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诡境主宰 　　作者：咸鱼咸鱼仙 　　蒸汽朋克、魔法秘术、月份正神、诡境恩赐，这是新世界的关键词。 　　时间已经匆匆来到了第十八纪元的末尾，岁月史诗翻到了最后一页。 　　浓雾笼罩的天空下，穿越者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世界树尚且幼小，蒸汽工业根植于错综复杂的三大王国； 　　双生恶魔来到人间，在阴影与低语声中，充满恶意的窥视着世界； 　　不死人潜藏于都市，仰望灰雾笼罩的天空，叹息无辜者的枉命； 　　真实的幻影端坐在帷幕之后，静待最终之日的来临； 　　命运舞台之上，人影闪动，主演之位尚不可知； 　　异乡人仰望双月，天使和邪物在天空共舞； 　　英雄手提圣剑，哀叹终将到来的灾祸； 　　无冕之王藏身阴影，暗自操纵世界的变局； 　　午夜的钟声敲响，猫咪窜上黑袍者的肩膀，前方，是未知的前路。 第1章 俗套的开始 　　詹金一脸茫然的表情，只是肝个狗粮而已，这就穿越了？ 　　“小子，到赌运气的时候了。” 　　红蓝双月下，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一边在破旧的红砖墙旁“壁咚”着满脸汗水的詹金斯·威廉姆特，一边低声怒吼着。二人脚下是一根暗铜色、滋滋漏气的蒸汽管道，也不知道谁会额外支付这些蒸汽的便士。 　　年轻人依然是一脸的茫然，这种表情巴纳德上次见，还是教团派来的教士给大家补习文化课的时候。 　　无奈，男人只能恶狠狠的再次重复道： 　　“小子，我再给你说一遍，后面的那个怪物已经追上来了，我们现在只能进入【诡境】来赌运气。但你要知道并不是谁都能进入【诡境】的，拥有超凡潜质的人才可以，所以你要赌命了！” 　　“算了。” 　　见眼前的年轻人依然一脸茫然，巴纳德后退一步，转身看向小巷尽头逐渐逼近的黑影。 　　“记住，小子，如果一会儿你死了，【黑夜与隐秘教会】会给你的家人一定的补偿；如果你没死，还能幸运的成为我们的同伴，那就恭喜你真正接触到世界的真面目。我不知道你信仰的是哪一位正神，但最后祈祷一次吧。” 　　“他是黑夜与隐秘教会的人，信仰正神【无光之月】？” 　　这些信息莫名的跳到詹金脑海中。 　　而另一边，中年男人猛的拽住詹金斯的胳膊向着墙的方向撞去。在最后的余光中，詹金，不，根据继承到的记忆，应该叫做詹金斯。詹金斯看到，在小巷的拐角处，一只两层楼高，长着密密麻麻吸盘触手的章鱼正试图将身体挤进来。 　　那只长着脏绿色吸盘的章鱼似乎没有眼睛，小巷中肮脏的垃圾和污水已经将它的部分触手污染。但仅仅是看了一眼那个形象，詹金斯就有了一种脑袋将要爆炸的错觉。 　　“该死这是什么？异界版克苏鲁？” 　　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无法形容的耀眼白光在眼前闪烁着。一切尘埃落定后，詹金斯喘着粗气跪在满是浮尘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边的中年男人则满脸庆幸的看向前方。 　　在那段仿佛是瞬间，但又好像是永久的白光通道中，詹金斯终于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詹金斯·威廉姆特，家住诺兰市塞宾区女贞路，威廉姆特家的第二个儿子。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詹金斯像往日一样在街上闲逛到夜晚。正准备回家挨骂的时候，忽然就被从地下冒出来的怪物袭击了。一边大声祈祷【传承贤者】保佑，一边疯狂的逃命中的他碰到了巴纳德先生，虽然后者能用“奇怪的光束”让怪物停下片刻，但二人还是被堵在了一条小巷中。 　　根据詹金取得的回忆，真正的詹金斯的死因，是亲眼目睹了藏在怪物触手丛中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而现在的詹金斯回忆起在记忆中残留极少的画面，灵魂仿佛也在隐隐作痛。 　　回忆就到这里了，詹金斯立刻又被眼前出现的三个光点和三个气泡吸引了注意力。 　　“你看到了吗？那些光点。” 　　一旁的中年男人迟疑的问道，詹金斯点点头。 　　“那就好，恭喜你了，小子，世界的真相就要向你展露。放心，这不是什么可怖的巫术，这是教会承认的超自然力量，只不过你要去报备一下。” 　　说着这些，他将依然坐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詹金斯扶了起来，后者这才发现，两人“钻进”墙壁后似乎是进入了别的空间，现在正处在一个破旧肮脏的房间内。 　　这应该是一间普通民居的餐厅，圆形饭桌上昏暗的蜡烛勉强照亮了室内。詹金斯能够看到两人身后被短木板钉死的门窗，以及正对着门的那个缺了一角的破损碗橱。 　　很久没人来过这里了，仅仅是一个起身的小动作，就能扬起不少的灰尘。詹金斯自己穿着的黑色牛皮靴和巴纳德脚上的那双皮鞋转眼间就变了颜色。 　　这里的面积不算很大，最吸引人的，则是圆桌旁的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 　　“时间不多，我简单的给你介绍一下，你不要插嘴。” 　　巴纳德紧张的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咽了口唾沫，语速飞快，也不管詹金斯究竟有没有听清楚。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故事里那些超自然的力量，就是你母亲可能给你讲的那些睡前故事，这一点你现在不需要怀疑了。每一个能够觉醒力量的幸运儿，在觉醒初期都能看到两个【世界恩赐】，对，就是你面前的两个光点。” 　　一，二，三…… 　　大概是这个世界没有三这个数字吧？ 　　詹金斯这么想着，其实只是通过这种幼稚的行为来去除自己的紧张感。绝对不是错觉，圆桌旁一直没有动作的黑袍人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这两个光点是你超凡之路的初始，现在告诉我它们是什么颜色的？” 　　詹金斯面前三个黄豆粒大小的光点静止不动，一白一绿一紫，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按照一般的规律，紫色的应该珍贵一些。 　　“白和绿。” 　　他这么说道，同时坦荡的看向巴纳德的眼睛，毕竟他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他“眼前两个光点”的颜色。 　　“运气不错。” 　　巴纳德点点头，再次转头紧张的看了一眼黑袍人，用更加快的语速说道：“集中精神触碰那两个光点，你会得到两个能力。其中一个是你的灵魂最深处特质的结晶，也就是那枚绿色的光点。白色的是世界的恩赐，每一个人最初觉醒的人都有。” 　　“颜色有什么意义？” 　　詹金斯快速的询问。 　　“颜色代表类型，白色是基础，绿色是生命。好了，这些出去再说，快一点。” 　　此时狭窄空间中的气氛确实有些不对，黑袍人就算一动不动，也能给两人巨大的压力。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压力已经快追上詹金斯记忆中所见的巨大章鱼怪了。 　　他按照巴纳德的指示，皱着眉头看向光点，但却没有用。犹豫了一下，按照穿越前所知的“精神暗示”和“自我催眠”的小知识，他伸手点在了太阳穴上，同时暗示自己“我在发动超能力”。 　　PS：本书更新：每天早六点半、傍晚六点各一章。 第2章 诡境 　　【简单拳击（白色基础）】 　　【接触治疗（绿色生命）】 　　没用巴纳德询问，詹金斯就将自己看到的文字说了出来。这两行酷似技能的文字，并不是詹金所知的王国通用文，但他却莫名其妙的的懂了。 　　“好的，治疗能力从来都是最稀缺的。”巴纳德干巴巴的说着，眼睛依然在盯住桌旁的黑影，他看上去比詹金斯还要紧张。 　　拉着詹金斯走向圆桌：“暂时介绍到这里，一切出去以后再说。但要记住，自己的能力不要随便向外头透露，这是我们这种人最重要的秘密。” 　　“我当然知道，但这不是要获得你的信任吗？” 　　詹金斯在心中腹诽道，随后用精神激活了自己最后一个紫色光点： 　　【未知的前路（紫色命运）】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踩着地面上厚厚的灰尘走向桌边，一路上激起的灰尘让两人都是灰头土脸的。但詹金斯注意到，当二人到达桌边时，那个黑袍人的身上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灰尘的影响。 　　詹金斯现在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个活人了，他从未动过，也未发出过声音，仅仅只是坐在桌旁，给刚刚适应了身份的穿越者带来了诡异的压力。 　　“坐。” 　　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不像是人声，倒有些类似于机械合成的电子音。但以这个世界目前是蒸汽时代的背景来看，电子音显然只是猜测。 　　他同时也注意到，神秘人所说的是菲迪克特利王国通用语，比起巴纳德和詹金斯那带着明显诺兰方言的口音，显得更加的标准。 　　“我们需要战斗吗？” 　　巴纳德有些忐忑的拉着詹金斯坐在桌前两个突兀的木桩上，然后紧张的询问道。 　　“不。”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就好。” 　　巴纳德此时的样子让詹金斯回想起了自己大哥背着父母偷偷外出约会，还自认为没有被发现时的样子。但其实那件事情，威廉姆特家里所有人都知道。 　　“屁股有些凉，木桩下面是冰吗？”詹金斯只能靠着这些不靠谱的想法分散注意力，正面面对黑袍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大概是把詹金斯的怪异表情误解成疑惑，巴纳德小声的解释道：“【诡境】是一系列因为不明原因而形成的碎片世界，我们这些超凡者需要定期清理它们。具体的事情出去再说，你现在只要知道，我们的运气非常不错才能碰到非战斗类型的【诡境】。毕竟我不是很擅长正面迎敌，你也只是个小菜鸟。” 　　说完这些，中年男人示意詹金斯不要开口，自己则是谨慎问向对面的神秘人。 　　“您好，请问，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喝。” 　　神秘人快速的回答，詹金斯甚至觉得他的声音和巴纳德的最后一个字没有间隙。 　　“不会真是个机器人吧？不，按照世界，应该是炼金傀儡之类的东西。” 　　他慢慢的揣测着，同时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的语句。 　　但黑袍人不再说话，一阵沉默中，圆桌上的浑浊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随后，十只闪闪发亮的金色小碗突兀的出现在了桌面上，将好似永远燃烧不完的蜡烛包围起来。 　　这些金碗的外表面，全部浅浅刻画着枝条状的纹路，但詹金斯似乎觉得这些植物的形状和姿态有些嗜血和凶猛，颇像所谓的食人藤蔓。 　　而金碗的内表面则光滑无比，里面盛装的清澈透明液体和金碗一起，在昏暗的蜡烛光照下闪闪发光。 　　詹金斯很配合的惊叫了一声，同时在心中赞叹自己影帝般的演技。 　　见黑袍人仍然没有说话，巴纳德再次开口解释：“大概是让我们喝掉吧？” 　　黑袍人微微点头。 　　“【诡境】总是这样，只要完成了一定的目标就可以脱出，随后现实世界的入口也会崩塌。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从其中得到一些好处。” 　　“那如果失败了呢？” 　　詹金斯立刻问道，脸上则是努力装出的一副紧张中夹带着激动和恐慌的表情。 　　也许当初我应该去当演员。 　　“你以为刚才看到的大章鱼是从海中爬出来的吗？” 　　他没有再仔细说明，但詹金斯差不多可以猜到了，失败两人死，而【诡境】中的东西会跑到现实世界。 　　不知是不是还没有彻底接受穿越的事实，詹金斯对于目前状况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感到心中的莫名激动。 　　蒸汽朋克、诡境魔法、超自然？ 　　这股激动甚至使他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但巴纳德似乎以为这是在恐惧。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喝掉这些碗中的液体，才能离开？” 　　詹金斯再次小声的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但对面的黑袍人没有做出任何答复。 　　“也许一人喝掉一碗就可以了。” 　　巴纳德也猜测到，他小心的抬头望向黑袍人，依旧是没有回应。 　　狭窄的室内非常的闷热，以体感来说，在进入诡境前大概是夏末的季节，而这里则好像是最炎热的夏季。詹金斯不知道身体的原主人刚才究竟跑了多久，但此刻坐下来，身上的汗液迅速蒸干，内衣全部黏在了身体上。 　　他甚至怀疑现在身边中年男人和对面的黑袍人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毕竟在记忆中，野小子詹金斯可不是一个爱洗澡的人。 　　“我先来。” 　　巴纳德好似下定了决心，转头对詹金斯小声的说道。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刚穿越遇到的就是一个好人，最起码，没有逼迫“可怜的小菜鸟”去踩雷。 　　“先生，这真是……” 　　不管在哪个世界，这种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詹金斯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 　　“放心，我的运气没有这么差。” 　　中年人好似在给自己壮胆一样喃喃自语道，身体在木桩上扭动着。 　　“先生，请问我的能力该如何使用，就是那个绿色的，也许能够有些帮助？” 　　詹金斯这才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收获，只有魔法才能对抗魔法，这条规则在这个世界也有用吧？ 第3章 诅咒和清水 　　“在外界，我们的能力依靠着自身【灵】释放，而在诡境则不同，只需要用精神去激活它就可以，但相应的，一项能力在一次【诡境】探险中只能使用一次。” 　　说完，巴纳德伸出自己那双粗糙的手，颤颤悠悠的捧住了离他最近的那只金碗。 　　“我喝了？” 　　不知是对詹金斯所说，还是对黑袍人所说。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中年男人的太阳穴的位置滑下来，在詹金斯眼前清晰的滴落到他黑色外装的前襟上。 　　“小子，如果这次喝一口我就死了，而你有幸走出去，直接去【无光之月】的教会通知我的死讯。对了，我的全名是维恩·史莱宾·巴纳德。” 　　“先生，我们都会活着的。”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虽然现在不是他将要面临命运的选择，但此情此景他不得不说些什么： 　　“要不然，还是我先喝吧，你的经验比我多，能够通过我的结果得到更多的信息。”他小心的提议，十选一和九选一的概率差不了多少。 　　“呵呵，小子，多谢了。不过我还没有下作到让小菜鸟替我探路。” 　　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干掉黑袍人的想法，因为对方仅仅是坐在两人面前，气势就已经让他们的手脚出现麻痹的状况，干掉两人甚至不需要黑袍人伸出手指。 　　没有再多说什么，巴纳德用左手抹去额前细密的汗珠，右手端着那只碗仰头喝了下去。 　　詹金斯大口的喘着气，他也不清楚这是因为没有通风的室内空气稀薄，还是因为自己的心跳太快了，他又有了当年抽卡是金色背面时的心情了。 　　在仿佛时间静止的一秒后，巴纳德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金碗。 　　“先生，您没事吗？” 　　即使知道下一个轮到自己了，詹金斯还是为他松了一口气。 　　巴纳德僵硬的转过头，满是胡渣的脸上露出了干巴巴的笑容，然后指指自己的喉咙，摆摆手——他哑了。 　　现在没有镜子，所以詹金斯看不到自己脸上此刻的表情。但他总算还知道自己现在张着嘴，面色应该是非常的苍白。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的手伸向怀里，没一会儿，就掏出了几张叠在一起的报纸，随后又从右边的口袋中拿出一只磨损很严重的钢笔。 　　前者是其从家中带出来，本来打算扯碎了丢到别人家院子里去，后者是老威廉姆特认为詹金斯还有救时送给他的礼物。詹金斯身体的原主虽然极其讨厌念书，但对家人还是很看重的，因此非常珍惜这只笔。 　　巴纳德立刻明白了詹金斯的意思，他接过纸笔，没敢用桌子，仅仅是垫在手掌上写道： 　　“没关系的，这只是普通的诅咒，我们出去后教会有专门的人员能够帮助我。” 　　这也许算是到目前为止，詹金斯得知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但因为这是诅咒不是受伤，他的治疗能力恐怕无法派上用场了。 　　下一个应该轮到他了，巴纳德坐在一旁没有催促。 　　对面黑袍人的意思，大概率是两人都要喝，因此就算是巴纳德再次喝一碗，恐怕也没有用。 　　詹金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穿越后的不到一小时内的种种画面涌上心头。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 　　他抬起头，努力的想看到对面那个黑色兜帽下的人影，但兜帽却仿佛黑洞一般吸收了来自蜡烛的所有光线。 　　看久了，詹金斯似乎还产生了轻微的耳鸣。 　　他望向肮脏的圆形餐桌上剩余的九只金碗，“巴纳德先生，我的全名叫做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住在宾赛区的女贞路7号。” 　　说完，也不管中年男人的反应，起身端起了距离黑袍人距离最近的那只金碗，直接喝了下去。 　　心脏在最大功率的泵浦血浆，快速流动的血液使詹金斯的脑袋都涨红了，冰凉的四肢使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手中触感的诡异。 　　液体初接触嘴唇，什么味道都没有，随后詹金斯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将所有的液体送入嘴中。现在他知道刚才巴纳德那豪迈的动作是怎么来的了。 　　当所有液体都消失在口中后，他两眼茫然的将碗放回桌面，重新坐了下来。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在心中问自己，然后才恍然到自己活了下来。 　　一旁的男人立刻推过写着字的报纸：“你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这就好像，不，我真的只是喝了半碗清水。” 　　没想到走马灯都出现了，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虎头蛇尾，但詹金斯还是在心中感谢能够想到的满天神佛。 　　也就在这时，他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体现在信仰的是象征着每年第十个月份的【传承贤者】，这位正神的神职包括了知识、书籍、隐秘、探索、继承等。 　　虽然老威廉姆特以前仅仅是个小商人，但他却坚信知识改变命运，因此威廉姆特全家都是这位神祇的信仰者。 　　“愿【传承贤者】庇佑，您的光辉照亮人类前进的道路。” 　　他在心中默念。 　　正常的祈祷流程应该还包括一套对应的手势，但不怎么坚定的詹金斯原身，对这个的印象非常模糊。 　　两人各自饮用了一碗，但什么也没有改变，那位黑袍人依旧坐在那里让人完全无法看透。 　　“我们能走了吗？”詹金斯没有枉加行动，而是再次向经验丰富的巴纳德先生询问。 　　男人看起来也有些茫然，他不能说话，只能用手势示意詹金斯不要乱动，然后自己尝试着站起身来。 　　明明詹金斯站起来取金碗时什么也没发生，但此刻的巴纳德却仿佛被百斤重的秤砣压了下来，重重的摔回木桩上。 　　轻微的噼啪～声中，木桩的一侧立刻出现了一条裂痕，詹金斯现在很担心巴纳德先生的屁股。 　　“没事吧？” 　　他问出来，才想到这是一个傻问题。 　　疼的涨红了脸的巴纳德咬着牙摇摇头，幸好他现在无法发声，否则詹金斯担心他会咆哮出来。 　　PS：新书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第4章 木碗 　　“难道我们需要全部喝完吗？” 　　他试探的问向黑袍人，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答复，而巴纳德则是写下了一段字。 　　与前面的那些字相比，这段写在招聘女佣和侦探广告间隙空白处的文字显然潦草了很多。 　　“不会的，这些碗中的液体，某些显然有很大的问题。如果全部喝完，就是让我们死。过往的经验告诉我们，【诡境】虽然诡异和凶险，但很少会有必死的挑战。” 　　他犹豫了一下，又写下了一段字：“也许这只是考验我们的勇气，只要在限定时间内喝掉一定数目的碗就可以了。” 　　是这样吗？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两人进来以后浪费的时间可不短了，虽然大部分都是詹金斯在问问题。 　　巴纳德放下了詹金斯的钢笔，小心的扣好笔帽别在报纸上，然后一言不发的又端起了一只金碗。仰头喝尽，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运气非常好。” 　　他放下碗在报纸上飞快的写道：“我得到了一个新的能力。” 　　“对解决现在的情况有帮助吗？” 　　詹金斯立刻满怀希望的问道。 　　巴纳德兴奋的表情立刻停住了，他再次抽回那张报纸，“没有。” 　　“我是不是不应该打断他的兴奋？” 　　詹金斯默默的想着，身边的中年男人再次恢复到了那种紧张沉默的状态。 　　虽然沉默是被迫的。 　　再次轮到詹金斯了，十只碗现在还剩下7只可以选择。 　　他试图通过视觉来判断每只碗的不同，但却遗憾的发现这些碗一模一样。 　　要知道这个时代是没有大规模的电子机械化流水线的，现在的工厂比起富土康更担得起“血肉”二字，因此理论上来讲，是绝对不可能出现两只一模一样的碗。 　　“是超自然造物吗？” 　　詹金斯只能这么猜测，他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非常稀少，现有的信息不足以使他判断出眼前的情况。 　　他犹豫的再次伸出手，同时在心中默默的计算到： 　　“十只碗，现在一个诅咒一个奖励一个清水，如果以上是正确的概率，那么我将要面临的情况不算最糟糕。不，样本太少，而且这种情况下应该按照最糟糕的结果计算，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奖励，清水少于三碗……” 　　“我死定了吗？” 　　他心中想着，各种纷杂的念头不断涌现。走马灯再次出现，詹金斯没有理会它们，舔了舔嘴唇，随手拿起蜡烛旁边的那只碗一饮而下。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喝这些液体了，所以在“喝”的这个过程中，他也终于有心思在味觉之外注意到触觉。 　　“这只碗，摸起来怎么像是木质的？” 　　一边想着这些，詹金斯一边放下了碗。 　　他依然活着，而且看起来毫发无伤。 　　“酸酸的，味道像是过期的红茶。” 　　他向着身边紧张的男人解释道，男人松了一口气。 　　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眼前的三个光点旁边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詹金斯集中精神看向面前的空气，终于发现那是一个气泡。 　　同时，他也注意到原来的视野中本来就有三个气泡，只不过他在刚才以前没有注意到。 　　现在詹金斯一共拥有三个光点和四个气泡。 　　犹豫了一下，因为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詹金斯将眼前的情况告诉了一旁的巴纳德。当然，没有提起原本存在的气泡数量。 　　巴纳德一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有转变为了郁闷。 　　“没什么，这是很好的事情。”他慢慢的写道，“你走了大运了，出去再说吧……” 　　一人一碗，已经过了两轮了，但黑袍人依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我们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 　　詹金斯终于忍不住对着对面的人开口说道，虽然心中清楚这样太冒失了，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回应，依然是可怕的沉默。 　　巴纳德拉了一下詹金斯沾满灰尘和汗水的衣袖，对着他摇摇头。 　　男人脸上再次露出了坚毅的表情，他没有再写一个字，而是端起眼前的碗，仰头再次喝了下去。 　　停了两三秒，他摇摇头，写下“清水”这两个字。 　　詹金斯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黑袍人的沉默代表着他要继续喝，但十碗已经过半，却只有一颗“雷”被踩到。 　　怎么想都明白，原本的十碗中代表坏结果的应该占大多数，不然对不起巴纳德所说的“诡异”“危险”这两个词。所以他剩下的选择，很可能都是毒药和诅咒。 　　但他不得不选，巴纳德已经勇敢的尝试了三次，詹金斯没道理也没能力去强迫他再次喝一碗。对面的黑袍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如果此时掀桌子，恐怕两人真的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的运气太差了。” 　　就算詹金斯在穿越前不是个爱抱怨的人，也忍不住为眼前几乎可以称为绝境的情况感叹。 　　詹金斯能够想到的事情，巴纳德也能想到。但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面前的年轻人，所以只能拿着纸笔默不作声，尽量让他自己选择。 　　“想想，还有什么线索，难道只能赌运气了吗？” 　　詹金斯在心中冲自己喊道，但这看起来只是像是死前的小丑行为。 　　他犹豫的伸出手，尝试了几下还是收了回去。 　　“巴纳德先生，你觉得这十只碗有区别吗？” 　　转过头，他瞪着眼不死心的问道，手心因为出汗滑腻无比。 　　“这十只碗看起来一模一样，都是画着乱七八糟线条的木碗。威廉姆特，【诡境】不会逼迫我们走向绝路，所以剩下来的碗中一定有生路。” 　　他的后半段话是在好心的安慰面前这个绝望的年轻人，但詹金斯去完全没有注意到。 　　木碗？ 　　他皱着眉头看着报纸上匆匆拼出的单词，再三确认继承的记忆中的这个词，只有“木质的碗，多指破旧的、有缺口的无价值垃圾”的意思。 第5章 金手指到账 　　“我可以看一下这些碗吗？” 　　他忽然对着黑袍人问道，见没有回复，于是直接拿起了面前的一只空碗。承装着液体的碗是不能拿的，因为一旦接触就会不受控制的直接饮下。 　　在巴纳德吃惊的目光中，詹金斯轻轻的摩挲着碗的外表面。他已经确定了，这东西真是木质的，“金”仅仅是自己视觉上的错觉。 　　刚才虽然两次接触这种碗，但那时面临的是生死的瞬间，詹金斯完全没有空闲去感受毫不重要的触觉，但安静下来很轻易就能发现异样。 　　“我的眼前出现幻觉了？” 　　心中隐隐感觉这是非常重要的情况，詹金斯独自在心中思索，没有贸然去询问巴纳德。 　　“不，那只章鱼对我的影响早就消失了，这不是恶性的幻觉。但为什么巴纳德先生没有看到，他和我的差别有什么，我是穿越者吗？” 　　想到这一点，詹金斯立刻联想到了传说中的“金手指”。 　　“这算什么，自动美图金手指？” 　　他尝试着对自己看玩笑，来缓解紧张的情绪，这么做还是有一些用的，詹金斯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能抓到那根线了。 　　“难道我看到的是所谓的魔法灵光？不，这个世界有没有魔法这种说法还要另说。” 　　他不安的在木桩上扭动了一下，继续想到： 　　“假设我看到的是金手指对我的提醒，那么这是不是就算所谓的【真实之眼】？” 　　想到这里，他再次凝神看向那些碗，企图发现新的线索，但无济于事。 　　耽误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迟疑下去很难想象巴纳德会误会什么。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的浑浊，詹金斯做了最后的尝试，他再次伸出右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同时在心中告诉自己：“你在使用超能力，你的眼睛很神奇。” 　　这一次的感觉立刻就不同了，似乎有一股清流涌入有些肿胀的双眼，木碗上的光亮更加的明显。 　　同时，巴纳德、黑袍人和桌上的那根蜡烛也亮了起来。 　　前者身上是7个色彩不一的光点，黑袍人身上则是朦胧的灰色，只有蜡烛是充满生机的绿色。 　　绿色仅仅指它本身的蜡渗出的颜色，烛光依然是暗淡的黄色。 　　“真实之眼？” 　　拼命抑制住心中的狂喜，詹金斯保持着那种紧张的表情。 　　“很好，这种额外看到的光彩果然是所谓的超自然灵光。现在先不考虑为什么刚才只能看到木碗，出路就在眼前。” 　　他凝望着青翠欲滴的蜡烛本身，想起了刚才的介绍：“绿色代表治疗。” 　　“拼一把，赢了会所嫩……大概赢了也没有会所吧。” 　　伸出手，谁也没有预料到詹金斯扣掉了桌子上已经凝固的一小块蜡，径直丢到了旁边的碗中。碗中的液体还没来得及溅出来，就直接被詹金斯喝了下去。 　　“什么事情也没有！” 　　他在心底狂喜道，同时将结果告诉巴纳德：“是清水！” 　　与此同时，被木板封住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木板散落一地。谁也看不到门外的风景，那里只有和来时很像的刺眼白光。 　　“可以走了！” 　　巴纳德兴奋的站起身，这才想起写下这几个字给詹金斯看。 　　詹金斯也兴奋的起身，但笑容慢慢消失，他又坐了回去。 　　“等等。” 　　舔了舔嘴唇，詹金斯看向了桌面上剩余的那些碗。 　　“哦，对了。” 　　仿佛是在说出这些话，巴纳德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示意詹金斯读出来。 　　“我们的奖励呢？” 　　他轻声念到。 　　“碗。”黑袍人难听诡异的声音隔了这么久再次响起。 　　巴纳德立刻喜滋滋的伸出双手，但只能拿起一只碗。 　　他已经满足了，示意詹金斯快一些，但年轻人仿佛在做重大考虑一样凝望着空气。 　　“等等。” 　　他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这些碗中有奖励，为什么不试过所有的液体？” 　　巴纳德脸上露出了惊恐的面容，他匆匆写道：“你疯了，剩下的大概率都是有毒的，你要怎么试？” 　　“蜡烛大概是解药。” 　　他轻声解释，但巴纳德显然不怎么相信，他又写道：“你要想好了，刚才可能只是巧合而已，你拿起的本来就是清水。小子，我们的运气真的非常好，不要被自己的贪婪吞噬了理智。” 　　这并不是巴纳德太保守，仅仅是因为他看不到詹金斯眼前的光彩，所以在面临百分之九十九死亡的事件时，当然不会这么“勇敢”。 　　“也许真的是巧合，但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有一些勇气，怎么能活的更精彩？” 　　心中这么想着，詹金斯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伸手再次从桌子上扣下来一大块凝固的蜡，掰成四个小碎片投入到剩余的液体中。 　　没有去看巴纳德的表情，詹金斯一口气连续的端起四只碗喝了下去，铛铛铛铛的碗桌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巴纳德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出来，看着詹金斯疯狂的行为。 　　片刻后，詹金斯叹了一口气，“四碗都是清水。” 　　巴纳德拼命的点着头，示意詹金斯拿一只碗然后赶快走。 　　“太贪心了，两个人做十个选择，怎么可能有三个奖励？” 　　他有些遗憾的这么想着，随手伸向一只碗，但却没有拿动，那只碗仿佛被牢牢的粘在了桌面上。 　　还没等他出口询问，一直坐着的黑袍人动了。 　　他站起身，在对面两人仿佛凝固了一样的姿势中，指向了那根蜡烛。 　　“拿走。”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两个字的话。 　　詹金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狂喜的巴纳德推了他一把，他才后知后觉的拿起那根已经燃烧了一小半的蜡烛。 　　随后，两人没敢回头，一前一后飞快的跑向了门口的光亮，独留黑袍人静静的站在蜡烛消失后的黑暗中。 　　他身上的黑袍不受控制的向着门口的光亮滑去，就像是隐形人在穿着它。而衣服下面，一具枯骨显露出来，跌倒在地上碎成骨片，片刻后，骨粉彻底和地面成分相同的粉尘混在了一起。 第6章 合法聚会 　　一阵冰冷的气流从后背贴了上来，但詹金斯更注重的是自己翻滚的胃部。在詹金斯把晚饭喷出来之前，终于还是站到了坚实的地面上。 　　这是一条不认识的肮脏小巷，垃圾在地面上到处都是，异味使稍稍平复的胃部又有了波动。一只野猫朝着詹金斯张牙舞爪的叫了一声，叼着一块分辨不出原貌的东西贴着墙根的阴影离开了。 　　詹金斯踉跄的走到墙边，用鞋子踢走垃圾，铺好报纸坐了下来。这不是进入【诡境】的原处，看来巴纳德漏了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希望这里还是诺兰市。”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红蓝双月安静的与满天星辰挂在头顶。但他知道，天空其实有三轮月亮，最后一轮就是巴纳德的信仰，代表着五月份的正神-【无光之月】。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右手攥着一根燃烧了一部分的蜡烛这很正常，但衣袖怎么是黑色的。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穿的居然是那个诡境神秘人的黑袍。 　　“什么时候……” 　　还没来得及思考，轻微的脚步声就从小巷的另一头传来。那是一种被刻意压制下的脚步声，若不是这里太安静了詹金斯绝对听不到。 　　无处可躲了，小巷的两侧似乎是民居的后墙，这也解释了这些垃圾的来源——从窗口丢下来的。光秃秃的墙壁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符号，墙角处除了生锈的蒸汽管道以外，暗黄色的痕迹则更像是排泄物。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把自己藏在垃圾堆中，但詹金斯表示臣妾做不到。 　　也就是犹豫的片刻，那道脚步声的主人居然已经出现了。 　　他同样穿着一身黑袍，贴着墙边的阴影快速小步前进，然后一下子和詹金斯撞到了一起。 　　黑袍人显然没注意到阴影中还有人，扶着墙差一点摔倒，而詹金斯则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走的这么快？” 　　两人僵持在那里都没有说话。詹金斯试图分辨出黑袍人的容貌，却发现他袍子的兜帽是特意加长前沿的那种。 　　“你也是来参加聚会的吗？” 　　终于还是那个黑袍人说话了，但那沙哑的声音很明显是假声。 　　聚会？他在说什么。 　　鬼使神差的，詹金斯点了点头，“是的。” 　　他立刻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同样的奇怪，就像尖着嗓子说话的小男孩。也就在同时，他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影子也有些不对，自己身后映照出的是一个带着尖顶帽和面具的胖子？ 　　“这身黑袍有问题！”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而神秘人又说话了。 　　“你来的太早了，这很危险！” 　　说完，他也像是詹金斯一样坐在墙边，一动不动的不再说话。 　　“我到底跑到什么地方来了？这里不会是黑帮交易的地方吧？” 　　他在心中胡乱的想着，同时试图找个借口溜走，但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了，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又有几个穿着奇怪的人陆续从巷子的左右出现。这里没有镜子，所以詹金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是怎样的，但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打量他片刻。 　　随着最后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的匆匆到来，或坐或蹲的众人纷纷站起身聚到了一处。詹金斯不得不和他们走到了一起，默默数了一下，包含他在内一共七个人。 　　“他是谁？” 　　最后来到这里的那人指着詹金斯问道，他的声音很平和，平和的不像人声。 　　“是兜帽先生邀请来的。” 　　这是极其尖细的女人声音，但却可以压制了音量。 　　“不是我！”刚刚撞到了詹金斯的那个男人慌张的说道：“我来的时候他就在了，不是你们……” 　　他还没有说完，站在一起的几人立刻散开。其中一人头也不回的投入了小巷远处的阴影中，但其他五人都只是紧张的观望。 　　“先生们。” 　　詹金斯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这些人看上去比他还要慌张。这也让他产生了一些兴趣，刚才逃走那人似乎真的是融进了阴影中。超自然能力团体吗？ 　　“我只是路过这座城市，偶然间听说了这次聚会，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先将菲迪克特利王国通用语翻译成汉语，然后再直译回来，使得自己的话不仅口音奇怪、文法也很奇怪。 　　“偶尔听说？” 　　最后来到的那人问道。 　　“是的，我的某个小能力。”他耸耸肩含糊的说道，警惕的几人没有提出质疑，看来真的是超自然团体的秘密集会。 　　但根据地面上的影子反应，肥胖的身体根本没动。 　　“能够相信他吗？” 　　“不，这有可能是诺兰市正神教会的执法者。” 　　“别开玩笑了，那些执法者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只是因为不愿意暴漏自己的能力，而没有注册，这并不犯法。” 　　“他也有可能是猎杀恩赐者的邪教徒，我听说……” 　　“既然怕危险那为什么不离开？” 　　“哼，刚才离开的那位很明显心里有鬼。下次聚会我们应该改变方式，离开的才是有问题的。” 　　…… 　　五个人压低声音快速的交谈着，但到最后，仅仅是得出了“我们没有犯罪，私下集会并不犯法”的结论。 　　终于还是撞到詹金斯的男人/站了出来，他刚才被称为“兜帽先生”。 　　“先生，我们很欢迎有新的成员加入聚会，但你必须证明自己是身世清白的恩赐者。” 　　恩赐者？ 　　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对超自然能力使用者的称呼。 　　詹金斯用奇怪的语法回应道：“如何证明？” 　　听到这个回答，对面的人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他示意身后的四人不用惊慌。 　　“释放你的灵性徽记。” 　　他说道。 　　詹金斯沉默了，这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名词。 　　大概是误解了詹金斯的沉默，兜帽先生解释道：“我们无意窥探你的真实身份，但必须要确认你不是从其他城市流窜来的犯罪者。我们虽然因为厌恶【注册法】、不信仰正神教会而秘密集会，但这绝对不是犯罪组织。” 第7章 信息交换（上） 　　“和我想的不一样，这群人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个‘同好会’？” 　　詹金斯点点头，伸出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开启【真实之眼】，这个动作吓得五人默契的后退了一步。 　　“我需要先确认你们的灵性徽记。” 　　“可以。” 　　兜帽先生点点头，在詹金斯的视野中，他的身前漂浮着一白两红两黄五个光点。在下个瞬间，正中央的那个红色光点忽然颜色大亮，而兜帽先生的面前则浮现出一个红色展翅鸟儿的图案。 　　这仅仅只是幻影，图案也只不过巴掌大。 　　其他四人也纷纷上前，就像兜帽先生做的一样，每个人面前正中央的光点大亮。随后，红色的云团、黄色的五孔短笛、黄色的正六边形和绿色的手臂图案出现在空气中。 　　“好的。” 　　詹金斯说着，看向自己的光点。问题很严重，可以称为“正中央”的位置被绿色和紫色同时占据。 　　“难道这是因为我吞噬了身体原主人的灵魂碎片？” 　　他想起了巴纳德提到的“灵魂特质”能力，看来猜测应该不错。 　　简单的思考后，他决定尝试紫色的那枚光点。原因则是巴纳德知道他拥有绿色的能力，而他不愿意暴漏自己的身份。 　　将目光看向光点，想象着某种看不见的物质在体内流动。一股冰凉的气流很顺利的出现，径直投入到眼前的光点中。 　　一个紫色的五芒星在空气中闪烁了一下，最后固定下来。 　　“紫色？” 　　一个尖细的女声疑惑的说道：“白色基础、红色武斗、黄色咒法、金色神术，紫色是什么类型的能力？” 　　“不要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身边的兜帽先生警告道，女人立刻点点头。 　　“通缉榜单上没有这种印记。” 　　“我从未听说过紫色的能力。” 　　“不是诺兰市附近的通缉犯。” 　　“印记是五芒星的没有坏人。” 　　几人同时转头，看向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家伙，她就是刚才那个尖锐的女声。 　　“你的话暴露了你信仰【神秘与仪式】女士的事实。” 　　兜帽先生提醒道。 　　【神秘与仪式】女士詹金斯没有听说过，但想来应该是伪神。这个世界，只有与一年十二个月对应的神明才可以称为正神，其余都是伪神。 　　但记忆中，正神教会对待伪神的态度暧昧不清，他们不会驱逐、逮捕或者伤害伪神信徒，不会公开反对伪神的信仰，但也绝对不会声明与它们有关的事情、不允许伪神在公共场合宣扬自己的宗教、不允许建立自己的教堂…… 　　换句话说，只要伪神信徒不搞邪恶的宗教仪式，不宣扬与社会主流思想错误的教义，不搞颠覆活动，老老实实的私下发展，正神教派就完全把它们当作空气。 　　更奇怪的是，就连伪神信徒本身，也将自己信仰的神明称为“伪神”……这个世界的水，看起来不浅啊。 　　“我信仰女士这一点，不是早就暴露了吗？但这并不足以使你们知道我是谁。” 　　“现在有陌生人……” 　　五个人再次看向詹金斯。 　　“我可以被信任了吗？” 　　他问道。 　　“可以，但只是暂时的，如果你有任何异样的举动，我们立刻就会去正神教会举报你。” 　　明明是你们搞秘密集会，结果威胁我说要报警…… 　　众人收回自己的印记，再次围在一起，兜帽先生向詹金斯介绍道： 　　“再次强调，我们的聚会并不是犯法，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这样的聚会在诺兰市内还有很多！所以，就算你去政府报警或者教会举报也没用！恩赐者的数量本来就不多，信仰伪神的恩赐者就更少了。我们聚会仅仅是交流信息或者进行小型的交易，不是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他这一句话多次强调自己的合法性，但在这么深的夜里，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五个隐瞒身份的人聚在一起居然不是犯罪？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伪神信徒本来就不被社会主流接受，我们只是在默默反抗权威而已。” 　　他开口打断了兜帽先生的话。 　　“是的，默默反抗权威，我喜欢你的形容。现在，请给自己起一个名字，方便我们互相称呼。” 　　他指向另外四人：“我是兜帽先生，尖嗓子的是魔法先生，你右手边的黑猫先生，我们之间的是白桦木先生，这位是白灵先生。对了，逃走的那位是匕首先生，该死，我早该知道用这种名字的不是好人！” 　　明明其中两人是女人声音，但称呼都是先生（Mr.）。 　　“蜡烛先生。” 　　詹金斯说道，仅仅是因为手中攥着一根蜡烛。 　　“很好，蜡烛先生，欢迎你的到来，你暂时取得了我们的信任。那么聚会开始吧。” 　　詹金斯默不作声，打算看看这个“合法”的秘密聚会究竟是在做什么。 　　众人踩着垃圾，移动到了月光的阴影中，防止被【黑夜与隐秘】的能力者通过月光发现踪迹。 　　“按照规矩，每个人说一条最近的信息。我先来，【死亡与终末】教会在诺兰第五公立医院牺牲了一名4级恩赐者，最近如果没事不要靠近那里。” 　　没有人问这是因为什么，詹金斯记下了“4级”，而下一位尖嗓子的魔法先生说道： 　　“诺兰市外海某个小岛出了大问题，疑似【诡物】失控，【风暴主宰】的教会至少三个战斗小队已经出发了。” 　　“消息正确吗？” 　　这时女人声音的百灵先生问道。 　　“这里的规矩，不就是只能说百分之百确定的事情吗？” 　　百灵先生戴着兜帽的头微微点了几下，然后说道：“明天午夜，一批从海上走私来的古董会到达诺兰，我不知道具体的上岸地点，但那批古董里既有【诡物】也有【超凡】，下面这句不确定，也有【恩赐】。如果你们门路够广，胆子够大，最近在黑市应该能找到些好东西。” 　　“【恩赐】？” 第8章 信息交换（下） 　　这次轮到魔法先生打断别人的话了，她倒吸一口凉气：“正神教会把超自然物品分为A系列【诡物】，B系列【超凡】，C系列【恩赐】，这次居然可能有【恩赐】？” 　　“是的，这个消息是我从别的聚会中听到的，因此不确定。” 　　“女士在上，【恩赐】可是能够在沉浸在自身灵性中，对恩赐者的能力加持的物品啊，除了通过【诡境】获得，就只能净化【诡物】才……” 　　詹金斯又得到了新的信息，他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感谢将事情说的如此透彻的魔法先生。想起了手中被攥的发黏的蜡烛，他突发奇想，将刚才那股冰冷的气流调动起来移动到手中。 　　触觉中的蜡烛不见了，身体中却仿佛多了什么。而眼前的光点和气泡旁，简笔画的蜡烛图案慢慢显现。 　　“到我了。” 　　下一位是黑猫先生。 　　“诺兰市政局打算在近期升级艾迪兰区的基础设施，其中的重点是实现蒸汽管道覆盖到每一个住户。” 　　咦？这一条信息的画风不同！ 　　“只要是有价值，且隐秘的消息都可以。” 　　兜帽先生小声的解释，詹金斯点点头。同样，地面上的影子依然没有动作。 　　最后是白桦木先生 　　“我并未取得有价值的消息，这一次先欠着，下次两条。”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众人随后看向詹金斯，当然，只是兜帽的朝向变了。 　　“什么都可以吗？” 　　他问道。 　　“是的，有价值的就可以。如果事关恩赐者，那么可以稍微宽松一些。” 　　詹金斯点点头，心思一转，开口道： 　　“今晚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章鱼在追着两个人。” 　　这一条消息居然可以，魔法先生有些担忧的尖声说道：“它又出现了，我们的聚会最近还是少一些，天知道谁会遇到它。”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四个人依次答复，而詹金斯则明白了那只章鱼不是第一次出现。 　　“信息交流结束，下面是交易时间。有人需要什么，或者能够提供什么吗？” 　　兜帽先生说道，他似乎是这个集会的主持者。 　　“我想知道紫色的能力是什么类型！” 　　魔法先生迫不及待的开口，兜帽转向詹金斯。 　　“你能付出什么？” 　　他反问道，心中则期待能够获得一件超自然物品。而且站了这么久，脚好像有点麻，原主的身体还真是差。 　　“我没有钱，你的这条信息也不值一件物品，问我一条信息吧。” 　　心中有点可惜，但詹金斯同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一旁，确认其他四人听不到后，詹金斯才问道： 　　“我刚刚来诺兰，所以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我想知道那条大章鱼的事情。” 　　“没问题，为了表示诚意，我先来。那只章鱼是目前正神教会面临的一个大/麻烦，它从两个月前开始每晚十点准时出现在诺兰市区，但仅仅只有它出现处十米内的人能看到它。” 　　“幻象？” 　　詹金斯问道。 　　“不，这么说不完全对。对于普通的市民来说，只要没看到它，它就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对那些倒霉的出现它十米范围内的人来说，巨型怪物是真实的。你刚才是不是见到它在破坏城市？” 　　“是的”，詹金斯立刻表示赞同，记忆中的那副场景和奥特曼片场差不多，只是少了奥特曼。 　　“如果你现在在诺兰市逛一圈，就会发现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但我看到被追赶的倒霉鬼们真的被碎石伤到了。” 　　而且倒霉鬼就是我…… 　　“是的，这就是所谓的看到了就是真的，看不到就是幻象。近几个月夜晚的失踪人口数剧增，教会才终于注意到这件事，但其实我们的聚会中早就有人提到了这件事了。诺兰市的五个正神教会都派出了人手加紧巡查，抄写员小队、守夜人小队、领航者小队、守墓人小队和占星者小队全部出动。最后是【万象星空】教会一个冒失的新人，在巡逻期间走岔了路，才第一次遇到那只章鱼。” 　　“从名字来看，抄写员、守夜人、领航者、守墓人和占星者应该分别归属于正神【传承贤者】【无光之月】【风暴主宰】【死亡终末】【万象星空】。 　　詹金斯默默的想着，这个世界的历法一年依然是十二个月，每个月对应有相应的神明，比如现在是七月，属于【命运隐者】，因此七月也称为【隐者与惊雷之月】，惊雷指夏天。 　　“那只章鱼为什么会出现，我是指，它总不会是一种自然现象吧？” 　　詹金斯又问道。 　　“它的出现和【诡境】有关。你应该知道，如果诡境在无人通过的情况下自然崩解，里面的某些东西就有可能会掉落到我们的世界。诡境本来就是诡异无比的存在，而里面的物品一旦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们这里，就一定会发生更加奇怪的变化……” 　　“也就是【诡物】。”詹金斯在心中补充道，没有任何证据，但应该就是这样。 　　这就是魔法小姐知道的所有的事情，詹金斯也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紫色，命运的颜色。” 　　“命运吗，是的，原来如此……” 　　回到众人中，接下来的交易就没有太多新意了，大多是一些从未听说过名字的植物、矿物或者某种生物的一部分。比如魔法先生就在求购人血蜈蚣的第三截身体，兜帽先生希望买到一些纯净的被【万物与自然】教会祝福过的银。 　　后者并不容易，因为诺兰市并没有那位正神的教会，兜帽先生希望“蜡烛先生”这位外来者能够提供一些，但他又失望了。 　　詹金斯也是通过他们的谈话才了解到，恩赐者拥有的能力数目是有限制的，这与眼前的气泡数量有关，气泡的数量则与所谓的等级有关。每个人在这方面都是相同的，所以要尽可能的挑选合适的能力进行搭配。 第9章 昏迷与教会 　　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因为教会的支持，填满自己的气泡并不困难，但他们作为官方人员，很难接触到私下流通的某些秘术。伪神信徒恩赐者或者不愿注册的恩赐者，固然少了教会的支持，但却能更多的与其他流派、地域的恩赐者交换。 　　听他们所说，恩赐者0级的能力限制是3个，除掉世界恩赐能力和灵魂特质能力，应该只剩下只剩下一个气泡。但詹金斯除掉喝液体得来的那一个，还有三个，三个气泡加三个能力是六，正常的两倍。 　　能力的获得需要通过对应的仪式和大量的练习，这不仅需要知道具体步骤，还要有珍惜的材料，这也是交易的主要部分。 　　“可以了，那么这次就到这里。” 　　依然是兜帽先生宣布结束，“因为匕首先生的身份有问题，安全起见，下次的聚会时间地点要换一个方式进行。但现在的问题是，蜡烛先生是否想参加下次聚会？” 　　“是的。”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片刻。毕竟，不能让人认为自己对这些很感兴趣，现在自己的形象应该是从别国来到的实力不清楚的恩赐者。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信任他？” 　　兜帽先生又问向其他四人。 　　“可以。” 　　“弃权。” 　　“弃权。” 　　“可以。” 　　“那么恭喜你，蜡烛先生。让我来想想，好的。大家请记好，下次聚会的时间地点将由天气来决定。当下一周第一个晴天出现，你们需要去寻找下一天的报纸。至于是哪一份，就按照销量排列，晴天日期的最后一位数字是排列的答案。如果下周没有晴天，那么就下下周。 　　你们需要注意报纸广告版块的第……” 　　他弯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石交给白桦木先生，后者沉默的伸出一根手指。嘭的一声闷响，被手指接触的石块炸开了。 　　兜帽先生弯下腰，数了数可以找到的碎块的数目。然后抬头说道： 　　“广告版块的第8则广告，然后记下文中出现数字都有哪些。这次的密码本选用《侦探骑士传》第三册 ，提醒各位，我指的是【维恩出版社】的第六次印刷版本，请支持正版。” 　　听起来有些复杂，但这确实很安全，很符合“合法”聚会的要求。大家依次复述了刚才的话，随后就要离开。 　　为了防止被跟踪，每隔五分钟才能走一个人，至于顺序，则由抽签决定。签也是就地在垃圾堆中选择的六根木签，最长的先走，而詹金斯是倒数第二个。 　　“合法”的聚会真是谨慎。 　　他不清楚这是哪里，因此轮到他的时候，就选择了和上一位离开者相反的方向前进。 　　在双月光辉的照亮下走了五分钟，这里似乎是贫民区，狭窄的巷子不断出现分支，詹金斯只能按照直觉行走。他的运气似乎不错，地面的垃圾越来越少，远处似乎传来马车经过的铃铛声音。 　　詹金斯按照刚才收回蜡烛的方法，用冰冷的气流灌入黑袍，面前立刻就出现了一个简笔画的黑色衣袍图案。 　　满意的笑了出来，眼皮却似乎越来越沉。就这么走了三分钟，绕过扶着墙呕吐的醉汉终于走回了大路。但詹金斯已经累不行了，他的耳朵出现了轻微的耳鸣状况，浑身的肌肉酸痛，眼睛干涩疲劳。 　　在昏倒前，他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对了，使用超自然能力时候都是需要精神支持的。” 　　“不认识的天花板。” 　　再次睁开双眼，头依然很疼，仿佛连续熬夜肝了三天的活动，看来【真实之眼】的消耗不小。 　　“这是哪里？”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整洁的房间内是一排排单人床，有些像是医院的病房。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白瓷水杯，阳光照射在杯子上，詹金斯才看到其把手上，隐隐的烙印着一本打开的书籍的符号。 　　向窗外望去，他才确认了这里是位于诺兰市市中心的【知识与书籍】教会。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随着家人多次来到过这里，詹金斯小的时候也曾跑到教堂后面玩耍过。 　　“你醒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长着白胡子，穿着洁白长袍戴着眼镜的老人，他笑盈盈的走到詹金斯的窗前。 　　“好久不见，帕罗德主教。” 　　詹金斯慌忙整理好衣物，然后恭敬的打着招呼。这位可不是陌生人，詹金斯能够找的记忆中，第一次跟随父亲来教堂，接待的人就是这位帕罗德，当时的他仅仅只是一位普通修士。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淘气的詹金斯”变成了“野小子詹金斯”，帕罗德修士则变成了帕罗德主教。 　　“最近你可是不怎么常来教堂。” 　　老人有些嗔怪的说道，但脸上的笑容未变。 　　詹金斯仿佛找到了记忆中面对长辈时的窘迫，支支吾吾的辩称道： 　　“我本来打算今天来的。” 　　他这时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伸出手想要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换了一身。 　　“别担心，你的东西都在，一会儿会还给你的。” 　　“昨天晚上……” 　　他有些迟疑的问道。 　　老人笑着摇摇头，“这么着急吗？好吧，昨晚巡逻的抄写员小队发现了你，而教会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无光之月】传递来的巴纳德先生所说的消息，孩子，没想到你也走上了这条路。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不能由我回答，可以稍等一下吗？” 　　出于对主教的信任，詹金斯慢慢点点头，明明昨晚才参加了“合法”的聚会，没想到立刻就被自己信仰的正神教会得知了身份。 　　心中告诫自己考验演技的时刻才刚刚开始，他渴望能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立足之地，因此不愿意放弃詹金斯这个身份。 　　老人离开后，没多久房门就被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与“同生共死”过的巴纳德相比，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严肃，整个人的衣装都是一丝不苟的，光洁的下巴上没有一根胡子。 第10章 花言巧语与测谎 　　男人没有走到床前，仅仅是站在门口对詹金斯点点头，“跟我来。” 　　他说道。 　　詹金斯立刻翻身下床，穿好鞋低着头跟了上去，心中忐忑不安。 　　两人一路穿过教堂的后院的回廊，和诸多熟人打招呼，最终来到了一栋詹金斯从未进去过的三层小楼前。 　　这栋小楼和记忆中一样毫不起眼，原主似乎从未注意过它。 　　中年男人依然没有说话，带着詹金斯走进了小楼。 　　门口坐着一个正在喝茶的年轻人。 　　“宾西队长早上好啊，嗯，这就是那个新人？” 　　他站起身热情的打着招呼，但中年人的步伐没有停止，仅仅是点点头，就领着詹金斯拐进了旁边的走廊。 　　詹金斯能够听到身后的大喊：“喂，有了新人是不是可以调整一下值班表？我已经受够了在这里看大门！” 　　“很有工作氛围。”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 　　两人一路延着走廊向内走，走廊的墙壁严重的掉皮，但好在没有蜘蛛垂下来。他们最终停在了一扇标注着【034】的房门前，中年男人掏出一大串用铁环穿在一起的钥匙，凝视片刻后挑选了一把，然后拉着詹金斯走进了大门。 　　里面似乎是一个书房，干净整齐但没有多少人气，并且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所以很黑。 　　就着一点点从门缝中透过的光亮，詹金斯注意到中间男人伸手拉出书架上的一本书，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阵轻微的齿轮转动声，地板自动收缩，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通道。 　　“很传统吧？” 　　男人沉闷的声音传来，过了两三秒詹金斯才意识到这是在和他说话。 　　“哦，是的，先生，就和那些传奇故事中写的一样。” 　　“虽然传统，但很有必要。” 　　男人背对着詹金斯说道，然后率先走下向下的阶梯，詹金斯紧随其后。 　　通道内的两侧石壁被掏空出一个个的小洞，在听到身后地板合上的声音的同时，詹金斯看到小洞中的蜡烛一个个自动点亮。 　　“这里没有蒸汽管道，为了安全和保密。” 　　中年人解释道。 　　詹金斯会意的点点头，这很有道理。这种一看就是秘密据点的地方，怎么想也不会招来一大票工人施工。 　　向下的阶梯并不算长，螺旋地走了大概两圈就到底了。 　　阶梯在地底延伸出另一条宽广无比的走廊，或者说是隧道，地面和头顶全部用坚实的大石块磊成。而隧道一侧仅仅是墙壁，另一侧则是一排房间。 　　隧道延伸的很远，地下的光亮也不是很好，所以詹金斯看不到隧道的尽头。 　　顺手打开了紧挨着阶梯的第一个房间，中年人和詹金斯一起走了进去。 　　房门从身后自动关上，被固定在房间墙壁上的一排油灯瞬间亮起，照亮了房间中仅有的三件物品： 　　两张折叠椅和一张木桌。 　　中年人示意詹金斯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而自己坐在对面。 　　“如果后面再贴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那这里就真的是警察局了，难道合法的聚会暴露了？” 　　他腹诽道，但依然听话的坐了下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史蒂芬·宾西，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宾西先生。” 　　“您好，宾西先生，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刚刚20岁，家住诺兰市塞宾区……” 　　“好了，足够了。” 　　宾西打断了詹金斯的话，后者则为自己的出色表演沾沾自喜。他感觉刚才已经把兴奋、不知所措、紧张和稍微有些恐惧的年轻人形象诠释的很出色了。 　　这些都是记忆中的詹金斯的正常表现。 　　“我来问你来答。” 　　“什么地上种什么瓜，这个问题难不住我……” 　　詹金斯在心中唱到，但现实中则是忙不迭的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说过了吗？” 　　他心中疑问道，但忽然警觉起来，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穿越者必备难关——测谎吧？ 　　装作打理头发，他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寻找着开启【真实之眼】的感觉。过程异常顺利，詹金斯立刻就看到对面的男人身前是九个彩色光点，自己左侧的那面墙则出现了三堆聚集在一起的光点。 　　“单面镜？背后有人？” 　　他立刻就明白了，但这些显然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装作轻笑来拖延时间，詹金斯终于看到了宾西下垂的左手位置金灿灿的光彩。 　　“果然，类似于测谎仪的超自然物品，穿越前那些写小说的都真是穿越回来的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微笑着回答：“我叫詹金斯。” 　　“斯”的发音非常轻，至少詹金斯心中所说的是自己以前的名字——詹金。 　　“在昨晚之前，你接触过超自然现象吗？” 　　面无表情的男人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难不住我！” 　　他再次在心中念出这个句子。 　　“我发誓，昨晚的经历是我第一次面对超自然，女神啊，那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没错，穿越也是昨晚，所以昨晚是第一次。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你的信仰是什么？” 　　在詹金斯的视野中，那团金色此时格外的明亮。 　　他扔掉了脸上的笑容，改为严肃，然后在心中回忆着属于詹金的一切。 　　完全不了解现在正在进行的“测谎”的原理是什么，所以也就完全无法应对。詹金斯很想忽然就将【传承贤者】女神作为自己的终身信仰，但却惊讶的发现原来欺骗自己这么困难。 　　如果给他一点时间去适应这个世界、适应新的身份，詹金斯很有信心接受一名真正的“神”作为自己的信仰，虽然可能只是浅信徒。 　　但仓促中说服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又要赌一把了。” 　　他在心中无奈的对自己说道，尽量保持脸部的表情不变。 　　“我信仰知识，尊重教师，认可书籍是人类最伟大的创造物，也是人类传承的必须。我认为品德高尚的学者和教师是最伟大的一批人，我信仰将知识和传承放在第一位的伟大存在。” 第11章 注册法 　　他努力将自己的话说的动听一些，却悲哀的发现，以继承到的那些文法知识，只能说到这种程度了。如果能用汉语回答，詹金斯有信心水上二百字。 　　【传承贤者】的教义与詹金斯所说的那些非常相似，本来结合起来说可能效果会更好，但原主詹金斯的记忆中只有“那段话很长”“那段话听起来很厉害”以及几个关键字而已。 　　心惊胆战的等着宾西先生宣判，他则是认真的看向詹金斯： 　　“就像帕罗德主教说的，你果然很滑头。这个时候只要宣称信仰女神就够了，没有必要特意花哨的表示自己的忠心。顺便提一句，你的文法有待加强。” 　　“他误会了！他误会了！” 　　詹金斯在心中狂喜道，然后重重的点点头装作“我悔改”的模样。 　　“这样很好，詹金斯·威廉姆特。你们全家都是女神的信徒，你的父亲更是为教会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本来审查这一步是不需要的。昨晚发生的事情，无光之月的守夜人巴纳德已经差不多说清楚了，我们也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还请原谅，有关新出现的【恩赐者】，我们必须要谨慎。”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藏在桌子下面的左手拿到桌面上，同时露出了手中的一只四四方方棕红色的木块。 　　詹金斯立刻恰到好处的装作“疑惑”的模样，以他的见识和眼界，绝对不能立刻表现为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是B-10-4-6712，全名是【谎言鉴别者】。B代表它归属于【超凡】，10则表明这件物品最初由【知识与书籍】教会记录，4说明这件物品申请后可以使用，6712是随机编号。” 　　詹金斯微微张嘴装作迷惑，合法聚会中的某些信息得到了印证。 　　“好的好的，既然你通过了审查，那么就代表你可以被完全信任，这些事情我们慢慢讨论吧。” 　　“先生。” 　　詹金斯第一次打断了他，“有关那个审查，是什么意思？” 　　宾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威廉姆特先生，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话传说中的那些奇人异事。而你，已经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昨晚的经历你恐怕还没有忘记吧？但你要了解的是，能力者，现在的通行说法是【恩赐者】。我们掌握了更强大的力量，但这也代表着更多的危险，所以300年前被制定并执行的【恩赐者注册法】就出台了。” 　　“也就是说，我需要注册？” 　　“是的，注册后，你不仅可以得到教会每月给予的一定补贴，而且还可以得到更多机会去提升自己。当然，你也有一些相应的义务需要承担，但不是强制的。” 　　詹金斯默默品味着宾西的话，昨晚听说的【注册法】原来是这个啊。 　　“好的，我同意注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从记忆中来看，【传承贤者】教会和自己一家的关系非常不错，他们也没有表现出对于品行或习俗的极端限制。 　　“不，威廉姆特先生，你误会了。所谓的注册仅仅只是到对应的教堂报备自己的身份，你不需要填任何表格，也不需要经历奇怪的仪式。” 　　“那么，我这就已经注册完了？” 　　詹金斯迟疑的问道，然后忽然意识到不仅仅是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似乎连身体上的污秽也不见了。谁给我洗的澡？女神在上，千万不要是面前这个男人。 　　他正在逐渐适应这个世界。 　　“是的，现在你将面临一个抉择——你是否愿意加入【传承贤者】教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抄写员】？” 　　“抄写员？” 　　詹金斯这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词。 　　“是的，归属于【传承贤者】教会的恩赐者全部被称为抄写员，我们为女神在凡间抄写和传承知识。昨晚和你一起经历了诡境的巴纳德，他所属的【无光之月】教会的恩赐者称谓是守夜人。” 　　这些小知识非常有趣，詹金斯把它们牢牢的记了下来。他没有贸然答应或者同意，而是展现出了符合这个年纪的患得患失： 　　“如果，我仅仅是说如果。如果我不加入，会怎么样？” 　　“不用紧张，不会怎么样的，威廉姆特先生。”宾西屈指敲敲桌子，和蔼的解释道：“但没有指引，你将很难在超凡的道路上继续前行。同时，各大教会都在防备未注册的恩赐者，你的后半辈子，恐怕每个月都要来教会交代一个月内的所有言行。” 　　“很好，有限制的监禁。所以伪神的信徒不愿意到正神教会注册，就必须通过私下聚会来提升自己。但，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吧，我又不是伪神信徒……” 　　詹金斯在心中总结道，然后重重的点点头：“我想要成为一名【抄写员】，为女神宣扬荣光。”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好了先生，你不必使用这些花哨的语言——虽然我本人很赞赏这一点。” 　　在哪个世界，嘴甜的人都不会吃亏，詹金斯深得体会。 　　“很好，那么恭喜你。”宾西对他轻轻点头，“【抄写员】是十分神圣的，在教会中也有独特的地位，这一点以后你就会有体会。具体会分配给你的工作，需要在测试后才能决定，我现在将为你解释一些疑问，昨晚的事情你恐怕还很疑惑吧？” 　　“是的。” 　　詹金斯忙不迭的点头，“巴纳德先生怎么样了？我一醒来就到了教会。” 　　“他没事，已经被他的守夜人同伴接回了教会。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那位守夜人先生所中的诅咒并不是很麻烦，他应该已经没事了。” 　　他看起来很欣赏詹金斯的第一个问题。 　　“那就太好了，巴纳德先生救过我的命，我一定要去感谢他。” 　　这并不是假话，假如不是巴纳德出现延缓了那只巨型章鱼的速度，詹金斯恐怕根本没机会接管一具完整的肉身。 　　“那只章鱼……” 第12章 三类物品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宾西打断了。 　　“有关这件事，你的权限不够，我不能透露给你。但你现在可以知道这与【诡物】有关。超自然物品分为三类，A类【诡物】，指由于长时间没有人通过而崩解的【诡境】中掉出来的奇怪物品，通常来说伤害巨大，不可接触，他们可能不仅仅是物品，也可能是生物、事件甚至一段信息；B类【超凡】，由诡境中带出的永久有效的超自然物品，有些也可以自行制作，但极其稀少；C类【恩赐】，这是最珍贵的东西，只能由在诡境中达到某些条件，或者净化诡物才能得到。 　　好了好了，其实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帮助你了解恩赐者，但这之前，你需要进行一个测试。” 　　“等一下先生，但是我还不知道那些光点和能力……” 　　詹金斯欲言又止的说道。 　　“那些事情需要专业的人员来解释，我只是一个战斗人员而已。” 　　他摆摆手，迅速转向了下一个话题，随后认真的看向詹金斯。 　　“有许多工作需要教会的超凡者来承担，包括但不限于一线的战斗，后勤保障，信息搜集。根据我们的能力不同，每个人都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岗位，就比如我们刚才在门口遇到的看门人，他的灵魂特质凝结出的能力，能够使他分辨出看到的人类是否进行了伪装。” 　　“那真是适合看门的能力。” 　　詹金斯干巴巴的说道。 　　宾西笑了起来，摇摇头，继续说道：“你应该注意到了，自【诡境】出来后眼前的光点就消失了。这很正常，维持光点的出现也需要我们的【灵】，有关灵的事情不要问我，等待你的引路人吧。【诡境】中一个能力只能用一次，但不需要支付任何灵，维持光点出现也不需要灵，所以你能够一直看到它们。在现实世界则不同，现在跟着我来做，闭上眼睛，幻想有气流在全身流过，然后睁开眼就可以了。” 　　这就是詹金斯昨晚昏倒的原因，身为刚觉醒的菜鸟，他的灵并不多，而从诡境出来后他不知道关闭光点出现的方法，还多次使用了眼睛的能力。 　　詹金斯立刻照做，但这真的很困难，因为“气流流过”本身就是一个很模糊的形容，他很难找到宾西所说的那种感觉，多次睁眼后什么也没有。 　　“也许我应该试试自己的方法。” 　　一边想着，他再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真气贯于全身……” 　　熟悉的形容使詹金斯很快就模糊的感觉到了什么，他睁开眼，除了面前的中年男人以外，视野中还多了白绿紫三个光点和四个气泡。 　　“你现在是0级，因此只能拥有三个能力。而自然觉醒后，必然会出现【世界恩赐】的白色能力和【灵魂特质】的专属能力，所以你应该还能看到一个空白的气泡。” 　　“一个？” 　　詹金斯眨了眨眼，果然和昨晚聚会听到的一样，但宾西解释的很含糊，看起来参加合法聚会还是有必要的。 　　与双倍的能力数目相比，昨晚的事情就不值一提了。 　　“也许我为了取信与教会，应该说出来额外的气泡，而且巴纳德也知道这件事，我并不清楚他是不是会保密……” 　　“先生，我有两个空白的气泡，昨晚的诡境中我喝下了一种液体，然后就多了一个。” 　　宾西没有感觉到意外，淡淡的说道：“【无光之月】那边传递的消息指出了这一点，你的运气真是不错，这种事情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了。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对别人说了，恩赐者的能力都是个人的秘密。” 　　这句话昨晚的巴纳德也说过。 　　“按照光点的颜色，能力分为【白色基础】【红色攻击】【黄色咒法】【绿色生命】【金色神术】，这之外还有其他颜色，但非常非常稀少，我在这里就不举例了。对于我们恩赐者来说，每个人的身份标识是觉醒时获得的灵魂特质凝聚的能力。”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一本红色封皮的书。 　　这本书大概只有标准信纸的一般大小，书面没有任何的文字。 　　“特质能力是最特殊的，激发时，除了对应的效果外还会出现一种额外的波动。有些人称其为精神波长，有人说这是【灵】的颜色。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相同的特质能力波动。将手放上来，激发自己的特质能力。” 　　宾西将红色的书推到詹金斯面前，后者立刻伸出右手按在书的表面。 　　“先生，我应该如何激发能力？” 　　昨晚的诡境中，詹金斯仅仅是听巴纳德提到过这件事，并没有亲自尝试过。 　　“集中精神看向眼前的光点，想象它是你身体的延伸。” 　　这好像与巴纳德的形容有些不同，但也无所谓了。 　　詹金斯再次开始尝试，但这依然很困难。直到室内安静了五六分钟后，他才终于感觉到了手中有气流在流动。 　　与此对应，红色的书封立刻变为了绿色。 　　“生命类能力？” 　　宾西看上去很惊讶，“这很好，很好。” 　　他将书收了回去，看向詹金斯的目光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既然是生命系的能力，测试起来就方便多了。威廉姆特先生，下面要分配你将来的去处和工作，所以请稍微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面试是吧？” 　　詹金斯心中想着，随后不好意思的抓抓胳膊：“我的能力是通过接触皮肤治疗，现在我该如何展示？” 　　“稍等一下，我们需要准备一些活物。” 　　他没有立刻离开椅子，而是继续解释道：“刚才我说过，能力是恩赐者最大的秘密。但有时候为了搞清楚自己究竟能够做什么，不得不跟别人分享自己的能力。接下来的测试将由我们两个人进行，过后的资料将封存在教会中绝对不会外泄。向女神发誓，我也不会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第13章 测试 　　很好，这很人性化。 　　“好的先生，我并不介意。” 　　詹金斯虚伪的笑了。 　　宾西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所说的活物是一大群灰色的老鼠。 　　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份表格，表头写着《能力测试-治愈系分类专属流程》。 　　“这是现在最标准的测试方法，我们只需要按照上面的内容测试，然后打勾就可以了。” 　　宾西解释道，这也让詹金斯意识到了异世界的人们可不是智商低没效率的土著，资本主义正在蓬勃发展，老旧的贵族们也逐渐意识到了新兴资产阶级的崛起。一切都在变化，这是变革的时代。 　　可怜的老鼠们接下来就遭殃了，它们分别遭受到了割伤、断尾、喂毒、窒息、烧伤等等刑法。 　　测试的最终结果是，詹金斯的能力只能通过接触对方的伤口才能发动。并且，他的能力仅仅对物理性损伤有用，例如割伤、烧伤、断裂，但对于中毒、病菌感染以及诅咒毫无用处。 　　诅咒的测试是由宾西辅助完成的，他用手指指向了一只单独的老鼠，老鼠的皮毛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虽然宾西没有解释，但这应该不是脱发之类的玩笑能力，极有可能是加速衰老。 　　虽然对于中年男人来说，脱发也极为可怕。 　　两人在煤油灯的光亮下，仔细的对照着标准化程序进行测试。虽然表格仅仅只有三页，用的还是中等的油墨字号，但等到测试完却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 　　怀表在这个时代是价格不菲的奢侈品，但宾西就有一块。他告诉詹金斯，教会每个月提供的补贴和薪水非常高，虽然根据职务不同稍有区别，但就算是詹金斯这样的新人也会有4镑左右的周薪。 　　这在诺兰市五个教会中属于顶尖水平。【传承贤者】【风暴主宰】【死亡终末】【万象星空】【无光之月】这五位正神中，传承贤者又被称为知识女神，教会下辖庞大的出版社和教育机构，而【风暴主宰】神职包含海洋，诺兰市濒临大海是极为优越的港口，所以教会的固定资产也很多。这两家提供给恩赐者的薪资不相上下，而后三者就有些寒酸了。 　　以上这些信息是宾西以炫耀的口吻说出来的，同时他也交代，在外面遇到其他教会的恩赐者，最好不要以这件事嘲讽对方，否则会“破坏大家的伟大友谊”。 　　“我觉得你将这件事告诉我这种新人，本来就是破坏友谊的行为。” 　　詹金斯腹诽道。 　　4镑的周薪是十分了不得的薪资，按照菲迪克特利王国当今的平均水平，周薪达到2磅6先令就可以算作中产阶级。而且那还是税前的计算金额，而作为教会下属的恩赐者，工资是不需要纳税的。 　　“我听说过你的父亲老威廉姆特，这样的收入虽然还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但我相信他会很高兴自己的儿子终于有了正式的工作。” 　　两人再次坐回到了桌子边，宾西打趣的对詹金斯这么说道，詹金斯·威廉姆特的野小子形象深入人心。 　　“我不能一下就改变太多。” 　　詹金斯已经在考虑将来演戏的事情了。 　　测试结果的那份表格被宾西收到了一个棕色的文件袋中，但他没有立刻封住文件袋的口，而是从中取出了一大叠的资料。 　　非常意外，那些资料所用的载体是白色的纸张。除了颜色没有现代印刷用纸那么白、表面也极轻微的凹凸感以外，这仅仅比二十一世纪的书写纸张差了一筹。 　　“很好，造纸术pass。”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 　　“我们刚才已经完成了对你的特质能力的测试，接下来就需要为你选择合适的‘工作’了。但在这之前我需要说一个常识。”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片刻后，一朵奇异的红色花朵从他的手心中出现。这只是一个虚影而已，但花瓣和叶子上的脉络却能被看的清清楚楚。 　　“恩赐者的特质能力是辨别身份的有效方法，但像刚才那样使用工具详尽的测试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因此，我们有另一种方法，亦需要尝试激活自己的特质能力，但是不要使用。当你能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代表你的【灵】的图案就会出现在你的手心中，它被称为灵魂徽记。” 　　“每个人都不一样吗？”詹金斯问道，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装作准备尝试，但被制止了。 　　“是的，这就像是市民身份编号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威廉姆特先生，你不需要在这里就开始学习，释放灵性图案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回去后你可以私下练习，或者请教你的引路人。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还好动作慢，要是按照昨晚的方法把绿色能力的图案也激活了，不就暴露了吗？ 　　詹金斯心中不紧打了个冷战。 　　一边说着，宾西一边将手中的叠在一起的纸张全部一张一张的分开放在桌子上，面对着詹金斯的方向。 　　“恩赐者的数量一直要低于我们的需求量，事实上今年已经到了7月份，但你是教会今年唯一一个新人。” 　　“先生，其他教会也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诺兰市的五个正神教会中，【死亡与终末】教会今年没有新人，【风暴主宰】有两个，其他的和我们一样。但今年比平均要少一些，过往的年份大概一年能补充进两个新鲜血液。” 　　“看来这个世界超凡者的数量比我想的要少一些啊。诺兰市虽然不是王国中政治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但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这里是菲迪克特利王国常住人口最多的。而菲迪克特利王国的人口在三大王国中排第二……不对，没有注册的恩赐者的数目应该也不会少，毕竟信仰正神的平民只占城市人口的五分之四，此外还有大量的流民、犯罪者等等。” 　　詹金斯在心中分析着这个世界的新情报，宾西继续普及常识。 第14章 老爹古董店 　　“因为要应对奇怪的超自然现象、恩赐者罪犯、诡境以及偶尔出现的失控诡物，所以教会在王国中承担着非常重要的治安责任，有些事情警察们可管不了。” 　　说着，一份文件被推到了詹金斯面前。 　　“这是教会下属的一个秘密安保公司的入职合同。” 　　“安保公司？” 　　在这种奇幻风格的对话中忽然出现这么现代化的词，詹金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是的，时代已经不同了，威廉姆特先生。过往的佣兵团、冒险者们都需要重新适应，才能找到新的出路，而安保公司其实和故事中那些拿钱办事的糙汉们差不多。顺便提醒一句，教会下属的这些机构都是秘密部门，在平时他们绝对不会展现自己与我们的联系，所以你看到听到的这些事情，决不允许透露出去。” 　　“好的。” 　　詹金斯点点头，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 　　“但是先生，我仅仅只是一个刚入职的新人，你给我看了这么多的辛秘资料，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 　　宾西摆摆手，“一会儿你要签一份保密契约，我们很放心。” 　　“那我就不放心了。” 　　詹金斯默默的想到。 　　“这份安保公司的合同只是举了一个例子，对于你这样稀少的治疗者来说，我是不建议你去这种地方的。” 　　没等詹金斯看完那份合同，它就被收了回去。 　　“新人，除非世界恩赐能力和灵魂特质能力都是战斗类型的，否则一般是不会被分配到战斗部门。战斗部门的新鲜血液，通常来自于晋级一级且是战斗职业的恩赐者。” 　　“很好，职业、能力、等级、还差一个装备就成网游了。等等，C类【恩赐】不就是装备吗？” 　　詹金斯偷偷的对自己说道，然后开口说： 　　“事实上战斗部门对我来说确实是太危险了，那么先生，你有什么推荐吗？” 　　“我很欣赏你的态度。” 　　宾西对詹金斯笑着点点头，伸手从桌上众多的文件中取出三份。看样子，他早已知道哪些更适合詹金斯。 　　“我需要再次重复一遍，因为诺兰市没有【自然之灵】和【大地母神】的教会，所以缺乏相应的治疗能力者，因此自然觉醒的治疗能力就非常珍贵了。我听帕罗德主教说起，你接受过正常的中等教育，这很好，因为这代表着更多轻松且在室内的工作。” 　　面前的文件隶属于三个不同的行业，但大概是因为都属于【书籍与知识】教会，因此合同格式一模一样都是制式的。 　　左手边的那一份属于【诺兰第五公立医院】，正中央的是【好运气管道公司】，右手边则是【老爹古董店】。 　　似乎是有奇怪的东西出现了。 　　“诺兰第五公立医院的精神科有我们的据点，【诡物】的性质决定了使用它的人或在其周围的人，大概率精神失常，因此在精神科安插据点搜集信息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我希望你不要选这一个，最近诺兰第五精神医院正在闹鬼，是的先生，鬼魂也是存在的，不要那么惊讶。这件事依然没有解决，而且守墓人小队已经有了牺牲。虽然精神科候诊部与事发的儿童科相隔很远，但正是多事之秋……” 　　“我懂得。” 　　詹金斯立刻伸手将合同推了回去，上辈子他可是有些怕鬼的，虽然现在不是普通人了，但长年累月的习惯不可能这么快就改过来。而且昨晚的聚会，已经有人提醒过最近不要去那里。 　　“很好，该退缩的时候就应该退缩，这是合格的恩赐者必备的特质。” 　　宾西说着，指向第二份： 　　“好运气蒸汽管道公司，诺兰市区内第二大的蒸汽管道公司。我们在售后服务部有据点，你的工作就是跟随前辈一起去敲门抄表。这份工作的意义在于，在某些不适合战斗部队直接出动的场合，你们能够顺利的前往。” 　　“我懂，和开门社区送温暖、抄水表、东风快递使命必达是一个性质。” 　　詹金斯表情不变的想着。 　　“老爹古董店，奥利弗老爹正在招学徒。你应该能够想到，他那里的责任是回收流落到市面和普通人手中的【诡物】【超凡】和【恩赐】。不仅仅我们教会有这样的下属部门，其他四个教会在诺兰市都有，只不过大家都是隐藏的。但我要提醒你一句，那里真的是在售卖古董，所以你一旦选择了奥利弗老爹，就必须要跟随他学习古董鉴定和商店经营的知识。” 　　说完这些，宾西将其余的文件收回，在桌面上磕了几下叠放整齐，放到了詹金斯面前空余的左侧。 　　“帕罗德主教嘱咐我，要给你推荐几份安全轻松的工作，所以我才会特意挑出来这几份。如果不满意，其余的也可以选，但我依然不赞同选择战斗部门。” 　　帕罗德主教那张慈祥的笑脸再次出现在了詹金斯脑海中，没想到那位老人特意在宾西之前出现，是为了这件事啊。 　　他的心里暖暖的，尽管帕罗德主教的善意针对的是原主，但詹金斯依然很享受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我选老爹古董店。” 　　他仅仅思考片刻，便将管道公司的那份合同推了回去。古董店这份工作与【真实之眼】非常搭配，詹金斯有意好好利用自己的金手指，而且管道公司的工作是要到处跑的，而古董店学徒是室内工作。不管怎么比较，后者都要好一些。 　　更重要的是，“老爹古董店”这个名字对詹金斯来说非常亲切，所以心中自然有了偏向。 　　“威廉姆特先生，你确定吗？现在只是下午的四点，我们的时间很充足，你可以多看一看剩余的选择。” 　　宾西队长似乎是对詹金斯的果断感到惊讶。 　　“我想好了，古董店的工作轻松，能给教会做贡献，并且工作期间还能学习新的知识和手艺，这些都是极好的。” 第15章 契约 　　詹金斯的话让对面的男人立刻变得笑容满面，他伸出手在胸前做了一套复杂的手势：“愿女神保佑！很好，你有这个觉悟非常好，不愧是从小就跟随父辈来教会的信徒。我听说这几年你逐渐背弃了知识之道，现在看来，这都是年轻人暂时的不懂事，威廉姆特先生，你很不错！” 　　詹金斯矜持的笑了，心中努力告诉自己要低调，和原主比起来自己今天的表现确实大大不同。 　　宾西并没有让詹金斯立刻签下那份合同，而是给了他一张纸条，让他明天早上按照上面的地址直接去找奥利弗老爹。老爹同样也是诺兰市教会中，少数具有引路人资格的恩赐者，所以詹金斯以后不仅要跟着老爹学习鉴定古董，他也会教授詹金斯超凡知识。 　　“给。” 　　宾西队长将所有的文件收回文件袋中，用一个在詹金斯眼中灵光很强的封条封起来，然后推给他一叠钞票。 　　“这是预付的三周薪水，老爹古董店的工作简单一些，所以周薪只有4磅。但老爹也会给你一份薪水，作为你在他店里帮忙的酬劳。” 　　詹金斯懵懂的点点头，看着眼前十二张叠在一起的绿色钞票。在王国的币制中有10磅币值的，但通常只有在大宗货物结算时才会用到，有些贫民一辈子都没有使用过一次10磅的纸钞。所以，宾西很贴心的将詹金斯的薪资换成了零钞。 　　他小心的拿起那些小纸片，下意识的想要清点一下，但又忽然想到这很没有礼貌。 　　宾西被他的行为逗笑了，摇摇头拍拍詹金斯的肩膀，“有关金钱的事你不必这么在意，要知道老爹那里可是，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他又取出了一张卷成筒的羊皮纸，示意詹金斯签了它。 　　这卷羊皮纸的金色光芒差一点就刺瞎詹金斯的双眼，他只能暂时停止了自己的能力。羊皮纸上的文字詹金斯完全不认识，只能分辨出这同样属于字母文字。宾西看上去不想解释，只是笑着看着他，詹金斯点点头： 　　“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他硬着头皮写下了这具身体的名字——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领着詹金斯按照原路返回，宾西没有提及房间的外侧有人在一直看着詹金斯的表现，詹金斯也没有询问地下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一路沉默，在快要走到旋转楼梯顶部的时候，宾西忽然转身说道： 　　“对了，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有关你经历的诡境，按照教会的规则是需要记录的。虽然【黑夜与隐秘】教会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但毕竟还是自己人的话真实。今天就算了，这一周你找时间再来一次教会，奥利弗老爹会告诉你应该找谁。” 　　“好的先生。” 　　詹金斯心中不紧警惕起来，自己得到蜡烛的事情巴纳德是知道的，不知教会会不会以“合理”的理由要求自己上交。而且，有关诡境的事情居然要全部记录，这未免有些太严苛了。看来昨晚参加聚会的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伪神信徒的身份才不愿与正神教会为伍，他们同样也不愿意太多人知道自身的秘密。 　　宾西没有走出那栋小楼，而是拐向了另外的方向，他吩咐詹金斯沿着原路返回即可，但要记得明天去找奥利弗老爹。 　　詹金斯攥着那叠钞票，和热情的过分的看门人打了招呼，这才走出了小楼。看门的年轻人也许以为可以有人代替轮值，但宾西队长根本没有跟詹金斯提起过这件事。 　　出乎意料，帕罗德主教正站在小楼不远处的回廊里，安静的看着天边已经微微泛红的晚霞。他此刻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谁又能想到这位居然是王国诺兰教区最有权势的人呢？ 　　“帕罗德主教。” 　　詹金斯走上前打招呼，但又觉得坐了太久身体有些僵硬。 　　“怎么样了，事情还顺利吗？” 　　老人笑着问道，同时邀请詹金斯坐在他的身边。 　　“很顺利，我成为了一名抄写员，最后选了老爹古董店。对了，这件事还要谢谢您。” 　　“孩子，你在说什么呢，我不知道。” 　　老人笑眯眯的说道，“这很好，小詹金斯终于长大了。我能感觉出你今天的表现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看来昨晚的事情给了你一些启示。孩子，不要忘记女神的教诲，也不要放弃对于知识的追逐。你可能没有你的兄弟们所具有的天赋，但，你的天赋他们也是没有的。” 　　前面的天赋指的是读书，后者指的是恩赐者。 　　老人看上去是对詹金斯真心的好，他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投进了教会的工作，这个年纪了依然没有结婚。所以，对于那些看着长大的孩子们，帕罗德主教格外的关心。 　　“先生，我昨晚一夜未归，家里面……” 　　詹金斯想到了一会儿的事情。 　　“放心，我昨晚托人给你的父亲捎了口信。昨晚我在街上遇到了你，就邀请你在教会住了一晚，希望能够劝说你不再像以往那样放荡。” 　　他的后半句话有些严厉，詹金斯立刻表态。 　　“好的先生，昨晚差一点死掉的经历让我意识到了生命的宝贵，我会努力让人生变得更有价值！” 　　他顿了顿，觉得不能改变的太快，要一步步来。 　　“我希望能够通过工作让自己改掉那些习惯，但有些爱好，是不是……” 　　他笑着搓起了手。 　　老人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样子，年轻人的时间还有很多，可以一步一步来，这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了。 　　“算了，那就快回家吧，你的父亲知道你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定会很开心。” 　　“那么再见，先生。” 　　詹金斯起身告辞，老人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塞给了他一个银质胸针。这枚胸针上装饰着一本用银丝勾勒出的精细的展开的小书，书的封皮上甚至能够看到一串如同蚂蚁般大小的花体连笔单词： 　　知识引领我们前进。 　　PS：新书求支持、求推荐。 第16章 幸运的家庭 　　“这是礼物，恭喜你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我虽然没有你们的那种天赋，但也很清楚你们才是教会最坚实的力量，最可靠的后盾。詹金斯，恭喜你。” 　　看着笑眯眯的老人，詹金斯在一瞬间有了想哭的冲动，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关心了。 　　他下定决心有空多来教会拜访老人，然后珍重的将胸针戴在胸前。 　　老人将詹金斯送到了教会的门口，一路上不断有原主的熟人打招呼，主教便顺势宣布了詹金斯在他的劝说下，终于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威廉姆特一家和教会的关系很密切，属于那种最虔诚的家庭，所以很多教友都知道詹金斯的情况。 　　告别了老人，走在街上，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边红的像火一样的云彩绚烂无比，而收工或者下班的市民们，也疲惫的结束了自己的一天。 　　几个打闹的小孩子赤着脚从詹金斯面前跑过，又被另一边差点被撞翻的邮递员呵斥。马车为了提醒行人的摇铃由远及近的作响，车上带着礼帽的绅士，捂着鼻子，有些厌恶的看着消失在小巷深处的醉汉。今天的天气很好，所以能够望见远处一根根粗大的烟囱，以及还在喷涌的黑烟。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詹金。” 　　他停住脚步，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知识与书籍】教会的教堂位于诺兰市中心，从位置来来看，距离詹金斯家可不近。 　　詹金斯独自望着夕阳发了一会儿呆，在心中回味着属于原主的一切，决心从今往后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这具身体的年龄已经有20岁了，在这个时代这是足够贫民当爸爸的年纪，但詹金斯的表现依然像个小孩子。 　　指的不仅仅是和父母住在一起，还有各方面的形象和行为。 　　他愣了半晌，决定坐马车回去。原主并不经常来这边，对于回去的路的记忆很模糊，而且现在不是有钱了吗？ 　　他沿着大路走了一阵子，在下一个路口出找到了一架空马车。带着深色帽子的车夫很怀疑的打量了詹金斯一阵子，直到看到他胸前的银质胸针。 　　“看来被鄙视了。” 　　詹金斯在心中想到。 　　诺兰市是菲迪克特利王国沿海城市中最为发达的一个，这里不仅仅是多条江河的入海口，同时也是极为优秀的深水港。虽然无法做到终年不冻，但就算最寒冷的冬天市区内也总是热闹非凡。 　　由于城市承载着多种任务，因此近些年来市区的面积越来越大。不断涌入的破产农民和投机者，使得下城区的贫民窟越来越大；而资本家和贵族赚取了足够的利益，也希望城市能够出现更多的商铺、娱乐场所供他们享乐。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差的时代。” 　　詹金斯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这里的马车夫没有前世出租车司机那种唠叨的习惯，在半小时的沉默过后，马车安稳的停在了女贞路的路口，詹金斯也在旅途中测试了一下，发现绿色能力果然也能激活徽记，那是一株小树苗。 　　马车停稳后，他从车厢中探出头来，很好，没有熟悉的邻居。 　　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张一金榜的绿色钞票，车夫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在口袋里翻找片刻，还给了他们两张印着女王头像的蓝色10先令，以及1枚1先令的银质的硬币。当然，是不纯的银。 　　12便士=1先令，24先令=1金镑，限制贫民爬到更高阶级的，不仅仅是文法而已，数学的换算足够筑起中产阶级的壁垒了。 　　女贞路7号就是詹金斯的家，这是一座有着独立小花园的三层高小楼。 　　“不要紧张，一会儿按照记忆表演。” 　　詹金斯·威廉姆特，威廉姆特家的第二个儿子，家中还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弟弟。威廉姆特家现在是真正的中产阶级。一家之主罗伯特·威廉姆特早些年在码头前经营着一家杂货店，靠着赚那些水手的钱，将詹金斯的大哥送入了大学。 　　两年前，威廉姆特先生羡慕于那些因为精准投资而一夜暴富的“幸运儿”们。于是不顾家人们的反对，追逐着这个疯狂时代的潮流，将这些年积攒的大部分资金拿出来，与人一起投资了诺兰市外-浅海处“可能”存在的一处海洋矿产。 　　暴发户的幸运仅仅是偶然的，罗伯特的下场自然是血本无归。 　　但威廉姆特先生的运气在于，在海洋矿产投资的“玩家”中可不仅仅是他这样的小店主。从王都-贝尔迪兰前来投资的大富翁史密斯先生不知为何看中了威廉姆特的才华，决定聘请他到自己的公司工作。 　　而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原本的小杂货店主，居然真的在“史密斯联合矿业公司”诺兰分部混到了管理层。这件事情在现在的詹金斯看来处处透着古怪，但又说不出别人到底图他们家什么东西。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销售部组长，但矿业公司的销售部油水有多少，自己人心里都很清楚。 　　一年后，因为这一系列“巧合”而发了大财的威廉姆特家，不仅仅从本来居住的艾迪兰区搬到了塞宾区，还成功的将小儿子送进了贵族专属的【诺兰私立第三预备学院】。 　　艾迪兰区是诺兰市中，仅仅比贫民窟好一些的区域，而塞宾区居住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中产阶级绅士们。而最让威廉姆特夫人赞赏的一点就是，塞宾区的住户全部通有蒸汽管道。 　　比起威廉姆特家的长子和小儿子，次子詹金斯·威廉姆特让老威廉姆特操碎了心，他的读书天赋实在不怎么样，本人也不愿意去走大哥的道路，每天总是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 　　在多次劝说无果后，威廉姆特先生索性放任詹金斯整日在街上放荡，并打算过些时日送他去学一门手艺，这样在往后也能混口饭吃，运气好的话还能娶到一名长相还算标致的平民少女当老婆。 第17章 威廉姆特家 　　詹金斯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但老威廉姆斯以遗嘱中不添加他的名字为威胁，詹金斯只能被迫开始了这“最后的假期”。 　　——然后詹金就变成了詹金斯。 　　他迟疑的踱步到家门口，先推开院子的栅栏门，然后走上台阶，在雨棚底下敲了敲门。 　　并不是没有房门钥匙，只是原主不喜欢开门，不管多晚总是敲门。 　　“我回来了。” 　　他尴尬的对开门的中年女人说道。 　　今天是工作日，詹金斯的父亲在矿业公司还没有下班，弟弟则还在上课。唯一的大哥早已搬到了学校居住，詹金斯是家里唯一的闲人。 　　“回来就好，快进来，马上就要吃晚饭了。” 　　带着慈爱笑意的玛丽·威廉姆特给了詹金斯一个大大的拥抱，没有询问他在主教那里做了什么，而是快速嘱咐家里的女仆给詹金斯拿出居家的衣服和鞋子。 　　虽说是中产阶级，但威廉姆特家在中产阶级中也是最富裕的那一批，在詹金斯搞不懂的际遇中，老威廉姆特攫取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 　　“疑问很大，这一点之后要调查一下。” 　　詹金斯在心中提醒自己，然后在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 　　家中除了聘请来的煮饭妇、女仆外，詹金斯的弟弟还有一位家庭教师。前两者是经人介绍从“诺兰市家政中心”雇来的，后者的那位老先生，是詹金斯大哥曾经的老师。 　　记忆中并不清楚他们的薪水是多少，但应该不会少于詹金斯刚刚得到的工作。 　　这个家庭的每一方面都是朝气蓬勃的，除了詹金斯。 　　没有来得及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家之主罗伯特·威廉姆特就和小儿子约翰·威廉姆特一起回来了。 　　“哦哟，詹金斯回来了。” 　　中年男人将公文包交给一边的女仆，换好鞋子，然后也走上前给了站起来的詹金斯一个大拥抱。 　　“昨晚在帕罗德主教那里过的怎么样？小詹金斯不会被训斥了吧？” 　　他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虽然原主在各方面上都比不过自己的兄弟，但罗伯特分给兄弟三人的爱是相同的。 　　“还可以。” 　　詹金斯有些不习惯的点点头，心中十分尴尬又不能拒绝。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虽然觉得自己就像窃取了别人身份的小偷，但这个身份他真的很喜欢。 　　在被玛丽·威廉姆特要求洗过手后，一家人这才在餐厅落座。他们面前的餐具大部分是银质的，这是威廉姆特家最近才养成的习惯。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罗伯特从矿业公司究竟赚了多少金镑。 　　“请先等等。” 　　在众人吃饭前，詹金斯站起来，示意自己有事情要宣布。 　　“昨晚我偶遇了帕罗德主教，在他那里住了一夜。主教跟我说了很多话，虽然大部分我还是没有理解。”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头发，玛丽笑着鼓励他继续下去。 　　“虽然大部分我没有理解，但主教说的很对，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 　　“哦，女神在上！” 　　玛丽惊叹一声，在胸前画出一个复杂的方形符号，罗伯特欣慰的点点头，就连詹金斯的弟弟约翰都笑容满面的轻轻鼓掌。 　　“你在你家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说几句空话就能得到这种效果？” 　　一边腹诽着身体的原主人，詹金斯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了帕罗德主教赠予的胸针。 　　“主教帮我安排了一份工作，希望我能够从此安稳下来。我接受了，这是他的礼物。” 　　一家人同时楞了一下，玛丽呻/吟一声，站起身，眼中带着泪光拥抱住了詹金斯。 　　“孩子，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真的，我一直都知道……” 　　罗伯特先生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到玛丽松开内心尴尬无比的詹金斯后，自己也拥抱了上去。 　　他什么也没说，结束拥抱后郑重的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好小子，是威廉姆特家的人！” 　　詹金斯对每一个人都是点头回应，“我会改变的。” 　　他一语双关的声明道，这下玛丽太太真的哭了出来。 　　虽然约翰随后提议为了庆祝哥哥找到工作，大家一起去外面的餐厅就餐，但被詹金斯以浪费了已经准备好的晚餐为由，拒绝了。 　　一家人在热闹的气氛中结束了晚餐，老威廉姆特甚至不顾妻子的反对，拉上詹金斯喝了两杯。中年男人抓着自己的金发，开心的笑容就像一个孩子。 　　结束晚餐后，詹金斯向玛丽和罗伯特宣布了自己的工作内容，他们并没有多问，似乎是认为帕罗德主教的安排不会有错的。 　　罗伯特甚至想要明天请假，亲自送詹金斯去老爹古董店，但被詹金斯很坚决的拒绝了。 　　“真是个孩子。” 　　詹金斯在心中评价着原主，然后关上了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的门。 　　在月光的照耀下，正对着房门的就是一面挂起来的小镜子，镜子中是一个面相青涩、秀气的金发年轻人，面容上和罗伯特·威廉姆特有五分的相似。詹金斯控制着脸部的肌肉笑了笑，镜子中的年轻人也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明明已经20岁了，看起来却像是16，但这还不错。” 　　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将门反锁，但依然没有打开与蒸汽管道连在一起的煤气灯。 　　这个家庭真的很好，他愿意作为詹金斯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瞒着楼下的亲人们。 　　小心的将窗帘也拉上，遮住深沉的夜色，随后，詹金斯做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开启。” 　　他用右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同时用语句增加心理暗示的强度，那些光点很快就重新出现在眼前。詹金斯在今天白天听宾西提到过恩赐者所用的能量，或者接近能量的东西，被称为“灵”。虽然他没有具体说起细节性的内容，但还是嘱咐过詹金斯不要过度使用能力。 第18章 能力和礼物 　　“等级过低，蓝条很短。” 　　这是詹金斯的总结。 　　面前的白绿紫三个光点代表了三项能力，绿色的已经试验过，自然不必多说；【未知的前路】则根本不是触发性能力，詹金斯试验过很多次都无法找到使用能力的感觉，这次主要是想看看【简单拳击】是做什么用的。 　　“只要不挥拳，应该就不会造成太大破坏吧？” 　　他在心中想着，然后用精神激活了能力。很快，冰冷的气流顺着手臂延伸到了他的右拳上，他眯着眼睛看着手臂，从外观上并没有太大改变，也没有预料中的发光特效，但能够感觉到气流正随着时间缓慢流逝。 　　考虑了一下，詹金斯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对着空气猛的挥拳。 　　嘭～的一声轻微的音爆，手臂中的气流完全消失，詹金斯则是翘起了嘴角。 　　很好，虽然还比不过最弱的圣斗士，但起码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 　　他再次坐回了书桌前，看着自己面前的光点和气泡。这些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事，必须要严肃对待。但既然每个恩赐者都有世界恩赐能力，为什么自己双份的灵魂却只有一个？ 　　“我是不是太贪婪了？” 　　詹金斯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也许世界只认可一个詹金斯吧。 　　光点和气泡在眼前分布的很有规律，最中央的是光点，然后气泡围绕一圈，最外侧的则是简笔画样的两件【恩赐】。就今天了解到的内容，【恩赐】能够加持某些特定的能力，但目前还未发现。 　　稍稍感觉有些疲惫，詹金斯让异象全部消失，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然后起身将窗帘拉开。外面夜色正浓，只有邻居们家的灯光在继续工作。昏暗整洁的女贞路像往日一样和平，并没有因为某位穿越者的到来而改变什么。 　　卧室里除了必备的家具之外，还有许多大部头的书。其中极少的部分是老威廉姆特为儿子购置的学习书，剩下的则都是传奇小说之类的东西。 　　这个时代是和平和进步的时代，因此文化产业也在蓬勃的发展，原主詹金斯就被那些故事深深的吸引住了。 　　詹金斯用手简单的在那些整齐放置的书的脊背上摩挲了几下，虽然继承的记忆连从教堂回家的路都有些模糊，但对于这些书的内容却异常的清楚，詹金斯现在甚至能说出手指按住的《侦探骑士传》的第五册 第34页中间那一段，是极为优秀的自我发电的配菜。 　　“合格的年轻人。”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抽出了《侦探骑士传》的第三册 ，很好，是维恩出版社的图书。这就是合法聚会结束的时候，兜帽先生选择的密码本，看来不用再特意去购买了。 　　詹金斯目前还没有适应和全新的父母相处，所以刚才吃完晚饭，就借口今天有些太累，提前回到了房间。他本来准备翻找一下原主的物品，确认记忆没有错漏后就去睡觉，但没想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放下手中被精心保存的小说，他拉开门。门外的是穿着拖鞋的约翰·威廉姆特，手中还拿着一个被彩带缠起来的盒子。 　　“有事吗？” 　　一边说着，詹金斯一边将弟弟让进屋子里。约翰点点头，将盒子放到书桌上，然后看到了那本小说。 　　“这种书不要多看，很伤身体的。”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詹金斯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等等，他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詹金斯，恭喜你找到自己的工作。虽然二哥你没有我和大哥那种读书的本领，但我相信你一定也有自己的天赋。” 　　“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打的。” 　　詹金斯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则表现出一半的羞涩和一半的生气。 　　“约翰，请注意和哥哥说话的口气。” 　　对面的男孩立刻露出了“你还是这样”的表情，将拿进来的盒子推给詹金斯： 　　“这是礼物，当初大哥在大学的教授那里找到工作的时候，大家都赠送了礼物，这是我送给你的。” 　　“可以打开吗？” 　　詹金斯问道，但手已经在扯带子了。 　　“拜托，我好不容易才包好的。” 　　盒子里是一个红色天鹅绒的扣盖匣子，在前面突起的按钮上按了一下，匣子啪的一声打开了，露出了里面那只勾勒着枝叶花纹的银色怀表。 　　“哦。” 　　詹金斯赞叹一声，取出怀表一甩手腕将表盖打开。 　　“这是花了大价钱的吧？” 　　“是啊，本来是买来给我自己用的，我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但既然你这么巧……”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耸耸肩膀。 　　詹金斯将怀表放回匣子里，一时有些感动。 　　送走了约翰，詹金斯对着怀表发了一会呆，然后起身将他塞到自己的外衣口袋中。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詹金斯就准备睡下了。 　　在盖好被子之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坐起来，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但包括主教的胸针和弟弟的怀表在内，屋内没有物品发出异常的光芒。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像那些小说主角一样，家里就有捡来的神器？” 　　他自嘲的笑了笑，闭上眼睛，迎来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自然睡眠。 　　第二天清晨的威廉姆特家也是热闹非凡，因为这是二儿子“改邪归正”后工作的第一天。玛丽·威廉姆特从早上起就一直哭哭啼啼，不断向【传承贤者】祈祷和感谢，约翰则是特地将詹金斯送到马车上以后，才去上班。 　　女贞路在诺兰市的东面，而老爹古董店则是靠近西边的码头区，如果靠两条腿走路，詹金斯恐怕要走上两个小时。 　　“你这是去工作？” 　　离开女贞路后，车夫闷声问道。 　　“是的先生，第一天工作。” 　　“坐马车去工作……” 　　车夫小声的嘀咕道，詹金斯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这都是玛丽强烈要求他才同意的，否则六点半他就出门了。 第19章 奥利弗老爹 　　坐在马车上看着刚刚苏醒的诺兰市，即使是早上空气中的煤烟味道也是很浓厚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是发展和进步的味道，对于詹金斯来说这是致癌的味道。 　　这座城市没有【自然之灵】的教会，所以和市政局勾结的贵族、工厂主和资本家们才能在这个方面如此嚣张。 　　老爹古董店坐落在诺兰市有名的商店街-【第五皇后大道】上，它属于诺兰市区的主干道，沿着这条路再向东走十分钟就是真正的码头区域了。特殊的位置使得这条街的生意普遍非常好，但这并不包括老爹古董店。 　　古董店在商店街靠东侧的位置，店面前只有一个写着店名的旧招牌，招牌最下方是一行小字——【自1821年开始售卖古董，奥利弗老爹信誉保障】。 　　“今年是通用历法的1865年，王国【金栗鸢】历法的763年，所以这是44年的老店。” 　　商店的木门上挂着一个【营业中】的棕色纸板，詹金斯犹豫了一下敲敲门，见无人应答就推门走了进去。 　　清脆的铃铛声中，詹金斯见到了有些凌乱的商店内部。也许店主的原意是想要摆上一排排的架子，但现在看起来整个商店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地方。 　　好在还有地方走路。 　　“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吗？” 　　正对着门的木质柜台前，戴着一副小眼睛的高瘦老人问道。他的面容十分的健康，声音的中气也很足，但看上去至少要有60岁了。 　　“是的先生，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请问您是奥利弗老爹吗？” 　　柜台前的老人点点头。 　　“是。你看上去比照片上还要年轻，好了，现在转身把门外的纸板转一圈，然后关上门走过来，明白吗？” 　　“好的先生。” 　　他按照要求转身，将【营业中】调整为【停止营业】，然后关上门顺着满地古董间的小道走向奥利弗老爹。 　　老爹摆摆手，打开柜台的折板走了出来，然后拎着一大串用黑色铁丝穿起来的钥匙走向房间一侧的深色木板门。 　　詹金斯立刻跟上。 　　门后是一个小院子，除了一旁堆积压瘪的瓦楞纸箱以外还有一栋低矮的瓦片房。“我住在那里。” 　　他指向刚才走出来的商店的上一层，两根已经生锈的红铜色蒸汽管道顺着墙根向上延伸。 　　“这里是古董店的仓库。” 　　然后指向瓦片房。 　　“我是克劳沃·奥利弗，这里的主人，你的雇主、引路人。有什么问题吗？” 　　他平静看向詹金斯。 　　“没有。” 　　“很好，是个聪明人。” 　　老爹点点头，再次领着詹金斯回到商店内。 　　他回到了柜台前，用手在柜台里摸索了片刻，咔嗒一声，一边的地面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通道。从样式来来看，这应该是将原本就有的地窖改装来的。 　　“怎么都是这样的机关？” 　　老爹肯定是听不到詹金斯的吐槽的。他没有让詹金斯下去，然后自己独自消失在那里。五分钟后，他拿着一卷纸走了出来。 　　“坐下吧。” 　　随手拉了两把椅子，两人坐在了柜台前。 　　“这是你的学徒合同。” 　　他将一页纸递过来，詹金斯看了两眼，发现就是昨天宾西拿来的那份，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需要明确一下，往后你不仅要在这里跟随我学习恩赐者的知识，也需要学习古董鉴定的知识，没问题吧？” 　　“是的。” 　　詹金斯立刻点点头。 　　老人脸上露出了微笑，“这很好，在古老的时代，恩赐者的传承是以师徒为纽带的。那时候的学徒需要承担的义务非常多，包括但不限于仆从、侍寝、护卫。但现在已经不同了，正神教会慷慨的向信徒分享知识，我仅仅只是为你提供学习场所、指引你走上正确的路。但是相应的，身为指引者的我，也不必向你分享我的独有能力。” 　　“先生，有关能力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请问独有能力是指什么？” 　　詹金斯立刻问道。 　　“年轻人，你对超自然能力了解多少？” 　　老爹反问。 　　“一点都不知道。” 　　詹金斯诚实的回答。 　　奥利弗老爹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点点头，“那好，我就从头说吧，仔细听着。这个世界上只有恩赐者能够使用超自然能力，这是因为我们能够调动自己的灵。至于灵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你要自己去寻找。相应的，通过认知自身、认知世界，我们能够增加自己的灵，从而提升恩赐者的等级。0级恩赐者只能有三个能力，升级后，每逢单数增加一个，双数增加两个。比如我现在是4级的恩赐者，能够拥有9个能力，但事实上我到今天为止也只挑选了7个能力学习。” 　　他说谎了，在詹金斯隐蔽的开启【真实之眼】后，老人面前的光点是8个。 　　“并不只是通过那些光点才能使用能力，任何恩赐者只要知道对应的方法，通过仪式也可以使用自己没有掌握的能力。但仪式不仅需要珍贵的材料、特定的地点以外，灵与能力的转化效率也远远低于直接使用恩赐者能力。我来举个例子，从教会传来的消息称，你的灵魂本质能力是治疗类的？” 　　“是的。” 　　詹金斯承认道。 　　“教会保有的仪式中治疗类的也有很多，最简单的一个需要银叶草、三足蛞蝓等等，在满月的时刻于月光照亮下布置，能够使停留在仪式范围内伤员，在三天内加快割裂类伤口的愈合速度。但布置仪式需要的灵，至少要抽空两位一级恩赐者。” 　　“所以治疗能力才这么珍贵。” 　　詹金斯在心中恍然大悟。 　　“恩赐者的光点能力能够通过学习获得，这同样需要对应的仪式和大量的练习才能真正的凝聚光点。恩赐者的能力是个人最大的秘密，除了从教会那里得到的能力外，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别的途径，这些只有你才掌握的能力就是独有能力。” 　　就比如合法聚会。 第20章 学徒生活 　　通过老爹的解说，詹金斯明白了恩赐者们提升自己有两个途径，一是拓宽自身储存灵的上限，到达一定的局限后就能升级。灵，就像是蓝条和经验条的综合体，仪式、能力甚至使用超凡物品都会消耗灵，因此想要升级非常困难。二是学习新的能力，就像现在詹金斯成为了抄写员，按照规矩他可以去教会挑选一个教会收藏的白色基础能力。 　　如果他能够完成某项重要的任务、达成某种特殊荣誉或者作出巨大的贡献，还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 　　积累灵的方法也有很多，就连十二个正神教会都有不同的方法。【知识与书籍】教会所用的，是抄写一段奇异的文字。这种方式至少在3级以下是有用的，这以上奥利弗老爹没有说，詹金斯自然懂得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听。 　　“灵，这个单词的意思更接近于信仰【万物之灵】的教会所宣称的世界意识。积累灵，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将自己贴近世界、或者让世界贴近你。非常早的时期，恩赐者们的方法是观想自然万物、或者凭借自身去踏遍世界。但这种原始的方式效率非常低，但胜在绝对安全。现在的时代，正神教会提供的，是信徒能够使用的最快捷的方法，只要按照要求来做，也不是很危险。 　　让世界贴近你，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诡境，使诡物无法形成。教会那边已经告知我你的事情了，所以你应该记得离开诡境的时候自己好像多了什么。” 　　是的，那时有一股冰冷的气流钻进了后背，原来是灵啊。 　　奥利弗老爹点点头，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记住，不要使用那些来源不明的积累灵的方式，它们可能有效，但也很可能和伪神有关，伪神的方法总是有缺陷的。” 　　说完，他递给詹金斯一张黑白照片和一叠白纸。照片似乎是拍摄的某块残破石碑的一部分，上面蝌蚪样的文字看的詹金斯太阳穴直跳。 　　“这就是那段文字，以后你每天在我这里抄写一百遍，不要多，否则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性伤害。照片和写完的白纸都不可以带走，否则教会有严厉的惩罚。” 　　如果不是必须，詹金斯甚至不愿去看那张照片。他想依靠记忆将蝌蚪文记下来然后默写，但却发现一旦眼睛离开它们立刻就会忘记。 　　“所谓的正神，不会和前世那种不可名状的外神有关吧？” 　　他心惊胆战的猜测道。 　　“这个时代的恩赐者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一味的去积累灵、获得能力并不是正确的做法。因此，你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学习文法、算术、格斗、礼仪、贵族知识等等课程，当然，这些都是由教会出面安排，你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 　　“可是先生，我是来这里工作的。” 　　其实詹金斯是惧怕再次回到校园，他虽然自信在算术方面胜人一筹，但其他课程一听就让人头大。 　　“是的。” 　　老爹看着詹金斯苦恼的表情笑了出来，“放轻松点，年轻人。这并不是让你去考大学，用上次那位教士的话来说，只是提升你的综合能力。而且我们信仰【传承贤者】，终身学习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用担心，这些课程距离你还有很远，现在你刚刚入职，还需要习惯抄写员的生活，大约两个月后这些才会开始。” 　　詹金斯苦笑着点点头，十分担心所谓的文法课程和贵族礼仪课程会是什么东西。 　　“今天就说到这里。” 　　他拍拍手让詹金斯注意。 　　“以后，你每天的安排就是每天七点半之前到达这里，将这里打扫一遍。上午的客人一般不会有很多，你就坐在这里抄写那段文字。在午饭开始之前，我会挑选一些必要的书籍让你阅读，有些是有关恩赐者的，有些是古董鉴别的书籍。午饭我会提供，午休后如果没有客人，我会亲自指导你有关这些老物品的知识，如果有客人，你不必说话，耐心的学习商业技巧，傍晚六点半你就可以离开了。可以吗？” 　　“好的先生。” 　　詹金斯点点头，充实的一天。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老爹又问道。 　　“女贞路，在塞宾区。” 　　“哦？”老爹放下手中的那些纸，“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这么问，是因为以詹金斯的年龄，绝对不可能能独立租住或购买的起那里的房产。 　　“是的。” 　　詹金斯有些羞愧。 　　“你今年也有20岁了吧？给你一个建议，搬出来在附近找一间便宜的公寓吧。以后你会发现，就算是我们这样偏向文职的抄写员，也会面临跟多突发性的任务，其中不乏危险性十足的。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家人受到牵连，也愿意省下来每天横穿诺兰市来我这里的时间，就自己住吧。” 　　这个问题詹金斯也有想过，虽然不愿放弃身份，但与相熟的家人相处久了，难免会露出马脚。搬出来似乎也不错，而且大家都在一座城市联系也很方便。 　　他考虑了一下原主这些年的存款，却意外的发现他似乎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挥霍掉了。加上昨天得到的预付的薪资，自己能够支配现款不会超过10金镑。虽说老爹每周也会给他1镑作为学徒的“零花钱”，但这并不足以改善詹金斯的经济情况。 　　“这些足够我独立生活吗？” 　　他考虑了一下，对老爹说道：“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的钱可能不太够，这件事还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老爹了然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随后的时间里，老爹打开房间的侧门，到院子后面的仓库中不知去做什么了，而詹金斯则是拿着抹布细细的擦洗商店内的所有物品。 　　用老爹的话来说，摆出来的都是不值钱的垃圾，换一种说法，现代工艺品，所以詹金斯不必那么小心翼翼。 　　他虽然在闲暇之余抱有一丝希望的看向这堆东西，但依然没有看到任何的光彩。 第21章 第一笔生意 　　老爹只是要求詹金斯简单的擦洗，所以他仅仅用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完成了工作。见老爹还没有回来，他就走到了柜台里面，拿出被藏在书里的照片和白纸开始抄写。 　　一开始非常不容易，因为那些蝌蚪文必须眯着眼睛才能辨认出具体的构造，拍摄照片的显然也不是专业的摄像师，光暗的交错使石碑的可辨识度更加糟糕。 　　不仅仅是这样，在抄写过程中，詹金斯的听觉仿佛被放大了一样。蒸汽管道中咯吱咯吱的声响，外面走路行人的说笑像是苍蝇一样困扰着他，这些都加大了抄写文字的难度。 　　仅仅是两行文字，抄写第一遍就用了五分钟。老爹说不必完全相同，大体相似就足够了，但詹金斯的成果更像是医院医生的字迹。 　　“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他体会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冰冷气流流过身体的感觉，便认为这是抄写的不够多的结果。 　　叮铃～ 　　门口的铃铛响起，詹金斯不慌不忙的将手头的东西收起来，然后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宽大上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一头褐色的短发乱糟糟的，看上去有些惊慌和不安，低着头一不小心差点撞到面前那口老旧的铜钟。 　　虽然老爹说那是假的，他亲自造旧的。 　　“您好，我来卖东西。” 　　年轻人畏首畏尾的来到柜台前，一直放在上衣内侧的右手似乎是要掏出什么东西。 　　“不会是手枪吧？” 　　詹金斯恶意的揣测道，但好在他的运气没有那么糟糕，这仅仅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戒指，指环看上去非常的大，足够詹金斯的两根手指穿过去。 　　“请等一下。” 　　詹金斯客气的对他点点头，拿着那本夹着照片和白纸的书走到门前。 　　“老爹，客人来了！” 　　他大喊道，年轻人吓了一跳差点摔倒，但还好他扶着柜台。 　　见詹金斯看过来，不健康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亚健康、常年不晒阳光、应该还是学生、不擅长与人交流。所以，这是个迫于生计贱卖手头值钱物品的穷学生？” 　　詹金斯猜测道。 　　老爹很快就从仓库中出来了，他对詹金斯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双白手套戴上。然后绕到柜台中。 　　趁这个功夫，詹金斯立刻开启真视之眼，然后发现那枚戒指上居然有微弱的红光。 　　还好他站在老爹身后，而脸色苍白的顾客的注意力全在戒指上，所以他的表情才没有被人发现。 　　“请稍等……” 　　老爹小心的拿起指环，对有些窘迫的年轻人说道。然后摘下自己的眼镜，将指环那拿到面前细细的观察。 　　开始时仅仅是这样，但后来詹金斯看到他面前的一枚白色光点忽然发光。 　　“原来如此，奥利弗老爹能够负责这里，是因为这个啊？就是不知道这是教会提供的基础能力，还是老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能力。” 　　他一边想着一边沉默着继续看，在能力发动后，老爹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看起来也是发现了什么。 　　“可以算是是古董。”他简单的说道，“但年份可能稍近一些，从戒指本身的铸造方法来看，这是菲迪克特利王国建立初期的东西。这枚指环看上去大了一些，普通人的手指不可能有这么粗，所以这是为了特定的人特殊制造的。很可惜，指环上没有任何能够指向身份的标识，所以我只能判断，他的第一位所有者，是百年前的某位铁匠或屠夫。说实话，如果你能证明这是某位贵族的遗物，我可以给你开到10镑以上的价格。” 　　“是的先生。” 　　年轻人惨兮兮的笑了。 　　“这是先祖留下的东西，据说他的确是一位铁匠。它并不很值钱，但马上艺术学院马上又要交学费了，所以……” 　　这个人看上去非常不善于说话，一句话就简单的泄露了自己的底细。当然，前提是他说的是实话。 　　“1镑。” 　　老爹考虑了片刻，将指环放回到木头桌面上。 　　“先生，能不能再加一点……” 　　“我是【传承贤者】的信徒，就是看在你的学生身份的面子上，才给你这样的价格。” 　　老爹的眼神有些锐利，年轻人退后了一步，脸色难堪。他犹豫片刻，点点头，老爹则是飞快的从怀中抽出一个黑色的大钱夹，娴熟的点出1张纸钞。 　　“谢谢。” 　　“欢迎再次光顾老爹古董店。” 　　年轻人收下钱后立刻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詹金斯甚至没有机会得知他的姓名。 　　铃铛声再次响起后，年轻人彻底离开了。老爹摇头笑了笑，从柜台中取出一个红色的烤漆木头匣子，将戒指小心的放在天鹅绒内衬中。 　　“我们的运气真不错。” 　　他将匣子小心的盖好，又取出一张白色的纸条打算写什么。 　　“先生，这难道是……” 　　詹金斯再次发挥出无师自通的娴熟演技，精准的控制着面部的惊讶。 　　“是的。” 　　老爹将纸条写好，然后用那种8便士一瓶的昂贵胶水将它站在匣子上，这种胶水詹金斯记忆中只见上大学的纽曼·威廉姆特使用过。 　　“往常一周也不一定能收上一件，没想到这次一开门就能碰到。” 　　见詹金斯还有些疑惑，他继续说道：“我这里只能鉴定这是否是凡物，接下来它将会被送到教会，我们的工作只是买下它而已。” 　　“那刚才的1磅，教会会报销吗？” 　　“当然会。”老爹别有意味的笑了起来，“不仅是这样，教会鉴定后，会按照这件物品估价的十分之一，以现款的方式作为奖励交给我们。我可是靠着这门手艺吃饭的。” 　　“我们？” 　　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是的，小学徒，奥利佛老爹可不是吝啬的人。虽然这次生意你只是旁观，但三四周后，我依然会将四分之一的钱分给你。你搬出来独立生活的计划，应该能在半年内实现了。” 第22章 卖花女 　　詹金斯自然是喜不自胜，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好事，他只用做一件事，就能拿教会、学徒、收购提成三份薪资，而且还能免费学习。恐怕，就算是老威廉姆特花人情为詹金斯找的那份学“手艺”的工作，也比不过这里的十分之一。 　　“刚才的年轻人得到的1金镑，是它的古董价值吗？” 　　詹金斯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你是不是觉得老爹太苛刻，没有多体谅一下刚才的年轻人。” 　　他反问道。 　　詹金斯立刻摆手。 　　“当然不是，我知道这种越会讲故事的人，售卖的东西就越假。只是想了解一下古董的知识。” 　　“你还知道这个？” 　　老爹露出了稍许奇怪的表情。 　　“是的，我家以前是开小商店的，父亲也会收购一些二手货，我是听他说的。” 　　其实是从前世小说中看到的。 　　“说的不错，那个年轻人可能真是学生，但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家传的东西。他离开的时候连再看一眼指环都没有，足以看出他仅仅是迫切的想要出手这样东西。以我来看，这恐怕是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碰运气的垃圾，或者干脆就是赃物。” 　　詹金斯张张嘴，没有反驳，这个时代绝对没有他见到的这么光鲜。贫民窟、下水道里不知隐藏着多少罪恶和黑暗，黑帮和杀手都是这个时代的关键词。而他，仅仅只是运气好碰到了好身份。 　　“至于古董价值，如果我来估价，它只值2镑。刚才鉴定的那些话可都是真的。”老爹笑了起来。 　　“所以，你还是赚了一镑。” 　　詹金斯在心中吐槽道，但没有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老爹古董店明面上是合法的古董店，如果它不按照规矩做生意，早就被发现真实的作用了。 　　上午剩余的时间果然如老爹所说没有什么客人，詹金斯认真的抄完一百遍蝌蚪文，只感觉头昏脑涨，他甚至干呕了几下。 　　老爹说这是正常情况，他嘲笑【死亡终末】教会在低级时积累灵的方法，是按照某种古怪的方法去贴近尸体感悟死亡，那才是真正受罪的手段。 　　詹金斯没有感受到这么做有什么作用，这是因为他对于灵的敏感度不高。等过几个月多次使用能力，习惯了灵在身体中流淌，就算只抄写一个文字都能感觉到细微的气流。 　　午饭过后是半小时的休息，奥利弗老爹先是考验了一下詹金斯的历史知识，在发现一塌糊涂后，只能让他先看书，常识和名词都明白后再来实践。 　　“最起码你还识字。” 　　奥利弗老爹站在柜台前小声的嘟囔，让一旁的詹金斯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一切都怪原主！” 　　这一天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有关那枚指环的处理老爹没有让詹金斯参与，但在他离开时丢给他几本历史书回家看。 　　“那只大章鱼的事情你也知道，所以赶快回家。” 　　当詹金斯要迈出店面时，老爹在身后提醒道，他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7月末的诺兰市，天黑的时间较晚。詹金斯的家在西面，而东面是混乱的码头区，不管是家人和老爹都嘱咐他没有事情不要靠近那里，因为诺兰市的治安，只有码头区比贫民窟还要差。 　　因为担心晚回家会再次撞到那只章鱼，所以詹金斯依然决定乘马车回家。为了这次不被车夫轻视，他整理了一下显得比较成熟的衣服，努力将自己装成一个刚刚下班的中产绅士，然后夹着书踱步到了第五皇后大道路口处，那里停止着几辆马车，车夫正打算把煤油灯挂出来。 　　“先生，请问您要买一束花吗？” 　　怯懦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詹金斯转过头，看到旁边的小巷口站着一个穿着寒酸的小姑娘。她看上去不会超过十岁，面容不算精致，有些发暗的金发简单的扎成大辫子垂在身后，脚上的鞋子露出了脚趾。 　　“反正现在我有钱，买一束拿回家就当庆祝。”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笑着走了过去，当然，没有走进巷子。这个时代，只要走在大路上，普通的黑帮和混混绝对不敢惹事，但那密密麻麻藏污纳垢的巷子，可就是警察管辖不到的地方了。 　　“好啊，你这里有什么花，多少钱一束？” 　　詹金斯乐呵呵的问道，女孩立刻露出了笑脸，然后低下头从小篮子里拿出一朵有着3英寸长绿枝的白花。这看上去似乎是风车菊的某个亚种，但还算漂亮。 　　“先生，两便士三朵” 　　“我想要朵红的，但，也可以。” 　　詹金斯这么想着，不想让女孩失望，就将手放进口袋准备拿钱。在诺兰，一名散工一天的工资差不多有8便士，而女孩的小提篮中一次能装下的花朵恐怕不超过20，再考虑保鲜问题，这个价格并不算贵。 　　他身上有提前准备好的零钱，小心的数出两枚铜板拿出来，刚想要放到女孩摊开的小手心中，一股冰冷的气流忽然涌现径直窜到眼睛里。 　　立刻，面前的女孩、花朵和篮子都发出了黝黑的光芒。 　　“黑色是诡物。” 　　詹金斯没来由的想到，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这是怎么了，我只是想买一朵花而已。” 　　他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夏日的傍晚城市中也有些晚风，但詹金斯只感觉整个脸都热的发胀。 　　“先生，你不买了吗？” 　　小女孩见詹金斯的动作停住了，脸上露出了些微的困惑，然后又变为了委屈。旁边拄着文明棍戴着黑帽路过的绅士看了两人一眼，撇了撇嘴继续大步向前走。 　　“买、买。” 　　诡物的最大特点就是诡异，遇到之后能跑就跑，千万不要回头。——奥利弗 这是老爹今天告诉詹金斯的他的长寿秘诀。此刻的詹金斯还没有完全理解自己遭遇了什么，他不敢轻易惹怒小女孩，但买下花就意味着接触到诡物。权衡一下，小女孩的危险应该大于花吧，毕竟前者算是大活人。 第23章 与诡物的第一次遭遇 　　“给。” 　　詹金斯没有递过那几枚硬币，而是重新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张十先令的蓝色钞票。 　　“礼物。” 　　他努力的挤出脸上的笑容。 　　小女孩看看詹金斯，又看看那张钱币，像是受惊的幼兽一样，抱着小篮子后退几步迈进巷子的阴影处，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 　　詹金斯保持着笑容耸耸肩，弯腰将钞票放在地上，然后僵硬转身，快速跑向老爹古董店的方向。 　　他真的没敢回头。 　　叮铃～ 　　“忘记东西了吗？” 　　趴在柜台前写着什么的老爹抬头疑惑的问道。 　　詹金斯没敢说话，关上门顺着满地古董间的小道大步伐走到柜台前。 　　“我身后有什么吗？” 　　他小声的问道，生怕答案是后面有个小姑娘。 　　老爹皱起了眉头，他放下手中的笔，摘下眼镜，扶着桌面侧身向詹金斯后方看去。 　　“什么也没有。” 　　詹金斯长舒了了口气，小心的扭过头，这才开心的笑了出来。 　　“我刚才好像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解释道。 　　“这样啊，那你等一下，我记得我这里还有几枚安魂符咒，当然，你最好再去教会……” 　　老爹平静的点点头，但话还没说一半就被詹金斯打断了。 　　“不是，不是鬼魂之类的东西。” 　　他迟疑的说道，其实是想拖延时间为自己发现诡物找个好借口。 　　“刚才走在大路上，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像我兜售鲜花，本来没什么的，但我在拿钱的一瞬间，忽然有一种面对那只大章鱼的眩晕感……” 　　他支支吾吾的解释着，力图将自己“意外”发现那东西有问题含糊过去。 　　“卖花？” 　　老爹皱起了眉头，迟疑了几秒，“有点耳熟，我好像看过这个资料。” 　　“那就太好了，不用我继续解释了，我实在编不下去了。” 　　詹金斯心中窃喜。 　　“如果真是那个……你买下花了吗？” 　　老爹的脸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一下让詹金斯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我应不应该买下来？” 　　他小心的问道。 　　“如果是那个东西，你必须买下来，否则……” 　　老爹的话没说完，而是直直的看向詹金斯的腰间。詹金斯低下头，只见三只新鲜的白花，正别在外衣最下面的纽扣上。 　　没有再所说什么，奥利佛老爹迅速的关上店门，领着詹金斯就像市中心的教会方向走去。 　　他们雇了一辆马车，一路上都没人说话，詹金斯担忧的拿着那三朵花跟着老爹，从一个偏僻的后门走进教堂，然后在庭院中七拐八拐走进了一间陌生的办公室。 　　房间里，一位打扮得体的中年绅士正在看报纸，为首的办公桌前则没有人。 　　“奥利弗老爹？” 　　男人惊讶的站起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有事吗？你收到了不得的东西了？” 　　“不，詹姆斯。”老爹的表情有些凝重，这给詹金斯一种他快要死了的错觉，“这是我新收的学徒，傍晚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我们怀疑那是A-01-2-0198。” 　　“诡物，最初被【万物与自然】教会发现，8级恩赐者以下不可接触，随机编号0198。” 　　詹金斯在心中回想这几天所学，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碰到大事了。 　　穿着黑色正装的绅士让他不必惊慌，眯着眼看向詹金斯和他手中的花。 　　“我明白了。” 　　他让两人现在这里坐下，自己则是大步走出门。 　　随后，经奥利佛老爹介绍，詹金斯得知了刚才的中年人是詹姆斯·赫特先生，隶属诺兰教区【特殊物品及事件处理】办公室。 　　没多久，三个面色凝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除了詹金斯已经认识的赫特先生、宾西先生以外，还有一位带着滑稽高帽的老年人。他有着一把茂密的白色胡子，眼睛非常小。 　　“奥利佛。” 　　老人对老爹点点头，老爹则称呼他为史密斯。 　　走在最后的宾西转身关上门，然后取出一把银质的小刀，在厚重的古铜色房门勾画起来。赫特先生也没闲着，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木块，低声念叨几句后径直丢到了一旁的墙壁前。 　　肉眼看什么也没发生，但在詹金斯的另外一个视野中，淡淡的光膜包裹住了整个房间，而房门处则是一枚闪亮的【传承贤者】圣徽。 　　忙完这些，几人坐了下来，听詹金斯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又详细追问了那个小女孩的衣着打扮，这才互相看了几眼。 　　其中最为年老的史密斯还小心的要过詹金斯手中的一朵花细细查看，还给他时，脸上是庆幸和烦恼的表情。 　　“可以确认，威廉姆特先生碰到的的确是A-01-2-0198，【兜售鲜花的小女孩】，又名【死亡卖花女】。” 　　死亡这个词，让詹金斯心中一跳。 　　史密斯先生看到了詹金斯的表情，对他笑了笑试图使他平静一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给众人读了起来。 　　“A-01-2-0198，1078年因为一次大面积的城市人口死亡事件，首次由【万物与自然】教会确认并编号。 　　其外观是身着古希特利王国贫民衣物的9岁雌性人类，金发，右手挎有不明植物材料制成的提篮。” 　　他从文件上抬起头，看向詹金斯。 　　“A-01-2-0198的出现时间和地点毫无规律，上一次被记录是在十年前的哈姆帕沃王国边境小城-荆棘镇。威廉姆特先生，你很幸运。” 　　“？” 　　詹金斯一愣，遇到这东西我还很幸运？ 　　“目前已知的特性，编号目标拥有等级8以上的实力，但只要按照正常的方式交谈，目标仅仅表现为正常的人类女孩。” 　　等级8似乎是【知识与书籍】教会在诺兰市最强者实力，可以被称为行走于人间的半神。但那一位已经跟随船队出海去解决问题了，现在并不在本市。 第24章 诡异特性 　　“特性一：如果被A-01-2-0198询问是否买花，忽略问题或拒绝进行交易，被询问者必定在一周内死亡。死亡原因是，被体内生长出的未知品种的藤蔓刺破血管，引发大出血。该过程无法阻止，在死亡前也无法检测出那些藤蔓的位置。” 　　“好人一生平安！” 　　詹金斯在心中祝福自己。 　　“特性二：如果同意进行交易，A-01-2-0198将必定仅仅兜售三朵颜色相同的鲜花。品种不影响其诡异特性，颜色将决定买花者所受诅咒。以下为已知情况： 　　红色：一年内死于普通流感；黄色：至少一个直系血缘亲属无法生育，如果没有直系血缘亲属，则买花者直接死亡；蓝色：三周内溺水死亡；绿色：必定死于自杀，但没有期限。” 　　史密斯读完这些，看向周围的两名中年绅士，然后对詹金斯点点头。 　　“这些都是所有权限足够，且隶属于教会的恩赐者都能查看的内容，以下内容需要保密等级，但既然你遇到了这件事，所以可以了解。” 　　他没有看奥利弗老爹，而是放下手中的文件，对詹金斯说道： 　　“根据记录，曾经有一人从A-01-2-0198手中购买到3朵黑色的花，但购买者在联系教会后，莫名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至今也没能被找到。使用占卜能力进行搜寻，恩赐者会直接疯掉。”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那个倒霉的家伙大概是被送到某个伟大存在的面前了吧……他等着自己的下场被宣判。 　　“如果花瓣上有两种颜色同时超过了30%，称其为杂色花，买花者会在三小时内分裂成完全相同的两个个体，两个个体的性格分属善恶的极端。” 　　“虎符咒。” 　　詹金斯试图用吐槽安慰自己，但发现还不如看着桌上黄铜水壶倒影的奇怪面容有效。 　　“购买了白色的花不会受到任何诅咒，且完整的食用白色的花，能够增加恩赐者的灵的上限。” 　　詹金斯稍稍向后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是这样吗？” 　　他小声的问道，生怕老人忽然咧开嘴说：逗你玩！ 　　“是的。” 　　史密斯点点头，光亮的脑门似乎在反光。 　　“所以说恭喜你，威廉姆特先生。你遭遇了一个几乎必死的诡物，但却幸运的遇到了最好的情况，记录显示，购买到白色花朵的幸运儿仅仅出现过两次，其中一位是五百年前一个9岁的普通小姑娘，她也是女神的信徒；另一位是三百年前信仰【命运隐者】的大主教。” 　　“买下那些花，真的必死吗？” 　　詹金斯又问道。 　　“是的，通常A-01-2-0198会在一座城市逗留三周左右的时间，虽然看似危险，但她只会在那些‘适合卖花’的场所出现。所以，只要留在室内，绝对不会遭遇她。目前的记录显示，从未有人碰到A-01-2-0198两次，所以这个房间里，你是最安全的。” 　　史密斯先生笑了起来，詹金斯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太得意。 　　“有关A-01-2-0198的资料其实还有一些，但那些内容这个房间内无人有权知晓……这种级别的诡物出现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更别说最近那只大章鱼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威廉姆特先生，按照规定你需要将遭遇A-01-2-0198的事以书面形式完整记录，并上交教会，而教会也会给你一定的奖励。” 　　他说着，指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宾西和赫特。 　　“这两位，一位隶属于战斗部队，一位是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人员，每次记录【诡物】或【诡境】都需要这两类人在场。你刚刚成为抄写员，这些事情还要适应。” 　　詹金斯点点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詹金斯将那晚遇到大章鱼的事情和刚才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教会的三人将细节询问再三，最后让詹金斯独立写了两篇报告，这件事才算结束。 　　在离开前，史密斯又提出了一件事： 　　“如果你愿意出售这些花朵，教会愿意支付你150磅一朵的价格。” 　　这可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甚至足够詹金斯在诺兰市购置一栋不错的房产。詹金斯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老爹，后者隐蔽的摇头，然后耸耸肩：“你最近非常缺钱吗？” 　　于是詹金斯客气的回绝了史密斯先生，后者微笑着对他点点头，看上去也不失望。 　　詹金斯和老爹没有立刻离开教会，而是决定先把詹金斯可以领取的基础能力拿到手再走。 　　两人坐在一间隐蔽的狭小祷告室内，在等待审核期间，老爹让詹金斯把三朵花赶紧吃掉。 　　“能够额外积累灵，而且完全无害的方式可不多。” 　　老爹认真的对詹金斯说道，“特别是对你们这些新人来说，能够向前走就不要迟疑，这是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的机会。我知道家伙冒险使用了极其危险的方法积累灵，事后大都疯掉了，所以这东西不要带出教会。” 　　詹金斯犹豫一下，闭上眼睛真的生吃了三朵花，由于报告中提到了“完整食用”，在老爹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将绿色的枝干也吃了下去。 　　“有点恶心，嗓子也有些不舒服，不过确实有效果。” 　　詹金斯皱着眉头总结道，右手按住外衣的前侧感受从胃中持续流出的冰冷气流，但其实味道还有点甜，就像家中的女佣准备的鲜榨柠檬汁。 　　老爹则认为詹金斯娇生惯养太久，习惯就好。 　　恩赐者能够拥有的能力数目有限，所以对于能力的搭配必须十分谨慎。有些人常年保持着一两个能力位的空缺，并不是找不到可学习的能力，而是在期待更优秀的能力。 　　詹金斯向老爹征询过意见，老爹则认为低等级的恩赐者对于能力的搭配更应该偏向于喜好，以及对未来的安排。 第25章 新的能力 　　这就像诺兰市地下复杂的管道建设，最开始的一段建设时需要顾虑的最少，但也要思考未来。 　　詹金斯仅仅迟疑片刻，便决定这次选一个偏向保命的能力。毕竟自己的能力位置多，也不在乎什么。 　　很快，轻微的齿轮碰撞声从二人脚下响起，詹金斯按照老爹的吩咐站到狭窄的祷告间的一侧，随后便看到地板中央的那块砖慢慢下沉，露出了地下复杂的机械机构。 　　细密的黄铜齿轮相互咬合，缓慢而整齐的转动着。 　　很快，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从地下被托了上来。 　　“这个机关的画风不一样啊？”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弯腰捡起羊皮纸。打开后，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些都是以詹金斯的权限可以学习的能力，也是教会在诺兰教区能够提供的能力。 　　虽然因为刚才上报了A-01-2-0198的事情算是立功，但这一小卷羊皮纸上只有两个非白色的能力。一个是黄色的咒法：【安眠曲】，作用是让人快速入眠，另一个则是教会的低阶金色神术：【念写】，顾名思义，脑袋里想着什么就能让纸面出现什么。 　　如果詹金斯还是前世的扑街作者，肯定选这个神术，但他现在想要的是更好的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活下去。 　　“保命要紧。” 　　今天傍晚的事情充分说明了什么叫“人在路上走、祸从旁边来”，詹金斯现在的危机意识非常强。 　　羊皮纸上仅仅是提供了这些能力的名称，以及简单的介绍，因此如果提前不了解，选择这些还存在一定的赌运气成分。 　　詹金斯犹豫再三，在“跑得快”和“抗揍”这两项特点之间摇摆不定，后来才意识到就算再抗揍，这几天遇到的敌人一根手指就能干掉自己。 　　“我选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咬破手指，将血液抹在【腿脚灵活（白色基础）】上面。等了两三秒，羊皮纸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其他文字全部消失，全新的能力获得方法出现在纸面上。 　　詹金斯按照老爹刚才的嘱咐快速记下这些文字，然后将纸卷塞回地面的凹陷处。很快，地面再次变得平整，一个褐色的纸袋则出现在那里。 　　这些就是詹金斯获得能力需要用到的材料，教会免费提供。 　　奥利弗老爹全程保持沉默，直到詹金斯拿起袋子才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小房间。 　　“一定要按照说明进行仪式，如果有任何的不妥立刻停止，然后汇报教会。” 　　老爹什么也没有问，而是小声的叮嘱道。 　　这次到教堂的任务算是全部完成了，外面天色已黑，老爹匆匆的返回自己的商店，詹金斯则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今天不知怎么了，他在街上没有碰到任何一辆空闲的马车。走在安静的大街上，商铺全部关门，诺兰市政的财力也不足以给全市安装煤油路灯，这使詹金斯很担心自己会遇到黑帮乱斗之类的事情。 　　运气总算是好一些了，回到家之前没有黑帮、没有杀手、也没有章鱼，除了几个匆匆钻进街边小巷的人以外，他甚至没有遇到多少闲人。 　　对于詹金斯的晚归，家人自然是免不了抱怨了。但詹金斯解释称自己去教堂特意感谢主教，所以才这么晚回来，老威廉姆特才稍稍放心。 　　“主教会原谅我的。” 　　他在心中说道。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在确定无人注意后，小心的将房门反锁，然后才将藏在外衣下的纸袋取出来。 　　“这样太不方便了，搬出去住确实很有必要。”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纸袋中的几个小瓶子拿出来。 　　因为只是白色的基础能力，所以获得方法并不是很苛刻。 　　詹金斯按照几下来的内容，将窗帘拉严，确认屋内属于“无光或弱光”环境，然后率先拿起那根淡蓝色的粉笔。 　　这不是普通粉笔，按照说明，在制作时，里面掺了少量的蓝银花和动物骨粉。被教会祝福后，它和纯银仪式匕首一起，是制作和举行仪式最基本的两样道具。 　　“首先画一个圆。” 　　詹金斯嘴里念叨着，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铅笔，用针线盒的线将粉笔和铅笔系在一起，用重物固定铅笔的位置，然后轻轻的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圆。 　　徒手画圆属于恩赐者的基本功夫，但詹金斯目前还做不到，所以只能用工具辅助。 　　“然后是祷文。” 　　他按照记忆，将文字用粉笔密密麻麻的写在圆圈的两侧。 　　以上是准备工作，随后，詹金斯又将“十年的风滚草碎屑”“吞风兽的指甲片”“风化的花岗岩粉末”等物品取出来，一部分直接吃掉，另一部分则是按照要求抹在下肢的关节处。 　　“老天保佑以后不会遇到吃粪便的仪式。”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那些小玻璃瓶收好。拿出老爹赠送的银匕，如月华般的刀刃，轻轻剖开双腿一侧的皮肤，血液顺着伤口滑落到一旁的玻璃杯中。用手指蘸取少量的血液，五指轻弹，以特定的位置淋在地面的圆圈中。 　　打开弟弟送的怀表，凑到眼前才能看到时间。 　　“很好，晚7点34分之后就能开始仪式。” 　　他脱掉全身的衣物，赤身裸体的跪在地面的圆圈中央，闭上眼睛朝向西偏北的特定方向静止不动，口中慢慢念诵赞美【传承贤者】的箴言。 　　这一步并不是必须的，但老爹声称这么做仪式会更加成功。 　　片刻后，下肢有些发麻的感觉，能够感觉到除了胃里还在发挥作用的花瓣以外，冰冷的气流正在腿部乱窜。 　　“892、891……” 　　他按照要求在心中默数，直到数到0的那一刻，才睁开眼睛——一个全新的光点已经在面前出现。 　　赤裸的年轻男人蹲在昏暗的房间内，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开心笑容。 　　他立刻意识到了如果这一幕被家人看到，自己恐怕不得不去闹鬼的医院走一趟了。 第26章 谋生手段 　　一边欣喜的穿上衣服，一边仔细的抹去地上的痕迹，藏起来所有的瓶瓶罐罐。 　　教会在材料的问题上应该经过了精确的计算，除了那截粉笔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余。 　　至于裸身进行仪式，并不是詹金斯的特殊癖好，而是为了让自身更好的贴近世界，这也是灵的本质所决定的。 　　好消息是仅仅只有能力获得以及部分特殊仪式需要这样，否则詹金斯真的要考虑恩赐者这份工作的前途了。 　　藏好仪式粉笔和银匕，打开灯拉开窗帘将卧室彻底恢复原状。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只有墙壁内隐隐的水流和蒸汽压力不稳引起的奇怪声响。 　　“这很好。” 　　詹金斯满意的坐回床上，【腿脚灵便】这个能力同样属于触发性的，使用期间他的双腿能够产生更快的反应、拥有更牢固的肌肉和神经结构，以及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潜力。 　　在狭小的空间内不适合实验，他决定明天去老爹的后院再测试一下。 　　“也许真的该搬出去了。” 　　他心中想着，不仅仅是因为每天需要两次横穿诺兰市，更因为夜晚的时间会被局限在这里。如果是独居状态，他完全可以现在出门找一条没人的偏僻巷子测试能力。 　　想到巷子，詹金斯自然记起了“合法聚会。” 　　“那天应该怎么出去呢？” 　　他有些苦恼。 　　想要搬出去，住的地方可以直接在报纸上寻找、或者去找房屋中介，但口袋里的钱却还是不够。 　　“宾西先生预付的三周薪水12镑，詹金斯的积蓄7镑13先令，老爹那里的工钱一周一结，再加上这几天的花销，我现在能够支配的现金不到20磅。” 　　詹金斯将那些纸钞和硬币按照种类叠放在桌子上，钱币上的前任女王在煤气灯的光亮下微笑着，但詹金斯却笑不出来。 　　“我不需要租赁一整栋房子，像是福尔摩斯那样的单间公寓就足够了。需要体面一些，卫生一些，然后是至少半年的房租押金……” 　　“还是穷，穿越前穷，穿越后依然穷！” 　　他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准备在合法的手段内找些赚钱的途径。 　　“我是穿越者！”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然后突然发现，在这个蒸汽的力量日益强大的时代，他一个刚刚读研的穷学生好像真的搞不出什么发明。 　　而且他也没时间，没精力，没理由，没地点，去摸索记忆中很模糊的文明造物。 　　“我信仰【传承贤者】，教会也支持信徒出版有益社会公众的图书，所以——文抄公？” 　　他重新坐回了书桌前，严肃文学肯定写不来，他的文法基础实在太差了。要求稍弱的骑士小说、传奇冒险倒是可以写一些，原主喜欢这些东西也不是秘密，忽然拿出一本书来尽管奇怪，也能解释的通。 　　但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时代的冒险小说还停留在比较原始的阶段，内容除了冒险、公主、宝藏、恶龙之外的经典桥段以外，还夹杂着大段大段虽然华丽但毫无用处的短诗。 　　詹金斯写不来这些东西，按照自己前世熟知的套路写，又担心因为文风过于独特，被人识破穿越的真相。 　　“短篇、对文法要求稍弱。” 　　詹金斯点点头，在纸上写下这两个要求，然后又补了一句：“能够正常出版。” 　　这一句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市面上那种适合躁动的少年、独居的码头工人等群体的不健康小说也很畅销。它们为了照顾识字率低下的普遍现实，还特意弱化文字，多配大图，这东西詹金斯床底下也有几本。 　　“不行不行，虽然这样可能很赚钱，但被人发现了就完蛋了。” 　　詹金斯狠狠的圈出自己最后写的那些话，然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回忆着穿越后的经历，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那个卖花的小姑娘。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倒霉、为什么【真实之眼】会忽然发动、为什么自己会知道那是【诡物】，但这暂时不重要。 　　“卖花的可怜小姑娘，卖女孩的小火柴，童话？” 　　他写下这个单词，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童话大都是短篇，詹金斯虽然不是个有童心的家伙，但随便写一些也不会让人奇怪。文法问题还要锻炼，尽量控制一下应该也可以。教会下属的出版社，似乎有这方面的业务。” 　　他越想越觉得这条路很好，很适合现在的自己。虽然写书赚钱的周期长了一些，但胜在细水长流，而且还能积累一定的社会地位，对将来是很有帮助的。 　　“好吧，每天精雕细琢一则童话，攒够二十篇就拿给主教看看。不过要提前向熟悉的人透漏一些，不能太突兀。” 　　想做就做，他拿起笔，旋转墙边挂式煤气灯的旋钮，将光亮调大一些，然后伏在桌子前，构思起符合菲迪克特利王国特色的全新《卖火柴的小女孩》。 　　第二天詹金斯再次很早就起来了，穿越后他的精神一直很好，也不知是不是掌握了超凡能力的原因。 　　煮饭妇正在准备早餐，詹金斯稍稍洗漱后，和家人谈笑着共进了早餐，然后取了一份老威廉姆特的报纸，就坐着马车再次出发了。 　　老威廉姆特很满意二儿子能够喜欢看报纸，詹金斯很心疼坐马车的钱——这是他一天最大的开销。 　　这个时代的报纸还是油印的，味道不重但还是有一些。 　　他取的这份《诺兰日报》是诺兰官方的报纸，中产阶级的绅士们以早上订购一份，作为身份的象征。 　　詹金斯在车厢里翻着招租的信息，能够在这样发行量报纸上登载的肯定不是贫民区的小隔间。但就算是报纸夹缝中最便宜的公寓，也绝不是现在的詹金斯能够住的起的。 　　“我应该换份报纸，这种连短则笑话都不舍得留出空间的报纸，是没有前途的报纸。” 　　他失望的暂时放弃了广告区，见路程还长，就向前翻了翻。 第27章 多事之秋 　　总共4页的报纸，标题最大的，是诺兰市市政厅发布的蒸汽管道改造的消息。对普通市民来说这确实很重要，但詹金斯早就在聚会中听说了。 　　“黑猫先生也许有官方背景。” 　　他随意的猜测着，向后看了看，警察局的悬赏、王国边境的小冲突、诺兰市外海的奇怪传闻，没有任何有价值，或者足够詹金斯打发掉剩下半小时的新闻。 　　这到底是一份官方报纸，如果想看贵族的花边新闻，恐怕也只能想想了。 　　“早上好，老爹。” 　　“早上好，威廉姆特。”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再次开始了一天。 　　詹金斯今天的抄写依然不顺利，头昏脑涨的感觉持续到了中午休息，但好在抄写的时间缩短了一些。 　　学习内容依然还是看书，不同的是，除了历史书和本地大学出版的古董鉴赏以外，还多了一本《基础：恩赐者入门》的图书。里面除了基础知识介绍外，还教授了几个简单的仪式。 　　“这是教会内部编写的，但在其他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和未注册的家伙们中，也有一定的流通。” 　　奥利弗老爹是这样解释的，这确实很符合【知识与书籍】教会的教义。但问题是，这种东西的流通，不是间接助长了未注册恩赐者的数量吗？ 　　这一点很奇怪，教会在与【注册法】作对？还是有其他的隐情？ 　　詹金斯没有问出来，他知道即便问出来老爹也肯定不会有答案。 　　有关昨天的事情，詹金斯也询问了一下后续的结果。除了得知那位年老的史密斯先生是教会在诺兰教区的“守密人”以外，也知道了有关A-01-2-0198的事情已经被通报给了其他四家教会知晓。 　　老爹准备近几周少出门，诺兰市现在是罕见的多事之秋。 　　“五大教会的恩赐者队伍就不能想想办法吗？那只章鱼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吧？” 　　詹金斯故意抱怨道。 　　“章鱼的事情暂时被搁置了。” 　　老爹耸耸肩，“上一周诺兰外海的破碎群岛出了一件大事情，教会的战斗部队三分之二都出海了，否则以昨天傍晚那件事情的级别，宾西是不够资格参与的。” 　　大事？ 　　詹金斯莫名的想到了报纸上所说的“奇怪传闻”，但老爹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只是单调的叮嘱他“少说话多做事，在外面走路不要到处看，遇到打架的就绕着走。” 　　中午休息的时间詹金斯借用老爹的后院测试了一下新到手的能力，结果还不错，在灵灌注入双腿的时候，他能够爆发出超越前世顶尖田径运动员的速度。同时，这项能力也增强了他的平衡能力，这算是对基础素质的提升的被动效果。 　　整整一天也只有两名顾客走进老爹古董店，一位随便逛了逛，但看上去更像是小偷，另一位则跟老爹讨价还价良久，才购买了一尊由齿轮构成的小巧甲虫雕塑。 　　比起古董，那更像是艺术品。 　　随后的几天再也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詹金斯在家—老爹古董店之间来回奔波，这更坚定了他搬离家庭的想法。 　　抄写那段文字变得越来越熟练，身体的不适也在减轻。这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詹金斯终于能够在抄写的同时感觉到细微的冰冷气流从指间和脑袋中出现。 　　他认为这和胃里还在散发灵的花朵有关，后者强化了他对于灵的感知。 　　这样的积累还是有些慢，花和抄写加起来，暂时也比不过他通过诡境时得到的灵的数量。但诡境并不是经常出现的，而且危险无比。老爹在嘲笑了詹金斯的想法后，让他还是脚踏实地的继续积累，这才是正途。 　　詹金斯还在诺兰市“解锁”了一个新的场景，位于码头区的【油墨先生俱乐部】。这家俱乐部明面上仅仅定期举办读书沙龙，但实际上地下则是枪械训练场。 　　在诺兰市持枪是需要持枪证的，这里显然不合法。 　　老爹介绍詹金斯去这里，是因为低级的恩赐者攻击手段单一，使用枪械才是最常见的情况。他让詹金斯尽管放心，虽然这里不合法，但老板和市政方面有关系，警察局知道这里的情况但从来不过问。 　　“啧啧，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枪械训练不仅再次消耗了詹金斯的金钱，也让他的时间更加紧凑。虽然各式枪械确实很有意思，火药味、扳机和撞针的声音也能很好的激发男人的肾上腺素，但晚回家总是要找理由的。更见鬼的是，太阳落山后，就连马车夫的要价都高了两成。 　　詹金斯加快了自己改编童话的进度，同时也在搜寻合适的搬迁地点。 　　他没有把搬走的想法提前说出来，而是打算在童话的事情搞定后，再让主教跟家人透口风。 　　这一周很快就结束了，在周末的时候詹金斯不仅放了一下午的假，还从老爹那里得到了薪水—1镑整。 　　这已经不少了，要知道，学徒普遍是白干活没有工资，詹金斯已经算是走了大运了。 　　他从积蓄中拿出一少部分，给家人和帕罗德主教买了礼物，当作工作第一周的庆祝。当然，这也是在向熟悉的人昭示“詹金斯正在逐渐改变”的事实，算是一举两得的消费。 　　七月属于【命运隐者】，八月属于【妙手巧匠】。在从七月跨越到八月的那个夜晚，费尽心思编写童话故事的詹金斯碰到了意外。 　　他伏在桌子前，有些苦恼的将刚刚写下的文字划掉。 　　“不行，这样太幼稚了，我希望童话的受众更广一些。” 　　稍稍歪了一下头，看向桌面上被打开后放置的银色怀表，三根指针都在向着12的方向移动。 　　“就这样吧，该睡觉了。” 　　詹金斯伸了一个懒腰，扭扭脖子将钢笔放下。仔细的把书稿藏起来，踮着脚尖到二楼的洗漱间洗漱一番，准备上床休息了。 　　忽然间，低语声传入耳中。 第28章 月末的呢喃 　　詹金斯愣住了，他站在黑暗的卧室中环视周围，借着红蓝两色的月光，镜子中显现出他皱着眉头的表情。 　　低语的内容无从辨别，却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这简直就像有看不见的人伏在詹金斯的耳边。 　　更糟糕的是，头痛和恶心的不适感突如其来。为了不吵醒家人，詹金斯咬着枕头趴在床上抽搐起来。低语和呢喃一直持续了半小时才消失，七窍流血的詹金斯匆忙擦洗干净自己的脸，才精疲力尽的睡下了。 　　那晚的事情只发生了一次，因为担心被误会与邪神有关，詹金斯没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他的身体没有受到永久性影响，仅仅是那天上午依然有些头痛。直到第二天，他才忽然意识到，诡异呢喃和低语出现的时间，正式两个月份交接的时刻。 　　“会有关系吗？” 　　他无法证明，只能等待月末再看看情况。 　　下一周从周一开始就阴雨不断，到了周四才终于能够看到太阳。 　　那天是八月的第三天，詹金斯按照上次聚会结束时，兜帽先生所说的方法查看了《一便士报》密密麻麻的广告区，用小说当做密码本解读信息，发现下次聚会的时间是周五的夜晚，好消息是地点就在塞宾区。 　　他在查询报纸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兜帽先生以“报纸销量排名”为依据，也存在着对詹金斯身份的试探。毕竟他是“外地人”，想要知晓这些并不简单。 　　“但我已经想好理由了。” 　　找借口这种事从来都不困难，只在于脸皮厚不厚。 　　老爹是唯一知晓詹金斯独立计划的人，周四的时候詹金斯拿着厚厚的书稿找到他的时候，他毫不意外。 　　“这很好。” 　　老爹接过那叠纸，对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詹金斯点点头，后者其实是因为当了文抄公而有些不安。 　　但该赚的钱还要赚。 　　“身为女神的信徒，你能够想到靠着书籍赚钱，这是很好的表现。当然，我只是帮你看看，如果你希望在这方面发展，最好还是去报一个有关写作的课程，我听说高等学校是有夜校的，为渴望获取知识的工人或者备考生补习。你家的经济条件也还不错；当然，找一位真正的作家辅导也是……” 　　他一边翻看着詹金斯的文字，一边叮嘱道。这是个非常关心人的老人，虽然平时很严肃，但对詹金斯非常好。 　　他这么说只是想让詹金斯不要太失望，毕竟以老爹的了解，詹金斯并不像是一个擅长书写的人。 　　“哦？” 　　他说着说着闭上了嘴，眼神中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童话？” 　　詹金斯点点头，为了让老爹支持他的计划，他特地将故事架构比较完整和精彩的《白雪公主》《打火匣》等篇章放到了前面。写这些东西并不简单，他不但要搜肠刮肚的将故事掏出来，还要符合这个世界的特点，他甚至生出了“当初要是选择神术能力【念写】就好了”的想法，夜晚被困在卧室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这之中了。 　　老爹安静的坐在柜台前，仔细的翻阅了詹金斯的稿子。有些故事他看的很详细，有些则是匆匆掠过。 　　“还不错，最起码文字是通顺的，就是有些形容词比较怪。我很喜欢《卖火柴的小女孩》这篇故事，你是从前些天的卖花女那里得到的灵感吧？”他简单的评价道，摘下眼镜，将书稿还给詹金斯。 　　“你想靠这个赚取独立生活的费用？” 　　他问道。 　　“是的先生。不仅是这样，我听说恩赐者的花费也不少，能力的练习和仪式的准备都需要大批的珍贵材料，早做些准备也好。” 　　老爹轻轻点点头，“你准备以童话故事集的形式发出去，还是想一篇一篇登在报纸上？” 　　“直接出版，毕竟通过报纸看童话的人应该没有多少……不过我还要再加上几篇，最好能配上插图，这样书也显得充实一点。” 　　詹金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可以，你挑选三篇自己认为写的最好的故事，我明天去递交报告的时候顺便帮你联系一下出版商。” 　　“报告？”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 　　“你以为我们仅仅是收购古董就行了吗？这里面的事情多着呢，等过几个月，你熟悉了这里，写报告的事情就要由你来做了。” 　　老爹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满意的看到詹金斯发愣的表情。 　　这件事比詹金斯想的还要简单，甚至不需要他再去麻烦帕罗德主教，事情就差不多办妥了。 　　老爹让詹金斯耐心的等消息，他也不着急，而是仔细的修改书稿，顺便又添加了几篇故事，准备凑够20篇整。 　　由于记忆中符合要求的童话不足这么多，他甚至将“南柯一梦”之类的故事写了进来，虽然改起来的难度要更大一些，但自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转眼间就到了周五，红蓝双月依然照亮着诺兰市。 　　威廉姆特家一般在9点以后就彻底安静下来了，毕竟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娱乐方式，夜晚只会加大煤气灯和蜡烛的损耗。 　　先是将门反锁，然后小心的打开卧室的窗户，确认没有巡警或者闲人在女贞路上闲逛，詹金斯直接跳到了院子的大树上，然后再小心的爬了下来。 　　感谢【腿脚灵便】这个能力，他能让詹金斯办到以前只敢想想的事情。 　　在房子的阴影中，詹金斯呼唤出了在自己的灵中浸泡着的黑袍。根据墙角的影子来看，这次的形象是一个两米高的瘦子，看起来更像是个竹竿。 　　“每次伪装的形象不一样吗？” 　　詹金斯一边嘀咕着，一边小心的前往聚会地点。这次选定的地方是塞宾区一栋废弃的小楼，并不是因为闹鬼，而是原主人，一位独居的寡妇出了意外，又找不到任何的继承人，房子就此废置了。 　　詹金斯在寻找房屋时看到了市政厅准备拍卖那里的消息，可惜价钱太贵，而且离老爹古董店也很远。 第29章 聚会和交易 　　詹金斯并不是第一个到那里的，兜帽先生早已在墙角的阴影中站立。看到詹金斯，他立刻警惕的推向窗前。 　　“我是蜡烛先生。” 　　他的声音有些偏中性，这又是那身黑袍搞的鬼。 　　詹金斯呼唤出那枚紫色的光点，然后展示出自己的紫色五芒星徽记。兜帽先生这才点点头，退回到墙角。 　　“很棒的伪装。” 　　“谢谢。” 　　詹金斯同样选择了墙壁的阴影处站立，两人在聚会开始前也只说了这一次话。 　　当然，兜帽先生还需要给陆续前来的众人解释，这并不是新人而是蜡烛先生。 　　这次参加聚会的依然是上次的五个人。 　　“只有被信任的参与者，才被允许邀请信任，蜡烛先生的到来是特例。” 　　女人声音的魔法先生解释道，她上次向詹金斯询问了紫色能力的含义。 　　“那么这次的聚会就开始吧，很高兴能够再次看到大家。” 　　兜帽先生宣布道，然后转头对白桦木先生说道： 　　“上次聚会你欠了一条消息，这次就由你开始吧。” 　　“好的。第一条，诺兰市的正神教会日前正在传递一个大消息，有关诡物。我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大家近两周最好不要去人流密集的地方。” 　　“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 　　詹金斯默默的想着，没想到就连这些黑暗中像老鼠一样的家伙都听到了风声吗？这件事的严重情况有些超乎预料。 　　“第二条，王都贝尔迪兰的一位公爵去世了，很明显的证据表明那是恩赐者的手段。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官方也在调查，如果没有必要，这段时间不要去王都。” 　　贵族？这倒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听到贵族有关的消息。在这之前，与他最近的贵族只有提携了老威廉姆特的大富翁史密斯先生，后者只是位荣誉男爵，不能世袭的那种。 　　“真是多事之秋，轮到我了。” 　　兜帽先生感叹一句，然后说道：“有关出现在诺兰市夜晚的大章鱼，这件事已经被正神教会搁置了。目前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能够确定和【诡物】有关。” 　　“太不负责了！” 　　魔法先生，或称小姐，义正言辞的抱怨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她上次的消息有关诺兰外海，倒是和老爹所说的“大事情”重合，这次同样劲爆。 　　“诺兰市下辖的廷顿小镇三天前出现了一个诡境入口，但昨天已经被人通过了。” 　　“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白桦木先生看起来很感兴趣。 　　“知道一些，但这不属于免费分享的内容，一会儿交易时间你可以尝试拿出东西打动我。” 　　白桦木先生点点头，但没有表示是否愿意花代价购买信息。 　　詹金斯对于【诡境】的事情同样感兴趣，但他是穷鬼，只能放弃了。 　　下面是白灵小姐： 　　“周三的时候，一艘名叫银鳕鱼号的渔船，从海上捞起了一尊奇怪的塑像，疑似与邪神有关。它已经被正神教会收购了，那艘渔船的所有成员也没有再出现过。” 　　邪神同样是伪神，特指那些喜欢血肉、yin乱祭祀的神灵。它们的信徒非常危险，大多兼职连环杀手、变态杀人狂之类不光彩的职业，作为普通人的威廉姆特也听说过几起与邪神信徒有关的残忍案件。 　　黑猫先生的消息就有些普通了，他指出最近的星空有些异常，反映到物质世界这意味着杀戮与混乱。 　　“我知道有些能力具有占卜、观星的作用，但这也太模糊了吧？” 　　詹金斯只能在心中这么想，因为其他四人没有对这条消息提出异议。 　　难道他们知道黑猫先生有对应的靠谱能力？ 　　“到我了。” 　　詹金斯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信息：“我知道一些白桦木先生所说的【诡物】的事情，它编号A-01-2-0198，外观是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如果她向你询问是否买花，你就必死。但她只会出现在卖花小女孩应该出现的地点，各位不用担心会有人站在你们床头询问是否买花。” 　　魔法小姐倒吸了一口凉气。 　　詹金斯并不担心这会暴漏自己的身份，现在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应该都知道这些事情，区别只在于自己知道的更多。 　　“现在开始交易时间。蜡烛先生，我希望知晓更多与A-01-2-0198有关的事情。” 　　兜帽先生几乎没有停顿的说道，其余四人犹豫了一下，但只有魔法小姐说出了同样的话。 　　三人暂时走到了一旁，兜帽先生拿出了三枚铜片。 　　“这是我自己通过仪式制作的【微效爆裂符咒】，两个月内有效，你只需要将自己的灵注入进去，然后甩向你的敌人即可。警告你一下，我这次使用了偶尔得来的劣质火焰虫粉末，我没有试过，但效果可能会打折扣。因为只制作了这三枚，所以折价，与你的信息价值差不多。”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可以，有关A-01-2-0198的事情虽然隐秘，但迟早会从教会流出消息然后通过无数这样的聚会传递，诺兰市的大部分恩赐者都能得到信息。 　　所以，他的信息暂时值钱，但又不是非常值钱。 　　魔法小姐拿出的同样是符咒，比起兜帽先生的“魔法手榴弹”，她提供的银片更加贵重。 　　“符咒·【仪式的祝福】，由吾主【咒法之光】赐予的仪式制作而成。这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将这枚符咒放置在一旁即可，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仪式成功。” 　　詹金斯上次就知道她信仰的是【神秘与仪式】教派，但没想到伪神也有这样的神奇能力。 　　但他拒绝了。 　　“我不能与毫不知晓的伪神建立联系，特别是在进行仪式的时候，这太危险了。” 　　老爹嘱咐过，千万不要贸然接触任何与【神】有关的东西，特别是你不了解的伪神，你永远也不知道这会导致什么结果。 第30章 祈求您的注视（上） 　　“蜡烛先生说的很对，魔法先生，请不要拿出这样的东西，这会消耗参与者对我们聚会的信任程度。” 　　兜帽先生也很支持詹金斯的做法，而魔法小姐并没有生气或者提出反对。 　　“那好吧，算是我考虑不周。” 　　她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取出一根巴掌长的蓝色羽毛。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里面确实含有灵，所以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材料。” 　　在詹金斯的眼中，羽毛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但不是很强烈。 　　“可以。” 　　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要不是金色的光芒就好。 　　詹金斯将了解到的A-01-2-0198的历史、特性等说了出来，但没有提到黑色和白色的花的事情。这属于教会的隐秘，不仅仅詹金斯入职时签定的羊皮纸禁止他泄密，这也有可能导致他的身份暴漏。 　　在这桩交易后，大家互相交换了几种特殊材料，而兜帽先生依然希望能够购买到被【自然之灵】教会祝福过的银。 　　“我这里有一件【超凡】。” 　　就在詹金斯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白桦木先生咳嗽两声，低沉着声音出乎预料的宣布道。 　　【诡物】【恩赐】【超凡】与通过仪式制作的物品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们是永久有效，灵不会流逝的。只有神灵赐予、诡境获取、自然形成等极少数途径才能获得这三种物品，因此才会被编号记录。 　　“我想这里没人买的起吧？” 　　魔法小姐轻笑道，但听起来像是吃人的老巫婆。 　　“它的作用很不起眼，来路也不是很正，而我最近需要一些现款……” 　　“我们这是合法聚会，不能出售赃物！” 　　兜帽先生立刻阻止道。 　　“不，请听我说，这不是赃物，仅仅是来路不明而已……正神教会记录过它，B-01-5-92939。” 　　“如果我没有记错，5代表它【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被正常使用，不具有危险性】。” 　　詹金斯说道，白桦木先生点点头： 　　“是的，它的名字是【亨特先生的水果盘】，只要注入很少的灵，每天能获得三枚不同的水果。当然，是普通水果。” 　　其他五个人都沉默了。 　　“现款就可以购买，这怎么说也是一件【超凡】……”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詹金斯眼中的这个东西是蓝色的，这是从未见过的全新颜色，他有些感兴趣了，但又担心自己的积蓄不够。 　　“10镑。它来路不明。” 　　魔法小姐说道。 　　“能不能再加点？” 　　白桦木先生试探的问道，魔法小姐耸耸肩。 　　“11镑。” 　　詹金斯开口了，虽然这个价格听起来有点针对魔法小姐，但后者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最终，詹金斯用了身上一半的积蓄居然真的买到了一件【超凡】，虽然它来路不明，虽然它作用鸡肋…… 　　由于夜晚出没于诺兰市的大章鱼，以及A-01-2-0198的事情，下次聚会被推迟到两周以后，密码同样被定为了报纸。 　　按照抽签的顺序，詹金斯第二个离开，他本来想向兜帽先生询问一下他是否知晓其它聚会的事情。但又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谨慎了，因此作罢。 　　在塞宾区的小巷中乱转了半个小时，詹金斯这才放心的沿着大树回到自己的卧室，很好，门依然是反锁状态。 　　今晚的聚会让他有机会知晓更多隐秘的消息，虽然现在看起来什么用也没有，但来自21世纪的他深知信息的重要性。 　　而且这也很有趣，不是吗？ 　　没有立刻睡觉，他将那个有些脏的木质盘子从怀中取出，其上雕刻着一些常见的装饰性花纹。 　　输入些许的灵，在月光下，一只没有熟透的青色苹果，一枚榛子以及一个色泽诱人的红樱桃出现在盘中。 　　“榛子算是水果吗？” 　　他皱着眉头想到，然后将樱桃放入口中，味道还不错。 　　詹金斯有时会认为自己虽然是穿越者，但可能并不是所谓的主角，因为接下来的一周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他本来还以为会接连遇到异常。 　　“但这样也不错。” 　　趴在柜台前抄写着照片上的蝌蚪文的詹金斯忽然说了一句，吓得老爹差点把手中的瓷器摔碎。 　　有关出版商的事情，老爹还在联系，本来两人都以为依靠教会的关系就能解决，但后来才发现出版正规的图书，还需要所谓的图书批号，这是王国官方发放的图书出版资格，而教会手中恰好已经用完了。 　　老爹已经找到了教会下属的专业印书商，他很欣赏詹金斯的童话集。如果詹金斯愿意等到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季度，下一批批号下放，那位先生愿意第一个印制出版詹金斯的书，但老爹觉得没必要等这么久，所以他联系了教会的合作伙伴，这同样需要一段时间。 　　詹金斯的学习也终于从理论转向为实践，不仅仅是古董方面的，也有神秘学方面的。 　　那一天，在老爹的注视下，詹金斯在古董店后院的仓库内，独立进行了一次“祈祷仪式”。顾名思义，仪式的目的就是向【传承贤者】进行祈祷，正常结果下能够得到神明的短时间注视。 　　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詹金斯对这个非常抵触。但他又找不到合理的方式拒绝，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用上次没有用完的仪式粉笔在地面划出贤者的圣徽，单膝跪在圣徽之上向女士祈求注视，面前是一小块作为祭品的银。 　　“银”只是象征意义上的祭品，按照老爹的说法，让神明看着你也是需要代价的。但正神们十分慷慨，只要不是放一些腐烂的食物或者垃圾，祂们是不会在意的。 　　这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当詹金斯低着头念诵完最后一个音，他立刻就感觉到有一道如同实质的温柔目光忽然出现，带着巨大的威压从上空俯瞰着自己。 第31章 祈求您的注视（下） 　　那道目光虽然威严无比，让詹金斯无法抬头，但又是那么的慈爱、那么的博大，以至于当目光消失后，詹金斯愣了很久才站起身。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真的有传统意义上的神，祂们并不是极其强大的人类，而是从根本上不同于自身的更高等存在。 　　“祂没发现我有问题，蒙混过关了？” 　　向自己的神祈祷，这是最简单的一种仪式，但对于真神的信徒来说，又是意义非凡的。 　　一方面，他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向神献祭，就比如那一小块在仪式后消失的银。如果能够通过献祭获得神明的青睐，世俗权力上的提升仅是最基本的好处，有些特殊的情况下，神甚至能够直接赐予【能力】、【恩赐】甚至灵。 　　另一方面，被神注视，是一种特殊的洗礼方式。不是很复杂的诅咒，或者其他古怪的东西，会直接湮灭在正神的目光中。当然，如果是为了后一种目的，那么最好准备一些分量足够的祭品。不是必须，但仅用一小块金属就想获得伟大存在的帮助，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亵渎神灵的表现，正常的信徒不会这么做的。 　　虽然詹金斯独立举办过获得能力的仪式，但老爹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已经入门了。 　　“这是从古代就实行的入门测试，我们还是传统一些比较好。” 　　那么伪神的信徒又是怎么测试的呢？向伪神祈祷？伪神也是这种伟大的不可知存在吗？ 　　詹金斯询问了这个问题，但只得到了老爹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曾经试图通过图书馆等方式寻找正神与伪神的区别，或者了解正神对应月份的意义，但神学方面的书非常统一的规避了这些内容。 　　詹金斯并没有放弃，而是安心等待自己晋升1级恩赐者。到时，他将获得浏览教会珍藏资料的权限，就比如现在的他无法知晓教会的【诡物】记录，但一级后就能看到危险编号“04”及以下的部分内容。 　　新的一周最意外的事情，还要数老爹在周三的中午忽然让詹金斯以普通信徒的身份去了教堂。那天天气格外的阴沉，工厂释放的污染气体很彻底的将天色染黄。宾西队长沉默的领着他从偏门离开，然后坐着马车来到了传言中闹鬼的诺兰第五公立医院。 　　虽说名字中带有“公立”，但事实上能够来这里看病的人，口袋里的金镑肯定比詹金斯多。 　　住院区的楼房看起来更像是贵族别墅，就连蒸汽管道都是直接埋在墙体中的。 　　两人很快就走进了一楼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门口穿着皮鞋假装在看报纸男人点点头，为他们打开了门。 　　刚进进去，扑面而来的恶臭味差一点将詹金斯击倒。 　　“奥利弗老爹应该跟你提过这里发生的事情吧？” 　　宾西队长小声的问道，似乎是在担心打扰了病床上的男人。 　　“说过一些。” 　　詹金斯谨慎的回答道。 　　“那就好，事实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然没有被弄清楚，外海的事情、夜晚的章鱼、你碰到的诡物，还有这里的恶灵，诺兰市最近可不太平…… 　　好了，不说这些，你试试看，这个伤口能不能治疗？” 　　宾西队长说着，轻轻掀开最靠近门口的病床的帘布，让詹金斯看到里面躺着的人。 　　那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年轻男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他的床头柜上除了一些水果以外，还用木质的支架放着一枚散发出金属光泽的小徽章，徽章上铭刻着【传承贤者】的圣徽。。 　　在詹金斯的眼睛中，徽章散发出金色、绿色的光芒。 　　“神术物品，具有治疗作用？” 　　詹金斯猜测道，然后皱着眉头看向恶臭的来源——包着白色纱布的右臂。 　　在进门时就站在房间中，穿着白色衣物，脸上蒙着大口罩的医生将纱布拆开，让詹金斯和宾西队长看到了那个一指宽的伤口。 　　伤口露出的肉是惨绿色的，但却诡异的没有渗出任何血液。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伤口处的绿肉已经有隐隐向外扩散的趋势。 　　“伤口无法通过任何自然或非自然手段愈合。在这之前，我们只能定期为他们将肉割下来。” 　　医生沉闷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詹金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的能力虽然对诅咒、毒素之类的东西无用，但恰好能够针对割裂伤口。 　　他对宾西点点头，将手指轻轻点在男人伤口不远处的正常皮肤上。片刻后，随着冰冷的气流从手指流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但这仅仅只是持续了一秒，绿色的肉仿佛蠕动了一下，随后伤口再次崩裂。 　　詹金斯继续加大“灵”的输出，但愈合的速度总是比不上伤口裂开的速度。 　　“可以了。” 　　看着伤口不断的开裂、愈合，宾西队长忍不住叫停了詹金斯的行动。 　　但就在詹金斯也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指一抖，不小心碰到了绿色肉的边缘。 　　浸泡在灵性中的蜡烛忽然抖动起来，詹金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出冒出了一片黯淡的黄色火焰。 　　没等众人阻止，火焰就席卷了病人的整根右臂。 　　詹金斯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火焰也慢慢消退下来。床和衣袖没有任何的损伤，但伤口依然还是伤口，但却回复了正常的颜色。 　　异常的响动惊动了看门人进来查看，得到的确实好消息。 　　没有人将这件事归因于詹金斯可能拥有【恩赐】，他们似乎认为这是他的能力的隐藏功用。 　　“你这几天可有的忙了。” 　　宾西队长摸着伤员的胳膊，转过满脸笑意的对詹金斯说道。 　　本来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大喜过望的宾西立刻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教会，最终的结果就是，詹金斯在老爹那里请了两天假，在医院中为拥有同样诡异伤口的病人治疗。 　　他的灵的上限还很低，所以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 第32章 笔友 　　被他治疗的当然不仅仅只有自家教会的成员，医院的事情五个正神教会都有参与。詹金斯只是按照宾西队长和一位老先生的吩咐为他们治疗，虽然正神教会彼此间的关系应该不错，但这肯定不是免费的。 　　他还惦念着救过自己一命的巴纳德先生，成为抄写员后工作一直繁忙也没有去感谢他，因此他特意询问了【黑夜与隐秘】教会的伤员，但遗憾的得知巴纳德先生并没有参与医院这边的事情。 　　当日常的生活再次恢复以后，詹金斯除了得到了一笔20镑的奖金外，还被允许学习了数十个以他的权限暂时无法看到的仪式。仅仅是学习，如果他想要练习，材料还要自己购买。 　　进入八月-【巧匠与甘霖之月】以后，由于夏季风的逐渐减弱，记忆中昏黄的天色和刺激的气味再次占领了诺兰市。 　　这种现象被工厂主和贵族们称为“发展的标识”，象征着诺兰市将变得更好，而詹金斯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减寿。 　　这才是这座城市的常态，虽然没有“雾都”的称号，但笼罩着的烟雾确实完全相似的。 　　在这片迷雾中，詹金斯同样遇到了一件迷雾样的事情。 　　“笔友？” 　　在马车中看着手中的信件，詹金斯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这是老威廉姆特取报纸时，在信箱中发现的，没有收件人，只有收件地址。 　　一家人本来以为这是寄件人粗心的忘记了书写，但打开后才发现是寄错了地址，因为信中仅仅是对笔友的问候，而一家四口人没有任何一个有笔友。 　　因为詹金斯的上班路程恰好经过邮局，所以老威廉姆特就让他将这封信顺手寄回去。一路上无聊，詹金斯内心犹豫了一下，翻看起了信件。 　　亲爱的波特： 　　很高兴再次收到你的来信，你写的小诗真的很美，真希望鲁恩的天气能像诗中那样四季如春。 　　有关上次那件事情，很抱歉我依然没有找到你需要的那本书，但我已经委托朋友去高塔的图书馆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蒂芬妮太太最近的礼仪课程更加无聊了，数算课也根本理解不了，只有马术课能到外面走走，我的“小红枣”也在期盼和我一起奔跑。波特，你懂数算吗，我在信的后面附上了一些沃伦先生留的家庭作业，希望你能帮帮我。 　　附注：愿【自然之灵】保佑，如果你真的懂，请务必尽早回信，否则沃伦老师一定会因为我的愚蠢而杀掉我的！ 　　你忠诚的， 　　玛丽 　　信件使用的是上好的雪纸，纸边用金线勾勒出微卷羊皮纸状的书写空间。据詹金斯了解，这种纸在诺兰市是按张卖的，自己一周的薪资可能都不够买下手中的这些纸。 　　信件书写的字体娟秀大方，写信的“玛丽”应该是一位有着良好教养的上流社会淑女。因为这次乘坐的马车是没有顶棚的那种，所以詹金斯并没有做出“嗅”这种有违绅士风度的事情。 　　信件后面用同样的纸，记下来慢慢两页的数学问题。 　　“很简单的古典概型概率问题，连积分都用不到。” 　　詹金斯有些感兴趣的分析了所有题目，这个世界的学术水平他不知道。但既然家庭教师已经可以教授这种复杂的概率问题了，那么顶尖的大学中，积分的雏形应该也出现了吧？ 　　虽然这在前世仅仅是高中问题。 　　出于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理由，詹金斯没有在邮局下车，而是直接去了老爹古董店。在中午休息的时间，他向老爹借了纸和笔。先是坦诚的表示歉意，自己为了知道这是谁的信件而拆掉了信封，然后将所有的问题一一解答，和原本的信件封装在一起，准备傍晚再去邮寄。 　　“数学水平很厉害，但字太丑了。” 　　老爹自然不会对詹金斯的做法发表意见，但却毫不留情的打击起他的字体。 　　“也许那位玛丽小姐以为我是一位数学疯子，就是那种古怪的科学怪人之类的人物……而且我也只是做做好事而已，鲁恩不是哈姆帕沃王国的首都吗？如果我不帮她，那位小姐恐怕来不及再去寄送一封信了。” 　　詹金斯耸耸肩，用直白的语言将前世的数学符号解释在信中，而老爹则是一副“年轻人总是这样”的无奈表情。 　　在信件回寄后，詹金斯内心隐隐期待着能够再次收到回信，但哈姆帕沃王国的首都在这片大陆的极北之地，他为了省钱用的又是普通的邮递方式。如果信件真的能够安全抵达，那么即使那位笔名为“玛丽”的小姐立刻回信，恐怕也是下个月的事情了。 　　“数学天才”詹金斯过了几天，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低头看向面前的乌黑的燧发手枪。 　　“老爹，这是什么意思？” 　　“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出门。我收到消息，码头仓库那边来了一批好货，说不定能遇到好东西。” 　　老爹快速的说着，顺手将詹金斯穿来的外衣丢给他。 　　“但为什么要带手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黑帮交易？” 　　詹金斯依然感到费解，特别是老爹随手就能从柜台中掏出一把塞满子/弹的枪。 　　“不要乱说，仅仅是为了防身。”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把同样的手枪收好，同时数出几枚黄铜子/弹放进上衣内侧的口袋。 　　“年轻人，放轻松，防身而已。对了，让你去油墨先生俱乐部练枪，你一直都坚持去吧？” 　　老爹脸上露出了笑容。 　　胆战心惊的詹金斯跟着老爹沿着大路走向码头区，然后果不其然的钻进一条小巷，十分钟后，二人来到一栋破旧的平房前。 　　一个只穿着短衫、混混打扮年轻人无聊的蹲在房门前看着蚂蚁，抬头扫了两人一眼。 　　“奥利弗老爹，这次来的有点晚啊？” 　　“小学徒耽误了点时间。” 　　老爹熟练的打着招呼，看门人则认真的将詹金斯的脸记了下来。 　　“进去吧，不少老顾客已经转了一圈了。” 第33章 黑帮火并？ 　　老爹拉着詹金斯向内走，同时小声的跟他解释道：“菲迪克特利王国对出入口的古董，通常都会征收非常高的税，所以有些渔民或者大船主也会接一些走私的生意。这类东西通常不会直接流落到市面上，而是先由我们这些‘业内’人士过一边手。” 　　他小声的叮嘱道：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黑帮，只是一伙固定下来的走私团队，自称【海骷蛇联合会】，但实际上是一群码头工人、渔船主和本地古董商组成的。刚才看门的那个，是贫民窟有名的小吉米，实际上是个扒手。你不要说话，跟在我身后就可以，这次只是让你来长长见识。” 　　“可是，这是违法的吧……” 　　詹金斯欲言又止。 　　“当然了，但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你也是二十岁的人了，不会还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吧？”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詹金斯表面装作恍然大悟，但心中却在自言自语。他以前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如果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里的事情，那才是奇怪呢。 　　这里是三栋平房打通之后，拆掉所有家具、管道组成的仓库。除了看守和主事者，此时里面还有五六位卖家。 　　经老爹介绍，除了有古董店的同行之外，还有一位是本地大学的历史学教授。 　　跟在老爹的身后看着地上的瓶瓶罐罐，或者金属器皿，詹金斯悄悄抬起手，按向自己的太阳穴。 　　匆匆扫了一遍，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中大仓库内发光的仅有老爹和詹金斯面前的光带而已。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运气这么好。” 　　但这也代表着此行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于是詹金斯就老老实实的跟在老爹身后，看着他与卖家讨价还价。 　　半小时后，仓库中的买家只剩下两人，什么也没买的老爹带着詹金斯走向仓库另一侧的小门，戴着黑色帽子的中年人对老爹点点头，两人从小门走出了仓库。 　　又是十几分钟安静的路程，詹金斯按照老爹的要求一句话也不说，他们最终停在了一栋被蒸汽管道几乎爬满外墙的破旧小楼前。 　　推开门，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人正躺在破烂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吸着劣质的烟草，詹金斯努力的憋住气不呼吸。 　　“奥利弗老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中年人意外的爬起身，甩甩手腕，把火柴熄灭，然后从嘴角吐出一股淡黄色的烟雾。 　　“你在抽什么东西？” 　　老爹捂着鼻子烟雾的皱起眉头，“布朗，码头不是来了一批货吗？别用前面的那些假东西糊弄我，老爹还没老到那种程度。我这次是带着新收的学徒第一次来长见识，别想让老爹丢脸！” 　　“这可是好东西，一镑才能换五丝。” 　　布朗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然后指向沙发。 　　“好吧，既然老爹又收新学徒了，那我就把‘好东西’拿出来吧。你们先坐，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径直绕过两人走出房门，只留下空荡的房间和一个破沙发。 　　“这可是真正的黑帮，据说他是诺兰市某个大贵族的在明面的话事人。不管是古董生意还是教会的职责，只有这样的人手中，才能找到需要的东西，做我们这一行的会经常和这种人打交道。” 　　老爹意味深长的跟詹金斯解释道，詹金斯则还在惊讶于老爹现在的表现。 　　果然，卖古董的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商人。 　　詹金斯一边想着老爹所说的“新货”会不会是聚会中百灵小姐所说的走私品，一边和老爹在这里等待。 　　时间有些长了，老爹似乎没有继续谈话的兴趣。詹金斯于是无聊的点了点太阳穴，然后惊讶的发现墙角处散发出黯淡的金色光芒。 　　与前些日子在病房床头见到的那个徽章相比，此时的金色就像金器生了锈。 　　“会是什么呢？” 　　詹金斯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毕竟他没有理由会知道地底有东西。 　　“那位布朗先生是普通人吗？还是未注册的恩赐者？该死，以后要养成定期检查遇到的陌生人身份的习惯。” 　　他毫无边际的想着，同时忽然冒出了晚上穿着那身黑袍来一趟，将墙角的东西窃走的想法。 　　“你疯了！” 　　他又觉着自己的想法好笑，先不说有没有那个神偷的能力，要知道自己可是有体面工作的正面人物，因为贪心而去偷盗，然后一不小心就满盘皆输，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那里有什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心中为自己的品行暗暗点头，詹金斯满意的从将视线从墙角移开，然后再次意外的发现房间外面出现了三堆聚在一起的光点。 　　在【真实之眼】状态下能够透视灵光，这一点詹金斯在第一次见到宾西并被审查时就发现了。他在日常中也测试过，随后发现透视的范围与灵光的强弱和阻隔物的厚度有关。可惜无法量化灵光的强弱，否则詹金斯一定能够得出一条具体的关系式。 　　更可惜的是，透视能够看到的仅仅只有灵光。 　　“恩赐者？” 　　詹金斯吓了一跳，随后发现那三堆光点正越来越大——他们正在朝着这里快速移动。 　　“小心！” 　　老爹居然比詹金斯还要早的发出警告。他原本是闭目养神的状态，但忽然睁开眼，苍老的手在腰间一抹将手枪拿了出来。 　　“有点不对劲。” 　　他举着抢站起身面对房门，低声警告道。 　　詹金斯也跟着站起身，只听到室外传来轻微的噼啪声，而视野中的三堆光点纠缠在了一起，不时会有某一枚绽放出光亮。 　　老爹一言不发的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子/弹丢给詹金斯： 　　“留在这里不要动。把这个装进枪里，这是圣化过的子/弹，对非正神信徒有额外的杀伤力。” 　　说完，他利落的冲出房门，詹金斯只来得及看到刚才的布朗先生脚下的阴影中冒出一滩黑色的虫子涌向另外两个陌生的男人。 　　PS：求月票、求推荐票啊！ 第34章 他的尸体爆炸了！ 　　“运气这么糟糕吗？” 　　詹金斯贴着墙边站立，“看到”代表着老爹的光点也加入战场。连续的子/弹声不断响起，但似乎不仅仅是一把枪。 　　【真实之眼】的透视对于三类永久性超凡物品的效果很弱，隔着自己卧室的墙壁，詹金斯就看不到【亨特先生的水果盘】了，至于那根蓝色羽毛，被毛巾包起来就能彻底阻隔灵光。但此刻的他，能够清晰的看到代表布朗先生的光点下，一个黯淡的金色雕像发光物，正跟随着他一起移动。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倒霉了……” 　　更倒霉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詹金斯本来以为自己躲起来就足够，他充分信任老爹——老爹的光点数是最多的。但在又一声类似于爆炸的声响后，一个男人直接撞破房门飞了进来。 　　他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嘭～ 　　枪口冒出白烟，心脏在剧烈跳动着的詹金斯吐着气放下手枪。 　　“抱歉。” 　　他对着没有瞑目的尸体说道，后者脸上依然是一副惊讶的表情，额头上的小洞中流出红色白色的东西。 　　“至少我的枪法还算可以。” 　　詹金斯努力压制着心中对杀人这一事实的恐惧，转眼看向尸体，那些代表着能力的光点正在逐渐熄灭，上衣的口袋中则有非常暗淡的黄色光芒。 　　“颜色这么弱？是通过仪式强化的暂时性物品，符咒还是武器？” 　　他猜测到，但没有费时间去搜尸。再三确认男人的光点彻底熄灭，詹金斯咽了口唾沫，拿着枪就冲了出来。 　　门外，布朗先生正像是破烂的口袋一样躺在地上，光点也在消失，老爹则是被仅剩的陌生人身上冒出的线缠住了，此刻的动作像是木偶一样僵硬。 　　这也是为什么詹金斯要冲出来帮忙的原因。 　　嘭！ 　　詹金斯再次扣动扳机，这次激发的是那枚特殊子/弹。陌生人闪躲不及，被子/弹打中了右臂，但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小心，他是【逐光者俱乐部】的成员！” 　　【逐光者俱乐部】是真正的“非法结社”，詹金斯听老爹提起过，他们是一群认为“人类变成光”才能躲避将要来到的“终结世界的大灾难”的恩赐者。非法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其成员全部为未注册恩赐者，还因为他们信仰一位残忍的邪神。 　　“罗尼去哪里了？” 　　陌生人咧开嘴角，对詹金斯展示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死了。” 　　詹金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手中动作不停，给子/弹重新上膛然后再次激发。 　　本来是想打心脏，但却打在了脑袋上。男人依然没有死，而是感兴趣扭过头看向詹金斯。 　　“那个废物死了？很好！” 　　他的线缠住了老爹，但同样的老爹也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詹金斯并不担心会被一拳打死。 　　“愿【传承贤者】庇佑，您的光辉照亮人类前进的道路。” 　　将仪式银匕贴在嘴前，低声祈祷，詹金斯激发了【腿脚灵便】的能力冲向老爹，匕首一挥那些黑线立刻断裂。 　　他立刻后退，只见老爹再次与陌生人纠缠到了一起，没有黑线的束缚陌生人显然不是老爹的对手。 　　“小心！” 　　詹金斯忽然出声提醒，他看到陌生人口袋中的黄色物品忽然发光。 　　说时迟那时快，一段奇异的歌谣忽然从耳边响起。唱歌的似乎是一名年轻女性，歌声低沉，轻灵而怪异，但又像是罂/粟花一样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老爹应声倒地，脑袋发晕的詹金斯无奈只得再次冲向那边，双拳递出： 　　【简单拳击！】 　　他没想就这么轻松的杀死陌生人，只是想让他后退从而有机会救走老爹。 　　但没想到两人的拳头刚一接触，一股巨大的力就从对面传来，詹金斯原路飞了回去和老爹的身体撞到一起。 　　“右臂骨折了！” 　　歌声还在继续，但剧痛使詹金斯清醒了一些。 　　陌生人没有理他，而是走向布朗先生的尸体，所以詹金斯有机会用左手从衬衣的夹缝中摸出一个小金属片。 　　“爆裂符咒！” 　　他在心中吼道，拼命注入灵性，在金属片发热的瞬间丢了出去，然后抱着老爹伏在地面。 　　一阵巨响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短暂的昏迷后，詹金斯在一片热浪中警醒，四周的建筑全部被点燃，周围已经化为了火海，而陌生人和布朗先生尸体的位置，则多了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 　　“该死的伪劣产品，不是说效果折扣吗？” 　　詹金斯顾不了怒骂奸商，立刻起身返回燃烧的房子，在一片火海中匆忙从墙角的地板下挖出一个用破布包起来东西塞到怀中，很好，根据土质来看这东西被埋在那里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复原现场后再次返回尝试唤醒老爹。 　　“这是怎么了？” 　　他很快就醒了，同样被周围的环境震惊。 　　“那个邪教徒想去检查布朗先生的尸体，然后尸体就爆炸了！” 　　詹金斯惊恐的说道。 　　“快走，我们的身份不能曝光！” 　　气喘吁吁的老爹让詹金斯扶他起来，捡起詹金斯的银匕在地上画出一个奇怪的符号，从怀中掏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纸包丢在符号上。 　　“愿女神庇佑！” 　　他咬破手指按住符号轻声呼喊道，随后纸包自燃起来，在诡异的蓝色火焰中消失。 　　“好了，消息传出去了！” 　　再次用银匕将地面上的东西划掉，老爹让詹金斯去焦黑的尸坑中寻找“依然完整”的东西。随后两人互相搀扶着，艰难的逃离了火场。 　　这附近的巷子十分复杂，再加上因为大火而导致的混乱，所以谁也没有在意两个衣物被烧焦的男人。 　　詹金斯一边扶着老爹向前走，一边用能力治疗两人。 　　这是他第一次感谢自己的能力是治疗，因为当二人与被困在巷子口的储水马车擦肩而过时，两人都可以正常的行走了。 第35章 后续影响 　　“会有很多人因为这场大火死掉吗？” 　　花了一段时间彻底离开火场，詹金斯有些良心不安，他压低声音问向老爹。此刻看热闹的路人、逃难的居民和身穿黑色防火衣的市政救火队完全堵塞了路口。 　　“放心，那一片属于码头的居民区，这个时间住户们必须出门做工才能养活自己，但也有……愿女神保佑他们。” 　　詹金斯回头看向冲天的烟柱，以及嘈杂的人群。他不后悔刚才的做法，如果不丢出那个符咒，拿到东西的邪教徒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但…… 　　他的左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放在怀中，那里是从爆炸坑洞中捡起一只金属口琴，以及一尊被包裹起来的木雕。 　　前者是那个邪教徒发出奇异歌声的道具，后者则是死无全尸的布朗先生留下的。 　　“适应这个世界吧。” 　　詹金斯悲哀的对着自己叹息道，然后默默的跟在老爹的身后，从路口的人群中脱出，将正在叫骂、哭泣、怒吼的人们留在身后，消失在了街角。 　　原本就昏黄的天空，此刻因为久久未散去的硝烟而更加的昏暗。 　　宾西队长站在被烧成白地的废墟中，弯下腰，摩挲着地面上被奥利弗老爹划掉的通信痕迹。 　　消防员们还没有离开，他们在火场外拉起了警戒线，要彻底防止暗火复燃。警察是不可能来的，先不说这里是贫民窟，就算来了，如此的大火也能毁掉一切痕迹。 　　“听说你们的人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身穿一袭黑衣，胸口处绣着一个黑色十字架的男人问道。 　　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沉静气质，凝视着他，就好像凝视着一口安静的棺材。 　　“是的，从上一纪流传下来的【亿万光辉之主】的雕像，现在已经被暂时封存了。本地黑帮把它当成普通古董走私过来，结果那个邪神的信徒闻讯赶来，正巧和我们的人撞到一起。” 　　宾西队长解释道，站起身拍拍手，和黑衣男人一起走到爆炸留下的坑洞旁。 　　“根据报告，以及目前在现场勘验的结果，那个未注册的黑帮头子应该随身携带了只要主人身死就会爆炸的物品。这些不要命的家伙总是这样……但好在【诡物】【超凡】【恩赐】都不是普通爆炸能够损毁的。” 　　“普通爆炸？” 　　黑衣男人/站在宾西身旁，陆续又有几队正神教会的执法者出现在了火场附近。大家都在诺兰活动，彼此也都认识，所以简单的互相问好。 　　“到底什么东西爆炸能够造成这种结果，该死！那个黑帮随身带了二十个爆裂符咒？还是把蒸汽炸弹塞到了**里？” 　　黑衣人怒骂道。 　　“不知道，那尊雕像非常奇怪，所有的回溯和占卜都被引向了离谱的结果。” 　　宾西望向火场周围，那些因为失去住处或者失去家人而痛苦的贫民被拦在火场之外，表情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邪神雕像被我们的人回收了，通缉榜单上，被悬赏1000镑的邪教徒【血肉傀儡】也被杀死了，我们甚至顺藤摸瓜的找到了【逐光者俱乐部】在本市的一个据点。算是很好的结果……” 　　“哼，超过30人因为这场火灾死亡或失踪，至少200个人失去了住所，市政方面善后需要支付的金镑更是不可想象。” 　　黑衣人脸上露出了讥讽。 　　“是啊。” 　　宾西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向来自【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安魂人： 　　“你在讽刺我吗？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错。而且，那两位截获了雕像击杀了邪教徒的英雄，将悬赏的大部分都捐了出来，由教会负责安抚这些失去财产的人们。虽然不能保证弥补所有人的损失，但至少能保证他们安稳的度过这个冬季。” 　　一阵沉默。 　　夏季总是这样，不期而至的雨滴落在了安魂人的脸上，他平静的摇摇头，低声念到： 　　“愿逝者安宁，于死亡中望见终末！” 　　“愿贤者庇佑，您的光辉照亮人类前进的路！” 　　这整件事对詹金斯来说就像是梦境一样，他经历了第一次恩赐者之间的战斗，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在人员密集区域引发大火，但结果仅仅是将收获的两件物品上交而已，后续的事件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他后来才知道，那个能够硬抗子/弹的陌生人被称为【血肉傀儡】，是信仰邪神【亿万光辉之主】的【化光者俱乐部】的一员。他通过一种古老邪恶的仪式，将自己的身体炼作傀儡，灵魂像是操纵机械一样操纵身体。这种手段导致他被长久的困在四级，不能提升。但即使实力不算高，因为其近乎不死的特性，以及手段狠辣，杀人如麻的事实，从三年前就登上了正神教会的通缉榜单。 　　这次能够杀死他，还是多亏了“布朗的炸弹”。 　　这是老爹和所有人的结论，由于占卜结果被/干扰以及大火毁去了许多痕迹，他们完全想不到事情的真相，仅仅是一个劣质的爆裂符咒而已。 　　虽然【血肉傀儡】不是由詹金斯和奥利弗老爹亲手杀死的，但赏金还是算到了他们的头上。 　　老爹觉得自己只是缠住了邪教徒一阵子，詹金斯则是出于愧疚，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将赏金的大部分都捐了出去。 　　这件事由教会代劳，所以不必担心捐款会跑到用不到的地方。 　　正神教会悬赏邪教徒的1000镑，加上警察局悬赏杀人犯的300镑。老爹给自己留了20镑作为养伤的营养费，詹金斯则一个铜便士都没有要。 　　他当天傍晚返回家的时候毫发无伤，右臂的骨折，在两人返回老爹古董店后就治好了。具体的步骤是，老爹将詹金斯的断掉的骨头复位，他再用能力直接治疗，这也算是这一天最好的消息。 　　收获也是有的，不仅仅是铲除了邪教徒，缴获了邪恶的物品。那个被他偷偷摸走的东西，还一直在怀里呢。 第36章 图书商议 　　詹金斯在某天夜晚仔细检查了那件东西，这是一个黑色的金属块，表面用银色的线分划开，在六个表面形成54个小格子。如果不是不能转动，詹金斯恐怕会以为这是个魔方。 　　他失望的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懂一个标准的立方体金属块能够做什么。很难想象在这个时代，能够看到这么标准的立方体。詹金斯甚至觉得，说这是实验室标准的辅助用具都不为过。 　　他只能将那个方块和【亨特先生的水果盘】、不知名的蓝色羽毛一起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期待以后能从教会的资料中找到线索。 　　至于剩余的两枚【微效爆裂符咒】，依然被他谨慎的带着身上。 　　“女神保佑，这些伪劣的道具千万不要自己爆炸！” 　　没有人发现那片焦土上丢失了一件东西，大火和爆炸毁去了很多线索，其中就包括詹金斯匆忙之下留下的痕迹。 　　他依然不清楚那个被争夺的雕像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但三天后，老爹通知那只被缴获的口琴已经在资料中找到了名称，B-05-3-0123，【自杀者最后的咏唱】。而教堂地下的大书库可以对他部分开放，并且一旦他晋升一级恩赐者，立刻就能挑选一种教会专属的神术能力。这让詹金斯隐隐猜到了雕像的价值，但那引发灾祸的东西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生活再次平静下来，身为教会下属的秘密非战斗序列半文职人员，邪教徒、非法结社等事情和詹金斯没有牵连。他和老爹仅仅是这次事件的引发者，后续的事情就和他们无关了。 　　诺兰外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本市正神教会的战斗人员依然没有归来；诺兰第五公立医院的恶灵被暂时困住了，从王都前来的支援依然在路上；夜晚出现的大章鱼已经引发了市民的恐慌，他们虽然不知道真相，但诺兰市夜晚的人口失踪率急速上升，可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詹金斯最近苦恼于天气一直没有放晴，因此聚会也无从谈起。于是他彻底的安下心来，一方面在抄写蝌蚪文时细细体会某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这让他积累灵的过程愈发的顺利；一边跟随老爹学习古董和神秘学知识，这两样都是很复杂的学问。 　　距离码头贫民窟的大火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件事在本市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几十个穷鬼的死还不足以震惊本市。 　　这天，詹金斯像往日一样乘坐马车来到老爹古董店，老爹带给了他两个好消息。 　　首先，顺着一周前事件中发现的线索，教会彻底捣毁了【逐光者俱乐部】在本地的据点，那个由詹金斯枪杀的男人也被弄清楚了身份，所以他又得到了100镑的赏金——那人的尸体之前被烧的像火柴棍，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一位。 　　另一方面，老爹联系的书商终于有了结果。 　　虽然两人的身份不能暴露，但古董店的奥利弗是【传承贤者】信徒这一点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所以就算用就会的关系找到书商也不会让人怀疑。 　　“这位是【知更鸟出版社】的布罗先生。” 　　老爹跟詹金斯介绍道，穿着得体的出版商客气的伸出手握了一下，然后两人到商店二楼的休息室讨论具体的细节。 　　“威廉姆特先生，我对你们这种有才华的年轻人非常欣赏。” 　　布罗先生先声夺人，一口白牙比梳的锃亮的头发更加耀眼。 　　因为有教会作担保，因此两人的商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寒暄了几句，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布罗先生直言，他认为詹金斯的童话故事“很有趣”，愿意先期印制300本在诺兰市发行。作为出版商，他不仅拥有自己的印刷厂，和市内的书店也有关系。即使是詹金斯这样的新人作家，也能获得一定的推荐。 　　詹金斯也知道自己是个新人作家，能出版就是好事，因此讨价还价之下，他愿意出30镑作为出版的先期投资，但首批印刷要加到500本，同时，书中要有插画。 　　这一点在布罗先生看来是不可理喻的，制作插画雕版的费用有可能比活字印刷板的费用还要高。这可不是詹金斯床底下的不健康读物，那种东西一次能印四位数，所以才能制作精良的刻板，但詹金斯这只是个小数目。 　　由于要印插画，詹金斯对纸的质量要求也很高，所以出版的图书的最终价格势必不会很便宜。这样，可能购买故事书的读者，就只剩下手中有闲钱家中有孩子的中产以上群体。谁也不知道，詹金斯的书，能否受到他们的喜爱。 　　但在詹金斯看来，没有图画的童话书是没有出路的。反正现在又有了钱，他最终提出了自己出钱制作雕版，但书籍要用分成的形式来支付版权费。 　　“可以，可以，这样我承担的风险也小了很多。” 　　布罗先生无奈的点点头。 　　他很快就联系到了几位专业的画师，詹金斯还特意跟老爹请了半天假去见见他们。其中的一位，居然是詹金斯上班第一天来卖指环的年轻人。 　　“他真的是艺术学院的学生，老爹猜错了。” 　　詹金斯想着，但是没有选择他。因为他的画风偏向抽象猎奇，属于正常人看久了就要做精神测试的那种，而且要价也有些偏高，哪一方面都不符合詹金斯的要求。如果哪一天詹金斯不怕被教会通缉追杀，想要写一本克苏鲁风格的故事书，他才会考虑这位。 　　最终与他达成合作的是一位老画家格兰特，他本身就是贵族小姐的绘画课老师，因为不争气的孩子深陷赌场，才出来赚些外快补贴家用。 　　他很喜欢詹金斯的童话故事，也能轻松了解詹金斯所说的“温暖、童真、幼稚、不偏向写实”的要求，最关键的是要价也很合理。 　　两人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最终决定为每一个故事配一幅画。这在布罗先生看来是疯狂的行为，但谁让詹金斯是自己出钱呢？ 第37章 下水道黑市 　　这种行为大大的提高了这本书的成本，但老画家格兰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童话书。他和詹金斯谈的非常投缘，甚至认为詹金斯具备成为大艺术家的品质。他答应詹金斯，等到书出版后，向自己的学生们宣传一下，这至少保证了童话集不会无人问津。 　　出版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詹金斯不但一分钱都没有拿到，最终还倒贴了50镑。 　　但这依然让他心情非常不错，毕竟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达成的第一个成就。 　　童话集的名称让他烦恼了很久，虽然当了文抄公，但如果直接叫《詹金斯童话》或者《威廉姆特童话》，未免就太厚脸皮了。 　　《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这两个名字也不能贸然提出，因为无法解释来源。所以，最后选定的名字是《异乡人故事集》，詹金斯认为这代表了故事的出处，布罗先生和老画家都认为现在的孩子们喜欢这种带有神秘感的名字。 　　图书印刷，插画绘制都需要时间，所以想要赚钱搬家的事情还需要等很久。 　　“希望能有人喜欢我的书。” 　　詹金斯每天都会向贤者祈祷，像个真正的信徒一样，但这不免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味。 　　由于詹金斯在上周的事件中展现的勇敢、忠诚的品质，老爹对他的好感度有了更大的提升。他在某天聊天时，“一不小心”把本地存在恩赐者黑市的事情说了出来。 　　黑市当然是不合规矩的，但就像老爹说的，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教会当然知道黑市的存在，但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黑市商人们也很配合的绝不惹出乱子。 　　黑市的入口有不少，老爹所说的在偏僻的猪头酒吧中，詹金斯决定利用每周休假的时间前去看看。 　　他谨慎的购置了一套宽大的袍子和一顶长沿的遮阳帽，进入空荡的酒吧后向酒保点了一杯“火焰威士忌”，然后排出九枚铜便士。 　　“349号先生介绍来的。” 　　他低声说道。 　　酒保点点头，从吧台下方取出一个滑稽的兔子面具递给詹金斯，然后两人绕到酒吧后院，詹金斯顺着地窖的入口向下走去。 　　黑市正是位于诺兰市的地下，它原本是一段废弃的下水道，后来不知被谁第一个当作了交易场所，逐渐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 　　据老爹说黑市是有暗地的管理者的，ta或者ta们将黑市所在的下水管道与别处封闭，同时留下了数十个向上的出口作为入口。像猪头酒吧那样的入口，除了收取少量的通行费用以外，也负责警戒和信息搜集。 　　人不是很多，匆匆走过的人们大都像詹金斯这样打扮古怪且带着面具。只有售卖物品的商家才会点一根蜡烛，这是这里的规定，所以整个黑市昏暗无比，只有零星的烛光。 　　走下管道后，詹金斯向着东面走了二十几步，然后左转入另一条管道，找到一个面前放着水晶骷髅的黑袍人。 　　“三张骷髅蛇的蜕皮，要硝制好的；一盎司森林狼右腿的骨粉。” 　　他低声的说道。 　　正常的视线看来，下水道中只有点点的蜡烛光亮，但开启【真实之眼】后眼前立刻被一片片彩色的光芒充斥。 　　詹金斯在替老爹跑完腿之后，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不错，说不定可以捡漏买些好东西。结果发现只要是自己眼中有颜色的，最低价格全部高于500镑，且大多数人只接受以物换物。 　　时间还早，有些失望的詹金斯按照原本的计划在昏暗的下水道中寻觅着。在经过某处极深的阴影时，他呼唤出了灵性中浸泡的黑袍，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换装。 　　又用了半小时才在角落中找到一个蹲着的小丑。恩赐者中也有所谓的佣兵、侦探，而这个小丑是少数几个值得信任的中间人。 　　“我需要调查一件事情。” 　　他低声说道。 　　“什么价位？有没有特殊要求？”小丑沙哑的声音反问道。 　　“只是一件小事，15镑左右。” 　　小丑点点头，“稍等，半小时后再来。” 　　他伸手按灭了脚下的蜡烛迅速离开，消失在下水道另一端的黑暗中。詹金斯闻着空气中隐约的焦臭味，撇了撇嘴。 　　他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兴致了，就站在原地倚靠在有些肮脏的管壁上等待。 　　半小时后，匆匆出现的小丑让詹金斯跟上，两人离开了下水道黑市的范围，在完全黑暗且异味很重的地下拐了几个弯，然后顺着梯子来到了一间类似于会客室的地方。 　　这里有柔软的棕色布艺沙发，整洁的羊毛印花地毯，黄铜色的蒸汽管道从墙角延伸进屋子，但与其连在一起的煤气灯并没有亮。 　　唯一的照明，是被四个沙发围在中央的矮木桌上的蜡烛。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小丑朝着她点点头，自己顺着梯子钻回了地下。 　　女人的脸在蜡烛的光亮下并不是很清晰，仔细看是张极为平凡的面庞，在人群中看一眼就会忘记。但詹金斯能够看到女人面前的黄色光点正在发光，看来这不是她的真面目。 　　“上周码头的大火中烧掉了不少的屋子，我需要你调查一下那几栋房屋的历史，查看他们是否与恩赐者有关。” 　　没错，詹金斯还在惦念着那个金属方块的来历。他不敢以真实身份去调查，而且手中的钱也雇不起很好的侦探，于是只能想到这种方法。 　　“30镑，上周的大火与【亿万光辉之主】的信徒有关，这件事很危险。” 　　女人的声音也有些怪异，应该是假声。 　　大火的真相教会当然不会向外公布，这个女人的消息很灵通啊。 　　“15镑，和大火的原因无关，我只想调查那几栋屋子。” 　　“25镑，这件事很麻烦，那里依然被正神教会戒严。” 　　“20镑，这件事并不违法，我只需要那些很难搜集的信息。” 　　“22镑，三周内给你答案，中介费我出。” 　　“可以。” 第38章 坏运和好运 　　詹金斯点点头结束了讨价还价，将口袋中的纸钞取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经过桌子中央的蜡烛，推给坐在对面沙发的女人。 　　“7镑的预付款，剩下的三周后给。” 　　女人点点头，将桌子上的金镑抓起来： 　　“既然你能够找到中间人小丑，就应该听说过女猎人的名声。这件事请放心，三周后直接找中间人。” 　　詹金斯再次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反身绕过沙发，打开地板上的活板门钻入地下。 　　女猎人是谁詹金斯并不知道，但中间人小丑是老爹推荐的，他在诺兰地下的黑市中已经活动了十余个年份，信誉非常好。所以他才能大胆的支付7镑的巨款，最后连个收据也没要。 　　前提是有收据这种东西存在。 　　老爹没有问詹金斯想要做什么，只是嘱咐他不要轻易暴漏自己的身份。詹金斯也相当清楚这一点，他告别中间人后，又在黑市中逛了几圈，买了一些常用的仪式材料，然后在阴影中变回原来的装束，从酒吧的地窖返回了地面。 　　在黑市没有碰到好运气，在古董店却碰到了。就在第二天，詹金斯刚刚到达老爹那里，正准备先打扫一下卫生，在铃铛声中，一个穿着臃肿的毛衣的胖女人匆忙的走进门。 　　现在依然是八月【巧匠与甘霖之月】，这幅装束绝对不适合这个季节。 　　“老板在吗？” 　　胖女人粗着嗓子问向拿着抹布的詹金斯，詹金斯迟疑的点点头，打开侧门将后院的老爹叫了过来。 　　“早上好客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奥利弗老爹的脸上挂出了标准的营业式笑容。 　　“是的。” 　　女人利落的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柜台上展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徽章。 　　“哦～” 　　开着【真实之眼】的詹金斯在心底感叹道，那一把徽章里居然有两个在发光。 　　“值多少钱？” 　　女人匆忙的问道，语速很快。 　　“请等等，我需要鉴定一下，这些徽章看起来属于不同时……” 　　“请报个价格，我有急事！” 　　女人粗暴的打断了老爹的话，老爹皱着眉头看向她。 　　“抱歉，女士，我们这里是专业的古董店，不是二手物品收购站。必须要鉴定后才能报价，否则同行会说我不讲规矩。” 　　“那算了！” 　　胖女人一把抓起布包，转身就要离开。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她。 　　“请等等。” 　　女人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詹金斯，毕竟詹金斯现在的形象就是一个打扫卫生的。 　　“3镑，我想买下来送给哥哥当礼物，他最近好不容易要回家一趟。” 　　“10镑！” 　　女人根本不关心詹金斯的说辞。 　　“2镑，我只是感兴趣而已。” 　　“5镑，我要现款。” 　　“1镑12便士，如果同意，现在就能给你钱。” 　　女人脸上露出了想要抓起一旁的瓷瓶，给詹金斯的脑袋开个洞的危险表情。但她还是抿着嘴唇，眯着眼睛点点头，走上前将詹金斯数着的钞票一把抓过来，把布包塞到他怀中，转头就离开了商店。 　　“怎么了，那些纸币有多少？” 　　老爹在两人谈话时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等女人离开后才问道。 　　“没有数清楚，但早上给马车夫车费以后，剩下的绝对不会超过1镑10便士……我本来是想数清楚后，从上衣口袋掏钱呢。” 　　老爹呵呵的笑了起来，“她估计是不会回来找你要钱了，这种人不是急于销赃的小偷，就是拿了不该拿东西的不正当职业者。” 　　“不会惹上麻烦吧？” 　　詹金斯忽然有些担心。 　　“放心，放心。老爹来到这条街开店的时候，蒸汽管道还没铺到这里呢，但从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占到便宜。” 　　“很好，很霸气。”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 　　他拿着那个小布包走到柜台前，将所有的徽章取出放在台子上。 　　“麻烦老爹帮我看一眼，我真的感觉到这里的东西对我有吸引力。” 　　老爹点点头，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副小眼睛架在眼睛前，激活自己的能力挨个摩挲数十枚徽章。 　　片刻后，他挑选出一枚放到一旁。 　　“我有点后悔把这笔生意让给你了，这一枚是【超凡】。” 　　“老爹没发现那个冒蓝光的？” 　　詹金斯有些惊讶，并且用其他理由表现在了脸上。 　　“真的吗？太幸运了！” 　　“臭小子，一大早就弄出来这种事。” 　　老爹笑骂道，“等等，我帮你仔细看看它们能做什么，你手里也该有些自己的物品了，上次的事情，要不是布朗在身上放着炸弹，咱们两个都要完蛋。” 　　“不用上交教会吗？” 　　詹金斯迟疑的说。 　　“我们的职责主要是监察流通在市面上的‘危险’物品，你懂吗？” 　　老爹别有深意的说道。 　　“懂！懂！” 　　意思也就是说，不危险的自己截留下，只要教会不发现就可以！ 　　“果然，老爹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不说家底如何，仅仅是手中的超自然物品，恐怕能超过我见过的所有人。” 　　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詹金斯最近学习了很多神秘学知识，也懂得了能够鉴定物品的能力极其极其稀有，像自己的那种【真实之眼】更是从未被记载过。诺兰市有直接鉴定物品能力的恩赐者，恐怕不会超过三个。古董店的这个小老头在教会中发挥的作用，绝对不亚于更高等级的战斗人员。 　　“正好测试一下你这段日子的学习效果。” 　　将那一枚徽章单独拿出来，老爹指着剩下的徽章说道： 　　“现在告诉我，它们分别属于什么时期，价值如何。” 　　詹金斯点点头，伸出手，首先挑出了三枚成色比较新的。 　　“这是现代的工艺品，应该属于纪念徽章，毫无价值。” 　　老爹轻轻点头。 　　“这应该是切斯兰王国建国时，授予低等武勋贵族的徽章，我在书上见到过，参考价格10镑左右。” 　　老爹再次点头。 第39章 【智慧勋章】 　　“这三枚木质徽章造型比较独特，纹路也很奇怪，应该是上一纪留下来的老东西。有关上一纪的大部分资料都在大灾变中消失了，所以我无法判断具体的时期。” 　　老爹撇撇嘴，摇摇头，詹金斯顿时紧张起来了。 　　“这一枚从材质来看应该是纯铁的，重量上也很吻合。上面的文字我不认识，但装饰风格符合古希卡利王国的样式。” 　　“……” 　　他一一评价了桌上的徽章，老爹在此过程中一言不发。等詹金斯说完，他才按照詹金斯刚才的顺序点评道： 　　“这三枚确实是现代工艺品，但这一枚用麦穗纹路装饰的，是上一次【丰收宴】时【大地与丰收】教会送给核心信徒的礼物。稍微运作一下，贵族们还是愿意花100镑收购它的。” 　　这一枚的样式确实是切斯兰王国建国时的风格，可惜材料用错了，否则就是一个极其精妙的仿造品。 　　这三枚木质徽章是现代工艺品，出门右转莎莉大婶的商店一先令3枚。对了，这枚纯铁的也是……” 　　简而言之，詹金斯全部看走眼了，因此他傍晚离开时，手中又多了三本大部头的书，老爹要求两周内读完。 　　那枚徽章的鉴定需要花些时间，詹金斯带走的仅仅是那些工艺品，值钱的几枚托付老爹留在商店中售卖。 　　当然，看在詹金斯最近还在忙碌搬家的事情的份上，老爹只要了二十分之一的抽成，这是很合理的价格。 　　被老爹看走眼的那枚徽章，就是三枚木质徽章中的一个。它仅仅比帕罗德主教送给詹金斯的胸针大一些，形状是常见的圆形，反面和一个有些生锈的别针焊在一起，正面则是一柄竖起的长剑。 　　别针是不发光的，所以它是后来人加上的。 　　当晚，詹金斯在一家人熟睡后，再次藏在卧室中实验新到手的东西。比起怎么注入灵都没效果的金属方块，这枚徽章立刻就发出了光亮。 　　詹金斯摒着呼吸等待光芒散尽，但那团光点却迅速分裂，像精灵一样旋转，逐渐占领了整个房间。等一切稳定下来后，星星点点的银色闪光布满了室内，像是潮汐一样起伏，又像星辰那样迷人。 　　“所以，这是一个……室内装饰用品？” 　　詹金斯迷醉的看着这一幕，心中默默的吐槽道。上一次遇到的蓝色灵光物品是那个果盘，二者的相似之处在于，它们全都是没有卵用的垃圾！ 　　于是，和不健康印刷品一起藏在詹金斯床下的东西变成了四件。 　　第二天老爹带给了詹金斯一个消息。 　　“昨天早上的那个胖女人，是贫民区仓鼠街一栋公寓的主人。租住在那里的一个独居住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她就把那人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卖。” 　　“老爹去调查她了？” 　　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是啊，东西可以自己留下来，但工作还是要做的。事实上，每一个拿着‘有价值’的东西出售的客人，都会被我上报给教会调查。最近我们的人手被牵扯到了海外，所以这些事情只能暂时积压下来。我怕你吃亏，才用自己的门路调查了昨天的女人。” 　　詹金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现在道谢感觉有些做作，所以下次过节也给老爹送些礼物吧。 　　“哦，对了，那个失踪的住户本身就是个徽章爱好者，他的藏品有很多，但都被那个胖女人分批卖到了不同地方。目前追查到的部分藏品全部是普通物品，只有我们这里的那一枚是不一样的，运气不错。” 　　老爹的话并没有结束，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面色严肃起来： 　　“那个徽章爱好者三天前的夜晚失踪，他没有任何不良爱好，平时在码头给人做帐谋生。他很有可能是碰到了那只章鱼……” 　　在这种语境下，章鱼指的肯定是导致原本的詹金斯死亡的那只。 　　“教会不是向别的教区求援了吗？” 　　詹金斯有些担心，毕竟自己也是在夜晚出门的人。 　　“是的，因为本市外海的事情、还有同时出现的诡物A-01-2-0198，轮值的红衣主教很重视，从王都调派了三支强大的抄写员小队来支援我们。但他们在路过新特鲁曼市的时候，卷入了一场大规模的邪教献祭仪式，那些邪教徒把商队打扮的恩赐者当成肉猪了。现在那边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如果不是我们这边的乱子也不算小，宾西队长甚至都要带队赶去支援。我甚至听说，邪神在我们的世界诞下了一名神子。” 　　老爹压低声音才说出最后一句话，但既然他说了出来，肯定有值得信任的信息来源。 　　“与那里的事情相比，我们这里的警戒等级还算可以接受，所以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恐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邪神神子？” 　　詹金斯不自觉的停住了手中擦洗桌面的动作。 　　“只是听说，而且新特鲁曼市距离诺兰也有段距离，就算是有人要倒霉，也绝对不会是我们。” 　　老爹挑了挑眉毛，想让詹金斯放松一些，但詹金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那枚被老爹拿去鉴定的徽章三天后就回到了詹金斯手中，很凑巧，教会的资料上曾经记载过它，老爹把抄写下来的资料和徽章一起放到詹金斯面前。 　　“B-10-5-9820，【智慧勋章】，能够提高佩戴者的思考能力，并加强对异常精神状态的抵抗。” 　　詹金斯读了出来。 　　“是的，这是明面上的资料，不能抄写的部分记载着，它最初被发现于第7纪遗留的地下宫殿中，因为安全等级被评价为【5】，因此被王都的某位姓名不详的强者申请带出。百年前，那位强者意外失踪，这件东西就消失了。” 　　“我可以拥有它吗？” 　　“当然可以，这些年从正神教会手中丢失的东西可不少，你只要不要在教会中大声嚷嚷就行。” 第40章 搬迁计划 　　因为必须要佩戴在胸前才能使用，詹金斯请老爹帮忙，用加热的铁丝将别针牢牢的固定在徽章后面，这件东西从此就成了他的出门必备。 　　傍晚回到家，天上依然在下着濛濛细雨，詹金斯换好鞋子，将雨伞收起递给女佣，抬起头意外的见到自己的大哥，也就是纽曼·威廉姆特。他早已搬出这个家完全独立，前些日子跟随学校的教授外出访学，最近才回到诺兰。所以这是詹金斯第一次见到他。 　　面前笑容满面的是一个长相坚毅的高个男人，他继承了老威廉姆特一半的俊秀，另一半则像是母亲。 　　玛丽·威廉姆特，就像普通的名字一样，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女。她曾经是诺兰市贫民区的女孩，长大后意外遇到了从外地逃难而来的罗伯特·威廉姆特。 　　与平民的身份相比，年轻时的老威廉姆特的长相极为英俊，但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诺兰市的普通女孩。三个儿子中，詹金斯的长相是最像老威廉姆特的，这可能也是他能够一直偏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的理由。 　　“我亲爱的詹金斯，听说你在帕罗德主教的帮助下找到了工作！恭喜，这真是太好了，我要送你一件礼物，说吧，想要什么？” 　　男人笑容满面的给了詹金斯一个热情的拥抱，詹金斯这段日子也适应了和“家人”的相处，笑嘻嘻的将工作的见闻讲给自己的罗伯特听。 　　为了庆祝一家人的再次团聚，威廉姆特家今天的晚饭极为丰盛。詹金斯觉得这应该是个合适的时机，于是举装着果汁的杯子站起来。 　　“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家人全部望向他。 　　“是这样的，我在奥利弗老爹那里的工作也进行了两周，从现在的趋势来看，我恐怕会在那里度过好几年的时间。但老爹那里距离家实在是太远了，每天坐马车去上班，也不是很合适，所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而玛丽·威廉姆特的抽泣声则越来越大。 　　“请不要这样，母，母亲。” 　　詹金斯有些尴尬。 　　“我早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辛苦养大的儿子们一个个长大，然后搬离了这个家。渐渐的，你们都不愿意回来了，每年的读书节，就只有我和你们的父亲孤零零的坐在壁炉前，将你们小时候看的童话书读给彼此听。” 　　这一下，全家人都尴尬了起来。 　　多愁善感的威廉姆特夫人在一家之主的去安慰下，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哭泣，但看上去依然处在崩溃的边缘。 　　“詹金斯，你能够想到独立我非常高兴。” 　　罗伯特端起酒杯对詹金斯示意了一下，“但你的存款足够你租住一间体面的公寓吗？还是说，你愿意和那些脏兮兮的贫民共用一个洗漱间？我希望你能够过些日子再考虑这件事，到时候你也能积累一些存款。” 　　他说话的时候，不断眨眼示意詹金斯，意思应该是考虑一下玛丽的想法。 　　纽曼·威廉姆特在一旁要说话，但立刻被约翰·威廉姆特扯住了袖子。 　　“你想做什么？”小儿子小声的问向自己的大哥。 　　“我在大学中当助教，也积累了一些存款，可以暂时借给詹金斯……” 　　“大哥，这个时候我们不适合说话，你懂吗？” 　　饭桌上沉默了一阵子，詹金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搬出去不仅对自己好，也能避免自己惹上的麻烦事情牵连到家人。 　　“事实上，我前些日子构思了一本书。奥利弗老爹帮我联系了书商，出版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我手里又有出版社的一部分订金。” 　　这是假话，出版的事情詹金斯一个铜便士都没拿到，还倒贴了不少。他手中的钱是悬赏剩下来的。 　　“出版？书？” 　　被最小的弟弟压制住的纽曼惊声呼喊起来。 　　罗伯特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阻止詹金斯的搬离计划，但好在他还在找合适的公寓，所以这件事并不会发生在本周。 　　一家人在那天夜晚全部来到詹金斯的卧室，或坐在他的床上，或依靠在书架旁，或盘膝倚在床边，安静的听这詹金斯把他写的故事读出来。 　　直到很多年以后，詹金斯也觉得这是一生中最温暖的一个夜晚。 　　除了定期被神出鬼没的宾西队长带到医院治疗那些伤口诡异的病患，詹金斯也养成了定期去教堂祷告的习惯。 　　这不仅仅代表着他从“野小子”形象的转变，也能合理解释经常出入教堂的原因——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从后门进入的。 　　在教堂中，偶尔能遇到与普通信徒交谈的帕罗德主教。他除了日常处理教区的事务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祷告厅，或者教堂一侧，对信徒开放的的图书馆中。 　　“我看了你写的童话故事，非常有意思，但文法和字体还要再锻炼。” 　　老人高度赞扬了詹金斯这种靠着书籍自谋独立的行为，这是女神的信徒应有的最高品质！ 　　不知是从老威廉姆特那里，还是老爹那里听说了詹金斯的搬迁计划，他甚至主动提出可以借给詹金斯一些金镑，但被詹金斯苦笑着拒绝了。 　　“等到我不能支付独居公寓的蒸汽费用时，我会向您求助的。” 　　医院恶灵的事情被彻底的搁置了，虽然由于詹金斯的出现，使受伤的恩赐者能够快速痊愈，但教会在付出了诸多努力后，依然没有找到对抗那只恶灵的方法。 　　詹金斯曾经疑心过那是一个没有被记录的【诡物】，但宾西队长否认了这一点。 　　“它具备恶灵的全部特征……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章鱼、卖花的小女孩，诺兰市应该不会倒霉到同时出现三个失控诡物的情况吧？” 　　詹金斯对这一点表示非常怀疑，但他也只能向女神祈祷，希望出海的恩赐者小队快些回来，或者来自王都的支援能赶快解决自身的麻烦。 第41章 寒冰使者 　　八月被称为【巧匠与甘霖之月】是十分有道理的，连绵的阴雨从这周开始就没有间断过。这是诺兰市的雨季，来自海上的湿润空气将给整个城市带来一段湿漉漉的时间。 　　但本市的空气质量并没有因为下雨而转向更好，相反，潮湿的泥土味和呛鼻的烟气使路上的行人都大步匆匆，不愿意长时间待在室外。 　　“听说王国要出台《空气质量监测与保护法案》了。” 　　早上的客人很少，于是老爹在詹金斯抄写蝌蚪文的时候，就坐在一旁的古董摇椅上拿起报纸随便看看。 　　摇椅也是假货，詹金斯亲眼看着老爹用3先令收来的。 　　“早就该出台了，但我相信工厂主资本家和占有股份的贵族们，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 　　詹金斯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我认为也是这样，那些该下地狱的家伙们只在乎钱。对了，我很喜欢你刚才使用的‘资本家’这个词。” 　　詹金斯的注意力依然在笔尖上，他随口又问道：“地狱？真的存……” 　　叮铃～ 　　门口的铃铛声响起，两人都皱着眉头看向门口，这种鬼天气下，谁会这么早来古董店。 　　“哦～” 　　他们立刻举起双手，只见门口出现的陌生人穿着一双黑色雨靴，深棕色的长摆风衣将他的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 　　此时，他一手拿掉头顶遮住面貌的夸张礼帽，另一只手举着一把左轮枪。 　　“薛纳特左轮枪、10毫米口径、底/火撞击、螺旋线枪膛、单发。” 　　花在【油墨先生俱乐部】中的金钱和时间并不是浪费，詹金斯一眼就认出了男人手中的枪。这种手枪在这么近的距离足够打死一个成年男人，但它只能单发。 　　“你需要什么？我们给你钱，不要开枪！” 　　老爹有些惊慌的问道。 　　当然，这是装的，詹金斯从上次的事故后，就知道老爹有随身配枪的习惯。而且比起詹金斯，他是一个真正的神枪手和快枪手。 　　詹金斯缩在柜台中，小心的将正在抄写的东西转移到柜台下，而拿枪的男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码头区大火的那一天，最后见到布朗的人是你们吗？” 　　他一开口，老爹和詹金斯就全部愣住了。但好在针对那天的事情，教会已经把首尾全部处理干净了。 　　“我不能肯定，但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那场该死的大火是在我们离开后才发生的。哦，先生，请不要拿枪对着我，我的年龄太大了，心脏有些不舒服。” 　　“他有没有对你们提到过什么？” 　　持枪的男人用脚踢上商店的门，向前走了几步，黑色的雨靴在詹金斯刚刚清扫过的地面留下了一串泥泞的脚印。 　　“不，你不能在这里用爆裂符咒！” 　　詹金斯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大胆想法，而老爹还在演戏 “抱歉，请问您指的是什么？” 　　男人舔了舔嘴唇： 　　“他有没有提到过最近收到什么新的货物？” 　　詹金斯默默开启了第二视野，持枪人面前赫然浮现出15个光点，这代表着他至少是8级恩赐者，是詹金斯目前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厉害的那位，要知道就算是宾西队长也只有9个光点。 　　按照老爹的说法，8级恩赐者可以视作半神。 　　“【化光者俱乐部】的人，来找那尊邪神雕像的？” 　　詹金斯默默猜测道，同时按捺下出手偷袭的欲望，这种敌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有的，他说前几周从码头来了一批货，他给我们看了两个古代王国的瓷瓶和一件黄金配饰。” 　　“有没有提过雕像之类的东西？” 　　男人平静的问道。 　　“嗯？没有。” 　　男人点点头，举枪的手垂下，警告的看了詹金斯和老爹一眼，转过身就要离开。 　　嘭～ 　　他忽然转身，双手各持一枪射向店内的两人，詹金斯下意识的一摆头，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脸颊一侧擦过，随后则是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顾不得许多，一弯腰藏到柜台后面，一边用右手捂着伤口治疗，一边匆忙从柜台中取出老爹备用的手枪。 　　刚才的那一瞬间，老爹面前出现了一本张开的大书虚影，像是护盾一样保护住了他，所以他没事。 　　在枪声响起后，店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在恐怖的沉默中，詹金斯极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先是抬起枪伸出柜台胡乱射击，然后才小心的冒出脑袋。 　　“我明白了，原来在【知识与书籍】教会！” 　　男人看上去心情不错，他居然面带笑意对詹金斯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彻底离开了这里。 　　“老爹！” 　　奥利弗老爹瘫坐在座椅上，低垂的右手中捏着一个银片，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老爹，你怎么样了？” 　　詹金斯扑上去，用右手按住老人就想激活能力，但没有用，他的手立刻被一层冰霜覆盖，而老爹身体抖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沉浸在灵性中的蜡烛再次显威，就在冰霜将要蔓延到詹金斯的胸口时，淡淡的黄色火焰喷涌而出包裹住了两人。 　　极冷的气息和温热的火焰在詹金斯的右臂中交汇着，他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冰霜不敌蜡烛的火焰，但詹金斯的胳膊可是肉做的，他完全受不住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片刻后，冰霜被逼到了詹金斯的右掌中不再动弹，火焰对其无可奈何，只能退去。 　　他的右掌完全没有知觉了，詹金斯咬着牙用另一只手推了推闭上眼睛的老爹。 　　“那是【逐光者俱乐部】的寒冰使者，8级，很危险。” 　　老爹的嘴唇煞白，虚弱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刚才不该使用教会的神术【书籍的庇佑】，他知道那天带走神像的是我们了！” 　　“我该怎么办？” 　　詹金斯匆忙问道，一喘气，居然和老爹一样呼出一片白雾。 　　“他肯定是去教会抢东西了，是了，现在诺兰教区力量空虚，就算8级也能硬闯！快，不要管我，我现在完全不能动了，去通知其他四个教会前来增援！” 第42章 未知的前路 　　说完，他又伸出不断颤抖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前。 　　“我口袋里有一枚戒指，戴上它，直接去他们的教堂。” 　　詹金斯知道此刻不是废话的时候，他咬咬牙站起来：“老爹你可不要死啊，我这周薪水还没拿呢！” 　　但闭上眼睛的老爹再也没有回答他。 　　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詹金斯推开商店的大门闯入雨中。他快速激活了【腿脚灵便】的能力，在雨中狂奔起来。 　　凡是碰触到右手的雨滴全部变成小冰屑落到地上，不仅是雨水带走了詹金斯的体温，没有知觉的右手中，那股极寒的气息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他咬着牙冲开雨幕，无人的大街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空旷、格外的漫长。 　　一不留神摔倒在地，扶着墙重新站起来，不受控制的右手蹭到墙上，居然留下了一个冰霜手印。 　　“快快！” 　　他在心中大声喊道，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跑。雨越下越大，零星的行人有些奇怪的看着雨中奔跑的疯子，但转眼就跑到了脑后。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但好在信仰【风暴主宰】的【海洋与探索】教会就在码头区。 　　不顾早起朝拜的信徒的惊讶，他冲进了教堂大门。 　　“我有急事！” 　　对着第一个遇到的神职人员喊道，那个年轻的男人一愣，见詹金斯抬起的左手手心放着一枚戒指，才快速将他引到后面。 　　被呼喊声惊动的居然是熟人，詹金斯在诺兰第五公立医院给人治疗时见过他，当时宾西队长称呼他为深海主祭格兰德。 　　“【逐光者俱乐部】的【寒冰使者】要去抢神像！” 　　詹金斯用飞快的语速说道。 　　格兰德疑惑的皱起眉头，然后忽然瞪大双眼。 　　“你是说上周的……” 　　“是的！” 　　他没有在乎被詹金斯打断话语，而是拉着詹金斯的右手就要向庭院中奔跑。 　　“哦！” 　　他甩开詹金斯的手，惊讶的看到自己的右手上覆盖着一层冰霜。但好在蜡烛的火焰部分压制了冰霜的力量，格兰德只是被极低温影响到了。 　　“看来真是的【寒冰使者】的能力。” 　　去另外三家教会求援，自然不再需要詹金斯亲自去。 　　格兰德让詹金斯暂时在教堂的某处休息后，就带着一队匆忙的黑衣神职人员跑进了雨中。他们要去通知散落在城市各处的战斗部队，【海洋与探索】教会的力量现在也很空虚。 　　“先生，暂时在这里休息吧！” 　　穿着黑色长袍的小修女小声的建议道，詹金斯自知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的大雨。 　　“但愿老爹没事，但愿那个邪教徒不会成功。” 　　他看向苍白的过分的右掌，其上的皮肤颜色与手臂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要一盆热水！” 　　他对着不知所措的修女喊道，年轻的女孩点点头，快速跑出了屋子。很快，她就和一个身穿白色亚麻长袍，胸口绣着蓝色闪电和三叉戟的老人一起回来了。 　　詹金斯立刻将自己的右手放进老人手中滚烫的水盆中，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冰。 　　“该死！” 　　詹金斯怒骂道，修女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年轻人，风浪越急的时刻，越要把握住自己的内心的船舵。” 　　端着水盆的老人将毛巾和盆一起交给修女，让詹金斯先坐下来。 　　“会好起来的，我们虽然无法上战场，但也不能乱了分寸。” 　　“您说的很对。” 　　詹金斯咬着牙点点头，被热水一激，手掌中的寒冰气息又开始躁动起来。他缩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 　　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看到惊呼的两人向自己冲来。 　　再次醒来后，他赤身裸体的泡在温暖的水池中，巨大的鲸鱼图样，在被水雾笼罩的墙壁上游弋。这个鲸鱼图案是【海洋与探索】教会常见的装饰花纹，所以他依然在教堂中，但不知被何人转移到了这里。 　　“现在几点了！” 　　他迷迷糊糊的喊道，但又觉得脑袋很疼，虽然热水没有再被冻结，但右手依然没有知觉。 　　没有人回答他。 　　詹金斯爬出浴池，墙边的柜子中找到自己的衣物。 　　外面的天居然已经全黑了，跑到庭院中，教堂居然空无一人。 　　“我睡了多久？” 　　雨依然在下，但淅淅沥沥的不再影响视线。红蓝双月被夜空中的阴云笼罩住，阴森的风使空气更加刺骨。 　　“该死！” 　　詹金斯推开教堂的大门跑到了街上，他茫然的在雨中看着死寂的城市，一拍脑袋，转身跑向老爹古董店的方向。 　　“哦，女神啊，我还能更倒霉吗！” 　　刚跑几步他就不得不大声祈祷起来——一只至少十米高乌黑的章鱼与夜色融为一体，就在詹金斯面前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此刻他站在一处五岔路口，这是一条主管道，所以脚下是凹凸有致的石块拼成的地面。宽广的街道，在白日的时候总会有马车“嘚嘚嘚”的经过，繁忙的各式行人从各处走来，又匆匆走过。紧邻街边二层楼房外，用白色大理石柱装饰着阳台，天气好的日子甚至能看到倚在那里抽烟聊天的绅士。但此刻，这一切都比不过那只章鱼吸引人。 　　密密麻麻的触手在地面缓慢的蠕动着，詹金斯苦笑两声，转头就跑向来时的方向。 　　章鱼并没有追来，詹金斯跑过两个街区才回头望去，那只巨大的章鱼依然停留在原处。 　　他扶着商店的石墙停了下来，雨水打湿了原本还算整齐的衣衫。 　　“我现在应该去哪里？” 　　他在心中问向自己。 　　可能发生战斗的教堂？无人的海洋教会？老爹古董店？威廉姆特家？还是直接逃离这座城市？ 　　詹金斯苦笑着望向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的天空，右手的极寒气息又开始躁动了，也许他下一刻就要毙命。 　　“真是未知的前路啊。” 　　他掐着自己的胳膊说道，疼痛是有些胀痛的脑袋清醒了一下。 　　PS：以目前的成绩看，这本书的成绩好过上一本。我真的很喜欢自己描绘的这个世界，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要写到100万字。 　　另：评论区有吐槽这本书和《诡秘之主》风格类似，还说我是跟风。事实上，上本书最后一个世界就是这种风格的世界，我是当时才起的写这本书的念头。风格类似这一点我不否认，但还请不要说我跟风。 第43章 命运的指引 　　心中似有所觉，呼唤出自己的光点，目光集中在华贵的紫色上。 　　“【未知的前路】。” 　　他轻声念到，然后像过去每天尝试的一样，集中涣散的精神投入光点中。 　　下一刻，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面前紫色的光点如同太阳一样，散发出强烈的光彩。一束笔直的紫色线条出现在詹金斯的脚下，延伸向黑暗的远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刻，手掌的气息几乎消失不见，而降落的雨滴，呼啸的寒风也好像停了一瞬间。 　　没有任何犹豫，詹金斯顺着眼前的紫色线条沿着街道向前跑去。 　　他冒着雨穿过了肮脏的小巷，翻过了破损的矮墙，甚至被迫在野猫的追杀下淌过腐烂发臭的垃圾街。 　　詹金斯彻底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他无意识的跟随脚下的指引前进，不知过了多久，紫色的线条钻进了一家临街的商铺。 　　詹金斯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茫然的甩甩脑袋，在雨檐下召唤出浸泡在灵中的蜡烛，高举起来在黑暗中照亮了商店的招牌： 　　老爹古董店。 　　“我在诺兰市跑了这么一大圈，最后的目的地是这里？” 　　詹金斯一时呆住了，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推开商店的门。 　　叮当～ 　　一片黑暗中响起了熟悉的铃铛声，但此时在空寂的店铺内却有些诡异和恐怖。古董花瓶和墙边的座钟在蜡烛的光芒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异常的阴森诡异。 　　紫色的线没有消失，而是径直延伸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处。 　　詹金斯暂时没有理会它，而是借着手中蜡烛的光亮，颤抖着来到老爹白天坐的摇椅处。 　　空无一人。 　　“至少不是最坏的情况。” 　　詹金斯安慰自己道。 　　他继续跟随着紫色的线来到商店二楼，然后犹豫了几秒，推开了老爹卧室的门。 　　被子被整齐的叠放在床上，因为窗户没有关严，床单的一侧已经湿透了。 　　詹金斯将手中的蜡烛固定在书桌上，看着自己跟随着的指引，径直没入木质地板中。 　　他蹲下身，狠狠的打了个冷颤，然后在地板上摸索起来。因为紫色线条的提醒，他很快就将一块松动的地板翘了起来，里面是一只生锈的铁制盒子，散乱的子/弹和手枪，一沓信件和老爹常用的那串用黑色铁丝固定在一起的钥匙。 　　“女神保佑，希望老爹原谅我！” 　　詹金斯在胸前熟练的画出【传承贤者】的圣徽，然后用正常的左手将紫线指明的最上面的那张纸拿了起来。 　　那华贵的代表命运的色彩立刻消失了，詹金斯呆愣片刻，发现已经无法再次激活，于是展开手中的信纸： 　　奥利弗老爹： 　　昨日清晨到你店中售卖徽章的胖女人已查明身份，具体信息和比利交给我的报告附在信后。你上周要求我调查的那个艺术学院的穷学生布莱克·维尔特没有任何异常，但我依然没有发现他是如何得到那枚指环。 　　另：指环来源已查明，其主人是三周前失踪的莫顿男爵的护卫，其最后被人目击于夜晚十一点的烈焰酒吧。 　　再另：货款已收到。 　　你忠诚的， 　　胖杰克 　　“什么意思？” 　　詹金斯本来以为这里会记载着某种奇妙的仪式，帮助自己扭转这奇怪的局面；或者，信纸其实是一件强大的武器，足够消灭那个半神强者。 　　但，真的只是一封信。 　　从信的内容来看，由于教会目前人手不足，老爹就通过自己的人脉来调查在古董店售卖超凡物品的客人。这里说的胖女人应该就是那个售卖自己租户遗物的包租婆，但这件事自己已经知道了，这又有什么意义？ 　　“不，胖女人可能不是关键。” 　　詹金斯望向信纸中提到的那个艺术学院的“穷学生。” 　　“我见过他两次，第一次他紧张兮兮的来卖东西，第二次布罗先生帮我找画师。” 　　詹金斯喃喃自语道，他皱起了眉头，呼吸粗重起来。 　　“指环的原主人失踪于三周前的夜晚，也就是说那个维尔特是意外捡到的指环。” 　　“不，如果是这么简单，能力没必要引领我来到这里，所以，假定那名护卫的死隐藏着莫大的秘密。” 　　“不，夜晚，三周前，不会有什么秘密，能想到的只有那只章鱼，假设是那只章鱼杀死了护卫。” 　　“但这么说不通啊，只有对于见到的人来说，章鱼才是真实的，所以被它杀死的人不会留下尸体和遗物，要不然闹得满城风雨的就不是连环失踪案，而是连环杀人案了。” 　　“所以，在护卫被章鱼杀死的时候，布莱克·维尔特必定在场。” 　　詹金斯自言自语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也不对，如果没记错，布罗先生介绍过，他信仰的是正神【无光之月】，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不应该直接去警局或教会报告吗？难道就因为贪图一枚死者遗物，就将章鱼的事情隐瞒下来了？” 　　“这也不对，他既然见过章鱼，怎么可能没疯？最起码也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正常。” 　　唯一的结论出现了，男人脸上露出了癫狂的表情。 　　“那只章鱼，受布莱克·维尔特的操控？” 　　他喘着粗气将信件放回原处，将暗格中的手枪取出来别在腰间，然后拿着蜡烛走出了房间。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要指引我知道这件事，难道我打的过能操控那种生物的人吗？” 　　他像疯子一样低声吼道，站在楼梯上，一楼的地板只有詹金斯刚才留下的泥泞脚印。 　　像是湿透的野狗一样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干顺着脸颊留下来的雨水或是汗水。将蜡烛再次沉浸在自身的灵中，锁好店门，转身跑向位于三个街区以外的警察局。 　　但跑着跑着，他又停在了雨中，转身往望向刚刚路过的临街公寓的大门，上面写着431B的字样。 　　“皇后大道431B，阁楼左侧隔间，如果寄信要标注上约翰太太收。这是那天见到布莱克·维尔特时，他告诉我的通信地址。” 第44章 杀人越货詹金斯 　　他将手伸进外衣中，暂时没有被雨水打湿的手枪就在那里。 　　“所以布莱克选择到老爹那里卖东西，仅仅是因为距离近吗？这么草率，自信于自己的实力？” 　　詹金斯扭头看向街角处聚集在一起，挂着马灯的马车，又回头看向“431B”的门牌。 　　“你会被自己害死的！” 　　他嘟囔一句，持着手枪走上台阶，敲了敲门。 　　“老天哪，这么晚了是谁？如果是强盗，你要知道巡警们每隔十分钟就会路过一次！” 　　暴躁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门内响起，其中还夹杂着难以理解的方言和脏字。 　　“您好，我是布莱克·维尔特的同学，来拜访他的。” 　　“【万物之灵】在上，现在可是十一点，先生，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没有开门。 　　“我真是他的同学，只是想来避雨！这该死的天气，我刚才街角那间酒吧出来就变成了这样，女士，请相信我。”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枪咬在嘴里，用空出来的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金镑的纸钞。 　　“不。” 　　他对自己说，然后将它放了回去，转而将一张一镑的纸币塞进门缝。 　　“求求您，行行好，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我发誓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沉默了片刻，只有哗啦啦的雨声还在作响。随后，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先是黑漆漆的猎枪枪口露了出来，然后是其后一张枯黄的女人的脸。 　　她紧张的打量着冻得发抖的詹金斯，大概是被他过于稚嫩的面庞说服了，点点头，让詹金斯进来。 　　“他住在阁楼左侧隔间是吧？” 　　詹金斯没等女人开口就说到，然后自顾自的走上楼梯，左手插在怀中拿着手枪。 　　女人抿着薄薄的嘴唇站在门口的地毯上，“小声点，不要吵醒其他的住户。” 　　詹金斯根本没有在意身后的人说了什么，他沿着楼梯旋转向上，在四楼，也就是阁楼处停了下来。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但已经无法回头了。 　　“愿【传承贤者】庇佑，您的光辉照亮了人们前进的路。” 　　他大口吸着气，轻轻敲响了通往阁楼的门。 　　“谁啊？哦，老天啊，不要再露雨了！” 　　很快，阁楼就出现了响动，现实悉悉索索穿衣声，然后是低声抱怨，很快一张熟悉的脸就露了出来。 　　就在房门打开的瞬间，忽如其来的巨声雷响震彻天空。詹金斯想也没想果断的扣动了扳机，面色惊讶的年轻人带着惊讶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被詹金斯粗暴的推回屋内。他捂住布莱克的嘴，在连绵的雷声中又抵住年轻学生的身体连开数枪。 　　嘭！嘭！嘭！ 　　直到布莱克的身体不再抽搐，詹金斯的手枪也耗空了子/弹，才放开了他的尸体。 　　“就这么死了？” 　　这一幕有些滑稽可笑，詹金斯拿着杀人凶器看向脚下的尸体，踢了一脚，露出年轻人死不瞑目的脸，以及胸口处的几个血痕。 　　“蛤？” 　　窗外的火光照亮了杀人现场，刚才那不是雷声而是爆炸，从位置来看爆炸地点就是【知识与书籍】教会。 　　整个城市都被爆炸声惊醒了，詹金斯能够听到楼下被吵醒的众人传来的骚乱声。 　　他先将口袋中的黄铜子/弹塞进弹匣，湿透的衣袖整个黏在了胳膊上。 　　开启【真实之眼】扫视一圈，把尸体移到一边，然后蹲下身翻看墙角处的几幅油画。 　　就如布莱克·维尔特曾经展示给詹金斯看的作品一样，所有的画都带有浓重的诡异和古怪风格。 　　他没有在意那些画，而是从压在最里面的那副画后面抽出一张白纸。 　　与油画不同，纸上仅有简单的铅笔素描。看得出来绘画者的技艺确实高超，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只仿若邪神降世的巨型章鱼。 　　“诡物。” 　　詹金斯不知为何笑了起来，“那只章鱼不是本体，这幅画才是！” 　　他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阁楼的小窗前，将窗台上枯萎的几盆植物扫到地上，然后整个身体都趴在了那里。 　　右手的冰冷气息在詹金斯接触到那张纸的那一刻忽然颤抖起来，随着产生的影响使他几乎不能动弹。 　　“我明白了，指引原来是这个意思。” 　　透过雨幕，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中的蒸汽时代最伟大的智慧结晶——浮空蒸汽飞艇，看着一个个黑影从飞艇上降落然后与地面冰蓝色的人影接触，看着以教会为中心在雨中不断蔓延的火焰，詹金斯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挪动身体摔倒在地，在脏兮兮的地板上艰难的爬动，运气很好就在油画堆中找到了铅笔和橡皮。 　　“擦掉擦掉。” 　　他神经兮兮的说着，一抚纸面将橡皮末抹掉，铅笔拿在左手中。 　　混乱的呢喃传入耳中，手中的纸仿佛吞没灵魂的恶魔，低语在诱惑詹金斯用自己的灵魂画出他的希望。 　　“我可不会画画啊！” 　　（分割线） 　　“宾西，好久不见啊！” 　　拿着火焰长剑的男人大声吼道，然后被【寒冰侍者】布鲁特一拳打在肚子上，半个身体都结成了冰。 　　“现在可不是问好的时间！” 　　宾西深吸一口气，将教堂大门碎裂后的金属块投向敌人，它在雨中像是吸水的海绵一样不断增大体积。但被从天而降的支援缠住的布鲁特，仅仅是呼出一口气，巨型金属就被冻成了粉末。 　　“雨中是他的主场！” 　　身穿黑衣的安魂人大声喊道，脚边是早已失去生命的同僚。他身边手持三叉戟幻影的男人拉了他一把，才躲过四散的冰屑。 　　“再坚持一下，飞艇上携带了那件圣物，我们需要准备时间。” 　　持着火焰长剑的男人大声说道，布鲁特听闻此言，僵硬的面庞猛地看向上方，然后双手张开向外一推，四周纠缠的几个身影立刻被突然出现的冰墙击退。 　　“东西我就带走了，各位有缘再见！” 　　他嘲笑的对众人说道，然后快速向着街边的小巷跑去。 第45章 先生，买花吗？ 　　但阴影中似乎还藏着什么，一道寒光闪过，捂着左臂的布鲁特皱着眉头看向前方。 　　大火中，黑瞳黑发黄皮肤的年轻人悬浮在半空中，他宁静的表情仿佛超脱了整个世界，没有剑柄的冰蓝色、焰红色细剑环绕着他不停转动。 　　“阁下是谁？” 　　布鲁特大声问道，身体的一侧微微闪光转化成纯光形态，但年轻人没有说话，一挥手，千万道白色剑气从天而降。 　　詹金斯在有些抽象的作画完成后，便昏了过去。他像做梦一样的来到了诺兰市的街头，跟随自己的本能飞到火场中央。 　　他能够看到这一切却无法操控，控制身体行动的似乎是潜意识中的本能。 　　熟悉的陌生人的脸出现在面前，抬手便是一道剑气击穿了他的右臂，随后又念出许久不用的汉语： 　　“千方残影剑。” 　　就像看着一场特效恢弘的电影，飞天遁地的剑仙将使用寒冰的异能者打得无处躲藏。 　　即使【寒冰侍者】将整条街冻成了冰块，即使他操控着雨滴凝成万道冰箭进行反击，即使他将身体的部分转化为元素形态企图躲避攻击，但都被剑仙出手化解。 　　但【诡物】从来都是危险的，渐渐的，詹金斯能够感觉到第一视角看到的剑仙正在失控。他的攻击不再只限于一个敌人，同时那诡异的低语再次出现在詹金斯耳边。 　　“饶你一命！” 　　看着失去左臂满身是血的布鲁特消失在下水道的入口，詹金斯咬咬牙寻找醒来的感觉。他知道再不退出，恐怕就算能醒也会变得精神不正常。 　　睁开眼，远处的火焰依然没有熄灭，左手压着的纸上则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华夏风男人。 　　“大意了，怎么解释这件事？” 　　他懊恼的想着，在黑暗中望向一边凝视着自己的尸体，恶向胆边生： 　　“我还有八颗子/弹，杀了这里所有的人足够了！” 　　杀人计划在脑海中成型，詹金斯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是如何潜入楼下的一间间公寓，用衣物包裹住枪口避免噪音，然后一个一个杀死这栋楼中所有的住户。 　　手中的白纸被窗外的风吹的抖动起来，它又一次唤醒了使用者内心最纯粹的欲望。 　　胸前那佩戴着的【智慧勋章】忽然抖动起来，但没有用，顷刻间边裂成碎片，在掉落到地上之前已经变成了烟尘。 　　但很可惜，这次的绘画者画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仅仅是詹金斯笔下的一段信息，就透漏出了一个完全不同形式的世界。规则激荡之下，看不见的波纹正向着四面八方回荡。虚空中一个伟大的身影将目光投注而来，波纹被反弹回来凝结在纸中，最后整张纸变成了碎片。 　　冰凉的气流顺着左手流入詹金斯的身体，他猛地一哆嗦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低下头，那件【诡物】已经变成了碎纸片，什么光亮也没有了。 　　“销毁了【诡物】，所以得到世界反馈的灵？” 　　他心中想着，站起身。随着灵不断注入身体，虚弱、麻木的身体正逐恢复状态，因为使用了【诡物】而受到的精神冲击也在减轻。 　　只有右掌中的极寒气息还在那里，但已经静止不动了。 　　詹金斯犹豫片刻，将碎纸片搜集起来装进口袋，然后将年轻学生的尸体藏在床底下，匆匆跑出了阁楼。 　　本来以为会受到房东太太的询问，没想到一直跑出公寓也没有遇到一个人。詹金斯目标明确的迈入雨中，充盈的体力足够他激活自己的能力狂奔起来。 　　麻烦差不多解决了，现在回到原处待着才能洗刷嫌疑。 　　跨过黑暗的街道，码头区的海洋教会就在眼前，刚转过弯，一个好像从地下钻出来的身影就和詹金斯碰到了一起。 　　“女神在上，我再也不相信命运了！” 　　詹金斯骂了起来，因为和他撞在一起的赫然是逃跑的【寒冰使者】布鲁特。 　　想都没想，捏在手中的两枚爆裂符咒就甩了出去，但根本没有爆炸，就被冰块包裹撞到了对面人的脸上。 　　“是你啊？” 　　笑的很开心的布鲁特问道，他还记得早上在古董店碰到这个年轻人。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起码从那个恶魔手中逃掉了，现在还有什么比碰到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更高兴的事情呢？ 　　“是我。” 　　詹金斯苦笑着跌倒在地，靠着一旁的砖墙，雨水顺着衣领流淌到内衣中也浑然不觉。即使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全盛状态，但他依然不觉得能够打败受伤的8级强者。 　　“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是的，很抱歉。” 　　詹金斯摇摇头，并不意外，“我在想，也许我的某个行为不经意的触怒了神明，如果真是这样，还请那位伟大的存在原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今天，还能更倒霉吗？” 　　布鲁特疑惑的听着詹金斯莫名其妙的话，他今天很倒霉吗？ 　　伸出手指指向詹金斯的额头，也许神真的听到了詹金斯的话，怯懦的声音从两人身边传来： 　　“先生们，要买一朵花吗？” 　　两人同时转头，詹金斯记忆颇深的那个小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距离两人不到十米的小巷入口处。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花篮，在雨中瑟瑟发抖。雨水将她的衣服全部浸湿，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如果不是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詹金斯恐怕会同情心泛滥，但此刻他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心中的感受了。 　　“谢谢，我们不买花。” 　　布鲁特沉默片刻后说道，他看起来不清楚诺兰市最近遇到的这位【诡物】。但毕竟活到了8级，心中也很清楚这种雨夜，能出现在这里卖花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出于谨慎，他拒绝了买花的提议，但却不知道瘫倒在墙边的詹金斯顿时狂喜起来。 　　“拒绝买花一周内必死，这家伙杀了我，自己也活不了！” 　　雨中的小女孩委屈的点点头，但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望向詹金斯。 　　“先生，上次您给的钱太多了，我没有零钱所以没能找给你。” 第46章 神性 　　“没关系，那是礼物。” 　　詹金斯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还能保持平静。 　　“那可不行，我不能多拿客人的钱……不过我这次身上也没有零钱，不如给您等价的花吧？” 　　她说着，也不在乎两人的目光，将右臂整个伸进了篮子里，似乎那是个无底洞，但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 　　“抱歉先生。” 　　卖花的小女孩双手握着提篮的把手，似乎要哭出来：“今晚卖掉的花实在是太多了，我找不到适合您的花了。” 　　詹金斯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我今天晚上让太多人倒霉了，现在没办法让你更倒霉了。” 　　在两人对话期间，受伤的布鲁特一直没有说话或者行动。他眯着眼睛打量那个小姑娘，不知是正面遇到了画中人导致精神受伤，还是迫切的想逃离这里，他很可惜的得到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装神弄鬼！” 　　他低喝一声，剩下的左臂在雨中一划，手里就多出三枚造型精致的冰针。詹金斯来不及阻止，冰针就消失在布鲁特手中，但……仅仅是消失了。 　　“哦，这里还有位先生！” 　　卖花女原本沮丧的脸居然露出了笑容，“太好了，那我就现在制作一朵花来补偿您吧！” 　　她兴高采烈的说着，将篮子倾斜，掀开遮住篮子的那块脏兮兮的布。 　　詹金斯又听到了诡异的呢喃，仿佛穿透了混沌的迷雾，千万条触手从虚空中伸出将他包裹，黏糊糊的触觉非常清晰。 　　但他经历的也只是幻觉，现实是，在他眼中黑漆漆的篮子内部爬出了几条像蛇一样的翠绿的藤蔓。 　　布鲁特终于意识到了场景的诡异，转身就跑，身后形成了一层层的冰墙，耀眼的灵光在墙体上闪烁着。 　　但这没有用，从篮子中爬出的藤蔓们像是蛇一样的猛地窜起，爆炸的冰渣打到詹金斯的脸上，藤蔓一瞬间穿透了雨幕和冰墙的阻碍刺入布鲁特的身体。 　　他高声惨叫起来，与此同时，远处的街道上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支援到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惊讶的詹金斯看着布鲁特身体中的15枚光点尽数破碎，化成绿色的灵顺着藤蔓传递到女孩的篮子中。 　　布鲁特的声音越加的凄惨起来，他痛苦的在污水中打着滚，伸出指向的左臂指向詹金斯，但立刻又因为痛彻灵魂的颤动而蜷缩起来。 　　他最终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形至少矮了两寸，苍白的皮肤紧紧的贴在骨骼上，就像一具埋在地下许久的干尸。 　　“先生，您的花！这下您给的钱就足够了！” 　　女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詹金斯吓得差点歪倒，他刚才只顾看着布鲁特的惨状。 　　转头一看，卖花的小女孩正拿着一朵冰蓝色的花站在他身边。 　　那朵花的花瓣有些透明和虚幻，点点的蓝光不断从花瓣本身散发出来，詹金斯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何产生了一口吃掉这朵花的冲动。 　　“谢谢。” 　　他伸出了颤抖的手将花接过来，只感觉女孩湿漉漉的小手也带有些许的体温，和正常的孩子没有区别。 　　“谢谢。” 　　他再次道谢，这次是因为救命之恩。 　　宾西队长和数十个行色匆匆的陌生人已经停留在了不远处，他们亲眼看到了藤蔓将布鲁特抽空，也明白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敢靠近。 　　诺兰市上空那个巨大的浮空蒸汽飞艇正在向这里靠近，但不知收到了什么命令，又缓缓的飞回了失火的教堂上方。 　　“也谢谢您，先生。” 　　小女孩抱着自己的篮子，看起来很高兴。 　　她伸手将因为雨水而贴在额头的头发拨到一边：“我在这座城市已经停留很久了，要去其他地方卖花了，先生，再见。” 　　鬼使神差的，也许是前世看的电视剧太多了，詹金斯问出了一个让自己后悔许久的问题：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您还要买花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您。愿【繁花之主】保佑我们再次相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詹金斯鞠了一躬，缓缓后退，像是幻影一样消失在了雨中。 　　低头看向手中的冰蓝色花朵，詹金斯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苍老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正在跑来的宾西一行人和詹金斯一愣。转过头，干尸样的布鲁特正用枯树枝一样的左手举着一尊木雕。 　　木雕的形象完全不能理解。 　　“女神啊，世上竟能有此精巧绝伦的雕塑？” 　　詹金斯忍不住感叹起来，他想要站起身对木雕顶礼膜拜，但灵性中的蜡烛和黑袍同时一颤才让他清醒过来。 　　那尊木雕仅仅是个高举双手的男人，手中托着一个圆球状的东西。男人身穿一袭样式极为简单长袍，但却仿佛在散发着万丈光辉。木雕的脸模糊不清，詹金斯无法确认是雨水遮挡了视线，还是雕像本身就有问题。 　　“神啊！我将献上我的灵、我的肉、我的所有，请您看看这肮脏的世界吧！” 　　干尸大声呼喊道，手中的雕像立刻散发出璀璨的万丈光辉。 　　一道一道金光从雕像中激射而出，将周遭碰到的一切照亮然后摧毁。 　　“他唤醒了邪神的神性！” 　　宾西队长在远处高呼道，干尸已经躺在污水中一动不动，而雕像却仍然悬浮在空中。 　　它像是太阳一样散发着剧烈的光彩，一道虚影正以雕像为中心缓缓凝实。 　　詹金斯一下窜了起来，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打向雕像。他真的成功了，但雕像本身没有受到影响，相反，詹金斯的左手却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垂了下来无法控制。 　　雕像的光彩越来越亮，詹金斯灵光一闪，用稍稍恢复的右手拿起那朵花再次打向雕像。 　　“【简单拳击】。” 　　他同时激活了自己的能力，庞大的灵以极快的速度和右手的寒冷气流融合在一起，就连手中的花也融入了掌内。眼前的白色光点慢慢变淡，随后一个全新的红色光点出现了！ 第47章 献祭 　　“【寒霜拳】！” 　　伴随着天时地利人和，全新的能力出现！ 　　狠狠的打在浮空的雕像上，詹金斯被巨大的反力击倒在地，雕像似乎凝固了一瞬间，但很快又再次恢复。 　　低声的呢喃传入耳中，脑中不自觉的融入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反应过来时，詹金斯发现自己正躺在虚影的脚下。 　　“献祭！” 　　宾西队长和许许多多焦急的声音，像是穿透迷雾一样从远处传来，声音有些模糊，但詹金斯想到了某天和老爹的对话。 　　他将手伸入怀中，颤抖着用仪式银匕在被雨水泡的松软的泥土上刻下了女神的圣徽。 　　“愿【传承贤者】庇佑，我将异神的神性献给您，愿您的光辉照亮我前进的路。” 　　话音刚落，低着头的詹金斯只感觉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从天空中透射而下，依然是那么温柔、那么博大，但这次似乎带着些许的喜悦。 　　詹金斯仰面躺在雨中，雕像从上空掉落下来撞到他的肚皮，它已经没有任何光亮了。 　　“没事吧？” 　　宾西队长出现在詹金斯的上方，替他挡住了天空和雨水。 　　詹金斯晃晃脑袋，拉住他的手坐了起来。一个个身体内带有光点的人谨慎的包围住那具干尸，因为仪式被打断，他似乎还有一口气。 　　詹金斯甚至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巴纳德先生，他看起来没有受伤。 　　“我现在知道A-01-2-0198的资料中，不能给我们说的是什么了。我现在不敢回忆，自己吃下的那三朵白花究竟来自何处。” 　　宾西笑了笑，食指竖在嘴边，让他不要再多说了。 　　“结束了吗？” 　　“结束了，今晚还真是漫长啊！” 　　宾西笑着拍拍詹金斯的肩膀，越来越多的正神教会恩赐者出现在街边，大火似乎也因为大雨而减弱蔓延的趋势。 　　“几点了？” 　　詹金斯忽然问道，宾西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故事中的大反派被打败后，主人公应该笑着面对清晨升起的太阳和彩虹。” 　　“难道刚才那东西对你的影响还在吗，别傻了，黑夜还长着呢！” 　　宾西队长哭笑不得。 　　是的，漆黑的长夜依然笼罩着诺兰市。 　　【知识与书籍】教会的大火差一点就引发诺兰市的骚乱，但那一晚，在尽职尽责的消防队员们的帮助下，诺兰市政纵览大局，合理安排，统筹兼顾。不仅很快熄灭了火焰，还挽救了许许多多无辜的生命。 　　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那一晚企图掀起动乱，就比如邪神信徒，但他们的想法是幼稚的，行动是可笑的，诺兰市警察局趁机逮捕了被悬赏3000镑的布鲁特，目前他被羁押在秘密看守所，等待王国法律的宣判。 　　以上是詹金斯从报纸上读到的有关昨晚事情的总结，很客观。 　　连日的大雨并没有因为庆祝邪教阴谋的破裂而停止，第二天的诺兰市依然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困扰着。 　　一晚没睡的宾西队长已经去休息了，陪同着王都来的增援的是特殊物品办公室的詹姆斯·赫特。 　　邪神神性被唤醒的那段路被彻底封锁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警察们只在外围戒严。 　　从马车车厢中走出来，对教会雇佣的沉默马车夫点点头，手拿水晶球的中年女人和史密斯拿着伞，走向有些狼藉的街道。 　　“还好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反应及时，否则就不仅仅是余波将两栋房屋摧毁这么简单了。” 　　赫特看着因为昨晚金光而倒塌的公寓，脸上有些庆幸。 　　“你们难道就没有提前发现，那尊神像内有邪神的神性吗？” 　　女人可不是那么乐观。 　　“奥兰多小姐，邪神的神性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被我们发现，那就不是神性了。” 　　赫特苦笑起来： 　　“我知道昨晚的事会让教廷下降对我们教区的评价，但主力部队被牵扯到了海外，否则被称为‘最弱8级’的【寒冰使者】绝不会这么容易就闯进我们的教堂，打伤守密人，抢走封存物品。” 　　“这算是炫耀吗？你们教区的抄写员向贤者献上了神性，教廷应该已经通过仪式法阵收到信息，下降评价？呵～” 　　赫特摇摇头，对这件事不做评价。 　　“那个抄写员听说是个0级的菜鸟？” 　　“哦，是的，威廉姆特先生因为一次诡境才成为恩赐者。不过他已经1级了，昨晚的事情似乎使他有了突破。” 　　“因为献祭神性，还是吸收A-01-2-0198的花？” 　　“不知道。” 　　其实是因为销毁那张诡物。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了詹金斯献祭神性的地方，即使被雨水持续的冲刷着，地面的那个圣徽依然很清晰，仿佛经历了悠久的时光后依然顽强存在的印痕。一个用白纱蒙面的年轻女人正站在那里，旁边紧张和兴奋的修女举着伞为她遮雨。她没有注视【传承贤者】的圣徽，而是望向倒塌的皇后大道431B公寓。 　　“这是本地【星空与均衡】教会的伊芙加登小姐。” 　　赫特介绍道。 　　两个女人互相点点头，手持水晶球的奥兰多小姐自然清楚，这个被称为【星空下的占卜师】的女人究竟有多强。在诺兰市教会实力空虚的现在，不算她们这些王都来的支援，伊芙加登应该是本地的最强者。 　　也是占卜能力最强的恩赐者。 　　“你先来吗？” 　　奥兰多小姐客气示意道。 　　“不，我已经看到了。但邪神神性对这片区域的影响很大，迷雾笼罩下，即使有吾主的帮助，我也无法看到迷雾下的真相。” 　　伊芙加登摇摇头，声音有些空灵不似凡人。 　　奥兰多点点头，将雨伞暂时交给赫特。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在水晶球上，嘴里用未知的语言念出词句。 　　“我也看到了，原来那只肆虐于这里的章鱼，居然来自一幅画？” 　　她笑了起来，“前段时间，传给王都的报告里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赫特一脸羞愧，【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就是为了应对这种事情而成立的，这件事可以算是他们的失职。 第48章 和我有什么关系？ 　　“奥兰多小姐，您知道昨晚那个使用奇怪剑的黑发黑瞳的恶魔又是怎么回事吗？” 　　他只能转移话题。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闯进了那栋公寓，杀死了【诡物】的原持有者。” 　　她低头看向水晶球，“那件黑袍不是凡物，我无法确认他的身份。” 　　一旁的伊芙加登点点头，表示赞同。 　　“也就是说，昨晚在教会那里发生战斗的同一时间，黑袍人杀死了刚才被警局查明身份的布莱克·维尔特，并画出了恶魔帮助我们？” 　　赫特诧异的问道。 　　“不一定是想要帮助我们，他也许只是向试验一下那张纸，画出来的恶魔只是偶然出现在那里。” 　　赫特点点头：“也对，毕竟他在雨夜杀人，而且没有去任何教会报告这件事，那一会儿回去就暂且把他列为通缉犯吧？毕竟那件诡物还在他手中。” 　　三人和撑伞的修女慢慢踱步到公寓的废墟处，奥兰多小姐忽然问道： 　　“黑袍人出现在这里拿走了诡物，我们教会的抄写员在离这里不到百米的地方撞到了【寒冰使者】，这是不是有些巧合了？” 　　“但已经通过多种方法确认了，包括契约。黑袍人不是威廉姆特先生，他是无辜的。” 　　赫特无奈的说道，“只是巧合吧。” 　　奥兰多眯着眼点点头，这让伊芙加登笑了起来：“怎么，在怀疑自己教会的抄写员？我听说他昨晚可是办了一件大事，已经多久没听说与神性有关的事情了？” 　　“占卜总是迷雾重重，更别说这次还涉及邪神、诡物以及伟大贤者的目光。我在怀疑占卜的结果，这很正常。” 　　“诺兰人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朋友，奥兰多小姐看上去还没有适应这座城市。” 　　奥兰多狠狠的捏着自己的水晶球，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去检查女神的圣徽，赫特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伊芙加登小姐，您是不是还看到了什么？” 　　女人优雅的点点头，隔着雨幕望向远方，“是啊，我还看到了未知的前路。” 　　即使詹金斯身体状况良好，他还是被迫住进了医院。考虑到他治疗者的身份以及因为昨晚的战斗产生的伤员，詹金斯最终由病人变成了医生。 　　他同时也见到了老爹，昨天早晨詹金斯离开后，他用了一上午时间才恢复过来，然后跑到教会支援，因此夜晚时回到古董店的詹金斯才没有发现他。 　　他看上去很健康，昨天给詹金斯带来很多麻烦的极寒气息已经被他自行解决了。 　　“老爹也很强啊！” 　　詹金斯感叹道，他此时正在教会下属的一个秘密疗养院中，仅在教区出现灾难性时间时才被启用。这里位于市郊，老爹正躺在他面前的病床上。 　　他治疗的闲暇中总结了昨天的得失，然后惊讶的发现，即使自己解决了章鱼背后的【诡物】、逮捕了【寒冰侍者】、销毁了邪神神性，最大的收获居然只是晋升1级和能力进化。 　　能力进化这个词是老爹告诉他的，某些能力能够通过更进一步的仪式产生变化，幸运儿们也可能仅仅是看到太阳升起就自行将【普通拳击】进化成【太阳拳】。 　　詹金斯靠着【寒冰侍者】的精华花朵，仅仅将白色基础提升为一个有冷冻效果的红色能力，这不能算是很幸运。 　　被烧毁了大部分的教堂要重新修缮，有关【逐光者俱乐部】的事情也要重新调查，王都来的增援们要妥善安排。但这些事詹金斯无关，他只是个底层的半文职人员。 　　“想什么呢？” 　　老爹有些不满的问道，“苹果被你削的只剩下核了！” 　　詹金斯看向手中的小刀和苹果核，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这座疗养院位于诺兰市的市区之外，那天战斗中受伤的伤员大都被安排在这里。詹金斯只是抽出闲暇的时间来照顾老爹，虽然他并无大碍。现在还有几台外科手术正在进行，他一会儿还要去帮助愈合。 　　詹金斯在这里也见到了同样具有治愈类能力的其他抄写员，但他们的治疗能力并不像詹金斯那么“纯粹”，更像是能力附带的作用。 　　就比如一个黑眼圈，看上去严重睡眠不足的青年，有一个名叫【吸血之触】的能力。但实际上比起血疗，那项能力更偏向血液控制和伤害。詹金斯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抽着一种散发黄色烟雾的烟草，然后被随后赶来的护士轰了出去。 　　“医院禁止吸烟！” 　　“我警告你，詹金斯，这种苹果非常贵，是米海尔小姐送来的慰问品。如果你再敢削成苹果核，我就要扣你的工资！” 　　詹金斯这才把发散的思路转了回来，手中的苹果得以保全。 　　他身边的床头柜前放着一张今日的《诺兰日报》，偏僻的角落贴着一则全新的通缉令。但对于被通缉对象的描述暧昧不清，只是说身穿一袭黑袍，在雨夜闯进皇后大道431B公寓，枪杀了无辜的艺术学院学生布莱克·维尔特。警方对此人悬赏20镑。 　　“警察通缉的是黑衣人，和我詹金斯·威廉姆特有什么关系？” 　　昨天一天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霉运，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莽撞的离开海洋教会以后的行动。大家也不觉得0级的恩赐者能惹出什么乱子，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老爹的手枪少了几发子/弹，但躺在床上的老爹在收回手枪后，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问，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夜晚的大雨冲刷掉了很多的痕迹，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连绵的阴雨一直没有停息，詹金斯还抽时间拜访了【海洋与探索】教会表示感谢。他这才知道，那天给他端热水的老人，就是教区的主教。他昏迷后，教会的众人将他放在热水中保持体温，还特意使用了被祝福的教会浴池。那里面的水全部受到过拥有海洋神职的【风暴主宰】的祝福，否则詹金斯早就被冻死了。 第49章 葬礼归来 　　由于【知识与书籍】教会的战况不容乐观，海洋教会的众人在不久之后接到了紧急转移的命令。詹金斯的身体不能离开那片被祝福的浴池，否则会立刻结冰，所以只能把他留下。 　　詹金斯当晚如果搜索一下自己的口袋，就能发现解释情况的字条。 　　那天的小修女娜塔莎也被詹金斯找到，并认真的表示感谢。她有些害羞，但似乎是知道詹金斯那天挫败了邪教徒的阴谋，把对他的称呼由“先生”改为“大人”。 　　这也许能发展出一段长久的恋情，但詹金斯暂时没有那个心情。 　　“为什么战斗能从早晨打到夜晚？” 　　詹金斯对这件事依然保持疑惑，直到宾西队长将王都来的基尔伯特先生走进老爹的病房，介绍给他认识。 　　基尔伯特先生就是那晚使用火焰长剑的男人。 　　“教会的地下有用于特殊物品封存的密室，诺兰教区因为特殊的位置，密室所用的封印法阵更是复杂。【寒冰侍者】被仪式阵法缠住，所以我们才能来得及直接坐飞艇从王都前来增援。” 　　他声称自己不会在本市停留很久，而是准备直接动身去增援被“邪神神子”降临事件困住的另一支王都抄写员小队。 　　两人都离开病房后，詹金斯拿起小刀继续折磨手中的苹果。他与老爹漫无边际的聊着天，看到宾西队长带来的那束鲜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詹金斯最近患上了鲜花恐惧症，任何与鲜花有关的事情都能让他一哆嗦。老爹认为这是心理问题，时间能平复一切。 　　他也没有忘记卖花的小女孩离开时提到的【鲜花之主】，为此询问了宾西队长、老爹等人，甚至查阅了教会珍藏的神学书籍，但没有任何一位知晓这是否是某位伪神的名号，就连詹金斯认识的神学知识最丰富的帕罗德主教都对此称呼毫无印象，他只能将事情压在心底。 　　一个完整的苹果总算削好了，詹金斯递给老爹，老爹咬了一口，让汁液浸满自己的口腔。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吗？” 　　詹金斯低着头，有些怅然若失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对我们来说是结束了，善后的工作有得他们忙了。” 　　老爹嘲笑起同属于抄写员的后勤人员。 　　“总感觉不对劲，我们一天中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甚至差点看到一名邪恶的伟大存在的身影，结果过些天还是要去古董店擦洗地板。” 　　老爹拿着苹果笑了起来： 　　“年轻人，贤者教导我们，看着自己的脚下走路才对。而且我们都活下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詹金斯从床头的柜子中取出一只褐色的盒子，里面放着一粒普普通通的纽扣。 　　“我托人请苏维尔市的【命运与守序】教会的朋友举行仪式祝福过，一个月内能够使运气稍稍变好。虽说命运这种东西反复无常，但总归能导向好一些的趋势。你发现没有，自从你成为抄写员后，遇到的麻烦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老爹指出的事情詹金斯也明白，穿越后似乎就没有消停过，巧合，还是有所有的操纵命运的黑手？ 　　“这枚纽扣算你100镑，已经很便宜了，两年内不要跟我要薪水。” 　　“老爹，两年是104周左右，你还欠我4镑。” 　　詹金斯笑着回答他。 　　“我知道你的数学比糟糕的文法好很多，但刚才被你削成果核的苹果，4镑。” 　　那晚的战斗牺牲了很多人，【知识与书籍】教会的葬礼是一起举行的。詹金斯和老爹由于不能暴漏自己的身份，只能远远的在葬礼时，在疗养院眺望市郊的市民公墓，在夜晚才能亲自前往献上一束鲜花。 　　所谓的市民公墓，其实应该叫做“有钱的市民才能安葬的公墓”，大部分的贫民如果愿意安葬在诺兰市，他们的归宿应该在不远处斯迪克斯山的公共墓区。 　　詹金斯有些怅然的看着老爹将手中的一大捆白花挨个放在嵌在地面上的墓碑前，然后向他点点头，示意可以离开了。 　　夜晚的墓园，腐烂潮湿的气味格外的浓重。他们跟墓园看守打了招呼，寒暄几句，才沿着石板铺成的小路走向墓园外的马车。 　　马车是教会的财产，车夫也是可以信任的信徒。当然，因为大半夜要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老爹和詹金斯都给了车夫一些小费。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大概也会埋在这里吧？” 　　詹金斯说着不吉利的话，像小孩子一样将脚边的石头踢到一旁的草丛中。 　　现在已经是八月的下旬了，夜晚的温度下降很迅速，再加上墓园独有的阴森感觉，即使黑色正装内还穿着毛衣，詹金斯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死后会埋在这里，你不会。” 　　老爹也没有在意此时此刻这个话题很不吉利。 　　“为什么？” 　　“你向女神献祭了神性，教廷还在商量对你的奖励。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死后一定会被追封为圣子，然后体面的埋在只有红衣主教、教皇或者贡献极为卓越的信徒才有资格埋葬的【殿堂图书馆】。” 　　“埋在图书馆？不出所料，信仰知识女神的人连死后也不能离开书籍。” 　　詹金斯在心中念叨着大逆不道的话，然后转头望向阴影中的墓园。 　　“奖励吗？我还以为女神会当场给我几件【恩赐】或者利害的神术呢。” 　　“不要妄议贤者的想法！” 　　老爹警告道。 　　詹金斯自知失言，摸着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不再继续谈论这件事。 　　虽然总教廷的奖励还在讨论中，但诺兰教区已经准备好给詹金斯的东西了。 　　现在恰好他晋升一级，能够再次获得一个能力，因此教会特地将本教区珍藏的几个能力拿出来供他选择。 　　免费提供材料的好事只在刚刚成为恩赐者时才有，所以这次的选择，不仅要考虑能力搭配问题，更重要的是自己金镑的厚度。 第50章 新的能力与仪式 　　说起来，詹金斯晋升一级后，获得的不是正常的一个气泡，而是两个。这就代表着，他现在一共可以拥有7＋2=9个能力，直追4级恩赐者。但老爹说过，能力的搭配要逐渐重视起来，詹金斯考虑良久，只挑选了两个能力学习，他为此还拖欠了教会500镑，因为规定中只能选一个能力。 　　其中一个是【疾病诅咒（黄色咒法）】。 　　这个能力涵盖的疾病非常多，但施展能力不仅需要咒文，还需要消耗一种特殊的材料【诅咒黑金】，作为施法材料。它并不是金子，而是通过在特殊地点举行特殊的仪式，用普通的生铁制造出的超凡金属。 　　教会有专门的获取途径，詹金斯觉得这种诡异和隐蔽的能力很适合自己，特别是诅咒的效果与施咒者对该项疾病的了解有关。 　　第二个能力是辅助性的【星界探知（黄色咒法）】。这项能力，允许詹金斯在夜晚的星空下，让自身意识沉浸到一个名为【星界】的特殊空间，在此处观察现实世界，能够发现奇特的变化。 　　听起来没什么用，但老爹却极力推荐詹金斯选择这个，但具体原因只能在詹金斯学习后才能告诉他。 　　第一个能力的学习没有任何问题，教会拥有所有的材料，詹金斯花些金镑就能买到。 　　从墓园登上马车，老爹和詹金斯还能在疗养院住一晚。 　　詹金斯已经连续四天没有回家了，他不得不这么做，老威廉姆特那里只能让帕罗德主教打招呼。他在那天的战斗中安然无事，作为普通人，老人第一时间就离开了战斗第一线。 　　要了一间空房间，关上门，将身上的用不到的仪式物品堆到墙角，防止干扰仪式。 　　脱下身上的衣物，在地面画出一个标准的圆形，左侧铭刻代表【死亡终末】的简易圣徽，这项能力似乎与这名正神有关；右侧铭刻代表【传承贤者】的圣徽，因为詹金斯是其信徒，在涉及到另一位正神时，获得能力时必须强调这一点。 　　将记下来的波浪状条纹用仪式粉笔画在圆内，然后割破手腕，将血液滴到玻璃器皿中。 　　“加入瘟疫骨虫的甲壳粉末，念诵祷言并轻晃器皿，让血液和粉末充分混合。” 　　詹金斯小声的复述道，手中动作不停。 　　“打碎枉死者的气息，让其充盈在密闭的室内。” 　　【枉死者的气息】指的是一根透明玻璃管，虽然在詹金斯看来里面空无一物，但开启【真实之眼】后能够看到淡淡的灵光，以及不断浮现在试管表面的咆哮骷髅头骨。 　　“我不是在进行邪教仪式。” 　　詹金斯对自己说道，将玻璃管摔在地面，然后皱着眉头将【病死的3岁孩童的右手手指】拿出来，像拿笔一样握住它，沾上自己的血和粉末混合物。 　　詹金斯没有怀疑过这截手指的来源，毕竟这个时代贫民儿童只要生病，几乎就意味着必死，尸体的手指如果能卖出好价钱，绝对不会有人吝啬。 　　很快，地面上就布满了充满邪恶意味的仪式符号，詹金斯也在自己的身上抹上圣水、天葵血和瘟疫花汁液。 　　圣水在此处的寓意是“庇佑，不会伤害施术者”，詹金斯直接找帕罗德主教，让他祝福了一小杯开水；天葵血寓意“不洁”，那一瓶灌在锡皮水壶中的东西，由教会提供，詹金斯得到材料后必须尽快举行仪式，否则就不新鲜了；瘟疫花寓意“疾病”，它是一种剧毒的植物，只生长在5000米高的洛必达山的山岭地带，它无色无味，仅仅3滴就能让健壮的成年男人毙命，是当代传奇小说和骑士小说中最常出现的宫廷毒药。 　　当然，口服有毒，外敷无效。 　　“以后再也不选这种能力了！” 　　詹金斯在心中默默发誓，然后将仪式最核心、也是最昂贵的材料-瘟疫之种放在阵法的最中央。这枚绿色的种子样的物品是绝对的禁物，恐怖程度堪比詹金斯印象中的T病毒。 　　忍着强烈的恶心盘坐在圆形的正中央开始祷告。 　　并不是所有能力都能被任何恩赐者学习，这其中有一个类似于匹配度的说法。其中对学习能力成功率影响最高的，是出生月份，由于这个世界不同月份对应不同正神，所以某些月份出生的恩赐者与特定的能力无缘。 　　比如詹金斯，他的身体出生于【圆月与虫鸣之月】，也就是对应于【无光之月】的五月份。就目前的了解，教会收藏的名为【寂静门户（黄色咒法）】的能力他掌握的可能性很低。 　　当然，性别、年龄、信仰等对于能力的获得也有影响，但只要有特定的方法提高成功率，理论上来说没有一定无法掌握的能力。 　　【瘟疫诅咒】很顺利的就被掌握了，但那个夜晚，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戴着黑色鸦嘴样的面具，对詹金斯和房间进行了里里外外的清洗——他使用了太多有可能引发疾病和瘟疫的材料。 　　掌握【星界探知】需要消耗非常昂贵的材料，虽然教会免费提供，但仪式的核心，某种叫做【星辰碎屑】的晶石教会也暂时没有，这是与陨铁半生的特殊晶体，至少等到明年的6月才能再次获得。 　　洗过澡的詹金斯打算跟老爹打个招呼再去睡觉，结果被老爹直接轰了出去。他让詹金斯最近多留意黑市，因为两个月前曾有人在那里售卖过。 　　在【疾病诅咒】能力获取的第二天，詹金斯回到了自己家中。玛丽·威廉姆特哭哭啼啼的抱着他，“哦，詹金斯，你是不是现在就要搬走了。” 　　他确实有此打算，但《异乡人故事集》刚刚才完成印刷，能够拿到第一笔款项还需要些时间。 　　他希望家人能够适应自己不在的日子。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在心中多次重复着，即使努力的代入这个角色，但他内心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异乡来客。 第51章 实验与聚会 　　获得了新的能力，詹金斯当然要尝试一下。他思前想后，发现穿越以来自己并没有什么仇人要报复，真是个失败的穿越者。 　　老爹帮詹金斯从路上抓来了几只野猫，詹金斯去了它们的几缕毛发，缠绕在诅咒黑金上，然后将它们压在一片剪成猫状的纸片之上。 　　低声念诵起古怪的咒文，在这个过程中努力在心中想象流感的症状和成因。 　　“流感病毒是蛋白质和简单的……病毒随唾沫、呼吸道或其他方式……H7，即血凝素……劫持人体遗传物质进行繁殖……临床表现为……” 　　睁开眼，野猫们全部歪歪斜斜的躺倒在地，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么强吗？” 　　老爹站在原理野猫的仓库门口，戴着口罩闷声闷气的说道：“你究竟描述了什么疾病？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效果？不应该啊。快点，结束施法，别把老爹的店弄成瘟疫源！” 　　詹金斯立刻用火柴烧掉了猫状的纸片和毛发，此时的黑金像是被风沙严重腐蚀过一样，已经不能用了。 　　“我只是上过高中生物课，而且看过红细胞迷路记。” 　　詹金斯知道这就是原因，他对于疾病本质的了解远超常人。如果想要将这项能力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兼职病理学学生或者流感医师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詹金斯只想用这项能力在背后搞小动作，他本人也没有成为医生的想法，所以现在这种威力就已经足够了。 　　知识就是力量，信仰传承贤者果然没错。 　　可怜的野猫们在老爹店中休养了一天才恢复元气，在得到了实验报酬——一片小鱼干以后，他们才满意的离开。 　　毕竟，老爹和詹金斯也不是什么恶魔。 　　因为天气的放晴，合法聚会终于可以再次进行了。詹金斯查阅了《码头工会报》的广告区，像上次一样，在夜晚跳到卧室窗外的树上，然后在阴影中唤出那身黑袍，向着城外极速跑去。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次的聚会地点居然就在市民公墓旁的树林中。从那里甚至能够看到詹金斯和老爹走过的石板路。 　　詹金斯依然是第一个到达的，他在费力的爬到树上，让茂密的树枝遮住自己，当熟悉的兜帽先生出现后，才潇洒的跳下来。 　　与笨拙的爬树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女士在上，你是谁？” 　　兜帽先生惊呼道，转身就像逃跑。 　　詹金斯一言不发的召唤出自己的五芒星印记，兜帽先生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唤出了自己的红色小鸟徽记。 　　“蜡烛先生，你的伪装真是厉害，这次居然是位矮个的女士。” 　　他一边说着，向前走了几步，靠在树干上，树枝的阴影刚好盖住他的身体。 　　“谢谢，也恭喜你升了一级。” 　　兜帽先生一愣，诧异的看向詹金斯，虽然詹金斯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猜到那副惊恐的表情。 　　随着等级的提升，原本仅仅能看到灵光的【真实之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他能够看到【枉死者的气息】中的骷髅幻影，也能看到属于恩赐者空白气泡。 　　魔法小姐、黑猫先生和百灵小姐陆续的也来到了聚会地点，并依次展示徽记证明身份。但等了很久，也不见白桦木先生的身影。 　　“他也许有事情来不了吧？” 　　詹金斯猜测道。 　　“也可能已经……” 　　魔法小姐轻声的叹息，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那片墓园。那个疯狂的暴雨夜中，不知为何，A-01-2-0198一改常态的频繁向路人兜售鲜花，这也是詹金斯在碰到她时，她无法再取出花朵的原因。 　　据目前统计，至少有30个人与A-01-2-0198进行了交易，这仅仅是统计到的，拒绝交易者和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倒霉蛋可能还有更多。 　　“希望他平安无事，我们下一次依然用天气来决定聚会时间，这样如果白桦木先生只是有事，下次也能前来。”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五个人不约而同的为从未见过真面目的白桦木先生祈祷起来，然后开始了今天的聚会。 　　依然是兜帽先生先开始的。 　　“那个暴雨夜，【逐光者俱乐部】的【寒冰使者】企图激活邪神的雕像，但被抄写员们挫败了阴谋。” 　　百灵小姐和黑猫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依然平静。 　　前者本身就是参与者，后者可能通过别的途径知晓了这件事。 　　“我也了解一些有关那一夜的事情。” 　　果然，魔法小姐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各大教会都试图通过占卜来确定击伤【寒冰侍者】的恶魔来自何方，最后发现它居然和那条章鱼一样产生于一副画，那是诡物，现在被定名为A-10-2-9116【描绘内心欲望的画】。” 　　詹金斯不紧皱起了眉头。 　　“恶魔？” 　　他小声的问道，魔法小姐大概是认为这条信息并不值钱，解释道：“是的，至少十个正神教会的恩赐者看到了他，和神话、历史中记载的一样，是本纪元从未出现过的黑发黑瞳。” 　　詹金斯知道教会正在通缉“黑袍人”，但不知道他所画出的剑仙居然被认为是恶魔。 　　“恶魔真的存在吗，回去问一下老爹。” 　　詹金斯心中想着，对魔法小姐点点头，后者示意他说下一条。 　　“我要说的也是那一晚的事情。” 　　詹金斯顿了顿，将早就挑选好的事实说了出来：“教会占卜得知，A-10-2-9116被一个黑袍人取走了，他自身具备屏蔽占卜的本领，那身黑袍应该是ABC系列中的一个。警察局现在正以入室抢劫和杀人的罪行通缉他。大家应该都有别的途径认识我们这样未注册的恩赐者，如果见到谁穿着一身黑袍，一定要小心。” 　　他刚一说完，众人默契的后退一步，因为除了詹金斯以外，其他四人都是黑袍在身。 　　PS：在遥远的未来上架的时候会计算所有的推荐、月票、打赏、刀片进行加更，不会少于十章。 　　另：求以上提到的所有东西。 第52章 连锁能力 　　“别犯傻了，哪有这么巧在这里就能碰到那人？” 　　他轻笑道，聚会的大家才重新聚了起来。 　　詹金斯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就是想让大家将注意力专注于黑袍上。毕竟那是占卜时，这件恩赐为了掩盖自己而暴漏的真实形态，而使用中它可不是这个模样的。 　　“谢谢提醒。” 　　黑猫先生轻轻詹金斯道谢，然后向众人宣布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齿轮工匠会】和【生命共享联盟】的家伙来到诺兰了，前者信仰由亿万齿轮构成的不可名状之邪神【齿轮王】，后者则是邪神【不死之主】教会的一个分支。” 　　“他们怎么会来诺兰？” 　　兜帽先生疑惑的问道，这也是詹金斯的问题，通常来说这些邪神信徒不会轻易改变聚集地，除非据点受到严重打击。 　　“不清楚，但消息绝对可靠。这件事已经在诺兰市的恩赐者中开始传播了。我昨天参加另一个聚会的时候得知的这条消息，你们可不要死了，现在我们这样的未注册者越来越少了……” 　　黑猫先生闷声闷气的回答。 　　众人一时之间沉默了，联想到白桦木先生的消失，不免有些伤感的情绪。 　　“已经有人将事情通过黑市告诉正神教会，毕竟【齿轮王】是巧匠先生的死敌，【不死之主】的信徒常年受到【死亡与终末】教会追杀。” 　　黑猫先生补充道，随后一直沉默的百灵小姐轻声叹息： 　　“希望正神教会能够早日抓到那些可恶的邪教徒，让我们能够安宁的生活在诺兰。” 　　虽然这句话由半夜在墓地旁集会的黑袍人来说并不合适，但那些残忍的伪神一直是正神信徒和普通伪神信徒最恐惧的存在。 　　“我的消息是，【知识与书籍】教会的那艘蒸汽浮空艇并没有返回王都，而是直接飞向了外海。” 　　“希望他们的主力战斗部队能快些返回。” 　　詹金斯小声说道，得到了其他四人的支持。 　　“下面是交易时间，我依然收购纯净的被自然之灵的教会祝福过的银。” 　　见其他人没有反应，兜帽先生叹息了一声，他恐怕也不抱希望了吧。 　　这次的交易环节，魔法小姐表示自己手中有些“特殊”的符咒可以出售，但她只接受以物换物，最后和兜帽先生达成了交易。 　　詹金斯也透露自己想要收购一枚【星辰碎屑】晶石，大家都知道这东西，但手头并没有。但魔法小姐表示自己有些门路，詹金斯支付给了她2镑作为订金，希望能尽快找到材料。 　　因为【真实之眼】的异变，詹金斯现在能够清楚的知晓每个人的实力。其中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最厉害，全部是5级，但前者的10个气泡全部变成了光点，后者则明显是刚刚晋级。 　　黑猫先生是3级，百灵小姐是2级。 　　“看来未注册恩赐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很大啊……” 　　在聚会的最后，反而是实力最差的百灵小姐拿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参与这个聚会也有一段时间了，大家也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她顿了一下，很明显的将兜帽偏转看了一眼詹金斯。 　　“我希望大家不要将我售卖的东西说出去，这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只要不是赃物！” 　　兜帽先生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组织的是“合法聚会”。 　　“那当然。” 　　她点点头，让众人聚得再紧一些，然后小声的说，“我这里有一份提升灵上限的方法，7级以下都有效，还有一个可以被学习的连锁能力。”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瑟瑟声。 　　于是百灵小姐低声解释道： 　　“那个方法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只能在日落之前进行，除此之外失控的可能性很小；连锁能力需要占据3个气泡，但绝对很值得。” 　　他们依然没有说话，詹金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他对所谓的“连锁能力”非常感兴趣。“连锁”指的是需要学习不同的能力，将其组合在一起后产生奇异效果的能力。 　　也可以理解为组合技能。 　　这类连锁能力必须要学习许多看似无用的能力，才能拼凑而成。这就意味着需要占用额外的气泡，对于能力数量有限的普通恩赐者来说，这是不可忍受的。 　　更关键的是，连锁能力的价值极高，就算诺兰教区也仅仅存在两个，詹金斯的奖赏还没有商定，所以他也无法学习到，因此还剩4个气泡的他对此非常感兴趣。 　　至于那个提升灵上限的方法，詹金斯是没有胆量尝试的。他现在提升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不同恩赐者抄写那些蝌蚪文的效果不尽相同，老爹认为詹金斯的速度极快，他将这种现象归结于詹金斯尊重知识、渴望学习的态度符合贤者的教义。 　　他考虑了一下，将右手深入自己的衣袖中。百灵小姐就在他的右侧，詹金斯激活了【寒霜拳】的能力，屈指一弹衣物做出拳击的效果，百灵小姐立刻就感受到了温度不寻常的变化。 　　她朝着詹金斯轻轻点头，没有让其他人注意到。 　　又经过了几轮秘密的物品交易，聚会很快就结束了。根据捡拾落叶大小排序，詹金斯第一个走。 　　他匆匆的使用了【腿脚灵便】的能力，绕着墓园旁的树林跑了一圈，小心的清理干净自己的脚印后，才从树上返回聚会地点。 　　但他没有料到百灵小姐和兜帽先生正站在阴影处交谈着，两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詹金斯咧嘴一笑，点点头，后退几步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好奇心，然后转过身爬上树，抬起头安静的欣赏这片陌生的星空的魅力。 　　他当然能猜到兜帽先生可能是对那份提升灵的上限的方法感兴趣，因为后者的气泡数不足，不可能学习连锁技能。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对此兴趣不大。 　　兜帽先生很快就匆匆的离开了，他还特意放大脚步声示意詹金斯可以下来了。 第53章 古旧城堡 　　詹金斯跳下树，对擦肩而过的黑袍人点点头，然后走向百灵小姐。 　　“那个连锁能力，我很感兴趣。” 　　直截了当的表示。 　　“我只接受物品，不缺钱。” 　　百灵小姐也不惊讶，更不会询问詹金斯有没有这么多的空白气泡。 　　“那可就难办了。” 　　詹金斯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他手头的超凡物品老爹大都知道，所以不可能交易出去暴漏身份。老爹不清楚的果盘和星海勋章价值很小，百灵小姐也不会同意。 　　“那请帮我暂时保留一下，我想诺兰市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对占用3个气泡的能力感兴趣。” 　　“没问题，如果你在三周内依然想要交易，你可以来这里找我。” 　　她显然是有备而来，直接递给詹金斯一张纸条，詹金斯没有立刻查看而是放到口袋中。 　　“我希望你能够稍微透漏一下能力的作用。” 　　“没问题，三个小能力的用处不大，但组合起来后是一个极其强劲的辅助型能力。” 　　“辅助？” 　　詹金斯有些失望。 　　“是的，能够在一定时限内，屏蔽所有精神伤害。” 　　带着兴奋的心情离开墓园，在市区内小心的避开巡逻的警员和扶墙呕吐的醉汉，这才返回家中。 　　百灵小姐果然谨慎，字条上的文字是由报纸剪裁后粘上去的。它指明了贫民区的一条小巷，詹金斯只要白天去墙上画一个符号，百灵小姐在夜晚就可以出现与他交易。 　　“希望最近能有些收获，老爹古董店明天就能正常营业，不知道运气能不能好一些。”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安然入眠。 　　詹金斯的指望显然落空了，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没有事情发生，他也好不容易能够歇息几天。 　　周四的上午，詹金斯照常到达第五皇后大道时，老爹正好出门，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马车。 　　“跟我走！” 　　他不由分说的拉着詹金斯，急匆匆的就跳上了马车。 　　“恩顿镇。” 　　快速的对车夫说道。 　　“那可有些远啊。” 　　面色憔悴的车夫迟钝的回答。 　　“如果我们能在午饭之前到达，我可以加半成的车资。” 　　马车立刻就出发了，詹金斯依然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爹脸上有些兴奋，他把手提箱放在一侧，用腿抵在车厢上，“前些日子王都贝尔迪兰的一位公爵去世了，他在本地有一座闲置的城堡，而老公爵的继承人决定将城堡出售。但新的买家似乎不愿意花钱买下城堡中的东西，他只要房子，所以我们的生意就来了。” 　　“到乡下扫货？” 　　詹金斯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笑了，但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老爹是什么时候接到这条消息的？” 　　“就在刚刚，该死，今天起床有些晚，我们的同行应该也出发了。你知道吗，弗朗西斯公爵在本地的城堡已经有5个世纪的历史了，它建于王国内乱时期，庇佑了当时在本地很有声望的一个贵族家庭。后来城堡几经转手卖给了老公爵，作为他夏季来诺兰海边避暑的住处，乡下没有那些该死的工厂，空气也好一些。但里面的家具和装饰自城堡建成后，从来没有大规模的售卖过的历史记录。” 　　老爹越说越兴奋，将城堡的历史以极快的语速说了一遍，詹金斯这才明白过来： 　　“所以里面应该有非常值钱的古董？” 　　“不仅仅是这样！” 　　老爹瞥了瞥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神情：“继承爵位的小弗朗西斯公爵，这次派来监督城堡出售的，是他一个不学无术的表亲。我听说那位先生自从到达诺兰后，从未踏足过城堡，现在在城堡中的是一个年迈的管家，呵～老爹发财的机会来了！” 　　他说着，瞥了一眼认真赶路的车夫，右手伸进黑色老式外衣的内侧口袋，然后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盖在衣服下，递给詹金斯。 　　“又是手枪？” 　　詹金斯心中一惊，但没有表现出来惊动车夫。 　　“我们只是去收购古董，需要这种‘工具’吗？” 　　“当然，有备无患，这是很有必要的。对了，我让你做的准备，你做了吗？” 　　詹金斯一愣，才意识到老爹所说的是“转运仪式”。 　　这是教会收藏的一个特殊的仪式，据说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运气。但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也无法量化，教会的记录已经无法追溯这个仪式的来源了，所以只能是“据说”。 　　能实现运气改变的仪式还有很多，但那些能产生显著效果的，全部需要大量珍惜的材料。如果只是这样，詹金斯咬咬牙向老爹借些金镑也就可以了，但与运气有关的仪式，是需要在一年中特定时间才能举办的。 　　詹金斯只能先进行了最便宜最不可靠的那一个，但好在记录表明，这个仪式并不会产生有害影响——除了需要花费些金钱，让你的钱包空一些。 　　由于最近大量学习新的仪式，詹金斯的积蓄几近掏空。他一边期待着已经印刷完毕的《异乡人故事集》能够热卖，一边希望王都那边的总教廷对自己的奖励中有金钱的部分。 　　那个暴雨夜，他甩出了自己的两枚劣质爆裂符咒但毫无用处。因此手中暂时没有了远程攻击道具，虽然老爹传授了一些他个人珍藏的比较危险的物品制作方法，但不论是那个保质期只有一天的【溺死者之骨】，还是便宜一些的【微效寒霜附魔】，他都没有收集到足够的材料。 　　老爹说这些材料他都有，但合格的恩赐者要学会自己搜集物品。 　　嘚嘚的马车离开了城市范围，笼罩在天空的烟雾也减轻了一些，马车夫最终还是成功的拿到了老爹的额外车资。 　　当詹金斯提着提箱跟着老爹走向镇外小路时，车夫还摘下帽子向两人鞠躬。 　　被称为维恩城堡的建筑物就在小镇旁边，步行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城堡的塔尖。 　　詹金斯原本以为这仅仅是一栋大一些的乡间别墅，没想到真的是城堡。 第54章 闹鬼？ 　　“听好了。” 　　老爹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詹金斯说道： 　　“一会儿可能会见到一些同行，他们中有些也是恩赐者，但未注册，你不要大惊小怪，安静的跟在我身后。” 　　詹金斯飞快的点点头，在这个有诡异超自然因素存在的世界，谁也不清楚地底下挖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能够开古董店的人肯定都有些本事，或者至少知道些神秘学知识，否则早就凉透了。 　　一个穿着黑色皮鞋和燕尾服的老者正站在城堡门口的阴凉处，见老爹和詹金斯走过来也没有迎接。 　　老爹和他寒暄了几句，简单说明了身份，老者点点头，放他们进去。 　　“那位就是所谓的管家？” 　　进入城堡后，詹金斯小声的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职业的人，威廉姆特家虽然有些钱，但还没有资格去雇佣管家。只有真正的大贵族，或者实业工厂主才能有这种资格。因为你至少要有一处面积尚可的地产，否则有了管家也没用。 　　刚刚的管家先生虽然说不上傲慢，但对待两人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好。 　　“是的，哦，刚刚走过拐角的是矮个子斯图尔特，他居然比我到的还早！” 　　老爹不关系管家之类的事情，拉着詹金斯就像城堡中走。 　　他似乎事先调查过城堡的结构以及这次对外开放的区域，不用特意寻找就知道哪些地方可以进，哪些地方值得进。 　　期间两人也见到了一些同行，包括但不限于非法古董贩子、大学教授、商店主和拍卖行的外围人员。 　　他们的年龄没有一个小于40岁，而且在詹金斯看来，大部分都是恩赐者。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劝说老爹离开这个一看就是是非之地的地方。 　　“老爹，这附近有过什么传说吗？比如闹鬼的民居、从天空坠落的巨龙，或者勇者的宝藏之类的？” 　　“从未听说过，最近市内倒是有些闹鬼的传闻，但这里从未有过……恩顿镇距离诺兰市的市区这么近，教会和警察们早就不知道检查过多少遍了，平时少看那些骑士小说，多看我给你挑选的历史学资料。” 　　老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詹金斯只能放弃了自己的尝试。 　　城堡中确实有些值钱的东西，几位不知是临时雇来，还是跟随那位浪荡子弟从王都来的男仆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城堡内，给众人介绍物品的售价。 　　但这个估价显然是有问题的，因为老爹听到价格后，从来没有犹豫，全部让仆人贴上写着自己名字贴纸，意思是这件东西奥利弗老爹预定了。 　　“如果卖不出去，这些东西会怎么样？” 　　走在幽深的城堡甬道，詹金斯问道。 　　“先是古董商挑选，然后是家具商。这些毕竟是贵族使用过的东西，那些一夜暴富的暴发户们还是很愿意买回去装门面的。” 　　老爹对这一点很熟悉，因为那些暴发户也会光临他的古董店，买些看上去老旧、有历史的古董放在家中。老爹保证那些真是古董，但不保证没有提价。 　　詹金斯抱着捡便宜的心态也开启了自己的【真实之眼】到处扫视，但所有被公开出售的东西全部是凡物，这让他有些失望。 　　从城堡的左侧塔楼向下走，两人一路来到了地下仓库。像这种规模的城堡一般都会有这种结构，听说以前这里是地牢，但王国严厉打击私刑滥用后，就被改造成了地窖。 　　“有点冷。” 　　刚一跨过那扇双开门的橡木门，詹金斯就打了个哆嗦。 　　“可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老爹毫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这种不被经常使用，过去还常常死人的地方都是这样。这里的阴气还算稀薄，不要长期停留就可以。” 　　“不会真的有鬼吧？” 　　詹金斯怕老爹嘲笑，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将手放进口袋中，期望老爹给的手枪，里面的子/弹是特殊类型的。 　　仓库中还有三个男人早就到了，就是刚才遇到的伯恩斯教授、金柏雀拍卖行的桑德斯先生，以及同是古董商的胖子切威尔。 　　他的商店在威廉姆特家所住的塞宾区，算是老爹的同行。 　　“全是垃圾。” 　　听到脚步声，切威尔转身对老爹耸耸肩，然后抱怨道：“本来以为贵族城堡能有好东西，没想到地下仓库全是这些损坏的桌椅板凳。” 　　“没向里面走走吗，我看地下的面积很大啊。” 　　“是的，毕竟是用地牢改造成的，听说百年前这里囚禁了不少不按时交税的农民。我刚才在墙角还看到了一滩很淡的血渍，天知道那是什么。” 　　说话的是桑德斯先生，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猎装，戴着一顶褐色帽子，比起拍卖行员工，更像是詹金斯想象中的侦探。 　　五个男人/站在一起交谈了一阵子，跟守在地下室门口的男仆打了声招呼，要了五盏油灯，就结伴向着地下室深处前进了。 　　“真是大啊。” 　　詹金斯年龄最小，在这里没有话语权，一直保持着沉默。在来的路上，老爹介绍过这里过于庞大的地下结构。这里的前主人老弗朗西斯公爵只在夏季时使用这里，所以地下室完全没有必要使用。出于节省开销的考虑，他没有安装蒸汽管道，所以地下只能靠外来的光源照明。 　　一边向前走，五人一边查看各个时代被城堡主人丢在这里不用家具。它们大部分都已经失去往日的色泽，但偶尔也有意外收获。 　　“我感觉有东西在拍了我一下。” 　　胖子切威尔不满的嘟囔道，其他几个人一愣，因为他身边一直空无一人。 　　詹金斯的眼睛在远距离看不到恶灵之类的东西，因为灵体含有的灵太少，他的眼睛无法分辨出这么稀薄的色彩。也许恩赐者等级再次提升后，能够改变这一情况。 　　“错觉吧？” 　　见没有人搭理他，切威尔提着手中的油灯上下晃了晃，没有在意。 　　PS：我修改了上一章的一个细节，百灵小姐没有说出连锁能力的三个颜色，在此声明。 第55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胖子切威尔没有看到离他最近的伯恩斯教授的脸，一下就白了。 　　“您怎么了？” 　　詹金斯小声的问他，教授是恩赐者，虽然只有三级但也比他强。 　　“这里有些阴冷，我们不如先上去换件衣服，再来吧。” 　　教授虚弱的提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但詹金斯、奥利弗老爹和桑德斯先生立刻赞成了——除了胖子切威尔，他们都是恩赐者。 　　既然其他几人都要走，富态的老古董商迟疑的看向远方的黑暗，点点头也要跟着返回，但他没走几步就皱起了眉头。 　　“咦，怎么感觉有水滴到我的头顶？” 　　詹金斯心头一颤，下意识的想要抬头但立刻被老爹拉住，向着地下室的出口狂奔起来。 　　“跑！” 　　他没有说为什么，但詹金斯也能感觉到这附近的温度在快速下降，余光扫过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活动。他激活了自己的能力，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于是就变成了他拉着老爹跑。 　　两人的速度在五人中属于最快的，但这里显然出了问题，出口的光亮不见了。 　　气喘吁吁的停下，老爹拿出手枪对准后方，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三人依次出现。 　　见老爹的手枪高举，他们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老爹用低沉的声音问向教授，他为难的看向后方。 　　“一只黑色的大手。” 　　“是不是这个？” 　　詹金斯惊恐的指向众人后方，即使知道这种情绪不正常，但无法控制。那种仿佛铭刻在灵魂中的恐怖，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这是惊恐术！” 　　老爹低吼一声，向着黑暗的深处开了一枪，枪声将陷入大恐惧的四人警醒。 　　“恒定了恐惧术的恶灵，我们惹不起，快跑！” 　　他低声警告道，但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五人手中的煤油灯同时闪烁起来，几秒后，彻底归于黑暗。 　　詹金斯感觉到右侧有人在拉扯自己，那只手十分冰冷，但它很不巧的拉的是詹金斯的右手，在寒冰拳激活的情况下，这是手更冷！ 　　啪！ 　　一声轻响，詹金斯感觉到自己打中了什么。 　　他小声的呼喊起同伴的名字，但什么回应也没有。 　　愣了片刻，也没有袭击再次出现。他从灵中拿出沉浸了很久的蜡烛，明黄色的火苗在稀薄的空气中摇晃起来，但始终没有熄灭。 　　“呵～” 　　詹金斯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表情，黑暗被暂时驱散，他此刻正对着地下室边缘的石墙，但与旁边不同的是，石墙上露出了圆形的洞口，里面是刺眼的白光。 　　“诡境？” 　　他小声说道，心中一惊。 　　回头看向身后深邃的黑暗，他能感觉那里一定有东西，某种诡异的东西就蜷缩在黑暗中看着自己，但他看不到对方。 　　“向女神祈求注视？” 　　他在心中想着解决办法，左手向着口袋移动，但立刻就感觉到黑暗中的存在动了起来，这是警告。 　　“好吧，我认命！” 　　他说着，收回蜡烛，然后抬脚迈进了白色的光芒中。 　　地下室再次恢复了安静和黑暗，一只黑白毛色的幼猫无声无息的走到詹金斯刚才站立的地方，“喵～”了一声，转身投入更深的黑暗中去了。 　　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无法形容的耀眼白光在眼前闪烁着。刹那和永恒在此时已经没有了意义，光怪陆离的幻想不断在眼前闪过。 　　一切尘埃落定后，詹金斯喘着粗气蹲在地上。 　　他抬眼向前望去，差点被铺天盖地的金黄色闪瞎了眼。 　　“没错，全是金子。” 　　老爹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面色有些难看，而伯恩斯教授和桑德斯先生像是詹金斯一样，还没有适应空间的转换。 　　这是一处全部由金子打造成的宫殿，地板是金子，宫殿大柱是金子，就连最远处高台上的那把缠绕着金色蟒蛇装饰物的王座，也是金子。 　　脚下散落着两指高的金粉，宫殿四周堆满了散发着光泽的金色器物，这根本就是黄金的宫殿！ 　　“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老爹问向另外两人，他们苦笑着看看彼此，点点头，“没想到奥利弗老爹也是恩赐者……我们知道这是诡境。” 　　“切威尔先生呢？” 　　詹金斯小声问道，老爹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冷，“刚才我们一起迈进的这里，他既然没出现就是死了。” 　　这就是没有天赋却踏足诡境的下场，巴纳德在詹金斯穿越之初所说的“赌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既然五人都被逼进了这里，那么那个恐怖的恶灵究竟要做什么？ 　　没来得及发问，一个平静的男人声音就传入耳中。 　　“欢迎欢迎，贵客拜访，还请原谅我没有亲自出门欢迎。” 　　他的语法和口音十分奇怪，四人看向声音来源，只见纯金王座之上不知何时坐上了一个消瘦的老人。 　　“打架是那些莽夫喜欢的事情，我们更喜欢的是知识。知识就是黄金，这一点你们都同意吧！” 　　他没有站起身，但四个人却不受控制的踩着满地的金粉，僵硬的走到王座高台之下。 　　“规则：每人向我询问三个问题，如果我给出答案，你得到知识，那就变成黄金留下来陪我。如果我无法回答，你可以离开。” 　　离近后詹金斯才发现高瘦的老人说话时一直没有表情，声调也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不像是真人，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敢注视他的双眼。 　　“女神在上！” 　　詹金斯在心中祈祷着，刚才视线仅仅略过了那双金黄色没有眼白的眼睛，他的心脏就好像停止跳动了一样。下意识的祈祷只是习惯，但内心却感觉安宁了很多。 　　“谁先来？” 　　诡境中本身就存在的规则制定者，是无法反抗的，就如上次的黑袍人，老爹说他们就像是这个碎片空间中的神。 　　这里的说法有没有夸张詹金斯不清楚，但当时老爹的表情很严肃。 　　他望向老爹，两人默契的站在了一起。 　　PS：强调一下，本文中的诡物，可以理解为完全不讲道理的强大SCP。换成游戏中的说法，就是优先级非常高。 第56章 问答 　　首先尝试的人，肯定要承担一些风险，伯恩斯教授和桑德斯先生也清楚这一点。但他们没有结成联盟对抗“奥利弗老爹和他的学徒”，反而警惕的看着对方。 　　桑德斯先生咧嘴一笑，右手忽然上抬，一束极细的透明丝线从手腕中射出，黏在了教授的胸口。 　　教授立刻僵住了。 　　“你先来，否则杀了你。” 　　他说道，然后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转头对老爹说道：“我是第二个，这样可以吗？” 　　他看起来很清楚，以自己的级别肯定打不过老爹，在诡境这种任何能力都只能用一次的地方，看清形势才能活的更好。 　　老爹没说话，这是默认的表现。 　　“您也许不知道这些线是什么。” 　　桑德斯先生对教授警告道，“但你应该能感觉到心脏的不舒服。别耍花样！” 　　教授抿着嘴，轻轻推了一下眼睛。他没有看向老爹或者詹金斯求助，而是轻轻点头： 　　“我信仰【传承贤者】，但我不认同知识能够简单的同黄金等价。” 　　王座之上的人没有说话，仿佛根本不是活人。但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却依然在转动，詹金斯在眼睛看向自己时心中猛的一颤，那犹如实质的目光虽然比不上被正神注视时的威压，但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对方是同类的错觉。 　　“哈，我终于疯了？” 　　他在心中念叨着，而教授已经开口了： 　　“我三年前做了一个梦，在梦中获得了积累灵的方法，这是我成为恩赐者的契机。我的问题是，那是谁？” 　　他的脸色看上去严肃无比，但没有丝毫恐惧的神情。 　　“我知道，但不能说。” 　　僵硬的句子从王座处传来，高瘦的老人伸出手指指向桑德斯先生：“下一个！” 　　“伯恩斯教授是非法的恩赐者，规则不是一次性说完三个！” 　　詹金斯在心中总结道，同时又有些恐惧的猜测着伯恩斯教授梦到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桑德斯先生看上去很得意的样子，他对着王座恭敬的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然后大声询问到： 　　“如何成神？” 　　“找死！” 　　詹金斯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发现老爹和教授也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王座上高坐着的老人点点头，嘴巴不断开闭，但詹金斯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忽然，桑德斯先生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原来！” 　　他高举双臂，脑袋像是被打爆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但跌落到地面上的不是脑浆和血滴，而是噼里啪啦的一枚枚金色的珠子。 　　片刻后，无头的尸体到在地面上，变成金沙和原本就有的金子混在一起，彻底找不到那位先生存在的痕迹了。 　　“凡人！” 　　王座之上传来这样的词语，虽然依然语调平静，但却有种莫名的嘲讽意味。 　　“不是那人杀了他，是他自己承受不住那个答案，成神的秘密我们不能知道！”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却忽然感觉老爹推了他一把。 　　他连忙开口道：“我想知道……” 　　老爹一巴掌打在他的头顶：“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去治疗教授！” 　　詹金斯后知后觉的转过头，看到教授捂着心脏的部位倒在了地上。 　　“你以为老爹会逼你先问。” 　　身后传来老爹的讽刺，詹金斯涨红了脸，头也不回的跑到教授身边。他不知道教授究竟怎么了，只能强硬的将手按在教授胸前然后激活了能力。 　　“这是咒法-【心血破裂】，和诅咒的形式很像，直接切断被施术者的心脏静脉。在外界，这不仅需要被施术者的血液和毛发，还需要大量的材料准备才能完成仪式，但在这里仅仅只需用灵触碰到对方即可。” 　　老爹在身后解释道，然后警告：“不要在这里问我任何问题，一旦被误会是提问就死定了。” 　　詹金斯心中一凸，他刚才真的想问“教授是怎么了”。 　　被詹金斯救治的教授面色好了一些，他虚弱的点点头，“谢谢救了我。” 　　“都是贤者的信徒，这是应该的。” 　　老爹代替詹金斯回答道，同时隐蔽的摇摇头，示意不要暴漏官方身份。 　　以前詹金斯只以为奥利弗老爹是个很有能力的奸商，现在看来能活这么久的恩赐者，绝对不是靠运气的。 　　“38年前，大地与繁花之月，我随队伍露宿桑伟尔第三共和国-诅咒森林-魔女之湖，那一晚杀死了我32名同伴的虚影是什么？” 　　桑伟尔共和国是三大王国之外的一个偏僻小国，老爹年轻的时候还去过那里？ 　　王座之上的高瘦老人僵硬的点点头，嘴唇快速翻动，老爹则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果然是……” 　　他转过头，在身体彻底变成金子之前对詹金斯说道：“活下去！” 　　金色彻底蔓延到了老爹的头部，转眼间，一尊老人的金像就无声的形成了。 　　“老爹死了？” 　　这个事实在詹金斯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他伸手想去触摸老爹的金像，但被一旁的伯恩斯教授拉住了。 　　他摇摇头，让詹金斯不要做傻事，然后示意他看向王座之上，高瘦的老人已经看向詹金斯了。 　　詹金斯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老爹死了？ 　　穿越以后这么久，其实和他感情最深的不是家人而是老爹。詹金斯无法接受这忽然发生的事实，“开玩笑的吧？” 　　擦擦有些湿润的眼睛，激活了【真实之眼】。 　　金像中没有了代表能力的光点，但在腰部前面的位置，却有依稀的黑光。 　　“老爹有诡物？” 　　詹金斯一惊，随即又产生了新的希望。 　　他深吸几口气，看向王座之上的老人，这次轮到自己了。 　　王座上的人既然连成神的方法都知道，那么问题的神秘度就一定不能低于神；或者，提问一些他不敢说答案的问题，就像刚才伯恩斯教授那样。 　　虽然有些问题，比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本身就没有答案，这是哲学问题。但万一这个不科学的魔幻世界，真的存在先后顺序，不就完蛋了吗？ 　　PS：最近现实中有些忙，加更悬赏等几天再公布。 第57章 知识就是力量 　　“询问正神对应月份的秘密？或者直接询问神的秘密？” 　　他在心中思索着，但却下意识的感觉，这些问题王座之上的那人说不定也都知道。 　　“询问‘我是谁？’” 　　他又想到，但这个世界是有占卜和预言能力的，王座之上的答案不一定能看到地球，但很可能会指出“你不属于此界”。 　　仔细思考了很久，詹金斯对同样紧张的教授点点头，然后问道：“繁花之主是谁？” 　　沉默随后笼罩了宫殿，只有金子还在不知存在于何处的光源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我不能说。” 　　“逃过一劫！” 　　詹金斯忍不住在心中大叫起来，【繁花之主】是他知道的最神秘的一位，而且本身就是从诡物口中得知。本来是期待王座之人不知道，没想到他是不敢说！ 　　再次轮到教授，他从口袋中拿出手帕，将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擦掉，咽了口唾沫，问出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如今的时代属于第18纪元，而之前那漫长的历史却大多数不可追溯，仅有神秘学资料中的只言片语和偶然发现的地下建筑群，能够证明前17纪真的存在。我想知道，纪元的划分究竟以何为依据？” 　　他说完，没等老人反应过来，又转过头以飞快的语速对詹金斯说道： 　　“我可能活不下来了，但只要这个问题能得到答案，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我是诺兰第一高等学院，历史学的伯恩斯教授，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还请到学校通知一下我的死讯，让他们赶快找一位代课教师。” 　　他说完，一转头看向王座，脸上没有即将赴死的恐惧，反而是孩子期盼糖果时的那种纯真。 　　“答案究竟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瞪大眼睛，但始终没有得到答复。 　　“我不能说！” 　　又是同样的回答，伯恩斯教授的脸上涌现出异样的红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纪元的终灭和新纪元的开始绝对不是简单的历史更迭，这是比神的秘密更加诡秘的知识。是的，是的，我的后半生还有事情要做，这、这真是……” 　　詹金斯体会不到教授此刻的复杂心情，转眼间又到他了。 　　这次真的有种要完蛋的感觉，他来到此界之后并未积累什么天大的秘密，更别说王座之上男人目前还从未说过：“我不知道。” 　　“巴纳德先生说过，诡境从来不会把人逼入死路！” 　　詹金斯小声的念叨着，教授停止了癫狂的笑声，脸上一僵，若有所思的看向詹金斯。 　　“既然他从一开始就提到知识，那么这次的诡境一定与知识有关。也就是说，一定存在他不知晓的知识！” 　　詹金斯感觉自己抓到些东西了：“成神的秘密他知道，过去的历史他知道，那么重心就不能放在足够诡秘、足够复杂的问题上。询问未来也不是正确的选择，预言和占卜能够轻易的看到那些。” 　　他微微点头：“如此说来，这次诡境的重点在知识，所以最好的问题，不是连自己也不知答案的东西，而是只有自己掌握，人类还未探索到的知识！” 　　他在心中向女神祈祷，希望王座之上的那人不是依靠“全知”之类的能力寻找答案，然后开口问道： 　　“定义：在大于1的整数中，除了1和它本身以外不再有其他因数的数，为质数。请问：如何证明任一大于2的偶数都可写成两个质数之和？” 　　尴尬的沉默后，单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很有意思的问题，这是我不知道知识！” 　　“我能活下来了！” 　　詹金斯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他望向伯恩斯教授，本来以为他能够从自己刚才的问题中得到些启示，问出一些高深的专业问题，但转念一想，他好像是位历史学的教授。 　　“同为【传承贤者】的信徒，我应该帮帮他。” 　　詹金斯这么想着，拉了拉教授的胳膊，取出那根随身携带的钢笔，在纸上写下一串字递给他。 　　教授看着那张纸，十分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向高台王座上的那人问道： 　　“以凡人的能力，如何在只用圆规及一把没有刻度的直尺的情况下，将一个给定角三等分？” 　　“很有意思的问题，这是我不知道的知识！” 　　教授长舒了一口气，他的三个问题已经全部问完了。 　　詹金斯点点头，看来自己的看法没错，再诡异神秘的问题，只要它拥有过答案，这次的诡境主人就能给出回答。真正应该提出的问题，是全新的开拓性的知识。 　　他愣了愣神，看向老爹的金像，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何证明，任何一张地图只用四种颜色就能使具有共同边界的国家着上不同的颜色？” 　　“很有意思的问题，这是我不知道的知识！” 　　话音未落，宫殿的大门在巨响声中打开，露出后面无尽的光。 　　詹金斯和教授脚下的金沙，忽然像是波浪一样动了起来。三团金沙飞向了两人，两团停在詹金斯面前，一团停在教授面前，最后凝成了浑圆的金色颗粒。 　　“此乃全新知识之报酬，汝等可用其，将凡物化为金。” 　　“一次性的点石成金？” 　　詹金斯吃了一惊，但立刻向王座之人问道： 　　“我只要一个，能不能让我把这尊雕像带出去？” 　　“可。” 　　“十分感谢！” 　　詹金斯一把捞走了面前的那颗金粒，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发现抬不动那尊纯金雕像，老爹的体积太大了！ 　　教授也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奖励装在了口袋中，面前的红色光点一闪，直接将老爹的金像扛在肩上。 　　“快走！” 　　他豪迈的朝詹金斯一招手，然后二人头也不敢回的奔向了白光之中。 　　片刻的安静后，王座之上的老人僵硬的走下高台，走向了宫殿一角的纯金雕像群。 　　它们的服饰和老人身上的非常相似，老人一步一步走着，最终停在了两尊金像之间。他的双手自然下垂，身体逐渐化成了纯金色。 　　PS：看了上一章你们的对问题的猜测，脑洞实在太大了。但既要符合詹金斯伪装土著的人设，安全第一，它连成神都清楚，询问神明也不保险，所以只能按照主角这么做了。 第58章 指环与教授 　　而右手食指上的那枚金色的指环，则在金像完全形成后，忽然从纯金的手指上滑落，滚到了地上。 　　它没有停在一旁，而是诡异的利用自身形状，在满地的金子中寻找空隙滚动。 　　咕噜咕噜～ 　　最终，径直滚入了即将消失的那片白光之中。 　　冰冷的气流从身后汇入身体中，詹金斯扶着自己的膝盖，终于回到了现实。 　　他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教授就在身边，也是一副想要呕吐的苍白表情。老爹的塑像因为地下室没有光亮，所以不再散发金色的光泽。 　　“怎么还是在这里？” 　　教授大惊，从诡境出来后，一般来说会随机出现在诡境入口三千米范围内的安全地点，可两人现在显然还在地下室。 　　“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目前是安全的。” 　　詹金斯回答道，地下室虽然还是阴冷，但已经感觉不到那种被人一直注视的感觉了。 　　他眯着眼睛看向老爹金像，只见腰间那抹比地下室还要深邃的黑色忽然颤动起来，金色的雕像瞬间化为污秽的黑色。 　　恍惚间，似乎有千万双眼睛从老爹黑色的身体上睁开，那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知识，包含了所有神秘的眼睛无声的盯着詹金斯。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然后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老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肉色，他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看起来像是落枕一样。 　　伯恩斯教授全程在一旁观看，但好像没有看到詹金斯所见的那些诡异的眼睛。 　　“怎么摔倒了，没事吧？” 　　老爹关心的问道。 　　“没事。” 　　拍拍脑袋坐起来，他总不能说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太多，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手和脑袋一接触，触感有些不对，手指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詹金斯用拇指摩挲着食指，发现那好像是一个指环。他心中一怔，没有说出来，而是将其褪下手指藏在口袋中。 　　“我身上有一件很久以前得到的物品，能帮我陷入假死状态，可惜是一次性的。” 　　老爹向两人解释道刚才的事情，教授点点头没有多问。而詹金斯眼睛中，老爹腰间口袋的黑色依然在那里。 　　他没有揭穿这件事，也意识到，可能连老爹也不清楚那东西的恐怖之处。 　　“谢谢。” 　　老爹看着詹金斯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不客气……这种对话有点恶心。” 　　他头上又挨了老爹一巴掌。 　　三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地下室，门口的男仆虽然奇怪，也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爹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用上次使用过的三角形纸片，将这里的事情传递传递给了教会。 　　“运气真是不错，你们居然都活下来了。” 　　他跟詹金斯和教授感叹道，假死期间他不清楚身边的事情。 　　“是啊，对亏我平时看的杂书多，那些数学问题都是书上看来的。”詹金斯咧咧嘴，“这次获得的灵也不少，再加上那粒能把物品金化的黄金颗粒，这次算是赚大了。” 　　他望向教授，示意老爹说些什么，同时尽量将那几个数学问题糊弄过去。 　　伯恩斯教授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刻意忽略了那几个明明很平凡，但细思极恐的数学问题的来源，他知道是谁救了他。 　　难道人活的时间长了，真的能够被动增加智力和社交属性？ 　　“我们其实是隶属于教会的恩赐者。” 　　老爹对教授说道，教授一愣，手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口袋，然后苦笑着点点头。 　　“能猜到。” 　　“那么注册法你听说过吗？” 　　“知道……但，我成为恩赐者的契机，是梦中受到了不知名存在的指引。我很清楚那肯定不是贤者，但应该也是名伟大的存在。因为担心被认为背离自己的信仰，或者被认作邪神信徒，所以我才……” 　　“那你现在依然信仰传承贤者吗？” 　　老爹认真的问道。 　　“那是当然！” 　　伯恩斯教授的声音徒然大了起来。 　　“贤者是我终身的信仰，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 　　“那就可以了。” 　　老爹笑着摆摆手，示意他放轻松。 　　“教会有专门的测试方法，来检验一个人的信仰，这一点请你放心。这次事情后，因为诡境的事情要上报给教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到教会主动注册，否则……” 　　“好的，只要教会依然承认我是贤者的信徒，这一点就完全没有问题！” 　　伯恩斯教授轻松的笑了起来，但詹金斯不知道这是演戏还是真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虔诚的信徒吧？” 　　自认为也很虔诚的詹金斯这样想着。 　　三人也不敢在城堡继续待下去，反正老爹已经把这里的事情传递给了教会。三人跟城堡门口的老管家打了声招呼，并约定好明天雇车来拉东西，随后就在老管家怀疑的目光下快速离开了这里。 　　谁也没有发现，一只黑白相间的幼猫在城堡附近的树林中探头探脑，它轻轻摇晃着尾巴，跟在了三人身后。 　　诡境中发生的事情让詹金斯疲惫不堪，和老爹、教授坐在车里，他拿出怀表想看看现在几点了，却发现怀表不在转动了。 　　“刚才摔倒的时候摔坏了？” 　　他无奈的猜测道，摸摸口袋里仅剩的几镑，对老爹说：“一会儿我先下车，找个地方把怀表修一下，这是约翰送给我的。” 　　和教授小声交谈的老爹点点头，后者正在打听注册后对生活的影响。 　　“对了，你的书是不是今天就开始发售了？在索菲斯图大道的奈瑟·布罗联合书行？” 　　詹金斯在心中算了下日子，布罗先生说的好像就是今天： 　　“是的，也有其他书商订购了几十本，但数量很少。” 　　“你也是作家吗？” 　　伯恩斯教授扶着帽子好奇的问道，刚才马车颠了一下，他黑色的帽子歪倒了一旁。 　　“只是一本童话书。” 　　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经过了自己符合本世界特色的改编，但毕竟大部分创意是抄来的。 第59章 钟表匠与买家 　　十分凑巧，教授给詹金斯推荐的那家表行就在索菲斯图大道上，那里是诺兰市真正的商业区，上层的绅士小姐们都会在那里采购物品。 　　城内的空气还是那么差，天气有些阴沉。 　　老爹让马车夫将马车停在街角等一下，他打算去买几本詹金斯的书，而教授则和詹金斯一起去修表。 　　回头看见老爹已经走进有着巨大招牌的书行，詹金斯立刻靠近伯恩斯教授，小声的说道 “按照规矩，每一次诡境遭遇都要上报教会。” 　　“我明白，我们后来发现只要询问类似下个月蒸汽费用之类的小事，那位诡境之主就不知道答案。” 　　教授对詹金斯点点头，轻轻微笑，然后大步走进了表行。 　　看来年龄属性真的能够影响智力和社交。 　　滴滴答答作响，咔嚓咔嚓转动的钟表挂满了墙，机械风格在这间店铺发挥到了极致，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褐发男人注意到两人的到来。 　　“你们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的吗？” 　　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得体严肃的服饰，以及桌面上摆放着的精细齿轮，无一不表明这是一位手艺精湛可靠的钟表匠。 　　“我的怀表坏了，您看一下能不能修。” 　　詹金斯将怀表递上，教授则伸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刚开始还感觉齿轮转动和钟表嘀嗒的声音很有趣，但听多了又有些使人烦躁。特别是，其中某个齿轮的声音格外的凸显，简直像交响乐团演奏时响起的唢呐声，詹金斯皱着眉头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但钟表匠已经查看完了怀表。 　　“好的，应该是表盘里的弹簧因为碰撞缠在一起，换一个弹簧就好。客人，您的这只表应该是特别定制的，还请珍惜它，每一枚由匠人亲手制造的钟表，都有自己的灵魂。” 　　怀表和1先令的订金被留在了表行，詹金斯拿着收据存单和教授走出来，恰好看到老爹拿着三本书迈进车厢。 　　“有配图？” 　　教授坐稳后，接过老爹递过来的《异乡人故事集》，稍显惊讶。 　　这个时代的书，除了特殊用途之外，大部分都是满页的密密麻麻文字。 　　他随手翻了翻，很感兴趣的样子，并答应詹金斯，到学校中跟学生们推荐一下。 　　虽然是本童话，但伯恩斯教授似乎觉得也可以被看作爱情故事——他刚好翻到睡美人被王子吻醒那一段。 　　马车停在了老爹古董店的前面，一个有些眼熟的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站在街口等着众人。 　　他对老爹和詹金斯轻轻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教授，示意他跟上，两人随后走上了另一架马车。 　　“我好像见过他，在医院治疗的时候，还有暴风雨的那晚。” 　　詹金斯迟疑的说道。 　　“是的，他是来接伯恩斯教授去教会的……现在的人手已经缺乏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爹小声的嘀咕着，从深色的大衣口袋中掏出古铜色的钥匙打开了挂在门前的大锁，顺手将门口的纸板转了一圈换成“营业中”。 　　詹金斯的书被老爹顺手放在了柜台上，他翻了几页，虽然自己前些天也收到了布罗先生寄来的试印刷本，但总归还是要检查一下。 　　“格兰特先生的绘画技术可真棒！” 　　他感叹道，那位老人是真的理解了他对于有些二次元画风的童稚图画的要求。 　　“毕竟是给贵族小姐们当绘画课老师的人，这是当然的。” 　　老爹从侧门走进来，将一叠纸交给詹金斯： 　　“把诡境的事情写成报告，一周内交给我。” 　　“好的，先生。” 　　詹金斯将那叠纸收起来，才想到另一件事：“我和教授在这次诡境中都收获了一枚金粒，需不需要上交给……” 　　“不需要，那是你自己的东西。” 　　老爹摆摆手，然后又想起来一件事： 　　“差点忘了，明天穿整齐一点，有人要买你的那枚【大地与丰收】的纪念徽章。” 　　詹金斯差点将这件事情忘记，他点点头：“是哪一位，贵族，还是信仰大地之母的大农场主？” 　　“是米海尔小姐。” 　　布莱妮·米海尔，这个名字詹金斯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她是米海尔侯爵的小女儿，现在还是读书的年纪。 　　这位贵族少女之所以与老爹相识，是因为老爹除了古董商店店主的这个身份，在圣·帕斯卡蒂尼学院还是挂名的历史学顾问。当然，这是为了工作方便由教会安排的闲差。 　　布莱妮·米海尔还有两位哥哥和一个姐姐，所以继承家业肯定轮不到她。 　　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少女，她天性喜爱冒险，对于所谓的“超自然”十分感兴趣。出身侯爵家庭使她知晓更多的事情，但成为恩赐者的方法却不是能够轻易得到的。 　　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她对于古籍、古董和隐秘的传说十分上心，因此在某次寻宝过程中也就和自己学校的名誉历史学顾问有了交集。当然，她并不知晓老爹的教会身份，也不知道她能够从老爹这里购置的，绝对不会有未被发现的超凡物品。 　　詹金斯以前只在与老爹的闲谈中听说过她，老爹住院时她还托人转送过苹果，但没有亲眼见过。老爹对她的形容是：“长得非常漂亮，待人和善，传统的贵族少女……但对于超凡的过度好奇，总有一天会毁了她。” 　　“那枚徽章好像不是超凡物品吧？她想靠那件东西，向【大地与丰收】教会谋取成为恩赐者的方法？” 　　“不，听说只是送给朋友的礼物。” 　　这一天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詹金斯对于自己出门就倒霉的体质感到十分担忧。但他后来又想到，除了碰到卖花的A-01-2-0198那一次，似乎每一次倒霉的场合老爹都在场。也许真正运气不好的另有其人？ 　　他很冒失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换来了今晚又带回两本大部头专著的下场。 第60章 贵族少女们 　　由于自己写的书已经成功出版，搬离威廉姆特家的事情也在准备。玛丽·威廉姆特依然不舍，但在家人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詹金斯夜晚回到自己的卧室，才终于机会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指环。 　　很眼熟，就是黄金王座之上那人戴的那一枚。它通体金色，表面雕琢着细密的花纹，连在一起又像一只舒展身体的蟒蛇。 　　詹金斯小心的将自己的灵输入进去，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想到了同样是自己出现的那件黑袍，试着将指环收入体内，果然，这也是一件恩赐。 　　“这算什么？下诡境必定爆装备？” 　　詹金斯一边摩挲着那些纹路，一边小声的说道。 　　现在的恩赐已经有三件了，其中的黑袍能够遮掩身份，干扰占卜和预言，是他开小号搞事的必备；而那只怎么燃烧也不短的蜡烛，似乎与清除异常状态有关，虽然它没能帮助詹金斯在那晚摆脱极寒气息，但詹金斯一直疑心这是因为自己不够强。 　　“指环能做什么？” 　　詹金斯思索着，但毫无头绪，只能先睡下了。 　　“你一脸期待的，在想些什么？” 　　抄完了每日一百遍的蝌蚪文，詹金斯无聊的趴在柜台前等着米海尔小姐的到访，但一直到下午老爹回来，也没有见到人。 　　老爹清晨就雇了马拉货车赶往昨日的城堡，将收购的旧货带回来。 　　“我在想，现在是不是有哪位漂亮的文学少女，或者偶尔路过书行的不得志中年人，看到了我的书，然后叹为观止，大声赞叹这是百年难遇的大文豪。” 　　“但你写的是童话书……” 　　老爹将外衣丢给詹金斯，让他挂好，嘴里不客气的打击着詹金斯的热情。 　　“请留给我一些幻想。” 　　“米海尔还没有到吗？那我说件正事，教会已经彻底封锁了那间城堡并做了仔细的检查。” 　　“哦？” 　　詹金斯转过头，“那只恶灵……” 　　“什么也没找到，我们甚至请在诺兰市做客的大占卜师帮忙，但什么也没找到。她说，只能看到一片遮掩住真相的黑雾，黑雾背后必定藏着很恐怖的东西。” 　　他的面色有些严肃，“詹金斯，这件事情很古怪，非常古怪。最近你也不要乱走，那只恶灵将我们逼入诡境的目的还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好事。” 　　“大占卜师？” 　　詹金斯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别的地方，这是有可能发现自己身份的人。 　　“王都来的奥兰多小姐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不是她，是另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姐。她是【星空与均衡】教会的伊芙加登小姐的挚友，应邀前来做客的。” 　　“名字是。” 　　“真名我也不清楚，占卜师们从不向陌生人透漏自己的真名。一般对她的称呼是奥黛丽小姐，她是【命运隐者】的信徒。” 　　詹金斯这是第一次听到老爹提到某人时，用到“尊贵的”这个词缀。只希望她不要占卜到自己的真身，那件黑袍应该很厉害吧？ 　　“那死去的桑德斯先生和切威尔先生……” 　　“统一口径是失踪。”老爹缓缓的说道，“毕竟，无故失踪是最好的托词。” 　　直到傍晚时分，詹金斯要离开，一头金色耀眼长发的布莱妮·米海尔才拉着一个腼腆的红发女孩走下马车，匆匆推开老爹古董店的大门。 　　门口的马车应该是米海尔家的私产，纯白色的车厢用天蓝色的线条勾勒出边纹，在昏暗的阳光下散发出白玉一样的光泽，庄重严肃的长剑状家徽装饰在车门正中央，就连过路的行人都下意识的绕路从旁边走，唯恐惊扰了使用马车的大人物。 　　就像老爹所说，布莱妮·米海尔的容貌绝对是一等一的，詹金斯穿越这么久，这应该是她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牵着她的手，有些害羞的红发女孩虽然在布莱妮耀眼的容光下不是很引人瞩目，但身上的气质和穿戴也表明她绝对不是平民。 　　“奥利弗老爹！” 　　金发的女孩娴熟的跟老爹打招呼，红发少女则害羞的说着“奥利弗先生好。” 　　“请问，您就是威廉姆特先生吧？” 　　米海尔小姐客气的跟詹金斯点点头，既不过分亲热又不显得疏远，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 　　老爹在詹金斯身后捅了他一下，詹金斯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从口袋中拿出那个装着勋章的红色天鹅绒匣子。 　　“就是这个。” 　　他将匣子打开，推到两位女士面前，心中则在大声埋怨自己：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他本来以为穿越后能想传说中骑士小说的主人公一样，见到漂亮的贵族千金，不仅能得体的搭讪，还能提出些有趣的话题。 　　但现在看来，不管是詹金还是詹金斯，二者在面对这种有气质的女孩时，反应完全一样。 　　米海尔小姐捂着嘴轻笑一声，伸出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摆弄了一下匣子内衬中被仔细安放徽章，然后轻轻推给一旁的红发女孩。 　　“海瑟薇，你看看，喜欢吗？” 　　不知是不是詹金斯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句话中透露出浓浓的怜爱。 　　“别发疯了！” 　　心中告诫自己，然后客气的对红发少女点点头，后者有些激动的将徽章拿出来，放在面前仔细的端详。 　　“是这个，是母神的【丰收宴】中赐予信徒的徽章。太好了，上次因为生病错过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 　　米海尔小姐看起来也很开心，她的右手一下绕到海瑟薇的身后，然后趁其不备将徽章夺了过来。 　　红发女孩嗔怪的看着她。 　　“哈哈，这是生日礼物，必须要生日当天才能给你。” 　　米海尔轻笑起来，然后望向詹金斯：“小弟弟，这个要多少钱？” 　　“小弟弟？” 　　詹金斯一愣，不对啊，老爹不是说米海尔小姐今年19岁，比自己小一年多吗？ 　　老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上去像是在憋笑： 　　“米海尔小姐，我的这位学徒外表年轻，但年龄比你还要大一些。” 第61章 百合花与黑市 　　米海尔听闻这件事有些意外，但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那是我失言了，没想到男人也能保养的这么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枚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红宝石放在桌子上，轻轻对店内的两人点头，然后拉着海瑟薇走向了店门口。 　　叮当～ 　　大门被重新关上，红发少女转过头，对詹金斯投以抱歉的眼神，然后被海瑟薇拉着重新上了马车。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否则不会走这么急。” 　　詹金斯愣了愣说道。 　　“是的。” 　　老爹捏起木质柜台上的那枚宝石，看上去有些兴趣。 　　“是我的错觉吗？” 　　詹金斯完全不在意那粒宝石的价值，而是有些费解的看向店门口： 　　“刚才的那两位是不是……” 　　“是的。” 　　“诶？” 　　詹金斯看向老爹，老人耸耸肩：“我也是最近才偶然知道的。布莱妮·米海尔和海瑟薇·赫莎都不会继承各自家族的爵位，所以只要不在婚前和男人混在一起，不把自己的小爱好弄得人尽皆知。她们愿意怎么样，家中干涉了也没用……贵族嘛，变态一点也很正常，我还听说某位男爵喜欢娈……” 　　“好了好了，我没兴趣知道！” 　　詹金斯伸手作投降状。 　　见他依然在看着商店的门口，老爹懒洋洋的将眼睛从红宝石上挪开，“怎么，对她感兴趣？这个的难度恐怕有点大。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要不要老爹帮你介绍一个，结婚的时候我就不送礼物了。” 　　“不是不是。” 　　詹金斯连忙摇头，但脸上有些涨红，“就是感觉很奇怪。” 　　他还有后半句话在心中没有说，米海尔小姐确实如老爹所说，是一个完全的普通人，但她既然在寻觅成为恩赐者的方法，肯定就不会知道身边的“好朋友”就是2级恩赐者。 　　而且，她面前的光点配色，是不是有点眼熟？ 　　“算了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詹金斯摇摇头，把这件事情暂且抛到脑后。 　　他看向老爹：“这粒红宝石值钱吗？” 　　“非常纯净，用来交换你的那个勋章，大概溢价20%左右。留着吧，不少仪式需要这种纯净的宝石粉末，这种纯净度，可不是轻易就能弄到的。” 　　他右手一抛，红宝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向詹金斯。詹金斯手忙脚乱的接住，感觉红宝石上还有些许温热。 　　“那是我手心的温度，不是刚才那位贵族千金的，不要多想。” 　　这一刻，老爹好像掌握了读心能力一样看透了詹金斯的想法。 　　虽然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金镑，但红宝石看起来也是很漂亮的。傍晚告别了老爹，詹金斯坐着马车没有先回家，而是去到了索菲斯图大道的奈瑟·布罗联合书行。 　　付了车资，詹金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慢慢踱步到了书店中。 　　这个时代的识字率很低，在加上今天是工作日，王国法律规定的强制下班时间还没有到，店内的人很少。 　　不同于地球的百花齐放，这里能够出版的书并不算多，因此店内并不是想象中的一排排书架，而是贴着四面墙木质古朴摆桌。 　　深吸一口气。 　　“哈，油墨的味道。” 　　詹金斯在心中向着贤者祷告一番，左右看了两眼，很轻易的就看到了自己的书——因为书封的画风很不相同。 　　踱步到书前，目测一下，今天卖出的应该不到十本，詹金斯苦笑起来，犹豫再三拿起一本，从口袋里捻出几张纸钞，唤来了店内的侍者结账。 　　就像在店中跟老爹开玩笑般的说的那样，他确实很期待自己写的《异乡人故事集》能够迅速火热起来。并不是金钱方面的需求，仅仅是心理上期待着承认。 　　“难道我的文笔真的这么差？还是童话书的受众太小？” 　　詹金斯苦恼的拿着书踱步到街上，先是从钟表匠那里取过了维修的钟表，并支付了13先令的尾款。随后转过前方那家气派的，门前白石立柱上雕刻着【无踪旅者】圣徽的银行，在笼罩在整座城市上空的烟雾中，拐向另一条街道。 　　他对这件事思考的太过认真，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钟表匠身边越发诡异的齿轮转动声响。 　　在他不清楚的另一边，老画家格兰特先生，正拿着詹金斯的那本书，向自己的绘画课学生介绍这种全新风格的图画；和教会签订了契约，并进行了严格检查的伯恩斯教授满脸笑容的大踏步离开烧毁了一大半的教堂，招呼过街边的马车，拿着老爹送给他的新书返回了学院。 　　（分割线） 　　如果不是每周都能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薪资，詹金斯手头的现款就真的要见底了。 　　他的搬迁计划仍然在搁置，布罗先生那里的汇款最早也要等到《异乡人童话》出版的第三周才能拿到，而詹金斯最近愈发的感觉到和家人住在一起，自己每天的时间几乎被限定死了。 　　虽然和女猎人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他仍然在这一周的半天假期中抽空去了黑市。 　　詹金斯希望能够以便宜的价格买到件实惠的超凡物品，以完成和百灵小姐的交易，最近越发糟糕的运气使他对提升自己更加的热切。 　　至于从诡境中带出的那粒金粒，詹金斯犹豫了好久，最终决定先收藏起来，以后留作它用。 　　像上次一样，在酒吧的酒保那里支付了一笔过路费，詹金斯戴着面具从地窖入口走进了黑市下水道。 　　这里依然是那么的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味，只有少数卖家面前才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詹金斯贴着一侧的阴影依次经过被点亮的蜡烛，光亮确实不少，但自己依然是只能看看。 　　“安魂符咒这么贵？” 　　他惊讶的在一位盘腿坐着的消瘦人影前站住，这位卖主将自己售卖的材料和物品全部放在地上，用纸签标注好价格。其中安魂符咒的价格，是上次来时见到的三倍。 第62章 恶灵与教授 　　“还不是城里最近闹鬼的事情弄得，不少有门路的贵族和商人都在寻找安魂符咒之类的，能对灵体造成伤害的神秘学物品，所以这类物品的价格自然就涨上来了。” 　　消瘦的人影漫不经心的说道。 　　詹金斯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可没有听说啊。不过安魂符咒的制作并不是十分麻烦的事情，也许他也可以趁机捞一笔？ 　　“闹鬼是怎么一回事？” 　　他低声问道，对面那人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右手捻了几下。 　　詹金斯用鼻子哼了一声，但还是掏出10先令递过去。 　　“打发穷鬼呢？” 　　“只有这些，你不要，我还省下了几顿饭呢。” 　　“切，又是你们这种有钱的吝啬鬼。” 　　他用苍白的过分的手结接过纸币，招呼詹金斯向前几步，然后小声的说道： 　　“我在【死亡与终末】教会有门路，他们发现从7月初到现在，城中事实上出现闹鬼现象的次数比往年增多了一成，正神教会认为这和最近诡异的星象有关。那些灵体的实力很弱，基本上随便什么能力都能打散，所以对于我们这样的恩赐者来说，最近多出来的鬼魂根本不足为惧。但那些躺在金镑上睡觉的贵族们，和依靠压榨穷人来赚钱的大工厂主可不这么想。”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弄，不知道是纯粹的仇富，还是过往有些不愉快的经历。 　　詹金斯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转头走向下一个蜡烛亮处。他本来还以为能赚上一笔，或者这件事和那天城堡中的事情有关，没想到只是件灵体增多的小事而已。 　　这天在黑市的闲逛，除了浪费时间之外一无所获。黑市上售卖的物品有许多非常有意思，有许多詹金斯忍不住想变卖全部家产买下来，但他还是接受了自己是个穷鬼的事实。 　　第二天，詹金斯又跟老爹确认了城中闹鬼的事情是否增多，老爹也知道这件事，但同样也认为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还是要归结于星空的异象，与二人在城堡地下室的遭遇没有太大的联系。 　　“星空会影响地面世界是吗？” 　　詹金斯保持着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 　　“还记得我推荐你学习的【星界感知】的能力吗？我们头顶能够看到的璀璨星空，除了那两轮圆月之外，全部是星界在物质世界的透射。星界的变化往往是物质世界变化的前兆，高明的占星家们，能够通过星空的变化，推测出未来的轨迹。” 　　他对于此事的解释十分模糊，但也告诉詹金斯，近几年星界的诡异变化十分频繁。但好消息是，至少目前为止，这个世界还没有发生需要担心的大灾难。 　　“诺兰第五公立医院的那只恶灵怎么样了？” 　　詹金斯也没有忘记这件事，穿越之初就听说了它，但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解决。 　　“暂时将恶灵隔离起来了，它不能离开医院的某个地点。” 　　老爹耸耸肩，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从王都来的增援已经去外海帮助解决那件大/麻烦了，前些天已经收到消息，各大教会的主力战斗部队马上就能回归。” 　　闹鬼的事情没有影响到詹金斯，但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家人。因为大哥纽曼·威廉姆特再次跟随自己的教授外出访学的缘故，所以他只跟老爹要了3枚安魂符咒。 　　老爹没有要詹金斯给的钱，可能是因为前些天诡境的事情把好感度刷够了，也可能是这东西的制作成本真的很低。 　　威廉姆特一家本来就是信仰【传承贤者】的，詹金斯回家后谎称这是帕罗德主教赠送的护身符，三人都很高兴的答应一直佩戴在身上。 　　“说起来，主教似乎成了万能的借口。” 　　詹金斯悄悄吐槽着。 　　伯恩斯教授在几天后又来到老爹古董店，主要是为了感谢詹金斯那天在诡境中的帮助，以及老爹为他引路，使其成功成为教会的抄写员。 　　“在您梦中，指引你成为恩赐者的那位……” 　　詹金斯一边问道，一边用老爹珍藏的瓷器，倒了三杯茶水分给三人。开水依然滚热，詹金斯右手食指蜷缩起来，依次弹在三个茶杯上，能力刹那间就将茶水的温度调整到合适的范围。 　　老爹暂时将古董店歇业了，他们现在在商店二楼的会客室内。 　　“教会检查过了，我们甚至还祈求了贤者的注视，她告诉我们那一位并无恶意，我身上也没有疑点。” 　　教授点点头，对詹金斯道谢。 　　“贤者回应你了？” 　　詹金斯有些惊讶，根据他所了解的神学知识，这些伟大的存在绝对不会轻易与脆弱的凡人进行交流。 　　“是的。” 　　教授脸上有些骄傲的神情，但之后又耸了耸肩，“好像是通过一件特殊的物品，说实话，有关这件事的细节性记忆，逐渐的有些模糊了。” 　　说完这些，老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明白了，蒸汽浮空艇带来的那件圣物，原来留在本地了啊，我说呢，怎么一个人手都没留……” 　　“那恭喜你。” 　　话音一转，对之前说的话不再提及，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也识趣的全当没听到。 　　教授特地拜访，肯定不是单纯为了感谢这么简单，他在其他方面有与二人闲聊了一番，才终于谈到了正题。 　　“其实我很疑惑，正神教会对于那些抵抗《注册法》的恩赐者，以及伪神信徒恩赐者，究竟怀有怎样的态度？” 　　老爹笑了笑，没说话，而是让詹金斯回答。 　　“比起教授您，我成为信仰贤者的抄写员也就早了几周而已。我的看法是……”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 　　“我也不清楚，不反对，但也绝对不支持。大概就是这样吧，您身为非法的恩赐者也有些日子了，我想您的感受也应该是这样。” 　　“确实，这很古怪。” 　　教授低声念叨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缓和起来。他叹了口气，不再提及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 　　PS：我把加更悬赏放在书评区置顶了，上架那天开始加。 第63章 意外的邀约 　　“是这样的。” 　　伯恩斯教授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也清楚一些未注册恩赐者的小型聚会，或者本地的恩赐者黑市，这些事情需要报告给教会吗？” 　　老爹用食指敲敲椅子的把手，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只要他们不做违法的事情，不主动挑衅教会，不必费心思去查处他们。” 　　詹金斯也附和道：“对，水至清而无鱼。” 　　话音刚落，两位老者不约而同的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怎么了？” 　　詹金斯讪笑道。 　　“只是没想到你突然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句子。” 　　老爹的商店还要营业，教授今天也还有课要上，寒暄几句，三人共同赞美贤者，教授就道别了。 　　詹金斯主动要求去送教授，老爹看了他两眼，也没有反对。 　　铃铛声响起，伯恩斯教授和詹金斯共同迈出老爹古董店。 　　走在第五皇后大道的石砖路面上，一个卖报的报童迅速从二人身边走过。见四下没有行人，詹金斯飞快的靠近教授，二人贴着墙边，他小声的问道：“您知道一些恩赐者的聚会是吗？” 　　正在整理帽子的教授有些惊讶，但旋即就明白过来。 　　“你是想和我一起去。” 　　“是的。” 　　詹金斯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也想多接触一些教会之外的恩赐者……” 　　“没问题。” 　　伯恩斯教授犹豫片刻，用挂着绸带的灰色礼帽遮住自己的脸，回应道：“下周周一的傍晚，我到奥利弗老爹这里来找你。” 　　“你怎么也叫老爹，他到底几岁了？” 　　詹金斯在心中感叹道，嘴里却不停的表示感谢。 　　“还有一件事 。” 　　在上马车前，伯恩斯教授又想起来一件事，但马车的巨大的车轮已经动了起来，他只能伸出头，快速的跟詹金斯说道：“我的学生们对你写的童话故事非常感兴趣，称赞你是近些年最好的童话故事家。提前祝贺你的书能够卖出更多！” 　　詹金斯站在街角的蒸汽管道阀门前，跟远去教授挥手道别，嘴角的笑意却抑制不住。 　　他笑着低头抓了抓头发，抚平外衣上的褶皱，挺着胸走向工作的地方。 　　詹金斯满心期待着能够在下周一和伯恩斯教授一起，去见识另一场恩赐者们的聚会，但周六的傍晚，一件事的发生打乱了他的节奏。 　　这一天的运气还算不错，老爹不仅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了几块铭刻着古代文字的石头，二人还收到了一件白纱样的特殊物品。 　　它本来是那位企图将咸菜罐子，当成已经灭亡的帕兰斯帝国遗物卖给老爹的老太太，包罐子的破布，但被老爹一眼就看出了是件特殊物品。 　　老爹心情不错，打算让詹金斯提前回家，但就在他还跟着老爹分析那块石头来源的时候，一位意外的访客来到了店中。 　　叮铃～ 　　店门被推来，门上的挂玲响起。二人回头一看： 　　“米海尔小姐？” 　　老爹直起腰，拍拍自己的后背，“怎么，又买到了什么好东西需要我帮忙鉴定吗？” 　　“不，我是来找威廉姆特先生的。” 　　她这次同样是坐马车来的，但身边没有跟着那位红发的海瑟薇·赫莎。 　　优雅的跟两人打了招呼，女孩对詹金斯露出了得体的笑容。 　　“请问，是前些天的那个徽章有问题吗？”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脸有些涨红。 　　“不，这本书是您写的吗？” 　　老爹听到句子里“您”的这个敬语，嘴角瞥了瞥，后退几步去整理店里的货物，不打扰两个年轻人的交流。 　　女孩拿着的正是《异乡人故事集》，詹金斯迟疑的点点头：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真是没想到，老爹招来的学徒会是一位大作家。” 　　优雅的贵族小姐不吝啬赞美之词。 　　“最近几天我的好友们和同学们都在讨论这本书，海瑟薇跟我推荐了它。在翻开以前，我本以为只是本幼稚的故事书，抱歉，我不该用这种形容词。但没想到，这里面描绘的故事，这么有趣。” 　　“大作家这个词，哈～” 　　詹金斯又想起了自己是个文抄公，脸立刻红了起来。 　　但对面的女孩似乎以为，詹金斯这是对自己的的魅力无所适从。 　　虽然这种想法也没错。 　　“海瑟薇很喜欢里面的那些爱情故事，吻醒睡美人塔莉亚的王子、身世凄惨但最终获得幸福的白雪公主卡特琳娜……但我更感兴趣的是，故事中那些奇妙的物品。” 　　她轻轻一笑，白皙的面庞上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呼唤魔兽的打火匣，实现愿望但又招来死神的火柴，威廉姆特先生，您是不是亲眼见过这些东西？” 　　“和老爹说的一样，这个姑娘对超自然的渴求有些痴狂了。” 　　詹金斯内心这么想着，头则飞快的摇了起来： 　　“这只是故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呢？” 　　少女看上去有些失望，但盯着詹金斯的双眼，最终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女神啊，原来真的有翠绿色的眸子，JK罗琳不是骗人的。” 　　少见多怪的詹金斯想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瞳色。 　　“其实今天冒昧打扰，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您。” 　　布莱妮·米海尔在詹金斯面前叹了口气，将刚才的话题轻轻放过。 　　“我吗？您请说。” 　　“我想邀请您，在周末的时候参加我们的读书沙龙。只是一个很小的聚会，到场的只有我的朋友们和另一些受邀的作家，不知您有没有时间？” 　　“抱歉。” 　　詹金斯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他这周的假期已经用完了。 　　“我在老爹这边的工作……” 　　“周日的晚上，六点开始，九点结束，我可以安排马车来接送您。” 　　贵族少女打断了詹金斯的话，她的语气很诚恳。但詹金斯考虑到自己最近运气不佳，而且和面前的女孩也不熟，本来又计划读完老爹的书，再学习学习文法知识，如果有时间还要…… 　　PS：保研的事弄得差不多了，下半年除了毕业论文应该没什么大事，所以这本书会继续下去一直到完本。 第64章 死神？ 　　他在内心思考着，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了拒绝，但老爹却忽然说话了。 　　“没问题，最近店里的生意也不是很多，我可以让詹金斯提前下班。” 　　他在詹金斯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詹金斯立刻表示赞同： 　　“那好的，感谢您的邀请，请问我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吗？” 　　米海尔小姐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甜美的微笑： 　　“希望您能够提前准备一些故事。” 　　“诶？” 　　少女离开后，詹金斯不解的看向老爹。 　　“你刚才是准备拒绝是吗？” 　　老爹不耐烦的抢先开口。 　　“是啊，你不是说我最近运气不好，不要随便出门吗？” 　　“那也要分情况。”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示意詹金斯坐下，然后跟他解释道： 　　“你应该知道菲迪克特利王国虽然已经效仿其他两国，成立了议会，但王国的权利依然大部分集中在贵族们手中。布莱妮的父亲米海尔侯爵，虽然只是位侯爵，但他可是掌管着诺兰海军大部分权利的实权贵族！就算是本国的大部分公爵，见到他也要客气的打招呼。 　　所以，布莱妮·米海尔认识的朋友，也全部是王国大贵族、大资本家的子女，多认识这种人，对你的未来非常有好处。除非他们周末想去魔鬼森林探险，否则你也一定要去！” 　　詹金斯懵懂的点点头，他对于这些世俗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平时了解的资料，也大部分是正神教会、伪神邪神，或者有关神秘学的事情，就算休息一下，看的也是数学、历史和文法资料。 　　“还有一件事。” 　　老爹的话并没有说完。 　　“你马上就要21岁了吧，虽然让你在我这里工作，但没说不可以请假吧？你每天都待在我这里，不和外面的同龄人交流，结婚的事情怎么办？” 　　詹金斯心中一颤，没想到老爹也谈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生产力落后的世界，平民的结婚年龄比较早，十几岁就成为母亲也不是很罕见的事情。比如罗伯特·威廉姆特和玛丽·威廉姆特就是16岁结的婚，而詹金斯的大哥虽然还没结婚，但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心怡的对象，现在只差商量婚礼的时间。 　　所以，在詹金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以后，玛丽·威廉姆特将他结婚的事情放到了首位。 　　不仅是她，就连詹金斯每周去教堂礼拜，偶尔遇到帕罗德主教的时候，他也会很热心的跟詹金斯谈到这件事。 　　“可是您刚才也说了，米海尔小姐认识的，都是真正的上层阶级的子女，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古董店学徒……” 　　詹金斯小声的辩解道。 　　“你以为老爹的身份只有商店主和大学荣誉顾问吗？当老爹的学徒，不丢你的脸……” 　　老爹白了他一眼， 　　“而且你向女神献祭了神性，注定会被认定为教会的圣子，到时候只要不是王国公主之类的女孩，什么结婚对象不是任你挑吗？周末白天不用来了，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多和同龄人交流交流，和女孩说话不要紧张，别在外面丢老爹的脸。” 　　“没想到穿越了还有催婚。” 　　詹金斯在心中嘀咕着，只能同意。 　　距离下次聚会还有些时日，委托女猎人去调查的事情也还在继续。城堡诡境的事情也已经上交了报告，除了教授答应带着他去参加另一个聚会以外，最近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詹金斯回家以后，将买回来的《异乡人童话》展示给了家人，顺便提到了周末晚上要去参加一个读书沙龙的事情。 　　他本意是想说，那天晚上要晚回家，但没想到敏锐的玛丽·威廉姆特，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最关键的部分： 　　“是不是有很多女孩？” 　　于是詹金斯就获得了一身全新的黑色正装，一双价值12镑的小牛皮皮鞋，以及若干套备选的白色衬衣。 　　周日的傍晚，詹金斯有些疲惫的坐着马车来到老爹的店里，他的胸口别着帕罗德主教送给他的胸针，口袋里放着弟弟送的怀表，头上那个戴着一顶顺滑的丝绸礼帽，手中拿着一根实木的手杖。 　　这一身行头，遮掩了他过于稚嫩的面庞，使他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像是一名真正的成年绅士。 　　就连马车夫今天的要价，都比往日多了5便士。 　　“看上去不错。” 　　老爹点点头，“我敢肯定这是你的母亲帮你选的，说实话，你的穿衣品味很差。” 　　在米海尔小姐到来之前，老爹所做的不仅仅是在言语上打击詹金斯，他还告诉了詹金斯一条消息。 　　“【死亡与终末】教会的一名恩赐者，在今天上午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杀，身上携带着的一件【诡物】被凶手拿走了。” 　　“什么级别的恩赐者？” 　　“六级恩赐者。” 　　老爹的面色有些凝重，“这件事暂时不会波及到我们，凶手没有抵抗占卜的手段，守墓人小队已经找到他的行踪了，抓捕到他是迟早的事情。但那件被抢走的诡物是最大的隐患，虽然它的安全等级被评级为4，严格申请审查后可以使用，但诡物的评级是最不准确的。说实话，贤者在上，我认为所有的诡物都不值得信任。” 　　“是哪一件诡物？” 　　詹金斯又问道。 　　“因为不是我们教会的东西，【死亡与终末】教会也感觉丢脸，所以还没有通报。现在只知道编号是A-12-4-6701，名称为【死神的斗篷碎片】。” 　　“死神？” 　　詹金斯大感惊讶，这个世界的教会对物品的命名非常严格严谨，轻易不会涉及到“神”这个单词，否则就是亵渎。 　　“是的。” 　　老爹合上眼睛，似是在喃喃自语：“年轻时似乎听说过这件东西，非常古怪，好像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一定能够杀死一个活着的生物……”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詹金斯相信所谓的代价绝对比等价交换更为严重。诡物这个词组中，诡的单词可不是开玩笑的。 　　PS：过度章节，希望不要感觉无聊。 第65章 年轻人们的社交 　　根据目前收到的消息，那位胆大包天的杀人凶手已经逃出了诺兰市，所以这件事情和詹金斯暂时还没有牵连，老爹也只是通知他有这么一件事而已。 　　詹金斯还在思索所谓的“死神”指的是不是【死亡终末】，老爹又从柜台后面取出一根红棕色的手杖。 　　“这个送给你。” 　　他把手仗递给詹金斯，詹金斯接过来，样式非常普通的，但摸起来更像是金属材质。 　　“我已经有一根了，还是花了3……” 　　“这是一件【超凡】。” 　　詹金斯一愣，眼睛一眨开启【真实之眼】，手杖整体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B-12-5-7102，【灵体打击手杖】，不需要任何手段，只要击中就能对灵体造成伤害，普通人也能使用。” 　　老爹自顾自的说着。 　　“我的生日好像已经过了吧？” 　　詹金斯一时摸不着头脑。 　　“上次的诡境。” 　　老爹叹了口气，“你救我出来，不是放弃了一枚能够金化物品的金粒吗，这算是补偿。” 　　“不用不用。” 　　詹金斯连忙推脱，奥利弗老爹是诚心诚意对自己好，也教授了自己不少的知识，没必要算的这么清。 　　“让你拿着你就收好，老爹的好东西多着呢。” 　　他瞪了詹金斯一眼，“它的效果能够轻易击散普通的灵体，对恶灵也能产生伤害，比普通的安魂符咒的效果更好。” 　　詹金斯只能收下了。 　　米海尔小姐派来的马车在五点三十分准时到达。 　　这是一架黑色的普通马车，坐在前面的车夫穿着灰色的大衣招呼詹金斯上来。 　　拿着手杖，本来以为米海尔小姐会在沙龙的举办地点等自己，但上车后才发现她和红发的海瑟薇·赫纱都在里面。 　　“好久不见，赫纱小姐。下午好，米海尔小姐。” 　　“您好，威廉姆特先生。” 　　“日安，威廉姆特先生。” 　　詹金斯坐定后，马车徐徐前进。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女孩都穿着样式非常相近的蓝色裙子，腰间用白色的宽腰带束缚住，展现出良好的身段，金色和红色的长发上，一左一右别着宝石发针。 　　“情侣装？” 　　詹金斯只敢在心中想想这句话，见车厢的气氛有些沉默，他主动询问道： 　　“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活动，交流读书心得吗？” 　　他为此特地提前准备，虽然不会很出彩，但一定不丢人。 　　“不。” 　　赫纱小姐眼神流转，被米海尔小姐挎着胳膊，脸上有些因为害羞而产生的红晕。 　　“其实，今晚大家都会邀请一些熟识的作家前来参加聚会。我们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才会请求您来……很抱歉。” 　　“原来是一群富家子弟闲着没事开晚会，这两位才临时拉着自己来充数。” 　　詹金斯这才明白过来。 　　“没关系，但我还是不清楚今晚要做些什么。” 　　“就像那些无聊的聚会一样，大家随便谈谈最近的趣闻，交流些有趣的事情。” 　　米海尔小姐这才开口道，她轻轻笑道： 　　“威廉姆特先生大概也不会喜欢这种无聊的事情，我看您也是那种讨厌社交聚会，钟情于工作和写作的人。” 　　这一夸，让詹金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很抱歉邀请您来这种无聊的聚会。” 　　她轻轻点头，表示歉意，“但我们的朋友们，有一些是您的书迷，我想您应该和乐于和她们交流。”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缓慢的前行着，外面的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昏暗的云彩和烟雾笼罩住了城市上空。放工的工人们沿着街边走近小巷，绅士小姐们聚在一起，谈笑着走在石板路上。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差一点冲撞了马车，车夫大声的叫嚷起来，赫纱小姐歉意的对詹金斯笑了笑。 　　本来他还在奇怪，两位贵族小姐怎么会这么晚还独身出门，下了马车，詹金斯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马车。从里面下来了四个女仆装的年轻女人，其中一个的块头几乎要顶詹金斯两个。 　　“有点辣眼睛。” 　　詹金斯心中吐槽道，整理了一下因为久坐而褶皱的衣服下摆，用手杖点了点脚下的路，跟着前面的两位小姐走上台阶，米海尔小姐伸手敲了敲仅有两层高公寓的大门。 　　稍等一了会儿，一个戴着发饰的中年女仆打开了房门，恭敬的跟布莱妮·米海尔和海瑟薇·赫莎打了声招呼，并对詹金斯问好，然后领着三人走进屋内。 　　至于身后的女仆们，则稍晚些再进来。 　　公寓的客厅内已经来了好几位年轻人，他们的年龄和两位贵族少女差不多，都打扮得体时髦，众人问候了几句，就开始相互介绍。 　　詹金斯脸上挂着笑容，跟众人一一握手，这里的人似乎都看过自己写的童话，每个人在说话时都能谈起某则故事。某位脸上粉饰过多的年轻少女，甚至还趁着握手的间隙挠了挠詹金斯的手心。 　　而同样受邀而来的大作家们也很热情，他们普遍的特点就是很年轻、长得很英俊，所写的书虽然詹金斯全部没有听说过，但也装出一副“久仰久仰”的表情，他虽然不善社交，但基本的利礼仪还是懂的。 　　当然，他自认为在场的各位，没有比他看上去更年轻的。 　　公式化的相互介绍以后，詹金斯注意到这里大部分的客人为贵族子弟，甚至有一位是公爵的三子；商人家庭出身的当然也有，仅仅两位。 　　“大贵族和新兴资产阶级势力，已经分化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单纯的巧合？” 　　詹金斯思考着这一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后才发现受邀而来的作家们坐在了一起，而米海尔小姐和赫纱小姐着朋友们在另外一边说话。 　　“您就是《异乡人童话》的作者威廉姆特先生吗 ？” 　　桌子上放着一些水果和点心，詹金斯谢过女仆端来的红茶，就听到身边的人问道。 　　PS：预计上架的时候开放书友群，就是上本书的群，现在还剩下几十号人，包括签到测运气党和玩跑团的鸽子们（鸽很久了）。 第66章 交锋 　　詹金斯转过脸，发现男男女女的作家们都在看自己。说话的是身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他看上去笑的很假，詹金斯记得刚才介绍时，他是一本叫做《宫廷罗曼史》的畅销小说的作者。 　　“是的，您好。” 　　客气的回答道。 　　“真是很荣幸见到你，现在你的书在诺兰市可是真正的畅销书，如果没有读过你所撰写的故事，会被认为跟不上潮流。” 　　男人的语气有些做作，但他所说的事情詹金斯并不了解，因为他最近一门心思都扑到了仪式咒法上。 　　“是吗，那我很荣幸，没想到童话故事也能这么受欢迎。” 　　詹金斯笑道。 　　“我认为您所写的童话，除了让孩童们感兴趣的一方面，还蕴含着很不简单的教育意义，就算是成年人读过一遍也能有所收获。还有，那些故事非常有趣，真的很有趣！” 　　戴着眼镜的女人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她身边的一位戴着蓝色领结的先生也点点头： 　　“这绝对是对童话的一次开拓性创新，过往市面上的童话书，要么写一些非常幼稚可笑的故事，要么特意向一些大道理靠近。威廉姆特先生的故事，从一定程度山开拓了新的童话故事模式，这次才是真正的童话！” 　　众人的夸奖让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但少数几个人说话时，却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詹金斯原本以为这是文人相轻，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带着这几位来到这里的人，可能和米海尔小姐或者赫纱小姐的关系不好。 　　因为提前有了些准备，在谈论文法问题时，詹金斯也能插上几句话，但一旦说道最近的畅销书或者知名作家的时候，他一个字也掺和不上。 　　“我果然不适应这种场合。” 　　他一边在心中想着，一边对正在高谈阔论的男人点点头，示意自己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威廉姆特先生，听说您现在正在一家古董商店做学徒？” 　　众人说话间，坐在詹金斯一旁的那个男人忽然问道。 　　大家忽然都闭上了嘴，看向两人。 　　詹金斯挑了挑眉毛，嘴角上挑，点了点头，“是的。” 　　问话的男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詹金斯自认为没有得罪他，但他可不是那种被动挨打的人。 　　“这是帕罗德主教给我介绍的工作。” 　　气氛有些尴尬，詹金斯抢先出口。 　　“帕罗德主教，是【知识与书籍】教会的那位？” 　　那位先生的笑容僵住了。 　　“是的。” 　　詹金斯点点头，心中嘲笑起这人提前调查了自己的工作，却没有调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全家都是贤者的信徒，我从小和父母去教堂礼拜，就认识帕罗德主教。看，我现在戴着的这枚胸针，就是主教送给我的工作礼物。” 　　说完，他抬起右手，在胸前画出【传承贤者】的方形圣徽。 　　“赞美贤者、赞美女神，愿您的光辉照亮人类前进的道路。” 　　围坐在一圈的作家们，三分之一都跟随詹金斯一起祷告起来。 　　【传承贤者】的信徒，因为信仰和教条的特殊性，极容易成为学者、作家之类的职业，所以这么多人一起祷告不足为怪。 　　但就算不是贤者的信徒，普通市民对诺兰市有名的大人物，比如贵族，比如市政厅的老爷们，比如各大教会的主教之类的人物，也都有所耳闻。 　　因此就算再看不起“商店学徒”这份职业，也没有人敢轻易对一个大教区主教介绍的工作说三道四，更别说从詹金斯言语中透露的内容来看，他和教会的关系匪浅。 　　“对了，不知您除了作家身份，还在从事什么工作？” 　　詹金斯看向脸上吃屎一样表情的男人，发问道，同时心中发誓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都要恶心他一次。 　　“我吗？哦，我，我呀，我，呵，我是名专职作家……” 　　男人吃了一惊，然后吞吞吐吐的承认道，脸上涨红，带着极其惭愧的表情。 　　“这好像没什么丢人的。” 　　詹金斯心中奇怪的想到，那么这人的表现怎么这么奇怪？ 　　既然他这么说了，话题就此揭过，大家又谈笑起来。 　　詹金斯趁此功夫开启【真实之眼】，依次观察众人，但发现除了海瑟薇·赫纱之外，在场的年轻人们并没有恩赐者。 　　倒是房间之外的保镖们，有两位的身上有光点的颜色。 　　所谓的恶灵、鬼魂同样具有灵。但因为灵体的特殊性，除非非常靠近，否则在詹金斯的特殊视野中不会出现。 　　他倒没有觉着这一次会碰到鬼魂，但也要小心些。 　　詹金斯起身对大家说了声抱歉，向仆人打听了一下厕所的位置，沿着走廊向着房间深处走去。在来这里的马车上，詹金斯就听说了这栋公寓是某位沙龙参与者名下的一处房产，因为闲置不用，所以可以提供给大家作为聚会场所。 　　仍然在寻找便宜公寓的詹金斯，对此只能在心里表示很羡慕。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走廊两侧挂着的艺术画。 　　根据他在老爹那里学得的知识，这其中应该有那么一两幅是真正的古董。价值虽然不算大，但能够随速便便挂在走廊里，还不加任何保护，也能够说明其主人究竟多么的富裕。 　　“威廉姆特先生好像很感兴趣？” 　　熟悉的女声从身边响起，詹金斯一转头，发现红发的赫莎小姐正站在身边，和他一起抬头看着那副色彩过于浓重的骑士挥剑斩恶龙的油画。这应该只是现代的工艺品，这类有关英雄传说的取材非常常见。 　　“是的。” 　　詹金斯谨慎的表示同意，“跟奥利弗老爹学习也有些日子了，这种价值不大，造假成本很高的油画，基本上一眼就能辨认出真伪。” 　　“这样的聚会很无聊吧，把您请到这里，结果我们两个却把您丢到一边。”她腼腆的问道。 　　“能够多认识一些同行，也是极好的事情。” 第67章 故事和奖品 　　詹金斯摇摇头，话题一转，又提到了另外一件事：“但某些人，对于我的出现似乎并不高兴。” 　　“是吗？” 　　赫纱小姐吓了一跳，脸上有些惊疑，她小声的猜测道：“是不是嫉妒您的才华？我听说最近您的书在城里已经卖疯了，几乎到了有价无市的程度。” 　　“是这样吗？” 　　詹金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一边猜测自己究竟能赚多少钱，一边又对眼前这个伪装成弱气少女的贵族小姐感到好笑。 　　能够成为恩赐者，见识过那么多诡异的能力和仪式，怎么可能还保有这样的性格？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开启【真实之眼】观察对方，试图查探对方身上拥有的神奇物品。 　　但他仅仅是眨了一下眼，用心理暗示开启能力，赫纱小姐就小声的尖叫起来，抱着胸后退几步。 　　“怎么了？” 　　他连忙把能力关掉。 　　“我也不知道。” 　　少女紧张的看着周围，远处的仆人们听到了声音已经走了过来，“感觉刚才有东西在看着我，很糟糕的感觉……威廉姆特先生，能不能麻烦您把我送回客厅，最近到处都有闹鬼的传言，我有些害怕……” 　　她的脸上带着些莫名的红晕，也不知是真的害羞，还是演技精湛。 　　詹金斯很绅士的同意了她的请求，同时心里也清楚，这个女孩大概直觉非常灵敏，自己发动能力又是当着她的面，所以一不小心就被察觉了，看来以后还要小心。 　　但好在她没有发现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时间来到了八点左右，詹金斯站在窗前，和几个他都没有记住名字的小姐们，谈论着自己写的童话故事。每当詹金斯说道小美人鱼化成气泡消失，贵族小姐们都会小声的惊叹。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 　　端着酒杯的米海尔小姐和赫纱小姐也走了过来，之前和詹金斯谈话的姑娘们虽然还在笑，但却有些拘谨。 　　“为什么？因为这是个悲剧？” 　　詹金斯问道。 　　他同样端着一个精致的高脚杯，但只是装装样子，杯子中的红酒却是一口也没喝： 　　“但生活不总是喜剧，那么多篇的幸福结局后，总要写出一些不一样的。” 　　“是这样吗？” 　　米海尔小姐对他眨眨眼，“我从这篇故事中，还读出了你对于孩子们的警告：不要轻易相信和男人们的爱情。” 　　詹金斯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咳嗽出来。 　　轻轻笑了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这很正常。” 　　“威廉姆特先生，您有没有考虑过写一本王子和公主爱情题材的书？” 　　见詹金斯和布莱妮·米海尔的谈话告一段落，原本和詹金斯交谈着的少女有些激动的问道。 　　“这个，嗯，还在考虑。” 　　他没敢把话说满，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清楚，故事很容易想到，但文笔还有些差劲。 　　这次读书沙龙的举办者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位公爵的三子，他咳嗽一声，示意大家注意。 　　“诸位，首先感谢大家能够参与这次聚会，对于你们的到来，我感到无比的荣幸。” 　　他的名字詹金斯没有记清楚，威灵顿？惠灵顿？惠耿思？ 　　“既然是读书沙龙，我们总要做些有关的事情。不如这样吧，正巧这么多年轻的大作家都受邀参加了这次聚会，不如就规定一个主题，就在现场轮流说一则短篇故事怎么样？” 　　自然是没人反对他的提议，这件事应该是事前就安排好的，大家都有准备。 　　“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等等！” 　　一个穿着丝袜，脸上铺着粉底的年轻男人开口问道：“既然这么多人参与，总要有个彩头吧？” 　　这种打扮是现在最时髦的，在年轻人中颇具影响力。而像詹金斯今晚这种老派的绅士打扮，则反而会被一些人认为过时。 　　“这是这个时代病态的表现。” 　　詹金斯在心底这么想着，同时将他认定为那位公爵三子的捧哏。 　　“有道理！” 　　威灵顿，或者惠耿思先生发出了夸张的声音，随后，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枚漂亮的宝石耳环举了起来，果然是早有准备。 　　“那就由我来出彩头吧，这枚耳环将作为礼物，送给今晚最会讲故事的人。” 　　人群中发出几声轻微的惊叹，但詹金斯认为这次应该不是托了，因为耳环上的点缀，是一枚极其罕见的纯色橙色宝石。 　　“我还是不要出风头了，低调低调。” 　　他在心中这么想着，风轻云淡的低下头。但又感觉到些许的惊疑，眨了眨，只见宝石上显现出淡淡的黄色光芒。 　　“既然跟着米海尔小姐和赫纱小姐前来，就不能丢了她们的脸，这才是真正的绅士风度。” 　　詹金斯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仰起头，洒脱的微笑起来。 　　为了让气氛更合适一些，大家指挥着仆人将窗帘拉上，熄灭了头顶吊灯的蜡烛和墙壁上的煤气灯，又点起了壁炉。 　　在壁炉前铺上羊绒地毯，将沙发和摇椅围成半圆摆在地毯前，先生小姐们纷纷落座。 　　米海尔小姐和赫纱小姐就坐在詹金斯的身边。 　　“威廉姆特先生，有信心获胜吗？” 　　害羞的赫纱小姐小声的问道。 　　詹金斯轻轻点点头，用右手捏了捏自己的领结：“请放心，看我的吧！” 　　“那么就由我，丹尼尔·惠灵顿来决定主题。” 　　年轻的公爵幼子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他挨个打量着看着他的众人，最后看向詹金斯。 　　“虽然夏季已经到了末尾，但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围坐在壁炉旁讲鬼故事也不失为一种风雅。那么，这次的主题就定为恐怖故事吧！” 　　詹金斯嘴角上钩，露出一丝笑意。 　　他能够感觉到身边的人都在看他，毕竟他是写童话的，这个主题怎么看都是在针对他。 　　但那又怎么样呢？ 　　米海尔小姐对于这个主题似乎有话要说，詹金斯却悄悄拉住她，笑了笑，示意不用担心。 第68章 路过的恶灵和穿越者的恶趣味 　　金发少女一挥手，张开手中装饰华丽的羽毛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睛有些不善的看向惠灵顿。 　　毕竟，詹金斯是她带来的。詹金斯只是个小人物，在此地为难他，就是为难她。 　　见无人反对，在一片沉默的气氛中，受邀而来的作家们纷纷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读书沙龙，最后的故事主题居然会是恐怖故事。因此，虽然大部分故事的逻辑还算通顺，但故事的内容总是离不开墓地还魂、邪恶祭祀之类的传统。 　　但大家还是听的津津有味的，安静的室内只有壁炉中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声，略显低沉的男声或女声讲述着与“尸体”“鬼魂”“黑暗”有关的故事。 　　这种氛围确实很能让人沉浸进去，就算是故事差了一些，也能被气氛弥补。 　　但詹金斯却感觉到室内的温度有些降低，他不安的扭了扭身体，余光恰好瞥见赫纱小姐的注意力没有在此时壁炉前的作家身上，而是转头向外看。 　　透过没有拉严的高档绣花针织窗帘，詹金斯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眼睛正在向内看。 　　眼神中充满了死寂。 　　“恰巧路过的灵体？” 　　詹金斯表情不变的听着壁炉前那人正在描绘夜晚墓园的潮湿，心中则想着是不是找机会再次方便一下，把外面的那个偷窥狂解决掉。 　　淡淡的灰色烟雾顺着窗户缝隙向着室内渗透着，壁炉的火光摇曳，光亮似乎越来越弱。 　　詹金斯身边的米海尔小姐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捂住光洁的左臂，她也感觉到温度的变化了。 　　没等詹金斯行动，赫纱小姐的低垂的右手在空气中有规律的敲打起来，那似乎是一段不知名的旋律。 　　詹金斯只见她面前的一枚黄色光点，像天上的繁星一样闪烁出点点光辉。 　　一瞬间，灰色的雾气和窗外的眼睛消失了，壁炉中的燃木摇晃了几下，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击破了室内怪异的气氛。 　　不少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感觉笼罩在心中的压抑感觉少了许多，但又找不到理由。 　　詹金斯也松了口气，不再理会这件事情。 　　讲故事的人们一个个走到壁炉前的地毯上，盘膝坐下，又一个个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最后一个当然就是詹金斯。 　　他站起身，对身边的米海尔小姐和赫纱小姐笑了笑，然后清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这是我从邻居苏姗·斯彭思大婶那里听到的故事，她的家住在下城区的松鼠巷，那里非常乱。” 　　他用夹带着些许诺兰方言的声音说道。 　　年轻的先生、女士们心中一愣，别人故事的开头大都是很久很久以前，怎么这个直接定位在了诺兰市？ 　　“苏姗大婶的隔壁是一个在诺兰艺术学院学习绘画的年轻人，苏珊大婶称他为哈迪。” 　　詹金斯注意到赫纱小姐身前的光点又亮起来了，这次是另一枚。 　　一种不易察觉的，从内心升腾而起的恐惧感忽然出现，但非常非常微弱。 　　这有些类似于他和老爹在城堡地下室遇到的【恐惧术】，但二者的效果有天壤之别。 　　“替我营造氛围吗？” 　　他心中这么想到，嘴里的故事不停。 　　“哈迪先生有一位非常恩爱女友，她同样居住在下城区的贫民窟，靠着替人浆洗衣服、以及糊火柴盒为生。” 　　詹金斯本来想说是卖花女，但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A-01-2-0198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还没有完全消失。 　　“某天。” 　　稍稍停顿一下。 　　“她死了，头朝下，从诺兰市市中心的钟塔上摔了下来。鉴于现在还有许多女士在场，我就不形容头部碎裂后那些红色白色的液体，是什么东西了。”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但他不出所料的听到了轻微的干呕声。 　　“哈迪先生非常痛苦，而警察们将那位可怜小姐的死归结于自杀，这就让他更加的难过了。在她死后的第七天夜晚，在家中勤奋练习绘画技巧的哈迪先生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嘭嘭嘭的声音，他打开破旧公寓的门，只看到红蓝双月之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和墙角黄铜色的蒸汽管道一起消失在小巷的转角处。八月的诺兰市有些微凉，哈迪先生打了个哆嗦，没有理会这件事。” 　　詹金斯叹了口气，壁炉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另半边则隐藏在阴影之中。 　　不知是他的故事太有代入感，还是赫纱小姐的能力起了作用，即使故事刚刚开始，听众们的脸上也已经产生了不安的表情。 　　“一连几天，每天夜晚那种奇异的嘭嘭嘭的声音都会按时响起，这种声音让哈迪先生想到了有人用手掌大力的拍击地面。这种声音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密集，哈迪先生渐渐也不安起来。特别是，夜晚的睡眠中，他总是梦到有人趴在自己窗前看着自己入眠。” 　　不出所料的传来了轻声惊叫，詹金斯自认为气氛渲染的还不错。 　　他垂下的右手藏在身体的阴影中，轻轻敲击地面——【寒霜拳】！ 　　仅仅使用了最低限度的灵，但温度已经产生了改变。詹金斯担心会被人发现，因此这种改变非常轻微。 　　“苏姗大婶告诉我，哈迪先生那段日子日渐憔悴，他发现每天在自己屋外徘徊的身影很像是已经死去的爱人。在某天傍晚，在极度的恐慌中，他下定决心找到了自己信仰的教会寻求帮助，但教堂那晚关的格外的早，他不敢在街上逗留太久，不得以只能坐马车返回家中。 　　车夫听闻了这件事，他告诉了哈迪先生一个小“常识”：恶灵只能保持死前的姿态，而那位可怜的小姐死亡时身体舒展躺在地上，也就是说她不能弯腰。因此，只要藏在床底下，就可以躲避恶灵了。 　　“他慌忙向前奔跑着，奔跑着，一路逃回家中，而嘭嘭嘭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一直没有消失。最终，哈迪先生还是成功的躲进了床底，他不敢向外看，只能背过身在黑暗中听到嘭嘭嘭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床边。” 　　PS：这个故事你们应该听过吧？ 　　另：在这种宗教氛围严肃的世界，讲克苏鲁类的故事，一定会被打成异端，或者怀疑和邪神有关。虽然从故事中主角的生活看，教会非常开明。但这样的前提是，詹金斯是教会的“自己人”。大家脑洞很大，但公开场合宣扬不可知的邪物，在这本小说中，逻辑不成立啊…… 第69章 恶魔故事（一） 　　很坏心眼的停顿一下，詹金斯轻笑起来。 　　“但幸运的是，床边的那位跟踪者没有触碰到哈迪先生，随着嘭嘭嘭的声音由大到小，吓破了胆的哈迪确认她已经离去了。 　　他壮着胆子扭动身体，闭上眼睛将脸扭向床底之外。再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短暂的沉默。 　　“惨败的眼睛紧盯着他，那个女人是倒着死的。” 　　客厅内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默，即使赫纱小姐的能力已经撤回，恐惧感依然笼罩在众人头顶。 　　“但还有一个问题。” 　　詹金斯出乎预料的再次开口： 　　“既然可怜的哈迪先生已经死了，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尾又是谁带给我的呢？” 　　他拍拍手站立起来，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那枚橙黄色的耳环自然是归詹金斯所有，谁也不会反对他的故事是最“精彩的”恐怖故事。聚会在故事结束后就草草收场，詹金斯疑心这些少年少女是不是太胆小了？ 　　一些女孩一直到离开，都没有从那种诡异的恐怖感中逃离出来。不少人邀请詹金斯陪同她们回家，以安抚恐惧的心，但被詹金斯拒绝了。 　　“她们有自己的护卫和仆人。” 　　詹金斯是这么想的。 　　“八月的诺兰市夜晚，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 　　当众人走出公寓，一一道别时，詹金斯突发感慨，然后所有人的笑容的僵住了。 　　公寓的主人就是那位小威灵顿，他作为主人自然要在门外礼送各位离开。 　　而就在众人的马车全部驶去之后，从街边的阴影中走出一只优雅的黑白花色幼猫。它先是朝着公寓的主人，小威灵顿张牙舞爪的喵～了一声，然后向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詹金斯的马车追了过去。 　　让仆人们先去收拾房子，年轻的威灵顿独自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弯下腰，向离开的幼猫恭敬的鞠躬。抬起头，闪烁着黑色火焰的眼睛中不知在想什么。 　　“这很有趣。” 　　这一句，不是王国通用语。 　　（分割线） 　　“你真是坏心眼。” 　　坐在马车上，米海尔小姐笑着打趣詹金斯。 　　因为此时不是白天，一男两女坐在马车上总会有人说闲话，因此詹金斯的旁边还坐着一名服饰的女仆。 　　马车沿着有些昏暗的大道向着女贞路前进，她们要先送詹金斯回家。 　　“有些人真是很讨厌，稍稍教训一下没错的。” 　　“可我的朋友们都吓到了。” 　　“那真是抱歉，需不需要我写信跟那些小姐们道歉？” 　　米海尔小姐挑了挑眉毛。 　　“道歉倒是不用。但，刚才她们邀请你护送她们回家，为什么不同意呢？这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她们不是有自己的护卫吗？而且这么晚了，别人会说闲话的。” 　　詹金斯说道，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你真是这么想的？” 　　米海尔小姐笑着问道，但詹金斯觉得她可能有别的意思。 　　“是啊。” 　　米海尔小姐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那位惠灵顿先生，是不是和我有什么矛盾？” 　　他出乎意料的直率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我的错。” 　　米海尔小姐摇摇头，露出抱歉的表情。 　　“每个人总有一些朋友，有一些敌人。丹尼尔·惠灵顿虽然外表英俊，家室非凡，但总会有人讨厌他。” 　　“那我明白了。” 　　詹金斯会意的点点头，这是很老套的故事。 　　“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么朋友面前，搞这些小手段，真是抱歉。” 　　趁着两人谈话的间隙，有些颤抖的女声忽然响起。 　　“威廉姆特先生，请问，您刚才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 　　自从上了马车，一直没有开口的赫纱小姐轻声问道。此时的詹金斯，已经分辨不出这是演技，还是真的吓到了。 　　“假的，向女神发誓这是假的！” 　　他还没有猥琐到随便吓唬熟识的成年少女。 　　“海瑟薇的胆子很小的。” 　　米海尔小姐爱怜的用手梳理着同伴红色的长发，詹金斯身边的女仆立刻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没关系的，我认为威廉姆特先生，应该不是那种很古板的人。” 　　她轻笑道，而詹金斯转头望向车外昏暗的街道，不发表任何看法。 　　“呵呵～” 　　再次捂着嘴轻笑，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海瑟薇连恶魔之类的古老故事都会感到害怕，她就是这样。” 　　“恶魔吗？” 　　詹金斯又听到了这个熟悉的词汇，他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搜索到这个世界流传的奇奇怪怪的故事，其中有关恶魔的并不少。和穿越前的世界一样，这个世界同样有着“不可以与恶魔或魔鬼签定任何契约”的常识，睡前故事中，就有不少这样的警示。 　　比如，灾荒年间，为了救活年幼的弟妹，勇敢的少年主动找到恶魔，售卖自己的灵魂换取弟妹们一生幸福，结果自然是…… 　　愣了愣，思绪完全被打乱。看向窗外的街景，城市彻底沉寂了下来，詹金斯忽然说道： 　　“请在这里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走，好久没有看到诺兰市的夜景了。” 　　“可这里距离女贞路还……” 　　“没关系。” 　　詹金斯摇摇头，眯上眼睛，右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灵体打击手杖】。 　　既然詹金斯坚持，米海尔小姐也只能同意这个要求。女仆让马车夫立刻停下，詹金斯朝着两名贵族少女点点头，就要下车。 　　“威廉姆特先生，十分感谢你能够参加我们的聚会。” 　　米海尔小姐对他说道。 　　“您太客气了。” 　　“那么下次如果有机会，希望还能与您探讨文学方面的话题，您对于悲喜剧的认识确实有别样的风格。” 　　“那就太荣幸了。米海尔小姐，赫纱小姐，今晚的聚会非常有趣，感谢你们的邀请。再会。” 　　詹金斯摘下自己的帽子，对两位少女鞠了一躬，然后看着马车出发，在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吱呀声中，消失在了远方的黑夜。 　　八月的诺兰市的夜晚，确实是有些凉意了。 　　PS： 　　@{“reader＿id”：“1540020”，“reader＿name”：“皇家法师团团长”｝ ，第一次碰到打赏5000的土豪，十分感谢。 　　另：推书《奥丁》，作者牧官。这位是《起源树下的猎人》的作者，真正的大佬： 　　开放元年，混乱力量打乱了宇宙秩序，自群星深处涌来了无形的衰老潮汐，弱化了不同世界之间的 “墙壁”，秩序力量无限衰弱，混乱意志无限强大。 　　生者与死灵间的壁垒瓦解，技术与魔力激烈碰撞，异世界的活尸、瘟疫与可怕诅咒肆意横行，莫大的灾难形成恐怖世界，嗜血狂暴的异界怪兽、邪恶混乱的炼狱恶魔、残忍奸诈的冥魂恶鬼，全由梦魇变为现实，侵略到了文明家园。 　　星空之下，雷霆万道。 　　一道承载冥冥力量的雷电穿越混乱宇宙，终于在眼看抵达目标的黑暗海面时，却被一股莫名的神秘力量牵引，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 　　“人一生能被雷劈几次？” 　　“不瞒你说，我认为自己是吸雷体质。每逢打雷天气我都要挨劈。我很小时候脑子就被劈傻了。人生16年，我都是收容院的智障。但最近一次被晴天霹雳砸中后，我认为自己比过去聪明了些。” 　　夏天认真做答。 第70章 帽子戏法和猫咪 　　晚风吹拂着地面，将不知是谁丢弃在地面的报纸吹到了街边墙角。远处传来了隐约的吵闹声，似乎是有酒鬼在闹事。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詹金斯对着远处喊道。 　　自从从城堡回来，他就一直有被跟踪的古怪感觉。灵的本质是让恩赐者贴近世界，让世界贴近恩赐者，随着等级的上升和灵的积累，恩赐者的第六感会越来越灵敏。 　　刚才在马车上时，那种古怪的被跟踪达到了极致。他不愿连累那两位少女，即使其中一位可能成为助力，因此才会要求下车。 　　沉默的站在街道上，手中持着那根红色的手杖。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边的巷子中走出。 　　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高领外衣，领子竖起来几乎要包住耳朵。脸上带着一张被涂抹严重的面具，无法判断面具原本是何种的样式。 　　“10个光点，2个气泡，6级恩赐者？我这么大面子？” 　　詹金斯心中想着，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已经有了退意。 　　男人一句话不说，面具在红蓝两色的月光下显现出诡异的光泽。 　　詹金斯不敢先动，他这次出来身上没有带多少东西，口袋里仅有几枚这些天自己制作的符咒，但大部分都是对付灵体的。 　　“早知道这样，就找老爹要把手枪了。” 　　他心中有些后悔，而对面的男人忽然行动了。 　　摘下头顶的黑色高帽，双手抓住帽檐轻轻一翻，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忽然出现在詹金斯面前。 　　镜子遮住了詹金斯的大部分视野，映照出了詹金斯拿着手杖的紧张神情。 　　他一愣，只见光滑的镜面像是被灰尘覆盖一样灰暗下来，他的形象消失，一只惨败的手则从镜子中伸了出来。 　　詹金斯左手拿着手杖猛力一挥，休～的破空声中，手杖一下击打在那只手上。 　　“没有用，不是灵体！” 　　他快速后退，从镜子中走出的没有脸的奇异人形也加速跟了上来。 　　右手紧握，右臂后撤，调集灵注入其中，前击，寒霜拳！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几度，嘭的一声，拳头带着冰冷的气流打在怪异的惨白人形的身上。 　　触感很柔软，就像下午茶时的布丁。 　　人形倒着飞了出去，寒霜从刚才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它落到地上，颤抖了几下裂成碎块，化作一团黑色的粘稠物质渗入阴影中。 　　“我这么厉害？” 　　詹金斯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拳的效果。他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周围，却发现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镜子不见了，男人不见了，只剩下了自己。仍然是安静的街道，仍然是双月同天。 　　这场偶发的袭击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在街上呆立片刻，直到又一辆挂着煤油灯的马车匆匆从身边经过，端坐着的车夫在经过时好奇的看了詹金斯一眼，詹金斯才回过神来。 　　他皱着眉头看向四下，摇摇头，贴着街边走向家的方向。 　　这一路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而就在女贞路整洁的路口处，一个十分显眼的纸箱贴着蒸汽阀，摆在明晃晃的月光之下。 　　“喵～喵～” 　　奶声奶气的猫叫从箱子中传来，詹金斯站在路边犹豫一下，从黑色正装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一枚金属片，向着箱子投去。 　　没有投中。 　　再投一次。 　　安魂符咒顺利的被抛进了箱子中，等候片刻没有异常的现象发生。 　　詹金斯这才走向那个破旧的纸箱，只见其中很随意的扑着几件沾满了泥土的旧衣服，一只黑白花色的幼猫可怜兮兮的趴在那里，瑟瑟发抖的看着詹金斯。 　　“喵～” 　　它向着詹金斯虚弱的叫唤着，试图站起来，但摇晃了几下又跌倒在衣服上，身体缩成了一个小毛球。 　　“我们家不能养宠物。” 　　詹金斯无奈的对幼猫说道，但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傻。 　　小猫咪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音，身体轻轻的颤动着。 　　“服了你了。” 　　詹金斯伸出手，把它从箱子中抱出来，大概是太过于饥饿了，猫咪只是轻轻的抓了他几下，没有太过剧烈的反抗。 　　“一会儿我把你藏在怀里，你不要叫，我给你弄些牛奶好吗？” 　　他轻声的问道，抬头看向家的方向，所以没有看到小猫试图点了点头，然后慌乱的停下动作。 　　詹金斯两世为人都没有养过宠物，因为两世都是穷鬼。他按照从汤姆和杰瑞的故事中学到的猫咪饮食知识，跟玛丽和罗伯特打了招呼以后，端着两杯热牛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猫果然可以喝牛奶，它很乖巧的没有跳到詹金斯床上，而是站在书桌上左顾右盼，轻轻舔舐着桌上的乳白色液体。 　　见幼猫这么乖巧，詹金斯也就放心了。他考虑了一下，家中肯定是不能养猫，但老爹那里好像没有什么宠物，把它送到那里去，在后院的仓库里抓抓老鼠也是很好。 　　从床底拉出一个纸箱，撕了几块包书皮的牛皮纸叠成碟子形状，将牛奶倒入其中让小猫自己喝，詹金斯从口袋中拿出那枚耳环。 　　连锁能力虽然要求颇多，但作用非常强力，因此价格不会很便宜。如果想和百灵小姐交易，至少要知道这件物品是做什么用的。 　　詹金斯开启了【真实之眼】，将自己的灵缓缓注入手中的物品中，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转头看向桌上认真进食的小猫，也没有颜色。 　　“神经太敏感了。” 　　笑着摇摇头，看来又是一件自己无法确认的物品。想着今天也有些累了，詹金斯所幸就将它和其他的东西一起藏在床底下，出门取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在小猫不满的声音中替它擦洗全身和四脚，然后用床底的纸箱给她做了一个小窝，自己也上床睡着了。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月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卧室里，照亮了詹金斯紧皱的眉头。 　　挂在书桌前的那面小镜子中，一个头上带着血的年轻女人忽然出现。她伸出手，扒住镜子的边缘想要出来，但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桌子上的幼猫一爪拍成了烟雾。 第71章 传说中种族 　　“喵呜～” 　　它轻轻的叫唤了一声，没有再跳回那只铺着摊子的小纸箱，而是径直钻进了詹金斯的被子中。 　　将小猫藏在怀里偷运出家门，詹金斯早早的来到了老爹古董店。为了将小猫带上车，詹金斯不仅保证它不会排泄污染物，还多支付了3便士。 　　“昨天晚上的读书沙龙怎么样？” 　　老爹一见面就问道。 　　“有点无聊，不过点心和饮品很好，我很喜欢一种松软的白色糕点，它……” 　　抱着猫的詹金斯耸耸肩，但被老爹打断了话。 　　“就这样？” 　　“哦，还有。” 　　詹金斯正色道：“昨晚我们在讲故事的时候，有一个恶灵样的东西在窗外偷窥我们，但不知后来被谁击退了。” 　　没必要出卖赫纱小姐，詹金斯目前还不知道她也是属于教会的恩赐者，还是偶然成为的。但后者的概率大了一些。 　　“应该是某个护卫，贵族家庭雇佣恩赐者保护自己，不算少见。就这样？” 　　“哦，还有，昨晚回家的时候，我被人袭击了。” 　　老爹这才放弃了对詹金斯交际问题的追问，“袭击？” 　　“是的。” 　　他仔仔细细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爹，但很可惜那个袭击者的样貌被完全遮掩起来。 　　“我知道了，你一会儿将这件事用文字书写下来，我帮你提交给教会。他使用的能力很像是白色基础能力【帽子戏法】，还要去确定一下。” 　　“会是那个袭杀了【死亡与终末】教会恩赐者的杀人犯吗？” 　　詹金斯问道。 　　“应该不是，手段不一样，而且他没道理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老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你提到的恶灵的事情还要重视，这种东西能力不强，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很致命的。”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明白，“你看这个小家伙。” 　　他把幼猫介绍给老爹看，“昨晚回家的时候在街边捡到的，我看它很可爱，就带回了家。现在我还没有搬到新居，家里不能养猫，老爹能不能暂时收养它？” 　　老爹伸手想要抚摸一下幼猫的皮毛，但被轻易的躲过了：“只要它不乱动东西，不在室内排泄，养一只猫也没问题。但你确定它会愿意跟着我？” 　　幼猫显然不怎么喜欢老爹，张牙舞爪的对他喵了几声，然后再次扑到詹金斯身边。 　　“智力看上去很不错，最起码认识人。我以前听养过猫的女士们说过，猫和狗不一样，它们不恋家。”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老爹继续翻看手中的账本，那里是最近店中的开支。老爹古董店属于典型的开张吃三年的店铺，只要能达成一笔交易，一周再没有生意，也是赚的。 　　更别说，老爹的出货手段，可不只是在商店里。黑市、私人买家他都认识不少。 　　“对了老爹，一直想问问你，这个世界上有非人智慧种族吗？” 　　谈到动物的智力，詹金斯才想到这一点。 　　“有。” 　　老爹闷声闷气的回答。 　　“前些日子被黑袍人带走的A-10-2-9116，不就显现出一只恶魔吗？” 　　“那真的是恶魔吗？” 　　“那就不清楚了，这一纪在这个世界已经很少能看到非人的智慧生物了。书上记载着恶魔的特征是黑发黑瞳，皮肤焦黑，身上有很浓重的硫磺味，头生弯曲的羊角，擅长杀戮，其他的我也不了解。我让你带回家看的那本书上有介绍，向后翻到321页。我知道的并不比它多。” 　　“那传说中的精灵、妖精、吸血鬼之类的生物，也存在吗？” 　　“是的，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但就和恶魔一样，这些生物在本纪元完全销声匿迹，书面的记录上很少能看到他们的踪影。” 　　“为什么？” 　　“不清楚。” 　　老爹抬头看向他，“你以为老爹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吗？” 　　詹金斯干笑了几声，拍拍小猫的脑袋让它自己去玩，而他继续100遍蝌蚪文的抄写。 　　“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老爹几岁了。”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 　　在穿越之初，他也查找过有关这些神话生物的事情，以他现在的权限能看到的资料并不多。但也清楚，和人类不同，以上的生物全部是非自然形成的。 　　根据少得可怜的资料，连锁能力中存在一些极为特殊的种类，能够改变种族，这就是神话生物的产生途径。 　　这种特殊的能力占据的气泡数量非常多，詹金斯没有查到具体的数字，但想来不会少于5个。好处是，一旦形成能力连锁，改变了种族和外貌，就能永久许多拥有特殊的能力。 　　但这些能力的学习方式早已失传，所以所谓的神话生物也就销声匿迹了。 　　当然，詹金斯还看到一种说法，恶魔、精灵、妖精等生物不是本土自然生物，但却是来自于其他世界的自然生物。恩赐者依靠获得他们的信物举行仪式，获得连锁能力，在某种特殊的 资料就到这里戛然而止了，这是一本没有封面的残缺书籍，詹金斯第二天想再找来看看时，那本书从教会的书库同一位置消失了。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那时的詹金斯不想惹麻烦，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但现在看来，这些古怪的种族，背后也有很深的秘密，这很可能涉及到纪元终末之谜。 　　也许伯恩斯教授会知道些什么。 　　布罗先生今早给詹金斯寄来了一封信，信中说明了他的《异乡人故事集》在商店的销量非常成功，他会在本周二，也就是明天再次拜访詹金斯。一方面要给他第一批的销售分成，另一方面也要讨论长期合作，以及加印的事情。 　　詹金斯的搬迁计划就要成功了。 　　他现在养成了每天看报纸的习惯，也找到了一些租金和位置都比较合适的公寓，有了钱就准备去看一看。 　　古董店依然没什么生意，因为傍晚要参加教授的聚会，所以詹金斯就打消了去修缮中的教堂查资料的打算，说不定能找到那枚耳环的记录。 　　PS：@{“reader＿id”：“200903”，“reader＿name”：“在神之侧”｝ ，感谢打赏，从上本书就支持我，很感谢。 第72章 教授的聚会 　　小猫非常乖巧，一整天都趴在詹金斯身边的柜台上。詹金斯已经准备收养它了，并为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巧克力。 　　“为什么？这只猫并不是全黑的。” 　　老爹问道。 　　“虽然现在流行给猫起人的名字，但我觉得巧克力更好听一些。” 　　一天就这么安稳的过去了，詹金斯趁午休的时间，在古董店后院的仓库中举行仪式，独立制作了两枚【微效爆裂符咒】。这次他用的全部是合格的材料，少量的红宝石粉末就是从上次米海尔小姐购买徽章时交易的那枚上磨下来了的，绝对不会像交易来到那枚符咒一样，产生出乎意料的效果。 　　由于符咒的制作过程需要灼热的木炭和火药，这导致了仪式完成后，金属片表面的刻痕依然散发出火红色的光亮。正规步骤应该自然冷却，但詹金斯有寒霜拳，直接降温，被烧焦的手指皮肤用治疗能力恢复，也算是节省了一些时间。 　　傍晚时分，詹金斯让小猫留在老爹这里，它喵呜了几声居然答应了。 　　走出商店，沿着第五皇后大道向前走，教授穿着一件不起眼的格子外衣，站在小巷中正在等待他。 　　商店里的老爹对着无人的店铺叹了一口气。 　　“帽子戏法？怎么会呢？我记得诺兰应该只有他才会这种能力，我还是亲自去问问吧。” 　　他喃喃自语道，伸手从柜台下面取出用黑色铁丝穿起来的那一大串钥匙，然后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 　　“乖乖留在这里好不好，我马上回来。” 　　他对着巧克力说道，巧克力摇摇尾巴但没有理会他，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另一边，已经会面的詹金斯和教授互相点点头，在教授的带领下在巷子中绕了几圈，然后从另一处巷口走回大路，匆匆坐上了一辆马车。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詹金斯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我们的聚会允许带新人参加。” 　　教授压低声音说道：“但千万不要暴漏自己是抄写员的事情，他们对正神教会非常警惕。” 　　“我明白。” 　　詹金斯点点头，由兜帽先生组织的聚会也是这样。 　　“聚会举办的时间是不确定的，具体的内容如果你获得了信任，我会告诉你。但要注意，聚会的主办人自称尸体先生，他这个人非常古怪，你一会儿不要被吓到。” 　　伯恩斯教授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快速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没问题。” 　　詹金斯再次说道，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一会儿需不需要我释放灵魂徽记记录身份？” 　　黑袍人的小号自然是不能在这里使用，伯恩斯教授可是认识自己的，但贸然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暴漏詹金斯这个大号的身份，心中也有些担心。 　　“不用。” 　　教授摇摇头，“参加聚会的非法恩赐者可能也在顾虑什么，所以都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暴露身份。” 　　“他们中有通缉犯，那位尸体先生……” 　　“我也不清楚，这个聚会是我的一位多年不见的好友介绍参加的，但他最近惹上了些麻烦已经离开了诺兰市。” 　　天色渐晚，烟雾和黑暗一同笼罩在了城市上空。 　　詹金斯和教授在城郊的一处隐蔽地点下车，詹金斯主动付的车资。 　　随后，二人绕了几圈，找地方分别换上了一身黑袍，戴上面具，这才向着不远处废弃建筑物走去。 　　“这里在几十年前，是一处很出名私立医院。” 　　教授小声的介绍道，生锈的大铁门上挂着同样锈迹斑斑的铰链，他们只能一旁的矮墙翻过。 　　伯恩斯教授展现了在这个年纪，非同寻常的运动能力。 　　“具体名字我也记不住了，这里还在使用时，我还是个孩童。” 　　不知是不是詹金斯的错觉，进入这片废弃建筑群以后，他感觉湿气忽然加重了。周围的雾气不像是被污染的带有颜色的气体，反而像是纯白色的自然水雾。 　　“十二年前这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事故，医院的采购人员贪了小便宜，购进了一批从外地走私来的有问题的试剂瓶。当时的玻璃制造还没有现在这种成熟的工艺，【创造与机械】教会还没有找到完全无污染的材料。总之，那些试剂瓶和药品发生了奇特的反应，导致至少十名住院的病人死亡，这其中就包括了一名在此疗养的老伯爵。” 　　他在胸前画出女神的圣徽，低声祈祷了一阵子，然后继续跟詹金斯说话。 　　两人此时已经踩着疯长的杂草中的小路，走进了一栋只有两层的白色小楼，在教授的指引下，他们贴着发霉的灰色墙壁，走向走廊的深处。 　　“后来怎么样了？” 　　“这是那一年本市最大的新闻，医院的负责人倒了大霉，这件事甚至闹到了王都，甚至直接促成了医药卫生保护与税收管理法案的出台，听说税务部的，咳咳，但这里毕竟能够运营这么多年，背后也是有背景的。具体的细节就不是我这个教书匠能够知道的，但从那件事以后，这里就被废弃了。”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教授的故事不就是很多恐怖故事的背景吗？ 　　“这里不会闹鬼吧？” 　　他小心的问道。 　　“绝对不会。” 　　伯恩斯教授前进的步伐顿了一下，然后确定的回答道，但没有说明原因。 　　走廊尽头有一扇紧闭的大铁门，它似乎被重物狠狠撞击过，表面凹凸不平。教授示意詹金斯等待，然后上前，在铁门上有规律的敲击了数十下。 　　铛铛铛～ 　　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在黑暗中传播着。片刻后，铁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两人走入其中，詹金斯这才发现门后是通往地下的楼梯。 　　“这下面不会是……” 　　“是的，医院的停尸房。” 　　这里已经被废弃很久了，所以即使教授说出了有些恐怖的地名，詹金斯依然没有感觉到恐慌。 　　“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停尸房只是小意思。” 　　楼梯很短，一旁还有方便运送的滑道，楼梯下就是一个宽敞的房间。 第73章 尸体先生 　　房间的中央，肮脏的地板上静静的燃烧着一根蜡烛。蜡烛有着比家用煤气灯还要明亮的过分的光亮，它照亮了房间一侧，靠着泛黄的墙壁横摆着的一张带有滑轮的病床，但从破旧程度来看，它已经很久没有移动过了，而另一侧则是紧贴墙壁的一排柜子。 　　詹金斯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是储物柜。 　　已经有三位同样打扮的聚会参与者到来了，他们没有在意走进来的两人是谁，安静的贴在墙边站立着。 　　詹金斯和教授也找了个地方站定，大约二十分钟后，房间内又陆陆续续的来了8位行色匆匆的陌生人。 　　“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意外的声响从柜子中传出，即使隔着金属，也没有发闷的感觉。 　　上数第二，左数第五的存尸柜慢慢的打开，就像有看不见的人在拉动它。柜子中蒙着焦黄色亚麻布的人形抖动了几下，随后，他坐了起来。 　　詹金斯这下明白了“尸体先生”这个鬼名字的来历。 　　那是一个用真实面孔示人的中年男性，脸上有些雀斑，身形不自然的肿胀。 　　他裸露在条纹病号服之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色，两个深凹的眼眶中是无神的眼睛。 　　但这两颗眼珠似乎太过于明亮，以至于詹金斯认为，这个生物所有的生气都被汇集到了那里。 　　“似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尸体先生的脑袋僵硬的转动，看向詹金斯，但包括伯恩斯教授在内没有人说话。 　　“我很欢迎能够守规矩的聚会参与者，所以，不管是哪一位将你带来的，还请不要破坏规矩： 　　第一，这里不欢迎罪犯，被教会或警察通缉的先生或小姐们，不要将麻烦带给别人； 　　第二，禁止随意打探别人的身份，否则我会将他留下来陪我，这里的空床还有很多； 　　第三，欢迎等价交易，或稍微不等价的交易，但这里不是菜场，不要试图占别人的便宜。”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老派的绅士风格，听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 　　詹金斯戴着兜帽的头部上下移动了几下，表示同意。随后，尸体先生就像失去兴趣一样，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我这就被信任了？” 　　他不可思议的想到，眼睛先移向地板，然后偷偷向上撇，只见地板中央的那根蜡烛身上散发出强烈的黄色光芒，而尸体先生面前则是14个光点和1个气泡，其中的两枚光点还是绿色的！ 　　“女神在上，8级恩赐者？” 　　詹金斯下意识的想要在胸口画出圣徽，但又被理智压了下来。 　　“还有，那根蜡烛居然也不是普通物品，那是什么？我究竟跑到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容不得他后悔，聚会已经开始了。 　　“上次你托我寻找的植物已经找到了，在12号中。” 　　尸体先生向另一个黑袍人说道，即使大家身上所穿的衣物就像是从同一家店中买来的，他依然能够分分清楚每个人的身份。 　　“是能力吗？” 　　詹金斯想着，只见上数第一，左数第二的存尸柜缓缓打开，一个黑袍人上前，踮起脚尖从中拿出一包东西，然后又在其中放下了什么东西。 　　由于角度关系，詹金斯看的并不清楚。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自由交流了。” 　　他的话音刚落，靠近门口的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袍人就率先迈出一步： 　　“高价收购龙血，什么种类的都可以，但血脉浓度要超过一半！” 　　詹金斯嘴角抽/动了一下，各种神奇生物的血液自然也是举行仪式、制作药剂的常用材料。纯血龙类早就和那些神话种族一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现存的龙血生物，如双足飞龙、焰尾龙马之类的，都是混有龙族血脉的杂交生物。但哪怕材料的名字中带有一个龙的单词，这种材料的价格也会翻上十倍。 　　詹金斯在教会挑选能力时，曾见到过一个白色的强大能力：【微效龙血强化】，能够大幅提高身体的素质，超越人类的极限。但老爹警告他，这种能力获得的仪式，需要至少20品脱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龙血，教会不会提供。而就算把詹金斯的家底一起打包卖了，也换不来哪怕千分之一。 　　詹金斯在听说所谓的血脉转换连锁能力后，也猜测过这会不会就是其中的一环。 　　昏暗的停尸房中安静了一下，就在詹金斯以为这笔交易会失败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位黑袍人意外的开口了： 　　“赤瞳岩浆蜥蜴血液，5品脱，红龙血脉浓度52.3%，你拿什么来换？” 　　“股份，我在切斯兰王国北部森林的林业公司有一些匿名股份。” 　　二者简单交流了一些，这笔交易居然就这么达成了。在尸体先生的见证下，他们互相交换了手中的羊皮水囊和文件袋。以詹金斯贫弱的见识，那些股份的价值应该超过30000镑！ 　　詹金斯熟悉的人中，恐怕也只有米海尔小姐、老爹才有这种家底。 　　随着沉默的人们依次发声，又是几笔交易达成了。 　　詹金斯逐渐明白过来，与兜帽先生组织的聚会相比，这里的聚会完全以尸体先生为核心，大家完全信任他的信誉，完全相信他能够不偏不向的评判交易内容。而兜帽先生的聚会中，所有的聚会参与者都是平级的，怎样交易完全依靠自己。 　　但詹金斯依然喜欢兜帽先生的聚会，不仅仅是那里的人等级低对自己的威胁小，还因为那些人的相处方式更像是朋友。 　　考虑到明天就能从布罗先生那里拿到第一笔童话出版收益，詹金斯这次带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他依然想要收购一枚【星辰碎屑】晶石，但谁都没有。尸体先生倒是接受各种委托，但詹金斯是第一次来，所以谨慎一些，并没有开口。 　　聚会临近结束，一个黑袍人忽然向尸体先生问道： 　　“先生，最近城中的闹鬼事件频发，我自己也亲眼见到过几只弱小的恶灵，请问您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PS：这本书不是DND系列，描写的是蒸汽时代，或者架空维多利亚时代的人类世界故事。所以，魔鬼、精灵什么的可能出来打个酱油，但戏份不多，大部分是故事背景，也就是所谓的“很久很久以前”。 第74章 恶魔故事（二） 　　那张苍白的脸转向问话的黑袍人，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不需要担心，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停顿一下，转过头对站的最远的那人说道：“你，下次不要再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任何解释，就重新躺回了存尸柜中，柜子缓缓的合上，聚会结束了。 　　大家按照距离门的远近依次离开了这里。 　　詹金斯跟在伯恩斯教授后面，按照原路翻过矮墙，离开了这片废弃的建筑物。 　　“呼～” 　　他长出一口气，一直走到彻底看不见医院的小路上，心中的压抑感才消失不见。 　　“感觉怎么样？” 　　教授问道。 　　“那位尸体先生很强。” 　　詹金斯感叹道。 　　“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他脸上有些迷惑的表情，“但尸体先生确实很厉害，信誉很好，还会主动提醒我们危险。我是前些天在教会才知道前几周卖花女的事情和诡物有关，事发的那些日子，尸体先生曾经提醒过我们尽量远离闹市区。” 　　“哦，他也是教会的人员，或者有别的消息来源？” 　　詹金斯默默想着。 　　“闹鬼的那件事，您是怎么看的？尸体先生最后的话我不太明白。” 　　“那句话应该是有道理的。” 　　教授看上去很信任那位陌生的强者，“既然他说不需要担心，就说明这件事对我们的危险性不大。我在学校也见过恶灵，它们确实很弱，就是很容易吓人一跳。” 　　很弱针对的是恩赐者，对于普通人来说，物理伤害减免的灵体生物还是非常致命的。 　　因为医院的废弃，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烟，二人匆匆穿过大片大片的树林，才看到远处城市中星星点点的火光。 　　“教授，下次聚会我要如何知晓？” 　　“邮局可以订购报刊，有时间，你去订购一份叫做《热带病医学前瞻》的小众刊物，出版号：KUES-1860-2314。这份刊物每周都会有一期，如果刊物的页码数是双数，那么就代表这周会有聚会。” 　　他将从报刊内容中提取聚会时间的方法说了一遍，詹金斯认真记下了。但他依然有疑问： 　　“每次聚会都是在那里吗？难道尸体先生每天都躺在那里？” 　　“聚会的地点确实都在那里，但尸体先生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想也没有人敢在非聚会时间去那里吧？” 　　詹金斯点点头，8级已经算是很强了，说不定那位先生，真的艺高人胆大就把根据地设在那里。 　　这个时间如果乘坐马车，很容易会引起车夫的注意，两人沿着小路接近城区，詹金斯觉得旅程无聊，不如再聊些其他事情。 　　“教授，关于神话或故事中曾出现的那些非人种族，您怎么看？” 　　他请教道。 　　“哦？” 　　伯恩斯教授有些惊讶的想看詹金斯：“年轻人，这个问题非常了不起，你也注意到历史出现的巨大断代了吗？特别是所谓纪元终末的断代。” 　　没等詹金斯解释，他就急匆匆的说道：“这些资料非常少见，能够公开展示的文献上更是只字未提。但某些事情的记述，和我们了解的常识有很大区别，甚至亵渎。” 　　他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小声的说道：“上次暴雨夜，闹得沸沸扬扬的恶魔你也听说过，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小故事，有关恶魔的。但这个故事非常亵渎，非常亵渎……” 　　“您请说。” 　　詹金斯也停下脚步，小声的说道。 　　“故事的开头，大概是很久之前的某一纪，灾荒年间，贵族垄断了粮草，他们即使让谷子烂在仓库里，也不愿意分发给没有粮食的可怜农民。悲惨的时代。 　　有一个勇敢的小男孩，为了救治自己将要饿死的弟弟和妹妹，跨越了平原，跨越了森林，跨越了大海，最终在世界的尽头【岩浆地狱】找到了当时最强大的恶魔，并与他签订了契约。” 　　“这个故事我听说过，但细节没有这么多。” 　　“是的，年轻人，但后面就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极低，眼神中充斥着不安。 　　“恶魔说：孩子，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男孩说：先生，我想让我的弟弟和妹妹活的更好。 　　恶魔说：孩子，那就签订契约吧，你的灵魂归我，我将实现你的愿望。 　　男孩说：先生，不用什么契约，直接取走我的灵魂吧，请救救我可怜的家人。 　　恶魔说：孩子，这不是我的主意，但天上的那些神早已把你们当作羊羔。只等你们死去，就将你们的灵魂取走，做成肉糜供自己使用，所以我们必须要签定契约才能达成交易。” 　　教授停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向贤者祈祷了好一阵子。 　　“老天哪，这些邪恶的故事大概是古代的疯子，或者邪教徒的呓语，威廉姆……詹金斯，今天你好奇，我才讲述了它，但千万不要相信。” 　　“故事的结尾呢？” 　　詹金斯装模作样的跟着祈祷，但仍然对此好奇。 　　“贤者啊，你为什么要给这个年轻人如此旺盛的求知欲。好吧，好吧，结尾，恶魔与男孩签订了契约，男孩与弟弟妹妹度过了幸福的一生，无疾而终后，灵魂被守信的恶魔取走。” 　　他说完，嘴唇都哆嗦起来了：“亵渎、真正的亵渎，不仅污蔑神明，还夸耀恶魔……” 　　一直到两人分别时，教授依然在受到自己内心的谴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真正的信徒吧…… 　　詹金斯觉得自己提出的问题可能会是他失眠一夜，因此内心受到了自己的些微谴责。 　　回到女贞路的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玛丽·威廉姆特依然没有睡，而是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 　　她打了个哈欠，告诉詹金斯厨房还有剩下的温热饭菜，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依然是个阴云密布的日子，詹金斯起床后提醒自己这周末就是和女猎人见面的日子了，而报纸显示，兜帽先生聚会的时间是在下周三。 　　PS：直到下午，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把今天的第二更发错了时间，所以中午更了两章……算了，今天就三更吧，感谢大家支持，顺便求一下推荐票。 　　另：感谢大家的打赏，但为了阅读体验，从此以后就不在文末特别感谢了，希望理解。 第75章 收入 　　詹金斯像往常一样，和家人吃过早餐三明治，喝下有些甜得发腻的牛奶，坐着马车来到老爹那里，一推门，发现布罗先生居然比他还早一步。 　　拿出上衣口袋中的银色怀表，啪的一声打开盖子，现在只是早上八点。 　　“早上好，您来的还真早呀！” 　　詹金斯客气的跟布罗先生问好，脱下外衣搭在柜台旁的挂钩上。而小猫巧克力正舒服的趴在柜台上，抬起头对着詹金斯“喵～”了一声，蹭的一下跳到詹金斯的肩头。它还很小，平衡能力却很强，所以能够站得住， 　　老爹跟他点点头，让二人到楼上去谈。 　　“不得不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您的书能够卖的这么好。” 　　开头自然是一阵吹捧，如果说上一次见面时布罗先生对詹金斯的尊敬，是因为老爹的缘故，那么这次就完全是他个人的原因了。 　　按照之前签定的协议，布罗先生当场就给了詹金斯40镑现款。其实算下来应该没有这么多，但布罗先生很大度的表示他没有零钱。 　　《异乡人故事集》标准售价是10先令，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一周的收入。这么高的价格当然和精致的插画有关，但在真正有钱的高收入家庭看来，这是一个很低的价格。 　　农场工人、军人、打字员的年收入是25镑，最低等的店员、仆人、刺绣工人的年收入是12-20镑。詹金斯这一本书的第一批收益，就完全超越了居住在诺兰市的大部分的劳动民众。 　　布罗先生已经打算第二批图书印制，加印到2000本，并联系外地的书行，将这本书推广到王国各地。他本人名下的印刷厂和书店虽然只在本市，但在外地也有许多朋友。 　　这件事詹金斯和老爹商量过了，他们都觉着这样也不错。通过教会的关系联系的书行和出版社固然很安全，但也会暴漏两人的身份。 　　两人的谈话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布罗先生看中了詹金斯的才华，所以在利润方面出让不少。《异乡人故事集》的第二批、第三批印刷事宜就这么简单的决定了，布罗先生离开时，还额外支付给了詹金斯100镑现金，作为他们合作的订金。 　　当然，他们已经决定给这本书涨价了。 　　“威廉姆特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想好下一本书的内容，我很期待和您的下一次合作。” 　　“这件事还在考虑，但您一定是我最先考虑的合作伙伴。” 　　送走了布罗先生，詹金斯赶快开始今天的抄写，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老爹凑了上来。 　　“恭喜啊，准备好搬到什么地方了吗？” 　　“还在考虑，现在手里有金镑了，我打算这周有时间去看看。” 　　“这样很好，最近店里的生意不多，如果想请假尽管说。” 　　“我会的。” 　　詹金斯也不客气，他想了想：“老爹，你觉着我有必要接着写书吗？我的意思是，最开始写《异乡人故事集》，是想赚钱搬出来住。既然目标已经达到了，还有必要浪费时间吗？” 　　“这怎么是浪费时间？” 　　老爹奇怪的问道：“你有这个才华，作家这个身份对社交和活动也有帮助，为什么要放弃？而且作为恩赐者，你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黑市你也去过了，三位数的金镑根本不算钱。依靠写书赚钱，这是非常好的办法。如果我年轻的时候有你这样的机会，怎么会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每天按时开店干活？” 　　“我觉得您的生活并不劳累，简直是退休后最好的状态！” 　　当然，这句话只敢想一想，说出来了老爹一定会发火。 　　既然谈到了钱，老爹又想起一件事。 　　“你跟着我也有一个月了，这是你的。” 　　他从口袋里取出十张10镑的钞票推给詹金斯：“我们上交的那些特殊物品估价已经结束了，这是分给你的。” 　　詹金斯一愣，这才想起还有这一回事。 　　“这么多吗？” 　　“你只拿到了那些物品真实价格的3%。” 　　老爹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收到了那枚指环鉴定结果出来了，B-09-5-8392，【巨人力量指环】，战争与胜利教会30年前丢失的东西，现在正在洽谈回购的事情。【血肉傀儡】身上的那个古怪口琴没有找到资料，现在的命名是B-10-3-0123，【自杀者最后的咏唱】。这件物品现在保存在教会，如果需要你可以去申请使用，但是要说明用途。” 　　“这么巧吗？” 　　詹金斯问道：“我发现，我们碰到的【超凡】大部分都在教会的资料上有记载。” 　　“这不是巧合。” 　　老爹意有所指，“目前能够被人为制造出的【超凡】非常少，其主要来源还是诡境和特殊情况下的自然产生，所以你能够碰到的大部分都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 　　“【自杀者最后的咏唱】有什么作用？” 　　“将自己的灵输入其中，就可以产生口琴最后一任普通人主人的音乐，音乐类似于精神攻击，无差别的。” 　　“那么那个【血肉傀儡】怎么没事？他当时好像没有受到影响。” 　　“他的灵魂和肉体分离过程中产生了异变，对这种精神攻击比较迟缓。” 　　老爹继续说道：“除了堵住耳朵以外，这种攻击无法抵抗，哪怕你使用了B-04-5-1080【精神阻塞金属】制造的头盔也没用。灵魂强大者对音乐的抗性较强，就比如那天我一听到声音就倒下了，你却还能动。” 　　詹金斯尴尬的笑起来了，这是那件事唯一的疑点，但老爹在上交教会的报告中没有提及。 　　老爹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谈话中提到的【精神阻塞金属】就是教会掌握的一种人工制造的B类【超凡】，这种技术属于【海洋与探索教会】，听老爹说技术是某次大规模的深海探索时发现的。 　　PS：本来想叫心灵遮断合金，但这样一来可能让部分读者误以为我要涉及基金会，毕竟这个名称太有名了。所以，就换成这个名称，可以认为是万磁王头盔和弱化心灵遮断合金的结合体。 第76章 房屋中介？ 　　当然，如果仅从重量上来说，同等重量的【精神阻塞金属】的价格和80%浓度以上的龙类血液的价格差不多，都是穷鬼詹金斯只能梦到的东西。 　　哪怕他的作家身份已经有了起色。 　　看着一旁舔着詹金斯带来的牛奶的巧克力，他忽然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一只猫。 　　那天晚上带着两百多镑的现金回家，着实使一家人吃了一惊。玛丽·威廉姆特见此情况，自知无法阻止詹金斯搬走的计划，抱着他哭哭啼啼了好一阵子，最后也只能接受。 　　关于搬迁地点，她给了詹金斯许多建议，作为自小在诺兰长大的女人，她对这座城市的了解是家中最深的。 　　罗伯特·威廉姆特则询问了詹金斯对于这笔钱的用处，公寓的押金也要不了这么多。 　　“我打算存在教会里，毕竟旅者先生的银行虽然利息高一些，但还是自家教会保险一些。” 　　“这很好。” 　　老威廉姆特点点头，“但你也可以考虑一些小额的投资或放贷，现在吸纳现款的实业公司有很多，诺兰-帕萨迪那联合铁路公司最近就在募集资金，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在这方面给你一些建议……” 　　但詹金斯只想把钱放在自己手中，他现在缺的东西还有很多。 　　周二周三周四这三天过的非常平和，眼看就要到月底了，老爹在抓紧时间补报告，他威胁詹金斯赶快学习才能够接替他的工作。 　　上个月月末时听到的呢喃声詹金斯至今都没有忘记，他后来对比了一下，发现即使是暴漏在邪神神性之下的那段时间，所受的精神伤害都没有呢喃声强烈。这不紧让他产生了一些大胆的猜测。 　　宾西队长自从暴雨夜事件之后就没有再找过詹金斯帮忙，不知是需要治疗的伤患减少了，还是又找到了新的治疗能力拥有者。 　　周四傍晚，詹金斯结束了在老爹那里一天的学习工作，伸着懒腰走在街上，小猫巧克力站在商店门口看着他离开。 　　“那位是，巴纳德先生？” 　　詹金斯一愣，走在前面的不正是自己穿越而来的那天，从章鱼触手下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吗？ 　　他后来想要找巴纳德先生道谢，但却发现根本不知道如何联系他。老爹和这位先生没有交集，宾西队长倒是可能知道，但詹金斯总是忘记询问他。 　　因为两人身份都很特殊，詹金斯不可能在大街上大声打招呼，所以就远远的跟在他后面。 　　很快，行色匆匆的巴纳德就离开小巷，拿着一份报纸钻进了两堵石墙之间的狭窄小巷。他穿着黑色长靴的右脚，踩到了巷口的污水，溅了一旁提着菜篮经过的面色饥黄的妇女一腿泥污。 　　女人无奈的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没敢抱怨。 　　詹金斯立刻跟上。 　　“巴纳德先生！” 　　见巷子中四周无人，詹金斯喊道。今天的空气格外的差，即使隔着不到百米，巴纳德的身影也有些模糊。 　　他显然听到了，前进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转了过来。 　　果然是他，还是那副模样，穿着一件棕色的皮夹克，头上戴着一顶用黑色丝带装饰的黄色帽子。 　　“哦，是你啊，好久不见。” 　　他说道，隔了这么远詹金斯也看不出他具体的表情。 　　“您好，先生，上次的那件事还没来得及跟您道谢，真是十分感谢！”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男人这样回答，然后也不管詹金斯还想说什么，用有些呆板严厉的声音抢先问道：“你还有事吗 ？” 　　“嗯？” 　　詹金斯一愣，“哦，对，巴纳德可能在执行任务”，他这么想着，抱歉的说道： 　　“没事了，那么再见，先生。” 　　“再见。” 　　巴纳德转过身，匆匆消失在了前方的转角处。 　　“有点奇怪。”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走回大路，伸手招呼过路的马车停下，“女贞路”，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周五的时候，詹金斯再次在老爹店中看到了米海尔小姐。 　　她拿着一只漂亮的茶壶来找老爹帮忙鉴定具体年份，詹金斯看了一眼，没有灵光。 　　“听说威廉姆特先生最近在找公寓？” 　　老爹戴着手套工作的时候，米海尔小姐百无聊赖的对詹金斯说道，后者正在看一本叫做《八百年记录：从1000到1800》的历史学专著。 　　今天没有看到赫纱小姐，但门外的那辆马车依然是绘有家徽的那辆，所以詹金斯猜测这枚家徽应该是属于米海尔家族。 　　“是的。” 　　詹金斯点点头，没有把眼神从书上移开。虽说这么做有些没有礼貌，但老爹要求他这周末结束以前读完这本书，目前的进度是90/312。 　　米海尔小姐也不在意，她让跟着进店的两个年轻女仆不要站的这么近，然后无聊的打量古董店内的陈设。 　　“我的朋友莱纳德男爵想要出手一栋房屋，就在诺兰市内，离这里也不远，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下？” 　　她问道。 　　詹金斯这才把眼睛从书本上移开。 　　“抱歉，我的预算恐怕不足以买下一整栋房屋。” 　　他苦笑道，本来想要询问一下她还有没有朋友在租赁公寓，但以这位贵族少女的身份，恐怕不会认识这样的人。 　　“你有多少钱？” 　　她毫不忌讳的直接问道，脸上带着些感兴趣表情。 　　嘴唇微红，睫毛闪亮，脸颊白皙，不得不说这是詹金斯认识的最漂亮的姑娘。 　　“200镑。” 　　詹金斯犹豫一下，回答道，手中总是要留些钱的。 　　“那就足够了。” 　　布莱妮·米海尔回答道，“我们算是朋友，如果你真的想买，看在我的面子上莱纳德男爵应该能以低于230镑的价格出手给你。” 　　“怎么会这么低？” 　　詹金斯最近关心租金，自然也是知道房价的。这里虽然不算诺兰市核心的区域，但紧邻着码头，房价也很高。而米海尔小姐刚才的形容是“一栋房屋”，恐怕就不是那种单间的一层公寓之类的地方。 第77章 极度顺利的购房 　　“这栋房屋莱纳德男爵一直没有住过，而是租出去赚取租金。” 　　米海尔小姐解释道，“而且最近传说还在闹鬼。” 　　詹金斯注意到一旁拿着茶壶的老爹，动作停顿了一下。 　　“闹鬼吗？” 　　詹金斯皱起眉头，“虽然我不相信除了神明之外存在的超自然现象，但如果有这种传言……” 　　“放心。” 　　米海尔小姐对詹金斯的“懦弱”表现不置可否，轻笑两声，又解释道：“我也听说了那里闹鬼的传闻，还带着海瑟薇在那里住了两晚，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所谓的闹鬼就只是传闻而已。”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失望，老爹说的没错，这个姑娘迟早会因为自己的大胆而自毁的。 　　詹金斯没有立刻作答，用余光看看老爹，老人点点头。 　　“那就太好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很乐意住在那里，不知道那位莱纳德男爵怎么联系……” 　　米海尔小姐对于充当中间人似乎很感兴趣，当天下午，詹金斯就在老爹的店中见到了那位莱纳德男爵。 　　他长相英俊，谈吐优雅，年龄并不大，虽然穿着得体的白色衬衫和黑色正装，但这些衣物看起来有些旧了。 　　“手头很紧，比我还穷。” 　　詹金斯明白了为什么他急于出手那栋房屋。 　　老爹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干脆提前结束了一天的营业，陪着詹金斯与男爵一同来到了位于圣乔治路13号的房屋。这里距离老爹古董店，只有三个街区。 　　这片区域就像女贞路一样，也是专门的居民区，但环境和房屋质量和女贞路是没法比的。 　　两层的住房再加上一个很小的前院和房后仓库，这就是所要出售的全部地产了。詹金斯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屋子很干净整洁，家具也都有，开启【真实之眼】以后也没有看到奇特的东西。 　　“很干净。” 　　詹金斯评价道，然后看向老爹，这句话是一语双关。 　　“是的，很干净。” 　　老爹附和道，詹金斯这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所谓的闹鬼不过是那些下等人的以讹传讹。” 　　莱纳德男爵一边说着，一边用黑色正装胸口口袋中的手绢擦拭额头的汗珠，他看起来很紧张。 　　“既然你感觉不错，那么要买下来吗？你是米海尔小姐亲自介绍来了，我可以给你一个很优惠的价格。” 　　“这里确实不错。” 　　詹金斯这么说道，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就决定了是不是有些草率？ 　　“我只有一个人住，这栋屋子是不是有些大了。” 　　“不能这样说。” 　　男爵否认道：“威廉姆特先生也要到结婚的年龄了，您迟早要换一个大一些的房子，与其再浪费一笔金镑，不如现在就开始准备。” 　　老爹居然也点头了！ 　　“这么说也没错。” 　　詹金斯喃喃自语道，用手抚摸着一旁的布艺沙发，男爵介绍说这是从切斯兰王国进口来的。 　　“但……你打算要多少金镑？” 　　“我有房子和土地的拥有权，这些可以180镑卖给你。但这些家具也是很值钱的，因为不是全新，我可以折价50镑，一共230镑。” 　　詹金斯笑了两声，“我不要家具，老爹那里有的是古董家具，我为什么要买这些不知道被谁用过多少次的？” 　　“先生。” 　　男爵看起来有些为难，他咬着牙，再次劝说道：“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这些家具我肯定无法运走，那些该死的码头工人一定会要一笔很大的搬运费。与其让那些下等人赚走了我们的金镑，不如各退一步，所有的东西，200镑，只要今天能给我现款，它们就是你的了。”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男爵看起来真的是迫切的想要出售这里。如果错过了，詹金斯绝对无法再次碰到这种便宜事情。 　　但莱纳德男爵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摆脱这里？难道有什么猫腻吗？ 　　詹金斯再次看向老爹，老爹张嘴，比出了一个“可以”的口型。 　　那就没问题了，这种地方200镑买下来，就算立刻转手卖掉也是赚钱的交易。 　　詹金斯穿越前到底是一个饱受房价困扰的华国人，对于房产的渴望即使换了一具身体也无法改变。 　　“土地交易的手续……” 　　“没问题，只要这笔交易达成，一切都交给我！” 　　男爵脸上有了一些喜意，按住自己的帽子表示一切交给他。 　　傍晚时分，詹金斯和老爹坐着马车再次回到圣乔治街，从口袋里取出那把用红色毛线串起来的钥匙，两人走进屋内。 　　“有种做梦的感觉，我买下了一整栋屋子？” 　　詹金斯感叹道。 　　“很惊讶吗？这很正常。” 　　老爹坐在沙发上，感慨着拍拍沙发椅被，“这可是布罗陀大师手工制作的高档沙发，仅仅是这件家具，就能卖出至少50镑，那位男爵先生真是作孽！” 　　“老爹，这里真的没有恶灵吗？” 　　詹金斯问道。 　　“以前有过，闹鬼的传闻应该不假。” 　　老爹指着楼上，“差不多就在二楼卧室那边，但灵体的气息已经很淡了，应该是最近几天被人消灭，大概是惹到过路的恩赐者了吧？” 　　“应该是赫纱小姐。” 　　詹金斯心中猜测道，同时又知道了老爹有观察灵体的特殊能力。 　　“那莱纳德男爵急于出手……” 　　“赌债。” 　　老爹简单明了的回答道：“他在赌场输了很大一笔钱，又找贫民窟的黑帮借了高利贷。他故意将这里闹鬼的事情抄的沸沸扬扬，就是知道布莱妮·米海尔对这种事感兴趣，想要把这里卖给她周转资金，但谁知道她在这里住了几天，发现并没有所谓的闹鬼事件，就不买了。而不好的传闻使其他人也不愿意住在这里……” 　　“我捡了个大便宜？” 　　詹金斯总结道。 　　“是的，运气非常不错。我发现自从古堡诡境之后你的运气就忽然好了起来，难道是命运隐者对于前些日子的补偿吗？” 第78章 女猎人的答复（悬赏结束，请看章末语） 　　老爹的问题詹金斯也不知道，但黄金色的指环，在他的灵中微微闪光，这是代表着财富的颜色。 　　当晚回家，詹金斯就将购置房产的事情告诉了家人。老威廉姆特很高兴詹金斯能够用极少的金镑买下这么一栋居所，但又对所谓的闹鬼担心不止。 　　“没关系的，我过几天去教堂，主教应该不介意去给那栋房子进行祝福。” 　　詹金斯虚伪的再次将帕罗德主教拉出来当借口。 　　他的行李并不多，在玛丽·威廉姆特帮助下很快就收拾了出来。但没必要这么快就搬走，一家人决定周末的时候共同帮助詹金斯搬迁。 　　小猫巧克力仍然留在老爹店里，詹金斯有时会担心它不愿意跟自己到新家居住，但每次回到店里，猫咪对自己总是很热情。 　　事实上，詹金斯也觉得这种热情有些不对劲，根据他的了解，猫这种生物应该不是如此容易就和人亲近的。但现在自己有房有工作还有猫，算是个成功人士了，这些胡乱的猜想就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房产交易的事情多亏了米海尔小姐才能完成，詹金斯自然要送她一件礼物聊表心意。 　　金镑太俗，而且詹金斯手头也没有多少钱了，所以他只能向老爹求助。但老爹给了他一则大消息： 　　“回来了，外海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哦？” 　　这是周六的上午，詹金斯原本打算跟老爹请假，去黑市和女猎人交接一下。 　　“现在就已经回来了吗？” 　　“航船已经出发了，大概明天上午就能回到诺兰。” 　　老爹说道，然后用手指敲敲桌子，犹豫的跟詹金斯说道： 　　“外海的事情既然已经结束，我也可以跟你说明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从破碎群岛的一块珊瑚礁中发现了一口箱子，里面有一件诡物。” 　　“诡物？很危险是吗？” 　　詹金斯问道。 　　“不，不危险，而是非常有用，教会不惜让整个教区实力空虚也要抢夺的那种有用。” 　　詹金斯会意的点点头。 　　老爹有些欲言又止，他小心的观察着詹金斯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周一晚上你遇到的那次袭击已经查明了，是一个流窜到这里的通缉犯。不用担心，他已经离开诺兰了，那次事故只是意外。” 　　詹金斯还在思考老爹所说的“诡物”究竟是什么，因此没有注意到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怪异表情。 　　下午借口去为新家换门锁、修草坪。詹金斯跟老爹请了假，带着仅剩的积蓄来到黑市，在暗影中唤出灵性中的恩赐，然后找到了还在原来位置的中间人小丑。 　　外表不一样没关系，只要知道上次离开时的接头暗号就可以。 　　“黑色的渡鸦。” 　　他对詹金斯点点头，引领着他来到了下水管道上面的羊毛地毯房间。 　　四张沙发围绕着一张木质圆桌，圆桌上燃烧的蜡烛是唯一的光源。自称女猎人的女人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一直等小丑消失在活板门的下方，詹金斯才开口问道。 　　“很厉害的伪装……这件事的麻烦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 　　女猎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查出了被烧毁的那几栋房屋中，有一栋在三十年前曾经是【太阳与正义】教会在本地的秘密据点，涉及到正神教会，那些资料非常难以收集。” 　　詹金斯笑了笑表示遗憾，但绝对不会因此多付一个铜便士。 　　她拿起放在身边的那一沓纸质资料放在圆桌上，但没有推给詹金斯，而是用左手紧紧按住，抬起那张极其普通的脸看向詹金斯。 　　詹金斯会意的点点头，将这笔交易剩下的15镑尾款推给她。 　　剩下的时间中，女猎人静静的等待詹金斯看完资料后提问。 　　虽然詹金斯的要求是调查所有被烧毁的房屋，但他的目标只有一栋。做戏做全套，所有的资料都要看一遍。 　　因为城市的规模以及人口问题，任何一座城市都不可能容纳下全部的正神教会，因此根据千年前的《高塔协议》（改三版），12正神教会还算平均的分布在整片大陆上，每百年，根据人口迁移和城市发展调整一次。 　　但这不代表不在本座城市的教会，不会将自己的势力插足其中，就比如曾经占据过被烧毁房屋的【太阳与正义】教会，五十多年前那里是他们的探子的据点。 　　三十年前波及整片大陆的大瘟疫，虽然没有对诺兰市产生太多影响，但教会的人手还是调离了这里，随后这处据点便被放弃了。 　　顺便提一句，詹金斯的父亲罗伯特·威廉姆特就是因为那场瘟疫，才在幼年独自坐船从遥远的故乡，逃难到了诺兰，并从此安顿下来，与本地姑娘结婚有了现在的家庭。 　　那栋曾被【永恒炽阳】的信徒们占据的房子，就是詹金斯挖出六面体金属块的房子。再向前追溯，由于年代久远以及战争和瘟疫造成的骚乱，房子的具体主人已经无法查找了；而向后追溯，一直到房子被走私犯布朗先生占据以前，其主人都是彻底的普通人。 　　詹金斯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自己拿到的东西，应该就是【太阳与正义】教会占据时遗留的物品。 　　“有问题吗？” 　　见詹金斯将资料放下，女猎人问道。 　　他眯着眼睛沉思片刻，“只有这些吗？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可以保证，花同样数目的金镑，你绝对不可能在诺兰市打探出更多资料。” 　　女人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但话音一转，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事实上，在调查期间我确实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这件事和你要求调查的事情无关，所以你不需要知道。” 　　“你这是在强制消费……” 　　詹金斯作势要起身离开：“我不会花额外的金镑，在我不需要知晓的事情上。” 　　“和最近闹鬼的事情有关，有兴趣知道吗？” 　　PS：@{“reader＿id”：“1496921”，“reader＿name”：“奈何明月照沟渠”｝ ，遇到土豪了。悬赏加更正式结束，够30章了，上架的时候就加更。 　　发悬赏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本书凉了，没想到之后橙子编辑给了一个这么好的推荐位。我到时候和编辑商量一下，是一次发出来还是分两次发。 　　哭死，存稿消耗干净了，我去码字了，拜拜。 　　另：改变一下以后的更新时间，早上六点半，下午还是六点。 第79章 附体恶灵 　　她很满意的看着詹金斯又再次坐下，男人轻轻咳嗽一声，“这依然算是我需要调查的事情……” 　　“所以不需要再给小丑一笔中介费。”女猎人会意的接出下一句话。 　　“我没有多少钱了，而且也不确定你所说的事情我是否需要。” 　　“10镑。” 　　“没有。” 　　“5镑。” 　　“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我从来不会免费赠送消息。” 　　“3镑。” 　　詹金斯从口袋中摸出三张纸币放在桌子上，“这种消息你完全可以卖出多次，成本几近于零，哪怕我拿出一镑你也是赚。” 　　女猎人恶狠狠的瞪了詹金斯一眼，一把捞过桌上的钱： 　　“好了，听好了，有人说过恶灵的源头是星空的变动。这不完全对，事实上诺兰市中应该有一个固定产生恶灵的地点，不要问我是哪里，我要是知道早就去正神教会赚取赏金了。” 　　“就这些？” 　　詹金斯觉得自己被骗了。 　　“还有，最近注意自己身边的人，我在调查你的委托时，碰到了一个被恶灵附身的普通人。你知道恶灵附身是什么意思吧？灵体将自己的灵注入一个活人体内，杀死这个活人的意识，然后操作他的肉体。” 　　“消息准确吗？我听说的在城中出没的恶灵，都是很弱小的那种。” 　　詹金斯反问道，这确实是新的信息。 　　“你只付了3镑，所以只能听结果，听不到过程。” 　　女猎人优雅的将翘起来的左腿放下，扭了扭身子，将右腿翘起来，右手伸出对詹金斯捻了捻。 　　她的腿很长，但口袋空空的詹金斯心情很差。 　　下午的时间还有很多，詹金斯走出去猪头酒吧，双手插在外衣口袋中走回了老爹古董店。 　　“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爹从报纸上移开目光，见不是来客而是詹金斯，又失望的重新拿起报纸。 　　“锁匠好找，所以我又去家具商那里看了看，但要价太高，木匠那里也不合适。还是请老爹帮我选几件古董家具吧，我要假的古董。”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四周。 　　“臭小子。” 　　老爹笑骂了一声，惹得趴在柜台上的巧克力不满的喵叫起来。 　　这只小猫的脾气非常好，只要詹金斯每天记得给他带牛奶和火腿，它就绝对不会在詹金斯工作的时候捣乱。 　　唯一不如意的地方，就是詹金斯给它洗澡的时候经常会被一阵乱抓。果然，猫科动物都是讨厌水的。 　　（分割线） 　　“道格·尼古拉斯，没问题吧？” 　　宾西队长怀疑的看着自己脚下的两只猎犬。 　　“没问题。” 　　穿着风衣，手上牵着绳子的尼古拉斯说道，他的眉毛比一般人都要粗大，“我用了三年时间，配合独有能力才培养出了这两只猎犬，他们的嗅觉完全超过凡俗水平。即使是鼻子有特殊能力的恩赐者，也不一定能比的过他们。” 　　宾西点点头，“那就试验一下吧，找出那个带走诡物的黑袍人。” 　　他们两人从马车上跳下来，路的对面正是倒塌的皇后大道431B公寓。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戒严的警察已经撤走了，穿着简单衣服的劳功们正在清理现场的瓦砾。几个年龄尚小的孩子，穿着破烂的衣服，企图从废墟中找出些纸钱的东西，但立刻被凶恶的监工大声赶走。 　　黑色的猎犬在尼古拉斯松开手以后立刻狂奔起来，它们伸出鼻子在地面细细的嗅了一圈，被糟糕的空气呛得险些闭过气。 　　默契的回头看向主人尼古拉斯，然后狂奔起来。 　　宾西队长紧随其后，只见两只猎犬沿着皇后大道一直向前，冲撞了过路的老绅士，吓跑了卖报纸的孩童。 　　忽然，两只猎犬打了一个哆嗦，会将尾巴紧紧夹在两腿间，贴在肚皮上，然后用更快的速度奔向了远方。 　　“你给它们强化的真的是嗅觉，不是速度吗？” 　　宾西队长一边抱怨着，一边拦住过路的马车，和尼古拉斯一起再次追赶。 　　他没有注意到，刚才猎犬表现出惊恐的时候，恰好停在了老爹古董店的门前。 　　黑白色的小巧克力奶声奶气的喵喵叫着，闭上张开的眼睛，舒服的在詹金斯怀中睡着了。 　　第二天，威廉姆特一家人雇了一架马车，和詹金斯一起带着他的行李来到了他位于圣乔治街的那栋房子。 　　“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不打算雇女仆或者女佣吗？你自己打扫，就太费时间了吧？” 　　罗伯特叉着腰，从屋外看着房子。 　　“啊～” 　　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拥有一栋自己的房子的喜悦，让他当时没想这么多，他当然没时间做繁重的家务了。 　　“年轻人想的还是不周到。” 　　罗伯特拍拍他的肩膀，“别忘了去诺兰市政局开通蒸汽管道，记得去拜访邻居，别忘了整理草坪，还有，这里虽然不是女贞路那种管理严格的街区，但丢垃圾应该也是固定时间的，记得去打听一下。” 　　詹金斯站在原地苦笑了起来，“那个，我现在搬回去可以吗？” 　　“需要我借你一些金镑吗？买了这栋房子，再添置一些家具，恐怕你手中就没有多少钱了吧？” 　　老威廉姆特问道。 　　詹金斯手中还有30镑左右，比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好一些。他想了想，觉得不用借父亲的钱。 　　“雇佣女佣很贵吗？” 　　“那要看你需要什么样的女佣了。” 　　玛丽·威廉姆特在一旁插话道，“当然，如果你现在能结婚，这些烦心事都不需要你操心了。” 　　詹金斯立刻闭嘴，不敢再谈论这个话题。 　　当晚，他就带着巧克力在这里住下了。 　　没有睡意，詹金斯抱着自己的猫走到卧室的床边，红月和蓝月还是那么的圆。 　　“有房，有工作，还有猫。我现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吧？” 　　他自言自语道，然后将巧克力放在床上，从纸箱中取出细心保存的那些物品：蓝色不知名羽毛、木质徽章、正方体金属块、亨特先生的水果盘、金粒、橙色宝石耳环。 第80章 命运的指引 　　输入了一些灵，把水果盘上的出现的那粒草莓吃掉，然后自己把青苹果和红苹果放到一边。巧克力嗅了嗅，不感兴趣的样子。 　　“【太阳与正义】教会……” 　　拿着金属块感慨道，然后小声的念到：“太阳光辉永在，正义之光照亮人间。” 　　这句话是【永恒炽阳】的信仰者祷告时的箴言，和詹金斯常说的“您的光辉照亮我前进的路”差不多。 　　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会这么简单。” 　　詹金斯嘀咕道，然后小心的拿起书桌上的纸，上面画着【永恒炽阳】的圣徽，以圣徽为中心延伸出垂直的金色线条，像是某种古怪的电路图一样一直延伸到纸边。 　　大部分的神术物品物品，仅允许对应神明的信徒才能使用，但世间没有绝对。正神教会开发了一种仪式，通过教会出产的特殊仪式基阵，也就是那张纸，能够以不同正神信徒的身份暂时使用不信仰神明的神术物品，当然，异神也必须是正神才行。 　　詹金斯弄不到这种东西，这张纸是今天问老爹要的，为此他额外欠了30镑。 　　至于老爹是从哪里弄来的，那就不知道了。 　　“如果这样还没用，这就说明他不是【永恒炽阳】的神术物品，而是被缴获的某个伪神的神术物品。” 　　将金属块端正的放在圣徽之上，拉紧窗帘，回忆着特意学习的【仪式·神术物品开启】。 　　巧克力趴在床边，好奇的看着詹金斯坐在桌前，在圣徽旁边，用掺了银粉的墨水写出一串串古怪字母。 　　一切忙完以后，詹金斯对着镜子，依次闭上左右眼睛，在眼皮上轻轻描绘出传承贤者的圣徽。 　　他是想探知另一位正神的神术物品，所以必须要申明自己的身份，以防止奇怪事情的发生。 　　“如果成功的话，这件物品就会被暂时激活。”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了一步，弯腰向前将手按在白纸上，首先向贤者祷告了一遍，然后缓缓输入自己的灵。 　　猛地后退，金属块开始发光，詹金斯立刻开启【真实之眼】，只见方块上极其暗淡的金色光芒消失，而随着物品的裂开，一道闪耀的璀璨金色从裂痕中透射而出。 　　并不刺眼，但绝对恢弘耀眼。 　　“怎么回事，金属块仅仅是个储存的外壳 ？” 　　詹金斯伸出头，只见金属块的裂口越来越大，其本身化成沙子堆积到书桌上。 　　最后，只剩下一块小指粗细的不规则圆柱形胶状物质留在桌子上。 　　“喵～” 　　巧克力发出尖锐的叫声，从床上猛的跳起，想要抓向那块金色粘胶。詹金斯眼疾手快，将它抓住了。 　　“这个不能吃！” 　　他警告道，但巧克力依然在挣扎。 　　“只剩下沙子了？” 　　没有去碰触那团凝胶，而是用手指戳了戳沙子，“这不会是某种特殊封印的外壳吧？” 　　心中将下次去教会时，查找耳环资料和封印仪式这件事记在心中，伸手将黄金色的凝胶拿起来。 　　捏一捏，弹性不错。输入自己的灵，没有丝毫反应。 　　“不会是材料，或者食物吧？” 　　他不确定的想着，但到了最后也没有想明白。收好这些东西，这是自己独居的第一天，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詹金斯意外的没有睡意。 　　他无聊的躺回上，看着面前的一白一红一绿一紫两黄的光点，像往常睡觉前一样，尝试着将精神投注于紫色的光点之上。 　　什么也没，不，那条华贵的命运线条延伸而出，末端延伸出了窗外。 　　“发生了什么？怎么激活了？” 　　詹金斯一咕噜爬起来，怪异的看向线条消失的方向，一旁的巧克力被摔了下来，喵喵喵的抗议着。 　　“反正现在没事，不如去看看？” 　　他忽然想到，然后打了个哆嗦。 　　“我是那种喜欢冒险的人吗？” 　　他喃喃自语道，但又心有不甘。原地踱步几圈，想着上次跟随命运指引的结果，狠狠的一跺脚。 　　“你留家里，我马上就回来！” 　　他对着巧克力吩咐一声，也不管猫咪听不听得懂，穿着拖鞋迅速下楼。 　　巧克力在床上站着，红蓝双月的光芒，使黑白色的皮毛显现出有些神异的光芒。她轻轻跳上窗台，看着自己的主人在阴影中唤出黑袍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然后谨慎的消失在圣乔治街的另一端。 　　“喵～” 　　小奶猫上肢猛地向上一跃，扒住窗户的开关，将窗子推开，跳到窗外的窗台上，将窗子推紧，然后一跃而下，追随着主人消失在了黑夜中。 　　詹金斯自知这么做有些作死，但他还是想要一探究竟。身上将能够带着的所有仪式用品、超自然物品都带上了，但上次的经验证明只要不作死，应该不会死。 　　虽然他仍然不知道【未知的前路】究竟在何种条件下才能激活，原本以为是穷途末路之际，现在看来并不是。 　　指引命运之线并没有拐到奇怪的地方，避开在黑夜中出没的奇怪家伙，詹金斯来到了紧邻的一个街区，紫色的线径直没入一栋公寓的大门，门上是112A的鎏金门牌。 　　这一刻，詹金斯又想起了自己“杀人越货”的那个夜晚。 　　他犹豫片刻，见大门左侧立着一个信箱，伸手晃了晃小门，锁着的。 　　“我是一名正派的绅士。” 　　他对自己说道，小心的取出一根铁丝，在黄铜小锁的锁眼捅了几下，啪嗒～ 　　月光照亮了信箱的内部，只有一封信。左右看看没有人，将信取出，收件人一栏写着“维恩·巴纳德”。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巴纳德先生的全名。 　　“哦。” 　　他感叹一声，将信箱恢复原状，然后以现在的面貌——有些肥胖，穿着浅色羊毛上衣的中年人——敲了敲门。 　　“请问是谁？” 　　门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女人声音。 　　“您好，我是巴纳德先生的朋友。” 　　詹金斯想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请问巴纳德先生在家吗？” 　　“哦，您好。” 　　女人毫无戒备的打开房门，这是一个高瘦的女子，不知为何脸上还带有泪痕。 第81章 恩人、迷雾、空间 　　“很抱歉。”女人小声的说道，情绪听起来很低迷，“我家先生一周前就失踪了，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失踪？请问您还知道些什么？” 　　“他，他的朋友说，维恩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失踪了，我，我真的很担心他……” 　　吞吞吐吐的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詹金斯只能花了些时间安慰她，谢绝了进去坐坐的邀请，再次走回了街上。 　　紫色的线在詹金斯见到巴纳德夫人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一周前失踪，那我前些天傍晚见到的是谁？”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陌生的男人，向后看，同样是两个陌生人拦住了退路。 　　“哦，大意了，巴纳德身为教会下属的恩赐者，失踪后他的家附近自然应该受到监控。” 　　心中想着，詹金斯双手举到头顶，“先生们，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谁？” 　　一个男人问道，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是暴雨夜在神性被献祭后跟着宾西队长跑来的恩赐者之一。 　　“我是维恩·巴纳德的朋友，我们读书时是同学，很久没有见面了。我这次被公司派到诺兰市洽谈业务，才想起来拜访他。” 　　詹金斯随口编起了瞎话。 　　“先生，还请你原谅，但巴纳德一周前失踪，这件事牵扯到很多，我们必须将你带回去审查。如果给你造成不便，还请谅解。” 　　他的话很客气，但行动就不客气。 　　伸出手抓向詹金斯，詹金斯侧身躲过。 　　“抱歉，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各位先生再会。” 　　他刚才一边说话，一边向着街边退，然后猛的纵身抓住身后矮墙的上沿，激活能力双脚一蹬就翻过了那堵墙。 　　说话的男人急忙跟上，但刚跳上墙头就被没有离开的詹金斯利索的踹了下来。 　　剩下的三个人不知道那个中年胖子究竟是什么人物，不敢贸然行动，于是三人一起攀上矮墙，但墙后已经没有人了。 　　四人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穿过堆满垃圾的小巷，经过扶着墙呕吐的醉汉，最后从小巷另一端又走回了大路。 　　“不对，刚才那个醉汉不对。” 　　“他不可能是那个胖子，那张脸……” 　　“这条小巷是个死胡同，那个醉汉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呕吐，该死，上当了！” 　　那当然是詹金斯，他知道自己可能跑不过身后的四人，于是在躲藏途中收回黑袍，再重新穿上，于是就换了一个新的形象。 　　重新从矮墙上翻过去，远远的看向巴纳德家的房子，詹金斯再次变换了形象，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去看病的时候失踪了？”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所以，事实应该是在医院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踪了。医院，提起这个词，诺兰第五公立医院的事情我还没有忘记。所以，巴纳德先生奉命看守恶灵封印，然后被恶灵附身了？” 　　他又想到尸体先生所说的“他们迟早会发现”这句话，迟早发现的，会不会就是封印其实根本没用这件事？ 　　医院恶灵的事件，从詹金斯穿越之初就发生了。因为教会实力空虚，所以所谓的恶灵被封印在了医院中。本以为明天大部队从外海回来就能解决，没想到现在居然让自己一头撞上了。 　　“巴纳德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 　　他停下脚步，望着面前一左一右的两条路。其中一条大路通往自己家，远处还有马车煤油灯的光亮，如果走这边，很快就能在床上靠着自家的小猫入睡；另一条狭窄的小巷通往医院，这条路必须穿过贫民区，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试图发财的小偷强盗。 　　“但这件事太危险了，不是我能够解决的。” 　　犹豫不决间，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不知是谁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詹金斯一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起了一层白雾，巴纳德先生站在雾中，衣服紧皱发暗，苍白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霜，双眼中只剩眼白，直直的看向詹金斯。 　　灵体打击手杖的辨识度太高，所以今天没有带出来。 　　“巴纳德先生？” 　　他一边喊着对面那位先生的名字，一边急速后退。 　　巴纳德没有动，但白色的雾气却紧跟着詹金斯的行动蔓延开来。一会儿的功夫，詹金斯的四周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深吸一口气，从灵性中呼唤出那根蜡烛高举在手中。雾气被慢慢驱散开来，但周围不再是那条宽敞的大街，头顶也失去了深邃迷人的红蓝双月的影子。 　　这是一条走廊，从味道和风格来看，是诺兰市第五公立医院，詹金斯跟随宾西队长来治疗过伤员，所以对这里的装饰风格很熟悉。 　　“糟糕了。” 　　他轻声感叹道，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远处似乎传来了“嘭嘭嘭”的声音。 　　离开尸体先生的聚会后，詹金斯就对笼罩在医院废址的白雾起了疑心。他从老爹让他学习的资料中得知了那种白雾的真相——【灵体迷雾】。 　　就像【恐惧术】一样，这是一种灵体自身就拥有的特殊能力，但它的效果仅仅是让生物迷失方向。詹金斯认为，尸体先生就是靠这个，才能安稳的躲在停尸房中。 　　极其特殊的情况下，红色咒法【灵体迷雾】会异变成【恶灵转移】，这是一种作用于空间的能力。恐怖故事中常出现的，推开卧室的房门，看到门后是一片荒地，或者举着油灯推开厕所的门，一脚踏入了鬼屋大门，原形就是这个能力。 　　詹金斯还记得，在他刚刚成为老爹学徒的时候，受害于穿越前想象力爆炸的小说家们，曾天真的问过这么一个有关空间的问题： 　　“老爹，有没有那种可以储存物品的空间装备？就比如一只手提箱，其实是一个动物园；一枚戒指，能够装下整个房子的家具？” 　　“梦里什么都有，威廉姆特先生。” 　　这仅仅是警告的开端。 第82章 我、神（本卷完） 　　老爹非常严厉的回答道：“记住，一定要记住，任何涉及到空间的能力都是极其危险的，任何与空间有关的ABC类物品都不能轻易使用，绝对，记住，我的小学徒，绝对不要试图触碰空间的领域，就算是向邪神祈祷，也好过尝试空间转移！这个世界的空间结构极其……算了，总之疯掉只是最好的结果！” 　　老爹使用过的那种传递消息使用的仪式，受到贤者的神力庇佑，所以是安全的。 　　詹金斯犹记当时老爹脸上的表情，所以他也清楚现在的情况是多么的危机。 　　嘭！嘭！嘭！ 　　声音越来越近，詹金斯慢慢转过头，只见医院走廊的另一头，在瓜子皮和《诺兰日报》的中间，滚出一枚红色的球，径直撞到了詹金斯伪装的黑色皮鞋上。 　　“先生，可以帮忙递给我吗？” 　　僵硬稚嫩的男孩声音从背后传来，还透露出一丝纯洁的恶意。 　　“老套路。” 　　詹金斯心中想着，右手的寒冰力量聚集，反手就是一拳向后猛击，但只打中了空气。 　　再低下头，红色的球也不见了。 　　“啊～” 　　轻声的喊了一声，右臂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詹金斯顾不得许多，左手攥住的安魂符咒径直甩出，但也只是落到了远处的地面上。 　　低头一看，右臂出现了一个小指长的划伤，惨绿色的肉在伤口附近聚集。 　　“千万别划破我的黑袍，我就这个值钱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收回蜡烛，同用空出来的左手按住伤口开始治疗。 　　“等的就是现在。” 　　在蜡烛的光亮消失的一瞬间，背后一道极其阴冷的气息出现，詹金斯双拳递出，然后被巨力打飞出去。 　　他趁着这股退势，直接撞破了一旁走廊的木门，然后想也不想，咔嚓～，用携带着极寒气流的拳头打破窗户的玻璃跳了出去。 　　詹金斯不知道这是医院的第几层，但他再次坠入到那片白雾之中，空间转换之中，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远处窥视着他，但还没来得及感到不适，双脚就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这依然是在医院中，从形制来看，应该是所谓的贵族专用特设病房，是没有钱的贵族老爷们在这个时代也能够享受的为数不多的特权之一。 　　面前是一面镜子，但镜子中倒映出的形象却不是詹金斯，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她头上一片血痕，面色苍白，黝黑的眼睛中满是怨恨。 　　即使没见过，但詹金斯也听宾西队长提起过，“你就是被封印的医院恶灵？” 　　没有回答，女人的手从镜子中伸了出来，一下扼住了詹金斯的脖子。上一次有猫咪巧克力救命，但这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身体中忽然出现了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挤进来。 　　詹金斯来不及反抗，便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推出了身体。 　　“夺舍一次的身体，还可以夺舍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彻底离开了名为詹金斯的身体。紧随着灵魂稀出的，还有一件黑袍、一根蜡烛和一枚黄金色的指环。 　　下意识的伸手一捞，上衣内衬中被精心保管的黄金色凝胶便抓到了手中。凝胶触碰灵魂的一瞬间融入了穿着黑袍、带着金色指环的詹金斯的灵魂中。 　　奇异满足感充斥着全身，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存在被无限制的拔高，拔高，拔高。不真实的感触传来世界的信息，仿佛从101010的电子世界转换到了现实世界，他一下就清醒了。 　　奇异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世界仿佛都在庆贺。 　　恩赐寄托灵魂， 　　神性铸造躯体， 　　命运指引方向。 　　穿越者詹金，成神了！ 　　庞大的信息流融入自身，自己拥有的知识也在隐隐和世界共振。 　　詹金斯顾不得许多，按照本能的呼唤，用戴着金色指环的手掐住了被恶灵占据的肉体。 　　…… 　　“求求你，我愿意……救救我。不，不，先生，我真的没钱，真的，真的。” 　　…… 　　怨恨，怨恨，冷，冷，这是什么，哦，神啊，哦，我在终结中，望见了…… 　　…… 　　为什么要攻击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贤者的信徒，你们的知识为何如此沉重？ 　　隐月的信徒，那银色的月华，对我这个下等人来说太过绚丽。 　　主宰的信徒，即使在陆地，神的威能也能发挥到这种地步吗？ 　　那是，令人着迷的星空，它多么的像，对，像金镑，好多金镑，啊，我的神，金镑，是金镑！ 　　您们是，是，我想起来了，你们也是伟大终结的信徒，为什么，要…… 　　…… 　　好累，我被困住了，好饿，我想念面包屑。 　　生者，死者，我是，死了吗……是的 　　…… 　　你是谁？ 　　恶魔？ 　　和我交易吗？ 　　给我这样东西吗？ 　　我要怎么做？ 　　制造同伴吗？ 　　为什么？ 　　给我自由？ 　　好……的？ 　　我讨厌这种硫磺的味道， 　　还有， 　　什么是……硫磺？ 　　…… 　　他发现了！ 　　哦， 　　这具肉体！ 　　啊， 　　我要他， 　　我要他。 　　我要他！ 　　…… 　　“我，明白了。” 　　躯体中央的黄金色神性在剧烈燃烧，转眼间便消耗了1/3. 　　手轻轻一抖，詹金斯的肉体向后倒去，而带着黄金指环的手上抓着一个黑色的透明灵魂。 　　“神！” 　　明明无法发生，但在被神触碰的一瞬间，恶灵的灵魂发生了变化。 　　她看着戴着黑色兜帽的年轻的脸，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狂热，但最终还是承受不住与神的对视，慢慢化成了灰烬。 　　詹金斯眯着眼睛看向地上的躯体，在这种超脱世界的特殊状态中，他挥手召唤出了自己的能力光点，然后一伸手点在了紫色的那枚上。 　　“【未知的前路】，亦是已知的路途，当前进的路标尽纳于掌中，便可得到命运的指引。” 　　查看恶灵的过往消耗了1/3的神性，而仅仅是不到一秒的与命运的碰触，便使剩下的神性即将完全消失。 　　没有用剩下的几秒做些什么，而是转过身，在灵魂回归肉体、回归平凡的最后一刻看向那面镜子。 　　隐藏在黑袍之下的，不是白色皮肤的詹金斯，而是黄肤黑发黑瞳的詹金。 　　他满意的笑了。 　　PS：第一卷 就到这里。 第83章 这只是开始 　　仿佛从云端坠落，失落感和空虚感使人发疯。 　　睁开眼，迅速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身边是刚刚因为映照伟大面容而炸裂的镜子。 　　詹金斯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 　　“那块凝胶，是神性？” 　　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件事。 　　“应该不是【永恒炽阳】的神性，我刚才获得的那些信息中，并没有明显指向【太阳】的神秘学知识。” 　　【恩赐】对于詹金斯来说似乎有了不同的意义，但现在还要处理几件麻烦的事情。 　　首先是刚才读取的记忆，和詹金斯前些日子了解的差不多，恶灵生前只是个普通人，怀着巨大的怨恨死去，与五大教会的恩赐者发生战斗并被封印。但某个恶魔找到了她，解开了封印，并交给了她一件制造恶灵的物品。 　　不，他没有看到女人具体的死亡原因，她化为强大的恶灵，说不定也是恶魔的手段。但女人记忆中根本看不到恶魔的形象，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出现过，一切都只是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做事。 　　默默感受刚刚回归肉体的灵魂，以及那三件【恩赐】。唤出了黑袍，这一次，被呼唤出的黑袍并没有拟化成伪装，而是直接化作黑袍披在了詹金斯的身上。这是刚才黑袍与神性短暂接触后造成的改变，可惜应该只能这么使用一次。 　　蹲下身，将那只强大恶灵毁灭后留下的粉尘扫入小瓶子中。【灵质粉末】，这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材料，不能浪费。 　　“燃烧神性，居然让我短暂的化为神？” 　　他推开病房的门，来到黑暗破旧的走廊中。这一系列的动作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黑袍隐匿了所有的行踪。 　　“我明白了。” 　　神性中的知识仿佛揉成团的复杂线团，但詹金斯总算从中过滤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成神之物，不在此间。” 　　这是有关成神的第一条信息，詹金斯目前只能“看到”这一条。 　　他摇摇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黑袍过长的尾摆扫过地面的浮尘，詹金斯像是滑动一样离开了这栋废弃的楼房。 　　在医院中巡逻的守夜人与詹金斯错身而过，但只感觉到挂过一阵冷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缕深沉的墨色影子。 　　在一处花圃前停下来蹲下身，在松软泥土上挖了几分钟，一根捆着红线，仿佛被烧焦了似的枯黄骨头被詹金斯拿到了。 　　在刚刚看到的恶灵记忆中，这就是那个满是硫磺味的男人交给她的东西：A-12-3-9991，【灵体巢穴】，也被称作灵体繁殖者。男人所说的特性只有一条，当它被灵体持有的时候，会在短时间内，大规模产生与持有者存在形式相近的灵体。 　　如果不加限制，这根骨头在半年内就能产生足以淹没整座城市的亡魂大军。 　　红线是通过仪式魔法加持过的特殊物品，限制这件诡物的气息不被察觉。否则，都不用恶灵出手杀人，仅是诡物带来的精神污染，就能直接让全科的公立医院变成单科的精神病院。 　　“硫磺味？恶魔吗？” 　　詹金斯一边想着，继续在土里挖掘，很快就看到了泥土中那具腐烂的女人尸体。 　　稍微有些累了，他叹了口气，将这个可怜的贫民窟的女人彻底挖出来。犹豫一下，在胸前画出贤者的圣徽： 　　“愿贤者庇佑，您的光辉照亮她前进的路！” 　　诺兰市的贫民窟从来都不缺少这种可怜人，被抛弃在下水道、街边小巷和屠宰场的尸体是个天文数字。 　　詹金斯怜悯她，但也不会忘记因为它而死无辜者们。 　　读取的恶灵记忆中，被其他灵体附身的无辜者一共有6人，他们现在分别位于诺兰市的各个角落。 　　詹金斯无法去消灭他们，这些事情留给教会吧。但有些人他可以救。 　　穿着黑袍一路走到医院庭院的最后方，低矮的黄色土墙后是三小堆聚集的光点。詹金斯无声的推开门，看到三具横躺着的身体。 　　这三位都是诺兰市非法恩赐者，被恶灵抓住企图替换灵魂，但还没有动手就因为觊觎詹金斯的身体而被消灭了。 　　最靠近门口的是有些日子没见的赫纱小姐，詹金斯用蜡烛分别灼烧三人残绿色的腐烂伤口，在六道迷惑和恐惧的目光中，无声的滑向远方。 　　詹金斯没有注视的天空中，一颗全新的星辰正放射出紫色的光华。 　　这一夜许多人都要失眠了，天空的异象显示着一位全新的伪神已经诞生，但无人可以通过它的位置判断这位伟大存在的神职范围。 　　诺兰市郊外，【星空与均衡】教会，占星高塔，塔顶。 　　【万象星空】的信徒伊芙加登小姐和【命运隐者】的信徒奥黛丽小姐，一起紧张的看着手中的星图。 　　“真的是在诺兰，预言中的【未知的前路】就在这里。” 　　奥黛丽喃喃自语道。 　　“可C-07-0-0001【岁月史诗】中预言的救世者人选有九位，为什么……”伊芙加登有些担心的看着挚友，她脸上偏执的表情很不正常。 　　“现在【未知的前路】【世界树幼苗】【双生恶魔】全部在这里。诺兰市，将会像伟大历史中记载的冰封高塔、荒芜圣殿那样，被选中的救世者将齐聚与此，这里将成为命运的决斗舞台！” 　　奥黛丽小姐肯定的重复着自己的话，甩甩头发，重新卷起星图。 　　“史诗中预言的紫色命运之星已经出现，纪元结束的晨曦星辰也会在五十年内出现在星空中。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大灾变开始之前，在最终的诡物-灾厄之兽出现以前，一定要找到救世者，这一纪岁月史诗已经翻到了最后一章，最后一章的主题就是【蒸汽】，最后的灾变应该与此有关。世界，绝对不能结束于这个纪元！” 　　詹金斯无法处理那根诡物骨头，在将女人腐烂的身体全部挖出，整齐的摆放在显眼的地方之后，就披着黑袍匆匆走向家的方向。 　　PS：这本书不是无敌流。简单的总结一下，短暂的神化状态中，詹金斯只做了四件事：读取恶灵记忆，查探紫色光点的作用，目视恶灵使其崩溃，确定是穿越者吞噬了土著不是土著融合了穿越者。 第84章 365 　　小猫巧克力从树上蹿下来，嫌弃的看了一眼女尸，然后奶声奶气的喵了一声，甩着尾巴窜进了阴影中。 　　一直到走进家门才将黑袍收回，长时间的使用这件恩赐对于灵的消耗极大。蹑手蹑脚的走上楼，巧克力还没有睡，而是乖巧的趴在床上等着詹金斯归来。 　　“我回来了。” 　　他轻声对巧克力说道，然后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洗漱后，在红蓝色的月光下坐在床沿，詹金斯拍拍巧克力柔软的毛，在脑中探寻着那一团支离破碎的知识。 　　宁静的夜，血液无声的从鼻孔中流出，詹金斯用力挤压了一下太阳穴，然后用湿巾将血痕抹掉。睁开眼睛，最后一幕看到的那棵通天巨树仿佛还在眼前。 　　“神性的原主人是一株植物形象的伪神。” 　　詹金斯判断道，因为月末呢喃、贤者注视和邪神虚影的磨砺，他已经能够在短暂的眩晕后迅速恢复正常。 　　从书桌上拿起钢笔，轻轻甩了几下，在纸上记录刚才获得的三条知识。 　　首先，是一个名为【动物亲和】的白色基础能力，它的效果和名字一样。虽然举行学习仪式需要的材料都很便宜、常见，但仪式必须在每年的10月21日才能进行。 　　第二，特殊仪式·生命之息。通过特定的方法抽取植物或者动物的生命力，折损一部分后吸纳于自身以延长寿命，理论上来说，如果有财力连续举办这种仪式，能够续命活到999岁。这个寿命似乎是一个门槛，多于这个数字就会受到限制。 　　“有伤天和。” 　　詹金斯想了一会儿，决定这辈子都不将这个仪式说出去。至于自己会不会使用，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他还很年轻。 　　第三条知识是一条简单的信息，正神与伪神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也不在现实世界的临侧，即星界、影界。他们可以通过圣者化身的形式暂时将自身投影下来，但这不仅需要神性，也需要合适的容器。 　　詹金斯挠挠头发，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自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现在的他，属于没有神性的圣者形态？自己不会也是诡物吧？ 　　有关神的知识总是晦涩难懂的，今晚的穿越者因为恶灵愚蠢的行为短暂的摆脱了肉体的束缚，通过燃烧不属于自己的神性的方式，拔高了自身位格。 　　但这件事中的谜团还有很多，如果还想重复这一过程，不仅需要再次灵魂出窍，构筑形体的神性也不知从何找起。 　　“我是神。” 　　他关上煤气灯，躺在床上抱着巧克力嘿嘿的傻笑，猫咪不满的用爪子拨弄他的脸。 　　“那么，从这一刻起就定下一个小目标，寻找一滴神性，获得新的知识，然后期待真正能成神的那一天。” 　　他无法忘记灵魂升到另一种高度时的感觉，是的，他上瘾了。 　　【灵体巢穴】属于诡物，无法通过正常方式销毁。这东西现在是个烫手的山芋，随手乱丢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如果上交又不能解释其来由。 　　詹金斯思前想后，将其埋在了自家院子里，下次去教会时，希望从地下图书馆找出些线索。 　　天亮后，詹金斯·我曾经是神·威廉姆特照常来到老爹那里工作。 　　“昨天睡得好吗？” 　　老爹今天罕见的没有坐在那张假古董摇椅上看报纸，而是一脸惆怅的望着天花板。 　　“还可以吧，就是巧克力半夜睡不着闹了一会儿。” 　　猫咪不满的从詹金斯肩头跳下，对着他摇摇尾巴，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柜台上。 　　“昨晚出了件大事，新的星星出现了。” 　　老爹低下头摸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使劲拍打僵硬的脖子，“我让你读的书里有部分星空的知识，所以你应该知道天空中多出一颗明亮的星辰意味着什么。” 　　“是的。” 　　詹金斯回答道，然后一愣，“有新的伟大存在出现了？” 　　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这说的应该是自己。 　　老爹点点头，稀疏的眉毛下耷，神情有些忧郁，“正神12位，伪神365位。我爷爷的爷爷还是孩童的年代，这个数字就是这样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碰到新神出现的大事件，贤者哟～” 　　“365？这个数字是怎么确定的？一年的天数，好像就是……” 　　詹金斯顾不得演戏，这次是真的惊讶。 　　“是啊。” 　　老爹微微抬头，浑浊的眼睛从有些宽大的圆框眼镜上方看了一眼自己稚嫩学徒，“你以为自己每天抄写的石碑上记录的是什么？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事情多着呢。” 　　他又叹了一口气：“再告诉你一件事，紫色代表着命运的颜色，紫色的星辰出现在天际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现在你已经搬出来自己住了，支配的时间也多了，油墨先生俱乐部要常去，我教给你的仪式也要勤奋联系，星空的变动真的很不妙啊……” 　　“命运？” 　　“命运。” 　　老爹同意的点点头，“【知识与书籍】教会拥有最全面的资料传承，贤者的教义就是这样。命运的出现，往往是世界大乱的前兆，要不然就是某位极其强大的存在横空出世。” 　　摇摇头，随手将一个银片丢在柜台上，“你还记的你询问过的，有关恶魔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詹金斯立刻点头。 　　“那就好，这么说吧，我年轻时从总教廷的某处资料室看到过紫色命运的记载。 　　那是一个广为流传的恶魔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连教会对这件事发生的时间都不确定。灾荒年间，勇敢的男孩为了让弟弟妹妹获得幸福，孤身前往某处隐秘的空间，与恶魔达成了交易。” 　　“这个故事我听过！” 　　他立刻说道，而且听过两个版本。 　　“老爹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教会记载的故事，肯定和你听到的不一样。” 　　“您请说。” 　　詹金斯乖乖坐好，猫咪也十分感兴趣的趴在一旁。 第85章 恶魔故事（三） 　　“众所周知，恶魔这种生物是绝对不可以相信的。男孩的愿望是实现弟弟妹妹一辈子的幸福，但恶魔不甘心执行如此长时间的契约。于是，它在男孩的契约上动了手脚，契约上命运的力量，将指引男孩，最终杀死自己最亲密的亲人，然后自杀。这样，契约的时限就降低了，男孩的灵魂也提前被恶魔得到。” 　　“只有这样？” 　　“当然不是！” 　　老爹情绪激动。 　　“男孩知晓恶魔总是狡诈的，但他很善良很单纯，以为只要自己支付了报酬，恶魔就会信守承诺。于是，他自杀了。” 　　詹金斯挠了挠头发，不知该如何形容。 　　“契约这种东西可以动手脚，但内容一定是对双方都公平的，虽然大部分时间有利的部分会被规避。最隐秘的资料记载着，男孩的提前死亡，避免了契约中命运力量的实现，恶魔被命运的力量反噬了，它的一部分力量倒流到了男孩的灵魂中。 　　于是，男孩成为了新的恶魔，拥有命运力量的恶魔，虽然新生但绝对诡秘的恶魔。” 　　“所以……” 　　“所以它被正神教会永远的封印了起来。记住了，詹金斯，一旦成为恶魔，就绝对不可能恢复正常。” 　　老爹烦躁的说着，他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特别是讲了这个故事以后。大概，这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一些经历，上次在诡境的时候，詹金斯就听到了老爹年轻时的一些故事。 　　詹金斯上午做完了每天的抄写任务，中午没有吃饭就请假去了教堂，他要查的资料还有很多。 　　【知识与书籍】教堂的修缮已经进行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次拜访，礼拜堂和大图书馆已经基本修复完成，但詹金斯没有碰到宾西队长，稍稍打听，他去码头迎接去破碎群岛传教的教士团去了。 　　“对了，今天教会的战斗部队就回来了。” 　　詹金斯这才想到，他沿着庭院走进那栋矮楼，跟年轻的看门人打了招呼，然后顺着0123号房间的密道走到了地下。 　　老式的油灯嵌在旋转楼梯的两侧墙壁上，转过几圈，楼梯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厅堂，尽头是古旧的青铜大门，门上铭刻着赞美贤者的诗句以及封印符文及仪式法阵。据说寒冰使者布鲁特就是在这里被困了一整个白天，但现在这里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负责看守大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和詹金斯认识的史密斯先生一样，都是教会的守密人。而这扇青铜大门之后，就是教会的秘密。 　　“我是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他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手，释放出小树苗样的灵魂徽记。老人皱巴的嘴没有张开，但苍老的声音却传到了詹金斯耳中。 　　“目的地。” 　　“密迹图书馆。” 　　詹金斯沉静的说道，教会地上部分对信徒开放的图书馆是大图书馆，地下部分则是仅对教会下属恩赐者开放的。 　　“你的权限是4级，开放第一层，限时6小时。我希望你携带了计时工具。” 　　老人说道。 　　0级是最高的权限，5级最低，和ABC类物品的安全等级倒是有几分相似。本来以詹金斯献祭神性的功绩，足以对他开放图书馆和地下珍藏的大部分。但不知为何，总教廷方面的奖赏迟迟不至，教区也不好越俎代庖提前进行奖励。 　　青铜大门打开了一条细缝，将大门中央那枚巨大的贤者圣徽分裂成两部分。 　　“我明白，先生。” 　　詹金斯跟老人点点头，迅速钻了进去。 　　他听老爹说过，这扇青铜门张开不同的角度，门后就会通往不同的地点。这扇大门，在詹金斯的【真实之眼】视野中，散发着耀眼的黄色灵光。这是B-10-5-0400，万象之门，【知识与书籍】教会在诺兰教区最重要的物品之一。 　　门后是一道长长的甬道，头顶弧形的墙壁全部由红色的石砖磊成。每隔十米，从头顶垂下朴素的吊灯，吊灯上固定着散发奇异香气的蜡烛。 　　这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香料制成的蜡烛，提神醒脑、加强记忆力，一根值詹金斯一年的收入。 　　甬道中是一列一列书架，紧邻门口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本大部头的书籍，这是密迹图书馆馆藏的书籍目录。 　　“谨慎一些。” 　　詹金斯对自己说道。 　　这里是教会最重要的地点，詹金斯估计会有监视。扫视一周，到处都有淡淡的灵光，虽然不及ABC类物品那样闪亮，但有理由相信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仪式咒法的保护。 　　詹金斯没有敢直接去寻找自己想要的资料，而是沉下心将跟随老爹学习中遇到的疑问，进行查找和解决。偶尔会随便翻几本书，像是好奇的新人一样随手翻阅资料，费了些功夫，正方体金属封印的事情查清了。 　　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封印方式，使用大量的高纯度黄金、白银，以及其他拥有灵的特殊金属。 　　举行仪式，通过施加六种不同的封印宣言，使其构成金属外壳封印特殊物品。詹金斯破坏掉的那一个，六种封印只剩下【永恒炽阳】的圣徽还早发挥作用，所以他是碰上了好运气。 　　这种仪式的缺点很明显，首先就是花费颇多，然后是虽然能够阻拦占卜类能力对物品的查探，但无法阻止物品本身发挥作用。而最关键的是，记录表明，仪式本身居然无法查明来历，而且举行仪式中会发生一些古怪的情况。教会拥有的封印手段有很多，所以这种封印仪式极其鸡肋。 　　“这个方法无法封印那根骨头。” 　　詹金斯稍感遗憾。 　　因为这种封印方式的通用性，暂时无法猜测那滴神性究竟来自何处。但三十年都没有来取，应该不会惹出麻烦吧？ 　　詹金斯小心的向贤者祈祷，然后又觉得这件事大逆不道。 　　橙色耳环的资料没有找到，但在查找【超凡】资料的时候，却有了意外收获。 第86章 治疗 　　【禁室蜡烛，在空间缺口面积，小于封闭空间最大水平平面面积十分之一的空间内点燃，则燃烧期间该处空间处于禁室状态，无法使用任何手段从外部进入，无法使用任何手段查看该空间内的状态，但禁室空间内部不受该物品的任何影响。 　　附注：绝对不能将燃烧状态的该物品，放入生物体内。】 　　在詹金斯找到的那份文件中附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上面所记录的蜡烛形状以及表面古怪纹路，与詹金斯在尸体先生那里看到的极为相似。 　　“也许这就是尸体先生敢于藏身于停尸间的原因之一。”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 　　在上次聚会的时候，他与白灵小姐达成协议，在两周内可以使用物品与其交换一种特殊的连锁能力。但转眼间后天就是下次聚会的时间了，詹金斯依然没有获得既不暴漏身份，也能安稳出手的超凡物品。 　　他只能希望百灵小姐还没有找到新的买家。 　　在密迹图书馆的第一层仅有很少的诡物信息，詹金斯在一份名录中发现了【灵体巢穴】的编号：A-12-3-7123，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内容。 　　十分巧合的是，这条标号的下面一个记录的就是【死神的斗篷碎片】。 　　“也不知道那个大胆的杀人凶手找到了没有。” 　　詹金斯嘟囔道。 　　“很可惜，还没有，他现在逃往了新特鲁曼市的方向。” 　　寂静的图书馆中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詹金斯一条，一回头，一个戴着黑色圆顶帽，脚下一双锃亮黑靴的陌生男人正站在身后。 　　“你好，威廉姆特先生。” 　　他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指指远处再次开启的青铜大门，“我是宾西队长小队中的罗杰斯·本茨。出海的队伍现在已经回来了，队长找你去帮助治疗，原本跟随队伍的治疗者不幸牺牲……” 　　“没问题。” 　　詹金斯摆摆手，将手中的书放下，跟随着本茨走出了密迹图书馆。 　　这次的目的地就是上次住过的市郊疗养院，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跳下马车，两人行色匆匆的跨过被几个高个男人把守的大门，宾西队长不知从哪里冲出，一把拉住詹金斯快步向疗养院内部跑。 　　“去老爹那里找你你不在，果然是在教会。今天你有的忙了。” 　　远处的疗养院看起来并不太平，阴云和灰尘依然遮蔽着天空，但至少，他们回来了。 　　即使现在是1级恩赐者，詹金斯的灵依然不足。他只能优先治疗那些快要不行的伤患，然后坐在走廊中，看着一个个恩赐者不断在墙壁上施加治疗仪式的法阵。 　　远处似乎传来蒸汽的响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多亏有你在。” 　　宾西坐在詹金斯的旁边，他出现在这里主要是为了警戒安全，以及紧急调度，随着他一起坐在詹金斯身边的还有一个面容粗犷的大胡子，杰瑞·施莱希。 　　这也是宾西队伍中的成员，刚刚从外海回来。 　　三人身下的长排座椅使用废弃的黄铜金属管道拼成的，教会的财力非凡，但不知为何在这里却吝啬起来。 　　“治疗能力真的这么稀有吗？为什么不向【万物之灵】或者【大地之母】的教会寻求帮助，如果没记错……” 　　“我们要保守自己的秘密，这是规矩，即使同属正神教会，大家始终是异教信徒。” 　　詹金斯看着又一具蒙着黄色亚麻布的尸体被抬出，珉起了嘴。刚才那个人所中的是一种奇怪的诅咒，詹金斯和其他两名治疗者都无能为力，只能给他一个不痛苦的死亡。 　　“说件好事。” 　　宾西开口说道，“本来等到各大教会的主力回归后再解决医院恶灵的事情，但看起来有人帮我们处理了这件麻烦事。” 　　“哦？” 　　詹金斯“意外”的转过头，“是谁？” 　　“占卜的结果显示，是那个在雷雨夜带走诡物的黑袍人，我们判断有误，这次事件依然和诡物有关，而黑袍人再次抢走了那样物品。现在的推断是，黑袍人正在有目的的搜集诡物，意义不明。现在教会内部对他的悬赏已经增加到了1000镑，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身上究竟有多少奇怪的东西。” 　　“有道理。” 　　他附和道。 　　“占卜结果显示，昨夜出现的星辰与黑袍人有很深的联系，暂时将他的信仰定为新出现的伪神。他应该是想讨好自己的神明，才会不断搜集这些奇怪的东西，那位全新的伟大存在，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良存在。” 　　“好可怕！” 　　詹金斯倒吸一口凉气，“愿女神惩罚他。” 　　又在这件事上谈论了一会儿，詹金斯这才想起跟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施莱希，解释起最近诺兰市发生的事情。 　　“黑袍人，是不是羊皮纸上说的那……” 　　他闷声闷气的问道，但立刻被宾西队长踢了一脚。 　　这其中似乎有一些詹金斯不知道的事情。 　　“机密吗？” 　　詹金斯心中想着，也没有多问，抬起头，望向对面泛黄的墙皮上悬挂着的巨幅图画。按照在老爹那里学习来的知识，以及画中晚宴使用的银器风格，这是一幅现代工艺画。 　　于是三人谈话的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外科手术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医疗手段，医学院的教授们至今还没有找到优秀的缝合材料，而手术的高失败率也让普通的患者退而却步。 　　但对于恩赐者，特别是【知识与书籍】教会诺兰市教区的恩赐者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麻烦。今年新加入的抄写员的灵魂特质能力，恰好就是帮助伤口愈合。 　　詹金斯治疗的过程中特意留心了伤患的病因，发现全部是奇奇怪怪的伤口，并没有统一的特点。也就是说，破碎群岛发生的争端，并不是诡物失控引起的危险，而是恩赐者之间的斗争。 　　“威廉姆特先生，这次真是多亏有你。” 　　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詹金斯将手按在手术台上男人的胸前。 　　PS：我大规模净化了一下书评区，如果不小心误删了哪一位的书评，实在抱歉。 第87章 转角遇到…… 　　这位是疗养院的普通医生，刚才他从病床上这位倒霉的红发年轻人的胃部，取出了三根断掉的骨头茬。 　　“在手术室吸烟不是好习惯吧？” 　　詹金斯苦笑着询问。 　　“没关系的，这可不是劣质的烟草。一镑才能买到3丝，要不是这次教会紧急任务的报酬高，我可享用不起。感谢女神、赞美贤者！” 　　他从口中吐出黄色的烟雾，然后熟练的在胸前画出贤者圣徽。 　　这就是这个时代，低素质的医疗者、落后的医疗手段、以及极为保守的思想。 　　“赞美女神，赞美唯心主义。” 　　詹金斯看着手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看似繁忙，但其实真正的病危伤员根本撑不过远洋航行，需要詹金斯帮助的伤员还不到20位。 　　夕阳落山的时候他就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坐在教会马车上准备回去。当初选择【星界感知】时欠了教会500镑，离开时宾西队长通知他这次的紧急任务的功劳，就抵消了欠款，詹金斯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能够动用的积蓄没有多少了，金镑来得快去的也快，钱夹里的50镑还要在后天的聚会中购买【星辰碎屑】，詹金斯再次感觉到自己是个穷人。 　　在老爹古董店门口下车，闭着眼假寐的巧克力的耳朵煽动几下，然后飞扑向詹金斯。 　　“回来了，还顺利吗？” 　　老爹放下手中的那只铁匣子问道。 　　“伤员不是很多，但有些伤患我也无法治疗，只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詹金斯，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祝福那些死去的抄写员，他们是为贤者而战的，是光荣的。” 　　詹金斯点点头，“我听宾西队长说，诺兰第五公立医院的那只恶灵已经被杀死了？这么说来，诺兰市应该能和平一段时间。” 　　“不。” 　　老爹摇摇头，“恶灵背后牵扯的事情很广，不提那个再次拿走诡物的黑袍人，我们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是如何得到那件东西的。” 　　“女人，是说那个恶灵吗？” 　　詹金斯疑问道，心中不断夸赞自己的演技。 　　“是的，恶灵本身是一个可怜的贫民女人，靠糊火柴盒以及替浆洗衣物为生。她前段时间染上了一种怪病，尝试了自己的偏方和巫医的土方法无果，只能去求助医院的先生们。”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这和神化詹金斯读取到的回忆内容一样。 　　“不过占卜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詹金斯心里一突，老爹继续讲述到： 　　“那件诡物制造了一些可以附身的恶灵，前段时间负责看守封印的恩赐者全部失踪，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还有，昨晚在场的恩赐者不止那个黑袍人一个，一些线索表明有三位未注册的恩赐者被牵连进来，现在我们已经抓到两位了。” 　　“抓到？” 　　“是的。”老爹放下手中的古旧齿轮拼成的小巧刀具，失望的丢到一旁，“诺兰市的五个教会警告过，非法恩赐者禁止靠近诺兰第五公立医院，他们既然违规了，就要受到惩罚。” 　　“只是借口吧。” 　　詹金斯立刻就理解了这么做的用意，毕竟那三位可是见过自己的。 　　“如果你想赚取那份悬赏，最近可以注意一下。没抓住的那名恩赐者，是伪神【万妙乐章】的信徒，女性，在诺兰市经常使用的代号是演奏家和百灵。” 　　巧克力愉快的摇着尾巴，柔软的尾毛扫过主人惊讶的面颊。 　　那天被詹金斯所救的恩赐者是两男一女，百灵指的自然就是赫纱小姐。 　　“生活真是奇妙。” 　　詹金斯抱着自己的猫钻入小巷，他打算抄近路回家，“但赫纱小姐的信仰，不是大地母神吗？她是混信者还是伪信者？” 　　小心避过地面积满污水的水洼，跳上一边的蒸汽管道保持平衡走过混乱的街区。一个妇女晒着夕阳，坐在角落中浣洗褐色的粗布袍子，有些诧异的看着詹金斯，然后端着有一个缺口的木盆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自己的工作。 　　转过弯，巧克力喵了一声，詹金斯猝不及防的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手腕。 　　他下意识的想要挥拳回击，但鼻子中闻到的淡淡体香味道却有些熟悉。 　　一对糅软的唇吻上了詹金斯，个子小巧的红发少女身体一转，自己后背靠着墙，左手丢掉男人手中的手杖，顺着后背向上滑动按住詹金斯的后背使他压住自己，右手向下一伸，提起詹金斯的右腿，使他的膝盖抵住自己的胯（赞美贤者！）部。 　　不到两秒的时间，两人就成了惹吻情侣的样子。 　　灵巧的涻头抵住詹金斯的嘴唇但没有伸进来，鼻子剧烈的喘息着。按住詹金斯后背的那只手的力量非常强，他甚至无法挣脱。 　　女孩香（和谐万岁！）甜的气息通过詹金斯剧烈呼吸的鼻子被吸入肺中，虽然期间还有些呛人的烟尘和蒸汽味非常扫兴，但……这就足够了。 　　詹金斯被动的被拥吻着，他听到背后传来的密集脚步声，但脚步声又快速跑远了。 　　在两个热吻男女的背后，年轻人的训犬人尼古拉斯，以及来自【无光之月】【暴风主宰】的教会的恩赐者，紧跟着两只猎犬从热情的红发女士出现的拐角跑出，其中一人受到过詹金斯的治疗，尼古拉斯也在教会看过詹金斯的资料，于是轻笑着跟追逐者们说了一声，就紧跟着跑得飞快的猎犬们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哈～哈～” 　　詹金斯大口喘着气，被红发少女推开，就连巧克力在肩头抓他都不在意。 　　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上嘴唇。 　　“赫纱小姐？” 　　年轻的女士这次穿着的很不一样，上衣是淡黄色的大衣，衣摆还打着布丁，下身是黑色的宽大长裤，裤脚满是泥泞。 　　“为什么要脸红？” 　　平时在米海尔小姐身边表现的文静弱气的少女，此时有种意外的强势。 　　“我……” 　　PS：错别字很多，原因大家都明白，最近的关键字系统越发的厉害了，居然能识别整段，所以我随即选取字符更改。 第88章 回信（上） 　　詹金斯后退几步，脸色微红，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腿貌似被迫顶到了不得了的部位。 　　“二十多岁的男人，不会还没有送出初吻吧？没有女士追求过你吗？” 　　年轻的红发少女嗤笑道，被在背后的双手却下意识的扭曲到了一起，她也在为和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接吻而不安。 　　“我，我，当然不是这样！” 　　这件事有关尊严，即使撒谎也不可耻，自己仍然算是一个正直的绅士。 　　“我明白，威廉姆特先生。” 　　她轻笑道，旋即又伸出手指强调道： 　　“什么事都不要问，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今晚只是拥吻了一个热情的书迷，你懂吗？” 　　少女挑起嘴角，面容犹如那头红发一样迷人。 　　“明白、明白。” 　　詹金斯捂着嘴连连点头，却感觉自己嘴里有种异样的味道。 　　“这个世界可比你想的复杂多了……你不会懂的。” 　　她拍了拍手，转身就要离开，但再次停下，转过头看着詹金斯的眼睛认真的警告道： 　　“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布莱妮，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说完，便提着裤边，匆匆消失在巷子的远处。 　　詹金斯愣了很久，才弯下腰捡起自己的手杖，用口袋里的手绢擦洗浮尘。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轻轻抚摸巧克力的皮毛，这是他两具身体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和同龄人进行这么亲密的活动。 　　“生活真是奇妙。” 　　詹金斯小声的再次感叹，猫儿舔舔詹金斯的手指。 　　“对了，刚才她怎么这么熟练？” 　　巧克力大概是舔到了詹金斯手上的那一小块深蓝色墨水滓，不满的扭动身体，用尾巴在他的脸上抽打起来。 　　顺利的回到圣乔治街，路口停了一辆马车，身着黑色正装白衬衫和蓝色礼裙高跟鞋的威廉姆特夫妇，正在詹金斯家门口等着他。罗伯特手上戴着一块金色的手表，这是他最昂贵的一块，而玛丽脖子上是一串项链。詹金斯没见过，大概是最近才买的。 　　詹金斯抖了抖肩膀，巧克力一跃而下，利落的攀过院子的白木栅栏，然后从房门下侧的小门钻进屋子。 　　“詹金斯，在市区养猫是需要许可证的，否则被人打死或捉走，警察是不会受理案件的。” 　　罗伯特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才警告道。 　　“是吗？” 　　詹金斯挠了挠头发，顺势又拥抱了玛丽·威廉姆特，“那我最近再去一次市政厅。” 　　两人来这边是想看看詹金斯的独居生活过的怎么样，詹金斯本来是想邀请两人进屋坐坐，但被拒绝了。 　　“我们要去国立歌剧院看歌剧，这是上流社会的绅士和姑娘们需要定期出席的活动。” 　　罗伯特英俊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伸手指指自己的衣服，“如果是来拜访你，可不用穿这么正式。” 　　“原来是顺道来看我的。” 　　詹金斯笑着回应，但被玛丽塞过来一封沓信件：“其实我们是顺道来给你送信的，这是你的书迷寄给你的信，出版社转寄到了家里，还有上次那位记错信的小姐送来的感谢信。记得去出版社把自己地址改一下。哟，现在我们的小威廉姆特也成大作家了。” 　　玛丽看起来非常骄傲，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詹金斯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因为刚才有位过路的邻居。 　　挥手告别了载着两人的马车，詹金斯叹了口气，拿着这叠信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去邮局订购报纸，包括平时看的，和尸体先生聚会需要的《热带病医学前瞻》；去牛奶公司订购巧克力和我每天早上的牛奶；去为巧克力上户口；拜访邻居；去中介询问手脚干净的清洁妇；替换旧家具……女神在上，最近有的忙了。” 　　自己独居，晚饭自然要自己做。詹金斯的手艺还可以，随便煮了一些肉粥。巧克力的食物是精品猫粮，这虽然不是商店最贵，但却是詹金斯能够负担的最贵的。 　　既然有了养猫的准备，就要负起责任来。 　　坐在饭桌边，一手拿着木勺，一手看着手中的信。《异乡人故事集》在诺兰市的各大书店都可以找到，但在外地的出版还未全面展开，所以这里只是本地热心的读者，写信表达对詹金斯故事的赞扬及期待。 　　他有些意外的发现，来信的读者中，儿童很少，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姑娘们，在信中诉说的情节也都和王子、公主有关。 　　“这是童话，不是爱情故事！” 　　詹金斯在写书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 　　受限于书的定价，以及这个时代糟糕的识字率，来信的肯定都是中产家庭甚至所谓上流社会的女孩。有些句子写的很奇怪： 　　“您的才华如同天上的启明星一样闪亮，如果您愿意，我愿意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和您一起欣赏天上的星辰……” 　　“尊敬的威廉姆特先生，您的故事让我心潮澎湃，即使绽放的火红玫瑰，也无法表达我的心情，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回信，我愿献上我盛开的玫瑰。” 　　…… 　　类似的话还有很多，但詹金斯不喜欢观星，对玫瑰也没有兴趣，卖花女的阴影至今还在纠缠他。所以只是挑选了几封正经讨论故事的信，准备写信感谢支持。 　　“我也是大作家了呢。” 　　巧克力不愿意搭理迟钝的主人。 　　最后一封信，就是“笔友事件”中寄错信件的玛丽小姐的回信，詹金斯差不多已经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他还以为不会有回信。 　　不过这么快就能收到从大陆最北端寄来的信件，那位玛丽小姐使用的，应该是最昂贵的邮寄方式。 　　小心的将鼻子凑到信纸前，扑面而来的是昂贵纸页的芬芳。据说这种雪纸在制作时，会使用一种香料浸泡原材料，使成品本身就能散发怡人的芬芳，看来是真的，玛丽小姐应该是一位很有钱的女士。 　　展开信纸，依然是上次那种优雅的笔迹。 　　PS：上一章的姿势，出自魔法少女伊莉雅第三季第一集 的补/魔片段。 第89章 回信（下） 　　敬爱的威廉姆特先生： 　　很感谢您能够将寄错的信件邮递给我，我的朋友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这封信才会出现在菲迪克特利王国。您真是一位合格的绅士！ 　　我需要跟您道歉，我收到您的回信时，沃伦先生的数算课已经结束了，从鲁恩到诺兰的距离太过遥远，我的家庭作业彻底毁掉了。但我将您的回信交给了沃伦先生，我本来是想理解那些让人头痛的符号，它们看起来非常有意思，但沃伦先生说，您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概率学家……或是一名资深的赌徒。 　　我相信您这样的绅士是不会深陷赌场的，沃伦先生也承认您的数学才华无与伦比。我们查阅了近些年的数学论文，发现没有任何人对于概率的研究深刻到这种地步，那群高傲的学究总是认为只有赌徒才会研究概率！ 　　威廉姆特先生，我向自然之灵宣誓，绝对不会公开您的知识。但，为什么不将这些知识写成论文发表出来呢？我相信您一定会因此名声大噪！ 　　再次感谢您的回信，虽然我的数算课成绩不好，但我仍希望能有机会与您一起讨论数学或文学。 　　附注：我在信封中寄了很少的克朗，作为对您回信的感谢，请千万不要拒绝，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您忠实的， 　　玛丽 　　伸手捻了捻信封，里面还有一个折叠整齐的小纸包。詹金斯用剪刀剪开，然后从中数出两张红色的钞票。这是哈姆帕沃王国的钱币，叫做克朗，和菲迪克特利王国金镑的汇率差不多是1：3左右，詹金斯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是老爹要求他熟知各国货币的。 　　“两张100克朗货币，换算成金镑，是620镑？” 　　詹金斯有些不敢相信，他重新读了一遍刚才那封信，大概猜测玛丽小姐的家室应该极好，并且……她误会詹金斯是位不谙世事的疯狂数学家。 　　这一点从字里行间的尊称就能看出。 　　“巧克力，明天给你买更好的猫粮！” 　　他眯着眼对着猫咪挥舞着手中的红色货币，但小猫仅仅是盯着一阵子，便重新趴下不感兴趣了。 　　这个世界的银行业刚刚起步，开始是由【旅行与契约】教会方便旅行者而开设的。那里可以兑换货币，詹金斯打算明天将家里的事情解决一下，就不去老爹那里了。 　　玛丽小姐这次来信，使用的依然是那种极为昂贵的雪纸。按照回信的速度，恐怕也不是普通的邮递。 　　“回信……” 　　詹金斯用钢笔吸满墨水，拉过餐桌上的煤油灯照亮面前的白纸。他是现在的财政情况还不允许买昂贵的信纸，现在的用纸是教会内部办公的文件纸，也就是宾西队长第一次审查詹金斯时，用过的那种比现代印刷纸只差一筹文件纸。老爹那里有一沓用来写报告，他随便拿了几张。 　　亲爱的玛丽小姐： 　　“划掉，太亲密了。” 　　尊敬的玛丽小姐： 　　我收到了您的回信。 　　您的客气使我倍感荣幸，您的欣赏也令我无比光荣。感谢您的克朗，这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不愿欺骗您，但您可能有些误会，我并不是所谓的数学家，只能算是一名数学爱好者，相反，我在文学方面还算有些造诣。 　　我读到了那些有关论文的提议，但我自知学识尚浅，而且现实的繁重工作也不允许我深入的投入令人痴迷的数学领域。我会在信件的后面，附上我对于概率学的不成系统的研究，如果您感兴趣，请将它们发表出去，但不要属我的名字。 　　我讨厌暴漏在公众们的眼前，虽然这能给我带来名利改变我的生活，但我讨厌这种改变！ 　　您大可不必为此感到忧虑，向大众传播我的学识，是作为贤者信徒的荣幸。同时，我也希望我的提议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困扰。 　　再次感谢您的慷慨，我也很乐意成为你的笔友，与你一起讨论数学、文学话题。 　　祝您笑容常在，一切安好！ 　　附注：我是传承贤者的信徒，向贤者发誓，信末附注的理论全部由我的笔下第一次展现于这个世界。 　　您忠诚的， 　　詹金斯·R·威廉姆特 　　“我真是谦虚。” 　　詹金斯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他穿越前刚刚经历过考研，对高等数学的研究还是可以的。但那也仅限于不成系统的考试内容，他不是小说主角，要想整理成理论发表论文，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但詹金斯没有那个时间，他只想将心思放在神秘学研究上。而且原主詹金斯的人设中，可以有数学爱好者的标签，但绝对不能出现数学家的标签。 　　这关系到生存问题。 　　但既然有人感兴趣，自己随笔写一些所知的知识也是极好的，毕竟信仰了传承贤者，这种做法也符合教义。毕竟来到了这个世界，总要给世界带来些改变的，否则来这一趟，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还是安全第一，让那位玛丽小姐去决定是否发表吧。 　　“这种落后的时代交通极为不便，而且对方在遥远的异国，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其他交集。” 　　巧克力的尾巴随便晃动，打到詹金斯喝牛奶的茶杯上，杯子微微晃动，牛奶溢了出来。 　　“概率论可以提及一些，但简单的古典概型只是浅层知识，更深层的内容就要涉及积分了。” 　　詹金斯稍稍考虑，在纸上用自己的话定义了笛卡尔坐标系，随后开始讨论梯形的面积问题，进而引申出不规则梯形在平面直角坐标系的面积问题，用无限等分的思想引申出积分。 　　“这样也不够，积分工具算概率好像也太简陋了，还要有极限、无穷级数、微分、导数、微分方程、矩阵、多维空间、向量……” 　　詹金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纸上写出自己能想到的东西。 　　巧克力伸头看向主人笔下那些奇怪的符号，没一会就感觉头昏脑涨，喵了一声后，再次趴下身子假寐起来。但其实还在偷窥詹金斯的行动。 　　詹金斯还有些理智，虽然不知这个时代数学前沿推动到了何种地步，但也知道自己所写太过超前。 　　PS：昨天忘说中秋快乐了。求各种票。 第90章 呢喃，梦 　　他谨慎的挑选了一些“基础”知识重新抄写，期间还换了两次墨水。拿来火盆，将第一次写的东西全部丢进去，谨慎起见，用具有神秘性的恩赐蜡烛将它们焚烧干净。 　　与玛丽小姐建立笔友关系，也是詹金斯考虑后的决定。为了避免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暴漏，他的生活非常非常无聊，也许找些爱好放松自己也不错。交笔友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也是很时髦的，虽然对面写信的可能貌美如花，可能貌美如花，但自己高兴就可以了。 　　将给玛丽小姐的回信，以及对读者的感谢信放在一起，明天一起寄出，詹金斯看向外面渐黑的天色，打算带着巧克力去拜访一下自己的邻居们。 　　邻居们都很友好。 　　住在詹金斯左侧的是古德曼一家，古德曼先生在诺兰市有名的霍格机械铸造厂工作，他是一名经理人，古德曼太太则是全职主妇，詹金斯在第一次看房时就见到过她。两人有整齐的草坪、鎏金的门牌和漂亮的屋顶，这是一户标准的中产家庭。古德曼家还养了一只叫做丽丝的短毛猫咪，古德曼太太和善的提醒詹金斯，办理城市养猫许可证不是去市政厅，而是市郊的城市宠物管理中心。 　　住在詹金斯右侧的是独居的玛格丽特夫人，五十岁左右。她是一个寡妇，亡夫留下的遗产足够她的后半生过上优渥的生活。玛格丽特夫人热情的邀请詹金斯到屋内坐一坐，但被詹金斯客气拒绝了。 　　他今晚还有别的事情，今天是八月，巧匠与甘霖之月的最后一天。 　　巧克力的乖巧程度出乎詹金斯的预料，他没有为自家的猫咪买笼子，而是为她搭建了一个温暖的小窝，但巧克力总是喜欢半夜跑到詹金斯床上。 　　让巧克力先休息，詹金斯熄灭了自己的煤油灯，安静的坐在一楼的古董沙发上，凝望着窗外无缺的红蓝双月。 　　被打开的怀表沐浴在温柔的月光中，三根指针同时向最上端移动，在凌晨十二点到来的那一刻，预料之中的诡异呢喃出现了。 　　詹金斯这一整个月经历了太多的奇异事件，诡物、诡境、恶灵、邪神、神性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轮番轰炸他的精神。 　　因为没有疯，所以对这些异常的抗性有了明显的提升。 　　身体仿佛坠入了无底的迷雾，远处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那引起空气、能量、时间、空间，甚至命运振动的声音穿透了幽深的迷雾传入詹金斯耳中。 　　那些低沉、破碎的声音本身不具有任何意义，但曾经短暂成神的詹金斯知道这是什么。 　　他放开自己的灵，以最放松的状态面对整个世界。就像老爹曾经提到过的远古恩赐者一样，汗毛颤栗，思想空白，在感受自然的过程中，感受世界之灵。 　　呢喃有了意义，诡异却又悠扬的声音转换成了一些零散的信息，凡人詹金斯大胆的截取了一部分，然后被巨幅信息量的冲击击昏。 　　被巧克力舔醒的时候，已经是【战神与飘叶之月】第一天的凌晨两点了。 　　詹金斯顾不得安慰惊慌的猫咪，也顾不得感受体内多了一大截的灵，迅速爬起身，抓过一旁准备好的纸笔记录刚才获得的信息。 　　“战神领主信徒的专属神术能力：【战争祈福】，看来每月之初听到的声音，真的是两个正神的响动。不一定是祂们的声音，毕竟神是高纬度的伟大存在，能不能发出凡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还是未知数，我听到的可能仅仅是祂们偶尔造成的波动。” 　　詹金斯用纸巾擦拭脸上的血迹，小心的把这个神术能力的学习仪式完整记录下来。 　　“妙手巧匠曾经赐下一件恩赐，现在被凡人编号为C-08-2-5373【机械之心】。我没有听到这件物品具体信息，但恩赐有别于诡物和超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说出了什么。 　　“除了通过诡境获得的恩赐，一定可以被第一人主人使用外，所以的恩赐都会挑选适合自己的使用人。如果凡人与某件恩赐极为匹配，那么只要二者距离足够近，凡人就会心有所感。” 　　詹金斯叹了口气，这就是今晚所有的收获了。因为刚才自己意外的感触，体内的灵增长了一大段，但细细感受，距离2级应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刚才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下个月即使仍然能听到声音，但那种感触却不一定能碰到了。 　　“眼睛看到灵光，耳朵听到神音，灵魂吸收神性而成神，我真的是人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入睡，他没有梦到奇异的造物或诡异的生物，却意外梦到了米海尔小姐与赫纱小姐旖旎的身姿，两条美人鱼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相互嬉戏，银铃般荡漾的声音魅//惑万物。共同捧起青涩的果实，一左一右印下浅浅的齿痕，在月光下印出爱意的影子…… 　　（分割线） 　　让巧克力爬到肩上，对着镜子整理好衣装，双手拄着红色的手杖对着自己一笑，抓起木衣架上的黑色帽子就出门了。 　　清晨的诺兰市依然笼罩在烟尘中，前些天看到的诺兰日报已经提起工厂污染改革的事情，但利益双方的争吵总是需要些时间的。 　　叮当～ 　　推开老爹古董店的门，很意外，居然有客人在。 　　那个矮小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脚上的皮鞋比詹金斯的还要锃亮。他的眼神极为特殊，那是一种平淡到极点的眼神，他回头看詹金斯时的表情，和看一块普通石头的表情差不多。 　　现在詹金斯已经养成遇到陌生人，就立刻判断他是否是恩赐者的习惯了。 　　刚刚开启真实之眼，矮小的男人立刻回身再次看向詹金斯。他马上低下头，假装看脚下的路，但脖子后的汗毛都吓得竖了起来。 　　直到男人离开，詹金斯都没有凑到柜台前面。 第91章 繁忙的一天 　　“老爹，今天我想请一天的假，去处理家中的事情。” 　　眯着眼睛看向老爹刚刚买下的东西，那是一尊由黄铜齿轮组成的奇异机械造物，没有灵光，但造型极为怪异。 　　“去吧。” 　　老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见詹金斯好奇，就解释道：“最近经常收到这种由齿轮集合而成的古董，这种东西不是这一纪的风格，但巧匠先生的信徒很偏爱这种古物。你还没有学习到这种知识，感到奇怪很正常。” 　　但詹金斯更好奇刚才的男人是谁，他售卖的不是超自然物品，老爹自然不会上报教会调查他。詹金斯不知道他是天生敏感，还是实力强大才注意到自己，但男人的踪影已经消失了。 　　先去邮局订购了每日的《诺兰日报》，然后查找《热带病医学前瞻》的期刊号，它的价格也不便宜，而下一次尸体先生的聚会还在两周之后。 　　牛奶公司在距离码头区三个街区之外的街道上，独栋的院子里铺满了黄铜色的蒸汽管道。詹金斯还在这里偶遇了伯恩斯教授，两人闲聊了几句，他的气色很不错，詹金斯告诉了他自己知道的黑市入口位置，教授推荐詹金斯订购一种每月只需7先令3便士的甜味牛奶。 　　谢夫提尔大道上的中介有些清冷，詹金斯一边听着胖女人推荐合适的女佣，一边瞥见在城堡前见过的老管家在寻找女仆，他应该是在为那个不省心的小弗朗西斯的表亲工作。 　　女佣和女仆是有区别的，前者只是家庭雇工，只需完成指定的工作就可以离开，比如所谓的煮饭妇、洗衣妇；而女仆在这个时代，就是签订了长期契约的特殊奴仆，她们居住在雇主家里，完成雇主的所有要求。 　　这其中的尺度，只在于雇佣协议涵盖的范围以及女仆的工钱……以及雇佣女仆的渠道。 　　人口买卖、卖身还债、破产家庭、家生仆从，什么都有可能，但詹金斯的秘密太多了，他不会允许任何女人如此的靠近自己。 　　想找一个手脚勤快，而且信用良好的清洁妇并不简单，特别是他不愿意花费太多的情况下。在中介留下了1先令作为登记费用，胖女人承诺下周詹金斯再来，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选。 　　在詹金斯向马车夫承诺，巧克力绝对不会肆意排泄之后，一人一猫才坐上了马车前往位于市郊的城市宠物管理中心。 　　从邮局出来的时候，向街边的报童买了一张今日的《诺兰日报》，黑袍人的悬赏依然挂在广告区的最下方，但金额已经提高到了500镑，新加的罪行是潜入诺兰第五公立医院亵渎尸体。 　　“啧啧，现在真是什么变态都有，居然还有人会亵渎尸体。” 　　詹金斯感叹道。 　　“是啊。” 　　车夫牵着缰绳，头也不回的闷声同意，“替大家读报纸的人也念到那条悬赏了，他先杀人，再抢劫，现在又做出这样的事情。隐月女士（指无光之月）保佑，这千万不要是一个连环杀手。” 　　“你们还会请人读报纸吗？” 　　詹金斯有些感兴趣。 　　“是啊，清晨的时候，克拉克老师在上班的路上，会和我们这群车夫一起聊聊天，我们有时会请求他帮忙读报纸。现在能够识字才有出路，前些日子有消息说巧匠先生的【创造与机械】教会发明了一种不需要马的蒸汽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这群人就会……” 　　“那位克拉克先生还真是的好人，不过你要不用太过担心，报纸上不是说，那辆蒸汽动力的马车，仅仅是试验品吗，听说蒸汽炉还爆炸了。” 　　“谢谢您的安慰。” 　　车夫依然闷闷不乐。 　　“为什么不参加【知识与书籍】教会的夜校？他们不是免费向公众普及知识吗？” 　　詹金斯疑问道，但心中知道答案。 　　“我年龄太大了，学不下去了……而且全家人都靠着我这辆车吃饭，哪能浪费晚上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轻轻摇响挂在身边的铃铛，提醒前面的行人注意马车，车夫的动作意外的沧桑。 　　“果然是这样。” 　　詹金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前方是个三叉路口，其中左边的路最近，但最难走，而且要穿过一片树林；中间的路最远，但好走一些；右边是一条大路，也就是车夫走上的那条路。 　　即使这个世界有传承贤者的教会，知识的传播在一定方面得到了促进，但穷人和富人之间的壁垒依然很难打破。换句话说，阶级固化严重，社会底层根本找不到上升通道。即使是相对进步的诺兰市，贫民窟的人口依然占了整个城市的三分之一。 　　他们被吞吐着黑烟的蒸汽工厂、隐藏在黑暗中的黑帮消化吸收，原主詹金斯这种人如果不刻意打听，一辈子也不会体会到底层穷人的辛劳。 　　相比之下，马车夫至少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比起在蒸汽工厂被压榨寿命或者死于黑帮械斗，要好很多了。 　　詹金斯能够在心底接受传承贤者作为自己的信仰，也是倾慕于她能够传播知识，帮助那些贫苦的人。即使作用并不是很大，但至少祂的教会在做这件事。 　　下车的时候，詹金斯多给了车夫1先令的车费，车夫摘下帽子，对着詹金斯离开的方向深深鞠躬。 　　城市宠物管理中心位于市郊的一座三层红瓦楼房中，不远处是几处气派的贵族庄园。 　　这里似乎还有收留流浪宠物的职能，还未踏进院子，詹金斯就能闻到一股粪便、食料混杂在一起的恶臭味。 　　“巧克力千万不要学他们。” 　　詹金斯小声的告诫自家猫咪，一抬头，看到米海尔家族的那辆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车夫是个消瘦的中年男人，脸上还带着伤疤，从气质来看，应该是退休的警察或者军人之类的人物。 　　他曾经送米海尔小姐和赫纱小姐去过老爹古董店，所以这个男人认识詹金斯。 第92章 偶遇与交谈 　　吐掉嘴里咬着的草叶，男人摘掉头顶的帽子对詹金斯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既不过分热情，也很有礼貌。 　　“米海尔小姐也在这里吗？” 　　詹金斯心中猜测着，同样对车夫点头示意，然后走上台阶，越过边角生锈的铁门拐进了楼里。 　　那些被收留的流浪宠物似乎被养在了后院，所以室内的空气还算清新。 　　他今天打扮的很成熟，再加上巧克力本身被打理的干净，接待员很客气的指引了需要前往的办公室。 　　因为大方的缴纳了城市宠物管理金，所以给巧克力登记的过程很顺利。但它不愿意戴上那只有詹金斯地址的项圈，甚至还在逃跑过程中抓伤了詹金斯的手。 　　“那就算了。” 　　詹金斯丢下项圈，将办理的文件揣进大衣的口袋里，拿着手杖就向楼下追赶。 　　小猫咪跑的不算快，詹金斯在二楼一间关着的铁门的门口找到了它。 　　“不带项圈就不带，但不要迷路找不到家。” 　　他对着猫咪说道，巧克力这才重新跳到主人的怀中。 　　“你也太聪明了。” 　　他稍微感慨道，要不是怎么看猫咪身上都没有灵光，詹金斯甚至会怀疑这是一只有极高智慧的生物。 　　“咦？” 　　空气似乎有些变冷，詹金斯挑了挑眉毛，伸手敲了敲太阳穴，看到一步之遥的铁门内部飘出一只淡淡的猫状灵体。 　　虽然医院的恶灵被詹金斯击杀，诡物也被取走，但因它们而生的恶灵们却还在诺兰市内，刚刚回来的教会战斗部队估计还要忙一阵子。当然，这只也有可能是自然生成的。 　　轻轻一挥手杖，灵体被打成了烟雾，气温立刻恢复了正常。 　　“弱得很。” 　　一边抱着巧克力向门外走，与穿着长裙抱着纯白色猫咪的年轻女士擦肩而过，詹金斯趁附近没有人，伸手按在被巧克力抓伤的地方，将浅浅的爪印痊愈。 　　刚刚走下楼外的台阶，抬头就看到了并肩行走的布莱妮·米海尔和海瑟薇·赫莎，她们身后跟着几名仆从，刚刚从楼后绕过来。 　　二人今天都穿着合身的淡黄色蕾丝花边上衣，领口处绣着红色的连续花纹，袖口微微外翻露出白皙的手腕。米海尔小姐还拿着一把遮阳伞，替二人遮住不怎么刺眼的太阳，是适合外出的打扮。 　　赫纱在看到詹金斯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米海尔小姐、赫纱小姐。” 　　见遇到了，自然要打声招呼。 　　“威廉姆特先生，这儿巧啊？” 　　布莱妮·米海尔轻笑道，“听说您已经搬到圣乔治大街了，住的怎么样？” 　　“多谢您的介绍，莱纳德男爵的房子很舒适，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的帮助。” 　　“这没什么。” 　　三人一起走向管理中心的外面，当然，绅士的詹金斯不能像两位女士一样靠的这么近。 　　“感谢说不上，老爹那里有了什么好东西，如果你能够通知我一下，这就可以了。” 　　她眯着眼睛停顿一下，因为赫纱自从见到詹金斯后，就没有说过话。 　　“奥利弗老爹应该说过我对于神秘学物品的小爱好。” 　　“这是当然。” 　　詹金斯点点头，而米海尔小姐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女伴的臂膀，眼睛一扫看到了詹金斯的手杖。 　　“这是通灵人的手杖吧？上次邀请你聚会时就看到了，居然没有认出来。” 　　“是吗？这是老爹送给我的礼物，他说作为古董店的学徒，应该有一根与身份合适的手杖。”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跟老爹说了这么多次，他都没有卖给我，这可是已经去世的著名通灵者杰夫帕夫生前使用的手杖，说不定具有一些神秘学的能力。” 　　“恕我直言，我依然不认为除了伟大的正神之外，还存在额外的神奇力量，只有神才……” 　　他絮絮叨叨的重复着神的伟大，就像一名身穿黑袍的传教士一样。米海尔小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赫纱时才想起来说话。 　　“不知道威廉姆特先生这次到这里，是想要做些什么？” 　　语气有些不自然，她还在担心昨天傍晚的事情？ 　　“哦，是我家的猫咪，巧克力。” 　　“很可爱。” 　　赫纱点点头，“但要仔细看住，小猫咪很淘气，一不小心丢了……” 　　米海尔小姐碰了她一下，打断了红发少女的话，对着詹金斯抱歉的笑了笑。 　　“真是抱歉，我们刚刚看过后面那群被主人丢弃的可怜猫咪们，海瑟薇感触太深了。” 　　“管理中心养了很多流浪猫吗？” 　　“是的，它们很可怜，所以我和朋友们就出了些金镑，拜托管理中心照管它们。” 　　她露出了稍显遗憾的表情：“即使是这样，城市中无人照顾的宠物依然有很多，我最近打算说服父亲，在诺兰市市政部门成立一个专门管理它们的职能办公室，希望能改善猫咪们的生活。” 　　詹金斯努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刚刚和马车夫的谈话还没有被忘记。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天真的大小姐。” 　　米海尔小姐停下来，挑着眉毛问道。 　　詹金斯抿着嘴摇摇头。 　　“相信我，威廉姆特先生，我能够看到的东西比你要更多，猫需要关注，人也需要关注，但我们只能管好自己的事情。” 　　这句话似乎有些别样的意思，联想到从老爹那里听说的侯爵家复杂的家庭故事，詹金斯立刻明白了。 　　她是不能继承爵位的女儿，但即使这样，年长的大哥依然在提防可能产生的威胁。所以她可以用自己的同情心管猫，但绝不能试图管其他的事情。 　　会意的点点头，赫纱小姐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弱气表现，轻笑着表扬詹金斯： 　　“威廉姆特先生看起来想明白了，您应该就是长辈们所说的那种一点就通的天才。” 　　“过奖了过奖了。” 　　他连忙摆手。 　　三人继续谈话，但默契的不提刚才稍显敏感的话题。 　　“不知威廉姆特先生的下本书有没有计划？” 第93章 有请偶尔路过书店的先生出场 　　“还在构思。” 　　他推脱了一下，其实根本就没有准备。 　　“既然您现在已经有了一些读者群体，那么就可以尝试一下稍显成熟的题材。” 　　移动手中的伞，将赫纱小姐暴漏在外的肩膀遮在阴影下，海米尔小姐接着说道：“比如，纯洁的友情、热烈的爱情，又或者复杂的宫廷故事，再加些略显神秘的女巫、精灵那就更好了，姑娘们都喜欢这些话题。我想，即使将辛德瑞拉的故事写成一本书，也会大受欢迎的。出版社也会欣赏这类的故事，因为这代表着金镑。” 　　詹金斯点点头，缠绵复杂狗血恶心白学之类的故事很好写，经过大量的学习，自己的文法也勉强够支持，但自己上本书是童话，现在这么变是不是转折太大了。 　　“不知道米海尔小姐和赫纱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故事。” 　　他决定询问一下自己的读者。 　　“我们啊……” 　　布莱妮·米海尔看向自己的女伴，后者有些脸色微红，“纯洁的，女孩们的友情故事。” 　　“我明白了。” 　　詹金斯若有所思，结合自己的能力，心中画出了一条等式： 　　童话＋百合＋奇幻＋宫廷=冰雪奇缘 　　这个主意一出现就像春天疯长的野草一样占领了整片脑海，这个主题完全没问题！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穷鬼詹金没看过完整看过《冰雪奇缘》。 　　“亲情和羁绊，确实是极好的故事。”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但回去后还要认真考虑下细节。 　　“那我们就期待威廉姆特先生的下一本书了。” 　　两个年轻的女士登上了自己的马车，詹金斯一手抱猫，一手执杖，客气的跟两人道别。 　　“海瑟薇，你刚才的情绪很不对哦。” 　　女仆们没有跟上来，既然车厢里现在只有两个人，布莱妮·米海尔也就不用掩饰两人亲昵的动作了。 　　她抓起女伴的皓腕，在白玉般的手指上舔//舐了一下。 　　“没什么，布莱妮。我刚刚还以为威廉姆特是特意在这里制造巧遇，就和以往其他的白痴们一样。” 　　身为恩赐者，特别是非法的恩赐者，赫纱小姐的演技自然是一流的。她抽回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些担忧的表情。 　　“是这样吗？你多心了，那只小猫确实是他的宠物，我们今天的行程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么，刚才你以为他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而来？” 　　嬉笑着的米海尔小姐轻轻的在同伴耳边一吹，百灵小姐打了个冷颤，脸上浮现出诱人的红晕。 　　“当然是你了，妮妮，你这么漂亮，就算是女神恐怕也不遑多让。” 　　“不要这么说，这是亵渎神明的话。” 　　米海尔小姐伸出手指，竖在赫纱的柔软的红唇前，“今天去我那里吧，还是原来的理由，温习功课。” 　　赫纱小姐抓着自己的衣角，火红的秀发依靠在布莱妮·米海尔的肩上。 　　轻咬上唇。 　　“嗯。” 　　路边，野生的百合花在夏末的最后日子里，绽放出最终也是最美丽的光彩。 　　同一天中午，遥远的王都贝尔迪兰，银十字路，猫头鹰书店。 　　年轻的伍德和同伴，费力的将今天刚刚运来的五只纸箱的书，从后面的仓库搬到店里。 　　他捶捶自己的腰，转动腕部，小声的抱怨道：“真是的，为什么会忽然有新书运到店里？奥欧先生不是说，最近市面上没有值得一看的书了吗？” 　　“听说这是诺兰那边的畅销书，奥欧先生和诺兰的布罗先生有合作，所以才会尝试在本地印制第一批100册售卖。” 　　同样年轻，充满朝气的同伴解释道。这二人都是国立学院的在读学生，奥欧先生身为贤者的信徒，很乐意提供岗位帮助这些年轻人，在认识社会的过程中赚一些零用钱。 　　“诺兰？” 　　年轻的伍德撇了撇嘴。 　　贝尔迪兰虽然是王国的王都，但经济发展却比不过位于重要港口的诺兰市，这一点从包围城市的烟尘厚度就能对比出来。但王都就是王都，王都人有理由鄙视任何“乡下人”，包括诺兰人，这是贝尔迪兰居民们的普遍认识。 　　王国有一句俗语：渴望更好生活的乞丐，都藏身于贝尔迪兰的下水道中。 　　当然，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对贝尔迪兰市政厅驱逐乞讨者的讽刺，这里是王国内唯一禁止乞讨的城市。 　　两人合力拆开纸箱的封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画风奇特的女孩。她穿着一件湛蓝色的长裙，皮肤白的像雪花，嘴唇像鲜血一样红润，头发黑得像是乌木。 　　女孩左手提着长裙，微微弯腰，右手捡起地上惨绿色的苹果，脸上挂着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我恋爱了。” 　　伍德被同伴的声音惊醒，随意挥手锤向他的肩膀。 　　“别开玩笑了，很奇特的画风，极具开创性。虽然不像现在的大部分画家一样追求写实，但也有别样的风味，这是哪位大艺术家的作品吗？” 　　他和同伴将一本本《异乡人故事集》放到书架上，用纸签标明价格。 　　犹豫一下，现在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于是伍德拿了一本书，站在一旁看了起来。 　　“童话吗？这样的绘画风格确实很合适，虽然价格有些昂贵，但仅是每个故事的新奇插画，就值这个价钱了。” 　　伍德学习的专业并不是绘画，但身为男爵不受欢迎的次子，他还是有一些艺术鉴赏水平的。 　　也许是被奇特画风描绘的故事产生了好奇心，年轻的伍德不自觉的靠在书架上，翻开了第一页…… 　　“先生，先生。” 　　一直到被身边的客人呼唤，伍德才从深陷的故事中惊醒。他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恍惚。望向商店大门，夕阳不知何时已经挂在了天边。 　　“上一次这么沉迷的看书，还是《侦探骑士传》第一册 刚刚出版的时候吧？” 　　伍德调整好表情，他还记得自己的工作：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第94章 时间冲突 　　站在面前的是中年男人和小女孩。中年绅士身着笔挺的深色西装，胡子被精心修剪成唇上的一小片，领结是淡蓝色的，上面别着一只闪光的金色别针。 　　“爸爸，我要那本书！” 　　幼稚的童音传入耳中，伍德低头看向可爱的小姑娘。她满脸好奇的伸出细短的食指，褐色短发上的发带在夕阳下反射出比黄金别针还要耀眼的光芒。 　　女孩指的就是伍德手中的书，由于位置关系，封面的白雪公主恰好在小姑娘的眼前。 　　中年绅士用温和的语言向伍德问询这本书的内容，伍德愣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对着夕阳： 　　“先生，我向天边还未滑落的炽阳保证，这绝对，绝对是最适合这位漂亮小姐的故事书。” 　　詹金斯自然不知道今天就是《异乡人故事集》在王都上市的日子，也不清楚自己多了一位忠实的书迷……虽然是男性。 　　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市内奔波，独自居住需要办许多的证件，有些不是一天就能审核完的，所以估计还要忙一阵子。但家中的水管和蒸汽管道都已经开通了，保证日常所需是没有问题的。 　　“去黑市转一圈，还是回老爹那里呢？” 　　詹金斯纠结了好一阵子，沿着商店街第五皇后大道一路向前。 　　叮当～ 　　“回来了？” 　　老爹头也不抬的打着招呼，手中翻看着几份文件。 　　“那些证件的办理确实麻烦。” 　　詹金斯耸耸肩，准备找些事情做，比如把今天的100遍蝌蚪文抄写完。在那晚短暂的成神体验之后，抄写那些文字再也没有出现过异样的感觉。甚至，他偷偷尝试，即使不看着照片，他也已经能够记住石碑上的前几个蝌蚪字母了。 　　但老爹拦住了他，伸手摸出一枚银片，注入灵后丢到桌子上。 　　“先考考你，从仅从外观上判断这是什么符咒。” 　　詹金斯点点头，将手杖靠在柜台边，让巧克力跳到一旁的假古董摇椅上，脱下大衣放在一旁。 　　“这是用于屏蔽声音的寂静符咒。” 　　“是的。” 　　老爹欣慰的点点头，如果说詹金斯在古董鉴赏方面的天赋是80，那神秘学方面的天赋完全可以评为95。老爹从来没有夸奖过詹金斯的学习进度，詹金斯自身也从未询问自己的学习情况是否正常，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表现出的学习能力有多么惊人。 　　老爹对詹金斯面对女士时的情商的评价是20。 　　“本来打算去你家通知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在这里说吧。” 　　他将手中的那几页纸交给詹金斯，然后宣布道： 　　“医院的恶灵已经被黑袍人杀死，但根据【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判断，那些能够附体的恶灵还在诺兰市内徘徊。五家正神教会昨天商议了一下，决定明晚，也就是周二统一行动，直接将被附身的尸体和恶灵一起消灭。身为治疗者，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你也要参加行动。” 　　詹金斯手中的纸，就是具体的行动安排。 　　“这么着急吗？”他问道，“战斗部队昨天才回来。” 　　“王室掌握世俗权力，在世俗方面保护公民；正神教会守护恩赐之力，庇佑人类免受诡秘侵袭。这是太古时代就定下的神圣契约！” 　　老爹申请庄严的宣告道，詹金斯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点点头。 　　“这是官方的客套话，你不用在意。” 　　老人接着又挥挥手，“其实是战斗部队回归，教会要展示一下力量，震慑那些以为教会实力空虚的蠢蠢欲动者。用你说过的那个词组来形容，亮肌肉。” 　　“这样才合理。” 　　詹金斯心中想着，但又产生了一个疑问：“那些附体恶灵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了吗？” 　　他当初解决医院恶灵的时候，读取到的记忆中只看到恶灵诞生后就四散到市区内，所以他也无法找到巴纳德先生的肉体。 　　“教会主力为什么出海你不会忘记吧？” 　　老爹勉强笑了笑，“最终那件诡物被我们教会拿到了，通过诡物他们找到了那些恶灵。” 　　摇摇头，话音一转又叹了口气：“我是从来都不会相信诡物的，那些东西只能封存和销毁，否则一定会闹出极为麻烦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但古堡事件中，老爹身上的某件诡物却救了他一命。 　　“我也不相信诡物。” 　　这是詹金斯少有的心中的话和口中的话完全一致，从月初呢喃获取的支离破碎的信息中可以知道，就连神也会厌恶诡物。 　　那是发自心底的厌恶。 　　告别老爹，抱着巧克力钻进被烟雾笼罩的大街上时，詹金斯才忽然意识到：兜帽先生的合法聚会也是明天晚上。 　　“如果错过了这次聚会，下一次的聚会时间就不知道了。”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街角看向四周。 　　“不行，得想个方法。” 　　虽然知道百灵小姐就是赫纱小姐，但贸然去打扰她绝不是正确的决定，詹金斯还不想暴漏自己。 　　詹金斯先将巧克力送回家，一人一猫糊弄的吃了几口，然后召唤出灵性中的黑袍，这一次幻化成了16岁黑瘦少年的样子。 　　没有直接走向目的地，而是小心的翻过几堵墙，按照之前和百灵小姐的约定来到贫民区某条冷清的街道上，墙面被各种恶心的东西涂抹的乱七八糟。 　　詹金斯拿出仪式粉笔，找了一片干净的地方抬手画出一个标准的五芒星，然后在其下方画出一只简笔的小鸟。 　　虽然有些像小鸡。 　　“贤者保佑，百灵小姐一定要及时看到。” 　　他心中祈祷着，从另一个方向钻入贫民区复杂的小巷中。 　　他没有走太远，而是在附近绕了几圈，甚至以同龄人的身份和住附近的几个少年闲聊了几句今天的“收成”，这才回到那堵墙所在的垃圾街，小心的躲在叠放在一起的废弃金属管道后面，静候夜晚的到来。 　　这些金属没有被偷走的唯一理由，是因为它们太重了。 第95章 自查 　　水的存热能力远强于空气，随着红蓝双月的升起和夜晚的到来，陆地气温快速下降，与海面形成温差。在梯度分布的温度场的影响下，城市上空笼罩的烟雾自发的流向空气密度小一些的海洋区域。 　　詹金斯即使躲在街角，也能看到整条街道。 　　怀表咔哒咔哒作响，乔装打扮的百灵小姐直到午夜十一点才出现。 　　詹金斯先故意弄出些声响，这才走出来，双手放在胸前显现出自己的灵魂徽记。 　　“有时候我会怀疑，你其实拥有灵魂转移的能力，就像正神教会最近要解决的恶灵一样。” 　　百灵小姐清冷的声音传来。 　　现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即使她再怎么伪装声音，詹金斯仍旧能听出熟悉的声线。 　　“抱歉，明天就是聚会，今天还要把你叫出来。” 　　他用带着些歉意的语气说道。 　　“无所谓，现在要交易吗？那个连锁能力还没有人要购买，你能拿出怎样的物品？” 　　她站在砖墙的阴影中，伸手示意詹金斯不要再靠近了。 　　“物品我没有找到。” 　　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其实今天是想寻求你的帮助。” 　　百灵小姐没有动，静静的等待詹金斯把话说下去。 　　“明天的聚会我无法参加，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后天晚上，通知我应该如何确认下下次聚会的时间。我可以支付报酬。”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詹金斯站在原地等待对面女士的决定。 　　“可以，但你需要帮助我完成一件事。” 　　几分钟后，她冷静的说道。 　　“什么事？” 　　“我需要你去试探一个人，《异乡人故事集》的作家，威廉姆特·詹金斯。我想知道他是否是恩赐者。”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的原因却不一样了。 　　“我自己应该如何试探自己？” 　　他心生疑问，看来那天在转角的偶遇让她起了疑心。但转念一想，也许这是个机会。 　　“我听说过这位大作家。但你应该清楚，我们这样的非法恩赐者，最好不要招惹这种公众人物。” 　　“帮我这个忙，下次不管你找到了什么样的物品，我们都可以交易那个连锁能力。当然，A类的我不收。” 　　“C类的我也不可能找到。” 　　詹金斯补充道，考虑再三，心中已经打算同意了。 　　“提醒一下，我出售的那套连锁能力有一定的隐患，你要考虑好了。” 　　“这个以后再说，我该如何证明我的结论？” 　　“我只需要结果就好。” 　　“这么相信我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你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出现，我希望你能使用温和一些的手段去试探。” 　　“没有问题。” 　　詹金斯差不多知道了赫纱小姐在想些什么。米海尔小姐不知道所谓的大通灵师的手杖是怎么回事，但身为恩赐者，她可能通过其他途径清楚那是件超凡物品。 　　结合米海尔小姐多次请求，但老爹都没有卖给她，而詹金斯这个小学徒却轻易得到。她应该是怀疑詹金斯也是恩赐者，所以从老爹手中诓骗到了这根手杖。 　　至于为何不愿意让蜡烛先生出现在詹金斯面前，应该是担心被蜡烛先生问出昨天傍晚被追捕的事情，从而暴露身份。 　　商量好这件事的具体细节，百灵小姐转身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 　　詹金斯又喊道。 　　她警惕的后退几步。 　　“没有恶意，但我听说你现在正在被【死亡与终末】教会通缉。我的消息还算灵通，医院那边的事情你好像有涉足其中。” 　　“你的消息不够灵通，我只是被牵连的。而且那不是通缉，仅仅是被追查。” 　　她的声音有些冷，听起来是生气了。 　　“这么说你是被那个黑袍人牵连了？” 　　“是……也不能这么说，怎么，你想要买那晚的情报？” 　　“当然不是，但我担心兜帽先生会因此拒绝你再次参加聚会。” 　　“我和兜帽先生的相识比你们任何人都早，他会相信我的。” 　　詹金斯点点头，“那就好，我乘坐蒸汽火车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认识的人并不多，祝你平安，周三晚上见。” 　　“……谢谢。” 　　詹金斯摇摇头，背着手像散步一样沿着垃圾街走向远方。 　　调查詹金斯·威廉姆特的事情自然很轻松，但重要的是应该得到什么结果？ 　　詹金斯一边在月下散步一边思考着。 　　“告诉她詹金斯不是恩赐者，优点是这件麻烦事立刻就能结束，缺点是万一以后詹金斯这个大号在赫纱小姐面前露了马脚，也会降低蜡烛先生这个小号的信誉。” 　　野猫从低矮的房顶蹿下，詹金斯停下脚步看着它跑向远方。 　　“告诉她詹金斯是非法恩赐者，优点是赫纱小姐大概率会主动联系这个‘同伴’，詹金斯得以获得更多的渠道；缺点是，这样一来又要开一个小号才合适，这次的小号是：初出茅庐十分稚嫩的作家恩赐者。” 　　詹金斯点点头，想起家中的幼猫巧克力不知睡没睡。 　　“告诉她詹金斯是教会的抄写员……除非我真的疯了。” 　　第二天，虽然詹金斯作为后勤治疗人员不会被安排到第一线，但夜晚的行动总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老爹不参加晚上的行动，但安全起见，他让詹金斯利用白天的时间去黑市走一趟，尽可能的做好准备。 　　除此之外，他还借给了詹金斯一把可以连发的火药手枪。 　　詹金斯一直有购枪的打算，不论老爹的门路还是黑市，都有枪械出售，但他总是拿不动主意。 　　下午的时候，詹金斯把巧克力放在老爹那里，然后坐着马车来到教会。 　　宾西队长的小队作为教堂的保卫队伍，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这次行动不是由他指挥，所以詹金斯被编入了另外一支外围警戒小队，临时编号092。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詹金斯这个第一次参加集体任务的新人，队伍中的抄写员大部分都是以前治疗时认识的。 　　PS：据说是下周五上架。 第96章 功劳 　　太阳落山之后，换上方便在黑夜中行动的统一款式的黑色风衣，每人携带制式武器，小队出发了。 　　也就从这一刻开始，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今晚的诺兰市格外安静，平时能够听到的醉汉吵闹声，或者马车压过大石板的声响一点都没有。 　　詹金斯和队伍分散在贫民区一栋三层土黄色楼房的四周，一线战斗部队已经进去了。 　　红色和蓝色的月光格外的寂静，詹金斯抬起头站在凄冷的长夜中，努力分辨风中传来的细微声响。 　　这栋楼早已被废弃，通常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的居所，今晚的战斗肯定会波及到他们。 　　“愿女神祝福你们。” 　　詹金斯在胸前画出圣徽。 　　忽然传来一道密集的的噼啪爆炸声，一个黑影从楼顶一跃而下。 　　他刚落地，就被在附近埋伏的抄写员小队包围住。 　　借着月光，詹金斯看到了那张脸——是蓬头垢面的巴纳德。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仅仅几十分之一的概率，自己这么巧就遇到了这位恩人。 　　但真正的巴纳德在恶灵附体的那一瞬间就死去了，他经历过被恶灵驱逐灵魂的过程，知道这个结果不可避免。 　　并没有什么光影交错的激烈交手，仅仅几个呼吸间，巴纳德就被一人一拳打成重伤。 　　他狼狈的向四周扩散白色雾气，但一名黑袍教士打扮的抄写员举起双手，温和的金色光芒驱散了所以异常。 　　在包围圈中左突右进，就在詹金斯以为战斗就要结束时，包围圈露出一个缺口，巴纳德的身体立刻突围了出来。沿着巷子踉跄的前进，身上那套肮脏的黑袍已经破烂不堪。他双眼无神，径直向着詹金斯等人这边冲了过来。 　　矮楼下的抄写员没有追击，静静的站在月光下看着他奔跑，詹金斯身边的队友们也默契的向后退去。 　　“去吧。” 　　詹金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随后就被人从隐藏处推了出来，挡在受伤的巴纳德前进的路上。 　　“怎么回事？” 　　他大惊道。 　　月光下，受伤的恶灵附体者和詹金斯狭路相逢。他避无可避，先将左手中攥着的几枚沼泽符咒丢出，在前进的受伤者忽然迟钝下来以后，右手带着极寒气息猛的挥出。 　　寒冰拳！ 　　薄薄的冰霜从右拳与身体的接触处向四周蔓延，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詹金斯，然后缓缓闭上，整个身体向后倒去瘫软在地上。 　　“092先生击毙了目标，任务结束。” 　　身后的一人喊道，于是不管是矮楼下的围攻者，还是身边的外围小队成员都开始鼓掌。 　　抄写员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摘下头顶的黑色高帽，双手抓住帽檐轻轻一翻，地上出现了一张白色的担架。 　　“这不是……帽子戏法？” 　　詹金斯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一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战斗结束，大家都动了起来，余光中看到几个胸口画着【无光之月】隐月圣徽的黑衣男人，蹲下身将巴纳德先生的尸体小心放上担架。 　　“我跟你解释。” 　　背后的人是老爹，此时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充斥在詹金斯的心中。这几分钟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拉着詹金斯走上一旁的马车，老爹伸出手，替他整理好衣领。 　　“你猜的没错，那晚袭击你的就是我们自己教会的人，这件事是教会上层的安排。” 　　他故意停顿一下，观察詹金斯的表现。 　　“为什么？” 　　随手将寂静符咒丢到一边的坐垫上。 　　“事实上，本来总教廷对你的封赏也已经准备好了，但也是因为那个原因，所有的奖赏都被暂时推后了。” 　　“为什么。” 　　“因为破碎群岛的那件诡物。” 　　老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这件事是教廷和教会做的不对，我希望你不要因此怨恨女神。凡人们行事，受到的约束有很多……这些解释是教会的人让我对你说的，但……老爹也向你承认错误，老爹在你遇袭的第二天就知道动手的是自己人了，但我没有告诉你……” 　　“我不会怪罪老爹的，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弄清楚这件事。” 　　詹金斯的手紧紧的抓住马车旁的扶手，此时马车转了一个弯，前面就是教会了。 　　詹金斯一言不发的跟着老爹从正门走进教会的大门，穿过刚刚修复好的，由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宽大门洞，对着布道厅内的巨大神像低声祈祷。 　　穿过庭院，与巡逻的宾西队长打过招呼，两人转进一个办公室。 　　詹金斯到过这里，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 　　办公室内有一个陌生的中年人，面熟的守密人史密斯，以及一位优雅的女人，她穿着一件保守的修女装。 　　见两人走了进来，三人一起站起身。 　　“这是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主任，科波拉·贝里尼先生，史密斯先生你见过了，这位是苏姗·贝凡娜小姐。” 　　“老爹好，请坐吧。威廉姆特先生，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快请坐。” 　　贝里尼先生招呼道，这里的三人中，他的地位最低。 　　詹金斯知道守密人序列在教会中有特殊的意义，而这位贝凡娜小姐…… 　　“14个光点，1个气泡，这就是【知识与书籍】教会在诺兰教区的最强者？” 　　詹金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和上次一样，贝里尼先生和史密斯先生一起动手将房间密封，当房门上出现巨大的贤者圣徽虚影后，众人纷纷落座。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希望你不要因此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 　　说话的是贝凡娜小姐，意思和老爹刚才说的差不多。看来老爹真的是复述了一遍教会要说的话。 　　但说实话，詹金斯知道这件事和老爹关系不大，他也只是教会底层的半文职人员而已，顶多因为工作时间长一些而比詹金斯的保密等级高。 　　PS：上架加更30章，这是说好的，但编辑建议分成三天或两天更完。 第97章 头颅 　　但詹金斯保证，如果今天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他大不了放弃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也要在这个世界闹个天翻地覆。 　　一个没有底线，但有知识有能力的穿越者，只要不是被命运隐者诅咒，想遗臭万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 　　贝凡娜小姐组织了一下措辞，摊开手中那本没有书名的书，众人面前的桌子上立刻出现了五杯热茶。 　　“前段时间教区的主力部队，包括我在内都前往了破碎群岛，去争夺一件诡物。托A-01-2-0198和A-10-2-9116的福，王都那边的总教廷有理由派人增援我们，所以那件诡物被我们拿到了。” 　　詹金斯点点头，她还是没有说出重点。 　　“这件诡物没有任何记录，似乎是凭空出现在那座荒岛上的，现在的编号是A-10-1-0230，命名为【来自未来的羊皮纸】。第一个拿到那张羊皮纸的人名叫布罗西罗·吉力卜，一名荒岛上的土著居民，那上面记录着未来的他对这个时间点的自己的提醒。” 　　这就很有意思了，詹金斯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这算什么，穿越者大战重生者？ 　　“里面记录着许许多多未来的大事件，其中就包括一点：诺兰市的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将在30年后，成为导致这个纪元终结的灾厄之兽，不要问我什么是灾厄之兽，这个话题不能在这里讨论。总之，那张羊皮纸上记载着，这个时间点刚刚成为恩赐者的詹金斯·威廉姆特，已经初步掌握了亵渎的力量。” 　　詹金斯的能力都是清白的，但眼见灵光，耳听神音，灵魂成神，这能算是亵渎吗…… 　　“你们相信了？” 　　詹金斯冷冷的问道。 　　“不，诡物从来都不值得信任，说实话，我甚至认为所有被发现的诡物都不应该将安全等级设在2以下。但前往破碎群岛的队伍中有总教廷某些人的眼线，羊皮纸上的某些消息传到了贝尔迪兰，威廉姆特先生的向贤者进献神性的行为获得了足够大的功绩，这挡了某些人的路，所以教廷下令，让诺兰教区试探你一下。” 　　她对贝里尼先生点点头，这位中年绅士清清嗓子，说道：“A-10-3-9912，照见灵魂之镜，这就是那天晚上你见到的镜子。 　　特性一：能够根据镜子前活着的生物的灵魂罪孽，生成实力相当的怪物，这一评判标准绝无错误。 　　特性二：将恩赐者的尸体置于镜子前，能够显示恩赐者生前的灵魂徽记。虽然很多仪式也能办到这一点，但这件物品要更方便一些。 　　特性三：将特殊物品放在镜子前，如果该物品为诡物，则镜子边缘会产生裂痕。在老爹加入教会以前，诺兰教区就是用这种方式判断诡物的。” 　　他舔了一下嘴唇：“特性四，威廉姆特先生，这条特性绝对不能对其他任何人讲，本来它需要保密等级相当高的成员才能知道，但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所以就不要在乎这些了。 　　特性四：神灵将神性投射到凡间，在选择合适的容器后，能够融合神性，以圣者的形式暂时行走大地，而这面镜子，能够识别出圣者。” 　　詹金斯深吸了一口气，那天镜子没照出自己，很可能是灵魂缺少神性，再加上黑袍的隐匿功能，使镜子得出了错误的答案。要知道即使是传承贤者降下目光盯着自己，也没能识别出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但以后如果能够再次获得神性，一定要小心那面镜子。 　　心思回转间，詹金斯才意识到在教会中思索自己成神，是极为亵渎的行为，但仔细想想却感觉很刺激。 　　“总的来说，使用A-10-3-9912确认你的身份后，我们明白那张羊皮纸问题很大。” 　　贝凡娜小姐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青涩的嗓音振动空气传到詹金斯的耳朵里，使得他的心猛地一颤。 　　“怎么回事？特殊能力？她的光点没亮啊？” 　　詹金斯心中疑惑。 　　“后面我们又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试探，发现那张羊皮纸有极其微弱的简单灵智，那同样是一个诡异的类似于灵体的东西。羊皮纸本身能够预言未来，但又不精确。它每隔一周，如果更换了持有者，就会以持有者未来的身份，显示一封来自未来的信。当然，我们现在知道它的预言是不准确的。” 　　“那今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又问道，心情好了一些，这个理由如果不是编造的，那么勉强可以接受——只要补偿足够。 　　“今晚是诺兰教区对你的补偿，你亲手击杀了那只强大的附体恶灵，可以算一笔功绩。” 　　“所以，巴纳德先生的身体被严重打伤后，才会这么凑巧逃到我的面前？” 　　“是的。” 　　贝里尼先生同意道，“这只是教区对你的补偿，教廷的补偿将和进献神性的奖赏一起来诺兰，大约是下一周就好。” 　　“不知这样的结果，你满不满意。” 　　贝凡娜小姐最后问道。 　　詹金斯没有说话，身后一直沉默的老爹也没有催促他。 　　伸手从桌上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很甜，仿佛用清澈的溪流冲过灵魂，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里面加了从哈姆帕沃王国的千年冰封山脉——温蒂斯诺山运来的特产，雪蜂蜂蜜。能够洗涤精神，接触诡物后饮用一些，能够避免某些污染。如果你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 　　女人直率的说道，但詹金斯摇摇头，雪蜂这个名字太不吉利了，他最近霉运足够多不需要再多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总教廷那边……” 　　嘭～ 　　守密人史密斯先生从脚边提起一只青铜盒子，盒子的六个面分别印着可怖的恶鬼图像，但这只是一件普通物品。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惊愕的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的头颅。 　　PS：快20万字了，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本书的主舞台就是诺兰。这个地方，可以类比成魔都，虽然不是王国首都，但意义非凡。 　　前两天看龙空，有人提到半神，也就是8级恩赐者出场太频繁。这里解释一下，半神只是凡人的称呼，和真正的伟大存在之间的差距，就如普通人与神的差距一样。半神，仅仅指实力强大，收到敬仰，但依然是蚂蚁，七级到八级仅仅是更困难，但和之前没有本质差别，依然是人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本书中，12正神，365伪神，主角，以及前文隐秘提及但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十几位诡境主宰，才是至高。 第98章 权力的斗争 　　“保罗宗主教。这就是藏在这件事最后面的那个人，诺兰教区针对你的事情向教廷抗议，教廷自身的宗纪处也察觉出这件事的蹊跷。这个人，是我坐着蒸汽火车到贝尔迪兰，亲眼看着被处决的。” 　　詹金斯的嘴抽搐了一下，杀人果断，厉害！这下心底的怨气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 　　“不会留下什么麻烦吧，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背景，无依无靠在教会里就只有老爹和帕罗德主教能依靠，如果他的家人……” 　　老爹轻轻踢了詹金斯一脚，示意他别说这种话。 　　“他终身未婚，一直为教会奉献自己，没想到一步踏错，会做出这种事。” 　　史密斯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将盖子盖上推给詹金斯，詹金斯赶紧推回去。 　　“不用给我，这件事解决了就好。但我希望教会以后能够充分信任自己的同zh，咳咳，自己的抄写员，我对女神的忠诚绝对没有问题，为贤者传播知识将是我毕生的责任。” 　　他话音一落，室内的五人默契的将胸口画出圣徽，共同低声念到： 　　“赞美贤者，愿您的光辉照亮人们前进的路。” 　　“教区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抄写员吃亏，今天的晚上行动的功绩会记在你身上。同时，教廷那边保证会拿出一份合适的补偿。不知道这么处理，威廉姆特先生能否满意。” 　　“我可以接受。” 　　詹金斯对着这位神秘的女士点点头，“发生这种事情真的很遗憾，但错误不在我们身上。” 　　斜着眼看了一下装着脑袋的盒子，“前人的错误能够对后人产生警示，能够为后人做出贡献，这是我的荣幸。” 　　“就像宾西队长说的，你的总是能在何时的时间说出合适的话……威廉姆特先生，我今天读了你写的《异乡人故事集》，非常有趣。作为作者，能否给我签一个名？” 　　一边说着，她一边再次翻开了手中那本没有名字的书，白皙的手指捻起某一页，轻轻一抖，詹金斯的童话集就出现在一旁的桌子上。 　　“好的。” 　　他从口袋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钢笔，翻开扉页，简单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有翻看的痕迹，书迷可能谈不上，但至少看过。” 　　这个细节的发现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送走詹金斯和老爹，贝凡娜坐回沙发，低下头看着童话书扉页上的签名，久久没有说话。 　　“贝凡娜小姐，这样就可以了吗？” 　　贝里尼先生长出一口气，坐回到办公桌前的座椅上，守密人史密斯还是静默的样子。 　　“可以了，这件事确实是教廷做的不对，诺兰教区和教廷是平级的地位，女神之下，众人平等。世俗的力量近些年对教会的腐蚀严重，如果我没有记错，盒子里的人头的父亲，是王国的某位伯爵？” 　　“是的，这件事和那些信仰薄弱的人确实有关系，但好在，事态严重前就被阻止了。威廉姆特先生的圣子身份是贤者钦点的，他们居然敢这么大胆……哼，亵渎者！” 　　贝里尼先生点点头，下意识的想要去拿抽屉中的卷烟，但见还有女士在场，抱歉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几年恐怕不会太平，我们在海上时也看到了天空中新神的星辰，命运的紫色。呵～不过，威廉姆特先生真的没问题吗？” 　　“至少我们没有检查出问题。” 　　贝凡娜小姐收回自己的书，转头望向外面寂静的夜，“刚刚威廉姆特有的一句话说的不错，教会应该相信自己的抄写员。” 　　和老爹一起向外走的时候，气氛很尴尬。詹金斯对这件事的处理很满意，自己纯粹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既然罪魁祸首已经被击杀，补偿也不错，那么也就不用纠结什么了。 　　但老爹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隐瞒真相。 　　“老爹。” 　　在空荡的庭院中叫住了自己的老师。 　　“稍微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吧。” 　　他一边想着，说道： 　　“借给我的手枪就不还了，那把枪很好用。搬新家的花销很大，钱包里的金镑不够了。” 　　摸着脑袋，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老爹有些意外的回过头，“只要一把手枪？你就这点出息？” 　　詹金斯顿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两人并肩向外走，却在漆黑的布道厅中遇到了意外的人。 　　帕罗德主教坐在最靠近布道台的那张长椅上，低着头，向前方的贤者神像小声祈祷。 　　老爹对詹金斯摆摆头，示意他留下，然后轻声轻脚的独自离开了这里。 　　“坐吧。” 　　老人祈祷完毕，在胸口画出圣徽，然后有些疲惫的对詹金斯说道。 　　詹金斯立刻坐下，打开怀表低头看了看。 　　“已经十二点了，先生，你怎么还没睡？” 　　面前的老人不是恩赐者，到了他这个年龄，熬夜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而且詹金斯很久之前就猜测自己是熬夜玩游戏猝死，这才导致穿越，因此对这方面很敏感。即使每天的事情再忙，也不会晚于12点睡觉。 　　“我在等你。” 　　老人转过头看向詹金斯的眼睛，他那有些浑浊的蓝色眼珠内充满了疲惫，但在月光的反射下却有别样的复杂色彩。 　　“这件事的原委我差不多也知道了。” 　　“您不用担心，已经顺利解决了。像女神保证！” 　　詹金斯立刻发誓。 　　“不，不。” 　　他摇摇头。 　　“小詹金斯，这件事的牵扯被你想的更要多，王室的……不，我不该说这些。” 　　主教低头看到詹金斯佩戴在胸前的胸针，脸上稍微露出了些笑容： 　　“这句话今晚应该有很多人对你说过，这件事和贤者无关，你可以对教会有些怨气，但希望这不会动摇你的信仰。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詹金斯，在一年以前，我真的没想到你能够变成现在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你是个好孩子……但越是向上走，你就会发现在8级以下，个人的力量并不足以与群体对抗，在将伟力归于自身之前，你还要适应凡俗的生活。 　　PS：羊皮纸具有占卜能力，但不一定对。教会杀死幕后黑手，是因为他本身和世俗力量有勾结，构陷圣子候选，这是严重的亵渎。没看懂的话，这么解释应该够了吧。 第99章 入梦 　　“你的书非常好，这样下去，你的声名能得到很大提升，但人总会遇到麻烦的事情……” 　　“您，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是这样的。” 　　老人的脸庄严肃穆，再次抬头望向圣徽：“有没有兴趣成为贵族？” 　　詹金斯一愣，刚才老人说道王室时，他就猜到了这件事背后狗屁倒灶的真相。不就是教权和王权吗？在地球时代的蒸汽力量迸发的年代，王权衰退，资本崛起，而教权正受到自然科学发展带来的不断削弱。但这个世界不同，神的力量隐秘而强大，王室虽然掌握了议会掌握了资本，但教会依然是心腹大患。 　　现在又问这件事是要做什么？让自己站队？ 　　宁静的夜，月光透过教堂上方绘着贤者故事的彩色玻璃，透射进教堂，照亮了坐在长椅上穿着黑色外衣的英俊年轻人和穿着旧式长袍的老人。 　　詹金斯笑着抓了一下头发，脸上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我想要终身侍奉贤者，贵族之间的事情太复杂，我还是比较喜欢教会里的氛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帕罗德主教稍稍抬手，打断了詹金斯的话，“在你的这件事情上，教会和王国贵族的某一个可耻派系进行了斗争。既然是我们获胜，他们自然要拿出些代价……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在教廷那边的封赏结束后，你大概率会获得王国授予的爵位。” 　　“等等，神性的那件事，应该没有向外公布吧？” 　　“这是当然，我们要保护女神的秘密，也要保护你的隐私。世俗方面能够打听到的有关你的信息，仅仅是你作为普通人，受到教区的赏识，同时为诺兰教区歼灭邪教徒做出突出贡献。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封赏有什么，也绝对猜不到你是恩赐者。但王室总会做出些表示，来拉拢正神教会中表现突出的年轻人，这是一定的。那些可悲的人啊！” 　　“那我应该接不接受这个爵位？” 　　詹金斯拿不准主意，决定还是请教老人。 　　“我希望你能拿到。” 　　老人没有看詹金斯的眼睛，而是直视着圣徽：“对你来说，这件事有百利而无一害；对教会来说，我们希望自己的抄写员能够在世俗中占有一定的地位，不一定要有什么作为，但这些都是斗争天平上的砝码。 　　小詹金斯，原谅我的请求，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够……” 　　“我明白。” 　　他打断了羞愧的老人的话语，“您不需要为此烦恼，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是好事。而且爵位还不一定真的会给我，现在想这些太早了。” 　　夜已经很深了，扶着老人回去休息，詹金斯独自走出了教会的大门。 　　恩赐者方面的事情由恩赐者来谈，世俗方面的事情由世俗方面的主教负责，这件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他其实不是很在乎什么爵位之类的事情，现在的重点应该是再找一个诡境试试看，能不能获得恩赐，亦或者找一滴神性，再次体会那种飞升的快/感，同时获得更多神的秘密。刚才主教的一句话很对，伟力归于自身，在这以前，什么都是镜花水月。 　　回到家，詹金斯稍微洗漱了一下，安抚了猫咪，就进入了梦乡。 　　巧克力黑白色的皮毛沐浴在月光中，趴在詹金斯的身边。 　　“喵～” 　　它小声的叫唤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身后的虚空忽然中伸出两只黑色的大手，一下将擒住了窗前一只几乎全部透明的灵体。 　　“喵～” 　　它看着眼前的灵魂，今天晚上被自己主人破坏的肉身，似乎就是这个人类的。 　　巴纳德用恐惧的眼神看向那只小猫，想要后退但又被虚空中伸出的黑色的手牢牢抓住。他指指詹金斯，又指指自己，做出请求的表情，月光似乎能够停止他消散的速度，但那双黑色的手可不是良善之辈。 　　“喵～” 　　幼猫巧克力的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若有所思，巴纳德再次挥手比划起来。 　　灵体状态的他不能说话，又或者害怕惊醒了詹金斯，然后被猫咪拍死。 　　“喵～” 　　巧克力点点头，漆黑的手缩回到虚空中的黑洞，然后重新趴在詹金斯旁边。 　　巴纳德做出感激的表情，然后一投身没入了詹金斯的梦中。 　　“咦？巴纳德先生？” 　　詹金斯放下手中的笔，甩甩手腕，迎向出现在老爹古董店门口的巴纳德先生。 　　“好久不见，威廉姆特。” 　　他苦笑的伸手准备推门，却意外的穿了过来。即使是在梦境中，他依然是灵体状态。 　　“您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倒没有感到吃惊。 　　“你知道这是梦？也知道我是外界来客？” 　　“是啊，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忽然意识到到这是梦了。你现在这种透明的状态我也从未见过，所以也就明白你不是我想象出来的。但我要劝你一句，死了就死了，请不要来烦我，我是这个梦境的主人，即使你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也不应该想在梦中动手脚。” 　　其实知道这是梦，是因为老爹古董店内的装饰和正常状态有很大不同，比如……詹金斯右手旁边的盒子里，装着十二枚石质的符咒，每一枚都刻着动物头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中年男人连忙否认，向前飘了一些，但立刻被詹金斯用灵体打击手杖逼了回去。 　　“咦，我从哪里拿出来的手杖？” 　　詹金斯挑了下眉毛。 　　“你对于梦境的控制真是厉害，看来你的灵魂比我强大太多了。还记得我们相遇那一天的诡境吗？我得到的能力，使我获得了托梦的力量；对无光之月的信仰，帮助我能够在死后存活相当长的时间，我来这里是想寻求你的帮助。” 　　“不要来找我，我就是个低级的恩赐者。” 　　詹金斯知道这是恩人，但恩赐者中的常识是，活人与死人不应该接触。【死亡与终末】教会对民众的宣传中，也有类似于“尘归尘土归土”这样的说法。 　　PS：维多利亚时代，或者说十八世纪左右，贫富差距真的非常的。从这本书中如果发现，某个普通工厂工人的周薪，还买不到一个某某某，这很正常。 第100章 蓝色的能力 　　“但我只能进入接触过我的身体的人的梦中。” 　　他苦笑道，“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灵体确实在崩坏，透明度越来越高。 　　“但接触过你身体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是的，但普通人太脆弱，入梦只会使他们变成精神病患者。恩赐者中你最弱，更容易入梦。” 　　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这位先生的实话太伤人了。 　　“先生，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家院子里那棵大树下，正对着篱笆第三块木板的方向，我在那里埋了一个盒子，里面有我存下来的一些金镑，我希望你能够给我太太，这样孩子们的生活也能好一些，但最好不要让教会知道。” 　　太好了，巴纳德先生还是穿越之初认识的那个好人。 　　“为什么？” 　　“这是我做私活存下来的钱，放心，都是合法的。我是因为任务而牺牲，教会会给我的家人一份补偿，帮助孩子们上学。但如果这件事被发现了……虽然不会怎么样，但总归对她们不好。” 　　巴纳德先生的眼睛中露出了恳求的神色，他不惜死后还要存在，就是因为这个吧。请求并不是一件难事，找个夜晚，披着黑袍挖出来丢到房子里就可以。当然，不能是最近，上次冒失的前往应该已经引起了警惕，过段时间吧。 　　“如果只有这件事，可以。” 　　詹金斯考虑了一下，如此也算偿还了救命之恩，从此两不相欠。当然，他也很敬佩巴纳德先生的为人。 　　“那就好。” 　　中年男人感激的点点头，“我不会让你白做的，一会儿我离开时，会给你一份礼物。” 　　“这就不用了。” 　　詹金斯连连摆手，“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一定要。” 　　巴纳德很坚决，非常坚决。看起来更像是有人在逼着他那样。 　　既然这样，詹金斯也不再坚持。 　　“先生，还有一个问题。那么，死后，究竟是去什么地方？” 　　这个世界没有神国这种说法，但有冥界之河的传说。【死亡与终末】教会能够小批量的制造【超凡】：B-12-4-4432【冥河之水】就与此有关。这是世界上少数几种可以抹除已学习能力的物品。 　　“我也不清楚，但总归是要走下去。” 　　他苦笑着说道，脱下灵体上的帽子对詹金斯鞠了一躬，只留下一些蓝色的东西慢慢融入到梦境的空间。 　　“喵～” 　　巧克力半睁着眼睛，嘲讽的看着巴纳德从詹金斯身体上方浮现而出。透明的身体上出现了些许的裂痕，脸上也出现了惊愕，然后转变为无奈。灵体慢慢碎裂，化成最为纯净的灵，融入到了世界中。 　　它优雅的站起来，用毛茸茸的尾巴扫到主人的脸上。 　　詹金斯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出现了莫名的红晕。他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感觉睡衣都湿透了。警惕的四下看看，然后拍拍巧克力的脑袋。 　　“乖，刚才是感觉到了什么，要保护我吗？” 　　巧克力抬着头，乖巧的蹭蹭詹金斯的手掌。 　　身体中似乎多了什么，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果然多了一枚： 　　【梦魂离体（蓝色异种）】 　　“哦，贤者啊！” 　　詹金斯再次倒在床上，“异种？梦魇还是鬼魂？为什么会有异种能力这个特殊划分，是血脉连锁能力的核心吗？我的徽章和果盘又是什么？” 　　他看着那枚湛蓝色的光点，感觉自己今晚可能无法入睡了。 　　下意识的将念头集中到光点之上，疲惫像潮水一样淹没了詹金斯。 　　感觉身体在上升，黑袍、指环和蜡烛再次和灵魂一起离开了肉体的枷锁。 　　向下一看，詹金斯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有规律的呼吸着，巧克力趴在他的脑袋旁边，好奇的看着自己沉睡的主人。 　　“巧克力！” 　　他轻声呼唤道，但猫咪看起来听不到灵体的声音。 　　仅仅是不到半分钟的动作，灵体内的灵就快要消耗殆尽了。 　　如果现在不回去，恐怕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于是黑袍人再次没入身体。 　　詹金斯颤抖了几下，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向红蓝双月。 　　“巴纳德先生信仰无光之月，可能拥有神术能力，所以死后能够靠月光的力量存在这么久。我还是太弱小了，在下次获得神性之前，不能轻易长时间尝试这个能力。” 　　但既然叫做“梦魂”，也许可以尝试近距离灵魂出窍，然后入梦。 　　第二天白天，詹金斯从老爹那里听到了昨晚行动的后续，五家正神教会全部消灭了对应的附身恶灵，现在除了城市内部分弱小的灵体之外，医院恶灵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当然，教会内部已经察觉到了某些应该消失的神话物种再次出现，而对于黑袍人的通缉还在继续。 　　诡物A-10-1-0230，【来自未来的羊皮纸】在这次事件中，被证明了预言的有效性。但在其他方面，比如威廉姆特事件中的偏差又过大，因此这件物品被暂时封存在【万象之门】后的某个秘密空间中，具体的处理方式还在讨论。 　　詹金斯对着那件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他自己家院子中还埋着一根骨头，不知道应该如何销毁。 　　当天晚上，安顿了巧克力，詹金斯按照约定来到贫民窟的那条垃圾街与百灵小姐见面。 　　昨晚教会的整体行动大概真的起了作用，这个夜格外的寂静。不要说贫民窟，就连酒馆都早早歇业，只有远处耸立的烟囱，像往日一样将黑色的烟尘洒向夜空。 　　“你的伪装本领确实值得称赞。” 　　百灵小姐依然穿着加大一码的黑袍，也许是脚下的鞋子特意加厚，身高比赫纱小姐高一些。 　　“威廉姆特的事情，我已经有的结论。” 　　詹金斯这次的伪装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依照他的审美观，容貌比起海瑟薇·赫纱和布莱妮·米海尔也不遑多让。 　　“这么快吗？” 　　女声低沉的询问道，充满了不信任感。 第101章 白桦木先生 　　詹金斯笑了笑：“不过是一个一级恩赐者而已，能废什么功夫？我伪装后跟了他一天， 亲眼看到他去古董店，和路边的报童交谈，提着箱子去送货，去交下个月的蒸汽费，下午乔装后走进了下水道黑市。以这一点作为判断依据，不知可不可以？” 　　这确实是詹金斯昨天的行程，蒸汽费是古董店的。他也确实去了黑市，为了准备晚上的行动，所以这些话完全是真实的。 　　“这么说，他真的是非法的恩赐者？” 　　“非不非法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恩赐者。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自己去试探。你的现实身份应该认识他吧？你还真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但小心不要暴漏。” 　　“不要试图打探我的身份。” 　　年轻女士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詹金斯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这一次白桦木先生仍旧没有来，大家已经放弃等待他了。下次聚会时间的确定方式，变更为下周一《诺兰日报》第三则新闻的第一个单词的第一个字母，在字母表中的排序，加上下周一的日期，就是下一次聚会的时间。” 　　“十分感谢。” 　　詹金斯满意的点点头，心中默默为白桦木先生再次祈祷，他可能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聚会上有什么新消息吗？” 　　他问道。 　　百灵小姐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对着詹金斯捻了捻。 　　后者笑了起来。 　　“哼～” 　　从口袋中随便摸出一个小瓶子丢了过去。 　　“月光石的碎屑？3先令一打兰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男人耸耸肩，随口撒了一个谎： 　　“最近为了筹措和你交易的那件物品，我的积蓄不多了。” 　　黑色的薄纱手套面料在瓶子上摩挲了一下，胳膊微微倾斜，瓶子顺到了袖口中。 　　“最大的新闻就是医院那件事，魔法先生因为教会对我的‘暂时’搜查而产生了不信任，但兜帽先生说服了大家。” 　　“就这些？” 　　“不，兜帽先生说，他从另一个聚会听说，在黑袍人前往医院的那天晚上，稍早一些时间，有人在【无光之月】的守夜人家门前发现了可疑人物，而那位守夜人就是被恶灵附身者之一。” 　　“哦。” 　　詹金斯点点头，“很可疑，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你们有什么看法？” 　　“目前还没有什么看法，黑袍人对占卜有极大的抵抗性，那晚的可疑人物也无法通过占卜找到，这一点，你应该有些想法吧？” 　　女人意有所指，詹金斯则故意发出“嘿嘿嘿”的可疑笑容。 　　诺兰市是一个四季分明地方，但九月份的夜晚也已经有些微凉。礼貌的告别了百灵小姐，詹金斯满怀心事的回到家中。 　　“活的有点累。” 　　他轻声的说道，顺手将墙上的煤气灯旋转到最小的光亮，扯下上衣，一下扑倒在床上。 　　歪着头看向桌上的纸笔，下一本书的计划差不多要开始了，赚的钱越多越会发现自己的贫穷，真希望这个世界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当然，这类故事背后总会有个邪神或者邪教徒之类的人物，下场可能是陈尸码头区外的浅海，或者诺兰地下的肮脏下水道。 　　之后的几天，詹金斯满心期待着赫纱小姐回来试探自己，但事实是谁也没出现，她就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周六的早上，老爹拿着几页纸认真的翻看，詹金斯抄写完蝌蚪文，感觉精神百倍。将一边货架上的防制品摆好，就歪着身子向老爹那边看。 　　“不用这么好奇，这是上个月的死亡报告单。” 　　“什么？” 　　老爹对于“死亡”这个单词的语气过于轻描淡写。 　　“就是本教区内，非法恩赐者的死亡名单。五个教会每个月都会统计一次，然后将资料汇总，算是对教区和平和稳定的一种评判方式。”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资料递给詹金斯。 　　上个月诺兰市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少，但死亡的未注册恩赐者却不到十人。大概是基数太少，或者教会本身的情报受限。 　　略过了黑帮古董商布朗、被劣质符咒炸死的血肉傀儡，一个熟悉的红色的云团标志出现在眼前，这代表那名死亡者的灵魂徽记。 　　“白桦木先生？” 　　詹金斯心中一惊，手轻轻放下。虽然早就猜到过这个结果，但还是莫名的感伤起来。 　　资料中没有提及这位先生的真名，但死亡原因写的很详细。他在那个疯狂的暴雨夜偶遇了A-01-2-0198，在知道那是什么的情况下，欣然选择了拒绝交易。在雨夜后的第三天，在自己家中因为体内忽然出现的藤蔓，而离开了人世。他留下了遗书，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留下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信息，希望教会能善待他的家人。 　　“这样吗……” 　　詹金斯闭上眼睛，直到三分钟后才睁开。 　　“没看到寒冰使者布鲁特，他还没死吗？” 　　“比死还糟糕。” 　　老爹敲敲木桌，这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一种习惯，在说起不好的事情时敲击木头，可以避免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被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几乎吸干了所有灵，企图将自己献祭给邪神的行为又对肉体造成了伤害，再加上他拒绝了卖花的交易，藤蔓破体而出……啧啧，那副模样谁看了都会做噩梦。但教会希望通过他追查【逐光者俱乐部】的事情，所以用特殊的手段吊住了他的命。” 　　“女神保佑。” 　　詹金斯下意识的祈祷道。 　　“这个给你。” 　　老爹拍拍自己的脑袋，，递过一张印着低音号图案的票子。 　　“王立歌剧院？还是最好的包厢？老爹发财了？最近店里没有大的进项吧？” 　　那天罗伯特和玛丽带着信件来看望詹金斯时，就是准备去王立歌剧院，所以他对那里也有一些了解。 　　“这不是我买的，你还记得从血肉傀儡身上拿到的那只口琴吗？” 　　他再次提到了上个月的一件事。 　　PS：巴纳德先生并没有想对詹金斯不利，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死后真的是破碎成虚无。巧克力嘲讽的看着他，原因说了就剧透了。到了那一章，我会在章末语中提示一下。 　　另：简介我改了。 第102章 歌剧 　　“B-05-2-0123，【自杀者最后的咏唱】？” 　　“是的，通过对这件物品本身的占卜，有了一些意外发现。那只口琴并不是由诡境中带出的，而是自然产生的【超凡】，这一点很不正常。它还是凡物时的最后一任主人，就是本周在诺兰市王立歌剧院表演的银茉莉歌剧团。教会希望先去试探一下，具体事情由后续的专业人员完成。” 　　“需要做什么？” 　　詹金斯翻看着手中的票子，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像普通观众一样去听就可以。拿到票的不止你一人，你们需要的仅仅是试探，就当正常活动就好。” 　　“老爹不去吗？为什么是包厢？” 　　“本来是最普通的楼下座位，贝凡娜小姐添了些金镑，换成了最好的包厢。她说，这是作为你的书迷赠送的礼物，也感谢昨晚的签名，她很喜欢你的故事。” 　　“可是，我的父母前些天已经看过表演了，我要带谁去？” 　　老爹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喂，你难道就没有相熟的同龄人吗？你的那些书迷呢？随便邀请一位，难道真的会有人拒绝？” 　　“先生，这么说，不就是为难我了吗？” 　　周六的傍晚，詹金斯穿着自己最贵的那套正装，拄着手杖来到了市郊的王立歌剧院。本来是想让老爹照顾一下巧克力，但它今天不知怎么了，不停的乱窜，所以詹金斯只能带上它。 　　按着自己黑色的礼帽从马车走下来。 　　“不用找了。” 　　将计算正好的纸币和硬币交到车夫手中，猫咪一下窜到了詹金斯的肩膀上。 　　即使没有电力，歌剧院仍然在夜晚的星空下绽放出明黄的灯光。据说一场两个小时的歌剧，就要消耗三千根蜡烛，但歌剧院仍然能够通过门票盈利颇丰。 　　穿着得体的绅士们和小姐们结伴走下马车，挎着胳膊，沿着歌剧院门前长长台阶上的红毯走上最高处。 　　人们互相打着招呼，有说有笑的赞叹着今晚要表演的大师们。男人们对时事高谈阔论，女人们刻意将珠宝和首饰展示在灯光下，相互评判各自的衣着。 　　相比而下，带着猫咪，独自前来的詹金斯就是个异类。 　　负责引导的歌剧院侍者们站在大理石门柱前，检查每个人的票据，并引领着各位尊贵来宾前往座位。他们穿着红色的外衣，肩膀上挂着金色的麦穗，绕过胸前的闪亮的纽扣垂下来。 　　据说歌剧院的持有者是【大地母神】的信徒，所以这里的大部分装饰物，与母神教会非常相似。 　　“晚上好，威廉姆特先生！” 　　詹金斯刚刚取出自己那张稍显华丽的票子，距离他最近的那位年轻侍者就立刻取下帽子深深的鞠躬。 　　“你认识我？” 　　“是的，先生，每一位预定了包厢的贵宾，我们都有记录。请跟我来，您的包厢在这边。” 　　跟着侍者走过金光闪闪的大厅，沿着长长的螺旋楼梯想上前行，又经过了装饰着精美雕像、盔甲和油画的走廊，两人挂有金色铭牌012的房间。 　　房间内是一张巨大的沙发，沙发前面是放着果盘、红酒和高脚杯的木质茶几，而再向前，就是半个被剖开的墙壁，从这里能清晰的看到舞台。 　　下方人头攒动，穿着西装的男士，穿着礼裙的女人一一落座。向旁边看去，四周还有几个像这里一样，如同阳台似的包房，但目前还没有看到主人。 　　巧克力轻轻跳到茶几上，用爪子拨弄着苹果滚来滚去。 　　“放心，我会看好它的。” 　　詹金斯一眼就看出了侍者的担心，将帽子和外衣递给他，挂在门边的衣架上，手杖斜放在沙发上，顺手又拿起了那架小巧而精致的金色望远镜，为了看清台上的每一个细节，这是必备的东西。 　　“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找我，我们在走廊中待命。”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长出一口气坐了下来。 　　“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 　　他摸摸巧克力的皮毛，拿着红酒瓶看了看，又放下了。 　　“歌剧就歌剧吧，就当休息一下。但今晚浪费了时间，故事的进度要落后了，本来想要读完老爹的书，还有仪式要练习。” 　　他碎碎念的说着自己的打算，巧克力则用鼻子努力移动着苹果向前走。 　　嘭～ 　　咔嗒～ 　　身后的门被忽然推开，然后大力关上，最后反锁。 　　詹金斯下意识的拿起手杖转过身，只见穿着蓝色长裙，系着黄色束腰，红色长发与宝石发带一起在灯光下闪耀的赫纱小姐，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高跟鞋很漂亮。” 　　半天，詹金斯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看上去很生气。 　　“老爹的熟人给了他一张票，他不愿意听歌剧，就给我了。” 　　他解释道，然后又反问：“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这么巧吗？二十一岁的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刚刚好得到了一张门票，刚刚好兴致大发不带任何女伴来到这里，刚刚好包厢就在我们旁边？” 　　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掐着腰，伸头斥责道。 　　“我们？米海尔小姐也来了？” 　　“你果然是对她感兴趣。” 　　今晚格外漂亮的女孩伸出手指向詹金斯，詹金斯向旁边挪了一步，避开那只手指。 　　“赫纱小姐，请不要用手指着我，这样不礼貌。作为一名贵族淑女，您今晚的形象，与我所知的有些不应。” 　　“是这样吗 ？” 　　海瑟薇·赫纱上前几步，见詹金斯的手紧紧攥着那只手杖，不禁轻蔑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秘密。” 　　“什么？”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两只手同时抓住手杖的龙头，语气颇有些虚张声势。 　　“恩赐者，不知你对这个词怎么看？” 　　女孩轻声问道，看表情，很明显在期待詹金斯接下来的表现。 　　詹金斯后退几步，身手将看台窗口旁的帘子上的系带解开，帘子滑下遮住了下方宾客们。 　　PS：编辑昨天通知我，已经确定这周五上架了。周四晚上我会发一个上架感言，顺便说一下说好的加更计划。对了，国庆节快乐，顺便新的一个月求票！ 第103章 帮助和请求和条件 　　“你什么意思？” 　　他面色阴沉的问道，心中轻笑，对自己的演技赞不绝口。 　　“没什么意思，但威廉姆特先生太不谨慎了，怎么能让人看到进入黑市呢？” 　　“哼～” 　　冷哼一声，“想做什么就直接说吧，你应该也是恩赐者吧？我只是一个古董店学徒兼职作家，和平的生活是我的唯一愿望，如果你想破坏它，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不不不，威廉姆特先生，你太紧张了。” 　　女士用手中的羽绒扇遮住脸，优雅的笑了起来。 　　“我们这样的非法恩赐者，当然不会轻易去举报别人。但身为正神信徒的你，既然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教会，那么肯定是有很大的秘密，怎么样，答应我三个条件，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当然，你也不要想着威胁我，我身为侯爵之女，非法对我来说，也是相对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知识与书籍】教会的抄写员？” 　　他嘲笑的问道。 　　“刚才还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你是吗？” 　　女人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面上是十分肯定的表情。 　　詹金斯面色一怔，自然而然的演下去： 　　“赫纱小姐……好吧，好吧，女士，小姐，你抓到我了，想要我做什么？我希望这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希望不要违法，女神啊，虽然我背离了教会的庇佑，但我绝不希望与贤者的意图相违背！” 　　“当然不会违法。” 　　她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看向一边的墙壁。 　　“布莱妮现在正在那边等着我。一会儿歌剧开始，当演奏到第五乐章的第三小节，我会借口离开，然后我们在楼梯下的那个扫帚间见面。歌剧院的后台有一样我需要的东西，但我需要帮手。” 　　“偷东西是不对的。” 　　詹金斯立刻摆摆手。 　　“不是偷，是不告而取。” 　　红发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别样的狂气，与以往的弱受完全不同。 　　“那……好吧，我阻止不了你，但希望你能为失主留下合适数目的金镑作为补偿，否则我绝不答应。” 　　他义正言辞的要求道。 　　女孩笑了起来： 　　“威廉姆特先生，不，詹金斯。作为一名恩赐者，这样的善良心态会让你很快就死去，我欣赏你的善良，也答应你的要求，但这太幼稚了。” 　　“不要用幼稚这个词，来形容一名成年的绅士，赫纱小姐。也不要直呼我的名字，这样会显得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关系。” 　　“成年？特殊关系？” 　　女孩舔了舔嘴角，“那天傍晚，你表现的可不够成熟。” 　　詹金斯又被调戏了。 　　依他的感觉，在赫纱和米海尔的纯洁关系中，弱气的一方是赫纱。但一旦脱离了海米尔的视线，红发少女又会显示出别样的强势。 　　也就是说，詹金斯目前处于食物链的最下端。当然，这是在表演的情况下。 　　“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家研究神秘学，或者写写小说，看看历史学资料。” 　　他心中感叹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想法就是他穿越前一直念书念到研究生，都未谈过恋爱的真正原因。 　　“一会儿自己留在这里好不好？” 　　轻轻拍拍巧克力的后背，从缝制在内衣上的口袋中取出几粒包起来的猫粮喂给它。 　　至于为什么会带着猫粮听歌剧，因为怕幼猫挨饿。 　　“喵～” 　　“那就好，回家给你加一餐，牛奶好吗？” 　　“喵～” 　　“真乖！” 　　詹金斯知道自己的猫聪明的有些过分，他听说过【万物之灵】的教会有一种特殊的药剂，能够大幅开发普通生物的智慧，使其能够帮助到身为恩赐者的主人。他准备弄一瓶，现在巧克力就如此聪明，等长大一些喂了药剂，不求她能变成黑丝女仆，只要能帮忙送封信就足够了。 　　低头吃着猫粮的巧克力，淡黄色的眼中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银茉莉歌剧团今天演出的这出戏剧名叫《宝特先生永远的31日》，詹金斯看不大懂这种艺术形式，但一旁有剧本。这大概讲述了一个被永远困在某月31日的中年绅士的悲剧故事，他不敬神明，不尊王长，最终落得凄惨的下场。 　　以这个时代来说，这样的题材真的非常新颖，故事及其有趣。再加上演员们本身的素质不素，所以歌剧团在王国内的巡演大受欢迎，比起刚刚成名的作家威廉姆特，他们才是真正的明日之星。据说诺兰市是他们在王国的最后一站，下周的表演结束后，他们就要坐船直接前往切斯兰王国的千树之城，古老传说中古代精灵最后居住过的城市，埃尔德隆。 　　对于今天与赫纱小姐的见面，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出乎预料。赫纱提出三个要求来要挟他，这件事虽然好笑，但也使詹金斯产生些许的警惕。 　　他希望通过与赫纱牵上线，多接触其他的恩赐者，以此获取诡异的道具甚至神性。但赫纱小姐比他高一级，虽然自认动起手来，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但小心一些还是要的。 　　詹金斯听了一会儿歌剧就放弃了，帮巧克力准备好吃的，然后拎着自己的手杖走了出去。 　　“我有事，需要外出一下，很快就回来。” 　　他这么对守在门口不远处的侍者说道，年轻人立刻诚惶诚恐的点头，也没有问这只小猫该怎么办。 　　下了楼梯，无聊的等在金碧辉煌的前厅的角落处，直到歌剧院内的掌声第四次响起，低音号和圆号低沉而漫长的声音响起，年轻的女士才匆匆出现。 　　“太慢了。” 　　“我要找理由离开布莱妮一会儿，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两人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立刻走出歌剧院。外面很安静也很黑，与歌剧院内的热闹气氛截然相反。只有天上的两轮圆月，云彩后的满天星辰，以及远处车夫们的卷烟，巡警们手中的提灯，还在散发着光亮。 第104章 不告而取 　　“你要偷什么？” 　　“不是偷，是不告而取。” 　　她再次强调，拨弄了一下自己火红的长发，指向詹金斯的手杖：“一会儿我们要伪装一下，这根东西拿出来做什么？” 　　“安全第一，它的样式并不新奇，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詹金斯很清楚自己出现的地方，大概率会出问题，所以现在他已经养成了出门带着所有符咒和武器的习惯。 　　这也算是穿越者小小的自觉吧。 　　红发女孩没有在说什么，又问道： 　　“我需要知道，你能够做什么？” 　　“灵魂短暂的离体变为灵体。” 　　詹金斯快速的回答，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个诅咒的能力，但需要对方的毛发。” 　　“就这些？” 　　“差不多就这样，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安好和平的作家，如果不是意外成为恩赐者，这些事情我永远也不会接触。” 　　女孩很明显的想要冷哼一下，但考虑到这件事还需要靠谱的同伴，她还是止住了动作。 　　“你这样可不行，成为恩赐者，要不然伪装能力很强大，要不然实力很强大，不然很难活的轻松。我认识一个人，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不同的样貌、身份、性别和年龄，这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 　　詹金斯摇摇头，脸上露出些许的惊羡。 　　心里补充道：“抱歉，这就是我。” 　　“我还认识一个人，甚至被他救了一命，他身披一件黑袍，能够与强大的恶灵正面交手，这你做得到吗？” 　　詹金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杖，不好意思的再次摇头，“抱歉，我恐怕也做不到。” 　　心里再次补充：“抱歉，那还是我。” 　　面前的女孩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威廉姆特先生，你要明白，一旦走上了恩赐者这条道路，就无法回头了。这次你帮助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可以请教我神秘学的知识；我如果有时间，也会给你介绍一些小型的恩赐者聚会。时代已经不同了，遥远的天际出现了新神的星辰，伟大者的诞生必将伴随着动荡。 　　哦，当然，还是那件事，绝对不要让布莱妮看到我们私下见面。” 　　“绝对不会，很感谢你！” 　　詹金斯立刻道谢，表现出一副既感激，又很矜持的表情。 　　“新神也是我。” 　　他已经对这样的内心活动感到疲惫了。 　　赫纱小姐达成了目的，拨弄着头上的发带，满意的笑了。 　　詹金斯也腼腆的笑了。 　　所谓的伪装，居然就是一块金色的金属片，虽然摸上去更像是铜质的。赫纱小姐告诉詹金斯，这东西叫做“优雅女士的化妆符咒”，名字虽然很奇怪，但却能够在激发几小时内，将身形、衣着和外貌进行幅度一般的调整，使其趋向于魅力提升的状态。 　　某些有特殊能力的恩赐者能够一眼就看破伪装，但赫纱小姐告诉詹金斯，今晚只需要对付一般人就可以了。 　　“所以，我还是不知道我们的目标。” 　　谨慎的绕过整个歌剧院，赫纱用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不起眼的后门，这里无人把手，只有一个铁链。 　　两人的目标是后台。 　　“一把古董小提琴。” 　　她小声的说道，然后犹豫一下，又补充道：“B-04-4-8213，【大海之音的小提琴】，弹奏时，根据使用者弹奏的乐曲和水平，能够召唤出一定量的水流。它现在属于银茉莉歌剧团的收藏品，听说是某位成员的遗物，前些天我和海瑟薇参加了一场无聊的聚会，聚会邀请了歌剧院的演员作为表演者，我一下就看出了那把小提琴不对劲……” 　　“B类超凡？” 　　“是的。” 　　女孩点点头。 　　詹金斯稍稍皱眉，这已经是第二件与这个歌剧团有关的超凡物品了，莫非自己又要一不小心涉足了什么危险的事件？ 　　唤出光点，小心的将精神集中到那枚紫色的能力上，没有任何反应，稍稍出了口气。 　　“这件事完成后，我可以给你200镑作为报酬。” 　　“你是担心我会抢夺这件物品？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绅士风度，再说我也不会弹琴啊。” 　　“哼～威廉姆特先生，所以我才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ABC类物品很常见吗……不管怎么样，200镑我还是拿的出的，你到底要不要？” 　　“要。” 　　詹金斯立刻答道。贵族都是这么有钱吗，可恶，真是嫉……真是羡慕。 　　“先生们，这里不……” 　　“抱歉！” 　　大概是巡逻安保之类的身份的男人/站在前面的拐角处，话还没说完就被美貌的女士上前一拳打晕然后拖到了墙角。 　　两人急匆匆的向内走，不知这是不是有什么提前安排，后台的走廊中居然再没有一个人。 　　她果然提前进行了调查。抬起手，年轻的女士示意詹金斯停在一扇棕色的木门前。她小心的从腰间取出三根透明的线，然后将线的六个端头用复杂的方法，绑在自己的左手手指上，示意詹金斯堵住耳朵，然后轻轻推开门，张开左手，用右手手指拨弄起那些线。 　　非常轻微的乐曲声传入耳中，女孩迎合这旋律低声吟唱起来，詹金斯咬咬舌头撑过了昏睡的欲望。他的眼睛中，赫纱小姐面前的黄色光点绽放出光彩，根据效果，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教会挑选能力时见到过的咒法【安眠曲】。 　　“差不多了。” 　　仅是一个小节就停了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赫纱小姐看向詹金斯说道，“既然你在就很方便了。现在用灵体看看里面的人是否全部睡着了。” 　　詹金斯稍稍点头，放下手杖，倚着墙坐下，然后激活蓝色的能力。 　　熟悉的灵体出现过程，赫纱小姐没有能够目睹灵体的能力，所以仅是好奇的看着詹金斯的肉身，看不到那身黑袍。 　　在灵被大量消耗之前快速穿过墙壁，视线扫过这间类似于化妆间的地方，然后匆匆回归肉体。 第105章 圣者传言 　　“没问题，里面一共有3个人，一男两女，全部睡着了。” 　　“很好。” 　　赫纱小姐也不怀疑，“你在门外守着，有任何动静立刻通知我。五分钟内，不管有没有找到目标我都会出来，小心。” 　　“没问题。” 　　詹金斯说道，然后捡起自己的手杖，看着伪装后的美丽女士冲进房内。 　　隔着墙壁微微一扫，他就看到代表赫纱小姐的那堆光点，以及稍微靠近墙边的，一个轮廓为小提琴，散发出黄色光芒的东西。 　　耸耸肩，转身看向走廊的入口，一手拿着手杖，一手扣住怀表。 　　“明天要怎么报告呢？” 　　他有些苦恼。 　　根据某种理论，想要寻找掉落到草丛中的网球，最好的方法不是从大概的落点开始，而是从边缘一寸一寸搜索。 　　赫纱小姐显然不知道这个理论，詹金斯偶然回过头，能看到她快速在室内走动，偶尔经过几次目标的位置，但每一次都没有注意到。 　　大概那东西被盖住了吧…… 　　当红发少女的搜索进行到三分四十一秒的时候，隔壁的走廊中出现了两堆光点，一个3级，一个4级。 　　其中三级的那位恩赐者旁边，还有一本书本形状的金色物品。 　　“神术物品？” 　　詹金斯大惊，这个形状不得不联想到自家教会，然后他才想到现在自己是伪装形态。 　　“哦，看来来晚了。” 　　两人快速走来，几秒钟后就来到走廊的另一头那副骑士油画下方。 　　“有胜算吗？” 　　个子很高，身材极其瘦小的男人问道。他带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和裤子，简直像是从葬礼现场走出来的。 　　“我看看。” 　　个子矮小，但同样瘦弱的男人闷声说道，他同样穿着全黑的衣服，低头看向手中的那本书。 　　“胜算0.62，不对，变成0.42，不对，又变成0.99了，哦，贤者在上，怎么变成0了。” 　　是贤者的信徒，但应该不是教会的恩赐者。 　　“对面这人不对劲，最近怎么总是碰到这样奇怪的人？” 　　矮个男人谨慎说道，合上书，抬头看向一边墙上典雅造型的煤气灯，然后转身就跑。 　　高个男人惊讶的看着同伴的行动，不好意思的对詹金斯嘿嘿一笑，立刻跟着跑掉了。 　　“停下。” 　　詹金斯虽然不知道面前两个像是神经病一样的男人，是从哪里来的，但也知道他们被唬住了。 　　两个男人立刻急停，高举双手跪在地上，甚至向前滑了几米，然后用膝盖撞击地面移动身体，变成面对詹金斯的姿势。 　　“抱歉打扰您了！” 　　两人一起喊道，配合身上滑稽的服装，这一幕真是…… 　　“你们来做什么？” 　　詹金斯倚在墙上双手抱胸，沉声问。 　　“我们来找一把小提琴，上个月银茉莉歌剧团在新特鲁曼市表演的时候，正巧碰到邪神神子降临的事件。我们看到有一位伪神通过歌剧团的一名女性降临凡世，传言中，圣者触碰过的物品，有很小的几率因为触碰变为特殊物品，所以才一路追查到这里。” 　　“一不小心是不是听到了不得的事情？” 　　詹金斯内心剧烈的波动着，但脸上还是保持风轻云淡的姿态。 　　有关新特鲁曼市的邪神神子事件，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教会还没有解决吗？似乎，抢走【死神的斗篷碎片】的杀人犯，也逃往了那个方向。 　　“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就可以离开——是哪一位伟大存在？” 　　“我们不敢窥探圣者！” 　　两人慌乱的回答，见詹金斯不再说话，用膝盖蹭着地面小心后退，消失在拐角之后，立刻以极快的速度从窗口钻了出去。 　　虽然这是在二楼。 　　“大概率是那位【万妙乐章】，否则没理由两件物品都与乐器有关，看来赫纱小姐刚才有关这件物品的理由有问题。但血肉傀儡身上的【自杀者最后的咏唱】从何而来？难道他也去过新特鲁曼市？如果真是这样，邪神神子的降临，与逐光者俱乐部也有关系？这件事牵扯到的邪教未免也太多了吧？” 　　詹金斯眯着眼睛思考着这件事，转身推开身后的门。 　　“刚才那两人的话，你听到了吧？” 　　赫纱小姐僵硬的笑了笑，不知在想什么。 　　“没找到，走吧。” 　　撩了一下因为汗水而粘在脸颊的淡黄色长发（伪装），拉着詹金斯就要离开。 　　詹金斯轻轻甩来女孩的手，大步走进室内。向左转，将第二口红色的木箱掀开，一拳砸开木箱夹层，将装在蓝色布袋中的那把红色的小提琴和琴弓一起掏了出来。 　　“走吧。” 　　快速走出，将袋子塞给赫纱，然后匆忙向外走，皮鞋在可以反光的白色石质地板上哒哒作响。 　　“你没说实话，你有【宝物探知】之类的能力。” 　　女人指责道。 　　詹金斯没有理会她，带着满腹的心思快速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哼～” 　　她使劲踏了一下脚表示自己糟糕的心情，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压在化妆镜前的匣子下面。然后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从窗口一跃而下。 　　提着鞋，赤着脚小心的在歌剧院外的草地中走了一阵子，然后吹了一声口哨，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孩立刻从不远处走出。 　　“这个拿回去，还是放在那里。” 　　她将蓝色的琴袋递过去，侍女惊慌的点点头，反身小步跑向停在树下阴影中的马车。 　　“威廉姆特……” 　　撤销身上的伪装，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红发少女重新走回歌剧院。 　　“哼，威廉姆特，不要以为有些特殊的能力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不会感激你的。” 　　气呼呼的踩着高跟鞋爬到二楼，她刚才急于搜索，显然没有听到两个陌生男人前面几句，有关胜算的奇怪的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典雅平和。 　　“怎么去了这么久？” 　　穿着华丽蕾丝绣边连衣裙的布莱妮·米海尔小声的抱怨道，但没有回头，依然举着金属棒上端的金色望远镜看向歌者们。 　　PS：剧透警告！ 　　剧透警告！ 　　剧透警告！ 　　新特鲁曼市的邪神神子事件，在前文中一直在提及，但这个事件的结局恐怕要等一些日子才会出现，现在还在搜集事件碎片（碎片1：邪神神子；碎片2：死神的斗篷碎片；碎片3：逐光者俱乐部）的过程中。拼凑出大致真相，诺兰市就将迎来更有意思的故事了。 第106章 误会以及横财 　　“那个来了嘛……真是的，明明知道人家身体不好，还让我陪你来这里。” 　　红发女孩小声的说道，然后坐到好友的身边。 　　歌剧结束后，两位女士等到楼下的先生小姐们退场完毕，才并肩走出歌剧院。有些心事的海瑟薇·赫纱，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告别了布莱妮·米海尔，坐着自己家的马车回家去了。 　　“她刚才去见了谁？” 　　挥着手告别了远去的马车，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金发贵族少女问向身后站立的不起眼女仆。 　　“赫纱小姐在第一次离开包厢后，于歌剧院的前厅会见了等候在那里的威廉姆特先生。二人走出了歌剧院，然后不知去向。” 　　女仆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他们离开了多久。” 　　米海尔小姐的眼睛眯了起来。 　　“10分钟，但赫纱小姐是独自从馆外走回的，当时……身上的裙子有些凌乱。” 　　女仆谨慎的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事实。 　　“我明白了。” 　　贵族小姐的脸隐藏在阴影中，无法看出表情。 　　詹金斯并不知道自己卷进了一件麻烦事中，他抱着巧克力回到家，换好睡衣，旋开桌上的煤油灯。 　　“邪神神子。” 　　他轻声念道，趴在上床的巧克力的耳朵扇动了几下，然后又不感兴趣的停了下来。 　　“总感觉这件事会牵扯到我，这就是灵的积累，带来的奇异第六感吗？” 　　他再次唤出那枚紫色的光点，上次处于神化状态时，曾经使用神性的力量查探过这个能力的作用。大概就是，当自己遇到命运节点的时刻，如果探索到足够多的信息，命运就会指引自己前往未知的前路。 　　他将精神集中在那里，什么也没发生。 　　“很好。” 　　轻声感叹，然后拿起一边的书翻动几下，掠过现代文学史这一章节，发现仍然完全没有心思看下去。 　　摇摇头，上床睡觉了。 　　睡醒一觉，外面的天微微泛红，已经可以听到报童清脆的叫卖声。 　　詹金斯打了个哈欠，穿着睡衣，拿着铁锹走到院子里，将埋下的那根骨头挖了出来。 　　限制诡物气息的那根红线上的颜色已经非常淡了，恐怕用不了多少时间，它就会肆意的向外散播污染。 　　但詹金斯没有在密迹图书馆找到加持这根红线的仪式魔法的信息，他打算再留着东西一周，一周内找不到方法销毁，就找个夜晚，穿着黑袍丢到【死亡与终末】教会所在墓区的入口处，他们应该是对付这种东西的行家。 　　将骨头再次埋起来，詹金斯自己煮了一些米粥，煎了几个鸡蛋，将门口送来的报纸和牛奶拿进屋子，与隔壁的出门上班的古德曼先生热情的问好，然后开始了平静的一天。 　　在老爹店里抄写完每日的蝌蚪文，詹金斯又抽了一张纸，打算将昨晚的事情写成报告交上去。 　　“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吗？” 　　老爹打听道。 　　“我一直在包厢里，中间第二小节开始唱的时候就睡着了，宝特先生被圣者训斥的那个情节时，又被激昂的钢琴合奏声吵醒了。” 　　“这么说来，你真是一个人去的？” 　　他不可置信的反问。 　　“还有巧克力。” 　　“喵～” 　　猫咪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叫唤了一声。 　　“对了对了，我在包厢里的时候，还看到了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在一层大厅里不知在做什么，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感觉那本书很奇怪。” 　　詹金斯又补充道。 　　“不止你一个人看到了他们。” 　　老爹不耐烦的说道，虽然对詹金斯的表现大为不满，但也知道现在应该说正事，“那是柯沃德兄弟俩，像老鼠一样的家伙，但同样是贤者的信徒。他们应该有些自己的秘密，没有在教会注册，但同时信徒，偶尔教会行动的时候也会与他们合作，那本书的能力确实很厉害……虽然他们的战斗能力不怎么样，但总是能在危险的时刻提前逃离。昨晚歌剧院发生了盗窃案，不，强盗案，根据现在的线索，应该是有好几批人潜入了后台，偷走了一些剧团的财物……这些事情和我们这些文职无关，有专门的人去处理。现在说给我听听，你是不是对同年龄的女士不感兴趣……” 　　詹金斯在傍晚，几乎是以逃跑的姿态离开了古董店。抱着猫咪钻进小巷，还是上次的那个转角，依靠在破烂的墙壁旁等待了很久的赫纱小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拖着他来到另一边的角落。 　　女孩这次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印花粗布上衣，头发扎成马尾垂在身后，看起来根本不像上流社会的贵女，更像是邻家的洗衣女孩。 　　“怎么又是你？为什么又在这里出现？” 　　詹金斯抱怨道。 　　“这可不是对待漂亮女士正确的做法。” 　　她轻笑道，将体积很小，但有些分量的纸包塞给男人。 　　詹金斯掀开一个纸角，里面是一沓印着前任王国女王头像的纸币。 　　“说好了200镑的报酬，都在这里，我换成了10镑的纸币，用起来也方便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这笔意外的横财塞到口袋里，然后抱着猫咪就要离开。 　　“等等，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孩倚在墙上，一根手指挑着自己的红色长发轻声问道。 　　“哦，对了，上一次你在这里拦下我，是在逃避追捕吧。” 　　詹金斯问道，然后没等对方回答，就立刻保证道：“我也听说了医院的那件事，你没有犯罪，我不会去告发你的，请不用担心。而且这件事一旦被米海尔小姐听说了，我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如果我被本地教会追捕的理由，确实是犯罪呢？” 　　她没好气的问道。 　　“那我就一定要去告发你，正义有时会缺席，但绝对不会迟到！我身为贤者的信徒，正直的绅士，一直坚信这一点！” 　　猫咪扭动着身子，将脸藏在詹金斯怀里。 　　“你还真是……” 第107章 再次的委托 　　她忽然靠近詹金斯，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听好了，年轻的家伙，成为了恩赐者就意味着你要面对更加复杂的现实。而现实，绝对不是像你的那些故事一样，非黑即白。今天是周一，下周的周一傍晚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也让你明白超凡世界的可怕。” 　　“我的年龄比你大。” 　　詹金斯抚掉她的手抗议道。 　　“仅仅是年龄，但从面相、心理、或者恩赐者等级来说，你应该称我为姐姐。” 　　不知为何，当赫纱小姐提到“姐姐”这个单词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红晕。 　　“这个人平时压力太大，所以变态了？” 　　詹金斯腹诽道，根据她在米海尔小姐前和自己面前表现出的不同性格，这很有可能。 　　伪装成缩着脖子的样子，他在强势的女孩的注视下，小心的点点头。 　　“好的，下周一见。” 　　“这就对了。” 　　她满意的说道。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在回家的路上，詹金斯反思着自己面对赫纱小姐时的表现，但却发现心中仅仅只有一丝羞愧。 　　“那就是不过分，我并没有伤害她，还给了她更多的乐趣。” 　　他心安理得的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安顿了猫咪，詹金斯稍稍伪装，带着刚到手的200镑，拿上自己最近的积蓄，再次前往地下黑市。这一次什么也不买，在下水道的阴影中唤出黑袍伪装，然后找到了中间人小丑。 　　“我有一件麻烦事需要调查，可能需要到外地搜集消息，300镑左右。” 　　他直接了当的说道。 　　“与恩赐者有关吗？” 　　小丑低声询问。 　　“不一定。” 　　用手掐灭蜡烛，小丑像上次一样让詹金斯原地等待，直到两个小时后才回来，领着他来到了上次的那个房间。 　　一个熟悉的女人正翘着腿，坐在昏暗的沙发上。 　　“这么巧，又是你？” 　　詹金斯扶着沙发坐到了她的对面。 　　“哦？” 　　女猎人挑了挑眉毛，“善于伪装的老顾客吗？让我来猜一猜你是谁……” 　　她细细的打量詹金斯的动作，但没有观察衣着和外貌，想来对于恩赐者的伪装也是有些心得的。 　　“你是上次那个让我调查房屋的吝啬鬼？” 　　“不是我。” 　　詹金斯立刻否认。 　　“嗯，对了，就是你，这次什么事？” 　　“习惯性的坐姿有可能暴漏自己。” 　　詹金斯在心中提醒自己，然后说出了目的：“最近在本市表演的银茉莉歌剧团你应该知道吧？我希望你帮忙查一下，歌剧团在新特鲁曼市时，应该有一位成员突然去世了，我需要那位成员的安葬地点。” 　　根据上次神化状态时得到的信息，不论正神还是伪神的降临，都需要神性和容器。 　　容器即凡人的躯壳，而容器被使用后，躯壳一定会死亡。既然昨晚的那两兄弟敢于觊觎圣者接触过的物品，那就说明降临的伪神绝对已经离开了。 　　而圣者降临绝对是大事，如果暴露了，詹金斯身为教会的抄写员不可能听不到任何风声。 　　所以他假定，在邪神神子事件中降临的圣者，除了那两位“跑得快”以外，应该没人知道，那么圣者离开后，那具没有灵魂的身体会被怎么样？ 　　大概率是就地安葬，当作突发疾病去世。而那具身体里会有什么？会残留神性吗？ 　　詹金斯不清楚那位伪神究竟想做什么，究竟是怎么失败的，但他觉得既然可能存在的神性，就值得自己冒险花钱调查一下。 　　“新特鲁曼市？你怎么总是需要那些麻烦地点的信息？” 　　她没有说价格，但詹金斯知道议价已经开始了。 　　“不需要你去接触那座城市，我也知道现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要去接触歌剧团的普通人，设法套出信息就可以。” 　　他轻松的说道。 　　“既然这么简单，你为什么要跟中间人小丑，报价300镑的任务？” 　　“因为我需要一个真正有能力的恩赐者。” 　　詹金斯拨弄着头发，这确实是失误，看来要被宰一笔了。 　　“200镑，我去剧团打听消息，一周后这里见面。如果任务成功，钱货两清；如果我没有打探出，你可以选择只支付100镑，或者增加5000镑的酬劳，让我去新特鲁曼市打听消息。” 　　“狮子大开口。” 　　詹金斯冷哼一声，但没有起身。 　　“当然，我也接受能力、仪式和物品的交易，你不必要付现款。” 　　“300镑，不论你用什么方法，一周后给我答案。” 　　他说道。同时内心在滴血，这可是诺兰市内，一栋相当不错的房子的价格。 　　“这不可能，风险太大。” 　　女猎人舔舔嘴唇，“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金镑呢，其他的交易方式我也接受。” 　　“能力要不要？” 　　“要？” 　　“神术能力敢收吗？” 　　她果然迟疑了，“正神还是伪神？” 　　“正神。” 　　詹金斯低声说道，涉及神明，即使不提及神名或者称号，也不敢大声称呼。 　　“早说嘛，正神的神术能力当然收了……伪神神术能力缺陷很大，但正神信徒中喜欢到黑市交易的也不少，说吧，什么能力。” 　　詹金斯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他故意停顿几秒，然后说出了月末呢喃中听到的东西：“战争祈福。” 　　女猎人显然听说过它，甚至没有询问具体作用。 　　“这个啊，真是命运……我知道它的一部分仪式物品，如果你愿意交易，就不用找人鉴定真伪了。这样吧，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你给我这个能力的学习仪式，我下周给你答案。” 　　詹金斯的左手食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沙发的坐垫，考虑了一下反正仪式是白来的，省下一些现款留作备用也是极好的事情。以后说不得还要和女猎人合作，这次事情紧急，就大方一些吧。 　　“可以，但要尽快。” 　　“没问题。” 　　留下100镑作为任务预付款，下次见面时詹金斯会将学习仪式的完整材料和步骤写下来，而女猎人则会将信息和这100镑返给他。 第108章 恶魔故事（四）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是七月【隐者与惊雷之月】，而现在则已经是九月【战神与飘叶之月】的下旬。 　　两个月的时间，章鱼之事解决，医院之事留下了“恶魔”这个尾巴，外海诡物被教会获得，邪神神子事件进展不明。 　　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使詹金斯不断提升自己，即使没有这么多的复杂事件，他恐怕也不会轻松。前几天的夜晚，亲耳从贝凡娜小姐口中听到了“灾厄之兽”这个词汇，现在想来，问题很大啊。 　　离开黑市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作为黑市一个入口的猪头酒吧依然在营业，但这里隐藏在巷子中，位置偏僻，再加上前几日教会的集体行动让夜晚出没的人渣们风声鹤唳，酒客并没有几个。 　　样式老旧的煤气灯挂在墙边，灯罩被厚厚的灰尘蒙住，昏昏欲睡的酒保左右摇晃着，用肮脏的抹布一遍一遍擦洗柜台。一个耳朵上挂着胡萝卜吊坠的陌生女人，在詹金斯将要迈出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 　　“有事吗？” 　　詹金斯的脸藏在兜帽下面，心中有些后悔在地下就收回黑袍伪装。 　　“需不需要占卜，5便士一次，不准不要钱。” 　　“不需要。” 　　詹金斯转头就要走。 　　“你在迷茫。”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她空着手，跟在詹金斯的身后走出了酒吧。 　　“这个糟糕的时代，谁都会迷茫。” 　　詹金斯不客气的回应道，眨眨眼，13枚光点没有气泡，6级恩赐者。 　　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你在警惕我。” 　　“我在警惕任何夜晚，主动跟在我身后的陌生人。” 　　一边说着，一边后退，巷子并不长，接下来就是转角。 　　“真的不需要占卜吗？很便宜的。” 　　女人看起来没有听出詹金斯的意思，依然在推销自己。 　　“抱歉，真的不需要，我宁愿花钱去找销魂窟的妓女消遣，也不愿意浪费在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 　　“妓/女吗？” 　　女人没有生气，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依我看来，您应该从未和任何女性发生过亲密接触，这个理由可不是很好。” 　　“该死，这些女人怎么都能看出我是chu……咳咳。” 　　他在心中抱怨着，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于是在双方撕破脸皮之前停了下来。 　　“你能占卜什么？” 　　“什么都可以。” 　　女人自信的说道。 　　“那……事业。”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硬币抛了过去。 　　不要看詹金斯平日接触的花费，都是以“10镑”为单位的，但他也要买菜，也要喂猫，口袋里自然有零钱。 　　“婚姻吗？” 　　“不，我是说事业。” 　　“好的，那就是婚姻。” 　　硬币划过漆黑的街道，准确的被女人一把捞住。她点点头，既不要求看手相，也没有水晶球之类的道具，更不抬头观星。 　　“您的爱情非常复杂，是的，非常复杂。我看到了一些红线，有些已经初见端倪，有些若有若无。但您未来的某位伴侣，将在战神离开之前，遭遇一件意外之事，非常恐怖的意外。” 　　她的话就停在这里，詹金斯摸着帽檐，努力在不怎么明朗的双色月光下遮住自己的脸。 　　“我要占卜的是事业……是不是需要我再拿出些金镑，你才能帮忙化解？” 　　他轻声嘲笑道，同时已经准备好翻墙逃走，就像那晚在巴纳德先生家门口时一样。 　　“不，这是您的命运，应该由您自己化解。但我可以给你两个提示。” 　　“什么提示？” 　　詹金斯感觉自己落入了圈套。 　　很好，慢慢踱步，显得自然一些，现在已经接近墙边了。这堵墙不算高，只要跳起来，攀住那块突起的砖，一下就能翻过去。 　　“第一，走左边。” 　　“嗯？” 　　这些喜欢占卜的人，果然都会故弄玄虚。 　　“第二，听说过灾荒年间恶魔与男孩的故事吗？” 　　“听过。” 　　詹金斯回答道，他有预感，自己将听到第四个版本了。 　　“我不知你听说过的故事，与真相相差多远，但我要说的事情，从结尾开始：恶魔企图用契约欺骗了男孩，但又被男孩的善良天真击败。教会找到了恶魔，击败了恶魔，封印了男孩的邪恶力量，让男孩回到自己家中，与弟弟妹妹一起生活，以爱的力量彻底磨灭命运恶魔的邪恶，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就这样？” 　　詹金斯完全不敢相信这个越来越复杂的故事，会有这么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目前所知的四个版本的故事，存在许多有矛盾的地方。比如，在原主詹金斯所知的故事中，小男孩跨越千山万水才找到恶魔，这显然是故事的加工；而教授的版本中，恶魔成了守序者，伟大神明变为了反派，这是因为他的故事取自邪教徒邪恶的教典，自然会被加工一下，符合自己的价值观。 　　“从常识来说，人类一旦转化为恶魔，绝对不可能再心存善念。所以这个故事……哈哈哈，你相信吗？” 　　女人边说边笑，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引起了空气的振动。街边的玻璃橱窗上出现了一道裂痕，詹金斯吓了一跳，顾不得故事，猛地跳起消失在街边矮墙的后面，女人却没有追赶。 　　“威廉姆特先生，救世者，是不是你呢？” 　　笑声停止，女人小声说着，将伪装符咒撤销，恢复成奥黛丽小姐的模样。 　　“隐者啊，让我们拭目以待。” 　　时间之轮转动，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一切安好，这是并不常见的事情。除了笼罩在诺兰市上空的糟糕空气以外，没有什么能够影响詹金斯的心情的事情。 　　当然，那晚那个女人的身份，他也没有调查出来。 　　“啊，威廉姆特先生，你真是我的福星。” 　　出版商布罗先生大笑着张开怀抱，想要拥抱詹金斯，但被他灵巧的躲过。 　　“您今天似乎很开心？” 　　两人谈话的地点，依然是老爹古董店的二层。 　　上架感言 　　这本书磕磕绊绊，也写到20万了，明天上架。一直追读的读者们可能知道，这本书前期的成绩极其惨淡，一直到橙子编辑给了一个非常好的推荐，才稍微好一些。截至今天，收藏刚刚过5000，和书客的各位大佬们肯定不能比，但我也知足了，希望诸位明日能多多支持，首订的成绩很重要。 　　我答应的加更30章，分成3天进行。因为每天还有原本的2章，所以其实是，每天12章。 　　第一天，也就是周五，中午十二点6章，下午六点6章。 　　第二三天，也就是周末的两天，早六点半6章，下午六点6章。 　　每章还是原本的2000字，三天更新七万二。 　　至于上架之后还有没有加更悬赏，这个要等我的存稿回复一下元气再说。这本书埋的伏笔太多了，如果每天写一章就发，没几天就要崩溃，所以还请见谅。 　　最后，还是求一下明天中午的首订。因为十点多才能算VIP章节，所以早晨的那一章临时挪到了中午。求票、求打赏、求刀片、求订阅。 第109章 扩大的销量（求首订） 　　“那还用说，威廉姆特先生，你绝对想不到，绝对想不到，《异乡人故事集》在贝尔迪兰究竟风光到了什么程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几叠报纸从黑色的系扣公文包中拿出来。 　　油墨味道依然很重。 　　詹金斯扫了一眼，这些报纸大都是一些专业性很强的文学性刊物，或者贝尔迪兰当地的小报，在诺兰很难买到这些。 　　“他们的夸奖，似乎有些太过了。” 　　詹金斯随便翻开了几页，就猛的盖住。他很怀疑，面前这位大出版商为了赚钱，是不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高级营销。 　　“怎么会。” 　　胖胖的中年人连忙摇手，解开上衣最上方的那粒纽扣，“我刚刚坐着蒸汽列车从贝尔迪兰回来，那里的情况我很熟悉。威廉姆特先生，您真的在王国内出名了，听说公主殿下都很喜欢您的书呢！” 　　“虽然我对政治了解的不多，但我们王国，似乎没有公主吧？” 　　“拥有继承权的公主，自然是没有，但年迈的国王不是有几名外姓的亲戚吗，她们也算公主。” 　　“随便吧。” 　　詹金斯接过出版商递过来的信封，用中指插入其中稍稍向上抬，然后眉毛挑了起来。 　　“好像比说好的数，多了不少吧？” 　　岂止是不少，他知道在贝尔迪兰第一批印刷的书有多少本，所以也能算出，这些金镑是正常情况下分成的十倍还要多。 　　“是这样的。” 　　布罗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因为书卖的太好，所以紧急加印……” 　　“签订的协约上，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詹金斯打断了他的话，“加印这件事不是需要征求我的意见，才能进行吗？” 　　“但谁会和金镑过不去，威廉姆特先生，您的才……”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被詹金斯沉默的注视着，仿佛面对着一尊古老的神像。 　　布罗先生掏出胸前口袋里的白色绣花棉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有多么亵渎。 　　“旅者啊，原谅我。” 　　他小声的祈祷着，这位神明拥有契约的神职，所以是商人们普遍的信仰对象。 　　至于商人们有多虔诚，这就是神才能知道的事情了。 　　“这次是我们的错。” 　　他小声的解释道。 　　布罗先生在诺兰市的生意也做了不少的年头，市政厅和黑帮中也都有所谓的“朋友”。 　　他很清楚老爹这个不起眼的古董商，在本地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力，也还记得当初找自己合作的时候，似乎是【知识与书籍】教会的主教，亲自签署的合作批文。 　　要不然，这本书的发行也不会这么迅速。 　　“不要这么严肃。” 　　詹金斯并不清楚沾染过神性的自己，在某些天生敏感的人面前有多么可怕。他把信封收到口袋里，转头看向外面的大街。 　　“布罗先生，我就是个很普通的作家而已。” 　　一队骑着马的黑衣人经过第五皇后大道，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怎么回事，大白天是哪里来的人这么嚣张，市政厅的警察先生们在做什么？ 　　“不不，您的才华怎么能够说普通呢？” 　　“我从未过问过这本书的销售情况，利润分成也都是您给多少我就拿多少。” 　　“这是您的慷慨和大方，我真的很荣幸和您这么高尚的人合作。” 　　布罗先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一半出自真心，一半则肯定是装的。 　　事实上，王国为了限制正神教会的权利，不可能将出版业的全部权利交给【知识与书籍】教会，世俗的权力斗争一直在进行。 　　但在有真神存在，还能证明神迹的世界，信仰的力量是十分可怕的。詹金斯当初就担心过自己这么单纯，会被人骗。但老爹告诉他，与出版业有关的中高层次从业人员，五分之一是贤者虔诚的信徒，另外的部分中，浅信徒也占大多数。 　　也就是说，仅仅靠帕罗德主教的照顾，布罗先生如果想要耍手段，一定会把前半生赚到的家底全部赔掉——他身边大部分人都不介意通过举报账目问题，向贤者证明自己的虔诚。 　　这就是詹金斯·R·威廉姆特这个身份最大的优势——出身教会核心信徒家庭，这个身份比落魄的小贵族家庭拥有更大的力量。 　　这么简单的警告布罗先生一下，就是詹金斯能想到的最好的敲打方式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事情。” 　　他默默的想着，看着窗外的黑衣人队伍骑马远行。 　　比起和别人谈判，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学习，或者写作，才是他最喜欢的消遣方式。 　　既然《异乡人故事集》已经在王都初显声名，布罗先生打算联合王国内另外几个大出版商，将这本书推广到全国。 　　詹金斯没意见，他对于金镑的喜爱，和普通人一样。合作的具体事项还需要教会来牵线，具体的事情非常复杂，今天只是定下了初步的意向。 　　“威廉姆特先生，其实今天来，除了刚才的事情以外，还想询问您一件事情。有关下一本书……” 　　“正在准备。” 　　“那么您选定了什么题材？” 　　他紧张的问道。 　　“爱情、友情、亲情，宫廷斗争，再加上些神秘学要素，就这样。”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点点头。 　　“那就好，您能够脱离童话的桎梏尝试新的题材，这真是太好了。下本书出版的时候，您的名声一定会更上一个台阶的！” 　　出版商满意的笑了，抬起戴着金戒指的手抓住衣领摇晃了几下，但头上还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层虚汗。 　　“您的身体不好？” 　　詹金斯对自己这个合作伙伴也要表达适当的关心。 　　“不，不，我还很年轻。最近去见蒂尼斯夫人的次数可能太多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詹金斯摸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猫咪撇了撇嘴，巧克力轻摇尾巴，差一点就缠上詹金斯的手腕。 　　他所说的，大概是某位知名的交际花吧。 　　PS：求推荐票，求月票，求刀片，求打赏！ 第110章 秋意 　　送走了布罗先生，詹金斯重新回到一楼，继续今天的学习。老爹则戴着一片单片眼镜，仔细的观察手中的那枚仿佛滴血一样的红色子/弹。 　　那东西上，不断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道，但离开两米的范围内。就什么也闻不到了。 　　“这是什么？” 　　詹金斯捂着鼻子问道，巧克力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不愿下来。 　　“不知道，刚刚教会送来的，让我检查一下。应该不是ABC系列的物品，可能是通过某种奇怪的仪式加持的吧。” 　　老爹轻声回答，然后问道： 　　“谈的怎么样？” 　　“算是初步达成了推广计划，我可能要发财了。” 　　“就这点钱也算发财？” 　　老爹不屑的扶了扶右眼的镜片，子/弹在詹金斯眼中有极淡的红色光芒，应该是通过仪式加持的临时物品，但老爹的单片眼镜确是货真价实【超凡】！ 　　“这次布罗先生给了我两千多镑，真亏他敢自己带着这么多现金来这里。” 　　“两千多镑算什么，星辰碎片买到了吗，那东西一块就值3000镑！” 　　詹金斯手头刚好有3000镑，下次兜帽先生的聚会，说不定就能从魔法小姐手里买到那枚晶石。 　　他又要变成穷鬼了。 　　“刚才从门外经过的那群黑衣人……” 　　“隔着很远就能闻到墓穴的潮气了，大概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人。” 　　老爹不在意的说道。 　　“破碎群岛抢夺那件诡物的时候，五家教会都有向教区外寻求帮助，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只有我们教会的人因为城中的大事，才从王都赶来。这大概是信仰【死亡终末】的守墓人小队吧，不用在意，和我们没关系。” 　　詹金斯点点头，也就不去考虑这件事了。 　　傍晚告别了老爹，詹金斯来到谢夫提尔大道上的中介，接待他的还是那个胖女人。 　　她现在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三十七岁的马哈特太太。 　　这是一个面容沧桑的憔悴妇人，丈夫刚刚去世，又没有孩子可以依靠，所以必须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詹金斯不在乎她的年龄和外貌，只要手脚干净就可以。花了半小时商谈，最终决定就是她了。 　　马哈特太太每天傍晚，在詹金斯回到家的时候提前买菜等在门外，然后在詹金斯洗漱、逗猫和处理文件的时候做晚饭，趁着他吃饭的时候收拾屋子，整理草坪，然后在八点前离开。 　　不用打扫卫生，这就节省了詹金斯非常多的时间，虽然他每周要额外支出10先令5便士，但这很值得。 　　“偶尔也会梦想，拥有一个能够时停，真实身份是午夜连环杀手的年轻女仆。” 　　他抱着猫咪走回街上，漫无边际的想着只有自己能懂的事情。 　　“也许可以以这个为主题，写下一本书？” 　　有关冰雪奇缘的故事，在动笔前就遇到了大/麻烦——詹金斯从未通过任何方式完整的看过这部电影，因为他没钱。 　　但资讯发达的时代，就算不去主动了解信息，那些东西也会来找你。所以，詹金斯能够大致拼凑出简短的故事， 　　“要写一个复杂一点的故事。” 　　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拿着钢笔望向蜡烛下的那张稿纸。这根蜡烛由特制的香料制成，燃烧时能够提神醒脑，辅助进行某些复杂的仪式。詹金斯在黑市看到后就买了下来，等到写作或者学习知识的时候才咬着牙点燃使用。 　　“宫廷故事很受欢迎，最好涉及两代，不，三代人的恩怨。这个世界不能轻易提起神明的名字，所以公主的力量可以继承自古代血脉……” 　　伏在书桌前认真的书写，詹金斯在确定故事大体走向后，将所能想到的狗血剧情合理的掺进去。当然，合格的作家都是要在故事中加一些私货的，他将公主姐妹的信仰设定为传承贤者，由贤者的启示引导力量的觉醒。 　　因为希望自己的书受众很广，而且不仅仅是被文学家们厌恶的骑士情感小说，詹金斯营造了一个规模宏大的世界观。 　　类似于本世界，但又有些不同，在正神体系下，增添了因为信仰贤者而产生的DND体系的法师职业，当然，书中说的是咒法牧师。 　　据他所知，目前市面上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有设定严谨的异世界背景的故事书。 　　詹金斯希望能够靠精彩的故事，以及感人的人物关系，获得市场的承认。 　　同时，依靠背景中隐晦提及的庞大世界观，获得专业的文学家的承认。 　　提及贤者，赞美贤者，不仅仅是要展现自己的忠诚。要知道，文学家评论家们的信仰，大部分也是传承贤者。 　　至于隐蔽的提一下阿伦黛尔的两位公主之间的复杂感情，这也算是詹金斯为数不多的恶趣味吧。 　　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一周，诺兰日报的某个小版块报道了本市作家的童话书在王国范围内引起的巨大反响的新闻。不知是不是巧合，报纸下一页的同一位置，就是对某个神秘黑袍人的悬赏。 　　天气逐渐转冷，【战神与飘叶之月】也进入了下半旬，城市依然笼罩在烟雾中，但秋天的味道更佳的浓重了。 　　路上的绅士们在正装里面穿上了羊毛衬衫，小姐们舍弃了漂亮光鲜的夏装，开始从杂志上打探今秋的流行趋势。 　　就连马车夫都戴上了手套，城市的清晨和夜晚已经有些冷了。 　　老爹最近经常在店铺中穿着一件红色的绒线马甲，样式十分老土，但他似乎很喜欢这件东西。 　　周一的傍晚，詹金斯先送猫咪回家，然后在那个小巷的转角处等着赫纱小姐。 　　他特意换了一件不起眼的风衣裹住自己的身子，头上是帽檐宽大的礼帽。 　　至于那根手杖，弄了一些油漆，现在漆成黑色的了。 　　“报纸上似乎说，议会商讨环境管理法案的最终颁布时间，并不顺利。” 　　看着眼前薄薄的烟雾，詹金斯疑心，按照现在的趋势，这里在几年后，真的能够获得雾都的称号。 第111章 舞会 　　最近城市蒸汽管道改造也在进行，周末回家拜访的时候，玛丽·威廉姆特就不断抱怨众人以前住在艾迪兰区时的那栋屋子，因为阻碍了好运气管道公司的施工，而被拆除了。 　　玛丽和罗伯特自结婚就住在那里，罗伯特发迹以后才搬离，所以对那栋老房子的感情很深。 　　“这个月的蒸汽费是不是该交了？” 　　伟大的成神者思考着关乎生计的事情，为自己的钱包叹了口气。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因为要再次见到我吗？” 　　赫纱小姐从远处走来，她一身猎装装扮，脚上是漆黑的长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回来的。 　　“不，我在考虑怎样才能摆脱您的纠缠。” 　　他脱掉帽子，微微弯腰致敬，但语气并不客气。 　　咦，三级了？ 　　“威廉姆特先生，不，詹金斯。我愿意在恩赐者的道路上引领你，这是你的荣幸。” 　　红发女孩也顶了一句，然后看向詹金斯的打扮。 　　“你是故意打扮的这么成熟，以此掩盖面容的稚嫩吗？哟，大男孩也想成男人了。” 　　丝毫没有在米海尔小姐面前的弱气，海瑟薇·赫纱现在的性格强势的有些过分。 　　“所以我说这个女人是压力太大，脑袋不正常了。” 　　詹金斯心中腹诽着，但面上露出了腼腆害羞的表情。 　　“我们今晚要做些什么？” 　　他没有忘记询问被约出来的理由，本来还打算和巧克力搏斗一番，然后按着它去洗澡。 　　“让你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天真。当然，也可能有些‘收获’……” 　　“我不会再帮你去偷东西了。” 　　詹金斯警惕的说道。 　　“恩赐者的事情，能算是偷吗？” 　　她只能再次解释。 　　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小巷的出口，这是赫纱小姐提前雇用好的。 　　两人乘着马车一路出了城，越过一片面积极大的农田，这似乎是某位贵族的私产，然后在一座庄园的门前停了下来。 　　“我今天的身份，是普通人海瑟薇·赫纱，你今天的身份，是普通人詹金斯威廉姆特。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了，这里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将要发生，于是接受了邀请，带着我的男伴——大作家威廉姆特先生来到这里，你有问题吗？” 　　“这里有你的朋友？你就不担心，她们会将我在你身边的事情，告诉米海尔小姐？” 　　“放心，这里要发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布莱妮知道的，所以我们出现在这里，也绝对不会有人告诉布莱妮。” 　　詹金斯点点头，不去理会这复杂的关系，而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只能遮住半张脸的银质面具。 　　这种东西，在化装舞会中经常出现。 　　“这是做什么？” 　　“氛围。” 　　女孩别有深意的说道。 　　詹金斯率先跳下马车，拄着自己的手杖看向不远处的大庄园。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但因为房子里的灯光，这附近的能见度还是很高的。 　　“咳咳。” 　　马车上的女孩故意咳嗽了一声，詹金斯挑着眉毛转过身，很绅士的伸出手握住她抬起的右手，然后扶着少女从车中走了出来。 　　庄园外的步道上有不少举着灯伺候的仆人，但进入了温暖的室内，就只剩下和詹金斯、海瑟薇一样，穿着奇怪且戴着假面的年轻人们。 　　这里就像是在举办舞会，空荡的大厅的两侧放着两张长桌，桌子上铺着整洁的桌布。桌布上的银质器皿中装满了食物和酒水，而水晶吊灯下的人群，则在唱片机古怪的音乐中随意的交谈、说笑。 　　“这些都是贵族子弟？”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他认出了几个上次举办读书沙龙时出现过的年轻人，这可不容易，因为面具遮住了他们大部分的面貌。 　　女孩点点头，轻声回答：“是的，这里的聚会只邀请大家朋友圈里可靠、喜欢冒险的朋友。确实大部分都出身贵族家庭……不要再说话了，现在抱着我，跳舞。” 　　“找刺激的贵族子弟？” 　　詹金斯立刻警觉起来，这好像是经典的故事开头。 　　“抱歉，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一会儿，不会有什么邪教杀戮仪式，或者那种很……很，乱，嗯，派对吧？” 　　“说什么呢？” 　　她好气又好笑的问道：“你印象里的贵族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我和布莱妮都很洁身自好，也没有喜欢那种东西的朋友。等着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嬉笑着拉住詹金斯的手，但詹金斯脸上有些尴尬，老爹说的恩赐者课程被安排在下个月，所以…… 　　“我不会跳舞。” 　　“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女孩反问道，詹金斯心中一跳，只听她接着说道：“21岁的单身汉，还不会跳舞，你难道不打算结婚了吗？” 　　“不，跳舞和结婚在逻辑上没有任何关系。” 　　他立刻反驳，但被女孩拉住了手。 　　“放下你的手杖，脱掉这件碍眼的风衣。跟着我，我来教你，小弟弟。” 　　“我的年龄比你大一些……谢谢。” 　　手杖和上衣就放在门口的木质衣架上，两人稍稍靠近，随着音乐走进说笑跳舞的人群中，缓慢的摇摆起来。 　　这并不是正式的假面舞会，不需要那种规范的舞蹈动作，所以开始的时候，詹金斯只需要注意自己手的位置，不放在奇怪的地方就可以了。 　　“知道吗，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弟弟。” 　　赫纱小姐小声的说道。 　　“那你应该去找伯爵或者伯爵夫人说一声。” 　　詹金斯只敢这么想想，实际上是尴尬的回应道：“是吗？” 　　“成为恩赐者以来，自己的秘密只能自己保守，身边的女仆也不能完全信任……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与我交谈。” 　　“是吗？” 　　他再次回应，同时心中发誓，绝对不当别人的弟弟。 　　见詹金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赫纱小姐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像其他人一样，缓慢的随着音乐起舞。 第112章 献鸡仪式 　　“这是什么风格的音乐，很奇怪？” 　　詹金斯受不了两人间古怪的气氛，小声的问道。 　　“任何风格都不是，事实上，唱片机现在播放的东西属于B类的【超凡】。” 　　“哦？那张黑色的唱片？” 　　他转头看向墙角处典雅的铜制唱片机，经典的水莲花喇叭大方优美，发条和唱片一起旋转。 　　但在另外的视野中，唱片本身不具有恒定的灵光，金色的灵光显现于唱针与碟片的接触处。 　　“你应该知道。” 　　她轻声的解释： 　　“ABC类物品，所限定的不仅仅是事实存在的物质，也有可能是生物、信息甚至一句特定的话。B-10-5-7722，【合适场合的合适乐曲】。它是一段可以被记录的旋律，但每次被播放都会是不同的旋律，但都会迎合播放的场景。” 　　“它现在属于谁？” 　　詹金斯大为警惕，一群贵族少年少女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东西？ 　　“属于这次聚会的主人，某位喜欢刺激的男爵。不需要担心，B-10-5-7722可以通过记录而复制，这种东西并不难找……特别是你口袋里的金镑充足的时候。” 　　女孩的声音很轻柔，在转动的时候，红色的头发扫过詹金斯的鼻尖，一种奇异的香气通过嗅觉被大脑感知到了。 　　他的动作立刻僵硬了。 　　“你怎么了？” 　　“没事。对了，那这件【超凡】就只有这个作用吗？感觉……与我了解的东西很不一样。” 　　“当然不是。” 　　赫纱小姐轻笑起来。 　　“所有听过它旋律的人，都会或多或少被吸收一定的情感。但这只会让人，在几天内情绪稍稍麻木一些，事实上不会造成任何持续性伤害。当然，仅对普通人有效，恩赐者的灵足够抵御它的吸收。” 　　“感觉也是件诡异的东西。” 　　“是啊，詹金斯，你知道多少件ABC类物品？在我看来，其实它们都可以被称为诡物，区别只在于诡异的程度而已。” 　　詹金斯一时怔住了，只能在少女的牵引下被动的动着。 　　她刚才所说的，似乎真的很有道理啊…… 　　“还有，为什么要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感觉有些别扭。” 　　他又小声的问道。 　　女孩笑了起来，但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聚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最后一位客人——牵着女伴穿着双排扣风衣的褐发青年来到后，仆人们从大厅外关上了大门，只留戴着假面参加聚会的先生女士们在这里。 　　“晚上好！先生们！小姐们！” 　　二楼的雕花木质栏杆处，一个穿着扎眼白色西装，年龄稍大的男人拍拍手，对大家喊道。 　　诡异的背景音乐，立刻变得激昂起来，仿佛在描绘疯狂的暴雨夜。 　　“聚会的主人就是他，我也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女孩和詹金斯停下来，和其他人一起聚集在大厅最前方那副巨大的油画面前，而男人就站在他们上方。 　　看来，赫纱小姐被邀请仅是通过朋友的渠道，聚会主人不一定知道这次参加聚会的都有什么人。 　　“大家都等不及了吧，没关系没关系。但这里发生的事，是大家的小秘密，总是要谨慎一些的。我花了不少的金镑，才终于学会了这个小小的‘技巧’。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人群立刻疯狂的欢呼起来，唱片的声音过渡到了低沉缓慢的钢琴声。 　　詹金斯很担心，接下来会有一个穿着礼服女人帮他变魔术。 　　但好在并没有，只见男爵的身后，几个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燕尾服的年轻人，依次将一只关着鸡的铁笼子，一个石盆，以及铁架和几柄锋利的手术刀放在男人面前。 　　楼下的观众们，恰好可以看到所有的动作。 　　音乐再次恢复到了初来时的诡异，甚至还带着些癫狂。 　　男爵摘下自己的白手套，搭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从笼子中粗暴的擒出一只公鸡，另一只手优雅的捻起一把光洁的手术刀。 　　穿着时髦、得体的年轻人们都屏住了呼吸，公鸡的惨叫声甚至压住了唱片机的音乐。 　　“气氛有点不对。” 　　詹金斯小声的询问道，但不管是石盆、公鸡、男爵或者那把刀，都没有显现出任何颜色。 　　“接着看吧。” 　　女孩回应。 　　男爵将公鸡和手术刀展示给楼下的众人看，然后让身后的燕尾服年轻人端起石盆，将公鸡的脖子按在石盆边缘，手术刀高高抬起，然后猛地用力砍下。 　　“咯哒～咯哒～” 　　从动脉中喷出的猩红血液溅了男爵一脸，但他仅仅是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然后就张开双臂，得意的向楼下的观众们示意。 　　在可怜的公鸡被处决的那一刻，欢呼声像蒸汽炸弹一样在大厅内爆炸开来。 　　这种场面和邪教仪式也差不了多少，但，似乎真的没有任何超凡因素的设计。 　　将被处决的公鸡丢到石盆中，血液从伤口溢出，慢慢填满了那口浅浅的石盆。 　　男爵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金币，一金镑面值的那种，然后丢到血液中。 　　片刻后，他光着手将金币从鸡血中捞出，自信的向楼下众人一笑，拇指一弹将硬币抛了下来。 　　楼下的人们向着四周闪避，但却没有听到硬币落地的声响。 　　抬头一看，那枚还在滴血的金币，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唱片机低沉的声音爆发了，人群的声音也爆发了，这是一场成功的演出。 　　“这是什么原理？” 　　詹金斯不解的问道，硬币本来是凡物，但从血液中被取出后，就开始散发极淡的金色光芒。 　　“不知道。” 　　女孩轻轻摇头，“大概是从什么古书上学到的奇怪仪式吧，把硬币悬浮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今天带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些痴迷于超凡，痴迷于神秘的疯狂人们，会做些什么事情。现在知道了吧？就连普通人，为了见识超凡都会变得如此疯狂，更别说我们这样的恩赐者了……” 第113章 吞噬特性 　　詹金斯沉默不语，如果不是眼睛的特殊性，他恐怕也会以为这是某种从书上看来的奇怪仪式。 　　但这不可能，所有的仪式都必定涉及到蕴含灵的材料，或者通过某种方式直接沟通神灵。所以才能通过仪式获得改变普通物理规则的力量。 　　但刚才的全部过程，仅仅是利用了凡物。更糟糕的是，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是不是有一些像老爹今早查看的那枚子/弹？ 　　在表演的高/潮结束后，男爵又使用了同样的方法使一把银勺，一枚宝石别针浮在了空中。年轻的男女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气氛逐渐狂热起来。 　　但这之后，并没有詹金斯意料中的“传销”演讲，也没有故作神秘的男爵宣布这件事的真相，舞会就这么戛然而止。这，真的只是一次神秘学爱好者的聚会。 　　和赫纱小姐并肩走出庄园，她雇佣的马车还停在那里。 　　“古怪，非常古怪。” 　　詹金斯心中思索着，在观看了那位男爵的表演后，他内心非常不安。 　　马车徐徐/向前行进，但没有直接回城，而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最后径直钻进了小树林中。 　　“给。” 　　红发女孩抛来一枚十分眼熟的银质金属片，是上次的优雅女士的化妆符咒。 　　“你又要做什么？” 　　詹金斯不解的问道。 　　“我要那段旋律。” 　　詹金斯迟疑的皱了皱眉头，“抱歉，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赫纱小姐，你不是大地之母的信徒吗？怎么这么在意这些和音乐有关的事情？哦，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被正神教会追捕时，似乎是说你是伪神【万妙乐章】的……”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点在詹金斯的嘴唇上，男人立刻停止了嘴巴张闭的动作。 　　“我是混信徒，你有意见吗？” 　　这句话说得不如之前的语气强势，“混信徒”这个词几乎听不到声音。 　　詹金斯也了解过，浅信徒占了这个世界信仰者的大部分，无信者会受到所有人的鄙视，伪神信徒社会地位稍差，而混信徒，即信仰一位伪神，又信仰一位正神的信仰者，往往被视为犯罪预防对象，就算街坊邻居也不愿意跟这种人交谈。 　　这很有道理，本来信仰两位不同神明就说明信仰不纯，而一正一伪的信仰，更是表明这位先生或小姐别有用心。 　　詹金斯不知道伪神信徒是如何看待混信者的，但正神教会一律排斥对他们的任何帮助。 　　“我尊重你的信仰，不发表任何意见，只要你是个好人就行。” 　　詹金斯举起手表明态度，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真的？你还真是天真！” 　　女孩眼中似乎有了一些湿意，混信徒这个身份看来比詹金斯了解的还要…… 　　“请不要在这里哭，我不会安慰人。” 　　他直接了当的说道，但被女孩一巴掌打在肩膀上。 　　“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你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一位共度一生的女士。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她率先跳下马车，只留詹金斯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 　　“奇怪，我都不在意她是混信者，她为什么还要嘲讽我呢？” 　　两人快速穿过树林，小心的在阴影中摸到了庄园的外围。因为客人们的离去，仆人大部分都在室内收拾舞会现场，两人很顺利的潜入了室内。 　　和上次一样，詹金斯梦魂离体查看墙后面是否有人，赫纱小姐用安魂曲让躲不过的人们睡过去。 　　一边走一边查看，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张唱片。 　　“喂，你不是有宝藏探知之类的能力吗？还等什么？” 　　赫纱小姐拍拍詹金斯的后背，小声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别装了，小菜鸟，上次我们一起行动，你的能力差不多都让我摸清楚了。” 　　特意压低的声音中掩饰不住得意。 　　“好好好。” 　　詹金斯装作无奈的点点头，敲了一下太阳穴，向着上下左右扫视了一圈。 　　还好，金色光亮所在的位置，仅仅与现在的站立的地方隔了一堵墙，所以还看得到。 　　做贼一样快速走到二楼，赫纱小姐的安魂曲使收拾唱片的男爵昏睡，两人立刻走近房间。 　　“直接拿走吗？” 　　詹金斯一边问道，一边伸手扯下一旁桌子上的碎花桌布。 　　“不用。” 　　她快步走到碟片旁，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将紧紧扣在腕部的那只仿佛是被银丝拧成的手环靠近唱片，轻轻一碰，镯子本身的金色光芒更加旺盛了。 　　“某些相似的物品具有相互吞噬的特性，但吞噬结束后，带有恶意的特性也会被放大。” 　　她轻声解释，詹金斯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这是高等级的恩赐者才能知晓的事实，为了防止有人因为贪婪，制造出更加恶劣的物品。而且可以被编号的ABC类物品本来就是万金难求的……好了，走吧。” 　　她也不详细的再进行解释，但詹金斯却没有动。 　　“戴上。” 　　把桌布撕成碎片，一块抛给女孩，一块直接围在脸上。 　　红发少女不知道詹金斯想做什么，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于是也抬手用桌布围住脸的下半部分。 　　从腰间掏出黑色的手枪，然后一巴掌打在男爵的脸上。 　　他立刻醒了。 　　咔嗒～ 　　保险被詹金斯打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男爵的额头，他立刻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你要金镑，我身上有零钱，二楼左侧房间的保险箱中也有一些珠宝。” 　　“哼～” 　　詹金斯伸手从他身上摸走皮质的钱夹，但枪口依然没有拿开。 　　“刚才我们一直在旁边躲着，你的那个‘小魔术’，似乎很神奇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用上了穿越前家乡土话的音调，再加上伪装后的面孔戴着蒙布，很容易就能让人误会，这两位是外乡来的抢劫惯犯。 　　“那是我的朋友考恩交给我的！” 　　男爵毫不犹豫的交代道。 第114章 驱逐 　　“您看到的，就是所有我学会的，如果您想知道原理，可以去找他，他住在……” 　　詹金斯装作认真的记下了那位倒霉朋友的住址，向身后的女孩点点头，后者演奏乐曲，男爵又昏睡过去。 　　“走吧。” 　　他快速的说道。 　　“等等，你刚才怎么这么熟练？” 　　赫纱小姐有些怀疑的拉住他的手问道。 　　“我只是个落魄的小作家，思考故事情节的时候，想想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那为什么你会别着枪？” 　　詹金斯又装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挠挠头发： 　　“你约我出来，不是说很危险吗，我有点担心。” 　　顺利的返回了马车，丢掉符咒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詹金斯长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每次和你一起出来，我们都要做贼？” 　　“不是做贼，我们拿，不，是我拿男爵什么东西了吗？” 　　女孩没好气的问道。 　　詹金斯咧咧嘴，“我也知道这是抢劫，回去以后，我会向贤者祈祷，祈求她原谅我的过错。”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男爵的钱夹取出，掏出所有的钱以后丢出马车窗外。心中很是犹豫，但还是问向女孩。 　　“不过是二十多镑，这根本不算罪孽。你是恩赐者，你明白吗？恩赐者！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因此需要更加谦卑的心。但这不代表着，做什么事情都要束手束脚。你太天真了，詹金斯，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在恩赐者的道路上根本走不远。” 　　赫纱小姐再次提到了这件事。 　　“刚才你说的有关吞噬特性的事情，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你有火柴吗？” 　　“你要做什么？” 　　女孩挑起了眉毛。 　　“烧掉。” 　　还好男爵身上没带硬币。 　　赫纱小姐一把将把那把纸币夺过来然后塞进自己口袋里，“你疯了？” 　　“不，虽然王国法律规定，故意损坏纸币是犯法的……” 　　“谁会在乎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要烧掉它们？” 　　“安全第一！” 　　“你只有在这种问题上才会像个正常的恩赐者。” 　　女孩大概又想到了刚才的那把枪。 　　“放心吧，这些钱不会被追查到的，不要和金镑过不去。” 　　她有些气愤的摆过头看向窗外的夜色。 　　“哦，这样啊。” 　　詹金斯只能乖巧的点点头。 　　“上次不是直接给了我200镑吗？你应该很有钱……” 　　他默默的想着，眨眨眼，年轻的红发女士头发上常见的那个坠有宝石的水晶发饰，今天似乎没有带出来。是了，赫纱小姐的父亲虽然是位伯爵，但和海米尔小姐那位掌握军权的侯爵父亲不一样，赫纱伯爵更符合詹金斯对于落魄贵族的想象。 　　“对了，我需要一些纯度很高的金片，还有一些特殊的金属，你有没有渠道？” 　　他小心的问道。 　　“要多少？” 　　“不多，不多。” 　　詹金斯说明了数字，然后将缝在内衣上的布口袋扯下来，这里面有上次从女孩那里得来的200镑。 　　“你什么意思？这些金属的价格是多少，你应该大致很清楚，一百五十镑左右就够了。” 　　她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我要的很急，明天上午就要。” 　　红发少女狐疑的看向詹金斯，良久，才从詹金斯手中接过了那些钱。 　　他真的是着急用。 　　第二天一见到老爹，詹金斯就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当然，他和赫纱小姐仅仅是去参加一个普通的舞会，完全没想到会发生涉及超凡因素的事情。詹金斯·威廉姆特和海瑟薇·赫纱，都是纯善的普通市民。 　　“你是说，海瑟薇·赫纱主动邀请了你？” 　　“老爹，这不是重点。” 　　“哦，好吧，这件事以后再谈，你是说，你没有从仪式材料中感受到任何灵。” 　　老爹有些严肃的问道，眉头紧锁在一起。 　　“是的，您也知道，我对这方面的感受非常敏感……” 　　“我知道了。” 　　他一把抓过詹金斯的外衣丢给他，“今天不用来了……明天也不用来了。什么时候再来上班，我会去你家通知你。” 　　说完，就要推詹金斯离开。 　　“怎么了？” 　　詹金斯当然不肯。 　　“不关你的事情，这样吧。” 　　老爹从一边的报纸上扯下一角，然后拿着笔唰唰的写下一行字。 　　“一会儿去买车票，去这个地址替我收一下账。” 　　低头一看，地址是夏尔市某条街道。 　　詹金斯原主也没有去过，根据最近学习到的地理知识，这地方并不远，但即使坐蒸汽火车，也需要半天时间才能到。 　　“老爹，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他严肃的问道。 　　“没什么事，赶快走，赶快走，替我跟老杰克问个好，好久没见他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詹金斯推出商店的门外，紧关上店门。过了几秒，店门在铃铛声中再次被打开，巧克力也被揪着脖子丢了出来。 　　“老爹，究竟是怎么了？” 　　“没你的事情，快走吧，记住，是我让你去的夏尔市。” 　　“可是……” 　　马车从身后徐徐驶过，詹金斯立刻闭上了嘴，直到附近再次没有行人，才对着门内喊道： 　　“老爹，我需要一些血渍精铁，你帮我找一下吧，找到了再去也不迟。” 　　门内一点声音也没有，但几分钟后，一个小匣子被抛了出来。 　　詹金斯看也没看，又说道：“太多了，我只要指甲大小的一片就够了。老爹，你打开门收回去。” 　　再也没有人回应他。 　　詹金斯在老爹古董店门口站了许久，才意识到仓库里有个后门。 　　他绕到后门的时候那里已经被锁住了，于是詹金斯又跑到了教会，宾西队长说今天还没看到老爹，帕罗德主教则前天就随着教士团去乡下传教去了。 　　他只能垂头丧气的抱着巧克力先回家。 　　老爹一直站在教堂所在大街的街角处，直到确认詹金斯真的离开，才按住自己的帽子匆匆走进教堂。 　　PS：上午的六更结束。 第115章 再遇诡境 　　赫纱小姐的动作很快，她派了一个男仆，将詹金斯需要的金属片装在提箱中送给了他。 　　詹金斯闲的没事，决定去黑市转一圈。 　　找中间人小丑询问了一下，没想到女猎人已经完成了任务。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女猎人安静的靠在布艺沙发上，蜡烛的光亮只能照亮四张沙发中间的小木桌。 　　“有结果了是吗？” 　　詹金斯说出上次约定的暗号表明身份，然后问道。 　　“很顺利。” 　　她回答，然后丢过来一个土黄色的纸袋，里面装着调查报告。 　　“你的消息有问题，银茉莉歌剧团的成员在今年内，没有任何一个去世的。死去的是雇佣了仅半年的一个见习化妆师。” 　　詹金斯点点头，自顾自的看向那叠资料，没有理会指责。 　　报告中称，银茉莉歌剧团的见习化妆师普利尔·琼斯在新特鲁曼市时，因为风寒染上了重病。在医治无效后，死在了剧团前往诺兰的路上。 　　她被妥帖的安葬在了夏尔市的公共墓园中，女猎人的报告非常详细，甚至记录了墓穴的所在地，以及丧葬的形式。 　　“报告中没有提到，这位可怜的姑娘和恩赐者有任何关系。” 　　他又问道。 　　“不是我没有提到，而是调查不出目标女性和恩赐者之间的交集。是你的情报出错，所以弄错了调查对象吧？我们要说好，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已经完成了你的委托，所以不要以此为借口赖账。” 　　女人警告道。 　　“当然不会。” 　　詹金斯将准备好的，书写着【战争祈福】能力学习仪式的字条递过去，心中则是欣喜万分，因为这代表着，那位圣者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不过，夏尔市，这是不是太巧了，看来真的要走一趟……” 　　钱货两清，告别了女猎人，詹金斯又在黑市购买了一些贵金属，凑齐了封印仪式所需的材料，这才离开。他不知道活跃的神性会不会造成异象，但神像中的那滴和被封印的那滴，都很平静，所以，封印仪式必须准备。 　　再次去【知识与书籍】教堂拜访，这次连宾西队长都找不到了。 　　疑惑的回到家中，望着天空中飘来的黑色雨云，詹金斯皱起了眉头。 　　但神性的事情不容耽误，而且即使发生什么，没有神性作为底牌，自己也不可能发挥正面作用。 　　巧克力没人照顾，詹金斯提着一只小行李箱，带着它来到了诺兰市火车站。 　　诺兰市是王国中有名的大城市，车站自然是气派无比。川流不息的各色行人来来往往，詹金斯想要马上走，以便尽快回来，所以只能买到普通车厢的站票。 　　他来的太晚了。 　　但他一共买了三张车票，这个时代买票只要有钱就行，绝对不会，也没有条件记录每名乘客的城市身份编号。 　　詹金斯特意进行了换装，搭乘这一班列车前往夏尔，然后立刻去墓园查探。根据查探结束后的时间，选择剩余两张车票中时间合适的那一张保留下来，然后去帮老爹收账。这样，就差不多能够完美的解释自己的行程。 　　整个车厢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汗臭味，被詹金斯藏在大衣内侧口袋中的猫咪都不安的乱动起来。 　　旁边一个年轻的姑娘好奇的看着詹金斯不断蠕动的胸口，詹金斯尴尬的按住帽子转过身。 　　发车时已经接近傍晚了，按照车站的时间表，这趟列车将在凌晨三点到达夏尔，停靠5分钟后继续向前。 　　詹金斯这一次出门，将自己所有的家当，包括金镑、材料，甚至那根骨头都带了出来。他现在的身形比正常状态臃肿了一圈，那是因为内衣被缝上了太多的东西。 　　“老爹千万不要有事。” 　　他心中想着，靠在车厢一侧的铁皮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蒸汽汽笛的轰鸣声轰鸣着，火车“库镲库镲”的越过空旷的原野。穿越这么久，这似乎是第一次离开诺兰市的范围。 　　詹金斯曾经见过蒸汽浮空飞艇，那是这个时代，蒸汽力量最伟大的结晶。但那种东西还没有做到量产，它的制造涉及到了某些古怪的知识。 　　【创造与机械】教会需要耗费多年的时间才能制造一艘，还不能保证一定能飞，因此，就算财大气粗的【知识与书籍】教会，也只能买两艘作为战略资源。 　　蒸汽列车的普及则早在多年前就做到了，那似乎和三十年前大瘟疫发生的同一时间。罗伯特·威廉姆特是坐走私船逃难到诺兰市的，这是因为当时的市政厅为了保护本地市民，禁止任何外乡人进入本区域。 　　漫无边际的思考着蒸汽力量的出现与中产阶级壁垒进一步加强之间的关系，红蓝双月已经升到了头顶。 　　忽如其来的心悸感涌上心头，拿着自己的手杖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然后将头伸出非常窄小的车窗。 　　只见，一道一米高的裂缝贴着铁轨出现在了火车的前方，裂缝中则是无尽的白色光芒。 　　“女神啊，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他不顾形象的高声喊道，只来得及将怀里的猫咪从窗口抛出去，然后立刻趴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在轰鸣的汽笛声中，黑色列车径直驶入了诡境入口。因为入口的高度问题，仅有一半的车厢成功进入。剩余的一半，则和几百颗死不瞑目的脑袋一起，散落在了千年来，依然保持宁静的月光下。 　　在无尽的白光中旋转着，时间与空间已经没有了意义。 　　再次接触到坚实的地面，心中无比感谢造物主让这个世界的人类生存在地面上。 　　现在仍然是在列车上，但车厢的样式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里不再是没有座椅仅有黑色铁质废气管道可以抓扶的贫民车厢，相反，一排排朱红色的木质长椅整齐的排列在车厢两侧。 　　为了祈求平安而绘制在车厢顶部的无踪旅者的圣徽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奇怪的圆形图案。 　　PS：书友群重新开放了，群号在简介里。 第116章 列车 　　车窗紧闭，蒙着灰尘的玻璃窗外是无尽的夜色。这辆车似乎飞在天上，隐约能够看到夜色的下方，匆匆掠过的建筑物群。 　　两男两女，四个陌生人趴在詹金斯身边，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他们都是恩赐者。 　　五个人几乎同时睁开眼，嘴上一撇小胡子的中年绅士眯着眼看着四周，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士扶正自己的帽子，让黑色面纱垂下来。 　　另外两人则似乎认识。 　　“果然是你！你居然也在这辆车上！” 　　女人惊叫道，不顾其他人在场，拔出手枪扣动了扳机。 　　嘭！ 　　黄铜子/弹的冲击力让那个刚刚坐起来的矮小男人再次跌倒，他抽出自己手杖中的长剑，在月华般的光彩中猛的劈下。 　　又是扳机扣动的声音，但女人手中的子/弹打在了酒红色长裙女士的身上，那把细剑则刺在了小胡子绅士身上。 　　长裙女人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在空中轻轻一抚，女人立刻发疯般的捂住脑袋发出刺耳的尖叫。中年绅士则用戴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抓住细剑剑身，詹金斯注意到他在用力，但那把剑并没有断。 　　持剑男人见事不可为，猛的抽出长剑又砍向詹金斯。 　　细剑与手杖相撞发出金属撞击的嗡鸣，男人眼前的光点大亮，但嘭的一声就被詹金斯的手枪爆掉了脑袋。 　　“真会演戏。” 　　詹金斯感叹道，刚才还以为这对男女是仇人。 　　他并没有放下手枪，而是看向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女人十分优雅的一笑，弯下腰，抱住地上尖叫的女子的脑袋轻轻一扭。 　　“很标准的切斯兰王国军用格斗术。” 　　绅士评价道。 　　“当然，我就是切斯兰王国的间谍。” 　　女人放开尸体，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嘴里说着了不得的话。 　　“三个人能活着走出去一个，都算是运气好，我怕什么？” 　　她笑着说道。 　　吱呀～ 　　这节车厢最前方的铁门被推开，门后是穿着深绿色制服的年轻男人。他身后的背景，则和窗外一样，只有无尽的黑色。 　　“欢迎乘坐本次列车，我是本次的列车员，真诚为您服务。” 　　他没有理会一男一女的尸体，平静的弯下腰向三人鞠躬。 　　“这位小哥，请问我们怎么才能离开？” 　　女人轻松的问道。 　　“客人们，你们随时可以离开，但只能在列车到达车站的时候。” 　　说完，他从空气中取出一个用铁夹夹住的上下翻页式小册子，翻动几下，用铅笔点在某个位置。 　　“下一站，白骨森林，列车将于12分钟后到站，请准备下车的客人们提前准备。” 　　“白骨森林？” 　　绅士笑了出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不是嘲笑的语气，更像是果然如此的表现。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酒红色长裙的女人问道，她也听出了笑声中的含义。 　　“没错，看来这次诡境对我来说比较轻松了，这列火车到达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一些，嗯，很诡异的世界。” 　　他对着詹金斯和女人眨眨眼，颇有些故作神秘的意思。 　　“世界？” 　　詹金斯抓住了最后一个词。 　　“是的，世界。” 　　男人肯定的点点头，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些不适合普通人生存的世界……哦，我只能说这些了，否则我的脑袋。”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向自己的头颅，然后向外比划了一下。 　　“就像西瓜一样。”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小胡子绅士问向列车员： 　　“劳驾查一下，这辆列车会不会停靠在【永劫之海】？” 　　“好的。” 　　列车员恭敬的回答道，詹金斯注意到这个人站的非常稳，自从迈进车厢后腿就一直没有动过，仿佛被黏在了地面上。 　　“在经过【岩浆地狱】后，列车将于【永劫之海】停靠3分钟，大约1小时23分钟后就可以到站。” 　　“那就太好了。” 　　“岩浆地狱，教授的故事中，似乎提到过这个地方。” 　　詹金斯眯着眼睛陷入了思索。 　　绅士摘下帽子表示感谢，然后对詹金斯和女人耸耸肩：“我可以从那里回到我们的世界，祝两位好运喽。” 　　“等等，我可以出……” 　　女人立刻说道，但却被打断了。 　　“很抱歉，如果你愿意改变自己的信仰，我也可以帮助你。” 　　女人立刻不说话了。 　　“这辆车，什么时候会停靠在我们的世界？” 　　詹金斯谨慎的问向列车员。 　　“很抱歉，客人，这辆车是单程车，错过了，就回不去了。” 　　“那终点站是什么地方？” 　　“终结。” 　　三个活人面面相觑。 　　不死心的女人又向列车员询问了许多问题，但除非涉及到具体的站点名称，列车员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更重要的是，三个人，包括那个男人在内，并不知道除了“我们的世界”“白骨森林”“永劫之海”“岩浆地狱”之外的任何站点名称。 　　一小时二十三分钟后，车厢一侧的车门缓慢打开，像前两次一样，露出了之后的无尽白光。 　　“祝好运。” 　　绅士摘掉帽子对詹金斯和女人点点头，“诡境不会出现必死的情况，希望还能在我们的世界，与两位相会。再见，间谍小姐，再见，身上有猫味的先生。” 　　说完，他大踏步的迈入白光之中。 　　詹金斯和女人都没有胆子跟过去。 　　“你还有办法吗？” 　　直到车门再次关闭，女人才开口道。 　　“嗯，你有信心打得过他吗？” 　　詹金斯指向列车员。 　　“我像傻子吗？” 　　女人撩开自己的面纱，没好气的回道，詹金斯只能摇摇头。 　　他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自从上车后，他尝试了自己所有的能力，真实之眼也一直开启寻找可能的异常。 　　但没有异常，所有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有斑斓色彩的灵光，詹金斯差一点闪瞎眼睛。 　　“你觉得在这种地方，祈求神的注视会怎么样？” 　　詹金斯提议道，女人的声音和列车员的回答声音同时响起。 第117章 罪 　　“诡境是神也无法注视的地方。”/“请问，您和哪一位伟大存在有关系？” 　　两人同时看向列车员，他依然平静，仿佛刚才没有说话一般。 　　“我是传承贤者的信徒。” 　　“抱歉，这一位虽然伟大，但还没有资格让我改变列车的行驶方向。” 　　詹金斯一怔，说这样的话，就是暗示某些神有可能具有资格。 　　“我是无光之月的信徒。” 　　女人也在尝试。 　　“抱歉，这一位虽然同样伟大，但依然没有资格让我改变列车的行驶方向。” 　　同样的回答。 　　“那么，哪一位能够让你改变列车方向？” 　　女人接着又问道，但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她有些颓唐，摘下帽子和面纱，露出了精致的面庞。 　　“小子，你还有什么靠山吗？” 　　“我自己算不算。” 　　“不算。”/“不算。” 　　又是几乎同时发出的声音，女人诧异的看向列车员，又望向詹金斯。詹金斯腼腆的笑了出来。 　　“对了，我还听说过繁花之主！” 　　思考了好久，詹金斯才想起这一位。 　　话音未落，列车员果然出声了。 　　“抱歉，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是伟大的第九主宰-【繁花之主】的信徒吗？” 　　从一开始就很平静的脸上，居然显现出刻意讨好的表情，就连原本站的笔直的身躯，都稍稍弯了几度。 　　“那个。” 　　詹金斯摸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回答：“我只听说过这一位。” 　　列车员立刻站直身体，脸上恢复了古波无澜。 　　“繁花之主是谁？” 　　女人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听一个诡物说的。” 　　失望再次占领了女人的脸。 　　列车不断前进着，虽然车上的活人感觉根本没有动过。詹金斯和依然不知姓名的女人又尝试了许许多多的关键字，但都没有让列车员再次开口。 　　“算了。” 　　女人抓住红色宽沿女帽站起来，叹了口气，“我还有一个占卜的能力，但不一定准，要不要试试运气？” 　　“我觉得现在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詹金斯回应道。 　　女人站起身，在腰间摸了摸，然后向詹金斯摊开右手。 　　“借我一枚硬币。” 　　“你出门不带钱吗？” 　　詹金斯伸手从地上的尸体身上摸出一个钱包丢了过去。 　　“出门为什么要带钱？” 　　她好笑的问道，先是摸出一枚铜便士，嫌弃的丢到一边，有摸出一枚金镑。 　　“看我的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握右拳，拇指扣在食指关节处，硬币平放在指甲上。 　　黄色的能力光点亮起，女人低声念了一句，随后将金镑抛向空中。 　　嘭～ 　　金币在空中瞬间爆炸，詹金斯离得远躲得快没有受伤，女人看起来也没事。 　　她气氛的用脚使劲的踩踏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对詹金斯说道：“算我倒霉，上次……都没被抓到，这次出个远门遇到这种事。我放弃了，祝你好运吧，我先走了。” 　　“你要在下次到站时试运气？” 　　“不。” 　　女人轻轻摇头，在帽子中摸索片刻，拿出一张小纸片。 　　“A-11-5-2071，恶作剧先生的玩具车票。希望这次空间转移不会碰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希望落点不要在奇怪的地方，希望不会引发恶作剧先生的关注。” 　　她抱歉的对詹金斯一笑，扯动手中的纸片，直接消失在了车厢中。 　　“蛤？” 　　詹金斯摊了摊手，不敢相信最后倒霉的只剩自己。列车已经到站7次了，詹金斯不知道距离终点站还有多远，但他肯定不敢在这里浪费时间。 　　“客人。” 　　“嗯？” 　　女人消失的那一霎那，列车员居然主动开口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 　　他疑惑地指向自己，这是为什么，一定要只剩以一个活人，生路才会出现吗？ 　　“看在您知道伟大的第九主宰的面子上，我可以提示您一句。” 　　“什么？” 　　“您可以尝试贿赂我，我接受魂金、血币、暴食烙印、白骨之核、亵渎种子、污秽符文、色/欲宝石等等多种货币，当然。我通常称呼它们为罪币。” 　　“但我都没有。” 　　“不，您有的。” 　　说完，他指向地面上的那两具尸体。 　　詹金斯一愣，赶忙蹲下身翻找起来，但只在男人上身上找到了一枚白色的圆形硬币，硬币一面印着狰狞的骷髅，一面是两根交叉在一起的白骨。 　　“这些还不够。但……” 　　平静的声音平添了几分狡诈，“但这一枚白骨之核，足够贿赂我，让我交给您提取某一种货币的方式。” 　　詹金斯感觉脖子后面的汗毛立了起来，自己似乎落入了什么圈套。 　　“我要到哪里去提取货币？” 　　“智慧生物身上，但提取死人的效率会差一些。客人，温馨的提示，这两具尸体上能够提取的血币是最多的，加起来足有百分之一枚。但依然不够，您也许可以考虑一下自己。” 　　“你是故意在那两个人走了之后才说这些的？你看上了我的什么？” 　　詹金斯眯起了眼睛。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列车再一次到站，大门打开，露出无尽的白色光芒，几分钟后又再次关闭。 　　“我身上可以提取到什么？提取后，我又会失去什么？” 　　“魂金抽取灵魂，血币永久消耗血液容量，白骨之核是超凡骨骼的精华，暴食烙印为暴食罪孽的具象化，亵渎种子来源于亵渎之罪，污秽符文……” 　　他零零散散的介绍了17种不同的货币，其中少部分会对人体造成永久性伤害；极大部分，比如暴食烙印、亵渎种子等，仅对应生物本身的某种特质，但很长时间才能抽取一次，而且仅能由生者提供。 　　“我身上，哪一种货币最多？” 　　“抱歉，客人，我仅能判断死者的价值，生者受到灵的保护。但，您的灵魂，似乎格外的特别啊。” 　　充满恶意的回答，詹金斯并没有理会。 　　“呵，原来是看上了我的灵魂，你需要多少货币，才能帮助我回到自己的世界？” 　　PS：这一章信息量极大，可以算是本书开始以来，与主线涉及最多的一个章节。 第118章 诡境主宰 　　“3枚。所以我建议您选择学习魂金的抽取方式，您的灵魂绝对足够制作三枚金币！” 　　“好。”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惯例的在做出重要决定前向贤者祈祷：“愿贤者庇佑，您的光芒照亮我前进的路。” 　　画完圣徽后，他将手中的那枚白色硬币抛出：“我要学习亵渎种子的制作方式。” 　　“您是认真的？不要以为简单的渎神就足够抽取亵渎知识，没有那么简单。” 　　“已经决定了，不要浪费时间，火车快到下一站了吧。” 　　“如您所愿，尊敬的客人。” 　　列车员伸手一指，黑色的光芒穿透了詹金斯的头颅。但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只看到眼前多了一枚黑色的光点。 　　【亵渎制作（黑色神圣）】 　　“神圣？” 　　詹金斯干笑起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他猜测过会有黑色的能力，但从未想过，这是“神圣”。 　　坐了下来，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座椅的扶手，然后将精神集中在新获得的能力上。 　　感知中，这片区域中能够成为作用对象的仅有自己。 　　尸体自然无法抽取亵渎，但那个列车员……果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能力作用在自身的瞬间，前世的知识在脑海中剧烈的翻涌起来，无神论，进化论……不仅是这些，从小学开始的基础教育中的极少部分，到大学思政三科的精神，从好莱坞的诸神之战，再到深夜孤独观看的教育电影，从游戏中肆意的神话扭曲，再到仰望星空时豪气万丈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詹金斯惊疑的发现，自己穿越前的所学所知，有太多都可以被视为“亵渎”。 　　但他仅仅只惊异了一秒，就被无尽的痛楚包围住了。 　　绿色的藤蔓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一左一右扎根进詹金斯的太阳穴，咕咚咕咚的吸取着什么。 　　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出现的时候，詹金斯恍惚的觉得自己已经体会到了时间缓慢的相对性。这是从未体会过的痛楚，疼痛自灵魂的最深处涌出，他仅颤抖了不到一秒，就跌落到了地面上。 　　最后的尊严，使他咬破嘴唇没有叫出来，这是两世为人体会过的最漫长的十几秒。 　　当藤蔓吸取到了足够的亵渎，化作三枚绿色的硬币掉落在地上，詹金斯鼓足精神取消了能力。 　　空虚感涌上心头，随后便是一种极度圣灵的感觉。恍惚间听到了神圣的音乐，云端浮现出美丽的身姿，詹金斯感觉自己被净化了。 　　明明叫做亵渎种子，样式却还是硬币，大小和刚才那枚白骨之核一模一样。 　　极度的痛感依然灼烧着神经，而灵魂的空虚、圣洁加重了抛弃现实的想法。 　　“给你，快让我走！” 　　他咬着牙说道。 　　列车员招招手，脸上依然平静，绿色硬币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 　　“很好，高质量的亵渎。仅凭一人之力就能铸造出这样的货币，客人，我很好奇您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也很好奇，你这位诡境主宰，和我过去碰到的相比，话是不是太多了。” 　　“哦，客人，不要称呼我为主宰，诡境主宰只能是那些……”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而就在此时，列车员出现时，使用的车厢大门在他身后打开，门后不再是黑夜，而是白光。 　　“如果我再给你几枚这样的硬币，你能告诉我，主宰和这些车站世界的关系吗？” 　　“客人，我只是一个列车员而已。” 　　詹金斯吸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向出口。但刚刚走到列车员身边，又一个转身向回走去，弯腰捡起被杀的男人使用的细剑，这上面的红色灵光非常旺盛。 　　不再询问任何问题，也没有再去观察列车员，詹金斯纵身扎入白光之中。 　　将一白三绿四枚硬币丢到口中，细细的咀嚼着，平静的脸上露出了快要哭泣的表情。 　　“神啊，你是如此的不公。为什么，为什么他能通过这里，为什么他的灵魂如此强大，为什么那个死人身上会有白骨之核，为什么诡境的规则我也要遵守，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离开这里，进入那个世界！” 　　他不断的念叨着，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人类的表情。 　　这位诡境之主，似乎与詹金斯以前遇到的，非常不同。 　　与此同时，车窗外的黑夜侵蚀进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同化。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死啊～” 　　直到完全化为黑夜，他仍然哭泣的说着这样的话。 　　手中的铅笔掉落到地上，而黑夜很给面子的留下最后一条小路。 　　咕噜咕噜～ 　　铅笔滚到了白光中。 　　“怎么还没升级？” 　　这是詹金斯缓过神来以后的第一个想法，他坐在铁轨上，向后看就是无比凄惨的列车事故现场。 　　“喵～” 　　凄厉的叫声从远处传来，随后，一道黑影猛地窜出，一下将詹金斯扑倒。 　　自然是巧克力。 　　仅有极少的、有恩赐者潜力的凡人能够进入诡境，而动物是否可以，詹金斯没有听说过先例。虽然将幼猫从奔驰的蒸汽火车车窗丢出去，同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生存概率总要高过进入诡境吧？ 　　还好还好，巧克力的皮毛上虽然沾满了泥土，但四肢仍然健康，体表仅有几处擦伤。 　　詹金斯有些心疼的激活能力给它治疗，猫咪的亲昵的蹭蹭主人的脸。 　　“巧克力，我刚才差一点就死掉了。” 　　他一边按住猫咪的伤口，一边轻声说道，没有期待能够得到回应，仅仅是死里逃生后的感慨。 　　“我又活下来了。” 　　他轻声呢喃，松开手掌，见猫咪的伤已经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在身上搜索了一遍，果然发现右边的耳朵上夹着一只削好的红色木杆铅笔。 　　“让我来猜猜，是恩赐？” 　　灵从手中满满溢出，使整根铅笔都沉浸在其中。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半层火车车厢、一地头颅和散乱的行李，詹金斯叹了口气。 　　“赞美贤者，愿您的光辉照亮他们前进的路。” 第119章 疯狂的自行车 　　祈祷完毕，摸摸异常乖巧的巧克力，詹金斯再次取出铅笔： 　　“巧克力，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就靠这根铅笔决定了。” 　　下一趟蒸汽列车驶来时，一定会发现这里的痕迹，但铁路公司绝对不会因此耽误后续的车次。所以，如果能够用铅笔获得便捷快速的交通方式前往夏尔，那么就按照原计划行动，诡境的出现扰乱了命运，占卜也不可能得知自己究竟乘坐了那一趟车。 　　如果铅笔的作用和所想的不一样，那么詹金斯就以幸存者的身份在这里等候，然后以【传承贤者】的抄写员的身份与赶来调查的本地教会恩赐者接触，但这样会耽误很多时间。 　　詹金斯依然在担心，老爹究竟为什么把自己赶出诺兰。 　　他将自己的手杖，和装着那柄细剑的手杖都放在地上，盘坐下来，然后取出手提箱中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用铅笔在纸上写道： 　　“我坐在地上写着字，巧克力在身边，红蓝双月照耀着我们。就在这时，一匹温顺的小马从远处跑来，停在了我们面前，得意的撩起了橛子。” 　　詹金斯，以及他没有注意到的身侧的巧克力，同时抬起头，然后向四周洒望，但什么都没有出现。 　　“好吧，看来不是这样。” 　　詹金斯叹了口气，对着月光眯上眼睛看向笔尖。有磨损，说明它和那根蜡烛不一样，这是一件会随着使用而消耗的物品。 　　翻出一页新的纸，詹金斯工整的画出一个立方体，什么都没发生。 　　用透视手法补齐看不到的部分，什么都没发生。 　　将每一面分成九份，同时在立方体中央画出连接每一小块的转轴，体内微量的灵被吸纳出来，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魔方浮出纸面，诞生了。 　　“神笔啊？” 　　他轻轻一笑，又试验起来，最后发现能够通过绘画诞生的东西必须满足四个条件： 　　第一，自己完全清楚所描绘物体的所有结构和作用； 　　第二，画出的东西要包含真实物体至少十分之九的结构，而且各部分比例精确； 　　第三，比例尺一比一； 　　第四，不能是矿石、金属等没有实际作用的物品。 　　“回去以后要学习素描了。” 　　詹金斯感慨道，然后用手将地面抚平，撕下十多页白纸拼成一大块幕布，拿着铅笔，仔细的画出了一辆老式自行车。 　　当初使用A-10-2-9116画剑仙的时候，只能画出抽象画，还是靠着那件诡物自身的特性才能显现出心中的想法。 　　但自行车不一样，詹金斯穿越前选修【工程机械制图】这门课的时候，那位老教授的结课作业，就是要按照规格画出一辆自行车。 　　这件事距离穿越并不久远，詹金斯对于自行车各部分的比例和机械结构还能记起来一些。 　　折腾了半小时，远处一直没有驶来火车，而一辆全新的自行车已经从纸上浮现出来。代价，则是铅笔的再次磨损，和体内几乎消耗完的灵。 　　感谢诡境赐予的灵，否则这辆自行车绝对不可能画出来。 　　“走吧。” 　　他对着巧克力招招手，同时将自己的手杖和手杖和手提箱放在车前框内，巧克力好奇的看着这辆异世造物，然后跳到詹金斯怀中，被他放在了车筐里，还贴心的从手提箱中取了一件外衣盖上防止猫咪着凉。 　　“喵～” 　　“所以，我不知道什么诡境，只是乘坐了下一班前往夏尔的火车。” 　　他对着巧克力嘱咐道，抬头看看月亮，又回望身后狼藉的事故现场，最后为那些可怜的人们祈祷了一次。紧了紧衣领，扶住车把，然后猛的甩起右腿跨过车前大横杠，摇摇晃晃的沿着铁路走掉了。 　　应该说不愧是恩赐所制作的物品，质量真是非常不错。单纯靠自行车的速度别想在中午之前到达夏尔，但詹金斯有【腿脚灵便】的能力，而且单纯的上下倒换腿，消耗的灵并不多。 　　他原本还担心车子会散架，没想到双腿几乎倒腾成了风火轮，车架也仅是吱呀吱呀的响了起来。 　　为了防止蒸汽炉过热爆炸，目前【创造与机械】教会允许火车公司设定的列车最高速度，其实并不算很高，詹金斯一路沿着火车轨道飞驰，最终比原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到达了夏尔市车站附近。 　　这还多亏，事发的时候距离夏尔市其实并不算远了。 　　远远的可以望见城市中的非常微弱的火光，詹金斯一转车头，驶下车轨转进一旁的树林中。 　　乓！ 　　他连人带车撞到了树上，巧克力早有准备跳到了树枝上，而詹金斯则是和行李物品一起飞出半米远。 　　他骑得实在是太快了，刹车系统早就出了问题，所以只能靠这种原始的方式停车。 　　“呼～” 　　扶着腰站起来，自行车差不多已经完全报废了。 　　抽出手杖中的那柄细剑，扯下两个橡胶的轮胎丢到一旁。注入些许的灵，然后猛力用月华般的剑刃向着那堆废铁砍去。听令乓啷一顿乱响，除非巧匠现世，否则谁也看不出这堆废铁原来是件什么东西。 　　詹金斯从未在这个世界听说过自行车，自然不能靠自己“发明”出来。他要时刻记住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个角色的设定，才能守住现在的一切。 　　车架可以解决，橡胶轮胎则深入树林，挖了一个深坑后埋了下去。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只能暂时这么办了。 　　没有进入城市，而是提着箱子，夹着手杖，抱着猫咪鬼鬼祟祟的绕着城郊走了一圈来到城市公共墓园附近。 　　箱子和【灵体打击手杖】藏在隐蔽处，巧克力塞在怀里防止乱跑，那柄细剑带着准备挖墓，他趁着阴云遮蔽月亮的时刻，从墓园栅栏的缺口处钻了进去。 　　女猎人的报告中提到了这里，墓园看守者是一名年迈的老人，一级恩赐者，属于【死亡与终末】教会。但他最近生了重病，目前的看守者是临时找来的一名普通人，所以潜入计划异常顺利。 第120章 怪异的封印 　　顺利到，詹金斯在月光下看着怀表，此刻距离他潜入墓园仅仅一分二十一秒，而银茉莉歌剧团的见习化妆师普利尔·琼斯的那一小片墓地，已经在眼前了。 　　嵌在草地上的墓碑上写着这位可怜人的出生死亡日期，以及死亡原因——流感。还有剧团团长的留言，他用悲哀的口吻，赞叹了这位可怜姑娘的生平。 　　按照王国的丧葬习俗，这种规制的墓区中，棺材应该就在墓碑的正下方。 　　“真的要挖别人的墓吗？” 　　詹金斯举起细剑对准湿润的草坪，又犹豫起来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咬牙在心中喊道，然后将剑丢到一旁，半蹲下来，用双手按著地面。 　　“如果这样不行，我就真的要挖你的墓了。抱歉，如果有机会，我会给你报仇的……对了，你是怎么死的？” 　　他一面在心里碎碎念，一面闭上眼睛放空脑袋，然后激活了【梦魂离体】。今晚的月光有些诡异和清冷，肉身倒在地上，而灵体则深入土地。 　　仅仅是靠近那个方向，充满诱惑的“气味”差点使他的灵体扑上去。 　　但不能这样，他的灵体一旦接触神性，就会被动的燃烧它使用它，不能浪费在这里。 　　灵体慢慢从土地中缩回身体，但地下的某样东西却紧追不放。詹金斯刚才草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啵～”的一声，一粒泛着金光的东西从身边泥土中钻了出来，看形状非常像是乐符。 　　“就是你了！” 　　他心中大喊到，利落的解开上衣的纽扣，左右手在内衣上下摸索，扯下七八个布口袋。从中取出被压制成适当形状的各色金属拼成并不标准的方块，然后用细剑一拨，将那粒泛着金光的东西关了起来。 　　用剑划破手指，在六面体的一面抹下一道血痕。 　　“以我之血！” 　　原本即将散架的金属块合拢起来。 　　翻转六面体，在第二面涂以被帕罗德主教祝福的银粉。 　　“以银之洁！” 　　不同金属的交界处，呈现出融化的趋势。 　　翻转六面体，在第三面，放下一根从身边的地面拔下的草叶。 　　“以叶之灵！” 　　真实之眼的视野中，淡淡的金色光芒涌现出来。 　　翻转六面体，在第四面抹上一道白痕，这是上次医院时间击杀恶灵后，获得的灵质粉末。 　　“以魂之恶！” 　　六个面同时向内收缩，逐渐平整。 　　翻转六面体，在第五面上什么也不留，让月光照耀。 　　“以月之光！” 　　手中的金属块剧烈震动起来。 　　翻转六面体，在最后一面用淡蓝色的仪式粉笔，绘上贤者的圣徽。 　　“以神之力！” 　　一切异象消失，巴掌大小的黑色标准六面体，停留在詹金斯的左手掌心。 　　封印仪式，结束！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仪式，仪式的重点其实并不在于金属，而在于六个面的封印。除了最开始，必须使用仪式主持者的血液，最后，必须绘以仪式主持者的信仰圣徽以外，其余四个面使用什么，完全取决于你有什么，你能够触碰到什么，你心中理解什么。 　　封印者以外的人，若想解开封印，必须有准备的针对六个面分别布置仪式。其中最后一面的圣徽，使用那种纸就可以解决，第一面的血，则需要杀死封印者。 　　詹金斯能够得到第一滴神性，就代表封印它的人已经死了，并且其余四个面的封印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已经损坏。 　　任何有意识的提前准备，都会使仪式失败，但无准备条件下却一定能够成功。 　　这些都是刚才仪式进行中时，詹金斯得到的知识。 　　鉴于这个仪式的鸡肋作用，即使是【知识与书籍】教会中也没有多少人使用过。詹金斯在彻底完成后，脑门才冒出一层虚汗。 　　“刚才，我怎么自己就动起来了？” 　　他恍惚间意识到了，这种“特殊封印”背后隐藏着极大的秘密，但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密迹图书馆的第一层？ 　　赶快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巧克力全程保持静音，直到离开墓园后，才不断抓挠詹金斯装着金属块的口袋。 　　“别闹！” 　　他轻声训斥道，“回去以后，就给你弄一剂动物灵智启示药剂。” 　　于是猫咪乖巧了下来，但在詹金斯怀里的时候，却看了一眼墓园看守所住的小屋。 　　找回自己的行李，确认无人发现后，小心的走回夏尔市蒸汽列车车站附近的那片树林。抱着巧克力缩在树上，直到天微微擦亮的时候，响亮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詹金斯一手拿着没有使用的车票，一手拿着怀表，核对了时间，然后带着巧克力快速跑了出去。 　　他没有爬火车的本事，所以前先一步汇入车站的人流中，然后与到站乘客一起走出车站。 　　由于诡境出现而发生的拿起严重的事故，已经被察觉到了。不被察觉也不可能，詹金斯离开时，那半截车厢可是躺在铁轨上的。 　　詹金斯竖起衣领，像猫咪一样支起耳朵，偷听到了别人关于这件事的谈论。从诺兰方向过来的列车，都要经过那段铁路，所以他们都看到了聚集起来的军队、警察、奇装异服的怪人和脸色严肃的教会神父。 　　夏尔的空气比诺兰市要好一些，清晨的能见度还不错。詹金斯像普通的外乡人一样，为了防止被车夫宰客，在距离车站一个街区的地方才上了马车。 　　马车慢悠悠的越过上工的工人队伍，在苏醒的城市的五岔路口向左转，碾压着路面的小石子，与另一辆马车擦肩而过。最后，詹金斯按照老爹给他的字条找到了隐藏在城市极深处的那家草药商店。 　　普通的观点认为，草药和巫术一样，都是这片大陆以外的海岛野人的骗术。这种认识其实在一些方面是正确的，但野人中真的有药草大师，而巫术其实就是咒术。 　　老杰克就是这家草药铺的主人，在这次外出之前，詹金斯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第121章 恶魔 　　现在是七点左右了，但店门依然紧关着，这一位不如老爹勤奋。 　　“请问有人在吗？” 　　站在小巷中客气的敲了敲门，詹金斯问道。 　　“谁？” 　　有些暴躁的声音从边缘包裹着黄铜皮的铁门内传出，但门没有开。 　　“先生您好，我的名字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来收帐的……” 　　“滚！” 　　门内的老人大声吼道，詹金斯表情错愕的站在那里。 　　“奥利弗老爹让我来的。” 　　他又说道。 　　过了两秒，门嘭的一声被粗暴的拉开，一个穿着白色格子睡衣的老人气呼呼的走了出来。 　　“又是奥利弗那个家伙！” 　　他气愤的抱怨着，一巴掌拍在詹金斯的肩膀上。 　　“威廉姆特是吧，对不起了，刚才我脾气不好，不该这么说话的。” 　　语气被刻意的放轻，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堆出笑容，“我有三分之一的错，其余三分之二是奥利弗的错。” 　　他呵呵的笑了出来，詹金斯也十分配合的挤出笑容。 　　“老爹的朋友？” 　　他根据目前了解到的信息猜测到。 　　老杰克应该是刚刚起床，睡衣还没有换就被詹金斯喊了出来。他客气的将詹金斯请入店中，告诫他看好自己的猫，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子上，这才伸着懒腰回去换衣服。 　　草药店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苦味，混杂着泥土的潮气，以及淡淡的香草清香，并不是很让人厌烦。这种味道被严格的限制在店内，迈过大门的一瞬间詹金斯才察觉到。 　　端着热茶，一夜没有休息的疲劳被冲散，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从未见到过有谁，在打斗或受伤时，从口袋中取出试管之类的 容器顿顿顿～的喝下去，然后恢复精力。这是因为，具备超凡力量的药剂的调制十分困难，而且药剂的保存时间非常短。 　　像那些通过仪式制造的物品，能够保持内在的灵至少半个月，但药剂一旦调配而成，保质期大都不超过三个小时。因此，大部分药剂只能在使用时临时调制，这就更加要求药剂师的能力了。 　　虽然说这里是是草药店，但店内能够看到的商品，都是奇奇怪怪的小药丸。它们被成堆的装在金属器皿中，旁边有小标签解释用途。 　　比如，左手边最进的标签上写着治疗伤寒，再旁边是治疗肥胖，再旁边是皮肤癣病，再旁边是男…… 　　“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抓一把回去吃。我虽然无法保证一定有用，但绝对没毒。” 　　干瘦的老人换上羊毛衫走了出来，拉过椅子坐在詹金斯旁边。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对吧？” 　　“是的。” 　　詹金斯点点头，有些疑惑自己的中间名他是怎么知道的。 　　“释放你的灵魂徽记确认身份。” 　　“嗯？” 　　他立刻警惕的抓住【灵体打击手杖】，细剑手杖被藏在门外蒸汽管道下面了。 　　“怎么了？” 　　老人皱起了眉头，“奥利弗没有告诉你，我也是抄写员吗？” 　　“没有。” 　　詹金斯抱住猫咪，谨慎的回答。老爹当时交代的很匆忙，现在他对这位老先生，只能信任一半。 　　“那你就随便问个问题，赶快确认身份，我可没时间和你浪费时间。” 　　“您认识奥利弗老爹多少年了？” 　　“五十多年吧，谁知道呢？” 　　“那38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哦？” 　　老人放下茶杯，第一次显现出诧异的表情。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我不小心听到的。” 　　老杰克撮了一口茶，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 　　“38年前，大地与繁花之月，魔女之湖。你说的，是这件事吧？年轻人，好奇心不要这么重，这件事很危险，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告诉你。” 　　“哦，那我现在相信您了。” 　　詹金斯立刻表示道，他无意打探老爹的过往，这就足够了。 　　伸手招出绿色的树苗徽记，老人满意的点点头。 　　“贤者真是不公平，我一直想找一个拥有绿色灵魂本质能力的年轻人，收作学徒传承我的手艺，没想到让奥利弗抢了先。好了，威廉姆特，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收账……至少老爹就是这么说的。” 　　收账果然是借口，既然面前的老人也是教会抄写员，詹金斯就把那天早晨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老人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你确定，那个男爵的仪式，没有任何灵性材料参与，没有使用任何咒文，没有向任何神明祈祷？” 　　“是的，我对灵的感知很敏感。” 　　“你闻到硫磺味没有？” 　　“没有……等等，您是说恶魔？” 　　詹金斯怔住了，他想到了最近不断听到的恶魔故事，这难道是贤者对他的暗示？ 　　说起来，那晚占卜女不也让他小心恶魔吗？但他被占卜的好像是爱情吧？ 　　“除了那些家伙特有的契约能力，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特别是用杀戮制造仪式，还有血腥味道。签定契约，用血腥献祭，然后回报以极其稀少的灵，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你仔细想想，你们教区最近有没有其他的古怪事情？” 　　詹金斯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有的，诺兰市的一所医院中出现了一只强大的恶灵，听老爹说教会似乎发现恶灵和某种传说中的物种有联系。” 　　“那就没错了。” 　　老人一边快速的说着，一边将一个三角形的纸符丢到桌上，单指按住默念几句，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粉笔在桌面画出贤者的圣徽，纸符投入其中立刻消失。 　　“老爹不是不了解恶魔吗？他怎么一下子就联想到这么多？我问过他这个问题！” 　　詹金斯立刻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他骗你的。” 　　老杰克哼了一声，“我们入职时都签了契约，那些字你不认识吧？我也不认识……但你应该早就意识到了，从教会得到的知识，绝对不可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透漏出去。你的保密等级不够，一些事情奥利弗也没办法说给你听。” 　　PS：这不是传统的DND，大家就把文中的恶魔当作守序邪恶和混乱邪恶的结合体吧。 　　另：我修改了赫纱小姐给詹金斯的报酬，由1000镑改为了200镑。感谢指正，1000镑确实不应该随手就拿出来，这样后期货币体系就崩坏了。修改的不止一处，1000镑的减少，使和女猎人的交易额也减少了。如果遇到章节缺失或者没有更新，首先在目录处点击左下角的刷新目录，再进入对应章节，点击右上角的章节内容刷新。 　　再另：占卜女的第一个提醒，由选右边，改为左边。 第122章 动物灵智启示药剂 　　“那诺兰市现在……” 　　“恐怕出大事了，听说那里的治疗能力拥有者又牺牲了一个？好像是因为外海的那件事……他是担心你因为治疗伤患，直接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恶魔和魔鬼其实是一个物种的两种不同叫法，能不碰就不要碰。” 　　老人敲了敲桌子，取了一只小木匣，用镊子捏出几丝烟草想要放到一旁的烟纸上。但看了看小猫咪，又将这些东西放了下来。 　　詹金斯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我现在就回去！” 　　他站起身就要走，神性到手，现在回去正是时候。 　　“走什么走！” 　　老杰克利索的扣住詹金斯的手腕，像钳子一样拽住了他。 　　“回去找死？你现在几级？一级？两级？回去做什么？现在坐下，火车刚到你就过来了是吧？我给弄点吃的。” 　　“可是老爹……” 　　“他又不属于战斗部队，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再说了，奥利弗会怕……咳咳。” 　　他大声的咳嗽起来，企图掩盖住最后一句话，但詹金斯也是演戏的高手，自然看出这是装的。 　　他没有指出这一点，虽然目前为止老爹谁也打不过，但他总感觉老人身上还有很大的秘密。 　　老杰克的工作性质和老爹差不多，都是装做普通人，替教会收集情报，监察城市。不同的是，老爹卖的古董都是真的……大部分，而这位老人卖给普通人的全部是假药。 　　根据他的说法，早些年间，他曾经离开过大陆深入海洋探险，在海岛上也学到了一些草药知识。但真正有用的药剂，全部需要仪式搭配才能进行调制，普通人能够买到的，肯定都是假货。 　　“那您能够调制真正的药剂？”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那是当然，要不然你当我的学徒吧，我有一套很厉害的独有能力，非常适合调制药剂，但要求学习者的灵魂本质能力是绿色的。” 　　老人提议道，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很感谢您的提议，但是……”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奥利弗的运气永远这么好，这都谁第几个了？” 　　老杰克不屑的说道，然后看了看詹金斯：“威廉姆特是吧，我在教会里也有些信息渠道，最近打算加封一个圣子，不会就是你吧？” 　　“是我，上个月的时候……” 　　“不用告诉我，这是机密，我知道这些只会死的更快。” 　　他连连摆手，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胡子，“奥利弗的学徒难得来我这里，正巧庆祝一下，我这里还有些药剂，你需要什么，尽管提，不要客气。” 　　“那怎么好意思呢？” 　　詹金斯顿时感觉自己非常虚伪，但这也是社交的一环，不是吗？ 　　巧克力就在身边，詹金斯于是就询问这里是否有【动物灵智启示药剂】。有些场合即使是自己伪装后，也不适合前往，有一只动物伙伴，能够帮很大的忙。 　　不求巧克力能向诺兰教区的尼古拉斯先生的猎犬那么能干，能听懂自己的话就好。 　　等等，巧克力似乎一直都能够听懂自己的话。 　　他疑惑的看向猫咪，猫咪慵懒的伸伸腰，依然在好奇的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是想用在这只宠物猫身上？” 　　老杰克皱起了眉头。 　　“是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禁忌？” 　　他问道。 　　“这倒是没有。” 　　老人缓缓摇头，“但这种药剂最好的使用方式，是喂给那种天生就极其聪明，或者有些特殊表现的动物。只有那种很有钱的贵族小姐，才会用在宠物猫身上。” 　　“巧克力绝对聪明！” 　　詹金斯高声说道，但右手拇指下意识的摸着食指的一侧，心中警惕起来。 　　“聪明？会算数吗？能从千里之外找到家吗？能主动配合主人举行仪式吗？” 　　老人问道。 　　“这些……是动物能做到的事情吗？” 　　“当然是，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诡物、诡境、恩赐、神话生物的血脉、或者蒸汽机械改，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对不起，我这个嗓子啊。总之，聪明的动物有的是。” 　　“这样啊……” 　　詹金斯感叹道，同时用手抚摸着自家幼猫的柔弱皮毛，为怀疑巧克力而自责不已。 　　不同动物服食这种药剂的效果不一样，有一些甚至能得到神奇，或者说怪异的能力。詹金斯一手抱猫，一手拿着长勺，将琥珀色的液体一勺一勺喂给它。 　　巧克力很配合，甚至说有些主动的伸出舌头去舔。 　　“好像没什么效果？”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开启真实之眼，依然没有灵的颜色。 　　“刚刚才喝下去，你总得等到被完全吸收吧？改变是缓慢进行的，而且你的猫还是幼年，这个过程会更慢。” 　　老人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老杰克让詹金斯等待一会儿，他去弄些早餐来。詹金斯伸着头看向巧克力，巧克力瞪着琥珀色的竖瞳回看他，小脸上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巧克力，学狗叫！” 　　他命令道。 　　“喵～” 　　猫咪立刻回应。 　　詹金斯笑了出来。 　　刚才进门时，他就观察了这家店铺的主人，完全没想到老杰克居然是7级的恩赐者。 　　这代表老人和所谓的凡人巅峰半神的距离只差一步，老爹为什么会认识这种人？ 　　说起能力，詹金斯现在一级，加上第一个诡境中的获得那枚气泡，一共可以拥有9个能力。但经历了巴纳德先生的临终“赠礼”和黑色的神圣能力，他的光点已经有了七个。 　　排除掉准备学习的【星界感知】，他现在只能学习1个能力了。赫纱小姐，或者说百灵小姐那里的连锁能力，看来要等到二级才能学了。 　　既然唤出能力光点，那么就下意识的点在紫色的那枚上，一条淡淡的紫色线条延伸向远方。 　　“咦？我搜集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第123章 封闭的教会 　　抓起一旁的行李箱，扣上黑色的帽子，胳膊夹住手杖，然后抱上巧克力。 　　“先生，我家的蒸汽阀没关，我要回去了。” 　　詹金斯飞快的跑了出去，老杰克则诧异的端着盘子探出头： 　　“不是说了奥利弗没事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诶？我怎么就没有这种运气，能碰到这么好的学徒？” 　　坐着马车赶回车站，然后买了一张回诺兰市的车票，在傍晚时分终于回到阔别一天的家乡。 　　诺兰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今天的空气却格外的差。傍晚的城市意外的安静，但东方的工厂区似乎传来了喧闹声。 　　詹金斯上了马车，让车夫按照自己的吩咐在城内行驶。 　　马蹄哒哒的撞击石板路，车夫挂出煤油灯，马车破开久久不散的雾气穿过街道。 　　“停！” 　　詹金斯大声说道，抽了一张纸币递过去，然后提着自己的行李就跳了下来。 　　向前走几步，跨上白色石砖搭成的台阶，贤者的圣徽就刻在眼前的大门上。 　　“教会？” 　　詹金斯惊疑的在心中说道。 　　平日里，这个时间【知识与书籍】教会绝对不会关门，但此时刚刚被修复好的金色大门紧闭。 　　“有人吗？” 　　他大声喊道，尝试着推门，但一点也推不动。 　　又绕到了常用的那个后门，依然还是紧闭，但命运的线条确实是指向里面。 　　脚步声从巷子另一侧传来，烟雾后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丢下巧克力和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杖，一手拿着手枪，然后才发现靠近的是杰瑞·施莱希，也就是宾西队长小队中的那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 　　他此时半张脸都是血，右边的胳膊非常不自然的向下垂着。 　　眨眨眼，另一种视野中，他身上的光点确实是上次的那些，是本人。 　　“先生，你怎么了？” 　　詹金斯立刻靠了过去，然后按住他的头皮发动能力，血污下是一个狰狞的伤口。 　　“威廉姆特？” 　　男人恍惚的问道。 　　“是我！这里怎么了？” 　　“小心后面！” 　　詹金斯一掌向后挥去，带着白色雾气的右手，和一只焦黑的，带着黑色火焰的爪子撞到了一起。 　　黑色火焰和白色雾气互相泯灭，施莱希先生惊疑了一下。 　　“克制恶魔火焰的除了神术，原来普通的冰霜类能力也可以！” 　　淡淡的硫磺气味从对面传来，同时，细微的呢喃声响起。这是很难得的能够完全听明白的呢喃声，诉说的，全部是亵渎的故事以及可怕的仪式知识。 　　也许教授所说的那个故事，就是某位聆听到这些呢喃的邪教徒的记述。 　　放下施莱希，孤身再次闯入烟雾中，左手握枪嘭～的一枪打出，然后右手的手杖向身后挥舞，金属的撞击声立刻响起。 　　似有所觉，身体向右转躲过一团飞来的黑色火焰，詹金斯又向着那个方向开了一枪。 　　黑色的风衣的下摆随着身体转动飞舞，它擦到了隐藏着的某只生物，立刻燃烧起来。 　　锵～ 　　手杖再次打到了什么东西，詹金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向着相反的方向开枪，身后立刻听到呼啸的拳风。 　　左手拿着枪，右手拿着杖，自然无法挥拳迎击。 　　“亵渎制作！” 　　目标就在身后，不去观察结果而是快速后退，连续激发手枪对准那个传来低声惨叫的方位。 　　几分钟后，惨叫声停止。詹金斯挥舞着手杖向前走，只看到一地黑色的灰尘，用脚踢开灰尘，地面上是一枚透明虚幻的硬币，和一小簇燃烧着的黑色火苗。 　　“不够一枚硬币吗？不对啊，这个能力没有杀人的效果啊？” 　　他疑惑不解的想着，捻起硬币放回口袋，又立刻调转枪口指向身后。 　　原来是杰瑞·施莱希。 　　“这么快就解决了？” 　　他不敢相信的问道。 　　“刚才那是恶魔？” 　　“不，哪里会有这么弱小的恶魔，这是魔人。” 　　他拉住詹金斯的手臂，又快速的说道：“先不要问这么多，跟我来。”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古旧的怀表，掀开表盖，逆时针拨弄两圈。齿轮的碰撞声响起，咔哒咔哒，两秒后，怀表在男人的掌心碎成了一堆弹簧、金属片和齿轮。 　　他从中挑出了一根样式古怪的金属轴，然后摸着一旁的墙壁，将金属轴插了进去。 　　哐当一声巨响，墙壁裂开了一道缝隙。 　　“特殊情况，教会封闭了，只有有钥匙的人才能进。” 　　两人迈过缝隙走了进去，巧克力舔舐完地面上那簇火焰也立刻跟上，缝隙在身后合隆。 　　教会中空无一人，但可以看到室内有一些隐藏着的光点堆。 　　“记住。” 　　男人气喘吁吁的说道：“我是回来取东西的，但半路受到伏击，现在行动不便。你一会儿带着A-10-1-0021去郊外的海森德庄园，动作要快。” 　　两人前往的是地下万象之门的方向，而这恰巧就是依然在指引方向的紫色光线的方向。 　　走下台阶，转过空荡的大厅，守密人史密斯横躺在地上，而青铜万象之门已经打开了一半，这个角度通往的应该就是封印之间。 　　穿着黑袍人一瘸一拐的迎面走出，手中捧着一面非常眼熟的镜子。 　　“贤者啊，居然有人敢闯入这里！” 　　被詹金斯搀扶着的大胡子男人惊声叫道，大口呼吸了几下，伸出手想要在说些什么，但一口气没有喘匀居然晕了过去。 　　黑袍人嗤笑两声，也不理会紧皱眉头的詹金斯，捧着镜子就要走。 　　“等等。” 　　詹金斯拦了上去，因为紫色线条就指向了他。 　　黑袍人没有说话，调转手中镜子的角度照向詹金斯。 　　仿佛被灰尘蒙住的镜面立刻清晰起来，一只惨白的手伸出，被白色绷带缠绕着的怪异身形从镜子中爬出，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该死，咳咳，罪孽怎么这么少？” 　　黑袍人慢吞吞的抱怨着，但也不惊慌。从声音就可以听出来，他现在应该是也受了重伤。 　　“立刻让开，我饶你一命！” 第124章 未来 　　“你受伤了？” 　　詹金斯笑道，手枪在路上就换好了子/弹，抬手就是一枪，但准头不算好打在了镜子上。 　　“就算我受了伤，也不是你这种蚂蚁能够拦得住的。” 　　黑色的袍子鼓动起来，黑色的血液从黑袍人脚下流出，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有人在远方轻声吟唱着什么，片刻后，黑衣人在痛苦的嚎叫声中化作了守密人史密斯的样子，而且看上去健康无比。 　　“这是伪装？幻化？我现在知道，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了？” 　　“后悔了吗？没用了！” 　　矮小的老人没有使用任何能力，而是凭借肉身打出一拳，詹金斯立刻迎击。咔嚓一声，他的手臂骨头碎裂，但老人的手依然黏在詹金斯拳上，谁也无法抽开。 　　“你做了什么？” 　　他惊慌的问道，想要抽拳后撤，但手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股吸力。 　　“我也想知道。”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连续扣动左手手枪的扳机。 　　黑袍自动从灵的浸泡中浮现出来，以最原始的黑袍形象披在了他的身上。 　　拳拳相接的老人的形象虚幻起来，再次恢复成黑袍男人的形象。詹金斯和这位陌生人同时感觉到了吸力的出现，几秒后，胜负分出，詹金斯依然披着袍子，只穿了内裤的光头男人倒在地上。 　　他的左半侧身体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瘢痕，而心脏表面的皮肤上，仿佛囚犯烙印一样的徽记被烙在那里。 　　又是砰砰几枪，男人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詹金斯一脚将它踢开，收回了黑袍。 　　“刚才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赫纱小姐所说的，特殊造物的互相吞噬特性？” 　　他疑问道，但在场还能动的，仅有巧克力而已。 　　蹲在男人尸体旁，用手拨开右臂上侧新鲜的伤口，然后从伤口中取出了一卷卷起来的羊皮纸。紫色的线，终于消失了。 　　“这不会是A-10-1-0230吧？”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将纸卷舒展开来： 　　【我是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现在是通用历法的1899年，王国【金栗鸢】历法的797年。请一定要相信，我是未来的你！ 　　这个世界未来注定要毁灭，在接下来的34年中，不断有各种疯狂的事件发生。我经历了太多的事，虽然活了下来，但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一定要改变！一定要改变！一定要改变！这封信，就是最后的机会。 　　现在的我，应该刚刚从夏尔市回来，在离开诺兰市的一天中，老爹将疑似恶魔再次出现的事情告知了教会，教会立刻秘密逮捕了那个表演仪式的男爵。但这次行动，被背后真正的恶魔发现了，他控制了与他签定契约获得知识的贵族们，让他们前往正神教会在本市的各大据点，然后强制性的转化了魔人。 　　不要管刚才的那个黑袍人，他是邪神【千变大魔】的信仰者。新特鲁曼市降临的圣者，让那里发生的阴谋受到了严重打击，邪教徒们希望通过得到这面镜子防备新的圣者降临。但这件事目前与我无关，刚才没有去招惹他，任由他离开，这是正确的做法！ 　　现在，此刻，这是一连串悲剧的第一幕，我的第一个朋友将永远离开，所以，一定要将布莱妮·米海尔救下来！她现在就在城外的海森德庄园，现在唤醒杰瑞·施莱希和守密人史密斯，申请A-10-1-0021的使用，然后……】 　　“假的。” 　　看到这里，詹金斯忍不住想到，“如果我要写信给过我的自己，用的绝对不会是通用语，而是汉语拼音！”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手中的羊皮纸自燃起来，冰冷的灵顺着手汇入身体。极度的刺激感，让手臂出现了一串鸡皮疙瘩——但依然没有到二级。 　　“我不相信你，所以你就自燃了？”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出乎预料。本以为火焰也就烧掉自身，没想到手心越来越烫。詹金斯一下将燃烧的火团丢了出去，恰好丢到了一旁的尸体上。 　　忽的一下，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整个尸体都被火焰引燃了。 　　詹金斯脱下刚才尾摆被烧焦的黑色大衣，急忙过去扑救，没想到大衣也被引燃了。 　　“我明白了。” 　　他心里嘀咕着，把大衣投入火中，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羊皮纸、尸体和自己的衣服一起，被彻底点燃，然后烧的一点渣都不剩。 　　地面甚至都没有一点黑色的痕迹。 　　转身看向四周，守密人和施莱希先生都趴在地上，巧克力缩在墙角很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而万象之门仍然打开着。 　　蹲下身，轻轻一拳砸在尸体燃烧时的地面上，将那一片的温度降至普通，然后一下扑倒在施莱希的身体旁边。 　　施莱希很快就醒了过来，没有守密人的允许，万象之门后面绝对不能进入。于是，二人又花费了一些时间唤醒了史密斯，他没有受伤，昏迷是因为被伪装成宾西队长的那个黑衣人迷昏了。 　　“那个人呢？” 　　史密斯问道。 　　“走了，施莱希先生昏迷后我朝他开了一枪，他丢下那面镜子就立刻离开了。” 　　詹金斯扶着他坐起来。 　　“哼，竟然敢擅自闯入万象之门，看来受伤也很严重。” 　　他看向施莱希，又看向詹金斯：“这件事以后再说，教会不会放过任何敌人。哼，除非他死的连渣都不剩，否则即使逃到世界边缘，教会也会把他挖出来！对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恶魔的事情确定了吗？” 　　施莱希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紧急情况，现在教会已经封闭了，我是来申请使用A-10-1-0021，这是信物。” 　　说着，他让詹金斯伸手取出他脖子上的一个吊坠，然后交给守密人。 　　“你伤成这样了，这件东西不能由你护送。” 　　老人皱着眉头说道。 　　“让他来！” 　　施莱希指向詹金斯，后者懵懂的点点头。 第125章 念写与诡物 　　“可以。” 　　迟疑一下，史密斯老人转身就走进了打开的青铜门。大约三分钟后，捧着一个红色金属盒子走了出来。 　　盒子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但仿佛血管一样的金属凸痕遍布整个表面。正面是一个没有锁的铜制锁扣，此刻正被一根铁丝紧紧的拴住。 　　“威廉姆特先生，这个盒子绝对不能轻易打开。它叫做【灵魂收集者的灵魂收集之匣】，在没有太阳照明的室内打开，包括使用者在内，距离匣子最近的那个智慧生物的灵魂会被吸纳进去。这几乎相当于具有必杀属性的武器，在护送的路上千万小心。” 　　“好的。” 　　詹金斯紧张的接过盒子，发现它的表面温度低的吓人，同时盒子里不断传来细微的砰砰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关在了里面。 　　“知道海森德庄园在哪里吗？” 　　倚在土黄色墙边的施莱希先生紧张的问道。 　　“城市宠物管理中心附近的那一个？” 　　詹金斯问道，这是马车夫告诉他的。 　　他转身捡起手杖就要离开，但再次被施莱希先生叫住了。 　　“等等，你学过神术吗？” 　　“没有。” 　　“哦，女神啊！” 　　他呻/吟起来，“恶魔利用血腥的方法改造了那一片的环境，学习过任何神术都可以正常通过，否则会受到一种怪异能量的持续伤害。等等，你还有没有空白的气泡？” 　　詹金斯算了一下，正常0级3个，1级1个，加起来4个，第一次诡境得到一个，所以教会知道自己能够拥有的能力是5个。 　　而明面上的能力，只有治疗、拳击、腿脚灵便、疾病诅咒这4个，可以再学一个。 　　“还有一个。” 　　简单的算了一下，他回答道。 　　“守密人，现在是非常情况！我申请向威廉姆特先生开放特别权限，让他学习一个神术能力。” 　　“等等！” 　　詹金斯立刻说道：“教会里应该还有别的恩赐者吧？可以让他们帮忙！” 　　“不行，这种教会封闭的紧急状态下，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 　　史密斯一边回答，一边皱起眉头。 　　“威廉姆特先生的功绩非常了不起，只要他愿意学习，正常来说，神术都是可以向他开放的。” 　　“现在什么不正常？” 　　詹金斯代替施莱希问道，后者脸色惨白，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后遗症发作了。 　　“现在很正常，但神术能力学习的仪式，都需要唱诗团和教教士团提前一周才能准备，这种大型的神术仪式不是我们三人就能完成的。” 　　“我说的是那一个，贤者传授的，最简单最基础的神术！” 　　施莱希说道，而史密斯则恍然大悟： 　　“念写？” 　　两人向詹金斯保证，这次事件后，如果他不愿意拥有这个能力，史密斯会以守密人的身份，向教廷申请一件圣物擦除它。 　　但即使最简单的仪式，也需要许多材料。 　　“我有！” 　　詹金斯说着，伸手从内衣上将以防万一的材料口袋摘了下来。 　　“旧书破损的纸页，主教祝福的银，虔诚信徒佩戴超过十年的饰品，仪式粉笔……” 　　“够吗？” 　　看着史密斯将一件件东西拿出来，詹金斯问道。 　　“可以，现在我们的位置是教堂的地下，这种环境可以将仪式核心材料圣洁羽毛笔省下来，现在听我说，仪式需要你……” 　　金色的光点很顺利的出现在詹金斯眼前，他拿着手杖，拿着盒子就出发了。巧克力被留在了教会托人照管，当然，它在詹金斯离开之后就立刻溜了出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而雾气依然没有散去。 　　詹金斯不得已拿出了灵性中的蜡烛照明，但跑了好久都没有遇见马车。 　　差不多快要出城的时候，他遇到了一队无光之月的守夜人。他们不知怎么，认出了詹金斯的抄写员身份，并警告他，今夜全城戒严，工厂区发生了暴乱。 　　是真正的暴乱，和恶魔无关。《空气质量监测与保护法案》出台，已经因为贵族、实业资本家和其他各方的利益问题，而延迟了至少半年。 　　这半年中，诺兰市至少有三位数的工人，因为肺部疾病而去世。工人们不满的情绪日益积压，最终在今日傍晚，因为一件很偶然的小事爆发了。 　　这件事背后有恩赐者涉足其中，现在【海洋与探索教会】【星空与均衡教会】的主力都投入进去，据说甚至有三位7级的非注册恩赐者出现。 　　而恶魔的事情，则交由【知识与书籍教会】【死亡与终末教会】负责，剩下的【无光之月】的信徒们，与市政厅一起监察全城，防止别有用心的坏人趁机发作。 　　告别了守夜人，詹金斯一路小跑来到城外。根据车夫所说，通往庄园的路一共有三条，左右中。其中左边的路最近，但最难走，而且要穿过一片树林；中间的路最远，但好走一些；右边是一条大路，除了有些黑有没缺点，上次和巧克力去宠物中心就是走的这一条。 　　他赶紧跑向右边，但没跑几步，就发现前面停着一架马车，一个脸部被严重烧伤的中年人举着油灯，坐在马车车板上，黑洞洞的车厢门对着詹金斯张开。 　　“客人，要坐车吗？” 　　他平静的用古怪的口音问道。 　　他的心脏悸动了一下，某种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一眨眼，马、人、车全部浮现出黑色的光芒。 　　“该死，只要我碰到麻烦，就会遇到你们！贤者保佑我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夺路而逃，身后的车夫没有追来，詹金斯跑进了中间那条路。 　　同样是没有跑出多远，密集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年轻人，这条路不要走了。” 　　牛仔打扮的老骑士一抖缰绳，那批年老的瘦马立刻停下。他的身后，穿着黑色衣服的骑士们也一个接一个停了下来。 　　“我有很着急的东西要去送。” 　　他认出了这是上次，在第五皇后大道上骑马奔驰的【死亡与终末】教会的骑士们。 第126章 亡灵骑士团 　　“你走错路了，去左边吧，前面只有一群魔人而已。” 　　老骑士解释道，然后打了个呼哨，将那顶拴着绳子的褐色牛仔帽戴在头上。 　　蓝色的光点绽放出耀眼的光彩，线条以此为中心向外展开，透明的线连接上了一白、一红、一金、一黄四枚光点，共同组成了一个复杂的纹章。 　　按着帽子的手忽然燃烧起蓝色的火焰，随后，帽子也开始着火，将整颗脑袋烧成了骷髅头。 　　火焰不断向下流淌，皮衣被烧的滋滋作响，身体化为骷髅的样子。双腿和马匹几乎在同一时间化作骷髅状态，马蹄兴奋的在地上踩踏着，留下一片片蓝色的火印。 　　蓝色的火苗在眼眶中燃烧着，戴着帽子的骷髅头对着詹金斯点点头，然后高喊道： 　　“愿逝者安宁，于死亡中望见终末！亡灵骑士团，出发！” 　　骷髅马在嘶鸣中率先出发，身后的黑衣骑士也跟了上去，身体在飞驰的过程中纷纷冒出蓝色火焰化为骷髅骑士。 　　几秒后，詹金斯面前只留下一排排仍然在燃烧着的马蹄印，路旁的野草在安静的燃烧着。 　　“这就是血脉连锁能力吗？” 　　他喃喃自语，然后猛的一激灵，捧着匣子拐向最左边的小路。 　　穿过树林，身上的衣服也被树枝划出不少裂痕。远远的可以望见山坡下庄园的黑影，而草地逐渐枯黄，淡淡的硫磺味从泥土中传出。 　　詹金斯刚踏足焦黄的泥土，就听到鞋底“刺啦”一声响，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刚刚获得的金色光点在眼前不停颤动，耳边出现了一些细微的低语，十分杂乱，皮肤也出现刺痛的感觉。但随着灵在体内的流动，这些异状很快就消失了。 　　向前跑了几步，可以看到远处的庄园已经完全被包围住。一个黑点发现了詹金斯，立刻迎了上来。 　　这是一个皮肤相比来说有些黑的高瘦男人，左手带着一只血红色的手套，右手则是仿佛在黑夜中发光的白色手套。 　　“威廉姆特？” 　　他看起来认识詹金斯。 　　“是的，施莱希先生在去往教会的路上受到了袭击，就让我代替他将A-10-1-0021送来。” 　　又一个男人也跑了过来，是罗杰斯·本茨，詹金斯上次在密迹图书馆看书时，是他通知詹金斯去往疗养院。 　　“施莱希没事吧？”他问道。 　　“没事，但应该要修养一阵子。哦，对了先生们，有人闯进了教会的万象之门！” 　　他将盒子捧过去，交给了本茨。 　　“有人受伤吗？现在怎么样？” 　　两人立刻紧张起来。 　　“守密人史密斯被迷昏了，除此之外无人受伤，他似乎是通过某种方式伪装进入，并不是硬闯的。” 　　“那就好。” 　　红白手套的男人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这里的恶魔是最重要的。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刚刚我碰到一群骑着马的骷髅骑士。” 　　“哼，果然是那群骨头兵。” 　　他看上去有些生气，但没有发作出来。 　　“谢谢你的帮助，威廉姆特先生。前面非常危险，贝凡娜小姐正在和那只恶魔对峙，但很快就要结束了。这里很危险，你可以回去，如果让奥利弗老爹知道你跑到这里来，我们都会被他抱怨很久的。” 　　“老爹怎么样了？” 　　詹金斯立刻问道。 　　“当然是在古董店，现在不是全城戒严吗？” 　　老爹没有事情自然最好，詹金斯目送二人离开，然后快速向后跑去，又在森林中唤出黑袍伪装身份。 　　直到刚刚走上最左侧的那条路时，他才想起那晚那个古怪的占卜师的提示。如果她说的全部是真实的，羊皮纸上的一部分话也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今晚海米尔小姐真的被困在了这座庄园里？ 　　虽然两人只是普通朋友，但现在神性既然在手，冒险去看一看也是不错的。而且，詹金斯对于真正的恶魔非常好奇，不同于刚才看到的由人类变作的亡灵骑士们，它很可能是原生的恶魔，真正的恶魔，那本写了一半的书上提到了由另外世界而来的生物。 　　从另一个方向接近庄园，走走停停。这附近的本教会恩赐者着实不少，詹金斯一时无法靠近。他再次回到树林想办法，却见双色月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的洒在地上，一个熟悉的颓唐身影坐在树下低声的哭泣着。 　　收回黑袍，詹金斯走了过去。 　　“是谁？” 　　女人问道。 　　“是我。” 　　詹金斯轻声回答。 　　树下哭泣的是赫纱小姐，她的身后背着一把小提琴，挽起的胳膊上一侧是银丝手环，一侧是金色铃铛。以上提到的三样东西，全部散发出灵光。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不知道远古传说中的恶魔出现了吗？”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问道。 　　“我是来凑热闹的，刚刚还看到一群冒着蓝色火焰的骑士冲到旁边那条路。” 　　“那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亡灵骑士团，他们传承的蓝色异种能力，必须使用恶魔火焰的种子作为仪式核心才能学习。现在真正的恶魔被【传承贤者】的信徒牵制住了，它们自然就像疯狗一样去寻找剩下的半恶魔。” 　　她的回答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刚刚戴手套的男人会生气，这也算是被人摘了桃子。但赫纱小姐的等级也不高，她是如何知道这些辛秘的？ 　　“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女孩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说道，红发被牢牢的固定在脑后。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 　　“米海尔小姐在庄园里？” 　　“不，这不关你的事，快走吧詹金斯，我可能无法做你的引路人了，离开这里。你不适合做一个恩赐者，你不应该死在这里，回去吧，忘记这件事。” 　　詹金斯摇摇头，取出腰间的手枪，对着一旁就是一枪。还好树林距离庄园有些距离，否则枪声一定会被教会的恩赐者发现。 　　熟悉的呢喃声响起，一个黑影出现在树影下方。 第127章 恶魔故事（终） 　　神术能力对于环境异常的屏蔽在逐渐减弱，疯狂的低语和亵渎的知识出现在耳边。詹金斯眯着眼睛看着那个黑影，他给詹金斯的感觉，和教会后门那个魔人差不多。 　　叮铃！ 　　赫纱小姐用力甩动右手的手腕，詹金斯原本打算依靠手杖近身然后像上次一样释放黑色能力，没想到被铃铛声一下击倒，鼻腔里似乎涌出了血液。 　　“该死，又是这种敌我不分的道具！” 　　他恍惚的想着，被身后那双柔软的手向后拉，和少女依靠在一起。 　　“我刚才已经受伤了，现在无法击败他。我会用铃铛将魔人引走，你快逃吧。” 　　她轻声在詹金斯耳边说道，铃铛声不断作响，但靠近少女后，它对詹金斯的影响小了一些。 　　“我能对付他，你快停下。” 　　詹金斯感觉嘴里有股铁锈味。 　　“詹金斯，现实不会和书里一样出现英雄救美的事情，快走吧。” 　　詹金斯哭笑不得，随着铃铛的声响脑壳不断阵痛。隐约间看到赫纱小姐起身，将小提琴和左手的银环留给了詹金斯，抽走了他的手枪。然后和虽然暴躁但却不敢靠的太近的黑影一起消失在森林里。 　　“好吧，这种人情我要怎么还？” 　　待声音远去后，他才艰难的站起来。从衣服上撕下两个布条，然后堵住耳朵，追向森林深处。 　　赫纱小姐果然没有坚持多久，她的一只鞋子掉在树下，整个人被一只长着鳞片的手掐住脖子举了起来。 　　“亵渎制作！” 　　靠的足够近以后，能力立刻发动。那道依然没有看清楚形象的黑影痛苦的挣扎起来，赫纱小姐掉在柔软的泥土上。 　　这根本就不是物质生物，詹金斯之所以看不到具体形象，那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不是定型的生物。 　　黑烟从魔人的身上向外溢出，就像上次一样，黑影化作一滩黑色灰尘撒了一地，只剩下一枚虚幻的硬币和一小簇黑色火焰。 　　【亵渎制作】这个能力，似乎对魔人具有特殊的打击性。 　　硬币捡起来，和上次那一枚一撞，立刻融合在一起，凝实了一些。 　　“没事吧？” 　　他连忙扶起女孩。 　　“没事。” 　　声音虚弱了很多，“原来你这么厉害。” 　　“是啊，有个很厉害的人教我了很厉害的能力。” 　　这句话没有说谎。 　　等了十几秒，女孩都没有回应。詹金斯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只是昏了过去。 　　将女孩放在树下，自己也躺在她的身边。 　　“好吧，既然刚才你舍命救我，那我就帮你一次吧，下不为例。虽然我也是很想去看看，所谓的恶魔究竟谁怎么一回事。” 　　他掏出那枚黑色的金属六面体，缓慢的注入了自己的灵。 　　怪异而神圣的气息出现在森林中，然后立刻远离。诡异的圣歌响起，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类，仿佛漂浮一样，滑向远处的庄园。 　　巧克力从树后钻了出来，晃晃脑袋摇掉鼻子上的草叶，瞄了一眼主人的身体和另一个女人，伸出爪子，围着他们画了一个圈，然后消失在树丛中。 　　庄园最上层的餐厅中，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仅剩一根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蜡烛还在照明。 　　怪异的光亮周围，是新鲜的心肝脾脏肺，以及被精心烹饪的其他食材。 　　小惠灵顿穿着得体的黑色正装，抽出口袋里的手绢，优雅的擦了擦嘴。 　　“善良的男孩回到家，他同样希望能够永远摆脱那些可怕的能力，和弟弟妹妹生活在一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男孩的弟弟和妹妹在哥哥的故事中得知了他的力量。贪婪和嫉妒充斥着两个幼小而脆弱的灵魂，他们没有那么高尚的品格，被泄漏的恶魔力量污染了。 　　某夜，两个孩子跟随着耳边呢喃声的指引，用尖刀杀死了自己的哥哥，然后举行仪式，取悦了【岩浆地狱】中的那位大人，他们成功了。世间少了一只向往光明的恶魔，多了两个投入黑暗的恶魔。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高脚杯，优雅的喝了一口，然后看向长桌对面的贝凡娜小姐。金色的光芒在她的身体周围保护着她，而一道凝实的黑影则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环过她的脖子，仿若亲密的恋人。 　　角落里，幸存的几名年轻人已经完全昏了过去，这其中就包括海米尔小姐。细密的黑色咒文从额头向下延伸，不停的蠕动，就像皮肤表层下存在一群的黑色虫子。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次来到主世界的，居然是两名高位恶魔。你们是背着主宰逃出来的吧？为了什么？那个预言？就因为你们身为凡人时是双生子，就认为自己是救世主候选双生恶魔？” 　　双手按住桌子，整个人都在发光的贝凡娜小姐讽刺道。他随身携带的那本书已经不知去向，但由文字组成的透明金色屏障却依然在守护着她。 　　“难道不是这样吗？我们是双生，我们也是恶魔，只要计划顺利，那个仪式能够完成，救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贝凡娜小姐身后的黑影小声的感叹着，而小惠灵顿依然在笑。 　　“我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将契约丢给几个贪婪的人就会使我们暴漏，他们居然会在普通人面前表演超凡。哈～这一纪的凡人，胆子比以前大了太多了，正神到底在做什么？凡人的畏惧呢？” 　　年轻的男人嗤笑着，用银质的叉子挑起一个滴血的肺片送入嘴中。 　　“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来到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这些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仪式已经失败。我们那位可爱的哥哥曾经触碰到了命运，双生恶魔的位置，一定是我们的！” 　　两人说话间，餐厅紧闭的房门发出呲呲的灼烧声响。有人推开了房门，一个红色的盒子滑了进来，然后啪的一声打开。 　　“A-10-1-0021？” 　　恶魔感兴趣的问道，“这好像是通过某次诡境，从岩浆地狱流落出去的东西。” 第128章 退场 　　咚！咚！咚！咚！咚！ 　　连续不断的敲击声从盒子内传出，根据位置，距离它最近的应该是小惠灵顿。 　　一道白色的虚影从男人身上飘出来，挣扎着没入盒子中，然后灵魂匣关闭。 　　“优秀的恶魔，永远要保持随身携带灵魂的习惯。用恶魔出产的诡物对付恶魔，是没用的。” 　　他嘲讽的说道。 　　“教会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贝凡娜平静的说道。 　　“你的肉身是属于我的。” 　　咯咯笑着的黑影用甜得发腻的女声说道。 　　“我是会宰了你们的。” 　　阴冷的男声说道。 　　众人一愣，之间敞开的大门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 　　他黑发黑瞳，黄色皮肤，璀璨的金色光芒从身体内不断向外辐射。明明站在黑暗中，却仿佛被舞台中央的灯光聚焦，怪异、神圣、伟大、亵渎，种种冲突的感觉从这个人身上体现出来。 　　隐约的圣歌出现在所有生物耳边，它低沉的可怕，这是一种从未听过的音调，缓慢流淌的音符仿佛粘稠的液体禁锢住所有人。随着男人的出现，歌声和种种冲突的幻觉冲击着所有人。 　　“圣者，怎么会？” 　　小惠灵顿大惊，再也顾不得优雅，站起身就向着窗口跳去。 　　“亵渎制作！” 　　这是从未听过的语言，从未知晓的规则，黑影和惠灵顿同时跌倒在地，虚空中伸出绿色的藤蔓将它们包裹住。藤蔓在不断颤抖，不断吸收，即使被黑色的火焰灼烧也没有停下。 　　享受着无限拔高状态的詹金斯还记得正事，他将吸收神性获得的混乱知识暂时记下不去理解，披着黑袍来到了米海尔小姐等人身边。 　　“我该怎么救他们？” 　　他心中想着，神性忽然燃烧了一大截。 　　“哦，这是亵渎知识的污染，抽掉就好了。” 　　再次激活黑色的能力，对准其中一个年轻人，他脸上的黑色咒文被绿色藤蔓吸取，但随着一枚虚幻的硬币的出现，这个人也死了。 　　再次激活，对准另一个人…… 　　直到第三人时，詹金斯才能完全控制这个能力，他花了些时间将活着的人脸上的咒文全部抽取，然后转身看向恶魔们。 　　它们没有死，全部以冒着黑烟的形态躺倒在地，就像老爹曾经说起过的那样，黑发黑瞳，皮肤黝黑，身上有很浓重的硫磺味，头生弯曲的羊角。和詹金斯灵魂帅气的形象完全不同。 　　恶魔们身边是几枚硬币。 　　“原本以为你们会是和我长相差不多的人形生物，没想到只是这样。” 　　神灵状态的詹金斯没有想象中的全能，也没有获得新的特殊能力。虽然有些不雅，但他依然决定伸出手将这两位掐死，但白色的星星点点的光芒从黑烟中冒出，汇集在詹金斯眼前。 　　这是一个浑身绽放出白色光芒的小男孩，单膝跪在地面的血污中。 　　“神啊，请原谅他们。” 　　男孩抬起头，虔诚的望向詹金斯。 　　“……” 　　“我愿意献上我的灵魂，替他们赎罪。” 　　男孩张开双臂，双眼中浮现出恳求的目光。 　　“……” 　　“请以我的爱，感化这两个罪人。” 　　男孩站起身，挺起自己的胸膛。 　　“……” 　　“它们是命运的双生恶魔，世界需要他们。” 　　男孩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仰起头。 　　“……” 　　“神啊，你为何如此严苛，如此……” 　　“一旦成为恶魔，就绝对不可能回头，恶魔是不会心存善念的。你不是命运的恶魔，你是爱的恶魔。” 　　“神……” 　　“你自私的爱，造就了肆虐了多个纪元的恶魔；你自私的爱，害死了自己，害死了别人；你自私的爱……” 　　他编不下去了。 　　“双生子吞噬了你的力量，你却没有消失，我不想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有此打算，更不愿意去猜测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阴谋……” 　　“神啊，你果然也是邪恶的！” 　　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男孩挥手吸过桌上的餐刀，刺向詹金斯。詹金斯利索的反手夺过，一刀插在他的额前。金色的神性和詹金斯本身具有的奇异力量融合在一起，灌注在刀子上，【接触治疗】和【未知的前路】所代表的光点同时颤动起来。 　　男孩带着愤恨和惊讶的眼光，不可思议的看向詹金斯，然后崩解消失。詹金斯凝视着手中的餐刀，紫色、黑色、金色的纹路一点点浮现在银质的刀面。 　　红色的灵光从刀子中渗出，一点一点变亮，这是第一件被詹金斯看到的由凡物转变而来的超凡物品。 　　因为杀死了男孩？因为被詹金斯使用？ 　　他不知道，而是将刀子丢到一直闭着眼睛的贝凡娜身前。然后趁着女人不注意，将地上的硬币捡起来。 　　“用这个杀死它们吧。” 　　剩下的神性不多了，地上的恶魔就交给她解决，今天就到这里吧。 　　“感谢您，圣者。” 　　女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詹金斯摇摇头，走向那扇气派的落地窗，红蓝双月依然挂在天边，而楼下的草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恩赐者。 　　“也许我应该选一个气派的离场方式。”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眼前的8枚能力光点。当视线落在【念写】上的时候，造物铅笔也开始颤抖起来。 　　“我明白了。” 　　黑发黑瞳的年轻人抬起手轻轻一推，窗户打开。 　　喵～ 　　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咪从黑暗中跳出，乖巧的伏在詹金斯的肩膀上。 　　他笑了一下，面前的虚空中，一条条竖直的黑线出现在空气中，黑线相互组合，由点至面，由面至体，一条通向天空的石阶慢慢成形。 　　带着猫的男人走在通天石阶上，星光汇聚在身，圣歌萦绕在耳。他以群星为幕布，行走在天际，身后的台阶消失身前的台阶出现。 　　恩赐者们抬头，呆呆的望着这仿若神话降临的一幕，直到圣歌彻底停止，圣者消失在星空，都没有人说话。 　　PS：上午的章节序号错误，更新了七章，所以下午是五章。 第129章 逃离 　　贝凡娜小心的眯着眼睛打量四周，确认了圣者真的离开后，才敢睁开双眼站起身，用那把烙印上三色条纹的刀子依次杀死了两只恶魔。走到窗边，看向天际已经消失的黑点。 　　“虚空造物？贤者啊，这到底是哪一位？” 　　造物铅笔原本并没有擦除的能力，否则那辆自行车就不会如此简单的被处理掉了。 　　这是铅笔沾染神性的结果，詹金斯站在最高的那阶台阶上，随后用黑袍沾染些微的神性隐匿自身，再次搭建窄小的楼梯走了下来。 　　詹金斯的肉体和赫纱小姐一起，倚靠在森林中最大的那颗树下。树前是一片空地，魔人死后的灰尘浸润了土地，使地面发出细微的光亮。 　　月光斑驳的透过树影投射到二人恬静脸上，黑袍的黑发年轻人带着黑猫从天上走下来。台阶在身后消失，他面对着熟睡的男女。 　　神性还剩下最后一丝没有燃烧，他从詹金斯怀中拿出那根枯骨，想要研究一下如何销毁，谁知手刚刚深入怀中，骨头就碎裂了。 　　“创造与持有灵体接近的新灵体，而我现在是……”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慢慢俯身，额头贴在英俊的金发青年的额头前，缓缓没入身体。 　　再次睁开眼时，除了蔓延全身的恐怖空虚感以外，四枚空白的气泡从眼前浮现出来。 　　远处庄园中的两只恶魔恰好在此时被杀死，其中一枚气泡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化作了红色的光点。 　　【双生恶魔（红色武斗）】 　　詹金斯没有理会它，而是闭着眼睛梳理刚刚获得新的信息，神性中的神秘学知识暂且不去理解，他得知了第二条有关成神的信息： 　　“可成神之物，不可为人。” 　　“所以我不是人？” 　　他疑惑的想着，然后觉得这种想法也有几分道理。 　　黑色的猫咪优雅的走到詹金斯面前，喵～了一声，毛色渐变，恢复成了巧克力的黑白样子。 　　“果然是你，巧克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疑惑道。 　　黄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光亮，“喵～” 　　“哦，我明白了，那剂药剂起作用了。” 　　詹金斯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不对啊，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把你留在教会了吗？” 　　黄色的竖瞳中再次闪过一丝光亮，“喵～” 　　詹金斯再次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哦，你是在担心我才会跟过来吧，真乖！” 　　巧克力得意的摇起了尾巴。 　　远处传来了喧闹声，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气味也小了很多。詹金斯轻轻抱起赫纱小姐，将银丝手环还给她，小提琴背在身后，猫咪跳到肩头，匆匆的离开了。 　　“你要做什么？詹金斯。” 　　清冷的女声从怀中传出。 　　“快走吧，恶魔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想米海尔小姐应该没事。” 　　詹金斯抱着她沿着林中的小径快速前进，现在千万不能被教会的恩赐者碰到，要不然就说不清了。 　　“你怎么这么确认？” 　　“我，我有特殊的能力！” 　　他强调着，有些烦闷少女此时这么多话。 　　“我刚才，好像昏迷的时候，好像感觉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身边。和上次出现在医院碰到的黑袍人很像……” 　　汗珠立刻从詹金斯的额头上出现，并沿着脸颊滑下。 　　“杀人灭口！” 　　冰冷的恶念从心中出现，然后被正义的穿越者用理智压了下来。 　　“不行，我是正面人物啊。那就找个地方将她永久囚禁，我记得房子下面还有地下室，然后还可以……” 　　欲念丛生，但立刻被制止。 　　走路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詹金斯低头看向赫纱小姐。 　　她得意的笑了起来，但依然虚弱，嘴唇苍白干裂。 　　“我就知道，你认识那位最近大出风头的黑袍人是不是？让我来猜一猜，你成为恩赐者，就是这一位引的路，所以你才不敢去教会注册！” 　　“呃……” 　　詹金斯被憋的说不出话来。 　　“被我憋的说不出话了，对不对。” 　　少女笑道：“请放心，我不会暴漏你的秘密。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让你的引路人救了布莱妮，这份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詹金斯不语，抱着少女继续向前行走。远处可以看到城市的光亮了，看来方向没有错。 　　“赫纱小姐，为什么米海尔小姐今晚会在那里？” 　　他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告诉了布莱妮，最近诺兰的贵族少年少女们都学会了一种‘神奇的’的仪式。我劝阻她不要去，但她不听，跟我撒谎今晚要留在家里温习算术，偷偷来了……对了，你知道吗，其实恶魔就是小惠灵顿，我们参加假面舞会的那天晚上，你问男爵的问题很有趣，我就用特殊的渠道追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所有的仪式，都是由小惠灵顿流出去的。” 　　“特殊渠道？” 　　“是的，你知道吗，黑市有一名很有名的赏金猎人，虽然要价非常高，但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我用你的那200镑托她调查，结果她一天就查清楚了……也对，只要询问那群依靠祖宗荣耀的废物就能得到答案，这并不难。她叫女猎人，我可以介绍你认识她。” 　　“哦。” 　　詹金斯感叹了一声，这个世界还真小。 　　“那个恶魔究竟要做什么？” 　　抱着一个人在森林中走路真是辛苦，詹金斯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但他虽然情商不高，但也清楚不能随便抱怨女性的体重。 　　“不知道，恶魔不是天生混乱吗，可能只是想随便做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吧……” 　　她不确定的说道，声音很微弱。 　　但詹金斯知道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上次恶灵的事情也与恶魔有关，这应该也是它们的手笔。诺兰市总不可能这么不走运，潜藏着两波恶魔吧？ 　　伸手按在赫纱小姐的头上，激活了治疗能力。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看来肉体的损伤只是一部分。 第130章 历法变更 　　“你到底是几级啊？这么多有用的能力？” 　　红发少女小声的问道。 　　“比你弱。” 　　骗子詹金斯说出了今晚为数不多的实话。 　　“骗人。” 　　但她不信。 　　看了一会儿詹金斯望向前方的表情，因为要避开地上的凹凸，怀里的少女也颤动了一下。她凝望着这无尽的长夜，思考着过往的经历，想起今晚万念俱灰的感觉，又看向詹金斯心无旁骛专心看路的表情。 　　“以后没有人的地方，我允许你称呼我为‘海瑟薇’。” 　　“好的……嗯？” 　　“我什么时候刷的好感度？” 　　詹金斯心中嘀咕着，又疑惑了。 　　两人在郊外的马场附近分开，海瑟薇声称自己可以从这里回去，詹金斯只能看着她步履蹒跚的走向黑暗。 　　“回家吧。” 　　拍拍猫咪的脑袋，巧克力很配合的喵了一声。 　　自己的行李还丢在教会，但现在已经没精神去拿了。他躺倒在床上时，还隐约的想着自己把那把细剑落在了夏尔市，但醒来再说吧。 　　上次睡觉，还是两天以前，即使是恩赐者，这样也撑不住。神化结束后的空虚感本来就使他精神不振，连日的奔波彻底榨干了所有精力，他终于睡着了。 　　巧克力趴在床边的小毯子上，优雅的迈着步子走到詹金斯的头颅一侧，用尾巴小心的蹭着他的脸。 　　“喵～” 　　叫声的意义无人能够知晓。 　　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老爹坐在他的窗前削着苹果。 　　这幅画面很眼熟，只不过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 　　“我睡了多久？” 　　他捂着头坐起来，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在疼痛，也许应该去找医生，开一剂安神用的汤剂。 　　“两天。” 　　老爹将苹果递给詹金斯，巧克力乖巧的伏在他的被子上。 　　“我就不去训斥你，不听我的安排擅自回来了，年轻人总是要吃些教训才会成长的……如果你想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别忘了你撬锁的本事，是我教的。不用谢我来看你，是巧克力前天早上饿得受不了，跑到店里去找我的。” 　　“我没想问。” 　　詹金斯眯着眼睛回答道，轻抚猫咪的柔软皮毛。 　　咬了一口苹果，香甜的汁液浸满口腔，然后肚子叫了起来。 　　“先喝了这杯茶。” 　　老爹拍拍手站起来，“贝凡娜小姐送来的雪蜂蜂蜜，能够提神醒脑，对你的恢复很有帮助。” 　　“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问道。 　　“虽然看起来和极度疲劳非常像，但并不是。教会的判断失误，这次的敌人不是一个恶魔，是两个，那片土地被腐化的程度惊人，单纯的神术根本不能确保身体不受伤害。如果你前天晚上直接回教会，马上就能得到治疗，谁想到你回家了？还好你现在年轻，身体比较强，灵魂本源能力还是治疗类的，否则就不是躺两天这么简单了。” 　　“因为回家比较近。” 　　詹金斯小声的辩解道，同时很高兴又有合适的理由帮助自己辩解。 　　穿着拖鞋和老爹走到一楼，桌上居然已经摆放着闪亮的银质器皿，以及刀叉。冒着热气的火鸡、光鲜的蔬菜拼盘、香气十足的鱼汤等让詹金斯咽了一口口水。 　　“老爹做的？” 　　“可能吗？” 　　他斜着眼睛问道，但还是帮詹金斯拉开了椅子。 　　“是海米尔侯爵派私人厨师做的，恶魔的事情不能让普通民众知晓，所以对外的说辞是，一伙儿邪恶的伪神教徒，以宣扬新奇的科学知识为由，绑架杀害了本市的许多贵族家庭的子女。本市街头传闻，这件事是一名好心的市民偶然发现并举报的；消息灵通的侦探或者记者们相信，举报者是一名虔诚的正神信徒；有权势的官员和小贵族听说，举报者是一名贵族少女的情夫；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知道，詹金斯·威廉姆特，即将因为大受欢迎的书籍而获得爵位的新锐作家，勇敢的揭露了邪教徒的阴谋。” 　　“伯爵是在感谢我？因为我的举报，海米尔小姐才成功得到救助？” 　　他拿着叉子拨弄着餐盘中的食物，心不在焉的问道。 　　“只是一部分原因，还记得我说过吗？海米尔伯侯掌管诺兰海军，即使在王国内，也是权势滔天的大贵族。他应该已经听说了教会一些的事情，虽然绝不可能知道你即将受封圣子，但应该猜到你在教会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他知道我是恩赐者吗？” 　　詹金斯又问道。 　　“绝不可能知道。” 　　老爹说话很肯定。 　　“我们入职时签订的是双向条约，我们终身服侍贤者，保守教会的秘密，而教会则有义务保护我们不受世俗力量的干涉。这是神圣的契约，不能违背的。” 　　“那就好。” 　　詹金斯将煮土豆送进嘴里，明明是一样的食料，不同人来煮味道果然不同。 　　“巧克力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感觉比以前更聪明了。” 　　老爹斜着眼，看着巧克力在扒拉桌上的盘子，它已经把自己今天份的精品猫粮吃完了，现在企图通过骚扰詹金斯进食的方式，再讨要一些。 　　“动物灵智启示药剂。” 　　“老杰克给的？” 　　“是的。” 　　“又想挖我墙角。” 　　老爹笑骂道，一下就猜到了当时的情况。 　　一边吃着饭，两人一边闲聊着恶魔的事情，教会果然没有向外公布圣者出现的事情，老爹不知是受契约限制不能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旁边的椅子上放着几份最近两天的《诺兰日报》，这是詹金斯订的报纸，应该是老爹拿进来的。至于牛奶，不是被巧克力喝掉了，就是被老爹喝掉了。 　　毕竟，这是个没有冰箱的时代。 　　“历法变更？” 　　詹金斯一眼就看到了最大的标题，这个标题恨不得占据整个报纸的第一页，唯恐人们看不到。 　　“是的，从今以后，每四年多一个天，也就是说，从三年后，通用历法的1868年开始，每逢倍数为四的年份，历法的年为366天。” 第131章 感悟世界 　　“为什么？” 　　詹金斯惊讶的问道。 　　“对民众的说法是，近些年，数学和天文学的进步，使历法得到了更精确的修正；真正的原因是，前些日子出现的新的伟大存在，终于被确定了真正的存在性。那一位的神职应该与隐秘有关，我们无法依靠占星和占卜得知祂的任何信息。如果不敬的形容，若不是天上的星星仍然在闪耀，我们甚至不能确定祂真的存在。因为这种存在的不确定性，这一位暂时不能增加一年的天数，所以就成了这个结果。” 　　“这也行？” 　　“怎么不行？” 　　老爹一副年轻人思想太简单的表情：“民众得知的其实也是真相，占星家和天文学家都发现了，一年的天数真的改变了。每四年多一天，这不是我们规定的，是世界变了。” 　　“那一天加在哪一个月了？” 　　詹金斯一边哗哗的翻着报纸，一边问道。 　　“八月，【巧匠与甘霖之月】，这一位是在八月月末出现的。” 　　老爹回答道。 　　还好是八月，不是二月，否则詹金斯可能会陷入对穿越这件事的怀疑，然后慢慢的逼疯自己。 　　“果然是拥有唯心力量的世界，意识第一性吗？” 　　詹金斯看着报纸上粗略写出的计算公式，心中感叹道，看着外边的夕阳，对整个世界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随着他这种想法的出现，虚空中传来了冰冷的气息，体内的灵无故又增长了一大截。 　　“二级了？” 　　老爹吃着饭，连头都没抬就问道。 　　“是的。”詹金斯回答道，“我记得睡觉之前还是一级。” 　　“好运气的小子，入职不到两个月就二级了，我现在真的相信，女神是在偏爱你。” 　　詹金斯傻笑起来。 　　就像老爹在第一次见到詹金斯时说的那样，增长灵的方式，最正统的应该是效仿古老传说中的恩赐者，感悟世界。所以，有人睡了一觉就无缘无故升级，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梦境中的灵魂最为放松，虽然也最容易遇到那些伟大而诡异的存在，比如教授，但也更容易体会世界。 　　从表面上来看，恶魔的事情，詹金斯和老爹仅仅是揭发者，剩下的事情和两人毫无关系。所以他在这里躺了两天全当放假，文职人员就是这么轻松。 　　至于诡境的那件事，根本不是发生在诺兰教区，所以也不会有人提及，让夏尔的人去忙活吧。 　　“对了，布罗先生昨天拿着你的读者来信去我那里找你，好像是想谈一下新书的事情。” 　　“我明天有时间去拜访他吧。” 　　“明天可不行，明天你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詹金斯一愣。 　　“接受爵位，这是小事，荣誉男爵而已，连国王都不用见，除了这个名头以外，也就是每月能拿5镑。明天上午收拾一下，下午去教堂，你的封赏来了。现在是教廷的哪一位过来还不确定，但也要重视起来，不要丢教区的脸。” 　　“哦，终于来了？咦，怎么在同一天？” 　　“你关注的就是这件事？还能怎么样，故意的。” 　　老爹耸耸肩，一副显而易见的样子。 　　“爵位的事情，就因为我写了一本书？” 　　他又问道。 　　“这些事你以后接触多了就会明白。” 　　老爹摆摆手，“王室的目的就是给你爵位，理由当然是随便怎么说都可以……近些年，王室也不是没有因为过这种理由授予爵位，报纸上的说法是‘促进王国文化发展，宣扬王国优秀文化’。” 　　“这个我知道。” 　　詹金斯点点头，前世不要说作家，就连一些不存在的人物，如夏洛克·福尔摩斯，都曾被英女王授予爵位。现在这种情况并不稀奇，荣誉男爵在某些人眼中甚至不算贵族。 　　两人继续吃着饭，詹金斯看向门口。 　　“这几天有人来看我吗？” 　　“主教和宾西一起来过一趟，带来了一捧花；你吃的苹果是海瑟薇·赫纱送来的，她说米海尔现在还在医院静养，过段时间会过来亲自感谢；贝凡娜小姐昨天过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伊芙加登小姐和奥黛丽小姐，你怎么会认识这两位？” 　　“我不认识啊？”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 　　“奥黛丽小姐说，她过几天会再来拜访，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还有人来吗？” 　　“就这些了，我们没有将这件事通知你的父亲和母亲，我想你也不想他们知道吧？” 　　“确实是这样。” 　　詹金斯点点头。 　　老爹吃完饭就回去了，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忙。 　　詹金斯让准时出现的女佣打扫完房间，然后关闭所有门窗，这才坐回自己的卧室中的书桌前。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把巧克力抱到典雅的煤气台灯的光亮下，思索着从离开诺兰前往夏尔的得失。 　　“一个黑色能力，一只铅笔，一个神术能力，一个红色能力，顺便升到了二级，解决了骨头的隐患。对了，还有那只被丢在夏尔的细剑以及几枚硬币。”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被子下细细摸索，绿色的硬币一共四枚，其中三枚凝实，一枚虚幻透明。 　　“这东西有什么用？” 　　他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如果仅仅是作为【亵渎制作】这个能力的副产物，它也太过精致了。也许教会的图书馆里能找到答案。 　　他将钢笔沾满墨水放在一旁，将白纸整齐的铺在面前，闭上眼，主动去探索神性带来的那团知识。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并没有具体的形象出现。恍惚间看到一个被云雾遮蔽的金碧辉煌的殿堂，女人的虚影站在正中央，细微的乐曲声传入耳中。 　　糟糕的是，响起的并不是一段音乐，而是许许多多不同的乐曲，或激昂，或悲伤，或欢乐，或低沉。这些声音全部具有超凡的力量，而知识，就在这些乐曲中。 　　“咳咳～” 　　詹金斯睁开眼睛，耳朵中仍然在嗡嗡作响，迷茫的看着煤油灯的光亮，却无法思考光芒来自何处。 第132章 爵位 　　“巧克力，叫一声！” 　　他缓慢的大声喊道，但仍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笨蛋！” 　　只能看到巧克力的嘴在动，但听不到任何响声，想来它也在着急的喵喵叫吧。 　　用毛巾擦干净耳朵流出的血，趴在桌子上休息了好久，头部的眩晕和耳鸣才稍微好些，他立刻记录起刚才获得的新知识。 　　第一，特殊仪式【声音保存法阵】，通俗来讲，就是将仪式阵法刻在某个平面，它能记录一段时间的声音。当然，核心材料是一种叫做【吸音石】的东西，詹金斯从未听说过。 　　第二，金色神术【恒久的沉默】，能力发动后，以能力使用者为圆心，一切声音都无法发出。咒法能力的发动需要念出相应的奇怪咒文，这个能力能够阻止一些必须用声音发出的咒文（大部分咒文默念也可以，但需要长时间的练习），算是非常有用。 　　很可惜，这位伪神不是詹金斯的信仰对象，他不敢学习伪神神术。 　　得到的完整知识就只有这些，而碎裂的知识表明，正神和伪神，似乎都不具有具体的形体。凡人所树立的神像，仅仅是凡人的臆想。这一点也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信徒们祈祷时大多面向圣徽，而不是神像。恩赐者使用神术时，圣徽经常出现，但神像却根本不会涉及。 　　如果这条信息是真的，那么就产生一个有趣的问题：詹金斯上次看到的拿株通天巨树和这次看到的女人虚影，是什么？ 　　第二天早早起来，换上自己最好的那套正装，穿上黑色皮鞋，在镜子前照了还一阵子，直到巧克力不耐烦的叫了出来，才离开家门。 　　前几天的工人暴动似乎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任何改变，最起码詹金斯没有看到。报纸上对那晚的戒严只字未提，倒是黑袍人的悬赏又高了，现在是3000镑。最新的罪名，是袭击了闯入教会的盗窃者，将盗窃者的贼赃据为己有。 　　詹金斯一愣，后来才意识到，教会希望通过占卜得知那个大胆的强盗的行踪。但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已经被杀死了，死的时候，詹金斯恰巧是黑袍姿态。所以，他们能看到的，也就是黑袍人杀了盗窃者，镜子被留下了，而丢失的仅是那卷羊皮纸。再加上黑袍人以前就有抢劫诡物的前科，被认为是黑吃黑也就顺理成章了。 　　但大概是意识到黑袍人和那位新出现的伪神有关，而那位伪神出手杀死了恶魔，帮了教会的大忙。现在黑袍人的悬赏在报纸上占的面积只有指甲大小，和以前三分之一的篇幅形成明显对比。 　　“我明明是好人。” 　　他摸着自家猫咪，叹了口气。 　　老爹古董店门口停着一架黑色的马车，它的形制和路上常见的公共马车一样，但车体上没有表明身份的显眼标志。商店门前一左一右，站着四名高大的男人，四人都穿着白色衬衫深蓝色正装，头发梳的锃亮，看到詹金斯靠近，很统一的将手伸进怀中。当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才将手放下来。 　　叮当～ 　　没有理会他们，推开老爹古董店的那扇门，顺手将木牌翻成“营业中”，没想到古董店中已经有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名年龄很大的老年绅士，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燕尾服，挺胸抬头，脸微微上扬，头上是一顶可笑的白色假发，手上是一个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微弯黄桐木手杖。 　　鸽子蛋大的红宝石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 　　见到詹金斯的脸，微微一愣，但立刻又变成了和煦的笑容。 　　“威廉姆特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一点都不像是21岁。” 　　语气很温和，但听口音不像是诺兰本地人。 　　“您好，请问您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柜台前整理账簿的老爹，后者耸耸肩，示意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 　　“抱歉，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道格拉斯·杰罗德，您可以称呼我为杰罗德先生。这次冒昧拜访，是代替女王，向您授予荣誉男爵的爵位。” 　　老人利索的将放在柜台上的那个红色托盘拿起来，詹金斯接住。上面放着一枚徽章，一柄装饰华丽细剑和一本红色封皮的证书。 　　“威廉姆特男爵，我的事情办完了，那么告辞，祝您健康。” 　　说完，他对着詹金斯微微鞠躬，然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就这样？” 　　一直等门外的马车离开，詹金斯才错愕的问道，他还以为会有一个隆重的仪式。 　　“你以为会怎么样，荣誉男爵而已，也就只有荣誉了。” 　　老爹讽刺的说道。 　　但话音一转，又指出：“你知道刚才那是谁吗，没想到来的会是他。” 　　“是谁？” 　　詹金斯立刻问道，他真的不知道，平时看报纸根本记不住那些世俗的所谓“大人物”。 　　“道格拉斯·杰罗德，女王的现任管家，自身就是公爵。同时其祖父的堂姐，是早已过世的伊丽莎白四世女王。按理说，一个小小的荣誉男爵，根本用不到他来到此地。” 　　老爹解释道。 　　“老爹，你不用加那个形容词，我知道这个爵位不值钱了。” 　　詹金斯笑着说道，托盘中的那枚徽章是“国家贡献奖奖章”，只要向王国捐款10000镑，谁都能得到，颁发给詹金斯，是为了表彰他的故事书所引起的巨大反响。 　　那柄虽然开封，但装饰价值大于使用价值的剑，算是爵位身份的象征。詹金斯拿着比划了几下，决定挂在家里的壁炉上。 　　至于那本红色封皮的证书，则是证明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的贵族身份，他可以在每月初，拿着这本东西到市政厅领取5镑。 　　当然，这笔钱是为了接济那些破产的贵族，维持贵族身份的基本体面。毕竟王室不能因为某个原本富裕的绅士小姐破产，就收回他的爵位。所以顾及到自身的脸面，还能过的下去的贵族，是绝对不会去领取的。 　　PS：重复一遍，上午的章节序号错误，更新了七章，所以下午是五章。 第133章 准备 　　“你要是缺钱就找我要，别丢那个脸。” 　　老爹一下子就看出了詹金斯的想法，后者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这个给你。” 　　他丢给詹金斯一个用牛皮纸包裹起来的细长东西。 　　“老杰克寄来的，说是你忘记拿走了。” 　　老爹直接解释，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细剑。 　　刚刚抄完今天的100遍蝌蚪文，詹金斯就被老爹赶了出去，让他赶紧前往教会。 　　从正门走进教堂，帕罗德主教和宾西队长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然后领着他到了正殿后面的庭院里，左拐右拐，来到了一间面积宽大的空旷大厅。 　　里面已经站着几位先生女士了，旁边是一个搭着各种深色面料的架子。 　　“就是他！” 　　宾西队长指着詹金斯大声说道：“还有三个小时，务必给他准备最得体的衣物面见贵客。” 　　“对对对，不用在乎材料！” 　　帕罗德主教也吩咐道：“一定要最好的，这位年轻人将在下午与总教廷来的贵客见面，诸位都是女神的信徒，应当明白这是何等的荣耀。同时，诺兰教区也要拿出合格的态度，绝对不能在贵客面前丢脸！” 　　除了这几位裁缝、化妆师、设计师以外，常年居住在教会里的修女小姐们也被安排过来服侍。 　　本教区的信徒获封圣子，这是教区的荣耀，整个教堂都被动员了起来。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但看到年迈的主教先生这一次满脸红光的亲自指挥，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还好这件事本身涉及恩赐者，不能对外公布，否则可能整个教区的信徒都会被动员过来装饰教堂。 　　宾西队长脸上带着喜色，站在一旁看着詹金斯被女士们摆弄，测量身高体重腰围等等。 　　“等我老了以后，这件事是可以写进回忆录的！” 　　他高兴的对詹金斯说道。 　　“说这种话，真的可以吗？” 　　詹金斯心里想着，张开手臂测量胸围。 　　两日前恶魔事件的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宾西队长还有事情要做，他很快就被罗杰斯·本茨叫走了，后者客气的对着詹金斯微笑。至于施莱希先生，宾西队长既然没有提起，想来应该是在养伤，问题不大。 　　来来回回忙活了两个小时，中途和笑的合不拢嘴的老主教一起吃过午饭，詹金斯才得到了一身新衣服，脸上也被年轻的化妆师小姐扑了一层粉，顺便修了眉。 　　“威廉姆特先生真是年轻。” 　　化妆师一边看着镜子，一边用眉笔小心的勾勒着。 　　詹金斯不敢活动脸，所以没有回应。 　　受封仪式的地点被定在了万象之门的前方，那里足够隐秘，也足够特别。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参与这件事，最终列席的，仅有三位守密人、包括宾西队长在内的五名战斗小队队长、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及其他几个部门的主管，以及詹金斯的引路人，奥利弗老爹。 　　詹金斯本来奇怪他去做了什么，当见到老爹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睛出现的时候，才知道他也在准备。 　　这次从教廷前来的是长老伍德·布洛希尔。这里就要解释一下【知识与书籍】教会中的管理体系，一共分为三条序列。第一条序列管理凡俗信徒，通常所见的教士、修女、主教等就属于此，也就是普通人理解的教会架构；第二条序列为恩赐者序列，战斗小队，后勤人员，管理办公室都是此序列的成员；第三条序列为守密人序列，他们的职责仅为守护教会的秘密，最低级即为守密人，最高级为长老，中间不详。 　　守密人相关的事情不能随意打探，詹金斯也仅仅知道他们在看守一些东西，而且能力比战斗部队还要强。 　　下午三点半左右，穿着白色袍子，胡子差不多要耷拉到地面上的老人，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身后跟着一些随行人员，比较眼熟的有奥兰多小姐和基尔伯特先生。 　　没有什么想象中的恢弘场景，双方各自问候健康，然后大长老就和詹金斯闲谈几句，询问了献祭神性那晚的事情，又谈了几句他的故事书，随后就向众人宣布，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成为了【知识与书籍教会】在世的第3位圣子。 　　在场所有人，恭敬的单膝跪地，面向圣徽赞美神、赞美贤者。随后穿戴整齐的人们退场，只剩下老人和詹金斯还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青铜大门上的圣徽。 　　烛台的光亮照亮了大厅，贤者的圣徽仿佛在光芒中闪耀。 　　“感觉怎么样？” 　　老人问道。 　　“嗯，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一些。” 　　詹金斯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差不多千年前，圣子的册封，必须要在【殿堂图书馆】的圣徽下进行，教会重要人物都必须出现。但后来我们发现，这么做除了浪费时间以外没有丝毫的作用。仪式一次一次的被简化，最终变成了这样。” 　　伍德大长老慢慢的解释道，詹金斯摸摸脑袋，觉得有道理，但简化的也太严重了吧。 　　仿佛是看出了詹金斯的想法，老人呵呵笑了起来：“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现在结果还没有开始呢。你应该很熟悉那个祈求贤者注视的仪式吧，现在，面对着圣徽再做一次。” 　　他轻缓的说着，递给詹金斯一根蓝色粉笔。 　　詹金斯笑着接过来，蹲下身画起了圣徽，但心里却在打鼓：上次举行这个仪式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尝试成神，现在再使用，不会被发现原形，然后一个发怒的贤者劈死吧？ 　　他忐忑而谨慎的重复祈祷仪式的过程，为了显示尊重，刻意将动作变得缓慢，但步骤只有那些，总会到最后一步的。 　　“我需要使用什么祭品？” 　　他小声的问道。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小心的打开，中间放着一块金属材质的圣徽。 第134章 回忆之书 　　在真实之眼中，圣徽放射出璀璨的金色光华，这是一件特殊物品无疑。但问题是，【诡物】【超凡】和【恩赐】这三类物品无法作为祭品献给神，这一点是常识。 　　小心的将圣徽放在地面的合适位置，望向面前青铜大门上的圣徽，詹金斯单膝跪在地上，小声的祈祷起来： 　　“祈求您的注视，赞美贤者，您的光辉照亮人们前进的路。” 　　他闭着眼睛自然看不到，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圣徽在隐隐发光。 　　他也睁不开眼睛了，身体仿佛坠入云层，恢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轻柔的圣歌响起，和礼拜日的唱诗非常相似。 　　看不到具体的形象，也不敢去注视那道影子。詹金斯低下头，感觉到和以往一样，一道温柔的目光如同实质一样注视着自己。 　　几秒钟后，额头传来冰凉柔软的感觉，随后，仿佛被一把大锤猛击头部，他再次坠落了。 　　睁开眼睛，面前的圣徽已经消失了，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额头。 　　“威廉姆特先生，看来您对于贤者的虔诚真的无与伦比。” 　　一旁的老人看着詹金斯恍惚的站起身，然后解释道：“以往获得贤者赐予圣子身份的先生小姐们，在仪式结束后，都会因为与伟大的存在相会而虚弱几天，没想到您回复的这么快！” 　　詹金斯自然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见过的这种场面太多了。 　　但问题在于，神是没有具体形象的，祂们的存在形式高于凡人，不具有人类感知到的形状。但为什么，自己三次见到的神，都符合自己的预期呢？ 　　老人递过一块手绢，詹金斯在脸上随便擦了擦，发现自己居然在七窍流血。 　　“年轻人，身体就是棒！” 　　伍德长老还在一旁夸奖着。 　　“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有点晕。”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有没有获得什么知识，全新的能力，或者感悟。” 　　詹金斯眨眨眼睛，确认了一下，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但没有新增，眼前的光点也没有变化。 　　贤者不会是因为自己私吞了两滴神性，而生气了吧？ 　　“回去以后你可以慢慢的去体会，刚才我在你身边，已经感受到了贤者那磅礴的力量和无尽的知识。贤者对你的赐福，绝对比这一代现存的几位都要多……咳咳，这就是我的个人感受，以后不要说给别人听。” 　　“好的。” 　　詹金斯立刻点头。 　　成为圣子以后，对詹金斯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也不需要承担额外的义务。庸俗一点来说，好处倒是有不少，除了老爹曾经提及的，死后葬在【殿堂图书馆】以外，在教会购买任何物品都会有额外的优先权和减免权。教会在国内外各大教区的主教、队长、守密人以上成员，都会知晓詹金斯的灵魂徽记，在不触及教会的核心利益的前提下，他有权利调集抄写员小队帮助自己。 　　长老零零散散的说了很多事情，詹金斯一一记下。最后，老人才说起实质性的物品奖励。 　　“威廉姆特先生，身为教会的圣子，你有权利拥有一件教会珍藏的【恩赐】，这是身份的象征。不知道奥利弗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恩赐】会主动挑选自己的主人，虽然任何人都能使用它，但只有被选中的主人，才能将它浸泡在自己的灵中，发挥更多的作用。” 　　“他也认识老爹？” 　　詹金斯心中一惊，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挥动长袍，蓝色的幻影浮现在空气中。分别是一本巴掌大的书，看起来被烧焦了；一把造型诡异的微弯匕首，看起来更像是弯刀；以及一枚……眼球？ 　　“按照以往的规定，我们可以先从本地收藏的恩赐中挑选，如果没有匹配的，那么威廉姆特先生，你就需要和我一起去王都走一趟了。这是本教区的守密人截取的恩赐的气息，我用了一些手段投影出来，你放开自己的灵，体会一下，有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詹金斯立刻闭上眼睛，特殊感觉自从那些幻影出现就存在了，三样物品，都在吸引詹金斯去触碰它们。 　　“我可以询问一下，它们的具体作用吗？” 　　詹金斯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老人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按照规定是不行的，但既然是这样……好吧，我简单说一说，第一件可以将记忆中存在的影像印在书上，根据记忆程度，投影速度也会不同；第二件能够切开空间，但非常危险！非常危险！我不建议你选取它；第三件看起来是眼球，其实是一块宝石，能够搜索使用者附近无主的宝藏。” 　　“我选这本书！” 　　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以。” 　　老人也不询问理由，挥手撤去了投影，向前走几步，用最大的力量推开了万象之门。 　　令人牙酸的巨大声响中，万象之门完全张开，但门后则是一片十分熟悉的刺眼白光。 　　嗖的一下，一本小巧的金色书籍飞了出来，青铜之门随机关闭。 　　詹金斯伸出手接过迫不及待飞来的书，它甚至没有停留，径直没入了詹金斯的灵中。 　　造物铅笔乖巧的颤动着，【念写】的光点也在颤抖着，仿佛在欢迎新的成员的加入。这本书的而加入，想来能与其他两位一起，发挥更强大的作用。 　　“很好，我很欣赏你的选择。C-10-5-9001，【回忆之书】，它现在属于你了。” 　　老人祝贺道，詹金斯则疑惑的看向那扇门。 　　“先生，我也经历过两次诡境，刚才的白光是不是……” 　　“是的，你的感受非常正确。这扇门的来历和一次特殊的诡境探险有关，但这并不是这一纪的事情，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前往教廷查找相应的资料，我记得诺兰教区没有这件物品的介绍。” 　　“好的。” 　　詹金斯再次点点头。 第135章 疑问与回答 　　“对了，史密斯刚才跟我说，因为前些日子恶魔的事情，你学习了一个用不到的能力，所以需要申请圣物进行清除？” 　　“哦，不，先生，这个能力非常有用！” 　　詹金斯立刻举起手表明态度：“【念写】对我的书籍写作非常有帮助，而且身为贤者的抄写员，我怎么可以一个神术都不学习呢？” 　　老人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又问道。 　　詹金斯考虑了一下，确实有一些事情需要问： 　　“请问，您知道繁花之主吗？” 　　老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还有【岩浆地狱】【白骨森林】【永劫之海】。” 　　明明地下的温度非常适宜，但汗珠还是从老人额头滑落。 　　他用口袋中的手绢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脸，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 　　“这几个词，你是从一些来历不明的书籍上看到的吧？年轻人的好奇心总是这么重，这是好事。但，怎么说呢，这四个词组，其实都可以一起解释。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是因为你的权限不够，而是因为你的年龄太小。” 　　见詹金斯脸上依然是疑惑的表情，老人扯着自己的胡子，小声的说道：“这样吧，你40岁那一年，如果依然想要知道这几个词组的意义，而且我还活着，那么就来教廷询问我吧，我一定会回答你。” 　　“这件事很隐秘？” 　　“是的，与纪元终末有关，咳咳咳，咳咳。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年龄也很大了，适当的休息有利于长寿，我也好久没来诺兰了，还有几位老朋友要去拜访。威廉姆特先生，再会。哦，对了，这是对前些日子那个错误决定的补偿，祝你健康。” 　　说完，他塞给詹金斯一卷东西，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上了台阶，胡子末梢在转角一晃，消失在了油灯照不到的阴影处。 　　詹金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手中卷成卷，用白纸条捆住的一沓印着女王头像的纸币。对着万象之门上的圣徽再次祈祷，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虽然最近依然倒霉，去哪里都能碰到事件，但财运明显好了不止一筹，这一沓钱至少有8000镑，而且还是现款……教会真是有钱。 　　难道黄金指环的效果，就是常驻【黄金律】吗？ 　　宾西队长就站在楼梯最上面等着詹金斯，一见到他，就热情的揽过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詹金斯恰巧还有些事要询问，所以就任由他不住的夸奖自己。 　　“你想问那天晚上的事情？” 　　“是的，总是有些好奇，最后那只灵魂匣起作用了吗？” 　　脸上装作好奇的样子，但其实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晚的事情了——除了贝凡娜小姐。说起来，今天这种重要场合好像没看到她。 　　“我也不能多说，但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我透漏一些吧。” 　　他拉着詹金斯重新走回昏暗的地下楼梯，这才开口： 　　“有一名圣者出现了，贤者在上，谁能想到恶魔的事情，会引出一名伟大者呢？” 　　“是上个月的……” 　　詹金斯指了指上方，暗示那颗星星。 　　“是的，但圣者这一次确实是帮助了我们。如果不是祂的出现，那晚的事情真的无法控制了。” 　　“贝凡娜小姐没事吧？今天没看到她，但听老爹说昨天她去看望我了。” 　　“是的，她没事，但现在不在诺兰市，好像是去新特鲁曼市了。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提，这是机密任务。说起来，你那晚的行动太冒失了，老爹既然让你去夏尔，就不要那么快回来，我们都了解……” 　　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嘴中轻声赞叹着贤者。 　　“还有，工厂区暴动的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 　　他又问道。 　　“工厂主们确实不对，对工人的压榨太过分了。” 　　宾西十分确定的说道：“但工人们也受到了挑拨，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背后有信仰伪神【齿轮王的】的【齿轮工匠会】，信仰伪神【千变大魔】的【绮丽化妆品联合公司】，以及信仰伪神【谎言王子】的那群骗子的身影。市政厅和教会发布了联合公告，用来安抚工人，现在暂时没问题了，但只要那份法案没有顺利通过，迟早还会出事。 　　这件事现在主要由警察局负责，恩赐者的事情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不过，暴动那晚的我们教会主要负责恶魔的事情，细节问题并不清楚。” 　　刚才提到的那三位伪神因为神职，以及神术仪式的关系，全部被定义为邪神，前两位詹金斯都听说过，最后一位的信徒应该也不会是好人。 　　“对了，那天从教会偷走东西的就是【千变大魔】的信仰者，但他也在万象之门后受了很重的伤，所以遇到你的阻拦才丢下了那面镜子，后面还轻易被黑袍人杀掉。” 　　“原来如此。” 　　詹金斯简单的发表评论。 　　宾西队长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一番，递给詹金斯一根试管，里面是一根黑色的头发。 　　“我记得你学过一种诅咒类的咒法能力，是吗？” 　　“是的。” 　　“那好，上次抢劫杀人带走【死神的斗篷碎片】的恩赐者已经摆脱了追捕，但在战斗中，【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削下了他的一块头皮。既然找不到他，也不能让他好过，本市内拥有诅咒能力的恩赐者，都有义务尽一份力……” 　　“太狠了吧？” 　　詹金斯接过试管，感到十分的好笑。 　　“以前都是这种规矩，只不过这一次弄到的头发数量多，当时在场的又有一名拥有保存生体力量不流失的验尸官。算他倒霉吧。” 　　詹金斯对于恶魔事件的收尾非常感兴趣，即使自己参与了高/潮部分，但依然有些事情没有弄明白，比如那两只恶魔来到诺兰市，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们也没有弄清楚，贝凡娜小姐虽然为了拖延时间，和他们谈了好一阵子，但恶魔来到教区的目的仍未知晓。” 　　宾西队长的表情有些严肃。 　　PS：这笔横财很快就会以合理的理由消费出去，手中存太多钱，对后续剧情发展不利。我本来想写成一个特殊的物品，然后发现不管是什么，都会影响以后的故事线，干脆就现实一点，直接给钱。 第136章 与主教的交谈 　　“可以明白的是，自从今年的下半年开始，教区接连不断的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件。这可以看做贤者对我们的警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类似的事件应该还有很多。我们需要警惕起来，随时警惕起来！” 　　他说的很有道理，詹金斯甚至疑心发生在诺兰市舞台上的这些事件，全部和自己穿越到此处有关。但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将罪责扣在自己身上了，说不定是诺兰市本身的运气不好呢？ 　　詹金斯又将那晚护送灵魂匣时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对于那些亡灵骑士的做法，宾西队长和赫纱小姐一样，都认为它们根本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想弄到更多的恶魔火焰种子，以培养更多的异种骑士。 　　而詹金斯遇到的诡物，宾西队长居然知道。 　　“哦，你也遇到了吗？那是A-11-2-3301，恶意的马车夫。最近碰到它的人并不少，但不用担心，这一位和上个月的卖花女不同，你不去理会他就可以了。” 　　“很危险吗？” 　　詹金斯问道。 　　“他能够将打算上车的乘客，运送到世界的任何角落，但必须要付出一定的车资才可以。” 　　“金镑？克朗？” 　　“都不是，他不要凡俗的货币……好了好了，威廉姆特先生，过多的了解诡物的事情对我们没有好处，凡人的精神能够负担的知识是有限度的，你的好奇心还是这么强盛啊。去前面见一下主教吧，他在等着你呢。” 　　凡人的精神能够负担的知识是有限度的，这句话同样出自贤者的教义。但针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恩赐者。教义欢迎普通人学习知识，但却警示恩赐者，不要过多记忆具有超凡性的知识。 　　这一点詹金斯以前只是觉得有道理，在多次听到呢喃后，才真正明白知识的重量对于灵魂的压迫性。 　　说起来，今天好像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 　　帕罗德主教在教堂正殿后面的庭院中等着詹金斯，见到他时，他笑眯眯的正看着一只猫咪，猫咪则抬头看着教堂顶端的巨大装饰物。 　　“巧克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詹金斯急忙抱起它。 　　“巧克力的智力，似乎比以前更好一些了。” 　　主教问道，詹金斯带着幼猫来过教堂，所以主教也认识它。 　　“我给它喂了一些特殊的药剂。” 　　詹金斯回答道，随后两人沿着回廊前行，并没有特殊的目的地，仅仅是谈话而已。 　　“小詹金斯，你是我的骄傲。” 　　詹金斯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为你骄傲，真的。孩子，圣子这个称谓，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了，即使向贤者奉献了某种特殊的东西。最终能够赐予你这个荣誉，是贤者的决定。我为你骄傲，詹金斯。”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拒绝了詹金斯的劝慰，老人深吸一口气，用口袋中的手绢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调整了自己的心情。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在教会的历史上，也会记载着这一天。后人翻阅历史的时候，也能看到今天在场所有人的名字。好了，不谈这个了，其实找到你，还有另外的事情。” 　　“您请说。” 　　两人转过拐角，一起对路过的捧着花盆的修女点点头，然后继续刚才的谈话。 　　“荣誉男爵的爵位，你拿到了吧？” 　　“拿到了！” 　　詹金斯将早晨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道格拉斯·杰罗德？来的居然是他，哦，明白了。” 　　主教的 语气带这些疑问，但很快就释然了。他管理教会在诺兰教区的世俗权力，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 　　他示意詹金斯向右走，转进图书馆，和管理员交谈了两句，然后轻声解释道： 　　“你应该知道，亵渎生物在戒严的那天晚上，杀死了非常多的贵族家庭的后裔。虽然不一定是家族的继承人，但诺兰市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王室自然要派人来安抚一下，特别是这件事的真相还不能泄露给普通人，王室派他来，还算合理。” 　　“不幸死亡的，真的有这么多人吗？” 　　“是的。” 　　老人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神有些郁闷：“大部分不是被亵渎生物杀死的，而是转化为非人状态，然后被我们的人杀死的。不提始作俑者的那位公爵三子，市政厅官员的子女，各色贵族的后裔都参与到其中，对了，还有那位小弗朗西斯公爵的表亲，也死了。” 　　詹金斯好一阵子才想起最后说的那一位是谁，他是负责处理弗朗西斯公爵城堡的年轻人，没想到快一个月了还没有离开诺兰。 　　对信徒开放的图书馆中人不是很多，他们大都认识詹金斯和主教，见二人走来，纷纷放下手中的书问好。一名体形富态的中年人对主教鞠躬时弯腰力度太大，眼镜都摔倒了地面裂开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顺手将一本放错位置的书放回原位，詹金斯瞥见一旁的书架上的一本镶着黑色金属边的厚书：《黑暗元年：邪教历史与常识》，于是轻声问道： 　　“难道他们就没有警惕过吗？教会不是经常宣扬，血腥的祭祀和诡异的仪式，都是可怕的邪教徒的手段吗？” 　　这是神灵依然在显威的时代，即使凡人的蒸汽力量逐渐强盛，蒸汽火车联通三大王国，但宗教依然是有可能压制王权的最强大力量。 　　“现在的那些贵族，哼！” 　　老人很罕见的表现出轻蔑的神色，然后抱歉的对詹金斯摇摇头。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虔诚的，孩子。对于那些睡在金镑上，写几个字就可以决定城市发展的大人物来说，你所适应的虔诚读书、按时祈祷的生活，是不可想象的。凡人无知，所以才需要信仰贤者的我们，传播智慧之光。我前些日子听奥利弗说，你入职也有段时间了，礼仪、马术、文法、数学、格斗等课程也要逐渐开始了，努力学习吧，这是对贤者最大的尊敬。” 第137章 造物 　　离开了教会，天色还早，詹金斯带着巧克力回到了老爹古董店。老爹果然已经回来了，站在柜台前摆弄着一个复杂的齿轮机械装置。 　　“现在需要请扫吗？” 　　脱下外衣搭在挂钩上，詹金斯问道。 　　老人微笑起来，“不用了，找个地方坐吧，今天估计没有生意了。” 　　因为沉睡了好几天，对照片石碑的抄写少了好几天，詹金斯今天可不会忘记。 　　即使他成为了所谓的教会圣子，日常依然还是那个日常。 　　老爹的心情非常不错，他告知詹金斯，教会中封存的B类【超凡】又多了两件，而且安全等级都不高，需要的时候可以申请使用。 　　一件名叫B-10-3-8113，情绪污染蜡烛，点燃后产生黑色火焰，一定范围内的生物会陷入可怕的情绪污染状态。一件名叫B-10-4-9822，恶魔屠戮者，鉴定的结果显示，它在集中恶魔类生物时，能够发挥超乎想象的作用。 　　前者应该就是贝凡娜小姐和恶魔交谈的时候，点燃在桌子上的那根蜡烛，后者则是由詹金斯亲眼见证诞生的超凡物品。 　　他本来是想要带走的，但奈何神性不多了，为了防止在众人面前打回原形，只能留下此物消灭剩余的两只恶魔。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整理店内的货物。詹金斯发现老爹最近购入了大量的由齿轮构成的精美工艺品，老爹解释，这种货物最近非常好卖。 　　带着老杰克寄过来的细剑回到家，雇佣来的女佣帮忙做好饭，詹金斯一边吃一边看着包裹中的信件。 　　老杰克在信件的开头嘲讽詹金斯把重要的东西随便丢，然后又隐晦的表示，他不会透露此物。在信件的末尾，他让詹金斯替他给老爹问道，顺便又再次询问他，是否愿意当他的学徒。 　　詹金斯报以微笑。 　　今晚就是【战神与飘叶之月】与【贤者与收获之月】的交界，他提前做了些准备，就安静的坐在一楼沙发上，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怀表被打开，安静的躺在茶几上，表盘沐浴在宁静的月光下。 　　当三根指针同时重合的那一刻，闭着眼睛的詹金斯再次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白色的云雾中。 　　男人和女人的低语传入耳中，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细碎的声音仿佛蚂蚁的脚在敲击叶片。没有任何逻辑的话语，没有任何意义的音符，但却引起了虚空中的振动。 　　女人的声音莫名的亲切，这是前两次聆听呢喃的时候不曾有过的感受。额头在隐隐发热，柔软的触感仿佛就在上一刻。 　　承受着巨大精神压力的詹金斯匆忙的将那些能够记忆的音调记下来，当感觉到达极限的时候，也不坚持，放松精神，彻底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两点了。 　　他横躺在沙发上，巧克力安静的趴在他的肚子附近，缩成一个小球。进入十月，诺兰的天气转冷，猫咪也能感受到这一点。 　　察觉到詹金斯的苏醒，巧克力沿着詹金斯的身体走到脖子附近，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双色的月光下，那对黄色的猫咪眸子似乎别样的闪耀。 　　看了一阵子，猫咪跳到一旁，不再理会主人。詹金斯扶着头坐起来，摸摸自家猫咪，心中感慨万千。 　　他的秘密太多了，也就只有巧克力，能成为一个安全的倾诉对象。当初在女贞路的路口遇到它，忽然产生的收养一只猫的念头，果然是正确的。 　　这是命运对自己的指引吧。 　　“喵～” 　　巧克力慵懒的翻过身，让詹金斯挠它的肚皮。 　　詹金斯现在更加确认每次月末月初听到的呢喃声，就是正神们的声音。七八月之间的声音是一女一男，八九月之间的声音是两位男士，九十月之间的声音是一男一女，这和凡人对于正神们的性别认知是一样的。 　　这次收获的知识不多，只有一条：战神领主于第8纪元成神，传承贤者于第12纪元成神。 　　詹金斯眯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个世界越发的诡秘了。 　　原来神不是天生的，也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成就。但他获取到的两条成神的信息： 　　“可成神之物，不在此间。” 　　“可成神之物，不可为人。” 　　如果这是正确的，那么可以成神的，是不是只有【岩浆地狱】、【白骨森林】之类异世界中的异种呢？ 　　贤者曾经是什么？或者说，贤者曾经是什么种族？蓝色的异种能力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詹金斯放弃了越理越乱的思路，但也接受了自己的灵魂不符合这个世界“人”的定义的事实。 　　那柄藏在手杖中的细剑詹金斯不打算自己用，而是在下次聚会，算算日子就是明天晚上，找百灵小姐交换那个连锁能力。升到2级，又多了四个气泡，剩下的一个留给星界感知。 　　虽然聆听呢喃对精神造成了巨大压力，甚至导致昏迷，但醒来后却莫名的没有了睡意。 　　他安抚了一下不满的猫咪，伸出手，由点至线，由线成面，由面构体，一个崭新的魔方出现在手中。 　　目前已经可以确认【念写】＋【造物铅笔】＋【回忆之书】=虚空造物。 　　神术能力用于在虚空中绘画，铅笔是造物核心，回忆之书提取记忆中的影像。神灵状态所构筑的是简单的石阶，这是因为短时间不能绘画出精细的结构。但有了【回忆之书】就简单多了，下次如果还有机会，蜿蜒向上的可以是由玉石构筑的，雕刻着天使形象的精致旋梯。 　　但这种组合造物的形式不会再消耗那根铅笔——因为它确实没有磨损，但对于灵的消耗十分巨大。当初创造那辆自行车的时候仅仅使用了铅笔，而且自己刚才诡境中脱出获得的灵不仅提升了上限，并且几乎溢满，所以才能凭空画出自行车。 　　而一种能力两件【恩赐】的配合，对于灵的消耗更是巨大。仅仅是一个小巧的魔方，就让詹金斯几乎要虚脱下来。 　　PS：巧克力对巴纳德最后嘲讽的眼神，是因为他已经十分意外的走上了成神的第一步：不可为人。虽然仅仅是第一步，但1000个恩赐者也不一定有一个能够踏出这第一步。 　　他为了给家人留下些东西，冒险进入詹金斯的梦境导致灵体崩溃，结果白白丧失了机遇。这就是嘲讽的原因。 　　一条路是为了家人，一条路是为了自己。巴纳德无意识的成为了异种，然后无意识的选择了前者。 第138章 故事和生意 　　安静的沐浴着月光，不断的探索能力。最终可以确定，造物的水平依然受限于自身对于物品的认知。 　　换句话说，像是自行车那样，知道具体材料、形制、比例的东西，创造起来并不困难。没见过空想出来的东西不可能创造，具有灵的物品不可能创造， 　　这就断绝了詹金斯画出一堆金子的企图——这个世界的原始矿产，本身是含有非常稀薄的灵的。 　　总体而言，限制真的是非常非常多，如果想利用这种能力发财，效率还比不过在老爹那里认真工作。但在某些时候也能发挥作用，比如，如果不是创造物品，而是简单的搭配能力，几乎不用损耗灵，就能将印象中的画面印在纸上，质量堪比彩色照片。 　　将魔方放在一旁让巧克力随意拨弄，詹金斯又唤出了黑袍。 　　某些同种的特殊物品具有相互吞噬的特性，且吞噬后能够继承一定的良性特性和恶性特性。这一点詹金斯是听赫纱小姐，不，是听海瑟薇说的。 　　那天在万象之门前，恩赐黑袍吞噬了另一件袍子，但他却没有感觉出任何的变化。他曾经幻想过，黑袍可以模拟出任何人的形象，现在看来只能接着幻想了。 　　神性能够暂时提升恩赐的能力，比如沾染神性的黑袍具有相当强大的隐匿功能，詹金斯从树林中进入庄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比如造物铅笔沾染神性后，造物能力能够挣脱上面所说的限制，而且能够随时取消造物。 　　“不知道指环和蜡烛沾染神性后，能够做些什么。” 　　詹金斯猜测到。 　　巧克力看起来对那只魔方很感兴趣，但它太小了，拨弄魔方的动作做不到，于是只能将它推来推去。 　　詹金斯最近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明晚是兜帽先生的聚会，后天晚上是尸体先生的聚会，他还要找时间去拜访正在静养的海米尔小姐，希望她能通过这件事情，放弃对于超自然的追求。 　　最后要确认的是红色能力【双生恶魔】的作用，这个能力名称十分含糊，为了不破坏自己的房子，詹金斯决定还是找时间去郊外试试。 　　第二天照常去老爹那里工作，由于齿轮类古物、工艺品的大受欢迎，他在外面订购了一大批货物。吃过午饭，老爹让詹金斯看守店铺，他要去诺兰火车站接货。 　　拿着钢笔继续构思冰雪奇缘的故事，詹金斯苦恼万分。这种具有连续性的长篇故事，叙述起来要比短篇童话困难的多。这本书如果想要写的出彩，除了独特的世界架构以外，故事性也要注意。 　　他购买过一批销量不错的“古代宫廷秘史”类小说，发现作家们的文笔极佳，辞藻华丽，但斗争性不强。换句话说，他们更重视的，是狗血的伦理故事，有些甚至堪比《侦探骑士传》中的一些情节。 　　詹金斯肯定不会写口味这么重的东西，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用童话的口吻诉说故事。尽量夸大一些情节，使其不具有现实性。而书写的重点，应该放在两位公主之间的关系变化。 　　因为是童话，可以浪漫一些，凝冰造城、一步一阶的视觉震撼足够，但写成文字还是不够的，这次的插画看来还要找老画家帮忙。 　　他埋下头，细致的描写长公主抬起手，用天上的雪花凝聚成晶莹剔透的冰玫瑰的过程。就在此时，商店的门被推开了。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詹金斯立刻停下手中的笔。 　　走进商店的是一位带着眼镜，穿着深色得体衣装的中年男人。他挺着胸抬起头，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名高傲的绅士。 　　“我有些东西要出售。”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从外衣的口袋中取出一个卷起来的手绢，小心的展开后，里面包裹着一张颜色发暗的长方形纸片。 　　它的正面是三名身着戎装的卷发男人，身后是一座巨大的厅堂，反面是【战神领主】的圣徽，教会的教义用小字写在一旁。 　　客人身前没有光点，物品本身也很正常，詹金斯松了一口气。 　　“这是……建国纪念者书签？” 　　詹金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切斯兰王国在建国100周年的时候，王室曾经以纪念伟大胜利为由，发售过一套纪念书签。全套书签共10张，选取了传说中的那些英雄们作为书签的绘画目标。 　　但不知为何，这套书签在当时的价格极其高昂，直到今日，在历史文献中都可以看到评论家对此事的嘲讽。故而，它的存世量并不高，但经过了将近500年的岁月，价值至少提升了1000倍。 　　“能保存的这么完好，真是不容易。”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戴上白色的手套，取出一个小盒子，夹住小巧的放大镜，仔细查看书签的表面。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这套书签发售的时候，每一枚都有独特的编号。并且其制造材料，是一种已经灭绝的树木的枝干，因此几乎不可能仿制。 　　詹金斯在老爹这里已经学习了两个多月了，对于这种简单查看就能辨认真伪的物品，还是有相当的信心。 　　“如果您能拿来完整的一整套，我可以出4000镑的价格，但这只是单独的一枚，虽然品相完好，但价值却低了一些。100镑。” 　　詹金斯考虑了很久，再三确认这是真实的，才说出了价格。 　　其实按照市场价，老爹转手就能将这枚书签卖出500镑，但做生意，总不能一开始就报出底价。 　　“再高一些，100镑实在太低了。我着急赶火车，这次离开诺兰就不会回来，如果不能成交就算了。” 　　男人抿着嘴摇摇头，詹金斯只能再次提高价格。 　　最后，这张古董书签以349镑的价格被詹金斯买了下来。他并不担心被骗，因为他注意到男人的头发落在了柜台上。 第139章 诈骗 　　这是他第一次在老爹古董店主持交易，成功了就值得祝贺，失败了权当买个教训。也不用要了他的命，詹金斯没有这么狠毒，用【疾病诅咒】让这个骗子生一场大病就足够了。 　　中年男人前脚刚走，一个缩着头的小男孩就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嘴上没有任何胡须，头发像是被手艺糟糕的园艺师修建过一样，身上是一个短袖的带着补丁的系扣上衣。 　　“先生你好！” 　　他小心的踏进古董店，将紧握的右拳放在柜台上摊开，汗滋滋的手心中是一枚漂亮的纽扣。 　　“先生，请问这个……啊！” 　　他惊叫了一下，将右手收回，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布包。 　　巧克力半眯着眼，很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男孩望着布包，又望向詹金斯，仿佛是确认这不是店里的东西，当着他的面将布包打开。 　　只见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是一枚宝石发饰，在照进古董店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任何人第一眼看到它，就能知道此物价值不菲。 　　“先生，这是你的吗？” 　　他明知故问道。 　　“不，这不是我的。”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向柜台下面摸，这幅场景有些面熟。 　　“嗯，既然不是你的，要不然，要不然，我们……” 　　他盯着那枚宝石发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眼睛发直的看向詹金斯。 　　詹金斯整个身体倚在柜台上，完全没想到穿越后，还能遇到这么拙劣的骗术。对于精于表演的詹金斯来说，这个男孩的演技实在是有够差劲。 　　“刚才店里倒是来了一位中年绅士，他提起，自己要赶火车离开诺兰，而且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了。” 　　詹金斯重复着刚才那人“无意识”提到的话，微笑着看向男孩。 　　“所以……” 　　“所以先生，不如我们把它卖掉，然后分掉金镑吧！向神发誓，我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这家店的主人，先生，您也是帮人打工的，我们……虽然这件事很不道德，但既然这件东西落在了我们身边，这就是神的恩赐！”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家店的主人？” 　　“招牌上不是说，这家店属于奥利弗先生吗？” 　　“哦，原来你认字！” 　　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这可很不容易啊，特别是对于你这种打扮的人。但识字是一件好事。” 　　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提议，既然现在就在古董店里，就由我对它估价，你完全信任我，所以不管我估多少，你只要一半的钱就足够了？” 　　男孩尴尬的笑了起来：“先生，您说的很有道理。” 　　詹金斯点点头，将右手猛地从桌子下面抽出来，一把细长的猎刀甩出，擦着男孩的头发在他头顶转了一圈： 　　“滚！” 　　“先生……” 　　“滚，骗到我头上了？码头区的巡警们每半小时就会路过这里一次，如果不想进监狱就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先生，你想独吞……” 　　男孩瞠目结舌。 　　“让我来猜一猜，这件事的后续应该有好几种结果。第一种，这是个假珠宝，你事先调查过，我只是一个刚刚学习古董知识不到两个月的学徒。所以趁着老爹离开，先让刚才那个男人来售卖书签，给我一种他身上确实有好东西的错觉。然后你再出现，因为这件事并不正义，我仓促间以为发饰上的宝石是真的，所以不管我估多少，你都能获利。 　　第二种可能，这是真的，当我们分完钱后，你立刻离开，然后刚才的男人回来找我索要丢失的东西，为了不丢掉这份工作，也为了这家店的信誉，我只能自认倒霉。 　　第三种……” 　　詹金斯还没有说完，男孩就利索的逃出了店门。 　　一边摇着头，一边站起身绕道柜台外面，挽起袖子从地上捡起来刚才被刀切掉的头发。 　　“真是古老的骗术啊，以为我长的年轻就好骗吗……” 　　詹金斯感慨道，将男人和男孩的头发分别装起来，然后拿起那枚发饰看了看。 　　“我果然看不出这是真是假。” 　　詹金斯从来都不是那种奢望天上掉馅饼的人，而且这种套路未免太过眼熟，第一个进来的男人的演技尚可，小男孩则有些紧张了。 　　老爹回来以后，詹金斯将这件事告诉给他听，还将那两人的样貌投影在【回忆之书】上让老爹辨认。 　　老爹听后哈哈大笑，“詹金斯，我发现只要处理的事情和女士们无关，你的智慧都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这种小手段我每年都会碰到一两次，不必惊慌，不过我倒是对你说的那些骗术的后续发展很感兴趣。” 　　傍晚告别老爹，詹金斯匆匆吃过饭，然后将巧克力独自留在家里，用黑袍拟化出伪装——穿着衬衣的年轻男人，提着那柄插在手杖中的细剑就出门了。 　　上次错过了兜帽先生的聚会，詹金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些人了。他穿越以后认识的第一位恩赐者是已经死去的巴纳德先生，往后的几位就是这些人了。 　　“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他在心中祈祷着。 　　这次的聚会地点倒是有些意外，那是在港口的一个偏僻船坞停靠着的一艘大排水量货轮的甲板上。 　　这艘名叫“胜利玛利亚号”的货轮属于一名大商人，他每年会带领船队两次经过诺兰市，向本地的货商贩卖国外的珍惜货品。 　　但很可惜，这名商人上个月因为涉嫌走私被诺兰市警察局逮捕了。虽然依靠保释金，现在安全出狱，但却被限制不允许离开诺兰市的范围。 　　商人的其他货船已经离开，毕竟生意还是要继续的。只有这艘空船因为需要维修，和商人一起留了下来。平日里，除了住在船上的看守以外，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并不是放心城市的治安，而是因为船上什么也没有，而且想开走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140章 聚会再临 　　詹金斯为了安全，在聚会开始前调查过这艘船的背景。那名商人走私的，就是那批有问题的包含着邪神雕像的古董，所以这艘船停在这里，和詹金斯也是有一定的关联的。 　　这次他居然不是第一个到的，顺着绳子攀上货船，兜帽先生居然已经站在桅杆下的阴影中了。 　　“蜡烛先生？” 　　他一边展示着自己的徽记，一边轻松的问道。 　　“这次不惊讶了？” 　　詹金斯唤出紫色的五芒星证明身份，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手杖，“和百灵小姐的交易物品。” 　　“惊讶太多次了，而且参加这种秘密聚会，敢于冒险来这么早的也就只有你了。” 　　兜帽先生说道。他自身是聚会的举办者，提前众人前来确认安全，是自然的事情。 　　两人交谈了几句，就不再说话，而是一起望向海平面之上的月亮，以及波光粼粼的海面。 　　“我已经确认过，白桦木先生死了。” 　　詹金斯很突兀的说道。 　　“哦，是吗？” 　　兜帽先生平静的问道，过了几秒，右手在胸前画出一个詹金斯从未见过的圣徽。 　　两人在聚会开始之前，再也没有说话。 　　百灵小姐、魔法小姐、黑猫先生三人压着最后的时限出现在甲板的边缘，这一次还有一位新的聚会参与者。这是黑猫先生介绍来的朋友，二人在其他聚会中相识，所以黑猫先生虽然认为他可以信任，但也互相不知道真实身份。 　　新的参与者，自称为白猫先生，灵魂徽记是一根红色的细长木棍。 　　很草率的起名方式。 　　“这次先由蜡烛先生来说吧，他有一条不幸的消息。” 　　兜帽先生率先说道。 　　“好的。” 　　众人站在阴影中围成一个圈，詹金斯点点头，“可以确认，白桦木先生在【巧匠与甘霖之月】时就已经死亡了。我们，再也不会在聚会上见到他了。” 　　众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魔法小姐闷声闷气的问道。 　　“A-01-2-0198，就是那个暴雨的夜晚。” 　　詹金斯简单的说道，今年内，能被提及的暴雨夜，也就只有那个疯狂的夜晚了。 　　“我认识白桦木先生也有两年的时间了，他素来是一个谨慎的人，比我认识的大多数恩赐者都要谨慎，没想到最后的死亡原因是如此可笑。” 　　兜帽先生的感慨打破了沉默，他说的很有道理，白桦木先生的死只能去抱怨命运。 　　“说起诡物，最近诺兰市又出现了一位同样危险的人物，A-11-2-3301，恶意的马车夫。他只会出现在夜晚的路口附近，坐在一架老式的马车上，特点是半张脸被火烧烂，看起来非常恐怖。” 　　兜帽先生又接着说道，这就是他今晚的消息。 　　“有更具体的细节吗，我可以花钱来买。” 　　百灵小姐问道。 　　“我了解的也只有这些了，但这一位的危险程度比起卖花女来小很多，不去理睬他，或者直接拒绝他都没关系。” 　　兜帽先生补充道，众人长舒一口气。 　　“我知道更细节一些的消息。” 　　白猫先生也开口了，他的声音充满磁性，颇像远有声名的歌唱家。 　　“这位马车夫能够将乘客送往世界的任何角落，能力和空间转移非常相似，但在空间转移时绝对安全……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之所以说是恶意，那是因为他只会从乘客身上收取车资，可能是一只耳朵，可能是肾脏，甚至可能是灵魂。 　　我是第一次参与这里的聚会，不知道这样的消息是否合格。” 　　最后一句话问向了兜帽先生。 　　“可以。” 　　兜帽先生的兜帽上下摆动了几下。 　　“这些信息很有价值，诺兰市最近半年真是……算了算了，抱怨命运是没有用的，我们还要抬头向前看。” 　　兜帽先生自己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子，然后宣布他的消息： 　　“首先要说明，我不保证这条信息的正确性，它是在太骇人听闻了。好吧，先生们，请聚过来一些，我不敢大声说出来。” 　　众人于是再次向前一步。 　　“传闻，咳咳，只是传闻，你们当成疯子的疯言疯语听也行。全城戒严那晚，杀死恶魔的不是【知识与书籍】教会尊贵的贝凡娜小姐，而是一名不知名的圣者。” 　　“嘶～” 　　剩下的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詹金斯后知后觉，赶紧跟上。 　　“嘶～” 　　他感叹完，指指天上那颗妖异的紫色星辰：“这一位？” 　　“不清楚。” 　　兜帽先生小声的回答，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 　　“很有可能。” 　　百灵小姐却插话道，“那晚的事情我也得到了一些信息，但只知道出现在现场的，是那位多次抢夺诡物的黑袍人。现在大家不是都在猜测黑袍人信仰那一位吗？信仰的神明亲临凡间，他自然要出现。” 　　“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谈论伟大者们的秘密了。” 　　兜帽先生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结束这个话题。并不是他胆小，在神明真正存在的世界，这才是正常的行为。 　　“百灵先生的信息是那晚黑袍人也出现在了敏感的地方，那么黑猫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的，我对【知识与书籍】教会的行动知之甚少，但工厂区的暴动却了解一些。” 　　他伸手向后指，夜色中，遥远的工厂区烟囱依然在冒着黑烟。 　　“这场暴动绝对不是偶然的，有理由相信，背后的主谋对此事谋划了至少一年时间。这一点很好确认，只要去过现场的人，都能发现暴动开始时就像得到了【战神领主】的祝福一样顺利。抱歉。我不该提及这位真神。”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些信息是从警察局得到的，至少3个不同的邪教组织与此事有关联，很疯狂对不对？” 　　“暴动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些穷人们为了合理的工作时间，以及能够填饱全家人肚子的食物，邪教徒们为了什么？” 　　詹金斯皱着眉头问道。 第141章 海盗 　　“就像没有人知道恶魔出现在诺兰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也没有人知道邪教徒们的阴谋。” 　　黑猫先生遗憾的说道，但一旁的白猫先生又补充： 　　“恶魔的阴谋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但邪教徒还活着，甚至有一部分依然留在诺兰，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这一句话很有道理，毕竟恶魔已死，詹金斯当时神性不够不能强行读取记忆，真相可能永远也不清楚了吧。 　　“诺兰市这么乱，像我们这样的非法恩赐者们应该更小心一些，不知道有没有人考虑过暂时离开这里。” 　　黑猫先生接着感叹道。 　　“不会的。” 　　今天一直没有说话的魔法小姐终于开口了。 　　“传闻中，这个世界每隔几千年，总会有一些地点大规模的出现诡物暴动。这代表着这里被命运选中，成为故事书上那种充满奇迹的舞台。这半年不断发生的事情，已经使一些大胆的人们猜测，诺兰市是否能成为传说中那些英雄或败类成长的地点，我想聚集而来的恩赐者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疯了吗？” 　　黑猫先生问道。 　　“恩赐者的等级越高，提升就越缓慢，总会有人需要‘意外’来帮助自己的。” 　　魔法小姐讽刺的说道，但无人能够反驳。 　　詹金斯提升到二级以后，真实之眼果然再次出现良性变化，现在他观察不同的恩赐者，会发现每个人的光点其实都在旋转，方向速度却不同。这一点使他能够摆脱单纯依靠颜色数量判断熟人的方法，继而少了些不必要的意外。 　　但在场众人，除了百灵小姐，他依然无法辨认真身。 　　魔法小姐的“传说”被当做了她提供的信息，接下来就是交易时间。 　　新来的那位白猫先生拿出了一个白色基础能力【纸刀】的学习方式，詹金斯虽然有钱，但气泡数量不足就没有搭话。他像上次一样，通过寒冰拳降温的方式提醒百灵小姐自己已经取得了交易物，然后看着其余四人互相交换各种材料。 　　魔法小姐上次聚会就找到了【星辰碎屑】晶石，但詹金斯没有来。这一次交易总算达成了。那是一枚三十度角的棱形椎体，看起来就像巧夺天工的玻璃制品一样。但透明椎体内部，还有一片像是深邃星空般的淡蓝色痕迹，其中蕴含着奇特的力量。 　　1张100克朗纸币递过去，魔法小姐很明显的一愣：“外币？” 　　“是啊，我不是本地人，手中还有一些外国货币。按照现在的汇率，你并不吃亏。” 　　詹金斯第一次参与聚会时，就强调过自己初到诺兰，所以这个理由很合适。 　　五人有条不紊的互相交换手中闲置的材料，奇异的月光下，无人可知此处的秘密。 　　詹金斯因为达成了今天的目的，没有在意旁人，而是看向大海。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安静的看向这片迷人的海洋。 　　远处的海平面上好像多了一个黑点。 　　“我眼花了？” 　　詹金斯诧异的想到，但没想到黑点越来越大。 　　“先生们，抱歉我要打断一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他立刻说道。 　　四人停下自己各自的动作，詹金斯看到白猫先生身前的红色光点在闪烁。 　　“一艘船。” 　　他的眼睛显然比其他四人都要好。 　　“速度很快，上面只有一个人。不好，他撞过来了！” 　　不用他说，詹金斯也看到了仿佛装了柴油发动机的小木筏直接冲向这艘货轮。 　　木筏上站着一个戴着黑色眼罩的男人，他疯狂的大笑着，右手举着装满浑浊液体的酒瓶，粗壮的肌肉上套着一件短衫，上面印着黑色的骷髅头。 　　“跳！” 　　不知是谁喊道，詹金斯立刻跳下船帮。 　　在水中听到一身闷响，随后便有乱七八糟的杂物和木板一起落入水中。 　　詹金斯游到岸边艰难的爬上岸，只见同伴们也都在身边，而月光下，狂笑的男人/站在飞起来的木筏上，原本的巨轮已经彻底粉碎。 　　这绝不是普通撞击能够办到了。 　　“B-04-5-1120，飞翔的海魂号，对普通船只一击必杀。” 　　兜帽先生的声音低沉，水珠顺着他的帽檐滴下来，“这是海盗王，费米修。” 　　“这不可能！” 　　这是詹金斯的第一想法，诺兰的地位类似于前世的魔都，魔都虽然靠海，但绝不会像索马里一样出现海盗，诺兰也是同样的道理。米海尔侯爵掌握的海军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谓的海盗王，即为无尽的海洋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七只海盗船队，传说中他们都受到了海洋的庇佑因此厌恶大陆。这些人都是睡前故事中，类似于邪教徒、吃人的野狼一样的存在，詹金斯也仅仅是听说过。 　　“真是意外啊，居然有五只小老鼠！” 　　男人大声笑道：“将你们的灵魂献祭给大海吧！” 　　船坞虽然偏僻，但巨轮崩塌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不可能不被听到。詹金斯不知道这位海盗王究竟有多自信才敢以一对五，但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在狂笑声中，原本平静的大海忽然涌起波浪。浪花击打在岸边，水雾弥漫而起。 　　低沉的念诵声从身边响起，转头一看是手持短杖的黑猫先生。狂风不知从何处出来，水雾立刻被吹散。 　　心中猛的悸动起来，詹金斯下意识的低下头，只听到呼啸的破空声从头顶掠过。 　　猛的眨眼，一跟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纤细白色锁链从费米修手中不断延伸，仿佛一条蜿蜒大蛇。 　　白猫先生和詹金斯一起后退，兜帽先生迎面追去，一只手伸出抓住锁链，口中大喝一声，猛的发力在地面上踏出一个脚印，反身一拽，居然将费米修从船上拽了下来。 　　铃铛声从身后响起，又是赫纱小姐的乐器。 　　仿佛头部被重物击打，在场众人同时跌倒在地，黑袍少女立刻向坠落的男人丢出几枚闪着光的符咒。 　　这个詹金斯认识，是爆裂符咒。 第142章 拜访 　　又是一声巨响，烟雾散尽后锁链再次扫出。 　　当啷～ 　　谁也没看到詹金斯手中握的是什么，但他短暂的将锁链拦了下来。 　　远处的码头上出现了大片光亮，有人过来了。 　　众人默契的收手，费米修收回锁链跳回天空中的船上，然后径直投入水中。 　　“下次聚会时间还是按照上次那样确认。” 　　兜帽小声朝众人说道，一转身，隐没在黑暗中。 　　詹金斯也向着光亮的相反方向跑去，绕过码头前的库房，又经过碎石摊，进入椰子林这才停下。 　　“运气真是差啊。” 　　他转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百灵小姐说道。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一些，我们可能惹出麻烦了。还有，我最后提醒一遍，连锁能力虽然真的能够在一段时间内完全屏蔽任何精神伤害，但隐患也不小。” 　　她急躁的说道。 　　詹金斯将细剑丢过去。 　　“有用就行。” 　　“刚才就是这个拦住了那根锁链？” 　　女孩用伪装的声音问到。 　　“是的。” 　　“可以，这个给你，不许反悔！”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卷羊皮纸放在地上，然后匆匆的跑向椰子林的另一头。 　　树影摇曳，她很快就不见了。 　　詹金斯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捡起石堆上的羊皮纸，最上面用小字写着：【虔诚祈祷（白色基础）】【无垢空想（白色基础）】【信仰刻痕（黄色咒法）】=吾神在此。 　　他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展开后直接看向连锁能力的最终作用，在灵魂中构建信仰神明的圣徽，触发能力连锁后以圣徽镇压灵魂，在灵魂因圣徽的力量崩溃前，屏蔽任何精神污染和精神伤害。 　　“便宜没好货……” 　　詹金斯绝对不会胡乱改动自己的灵魂，更别说这有可能导致灵魂崩溃。 　　码头很快就热闹起来，贴着墙站在小巷阴影中的詹金斯看着匆匆跑过的有些面熟的恩赐者们，压住去夜袭赫纱小姐打她屁股的冲动，转身走向巴纳德先生的家。 　　距离恶灵事件已经过去了相当一段时间，有理由相信【黑夜与隐秘】教会不再关注那里。果然，用不同的伪装在巷子边绕了几圈都没有看到有人出现，詹金斯翻进巴纳德先生家的院子，在空气中创造了弯曲的破铁片，在松软的泥土中挖掘起来。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锁着的小盒子，用铁丝将锁头捅开，里面是一些零碎的纸币，有一些甚至不是金镑，这里面的钱加起来差不多有500镑。 　　他抿着嘴，看向没有光亮的屋子，从自己口袋中又取出几张纸币小心的放进去，然后将盒子重新锁上。 　　没有去打扰熟睡的妇女和孩童，再次用铁丝弄开信箱，将盒子塞进去，重新锁好，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双手放在口袋中贴着墙边的阴影转过街角。 　　“巴纳德先生，再见了。” 　　（分割线） 　　坐在饭桌前吃着煎蛋，《诺兰日报》的头版头条，果然是有关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新闻。 　　“诺兰报社第五分社讯，昨日午夜，臭名昭著的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驾船出现在诺兰市港口区，与巡逻的警员发生械斗……” 　　詹金斯小声的念着报纸上的文字，这里详细的记载了破坏者费米修自20年前成名以来做下的恶事，以及三大王国的共同悬赏——10，000磅。 　　“这只是小数目，如果你能抓住他，或者杀死他，教会的赏金更高。” 　　老爹坐在假古董摇椅上感慨着，詹金斯在一旁认真抄写蝌蚪文。 　　“没想到这个疯子会出现在这里。” 　　“疯子？” 　　詹金斯诧异道。 　　“是的，他20年前偷走了【海洋与探索】教会的圣物，C-04-2-0098，纯洁的海洋之心。这件【恩赐】给予了他大海的庇佑，但也使他的精神受到重创，这是七大海盗王中，实力第三，但势力最小的一位。【风暴之主】的信徒多年来一直在追踪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处于半疯的状态，总之不会比黑森林精神医院的病人们好。” 　　缩成毛球的巧克力的耳朵一抖一抖的，眼神中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吃过午饭，詹金斯本来打算借用老爹古董店后院的仓库，用昨晚交易来的新材料，举行仪式为子/弹施加【微效寒霜附魔】和【毒素侵袭】，但老爹让他去看望一下米海尔小姐。 　　“她不是说，养好了病来拜访我吗？” 　　詹金斯疑惑不解的问道。 　　“如果不是爱惜你的写作和数学能力，我真的想对着你的头来几下。” 　　老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还有些书要看，而且《冰雪奇缘》的故事还要准备……” 　　然后老爹真的生气了。 　　詹金斯很确认，再次化为神明的那个夜晚，存活下来被他救助的人，应该不会留任何隐患。但既然米海尔小姐依然在养病，应该是被吓到了，希望她能够吸取教训。 　　她现在住在城市郊外的一处没有名字的高档医院中，医院隐藏在一片树林里，这里距离尸体先生的藏身地点倒是不远。 　　很巧合的是，这次的马车夫詹金斯认识，上次带着巧克力去宠物管理中心就是搭的他的车。 　　“先生，这么巧啊？” 　　车夫也认出了詹金斯，客套的和他聊着天。 　　“是的，你平时都在这附近吗？” 　　车轮压过地面的石子，马蹄声哒哒作响。 　　“差不多吧，公共马车管理协会有规定，像我这样的马车，白天只能在特定的地点载客，听说是为了方便管理。” 　　车夫的声音有些低沉，詹金斯上车的地方可不是什么闹市区，想要在那里载到客人并不容易。 　　马车顺着弯曲的街道向前，赤着脚的孩子们仓在小巷的深处，偷偷打量“外面”的繁华世界或者寻找行窃目标。警员经过那里，警告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向前巡逻。 　　“客人，能不能打扰片刻，帮忙看一下这里写着什么？” 第143章 社交礼仪 　　车夫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一下还算整洁的头发，弯腰从打着补丁的衣服一侧的大口袋中，取出一张叠了三折的油印报纸。 　　“好的，没问题。” 　　詹金斯接过报纸，看到一副黑白色的照片，胖胖的男人正挥着手站在诺兰车站前。这是诺兰市的现任市长先生，萨克斯·鲁托。 　　“克拉克先生从戒严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现在我们这群苦哈哈找不到能帮忙读报纸的人了。” 　　他有些窘迫的解释道。 　　克拉克先生是一位好心的教师，每天都会在上班的路上给车夫们读报纸。 　　詹金斯没有接话，而是读起了那则配图的简讯。 　　“诺兰-帕萨迪那联合铁路公司募资大获成功！市长先生计划在三年内，建设一条全新的直通贝尔迪兰的火车线路。届时，广大市民将可以经过三天两夜的旅程，直接到达王都……” 　　“那真是太好了。”车夫小声的赞叹道，“日子也会更好的。” 　　下了马车，沿着由整齐石板铺成的林中小路走了五分钟。转过弯，拥有白色墙壁的医院出现在眼前，最高的那栋建筑物的顶端的十字架状装饰物，似乎是【万物之灵】的圣徽。 　　整间医院都被铁栅栏围住，栏杆的顶端是一道道尖刺。双开的铁门前把守的护卫没有让詹金斯立刻进去，在询问了来意后，一人匆匆跑向医院主体的建筑物。 　　提着果篮的詹金斯等了一会儿，发现巧克力居然在自己肩上。 　　“你也太安静了吧？什么时候上来的？” 　　詹金斯弯曲手指，挠挠它的下巴，幼猫眯着眼发出了满意的呼噜声。 　　出来迎接詹金斯的是赫纱小姐。 　　“好久不见。” 　　她小声的问候。 　　不，昨晚就见过，你卖给我的东西还有大问题。 　　“巧克力可以带进去吗？” 　　詹金斯礼貌的指指猫咪。 　　“当然可以，它不是很乖巧吗？” 　　“不，我是说卫生……不，没什么。” 　　这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 　　医院里很安静，这里的环境比诺兰第五公立医院要好非常多。走廊的墙壁用白色的油漆粉刷，各个年代的肖像画整齐排列。 　　偶尔会有从室内走出的先生小姐们，他们都穿着严肃得体的衣物，挺起胸抬起头，脸上看不出喜悦还是悲伤。 　　“威廉姆特男爵，下午好。” 　　她笑着问好，还把“男爵”这个词重读。 　　“请不要这么称呼我，老爹跟我说了，荣誉男爵根本不算贵族。” 　　他不好意思的回应道。 　　“但比起我……不说这个了，恭喜你詹金斯。但按照一般的社交礼仪，看望病人应该带一束花，而不是装在丑陋篮子里的水果。虽然不得不承认，你摆放的很漂亮。”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交谈，她却不肯与詹金斯进行眼睛的对视。 　　“赫纱小……” 　　“咳咳。” 　　“海瑟薇，我对花过敏，是的，精神过敏。本来打算带一些鸡蛋和牛奶，但卖鸡蛋的大婶说我脑子坏掉了。车夫对我说，如果不想买花，买一些水果也是可以的。” 　　“鸡蛋和牛奶？” 　　红发的女孩捂着嘴轻笑起来，“我现在相信，你从未和同龄的女孩交往过。否则，基本的社交礼仪你总应该懂一些的。” 　　二人顺着长长的走廊向内走，女孩推开了最靠近楼梯的那扇木门，詹金斯直接走了进去。 　　“下午好，米海……” 　　这是个杂物间。 　　海瑟薇在身后将房间的大门关上，由于没有窗户，室内顿时黑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他有些惊慌的问道。 　　“说一些事情。” 　　她弯下腰，在叠放在一起的损坏病床后面提出一盏崭新的油灯，拧了几下，油灯亮了起来。原来早有准备。 　　“再次感谢你那晚救了我。” 　　盯着詹金斯的眼睛平静的说道，脸颊在淡黄色的火光中有些泛红。 　　“不用谢，你是我的朋友。” 　　将果篮放在地板上，抱着巧克力坐在椅背断掉的椅子上。 　　“但我要提醒你一下，你的那位黑袍人朋友也不是善类，他现在还在通缉榜单上呢。” 　　“我知道，但他也是我的朋友。”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詹金斯很有将话聊死的天赋。 　　海瑟薇抬眼看到了詹金斯怀中撒娇的猫咪，又提醒道：“你知道吗，那晚圣者也出现了。而且他也有一只猫，纯黑色的猫，听说和巧克力的品种很像。” 　　“是这样吗？但巧克力并不是什么很珍贵的猫种，像一些也没关系。” 　　他呵呵的笑着。 　　“詹金斯，能不能严肃一些，我们在讨论很重要的问题。你真的不适合成为一名恩赐者，像你这样傻的人，怎么会接触到这个世界最黑的黑暗呢？贤者应该保佑你，一辈子都不要遇到坏人。” 　　女孩再次提到了这个问题，但詹金斯没办法严肃起来，因为那个圣者就是他。 　　“谢谢你。但恩赐者的身份是我的荣耀。” 　　女孩斜过脸，看着病床坏掉的那个铁滑轮。 　　“如果哪一天你遇到危险了，我也会去救你的。” 　　詹金斯虽然平时面对女士们的时候情商很低，但此刻密闭的环境仿佛锁住了流失的情商，他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谢谢。” 　　看来锁的还不够。 　　海瑟薇奇怪的看着詹金斯，然后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枚晶石丢给他。 　　“你的。” 　　晶石晶莹剔透，就算是当作工艺品去卖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最中央，一朵黑色的小火苗静静的燃烧着。 　　“这是那晚你杀掉那个魔人后，遗留在原地的恶魔火焰的火种。” 　　“等等，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怎么收取的？” 　　晶石本身非常温暖，不知是本身的特性，还是少女的体温。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这是你的，我不拿别人的东西。” 　　其实詹金斯在教会后门处解决第一只魔人的时候也掉落了黑色的火苗，但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它，不知最后便宜了哪一位，也许被教会的人收走了吧。 第144章 转变 　　“喵～” 　　巧克力在詹金斯腿上翻了一个身，让詹金斯去挠它的肚皮。 　　“【死亡与终末】教会的亡灵骑士，就是靠这东西举办仪式，转化成那种特殊形态的吗？” 　　对着油灯的光亮看向黑色火苗，确实有别样的魅力。 　　“哪有这么简单？这只是连锁能力中，最核心的蓝色异种能力的材料。哦，你还没听说过吧，蓝色的能力代表异种，这可是很珍贵的知识呢。” 　　海瑟薇轻声感叹：“白色基础，红色武斗，黄色咒法，金色神术，蓝色异种，还有紫色，传说中的命运。真不知道，恩赐者们还有多少秘密！” 　　“紫色命运？” 　　又是明知故问。 　　“是的，我就认识一位灵魂徽记是紫色的先生。他很强大，心狠手辣，擅长隐匿，而且出手非常果断，绝对不会在谈及神的时候还傻呵呵的笑。”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杀人如麻？” 　　詹金斯腹诽道，脸上则露出了敬仰的表情。 　　“这东西有什么用？” 　　他晃晃手中的晶石。 　　“打碎后直接吸收，据说可以促成火焰类能力的进化，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她很不负责任的解释着，伸手想要抚摸巧克力，但立刻被躲过了。 　　“据说？” 　　“这个纪元中，有记载的恶魔出现非常少，我也是翻阅一些来路不正的古书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些该死的古代文字真的很难理解。但黑市应该有人会对这东西感兴趣，毕竟不常见。” 　　“这个我知道，黑市的掮客有提到过这件事，但我觉得这也可能是【死亡与终末】教会在收购……” 　　他轻轻点点头，将这件事揭过，心中若有所思。 　　“米海尔小姐怎么样了？希望恶魔没有伤害她。” 　　“她很好，什么伤也没有。这真是神赐予的幸运，哦～我一定会劝说她彻底放弃对那些神秘知识的探寻，说实话，她并没有成为恩赐者的潜质。” 　　如果两人一起从杂物间出来被人看到，那就说不清了。詹金斯先咳嗽了一声，轻轻推开门露出一条缝隙让巧克力钻出去，等外面传来两声猫叫以后，年轻的绅士小姐才大方的走出来。 　　米海尔小姐的病房在三楼，海瑟薇让詹金斯在门外等一下，她先进去看看好友的情况。 　　“先生先生！” 　　有人在拽着詹金斯的衣角，他低头一看，是一个背着土黄色挎包的小姑娘。不，虽然个子不高，但面容还算成熟，应该称呼她为女士。 　　她的挎包的带子很长，包几乎要垂到地面上。 　　“怎么了吗？” 　　女孩身上没有黑色的光芒，却有12枚光点。 　　“先生，可以借我一些钱吗？” 　　她抬头仰望着詹金斯，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又是骗子？” 　　这是詹金斯的第一反应。 　　“多少钱？” 　　“5便士。” 　　可以确定不是骗子了，因为6级恩赐者来骗钱，绝对不会只骗5便士。 　　他也没问理由，从口袋里摸出五枚铜板放在小姑娘的手心中。 　　“谢谢，我会还给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噔噔蹬的踩着黑色的小皮鞋跑下楼梯。 　　“奇怪。” 　　詹金斯心中念叨着，被红发的少女喊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比詹金斯的客厅还要宽敞的房间，不，更像是卧室。正对门的是一溜落地窗，黄铜色的煤气灯挂在一旁的墙壁上。 　　米海尔小姐穿着一席短裙站在窗前，低头摆弄着一个复杂的机械造物。 　　她用力转动一枚齿轮，咔哒咔哒的声响后，原本长方形的青铜匣子变成了十字造型，其中的一端还露出了利刃。 　　“威廉姆特先生，下午好！” 　　她看上去心情不错，而海瑟薇再次恢复成了弱气的模样，安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些该死的邪教徒，贤者一定会惩罚他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果篮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那里已经有了一只插着白色百合花的花瓶，以及一叠粉色信封。 　　“我的运气很不错，警察局的先生们及时找到了庄园，真没想到小惠灵顿居然也信仰邪神。” 　　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但我的朋友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如果不是被父亲要求留在这里不许出门，我这些天应该去参加许多场葬礼。” 　　一边说着，她双手抱在胸前低声祈祷起来，詹金斯没有说话。 　　“以后我会谨慎一些。” 　　她遗憾的看着手中的物品，将其丢到床上。这只是一件普通造物，只不过匠人的手艺和想法十分出众。 　　“布莱妮，这不是你的错。” 　　海瑟薇轻声安慰。 　　“奥利弗老爹很久以前就劝过我，也许他说的对。” 　　少女的情绪有些落寞，詹金斯却认为这是好事，对于这位贵族小姐而言，远离恩赐者，远离那些诡异的造物才是安全的。对所有人都安全。 　　米海尔小姐也很喜欢巧克力，但巧克力讨厌除了詹金斯之外所有人的触碰。她笑着摇摇头，转身对身后文静的女孩说道： 　　“海瑟薇，帮我去弄些茶好吗，对了，还要一些羊奶，小猫咪不能喝牛奶的。” 　　詹金斯立刻皱起了眉头：“可是我……” 　　“喵～” 　　“哦，巧克力是不一样的特殊猫种，所以喝牛奶没问题！” 　　米海尔小姐又补充道。 　　房间中只剩下两人一猫，詹金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 　　“老爹那里最近又购入了一批新的古董，其中有一枚找不到出处的金币，我们都怀疑这不是这个纪元的物品。” 　　“是这样吗？” 　　她没有露出任何感兴趣的表情，而是用手轻轻挑动自己金色的发丝。 　　“威廉姆特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请说。” 　　心中有些不安，但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这位女士的事情，应该没问题吧。 　　“您有喜欢的女士了吗？虽然您的面容很年轻，但年纪比我和海瑟薇都要大一些吧？” 　　“还没有。” 　　詹金斯露出了窘迫的表情，最近他都不敢回女贞路的家了，玛丽的催婚热情日益高涨。 第145章 略有代价的寿命长矛 　　“需要我来介绍吗？我有许多未婚的朋友，她们都是合格的淑女，有些甚至是你的书迷。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听父亲说，你因为《异乡人故事集》而受到王国文学家和评论家们的一致好评，那些老先生可不会轻易的夸奖别人……读者们也都称赞你为近几年来最好的故事家。男爵先生，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问题呢？一名合格的绅士，应该尽早成家。” 　　她笑嘻嘻的说道，詹金斯懵懂的点点头，感觉又在面对玛丽·威廉姆特。 　　不等詹金斯反对，她又说道： 　　“就这样吧，下一周的周末，就在这里，一楼的晚宴厅，我会举办一个小型舞会，邀请朋友们前来。父亲不允许我离开这里，所以这也算是在那场大灾难后大家的第一次聚会，不知新晋的男爵先生能否前来。” 　　“我……” 　　“那就太好了，周六的傍晚，不见不散！” 　　金发少女笑眯眯弯下腰，像是男性一样行了一个礼，然后对着床上趴着的巧克力笑了起来。 　　带着女仆走进来的海瑟薇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她下意识的疑惑的看向詹金斯。 　　然后米海尔小姐也眯着眼睛看向詹金斯。 　　“这一幕有些奇怪。” 　　詹金斯低下头假装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心中很确认自己真的还是那个不擅长与女性/交往的詹金。 　　又在米海尔小姐这里叨扰了一阵子，她非常健康，完全看不出来曾被恶魔的亵渎知识污染。看来詹金斯的【亵渎制作】真的是那种奇怪污染的克星。 　　海瑟薇后来也知道了舞会的邀请，她有些不高兴，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詹金斯莫名其妙就懂了。 　　带着这种莫名其妙，他告别了两名贵族少女，谢绝了两人相送的提议，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布莱尼，你要做什么？威廉姆特先生是我的朋友。” 　　红发少女有些生气，但语气依然轻柔。 　　“帮他介绍结婚对象啊，奥利弗老爹不也跟我们提起过这件事吗？” 　　金发少女回答道。 　　赫纱小姐转念一想，以詹金斯这种古怪的性格，如果没有人帮忙，说不定真的会成为独居的三十岁单身汉，于是也就高兴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威廉姆特先生以后会感谢我们的。” 　　这一下，感到莫名其妙的人又多了一个。 　　“不是那种关系？” 　　（分割线） 　　走出病房的詹金斯一下就被人拦住了，还是刚才那个矮个的女士。 　　“先生，我来还钱了！” 　　她向出手，捧着一枚铜币和一张皱巴巴的五便士纸币。 　　“哦，这么快吗？但我直接给了你五便士。” 　　“这是利息，我借钱一定要给利息的，否则就不是公平的交易了！按照现在旅者先生银行的利率，嗯，直接进一，凑成一便士吧！” 　　“我打不过她。” 　　詹金斯在心底承认自己很容易就能被眼前这位女士揍翻的事实，于是接过了6便士。 　　“不用算的这么仔细。” 　　“那可不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算清楚，绝对不能有差错！”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抓住黄色挎包的肩带，对着詹金斯挥挥手，再次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跑下了楼梯。 　　“一般这样说的人，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他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耸耸肩，抱着巧克力就要离开。 　　一只手搭在了肩上，回头一看，居然是宾西队长。 　　“你居然在这里！” 　　“这是我想说的话。” 　　詹金斯无奈的回答，看来以出门也要谨慎。 　　两人并肩走到了楼梯前那副骑着马的骑士油画前。 　　“刚好想去找你，你就出现了，这是贤者的指示！” 　　“我是来拜访朋友的，算了，有什么事情吗？” 　　“治疗。” 　　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恶魔事件，杀死恶魔后的战利品不止有那根蜡烛和詹金斯留下的短刃，更危险的东西教会并没有公布出去，那是从小惠灵顿的居所搜查出来的。 　　“B-02-3-8810，略有代价的寿命长矛。” 　　拉着詹金斯来到医院最顶层的阁楼上，除了守密人史密斯，这里还站着几位陌生人，以及一名被绑在病床上昏迷的青年。 　　“这是【万物与自然】的朋友。” 　　宾西队长对詹金斯眨眨眼。 　　“B-02-3-8810是万物教会丢失的【超凡】，在知晓找到了它以后，已经达成了回购协议，这次是最后确认这件物品的作用，和记载中是否一样。” 　　所以地点才会选在这里，万物之灵在本地没有教会，但这家医院应该算是一个本地的据点。 　　在没有【知识与书籍教会】的城市，一些书店也充当着同样的作用。只不过一些公开，就像这家医院，一些隐秘，就像【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那一处。 　　“这件物品的作用就如名字所说的那样，用长矛击穿人类的心脏，抽出后，目标人类获得五年零八个月的寿命，但永久性的丧失味觉、嗅觉、听觉、视觉中的两个，且一名人类只能使用一次。” 　　开口解释的是一名老人，他的胸口绘着万物之灵的圣徽。他面色苍老，脸上的皱纹如同被河水冲刷出的千沟万壑，詹金斯听老爹说过，他们的教会的恩赐者，积累灵最原始的方式就是感悟自然万物。 　　和古老的恩赐者所用的原始方法不同，现在的感悟方式，是在身上涂抹一种“特殊”的油脂，然后裸身坐在旷野中。 　　过分苍老的面容可能就与此有关吧。 　　“使用第二次会怎么样？”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而老人也耐心的解释：“直接死亡，最彻底的死亡，无论什么能力、仪式、物品都无法挽救的死亡。” 　　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 　　这件物品最恶意的地方在于，长矛抽出后，对心脏造成的伤势并不会自动修复。也就是说如果不提前准备疗伤手段，就算增寿，也会在几秒后死于大出血。 　　PS：加更结束，恢复一天两更，下次加更时间待定。书客月更新榜，我已经是第三了。 第146章 齿轮病菌 　　“这就是找你来的理由，【万物之灵】的信仰者中精通治疗的恩赐者基数大一些，但再去外地调派未免太过麻烦。诺兰教区内能够应付这种要命伤势，还能及时治愈的仅有三人，但只有你平时最清闲。” 　　宾西队长总结道，詹金斯无法反驳这个“最清闲”，毕竟他是文职人员。 　　被绑在床上的那个年轻人，是从监狱中带出的死刑犯，现在可以称呼他为试验品。 　　此人的罪名为敲诈，他本来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侦探的助手。在工作的时候，将侦探调查婚外情时拍摄的敏感照片截留下来，以将照片寄给报社为要求，直接向受害者们敲诈金磅。 　　这个年轻人有些手段，侦探助手的职业也使他很注重自身的隐蔽。但他的贪婪太强了，一周内就敲诈了五名受害者，警察局和邮局相互配合，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他。今天只是被逮捕的第四天。 　　至于审判，被敲诈对象中有一人在市政厅身居要职，所以审判环节就快速进行了，也算是节省了纳税人的钱。 　　按照王国法律，敲诈勒索100镑以上者，皆可判处绞刑，所以这么判其实很合理，只不过流程有些问题。 　　“他现在的寿命还剩34年。” 　　老人拿着一只怀表样的金色饰品对准昏迷的年轻人，低头查看片刻，然后对詹金斯说道：“一会鲁克会直接刺出长矛，然后快速抽出，你立刻治疗，可以吗？” 　　“没问题。” 　　老人身后的壮汉将包裹在麻布中的细长钢枪抽出来，长枪的钢制枪头上的血红色污渍十分引人注目。它很像血液干枯后留下的痕迹，但詹金斯在注视它的时候，却感觉那片痕迹是有生命的。 　　“准备好了吗？” 　　另外两位身穿土黄色长袍的男人扶起昏迷的年轻人，壮汉举着抢对准被扒开的胸口，问向詹金斯。 　　“三、二、一！” 　　长枪被稳准狠的刺出，没有听到血肉破裂的细微声响，反而是一堆细小的金属零件从伤口处掉了出来。 　　壮汉一愣，急忙将长枪拔出来，露出空洞的胸口。詹金斯伸手按了上去，但很快又拿开。 　　一边甩着手掌上粘乎乎的血液和油渍的混合物，他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我只能加快愈合，不能凭空生成器官。”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看向年轻人空洞的胸口，那里看不到任何血肉，只有密密麻麻的细小齿轮型工件相互咬合在一起，齿轮中还有一些肉末，共同呈现出异样的诡异美感。 　　“贤者啊！这是A-08-1-9990齿轮病菌，【齿轮工匠协会】的那群家伙！” 　　宾西队长低声吼道。 　　对于B-02-3-8810的测试不了了之，齿轮病菌的发现才是真正的大事件。从命名名称就能知晓，这是一种生物性的诡物，且具有病菌的一般特性-【传染】。 　　史密斯先生和【万物与自然教会】的那名老人，立刻取出一把仪式银匕划破自己的手指，抿了一口自己的血液后，才让身边的人也如此做。 　　包括詹金斯在内，在场的一共有九人依次划开了自己的手指，其中一名中年人的血液似乎出现了问题，他刚刚将划破的手指放入嘴中，整个人就呆住了。 　　“他被传染了。” 　　詹金斯听到身边的宾西队长低声的说道，语气充满了怜悯。 　　“A-08-1-9990齿轮病菌依靠空气、水、皮肤接触等多种方式传播，一旦被感染了，除非身体被完全焚烧干净，否则最后一定会成为没有情感的齿轮堆砌而成的齿轮人，当然，当内脏的齿轮化大于百分之三十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能算人了。” 　　詹金斯和宾西队长、史密斯先生坐着同一辆马车回城，史密斯先生跟詹金斯慢慢的解释。 　　“你可以将它想象成一种作用效果特殊的流感，每一次在人口密集区发现这种病菌，都是一场灾难。” 　　“会不会形成瘟疫？” 　　詹金斯担忧的问道。 　　“不会，一个病菌源只能感染有限数量的人。携带病菌源的患者，心脏会领先所有器官第一个完全齿轮化，就像刚才那个人。他感染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现在我们应该重点关注他在被捕前后接触的人，病毒元只能用特殊方式制作。” 　　史密斯先生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事用三角形的符咒通知了教会，现在警察局和监狱应该很热闹吧。 　　“A-08-1-9990齿轮病菌，是一种完全被【齿轮工匠会】掌握的诡物。有理由相信，他们拥有小批量制造这种病菌的手段。” 　　宾西队长的表情很严肃，衣领竖起来遮住了半张脸，此时他的面前悬浮着一本黑色的大书，书的封皮上嵌着一枚不停旋转的齿轮，随着宾西队长右手的每次挥舞，这本书都会喷出一股蒸汽： 　　“每一次出现这种病菌，都代表工匠会的疯子们弄出来了相当数量的病菌感染源。好消息是，这种病菌对恩赐者的感染能力远弱于普通人，坏消息是，普通人感染后的破坏力和诡异能力媲美一般的3级恩赐者。” 　　虽然这辆马车是教会的私产，马车夫也可以信任，但三人还是没有过多讨论这个问题。詹金斯在靠近第五皇后大道的路口就下车了，史密斯先生和宾西队长还要去教会召集人手，追查病菌来源，同时准备疫病的防制工作。 　　“这座城市，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詹金斯稍稍感叹，摸了摸巧克力的毛，决定先去老爹那里。 　　“齿轮病菌？” 　　老爹吓得连手上的东西都掉了。 　　“您也听说过？” 　　“当然，五十年前上一次爆发的时候，我就差一点也感染。” 　　他原地踱步了几圈，抬头望向詹金斯： 　　“明天早上九点再来，枪和符咒都带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等等老爹！” 　　詹金斯立刻警惕起来：“我们两个每次一起出门，一定会遇到不同寻常的事情，你确定真的要带我去。” 　　“真的。” 　　老爹自信的说道。 第147章 神奇海螺 　　傍晚的时候，詹金斯送巧克力回家，换装完毕，混进了码头工人的队伍，然后在一家名叫海珍珠的酒吧找到了教授，两人要一起前往尸体先生的聚会。 　　像上次一样坐着马车来到城市的郊外，他们沿着荒草地中的小径向前。进入了十月份，秋意正浓，但偶尔也会有兔子从脚边窜过。 　　教授的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高帮皮靴，手中还拿着一把雨伞，那把伞散发出黄色的灵光。 　　“今天聚会以后，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教授小声的问道。 　　“没问题，我现在独居，家中的猫咪也喂完了，晚上有大把的时间，除了看书没有任何事情。” 　　詹金斯回答道。 　　“那好，你真是一个合格的信徒。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翻过围墙，进入了被白色烟雾笼罩着的废弃医院，爬山虎沿着建筑物的墙壁蔓延着，路边有一株枯萎的小树，几乎只剩下瘦小的黑色树干。 　　进入医院范围后，两人便不再交谈，这里的气氛很古怪，詹金斯第二次进入，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莫名的压力。 　　仿佛，有什么人在远处窥视着自己，而且是不带恶意窥视，这是最令人厌恶的一点。 　　越过只剩的半扇门进入建筑物，原本白色的墙壁被长时间的氧化，已经变为淡黄色。詹金斯注意到通往停尸房的走廊没有任何蜘蛛网的痕迹，甚至白色烟雾笼罩中都找不到其他生物存在的痕迹，这一点真的很让人心惊。 　　紧了紧衣领，这里的气温也有些低。 　　按照规律敲响锈蚀的铁门，它无声的开启了。詹金斯和教授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安静的站在停尸房的墙边，等待聚会的开始。 　　再次观察地面上还没燃烧的那根蜡烛，根据花纹来看，果然是【禁室蜡烛】。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 　　时间跨越八点，尸体先生的声音准时从停尸柜中响起。柜子滑出，面色惨白失去生气的男人顶着覆盖在身体上的白布僵直的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地面的蜡烛自动亮了。 　　“先生好！” 　　沿着墙边站了一排的黑袍人错落的说道，但大家的声音都很古怪，都进行了伪装。 　　“很高兴最近诺兰市发生的糟糕事情，没有让我们失去任何一个人，这很好。” 　　他用那双仿佛聚集了身体中所有生气的眼睛挨个大量所有人，然后轻声宣布： 　　“可以了，开始吧。” 　　“先生！” 　　最靠门边的男人立刻站了出来，声音在发抖，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请问，请问，恶魔的事情真的有圣者出现吗？” 　　“不要询问这样的问题，越是强大，越能体会到神明的可怕。我从不会谈及有关伟大存在的话题。” 　　“好的，谢谢先生。” 　　黑袍人谨慎的退回原位，尸体先生的话，已经变相的承认了圣者出现。 　　“怎么回事，不是说封锁消息吗，我怎么感觉我遇到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詹金斯迷惑不解。 　　上次聚会，有人出手就是几万镑的股份，给詹金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现在手中也有教廷补偿的几千镑，全部带过来了，希望能买些有用的东西。 　　但大部分人只接受以物易物的交易形式，第三个说话的黑袍人甚至拿出了一柄散发着浓郁黑色灵光的匕首，最后被另一人，用一小块装在试管中的蠕动血肉交换过去了。 　　那根试管也是【超凡】，看起来是专门用来限制那团血肉的，詹金斯根本不敢想那是什么东西。 　　“我需要恶魔火焰的种子。” 　　交易进行到半小时的时候，一个黑袍人提出了请求，“我知道那一晚，除了那些抄写员和守墓人，还有一些魔人被我们这样的恩赐者杀死。火焰的种子，我可以花很高的价钱购买，即使是线索也可以！” 　　他的声音尖细，有些单词几乎听不到。 　　“你能花什么代价？” 　　詹金斯考虑了几秒，闷声问道。 　　那人也不惊讶这么快就有人答复，“神奇海螺，我可以用神奇海螺交易。” 　　一阵沉默。 　　“那是什么？” 　　詹金斯问道。 　　“我来解释吧。” 　　尸体先生冰冷的声音响起，每次听到这种音调，詹金斯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会起来。 　　“B-04-3-5011，神奇的海螺。这是一种只能使用一次的超凡，但数量庞大。它只会出现在海岸边的沙滩上，由海水冲到陆地，无法探知来源，也从未有人自沙滩以外获得过它。海螺本身的外观不具有任何标志性，一旦将它放到耳边，就能听到一系列类似风声的呢喃，和普通海螺的声音类似。连续聆听三十分钟，会对精神造成永久性伤害，连续聆听四十分钟，极大几率直接发疯，连续聆听五十分钟，血液的颜色会向深蓝色转变，连续聆听六十分钟……” 　　他很刻意的停顿了一下，詹金斯注意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来这真是有价值的信息。 　　“连续聆听六十分钟，信仰必定转变为【蔚蓝的深海主宰】。普通人直接死亡，恩赐者能够获得一定数目的神术能力，然后从此下落不明。” 　　“这又是谁？” 　　詹金斯相信这回事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他为了查找【繁花之主】的信息，几乎熟知所有伪神的名号，这个名字却从未了解过。 　　“这件物品的价值，在于你可以向它询问问题，然后聆听，它会给出答案，然后海螺碎裂成没有任何价值的碎片。我们都是恩赐者，也很清楚有些知识同样具有重量，所以，谨慎……” 　　“感谢您的知识！” 　　詹金斯对着尸体先生轻轻鞠躬，然后看向也在鞠躬的交易者。 　　“恶魔在这个纪元的出现非常稀少，而神奇海螺的数量很庞大。我希望你能提高出价。” 　　“不，海螺能够回答的问题非常宽广，这是很有价值的道具。一枚海螺，加上5000镑。” 第148章 元素之血 　　詹金斯抑制住心中的惊叹，因为连锁能力而对赫纱小姐产生的不满立刻消失了——虽然自己也有错。真是多亏了她能够收取火焰种子，否则自己就亏了几十套房产！ 　　“我不要金镑，一堆纸片不能给我带来实质性的帮助。” 　　“一枚海螺，五分之一液体盎司（约5.7毫升）赤瞳岩浆蜥蜴血液，红龙血脉浓度52.3%。” 　　这个纯度和种群有些耳熟，他是上次购买龙血那人，还是出售龙血那人？ 　　“好的，成交。” 　　在尸体先生的见证下，詹金斯拿出了那枚有着黑色火苗的晶石，另一人拿出一枚抽盖的小铁匣子，和一只拇指粗细的密封木瓶。 　　二人进行了交易。 　　接下来詹金斯没有再遇到心怡的东西，而最后交易的那人，直接向尸体先生提出请求。 　　“先生，我现在有一个红色的武斗能力需要进化或者擦除，请问您有没有办法？” 　　哐啷～ 　　存尸柜左下角的那只柜子/弹了出来，依靠禁室蜡烛微弱的光线，詹金斯看到那上面是一套医疗装备，它分成三部分，最大的一部分是一只铁罐子，表面干净的能反光；罐子最上面连着一根树脂透明管，管子表面污秽不堪，红的黄的不明物质到处都是；管子的另一头，是极细的注射器。 　　之所以判断那不是塑料管，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石油，詹金斯画出的自行车车胎也不是前世熟悉的工业制品，而是极其类似的东西，所以才必须隐藏。没有石油，自然不会出现人工合成的塑料，因此判断这是树脂的。 　　“B-01-2-8100，【元素之血】，注射后，必定可以使恩赐者的一枚红色光点进化。但进化的方向随机，与水、火、金属、雷等自然元素有关。” 　　“有什么隐患吗？” 　　涉及到BC类物品，必定存在隐患。 　　“三个月内，你的血液会变成绿色，过后自动恢复。目前只了解这些。” 　　尸体先生缓声说道，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我需要付出什么？” 　　尸体先生没有回答，但交易者却点点头，“好的。” 　　这应该是类似于守密人的那种传音入密的能力吧。 　　没有看到交易者将什么物品放在存尸柜中，只见他熟练的拿起注射器扎在露出的手背上。从黑色的罐子中流出绿色的液体，经过透明的树脂管被推入血肉中。 　　他呻/吟了一声，拔下注射器放回原位，恭敬的退回了墙边。几滴有些发黑的绿色液体从针头尖端向下滴落，但没有听到与地面的碰撞声。 　　在聚会正式结束以前，惯例有人向尸体先生提问。 　　“先生，听说城中最近来了一些邪教徒，他们似乎有工厂区的暴动有关。” 　　“不用理会他们，恶魔已死，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剩下的邪教徒，只不过是想在这片命运之地碰碰运气而已。”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躺回到了存尸柜中。 　　黑袍人们依然顺序离开，当最后一人消失在楼体上方时，禁室蜡烛自动熄灭。 　　一片黑暗中，尸体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金属柜子的阻隔而低沉： 　　“那也不一定，如果有人能够找到恶魔留下的线索，说不定……” 　　无人知晓这些话语。 　　再次翻过医院最外面的栅栏，詹金斯感觉心中猛地一松，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回头望向那片被白色云雾笼罩着的地方，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为何从未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伯恩斯教授在翻过栅栏时踩到了地面上凸起的石头，差一点摔倒，但他展现在惊人的技巧，在空中转体了一圈后稳稳落地。 　　这是只有杂技演员们才能办到的事情，老人做起来一点都不费力。结合上次他单人就扛起老爹金像的事情，伯恩斯教授的能力，不会全是这些有关肉体强化的吧？ 　　两人的关系很不错，类似于忘年交，所以詹金斯直接就问了出来。教授现在是四级，比詹金斯第一次在城堡见到他的时候升了一级，9枚光点，4枚是红色的。 　　“这么说也没错。” 　　老人轻声回答：“你知道吗，红色武斗能力的学习，能够提升肉体的素质；黄色咒法提升精神容量；金色神术，使对抗异常状态更加简单。我年纪太大了，但想要研究的东西还有很多，我厌恶那些通过邪恶祭祀增长寿命的方法，所以只能多多学习这种能力……” 　　“您知道B-02-3-8810吗？” 　　“那根长矛？知道的，上次在教会里和宾西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了，但这件物品的副作用太大，如果哪一天我真的不行了，才会考虑它。” 　　教授慢慢的诉说着他对于寿命这件事的看法，然后引着詹金斯向东方，远离城市的方向走去。 　　詹金斯在第一次获得神性后，曾经通过解析神性中破碎的知识，获得过一个能够增加寿命的仪式，而且和通常需要大量血祭才能延寿的仪式不同，它仅仅是需要生物，不限动物或植物，的生命力转移。 　　看了一眼在前面走路的教授，詹金斯叹了口气，决定过段时间将知识分享给教授。 　　“对了，忘了恭喜你了，听说你因为故事集的原因，已经成为男爵了？” 　　“荣誉男爵，不算贵族的。” 　　詹金斯谦虚的回答道。 　　“听说王国文化部门，想要提名你为今年的‘瑞特奖’候选人？” 　　“这个还没听说，但最好不要，我听说这个奖要在王都颁布，我可没有时间去外地。” 　　瑞特奖，即为菲迪克特利王国每年颁布一次的，奖励给优秀作家的最高奖项，即使在切斯兰王国和哈姆帕沃王国也得到承认。但一般来说，这种奖项只会颁给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们，感谢他们为王国文化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 　　奖项的奖金不高，只有100镑，获奖勋章却是一枚真正的鸽子蛋大的蓝色宝石，其价值远超可怜的奖金。 　　PS：我更新了前面的物品资料，刷新目录后就可以查看。如果有遗漏，请在书评区留言。 　　另：我修改了米海尔小姐的舞会的时间，由原文的本周周末，改为下周周末，将某个情节提前了。 　　再另：本书中出现的所有计量单位均为英制单位，如果没见过，百度即可。 第149章 地下藏宝室 　　“哈哈，詹金斯，你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你昏迷的那几天我在你的家中和老爹聊了几句，他也认为你不像现今那些追求时髦，追求刺激的年轻人。” 　　“大概，我不喜欢那种生活吧。” 　　他摇摇头，看着教授用黑色的雨伞拨开前面的草丛。 　　“赶紧转移话题。” 　　他心中想着，提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了，读书节好像就在这个月的第三周吧，我要送您一份礼物，不知道您需要什么。” 　　这个月是属于传承贤者的月份，所以对于信徒来说，会有一个类似于基督教与圣诞节的节日。别的正神教派也有，比如【大地母神】和丰收宴，【无光之月】和月满日。 　　“礼物通常都是自己准备的，怎么还直接问我了？” 　　教授感到好笑，但想起詹金斯的交友风格，又觉得理所当然。 　　“礼物就不用了，如果当天你有时间，可以来一下诺兰第一高等学院吗，我的学生们很喜欢你的书，如果能够和大家谈一谈，他们会很高兴的。” 　　“当然没问题，那么下周二的上午我去吧，下午要和老爹一起拜访教堂，晚上回家和家人过节。” 　　“那就太好了，同学们会很高兴的。” 　　教授笑了起来，皱纹都堆到了一起。 　　城市的郊外没有传统意义的路，伯恩斯教授带着詹金斯穿过了医院外那片规模惊人的草场，偷偷借路穿过一处马场，越过大片的树林，沿着铁轨走了半小时，再次向东摸到了一片山丘，七拐八拐之下，才找到一处山谷。 　　此时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两人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差不多就在这里了。” 　　他一边向前，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很快找到了一颗大树。 　　这真的是一株有年头的古树了，仅凭那十倍于詹金斯腰宽的树木主干就能知道。 　　嗅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树林中特有的腐烂味道，拨弄开树下的草丛，一个通往地下的洞口露了出来。月光无法穿透古树浓密的树冠，照亮洞口的，仅有伯恩斯教授刚刚用火柴点燃的蜡烛。 　　“快进来吧。” 　　他一下钻了进去，詹金斯弯下腰，也跟上了。 　　洞口里面是一条不算宽敞的人工通道，平缓的向下，每隔几米就会用木柱撑住洞顶防止倒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詹金斯小声问道，生怕自己的声音震塌了这里。 　　“我以前跟你提到过，这一纪以前的历史很难找到，只有一些古代遗迹才能证明纪元前的存在。” 　　“这里就是？” 　　“是的。” 　　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宽敞起来。伯恩斯教授弯腰在地面找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一盏煤油灯，借着蜡烛的光亮点燃后，终于照亮了眼前的事物。 　　简陋的通道破开了一堵石砖墙，仿佛门厅一样的空旷厅堂被石砖墙包围着，而厅堂的最深处，是一扇高大的青铜门。 　　比起詹金斯曾见过的【万象之门】，这一堵要小了很多。门上没有任何印记，仿佛是两片铜板，被直接黏在了那里。 　　“我在一本古老的书籍中找到了这儿，用了半年的时间挖出了这条通道，今天就是最后一步了——打开这扇门。因为担心有危险，所以才找你来帮忙。” 　　教授表情中带着喜悦，以及一些忧伤： 　　“在通道挖到这里的第三天，我就在那座城堡中认识了你和奥利弗。如果能再早一些加入抄写员的队伍，我何苦自己挖了半年的土……” 　　詹金斯不知这句话该如何接下去，只能沉默几秒缓和气氛，然后立刻转移话题： 　　“这应该是贤者对你考验，能够独立发掘这样的地点而不出任何危险，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咳咳，对了教授，门后面有什么？虽然我也热衷于这种探宝活动，但如果放出什么被封印的邪恶生物，那就是我们两人的罪孽了。” 　　教授的心情看上去好了一些，也许是詹金斯有关“贤者考验”的说法真的说动了他，老人脸上露出了些自信： 　　“那本书使用的，是一种未知的语言，但它不带有任何神秘性，所以最终还是让我弄懂了。这里是很多纪元以前，某位姓名不详者的藏宝室，门后是他留给后人的一些小礼物。但很可惜，直到那一纪的终末，也没有他的后人找到这里。我研究了很长时间的星象，又到【星空与均衡】教会查找了千年来的星图，让数学家好友向前推算，才大致猜到了这里的位置。” 　　越说，他的脸上越是露出了自得的表情。 　　“猜到了？” 　　詹金斯抓住了关键点。 　　“是的，毕竟是数千年前的星空坐标标识的地点。我最后得到的结果，涵盖了数千米的范围。在利用神秘学仪式占卜获得十二个可能的点以后，我一下就猜到了这里。” 　　“那您的运气，还真是……” 　　詹金斯沉默的看着教授提着油灯靠近墙壁，用小刷子在墙壁四周小心的清扫，然后有些失望的看向那扇门。 　　“果然，还是没有什么新的信息。我们开始吧！” 　　“要怎么做？” 　　他走上前，看着教授在原地鼓足劲，稍稍弯腰，双手扶住大门。 　　“过来搭把手，来推开它！” 　　“好的……等等，直接就打开吗？这样太草率了吧？” 　　“书上记载，这里仅是其主人留给后代的藏宝室，能有什么危险，快来。” 　　詹金斯眨眨眼，开启真实之眼后扫视门后，没有任何的光亮。 　　“好的。” 　　两人一起按住大门用力向内推，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大门被一口气推开了一条足够一人进入的缝隙，随后便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推动了。 　　门后是一片漆黑，即使用煤油灯靠近那里，也无法照亮门内。 　　“早有准备！” 　　伯恩斯教授让詹金斯拿着油灯照明，然后后退到厅堂的一角，那里有铲子、提篮、竹竿、油灯、火柴盒等等一系列东西。 第150章 门后的恶意 　　伯恩斯教授弯着腰，挑挑拣拣的选中了一根竹竿，然后又点燃了一盏新的煤油灯，将它挂在竹竿前端，然后慢慢的走向大门。 　　将竹竿顺着门缝送进去，不断摇晃的煤油灯火焰照亮了门内。 　　“嘶～” 　　两人同时惊叹道，然后用惊恐的表情看向对方。也就在这一刻，门内的那盏灯灭了。 　　“你看到了什么？” 　　教授咽了口唾沫，然后将竹竿顺回来，朝着一边退了几步，远离詹金斯。 　　“很多尸体，老爹的，我的家人的，主教的，朋友们的，还有……你的。” 　　詹金斯一边说，一边仔细的用【真实之眼】观察教授，光点的颜色数量和旋转方向角度速度都正常。 　　“我也看到了很多死相凄惨的尸体，但和你说的那些人不完全相同，我看到了我的学生们、主教、同事们、朋友们，还有……你的尸体。” 　　此时的地下空间内只有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两人，詹金斯手中的灯火照亮了两人纠结的脸。 　　“假的。” 　　詹金斯很肯定的说道。 　　“当然是假的，这种手段太低劣了。如果里面的人是我们不认识的人们，那么我还有可能怀疑这扇门是A-12-1-0089，通往死境之门。但既然看到的不同，那么这里面就是幻想，吓不到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熄灭的煤油灯点燃，但将竹竿递给了詹金斯。 　　詹金时会意的将自己手中的煤油灯挂在竹竿前端，然后再次伸了进去。 　　“嘶～” 　　相同的声音再次发出，詹金斯下意识的想冲过去，但立刻停住了，顺手拉住想要入内的教授。 　　“幻觉！幻觉！” 　　他小声的强调。 　　“是的，幻觉，这些书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高塔不会允许它们离开。” 　　教授闭着眼跟着他小声的强调，双脚不断轻踏地面，许久才松了一口气。 　　“贤者啊，这是诱惑！” 　　“绝对是诱惑！” 　　詹金斯点点头，“我看到了一堆金子，可以推断，这次的幻象是在诱惑我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垂下的左手掐住自己的腿，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刚才他看到的，是自己租住许久的那栋出租屋，大背头的电脑显示器旁边，落满灰尘的机箱还在嗡嗡作响。 　　煤油灯理所当然的再次熄灭，詹金斯本来以为是门内的氧气不足，但二人打开门已经很久了，刚才油灯的位置也比较靠近门边，没有理由熄灭的这么快。 　　抽回竹竿将灯点燃，等到火光稳定后，詹金斯才看向一边思索着的教授。 　　“怎么办？我觉得贸然进去太冒险了，但等在外面也没有用。” 　　“说得很对。” 　　教授点点头，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根卷烟。没有点燃，而是横在鼻子前深吸了一口气，将卷烟重新放回了口袋。 　　“再看一次吧，再看一次门后究竟有什么。我找到的那本书中，并没有提及这里的主人是恩赐者，所以他不可能在此处布置能够产生幻象的机关。也许，这么多年了，这里出了些意外。” 　　“那好，我们现在约定好，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能主动进入门内。” 　　詹金斯将自己手中的煤油灯再次挂回竹竿的前端。 　　“好的，刚才我真是太激动了……抱歉。” 　　明明感受不到任何风声，但煤油灯刚刚进入门内，玻璃罩内的火光立刻摇晃起来。 　　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探着头，顺着被打开的缝隙看向门内，但这一次，直到火光熄灭，谁都没有说任何话。 　　在詹金斯眼中，火光照亮了门后的一片空荡荡的静室，面色苍白的詹金斯站在黑暗中，他的的脸就在煤油灯的正后方。在光亮消失前，他低声询问： 　　“为什么要杀死我。” 　　收回竹竿，看向一旁的教授，他的面色同样阴沉的可怕。 　　“还要再看一次吗？还是现在就离开，交由教会处理？” 　　良久，詹金斯才问道。 　　“再试一次。” 　　教授咬咬牙说道，“这里面有一些资料我一定要拿到，教会不向我们这样的低级恩赐者开放有关纪元之谜的资料，我只能自己寻找。错过了这次，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里面有那种材料？” 　　詹金斯惊讶的问道，如果真是这样，他也要进去看一下了。 　　“是的，大概率有。这里的主人是那个时代有名的历史学家，我相信他留下的‘宝藏里’，会有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可是，已经近千年了，那些纸……” 　　“难道他不会刻在石头或者金属上吗？” 　　教授反问，詹金斯愕然。 　　“您要怎么做。” 　　“这把伞，这把伞打开后，处于其下方的人能够受到庇佑，在庇佑期间免疫精神干扰、毒气、诅咒等。一会儿我在腰间系一根绳子，你在外面拉住。我打着伞进入后，默数一秒，立刻将我拉回来。” 　　教授挥舞着手中的黑色雨伞，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诡境中向詹金斯交代后事时的表情很相似。 　　“没必要这么冒险吧，这太危险了。” 　　他赶紧劝阻，自己熟悉的朋友并不多，詹金斯不希望这位可敬的老人死在这里。 　　“里面应该会有一些珠宝黄金，找到后我们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分配。” 　　“不，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有别的办法。” 　　詹金斯连忙摆手，教授这是在诱惑自己啊。 　　“咦？还有办法，那就太好了！对了，我误会什么？我的意思是想说，我们提前商量好分配方案，防止找到东西后反目成仇，这种事情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太多次了。” 　　詹金斯的脸一红，立刻意识到自己用险恶的用心来揣度别人。但—— 　　“年轻时见过太多？教授做过什么？” 　　他瞥见墙角的那堆东西，不禁猜测到了某些特殊的地下职业。但根据以前听到的消息，教授应该一直是教师，也许他参与某些以及挖掘时，听说过一些事情吧。 第151章 宝箱 　　“事实上，我有一根蜡烛，自从拿到后就没有熄灭过。也许我们可以将它送进门内，看一看里面的反应，如果依然还是幻象，那么可以再作考虑。”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口袋，然后拿出了一根燃烧着的普通蜡烛。 　　伯恩斯教授的眼角跳动了几下，他自然是明白，燃烧的蜡烛不可能一直放在口袋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要么拥有某种罕见的储物手段，要么这根蜡烛是…… 　　联想到前几日，听宾西队长偶尔透露的来自教廷的“百年难遇”的封赏。 　　“难道是他？” 　　伯恩斯教授感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放心，我不会透露你的手段。” 　　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好像詹金斯刚刚办成了什么大事一样。 　　詹金斯心中暗暗担忧教授是不是在大悲大喜的刺激下，产生了些精神问题。 　　伯恩斯教授在地下准备的东西着实不少，两人一起用绳子，将蜡烛牢牢的绑在竹竿的前端。詹金斯上下挥舞了几下，发现火光并没有跳动，这才小心的将蜡烛伸了进去。 　　火光一直是那么微弱，但却没有丝毫要熄灭的迹象。 　　两个男人大喜过望，一起伸头看向门缝，只见里面是一间比普通家庭盥洗室还要小的空间，四周被石壁包围。一株绿色的怪异植物攀附在正对着门的半面墙上，像是蟒蛇一样向外爬来。从外观上来看，它非常像是爬山虎，但爬山虎绝对不会爬的这么快。 　　“你看到了什么？” 　　詹金斯抢先问道。 　　“小空间，几只箱子，向外爬的植物。” 　　教授的答案很简洁。 　　“我看到的也是，所以，这不是幻象？” 　　詹金斯话音未落，爬的最快的那根藤蔓就率先冲出了大门。 　　藤蔓的前部向后收缩了几寸，然后忽然前冲，整根植物腾空而起。 　　教授的手抓在了詹金斯的肩膀上，一用力将他拉到了一旁。一挥手中的雨伞，音爆声让头顶的石壁都落下来灰尘。 　　藤蔓直接被打成了两段，前段失去了生机，后段依然在爬行，但萎靡了不少。 　　“教授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詹金斯心中感慨，连忙将竹竿上的蜡烛火焰对准源源不断爬出大门的藤蔓，但根本无法点燃。 　　“植物弱火，它怎么点不燃？” 　　“我记起来了，这是一种能够散发致幻粉末的特殊植物，是幻象类能力经常使用的材料！多生长于地下，对声音敏感，三十年生，外观类似……” 　　伯恩斯教授一边解说着这些知识，一边连续挥击雨伞，破空声连绵不断，从门缝中涌出的藤蔓被一一打成两段。詹金斯现在很感谢这扇门不能完全打开，否则二人现在早已落荒而逃。 　　“它怕什么？” 　　“低温，低温状态下它会休眠，然后把根从岩缝中挖出来就可以了。这可是不错的材料，根茎碾碎后的粉末是按照格令（英制单位，1格令约64.8毫克）卖的！” 　　詹金斯解开有些束缚身体的外衣，随手丢到一旁。低声嘱咐教授闪开，然后激活了面前的红色光点，连续挥拳砸在了涌出的植物上。 　　这些植物的触感非常糟糕，就像一团会动的棉花糖。阴暗的地室中光照很差，詹金斯看不到植物是否结冰，但能够明显感觉出它们的活动趋势在减缓，并且室内的温度在下降。 　　教授此刻已经绕到了詹金斯的身旁，双手拿着雨伞向下击打，冰层破裂的声音非常明显。 　　“我要进去了。” 　　詹金斯向一旁的教授提醒了一句，穿着黑色长靴的脚踢开前面的冰屑，一个闪身进入门内。 　　为了防止氧气不足，尽量屏住呼吸，四面八方都有东西在移动，身后的光亮也越来越大，教授也跟进来了。 　　倚靠在门上防止腹背受敌，詹金斯和教授合作，一人挥拳一人挥伞，直到体内的灵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才找到了位于岩石缝隙中的植物根茎。 　　没用詹金斯动手，教授右手成爪直接掏进石头，就像抓碎了一块豆腐一样，一把将缝隙中的大半绿色根茎掏了出来。连续几次后，再也没有植物移动了。 　　一句话也没说，教授拉住詹金斯的袖子，直接把他拽到了门外。 　　“哈～哈～” 　　他剧烈的喘息着，然后对詹金斯嘱咐道：“像这种长期密闭的空间，一般都会存在一些无法检测的毒气，这些毒气会很快让人呼吸不畅，然后死亡。以后进入这种地方，一定要先将点燃的火焰放入，如果毒气存在，火焰很快就会熄灭。” 　　詹金斯点点头，心中则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化学家们，仍然没有发现氧气的存在。 　　两人在门外等待了很久，直到再次将挂着煤油灯的竹竿伸入里面，用怀表计时，火焰正常的燃烧一分钟后，他们才各自提着一盏煤油灯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皮靴踩在地面，激起了一层浮尘。詹金斯已经重新穿好了外衣，【寒霜拳】的使用，使门内的空间比门外空间的温度至少低5度。 　　由于空间很小，内里的物品一目了然。正对着门的是两口大箱子，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出于谨慎考虑，两人站的很远，再次用竹竿捅了捅其中一口箱子。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用竹竿拨弄了一下十分显眼的大锁，锁头立刻掉在地上，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默契的后退一步。 　　仍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用竹竿挑起箱子的箱盖，然后依次将符咒【毒素鉴定】、【污秽净化】、【危险预警】、【影界隐匿预判】（这个最贵）等丢进去，只听几声金属的坠落声从箱子中传出。 　　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两人松了一口气，互相微笑着整理自己的穿着，然后高举着煤油灯伸头看向箱子内部。 　　只见箱子的厚度十分惊人，所以内部空间不算大。 第152章 自大盾牌 　　两盏煤油灯的光亮，已经可以照亮箱子内部了。 　　被部分阴影盖住的，是一块外表斑驳的石板，教授戴上手套伸手去触碰，那一角立刻变成了石粉。即使这里没有空气流动，千年的时光也已经使这些石头走到了生存的尽头。 　　教授没有犹豫，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只小匣子，打开后拿出嵌在内衬中的金粒。 　　将金粒托在手中，手掌微微倾斜，金粒落在了石板上。 　　叮～ 　　仿佛有清脆的铃铛声在头顶响起响起，再低头查看时，石板已经化为了纯金材质。 　　“果然可以！” 　　教授大喜过望，伸手将金板夹了出来。这个动作也就只有他能够完成，詹金斯无法想象这东西有多重。 　　他们也没有忘记检查箱子本身，在抹掉表面被故意涂抹的黑色涂层后，这居然也是金质的。虽然不算很纯，但从体积上来看，这一口箱子的价值也能够超过200镑！ 　　两人兴冲冲的打开了第二口箱子，它同样是金的，而箱子中则是一块同样大小的石板。 　　“给。” 　　詹金斯二话没说，撕掉缝在内衣上的一个口袋，将自己的那枚金粒递给教授。 　　“我会补偿你的！” 　　教授并没有拒绝。 　　“不用，但我希望您能够将有关这两张石板的研究成果共享给我。教授，其实我对于纪元终末之谜，也有很深的兴趣。”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詹金斯，你真的是极为虔诚的信徒，极为优秀的学生，我听奥利弗说，你的数学和文学造诣也不差，贤者真是偏爱你啊。” 　　教授一边感叹，一边用詹金斯的金粒将最后的石板化为金子，然后小心的从箱子中搬运出来。 　　“全部是不认识的文字，这真是太好了！” 　　伯恩斯教授仿佛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这真是，感谢贤者，愿您的光辉照亮我前进的路！” 　　他大声的祈祷起来，不断在胸前画出圣徽。 　　发了大财的詹金斯停止了抚摸箱子的举动，召唤出灵性中那枚金色的指环亲吻了一下，然后开启真实之眼扫视四周的岩壁。 　　箱子后方的岩石中，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圆形物品。 　　“果然，这种喜欢弄藏宝室的家伙，一定不会忘记在藏宝室中，再藏些东西。” 　　詹金斯笑了起来，宝箱本身是金的，然后再在岩壁中埋些东西。想来，千年前设置藏宝室的那位先生，也是有某种恶趣味的。 　　等到教授祈祷完毕，詹金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教授，能不能麻烦你，把这里挖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仪式银匕，在岩石上刻下一个小小的十字。 　　“没问题。” 　　教授也不问为什么，站起身，再次激活自己的能力，双手呈爪状掏向岩石。没几下，便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二人担心破坏里面的东西，或者岩壁内还有精巧的机关，也是用小刷子和改锥一点点情理石头碎屑，最终发现了一枚嵌在墙中的圆盾。 　　这枚盾牌并不像是金属材质，相反，更像是木质盾牌外套了一层皮质外套。盾牌的中心，飞翔的狮鹫状徽章色彩浓郁，反射着暗淡的光芒。 　　摇曳的煤油灯火光中，这枚嵌在岩缝中的盾牌看上去异常的神异。 　　“您认识吗？” 　　詹金斯可以肯定，这是属于B系列的【超凡】物品，但他读的资料不够多，认不出这是什么。但教授不同，他入职抄写员后，因为本职的特殊性，成为了教会研究特殊物品的研究员，也就是那些测试收缴物品特性的专业人员。 　　他们每天都要接触大量的资料，对于已经记录过的物品了熟于心，因此肯定比詹金斯更清楚这是什么。 　　“B-09-4-2912，【自大盾牌】？” 　　教授不确定的说道，随后提着煤油灯靠近岩壁，但丝毫不敢触碰它。 　　“好像真的是它。” 　　“它有什么用？” 　　詹金斯在老人身后轻声问道，这是他第一次碰到防具类型的特殊物品。 　　“除了自身的盾牌作用以外，任何接触它的人，性格都会变得自大。而且接触时间越长，自大的水平也就越高。一条隐秘的记录显示，如果连续接触这东西超过24小时，持有者将拥有持盾裸身向圣者冲锋的勇气。” 　　“就这样？” 　　詹金斯不可思议的问道，恶意也太严重了吧？ 　　“不，最重要的是，B-09-4-2911至B-09-4-2919这九件物品，全部带有【自大】的词缀。九件物品如果凑到一起，将组成一件特殊恩赐，C-09-3-0099，【勇气铠甲】。这件物品的资料查不到，只能知道名称，但想来应该非常厉害吧。” 　　他面色沉重的看向盾牌，眼中露出了浓浓的不可思议感。 　　“单独持有的铠甲部件越多，自大的水平越强。但九件合一……” 　　“铠甲的部件应该丢失很多吧？这是能够找到的第几件？” 　　詹金斯问道，按照骑士小说中的套路，凑齐这种东西应该很麻烦。 　　“这是第九件，其他八件都在【太阳与正义】教会中。” 　　教授回头，面色沉重，詹金斯愕然。 　　这枚盾牌关系重大，但詹金斯和教授都不知道应如何处理。留在任何人手中，都有可能招来灾祸。 　　他们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拿。在封堵了入口后，原路快速返回城市，在凌晨四点的时夜里吵醒了老爹。 　　穿着睡衣的老爹本来很气愤两人半夜不睡觉的行为，但听说了那枚盾牌的事情，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最后，换好衣服的老爹和教授再次返回那个地下空间处理盾牌，詹金斯则回家睡觉。 　　毕竟，在知识方面他比不过老爹和教授，在武力方面，他还是比不过老爹和教授。 　　那就稍微休息一天吧，原本天亮后随老爹出行的计划也推迟了。 第153章 读报 　　巧克力在詹金斯回家的时候，正静静的趴在他的床上休息。詹金斯欣慰的笑了笑，突发奇想，想要试一试对着一只猫入梦，会发生什么。毕竟得到那个能力以后，他只用来灵魂出窍而忽视了本来的作用。 　　“喵～” 　　巧克力的耳朵扇动了几下，然后眼睛慢慢睁开。看到詹金斯，亲昵的跳到了他的怀里，小心的用头蹭着詹金斯的胳膊。 　　“算了，睡觉吧。” 　　叹了口气，搂着猫咪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今天没什么事情，詹金斯穿着睡衣和拖鞋慢悠悠的取了门口的报纸，又给猫咪和自己弄好了早餐，这才坐了下来。 　　由于教会补偿的那5000镑，他现在勉强也可以称作是有钱人了，今天他打算去黑市逛一逛，毕竟金镑不花出去，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也许可以去教会匿名捐一些款，听说夏尔市列车事故的死亡人数已经在统计了，火车公司损失惨重，而在这个没有保险的年代，失去家中顶梁柱的家庭要更悲惨一些。 　　外面的空气还是那么糟糕，去门口的邮箱取信的时候，圣乔治大街上的马车都仿佛包裹在烟雾中。 　　罢工和暴动的事情给城市带来了一些改变，但终究还是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但牺牲并不是没有任何回报的，报纸上就宣布，《空气质量监测与保护法案》已经通过了议会的最终审查流程，预计在年底就可以在王国正式推行。 　　从这件事上来说，那些可怖的邪教徒们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最起码，在詹金斯了解到他们的真实意图之前，可以暂时这么想。 　　教授和老爹恐怕要今天傍晚才能处理完盾牌的事情，詹金斯打算着晚些时候再去古董店看一看。 　　“由于诺兰市海岸出现海盗踪迹，银茉莉歌剧团推迟出发时间，预计将在本市继续停留……” 　　詹金斯小声念着这条新闻，心中猜想，这是那位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出现，才使市政部门对航海的游船发布了警告。银茉莉歌剧团本来的打算是乘船前往千树之城埃尔德隆，但恐怕要耽误一阵子了。 　　“下午去教会看一看，先拜访一下主教，再宾西队长打探一下机械病菌的事情。” 　　他慢悠悠的想着，继续读着报纸。 　　巧克力趴在自己的食盆前，牛奶已经被喝光了，它若有所思的看着詹金斯面前的那一杯。 　　“巧克力，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詹金斯敏锐的察觉了巧克力的企图，弯下腰将它抱上桌子，小小的一只并没有占多大空间。 　　“快快长大吧，这样就能吃能多东西了。” 　　他轻轻的抚摸着猫咪的皮毛，脸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巧克力是他目前最亲密的生物，比老爹还要亲密，毕竟猫咪不会泄漏自己的秘密。 　　“变个颜色看看！” 　　他小声的吩咐道，见猫咪扭头看向自己的牛奶，就将杯子推了过来。 　　“喵～” 　　随着奶声奶气的叫声，巧克力的黑白色的皮毛迅速变为了全白色，然后立刻用鼻尖拱着詹金斯的手，让他把牛奶倒出来。 　　巧克力自从喝下那剂老杰克调制的药剂，智力每天都在突飞猛进，而随之显现出的特殊能力，就是自由变化自己的毛色。这一点很有用，以后让巧克力帮忙办一些事情的时候，就不怕暴露了。 　　“黑猫状态不能使用了，那天太多人看到黑猫随着圣者一起远行。白猫的话——就叫香草好了。比起第一印象具有‘黑’和‘硬’的巧克力，软软的有香气的香草，才是适合母猫的名字。” 　　说着饱含恶意的话，詹金斯用桌角的餐巾擦了擦嘴，去盥洗室收拾了一下仪表，接着回来读报纸。 　　“塞宾区的蒸汽管道改造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据悉，工人施工期间，在地下挖掘出一些腐蚀严重的人类骸骨，目前诺兰警局正在与热心的顾问们共同调查此时，后续……” 　　所谓的顾问们，也就是协助警察断案的侦探之类的人物。比如穿越前所知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在这个世界，就可以称作是警察顾问。 　　老爹在警局也有顾问的名头，他作为古董鉴赏方面的专家，有时会被邀请去对截获的赃物判价，或者根据缴获的仪式用品，判断某些邪教徒的来历。 　　但詹金斯觉得，那些腐蚀严重的人骨大概是调查不出什么的。由于前几个月的章鱼事件，警察和教会对失踪人口非常敏感，但除了以往的均值和由于诡物而死的人们，半年来本市并没有大规模的恶性失踪案发生，所以人骨的事情可能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在这个连指纹鉴定都没有的年代，要查到这些东西，比巧克力会开口说话还要难。 　　转过头看向窗外，隔壁独居的玛格丽特夫人唤来了街口的马车，对车夫吩咐了一句，马车缓缓驶向了东方。 　　她今天穿的衣服未免有些太厚了，即使现在是十月份，但气温应该还没有下降到需要狐狸披肩的地步。 　　“和我有什么关系？” 　　摇摇头，詹金斯自嘲的笑了笑。 　　“威斯敏斯特河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清淤工作，市民出现请避开以下街区的大桥……” 　　“还好搬出来住了，否则去古董店都要绕路。” 　　诺兰市是一座临海城市，水陆交通发达，穿城而过的河流不再少数，其中最有名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威斯敏斯特河】，这条河不仅是城内最重要的供水源头，同时也是王国内河航运的重要起/点。 　　每年夏季，来自王国各大城市的旅行家们，都乐于在享受诺兰市海景的同时，在威斯敏斯特河两岸欣赏城市的风景。 　　夏日的夜晚，笼罩城市的烟雾会达到一年的最低值，在河岸看着喧嚣的城市逐渐变的宁静，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 　　以上是诺兰市市政厅为了宣传城市，吸引夏季的游客，而登载报纸上的说法。但诺兰市的市民们，并没有在夜晚出行的习惯。特别是危险的河岸。 　　PS：过度章节，我这才发现，故事发展太紧凑了，地理背景还有一些没有补完。 第154章 信 　　随着报纸一起出现在詹金斯信箱中的，还有一些信件。一封是遥远冰雪国度的笔友，玛丽小姐的回信，她这次寄来一个大包裹，另一些则是账单和出版社转寄的读者来信。 　　随着《异乡人故事集》在整个王国的出版发行，童话故事成为知识分子，或者说自认为是知识分子的先生小姐们谈论的重点。也许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的世界太过无聊，歌剧、音乐会或者赌马，不能完全满足闲的没事做的小贵族小资产阶级的精神需要，看书是这个时代消遣时间的不错选择。 　　从《诺兰日报》对这件事的报道来看，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个名字最近几周风光无限，并且，他恐怕要发大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上不用担心金镑的日子。” 　　他满怀期望的感叹着，但一想起那些昂贵的仪式材料，以及更加昂贵的ABC类物品，就觉着生活充满了压力。 　　“还是做只猫好。” 　　“喵？” 　　巧克力不明所以的看着詹金斯，然后小心的用毛茸茸的脸蹭蹭他的手背。 　　报纸上有价值的新闻并不多，詹金斯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在读者来信和玛丽小姐的包裹二者之间犹豫一下，率先将读者来信打开。 　　这次的信件数量明显多于上一次，负责投递信件的邮递员发现邮箱的容量不够，所以将部分信件从栅栏的缺口处，直接放在了院子里。他还很好心的垫了一层过期的报纸防止信件弄脏，可以说是很有责任心。 　　从邮寄地址和花花绿绿的邮票可以看出，信件来自全国各地。其实大部分都是单纯的寄信给詹金斯，以表达对这本书的喜爱。这些赞美的话他自己读着都肉麻，所以不再赘述。 　　有两封信提出，希望詹金斯能够将故事集中的《美人鱼》篇章改写，他们不喜欢这么悲伤的结局，即使美人鱼最终不和王子生活在一起，也不希望她死去。 　　詹金斯对读者的想法表示理解，但不会因此改变结局。他会认真的给两位回信，说明自己对于悲剧的看法。 　　至于像上次那样的，修辞手法和比喻莫名其妙的信也不在少数。这也许是什么新奇的文学手段，也许是詹金斯不了解的某种暗喻。但他是在是无法理解，那些有着优雅笔迹的姑娘们，为什么会呻/吟般的写出无意义的长诗。 　　詹金斯虽然已经在这个时代出版了一部图书，但他的文学能力（异界）还没有达到完全理解这种长诗意义的水平。那些热心的读者应该是想表达一些热烈的情感，但很可惜，詹金斯暂时是看不出来的。 　　“也许我可以让赫纱小姐帮我看一看。” 　　他心中这么想着，将匆匆打开的几封信收好，打算有时间慢慢看。 　　提起放在椅子上的那只包裹，拍掉巧克力跃跃欲试的爪子让它安静一些。包裹本身用防水的牛皮纸一层一层的包起来，最外面用红色的布条捆住，起固定作用。 　　詹金斯用剪刀将布条剪短，才发现这是丝绸的。 　　“玛丽小姐到底是多有钱？” 　　他惊讶的猜测着，揭开一层一层的牛皮纸，最里面是两本崭新的书，还散发着油墨味道，以及一封信。 　　没有先拆看信件，而是翻看起书，其中一本名叫《概率学与数理统计》，另一本是《高等数学简论》 　　第一本的第一顺位作者为“佚名”，第二顺位作者为彼得潘·沃伦，想来就是玛丽小姐的家庭教师沃伦先生。稍微翻了几页，果然是上次回信的时候写入的那些知识。但很明显，沃伦先生将它们进行了归类整理，并适当的填写了细节。 　　“沃伦先生在概率学上的造诣也很深啊。” 　　他轻声的感叹道，然后翻到了序言部分，第一段就这么写着： 　　【本书的的第一作者，为本书提供了大部分的知识架构，填补了当代概率学研究的空白。但因为那位谦虚的先生，不愿向公众展示自己的姓名，编者以“佚名”进行了代替，再次感谢J·W先生，您为概率学做出的贡献，将铭记在每一位研究者的心中。】 　　笑着摇了摇头，再向后翻页，那里记述着除了顺位一二的两位作者，其他对这本书做出贡献的人们。这里的名字有很多，并分别写下了对于对应章节的贡献，所以詹金斯找不到玛丽小姐究竟是哪一位。 　　《高等数学简论》的封皮上的两位作者詹金斯并不认识，但封面的那幅图却是他为了推导出积分法，而画出的那个直角坐标系中的曲边梯形。 　　扉页上特别标注了，感谢J·W先生对于本书的极大贡献。 　　翻了一会儿，詹金斯猜测这本书的编写应该也经历了很长时间，可能是玛丽小姐的家庭教师沃伦先生，将詹金斯的信交给了编者们，使得书的内容更加丰富，因此才特别在扉页这个重要的位置感谢詹金斯。 　　莫名的欣慰感涌上心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页上的“J·W”，嘴角向上撇，露出了微笑。这也算来到这个世界，留下的小小印记，即使是百年后，也有人会记得“J·W”先生。 　　额头在隐隐发热，詹金斯下意识的想去触摸，却感觉冰冷的气流从那里涌出，喷涌而出的灵很快遍布全身。 　　“这是，贤者的赐予？” 　　他小心的猜测着，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难道说，成为圣子时获得的祝福，就是能够通过传播文化知识，而获得灵？ 　　他想了想，将继续抄知识的想法丢掉。既然灵的本质是贴近世界，那么还是自然一些比较好，刻意为之就没有那种水到渠成的感觉了。 　　唯心力量存在的世界，还是唯心一些比较好。 　　拆开了旁边的信，依然是带着香气的雪纸，依然是那种花体的优雅文字。如果说见字如见人，那么詹金斯认为玛丽小姐可能是自己所知道的，最美丽的一位。 第155章 意外的访客 　　尊敬的威廉姆特先生： 　　非常高兴接到您的回信，真的非常高兴。 　　我怀着喜悦的心情阅读了您的回信，对于您谦虚、谨慎的品格感到敬仰。我和我的家庭教师沃伦先生一起，拜读了您附在信纸最后的那些复杂的数学公式和图画。我要诚实的承认，我并没有读懂很多。 　　但沃伦先生当时激动的差一点昏过去，也许这样说很不礼貌，但我从未见过这位老先生如此激动，他甚至将胡子扯掉了一大把。 　　我们对您的决定商议了很久，都认为像您这样的数学天才不应该埋没。但我们同样对您的决定表示尊敬，因此，沃伦先生在根据您提供的研究成果编写成书后，以“佚名”作为了第一作者。 　　您的信件中还包含了大量的高等数学的知识，请允许我将它们称之为高等数学，这确实不是初学者，甚至不是一般的数学爱好者能够接触的领域。您的才智是如此的光辉，您的智慧就如古老传说中的贤者一样广袤。哈姆帕沃王国的国家研究院的数学家们一直希望，能够出版一本包含这个时代最前沿数学知识的书籍，以此鼓励年轻的研究者们继续前行。沃伦先生将您的信件拿给了它们，父亲告诉我，研究院为此而连续开了两天的会议，这甚至惊动了高塔上的那些人。 　　我将《概率学与数理统计》和《高等数学简论》一起寄给了您，这两本书已经发表了。我让女仆询问了邮局寄送的速度，算算时间，您收到我的回信时，整片大陆的数学家们，应该差不多都能够读到这些知识了。感谢贤者的教会，它知识的传播更加快捷。 　　我要再次赞扬您对知识的慷慨，以及您那谦虚的品格。我从未想到过，这一生，能够遇到您这样伟大的人。沃伦先生请我告诉您，如果您有意继续进行数学领域的全新研究，哈姆帕沃王国的国家研究院很欢迎您的到来。如果您对这两本书有任何的意见和建议，请和下一封信一起寄给我，我会转告编辑们。 　　我平时接触的朋友们总是钟情于社交活动，我虽然也很喜欢那些光鲜的舞会或者热闹的晚宴，但结交新的朋友仍然是更有趣的事情。威廉姆特先生，我想仅以文字很难表达出我对于您的敬意，但您真的时候我所认识的最谦虚、最有知识的人。 　　同龄的男性朋友们，总是喜欢在聚会中吹嘘他们的成就。但你我知道，真正的谦虚，应该是像您这样的人，才能拥有。 　　我不知如我这样浅薄的人，是否有资格和您成为笔友，但我一定会认真回复您寄来的每一封信。希望与我的交谈，不要浪费您的时间，否则这将是我的罪孽。 　　我实在不敢在信中与您讨论数学问题，那些如同仪式符号一样的数学标记，已经成为我最近噩梦的一部分。也许您对于文学问题也会感兴趣，我知道像您这样充满智慧的人，在平日里会通过读书消遣时光。 　　不知您喜欢怎样的书？是否讨厌批评家们每日都要唾弃一遍的骑士小说？ 　　我平日里除了按时完成国文老师薛帕德小姐的要求，还喜欢阅读一些古老的典籍。也许我应该换一种说法，就是那些历史学教授从古书中找到的神奇故事。 　　它们真的很有意思，但非常可惜，这样的故事只有很少的人能够读到，命运的恶魔、深海的怪异，这些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消失在历史中的故事不逊于这个时代任何的读物。 　　我知道哈姆帕沃王国也有许多出色的文学家，虽然三大王国的语言不通，但很感谢神，使我们的文字相同。纯文学类的书籍我涉猎的很少，但《黑森林的猫咪与猎犬》以及《公主复仇记》这两本书很不错，不知您读过没有。我也很喜欢那本《侦探骑士传》，这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骑士小说。虽然父亲警告我，不要沉迷于这样的书籍，但夜晚将煤油灯藏在床下，睡前偷偷读一小段，真是让人愉快的事情——只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巡视的嬷嬷发现光亮。 　　前些日子我参加了朋友的读书沙龙，听说您所在的诺兰市，出版了一本很有趣的童话书，从远方而来的商人们正在决定与哈姆帕沃王国的书商合作。不知您对于我所说的书是否了解，如果可以的话，可否在回信中邮寄给我一本，我对于这本书真的很好奇。 　　当然，如果您真的读过，那么我也很高兴和您一起讨论它。 　　再次感谢您的谦虚和慷慨，祝您身体健康。 　　您忠诚的， 　　玛丽 　　这真是一封长信，足足是用了五页信纸才写完。 　　“这些尊称真让人头疼。” 　　詹金斯轻声的抱怨着，但脸上却满是笑意。将信纸折叠在一起重新放回信封，他决定在读完那两本寄来的书以后，再向玛丽小姐回信，顺便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数学水平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玛丽的家世看起来也很厉害，否则，雇佣而来的那位家庭教师，不会有资格向国家研究院递送信件。 　　他谨慎的思考着和这么一位小姐交笔友，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想到二人素不相识，不知道彼此的面貌，又相距了半个大陆的距离，应该不会的。 　　正在思考间，挂在栅栏上的铃铛忽然响了起来，这是相当于门铃的东西，但要小心不要被路过的孩子们偷走。 　　让巧克力继续待在餐厅中，詹金斯踩着拖鞋打开房门，看到一位不认识的年轻少女正站在自己家的栅栏外，垫着脚尖看向院子里的花。 　　这是上一任主人的遗留物，詹金斯按时浇水，它们活的还不错。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走到院子里，轻声的问道。一边向着女孩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一边在脸上露出自认为合格的笑容。 　　他暗自疑心这是自己的书迷，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自己的住址。 第156章 占卜者 　　“您好，威廉姆特先生。抱歉，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真名我应经很久都不使用了，但朋友们一般称呼我为‘奥黛丽小姐’。” 　　女士小声的回答，漂亮的眼睛紧盯着詹金斯的脸。 　　“您是【命运与守序】教会的奥黛丽小姐，哦，老爹说过您这几天要来拜访我，快请进。” 　　他匆忙的打开院子的栅栏门，让年轻的姑娘走进来，但忽然又想到，奥黛丽小姐的年龄似乎比自己还要大，怎么此时…… 　　“这是伪装，你应该也不希望我用真实的面目出现在你的家门口吧？这可能会给你带了一些麻烦。” 　　她仿佛会读心一样回答了这个问题，对詹金斯轻轻一笑，率先走向他的家门。 　　“喵～” 　　詹金斯关闭栅栏门，然后回到客厅的时候，刚好看到炸毛的巧克力伏在沙发上，向坐在椅子上的奥黛丽小姐张牙舞爪的叫唤着。 　　巧克力的年龄太小了，这么做非但没有凶狠的反而意外的可爱，惹得已经坐在的女人捂着嘴轻笑。 　　女人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貌，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但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仿佛坐在詹金斯客厅中，但又好像不在。 　　她的装束也很特别，系扣的浅蓝色上衣，正面绣花双叠层纹边；下身穿着一条裙摆几乎要拖到地面上的裙子，但坐下来双脚却露了出来，那是一双很传统的女式粉色鞋子，鞋边似乎嵌了一圈金属丝，鞋面是一朵夸张的假花。 　　她向詹金斯展示了一下手中那个纯白色的面具，示意刚才的伪装是依靠这个进行的，这才将它收起来。 　　按照一般的礼仪，准备了一些茶和点心，詹金斯抱起依然在喵喵叫的巧克力坐在沙发上，这才开始交谈。 　　“肆意看女士的脚，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女人笑盈盈的指出。 　　“抱歉。” 　　詹金斯这才移开视线，眨眨眼，14枚光点，还有一枚是紫色的。 　　“不对啊，7级恩赐者是13个能力，8级恩赐者是15枚光点，多出来的一枚是怎么回事？她也有类似于我刚穿越时的特殊经历吗？” 　　他默默的想着，像以往一样，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不知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还真是巧啊，如果不是老爹今天有事，我也不会在家。” 　　“不，这不是巧合，我在来之前占卜了自己今天的行程，命运告诉我，我很适合去拜访一位重要的朋友。” 　　“朋友？” 　　詹金斯觉得她似有所指，“抱歉，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虽然我这个人不介意与异教的恩赐者交友，但有些事情我们要说清楚。” 　　十二正神教会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但与异教徒恩赐者私下交往过于密切，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我么不是第一次见面。” 　　她的笑容逐渐灿烂了，用修长的手指握住杯子的把手，轻轻抿了一口。 　　“我曾经为你占卜过一次，有关婚姻的占卜。” 　　詹金斯脸上挂着的笑意逐渐消失，右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自己的武器，但这才想起这是在家中，手枪被放在枕头下面，手杖在门口的衣架旁，符咒和一次性的仪式用品则保存在鞋柜的夹层中。 　　那天夜晚的经历他记得非常清楚，占卜的两个结果——选左边和恶魔也都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左边，是指在那个三岔路口走左边，詹金斯因为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相继遇到了恶意的马车夫和亡灵骑士团，而恶魔指什么不必再说。 　　“不对啊。” 　　詹金斯心中想着，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那天见到的占卜女，身前的光点颜色和数量都与面前的女人不同。但但转念一想，也许刚才的那个白色面具连这个都可以伪装。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真实之眼不一定完全可靠，并不是能力不足，也许是受限于自己的恩赐者等级。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他怀中的巧克力也读懂了主人的意思，原本安静下来的猫咪，再次开始发出那种威胁般的“喵喵”声音。 　　“去黑市并不是违法的行动，我在黑市出口处遇到您，也没有恶意。威廉姆特先生大可不必担心。” 　　她谨慎的说道，眨眨眼睛，诱人的紫色眸子里倒映着詹金斯紧张的身影。 　　“紫色？” 　　詹金斯一惊，这个世界虽然存在超凡力量，但普通人的发色和瞳色大体和前世的白色人种相似，从未通说过紫色的眼睛。 　　他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的【真实之眼】还在开启状态。关闭能力，眼睛的颜色变为常见的褐色，难道对面这位女士的眼睛也有命运的能力，或者说——她的眼睛是特殊物品？ 　　不过她刚才所说的话也极有道理，那天夜里遇到占卜女的时候，詹金斯是未伪装的普通状态，就算被识破了也不会怎么样，但她所做的占卜…… 　　“想明白了吗？我无意揭穿你的秘密，今天冒昧拜访，只是想告知一些事情。” 　　詹金斯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警惕不变。 　　那晚的占卜一条指出詹金斯会护送诡物经过那个路口，一条则说明她早已知晓米海尔小姐会遇到危险。这些都没有涉及到詹金斯的秘密，因为这两件事情教会的同伴们也都知晓。这能说明面前的女人暂时没有表现出知道他的秘密，但并不意味着她真的不知道。 　　“很感谢您那晚的占卜，这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 　　他先是道谢，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壁炉上方上挂着的那柄装饰配剑，这是他荣誉男爵身份的象征。剑的左面是一副不值钱的油画，詹金斯本来想要找时间处理掉它，但一直都忘记。 　　“这只是小事，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诺兰市在半年来接连不断发生了许多危险事件。从正神教会的记录上来看，事件发生的频率真是高的有些过分了。” 　　女人显然不想让詹金斯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这一点我也发现了，确实很奇怪。” 　　PS：不如来猜一猜她来此的目的，猜中没奖，猜不中也没奖。 第157章 洛奇语 　　詹金斯点点头，老爹和宾西队长等人也都说过类似的话。 　　“其实在【命运与守序】教会最隐秘的资料上记载过这种事情，但这已经可以当成神话和传说来听了……” 　　“记载了什么？” 　　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感兴趣的姿态。 　　“我不能说，这是最隐秘的资料，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詹金斯瞥了瞥嘴角，抱着猫咪，身体重新向后靠在沙发上，心中暗自分析。 　　“从目前的谈话态度来看，她并不是来威胁我的，但占卜这种东西实在不好推测，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女人没有理会詹金斯的态度，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你知道吗，正神教会的恩赐者晋级，相对于普通恩赐者来说要容易一些，教会有成体系的灵的积累方式。就拿【命运与守序教会】来说，要迈过七级与八级的门槛，命运的信徒们，必须主动去观察命运，触碰命运，以此完成对世界的贴近。” 　　“所以——” 　　詹金斯拉出了长音，女人捂着嘴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不必对我警惕，我只是在一次重要的占卜中，意外的知晓了某些可能的命运走向，所以我来了。” 　　“您是指我吗？” 　　“是的，我认为威廉姆特先生与命运的关系最接近。我可以换一个说法，如果我们的世界是一本骑士小说，那么你很可能是重要的配角，甚至是主角。” 　　她再次端起茶杯，但没有喝，而是将其放在胸前十公分左右微微倾斜，细微的水流从杯口流出，没有落下而是悬浮在空气中。 　　右手食指在空气中搅动着，水流缓慢的转动，成为了一个顺时针流动着的，不怎么标准的圆环。 　　“命运虽然在时刻变动，就像这些流动着的茶水，但总体的趋势却可以看出。我相信威廉姆特先生就在命运之环中，而且在最为关键的位置，所以我今天来了。” 　　她轻轻推动空气，流动的茶水圆环漂浮着靠近詹金斯。后者看了一眼女人，举起刚才还在附抚摸巧克力的右手，弯曲食指轻轻一弹，茶水结冰，变成了漂浮着的冰环。 　　“奥黛丽小姐，我不是很能理解你所说的那些奇妙的观点。所以，您就直接说明，您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吧。” 　　伸手摘下冰环，巧克力从怀中扑了出去，一下抢走了它，在地板上用鼻子蹭了一下，整只猫打了个哆嗦，立刻又扑到了沙发上。 　　“如果威廉姆特先生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我期望能够通过你，参与到命运中去。你随时可以去找我，当然，我也很乐于想你解答某些恩赐者的知识，有些事情，你也不方便和奥利弗老爹说吧？”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窗外。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从街口走来，越过一栋栋的房子，走向了街道的另一端。脸上皱纹横生的车夫坐在车板上打了个哈欠，轻轻摇晃手中生锈的铜铃铛，提醒街上的行人注意。 　　如果奥黛丽小姐的目的真的像今天所说的这样，那么这对于詹金斯来说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并且，上次离开黑市时遇到她，她的占卜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提醒作用。更关键的是，面前的女人，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秘密，上次对自己的帮助，也不涉及那些隐秘的事情。 　　但詹金斯从来不相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且也不愿意与一位高明的占卜家交友。 　　“我很荣幸，如果这能够帮助您的话。” 　　虽然这么说，但心中正在找借口拒绝。 　　“但——” 　　这次拉长音的是奥黛丽小姐，见詹金斯看来，她笑着的摇摇头。 　　“但我想知道您是否真的能够帮助我。” 　　他很快就找到了借口。如果面前的女士所说为真，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妥当，也不礼貌。但安全第一，还是不要和这种善于占卜的人走这么近。 　　“这么说也许很冒犯，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您能够回答上来，刚才所说的一切我都相信，我也会在恰当的时机寻找你的帮助。我真的很抱歉这么说，但还请原谅，和异教徒过多的接触，并不是一件很合适的事情……” 　　男人脸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而女人面色不变，似乎早已料到了此时。 　　“威廉姆特先生的要求确实很冒犯，但我接受了，请说吧。” 　　詹金斯抓抓头发，没有看到怀中猫咪抬起脸好奇的看着他。 　　“请告诉我，繁花之主是谁？” 　　依然是这个问题。 　　女人继续保持着脸上稍显平静的微笑，她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双手的抱在一起手指互相交叉，右手手背抵在下巴上面。 　　手指上那枚紫色的华贵宝石，真的是很漂亮。 　　“古老的文字同样具有神秘性，有些是因为其本身，有些是因为时间的加持。以现在的王国通用语，我无法解释你的问题，但……不知你知不知道洛奇语？” 　　“洛奇？我在老爹那里看过一些文献，这似乎不是这个纪元的文字吧？” 　　詹金斯回答。 　　“是的，语言承载知识，语言本身就是知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她张开嘴，怪异的发音组成了一个词组，嗡的一声轻响，双眼的焦距在分散。眼前出现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远处传来了低语，四周的环境不断变换，不断褪色。 　　隐约中看到远处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虽然这么形容很不敬，但那是比正神还要伟大的身姿。无限的光辉包裹着那道身影，耳边的空气震荡声仿佛组成了崇高的乐曲。 　　“赞美您！” 　　詹金斯不由自主的高声呼喊，在黑暗包裹住他之前，他理解了奥黛丽小姐发音的含义—— 　　诡境主宰。 　　“喵～” 　　巧克力从瘫倒的詹金斯怀中一跃而起，灵巧的跳到桌子上，然后张牙舞爪的对着女人叫唤起来，嘴上的胡须不断的颤动着。 　　PS：现在均订1900多，很接近2000，如果今天超过2000我就在加一更。说话算话，如果超过了，就今晚8点加。 第158章 精彩的布道 　　“不用担心，你的主人很安全，他只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知识。刚才的词组会使他了解到住主宰的存在，但这不会留下隐患，也不会使他看到任何伟大的身影。他的灵魂很强大，这并不是负担。” 　　奥黛丽小姐想要伸手去抚摸巧克力，但被躲开了。 　　“喵～” 　　她依然保持着敌意，奥黛丽小姐也不气恼。从桌子上拿起詹金斯的纸和笔，然后写下了自己住址，对着可爱的幼猫笑了笑，将白色的面具戴在脸上恢复了进门时的伪装，然后径直走出了房门。 　　詹金斯醒来后，首先看向放在一边的怀表，仅仅是十分钟而已。 　　奥黛丽小姐已经离开了，巧克力担忧的站在他的脑袋旁边，见詹金斯睁开眼，轻声叫唤着，用柔软的脸蹭蹭詹金斯的胳膊。 　　“还是你对我好，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拿起桌上那张纸条记下地址。 　　“诡境主宰？和诡境中的列车员所说一模一样，但为什么我会认为，主宰比正神更要伟大？17位主宰，17种罪币，过往了17个纪元……伪神对应天，正神对应月，主宰对应纪元？如果是这样，那么纪元之末的大灾变又是什么？和诡境主宰有关吗？” 　　詹金斯感觉自己已经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细细思索，这个世界的规则真是严密无比，但越是想要探究真相，越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深处的诡异。 　　唤出蜡烛，将纸条随手烧掉，詹金斯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奥黛丽小姐是吃准了自己一定会去再找她。 　　在午饭开始之前，詹金斯写了一会儿书，就再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短暂的昏迷没有带来持续性的影响，但所谓的“洛奇语”，有时间要调查一下了。 　　现在有了【念写】的能力，本来写书应该方便一些。但詹金斯却悲哀的发现，不拿笔的时候，他无法思考情节，换句话说，他已经习惯了拿着笔写字，于是本来以为会增快的写书进度也就泡汤了。 　　午饭后小睡一阵子，然后乘着马车带着巧克力来到了教堂。 　　秋日的午后街上的行人不算多，从衣着来看，大部分的市民已经能够体会到秋天的到来。除了小巷中玩耍的孩童，很少还会有人身着单衣。就算是最穷困的家庭，也会将压在箱子底部的，打着多个补丁的厚重衣物取出来。 　　毕竟，对于这些家庭来说生病是更加可怕的事情。 　　秋季供暖就要开始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烟雾更加的厚重。一年中空气最好的日子大多在夏季，但今年最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走进大门，与熟识的看守和路过的教士们小声的打招呼，然后坐在布道厅最后一排的长凳上，和众多信徒一起聆听着站在最前方的那位教士的布道。 　　听了一阵子，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詹金斯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帕罗德主教。他对着詹金斯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起身，然后坐在他的旁边，一起倾听。 　　在教士的布道快要结束的时候，两人才轻声轻脚的离开，穿过走廊来到后院，这时候，一直很安静的巧克力才喵喵的叫起来。 　　“真是精彩的布道。” 　　詹金斯率先开口，这是实话，那位年轻的教士确实口才不凡，而且这次挑选的主题又是教会最古老的传说。故事，总是比枯燥的道理要有趣的多。 　　“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厉害。我有事情找你。” 　　还没等詹金斯打听捐款的事情，主教就率先说起了正事。 　　“您请说。” 　　詹金斯放开巧克力，让它在院子里随便跑动，路过的修女小姐们招呼着巧克力过去。 　　就像上次一样，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主教指向远处图书馆的方向。 　　“詹金斯，首先是关于你的学习的安排，算算时间，你入职以来，差不多已经两个月了。那些专业的辅助性课程，比如礼仪、马术、地理等等也要开始了。教会下半年新入职的人员只有你一个，所以不会有专门的课堂开设。目前，我们的打算是，为你找一些私人教师，当然，全部可靠，都是虔诚的信徒。不知你的意见是怎么样的？” 　　“这很好。” 　　詹金斯不会不答应，他现在的文法和算术知识尚可，但其他方面可能，不，是一定还比不过自己的弟弟约翰·威廉姆特。 　　“这些课程差不多将在下个月开始，奥利弗会通知你的。这些看似平常的课程都很重要，教会很重视你，为了承担更多的责任，你需要拥有更大的能力……这些不用我说，我相信你都明白。” 　　“是的，先生。我会保持终身学习的习惯，活到老学到老。” 　　他谨慎的点点头，心中则在思考这些课程会不会很有趣。 　　“我很喜欢你这样的态度。” 　　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引着詹金斯转进了庭院中另一座占地面积庞大的建筑物。 　　“第二件事，本地的出版商布罗先生联系我们了，我用了一些时间和他交谈。他告诉我，有一些外国的书商希望将你的书在外国出版，我想这是一件好事。不仅是对你个人，对教会老说也是好事。” 　　“是的，这是一件好事，但我记得，国外的图书在本国出版，一般要经过严格的审查。” 　　“这并不是问题。” 　　两人顺着楼梯向上走，向下走的年轻人看到主教，立刻向旁边避让。 　　“教会会解决这件事的，现在跟我来。” 　　没有继续上楼，两人从后门走进了二层的一个大房间。这是一个类似于阶梯教室的房间，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站在黑板前大声的说着什么，坐着的人们抬头看着他。 　　听了一会，詹金斯才明白中年人在教授基础的文法知识，但看起来进度很慢，因为听课的人们大都是茫然的表情。 　　二人走出教室，重新开始说话。 　　PS：有时候起章节名也是个大麻烦。 　　八点的时候加一更。 　　求票。 第159章 主教候选？ 　　“教会对信徒开设低价的教育课程，但贫民信徒没有时间，有时间的信徒，大都不需要这些基础知识。教会的宣传一直在进行，但收效不大，王国方面也不希望我们通过这种方式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不说这些了，总之，我们现在需要一位夜晚教授基础算术的教师，原本的那位先生和他的家人一起回故乡居住了。可怜的弗利先生，祝他健康。奥利弗对我称赞过你的算术能力，每周三八点到九点一个小时就可以，一堂课10先令……” 　　“没问题。” 　　没等老人说完，詹金斯就立刻回答道。 　　“这很容易，而且一个小时也很短暂。” 　　他没有说不需要那些钱，毕竟知识是有价值的，这一点写在了贤者的教义中。 　　“这很好。” 　　老人点点头，看向楼下匆匆走过的抱着书籍的年轻学生，以及看着花圃的巧克力。 　　“我们也需要理由，来掩盖你的身份。王室和一些贵族知道你和教会的关系匪浅，有人在猜测，教区想将你培养成下下一任，或者再下一任的主教……”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詹金斯感到好笑，用手中的手杖轻轻敲击地板，将帽子摘下来，放在窗沿上。 　　【知识与书籍教会】果然有钱，窗框用的是詹金斯看不出材料的某种黄铜色的合金，走廊光洁的地板，使人想起某些严苛贵族的大庄园。 　　以詹金斯的见识来看，上次和赫纱小姐参加假面舞会的那栋庄园，装饰水平恐怕远不及这里。 　　“这很好理解，你的父亲母亲很早就是贤者的信徒，你从小跟随他们来教会礼拜，教会中的大部分人你都认识；你现在‘改邪归正’，在我的介绍下找到了工作，并且成功出版了一部书籍；你的能力没有问题，展示在外的形象，以及教会安排出去的传言中，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都是一个极有主见，做事利落，公正无私且十分虔诚的信徒。如果今天我宣布你辞去了奥利弗那里的工作，招收你为教会的教士，那么第二天整座城市都会知道【知识与书籍】教会有了候选者。虽然他们不能确定这件事，但这种猜测是现在的主流……” 　　主教笑眯眯的看着远处教堂主殿的尖顶，又补充道：“出身虔诚的家庭、被教会安排卑微的工作、可以自己出版书籍、和本地教会内部人员关系匪浅、对于教会教义典籍的熟悉程度不逊于任何教徒……你满足一切的要素。” 　　詹金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想了想，试探的问道：“您不会真的打算……” 　　“你会答应吗？” 　　老人反问。 　　“当然不会。” 　　他诚实的回答道，心中则轻声感叹： 　　“成神的秘密正在一步一步向我揭晓，我哪里有时间受权力束缚，去当什么主教？” 　　他一边想着，又一遍补充道：“我对于世俗，或者教会的权利并不感兴趣，虽然我的文学和数学水平还可以，但管理能力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培养出来的。说实话，就算让我去当国王，我都没有时间！” 　　帕罗德主教笑了出来：“你果然还是这个样子，记得你八岁那年罗伯特询问你对于未来的 打算，那时你就说过类似的话。那是一个秋天吧，不过那一年的初雪要早一些……” 　　他诉说着过往的事情，詹金斯站在一旁微笑着倾听的。不管灵魂是谁，他现在拥有詹金斯的肉身，就要帮原主过完这一生。 　　和帕罗德主教谈完话，詹金斯陪伴着他在教堂倾听了一会儿布道，这才起身打算去寻找宾西队长。但是，由于齿轮病菌的事情正在处理，他现在非常繁忙，詹金斯没有找他，反而找到了杰瑞·施莱希。 　　这位大胡子的先生由于在恶魔事件那晚，遭受了魔人的偷袭，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因此没有被安排外勤工作，依然留在教会内部担任守卫。 　　“威廉姆特，好久不见。我正打算过几天去奥利弗老爹那里感谢你，给我治疗的那位医生说，如果不是外伤很早就被治愈，这次受伤可能会给我留下一辈子也治不好的病症。” 　　两人谈话的地点是在靠近后门的一处花圃旁，明明已经是十月了，花圃中却依然长着一些幼苗。 　　听施莱希先生介绍，这似乎是某种非常珍惜的植物，教区很意外的得到了十几粒种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种在了这里。左右不过占了一小片地方，就算没有收获也不可惜。 　　询问了一下施莱希先生的身体情况，詹金斯也不再绕弯，开门见山的问道： 　　“昨天发现齿轮病菌的事情我也在场，所以今天过来，是想问一下事情的进展如何。没关系，如果这件事需要保密，您就不用回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意刺探秘密。 　　“没关系，以你的身份，这件事并不需要刻意隐瞒。但还请不要在外面和别人谈论，保密协议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他停顿了一下，在口袋中摸了好一会儿，才取出一枚银片，随手丢到一边的地上。 　　“昨天教会收到宾西队长传送来的信息后，立刻传信给其他正神教会，同时安排人手与市政方面联络，加紧搜查和那个诈骗犯有关的人物。现在被感染者已经找到12位，什么身份的都有，通常来说一个感染源能感染三十至五十人，我们不知道他在被捕前曾经接触过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感染，现在事情很麻烦。更别说，诺兰市隐藏着的感染源可能不止一个……” 　　男人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忧虑感。詹金斯想着他刚才说的话，顿时感觉宾西队长现在可能头都要大了。 　　“感染源是如何出现的？这件事弄清楚了吗？” 　　他又问道。 　　PS：求推荐票、月票、刀片、打赏。 第160章 诈骗者与邪神 　　“现在只调查了一天，但根据被感染者与他的接触时间，至少可以确认那个男人成为齿轮的感染源是在被捕前。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投入大量的人手去调查他的社会关系。贤者啊，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教会尝试了通过占卜，或者类似神奇海螺、有价问答器之类的物品直接占卜来源，但被/干扰了。目前锁定的范围，在威斯敏斯特河东岸的某一大片区域。这些区域包括了贫民区，商业街，市政厅，教会等等人流密集的场所，而且我们还不能保证犯人是否会离开最初的地点。更糟糕的是，在对那个诈骗犯进行调查的时候，我们能还发现了他可能和信仰邪神【谎言王子】的那群骗子有关，或者根本就是那个邪神的信徒。所以，现在一次性的牵扯到两个邪教组织，愿贤者保佑我们！” 　　他像是抱怨一样，将心中烦恼的事情一次性的说了出来。从脸上的表情来看，恨不得把这次事件的罪犯一次性的找出来，然后痛打他们一顿。 　　“【谎言王子】？前些日子，和工人暴动有关的那位？” 　　“是的，所以这件事才会这么麻烦。” 　　叹了口气，史莱宾看向天空上的烟雾：“那群骗子抵抗占卜的手段很强，一旦涉及到他们，占卜总会被引导至错误的方向。教会现在只能联系警察局，召集那些侦探之类的专业人士进行协助调查。这件事恐怕会被拖延很久，贤者保佑，那些感染源能够很快被找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共同祈祷起来。画完圣徽，詹金斯又问道： 　　“有什么有效的方式分辨齿轮病菌的感染源吗？如果没有，诺兰市迟早会爆发大型的骚乱。” 　　“诺兰市的五个正神教会，都有几件特殊的物品，现在战斗部队已经变成巡逻部队了……你不需要担心，这件事对于文职人员的影响并不大，但最近还是不要去人流密度大的地方，虽然那些场所已经被严格监控，但谨慎一些还是好的。” 　　大胡子的男人脸上满是忧虑，“教堂这边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否则我也要申请外勤了，毕竟三个月内已经两次被异教徒闯入……队长总是说让我养伤，但我的伤势已经没问题。” 　　这句话詹金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所以低下头假装查看花圃中的那些幼苗。它们长的确实不错，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接下来的冬天。 　　“史密斯先生说，这些植物一般要度过三位数的年份才能达到成熟期。” 　　见詹金斯感兴趣，施莱希说道。 　　“那我恐怕看不到了。” 　　詹金斯轻声感叹，7级之下的恩赐者的寿命和凡人无异，但身体要健康一些，活到寿命极限不是问题，而且年老时不会出现各种奇怪的疾病。跨过八级的屏障才能增寿，至于增多少，书上没说，他也不知道。 　　“威廉姆特先生，我想我比你更有资格说这句话。老爹已经来教会报备你晋升2级，教区这个百年的历史上，你是晋升最快的恩赐者，这真是贤者的庇佑啊！” 　　“感谢贤者，您真是万能的借口！” 　　詹金斯一边在心中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一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施莱希显然认为，詹金斯这是在谦虚。 　　本来他还想打探一下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事情，但施莱希先生告诉詹金斯，这件事发生在码头区，影响力并没有涵盖整座城市，所以它归属【海洋与探索】教会负责，本教会暂时没有新的消息。 　　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没有费米修的真实照片以供查找，【海洋与探索】教会追了他这么多年，虽然已经有了其大体面貌的素描画像，但毕竟和真是面貌有一定的出入。一旦费米修乔装后混入诺兰市，巡逻者很难发现其踪迹。 　　告别了郁闷的施莱希先生，詹金斯再次前往了教会地下的【殿堂图书馆】，顺着盘旋向下的石阶前进，很快就看到了青铜门前的看守者。 　　“史密斯先生，今天是您轮值？” 　　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守密人史密斯也点点头。伸出右手按住胸前悬挂着的，像是眼睛一样的黄金挂饰，它闪烁了几下，并没有出现特殊反应。 　　“这是针对上次有人伪装潜入的应对措施。” 　　老人慢慢解释道：“上次那个邪神信徒穿着的黑袍应该是一件未记录的恩赐，否则不可能瞒过这里的警戒仪式法阵和我的眼睛。” 　　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转过身，【万象之门】上的巨大圣徽射出一道光束将詹金斯笼罩在其中，随后慢慢消散。 　　“这是什么，暖洋洋的？” 　　詹金斯笑着问道。 　　“双重保险。” 　　他这次前来，是为了寻找罪币以及洛奇语的线索，至于“诡境主宰”，他并不指望能在图书馆中找到任何资料。 　　不知是因为晋升二级，还是因为圣子的身份，守密人告知詹金斯，他现在的权限是3，可以开放【密迹图书馆】的第一层和第二层，但依然存在时限。 　　之所以不能提升到最高权限，那是因为更深层的图书馆中，存在着许多对于低级恩赐者来说，看一眼就会崩溃的可怕知识。隐藏在神秘文字，诡异图案或符号中的超凡力量，即使是教会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因为知道图书馆内不能带入宠物，所以巧克力依然在外面的庭院中自己玩耍。詹金斯看了一眼怀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也许从图书馆出来后可以去看看老爹那边怎么样了。 　　图书馆的一层和二层的装饰风格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甬道的宽度增大了两倍，他恐怕会以为这是同一个地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吊灯中燃烧着的蜡烛，比直接燃烧金镑的花销还要大一些。 　　“也许吸一口蜡烛中混杂的香料的香气，都应该收费几十先令。” 　　他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看向一排排书架。 第161章 盾牌的处理 　　没有浪费时间，詹金斯像上次一样，首先寻找了一些在外界很难找到的神秘学书籍阅读。老爹曾经给他开了一张很长的书单，那是他无法提供的书籍，詹金斯必须亲自到图书馆进行阅读。 　　老爹的藏书也很丰富，但显然无法与教会相比。 　　好在他现在拥有了【回忆之书】，不具有神秘力量的知识看一眼就能印在书上。但这件事他不会告诉其他人，毕竟这么做，有从图书馆偷窃知识的嫌疑。 　　虽然入职时签订的契约保证了，詹金斯·威廉姆特无法将教会的秘密泄露给他人。 　　图书馆的第二层没有第一层那么方便的书籍汇编总目录，所有的书都是按照类别放在一起的。教会的图书分类法十分复杂，完全弄明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这简直可以被看做是一门新的学科。 　　长长的石砖甬道仿佛没有尽头，无法估计这里究竟有多少书。 　　第一层的目录中找不到目标，所以希望还在这里。 　　语言类的书籍并不是很多，过往的历史中失传了大量的偏门语言。有价值被教会收录的仅有几百种，但找不到“洛奇语”的只言片语。这是一种本身就蕴含力量的语言，也许要到下一层的图书馆才能找到。 　　詹金斯虽然自信，自己的灵魂强度和精神抗性强于大多数的同级恩赐者，但他不可能对看守【万象之门】的守密人诉说这一点。 　　【恩赐】和【超凡】的资料中都没有找到有关“罪币”的信息，最后居然在【诡物】中找到了一段很短的文字： 　　【罪币，共分为17种，编号由A-01-0-5001至A-01-0-5017，其大小重量等物理数据完全相同，仅正反面的图案和材质有所区别。目前存世量极为稀少，在一些纪元前的遗迹中多有发现。手持一枚罪币，注入自身的灵，将其放在嘴边轻吹一口气，随后移动到耳边，能够获得一些可怕的知识。】 　　仅仅就是这样，就连17种罪币各自的名称、具体形象都没有提及。 　　更加奇怪的是，詹金斯这是第一次见到危险等级为“0”的物品。这代表了什么？ 　　他不敢去询问别人这个问题，因为危险等级“0”的物品肯定不多，贸然询问有可能直接暴漏自己的目的。 　　用余光看向周围，詹金斯还是放弃了在此处拿出罪币实验一下的想法，谨慎一些。 　　（巧克力奔跑中） 　　“海洋之心被污染？这不可……” 　　将看完的书籍放回原位，詹金斯若有所思的走出青铜门，抬头就看到了老爹正和史密斯先生在讲话。 　　“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他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意偷听二人的对话。 　　“不需要，我们走吧。” 　　老爹摇摇头，将詹金斯放在墙边的手杖丢给他，然后转身对史密斯说： 　　“这应该是真的，但一颗海洋之心被销毁后，另一颗会很快再生。费米修持有的那颗，已经有了诡物化的趋势，天知道他去过怎样的诡境，或者融合过什么物品。有些资料我需要在门后才能看到，下周特殊权限的申请应该就能完成。” 　　“那真是太糟糕了，费米修那样的疯子就连同属于海盗王的那几位也很厌恶，所以说，恩赐者应该随时保持谦卑的态度，力量的获取要……” 　　他没有说出后面几个字，而是对詹金斯点点头，走上前关闭了万象之门。后者很明智的装作，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 　　跟着老爹向外走，一辆马车就停在教堂后门处，登上马车，伯恩斯教授正在上面等着两人，巧克力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上来了。 　　教授看上去有些疲惫。 　　“事情解决了吗？” 　　马车徐徐/向前，直到离开了教堂两个街区，詹金斯才小声的问道。 　　“自大盾牌已经上交了，那东西我们不能留着。” 　　老爹摇摇头，看向窗外匆匆走过的行人。一个脖子上挂着烟盒的小男孩一瘸一拐的试图走近，詹金斯对他摇摇头，但抛出了一枚铜子。 　　“这东西确实不是我们能保留的，我是说，地下空间的那两块碑……” 　　“暂时留在那里了。” 　　教授扶着眼镜叹了口气，“虽然教会不回收缴抄写员自己探险获得的东西，但本纪元前的物品，从来都是禁忌。奥利弗帮助鉴定了一下，碑上的文字虽然已经失传了，但也不是不能翻译。看起来，上面没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但依然还有研究价值。等过段日子风头过了，我再把它取回来。” 　　原来教授感叹的不是收获被上缴，而是碑文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有价值。 　　“但这次探险，最少确定了你的研究方向没有错，古代记录中的确存在一些真正的地下遗迹位置记录……也许我们以后……” 　　“不要说了。” 　　老爹一下打断了詹金斯的话，表情很严厉：“你以为古代遗址都是藏宝室吗？能够跨越纪元之末留存到现在的建筑，绝对不会没有危险。你们这次的运气很不错，除了那株植物以外没有遇到任何怪异的事物，但运气不会一直存在下去，就连【命运隐者】的信徒都知道这一点。如果教授的运气足够好，还能发现类似的遗址，一定要报告教会，这不是单个人能够处理的事情，除非你是8级或以上……当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探险的收益教会会按照一定的比例返给发现者，不会少了你的东西！” 　　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同时摸了一下鼻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那两只纯金的箱子还要在那里放一些日子，等取出来后再分给你，奥利弗先生说它们的纯度不是很高，他就可以帮忙脱手。” 　　谈及收益，教授才想起这件事。 　　“哦？” 　　詹金斯也是才意识到自己也是有利益牵扯的，刚才思索着石碑和遗迹的事情，一下子忘记了。 第162章 过往的学徒 　　“好的，我不着急。” 　　詹金斯有些不在意的回答道。 　　是的，他现在手握8000镑的现款，确实不着急。 　　现在这笔钱被他缝在了内衣上，细密的针脚能够证明詹金斯是多么的重视它。这个世界的银行业他暂时没有调查过，不敢信任，放在家中风险也很大，所幸就带在身上吧。 　　这笔巨款的获得，稍稍冲淡了另一件事带来的郁闷——被米海尔小姐邀请参加读书沙龙时，他曾经依靠一个独特的鬼故事，从恶魔-小惠灵顿手中获得了一枚具有璀璨灵光的宝石耳环。 　　但随着小惠灵顿的死，詹金斯惊奇的发现那枚耳环变成了普通的物品。 　　是的，不再具有任何灵光的普通物品。 　　他只能猜测，耳环本身被施加了某种极其强大的仪式咒法，才使它的灵光接近于特殊物品。而现在，它就像商店街上的菜蔬一样，过期了。 　　虽然宝石是真的，同样值钱，但詹金斯总感觉自己吃了大亏。 　　小惠灵顿已死，连尸体都不知道被教会收到了何处，他只能怀着郁闷的心情摸摸巧克力，使自己的心情好一些。 　　养一只猫咪，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老爹和教授这是刚从城外回来，除了将自大盾牌上交以外，老爹还去找史密斯说一些事情，因此才恰巧偶遇从万象之门出来的詹金斯。 　　马车首先将伯恩斯教授送到学校所在的那个路口，然后才将詹金斯和老爹送回古董店。 　　车资自然是詹金斯付的，下了车，他跟着老爹走进店中才说起自己跟来的目的。 　　“老爹，【星空碎屑】的晶石我已经拿到了，今晚都有时间，不如我就在这里学习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取出那枚仿若艺术品般的棱形透明石头，星河在中央缓慢的转动。 　　仪式的学习并不是简单的找块平地就可以。像一些简单的，比如白色能力【腿脚灵活】，确实可以随意选择地点，但稍微复杂一些的能力，都必须将仪式地点提前处理。 　　就比如，教堂、教会的疗养院或者老爹的仓库。并不是说这些地点有所谓的“灵脉”，而是某些更加复杂的需求。 　　老爹伸手接了过晶石，对着外面最后一缕夕阳看了片刻，递还给詹金斯。 　　“动作很快啊，看来你也终于交到了一些朋友，或者有了自己的途径。真是不让人休息，我忙了一晚上没睡……” 　　“那您睡吧，过几天也不迟！” 　　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抱歉的拍拍自己的脑袋，准备把刚刚脱下来挂在一旁的大衣取下来。 　　“开玩笑的，不就是一个仪式吗，费不了多长时间。” 　　老爹背对着他挥挥手，把那一串用黑色铁丝串起来的钥匙放到木质的柜台上。 　　“我先去楼上换身衣服，你拿着钥匙，去后面的仓库先准备，现在已经可以看到星空了。” 　　【星界感知】，从名字来看，就知道这个能力和正神【万象星空】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事实上正是如此，所以在地面刻划仪式基阵的时候，必须先将【万象星空】的圣徽和【传承贤者】的圣徽刻画下来，以表明身份。 　　这是詹金斯所举办的，最昂贵的仪式。不同于其他仪式所需要的稀奇古怪的物品，这个学习仪式最难获得的材料就是【星空碎屑】，其他所需的大部分在任何城市中都可以买到——宝石。 　　尝试了三次，才用蓝色的仪式粉笔，在地面徒手画出了一个标准的圆，圣徽一左一右，随后便是按照今天的星空，将购买到的一枚一枚的宝石放在圆中。 　　不需要高深的观星能力，只需要仪式的举办者，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摆放星空即可。 　　如果不是最近的现款进项颇丰，如果不是通过教会的渠道弄到了这些，一个仪式，就足够詹金斯破产。 　　老爹穿着那件样式老土的红色绒线马甲走进仓库的时候，詹金斯正抬着头，通过仓库顶端的那扇天窗看着外面。 　　“动作很快啊。” 　　老爹站在那个标准的圆十米远处，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 　　“跟着我学习了两个多月，就能独立举行这样的仪式，詹金斯，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恩赐者学徒。” 　　“老爹还见过其他学徒吗？” 　　他一边将银粉倒入星见花的白色溶液中，一边问道。 　　“你以为你是我的第一个学徒吗？” 　　老爹的表情有些奇怪。 　　“诶？” 　　詹金斯一愣，然后立刻意识到正在搅拌的东西不能停止，于是加紧手上的动作。 　　“老爹以前还有学徒？” 　　“当然，你是我的第四个学徒。” 　　他点点头。 　　一般来说，谈话进行到这里，他应该主动介绍前三位。但老人说完这些就不再言语，抬头像刚才詹金斯那样，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詹金斯了解奥利弗老爹不是那种喜欢吊人胃口的家伙，所以他是无意继续进行刚才的话题。他很自觉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继续着顺时针12圈的搅拌，心中打算有时间找宾西队长打听一下。 　　用银质的匕首将手指划破，血液滴在手中的器皿中。用能力痊愈伤口，随后取出一根蓝色羽毛。 　　没错，就是参加聚会换到的那根，詹金斯这几天筹措材料，才知道这是一种叫做【闪光雀】的鸟的羽毛。这种鸟抖动翅膀的时候，会有星星点点的闪光出现，因此得名。 　　用羽毛的上半部分沾了一些闪闪发亮的液体，取出回忆之书，使上面浮现出那天看到的仪式要求。仔细的在圆圈的外围，写出一长串一个字母也不知道的文字，直到最后一个类似阿尔法的字母写完，文字恰好包围了圆圈，原本不具备发光能力的混合涂料，开始散发淡蓝色的光芒。 　　最后一步，将四根普通蜡烛分别放在圆圈之外的正东、正西、正南、正北方方向并点燃，准备过程就结束了。 　　PS：下午那章3000字，求票。 第163章 星界感知 　　因为能力的学习需要裸身，詹金斯让老爹回避。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巧克力现在也有一定的智力了，于是把它也丢了出去。说实话，詹金斯刚才还没有注意到它一直趴在一旁。 　　脱掉所有的衣物，横躺在圆圈中，【星空碎屑】置于心脏正上方。 　　当它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一股暖流从心脏像四肢蔓延。这种感觉不像是泡入温水中，反而像是被某种毛皮缓慢摩擦。 　　被注视的感觉忽然出现，这种感觉的强烈程度远不如被神明所关注。但不会有错的，在与现实平行的空间——星界中，某种极其诡异的生物发现了裸/体作家。 　　被宝石、古怪的文字包围的詹金斯，就像某些邪教仪式中的生人祭品。以往的仪式只需要站着，或者单膝跪着即可，也不知这次为何如此古怪。 　　望着小窗外的星空，强忍着跳起来的冲动，让体内的灵均匀四散到四肢然后流淌到外界。余光中，可以看到宝石和混杂着血液、银粉、植物浆液的文字圈正在飞快的转动，但目光不能移动，一直注视着星空。 　　身体仿佛在升起，眼中的星空越来越大，但这不可能是真的，因为窗户是关着的。 　　仅仅过了五分钟，头顶已经完全是璀璨的漫天星辰了。身体感受不到地面的触感，向四周打量，无垠的宇宙展现在眼前。 　　这幅令人惊讶的奇景仅仅出现了几秒，无垠世界的边缘处就出现了三束银色和蓝色相间的光束。一眨眼，屋顶和地面又重新出现。 　　“那是星界唯一原住民，星灵？” 　　他惊讶的猜测着，仪式说明上并没有提起会看到星灵的事情。星界并不存在物质、时间和空间，就连知识与书籍教会都无法说清楚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而星灵，比起人类所定义的生物，更像是单纯的灵魂团。【万象星空】的部分极端信仰者认为，星界其实是人类的意识构建的虚拟空间，而星灵则是人类意识的聚合体。 　　他站起身，拍拍后背的土，眼前一枚全新的光点已经出现。 　　老爹的仓库中储存着大量的珍品古董，以及看起来很真的珍品古董。这次举办仪式，詹金斯特意挑选了一小片干净些还能看到天窗的平地。 　　穿好衣服，回家再洗澡，詹金斯将地面清理干净，宝石全部变成了一捏就碎的脆石，但瓶瓶罐罐洗刷一下，下一次还能用。 　　“喵～” 　　刚走出仓库的门，就听到巧克力的叫声。它敏捷的跑过来，然后一跃而起跳到詹金斯怀中，两条短腿支撑着身体，上肢张牙舞爪的想要扒他的脸。 　　“别闹！” 　　詹金斯轻轻捋顺猫咪脖颈后面的那片毛发，然后走到抬头看星星的老爹面前。 　　“很顺利，但我好像看到了星灵。” 　　他犹豫的说着，心中则在奇怪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会出现意外。 　　“喵～” 　　巧克力的猫耳摇晃了几下，看看詹金斯，然后像普通的幼猫一样，用好奇的眼神看向天空。 　　“星灵？没关系，接触星界的人们或多或少都能遇到它们，传说它们能够给人带来幸运。” 　　老爹低下头，转了转脖子，詹金斯可以听到清晰的“咯嘣～”声 。 　　“现在可以告诉你学习这个能力的原因了。” 　　他看起来没有离开院子的打算，十月的诺兰市夜晚，冷意已经很重了。虽然离冬季尚远，但气温的下降幅度依然让人惊讶。 　　詹金斯倒是不感觉冷，虽然他穿的不多，大衣还留在了店里的挂钩上，但内衣上缝制的口袋太多了，算是加厚了内衣的厚度。 　　“现在尝试激活能力。” 　　“在这里？” 　　詹金斯问道。 　　“是的，站姿就可以。” 　　老爹点点头。 　　詹金斯立刻照办，唤出面前的光点，然后将精神注入新获得的那枚黄色之上。 　　这是极少的不需要任何咒文配合，就能发动的咒法。但当能力开始作用时，詹金斯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柔叹息。 　　一种莫名的感觉出现，就像有人将一桶温水从头顶倒下。猝不及防的温暖从头顶蔓延开来，包裹住全身。 　　同时，空气的密度突然增大，整个世界都在挤压自己。 　　眼前出现了幻象，一层若有若无的东西叠加在现实视野中，那是不断晃动着的，如同潮汐一般的星海。星海的颜色极淡，但其中闪闪发光的星辰却格外的显眼。 　　他抬头看向老爹，当星海拍打到他身上时，淡淡的白色光芒从他身上反馈出来，然后融入到这片海洋中。 　　“这是——” 　　詹金斯退出了刚才的状态，欲言又止。 　　“这是灵，恩赐者的灵。星界、影界和现界其实是叠加在一起的，这个能力使得我们能够暂时看到星界的一部分。活人当然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不会与星界交际的，但以星界的视野去观察，能够发现一些奇妙的改变。”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用这种办法鉴别恩赐者和普通人？” 　　詹金斯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刚才你能看到我身上的光芒，那是因为我在使用能力。不使用能力的状态下，星界感知中的普通人和恩赐者并无分别，普通物品和大部分特殊物品也没有分别。这个能力，其实是占星家们，为了更好的观测星空而使用的。” 　　老爹解释者，自己慢慢的点头，瞥了一眼乖巧的趴在门槛上看着星星的巧克力，又说道： 　　“年轻的时候我去过许多地方，也见识过许多不同的事情。这些经历使我知晓了更多的辛秘，以及更多的知识。曾经，肯定不是这个纪元，曾经有一位名字并未记录的恩赐者，他同样不是占星家，却意外学习到了这个能力。在某个夜晚，他戴着一根能够增加感知范围的项链——这是极其危险和不负责任的行为——抬头看向星空的时候激活了能力，当视野中的星界与某处星空重合的时，他感觉到了体内的灵在增加。” 　　“真的？” 　　詹金斯立刻反问，但又觉得这样很不礼貌。灵的增加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同的信仰者有不同的方法，如果去除销毁诡物，通过诡境等靠运气的方法，能够无危害的增加灵的手段极其稀有。 　　当初兜帽先生向百灵小姐购买的那份增加灵的方法，肯定花费了巨大的代价。 　　恩赐者们的普遍认识是，能够增加灵的方法，比恩赐之外的任何事物都要珍贵。 　　“有什么缺点？” 　　詹金斯又问道。 　　“感知需要增加到一定的程度这种方式才能奏效，一会儿我教给你一个仪式，但花费不小；绝对不能看向月亮，绝对不能；每个月可以使用五次，每次的时间不建议超过两个小时，同时，必须在日落后看到星空的时间才能开始；最后一点，并不是每次都能在星空中找到增加灵的位置，这需要一些运气。” 　　老爹领着詹金斯走回商店，点燃墙壁上的挂式煤气灯。 　　“我找到的那份资料上没有写这种方法对哪一级的恩赐者无效，但你至少可以用到七级。你向贤者奉献了神性，这是我作为你的引路人，对你的奖赏——读书节就不送你礼物了，这就足够了。” 　　詹金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真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好的消息了。除了浸泡在灵中的五件恩赐和巧克力，他愿意拿自己任何的财产来换一份缺陷不大的，能够增加灵的方法。 　　“也许最近的运气太差，所以命运隐者终于给我补偿了。” 　　他有些高兴的想着。 　　老爹忙活了半个晚上，也有些累了。在讲解完这些，就将詹金斯和巧克力轰了出去，并嘱咐他明天早上可以晚来一会儿。 　　至于共同出行的计划，则推到了周末，他说已经错过了时间。 　　“读书节就要到了，老爹想要什么东西？” 　　他又问出了这个问题，老人很了解詹金斯糟糕的社交技巧，所以没有表现出奇怪的表情。 　　“学徒也做了三个月的时间了，老爹对我很不错，我想要买一份够分量的礼物送给您——而且最近我也赚了一笔钱，手头的现款不少。” 　　“我就知道你会直接问出来。既然是这样，我想想。” 　　他拉住门框，思索了片刻：“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物品，既然这样，欠着吧。”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将抱着巧克力的詹金斯推了出去。 　　即使他这么说，詹金斯还是会准备一份礼物。但他对于挑选送人的礼物，实在是没有好的想法。因此，也许可以找一位熟悉社交礼仪的人询问意见，否则他只能去商店买一件新的羊毛马甲送给老爹。他现在穿着的那件红色的，实在是太难看了。 　　双月已经升上了天空，整座城市都宁静了下来，只能看到远处一根根烟囱，还在勤劳的释放着污染烟雾。 　　空气中有一股烧焦的气味，白色的雾气不算很浓密，也不会阻碍视线。和平的日子，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PS：内衣，指的是贴身的衣物啊各位，不是仅仅下面的一小件！把口袋缝在内裤上，绝对不可能。詹金斯是缝在了上身的保暖内衣上！ 第164章 恶魔炸弹和散步猫咪 　　即使诺兰市是王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城市也没有安装路灯。据詹金斯所知，王都贝尔迪兰的某些重要街道，在今年春季也才刚刚安装了路灯。《诺兰日报》目前还没有本市安装路灯的消息，但想来，不甘落后的诺兰人，也会在两三年内享受到拥有光明的夜间街道吧。 　　城市角落里的酒吧还在营业，但大道上却没有人。 　　詹金斯沿着第五皇后大道前进，贴近墙边，避开巡逻的警察，然后踩着石砖路面转向码头区。远处出现了一个光点，随后嘚嘚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传来。 　　车夫没有注意街角的詹金斯，调整了一下挂在一旁的煤油车灯的位置，抬头看了一眼一侧的大理石建筑物以及高高的尖顶屋顶，载着车厢中一名蓄着胡子的高瘦绅士驶向远方。 　　城市的确没有宵禁，但巡警们会怀疑任何在夜晚鬼鬼祟祟的人。如果运气不好，碰到穿着巡警制服的正神教会恩赐者小队，那么可能会被他们一眼看出今天内衣是什么颜色的。 　　詹金斯的目的地是码头区的【海洋与探索】教会。 　　他在某处阴影中唤出黑袍变换身形，随后让巧克力在一堵砖墙下看着自己的手杖。取出一沓白纸，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摊开双手，集中注意力，三张标准的印刷纸出现在掌中。雪白的颜色，在黑夜中都好像能够闪光。 　　许久没有触碰到这样的纸张，詹金斯失神片刻，随后激活了【回忆之书】，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正面画像，侧面画像，反面画像出现在纸上，而且是彩色的。最后用印刷体，将费米修的名字印在纸的正下方，工作就完成了。 　　他不用担心会有人因为这个，而联想起自己刚刚获得的恩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赏赐，【回忆之书】也只能够将记忆中的东西显现在这本书，而不是所有纸张上。 　　轻声轻脚翻到一旁的市民住宅院子中，借路好几户的花园，才到达教会正对面的福利赡养院。 　　院子的墙不算高，街也不是很宽，詹金斯将近乎于照片的三张白纸折成纸飞机，然后依次丢向对面。 　　他的手艺还不错，今夜的风也不是很大。三架纸飞机中，两架落在了教会大门前的白色石阶上，一架晃晃悠悠的撞在了装饰用的石柱上，然后落在柱子下面。 　　他长出一口气，绕了远路才找到巧克力等待的位置，猫咪有些不满主人将其留在大街上，但还是因为詹金斯的怀抱而原谅了他。 　　这也算是詹金斯对诺兰市做出的小小贡献，而且一旦费米修潜入市内，对爱好和平的大作家来说，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原本打算回家写书，或者去油墨先生俱乐部练枪，但此时还不过夜晚八点。趁时间尚早，詹金斯回家换了一套衣服，给巧克力留下些食物，又出门去了。 　　然后巧克力也晃着尾巴溜了出去。 　　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城市边缘，随便找了一片小树林，深入其中后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直到确定附近确实没人。 　　他靠在树上，随意踢开树下的落叶。首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触感像是木质的硬币，也就是【亵渎之种】，按照白天在教会看到的介绍，将少量的灵注入其中，然后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立刻拿到耳朵旁边。 　　好一会儿，除了无法分辨具体内容的低语之外，并没有听到所谓的亵渎知识。 　　“教会的资料有问题？”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硬币收好，这是黑色能力的副产物，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然后看向红色的【双生恶魔】。 　　直到今天，他还没来得及测试这个能力，但武斗类的能力作用一般很明显，所以才要找到这种平静无人的地点测试。 　　詹金斯根据字面意思来理解，猜测过能力的作用是召唤出一具分身。但测试的结果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用精神激活红色的光点后，一道散发着浓重硫磺味道，身上还在冒着黑色烟雾的人形黑影出现在詹金斯的后面，与他背贴着背。 　　黑影没有具体的形貌，因为全身烟雾四溢，也看不出身高和体形。尝试着去控制，却发现只能指定某一个目标。 　　他将目标指定在不远处的那株叶子已经落光的树上，黑色的身影在黑夜中画出一道残影扑了过去。 　　轰～ 　　只听一声巨响，詹金斯下意识的抱着头卧倒在地。 　　摘掉头发上的落叶，拍了拍肩膀上的泥土，再抬头看时，那棵树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土坑，黑色的火焰在土坑中跳跃着，越来越小，随后彻底熄灭。 　　“炸弹？” 　　詹金斯搓了搓手，靠近土坑，这才确定这个能力的真相就是召唤出一道会自爆的恶魔虚影。 　　“双生恶魔？” 　　他咧着嘴笑了一声，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能力。将地面的脚印和痕迹仔细的清理掉，离开了此处。 　　城市的另一边，离开了主人的幼猫得意的走在街道上，迎面走来的两位警察先生小声交谈着经过巧克力站立的墙头，但对可爱的猫咪熟视无睹。 　　“喵～” 　　巧克力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双月，发出了威胁式的叫声，随后灵活的窜了下来。它像一道影子一样穿行在街道上，没有任何人见得到到这只可爱的生物。 　　后腿轻轻一蹬，整只猫越过了宽广的威斯敏斯特河。在空中像是蝙蝠一样滑翔的时候，黄色的竖瞳瞥见躺在河底的某个男人，但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 　　月光似乎都有意避开巧克力，它像是影子一样，在睡梦中的城市里穿行。面前是一栋没有任何光亮的别墅，巧克力站在街口仔细瞧着路牌，随后翻进了院子。 　　门锁住了，窗子也锁住了，墙体上似乎还有一些警戒用的特殊仪式痕迹。但这没关系，聪明的猫咪轻声叫唤着，穿墙而过落到了沙发上。 第165章 诅咒 　　轻轻打了一个喷嚏，巧克力对香料的气味有些敏感。但这也没关系，顺着楼梯跳到了二楼，卧室的门在面前无声的打开，没有在意床上熟睡的奥黛丽小姐，巧克力溜进门内，跳到了书桌上，脚上的肉垫保证它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桌上除了一盏精美的黄铜色台灯以外没有任何东西，深棕色的木质桌面被佣人擦洗的很干净，反射着奇异的月光。 　　巧克力拨弄着自己的脸颊，小巧的鼻子轻轻嗅着空气，随后发出了慵懒的猫叫声。随后，星星点点的光芒出现在屋子中，在逐渐形成的宇宙星辰的最中央，一本红色的笔记本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日记本的封面的右下角画着一颗饱满的五角星，正中央是一句用通用语写下的句子—— 　　星辰万丈，星空与我同在。 　　黑色的大手从虚空中伸出，将日记本送到了巧克力面前。黄金色的锁扣自动打开，随着纸页的自动翻动，乖巧的蹲在桌上的猫咪摇晃起毛茸茸的脑袋。 　　“喵～” 　　疑惑的叫了起来，纸页停了下来。 　　竖瞳打量着“世界树幼苗”“未知的前路”和“双生恶魔”这三个有些怪诞的词组，猫咪若有所思，随后满意的合上了笔记本。 　　就像时间倒流一样，黑色的手将笔记本移回被静止的星海中央，星海慢慢收缩，最后和笔记本一起消失不见。 　　一切恢复原样以后，巧克力跳下桌子从门缝溜了出去。但几秒后又钻了回来，跳到床上，用细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在熟睡的奥黛丽小姐的脸上拍打两下，这才蹦跳着离开了房子。 　　詹金斯回到家里的时候，巧克力正站在卧室的窗台上，静静的抬着头看向月亮。室内没有灯光，沐浴在月光下的猫咪看起来有些落寞。 　　詹金斯脱下外衣，将家养的小猫抱起来轻轻拍打，然后放到窗下它从来都不愿意待着的小窝中。 　　“喵～” 　　巧克力抬起头看向主人，琥珀色的猫眼中带着无辜的表情。跳回到床上，一下钻进被子里，只剩下鼓鼓的一团显示着它的存在。 　　今晚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疾病诅咒】这个能力好些日子没有使用了。 　　虽然今天做的事情着实很多，但这件事也不能忘。 　　为了防止仪式材料污染房子，仪式的举办地点被定在了院子角落的小瓦房中。 　　这栋房子原本用来储藏一些用于收拾院子的工具，比如花剪、水壶等等，这些都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 　　詹金斯打算有时间，在这里挖一条向下的通道，与房子的地下室，其实就是储藏间连在一起，以后做一些事情也方便。 　　轻车熟路的用蓝色的仪式粉笔画好圆形基阵，取出一枚细长的金属，然后将宾西队长交给自己的试管拔开，将里面的那根毛发倒在手心中。 　　“应该使用什么疾病呢？”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将头发缠绕在诅咒黑金上。 　　普通流感是他唯一很清楚发病原因和致病机理的疾病，因为上学时学习的那本书上，就是以流感作为例子讲解免疫系统的。 　　穿越前的詹金是一个工科生，对于医学的了解并不是很多。而且受限于“诅咒威力与施咒者对疾病认知有关”“咒法无法立刻使人死亡”“疾病必须真实存在”“不能直接改变患者身体结构”等等规定，脑出血、心脏骤停、艾滋病等等有创意的疾病等不能使用。 　　想来想去，还是使用流感。 　　和上次一样，将缠绕着头发的黑金按在仪式基阵上，然后低声念诵出意义不明的咒文。根据停顿可以判断出，咒文共三个小节，这也是恩赐者们分辨咒法能力强弱的一种方式，不需要咒文就能使用的【星界感知】显然是最弱的。 　　男人低语声中，放在一旁的煤油灯的火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晃动起来。火焰的中心逐渐显现出黑色的迹象，若隐若现的恐怖人面出现在火焰中央，然后随着恢复原色的火焰消失了。 　　这是使用咒法能力时的常见现象，灵的调动总会吸引来一下奇怪的东西，不要理会就可以了……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詹金斯这样，由于真实之眼的开启而导致灵视这么高。 　　咒文念诵完毕，那根头发像是嵌在黑金上一样，詹金斯将它留在基阵中，用一只空着的花盆扣住。这么做，诅咒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黑金完全变为普通的锈蚀金属。 　　另外两位骗子先生的头发也是这么做，但考虑到自己的诅咒威力过于强大，他们也没有犯下必须被詹金斯杀死的罪行。所以詹金斯打算将花盆扣在这里一晚上，明天早上醒来就结束两人的诅咒。 　　这么做，也足够他们大病一场，在床上歇息几个月了。 　　和诅咒有关的诡物非常多，【疾病诅咒】和其中的大部分配合起来，都能形成可怕的效果。就比如A-12-3-0993，人骨箭头，射入人体内就能引发受害者体内所有存在却未发作的隐疾。陷入【疾病诅咒】的咒术人类，再被箭头射入，不论此刻是什么病症，都会转为急性病症，进而出现多种并发症，然后短时间内死亡。 　　但詹金斯根本找不到那些可怕的物品。 　　直到周末开始，日子一直都很平静。詹金斯很珍惜这样的时间，老爹的课程也逐渐艰难起来。现在他开始学习一些复杂的古代语言，这种学习，对古董鉴赏和神秘学知识的精进都有极大帮助。 　　现在仍然在流传的许多咒法能力使用的咒法，其本身是具有意义的，只不过大部分的恩赐者并不知晓其对应的文字。詹金斯目前接触到的古代语言已经粗浅的涉及到了这个方面，但想要解析咒法意义，恐怕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他找时间与布罗先生又面谈了一次，就像主教说的，布罗先生和教会的这次合作十分成功。他打算联合外国的大出版商们，彻底将《异乡人故事集》推向整片大陆，他本人也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 　　这位先生对詹金斯的下本书也很关心，他起初疑心詹金斯还没有动笔，直到詹金斯取出书稿后，才露出了和煦满意的笑容。 　　“威廉姆特从不骗人。” 　　詹金斯端着茶坐在布罗先生对面保证道。 　　既然谈到了新书，他还有些事需要这位商人帮助。 　　“是这样的，既然《冰雪奇缘》涉及到了冰雪国度的描写，自然要真实一些才可信。但我本人从未去过遥远的北方哈姆帕沃王国，诺兰的雪景还不足以帮助我描绘那种场面。不知道，您有没有去过那边？” 第166章 投资 　　“我曾经去过哈姆帕沃王国的首都鲁恩，但那时在夏季。说实话，有关冰雪国度，我也只是有所听闻。” 　　富态的出版商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上佩戴的戒指，“需不需要我帮你找几位去过那里的人，我的商队中有一些年轻人跑过那边的商路，那可都是勇敢的小伙子，现在这种敢于打拼的年轻人不多喽！” 　　“很感谢，但暂时不需要。” 　　詹金斯婉言拒绝，因为他想起来了，根据自己的笔友玛丽小姐的第一封信可以知道，她就是鲁恩的居民。鲁恩就是哈姆帕沃王国的首都，在整片大陆偏北方的位置，冬季占了一年中一半的时间。 　　詹金斯对于鲁恩市的了解，仅限于那里有一个极其诡异的诡物：A-01-2-3000，不老泉。这是只会出现在雪地中的一口泉眼，服食后容貌将永远定格。但从未有任何服食者能活过十年，他们非常畏冷，而且在生命剩余的时间里，永远摆脱不掉耳边诡异的低语和伴随着的剧烈头痛。 　　“也许我可以在下一封信中请求玛丽的帮助，从小生活在那里的姑娘，应该对所谓的冰雪国度知晓的更加清楚。” 　　一本成功的书籍，通常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进行写作。优秀的作者，全部是以“年”为单位写书，因此现在并不着急，读者们也会体谅这种行为。 　　布罗先生离开前留下了这一期故事集销售的分成，差不多也有300镑的款项。詹金斯最近学习仪式、购买材料的花销不小，他在夜晚独自坐在书桌前，将一沓一沓的纸钞叠成叠。伸出右手舔了舔食指和中指，然后熟练的点数起钞票，每10张100镑纸币放在一起，每100镑10镑纸币放在一起，最后一共叠出81叠10镑和70叠100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散碎的零钞。虽然存在100镑面额的纸钞，但这种纸币很难在日常活动中花销出去，所以10镑才是能够流通的最大额面值，詹金斯一般在钱夹里放着的，也是硬币和10镑的纸钞。 　　脸上稍微露出了笑容，即使最近由于【星界感知】仪式的学习，开销不小，但这个数目也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跻身上流社会，如果懂得投资，潇洒的过完一生也不是难事。但对于恩赐者来说，这还仅是开始。 　　詹金斯的社交活动非常少，他很享受这种白天工作学习，夜晚写书学习的生活。优秀的绅士要耐得住寂寞，合格的成年男子应该时刻提升自己的能力。 　　休息时间，逗猫能够舒缓身心的压力，收养巧克力也有两个月了，虽然它并没有长大很多但身体很健康，这就足够了。 　　老爹再次建议詹金斯多注意年轻人们的社交，平时可以多请假，工作结束后不要直接前往教堂或回家，诺兰市还有很多有趣的地点。 　　他给詹金斯推荐了几个酒吧，又告知他歌剧、音乐会或者慈善活动都是认识朋友的途径。但詹金斯从不喝酒，对听不懂的歌剧也不感兴趣，捐款都是直接让教会帮忙代捐——这样更放心。 　　“你为什么不能像现在的那些年轻人一样，那个词应该怎么说呢？嗯，放纵？不，更加追求生活的质量？” 　　这是周六的清晨，詹金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货架，就开始今天的蝌蚪文抄写。 　　老爹左手捧着一只金色的酒杯，右手用一块干净的棉布蘸着酒精小心的擦洗。这是昨天詹金斯离开后，他从一位客人手中收来的，是货真价值的古董。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质量就不错。” 　　他低着头说道，甩了甩手腕，本来想过用【念写】抄写，但刚刚使用能力就头痛欲裂。 　　老爹在一旁并不惊讶，并不是没有人进行过这样的尝试，但都失败了。他将此归结为“贤者对偷懒者的惩罚”。 　　“你适合当苦修士。我是说真的，你不要笑。” 　　老爹将擦洗好的杯子放在一只木盒中，摆弄了几下，用小锁将盒子锁在柜台中。 　　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继续刚刚才的话题。 　　“我很欣赏你这种性格的年轻人，勤奋、谦虚而且有天赋。但如果你因为跟着我学习而不结婚，主教先生就算死了都会诅咒我！” 　　詹金斯又笑了起来： 　　“结婚是一定要结的，我现在有自己的房子，积蓄丰厚，工作体面，而且还是个荣誉男男爵。我想，本市有我这样条件的成年未婚男性，应该不多吧。” 　　“这句话说对了。” 　　老爹推了推眼镜：“但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有什么用？不去接触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就算你是国王，也没有用……” 　　“又要开始往常的那些劝说了！” 　　詹金斯想着，思考着如何转移话题。结婚的事情他并不着急，现在提升实力，寻找神性，探索诡境才是正事。这个危险诡异的世界并不适合养老，在伟力归于自身以前，其他事情可以放一放。 　　神性的事情没有丝毫的线索，上次可能已经把詹金斯穿越以后积蓄的所有运气都消耗完了。他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经常发生，但总是要努力的。 　　蒸汽时代的热武器威力，远远不能与记忆中的那些相比，更别说，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蒸汽力量的痴迷太过严重，甚至有人提出要开发以蒸汽为动力的步枪。 　　这会导致什么后果，詹金斯暂时还猜测不出来，但科技的发展方向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偏移。几十年后，横跨整片大陆的蒸汽管道，切割天际的蒸汽飞艇，以及喷吐着白色雾气的工厂，可能真的会出现。 　　“说起来，我身上放着那么多现款也不安全，而且我也在考虑投资的事情，老爹有什么建议吗？” 　　他发现自己有些走神了，摇摇头，又问道。 　　“又转移话题？”老爹撇了撇嘴，“哼，最安全的方式是存在教会，但每年你需要交纳一定数额的保管费用，我想你没有这个打算吧？” 　　“是的。” 第167章 冬季的打算 　　詹金斯认为，将金镑保存在教会相当于租用了一个收费的保险柜，虽然安全，但钱不能生钱。现在的通货膨胀率虽然还能接受，但物价的上涨趋势怎么看也不会停止，放在保险柜，或者旅者先生的银行，坐等金镑贬值是绝对错误的想法。 　　“你想投资些什么？也许可以考虑出外冒险的船队，他们能在外海找到珍贵的香料，那些东西和黄金是等价的。” 　　老爹提议道。 　　“风险太大。” 　　“那投资矿产呢，现在这可是热门的行当。一座小型的金矿需要的资金并不多，就算亏掉了也不可惜。我这里有些门路，你可以考虑一下。” 　　他又提议。 　　“太麻烦了，合法的投资矿产，需要到贝尔迪兰开具复杂的认证资格材料，以证明不是骗子。现在的骗子真多……虽然现在还年轻，但投资还是稳健一些更好。”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安全的投资也许有，但还不如去旅者的银行存款。依我看来，那些玩弄数字游戏（指早期的银行家、金融家）借钱生钱的，才是真正的骗子。” 　　“……我明白了。也许我可以找一些吸纳现款的实业公司，或者读读报纸，也许有发明家们需要金镑的支持。” 　　依詹金斯的眼光来看，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法律并不健全，穿越前的他知晓很多在这个时代合法，但并不道德的赚钱手段。 　　最简单的庞氏骗局他自己就可以做，但现在有了合法的身份，有了光明的前途。想来想去，也没必要因为贪婪，去诈骗别人。 　　不，庞氏骗局在这个世界还不能被定义为诈骗，因为法律没写。 　　“美好的时代。” 　　他一边继续手中的工作，一边小声的嘀咕着。趴在一旁缩成毛球的巧克力稍稍抬头，小巧的猫耳晃了晃，然后重新趴了下来。 　　天气转冷，就连猫咪都不喜欢运动了。蒸汽管道公司在本周的周三，在《诺兰日报》上刊登了本年度的冬季供暖通知，呼吁市民们为自己的房子开通供暖管道。 　　至于日常使用的那些管道，因为需要保持管内的压力和热度，所以本身不具有散热效果。 　　老爹的店里没有通暖气，而是在一旁点起了壁炉。 　　现在进入古董店，温暖的炉火照亮了一排排货架上的金属色的器皿，零星的瓷器、漆器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挂在墙上的刀剑、动物头颅、徽章在炉火的光亮下拉出很长的影子，随着噼啪的燃木爆裂声，轻轻的晃动。 　　“这才是专业的古董店应有的环境。” 　　老爹对此很满意，也不知是得意于自己的布置，还是得意于省下一笔巨额的暖气费用。 　　是的，冬季的暖气费用非常昂贵，即使是詹金斯也不愿意使用它。 　　因为是自己居住，他已经打算在冬季的时候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那里有壁炉，有羊毛地毯，距离盥洗室、厨房、一楼书房、门口的距离都相当近，极其适合度过冬季。 　　夜晚无事的时候，独自蜷缩在铺在地毯上的被子中，火光照亮了面前的书本，如果累了，就摸摸巧克力，惹得熟睡的它不满的缩进被子。 　　这才是体面的穿越者应得的生活。 　　至于客人拜访时，可以提前收拾一下，客人走后再恢复过来，这样也能保持体面，满足一般社交的需求。 　　而且，大概率，不会有客人拜访詹金斯。 　　玛丽小姐寄来的两本书詹金斯也在看，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数学学科发展水平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具体一点来说，编写好的那本《概率学与数理统计》，比起穿越前高等学校理工科学习的概率论要简单很多，因为积分的发展不够，许多工具无法使用；而《高等数学简论》已经有了接近数学（一）前半册的水平，也就是非数学学科所学习的最难的大学数学。有些细节还有问题，詹金斯耐下心来用笔直接在书本上修正。 　　积分学的发展也已经初见雏形，但多维空间计算却只是浅浅的提及，那些内容还都是詹金斯上次在信中所写的。 　　他本来打算再补充上一些，但又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就让这个世界的数学家们慢慢的探索吧。 　　有是闲下来逗猫的时候，詹金斯也会思考这么做的意义，后来又觉得并不是做任何事都要有意义——有趣就可以了。 　　通过【星界感知】来增加灵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因为老爹教授给詹金斯的增大感知的仪式，材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凑齐的。 　　周六晚上离开老爹古董店的时候，他通知詹金斯第二天随他一起出行。 　　于是，当天晚上詹金斯细数了自己的家当，将武器和可能用到的材料戴在身上。而像是【星海徽章】【神奇海螺】之类的辅助用品能拿就拿，带不上的，比如提及体积较大的【亨特先生的水果盘】则留在了家里。 　　这其中发生了一个插曲，在考虑如何保存那一管龙血，防止其变质的时候，原本趴在床上的巧克力忽然窜了起来。用小脑袋撞在詹金斯的手腕上，密封的木瓶径直落向地面——然后被詹金斯的另一只手捞了起来。 　　“乖乖，我们马上就休息。” 　　他安抚着蹭着自己裤脚的黑白色幼猫，将其抱到床上。然后将桌上的铜色吊篮样的台灯调亮一些，调转椅子的方向坐下来，稍稍弯腰，左手攥紧木瓶，右手握住木塞用力向外拔。他也想知道龙血是什么样的，那天在停尸房的时候光线太暗，看的不仔细。 　　显然，瓶子的前任主人非常谨慎，为了防止血液外流将塞子塞得非常紧。 　　深吸一口气，右手用力一拔，木瓶脱出左手飞了出去。詹金斯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将瓶子拨向了更远处。 　　“喵～” 　　巧克力一下跳了起来，张开嘴，像是犬类一样咬住瓶子。安稳的落在床面上，然后抖着尾巴将瓶子交给詹金斯，琥珀色的竖瞳是炫耀的神色。 第168章 猫之优雅 　　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看着巧克力咬住的位置正是被拔开塞子的瓶口位置。因为倾斜的角度，红色的血已经全部流进了猫咪的嘴里。 　　空气中有那么一丝淡淡的腥气，他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将瓶子拿起来，对着台灯的光亮方向瞧了瞧，里面非常干净。 　　抱起猫咪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的让它张开嘴，露出和其他猫咪不一样没有倒刺的的柔软粉色舌头。詹金斯舔了舔嘴唇，将巧克力放回到床上。后者抬着猫脸，无辜的看着主人。 　　龙血的价值大于等于5000镑，现在巧克力不小心喝掉了龙血，那么巧克力就是一只至少价值5000镑的猫咪了。 　　“我想打你，你同意吗？” 　　他对着无辜的猫咪问道。 　　“喵～” 　　幼猫轻声叫着，想要再次跳到主人身上。詹金斯无奈的抱住它，一边安慰自己现在已经是拥有八千镑的成功作家，一边唤出了灵性中浸润着的金色指环。 　　“你究竟能不能改变我的财运啊？” 　　指环不会说话，只能反射些微的光亮。 　　这一晚他睡的很不踏实，一会儿梦到天上飞舞着纸钞，一会儿梦到巧克力长着翅膀飞走了。甚至，最后还梦到了一只硕大的猫咪张开嘴，在黑夜中吞噬了群星，最终将一轮明黄色的月亮吞入腹中。 　　真是可笑。 　　而家养的小猫睡的也不踏实，它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明月，随后用毛茸茸的脸颊蹭蹭睡梦中的主人。詹金斯面色平静，在绝对放松的睡眠中，灵魂过度贴近世界的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喵～” 　　明明是普通的稚嫩猫叫，却带着些人性化的歉意。 　　巧克力站在詹金斯的枕头旁边，侧着脸蹭蹭詹金斯的脸颊，然后用前爪拍拍他的眉心，一缕红色的光芒从猫爪上浮现。 　　詹金斯最近才明白，一旦同意猫咪不在自己的猫窝中睡觉，它就会得寸进尺的想要上床。一旦同意猫咪在床上睡，它就会得寸进尺的卧在你的肚子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詹金斯将巧克力抱起，瞪着睡眼惺忪的猫咪好一阵子，才终于将昨晚的郁闷扫干净。 　　“你现在是身价5000金镑的猫咪了。” 　　穿上拖鞋，准备先去盥洗室，然后下楼准备早餐，像平时一样唤出光点，然后点在紫色的那枚上，没有反应。下意识的感觉光点有些不对，细细数来还是那些枚，数量没错，但颜色有问题—— 　　白色的基础能力【腿脚灵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全新的红色武斗能力【猫之优雅】。 　　愣了一下，詹金斯眯着眼睛看向床上的巧克力。 　　眨了一下眼，真实之眼开启，淡淡的白色光芒从巧克力身上升起。这是正常现象，喝下【动物灵智启示药剂】以后，它身上的白色光芒就越来越重，这是动物在本能的积累灵的过程，等到药剂被完全吸收以后，光芒就会消失。 　　“喵～” 　　猫咪轻声的叫唤着，像往日一样瘫在枕头边不愿意起身。 　　詹金斯吸了口气，轻轻的将它抱起来，但某些奇怪的猜测并没有消失。 　　在前往老爹古董店的路上，詹金斯也是尝试激活了这个新的能力。不同于【双生恶魔】这样仅凭名称无法判断具体作用的能力，猫之优雅一听就知道不会产生巨大破坏。 　　这个能力继承了【腿脚灵活】对于双腿的强化作用，同时将灵活性和平衡性增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詹金斯这次选择了一条住户很少的小巷行走，他尝试着攀上矮墙，踩着一条横砖前进。 　　这很简单，激活能力的同时，这么行走简直就是本能。 　　（巧克力进食中） 　　“来了？跟你说一件事。” 　　猫咪留在家中一天，全副武装的詹金斯刚走进老爹古董店，门前挂着的铃铛轻响，就被老爹叫住了。 　　“过来看看这个！” 　　他挥舞着一张纸，詹金斯走过去歪着脑袋看着，原来是海盗王费米修的画像。这是一幅铅笔素描像，阴影部分画的极好，这位画家水平不俗。根据画面角度来看，就是詹金斯那晚丢的纸飞机上的画。 　　“这是谁？画的很不错啊！” 　　他轻松的问道，优秀的抄写员詹金斯是不可能认识这种通缉犯的。 　　“费米修，就是前些日子在码头区被看到的那位海盗王。” 　　穿戴整齐的老爹将纸塞到詹金斯手中，“看仔细了，这是今早【海洋与探索】教会向诺兰市警局和正神教会分享的费米修的画像。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找到机会记录这人的相貌。以前那些都是通过追击者的口述画下来的东西，失真程度太高。” 　　“老爹不是说他是疯子吗？怎么可能还留在诺兰市？就算留在诺兰市，我想也没有那么容易被人看到。” 　　“就是因为是个疯子，所以我们正常人才难以猜测他的动向。”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点点头，“样貌既然清晰到了这种程度，想要找到他应该不难。不说这些了，准备好了吗，出发吧。” 　　“等一等。” 　　詹金斯将手杖斜倚在柜台一旁，下意识的转身看向身后，才意识到巧克力被留在家中了。 　　他轻声问道：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睡了一觉醒来，我的一个能力进化了。” 　　“又进化了！” 　　老爹高声喊道，然后抱歉的捂住自己的嘴，用纠结的目光看向詹金斯。 　　“我是说……好吧，你肯定是这一代最被贤者钟爱的抄写员，女神啊，请你搭救这个不愿意结婚的年轻人吧！” 　　老人说着，在胸前熟练的画起了圣徽。 　　“不，不，我不是不愿意结婚。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本的白色基础能力进化成了【猫之优雅】，而我又恰巧养着巧克力，您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詹金斯的语气有些为难，解开黑色衣领处的那粒纽扣，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在怀疑巧克力。 　　“当然不是巧合。” 　　老爹皱起了眉头。 　　PS：加一更吧，别说我水了……现在存稿两万多，等存够五万再开悬赏。 第169章 地下矿道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恩赐者的灵不是某种能量，而是信息、精神、能量等无法描述的事物的综合体。能力的提升除了依靠特殊仪式，感悟世界也是一种方式。通过和动物的亲密互动，或者长时间和动物生活在一起，是有可能促进能力进化的。动物、人类都是世界的一部分，这很正常。虽然大部分通过这种方式提升的，都是【万物之灵】或者【大地母神】的信仰者，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有些特殊……但你既然能够在第一次诡境就碰到增加能力气泡的幸运事情，养猫养到领悟宠物猫的真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顺便提醒一句，你和自己的猫的关系太亲密了，作为一名成年的单身汉，这一点对正常的交际很不利。 　　还有，今天回来以后，把《自然之友：神奇动物》的第 三 章抄两遍，作为问出这个问题的惩罚。” 　　詹金斯仔细的听完老爹的话，心中徒然一松，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问题，我回去就抄！” 　　语气中透漏着喜悦，这次又冤枉巧克力了，那么今晚的晚饭，就多给它一些食物吧。 　　“为什么总是怀疑自己养的猫呢，果然还是没有安全感。” 　　他在心底想着。 　　既然谈到了巧克力，自然要询问另外一些事情。 　　“是这样的，巧克力昨天晚上不小心喝掉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我有些担心。” 　　这次的语气更加纠结了，因为他又想到了那5000镑。 　　“喝了什么？” 　　“龙，龙血。” 　　老爹不说话了，而是放下了手中正在检查的手枪，将刚刚拆开的部件放在桌子上。 　　“我知道最近你发财了，但金镑也不是这样浪费的啊。巧克力喝了多少？” 　　“五分之一液体盎司左右，红龙血脉浓度52.3%。” 　　詹金斯忍着心痛说道，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自家猫咪比金镑重要。 　　“没事，这么少的龙血不会怎么样的。不要相信骑士小说中那种沾了龙血就龙化的情节，那是骗人的事情。” 　　即使老爹声称不担心和詹金斯一起外出，但还是像他一样，带上了很多的符咒、武器、子/弹才敢出门。 　　二人没有坐马车，而是溜溜达达的来到了码头区。即使今天是星期日，工人们依然在劳作。 　　停在原地，看着一队抬着箱子的水手从面前横穿过去，两人转了一个弯，绕过喷着蒸汽的下水道井盖，走进了一条熟悉的街道。 　　詹金斯常来这里。 　　“油墨先生俱乐部？” 　　詹金斯猜测道。 　　“是的。” 　　老爹谨慎的点点头，他今天穿了一件高领的棕色皮质大衣，还特意戴了一顶长沿的黑色帽子。虽然在白天看上去很可疑，但在路上也不是看不到这么穿的人。 　　毕竟，已经是秋天了。 　　油墨先生俱乐部就是詹金斯练枪的地方，这里并不是按次数收费的，而是会员制。詹金斯被老爹推荐加入，每月缴纳3镑12先令，就可以限次数的在这里练习枪械。这里提供的枪械种类很丰富，如果肯花钱，还能找到退役的菲迪克特利王国军人作为教练。 　　这个时代，农场工人、军人、打字员的年收入是25镑，最低等的店员、仆人、刺绣工人的年收入是12-20镑，而詹金斯仅在此，一年的花销就超过30镑。 　　但这很值得，从未摸过枪的穷小子，三个月时间就能依靠手枪战斗，这笔钱花的很值……大概。 　　手握8000镑现款的大作家想到这一点，还是感觉心痛。 　　“奥利弗先生，威廉姆特先生，早上好。” 　　看门人是认识两个人的，他客气的询问道：“请问两位需要一个安静的包间，一顿丰盛的早餐，还是现在就去地下？哦，今天俱乐部也请到了一位很有名的作家来做客，需不需要去三号大厅坐一坐？” 　　“去地下。” 　　老爹回答道。 　　俱乐部内部的走廊很狭窄，几乎只能容纳两个体形正常的男人并肩行走。墙面被粉刷成了带有金属质感的黄铜色，照明用的是蜡烛，而非现在普及的煤气灯。但在这种完全封闭走廊中，温暖的明黄色火焰照亮狭窄的黄铜色墙壁，地板反射着光亮，也别有一番风味。 　　去往地下的入口在7号大厅中，而所谓的地下就是枪械练习场。 　　詹金斯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出于对老爹的信任，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地方詹金斯也来了不少次了，但直到今天才发现这里隐藏的区域远非自己能够想象。 　　身体健壮的侍者主动走过来攀谈，老爹比划了一个手势，男人挑了一下眉毛让二人稍等，转身走进谢绝客人进入的那间铁皮墙壁的小房间，很快又走了出来，递给老爹一个哨子。 　　这是一只样式常见的黄铜哨子，是普通物品，铜哨的一侧还刻着一串编号。 　　即使在清晨，枪械场也有一些客人。但二人走向了相反的方向，由那名侍者拉开了地上的活板门，老爹向着詹金斯一招手，自己先钻了下去。 　　“这里的地下有多大？” 　　爬下梯子，是一条矿道样的甬道，轨道从远处的黑暗中延伸过来，又延伸到更远处的黑暗中。 　　梯子旁挂着一盏老旧的煤油灯，透明的灯罩上面是一层焦黄色的痕迹，让本就微弱的光亮更加的昏暗。 　　“比你想的更要大，其实这里也是通往黑市的入口之一，但太麻烦了，很少有人会用。” 　　老爹伸手摘下墙上的灯让詹金斯提着，自己向前走去，詹金斯赶紧跟上。 　　“你应该看的出来，这是由矿道改造的通道。二十多年前，一群从贝尔迪兰来的考古队员，意外的在野外考察时发现了一个被封堵的矿道入口。它应该是因为地震才重新露出的地面。市政和警察方面派人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这条矿道的历史应该能追溯到上一个纪元。而这里，就是矿道延伸到城市地下的最远端。” 　　PS：你们看看这一卷的卷名，就知道恶魔的事情还没完，还有一个小高潮这一卷就结束了。齿轮病菌、谎言王子、海盗王的海洋之心，是下一卷的主要内容。下一卷的名称是——第二幕，凡人终有一死。 　　就这样，对了，第二幕开幕之前，还有一段幕间故事，詹金斯将离开舞台，进行一次短暂的冒险。 　　我只是想证明，没卡文，有思路，大纲足。 　　求票。 第170章 长生的人 　　“可是这里是城市的地下，在城外挖矿怎么挖到这里了？” 　　詹金斯疑惑道。 　　“诺兰市，是在王国建立后才兴盛起来的。在古希卡利帝国的时候，这只是一个小渔村，而更远的第17纪元，这里可能荒无人烟……就是这样。” 　　向前走了不到五分钟，矿道就来到了尽头，老爹让詹金斯捂住耳朵，然后含着哨子使劲一吹。 　　凄厉刺耳的哨音划破了原本寂静的矿道，詹金斯抖了一下，猛的打了一个冷颤。他疑心身后的矿道更深处都能听到哨声，虽然老爹说这片古老的矿区已经全部探索完毕没有危险，但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总是会胡思乱想。 　　哨音停止后，老爹无奈的掏了掏耳朵，然后和詹金斯一起看着面前的石壁上。像是被粉笔画出一样，一扇门一条线一条线的出现了。 　　那是一扇普通的木门，门上画着造型怪异的人耳，耳毛都伸出了耳洞。人耳的上方，是鎏金的一串意义不明的文字。 　　“B-11-5-4004，贪婪的声控门，每个月记录一种特定的声音，只有这种声音出现的时候才会显现自身及身后的空间。缺点是，这是极少数的，需要能源供给才能运作的特殊物品，而它需要的是银，而且是纯度很高的银。这也是为什么，正神教会听说过它，却从未想过用它储物。” 　　“教会不是很有钱吗？” 　　“教会的钱也不是贤者从天上抛下来的，花费同样的金镑，我们能找到更好的储存方式。这扇门也不是好东西，某些特定的音调能打开通往可怕世界的大门，甚至有些音调对应的门后，存在极为可怕的生物，数量在300以上。” 　　老爹显然对这件物品十分熟悉。 　　“很明显，它后面存在一些永久的空间，但这个时代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使用它们。更需要注意的是，这扇门只能在外面打开，所以我们不要关门。”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迈入门中。只见门后是一处比詹金斯的盥洗室还要狭小的空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一片平地的中央，七根点燃的血红色蜡烛围成圈，将一把椅子，和椅子上的秃头老人围住。 　　这是詹金斯在这个世界见到过的，面容最为苍老的一个人。他的整张脸皮都松垮下来，干瘦的身体套着一件没有任何装饰花纹的白色袍子，这更像一张床单。袖口露出的腕部和手，几乎能看到骨骼。 　　一股腐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并不是尸体或者食物腐烂的感觉，更像是过期的机械油料。 　　“看着那七根蜡烛，这是编号B-12-2-4118的【不死的死者封印】。” 　　老爹的语气中带着些嘲笑的意味：“任何生物只要身处点燃的7根蜡烛中，就一定不会老死。但如果已经走进了封印，那么不管还剩多少寿命，蜡烛熄灭任何一根或离开这个范围就会立刻死去，可以算是最差的一种续命手段了。” 　　“我们当着他的面，可以说这些吗？” 　　詹金斯站在他身后小声的问道。因为这里太过安静，所以其实压低声音并没有任何作用。 　　“没关系，你可以称呼他为比德斯先生，今年187岁。凡人终将死去，就算超凡物品也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他现在依然活着，但身体机能衰落到了极点。【油墨先生俱乐部】的拥有者保护他的安全，但他要为俱乐部做出贡献，也就是回答一些访客的问题，诺兰市只有不到40人有这个资格。他年轻时似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所以知道一些百年前的机密事情，活的长一些，也就只有这个作用了。” 　　老爹解释的同时，詹金斯一直盯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身体萎缩、低着头的老年男性。有那么几秒钟，詹金斯甚至认为他已经死去了，但既然蜡烛还在燃烧，他就不可能死。 　　这是一个恩赐者，但只有两级，和詹金斯一样。 　　“你知道【齿轮病菌】吗？” 　　清了清嗓子，老爹开口问道。 　　“知道，但不多。这是第一个问题。” 　　比德斯先生的苍老声音意外的清晰，在狭小的空旷空间中回荡着，詹金斯本以为他的虚弱已经不足以支撑这样的声音。因为他并没有抬头，所以詹金斯看不到光秃秃的脑袋之下的表情。 　　“【齿轮病菌】的感染源如何制作？” 　　“不知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齿轮病菌】的感染者，如何快速辨别？” 　　“不知道。这是第三个问题。” 　　“你的生命度过的岁月中，【齿轮病菌】的第一次爆发那一年，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个问题很宽泛……最大的事件是，【创造与机械】教会内乱，一名7级恩赐者携带着三件恩赐叛教。这是第四个问题。” 　　老爹和詹金斯同时看向对方，难道与此有关？ 　　“哪三件？” 　　“我只知道一件，如果你想要知道答案，要额外支付五个答案的价钱。” 　　“说。” 　　老爹眼都不眨一下。 　　“C-08-2-2218，停止的座钟。” 　　“作用？” 　　“不知道。承惠10个问题，500镑，请到外面支付，只收现款。” 　　老爹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看向詹金斯： 　　“你还有问题吗？” 　　“嗯？哦，我吗，没有了。” 　　老爹点点头，和詹金斯一起走了出来。 　　看着那扇门像是被橡皮擦除一样消失，詹金斯出了一口气，刚才的空间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站在墓园中一样。 　　“这么贵？一个问题50镑？” 　　昏暗的矿道中，他首先关心的是这个。 　　“值这个价，他确实知道不少东西，有时我也会花钱让他鉴定一些物品。要不是怕他主动吹灭蜡烛自杀，我早就将这个人的事情上报教会了。” 　　虽然说不在意，但老爹对这笔冤枉钱也是有不满。 　　“老爹，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第171章 街头凶案 　　詹金斯小声的提醒着，故意用靴子猛踏地面盖住声音向外的传播。 　　“哼～” 　　老人轻哼一句，将手中的东西展示给詹金斯。那是一块刻画着细小符文的银片，也就是詹金斯所熟知的寂静符咒。 　　“你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 　　“是是是。” 　　离开【油墨先生俱乐部】的过程中，老爹一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到二人从巷子口转向一条大路，他才回过神来。 　　“抱歉，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没想到这次来，真的能问出些事情。” 　　两人并肩走着，詹金斯的竖起衣领遮住自己的嘴，然后小声问道。 　　“刚才的信息有什么价值吗？” 　　“有记载以来，齿轮病菌的第一次爆发要远早于比德斯所说的那一次，但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病菌的传播变得更加方便。以前，它只能依靠血液传播。” 　　见迎面走来了一位行色匆匆的妇女，两人立刻停止交谈，等那人走远后，才继续谈话。 　　“教会很久以前就怀疑，【妙手巧匠】的恩赐者叛逃，是造成这种改变的关键因素。但【创造与机械】教会的那些人不肯说明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当年的叛逃者带走了三件【恩赐】，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损失，怪不得会被隐瞒下来。没想到，比德斯居然知道这些事情……” 　　周日的清晨依然被薄薄的烟雾笼罩着，城市正在复苏，路上的行人和马车也逐渐多了起来。和两人一道向前走的，还有一位面容憔悴的瘦弱青年人，他一边走着，一边吸着鼻子，看起来身体不舒服。三人之间有一些距离，因此不必担心谈话会被听到。 　　“那么，您了解C-08-2-2218吗？就是那座座钟。” 　　“从未听说过，十二正神教会，会根据协议共享诡物的信息，【超凡】的信息部分共享，但【恩赐】从来都是机密。” 　　老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没有看詹金斯，而是看向前面转角处站着的一个男人。 　　他戴着一顶常见的黑色礼帽，身上穿着一件有些脏的褐色外套，后背靠在墙上，像是无所事事。比起这个，他那双沾满了泥点的皮鞋，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男人的年龄应该刚过三十岁，但身上的气质却莫名的沧桑。他向詹金斯这边看了一眼，原本低垂的右手放入了怀中。 　　詹金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并肩走着的老爹也停了下来。 　　“那个人……” 　　他不确定的说道，然后意外的发现男人的视线看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继续向前走的面容憔悴的瘦弱男人。 　　“不是来找我们的。” 　　老爹小声的说道，然后眉头一皱：“不好！” 　　这句话已经说晚了，靠着墙的男人将手伸进怀里。当年轻人走过时，左手出人意料的按住他的后背，右手则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进了年轻男人的肚子里。 　　“啊～” 　　坐在马车中经过的贵妇人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惊叫声为诺兰市平静的周日清晨，平添了一抹忧色。 　　由于前些天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出现，码头区已经成为了巡警警戒的重点。在街头凶案发生没多久，整条街就被封锁了。詹金斯和老爹没来得及离开，于是被请到了警察局，因为他们是少数完整的看到了凶案全部过程的人。 　　但运气很不错，或者说老爹的面子很大。二人因为担心一起外出而做足了准备，身上都有不少货真价实的违禁品，比如枪。 　　但负责此案的布莱克警长却笑呵呵的和老爹打招呼： 　　“奥利弗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是一个蓄满了胡子的胖乎乎的中年人，穿着警察制服，从肩膀上的三颗星星可以看出来，他的警衔应该是警司，但老爹对他的称呼为警长。 　　诺兰市内，其实有两个警察局，彼此地位平行，这是由诺兰市特殊的位置决定的。其中位于码头区史迪威尔街的被称为史迪威尔场，负责码头区以及过往船只上发生的案件，有时也会配合海军行动。而位于诺兰市市区的警察局，被市民们成为卡尔法克斯场，是传统意义上的城市警察局，负责除了码头区以外，整个诺兰市范围内的所有案件。 　　这次的街头凶杀发生在了码头区，所以詹金斯和老爹现在就在史迪威尔街，而布莱克警长显然是老爹的熟人。 　　“布莱克，好久不见。” 　　老爹点点头，态度不冷不热的，“这是怎么回事？预谋杀人？” 　　他直接问起了案情，这让坐在一边长椅上的詹金斯有些惊讶，但布莱克警长丝毫不介意的解释起来，即使他的同事们就在一边办公。 　　“很简单的案件，行凶的是家住塞宾区鲁迪大道的安德鲁先生，他前些日子听信了别人的话，花了一大笔钱，大约100镑左右，购买一种据说很值钱的纪念硬币。但货物到手后，才发现当初承诺要收购的大商人不见踪影，而卖货人也不知去向，所以……” 　　他耸了耸肩，示意事情就像大家想的那样。 　　“受害人呢？” 　　老爹又问道，警长先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住了路过的一名年轻的警员，让其拿来一些资料递给老爹，然后继续说道： 　　“受害人就是当时的介绍人，罗伯特·昆布。安德鲁先生发现自己的投资失败后，来过我们这里报案，但这个案件在现有证据下只能判定为安德鲁先生自己的投资失败，我们同情他，但诈骗这个罪名不能判定。你看的就是他第一次来报警时的资料，我们也没想到安德鲁先生会如此冲动，直接袭击了昆布。” 　　老爹点点头，简单的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卷宗，就将其递给詹金斯。詹金斯看到布莱克警长挑了挑眉毛，但没有反对，于是也翻看起来。 　　“昆布死了吗？” 　　老爹又问道。 第172章 追查 　　“没有，刀子没有伤到内脏。我们已经送他去医院了，这个人的运气很好，身上的钱刚好够看医生的，诺兰第五公立医院的诊费可不便宜。” 　　詹金斯和老爹仅仅是被询问了几个问题以后就被允许离开了，没有人搜他们的身，也没有人想要知道他们清早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老爹在警察局也有门路？哦，对了，您是顾问。” 　　推开店门，将门口的纸板翻到“营业中”那一面，詹金斯这才问道。 　　“老爹有多厉害，你永远猜不到。还有，警察部门内也有正神教会的人，这并不奇怪。今天的运气还不错，我们一起出门，仅仅是遇到了一起关系不大的凶杀案，我们带这么多东西出门，实在是太紧张了。快和我一起去后面的仓库，把昨天运来的那批货摆上，我有预感，今天一定能做成一笔大生意！” 　　老爹兴冲冲的走向后面，詹金斯却想到了什么。 　　他在这周稍早的时候，用【疾病诅咒】诅咒了企图在古董店中诈骗的两人。虽然仅仅一晚就将诅咒销毁了，但被诅咒的两人应该会被流感困扰一阵子。 　　刚才被袭击的罗布特·昆布显然不是他见过的那两人，因为体型和外貌相差非常大，而且三人均为普通人。但都是诈骗犯，都得了流感，这是巧合吗？ 　　越是这么想，越是不放心，詹金斯决定还是要确定一下。 　　老爹对于运气的猜测居然意外的成真了。他所购进的那一批300年前仿古希卡利王国的古董居然碰到了大买家，买家是一位管家打扮的老者，秃顶的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假发。 　　他的主人奥古斯都子爵，需要一批古董来装饰自己的庄园，于是就一口气将老爹新进的货物全部收购了。 　　这是詹金斯成为古董店的学徒以来，见识到的最大的一笔交易。管家先生出手不凡，谈价钱的手段也很不凡。 　　但即使他摘下了白手套，费尽口舌和老爹谈了一上午，还是以超过进价两倍的价格买走了这批货物。 　　以詹金斯对本行业的了解，这批货物正常的交易价格差不多也是这样了，这真是一个暴利的行业。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詹金斯先回家安抚了一下暴躁的猫咪，然后带着它来到了史迪威尔场。警员还认识詹金斯，带着他很快找到了布莱克警长。在听说了詹金斯的来意之后，警长并没有故意为难他，将袭击案的受伤者罗伯特·昆布的住院地址告诉了他。 　　当然，这是因为詹金斯“不小心”捡到了布莱克警长掉在地上的5镑纸币，绝对不是行贿。 　　熟悉的诺兰市第五公立医院，恶灵事件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很大影响，就连被发现的那具女尸，也没有被公众知晓。 　　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五人共用的病房，依然在昏迷的昆布由一个新晋警员和两名辅警看守。因为凶案发生在人流密集的路口，这件事不出意外一定会出现在第二天的《诺兰日报》中，因此史迪威尔场不会允许此人这个时候出问题。 　　既然目标还在昏迷，詹金斯也就没有自找麻烦去和三位警察搭讪。他在病房门口等了一会儿，拦住了一名路过的医生，然后花了3先令就被允许查看住院记录。 　　这上面只有伤者的姓名和病症，并没有记录身患感冒之类的事情。但这也没问题，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医生，而且詹金斯还很有钱。 　　又花费了一番功夫，最后终于确认，史迪威·昆布现在的症状就是感冒。但他的病症在三周前就出现了，詹金斯找到了当时替他诊断的医生。在放血和草药的治疗手段无效后，昆布就没有来过医院，但那条记录却保留下来了。 　　“时间对不上，所以说，我真的是神经过敏。” 　　走出医院，轻轻摇了摇头，詹金斯总算放下心来。他这次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进行的调查，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值得隐瞒的地方。 　　等昆布醒来后，布莱克警长会对他再审问一次，那时可以打探一下他还有没有同伙。虽然这些骗子都只是普通人，但詹金斯没有忘记信仰【谎言王子】的邪教徒们，还有一部分留在本市。 　　谨慎一些，谨慎一些。 　　事情在第二天出现了变化，詹金斯被老爹委派出去，押送昨天被奥古斯都男爵购买的古董，前往他位于郊外的庄园，顺便将尾款收回来。古董被老爹装在了两只大箱子里，费了好些功夫才装上马车。 　　教会对恶魔事件的后续处理还在进行，他们发现了一个编号为B-06-5-7340，名称为勇敢者的角斗台的特殊物品，曾在大约两个月前通过黑市的途径流入到了小惠灵顿手中。但在现在的搜查中，却没有找到这件物品的踪迹。老爹说这周就不要去黑市了，因为这件事，担心惹上麻烦的非法恩赐者们近期应该会更谨慎一些。 　　雇来的车夫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他帮忙将箱子运上马车的时候就知道那东西有多重。因为这一趟工作，自己的马儿恐怕要累坏了。 　　车夫的不满仅仅是针对老爹，他仍然很乐意和詹金斯聊天。因为认识一些文字，两人聊天的内容就是今早的报纸新闻，于是顺理成章的聊到了昨晚的凶案。 　　“听说当时的情况很血腥，整条街上都是血。” 　　车夫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报纸上说受害者仅仅是伤到了皮肉，那肯定是假的。” 　　“哦，这样吗？” 　　如果不是昨天和老爹亲眼看到了凶案发生的过程，詹金斯说不定真的会相信车夫的话。但他也不愿意过多的解释，遭遇凶案不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报纸上似乎没提到犯罪的原因，但能够当街行凶的人，平时肯定也不是良善的市民。先生，最近半年诺兰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呢，还好，警察局的先生们认为这不是连环杀人案，只是个案。” 第173章 奥古斯都 　　“是的，但王国的其他地方似乎有连环杀人案的报道，这些离我们太远了。” 　　詹金斯很认同车夫的想法，诺兰市已经出现过诡物、邪神、邪教徒和穿越者，不需要午夜杀人狂来掺和一脚。 　　“听说，住在医院的受害者昨天傍晚消失了，连诊费都没有付全。负责看守的警察先生们可倒了大霉。哈，我是不相信他会自己溜走，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扯着缰绳，让马儿慢一些。 　　“等等，你刚才说谁不见了？” 　　詹金斯今天把报纸上有关那场凶案的报道读了好多遍，他确定没有看到那些消息。 　　“就是报纸上说的街头凶杀案的被害者。” 　　车夫回头奇怪的看了詹金斯一眼，似乎在好奇他的惊讶，“今早警察先生们返回警局就是坐着我的马车，他们一直在争吵。我是说，我可不是在偷听，他们的声音太大了……” 　　这些普通人诈骗犯的事情，本来和詹金斯无关，他昨天也只是好奇心作祟才去进行了查探。本来以为仅仅是巧合而已，但罗伯特·昆布失踪却增加了詹金斯对这件事的怀疑。 　　他心中思考着最近发生自己身边的事情，最后认为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件事好事需要继续调查一下。 　　但现在的工作，还是押送这批货物前往奥古斯都子爵的庄园。 　　这是一片破败的庄园，与詹金斯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因为已经到了秋天，年迈的老管家踩着满院子的落叶给马车打开门。 　　向外推的那两扇铁栅栏门，完全被锈蚀成了黑黄色，一条断掉的铁链丢在一旁，仿佛盘在落叶中的黑蛇。 　　庄园的院子非常大，但原本安置园艺草木的位置，已经成了疯长的野草和藤蔓的聚集地。通往庄园正厅的横道两边，排列整齐的树木伸出枝杈，就像古老故事中的老巫婆的手指一样，蜿蜒成了可怖的形象。 　　“子爵刚刚搬到了这里，庄园还没来得及收拾。” 　　老管家解释着，指挥两个瘦弱的男仆将两只大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用颤抖的手数出几张褶皱的纸币打发了车夫，这才率先迈上台阶。 　　吱呀～ 　　前厅的大门被老管家费力的推开，首先被詹金斯注意到的，是正对着门的一张巨大的油画。那上面已经蒙上了足够多的灰尘，甚至无法分辨画中那位拄着手杖的、精神奕奕的老绅士身上的衣服是何种颜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老房子特有的潮湿气味，大概是因为仆人们都在忙碌着打扫，倒是不显得冷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空旷的前厅已经被清理出来了，老旧的桌椅被搬到了墙边，被阴湿的烂地毯也被撤走，地面清扫出了一片干净的空地，管家指挥着男仆们就在这里验货。 　　“很抱歉让您看到这些，威廉姆特先生。奥古斯都子爵的身体不好，以前一直在乡下疗养，最近才搬回诺兰。” 　　老管家的脸上有些羞愧，让客人看到这些，不管是谁都会感觉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以前也听说过这处庄园，这似乎是奥古斯都家的祖产？” 　　并不是听说，而是老爹稍微调查了一下这批货物的买主，毕竟不是谁都能一下拿出这儿一大笔钱。调查结果显示，奥古斯都子爵一切正常，他独居，今年42岁，30岁那年妻子去世后就一直没有再娶。这处庄园建于200多年前，是那一代的奥古斯都子爵，不，是奥古斯都侯爵的避暑庄园。 　　随着奥古斯都家族的败落，家族成员数量减少，爵位也因为各种原因掉落到了子爵。这一切都可以简单的查到资料，没有任何问题。像这种古老的家族还有很多，比如著名的恶魔召唤者家族，阿斯亚什家族，就是现在被调查的首位目标。 　　“是的，主人有些想念他长大的地方了，所以就回来了。请在这边休息一下，我让他们把箱子打开。” 　　老人点点头，但无意继续这个话题。 　　要检查两只箱子的货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老管家给詹金斯准备了一些茶和点心，奥古斯都子爵后来也来到了这里。 　　这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中年男人，面色憔悴，披着一件厚重的棉衣。 　　詹金斯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的精神不佳，但子爵还是坚持和詹金斯谈了一会儿。 　　“威廉姆特男爵，第一次见面，很荣幸。” 　　他伸出手和詹金斯握了一下，詹金斯趁机观察，是普通人。 　　“奥古斯都子爵，上午好。哦，您知道我是荣誉男爵？” 　　他特地咬住了“荣誉”这个单词，子爵先生温和的笑了起来。 　　“是的。既然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还是用‘威廉姆特先生’这个说法吧。你可能还不知道，诺兰市的贵族们可是都听说了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大人亲自从王都赶来，授予了一名大作家男爵的爵位。” 　　“荣誉男爵。” 　　詹金斯再次强调。 　　“好吧，荣誉，咳咳咳，咳咳，荣誉男爵。抱歉，我的身体不太好。” 　　他一边用白色的手绢捂住嘴咳嗽，一边对着詹金斯摆手。 　　这应该是不会简单的流感或者感冒，听声音，应该是肺部出了问题。 　　“不会是肺炎吧？” 　　詹金斯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紧张的神情，心中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找些驱逐疾病的仪式。 　　“很抱歉，很抱歉。” 　　子爵将手绢团成一团塞到上衣胸口的口袋中，詹金斯似乎瞥到了一抹血色。 　　“我的身体从小就不好，能活到现在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好了，我们不提这个了。” 　　他望向仆人们忙碌的身影，看着一件件古物从塞满稻草的箱子中取出，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古希卡利王国的古董，但真正从那个消失的国度流传下来的东西，可不是我这个破落的子爵能够买的起的。” 　　“其实这些仿品和真品的差距并不大，仅仅是年份问题，艺术风格以及用才都是一样的。” 第174章 家族 　　古希卡利王国是距今最近的一个统一大陆的国家，三大王国就是从其尸骸上面成长起来的。虽然希卡利王国亡国已久，但继承了其大部分遗产的三大王国，很好的将艺术和文化传承了下来。 　　屈指敲敲桌子，看向坐在对面的詹金斯：“这么说也有道理。嗯，听说威廉姆特先生现在在一家古董店工作。” 　　“这似乎不用听说吧？” 　　詹金斯指向边的两箱东西，子爵抱歉的摇摇头。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问题开始这个话题。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被【知识与书籍】教会钟爱，成为诺兰教区的主教候选吗？听说这份工作，是现任主教介绍的。” 　　这个问题就有些敏感了，至少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两人来说，非常敏感。 　　詹金斯没有回答，而是再次端起了杯子。 　　“抱歉，只是好奇而已。” 　　子爵耸耸肩，“但还请放心，我只是一个破落的旧贵族，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卧病在床太长时间使我的社交能力退化了一些。” 　　詹金斯能够很明显的看到，拿着货品清单在核对的老管家，转身惋惜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奥古斯都子爵，后者笑着点头回应。 　　“这并不是什么抹黑奥古斯都家族荣誉的事情，我的身体问题从小就有。” 　　“那么祝您健康。” 　　詹金斯回应着，心中并不想继续交谈。但很明显，子爵阁下的谈意很浓。 　　“您也被邀请参加周末的舞会了吗？就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疗养院中的那场舞会？” 　　“是的，米海尔小姐邀请我了。” 　　詹金斯点点头，心中怀疑对面这位中年人的身体，应该不足以支撑他参加夜晚的社交活动。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米海尔小姐跟我说，出席舞会的，似乎都是些年轻人？” 　　“是的。” 　　子爵先生的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上，露出了些有趣的笑容： 　　“如果米海尔小姐，指的是米海尔侯爵家的那位小姐，那么我们所说的应该是同一场舞会。我听说啊，原本这是一场带有交友性质的普通晚会，但城中的某些大人物，似乎对传闻中的【知识与书籍】教会的新锐作家很感兴趣，所以舞会的参与人数越来越多，那位年轻作家应该会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子爵阁下，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詹金斯的嘴角抖了抖，先是转头看着谨慎搬运古董的男仆们，然后在子爵一脸期待的表情中问出了这个问题。 　　奥古斯都立刻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明明已经快四十岁了，却还像是个孩子一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咳咳，抱歉。我们只是普通的聊天……正神教会的教区主教拥有的权利，绝对不逊于一般的贵族或官员，特别是像诺兰市这样人口众多的教区。提前很多年接触一下某些有潜力的年轻人，从来都是惯例，我听说那位作家先生写书很厉害，我想他应该也会理解这些吧。” 　　“应该是的。” 　　詹金斯干笑了一声，心中猜测着奥古斯都子爵和自己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根据詹金斯对子爵的身份背景调查，他应该就是刚才自我介绍时所说的那样——破落的旧贵族，所以应该不是谁的话事人或白手套。如果排除掉这个人脑子有病这个前提，那么说不定他真的只是感觉有趣而已。 　　对那些与己交往较浅相知不深的人，不可畅所欲言，直抒胸意，否则，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祸患。这个道理即使是詹金斯是也懂，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 　　子爵又提出了几个话题——王国议会改选，米海尔侯爵的绯闻，弗朗西斯公爵被害案的进展，却发现詹金斯一直在听他说，而不发表意见，于是也意兴阑珊的停下了。 　　他看上去有些失望，这个卧床已久的病人也许真的憋坏了，也许另有深意。 　　两箱子货物很快就被清点完毕，詹金斯和老管家一起最后确认了货单上的物品，在最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本来想要立刻离开，但被子爵叫住了。 　　“老爹古董店应该也收古董吧？收拾房子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些铜器，如果奥利弗先生有时间，还请他过来看一看。” 　　“可以。” 　　詹金斯谨慎的表示同意。虽然出手就买下一大批古董，但子爵的经济状况恐怕还没有手握8000镑现款的他好。售卖一些祖先留下来的器皿度日，也算是“破落贵族们”维持体面的一种方式。没有能力扩大家业，也无法在社交场合逢迎的人们，注定会被时代淘汰。而有眼光的贵族们，早已看到了蒸汽力量带给凡人的改变。 　　变革的时代，总有人要被车轮碾压成肉饼。 　　“不如我先跟你去看看吧，回去以后，也好跟老爹说一声。” 　　子爵想了想，觉得也可以，于是点点头让老管家领着詹金斯去看看。他的身体状态欠佳，要回去休息了。 　　“请这边来。” 　　老管家和詹金斯走在前面，男仆们抬着两只倍重新封起来的木箱子跟在后面，绕过楼梯走进走廊，然后打开了一间空旷房间的大门。 　　正在被女仆擦洗的大门，虽然也被灰尘覆盖，但依稀可以察觉到原本的金色。从庄园面积看也能知道原本的奥古斯都家族有多么强盛，可惜到了这一代，就仅剩一个身体不好的继承人了。 　　子爵似乎没有任何孩子，至少在老爹的调查中是这样的。如果没有意外，这个古老的家族很快就会走向灭亡。 　　这间房间往日的作用不得而知，现在却是被当做了贵重物品储藏室。 　　趁着管家指挥男仆安放箱子的时候，詹金斯打量了一下四周摆放的物品。确实有不少的古希卡利王国风格的饰物摆件，奥古斯都喜爱这些物品是真的。所以，他在这里与詹金斯见面和谈话，并不是刻意安排的结果。 　　PS：前文进行了两处重要修改：第一，巴纳德的遗物财产，被我消减了一半，以前的数目太大；第二，自大盾牌，或者说整套的【勇气铠甲】，属于【太阳与正义】教会，而非以前版本的【战争与胜利】教会。 　　因为涉及到后面的重要剧情，特此更正，抱歉。 第175章 异国的聚会 　　第六感，或者说本能中传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詹金斯看向八只摆放在一起的样式相同的壶。这些壶的形制普通，细长的壶身上纹刻着常见的装饰花样，壶的把手上有标识着铸造用途的纹样。 　　这不是古董，虽然做工精良但也不是艺术品。 　　眨眨眼，淡淡的黄色灵光从一只壶的身上溢了出来。 　　“颜色很淡，这是通过仪式加持的咒法物品？”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向老管家询问道：“请问，那套壶也是子爵阁下的收藏品吗？” 　　老管家慢慢转过身，扶着眼镜看向这边： 　　“哦，这是我为庄园新添置的茶壶，暂时放在这里了。怎么，威廉姆特男爵感兴趣吗？” 　　原本老管家对于詹金斯的称呼为，威廉姆特先生。但在听到了两位男士的谈话以后，已经自觉更改为“男爵”。 　　“样式很精美，我最近也是刚刚搬进新居，还在考虑居家用品的购买事宜。” 　　和善的老管家听闻这件事，就提议将这些壶送给詹金斯，作为拜访这座庄园的礼物。詹金斯客气的推脱了几下，也只是挑选了其中两只收下。 　　至于老管家提到的那些古董，詹金斯认为应该是本纪哈姆帕沃王国建立前后的古物。都是些普通物品，回去以后询问一下老爹的意见吧。 　　站在庄园的入口处，老管家挥手告别了詹金斯乘坐的马车，一转身，看到子爵正站在不远处。 　　“先生，外面风大，快回去休息吧。” 　　他急忙扶着奥古斯都子爵向回走，子爵不断的咳嗽着，被老人强硬的推回屋中。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病床上躺了太久，还不容易遇到一位有趣的先生，请让我多看几眼吧。” 　　“您是说威廉姆特男爵吗？我真是没想到，一位男爵，虽然只是荣誉男爵，居然会在一家普通的古董店做学徒。”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仆人们搬来椅子，让病弱的中年人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会认为【知识与书籍】教会在考虑将他作为下下任主教的候选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正神教会总是弄这些手段来考验年轻人。” 　　子爵抱起装满热茶的杯子打了个冷颤，然后叹了一口气： 　　“年轻真是好啊，我这个快要死了的人都羡慕这样的生活。算了算了，下午再清点一下庄园的财产吧，在走向终末之前，也要统计下一奥古斯都家还剩什么，否则那些该死的吸血虫们一定会把家族的东西全部吞掉！对了，地下藏书室的钥匙被放在那里了？” 　　（巧克力睡眠中） 　　坐在马车中把玩着那个带有黄色灵光的壶，詹金斯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根据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任何和超凡有关的事情，都会导致詹金斯碰到极为不幸的事件。虽然财运疑似由于那枚金色的指环而转好，但其他方面，詹金斯依然是个不幸的男人。 　　他没有贸然将自己的灵注入进去，随意试探一个来历不明的咒法物品是最无知的行为，只有那些因为意外而成为恩赐者，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无知者才会这么做。 　　心中想着对于这东西的处置，手指无意识轻轻在壶盖上摩挲着。磨得磨着，一阵莫名的吸力忽然从手指地方产生，耳边响起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随后，眼前一黑，仿佛被深邃的深渊所吞噬，铃铛声在耳边响起，黑暗中模糊的出现了几个影子。 　　缓了缓神，现在正身处一间面积巨大的封闭暗室中，但五感似乎被削弱了。 　　数以百计的金质的烛台被点燃，安静的放在暗室的边缘围成一个最大圆圈；圆圈内侧，不明物质书写的怪异字符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围成一个稍小的圈；而最中央是一张圆桌，五个身披黑袍戴着面具的陌生人坐在桌旁，圆桌的主位是一个倒吊着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焦黄色的长袍，但袍子被没有因为重力的原因而垂下。 　　“＃￥％！￥！％￥。” 　　最靠近主位的黑袍人站起身，轻声说道。 　　“嗯？” 　　詹金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不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通用语，而更像是切斯兰王国的语言。 　　“这样听的懂吗？” 　　黑袍人又问道。 　　“可以。” 　　詹金斯点点头，这次黑袍人使用的是自己熟悉的语言。 　　他环视室内的众人，4级、7级、3级、4级、5级、8级…… 　　“贤者啊！” 　　冷汗立刻就从詹金斯的脑门上冒了出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也是戴着面具。 　　那位8级14枚光点（3白9黄1绿1金）的恩赐者，正是倒吊着的那个男人。这是自己此世所见到的，最强大的人类之一！ 　　“不用紧张，朋友。” 　　黑袍人劝慰道：“我们没有恶意，请相信这一点。介绍一下，这位——” 　　他指向了倒掉男，“这位是康斯坦丁先生先生，他是聚会的主持者。这位尊敬的先生是8级的恩赐者，他在接近顶点以后，想要通过我们这些弱小的恩赐者寻找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因此才召集了我们的聚会，我们称呼聚会为【宝石聚会】。”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沙哑而温和的男人声音从主位传来： 　　“欢迎你，来自菲迪克利王国的朋友。希望这里没有惊吓到你，但既然你能够触碰并激活了我送出的媒介，那就说明了我们的缘分。现在请坐下来吧，我们的聚会要开始了。” 　　“抱歉，我从不参与这种非法的聚会。” 　　詹金斯依然保持着警惕，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是有些怪异的肉体状态，而不是灵魂被拉到此处。但这更加可怕，老爹说过，空间转移的巨大危险性及困难性。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倒吊着的康斯坦丁先生并不气恼：“我通过一个有趣的咒法仪式和特殊的物品，将激活了物品的聚会参与者拉来此处。但请放心，来到这里的，仅仅是一个投影，我希望你明白什么是投影。陌生的先生，请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灵。” 　　PS：让我来想想，怎么让康斯坦丁合理的去死。猜猜我想做什么，提醒一下，不是让詹金斯取代聚会主持者的身份。 第176章 宝石和翻译 　　詹金斯依言照办，再次睁开眼睛，他又回到了那架马车中。 　　“请问我们到哪里了？” 　　缓了一下，他探出头，问向马车夫。 　　“哦，先生，我们已经进城了。” 　　车夫答道。 　　“时间流速正常，姿势没有变化，座椅依然是热的，我的身体没有离开此处。”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壶。犹豫再三，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然后再次用指肚摩擦起壶盖。 　　“欢迎回来，陌生的先生。我想现在你应该明白，这里并不危险，事实上，我甚至无法伤害到你，因为此处的你仅是投影。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詹金斯再次扫视圆桌旁的众人，随后向倒吊着的康斯坦丁先生欠身： 　　“很抱歉，康斯坦丁先生。恩赐者的世界总是充满了诡秘与危险，保持警惕是活的更久的保证。我很乐意参加一下并不违法的聚会。” 　　他重读了违法这两个字，然后观察众人的反应。 　　都带着面具，所以毫无反应。 　　“好的，我愿意参加你们的聚会，但有一件事请一定要说清楚，如果我想要退出，应该怎么做？” 　　他心中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是像兜帽先生和尸体先生那样互助性质的聚会，那么以后可以继续参加下去；如果是邪教发展信徒的聚会，那么就让车夫直接带着自己去教会，而不是老爹古董店。 　　心中感叹着只不过摩擦了一下壶盖就激活了物品，他又多次尝试了退出和进入，没有遇到任何阻隔，这才逐渐放下心来。 　　“丢掉你手中的物品就可以了，我将大家聚集到此处依靠的就是那些物品。” 　　倒吊着的康斯坦丁先生回答。 　　詹金斯点点头，这句话是实话，他的真实之眼没有发现肉身上被下过标记，而八级的恩赐者没有任何可能对自己特殊的灵魂做手脚。即使，他是八级。 　　随意在圆桌四周找了一个空着的位置，特殊的感觉从桌面涌来。 　　“这是B-10-5-7701，翻译家们的聚会桌。” 　　仍然是最靠近主位的那位黑袍人在解释，他也是除了康斯坦丁以外，等级最高的那一位：“坐在桌子四周的人们的话将会被自动翻译，当然，语言不能带有超凡力量。”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倒是一件非常不错的物品。 　　他现在也能感觉到现在的身体仅是投影，因为没有对温度的感知，触觉也被削弱了不少。 　　“请选一个代号。” 　　黑袍人建议道：“康斯坦丁先生很喜欢宝石，所以我们的聚会以宝石命名，我的代号为猫眼。” 　　“锆石。” 　　詹金斯这么说道。 　　这是一种模样极其类似于钻石的宝石，但价格比起钻石却非常低廉。 　　假的钻石是锆石，假的詹金斯是詹金，就是这样。 　　“很好，欢迎你，锆石先生。” 　　康斯坦丁先生没有提出异议，而是对正坐着的六名聚会参与者宣布： 　　“那么我们的聚会就开始吧，上次我提出，希望搜集一些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诺兰市，降临的圣者的消息，不知有没有哪一位知晓？” 　　“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一个粗犷的男声的立刻回答，在获得允许后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降临的圣者是为了出现在诺兰市的恶魔而来，这一点可以确定。” 　　只有这一句，但康斯坦丁先生依然很满意：“可以，刚玉先生，这句话值100镑，我会通知仆人汇入上次的账户。” 　　“感谢您的慷慨。” 　　代号为刚玉的男人/站起身鞠躬，然后坐下。 　　虽然每个人的话语都会被翻译，但詹金斯疑心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知晓那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就是话语中熟悉的口语化表达，以及发音的特点。 　　“先生，圣者降临的事情我并不知晓，但我知道一些您在一个月前打听的创世石板的传说。”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女人，或者说女孩。她的声音过分的年轻，当然，也可能是伪装。 　　“这很好，请说吧，变石小姐。” 　　这次，回答者的声音没有传入旁听者的耳中。因为面具的遮挡，詹金斯甚至无法看到变石小姐的口型。他明白，这是一条极为珍贵的消息。 　　心中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每日都在抄写的那张照片呢。 　　“很好，那件B类的物品我会邮寄给你，聚会结束后，请留下一个地址，或者仍然是上次那一个。” 　　“感谢您的慷慨。” 　　变石小姐轻轻点头，年轻的声音中透漏着喜悦。从动作来看，这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人，詹金斯也认识两位贵族小姐，这种气质很眼熟。 　　当然，不是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光点的数目和颜色也不对。 　　“邮寄物品？不能直接赐予吗？” 　　詹金斯疑惑的想到，然后意识到不管是聚会的主办者还是参与者，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凡人。这么一想，他对于【宝石聚会】的提防减轻了很多，太低端了。 　　不过是凡人而已。 　　“等等，不要膨胀！” 　　他在内心提醒自己，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但因为痛觉的减弱一点也不疼。 　　宝石聚会和詹金斯参与的另外两个聚会都不同，兜帽先生的聚会更像是交友会或互助会，尸体先生的聚会则是有仲裁官参与的交易会，而这里的聚会，则更多程度上是康斯坦丁先生的任务发布会。 　　他将自己想要知晓的事情说出来，由聚会的参与者们去完成，然后他发放奖励。 　　这些事情大多与神、传说等事情有关，绝大多数属于那种不算很隐秘但想要知道也绝对不容易信息。由此，詹金斯疑心这位先生，也在追求成神的秘密。 　　聚会的参与者来自大陆的不同角落，这一点从一些涉及地点的回答上就可以知晓。其中的一条吸引了詹金斯的注意力，这也是他最近在关心的事情。 第177章 教廷的回应 　　“信仰谎言王子的骗子们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因为去年在哈姆帕沃王国犯下大案，骗走了王室手中的一些重要的东西，他们现在分散逃离到了三大王国的各处。最主要的一支，在切斯兰王国的埃尔德隆活动，这是可能的地址。” 　　提供消息的托帕石先生将六七个位于埃尔德隆的地址说了出来，这些答案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原来诺兰市的谎言王子信徒，只是流窜的一小部分。” 　　詹金斯将这些信息记下，认为可以通知教会。 　　在康斯坦丁先生的问答结束后，就是集会的众人之间的交易了。 　　因为大家并不是在同一座城市，甚至不在同一国家，物品交易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因此，大多数也只是信息的交流、仪式交换之类的事情，就算涉及到金钱，换算下来价格也没有超过300镑的。 　　意识到这一点，詹金斯对宝石聚会的认识又多了一些——大部分参与者都不是很富裕的恩赐者。 　　但后来思考着，又意识到诺兰市可以算是整个人类世界，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这些来自大陆各地的恩赐者，显然不可能像是尸体先生那里的人们，以“千镑”为单位进行交易。 　　就算大部分的恩赐者会比平民更容易积累积蓄，但要赚取大量的金钱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比如巴纳德先生，辛辛苦苦一辈子，死后就算托梦也要留给家人的私产，也不过500镑而已。 　　“我可是拥有八千镑的现款呢。” 　　詹金斯一想到这里，先是为巴纳德先生悲哀，随即又高兴自己的积蓄丰厚，最后急忙提醒自己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整个聚会期间詹金斯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安静的观察着众人。康斯坦丁先生明白詹金斯的顾虑，只是告诉他，每当有聚会的时候，他所持有的那只物品就会发热，此时激活就可以参加聚会。 　　当然，宝石聚会并不是强制性参加的，不管是有急事无法参与，还是不愿意来此都可以忽视物品的提示。但是如果连续五次没有参与聚会，物品就会彻底损毁。 　　“这也是为了安全，正神教会的调查或者邪教组织的恶意，都是良善的恩赐者的大敌。” 　　康斯坦丁先生这么解释道。 　　詹金斯在那一刻，强忍住了提醒他，他是一位8级恩赐者的事实。 　　聚会结束后，詹金斯闭上眼睛响应灵的呼唤，随着耳边车轮转动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马车也差不多刚好来到了第五皇后大道。 　　付了4先令8便士的车资和3便士的小费，詹金斯跳下马车，推开了店门。 　　“这是子爵付的尾款。子爵告诉我，他的庄园里有一些不需要的老东西，请您有空去看看。” 　　詹金斯将一个信封交给老爹，后者用手掂了掂，看都没看就放到了抽屉中。 　　“我清楚了。你好像有心事。” 　　老爹看着巧克力扑到詹金斯怀中，蹭了蹭他以后又再次跳回到柜台上缩成一团继续休息。 　　“哦，是啊。” 　　詹金斯点点头，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兜帽先生和尸体先生的聚会虽然同样都由秘密途径举办，但至少二者都会仔细审查参与者是否是犯罪者。在诺兰教区的五家教会拥有的8级恩赐者不止一名的前提下，等级为8级的尸体先生，不会对本地正神教会产生较大威胁，。 　　但刚才的康斯坦丁先生太危险了，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在意参与者的真实身份如何，这一点尤其危险。 　　“康斯坦丁先生？而且自称八级？” 　　老爹皱起了眉头，“你总是会碰到这样的麻烦，我应该习惯了。” 　　暂时关闭了商店，二人一起前往教会。 　　与守卫打过招呼以后，老爹去找宾西队长，然后直接向总教廷询问这件事，而詹金斯则被要求举行祈祷贤者注视的仪式，以确定身上没有被标记。 　　这是詹金斯第四次举行这个仪式，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经历，除了在接受那温柔伟大的视线时，额头在隐隐发热以外，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这至少证明了，康斯坦丁先生无法依靠刚才的方式，来追踪詹金斯的真身。 　　今天主教不在教堂，詹金斯在偏厅的长椅坐了一会儿，和普通信徒们一起聆听了一场很棒的布道，然后就被老爹找到了。 　　“教廷有回应了。” 　　“这么快？” 　　“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老爹让詹金斯坐下，此时他们是在一间陌生的办公室中，宽大的办公桌上散落着一些文件，铜制的小匣子放在桌角，里面是一些糖果。桌前，则是一个眼熟的中年人。 　　詹金斯以前在教会中见过他，但不知道具体的姓名。 　　“这位是斯坦诺·阿迪尔先生，职位……主要是负责情报搜集、信息汇总，和我们一样是文职。这件事由他来说。”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向他眨眨眼。詹金斯会意的点头，大概是负责刺探情报的敏感职位吧。 　　“你好，威廉姆特先生。” 　　身着黑色正装，里面穿了一件高领红色毛衣的中年人的语气非常客气。 　　“您好，阿迪尔先生。” 　　詹金斯对于这种穿衣风格不做评价，但想来应该很暖和。 　　“从教廷那边传递来的信息来看，确实存在一名自称为康斯坦丁的8级恩赐者，信仰不明，但可以确定不是正神的信徒。你所说的【宝石聚会】我们也有一定的了解，这是由这位非法恩赐者组织的非法的秘密集会，除了你以外，【太阳与正义】教会以及【星空与均衡】教会的两名恩赐者也因为你所经历的意外，而在聚会中。8级已经可以造成相当大的破坏了，但这个聚会目前还没有做出任何有违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再加上对于康斯坦丁的追踪不是很顺利，目前只知道其在切斯兰王国的某处，所以我们不会对他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在谨慎的观察……” 第178章 谎言的信徒 　　“就只是这样吗？哦，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的处理是不是有一些……” 　　詹金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阿迪尔先生笑了起来： 　　“威廉姆特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很不谨慎对不对？正神教会是非常仁慈的，既然他没有做出奇怪的事情，而只是搜集一些较为隐秘的知识，我们还是可以容忍的。而且，聚会中也有正神教会的人存在，聚会所有的动态我们都能掌握。” 　　正神教会对于伪神信徒的怪异态度詹金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但没想到即使对方的等级是8级，教会也是抱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在詹金斯看来，这样的处理方式和不处理没有区别，但他没有提出自己的观点，毕竟正神与伪神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这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 　　“那么，那个聚会我还应该参加吗？” 　　他又询问道，这是关系到自身的事情。 　　“这个就由威廉姆特先生自己处理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向教会提供每一次聚会中那位8级恩赐者的动作和所说的话，我们可以额外给你一笔情报费用……” 　　向募款箱中投了几枚银币，詹金斯跟着老爹从正门走出了教会。 　　“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老爹抖抖外衣，在詹金斯说话之前就开口问道。 　　“是的，有一些。” 　　“你迟早会明白的，但现在还是太年轻。” 　　“是的是的，我是年轻人。” 　　詹金斯无奈的点着头跟在他身后转过街道。见四下无人，又小声的问道：“可那毕竟是8级，会不会太不谨慎了……” 　　“就因为是8级的恩赐者，所以才不用谨慎。” 　　老爹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没有回头看着他，反而假装对前面路口处那栋三层的白色建筑物产生了兴趣，二楼的阳台上，一名戴着红黄相间条纹帽子的男人正拿着黑色的烟斗看着天空，詹金斯记得，那里似乎是一处俱乐部，年费比油墨先生俱乐部还要高。 　　老爹显然不打算继续解释，詹金斯摸摸鼻子，感觉这个世界越发的奇怪了。 　　他还记得早上从车夫那里听说的，有关街头凶杀案的受伤者罗伯特·昆布的事情，于是向老爹请教。 　　老爹还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不知从哪里唤来了一个穿着打补丁单衣的小男孩，将1镑的钞票和一封信交给他，当然，另外还付了10便士的送信费用。 　　这个小男孩显然和老爹认识已久，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就知道目的地是何处。詹金斯在暴雨夜事件中，通过那封信知晓了老爹和街面上的一些人也很熟悉，想来小男孩也是其中一员吧。 　　傍晚的时候，男孩将回信送来，老爹看了两眼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昨晚看守的警察一直没有离开病房的门口，但清早打开门以后人就不见了。值班医生也证明，昨晚医院关闭以后，并没有任何人出入。大门是锁着的。” 　　这个时代的医院没有全天营业的行规，住院的楼房也是在夜间完全锁住的，除非出现紧急情况，如失火，否则不会打开。 　　“从窗子那里走的？我昨天托老爹给布莱克警长写信后，去过医院，他住的可是三楼。”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 　　“是的，普通人不可能跳窗，但不是普通人就不一定了。” 　　老爹也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那好吧，正巧晚上我还要去一趟教会，那时就把这件事上报了吧。” 　　“您说，这会不会和邪神【谎言王子】的信徒有关？” 　　詹金斯又问道，诈骗者不一定是这位邪神的信徒，但这位邪神的信徒一定是诈骗者，这是普通民众都知道的事情。 　　“没有证据我们不能随便判断，但这个方向一定会调查一下。我记得你刚才提供的信息中，就包含了和这位邪神有关的事情，二者也许可以联系起来，我记得埃尔德隆似乎没有我们的教会，也许可以另外想想办法……” 　　因为对奥古斯都家族的事情很感兴趣，詹金斯又询问了一下老爹是否有更多的了解。这个家族可以考证的信息，开始于王国建立时，在这以前，奥古斯都是一个平民的姓氏。 　　只有这些而已了，不同于古老而臭名昭著的恶魔召唤者家族——阿斯亚什家族，奥古斯都家族非常普通。而阿斯亚什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一个纪元，只有认同并实践恶魔召唤的后裔，才能被这个家族视为核心成员。 　　这个家族在大约通用历法1666年的时候，被【太阳与正义】教会彻底消灭。但直到今天，仍然有传闻认为，阿斯亚什家族依然存在后裔。诺兰市降临恶魔的事情受到了教会的重视，所以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们。 　　老爹在詹金斯傍晚离开时，也关上了店门去教堂了。詹金斯抱着巧克力走在街上，心中思考着有关今天那个宝石聚会的事情。 　　也许他的运气真的很糟糕，仅仅是摩擦了几次壶盖就惹上了这样的麻烦。也许今后还要更谨慎一些，最好避免一切不必要的社交活动。 　　刚刚走到圣乔治大街，就看到自家门口停着一架马车。红发的少女从车上探出头，笑着跟詹金斯打招呼，而被他雇佣的中年女佣马哈特太太，则提着菜篮局促不安的站在一边。 　　詹金斯对海瑟薇点点头，先放下巧克力让它跑到屋子里，然后打开栅栏门让马哈特太太去收拾厨房。 　　巧克力敏捷的从栅栏上跳下去，向房子的方向跑了几步，然后摇摇尾巴回头叫了一声，又转身从栅栏下的空间钻出来，一下跑进了马车。 　　现在正是邻居们上下班的时间，詹金斯一个单身汉不可能邀请年轻的姑娘去自己家，被邻居们看到就不好了，他要顾及自己的名声——至少他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是打算在马车中与好友交谈，既然巧克力现在钻进去了，他就更有理由进入了。 第179章 古德曼先生的话题 　　“晚上好，海瑟薇。” 　　他还记得那个“私下的时候，请称呼我为海瑟薇”的要求。 　　“晚上好，男爵先生。” 　　少女轻挑嘴角，看着猫咪再次歇息在詹金斯的膝盖上。 　　“你家的猫咪似乎有些太聪明了。” 　　“是的，我给它喂了一剂【动物灵智启示药剂】，显然效果很好。” 　　“带有超凡性质的药剂吗？” 　　她有些惊讶，“原来你真的有其他的恩赐者朋友。” 　　“那是当然，虽然我不善社交，但朋友还是有一些的。”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老爹的朋友算不算自己的朋友。 　　“这很好，多交朋友对于我们这样的恩赐者来说很重要。当然，你也要注意安全，不是说谁都像我这样可以信任。过段日子，我可以介绍一些我认识的朋友给你。” 　　当然，詹金斯相信，她肯定不会将“蜡烛先生”介绍给自己，因为蜡烛先生跟踪过詹金斯，一旦他们认识，海瑟薇·赫纱就是百灵小姐的事情就会曝光。 　　她一边点着头，一边伸手将放在坐垫旁边的金色请柬递到詹金斯面前。 　　“哦，传说中镶金的请柬。” 　　詹金斯心中感叹着，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赫纱小姐的舞会吗？很感谢专门送来了请柬，不过，这也太过正式了吧？” 　　今天稍早些时候，他已经从奥古斯都子爵那里知晓了舞会的变故，但此时显然不能表现出知晓这些。 　　“等等，为什么不能表现出知晓这些？” 　　詹金斯反问自己，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身份可以知晓这些信息，这是普通人詹金斯·威廉姆特也能知道的事情。 　　“表演的要过入迷，居然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詹金斯心中一惊，警告自己以后说话前要知晓自己“是谁”。 　　海瑟薇的解释和奥古斯都子爵所说的差不多，但她同时也警告了詹金斯，贵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他不愿意牵扯其中，将教会的势力作为自己背景的一部分是极好的选择。 　　詹金斯自然懂得这些事情，但还是客气的道谢。 　　既然碰到了这位相熟的贵族少女，詹金斯也就顺口打探了一下有关奥古斯都子爵的事情。老爹的调查很详细，但不同角度的信息，总会有不同的收获。 　　“奥古斯都子爵，你是说亨特·奥古斯都吗？” 　　海瑟薇的表情有些诧异。 　　“子爵的全名我并不清楚，但他现在居住在城外的庄园，而且身体很不好，似乎卧床已久，庄园的地址是……”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了。” 　　年轻的女士放低声音，轻声警告道：“如果你们只是偶尔认识，我觉得最好不要与他交往密切。这一代的奥古斯都子爵是一个极为不幸的人，所有他与他关系亲密的人，都很早就去世了。有一种说法认为，奥古斯都家族曾经无意冒犯过【死亡终末】，因此被神明诅咒，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当然，这些都是私下里大家的说法，平时是听不到的。” 　　“哦？” 　　詹金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么【死亡与终末】教会总会有些说法吧？毕竟涉及到了他们信奉的伟大存在。” 　　“伟大终末的教会没有任何表态，这只是凡人们的事情。我也曾对此感兴趣，但这其中并没有涉及任何超凡因素，也许，奥古斯都真的被神明诅咒了吧。” 　　海瑟薇显然不愿意在涉及神明的话题上多谈，于是詹金斯也就没有追问。 　　她一会儿还要去米海尔小姐那里一起为舞会做准备，两人也没有再谈论其他的事情，詹金斯在提醒了她最近城中出现疑似【齿轮病菌】的事情后，两人就告别了。 　　海瑟薇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但她显然以前就知道这个编号为A-08-1-9990的诡物。 　　挥着手看着马车转过街角，詹金斯正在想着是先去为怀里的巧克力弄些吃的，还是先去检查屋外的外挂式蒸汽表，就看到邻居古德曼先生提着一只黑色的皮包，一脸恍惚的向这边走来。 　　“哦，是古德曼先生啊，下午好！” 　　他让巧克力先进屋，站在栅栏口跟中年男人打招呼。 　　“威廉姆特先生？哦，下午好。” 　　古德曼这才注意到詹金斯， 　　“您看上去精神不好，今年秋季的气温确实比往年冷了一些，您要注意身体。” 　　詹金斯按照一般社交礼仪，想要稍微讨论一下天气之类的无聊话题。这也是合格的成年绅士应该具备的能力，随时随地都能找到话题。 　　“是吗？哦，谢谢关心，我的私人医生说，我的身体还算可以，但还需要加强锻炼。比起两年前的那场大雪，今年的气温其实还算可以。” 　　古德曼先生也客套的和新搬来的邻居闲扯了几句天气的话题，但刚想道别，又想到了一件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威廉姆特先生，你应该知道最近几周，城中多了一些诈骗犯吧？这可真是要特别小心的事情呢，我听说有些人一辈子的积蓄都被骗走了。” 　　“是吗？我也听说了。” 　　詹金斯见谈话转向了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所幸靠在自己的栅栏上： 　　“您看今天的《诺兰日报》了吗，报纸上说的码头区当街袭击案，就是和诈骗犯有关。昨天早上的时候……” 　　他以一位凶案目击者的身份，将碰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古德曼先生果然很惊讶： 　　“是吗，没想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边！我想那位布莱克警长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受害人罗布特·昆布就是诈骗犯。” 　　布莱克警长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是詹金斯替他加上的，一次掩盖自己的信息来源。 　　“我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你知道吗？我工作的霍格机械铸造厂就遇到了诈骗者，负责财务的小雷克斯被别人骗走了3000镑。哦，女神在上，他这辈子完了，不知道机械厂能不能挺过这次风波……” 第180章 线索指向 　　詹金斯明白了，刚才古德曼先生的表情，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工作是否还能继续。3000镑对于一个正常运营的工厂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数目。霍格机械铸造厂并不是很有名气的公司，整个工厂的流动资金可能也就只有这些了吧。 　　詹金斯对此表示同情，古德曼先生连声叹气。 　　铸造厂已经将这件事报告给了警察先生们，但现在除了知晓会计雷克斯·萨弗里将那笔钱汇往了切斯兰王国的埃尔德隆以外，他们没有任何线索。既然牵扯到了国外的城市，想要追回那笔钱，恐怕就非常困难了。 　　说来可笑，将那笔巨大的钱款骗走的骗术非常简单，一个仿造的市政厅签名文件以及一件警官制服就得手了。在詹金斯看来，这种骗术是极为低级的，风险也很大，但他毕竟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看了10年法制节目的外来客，见识确实比这些普通市民强一些。 　　“埃尔德隆？” 　　目送垂头丧气的古德曼先生离去，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这座城市今天白天也听说过。 　　“【谎言王子】的信徒们的主干大都聚集在那里，而这笔钱也汇往了那里，这应该不是巧合吧？骗走霍格机械铸造厂的人，也是【谎言王子】的信徒？”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信箱，今天没有信件。 　　“但这也太不谨慎了，为什么不将钱先转到其他城市，再汇往埃尔德隆呢？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他将自己代入到了诈骗者的角度，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不管怎么样，【谎言王子】的信徒们暂时和詹金斯没有联系，他也不愿意和他们有任何联系。 　　可是第二天，也就是周二一早，老爹又带来了有关诈骗犯的新的消息。 　　“失踪的罗伯特·昆布找到了。” 　　“这么快？这才第二天。” 　　“他运气不好，教会和警察都在排查，和携带了机械病菌感染源的那个男人接触过的市民，在检查到某位马车夫的家时，有人闻到了从隔壁房间穿来的血腥味。但很可惜，当时队伍中只有【星空与均衡】教会的4级恩赐者，她并不善于战斗和追踪，于是被昆布和他的同伙逃走了。” 　　老爹对这件事知晓的很详细，这是因为詹金斯曾经提出的诈骗犯可能就是【谎言王子】的信徒。 　　“那么血腥味是什么？血腥的祭祀？在城市中，这么大胆吗？” 　　詹金斯一边擦着那件金器一边问道，心中则想着： 　　“这位昆布先生的运气真的太差了，当街被人捅刀子，然后被正神教会的恩赐者目击，最后居然会被完全不相干的一队警察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我还要倒霉的人。” 　　“不，昆布的伤还没有好就被同伙带走了，是处理伤口时的血味引起了注意。那两人逃走的时候，确实是使用了【谎言王子】的信徒们所独有的神术能力才逃过了追查。你的猜测没有错，他们确实是邪神信徒。”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枚黄铜色的螺丝帽递给詹金斯。 　　这上面，有浅浅的金色灵光。 　　“这个随身携带着，一旦它发热，就代表你遇到了齿轮病菌的感染者。这是通过【创造与机械】教会共享的技术制造的临时神术用品，一个月内有效。” 　　“制造成本高吗？” 　　“还算能够接受，50镑左右能够制成一枚。” 　　老爹笑着看着詹金斯接过那枚沉甸甸的黄铜色物品，动作小心的放在口袋里，这是百分之一只巧克力：“除了我们这种重要，而且每天会接触很多人的文职人员，只有巡逻队才能持有这东西。” 　　“好的，我会随身带着的。这么说来，教会现在正在处理【齿轮工匠会】和【谎言王子】信徒这两件事情？” 　　他感觉，城市又回到了他刚穿越时的样子，危险无处不在。 　　“不，不是两件事，是三件事。” 　　老爹的表情非常苦恼，他今天连那件平时很喜爱的红色无袖羊毛衫都没有穿：“恶魔的事情还有后续进展。在搜查威灵顿在市内住宅时，我们发现了一些信件，有理由相信，那两只不知来出的恶魔并不是自己出现的，而是被召唤的。” 　　“先生，您是说恶魔召唤者？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通过邪恶的仪式打开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詹金斯猜测道。 　　“恐怕是这样的，至少是一个团体在召唤恶魔，恶魔选择了其中的一个人作为容器显现于世间。那些恶魔召唤者同样危险，我们不知晓他们是否有能力再次召唤恶魔，还记得我提到过的阿斯亚什家族吗？很可能就是他们。哦，女神啊，这些该死的亵渎者究竟在哪里？” 　　老爹对这件事的进展知晓的不多，他最近的心思全部在研究机械病菌的事情上，因为他是本教区为数不多的曾经经历过【机械病菌】爆发时间的恩赐者。但老爹提醒詹金斯，教会现在已经有证据可以证明，那些恶魔召唤者中，绝大部分应该是本地贵族或贵族子嗣，而非外来的秘密社团。这件事将会牵扯到很多人，而教会和王室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某种程度上，世俗的力量也将是阻碍。 　　如果此时，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也在诺兰市的某处被人目击，那么情况也许会变得更加复杂，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说不定像老爹和詹金斯这样的文职人员都要加入巡逻的队伍。 　　但好消息是，这位赏金过万镑的疯子先生并没有不合时宜的跳出来，而是依然在潜藏。但【海洋与探索】教会在市内对他的搜索一直也没有停止，【海洋之心】这件恩赐，不仅仅是特殊物品这么简单，有明确的记载可以证明，它在无法考证的年代被【风暴主宰】赐予信徒，因此同样被视为代表海洋力量的圣物。风暴之主的信徒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大胆的强盗捉住。 　　PS：计划在月底开悬赏，现在这一卷在存稿中已经写完了，还算平稳的结束吧。幕间估计很短，然后就是下一卷。 第181章 夜游 　　詹金斯苦恼于最近的风波实在太多，他也迫切的想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但神秘学和仪式学的学习并不是短时间就能有显著效果的，特殊物品更是难以寻找。 　　升到2级以后，他一共可以拥有6＋1＋2＋4=13个能力，而已学习的【接触治疗】、【未知的前路】、【寒霜拳】、【疾病诅咒】、【星界感知】、【梦魂离体】、【亵渎制作】、【双生恶魔】、【猫之优雅】、【念写】共10个能力。 　　詹金斯能够感受自己体内的灵，他距离晋升3级还有很远的距离，所以剩下的3个能力要谨慎考虑。 　　通过与百灵小姐交易而来的连锁能力【吾神在此】他暂时不打算学习，因为隐患太严重了。老爹为了躲避【寒冰使者】的子/弹，而是用的神术能力【书籍的庇佑】倒是非常有意思，这是根据虔诚程度、读书数量、灵的容量而决定防御力的能力。 　　自身对于贤者的虔诚有多少，是詹金斯不愿意讨论的问题——但自认为还算合格；读书数量，他很自信经历过数字化阅读的自己绝对不输大部分恩赐者，所以他决定要学习这个能力。 　　但现在依然还有一个问题，詹金斯升到二级以后，教会已经知晓了他学习了【星界感知】，因此“普通恩赐者”詹金斯在理论上是不可能再学习任何能力的。 　　这就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安全、可靠、便宜的能力获得渠道不能使用，因为刚刚晋升，就算提出想要先申请三级的能力都不可能。 　　他只能指望黑市，或者参加的几个聚会能为自己提供帮助。 　　手握8000镑现款的大作家，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中。 　　傍晚回到家，本来打算将夜晚的时间消磨在玛丽小姐寄来的书中，但隐隐的不安总是缠绕着詹金斯。 　　他唤出能力光点，尝试着激活未知的前路，但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越是看书，越觉得心中烦躁。詹金斯所幸把书放在一边，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带着巧克力就出门了。 　　谢绝了街口的马车夫的询问，詹金斯只是想散散步。虽然巧克力一直都很乖巧，但詹金斯仍然担心它走失，所以制止了猫咪跳到街道上的挣扎。 　　呱～呱～ 　　黑色的乌鸦从头顶飞过，詹金斯只是听到声音，抬起头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出门遇到乌鸦在叫……” 　　他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站在街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家去。 　　脚还没动，回去的方向就传来警员谈话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在走向这里。 　　詹金斯今晚还没有犯法，但也不愿意与这些警员们打招呼。夜晚的街道几乎没有人，他们肯定回来盘查詹金斯。 　　没有犹豫，向前走了几步然后钻进了一条小巷。巷子边的矮屋的主人听到外面的声音伸出头来，看到一个男人行色匆匆的走向远方，立刻关上了自己的家门。 　　詹金斯没有来过这条巷子，本来以为很快就能从另一端返回大大路，没料到巷子越走越深。在经过了几个分叉路口以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巧克力，你还认识回家的路吗？” 　　詹金斯小声的问向怀里的猫咪，幼猫茫然的看着詹金斯。 　　“喵～” 　　意义不明的叫声。 　　他已经不想在巷子里再转下去了，于是将猫咪放到地面，它立刻窜上了一颗只剩树枝的小树，然后跳到了民居的屋顶上。 　　没有离开，而是迎着双色的月光看着詹金斯。 　　詹金斯立刻明白了，自家的小猫的智慧，已经高的知道不能离开主人了。 　　带着些许的欣慰，他激活了【猫之优雅】的能力，然后沿着巧克力刚才的行动轨迹也爬到了屋顶上。虽然不似猫咪那样轻灵，但最少没有惊动屋顶下的人们。 　　“不对啊，如果被人看到了这么晚在屋顶上行走，一定会被视为危险分子的！” 　　谨慎的詹金斯这么想着。 　　先抱住巧克力让它停一下，然后唤出灵性中浸润着的黑袍。他随身带有小镜子，能看到这次的形象是一名和詹金斯差不多大的丑陋青年。当然，这仅仅是表面的形象伪装，身体还是原来的样子。 　　猫咪乖巧的在前面带路，詹金斯认为它在照顾自己，因为猫咪的行动路径人类也能通过。 　　这一片区域虽然不是贫民区，但房屋之间也很少会有巨大的空隙。詹金斯翻上了别人家的阳台，好心的将快要掉落的花盆向内推了一下，跳到矮墙上，差点将别人压在石砖下的包裹踢到地面。 　　“咦，包裹？” 　　詹金斯迟疑了一下，眨眨眼，没有灵光。 　　他一下跳了过去，没有理会那样东西。 　　在前方带路的猫咪小心翼翼的嗅着什么，回头看向自家主人，见他没有注意自己的动作，于是发出了慵懒的叫声，吓跑了垃圾堆中跃跃欲试的野猫。 　　恶作剧的表情出现在猫咪的脸上，它抬头望向远处，将路线稍微调整了一下。 　　一边跟着巧克力前进，一边观察四周寻找可能存在的熟悉的建筑物。猫咪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一下窜进了詹金斯怀中，整只猫都在发抖。 　　“怎么了？” 　　詹金斯立刻抱着猫咪趴了下来，屏住呼吸，几秒后，隐隐约约的男人谈话声顺着夜风传来。 　　说话者的声音并不是在脚下，而是更远的地方。 　　詹金斯四处看了看，左胳膊夹住巧克力，用胳膊蹭着身下的屋顶前进。这是一栋两层高的复式白石楼房，最高层的阁楼是三角形的尖顶。倾斜的屋顶除了最高处的避雷针和瓦片，在低处的房檐上，还有围绕几尊半跪着的石质着甲骑士雕像。 　　藏在雕像后面，小心的伸出头向下看，没想到已经来到了大路的旁边。 　　在路的中间，十分突兀的生长着一株枝繁叶茂的古树，绿色的粗藤从几乎要覆盖整条街道的树冠上垂下，细密的树叶在晚风中有规律的抖动着。一起抖动着的，还有许多枝叶中若隐若现的红色布条。 第182章 许愿树 　　只是看了一眼，詹金斯就觉察出了不对劲。诺兰绝对没有被古树堵塞的街道，原主作为本地人，也从未听说过市政厅会因为保护古木而占用街道。 　　一股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涌向心头，但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许愿吧～说出你最真实的欲望！” 　　分辨不出性别的声音从心底传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欲望就像巧克力的爪子一样，轻挠着詹金斯的心。他眨眨眼，整棵树都散发出黑色的灵光。 　　这并不意外，不管从这棵树生长的位置，还是即使是秋日它依然如此强壮的事实，都能判断出它有问题。 　　詹金斯躲藏的位置正巧正对着那颗古树，而说话的穿着黑袍的三个人，则站在远离树冠覆盖区域的位置。 　　“不，这绝对不正常，A-01-2-2221为什么会恰好被我们遇到？我从不认为自己有这种运气。”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不幸的许愿之树有什么效果你们都知道，我是绝对不会碰触这样的东西。” 　　他一步一步退到了月光也无法照亮的黑暗中，消失了身影。剩下的两人则互相看着对方，气氛莫名的有些紧张。 　　“谁能解释一下，它究竟是什么？” 　　詹金斯心中期盼着，小心的控制着呼吸声，但下面的两人显然都知晓这是什么，没有人再来为对方解释。 　　“我需要它。” 　　个子稍微高一些的男人低声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份补偿。” 　　“不，我也需要它，我也可以给你一份补偿。” 　　声音沙哑的女人这么说道。 　　詹金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于是冒着风险再次向那边瞧了一眼。 　　“我想想，这个数量的光点和配色，还有旋转的方向速度，这是……魔法小姐？” 　　高等级恩赐者具有更多的灵，与世界更加贴近，因此感知非常敏感。詹金斯没有继续窥探的行为，而是倚着雕像抱着猫咪，看着倾斜的屋顶继续倾听两人的对话。 　　“你一直在寻找的《灵仪抄本》和高塔贤者手抄的《迷失文书》，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而且……我可以给你一截我的手指。” 　　男人首先开价，他乐意使用文明些的方式解决争端。因为在这里打斗并不明智，携带着特殊物品的正神教会巡逻队伍随时有可能出现。 　　但男人的筹码显然不够： 　　“特殊仪式·尸体降灵。” 　　她的话很简单，但也很有效，男人没有立刻加价，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如果这还不够，我还可以送给你一条消息，有关恶魔的。” 　　又是沉默，詹金斯望着夜空，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等待着谈话的再次开始，这一等，就是十分钟。 　　瑟瑟的树叶抖动声从空寂的街道上传来，余光望见的最高处的树叶慢慢的向下收缩。 　　“树怎么消失了？” 　　詹金斯疑惑的想到，然后明白过来，交易结束了，二人剩下的对话声显然是以更加秘密方式的进行，所以他没有听到。 　　心中有些失望，在屋顶上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夜风，却毫无收获。詹金斯锤了锤自己的腿，刚想起身，就听到夜风被撕裂的声音。 　　一个身影从地面飘了起来，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屋檐。 　　身穿黑色兜帽的恩赐者向前走了一步越过与雕像平齐的位置，立刻僵住了——詹金斯就坐在那里。由于兜帽的遮掩，两人至少没有落到四目相对的尴尬局面。 　　“晚上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詹金斯扶着石质的雕像站起来，怀中的巧克力跳到他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只纯色的白猫。 　　“不，我没有发现你，我还以为是你在这里专门等着我……” 　　魔法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后退。悬挂在黑袍外面的六芒星挂坠在闪烁着，空气似乎凝重了一些，女人的脚下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圈，圈内是像蛇一样蠕动着的奇异的文字。 　　“不用紧张，其实我们认识，在兜帽先生的聚会中。” 　　詹金斯摊开手表示自己毫无恶意，但魔法小姐吓了一跳，险些激活胸前的挂坠。 　　“你是……” 　　她看向詹金斯肩头的白猫，“白猫先生？” 　　“不，我是蜡烛先生。”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唤出了那枚五芒星印记，魔法小姐显然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戒备。 　　“好的好的，您的伪装还是那么出色。” 　　她也唤出自己的灵魂徽记以表明身份，但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警惕显然高了一个等级。 　　这个问题詹金斯无法回答，他想了想，“这是我的个人秘密，但请放心，我今晚是很意外的来到这里，恰好碰到你们在谈话。” 　　“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女人问道。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阴云恰好在这是遮住了蓝色的月亮，整片天地都化为了惊人的红色。 　　“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但我希望能够询问你几个问题，当然，是有代价的，就像我们的聚会那样。” 　　猫咪有些不耐烦的蹭蹭詹金斯的脸，詹金斯拨开它的尾巴，因为尾巴一直在左右摇摆遮挡一侧的视线。 　　“一条信息换一条信息。” 　　毕竟是曾经进行过交易的陌生人，虽然戒备没有放下，但也没有立刻离开。 　　“没问题，我想知道那棵树是什么。” 　　首先还是先要满足好奇心。 　　“A-01-2-2221，不幸的许愿之树。通过将自己的血抹在树干上，许下一个愿望。这个愿望会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但绝对不会实现完整。根据实现愿望的困难度，以及愿望被实现的完整度，许愿者在接下来的一年中遭遇一连串的不幸。当然，这种不幸可以通过隐者教会的已有仪式抵消。这棵树每实现一个愿望，就会转移到另外的地点，但通常来说，只有在无人的野外才能碰到它……我想知道星空与均衡教会昨晚在城外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有二十八具死刑犯的尸体被运往那里。” 第183章 蒸汽炸弹 　　“不能完整的实现愿望还要收取代价，诡物果然都是这样坑人的东西。” 　　他一边想着，一边摇摇头： 　　“我不知道。” 　　诚实地回答。 　　“那好，海盗王费米修的真实画像已经被正神教会获得，我想知道哪里能得到它。” 　　“我这里就有一张，这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你能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我可以现在交给你。”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背到身后。先是用造物铅笔创造出一张最常见的纸，然后运用【念写】和【回忆之书】，将从老爹那里得到的素描画像画在上面。 　　“你要先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 　　她果然很谨慎。 　　红蓝色的月光下，两人站在别人家的屋顶上小声而谨慎的交谈着。这是非法恩赐者的常用的聚会或谈话地点，只要小心，不惊扰了房屋的主人就可以。 　　“刚才我不小心，我是说，我无意中，被动的，绝对不是有意的，听到了你和同伴的谈话。我想知道，你所说的恶魔的事情指什么？我想，应该不会是恶魔已死，这样过时的消息吧？” 　　女人伸出手，握住胸前的挂坠，她脚下蓝色的光环向外扩散并很快将詹金斯也包围了进来。詹金斯皱了皱眉眉头，没有躲闪。 　　“果然一开始就应该像这样遮蔽住声音……好吧，我看报纸的时候，知晓了好运气蒸汽管道公司在改造旧有蒸汽管道的时候，从地下挖出来一些尸骨。我将这些尸骨的位置标在地图上，发现了这些位置似乎有些规律。即使是这样，我也无从判断这是什么，但后来，以死亡和献祭为线索，将恶灵事件中死去的人们的位置，以及附体恶灵们从出没过的场所，也标明在地图上。这是一个残缺而巨大的古老献祭仪式的基阵，这种仪式非常古老，所需的牺牲者至少要达到三位数字。 　　我尝试恢复了基阵的全部面貌，并在一些位置挖掘出了人们还没有发现的尸骨，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已经发动过的献祭生灵、以召唤异种生物为目标的仪式。被恶灵杀死的人们，则是仪式被重启的一个象征，这是在填补上次仪式损耗的材料。但还好，某位好心的先生已经解决了恶灵，我们不必担心仪式被重启。” 　　“这么巧合吗，你‘恰巧’的知晓这种仪式？” 　　“那是当然，我可是【神秘与仪式】女士的信仰者！依靠神术，即使是从未见过的仪式，也能依靠感知和反馈知晓作用。拿来吧～” 　　詹金斯点点头，将手中的纸递过去。女人看了一眼，湛蓝色的火焰从手中升起，呼的一声将那张纸烧的一干二净。 　　“那么再会了，蜡烛先生。如果你对这件事感兴趣，我相信这件事和阿斯亚什家族脱不开关系。是的，就是那个古老的家族，我曾在异国见到过【阿斯亚什召唤文本】的残页，这个那其中的某一部分的记载很像。再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握紧胸前的那枚六芒星挂坠。几秒钟后，她跳下了屋顶，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巷子。 　　“恩赐吗？” 　　那枚六芒星挂坠给了詹金斯一种非常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一件不属于自己的恩赐。而恩赐显现于外的灵光，是白色的。 　　恶魔事件的影响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隐藏在城市中的恶魔召唤者，恐怕也不会安静的等待正神教会的信徒找到他们。 　　詹金斯只能向贤者祈祷，这些事千万不要破坏他暂时平静的生活。 　　魔法小姐和巧克力能够从房顶跳到地面，但詹金斯不行。当他费尽心思找到了一条下去的路时，魔法小姐和树早就没有了踪影。 　　街边掉落着一些树叶，形状和大小都和普通的树叶相同，但詹金斯能够看到极淡的灵附着在叶片上。 　　“刚才那株诡物的树叶？” 　　他心中想着，见树叶上的灵是绿色而不是黑色的，于是就弯下腰，打算将它们全部捡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带有绿色灵的物品，说不定老杰克先生知晓这种材料的用途。 　　落叶并不是很多，詹金斯接着月光费了些功夫拾起最后一片叶子，一抬头，居然已经走到了这条街道的转角。 　　他打量着四周，心中盘算着从哪一个方向回家。猝不及防之间，一个男人忽然从转角冲了出来，一下和詹金斯撞到了一起。 　　“喵～” 　　保持着白色毛色的巧克力在詹金斯肩上，朝着陌生人威胁着叫着，那个少了一只耳朵、左脸带着疤痕的男人面露惊慌： 　　“该死的正神教会的狗！” 　　詹金斯很想提醒他一下，巧克力是猫，自己是人，但男人匆忙抛到地面的小圆球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 　　这是第一个想法。 　　“没有灵，哈～普通物品。” 　　第二个想法。 　　“等等，原主的记忆中似乎有这个东西，报纸上见过，这是……蒸汽炸弹！” 　　黑色的圆球落到地面上，立刻开始急速旋转起来。呲呲～的蒸汽从圆球表面的小孔中冒出来，随着蒸汽气压的快速上升，黄铜色和黑色拼凑起来的金属球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詹金斯抱着巧克力立刻转到另一条街上紧贴着墙边，随后，在闷声的爆炸中，铁珠、玻璃渣、碎铁屑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四散而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就连附近商户的窗户都被打破了。 　　骚动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出现的便是闪烁着的灯光。詹金斯右手夹着符咒探出头，只看到刚才那个丢炸弹的男人狼狈的趴在地上，一抬头看到詹金斯还活着，立刻又朝他冲了过来。 　　“我是无辜的。” 　　他很想说这句话，但男人没有给他张嘴的机会。 　　“无声！” 　　独耳的男人低声喝道，詹金斯立刻感觉声音发不出来了。他皱着眉头向后退，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名1级的恩赐者。 　　“比我还弱？” 第184章 巧合还是命运 　　这是詹金斯第一次见到等级低于自己的恩赐者，心中也不再犹豫，停下后退的姿势一拳打过去。 　　男人架起胳膊挡住拳头，后退两步，一层白霜立刻覆盖上了他的手臂。 　　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男人忍着疼痛闷哼一声，将另一只耳朵也割了下来。詹金斯一惊，伸手向前抓去，想要抢夺那只血淋淋耳朵，但准头不够被躲过了。 　　眼中泛着血丝的男人抬头看向詹金斯，低声念了一句什么，耳朵被他丢在地上，然后迅速的增殖。不过片刻，便化作了一堵白花花带着血丝的恶心肉墙挡在了詹金斯和男人之间。 　　“双生恶魔！” 　　冒着黑烟的身影贴着詹金斯的后背出现在他的身后，然后带着残影冲向了墙。在更加震耳的爆炸后，肉墙垮塌化为了一滩血水，而男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转身就要走，因为大街的另一边，有人正在向这边跑来。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顺手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报纸。 　　也来不及仔细查看了，詹金斯带着巧克力迅速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意外的地方。 　　回家的路总算没有再遭遇奇奇怪怪的人们，带着那张报纸回到家，给巧克力清理了一下四只脚才放它上床，詹金斯总算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半夜乱逛。” 　　他小声的抱怨着坐到书桌前，旋开台灯，让稳定的火光照亮桌面。 　　这是一张名为《铁权拥护者》的报纸，虽然名字给人严肃的感觉，但事实上却是一份花边小报。主要是讲小贵族的风流韵事，或者编造一些骇人听闻的向下传说。 　　詹金斯没有订阅过这种报纸，但还是在最上方发现了今天的日期。 　　前后翻看着，全是一些奇怪的报道，一些内容的尺度相当大，而且涉及到了市政厅中很有名的几位先生。 　　在标注为“3”的页面的最下方，歪歪斜斜的用蓝色的墨水写这一行字： 　　快走，被发现了！ 　　因为在碰到男人之前，捡树叶的詹金斯确认过附近的地面上没有任何垃圾，所以这张报纸只可能是男人掉落的。而它被不小心遗落，也恰好证明了这张报纸不是被贴身存放，而是随便放进口袋甚至抓在手上的。 　　詹金斯还原了一下可能的情况，独耳——不，现在是没有耳朵——的男人在夜晚得到了这张报纸，发现了消息，慌忙间出逃然后在那个转角遇到了詹金斯。 　　“有趣。” 　　他心中想着，举起报纸对着灯光看了一遍，用手轻轻揉了几下确定没有夹层，然后拿起了一只铅笔。 　　趴在床上的巧克力好奇的看着詹金斯将铅笔横握，小心的在报纸最上方的空白处涂抹起来。几分钟后，几个零散的单词出现在铅笔印中： 　　【·M·格林兰先生收 　　埃尔德隆市绿茵大道13号】 　　显然，有人在写信封的时候，将这张报纸压在了下面，所以才会有一部分信息残留在这里。 　　命运有多么爱开玩笑，詹金斯并不清楚，但他很清楚这个地址自己白天就知道了。这是在宝石聚会中，托帕石先生提供的【谎言王子】的信徒可能的地址中的一个。 　　但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一天之内就从完全不知晓埃尔德隆，到了现在却连具体的地址都知道的程度。谨慎过头的詹金斯，不仅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现在不打算将这个地址告知教会，最起码，在确定地址是否有问题之前不打算。而且他也无法解释，地址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刚才是以伪装的形象出没在外，被占卜到黑袍人就不好了。 　　“试探一下这个地址？”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但我又不可能现在出国。” 　　这是事实。 　　“那就再次伪装，写封信过去试试反应。” 　　这个注意不错，最起码安全不会受到威胁。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那封信最好是不涉及任何敏感信息的，能以合理的理由寄过去的，而且还有可能受到回信的。 　　为了防止被反向占卜到信件来源是自己家，信纸由詹金斯“画”出来。这样即使被发现信纸来源有问题，也不会牵连到自己。 　　他用自己的钢笔吸满了墨水，然后将笔盖扣在钢笔的后面，心中盘算了一下，从第一行开始写道： 　　【尊敬的，仁慈的陌生人： 　　您好。请允许我进行自我介绍，我是菲迪克特利王国诺兰市圣·帕斯卡蒂尼学院社会学的在读学生。我们的研究部团队，正在进行一项十分重要的社会调查，这是我们毕业设计的一环。 　　我们一共向埃尔德兰市寄出了50封信，如果您收到了，这是命运对于我们的指引。 　　学校的毕业论文，要求我们调查切斯兰王国的不同阶层民众的生活习惯，希望您能理解阶层这个词汇。这个课题太过庞大，所以我们选取了美丽的埃尔德兰市作为调查地点。向隐者发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调查，针对不同国家生活习惯的调查，我们绝对不会将您的信息泄露出去。 　　我们在信后，附注了一封调查表及一张纸币，作为您对我们帮助的报答，以及回寄这封信的邮费。 　　当然，在课题结束后，我们会对帮助过我们的人进行更多的答谢。】 　　满意的看着自己写的东西，詹金斯又敲了敲脑袋： 　　“应该换个笔迹，而且由女士的笔迹来书写会更好一些。” 　　他一边想着，一边拉开抽屉，将玛丽小姐寄来的信件拿出来，模仿她的笔迹，用更女性化的口吻将这些文字投影在纸上。 　　为了不给自己的笔友带来麻烦，笔迹适当的改变了一些细节，只保留女性化的特点。反正这都是用【念写】写出来的，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社会调查的那张表就更容易了，詹金斯穿越前正弄这些东西呢。虽然不是很明白一个工科的学生，为何要去做社会调研，但想来应该也有道理。 第185章 继续前进的故事 　　詹金斯之所以邮寄这么多信，还专门说明了海瑟薇和布莱妮就读的圣·帕斯卡蒂尼学院，这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如果这封信没有回来，那么詹金斯别无他法，只能像递送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画像那样，将地址飞到教会门口。如果回来了，不管填写了哪些内容，詹金斯都能分析出一些细节。 　　为了平时方便花销，詹金斯在家里储备了一些零散的钞票。他翻找了一下，居然真的找齐了50张两先令的钞票。 　　“这是命运对我的指示。” 　　他现在信心更加充足了，于是用念写加造物铅笔，在纸上画出信封和假邮票，将画出的带有文字的信纸放入其中，最后再将钞票放入。 　　“也许先令也可以画出来？现在拥有了两件恩赐和一个神术的组合，谁也想不到我能印钞票。” 　　这个念头出现在他心中。 　　“别傻了，你是个好人。” 　　詹金斯笑着摇摇头，又画出一瓶胶水，继续手中的工作。 　　这次行动，不求有收获，只要不给自己添麻烦就可以了。他趁着夜色，再次披着黑袍溜出门，避开巡逻的警察们，然后将所有的信件投入到信箱中。 　　至于剩余49封信的地址，则是根据不是很清晰的切斯兰王国旅游地图，随便填写的街道名称和号码。 　　虽然埃尔隆德在外国，但是实际距离和诺兰市非常近，和诺兰与夏尔的距离差不多。依然停留在本市的银茉莉歌剧团的下一站就是埃尔德隆，也是因为通过海洋航行，一天就能到达。 　　“这样就好了。” 　　将信封全部塞进邮箱，只要假邮票不出问题，两三天詹金斯就能得到回信。他认为这件事处理的非常好，而看戏的猫咪眼中，则看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未来。 　　（巧克力睡眠中……） 　　对于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情，詹金斯一早就在报纸上看到了新闻。史迪威尔场已经将逃走的凶案受害者昆布，定性为诈骗犯。昨晚的行动中，他们差一点就抓住了昆布的一名的同伙。但他似乎早一步收到了消息，提前逃走，并在自己租住的公寓内设置了陷阱，蒸汽炸弹使得一名英勇的见习警官受了重伤。警察现在悬赏20镑，通缉这名疑似携带着大量危险物品的逃犯。 　　老爹也有一些消息，警察先生们在逃犯的住处搜到了神秘学的物品，和一些人类肢体的碎屑。在联系教会帮忙鉴定后，已经可以确定那名逃走的犯人是恩赐者，至少有三人在那间公寓内遇害。教会现在判断，昆布一伙儿人是【谎言王子】的信徒，同时，有迹象表明，齿轮病菌的感染源，也就是那名倒霉的侦探助手，与这些人有过联系。 　　目前仍然不知道，【谎言王子】的信徒们和【齿轮王】的信徒们是否有合作，或者这只是巧合，但教会正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 　　最让詹金斯惊讶的是，警察们也通过侦探的帮助，通过邮局的记录，找到了他发现的埃尔德隆的地址，也就是说，他昨晚废了一番功夫做的事情完全没有了意义。 　　“也好，和我无关了！” 　　他心中倒是有些高兴这样的发展。 　　至于昨晚的诡物，则没有任何人提及过，它在实现愿望后就再次消失了。 　　当晚暂时充当警察巡夜的恩赐者小队，当然也发现了詹金斯和那个逃走的诈骗犯的交手地点。他们暂时没有调查出阻拦诈骗犯的，究竟是什么人，但那些散落在地面的蒸汽炸弹的碎片则被搜集了起来。和公寓中的残片共同比对，发现炸弹的来源居然是诺兰军方。 　　这件事到了这里就更加怪异了，文职人员詹金斯只了解到这些，下面的事情在发生前还不会波及到他。 　　恶魔召唤者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进展，教会已经锁定了几位有嫌疑的年轻人们。外围的调查结束后，就会安排人手进行抓捕。在真正的恶魔死去后，召唤恶魔的人们似乎一下失去了主心骨，这让事情变得简单很多。 　　詹金斯还记得周三晚上，要到教堂教授一小时的基础算术课程这件事。其实他认为，一个小时的时间，连开题都做不到，但信徒们的时间有限，也只能如此。 　　抱着不肯单独留在家中的巧克力坐上马车，穿行在安静的城市中。马车是教会派来接詹金斯的，这也算是教会的福利。 　　这并不是厢式的马车，而是那种没有车篷的最普通马车。 　　望着远处建筑物在黑夜中的阴影，詹金斯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话题随便聊一下，否则接下来二十分钟的旅程就太过无聊。 　　“最近真是越来越冷了，如果像是往年一样，一个月后我们就能见到第一场雪了。” 　　依然是以天气的话题开始。 　　“是啊先生，就连这些马都能感觉出来夜间的寒冷，我最近正在打算加固马棚的墙壁，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漏风了。” 　　虽然詹金斯对于养马毫无体会，但用这个话题打发掉剩下的事件也不错。 　　“是这样吗？那应该尽快了，现在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小半，温度下降会越来越快。” 　　詹金斯考虑过为巧克力添置几件小衣服来度过寒冬，但很显然猫咪不喜欢这种束缚身体的东西。 　　“您的想法很正确！感谢贤者！因为我为教会工作，冬季的时候，教会每周额外给我5先令，这笔钱能让我和家人顺利的度过最寒冷的那段时光。” 　　“5先令吗？” 　　詹金斯怔怔的看着车夫喜悦的表情，以及不断赞美贤者的行为，忽然意识到，对自己来说不值钱的5先令，在这个时代真的可以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 　　诡异之物潜伏在诡异中，恩赐者追寻恩赐，但这仍然是一个蒸汽力量凸显，资本崛起的大时代。他幸运的成为了极少数受益者，但身下，则是金字塔最宽最广的普通民众。 　　他觉着自己应该用那8000镑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但又意识到，在大时代面前，普通个人的力量终究只是杯水车薪。 　　PS：求票，给我点信心好不好…… 第186章 再遇米勒 　　见詹金斯不再说话，有些年迈的车夫也就停止了这个话题。他用那双裂纹横生的手，从有着细密针脚的大口袋里取出一根烟卷，然后意识到车上还有客人。对詹金斯示意一下，詹金斯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车夫这才推开钉在马车上的小匣子，取出一根火柴，在身边的车板上一划，然后点燃烟卷。 　　并不是技巧惊人，而是这个年代的火柴燃点极低，随便在什么干燥的地方一划就能点燃。所以，这也是火灾高发的原因之一。 　　车夫深吸了一口气，从细密胡渣上方的鼻孔中喷出两道烟雾。 　　“这是自己卷的烟卷吗？”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今晚有些风，车夫吐出去的烟雾全都吹向了右侧。 　　马车继续向前，前面是一个昏暗的路口，能够看到几道影子正在靠近。 　　“是的，先生。商店里的那种盒装香烟实在太贵啊，贤者啊，3先令一盒，一盒十根。我还是喜欢自己用烟草卷烟。” 　　詹金斯熟悉的人中，没有哪一位有抽烟的习惯。原主的记忆中，几年前老威廉姆特抽过一段时间烟斗，但由于烟斗的损坏，他就戒掉了这个习惯。 　　“这还不是最贵的香烟，最贵的那种……” 　　车夫没有注意到詹金斯的走神，拿起铃铛轻轻摇晃，提醒从前方转角处走来的巡逻警官们注意，警官们认识车上所画的圣徽，站在原地礼貌的等马车经过后才继续巡逻。 　　“最贵的那种三丝就要一金镑，整整一金镑啊。也不知那些人，怎么会到我们居住的那种地方去推销这种烟草？” 　　到达教会的时候，也只不过七点半而已。教堂门口的守卫认识他，点点头就让他进去了。拦住了一位抱着花盆从走廊穿过的中年教士，询问了具体的地点，詹金斯很快找到了那间教室。 　　这同样是一间阶梯教室，人不是很多，而且大多都坐在中间那几排椅子上。看身上的衣着打扮和样貌，有一些很明显是学生，更多的则是还算体面，但依然不算中产的中年人。 　　有一段时间，身为商店主的老威廉姆特也会来教会听夜课，但他“发迹”以后，就没有这个时间了。 　　负责管理夜晚课程的罗伯茨教士很快也来到了教室，这是一名戴着眼镜的五十岁左右的老先生。他告诉了詹金斯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要尽量讲的慢一些，要有耐心的解答问题，一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可以留下一会儿，因为可能会有人问问题。 　　手中拿着怀表，心中想着差不多到时间了，却又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一位身高矮小的女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波浪卷的褐色长发垂在身后，挎着一个跨带过长的土黄色挎包。面容虽然有些稚嫩，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位成年的女士。 　　詹金斯认识她，这是上次去郊外的医院看望米海尔小姐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借款者，她借了詹金斯5便士，然后按照【无踪旅者】的信徒们开设银行的利率，还给了他6便士。 　　她当时声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算清楚”，并且，这是一位6级的恩赐者。 　　“她也是贤者的信徒？” 　　詹金斯诧异的想着，矮个的女士知道自己来晚了，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向站在最前方的讲师。她同样认出了詹金斯，做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詹金斯的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他发现了一枚纸板被褐发年轻姑娘随手放在桌子上。这是临时听课证，外教的信徒如果也想来听课，需要花费一笔不大的款项。 　　“异教徒恩赐者，为了听一堂简单的数学课，居然跑到了正神教会的教堂里？” 　　他觉得这件事有些荒谬，矮个的年轻姑娘说不定还有另外的目的。 　　看到她坐在第一排，从挎包中取出笔记本、铅笔，连趴在第一排桌子最右侧的巧克力都不理会，而是认真的看向詹金斯身后的黑板，詹金斯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上一任的讲师弗利先生，通常以5堂课为一期循环着讲算术内容，他离开前，已经讲完了最后一堂课，所以詹金斯今天从最基础的说起。 　　他准备的还算充分，也考虑到了下面的听众们文化水平不高，基础很差，所以基本上没有在黑板上写什么，而是用例子来说明加减法，比如正常的蔬菜买卖事例等等。 　　这堂课没有出什么意外，基本上除了詹金斯以外，也没有别人说话。当他宣布今天的课程结束后，没有人鼓掌，听众们陆陆续续的退场了。 　　当然，走之前，还算客气的跟詹金斯问好。 　　这属于正常现象，原主小时候也被老威廉姆特带来过这里，所以他并不觉着是自己的水平差。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弗利先生去哪里了？哦，对了，您好，嗯……” 　　“威廉姆特，詹金斯·威廉姆特。” 　　“您好，威廉姆特先生，我叫亚莉克希亚·米勒。抱歉占用您一些时间，请问，原来的讲师弗利先生去哪里了？” 　　米勒小姐在大家都离开后，才走到黑板前向詹金斯问道，手中抓着自己的包。 　　“弗利先生前段时间患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就回家乡安度晚年了。他将学校里的职务也辞去了，教会这边也打过招呼。以后，每周三教堂的数算课，由我来讲。” 　　他没有隐瞒的说出了事实。 　　“这样啊。” 　　米勒小姐看起来有些失望。 　　詹金斯本来不想和不知身份的恩赐者牵扯，但架不住好奇心以及这里是教堂，很安全，还是问了一句： 　　“这位女士，请问你找弗利先生有事情吗？教会知道他现在的住址，也许你可以给他写一封信。” 　　“不，谢谢。上周切斯兰王国的国家研究院出版了一本很好的书，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弗利先生，既然他离开了，那就算了。” 　　詹金斯觉得这件事有些耳熟，他想了想，又问道： 　　“是不是《高等数学简论》？” 　　“哦，你也知道？” 　　米勒小姐惊讶的问道，“这本书现在还没有在我们国家公开发行，我的那一本，是我在诺兰私立第三预备学院的朋友借给我的。” 　　“是这样吗？我看到的那本书，是我在鲁恩的朋友邮递给我的，感谢贤者，让整片大陆有同样的文字。” 　　“那么，书中的那些知识，你都看的懂吗？” 　　米勒小姐又问道，看起来这次谈话要持续很长时间。詹金斯瞥了一眼巧克力，发现它依然趴在第一排桌子上睡觉，觉得再耽误些时间也可以。 　　“有一些看得懂。” 　　他谨慎的回答，然后看着矮个的女士从挎包中将《高等数学简论》取出来，唰唰的翻了几页，然后将书本递给詹金斯。 　　“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做计算的时候，总是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詹金斯翻看了几下，很自然的眨眨眼，除了仍旧是那个数量的光点以外，她身上至少有五处，闪烁着强烈的灵光。 　　“这么多特殊物品吗，难道说喜欢数学的人财运都不错？” 　　他一边想着，一边盘算起自己的家底有多少，然后用手指在书上，装作在看书的样子。 　　“我看一看……不，你得到的答案也对，只不过形式不一样。你知道欧拉公，咳咳，你知道那个等式吗？” 　　说完，詹金斯转身在黑板上写上了欧拉公式，“指数形式和虚数是可以转换的，他们具有相同的数值意义。” 　　“是这样吗，请问这个公式是怎么得出来的？是哪位有名的教授吗？哦，神啊，数学总是这么令人愉悦。” 　　米勒小姐又问道，转过讲台，走到詹金斯身边。男人注意到，刚才的感叹词是“神啊”，而不是具体指向某一位存在，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发生在陌生的恩赐者身上，就极大可能性代表着她是伪神信徒。 　　“这很简单，只要……” 　　詹金斯忽然怔住了，既然她这么问，就说明那本《高等数学简论》上没有提及这个公式。而詹金斯在自己的信中写了这些东西，所以以为书中也有，刚才才那么快的回答出来。 　　专注于思考女士的身份，居然一不小心犯了这样的错误。 　　“糟糕了。” 　　他心中想着，转过身，装作自然的将只用了一半的粉笔放在匣子中，将匣子的盖推上。 　　“抱歉，这个公式我是从别的书中看到，证明方法不记得了。” 　　很惋惜的说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会被质疑了。 　　“这样啊，那就太可惜了。” 　　很幸运的是，米勒小姐没有询问具体的书名。她露出了同样惋惜的表情，然后收回了自己的书，轻声对詹金斯道谢： 　　“感谢帮助，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帮助你的。” 　　“太客气了。” 　　“不，有借就要有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PS：这一章3000字，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 　　另：这一章不是水字数，米勒小姐是重要的角色。 第187章 数学之美 　　亚莉克希亚·米勒又是一个性格有问题的恩赐者，难道掌握超凡能力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性格方面的缺陷吗？ 　　“还好，我很正常。” 　　他心中想着，同样挥手，跟米勒小姐告别。真实之眼还没有关闭，在低头准备收拾东西的同时，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 　　一抬头，由正圆、正方、等腰直角三角形拼接而成的巨大虚幻图案显现于米勒小姐的身后，无数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符号飘动着，被涵盖在图案之中，杂乱中带着一种荒诞的美感。 　　透明的影子在矮个女士的身后形成，刚刚被詹金斯写下的欧拉公式逐渐凝固成型，填充到几何图案的空白之处，使得风格怪异的美感，显得愈加的浓烈。 　　直视着那些公式符号，脑袋有些胀痛，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吗？威廉姆特先生？” 　　她似有所觉的站在门口回过头，詹金斯笑着摇摇头，即使心中再怎么惊讶，也要保持正常：“没什么，只是在感叹数学的美妙。” 　　“你也是这么觉着的吗？数字啊，绝对是最美妙的东西！对了，请问您住在什么地方，我如果有问题，可以去拜访你吗？我想，您可以被称为真正的数学家！” 　　詹金斯有些想抽自己的嘴。 　　他的真实之眼不具有破幻的功能，只能看到某种意义上的“真实”。晋升二级之后，对于灵光和灵体的观察更加的清晰，但灵视的增强，也就意味着他更容易发现某些不该被凡人看到的东西。 　　老爹“死而复活”时看到的虚空眼珠是一个，刚才那个巨大的几何图案拼接成的图形也算一个。前者带来的精神污染使他跌倒在地，后者……后者的数学水平显然没有詹金斯好，那些知识根本不算什么。 　　“特殊的物品造成的幻象？还是她信仰的神明赐予的神术？” 　　詹金斯低着头想着事情，差一点将熟睡的巧克力落在教堂中。 　　课程结束后，罗伯茨教士给了詹金斯一张10先令的纸钞，詹金斯将它收到口袋里，然后询问了一下那位米勒小姐的事情。 　　罗伯茨教士居然仅凭名字就知道米勒小姐是谁，据他所说，亚莉克希亚·米勒确实不是本教的信徒。她从一年前的冬季开始，会来旁听每一节的数算课程，和原本的那位讲师的关系也不错。 　　虽然不是信徒，但看在她对于知识的渴求的态度，教会对她还算友善。 　　这位米勒小姐凭借这一点，在教会的图书馆中借阅了大量的书籍，而且大部分都是有关数学的。罗伯茨教士和弗利先生曾经私下谈论过这位小姐，弗利先生认为，亚力克西亚·米勒的数学功底，不会逊色于一般的数学专业的学生们。 　　她不是数学爱好者，而是数学专家。 　　一般的恩赐者都会在等级高些的时候，刻意搭配自己的能力，比如詹金斯认识的红发女士，显然就是以“音乐”为核心。而这位喜欢数学，声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算清楚”的米勒小姐，很可能就是以“算术”作为能力的核心。 　　詹金斯想了想，十分确认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邪神声称自己拥有“数学”之类的神职，因此对于那位女士也算放心了一些。 　　依然是由教会派马车将他送回去，这次是厢式马车，车夫坐在外面，因此有些疲倦的詹金斯也就没有了和别人聊天的机会。 　　睡了一整节数学课的巧克力现在精神了，马车嘚嘚的出发后，便兴奋的从詹金斯怀里跳出来。詹金斯想要去捉它，一伸手，却发现有人坐在自己身边。 　　“什么时候……” 　　他没有说完话，借着悬挂在一侧的煤油灯的光亮，终于看到了这是刚才的米勒小姐。 　　“女士，您上错马车了。” 　　詹金斯装作轻松的轻声的提醒，左手握紧了手中的手杖，右手悄悄垂下去，在裤子口袋里有备用的符咒。 　　“威廉姆特先生，我没有走错。” 　　褐发的姑娘说着，摊开手，是一枚银片，“寂静符咒，我想你应该知道。所以，不用担心我们的谈话会被外面的车夫听到。”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好了，让我们绕过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如何出现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是恩赐者？你就不怕我是教会的恩赐者？等无聊的话题，直接来到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想问，‘你找我做什么？’” 　　她轻声说着，摊开手对詹金斯示意一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寻求些帮助。时间就是金镑，既然你对数字也很敏感，那么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懂。” 　　她的话音刚落，额头中央出现了一枚闪着黄色光芒的斜三角形符号，詹金斯只听耳边嗡的一声，随后便被女人的手点在了额头同样的位置。 　　恍惚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眼前流过。米勒小姐伸出手一弹，一些碎片飞向了无法动弹的詹金斯，他的脑海中凭空多了几幅画面，然后就明白了一些事。 　　“你是无信者，追求算学的极致； 　　刚才的课程中我讲授的知识虽然基础，但对于数字和运算的理解异常的透彻，却你对我产生了好奇； 　　你通过极其复杂的特殊方式，辨认出了我的手杖是B类特殊物品，因此笃定我是恩赐者，如果我不是，你将会消除我的记忆； 　　你并不怕我将此时告诉教会，因为你从未犯法，而且很快就会离开诺兰市，同时，你相信无人能够抓住你； 　　你在这里等我，是因为你想要让我帮你在教会中打探A-11-2-3301，恶意的马车夫曾经出现的位置，你能够通过过往的出现地点，计算出下一次它可能出现的地方。你需要进行快速的长途旅行，而且有规避诡物恶意的手段。” 　　无意识的说完这些，詹金斯才回过神来。刚才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将这些事情塞到了自己的脑袋中。 第188章 等价的问答 　　“金色神术【知识赐予】，能够将自己掌握的知识或信息，强行赋予另外的人。知识具有重量，所以这个能力除了可以节省谈话的时间，也可以当作攻击类的能力。” 　　米勒小姐看着詹金斯的脸，看上去很肯定詹金斯会答应她的请求。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中隐隐发着光，虽然不及猫咪眼中的光，但却更加的温和和魅惑。 　　“这些事情只是过程，我不想浪费我们的时间，所以直接告诉我答案吧，这个简单的要求你能不能答应？你不需要损害任何人的利益，也不用背叛教会。我信奉等价交换，所以我能够提供的报酬是，一些你感兴趣的知识。” 　　詹金斯冷着脸看着她，久久没有答话。神术能力不仅是神的信徒可以使用，异教徒也可以用，但除了需要承受能力效果折扣的副作用以外，也极有可能被正神的力量感化，或者说感染，使自己的信仰不自觉的产生偏移。 　　刚才的那个神术一听就知道，极有可能和贤者有关，所以面前的这位罕见的无信者在詹金斯的下意识中，居然是可以信任的。 　　他考虑良久，才询问道： 　　“我前些天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数学问题，请问能不能回答我。如果我定义在大于1的整数中，除了1和它本身以外不再有其他因数的数，为质数。请问：如何证明任一大于2的偶数都可写成两个质数之和？” 　　“嗯？” 　　米勒小姐皱了一下眉头，“我知道你想用复杂的数学问题分散我的注意力，或者抢夺谈话的主动权，但这种手段有些太幼稚了吧。” 　　“确实很幼稚，告诉我答案吧。如果你真的在追求极致的数学之美，我想这么有趣的问题，你一定可以答得出来。” 　　马车中，那个巨大的汇集了无数数学符号和知识的虚幻几何图形再次出现。在两人的正中间，密密麻麻的数字不断排列组合，詹金斯不认识的七彩的符号们相互碰撞、变形、产生新的变化。但这一次，没有新的知识被添加到图案中，它无可奈何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哼！” 　　女人轻哼一声，歪着头不看詹金斯，而是看向巧克力，后者正感兴趣的看着两个人类谈话。见米勒小姐看过来，又装作不在意的将头埋到爪子中。 　　“男人们可悲的自尊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挎包中取出笔记本，认真的记了几笔，然后赌气般，啪～的一声合上。 　　“你不会在写：‘通用历法1865，贤者与收获之月，9日，周三，今天威廉姆特得罪我了，我记下了’吧？” 　　詹金斯已经确定这位女士对自己没有很大的恶意，她提出的交易很不错，他有意同意下来，所以尝试着说些幽默的话来缓和紧张的气氛。 　　“没有这么无聊，我会记住你所说的问题，然后解答出来的。” 　　她依然保持着自信。 　　“那就祝你顺利，不，应该祝你幸运。” 　　米勒小姐是无信者，这确实是詹金斯无法想到的事情。这个世界存在无信者，但那是比邪教徒还要稀少的人群。他不想评价无信者，因为他都弄不清楚自己这样算不算有信仰，只要不是邪教徒或者犯罪者就好。 　　米勒小姐的灵魂徽记的图案，是白色的简单符号，像是数学符号0。这么特殊的徽记，在通缉榜单上肯定没有，这也进一步使詹金斯放下心来。 　　恶意的马车夫出现的地点，教会有详细的记录，而且这不是机密内容，詹金斯就算查阅也不会引人注意。与米勒小姐商议了一下，在确认她没有犯罪记录，本身也没有违法的想法后，詹金斯同意了她的要求。 　　“那么，你需要怎样的知识？既然要交易，那么就要先谈好条件。我虽然博学，但也并非全知，所以请不要询问那些人类不可能知晓的事情。” 　　“我对于你如何规避A-11-2-3301的恶心收费方式很感兴趣，我记得他会收割乘客的器官或者血肉。” 　　他低声询问道，眼前的女士极其聪明，贸然询问问题只会暴漏自己的秘密。所以，不如就挑选一条感兴趣的。 　　“哦？” 　　女士好看的眉毛挑了起来，“威廉姆特先生，虽然你的等级不高，但眼界非常不错。学数学的人们，果然都是聪慧的那一类人。” 　　“不，我只是觉得你更聪明，才问的这句话。”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然后发现巧克力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他的膝盖上。 　　“但你只是帮我收集了一些并不机密信息，而问题的答案要更宝贵一些，我总是遵守等价交换的原则。” 　　“那么你认为，这个答案值多少钱？” 　　“二十万金镑，而且是现金。” 　　她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詹金斯认为，那一刻，自己的整张脸都抽搐了起来。 　　最后，他向米勒小姐询问了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手杖是特殊物品的，再次得知了这和她的能力有关所以价钱很贵以后，詹金斯换了一个问题，询问起了阿斯亚什家族的事情。 　　“那个全是疯子的家族吗？嗯，我想想。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你要补给我10镑3先令。” 　　詹金斯忍着心痛，咬牙点了点头。 　　“从岩浆地狱召唤恶魔，所需要的代价比二十万金镑还要大。这其中不仅涉及到珍贵的材料，还要祭品，生灵祭品。从这个角度来说，举办仪式的人，在世俗中肯定有不小的势力。至于阿斯亚什家族，他们全部是疯子，过多的接触异种和亵渎知识，使得疯狂的因子渗透到每一代后裔的身上。正神教会的想法没有错，这件事确实和阿斯亚什有关，我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但简单的推理就知道：他肯定不是贵族，但和贵族关系不错；男人，不超过40岁；行事隐蔽，但不会吝于杀害普通人，恩赐者等级不超过7级……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你难道要问我原因吗？” 第189章 埃尔德隆的回信 　　米勒小姐说完自己的结论，见詹金斯一脸迷惑的样子，立刻露出了稍感惊讶的表情。詹金斯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10镑的纸币和3枚银币。 　　虽然现在积蓄很多，但钱总会有花光的时候。他现在的固定收入是每周5镑10便士，其中4镑是教会提供给恩赐者的薪酬，1镑是老爹给他的学徒工资，10便士是夜晚在教会教课的薪酬。 　　这么算下来，一年52周的收入就是281镑左右。当然，这只是固定收入，古董店的生意会有提成，而《异乡人故事集》的销售分成也是一大笔进项。 　　和国外的出版商的合作，就意味着詹金斯能够分到的钱要少了很多，这不仅和税制有关，还和外销的某些潜规则有关。因此，在国内的图书销售的最火热阶段已经结束后，他一年能拿到的钱，恐怕加起来也不够前三次从布罗先生拿到的那些数目。《异乡人故事集》能给詹金斯带来的，更多的还是名誉。 　　“一年的合法总收入，恐怕也只有1000镑左右，而且除了教会的薪酬，其他的要上税！。” 　　詹金斯很早以前就明白了这件事，如果他这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作为一个花销不大的单身汉，完全可以依靠这样的收入，雇请三个女仆（照顾巧克力）加上一个马车夫和一个马夫，同时可以有一两匹马和一辆马车。 　　这已经是中产阶级中，收入最高的群体了能够得到的待遇了。年薪再高上几倍，就可以称为真正的上层阶级了。 　　但他的花销同样不小，雇佣的马哈特太太每周结一次工资，独自生活，要负担自己的餐费，蒸汽费，按季节更换的服装费，还有房子的维修保养费用。更不要说，身为恩赐者，一个学习能力的仪式，就足够詹金斯投入一年的全部的收入了。 　　他至今还记得，当得知【星界感知】所需要的宝石数量时，自己是多么的震惊。 　　所以，在手中的积蓄花完以前，他发誓一定要找到一条合法的，能够致富的方式。 　　老爹告诉他，找一名家世显赫的贵族少女结婚，这个目的很快就能达成。但詹金斯还是要些脸面的，而且他怀疑老爹提出这个注意的目的，是想将话题引到社交和婚姻上。 　　米勒小姐想要的资料，詹金斯很快就拿到并交给了她。他很怀疑，这种随机出现的诡物，究竟要建立怎样的模型才能算出规律，但后来又想到，米勒小姐可能掌握着什么特殊能力或物品吧，结合了算术和占卜的道具。 　　周六的早晨，老爹有事要外出，所以就给詹金斯放了一天假。他起的很早，下楼取报纸时与年轻的送奶工恰好撞见。 　　年轻人很热情的跟他推销一种全新口味的牛奶，由于每周要多支付5便士，詹金斯客气的婉拒了。 　　拿着报纸从盥洗室中出来的时候，詹金斯才想起来埃尔德隆的回信差不多要到了。他当然不能将自己的地址写在信上，收信的地址，是黑市入口之一的猪头酒吧。 　　那座偏僻的酒吧兼具了黑市、枪械买卖、危险品交易、情报贩卖等多项功能。詹金斯披上黑袍伪装后，询问过酒吧的酒保，他们是否可以代收信件。 　　酒保咧开了嘴，表示有钱就行，而且地址是一个真实可查的公寓地址。 　　“一杯老黑啤。” 　　依然是伪装形态的詹金斯敲敲吧台的桌面。 　　“5便士。” 　　酒保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现在虽然是上午，但酒吧的生意还不错。吧台前还坐着不少人，詹金斯左边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身上的衣物有些寒酸，浓烈的烟草气味呛得詹金斯不敢喘气。 　　詹金斯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币，酒保抓在手中，见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朝他点点头。 　　詹金斯转身找了一个偏僻的单人桌坐下，一会儿，侍者将啤酒送来，离开时，詹金斯腿边还多了一只黑色的皮包。 　　“我花的那2镑，不会都用来买包了吧？” 　　他怀疑的想到。 　　本来是想用这些信件试探一下埃尔德隆市绿茵大道13号究竟有些什么人，但既然现在教会也知晓了这件事，这些信就没有了作用。 　　但本着钱不能白花的原则，他还是稍微检查了一些回信。 　　信件一共寄出了50封，那是4天前的事情。如果现在仍旧没有回信，那就真的是不会有回信了。 　　数了一下，有37个人将调查问卷寄了回来，其中最重要的那一封也在，这无疑是信中的纸币发挥了作用。 　　詹金斯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将来自埃尔德隆市绿茵大道的那封信拆开，调查问卷回答的很仔细，不像是敷衍的。如果这里面说的是真话，那么填写问卷的人，应该是一位年收入300镑左右，做着普通的文职工作，单身未婚的27岁男人。 　　“现在的诈骗犯都这么诚实吗？” 　　詹金斯觉得事情顺利的很不正常，于是他又怀疑，这是收信的人的说谎水平太高，所以自己未看出这里面的破绽。 　　事情本来应该结束于詹金斯将这些回信烧掉，然后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但他抖了抖信封，发现绿茵大道13号的回信者，居然还写了一条短消息。消息写在一张工整的纸条上，字体很丑，但拼字没有错误： 　　【亲爱的法布里小姐： 　　很幸运能够参与到你的社会调查中，也感谢您的慷慨，我将期待您的继续来信，希望能得到您的毕业设计的最新消息。 　　亨特·贝尔】 　　“啊，麻烦了。” 　　詹金斯捂着脑袋低声说道。 　　通过教会的判断基本已经可以确定，12号就是【谎言王子】的信徒的住所。只不过，还未确认这只是一个中转地址，还是隐藏着真正的邪教徒。如果詹金斯不回信，可能存在的邪教徒有可能会起疑，然后怀疑被人试探，然后逃走…… 　　“我会不会想的太多了？” 　　PS：本章中，1000镑的年收入，足够单身汉做到这些，不是随手乱写的。 第190章 宴会 　　詹金斯纠结的想着“弥补谎言的谎言”，拆开其他的信也看了一遍。因为特意挑选的寄信地址，都是商店街或者高档的住宿区，所以收信者都有一定程度的文化会写字，收到的回信，居然全部是认真填写的问卷。 　　“难道真的要回信吗？如果回信，肯定不能只回一封信……” 　　他越想，越是觉着这件事麻烦无比，但却不得不处理。 　　思前想后，他还是写起了回信。他担心编造毕业论文的进度，会被看出破绽，因为他从未写过社会学毕业论文。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是自己做了一张新的调查问卷，这张调查问卷依然在调查风俗和生活习惯，只不过更细致了一些。 　　为了显得真实，那37位回信者，詹金斯全部写了同样的信件。为了防止绿茵大道12号的那位先生再次写回信，詹金斯在信中的末尾，以一位身世可怜的女学生的口吻，编造了自己现在遭遇的困境，并请求收到信的人们，在回信中，邮寄两先令，或等值的货币帮助自己渡过难关。他，不，她会在之后答谢。 　　“这样就行了。” 　　信并不多，又利用了念写，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但詹金斯又想了想，认为还是应该更真实一些，于是将第一次的信又印了100封，但这一次只在其中50封中附上了1先令的纸钞，然后在全部的信件后面诉说自己面对的困难，希望对方能够帮助。 　　“这样就不会有人回信了吧！谁会相信一个陌生人啊？” 　　他高兴的想着，为每一封信准备假信封和假邮票，伪装后前往了邮局。 　　信寄出后，詹金斯就将这件事丢到了脑后，然后专心准备第二天的舞会。 　　第二天的一早，詹金斯起床后，白天照常在老爹那里工作学习，傍晚才准备去参加舞会。这次无法带着巧克力了，只能将它留在家里，老爹还要求詹金斯多交些朋友，不要在角落中一直坐着。 　　本来詹金斯还觉得舞会在一家医院的宴会厅中举办，有些怪异。但坐着马车到达之后，看着携带着各种家徽的马车散落在树林的各处，衣着光鲜的男女携手走在医院主建筑物外的红毯上，他忽然产生了这是某处贵族庄园的错觉。 　　门口的侍者们准确的叫出了詹金斯的姓氏和爵位，然后引领着他走进了医院。 　　完全没想到，整个第一层，除了承重墙和承重的柱子外，居然被完全打通，成了一个巨大的宴会厅。专业的装修人员，将那些碍事的承重墙进行了装饰，挂上了巨大的油画和金质的典雅装饰物，居然还别有风格。 　　“我面子这么大吗？” 　　詹金斯有些疑惑的站在入口处，但根本无人来迎接他。左右看了看，也没有熟人，其实他的熟人只有两个，于是在桌子上拿起一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就随便在角落的休息区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参加宴会的男女们，年轻人占了一半左右，另一些中有不少詹金斯都在报纸上见过。一只管弦乐团坐在宴会厅最中央的高台上，在头发花白穿着黑色正装的老人的指挥下，演奏着优雅的音乐。 　　宾客们谈笑着，互相打着招呼。绅士们谈论着时下热门的政治话题，不时有人挺着胸，以“先生”为敬词，问候着相熟的朋友。 　　东西方的墙边，是一串新安装的，铜制煤气灯。管道没有安装在墙内，而是在墙外弯折成机械感十足的图案，用以装饰墙壁。而众人的头顶，水晶吊灯上的是一根根明晃晃的蜡烛，淡淡的香气随着蜡烛的燃烧弥散在空气中，使得现场的氛围更加贵气。 　　旁边坐着一群年轻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詹金斯侧了侧身，很不习惯的摘掉手上的那双白色手套，将帽子和手杖放在一旁。本来仆人是想将这些东西和最外面的风衣一起带走的，但詹金斯表示帽子和手杖是随身的东西，自己带着就好。 　　“……每天夜晚那种奇异的嘭嘭嘭的声音都会按时响起……” 　　一旁围坐在一起的年轻人们，似乎在说故事，而且是恐怖故事，漂亮的女士们不时发出惊叹声。离詹金斯最近的一名穿着棕黄色夹克的年轻人，趁机抓住了女伴的手，对方惊慌之余没有反对。 　　“……恶灵只能保持死前的姿态，而那位可怜……” 　　又一句话飘进詹金斯的耳中，他越听越是觉着这个故事耳熟。 　　“等等，这不是我那天晚上讲的恐怖故事吗？” 　　他禁不住轻笑起来，在沙发上挪了一下，混进了听故事的人群中。 　　这个故事并不长，而讲故事的年轻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詹金斯。他也是那天晚上受到小惠灵顿的邀请，参加读书沙龙的一员。詹金斯隐约记得他的父亲是一名子爵，但比起落魄的奥古斯都子爵，这位子爵家十分富裕，子爵先生不仅是王国上议院的议员，更拥有一家规模颇大的烟草公司。 　　“他的姓氏是什么？对了，阿博特。” 　　詹金斯努力回忆着，然后对小阿博特先生点点头。 　　正在偷窃别人故事的阿博特的脸，立刻就白了下来。 　　刚好，这个故事讲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再配合上讲故事人的苍白的面色，几名胆小的女孩尖叫了起来。 　　也不是所有女士都是这样，装束最为严肃，甚至连蓝色的裙子都可以“简朴”来形容的那位女士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詹金斯认为这是在场所有人中身份最尊贵的那一位，不仅是因为旁人的态度，还有那对紫色的耳环。 　　他跟随老爹学习也有段时间了，这种物品鉴定起来也有一定的心得，至少以他的身家是买不下来。 　　没有打扰阿博特先生讲故事，詹金斯起身想去拿些吃的。为了今天的晚会，他没吃晚饭就来了。 　　正在打量桌上的那条死不瞑目的热带鱼，有人在身后拍了他一下。 第191章 贝里尔和阿斯亚什 　　“晚上好，女士。” 　　詹金斯回过头，发现是本该迎接他的海瑟薇。 　　“晚上好，先生。今天的这身打扮很有品味。” 　　她轻轻的笑着打趣詹金斯。这是当然的，这身衣服是前些日子册封圣子的时候，由专业的设计师设计的，是詹金斯最好的一身衣服。 　　红发少女看上去也饿坏了，没和詹金斯说几句话，就取了一张白色的盘子在长桌上取起了食物。 　　这是自助形式的晚宴，两人稍微吃了一些，都觉着大庭广众不应该做出太过不雅的动作，比如一次取太多食物。 　　“真是抱歉，本来布莱妮是想给你物色结婚对象，我们的朋友里可是有不少的好姑娘呢。” 　　用白色的餐巾抹了一下嘴角，整个动作优雅无比，这就是贵族家庭才能培养出的气质。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居然认为你有机会在三十多年以后成为【知识与书籍】教会的主教，所以想来参加晚会的人越来越多。交际花们的出动，又引来一些更擅长交际的，然后是更多的人。布莱妮本来是想回绝他们。结果，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听说这场晚会会有很多年轻的贵族子嗣参加，于是也要来。米海尔公爵所幸决定这场晚会由他来办，于是你就成配角了。” 　　“配角吗？这样也好。” 　　詹金斯巴不得这样。他又想了想，女孩所说的那名公爵，应该就是现任王国女王的管家，那天册封荣誉男爵时出现的。 　　“他要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海瑟薇摆了摆手，“除了和诺兰的几名实权贵族交谈以外，他还没有做其他的事情。怎么？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吗？” 　　“是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公爵呢，像我这样出身的人，可是不常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大贵族呢。” 　　海瑟薇伸手，拿起经过的男侍托盘中的高脚杯，里面装着红酒，“说到这个，我要提醒一句。公爵的护卫中有两名可以确定是恩赐者，还是小心一些。” 　　“好的。” 　　他点点头，手中同样拿着一只高脚杯，里面同样是紫红色的液体。但这是葡萄汁，詹金斯很少喝酒，穿越前是穷，现在则是担心喝酒误事。 　　“咦？你的酒，怎么颜色和我不一样？” 　　海瑟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嗯，可能品种不一样吧。” 　　绝对不能承认这是果汁。 　　虽然海瑟薇·赫纱是不具有继承权的伯爵子嗣，但她同样要面临不能推脱的应酬。和詹金斯谈了一会儿，她就不得不离开了。 　　离开前，她告诉詹金斯，布莱妮·米海尔正在楼上——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休息室——陪着父亲和伯爵先生见面，一会儿会来找他。她知道詹金斯几乎谁也不认识，所以在应付完这边的事情以后，也会再回来。 　　“都不容易。” 　　詹金斯看着身着长裙的少女离开，小声的感叹道，看着桌上的鱼，又想起了家中的巧克力。它身为一只猫咪，意外的对鱼类不感兴趣，反而喜欢甜食。 　　他没有忘记恶魔召唤者的事情，所以站在大厅的边缘，不时开启真实之眼去检查是否有异常情况。 　　保镖或者护卫中，确实有几名是恩赐者，其中楼上还有两名五级的。而年轻人中，则暂时没有发现什么。 　　和侍者打听了一下盥洗室的方向，詹金斯拿着手杖走出了大厅，转过走廊，正巧碰到刚才讲故事的阿博特。 　　“威廉姆特先生，好久不见。” 　　他笑的有些尴尬。 　　“好久不见。” 　　詹金斯也同样回应，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故事被偷窃，其实也算不上偷窃。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贵族青年，不是恩赐者，也没有特殊物品，于是侧过身，示意他先通过。 　　“哦，威廉姆特先生，刚才，刚刚才真是抱歉。” 　　看来这里的对话要持续下去了。 　　“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阿博特先生，我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心中的想法则是，只要不用故事盈利，我就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那就好，您真是慷慨，哦，这个……其实，我还想跟您打听一些事情。”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左右看了看，拉着詹金斯来到了一条偏僻的走廊。 　　“威廉姆特先，威廉姆特男爵，听说您和教会的关系很不错？” 　　他小声的问道，神情有些惊恐。 　　“是的。” 　　詹金斯有些迟疑的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发现了一名……” 　　他不说话了，有些惊恐的看着詹金斯的身后。 　　詹金斯转过头，发现那是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一头耀眼的金发衬托出帅气的面庞。他的衣着可能不比宴会厅中的大部分人昂贵，但在自身气质的衬托下，却又有别样的魅力。 　　这个人，给詹金斯一种怪异的感觉。 　　“男爵先生，我们下次再说。” 　　阿博特慌乱的解释着，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向走廊另一边。尽管，那边根本不是医院的开放区。 　　“詹金斯·威廉姆特。” 　　没有去管逃走的阿博特，詹金斯对着新出现的年轻人点点头。四级恩赐者，腰间有一根细短的特殊物品，胸前的挂坠是红色的灵光。整个后背都在发光，但颜色很淡，是纹身吗？ 　　“迪门·贝里尔。” 　　他也说起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肆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詹金斯：“你是那个大作家？” 　　贝里尔的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伸出右手很没有礼貌的点点詹金斯的胸口：“不要多管闲事，知道吗？” 　　“知道。” 　　他低声的回答，不敢去看贝里尔的眼睛。 　　在二者接触的那一瞬间，双生恶魔的能力光点，忽然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贝里尔点点头，用胸前口袋里的白色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后转身离开。一枚红色的能力光点在贝里尔前方闪耀起来，恍惚间，詹金斯感觉胸口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冰冷的感觉，但很快在蜡烛的颤动中消失了。 　　“这么嚣张吗？” 　　詹金斯抚了一下胸口的衣物，眯起了眼睛。 　　PS：听说书客双11有活动，我打听清楚再宣布加更。 第192章 社交场合以及远方的谋杀 　　他还记得这里是【万物与自然】教会的一个据点，因此没有立刻回到大厅，而是到处转了转。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是上次测试那根长矛时出现的人。 　　回到大厅没多久，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就结伴走了过来。 　　“如果要道歉就算了，赫纱小姐已经道过谦了。” 　　他将双手举到胸前，笑着说道。 　　“有机会，我会再办一次聚会的。” 　　金发少女摸摸自己的鼻子。她今天穿了一件蓬松的金色蛋糕裙，所以这个动作不仅不失礼，反而格外的衬托女士的魅力。 　　詹金斯趁机打探了一下迪门·贝里尔的事情，没想到两个姑娘都知道他。他今年25岁，并不是贵族，但在诺兰市上流社会中却很有名气。 　　这似乎是一个很有交际手段的人，除了这段时间由于生病而变得性情古怪以外，一直都很讨人喜欢。他有自己固定的圈子，身边经常聚集一群少年少女。 　　“对了，他似乎也对神秘学很感兴趣，但布莱妮很讨厌这个人，认为他古怪的很，所以从不和他交谈。” 　　赫纱小姐提起了这件事。 　　如果前些天米勒小姐没有欺骗詹金斯，那么这位贝里尔先生，很可能就是教会正在寻找的目标。米海尔小姐转身和朋友交谈你，詹金斯立刻压低声音，伸出手整理领子其实是捂住嘴，小声的问道： 　　“他是恩赐者吗？我是说，他仅仅是个神秘学的爱好者吗？” 　　女孩楞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詹金斯，这个世界上能够获得世界恩赐成为恩赐者的人，其实非常非常少。而向往神秘，追求神秘的爱好者，却又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恩赐者，我想，你考虑的太多了。” 　　詹金斯轻轻点了一下头，米勒小姐的做出结论和贝里尔重合了。 　　两名少女还介绍了一些朋友给詹金斯认识，他的作家身份很有用，至少比荣誉男爵的身份要有用一些。年轻人们聚集在一起谈笑着，詹金斯又看到了刚才讲故事时，一直面色平静的那位姑娘。 　　“是个美丽的女士，对吧？” 　　米海尔小姐用胳膊碰了一下詹金斯，然后小声的问道。海瑟薇在一旁保持着温柔弱气的表情，但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是啊。” 　　他实话实说。 　　“这可是不容易得手的目标，她是女王的远亲，杰西卡·温莎，这次是跟着公爵一起来诺兰的。当然，也只是有些困难而已，如果你想要和她接触一下，我帮你搭话怎么样？从音乐的话题，或者文学的话题开始？” 　　米海尔小姐笑着眯起了眼睛，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不不不。” 　　詹金斯连忙摆手推脱，“这种身份的女士，可不是我能够痴心妄想的。” 　　米海尔小姐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而海瑟薇则撇了撇嘴。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和两位姑娘交谈着，没有意识到自己坐到了两人的中间。大厅新建造的楼梯处，杰罗德公爵和米海尔侯爵结伴扶着金色的栏杆走下来。 　　年迈的公爵看向了詹金斯，然后又看到了他身边的两个姑娘。 　　“确实很年轻。”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异样的神色，米海尔侯爵的眼皮低垂，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詹金斯偶然间想起了粉丝们寄来的信件，就挑了几封印象深刻的长诗说了出来。女孩们咯咯的笑了起来，但就是不肯跟詹金斯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因为笑意而面色通红的两人，心中很肯定，那些诗确实包含了自己无法理解的隐喻。 　　“最近的社交活动太多了，我的文法学习落后了。” 　　真正的学者和研究者要耐得住寂寞。他们的成功，就是因为能将别人永在社交上的时间，用来读书和学习，詹金斯深谙此道。 　　趁着米海尔小姐被朋友叫去说话的功夫，再次得到相处机会的海瑟薇和詹金斯谈论起了最近的新鲜话题，以恩赐者的身份。 　　“听说王国东北方的帕西瓦尔市出现了午夜杀人案。” 　　这条新闻詹金斯知道，在报纸上读到了。 　　“和我们有关吗？” 　　“我在帕西瓦尔有朋友，她寄信来说，被杀害的无辜者的尸体，头颅中都缺少了一部分脑组织。这恐怕是一个大型的邪恶仪式，没想到这种年代还会有这种事。” 　　“警察先生们恐怕会繁忙很久吧，涉及到恩赐者，普通人的力量很难发挥作用。你认为这是单独的作案，还是某群人的犯罪？” 　　他又问道，抬起头打量着四周。一位年轻的小姐正巧与他四目相对，詹金斯客气的微笑了一下，后者脸色一红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海瑟薇看着詹金斯的行为，眉头轻皱起来。但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摆脱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是在说非法结社或者邪教组织吗？拥有谋杀神职的伪神确实有不少，由不同信仰的恩赐者组成的非法组织也有很多，这就很不好判断了。谋杀俱乐部？纯净者炼金会？诅咒之手？魔眼收藏协会？魔女之家？逐光者俱乐部？神啊，可能性太多了。这还仅仅是近期在王国境内活跃的组织，那些更邪恶的阴谋家们，我甚至不知道具体的名讳。” 　　她一口气说出了六个非法组织，但可能性远非如此。但幸运的是，至少这件事不是发生在诺兰。 　　海瑟薇对于近期闹得沸沸扬扬的【谎言王子】的信徒们，知晓的并不多。这群骗子连专门的组织名称都没有，因为这样更有利于躲藏。 　　她同样不知道本周某夜出现在市内的许愿树，但却很清楚【齿轮病菌】的事情。 　　齿轮病菌被发现，发生于兜帽先生聚会的第二天，詹金斯在红发女士给自己送请柬的那天，就通知了这件事。 　　还没等他再次把警告说出口，海瑟薇就急切的将这种危险的病菌诡物说了出来。她知道的诡物特性不及詹金斯在教会了解的详细，也不知道教会已经研制出了可以鉴别病菌感染者的物品。 第193章 战前 　　看着红发的姑娘将知晓的注意事项仔细的说给自己听，詹金斯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他现在也有可靠的朋友了。 　　“对着我笑什么？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我可要警告你，我对布莱妮的爱，是不会改变的。插足别人的感情，不是合格的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她红着脸，捏着裙边狐疑的问道。 　　“你误会了……我也知晓一些A-08-1-9990的事情，我来告诉你吧。” 　　米海尔小姐和朋友们一起走过来的时候，海瑟薇正在跟詹金斯谈论音乐。或者说，詹金斯在听她介绍现在主要的音乐流派。这个姑娘是伪神【万妙乐章】的信徒，在乐理方面颇有造诣。 　　但詹金斯不懂这些，唯一会的乐器是口琴，而且还只会断断续续的吹一首曲子。因此，他只是在那里不断的点头附和，即使是感觉很无聊，也耐心的听着。 　　“我们是朋友啊！” 　　这是他的想法。 　　红发少女的嘴角，则显露出一丝笑意。 　　聚会的后半段就稍显无趣了，他作为一名受邀而来的普通宾客，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大部分时间，他仅仅是坐在一群女孩的中央，然后听着她们谈论一些化妆品、商店之类的话题。只有有人说到文学、神学或者数学的时候，他才会开口说上两句。 　　打扮的漂亮光鲜的女士们，对詹金斯很感兴趣。这些姑娘，才是米海尔小姐最开始邀请的客人。詹金斯觉得自己坐在一群女士中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一位旁边的绅士们已经投过来了异样的目光。 　　但每当他找借口要离开的时候，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就会想办法开始一个新的话题，使詹金斯没有机会说话。他只能度日如年的坐在姑娘们中间，嗅着浓重的脂粉气味，心中想念着独自在家的猫咪。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晚会结束，不少姑娘想邀请詹金斯继续谈论文学之类的话题。但他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于是就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婉言拒绝了。 　　海瑟薇挑了挑眉毛，感觉心中异样的心情更加浓烈。她将此归结于对詹金斯迟钝的恼怒，然但毕竟海瑟薇不是詹金斯，她很快又意识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猛的甩甩头，摸了摸有些微红的脸，将那糟糕的想法甩掉。先是不知为何的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爱人，然后拽了拽詹金斯的袖子，詹金斯会意的点点头。 　　他借口忘记拿东西，再次回返了宴会厅，在门口碰到公爵和温莎小姐时还客气的点点头。 　　“是他吗？” 　　表情严肃的女士看着詹金斯远去的背影，小声的问道。 　　“是的。” 　　公爵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 　　“确实看上去很年轻……” 　　从宴会厅走出，海瑟薇果然在医院旁的树林中等着他。 　　“听说了吗，黑市传出消息，有人要在下周周五的午夜，拍卖一件恩赐！” 　　“恩赐？” 　　詹金斯迟疑的问道：“假的吧，怎么可能？我听说黑市现在人很少，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他听从了老爹的建议，这一周没有去过黑市，仅仅是因为取信，去过酒吧一次。 　　“具体来源不知道，但这件事是真的。已经有很多人要去看看了，地点找黑市中的任意一位中间人询问就能知道。要不要一起去？” 　　她轻声的询问道。 　　“恩赐？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样吧，在周三之前我给你消息，我要先调查一下。米海尔小姐不是约了老爹，在周三帮她看一下东西吗，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现在这么谨慎了吗？” 　　女孩笑了起来，“这很好，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介绍一个恩赐者的聚会给你。不是那种交易物品的聚会，是更方便的聚会哦。” 　　她说完，又递给詹金斯一只小口袋。詹金斯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打开一开，里面放着几枚符咒，比如很眼熟的爆裂符咒、寂静符咒，以及海瑟薇专有的“优雅女士化妆符咒”。 　　“什么意思？” 　　“最近诺兰市很乱，这些你拿去防身。不要拒绝，上次你的朋友救了布莱妮一命，我还没有感谢呢……” 　　看着站在树影下穿着裙子、带着笑脸的女士，詹金斯忽然感觉有些内疚。 　　找到马车时，马车夫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了，詹金斯连声抱歉，并承诺多给些小费。 　　他没有让车夫直接将他送回到家中，而是在横跨威斯敏斯特河的乔艾尔大桥上下了车，准备呼吸一下夜晚的新鲜空气。 　　当拄着手杖步行到中央市民广场时，一阵扑打声从天空传来。 　　詹金斯抬起头，只见翻滚的阴云下，，一只长相怪异的漆黑乌鸦扇着翅膀划破天际。它舒展翅膀，翱翔着绕飞过广场前的钟楼，然后扑打翅膀缓缓降落，随着噗哒噗哒的声音，一根羽毛随着风飘下。 　　詹金斯停在了广场前，伸出手接住飘飞的黑色鸦羽。再向前看，钟楼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礼帽的男人，他伸出自己的右臂，让有着一对血红色眼睛的乌鸦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威廉姆特先生，你怎么没死呢？” 　　他的声音沙哑而怪异，一双眼睛和乌鸦一样，闪着猩红的光芒。 　　“光点颜色变了，多了一枚蓝色的，真是有趣。”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平静的问道：“迪门·贝里尔先生？没想到你也喜欢在夜晚闲逛。” 　　“不可能啊，那东西没反应，你应该不是恩赐者，可，这是为什么呢？” 　　声音越发沙哑的男人，从胸口取出一枚挂坠。这是一枚微缩的狰狞羊角恶魔形状的挂坠，随着挂坠暴露在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硫磺味道出现在夜晚的广场四周。 　　【双生恶魔】的光点再次颤动起来，詹金斯忽然产生了一种扭断贝里尔脖子的冲动。 　　“你看，没反应对吧？” 　　羊角恶魔的吊坠正对着詹金斯，但无事发生。 第194章 召唤、祈祷和欲望 　　贝里尔自问自答着，将吊坠移向另外的方向，挂坠立刻在他的手中燃烧起来。 　　“你看，这样才说明有恩赐者出现。” 　　红蓝双月将月光投射到这片宁静的土地上。在广场周围建筑物的阴影中，伴随着他的话，【知识与书籍】教会的抄写员，【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星空与均衡】教会的占星者，【海洋与探索】教会的领航者，还有刚才被詹金斯请求传递消息的【万物之灵】的牧者们，一起走了出来。 　　原本只有詹金斯和贝里尔两人的广场，顷刻间，便被诺兰市的正神教会的战斗部队围住了。 　　其中，诺兰市的五个正神教会各自派出了两只7人编制的战斗小队，而在广场周围建筑物的阴影中，更多的后勤和预备队伍正等待着出手。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抬着右手，从食指上垂下的线上挂着一枚生锈的指针。 　　“威廉姆特先生，辛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和穿着整齐黑色外衣的同伴们一起包围了广场，而詹金斯则一步步后退到了人群中。 　　以他的谨慎，早就看出贝里尔不正常，再加上【双生恶魔】不自然的反应，一下就联想到了恶魔召唤者。 　　独自逞英雄是不可能的，詹金斯不是这样的人。当然，如果现在手中有神性，他可能还会考虑几秒钟。 　　在请求了信仰【万物之灵】的恩赐者们帮助后，他故意提前下车，终于引出了贝里尔。那枚吊挂着的箭头，是配合寻物能力进行占卜的灵质物品，牧者给詹金斯了一张手帕，靠着这个，他们随时能知道詹金斯的位置。 　　“辛苦了。” 　　有人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是詹金斯在教会中的熟人。正想说上一两句话，就看到宾西队长朝着他招手。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小声的问道，被包围的贝里尔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一样，将羊角恶魔的挂坠放在眼前，一直在喃喃的询问着什么。 　　“教会担心你出事，干脆就通知其他人，说是恶魔召唤者找到了。你看，我们说的也没错……” 　　没有任何人下命令，枪声默契的响了起来。子/弹击打在贝里尔身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与此同时，天边的阴云彻底遮住了两轮月亮，淡淡的黑色火焰出现在了贝里尔的脚下。 　　轰！ 　　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天空，随之而来的则是大地的震动。从天空俯瞰，诺兰市的某些街道在地震的一瞬间闪烁起了红色的光泽，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但又残缺的圆形法阵。 　　“哈哈，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居然功亏一篑，该死的凡人……” 　　弥散在空气中的某种异样的气息，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冲向中央市民广场，贝里尔仿佛在忍受着痛苦一样怒吼一声，身后的衣服燃烧起来。暴漏在空气中的黑色诡异纹身在发光，一卷古老的羊皮纸被双手托举到了天上。 　　黑色的闪电划破空间，诡异的低语出现在所有人的耳边。只有詹金斯能够听到，只有詹金斯能够看到，仿佛巨大的玻璃破碎声中，虚空中伸出了一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大手。 　　“赞美贤者……” 　　“死亡伴身……” 　　“万物与我同在……” 　　“星空万丈……” 　　“暴风之意……” 　　“寂静之光……” 　　六种不同的祷告声同时响起，隐约中震动着空间和能量。在巨手出现的同时，包围着广场的所有正神教会恩赐者们，同时望向天空，他们全部感受到了伟大的正神的目光，随后开始祈祷。 　　詹金斯不可思议的看着在自己祷告，在胸前画出圣徽的动作之后，从每一名恩赐者的身上冒出金色的光芒，织成了一张大网，升上了天空。 　　这是信仰和神术的力量，正神们利用信仰者的力量出手了！ 　　城市再次变的寂静，刚才的地震和耀眼的金光似乎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真实之眼的视野中，夜空下，被不完整的召唤阵呼唤而来的恶魔巨手，被金色的网包裹住。它左右的挣扎着，露出手臂尽头那一堵镶嵌着无数狰狞面孔的石墙。火焰在巨手周围燃烧着，又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巨手的臂上出现了一道道狰狞的裂缝。 　　从裂缝中流出的，是血红色的岩浆，和一片片惨白的灵魂白雾。 　　而在所有人都能观察到的物质世界，贝里尔高举着双手大声呼喊，嘴里吐出了一枚黑色的石头落到地面。广场的地面再次震动起来，石头融入广场上的石板中，一片高台从广场的正中央升起，将贝里尔托到了较高的位置。 　　“以阿斯亚什家族的名义！” 　　面色苍白的男人/站在高台上高呼，随着他的再次呼喊，一扇虚幻的漆黑的大门在他身后打开。黝黑的双手从门内伸出，在贝里尔的惨叫中掏出了他的心脏，然后将一颗仿佛能够吸光的黑色石头塞到了他的胸口。 　　“这是什么情况？” 　　詹金斯痛苦的低下头，双眼看到巨手的同时就流出了血液。他开启真实之眼，又看到了不能看的东西。隐约的低声诱惑，和强烈的头部阵痛使他痛苦万分，涌进脑海的血腥邪恶的知识，又使他恶心欲吐。 　　额头传来的温暖感觉和净化蜡烛的光亮，总算使他还能保持理智，贤者的祝福还在。 　　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来抓捕一名召唤恶魔的低级恩赐者，居然会惹出这样的麻烦。天空中的恶魔显然是被贝里尔召唤出来的，它想突破现实世界的边界来到物质世界。那名恶魔给她的感觉远不及主宰和神明们，但惹得六名正神一起出手，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虽然神明没有现身，但能感觉到，他们在注视。 　　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也都在恶魔企图出现的瞬间倒下了，等级高或者精神强大的人们很快就能尝试着爬起来，但少数人再也没有机会了。 　　PS：悬赏在书评区，存稿不多，上限只能这么低，抱歉。 第195章 诡物、恩赐 　　月光悄悄的躲在阴云后，只露出一小片的光芒照亮了贝里尔脚下的高台。猫咪躲在钟楼的楼顶，开心的看着这热闹的一幕。 　　搀扶起宾西队长，他小声的在詹金斯耳边说道：“这是B-06-5-7340，勇敢者的角斗台，星空与均衡教会有这件超凡的资料。它是专门为决斗者设立的角斗台，一旦升起，就会自动摄取周围的生物进行决斗，除了被打成濒死状态退场以外，能够站着离开的只有最后的胜者。这座角斗台会抽取失败者的生命能量，供给给胜者……” 　　两人说话间，陆续认出来这是什么的恩赐者们，已经开始后退。但最靠近前面的人们，显然是来不及推了。 　　贝里尔大笑着，迎向了第一个挑战者。 　　这并不是公平的决斗，大恶魔的出现使恩赐者们或多或少的都收到了精神冲击，而更加癫狂的贝里尔却显得异常的兴奋。 　　那颗被替换掉的心脏在他的胸口生了根，粗壮的黑色血管浮现在体表。仅仅是一个飞踢，第一名上场的恩赐者，就被踢下来台，眼见就要不行了。 　　詹金斯出人意料的跑出了安全的范围，在第二名没来得及退走的恩赐者被吸到台上以前，伸手将濒死的中年人拉了回来。 　　“该死，怎么没选中我？” 　　他意识模糊的想着，双生恶魔的能力光点自从贝里尔招呼恶魔后，就一直在颤动。在受到精神污染的冲击后，詹金斯现在的意识中，只有亲手杀死贝里尔这一想法。 　　伸手按住伤者激活了能力，同时抬头看向看台。绿色的幼苗在激活的同时，也颤动起来，刹那间变压制住了【双生恶魔】的诱惑。 　　詹金斯猛地打了个哆嗦，如梦初醒般看着被自己治疗的人，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能力还能控制拥有者？” 　　他惊恐的想着，但手下的治疗动作却没有停止。 　　第二名挑战者同样被瞬间击败踢下来台，紧接着在这电光火石的三秒内还没有离开危险范围的第三人来到了台上。 　　他注意到第二名挑战者遗落在台上的箱子，闪身躲在了箱子后。随后，整个银色带着流光的箱子被踢成碎片，里面头盔、胸甲、护腕、盾牌等东西掉落了一地。 　　挑战者和贝里尔同时一愣。 　　前者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体形标准的中年人，胸口有着【无光之月】的圣徽。他面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对手，然后扯下自己的风衣，大声吼道：“谁敢杀我！” 　　贝里尔捂住自己的胸口倒退了一步，暴漏在体表之外的黑色血管不断的蔓延着，形成了一层黑色的液体铠甲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我已经天下无敌了！” 　　他大吼着，向着天空徒劳的挥舞着拳头。 　　现在两名挑战者都在台上，黑夜中，淡淡的月光照亮了这诡异的一幕。 　　天空中再次传来低声的细语，庞大的污染性的精神冲击第二次袭来。但台上的两人仿佛没有受到影响一样，依然在疯狂的吼叫着。 　　詹金斯恢复了些状态，和一名苏醒及时的6级恩赐者一起，赶紧将第二名失败者拉到安全线以外。 　　他伸出手再次激活了能力，却意外的发现这名箱子所有人的外衣已经烂掉了，领口上居然绣着【永恒炽阳】的徽记。 　　随着那些铠甲部件暴漏在空气中，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对了。苏醒的恩赐者们或多或少的感觉到自身情绪的转变，终于有人认出了那是什么。 　　“该死，为什么全套的勇气套装会在这里！” 　　宾西队长就在詹金斯身边，他慌乱的看着被詹金斯治疗的那人：“不对啊，自大盾牌我们已经交给了【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人，他们怎么还没有离开诺兰？” 　　广场的另一侧也传来说话的声音，此刻，在这里的【永恒炽阳】的信徒不止一位。 　　当初在地下空间发现B-09-4-2912的时候，未触碰状态的它并没有对周遭产生影响。但现在9件聚集在一起，它对于性情的影响却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不是说9件合一，是一件恩赐吗？” 　　詹金斯连忙问道，被他治疗的人也醒了。这是一位7级的恩赐者，甚至拥有1蓝1绿的特殊能力。【战争与胜利】教会显然对物品的运送非常谨慎，但没想到诺兰市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有对于被【勇气铠甲】选中的人来说，它才是恩赐，否则就是诡物A-09-2-0099【傲慢之罪】！” 　　他虚弱的说道，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高台。 　　“为什么这种事不早说，为什么你们来取盾牌，还要带着剩下的8个部件？” 　　宾西队长又问道，包围圈还在后撤，甚至已经到了广场的边缘。 　　“勇气铠甲已经丢失至少3个纪元了，这些资料本来就不完整。剩下的8个部件应该处于被封印状态，我们拿到盾牌的当天，整套铠甲自动出现了，连带着外面那层屏蔽用的【精神阻塞金属】一起出现了，时间使它出了问题，现在我们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称呼它为恩赐了！” 　　受伤的男人用微弱的声音说着，嘴唇都白了。詹金斯转身看去，台上的分明就是一整套散发着黑色灵光的诡物。 　　这几句对话也仅仅是用了几十秒而已，天空中的手臂虚影已经彻底被金色的大网锁住不能动弹。 　　轰隆隆的声音从天空传来，詹金斯眼前一花，仿佛看到手臂虚影上的伤口被一层黑色的雾气覆盖。随后，伤口的形状不断的扭曲，变为镶嵌在手臂上的眼睛。 　　当那些眼睛和詹金斯对视时，他惨叫一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那些充满恶意的眼睛的出现，所有人眼中的物质世界，都叠加上了一层暗淡的影子。詹金斯使用【星界感知】的时候见识过这种情况，所以他知道，这是某片世界在和物质世界重叠。 第196章 恶魔、人和神 　　决斗场上的两个疯子仍然在疯狂的叫骂着，场下的恩赐者们已经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已经无法离开中央市民广场，神的力量在阻碍危险的气息泄漏的同时，也阻止了他们离去。 　　眼中的世界逐渐模糊起来，无源之火从地面升起。咕噜咕噜的气泡声炸响在耳边，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条缝隙，缝隙之下，是血红色的岩浆，以及从岩浆中伸出手哀嚎着的灵魂。 　　詹金斯瘫倒在地上无意识的抽搐着，他的精神依然正常，他也知道，再等下去这件事恐怕会更加麻烦。地面又开始振动，黑曜石般的材质正在逐步取代原本的土地。 　　为了躲避不断开裂的地面，大家四散开来。 　　詹金斯咬咬牙，见无人注意，翻滚了几圈然后唤出黑袍以一名黑发青年的形态重新出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第三名挑战者终于被狂笑着的贝里尔打落到台下。此时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面貌，背后生出一双蝙蝠的翅膀，被浑浊的黑色液体包裹着的面庞两侧，一对羊角正慢慢探出。 　　詹金斯迎面走了过去，不出所料，果然被吸到了台上。 　　一瞬间，一种疯狂而扭曲的感觉从对面的恶魔身上传来。但更加吸引精神的，则是散落在台上的那套盔甲的部件们。 　　它们非但没有影响詹金斯的性情，反而在极力吸引他。 　　本来想直接以【亵渎制作】来偷袭恶魔，但此刻又有了新的选择。 　　詹金斯站在原地，看着恶魔逐渐扇动翅膀升到空中。他慢慢走向前去，用自身的灵响应盔甲的呼唤。 　　随着他的行走，九件散落在地面的银色部件，打着旋飞了起来，在詹金斯身后组成一套空着的完整盔甲。 　　向第一步，盔甲分解，各部件裂成碎块，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形体正在从内部撑着它。 　　向第二步，分解成碎片但依然保持着盔甲形状的金属贴在詹金斯身体四周，但没有完全靠上。 　　向前第三步，碎片向内合隆，身穿银色盔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剑的着甲骑士出现在台上。 　　“哈哈哈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詹金斯对着天空的恶魔说着自己都认为十分尴尬的话，然后又感觉这不像自己的说话风格。充盈的力量感从身体中涌出，随之而来的，则是心灵的巨大满足感和怪异的自信。 　　隔着厚厚的头盔打量着自身的装扮，白色和黑色的灵光同时附着在铠甲上。就像上次在万象之门前，三件恩赐都在响应詹金斯，这次的盔甲依然如此。 　　但它依然存在缺陷，詹金斯能够感觉自己正在从“勇敢”向着“傲慢”滑落。 　　事不宜迟，詹金斯闭上自己的嘴，努力向天空跳起，在高度刚刚超过依然在狂笑的恶魔时，身体后倾，右脚前伸，以斜六十度的角度一脚踢在恶魔身上。 　　角斗台周围，至少有50个人看到了这一幕。骑士的身体机能明显超过了普通人的范畴，而至始至终，被铠甲力量和疯狂的想法污染的恶魔都没有做出反击。 　　附着在铠甲上的太阳的力量，通过这一脚完全传递了出去。詹金斯落地后，岩浆、灵魂和缭绕的黑色烟雾全部消失，这里，依然是诺兰市的中心广场。 　　“不能笑，不能笑。” 　　在心底抑制住自己狂笑的想法，先是看向广场周围目瞪口呆的人们，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并无恶意，出门散步路过此地而已。” 　　一边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一步一步向着倒地的恶魔走去。 　　“你要做什么？” 　　有人大喊道，但詹金斯没有理会。 　　“亵渎制作！” 　　这种便宜可不能放过。 　　它依然没有死，但胸口被踢出了一个凹痕。黑色的血液从凹痕中流出，咕噜咕噜的像是沸腾一样。 　　将几枚硬币通过铠甲的缝隙放进口袋里，然后搜出了恶魔身上的那张契约，放在胸前，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用蜡烛的火焰彻底烧掉。后退几步，一道漆黑的身影站立在银色骑士的身后，随后猛的扑向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丑陋恶魔。 　　爆炸声响起后，黑色的火焰星星点点的溅到看台四周，詹金斯又唤出一道黑影防止危险。那些火焰，是从恶魔身体中爆发出的最后力量，它们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来越旺。 　　而随着那张契约被詹金斯烧毁，天空中的手臂虚影处，发出了最后一声叹息。 　　在叹息中，虚空中伸出的金色大网同时向着六个方向拉扯，恶魔手臂被生生拉成了六段。 　　金色的光彩从中迸发而出，扭曲的符文追随着最大的一团金光飞去。 　　大网消失、虚影消失，小小的一道金色光亮坠落到詹金斯面前。 　　燃烧的火焰和银色的面具同时挡住了他的面孔，忍受着狂笑和大吼欲望的男人，飞快的取出一些金属片。 　　用剑划破手指，在六面体的一面抹下一道血痕。 　　“我血！” 　　原本即将散架的金属块合拢起来。 　　翻转六面体，在第二面盖上刚才拿到的硬币。 　　“亵渎” 　　不同金属的交界处，呈现出融化的趋势。 　　翻转六面体，让第三面被漆黑的火焰灼烧。 　　“罪恶！” 　　真实之眼的视野中，淡淡的金色光芒涌现出来。 　　翻转六面体，用第四面撞向盔甲的胸口。 　　“勇气！” 　　六个面同时向内收缩，逐渐平整。 　　翻转六面体，让第五面被净化蜡烛燃烧。 　　“纯洁！” 　　手中的金属块剧烈震动起来。 　　翻转六面体，在最后一面的上空，用手指画出贤者的圣徽。 　　“吾神！” 　　一切异象消失，巴掌大小的黑色标准六面体，停留在詹金斯的左手掌心。 　　“不能笑，平静平静！” 　　看着手中的金属块，他再也抑制心中的喜悦，放声狂笑起来。 　　包围着广场的恩赐者们，寻声看向广场的中央。只见黑色的火海中，银色的人影和黑色的人影背靠着背站在高台的中央，一人高举双手对着夜空，一人低垂头颅看不到表情。 　　火焰随着狂笑声越来越高，忽然，钟楼的钟声响起，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两道人影都不见了。 第197章 神恩 　　在午夜的钟声响起的同时，詹金斯心中猛的一阵，能力光点自动出现在眼前，最中央的，是象征着灵魂本源的绿色【接触治疗】和紫色【未知的前路】。 　　而此刻，【双生恶魔】代表着的红色光点自动加入中央，绿红紫三枚光点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我想起来了，这是阿斯亚什家族的传说——双生恶魔！” 　　不知是谁喊道，而广场的中央。就只剩下一具空着的铠甲，依然停留在那里。 　　红蓝双月终于从阴云后面露了出来，奇异的色彩照亮了黑夜中的广场。淡淡的金色光辉从天上降落，活着的恩赐者同时在胸口，画出圣徽。金色的细密光点融入自身，来自世界的灵涌入每一个人的身体。 　　詹金斯在双生恶魔能力的异样结束后，就完全清醒了。 　　“我刚才做什么？” 　　他在火焰中吸了一口气，然后被硫磺的味道呛得不轻。在钟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的时候，他脱掉了附着在身体上的铠甲，然后激活猫之优雅飞快的溜走了。 　　绕了一小圈，然后汇入恩赐者的队伍，瘫在地上假装昏迷过去了。而就在此时，天空中降下神明的赐予，这些光点是最纯粹的灵，刚刚才晋升二级的大作家，感觉自己又进了一步。 　　正神的目光已经消失了，詹金斯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他们的出现，应该不是因为那条手臂有多么危险，而是想要神性，也就是手臂被撕裂后的那些金色能量。 　　“和我差不多嘛。” 　　他闭着眼在心中想着，感觉到有人正在叫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教会里相熟的朋友的声音。没有睁眼，又担心起来，离开前的六位神明，是否注意到有一滴神性落到了自己这里。 　　“喵喵喵～嗝！” 　　巧克力打了一个嗝，小巧可爱的嘴上下蠕动了一次。猫咪刚才也偷偷取了一些食物，现在在思索，是否能从主人那里再骗一滴的同时，也很高兴身处高纬度的神明们在争夺那枚神职的同时，没有来得及注意地面的任何生物。 　　詹金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目视那只巨大的手臂就差点让他崩溃，再加上使用那件半恩赐半诡物的东西带来的压力，闭着眼，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身体仿佛坠入了一片迷雾，隐约间，遇到熟悉的身影在迷雾的远处出现。 　　“贤者？”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贤者！” 　　詹金斯立刻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他无法动弹。耳边的圣歌声音更加响亮，赞美知识、赞美贤者的想法随着乐曲一起出现在脑海中。 　　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额头的同一位置，再次被亲吻。 　　同时，陌生的女人声音出现在耳边，不是通用语，不是洛奇语，甚至不能确定是否有声音：“你做的很好。” 　　“啊～” 　　詹金斯终于尖叫起来，疯狂的知识涌入脑中，无边的幻象和怪异而不具有意义的图案出现在眼前闪过。 　　伟大者的声音，彻底击破了他最后的意识。 　　（巧克力消食中……） 　　“陌生的天花板。” 　　詹金斯转过头，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上次你说过，醒来后第一句话要这么说。” 　　老爹耸耸肩，将茶杯放下，拿起旁边的一只木匣，推开匣子的推盖，里面是一些砂糖样的彩色颗粒。 　　小心的用勺子将一些颗粒放入水中，搅拌了一下，颗粒立刻溶解了。 　　詹金斯忍着剧烈的头痛接过杯子，看着把手上小小的羊皮纸状的雕刻物，立刻意识到这里是教会。 　　喝了一口，酸味和苦味同时从味蕾上传向大脑。他忍住恶心的口味，将那口水吞下，温热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向四肢，本来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立刻清醒了。 　　“一滴都不要浪费，这里面装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克莱沃王国的特产，1磅价值30000金镑的多利卡糖。” 　　“克莱沃王国是什么？” 　　詹金斯皱着眉头忍着这种恶心的味道，但端着杯子的手非常稳，这是几倍于巧克力的价格。 　　“王国北方，夹在我们和哈姆帕沃王国之间的一个小国，最主要的收入就是这种糖。对于普通人来说，处理后，这是极为珍贵的能够保养身体的保健食品。对于恩赐者来说，特殊处理的多利卡糖对灵魂和精神都有温养作用。”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心痛的看着手中的匣子。 　　“这种东西有价无市，这些是教会在诺兰教区的全部，贝凡娜小姐寄信回来，说你可以随便使用。” 　　“寄信？我睡了多久？读书节结束了吗？” 　　他连忙问道，答应教授和海瑟薇的事情可不能错过了，他只有这些朋友。 　　“贤者刚才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又想着，看着周围墙壁上挂着的典雅铜质煤气灯，抱着被子经过的修女小姐对病床上的詹金斯点点头，詹金斯笑了笑，她立刻脸红着跑开了。 　　“脸红什么？真奇怪，等等，这不会也是什么邪教徒，或者犯罪者吧？” 　　他奇怪的想着，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海瑟薇，某种奇怪的想法涌入心中： 　　“她不会是喜欢我吧？修女小姐的眼光应该不会这么差。” 　　刚才在梦中见到的无疑就是贤者，那种伟大存在，是不会被认错的。贤者对自己的态度很不错，但那句话…… 　　“她发现我了？” 　　“你睡了1天而已，现在差不多整片大陆的正神教会恩赐者，都知道诺兰市出现大规模的神恩事件了。真是羡慕你们，昨晚所有在场的恩赐者，都接受了神恩，伟大者们对这件是很满意。多久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了，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詹金斯喃喃自语，身体向后，小心的缩在墙角，唯恐被冲进来的宾西队长或者其他什么人当场抓捕。 　　至于神恩，大概是因为收获了不少神性，正神们顺手就给地面上的自家信徒发一些奖金。 　　PS：月初求一切。 第198章 正义的事业 　　“你们还真是幸运。” 　　老爹仍然在自说自话，表情纠结无比：“那个贝里尔已经确定是阿斯亚什家族的后裔，附身在小惠灵顿身上的恶魔也与他有关。你做的很不错，把贝里尔主动引到无人的广场，神恩大概和杀死他有关吧。嗯，他可能要召唤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咦，你缩起来做什么，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詹金斯猛的瞪大了眼睛，用爬的姿势靠近床边。 　　“等等，老爹，刚才你说我做的很好？” 　　“是啊，你做什么，怎么和你家猫咪一样用爬的走路？虽然最后动手的不是你，但确定谁是阿斯亚什家族的后裔，还要多亏了你遇到了那个贝里尔……你的运气还真是，算了，这次也算是好事。神恩啊，女神在上，为什么我不是战斗部队呢？” 　　“哦，贤者的意思，可能也是在夸奖我发现了贝里尔，然后才有了神性的事情！” 　　他心中一下就轻松起来，也不再缩在床角，一拉被子就想坐起来。结果，没看到巧克力原本趴在被子上，可怜的猫咪一下掉到了地上。 　　安抚巧克力又花了些功夫，詹金斯看着四周，才注意到自己的东西，包括手枪、手杖和封印神性的金属块，都在一边的桌子上放着。 　　看来，暂时没有人认出来这是什么。 　　所谓的神恩，可不仅仅是灵的增加而已。昨晚五家教会，再加上【万物之灵】和【战神领主】的恩赐者，一共牺牲了12位，剩下的大部分人获得了新的能力，少部分人得到了一些神术和仪式知识。 　　甚至有一位12年前丢失了一只眼睛的恩赐者，直接长出了一只魔眼。 　　“看来祂们真的很高兴。” 　　心中想着不敬的话，詹金斯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光点，没有变化。在脑海中寻找了一边，乱七八糟的知识不少，很散碎，一时也整理不出什么。 　　“我的奖励，就是被吻了一下？” 　　他有些郁闷，但想到现在身处教会中，有小心的在胸前画了圣徽，然后认真的祈祷了一遍。 　　根据老爹所说，这件事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比起阿斯亚什家族后裔再次出现，神恩降世的影响更加广泛。 　　贝里尔被忽然出现的陌生人杀死了，由于他逃走时恰逢神恩降临，也没有人注意他去了哪里。又因为昨晚被正神的目光注视，那片广场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敢进行任何占卜。所以，暂时被定名为“双生恶魔”的男人，暂时不知晓任何信息。 　　但也有好处，广场区域至少在半年内，可以被称为“圣所”，神术仪式或者能力在那里都能得到强大的支持，恶灵或者其他邪恶诡异的生物也不敢靠近。 　　“那么，那个男人有什么线索吗？” 　　詹金斯又装模作样的问道，然后假装猜测道：“既然他杀死了贝里尔，应该算是好人吧？” 　　心中喜悦于这次使用的身份终于能被看作好人，詹金斯不禁感叹起自己的正义终于能被别人承认。 　　“不是。” 　　老爹还在为错过神恩而郁闷，连发白的眉毛看起来都在下垂，他谨慎的收起那只小匣子，使得跃跃欲试的猫咪有些失望： 　　“他虽然帮助了我们，但那种嚣张的姿态，以及展现出的怪异能力都值得警惕。我是说，有人认为黑袍人和阿斯亚什家族传说中的双生恶魔有关。这是一个流传于这个纪元的古老传闻，具体内容还不知道，所以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他要那些诡物是要做什么，以及恶魔与他是否有关系，我们都不知道。 　　而做关键的是，我们通过了一些特殊的途径，也就是现在不能告诉你的途径，得知了那人的信仰——居然是那位新神。贤者啊，这不会就是那个黑袍人吧？” 　　“嗯，但他这次没有拿走诡物，应该不是……” 　　詹金斯再次感觉到了委屈，明明做了好事却无法告诉别人。 　　“做好事不留名，我是正义的詹金斯。”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好在这次没有发什么悬赏。毕竟，昨晚的男人的确帮到了教会。 　　留下勇气铠甲，其实是因为这件东西不是普通的恩赐，他不愿意收藏这种会自动向周围传播精神污染的物品。 　　“是啊，他也没想到【傲慢之罪】既是诡物，又是恩赐吧。所以才没有拿走。” 　　老爹很笃定的说道。 　　“不是的，他，我是说我，不，我是说他，不，就是我，绝对不是在收集诡物！” 　　詹金斯在心中反复的重复这句话，希望能有谁来证明自己的无辜。到现在为止，他真的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大概吧。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包括贝里尔，他亲手杀死的只有三个人，但那三个人都是罪有应得。 　　老爹还拿来了一副素描画，这是根据当晚的恩赐者们的回忆画下来的。因为目击者很多，所以这幅画的可信度相当高。虽然没有悬赏，但教会也在找那个人。 　　画面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背靠背站立在火焰中，白色的身影伸手向天，黑色的身影垂头看地。不论是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认为画中的人物是疯子。画面整体呈现出一种癫狂的风格，也不知道究竟是画家的问题，还是在那个角度看，着的是这样。 　　“我不是举手，是拿着东西。恶魔炸弹也不是人，是能力，它只能保持那个动作。” 　　詹金斯在心中为自己解释，表面上则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画的样子。 　　他现在认为，王国不应该把瑞特奖颁给自己，而是应该把“菲迪克特利王国年度最委屈奖”颁给自己。 　　阿斯亚什家族最后出现的地点，在一个名叫斯迪克斯市的偏僻地方。这是哈姆帕沃王国的一个小城市，没有什么特点。现在，教会已经联系当地教区的恩赐者，再次调查300年前歼灭战时的情况。这个怪异的家族既然能存在一个后裔，那么可能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第199章 后续 　　现在黑袍人在教会中的悬赏已经升到了2000镑，在警局的悬赏也是2000镑。现在，他身上除了雨夜抢劫杀人、亵渎尸体、黑吃黑以外，还多了一个破坏城市公共设施的罪名。 　　没错，中央市民广场在战斗中被波及，对普通市民的说法是，黑袍人破坏了地下的蒸汽管道，引发了爆炸。 　　地震也可以归结于此——管道爆炸引起了地面的震动。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黑袍人和双生恶魔有关，但这件事总是要找一个人来背负责任。再加上，正神教会至今也不知道那位新神究竟是何神职，因此将黑袍人的悬赏增加，但报纸上的悬赏通知移到了夹缝中。 　　这么做，也算是一种示好。 　　贝里尔恶魔化的尸体，在詹金斯那一踢之下炸的四分五裂，但那颗黑色的石头样子的心脏却留了下来。 　　根据文献，能够得知传递出心脏的那扇门，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当然，在恩赐者们看来，它的名字是A-03-1-7705，恶魔之门。这扇门与教授提到过的“A-12-1-0089，通往死境之门”一样，都会随机替换掉一扇现实存在的门，如果不打开，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而一旦被人不小心打开，门后的东西就会来到这个世界。 　　现在无人知晓为什么贝里尔能够召唤这扇门，这应该和那个潜伏在黑暗中的阿斯亚什家族传承的诡异知识和力量有关。正神教会在詹金斯昏迷的这一天，已经抓捕了所有有嫌疑与贝里尔接触的人。覆盖整座城市的仪式，不可能是由他一个人完成，詹金斯在舞会中听海瑟薇说起的，那些与贝里尔熟识的贵族少年少女，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目前，那颗黑色的石质心脏被暂时保存在【知识与书籍】教会中。它将很快被运往贝尔迪兰的教廷总部，这种东西留在炸药桶一般的诺兰教区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但詹金斯似乎完整的参与了整件事。他是第一个与恶魔小惠灵顿接触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恶魔召唤者的人。 　　从这件事上来看，教会的人更加认可了，詹金斯是被贤者青睐和信任的抄写员这个事实。 　　更加幸运的是，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件，甚至有一个来自未知空间的恐怖存在差一点就降临了本市。但，此次事件死亡的人数甚至不及章鱼事件死亡的无辜者人数。 　　正神教会坚信，这是伟大者们的庇佑导致的。 　　剩下的事情，大概就与詹金斯无关了。对阿斯亚什家族的进一步调查将花费大量的时间，而审讯也不需要他的参与。 　　心中松了一口气，感觉又摆脱了一个大/麻烦。詹金斯想了想，向老爹问道： 　　“老爹，昨晚怎么会有【永恒炽阳】的信徒出现在那里？他们拿到盾牌后，不应该立刻离开本地吗？” 　　“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吧？我也不太清楚。” 　　老爹看着窗外说道：“他们自称接到了来此上级的命令，在本市寻找五十年前遗失的物品，具体是什么，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东西是个金属，上面有【永恒炽阳】的圣徽。哈，什么东西会比这一套铠甲重要？他们真是昏了头了。” 　　詹金斯的冷汗，顺着额头滑了下来。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桌子上放着的那个黑色金属块，六个面中，有一个面是【传承贤者】的圣徽。除了这件东西不能存放在口袋里以外，包括罪币在内的大部分物品，都在衣服口袋或者夹缝中。 　　还好，以他的身份，没有人会搜查他的随身物品。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持有那些危险的诡物。 　　“赞美贤者。” 　　下意识的祈祷，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天花板。上面是宗教色彩浓郁的彩色壁画，描绘的是上一纪流传下来的寓言故事。 　　纪元之间的断代，使得很多资料都丢失了，但至少第17纪的大部分历史，还能模糊的还原出来。神明高居世界之外，诡异之物潜伏在阴影中窥探，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太平。 　　正神和伪神肯定都有各自凝聚神性的方法，这一点不用说也能想到。詹金斯身为一名伪神……身为一名时常不在线的伪神，却没有发现任何凝聚神性的手段。 　　“信仰吗？” 　　这是最本能的猜测，但这个世界的神和教会，并没有那种为了转化信徒而疯狂传教的行为。因此这个猜测待定。 　　“神职吗？” 　　神职并不是自称有，就真的有。不同的神的信仰者，有对应的不同神术，这就是神职的体现。而詹金斯显然没有这么高端的东西，他想到了昨晚恶魔手臂断裂后飞出的那枚符文，但当时并没有任何特定的感觉。 　　神性就在手边，吸收后，一定能获得一些与神有关的知识。但这种东西不能就这么浪费，单纯为了知识，詹金斯还舍不得吸收它。 　　他现在的神灵状态并不完整，也没听说过哪一位伟大存在，因为没有了神性就跌落成凡人。所以，他现在是不完整的伪神，这一点从四年才多一天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世界，对神明出现的反馈。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老爹和詹金斯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但詹金斯不会孤单，他今晚要住在教会中，如果身体依然保持着健康，第二天就可以离开了。而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不断有人来拜访他，有些是教会的恩赐者同伴，有些是来自其他正神教会的队长级别以上的恩赐者。 　　因为最大的功臣——代号双生恶魔的那位陌生人找不到，所以在这件事的报告中，詹金斯就是最大的功臣。人们需要从詹金斯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始末，所以拜访其实是为了公事。 　　但要说起最大的功臣，不管按照什么标准找，最后找到的肯定都会是詹金斯。 　　PS：不是要水啊，这都是必须交代的东西。我也想继续进行剧情，但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剧情就不连贯了。 第200章 《恶魔文书》 　　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昨晚的事件也写成报告上交。而那截手臂虚影出现的时候，在场的恩赐者们或多或少，都从耳边响起的诡异低语中，得到了一些极为可怕的知识。 　　这些知识要抄录一遍，收藏在教会中。 　　一方面，是为了从这些可怕的知识中，寻找与恶魔以及阿斯亚什家族有关的事情；另一方面，流传到未来，也能为防止恶魔再次出现做好准备。 　　詹金斯所获得的支离破碎的知识，大多不完整，没有具体的意义。他拿着笔在脑中搜寻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完整的亵渎仪式：不死的蛆魔之身。 　　这个仪式的进行过程恶心无比，与某种黄色排泄物以及活着的蛆虫有关。除此之外，还涉及许多血腥的生灵献祭过程。而结果，就是让仪式的举办者，在短时间内获得一种叫做“蛆魔”的恶魔的不死性。 　　只是短时间，不是永久。因此，这只能算是一个特殊仪式，并不是能力的学习。 　　忍着恶心写完了这些文字，詹金斯摸了摸自己的胃部。然后穿上鞋子，带着巧克力走出了房间。 　　虽然夜晚的教会并不向公众开放，但教会中的工作不会中断。和路过的教士、修女打着招呼，詹金斯一路来到了神学研究厅，对普通的信徒来说，这里是教士研究神学的庄严地点。对恩赐者来说，这里是教会管控神秘学知识的部门。 　　神学研究厅一共占了一层楼，敲了敲最靠近大厅的那扇木门，从门内传来了允许的声音。 　　走进门内，墙壁上的煤气灯已经被点亮了，昏黄的火焰将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照亮。除了研究厅主任比埃尔·罗德尼先生以外，特殊物品管理办公室主任科波拉·贝里尼先生也在。 　　两位先生刚才显然在谈论什么，詹金斯进来后才停止了谈话。 　　“罗德尼先生，墙上的这盏灯应该换一下了，这种程度的光亮，对眼睛有害。” 　　他一边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纸，示意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一边提醒道。 　　“威廉姆特先生，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快回去休息吧，你的健康可比这些报告重要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报告和仪式资料。看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显然，他也看到那个恶心的仪式过程了。 　　“这真是……本来打算回家出晚饭的，算了，加班吧。” 　　他将报告放在一旁，记录仪式的那张纸则收到了抽屉中。 　　詹金斯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这一整张办公桌，都显现出极为暗淡的金色灵光。他靠的足够近，甚至能看到一个圣徽的虚影印在桌面上。不用说也知道，这张桌子为了保密，肯定设置了极为复杂的仪式神术。 　　在两人交接工作的整个过程中，贝里尼先生一直看着一旁，假装对那盆快要枯死的盆栽很感兴趣。这是在避嫌，他不属于这个部门，因此不能知晓这里的秘密。 　　“贝里尼先生也在啊？” 　　詹金斯客气的打着招呼，在得到回应后，又想到了米勒小姐的事情：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打听一下，A-11-2-3301，恶意的马车夫有没有什么最近的消息。他离开诺兰市了吗？” 　　“请放心，这并不是什么机密。” 　　贝里尼先生靠着沙发轻轻摇头，思考了几秒钟后，才回答道：“我记得你也遇到过它……是的，最新一次的目击，发生在上一周的周五。目击地点在城外的旁顿酒庄前的岔路口，另一条路通往欧贝丽丝庄园。【星空与均衡】教会的一名占星者，受命去回收一本古老的占星日志，在路口处看到了它。” 　　“A-11-2-3301的资料我没有仔细看过，它通常会停留多长时间？ 　　詹金斯又问道，他很好奇米勒小姐找它究竟要做什么，或者说，要去哪里。 　　“这个就不一定了。但还好，只要不主动乘车就不会发生危险。市政厅已经向全市居民发布了警告，呵，最近有一个伪装成车夫的杀人犯出现在了本市。他的特点是经常出没于路口处，且半张脸被严重烧伤，这就足够了。” 　　詹金斯点点头，这么安排确实很妥当。不同于那个卖花的小姑娘，这次的诡物显然危险性小一些。 　　他打了个哆嗦，将巧克力抱到怀里，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说起来，我现在正在处理的事情，恰巧和威廉姆特他先生有关呢。” 　　贝里尼先生的话还没结束，他指指桌上的那本黑色封皮的书。这本书没有名字，边角全都卷了起来，显露出泛黄的纸页，它的边缘还有一些小洞，大概是虫蛀后的痕迹。但，这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这是从奥古斯都庄园回收的旧书。” 　　罗德尼先生也紧接着介绍道：“就在前几天，奥利弗老爹去奥古斯都庄园收购古董。子爵先生说，他在很久没有打开过的旧藏书室发现了一些旧书，老爹检查了一下发现有些书籍谈及了危险的知识，于是全部收购了。这只是其中的一本，原本是打算过几天再检查，哦，女神啊，齿轮病菌的事情可是让我们伤透了脑筋。但昨晚有人提及了阿斯亚什家族的传说，恰巧这一批书中，有一些谈及了那些古旧的家族，我们翻看了一遍。” 　　他摇了摇头，抓了一下自己密布着黑点的大鼻子，眉头皱了起来： 　　“这本书很可能就是《恶魔文书》的手抄本。《恶魔文书》A-03-1-6660是一件危险的诡物，它的特性暂时和我们没有关系。它是以书本形式存在的，那上面没有任何知识，而是记载了很多流传于远古时代的，扭曲的寓言和古老而怪异的故事。它的历代拥有者们，都试图将那些文字翻译并抄录下来，因此世界上又存在了好多版本的《恶魔文书》手抄本。” 　　PS：下一章结束本卷 第201章 恶魔故事（后篇）（本卷完） 　　由于这件办公室的重要性，它位于建筑物的正中央，所以没有窗户。昏黄的煤油灯火焰照亮了室内，也照亮了詹金斯疑惑的脸。 　　罗德尼先生叹了口气：“这一个版本的书，记载了几则从未见过的故事，而且这几则故事中，恰巧就记载了‘双生恶魔’的事情。命运还是巧合？” 　　他苦笑起来，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也配合的露出迷惑的表情。 　　“这些事情告诉我可以吗？” 　　詹金斯摸着巧克力问道，后者眯着眼睛看向桌上的那本旧书。 　　“没问题，你的保密等级足够，而且这件事全程与你有关，你也不算事件外的人。” 　　贝里尼先生接过话来：“奥古斯都庄园的这批书的来历很轻松就查到了，这是大约五十年前，那一代的奥古斯都子爵，也就是现在这一位的爷爷，从一个旧书店买到的，货单还夹在这里呢。既然奥古斯都家族没有问题，那个早就已经倒闭的书店就是现在的追查目标，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大概也找不到这个抄本的具体来历。” 　　见两位先生没有反对，詹金斯将书拿到手里翻看了一下。封面的触感很糟糕，就像将剥了皮的玉米棒拿在手中。这里使用的是现在的通用文，以暗红色的墨水……或者是血抄写，纸页摸起来很光滑，就像经过特殊处理的羊皮纸，或者别的皮。 　　这本书很可能是翻译自某一版本的抄写本，然后那一版本的抄写本很可能也不是原本的直译。所以在转译和抄写了这么多次以后，即使认真去读这其中的记述，只要时间不长，也不会感到精神不适。 　　除了文字，纸页上还会偶尔标记一下奇怪的符号，也不知道这是原本《恶魔文书》就有的东西，还是抄写者自己画上的标记。 　　看了前边几篇故事，詹金斯忍不住按了一下太阳穴。它不具有任何超凡力量，但仅仅依靠故事本身，那些邪恶、恶心和有悖正常思维的叙述，就能让人感到严重的不适。 　　“威廉姆特先生，第44页。” 　　贝里尼先生好心的提醒着，詹金斯数着页码小心的向后翻，果然找到了那篇短文： 　　【双生子恶魔杀死了自己的哥哥，通过不正常关系和……（模糊不清，无法辨认）……最终，成功继承了来自它的力量。然后在伟大的第三主宰的接引下，回到了岩浆地狱……（模糊不清，无法辨认）……但命运的恶魔没有死，这一切都是它的计划。他潜藏在双生子的灵魂中，等待着……（无法辨认）……主宰居于高位，品尝着痛苦的灵魂残渣，微笑着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无法辨认）……古老的传说……继承……痛苦……嫉妒……企图逃离……的机会，就在第18纪元终末，那里存在着一个空缺的救世主之位……双生子恶魔在地狱中成长，而潜伏着的哥哥，随时准备收获自己亲手培养的两头猪，这可比独自成长要快得多……（大片的模糊）……遵照古老的仪式，双生恶魔的灵魂印记几乎已经成型，只要回到物质世界，亲手将……阿斯亚什也在窥探着救世主之位，他企图利用与几身签订契约的（模糊不清）的恶魔手臂争夺这个位置。双生子恶魔、命运恶魔和凡人阿斯亚什的表演，深深的取悦了伟大的第三主宰-罪业之王，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这位伟大的存在，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乐趣。】 　　故事就到这里，由于残缺的太过严重，逻辑感非常差。 　　“如果我们用凡人的思维大胆的猜测一下。” 　　见詹金斯看完，贝里尼先生指指自己的脑袋：“这大概记述了被不知名圣者消灭的两只高位恶魔的事情，我个人是这样认为的。它们因为一个与这一纪元有关的寓言，或者传说，而来到我们的世界，而召唤它们的阿斯亚什家族的后裔，同样知晓并相信着这个寓言。之后经过了种种意外，所有的争夺者都失败了。唯一受益的，大概就是新神和他的信徒，有理由相信他们也清楚那个寓言。” 　　“不，我和我都不知道。” 　　詹金斯在心中很肯定这一点，他接着问道： 　　“救世主？先生，真的有什么救世主吗？” 　　“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贝里尼先生耸耸肩，随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把玩，“也许【命运与守序】教会的朋友会知道些什么，我记得奥黛丽小姐似乎还停留在本市，也许我们可以去请教她。但大概不会有什么线索，这篇故事本身的真实就足够让人怀疑了，而且，关键的地方总是模糊不清，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弯下腰，指向“第三主宰”“罪业之王”之类的词眼所在的位置。 　　詹金斯挑了挑眉毛，用摆弄纽扣的动作掩盖住自己的惊讶： 　　“他们看不到吗？” 　　就像前几个版本的恶魔故事一样，这则故事的真实性，同样值得怀疑。但这个横跨几个纪元，甚至涉及到主宰的史诗般的漫长故事，现在真的已经画上的句号。 　　而画上句号的原因，并不是想象中的伟大冒险者的英雄结尾，而仅仅是倒霉的穿越者，由于伪装的太好被认作普通人而已。 　　这可能就是命运吧。 　　贝里尼仍然在说话：“我们的猜测就是这样，但还需要进一步的正视。有时候，恶魔和人的区别并不大，看看阿斯亚什家族的那个人就知道，还有最近闹得不少人家破人亡的诈骗者们。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形容……” 　　他吐了一口气，将衬衫的领口松开，这个房间确实太热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詹金斯接了一句，然后才意识到前半句并不合适。 　　罗德尼先生合上那本书，奇怪的看了一眼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恶魔确实在人间，但地狱恐怕也不太平。” 第202章 晚间 　　贝里尼先生之所以会出现在神学研究厅，并不是因为工作太闲过来闲聊。这本《恶魔文书》的手抄本，需要转交给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进行更加严格的检查。 　　詹金斯与两位先生聊了一会儿就抱着猫咪起身告辞了，虽然他想要回家也不会有人拦住他，但主教先生一定会不高兴的。 　　晚饭是和帕罗德主教，以及居住在教堂里的教士、修女一起吃的。比起在家中进食晚饭，在教堂里需要先进行一套复杂的祷告仪式，然后才能进餐。 　　这是一间大礼堂，两侧悬挂着教区历代主教的油画，天花板上是宗教意味十足的彩色壁画，詹金斯认为这描述的是圣徒迪拜西斯的故事。 　　房间中央是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老主教和教堂里几位身居要职的教士一起坐在最前端，其他众人没有座次的要求。银质的器皿装着汤和菜蔬摆在桌上，虽然墙上有煤气灯，但仍然有金质的烛台放在桌子的中央。火光照亮了詹金斯，他抱着巧克力坐在长桌中段的位置，低声与身边几位主动坐过来的修女小姐交谈，她们很喜欢这只小猫咪。 　　说起来，收养巧克力也有段日子了，詹金斯在吃饭上从未亏待过它，在保证猫咪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满足它的合理进食要求。为了巧克力的身体健康，他甚至专门在图书馆里查找了一些资料，并请教了隔壁的古德曼夫妇，他们也饲养了一只猫咪，但年龄已经很大了。 　　但即使是这样，巧克力的体型大小一直没有变过，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年龄。詹金斯疑心这是因为那剂【动物灵智启示】药剂的原因，因此专门寄了一封信给夏尔市的老杰克先生。 　　他还在信封中，夹了三片捡到的A-01-2-2221，不幸的许愿之树的树叶，并专门注明了，这是自己“偶然”得到的，感觉里面蕴含着极强的生命力，就送给他作为读书节的礼物。 　　现在回信还没有收到，但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 　　修女小姐们对巧克力的热情很高，在保持着低声不打扰其他人用餐情况下，一直在询问詹金斯和巧克力在家的细节。 　　帕罗德主教坐在长桌的最前方，女神的圣徽之下，欣慰的看着被修女们包围的詹金斯，简单的祈祷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对身边用木质长勺分汤的年轻教士点点头，后者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巧克力果然是最有吸引的猫咪。” 　　詹金斯一边和修女小姐们说着话，一边看着自己猫咪趴在桌子上进餐。也不知道是谁吩咐的，餐桌上居然有专门为猫咪准备的吃食。 　　“巧克力，你是不是重了。” 　　他将仰面向上的鱼头压到浓汤的底部，然后右手持刀，左手拿叉，用手轻握尾端，食指按在柄上，小心的切着盘子中的那一大块肉，跟自己的猫咪开起了玩笑：“是不是偷吃什么东西了？” 　　背对着詹金斯舔着牛奶的猫咪顿时僵住了。它转过身，迈着细碎的步子蹭到詹金斯的右手边。低下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的手，发出低缓的喵呜～声。 　　“你不会真的偷吃什么东西了吧？” 　　詹金斯怀疑的问道，放下手中的餐刀，用叠成三角形的餐布擦擦嘴。巧克力站在桌子上仰起头看着他，由于角度的原因，眼睛显得水汪汪的。 　　“你不会真的在教会里，把别人的书咬破了吧？” 　　他原本是开玩笑，现在真的怀疑巧克力做了什么坏事。 　　猫咪顿时停止了原本的动作，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去进餐。不知是不是错觉，詹金斯总感觉猫咪的琥珀色竖瞳中有着嫌弃的意味。 　　用完晚餐后，詹金斯跟随着诸位教士们，围坐在收拾整齐的桌前一起进行了短暂的神学讨论，然后帮助整理了一下图书馆，这才回去休息。 　　本来帕罗德主教还要和詹金斯说些事情，但有人送信来，城中一位信仰贤者的伯爵家，诞生了新的婴儿。主教和几名随行的神职人员一起去为他祝福，詹金斯不去凑这种热闹，而且也轮不到他去，因此就回去休息了。 　　他要读的书，教堂里都有。仅仅点燃床头的那盏烛台，借着蜡烛的光亮一字一字的读着手中的那本《罗洁爱尔之书》。这是一本不向一般信徒开放的禁书，里面记载了一些流传自第14纪元的异种生命的故事。因为恶魔事件，老爹将詹金斯学习异种知识的时间提前了一些，他最近读的书，大体都与此有关。 　　红蓝双色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室内，除了床上的詹金斯以外，屋内的另一个生命正蹲在伸出房间独立的阳台上，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月亮。 　　“喵～” 　　它叫唤了一声。 　　“嗝！” 　　打了一个嗝，整只猫都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想来是因为偷吃的东西还没有彻底消化。 　　转头看向床上看书的主人，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巧克力张开幼嫩的嘴，一颗明晃晃的小珠子被它吐了出来。它浮在空气中闪闪发光，巧克力伸出猫爪小心的拨弄几下，在被教堂中的贤者的力量发现前，又吞了回去。 　　用右爪装模作样的朝着天空中蓝色和红色的月亮舞动几下，然后轻巧的跑回室内，跳上桌子，然后跳到了詹金斯的旁边。 　　【宝石聚会】的小壶詹金斯不可能带在身上，但考虑到这东西随时可能出问题，就在傍晚的时候托人去自己家取了过来。它在夜晚果然发热了一次，这代表着那位康斯坦丁先生再次召集了聚会，但詹金斯刚刚经历了恶魔事件的结尾，暂时没有心情去参加，就将它放在一边不去理会。 　　睡觉之前，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给詹金斯送来了一些安神用的药物，并配合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一切安好，医生嘱咐詹金斯早些休息，他也就打算休息了。 第203章 星海、星空和星潮 　　睡觉以前，惯例要激活一下【未知的前路】试试看。本来以为恶魔的事件结束，暂时没有要紧的事情，没想到随着灵的流淌，一条紫色的线径直出现在眼前。 　　“咦？”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原本趴着的巧克力也睁开了眼，然后赶紧闭上。眯着眼悄悄詹金斯，见他没有注意，于是摇了摇尾巴，装作睡醒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命运的线，并没有指向室外，而是指向房间角落的衣架。詹金斯愣了一会，掀开被子，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走向那边。 　　教堂里的每一个房间都通有蒸汽管道，也都通有暖气管道，所以这身打扮并不会在秋天夜晚感到寒冷。 　　掏了掏口袋，紫色命运指向的是【星海徽章】。这件特殊物品詹金斯得自老爹古董店，它的原主人死于A-10-2-9116，房东将它拿出售卖，才被詹金斯得到。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次没有理解这算什么命运的节点，只见面前的线改变的方向，又指向了窗口。他踩着拖鞋小心翼翼的推开阳台的门走出来，只见那条线径直深入了夜空。 　　今晚的天气不错，夜空中没有几朵云彩，在这个没有光学污染的时代，璀璨的星空即使是在城市中也可以见到。在冬季采暖开始之前，这是为数不多的，能够透过烟雾看到星空的日子。 　　将盆栽移动了一下位置，抬起头，刚到那片星空，命运的指引就消失了。 　　詹金斯愣了一下，记下指引消失的位置，然后走回到屋子里。 　　“什么意思？” 　　他挠了挠头发，没有想明白这次的指引代表了什么。迄今为止，【位置的前路】共发挥了三次作用。第一次，指引詹金斯找到了老爹的收到的信，从而知晓了艺术学院学生布莱克·维尔特身上有巨大疑点，这件事的结果是，詹金斯解除了教堂的险情，同时第一次接触到了神性；第二次，指引詹金斯找到了巴纳德先生家，从哭泣的巴纳德夫人那里知晓了医院恶灵的事情，这件事导致詹金斯成神；第三次，指引詹金斯找到了A-10-1-0230，【来自未来的羊皮纸】，从那上面知晓了诺兰市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使他得到了古怪的能力【双生恶魔】。 　　但前三次，指引的目标都很明确，看到了几乎就能明白。 　　“星海徽章，还有星空。” 　　他皱着眉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很甜，大概是有人专门加了蜂蜜。 　　“都和星空有关，而我最近与星空产生的关联，就只有【星界感知】的能力。” 　　他仔细的推理着，将灵注入手中的徽章中。从徽章本身浮现出一团银色的光亮，那团光点迅速分裂，像精灵一样旋转着，铺满了整个房间。等一切稳定下来后，星星点点的银色闪光布满了室内，像是潮汐一样起伏，又像星辰那样迷人。 　　然后激发能力【星界感知】，在星海的光辉中，有叠加了一层来自星界的影像。 　　但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徽章的星海作用于现实世界，星界的星海存在于平行空间，虽然都能被詹金斯注视到，但彼此之间不会发生作用。 　　“如果不是这个，那么，老爹教授的通过观星增加灵的方法也有可能。但，短时间增加感知的仪式的材料我还没有凑齐。” 　　他点点头，掀开遮盖住墙上镜子的红布，维持着能力和物品同时激发的状态看向那面勾丝嵌银铜边镜。玻璃的工艺还没有成熟到像现代那样，镜子中的影像在蜡烛的光亮下有些发暗。 　　镜子反射出的，是只有詹金斯和猫咪的房间，没有任何一层的星海。 　　“增加感知，增加感知……” 　　他念叨着，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我的【真实之眼】算不算增加感知？” 　　他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将能力和物品恢复到未使用状态，从阳台探出头向下看了看，没有人；向上看了看，也没有人。于是走了出来，首先开启【星界感知】然后向上看，澎湃的星海立刻就和静止的星空重合在了一起。 　　避开月亮的位置，看向刚才命运指引的方向。当视线扫过的时候，冰冷的气息从星空落下，从头顶没入詹金斯的身体。 　　“哈，又能省下一笔钱了！” 　　现在詹金斯知道为什么老爹警告他，这种方法一次性不能使用超过两个小时。在星界投影的星海，和真实的星空重合的视野中，原本不应该相互干涉的两层图层居然融到了一起。 　　澎湃的星海如同潮汐一样的涨落，冲刷着亘古不变的星辰。随着灵的增加，海浪一样的声音传入耳中，而被星海的声音掩盖住的，还有极其轻微的空灵的歌声。 　　歌声确实很圣洁，但听久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会涌上心头，就像闭着眼睛面对一一只提体积是自身万倍的生命。这是人类血脉中流传下来的，对危险的本能示警，也是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人类能够存活下来的重要本能。 　　他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抬起手竖起衣领，然后吸了一下鼻子，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激活了【星海徽章】。 　　本来还在担心身处室外激活这种道具，会被别人看到。但他想多了，从徽章中溢出的光亮直直的停留在詹金斯的头顶，然后展现出了和【星界感知】能力中，被感知到的星界一模一样的潮汐。 　　两幅潮汐的画面一点点接近着，就像不稳定的显示器出现了重影。当星空、星海和潮汐完全重合的那一瞬间，詹金斯眼中的所有星辰一起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叹息，随着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他的身体瘫软到了地面上。重物落地的声音使趴在床上的巧克力嗖～的一下窜了下来。跳到詹金斯身边，用自己的鼻子蹭蹭詹金斯的鼻子，这才放心下来。 第204章 响应祈祷 　　“喵～” 　　巧克力不满的抬起头，站在詹金斯的胸口，向着星空叫唤了几声。然后跳到阳台的地面上，用爪子在詹金斯身边画了一个圈。猫咪摆摆尾巴，立刻又跑回屋子，将猫爪伸向了那只黑色的金属块。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上升，并不是成神时那种灵魂升维，而是物理上真正的上升。 　　星海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周遭的景象在不断的变化，只有【星海徽章】指示的那片潮汐还是原来的样子。 　　潮汐越来越近了，詹金斯终于注意到，一个漆黑的洞口在浮动的星海下若隐若现。他的灵魂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那个洞口，余光似乎瞥见挤到流光正向这里飞来。 　　“向您祈祷……不管您是谁……我向您祈祷……求求您了，请救救我的……” 　　随着不断靠近星海下的洞口，原本只是无目的的向下，莫名的牵引力却忽然出现。而随之出现的，还有断断续续的祈祷，或者说是祈求声。 　　声音很年轻，是男性，而且口音非常奇怪，理解起来都有困难。 　　在坠落感结束后，随着眼前光怪陆离的画面消失，一间简陋的石砖磊成的房屋出现在眼前。他现在就在屋子里，身穿破布缝制衣物的男孩跪在地上，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床。 　　这是一个极其瘦弱，皮肤暗黄的男孩，年龄不会超过十五岁。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都能判断出他患有严重的营养不良症状。男孩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因为很久没有洗过头，除了能分辨出白色的头皮屑以外，詹金斯无法判断暗色头发的原色是什么。 　　男孩颤抖着用脑袋接触地面，身体似乎要缩成一团，依然用低微而决然的声音说道：“感谢您！向您祈祷，救救我的父亲。不论您要什么，祈求您……” 　　“皮肤有些黑，眼睛的颜色倒是正常，但鼻子有些太高了。不像本国的人，是更南方的少数人种吗？” 　　詹金斯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出自己现在是灵魂状态，所以男孩很明显看不到他。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供给詹金斯的灵体，使他不至于消失。回头一看，那是一块被供奉于桌面上的石块。 　　能够看出，这是某个完整石碑的一角，因为它的三个面非常光滑。 　　石块本身的颜色很正常，也没有特殊的物理表现。但詹金斯一眼望过去，却感觉自己在看着一座比山还要重的东西。 　　“所以，我利用星海徽章触发了什么东西，然后意外的掉到了星海下的一个洞口，又被这个男孩的祈祷吸引了过来？” 　　他猜测着，然后眯着眼睛看向那个男孩。他真的很幸运，对着那块石头祈祷，就引来了一名真正的神，而且这名伟大存在目前还是不在线状态。 　　如果真神降临，他恐怕早就发疯了。 　　“所求何事？” 　　他问道，然后意识到灵体的声音普通人是无法听到了。 　　外来的灵从石块中源源不断的补充道灵魂中，虽然不能增加灵的上限，但肆意的使用能力和物品还是没问题的。 　　激活了念写，跪在地上的男孩面前的土地上，自动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这样做真是没有神的架势，如果我也会传音之类的能力就好了。” 　　詹金斯漫无边际的想着，看着跪着的男孩先是惊讶的看着地面，然后一下瘫软在地上。他因为过度的惊吓而不断的抽搐，但最终还是克服了心理的障碍，重新对着那个石块跪了下来。 　　“感谢您，不论您是谁，请，请救救我的父亲。我是彼得，愿意付出任何东西，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我的灵魂，您都可以取走。哦，我不识字，伟大的存在，您需要什么尽可以取走，只要救救我的父亲……” 　　“果然不识字。”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踮着脚尖看了看墙角的那张床，或者说墙角的那个草垛，用真实之眼扫视周围。这个家中，唯一有灵光的东西就是那块石碑的一角残片，金色的。 　　这里究竟是哪里，他还不能确定，但肯定不会是诺兰。星界不具有空间意义，理论上从星界的任何点，都可以直接到达世界的任何角落。即使有石碑残片供给灵魂，他终究是要找回自己的肉体。 　　“也许要再次通过观察星空来进行回溯。” 　　他一边猜测，一边思考着这里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除了信仰神明的大部分人，还存在一些信仰或者说崇拜非神的人们。它们崇拜的对象不限于存在于亚空间（不是主世界，也不是异世界）的邪物，某些流传于凡人之口的诡物，影界的怪异生物，星界的星灵，遗留物质世界的邪灵，或者某些强大的恩赐者。 　　名叫彼得的男孩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而随意祈祷，甚至说出“不论您是谁”这种话。这往往是一些巨大灾难的开端，响应呼唤而来的是什么都有可能，比如诡物、邪神、恶灵、大作家等等。 　　“先帮你一下，也好打探这里是哪里。” 　　詹金斯下定决心，用念写在地面画出了一个箭头，指向桌上被供奉的石块。男孩应该懂得一些神秘学的知识，因为石块附近被描绘了一个圆形的仪式阵法。这种献祭用的仪式的形制，和詹金斯学过的最基础的那种很像，大概是彼得手艺不精才出现了一些不重要的偏差。 　　仪式需要血液、一些贵金属以及召唤的指向物。血液很充足，贵金属没有，指向物就是那块石头。实在很难想象，一个普通人依靠这么简陋的仪式，真的能召唤一名神。 　　虽然他现在是下线状态。 　　“您需要它吗，可以，请带走它吧，它是您的了。” 　　男孩颤抖着回答道，嗓音都有些沙哑，他真的恐惧到了极点。颤颤悠悠的伸出手，指向墙角：“请，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父亲。” 第205章 米和石 　　这间房子面积不大，但空旷的吓人。主要原因就是家中除了被当做床使用的草垛、一张倾斜的桌子、一把椅子之外，只有一口挂在墙上的锅能够被称为装饰物。 　　灵体状态无法持有任何物质，詹金斯没有去尝试拿去石块，而是走向墙角。 　　一个有着硕大鼻子的男人正闭着眼躺在那里，这也是一个普通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不正常的发白，身上盖着一件被缝补多次的黑色大衣。这件大衣因为浆洗的次数太多，已经显露出不自然的白色。而男人的脖子处，可以看到一道道黑色的线，在皮肤之下蠕动着。 　　“不是外伤吗？” 　　詹金斯有些苦恼的想着，然后将左右手分别按在男人的胸前和头部。现在是灵体，想要穿过什么都可以，只不过接触也没有触感。 　　能够感觉到灵的消耗，也就是说在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确实有物理性伤害，也许是不易察觉的骨折之类的。 　　灵魂中携带着的蜡烛轻轻的颤动着，火焰顺着灵魂的手臂蔓延到男人的身上。 　　可以被观察到的火焰再次惊吓到了男孩，他拼命的缩在地上，然后像是孤狼一样怪叫了一声，猛地扑向男人。 　　火焰没有伤害他，男孩抱着男人不断的哭泣着。在火焰消失后，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些微的血色，但脖子处的黑线依然在那里。 　　“感谢您，感谢您。” 　　彼得用颤抖的声音，向着空气道谢。詹金斯向左移了一步，使自己正对着他。 　　“咕～咕～” 　　他的肚子叫了起来，詹金斯撇撇嘴，本着救人救到低的想法，画出了一袋米——反正现在不担心灵的消耗。 　　男孩现在也不管帮助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了，他跳下床，熟练的取下那口锅。然后用墙角的石砖搭成灶台，用燧石和稻草点上火，用手在水缸中取了一捧浑浊的泥水，然后将装着米和水的锅一起放到了火焰上。 　　这么熬出来的，也就只是一盆半凝固的稀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精米，对着锅咽了一口唾沫，但还是先去尝试着唤醒床上的男人。 　　詹金斯摇摇头，不去理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栋房子没有窗户，所以看不到外面。将手伸出墙面，刚想要去探查外界的环境，一种仿佛被枪口指着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 　　“外面是什么？” 　　他立刻停住了动作，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再也不敢去尝试了。 　　男人很快就醒了过来，先是对面前的米粥惊讶，在得知了彼得做了什么以后，大声的痛哭起来。哭着哭着，他又开始干呕，然后继续哭，就这样持续了半个钟头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彼得和男人一起吃掉了那一锅食物，然后共同跪在那块斑驳的青色石头前，低声的祈祷起来。 　　他们不知道是谁在帮助他们，因此祈祷所用的也不是标准的神学意义上的祷文。但祈祷总是要有规制的，这似乎是一种流传于第15纪的祈祷格式，现在只有在某些偏远的地方还在被使用。 　　詹金斯在教会的书上看到过介绍，祈祷用语往往包括许多不常用的词组和固定的格式，所以他不会认错的。 　　“这不会是三大王国之外的哪个小国吧？” 　　詹金斯据此猜测着。 　　祈祷完，父子两人一起收拾了锅碗，将剩下的大米藏在那垛稻草中，然后一起盖着那件大衣入睡了。 　　直到现在，詹金斯才忽然注意到，屋子里没有任何照明设施，但却是极为亮堂的。光线均匀的分布在房屋中的每一寸空间，而且地面没有任何的影子。 　　他本来疑心屋子其实是黑暗的，而因为自己特殊的灵魂存在形式，而无视了视觉对光线的需求。但那对父子是完全的普通人，在这间没有窗户也没有门的空间里，他们不可能像刚才一样行动。 　　他无法走出房间，一旦靠近墙壁，一种要被燃烧殆尽的感觉就会涌上心头。趁着男孩彼得和他的父亲睡觉的时候，詹金斯再次观察了一遍室内，但这里简陋到可怕，基本上在原地转一圈就能检查完。 　　他也没有再听到过父子两人对着任何神明祈祷，可能是顾虑到有一名“慷慨的看不到的存在”还在屋子中，也可能这两人都是无信者。 　　但这种几率太小了。 　　桌子上摆放的那块青色的石碑一角，詹金斯也尝试着去碰触。灵体状态果然无法碰触物质，灵魂接触它，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异样。 　　咚咚咚～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那扇被严实的关上的大门忽然被敲响。 　　原本熟睡的父子一下窜了起来，甚至起身时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这是本呢个的反应。他们没有去注意依然留在桌上的石块，而是匆忙在草垛中翻出两只竹筐背在身后，然后一前一后跑出了门。 　　詹金斯依然留在原地，看着门外昏黑的世界。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门外就像被技艺差劲的画家涂抹过一样，背景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黑色/色块。如果忽略到这种颜色，那么，门外就是一条普通的狭窄小巷，从一个个小低矮的门中冲出像彼得父子一样，背着竹筐的人。 　　“快快！无影之日随时可能结束，大家动作要快！” 　　从詹金斯站立的位置听不到的地方，传来了口音极重的话语，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而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詹金斯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被一股巨大的力拉向了天空。在快要同化灵魂的深沉黑暗中，他回到了那片熟悉的星海。 　　脚踩星辰，周围是翻腾的星潮。看着手中紧握的石块，詹金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前方。星海中，两男一女虚幻的身影，正在等待着他。 　　“星灵？” 　　他问道。 　　面前的三人拥有同样透明的身体，穿着一模一样的银色和蓝色相间的袍子，虚幻的身躯中是闪闪发光的星辰。随着星界潮汐的涌动，他们的身体也在以同样的频率闪烁着耀眼的光。 　　PS：加更计划见书评区截至七号。 　　另：求一切。 　　再另：天气好冷。 第206章 莫名其妙 　　“你好，年轻的新神。” 　　詹金斯转头看向四周，声音不像是星灵们发出的，而更像由四面八方传来的。面前的三位身躯透明的星灵，全部保持着人类的姿态。面容最苍老的那一位有着一把长胡子，年轻的男人抱着一本书，而年轻的女人戴着一副样式别致的眼镜。 　　“你们好，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他耸耸肩，指指脚下，在结束了刚才莫名其妙的的旅程后，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身体存在的方向了。如果不是他们阻拦，他现在应该已经重新进入了身体。 　　“新神，这件东西，你不能将它带入你的世界。” 　　这是一道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这块石头？你们想要？” 　　他举起了那块石头。 　　“不，这是属于你的。但它现在还不能出现在物质世界，所以，请将它留在这里，由我们的种群保管。” 　　这是一道温柔的女性的声音。 　　“我可以不同意吗？”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心中则打算情况不对，抛下东西就跑。他敢于说出这样挑衅的话，那是因为星灵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种群，如果用DND阵营进行判定，这是绝对的中立善良阵营。除非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主动挑战他们，或者企图对星界做些什么，否则星灵一般不会主动招惹其他种群。 　　“当然可以，但你要对造成的结果负责。” 　　这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三道声音刚才对应了面前的三种形象。 　　“那么，我可以知晓这究竟是这么吗？” 　　他又问道，基于对星灵的了解，他已经打算交出这块石头了。而且，星灵是十分慷慨的。 　　“抱歉。” 　　詹金斯轻轻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松开了手，看着石块慢慢的飘向那个老年形象的星灵。他没有任何动作，而石块凭空消失在了星空中。 　　“年轻的新神，在物质世界之外，你随时可以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这件物品保存在星灵这里，对我们也有益处，因此，我们可以对你进行补偿。”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年轻的男人说道：“年轻的新神，以星辰之光的名义，赠予你新的知识。” 　　詹金斯感觉脑袋中又多了一些隐晦而奇异的知识。 　　年轻的女人说道：“年轻的新神，以星辰之光的名义，赠予你新的能力。” 　　詹金斯的能力光点自动出现在眼前，一枚全新的黄色的光点诞生。 　　苍老的男人声音最后宣布：“年轻的新神，以星辰之光的名义，赠予你友谊。” 　　灵魂在下降，重新坠入了物质世界。 　　“等等，我还有问题要问呢！” 　　他大声的说道，但只听到星灵最后的答案：“年轻的新神，愿星空指引你！” 　　睁开眼睛大口的呼吸着，从阳台的地板上爬起来。身体周围落了一圈蚊虫的尸体，恰好围成了一个椭圆。已经是秋末了，这是它们最后的生命时间。 　　詹金斯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抬起右手放在面前，用力握了握，重新找回了肉身的感觉。呼唤出能力光点，刚才不是做梦，全新的咒法能力的确存在：【拉库尔的星光照明】。 　　“拉库尔。” 　　他根据获得的知识念出咒文，随后，两枚银色的光点从心脏处飞出，照亮了眼前的一片区域。 　　“这……有什么用？” 　　看看左手，星海徽章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撮灰尘。抬起头看向刚才的星空，只能感觉到灵的增加，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脸茫然的走回到室内，只看到巧克力在桌子上抱着那枚封印神性的金属块，已经缩成团睡着了。 　　詹金斯将猫咪和金属分离，它喵喵的叫了一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拨弄着詹金斯的手，然后就扒住他的胳膊又睡着了。 　　躺在床上，詹金斯依然没有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星海徽章是道标？那个石块是什么？主动出现的星灵又意欲何为？ 　　脑海中多出的占星知识，以及能力光点是做不了假的。 　　“在贤者的教会中，怎么也会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 　　他看着天花板茫然的想着。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也睡不着了，于是独自举行仪式，呼唤贤者的注视。正神不是人类，所以不会在意这么晚还被詹金斯呼唤。 　　以一小块银为祭品，没有意外发生，贤者温柔的目光持续了一段时间，就自动消失了。他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了那枚海螺。 　　“这件事弄不清楚，我估计是睡不着了。” 　　他咬咬牙，仔细的组织语言，然后将嘴对准海螺问道：“请问，在15分钟3秒之前，我所在的位置和具体时间是什么？”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不能排除刚才穿越了时间这种可能性。本来还担心这会被判断为两个问题，没想到真的有回应了。 　　将海螺放到耳边，首先是海浪哗哗～的声音，随后是远处传来的号角声。在古怪的海洋生物的叫声结束后，轻柔的女声，用仿佛唱歌一样的声音回答道：“地点：暗影王国，莱特镇。时间：第15纪5213年7月20日，3点54分9秒。” 　　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海螺裂成碎片。詹金斯躺回到床上陷入了沉思：“虽然第17纪以前的历史大都很模糊，但我也知道，第15纪，不是只持续了两千多年吗？” 　　他唤出能力光点，心念一动，双手中出现了红色的灵魂徽记，这是代表【双生恶魔】的徽记，就像绿色和紫色的那枚。 　　“还有就是这个，我只有两份灵魂，这第三个徽记，究竟代表什么？” 　　当天晚上，詹金斯在床上躺了许久才模模糊糊的睡着。而在梦中，他又看到了许许多多怪异的事情。 　　醒来后，这些梦都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在梦的最后，一只很像巧克力的猫咪忽然冲了出来，将所有恐怖的事物全部吞了下去。即使是这样，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仍然停留在心中。 第207章 拜访占卜者 　　在接触过多的怪异以后，的确会发生这种做噩梦的现象，所以才需要那些能够祛除精神污染的仪式或者药品。也许是因为夜晚没有睡好，迎着第一缕阳光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穴在一跳一跳的疼痛。晨光透过笼罩着城市的烟雾入射到室内，使放在床头的杯子反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整间屋子的装饰风格都充满的宗教的意味，詹金斯安抚了一下被他吵醒的猫咪，然后轻声的祷告起来。 　　为了不被留在教堂继续观察，詹金斯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在用过早餐后便告辞了。 　　老爹考虑到詹金斯最近的辛苦，决定给他放一天的假。詹金斯抱着巧克力先回家洗了一下澡，然后决定去找奥黛丽小姐。 　　这是一位精通占卜的【命运贤者】的信徒，她也许能够给詹金斯一些指引。 　　今天的空气质量依然很糟糕，就连车夫都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 　　奥黛丽小姐住在城郊的一栋有着夸张面积花园的别墅中，别墅外的铁栅栏将宽广的能够让五辆马车行驶的道路，与内部的私人领地隔开。 　　远离了城市的中央，除了房价很低这一个好处之外，幽静的环境也很适合追求生活质量的单身女士。 　　在街角下车，将三枚银币和六张纸币递给车夫——这已经包含小费了，然后抱着巧克力走向那栋房子。这里的环境确实很好，每一户都有漂亮的花园，花朵从栅栏的缝隙中探出头，但就是冷清了一些。 　　被漆成乳白色的栅栏门上有一只小铃铛，詹金斯放下自己的猫，整理了一下衣领，摸摸下巴，然后确认刚才的坐姿没有使衣服出现皱纹，这才轻轻摇响了铃铛。 　　很快，两个女仆打扮的年轻女人就沿着步道，从花园尽头的那处房子中走出。什么也没问，先是客气的说了一声“威廉姆特先生好”，这才引着他进来。 　　奥黛丽小姐一身居家打扮，坐在客厅里迎接詹金斯。这栋房子的面积至少是詹金斯家的两倍，就连客厅都显得格外宽敞。 　　木质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只青铜色的熏香炉，淡淡的云雾从一旁绘着纹饰的尖嘴中喷出。整个房间都显得湿淋淋的，但奥黛丽小姐看起来很享受这种环境。 　　熏香炉的旁边，凌乱的放着几枚叠在一起的纸牌，詹金斯对纸牌游戏不感兴趣，但也能勉强看出这是市面上很时兴的那一种。 　　眉毛挑了挑，刚好看到那叠纸牌的右上角放着一枚黄铜色的螺母，正式鉴别感染者的那枚。 　　“冒昧打扰。” 　　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这是他此世第一次主动拜访一位女士的住所。本来还想用天气的话题开始谈话，但莫名的感觉这么做很傻。于是就抱着巧克力坐下来，看着女仆准备茶水和点心，这才笑着点点头。 　　“威廉姆特先生来的很巧，前些天我都不在家，今天早上才刚刚回来。” 　　女人优雅的端起红茶，同时也示意詹金斯尝一尝。 　　很甜，还有一种淡淡的苦味。他不擅长喝这种东西，但想来应该也很贵，大概也是几枚茶叶就值百分之一巧克力的那种。 　　猫咪不满的在詹金斯腿上打着滚，可能是不满足于詹金斯限制了它的自由。 　　“怎么，您难不是占卜到我今天会来拜访，所以专门在家等候吗？” 　　“当然不是。” 　　女人扶了一下那副装饰效果大于实际用途的金丝眼镜：“占卜并不是万能的，占卜师们也不是随时都可以进行占卜，我们希望窥探命运，但我们同样敬畏命运。” 　　又是这种神神叨叨的话，大概能够窥探命运的职业，都有这么说话的癖好吧。 　　还没等詹金斯问出什么，奥黛丽小姐居然先开口提问了： 　　“威廉姆特先生，听说神恩降世那一晚，你也在现场，能不能跟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然，我们碰到了阿斯亚什家族的后裔，他企图将一个强大的存在召唤到这里，然后我就昏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点头，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感到害羞。 　　女人捂着嘴轻笑，“作家都是这么幽默的吗？我可是听说，威廉姆特先生在这件事中出力最多，不仅第一个发现了他，还主动引诱他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这才使得这件事能够收场。” 　　“其实我就是无意中撞见他，然后差点被杀死。” 　　詹金斯没有反对，但依然觉着这件事不是幸运而是倒霉。 　　“听说那个黑袍人又出现了？” 　　女人继续着这个话题。 　　“不，他只是一个理由，对外的理由。是的，虽然这不是机密，但还请不要说出去……那片广场差一点就成为外界异种降临的地点，现在根本没有人敢在那里占卜。” 　　“那个叫做贝里尔的人，提到了双生恶魔？” 　　“好像是吧，那时候我已经昏倒了。” 　　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暗自赞叹自己演技的精湛，丝毫没有退步。 　　“这样吗？” 　　奥黛丽小姐的脸上有些遗憾，然后伸出手，归拢了一下桌上的纸牌，轻声的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请问威廉姆特先生的拜访是为了什么？” 　　詹金斯眨眨眼，决定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询问。他不会轻易暴漏自己的秘密，而来到这里，也只是想得到一些不方便询问老爹的事情的答案。 　　“您知道星灵吗？” 　　“当然，占星也是占卜的一种手段。” 　　“拉库尔这个名字您知道吗？” 　　他的身体稍稍前倾，做出一副认真询问的表情。 　　奥黛丽小姐点点头，“这是星灵的名字，当然，并不是真名。星界的这种特殊的生物，是仅次于神明的高位存在，它们可以化身为人类降临我们的世界，甚至可能就在我们的身边。但通常它们只是观测和学习，而不会改变世界的进程。 　　星灵们拥有各自不同的独特能力，它们创造的咒法，通常都会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难道说……” 　　詹金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点点头，“是的，昨晚我观星有感，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前缀为【拉库尔】的能力。原来是这样啊……” 第208章 纸牌占卜 　　由于上周的【猫之优雅】，他已经被“观猫”有感了，这周不能再告诉老爹自己观星有感，所以能力的事情只能找不相干的人打听。 　　“被星灵们祝福的人，通常都能有好运气。” 　　女人轻声的感叹着，熟练地冲洗着手中的纸牌，然后从中轻轻拈起一张。詹金斯这才注意到，她使用的不是传统的硬质纸板做的纸牌，从质感来看，更像是塑化过的。 　　但这个世界可没有这种技术，是能力吗？ 　　詹金斯和被他抱着的巧克力同时伸出脑袋，好奇的看向那边。 　　纸牌被慢慢翻开，正面的图案，是一朵有些失真的红色的花。这是铅笔素描的图案，直接在空白的纸牌上画出来的。由于光影效果过于高超，詹金斯甚至觉得这是一朵真正的花。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敬畏的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摇摇头，随手一抛，纸牌便打着旋在空中燃烧起来。 　　“这究竟是占卜还是戏法？” 　　这么失礼的话也就是想想而已，他还没有蠢笨到问出口。奥黛丽小姐是高阶的恩赐者，而且还是女性，保持尊重是非常必要的。 　　占卜家对于命运的看法可能会与普通人不同，詹金斯还记奥黛丽小姐上次拜访时所说的那些古怪的言论。他有意谈论一些与【命运】有关的话题，而奥黛丽小姐也毫不吝啬的跟他分享了几个能够暂时转运的仪式，但它们所需要的材料都非常贵。 　　这位和蔼的女士，似乎是真心想要帮助詹金斯，对于神秘学的问题知无不答。她对于语言学的认识更是出人意料的深刻，除了传统认知上的本身就具有超凡力量的语言，她认为时间同样会赋予凡物以超凡，本身就具有多层含义的语言本身，更是容易被时间赋予力量。 　　两人谈兴正浓的时候，詹金斯感觉胸前在隐隐发热。本来疑心是巧克力在睡梦中尿床了，后来才想起来，那枚螺母可是挂在那里的。 　　他一下愣住了，也顾不得还有女士在面前，解开领口的扣子，松开领带将螺母拿出来。奥黛丽小姐挑了下眉毛，也拾起桌子上属于自己的那一枚。 　　两人默契的走到窗边，一左一右靠在墙上，只见到房子外的大街上，一个背着打着补丁的脏黑色外衣的男人，正叼着卷烟走过。 　　这个街区住的全部是小有家产的富裕的人家，男人显然不是这里的住户。 　　也许是感官很灵敏，被两人注视的男人似有所觉的看向这里，但只看到一只烦躁的猫咪在窗台上不满的趴着。 　　“我去报告教会！” 　　男人一离开窗口的范围，詹金斯立刻举起右手发表自己的看法。 　　“你难道不想看看他正在做什么吗？” 　　奥黛丽小姐奇怪的问道。 　　“不，不，不。如果他是齿轮病菌的感染源怎么办？为了市民的安全，我们应该立刻向教会汇报这件事。【星空与均衡】教堂距离这里最近，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 　　正义的作家先生做出了此刻最正确的判断，他只是一个文职人员，奥黛丽小姐也不是本地的执法者，两人没有任何理由去跟踪他。 　　“威廉姆特先生，命运有时会将自己的礼物藏在一些小事中，所以我们不能轻易对任何事下结论。让我们来看看命运的指引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拿起了那叠牌，一挥手，原本放在茶几中央装饰用的烛台，立刻亮了起来。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但阳光似乎无法照亮这片区域。只有蜡烛昏黄的火焰覆盖住所有人，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由上往下数至第七张牌，然后把这张牌拿出来，放在茶几桌布的中央靠上的位置，恰在烛台的正上方。 　　数过的牌放在一边，不再使用它们，然后把剩下的牌重新再数一遍，将第七张牌取出，放在的位置烛台左下角的位子。 　　如上动作，将数过的牌放在一旁。再数一次剩下的牌，把第七张牌放在烛台右下角的位置，与刚才的两张牌构成正三角。此时奥黛丽小姐的手上还有一些牌，把它放在数过的那一叠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詹金斯，做出了请的姿势： 　　“这是一种很平常的纸牌占卜法，就算普通的市民也听说过。首先要在心中想着欲要占卜的事情，然后翻看你需要的盖牌，它们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和未来。如果只是是否应追踪，那么应该属于现在。” 　　詹金斯客气的点点头，心中想着是否真的要进行占卜。他看着巧克力乖巧的蹲在沙发上，心中觉着不应该让自己的宠物小看自己。 　　纸牌的背面绘着一只小巧的金色纺梭，看不出有什么意义，在确认纸牌属于普通物品后，他掀开了烛台左下角的那张。 　　正面，印着一枚金币。 　　这个世界不存在塔罗牌，而普通占卜用的纸牌，是极其类似塔罗牌的本土纸牌。完整的一套牌有78张，每一张都可以解读出完全没有关联的结果，而且还有召唤们配套的占卜器具，这是只有富家小姐或者贵族千金才有财力玩的东西。 　　一般的占卜，只需要使用23张主牌就可以。 　　“金币？这代表着的是贪婪吧？” 　　詹金斯询问道，占卜与神秘学的关联自古就不可分离。虽然老爹的课程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但他也了解一些。 　　“这只是一种解读，它也代表着触手可及的财富，或者极致的幸运。” 　　“肯定不是幸运，我想这个和我没有关系。” 　　他想了想，觉得太过谨慎也不可以，而且再思考一会儿，那个男人就要走远了。 　　“那就追上去吧，他刚才的表情有些不对，我也想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如果不安全的话，我想我们最好还是……” 　　奥黛丽小姐戴上了那只白色的面具进行伪装，詹金斯则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三角形的金属片。 　　PS：悬赏结束，共9章……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凑个整，10章吧。感谢各位投刀片打赏的大佬们，就不在这里一一感谢了。 第209章 过去和未来的征兆 　　巧克力自然是不能随行的，奥黛丽小姐吩咐女仆们照顾猫咪。看着自家主人和大胆的女人离开后，巧克力依然慵懒的趴在沙发上。 　　抬起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女仆小姐们暂时不在这里，它懒洋洋的爬起来，跳到桌子上，将没有掀开的两张纸牌掀开。 　　代表过去的，是一张空白的牌。这张牌就像扑克中的大王，或者塔罗牌中的愚者，在神秘学中的意义更多倾向于开始、未知和神秘这一概念，是主牌中最特殊的一张。 　　代表未来的，则是一只蓝色的上部为圆环的十字型符号。这个符号是一种已经失传的语言的字母，发音类似于“安卡”，所以通常也被称为“安卡十字架”，代表着永生或者复生的含义。 　　猫咪的眼睛眯了起来，用爪子将纸牌恢复原位，然后摇着尾巴等待着仆人将食物送上来。即使自己的主人不是一个在乎生活质量的人，但猫咪还是高贵的猫咪。 　　虽然恩赐者可以利用仪式制造许多有时限的超自然物品，比如符咒，但这些东西的造价都是以“十镑”为单位的。而且，恩赐者们的感知能力极强，使用普通的符咒，只是告诉别人“这不是我的本来面目”，稍微注意些的恩赐者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假的。 　　而高端些的符咒，比如得自海瑟薇的“优雅女士的化妆符咒”，在隐藏上更显优势，造价则更高。这也是她参加兜帽先生的聚会时，仅仅变装而不使用符咒的原因。 　　虽然符咒是白来的，但詹金斯也在心疼。 　　他和奥黛丽小姐像是普通的男女一样，一边交谈着，一边远远的坠在男人后面。就在他考虑是否要结束追踪，换了条路避免被怀疑的时候，男人一下转进了一条小巷。 　　没有立刻追上去，詹金斯拉着奥黛丽小姐停在一家商店的外面，两人谈论着橱窗中假人身上的衣物和饰品，然后才走向小巷口。 　　那是一条死胡同，距离巷口不到二十米就是一堵没有粉刷的砖墙，墙角是乱七八糟的垃圾和可疑的排泄物。而两侧是除了窗户以外没有任何攀爬点的二层建筑物，在左侧的墙壁上，有一扇紧紧关闭的铁门。 　　铁门已经生锈了，但根据地面的刮痕和那一片的干净程度来看，这扇门近期仍在被使用。 　　“刚才我已经确认过，那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不可能飞走。” 　　男人消失的途径，只可能是那堵墙或者那扇门。 　　还好这次和詹金斯一起行动的是擅长占卜的奥黛丽小姐，她让詹金斯站在巷口挡住旁人的视线，然后从詹金斯的领口随手拽出一根线，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枚白色的水晶石绑在线上。 　　詹金斯注意到奥黛丽小姐的一枚能力光点在绽放光亮，片刻后，悬垂着的晶石违背了地心引力，偏向了门的位置。 　　“在这里。” 　　“我的衣服……” 　　他有些抱怨的说道，这套衣服可是没有搬出家的时候，玛丽给他购买的，就是参加读书沙龙的那一次。 　　女人没有道歉，而是将那截线递过来：“还给你。” 　　詹金斯立刻接过来，想着一会儿是丢掉还是回家以后缝回去。 　　奥黛丽小姐当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愣了一下，旋即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詹金斯转过身，手伸进口袋摸出两枚硬币。见一个黑瘦的男孩一边踢着石子，一边走向这边，于是将面值1便士的铜币丢到他脚下。 　　男孩被突然滚过来的钱吓住了，他下意识的去捡，然后一抬头，看到站在黑暗的巷子口的可怕的年轻男人，顿时脸色惨白。 　　“先，先生，抱歉，这是您，您的吗？” 　　他结结巴巴的将钱放在手中，先前挪了几步，但始终没有胆子靠近巷口。 　　詹金斯尝试着露出和蔼的笑容，谁知道男孩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心中想着，然后四周看了看，这条街上行人很少，没有人注意这边。 　　“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枚银币也是你的。” 　　他挥了挥手上的先令，男孩惊恐的看着他，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你是附近人吗？” 　　“是，是的先生。” 　　詹金斯怀疑他随时可能因为恐惧而晕厥。 　　“那你知道，这扇门通往哪里吗？” 　　他指指身后的门，男孩看向黑暗，再次惶恐的后退：“抱歉先生，我不知道，我从来不主动进入这种偏僻的巷子。但我知道，这里的房子属于勃朗特俱乐部。” 　　俱乐部文化，是这个时代独有的，病态的文化潮流。在这个时代，蒸汽火车与马车并驾齐驱，绅士穿着一不小心会割断喉咙的高领，淑女包裹在层层叠叠的蕾丝束缚中。 　　哪里有压抑哪里就必须有释放，表面压得越厉害，底下暗涌越猖狂。原主虽然整日混迹于街道，但也只是和一群同样年龄的青年，在自己附近做些上不了台面的恶作剧，而根据詹金斯来到此世后，接触到的若隐若现的阴暗面：极度繁荣的地下情/色文化，贫民区的男妓和暗娼，贵族妇女沉迷通灵术，实为色/情会所的绅士俱乐部来看，这和记忆中的蒸汽时代并无差别。 　　对绅士俱乐部近乎狂热的迷恋，是这个时代的文化现象，也是詹金斯这种人极为厌恶，并且无法理解的恶俗现象。由于俱乐部自身严厉的隐私规则和苛刻的会员制度，绅士俱乐部以一种半开放半封闭的社交机构的身份，存在于城市的各个角落之中。值得注意的是，俱乐部并非单纯的地理性建筑或机构，而是在詹金斯同样不熟悉的男性社交领域中，举足轻重的社交元素。它代表着建立在某种共识之下的社交样式和生存套路，同时，在属于詹金的世界，也被视作十九世纪英式文化的标志性象征之一。 　　这以上的所有，只是为了说明，如果没有人介绍，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很难进入这个名叫“勃朗特”的俱乐部。 　　PS：加更9号加，六点半11更（有一更是正常的），下午六点一更。 第210章 往事秘闻：亡灵天灾 　　“你有办法吗？” 　　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一起来到了街角的甜品店，由詹金斯请客，坐在利于观察的地点边吃边聊。巧克力就很喜欢吃甜品，牛奶也喜欢甜的，詹金斯看着面前那一小块就要7先令的奶油蛋糕，眼前浮现出巧克力悄悄溜进厨房的身影。 　　“占卜只能提供来自指引，不能像许愿树一样，实现人们的愿望。” 　　她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像是对蛋糕起了兴趣。虽然詹金斯主动提出请客，但她也只是要了一小块价格相对合理的，以及一杯红茶。 　　“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等待？我想，那个男人应该不可能不从里面出来。” 　　既然打定主意跟踪那个男人，詹金斯就不打算放弃的那么快。 　　“既然刚才的占卜有了好的结果……” 　　见詹金斯挑起了眉毛，她又补充道：“或者坏的结果，那么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结束，我有预感，转折很快就会出现。” 　　即使是在进行跟踪这样的活动，她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笑容，看起来更像是在出门散步。 　　既然她不着急，詹金斯也不着急。虽然外面的空气很糟糕，但甜品商店里气味却非常好。再加上明显在坑人的价格，在这里用餐的男女，都是懂得礼貌的绅士小姐。 　　“您认识奥利弗老爹吗，就是我现在的引路人？” 　　他随口提出了一个话题。 　　“认识的，小时候见过他。” 　　老爹果然交友广泛，似乎有些背景的人和他有关系。 　　“既然这样，那么你知道老爹以前还有学徒吗？我听说了一些事情，但老爹不肯细说。” 　　他随手拿着勺子搅拌起杯子里的方糖，一般来说他是不喝咖啡的。原主生活在这里，有这样的习惯，但穷鬼詹金可没有。这次选咖啡，纯粹是因为咖啡的价位最合理。 　　“学徒吗？是的，称呼为学徒也很合适。” 　　女人轻轻的端起杯子，看着澄清的红茶底部的那些茶叶碎渣，“既然老爹不肯说，那么由我这个外人来讲，肯定是不合适的。” 　　“那么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在教会工作？还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任务。” 　　詹金斯又追问道。 　　“这个啊，我并不是贤者的信徒，对于你们教会内部的调派也不是很清楚。” 　　女人珉起了嘴，将一缕褐色的头发拨弄到耳朵后面。 　　“但我清楚一件事，奥利弗先生的第二个学生，或者说是学徒，牺牲于三十年前的亡灵天灾。他是一位英雄，和那个时代所有的正神教会牺牲者一样，是了不起的英雄。” 　　“亡灵天灾？” 　　詹金斯眨眨眼，在心中重复着这个词，然后猛的注意到另一点：“三十年前？” 　　他抬起头，略显诧异：“抱歉。” 　　声音很小，担心被周围的人听到：“亡灵天灾和老爹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谈，但三十年前，是不是大瘟疫的那个三十年前？” 　　他所说的大瘟疫，就是罗伯特·威廉姆特从遥远的故乡逃难到此地的瘟疫。 　　“是的，老爹没提到过吗？亡灵天灾始于一件可怕的诡物：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这柄剑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第3纪元。它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灵智，控制了一名偶然得到它的恩赐者，并利用自身的特性组建了一只恐怖的亡灵大军。” 　　见詹金斯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又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所谓的大军，也不过是四位数的亡灵军队。它们刚刚组成建制，就被正神教会困在一个名叫戴斯的小城市，然后被剿灭。而那一年席卷大陆的恐怖瘟疫，其实是那柄骷髅剑在创造亡灵时，无意中散布的尸瘟。那柄剑和那支军队，给那一代的正神教会恩赐者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凡人因为我们而免受刀兵，却不得不面对瘟疫。” 　　其实詹金斯是被“亡灵天灾”“有意识的剑”吓到了，当他知晓那件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时，才放下心来。 　　刚刚想询问一下那柄剑的下落，以及这件事是否还存在另外的隐秘，他就看到刻着米海尔家徽的马车，停在了俱乐部的正门口。 　　下意识的想用手遮住自己的脸，但又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伪装的形态。 　　从车上走下来的，并不是詹金斯所认识的两位贵族小姐，而是一名神情严肃、举止颇具风范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风衣，将镶着红宝石的手杖随手交给出门迎接的男侍，然后匆匆带着几名表情严肃的随从，走进了俱乐部内。 　　“你说。” 　　坐在詹金斯对面的奥黛丽小姐托着脸，打量着那个方向：“猜猜看，米海尔侯爵来这里是做什么？正常的社交？与情妇会面？还是有另外的事情？” 　　米海尔侯爵是掌管海军的实权大贵族，经常在报纸上出现，奥黛丽小姐认识他并不奇怪。再加上前段时间传的满城皆知的花边新闻，这位侯爵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目前城中最知名的人物。 　　那天晚会的时候，詹金斯不仅远远的看过他一眼，还和海瑟薇谈论了几句这件事，本来以为她会碍于米海尔小姐的面子，不愿继续话题，没想到红发姑娘一脸神秘的将从布莱妮那里听来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并警告詹金斯不要做这样的人。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知道，布莱妮·米海尔与侯爵的关系并不好，否则海瑟薇不会毫无顾忌的在社交场合说这种事，即使她说的时候，附近只有詹金斯。 　　“马车上有家徽，所以不可能是来办私人的事情。” 　　詹金斯望着那边回答道：“我从朋友那边了解过，米海尔侯爵与情妇会面的地点，通常在城外的庄园……当然，如果是另外的情妇那就另说。” 　　“哦，这你也知道？我还以为，威廉姆特先生是那种只喜欢安静的学习读书，不喜欢社交的人呢。” 　　詹金斯没有接话，因为这句话不论怎么接都不对。 　　PS：强调一点，不管前文我是否写错（我看了看，应该没错），现在声明：米海尔小姐的父亲是侯爵，海瑟薇·赫纱的父亲是伯爵。 第211章 恶心的派对和进入 　　詹金斯不可能去和侯爵搭话，并请求他带两人进去。他甚至不知道，米海尔侯爵是否认识自己。 　　又等了一会儿，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停在街口，差不多正好在甜品店的后方。詹金斯扫视了一下，真实之眼透过马车的车厢看到了里面的那位恩赐者。 　　“我想，我有办法了。” 　　他示意奥黛丽小姐在这里等一下，带上自己的帽子，自己双手放在口袋里，缩着脖子推开门走出甜品店，就像一个约会不顺利的倒霉男人一样。 　　踩着石板路从街道的另一端转过去，然后再次用一些钱，让巷子里结伴玩耍的男孩们替他送了一张字条。很快，海瑟薇·赫纱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而詹金斯也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詹金斯，我希望下次你让别人送纸条的时候，至少要说清楚目标是谁。” 　　她看上去有些恼火，伸出手想要戳詹金斯的胸口，但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抱歉，马车上还有别人？” 　　“是的，布莱妮也在。她拆开了字条，然后看到了你画的那只难看的小提琴……” 　　女孩气鼓鼓的说着当时尴尬的情形，然后才问道：“很稀奇啊，大作家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这确实是两人认识以来，詹金斯主动联系女孩。 　　红发的姑娘本来想用这句话讽刺一下对面的男人，但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顿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好了好了，詹金斯，有什么事情吗？” 　　她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我想要进入勃朗特俱乐部，你有办法吗？” 　　女孩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但又想起对面站着的是谁，顿时放下心来。 　　“你不会……我肯定是疯了，你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怎么会想要参加那种聚会。” 　　“什么意思？” 　　“没什么。” 　　海瑟薇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厌恶，但对象肯定不是詹金斯，“那种派对而已，我想你是绝对想象不出的，恶心的男人，哦，还有恶心的女人” 　　詹金斯发散了一下思维，嘴角抖了一下，算是明白了她所说的是什么。 　　“不会吧？你明白？” 　　海瑟薇有些惊奇，然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切，男人。” 　　知道对面的姑娘喜欢的也是姑娘，所以詹金斯不愿在这种话题上浪费时间。 　　“我刚刚看到米海尔侯爵了，他进入了俱乐部。” 　　“是啊是啊，侯爵先生当然不会参加那种低端的派对，贵族的玩法可是更多呢。哼，布莱妮怀疑他的父亲又找了新欢，所以和我一起跟过来看一看，估计他是私下会面什么重要的人吧。” 　　“你们为什么不找侦探？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肯做。” 　　詹金斯问道。 　　“很复杂，米海尔家的事情比宫廷小说家笔下的故事还要精彩，这些事布莱妮也不愿意说出去……总之，你要进那里是吗？好吧，这很凑巧，我刚好有办法。” 　　海瑟薇摆摆手，然后示意詹金斯认真听。她没有打探詹金斯想要做些什么，只是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就分开了。同时，海瑟薇也警告詹金斯最近最好离他那位“黑袍人”朋友远一些，因为他最近似乎又犯下了大事。 　　大事指的是召唤恶魔的那个夜晚，即使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喜爱收集诡物的黑袍人和这件事有关，但现在的共识居然惊人的一致——就是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么想也没错。 　　“你在担心我吗？” 　　詹金斯见海瑟薇想要离开，忽然又问道。 　　后者转过头，脸有些红，实视线移向一边，假装对墙上那截断掉的蒸汽管道起了兴趣：“我只是不想让为数不多的能够分享秘密的朋友受伤。” 　　“谢谢。” 　　他点点头，见女孩还没走，又说道：“我的朋友也很少，所以你最近也要小心，齿轮病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里很危险。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红发姑娘眨眨眼，“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说不定会认为你想要追求……” 　　她不再说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詹金斯，然后用力踩着鞋子走掉了。 　　“莫名其妙。” 　　被独自留下的男人在那里喃喃自语着，然后抄着手也离开了。 　　忍着心痛再次使用了一枚化妆符咒，然后和奥黛丽小姐汇合，来到了刚才那个男人消失的后门处。 　　奥黛丽小姐的占卜显示，男人依然在俱乐部里，而不是通过暗道离开。 　　按照海瑟薇刚才告知的方法，弯曲手指轻轻敲了几下门，三长一短，然后短短长长。片刻后，铁门被内部推开了一条缝，一个面露凶相皮肤黝黑的男人伸出了头。 　　他打量了一下詹金斯和奥黛丽，见他们衣着得体，看气质也不是穷鬼，就将詹金斯手中十镑纸币抽走，将门彻底推开放他们进去。 　　这家名叫勃朗特的俱乐部，会不定期的举办一些不堪入目的派对。但限于俱乐部高昂的年费，有资格参加的人又很少。所以，俱乐部在征得各位会员的同意后，允许一些有钱，长相也算过关的普通客人也来参加派对。但这种事只能由会员推荐，刚才的暗号对应着一位在俱乐部中有正式身份的人，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原本想要派人进入俱乐部查看，但后来又放弃了。 　　因此，这个名额才会落到詹金斯手中。 　　这件事说到底也有些尴尬，奥黛丽小姐原本是不想继续的，但后来不知为何又改变了注意。 　　两人从后门进入俱乐部后，在壮硕的男人的带领下向着地下的派对大厅前进。奥黛丽小姐对詹金斯使了个眼色，后者猛的咳嗽了一声。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转头，然后被奥黛丽小姐一拳打昏过去。 　　詹金斯还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还不会用拳头打昏人类的高级技巧。 第212章 门和窗和耳 　　时间紧迫，两人将男人拖到铁门外的垃圾堆藏好，然后再次返回俱乐部。走廊中铺着红色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得发腻的古怪气味。虽然从外部来看，这里守备森严，但进入后却根本看不到保卫人员。 　　虽然装作普通的客人也可以，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依靠詹金斯梦魂离体的能力提前查看前面的拐角是否有人，奥黛丽小姐则不时抛硬币判断前进的方向是否正确，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二楼，停在了一扇没有门牌的房间前。 　　这种房间是供俱乐部的会员们休息用的，通常不会规定哪间房间属于谁，而是在使用的时候再寻找空着的房间。 　　有着鎏金装饰的木门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吊牌，这代表着这里正在被人使用。 　　房门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装饰用的油画，画上是一扇立在草原上的木门，也不知道画家想要表达什么。 　　奥黛丽小姐愣了一下，轻声提醒道：“占卜者的灵感比普通的恩赐者还要强，我感觉这幅画在提醒我们什么，一会儿一定要小心。” 　　詹金斯点点头，眯着眼睛看向门内。那里只有一堆光点，共10枚光点，是5级的恩赐者。 　　除此之外，还有非常清晰的一团黄色和红色灵光，在光点的下部。这代表着，这名恩赐者身上，携带者某个B类的特殊物品，而且是兼具咒法和武斗能力的。 　　“我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他小声的说道，两人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失踪的后门守卫随时可能被发现。 　　奥黛丽小姐再次抛出了硬币，移开盖住的手掌看了看，对詹金斯点点头。 　　他身体一歪，然后被女士扶住，灵魂则穿过那堵墙壁进入了室内。 　　奥黛丽小姐的占卜是正确的，那名恩赐者不具有辨识灵体的能力。 　　“我可以救你，但你要付出代价。” 　　身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舒服的靠在摇椅上，椅子旁的木质小圆桌上是一瓶红酒和一只精致的玻璃杯。 　　而在他对面的那个衣着破烂、面色窘迫的男人，在衬托之下，愈发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罗宾逊先生，只要您能够帮助我祛除那些可怕的齿轮，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离体的灵魂耗费的灵太多，即使升了一级也不敢随意浪费。如果那块从第15纪得到的石块没有被星灵们借走，他甚至可以抛弃肉身，但现在不行。 　　灵魂重新没入身体，睁开眼睛，像是死尸复活一样猛的吸了一口气。 　　“被感染的那人就在里面，里面还有一个男人。他们正在谈论齿轮病菌，我想他很可能是恩赐者。” 　　走廊的那一头传来了脚步声，两人没有继续交谈，而是躲进了隔壁的一个空房间。二人的目标，就在墙的另一边。 　　这间房间被布置成普通起居室的样子，除了一张有着纱帐的床以外，还有一个雅致的书架、一个红色的双开门衣柜，以及一张红木的书桌。桌上现在只有一盏黄铜色的台灯，样式是极为经典的吊篮的款式。 　　“现在怎么办？” 　　他转身问道，而奥黛丽小姐则快步走到窗前，向下看了一眼，没有将窗帘拉上。窗台下面是另一条偏僻的巷子，而对面是一栋古怪的，连窗户都没有的三层高的黑色建筑物，所以不必担心被人发现房中有人。 　　“威廉姆特先生，看着这扇窗子我有又一种奇怪的感觉……真是奇怪。” 　　她转过头看向詹金斯的脸，“今天接触到命运的感觉，比往日都要强盛。果然，威廉姆特先生是被命运青睐的人。” 　　“不，我是被贤者青睐的人。” 　　他很肯定的点点头，然后挺起胸使自己显得更加自信。 　　“是的，我是被贤者青睐的人。” 　　有重复了一遍，然后再次问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大量运用蕾丝、细纱元素的外衣口袋里寻找着，最终居然取出了一只尺寸不小的玻璃瓶，瓶中淡黄色的溶液里，漂浮着一只人耳。 　　不提这只瓶子的体积明显大于口袋，詹金斯已经在猜测这个在取出前，连真实之眼都没有发现的黑色诡物，究竟是什么。 　　“A-01-4-9155，可耻的窃听者。” 　　奥黛丽小姐对詹金斯点点头，伪装后的精致的脸上，露出了别扭的表情。 　　“这个诡物诞生于本纪元的1023年，是的，是诞生，不是被发现。这个可怕的故事很复杂，有时间我们再聊。我说一下它的特性： 　　第一，将这只人耳附着到普通人类的耳朵上，在该人类死亡前，耳朵无法以任何方式被取下，并且这个人将在余生，一直受到来源不明的可怕呢喃的纠缠。我们猜测他们是借助窃听的特性，听到了某些亚空间中的可怕生物的声音。 　　第二，将这只人耳附着在恩赐者的耳朵上，恩赐者将能有选择的窃听到自身周围的任何声音。但持续使用它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否则恩赐者的耳朵结构会发生永久性不可逆的改变。这种转变会极大的增强听力，同时发生外观变化，目前已知的变化有：耳朵体积增大直至耳垂接触地面；耳朵增生至三对；耳朵向内被头部吸收仅剩一个无法探知结构小孔；耳朵变化成某种异种的耳朵样貌……转变的过程很短暂，但极为痛苦，并且会永久影响神智，精神脆弱的恩赐者极有可能发疯。” 　　她停顿了一下，取出一把小刀，样子像是仪式银匕，将玻璃瓶塞周围的一圈粘稠的胶水样的东西剖来。嘴角抽搐了一下，将手伸进液体中，取出了那只耳朵。 　　绝对不是詹金斯的错觉，那只耳朵自己颤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不愧是恩赐者” 　　詹金斯认为，这种徒手从恶心的液体中取出更恶心的器官的行为，绝对不是一般女性能够办到的。 第213章 间谍和骗子 　　“第三，完全浸泡在液体中且未使用时，耳朵处于假死状态。当离开液体的时间超过七分钟，它将完全恢复活性，并通过一种未知的手段跨越空间，直接附着在距离它最近的人类的身上。如果通过这种方式附着，不论附着对象是否为恩赐者，它都会如特性一那样发挥作用。” 　　说完，奥黛丽小姐将瓶子随手放在一旁的书桌上，然后将仍然在嘀嗒着液体的耳朵晃了两晃，水滴滴在了地面，发出啪嗒的声音，然后迅速的蒸发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威廉姆特先生，你来还是我来？” 　　詹金斯认为“绅士”这次单词用来形容自己，是还算恰当的。虽然对女士优先这个观点很认可，但他到底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奥黛丽小姐是一位漂亮而且爱干净的女士，从居家风格和衣着可以看出来；奥黛丽小姐很讨厌这件诡物，从刚才的表情可以看出；奥黛丽小姐的恩赐者等级比詹金斯高，这是最重要的。 　　“我来吧。” 　　他毫不犹豫的说道，“这种东西，怎么能和您这样的人接触呢，我来听，然后将听到的话复述出来。” 　　“威廉姆特先生，你果然是一位合格的绅士，祝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她也没有跟詹金斯客气，因为谈话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了。 　　A-01-4-9155暴漏在空气中时，除了恶心的外观之外没有给詹金斯造成不适。他本来认为这是少见的不会对外散布精神污染的诡物，谁料湿漉漉的耳朵一拿到手，嗡嗡的毫无意义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詹金斯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也帮助他更好的融入穿越后的生活，但此刻居然心情忽然烦躁起来。 　　他知道这是手中这件物品的副作用，于是默念几句高等数学简论中的话和贤者的教诲，然后将那团肉贴到了耳朵上。 　　冰冷的感觉立刻传来，然后是痒的发麻的触觉，强忍着去挠一下的欲望，他开始窃听并复述。 　　一个中气十足，并且得意无比的声音第一个响起，这是那位陌生的恩赐者的声音。 　　“……持有的三件特殊物品就是我能够在这里立足的根本。你虽然是普通人，但应该也清楚对于恩赐者来说，钱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若想请求我治疗那该死的疾病，就应该拿出些代价。” 　　“罗宾逊先生，仁慈的先生。看在，看在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探子的面子上，请一定要救救我。先生，我真的没有你需要的东西，只有金镑，还有一些克朗和古董。” 　　“哼～我说过，不要在任何场合提刚才那件事，这里可是菲迪克特利王国，你以为他们没有追查过我们这些这些哈姆帕沃的间谍吗？” 　　在詹金斯听来，这句话中惊惧的成分要大于愤怒，他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间谍。 　　“先生，真的，先生，您需要什么，请说吧，只要能够救我。” 　　“那好，你不是很意外的和【谎言王子】的信徒混到一起了吗？告诉我，他们积累灵的方式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很清楚，他们已经决定吸纳你了！” 　　詹金斯向奥黛丽小姐重复着“罗宾逊”先生的这句话，心中则很惊讶，居然又涉及到了那群骗子。 　　“先生，真的，先生，我不能说，我签了契约。” 　　说话声中，已经有了抽泣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这该死的病菌是怎么感染的，我怎么会这么倒霉，神啊，为什么……我还知道些事情，【谎言王子】的信徒在计划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先生，你还需要我，我不能死啊！我知道您很强大，您一定能救我，对吧？” 　　说实话，詹金斯不认为那位罗宾逊先生能救治被齿轮病菌感染的人，这是正神教会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这依然是罗宾逊的声音。 　　“我在来见您之前，又去了那边查看。那间房子依然是空着，隔壁住着一个单身的女人。我没有敢接近她的房子，但今天看到了她养了一只猫。可以肯定，她没有发生隔壁那栋房子的异样。” 　　“很好，齿轮病菌的发作过程非常漫长，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死亡……这样吧，暂时放弃【谎言王子】的信徒们的事情。你现在要调查出米海尔侯爵来这里目的，我们需要他手中的一份重要的军事文件，这里说不定就是突破口。” 　　“可是先生……”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身为一名间谍，你知道命令这个单词的意义。勃朗特俱乐部是我们可以信任的一个据点，但也不要放松警惕……” 　　谈话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随后便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翻弄什么文件或者纸。 　　而这件事差不多也明白了，那个詹金斯还不知道名字的感染齿轮病菌的男人，今天是为了奥黛丽小姐家隔壁的房子，才会来到那里。他和罗宾逊先生都是哈姆帕沃王国的间谍，并且属于上下线关系。倒霉的男人目前正混迹于诈骗者的身边，并且已经初步取得了信任，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 　　詹金斯看向奥黛丽小姐，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臂：“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直接去教会汇报，还是继续探究？女士，我觉得这就够了。” 　　“是的，这就够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占卜会被引向……” 　　她的话没说完，嘴就被詹金斯捂住了。 　　詹金斯伸出空闲的左手，将食指竖到嘴前，示意她不要做声，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无礼。 　　从隔壁又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金属在轻轻撞击门锁，随后是隔壁的门被推开，然后是女人惊讶的声音： 　　“咦，居然有人，该死，那个情报贩子在骗我！” 第214章 猝不及防的诡境 　　“你是谁？” 　　粗哑的低声怒吼来自于罗宾逊先生。 　　“哦，抱歉，走错了！” 　　女人轻巧的说着，然后就是门被立刻关闭的声音…… 　　片刻后，打斗声从走廊传来。即使是不借助那只耳朵，响亮的枪声和附近房间传来的惊叫声也可以被清晰的听到。 　　“怎么办？” 　　詹金斯停止望向那面墙的动作，一转头，脸立刻红了起来。 　　“抱歉，我不应该……” 　　赶紧松开手。 　　奥黛丽小姐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再次抛出一枚硬币。这次硬币没有被她接住，而是径直落到了地面上，然后竖着停在了那里。 　　“不好。” 　　她的提醒显然晚了，随着门板的爆裂声，首先是拿着枪的罗宾逊飞了进来撞在了衣柜上，然后是带着墨镜和蕾丝花边帽的女人一步步走了进来。 　　她没有理会企图爬起来的罗宾逊，而是看向詹金斯，确切的说，是他的耳朵。 　　“情趣用品。请问有事吗？” 　　他装成慌乱的表情，同时向着奥黛丽小姐靠近。 　　“你再说什么！” 　　他心中冲自己怒吼道，只感觉被惊讶冲昏了头脑。 　　女人摇摇头，摘掉帽子和眼睛，居然是米勒小姐。 　　“我的雇主是谁，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把那件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去领那笔赏钱，哈姆帕沃的间谍，比切斯兰的间谍值钱一些，这倒是一件好事。” 　　“哼！” 　　罗宾逊举起手枪对着米勒小姐，然后猛的扣动扳机，但除了撞针的声音以外并没有其他声音传出。 　　“这么说，还是要我亲自动手咯？” 　　米勒小姐将左手上那只白色镂空蕾丝长手套优雅的摘掉，然后将掌心正对着男人。就在这时，大批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看来，她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向前一步扣住罗宾逊的脖子。对着詹金斯眨眨眼，然后一下冲向了窗子的方向。 　　看来俱乐部的守卫终于出现了，但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也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合法理由。没有必要在这里惹麻烦，顾不得感染机械病毒的人去了哪里，他拉着奥黛丽小姐的手，两人一起跟着米勒小姐向窗户移动。 　　后者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粗暴的伸手推开窗子，将昏迷的罗宾逊丢了下去，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即使是被詹金斯牵着手，依然没有主动挣脱的女人皱起了眉头：“这很不对。” 　　来不及说这么多了，詹金斯居然发现靠近的人中，有三个是恩赐者。过来查看的肯定不止俱乐部看守而已，说不定侯爵的保镖也来了。 　　两人一起爬到窗台上，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 　　“女神啊～” 　　半空中，詹金斯在心中惊叹着，他终于明白了奥黛丽小姐先前提到的“门”和“窗户”是什么意思：只见正对着二楼窗口的地面上，赫然嵌着一个散发着无尽白光的洞口。 　　二人和先前的两人一起，一下就跳了进去。 　　熟悉的白光，在无法判断时间的空间中，各种奇怪的幻象纷至沓来。 　　等到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詹金斯猛地跳了起来，只感觉身体像是被燃烧了一样。 　　四周都是火焰，而身下则是一片焦黑的土地。四个人都落到了这里，而面前则是一张黄色的木质的圆桌。 　　圆桌旁已经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了，他穿着黑色的长袍，皱起眉头死死的盯住自己的双手，而那双手正在熟练的重复着洗牌的动作。 　　圆桌旁还有四张椅子，显然是为四人准备的。 　　而在桌子外3米的范围内，是看不到边际的熊熊火海。火焰跳动着化为丑陋的人脸，在火海的边缘窥视着这里的人们。 　　詹金斯擦了一下汗水，汗津津的手摸进口袋，伪装身份的那枚符咒已经碎裂了。它本来能持续至少3个小时，看来进入诡境，对符咒本身产生了影响。 　　其余三人，包括被打晕的罗宾逊先生，也都醒来了。矮个儿的米勒小姐施施然的站起身，同样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然后好奇的看向无边的红色火焰。 　　“真是有趣。”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色的云雾。 　　两人上次见面是一周以前，她不可能没有认出詹金斯。此时不打招呼，显然是存了别的心思。 　　詹金斯很绅士的扶起奥黛丽小姐，然后偷偷瞧向恐惧中带着兴奋的罗宾逊。 　　四人没有进行对话，而是闭上嘴，沉默的坐到了圆桌边的有着靠垫的红色椅子上。这张椅子很舒服，扶手是金色的，靠背和坐垫都暖烘烘的。坐上去以后，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 　　“难道是特殊物品吗？” 　　詹金斯心中猜测着，看向了依然在继续洗牌动作，并且看向众人的诡境主人。 　　它和詹金斯经历的第一二次的诡境生物一样，看上去丝毫不具有人类的感情。笔挺的深蓝色正装配合洁白的衣领，让人莫名觉得这是一位工作于高档赌场的荷官或者发牌员，这里这么热，他的脸上居然一点汗也看不到。 　　第三次的列车诡境，那个列车员显然与这三者都不同。 　　随着哗啦啦的洗牌声音不断重复，原本枯燥的音调逐渐变动起来。众人的心脏跳动，随着这个节奏开始变动，等级较高的米勒小姐和奥黛丽小姐还好，但詹金斯和罗宾逊的脸色逐渐发白。 　　那双白皙灵巧的手忽然停止了动作，原本快要适应音调的四人，不约而同的喷出一口血液。这口血液在黄色的木桌上，溅出四道弧形的红色区域。詹金斯捂着胸口，下意识的想要尝试治疗，但又想起诡境中能力只能用一次的规定，只好作罢。 　　奥黛丽小姐伸出手扶住詹金斯，想要说些什么，但詹金斯摇摇头拒绝了。 　　一旁的米勒也看向詹金斯，抿了一下嘴，她是不想这位能够和自己谈论数学的作家，就这么轻易的死在这里。 　　环境，愈发的闷热了。 　　PS：打扑克牌太无聊了，我们打有恩赐者特色的牌。 第215章 恩赐者们的牌局 　　此时的座位，最右侧是奥黛丽，然后是詹金斯、米勒和罗宾逊。罗宾逊是抢着坐在米勒小姐的身旁的，因为詹金斯和奥黛丽明显是同伴。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找到一个同盟，一个同样落单的同盟。 　　“诸位会打牌吗？” 　　男人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詹金斯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然后立刻移开视线。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两颗硕大的绿宝石。 　　更加恐怖的是，那对绿宝石居然能够像眼珠一样转动。被它盯住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仿佛被泡进了凉水中。这不是错觉，这双眼睛真的能够带走温度。 　　“会。” 　　“会一些。” 　　“会。” 　　“会。” 　　四个人依次回答他，男人却仿佛不在乎一样，快速切入下一个话题。 　　“规则：依次进行每一个人的回合，回合中，回合的所有者可以向任何目标使用一张牌，而被使用者也可以丢出一张牌进行回击或防御。被成功攻击一次者失败，每张牌只能用一次。 　　你们的获胜条件：击败我。 　　你们的失败条件：被我击败，或者你们所有人手中都没有牌。” 　　他说完，用那对恐怖的绿宝石眼珠依次看向四人，然后向每一个人丢出一叠纸牌。 　　“啊～” 　　四人同时尖叫起来，原本安静的灵忽然躁动，与此同时能力光点在身体前方出现，然后化为实体显现于现实世界，依次没入纸牌中。 　　詹金斯体内的恩赐，耳朵上带着的诡物，以及身边三人身上携带着的带有灵光的特殊物品全部化为光点投入纸牌中。但符咒之类的东西没有动，依然藏在衣服中。 　　詹金斯感觉自己并没有失去这些能力和物品，如果想要使用，依然可以，仅仅是位置变化了。 　　他安抚了灵的躁动，伸出有些颤抖手拿起那叠叠放的纸牌，一共13＋5＋1=19张。最上面的那一张的图案，赫然是一只丑陋的人耳。 　　用余光扫视周围的几人，似乎詹金斯手中的纸牌是最厚的。 　　火海使得这片区域的温度越发的炎热了，但这起码保证了四个人类的体温，不会被那对绿宝石眼珠带走。詹金斯手心有些出汗，但纸牌没有受到汗水的影响。 　　荷官一样的年轻男人，将手中没有发完的纸牌放在右手边，然后按住它向左侧一拉。至少100张背面向上的牌，呈弧形展现在他的面前。 　　奥黛丽小姐向左侧看了看，对詹金斯手中厚厚的牌堆笑了笑，然后看向米勒小姐。 　　米勒小姐也在同时看了过去，因为脸上的面具化为牌，所以她看到了奥黛丽的真面目。两人相互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罗宾逊先生扯扯米勒小姐的衣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女人对着他点点头，罗宾逊大喜。 　　本来还想询问由谁先出牌，没想到陌生的男人直接从面前抽出一张牌，然后向四人宣布： 　　“牌局开始，由我抢到了先手，出牌：【纵火】！” 　　来不及痛骂他的无耻，只见那张被掀开了的纸牌上，是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利爪。它猛的冲出纸牌，然后没入到火海之中。原本退缩在圆桌之外的火焰，以及由组成的狰狞的人脸，一点点躁动起来，缩小着与圆桌的距离。 　　这根本不是打牌，因为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出牌就意味着能力的使用。 　　“【知识的庇佑】！” 　　米勒小姐的手速最快，立刻丢出一张牌。一本由金色线条组成的虚幻的书籍从牌中飞出，一下就包裹住了四个人。 　　“诸位，看你们的了。” 　　她对着其他三人说道，然后眯着眼睛看向詹金斯的手中，似乎要数清楚那到底是多少张。 　　火海没有停歇的冲了上来，无边的火焰将圆桌吞没，但没有使它燃烧。即使被神术庇佑着，那种高温依然不是人类能够忍受的。 　　发牌员的牌对着四人使用，所以每一个人都能反击。 　　“极寒吹息！。” 　　罗宾逊先生紧跟着丢出一张牌，黄色的灵光在纸牌上空显现，然后立刻冲向陌生的男人。 　　火海摇晃了一下，火焰似乎被与之相反的力量刺激到了。随着狰狞的鬼脸在火焰中穿行，咒法的力量还没有飞到桌子中央，就消散一空。 　　但火焰没有善罢甘休，随着鬼脸的狂笑声，火焰突破了神术的外围，一下扑到了罗宾逊先生身上。他惨叫着想要抓住米勒小姐的衣服，但被矮个的女士一脚踢到了一旁。 　　随着惨叫的消失，他彻底被烧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轮到我们的出牌，你的牌依然能使用？” 　　詹金斯问道，只是可惜了一个肉盾什么都没试探出来，就死掉了。 　　“这是对能力合理的使用。” 　　男人平静的回答到，绿色的宝石正对着詹金斯的眼睛。他猛的打了个冷颤，身体向旁边歪去，然后被奥黛丽小姐和米勒小姐同时扶住。 　　“原来你也认识威廉姆特先生。” 　　奥黛丽小姐对米勒小姐说道。 　　“是的，算是朋友吧。” 　　既然三人没有恩怨，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要合作结束这一切。詹金斯缓过来后，三人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决定接下来要谨慎些，因为诡境的主人显然还隐瞒着更多的规则。 　　“预感！” 　　现在依然在陌生男人的回合，但他的攻击针对着四个人，所以奥黛丽小姐和詹金斯依然可以出牌。 　　丢出纸牌的是占卜者奥黛丽小姐，纸牌的正面则是一只放在垫子上的水晶球。水晶球慢慢的从纸牌上方显现出来，奥黛丽小姐失神了一秒，然后点点头。 　　“诡境不存在必死的情况，我们手中的牌，拥有击败他的可能性。” 　　这无疑是跟没说一样，但却很好的鼓舞了士气。詹金斯疑心奥黛丽小姐没有说出全部看到的事实，但他也没有问。 　　这次诡境最恶心的地方在与，他为了获胜，很可能将不能暴漏的东西暴漏出来。手中的纸牌，有一半会泄漏他的非法身份。 第216章 规则？不，是理解。 　　两位女士没有给詹金斯建议，而是平静的看着他。火光使得每个人的面庞都有些扭曲，詹金斯一下扯开领口，连衣扣被崩掉都没有在乎。 　　“你们这么相信我？” 　　他不敢相信的问道。 　　“命运是这么说的。” 　　“威廉姆特先生，从表情上看，我看不到你的紧张。” 　　这是她们的回答。 　　“不，我很紧张。” 　　他苦笑着回答道，看着袖口已经焦了，如果不尽快结束诡境，神术的力量很可能无法与火海抗衡。 　　快速的看了一遍手中的牌，然后丢出一张：“疾病诅咒！” 　　黑色的气，从纸牌中冒了出来然后扑向陌生的男人，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果然不是人！” 　　米勒小姐居然笑了起来，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笔记本写了几笔。 　　詹金斯怔怔的看着手牌，没有说话： 　　“算了，下一次直接炸过去，为了保守身份的秘密而死在这里就不划算了。她们，也算是我的朋友，应该会保密吧……应该。” 　　男人指向了米奥黛丽小姐，显然，接下来的回合属于她。 　　女人嘴角上挑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将由于汗液而黏在侧脸上的头发拨到了耳后。她没有选择出牌，而是将自己的牌，洗了一下，然后随意选择一张丢了出去。 　　“这就是命运的信徒吗？” 　　詹金斯感叹着，眯着眼看向那张牌，上面画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他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奥黛丽小姐，眼睛中紫色的灵光果然不见了。 　　“那真是是特殊物品？” 　　那对漂亮的眼睛从纸牌中冒了出来，因为形状和身边人的眼睛一样，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再次看向奥黛丽小姐的眼睛，生怕那里现在是两个黑色的窟窿。 　　“怎么了吗？” 　　她问道。 　　“没什么。” 　　这对眼睛不具有攻击性，仅仅是看了陌生的男人一会儿，就消失了。 　　奥黛丽小姐什么也没有解释，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米勒小姐跳了一下眉毛，居然也笑了起来。 　　“有人能解释一下吗？” 　　他很像这么问，但男人没有给他机会。 　　他迅速从弧形的牌堆涨红取出一张，一下甩到了奥黛丽小姐的面前。那双眼睛的指定对象是他，所以他可以出牌。 　　“摄魂术！” 　　一双黑色的利爪从牌中伸了出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伸进了奥黛丽小姐的肚子里，然后粗暴的将她的灵魂拉了出来。 　　“梦魂离体。” 　　男人的反击后就是詹金斯的回合，他将那张画有蓝色皮肤的他的形象的纸牌，丢到了奥黛丽小姐身前，然后眼前一花视野转换，整个人从牌中冒了出来。 　　他一把抓住那双手，狠狠的咬在手腕处。手腕吃痛，将奥黛丽小姐的灵魂松开，后者快速逃回了身体。随后，詹金斯回到了他的肉身中，黑色的爪子也伸了回去。 　　没等男人说话，詹金斯就立刻宣布，“我的能力作用对象是奥黛丽小姐，所以她在我的汇合还有一次出牌机会，对吗？” 　　一阵沉默后。 　　“你很懂规则。” 　　詹金斯笑了出来，抚掉额头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火海而出现的汗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该死的牌局，规则看起来并不是很严密，只要在发牌人所说的范围内进行活动，应该就没有问题。 　　“谢谢。” 　　坐在一侧的女士小声的说道，詹金斯轻轻摇摇头，只是希望女人不要像前两次一样，丢出意义不明的牌。 　　“B-07-4-8848，恶作剧先生的恶作剧口袋。” 　　她这次仔细观察了自己的手牌才丢出了其中的一张，詹金斯看看牌上的图案，似乎就是奥黛丽小姐衣服上的口袋。 　　口袋从纸牌上空化为实体，然后在出牌人面前轻轻一兜，至少三分之一的牌被口袋装了进去。 　　“为什么要用恶作剧先生的道具？这样太冒险了？又这种词缀的道具，可都是碰运气的。” 　　米勒小姐隔着詹金斯问向奥黛丽，后者抿着嘴，“米勒，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 　　米勒小姐眯起了眼，然后将视线转移到詹金斯身上。詹金斯疑惑的抬起了头，矮个儿的女士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找到了生路？” 　　“是的，我们不会输得。” 　　奥黛丽小姐轻声说着，但同样没有给詹金斯解释一下的想法。 　　没等他发问，米勒小姐就直接丢出了一张全新的牌，现在是她的回合。 　　“B-01-3-5100，【藏毒小刀】。” 　　一把短小的黑色匕首从牌中飞出，但没有直接进攻，仅仅是停留在米勒小姐的身边。 　　“不设定攻击对象，仅仅是使用，这样可以吗？” 　　她问向发牌人，后者看了她一会儿，才重复刚才的回答：“你很懂规则。” 　　现在詹金斯已经可以确定了，这次的诡境根本就不是打牌，而是比谁更能在符合规则的前提下，更合理的使用自己的手牌。 　　因为米勒小姐的回合没有指定对象，没有反击者所以直接进入发牌人的回合。 　　他同样没有翻看仅剩六十多张的手牌，而是随意在中间抽了一张，丢在了桌子中央： 　　“【火焰之灵】！” 　　随着这张牌的打出，一团仅仅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中才能够被看到的透明气团，被投入火中。随后，火焰剧烈的浮动着，金色的神术屏障再次后退。 　　随着一声闷响，一只由火焰组成的拳头出现在众人面前，随后便是整个儿的元素生命。 　　“我召唤了火焰之灵，同时，由于【纵火】的效果依然还在，它能够获得更多的力量。” 　　发牌人话音未落，火焰之灵的身高暴涨，呼啸的火焰几乎要彻底淹没三人。 　　“【寒霜拳】！” 　　詹金斯赶紧丢出纸牌，而米勒小姐在一旁也丢出一张：“【短暂的公平】！” 　　一只金色的天平出现在元素生命和冰霜之拳之中，随后，天平倒向体积至少是拳头5倍的巨大生命体。 第217章 公平的力量契约 　　随着天平的倾倒，原本较小的寒霜拳不断的变大，火焰之灵则在急速缩小，直至二者完全相同。 　　嘭～的一声闷响，二者相撞。冰屑和红色的余焰四散开来，差一点就彻底击溃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神术屏障。 　　“奥黛丽小姐，这次就看你的了。” 　　詹金斯在椅子上缩着身体，躲避舔舐着桌面的火焰。这样下去，不用到下一回合，他们就会被彻底烧成灰烬。 　　三人的衣服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毁损，但目前仅仅是衣袖被烧得差不多了。女人的头发也是易燃品，奥黛丽小姐已经将长发盘了起来。 　　“亚莉克希亚，你的那个还能不能用？” 　　奥黛丽小姐一边看着牌，一边轻声的问道。 　　“可以。” 　　她点点头，然后看向詹金斯，后者立刻举起手——然后缩了回去，因为头顶的神术屏障已经降到了很危险的高度，“向贤者保证，我保证不会泄漏这次诡境中看到的任何事情。” 　　“以隐者的名义，我也是。” 　　“以，以米勒家族的荣誉，我也是。” 　　两位女士同样做出了保证，这种场合也只能这样了。 　　奥黛丽小姐丢出的反击牌上，是一根银针。 　　“B-05-2-1862，复仇的快感。” 　　那根针被奥黛丽小姐握在了右手中，然后猛的刺入了左手。她咬着嘴唇猛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解释：“我现在感受到了痛苦，报复条件成立，复仇将成为我的力量。接下来的回合，我和我的同伴使用的所有牌，都将获得加成。” 　　詹金斯不知道这件物品究竟有什么用，但这并不妨碍他知晓，奥黛丽小姐的话根本就是乱说的，逻辑根本不成了。 　　但发牌人什么都没说，只见奥黛丽小姐手中的银针化作光团进入三人的手牌中，手牌全部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再次进入奥黛丽小姐的回合，她对着詹金斯和米勒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使用【公平的力量契约】，将我的力量借给亚莉克希亚·米勒。” 　　随着她的话，米勒小姐丢出了一张牌，赫然就是一份卷起来的羊皮纸。 　　这就更加过分了，她居然在自己的回合，使用了别人的手牌。 　　詹金斯屏住了呼吸，三人同时看向发牌人。那双绿色的宝石眼睛一次扫视三人，然后点点头。 　　“呼～” 　　他们同时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竟然也可以。 　　纸牌中的羊皮纸飞了出来，奥黛丽小姐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在羊皮纸要飞入纸牌的时候，她又宣布道：“这虽然是一张代表亚莉克希亚·米勒能力的牌，但因为使用方式是化为具体的物品，所以我认为，它应该可以像物品一样，一直保留在场上。” 　　她说的很有道理……至少发牌人没有反对。于是，那张契约就停留在了圆桌的中央。 　　这次的纸牌没有指向，所以没有反击人。轮到詹金斯的回合，他瞧了瞧手中的牌，问向旁边的两位女士： 　　“奥黛丽小姐，米勒小姐，这里只有我的等级最低，见识也不如两位。所以，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手中那叠厚厚的纸牌。 　　奥黛丽小姐摇摇头：“不要进攻，这样会给他反击的机会。” 　　米勒小姐也保持同样的意见：“这样就好，在我的回合，我可以使用契约书的力量直接获胜，你只要出牌谨慎些就可以了。” 　　詹金斯点点头，神术屏障眼看就要破掉了，他没有犹豫，丢出了念写：“我要在那份契约书上，也签上我的名字。这样，我也将力量借给米勒小姐。” 　　随着他的话，纸牌上空出现了一只持笔的手，这只手伸向羊皮纸然后签上了“詹金斯·威廉姆特”。 　　“威廉姆特先生，非常好。” 　　米勒小姐露出了笑容，一边擦着不断顺着雪白脖颈滑入衣领的汗水，一边宣布：“我的回合，我要在契约的最下方签上我的名字，承认奥黛丽和威廉姆特的借出。” 　　羊皮纸上出现了第三个名字，随后它燃烧了起来。在火焰的余烬中，画着詹金斯和奥黛丽半身像的纸牌飞到了米勒小姐的身边。 　　这仅仅是使用过往牌的效果，所以不算出牌……至少发牌人没有反对，她仍然可以丢出一张牌： 　　“【万数之理·融合】！” 　　她笑了起来，虚空中出现了三个几何图形组合而出的巨大图案，图案中飘动着无数的数学符号。借来的两张牌升到了空中，在数学之理的作用下，逐渐汇聚到了一起。 　　发牌人伸手，摸向了自己面前的牌。 　　“等等，她的回合还没有结束！” 　　詹金斯立刻抗议，纸牌的融合还没有结束。 　　“她使用了牌，回合结束。” 　　一边说着，他飞快的抽出牌丢了出去：“火宴！” 　　轰的一声，米勒小姐的神术屏障彻底被汹涌的火海冲破。三人慌乱的跳到了一起，而融合的纸牌仍然没有结束。 　　“命运转向！” 　　奥黛丽小姐手中的纸牌发出紫色的光辉，轮到三人反击了。不知从何处出来一阵风，火海居然神奇的避开了圆桌，但仅仅是几秒。 　　“融合结束，使用装备藏毒小刀攻击，使用【假死的骗局】～” 　　这句话最后几个音已经变形了，因为火海彻底吞没了三人，哀嚎声和惨叫声立刻响起。 　　圆桌的正上方，合并在一起的纸牌终于完成了。虚幻的米勒小姐的身影从纸牌中飞出，左手捧着一枚水晶球，右手的拳头则不断的冒出寒气。 　　发牌人的语句还没有结束： 　　“我的【纵火】依然在发挥作用！” 　　火海向着虚影扑来，水晶球被丢出，它立刻退了回去。 　　“我的【火焰之灵】依然在发挥作用！” 　　火海向着虚影扑来，右拳砸向了汹涌的火浪，它又退了回去。 　　“我的【火宴】依然在发挥作用！” 　　火海向着虚影扑来，巨大而怪异的数理之图出现在米勒小姐的虚影旁边，帮助她挡住了进攻。 第218章 偷听和装昏 　　发牌人停顿了一瞬间，他刚才使用的牌，已经全部被复述了一遍。但这没有结束，紧接着又宣告：“【纵火】【火焰之灵】【火宴】三个能力形成组合，借助周围的环境，将发动更有利的进攻。” 　　“你这根本就不是在打牌！” 　　嘶哑的声音呼喊着，只见火海之中，三具焦尸依偎在一起，其中最高大的那具伸出手大声的痛骂。 　　依据规则，发牌人的【火宴】针对三人，三人都能反击。 　　詹金斯在喉咙结构被破坏之前，立刻使用了【接触治疗】保持说话的能力。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次的诡境根本就不是在打牌，而是在比试谁的随口胡说能力最强。 　　米勒小姐的【假死的骗局】使三人以焦尸的形态暂时存活，但喉咙被破坏就等于无法开口，就等于任人胡说。 　　已经死去的巴纳德先生提到过，极少的诡境是战斗类型的，显然，这一次就是。 　　“米勒小姐借用了我的力量，她能够使用【双生恶魔】！” 　　顾不了许多了，詹金斯大声喊了出来。 　　只见火海中，被火焰吞没的虚影背后出现了黑色的詹金斯的身影。它冒着黑烟，无视火海直接冲向了发牌人，然后剧烈的爆炸了。 　　地面剧烈的震动了起来，火焰向着四面八方逃窜着，直到彻底的退出圆桌以外三米的距离，才安稳下来。呼啸的火焰在三人头顶盘旋着，火焰鬼脸发出狰狞的吼叫，但最终也只能不甘心的随着火焰退下。 　　火墙的一侧散发出白色的光芒，直到形成了一扇大门。 　　后背靠在一起的焦尸们静静的坐在地面上，良久，奥黛丽小姐才和米勒小姐一起挣扎着站起来——依然是焦尸的样子，身体至少矮了一半，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红色的恶心模样。 　　“威廉姆特先生昏过去了。” 　　米勒小姐试探了一下焦尸的鼻息，这才放心下来。 　　再看向牌桌，发牌人面无表情，保持着洗牌的姿势坐在那里。桌面也没有血污和爆炸产生的焦黑，纸牌哗啦啦的响，火焰发出噼啪的细微声音，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四人刚刚进入这里。 　　众人的纸牌也散发出光芒，如同叶片一样飞向每一个人，回归主人的身体。罗宾逊先生被烧得尸骨无存，代表能力的纸牌被焚烧一空，只剩下特殊物品，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米勒小姐忽然伸出手，拦住了代表着神术——【知识赐予】的那张牌。 　　“这次诡境，我不要任何东西，这张牌转让给威廉姆特先生，可以吗？” 　　“可以。” 　　发牌人低声的说道。 　　她翘起了嘴角，手中的牌自动飞出，和【寒霜拳】【疾病诅咒】一起没入詹金斯的胸口。 　　假死状态在逐渐恢复，肉身重新开始生长。 　　奥黛丽小姐看向细嫩的皮肤，用手指点了点，发现还是像以往那样水润有弹性，这才松了口气。她扶起詹金斯，问向发牌人：“我们可以带走什么？” 　　一张空白的牌被甩了出来，径直飞入奥黛丽心脏处。她呆愣片刻，然后笑着对米勒说道：“亚莉克希亚，我得到了一个空白的气泡，你后悔了吗？” 　　“不，这很值得，先不说赐予我这个能力的存在，已经预言到了今天的场面。仅仅是双生恶魔……哈，原来救世主真的有啊？” 　　米勒小姐看向被两人扶住的詹金斯，嘴角上挑露出了异样的笑容：“这样很好，我决定要协助这位救世主候选，完成最终的……奥黛丽，救世主在进入新的纪元后，将成为……这样，数学奥秘，就能向所有的人类宣扬了。” 　　“我要警告你，亚力克希亚。” 　　奥黛丽小姐按住米勒的手，但装昏迷的詹金斯看不到她的表情，就像刚才没有听清楚关键的几个字一样。他刚才确实昏过去了，但只是几秒而已，也可以用“失神”这个词。 　　不过，救世主是什么…… 　　“救世主候选不止一个，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但请不要伤害威廉姆特先生，他是一个好人。” 　　詹金斯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米勒小姐扶着自己的手，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胳膊。 　　“奥黛丽，你们这些命运隐者的信徒，只会追求所谓的命运，可却不知道，命运是由人来创造的。我愿意帮助詹金斯·威廉姆特，不仅仅是纪元末的救世主刚好与我熟悉，这是绝大的幸运，还因为我也当他是朋友。也许我和威廉姆特的上次见面有些不愉快，但我很欣赏他，我比你更知道，什么叫做单纯的交友。” 　　这下，从左侧扶着詹金斯的奥黛丽小姐，手劲也突然变大了。 　　“我一句话都没说，不要掐我好不好。” 　　他无奈的想着，同时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醒来，很可能就会被恼羞成怒的女人们杀掉。 　　两人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进行讨论，仅仅是奥黛丽小姐讽刺了一句米勒小姐的“等价交友论”。 　　她再次问向沉默着洗牌的发牌人： 　　“威廉姆特先生的奖励呢？” 　　“他击败了我，所以他可以带走这个。” 　　发牌人又丢出一张牌，刚好落到詹金斯脚下的地面上。纸牌上是熊熊的火海，仔细观察，正是现在的场景。 　　“将这张牌贴在心脏处，使用人可以获得这个能力。” 　　“所有人吗？” 　　奥黛丽小姐好奇的问道。 　　那双绿宝石眼睛看向了她，女人打了个冷颤。 　　“是的，所有人。” 　　趁着二人说话，米勒小姐弯下腰，捡起那张纸牌放在詹金斯的口袋中，同时也不忘强调：“打败你的，是我的出牌。” 　　“你以为，我们真的是在赌牌吗？” 　　平静的声音说出平静的 事实。被烈火包围的发牌人不断冲洗着手中的纸牌，但再也没有看三个人类，只有影子越过圆桌落到三人的面前。他手中哗啦啦的声音，甚至比噼啪的火焰声还要响。 　　“你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第219章 火焰的青睐 　　詹金斯对这次诡境之旅的收获还算满意，而且自己有一次活了下来。但，空白的气泡应该比可学习的能力宝贵吧？ 　　两个女人费力的架起詹金斯，匆匆的从火墙上的光门处离开，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发牌人叹了一口气，停下了洗牌的动作。 　　他小心的将那叠纸牌放在右手靠上的位置，然后整个人开始燃烧起来。最后，化为了一张火焰鬼脸，飞入了无边的火海中。 　　那两粒绿宝石眼睛先是落在了椅子上，然后弹跳了一样，落到焦黑的地面，滚啊滚，滚啊滚…… 　　然后被猫咪的小爪子拦了下来。 　　巧克力现在只是虚幻的样子，来到这里的不是实体。它眯着眼睛看向周围，然后用可爱小巧的爪子随意在空气拨弄了一下，火海中飘出一簇红色的火焰，然后飞入了白光之中。 　　“喵～” 　　它满意的叫了起来，转身想要离开。但又看向地上的那两枚绿宝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一口将其吞下。 　　“喵～” 　　得意洋洋的猫咪，现在更加满意了。 　　无尽的白色光芒，光怪陆离的幻想。冰冷的气息从后背汇入身体，距离三级还很遥远，但总算又进了一步。 　　脚步接触到地面，随后便听到奥黛丽小姐和米勒小姐的轻声呼唤。 　　“嗯～” 　　他如梦初醒般的睁开茫然的眼，然后伸出手遮蔽阳光。这已经不是那条小巷了，这里显得更加干净，黄铜色的蒸汽管道贴着墙底和地面向前方延伸，如果仔细听，还可以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远处可以看到刚才从窗口见到的黑色建筑物，他们并没有离开那边很远。 　　“威廉姆特先生，你怎么样了？” 　　奥黛丽小姐弯着腰，小心的问道。 　　詹金斯摇摇头，只感觉浑身的汗水被冷风徒然一吹，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呼吸了几口空气，才缓缓问道：“我们，赢了吗？您们没事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瞥见奥黛丽小姐手掌上，被银针扎出来的伤口还在，便伸出手激活了能力替她治疗。 　　整个过程在詹金斯看来稀松平常，他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有借口看到自己的能力光点。 　　“咦？” 　　松开了奥黛丽小姐的手，她因为疼痛，脸色有些微红。 　　“我怎么多了一个能力？知识赐予？米勒小姐，这好像是……” 　　“没关系的。” 　　米勒小姐眯着眼轻声说道：“这算是对你救了我的答谢，最后还好你的反应及时，请放心，我对双生恶魔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上周三的夜晚我对你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好，既然现在打算做朋友，那么自然要道歉。当然，也希望这个能力能够帮助你，如果你不需要，我可以去寻找能够抹除能力的……” 　　“不，我很喜欢。” 　　他点点头，然后露出了纠结的表情，这位女士在谋求什么？刚才所说的救世主吗？ 　　从两人刚才的对话中，詹金斯能够推断出，来源莫名其妙并且能够显化出灵魂徽记的【双生恶魔】，似乎并不只是简单的能力而已。结合奥黛丽小姐在第一次拜访时，提到过的“命运的舞台”之类的事情，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但他不打算直接询问两位知情人，现在不是合适的场合。 　　三人约定好，不向任何人谈论这次的诡境历险。毕竟刚才大家或多或少都暴漏了自己的秘密，不管被其余的任何人知道，都不是好事。 　　罗宾逊先生的遗物，也就是那根脏兮兮的麻绳也被带出来了。现在它暂时由奥黛丽小姐保管，在鉴定出这是什么东西以后，再谈论分配方案。 　　既然谈起了收获，奥黛丽小姐提醒詹金斯他的奖励在口袋中。 　　没有犹豫，将那张卡片贴在心脏前带着焦糊气味的衣料上，然后缓缓注入了自己的灵。某种特殊的感觉席卷自身，仿佛被吹风机的暖风吹过一般，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个能力要比空白的气泡珍贵了——这居然是命运的紫色：【火焰青睐】。 　　他瞥了一眼奥黛丽小姐和米勒小姐，这两位女士暂时可以信任，虽然不能像老爹和海瑟薇那样，但也对自己没有恶意。 　　他打算结交这两位高等级的恩赐者，越是接触的事情越多，他越能感觉自己力量的弱小，多几位朋友也不是坏事。 　　于是，詹金斯就自然的将能力说了出来。奥黛丽小姐居然知道它，这代表着，命运已经注定了詹金斯很难受到火焰的伤害，并且在与火焰有关的场合或事情中，能够展现出更多的幸运。 　　“太好了，我缺的就是幸运！” 　　詹金斯的身体确实还有些不适，那个假死的能力对于活人来说相当的不友好，而且詹金斯的肉体还是弱小的凡人。 　　米勒小姐和奥黛丽小姐一左一右架着詹金斯，从小巷中离开，踉踉跄跄的来到大路，打算在街口找一辆马车。 　　正在此时，一辆熟悉的马车从另一个转角出现，然后快速从三人一旁驶过。带着煤烟气味的风，恰好吹开了车厢一侧遮光的帘子。 　　海瑟薇·赫纱向外看，看到了身穿黑色大衣的詹金斯，一脸虚脱的被两位漂亮的女士搀扶着。 　　詹金斯向里看，看到仍然是那身打扮的海瑟薇，戴着项链的脖子上，有着一个浅浅的吻痕。 　　两人都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甚至没有相互点头致意。 　　海瑟薇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身边坐着的金发姑娘。 　　“海瑟薇，你看到什么了吗？” 　　“不，没有。” 　　红发姑娘感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变差了，但却不知晓原因。她又想到了和刚才的那一幕，詹金斯和两个姑娘。 　　“威廉姆特，你……”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新鞋，又抬起头看向关心的看着自己的爱人，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第220章 地牢 　　继续向前走，詹金斯低垂着头，也感觉心情忽然差了很多。红发少女脖子上的吻痕仿佛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即使大概能猜到它的来源，但总是感觉别扭。 　　他最近所经历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多的是，这种心情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奥黛丽小姐要回家，去处理隔壁的麻烦事情，她告诉两人，那里很可能藏着一些重要的间谍文件。她和此事无关，但也不想被牵连进去。 　　米勒小姐现在受雇于一位不能说名字的雇主，似乎还是王国官方的人员。罗宾逊所在的间谍小组，在偷窃一份文件的时候，拿走了一些私人的含有隐私的照片，雇主需要她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照片取回来。既然罗宾逊死掉了，她现在只能去寻找那位被齿轮病菌感染的男人，希望能有收获。 　　这是詹金斯经历的第四个诡境，或者说，这是他被迫经历的第四个诡境。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在城堡地下室的时候，逼迫老爹、伯恩斯教授和他的强大的鬼魂，究竟是什么。 　　望着被阴云笼罩的昏暗天空，心情也变的更加阴郁起来。 　　本来以为这次诡境没有特殊的获得，但细细体会，身体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坐在马车中，闭上眼睛细细感受，没想到恩赐多了一件。 　　那是一团静静燃烧着的火苗，他将这件恩赐引导到了手指上，火苗悬浮在了食指的上方。 　　反复检查后，这的确是一簇普通的火苗。只不过，火苗不能引燃物品，只能附着到物品上使其燃烧。收回这件恩赐后，燃烧状态也就停止了。 　　换一种说法，这簇火苗无法以任何形式熄灭，只能通过回收结束燃烧状态。因此，詹金斯决定称呼它为【不灭之火】。 　　“这算什么？异火？” 　　他自娱自乐的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算是转换了如同天气一样阴郁的心情。但又回忆起了老爹说过的，几种被分为特殊物品的火焰。 　　今天是周一，他还没有去询问老爹关于黑市【恩赐】拍卖的事情。周四就是读书节，到时候不仅仅要去学校与伯恩斯教授的学生们见面，还要参加教堂的活动，然后陪家人一起吃饭。 　　尸体先生的聚会在下一周，而兜帽先生的聚会依然没有确定时间。他大概是被上次撞见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事情吓坏了，聚会可能要向后拖很久。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以及整个周二都无事发生。詹金斯享受着和平的生活，并从老爹那里得知了很多消息。 　　恶魔事件，这次真的已经接近了尾声。死去的昆布，已经被定性为阿斯亚什家族的后裔，在他的居所，教会缴获了大批违禁物品和亵渎的资料。 　　老爹给了詹金斯一张清单，上面是教区新增的特殊物品。 　　正神教会对这件事非常恼火，因为差一点，就有一位异世界的强大异种降临在本教区。通过教会的施压，那些参与了恶魔召唤的年轻人们，全部被抓获。即使其中涉及到了两三位将来会承爵的高贵子嗣，王国也没有提出任何抗议。 　　维护凡人世界的稳定，是凡俗和超凡的共同任务。 　　老爹以“增长见识”为名，在周二的晚上让宾西队长带领詹金斯“参观一下”恶魔召唤仪式，最核心的场所。 　　那是靠近威斯敏斯特河东岸的一处房产的地下室，该处房产属于一名已经被抓捕的男爵的儿子。 　　这里被完全封锁了，宾西队长至少使用了三份文件，以及两枚印章，在两人都释放灵魂徽记确定身份以后，才被允许入内。 　　“这是【星空与均衡】教会的伊芙加登小姐，这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奥尔先生……” 　　宾西队长对地下室中的众人一一介绍，这群人，全部在六级以上。 　　大家各自进行着工作，蜿蜒的地下室走廊被人为的扩大到了相当惊人的面积。其中大部分空间是黑牢一样的地方，斑驳的黑色血迹和黄色的污物附着在生锈的铁栅栏上，显示着这里发生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地下室是没有光源的，教会的人弄来了一些煤油灯放在关键的位置，勉强照亮了所有的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以及一种非常恶心的臭味和油料的味道，这让詹金斯的肉体，回想起了威廉姆特家还是平民的日子。两人继续向前，与遇见的人们打着招呼，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宾西队长介绍，这是处理这种事时，必须遵循的古老传统。 　　詹金斯转过头，看到一旁的锈迹斑斑的栅栏中，似乎躺着什么东西，而且还有极淡的红色灵光。 　　宾西队长也停下了脚步，将手中提着的煤油灯交给他。詹金斯谨慎的靠近那里，火光照亮了黑暗的牢房，地面铺着一层稻草，一个人形的东西依靠在墙上。 　　“呵～” 　　在光亮接触到它的一瞬间，那个有着细长舌头，脸上满是小洞，洞中伸出蛆虫的丑陋生物猛的向栅栏扑来，然后又被哗啦啦的铁链拉了回去。 　　詹金斯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差一点摔倒，还好被宾西队长扶住了。 　　“您早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哈哈～抱歉，威廉姆特先生。但奥利弗老爹告诉我，要让你在这次活动中受到些必要惊吓，也算是恩赐者成长路上的重要的一步。” 　　虽然将事情归因于老爹，但这个男人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 　　“好了好了，不需要担心。这是经过恶魔的力量灌注的不成功的魔人。你知道的，并不是所有人参加恶魔召唤活动，都是为了刺激。还有人是为了活得更久……”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转变为严肃的表情，屈指敲敲铁栅栏，除了铁屑掉落以外，牢房内的怪物再次抽/动了一下。 　　“凡人皆有一死，所以有些人打起了别的注意。哼～想要转化为异种，哪有这么容易？” 　　说完这些，也不再理会这个怪物，两人继续前进。 第221章 末日文书 　　“先生，那么怪物将会怎么处理？” 　　詹金斯又问道，四周的牢房大多是空的，但仍然有一些关押着类似的可怕生物。 　　“根据从那个阿斯亚什家族后裔住所缴获的资料，这些东西是转化失败后的产物。将它们关在这里，本来是想在恶魔降临那天放出来制造些麻烦，没想到还没用到，就碰到了你。” 　　詹金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是他没发现我是恩赐者，主动来杀我的。” 　　他心中这么想着，低头一看，自己那幢黑色皮鞋踩到了一滩不明成分的半液体物质。这些东西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呈现出十分恶心的外貌和软乎乎的触感。 　　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这些生物会转交给【死亡与终末】教会，赐予他们永恒的死亡。” 　　宾西队长继续着刚才的谈话，即使这里的光线很弱，但他总能够避开地面上的呃陷阱。 　　这个地下室的面积有些太过庞大了，很难想象究竟动用了怎样的人力物力，才能在这个时代完成这样的工作。而且，这可是在市区，居然全程都没有被发现。 　　宾西队长告诉詹金斯，之所以维持这样的面积，这是因为这里的所有者，差一点就挖穿河堤。房子本身就在临近河岸的街区，在这种地方挖地下室，市政部门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走廊尽头是一个墙壁坑坑洼洼的圆形区域，最中央被草垛和一些骸骨围成了圈，只留下一条狭窄的出入口。 　　一具干枯的尸体被垂钓在圆圈的最中央，铁钩从上方垂下，勾住了他的四肢和脖子。詹金斯没有走进去，宾西队长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只能看到，尸体的脚下是一堆依然在燃烧的火焰，噼啪作响的柴火，将尸体巨大的影子印在上空石壁上。 　　无法辨认尸体的性别，那群邪恶的人们对它进行了十分可怕的改造。生/殖/器部位光滑无比，没有凸起和凹陷，皮肤在不知名的油料的作用下显现出柔滑的质感，以及几乎要反光的光泽。 　　尸体的眼睛紧闭，鼻子被挖掉，额头两侧被人为的插上了两根弯曲羊角。在詹金斯眼中，它居然泛起了微弱的黑色灵光。 　　原来通过仪式，也可以制作黑色灵光的临时特殊物品。 　　“赞美贤者，愿您的光辉照亮我前进的路。” 　　见到这可怕的一幕，詹金斯小声的念诵祷言，然后在胸口画出圣徽。 　　宾西队长告诉詹金斯，根据目前审问的结果，恶魔召唤这件事开始于三年前。经过三年的努力，这群该死的家伙真的从一处名叫“岩浆地狱”的异空间，召唤来了两只上位恶魔。 　　但就在他们还在策划新的阴谋的时候，恶魔因为将契约赐予人类，而被詹金斯举报，然后被降临的圣者杀死。 　　而恶魔召唤的核心人物，也就是那名阿斯亚什家族的后裔，在之后居然也意外的碰到了詹金斯。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小阿博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想要汇报给教会，于是在宴会中找到了詹金斯，召唤者企图干掉詹金斯这名碍事者，然后也被人杀死了。 　　宾西队长小声的赞叹着詹金斯最近的做为，认为这就是贤者庇佑他、保护他的原因。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詹金斯开着特殊视野扫视周围，只见到处都是淡薄的斑驳灵光。只有一处开裂的墙壁中，镶嵌这一件方形的红色物品。 　　这处裂缝并不显眼，由于地下室的结构，这里的墙面上到处都是这样的裂痕。这里没有塌陷，施工的那群人中应该有命运隐者的信徒。 　　这里肯定会被封锁很久，而且詹金斯也不敢持有在这种场合下发现的物品，所以没有必要贪心。 　　他装模作样的跟着宾西队长沿着墙壁，在这处空间中转了一圈，听他简单的介绍那可怕的仪式过程。 　　“啊！” 　　他轻声的叫了一声，原来怀表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抱歉的对宾西队长笑了笑，詹金斯弯腰去捡。然后疑惑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裂缝。 　　“先生，抱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但我似乎觉着，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之后，完全信任詹金斯的宾西队长喊来了一些专业人士，在破除了裂缝周围的土以后，真的发现了一块镶嵌在土中的坚硬黑色石板。 　　它完全是正方形，十分端正的嵌在泥土中。不像是被人放进去的，更像是原本就在这里。方形板很新，从色泽来看是完全石质的。它的表面异常干净，像是被人抛光清洗过，没有沾染任何的泥土或污渍。 　　石板上刻着一首短诗，使用的是现行的通用语。当煤油灯的火光照亮它的时候，所有人，包括詹金斯，在无法理解的欲望的支配下，用奇怪的语调，开口将文字读了出来： 　　“第十八纪元已经走到了终末， 　　传说中的救世主登上了命运的舞台； 　　在序幕揭晓之后， 　　双生的恶魔，已经悄悄来到了台前。 　　他身披黑色的袍子， 　　在伟大者的注视下， 　　狂笑着宣告了新神的降临。 　　神说，只要是你，是你，就继续前行吧； 　　人说，请离开，请离开，灾厄的残骸。 　　彷徨的身影抬头看向钟楼， 　　咚～ 　　他来了。” 　　声音停止后，聚集在一起的十几位先生女士都沉默了下来。直到不知谁手中的铁锹掉在地面，才有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这是B-12-5-0001，末日文书？这个纪元，要结束了？” 　　詹金斯不知所措的站在人群中，这上面所说的，怎么看都是自己吧。 　　他小声向身边的宾西队长询问，此时，这位先生的眉头都要扭到一起： 　　“这是极为特殊的【超凡】，只有在纪元终末即将到来的时候，它才有可能被人发现。而【末日文书】上记载的东西，以及它被发现的地点，往往就指向了安全度过纪元交替的方式。该死，怎么会在这里，阿斯亚什家族到底知道些什么？” 　　PS：加更结束！ 第222章 再次到来的回信 　　随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詹金斯就不知道了。在场所有看到【末日文书】的人都被隔离了起来，经过严格的审查后，才能被放出。他们被要求保守秘密，说出这件事的恩赐者，将被视为叛离教会。 　　当然，詹金斯是【知识与书籍】教会的在世第3位圣子，他是绝对可以被信任的。 　　两位守密人在交代了一些保密条例后，就将让他先回家了。当天晚上，站在自家阳台夜观星空积累灵的詹金斯，在巧克力的提醒下，意外的发现了一艘很眼熟的蒸汽浮空飞艇悬浮在教会的上空。 　　虽然【末日文书】是詹金斯和宾西发现的，但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收归到知识与书籍教会，肯定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就像无人知晓他刚刚经历的诡境一样，除了经历者，同样无人知晓被宣告的末日到来。 　　这才是恩赐者们的正常经历，也许不经意中擦肩而过的行色匆匆的中年绅士，或者步履蹒跚的老婆婆，刚刚才见识过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周三早上的报纸上，刊登了对罗宾逊先生的寻人启事。詹金斯这才知道，他是一位来自异国的小商人，以皮毛和烟草生意为主。这次报警的人，是商队的同伴。这则寻人启事是不会有作用的，占卜无法干涉诡境，尸体连灰尘都没有了，而知晓真相的三个人，都不会说出真相的。 　　那天晚上他还做了另外的事情，中午去黑市打探拍卖会消息的时候，居然意外的从酒保那里得知，埃尔德隆居然又有回信了。 　　观星完毕，詹金斯苦恼的看着煤油台灯光亮笼罩下的将近100封信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如果当初没有去试探埃尔德隆绿茵大道的那个地址，也不会惹出这样的麻烦，也不会苦恼于这场戏应该如何收场。 　　切斯兰王国那边没有传来收网的消息，也就是说，这个地址的主人依然没有被抓捕。他在回信中，不仅按要求寄来了两先令，认真的填写了调查表，而且还附了一封短信。 　　在信中，自称为亨特·贝尔的先生，对詹金斯虚构出来的那个姑娘很是关心。他天南海北的谈论着埃尔德隆市的习俗，以及市民的生活习惯，言语中似乎对来信的女士很感兴趣。 　　“他真是诈骗者吗？” 　　詹金斯不禁产生了这种疑问。 　　他挥手，将用爪子拨弄信封的巧克力赶下桌子，在它喵喵的发怒以前，将其抱在怀里，然后打量着桌上的一沓两先令的纸币，散碎的1先令纸币和硬币，这些都是回信者们寄来的。 　　“啊，还是要回信！” 　　他只能这样做了。 　　仔细思考，詹金斯发现上一次他忽略了一些事情，比如，根据他收到的回信中的答题细节，可以判断他寄信的对象大都很富裕，可能不会在意一先令或两先令的得失；比如，埃尔德隆市比诺兰市小的多，在这些信到达之前，前50封信的收信者，已经将遇到的新鲜事讲给了邻居们；比如，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在演戏，所以伪装能力提升的很快，在寄出的信中又参考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真实故事，所以女学生的困境太过真实…… 　　这一切的一切，导致收信人真的相信了詹金斯瞎说的鬼话，并且严格按照他，不，按照她的请求完成了调查表。 　　不少人在信中，还关心着贫困的18岁女学生法布里小姐的情况，让詹金斯相信了“这个世界还有好人”这件事。 　　“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他旋开墨水瓶的盖子，吸满墨水，然后拿着钢笔嗅着淡淡的墨水香气，打算给下一封信打底稿。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收信者不起疑”“收信者不会再回寄信件”这两个要求上。他苦思冥想了很久，认为上一次将市民的品行想的太糟糕，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因此这一次要吸取教训。 　　信中依然是附上一张调查表，根据前两次的调查内容，这次将回信者分为“很富裕”“富裕”和“不富裕”三类，然后分别构筑问卷，这样更真实。 　　他在信中写道，身为法布里小姐的自己，很感谢大家在寄送会调查问卷的同时，还送钱过来。在绞尽脑汁的模仿女性化的口吻后，她又说道，自己近期投资了一种能够在短期内赚到钱的矿产生意，这项生意是朋友拉入伙的，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即使在诺兰市也打听不到。 　　“法布里小姐”现在依靠着这笔以小博大的投资，已经完全摆脱了经济问题。所以詹金斯向每一个寄来回信和钱的地址，不仅又投放了一封调查问卷，而且还放入了10先令，作为证明经济条件改善的证据。 　　这一下就支付出去了50镑的现款，但为了摆脱那些寄信人，他只能这样了。当然，前两封信也要复制一遍，然后再投往新的地址，这样才会使得“毕业论文的社会调查”显得更真实。 　　按照詹金斯的预想，收到信和钱的好心人，在得知法布里小姐不再需要金钱帮助后，会很高兴先前做了一件善事，然后只回寄调查问卷。这样，他只要再次寄一封信，说明这次调查圆满结束，这件倒霉的事情就算是完结了。 　　“赞美贤者，赞美女神，愿您的光辉照亮我前进的路！” 　　他在做完这些后，真诚的向着贤者祈祷。毕竟除了使用假邮票以外，他没有做任何非法的事，而且还额外支出了一大笔钱。 　　这些信再次趁着夜色投递到邮箱中，詹金斯坚信，虽然一时好心惹上了这件大/麻烦，但正义的大作家，一定不会因此而犯罪。 　　大作家先生的新书还在锐意创作中，笔友玛丽小姐寄来的两本书差不多已经读完，并修改完毕。詹金斯打算这两天就去邮寄，这一次玛丽小姐等待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A-11-2-3301除了送人，能不能送信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223章 老杰克的回信 　　由于多疑的性格，詹金斯曾多次怀疑自己饲养的猫咪有问题。但多次的怀疑，全部被证明为是詹金斯的无理取闹。因此，他就将巧克力身上的一切异样，归结于那剂神奇的药剂的原因。 　　周三的一大早，他收到了来自夏尔市的回信。 　　老杰克的真名肯定不会是“杰克·杰克”，詹金斯原本以为信的末尾会有他的真名，没想到落款依然是“杰克”。 　　奥黛丽小姐使用假名，是遵循着占卜者们的古老传统。那么，老杰克又是为了什么？ 　　他一点也想不明白。 　　在回信中，他首先回答了詹金斯的疑问，【动物灵智启示药剂】确实有可能使服食的生物延缓，甚至停止生长。但这并不是坏事，相反，这代表着动物的生命周期被拉长。更简单的来说，就是变得长寿了。 　　这是一件好事，詹金斯原本还担心过猫咪的寿命短于人类，几十年后自己是否会因为不舍得，而使用名为【生命之息】的特殊仪式，为巧克力续命。现在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巧克力说不定会活的比自己还要久。 　　他拍拍自己的猫，巧克力没有理会他，而是专心的去舔牛奶。 　　这真是一只乖巧的猫咪，总是喜欢和詹金斯待在一起，即使独自跳出去栅栏外出，也会记得及时回家。詹金斯有一段时间担心过巧克力会走失，毕竟它不愿意戴项圈或者铭牌。但后来认为，以巧克力的智慧，如果有一天它不见了，肯定不是迷路了，而是不愿意再见詹金斯了。 　　巧克力回头看了面露伤感神色的詹金斯，然后用尾巴尖蹭了蹭他的手腕。 　　詹金斯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老杰克居然很轻易的就鉴定出了詹金斯寄过去的树叶是什么，他甚至肯定的告诉詹金斯，那些叶子一定是掉落自【恶意的许愿树】。 　　字里行间能够感觉到这位老先生的兴奋，他告诉詹金斯，这种来源于具有超凡力量古树的叶片，是制备和【生命】有关的药剂的最佳材料。他用了足足三页信纸，介绍起了药剂学的知识，看起来还没有放弃让詹金斯做他的学徒的想法。 　　甚至在这三页纸中，居然完整的包含了一种名叫【魔女之吻】的药剂的制作方式。老杰克并不是将药剂的全部制作步骤放在一起，而是一点一点不经意的提到。这种药剂只能由女人使用，喝下去以后，能够短时间内在其他人的眼中，表现出“容光焕发”“魅力十足”等特性。 　　具体的改变，不限于外貌微调，体味改变等等。 　　“他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看着被自己抄下来的完整的仪式过程和所需的材料，心中猜测，这又是在诱惑自己主动去制作药剂，以此增加对这一手艺的兴趣。 　　但很可惜，他如果选择另外种类的药剂，说不定詹金斯真的会尝试一下，但这种药剂就算做出来，他也没有赠送的对象。 　　老杰克同样给詹金斯寄来了读书节的礼物，那是一枚由他自己制作的铁戒指，戴在手上能够辨别一些毒物。这枚戒指在三周之内有效，能够分辨的毒物种类也很广泛。 　　他拿在自己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戴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因为这根手指和戒指的尺寸最相配。 　　【末日文书】的事情，詹金斯甚至没有跟老爹提及，因为他需要严格的保守这个秘密。除了在宾西队长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以外，他对这件物品一无所知。 　　但那上面的确提及了“双生恶魔”，这也就代表着，这件事和詹金斯有重大的关系。 　　这天的一大早，詹金斯看着巧克力缩在古董店中的壁炉前，它小巧的身材倒映在一旁被擦洗的异常干净的金器表面，显得异常的滑稽。 　　打扫完毕后，詹金斯一边抄写着蝌蚪文，一边和老爹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的下半旬了，早晨的气温格外的低。但舒舒服服的坐在古董店中，然后看着外面的行人缩着脖子匆匆的从门口经过，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老爹今天依然穿着那件难看的红色羊绒马甲，带着他那只有着黄色灵光的单片眼镜，自己的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齿轮。 　　这枚齿轮，是从一名【齿轮病菌】感染者的身上取下来的，在确认它完全没有危险之后，才交给老爹进行研究。 　　詹金斯觉着这件东西价值不大，因为从早晨开始，那上面的灵光就不断的衰弱，眼见就要完全变成凡物。 　　老爹低着头，听詹金斯再次讲述完周末夜晚的事情，然后小声的感叹他们的运气是多么的好，能够遇到神恩。 　　他也知晓一下阿斯亚什家族的事情，在给詹金斯讲述了一些可怕的传闻以后，他们又谈及到了奥古斯都男爵。 　　老爹在去奥古斯都男爵的庄园收购古董的时候，还回收了一些记载着神秘学资料的书籍。在书籍中，就有着和阿斯亚什有关的事情。 　　天空有些阴沉，整个上午都不见阳光。秋日最后的时光就要走到尽头，但严寒同样意味着，如果不在第一场雪降临前储备好食物，那么就很难度过这个冬天。 　　周四就是读书节，老爹在店中也做了一些装饰。他们趁着上午没有客人的时候，搬着梯子，将一串镶银的金属小书装饰物，吊挂在了墙壁的四周。为了配合节日，老爹还挂出了古籍类的古董，折价售卖的牌子，也算是一种不错的营销手段。 　　詹金斯打听起了海瑟薇提到的，周五将在黑市举办的拍卖会。老爹居然也知道，他漫不经心的告诉詹金斯，这件事最好不要过多的掺和。他收到了风声，确实有恩赐将要被拍卖，但那件东西不仅来路不正，就连它的主人也有非常大的问题。 　　于是詹金斯就老老实实的放弃了对那件东西的想法，他最近惹上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安心的当自己的学徒就足够了。 　　PS：请诸位帮我去踩书评区的那个书评，发表用户是叫：是绅士不是变太，就在最前面。不用多说，我已经禁他言了，踩一下就好。气的我半夜睡不着。 　　晚上多更一章。 第224章 寡妇和侦探 　　快到午饭时间了，两个无聊的男人依然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叮当～ 　　门上的铃铛声响起，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客人上门。 　　来人是一名戴着黑色头纱，穿着保守的黑色长裙的女人。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同样是黑色的帽子，上面别着一朵白色的花。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女士应该是刚刚参加过葬礼。 　　“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詹金斯作为学徒，主动搭话。 　　“你好，先生。” 　　女人低声打着招呼，她的声音低沉，但可以辨别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詹金斯向外看去，刚好看到一架马车停在门口，这应该是一位有钱的富太太。 　　“我先生刚刚去世，这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声的抽泣着。接过詹金斯递过来的白色手绢，轻声的道谢，然后将手伸到头纱后面，擦拭自己的眼泪。 　　“他生前很喜欢收集那些老东西，在家里也积攒了一些。我不能留着它们了，看到它们，我就忍不住，忍不住……” 　　女人又低声的抽泣起来，詹金斯无奈的回头看向老爹。老爹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自己解决。 　　准备了热茶，好不容易才让女人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留在门外马车上的女仆也走了进来，和詹金斯一起，让女人坐在了壁炉前的那把摇椅上。 　　接下来的对话，就是詹金斯和女仆之间的了。据她介绍，自己的雇主是戴维德先生和戴维德夫人。戴维德先生在上一周，因为心脏疾病而意外去世，按照本地的习俗，葬礼于今天进行。 　　戴维德夫人自那天以后，就经常陷入这样的悲伤状态，这个可怜的女人至今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见过了专业的心理医生以后，医生建议戴维德夫人在葬礼后，暂时离开诺兰市，去别处散散心，同时不要接触和过世的先生有关的事情。 　　因此，她才会在葬礼后来到这里，希望古董店的员工能跟随她回家，先对房子里的东西大概的进行估值。 　　事情就是这样，但老爹今天无法外出——米海尔小姐在上周，就预约了今天过来，请他为自己鉴定一件新入手的古物。 　　几人商量了一下，由詹金斯代替老爹前往戴维德家。他虽然资历尚浅，但戴维德家的古董都有鉴定证书，这才是真正的收藏家的做派。 　　因此，詹金斯过去，也只是确认一下东西是否存在，然后回来汇报。 　　午饭也没吃，辛勤的学徒威廉姆特先生穿上外衣，就跟随着马车出发了。戴维德夫人的心情依然很差，但她还是同意了让巧克力也随行。 　　在马车上，她不断的跟詹金斯讲述着，在二十多年前，她和戴维德先生一起养猫的事情。原本听着还有趣，但这位女士说着说着，就会不由自主的哭起来。中年的女仆在一旁仔细的照顾着她，詹金斯则抱着自己的猫，希望这趟旅行赶紧结束。 　　这种情形，对于不擅长社交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尴尬了。 　　戴维德家应该是相当的富裕，他们的房屋比威廉姆特家的房子还要大。这同样是在塞宾区，距离威廉姆特家还有些距离。 　　抱着巧克力走下马车，没想到一个戴着褐色的帽子，穿着经典的西装三件套搭配暗色加长风衣，翻领竖起，深冬加上围脖，保暖实穿的男人已经站在了房子外。 　　“伊格纳兹侦探，您来的真早啊。” 　　戴维德夫人在女仆小姐的搀扶下，和男人打起了招呼，随后四人便一起走进了院子。 　　两位女士们走在前面，詹金斯和男人在后面。见这位侦探先生用深邃的眼神，探究的看向自己以及猫咪，詹金斯主动递上了老爹古董店的名片。 　　侦探也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埃尔温·伊格纳兹 　　提比斯特大道38号B 　　霍华德侦探事务所】 　　侦探先生也看了詹金斯递出的那一张，他只是个学徒，所以没有自己的名片。这一张，其实是店铺的卡片，但有老爹和詹金斯的名字，所以被他带在身上，当作自己的名片，绝对不是因为省钱。 　　“老爹古董店，哦，我知道，这是第五皇后大道上的那一家。” 　　两人随后就没有再进行过多的交流，而是保持沉默跟随戴维德夫人进了屋子。 　　这位侦探先生是一个普通人，詹金斯对他的兴趣也不是很大。 　　戴维德家的经济情况可能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好一些，家中的女仆居然有三位。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带领着詹金斯去查看那些准备售卖的东西，而侦探先生和戴维德夫人一起去书房谈话。 　　戴维德先生的收藏品很多，每一件都有鉴定证书。他将别墅二楼的一个客房改造成了收藏室，房间中一排排的架子上，是花样繁多的古董。 　　女仆小姐给詹金斯端来了茶，随后他就坐在收藏室的桌子前，一件件的核对着证书和实际物品。这项工作并不复杂，但很繁琐。年轻的女仆百斯特小姐也没有离开这里，一方面是监督詹金斯不让他搞小动作，这也是应该的，另一方面则是被小小的巧克力吸引了，年轻的姑娘们总是喜欢这样可爱的宠物。 　　巧克力就趴在詹金斯左手边，睁着一只眼，琥珀色的眼睛不断打量着认真工作的主人。 　　詹金斯列了一张清单，将这家主人准备出售的物品的情况记录下来，大部分的古董和证书能够匹配起来，但仍然需要谨慎一些。 　　他的怀表在昨天“意外”发现【末日文书】的时候被摔坏了，所以究竟过了多久詹金斯本人也不能确定。 　　只知道，当他和女仆小姐闲聊着养育宠物的费用的时候，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在马车上就跟随着戴维德夫人的中年女仆面色惨白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吗？” 　　詹金斯放下手中的钢笔，轻声的问道。 　　“夫人，夫人她……” 　　她话都没说完，就一下瘫软到了地上。 　　PS：如果今天没有加更，就断在这里，那么这就是十分标准的断章了。 第225章 恩赐者的推理法 　　两人吓了一跳，詹金斯立刻将昏倒的女仆平放在地板上，年轻的女仆百斯特则冲了出去，很快就拿着酒瓶回来。给中年女仆喂了些杜松子酒，她才慢慢的转醒过来。 　　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样子活像木架上的那副抽象画，用尖锐的声音大喊着： 　　“啊，夫人死了！” 　　詹金斯放下手中的工作，带着猫咪和两个女仆一起匆匆来到了楼下。书房就在楼梯右侧走廊的第二间，他们赶到时，只见到最后一名女仆哆哆嗦嗦的扶着墙站在门口，戴维德夫人仰面倒在柔软的红色羊毛地毯上，右手旁边倒着一只玻璃杯，杯子中的液体正在浸润地毯。 　　而侦探先生，则脸色发白的蹲在戴维德夫人旁边。听到身后的声音，他立刻转过头，然后对着几人轻轻摇头。 　　女人们的情绪都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女仆百斯特的情况最好，她又取了几只杯子，众人喝了几口酒才算勉强镇静下来。 　　伊格纳兹侦探和詹金斯都没有喝，侦探先生站起身，看着尸体跟詹金斯讲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伊格纳兹侦探今天的拜访，是为了将戴维德夫人委托调查的事情完结。因为调查报告中的内容涉及到隐私，在二人的谈话期间，书房的门是关上的。女仆已经提前送来了点心和茶，而着急汇报的侦探先生并没有碰触这些。 　　就在他念着调查报告的时候，戴维德夫人给自己甄了一杯酒。大约二十分钟后，她起身准备看一看侦探手中的那些文件，谁知刚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伊格纳兹生怕惹麻烦，所以没有立刻靠近，而是打开门唤来女仆，在她们的注视下才检查起了戴维德夫人的状况。 　　将詹金斯叫下来，其实也是想着让他做个见证。 　　“我只会跟警察说我看到的事情。” 　　詹金斯举起手这么说着，然后在女人身边蹲下，伸出手指按在脖子的动脉处，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跳动了。 　　趁着这个功夫，他又看向尸体的脸。很难形容女人生前的最后一刻是怎样的表情，但她的嘴唇现在变成了黑色，两侧的脸颊出现不正常的淤肿。现在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所以中毒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们找警察了吗？” 　　他小声的询问道，面色难看的侦探点点头，用抓着帽子的手指向窗外：“你们下来之前，我已经吩咐马夫去卡尔法克斯场了，警察先生们应该在半个小时内就会赶到。” 　　詹金斯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按向自己的胸口，因为担心猫咪会在现场乱跑，所以巧克力就和那次坐火车时一样呆在胸前的口袋中。 　　它此时从领口探出自己的脑袋，好奇的看向房间中的四个人。 　　这件忽然发生的凶案和詹金斯没有关系，因为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他今天只是意外的来到这里。而从刚才侦探的描述可以暂时断定，此时摔在尸体旁边的酒杯中，可能盛放着有毒的酒。 　　至于毒的来源，可能是女仆，也可能是侦探。换句话说，此时房间内的五个人，除了一直都有不在场证明，并且从未来过这个房间的詹金斯以外，谁都可能是凶手。 　　“我在想什么？” 　　他靠在门口的墙上，松开上衣最上面的那粒纽扣，房间里实在太热了。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要随便插手。”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依次扫视房间中的人们。三名女仆聚在一起，一边不断的祈祷着，一边小声的哀叹自己的不幸。 　　男女主人在一周内同时死亡，即使这件事和她们无关，也不会有家庭愿意雇佣她们。这和所谓的迷信无关，只是谁也不愿意惹上麻烦。 　　詹金斯能够想到的事情，伊格纳兹侦探也能想到。他作为最后一个与死者独处的人，理所当然的会被当成嫌疑犯。如果在警察先生们到来以前坚持调查尸体，找到凶手还好，大家皆大欢喜，警察们可以在年末的报告上为自己添上一笔，侦探先生也能安稳的回家吃晚饭；如果找不到，他极有可能会被认定为杀人凶手，这是这个时代的常事。 　　对于这个时代的警察来说，完美的解决案件才是稀罕的事情。如果证据明显的指向某个人，而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被认定为凶手。 　　侦探同样安静的站在门口处，两人的视线偶然相遇，他勉强的笑了笑，手中拿着的帽子被捏出了印，心中也在担心会被这件事牵累。 　　在进入房子以后，詹金斯已经确认过女仆、戴维德夫人和侦探都是普通人。本着安全第一的想法，他再次扫视房间，站在角落中的女仆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色彩，侦探也是一样。 　　但这间房的中央，摔倒在地的酒杯上，则有一抹浅浅的绿色灵光。如果不是因为地毯是红色的，与绿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詹金斯说不定会错过这个线索。 　　“和超凡力量有关吗？我怎么又碰到这种事情了？” 　　他在心中哀叹着自己的不幸，眯起眼睛看向那抹颜色。 　　它只是显现于酒杯上沿的一侧，形状有些像是唇印。 　　“酒水里没有灵光，所以……真正有毒的是口红？”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伸出右手抬到胸前，用指肚摩擦起巧克力的脑袋，后者眯着眼睛发出“喵喵”的声音。 　　印象中，戴维德夫人因为要参加葬礼，即使非常悲伤，但为了体面还是化了很淡的妆。他不清楚女士们的习惯，但嘴唇上应该是有一层口红的。 　　刚才确认她是否真正死亡的时候，发黑的嘴唇上似乎没有颜色，也就是说，凶手下手的方式，应该是回家卸妆的过程？ 　　女仆们依然靠在一起，小声的祈祷和哭泣，侦探先生焦躁的打量着她们。由于尸体的仰卧的姿势，詹金斯现在没有办法确认嘴唇上是否有灵光，但应该不会有错的。 　　PS：给过度激动的人喂酒，这是我从福尔摩斯和哈利波特中学到的，至于原理……不知道。如果有谁知道，可以在间贴里科普一下。难道酒精的成分可以起镇定作用吗？ 第226章 偶尔客串侦探的作家 　　由于已经快要入冬了，为了使室内的温度保持舒适，书房中没有开窗户。透过玻璃，能够看到街上过往的行人和马车，这又是一个空气糟糕的日子，工人暴动的影响似乎完全散去，日夜不息的工厂吞吐着汗水和黑烟。 　　一个佝偻着腰的男人从栅栏前匆匆走过，面庞的轮廓很熟悉。詹金斯的眼睛猛的一缩，同时感觉到胸前的螺母在发热。但他很快又镇静下来，因为乔装打扮的米勒小姐，几秒后也从栅栏口经过。 　　“已经找到他了吗？” 　　他心中想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威廉姆特先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詹金斯镇定的气质和紧缩的眉头给了伊格纳兹侦探错误的信息，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詹金斯摇摇头，但看到散落在桌上被盖住的那些纸，又问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不知道戴维德夫人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抱歉，我要为顾客保守秘密，即使她现在已经……” 　　两人同时看向尸体，然后低声祈祷起来。伊格纳兹侦探的信仰是拥有正义神职的【永恒炽阳】，那段祷文很耳熟。 　　“当然，如果警察先生们询问，我会将事情说出来，但愿这件事不要损害这两位可怜人的名誉。” 　　侦探继续说着话，有些怜悯的看向戴维德夫人。在詹金斯想来，他调查的事情，应该是婚外情之类，不光彩的行为。 　　“你认为是毒杀吗？我是说，我平时也很喜欢看一些侦探小说，在这种情况下，中毒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吧？” 　　“还不能这么简单的断定，也可能是一些罕见的隐疾……威廉姆特先生，真正的杀人案件和书中的描写其实很不同，通过简单的观察也很难找到致死原因。说起来，像是你这样，能够在尸体面前保持镇定的人，可真是很少呢。” 　　不管这句话是试探，还是别的意思，詹金斯必须要糊弄过这个疑点： 　　“比这可怕的尸体我也见过，老爹古董店中的古董不仅包括金器、收拾。家具或者油画，有些口味独特的人还喜欢收集古尸，那是一位子爵，抱歉，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两个月前，老爹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口棺材，我和他一起进行了清理。里面装着的尸体已经完全干瘪了，他被白色的布条缠住，然后那个皮肤的颜色……抱歉。” 　　见一旁的年轻女仆开始干呕，詹金斯立刻止住了话题。上面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购买尸体的不是什么子爵，而是一名【死亡终末】的信仰者，这是教会的生意。 　　伊格纳兹侦探不时打量着地毯上的酒杯，以及一旁的女仆们，他也在怀疑这三位女士。按照一般的情况进行推断，詹金斯和这件事关系不大，他说不定录完口供就能走，侦探也不是刚入行，他只要摆脱嫌疑就能利用关系斩断和这件事情的联系。而这三位女仆，将成为案件的重要怀疑对象，一旦案件的线索中断而侦探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接下来就是她们中的一人，很有可能被认定为嫌犯，特别是能够接触到酒杯的人。 　　“女士们，请问戴维德夫人的酒，是谁准备的？” 　　伊格纳兹侦探居然出乎意料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想做什么？已经找到凶手了？” 　　詹金斯疑惑的想着，贸然涉足案件，特别是对于最后与死者相处的侦探来说，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是我。” 　　第三个女仆举起手，她的年龄同样不大，脸上有一些雀斑。詹金斯对她的了解不多，两人也没有过交谈。 　　女人看看侦探，看看酒杯，脸上露出了恐慌的表情：“先生，你不会是在怀疑……” 　　“不不不，女士，请放松一些。” 　　如果侦探不出声打断，说出最后几个字的女人说不定会激动到昏迷过去。但即使是这样，她依然害怕到颤抖，如果不是被同伴扶住，恐怕已经倒在地上。 　　“酒是你准备的，也是你送上来的？” 　　“是的，先生。哦，真的和我没关系，这瓶酒是夫人从旁顿酒庄买回来的，那时戴维德先生还在，他们一起……” 　　她再次尖声叫了起来，双眼上翻，大口的喘着粗气。 　　几人又是一阵忙乱，这才将她安抚下来。詹金斯看向侦探，他摊摊手，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请不要担心，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是下毒，即使是下毒，毒素也不一定是来自于酒中……也可能是酒杯有问题。” 　　詹金斯小声的安慰起来。 　　刚刚苏醒的女人，脸色又白了：“酒杯，也是我负责清洗和准备的。” 　　“不不不，也可能不是酒杯。” 　　詹金斯急忙又说道，他的眼睛掠过侦探和另外两名女仆的脸，然后看向地面的尸体： 　　“也有可能是其他地方，比如，比如……” 　　本职是古董店学徒，现在却在充当侦探的作家又客串起了演员，他一连说出了五个“比如”，才不安的摸摸下巴，慌乱的继续补充道：“也可能是有人曾经潜入过这里，对酒杯、或者酒之类的物品下毒。是的，就是这样。” 　　他越说越自信，脸上逐渐露出了微笑，“是的，就是这样，凶手也可能是来自于房子外面，有毒的东西也可能早就被夫人服下，但直到刚才，她才不幸的发病。像是葬礼的食物、夫人的口红等都有可能是下毒的对象。” 　　“这是《侦探骑士传》中的描写吧？” 　　女仆百斯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詹金斯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心中则在暗喜： 　　“很好，女士，配合的真是太好了。” 　　侦探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眯了起来。他转过身，仔细的观察三名女仆的表情，然后再次靠近尸体。蹲下身，似乎在确认什么。 　　“这倒是提醒我了。” 　　PS：求票求票，昨天加更，忘记求票了。 第227章 真凶 　　伊格纳兹侦探站起来向大家宣布道：“威廉姆特先生的话也很有道理，说不定就是房子外的人入侵到了这里，大家还请放心。” 　　他来回踱了几步，黑色的皮鞋踩在地毯边缘的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但现在还有些问题需要确认，如果在警察先生们到来之前我们能够找到凶手，我想大家都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侦探先生，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吗？” 　　詹金斯立刻问道，伊格纳兹对他点点头，“是的，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现在我需要检查一些大家身上携带的物品，请问可以吗？” 　　当然不会有人提出质疑，普通民众对于警察局的印象是相当糟糕的。如果侦探能在警察到来前找到决定性的证据，那么犯罪者将得到严惩，无辜者也不会因此被牵累。 　　詹金斯能看出女仆身上没有任何有灵光的物品，因此侦探这样的调查只是徒劳。但既然大家都在翻口袋，他也不能推脱。 　　外衣口袋里有几枚应急用的符咒，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形状规则的金属片而已。但能藏就藏，安全第一。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口袋中的巧克力，将手伸向它，轻轻的拍了拍。猫咪立刻不满的吵闹起来，侦探先生见詹金斯正忙着逗猫，而且他确实没有嫌疑，就没有要求检查他的随身物品。 　　在确认女仆们身上没有可疑物以后，侦探让詹金斯作见证，也将自己携带的物品取了出来。詹金斯在搜他的身的时候，意外的在被外衣盖住的腰间，碰到了一个金属触感的东西，应该是手枪。他撇了撇嘴，装作没有碰到。 　　侦探既然放心让他搜身，应该是有持枪证。但现在最好不要将这东西拿出来，否则女仆们一定会崩溃的。 　　互相检查完成后，伊格纳兹侦探又提议，大家一起去厨房看一看。厨房距离这个房间也不远，只要将这里的窗户和门全部锁上，就不用担心会有人破坏现场。 　　至于钥匙，当然是由嫌疑最小的詹金斯暂时保存。 　　厨房的面积不算大，但收拾的很整洁。脸上长着雀斑围着围裙的女仆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拼命的向大家解释，自己是如何准备那些点心和饮料。 　　伊格纳兹认真的听着她的话，还查看了和书房中的酒一起购进的其他酒瓶。别墅没有专门的酒窖，但好在现在是秋天，多买一些也不怕坏掉。 　　这里不可能有任何的发现，至少詹金斯没有发现有灵光的毒物。毒素应该来自一种灵光极为淡薄的东西，所以詹金斯无法穿透墙壁看到任何东西。 　　看起来，伊格纳兹应该也不对这里抱有希望。他虽然装成仔细检查的模样，但却会隐蔽的观察乔伊斯小姐表情。 　　乔伊斯就是跟着戴维德夫人前往老爹古董店的那个女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才是夫人的贴身女仆。 　　按照一般的习惯，卸妆和换衣这些事情，应该都是由她负责的。 　　“伊格纳兹侦探难道也推断出来了是她？” 　　詹金斯有些诧异，自己是直接从结果推答案，所以才会如此容易的想到真相。但侦探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难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所谓的名侦探吗？ 　　厨房里没有检查出异状，眼看警察先生们就要来了，伊格纳兹侦探终于问出了重点问题： 　　“女士们，我想知道，戴维德夫人回来后，在威廉姆特先生和百斯特小姐上楼，我在书房等待的那段时间，她都做了什么？你们都在做什么？” 　　雀斑女仆窘迫的搓了搓手：“我一直在厨房准备，除了那些点心和酒以外，还有下午茶……自从先生去世以后，夫人的胃口一直不好。她中午饭大概是没有吃，所以我就提前准备了下午茶的点心。” 　　侦探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将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然后又问向女仆乔伊斯：“那么戴维德夫人又在做什么？” 　　“夫人在房间中整理衣服……哦，伊格纳兹先生，这是夫人的隐私，还请你尊重一下死者。” 　　詹金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现在好奇的是，动机是什么，以及那种毒药又是什么。 　　“希望不要涉及到邪教或者其他疯狂的组织。” 　　虽然这么想，但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仆罢了。即使命运再爱开玩笑，也不可能随便什么人身上都有大阴谋。 　　“我认为尊敬死者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杀害她的人。” 　　伊格纳兹用很客气的语气，说着毫不客气的话。他向旁边走了一步，刚好挡在厨房唯一的门前。 　　“乔伊斯小姐，现在请告诉我。在戴维德夫人回家以后，还没有进入书房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们是在哪个房间中卸妆并更换衣物的？” 　　“二楼，左转第一个房间。” 　　她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而是抬起头抿着薄薄的嘴唇，看着侦探的眼睛说出了事实。 　　伊格纳兹点点头，示意大家过去看一看。他对詹金斯使了一个眼色，詹金斯一愣，然后眨眨眼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威廉姆特先生走在最后。” 　　他为詹金斯的迟钝感到叹息，但又想到毕竟只是个年轻的商店学徒，这样的表现也算正常。 　　演技出色的詹金斯，再次成功欺骗了陌生人。 　　二楼第一个房间是卧室，但根据里面的装饰风格和家具摆放来看，这不是主卧室。 　　没有注意床头风格怪异的油画，以及头顶大得吓人的吊灯。詹金斯眯起了眼睛，看向梳妆台前的小瓶子。 　　其中，有一只瓶子只有大拇指粗细，半透明，瓶身上雕镂着复杂的花瓣样的纹饰。以现在的玻璃烧制技术来评判，仅仅是这只瓶子的艺术价值，就要大于隔壁房间一大半的古董的单件价值。 　　瓶子中隐约可见的液体，呈现出淡淡的绿色光泽，就是这个东西了。 第228章 魔女之家 　　侦探也一眼就看出了这只瓶子的与众不同，他甩开众人，大踏步上前拿起了瓶子。先摇晃了几下确认里面液体的含量，然后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一下，将手伸向了塞子…… 　　“等等。” 　　詹金斯连忙叫住了他，他提议道：“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死者的东西。这些可以留给警察先生们检查。” 　　伊格纳兹看看瓶子，看看詹金斯，又看向女仆乔伊斯，轻轻点点头。 　　也就在这个瞬间，乔伊斯忽然越过站在她和侦探之间的百斯特，一把从男人手中将那只瓶子抢过来，然后转身跑到窗口，举着瓶子对着剩下的四个人。 　　“这也能算是侦探？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詹金斯站在最后面来不及阻止，他本以为身为侦探，伊格纳兹至少能有一些警惕心。 　　“女士，你想做什么？” 　　侦探问道，刚想逼近一步，就被女仆试图打开瓶子的动作吓了一跳。 　　“不要过来。” 　　女人大声吼叫着，不断向后退去。她推开窗户，畏惧的向下方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决绝的眼神看向房间内的所有人。 　　“都不要过来，我知道瓶子里是什么，如果你们过来，大家就一起死！” 　　一边说着，她用空着的手拉过床边的椅子，然后身体发颤的后退着爬到窗台上。 　　“不要过来！” 　　她再次歇斯底里的说着，一边用手指顶住瓶塞，胡乱的挥舞着瓶子，一边扶着窗框试图站起来。 　　脚下一滑，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她一不小心向后一仰，口中发出短促的叫声，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四人跑到窗前，也就在此时，警察先生们刚好和车夫一起走到院子的栅栏前，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了下来。 　　瓶子的质量很不错，因此不用担心会被摔破。虽然地上有些血迹，但这里只是二楼，而且地面是柔软的草皮。头发凌乱的乔伊斯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头撞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警察的胸口。 　　案件到这里，可以算是完美解决了。人证物证都在，就连前来勘验尸体的警探，都感觉到幸运的降临。 　　詹金斯没有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那只瓶子被送到警察局后，自然会被正神教会的人发现有问题。侦探伊格纳兹已经提醒过后续赶来的警察，那只瓶子中可能有易挥发的毒药，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再冒失的打开它。 　　詹金斯本来以为自己还会被带到警局录口供，没想到带队的那位警探，一听詹金斯是老爹古董店的学徒，立刻就表示他可以随时离开，有时间再去警察局将口供补上也可以。 　　他本来就不想掺和这件麻烦事，于是和侦探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真倒霉。” 　　走出院子的时候，他还轻声的抱怨着，原以为会是件大生意，没想到最后弄成了这样。现在戴维德夫人已死，那批古董只有神才知道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中。 　　在戴维德家耽误的时间太长了，本来还打算下班后去修怀表，但估计回去跟老爹打了招呼，钟表店也要关门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被警察们封锁的戴维德家，叹了口气，把巧克力放到肩上然后汇入了下班的人流中。 　　戴维德家和老爹古董店的距离很远，要跨过大半个城市。他一路走着，心中还在犹豫到哪里去找马车，转过前面的路口，前面传来铃铛声。 　　这是车夫在提醒前面的行人，詹金斯按住帽子向旁边避了一下，没想到嘚嘚的马蹄声也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车夫摘下帽子向詹金斯示意，一侧的遮光的帘布掀开，红发少女轻笑道：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威廉姆特先生一起乘车。” 　　“又能省下几先令了。” 　　詹金斯自然不会不答应。 　　车厢中只有海瑟薇一人，詹金斯询问了一下，她和米海尔小姐已经去过老爹古董店了。因为要和詹金斯商量黑市拍卖会的事情，所以才特意找来。 　　她穿着的依然是那件束腰修身的荷叶边上衣，但由于秋天的到来，外面也多了一件厚重的毛绒大衣。 　　“运气真差，碰到杀人案了。” 　　詹金斯一上车，就愁眉苦脸的说道。 　　“哦？” 　　海瑟薇对此也很感兴趣，于是就让詹金斯讲一讲下午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说自己一开始就猜到了结果，于是就将侦探先生，说成了运筹帷幄的名侦探。当然，从海瑟薇的表情来看，她在乎的是其他的事情。 　　“你是说，那只瓶子的纹路，是镂空的红色花瓣？你记不记得花瓣的具体形状？” 　　“不记得了，怎么了？那好像只是个普通的瓶子吧。” 　　女孩拨弄了一下长发，一低头看到了詹金斯手指上的铁戒指，挑了一下眉毛但没有询问。 　　“和瓶子无关，但是和那个花纹有关。还记得我曾经提到过的魔女之家吗？” 　　詹金斯眼睛转了一下，迟疑的点了一下头：“就是那个完全由女性恩赐者组成，崇拜着一个叫做，叫做【倒悬的母神之影】的不知名存在的组织吧？她们也来诺兰了吗？” 　　“是的，上周就有一起谋杀案中出现了那种红色花瓣的标志。那是【魔女之家】的标准饰物，因为被杀死的是一位贵族，我听布莱妮说起此事的时候，注意到了凶器匕首上的标志。” 　　海瑟薇回忆着什么，又迟疑的对詹金斯说道：“那群荡妇和婊/子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你牵扯到那个案子中，说不定就会被她们盯上，一定要小心。” 　　“嗯。” 　　他点点头，心中则想着另一件事情，“她说的很对……但【倒悬的母神之影】？这到底是什么？” 　　所有的神学书籍上都会很出的指明一点，那就是不论是伟大的正神，还是伪神，都从未宣布过自身是造物者。 　　这一点很明确，也因此，那些自称为造物者、创世神，或者与这二者的概念有关的高位存在，肯定就不是神明。 第229章 缺失的造物者 　　【魔女之家】是一个非法的组织，或者说是一个邪恶的社团。她们崇拜着一个自称为【倒悬的母神之影】生物，这个生物究竟是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定论。但既然它自称为造物之母，那么肯定就不会是神明。 　　詹金斯在调查伪神和正神的时候，就对这个世界造物主的缺失感到过疑惑，因此也了解这些连神都不是的存在。 　　可能是强大的恩赐者，可能是不知名的诡物，可能是邪灵，也可能是许多纪元前被放逐到虚空的可怕超自然生物，但绝对不会是神。 　　【魔女之家】被正神教会和王国官方共同定性为非法组织，她们通常出没于繁华的城市，混迹于上层社会编织阴谋，挑拨谋杀。除了知晓组织的成员均为女性恩赐者以外，其他资料并不清楚。 　　也就在詹金斯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红发女孩万般纠结的回想着那天见到的，扶着詹金斯的两个女人。她漂亮的眼睛看向心不在焉的作家先生，作家先生疑惑抬头也望向他。 　　“我真是疯了。” 　　海瑟薇心中想着，刚才对视给了她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作为一名成年女性，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对面的木头有眼睛发电的超自然能力，那么，就是…… 　　“布莱妮，布莱妮，布莱妮。” 　　她红着脸在心中慌乱的喊着这个名字，企图忘记刚才那一霎那的想法。 　　车厢忽然安静了下来，詹金斯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古怪。他低头看向自家猫咪，巧克力抬起琥珀色的眼睛，无辜的叫了一声。 　　抬头看向红发姑娘，她扭头看向一旁遮光的布帘。 　　距离老爹古董店还有漫长的距离，重新恢复了正常姿态的海瑟薇，又和詹金斯聊起了其它的话题。她虽然不是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但对于神秘学的认知和学习，不下于刚刚入职才三个月的詹金斯。 　　两人谈论着诡物、仪式、咒术、传说等等的话题，詹金斯觉着有这么一位同龄的朋友其实还是很好的。 　　海瑟薇也从谈话中，看出了詹金斯对神秘学的认识和学习还很浅薄。她将此归结于，那位为他引路的黑袍人很没有责任心，并在此承诺，可以随时找她探讨这些事情。 　　马车将詹金斯放在第五皇后大道的街角就离开了，詹金斯迎着寒冷的秋风，对着离去的马车挥了几次手。既然周五的拍卖不打算参加了，那么两人下一次见面，大概就会是兜帽先生的聚会吧。 　　沿着街边向着古董店走去，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单衣的卖花的小姑娘，篮子里是几朵蔫败的花。她还没开口，詹金斯就严肃的停下了脚步。他摘下帽子，在女孩被吓哭以前，客气的笑了笑，然后飞快的朝着花篮丢了几枚银币，然后快速的跨过街道来到街的另一边。没有回头看拼命鞠躬的女孩，迈着大步子，快速的向前走去。 　　大概，那件事带给他的精神伤害，还会持续很久。 　　回到古董店的时候，店里有一位客人。这是奥古斯都子爵的老管家，詹金斯将外衣和帽子挂起来后，才听明白两人是在商讨上次那批货的货款应该如何支付。 　　管家先生穿着黑色正装，头发和胡子打理的相当得体。他操着一口熟练的带有诺兰口音的王国通用语，慢条斯理的和老爹谈着话。 　　拟定的合同规定，老爹购进古书的那笔钱，会在一个月内分三次支付给他们。其实这笔钱是由教会出的，早就到了老爹手中，但那么一大笔钱一个普通的古董店肯定无法全部拿出来，因此才会在合同里写着分三次支付。 　　奥古斯都子爵大概是是急着用钱，所以才会打发管家来这里，因为第二笔货款的支付时间还没到。老爹起初态度强硬，但很快就松了口，以“获得奥古斯都子爵的友谊”为名义，装模作样的上楼拿钱。 　　“威廉姆特男爵，下午好。” 　　老管家还记得詹金斯。 　　“您好，欢迎光临。” 　　老爹上楼拿钱，那么店里就暂时由詹金斯照顾。管家先生态度很和蔼，甚至要主动让出座位给詹金斯，被他笑着拒绝了。 　　“不知道奥古斯都子爵的病怎么样了？上次见他，虽然身体不好，但精神还算不错。” 　　“哦，感谢您的关心。子爵的病还是老样子，但只要维持住现状，我们就很高兴了。”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詹金斯猜测奥古斯都先生的病，极有可能又出现了新的变故。但他和子爵的关系其实并不算亲密，因此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多问。 　　从老爹那里拿过钱以后，管家就离开了，詹金斯这才有机会给老爹讲述下午发生的事情。 　　其实用“讲述”也不确切，他其实是将几幅重要的画面投影在“回忆之书”上让老爹看的。 　　老爹对普通人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但却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瓶子上的图案。 　　“【魔女之家】？” 　　他推了推眼镜，得出了和海瑟薇一样的结论。但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惊讶，“现在真是什么东西都往这里跑……哼，就不怕感染齿轮病菌吗？” 　　看来【魔女之家】的恩赐者来到诺兰市的事情，老爹早就知道了。但他没有跟詹金斯详细解释，只是嘱咐他最近在“外面”的时候，要小心那些陌生的女性恩赐者。 　　这个“外面”，指的当然是黑市，或者其他有关恩赐者的社交活动。 　　因为明天就是读书节，老爹提前让詹金斯下班，算是提前庆祝节日。约定好明天下午在教堂见面，詹金斯离开了温暖的商店。 　　猛的打了个哆嗦，吓得巧克力都炸起了毛。詹金斯现在积蓄丰厚，但也知道在找到以钱生钱的方法以前，最好还是节约一下。拿到那8000镑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他每天都在关注报纸，也在托别人打听，但目前还没有找到牢靠的投资途径。 第230章 夜生活的邀请 　　天气转冷，詹金斯现在穿着的保暖的针织毛衣，还是搬出威廉姆特家的之前，玛丽给他织的。随着气温的下降，毛衣也到了应该淘汰的时候。但还好，在恩赐【不灭之火】获得后，他发现自己的抗寒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就像遇到负面状态时，净化蜡烛会主动发挥作用一样，在寒冷的秋末，那团不灭的火焰在詹金斯的心中不断的跳动燃烧着。 　　今天是周三，本来应该去教堂讲课。但明天就是读书节，教堂需要装修和装饰，以迎接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所以今天的夜课暂停一次，詹金斯可以回家休息一下。 　　家中的壁炉已经收拾好了，本来打算趁着今天有时间，去市场上看看有没有价格合适的木炭或者燃木，但没走几步，就透过呛人的雾气，看到伯恩斯教授穿着厚重的黑色双排扣大衣站在巷子口等他。 　　大衣的领子是绒的，将教授的半张脸都遮住了。他不断的搓着手，看到詹金斯，立刻挥舞着手走上来。 　　“教授，我记得明天去学院，你用不着专门再来提醒我吧？” 　　詹金斯开着玩笑迎了上去，教授哆嗦了一下，朝他招招手，随后两人来到了近旁的一家酒吧。现在还不是下班的时间，码头区的水手们或者单身的闲汉都在工作，这里的人很少。喝了一杯暖和的黄油啤酒，教授才算是缓过劲。 　　“您没事吧？” 　　教授虽然年纪大了，但根据对他的了解，他的身子骨恐怕比詹金斯还要壮。 　　“没事。” 　　教授小声的说道，随着他张开嘴，一股霜气居然被喷了出来。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原本还惨白的脸，立刻红润了起来。 　　“没事没事，昨天晚上和人发生了争斗被打了一拳。嘶，那个女人跑的太快了，居然还想当奸商骗我……” 　　“看来教授的夜生活也很丰富。” 　　他心中想着，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刚才在吧台买饮料的时候，酒保在听到詹金斯要的东西是茶时，差点以为他是来故意挑衅的，但还好及时拿钱付了账。 　　“教授，把手伸给我。”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小声的说着。伯恩斯教授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迟疑。 　　将手指点在教授干燥的掌心，首先激活了【接触治疗】，没有反应。这说明教授没有物理性的暗伤。随后，小心的调集不灭之火汇集到指尖下的皮肤，伯恩斯教授立刻发出了小声的呻/吟，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 　　“呼～舒服多了。” 　　他扯开了那件夸张的大衣的领口，看起来完全恢复。伸手握住酒杯的把手，把泛着沫的黄油啤酒一口喝掉。 　　其实黄油啤酒不是啤酒，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其中有许多泡沐，而且外观酷似啤酒。这就是一种无酒精的热饮料而已。 　　从空着的酒杯上面看向詹金斯，教授指了指他手中的茶杯：“怎么，不喝酒吗？” 　　“我很少喝酒。” 　　“现在可真是很难找到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他轻轻感叹，见穿着皮靴的中年男人路过桌边，便谨慎的停下了嘴里的话。 　　这家名为“克莱蒂里安”的酒吧，并不是那种藏在巷子里的什么服务都提供的小酒吧，而是连下班的警察都会偶尔光顾的正规酒吧。室内的装修还不错，实木的桌面上是清晰的树干纹路，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酒味，就算是詹金斯这种在晚会中喝葡萄果汁的人，都觉着味道很不错。 　　教授来找詹金斯，当然不是为了提醒他明天的安排。 　　“一会儿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要不要一起去？” 　　教授眨眨眼，故作神秘的问道。 　　“有意思？” 　　詹金斯一边抚弄着巧克力一边问道，酒吧里也有热牛奶，巧克力很喜欢这种饮品。 　　“是的，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有人在组织很小型的参观活动，解剖尸体的参观活动。参观后，还会售卖一些古怪的材料。虽然门票很贵，但物超所值。” 　　“安全吗？” 　　当钱的问题和安全问题一起出现的时候，安全是第一位的。 　　“这个不敢保证，毕竟待在家里都有可能碰到某些古怪的诡物。但介绍这件事的那位朋友很可靠，我一个人去也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来问问你。” 　　詹金斯点点头，晃了晃茶杯，发现半空的杯底有一些茶叶梗。 　　“门票钱要多少？” 　　“3金镑，而且只收纸币。” 　　教授补充道，但看起来也不着急，想来也是抱着那种去不去都可以的心态。 　　“反正晚上没事，就去看看吧。” 　　詹金斯最后还是答应了，明天就是读书节，根据古老的传说，在这一天的前后，贤者的信徒会获得额外的幸运。再加上他前些天碰到了星灵，并获得了祝福，说不定真的能碰到幸运的事情。 　　放下两枚一便士的铜板当作小费，推开酒吧的木门，再次闯入昏暗寒冷的街道。詹金斯先回家去了一套遮掩身份用的袍子，让巧克力乖乖看家，随后便随着教授出发了。 　　根据“尸体”这个单词，本来以为举办地点会是偏僻的公墓，或者类似尸体先生聚会的那种废弃医院，又或许是乡间偏僻的地下墓穴。没想到，两人居然一路来到了市区的卡尔法克斯场，现在还能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们在大厅中走动。 　　“警察局？” 　　他惊讶的问道。 　　“不不，当然不是。” 　　教授伸手将詹金斯指向警察局门口的手按了下来，然后拉着他走到了一旁的小巷中。这条巷子的两边都是住户，教授口中默念着什么，数着门的数量向前走，然后敲响了中间的那一扇。 　　普通的木门上挂着普通的不值钱的铃铛，一个叼着雪茄的男人推开门探出头。先是吐出了一个烟圈，然后漫不经心的瞧了瞧穿着黑袍的两人，什么也没问，而是直接伸出手，两人立刻将准备好的纸币递过去。 第231章 验尸官 　　“进去吧，你们应该知道规矩，可以看，但不要试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完，男人让开位置让两人进来。 　　门后就是悠长而寂静的走廊，转身看了一眼，壮汉关闭了大门，继续站在门后。只能看到他的雪茄的光点，在昏黑无光的门前闪烁。 　　走廊中也没有光亮，詹金斯用力咳嗽了一声，掩盖念出“拉库尔”这个单词的声音。 　　两颗银色的光球从他的心脏部位飘了出来，飞到了两人面前照亮了一小片区域。这是【拉库尔的星光照明】，一个极为无聊的能力，因为除了召唤两枚能够照明的光球以外，它什么也做不到。 　　但詹金斯随身就有净化蜡烛和不灭之火，要不是这两样东西标识度太高，而光球照明类的能力又有很多，星光照明就真的成了不会被使用的能力。 　　这条走廊的长度有些不对劲，它被认为的加长了。两边的房门都紧关着，教授和詹金斯靠着星光球的光亮不断向前。走廊铺的是廉价的木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但地面还算整洁，一旁的墙上也是空无一物，甚至连贫民家庭都有的煤气灯，都不见踪影。 　　詹金斯疑心，这条走廊是将附近的几栋房子打通连在了一起。他的方向感并不强，因此无法知晓最终会通往哪里。 　　用手碰了一下教授，轻轻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教授的朋友应该告诉过他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詹金斯就放心了许多。 　　走了五分钟，一扇古铜色的金属门挡在了正前方。教授让詹金斯将光球收回去，然后主动向前走了一步推开了它。 　　门后，仍然是一条走廊。但走廊的一侧是窗户，一侧是一排铁门。最靠近铜门的那间房间的门口墙壁上，黏着一个白色的标签：【验尸房-13】。 　　“有人租下了警察局隔壁的房子，然后打通了墙壁直接进入警察局？” 　　不可思议的感觉涌入心头，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转过头，铜门已经消失了，后面只有一睹刷着白漆的墙壁，上面还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通缉令。 　　诺兰市是王国最重要的城市之一，警察局，特别是存放尸体的地方，不可能没有值夜班的警员。但今晚真的没有，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走进了唯一一间开着门的房间，铁门旁的标签是【验尸房-16】。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弥漫着奇怪的臭味。最中央垂下一盏用铁链拴住的煤油灯，即使墙上有煤气灯，但验尸依然需要额外的光亮。 　　灯的正下方是一张有着滑轮的铁床，栏杆已经被锈蚀了，还有斑斑点点的可以污渍。现在床上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尸体上蒙着黄褐色的麻布，上面还有污黄色的斑点，天知道这张布上一次与水接触是什么时候。 　　房间正对门的那堵墙前，立着一个用铁板和铁管组成的四层的简易货架。其中最上层是清洗干净的数十个玻璃器皿，下面则是一些随意摆放的布料、刀具。 　　房间中已经有了四个人，其中三名和詹金斯与伯恩斯教授一样，都穿着黑色的袍子掩盖自己的身份，这三人贴着墙站在那里，就像三尊雕像。 　　第四个人穿着医生一样的白色衣袍，外面围着一件与之成鲜明对比的黑色皮质围裙，这是警局验尸官的打扮。过于干净的白色衣装在这种肮脏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显眼。 　　这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那双褐色眼睛仿佛看透了所有事情一样，虽然感觉空洞，但又仿佛蕴含着无限的世界。 　　恩赐者，4级，光点的配色也很平常。 　　不知为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詹金斯就对这个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詹金斯和教授一起贴着墙边站住，过了半小时，陆陆续续的又进来了十几个穿着黑色袍子的恩赐者，中年男人拍拍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从铁架上随手抽出两把锋利的手术刀，将刀面对着正中央的煤油灯晃了晃，然后用黑色的长靴踏着地面来到床前，唰的一下将盖住尸体的布丢到地面上。 　　付了钱的众人立刻围了上去，煤油灯下，十几个带着兜帽的脑袋齐齐看向那具尸体。 　　这同样是个男人，仅从外貌判断，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尸体目前还没有经过任何处理，所以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显得格外的苍白。 　　詹金斯对这方面没有任很深的研究，所以判断不出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但这不妨碍他皱起了眉头，因为味道实在是太大了。 　　中年验尸官慢条斯理的从黑色围裙的口袋里，摸出口罩和手套戴上、然后掀开尸体身上带着麦穗装饰物的外衣，掀开最内层的保暖内衣，露出了苍白的皮肤。 　　在右侧胸口，有一个很明显的枪眼，黑色的枪眼旁淡淡的红黑色血渍，死因大概就是这个。 　　验尸官的手拂过皮肤，仿佛屠户在检查死猪的肉质。他抬起头，百无聊赖的目光依次看过十几个人，然后左手按住死尸的胸口，拇指和食指最大程度的分开，右手按住手术刀的刀柄。锋利的刀刃轻轻滑过皮肤，它像是一层纸一样立刻破开，露出肌肉的纹理，以及皮肉之下的污红色内脏。 　　詹金斯现在终于知道，为何教授说晚饭喝一杯茶就可以了，不要吃东西…… 　　这名中年验尸官的确非常厉害，他用十分娴熟的手法，将死尸整个而剖开，就连头盖骨都用锯子，像开椰子那样弄开。 　　验尸官的双手呈现金色的光泽，他将内脏被分别取出，用特殊的溶液洗干净后，盛装在那些玻璃器皿中，身上的肉被分成一块一块，整齐的码在一旁。 　　整个过程富有极其诡异的美感，就连被放在煤油灯下的一堆人体零件，血腥中都带有秩序感。 第232章 血腥的赠礼 　　在验尸官的精细操作下，很快，煤油灯下面的那张床上，就没有尸体了，只剩下一堆被光亮笼罩着的零部件。 　　虽然这个过程恶心无比，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迸溅的血渍。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名验尸官，将分解尸体，变成了一门艺术。 　　这些事情解决完以后，验尸官摘下手套洗了洗手，然后又换上了一副新的手套。他用刀子，在抽出来的肉块、内脏和器官上，或多或少的取了一部分，然后将脂肪和体液也分出来一少半。 　　当着众人的面，他用普通的针线，将分解后的尸体重新拼装了起来。这可怕的类似于人体炼金的过程，居然真的成功了。 　　少了被摘除的部分，被拼装回来的尸体居然显得格外的帅气。虽然还是一具尸体，但面容清秀了很多，皮肤的色泽也变得正常，就像睡着的普通人类。 　　到现在詹金斯才明白，原来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其实就是在给尸体整容。 　　他很想呕吐，但现在绝对不能吐出来。 　　重新为整容完毕的尸体盖上白布，将承装着多余皮肉、器官和内脏的器皿摆在床边，验尸官看向众人。 　　所有披着黑袍的人，都默契后退了一步。在见识了这位的手法以后，很难不产生这样的反应。 　　那些血红的“整容剩余物”，不知在何时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白色灵光。对于特殊物品来说，白色代表这恩赐，对于这种不具有永久性的材料来说，白色代表着通用，即任何仪式都可以使用它们。虽然不一定管用，但绝对不会出岔子。 　　这是极为珍贵的材料，特别是，几乎所有的复杂仪式，都会涉及到血和肉的使用。而人类的骨血，更是重要的材料之一。 　　表演结束了，自然就是交易。摄于验尸官可怕的威严，心中发毛的恩赐者们，十分乖巧的依次报价。 　　这名验尸官确实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气质，被他注视的人们，都会感觉被当成肉猪一样看待。这大概就是常年从事这种工作，才能获得的特殊气质。反正詹金斯是不敢和他对视超过一秒钟。 　　“这是谨慎，不是胆小。” 　　他对自己说道。 　　从一具尸体上分解出来的多余皮肉有限，所以价格也有些高昂。伯恩斯教授花了10镑，买下来一块指甲大小的肝脏碎片，而詹金斯只是为了过来见识一下，没打算买东西。 　　他现在没有需要这些东西的仪式，所以就算买回去，也只能储存在家里。而将这种东西放在家中，他自己都会睡不好觉。 　　这些材料中，价格最贵的就要数那一小片从死者心脏上割下来的肉，它在詹金斯眼中，也是灵光最强烈的。但验尸官没打算卖它，在售卖开始前，就将器皿放在架子上了。 　　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停留，当所有交易都结束后，见验尸官没有反对，于是穿着黑色袍子的人们打开门，像是逃跑一样鱼贯而出。 　　现场的秩序有些混乱，詹金斯被挤到了最后，当他想随着教授一起跨出铁门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后头看了看，肩膀印着一个血红色的手印，按住他的当然是验尸官。被悬垂着的煤油灯，就在两人的身后微晃，验尸官的影子几乎要完全遮住詹金斯整个人。 　　“这个送你了。” 　　这是中年验尸官今晚说的第一句话，他将那只装着心脏肉块的瓶子丢给詹金斯，后者慌乱的接住。 　　“为什么？” 　　他问道，不愿意接受这东西。 　　“感觉你很有眼缘，我留着也没用，你就当礼物收下吧。”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将詹金斯推到了门口，然后将铁门重重的拉上。 　　而詹金斯本人，是不愿意被这种能熟练分解尸体的人，说是“有眼缘”。 　　和伯恩斯教授一起，从再次出现的铜门处离开警局，回到巷子后，两人又在附近转了一大圈，才脱掉那身黑袍，由詹金斯烧掉，然后找了一辆马车。 　　夜已经深了，乌云遮住了两轮月亮。车夫原本双手抱胸，用帽子遮住眼睛熟睡，但一见有生意，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詹金斯经历了刚才那一幕，胃中有些不舒服。他一抬头，发现教授就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坐在他的对面用外衣擦拭眼镜。 　　“身为恩赐者，这样的事情你以后还会经历很多，这是很正常的。” 　　他小声的说道，教授是知道詹金斯的入职时间的，所以在他看来，三个月还不足以使詹金斯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恩赐者。 　　即使，他已经办成了许多的大事。 　　马车首先将伯恩斯教授送回了学校，他虽然已经成家了，但妻子在几年前染病过世，而一对儿女现在去了切斯兰王国留学，所以他一直都住在学校里。 　　两人又商讨了一下明天上午的安排，伯恩斯教授的学生们都是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所以也不用他像是探望幼童那样讲故事。 　　刚想互道离别，詹金斯又想到了一件事。他递给车夫10便士，让他在这里等一下，自己马上就回来。车夫没有拒绝，但脱下帽子向詹金斯致意的同时，也嘱咐他要快一些。 　　“教授，我想询问你一个很普通的常识。” 　　将教授拉到最近的街角，让阴影盖住两人。詹金斯左右望了一圈，然后像是做贼一样轻声问道：“第15纪，一共持续了多少年？” 　　“哦？” 　　教授推了一下眼镜，有些意外居然是这个问题。他仔细的看了詹金斯一眼，苍老的面容上闪现出一丝疑惑，但什么也没有问，而是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道：“这个问题，也是目前史学界争论的热点。不过目前的主要观点有两个，一个是持续到了1937年，一个是持续到了1899年。如果你要精确到某个日期，那么我也不清楚。” 　　“不不，我只是想知道，第15纪，不是在纪元5000年以后灭亡的吧？” 第233章 报仇的乌鸦 　　“当然不是！” 　　教授甚至竖起一只手，表示自己对回答的坚信，“这绝对不可能，虽然纪元前的历史流失了很多，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第15纪绝不可能持续到2000年。” 　　见他语气坚定，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詹金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究竟去了哪里？” 　　他没敢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虽然由于这件事的不可复制性，就算胡说也没人会怀疑他自身的特殊。但毕竟和灵魂离体有关，谨慎一些还是好的。詹金斯也考虑过再去收购一枚B-04-3-5011，神奇的海螺，或者有类似作用的特殊物品。 　　但这类作用明显，后遗症也不大的有编号的物品，价格不会低于20000镑，而且他还没有门路。 　　“那么，您知道暗影王国在哪里吗？” 　　他又问道。 　　“从未听说过……我可以回去查找一些资料。但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在我的印象中，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地名的。” 　　詹金斯点点头，教授没有听说过才是正常。他已经找寻过很多资料了，但就连密迹图书馆都没有记载这些事情。他现在怀疑，自己去过的暗影王国和岩浆地狱、永劫之海一样，是平行于物质世界的异世界。 　　伯恩斯教授居然知道一些与星灵有关的事情，虽然詹金斯已经从奥黛丽小姐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但从一位历史学教授的嘴里说出去的事实，与占卜者确实有区别。 　　据伯恩斯教授介绍，星灵的存在被大量记载在历史和传说，特别是真正的神秘学资料中，这是有迹可循的。最早的记载星灵的资料，来自一片刻在树皮上的祭祀用文书，那是第四纪的遗物。那篇文书涉及到十分血腥的祭祀活动，至少有三千人被坑杀，而献祭的目的则是祈雨。 　　第四纪的文明还未完全开化，在詹金斯看来是最原始的奴隶制社会。 　　虽然星灵的记载开始于这么血腥的东西，但星灵确是性情极为温和的一类生物。它们是比人类和大部分超自然生物都要高等的存在，诞生后就不具备死亡这一概念。 　　星灵常年生活在星界，在与星辰接触的同时纯化自己的灵魂体。它们偶尔，会现身于物质世界，以人类的身份度过一段时光。当然，就像奥黛丽小姐说过的那样，星灵不会干涉人类的历史进程，它们更像是观察者，仅仅是观察而已。 　　由于需要观察，它们往往会在某些重大的历史事件中出现，以配角的身份。所以，也许史书中的某个小角落，提到的不重要的名字，就是星灵的化身。 　　夜已经很深了，詹金斯告别了教授重新登上了马车。吸取了上周夜游的教训，即使有心想要再在城市中逛一逛，但还是没有实行，而且巧克力现在还独自在家呢。 　　马车将詹金斯放在了圣乔治街的路口处，整条街都没有多少光亮，只有詹金斯的邻居，独居的寡妇玛格丽特夫人家的煤气灯还亮着。 　　他刚走了两步，正在口袋中掏钥匙，就听到头顶传来的翅膀挥打的声音。 　　抬头一看，一只乌鸦从远处的天边飞来，落到前面几步远的栅栏上。用鸦嘴整理了一下羽毛，那双猩红的眼睛看向詹金斯。 　　“我就觉得忘记了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贝里尔的乌鸦，后来确实不见了。” 　　他停住了脚步，由于现在是詹金斯的形态，所以没有唤出双生恶魔，而是用右手，摸向了藏在腰间的手枪。 　　“威廉姆特先生。” 　　这是从乌鸦那里传来的声音，而且声音非常耳熟。 　　“贝里尔？” 　　一瞬间，假死、附身等种种猜测涌现在了脑海中。晚风吹过，邻居家栽种的小树上最后的树叶，发出了瑟瑟的声音。隔着淡淡的雾气，詹金斯已经准备好拔出手枪了。 　　“威廉姆特先生，不，我不是贝里尔。我使用的是我的上一任主人的声音，但我不是他。” 　　它确实不是贝里尔，但它也肯定不是普通的乌鸦。这只乌鸦本身有淡淡的白色灵光，这不是恩赐，而是像巧克力那样的能够积累灵的特殊生物。 　　“贝里尔先生和我签定的契约规定，在他死后，我必须将他的遗物交给那个凶手，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 　　说完，见詹金斯依然谨慎的站在原地，它忽然张开鸦嘴，一只细箭射了出来直奔詹金斯的眉心。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细箭被金色的大书形制的屏障拦了下来。乌鸦惊讶的向后看去，只见透过朦胧的雾气，一个个子矮小的女人正张开手释放神术。 　　它蒲扇着翅膀想要飞起来，但詹金斯的拳头已经挥出。乌鸦被击飞到了米勒小姐的脚下，翻滚了几下不动弹了。它的一只翅膀和半个身体被冰包裹住，米勒小姐踢了它一脚，确认它真的没气了。 　　虽然詹金斯的【寒霜拳】至今都没有让任何生物永久的闭眼，但那是因为他过去的对手都是高等级恩赐者。对付一只小小的乌鸦，詹金斯才真正懂得了这个能力发挥出来是何种的效果。 　　他对着米勒小姐轻轻的点点头，就见一道黑影从她的身后窜了出来。先是一下把冰坨乌鸦撞到了一边，然后猛的跳起窜到了詹金斯的怀中。 　　“刚才就是它忽然叫了一声，我才看到你已经回来了。” 　　米勒小姐想要伸手去摸巧克力，但就像其他人一样，被躲开了。 　　她也不强求，而是站在一边看着詹金斯把乌鸦捡了起来。 　　米勒小姐来这里，是因为今晚的夜课不再举行，而她本来是想趁课后时间和詹金斯讨论一些数学问题的。她在半个小时前来到了詹金斯的家门口，见他不在，本来想找时间再来拜访，但谁知道巧克力居然从屋子里溜达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在院子中朝着米勒小姐喵叫。 　　米勒小姐被可爱的猫咪吸引住了，所以才等到现在还没离开。 第234章 夜半 　　既然是朋友，而且刚才还帮助了自己，并且这么深的夜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詹金斯就邀请米勒小姐到自己家中坐一坐。 　　至于那只乌鸦，根据米勒小姐的说法，这种和人类契约的神奇生物，在主人死后必须要替主人报仇才能获得自由。乌鸦来此，就是这个目的。 　　这已经是18纪元了，这种有足够智力的非人生物并不常见。米勒小姐提出，要购买乌鸦的尸体回去研究。詹金斯想了一下，也没有反对。 　　两人在客厅中商讨了一下，詹金斯只收了12镑。他本来是不想要钱的，毕竟这也不是属于他的物品，但米勒小姐认为，乌鸦在詹金斯家门口被打死，就是他的物品，而且两人的友谊还不值这么大的数目。如果这次不收钱，那么两个人的友谊就走到头了。 　　这确实是一个学数学学到疯狂的女人。 　　“宠物复仇吗？” 　　詹金斯思索着这件事，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猫。巧克力没有理会他，而是躺在沙发最柔软的那一片区域，缩成一个黑白色的小球，看样子是困了。 　　验尸官的礼物，也就是那块从尸体身上切下来的肉，也被詹金斯脱手了。米勒小姐很富有，也很大方。她同样知晓那名验尸官的事情，并在上周稍早一些的时候，同样去参观了“表演”。 　　她花费了130镑，将那块肉从詹金斯手中买了下来。但她平时出门，不会随身带着这么多金镑，因此这笔钱，下次再支付给詹金斯。 　　两人的友谊，可以为这笔钱作担保。 　　“出门不将所有钱放在身上，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詹金斯立刻就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诺兰市虽然最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总体来说治安还是很好的。特别是这样的市区，为了保证富裕的先生们不受盗贼的侵害，警局的巡警夜晚每半小时就会巡逻一次。你在担心什么？” 　　米勒小姐奇怪的看这詹金斯，詹金斯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感觉没有安全感，特别是入职的第一天就碰到了致命的诡物，这让那种安全感缺失，变得更加严重。将自己的大部分所有财产携带在身上，只不过是一方面的表现。 　　与米勒小姐相比，詹金斯的“古怪”其实要更严重。 　　他借着这个话题，也向米勒小姐征询了投资建议。但这位女士近日就要离开诺兰市，目前正忙于寻找诡物和收拾行李，所以对这方面没有有效的建议。 　　弄了些浓茶，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在几乎没被使用过的书房中，讨论算术和几何直到凌晨。这位女士的数学天赋确实非常好，属于一点就通的那一种。如果她没有恩赐者的身份，那么这个人绝对可以在数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时也会让后世学习数学的学生们痛恨不已。 　　她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奥黛丽小姐已经将得自间谍罗宾逊的麻绳鉴定了出来。这是一件无聊程度只比【亨特先生的水果盘】差一筹的B类【超凡】：B-10-04-1212，猎人的陷阱绳。 　　只要将这根绳子悬挂在树枝上，并且有人从绳子的正下方走过，那么这个人在经过绳子的一瞬间，就会莫名其妙的被拴住脚倒吊起来。 　　不仅作用时限定了树枝作为悬挂物，而且除了绳子不能被破坏以外，破坏掉树枝或者解开绳子都不困难。更重要的是，【超凡】类物品很难被施加隐形类的能力，稍微注意一些，就不会上当。 　　它也许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能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但对于詹金斯来说，这确实是一件相当无趣的东西。奥黛丽小姐正在进行估价，会在本周晚些时候，制定出来分配方案。 　　米勒小姐依然在追踪A-11-2-3301，恶意的马车夫的踪迹。据她所说，马车夫的行动规律已经找到了，在处理完手头的这件委托以后，她就打算乘车出发了。 　　至于现在的这件案子，感染【齿轮病菌】的那个男人，在米勒小姐抓住他以前，就不幸的被正神教会抓捕。现在线索全断，她决定要从另一个方向入手。 　　至于另一个方向是什么，詹金斯也不方便多问。 　　送走米勒小姐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詹金斯穿着拖鞋，客气的点燃门厅煤气灯为她送别。米勒小姐站在门口又和詹金斯寒暄了几句，才打算离开。 　　“威廉姆特先生，您真是一名合格的绅士。” 　　“抱歉，这是真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今晚我们一直谈话到这么晚，您却一点也没有……” 　　她忽然笑了起来，轻轻摇摇头：“这么晚了，这个话题有一些不合适。晚安，威廉姆特先生，愿数学之理庇佑你。” 　　“晚安，米勒小姐，愿贤者之光照亮你前进的道路。” 　　关上门，詹金斯仍然在疑惑米勒小姐想提出怎样的问题。他看着自家的客厅愣了一会儿，伸手将门厅的灯关上。 　　“哦，也许我不应该这么晚了，还和一位未婚的女士单独相处。海瑟薇说过，这个疯狂而不知廉耻的时代，这代表着男女私通。” 　　他点点头，认为自己的认识没有错。 　　“如果这么想，米勒小姐是在称赞我，半夜和女士单独相处，除了讨论数学之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一边将桌子上的那些草纸和书籍收起来，一边继续想着。虽然在和女士们的相处中，他极度缺乏经验，但一些普通的常识性经验还是有的。毕竟只是情商低，不是傻瓜。 　　想到这里，詹金斯的嘴角挂出了一丝微笑。 　　“这点自制力我还是有的，就算来到了这个有些疯狂的时代，我也不会被这些东西同化。蒸汽时代的辉光下，依然有着极度丑陋的一面，但我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空的红蓝双月，又看向悬挂在卧室中的镜子倒影出的年轻的脸，詹金斯抱着身体柔软的猫咪回去睡觉了。 　　封印神性的金属块，在月光下反射出奇异的光。 　　PS：詹金斯不会一直都这么低的情商（对女性），否则就是傻子了。人总会成长的，他也会慢慢改变的，慢慢…… 第235章 学院 　　第二天是读书节，早晨七点，詹金斯准时醒来。单身的男人没有床伴，只有猫咪。 　　他穿着睡衣到门外取了报纸和牛奶，大声和外出上班的邻居打招呼，然后到厨房弄了些煎蛋作为早餐，这才开始了平静的一天。 　　诺兰第一高等学院位于威斯敏斯特河的西岸，坐着马车经过大桥，看着逐渐苏醒的城市和河岸边匆匆行走的人们，詹金斯不仅为这一世的幸运而感叹。 　　随着资产阶级的崛起和蒸汽工业的快速发展，社会对科学技术的要求越来越高，对专业技术人员的需求越来越大。教育改革的冲击，使传统的封闭大学产生的了新的变化。 　　诺兰市在近十年来，至少有3所大学建立并坚持到了今天。比如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就读的圣·帕斯卡蒂尼学院就是新兴的贵族私立学院，而伯恩斯教授任职的诺兰第一高等学院，则是几乎与王国建立时间相同的最早的那一批高等学校。 　　这个时代的大学是不允许外来人员随意进出的，所以教授已经安排了学生到学院的门口接詹金斯进去。这是一个满脸雀斑，有着一口龅牙的年轻男学生，右手的指肚有些深蓝色的墨渍，但身上的衣服很是得体，家庭情况应该很不错。 　　盯着詹金斯的脸看了好半天，年老的看门人，才慢吞吞的从内部将转动铁质的转盘，在轻微的齿轮撞击声中，那扇栅栏门缓缓打开。 　　从见到詹金斯开始，年轻的学生就一直不停歇的询问有关那本故事集的事情，这也是作家的支持者。只不过，他谈论的范畴，不是故事内容，而是艺术风格和社会意义等更加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不是知道伯恩斯教授是历史学的，詹金斯还以为他是文学或者社会学的学生。 　　诺兰第一高等学校并没有随着历史而衰落，反而更加的强盛。借着近些年王国教育部门改革的风潮，花钱赎买了与学校相邻的一片街区，使学院的面积再次扩大。虽不及另一个的大学城，但论封闭性，却要强很多。 　　今天虽然是一部分信徒重要的宗教节日，但不是法定假日。八点多的学院已经开始正常的学习和工作了，詹金斯跟着年轻的学生卡尔森一路向前走，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抱歉，是我今天的衣服不得体吗？” 　　他轻声的问道，卡尔森连忙摇头： 　　“请不要误会，威廉姆特先生。是因为您的容貌太过年轻，同学们可能误会，来了新的学生……” 　　是的，即使学院的占地面积非常大，但常年生活在里面的学生，还不到四位数。 　　巧克力也被詹金斯带出来了，昨晚将它留在家中，已经使猫咪非常生气。如果今天还这样，猫咪恐怕绝对不会答应。 　　“……奥古斯都、奥汀、伯里克、布鲁斯……” 　　见到教授的时候，他正穿着褐色的羊毛衬衫，在一间大教室里讲课。讲台下面是稀稀拉拉的二十几名学生，认真的写着笔记。 　　见詹金斯被带来了，教授没有停止讲课，而是用手拉扯黑板旁悬垂着的一根麻绳，在机械的作用下，黑板的位置缓缓下降，让一片特意被留出来的空白处与教授的手平齐，方便书写。 　　在这个过程中，教授不易察觉的颔首示意，詹金斯也点头回应，然后从后门进去，坐在最后一排等待课程结束。 　　这块黑板非常有意思，从声音就可以分辨出，这又是齿轮机械的成功运用。绳子连接着杠杆和滑轮，通过拉动绳子移动黑板，确实非常聪明。 　　教授今天讲课使用的书是《王国编年史》，也是最正统的现代历史学课本。今天的课程讲述了400年前五位边境公爵叛乱的历史事件，詹金斯刚才听到的姓氏，就是那五位公爵的家姓。 　　400年前，王国刚刚经历了两代女王，正巧处在直系继承人死亡，王位空缺的时间点。这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因为目前前任和现任的国王都是女性，而且目前没有直系血亲。 　　如果判断没错的话，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是一名与王室有稀薄血脉的30岁贵族。他不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贵族，而是切斯兰王国的贵族。 　　但是按照王室的继承法，王位确实应该属于他。 　　这些和詹金斯的关系不大，也就是随便的想一想而已。至于400年前那位姓氏为“奥古斯都”的公爵，就是奥古斯都子爵的祖先，这一点詹金斯听老爹说过。 　　伯恩斯教授上的是大课，一直到十点钟才结束。詹金斯本来以为课程结束后，他会带着自己教学组的学生和他见面，谁知教室外早已围了一群人。 　　伯恩斯教授刚刚宣布下课，还没有将粉笔放下来，就被从门外冲进来的男女学生围住了。 　　不用说，这肯定是听到了风声来和大作家威廉姆特见面的。但还好带着詹金斯进门的卡尔森注意到情况不对，趁着伯恩斯教授被围住的功夫，提前带着詹金斯从后门离开，这才避免了引起更大的骚乱。 　　最后，见面会在学校资料馆二楼的会议室进行，除了教授的学生们，还有五六位消息灵通的年轻人也在。 　　在场的差不多一共有三十多人，提前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饮料和点心装在简单的木质器皿中，办成了派对的样子。有好事者拉来了一个黑板，在黑板上写上了詹金斯的名字，算是明确了主题。 　　年轻人们的兴致很高，除了追问故事集的细节问题，还在询问下一本书的打算。詹金斯稍微透露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就使他们兴奋不已。 　　但他下午还有事情，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除了在书上签名以外，也就是和他们聊了几句，就要离开了。 　　“他们真是太热情了。” 　　教授送詹金斯出校门，两人快步绕过花坛，前面就是大门了。 　　PS：为庆祝收藏过9000，八点还有一章。 第236章 读书节的祈祷 　　“是的，你的书确实很出名，特别是在年轻人之中。” 　　教授下午不会参加教堂的活动，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互相道别前，教授提醒詹金斯，他从别人那里听说非法恩赐者组织【魔女之家】在诺兰市犯下了几宗大案。这些案件大多涉及有钱的富商或者贵族，所以才提醒詹金斯要小心一些。 　　“我没钱。” 　　他很诚恳的说道。这并不是谎言，与诺兰上层社会的平均资产相比，8000镑根本不算钱。 　　回家接了巧克力，又让车夫将他送到了教堂，排队等待进入的信徒已经排到了街角的位置。 　　詹金斯只能从后门进入，然后一把被宾西队长抓住： 　　“快一点，就等你了！” 　　两人匆匆的走下旋转石阶来到万象之门前，这里已经沾满了密密麻麻的教会恩赐者，甚至有一些詹金斯从来没有见到过。 　　在世俗的活动开始前，教区有时间出现的恩赐者，都必须在这里参加祷告活动。 　　万象之门和阶梯之间的那一大片空地上，用紫色的荧光涂料，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围绕着圆圈的边，用通用语写上了常见的祈祷用语和教义，在内侧的古代文字则无法解读。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排金质的烛台，一根根白色的手臂粗细的蜡烛已经被点燃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味道。 　　詹金斯被拉到了穿着正式的老爹的身后，他们站的位置还比较靠前。又等了十分钟以后，由于贝凡娜小姐不在本市，由守密人代替，带领着肃穆的众人开始祈祷。 　　而就在低声的祈祷中，万象之门上那枚硕大的圣徽，绽放出耀眼的灵光。 　　灵光中，宏伟而庄严的目光从更高的纬度扫视众人。就在目光中，由守密人们，为每一名恩赐者分发了一只承装着液体的银杯。 　　墙壁上蜡烛的火焰在摇曳着，光线忽明忽暗。借着不稳定的光线，詹金斯发现银杯中是血一样的红色液体，散发着金色的灵光。银杯本身冰冷无比，就像刚从冷藏库取出来一样，这是液体本身的性质造成的。 　　祷告声中，恩赐者们依次饮下杯中的液体。轮到詹金斯的时候，老爹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冰冷的液体滑下喉咙，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随着液体流到胃部，又有一种灼烧感产生。就在他怀疑自己要因为饮用过冷的液体，而得胃病的时候，冰冷的液体化为气流，散布都全身，这是灵。 　　他早就想到过，既然存在A-01-2-0198的白花这种能够凭空增长灵的上限的物品，那么教会肯定还有别的相似作用的物品。 　　“有点甜，味道不错。” 　　他在心中想着，弯腰将银杯放在脚下，重新加入到祷告声中。 　　随着一名名恩赐者饮下血红的液体，墙边的蜡烛的火光愈加的微弱了。当最后一人也重新加入到祈祷中时，火焰彻底熄灭。 　　但这里并不是一片漆黑，众人面对着的万象之门在无声中，张开了一条缝隙。随着祈祷声音的不断扩大，缝隙也越来越大，终于，当声音达到顶点的时候，这扇门完全张开了。 　　B-10-5-0400，万象之门，张开不同的角度对应着不同的空间。詹金斯从不知道，完全张开后将对应怎样的地点。 　　完全张开后的万象之门后，是类似于诡境入口的无尽的白色光芒。耳边隐约传来了熟悉的圣歌的声音，詹金斯心中一突。 　　“贤者要降临了？” 　　当然不可能，伴随着圣歌的声音，一片纯白色的巴掌大小的羽毛从门后飘了出来。随后，万象之门缓缓关闭，墙边的蜡烛自动复燃，而羽毛则落到了地面上。 　　不大的空间中，每一个人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窒息的压力。这还仅仅是门后的存在泄露出的一丝气息，但没人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仪式这就算结束了，几名守密人围住羽毛，而其他人则可以解散了。有时间，就去教堂参加读书节的庆祝活动，没有时间，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同教区的恩赐者们的活动是完全不一样的，除了惯例的祷告之外，其他的事情可以自行安排。就像诺兰教区，饮用的那种液体叫做【绯红之酒】，是知识与书籍教会在诺兰教区最珍贵的特产。而之后被打开的万象之门，则是直接连通了伟大的贤者，由贤者直接向本教区赐福。 　　即使是在诺兰教区，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也不超过十个人。詹金斯由于身份特殊，才能够被告知。其实伪神詹金斯也不难想到，能够在这种场合赐福的，除了贤者，也没有其他人有这种资格。 　　真正让詹金斯感到惊疑的是，万象之门，居然能够直接沟通神明，这到底是件什么东西？ 　　上次册封圣子的时候也是在这里，而且【超凡】之上还铭刻着圣徽，很难想象这件物品的究竟是从何而来。但他至少理解了，当初老爹为何称，这件东西是【知识与书籍】教会在诺兰教区最重要的物品之一。 　　带着浓浓的疑问随着人群向上走，本来是打算去听主教的布道。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他的年龄太大了，身体支持不了长时间的站立。 　　但宾西队长在后面拍了詹金斯一下，詹金斯只能停下来，让老爹先上去，顺便看看巧克力是否还在院子里玩。 　　万象之门前很快就空旷了起来，只有几名守密人还在门前不知在做什么。 　　詹金斯和宾西队长站在向上的石阶前，他显然有事情要询问。 　　“戴维德家的凶案发生时，你是不是在场？” 　　宾西的表情不是很严肃，所以这件事应该只是惯例的询问。 　　“是的，先生。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在场的埃尔温·伊格纳兹侦探，在警察到来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凶案的真相，是女仆乔伊斯毒杀了夫人。” 　　“确实是这样。” 　　他点点头，“但后来又发现，乔伊斯所持有的毒药的瓶子上，有【魔女之家】的非法恩赐者的记号。我们认为，这是对诺兰市正神教会的挑衅。” 第237章 无数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目前这件案件已经差不多要结案了，已经上一周过世的戴维德先生生前，有沾花惹草的习惯，他对自家的女仆当然不会放过。乔伊斯，也就是那个凶犯，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和自己的男主人私通。” 　　说到这里，宾西队长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詹金斯，詹金斯立刻举起右手，掌心面对圣徽的方向：“我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相信威廉姆特不是这样的人。我的意思是，戴维德先生过世这件事，深查起来还有许多疑点，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谈，先说案子。” 　　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 　　“戴维德先生过世后，乔伊斯本来想借由自己的身份，要挟女主人从遗产中分一份出来，谁知道，她意外的得知了女主人另有打算。这其中还有许多误会和偶然，就像那些俗套的故事一样，我们不多谈。总之，她失去了情人，财产也没有，因为这样，万念俱灰之下就毒杀了戴维德 夫人。” 　　“这是很普通的情杀案。” 　　“是的。” 　　宾西队长点点头，将从外侧的口袋中拿出几页纸，递给詹金斯查看。 　　“这是你所说的侦探提供的材料。在戴维德先生过世后，他的夫人知晓他生前的事情，就委托侦探去调查戴维德先生在外是否有私生子。结果显示，确实有，而且就是……” 　　“女仆百斯特？” 　　看着粗糙纸页上的调查结果，詹金斯皱起了眉头。百斯特，就是和他一起在二楼核对古董的那名最年轻的女仆。 　　“是的，这中间具体有什么样的故事，你自己看就可以，这家侦探事务所的确很负责任。” 　　他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詹金斯注意听，然后说道： 　　“这些世俗的案件本来和我们无关，但以下是这个简单的杀人案涉及到的问题： 　　第一，刚才提到的【魔女之家】是一个非法的恩赐者组织，崇拜一个叫做【倒悬的母神之影】的不明存在。她或者她们来到诺兰市的目的为何，那瓶毒药是如何被普通人得到的，我们还在调查。” 　　随后，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埃尔温·伊格纳兹侦探就职的霍华德侦探事务所，是一间在本市合法的侦探事务所。但就在上个月的月末发生了一个事件，侦探事务所的一名助理，将一些婚外情的资料偷取出去，要挟那些委托人支付现款赎买它们。” 　　“嗯？这件事有点耳熟……先生，你是说，我们发现的第一名携带齿轮病菌感染源的那个男人？” 　　宾西队长点点头，“是的，这个世界没有单纯的巧合，【魔女之家】的案件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总是让人感觉不安。前期的调查，没有发现这家事务所的问题，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在一周内前往这件事务所，以委托人的试探一下。不需要很刻意，老爹说你对灵的感知非常敏感，甚至能够依靠直觉搜索特殊物品，去看一眼就行，这算是你的本职工作以外的额外委派，毕竟你和那里有联系，贸然前去也不会引起怀疑，教会会支付酬劳的。” 　　詹金斯点点头，这件事很简单，进行委托的时候，用【真实之眼】扫一圈就可以。 　　宾西队长紧接着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他特意将詹金斯留下，肯定不会是想告诉他杀人案的后续： 　　“第三，戴维德先生死于心脏衰竭，这一点已经反复确认过了。出于保险，我们对他的尸体进行了更全面的检查，在他残存的血液中发现了含量极其稀少的银。” 　　“银？是指金属银吗？” 　　詹金斯捻了一下手指。 　　“是的。在血液中输入银粉或者特殊处理的类银液体，这是邪神【不死之主】的教会，宣扬的一种长生的手段。当然，可笑的手段是完全虚假的，那名可怕的邪神似乎可以通过这种行为，偷窃凡人的生命转借给其他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月前，抢走【死亡与终末】的诡物A-12-4-6701，【死神的斗篷碎片】的那人，就是【不死之主】的信徒。有理由相信，死去的戴维德先生，在生前接触过那名邪神的信徒，他的家族有心脏病的病史，我们也问询了他的私人医生，可以确定戴维德在死前就知道自己的病。所以，他更有可能进行这种愚蠢的续命仪式。” 　　宾西队长脸上充满了嘲讽：“恩赐者想要长生，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何况普通人呢？威廉姆特先生……我还是叫你詹金斯吧。” 　　见他没有反对，宾西队长继续说道：“詹金斯，教会正在通过戴维德先生生前的活动轨迹，调查可能与他接触的邪教徒。这件事虽然暂时与你无关，但贝凡娜小姐今早从新特鲁曼市寄来了一封信，他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见宾西队长一脸神秘的样子，詹金斯立刻侧着脑袋贴过去，中年男人轻声说道：“在白色的基础能力中，有一些具有相当独特的作用，而且在同一个时代，只能有一个人拥有。白色基础【不死人】，就是这样的能力。这个能力的学习仪式从来没有被记录过，只能在极少的资料中找到这个名字。甚至有人怀疑，这是一个完全虚构的能力，因为除了伟大的神明，没有任何事物是不死的。贝凡娜小姐寄信过来，让我提醒你，【不死之主】的教会很可能持有这项能力的学习方式。” 　　詹金斯眨眨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但宾西队长同样眨眨眼，示意自己已经说完了。 　　“那个，为什么要特意提醒我？” 　　“新特鲁曼市的邪神神子降临，也发生了快两个月了。现在事情差不多要解决，正神教会发现了一些邪教徒们通讯的书信。那封信被火烧的几乎无法辨认，但只有两个词被人了出来【圣子】【不死人】。” 第238章 意外又至 　　詹金斯一惊，茫然的眨眨眼睛。 　　“所以才会特意提醒我？” 　　仔细想来，这真是无妄之灾。人在诺兰走，祸从新特鲁曼来。但他很快又想到一件事： 　　“等等，先生，这说的不一定是我，12正神教会都有圣子，伪神的秘密教会说不定也有，这只是贝凡娜小姐的谨慎而已。” 　　这么想来，他又露出了笑容。 　　宾西队长不明所以，伸手将墙上的那盏照明用的烛台移动了一下位置，使火焰的光亮照向更大的区域。 　　“贝凡娜小姐的信和戴维德先生血液中的银一同出现，这是很不好的征兆。总之，你最近要小心一些，虽然这说明不了什么，但谨慎一些没有坏处。” 　　詹金斯的心情有些沉重，甚至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霾。他叹了口气，从正装胸口的口袋中拿出怀表，想看看时间，但这才想起怀表在“意外”发现【末日文书】的时候摔坏了，还没有来得及去修理。 　　“说起来，新特鲁曼市的邪神神子，是哪一位邪神的子嗣？” 　　“【虚空魔眼】，也就是【魔眼收藏协会】的非法恩赐者信仰的邪神。那边的事情快要结束了，贝凡娜小姐回到诺兰后，教会的处境会好一些。” 　　一边说着，他又伸出了第四根手指。很难想象，一件简单的情杀案，会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 　　“第四，戴维德先生的尸体存放在卡尔法克斯场在城郊的停尸医院。你应该知道，警察厅不被允许在市区内存放大量尸体，只有少量重要的才会临时存放在警察局后院的验尸处，这是为了防止像三十年前的那次灾难再次发生……说远了。 　　我们意外的发现，戴维德先生的眼睛被人挖去了。” 　　“只有他的吗？” 　　詹金斯一下就找到了重点。 　　“不，那间房间中存放的二十三具尸体，全部丢失了眼睛。目前还不确认，这是普通人中的精神不正常者所为，还是恩赐者在寻找仪式材料。这件事与你无关，当作新鲜事听就可以了。” 　　宾西队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 　　“该死的邪教徒，怎么都一起冒出来了？” 　　结束了和宾西队长的谈话，詹金斯抓紧时间回到地面，然后找到了教堂正殿。主教的布道已经开始了，他弯着腰，悄悄的从正门溜了进去，在较后面的位置上找到了正戴着眼镜抬头听讲的老爹。 　　他的身边的长凳上还有一个空位置，巧克力正趴在那里假寐。 　　耳朵晃动了几下，猫咪看到詹金斯过来，巧轻的跳到地面，在詹金斯坐下后，才又跳上来卧在他的膝盖上。 　　比起平时的教堂，读书节的教堂多了许多装饰物。不提悬挂在立柱上的金银饰品，就连平日彩色的玻璃上，都不知用什么技术，画上了来自于宗教故事的画。 　　正殿中很安静，只有站在棕木布道台前的帕罗德主教在讲话。 　　他捧着一本厚重的金色封皮的大书，穿着全新的八件套的紫红色祭衣，穿着主教大氅，即华丽的圆锥形披风，在十字褡外还加戴红色羊毛披肩。礼服腰部束有宽绸带，绸带长度及流苏长度由主教的等级决定，因此相当长。礼服外罩白色亚麻短袍，下摆有宽蕾丝花边。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法冠，这是于举行礼仪时穿上祭服后，加戴的帽子，它是由两片三角瓜子形的硬布料所组成，铺以金丝或饰以宝石，高约三十公分，后边有两条飘带，垂在背后。 　　胸口用银色的链子，悬挂着一只银质的羊皮卷形状的坠子，左手持金色的牧杖，代表他的地位与牧灵职责，右手上带着稀有合金铸造的权戒，戒指上刻着贤者的圣徽和主教的名字，然后用金丝和银线勾勒起来。这也是本教区做出重要决定时，必须加盖的印章。 　　即使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也是只有在重要节日，老主教才会穿上的最庄严的一套衣物。随着主教年龄的逐渐增大，他每年穿着一套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 　　教堂即使再大，也不可能容纳下本教区的所有信徒。因此，每年读书节，只有少部分的信徒有资格聆听主教的布道，其他大部分信徒只能按照流程参拜圣像、圣徽，做弥撒，然后饮用教堂的教士们分发的圣饼和圣酒。 　　其实，也就是低浓度的葡萄酒和一些细粮的面饼。 　　至于何种信徒才有资格聆听布道，并参加一整天的所有宗教活动，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这个。因为，从有记忆以来，虔诚的威廉姆特一家都是随时可以来教堂礼拜的。 　　威廉姆特家的其他人今天肯定也来了，但詹金斯暂时还没有看到他们。本来以为，会顺利的进行完一整天的活动，没想到刚刚听帕罗德主教讲完《圣贤者书》的第二小节，施莱希就匆忙的从门外走来。 　　见詹金斯注意到他了，就连忙挥手。詹金斯一怔，轻声的跟老爹说了一句话，就弯着腰抱着巧克力来到了门外。 　　“急事，快来！” 　　这位大胡子的先生今天也是衣着整齐，红色的领带露在白色的衬衣外。但他脚上的黑色皮鞋显然号码不对，跑起来的时候姿势很怪异。 　　“怎么了，刚才我才和宾西队长分开，他没说有急事啊。” 　　“刚从教廷传来的消息，和宝石有关！” 　　在路过修女惊疑的眼神中，两位穿着得体的先生以不得体的速度，匆匆穿过走廊来到后厅，顾不上跟在楼梯前差点撞上的老绅士道歉，快步来到了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 　　屈指敲门，施莱希对詹金斯使了个眼色，他没有进去，而是让詹金斯独自进去。 　　办公室内已经有了三个男人，分别是守密人史密斯，特殊物品办公室的主任科波拉·贝里尼先生，以及贝凡娜小姐的助手7级恩赐者加斯克尔·彼得斯先生。詹金斯以前就认识他，但没有进行过单独的谈话。 　　PS：我更新了资料篇，有兴趣的刷新目录，就可以看到更新后的内容。 　　另：如果有什么我忘记写了，可以在书评区提醒我一下。 第239章 降临准备 　　三位先生都面色凝重的站在那张棕木的办公桌周围，桌上没有了往日的文件，能够反光的桌面上只有一只精致的茶壶。 　　这是【宝石聚会】的激活物，詹金斯对这个聚会很不放心，因此恶魔召唤事件后，就将它暂时留在了教会。这也变相的表明了他不愿意再次参加，教会也没有对此有任何的意见。 　　“先生们，怎么了吗？” 　　他疑惑的问道，摘下帽子随手挂在门后的衣架上。贝里尼先生看到詹金斯的猫也跟进来了，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等到詹金斯将门关上以后，他才用飞快的语速解释道： 　　“威廉姆特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宝石聚会中同样有其他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在监视那名8级的康斯坦丁先生的动向。但现在出了些问题，根据来自【太阳与正义教会】的情报，康斯坦丁意外得到了一件是十分可怕的诡物，并想将它融于自身。” 　　贝里尼先生看向守密人，示意他接着说，后者用手绢擦拭脑门上的汗水，语速同样飞快： 　　“A-12-02-4219，肮脏的吞噬者之肉。这团肉原本来自哪里，已经无法考证了，但它可以吸收任何直接接触它的其他肉质，包括活着的生命，因此只能密封保存在没有任何缝隙的金属或木制匣子中。在它被【死亡与终末】教会得到的短暂的几年中，人们发现它本身就是活着的，但不具有灵魂或者思想。康斯坦丁似乎想借助同化这团肉，来达成某种目的，但他却没有注意到，他本身正在被那团肉同化。我们不知道A-12-02-4219吞噬了一名8级恩赐者会发生什么，也不想知道，但这件事必须要阻止。” 　　“需要我是吗？” 　　詹金斯严肃的点点头，伸手就想要去激活那只壶，但被守密人的手拦了下来。他当然知道会被拦住，这只是表明态度的手段而已。 　　年老的守密人将一只手按在胸前，目光透过自己的眼镜，用锐利的眼神直接看向詹金斯的双眼： 　　“威廉姆特先生，你是被贤者赐福的圣子，你生命的重要性要大于绝大多数的事件。从教廷传来的消息，也是倾向于让你自己考虑一下。我们可以保证，如果你不想参与，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到你，切斯兰王国那边的教区，可以独自解决这件事；如果你想要参与，那么你的安全可以被完全保证。” 　　詹金斯再次点头，只是由于了几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需要我做什么？” 　　他相信这件事有危险，但同样相信自己的安全能够被保证。虽然被贤者赐福，在宗教意义上具有了崇高的地位，但这是成为圣子后遇到的第一个被委派的危险任务。如果这一次拒绝了，那么下一次也有可能以“上次拒绝了，这次不如也”的借口拒绝。 　　詹金斯虽然是一直在极力的避免危险，但却不是那种没有胆量迎接挑战的人。 　　“威廉姆特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吗？” 　　彼得斯先生又询问了一遍，现在贝凡娜小姐不在诺兰教区，他就是战斗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想好了。” 　　詹金斯重复回答，将自己的猫咪放在沙发上，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桌边和三位先生一起注视着那只壶。 　　史密斯、贝里尼和彼得斯互相对视了一下，好似正在下什么决心。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威廉姆特先生。” 　　说话的是贝里尼先生，这里是他的办公室，因此由他主导。 　　“身为贤者的抄写员，您做的非常好。” 　　三人一起对着低下头，在胸前画出圣徽，詹金斯一时不知所措。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我现在告诉您任务。” 　　他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张纸递给詹金斯，这是这次任务的具体描述。 　　“我们一会儿，将利用神术反激活这件物品，使你的投影直接出现在聚会的那间地下室。不需要你去面对康斯坦丁，他现在已经疯了，你的任务是想尽办法去往室外，然后将灵注入这个……” 　　贝里尼先生将一根黄铜色的金属柱体放在桌子上，放出清脆的撞击声。这根金属管是六棱体，约有巴掌那么长，表面光滑，灵光则是金色的。 　　“将灵注入这里，这样，切斯兰王国本地的教会就能最终确定康斯坦丁的藏身之处。有问题吗？” 　　“有的，先生。” 　　詹金斯知道时间紧张，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我该如何携带这件物品？您应该也知道，宝石聚会的召集方式，是直接投影。” 　　“是的，我们会用一件特殊物品帮助你将这样东西传递过去。这将会花费巨大的代价，但康斯坦丁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教廷来不及准备更好的方案。” 　　除了那根黄铜色的信号管之外，他捻出两枚指环放在桌子上。其中一枚是银色的，没有任何镶嵌，另一枚则有一颗深邃的黑色宝石点缀其上。 　　“这两件东西也会直接传递过去，作为安全保障措施。注意，以投影的形式降临，你无法接触实物，所以一会儿的神术将会进行一些改变，降临的方式将会是半实体，但你并非肉体。具体的内容来不及解释，你可以理解为一种介于灵体和实体之间的状态。这枚带有黑色宝石的戒指，只要被你戴在手指上，当你回归时，一切附着的伤害都会消失。” 　　“精神污染呢？” 　　“这个——用高密度的精神阻塞金属铸造的戒指，教廷刚刚用特殊手段从王都送来的。” 　　詹金斯依次看向两件物品，确认灵光的确存在，这才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将物品远程传送的困难程度，是相当大的。因此，他身上的所有物品都无法带过去，能够依靠的，只有二级恩赐者可怜的灵……以及13种能力和6件恩赐。 　　这么想来，也不算很危险。 第240章 星空的帮助 　　事不宜迟，王都的教廷同样在做准备，远程保证詹金斯的安全。而在诺兰的办公室中，首先由三位恩赐者设置神术仪式，准备反激活那只壶。然后由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主任，亲自取出能够远程传送物品的特殊【超凡】B-06-5-5091，跨越星界的星象仪。 　　这是今天刚从【星空与均衡】教会租借来的。 　　白石的基座的最上端，是一片硕大的蓝宝石，宝石周围铭刻着这个世界的占星者，所认可的最重要的十二个星座的符号。宝石中，甚至能看到银色的光辉在闪烁。星界不存在空间概念，理论上来说，从星界能够到达物质世界的任何位置。这座星象仪，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将物质世界的物品送往星界，然后再落回物质世界。 　　当然，代价巨大，星象仪耗费的能源来源是一种水银一样的液体，这是只有【星空与均衡】教会才能出产的东西。这次同时传送三样物品，所用的花费，就算詹金斯的8000镑也只能算零头。 　　为了保证詹金斯的假身和三样物品同时到达，反激活和星象仪必须同时进行。 　　苍老的守密人最后询问了一遍詹金斯是否准备好了，并叮嘱他多项注意事项。用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弄的詹金斯以为自己是去光荣就义的。 　　安全起见，当任务进行到第十五分钟的时候，诺兰方面会强制性的将詹金斯拉回来，所以如果一开始就遇到困难，他也只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可以了。 　　“一定要小心，你的安全最重要。” 　　身着棕色羊绒正装的彼得斯先生再次叮嘱，“如果你出事了，贝凡娜小姐回来以后饶不了我。” 　　他最后开起了玩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詹金斯也了解这种心情，保证道： 　　“请放心，我还打算回来以后，和家人一起吃晚……” 　　他脸色一变，意识到这种说法的危险性。于是立刻闭上了嘴巴，让三位先生照顾好自己的猫，抓紧时间开始行动。 　　在詹金斯看不到的室外，两位数的教会恩赐者被紧急调派到了教堂中。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外侧墙壁上，已经涂满了金色的纹路，当恩赐者的手按在上面时，灵会自发的向室内汇集。 　　刚才詹金斯没来得及看脚下，否则他一定会发现，如同地下蒸汽管道一样复杂的金色线条布满了整个房间。反向激活那只壶，让詹金斯以近乎降临的方式到达切斯兰王国，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也在一方面显示了康斯坦丁事件的紧迫性，否则，教廷也不会想到，让只有2级水平的圣子，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詹金斯右手按在壶盖上，诺兰教区守密人群体中资格最高的史密斯先生站在他身后，7级恩赐者彼得斯在布置反向激活的仪式，而贝里尼先生负责用B-06-5-5091传送。 　　四人一起盯着墙角的那只座钟，就连巧克力也趴在沙发上，半睁着眼睛瞧着表盘。当时间到达与教廷约定的那一刻，耀眼的金色光辉从众人的脚底下迸发出来。 　　仿佛被放入了村妇的洗衣盆，上下左右都在疯狂的搅动。这不是空间转移，但詹金斯又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窥探着自己。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医院恶灵事件中，破开窗户落入白雾时。 　　詹金斯现在可以肯定，物质世界脆弱的空间结构之后，肯定隐藏着一些极为恐怖的东西。 　　眩晕的感觉很快就结束了，视线恢复后，詹金斯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星海之上。 　　“位置错了？” 　　他疑惑的想着，这不是星界吗？ 　　远处出现了一道银色的光，那道光停在了詹金斯的面前，在立在澎湃的星海上。这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身躯透明穿着一件整洁的白袍，戴着一副金色的眼镜。 　　“拉库尔？” 　　他试探的叫道。 　　女人鞠躬致意，随后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星灵的人类形体根本就没有张嘴，“这是我在人间时，曾使用过的名字。那么，我对你的称呼则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难道不是你在找我吗？我刚刚发现，在多年前留在物质世界的一件物品被触发，更意外的是，你也在一旁进行一种类似于空间转移的能力……” 　　“不。” 　　詹金斯捂住脸，这是命运的巧合，“这是意外。” 　　他简单的将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星灵点点头，抬起那双空寂中蕴含着无穷智慧的脸眼睛看着他： 　　“很抱歉，威廉姆特。我这就送你去你的目的地……作为对你补偿，以及星灵与新神友谊的见证，如果以后需要利用星界转移物品，那么，直接激活【星光照明】，同时呼唤我的名、回忆我的形，我将会帮助你。” 　　从星海各处传来的声音，带着回音四处回荡。声音虽然冰冷，但面前这个穿着学士袍的女人，却透露出了极大的善意。 　　“不会很麻烦吗？” 　　“不会的，对于我来说，这就像捡拾起石子，然后将它投入湖中一样简单。当然，如果需要传递物品，那么你需要提供道标……再会了，被星空祝福的神！” 　　就像上次一样，没等詹金斯发问，他就从星海之上坠落了下来。 　　当脚面再次感受到大地的时刻，已经到达了那间地下室。这是一间面积巨大的封闭暗室，就像上次那样，数以百计的金质的烛台、不明物质书写的怪异字符以及最中央是一张圆桌，围成了三只嵌套的圆环。 　　但烛台没有被点燃，字符不再发光，圆桌前也空无一人，整个房间都是昏暗的。 　　刚刚在星界短暂的停留仿佛都是幻觉，这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低声念出一个单词： 　　“拉库尔！” 　　两颗银色的光球从心脏处飞了出来，暂时照亮了眼前。 第241章 变石小姐 　　桌边的椅子散乱的摆放着，有两只甚至侧倒在了地面上。桌子的主位前，竖着一根三米高的十字架，白色的木头上染着斑斑的血迹，这些血迹看起来非常新鲜。 　　詹金斯弯腰，捡起脚下的三件物品，将两枚指环分别戴在左右手上，黄铜色的柱体别在腰间，这才迈向十字架。 　　那上面的血是真实的，詹金斯甚至能嗅到浓浓的血腥味儿。 　　在这片狭小的空间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的重要线索，这才走到门前。 　　这是一堵石门，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费力的推开后，门外是一条幽静而狭窄的走廊，墙壁都是表面粗糙的石块磊成的。 　　这里同样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一排带着血污的脚印，延伸到门右侧的走廊。 　　这种昏暗的环境下，释放光亮等于告诉敌人自己的方位。詹金斯刚刚收回星光球，正在考虑应该去往何处，就听到从左侧的走廊传来了声音。 　　这不是脚步声，而是有人在封闭的室内快速移动，与静止的空气摩擦造成的声音。也只有在这样安静的地下室，屏住呼吸时才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詹金斯后退了一步，躲到石门的背后，几秒后，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人跑了进来。 　　借着墙壁上，像是苔藓一样的恶心绿色植物的荧光，詹金斯看到了来人的模样。 　　这是【宝石聚会】参与者的标准打扮，就像詹金斯现在这样。之所以没有脚步声，那是因为投影形态无法对物质做出干涉，但存在的形体却可以挤开空气。具体的判定詹金斯也不清楚，毕竟他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黑袍人站在石门口，久久没有动作，就在詹金斯以为这位不知男女的神秘人站着昏迷了的时候，ta忽然向前一步，扑倒在十字架前。 　　“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相当的年轻。听起来有些耳熟，应该是上次聚会时说过话的，但詹金斯的记忆力暂时没有将她翻找出来。 　　“为什么回不去了……” 　　低沉的喃喃自语传入耳中，带着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康斯坦丁出问题的时候，某场宝石聚会正在进行。当时，另外两位正神教会的恩赐者都在。其中一位受到针对精神的攻击，肉体当场死亡；另一位以生命为代价，献祭了自己，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所以詹金斯现在才回出现在这里。 　　不过，其他人无法回去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也许，我可以询问一下现在的情况，她说不定知道应该如何去到室外。” 　　詹金斯站在门后这么想着，为了不吓到她，故意咳嗽了一声。 　　昏暗的室内无法看到女人具体的动作，但咳嗽声消失后，地下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詹金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直到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年轻的女人才开始说话： 　　“谁？” 　　声音在发颤，她还是被吓到了。 　　“我这么可怕吗？” 　　躲在门后戴着兜帽的詹金斯这么想着，再次咳嗽了一声： 　　“这里。” 　　他迈出了一步，同时召唤出星光球再次照亮这片空间，“是我，锆石先生。” 　　也许是光亮给了她勇气，女人也站了起来，但没有靠近，而是谨慎的点点头：“你好，我是变石。” 　　“哦，那位提供了与‘创世石板’有关信息的小姐。” 　　詹金斯这么想着，见她依然保持着谨慎，于是让星光球飞到两人的中央，又问道：“这位小姐，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现在能够使用能力，也能与地板接触发出脚步声，这代表着我是以肉身出现在这里。虽然比起你的情况，我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但这代表着，我逃出这里的可能性比你要大……” 　　“这位先生，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语气恢复了正常，能够成为恩赐者，绝对都不是蠢人。 　　“我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康斯坦丁先生现在在哪里？” 　　他指挥着光球在地下室的边缘循环着移动，以此来确定这里是否有隐藏的信息。 　　“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找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女人靠近了一步，以示友善。虽然投影状态的她免疫物理和大多数非物理伤害，但既然她的意识在这里，想伤到她还是很容易的。 　　“她是非法的恩赐者，不会信任正神教会，所以……” 　　“康斯坦丁先生是8级恩赐者，我对于他召集聚会的手段很感兴趣，所以就通过占卜，找到了这里。” 　　“你也是八级？” 　　她讥讽道。 　　“不，但有些东西，比8级更加可怕？” 　　这句话是真的，比如不在线的伪神。 　　女人想了想，也同意了詹金斯的想法。她目前的状态，大部分能力都无法使用，想要逃出必须找人合作。 　　女人点点头但没有摘下兜帽，先是让詹金斯把光球停下来，那东西太晃眼，然后才解释道： 　　“被滞留在这里的聚会参与者一共11名，现在死了7个，被康斯坦丁抓走两个，另一名和我一起逃走，但不知所踪。最后回到这里的，就剩下我了……这里是一座城堡的地下室，距离地面的距离很近，但我们头顶……”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向上方。 　　同时，詹金斯也眯起了眼睛。 　　“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手部皮肤细嫩，也没有发现茧……不，中指侧面有一块，是经常用笔吗？” 　　“我们头顶不是普通的土层，是岩层，除非有特殊的能力，否则无法穿透。现在康斯坦丁先生不知去向，但我刚才试图通过楼梯向上走，只要脱离聚会的范围，投影消失我就能回去。但又被康斯坦丁逼了回来，他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石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就像是长蛇的腹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良久，声音才慢慢消失。詹金斯感觉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但这只是感觉，他现在没有这个功能。 第242章 粉红的和血红的 　　“以你现在的状态，能做什么？” 　　现在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锆石先生，你也参加过聚会，应该知道，眼前的躯体只是个空壳，我的所有灵都在真正的肉体内。但我知道向上的楼梯在哪里……” 　　“只要你不惹出麻烦，我们可以一起走。”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快速的贴近詹金斯的后背。 　　在这个状态下，詹金斯无法使用“梦魂离体”的能力，所以二人只能依靠听力来辨别是否有危险。幸运的是，变石小姐的【黑暗视觉】能力（白色基础）依然可以使用，这至少保证了他们不会一头撞到墙上。 　　幽暗的走廊没有一点声音，詹金斯用手指摩擦着宝石戒指，跟在前面的变石小姐身后。远处传来了轰隆的巨响，就连这里都能感觉到震动，但他们的脚步没有停歇。 　　气温越来越冷，空间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雾，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现在照亮这里！” 　　变石小姐已经不掩盖声音了。 　　银色的光球高悬于头顶，狭长的走廊终于被照亮了。即使【黑暗视觉】依然在发挥作用，但变石小姐也不会想到，头顶根本不是什么土或者石，而是一层厚厚的肉壁。 　　“什么时候……” 　　“不要管这些了，我们快跑！” 　　这又是一个非法扩建地下室的人，不，也许切斯兰王国的的法律不禁止这项行为。 　　詹金斯根据变石小姐的指点，在接下来的三个叉路口做出选择。当他们转过第四个弯时，差点将墙角落满灰尘的那副装饰铠甲撞到，但通往上方的楼梯终于出现在眼前。 　　到达此处以后，不仅仅是天花板，就连墙壁和地板上，都布满了一片片猩红的血肉。这就像是暴雨后夏日的雨林，泛滥而且恶心的绿色苔藓覆盖住任何能够想象的地方。 　　通往楼梯口的走廊，现在已经被被一块粉色的，蜘蛛网状的肉膜封堵了起来。肉膜的最中央是一团仍然在向下滴血的肉团，在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中，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从肉团的中央翻了出来。 　　这张脸有一半的皮肤已经消失了，露出了下面的肌肉纤维。嘴角在向上翘，眼睛睁的滚圆，两腮呈现不正常的红晕。 　　詹金斯手上的戒指发挥了作用，他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但变石小姐却在脸出现的那一刻惨叫了起来，都没有和詹金斯打招呼，拼命的跑回了原路。 　　周围的一切都在发出黑色的灵光，地面上的肉蠕动着想要接近詹金斯，但慑于那枚专门针对A-12-02-4219的戒指，只敢在他的脚下晃动。 　　虽然很难辨认，但那张脸，应该是属于康斯坦丁先生。 　　“喂！” 　　“活着……” 　　“康斯坦丁先生？” 　　“寿命……活着……不想死……” 　　“……” 　　“吃……饿……” 　　那张嘴不断发出不连续的词句，但脸部却连表情都未曾发生变化。代表恩赐者能力的光点也熄灭了，看来康斯坦丁已经完全被A-12-02-4219所吞噬。 　　A-12-02-4219原本不具有说话的能力，那只是一个肮脏的肉团。现在的变化说明了，吞噬了8级恩赐者的诡物，真的产生了奇怪的变化。 　　最少詹金斯没有听守密人提到，它还能主动释放精神攻击。 　　站在原地陷入进退两难之境时，金色的灿烂光辉忽然自詹金斯身上迸发出来。从他的影子中忽然显现出一个人影，仅仅是一挥手，这条走廊的全部肮脏血肉都燃烧起来，剧烈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幽蓝色的火焰逼退了跃跃欲试的肉，肉膜上的脸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随后便一点一点的融化了。 　　他对着詹金斯微微欠身，然后再次没入影子中。随后，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教廷的援助？” 　　詹金斯惊疑的想着，也顾不得回身去找变石小姐，飞快的冲向了楼梯。 　　不得不说，教廷的高阶恩赐者出手果然就是厉害。那些恶心的肉，同样包裹住了楼梯和楼上的走廊，但幽蓝色的火焰也延伸到了那里。 　　詹金斯一路向前，再也没有遇到岔路口，也没有遇到任何活着的生物。他甚至疑心，现在整栋城堡都已经被那团肉包裹起来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偌大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仆人。 　　有惊无险的来到地面，想也没想，直接撞破最近的窗户跳到了城堡外。翻滚了一圈后，一挺身爬了起来。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天色昏暗，一群飞鸟从城堡上空飞过，然后莫名奇妙的坠了下来。 　　举起那根金属棒对着天空，将灵平稳的注入其中。在耀眼的金色光辉中，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这就够了，黄铜色的金属棒如同生锈了一样，表皮不断的剥落，真实之眼的视野中，一道金色的波纹不断向外扩散。信号成功发出，这次任务顺利完成。 　　身上没有计时工具，所以只能暂时估计，距离回归的时限应该还有几分钟。 　　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就在那扇被撞破的玻璃前，康斯坦丁先生那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脸出现在窗框的下沿，就像他正蹲在那里一样。 　　“嘿嘿嘿……” 　　急促的笑声伴随着这一幕从城堡的地下传来，詹金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感觉后背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哪里还有什么森林，这分明是一堵满是粉色肉芽的血肉之墙。 　　从墙中伸出一只只没有皮肤的手，从四面八方将詹金斯拽住，在他使用能力以前，一下就将它拉进了肉墙中。 　　四面八方都是恶心的脏肉，手心中带着宝石的指环，仅仅坚持了不到十秒中，就破碎了。 　　但这并没有关系，A-12-02-4219只会吞噬肉类，而此时的詹金斯的身体，绝对不能被称为肉。这也是教廷能够放心让他前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243章 被传送的画 　　到了这种程度，教廷依然没有出手将詹金斯救出来，这就说明了教廷的帮助仅有一次，已经没有了。换一种说法，教廷现在也不知道詹金斯究竟在做什么。 　　滑腻的触感使詹金斯几乎要呕吐出来，但他同时也知道，在这种被包裹的狭小空间内呕吐，代价就是将呕吐物吞下去。 　　想到这里，呕吐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盛。 　　他翻找着眼前的能力光点，除了【梦魂离体】之外都可以使用。但问题是，究竟是等待回归的时限，还是先摆脱这种被肉吞下去的情况呢？ 　　正在思考的时候，熟悉的女人声音传入耳中。 　　“锆石先生，你还活着吗？” 　　是变石小姐的声音，没想到她也逃出来了。 　　“锆石先生，如果你死了，我会为你的灵魂祈祷的。请不要在晚上来找我！” 　　接下来，就是十分认真的祈祷低语。 　　“恩赐者也怕鬼吗？” 　　他无奈的想着，想要张嘴呼喊一声，告诉她自己还活着，但又不想让那些肉钻进自己嘴里。 　　“不灭之火！”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着，随后，一团赤红的火焰自双手中流出。 　　而在变石小姐的眼中，昏暗肮脏而狭小的地下室中布满了苔藓一样的粉色肉毯，最中央则竖立着一只蚕茧一样的肉团。 　　在她的祈祷中，细微的噼啪声从茧中发出。随后，正对着她的方向，茧裂开了一道竖着的裂痕，代表着光和热的火焰从茧中流出，在更加响亮的噼啪声中，火焰沿着茧的外侧向周围流动，直至烧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双手抄在口袋里，从茧中走出，黑色的靴子踏在肉毯上发出吧唧的奇怪声音。火焰从肉茧上流了下来，包裹住男人的全身但没有伤及衣物。最后，分成两股从眼睛的部位流入了体内。 　　昏暗再次笼罩住变石小姐，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 　　“神啊！” 　　她惊讶的感叹。 　　“她发现我是伪神了？” 　　詹金斯惊恐的想到。 　　“别犯傻了，詹金斯！”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句很自然的感叹语，于是咳嗽了一声以掩盖自己的尴尬。至于为什么火焰会从眼睛部位收回，那是因为刚才在肉茧中尝试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这是哪里，结果被一些脏东西沾上了眼球，这是想“洗洗眼”。 　　“这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这里不是他想象的室外，在黑暗中隐约能够看到墙壁，和墙壁旁一排架子，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房屋，甚至没有门窗。 　　许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位陌生恩赐者的“强大”，变石小姐回答问题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敬畏语调： 　　“刚才我一直躲在这里，然后您和这些肉就掉了下来” 　　唤出两枚银色的星光球，只见被粉色的肉覆盖的天花板上果然有着一个破洞。一团模糊的血肉堵在洞口前，康斯坦丁先生的脸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咯咯咯咯咯咯～” 　　两人的眼神刚一接触，他就再次发出了奇异而短暂的笑声。 　　“你现在不怕它的精神攻击了？” 　　詹金斯注意到的是这一点。 　　“这里应该是这栋城堡的藏宝室，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但这里的东西显然有用。” 　　她向旁边指了一下，詹金斯眨眨眼，一整个货架上，都是古董，其中至少有5件是带有强烈灵光的。 　　变石小姐向前走了两步，指向掉在地面上，被仔细装裱起来的画。这是一幅色彩对比极其强烈的油画，画的周围是用黑色和深蓝色描绘的阴冷森林，寥寥数笔就突出了怪异而阴森的氛围。中央，则是几个聚集在篝火周围的，用红色线条勾勒出来的男人。 　　“B-07-4-7711，《森林中的聚会》。这就是康斯坦丁先生召集宝石聚会使用的特殊物品，它原本的特性是，不超过20名的恩赐者同时将手放在画上，然后注入灵，他们的灵魂就会被拉到画中所描绘的森林里，即使这些人完全不认识，他们也必须进行一次聚会，才能被放出来。只有神才会知道康斯坦丁先生究竟是搭配了怎样的仪式，才使得它拥有现在的功能……但康斯坦丁先生已经死了，这个答案，恐怕永远都没有人会知道。” 　　变石小姐年轻的声音带着遗憾的语调，带着兜帽的头转向詹金斯： 　　“尊敬的先生，您的目标不就是它吗？” 　　“嗯？” 　　詹金斯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借口。他点点头，上前一步将金属的画框抓在手中。但变石小姐依然在盯着他，似乎是想知道，这位高等级的恩赐者，将如何处理这幅画。 　　“你知道的东西可真的不少。” 　　“只是恰巧看过一些资料。” 　　她依然看着詹金斯，也许兜帽下的脸露出好奇的表情，也许已经皱起了眉毛。 　　“好吧，只能这样了。” 　　一个谎言往往会引出更多的谎言，这就是说谎的代价。为了维护“锆石先生”的尊严以及身份的真实性，詹金斯闭上眼睛，冥想女性星灵的形象，然后低声念到： 　　“拉库尔，祈求你的帮助。” 　　伴随着银蓝双色的光华从空气中显现，詹金斯手中的画框没有动，而画纸却散成了光点，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我将它放在了你身体前的口袋里，我只有那里的道标。” 　　轻轻的低语从耳边响起，詹金斯点点头，心中小声的对星灵道谢。 　　现在面临的情况是，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但变石小姐依然被困在这里，因为刚才的谎言，她已经看到了詹金斯的一些秘密，比如召唤光球的能力。 　　正神教会到来后她就能得救，但也会让她说出在这里的见闻。虽然暴漏的秘密都不是要紧的事情，但安全第一，如果真的能够找到办法，还是应该在正神教会到来以前将变石小姐送走。 第244章 赐予知识 　　詹金斯抬起头，实现越过兜帽看向昏暗中，封堵住天花板出口的那团恶心的肉。 　　现在如果用【双生恶魔】，很轻易就能炸掉封堵。但逃出去依然不容易，因为增值能力极强A-12-02-4219一定会再次阻拦。 　　“你会帮助我吗？” 　　詹金斯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女人小声的询问。见他不做声，又补充道：“我可以付出一些代价。” 　　詹金斯沉默不语，实际上是在查看眼前的光点，最终，眼神停留在【知识赋予】的金色光点上。 　　这团肉的体积相当大，而且一看就知道再生能力非凡。不管是彻底炸掉还是烧掉，都有些难度。但它的智慧显然是初生，如果如当初米勒小姐所说，赋予它一些奇怪而沉重的知识，也许能暂时使他瘫痪。 　　变石小姐站在一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正在假装自己很厉害但也许真的很厉害的詹金斯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现在正依靠哪个东西，暂时摆脱它的精神攻击？” 　　他问道。 　　变石小姐指向架子上的一只银质正十字挂坠，詹金斯将它攥在手中： 　　“一会儿紧跟着我，知道吗？” 　　“知道。” 　　女人很乖巧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詹金斯也想过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转移走，但一方面，除了那副画，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无法贴身藏起来，移动到办公室就露馅了；另一方面，这么多敏感的东西不可能都自己使用，而它们一起出现在诺兰，就等于在说詹金斯有问题。 　　“我已经有一大笔积蓄了，不应该再贪这些‘小钱’。” 　　忍着心痛这么想着，詹金斯在昏暗中激活了【知识赋予】。 　　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银色光带，如同奔腾的河流一样围绕着詹金斯出现。一幅幅画面闪现在光带中，一条属于詹金，一条属于詹金斯。而交汇的部分，则是来到此世后得到的知识。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甩，指向天花板上的那张脸。一片边缘不规则的光片，自银河般的光流中飞了出去，直接进入了肉团中。 　　安全起见，赋予它的知识，是来自于月末呢喃中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杂音。但即使是这样，这些音调也足以使人发疯。 　　“咯咯咯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还在继续，但声音越来越小。那双可怕的眼睛慢慢的向上翻，露出眼白，随后便闭上了。 　　天花板上的肉团不断的翻涌着掉到了地面上，弹跳几下，变成了肮脏的血红色，这才是这件诡物原本的颜色。 　　从变石小姐的兜帽下，传来了咽口水的声音。 　　“你饿了？” 　　他问道。 　　“不是。你，不，是您，您打算何时离开？” 　　A-12-02-4219果然承受不住这些知识，但也没有彻底死去，这也方便了詹金斯回去后向教会解释： 　　它融合康斯坦丁的过程并不顺利，所以傻掉了。 　　两人艰难的从天花板的洞口钻了出来，踩着抽搐的肉毯来到地下室的走廊，然后艰难的回到了地面。 　　变石小姐停了下来，看着自己虚幻的身体： 　　“看来这里就是边缘了，感谢您的帮助，锆石先生。” 　　她低下头，在胸前画出詹金斯不认识的圣徽，然后轻声的道谢。这是伪神的圣徽，因为十二正神的圣徽詹金斯都知道。 　　“再会了，变石小姐，以后千万不要随意参加这种危险的聚会。” 　　她发出了很勉强的笑声： 　　“先生，您的强大我无法想象，但像我们这样的低级恩赐者，如果不主动去寻找机遇，那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达到更高的台阶。即使是康斯坦丁先生这样的8级恩赐者，在寿命将近时，也要铤而走险，试图用这种方式续命，更何况我们这……” 　　她的声音已经无法传递过来了。挥挥手，女人一转身，身体完全散作黄色的光点，消散在了这片空间。 　　哈姆帕沃王国，鲁恩。 　　壁炉在噼啪作响，燃烧着昂贵的燃木。淡淡的熏香弥散在空气中，其来源是桌子旁一尊合金打造的不死鸟形象的炉。 　　金碧辉煌的休息室，多洛丽丝·伊丽莎白·斯图亚特从柔软的红色沙发上醒来，睫毛抖动两下，将蓝色的眸子露了出来。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弯曲了一下手指，以确定现在的状态。大口呼着气，拿起沙发旁边圆桌上的玻璃杯，将里面昂贵的澄清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酒精总算是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长长的裙摆拖到了地面上，露出了镶嵌着宝石的红色的高跟鞋。女孩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耳朵，小巧的钻石耳坠还在，这是已经过世的祖母，伊丽莎白三世女王留下的遗物。 　　转过头，落地窗旁，典雅的黄铜色煤气灯已经亮了起来，火光明亮，让靠近窗子的雪地也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安全回来了呢。” 　　多洛丽丝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刚才的事情。回忆起那位神秘而强大的锆石先生，又有些怅然若失。 　　她摇摇头，摆脱掉那种莫名其妙的伤感心情。身为哈姆帕沃王国皇室的三公主，应该时刻保持优雅、高贵和沉稳。 　　她站了起来，右手握紧放在嘴边，然后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咳嗽声。没过几秒，年轻的女仆慌乱的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才走了进来。 　　“殿，殿下，您这次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我很担心，差一点……殿下，您没事吧……” 　　她首先是关上房门，这才一下跑到多洛丽丝面前，带着哭腔的说道。 　　她穿着白色用荷叶边装饰的围裙加上白领素色连身长裙，头上戴着女仆头巾。围裙上缀着一圈荷叶边，围裙系带绑在后面，低垂成蝴蝶结，脚下则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不用担心了，没事的。刚才没人注意到这边吧？” 　　多洛丽丝低声安慰着自己的女仆，然后又小心的问道。 第245章 公主？！ 　　“没有，我一直站在门外。除了夫人让我催促您快一些以外，谁都没有过来。舞会还有半小时才开始，我替您收拾一下裙子，对，就是这里，请您不要动。马上就可以直接去参加舞会了。” 　　女仆提着自己的裙摆蹲下身，双手摸上了多洛丽丝的腰。 　　“这样就好，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恩赐者。他们也想不到吧，王女居然……”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又想起了刚才强大的锆石先生。 　　“不过太可惜了，我想，宝石聚会再也没有了。茱莉亚，西城区那边，你要试着去接触一下，还有银色钥匙的事情。” 　　“是的，殿下。” 　　“没有人的时候，你可以称呼我为……算了。” 　　多洛丽丝的脸上显现出烦躁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她丢到了一旁。张开手臂，让茱莉亚帮助整理裙装，多洛丽丝又想起了自己生活中为数不多有趣的事情，脸上不仅扬起了笑意： 　　“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的回信来了吗？” 　　“还没有，我们每天都会检查莫里斯大宅的信箱。殿下，也许威廉姆特先生现在很繁忙，回信要晚一些才能寄出。” 　　女仆茱莉亚弯着腰，一边重新帮助少女绑好束腰，一边提出合理的猜测： 　　“您也说过，像威廉姆特先生这样隐居的数学家，生活都是很艰辛的。” 　　“对对，你说的对极了！” 　　多洛丽丝的声音都提高了，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我想，威廉姆特先生的那样的人，一定是独居在拥挤的贫民区，每天早晨起得很早，穿着洗的浆白的衣服闯进清晨的浓雾，去进行低微而体面的工作。只有在傍晚，佝偻着身躯回到低矮狭小的住屋，小心的点燃蜡烛后，才能进行数学研究！他一定是这样的隐士！这样高尚的人呦～” 　　公主殿下左手按住两胸的中央，右手向前递出，像是前些天在乔启尔小姐那里学习的一样，用嘹亮的声音，像是歌剧一样唱出最后一句话。 　　茱莉亚小心的将她腰间的宝石坠子别在正确的位置，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她。 　　两人在无聊的时候，多次共同猜想那位“威廉姆特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其实根据他所使用的知识与书籍教会的内部文件纸就知道，这位先生的生活应该没有问题。 　　但从12岁以后就一直向往隐士、独居以及自由生活的公主殿下却坚持认为，可怜的威廉姆特先生在冬天，也许连蒸汽表的费用都交不上。 　　可怜的威廉姆特先生用叉子按住肉排，用餐刀割下一小块，油渍从肉块中浸出，在白色的银盘上留下一团污色。他一抬头，又看到了那只浮在浓汤上的死鱼，这是玛丽的手艺。十分隐蔽的嫌弃的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在一边舔牛奶的巧克力。 　　巧克力同样嫌弃的看了一眼死鱼，然后转了一个角度，继续喝牛奶。 　　刚才送走了变石小姐，詹金斯就来到城堡之外的森林中，静静的等待回归。 　　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他甚至释放了灵魂徽记确认身份后，和最早赶来的正神教会战斗小队说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第一个赶来的是【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骑士们，看到他们，詹金斯又想到了那滴被自己贪污的神性。 　　回到诺兰的办公室后，办公室里的三位先生表现出十分的高兴的神色，并齐齐向贤者祷告。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切斯兰王国方面处理，然后再汇报给教廷，如此才能结算詹金斯的任务功劳。 　　至于詹金斯，本来他需要立刻上交一份报告，但今天是读书节，更重要的是——他是圣子，没人敢要求他怎么样。 　　所以，在简单的向三位先生“如实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后，詹金斯抱着自家的猫咪离开了。他很满意刚才自己的作为，冒着危险完成了教会的任务，解救了一名可能无辜的少女，致残了一个危险的诡物。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贪污掉了一张画，但这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想到这里，望了一眼放在转角处的捐款箱。犹豫了一下，小心的拆掉缝在内衣上的布口袋，抽出几枚纸币，咬咬牙，又加了几张，凑足300镑投了进去。 　　B-07-4-7711，《森林中的聚会》的价值当然要大于300镑，但这件东西本就是不属于任何人的战利品，而且詹金斯本人也付出了努力，这就很好了。 　　再次念头通达以后，詹金斯挺着胸仰着头赶上了傍晚前的最后一场布道。主教今天已经很忙了，詹金斯没有再去找他交谈，而是委托宾西队长将礼物送给他，就离开了教堂。 　　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威廉姆特家的，但坐上马车后见天色还早，又改了主意，让车夫先前往第五皇后大道的老爹古董店。 　　马车缓缓的在稀薄的雾气中行走，转过弯时，詹金斯看到几名年轻人抱着红色的小箱子，在路口处与行人交谈。有的行人只是匆匆摆手，然后快步离开，有些人则驻足在他们身边认真的聆听。 　　“他们在做什么？” 　　他问向车夫。 　　“先生，他们应该是募捐。” 　　车夫头也没回的回答道，“冬季就要来临了，为穷人募捐，为流浪猫狗募捐……谁能知道？” 　　詹金斯若有所思的扭头向后看，又想起了米海尔小姐拯救宠物猫的事业。 　　“巧克力的‘城市居住证’是三个月换一次吧？” 　　他心中想着，打算周末有时间应该再去那边一次。 　　既然想到了时间，詹金斯又伸手，从外衣口袋中取出了那只损坏的怀表。时间有些晚，钟表店大概已经关门了，只能择日再去。 　　给了车夫5便士的小费，让他在路口等一下，詹金斯和巧克力一起快步走到了老爹古董店的门前。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形成了白雾，今天的气温实在是太冷了。 　　虽然纸板不是“营业中”的字样，但透过门缝，能看到壁炉隐约的火光。 　　PS：虽然主舞台在诺兰，但这个世界上还是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的，詹金斯是时候，将视线扩展到更远的地方了。 第246章 读书节的温暖 　　“果然，老爹早就回来了，所以刚才没看到他。” 　　詹金斯把巧克力放到地面上，然后对着隔壁莎莉大婶的商店橱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这才用力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就听到拖鞋踩踏楼梯的声音，随后，老爹皱着眉头打开了商店的大门。 　　“詹金斯？是你啊～”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教会的事情忙完了？” 　　“忙完了。” 　　语速飞快的说着，双手互相搓着以提高体温，这套礼服最大的缺点就是保温不好，他也没想到傍晚降温这么厉害。 　　“快进来吧。” 　　老爹一招手。 　　“不用不用。” 　　詹金斯摇着头，右手伸进外衣内侧的大口袋，取出一双褐色的袜子：“读书节快乐！” 　　老爹刚一接过袜子，詹金斯就立刻弯下腰，将脚旁的巧克力抱起来塞进怀里，然后重新将纽扣扣好，只留下领口的那个。 　　猛的打了一个哆嗦，猫咪的体温比人类高一些，塞到怀里勉强能当做热水袋。 　　“袜子？这么传统的礼物吗？” 　　他也没有拒绝。 　　“是的，我自己织的。”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使劲跺了两下脚，顿时心理上感觉暖和多了。他也不是什么家政大师，织袜子是在另一个世界的选修课上学会的。因为综合对比，织袜子比买袜子合算，所以也就一直保持着这门手艺。 　　老爹低头看看手中的袜子，又抬脸看向冻得打哆嗦的詹金斯。 　　“你织的……臭小子，你一个单身汉居然去学针织！” 　　他举着袜子大声叫了起来，詹金斯笑着向后一躲，一边挥手道别，一边缩着头转身向着马车跑去。 　　老爹就这样扶着门把手，看着詹金斯上了马车，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双褐色的毛袜子，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哼，臭小子。” 　　他刚想转身回到屋子里，却又忽然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天空。向前走了两步，离开门前的黑色遮雨篷，摊开没有拿东西的左手，一小片晶莹的雪花落到了粗糙的带着血色的手掌里，然后消融。 　　“居然下雪了？” 　　是的，第十八纪，通用历法的1865年，诺兰市的第一场雪，在贤者与收获之月的第三周，悄然而至。 　　（巧克力呼吸中……） 　　威廉姆特家之所以不允许养宠物，不是因为任何人对猫的毛发过敏，纯粹是詹金斯的母亲，玛丽·威廉姆特不喜欢猫或者狗。 　　但今天是个例外，詹金斯要和家人一起度过温馨的读书节，因此威廉姆特家破例让他带着猫咪一起出席晚餐。詹金斯还特意在自己的椅子后面加了一把靠背椅，垫上红色柔软的垫子，让巧克力趴在那里自己舔奶喝。 　　今晚一家人都到齐了，纽曼·威廉姆特前些天跟随自己的老师外出访学，在节日前赶了回来，而上学的约翰·威廉姆特和上班的罗伯特·威廉姆特也都准时都到达家中，他们中午去教会教会参加活动，但下午还有自己的事情。 　　正神教会的节日，并不是王国的法定假日。因此，如果遇到工作日，仁慈的老板们也许会批准不带薪休假一天，不仁慈的老板们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总之，威廉姆特家久违的又整整齐齐的聚到了一起，玛丽对詹金斯能够第一个回到家中感到十分的满意。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晚餐时，不断的和詹金斯的大哥讨论他的未婚妻，并一直暗示他，将詹金斯也拉进话题。很显然，个子高大的纽曼只在意谈话的内容和桌上的熏肉，没有看懂自己母亲的暗示。 　　互相赠送礼物以及按照传统，一家人聚在壁炉前读书暂且不提。在晚饭结束后，詹金斯和罗伯特到书房谈话，后者对容貌最像自己的儿子的表现，非常满意。 　　至少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詹金斯·威廉姆特确实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而且罗伯特也很高兴他能够保持与教会的友谊。 　　玛丽在餐桌之外是禁止家中的男人私自饮酒的，就算葡萄酒也不行。因此，坐在昏黄的煤气灯下的两个男人，只能一人拿着一个茶杯。在交谈中，詹金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了三十年前的瘟疫上，他想了解更多的细节，而且对威廉姆特这个普通家族的历史也很感兴趣。 　　“亲戚吗？” 　　老威廉姆特抬头看着在詹金斯怀里挣扎的猫咪，随手拿起橡木桌面上的钢笔转了一下，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我们家从很久以前就在本国的古弗雷尔市绿茵镇定居，我是第几代，已经算不清楚了。你们的祖父祖母过世很早，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当年逃难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牵挂。至于瘟疫，我了解的也不多，但那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他轻轻摇摇头，眼神有些浑浊：“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场面，和威廉姆特家做了60多年邻居的斯迪尔老先生，就死在我的面前。刚来诺兰的时候，我还会经常梦到他，但后来也就逐渐忘了。如果今天不提出这个话题，我甚至连他的样貌都记不清楚了，那该死的瘟疫。” 　　作为普通人，罗伯特·威廉姆特对于三十年前，由于诡物所引发的大瘟疫了解的也不多。但他很清楚，那种瘟疫能够靠空气传播，用火烧掉尸体是最安全的手段……也是亵渎尸体的手段。 　　到了如今，防制瘟疫的疫医们所戴的鸦嘴面具，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流行的。那场被命名为“黑死病”的瘟疫虽然已经彻底消失了二十余年，但一旦有人出现类似的症状，医生们还是能够立刻回想起那场可怕的灾难。 　　大哥纽曼·威廉姆特在两人谈话的时候走了进来，他穿着一双可笑的兔子样式的棉拖鞋，与其高大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同样端着一个茶杯，詹金斯起先还没有注意，直到发现巧克力不满的向他伸出爪子，才嗅出空气中淡淡的葡萄酒香。 第247章 意外的顾客 　　詹金斯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扶手椅中的纽曼的茶杯，里面是紫红色的透明液体。 　　“你……” 　　“果汁。” 　　他用沉稳的声音说着，一边用手盖住茶杯的杯口，阻止了罗伯特也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信你就有鬼了。” 　　詹金斯抚摸着巧克力柔软的皮毛，心中腹诽道。 　　罗伯特也谈起了自己外出访学的经历，但比起詹金斯刺激的生活，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即使是这样，詹金斯依然被他口中所说的，大陆各地的风土人情所吸引。不同于只肉身离开过诺兰一次的詹金斯，纽曼经常随着自己的老师在外面游学。 　　“如果有机会，到外地去看一看，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风景，也是极好的。” 　　詹金斯心中慢慢的想着，有些羡慕已经准备好离开本市的米勒小姐。不管她要去何处，总归能看到新的风景。 　　胡思乱想之际，纽曼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诺兰市的学校。他工作学习的学校名叫圣路易斯公学，在本市并不是很有名气。这也是因为，纽曼读书的时间点，威廉姆特家还没有发迹。 　　“学校中，教授历史的克拉克先生居然失踪了……” 　　这个话题还在继续，但詹金斯感觉这个名字自己似乎从哪里听到过。 　　他挠了挠头发，这才想起来，他曾经两次乘坐过同一位马车夫的车。车夫告诉过他，有一位好心的克拉克先生，在每天去学校上班以前，都会专门在马车夫的聚集地停留一段时间，给不识字的车夫们读几则新闻。但自从工人暴动的那晚以后，克拉克先生就失踪了。 　　“他是不是会在每天早晨，给车夫们读报？” 　　詹金斯询问道。 　　“我和这位老师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过而已。” 　　纽曼耸耸肩，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今晚，詹金斯就留在这栋房子里过夜，他以前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而且很干净，玛丽每天都会让女佣来清扫。 　　夜晚结束了和家人们的谈话，詹金斯又向自己的弟弟约翰打听了一下哪里有修理怀表的商店。结果，他推荐的商店，和詹金斯在古堡诡境后去的那间钟表店，是同一家。 　　“有时间就去一趟吧。” 　　他心中计划着，然后旋转煤气灯的旋钮将灯熄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呼出。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在睡觉前，对自己说道。 　　B-07-4-7711一直藏在詹金斯的黑色外衣内侧的口袋里，他甚至没有在这个夜晚拿出来查看。因为他不想，让这个普通的家庭和诡异之物沾染上任何的关系。 　　周五，不仅仅是传言中黑市恩赐拍卖的日子，也是读书节的第二天，所以老爹允许詹金斯晚到商店。 　　他告别了家人，又给了哭哭啼啼的玛丽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才坐上马车回到自己的家中。 　　变石小姐所说的特性没有错，这件物品只有复数的恩赐者注入灵时才能被使用，独自拿在手中毫无意义。 　　他很想复制康斯坦丁先生的仪式，以使得这件物品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但康斯坦丁已死，这是不可能的了。 　　很巧的是，刚刚才收好了画，一打开报纸，就通过暗语得知了兜帽先生的聚会就在明天晚上。 　　这可是一件相当稀罕的事情，为了保险，就算日期是随机的，兜帽先生也会想办法使通知的聚会时间，晚于通知时间点三天或更长，使得大家都能想办法空出时间。 　　“明天晚上也许可以询问一下魔法小姐，她很有可能有办法。” 　　这个想法很不错，毕竟这位女士信仰的神祇的神职，刚好对应着“仪式”。 　　如果计算没有错误，那么今天应该是收取从埃尔德隆回信的日子。但今天的黑市很危险，思前想后，詹金斯也就没有去。 　　他在家中换好了衣服，将自己的正装收起来，然后换上褐色的毛衣、双层布料的外套和双排扣的深色大衣，这才匆匆出门。 　　虽然昨天傍晚和夜间下了一场小雪，但今天白天的气温居然又回升了。詹金斯本来以为，昨晚的雪是预示着入冬的最早迹象，很可惜不是。和詹金斯一样，匆匆走在街上的先生小姐们，也都穿上了极厚重的衣物，人们都判断错了。 　　气温和天气都在变化，只有笼罩着城市的薄雾没有变。比平时晚到了一个小时，老爹已经开始营业了。 　　除了日常的抄写那些蝌蚪样的文字，詹金斯今天还要把昨天任务的事情写成报告交上去。老爹没有站在他的旁边，而是一边擦拭着金器，一边盯着燃烧的壁炉不知在想些什么。 　　猫咪慵懒的趴在壁炉前的柔软地毯上，眯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太安静了。” 　　他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大段描述性的文字，一边在心中感叹。 　　《冰雪奇缘》的故事架构差不多已经写完了，只是还差些润色。他并不着急，等玛丽小姐的信寄出再收回后，将对冰雪王国的描述充实一些，就差不多可以了。 　　虽然，给玛丽小姐的信，至今都没有寄出去。 　　“老爹，你在想什么？” 　　他低着头问道，心中对自己的书写进步感到满意。 　　“没什么，今早邮递员给我带来了一只包裹，是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寄来的读书节礼物，我正在纳闷，他是怎么突然想起我的……” 　　叮当～ 　　他的话还没说完，商店门前的铃铛声响起，一阵冷风吹入门内，使得壁炉的火焰都晃动起来。 　　进来的客人是一位长相普通，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脖子上系着一根黄黑双色的围巾，围巾的尾端，还有细长的枝叶状的条纹。 　　詹金斯震惊的看向老爹，他胸口悬挂着的那枚螺母，正散发出惊人的热量。这个人不是普通的感染者，这个人是齿轮病菌的感染源！ 　　老爹同样看向了他，轻轻摇摇头，示意詹金斯不要打草惊蛇，然后脸上的表情调整成了营业式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第248章 抓捕和圣化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你好。” 　　男人伸出手，和老爹握了一下，然后走进大门将寒风挡在门外。 　　“是这样的，我在律师事务所的上司马上要过生日了，我想送他一只古董花瓶作为生日礼物，他就喜欢这种东西。请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下自己的帽子打量起整间商店。当他的视线与詹金斯相遇时，二人只是互相点头致意。 　　“普通人，但身上有黑色的灵光，确认是感染源。” 　　詹金斯捏着手中的笔，低垂着上眼皮遮住眼睛，心中已经做出了判断。 　　“哦，这样啊！” 　　老爹还在演戏，他装出一副了然的样子：“既然是礼物，那么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花瓶，对于大小，纹饰和价格有没有具体的要求……哦，请到这边。威廉姆特！威廉姆特！你怎么又在偷懒了？快去弄一壶茶，然后给我去收账！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学徒！” 　　他高声尖叫着，训斥詹金斯的行为，然后又转头抱歉的对那位先生笑了笑，引领他去看一下店内的藏品。 　　二人都转过身以后，詹金斯迅速将书写的报告藏到柜台中，在将茶水准备好以后，喊了一声“我这就去收账”，就跑出了店门。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老爹还在为中年人介绍着一只小巧的瓷瓶的历史。中年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意思打断如此专业的介绍，只能耐着性子听。 　　见门被再次推来，刚才去收账的小学徒带着一只大包裹回来，连忙挥舞着手里的帽子说道： 　　“请再给我一杯茶，谢谢，有些渴了。” 　　“威廉姆特，还不快去！” 　　老爹也催促道。 　　詹金斯慌乱的点点头，“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茶？” 　　“都可以。” 　　男人终于有借口离开老爹，于是就走向了柜台。 　　忽然，门口的铃铛第二次响起，三四个打扮粗俗的男人挤了进来，其中一个还骂骂咧咧的训斥着自己的同伴。 　　“奥利弗，奥利弗？快来给我看看，这个穷鬼抵给我戒指值不值钱！？” 　　他挥舞着拳头同样向柜台走来，就在两人擦肩的一瞬间，后来的男人们一拥而上将中年人牢牢控制住。 　　其中一人右手并拢，在他的脖颈上一砍，中年人连呼喊都来不及，就晕了过去。 　　老爹快步走来，和众人轻声打了一声招呼。领头的宾西队长在队伍中，找到了一个和中年男人体形最接近的队员，由他接下来扮演这位感染源走出商店，其他人则会在十分钟后，裹挟着晕过去并被换装的男人离开。 　　绝对不能让其他人认为，感染源是在老爹古董店被捕或失踪。在不知晓是否有监视的情况下，这么做是最安全。 　　刚才詹金斯既然已经确认那人是普通人，那么他就不会对老爹造成威胁。在离开商店后，唯一值得担心的是，老爹会因为和那个男人接触时间过长，而染上那种可怕的病菌。 　　他甚至没有去坐马车，而是激活了【猫之优雅】的能力，趁着早晨巷子中的人少，快速翻过一堵堵矮墙，通过最近的直线跑向了教堂。 　　见商店里的人们一一离开，两人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普通商店主和普通学徒的一天，文职人员就是这样，但也许好要写一份报告。 　　“老爹，那个人会怎么样？” 　　他仍然有些好奇心，虽然知道那人大概是活不成了，但依然想知道教会接下来的手段。 　　“首先是询问他最近都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然后就是杀死他……中间也许会进行一些实验和身体检查，但那些东西你不会喜欢听的。” 　　老爹瞥了他一眼，见詹金斯脸上没有异样的表情，也是继续擦洗刚才的器皿。 　　詹金斯不是什么圣母样的人物，他很清楚这种使人齿轮化的可怕诡物是多么的恐怖。教会的做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对倒霉的男人来说这有些残忍，但没有事情是十全十美的。 　　从A-08-1-9990被正神教会发现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中，五家教会抓捕到的感染源，算上这个也只有五个。这一方面说明了情况比预想的要好许多，至少不用担心引起普通市民的恐慌，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齿轮工匠会】的谨慎，他们很可能在酝酿更加可怕的阴谋。 　　这只是今天的一个小小插曲，詹金斯在午饭之前，终于写完了自己的那篇报告。老爹最近布置给他的读书任务已经很少了，据他所说，詹金斯在入职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就升到了2级，这是很多年都没有的事情。 　　针对这种情况，老爹将詹金斯的学习计划改变了一下，提前教授一些实践性的仪式布置、材料处理的手段。 　　并不是所有的仪式都是画个圆圈，再摆放些材料就可以。先期的材料预处理，比如将花瓣榨成浓汁，滤除液体中的某种物质，都需要恩赐者自己掌握方法。因为他们的生活中，不可能每次处理材料，都能找到可靠的帮手帮助。 　　也是因为这样，才显现出正神教会给新入职的恩赐者，安排化学、算术等课程的重要性。换句话来说，高等级的恩赐者绝对不会是文盲，文盲无法在恩赐者的道路上走很远——他连晦涩的文献都读不懂。 　　詹金斯的课程已经定于下个月开始，近期，老爹就能拿到他的课程安排。因为现在詹金斯的身份问题，教会对于老师的选择非常谨慎，这也会耽误一些时间。 　　吃过午饭，商店又来了新的客人，老爹独自在前面接待，詹金斯则在后面的仓库里，去处理一批的子/弹。老爹要求他将这些子/弹‘圣化’，使其具有对诡异生物的特殊伤害性。 　　“圣化？我？” 　　PS：庆祝均订3000，八点还有一章。 第249章 绿色的魔眼 　　老爹看都没看他一眼，哼了一声。 　　“是的，你是贤者承认的圣子。虽然能力和灵的容量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改变，但从位格上来说，你已经比普通的人类，高出了一小节。” 　　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右手，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只留下眯着眼睛才能看到的小小缝隙。 　　而所谓圣化过程，就是詹金斯将这些子/弹握在手里，然后一边冥想圣徽，一边念诵对贤者的祷告，或者其他本教会的宗教经典。 　　具体的原理并不清楚，但在额头发热的感觉中，那些子/弹上真的被附加上了金色的灵光。 　　“老爹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以前也见过其他的圣子？” 　　詹金斯立刻想到的这个问题，因为这种知识，可不会明明白白的记载在书中。 　　他拿着那批处理过的子/弹去找老爹确认效果，而购买了一副油画的客人才刚刚离开。 　　商店比仓库里暖和的多，詹金斯脱掉大衣挂在一旁，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些子/弹交给老爹，同时又问道： 　　“老爹，我从宾西队长那里听说，有一种奇怪的说法指出，将极其微量的银注入血管中能够长生？” 　　“【不死之主】的信徒确实传播过这种说法，并依靠给普通人进行仪式来赚取金镑。” 　　他对着那些子/弹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不过这种做法是不能帮助普通人长寿的，这本质上是一个献祭仪式，将拥有血银的人类的寿命，献祭给邪神……” 　　他立刻闭上了嘴，因为铃铛声响起，居然又有人上门了。 　　这真是一件新鲜的事情，老爹古董店的生意虽然兴隆，但大部分客人都是邀请老爹亲自上门或者通过私下的途径来购买。像这样偶尔闯入的闲散客人，从来都不会这么密集。 　　“哦？五级恩赐者？” 　　连样貌都没来得及观察，詹金斯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心脏猛的一跳，没想到今天的意外会有这么多。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 　　学徒主动的迎了上来，但右手悄悄背到了背后，做出了危险示警的手势。 　　“客人，请问你需要些什么？” 　　“我先看一看。” 　　新来的客人是一个穿着黑色长筒靴子的男人，他异常的高大，至少有6.5尺（约合2米）高。乱糟糟的褐色头发上戴着一顶黑色的软帽，帽檐上是一圈银色的花纹。 　　他面部的毛孔极其粗大，红色的鼻子高挺，而且居然是十分罕见的异色瞳。左眼为常见的褐色，右眼是极少见的绿色，苔藓一样恶心的绿色。 　　其中，绿色的那只有眼睛中有浓郁的红灵光冒出，这一定是有资格编号的特殊物品！ 　　男人的眼睛扫过詹金斯，又看向老爹，然后就不再理会他们，踱步到货架旁去观察那些古董。 　　詹金斯转头看向老爹，他推推自己的眼镜，轻轻摇摇头示意詹金斯不要轻举妄动。老爹是很信任詹金斯的，他知道詹金斯对灵的敏感度极高，因此对于詹金斯发出的警示信号也很重视。 　　放下手中正在记账的笔，然后右手向旁边指了指，让詹金斯站到柜台这边，他则是从柜台中取出一件东西放进口袋，就快步走到男人旁边。 　　“这是一件距今至少300年历史的古代酒器，从花纹和样式来看，应该是祭祀用的……” 　　老爹的话没说完，男人就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一直一言不发，在店内转了一圈，然后径直离开了。 　　“你的感觉没错，我发现那只眼睛是特殊物品。既然如此，是恩赐者的概率极大，有可能是魔眼。” 　　自然形成的特殊眼睛不是没有，但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只。大部分的魔眼，都是后天移植的，因此老爹才能下这样的判断。 　　“我去跟着他。” 　　他迅速拿起挂钩上的外衣和帽子，又从柜台中取出伪装用的假胡子和假发等道具，然后匆匆跟詹金斯交代： 　　“再去一次教堂，直接去找宾西就可以。现在不确定他是几级的恩赐者，所以尽量多找一些帮手。” 　　没等詹金斯答复，老爹就快步推开店门闯进了寒风中。最近有魔眼收藏协会来到本地的传言，此时丢失了踪迹，在想要找就很困难了。 　　“那是五级恩赐者，和你一样啊。” 　　詹金斯没来及说出这句话，只能纠结的在原地跺了两下脚。 　　之所以不用那种三角形的纸质符咒直接通知教会，那是因为这种符咒造价不菲，而且产量有限，只有在非常重要的事件发生时才能使用。 　　老爹现在不确定那人的身份，目前也没有恶性/事件发生，因此才会决定主动去追踪。 　　“老爹是辅助性的文职人员，虽然不一定会主动和他动手，但动起手来可能不会那个男人的对手。” 　　詹金斯咬咬牙，随手从账本中撕下一页纸，然后匆忙写下刚才的情况。 　　“巧克力，送到教堂，找宾西队长，或者施莱希先生，或者随便哪一位都可以。” 　　“喵～” 　　猫咪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任务，抬起头茫然的看向詹金斯。见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就用软乎乎的猫脸蹭了蹭他的手。 　　“送信，去教堂，就是我们那天吃完饭的地方，长桌子！” 　　他又形容道。 　　“喵～” 　　猫咪伸出自己的前爪，詹金斯一愣，然后立刻又找来线团，将纸条系在那里： 　　“巧克力，送完信以后立刻回来，如果迷路了就去教堂或者我们家，都可以。千万不要乱跑，诺兰市到处都是坏人。” 　　他又匆忙而小声的告诫道，伸手抚摸着巧克力的皮毛。推开商店的大门，看着自己的猫咪飞快的沿着墙边跑到进了雾气中，转头对着詹金斯叫了一声，然后甩着尾巴一转弯就不见了。 　　心中也很担心巧克力，但詹金斯认为比起聪明的猫咪，老爹面临的危险可能更大一些。 　　他匆忙的换好了外出的衣物，然后别着换好了子/弹的手枪，拿上手杖，将商店先关上门，这才快步走到街上。 　　PS：加更了，所以求票。 第250章 眼球苍蝇 　　“真实之眼！” 　　随着全身的灵迅速汇入眼睛中，甚至连视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提升。老爹和那个拥有魔眼的陌生人消失的方向，两堆熟悉的光点若隐若现的在远处出现了。 　　虽然很勉强，但总算是找到了这两人的位置。 　　真实之眼，詹金斯灵魂来到此世后的最意外的能力，在经历了两次提升后，改变并不明显。但对于灵的观察能力的提升，已经足够詹金斯在极远处，隔着墙去寻找强烈灵光的位置。 　　当然，这种方式极其耗费精神，对眼睛的负担也很重。如果想要日常监视市区，那么距离变成盲人也就不远了。 　　詹金斯按着帽子低着头，在烟雾中靠着砖墙，沿着第五皇后大道向前走。与提着行李箱的男人擦肩而过，为了节省灵，每个三分钟才会确定一下老爹的位置。就这样在迷雾中的城市穿行着，当他走到横跨威斯敏斯特河的乔艾尔大桥上面，装作眺望河岸两边熙熙攘攘的苦力和工人时，老爹和那个男人已经不再移动。 　　紧了紧衣领，遮住自己的面庞，詹金斯一边用右手按住帽子防止被风吹走，一边从桥边伸出头，只见老爹和那个男人一起站在威斯敏斯特河的河滩上，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詹金斯顾不得想很多，快步跑下桥，绕过大桥的桥柱来到河滩那边的石滩上，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他猛的一缩，然后又从快步向前。老爹已经张开了金色的书页护盾，詹金斯也拔枪扣动了扳机，但子/弹却静止在了空中。 　　没有询问詹金斯怎么会在这里，老爹一边警惕的看着那个半睁着眼睛，双手放在口袋里的男人，一边大声喊道： 　　“普通的子/弹不管用，我已经确定了，他就是魔眼收藏协会的人。那只眼睛是B-05-4-1072，短跑冠军的低速之眼，在他的视野笼罩的范围内，大部分物体的运动速度无法超过眼睛的拥有人。” 　　詹金斯听懂了“普通子/弹”和“大部分”这两个词，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特殊子/弹。但只见高大的男人猛的一踢脚下的石子，嘭的一声响动，仿佛蒸汽炸弹爆炸，噼里啪啦的石子飞向两人。 　　詹金斯猛地一扑，跳到了老爹背后，老爹双手向外支撑，将石子也挡了下来。 　　“哼，老东西。” 　　魔眼中的灵光越发的闪亮，与此同时，男人眼前的数枚光点也开始绽放光亮。 　　“迷雾！” 　　他轻声呵，随着声音的消失，河岸边的雾气浓度瞬间提升。几秒后，詹金斯和老爹就完全看不到那个男人了。 　　他们背靠着背站立着，将换好了子/弹的手枪对准前方。 　　“小心，他的等级不会低于四级。” 　　老爹小声的叮嘱道，忽得将枪口转向左侧。嘭的一声枪响，硝烟从枪口冒出，但没有听到后续的反馈。 　　“这种子/弹也不行……圣化的子/弹自带了吗？” 　　“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左侧就传来了嗡嗡的响动，像是一群密封飞来。詹金斯又是一枪打出，怎料从迷雾中飞出的，居然是一群像是苍蝇般的滴血的眼球，而挥舞的翅膀，赫然是眼球后的那一簇神经。 　　被这些眼球注视的詹金斯感到了些许的不适感，从最靠近自己的那只眼睛的倒影中，他看到了一些诡异的幻觉。眼球向着两人飞来，詹金斯数次激发子/弹，但仅打中了五只眼睛。被打破的眼球落到啪叽～一下落到了石滩上，尖锐的石子撞破了脆弱的结构，浑浊而粘稠的液体从中淌了出来。 　　先是弹壳落地的声音，随后是老爹在耳边的低语，手枪的枪口直接喷出了火龙般的火焰。这足以媲美火焰喷射器的火力，很快就将那群眼球烧死，迷雾笼罩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味。 　　“这也是老爹的能力？” 　　詹金斯猜测道，因为子/弹就算被仪式处理，激发出来的也只能是子/弹。 　　火焰还在喷射，詹金斯心中不知缘由的猛地一惊，调转枪口向着两人一侧射去。 　　嘭～ 　　子/弹奏效了，浓雾中传来了惊讶的声音： 　　“那是什么子/弹？” 　　它没有被魔眼停止，而是击中了手持匕首接近的男人，他猛地一转身捂住受伤的左臂，影子从脚底蔓延但全身，再次消失在了浓雾中。 　　“我刚才是说：没有了，都在我的弹匣里。” 　　詹金斯单手持枪，承受着巨大的后坐力连续扣动扳机，另一只手摸向口袋里的备用弹匣。 　　“准备，我听到声音了。” 　　老爹小声的祝福到，枪口的火焰终于散尽，但并没有预料中的下一波敌人袭来。 　　白色的浓雾覆盖了整片河滩，而浓雾的深处，一个影子若隐若现。背靠着背的两个男人不断的踱步旋转调整方向，锐利的眼睛紧盯着自己面对的方向。 　　“只要他敢靠近，我就给他点知识，看看他的脑袋会不会爆炸！” 　　詹金斯已经做好了打算，因为只有这个能力是无形的，不担心被发现。 　　但老爹的火焰却仿佛引来了命运隐者忽然看了詹金斯一眼，这一次轮不到他动手。从大桥的上方传来了骚动声，随后便是巨石落地的声音。 　　烟雾被搅动起来，在啪啪几声皮肉相撞的声音后，一个男人发现了怒吼声。雾气很快被不知名的能力驱散，詹金斯一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大桥下的方向。 　　“没事了！” 　　宾西队长站了起来，摘下帽子，在桥底笑着对两人招手。他的身后，数十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大桥上跳了下里，而魔眼的拥有者已经被他们压在了身下。 　　施莱希蹲下身，右手呈爪状伸向男人的右眼眶，一刻也没有犹豫，在男人的惨叫声中，皱着眉头生生的挖出了那只有着红色灵光的绿色眼睛。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装着黄色浑浊液体的透明玻璃管，将不停转动并蠕动的眼球丢了进去。 第251章 旧事重提 　　魔眼猛的在液体转动起来，引的试管在晃动。留着黑漆漆胡渣的壮汉狠狠的一晃，它很快就仿佛进入了休眠状态一般，一下跌落到管底一动不动了。 　　站起身，让同伴对流血的男人进行简单的处理，施莱希先生将试管交给宾西队长，后者看了一眼，取出一张封条将瓶塞整个的包裹住，然后将它小心的放在风衣内侧那个狭小但有纽扣的口袋中。 　　巧克力也踩着碎石溜了出来，来到詹金斯的脚下，被抱起后眯着眼睛用脸去蹭詹金斯。 　　“你饲养的小猫的嗅觉，比尼古拉斯专门培养的那两只犬还厉害！” 　　宾西队长一边笑着，一边小声的称赞道，还使劲拍了拍詹金斯的后背，算是解释了如何找到这里。战斗小队的抄写员们都笑容满面，这次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在阴郁了半个月后，这算是最大的一次胜利。 　　詹金斯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被中年男人拍的部位有些疼痛。咧着嘴笑了笑，轻轻挠着猫咪的下巴，转头去发现了老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 　　“有件事一直都很在意，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碰到了……还有一件事，在得到通知前，禁止你返回古董店。” 　　“可是，先生……” 　　詹金斯蹲在地上有些不解，他正在给那名邪教分子治伤，防止他在被审讯前死亡。这个人本来是想咬舌自尽的，但詹金斯把他救回来了…… 　　失掉了一只眼睛的男人，独眼中露出了十分可怕的神情。 　　“没有可是，今天是周五，估计在下周一以前审讯结果就能出来。周末，你可以随意安排自己的生活，我听说最近你和海瑟薇·赫纱的关系很不错……” 　　他的态度相当的坚决，就连宾西队长也是一副就该如此的表情，詹金斯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至少从结果来看，这件事没有造成不良的影响。就算宾西队长和教会的恩赐者们没有及时赶来，詹金斯和老爹也已经占了上风。 　　众人一起赶回了教堂，他们很快在通缉令中找到了这个男人的信息： 　　博格洛·斯提皮，绰号静止之眼，邪神【虚空魔眼】的信徒，也是非法组织【魔眼收藏协会】的一员。十二年前，为了抢夺一枚B系列的特殊魔眼，他在切斯兰王国与【无光之月】的教会发生了冲突，并在那次事件中杀害了一名伯爵，从此登上了教会和官方的通缉榜单。 　　现在，被缴获的魔眼移交给了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被抓捕的斯提皮则交由专业的人员进行审讯。教会需要知道他来到本市的目的，有没有同伴，以及他今天的行踪是否有其他人知晓。 　　毕竟是在进入老爹古董店之后失踪的，如果他是接受了任务，被委派到古董店刺探，那么教会的这个据点就要结束漫长的使命了。也因此，在危险被排除前，新人恩赐者詹金斯禁止踏足那个危险的地方。 　　今天的工作也就到此结束了，老爹让詹金斯将报告交上就可以随意活动，他还有事情要在教会中做。 　　两人站在教堂后的庭院中分别，老爹同时也告诉詹金斯，今天这样的意外，是教区各据点恩赐者都会碰到的，他并不需要担心。但【魔眼收藏协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为魔眼的储存、转移和安放都需要复杂的技术，因此这些人通常不会单独行动，今天被抓的斯提皮一定还有同伴，但就是不知道有几个。 　　詹金斯没有立刻离开教堂，因为他转身又被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科波拉·贝里尼先生叫住了。 　　两人一起坐在办公室里，贝里尼先生给詹金斯倒了一杯热茶。 　　“威廉姆特先生，事情是这样的，从王都的教廷寄来了一封信，这里面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毕竟你也是当事人。” 　　“什么事情？” 　　他还在惦念老爹不让他回去的事情。 　　“你还记的布鲁特吗？” 　　詹金斯一愣，摸了摸鼻子，虽然仅仅过了三个月，但感觉却很久远了：“您是指那个【逐光者俱乐部】的，被称为寒冰使者的邪教徒？” 　　“是的。在您向贤者进献神性的那一晚，他拒绝了A-01-2-0198卖花的请求。本来早就应该死了，但教廷需要他的情报，就使用了特殊的手段让他存活了一阵子……以上的事情你应该也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布鲁特死了。嗯，算是自然死亡，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死了？哦，这很好啊。” 　　他茫然的点点头，就算是这件事情的亲历者，也没必要专门告诉他吧。 　　贝里尼先生也看出了詹金斯的想法，他抬起手掌向下一压，示意詹金斯继续听他说下去： 　　“威廉姆特先生，也许你没有注意，但这位8级的恩赐者、邪神的信仰者，从未使用过与那位邪恶的伟大存在有关的神术，甚至连【逐光者俱乐部】最重要的核心能力——金色神术：光化躯体，都不曾学习。教会对这一点已经困惑很多年了，直到我们解剖了他的尸体，在他的头颅中发现了一块冰晶。” 　　贝里尼先生打开了桌子上的黑皮笔记本，将夹在其中的一张照片递给詹金斯：“就是这个。” 　　依然是黑白色的照片，一枚表面光滑的半透明棋子被人托着，放在一块毛巾上，上面还有一些看起来很新鲜的污渍，也不知道是血还是脑浆。棋子是射手的形象，弯弓指向一侧，和现今流行的棋类游戏的棋子一模一样。 　　“教廷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才查明了这是什么东西。C-01-04-4912，被冰封的射手棋。这不是正神教会的所有物，而是哈姆帕沃王国王室的藏品。我们没有听说过这件物品被盗，但世界上绝不可能会存在两件形象和作用都一模一样的恩赐。所以，应该是斯图亚特家族认为恩赐被盗有损王室的荣誉，因此就没有将盗窃案通知正神教会，而是打定主意自己调查。” 第252章 酬劳 　　在最后一个统一整片大//陆的帝国，古希卡利帝国尚未灭亡的时代，斯图亚特本是王国的公爵的姓氏。而在古老的帝国崩溃的过程中，斯图亚特公爵率兵占据了大陆的北部区域，随后才有了哈姆帕沃王国的建立。也因此，斯图亚特是现今哈姆帕沃王国王室的姓氏。 　　“所以，布鲁特的寒冰类能力的来源，就是这个？” 　　詹金斯问道，仔细的看着那张照片。原本趴在一旁的巧克力听到【恩赐】这个单词，也抬起头，好奇的看了过来，但很快就又失去了兴趣。 　　“是的。威廉姆特先生应该很清楚，恩赐会挑选自己的主人，但很显然布鲁特未被选中。因此，他不知用了什么方式将这枚棋子植入了自己的头颅中，以此发挥恩赐的部分能力。听该怎么说呢……胆子很大。” 　　这位先生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詹金斯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也觉得这个人太疯狂了。 　　“这肯定会有后遗症的，有理由相信，布鲁特原本的神术能力，就是被这件恩赐覆盖消失。而且根据验尸结果显示，这个人常年受到体寒的影响，身体的器官的一部分，已经衰竭严重了。就算这次他没有被我们抓住，也绝对不可能再存活二十年。” 　　他抿着嘴摇摇头，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新放回茶托上： 　　“目前，教廷的意见是将这件恩赐交还给斯图亚特家族，当然这肯定不是没有代价的……能够顺利抓捕到他，并阻止邪神降临本市，完全靠你当时的果敢和临危不乱。所以教廷那边想要询问一下你，对于这件东西这么处理，是否有意见？” 　　詹金斯当然知道，会询问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圣子。如果他仍然是一个普通的抄写员，那么这件事应该是“通知”而不是“询问”。 　　那个暴雨夜，本市的五个正神教会都出手阻拦这位8级强者，詹金斯充其量只是在最后运气不好碰到了他，而且真正使他失去行动力的，是A-01-2-0198。论功劳，詹金斯是排不到前列的，就算这枚冰棋子被教会截留下来也不会是他的。 　　相反，如果将这件物品交还给哈姆帕沃王国的王室，教会得到的一定比失去的多。詹金斯也许吝啬但并不贪婪，所以这一点他想的很明白。 　　“这么处理很好，我没有意见。” 　　他诚恳的点点头。 　　“这很好，那就没问题了。” 　　贝里尼先生没有表现出意外，他早就猜到了詹金斯会是这个态度。 　　拿起笔，在桌上的信纸上写了一段话，然后扣上笔盖，接着和詹金斯聊天： 　　“昨天的事情，报告你应该已经交上去了。事发的教区已经派人进入了那座城堡，现在还在清理现场。你昨晚简单的口头报告很对，那位八级的恩赐者的确已经死去了。吞噬了他的A-12-02-4219现在增殖到了十分可怕的体积，我们还在调派人手，这恐怕还要花费一些功夫。危险性不大，但很恶心，真的很恶心。” 　　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 　　“教廷对你的行动很满意，那些肉块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掉，将会引发相当大的事故。嘉奖将会在这件事彻底结束后进行，到时你恐怕要亲自前往贝尔迪兰……说起来，你似乎还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吧？” 　　“是的。” 　　詹金斯点点头，即使有蒸汽火车，从诺兰前往王都也是一段很长的旅行。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也看了从教廷转交过来的事故报告，那些恶心的肉已经对环境形成污染了，估计即使到了年末，也不一定能彻底清除完。感谢贤者，赞美贤者，它没有因为吞噬了高等级恩赐者而生成智慧。这是今早从教廷送来的，算是先期的嘉奖，这件事情办得很不错，威廉姆特先生！”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递给詹金斯一个信封。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詹金斯一边在心中小声的嘀咕，一边稍稍掀开信封的封口。瞳孔猛地一缩，里面居然是一沓钞票。 　　“感谢贤者、赞美贤者！” 　　他立刻就开始跟随贝里尼先生一起祷告起来。 　　其实那团肉原本的智慧就很低，不然也不会一直在那里“咯咯咯”的笑，而是应该主动进攻。他充其量只是把原本就不高的灵智，又拉到了一个更低的水平，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当然，他这么做的后果，大概是那团肉，再也没有机会再生出来一个灵智，除非那些杂乱的正神低语能够被彻底清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康斯坦丁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在宝石聚会上也见到过他一面，那时他看上去很正常的，是的先生，那时的他完全不像是一个疯子。” 　　詹金斯明知故问道，虽然变石小姐告别的话语中也透漏了一些，但他依然想知晓更细节的东西。 　　“这个啊。” 　　贝里尼先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位先生留了一些胡子，使自己显得更成熟。詹金斯也考虑过这么做，但巧克力不喜欢有胡子的詹金斯去蹭它。 　　“我们找到了一位宝石聚会最后一次聚会的参与者，他虽然是伪神信徒，但在意识逃回了自己的身体后，立刻就找到最近的正神教会报告了这件事情……据他说，康斯坦丁虽然已经8级了，但他在低等级的时候蹉跎了很长的岁月，到了如今，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的寿命。因此，他才会想方设法的寻找能够延寿的方式。不知是听信了谁的话，又或者不经意间被哪一位邪恶的存在注视了——这种事情很常见，最后居然疯狂到想通过融合诡物来获取更长的寿命。他获取A-01-2-0198的途径目前不得而知，这种危险程度诡物的出现，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因此这更有可能，是邪神，或者其他古怪的东西直接赐予他的。” 　　PS：上一章黑白照片的颜色问题，我已经修改了，确实是bug。另外，詹金斯近期不会离开诺兰，这里提一句棋子，为后面的故事打基础，顺便介绍一下笔友那边的基本情况。至于两人将以何种方式见面…… 第253章 天文学教师 　　教堂的供暖有自己单独的管道，而且在不在乎成本的情况下，温度相当的高。詹金斯松开衣领下第一颗扣子，贝里尼先生刚才的话有些吓人。 　　“如果是直接赐予，它们想从康斯坦丁那儿得到什么？” 　　贝里尼先生耸耸肩，他在办公室内没有穿外衣，现在的衣着是衬衣外面加一件黑色的马甲： 　　“诡物出现的地点一般无法进行占卜，现场还没有清理完毕，也不好过早的推断，但左右不过是灵魂之类的东西，谁又能知道呢？总之，融合诡物的隐患，最终在那次聚会的时候爆发，据我们所知，最终安全逃走的恩赐者不会超过3位。教会最近正在打算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通报出去，以此警示那些纯善的伪神信徒和未注册的恩赐者们，千万不要随意参加不熟悉的聚会，防止被诈骗、被绑架或者……” 　　詹金斯一边听着，一边不断的点头。 　　“正神教会对待伪神信徒的态度，还是这么古怪……这是在保护他们的安全吗？伪神信徒恩赐者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贝里尼先生滔滔不绝的说完，见詹金斯双眼茫然，没有发表意见的想法，于是又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咳咳，那好吧，这件事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我们需要谈一件事，是这样的，威廉姆特先生入职以来，也有三个月了吧？” 　　“是的。” 　　他点点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如果按照诺兰教区过往的规矩，新入职的恩赐者将会有三个月的时间，来适应改变后的生活，然后再安排学习各种必要的普通知识和技能的课程，这都是很重要的。”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然后又忽然笑了出来： 　　“但我们没想到，威廉姆特先生能够在三个月内，就晋升为二级的恩赐者。这个速度……以往并不是没有，但我们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我上周和奥利弗先生谈了谈，他也告诉了我一些你的情况，神秘学、纪元前旧历史、仪式学等的学习，你的进度也很快。所以，现在安排算术、礼仪、马术、基础化学等课程似乎是迟了一些，但我们依然要安排。” 　　“不要学校！私人教师就可以！” 　　詹金斯在心中期盼道，但表面上一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贝里尼先生。 　　知道他在认真的听，于是贝里尼先生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要说些重要的事情： 　　“我们为你开设的课程有很多，但老爹说你平时也很忙，所以这些课程并不是一次性开始的。教廷那边也给出了一些建议，综合过往的经验，第一批准备的课程有五门：格斗、枪械、天文、算术和礼仪。这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后，被认为是最重要的。老爹说你的算术学非常厉害，有关这门课程的安排，他会和你详谈。格斗、枪械、礼仪也会有人联系你，我要说的，是天文学。你知道天文学的重要性吗？” 　　詹金斯正襟危坐，像是正在上课的学生一样。他久违的，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谨慎的回答道：“是的，先生。天文学和占卜、仪式等重要的神秘学知识有关，星界和影界更是当代神秘学研究的重点。甚至有人认为，古老的观星仪式，促成了第一批超自然力量的诞生。” 　　“是的，威廉姆特先生。那么，你对于天文学的认识，有多少？” 　　他拿起笔，准备记录。 　　“我……”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星灵赠予他了一些占星知识。这些知识只是存在于脑海中，想要使用时一下就能找到，但要说出究竟了解多少，这可真的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毕竟，对天文和占星了解的越多，越是认为自己知道的很少。这是一门十分深奥的学问，就算星灵们自身，也不敢认为自己了解星空的所有秘密。 　　星空广阔无垠，星界更是隐藏着无穷的秘密。与这些相比，詹金斯脑袋中的东西，真是不值一提。 　　“只懂得很少一些皮毛的知识。” 　　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并拢，仅留下小小的空隙代表自己知识储备的含量。这个动作是跟老爹学的，很贴切。 　　“很诚实，也很谦虚。这是身为抄写员的必要品质。” 　　贝里尼先生小声的称赞着，顺手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单词，詹金斯所说和他所了解的情况是吻合的： 　　“教会将寻找天文学老师的任务交给了我，这也是以往的习惯。按照诺兰教区的规矩，这是几位可以信任的，而且专业知识丰富的天文学教授或教师，你可以看一下。”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将一沓夹着黑白照片的资料递给詹金斯，然后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 　　詹金斯将文件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将茶杯移动到更远的位置，防止不小心碰翻它。 　　“教会每年的都会发展几名新人恩赐者，只不过今年的数量少了一些。这些愿意接受短期教学任务的老师，一些是普通人，一些是恩赐者。教学周期大概是半年左右，我们希望你能够通过课程，获得更多的收获……至于上课的地点和时间，这些你们可以自行商议。当然，费用由教会支付，这一点不需要烦恼。” 　　在詹金斯查看这些资料的时候，贝里尼先生在一旁小声的介绍情况。前面的资料都很正常，有诺兰市知名大学的天文系老师，有占星俱乐部的资深会员，但最后几份只有名字的资料，就有些奇怪了。 　　“奥黛丽小姐？这是指那位信仰【命运隐者】的占卜者女士吗？” 　　他装作只听过名字的样子，因为这是异教徒，二者关系太好，会引起非议。 　　“是的，老爹也跟你应该提过一两句。” 　　贝里尼先生点点头。 　　“可是，她不是异教徒吗？后面这几份资料，不会都是异教徒恩赐者的资料吧？” 第254章 燃木 　　詹金斯装作低头查看资料，心中则在猜疑：“怎么回事，这是在试探我？不对，我记得奥黛丽小姐贤者教会的关系相当的不错……” 　　“是的，让异教徒来充当新人恩赐者的老师，在以往不是没有先例。但我们很少会让异教的恩赐者来教导，至于原因你应该能顾想到。因此，就算本市有伟大的星空之神（指万象星空）的教会，我们也从未尝试过向他们寻求帮助。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么说吧，我们希望，威廉姆特先生能够在最好的条件下学习。” 　　他单手按在桌面上，向前俯身，凝视着詹金斯的眼睛： 　　“威廉姆特先生，你身为教会在这个年代的在世圣子，理应承担更多的责任。但你现在的恩赐者等级还很低，所以才会暂时留在诺兰教区，体验普通抄写员的生活。但你迟早会离开这里，走向更广阔的舞台，这一点，我们都清楚……” 　　“是的，先生。” 　　詹金斯轻声的迎合，心中对于忽然严肃起来的气氛很不适应，但依然挺直了腰装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本教区有资格和能力、本人也有这个意愿的、能够担当天文学教师的恩赐者不止一位，而奥黛丽小姐和后面那几张纸上的恩赐者，是最适合的。他们都不是本教区的常驻恩赐者，和我们教会的利益牵扯也很少，而其中最合适的奥黛丽小姐还是一位占卜者，她对于天文的研究非常独特……” 　　“先生。” 　　詹金斯不好意思的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先生，那么奥黛丽小姐本人是什么想法？” 　　“上周的时候我去拜访她了，奥黛丽小姐告诉我，没问题，她很乐意接受这份工作。” 　　“你提我的名字了吗？” 　　他又问道。 　　贝里尼先生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除非最后达成了意向，否则没有外人会知道新晋恩赐者指的是谁，教会的保密条例非常严格。” 　　“你可能误会了。” 　　詹金斯点着头，心中慢慢吐槽。他在想，也许奥黛丽小姐通过某种占卜仪式，已经得知了那人指的就是自己。但这也没有什么问题，两人算是朋友，如果天文学教师是她的话，也算是方便。 　　“那么就是这位吧，说实话，我还没有和这种专业的占卜者接触过，想来应该很有趣。” 　　“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他又问道。 　　“嗯……就这样吧。这也仅是普通知识的学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 　　“说的也对。” 　　贝里尼先生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轻轻点头，“那么我会在近期去和奥黛丽小姐沟通，她会直接联系你开始课程。当然，如果授课期间发生任何的意外，你可以随时来教会寻求帮助。虽然奥黛丽小姐和本教保持着长期的友谊，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的，先生。” 　　詹金斯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认为奥黛丽小姐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再说了，一个单身汉跑到一个单身女人家会有什么危险？难道她会带领詹金斯召唤什么邪神恶魔吗？ 　　当然，安全第一也是很有道理的。 　　这一天再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回到家以后本来打算给巧克力洗个澡。但巧克力依然讨厌洗澡，讨厌自己的毛发沾水，它和詹金斯在家中进行了一番搏斗，最后以巧克力的胜利告终。猫咪的灵活性，比詹金斯好太多了。 　　巧克力似乎在坚持认为，自己身上并不脏。至于詹金斯是如何看出猫咪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猫之优雅】的能力，真的是观猫有感的结果。” 　　他心中这样想着。 　　吃过晚饭，詹金斯惯例是要写一会儿书的。他转开墨水瓶的瓶盖，忽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放下钢笔，用小指蘸了一些墨水。 　　“巧克力，你是猫，和老虎应该属于近亲。” 　　猫咪趴在他的右手边，用爪子拨弄那枚黑色的金属块，没有理会这句无聊的话。 　　“如果额头画上花纹，那么一定很有趣。” 　　一边说着，詹金斯一边抱住自己的猫咪，小指伸向它的额头。 　　巧克力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爪子伸向桌子，就放弃了抵抗詹金斯幼稚的行为。 　　詹金斯小心的在巧克力的额头，勾画出老虎额头的纹路，然后又用念写画出几幅巧克力现在样子的画拿给它看，幼小的猫咪不感兴趣，心中惦念着明早的牛奶。 　　“那么就这样吧。” 　　詹金斯拍拍手，示意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不过墨水弄脏了你的毛，那么我们就必须去洗澡了。” 　　不等巧克力反应，詹金斯一下就掐住了它的腰，然后飞快的冲向盥洗室。 　　“喵～” 　　凄厉的叫声不断的在房间内回荡。 　　第二天是周六，老爹严禁詹金斯去店里，所以他就只能用这极少的空闲时间，处理一下家中的事情。 　　壁炉现在已经清理了出来，詹金斯需要去购买一些燃木。 　　他买这些木头是自己使用，量不会太大，就算一次性购买一个冬天的木头，也可以储存在房子下的地下室中，只是需要注意储存的问题。 　　带着一脸不高兴的巧克力走出家门，寒风夹杂着浓浓的雾气向一人一猫扑来。猫咪本来还在生詹金斯的气，但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下从他的靴子旁窜到脚下，不停扒弄他的裤脚。 　　詹金斯弯腰将巧克力抱了起来，猫咪向怀中缩了一下，然后发出了惬意的叫声。 　　城里也有专门售卖燃木的商店，但老爹跟詹金斯推荐过的那一家在市郊。他们拥有一小片林场，但本市的环境不适合火炉用的木材生长，因此，木材其实是从更远方的切斯兰王国南方运来的。 　　老板是个体态丰润的中年男人，头顶已经秃了一片。他和詹金斯见面的时候，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夹克，里面套着一件棕色的棉衣。这个人的手指上满是茧子，听他自己介绍，这是年轻时做伐木工时留下的痕迹。 第255章 森林的精灵 　　听说詹金斯是奥利弗老爹介绍来的，伐木场的老板很积极的跟詹金斯握手。他介绍起了一种燃烧时能够散发香气的木头，在这个香料和黄金等价的时代，这是很罕见的。 　　但詹金斯不想当冤大头，老爹警告过他，所以他不想买回去一些被新鲜的花瓣浓缩液浸泡后晒干的木头。 　　林场附近土地异常的湿润，踩下去有种鞋底陷进土里的错觉。这片林场不算大，但生意还算红火，在詹金斯到达以后，又陆续有客人光临。 　　大多数是管家模样的男人，也有部分是詹金斯这样亲自来洽谈价钱的中年人。 　　詹金斯和老板讨价还价了很久，才在对方“不情愿”的表情下，购买下了冬天所用的木头。两人都各让了一步，老板答应詹金斯，替他找一些工人将地下室的土地平整一下然后做防水，防止木头受潮，而詹金斯则要支付这些木头的运费。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直到詹金斯支付了订金，并和老板在木屋中签好了合同，两人才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至于究竟是谁占到了便宜，这可就不好说了。 　　詹金斯很少会从城中出来，因此决定在附近转一转再回去。老板自然不会反对，他告诉詹金斯，这一片林区除了少部分以外，都是城市的公共资产，每年靠税收进行管理，盈利则直接投入到城市公共设施的建设中，诺兰-帕萨迪那联合铁路公司募资成功，王国就使用了这片林区的盈利进行支持。 　　每年的夏秋之交，都会有不少人前来踏青和狩猎，因此他这里也会充当补给站和器材租赁处。但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来此郊游的人很少。胖胖的老板露出和和煦的笑容，搓着手询问詹金斯，是否需要猎枪和狩猎许可证，他这里就能够办理，而詹金斯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钱包了。 　　如果向前几周，那个时间刚好是狩猎的最好时机。但现在第一场雪已经降下，林中的动物很少会再出来觅食，因此此时进行狩猎的，也只是图新鲜的外行人。 　　就比如詹金斯，正巧今天有时间，正巧也有心情，又想起老爹“有时间多在外面走走”的建议。他又花了些1镑3先令，才从林场老板那里得到了全套的狩猎/装/备。 　　这个价格其实很公道，主要的花费是那张硬质的“狩猎许可证”。毕竟林场属于城市，城市属于国家，国家属于王室。 　　在王室的林场偷猎，这可不是罚款就能解决的罪责。 　　在油墨先生俱乐部，詹金斯也练习过猎枪的使用，但这种双管的单发霰/弹枪实在是太难用了。猎枪甚至还配备了一根生锈的铁纤，每次开枪前，需要用铁纤捅一下枪口。甚至，这种枪还没有膛线，打出的子/弹飞向哪里，完全靠命运隐者的指引。 　　他深入林区后开了几枪，把好不容易才发现的兔子追丢以后，就放弃了狩猎的行为。本来还想让鼻子非常灵的巧克力暂时充当猎犬的职责，但发现它还没有兔子大以后，又担心幼小猫咪会被凶残的大兔子欺负，于是就让巧克力安心的待在身后的背包上。 　　这也是老板提供的，里面有备用子/弹、绳索、毛巾、水壶、打火石、可以燃烧的信号棒等物品，完全对得起那1金镑的花费。至少从这一点上来看，老板还是很良心的。 　　他计划着将上午和下午的大半时光花费在林场，然后回城修一下怀表，去侦探事务所随便看看，再去酒吧把埃尔德隆的回信取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詹金斯踩着落叶，在一株有着狰狞枝干的大树下停了下来，准备吃午餐。他没有深入太多，一是担心迷路，二是他的目的仅仅是散心。 　　“罐头，还有风干的牛肉。” 　　他从包中取出这些食物，巧克力嫌弃的看了一下，就顺着树干爬到了树上。这只猫虽然幼小，但平衡感还是很强的，詹金斯也不担心它会掉下来。 　　有的时候，运气这种事情是很难预料的。詹金斯打开罐头后，正纠结于是否应该尝试，盛装于铁皮内的那些可疑黏糊糊的肉酱，就听到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 　　“咯咯咯～” 　　听起来很像疯掉的A-12-02-4219的声音，但其实还是有些区别。声音更细一些，也更清脆更短促。 　　詹金斯将罐头果断的丢到一旁，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手枪。 　　郊外的空气要比城里好很多，但在树林中依然有淡淡的雾气，就连秋末正午的阳光都无法穿透它。 　　清脆短促的笑声越来越近，詹金斯听到身后巧克力扑打树叶的声音，也没有去理会。 　　几分钟后，一个巴掌大、有着透明蝉翼的人形生物从远处的草丛中钻了出来。 　　“小精灵？” 　　詹金斯依然没有放下手枪，相反，他的警惕更强了。 　　小精灵指的是一类亚种极多的异种生物，这不是那种有着尖耳朵射术奇佳的类人形生物，而是古老神话和传说中那些诱惑误入森林的人类的邪恶而扭曲的小东西。 　　小精灵的亚种中，也有一些蓝精灵似的善良守序生物，但比例非常少。人类能够遇到的，大部分是外表俊美，但实际上处处充满恶意的物种。 　　一种说法认为，小精灵的起源，来自于森林的灵魂和怨念。但这种说法没有证据，更多人仍然认为小精灵是古老时代遗留的超自然生物。 　　疯狂笑着的精灵慢慢的飞向詹金斯，詹金斯举着抢，也能看到它的面貌了。白皙的面庞上，是一双有着绿色瞳孔的灵气十足的狭长眼睛，还不及子/弹大的嘴巴则在不断的开闭。 　　“咯咯咯～” 　　在距离詹金斯还有十米的地方，它停住了，火柴棍样的双臂交叉在胸前，然后忽然向下一拉，一道彩虹样的光束开始向外扩散，像圆泡一样将她包裹起来。 　　“咯咯咯～” 　　詹金斯的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刺痛，右手单手持枪，左手在脸侧一摸，居然摸到了血迹。 　　PS：狩猎/装备居然是敏感词，这个词到底哪里有问题？ 第256章 宝藏精灵 　　“你想要做什么？” 　　詹金斯对着那只俊美的小精灵问道，心中逐步确定，这肯定不是什么良善的生物。 　　一阵风吹过，铺满落叶的地面响起瑟瑟的声音，但詹金斯的心情更差了。 　　随着问题的问出，笑声戛然而止，小精灵的面庞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原本俊秀的脸像是蜡一样开始融化。 　　脸皮下垂，肤色变得焦黄。顷刻间，那张脸就变成了污黄色，眼睛像两口深井那么恐怖，嘴角几乎要咧到和眼睛平齐的位置。即使是童话故事中，也不会出现这么恐怖的生物。 　　它更加尖锐的声音问道：“年轻的旅人，你想要被埋藏起来的宝藏吗？” 　　仿佛魔鬼的诱惑一样，詹金斯下意识的想要说出“想”，但巧克力忽然从树上窜了下来落到他的肩头。 　　被猫咪一压，詹金斯感觉脑袋产生了微妙的眩晕感，随后便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眼睛一眨，这根本不是什么异种，黑色的灵光代表了，这是诡物。 　　“A-11-02-3219。” 　　他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出了面前这只生物的编号，自从卖花的小女孩事件后，他读了很多有关这种随时可能遇到的诡物的资料。 　　A-11-02-3219，宝藏精灵，也被一些人成为“吞噬生命的森林之灵”。 　　诡物不一定是物体，也可能是一段信息、一个种群甚至一种现象。 　　A-11-02-3219就是一种只会出现在森林中的幻觉现象。这种外貌类似小精灵的生物，事实上根本不是精灵，它们连实体都不存在，只是一团幻影。这些幻影通常只会出现在树木茂盛的区域，诱惑旅人跟随它们去寻找宝藏。所谓的现象，也就是指森林旅人被幻觉诱惑，然后失去踪影。 　　而宝藏，确实是存在的，这些幻影也因为只会出现在有宝藏的地方，才会被称为宝藏精灵。 　　宝藏精灵的诡异特性在于，它只针对于被它选中的生物。也就是说，即使现在有一千个人在这里，也只有詹金斯能够看到它，就算是意外的叫醒了他的巧克力也看不到。 　　当受害者被诱惑后，宝藏精灵会指引旅人深入森林的深处，当二者最终找到宝藏的时候，旅者就会被森林吞噬掉。 　　这里的“吞噬”，指的是真正的吞，詹金斯只是在资料上看到这些东西，具体的细节描述是没有的。 　　这种诡物的危险等级是二，和A-01-2-0198，【兜售鲜花的小女孩】一样。虽然相同的等级不代表有相同的危险程度，但这种东西，不是拒绝宝藏后转头就能离开的。 　　只要碰到这种名为宝藏精灵的超自然现象，那么之后不论向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走到宝藏精灵指引的宝藏处，这是无法避免的。也就是说，和A-01-2-0198差不多，碰到了基本上就等于死定了……除非自身等级在8级以上，才有可能规避那种迷乱的空间方向错觉。 　　詹金斯查看的是老爹提供的基础资料，所以不清楚是否有遇到A-11-02-3219后还能幸存的案例。他虽然有幸在A-01-2-0198身边活下来了，但命运隐者不可能始终眷顾一个人。 　　“巧克力。” 　　他站在原地，感觉拿枪的手都滑腻起来，这是不断出现的汗水的原因。风刮过林间，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就像主动攻击A-01-2-0198后会导致可怕的后果一样——具体参照寒冰使者布鲁特，主动攻击宝藏精灵同样会导致异变。詹金斯现在很庆幸，自己遇到事情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先开枪试一试。 　　“现在回家，然后把那只黑色的金属块取回来，就是你经常玩的那个。” 　　他小声的吩咐道，但又考虑到巧克力的智力虽然足够送信了，但对于回家-找东西-送回来，可能还有困难，于是又补充道： 　　“如果你回来找不到我，或者没有找到那只金属块，那就离开吧。那个家不要回去了，去找老爹，或者奥黛丽小姐，但不要带他们来这里，他们发现我失踪以后，会收留你的，以后要乖……” 　　【知识与书籍】教会八级的恩赐者贝凡娜小姐还没有回来，如果写字条让巧克力去找守密人，或者其他熟知诡物特性的人来解决问题，那么肯定来不及了。资料上提到过，就算原地不动，宝藏精灵也有方法把它弄到宝藏附近。 　　对于詹金斯来说，他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神化自身的方式，正面击溃A-11-02-3219。以猫咪的脚程，说不定能赶在他葬身林间之前回来。但这一点谁也不敢保证。 　　“喵～” 　　站在詹金斯脚下的巧克力绕着詹金斯走了两圈，抬头看向男人，用白色的尾巴尖扫了扫他的裤脚，最后叫了一声，就踩着落叶匆匆离去了。 　　詹金斯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紧盯着面目越发丑陋的宝藏精灵。记录显示，没有人能够在遇到A-11-02-3219后，还能存活超过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在两个小时内，一定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找到所谓的宝藏。 　　“你说的宝藏指的是什么？” 　　即使知道无法逃离，詹金斯仍然试图想些方法。如果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和形状，说不定就能够有意识的规避那些地区……说不定。 　　“年轻的旅人，你想要被埋藏起来的宝藏吗？” 　　它用尖锐的声音重复着自己的话，在彩色的光晕中，缓慢的绕着詹金斯漂浮。 　　詹金斯叹了一口气，将手枪收了起来，它已经没有用了。 　　正午的太阳高悬在天空上，但被树荫笼罩着的詹金斯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他僵硬的抬起脚，踩踏着地面，以此来增加些体温。心中已经打算好了，一但这次能够或者出去，一定要买上一身暖和得体的冬装。 　　PS：刚刚才注意到书客app有一个克苏鲁类小说大推荐，果然不会有我。然后我想了想这本算不算克苏鲁类型的…… 第257章 林中小屋 　　“我来到这里后，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邪神、邪教徒、诡物和各种恶意都没有杀死我，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詹金斯在心中对自己说着，脑中拼命的想着逃生的方式。如果是在执行教会的任务，或者是与人争斗的时候死去，那么重来的这一世也算是可以了。但如此憋屈的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他实在是不甘心。 　　“烧掉森林？” 　　他心中猜疑着，宝藏精灵既然依附着森林存在，那么毁掉森林它肯定就会消失。在这种危及到生命的前提下，詹金斯也顾不得道德和法律的问题。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片林地的面积相当大，而且因为前段时间有过降雪，树木和地面都很潮湿，就算想要引发大火都做不到。他的【不灭之火】根本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火焰，只能为物品附加“燃烧”的状态，而且那簇火焰的最大覆盖面积不超过詹金斯裸身状态下，最大表面积的三倍。 　　这是他昨天帮巧克力洗澡的时候，才刚刚测试出来的。 　　“提前毁掉宝藏？” 　　这也是一个方法，宝藏精灵杀人的触发点，就是寻找到宝藏。但詹金斯根本不知道它所知的宝藏是哪一处，也无法找到其他人帮忙。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不让巧克力找些帮手过来，这实在是重大的失误。但以小巧的猫咪的脚程，就算去找帮手也赶不回来了吧？ 　　精灵仍然在环绕着詹金斯，不断发出“咯咯咯～”的小声，现在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十分可怕的程度。这不是这个季节正常的温度，它在逼迫詹金斯离开这个位置。 　　调集不灭之火覆盖在自己的体表和衣物之间的区域，身体稍微暖和了不少。詹金斯眼睛逐一看向自己的能力光点，憋了一口气，先向贤者祈祷了一番，然后尝试着使用精神力激活【未知的前路】。 　　感觉脑袋嗡的响了一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看着紫色的线从面前出现，一直延伸到了森林的深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算是背后因为汗水而黏在身上的衣物都无法带给他坏的心情： 　　“很好，大概是不用死了……” 　　他小声的嘀咕道，将刚刚不知为何回忆起的老爹和海瑟薇丢到脑后，回身将地上的背包收拾好背在肩上，然后拿着靠在树上的手杖和挂在手杖上的棕色宽沿帽子，向着命运指引的方向前进。 　　果然，一旦离开那棵树的范围，周围的气温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詹金斯本来还担心A-11-02-3219现象的诡异指向性特性，会干扰【未知的前路】的作用，但看起来命运的力量要大于这种诡物的作用。 　　不断向着林区内部前进，潮湿的环境和腐烂的枯叶，使得地面像是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一脚踩下去就有被土地吞噬的错觉。 　　这片林区的历史悠久，但因为距离城市很近，所以本地人詹金斯也从未听说过这里有什么神奇的传说。这次遇到A-11-02-3219，完全是运气不好。 　　用手杖拨开面前的草丛，火焰从袖子中流淌出来，将趴在手背上的黑色虫子烧得连灰都不剩。秋末仍然是昆虫横行的季节，特别是在这样湿润的林地中。 　　紫色的线径直指向密集林地中的一座木屋，这是巡林人的屋子。他们偶尔会深入林间巡视，追捕偷伐者和偷猎者。而如果无法及时离开林地，就会在这种地方休息。 　　现在已经进入林地很深的位置了，就算是巡林客一年中都不会来多少次。詹金斯面前的那栋木屋，从外观上来看十分的破败，木质墙壁的底部已经被苔藓和其他不知名的恶心物质腐蚀。 　　木窗被从内部，用木板完全钉死，防止留在木屋中的应急物品被外来的野生动物破坏。木门处，则拴着一根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链。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用特殊的视野去观察四周。果不其然，木屋的墙壁和门窗上都有淡淡的红色灵光，仿佛潮汐一样波动。这是恩赐者在这里布置了仪式的证据，这栋木屋就是命运指引的目的地。 　　“也就是说，曾经有恩赐者来过这里，而且不希望有外来者再来……” 　　他心中猜测着，因为没有看到代表恩赐者的光点堆，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件特殊物品，所以可以推断出布置仪式的恩赐者已经离开了。 　　灵光的颜色极淡，看得出来，仪式布置的时间应该至少有一周左右，灵才会流失到这种地步。 　　他楞一会儿，刚要踏出一步，就发现一直跟在身后，发出污染精神的“咯咯咯～”笑声的宝藏精灵忽然冲了出来，翅膀轻轻一扇，黑色的灵光与红色的灵光对撞，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仪式光泽，立刻全部熄灭了。 　　詹金斯狐疑的看向那只丑陋的小精灵，按照资料的记载，当被诱惑的旅者受到客观因素无法前进的时候，宝藏精灵会出手相助。这也是流传自古老纪元的童话故事中，不断美化“小精灵”这一形象的一个原因。 　　这就代表着，木屋所在的方向的确是宝藏所在的方向，而且距离宝藏非常近，A-11-02-3219以为他正在去寻找宝藏。 　　灵光消失后，穿着黑色靴子的詹金斯背着背包靠近木门。 　　“呵～” 　　伸出拳头狠狠的砸向锈蚀的锁头，詹金斯利用【寒霜拳】帮助它快速降温。而在同一时间，火焰从袖口流出灼烧铁锁。当这整个过程完成后，迅速用背包中处理肉类的锋利刀具猛砍三下，锁链哗啦～一声落在泥土中，像蛇一样盘在一起，将松软的泥土砸出了一个小坑。 　　推开门，屋内充斥着一股腐败的恶臭味，墙壁上自然不可能有煤气灯，能看到的完整的物品，只有堆在角落里的一些铁质的简陋捕猎工具。 第258章 净化怨念 　　詹金斯随意在木屋内扫视两眼，确定在特殊视野内不存在灵光，就踩着吱呀吱呀的地板快速来到墙角，按照命运的指引用刀子撬开地板，果然找到了用防水的牛皮纸包裹起来的书本样的东西。 　　捂着鼻子，将牛皮纸包放在一旁的地板上，然后跪着用另一只手去地板下的空洞试探着摸索。除了粘乎乎的触感以外，果然又找到了些东西。空洞下还有两只精致的玻璃瓶，但里面的液体是灰色浑浊的样子。詹金斯不能确定，这是原本的样子，还是已经过期了。但既然灵光弱得可怜，那么也就不重要了。 　　他将这些东西拿到屋子外面，深吸了一口气，总算缓过来了。那栋房子内的气味实在是难以忍受。 　　两只小瓶子收在大衣的口袋中，屏住呼吸用刀子割断牛皮纸包外的绳子，然向后退了几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准备将包裹打开。 　　他忽然停住了行动，狐疑的看向飞在一旁，还在咯咯小声的宝藏精灵。 　　“这不会就是宝藏吧？” 　　詹金斯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性，拿着树枝的手忽然僵住了。 　　【命运的前路】是专属于异世灵魂的能力，每次发挥作用，都能产生显而易见的可靠效果。詹金斯犹豫再三，咽了口唾沫，还是用树枝将牛皮纸上被割断的线挑开，然后打开了包裹…… 　　一阵风吹过，林地发出瑟瑟的声响，包裹坦露在草地上，翘起的牛皮纸在风中轻摇，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地面捡了一粒石子投向包裹，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慢慢的又走了过去。 　　命运的紫线指向的是一张卷成筒的简短的字条，詹金斯拿起来它以后，紫色的线就消失了。 　　【克拉克先生： 　　我按照你的指示藏身此处，静待‘迷雾之子’计划的再次开始。10月18日，我想我可能遇到了A-11-02-3219，宝藏精灵。C先生，虽然我已有必死的信念，但死在这里，我实在是不甘心。 　　我曾在聆听吾主的低语时，获得过一些怪异的知识。这些知识有可能帮助我摆脱困境，但如果你来寻找我时，未发现我的踪迹，那么就说明我已死去。不必伤心，吾主会庇佑我的灵魂，航船将载我前往最终的失乐园。 　　需要注意，A-11-02-3219将会在一片区域至少作用3次，才会消失。你前来时如果也一样遭遇了不幸，可以尝试我的方法，虽然在我身上可能无用，但你所蒙受的吾主的恩泽更强一些，祝你幸运。 　　愿‘迷雾之子’计划再次顺利开始，愿吾主不死之王，庇佑我永得长生。 　　你忠实的， 　　W 　　附注：如果我的确死去，那么这里的保护仪式可能会很快消失。在短暂的时间内，我无法布置出能够持续很久的保护仪式，因此，请立即将我留下的资料转移出去。不用担心，除非被命运眷顾，不会有人能够找到这里，逆命者B先生已经偏移了此处的位置，没有指引，任何人都无法来到此处。】 　　“逆命者？呵～好的的口气。” 　　詹金斯小声的嘀咕着，周围的气温又在快速降低，这是宝藏精灵催促他离开的信号。 　　如果被【命运隐者】的信徒听到这个“逆命者”的称谓，被绞死是能够遭遇的最好的待遇。在自己的外号中公然反抗正神，这个凡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才能办出这样事情？ 　　翻开字条的背面，这就是W留下来的反抗宝藏精灵的方式： 　　【宝藏精灵是一种奇异而可怕的现象，是森林中的怨恨和灵魂残片，以及更加诡异的物质结合后的产物。不到八级，绝对无法正面对抗那团幻影，因此，就只能想办法祛除怨念。所谓的怨念，是千百年来死于森林的无辜者的怨恨，和森林本身遭到破坏后激发的怨念的总和。暂时驱离怨念，能够短时间内离开这里，随后请祈求神明的注视。如果它慈悲的降下恩泽，那么就可以消除A-11-02-3219留在身上的标记。只要不再踏足这里，它将不会再纠缠你。】 　　“驱逐怨念？” 　　詹金斯念出这个词语，“能不能写仔细一些，怎么驱逐怨念！” 　　他困惑的又读了一遍字条，但没有丝毫的线索。现在命运的指引已经结束，也就是说，他已经获得了所有的信息，如果这次和往常一样，那么困境应该可以解除。 　　“我最近都做了什么？” 　　他思考着自己今天的行动轨迹，但能够带来破局改变的，也就只有回城的巧克力。 　　站起身，下意识的向左迈了一步。眼前一花，面前的场景转换，再一回头，居然来到了包裹前方至少10尺的地方。 　　詹金斯凝重的看向宝藏精灵，然后又快速移开眼睛。对方此时的面貌已经不能直视了，那附加了超凡性的丑陋面容，居然带有莫名的吸引了。 　　刚刚只是一瞬间，詹金斯差一点就被那双深井一样的眼睛，吸引了心神。 　　之后的情况就变得越发的糟糕了，就算坐在地面一动不动，詹金斯脚下的地面却仿佛会动一样，不断将他送向前方。 　　已经无法知晓这是空间转移还是更加神秘的手段，但在位置第四次变动时，已经能够透过树丛依稀看到木屋的时候，一眼清泉出现在又一片空地中。 　　如果说猎人的小屋是被人为建立，然后逐步和林地的环境结合的话。那么这口有着白色大理石底座，两旁竖着用玉石雕琢的天使（这个世界也有）和恶魔雕像的泉眼，就是显而易见的，不属于林地的东西。 　　“这就是宝藏？” 　　詹金斯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听着咕咚咕咚的泉涌声，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不能等待巧克力了，只要再来一次位置的移动，詹金斯触碰到那口泉眼，他就死定了。 　　“净化怨念是吗……” 第259章 恩赐融合 　　詹金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诡物和恩赐，究竟哪一个更厉害？” 　　向前摊开两只手，安静燃烧的蜡烛出现在左手中，不灭的红色火焰出现在右手中。 　　丑陋精灵的笑声，居然低沉下来了。气温快速下降，头顶的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地生长，逐渐遮蔽了天上的太阳，就像是弯曲的手指那样攀附在詹金斯头顶；爬行在树干上的枝蔓，像是触手一样缓慢的动了起来，在地面上蠕动着扑来；树丛中传来了可怕的脚步声，黑暗的影子和惨兮兮的骨架暴漏出来。就连斑驳的树干和苍老的树皮，都像是可怕的鬼脸，和风声一起发出凄厉的笑声。 　　这一刻，来自森林的恶意暴漏无疑。 　　詹金斯眼神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右手的红色火焰拉成丝，由右手飞向左手。两侧的恩赐仿佛被火焰之桥连接，蜡烛和火球同时散发出微光，与此同时灵在飞快的涌向双手。 　　“真的可以！” 　　如果不是此时尚在危险之中，詹金斯甚至想要狂笑起来。 　　他高举起双手，调动全身的灵附着在两件恩赐中。 　　起风了，随着詹金斯的动作，忽如其来的狂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但他站立的位置却像是风眼一样不受丝毫的影响。 　　蜡烛能够净化，但烛心的火焰无法脱离；不灭之火范围更大，但其本身不具有净化的作用。其实在看到“净化”这个单词的时候詹金斯就应该明白，堪破死局的关键他早就已经掌握了。 　　贝凡娜小姐安坐在蒸汽列车的头等车厢闭目养神，还有十分钟列车就要出发，在经历了新特鲁曼市的这么多事情后，她总算要回去了。 　　虽然邪神神子并没有被完全的清除，但至少新特鲁曼市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至少在半年之内，在最后关头逃走的神子应该不会再出现。 　　心有所觉，贝凡娜小姐按住自己头上的蕾丝花边遮阳帽，迎着秋风将头伸出窗口。眼睛微微发亮，然后看到了在远处的天空，隐隐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云样的东西，甚至还可以看到闪电在阴云中酝酿。她的左眼属于魔眼，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因此也隐约感觉到那是诺兰市的位置。 　　“又怎么了？” 　　贝凡娜小姐皱着眉头想到，然后翻开了自己从不离身的书。在之前的战斗中，它受到了一些损伤，但应该还能用。 　　古旧的大书被放在贵宾车厢的书桌上，书页在女人面前哗啦啦的自行翻动。 　　它终于停下来，贝凡娜小姐微微俯身，念出了那一页上所属的文字： 　　【在雷电中，新的希望诞生于世界。这是‘恩赐’诞生的征兆，无人知晓恩赐的秘密，这是神才能触碰的领域。贤者教诲：无知者有罪，贪婪者有罪，圣者无罪。】 　　“新的恩赐……诞生？” 　　她惊疑的看着眼前的文字，身为正神教会在大教区的最强者，她也知晓一些不能外泄的秘密。其中就包括，A类【诡物】B类【超凡】和C类【恩赐】虽然都有可能在诡境之外的现实世界诞生，但前两者没有任何限制，后者则必须和神明产生联系，才能诞生。 　　这是规则，没有例外。 　　“又有神明出现在诺兰了？” 　　她不可思议的问向自己，又觉得这个“又”的单词有些可笑。 　　“愿贤者庇佑。” 　　轻轻在胸口画出圣徽，只能希望这次降临的神明能够怜悯世人。 　　“愿贤者庇佑！” 　　正在教堂中处理事情的老爹轻轻说道，和今天轮值的守密人斯派克一起离开万象之门走回地面。教堂的庭院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一起抬头看向远处天边的那块阴云。 　　天空出现乌云并不稀奇，但仿佛凭空出现，还带着闪电的乌云却很少见。 　　“还真是不太平。” 　　老守密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瞥了一眼那片云彩，便反身返回万象之门。加斯克尔·彼得斯先生穿着高靴和黑色的风衣，和几名高阶恩赐者一起匆匆走过，在贝凡娜小姐不在的日子里，这种事情的处理需要他来指挥。 　　而老爹仍然靠着墙，没有理会小声议论着的人群，而站在散发着温热气息的粗重金属管道前眼神中带着些追忆： 　　“愿贤者庇佑，上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二十年了吧……” 　　“愿贤者庇佑！” 　　詹金斯同样这么想着，抬起头看向被自己高举的蜡烛。此时，不灭之火已经完全进入了蜡烛的烛心，但他能感觉到，二者只是单纯的在一起，还没有达到“融合”。 　　詹金斯也分不清，自己现在调集的究竟是什么，二级恩赐者的灵早已消耗完了，但蜡烛依然在吸/吮着自己体内的某种存在。 　　狂风呼啸着肆虐，就算是充满恶意的树林都不得不暂避锋芒。宝藏精灵奋力的发出刺耳的尖叫，那一瞬间，詹金斯的位置再次变动，他一下掉进了泉水中。 　　阴影从林地表面汇集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虚影耸立在詹金斯的面前。他高举不灭的蜡烛一动不动，疯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库擦！ 　　就在虚影形成一张黑漆漆的大嘴，向着詹金斯扑来的一瞬间，一道惊雷忽的从天而降，劈散了影子，然后径直击打在詹金斯的双手之间。 　　影子退去，浑身焦黑的詹金斯彻底倒在了水潭中。他的双手依然保持着高举的姿势，拥有净化作用的火焰从烛心蔓延出来，焚烧着水面，向着黑漆漆的森林进攻。 　　噼啪的声音在空气中作响，空间中看不到的东西，与火焰焦灼的对持着。淡淡的腥臭味从土地中散发出来，升腾而起，逐渐散去；黑色的雾气被火海扑灭，隐约能够看到绿色的灵光像是潮汐一样，随着风的呼啸与火焰迎合着。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詹金斯看到那张大嘴，被火焰包围着垂死挣扎，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依然向着水中的自己扑来。 　　“喵～”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猫咪从树上丢下一块闪亮的金属块击散了恶意的影子。 第260章 苏醒和卧房 　　“我最近昏迷的次数有点多，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医生看看。” 　　带着这样的想法，詹金斯再次醒来。 　　空气中弥漫这一种让人兴奋的清香，头顶是一顶白色的纱帐，身上则盖着一床蓝色的被子。床铺很柔软，这不是全新的，因为被子上同样有那种奇异的香气。 　　有些茫然的从那张大的过分的床上爬起来，虚弱感遍布全身。 　　巧克力一下就跳到了詹金斯的面前。 　　“喵～” 　　它试图想用后面的腿站起来，詹金斯立刻明白了猫咪的意思。掐住它的腰，将它抱了起来。 　　从装饰风格来看，这是女人的房间。纱帐的旁边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除了詹金斯的东西，还有一个狐狸样的铜色熏香炉在燃烧。床头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油画上是一片被阳光普照的薰衣草田，背景中是巨大的白色风车磨坊。 　　书桌、衣柜、茶几、靠椅都带着浓郁的女性风格，桌子上还有一只粉色的手花。詹金斯甚至猜测，这是就是某位女士的卧房。 　　双开的木门被轻轻推开，红发的少女托着一只银色的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是一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汤和一些点心。 　　“海瑟薇。” 　　他念出了少女的名字，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上下嘴唇都因为过度的缺水而黏在了一起。仅仅是抱起巧克力的动作，就要耗费掉他大部分的体力。 　　见詹金斯醒了，海瑟薇急忙将餐盘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然后让他躺下来好好的休息。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这是实话，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但活力正重新涌出，这是正在快速恢复的前兆。 　　“别说傻话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差一点就淹死在水里。” 　　她嗔怪的说着，替詹金斯将被子盖好，然后脸上忽然闪过一缕红晕，但脑袋也在快速恢复的詹金斯并没有注意到。 　　“是你救了我？” 　　“不，是巧克力。我原本要去办些事情，在你家附近就看到你的猫咪推着一个金属块向外面走。我原本以为巧克力走丢了，没想到它直接带着我找到了你。” 　　她看向詹金斯枕头边的猫咪，它卧在床上，尾巴轻摇，一副得意的样子。 　　“动物灵智启示药剂这么厉害吗，也许我也应该去弄一些……” 　　海瑟薇小声的嘀咕，转身将餐盘端起来。詹金斯又挣扎的起身，后背倚靠在床头，将餐盘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温暖的感觉隔着被子被感知到，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感觉自己可以下床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小声的问道，心中决定根据海瑟薇对这件事情的认知，来编造假话。虽然再次说谎很过意不去，特别是女孩救了他，但他不得不这样。 　　“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我真正成神的那一天。” 　　他在心中对自己保证，但同时又痛恨自己更无耻了。 　　“那名无名无貌的新神又出现了吧？” 　　女孩站起身，将门反锁，又小心的将窗帘拉上，这才小心的问道。 　　“这句话没错，新神今天在林间散步打猎，然后差一点就死掉。” 　　詹金斯自嘲的想着，但表面却严肃的点点头，“是的，但请不要说出去。” 　　“詹金斯，你的常识性还是这么差。在巧克力领着我前往林地的时候，你所在位置的上空出现了一些异象，那是全新【恩赐】诞生的迹象，虽然并不是所有恩赐者都明白这一点，但知晓的人也不在少数。我要再补充一点……”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在我们的物质世界，只有神明手中，才能诞生【恩赐】。詹金斯，请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改信那名新神了？” 　　“不是，绝对不是！” 　　他果断的摇摇头，直视海瑟薇漂亮的眼睛。每当詹金斯得到说实话的机会的时候，他都会这么果断。 　　毕竟，他大多数时间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安静了片刻，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雕刻着天使和花瓣的木质床头旁的墙壁上，微亮的黄铜色煤气灯，将二人的影子拉长，印在衣橱前的地板上。 　　“相信你了。” 　　红发的女士脸色微红，主动转过头，假装对巧克力又起了兴趣。她轻声的提醒道： 　　“我要警告你，无人知晓那名新神的善恶，他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神秘主义，再加上他的信仰者，那个收集诡物的黑袍人和双生恶魔都不是良善之辈，信仰这样的存在是不明智的。你虽然是非法的恩赐者，但的确是正经的贤者信徒。就算放下一切，去当一名凡人的主教，也好过与那群人厮混在一起。” 　　说完，她有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双生恶魔是新神的信徒吗？现在人们都这样认为，但无人可以确定，我想，你应该知道点什么……” 　　不忍心再欺骗别人，詹金斯点点头，实话实说： 　　“他和那名黑袍人一样。” 　　“呵，我就知道。” 　　她扬起了白天鹅般雪白的脖子，嘴边挂上了微笑： 　　“我就知道是这样，现在不断有传言，纪元之末将至。天边出现代表命运的星辰，下一步，只等纪元更替的晨曦之星和末日石板出……你知道什么是末日石板吧？” 　　“知道！” 　　他再次点头，然后看向膝盖上的餐盘，真的很香。 　　“新神在这个时候降世，绝对不是好的征兆，而且祂半年内已经在本市降临过两次了，你觉得正常的伟大存在，会如此频繁的降临人间吗？” 　　见詹金斯专注于对付膝盖上的食物，她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即使你不愿意放弃超凡之路，也尽量不要和那些人靠的太近。” 　　“我明白，但今天的事情很突然，在发生以前谁也没有想到……” 　　这是詹金斯第一次被年龄小于自己的女性关心，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但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第261章 智慧之泉 　　事情差不多明白了，詹金斯将净化蜡烛和不灭之火融合在了一起，虽然击败了A-11-02-3219，但也引发了异象。巧克力在最后时刻赶到，不仅用那枚包裹神性金属块击退了宝藏精灵的最后反扑，还叫来了帮手，否则詹金斯很可能被后续赶来的恩赐者发现。 　　“我遇到了A-11-02-3219，为了保命，黑袍人和新神赐予了我一件恩赐。” 　　他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右手，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蜡烛从掌心升起。在它出现的一瞬间，室内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 　　“赐予你？看来新神对你很看重，是下了决心要让你成为祂的信徒，这也算是……咦，这根蜡烛，不是那个黑袍人的吗？” 　　她微微俯身惊疑的问道。 　　在医院恶灵事件后，第一次神化的詹金斯在神化后，以黑袍人的身份救过她。午夜梦回，海瑟薇曾多次梦到那个可怕的夜晚，也因此对这根蜡烛记忆深刻。 　　“是的，新神用那根蜡烛和一团火焰融合成了它，异象也因此而生。” 　　这一点可以承认，只要不是威廉姆特做的就可以。 　　“融合？特殊物品的同类吞噬特性吗？恩赐之间互相吞噬，就等于新恩赐的诞生？” 　　女孩皱着好看的眉头喃喃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 　　“A-11-02-3219消灭了吗？” 　　“是的，能感觉到灵的增加，但我只是消灭了在此地的这种现象。从根源上讲，这种诡物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灵很少。” 　　“这就很好了。” 　　从床边的椅子上起身打开衣柜，将一包东西放在柜子上，“这是你的吧？我都捡回来了。我想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应该已经将那片区域完全包围，我们两个可是差一点就被抓到。还好巧克力机灵……你在伐木场租用的东西也已经还回去了，那里和你晕倒的地方距离很远，也不用担心会被正神教会认为和这件事有关系。还有，你身上怎么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包括被遗留在木屋前的克拉克先生的遗物资料，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压在最下面的是一件湿漉漉的保暖内衣，上面的布包都还在，所以说海瑟薇并不知道这件贴身衣物的价值。甚至，连树下被詹金斯丢弃的肉罐头都在这里，但詹金斯怀疑这是巧克力指引的位置，因为女孩不可能跑这么远。 　　他狐疑的看向一旁的猫咪，猫咪正趴在床上用爪子拨弄尾巴玩。 　　“哈，我又想太多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詹金斯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去破除这尴尬的局面，于是决定说一些“实话”来缓和气氛。 　　“今天那个黑袍人也在，他把蜡烛给我的时候，没有显出不情愿。” 　　“这是当然，神的命令他不会违背。而且这根蜡烛已经选择了你……” 　　海瑟薇看向詹金斯，詹金斯将恩赐再次取出递给她。犹豫了几秒，女孩接了过来： 　　“这可是【恩赐】啊，真正的恩赐。” 　　眼神朦胧的看着手中的蜡烛，眼眸中的火光在不断的闪烁着。她看了一会儿，又递还给詹金斯： 　　“以后不要在陌生人面前拿出来，我认为那个不负责任的黑袍人应该说过这些常识。” 　　“是的，但你不是陌生人，你是……我的朋友。” 　　詹金斯能够感觉到，此时的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心中对自己的话后悔不已。 　　“如果还有什么能更尴尬的，那就是询问这里是哪里。” 　　他心中想着，已经猜测出这是女孩的卧房。只有这里最安全，不会被人轻易闯入。 　　煤气灯的火焰平稳的燃烧着，但却烧不掉弥散的空气中的名为“尴尬”的气体。詹金斯本来想要提出一个最近从报纸上读到的“煤气灯爆炸”的有趣话题，但又觉得不合时宜。 　　“今天那个双生恶魔也在，这个我只告诉你，请不要在外面乱说。” 　　他轻声的说道。 　　女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涌出万般的滋味：“他这么信任我？” 　　“他也在？是的，自己的神明降世，他不可能不在。还有谁在那……不，你不用告诉我，我知道这是秘密。” 　　“没关系。” 　　詹金斯低着头，“双生恶魔是新神的信仰者，这一点大家都能猜到，你也不用保密，只要不说他今天在场就可以。确实还有人在，还有一个……” 　　用银质的调羹轻轻敲击汤碗的边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穿着黑色的袍子，不知道这是谁。” 　　“他们为什么没有救你？” 　　“这是考验。” 　　这是谎言，在醒来的那一刻就编造好的言，所以才能如此快速的回答。 　　抿着嘴，海瑟薇没有说话。 　　“给你。” 　　她从床边桌子上拿起一只水囊交给詹金斯，这是他从伐木场主人那里租来的“狩猎套装”中的物品。 　　打开水囊的塞口，轻轻晃动里面的透明液体，这些水不仅有淡淡的清香，就像盛夏的水果，还散发着浓烈的黄色灵光。 　　“既然你遇到了A-11-02-3219，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你会昏迷在B-01-05-0086中。” 　　见詹金斯一脸疑惑，她又无奈的解释： 　　“自从遇到你以后，我几乎每一周都会见到一件新的有编号的特殊物品，看来诺兰市真的是除了大问题。B-01-05-0086，智慧之泉。这是一口会随时移动自身位置的泉眼，与只会出现在大陆极北的A-01-2-3000，不老泉，的存在形式很相似。二者都是在某一地点被取了一定体积的水以后，就会消失。但不同的是，不老泉存在相当严重的诅咒，而智慧之泉则几乎没有副作用。”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这是多少恩赐者，穷尽一生的时间都无法找到的东西，没想到我只是偶然遇到你的猫咪，就能见到它。” 第262章 三万镑的洗澡水（加更） 　　詹金斯眨眨眼睛，将餐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这有什么用？” 　　“恩赐者喝下它以后，大约两口左右，积累灵的速度能够在一年内增加百分之三十左右，这和每个人的体质有关……而且，在几周内，通过感悟的方式贴近世界、领悟能力的概率也会提升到可怕的程度。我装完这一袋水以后，泉眼就消失了，这些量，足够三个人使用的。当然，离开泉眼后，三十天内必须饮用，否则水质变黑，会变成一种只对恩赐者有用的致命毒药。” 　　晃动水囊，里面传来水被晃动的声音。 　　“这样啊，原来A-11-02-3219索要寻找的就是这东西，这的确是了不得的宝藏。” 　　先看看自己手中的水囊，詹金斯又看看海瑟薇，沉思片刻，“快去取容器吧，我们把它分开。” 　　“你要分给我吗？这可是你用命换来的，也我不骗你，据我所知，一份这样的液体至少价值三万镑。即使是在诺兰，这也足够你买下一座有着马场、农庄的大庄园！” 　　她用手指指向自己，漂亮的眼睛里是难言的情绪。 　　恩赐者积累灵，是一个缓慢而艰难的过程，三万镑的价格听上去是个天文数字，但已经很少了。也许中产阶级会被这个价格吓到，但对于大部分顶层社会的资本家们，这仅仅是不到一年的收入而已。 　　“今天你救了我。” 　　詹金斯倚靠在床上解释道。 　　“你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你也不富裕吧？” 　　詹金斯笑了起来，他虽然吝啬，但原则性还是有的。如果海瑟薇不出现，这些水谁也无法带走，如果她不说出这些液体的存在，詹金斯永远也不知道她取了这么多。 　　有恩必报，有仇必报，大作家的为人原则就是这样。虽然不是圣人，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但至少还是有原则的。 　　当然，听到“三万镑”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短暂的犹豫了，最后做出决定的时候心都在发颤。 　　“以我的坏运气，这些东西以后还会遇到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对低头沉思的女士这样说道： 　　“我二你一，既然它是我发现的，那么我就多要一份。你没有意见吧？” 　　她半天都不知道应该如果如何回答。 　　“詹金斯，你真的是个好人。但恩赐者需要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却不能总是没有欲望的完人。”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好人！” 　　杀人越货的事情詹金斯也做过，死不瞑目的艺术学院学生布莱克，他的尸体估计还没有烂完。 　　与詹金斯这种有老爹辅助，教会提供材料的恩赐者不同，海瑟薇必须独立完成所有的仪式，因此住处也有量筒之类的东西。她当着詹金斯的面，将那一袋泉水倒了出来乘称量，连一滴都没有浪费。 　　深色的小鼻子嗅了嗅，巧克力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这些液体是詹金斯和海瑟薇友谊的见证，虽然这件事没有说出来，詹金斯相信自己的心意海瑟薇会明白的。 　　将多余的泉水收起来，海瑟薇取了两只高脚的玻璃杯，各自承装着透明的液体。 　　詹金斯坐在床上，用手指夹住玻璃杯的下端，和脸色微红的红发女士轻轻碰杯： 　　“干杯。” 　　“干杯。” 　　海瑟薇扬起脖子，红色的头发在雪白的脖颈上扫着。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她放下杯子，本想和詹金斯再说些什么，但见到他不但没有喝下去，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杯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这算不算是我的洗澡水？” 　　眼神犀利的巧克力，又郁郁寡欢的趴了下去。 　　海瑟薇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的瞪了詹金斯一眼，后者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仰头将水喝了下去。 　　与以往喝过的任何饮料都不一样，当这些液体顺着喉管滑入胃部以后，就无法感知到它们的存在。甚至无法确定，刚才喝下的究竟是不是空气。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畅快感从身体各处传来，詹金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这几天积累的疲劳被一扫而空。 　　海瑟薇忽然转过头不去看詹金斯，但全身都在颤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出现了潮红的颜色。 　　这里果然是海瑟薇的卧房，但不是赫纱伯爵的宅邸，而是她自己的在外的房产。贵族小姐，可比大作家有钱的多。 　　詹金斯仅仅昏迷了几个小时而已，两人谈话到夜晚七点的时候，女孩起身准备离开： 　　“今天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看你的脸色还是不好看。这里是我的房间，没有人可以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我还有些事情，十点左右就回来，到时候可能会有些事情和你谈谈。哦，如果你需要茶点，或者要去……要去盥洗室，自己出去就可以，房子里的女仆不被允许来到二楼，但还是要小心，最好不要出房门。” 　　其实詹金斯感觉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新融合而成的【恩赐】，不灭的净化蜡烛的火焰，在持续的为他注入活力。但见海瑟薇的态度坚决，他也没有反对。 　　她转过头，看着一脸乖巧躺在床上的詹金斯和一脸乖巧卧在他身边的巧克力，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海瑟薇离开后，詹金斯觉得躺在一位未婚女士的床上很不礼貌，于是就抱着不情愿的巧克力走到了窗户前。 　　“哦，环境很不错。” 　　他向外望去，一眼就认出这是在威斯敏斯特河东岸。从窗口望去，看到昏黑的夜晚，笼罩在迷雾中的河岸以及河岸两边的建筑群。河道的清淤工作还在进行，所以现在看不到航船，但在冬季短暂的封冻期开始前，还会有一批来自南方的商船从这里经过。 　　说起来，发现末日石板的房子，似乎也是在这条街上。 　　PS：三万镑可不是随便写的，根据本文描写的内容来看，它的确值这个价格。在很长的时间内，本书不会出现比它价值更高的物品。 　　另：这一章为了庆祝收藏过一万（其实还差几个）。 第263章 久违的聚会 　　詹金斯贴着墙边向着南面看去，很勉强的看到了依然被封锁的房屋。看守很警觉，下意识的看向这边，但詹金斯早就躲到了窗帘后面。 　　能够看到街角处，海瑟薇贴着墙边的蒸汽管道走进小巷的身影。她已经换下了刚才穿着的那天蓝色的裙子和高跟鞋，现在穿着紧身的裤子和深色喇叭袖口的绒衣，外面罩着一件几乎和膝部平齐的黑色大衣，头上是一顶能够遮住脸的帽子。 　　“这么晚，这是要去做什么？” 　　詹金斯一愣，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喵～” 　　巧克力百无聊赖的在他怀里叫了一声。 　　他忽然灵光一闪： 　　“糟糕，兜帽先生的聚会要开始了！” 　　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床边拿起叠放整齐的黑色外衣和帽子就要离开。由于掉进了水潭，他的所有衣物都是湿的…… 　　“咦，谁给我换的衣服？” 　　他这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又摇摇头，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为了防止意外，将自己的那包东西，包括手杖和金属块在内，暂时藏在衣柜里。 　　衣柜里有一些……不正经的衣物，詹金斯也没有多看，而是谨慎的将金属块藏在最里面，然后准备出去。 　　“喵！” 　　巧克力可不想被留在这里，它轻声叫唤着变成了纯白的样子，甚至连样貌都有些轻微的调整。 　　“巧克力又变厉害了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让猫咪跳到肩头。将房间的门反锁，然后打开窗户，先观察了一下街道，然后蹲到窗台将窗户关上，激活【猫之优雅】，然后一个纵身跳到庭院中的树上。 　　有一名女仆正站在一楼窗口的位置擦洗桌面，詹金斯吹着风等了一会儿，然后顺着树干趴下来，来到了街面。 　　这种独栋的房子大多都会在庭院中种植树木。至于原因，詹金斯在参加米海尔的晚会时，曾经和一些年轻的淑女们坐在一起，她们红着脸在一起讲过一些带有颜色的笑话。她们说，这些树的存在，不是为了方便小偷先生进房，而是为了情夫们能够在凌晨的时候，安全从少女贵妇的卧房逃脱，而不至于双方都失了体面。 　　詹金斯当时听到这种话题尴尬的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表情，但这似乎让衣着华贵的少女们笑的更开心了。 　　小心的走进了街边房屋的阴影中，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长相刻薄、身材高瘦、带着白色奶猫的男人。 　　也许是被上次聚会时，撞见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事情吓到了，兜帽先生这次安排的聚会地点相当的谨慎。 　　这是在诺兰市郊外不远，一座山头最高处的树林里。这个位置的视野十分开阔，附近也不存在比这儿更高的地方。除了距离市区远了一些以外，不存在任何的缺点。 　　詹金斯虽然出发的时间比海瑟薇晚一些，但他不担心自己目前的面目曝光，所以赶起路来顾虑很少。只要躲过夜间巡逻的警官和恩赐者小队，就不需要担心别的事情。就连试图在小巷中打劫他的凶神恶煞的男人，也被一拳打倒。 　　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兜帽先生果然已经到了。 　　见到陌生人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停在他的面前，他只是意外的看向白猫，没有表现出惊讶： 　　“蜡烛先生？不用这么着急，时间还没有到。” 　　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不幸感冒了，还是伪装出来。 　　“是我，好久不见。” 　　詹金斯跺了一下右脚，将粘在鞋边的黄色叶子抖了下来，然后双手张开展现出紫色的印记。 　　跑这么快，就是为了提前海瑟薇一步来到这里，防止被她怀疑。 　　“这次聚会和上次间隔了时间太长了。” 　　一边说着，一边和兜帽先生一样倚在一棵树上，气息总算平稳了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月诺兰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仅仅是【齿轮病菌】这件事情，就足够我们小心的。” 　　他很自然的说出了这件事，毕竟距离第一例感染源被发现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消息稍微灵通一些，就能知晓这件事。 　　这次聚会所有的人都来了。白猫先生和黑猫先生是一前一后到达的，后者的黑色外袍上沾着一大片泥污和一片枯叶，似乎是不小心跌倒了；然后是魔法小姐，她依然记得“蜡烛先生”的猫，客气的点点头，但没有说话；而百灵小姐走在了最后。 　　“好久不见。” 　　兜帽先生以这句话为开场白，宣告本次聚会的开始。六个人向内靠拢了一些，方便听清楚彼此的话。 　　临近寒冬，附近树林的满是落叶，头顶干枯的枝杈就像古老童话中巫婆的手指一样弯折着。但想来，巫婆是打不过这里的六个人的。 　　“自从上次的聚会以后，诺兰市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好在大家都没有事，也希望下一次，同样能够见到各位。我也不再客套了，这该死的天气太冷了。” 　　见没有人先开口，他耸耸肩，小声嘟囔着咒骂了一句天气，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齿轮病菌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大家小心就好。我得到的消息是，谎言王子的信徒最近蛰伏了起来，虽然没有离开诺兰，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来。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这是我通过私人渠道获取的信息……但据说，只是据说……” 　　他依次看向五人，不确定的接着说道，自身的语气居然还带着怀疑的意味： 　　“据说，那群骗子惹到了诺兰军方高层的某位贵族，大概是你不小心骗到了什么重要的物品或者信件，现在正在被普通人雇佣兵、私人侦探和想要赚赏钱的恩赐者追杀。就算是邪神的信徒，在诺兰这种地方也不敢同时和这么多人对抗，呵～到底是怎样，谁又能知道呢？但赏金确实存在，据说有四位数……” 第264章 赏金、银和骗子 　　“骗子，军方文件，赏金……这不会就是米勒小姐正在追查的事情吧？” 　　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进入火焰诡境之前三人相遇，詹金斯就是跟踪一个齿轮病菌的感染者，然后发现那个男人居然还是切斯兰王国的间谍，并且打入了诈骗者中。米勒小姐去找那两人，似乎就是为了拿回一些文件。 　　“不对，她要找的似乎是涉及个人隐私的东西，大概是照片或者信件，不是军方机密。” 　　但不管怎么说，詹金斯内心的些许疑惑算是解开了。这个月的上半旬【谎言王子】的信徒还非常嚣张，甚至詹金斯晚上出门散步遛猫，都能遇到用随手丢蒸汽炸弹的坏人。但到了最近，这些人却好像忽然销声匿迹了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到【谎言王子】的信徒，他就想到了自己寄往埃尔德隆的信，就想到还要找时间去酒吧，就想到还要编造回信。明明昏迷没有留下后遗症，詹金斯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头疼。 　　“我的消息就这些了。提前说一句，如果谁知道今天下午城郊的迪科尔高地的狩猎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可以花10镑购买信息。” 　　兜帽先生说的地点，就是詹金斯今天下午所在的位置，但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那么下一个就由我来说吧。” 　　白猫先生稍稍举起右手，声音低沉而缓慢： 　　“山下是什么地方你们应该知道吧？” 　　他的手指向右侧，山坡下是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建筑群。 　　“旁顿酒庄。” 　　魔法小姐几乎没有停顿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詹金斯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的真实身份和这里有关系？不，也可能提前调查过。” 　　“哦，是的。” 　　白猫先生也很诧异，但只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指着树丛缝隙间的庄园说道： 　　“这个月的中旬，星空与均衡教会运送了二十八具死刑犯的尸体到这里。具体的原因我不清楚，我还没有胆量去刺探正神教会的行动，但令人惊奇的是，暂时存放在酒庄中的尸体，在被使用前就失踪了。是的，并不是星空女士的信徒消耗了它们，真的是被偷走了……” 　　詹金斯下意识的看向魔法小姐，上次遇到A-01-2-2221不幸的许愿之树的时候，她向自己询问了那些尸体的用途。没想到，直到今天还能听到这个话题，但用途依然未知。 　　“谁会偷尸体呢？” 　　詹金斯接过来话，他装出不经意间想到了这么的样子，毕竟这里只有他的脸是露在外面的，“听说【不死之主】的信徒依然活跃在诺兰，会是他们吗？” 　　“不清楚，但邪教徒举办仪式确实会消耗很多的尸体或者其它恶心的玩意。” 　　他发出了厌恶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夜风吹拂落叶的声响掩盖。见他不再说话，詹金斯便成了第三人分享信息的人： 　　“说起【不死之主】的信徒，也就是非法组织【生命共享联盟】的人，他们最近也有些小动作。黑猫先生在几个月前，就提到过这些人从外地来到本市，最近我身边的朋友身患重病，被这个组织的人哄骗去，在自己的血管中注射了含有微量金属银颗粒的液体……啧啧啧，我想各位也都有普通人朋友，一定要提醒他们小心这样的事情。毕竟，这是那位号称恒久不死的存在吸取凡人寿命的手段。” 　　“注射银？” 　　黑猫先生有些疑惑的问道，看起来他并不知晓这种手段。 　　“是的，他们宣称银是世间最纯净的物质，虽然不如金价昂贵，但这只是凡人有眼无珠。掌控寿命的至高之神非常仁慈，祂会使身体和灵魂纯净的人类拥有更长的时间，驻足人间，享乐或是……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说法我没有记住，恩赐者一听就知晓这是谎言，但那些没有见识过超凡的山野村妇，或者有病乱投医的绝症患者，又或者寿命将尽但手握大笔财产的大贵族大工厂主，可不会这么想。” 　　他轻轻摇头，在他阅读过的有关那群邪教徒的资料中，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有些人只是被骗取了钱财，有些人不仅家破人亡，连自己的灵魂都被邪神窃取。 　　“这真是太可怕了。” 　　黑猫先生小声的发表自己的意见，“通过神秘学仪式延长寿命，是自古以来凡人都在追求的东西。但这种做法本身，极易吸引来邪神、邪灵或者更诡异的东西。正神教会早就将这种做法列为禁忌，一旦被发现或者被举报，教会有权直接处决仪式的举办者。这是很有道理的，凡人终有一死，但有些人却无法坦然面对这一切。” 　　“就算是恩赐者，也只有少数能够坦然面对死亡。” 　　詹金斯也跟着感慨，他想到了康斯坦丁先生。为了延寿冒险融合诡物，最后连尸体都被吞噬掉了。这是一位8级的恩赐者，站在这里的六个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他尚且如此，更遑论更加弱小的凡人。 　　在这个宗教势力依然强盛的时代，教会拥有一定的执法权，这也是神圣的《高塔协议》（改三版）上明文书写的内容。 　　不止是擅自进行被禁止的神秘学仪式，还有许多事情，比如私藏违禁物、违禁书籍等等，都属于可以被教会直接处决的禁忌事项。 　　正神教会最后一次公开实施火刑，是682年前，审判一名企图召唤异界异种的乡间巫婆。她只是个普通人，但布置出来的仪式却惹出了大祸。现在的执刑手段，多采用毒药和枪决，也算是随着文明的进步，人性化了一些。 　　詹金斯知晓自己世界历史中宗教审判的可怕，也知晓这个世界的宗教不仅仅是他所见到的仁慈。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许多可怕残忍的事情，是无法想像的。 　　这毕竟是一个文明开化程度落后于地球的世界。 第265章 ‘非分之想’ 　　“我知晓一些和市民广场神恩有关的事情，阿斯亚什家族的后裔出现在那里，然后被诺兰市五家教会的恩赐者堵住了。” 　　在詹金斯想着那些事情的时候，黑猫先生已经说出了自己得到的隐秘消息。 　　果然，其他几个人和后知后觉的詹金斯一起发出了惊叹。至于这其中，究竟有几人是真的惊讶，那就不好说了。 　　“阿斯亚什？那个臭名昭著的恶魔召唤者家族？” 　　海瑟薇小声的问道，“它不是早就被消灭了吗？我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这个名字。” 　　“死灰复燃，这对于那些该死的疯子组织或者家族来说，是很常见的事情。我就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正义者往往只要一次重伤就会牺牲，而邪恶者就算被烧成灰，也能卷土重来？” 　　黑猫先生的话，有些愤愤不平。 　　“你说的这是骑士小说的内容吧……我们身边发生的事情可不会这样，刚刚你自己也说了，凡人终有一死，没有谁可以一直卷土重来。” 　　兜帽先生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然后透过指骨般扭曲在一起的干枯树枝仰望星空。秋末冬初，夜空中的星星，格外的闪亮。 　　“凡人哟～”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感慨些什么。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诺兰警局在市郊的停尸房，最近几周频发事故。现在已经有三位数的死尸眼珠被人挖走，但警察先生们至今无法破案。” 　　这是信仰神秘与仪式女士的魔法小姐的声音，她就站在詹金斯一旁。在之前众人的谈话的时候，黑色的兜帽一直朝向詹金斯肩上的巧克力。 　　这附近只有这只猫不是暗色的，在黑夜中格外的扎眼。如果此时有人拿着箭射向这里，那么中箭的一定是詹金斯，因为他知道巧克力肯定躲得开。 　　“为什么会有人需要那些东西？仪式吗？我可是听说过，魔眼收藏协会的人最近也在诺兰地区活动。” 　　詹金斯询问道。 　　“魔眼收藏协会？【虚空眼魔】的信徒？” 　　她的声音立刻尖锐了起来，“我还没有听说，这个消息你确定吗？” 　　其他人也望向这里，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这个非法组织的目前还没有暴露出端倪。唯一被抓住的成员那个人，昨天才刚刚落网。 　　“给我消息的那个人很可靠，确定。” 　　他最终还是点点头，这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但兜帽先生认为“蜡烛先生”刚才已经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这算是第二个。虽然詹金斯并不介意这些，但规矩不能轻易的打破，否则以后就可能出现意外。因此，在他的坚持下，众人商议后每人给了詹金斯一张五镑的钞票，算是购买消息的费用。 　　最后轮到海瑟薇，她先咳嗽了一声，将思维有些发散的众人吸引过来。 　　“在上周的早些时候，有人宣称昨晚，也就是周五会有一件恩赐被拍卖。我听从了一个朋友的建议……” 　　语气有些发虚，詹金斯确信这是指自己。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没有贸然参加。但还是调查出了一些事情，我想昨晚【海洋与探索】教会忽然搜查位于猪尾巷的‘老约翰酒吧’的事情，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那里就是最终确认的拍卖地点，教会得到消息，以为海盗王费米修也会出现，结果扑了一个空。参加拍卖会的几十名恩赐者都逃走了，因为拍卖会的主持者和正神教会正面交手，拖延了不少的时间。” 　　她停顿一下，看向詹金斯：“那件被拍卖的恩赐没有被取出来，那些领航员就到了。但一位有特殊能力的恩赐者认为，拍卖物是一只魔眼。” 　　“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也就是蜡烛先生无辜的摇摇头，“这件事我是真的没有听说，我又不是什么消息贩子。如果你们谁有在【海洋与探索教会】任职的恩赐者朋友，可以去打探一下。但一般的非法恩赐者遇到正神教会，都是以躲避为主。那人既然敢反抗，大半可能是通缉榜上有名。”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蜡烛先生的说法很有道理，那人极有可能是【魔眼收藏协会】的人，至于举办拍卖的理由……难道是为了在本地寻找什么人？” 　　白猫先生也有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六个人中，只有他是以靠在树上的姿势站立的。见大家都不发表意见，他又继续说道： 　　“但那位海盗王还没有离开诺兰市吗？自从我们上次撞见他，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依然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没有人能够成功揣度一个疯子的想法。 　　接下里就是自由交易的环节，一开始，兜帽先生就将詹金斯叫到了一边。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宠物吧？” 　　他开门见山的问道，说的自然是稳稳趴在詹金斯肩膀上打着哈欠的猫咪。 　　“我不可能把香草卖给你。” 　　詹金斯眯着眼睛退了一步，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按住自家猫咪的头，立刻说道。白猫香草也很配合的，发出“唔喵”的恐吓声。 　　“不不不，蜡烛先生，我无意购买你的宠物。我的意思是，你的猫是服用了特殊药剂，还是天生就这么聪明？” 　　“天生的，我在一个雨夜捡到了它，花了很久才让它信任我。” 　　詹金斯的眼神中带着警惕。 　　“那就太可惜了，我一直想要一只有特殊能力的动物伙伴，像是猫头鹰什么的。” 　　兜帽先生惋惜的说着，见詹金斯仍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便耸耸肩，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件事。 　　詹金斯今天也是带着目的来的，他除了和几人交换了一些材料以外，还特意向魔法小姐询问了一些事情。 　　两人离开众人聚集的地点，向旁边走了几步，这才开始谈话： 　　“我记得，上次在‘树下’遇到你的时候，你曾提到过，任何的仪式你都能复原？” 第266章 坐地起价的魔法小姐（加更求票） 　　“任何仪式？蜡烛先生，你以为我是神吗？” 　　魔法小姐发出了几声讥讥笑的声音，见詹金斯仍然是那副表情，又补充道： 　　“大部分的现代仪式的修复还是可以的，但经过几个纪元的变迁，古代仪式和现代仪式从原理和规则上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如果需要我复原残缺的仪式，那么你至少要提供残缺的样本让我辨认，越详细越好。” 　　“可以，但你要向你的神明发誓，不能向任何有灵智、没有灵智、有时有灵智有时没有灵智的存在，泄漏这件事的任何情况。” 　　詹金斯又补充道，这是为了防止被教会发现“宝石聚会”死灰复燃。虽然现在了解聚会详情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谨慎一点没坏处。 　　“你还真是谨慎。” 　　女人又嘲讽的评论，詹金斯怀疑这是在报复上次夜晚见面时，詹金斯的寸步不让。 　　“向吾主，【神秘与仪式女士】发誓……” 　　但她还是举起自己的右手，手心朝向詹金斯念出了誓言。 　　发过誓以后，她停顿一下，又问道： 　　“我要提醒一句，复原残缺的仪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的收费很高，就算失败了，也是要收钱的。” 　　“材料或者特殊的物品收不收。” 　　“当然。” 　　女人点点头，向詹金斯伸出手。詹金斯的右手则被在背后，凭空画出一张纸，纸上是康斯坦丁的地下室的样貌，他在执行教会的任务时，已经将那里仔细观察过不止一遍，旁边还写着仪式效果的具体文字描述。 　　米勒小姐马上就要离开诺兰了，以后如果想要再联系只能靠信件。但这种效率太低，而詹金斯还惦念着她和奥黛丽小姐提到过的“救世主”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变成相互熟悉的朋友，成功获得信息的可能性也就变大了，怎么能够现在就断开联系呢？ 　　而且这是为数不多能够和他谈论数学的朋友，也算是半个知己。 　　“画工不错，稍等一下，这是……” 　　魔法小姐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B-07-4-7711，《森林中的聚会》？以前只听过名字，原来作用是这样。既然涉及到配合着特殊物品使用，那么价钱还要再贵一些。B-07-4-7711在你那里吗？我需要看一看。” 　　“可以。” 　　詹金斯点点头，那幅画被他叠成方块缝在内衣上，刚才离开海瑟薇的卧房时，顺手带了出来。 　　“怎么是湿的……” 　　女人小声的抱怨了一声，用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展开画准备查看。 　　趁这个功夫，詹金斯回头看了一眼，海瑟薇正低着头和白猫先生商讨事情，没有注意这边。 　　“我大概猜到这是怎样的仪式了，你应该庆幸。这个仪式不算复杂，设计它的那位恩赐者，在仪式学的造诣也不高，但确实有些小聪明，这是做出的改动，嗯，很明显。我甚至还可以帮助你再改动一些细节，让最终的效果更佳完美。但价格……” 　　能力光点在微微作亮，女人大概已经有了打算。她将B-07-4-7711递还给詹金斯，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捻了捻，用故意装出的甜的发腻的声音接着说道。 　　“价格可不便宜。” 　　詹金斯嘴角翘起笑了笑，扶住一旁的树，小声的说道： 　　“小姐，你报价吧。” 　　树干粗糙有些，凉飕飕的，但仍然有生机。 　　“一万镑，是的，金镑。” 　　“……” 　　还好刚才扶住了树，否则这一下就可能跌倒。 　　“虽然谈生意都是坐地起价，但这可有些太过分了。我知道这会很昂贵，但不应该昂贵到如此的地步，你知道1万镑能买到什么吗？即使是在诺兰，一栋有着农庄和马场的大庄园，大概也就这个价格而已。便宜一些，我们也算是熟人。” 　　这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巧克力和詹金斯加起来身价差不多也就这样，就算是在上流社会，也只有很少的家庭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现款。 　　“但要复原仪式，花费确实不便宜。我们不是商人，我也不说什么成本价之类的话。但你要清楚，整个诺兰，能帮助你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言语中充满了自信，詹金斯也不觉得自己还能找到其他人。 　　“值吗？” 　　他问自己。 　　“毕竟只是想要联系在外的朋友，信件虽然慢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通信。” 　　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不情愿。 　　“我来到此世之后，活动范围一直局限在诺兰，将自己的视野扩展一下，也是好事。” 　　心中的天平又摆动了一下。 　　“但我没有这么多钱……” 　　他又想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草地。草叶枯黄而低垂，想来是熬不过几天了。 　　他来回的纠结着，站在树下的魔法小姐也不打扰，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男人低头思考。 　　猫咪无聊的张开小嘴，打着哈欠。尾巴轻轻摇摆，眼睛的瞳孔紧缩看向了未来。随后，在谁也没有注意的时候，在詹金斯的后脑勺点了一下。它已经很困了，想要睡觉了。 　　“一千！” 　　“两万！” 　　詹金斯看着对面的女人，知道这次谈价钱，是遇到对手了。没等他再次改口，女人先说话了。 　　“哼～，蜡烛先生，我们可不是在乡下的菜市买菜，还请拿出作为恩赐者的尊严。九千。” 　　詹金斯撇撇嘴，詹金斯·威廉姆特的尊严还值些价钱，但蜡烛先生的尊严还比不上白猫香草的一根毛。 　　“再让一步吧，我并不是一个有钱人，两千镑。” 　　“蜡烛先生，根据我们为数不多的交流，我认为像你这样实力强大、身份神秘、情报畅通的恩赐者，是不可能缺金镑的。而且能够喂养一只真正的神奇生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缺钱？我总是要赚一些的，恢复残缺的仪式需要进行很多准备，我需要现款去购买材料……八千五百镑。” 　　PS：月末加更，求推荐票、求月票，求刀片、求打赏。 第267章 价钱和骨灰和衣柜 　　“购买材料是你的事情，而且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两千。” 　　詹金斯摊开手，也不想解释，其实巧克力吃的并不多。 　　魔法小姐没有立刻反对，而是停了一下，才又问道：“每次只涨一千镑？你要知道，这样的交易，我并没有赚多少。稍微有些常识你就应该明白，恢复一个未知的仪式需要大量的尝试和准备，一次尝试就可能浪费成千上百镑的材料。你既然想要做成这笔生意，就请拿出些诚意来。” 　　詹金斯的嘴角在颤抖，他觉得自己可能不需要再找投资途径了。希望米勒小姐的知识和友谊，对得起自己这么大的花费。 　　“五千～”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最近没有大的支出，仅仅是补充材料在教会花掉了几十镑，而因为完成了康斯坦丁的任务，教会在处理完城堡的肉块钱，先期支付了他一笔钱作为奖励，大约500镑左右。再加上平时的进项和自己的积蓄，能拿得出来的，差不多也只有8000镑左右。而根据他的了解，魔法小姐的要价，其实并不算高。 　　“不够，再加一些。” 　　语气很坚决，但其实女人心中想笑： 　　“神秘的蜡烛先生，因为钱财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詹金斯如果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就算是在世的伪神也需要金镑才能活下去。 　　“八千。” 　　魔法小姐报出了最后的价格，“八千镑，我要现款。这是看在我们两人认识的面子上，才给出的优惠价格。” 　　“七千。” 　　“八千。” 　　“七千。” 　　“八千。” 　　詹金斯不再说话了，心中在对大手大脚的日子挥别。 　　“你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一周，至少一周。我会给你一个地址，如果那里出现暗号，就说明我完成了。” 　　她的语气带着笑意，也不知是不是在高兴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詹金斯心情苦闷的给了她一个纸包，里面是作为订金的1000镑。魔法小姐伸手去拿，拽了一下发现没有拽动，于是有使劲把它抢了过来。 　　她咂咂嘴，用娴熟的手法小心的清点起手中的钞票，发出唰唰的声音。一边数着，还一边小声的感叹：“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运气，本来以为今晚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上次她对着A-01-2-2221，不幸的许愿之树，许下了一个愿望，因此运气会在一段时间内变差。 　　而所谓的订金，在一般情况下只需要全部款项的百分之十到三十，毕竟谁也不能说完全放心一个不知道真实身份的陌生人。 　　“大家都差不多，都很谨慎。” 　　他心中想着这些，认为这次交易很成功。 　　虽然兜帽先生组织的聚会只有六个人参与，但六人手中都有一些珍贵的东西。兜帽先生已经不再尝试去收购他需要的圣水，反而需求起一种叫做三首圣鹿的尾毛的材料。 　　黑猫先生恰好有，两人的交易就在众人面前进行，那一小撮能够自己发光的彩色的毛发的成交价，是30镑。 　　詹金斯猜测这是某种能力的学习仪式需要的材料，否则兜帽先生付钱时不会这么果断，而是像詹金斯刚才那样左右纠结。 　　以己度人，詹金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 　　有时候材料的购买，是需要运气的。原本很常见的银色三叶草，这次居然谁都没有随身携带，而魔法小姐本来没想到能买到，只是随口一提的“非法长寿者的骨灰”，白猫先生居然刚好有一瓶。 　　这是利用特殊手段至少活到150岁的人的骨灰，因此被调侃为“非法长寿者”。世间能够延续寿命的仪式或者特殊物品寥寥无几，否则康斯坦丁也不会铤而走险。也因此，这种材料极为少见，是能说魔法小姐的运气不错。 　　“咦？许愿树不是会带来坏运气吗？” 　　詹金斯感到了些许的疑惑，他也被坏运气困扰，如果能够从别人那里得到便宜的转运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猫先生还给众人带来了惊喜，他愿意出手一种特殊仪式的举办方法。通过这种仪式，能够给眼镜，或者类似的东西附加为期一周的效果，使其拥有透视最多3.5英寸（约合8.89厘米）厚度普通物品的能力。 　　“这个厚度，足够透视任何一个人类，直接看到他身上有没有凶器。” 　　詹金斯仔细的考虑着，虽然他的【真实之眼】能透过衣物看到灵光，但却无法发现普通的刀具、手枪或其他凶器。但白猫先生的报价实在太高了，最后只有海瑟薇愿意出钱。 　　这次聚会没有再发生任何的意外，六个人预定好下一次通知聚会的时间的方法，就各自散去了。 　　詹金斯故意选了和海瑟薇离开方向相反的方向，在所有人都离开视野后，立刻拔起双腿狂奔起来。一路下了山，弯下腰在旷野中奔跑，然后翻过贫民区的矮墙进入市区，避开在小巷中亲热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密谈的可疑中年人和路上的巡警，总算在海瑟薇之前回到了她位于河岸边的住所。 　　轻车熟路的爬上树，让巧克力跳到窗台上费力的用猫爪蹭开窗子，然后一下跳回到卧房中。 　　先走到门前，轻轻转动冰冷的金属把手，它依然是反锁的状态。 　　詹金斯松了一口气，转身关闭窗子拉上窗帘，然后就想要取出衣橱内自己的物品将室内的情况恢复成海瑟薇离开的样子。 　　但刚刚拉开衣柜的门，就听到门口传来两个女人的说话声： 　　“米海尔小姐，小姐真的说过，在她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她的卧房。哦，我不能来二楼的！” 　　声音带着惊慌和不知所措，詹金斯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应该是房子内的仆人。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回到你的工作岗位，海瑟薇从来都不会对我隐瞒任何事情。” 　　门的把手被转动几下，理所当然的没有打开，然后就能听到钥匙碰撞钥匙孔的声音。 　　“糟糕！米海尔小姐有房间的钥匙！” 第268章 壁橱中的男人 　　詹金斯猛的回头，将因为没有打开煤气灯，而略显昏暗的房间都囊括到自己的视野中： 　　“床底太窄，打开窗户的声音会引起怀疑，桌底的遮蔽性不强，藏到被子里除非我疯了！” 　　他一把抓起企图跳到床上的猫咪，然后弯腰钻进衣橱，在房门开启到一条缝隙的时候将衣橱的门关上。 　　眼前立刻黑了下来，衣柜中有种奇异的气味，但现在詹金斯的注意力主要在听觉上，他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小心的移动了一些位置，透过衣橱门的缝隙，詹金斯的睁大右眼看向外面。 　　来人果然是布莱妮·米海尔，她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走进卧房，四处打量了一下，走到窗边将詹金斯刚刚才拉上的布艺蕾丝摆窗帘拉开。 　　打开窗户，看着远处黑夜中的威斯敏斯特河，呆愣片刻，又哗啦一声关闭窗子，然后一下坐到了柔软的床上。 　　她今晚穿的是一件只有束腰紧绷、其他部位都很宽松的蓝白色连衣长裙。由于角度的问题，詹金斯看不到她此刻在做什么，只能听到几分钟后，女仆将茶点送来的声音。 　　黑暗中看不到巧克力的样子，但它不断的在詹金斯怀中磨蹭，很不满现在的这种环境。但猫咪很乖，没有发出叫声，否则今晚的事情就会被推向无法想像的地步。 　　詹金斯只能在二流小说的发展中想到那种画面，他绝对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实中。 　　夜晚的单身女性房间，男人藏在衣柜中，来拜访的爱人坐在床上。这一幕，似乎已经能够写道所谓的骑士小说中了。但詹金斯不是写那种题材的作家，他是纯洁的童话作家！ 　　海瑟薇在二十分钟后也回来了，也许是在楼下时，女仆已经告知了她这里发生的事情，因此女士蹬蹬蹬的上楼以后，熟练的和另一位女士拥抱了一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但詹金斯总觉得海瑟薇有意无意的瞥了衣柜一眼，她猜到詹金斯在何处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 　　男人被女人的衣服包围着，心中对这倒霉的境地感到十分不满：“只听说过偷情的妇人让情人藏在衣橱里，我怎么也会遇到这种事情？” 　　衣橱外的女士们已经将卧房的门关上，然后又低声的交谈，随后是哧哧的笑声。 　　詹金斯极力想要听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奈何她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小。 　　又过了几分钟，在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半露香肩的海瑟薇被人扑倒在床上，然后米海尔海小姐也扑了过去。 　　“咕咚～” 　　他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睁的滚圆，透过缝隙努力看向外面。虽然这儿做有碍于道德，但詹金斯到底是个成年男性…… 　　但拥抱在一起的女士们没有动作了，海瑟薇红着脸在米海尔小姐侧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脸色微红的两人便赤着脚，提着高跟鞋离开了这里。 　　在离开前，红发女士被在身后的左手冲着窗户的方向使劲挥了挥。詹金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房门被女人刻意的关闭后，马上提着自己的东西从衣橱中走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抱着猫来到窗口，见外面没有人，轻车熟路的跳到一旁的树上，然后迅速离开了庭院。 　　一直跑到昏暗的街角，从海瑟薇住处绝对看不到的地点，他才敢扶着膝盖大口的喘气。 　　也不知是在衣橱中憋得，还是跑的太快，还是刚才惊鸿一瞥的内容一直残留在脑海中。 　　“该死，冷静！”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才总算是平复了心情。 　　夜已经很深了，黑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詹金斯狠狠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将刚才的事情封印在脑中，抱起困得睁不看眼的猫咪，提着自己的那包东西，快步走进了小巷中。 　　对于他来说，刚才的画面有些太刺激了。同时，看到两位女士抱在一起的画面，他居然有种……嗯，嫉妒的情绪。 　　“别发疯了，詹金斯。”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避开这样的事情。 　　这一路再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平安的回到了圣乔治大街的家中。这反而让习惯了意外和更多意外的詹金斯，感到了一些惊讶。 　　他今晚也没有心情再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就算下午昏睡了很长时间，但夜晚的大量运动还是让筋疲力尽。 　　“疯狂的一天。” 　　他闭着眼想着，然后很快就坠入了梦乡，然后迎来了更加让人筋疲力尽的梦。 　　第二天是周日，一觉醒来后，詹金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心中回忆着昨夜的那个让人羞愧的梦。 　　透过窗子，能够看到蒙蒙亮的天空和清晨的迷雾，今天醒的太早了，现在还不到六点。 　　睡意全无，为了防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詹金斯所幸提前起床。巧克力还缩成团睡着，詹金斯也没有打扰它。 　　在盥洗室洗漱了一下，刚好从二楼看到送奶工正转过街口。他穿着睡衣和拖鞋走到楼下，与年轻人交谈了两句，这才拿着奶瓶走回到厨房。 　　天气已经很冷了，送来的牛奶非常凉，需要加热一下才能饮用，否则猫咪有可能吃坏肚子。 　　送报员在十分钟后也来了，这是一名穿着邮局制服的中年人，据邻居古德曼夫人说，从五年前开始，一直都是他负责这片街区的送报工作。这个皮肤黝黑，长相沧桑的男人和詹金斯也算熟悉，因为寄给他的信是这片区域最多的，那些都是热情读者的来信。 　　报纸上没有什么重要的新闻，在普通人眼中的诺兰市，现在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是冬季供暖、蒸汽管道改造和菜价的变更。许是报社编辑也觉着这一期的日报太过无聊，因此居然用了很大的篇幅报道了发生在德柏郡帕西瓦尔市的连环谋杀案。 　　诺兰市不属于任何郡，虽然面积不大，但这里的人口、经济却比得上南方任何一个郡，再加上极为重要的军事位置，诺兰市的市长先生直接向议会和王室负责。 　　PS：詹金斯觉醒中。 　　另：有些人在期待一些‘喜闻乐见’的内容。要说明一点，本书的主角——爱猫人士詹金斯绝对是正常的成年男性，持续性杨威那是日本轻小说男猪脚的标签，不是这本书的。既然是一个类似维多利亚时期的架空世界，那么一些情节肯定要向那个时代的习俗靠拢，比如混乱的男女关系，情夫情妇之类的，这样才不至于出戏。一些人很想看到无女主，但按照时代背景来看是不可能的，除非詹金斯变成日本轻小说男猪脚，或者比现在的生活轨迹还要宅，否则一定会接触女性。不管现在看书的各位是倾向于无女主、单女主还是多女主，都可以尽可能的发表意见——反正我又不会改剧情。 　　溜了溜了。 第269章 迷雾之子和不死人 　　报纸上专门配了一幅来自于凶案现场的图片，那是一扇被打碎的窗户，玻璃渣和房间内的杂物散了一地。能够看到房间是书房样的装饰，在黑白色照片的左上角的书桌前，突兀的伸出一只沾着血的手，手的周围用粉笔勾出尸体的位置。 　　这算是今天的报纸上最有趣的新闻了，因为报道的作者，字里行间都在嘲笑帕西瓦尔的治安极为糟糕，却没想到诺兰的情况并没有更好。 　　可能是因为詹金斯提前离开了床，巧克力今天醒的也很早。它慢吞吞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从倒数第二阶阶梯上跳到地毯上，然后蹦上椅子，跳到桌上的奶盆前。 　　“喵～” 　　这样的叫声，算是跟詹金斯打过招呼。 　　一般来说，这个时代的贵族和大商人的早餐是十分丰富的，包括但不限于煮龙虾、杂碎丸子、冷切肉、肉馅饼、培根等等，这由厨师的手艺和昨晚剩下什么而决定。这听起来很夸张，但事实就是如此，甚至每年都有吃早餐被撑死的新闻。人们相信丰富的早餐，能够使用餐者一天保持活力，在下一次吃饭以前精力充沛。 　　这也是肥胖和并发症多发的主要原因之一。 　　至于中产阶级，也就是詹金斯这类的人，早餐会相对朴素很多，但也绝对不会简单对付。但单身的男人要自己准备早餐，他本身也不是喜欢做饭的人，因此只是凑活着对付一下。 　　说起来，现在恩赐蜡烛的火焰已经可以离开烛心的范围自由控制，用来煎鸡蛋，是再好不过的了。这也节省了一些煤气的费用。 　　因为和魔法小姐的交易，詹金斯决心要过一段艰苦的日子，以此重新唤醒自己吝啬的优良品格。 　　“鸡蛋的价格又涨了。” 　　他有些苦恼的用右手挑出一枚，在碗边轻轻一磕，然后用力一捏让蛋清和蛋白落入碗中。用半个月前画出来的筷子哒哒哒～的搅拌好以后，将开水倒入，早饭就基本完成了。 　　还要用火焰稍微加热一下面包片，这种精粮做的白面包价格也不便宜，但詹金斯实在受不了黑面包，那种东西硬了以后完全可以砸死老鼠。 　　吃过饭，詹金斯暂时还不打算出门，而是拿出了昨天从小木屋中取得的W先生写给克拉克先生的信。虽然还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但字里行间的对话能看出来，应该也是邪教徒之类的人物。 　　在昨天没有翻找查看的资料和信件中随意翻动了几下，将一只曾经用红色封蜡密封信封拿起来。封蜡上的图案，是一只上部为圆环状的十字架刻印。 　　“安可十字架？” 　　这是代表永生、复生含义的常用神秘学符号，和前世的某种埃及文字很相似，但只是巧合。 　　他翻出了信封中的信，开头的第一个称呼，就差点使他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克拉克先生。 　　“又是克拉克先生？等等，这个姓氏是不是有些耳熟？” 　　摸摸一旁的巧克力，詹金斯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这封信的主人没有署名，但从信中的内容可以知道，写信的地点应该不是诺兰本地，而写信的那人则是【不死之主】的信徒。 　　用手摩挲信的表面，麻黄色的纸相当的粗糙。写信人相当的谨慎，因此除了被詹金斯看出来的身份以外，居然没有再透露任何的有效信息。只是在反复提及“不死人”这个专有单词，甚至让詹金斯怀疑这和新特鲁曼市发现的那封被焚毁的信上的能力有关。 　　“不会这么巧吧？” 　　他又转眼看到信件开头的“克拉克先生”，心中感觉可能就是这么巧。 　　他找到的这些资料相当的多，全部看完一遍后，已经到了上午的十点左右。詹金斯面前的餐盘没有收拾，甚至剩下的半杯牛奶也已经彻底凉了。 　　第一封信中看到的克拉克先生，居然真的是那位喜欢给车夫读报的纽曼·威廉姆特学校的历史学教师。这一点从后续的信件就能读出来，而书写着对抗A-11-02-3219方法的字条上，提及的【迷雾之子】计划，似乎和双生子恶魔出现那晚发生的工人暴动有关。 　　资料显示，C先生，也就是克拉克先生作为某个大型组织的一员，负责煽动工人暴动。而在计划失败后，果断的选择放弃现在的身份进行逃亡。而木屋的居住者，也就是詹金斯之前的那位A-11-02-3219的受害者，也是那个组织的一员，他和克拉克一样在暴动失败后放弃以前的身份，逃亡了那片林地暂住并保管一些重要的信件和资料，然后死于意外。 　　而【迷雾之子】计划，应该是借助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烟雾发动一个大型的仪式。但仪式的目的和方法都没有具体提及到，只是知道，这个计划将再次进行，但时间未定。 　　死掉的W先生的真名是艾伦·卫斯理，他同时参与的行动居然有两个。一个是与克拉克先生有关的迷雾之子，另一个则是与第一封信有关的不死人。不知所踪的克拉克先生，现在主要的活动目标是【迷雾之子计划】，而前面那封信似乎是需要卫斯理转交的，但他没有机会了。 　　也就是说，詹金斯并不清楚克拉克是否知晓【不死人】有关的事情。 　　詹金斯到最后都没有发现这两个行动具体都是什么，虽然卫斯理自信除了克拉克以外，谁都无法找到他的遗物，但出于邪教徒的谨慎，还是销毁了最重要的那部分资料。而詹金斯能够得到的最重要的线索，是他在埋藏资料的角落找到的那两个小瓶子，每只瓶子里承装的，都是非法长寿者骨灰的溶解液。只要将液体蒸干，得到的粉末就是非法长寿者的骨灰。 　　在一张字迹潦草的简短的字条中，身份不明的人嘱咐卫斯理一定要认真保存这两份材料，并非常不客气的声明道： 　　这些东西比你的生命还要重要！ 　　PS：看了一下后台的字数统计，这个月一共更新了15万多，我果然很勤奋。明天就是下个月了，提前月初求一切。 　　另：下个月的中旬，也就是十二月中旬我会再开一次悬赏。最近忙毕业论文开题报告，存稿吃了很多。 第270章 侦探事务所 　　“我是不是又不小心卷到什么大/麻烦里了？” 　　对着外面的阳光看着那两瓶拇指粗细的玻璃瓶，在阳光的作用下，能够察觉到浑浊的液体中有着极细微的小颗粒。也不知道这是不溶于水的骨灰渣，还是灰尘。 　　“要不然找个时间，把这些东西送到教会门口？” 　　詹金斯计划着，但又想到，失踪的克拉克先生应该也知道昨天发生意外的林地就是卫斯理的藏身处。所以那些被保存的资料和计划极有可能被更改，更何况，这里面其实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 　　“有心情就去吧，但也要过几天。” 　　他最终打定了主意，于是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归拢到了一起。现在，詹金斯的家中被藏起来的东西可不少，他也在积极的向老爹学习陷阱触发类的仪式，但目前接触的，还不如在房子里藏一个拉线触发的蒸汽炸弹。 　　即使天气很冷，巧克力也不愿意戴上詹金斯给它织的小围巾。但10月就只剩下最后一周了，詹金斯相信，到了11月的下半旬，当最寒冷的日子快要接近的时候，巧克力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周日街上的行人很少，大多还是缩着脖子、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匆匆走过。他考虑过坐马车，但咬咬牙，还是省下来，毕竟也不算远。 　　埃尔温·伊格纳兹侦探任职的霍华德侦探事务所，位于提比斯特大道38号B房间。为詹金斯开门的房东太太戴着白色的发网，看向猫咪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但最终并没有阻止巧克力入内。 　　伊格纳兹侦探并不在，他很早就出去了，负责接待的记录员小姐告诉他，侦探先生正在调查一件离婚财产转移的案件。 　　虽然事务所是在一栋出租公寓内，但场地却意外的大。本以为只有一间办公室，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两栋房屋打通后，合在一起的办公场所。 　　霍华德侦探事务所内，拥有数位经验丰富的侦探，虽然名气被前段时间助手敲诈事件拖累，但依然有着极多的客户。 　　记录员向詹金斯推荐了另一位空闲的侦探，詹金斯来此的目的只是“随便看看”，因此也就同意了。 　　这是一位身材匀称，个头很高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的坐在詹金斯对面的靠椅上，两人的旁边是一座燃烧着壁炉。壁炉上挂着交叉起来的细剑和猎枪，旁边是被认真装裱的侦探从业许可证。 　　这就像是侦探小说中的场景一样，也是侦探事务所的营销手段之一。 　　“我的名字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首先进行了自我介绍，坐在对面的男人点点头，示意负责记录的女士记下来。 　　“你好，威廉姆特先生，我的名字是戴克·欧凡，现在请说一下您的委托内容。” 　　他看了一眼记录员，又补充道：“请放心，我们从来都不会泄漏委托人的信息。” 　　如果不是知道第一个被齿轮病菌感染的男人的信息，詹金斯说不定真的会相信他……他的声音很沉稳、缓慢，面容严肃，一看就是一位行动力高，做事认真的先生。 　　“是这样的。” 　　詹金斯缓慢的说着编造好的话，事实上则是用“真实之眼”观察附近是否有灵光。 　　“我住在圣乔治大街13号的房子里，隔壁的12号居住着独居的寡妇玛格丽特夫人。” 　　面露纠结的神色，其实是在为咖啡的味道咋舌，居然没有加方糖。 　　“侦探先生，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但这位夫人最近的行为确实越来越古怪了……我是个作家，晚上习惯于熬夜写作。最近几周，我在睡觉之前，嗯，差不多是十一点左右，曾多次看到这位夫人匆匆的出门。你知道的，现在是这样的季节，就算是我这样的年轻人，都不愿在那么深的夜里外出。” 　　这都是假的，詹金斯仅仅是在睡觉前，多次发现邻居家还亮着灯。他打算夸大一下事实，然后让侦探随便调查一下，得出他多心的结论，这件事就算糊弄过去了，也不会对玛格丽特夫人造成损失。 　　“那么，你看到她的时候，你的家里是开着煤气灯？” 　　侦探一下就找到了重点，身体稍微前倾。 　　“没有，我写完稿件以后，为了省煤气费，一般都是关掉煤气灯再去盥洗室洗漱。而且多次看到玛格丽特夫人后，也不敢在黑夜中亮着灯……我是独居的，只有这只小猫和我作伴，所以有点害怕。” 　　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抚弄着猫咪的背部。欧凡侦探点点头，像是在思考，但没有发表评论。 　　从进门后一直到现在，侦探事务所内看不到任何奇怪的东西。也就是说，这里和多起案件有联系，仅仅是巧合。 　　詹金斯之后委托了欧凡侦探对玛格丽特夫人进行调查。他声称自己最近因为写作不顺利，因此有些神经敏感，所以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多疑了。由于担心惊扰了无辜的邻居，大家都是体面人，因此禁止侦探直接跟踪玛格丽特夫人，或者私自搜查她的住宅。 　　侦探只需要进行外围的背景调查，因此委托算是比较简单的。收费问题詹金斯并不担心，因为教会会报销这次委托的全部费用。 　　再次确认了委托内容，然后交付了订金，商议好委托结束的时间为半个月。詹金斯正在等待记录员写收据的时候，事务所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穿着缀花布裙子，带着一顶夸张遮阳帽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不是这个季节的打扮。 　　她看上去很年轻，不会超过25岁，皮肤细腻看不到毛孔。 　　“哦，夫人，您来了。” 　　女记录员急忙起身迎接，然后又意识到詹金斯还在一旁等待着，就介绍道： 　　“这是事务所的所有者，爱葛妮丝·霍华德夫人。” 　　说完，又急忙向女人介绍詹金斯。 　　PS：月初求一切。 第271章 药剂的想法 　　对于年轻的霍华德夫人，詹金斯只是客气的握了一下手，便没有再进行交谈。 　　一直走回到大街上汇入人流，詹金斯才回头看向二楼的窗户，能够看到记录员正背对着外面准备文件。 　　“这么年轻，为什么要称呼为‘夫人’呢？她结婚了？还是说只是尊敬？” 　　巧克力同样抬头看向那里，然后用爪子试图拨弄詹金斯的下巴。 　　“刚才的那些光点，她就是魔法小姐？呵，看来许愿树带来的坏运气还是存在的，不然不会让我如此轻易的就发现真实身份。” 　　与魔法小姐的真实身份偶遇，确实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但这发现，却进一步排除了这家侦探事务所和邪教非法组织之间存在联系。 　　并不是因为完全信任魔法小姐，而是单纯的认为，非法的组织不可能就这么让恩赐者担任下属机构的明面持有人，这太容易暴露了。 　　当然，詹金斯去教会汇报的时候，只会说自己什么也没发现，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由别人来判断。 　　今天的第一个目标顺利完成，中间居然一点波折都没有，这一点使得詹金斯确信，昨天的倒霉事已经消耗了自己大部分的坏运气，至少这些不幸的事情不应该连续发生。 　　侦探事务所和猪头酒吧的距离很近，詹金斯沿着大路走了一会儿，还装模作样的在路边贩卖水果的小摊贩那里驻足片刻，这才拐进了小巷中。 　　而等到他从巷子的另一边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猫咪藏在衣服里面，胸口正中央的那粒纽扣解开，防止它窒息。 　　一切准备好以后，詹金斯这才走进了酒吧。这里白天的生意还是那么的不景气，而吧台前的酒保，似乎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在那里半眯着眼，用比桌面还脏的破布擦洗酒杯。 　　詹金斯递过去了写着特殊编号的纸币，酒保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而等到侍者将酒和熏肉一起送来的时候，他的脚边已经出现了一只小口袋。 　　与上次的皮包相比，这次的编织麻袋就显得敷衍多的，这更像是不远处码头工人使用的袋子。但这也是因为这次的回信要更多一些。 　　“女神保佑！” 　　他轻轻念诵道，然后在有着一股刺鼻气味的麻袋中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来自绿茵大道13号的那一封。 　　“贤者保佑！” 　　他再次低声念道，左右观察，见无人注意这一边，便展开了有些粗糙的信纸，看向那些由劣质墨水书写的字母。 　　回信人的落款依然是亨特·贝尔，而他就像前几封信一样，在开头用不怎么华丽语法还有些问题的辞藻，对“法布里小姐”的社会调研以及绝佳的运气进行了恭维。 　　詹金斯没耐心看这些东西，就一直向后翻，他直到第四页信纸才提到实质性的内容。但很可惜，这并不是结束，詹金斯的祈祷并没有起作用。就在他以为这封信会以感谢结尾的时候，那位贝尔先生，居然询问起使法布里小姐的“致富”的矿产公司，并希望能够参与进来。甚至，在调查问卷的最后，他还附上了1镑的钞票，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换成的本国货币。 　　“女神啊，这究竟是怎么了？” 　　詹金斯几乎要呻/吟起来，“他就这么信任法布里小姐吗？” 　　但仔细想来，两边的联系也进行了多次，其中“法布里小姐”一直表现出单纯、正直和诚信。她请求别人的帮助，从来都是不吝啬与钱财。就算是隐晦的表明自己的经济并不富裕，也会在接受帮助投资成功后，立刻“回报”埃尔德隆的好心人们。 　　埃尔德隆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詹金斯截至上一次，寄出的信已经很多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识字率，以及他专门挑选那些富裕的街区寄信，一转十、十传百，也许“慷慨而正直”的法布里小姐的事情，已经被大多数人所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被呛得直咳嗽。这种小酒吧的咖啡，味道古怪到了极点。 　　在自己的胸口按了一下，将巧克力伸出来的尾巴按了回去。他又随手抽出一封信，那封信中，果然也提及了投资的事情。 　　“上次在信中，把那笔矿业公司的投资夸大的太严重了，这下可糟糕了。” 　　他闭上眼睛，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这是詹金斯第一次，体会到由谎言引申出的谎言，究竟会变成多大的麻烦。 　　收拾了一下信件，他提着那只小麻袋，直接就去往了黑市。这里也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下水道中弥散的臭味变得更加浓郁了。 　　贴着阴暗湿冷的墙边行走，他逐个查看蜡烛亮起的摊位。但考虑到手头不富裕，也只是看看而已。 　　“也许我也可以卖些东西，赚一些金镑。” 　　他忽然想到了这个主意，但普通的符咒利润不高，能够赚大钱的就只有老杰克的【魔女之吻】。这种超凡药剂能够增强女性魅力，而且药剂本来就是极为罕见的东西。 　　但问题是，詹金斯只掌握了这一种药剂的制作方法，如果售卖的太多引起了注意，老爹再和老杰克一通信，就暴漏了詹金斯在黑市卖药的事情。 　　“等等，在黑市卖药是违法的吗？” 　　他眉头一皱，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 　　“算了，回去先试着制作少量，看看成功率怎么样。” 　　既然想到了这些，就要采购一些原材料。而魔女之吻作为比较基础的药剂，简单的作用意味着它所需的材料并不罕见。事实上大部分药剂都不需要罕见的材料，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会制作的恩赐者。 　　中间人小丑还在原来的地方，蹲在那里就像是一尊滑稽的雕像。他面前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静止的火焰仅仅照亮了一半的脸，另一半则隐藏在黑暗中。詹金斯一愣，差一点被这一幕吓到。 第272章 跟踪委托 　　“什么事？” 　　小丑的声音还是那么的飘忽不定。 　　“有一件麻烦的事情，和正神教会有关……算了，还是找女猎人，她有时间吗？” 　　“有，等一下。” 　　和女猎人合作了几次，詹金斯认为这个人行动迅速，而且每次都能完成任务。他这次想要委托的事情很重要，因此必须找一个能力出众的人。 　　“哦，还有一件事。” 　　他又出声拦住了准备去找人的小丑，见他用可笑的肮脏露棉的猫爪手套的按灭蜡烛，于是向前几步，小声的问道：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不记名的，在三大王国通用的银行账户。对，就是那种处理麻烦钱的账户，你能够提供吗？” 　　“这很简单，30镑，一会儿我把账户名和密码交给你。你可以自己去旅者的银行更改这些内容，但我要提醒你，如果犯了罪，请不要牵连到这里。” 　　“这一点我清楚，这是黑市的规矩……等等，谁说我要犯罪了？” 　　“哼～” 　　脸上画满了油彩的小丑发出了嘲笑的声音，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更深处的黑暗中。 　　詹金斯不清楚别处的情况，但他认为，诺兰市的地下黑市，大概不能算是整片区域中最大的。为了安全，多数的非法恩赐者不会选择定居在大城市中，相反，乡间小镇或者偏僻些的小王国才是绝佳的选择。 　　也因此，在乡野间，存在一些规模颇大的恩赐者黑市。这些黑市定期举行，但比起规矩严密的城市黑市，那些不受约束的地方更容易出问题。 　　这都是听老爹介绍的。 　　小丑这次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他还给了詹金斯一枚包裹在纸条中的金属戒指，戒指的上图镶嵌着方形金属，金属上烙印着的案下方，还有一串细密的数字。而詹金斯将30镑交给了他。 　　那枚戒指其实是印章，而纸条上是银行的账户名和密码，三者必须共同使用才能掌握账户的全部。现在的银行业并不发达，只有最高规格的账户，才能实现在不同国家间的汇款。就算是这样，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成不同支行的数据汇总，也只有在较大城市才能完成异地间的汇款。 　　而且这种账户的年费也很高，小丑告诉他，账户中至少要保留11镑3先令，它才不会在年末的时候冻结，总的来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见到女猎人的时候，她已经到达了那间只点着一根蜡烛的房间。詹金斯现在更加确认，这个房间的位置也是在地下，因为他能够听到此刻头顶传来的咕噜咕噜的声响，这代表着有大量的深埋的蒸汽管道从头顶的位置穿过。 　　“中间人说，你是直接指定我的，这么说你不是新客户？或者有熟人介绍？” 　　詹金斯没有说话，而是挺着腰坐在沙发上，这不是他平时的坐姿。 　　果然，保持这样的姿势，她果然没有认出来詹金斯是谁。 　　“好吧，我也无意要刺探你的隐私，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 　　“目前，有几名【太阳与正义】教会的恩赐者在诺兰，他们本来的目的，是为了回收一件特殊物品，所以并没有特意隐藏行踪，但现在却不是……我需要你去调查一下，他们最近在做什么。我不需要知道目的，这太危险了。我只想知道，他们自这周起，一周内的活动轨迹。” 　　他担心会惊扰到那些人，反而引火烧身，因此只想知道现在的一些情况。 　　“哦？” 　　女猎人那张过度平凡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我可不会去犯罪。” 　　“多少金镑？” 　　他冷冷的问道。 　　“我只需要跟踪，不需要深入调查？” 　　“可以这么认为。” 　　“啧～300镑。” 　　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狮子大开口？” 　　詹金斯也不生气，仍然保持着那种冷淡的态度。 　　“狮子？这倒是个有趣的比喻。但这也不算是大开口，因为你也没有说实话——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我必须知道这一点才能行动，否则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倒是有些道理，但詹金斯肯定不能说出自己私吞了别人的一滴神性。 　　“他们在找一件东西，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我是实话。” 　　女人沉默了一阵子，逐渐皱起了眉头。詹金斯观察到她面前的一枚金色光点在绽放出光亮，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力在起作用。 　　“既然只是需要跟踪，那么还算简单。但这件委托涉及到了正神教会，我就要承担一些风险，因此价钱可能会贵一些。” 　　“这是应当的，我能理解，但还是请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你明白就好，既然是一周内的行程，那么……50镑。” 　　詹金斯犹豫了几秒，本想和往常一样再压低些价钱，但很快又下定了主意：“可以，但一定不能被发现。” 　　他知道这个价钱还算公道，上次有关房屋的委托是22镑，但那一次虽然事情麻烦，但还不确定会不会与恩赐者有接触，因此才便宜。这次要主动去跟踪正神教会的恩赐者，50镑的价钱虽然肉疼，但并不昂贵。 　　趁着詹金斯取订金的时候，女猎人坐在他的对面调侃道： 　　“虽然我不介意你究竟是谁，但愿神保佑，你千万不要是通缉犯。跟踪虽然不道德，但似乎并不犯法，希望你身上的麻烦，不要牵扯到我。” 　　“我身上没有麻烦。” 　　他回敬道。 　　“我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女人耸耸肩，身体放松的向后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但心中依然警惕，毕竟这个陌生人的委托和正神教会有关。 　　“不会是是最近很活跃的邪教徒吧？” 　　她心中疑惑道，再次看向坐在蜡烛光亮边缘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与职业有关的特殊气质。但越是凝望他，就越是感觉这个人非常古怪。至于哪里古怪…… 第273章 小巷内的收益 　　女猎人的心中猛的一跳，在这个安静压抑的密闭房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仿佛面对着一尊古老的神像，他身后的阴影中蠕动着令人不安的事物。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就像是被蒙上一层薄纱，薄纱的后面的真相则是无尽的混沌。 　　安静的房间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是詹金斯掏口袋的声音。女猎人的脸色逐渐惨白起来，虽然面对的是凡人的肉体，但灵魂却是货真价实的神。过于敏感的女人，一不小心看到了部分的真实，只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包裹住自身。 　　呼吸逐渐变得轻微，身体下意识的向后缩。就在此时，自对面那个男人的胸口，慢慢伸出一条细长的黑白色触手，触手摆动着，不断向前延伸。而触手与身体连接的位置，一团肉球状的东西正在慢慢蠕动，恶意的形状，像是和人体融合的四脚兽。 　　男人低下头看到了这一幕，眉头不禁皱了了起来。轻轻一拍，触手又伸了回去。 　　“这是20镑。” 　　詹金斯将钱推了过去，女猎人猛地一惊，随着詹金斯说话，室内弥漫着的古怪的气氛总算被打破了。她大口呼吸着，只感觉自己差一点就疯了。 　　再看向对面那人的胸口，虽然纽扣粗心的没有扣紧，但哪里有什么触手。 　　“好的。” 　　声音都有些虚弱，但总算是强硬的将对面那人不愿放手的两张纸币拽了过来。 　　“今天是周日……七天后的周一来找我，我会给你结果的。” 　　见她脸色不太对劲，而且刚才一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詹金斯回头看了一眼，但只能透过黑暗看到墙壁。他将头扭回来，但又不放心的站起身，直接看向沙发的背后，依然什么也没有。 　　“那就好，那么我们七天后见。” 　　带着莫名其妙的评价，他点点头，站起身从活板门离开了。 　　又在黑市转了两圈，采购了一些教会中也没有的特殊材料，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下一站本来是邮局，詹金斯想要将寄给玛丽小姐的信发出去，这件事由于种种原因，已经耽误了很长的时间了。但他到了邮局门口，才想起来装着信和三本书的包裹居然落在了家里。 　　出门的时候尝试着给巧克力围上一条小围巾，和猫咪搏斗的时候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 　　他有些头痛的拍拍自己的脑袋，站在街角思考着应该再去做些什么。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但抬头向上看，身后三层建筑物的塔尖一样的房顶，依然笼罩在烟雾中。石砖磊成的第一层是一家商店，但二层的墙面却像是白色的大理石。伸出街面的阳台上，还摆着几盆蔫败的盆栽。 　　街道的对面是一家老式餐厅，但鎏金的招牌和停在门口不远处的几架马车，却告诉行人这家餐厅的价格并不便宜。 　　餐厅前竖着一只邮筒，附近还有一只生锈铁皮箱子靠在墙上，箱子的左侧似乎被人用力踢过而凹陷进去，那里面是这片街区的蒸汽阀。 　　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抽着卷烟靠在邮筒上，他呼出了一个烟圈，将头顶抹布一样的红色帽子向下拉了一下遮住眼睛，只露出满是胡渣的下巴。这是个脏兮兮的男人，深色的裤子和黑色的鞋子上满是泥泞，就连掐着卷烟的手，都布满了老茧，但偶尔才露出的眼睛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凶意，使人不禁怀疑这是个游手好闲的黑帮分子。 　　詹金斯没有注意这个人，而是思量着应该去哪里吃午饭。 　　将左手伸进口袋里，再次取出的时候，食指上多了一枚黄金色的指环，恰好和右手食指上能够监测毒素的铁戒指对称。 　　“愿财富保佑我！” 　　他轻声的嘀咕着，左手摩挲黄金指环的表面，然后向左转，走进了那家昂贵餐厅的隔壁。 　　虽然黄金指环仅仅出现在他的手指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依靠在邮筒旁一眼的男人却被金子反射的光芒吸引了。 　　他嘴角一咧，掐着香烟恶狠狠的丢在地上，然后双手放进口袋里，装模作样的踱步到了一旁的小巷中。 　　吃过午饭的詹金斯重新走回到大街上，左右瞧了几眼，打算先去银行。 　　“伪装，要伪装。” 　　他对自己说着，然后抱着想要午睡的猫咪走进了一旁的小巷中。 　　再出来时，变成肥胖中年人的詹金斯手中多了一只皮质的钱夹，它摸起来像是牛皮的。 　　“居然想要打劫我。” 　　他小声的嘀咕着，将里面不到3镑的零碎钞票取出来放到口袋里，钱夹随后向后抛去，掉在了小巷中，被垃圾堆遮挡住的昏迷的男人的身上。 　　“哼，穷鬼。”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果想要最大程度的发挥那枚戒指的作用，其实戴在手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代，银行业的发展还比较早期，民办银行几乎不存在。即使在诺兰市这种大城市，土生土长的詹金斯原主也未听闻过有名气的私人银行。 　　现今的银行能够提供的服务非常少，大多以存取和远程交易为主，其中最重要的两家，自然是十一月的正神【无踪旅者】的银行，以及菲迪克特利王国官方的银行。 　　前者的基础，是为远行的旅人提供便捷的货物存取服务，从而演变成为了金融机构；而后者，则是三年前由天资聪颖的女王的远亲，杰西卡·温莎小姐提出并组建的。她也有稀薄的王室血统，但排起继承权却要在十位以外，詹金斯听米海尔小姐谈起过，这位姑娘相当的厉害，从12岁开始就接手温莎领的政务，据说现在的温莎公爵已经有意让她，而不是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继承爵位。 　　官方银行的业务涵盖了国家债券等方面，虽然看起来比宗教银行更全面，但相当一部分人还是跟喜欢旅者的银行，除了利率高一些以外，也因为宗教银行的业务不会受到国家与地域的限制。 第274章 银行和猫 　　银行业的发展情况十分乐观，因此本国有见识有头脑的商人和贵族已经开始插手这个行业。虽说还不完善，但银行业的基本架构已经出现，除了不怎么靠谱的、提供给小农场主和小工厂主的小额贷款以外，私人银行还为中产阶层的家庭提供保险类的业务，这都是宗教和国家银行所不具有的功能。据说在切斯兰王国，已经出现了成规模的大型私人银行，但在诺兰的詹金斯只能选择【无踪旅者】。 　　他用伪装的身份进入了银行，在出示了印章后，很轻易的就成功更改了那个不记名账户的信息。他获取这个账户，是为了应对埃尔德隆的那些信件。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他与那边的通信还会持续很久，这其中可能还会存在资金上的往来。 　　而每一次都在信封中夹带钞票，很容易会在信件越境的时候引起边境检查的注意。时代虽然落后，但金融观念的发展并不落后，大规模的纸币跨过流通一定会惹来麻烦，因此最好的方法还是通过银行进行零散而多次的金融交易。 　　仔细想想，最开始仅仅是为了试探绿茵大道的地址是否是邪教徒的居所，到了现在已经被逼无奈开始在银行开账户了。 　　“我好像已经投资进去不少钱了。” 　　詹金斯一边喝着茶水，等待着工作人员将账户的事情办妥，一边计算着自己的得失。 　　“确实在埃尔德隆方面投入太多现款了，现在缺钱，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了。今晚回去写回信的时候一定要考虑清楚，我记得阅读的那两封信中，似乎都想向我打听投资的事情……” 　　说来可笑，全程在帮助詹金斯的那位女性银行从业者的衣服穿着似乎有些不得体，胸前的那粒纽扣没有扣好，露出了里面镂空花纹的文胸。詹金斯好心的提醒她，但却看到女人有些错愕的表情。 　　“有趣。” 　　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虽然这个时代的风气比较开放，贵族男性豢养情人，寂寞的贵妇有几个情夫都不是新鲜的事情，但在乎这些事情的好女孩也不少，他不会随便占别人的便宜。 　　因为那个账户的特殊性，本地银行的经理还和詹金斯见了一面，给了他一本支票簿，就是签署名字就能使用的。 　　但詹金斯账户里就存了十镑押金，想来是不会使用那些东西。 　　带着印章和支票簿走回大街，虽然钟表店就在银行附近，但为了不让现在这个身份和詹金斯本尊出现的地点太靠近，他还是没有去修自己的怀表。 　　今天的下一站是位于市郊的城市宠物管理中心，他本来还想着是否还会偶遇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没想到抱着巧克力一下马车，就看到了那架有着米海尔家徽的马车。 　　不由自主的，詹金斯又想起了昨晚在衣柜中向外看时，看到的那副画面。本来还很不错的心情，一下就变得灰暗起来。 　　拄着手杖走进了管理中心的院子，然后按照上次的流程去办了手续。在巧克力身上，詹金斯还是舍得花一些钱的，他给小费的时候出手阔绰，因此在二楼的办公室盖好章以后，面目和善的女人还送给詹金斯一根逗猫棒。 　　但巧克力对这东西不屑一顾，当他一边向外走一边将这根东西伸到猫咪面前的时候，巧克力一挥爪子将它拨弄到一边。 　　“呵，上次你玩我的那只金属块，不是挺开心的吗？” 　　詹金斯摸着它的脑袋问道，猫咪不答话，只是眯着眼仰着头任由詹金斯抚摸。 　　“威廉姆特先生的这只猫，究竟是什么品种的？为什么一直没有长大呢？” 　　他一抬头，才发现说话的是米海尔小姐。他和海瑟薇并肩站在一副猫咪的巨幅油画下方，两人都抱着脖子上拴着项圈的小猫。而油画底部标注着，这只猫咪的血统和主人尊贵的身份。 　　“巧克力是我从街边捡到的，应该不是很贵的猫种吧？否则不应该被丢弃，毕竟它身上也没有残疾……” 　　说着说着，詹金斯的声音变低，也不在意两位女士在这里的原因，眼睛眯了起来。 　　“是啊，巧克力这么可爱，没有残疾吃的也不多，什么有人会特意在夜晚把它丢在女贞路的路口呢？” 　　看向猫咪的眼神，再次带着些怀疑的意味。 　　“喵！” 　　没等詹金斯多想，巧克力一下从他的怀中窜了出去。海瑟薇慌忙的放下自己抱着的猫，想要拦住巧克力，但她当然失败了，至今为止，詹金斯还没见过任何生物比巧克力的敏捷更高。 　　他担心巧克力会惹出麻烦，于是急忙追了上去。等到两位因为穿着高跟鞋，而行动不便的女士也跟上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詹金斯蹲下身掐住猫咪的腰，但却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那扇门。 　　这是一扇很普通的木门，门上贴着第五综合管育办公室的白色标签。但，这已经让詹金斯暂时把对巧克力生出的怀疑放到了一边。 　　“怎么了吗？威廉姆特先生？” 　　米海尔小姐轻声问道，身后的仆人已经将她刚才抱着的猫咪接了过去。 　　“没什么。但我记得上次带着巧克力来这里的时候，它不愿意戴项圈，所以到处乱跑，结果也是跑到了这个位置。但我记得当时这里的门不是木头的，而是一扇比较新的铁门，站在门口还能感受到寒气。” 　　其实更令詹金斯印象深刻的是，当时从门内飘出一只猫咪灵体，让他用手杖打散了。但当时医院恶灵的事情刚刚结束，他也就没有多思考那个灵体的由来，毕竟当时全城闹鬼的事件都不少。 　　现在想来，那只灵体的表现也很奇怪，不但没有任何智慧反应，连灵光的颜色比起普通的恶灵也有微妙的不同。 　　“铁门？不可能的，为了让这里的环境适合宠物，这栋楼的二层和三层没有金属制的门。” 　　PS：作者君也不是西方史或者经济学专业的，对于西方早期银行业的发展，只能在网上找些资料然后自己在编造一些。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以指出来。 第275章 遇袭 　　“没有金属材料的门？” 　　这肯定不对，他的记忆不会有错，由于那个猫咪灵体的出现詹金斯对这里的记忆尤为深刻。 　　但见米海尔小姐狐疑的看着他，詹金斯只能将这件事先记下来。 　　站起身，巧克力终于被他安抚下来。詹金斯一边和女士们打招呼，一边小心的用狐疑的眼神看向海瑟薇，自从今天见到她以后，女孩就一直一言不发。 　　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城市宠物募捐的事情，两人和朋友们要用相机给收养的猫咪拍一些照片。就像詹金斯从车夫那里听说的那样，冬天的时候，富家小姐们总换专门进行这样的活动。 　　米海尔小姐有意让詹金斯也参加到她们的组织中，以他知名作家的身份，也许能对募捐活动起到很有利的帮助。但詹金斯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只能委婉的拒绝。 　　“喂，昨晚你没看到什么吧？” 　　一楼左侧的休息室中，金发的姑娘说自己的一些朋友也在这里，想要见见詹金斯，所以让他多留一段时间。米海尔小姐刚出去，海瑟薇红着脸恶狠狠的问道。 　　脸颊微红，眼睛不敢直视詹金斯，右手还捏着衣角。詹金斯也下意识的转过头不看她，装作对面前的红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啊，我只是看到你让我从窗口离开，其他的都没有看到。” 　　他也脸红了，但却不知道这是因为刚刚撒谎，还是昨晚看到的事情。 　　“哼～” 　　她将一簇头发撩到了耳朵后面，转而看着詹金斯膝上的猫咪。 　　“看到也好，看不到也好，总之不要说出去。” 　　詹金斯没有做出回应，因为不论说出什么都相当于不打自招。 　　“你对同/性之间的关系有什么看法？” 　　见詹金斯不说话，海瑟薇又问出了另一个尖锐的问题。事实上，在上流社会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由于悬殊的贫富差距，位于金字塔上层的人们在满足了自己的物质需求后，总会在其他方面找些乐子，但要注意，不能在公开场合发表意见。但在私人的聚会或者沙龙中，这种问题很容易就会被提及。 　　过度奢靡的生活使某些人产生了特殊的爱好，再加上从古代就流传下来的“风雅”的趋势，事实上像詹金斯这样对这种问题极度敏感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少数。 　　“不发表意见。” 　　他谨慎的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谈话又变成这样的尴尬。 　　“我认识你以后，似乎也没有见过你对某人特定的女性产生好感，难道你喜欢……” 　　“不不不！” 　　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绝不可能，请不要这么说。事实上，我也很喜欢女性，是的，就是那种很，很……” 　　见他笨拙的不知想要说些什么，海瑟薇捂着嘴眯着眼睛，咯咯的笑了起来，“詹金斯，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很冷静，从不轻易表露自己情绪的人，今天的你可不像你。” 　　“我不擅长这样的话题。” 　　他老实的承认道，刚才那副表现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真的不知道那个问题如何回答，假的是虽然没有和女士交往的经历，但至少不会是那样的笨拙。毕竟前世在那样的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再白的花也能染成别的颜色。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男人紧张的样子，红发少女的眼神又从猫咪身上，转移到詹金斯金色的头发上。 　　“金发，和布莱妮一样呢……” 　　心情逐渐低落下来，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又想起刚才的谈话，“我这是怎么了，我爱的是……” 　　当啷～ 　　金属的碰撞声来自于詹金斯，他刚才伸出用右手去拿茶托上的茶杯。但右手刚刚碰触到把手，铁制的指环就裂成了两半掉在了詹金斯的脚边。 　　两人都愣住了。 　　“有毒！” 　　詹金斯一下站了起来，压低声音提醒道。他环视左右，窗口没有人，室内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一眨眼瞬间切换另一种视觉，两人的茶水中都有淡淡的绿色灵光。 　　“这是具有超凡性质的毒药。” 　　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海瑟薇也警惕的站了起来。她并不怀疑詹金斯的判断，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做这样的事情。 　　下毒针对的绝对不是詹金斯，他今天的行程安排无人知晓，而现在的这两杯茶水和盘子中精致的糕点，都是给两位女士准备的。 　　“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他飞快的问道，环视四周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光点堆。 　　“现在的身份没有，恩赐者的身份……” 　　她闭上了嘴，看到詹金斯表情严肃的看向门口，然后示意她坐下来。 　　几秒后，房间的门被敲响，一个推着餐车的女佣打扮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这一身衣装是普通的女佣装扮，餐车上则是茶水和被银质盖子盖住的餐盘。 　　也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这些东西是如何准备的。 　　“您好，这是米海尔小姐让我送来的，她说一会儿这里会有一个小聚会。” 　　女人低着头，很小心的对两人解释道。 　　詹金斯不动声色的将脚边断裂的指环捡起来，对海瑟薇点点头，她立刻让战战兢兢的女佣将点心都放下来。 　　这是位三级的恩赐者，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升了一级的海瑟薇低一级。腰间有很淡的绿色灵光，推测为盛装毒药的容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物品。 　　“准备的真是丰盛，管理中心还有专门的厨房吗？” 　　詹金斯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很自然的将巧克力放在椅背上，手自然下垂。 　　“是的先生，因为各位小姐经常回到这里来，所以管理中心的一楼会有厨房。” 　　詹金斯本来的打算，是想夸奖一下她的表现，然后借口取小费把腰间的枪拿出来，但没想到有人更快。 　　“我们这里还有一些酒，这位尊贵的先生，请问你还需要什么吗？” 　　女佣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黑色百褶裙的口袋。 第276章 枪击 　　就在女佣的手伸进口袋中的啊一瞬间，詹金斯感觉到头皮发麻的危险感。他跟随自己的直觉猛地向左一侧身，就听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前方听到女人的咒骂声和海瑟薇忽然站起来推倒椅子的声音，预料到的第二声枪响没有出现，因为巧克力勇敢的扑了上去，一下撞在了女人的手腕上。 　　女人挥着空闲的拳头想要赶走猫咪，而詹金斯已经爬起身扑了上去： 　　“混蛋，别碰我的猫！” 　　“神啊，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惊叫声从门口的方向传出，原本还准备和詹金斯格斗的女人立刻放弃了打算。 　　她再次咒骂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在她脚边叫着的猫咪，使用格斗的技巧用手臂将詹金斯的拳头拨到了一边，然后掀起餐车上的餐布，将盘子和点心丢向詹金斯和海瑟薇。 　　趁着他们伸出手应付那些东西，女人拿着手枪向后跑去，朝着门口尖叫的女人们开了几枪，然后猛地侧身撞破窗户的玻璃在外面的草坪上滚了一圈，提着裙子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一个人主动使用超凡者的力量。 　　“该死！” 　　詹金斯罕见的说了一句脏话，抱起巧克力，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去查看海瑟薇的情况。女孩看起来有些狼狈，原本漂亮的裙子上沾上了一块奶油。 　　她想说些什么，但见詹金斯眼神锐利的摇摇头，就自觉的闭上了嘴。 　　这场意外的袭击没有造成死亡事件，但女佣最后的两枪，却意外的击中了米海尔小姐的两位好友，没有伤到要害，但对于这些没有见过大场面的淑女来说，中枪就已经足够吓到昏死过去。 　　刚才不加掩饰的枪声也惊动了管理中心的人们，现场一下就变得乱糟糟的。 　　“安静，安静，先生们！女士们！” 　　詹金斯大声喊着，看着代表女佣的那些光点已经逃离到了视野之外，于是也走到了门口，蹲下身查看倒地的两位女士的伤情。他在疗养院帮忙治疗的时候，也学习过很简单的枪伤和利器伤口的处理方法，现在正好能有用处。 　　也许是独特的气质和沉稳的表情赢得了大家的信任，在詹金斯的安排下，几名惊慌的仆人分头去报警以及寻找医生。二楼就有几位兽医，虽然治疗对象不同，但比起詹金斯这样彻底的门外汉，在真正的人医到来前，他们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而且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治疗外伤的人医和兽医的界限并不是很明显。 　　米海尔小姐一直脸色苍白的跟在詹金斯的身后，她也看出来了这次的袭击是针对她的，否则女人逃跑时没必要向着门口开枪，詹金斯和海瑟薇的位置要更近一些。 　　而詹金斯也没心情去安慰金发女士，他现在的心情极其糟糕。虽然是被牵连的，但除了那个向他丢蒸汽炸弹的邪教徒，这是第一个能够对他产生恶意而全身而退的人。 　　“就没有一个能在这里主持全局的人吗？” 　　他站在人群中大声指挥着众人不要惊慌、也不要一直站在这里，但心中想着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除了两位恩赐者，经历了枪击的人们都显得格外的慌乱，就算是匆忙的脚步声都会让他们尖叫起来。房间中由于开枪而出现的淡淡的硝烟味已经完全消失，凶手也早已远遁，但乱成一团的人们却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想法。 　　这些碍事的淑女们在场也有好处，她们都是贵族家庭出身，也许是因为这个理由，不管是医生还是警察来的都非常快。 　　等到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整个管理中心的外围已经完全被警察们封锁了，至少有五架挂着警徽的马车停在门口。 　　“米海尔小姐呢？” 　　一楼拐角的角落，詹金斯刚刚才在临时的警察办公室录完口供，一抬头就看到了海瑟薇站在那里等着他，巧克力在她的旁边的窗台上站着，刚才正向着院子中眺望。 　　“被侯爵接回家了，你还需要去警局吗？” 　　之所以这么问，那是因为赫纱伯爵的面子使得这位红发的女士不用再去搭理警察，而按照一般的流程，像詹金斯这样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都需要经历漫长的审讯过程。 　　“不需要，老爹的名字似乎很管用。” 　　“也可能是教会的名字。” 　　詹金斯没有接话，抱起巧克力让它回到肩膀上，自己则是眺望着树林中的提着煤油灯的警察们，他们正在采集脚印。 　　匆匆赶来的马车停在了警戒线以外，身着警察制服的罗杰斯·本茨先生走了下来。肩膀上三颗星，警衔是警司。 　　他一下就看到了詹金斯，詹金斯指指自己身后，伸出五根手指，示意自己现在有事情，五分钟之后和他汇合。本茨点点头，走向了另一边高举煤油灯低头查看文件警探。 　　“那两位受伤的女士，也没有事情吧？” 　　“没事了，在被马车接走以前就醒过来了，只是皮外伤……她们才真是无妄之灾。” 　　站在詹金斯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海瑟薇莫名的感觉此刻的詹金斯有些陌生。印象中，他应该不会有这么锋利的气质，也不会露出那么锐利的目光。如果以前的气质类似于温软的猫咪巧克力，那么现在则是和那晚意外相遇的黑袍人那么相似。 　　“关于那个凶手的事情，你有线索吗？” 　　詹金斯很直接的问道，在那么近的距离，刚才那个女人的子/弹差一点就击中詹金斯的头部，如果有机会他，不可能不报复。 　　“应该是来找布莱妮的……” 　　语气有些担心，但却不知是担心米海尔小姐还是詹金斯。 　　“王室有心要重新整顿王国的海军，米海尔侯爵手中有几份重要的资料。他们直接对布莱妮动手，可能是想威胁侯爵先生吧，但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外国间谍、王室、其他贵族或者是其他的势力，这很难判断。”“ 第277章 一个吻（加更求票） 　　詹金斯看着外面的眼睛眯了起来，从海瑟薇的角度，就连走廊墙壁上铜制的煤气灯的光亮，都无法照清楚男人的另半张脸。 　　心跳有些加快，海瑟薇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一句脏话，然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要做什么？这些事情自有警察解决，我们不需要身涉险地。” 　　“警察解决不了……那是恩赐者。” 　　即使没有回头，他也能猜到海瑟薇脸上的惊讶。 　　“恩赐者？” 　　女孩的声音有些大，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向左右看了几眼，但没有人看到这边，于是又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 　　“你确定是恩赐者吗？如果是这样，问题可就严重了。” 　　詹金斯看着外面的本茨先生，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如果过段时间有人询问，能不能帮我证明一下，从今天下午起，我就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倒是没问题，等等詹金斯，你要做什么？” 　　她伸出手搭在詹金斯的肩膀上，詹金斯轻轻摇头：“那个女人差一点就杀了我，我当然是要报复，请放心，我不会亲自去的。别忘了，我还有一些‘朋友’。” 　　“可是……” 　　“我这样做，不也是帮助了米海尔小姐吗？我想，你也不希望有人时刻想要谋害她。” 　　“但我也不想你有危险。”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海瑟薇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詹金斯没有任何反应，他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当做是朋友的关心。 　　“该死！” 　　红发的女士小声的咒骂了一声，按住詹金斯的肩膀让他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 　　“答应我，一定要小心，你的那些朋友也不是良善的人。” 　　本来还在保持冷酷的作家先生，脸立刻红了起来，他并不适应在如此近的距离和一个漂亮姑娘四目相对。 　　“还是那个詹金斯。” 　　看到他这幅模样，女人温柔的笑了。就在詹金斯愣神的那几秒，她又上前靠近两步，踮起脚尖试探着想要做些什么，最终吻在了他的侧脸上。 　　“没有别的意思，祝福而已，明白吗？” 　　詹金斯一下呆住了，心思也从报复的事情上拉了回来。 　　他张张嘴，但立刻被打断。 　　“我希望你不要在这一刻，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女士眯着眼睛警告道，背着手向后退，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詹金斯，一定要小心。” 　　詹金斯就站在那里，看着海瑟薇消失在转角，然后抬起手触摸自己的侧脸，刚才那温软的感觉并不明显，还不如被巧克力的尾巴毛扫过的感觉：“怎么又让她吻了，这是第二次吧？” 　　想起刚才的场景和充斥在空气中的暧昧的气氛，詹金斯眨眨眼：“难道，她喜欢我？” 　　这是很难得的，这个人没有乱七八糟的猜想。 　　他又想起了米海尔小姐，想起了两位姑娘之间复杂的感情，于是摇摇头，将心中的猜测暂时压了下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怎么看，海瑟薇都是米海尔小姐的爱人。 　　抱起在一旁看了好久戏的巧克力，詹金斯沿着走廊向前走，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刚才神情自若的指挥众人寻找警察医生和处理伤患的一幕，的确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本茨先生站在管理中心铁栅栏那里等着詹金斯，他是宾西队长小队中的一员，和詹金斯也算是熟悉。 　　这次前来，并不是知晓案件与恩赐者有关，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只是教会听闻了詹金斯牵扯进了这件事情，于是专门派人来接应他，防止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没事就好，队长可是让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呢！” 　　这是一个性格比较开朗的男人，至少比整日表情严肃的宾西队长开朗。 　　“先生，那你的这一身制服……” 　　“哦，这个啊。” 　　本茨先生用手指蹭了蹭肩头的警衔，又指向踩着生锈的铁栅栏下杂草丛的黑色皮靴，等到一旁车夫挥舞着马鞭驾车离开后，才解释道： 　　“这可是真的警官制服，战斗小队的任务特殊，因此在官方都有明确的身份，这也方便行动。” 　　詹金斯点点头，这很合理，“那么这次的案件有线索了吗？” 　　“我刚才问了一下。” 　　比起刚才，语气轻松了一些，应该是没有将这里的事情当成大事。 　　“脚印消失在了那边的树丛中，应该是从树上离开的。如果你还关心这件事，那么等到有了结果，我可以告诉你一声。” 　　“那就太感谢了，先生。” 　　他戴上手中拿着的帽子，看向了那片树丛。 　　那天抓捕到的，来自魔眼收藏协会的博格洛·斯提皮，对他的审讯还在继续进行。但左右不过这两天的功夫结果就能出来。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到老爹古董店应该是一时兴起，并没有特殊的目的。 　　告别了本茨先生，詹金斯借口自己要和赫纱小姐一起回市区，因此客气的拒绝了他的邀请，实际上则是独自返回。 　　奥黛丽小姐居住的街区也在市郊，实际上和这里的距离并不远。华灯初上，除了她的隔壁邻居，所有的房子中都有煤气灯特有的昏黄色光芒。 　　整理了一下衣服，詹金斯在栅栏处摇了几下挂着彩带的铜铃铛，女仆很快出现给他打开了大门。 　　“欢迎，威廉姆特先生居然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要一起吃晚饭吗？” 　　女人穿着居家的衣服坐在客厅中，身边的沙发上放着一本背面向上已经打开的黑色的书。书籍的名字是：《从诺兰海岸到黄金港湾：贸易简史》。 　　见詹金斯的眼神投向那里，她轻轻笑了笑，屈指一敲书脊，书面的文字闪动了一下，变成了全新的信息： 　　《命运无常：第三十二张万象无常牌》 　　弯腰坐下，面色严肃： 　　“晚饭就不必了，奥黛丽小姐，冒昧这么晚还来拜访。我是想要向您寻求帮助的，是的，帮助。” 　　PS：没有贵圈真乱的剧情，感情线进展将暂时停滞，我要解决这一卷的主线剧情。剧情矛盾点（装B时刻）的爆发，将发生在故事时间中的本月底，也就是贤者和旅者月份更迭之前。而在这之前，还有三段左右的小剧情要进行。 　　修怀表那件事当然是故意不断向后推的，还记的上一次修怀表时候的伏笔吗？ 　　另：这一卷也有些内容了，感觉现在怎么样？还可以吗？有什么意见吗？ 第278章 万象无常 　　詹金斯一边问道，一边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万象无常牌是一整套的恩赐，据说和命运隐者的成神有关。但这种涉及神明的秘闻多半是假的，否则有关这套恩赐的资料也不可能仅被放在密迹图书馆的第二层。 　　“不用这么客气，请坐吧。” 　　一旁的女仆送来了茶水，然后自觉的离开。詹金斯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 　　“是这样的，嗯，我想请您帮忙占卜一个人的位置，恩赐者的位置。我可以提供报酬。” 　　“报酬就不需要了，在我第一次拜访威廉姆特先生的家时就说过，我很乐于向你提供帮助。我需要一些线索，和你要找的人有关的线索，至少是一个指向。” 　　“可以。” 　　詹金斯点点头，将手伸进怀里。在来的路上，他就将那个女人的相貌用念写画在了纸上。 　　“很清晰的长相……请等一下，如果是具体的位置，我想我需要准备一下。” 　　说着，她站起身想要离开。但又停了一下，弯下腰将那本书拿起放到詹金斯面前：“如果有兴趣，可以读一下这本书，里面的知识很有趣。” 　　说完，也不管詹金斯的反应，径直走上了楼梯。 　　“喵～” 　　巧克力发出了慵懒的叫声，提醒詹金斯它一直都在。詹金斯揉揉它的脑袋，伸出手将书拿了起来。 　　这本书的重量非常轻，这已经不是材料问题能够解释的了。随着接触，一股冰冷的气息居然顺着书皮从指间流入詹金斯身体内，虽然非常细微，但这是灵。 　　他将书放回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移开茶杯，然后眨了眨眼。 　　“这么浓郁的白色灵光？这本书是恩赐？” 　　他惊疑的想着，但以前接触的每一件无主恩赐都会主动吸引他去触碰，这一件却没有感觉，它已经有主人了吗？ 　　奥黛丽小姐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只水晶球，也就是詹金斯的认知里，通灵者和占卜者常用的那种。 　　“怎么样，这本书的内容怎么样？” 　　她坐了下来，一边准备占卜仪式，一边轻笑着问道。 　　“这是一件……恩赐？” 　　“咦？你看出来了吗？是的，万象无常牌108张，这就是其中的一张。但现在我无法让它露出本来的面目，只能慢慢研究，没想到威廉姆特先生一下就看出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它恢复原本的样子？” 　　詹金斯又伸手拿起了那本书，袖口的纽扣碰撞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来自于书封的灵依然在流淌，但非常的慢。 　　命运无常牌他以前也听说过，这套牌从未被人搜集完成过，但每一张都是恩赐，108张共同拥有一个编号。诺兰教区的图书馆中，就收藏着其中三张的详细资料，但詹金斯没有见过。 　　“既然是命运，是否应该用命运的力量来尝试？” 　　他问道。 　　“我有相关的能力，也尝试过引起共鸣，可惜没有用。” 　　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独角兽形状的熏香炉中的香草，巧克力的鼻子动了几下，然后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知道这张牌的详细情况吗？” 　　他又问。 　　“【纵火者】，应该是这一张。” 　　刚刚说完，女人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向詹金斯。上次的诡境才过去一周的时间，那次事件的后续她记得很清楚。 　　詹金斯的想法也一样，他拿起书放在自己的腿上，唤出自己的光点，将精神集中在了【火焰青睐者】上。 　　这本来是一个不需要激活，类似于被动功能的能力，但此刻光点却开始散发淡淡的紫色光芒。 　　膝盖上的书猛地颤抖起来，詹金斯感觉到了，这本书其实是一个封印的外壳，内里存在的纸牌才是核心。它在响应与其同源的命运的呼唤，但封印之书在阻止这种行为。 　　接下来就不需要詹金斯去做些什么了，他膝上的书本漂浮了起来，纸牌和封印的力量在进行最凶猛的对抗。 　　房间内刮起了大风，身后的窗帘猛的上下翻飞。最终，纸牌赢了。 　　在纸页破碎的声音中，书本在詹金斯的眼前散发出了白色的灵光，肉眼可见的灵光。随着一股规模庞大的灵没入他的身体中，詹金斯和奥黛丽的耳边同时传来了轰鸣。 　　在极致的白色灵光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祭祀袍的高挑的女人。她面对一块烙印着人类面容的巨大石门，将一张纸牌抛了出去。 　　当纸牌如锋利的小刀一样插/进地面的时候，从门后涌出一股黑色的泥，瞬间将牌包裹了起来。当这些恶心的黑泥渗入土壤后，地面上只剩下一本书。 　　白光散尽，纸牌落到了詹金斯的膝盖上，隐隐呼唤着他去触碰。 　　“刚才那是……” 　　“幻象，这本书形成的时的幻象。那个女人面对的那扇门似乎是一个诡物，那些黑泥我也在哪里听说过……” 　　她陷入了沉思，而詹金斯则明白了，原来刚才的灵是破坏了封印的奖励。那本书的材料既然来自于一种诡物，那么必然有黑色的灵光，但它本身是诡物的衍生物，所以灵光稍弱让万象无常牌的灵光压了下去，这么就可以解释刚才的事情了。 　　“A-12-03-8194，无面者之门。” 　　奥黛丽小姐缓缓吐出这几个单词，“应该是这个，但我还需要查一些资料才能确定。这些暂时不用理会，我们开始占卜吧！” 　　“对，先开始占卜吧，拖得时间长了我担心她会跑掉。” 　　一边说着，一边将纸牌递给奥黛丽小姐，她点点头，闭上眼将纸牌按在面庞上，纸牌化成了虚影投入到了她的体内。 　　这本来就不是詹金斯的东西，他也不会贪婪的想要。只不过【恩赐】的数量，果然是ABC三种特殊物品中最少的。因为倒霉的运气，他接触特殊物品的概率远大于普通恩赐者，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亲眼见过几件恩赐。 第279章 翻转的银币 　　随着奥黛丽小姐闭上眼睛，用古老的语言念诵出奇异的文字，仿佛有一面墙将这处小小的空间与世界隔离开来。 　　熏香的气味越来越浓，女人坐在沙发上慢慢的俯下身，面庞在几乎要接触水晶球的时候停了下来。 　　詹金斯屏住呼吸，只感觉此刻两人所在的空间似乎并不是物质世界。看不见的墙将空间阻断，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坐在一旁的奥黛丽小姐似乎变了个人一样，一种怪异而缥缈的气质取代了原本慵懒的居家模样。 　　“我看到了。” 　　女人皱着眉头，声音沙哑而粗糙，与往日截然不同。 　　“她仍然在诺兰市，我看到了一条河，不，不是威斯敏斯特河。河上的垃圾太多了，这是……罗纳河？” 　　“罗纳河？有具体的细节吗？” 　　一边询问，一边快速回忆诺兰市的地形。 　　“是的，是的。那是河岸东畔的一排矮屋，不远处就是工厂，女人住在临河的红色木门的房子里，门牌是32……” 　　她猛的睁开眼睛，面前的水晶球裂开了一条缝隙。 　　“怎么了？” 　　詹金斯有些紧张，如果那里太危险那么就直接放弃，没必要赌一口气把命丢了。 　　“不，没事。” 　　奥黛丽小姐伸出右手捂住额头，面色看起来还不错，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是水晶球的问题，上次用它占卜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本身的就已经是损坏状态了。抱歉，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些，但罗纳河本身并不长，只是在诺兰东北角直接就汇入大海，虽然门牌没有看清楚，但找到那个地点应该不算难。” 　　“没事的，没事的，很感谢您！” 　　詹金斯知道这就够了，罗纳河本身不同于几乎横穿市区的威斯敏斯河，前者在城市中的距离本身就不长，而同时具备“临河矮房”和“毗邻工厂”的地点就更少了。 　　虽然不具备占卜能力，但他也知道占卜得到的结果通常都是晦涩难懂的，只有极少的高明占卜者才能透过迷雾看到命运引导的真相。像是直接看到可以理解的画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奥黛丽小姐做到了。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他在心中赞叹道。 　　“是我要感谢你，那枚纸牌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取出来。” 　　奥黛丽小姐示意詹金斯坐着不要动，再次起身离开客厅，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根麻绳。 　　“B-10-04-1212，猎人的陷阱绳。这是死在诡境中的罗宾逊的遗物，亚莉克希亚应该告诉过你这件东西的作用。” 　　说着，将绳子递给他。 　　“这应该是我们三个人的战利品。” 　　“是的，但亚莉克希亚让我帮助占卜了一次，绳子的那部分算是报酬。今天我们互相帮助，但我认为恩赐的价值要更大一些。” 　　见她这幅摸样，詹金斯就收了下来。刚好最近身上的现款花费较大，也许可以卖出去赚些金镑。 　　在离开前，奥黛丽小姐还告知了詹金斯有关天文学课程的事情，观星只能在夜晚进行，所以具体的时间两人还要商议一下。 　　站在门厅准备道别，一旁的女仆将挂在衣架上的帽子和外衣取来。本来她准备帮助詹金斯穿上，但被詹金斯轻笑着拒绝了，他不习惯这种事情。 　　女仆点点头，脸色有些红润的将詹金斯的衣物递给他。 　　“你需要帮手吗？” 　　虽然不知道詹金斯具体要做些什么，但占卜者依然能够猜到些东西。昏黄的煤气灯的光亮下，她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我不擅长正面的战斗，但我知道亚莉克希亚的住址，她可是位专业的侦探和佣兵。” 　　“不，我自己可以解决，而且我也认识一些朋友。” 　　詹金斯笑了笑，他已经计划好了，一会儿找到位置后先观察一下，如果还有同伙就直接撤退。如果没有……想到这里，他又有了主意。 　　“不如这样吧，能否再替我占卜一下，今晚的事情是否顺利。” 　　詹金斯提议道，奥黛丽小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直接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副牌，让他抽取。 　　也没有思考什么，詹金斯伸出手抽出了最上面的那张牌，翻开后是一枚银币的图案，但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是竖起来的。 　　“翻转的命运，这张牌的含义是指，未来的一切都去取决于你的做法。可能是好，但不会是最好的，可能是差，但至少不会是死亡。” 　　“这就足够了，晚安，奥黛丽小姐。” 　　他单手抱猫提着手杖，另一只手摘下刚刚戴着的帽子，很绅士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进了黑夜。 　　“晚安，威廉姆特先生。” 　　女人也笑着作出回应，随后站在自己家的门口，迎着秋末寒冷的夜风看向詹金斯的背影，脸上出现了一些笑意： 　　“威廉姆特先生，祝你好运。” 　　离开奥黛丽小姐家没多远，詹金斯就在路口转角的阴影处穿上了黑袍。雇了一架马车，稍微跟车夫形容了一下自己要找的地方，他居然直接就带着詹金斯来到了目的地，甚至不需要他特意寻找。 　　“罗纳河本来就没有多长，你形容的地方也不偏僻。” 　　车夫是这样慢吞吞的跟詹金斯解释的。 　　所以，他下车的时候还多给了车夫1枚银币，也就是1先令。这是为了加强车夫对目前这个形象的印象，有人问起时，也就不会怀疑到詹金斯身上了。 　　知道他要来这边的还有两个女人，海瑟薇会以为詹金斯请到了神通广大的新神信徒们，而奥黛丽小姐本身就知道詹金斯不少的秘密，而且詹金斯刚才已经说了会请朋友来帮助。 　　万无一失，这样就可以了。 　　诺兰市是一座没有路灯的城市，夜晚的贫民区更是昏暗。站在路口，参差毗邻的低矮房屋群，仿佛一只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在等待着詹金斯。 　　詹金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有这样不会暴漏身份的黑夜中，他才能没有顾虑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第280章 房顶的猫咪 　　安全起见，詹金斯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小巷的出口处，然后哆哆嗦嗦的绕过一整条街，来到了河岸。 　　但说实话，比起河，这更像是一条臭水沟。因为毗邻这贫民区，罗纳河同时也是附近几条街的垃圾倾倒处，长年累月的积累，让这条河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垃圾、粪便甚至尸体，谁也无法说清楚水中究竟都有些什么东西。 　　借着红蓝双色的月光，詹金斯藏身在附近一栋二层高的无人居住的废弃房屋的一侧，倚靠着砖墙，他眨眨眼睛。 　　根据门牌的规律，不远处的那几栋房子分别是32A、32B、32C，其中32C的矮房就是使用的红色的门，而其中藏身着一名恩赐者。 　　“是她。” 　　根据光点的颜色和旋转的角度方向，可以确定就是今天下午的那名女仆。向周围看了一圈，整条街也只有她这一名恩赐者。 　　再次确认身上的符咒、手枪和特殊物品都准备完好，詹金斯拍拍猫咪的头，在它短小的耳朵旁说了句话。 　　巧克力的耳朵晃动了几下，然后一下变成了黄白的花色跳到了地面，飞快的跑向那栋房子。 　　“巧克力是不是越来越聪明了？” 　　詹金斯疑惑道，但也没想太多，毕竟服食过一种超凡魔药，只是智慧变强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猫咪轻巧的沿着墙根来到门牌号为32C的房屋的屋檐下，它故意大声发出了喵呜～的声音，然后一下跳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再从树上一下跃到了房顶。 　　啪～ 　　一片瓦片被拨弄到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房间中传来了骚动的声音，随后一个装作惊慌的女人打开窗户探出头。刚好看到巧克力从房顶跳下来，然后向着街口跑去。 　　“该死的野猫！” 　　女人恶狠狠的挥着手吼道，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 　　巧克力再次从黑暗中走出，这次的毛色变成了灰色。它轻车熟路的跳到树上，来到房顶，故技重施又弄下来一片瓦。 　　有些烦躁的女人再次打开窗户，看到又是一只猫，立刻大声的咒骂起来。因为天色较黑，她并没有注意到前后两只猫咪的体形很相似。 　　“足够了。” 　　詹金斯顺着这一排房屋墙边的黑暗处，踱步到了32C的门口，顺着树爬到屋顶，躲在烟囱后面。对着巧克力挥挥手，它回过头，那双眸子在黑夜中仿佛能发光，再次跑到了房顶弄下来一片瓦。 　　“该死！” 　　嘭～的一声，系着围裙的女人拿着一根擀面杖样的东西打开窗户，对准猫咪丢了出来。 　　“喵呜～” 　　它威吓似的叫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哼！” 　　女人狐疑的看着猫咪溜走的样子，也起了疑心。能够出来当杀手，必要的谨慎还是有的。她眯着眼从窗户看向四周，特别是门口的位置，没看到人。 　　窗户被关上，少顷，大门被打开，女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油腻腻的外套，右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 　　拔出手枪对准头顶，咔嗒一声拉开保险，然后用手指扣住扳机十分小心的正对着自己的房门一步步向后退。当空荡荡的房顶映入眼帘的时候，她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真有人，也不会故意藏在这里，否则刚才的猫就暴漏位置了。” 　　喵～ 　　猫咪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一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右侧，也就在这个瞬间，詹金斯从烟囱后面猛的跳了出来，瞬间从屋顶扑下。 　　“亵渎制作！” 　　虚空中伸出两根绿色的藤蔓插入女人的太阳穴，她一下抽搐着瘫倒在地。巧克力摇着尾巴走过来，用鼻子将她掉在地上的手枪拱到另外的地方。 　　特意让巧克力三次跳到屋顶，就是利用“狼来了”的心理作用，使她下意识的放松对屋顶的警惕，转而注意力集中到其他的地方。而“亵渎制作”的能力虽然好像是用来制作“工艺品”的，但除了詹金斯以外，似乎每一个被针对的人都无法撑过一秒钟就会失去意识。 　　詹金斯将这一点，归结于自己的灵魂特殊性。 　　女人的亵渎只形成了一枚虚幻到几乎透明的硬币，也许千分之一都没有。这里的短暂打斗没有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詹金斯弯下腰挠挠猫咪的下巴以示奖励，然后拖着女人回到她的家中。 　　正巧刚才奥黛丽小姐才给了她一根绳子，现在用来绑人再合适不过了。 　　女人依然昏迷着，身体无意识的抽搐。詹金斯将她牢牢的捆在一把木质的摇椅上，试探了一下微弱的鼻息，先是用力掐了一下人中，又取了一碗水向她的脸上泼去，但依然没有醒。 　　“这些可糟了。” 　　没有使用知识赋予，就是怕她昏过去无法问口供，没想到亵渎制作也是这种杀伤过大的能力。他本来以为，也就是像自己当初在列车诡境时那样，能力结束后就能恢复呢。 　　詹金斯看向这间屋子，典型的贫民区房屋，虽然有必要的厕所、厨房和卧房，但面积都不算很大。家里的墙未曾被粉刷过，因为使用的时间过久，墙皮呈现出一种淡黄色。 　　没有去关闭房间的煤气灯，这只会引人怀疑。詹金斯身体贴着墙边，在房间内搜寻着书信之类的物品，但除了在厨房碗柜后面的墙砖中找到一只花哨的透明玻璃瓶以外，居然什么都没找到。 　　“又是魔女之家？” 　　看着盛装着毒药的瓶子上那熟悉的花纹，詹金斯皱起了眉头。这个非法组织喜欢和上流社会勾结到一起编织阴谋，这次针对米海尔侯爵很符合她们的行事风格。 　　“不应该没有书信啊，难道看过之后都烧掉了？还是说其实……” 　　“喵！” 　　站在窗口的巧克力忽然叫了起来，詹金斯顺着它的声音看向窗外，真实之眼还在开启状态，外面又来了两名恩赐者，一名四级一名五级，身上没有特殊物品。 　　“好猫咪！” 　　他小声的夸奖道，环顾房间的装饰和家具，然后立刻有了主意。 第281章 影子的躯壳 　　他站在原地看向厨房的碗柜中的碗碟，又观察了一下房子内的装饰，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女人不是独居。 　　踮着脚尖来到距离房门最远的墙角位置，藏身在简陋的书架侧边，一只手拿着手枪，一只手拿着手杖。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伴随着两个女人的交谈声，黑影在詹金斯的身后出现，静静等待着。 　　“三、二、一。” 　　在她们打开门的一瞬间，嘭～的一声，整间房子的前半部分全部被炸开。 　　“该死，威力怎么这么大！这是间危房！” 　　他心中痛骂市政人员，护住脑袋不被掉落的瓦片击中，然后举起手枪向着印象中门口的位置射击。 　　能够听到房子周边传来尖叫和骚动声，邻居们也被惊动了。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在瓦片终于停止掉落后，矮房一大半的墙都倒塌了，屋顶只剩下房梁和数十片幸运的瓦片，寒风向着屋内倒灌。 　　詹金斯从一片烟尘中爬起来，原本压在身上的石头之类的东西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巧克力！” 　　他轻声呼唤道，然后看到猫咪站在离房子有些距离的大树上向他叫唤。 　　猛的转头，门口的废墟下传来了声音。一个红色头发身材高大的女人爬了出来，半张脸被血染红，夹袄上满是尘土。 　　“哈～” 　　她伸出手指向着詹金斯一指，男人下意识的一侧身，然后感觉左半边身体不听使唤了。 　　“麻痹还是石化？或者是活力抽取？” 　　他心中想到，然后再次扣动扳机，但女人已经踉踉跄跄的藏到了断裂的半面墙的后面。 　　骚动声越来越大，从房子废墟的位置就能看到远处奔走的市民。詹金斯不会游泳，想要逃走只能混进后方的贫民区，他必须速战速决。 　　喵～ 　　巧克力的尾巴向着左边一摆，詹金斯会意的将枪口对准断墙的左侧，真实之眼中也看到了那堆光点的位置，默数三个数字，在女人忽然出现的一瞬间再次激发出子/弹。虽然詹金斯只能判断大致位置，但巧克力看的很清楚可以。 　　“你是谁？” 　　女人粗犷的声音穿过黑夜，传进詹金斯的耳中。煤气灯在刚才的爆炸中已经熄灭了，除了巧克力白色的尾巴尖，声音是判断位置最好的方式。 　　他没有回答，然后从弯下腰将手杖放在地上，捡起一枚石子丢向一旁。 　　咻～的一声，一枚金属片从矮墙后面飞了出来落到了石子声响的地方，地面像是被泼墨一样染成了深邃的黑色，在这片黑色中，一只灰黑色的、干瘪的人手从地面伸了出来，但只能无功而返。 　　“影界？” 　　詹金斯暗惊，随着光点的方向移向右方，巧克力的尾巴尖也向着右摆，想着速战速决的詹金斯在女人出现之前再次扣动扳机，巨响声在黑夜的贫民区中不断的回荡。 　　她被吓得缩了回去，詹金斯快步向前，亵渎制作和知识赋予的能力范围再有几步就可以了。 　　低声的细语传入耳中，仿佛浪花在耳边翻涌。詹金斯身后的影子忽然自己动了起来，从后方站立而起抱住了他的腰，也就在此时，女人也从矮墙后扑出伸出右手一拳打了过来。 　　不明来源火焰从詹金斯的肩膀处升起，向下流淌着开始无声的燃烧那团影子，詹金斯扭动身体，仍然有些麻痹的左拳也挥了出去。 　　两人拳头相撞，詹金斯只觉巨力传来，赶紧转身卸力，但还是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仓促中右手的手枪脱手飞出，左臂传来痛感大概是断掉了，而女人的右手手掌到肩膀的位置则整个儿的被冰封了起来。 　　打到这种程度，谁都不能主动撤退。 　　“你是谁？” 　　“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多余了。” 　　他右手扶住地面，左手暂时是不能动了。 　　“不管你是谁，你会后悔的。” 　　女人依靠在残壁上，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周围的这一切，右手向上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搭在还在流血的额头前方。 　　趁着詹金斯站起身再次扑过去的功夫，女人身后的影子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月光似乎闪动了一下，不知从何处去飘来的阴云遮蔽住了两轮月亮。仿佛千万人在欢呼，又仿佛千万人在歌唱，密集的阴影和朦胧的身影从四面八方立起，呈现出古怪的人体的样子。狂风吹起，风中裹挟着泥土的气味，空气似乎也变得湿润起来。 　　即使没有了光芒，黑漆漆影子依然存在，它一口将女人包裹进去，任凭子/弹击打也不反击。蠕动的影子慢慢的变化着，最终显化出一个倒悬的女人的样子。 　　“倒悬的……不，感觉不对。” 　　这不是魔女之家教派所崇拜的“倒悬的母神之影”，应该只算是个外壳。就算不是神明，它也不会如此廉价的降临。 　　“吾问汝，汝可知罪？” 　　宏大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向詹金斯扑来。他终于爬了起来，向周围看了两眼，没有理会那无礼的问话，而是高举双手。 　　沉浸在灵中的蜡烛开始颤动，自烛心燃起的火焰忽然出现在手掌，被男人托举着向着天空燃烧。 　　这根蜡烛本身就具有“净化”的作用，再加上融合了不灭之焰后，兼具了火焰的强大特性，恰好是一系列影界生物的克星。 　　漆黑倒悬的女人身影漂浮在空中，散发出可怕的气势。而房屋周围的影子，随着身影的不断凝实，开始念诵不知名的祈祷言。 　　“我说你有罪！” 　　詹金斯托举着火焰高声喊道，心中对居然有人在他面前假装神明而感到好笑。 　　火焰脱离了手掌的束缚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火圈向外延伸，在触碰到古怪的影子时立刻灼烧它们。融合后的火焰突破了距离的限制，虽然无法无限延伸，但覆盖房屋的废墟已经足够了。 　　一根根熊熊燃烧的火炬中央，面目模糊的男人和身体倒悬的女人面对面站立。 第282章 熟练 　　人柱一样的火炬照亮了詹金斯的脸，却依然无法让那倒悬的躯壳显出真身。所有的火焰缩回詹金斯的手掌，火海向着倒悬的影子靠近。 　　蠕动的影子在抵抗，在咒骂。地面上，形状怪异的阴影生物潜伏着想要靠近，低语自影界深处传来。虽然这到底不过是一个躯壳，但她似乎引动了某种存在。 　　很可惜，在影界深处的某种高等诡异生物将精神探知到物质世界以前，倒悬的女人从空中摔了下来。 　　阴云终于从双月面前飘过，露出的月光，照亮了废墟上那团一动不动的焦黑肉团。 　　“就算只是个外壳，也太脆弱了。” 　　詹金斯心中嘀咕着，踩着瓦片和家具的碎片快步从废墟中扒拉出自己的枪和手杖，先确认三个女人一个被砸死，一个被炸死，一个刚刚烧死，然后取回绳索 对着树上的猫咪招招手： 　　“做好事不留名，快溜！” 　　他小声的喊道，在巧克力跑过来后，一把抄起来猫咪，然后利索的翻过了矮墙，身形在落地的一瞬间数次变化，由矮胖的贵妇变为高瘦的绅士变成坡脚的寒酸年轻人。 　　脸上露出与此时形象不符的笑意，他伸出手掐住自己的脸，维持住合适的表情，然后混进了附近慌乱的人群中。 　　“我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没有立刻回家，詹金斯在警察包围过来之前离开了那片街区，差一点和迎面赶来的守夜人小队撞在一起。在市区内饶了一个大圈子，这才找到了上次来过的，位于河岸边的海瑟薇的住所。 　　这位贵族小姐不能称作非常富有，但在诺兰本地也有几套房产。詹金斯站在小巷出口的黑影中，拍拍巧克力，让它溜进房子中看看红发女士在不在。 　　看着猫咪甩着尾巴跳到了栅栏里，詹金斯只感觉当初莫名其妙产生的养一只猫的冲动真是太对了。 　　他倚在墙边等了一阵子，直到远处坐在马车上的车夫的卷烟第二次熄灭，花园前的铁栅栏门才打开。 　　上次见过面的女仆，一手抓住围裙的侧摆，一手抓着栅栏上的栏杆小心的向周围看了两眼，詹金斯赶紧从巷口走出来。 　　“事情办完了吗？” 　　微暖的客厅中，壁炉中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女仆送来了茶和点心，然后就很识趣的离开了。 　　“办完了。” 　　詹金斯和海瑟薇一起坐在壁炉前，他身下的是一张铺着红色软垫的靠背椅。在寒冷的夜晚奔波了这么久，此刻能在火炉前饮上一杯热茶，实在是太舒服了。 　　“看来动作很快啊。” 　　海瑟薇看着詹金斯眯着眼抚摸膝盖上趴着的猫咪，丝毫不见下午时身上那种凌厉的气质，不紧感觉松了口气。 　　“这种事情快点解决才行，我的那位朋友也算帮我报了下午的一枪之仇。不过我还需要在你这里停留一会儿，毕竟要做不在场证据。” 　　壁炉的火光照亮了詹金斯的脸，本来就和年轻的面庞，此刻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哦……嗯？哦，咳咳，可以，布莱妮被米海尔侯爵严禁出门，我想今晚我这里不会再有客人了。” 　　说道这里，两人都想起了昨晚尴尬的场面，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话题。 　　“介意跟我说说，‘那边’的事情有什么收获吗？我也在担心，这种事会不会再一次发生。” 　　“我，我是说我的朋友，也就是那位‘双生恶魔’说，袭击我们的女佣是魔女之家的人。和她一起在诺兰的还有两人，但刚才都被杀了。其中一人能够用影子，模拟出他们崇拜的高位生物的形象，但不是很厉害……” 　　“魔女之家？” 　　海瑟薇抱着茶杯陷入了沉思，“这个非法的组织我也听说过，完全由女性组成，自从三年前在贝尔迪兰犯下大案后，就一直隐藏自己的踪迹。” 　　“三年前的大案？” 　　“是的，你当时还没有成为恩赐者，所以没有听说。但那时当年本国境内最严重的一次超凡事件，虽然和今年的诺兰市无法相比，但魔女之家的恩赐者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露面。” 　　“你对这个组织还有了解吗？” 　　詹金斯又问道，“她们既然共同崇拜所谓的倒悬之影，那么她们组织的目的为了什么？总归要有个目的的。” 　　“是的，她们宣称自己的崇拜对象是创世神明，而她们的目的，是呼唤倒悬之影来到现世，以此彰显神明的荣光……怎么说呢，从这一点来看，它肯定不是神明，因为神明降世哪里需要凡人的帮助？同时，这个组织也在致力于帮助非法的女性恩赐者，这一点虽然很不错，但通常我们也不会接触这样的非法组织，她们做出的恶心的事情可真不少……” 　　被詹金斯捧着猫咪一脸疑惑的样子逗笑了，她很自然的捂住自己的脸，等笑意消失后又补充道： 　　“魔女之家的成员，大都会以贵族少女的家庭教师、从异国来到本地的淑女、破落贵族家庭的的小女儿之类的身份，混迹在上流社会。她们很少会主动出手杀人，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蛊惑、诱骗和煽动，才是她们最主要的手段，像是下毒这样的事情更是常见。所以，最近一定要小心那些陌生的女性恩赐者……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也不可能……” 　　詹金斯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他也是有一些女性恩赐者朋友的，比如海瑟薇、米勒小姐、奥黛丽小姐……三个就已经很多了。 　　“那么，她们针对米海尔侯爵的原因查清楚了吗？我是说，我的那位朋友心狠手辣，只顾着杀人没有去找线索，所以我依然不清楚，米海尔侯爵手中究竟有着怎样的资料？” 　　詹金斯没好意思说根本没找到资料，为了维护“朋友”的面子，就谎称没去寻找。 　　“不清楚，但重要程度应该很大。” 第283章 ‘管道爆炸’ 　　海瑟薇放下茶杯，拿起火钳拨弄了一下壁炉中的木炭，“你所说的用影子模拟出的倒悬之影，应该是魔女之家这个组织中，极少人才有资格掌握的特殊能力。我们至今都不清楚，所谓的倒悬之影究竟是类神的高位存在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但她既然能够模拟出一个简单的模样，被你的朋友所杀的那人，至少亲眼见过自己崇拜的对象……那个双生恶魔至少应该有6级吧？普通的凡人，是无法直视那种东西的。” 　　“大概吧……” 　　没敢看她的眼睛，而是装作低头看猫。刚才面对浮空的倒悬女人的时候，确实有过那么一些不适，但与以往所见的诸多诡异相比，这不算什么。 　　“说起来，新神的崇拜者似乎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我无意诋毁一名真神，但无论是喜欢搜集诡物的黑袍人，还是疯子一样的双生恶魔，似乎都不是精神正常的人。” 　　詹金斯无法接这句话，只能点头，而海瑟薇还在继续评论。 　　“今年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现在魔女之家、魔眼收藏协会还有最近才销声匿迹的骗子先生们，都潜藏在诺兰。我原本以为恶魔的事情结束后，这个地方能够迎来短暂的安宁，没想到事情还有这么多。” 　　事实上，海瑟薇依然低估了诺兰市现在面临的危险。和死去的卫斯理有关的迷雾之子计划，以及不死人计划都在进行。后者甚至极大的可能，与打成一团的新特鲁曼市的邪神神子事件有关。但这些事情没必要说出来，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见詹金斯皱起了眉头，海瑟薇轻轻的笑了起来： 　　“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自有正神教会去处理，我们就当自己是缩在角落中的小老鼠，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别人，就不会有问题。”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好吧，我是在担心这个。” 　　女孩捂着嘴，再次优雅的笑了起来。 　　“还没吃晚饭吧？需不需要我让女仆弄一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 　　詹金斯露出了腼腆的笑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合适的社交礼仪。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提醒道： 　　“可以弄一些牛奶吗？巧克力也没吃晚饭呢。” 　　原本闭着眼趴在詹金斯膝盖上的猫咪，立刻眯起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朝向了厨房的方向。 　　与此同时，罗纳河岸，矮屋废墟。 　　无光之月的守夜人们已经赶到了现场，警察们拉起警戒线维持秩序，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废墟的中央，低着头把玩那只被詹金斯留在现场，装着毒药的瓶子。上面有着魔女之家独特的纹饰，基本可以确定这里三个人的身份。 　　“斯迪尔，占卜的结果怎么样？” 　　男人问向站在墙角，脸色苍白的同伴。这位先生稍显年轻，但此刻就像大病一场一样，让人担心一阵风就能要了他的命。 　　“费奥斯队长，不行，我看到了一个倒悬的黑影，这差一点要了我的命。但那个影子，与魔女之家的资料上描述的很像，可以确定是它们。哦，还有一个爆炸的影子，那东西也真是要命，女神啊，如果不是我戴着上次的那枚指环，它带着我及时脱离占卜状态，我想我就已经去见可怜的巴纳德了。” 　　虽然这样说，但斯迪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正常，身边正在检查现场的同伴也没有理会他。 　　被称呼为“费奥斯队长”的男人看向手中的瓶子，犹豫了一下，拔出木塞。一股绿色的雾气立刻飘了出来，男人左手一指，它立刻被固定在空气中。 　　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一缕极细的绿色雾气飘入鼻子中。男人的鼻子抽/动了几下，脸色有些发黑，但几秒后就恢复正常。 　　“具有超凡性质的毒药，如果不是特殊物品或者有针对性的能力，几乎无法救治。” 　　他下定了结论，然后转身问向蹲在一边查看尸体的同伴：“今年的下半年，我记得有一只能够将水变成毒药的特殊容器，在本市的黑市出现过。” 　　“是的队长，那是一只木碗，在资料中找不到信息，应该是最近才诞生或者很久之前的纪元就失落的物品。至于特性，似乎是任何液体放在其中，都能缓慢的变作毒药，盛装越久，毒性越强，但至少一个月才能形成致死的毒性。本来教会是想收购的，但持有它的那人很谨慎，那只碗现在也不知下落。” 　　“一个月？那么如果魔女之家的人购买了那只碗，是不是恰好可以制作这样的毒？” 　　他抛了抛手中的瓶子。 　　“不清楚，我们没有直接接触过那只碗。也许可以向教堂的那部分人询问一下，他们可能有消息。黑市的那条线也可以起用，说不定真的能够追踪到买家。” 　　费奥斯队长点点头，将瓶子收在口袋中，然后又询问道：“怎么样，尸体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如果没有，就先将这些东西运回去，让尸检处的人看一下。” 　　查看尸体的男人/站起身，用手扫了一下衣摆，因为姿势的原因那里沾上了一些石灰：“被石头砸死的那一具尸体，生前应该遭受过折磨。尸体身上有水渍，脸上有手指按压的淤青，表情也很奇怪。” 　　他看向自己的队长，费奥斯轻轻点头，搓了搓手：“这就没错了，应该是那位‘双生恶魔’。这种人行事肆无忌惮，不在乎得罪任何人，下手也没有轻重。虽然两次出现都算是帮助了我们，但也不能轻易认为这是良善的人，毕竟他的行为怎么看也不良善。嗨～这次居然直接炸掉了一栋房子，到底多么残暴的人才会在市区做这种事情？我们只能用煤气灯爆炸的借口，向周围的市民解释。” 　　“可是煤气爆炸的威力应该没有这么大。” 　　一旁的年轻男人提醒道。 　　“地下的管道也一起炸了，毕竟民众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第284章 古德曼家的清晨 　　尽管很多人不承认，比如王都贝尔迪兰的市民们，但诺兰市的确是整片大陆上，人口密度和经济情况最优异的城市之一。 　　这里周一的清晨总是充满了喧嚣，不管是哪个时期，只要存在周期性的假期，那么大部分人在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总是会有着极度怠惰的心情。 　　古德曼先生就是这样，由于机械加工厂的倒闭，他不得不在报纸上寻找一份新的工作。但作为一名工作经验丰富的经理人，他很快就有了新的经济来源。 　　现在入职的工作，是在诺兰市极其有名的库克斯纺织公司。这是一家真正的跨国企业，产品在而三大王国都能找到，不管是担忧数学家情况的公主殿下，还是被担忧的数学家都会接触它们的商品。 　　而它的总部就位于诺兰市，如果不是古德曼先生年轻时认识的朋友在那里担任人事经理，他也不会有机会得到这份工作。 　　他站在自己家的门厅中，看着自己的太太垫着脚尖整理衣领。 　　“晚上可能会晚回来一些，马上就要入冬了，工作可能会繁忙。” 　　“这没问题，亲爱的。路上要小心一点。” 　　女人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摘下围裙打开房门。没有在意外面寒冷的空气，穿着棉拖鞋和自己的先生一起走进院子里。 　　“最近确实是不太平，今早的日报上就紧急刊载了昨天晚上发生的煤气管道和蒸汽管道一起爆炸的事故。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破坏了谁。” 　　古德曼先生穿着一件褐色的毛绒西装，右手提着一直黑色的公文包，脚上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当然，如果没有穿棉袜子，那么脚趾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气温的。 　　“这都不重要，那些该死的吸血虫每个月收取这么高的蒸汽费和煤气费，一个铜子也不能少呢，结果现在爆炸了，呵～市政厅的人难道在拿着我们的金镑打水漂玩吗？” 　　古德曼太太身为家庭主妇，对于居家生活的事情很上心。 　　“市政厅会在乎我们这种普通的纳税人？” 　　说起这一点，中年的先生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他很快就抖擞了精神。其实是今早的寒冷的风，让他不得不闭上嘴巴。 　　说到底，发生在城市另一端的爆炸和他们的生活还是有一些距离的。只要这不是人为的，犯人不住在隔壁，他们就不会真的产生什么恐惧。 　　“说起来。”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向着外面走，古德曼太太看向自己的邻居，单身的威廉姆特先生家。 　　“说起来，威廉姆特先生是做什么？虽然他每天也都会出去工作，但感觉比起你要清闲很多。” 　　“古董店的学徒。” 　　古德曼先生回答道， 　　“那他怎么住在这……” 　　见自己的太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男人扯了她一下，然后小声的嘱咐道： 　　“不要乱说话。还记得上周我入职时参加的那个聚会吗，我的上司，就是那个吝啬的胖子，他提到过一些事情。” 　　轻声在太太耳边说了一下自己听到的传闻，女人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更加浓重了。 　　“不要跟别人乱说。” 　　男人伸出手嘱咐道，但脸上还是很得意的，因为他知道一个自己太太不知道的秘密：“威廉姆特先生虽然年纪小一些，看上去也非常年轻。但这是一位真正的绅士，真正的贵族。这种上流社会的事情，我们不要随便讨论，谁也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他闭上了自己的嘴，跟同一条街的邻居，独居的寡妇玛格丽特夫人打招呼。 　　妇人面色有些不好，但还是驻足跟夫妇俩说了一会儿话。在她离开后，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也从玛格丽特家门口走过，虽然是没见过的陌生人，大概是绕路去上班吧。 　　想到这里，古德曼先生不禁思考起了自己的未来。由于原本公司的破产，他到了这样的年龄还要在去适应新的工作，虽然在纺织公司做一辈子工作也不错，但工作强度实在是太大了。 　　“玛格丽特夫人是不是有些胖了？夏天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古德曼太太没有注意丈夫的表情，而是踮起脚尖看向妇人远去的身影。她没有窥探邻居隐私的习惯，但既然同住在一条街上，总是会好奇的。 　　“大概是怕今天太冷，穿的衣服太多。” 　　古德曼先生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心中则在担心自己的发际线。这是中年男人都要注意的事情，他已经不是邻居威廉姆特先生那样的年轻人了，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由于威廉姆特先生所住的这栋房子的前主人，那位赌博成疾的男爵先生并不经常出现在这里，所以事实上古德曼一家和玛格丽特寡妇才是经常交流的邻居。但直到现在，古德曼一家也不清楚玛格丽特太太的具体情况，只是听她说起过自己悲惨的过去。 　　“要迟到了，那么晚上见。” 　　中年人推开栅栏门，有些心虚的向两侧看了看，然后快速的在自己太太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晚上见。” 　　女人也这么说，然后看着自己的先生走进了清晨的薄雾中。 　　“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不是因为疾病，而是空气。 　　“报纸上好像说，管理废气的法案要出台了。” 　　她关上栅栏门，小声的嘟囔着，然后很快将这个问题丢下了。她只是一个小市民，这种问题应该让市政厅、议院的绅士们去思考。 　　自己家养的猫也跑了出来，轻柔的朝着她叫了一声，然后看向隔壁房子的二楼窗户。它哆嗦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又快速的夹着尾巴逃回了屋子里。 　　古德曼太太同样转头看向那一侧，威廉姆特先生家卧房的窗帘粗心的没有拉上。 　　“是叫巧克力吧。” 　　她看着窗台上的猫小声的说道，一下想到了年轻的威廉姆特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脸立刻就红了。 第285章 不是诈骗犯 　　就在邻居们谈论詹金斯的时候，他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才刚刚醒来。昨夜在海瑟薇那里用过晚餐，两人就一直在书房里谈话。内容从最近的趣闻到神秘学的知识，从大陆另一边的战事到王国贵族的花边新闻，快到午夜的时候，詹金斯才想要告辞离开。 　　但海瑟薇指出，既然他想要用“在朋友家做客”作为不在场证明，那么午夜离开就有些不自然了。 　　所以詹金斯在海瑟薇住所的客房里睡了一晚，今早才刚刚回到家。今天伐木场的老板要将他购买的燃木送来，壁炉终于可以使用了。 　　虽然商议好了上午十点左右拉货的马车就能到达，但临近中午饭的时候，詹金斯才终于见到亲自押送木头的老板。他按照约定，找了两名工人帮助詹金斯处理地下室，而詹金斯也支付了一笔不小的交通费。 　　这些都是必要的，在可以预期的未来，这栋房子将一直是他的住所，因此这笔金镑不能省。 　　送走这些工人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四点。 　　詹金斯安抚了因为噪音而不安的猫咪，将客厅的壁炉点燃。将拨火钳放在一边，看着明黄色的火焰，终于露出了笑容。 　　就这么一直到女佣做好晚饭，将屋外的草坪收拾好，詹金斯才终于得到空闲。太阳已经落下了，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按照计划将那一组沙发拉到壁炉附近，詹金斯关闭了客厅的煤气灯，披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准备处理给埃尔德隆的回信。 　　“也许明天，埃尔德隆方面就能收网抓捕那群诈骗犯，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再写信了。”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抚弄猫咪的后脊，它发出类似于呼噜呼噜的声音。 　　并不是所有人在听闻了“成功的投资”后，都像那位绿茵大道的先生一样，直接寄来现款表示要参与进去。 　　大部分人都是谨慎的询问这笔投资的具体情况，但也都表现出很感兴趣。 　　“这是你们逼我的……” 　　詹金斯已经打算好了，考虑到现在有些窘迫的经济情况，他不会再向这件事中投入太多的资金。所以为了将“投资成功”的谎言继续维持下去，保证法布里小姐这个身份真实性的资金，只能由收信者自己出。 　　到这次为止，詹金斯已经多次向埃尔德隆寄出调查问卷，为了维持真实性，就算没有收到回信时，他也会偶尔投放小批量的问卷。 　　因为问卷的内容涉及到生活习惯，而他又根据每一次的问卷，制定更详细的问题，因此差不多能够以调查问卷的内容，来判断每一位收信者的经济情况。 　　他不想成为诈骗犯，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正义的事业”，所以绝对不会去欺诈别人。这个夜晚，下定决心要成功伪装成“投资成功的法布里小姐”的詹金斯，花了很大的功夫梳理数千封回信，然后按照问卷的细节，将回信者的经济情况大体分为五个类别。 　　他向最富裕的那类回信者，极力的夸大矿产生意的盈利。但同时又“委婉”的表示，现在诺兰市的那些已经参与投资的人们，不愿再接受新的、有大数额金款的参与者前来瓜分金镑。为了表明歉意、感谢，同时证明“法布里小姐”真的赚了很多不再需要经济援助，信封中附赠1金镑的纸币。 　　这是一笔很大的钱，几乎要掏干净詹金斯的口袋，但他知道会有收获的。钓鱼总是要有鱼饵的。 　　“虽然这种形容很奇怪，但这绝对不是诈骗。向女神发誓，我绝对不会在这次事件中谋取一枚铜便士！这是正义的事业！” 　　他这样说着，在胸口画出圣徽，然后闭上眼睛低下头，双手抱拳放在胸前。 　　对于经济能力最差的回信人，詹金斯则直接言明矿产生意可以再接受一些小额的参与者，前期的投资可以以先令为单位，在赚了钱以后，就可以增大投入。 　　以此为标准，按照贫富水平书写五种不同言论的回信，然后在后三类回信者的信件最后，加上今天刚刚买来的不记名账户的账户号码，他们可以直接向账户汇款。 　　这样也就保证了，詹金斯从此不再给不富裕的三类回信者的回信，而是仅接受回信，然后转由账户进行资金往来。一旦他们真的汇来钱，詹金斯会在3至5个工作日内，向汇款来的账户转入150%的“盈利”。 　　而多出的50%，则来自于最富裕的两类投资者。在本次“拒绝”了投资意向以后，只要再欲擒故纵一番，就可以让他们直接汇来一大笔款子。利用时间差，声称“款项太大，需要周转”为由，延后这两批回信者的再汇款时间，不断利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运作资金。只要运作的当，再加上詹金斯手头的现金，能够至少维持三轮，使所有人都盈利。 　　随后，再用言语暗示，表明法布里小姐手中有更多的矿产生意的股份份额，但无奈资金有限。建议投资者们拉拢更多的同行人参与进来，为了使“生意”更公平，每成功拉拢一名新的投资人，就可以得到一笔更大的奖励金…… 　　如此往复循环，作为所有投资的总掌握者，最大资金的掌控人，只要合理的的分配收益，加紧归拢资金，放慢盈利发放的速度使收支平衡，那么至少能保持在半年内谎言不被戳破。 　　至于半年后应该如何，詹金斯相信这么长的时间，诈骗犯们已经落网，而他就可以深藏功与名，扣留最后一笔本金，将这笔钱按照汇款记录归还所有没来得及盈利而“亏损”的投资人。 　　“是的，这样很好，非常好。不会有无辜者利益受损，除了我要损失一些时间以外，大家都只是将自己的钱暂时‘寄存’在我的账户中。” 　　詹金斯坚信这一点，虽然以上的套路是他从科普法制的栏目中学到的。但这并不是犯罪，是的，他坚持这一点。 第286章 魔药 　　知识就是力量，洋洋洒洒的写完了计划书，詹金斯脸上露出了正义的微笑： 　　“为了使绿茵大道的骗子们相信法布里小姐真实存在，为了更多的了解他们的信息，我的牺牲真的很大，但以一切为了正义！” 　　这个计划很完美，虽然原理看上去很复杂，但詹金斯之后的操作，只需要用假身份控制账户，以及不断寄出新的信件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计划失败，那么法布里小姐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成功消失。虽然这样詹金斯可能会亏损一些金镑，但只要这件事结束，也就值了。 　　“喵～” 　　巧克力趴在火炉前的羊绒地毯上感受着温暖，它转过毛茸茸的猫头看向自己的主人。嘴巴大大张开露出内里粉色的肉，猫瞳看向不断自动出现在空白纸张上的文字。 　　猫咪的脸上露出了很人性化的感兴趣的神情，站起身，优雅的跳到沙发上，站在沙发靠背的最上端，低下头浏览詹金斯的计划。 　　这是书信通信的时代，市民们永远无法知晓，信箱另一端的陌生人究竟是怎样的身份。 　　红蓝双色的月光照亮了詹金斯伪装后的身影，他提着一只原本装面粉的麻袋，将数千封信件塞到邮箱中。 　　即使是三流的小说中，也不会有如此滑稽的场面，但詹金斯心怀正义，不会在乎自己此刻的形象。 　　通过多次与绿茵大道的嫌疑犯的通信，他大体了解到了那栋房子中的情况。如果回信的内容是真实的，詹金斯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做出有效的判断。事实上，此时的他甚至能够描述出那栋房子里的装饰物，回信者对“法布里”小姐的爱恋之心，似乎有些太强了。 　　但不管年轻人的恋情会怎么样，詹金斯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帮助教会，尽快将诈骗犯们抓捕归案。 　　周二的一整天也是很无趣的一天，因为天气的寒冷，詹金斯一整天都缩在壁炉前读书、练习仪式以及修改冰雪奇缘的初稿。他原本准备将给玛丽小姐的回信寄出去，但又意外发现了那两本书中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于是决定再次进行修改。 　　“既然已经拖了这么久，也不差接下来的两天。” 　　他这样想着，丝毫不知道远在异国的斯图亚特小姐此时是怎样的心情。 　　詹金斯同样尝试着去调配魔药-【魔女之吻】，制作药剂除了要求拥有严谨的手法和合格的材料以外，灵也是必须的。 　　在这个过程中，詹金斯也明白了老杰克为何说，必须要拥有绿色灵魂本源能力的恩赐者，才有资格配置魔药。他一边像信中的说明那样，缓慢搅拌咕噜咕噜冒泡的坩埚中澄清的试剂，一边体会着细微的绿色的灵，从身体和灵魂的深处溢出的感觉。 　　因为药剂的配置要求密闭空间，詹金斯特地选择了自己的地下室。就在那一堆燃木旁边，随着暗黄的火焰升腾而起，古老的语言从詹金斯口中颂出。 　　这种古代语的意思，是向森林万物祈求，大致的含义与如今的祈祷词相似，不同之处在于祈求的对象为世界的某一部分。 　　双臂张开保持着像是拥抱的姿势，代表着生机与治愈的灵不受控制的溢出，代表着灵魂本源能力的徽记则显现在詹金斯的脚下。隐约间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株参天巨树的幻影，但除了忽然炸毛的巧克力以外，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魔女之吻的成品，是一种颜色为暧昧粉色的粘稠液体，闻起来有一种奇特的香气，他想起了崭新羊皮纸的味道，巧克力洗完澡后的味道，还有海瑟薇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气味。 　　成品作出后，詹金斯按照最后的步骤装在瓶子中用力摇晃，然后和巧克力一起将头伸向瓶口拔开塞子。结果，自然是一人一猫使劲的打喷嚏，直到回到了一楼通风的地方才好一些。 　　“这算是成功了吗？” 　　他将成品，三只细颈瓶放在桌子上，它们的确拥有绿色的灵光，而且物理外观和老杰克所说的一模一样。但超凡魔药必须要谨慎，一口喝完看到死神并不是没可能，更大的可能性则是发生肉体畸变、或者精神错乱之类的事情。 　　确认魔药的品性，除了活体实验之类不人道但很值得信任的方式以外，配置者和购买者大都通过颜色、气味等来判断，毕竟除了恶意配置的魔药以外，真药和假药拥有同样的外观味道色泽的可能性很小。 　　“大概是成功了。” 　　詹金斯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如果不算他的人工费，这三瓶魔药的成本大概是1镑13先令6便士，所以卖出价至少要10镑，才能不让购买者认为这是伪劣产品。 　　由于绿色本源能力的稀缺性，能够配置魔药的恩赐者的数量，其实非常少。而根据老杰克的信件，即使拥有治愈类的本源能力，灵本身与自然力量契合的程度也要尝试配置第一管魔药后才能确定。 　　“我这算是与自然很契合吗？所以，我的本源能力，究竟是命运、治疗还是武斗？” 　　詹金斯一下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陷入了深思中。 　　另一边，教会对绰号为静止之眼的邪教徒，博格洛·斯提皮，的审讯总算结束了。 　　傍晚，詹金斯正坐在餐桌旁吃完饭的时候，本茨先生敲响了他家的门。这位先生应该还有另外重要的任务，甚至没有进门喝一杯茶，只是通知詹金斯一切安全，他可以返回老爹古董店了。 　　“最终的结论是，魔眼收藏协会的邪教徒，来到本市的目的是寻找一枚眼球状的诡物。他始终不肯透露那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是否被正神教会记录并编号。” 　　老爹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詹金斯不断向四周张望。 　　“你在做什么？” 　　“感觉很久没有回来了，所以有点怀念。” 　　“那么，我让你读的那三本书，读完了吗？” 　　“……” 　　开悬赏！ 　　存稿也攒了一些了，这次提前说明，上限还是15章3万字！ 　　本次悬赏自2018年12月9日6时开始，2018年12月16日6时结束。七天整，我可以通过后台查七天内的数据，知晓结果。 　　每4000推荐票，300月票，10000打赏（等值100刀片）加一更，上限15章（三万）字。 　　2018年12月17日那一天结算，一次性全发出来。 　　再说一遍，明天开始！！！ 第287章 老爹的魔眼 　　根据审讯的结果，魔眼收藏协会的邪教徒们通过占卜，确认自己的目标就在诺兰市的市区内。目前这个组织中，只有三名恩赐者来到本地。其中一名，就是想要随便逛逛，结果刚好走进老爹古董店的斯提皮，另外两名不知所踪。教会拷问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并前往搜捕的时候，两人已经逃走了。 　　“诡物，眼球……” 　　詹金斯咀嚼着这两个词，偷偷看向老爹。 　　“他们找的，不会就是帮助老爹‘死而复生’的那个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詹金斯没有主动询问过老爹由金像复生的原因。但身为一个特殊物品鉴定人员，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是超凡道具。 　　所以真相大概是，老爹只是以为那是B系列的超凡，而不是A系列的诡物。 　　“这就很有意思了，难道说这件物品的诡异特性并不明显？” 　　他小心的去观察老爹的眼睛，然后被老爹狠狠的瞪了一下： 　　“不要偷懒！” 　　“好的，先生！” 　　那三本书他的确没有看完，因此必须要注意不要再惹老爹生气。 　　诡物的灵光过于强烈，即使被老爹藏起来詹金斯也能看到位置。仅有很少的情况下，它才会被老爹带出古董店，大部分时候，它的位置都在商店的正下方。那里是老爹的藏书室和资料室，和老爹见面的第一天他就打开过，其中还有另外五六件拥有强烈灵光的物品。 　　应该说，除了8级恩赐者康斯坦丁以及尸体先生，老爹才是詹金斯认识的，最富裕的人。 　　“也许我应该想办法提醒老爹一下，这种东西放在店里始终是个隐患。” 　　詹金斯心中想着，看着面前的蝌蚪文，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 　　“先生，有编号记载的魔眼很多吗？我是说，这种神奇的物品，在附着在人体后简直就像使恩赐者多了一个能力，这种物品应该会有些限制吧？” 　　因为这是有关恩赐者的事情，老爹倒是不觉得詹金斯是在偷懒，他解释道： 　　“有记录的魔眼并不是很多，但有理由相信，魔眼收藏协会拥有很多正神教会从未记录过的眼睛。这个组织的历史非常久远，有些资料你现在看不到，但我可以稍微透漏一些——协会的历史要早于伪神虚空眼魔的出现。” 　　见詹金斯一脸震惊的样子，老爹笑了笑，继续说：“最早的收藏协会属于半中立的良善组织，致力于帮助解决由于魔眼失控造成的各种事件，是的，只有魔眼。让我们翻阅古老的历史，透过让人迷惑的假象，在第9纪就能发现这个组织的蛛丝马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当然，那时的名字并不是这个。” 　　“但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谁也不知道，也许是成神的虚空眼魔使其堕落，也可能是另有变故。总之，魔眼收藏协会拥有的特殊眼睛绝对远超你的想象，他们似乎有特殊的方式寻找禁忌的眼睛。” 　　詹金斯停下手中的笔，抓了抓鼻子，这确实很难想象。本来以为只是一个邪教组织，没想到居然一下牵扯到第9纪的事情。 　　“至于魔眼的危害性，这一点不好回答。但除非是魔眼的原生主人，也就是说魔眼一开始就在这个人的身上。否则所有长期使用魔眼的人，精神都会出现些问题。这不一定是眼睛带来的问题，也可能是他们偶尔看到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附着了特殊力量的眼睛往往能够看到更‘真实’的世界……” 　　老爹的话意味深长，詹金斯的嘴角则抽搐了一下。 　　“我似乎就经常看到不应该被看到的东西……” 　　他心中想着，但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魔眼收藏协会的人找上门。【真实之眼】并不是魔眼，而是源于灵魂的特殊能力，这一点从脱离了肉体的状态下依然可以观察灵光，就可以看出。 　　“老爹使用过魔眼之类的物品吗？” 　　话题终于被詹金斯引到了这里。 　　“我想想……” 　　老爹放下手中的笔，一脸追忆的样子，“年轻的时候见过几只，但没敢用，现在想想那时候虽然胆大，但谨慎也是很对的。至于后来啊，这倒是没有，这种直接和身体相连的特殊物品，我是没有胆子尝试。” 　　“说的也对，我觉得魔眼之类的东西，确实不应该随便乱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面前的照片上。 　　“老爹问什么要说谎？” 　　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只能归结于，那只魔眼被封存在另一件物品中。老爹只以为是外壳在起作用，却不知道里面还藏着更恐怖的东西。 　　他一边抄写着那些文字，一边努力思考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黑色的灵光就在脚底不远的地方，如果偷偷地…… 　　“你疯了？” 　　他这么想着，自嘲的笑了笑。老爹不可能不在自己的地下仓库设置仪式陷阱之类的东西，虽然有心做好事，但没必要亲自涉险或者惹得别人怀疑。 　　向埃尔德隆寄信那件事，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短时间内这种“正义的事业”做一次就足够了。 　　上周的时候，米海尔小姐曾托老爹帮助，鉴定一件收购来的古董，詹金斯那时恰巧撞见了和魔女之家有关的毒杀案所以不在店中。他现在想起来，于是问了一下那是什么。 　　“通灵板。” 　　“诶？” 　　他脸上的惊讶并不是装出来的，老爹见状，就从仓库中将那件东西拿了出来，好在没有灵光。 　　就像詹金斯之前了解的，虽然这个世界真正存在超凡力量，但不了解世界真相的无聊的人们，总是用最大胆最找死的方式，在神秘诡异力量的边缘来回试探。 　　类似的通灵游戏，就是这其中最常见的一种。这种游戏在上流社会的年轻人中，非常的流行。虽然有些人真的是为了尝试通灵，有些人只是为了参加游戏的女孩/男孩，但一旦出事谁都跑不掉。 第288章 通灵板 　　这是一块常见的木质通灵板，大概是为了做旧，还特地在板子的边缘弄出几个虫蛀样的小洞。但老爹本身就是造假高手，詹金斯一眼就看出这充其量是十年前的新东西。 　　通灵板本身是方形的，但棱角被处理过，因此有了一定的弧度。如果从正确的方向观察，左上角刻着一个画风猎奇的笑脸，右上角则是画风诡异的哭脸。画风接近幼童的随笔画，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的恐怖。 　　设计这块通灵板的人，画技异常的厉害，明明只是简笔画，却给人一种这两张脸是真实的错觉。 　　通灵板的上半部分，呈弧形书写着现今通用文的26个字母，下方是“是”和“否”两个单词。再下方是水平写着的0至9共十个数字，底部是“再见”这个单词。配合着水滴状镶嵌着透明玻璃的小乩板使用，就可以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 　　上半部分的字母和下半部分的数字之间，刻着一丛林立的墓碑，用染料染成黑白色，墓碑上刻着一长排的杜撰的名字。最下方是用异常花俏的花体文字书写的一句话——敬畏之心不可失，恐惧之心不可无。 　　在木板的左右两侧，不对称的分布着五个人为处理的小孔，这是为了镶嵌通灵板小雕像用的。木板周围包着铜制的包边，金属部分刻着不明所以的铭文。 　　其实所谓的通灵板并不需要雕像，詹金斯猜测这是为了吸引女性顾客，同时提高定价的手段。 　　“这就是通灵板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好奇的抚摸着木板表面，试图分辨出具体的材料，而老爹还在一边介绍： 　　“合格的通灵者确实可以通过这种东西与死者交谈，甚至看到亡者分享的记忆，【死亡终末】的恩赐者们大多能做到。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通灵板只能算是玩具，或者牟利工具。” 　　“那么普通人使用通灵板，一定是安全的吗？” 　　“当然不是，如果使用者模仿从奇怪书籍上看到的仪式，或者附近有与之有联系的强大的恶灵，那么可能会引出来大/麻烦，当然，概率非常小。不需要为此而忧虑，这个世界上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要知道就算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遇到要命的诡物。” 　　詹金斯很用力点点头，他对走路遇诡的事情深有体会。 　　对于这个无聊的娱乐很少的时代，无事可做的贵妇小姐们除了和情夫玩耍，对于恐惧而刺激的神秘学领域也情有独钟。就比如占卜、通灵术，虽然詹金斯认识的寥寥几位贵族小姐对此的兴趣不大，但他知道生在上流社会的姑娘们，对于尝试这种道具的勇气都很大。 　　“……所以说，现在年轻的先生小姐们的胆量都太大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如果谁的家中被发现了和非法巫术有关的物品，宗教裁判所可以直接给他定罪，虽然刑法最多是鞭刑和罚款，但在当时也是相当严重的惩罚……” 　　老爹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与之相关的事情，詹金斯则随意抚摸着缩成团睡觉的巧克力，心中暗自吐槽： 　　“宗教裁判所？这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老爹今年到底是几岁？” 　　这个疑问没有人能回答，就算当天晚上去教堂讲夜课时，询问了老主教，他也只是笑而不语。宾西队长最近工作繁忙不在教堂，特殊物品管理办公室的先生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守密人向他暗示，老爹的年龄很正常，不需要有疑虑。 　　“在想什么？” 　　寂静的夜，米勒小姐和詹金斯一起乘着马车回去，她还想要在开始旅程前，尽可能多的和詹金斯讨论《高等数学简论》的内容。 　　詹金斯摇摇头，将老爹年龄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花钱雇人去修理一样东西，但已经三天了还没有消息。” 　　“我想你这是太着急了。也许你应该再加一些金镑，匠人们的工作积极性和手艺的好坏，总是和这些有关的。” 　　詹金斯笑了笑，又想起了自己干瘪的钱包。也许是理解了这个笑容的含义，米勒小姐眯着眼睛问道： 　　“怎么，大作家在担忧经济上的事情？” 　　如果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埃尔德隆事件的想法，那么詹金斯手里至少还有300镑左右的可支配流动资金。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但为了彻底摆脱寄信-忧虑-回信-忧虑的死循环，他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 　　“虽然最近没有急需用钱的地方，但即使是单身，也需要一些存款来保证生活。教会的工作收入很多，但谁也不会嫌弃自己的金镑不是吗？而且我们还是……” 　　米勒小姐点点头，身为恩赐者，需要花费金镑的地方非常的多，这一点她也明白。 　　说起这个话题，詹金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道： 　　“说起来，我最近正在学习调配魔药。虽然只有一种叫做【魔女之吻】的基础药剂的配方……你有没有兴趣。” 　　没想到詹金斯刚问完这个问题，米勒小姐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魔女之吻？威廉姆特先生，你真的知道这种药剂的作用吗？” 　　“……不是增加女性魅力的吗？” 　　马车停在了圣乔治大道的路口，因为是教会的马车，所以不用支付车资。但按照一般的规矩，詹金斯还是给了车夫五便士作为夜间工作的小费。 　　没有在街道上继续谈话，夜晚实在是太冷了。詹金斯先将猫咪塞到怀里，然后搓着手准备打开栅栏的门，而米勒小姐则眯着眼睛看向了他的邻居，也就是独居的玛格丽特夫人的家。 　　眼眸中充满了疑惑，但最终还是摇摇头，将那种一闪而过的感觉归咎于错觉。 　　“所以，魔女之吻究竟是做什么的？” 　　两人走进屋子，詹金斯顺手旋开墙壁上的煤气灯的旋钮，火苗自铜色的基座上升腾而起。然后一抬手，一簇火焰从袖口飞出落到了壁炉中，轰～的一声，壁炉中的火焰也摇曳起来。 第289章 灭虫能手 　　猫咪抛弃了詹金斯，扑到了壁炉前最软的那块羊毛地毯上。詹金斯笑了笑，将帽子和外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米勒小姐也将自己的帽子和外衣递给他，他也顺手挂了上去。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个神奇的人。” 　　矮个的女士见他娴熟的做着这一切，对于带单身女人回家一点邪念也没有，不禁感叹道。 　　“是吗？但魔女之吻究竟是作什么用的？” 　　见他还执着与这个问题，米勒小姐又捂着嘴轻笑起来。 　　客厅的被褥和书本、笔记本之类的东西已经被收拾了起来，所以此刻也显得很正常。 　　“那是一种……调情用的暧昧的药剂，女性恩赐者在床笫之间经常使用。” 　　面色微红，詹金斯大声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单身男女独处一室，不适合这样的话题。 　　“因为价格高昂而且只算是生活用品，所以买家很少，我想如果你在黑市售卖，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买主。虽然是这样，但上流社会的贵妇们大概是很喜欢这种东西的，我可以帮你找一些买家，当然，在我离开诺兰之前。” 　　“那就太感谢你了，需不需要茶？我前些天在……” 　　詹金斯一心想从这个尴尬的话题上离开，好在米勒小姐也是未婚，也不愿意多纠缠这个问题。当二人深入的进入数学的世界后，刚才奇怪的氛围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喵～” 　　巧克力趴在火炉前，火焰倒映在它的眸子中，不断的跳跃。神异的火焰使猫咪黑白色光泽的毛发微微发光，一只小爬虫从地毯前的地面上爬过，然后被不知从哪里伸出的黑色的手拉进了虚空中。 　　沉迷于数学世界的詹金斯，没有发现自己养的猫咪虽然不抓老鼠但是却会灭虫。 　　这已经是十月份的第四周了，周四的夜晚是尸体先生的聚会，这也是这个月结束以前最后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教授给詹金斯带来了一些好消息，两人上次参加尸体先生聚会以后，曾经一起进行过一次“探险”。那次探险获得的石板被教会回收，但回收后的补偿以及两只金箱子还是很值钱的。 　　两人按照早已商量好的方案进行分配，詹金斯最后得到了140镑左右的现金。 　　只有当不算沉甸甸的钞票落入口袋的时候，詹金斯才能感觉到一丝心安。 　　尸体先生所在的那所废弃的医院还是老样子，常年不散的白色烟雾笼罩着整片区域。刚刚翻过那堵矮墙，熟悉的压抑感又涌上心头。他狠狠的摇摇头，试图将这种感觉驱散，但心中的不适感却又增强了几分。 　　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这座医院里隐藏的东西，肯定不止一个八级强者这么简单。那种发自心底的压抑感，来源肯定不仅仅是一个强大的人类。 　　教授的气色很不错，两人见面时还邀请他先去喝一杯。这也是个拥有大秘密的恩赐者，至少到了今天，詹金斯仍然无从猜测，在梦中引领他成为恩赐者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但既然教会不介意，他肯定也不会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夏末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荒废的医院中杂草丛生。而随着外界季节的变更，这里的环境却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他将这一点记在心里，但没有立刻和教授谈论。 　　在进入废弃的大楼之前，两人偶遇了另一名形色匆匆的陌生人。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彼此之间也没有交谈，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来到了走廊。 　　这次的聚会有一名新的成员到来，尸体先生照例向他宣讲了聚会的规矩便不再理会。但这次来到这里的人只有以往的三分之二，詹金斯还在疑惑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陌生人主动站了出来： 　　“尊贵的先生，请问我们的同伴都去哪里了？我是说，我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但如果今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我们也好有个防备。” 　　“无妨。” 　　坐在存尸柜中的男人说道，詹金斯注意到他的面色更加苍白了，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灵异故事中的纸人。 　　“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这真是有些意外。城南区的一栋房屋在进行改造的时候，意外挖出了一些‘奇特’的东西，现在相邻的五个街区都被封锁。没有来到这里的参与者，大概是被耽误了行程。” 　　询问问题的男人鞠躬表示感谢，没有继续询问究竟有设么东西被发现了。詹金斯若有所思，打算明天去问问老爹，他可能会知道些事情。 　　虽然有意将手中的智慧之泉的泉水卖出去，但思虑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留在自己手中。他虽然积蓄不多，但最近也没有很大的款项要指出，而且布罗先生就要支付这一个月的书款了。 　　最关键的是，詹金斯还没有打算好，要不要将这瓶水送给老爹。 　　应该说，尸体先生的聚会不愧是詹金斯接触的最高端的聚会，这次又有人拿出了一件有编号的特殊物品。那是一根风向链，确切的说，是一根做工粗糙的白色毛线坠着一枚铁片。铁片中间的部分被整个而的挖掉，嵌入一根细铁丝，然后在一枚稍小些的铁片中间挖出小孔，串在铁丝中。 　　如果有风吹过，串在铁丝上的小铁片就会呼呼的转动，以此简单的判断风向。这是常见的廉价挂饰，水手、车夫之类的人都会佩戴，老爹古董店隔壁的莎莉大婶的商店就有许多。 　　以詹金斯的目力，勉强能够看到铁片上铭刻着【BWE29133】的编号，但不知道意义是什么。 　　这件物品的特殊性在于，如果在起风的室外用手去主动拨弄风向链中间小铁片，那么风向可以暂时改变。它无法长时间改变风向，也无法改变飓风之类的风速极快的风，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气象，本身就是非常厉害的道具。 第290章 剧本作家 　　B-04-4-0944，风向的风向链。詹金斯对此很感兴趣，但这件物品对他来说实用性并不强，手中的那根陷阱绳暂时也无意和别人交换，因此就没有购买。 　　伯恩斯教授这次花了23镑购买了一小把碎铁片，那是一种产于一种常见诡物的特殊材料。A-06-03-3117，黑色鬼屋，随机出现在任何有人类聚居的地点。在它消失后，会在原地留下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这些铁片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来源为强大的空间类诡物，因此这是少有的与空间相关联的仪式用材。据詹金斯所知，呼唤降临和献祭异物的仪式，就经常使用类似的东西。 　　但伯恩斯教授是清白的正神教会抄写员，肯定不会弄这些东西。 　　詹金斯升到2级后，能力的数目已经到达了满值，所以最近不需要那些昂贵而稀有的材料。而老爹教授给他的仪式，材料在教会中就能买到，而且更便宜，因此他就没有购买任何东西。 　　因为本次参与聚会的人少了一些，所以聚会结束的时间也提前了。在所有人离开前，又有人向“慷慨的”尸体先生询问问题，他也做出了回答。 　　披着黑色袍子带着兜帽的男人踏出一步，更接近黯淡的禁室蜡烛的位置。 　　“先生，诺兰市最近很不太清，请问我们有没有必要离开本地，暂时躲避可能发生的危险？” 　　尸体先生的脸缓慢的转动方向，看向说话的男人。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很快就稳住了脚步。 　　“这是机遇，千年不遇的机遇。哼～” 　　最后一个音中，带着些莫名的感情。这位先生以往说话，就像机器一样根本没有感情，这还是詹金斯第一次能够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人的味道。 　　第二天的天气依然阴沉，天空似乎在酝酿着异常大雪，詹金斯和巧克力整齐的打着哈欠推开了老爹古董店的门。他的身后，一群抬着木箱的工人乡镇码头走去。 　　“先生，你在做什么？” 　　听到铃铛声响起，老爹猛的一抬头，然后抓起自己的外衣和帽子就准备离开。 　　“正巧你来了，今天由你来看店，需要做的事情我写好了放在柜台上。如果晚上的时候我还没有回来，直接锁住店门离开就可以，昨晚城南出现了很棘手的东西，需要我这个老家伙去看一看。” 　　“可是先生……”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学徒了，可以自己看店了。” 　　他一下越过詹金斯，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用大衣包裹住佝偻的身躯，踏着石板路走向了停在街角的马车。 　　直到一名身体微胖、打扮光鲜的贵妇从商店门口经过，詹金斯才缓过神来。 　　“我也想一起去……” 　　他小声的嘀咕，然后把眯着眼睛的巧克力放下来，脱掉厚重的衣物，只穿着白色衬衫套着黑色的绒马甲，商店内的温度很适宜。 　　他拿起老爹留下的那张纸，然后想到了什么，眨眨眼直接看向脚下，黑色眼球状的灵光消失了。 　　“被老爹带走了啊……” 　　心中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但不用去做窃贼就好。 　　一直到午饭前，古董店都没有客人光临，詹金斯在做好了每日的抄写后就坐在柜台前看书。除此之外，由于米勒小姐即将远行，他也想整理一些数学分析的内容送给她，作为临别礼物。 　　虽然已经决定，在魔法小姐修复好仪式后，以后远程联系并不困难，但按照一般的礼仪，赠礼总是需要的。 　　吃过午饭后，天气愈发的阴沉了。詹金斯本来以为会有降雪，还抱着不情愿的猫咪在后院看了好一会儿，但雪迟迟没有降下，只有笼罩着诺兰的阴云越来越浓。 　　詹金斯的本能，在提醒他将有大事发生。但贝凡娜小姐明天就能从新特鲁曼市回来，其他四家正神教会在本地都有8级的恩赐者驻留，就算再次发生什么事件，也不会让他去出头。 　　叮当～ 　　门口的铃铛声响起，詹金斯转头看向那边。他刚才正在看一本现在畅销的骑士小说，补充一下这个时代的通俗文学写作手法，而巧克力趴在他的扶手椅的扶手上假寐，其实是半睁着眼偷看那本书。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从壁炉前的木椅上坐起来，很客气的迎向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这是一名胡子邋遢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风衣，但身上的衣服还算整洁。个头不高，戴着一副样式普通的眼睛，只是黑眼圈的症状有些明显。眼神涣散，应该是精神不好。 　　这副样子，很符合詹金斯对于落魄中年人的定义。 　　“你好，我叫梅森·皮斯科。” 　　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是这样的，我是一名作家。” 　　“我也是。” 　　詹金斯面露微笑的想着，没想到能碰到同行。他做出请的姿势，让皮斯科到壁炉前说话。 　　“我是那种替人编写舞台剧、歌剧剧本的作家。” 　　他哼了一下鼻子，似乎是感冒了。 　　“最近我的写作碰到了麻烦，许多很凑巧的剧情都发生在了同一个场景。所以我想来这里碰碰运气，哦，我是来买东西的，但还请告诉我和这些古董有关的故事，我会买下故事最好的那样物品。” 　　“外出取材的剧本作家。” 　　詹金斯再次对皮斯科先生下了定义，同时关心的问道： 　　“您的病没关系吗？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不用。” 　　男人取出手绢在鼻子前擦拭了一下，然后猛的甩了甩头。 　　“请问你怎么称呼？” 　　“詹金斯·威廉姆特。” 　　“好的，威廉姆特先生。请带我挑选古董吧，当然，我要的其实是故事。”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既然只是普通人，而且身上也没有携带特殊的物品，詹金斯也只能将他当作普通的客人来对待。 　　既然他说要买故事最好的古董，那么詹金斯也不会不赚这份金镑。 第291章 拿不到手的悬赏 　　皮斯科先生真的是来买故事的，詹金斯随口编造的落魄贵族的小故事很合这个人的胃口。最终他居然要花20镑，去买商店货架上的一只铜壶。 　　但这些被老爹摆在商店中的都是假货，真正的好东西都在柜台后的架子以及后面的仓库中，这东西的造价恐怕连10先令都没有。还有点商人良知的詹金斯有些心软，但皮斯科先生并不在意。 　　“我说过，我不是为了古董，是为了灵感。” 　　虽然看上去落魄，但这位先生一下就拿出了5镑的订金。他要求詹金斯在下周的周三，也就是本月的最后一天，即将那只壶送到他的住处。 　　詹金斯狐疑的检查过钞票的真伪，这才缓缓点头：“好的，先生。” 　　一直到年轻的男人离开商店，詹金斯都觉得这位客人古怪到了极点，也许作家们都是这样吧。 　　“咦，我好像也是作家。” 　　他摇摇头，打开柜台下一只上锁的抽屉，将那张5金镑的钞票塞进去。用钥匙将锁头拧上，取下挂在墙上的记事簿，向后翻几页，在10月31日的标签下，写下了提示： 　　去梅森·皮斯科先生家送货（标签103）。 　　将铅笔放下，记事簿重新挂在雪白的墙壁上等待着翻页，这笔生意就成功了。 　　“也不算很难。” 　　他小声的嘀咕着，重新坐回到壁炉前的摇椅上，思量着老爹那边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临近傍晚，古董店后的仓库中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响。詹金斯原本以为是有窃贼来访，还很紧张的拿着手枪去查看，结果看到一只硕大的耗子从眼前跑过。 　　他回头看着肩头上的巧克力。 　　“作为一只猫咪，看到老鼠在面前经过，你是不是应该做出一些反应？” 　　“喵～” 　　它只是柔声的叫唤，并不理会詹金斯的暗示。 　　既然幼猫不抓老鼠，那么詹金斯只能亲自动手。好在仓库的货物摆放的很整齐，不存在老鼠能通过而詹金斯无法通过的位置，因此他最后一枪就打爆了那只老鼠的脑袋。 　　嘴角在抽搐，那副血淋淋的场面实在恶心，甚至在老鼠死后的那一秒，断掉的粉灰色尾巴还在抽搐。 　　用水冲洗那只老鼠留下的痕迹，在仓库检查了一遍，最后发现老鼠来自于排水管道。管道前的铁栅栏不知什么时候断掉了一根，那只老鼠就是这样从地下挤进来的。 　　詹金斯把这个也记在记事簿上，老爹会找人来修理的。当然，鉴于商店的猫咪大人不会抓老鼠，为了防止在此之间老鼠啃食易损的货物，他搬了几只装着杂物的沉重的箱子，把那里牢牢的堵上了。 　　在黄昏之前，一直都不见老爹回来的迹象，倒是宾西队长亲自来了一趟。按照老爹遗留的指示，詹金斯将一只小匣子交给了他，趁着两人核对收据的时候，宾西队长提到了一件事情。 　　“你知道吗，双生恶魔在上一周的周日，又出现了！” 　　“是吗？” 　　熟练的装出惊讶的样子，他现在已经习惯这样的表演了。本来以为会很快听到这个消息，没想到过去了快一周，才有人提到。 　　“没听说过，我这周还没去教堂，老爹也没说起过。” 　　“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 　　宾西队长小声的说道，在满意的看到詹金斯脸上的好奇以后，才继续讲到： 　　“他出现的地点和隐月女士的教堂很近，所以这件事是由守夜人们负责的。教会也是昨天才收到这件事的完整报告，双生恶魔的出现是为了击杀三名非法组织的恩赐者。是的，就是魔女之家的恩赐者。” 　　“哦～女神在上！” 　　詹金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那人总不会是在随便杀人吧？我可是听说王国中，出现了好多起连环杀人案。” 　　“当然不是，像这种高等级的恩赐者，除了费米修那样的疯子，很少会随便杀人。守夜人那边也在调查双生恶魔的动机，但还没有得出确定的答案。他们现在正在怀疑，那三名魔女手中有什么珍贵的物品，所以才引来了双生恶魔。” 　　男人耸耸肩，然后将视线投向壁炉，“呵～老爹还是这么喜欢壁炉啊，斯坦福还在的时候……” 　　“斯坦福？” 　　“嗯？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刚才说到哪里了？是的，那个代号双生恶魔的男人，差不多可以确定就是黑袍人的同伴。既然黑袍人喜欢收集诡物，那么双生恶魔搜集些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当然，这都只是猜测，我们还没有证据。该死，每当这些奇怪的家伙出现的时候，预言、通灵和占卜都会出现问题。” 　　宾西队长刻意引开话题，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窘迫。詹金斯也识趣的没有追问“斯坦福”这个名字，但也在猜测，这会不会就是老爹以前的‘学徒’之一。 　　也是在和宾西队长的谈话中，詹金斯才知道，那三名被他所杀的魔女身上都有案底，换句话来说，她们身上都有悬赏。 　　“有多少？” 　　他竭力装作只是感兴趣，而不是特别关心的样子。 　　“这么啊，我算算。王国官方的悬赏，正神教会的悬赏，还有受害者家属的悬赏，三个人加起来……190镑左右吧，可能会有200镑，但我不能确定。” 　　“咕咚！”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200金镑的现款，足够一个富裕的家庭进行一次充实而快乐的冬季长途旅行。但他很清楚，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是无法落到自己手中了。 　　“我想，那个双生恶魔是不会去领取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这么说道。 　　“是的。” 　　宾西队长收起收据，将匣子拿在手中，戴上自己那顶很旧的黄色帽子：“那个人似乎不愿意和正神教会打交道。按照一般的规矩，这样结束的悬赏，教会和警局都会保存一年，如果一年后无人认领，那么一半归公，一半会捐出去。” 第292章 善心 　　詹金斯直到将宾西队长送到商店的门口，看着他走进烟雾的身影，心中还在惦念那些金镑。 　　但事实上，虽然由于担心被发现，因此这笔悬赏无法去领。但即使是不担心这件事，他也无法证明自己就是双生恶魔。除非释放灵魂徽记或者类似的能力，但詹金斯又不是那种为了金镑就什么也不顾的人。 　　“也许再下一本书，可以选择葛朗台之类的主角。” 　　他试图用这样的想法分散注意力，其实是想要通过写书的副业，再多赚些钱。现在口袋空空，能支配的金镑也就不到300。虽然他的房子也就这个价格，不，现在没有了闹鬼的传闻，大概还会贵一些，但房子又不能变现，否则一人一猫就要去睡大街了。 　　带着对未来的惆怅，詹金斯度过了这天傍晚的时间。对于被自己杀掉的三个女人，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特别是在知晓了这三人的案底都是些什么以后。守夜人们要调查出魔女之家来到诺兰的原因，还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詹金斯不想和这件事发生任何的联系。 　　为了等老爹，或者说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特意留到很晚，但依然不见老人的身影。 　　算算时间，自家雇佣的女佣差不多要到了，只能将趴在壁炉前睡觉的猫咪唤醒，然后准备离开了。 　　“这见鬼的天气！” 　　詹金斯嘟囔一声，用铁锁将古董店的前门锁了起来，然后拍拍缩在胸口的猫咪，让它不要在那里乱动，这才走进了笼罩着城市的烟雾中。 　　越是到冬天，工厂似乎越能产生更多的废气。阴沉的天气配合着呛人的雾气，使得傍晚的能见度非常低。 　　在别人看不到的衣服下面，红色的火焰从男人的毛孔中溢出，随后附着在体表以提升体温。在两件恩赐融合后，蜡烛的火焰可以随时在“治愈”和“焚烧”之间切换。并不是像游戏那样有明确的界限，但也只是詹金斯一念之间的事情。只要体内的灵充裕，他随时都可以控制火焰以不同的方式从体表涌现。 　　前面的路口隐约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詹金斯放慢了脚步。等靠近后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卖花的小姑娘。 　　“有点眼熟。” 　　他心中这么想着，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有些人由于幼年时被野狗袭击，所以直到成年后看到野狗也会绕路走，詹金斯现在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情况，只不过他遭遇是比野狗可爱无数倍也可怕无数倍的生物。 　　“想起来了。” 　　詹金斯松了口气，上次也是在这里，去老爹古董店的路上遇到了这个小姑娘，自己还丢了一些钱给她，没想到这次又遇到了。 　　眼前的女孩穿着打着补丁的宽厚的大衣，由于个头很矮，她的大衣几乎要拖到地面上。大概是因为太冷了，女孩背靠着身后的矮墙上的金属管道，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用眼睛去打量每一个过路的行人。 　　脚上的鞋露出脚趾，一把枯黄的头发似乎是用枯草系起来的。如果以诺兰市贫民区的一般情况来判断，这个女孩苍白的面色一半是因为天气，一半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这个年代没有童工的概念，事实上能够靠着自己的手在不违法的情况下赚钱，反而是幸运的体现。卖报、卖花、糊火柴盒，这些都是以小孩的技巧和能力能够做的事情。 　　但如果她在这个冬季因为寒冷而不幸的生病，那么几乎就意味着绝对无法见到明年春天的阳光。 　　虽然诺兰市政和正神教会，在冬季的时候都会进行慈善活动或者开放部分建筑收容贫民，但与诺兰本地庞大的贫民区人口相比，这些还远远不够。 　　詹金斯踌躇的站在心理的安全范围以外，但又觉得不保险后退了几步。他纠结的看了看远处靠着管道取暖的女孩，然后装成很自然的踱步到街的另一边，但又不时向那边偷看一眼。 　　“她不会一个冬天都在这条路上吧……我每天都要经过这里的。” 　　想到了这一点，詹金斯靠着第五皇后大道另一边的街墙停了下来，然后将大衣中间的几枚纽扣弄开，将极为不情愿的巧克力拽了出来。 　　先是从口袋中取了一张10金镑的钞票，但有飞快的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差不多3镑的碎钞，都是些先令和便士，装进一只原本承装着符咒的小布袋中。 　　“那边。” 　　他将布袋放到猫咪面前，她转过头看向哆嗦着的卖花女孩，又看看脚边的东西，不情愿的叫了一声，低下头咬住了扎紧布袋的那根细绳。 　　詹金斯站在原地，看着巧克力停下来，等到载着一位老绅士的马车驶过后，才跑到街对面。在女孩惊吓和疑惑的神情中，将布袋丢在她的脚下，然后又甩着尾巴飞快的跑了回来。 　　卖花的姑娘迟疑的看着脚下的东西，也许是误会了什么，不但没有前进还在后退，但看到了猫咪被詹金斯抱起来，这才小心的蹲下身捡起来。打开看到钞票后，似乎又被吓到了，惊恐的望向远处的詹金斯。 　　“嗯，我可能被误会了。” 　　他这么想着，这个时代的有些卖花女还在兼职不正当的行业。但没想到女孩又伸头看了看他，然后飞快的鞠了一躬，似乎是认出了这是上次的那位先生。她想要过来道谢，但又被同样惊恐的詹金斯制止了。 　　詹金斯指了指女孩，又飞快的摆摆手，抱着巧克力沿着墙边走开了。 　　“先生，愿神祝福你！” 　　他自然是听不到身后的年轻女孩在低声的祈祷，在重复三遍之后，她见四处无人，飞快的跑到一旁的小巷中。将布袋和大部分的钞票藏在垃圾堆里，只留下一张1先令的纸钞压在花篮的最下面，然后才返回了原本卖花的位置。 　　透过傍晚的雾气，已经看不到詹金斯匆忙的身影了，女孩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他： 　　“感谢您，先生。” 第293章 两只魔眼 　　回头看，已经看不到女孩的身影了。詹金斯这才放慢脚步，挺起胸感觉心中暖暖的，当然，这也有可能他是因为巧克力在胸口乱动。 　　送出那些钱，也算是做了好事，只是希望女孩拿走钱以后不要再在这里卖花。 　　“喵～” 　　巧克力小声的叫了一声。 　　如果詹金斯能够听懂喵语，那么他的一定会明白，巧克力的意思是说，这是伪神拥有浅信徒，开始信仰收集之旅的第一步。 　　詹金斯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和魔法小姐约定的地点，查看她是否已经复原了仪式。 　　由于前些天的偶遇，他已经知道魔法小姐的真名是爱葛妮丝·霍华德，而选定的交易地点距离霍华德侦探事务所相当的远。这同样是一个远离詹金斯住处的地方，但徒步前往也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 　　目的地是一栋临街的二层洋楼，外侧是两排外置黄铜管道。在楼房的二层有一个没有外顶的阳台，他装作路过，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摆放的花盆数量是3，也就是单数，这就说明魔法小姐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叹了口气，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一圈，转身准备离开。 　　明天就是周六，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使天色渐黑路上的行人依然有一些。其中大部分是想要找些乐子的单身汉，酒馆或者妓/院大概是他们今晚的归所，但也有另一些有别样目的的人。 　　身穿长风衣，带着帽子，拄着文明杖的中年绅士和詹金斯在街角擦肩而过，男人向东边的那条街转区，而詹金斯继续自己的脚步。 　　“男性，五级恩赐者，左眼是魔眼。”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向前走，然后忽然转进了一条巷子。假装查看墙壁上的涂鸦，一眨眼，依靠真实之眼透视墙壁看到灵光的作用，詹金斯立刻看到了刚才那人的位置，他还在前进。而根据詹金斯对这一带的了解，应该也是离开了大路，进入了小巷。 　　原地站了几分钟，确认那名中年绅士没有向着这里前进的意向，于是一步也不迟疑的追了上去。见四周无人就把手枪取出举了起来，拉开保险栓对着前方。 　　拥有魔眼的人不一定就是邪教徒，但安全起见总要确认一下。既然迎面撞见了那就不应该后退，但他已经做好打算了，绝对不起正面冲突。只是远远的坠在后面，探查一下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就足够了。 　　即使知道这种小巷是垃圾街的代名词，但这里的情况也有些太过分了。詹金斯不得不用空出来的左手捂住鼻子，由于眼睛要盯住那些光点，他甚至不知道脚下踩到的软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女神保佑，他也不希望自己知道。 　　男人很显然不熟悉这片地区的地形，在小巷中不断的拐弯，但事实上移动的直线距离并不远。而詹金斯虽然紧紧追在他的后面，同时也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 　　代表男人位置的魔眼和能力光点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快速旋转着上升。詹金斯的左臂贴着砖墙，大口的呼了两口冰冷的空气。带有刺激性的空气带给肺部一种灼烧的感觉，但精神却更加集中了。 　　“一、二、三！” 　　在心中数到三的那一刻，他一下探出头然后迅速收回。 　　“很好，未完工的四层楼房。” 　　是的，男人居然在沿着未完工的楼梯向上攀爬，甚至没有向下看。 　　“他要做什么？” 　　詹金斯实在想不明白，就算是想要逃走，也不应该向着那种地方跑。附近都是低矮的平房，如果是试图跳房顶摆脱追捕，也应该在差不多的高度就起跳。但他现在已经越过了三楼，来到了房子框架三分之二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个人去往那个位置是另有目的。 　　此刻的他是多么想要拥有预言的能力，以提前知晓接下来的行动是否会惹出大/麻烦。 　　但幻想是没有用的，咬咬牙，詹金斯弯着腰也冲了出来。没有担心中的来自上方的子/弹，他也跑到了没有任何装饰的房屋外侧的外置铁楼梯处。 　　男人已经不在移动了，仰头向上看，他站在了连脚手架都没有拆掉的房屋的最上端。 　　“不要出声！” 　　詹金斯先是小声的对自己的胸口说话，在传来蠕动的感觉后，才蹑手蹑脚的登上了那栋未建成四层楼的外置铁楼梯。 　　如果不是有必要，这种铁锈斑斑的危险物品，詹金斯是绝对不会使用的。他觉得即使下一秒这东西塌掉，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但好在以楼顶男人的位置，除非他趴在楼梯栏杆向下看，否则是看不到正在攀登的詹金斯，他现在在二楼中间的位置，正缩在转角平台的角落处，作为踏板的锈铁板会遮住他。 　　“哦？两只魔眼？” 　　再次观察，又有了新的收获，大概是某种遮挡视线的极为宽厚的墙壁，在不断移动中终于绕开了。詹金斯发现在中年绅士靠下的位置，大概是他的脚边，居然还有一只魔眼形状的灵光，而且居然是黑色的灵光！ 　　他吓得一下不敢动了，用左手握住冰冷而扎手的铁栏杆，猛的将半个身体从楼梯边缘探出去然后又猛的收回。 　　透过稀薄的烟雾是阴沉的天空，中年绅士脚下有一个卧倒的男人。由于角度的原因，詹金斯只看到那双锃亮的皮鞋和半截的腿，但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昏迷着还是已经死去了。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心中想着这种事还是直接去找教会汇报比较好，反正贝凡娜小姐今早已经到达诺兰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看到一个核桃大的东西忽的一下从楼下跌落，然后就听楼顶的男人说道： 　　“我知道你醒了，司杜乐先生，这样的游戏没有任何意义。我有一些奇特的能力，现在我的眼睛不仅能看到你，还能直接监视楼下，不会有警察来救你的，况且就算来了也没用。” 第294章 魔眼的故事 　　詹金斯闻言向下看，果然又看到一只绽放出微弱黄色灵光的眼球形状的东西。 　　“该死，这是分享视觉类的能力？” 　　“该死，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恶魔！” 　　司杜乐先生喘着粗气大声叫骂道，随后詹金斯就听到从上方传来的皮肉的打击声和男人痛苦的呻/吟。 　　“魔鬼？不不不，魔鬼可是比我还要恐怖一万倍的存在，我这种凡人怎么能和魔鬼相提并论呢？” 　　虽然这样说，但话语中却满是讽刺的意味。 　　一阵拖拽声后，中年绅士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就不要再废话了，司杜乐先生。你真是一个诚实的人，刚才的地址的确是你的家。现在告诉我，你的这只神奇的眼睛究竟从何而来？” 　　“你这个魔鬼，不，哦，我的丽莎，我的米娅！” 　　又是拳脚相加的声音，詹金斯顶着寒风缩在角落，不忍心去想象司杜乐先生究竟怎样了。 　　“我没有杀她们，但如果你的回答无法令我满意的话，我想我也不会让你满意。”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这只能够看到未来片段的眼睛真的是忽然出现的。是的，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古怪的梦，醒来后它的出现了。” 　　“所以，你靠着这只眼睛在半年内，从贫民窟的穷小子晋升到中产，还给自己换了一个妻子？” 　　“是的，先生，真的是这样。我发誓，我一句谎言也没说！不，不要把我抛下去，真的，哦，看在神的面子上……” 　　又有东西从詹金斯旁边掉了下去，那是一只黑色的钱夹。如果不是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杖，詹金斯恐怕会下意识的将它接住。 　　“是的，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所说的的确是‘真’的。但这只是你认为的真实，所以说那只眼睛已经完全腐蚀掉你的灵魂了吗？” 　　“先生，请把我拉回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然后是长久的沉默，詹金斯则从中年绅士的话语中听出，现在位于地面的魔眼为他分享视觉，而他依然持有的那只魔眼则能够判断谎言。 　　“但腐蚀灵魂是什么意思？” 　　诡物魔眼肯定不会简单，黑色的灵光一旦出现，必然代表着诡异现象的发生。那个被抓住的男人身上，也会有一些蹊跷之处。 　　“看来想要取走你的眼睛，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先生，如果你想要拿走这只看透未来的眼睛，请取走吧，我不会反抗的，但请不要再伤害我的家人。” 　　“取走这只眼睛，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是这只眼睛在选择你。但是你真的以为，它的作用是看透未来吗？” 　　中年绅士的语气带着些恶趣味，这和詹金斯逗猫时的语气很像。 　　“我们所隶属的结社，名叫魔眼收藏协会。这就代表着我知晓更多种类的特殊眼睛，至于你的这一只，哼～A-03-02-4491，自杀者的怨毒眼球，它可是和预言没有丝毫的关系。” 　　“你，你是什么意思？” 　　看不到可怜的司杜乐先生的表情，但詹金斯觉得他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事情似乎出现了些转变，本以为这会是类似A-10-1-0230，【来自未来的羊皮纸】的物品，看来并不是。 　　“让我来告诉你一些有趣的新闻，这都是半年来发生在诺兰的事情。说起来，为了找到你，我可是将《诺兰日版》《王国公报》《捍卫者报》翻了好多遍，下面是第一则新闻。” 　　他嘿嘿嘿的笑了出来，让躲在下面的詹金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蒲公英酒庄在今年的隐月与红玫之月（五月份），因为一场大火而被烧成了白地。在酒庄中工作的工人和管理人员全部烧死，并且一只装着珠宝和2000镑现款的保险箱不见了。司杜乐先生，这件事是不是有些耳熟？” 　　“不可能！” 　　这句话是此番谈话到目前为止，最为响亮的一句。 　　“不可能！我刚刚才从酒庄离开，戴德兰老板还和我说过话呢！” 　　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詹金斯拼命的将灵注入眼睛的位置，然后抬起头向上看。司杜乐的魔眼所在的位置，并没有亡灵的痕迹，这是个活人。 　　“哦，说起戴德兰先生，可真是惨啊～在蒲公英酒庄的事情发生的两周后，可怜的戴德兰先生一家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每个人都是被一刀割断喉咙，家中的财务也被洗劫一空。哦，对了，死者也包括戴德兰先生的女儿，报纸上有那位姑娘的照片，的确是一位漂亮的女士。真是可惜啊，我想那位女士的追求者们，一定会伤透了心！”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背景音则是呼啸的风声和司杜乐不敢置信的追问。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希维亚上周才和我……” 　　“是啊，年轻有为的司杜乐先生不仅有美满的家庭，还有一位漂亮的小情人。更美好的是，这位没有兄弟姐妹的漂亮情人的父亲，慷慨的戴德兰先生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调查到在你最落魄的时候，他收留了你并给了你工作。但真是可惜，我找到了他们一家在郊区的墓地，还在坟墓前放了一束鲜花。虽然有守墓人监视，没来得及挖开坟墓，但我很确定，那里面真的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尸体……”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知道了，这是你这个魔鬼的阴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要这只眼睛，快拿去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楼顶的风吹散了一些声音，但也足够詹金斯听出事情的原委。他在两人的下方，只觉得这件事越听越荒谬，再加上之前中年绅士所说“腐蚀灵魂”，大概猜到了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情。 　　“可怜可怜。” 　　他在心中说着，也不知是在可怜那位司杜乐先生，还是在可怜因为魔眼而死去的众多无辜的人。 第295章 自杀者 　　司杜乐先生的咆哮持续了一阵子，等他因为嗓子受伤而拼命咳嗽的间隙，中年绅士就开始继续说明自己在报纸上的“见闻”。 　　詹金斯依然缩在那里，巧克力的一只毛茸茸耳朵也从纽扣间的空隙钻了出来。 　　“为了确定我心中的猜想，在刚刚获取了你的住址后，我去检查了一遍。很显然，那里只有你自己生活的痕迹，带着一些疑问，我找到了你的地下室，在那里……” 　　詹金斯屏住了呼吸，他现在明白诡物魔眼究竟是如何的可怕了。 　　“你找到了我的妻子和女儿的尸体？” 　　这个回答是司杜乐先生做出的，可以听出他依然不敢相信，但大概是中年绅士拿出的报纸上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不，比这还要糟糕。” 　　绅士的语气中充满了怜悯的味道，“我发现了一只被合金锁链锁住的怪物，即使是我们的组织也不会制造这种东西，因为实在太丑了，而且毫无智慧。事实上，大部分的恩赐者，嗯，对，就是我们这样的人，都能举办仪式制造那种东西。缝合怪，将不同生物的尸体强行融合到一起，使其具有超过普通水平的再生能力和力量。” 　　“那，那我的……” 　　此刻的詹金斯已经下定决心，即使以后能够得到作用显著的诡物，也绝对不使用。他可以想象到，在头顶未完工的天台上，司杜乐先生是如何的绝望和悲哀。 　　中年绅士没有直接给司杜乐先生答案，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事实上由于近半年来，这座城市发生的诸多可怕的事情，意外失踪的人口非常多。警察和教会是无法完全统计的，而其中有几十起不起眼的案件，应该是你做的。是的，地下室的融合怪物中的确包括你所认为的妻子和女儿，但我不得不提醒你……” 　　非常恶意的停顿，折磨着受害者和一旁的听众。 　　“你迎娶那个带着孩子的可怜寡妇，是在获得魔眼之后的事情。而按照我查阅市政厅资料的结果，在寡妇母女失踪前后，她并没有登记结婚。也就是说，就连幸福的婚姻也是……” 　　他没有说出最后几个单词，但詹金斯和司杜乐先生都明白。 　　“让我们来理顺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年轻的司杜乐先生在一次意外以后，得到了一只具有神奇力量的眼睛。他以为眼睛具有看穿未来的作用，并以此走上了成功的道路，但事实上，拥有眼睛的司杜乐先生看到的都是假象。他杀死了自己的恩人，不断在本市制造谋杀和抢劫案件，甚至牵累了我。呵～，刚才解释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杀死你制造的那个怪物。如果不是诺兰市下半年的事情实在太多，你早就应该被正神教会发现了。但现在，你的好运气终于用完了……” 　　“这只眼睛到底是什么？” 　　“A-03-02-4491，自杀者的怨毒眼球。它蕴含了自杀者的怨恨，对生者的怨恨。得到它的人，会一步步被眼球腐蚀灵魂，在欲望中毁掉自己拥有的一切。而在最后，它会让自己的主人看到一切的真实，然后引导主人踏上自杀的终局。我想我无法夺走它的原因，就是因为眼睛仍然希望得到你的灵魂，你的怨恨。” 　　“是这样吗……” 　　风中，只剩下司杜乐先生的呢喃。 　　这件事和詹金斯最初想象的差不多，虽然细节上还有些许的不同，但无伤大雅。他无法对这件事发表评价，因为似乎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就连那位来自于非法邪教组织的中年绅士，到目前为止也未在这件事中造成破坏或者得到什么。 　　只能将一切归罪于诡物，但那只是一件死物，不使用就无法生效的死物。 　　“现在请告诉我，那只眼睛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在片刻的沉默后，谈话还在继续，但詹金斯已经不想听了。他深吸了两口气，黑色的袍子变换了身形，两手握紧手杖和手枪，他清楚司杜乐的结局只会是自杀，而那一刻就是詹金斯的机会。 　　“买来的，原本只是个装饰用的木雕塑，后来雕塑摔坏了，眼球从中间掉了出来。售卖雕塑的商店是在珊迪巷的纪念品商店，只有那一家，那里也收赃物。” 　　“好的，很感谢你的配合，那么请吧。” 　　“谢谢。” 　　这是有气无力的回答，即使他今天不死，恐怕也和死差不多了。 　　张开真实之眼看向上方，黑色诡物魔眼的拥有者，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楼边，而恩赐者则跟在他的身后。 　　“你真的给戴德兰先生一家，送了鲜花是吗？” 　　“是的，我不需要对你撒谎，这没有意义。” 　　这是充满了怜悯的回答。 　　司杜乐先生的身躯越来越接近大楼的边沿，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从詹金斯的眼前掉了下来。 　　后者屏住了呼吸忽略掉重物坠地的声音，看着代表恩赐者的光点也在接近大楼的边沿。 　　嘭～ 　　在中年男人俯身向下查看情况的一瞬间，詹金斯也蹲着探出头射出了子/弹。 　　“糟糕！偏了！” 　　中年绅士瞬间收回了自己的脑袋，被子/弹集中的帽子迎着风飞了下来，随后光点便向着大楼另一边移动。现在既然已经开枪就没有撤退的余地，而当詹金斯也冲到楼顶的时候，来自魔眼收藏协会的男人，正站在大楼一边，似乎在等着他。 　　“无冤无仇，对着我开一枪有点开过份了吧？” 　　男人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这让詹金斯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暴露了真实的等级。 　　“你是邪教徒，就算对着你丢蒸汽炸弹也不过分。” 　　开枪肯定不行，这把手枪无法对较远的目标精准射击。而【亵渎制作】存在距离限制，【知识赐予】还要有准备动作，现在只能在谈话中向那边靠近，同时防备他的袭击。 第296章 这也算遗言？ 　　楼顶，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对峙着。两人脚下就是喧闹的城市街道，匆匆赶路的车夫架着马车从一边出现，从车窗向外观望的女人想不到自己的头顶上正发生什么。 　　“不不不，我可不是邪教徒。” 　　“我已经听到了，魔眼收藏协会。” 　　再向前蹭一步。 　　“我们中的一些人的确信仰那位有趣的伟大神明，但并不包含我。” 　　他还是那副轻松的表情，随着他的话，那枚位于地面用于分享视野的临时物品径直飞了上来，融入了他的手心中。 　　男人将左手手掌不断开闭的眼睛，向詹金斯展示了一下： 　　“你瞧，就是因为那些人才会败坏我们的名声，事实上我向来只是对收集特殊的眼睛感兴趣，嗯，可能杀过人，但身为恩赐者，谁又没杀过人呢？” 　　距离已经足够接近了。 　　随着詹金斯的精神触发，两条交叠在一起的银色光带出现在他的周围，手杖猛地用力挥去，一片泛着微光的银片忽的飞出。 　　“那枚眼睛就送给你吧，说实话，这种危险而无趣的眼睛并不符合我的审美。” 　　他一侧身躲过了飞来的光片，在詹金斯更靠近一步激活【亵渎制作】之前，从楼顶跳了下去，风衣因为风力张了起来，像是蝙蝠一样飞向远处的呃高楼，只留这下一句话消散在风中。 　　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真实之眼中的光点在迅速的向着东方移动，在詹金斯移动到2楼以前，便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小巷中只有司杜乐先生，他就趴在外置铁楼梯的一旁，乌黑的血迹从他的身体下方溢出。 　　“这算什么事？” 　　詹金斯看看楼顶，又看看面前的身体，只觉得这件事发展成现在这样，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他没有什么损失，因为此刻的面貌是假的。 　　谨慎的观察周围，在确定逃走的那人不会回来以后，这才蹲下身，将司杜乐先生的身体翻了过来。 　　黄色的外衣敞开着，外衣的金属纽扣完全被鲜血染成了朱红色，只有凹凸的花纹还能勉强被辨认出来。 　　詹金斯双手合十，嘀咕了一句有怪莫怪，正要去掀开他的眼皮，忽然那双手动了，牢牢的抓住詹金斯的手腕。 　　“没死？！” 　　“你……你是谁？” 　　他吐着血沫，断断续续的问道。詹金斯嘴角抖了一下，回光返照居然问这样的问题。 　　“我是谁这一点都不重要……你还想活吗？” 　　跳楼自杀的人，死因不外乎内脏因为震荡破裂造成内出血之类的，他若是想救，至少可以不让这个倒霉的人死在这里。 　　当然，詹金斯认为这个人恐怕自己也不想活了。 　　“不要救我！” 　　果然，司杜乐先生的回答完全没有偏离詹金斯的预期。甚至，他对詹金斯的话还产生了恐慌。 　　这人的肺里似乎卡了什么东西，说话的声音很古怪。血沫被喷了出来，将黑色正装内的白衬衣染成了红色。 　　“我错了吗？” 　　听到这种问题，詹金斯现在非常想一把甩开这个男人的手腕，然后立刻离开这里。这条小巷和大道相连，任何人一伸头就能看到这里的场景。 　　但他所拥有的那枚魔眼不能不管，这可是诡物，如果再次流落出去，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詹金斯感觉，自己一定会被牵扯进去。 　　“嗯……你错了，因为你倒霉的获得了那只眼睛，所以害死了这么多人。” 　　说谎，就是欺骗这个可怜人；说实话，就是打击这个可怜人。反正都不是好的选择，詹金斯所幸实话实说。而且，对于那些因为他而死去的无辜的人来说，这个答案并不残忍。 　　他蹲在男人身边，只感觉穿过巷子的风格外的冷，猫咪在胸口蠕动着，詹金斯想念自己的壁炉。 　　“坏运气吗？是啊，我当初就不该走进那家店，就不该偷拿别人的东西……” 　　司杜乐先生惨兮兮的说道，喉咙中像是堵了一口浓痰。 　　“咦，那只眼睛不是在纪念品商店里买的吗？” 　　没等詹金斯将疑问问出来，就感觉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粗糙的手缓缓松开，然后落到了地面上。 　　他死了。 　　诡异的现象立刻发生，那具尸体忽然在地面开始抽搐。黑色的血管自体表凸出，像花纹、又像藤蔓一样，而这些藤蔓共同连接到了尸体睁开的右眼。 　　是的，司杜乐死后，左眼紧闭而右眼睁开，眼球在眼眶中疯狂的旋转着。 　　詹金斯立刻身向后退，但好在这具尸体仅仅是自己变化而已。 　　旋转着的眼球，像是在这具尸体中抽取着什么，黑色的血管一凸一凸的跳动着。而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中，随着黑色的灵光越来越强烈，一股灰色的烟雾自身体上空浮现出来。无数咆哮着的面庞从灰雾的表面凸显出来，詹金斯甚至看到了司杜乐先生的脸。 　　但所有的面庞都无法从灰雾中挣脱，最终，灰色的雾气像是旋风一样旋转起来，扑入了眼球中。 　　一切尘埃落定，尸体最后抽搐了几下，四肢向内蜷缩，头颅歪向一旁，皮肤表面的血管恢复成正常的样子，眼球也不再转动。 　　詹金斯拿着手杖等了几秒，仰面朝上的尸体又颤了一下。随着颤抖的发生，眼眶中的魔眼带着些神经束落到了肮脏的泥土中，然后不知怎么就滚到了詹金斯的皮鞋旁边。 　　眼白沾着泥土，褐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低头看着它的男人。 　　即使知晓这是绝对不能使用的东西，但一旦眼眸看着他，还是有若有若无的冲动在催促着詹金斯。他的灵魂强大到这种地步依然如此，所以司杜乐的悲剧其实从一开始就无法避免。 　　没有敢直接接触这只魔眼，詹金斯从一旁尸体的身上扯下一块布将眼球包裹起来。躺在布片上的眼球在手心蠕动几下，不知怎么的向侧面一转，瞳孔再次朝向詹金斯。 第297章 纠缠的阴谋 　　“喵～” 　　巧克力奋力的从詹金斯胸口的位置钻了出来，朝着眼球咆哮了一声。詹金斯赶紧把猫咪安抚下来，心中猜测自家的小猫，是否对这种“脏东西”很敏感。 　　“杀人了！” 　　巧克力刚刚钻回去，巷子口又传出了声音。抬头一看，三个穿着夹克，袖口隐隐可以看到纹身的青年一脸恐惧的看着楼梯口的尸体和詹金斯捧着的眼球，而外面的大道上，更多的人正聚集过来。 　　“我就知道……” 　　詹金斯对着三个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年轻人笑了笑，转身向着巷子的更深处跑去了。 　　（巧克力奔跑中……） 　　“……以上结论充分证明了，昨晚被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伪装后的黑袍人。” 　　老爹站在古董店当然壁炉前说着结论，詹金斯则在柜台前点头附和。 　　“所以，死去的那位姓司杜乐的先生，也是他杀的？黑袍人终于开始杀害无辜的人了？” 　　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将这件事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从目前的调查看，情况要更加复杂。教会和警察联手，围绕着死者周边的情况调查，发现了一些非常令人惊讶的情况。这是调查报告，你来看吧。” 　　因为谋杀案涉及到了恩赐者，所以调查的效率非常高。即使只有一个晚上，昨天傍晚时中年绅士所说的事情，居然已经被整理了出来。这也和司杜乐所犯的案件并不隐秘有关，警察先生们欠缺的，仅仅是自身的主动性以及出众的想象力。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黑袍人抢走的是A-03-02-4491？” 　　这一点倒是非常让詹金斯惊讶，因为看到他的三个年轻人的目力，应该不足以发现他手中眼球的异状。 　　“死者躲藏的这半年中，曾经频繁光顾过一些……” 　　老爹瞥了一眼詹金斯，继续说道：“光顾过一些妓/女，因为亲/密接触的原因，其中有人发现过他的两只眼睛的颜色并不相同，其中一只迎着光亮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到图案。既然限定了眼睛，又知晓如此独特的特点，想要查到具体编号并不是困难的事情。而且既然黑袍人主动出现，我们就更加确定这是一件诡物。” 　　詹金斯懵懂的点着头，他昨晚回家后试图用各种方式，包括自己的蜡烛火焰去销毁诡物，但任何方法都没有用处。 　　他用火焰融化了一些银，将眼球包裹在其中埋在地下室中。这么做的风险相当大，因为当初的那根骨头可是有封印的，精神污染不会向外辐射，而这一件什么都没有。 　　但也暂时只能这样，除非直接将A-03-02-4491丢到正神教会的教堂中，否则藏匿在其他地点更危险。但丢弃诡物，就会使黑袍人的行动模式构成崩塌，从而使教会开始怀疑黑袍人在过往每一次出现时的真正目的。要知道，迄今为止那人可是用各种手段在搜集诡物，因此丢弃也是万万不可的。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詹金斯也绝对不能让教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老爹还在继续说着话，没注意到詹金斯正在思考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以确定，在黑袍人直接找到那件诡物之前，魔眼收藏协会的人就已经发现有关那只魔眼的事情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占卜虽然对黑袍人不起作用，但对其他人还是有些用处的。我们这边的结果显示，直到杀人案报警前的两个小时，黑袍人才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而之前，一直是邪教组织魔眼收藏协会在干涉这件事。” 　　“不用背黑锅了。” 　　詹金斯心中有些高兴，但嘴角刚刚上扬就被有意识的克制住了，于是又问道： 　　“知道是谁吗？” 　　“这一点并不难追查，昨晚的线索表明，在查找与死者有关的事情时，那名魔眼收藏者没有掩饰自己的样貌。具体的比对和侦查工作还在进行，但这个月结束之前就能有结果吧。” 　　老爹看上去有些疲惫，他昨晚究竟是什么时间回到古董店的，詹金斯也不清楚。他在今早试图劝说老爹先去休息一下，但老人没有同意。 　　“我还很年轻呢，熬夜算什么？” 　　他当时是这样说道，詹金斯也不敢反对。 　　对上一周被抓获的博格洛·斯提皮，也就是绰号静止之眼的那名邪教徒的审讯，也有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教会得到了好消息，那就是，这次来到诺兰的魔眼收藏者事实上只有三个人，虽然目的是为了寻找一枚重要的魔眼，但这个非法组织在切斯兰王国哈曼郡还有更重要的行动，因此来到诺兰本地的恩赐者只有三人。 　　当然，配合这三人的普通人信徒应该还有很多，但只要解决了恩赐者，这些普通信徒的危险性立刻就会降低很多。 　　更重要的是，这个组织来到诺兰市，和其他任何的阴谋都无关。结合某些隐秘途径得来的情报，知识与书籍教会可以断定，魔眼收藏协会在诺兰教区，与其他任何非法组织都没有关联，暂时也没有卷入其他的阴谋中。 　　詹金斯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真的想大声的夸赞这是一个让人省心的组织。 　　比起纠缠在一起的信仰谎言王子的骗子、释放齿轮病菌的工匠会、若隐若现的魔女之家、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的生命共享联盟，这种目的直接、人员构成简单的组织，实在是邪教中的模范。 　　“我真是昏了头了，居然会称赞他们。” 　　詹金斯狠狠的晃了晃脑袋，又伸手抓了抓巧克力晃来晃去的尾巴，这才把心思拉回来。 　　当然，被抓了尾巴的猫咪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转身就向他扑了过来，詹金斯放下手中的笔就去抓它，差一点将一旁的墨水打翻。 　　看着一人一猫在柜台前瞎闹，老爹露出了些笑容，毕竟很少能看到詹金斯做正事之外的事情。 第298章 赝品商店 　　“好像没看到黑袍人的悬赏增加。” 　　好不容易安抚了猫咪，轻挠着它的下巴，詹金斯又问道。 　　“哪有这么快，这件事情昨天下午才发生而已。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有抢走了一件诡物，我们不能断定死者司杜乐的坠楼是否与他有关，赏金肯定会提高，但究竟尺度如何，还要在调查结束后才能确定。把那只笔给我递过来……” 　　昨天剧本作家的那笔生意，也已经告知了老爹。但他并不认为那位先生奇怪，经营这家店铺这么多年，老爹见过很多更加奇怪的人。他们大都是普通人，但正因为是普通人，无法接触超凡，敬畏之心和好奇心才会催生出那些古怪甚至变态的爱好。 　　尤其是那些有钱有时间的富人们。 　　老爹甚至和詹金斯说起过，大约五年以前在诺兰市收购古代女尸的一位大商人的事情。当时就连正神教会都在怀疑，他是某位不懂规矩的恩赐者的白手套，但【死亡与终末教会】介入调查后才发现，那人只是…… 　　“需不需要我把他想做什么告诉你？” 　　“不不不，千万不要告诉我，我怕做噩梦。” 　　詹金斯对老爹当时恶意的笑容，依然记忆犹新。 　　“所以，您昨天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他依然对这件事保持好奇，但又怕是机密，因此在两人的谈话开始很长时间后，才拐弯抹角的问了出来。 　　见詹金斯这幅姿态，老爹轻笑起来： 　　“不用这样，这不算什么机密，特别是对于你来说。” 　　将手中的笔放下，正在书写的文件对折一下放在牛皮纸文件袋中贴好封条，这才说道： 　　“城南的一栋二层住楼要进行改造，在挖掘地下室的时候意外‘挖’出来了诡物。” 　　“挖？” 　　詹金斯注意到他在使用这个词的时候，有些犹豫。 　　“是的，用挖也不确切，因为那种诡物的出现方式与空间有关。它只会出现在面积介于72平方码（约合60.2011699平方米）至50平方码（约合41.806368平方米），拥有独立的房门的密封空间中。而那间地下室在改建过程中，非常恰巧的符合了这个要求，于是A-01-1-0034，恶作剧先生的赝品商店，就出现了。” 　　“恶作剧先生？” 　　手下的笔一滑，差点将字写错。他没想到居然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迄今为止，他遇到的恶作剧先生系列的物品，仅有A-11-5-2071，【恶作剧先生的玩具车票】和B-07-4-8848，【恶作剧先生的恶作剧口袋】。但能够把名字或者代号放在特殊物品的名称中，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先生，这个词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以前也在资料中看到过一些前缀名为‘恶作剧’先生的物品，但想要再查找资料，却一点儿也找不到了。” 　　“当然找不到，教会在本教区收藏着的恶作剧先生的资料，仅有万象之门最底层的两页纸而已，就连教廷对这个生物的了解也不多。它本身不是神明，也不是有编号的ABC系列的任何一个，但却更恐怖……” 　　老爹忽然不再向下说了，看到詹金斯仍然一脸期待的样子，他闭上眼睛在胸前画出圣徽，然后轻声念诵道： 　　“知识有价，智慧之光驱逐黑暗；知识有重，凡人应敬畏未知。” 　　这是贤者教会的宗教经典中的一句话，詹金斯来到这里后背的很熟，所以明白，这是在告诉他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好。 　　“那么那个赝品商店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很识趣的放弃了与恶作剧先生有关的事情，转而问起了刚刚被提到的诡物。 　　“那是一间售卖赝品货物的商店，也就是假货商店，每次只允许进入一人，而每个人眼中的商店内部都是不同的。管理商店的是一只做工很差劲的木偶，但无法探知是否拥有灵魂。之所以叫做赝品商店，那是因为商店中售卖的，全部是进入商店的人所见过的特殊物品的赝品。” 　　见詹金斯不解其意，老爹又耐心的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如果进入商店，那么商店内售卖的，就是我见过的所有ABC系列特殊物品的仿造品。那些仿造品的性能普遍比正品差，恶意的效果则会被加倍放大，而且只能使用一次就会发生无法修复的损毁，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那么他收取怎样的代价？” 　　詹金斯连忙问道，心中则猜测灵魂、情感之类的东西。 　　但答案不是这些。 　　“故事，准确的是原创故事。” 　　老爹抬头看向詹金斯，后者果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商店中的那只木偶，需要顾客提供从未在世界上出现过的故事。如果询问它为什么要这些，它会解释，这是它的主人恶作剧先生的要求。木偶会对故事进行评估，以此判断顾客可以购买什么。” 　　“诡异特性呢？我注意到，赝品商店的安全评级是1.” 　　“正常的讲故事-购买-离开，这不会有任何问题，包括使用那些赝品道具在内，都不会出现自身作用以外的问题，毕竟已经付出过代价了。但如果没有进入商店后没有讲出故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老人没有留胡子，据说这样能显得更年轻。詹金斯尝试过留胡子，除了被巧克力反对以外，也发现即使有胡子自己也不会显得成熟，这副身体的实际年龄和外表年龄差太多了。 　　当然，这也和占据身体的灵魂，性格不够成熟有关。 　　“进入A-01-1-0034后，如果三十分钟内不进行购物，也就是不讲故事，或者故事不能满足木偶的需求，那么就会被那只木偶视为不受欢迎的客人。目前来看，即使半神级别的恩赐者也不是那只木偶的对手，它会将不受欢迎的客人逐出商店，以木偶的形态逐出商店。” 第299章 通灵与贵族 　　“木偶？是不是我理解的……” 　　“是的，将活人变成木偶丢出来。这种转变并不是不可以消除，但目前掌握的方法……抱歉，这是机密，因为还涉及到其他的诡物。总之，被逐出商店的活人的身体将被变成木偶，而灵魂则会永远的被困在商店中。” 　　“以什么样的形式困在商店中？店员？商品？还是更加奇怪的状态？” 　　老爹笑了笑： 　　“我发现你的想象力很丰富，这难道就是成为作家的必要的天赋吗？但都不是，滞留在商店中的灵魂将被木偶丢进燃料炉中，作为商店运转的能源补充。虽然连续进入商店的两人要间隔至少10个小时，但如果真的有两名顾客连续进入商店，而且前者没有讲出故事，那么后面的客人就可以看到那一幕。” 　　詹金斯点点头，算是理解了A-01-1-0034的作用和特性。 　　“那么只要让会讲故事的人进入商店，这个商店的不就很有用了吗？” 　　如果詹金斯能被允许进入，他发誓自己要把里面所有的有用的东西搬走。但他立刻又想到了一件事： 　　“等等，ABC都包括，那么我说不定会碰到……” 　　“没这么简单，诡物岂是能被我们这些凡人利用的？” 　　老爹摇摇头，语气中带着警告。 　　“我以前就对你说过，绝对不要试图利用一件诡物，哪怕你认为它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根据历史资料的记载，进入A-01-1-0034的人只有百分之二能够安全的带着商品走出来。事实上，那整间商店内部都充斥着恶意的低语和诡异的呢喃，就算是邪教徒们举行仪式的地下室，也不会比那里更恐怖。如果想要利用A-01-1-0034，首先应该保证的不是会讲故事，而是精神和灵魂的抗性足够高，否则踏进商店后就不要想着能够出来了。 　　而且，哪些故事足够精彩，哪些只是垃圾这都要由木偶判断。即使能够成功与那只自称代理店长的木偶交易，也不一定能够走得出商店——那里复制的是进入的那人，见过的‘所有’特殊东西，而且不会对那些特殊的东西进行限制。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也就是说如果他进入商店，一定会见到A-01-2-0198，【兜售鲜花的小女孩】的赝品。即使是赝品，即使劣化了无数倍，那也是卖花的女孩。 　　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打消他去见识见识的想法。 　　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试图利用赝品商店做些什么。现在，那一整片区域已经被以“煤气和蒸汽管道同时泄漏，随时有可能发生爆炸”为理由，进行了封锁。就连住户也全部被暂时性的疏散。而A-01-1-0034的存在时间一般不会很长，目前为止的记录显示，它最长的一次停留记录也不过十天而已。 　　“女神保佑，千万不要让我和它产生关联。” 　　詹金斯虔诚的在胸口画起了圣徽。 　　周六的下午，米海尔小姐独自前来取回让老爹帮助鉴定的通灵板。老爹虽然没有去睡午觉，但在午饭的时候被人叫走，似乎是有关魔眼的事情。 　　总之，米海尔小姐推开门的时候，就只有詹金斯一边逗猫一边看书。 　　“日安，米海尔小姐。” 　　将手中的历史书放下，詹金斯主动走出柜台迎了上去。米海尔小姐向后挥挥手，跟随着走下马车的两名女仆也走进来，但仅仅是站在商店的门内没有跟进。 　　“请在这里等一下，那张通灵板在后面放着，我这就去取。” 　　他将那张斜放在壁炉前的靠背椅摆正，随后转身就要去商店后的仓库。 　　上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躲在衣橱内。虽然当时什么都没看到，但仔细想想还是非常的尴尬。 　　“奥利弗先生不在吗？” 　　“哦，老爹被老主顾叫去看货了，听说是一批刚来的新货，傍晚的时候才能回来。不过鉴定的结果他留下了，一会儿我就帮你取来。” 　　见詹金斯想要到后面去，巧克力很难得的从柜台上的枕垫上站起来，跳到地面上，然后用脸去蹭他的裤脚。 　　男人蹲下来将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赫纱小姐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他随口问道，只顾着照顾猫，没有发现金发少女低垂的手指抖动了一下。 　　“没有，她还有别的事情。” 　　极力克制住想要追问两人关系的欲望，米海尔小姐站在原地，看这詹金斯打开了通往后院的门。 　　她没有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而是撩了一下头发走到柜台前，取下自己的帽子看向詹金斯刚才在看的书。 　　“《隐秘和欲望：古代通灵者与贵族史》。” 　　她小声的念出了这本书的名字，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伸手将扣起来的书本翻到正面。 　　既然詹金斯将它留在柜台上，就说明这是一本普通的书籍。里面所记载的，是普通人眼中的贵族神秘学研究者。当然，大多是一些恶俗而狗血的故事，宫廷中闲得无聊的贵妇和被规矩逼疯的侍女侍从，从来都不会忘记通灵之类的“有趣”事情。 　　漫长的人类历史中，虚假和真实的神秘学研究，一直和最上层的贵族们纠缠不休。而老爹让詹金斯阅读这本书籍，是想让他在研究贵族历史、熟知纹章学的同时，对通灵之类的接触灵魂的仪式心生敬畏。 　　“东西取来了，通灵板在那里，小雕像和乩板都在这里，老爹写的鉴定结果放在……” 　　詹金斯推开后面的那扇门走了进来，见米海尔小姐未经允许翻看自己的书，心中也没有介意。回身用脚将后门关上，将寒冷的空气留在外面，又随口问道： 　　“这是老爹借给我的，他说作为古董店学徒，历史学书籍至少要读一百本才算及格。看到哪部分了？” 第300章 神圣家族和邀请 　　米海尔小姐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算是对未经允许的乱动道歉，然后用轻柔的声音说道：“真是很有意思书，抱歉随手翻看你的东西。刚刚看到了神圣迪克拉尔家族的部分，有关这个家族的传闻，即使是在最正统的历史学书籍中，也能看到。” 　　在家族的姓氏前冠以“神圣”这个前缀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这至少要求这个家族的先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圣子，而且家族在这位光荣的先祖去世后，还能一直为教会做贡献。 　　就比如詹金斯，他的圣子头衔如果能够对外公布，并且在他去世以后，他的直系血裔仍然在信仰贤者、为贤者教会工作、至少出现一名凡人主教。那么在几代以后，人们就会自发的将这个家族称为“神圣威廉姆特家族”。 　　老爹调侃过这件事，他认为在“神圣威廉姆特家族”出现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是他们的祖先对主动接触女性不感兴趣。 　　“不用道歉，这本书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通灵板和那只小口袋放在米海尔小姐身边的柜台上，女士也很识趣的将书重新扣起来。 　　“我找找，老爹把鉴定结果放在……” 　　詹金斯又重新回到柜台后面，蹲下身翻找起来。米海尔小姐没有去看被詹金斯放在一旁的东西，而将注意力放在跳到柜台上的猫咪身上。 　　“上次在宠物管理中心发生的事情真是抱歉，海瑟薇可能已经替我道谦过了，但还是很抱歉，将威廉姆特先生也牵扯进来。听说，那个女仆也向您开枪了是吗？前些天被父亲禁足在家，一直没有机会向您解释这件事……” 　　虽然在布莱妮·米海尔看来，两人疑似是情敌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眼前这位年轻的作家。正是因为身边的朋友中有太多整日出没于宴会和沙龙，但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的人，她才能体会出这个看起来不会超过18岁，但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大的男人，是如何的了不起。 　　从父亲和一些朋友那里也听到了一些传闻，詹金斯·威廉姆特已经被贤者的教会看中，隐约有些被当做下一任主教培养的意思。 　　以詹金斯的长相和谈吐，米海尔身边就有不少对他“感兴趣”的朋友。但她从未听说过有一人得手，就像宗教经典和古代故事中的苦修士一样，清心寡欲已经不足以形容威廉姆特先生的为人了。 　　“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作合格的绅士吧。” 　　她这样想着，但同时还在警告自己，一定要当心他和自己爱人的关系。 　　“在这里！” 　　詹金斯终于找到了老爹留下的那一页纸，站起来递给她。 　　米海尔小姐当着詹金斯的面将纸打开，直接看向最后的结论。 　　“果然……” 　　表情有些遗憾，但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 　　“我想多问一句，米海尔小姐，你还在追寻所谓的未知力量吗？” 　　“经历了上次危险的事情，那么多的朋友都不幸死去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哀伤的表情，她指的是小惠灵顿恶魔事件。 　　“海瑟薇也劝过我，让我不要再追寻那样的东西。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只当是个爱好而已。” 　　詹金斯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但接着又想到她怎么和自己没有一便士的关系，于是就站在一旁听着，也不说话。 　　金发的女士说着说着，看着詹金斯认真倾听的表情，不自觉的又想到这个男人的优秀。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离开自己的海瑟薇。 　　“威廉姆特先生，下周你有时间吗？” 　　“呃？” 　　话题怎么忽然转到这里来了？ 　　“有什么事情吗？” 　　“下周周四的时候，我的朋友们想用通灵板做一些小游戏。既然是游戏，自然要热闹一些，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见詹金斯还在犹豫，她又补充道： 　　“老爹和我闲谈时提到过，希望你能够多参加这样的社交活动。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而且活动在晚上进行，大家都是年轻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詹金斯再次眨眼看向桌子上的通灵板和配件。 　　“没有灵光，而且如果老爹知道我拒绝了，也会不高兴吧。周四是下个月的第一天，也没有重要的事情……” 　　“好的，那我们到时候见。” 　　米海尔小姐的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优雅的点点头，然后转身伸出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招呼女仆来拿柜台上的东西： 　　“那就太好了，我的朋友们应该也会很高兴见到你。” 　　当天傍晚离开古董店后，伪装后的詹金斯再次前往了那个二层的洋楼。抬头看了一眼，那里摆着两只花盆。一盆是红色的，一盆里则什么都没有。 　　他点点头，没有再去注意那栋房子，而是左转进入了一条巷子。 　　身后的大道，空旷的街面只有几片落叶在随风飘扬。至少在20年以前，出门在外的市民们是不敢沿着房屋的墙边走路的，因为要防止被楼上倒下的垃圾和排泄物淋到。 　　但随着蒸汽力量和齿轮机械科学的发展，不仅仅是社会文明在进步，一些实用的家庭用具也随之出现。王国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来规范城市的卫生标准，现在，至少在城市的主干道上，是看不到那样的景象了。 　　詹金斯现在进入的这条小巷的卫生情况也非常不错，除了两侧的墙底有一些野草和苔藓样的东西，这里的地面居然干净得让人怀疑这是私人领地。 　　抬头向两侧看去，旁边的建筑物是商用的楼房，但既然有开口向着小巷的窗户，那么没人向下倾倒垃圾，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向前走到巷子的尽头，一堵砖墙堵住了前进的路。 　　“红色代表上数第五，没有植物代表左数第一。” 　　他小声的嘀咕着，手指在砖墙上敲打，然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第301章 全新的投影仪式 　　右手放在口袋中，歪着身体向身后看了一眼，一根细铁丝被画了出来。很自然的将它从外衣侧面的宽大口袋中取出，将铁丝插/进砖缝，然后试探着向一旁撬动。当那块嵌在墙中的砖出现松动的迹象后，将铁丝抽出来，改用手用力的将红砖拉了出来。 　　这是一堵三层的砖墙，探头向内看，果然勉强看到了一张字条。 　　按照字条的指示离开了这条巷子，最后在太阳还剩下最后一丝光辉的时候，詹金斯穿过昏暗的雾气，在跨越威斯敏斯特河的圣修斯大桥下的石滩上，见到了魔法小姐。 　　这里距离上次抓捕邪教徒的乔艾尔大桥并不远，诺兰市区内跨越威斯敏斯特河的桥梁很多，这两座是其中比较大的两座。 　　魔法小姐身上裹着那件她参加聚会时穿着的黑色袍子，倚靠在桥墩的石柱上，看上去已经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了。 　　太阳已经落山，只有一点残阳的余晖勉强穿过薄雾照射到这座城市。 　　詹金斯小声念了一句“拉库尔”，两只银色的光球从心口的位置飞了出来。 　　召唤光球类的照明能力、仪式或者物品有很多，因此不并担心暴漏身份。 　　“没有等很久吧？” 　　他客气的问道，魔法小姐摇摇头，注意力似乎放在了那两只照明用的光球上。此时它们紧贴着地面，一颗靠近詹金斯，一颗靠近女人。 　　“这……我感受到了来自星空的力量。” 　　她欲言又止，但也知道不能随意刺探别人的隐私，便没有再说下去。 　　“你要求复原的那个仪式，复杂程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半是抱怨的这样说道，詹金斯猜测这是想要提高价钱的表达方式，于是只当自己没有听懂。 　　“如果不复杂，我也不会花这么一大笔金镑找你帮忙。” 　　站在肩膀上小小的白色猫咪也叫唤了一声，算是迎合主人的想法。 　　“你这人真是……” 　　袍子宽大的袖口滑下一个普通的文件纸袋，白皙的手灵巧的接住它，袋口用线扎起来： 　　“这就是我复原的结果，但要提醒一下，百分之百和以前一样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的恩赐者等级还太低，有些事情不是我这个凡人能做到的。” 　　“配合B-07-4-7711，《森林中的聚会》，最终能够达成这样的效果？” 　　詹金斯竭力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他在塑造一个神秘而强大，没有感情的强者形象。虽然肩头上的幼白猫，就足以使这个形象崩塌。 　　“按照你所说，原本的仪式至少能召集20个人。但现在无法办到了，在不耗费你自己的灵的情况下，最多可以实现5个人的远距离投影。一旦超过这个限制，就需要使用者自身提供灵，但具体的数量我并不清楚，还需要你自己尝试。” 　　“……我很遗憾，希望你不要再带来坏消息。” 　　虽然这么说，但詹金斯还是点点头，这一点完全可以接受。他想要的，仅仅是和离开诺兰市的米勒小姐通讯，5个人的限制和10个人的限制没有区别。但这种想法不能表达出来，他要以此为不加金镑的借口。 　　“说起来，米勒小姐要去哪里？她好像提起过，是了，她要去鲁恩！” 　　魔法小姐自然不知道詹金斯此时在想些什么，她继续补充道： 　　“这就是所有的坏消息了。我既然收了你的金镑，就绝对不会欺骗你。但我也想办法弥补了原本仪式的缺点，事实上，这应该是以降临仪式为基础，进行的仿制品。仪式设计者的想法很不错，可惜手艺还差了一些。使用我现在复原的仪式，投影者将拥有五感，而不是你所描述的像影子一样。同时，现在的仪式是双向投影，信标的持有者只能投影到B-07-4-7711持有者的位置，但后者可以投影到所有信标持有者的身边。” 　　这倒是一件好事，两人通过这种方式讨论数学问题的时候，不会因为身体的状态而影响心情。 　　“这很好。” 　　他简单的评价，没有赞美什么。 　　让两枚银色的光球飞到二人的两侧，詹金斯接过了魔法小姐递过来的纸袋，魔法小姐接过了詹金斯手中的那厚厚的一沓纸币。 　　虽然桥下非常的湿冷，但詹金斯还是借着光球的光亮，仔细阅读了魔法小姐的复原成果，后者则是挥手让金镑自动浮在空中，一张一张从她的眼前飘过。 　　这种钞票满天飞的场面的确壮观，但让人心疼的是钞票全部不属于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复原后的投影仪式，并不需要消耗非常珍贵的材料。而最昂贵的部分，则是制作引导投影方向的指示物，也就是类似于当初詹金斯使用的茶壶样的东西。 　　那种材料叫做灵性磁石，是伴生在铁矿中的一种珍惜的超凡材料。磁石分为两部分，当一名恩赐者同时将自己的灵注入这两部分后，至少在一年内，两块石头总有相互吸引的倾向。 　　虽然引力远不及普通磁铁的十分之一，但在神秘学领域，针对灵的相互吸引现象，能够引申出非常有用的能力和仪式。 　　“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灵性磁石吗？” 　　他很直接的问道，既然她复原的仪式，那么至少应该使用过其中的材料进行试验。 　　“当然知道，事实上我的手中，就拥有至少够制造五份指向物的磁石。” 　　在詹金斯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她将厚厚的一沓纸钞收了起来，兜帽下的眼睛再次看向詹金斯： 　　“蜡烛先生真是有钱，很少能见到能直接拿出8000镑现款的人。即使是居住在诺兰市内的大商人，想要拿出这样的现款也不容易。我想，您应该是不会缺钱的。” 　　“不，我很缺钱。” 　　詹金斯直截了当的回答，摊开自己的双手：“不管你信不信，你已经拿走了我所有的积蓄，我现在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 　　PS：悬赏结束，明天加更15章！ 第302章 海盗 　　破产之类的话当然是假的，詹金斯还有少量的存款，而且教会和老爹提供的薪资都是周结，只要不背负债务，大作家威廉姆特先生就不会破产。 　　“但我手中还有一些特殊的物品，你可能会感兴趣。我有一根……” 　　“不，虽然磁石很值钱，但比起有编号的B类物品还差一些。我需要你的帮助，尊敬的蜡烛先生，在事情结束后，磁石免费送给你。” 　　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魔法小姐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詹金斯“哼～”了一声，没有立刻发表意见。他看向二人身后的的夜空，两轮月亮已经出现在了星海中。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没有任何不识趣的云彩遮蔽住天空。 　　“什么事情？” 　　他问道。 　　女人轻笑了一下，将右手从袍子中伸出，掌心向上摊开。随着无法理解具体含义的咒文被念出，女人面前的黄色咒法能力绽放出耀眼的灵光。 　　滚滚的纯白色烟雾从掌心升起，化作了一个独眼的男人的模样。准确的说，这个面貌凶恶的男人的左半边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伤疤。眼睛恰好在伤疤经过的路线上，因此可以断定那只眼睛是瞎的。 　　“我要去杀了他，需要帮手。” 　　“杀人？呵～但我至少要知道这是谁？违法的事情，我从不……我很少做。” 　　女人的手掌抖动了两下，随着手的抖动纯白色的烟雾也在抖动。旋即化为一张通缉令的模样，通缉令上的人自然是刚才的男人。 　　“胡佛·匹斯尔，在海盗王-骷髅王瓦伦手下一条船上做大副。你不必担心我在骗你，有关他的通缉令在诺兰日报上就能找到，但我想我们都没有那个胆量去领取悬赏。” 　　詹金斯眯着眼睛看向通缉令上那个眼神（独眼）凶恶的中年男人，他有着一只大的鼻子和几乎要下垂的厚嘴唇，右臂隐约可以看到一只骷髅状的纹身。除了没有佩戴黑色眼罩外，这个男人几乎符合詹金斯对于海盗的所有想象。 　　“有他的具体资料吗？” 　　詹金斯考虑了一下又问道。 　　魔法小姐也知道，今晚的行动独自一人有些冒险，因此提供必要的情报是必须的。 　　“一年以前，他是4级的恩赐者，现在的等级我不能确定。身上最多有一件特殊物品，B-09-4-2737，恶灵女鬼的湿头发，但危险性不是很大。他这次是独自来到诺兰的，可以肯定没有任何同伴，目的则是和魔眼收藏协会的邪教徒进行交易，他需要一只眼睛。” 　　“这个理由毫无漏洞。” 　　詹金斯在心中嘀咕道。 　　魔法小姐的介绍就进行到这里，她看向詹金斯，耸了耸肩，示意他进行提问。 　　“他信仰哪一位伟大的神灵？” 　　“伪神-溺亡者之神。” 　　女人没有迟疑的回答道。 　　詹金斯再次点头，静静的思索起来。 　　“魔法小姐是五级的恩赐者，能力数量达到了等级上限。身上有一件恩赐，一件蓝色灵光的特殊物品，一件红色灵光的特殊物品。口袋中的仪式物品数量也不少，真是相当的富裕……” 　　高等级恩赐者的提升非常困难，匹斯尔既然一年前是四级，那么此时绝对不可能达到六级。从这一点来看，魔法小姐向詹金斯请求帮助，是为了万无一失。 　　“我可以暂时答应，但我有一项探查类的能力，需要在远处先观察一下具体的情况再做决定。” 　　女人的兜帽上下摇摆了几下：“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 　　伸出手拦住了魔法小姐，詹金斯看着那黑色的兜帽，让两颗银色的光球飞回到自己的胸口。 　　“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需要说实话吗？” 　　詹金斯笑了笑，这种话着这种场合说出来毫无意义。 　　“看你的心情。事实上，只要你不是要抢夺什么被诅咒的金币，我完全不介意。” 　　他这么回答，说了一句没有人能够理解的话。魔法小姐轻笑一声，听起来心情不错：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诺兰市的物价，在整个菲迪克特利王国也是非常高的。至少从房租的水平来看，的确是这样。 　　因此，贫民窟的一些低价出租屋就应运而生。出租者往往拥有一整条街的房屋，他们完全不在意租住这些建筑物的是怎样身份的人，不论是罪犯、瘾君子还是偷渡者，只要有钱，任何人都能在那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与糟糕的环境相对应的，租客们能够在自己的住所附近找到相当多的服务项目。胡佛·匹斯尔先生显然不甘心于独自一人度过漫长的夜晚，他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从身后的二层白屋顶的房子中走出，一脚踢开醉躺在小巷口的醉汉，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该死的地方。” 　　脚下猜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男人咒骂了一句，提了提刚才没有系紧的腰带，将鞋子在醉汉的衣服上随便蹭了蹭。 　　“该死的诺兰，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正神教会。” 　　他依然在小声的咒骂着，这是因为很确定附近没有别人。今天早上在酒吧，已经和那个售卖魔眼的商人接上头，那个价钱，即使是海盗也要肉疼。 　　但左眼的问题总要解决，虽然这幅形象很具有威慑力，同船的那些混蛋们还嘲笑这才是海盗的扮相，但真的拼起命来，缺失的视野非常要命。 　　“该死！” 　　他又想起了那个给了他一刀的男人，谁又能知道，7级的恩赐者会乘坐一艘普通的货轮出海。 　　但想起了最近才得到的那件东西，心里又产生的得意的情绪：“等我找到了……你们都要死！” 　　骂骂咧咧的从小巷转进大路，粗鲁的将地面上的石子踢向远处。望见前方出现了两个提着煤油灯的警察，哼了一下鼻子，一转身又躲进了小巷的阴影中。 第303章 骷髅纹身 　　“该死的凡人，等我成为了海盗王，一定要……” 　　一直到警察们转过下个路口，一辆马车匆忙的从黑夜中闯入又闯出，匹斯尔才双手插在口袋里缩着头走出来。 　　匹斯尔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但这都是值得的。 　　“只要，只要……” 　　他在心中计划着未来的事情，右手抬起来抚摸穿着短衫的胸口。 　　“哼，该死的天气。” 　　又打了一个冷颤，他像是落水的老狗一样甩了甩头。扶着路口商店的石墙大口的呼吸了两下，等到脑袋中的眩晕感消失后，才踉跄的继续前进。 　　走过了两条街，右手伸进口袋中取出一把铜色的小钥匙，转进巷子的那一刻，忽然停了下来。 　　巷子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 　　没有慌张，满是老茧的手伸出来，飞快了打了一个响指。只听砰地一声炸响，黑袍人被原地的爆炸炸上了天，但落地的不是石块而是一截木头。 　　“哼，假身～” 　　中年海盗在海洋上厮杀了数十年，今晚的情况并不罕见。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双月，确认现在不是幻境或者梦境，随后将手指含在嘴中猛力一吹。随着尖利的口哨声向四面八方传播，他一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大路，一个身影被迫从隐身的状态退出。 　　穿着黑袍的陌生人伸出白皙的手一指，就像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匹斯尔脚下的地面也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两人拥有相同的能力。 　　他不闪不避，体表出现了攀附着的溺亡者的灵魂，这些被迫牺牲的灵魂保护了咒法的主人不受外界伤害。 　　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 　　“嗨，娘们！” 　　黑色的独眼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但也很清楚战斗必须尽快结束，刚才的爆炸声会引来很多的麻烦。 　　天空中出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似乎是航船在将船锚丢下去。锁链的声响中，像是蛇一样的黑色金属链条从黑袍人脚下的阴影中出现，猛的向上一扑，缠住了她的右手。 　　“哈～” 　　中年海盗带着病态的笑容冲向前方，几乎是一步就跨越了街面。右拳用力打出，被黑袍女人的左手接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了更加恶劣的笑容，在两拳相接的一瞬间，嘴巴裂开。缺失了一颗门牙的焦黄的牙齿上，居然缠绕着一根黑色的头发。 　　比起刚才的锁链，这根头发更像是扑击的猛蛇一样窜向双手都无法动弹的女人。凄惨的哀嚎声回荡在空气中，这是头发中灵魂的声音。 　　女人忽然抬起了头，将原本藏在兜帽下的脸露了出来。精致的面容上，金粉和银粉共同构成了一个奇异而神圣的图案。 　　“驱灵印？她早就知道我的牙齿中有……” 　　胡佛·匹斯尔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的可能性，他迅速向后退去，最终念出熟悉的咒文。大海的浪潮声汹涌的从街道一头传来，湍急的水流将二人分割在大街的两边。 　　转身就向着巷子中跑去，但没有料到一个拄着手杖的人早就在巷口等着他了。 　　“【知识赋予】！” 　　来不及躲闪，银色的光片与奔跑的海盗撞到了一起，前进的速度使得昏迷的男人向前滑行了几尺，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亵渎制作】！” 　　詹金斯弯下腰，看着从虚空中伸出的藤蔓插/进男人两侧的太阳穴，在几秒的咕咚咕咚吸/吮后，留下了一枚极度虚幻的硬币。 　　“先赋予亵渎知识，再进行亵渎制作，得到的还是不到千分之一的硬币。看来这个作弊样的方法行不通，真是可惜……” 　　站起身，看着清除了海水的魔法小姐从巷口走来。 　　虽然凭空召唤出汹涌的海水，穿过整条大街有些夸张，但这就是高阶恩赐者的力量。好在无源之水在失去主人的控制后很快就消失了，魔法小姐才得以过来查看情况。 　　“昏过去了，我想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你要做什么，我们必须赶快，刚才的动静有些大。” 　　“我知道。” 　　女人越过詹金斯蹲在了下来，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匕首。这种形容并不是说这把匕首的材质是纯银，它反而更像是流动着却被看不见的外壳固定形状的水银。 　　她没有在意蜡烛先生和他的猫在后面盯着看，掀开中年海盗的上衣，露出了胸口。 　　“啧啧啧～” 　　詹金斯在她的身后发出了感叹，因为男人的胸口处，赫然有着一个骷髅样的纹身。这不是海盗右肩那种普通的纹身，骷髅本身看起来是活着的，头骨凹陷的眼眶中，蓝色的火苗在轻微晃动。 　　“这是什么……如果你不介意告诉我。” 　　这就有些窥探别人秘密的意图了，所以詹金斯才会补充后面那一句话。 　　魔法小姐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玻璃瓶，将里面像是食盐的颗粒倾倒下来。随着白色的颗粒和骷髅接触，呲呲的声响不断的发出，骷髅纹身眼中的蓝色火苗晃动几下便熄灭了，原本还能做出表情的骷髅也随之一动不动，完全变作普通纹身的样子。 　　她用流动着的水银样的匕首慢慢接触皮肤，用很生疏的手法，将胸口的皮肤割了下来。与警察局停尸房的验尸官无法相比，很明显魔法小姐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总之，当她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纹身的原主人已经死去了。 　　在詹金斯的眼中，这块有着骷髅纹身的皮肤，本身具有黯淡的黑色灵光。灵光的强度说明这不是永久有效的超凡物品，但肯定也和诡物脱不了关系。 　　魔法小姐从袍子外侧的大口袋中，取出一卷用丝带扎起来的羊皮纸。小心的将羊皮纸卷在地面上摊开，皮肤则放在羊皮纸上。随着低声的咒文声，那块新鲜的人皮慢慢的融化了，只剩下纹身烙印在羊皮纸上。 　　羊皮纸的边缘沾着两点血渍，这是目前能够证明纸上骷髅图案来源的唯一证据。 第304章 骷髅剑的传说（1/15） 　　詹金斯听到了远处的喧闹声，回过头去，巷口处已经出现了一些摇晃的灯光，这证明有人在提着煤油灯向着这里奔跑。 　　处理完骷髅纹身的魔法小姐向着詹金斯点点头，二人立刻向着巷子的更深处跑去。 　　这身恩赐袍子能够对抗占卜的效果，特别是在万象之门前吸收了另一身黑袍以后。詹金斯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它究竟多了什么功能，当针对不同的时间点进行占卜时，得到的詹金斯的身份，只能是他在那个时间点认为的自己的身份。 　　就比如刚刚发生的事情，就算有高深的占卜者在迷乱的预兆和象征中，挣扎出来看到真相，最后看到的也只会是一个没有任何资料的“蜡烛先生”，而非收集诡物的黑袍人或者行事狠辣的双生恶魔。 　　两个人默契的沿着小巷奔跑，魔法小姐有针对的调查过附近的地形，所以很好的避开了从四面八方被吸引过来的人们。 　　他们最终又回到了河岸的石滩上，但并不是原来的那座大桥。 　　“行动很顺利，感谢你的帮助，蜡烛先生。”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她转过身将一个油纸包递给詹金斯，里面就是五块打火石大小的灵性磁石。 　　“我并没有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巧克力的爪子拨开，猫咪正在肩头袭击他的头发。现在是巧克力的睡觉时间了，它在提醒詹金斯尽快回家。 　　“不用这么谦虚，不管是提前判断出女鬼的头发藏在牙齿中，还是最后轻松的制伏了他，都是你的功劳。” 　　她想了想，从袖口将那卷印有骷髅纹身的羊皮纸重新取出。 　　“其实告诉你这是什么也可以，虽然这并不是很重要，但还请保守秘密。” 　　“当然没问题。” 　　“不知道蜡烛先生听说过A-12-1-0044吗？” 　　这个编号非常的耳熟，詹金斯想了想，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了：“亡魂的的骷髅剑？” 　　“您知道就好，我就不用再多做解释……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是想要再次发动亡灵天灾的疯子。” 　　也怪不得詹金斯这么想，30年前的事件本身没有惹出大乱子，但衍生而出的尸瘟，可是这个纪元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大陆性的瘟疫。 　　“30年前，正神教会将骷髅剑的拥有者和他的大军包围在一座小镇中，但当亡灵军团被消灭后，那柄剑却不知去向。直到10年前，不知从哪里传出了消息，A-12-1-0044早就在事情败露前就消失了，只有通过它散落的印记才能找到它。据说印记一共有上千枚，但仅有一枚才能找到它。” 　　“这就是……” 　　“是的，这就是印记。其实这件事本身的疑点非常多，比如这些印记的来源。但我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寻找那柄剑，千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愿意去赌……” 　　詹金斯点点头，眼睛看向羊皮纸上的图案，将它记下来。红蓝双色的月光照射到骷髅上，不仅没有使他它变得可怖，反而有些圣洁的感觉。 　　30年前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但那柄诡物的危险程度是显而易见的。詹金斯不会听信魔法小姐的一面之词，诺兰市中已经有太多的恶意了，不需要亡灵军团和黑死病瘟疫。他会寻找这种图案的资料，希望事情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 　　虽然是魔法小姐雇佣了詹金斯，但按照规矩，除了她所需要的东西，获得的其他战利品是要平分的。胡佛·匹斯尔的贫穷程度超乎两人的预料，这大概就是海盗的通病，他身上所有的货币加起来都不足10先令。但女鬼的头发属于有编号的物品，还是很珍贵的具有攻击性的特殊物品，这是相当有价值的。 　　“你去估价吧，下次聚会的时候，直接用金镑的形式支付给我。” 　　他没有选择自己保留这件物品，因为手中的存款不足以向魔法小姐补足另一半的差价。但好在这件物品的形象很糟糕，他还可以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不是我买不起，而是我不愿意去拥有。” 　　这么一想，心中就好受多了。 　　“这么信任我吗？直接就交到我的手中？” 　　魔法小姐带着笑意的问道，今晚的收获符合预期，而且没有惹出其他的乱子，让她都有些怀疑许愿树的副作用，是不是只是传闻而已。 　　“我很信任你，是的，我很少会怀疑朋友。” 　　詹金斯对真名为爱葛妮丝·霍华德，住址已经被他查到的女人笑着说道。 　　（巧克力卖萌中……） 　　魔法小姐并没有说谎，有关骷髅纹身的信息，她所给出的答案和老爹给出的答案一模一样。詹金斯开启谈话时的话题是齿轮病菌，然后又谈起了今秋的流感，进而说到了三十年前可怕的传染病，最终绕了一大圈才谈到了骷髅剑的事情。 　　老爹对此事的了解甚至比奥黛丽小姐还要多，他简直就像是亲自经历过那件事情一样。老爹同样认为那种纹身的来源非常古怪，但它既然不是永久性的特殊物品，那么危害程度就要降低很多。 　　但他依然警告了詹金斯，虽然纹身只会在一段时间内影响持有者的意识，但却会对身体造成永久性的影响。如果在皮肤上携带着那些纹身死去，那么尸体有一半的几率会转化成低等的亡灵生物。 　　他大概是以为詹金斯从哪里得到了那种东西，詹金斯也没有反对就这么默认了。他总不能说，昨晚小巷中“见义勇为”勇斗海盗的恩赐者就是他。 　　那件事同样由【海洋与探索】教会接手查办，但由于死者本身就是教会和王国的通缉犯，手中染上的血足够判100次绞刑，所以对于杀人者的追查会有，但不会持续多久。正神教会对未注册恩赐者的奇怪态度已经不需要多言，后者只要不是故意去触犯法律，是不会被刻意针对的。 　　PS：加更开始！ 第305章 财富的积累是正义的（2/15） 　　“说起来，现在A-01-1-0034，恶作剧先生的赝品商店，有人使用过吗？” 　　詹金斯还在惦念着这件事情。 　　老爹正在吃早饭，他今天早上似乎很早就出门了，詹金斯抱着睡眼惺忪的猫咪来到商店的时候，老爹也恰好从外面回来。 　　“贝凡娜小姐去过一次，不过我不太清楚她做了什么。” 　　老爹用叉子将肉粥中的肉叉起来，对着巧克力晃了晃。巧克力慢悠悠的转过身，换了一个趴着的方向。 　　“你家的猫平时都吃些什么？” 　　老爹笑了笑，把肉送到自己嘴里。 　　“喵～” 　　“哦，就是和普通猫咪一样的食物。” 　　坐在壁炉前，捧着银器擦洗的詹金斯朝着巧克力挥挥手，它立刻从柜台上的坐垫上跳到詹金斯脚下，被他掐住腰部抱起来。 　　老爹很隐蔽的撇撇嘴，又问道：“上周末，你去给猫办理城市居住证的时候，不是遇到枪击案了吗？米海尔没有再说些什么吗？” 　　“她昨天傍晚来取通灵板的时候跟我道歉，然后又说邀请我去参加一个私人的聚会。” 　　“你同意了？” 　　“同意了，她似乎对那天牵连到我很过意不去……” 　　说道这里，詹金斯才意识到那天的无妄之灾的确和米海尔小姐脱不开关系。但那时的他只顾着想办法报复那个女佣，没来得及考虑其它的事情。 　　“也许下周的聚会，她是想要补偿我什么……” 　　詹金斯想到这里，又开始思索最近和“丢失的军事文件”“米海尔侯爵的秘密”“米勒小姐的调查委托”有关的事情。 　　“聚会吗？这很好，米海尔的朋友也是贵族千金，你应该学会和这种淑女相处。” 　　老爹还在喋喋不休，他看向古董店的门口，发现那里没有客人，于是又意味深长的补充道： 　　“就算暂时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先可以先尝试着和女士们相处。暂时找一个可以深入交流的女性朋友，也是对未来很有用的。” 　　詹金斯当做没听懂，继续专心侍弄手中的银器。 　　“只要真正成神，什么都会有的，现在不必刻意追求。” 　　他对自己说道。詹金斯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相反，他偶尔也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如果真的成为拥有神职、能够自产神性的伪神，那么想要得到的，就都能得到了。 　　这才是更有吸引力的追求。 　　晚上回到家，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裹着被子看书时，米勒小姐突然到访。 　　他还是要些脸面的，因此借口换一身合适接待客人的衣物，匆匆将客厅中不合适的物品收回到一楼的客房，这才让她进来。 　　她米勒小姐依然挎着那只土黄色的包，但她带来了好消息，詹金斯的魔药已经找到销路了。 　　“不是恩赐者，是普通人要购买，非常有钱的普通人。” 　　她是这样说的，并从詹金斯手中拿走了三瓶药水作为第一批货。如果交易顺利进行，对方也满意这些魔药的效果，那么在米勒小姐离开诺兰市以前，她会将销售途径转交给詹金斯。 　　“这大概就是有朋友的好处吧？” 　　他不紧为自己又找到了生财途径而高兴，并且计划着要怎样报答米勒小姐的帮助。 　　接下来的几天，是极为平静的几日。寄往埃尔德隆的信件大都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这一点从银行账户上多出来的一笔笔款子就能看出。 　　事情的发展和詹金斯的预料一模一样，只要维持这样的发展，就再也不用为寄信回信的事情担忧。只需要坐在家中，来自遥远国度市民的存款，就能自动向自己的银行账户中汇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妙的呢？ 　　“等等，詹金斯，这些钱你是不打算拿走的！你不是诈骗犯！” 　　他经常这样提醒自己。 　　埃尔德隆的清晨和诺兰的清晨并无区别，只是作为千树之城，这里的空气可比诺兰好多了。 　　睡眼惺忪的小汉格顿从床上爬起来，在床底扒拉出两只鞋子套在脚上，对着脸上泼了一把水就出门了。 　　他像往日一样，游手好闲的在街上闲逛，计划着去哪里弄些马克糊弄过这一天的吃食。如果运气好些的话，晚上还能去芭娜娜那里…… 　　“嗨，汉格顿！” 　　远处的喊声让年轻人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他抄着手小步跑到了前面的巷口。几个同样打扮，叼着烟卷的年轻人正靠在墙上等着他。 　　“在做什么？像往常一样？” 　　虽然只是街上的小混混，但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还是装模作样的用俚语向同伴们打招呼，假装自己是那些出没于黑暗中的真正的黑帮头头。 　　“像往常一样。” 　　蹲在墙根戴着灰色瘪帽子的男孩也用同样的“黑帮”气势回答。 　　小汉格顿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倚着墙站好，然后从外衣的内衬里找出一根还能点燃的劣质卷烟。 　　“嗨，伙计，你那儿有火柴吗？” 　　他问向一边的同伴。高瘦的年轻人瞥了他一眼，捻了捻手指：“一个铜子。” 　　“切～” 　　小汉格顿努力的做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但枯草色的头发努力的向后仰。他将那根烟卷横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看向这群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他也是众人名义上的首领。 　　虽然一群小混混，并不需要什么首领。 　　“看起来最近都很缺钱。” 　　他笑了笑，脸上的疤也抖了一抖。据说这是某次和人火并的时候留下的，这条伤疤也是众人信服他作为首领的原因之一。 　　“谁又能不缺马克呢？” 　　年轻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我可是听说了一件很好的事情，只要向诺兰的某个地址汇款，没隔多久就会有百分之百的回报。” 　　首领这么说着，将只抽了一半的卷烟按在湿润的泥土上，大概半夜的时候有人在那里撒了一泡尿。 　　这么浪费的动作，让小汉格顿不禁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第306章 真名（3/15） 　　首领的话把年轻人们都吸引住了，但这样的事情又有谁敢轻易相信呢？ 　　“不会是骗子吧？” 　　有人这么小声的说道。大家都不敢正面的反对首领，还记得上次，有个不懂规矩的小鬼质疑首领脸上的疤痕，是偷窃时被贵族的护卫失手砍出来的。结果，男孩再也没有出现过。 　　“哼，瓦力特街的希克斯先生，就是那个经常拿着报纸在这个街口坐马车的，他亲口对自己的朋友说的。” 　　提起这件事，首领不禁有些得意。他那时为了捡掉在地面上的铜子，挤到了一堆生锈的蒸汽管道的后面，然后恰巧听到了谈话。对于年轻人们来说，每天能够乘坐马车的希克斯先生所说的话，绝对是非常正确的。 　　“我是打算先尝试一下。” 　　他用古怪的强调说这话，小汉格顿觉着，这是在模仿上周在钟楼进行公开演讲的市长先生。 　　“也就是几个银币的事情，我也不在乎。” 　　他装作大方实则心疼的说道，这是为了在众人面前保持尊严。作为猎人的儿子，他很清楚野兽的首领，绝对不能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表现出软弱或没有决断力。 　　年轻人们陆陆续续的表示自己也愿意尝试一下，但最终凑出的钱，还不到3个马克。 　　小汉格顿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五个铜子被首领装进小袋子中，年轻人的梦，美好而瑰丽，热情而放肆的梦，全都在这里面了。 　　而安心收取了年轻人梦想的詹金斯，依然在烦恼着。 　　制作投影指示物的过程异常的简单，魔法小姐已经将基本的仪式基阵画在纸上交给了他，在去黑市购买了一些材料后，五块指示物就完成了。 　　考虑到将来可能会碰到和米勒小姐交易物品的情况，詹金斯还特意呼唤了星灵拉库尔，向她询问如何制作确定物质世界位置的指示物。 　　星灵需要指引，才能将物品长距离传送。 　　依然是星海之上，星潮随着呼吸上下翻涌，银色和蓝色的光辉弥散在四面八方。星灵透明的身躯就在詹金斯的前方，她有些古怪的看着眼前的新神。 　　“既然你是神，那么应该知晓，神灵自身的力量就是最有效的位置标定。” 　　这一点詹金斯也想得到，但问题是，他是一个不在线的伪神。虽然手中还保留着一滴神性，但他并不觉得有必要为了这件事使用它。 　　“神的力量，应该不止是指神性，神灵本身相关的事物，大多都有奇异的力量。” 　　想到这一点，詹金斯又开始回想自己身上携带着的，具有足够神秘度而且直接指向自身的信息或者物品。 　　星灵拉库尔很有耐心的微笑着看着她，手中怀抱着一本同样透明的巨书，书面上没有名字。 　　“名字……” 　　詹金斯忽然有了灵感：“我的名字可以当做道标吗？” 　　“当然可以，神祇的真名拥有绝对可怕的力量。” 　　詹金斯点点头，右手掌心向上，几滴墨水凭空出现悬浮在手掌上方，然后快速的分裂移动，用十分花俏的字体写出： 　　“詹金斯·威廉姆特。” 　　“不，这不是真名。” 　　星灵缓缓摇头：“这只是您在物质世界的人类名字，就像我的名字是拉库尔一样。詹金斯和拉库尔都只是代号，是具有一定神秘度但无法代表完整力量的代号。” 　　詹金斯想了想，也认同这个道理。他迟疑了一下，“真名需要用什么语言写出来？洛奇语之类的古代文字吗？” 　　“不，神灵或者次一级的高等生物的真名，可以是符号、可以是文字，甚至可以是无意义的涂鸦。但一定是代表整个存在的名字，是被自身完全承认的名字。”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手指勾引星空的力量。银色的丝线在两人中间成型，当最终形成一串未知语言的字母的一瞬间，一种磅礴的力量从文字中迸发出来。 　　眼前一片漆黑，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随后，一枚代表着“所有”的光点出现在眼前，就在詹金斯惊讶的以为这片星海的来源和地球一样时，一只粗壮的手臂忽然从看不到的虚空伸出。 　　仅仅是一触，无边的光和热爆发出来，银色和蓝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向着四面八方放射。 　　幻象到此结束，也许是脱离了肉体的桎梏，灵魂身在星界的詹金斯并没有产生长久的不适感。 　　他晃了晃头颅，只见整片星海的光芒都在跳动，但在彻底暴走之前，被拉库尔停住了。 　　即使是这样，真名的出现，也使得她的周身的光芒满溢。如果原本詹金斯还认为她只是一个外表特殊的人类，那么此时，才能感觉到最漫长的历史造就的生灵的伟大。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些画面……” 　　他欲言又止，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看到了星界初生的场面。 　　“威廉姆特先生，那不是真实的，是由我的力量和你的知识引发的幻象。星界的产生和伟大的主宰有关，但真正诞生的原因是这个世界最深的秘密之一。它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展示出来。” 　　真名的显现，引发出了星灵一直压抑的力量，但她的笑容依然是那么动人。 　　“我明白这是幻象，因为没有灵产生。” 　　他点点头，那只巨手是拉库尔对星界初生的理解，而唯一的“所有”之点是自己的理解，这就很合理了。 　　他看向自己右掌之上花体的字迹，猛的握拳，墨渍随即化作黑色的墨点散去。当他再次张开手掌的时候，两个方块样的文字自掌心升起。 　　原本以为只是这样，但在文字成型一秒后，紫色的光华自詹金斯的背后飞出。紫色的线与四周银蓝双色的星空力量对撞，逐渐改变着轨迹。 　　噼啪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詹金斯转过头，看着如同烟花一样在星海中穿梭着的光华。 　　等到一切平静后，詹金斯右手上方的方块字吸纳了所有的紫光，在他的掌心中微微摇晃。 第307章 31日（4/15） 　　“我还以为，会有更大的异象呢。” 　　詹金斯轻声的感叹，面色复杂的看向自己的名字。 　　“新神，你还欠缺神职。” 　　拉库尔平静的说道，但当詹金斯想要再问些事情的时候，她又一脸笑意的转头看向旁边的星海，装出刚才的话并不是她说的样子。 　　“我明白，需要我自己去寻找是吧？” 　　“你是神明，我不是。威廉姆特先生，星灵不会插手物质世界的事情，同样也不会通过影响神明而改变所有世界的命运。” 　　“所有世界？”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笑了笑，“所以我才讨厌二流小说中，那些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当然，这句话只是在心中想的。 　　拉库尔通过詹金斯真名的力量，认识到了他作为神明的本质。所以只要他将自己的名字刻在特定的物品上，那件物品就能成为指引的道标。 　　但她同时也警告，篆刻了神明名字的物品，一定会成为特殊的神术物品。虽然詹金斯这个伪神没有对应的神职，但他灵魂的本质也具有感染能力。通过这种方式制造的神术物品，将会拥有和詹金斯自身相类似的能力，但也不能过多的创造，因为他不具有神职，过多流失作为神的本质虽然不会影响灵魂，但会使肉身过早的衰亡。 　　知晓了真名的作用，詹金斯自星界回归物质世界。 　　睁开眼，身体依然保持坐在书桌前椅子上的姿势，但巧克力已经从趴在桌子旁软垫上的姿势，变作扒弄那只金属块的动作。 　　“你还真是喜欢方块样的东西。” 　　詹金斯笑着说道，伸手在它的背上摸了两下，他还记得原本巧克力很喜欢玩画出来的魔方，可惜那东西被詹金斯销毁了。 　　被詹金斯触碰的一瞬间，猫咪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它回头看向自己的主人。 　　“喵～” 　　然后快速的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像是肥兔子一样顺着楼梯一阶一阶的跳回到了一楼。 　　詹金斯没有去追它，而是看向桌子上整齐摆放着的五块表面圆滑的石头。 　　他随手拿起了一块，轻轻一用力灵性磁石便分做了两部分。 　　拿起放在手中的纯银的仪式银刀，深吸一口气，随后用刀刃触碰到了表面。 　　“詹～金～” 　　他小声的拉出长音，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个方块字刻了出来。 　　巧克力原本趴在一楼客厅的壁炉旁，在詹金斯下刀的一瞬间抖动了两只猫耳，然后又窜上了楼梯。停在书房的门口，身子藏在门外，只有小巧的猫头看向男人的动作，琥珀色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好奇。 　　随着最后一横的完成，石头上绽放出浓郁的金色灵光，但除此之外没有异状。能够感觉到灵光在流逝，同时刻痕也以非常弱的程度消失。但维持半年的时间，差不多还是足够的。 　　“这就可以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将桌上的煤油台灯拉近一些，低下头认真的雕琢起其他的磁石。 　　巧克力瞪大了琥珀色的竖瞳，猫头在门口一侧伸出。当詹金斯开始处理第三枚磁石的时候，它将头缩回去，然后用肉垫踩着楼梯跑下楼梯，重新趴到了火炉前的羊毛地毯上。 　　伸出右侧的前爪在地毯上挠来挠去，在地毯上留下的印痕渐渐组成了两个歪歪扭扭的方块字。 　　后面的笔划越写越慢，由于担心被楼上工作的主人发现，它最终没有补足“金”字的一横。 　　“喵～” 　　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猫咪得意的叫了一声，地面的影子中伸出一只黑漆漆的大手，将划痕全部抹去。 　　它重新趴了下来，前爪搭在猫头前，摇曳的火焰倒影在琥珀色的眼眸中，缓慢而坚定的晃动着。 　　“喵～” 　　（巧克力舔奶中……） 　　星期三是10月的第31天，也就是【贤者与收获之月】的最后一天。 　　“这个月实在是太漫长了！” 　　想起来这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詹金斯不由的庆幸自己居然能够完好不损的活到月底。 　　“这是贤者的保佑！” 　　他穿着睡衣从壁炉前的褥子上坐起来，高举着双手喊道。然后伸出手摸了摸睡在沙发上盖着小毛毯的猫咪。它蜷缩成一个团睡的正香，被詹金斯一摸，立刻不满的叫了起来。 　　穿上拖鞋，在盥洗室简单的洗漱，在门厅将大衣扯下来披在身上，随后打开了房门。 　　“哦，女神啊，下雪了。” 　　他轻声的感叹道，院子中已经积了一层的雪，那株被女佣修剪过的小树也披上了银装。 　　虽然有些冷，但詹金斯还是抱着胸缩着头走下门前的台阶，将手伸出来接住了空中的一片雪花。 　　院子门前的圣乔治大街已经完全被积雪覆盖，戴着棉帽和棉手套的车夫，费力的赶着自己的马前进。马蹄在雪地中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坑洞，但很快又被后面的车轮覆盖。 　　古德曼先生也准备出门了，他围着一条夸张的红色围巾，本来就肥胖的身体因为过度臃肿的衣物，而显得更加的肥胖。 　　“早上好，威廉姆特先生！今天可真是冷啊。” 　　“早上好，古德曼先生！是的，我想这场雪之后，就应该是真正的冬天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古德曼先生就夹着自己那只黑色的公文包走上了大路。 　　根据古德曼一家的生活水平来看，这位先生的周薪应该比詹金斯差一些，但不会差多少，都属于中产阶段。但詹金斯是年轻的单身汉，他今年也才21岁；而古德曼先生要养活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他的负担很重。 　　这就导致了在周三的早晨，古德曼先生要迎着雪花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上班，而詹金斯则在取了门口的报纸和牛奶以后，一边摸着巧克力一边看着雪景享受早餐。 　　“不要碰，等一下。” 　　他制止了猫咪想要靠近奶瓶的行为，然后将里面的牛奶倾倒出来，用火焰加热才推给她。在外面冷冻了很久的奶不能直接饮用，否则肠胃很容易出问题。 第308章 座钟（5/15） 　　“火焰可以加热，寒霜拳可以降温，一年四季都不用担心食物的温度。” 　　詹金斯这么想着，又想起来老爹说过，在天气的不好的时候可以迟到一些时间。望见外面白雪皑皑，又想到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心中有了主意。 　　“我们步行看看雪景，然后修了怀表再去老爹那儿好吗？” 　　詹金斯捡到巧克力的时候，他和现在的体型是差不多的。而去办宠物城市居住证的时候，兽医判断巧克力的猫龄不会超过半年。也就是说，巧克力应该也没有见过雪景。 　　但出门以后，它没有保持着猫类对于一切的好奇心。仅仅是在家门口的草坪上用爪子试探了一下积雪，便兴趣缺缺的扒住詹金斯的靴子，让男人把它抱起来。 　　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这才走出了家门。 　　这场雪不知从何开始，但雪日的清晨至少城中的雾气散了很多。街上的行人很少，大都像詹金斯那样缩着头快步向前。 　　没有清扫过积雪的路面格外的湿滑，但观猫有感而获得能力的詹金斯的平衡性，是非常好的。 　　这里毕竟是整片大陆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码头区必要的道路和城中的大道都在进行紧张的清扫工作。而被雇佣来的，大多是为了在最寒冷的日子到来之前，想在家中多储存一些食物的贫民。 　　据说5个便士就能雇佣一个成年人扫完一整条街，詹金斯不清楚具体的价格。但看着冻得哆哆嗦嗦，身上穿着单衣的老人在街角清扫，又觉着这是一个多么复杂的世界。 　　步行了一阵子也厌烦了，索性在街角雇佣了一架马车。这种天气不好的日子，车资是不会增长的，但小费却要高一些。 　　目标的那家钟表商店位于诺兰市最繁华的街区，不远处就是上次差点成为恶魔降临地点的中央市民广场。 　　本来还在担心由于天气不好，店主可能会迟些开门。但今天的运气似乎很好，车夫将詹金斯送到了路口，下车后可以看到已经被清扫出来的大道，以及沿街商店内人影。 　　“不要乱动。” 　　他拍了拍自己蠕动着的胸口，巧克力明明不喜欢寒冷但就是不愿意穿上给它织的小衣物。詹金斯怕自己的猫冻坏，所以最近出门常常把它放在大衣内侧，但猫绝对不是那种肯长时间不动的生物。 　　这次巧克力没有听话，还在衣服里拼命的乱动。詹金斯尴尬的向四周瞧了瞧，还好雪天的行人不是很多，没有人注意他胸口的异状。 　　将上数第三颗纽扣解开，不一会儿，猫咪黑白色的毛茸茸的脑袋就钻了出来，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对着钟表商店叫了一声。 　　“喵～” 　　“不要叫，我知道那是我们的目的地。” 　　他小声的对猫咪说道，然后将它从黑色的大衣中抱出来，伸手推开了钟表商店的门。 　　咔嗒～咔嗒～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座钟摆放在墙边，怀表收藏在玻璃的柜台内。詹金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店铺的主人不在，但通往商店后方的门却打开着。 　　“请问有人吗？” 　　他喊了一声，在门口的垫子上跺了几下脚将鞋底的雪和污水留下，又取下帽子晃了晃，顺手掸掉肩头的雪花。 　　“抱歉，请等一下，马上就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看来是在后院整理货物或者做其他事情。 　　“这个很有意思。” 　　站在柜台前看向有着价码标牌的怀表，詹金斯一眼就看到了造型非常独特的几只。其中一只是躺卧的猫的形状，猫的肚子就是表盘，所以显得这只猫怪模怪样的。 　　这些造型有趣的钟表，主要是针对年轻的姑娘小姐们售卖的，因此价格也是格外的昂贵。詹金斯看到以镑为单位以后，就失去了兴趣，转而教训起巧克力，一定不能吃得那么肥胖。 　　猫咪无辜的抬起头看向他，忽然跳了起来差一点就抓到詹金斯的脸。 　　商店的老板很快就从后门走了进来，还抱着一只很大的纸箱。听声音，里面放着的应该是细碎的齿轮和轴承。 　　这是一个中年人，脸型微胖但身材匀称，他穿着一件羊毛短衫，里面是白色的衬衣。抱着箱子来到柜台前的时候，眼镜上已经出现了一层白雾。 　　“客人，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 　　他很不好意思的说着，然后用冻得通红的手接过詹金斯递过去的表，将原本的眼镜摘下来，换上另外一只专业的单片眼镜，只是查看了一下正反面就将这只怀表认了出来。 　　“这只表我修理过。” 　　他很确定的说道。 　　“是的，上个月的时候它被我不小心的摔坏过一次。你的记忆力可真是不错。” 　　“钟表可是有灵魂的，每一只表都有独一无二的灵魂，我不会认错的。” 　　这次修理的费用还是和上次一样，但老板认为刚才怠慢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所以执意要给他打九折。 　　詹金斯很虚伪的推脱了几下，就没有再反对。 　　拿好老板给的取货单，詹金斯正准备离开，耳边忽然传来了非常清晰的咔嗒～声。 　　这家店铺中到处都是钟表，所以这种声音一点也不稀奇。但奇怪的是，这一声咔嗒～异常的清晰，也异常的响亮，就仿佛在耳边响起一样。 　　柜台中的钟表店老板见詹金斯忽然愣住了，于是问道： 　　“客人，有什么不对的吗？” 　　“哦，我忽然想起来家中还缺一只座钟，我想放在壁炉的对面。” 　　他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然后说道：“我要在店里再看一看，这些都是准备出售的吧？” 　　“是的客人，但……你可以随便看看，依然是九折。” 　　谢绝了老板陪同介绍的建议，詹金斯独自踱步到了一旁，装作很感兴趣的挑选座钟。 　　那一道非常独特的钟表指针转动的咔哒声再次响起，他微微点头，眼睛一闭一挣之间另一种视野已经张开。 　　“我看看……” 第309章 与工匠会的交锋（6/15） 　　詹金斯逐个儿扫视这一整面墙的钟表，他很快就发现，墙角处的一座很不起眼的棕色的木质座钟，居然散发出耀眼的白色灵光。 　　“恩赐？” 　　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结果，一家普通的钟表店内，居然能发现这种物品。但旋即又一愣，抓着帽子的手，都加大了力气： 　　“目前所见的大部分恩赐，都会莫名的吸引我去触碰，但这里的座钟却没有。所以……它是有主的？” 　　想到这里，心中猛的一惊，因为店主就在他背后的位置。 　　“客人，你很喜欢这只座钟吗？” 　　店主的声音也就在这时响起，但根据声音来判断，应该还停留在柜台后面。 　　“不，只是感觉比起您店里的其他座钟，它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这并不是借口，事实就是如此。钟表店中的其他座钟，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装饰。可能是金丝或者银线勾勒出的纹路，可能是匠人耐心雕刻出的花纹，也可能是造型独特的钟摆。 　　但只有那只C类的恩赐座钟，制造它的人只是想要得到“钟表”而已，其余的任何装饰都不存在。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只纯粹的钟。 　　“是吗？” 　　一只手搭在了詹金斯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原本应该还在店铺另一边的店主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七级……” 　　詹金斯心中颤抖了一下，但他的演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因此表面上来看，还是正常的表情。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使用能力，但他身上的特殊物品还有两件，而且是七级的恩赐者。不行，不能硬来。” 　　“这只钟多少金镑？” 　　他微笑着指向恩赐的左侧，那是普通的钟表，但样式和恩赐的模样很像：“我还是觉得应该有些装饰，否则迎接客人的时候，就有些失礼了。” 　　“这一款的价格便宜一些。” 　　他的手依然搭在詹金斯的肩上，这种行为非常不礼貌。 　　詹金斯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不用再装了。” 　　“装什么？” 　　他回头问道，同时唤出了自己的光点。 　　“亵渎制作！” 　　虚空中伸出两根绿色的藤蔓，而与此同时店主的腰间的布偶忽然飞了起来。藤蔓像触手一样将手艺粗糙的布偶缠绕起来，然后像是在宣泄愤怒一样，从针脚缝合的数个洞口钻进去，将它撕的粉碎后才退回到虚空中。 　　“替身人偶的价格，可是很贵的。” 　　中年人平静的说道，拍拍手，地面上的碎步消失一空。 　　詹金斯一抖肩膀挣脱了那只手，然后反身一拳打出，店主用胳膊一架挡住了拳头的力量，但整条右臂上都出现了寒霜。 　　激活猫之优雅，在地面上顺势一滚，然后向着店门口扑出。 　　眼前一黑，一个人影突兀的从空气中出现。 　　詹金斯只觉着一股巨大的力从前方袭来，头向左一躲，肩膀立刻被一根铁棍打中。他像是飞出的棒球一样，又被原路打了回来，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撞碎了对面墙下的几座钟。 　　右肩火辣辣的疼痛，不用想也知道骨折了。 　　在门口出现并给了詹金斯一撬棍的，居然是店主。 　　“空间移动？不对啊……” 　　随着身体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他右臂上的寒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左手将撬棍随意的丢在地面上，然后男人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再次出现的地点是詹金斯的面前，他蹲在趴在地上的詹金斯前面，手中多了一把指向他的头颅的手枪。 　　银色的光带自詹金斯的面前出现，头向前一顶，硕大的光片一下飞了出去。店主的身影像是不清晰的电视画面一样晃动了一下，原本在外面走路的行人出现在他手上挡住了光片 他举着可怜的行人再次消失，出现在远处后用行人的身体当作盾牌接下了詹金斯的子/弹。 　　“你具有的危险能力怎么这么多？” 　　他看起来不想再接近詹金斯了，身体以放松的姿态靠在柜台上。 　　“你就不要挣扎了，我也不是那种很残暴的人。现在告诉我，你今天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是单纯的为了修怀表？还是我在哪里暴漏了自己的身份？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可以给你找一块体面的墓穴。” 　　“呵～” 　　詹金斯的眼睛瞄向外面，但店主的动作更快，他再次使用那种像是瞬移一样能力来到橱窗附近，右手的手指轻轻一挑，窗帘就全部落了下来。 　　“不要再尝试了，这位先生，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今天死定了。回答我的问题，我来给你个痛快；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比死还要恐怖的事情。” 　　右手从柜台取出手枪对准詹金斯的脑袋，左手则有条不紊的卷起右手的袖子。袖口中不是肉做的手臂，而是一条由无数细小的齿轮、弹簧和轴承拼凑起来的，黄铜色的机械手臂。 　　这只右臂具有一种杂乱的美感，轴承和细密的齿轮用不同的速度转动着。虽然看起来轻轻一动就会散架，但似乎每一个零件都在制约着其他的部位。店主的左手在右臂上侧按了几下，随着一小股蒸汽在手腕本来的动脉位置喷出，一只小巧的银色匣子从小臂下侧的齿轮下弹了出来。 　　店主笑了一声，咔嗒～一下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只注射器，注射器中是铜锈似的脏水。 　　“既然你是生活在诺兰市的恩赐者，那么A-08-1-9990，齿轮病菌，应该通说过吧？” 　　“听说过，咳～” 　　最后的那声咳嗽咳出了一口血沫，他能感觉胸前挂着的那枚螺母正散发出惊人的热量。 　　抬眼看了一下巧克力，它正站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用鼻子去蹭准备拿去寄给玛丽小姐的包裹。 　　詹金斯想要使一个眼色，让它赶紧逃走，但猫咪似乎没有看到。 　　“这么说，你是齿轮工匠协会的人？” 　　“是的。” 　　他点点头，左手将注射器针头向朝向上方。轻轻一推，从针尖流出来一滴浑浊的锈水。 第310章 顽皮的猫咪（7/15） 　　“这么说……” 　　詹金斯还在想拖延时间，只能拼命的找些话说。刚才铁棒打的那一下让肩膀和胸口的骨头受到了损伤，也不知道除了骨折以外，内脏有没有受损。 　　再次看向巧克力，它依然在蹭着那只小包裹，包裹好像距离詹金斯近了一些。 　　男人看着詹金斯，想看看他究竟还要说些什么。 　　“这么说，C-08-2-2218，停止的座钟，就是这个？” 　　詹金斯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还知道些什么，在油墨先生俱乐部的地下关押着一个利用特殊物品续命的老人，他说起过，在齿轮病菌的传播方式变异前，【创造与机械】教会曾经发生过一起的叛逃事件。而叛逃者们偷走了三件恩赐，其中一件就是座钟。 　　这是詹金斯知道的为数不多与齿轮工匠会有关的辛秘，本来只是随口说出。但当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忽然明白自己一下说中了。 　　“是了！” 　　他的声音忽然大了一些，“你刚才的戏法，根本就不是瞬间移动。你利用那件恩赐来实现对时间的控制，加快了自身的时间流速或者停止了周围的时间！不，即使是恩赐也不可能做到停止时间，你绝对是加快了自己的时间！” 　　中年店主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这么说，你今天到这里来根本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我就是故意来的！” 　　詹金斯趴在地上这么说道，他的身体的恢复力很强，但内伤和肩膀的骨折不是那么快就能好的。 　　用精神力去试探【未知的前路】，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为什么你知道我持有的恩赐？” 　　他再次消失，然后出现在詹金斯面前，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 　　詹金斯勉强笑了笑，一下窜了起来。 　　嘭～ 　　手枪炸膛了。 　　这不是意外，枪口和詹金斯皮肤接触的那一瞬火焰就涌了出来将手枪枪口熔化封堵。如果不炸膛，那才是奇事。 　　“找死！” 　　中年店主呵骂了一句，机械化的右臂掐向詹金斯的脖子。詹金斯灵活的向后退去，完好的左手取出一枚符咒甩了出去。 　　没有用，随着男人面前的光点闪动，爆裂符咒的爆炸根本没有发生就结束了。但这段时间足够詹金斯拉开距离，他将左手按在右臂上端，绿色的光芒隐隐闪动。在店主加速冲过来之前，双脚猛踩地面，汹涌的火焰从裤管流出，化作一道火圈将詹金斯包围住。 　　男人用的不是空间移动，所以就算加速自身的时间冲过来，火焰同样能够伤到他。 　　低声念诵咒文，周围的空气有些湿润。墙壁上的煤气灯和燃烧着的火炉中的火焰晃动几下，就熄灭了，但包裹住詹金斯的火圈依然在。 　　“不是普通的火？你不会以为靠这个，就能从我手中逃走吧？” 　　“不，我知道你是7级恩赐者，手段当然不止这些。” 　　詹金斯快速的弯下腰，左手将巧克力抄起来放在肩膀上，右手则捡起包裹被烧干净以后，唯一剩下的那只金属块。 　　“巧克力，你是不是又偷玩我的东西，然后一不小心把它掉进包裹中了？” 　　“喵～” 　　不明来源的光从天而降笼罩住黄肤黑发的男人，而白肤金发的詹金斯的身体，则向后倒去离开了光柱的笼罩。 　　奇异而庄严的圣歌直接在脑中萦绕，乳白色的微光布满了四周。一瞬间，世界仿佛都静止了，远处似乎传来了呼喊声，但仔细听又像是错觉。 　　室内起风了，狂风以神明为风眼，裹挟着玻璃和木头的碎片急速的旋转。 　　中年店主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然后一下低下了自己头颅。他抽搐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目睹了神明之容貌，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詹金斯甚至没有出手，他就倒在地面了。 　　“神啊～为什么，这是开玩笑吗？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男人呻/吟道，用仅剩的力气将手伸向墙角的那只座钟。但神明和他处于同一片空间，时间的规则受到逸散的神性力量的影响，早已不是一个7级的恩赐者能够撼动的。 　　他匍匐在地面的身形闪动了几下，詹金斯很明显的看到了那只钟表的指针在颤动。但最终指针没有改变，男人也没有逃离。 　　“你浪费了我一滴神性。” 　　詹金斯伸出隐隐发光的手指，摊到的男人无助的摇着头想要向后爬。他的脸上露出了悲苦的表情，因为双眼紧闭，也没有看到后方被子/弹打成筛子的路人。他像是受惊的鸵鸟一样将自己藏在尸体后面，这幅场面，与刚才两人对峙时的位置恰好相反。 　　两条银色的光带像是双蛇一样螺旋缠绕在詹金斯的右臂上，光带的颜色由浅至深的不断循环变化着，因为神性力量的加持银色的光带异常的耀眼。 　　手指轻轻一抖，光带像鞭子一样自手指飞出，一端连接着詹金斯一端连接着中年的男人。 　　沉静的两秒后，随着一声西瓜爆炸似的声音，男人的脑袋整个儿的爆开了，红色的和白色的液体炸向四面八方。落到地面的血滴仍然在爆炸，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鞭炮一样不断炸响。 　　无头的尸体躺在地面上，紧紧倚靠着路人的尸体，齿轮化的右臂失去了刚才那种黄铜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锈蚀。 　　不知怎么的，这次的神性燃烧的格外格外的迅速，明明还没有做什么，已经烧掉了二分之一。 　　詹金斯虽然感到奇怪，但也知道时间紧急。他捡起那管装着齿轮病菌的试管，精神集中的想着：“这是什么？” 　　神性立刻给出了回应，剩余不多的神性在灵体内疯狂的燃烧，金色的灵光即使是肉眼都能看到。 　　手中试管内的液体表明泛起了涟漪，嗡的一声响，一幅幅失去了色彩的画面出现在詹金斯的眼前。 第311章 病菌起源（8/15） 　　个子矮小但异常壮硕的中年男人，赤着胳膊从崩塌的隧道中爬出来。他跪倒在地，面对着天空中火热的太阳嘶吼着流出眼泪，泪水顺着粗糙的面颊流进那一把胡子中。 　　又想起了什么，用赤果的胳膊擦干净泪水，将紧握的右手摊开，一枚漂亮的齿轮迎着阳光闪烁着白色的灵光。 　　“先祖啊！我终于找到了！” 　　…… 　　画面快速闪动，齿轮的主人数次变更，持有者也由起初的矮人样的种族变为人类。这一次跨越，便是数个纪元，风景快速变化，仅是从衣着和服饰就能判断时间流逝的伟力。 　　…… 　　年轻的女人坐在土堆上，对面是一个拿着纸箱面无表情的男人，身边还躺倒着几具尸体。她咽了一口唾沫，伸手从男人捧起来的纸箱中抽出一张纸条。 　　双手颤抖的将纸条打开，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转身跑向土堆下出现的白色的光门。但一只骨爪突兀的从土地中钻出，拉住了她的脚踝，女人哭叫着被拉到了面无表情的男人的面前。 　　身体变薄，最终化作了一张纸飞进了纸箱中。她身上的衣物和首饰散落一地，其中一枚齿轮沿着斜坡向下滚动。 　　随着面无表明的男人也变成纸条进入纸箱中，黑色的线条从四面八方涌出准备摧毁了这个世界。齿轮在最后一刻进入了白色的光门中，但也沾染到了那些黑色的线。 　　灵光，从此变成了黑白相间。 　　…… 　　画面快速闪动，旅人意外的从地面上捡起了那枚齿轮，左右瞧了瞧便放进了口袋中。它在人世间不断的旅行着，既充当过普通机械的零件，也曾长时间的埋在土里。但最终，还是被一群恩赐者发现了本来的面目。 　　…… 　　拥挤的地下室中，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紧张的看着用一根有着红色灵光的线悬挂着的齿轮。 　　其中一人咽了口唾沫，踮起脚尖，将泛着黑色灵光的液体滴在丝线上。水滴向下滚动，经过了齿轮后，落入正下方的一只有着绿色灵光的水瓶中。 　　容器中原本透明的水，立刻变作了污浊的铜锈颜色。 　　头发花白的男人蹲下身，取出一只样式极为老旧的注射器吸取了部分液体，然后将针头对准了自己。 　　…… 　　画面快速闪动，这枚齿轮数次被用来举行同样的仪式，而通过仪式中获取的液体则多次被不同的老人注入到自己体内。这似乎是一种通过改变肉体形态而续命的手段，但转换的速度非常慢。最终，就如詹金斯遇到卖花女一样，拥有它的人们意外的遇到了一个可怕的生物。 　　…… 　　黑夜中，除了站立着的男人，整座小村子布满了各种死因奇怪的尸体。其中的大部分面色发黑，从口鼻中流出乌黑的血液，这是瘟疫的症状。 　　齿轮安静的躺在穿着祭祀袍的老年女性枯萎的手掌中，天空中只有一轮红色的月亮，照耀着这一切。 　　整个身体都有着黑色灵光的男人转身想要离开，但又停了下来，歪着头看向月光下那枚有些神异的齿轮。 　　他笑了笑，随即，齿轮的灵光完全变为黑色。 　　…… 　　这一次时间的跨度更大，就连夜空中孤零零的红色月亮，都有了新的同伴。齿轮在世间流转着，最终还是被有心寻找它的人得到。 　　…… 　　捧着齿轮样金属圣徽的教徒们聚集在老旧的教堂内，最前方也是最年老的男人单膝跪下，手中捧着一只红色的金属匣。 　　匣子自动弹开，其中的齿轮飞了出来掉入正殿本该是布道台的位置，现在那是一口深井。 　　黑色的灵光愈发的浓郁，而旧日神殿的深处，由无数齿轮拼凑而成的古老的神像隐约间传来转动的转动的声音。 　　迟钝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着。 　　…… 　　变动的只有时间，人脸一次次的变化，但都做着同样的事情——自井中获得能够传染病菌的水。 　　…… 　　依然是那栋教堂，但比起上一次的场景，显得光鲜了不少。 　　外面是一个雨夜，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在闪电耀眼的光芒中，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匆匆的推开看大门闯了进来。 　　长老和信徒们没有责怪他的无礼，也没有责怪他靴子上的污水和身上的雨滴弄脏了鲜红的地毯。 　　男人低下头跪在齿轮王的圣徽前，跟随着他进来的另外两人搬着一座熟悉的座钟，走在最后的第四人手中则是一把小巧铁锤，锤子散发出的电光隐隐和天空的雷声呼应。 　　单膝跪着的男人从斗篷中取出了一只仍然在颤动的、堪称艺术品的金属心脏。青铜色泽的金属片合拢在一起，连接的缝隙处布满了文字样的古老花纹，它们就像附着在心脏表面的粗壮血管。 　　但这些密密麻麻的纹路并不是静止的，随着心脏的颤动，纹路也如流水一样不断的变化，形成新的内容。一收一缩的心脏表面，鳞片似的密密麻麻的金属片也在一张一合，露出心脏内部更加复杂的金属结构。 　　它有着白色的灵光，与圣徽前的深井中放射的黑色灵光恰好呼应。 　　在众人的注视下，心脏被投放进了井中，圣徽也释放出金色的力量。 　　地面在振动，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地。在又一道蓝白色的闪电划过窗外后，跳动的心脏自井中升起。 　　砰～砰～砰～ 　　它猛力的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会字金属片的接缝中，迸发出一股有着黑色灵光的锈水。 　　…… 　　金属的心脏被带离了那座教堂，每一次他的持有人停留，都会引发波及整座城市的骚乱。画面不断流转，一座熟悉的城市出现在眼前。 　　空旷的矿道内，废弃的铁镐、腐朽的枯骨堆在墙边，矿车翻倒在轨道一旁。 　　数十个穿着黑袍的人单膝跪在地上围成一个圈。每一件黑袍的背后，都有一只齿轮样的圣徽。 　　携带着金属心脏的男人举起双手，心脏自他的手中浮现而出。中年店主和他站在一起，一座座钟在他的身后浮现。 　　有人取来了一只碗，从心脏的下端滴落了一滴铜锈色的液滴，将碗中的清水染成了相同的颜色。中年店主神色庄重的打开随身携带的扁长匣子，里面是九只空着的注射器。 第312章 重复？（9/15） 　　…… 　　最后一幅画面，店主搬着大箱子从后院走进商店，和店内抱着猫的金发年轻人打招呼。 　　…… 　　“原来如此……” 　　詹金斯缓过神来，将手中的注射器随手丢在无头的尸体上，头脑中逐渐理清了A-08-1-9990齿轮病菌的诞生过程。 　　“病菌的来源是一只齿轮，那原本是一件恩赐，由一个疑似矮人的人形生物在不知多少个纪元以前发现。后来被一个女人带进了诡境，由于意外而变成了半恩赐半诡物的存在。后来被恩赐者得到，利用其缓慢异化肉身的作用，帮助别人续命。这个组织在不知多少年以后，遇到了一个疑似和瘟疫有关的人形诡物，它的出现使得齿轮完全变成了诡物，并与病菌联系起来。但……当时的夜空怎么只有一轮月亮，那到底是多久以前？” 　　他看着地面的无头尸体陷入了沉思，也就在这个瞬间，神化状态结束，詹金斯的位格自无穷高的纬度跌落下来。 　　心中猛然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失落感，这种感觉逼得人发疯。 　　“这次的神性怎么这么快就燃烧结束了？” 　　肩膀上的巧克力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调整了一下心情，詹金斯继续捋顺刚才看到的画面，即使他知道钟表店的事情还要处理，刚才有人看到他走进来了！ 　　但刚才的某一幕非常重要。 　　“化为诡物的齿轮最终被齿轮王的信徒得到了，在它的神力的帮助下，齿轮投入井中从此开始产出A-08-1-9990齿轮病菌，但当时的病菌的不像现在这样容易传播。然后，就是油墨先生俱乐部地下的比德斯先生提起的【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叛乱事件，当时一共三件恩赐被偷出——控制时间的座钟、疑似和雷电有关的锤子，以及沾染了井中的水产生异变，能够产出传染性更强病菌的心脏。” 　　他看向墙角的座钟，一伸手，钟表化作一道白色的光芒飞入他的额头。 　　“座钟在这里，锤子下落不明，心脏被带到了诺兰市的地下矿道……” 　　他想起了大约两个月以前的某件事情：“在八九月之交的那个夜晚，聆听呢喃声的时候，我得知了【妙手巧匠】曾经赐予了他的信徒一件恩赐：C-08-2-5373【机械之心】。不会就是这个吧？” 　　这很有可能，心脏形状的恩赐并不多见，而且既然是和同一个教会有关，那么这是同一样东西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詹金斯深吸一口气，暂时不理会因为燃烧神性而多出来的知识。他抚摸着不知为何异常乖巧的巧克力，看向店内乱七八糟的场面。 　　“该怎么办呢？” 　　逃走是不可能的，有人见过他进入过这里，现在走了就相当于不打自招。 　　“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些。” 　　他蹲下来，将猫咪放在地面上，然后快速的交待道：“你把金属块弄到包裹里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现在立刻去教会，喊人过来，好吗？” 　　轻轻的拍拍猫咪的头部，大大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詹金斯，嘴巴上的胡须一颤一颤的，神情异常乖巧。 　　“喵～” 　　巧克力快速跑向唯一开着的后门。 　　詹金斯点点头，右手一挥，火焰扬出将可能暴漏刚才真相的痕迹一扫而空。 　　他将手枪丢到地上，靴子踩着脑浆和血液站在无头男尸和路人尸首的旁边。 　　“亵渎制作。” 　　这一次的目标是自己。 　　虚空中伸出了两根绿色的藤蔓一下插/进了詹金斯的太阳穴。但亵渎制作的能力，对同一个人，短时间内只能制作一次硬币。 　　所以这次插/进来的藤蔓纯粹是在折磨詹金斯的精神，他没有抵抗，直接倒了下去。 　　“女神保佑，嘴巴千万不要沾到地面上的液体。” 　　他昏迷前最后的想法就是这个。 　　（巧克力奔跑中……） 　　巧克力晃晃悠悠的从沙发上的柔软垫子上站起身，晃了晃脑袋，看着熟悉的客厅，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它瞄了一眼壁炉前熟睡着的詹金斯，两只眼睛看向虚空中。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又再次趴卧下来。 　　几秒后，詹金斯醒了过来。 　　“陌生的，嗯……熟悉的天花板。” 　　他揉着脑袋一咕噜爬了起来，先是惊讶的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咦？我怎么在家？咦？我的精神怎么这么好？谁给我换的衣服？” 　　他愣了愣神，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老爹？” 　　这栋房子里显然没有这个人。 　　掐了自己一下，然后用真实之眼观察四周，一切都是这么正常。他自身具有蓝色异种能力【梦魂离体】，所以如果是梦境一定会察觉到。 　　穿好拖鞋走向门口，一转头，本来应该烧的一干二净的准备寄给米勒小姐的包裹，就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除了趴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这边的巧克力，家中并没有别的生物。 　　将包裹拆开，金属块在手中抛了抛。神性也在…… 　　“不会吧？是难以察觉的幻境，还是……” 　　他披着大衣打开自己家的门，只见到天气阴沉，院子中已经积了一层的雪，那株被女佣修剪过的小树也披上了银装。 　　虽然有些冷，但詹金斯还是抱着胸缩着头走下门前的台阶，将手伸出来接住了空中的一片雪花。 　　院子门前的圣乔治大街已经完全被积雪覆盖，戴着棉帽和棉手套的车夫，费力的赶着自己的马前进。马蹄在雪地中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坑洞，但很快又被后面的车轮覆盖。 　　古德曼先生也准备出门了，他围着一条夸张的红色围巾，本来就肥胖的身体因为过度臃肿的衣物，而显得更加的肥胖。 　　“早上好，威廉姆特先生！今天可真是冷啊。” 　　到目前为止，这和詹金斯认知的“昨天”一模一样！ 第313章 确认（10/15） 　　“早上好，古德曼先生！” 　　詹金斯重复了昨天的话，没有再寒暄，匆匆看了一眼栅栏旁的报纸上的日期，连牛奶都没有拿，就冲进了房间。 　　古德曼先生诧异的维持着挥手的动作，感觉隔壁的邻居今天有些不对劲。 　　从壁炉前的被褥下面取出备用的仪式匕首，掀开地毯，直接在昂贵的木地板上刻上贤者的圣徽：“请求您的注视！” 　　詹金斯单膝跪在地面上，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次选用的祭品是马上就要过期的【智慧之水】。 　　犹如实质的神圣目光，自最遥远的高空透射而下。额头的唇印隐隐发热与其对应，目光下的男人像是被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原本因为在门外停留太久而冻得发痛的耳朵，也恢复了正常。 　　但也仅仅是这样，仅仅是这样。大概是因为这次的祭品让女神非常满意，这次的目光持续了足足十分钟才结束。 　　再次站起身的詹金斯，只感觉全身都充满了活力，体内的无色的灵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痕迹。 　　“的确是贤者的注视，所以现在确实是在现实世界，不是梦，不是幻觉……” 　　他咽了一口唾沫，感觉事情太过于荒诞。在认知中的昨天他曾经神化过，那种感觉不可能被模拟，那是独属于神的领域。 　　所以，昨天的31日是真的，今天的31日也是真的。 　　“难道是那只控制时间的座钟？” 　　他又提出了猜测，现在这件恩赐并不在他的身体中。 　　但立刻又被否定了： 　　“逆转世界的时间，至少在这个存在真神的世界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唯一可能的猜想，他在第一个31日遇到的，与“时间”概念有关的事情只有钟表店店主的那件恩赐。 　　深吸了一口气，詹金斯按照昨天的活动轨迹，盥洗室，餐厅，客厅，然后和昨天一样前往了钟表店。但这一次，他没有携带准备寄给玛丽小姐的包裹，而是攥着那只金属块，他要防止发生意外。 　　钟表店的中年店主依旧在后院忙活，几乎和昨日差不多的时间，他捧着一堆箱子来到了店内，热络的和詹金斯交谈起来。 　　这一次詹金斯没有在意恩赐转动的奇异咔嚓～声，在留下怀表后，就转身离开了。 　　“和他没关系……” 　　由于【回忆之书】的存在，詹金斯的记忆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店主今天的行动和昨天一模一样，就连肌肉的扭动，转头的幅度都相同。这只能说明，他没有保留上一次31日的记忆，不知道两人曾经见过一面。 　　阴沉着脸走到路口的车夫那里，乘坐着马车，听着车轮碾压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来到了老爹古董店。 　　原本满怀希望的推开门，但铃铛声中，老爹的表情也很正常。 　　“在门口把身上和鞋底的雪弄干净再进来。” 　　老爹提醒道。 　　詹金斯点点头，但又想起了什么：“老爹，今天请一天假。” 　　“可以。” 　　奥利弗老爹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连詹金斯的理由也没问。 　　他点点头，准备离开。但又停了下来：“先生，我想打听一件事情，有没有可能，哪一件诡物能够大规模的逆流时间？” 　　“别说傻话了。” 　　老爹抬起头，瞥了詹金斯一眼，小声的提醒道：“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正神和伪神本身就对应着时间的力量，每一位至高的存在，都在镇压……咳咳，咳咳……这代表着神明的伟力在维持时间的正常运转。倒流时间，就意味着要对抗所有神明的力量，呵～” 　　詹金斯点点头，转身离去，老爹说的很有道理，但这就使得事情更加的复杂了。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老爹的话还在继续，他是故意在詹金斯离开后才说的，因为这涉及到某些不能提及的事情，而且他也不认为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诡物不行，但不到五指之数的恩赐和超凡可以。就比如C-07-0-0001，【岁月史诗】……” 　　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刚才那句话的荒谬，他小声的嘟囔着，“但这怎么可能？” 　　离开了教会之后，詹金斯站在雪中冷静了一会儿，才招呼路口的马车载着他穿过半个城市，前往了【知识与书籍】教堂。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现在还算是清晨，再加上天上的雪还在下，来此来此礼拜的信徒并不多。 　　教会的守卫和负责迎接信徒的教士们大都认得詹金斯，他刚在教堂门口将靴子上的雪清理掉，就有两个修女拿着毛巾走了进来。 　　“哦，谢谢。” 　　他有些不适应的张开双臂，修女们帮助他将肩头的雪扫干净。看到小巧的猫头从胸口钻出来，修女们还用空着的手捂住嘴轻笑起来。 　　告别了修女小姐们，詹金斯踩着靴子穿过还在清理积雪的庭院，在装饰着救世者传说油画的长廊中穿行，然后敲响了贝凡娜小姐办公室的房门。 　　“请进。” 　　里面传出这样的声音。 　　詹金斯将猫咪从胸口抱出来，匆匆理了理头发，然后将外衣上的褶皱抚平，这才扭动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威廉姆特先生？” 　　女人没想到此时敲门的居然是詹金斯。 　　她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身上披着一件棕色的女式大衣。虽然办公室内这的家具只有那张办公桌、墙边小小的书架和迎客用的茶几沙发，但它的面积相当巨大，事实上，它几乎占用了半个楼房的面积。 　　“请坐，其实一般早晨的时间，我都会在那边的图书馆，如果想要找我可以去那里。” 　　詹金斯点点头，有些拘谨的坐下来。 　　“好久不见，贝凡娜小姐。新特鲁曼市的事情，还顺利吗？” 　　首先要寒暄几句，即使心中着急的要爆炸一样，也要维持必要的礼节。 　　“还算顺利吧，邪神的神子逃走了……” 　　“……” 第314章 针对计划（11/15） 　　“哈哈，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威廉姆特先生。那毕竟是一名伟大神明的子嗣，我们能够将其重伤已经算是胜利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它和它的协助者们非常擅长藏匿，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呼唤正神降临解决这件事。” 　　对待存在神性的生物，呼唤神明降世是极为正确的选择。但历史上这种事情极少发生，这也就代表了，正神教会为神明降临世间准备的凡人容器，几乎都只是在教堂中安稳的活到死去。 　　当然，适合充当神明降世的容器的人，即使在教会内部也只有极少的人能够知道其身份。他/她可能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士/修女，可能是战斗部队中不起眼的队员，可能是权势倾天的教区主教。 　　唯一的共同点，他们都有着虔诚的信仰。 　　詹金斯不会担心自身被选做容器，因为有记录的贤者降临，使用的都是女性作为躯壳。 　　“我有些事情想要找您。” 　　他终于谈起了正事，但心中还在犹豫。毕竟现在看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拥有31日重复了一次的记忆，这一点似乎就暗示了他的特殊性。 　　但要是因为这个，就将这件事瞒下来，等待下一个夜晚的降临再做打算，就有些不妥当了。 　　“请说。” 　　贝凡娜小姐将茶杯放下来，对着詹金斯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是这样的……” 　　他看向窗台上放着的那盆花，心中决定双数就说出来，单数就暂时隐瞒等待下一个零点的到来。要确定这种事情持续发生，而不是偶发事件。 　　“……7，8，9……单数。”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去修我的怀表，就是在中央市民广场旁边的那间商店，您知道吗？” 　　见女人表示了肯定，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本来是没有什么的，天气这么冷我也不愿意在外面停留。但监测A-08-1-9990的那枚齿轮却忽然产生了巨大的热量，但仅仅是一瞬间，就一瞬间。” 　　他反复的强调这一点，那是因为注射器被藏在中年店主的右侧的机械臂中，在他取出以前其实是没有丝毫反应的。他强调只有一瞬间，即使后续发现了齿轮不应该发挥作用，也能以那人的机械臂故障为理由解释。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示意詹金斯继续说下去。 　　“就是这样，这绝对不是错觉。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那家钟表店中有一只座钟也给我很奇怪的感觉，您知道的，我对于灵的感知非常敏感。那只座钟……怎么说呢？” 　　客串影帝的作家皱了下眉头，做出费解的表情：“就像当初在万象之门前挑选恩赐，对，就是那种感觉。” 　　他从沙发前站起身，将回忆之书显现出来，翻开第一页，上面印着詹金斯回忆中的C-08-2-2218，【停止的座钟】的样子。 　　贝凡娜小姐的眼睛眯了起来，表情十分严肃，她认识这件恩赐！ 　　“你确定是这一只座钟给了你特殊的感觉？” 　　她必须要再次确定这一点，因为座钟的样式非常普通，几乎在任何的钟表店中都能找到。 　　“是的。” 　　詹金斯非常确定，他曾经短暂的拥有过它，那绝对是一件恩赐。 　　“我明白了。” 　　贝凡娜小姐站起身，将披着的女式大衣搭在椅子的靠背上，轻轻一抖她从不离身的大书，又取出一件外套。 　　“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不。” 　　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摇晃着：“这件事很可能涉及一名赏金在五位数的通缉犯，威廉姆特先生，哦，还是叫你詹金斯吧。詹金斯，这种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处理。请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最好今天都不要离开教堂……” 　　就算她不提醒，詹金斯也没有想要离开这里的打算。不管这究竟是怎么了，有贤者神力庇护的教堂都将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里过夜。 　　而将钟表店店主的事情透漏出去，是为了验证自己对“昨日”的记忆是否正确，同时也要再一次确定，这件事究竟和那只座钟有没有关系。 　　但不管究竟怎样，只要“明天”还是31日，循环重复的事情他都要告知教会。 　　告别了贝凡娜小姐，忧心忡忡的詹金斯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企图用爪子扒他的脸的巧克力，向四周看了看，准备前往万象之门。 　　使用万象之门后的藏物室/图书馆/档案室等时，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有生命的物体。因此詹金斯在此之前，从未将巧克力带进去过。这次也是一样，托守密人照看一下自己的猫，詹金斯说明了来意，又向他借了一只怀表，这才走进了打开一条缝隙的青铜门。 　　密迹图书馆的第二层，还是充满了昂贵的蜡烛的香料气味。詹金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感觉原本烦躁的心情立刻就平稳下来。 　　“静下来。” 　　他这样对自己说，先站在原地缓了几秒钟，这才大步向着书架深处走去。 　　由于知道编号，也知道名称，所以C-08-2-2218，【停止的座钟】的资料很快就被查看到。 　　教会对于这件【恩赐】的记载非常少，只有一张非常模糊的黑白图片和半页羊皮纸的文字介绍。 　　【最初的起源，来自于第7纪元巧匠教会初创，教会主力解决一次特殊的时间诡物事件（具体信息，需要向教廷申请查看权限）。座钟吸收了一名虔诚的信徒的血液、微弱神性和时间事件残留的力量，因此形成了【恩赐】。作用未知，与时间控制有关，细节未知。 　　附注：时间控制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时间的控制，需要付出不成比例的代价。】 　　“妙手巧匠，伟大正神……” 　　詹金斯神情严肃，【恩赐】的形成果然与神明有关，这一点在多次事件中可以逐渐确认。 第315章 时间奥秘（12/15） 　　虽然座钟的具体信息不清楚，但看到编写信息的人对后辈恩赐者的严肃提示，詹金斯相信下一次如果还碰到中年店主为对手，不需要消耗神性就能够获胜。 　　他已经有了想法。 　　“但贝凡娜小姐已经去处理了，这个人能够逃走的可能性非常小，大概是遇不到了。” 　　七级和八级虽然只相差一级，但八级才能够被称为半神是有原因的。 　　既然来到了这里，他也顺手查询了有关另外两件被盗的恩赐，金属心脏和雷电之锤的信息。 　　前者的资料有图片，可以确定就是詹金斯在聆听呢喃时获知的C-08-2-5373，【机械之心】。这件恩赐由伟大的正神【妙手巧匠】亲手赐予凡人，其象征意义与【海洋与探索】教会丢失的【海洋之心】相同。 　　“为什么只要是神明赐予的心脏形状的恩赐，就一定会被人偷走……” 　　他在心中想着非常不敬的想法，继续阅读资料。 　　机械之心的资料比刚才的座钟还要少，因为这件恩赐出现在人间后，就一直被【妙手巧匠】的教会收藏着。教会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一件物品，知道它的样貌和名称。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最后一件和雷电有关的锤子，则是没有任何的信息。詹金斯不知道它可能的编号和名称，因此只能按照类型-武器来查找。 　　翻阅了一上午，只能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由于在密集图书馆中耽误了太长的时间，因此直到吃午饭之前，巧克力都一直在生闷气。下下午和帕罗德主教聊了一会儿，就有修女走来通知詹金斯，贝凡娜小姐回来了，并要和他见一面。 　　“很顺利吗？” 　　贝凡娜小姐还是上午分别是的那副装束，而且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两人站在庭院最靠后面的回廊中看着院中的雪景，廊下就是“种着试试看”的珍惜种子。 　　“很顺利，但让男人逃走了。哦，对了，那个人是【齿轮工匠会】的副会长，也就是邪神【齿轮王】教会的大主教级别的恩赐者。他的名字是卢克斯·哈里皮亚，真是可惜。” 　　“那只座钟呢？是否有问题？” 　　他现在还来不及男人的事情，座钟才是重要的。 　　“那是一件恩赐。” 　　贝凡娜小姐冲着他点点头，“那是一件与时间控制有关的恩赐，哈里皮亚目前只能利用它加速自己的时间，但只需要提前限制住他的移动范围就可以了，随后他企图消耗灵魂，控制局部的时间流速限制我的……” 　　“请等一等。” 　　詹金斯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意识到了这个行为的不礼貌，抱歉的笑了笑。 　　“我想知道，控制局部的时间流速是什么意思？利用那只钟，是否可以做到逆转时间？” 　　“不可能，蚂蚁的力量，还不足以让向前流动的水重新倒流。7的恩赐者，充其量只能让一定范围内的时间加速或者减速，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行为了。” 　　贝凡娜小姐从女士大衣的口袋中取出自己的怀表，与詹金斯的那只相比，这一只明显小了很多。 　　银色的链子从手中垂下，打开表盖后，三根指针的末端不是箭头而是三个詹金斯不认识的字母。 　　“这是洛奇语中的字母，组成的单词有时间的意思。” 　　她简单的解释，然后手指一点，保护着表盘的玻璃罩就像雪花般的溶解了。 　　示意詹金斯注意看，贝凡娜小姐将青葱般的手指悬停在依然在移动着的秒针上方： 　　“如果想要逆转时间，这不仅仅要付出的代价，更重要的是如何产生那么大的力量。而相对简单些的控制时间的流速……” 　　手指用力的下按，秒针因为外力的作用而停了下来。怀表内部传来了微妙的咔嗒声，似乎原本咬合在一起的齿轮，在用力的推动忽然卡住的同伴。 　　“但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抬起头看向詹金斯，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学习过自然物理吗？” 　　“嗯，学过一些。” 　　詹金斯很谦虚的说道，然后像上次那样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几乎并拢只留下一条缝隙。 　　与伟大的自然界相比，他掌握的那些可怜的物理学知识，的确微不足道。 　　“在自然物理的学科中有这么一种说法，一部分学者认为这是世界的真理之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詹金斯再次点头，他是一名作家，数学爱好者，但不是物理学者。因此，虽然詹金读过《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但詹金斯依然是个刻板的神秘学研究者，绝不可能忽然提出改变科学进程的理论，也不可能出版影响人类发展方向的物理学著作。 　　“很有趣的说法。” 　　他评价道。 　　贝凡娜小姐没有看出詹金斯在此刻，内心正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异界的知识，她示意詹金斯继续注意自己的表。 　　“你看，我用力量干涉了时间，但相对的，时间也在以相同或更大的力干涉我。在神秘学领域，大多数的情况下没有相等这个概念，因此事实上，干涉时间的人类将付出更大的代价。使用那只座钟的恩赐者，也必将承受代价，而代价的大小只取决于他干涉了什么……” 　　这是非常形象生动的比喻和教学，詹金斯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再次遇到能够干涉时间的对手，绝对不会像上次那么狼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站在回廊中，看着远处一队教士领着一些衣着寒酸的孩童从正殿穿过。他们有些还不会自己走路，只能由更大些的孩子抱着；有的只穿着一件不合体的打着许多补丁的长袖衬衫，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色，一些人甚至只敢低着头走路，不敢抬头向四周张望。就算是有大胆些的孩子，一旦和教会中的人们目光对视，也会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移开目光。 第316章 闯入事件（13/15） 　　在冬季，知识与书籍教会定期开展慈善救济活动。教堂会腾出一些空余的房间，让无家可归的孤儿们在这里度过寒冬。教会替他们准备食物、住处，他们也要在教堂做一些工作，比如扫地或者帮助擦洗。 　　也只有在诺兰市这样的大教区，才有时间、金镑和人力来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比起隐藏在诺兰市各处的可怜人们，这样的帮助只比杯水车薪好一些。 　　当然，受到教会帮助的孤儿们要宣布此生信仰贤者，宣扬神灵的教义，维护教会的利益。这并不是空泛的宣誓，是要签具体的协议的。 　　听起来很过分，但对于这个糟糕的时代来说，这是非常仁慈的手段。比起到蒸汽工厂用血肉赚口饭吃，比起冒着被砍掉手指的风险去偷窃，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有得有失，孩子们能够活过这一个冬天，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作为教会的冬季帮工，也不仅仅是做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有些勤奋的人，甚至能在一个冬季学会一门有用的手艺，从而在下一个冬天到来之前，在教会的帮助下真正做到养活自己。 　　当然，这只是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办到的。 　　在詹金斯获得的记忆中，每年冬天诺兰市都会冻死和饿死一些人。繁华的诺兰都是如此，更不要提大陆其他的城市了。 　　“又到冬天了……” 　　他轻声感叹着。 　　“是啊，又到冬天了。” 　　贝凡娜小姐和詹金斯一起看向孤儿们，因为站立的角度，他们能够看到孩子，而孩子看不到他们。 　　这些令人忧伤的事情，暂时还比不过詹金斯所面临的困境。他的理智告诉他，等待今晚午夜结束，才能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感性则在提醒詹金斯他彻底疯了。 　　“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现在只是在目睹了不可名状之物后的幻觉，或者高等生物玩的缸中之脑的游戏……” 　　这样的想法很令人沮丧，所以他只能依靠触摸自家的猫，告诉自己别要胡思乱想。巧克力身上有一种奇妙的力量，这种力量让詹金斯能够保持理智。 　　“这些种子能够度过寒冬吗？” 　　詹金斯低头问道，廊下的苗圃已经几乎被薄薄的轻纱似的雪层覆盖，翠绿的幼苗只能隐约看到。 　　“虽然成长周期很长，但B-01-5-0718，幻想花的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掉的。” 　　“它有编号？” 　　本来以为这只是一种材料。 　　“是的，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人工繁育的经验，这种植物的的成长周期非常的漫长，甚至有可能跨越一整个纪元。” 　　她冲着那片苗圃招招手，一粒花生大小的黑色种子噗～地一声冲破雪层。 　　“除了生长周期以外，幻想花的成熟还要一些我们仍未知晓的条件，基本上是不可能种出来的。” 　　她将那枚种子交到詹金斯手中：“留作纪念，也许你可以将它做成标本挂在客厅里。” 　　巧克力扒住詹金斯的肩膀，垂涎欲滴的看向詹金斯的手。 　　本以为下午会正常的度过，不敢离开教堂的詹金斯就在对信徒们开放的普通图书馆找了些书看。 　　但事情总是随时发生，接近下午4点的时候，詹金斯看到宾西队长和几名同样穿着的队员，匆匆在窗口走过。 　　“这又是怎么了？” 　　他想了想便追了上去。 　　巧克力趴在书架中间的长桌上，三个头上扎着红色丝带，身上穿着小裙子的小女孩，正在不远处偷偷地看着它。 　　猫咪保持着慵懒的神情没有追上去，因为它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先生们，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帮忙吗？” 　　詹金斯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有人试图闯入恶作剧先生的赝品商店，我们要赶去支援。正巧你在这里，一起去吧，我们可能会需要治疗。” 　　既然这位先生这么说了，詹金斯也无法拒绝。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情做？” 　　他怀着这样的想法跟上了队伍。 　　9个人分成两队离开建筑物踏入纷纷扬扬的雪中，詹金斯在上一次的31日已经昏迷了，所以也不知道这场雪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男人们的靴子在地面留下一串脚印，两队乘坐两辆马车快速赶往集合地点。 　　远远的，就能听到七零八落的枪声。 　　听宾西队长的介绍，A-01-1-0034的位置更靠近【星空与均衡】教会，因此具体的保卫和看守是由观星者小队进行的。 　　但这次试图闯入赝品商店的两名恩赐者，实力很强大，所以才会向他们求援。 　　附近已经被封锁了，匆匆赶来的小队跳下马车，踩着小巷中的雪登上了一座三层的红顶小房子。他们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等待有人经过。 　　东方的街区传来了尖锐的叫声，随后便是连续的爆炸声。但声音不是很大，再加上依然在下雪，声音无法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这栋建筑物是被当作某个机构的办公室使用的，但这里的人们早已被疏散。九个男人屏住呼吸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有两人具有感知类的能力，这让任务变得更加简单了。 　　“注意。” 　　黑瘦的男人举起自己的右手，在场的都是恩赐者，听力比一般人好很多。很快，悉悉索索脚步声成前面的那条巷子传来。 　　他们陆续的从窗口翻了出去，留詹金斯缩在这里等待。这也是提前说好的事情，即使是2级恩赐者也太弱了，因此作为治疗者根本没有必要踏足战场。 　　众人交战的地点超过了真实之眼的探知范围，詹金斯无法观战，只能等待着有人来寻找他。 　　兽吼声，齿轮机械碰撞声，不明来源的爆炸声，雷声……各种奇怪的声响自远处传来。詹金斯认为那两个大胆的家伙大概是逃不掉了，因为不断有代表着恩赐者的光点堆跑进视野然后消失，其中几人身上还有特殊物品的灵光。 第317章 遭遇战（14/15） 　　正神教会的支援正在陆续赶来，而拖的时间越久，执法者小队也就会越多。 　　詹金斯站在小楼二层的玻璃窗旁，耐心的向外观察着。忽然间，一道细细的光线从前方地面升起，旋即一切声音停止。 　　这就像是夜晚的激光划破黑夜，但现在可是下午的四点钟。一切归于平静后，他疑惑的躲在窗帘后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附近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会是……” 　　十分突兀的，一堆光点出现在视野内然后用极快的速度靠近。在詹金斯没有反应过来以前，随着玻璃的破碎声，一个男人直接从二楼的窗户破窗而入，十分潇洒的顺势在地面上一滚。 　　詹金斯抬手就是一枪，在子/弹壳落地以前向右翻滚，他刚才站立的地点的空间裂开一条缝隙，留着脓的黑色手臂从裂口伸出来，几秒后才伴随着空间裂缝的消失不甘心的收回。 　　银色的光带缠绕着詹金斯出现，他的指头不断向前点，光片迅速飞出。刚才跳进来的男人也不敢硬接，帽子向詹金斯这边一抛，在空中扬起了遮蔽视线的烟尘。右手一拉将金属的文件柜拉到，弯腰躲到了柜子后面。 　　“6级，全身上下至少有20只眼睛形状的特殊物品，这又是哪里来的疯子？” 　　詹金斯在心中痛骂道，对面那个头发灰白色的男人，显然将魔眼移植到自己身体的各处。 　　他摸了一下自己口袋中的金属块，心中安心了一下。虽然遇到事情就神化不是一个好习惯，但现在他还不清楚“明天”究竟会怎么样，所以使用掉这滴神性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从柜子后面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詹金斯抬枪就扣动了扳机。 　　巨响声后，子/弹没有击中手掌，反而掌心张开了。 　　一只眼睛，细长的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出现在掌心中，由于刚才的瞄准动作，詹金斯一下就与这只眼睛对视上了。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对面传来，伴随着轻微的眩晕感，灵魂隐隐有脱离身体的感觉。詹金斯猛的移开视线，再次抬手打了一枪。 　　然后也不管结果如何，缩回那张红木的办公桌后，匆忙的换上备用的弹匣。 　　随着金属弹匣咔嗒一声扣紧，对面的男人一个纵身扑了出来。 　　詹金斯右手匆忙扣动扳机，但仍然是一下都没打中。他觉得不是自己的枪法太烂，而是对面那人有特殊的能力。 　　左手猛的抡起手杖，与男人手中的匕首撞在了一起。力量的撞击下，男人的手腕出现了不正常的弯曲，但两人已经足够靠近了。 　　他空着左手再次伸出，掌心中出现了另外一只眼睛。 　　詹金斯连忙移开视线，匆匆激活了【亵渎制作】。绿色的藤蔓自虚空中伸出，原本不应该看到这一幕的男人轻巧的向一旁躲开，也顾不得再招呼詹金斯，扯开自己扣错了扣子的大衣，里面居然是全//裸的。 　　数十只眼睛同时张开，藤蔓在空中被钉住了一秒，随后发疯似的朝着男人扑了过去。詹金斯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将挑选好的疯狂的知识弹向魔眼们的拥有者。 　　男人终于把上半身所有的衣物都丢掉了，魔眼从他的小臂内侧，手腕。胸口，肚脐等等奇怪的地方张开，大小不一、眨动速度也不一样的魔眼，同时向着四面八方显现着威力。 　　他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然后突兀的向后移动了两米。这超出了藤蔓的攻击范围，它们只能无可奈何的缩了回去。 　　一束耀眼的橙红色能量光束从男人两胸之间的那只最大的红色眼球中射出，詹金斯连忙躲闪。只闻到一股焦臭味，光束遇到的所有物体都开始融化。 　　还好为了安全，楼房的主人离开前将一楼的煤气总阀关掉了，否则这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当詹金斯再次从掩体后探出头查看时，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飞舞的雪花，打着旋从破碎的窗口飞进来，布艺窗帘在寒风中摇摆着。 　　“省下来了……” 　　他摸着口袋中的而金属块，有些庆幸的感叹道。 　　宾西队长他们昏倒在距离房子不远处的小巷中，当詹金斯和后续的支援队伍赶到时，这几位先生的身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但好在大家都是恩赐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很多，因此将他们唤醒后并没有发现谁受到了永久性的伤害。 　　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根据宾西队长所说，在战斗开始的时候，那个持有多数魔眼的敌人被至少四只九人编制的小队堵在了巷子中。 　　本来这是几乎必胜的场面，但谁也没有预料到男人会忽然脱掉自己的上衣，那些可怖而诡异的魔眼几乎在一瞬间就同时发挥作用，有些人甚至同时被五只以上的眼睛的作用影响。 　　宾西队长他们的运气还不错，趴在巷子旁矮屋房顶的他们本来准备扑下去袭击，所以只受到一只名叫急冻眼的魔眼的影响。而运气不好的人们，已经死去了。 　　詹金斯在现场帮助救助了几名重伤者，在后续的支援小队到达后，就跟随自己教会的人们回去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坐在马车的车厢中，才终于从漫天的大雪中逃了出来。詹金斯虽然还有些冷，但蜡烛的火焰在持续为他提供热量。 　　同车的先生们都裹着黑色的大衣，寒冷对他们的影响没有消退。 　　“还好，回去喝一杯热巧克力就好。” 　　宾西队长勉强笑了笑，伸出手掌心朝向狭窄车厢中间的火盆。虽然在这样的空间内使用这东西很危险，但身体持续丢失热量更危险。 　　“今天不应该带你来的，女神啊，如果你出了什么危险，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他猛的吸了一下鼻子，在詹金斯说话之前又说道： 　　“以后绝对不能再带着你执行任务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贤者保佑，你居然和他打了一个照面。” 第318章 永远的31日（15/15） 　　“刚才的那个男人是魔眼收藏协会的邪教徒，能力和面貌都符合。他的真名不知道，一般的称呼为千眼主祭，是个为了追求力量什么事情都做的疯子，据说即使是在魔眼收藏协会的内部，这个人也有很多的敌人。” 　　马车压到了什么东西，猛的晃了一下。坐在宾西队长旁边的男人用肉掌直接按住火盆，防止其中的火炭因为摇晃而掉出来。 　　“先生，将那么多的魔眼安放在身上，真的可以吗？” 　　詹金斯只能想到邪恶的故事中，才会出现这样进行人体改造的恶人。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这样的技术的确很难想象。我想，那个千眼主祭身上一定有特殊之处，否则魔眼收藏协会中也不会仅有一个这样的人。说起来，魔眼的使用要消耗使用者自身的灵，对于单只魔眼的持有者来说这些消耗不算什么，但刚才遇到的那种数量，就有些恐怖了。 　　教会对这个人的记载中提到过，千眼主祭身上的魔眼平常的时候都是关闭的，魔眼潜伏在皮肤的内层。只有当使用时，它们才会从皮肤下‘挤’出来。” 　　车厢中所有人的嘴角都抖了一下，那副画面只是想象，就足够恶心了。 　　“我们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信息是，他身上的所有魔眼都具有视觉。” 　　“都能‘看’？” 　　“是的，都有视觉。” 　　宾西队长说道。 　　回到教堂后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詹金斯在后院的苗圃前找到了正在看雪的巧克力，然后和教堂的神职人员一起共进了晚餐。 　　他向主教请求，今晚要在教堂内过夜，主教当然不会不答应。 　　午夜，詹金斯没有打开卧房的煤气灯，而是抱着巧克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亮和雪景。 　　双色的月光格外的明亮，将詹金斯和巧克力的影子长长的拉在身后。雪花还在向下飘落，但雪势已经非常小了。 　　尝试着使用命运的力量，但没有任何的回应。 　　忽然产生了一种寂寞想法，詹金斯将怀里的巧克力抱的更紧了。他看了一会儿雪，又低头借着月光，看向借来怀表。 　　“三、二、一。” 　　大概三根指针全部在表盘的最顶端重合时，世界仿佛扭曲了一下。 　　他只感觉自己的五感失灵，甚至无法判断身体的状态。周围的画面，像是被泼上水的油画那样模糊起来，强烈的恶心感是现在唯一能够被感知到的感觉。 　　四周最终化为了黑暗，只有遥远的上空还有一个小小的光点。 　　詹金斯忍着精神的不适向上看。 　　“那是……一本书？” 　　昏睡感让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而等到再睁开的时候，噼啪的细微声响从面前的火炉中传出。 　　詹金斯坐起来，向四周看了看。 　　外面还是黑夜，巧克力趴在一旁沙发的软垫上，眯着眼睛见詹金斯醒来了，才装模作样的抖掉詹金斯给它盖的小毛毯，然后对着男人喵喵叫了几声。 　　即使不去查看日历，詹金斯也知道今天一定是31日。窗外正在下着雪，但院子还没有被完全的覆盖住，这一切都说明了，这是第三次的31日。 　　“这究竟是怎么了？” 　　站起身，果然找到了本来应该被献祭的智慧之泉的泉水。 　　“贤者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疑惑的想着，这种逆转时间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但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循环的31日，永远的31日……等等，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也许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时间逆流这种事情经常出现在文艺作品中。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还是非常新鲜的题材…… 　　“《宝特先生循环的31日》！” 　　他终于想起来了，在歌剧院，当时所听的歌剧就是这一种故事题材。 　　“会不会只是巧合？” 　　他问自己，毕竟那只是歌剧而已，但二者重合的时间：31日，由不得他不想更多的事情。 　　“巧克力！” 　　他喊道，猫咪立刻抖擞精神站了起来。 　　家中的座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31日的凌晨一点。詹金斯没有丝毫的睡意，他抬起手招呼了一下自家的猫，然后带上封装着神性的金属块，迎着月色踏进了雪中。 　　银茉莉歌剧团本来不会在诺兰市停留很久，但因为海盗王费米修在码头区被人看到，出海的船只不再安全，因此被迫多停留了一些时间。 　　按照他们的计划，剧团的众人将在下个月，也就是明天离开诺兰，前往埃尔德隆开始新一轮的演出。而剧团众人的住处则是在市区的一间旅店。 　　为了防止疯狂的崇拜者闹出什么事情，旅店的住址是保密的。但上个月为了调查和剧团有关的那只超凡口琴，詹金斯在阅读资料的时候看到过这群人的住址。 　　猫咪变成纯白色，詹金斯也唤出灵性中的黑袍。高级的旅店自然有高级的看守，但也不过是一群普通人。 　　费了些功夫，詹金斯终于来到了旅店内部。做了一次恶人，他用小刀威胁着前台的姑娘拿出住宿登记簿，在温柔的打晕她以后才来到了三楼。 　　“301，剧团老板的房间。” 　　他站在拐角的那副铠甲的后面，火光微亮的煤气灯在他的左侧，身体刚好被巨幅油画的侧影挡住。 　　灵魂自身体脱出穿过了墙壁，房间内一片漆黑。用了不到十秒钟匆匆检查了一遍，没有人。 　　“这就太好了！” 　　闭着眼睛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巧克力立刻把在男人脸上刷来刷去的尾巴收回去，装作一副在认真警戒的样子。 　　这种高级旅馆的门锁都是特殊形制的，詹金斯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撬开。但好在现在是午夜，只要小心不让锁头发出太大的声音就可以。 　　现在的场面很不体面，特别是他半蹲着弯腰用铁丝撬锁的动作，但他并非是为了偷窃或作出其他恶行，因此并不会感觉自己的名誉会因此受损。 　　PS：加更结束！傍晚正常还有一章！ 　　这么努力了，求票！ 第319章 雪夜 　　巧克力晃悠着尾巴，装作警觉的替詹金斯看着走廊的两侧，在他咔嗒一声扭开锁芯的瞬间从门缝钻了进去。 　　反身将门关好，然后快速在室内翻找起来。 　　《宝特先生永远的31日》的剧本很好找，就在床铺的枕头边。看的出来，这薄薄的一沓纸经常被人翻看，詹金斯粗略的浏览了一下内容，没问题，这的确是那份剧本。 　　“可是为什么……” 　　他又翻回封面，月光照亮了这份剧本作者的名字：梅森·皮斯科。 　　这个名字相当的眼熟，在上周的时候，有一名居住在诺兰市的剧本作家光顾了老爹古董店，买了一件并有故事的古董，要求詹金斯将一件古董在这个月的三十一日送到他的家中。也因此，詹金斯知晓他的住址。 　　“每一件事都是巧合，哪有这种事情？” 　　他无奈了笑了一下，如果说在看到这个名字前，剧本和这件事有关的可能性是十分之一，那么现在依旧有十分之九了。 　　抱起床上的猫，在窗口向下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在附近以后，就利用能力攀着被保温棉包住的暖气管跳到了院子中。 　　今夜他是不打算再睡觉了，离开了银茉莉歌剧团下榻的旅店后，一人一猫又迎着雪赶往了剧本作家梅森·皮斯科的家。 　　虽然天气非常糟糕，但街道上仍然有巡警和伪装成巡警的正神教会战斗小队在巡逻。在跨越了半个城市的奔波中，詹金斯不得不尽量躲避这些人。 　　他原本是预备乘坐马车的，但今晚不知怎么了，一架空闲的马车也没有。 　　因为气温原本就很低，所以这场自前半夜就开始的雪，已经完全将地面包裹成了银色。一串脚印自詹金斯身后延伸过来，有心人按照雪地的脚印就能推测出他的行动轨迹。但詹金斯知道这场雪还会持续很久，在天亮以前，脚印就会重新被雪盖住。 　　“就是这里。” 　　他站在街道拐角，远远的望见一栋三层高的公寓楼，透过大雪能够看到鎏金的门牌反射着皎洁的月光，21-A的字样非常清晰。皮斯科先生没有自己的住处，而是像城中的大部分人一样，租住在一间公寓内。 　　贵族和乡绅通过继承获得本地的房屋，但碍于过高的房价和差距过大的收入，除此以外人们一般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屋。詹金斯当初买到的房子和土地，是因为闹鬼的传闻价格才会如此之低，如果按照正常的价格，恐怕还要翻上几倍。横向对比，就比如和詹金斯相同职业的约翰·华生以及他的朋友夏洛克·福尔摩斯，在前者成为知名作家、后者的侦探事业真正绽放光彩之前，二人想要再伦敦生活也不得不合租在一栋公寓内。 　　因此，除了某些能够继承到房屋的幸运儿（比如古德曼先生），大部分中产在诺兰的住所是租借来的，租期三年、五年或者七年。而大都市的房子狭窄，因为土地昂贵，往往是多层房屋，这也就导致了一栋房屋会同时更会被多个家庭使用。 　　洋洋洒洒的雪自窗前飘过，二楼靠街的那扇窗子就是詹金斯的目标。如果把雪换成雨，那么此时的场景，就和暴雨夜时詹金斯闯入公寓枪杀艺术学院学生一模一样了。 　　“哈～” 　　他对着自己的手呼出一口气，然后捏住自己的耳朵，感觉稍微暖和了一些。夜晚的寒冷远远出乎他的预料，身体有火焰温暖，但暴漏在外的耳朵已经冻的发疼了。 　　“这件事结束后，要好好准备一下冬天出行的衣物。” 　　他这样对自己说道，在鼓囊囊的胸口按压了一下，猫咪蠕动了一下表示自己的状态还不错，然后他躲在邮箱后继续观察那栋公寓。 　　邮箱顶部已经积累了一层雪，将锈迹斑斑的表面盖住。詹金斯伸出手，插入冰凉的雪中将它抹平一些方便观察，但就在此时，却意外的发现二楼窗口前还站着一个人。 　　这不是错觉，二楼那间公寓很快就亮起了煤气灯，穿着睡衣、披着大衣、端着茶杯的皮斯科先生缩着头，推开自己的窗子，打了个哆嗦，然后冲着詹金斯招了招手。 　　詹金斯楞了一下，四周看了看，这附近的确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决定是应该立刻逃走，还是大胆的闯进去，楼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皮斯科先生和非常不耐烦的中年房东太太站在门厅中，煤气灯因为刚刚打开的原因，火光还在摇晃着。 　　“威廉姆特先生，快进来，这该死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中年男人穿着拖鞋走到门口的石阶上，快速的对詹金斯招手，然后又立刻缩回到房间中。虽然上方有遮雨棚，但因为有风所以台阶上还是附着了一层雪。 　　见詹金斯一副想要向后退的样子，他又大声的喊道：“先生，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也知道你想要了解什么。你大可以后退离开，但我保证，你想要的答案只有在我这里才能找到。” 　　这次看来找对了目标，詹金斯见状别无他法，便大方的从街角走出来，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握住手枪。在进入门厅之前先掸掉身上的雪，这才不好意思的对房东太太笑了笑。 　　后者完全没有理会詹金斯，她穿着睡衣带着发网，向皮斯科先生大声抱怨，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客人来拜访。 　　詹金斯讪笑着随着皮斯科先生沿着楼梯向上走，房东太太在楼下将风雪关在门后。 　　他狐疑的看着皮斯科的后背，这位先生显然早就已经等待着詹金斯的到来。而进入公寓后，看到桌子上自已准备好的茶具，这进一步证明了他的观点。 　　比起詹金斯家的房子，皮斯科的公寓显得有些小。但客厅里意外的有自己独立的壁炉，关好门以后，皮斯科弯腰用火钳拨弄了几下炉火，让火焰更大一些，然后才坐在了詹金斯对面的扶手椅上。 第320章 一切都是注定的 　　室内有些凌乱，这是典型的独居男人的公寓。除了房子壁炉前被两人坐着的椅子以外，黄色木质的地面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稿。靠近窗口的墙上，倚着一个棕色木头的书架。架子上是各种各样的小说、话本，詹金斯甚至看到了自己的书。 　　大衣和帽子被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既然被皮斯科叫出了真名，他也就解除了伪装。现在詹金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绒马甲。巧克力趴在詹金斯的膝盖上，任由他抚弄脊背的毛发。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火光照亮了两个男人的一半的面孔。摇曳的阴影在脸上攀爬，詹金斯总感觉对面的中年作家，脸色苍白的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您见面。” 　　皮斯科还是率先开口了，没有等詹金斯询问，他就露出歉意的表情主动说道：“事实上您这几天所经历的时间循环的事情，确实是我在主导。那天去古董店是为了留下地址，但请放心，剩下的尾款我会支付的。” 　　他一直在使用敬词，这一点让詹金斯有心不安。 　　“我知道您是谁。” 　　仿佛看出了詹金斯的想法一样，他立刻解释道。没等詹金斯发问，就站起身，将放在壁炉上的一只红铜色的匣子拉过来。 　　匣子旁还有一个相框，里面是皮斯科自己的黑白色的相片，背景也是这间房子，只不过壁炉是比封起来的。比起现在的中年人，老相片中那个笑的很灿烂的年轻人，身体看上去健康很多。 　　“是的，我都知道。” 　　他冲着詹金斯严肃的点点头，后者依然是警惕中带着懵懂的表情： 　　“他知道我是谁？伪神？双生恶魔？搜集诡物的黑袍人？蜡烛先生？” 　　“喵～” 　　趴在詹金斯腿上的猫咪抖抖身体，让詹金斯把手拿开。然后慢悠悠的站起来，对着男人示威似的喵叫了一下，又趴了下去。 　　久久没有等到詹金斯的手回来，它不耐烦的用爪子扒弄裤子。 　　匣子本身是没有灵光的，但打开后，耀眼的白色灵光几乎要刺瞎詹金斯的双眼。他立刻捂住眼睛，感觉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您没事吗？” 　　皮斯科立刻问道，还递给他一条毛巾。稍微蹭了蹭脸颊，詹金斯这次不敢再用真实之眼了。 　　匣子中是一根卷起来的纸筒，用红色的丝带精心的扎起来。初看时不觉得有特殊之处，但越是观察，越是感觉呼吸变得不顺畅。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强，全身的血液都在向着头部供给。耳边隐约出现了细密而充满诱惑的声音，视线中的炉火火焰都卷曲成了怪异的漩涡模样。 　　周围的一切都产生了扭曲，随着视线停留的时间增长，扭曲感也越来越强。 　　詹金斯猛的吸了一口气，将头扭向一边。等到这口气被他长长的呼出的时候，除了些许的眩晕感和后脑勺的刺痛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不愧是您，居然完全不受它的影响！” 　　皮斯科先生见詹金斯不再看它，就将匣子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木桌上。那里还放着两只茶杯和一只茶壶，但詹金斯没有去动杯子。 　　“哦，忘记介绍了，抱歉。” 　　他这才想起来，连忙说道：“这张纸是C-07-0-0001，【岁月史诗】，的一部分。确切的说，只是空白一页。我就是依靠它，才能倒流时间。威廉姆特先生，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但非常抱歉，目前我还不能解答。” 　　皮斯科先生微微点头，面容严肃：“请听好了，31日，也就是今天，一件足以导致三分之一大陆毁灭的事情的开端，将在我们的城市出现。这是正确的预言，是这张纸给了我启示。而唯一的出路，就是由您去解决它，我不断的循环31日，就是想请您去探查究竟是什么事情导致了毁灭的开始。” 　　见詹金斯不回话，他又补充道：“请听着，这张纸，岁月史诗的一页，自从我出生起就在我的身体中了。是的，我从出生开始就是恩赐者，并且依靠它的力量在短短的四十年内攀升到8级，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 　　他将右手的两根手指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詹金斯再看过去时，光点已经出现。 　　“这张纸帮助我做到了很多事情，比如隐藏自己的恩赐者身份。有时，我甚至在怀疑，究竟我是这页纸的主人，还是说，我只是从这张纸中诞生的一个灵魂。” 　　虽然这么说，但中年人的脸上一点也不见苦恼的表情。他握住茶壶的把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缕烟气缓缓上升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他看向詹金斯，詹金斯迟疑的摇摇头，男人就将手中的壶重新放下。 　　这个名叫皮斯科的男人所说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页纸确实是一切的元凶。在回溯的那一刻，他曾隐约看到过一本书，这页纸和那本书给詹金斯的感觉一样。 　　他想了想，感觉男人刚才的的话没有逻辑漏洞，但还是难以接受： 　　“也就是说，你利用这张纸的力量逆转时间，是为了让我有机会拯救世界？先生，这有些太荒谬了。” 　　皮克斯先生嘴角上弯，露出了一些笑容： 　　“但的确是这样的。我很久以前就在想，命运让这张纸出现在我手中，让我的人生如此顺利，让以惊人的速度成为8级的恩赐者，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直到去年，我在写出那个剧本的前一夜才忽然明白：我来到这个世界，度过这样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一天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伸出手，匣子中的纸卷自动升空。轻轻一推，缓慢的飞向詹金斯。 　　巧克力一下就扑了起来，但被詹金斯按住了。他迟疑了一下握住那卷纸，拉开丝带的活结将内容呈现出来。 第321章 拯救世界者 　　这原本是一张空白的纸，保存的相当好。淡黄的纸面没有任何的污点，触摸的感觉又不是那么顺滑觉。最上方用已经很少见的羽毛笔蘸着深蓝的墨水，用花体的通用语写着两句话：回到31日凌晨。 　　这两句话导致了两次事件逆流，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种事情还将发生。 　　詹金斯将这张纸重新卷好，细心的打上蝴蝶结放回到匣子中。目前这样的解释说的通，但还是有许多疑问。 　　他安抚了不满的猫咪，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先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皮斯科先生，如果你刚才所说都是真的。那么，你会不会认为自己的人生都在被刻意安排？” 　　中年人再次摇摇头，脸上毛茸茸的胡渣在火光下格外的清晰： 　　“年轻的时候感叹过，但现在就无所谓了。什么叫安排？什么又是自由？我自己活的开心，所有的决定都出自本身的意愿。而且，比起那些蜷缩在巷子角落中度过冬天的可怜人，我能够捧着茶杯和您谈这些，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呢？” 　　这个答案詹金斯接受了，他也只是想判断，有关岁月史诗的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岁月史诗是什么？” 　　他又问道，这个词组中包含了“岁月”这个单词，而且安全等级是0，特殊的地位可想而知。 　　“一件非常特殊的恩赐，我拥有的只是其中的一页。它诞生的时间已经无法判断了，本身的作用，只是记录一些影响世界命运的重要事项。直到有人发现，特定的人持有特定的笔，可以在其上书写文字改变历史，甚至创造历史。当然，这是有相当大的代价。”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淡白色的条纹睡衣的纽扣解开。皮肤变成透明的样子，隐约可以看到内脏的模样。 　　“使用岁月史诗是需要代价的，更不要说，我这里的仅仅是一页纸。” 　　“你还能用几次？” 　　“两次，最多两次。威廉姆特先生，你还有两次重来的机会去寻找有可能导致遭难的源头事件。我们无法知道你所解决的事件是否是正确的，所以要尽可能的尝试。但既然岁月史诗选定你，那么就不必担心，这件事肯定就发生在你的周围，你所需要的只是去寻找它。” 　　“但为什么是我？” 　　他终于问道了核心问题，也就在此时，壁炉中忽然传出轻微的爆鸣声，但谁也没有在意。 　　“总有人要做些什么，就像我必须在这里指引你，而你必须去解决麻烦。” 　　他无奈的哼了一声，稍稍转头看向玻璃。由于室内外的亮度差异过大，玻璃能够照出两人的容貌和摇曳的火光，只有依稀的雪花从上空飘落，最终消失不见。 　　“去做吧，威廉姆特先生，去做什么都可以，事情总会在你周围发生的，我想在过去的两次今天，你已经碰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下一次的31日凌晨你还可以来找我，我会回答你的一些疑问，这也算是我对您小小的帮助。”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但詹金斯还是有些事情需要问明白。即使现在初步相信了这个中年人，毕竟那张纸做不得假，但疑问还是很多。 　　“也就是说，我需要尽可能的发现在31日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在最后一次回溯以后，一次性的解决它们？” 　　“是的，而且必须由你解决。” 　　那就糟糕了，神性只有一点，但眼前就有两件需要武力解决的事情。 　　“你会死吗？” 　　“当然会。” 　　他很平静的说出这一点，然后由指了指自己：“在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了，我的一生就是为了这件事。顺利的攀登到别人无法企及的等级，也只是为了能够更充分的燃烧，留给您更多的机会。 　　哦，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并不怨恨这种命运。就像刚才说的，我的一生已经足够精彩了，也足够幸福了。最后像烟花一样点燃自己，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他又笑着摇摇头：“你看，说不定我的性格变成这样，也是命运为了这一刻做出的安排。威廉姆特先生，我们都是作家，也都喜欢去思考普罗大众们喜闻乐见的各种桥段。但你我都很清楚，现实不是故事，如果命运真的对一个人作出安排，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像我一样笑着去面向终局，因为这也是命运。凡人终有一死，即使是我也不会有例外。” 　　“但如果就这样死去了，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贡献，你的荣誉也得不到宣扬。” 　　詹金斯指出了这一点，眼神锐利。 　　“不，你知道，这就够了。” 　　皮斯科先生的话意味深长。 　　“我是谁？” 　　“不不，请不要再询问这个问题，这会破坏掉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在我们所经历的奇异而神奇的事件中，我唯一能够提供的帮助，就是不断的回溯时间。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如果我还能说话，那么我会替你解释一些现在无法回答的疑问，比如——什么是救世者。我想，您应该也在寻找答案吧……” 　　詹金斯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皮斯科先生也站了起来。詹金斯在门口的衣架上取回了自己的外衣和帽子，而皮斯科先生则再次披上那件大衣将他送到了楼下。 　　房东太太虽然还在抱怨，但依然很客气的询问詹金斯是否需要一把伞。他摇着头拒绝了，让巧克力乖乖的待在胸口，面色严肃的走进了风雪中。 　　皮斯科先生在门厅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回到了楼上属于自己的公寓。黑白毛色的幼猫正趴在詹金斯刚才坐过的椅子上，琥珀色的猫瞳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主人。中年人也没有惊讶，欠身鞠了一躬表示尊重，然后像刚才一样重新坐了下来，只不过对面的人变成了猫。 第322章 占卜者的看法 　　“您好，伟大的……好吧，我不会说出来的。” 　　皮斯科先生窘迫的说道。 　　“喵。” 　　“谢谢您的赞美。即使知道威廉姆特先生在这一纪终末的特殊地位，我依然惊讶于您这样的存在也会来到这个世界。” 　　再次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喵。” 　　“是的，我刚才对威廉姆特先生所说的，都是真的。为了使您信任我，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一边对着慵懒的猫咪说话，一边将岁月史诗的那页纸取出来，轻轻一推，纸张越过小木桌停在巧克力身前。 　　它挥挥爪子，从靠背椅的影子中伸出了一只黑色的手，将纸送到猫咪嘴边。巧克力也不客气，张开小嘴就咬了过去，直至将那页纸空白的部分吃掉1/2才打了一个嗝。 　　它站起身，威胁似的又叫了一声，然后一下跳到了阴影中不见了。 　　皮斯科先生叹了口气，起身拨弄了一下火炉，又站在窗前看向公寓外黑暗的街道。詹金斯此时恰好要在路口转弯，他的脚印从看不到的位置延伸到那里。皮斯科能够看到猫咪从他脚部的影子化成一道黑色的线，爬回了怀中。 　　“他们的故事看起来更有趣一些，可惜，我是看不到结局了……” 　　为了保证白天精神充沛，詹金斯带着巧克力又回家睡了一会儿，然后在天刚刚微亮的时候走出了家门。差不多七点左右，来到了奥黛丽小姐的家门口。 　　持续了一夜的雪，让庭院裹上了银装。花坛中的花早就已经败掉了，现在只剩下一些枯枝还在挺立着，但终究敌不过洋洋洒洒的白色精灵。 　　詹金斯踟蹰的在栅栏门处踱步，感觉这么早就来拜访有些不合适。他本身就有很多秘密，现在的情况去和教会商量，总觉得不安全，因此才会来找这位高明的恩赐者。 　　如果詹金斯有抽烟的习惯，那么他此时就可以点支烟来消磨时间。但抽烟会增高消费，也会让猫咪感到不舒服，所以他一直没有尝试过。 　　但运气很不错，不到十分钟，奥黛丽小姐家的房门就被打开了，两位穿着厚棉衣围着围巾，棉手套中抓着扫帚的女仆小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女仆一下就看到了詹金斯，对着后面说了句话，后者立刻丢掉手中的扫雪工具跑进了屋子里。 　　就这样，詹金斯顺利来到了室内，在温暖的火炉旁捧着热腾腾的茶杯看着对面那个睡眼惺忪的女人。 　　“早上好。” 　　他尴尬的打着招呼，果然还是来的太早了。 　　“早上好，威廉姆特先生。不要这样，这差不多也是我平时起床的时间。要一起吃早饭吗？斯蒂芬太太的手艺很不错。” 　　“不用了，其实我是有一些急事要找您。” 　　他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暖流顺着食道流到胃部，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请问你知道C-07-0-0001，【岁月史诗】吗？” 　　女人的眼神，一下就犀利了起来。 　　“知道的……” 　　欲言又止，像是在担心什么，“一件很特殊的恩赐。” 　　“您知道就好，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中的一页纸从本体上脱落被恩赐者得到。” 　　奥黛丽小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像詹金斯一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詹金斯总觉得这是在掩饰紧张的情绪。 　　“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即使只是史诗的一页纸，也拥有非常强大而神奇的力量，但使用的代价同样巨大，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正是因为这一次的31日还是会被回溯，所以詹金斯才会放心的解释起来自己遇到的事情。当然，有关神性的那一段没有提起。 　　奥黛丽小姐坐在他的对面平静的听着讲述，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詹金斯讲完，才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请等一等。” 　　她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起身走出客厅，不多一会就拿着一副占卜牌回来。 　　但这一次并不是简单的抽牌而已，唤来女仆将窗帘全部拉上，撤走客厅所有的家具，只留下一张铺在正中央的地毯。 　　奥黛丽小姐给了詹金斯一只仪式粉笔，让他在圆形的地毯周围画出一些古怪的符号。女仆们则是将华贵的金烛台从地下室取出来，环绕着两人摆放。蜡烛也是特制的，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蜡中包裹着一根根金丝，而金丝被雕琢成了符文的样子。 　　奥黛丽小姐独自跪坐在圆形的地毯上，神情严肃的将手中的纸牌一一放在地毯上。 　　等到一些安排妥当后，女仆们迅速离开移来一些屏风使这一片空间构成暗室。詹金斯也跪坐在地毯上，与女人面对面。 　　两人之间，就是被严格按照规律摆放着的占卜牌。 　　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他们同时闭上眼睛，虔诚的在胸前画出自己信仰正神的圣徽。这是重要仪式开始以前，必须要进行的一步。 　　“威廉姆特先生，我将带领着你进行一次非常正规的占卜仪式。请按照我的吩咐进行行动。” 　　“好的。” 　　他有些紧张的点着头，能够参与到这样级别的仪式中，本身就是一种收获。事实上这样的仪式，一般是不能随意观看或者参加的，占卜者们严格保守自身的秘密，这也是占卜这门学科的要求。 　　“现在，请释放自己的灵魂徽记。让徽记响应自己的灵，将范围扩展到这张地毯。” 　　她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仰起头。双臂微微张开，像是在拥抱半空中看不见的人。随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紫色的徽记显现出来，圆形的中央是一把纺梭样的图案。 　　徽记由额头上方产生，奥黛丽小姐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徽记的面积逐渐扩大、下降，最终印在了雪白的没有图案的毛绒地毯上。 　　她睁开眼睛看向詹金斯。 　　詹金斯点点头，心中则在纠结：“用哪一个好呢？” 第323章 寻找 　　心中想着反正这一天的事情不会被记得，詹金斯于是仿照女人刚才的动作，将紫色的五芒星的徽记释放了出来，叠加在地毯上。 　　奥黛丽小姐脸上有明显的惊讶，但并没有询问，只是提醒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学习占卜的天赋。但灵魂徽记是命运的颜色，就一定有这个天赋。贤者的教会已经通知我，在接下来的半年中，教授你占星的课程，那时我们可以再探讨一下有关的事情。” 　　两枚紫色的徽记最终被固定在二人跪坐的地毯表面，随着体内的灵缓慢流淌，地面上用仪式粉笔勾画出来的复杂图案，也开始显现出紫色的光芒。 　　一阵风忽然在室内吹起，面前的纸牌哗啦啦的飞了起来，然后非常巧合而均匀的落到了二人四周那些亮着紫色光芒的图案上。 　　奥黛丽小姐点点头，长发披散着在风中飞扬，随后上一次见过的万象无常牌【纵火者】出现在二人的中央。 　　“这是占卜仪式的核心，作为道标，防止我们迷失在命运的洪流中。” 　　“那我需不需要……” 　　“这张牌就足够了，我们这次进行的是纸牌占卜，风险相对于小一些。但如果我们能今后使用的是水晶球甚至更危险的入梦，那么道标肯定要多设置。” 　　她俨然将已经预定的占星课程改变成了占卜教学，但詹金斯并不反对。 　　按照奥黛丽小姐的吩咐保持静默，刚才吹散了纸牌的风也平息了下来。对面的优雅女人闭上眼睛，一种奇异的空灵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涌现出来。 　　上一次观摩奥黛丽小姐占卜的时候，她也是散发出同样的感觉。 　　原本平息下来的风又开始狂躁起来，但这次被吹起的纸牌只有三张。 　　当它们还在乘风而起的时候，呼～的一下，所有的纸牌燃烧起来。最终，落在二人面前的就只剩下一堆灰烬，甚至二人之间的万象无常牌都猛的颤动了一下。 　　“这……算是正常吗？” 　　“不。” 　　女人睁开眼睛，“但这至少说明，你所说的全部都是真实的。” 　　在确定了这一点以后，詹金斯就放心了很多。他请求奥黛丽小姐再次进行一次占卜，确认皮斯科先生所说的“毁灭1/3个大陆的灾难”究竟是什么。 　　但奥黛丽小姐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很明确的表示： 　　“占卜并不是万能，我们能够看到的，也仅仅是一些暧昧不明的表象。如同这种牵扯众多的事情，再高明的占卜者都不敢确定，能够看到迷雾后的真实。但你要知道，我可以进行占卜，但最后的结果可能会导致更糟糕的结局。” 　　詹金斯只能放弃，果然没有捷径。 　　既然皮斯科先生说，所有的事情都会围绕着詹金斯发生，那么有可能导致所谓大灾难的事件，应该也就在他或者朋友们的周围。 　　奥黛丽小姐最近没有遇到奇怪而棘手的事情，但她建议詹金斯去米勒小姐那里看一看。她受人委托，寻找几张相当私人照片，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再次感谢了奥黛丽小姐的帮助，询问了住址后，詹金斯借了一把伞，迎着雪再次出发。 　　米勒小姐在诺兰市没有固定的住处，她最近租住在一间公寓内，这间公寓同时也是她作为侦探的办公室。 　　非常不巧的是，当詹金斯敲响公寓楼下的大门并向房东太太说明来意后，才得知米勒小姐在今早六点多就已经离开了家门。 　　“她去哪里了？” 　　他很不报希望的问道，已经准备离开了。 　　房东太太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因为寒冷而缩着头的年轻人，也许是被他年轻而英俊的外表迷惑了，慢吞吞的回答道： 　　“米勒小姐近期准备出远门，今天出门是为了准备冬装，她要前往更寒冷的哈姆帕沃王国。大概是去百特夫人的成衣店，她几乎只去那里买衣服。” 　　百特夫人的成衣店并不是商业区知名的店铺，相反，它的位置在临近市郊的一条街道的不起眼转角处。 　　这个路口是非常少见的五叉路口，其中两条通往市区，三条直接就能出城。而由于路口设计的不合理，成衣店像是一个角一样突出出来，但这样也更方便行人们发现它。 　　下雪的冬日，行人们更加不愿意在外面停留。属于成衣店的地面铺着红色的地砖，在门口特意放了几张甜品店样的圆桌供人休息，但现在也已经落满了积雪。 　　詹金斯匆匆的从马车上走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钱点数给车夫，然后将黑色的打伞撑起来向店面走去。 　　巧克力很不安分的将毛茸茸的头从衣领挤了出来，也不知道如此狭小的出口它是如何钻出来了。 　　打开店门，暖风让男人长舒了一口气。他四下张望着，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矮个儿女士，店里只有两名年轻的女性雇员在整理货物，中年女老板穿着黑色的塑身绒衣，戴着金丝眼镜，左肩上搭着一条皮尺。金色的头发特意做成卷曲的样式，左耳别着一枚十字架形状耳坠。 　　“您好，欢迎光临。” 　　中年女人让雇员们不要放下手中的工作，自己迎了上去。那种公式化的笑容，詹金斯非常熟悉。 　　她很感兴趣的看看詹金斯脖子处的那颗猫头，然后又开始打量詹金斯的这一身装扮。 　　“抱歉。”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詹金斯还是打断了她的行动：“那个……我不是来买衣服的。我是来找我的朋友，亚莉克希亚·米勒，她的房东说，她今早来了您这里。” 　　“米勒小姐吗？是的，她现在正在试衣间里，请在这里坐一下，稍等片刻。” 　　即使詹金斯不是顾客，店主还是很贴心给他准备了红茶和点心，这让男人更加的坐立不安。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打量着这家店面，打算买些便宜有用的东西，使得自己能够以更合理的理由留在这里。 　　“帽子应该很便宜吧……” 第324章 终于被捋顺的线 　　詹金斯一边想着自己出门时带在口袋中的金镑，一边眯着眼睛勉强的看到标牌。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再也没有在这里买东西的想法了。 　　米勒小姐很快就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但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衣服。 　　“也许她也认为这间店的价格不合适。” 　　他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很傻，这位女士的经济条件明显要好于自己。 　　见到詹金斯坐在店里，米勒小姐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样子。她小声的跟中年女人交代了两句，就和詹金斯结伴走了出来。 　　雇了一架马车，他们准备返回米勒小姐的公寓。 　　“那里可不只是一家成衣店而已。” 　　没等詹金斯开口，她就主动解释起来。 　　“哦？” 　　这样就说的通了，虽然詹金斯没有陪伴着同龄女性买衣服的经历，但她在试衣间停留的的时间明显太长。 　　“因为保密的原因，我不能说出那是什么地方，但如果你感兴趣，在我离开诺兰以前，可以带着你参观一次。” 　　詹金斯立刻猜想，成衣店大概是什么秘密集会、小型黑市的入口，就像猪头酒吧那样。 　　二人回到公寓后，詹金斯才解释自己遇到的事情。他说明了奥黛丽小姐的态度和看法，然后试探着询问了她正在追查的诺兰军方大人物的隐私照片，是否已经找到。 　　“时间回溯？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情。” 　　比起惊奇，她表现出的更多是羡慕。 　　“我也想体验一下时间逆流的那一刻，会出现怎样的感觉。说不定能够通过体会，获得与时间有关的能力。这可是相当罕见的机会！” 　　“事实上除了眩晕以外，我并没有其他的感受。” 　　他这么一说，米勒小姐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刚刚把金镑投入火炉中当柴火烧似的。 　　詹金斯已经把巧克力放出来了，在嘱咐了一遍不要乱动别人的物品后，就放任它在公寓里闲逛。 　　米勒小姐从自己的卧室中取了一些信件，然后给詹金斯介绍起追查照片下落的进度。 　　她对于自己的那位雇主相当的不满，因为这件事的难度远超商量好的价钱。虽然商量好的价格不能改变，但按照行规，是需要加价的。也因此，米勒小姐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将一些涉及隐私的事情告知詹金斯。 　　“上次在俱乐部见到你和奥黛丽的时候，我就已经隐约察觉到照片的丢失和信仰谎言王子的骗子们脱不开关系，我原本的看法是，这只是一起简单的间谍事故，有人要靠那些照片进行威胁。那个在诡境中死无全尸的，嗯，名字是……算了，那个死无全尸的男人才是我的目标，我们都知道他是切斯兰王国的间谍。” 　　“我听说，那名和他见面的感染齿轮病毒的男人被正神教会抓住了。” 　　“是的，原本是希望能够从他的身上找到线索呢。” 　　女人露出了烦恼的表情，“这群间谍藏在奥黛丽家隔壁的东西我也看过了，不是我要的照片，而是一些私人的通信。我们国家一些坐在议员位置上的绅士，相当愚蠢的产生了新的想法，大概是不满意环境空气法案。而那些信件的内容，足够议员们全家都被愤怒的王室杀掉。” 　　那些要命的东西就这么放在二人面前的桌板上，粗略的查看了一下，为某些大人物定下叛国罪已经足够了。那些姓氏和名字常常出现在报纸的第一页，有一些人的黑白照片是报纸最好的宣传画。 　　“从信中可以看出，切斯兰王国的间谍组织和魔女之家达成了协议，这些信件的主人大都是由魔女之家的成员负责牵线搭桥的。这次魔女之家的人来到诺兰，就是为了寻回这些信。”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可是，这些要命的东西，怎么会被留下来呢？” 　　詹金斯不解的问道，米勒小姐立刻露出了“你果然会这样问”的表情。 　　“魔女之家的人也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些留存的危险信件就是其中之一。总之，这些信因为种种意外，不慎遗失在诺兰，魔女之家的成员负责找回。而死在诡境中的那个男人大概是切斯兰的间谍组织中，唯一知晓这件事的成员，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就死掉了。” 　　“那么诈骗犯们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诈骗犯和那些信件无关，而是和我在寻找的照片有关的。你应该知道，在这个月上半月的时候，那群人可是很嚣张的。但他们在诈骗一位年轻的男仆时，完全没想到男仆为了还债，居然将主人书房中的一些文件偷了出来。是的，就是米海尔侯爵办公桌的文件。” 　　詹金斯不知道此事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那位所谓的“海军大人物”真的是侯爵，这一点以前就隐约查到了。 　　“那些文件中不仅有军方的机密，还夹藏着几张涉及隐私的照片。拿到这些文件的诈骗犯们，这下成了众矢之的。切斯兰的间谍组织早就看上了那些东西，那天男仆能够将它们偷走就是无意中掺和进了他们的计划，所以间谍们对诈骗犯恨之入骨；偷拍那些照片的是因为信件而来到诺兰的魔女之家的成员，她们靠这个向侯爵讹诈了一大笔钱，就连城中有关侯爵先生的风言风语，也是她们传播的，但现在照片刚被赎回就丢失了，再加上间谍和魔女们本来就有联系，侯爵直到现在还以为这件事魔女之家的人在捣鬼，所以她们也在追查；哦，还有齿轮工匠会，本来这件事和他们无关，这些人来到诺兰，是为了地下矿道中的一件古老的物品，现在的齿轮病毒完全是障眼法，为了混淆视听，根本没有什么阴谋，但惹上麻烦的一名诈骗犯在某晚逃走时遇到了双生恶魔……” 　　她看向詹金斯，詹金斯立刻想起来了，这是遇到魔法小姐和许愿树那晚的事情。 第325章 因果纠缠 　　“是的，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他是不是丢了一颗蒸汽炸弹？” 　　米勒小姐又问道，但事实上，这更像是陈述句。 　　“是的，我记得报纸上说，除了这一颗，他还在自己出租屋里放置了好多，使得一名警察死亡。” 　　“对，你知道为什么逃走时，还要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吗？蒸汽炸弹因为摇晃而爆炸，可不是什么新鲜事。那是因为，无奈丢向你的那一颗，是齿轮工匠会的一名成员，为了赚外快偷偷接的私活儿。通过对炸弹碎片的占卜，正神教会一下就找到了地下作坊，从而怀疑起齿轮工匠会的真正目的。”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以及其中各种事情的巧合程度远远出乎詹金斯的预料。如果不是有米勒小姐向他解释，他怎么也想不到真相会是这样。 　　“所以，魔女之家本来是为了我们面前的这些文件来到诺兰，但因为私密照片讹诈侯爵，照片又丢失而被牵罪，从而怨恨谎言的信徒；切斯兰的间谍组织盯上了侯爵手中的军事文件，但没想到却被骗子们抢先；工匠会执着于地下的某件物品，却因为一颗炸弹而被牵连……骗子们同时惹上了这么多麻烦？” 　　“总结的很不错。” 　　米勒小姐点点头，“但你还漏了一点，【生命共享联盟】也和这件事有关，那些追求不死的狂人们，试图发动一个名叫迷雾之子的计划。一个月以前的大罢工就与此有关，他们想借助笼罩着城市的污染雾气，催生出一只可怕的生物。因为各种巧合，计划失败，与不死信徒们合作的组织大多已经撤走了，但他们还是没有放弃。现在正在通过收集凡人的寿命，积累自己的力量。而惹上了麻烦的诈骗犯们根本不愿意留在诺兰，现在大概已经全部撤走了吧，听说他们在埃尔德隆还有组织……而那些文件和我需要的照片，被【生命共享联盟】的人得到了。具体的原因还不明确，但不外乎是用这些文件，敲开大贵族的门，从而将‘生命共享’的事业进一步发展。” 　　“原来是这样啊……” 　　詹金斯缓缓呼出一口气，双眼无意识的看着窗外的风雪。 　　“这确实很难想到，我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调查，并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才弄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敢说，现在这座城市中，包括你我在内，明白真相的人不会超过10个。要知道，就连涉足其中的邪教徒们，都不一定知道自己身边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说道这里，她露出了些许自得的表情。詹金斯很配合的表现出敬仰，女士见状轻轻笑了起来。 　　虽然在米勒小姐这里，意外的得知了现在城市正面临的问题，但比起前两次回溯时的遭遇战，这些线索显得稀松平常，并不像是所谓灾难的引线。 　　詹金斯这么想着，又想到了一件事： 　　“那么，你在调查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不死人】计划？” 　　她回想了一下，马上给出了答案。 　　“是的，的确听说了。但我只知道，【不死人】是指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特殊能力，属于白色基础类别。但凡人终有一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死人存在？” 　　她探究的看向詹金斯，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些什么。但詹金斯依然是深思的样子，他在怀疑，米勒小姐这里可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线索。 　　也就在这个想法刚刚出现的时候，米勒小姐的表情忽然一僵，一下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那里是公寓的窗户，可以看到银装素裹的街面和洋洋洒洒的雪花。 　　“詹金斯，恐怕这次我会连累你了。” 　　男人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正装作行人，一点点向这边靠近的两名5级恩赐者。 　　“不，也许我要找的就是他们。”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巧克力也很自觉的从厨房的方向窜了出来。 　　米勒小姐忽然冲着詹金斯一笑：“我有一个好主意，能帮我一下吗？” 　　自昨日夜晚开始的雪，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除了某个正在经历第三次31日的男人，谁也不知道这场雪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两个擎着黑色的雨伞的漂亮女人，站在小巷出口看着四层淡黄色墙壁的公寓楼。二人对视一眼，个头稍矮的那人率先一步迈了出去，客气的礼让了抱着猫的老婆婆。踩着时髦的高跟鞋，迈着猫步走上台阶，轻轻敲了一下门。 　　她立刻皱起了被精心勾画的细眉，当手指接触到金属门的一瞬间，和眼睛平齐的位置出现了粉笔印。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拿着看不见的粉笔书写，房门上出现了如下的字迹： 　　1＋1= 　　女人等候片刻，但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而门内也久久没有传来脚步声。 　　两人在来到这里以前，就知道那个姓米勒的女人非常古怪。她掌握的绝大多数能力都是自己通过感悟世界得到的，这简直不可想象，而另一半也大多非常罕见。本地根本找不到这个女人的具体资料，甚至连核心能力的种类都无法辨明。 　　也是因为这样，组织才会特意派出两名5级恩赐者来对付这名2级恩赐者。但现在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古怪一些，她能够感觉到，自从迈上台阶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但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却与现实的物质世界存在微妙的不同。 　　转过头，看向站在巷子出口带着黑色蕾丝边花帽的同伴，后者点点头，也大方的走了过来。她越过马路的时候，抬头看向二楼的窗口，那里只有一片深邃到极点的黑暗。 　　“是否放弃任务？” 　　第一个女人很直白的问道，有些上勾的眼角看向后来的同伴。在目标表现的能力远超预计时，逃走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第326章 迷锁（上） 　　后面过来的女人抿着薄薄的嘴唇摇摇头，伸出唯一没有涂指甲油的中指对准锁孔。随着手指艰难的移动，门锁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但黄色的光芒从锁孔中射出，门内的声音终于归于平静。 　　“糟糕了，是迷锁类的能力……” 　　女人收回手指轻声感叹，后退一步回到漫天大雪中，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再次确定原本透明的玻璃已经变成了黑色的。 　　两个女人一起后退回到街道上，大路的两端和小巷的尽头都出现了一堵非常明显的雾墙，昭示着这就是尽头。 　　“迷锁类能力？这怎么可能？梅蜜，你是不是看错了？米勒不是只有2级吗？” 　　第一个女人惊愕的问道，但被称为珍的女人却摇摇头：“这确实是迷锁的痕迹，我曾经见过……那个该死的家伙，根本就没有仔细调查过！” 　　所谓的迷锁类能力，是无法通过仪式学习的一种类空间特殊能力，倒是与恶灵们的通过灵体迷雾封锁空间有些相似。获得这种能力的方式，只能是领悟世界并深入挖掘自己的内心。 　　迷锁空间是一个依附在世界表面的异度空间，虽然看上去和物质世界一模一样，但事实上却会因为使用者的自身特点，而产生微妙的不同。 　　迷锁空间的特性受恩赐者自身的灵魂、肉体、思想乃至习惯影响，只有那种个人特点相当突出的恩赐者，才有机会领悟。 　　如果说10，000名恩赐者中，能有1名最终达到半神的级别，那么领悟迷锁类能力比这还要困难数倍。 　　“不用怕，珍，迷锁能力也不是无解的。只要知道正确的方式，并且迎合迷锁的主题，迷锁也可以破解。” 　　珍回头看向那扇门，用小刀将手指割破一些，用血液在等号的后面写了一个二。 　　吱呀～ 　　房门打开了。 　　“看，这并不难。” 　　被称呼为珍的女人很勉强的笑了笑，正要走进去，又听同伴梅蜜补充道：“我们需要小心的是，迷锁不仅仅是大号的猎户陷阱，一些诡异的事情也将伴随着正常的现象发生，这取决于那个米勒究竟在想什么。虽然情报不准，但她总归不会超过4级吧？” 　　两女人结伴走进了房门，但门厅中空无一人，唯一的声音来自于鞋架上倚着的一把湿淋淋的伞，这说明就在刚才还有人来这里拜访。 　　身后的门无声的关上了，但两个女人来不及理会。她们紧盯着雨伞表面的水滴，眼看着它顺着顺滑的黑色伞面向下滑动，每一滴水落向地面的时刻，她们的心脏都会猛的收缩一下。 　　珍和梅蜜一起站在房门口，前者扯了扯后者的衣物，然后指向地面。不知何时，由伞面滑落的水滴已经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积水，不管她们想要前往这栋公寓的何处，都要迈过这个水潭。 　　薄薄的一滩水原本在勉强反射着两人扭曲的容貌，而随着注视，又有一行字出现在了镜像中： 　　12×2= 　　“这就是迷锁？算术题目？” 　　珍问道，没有贸然做出行动。 　　“有可能……但算术算什么难题？只要花费时间，什么答案做不出来？” 　　虽然警惕，但内心中难免产生了一些轻视。 　　梅蜜看向同伴，珍点点头，摘下头上的那顶缀着假花的女士黑色小帽。轻轻一抖，一只黑色的乌鸦飞了出来。 　　它显然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没敢向着女人们飞，而是扑楞着翅膀试图越过水潭。 　　随着哗啦的水声，地面的水渍像是一只伪装后的软泥怪一样动了起来。蠕动的软乎乎的触手包裹住了乌鸦，将它拉到了自己“体内”。随着骨头碎裂和吞咽的声音，水渍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清澈透明的液体中多了几缕血丝。 　　“变种的史莱姆，还是软泥怪？这应该是一种在物质世界消失的奇特异种生物，我认不出来……但除非有针对性的能力或物品，否则一旦被盯上6级以下的恩赐者绝对不可能逃走。” 　　梅蜜向同伴解释道，然后伸出自己手中同样在向地毯滴水的雨伞，“只能回答了。” 　　她是不愿意落入迷锁的套路的，因为这意味着会落入迷锁主人的掌控。但面前的生物，显然不是二人能够对抗的。 　　伞尖慢慢的深入水中，女人感觉到了出乎意料的阻力，软体生物看起来很讨厌被别人进入/身体。 　　雨伞尖锐的头部狠狠的在地面上刻下了数字24. 　　雨伞立刻收回，而水渍慢慢的蠕动起来。依靠在墙上的那柄雨伞，被整个儿的吞了下去，随后它便钻进了地板的缝隙中。 　　“可以了。” 　　梅蜜对着珍点点头，把手中的伞丢到一边，从腰间拿出手枪。 　　“越是深入迷锁，越是接近迷锁主人的位置。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小心，米勒既然大费周章的布置了陷阱，就不会没有后续的手段。她的这个迷锁的难度太低了。” 　　按照这栋房子的结构和先期的调查，门厅左侧的房门应该属于这里的房东。而顺着楼梯向上走，左侧的房间就是米勒的公寓。 　　梅蜜首先迈上了楼梯，楼梯发出了夸张的吱呀～声。 　　整栋公寓仿佛没有活人似的，即使使用恩赐者的能力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们提心吊胆的沿着楼梯向上攀登，在转角一抬头，二楼的入口放着一面高大的镜子挡住了去路。 　　镜子的边沿看起来是普通铁质的，这应该是不知从哪里搬来的试衣镜。 　　已经熟悉了米勒迷锁的套路，二人快步来到镜子前。镜面除了反射出二人的容貌，还多了一行字： 　　1＋3＋5＋7＋9＋11= 　　镜面中的二人胸前都挂着一只怀表，这是现实世界不存在的东西。怀表的指针显示时间是一点整，在女人们注意到这一点的同时，三根指针开始缓缓向逆时针的方向移动。 第327章 迷锁（下） 　　“有限时吗？” 　　珍狐疑的说道，然后又问：“梅蜜，既然你经历过迷锁，那么真正危险的迷锁应该是怎样的？” 　　“你应该知道，迷锁并不是普通的咒法能力，也不是念出咒文就能使用的。这需要对固定地点的长久改造，不仅仅是消耗珍贵的材料，还要大量的时间和耐心。 　　三年前我跟随祭司长……” 　　她将手指伸入镜子中，写下来了36的答案。镜子一点点的变得虚幻，直至消失不见。梅蜜现在已经确定米勒的迷锁并不困难，真正的危机是随时可能发生的偷袭，因此对于这里的破解并不是很在意。 　　“跟随祭司长在切斯兰的东部郡去寻找那只头盖骨。没想到那地方早就被人发现了，不仅东西被取走，还依托着地下的陵寝布置了迷锁。那次更像是竞技场，我们一边前进一边遇到各种各样的亡灵生物，还有陵寝中本身就存在的古代机关。哦，那真是一场噩梦，但好在祭司长最后带着我们闯了出来。” 　　两人迈上二楼最后一阶台阶，标着“米勒侦探”的木门上果然贴着一张便签纸，这次的题目要复杂一些： 　　房间内有完整的尸体若干，每小时珍吃掉16具尸体，梅蜜送入9具尸体，房间内原有尸体91具，请问需要多久房间内没有尸体？ 　　“看吧，这栋公寓本身的结构就很简单，再加上米勒本人的认知和灵魂不够强大，最终在房门前阻拦我们的就只是这样的问题。” 　　梅蜜一边说着一边翘起了嘴角：“珍，我想你吃人的速度应该比这要快的多吧？” 　　“说什么呢？” 　　珍嗔怪的说道：“我可是只吃男人。” 　　尖细的舌头自口中伸出，在涂着口红嘴唇边舔了一圈。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但仅仅用了十分钟，她们就将数字13填了上去。 　　门果然开了，没有贸然进入，她们第一时间向里面抛了两只金属片。二人的影子离开脚下，包裹着符咒进入查探，但没有发现危险。 　　房间内的炉火在凶猛的燃烧着，壁炉前的地毯上有两只靠背椅和一张圆桌，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白色的烟气，好像上一秒才从壶中倒出来。 　　正对着门的那扇窗子大开着，风雪自房间外倒灌进来。珍快步向前走到窗边，只看到除了两人的脚印以外，雪地中还有一串较小的脚印延伸到路的尽头。 　　“逃走了？” 　　“不用理会，她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迷锁无法阻止我们所以就逃走了。记住，我们的第一目标是确认这个侦探究竟有没有找回那些照片。” 　　珍点点头，出于谨慎将窗户重新关闭。二人迅速在房间内翻找起来，除了大量的数学资料以外什么都没找到。 　　她们最终将目光移向室内唯一发出声音的壁炉中，汹涌的橙黄色火焰几乎要冲出壁炉的限制。这时才能隐约看到，炉火中的木炭旁有一只被烧得通红金属盒子。 　　“看来这就是迷锁的最终一道锁了。” 　　女人对着壁炉打了一个响指，火焰被迅速压制下去，随后又以更加狂暴的姿态涌出，但却无法沾染到女人们的身上。 　　梅蜜伸出自己的右手，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闪着耀眼的灵光。火焰被成功抵制住了，但两个女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我就知道不会有这么简单，看来米勒是得到了一种特殊的火焰，是的，千万不要被它碰到。” 　　梅蜜小声警告着，和珍站在一起，眯着眼睛看向火焰接下来的变化。 　　汹涌的火焰倒卷着，露出了站在火中的男人。火焰舔舐着他的身体，从毛孔中喷出又被吸入，甚至那双眼睛中都能看到火苗在摇动。 　　“火焰之灵？” 　　珍猜测道，毕竟除了这种元素异种，其他的任何生命在这样的火中都应该早已被烧成了灰。 　　“应该是这样的，迷锁中会有各种各样的守护者，如果我们无法解开谜题，它们就会对我们展开正面攻击。” 　　两人谈话间，“火焰之灵”伸手指向地面。那里的火海已经退去，只留下一些火苗组成了一个问题： 　　从1加到100，答案是多少？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刚才的房门上就是最困难的问题，没想到这一次还有更麻烦的。 　　“她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才留下这样的问题，这根本没有难度！” 　　梅蜜再一次做出了判断，虽然前几次的判断都有各种各样的缺陷。但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判断不会有错的。 　　“我们的目标是照片，但壁炉中的那只盒子里可不一定是照片，这很可能是米勒的障眼法。但为了掏出迷锁，又不得不去解开它。” 　　她分析着现在的情况，对着同伴珍点点头。 　　后者后退一步，单膝跪了下来。而梅蜜则将双拳抱在胸前，闭上双眼冥想那名伟大的存在： 　　“您是阴影的主宰，创世之母的倒影；您是……” 　　随着低声的祈祷，地面的影子再次蠕动起来。室内的光线忽然变暗了许多，而“火焰之灵”则挑起了眉毛，看着影子在地面变成一个女人的轮廓。 　　随着光线越来越弱，火焰的光芒在地面上形成了更多的阴影。 　　如同疯长的野草，嗡鸣的祈祷声中摇晃的影子形成纷乱的图案。单膝跪着的珍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她没有那个荣幸直面伟大的倒悬母神，所以也就不会像梅蜜一样能够借用倒悬之影的力量。她小心的瞥了一眼火焰之灵，他双手抱胸倚靠在壁炉上看着两人，显然没有受到这一幕的影响。 　　“果然是强大的异种生物……” 　　她这么想着，再也不敢抬头了。 　　昏暗的房间内，乱舞的影子在昏黄的壁炉前蠕动着。轻微的爆鸣声在房间的四面八方响起，梅蜜猛的睁开眼睛。 　　一切异象消失，她也已经通过自己信仰的存在，直接得到了答案：5050。 第328章 虎头蛇尾的迷锁 　　“看，所谓的数学看似复杂，但在高位存在的眼中是不值一提的。” 　　梅蜜转身扶起同伴，二人看着壁炉中的火焰逐渐退去，依靠在壁炉上的“火焰之灵”一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只有零星的火苗还在木炭上攒动，那只金属匣子已经完全漏了出来。两人没有伸手去拿匣子，而是看着在一旁看戏似的男人。 　　消失的火焰现在都聚集在他的周围，张开的右手中，火焰构成的飞舞着的蝴蝶栩栩如生。 　　“你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谁知道呢？” 　　他这么慢吞吞的回答，然后耸耸肩，“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两个女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它……” 　　珍欲言又止。 　　“看来打开匣子依然是迷锁的一部分，这只异种将会继续充当下一道锁的看守。该死，该死的米勒就只会弄这样的拖延时间的手段吗？” 　　两人用挂在墙上的拨火钳将火中的金属匣子弄出来，待其降温后才用手捡起。果然，匣子也是锁住的，在金属的锁头的正面，是一副看上去非常奇妙的螺旋图案，看着这副图案，梅蜜和珍总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都不明白。 　　背面用密密麻麻的字体刻着一段话： 　　定义质数为，在大于1的自然数中，除了1和它本身以外不再有其他因数。在极坐标系下列出1-10000所有的数，将质数加粗表示，则可以得到一副螺旋图。 　　请根据螺旋图，说明质数分布的规律。 　　“这是什么……” 　　两个女人皱着眉头看着迷锁的问题，虽然每一个单词都认识，读起来也通顺。但看过一遍后，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看过的是什么，也没有理解这段话的意义。 　　“她是不是在锁上设置了陷阱，人为的让我们无法理解这句话？” 　　珍问道。 　　“我……不知道。” 　　梅蜜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两人都不是所谓的数学家，但恩赐者却不能不懂数学，锁头上的这段话看上去非常复杂，但配合着前面的螺旋图仔细读起来，却意外的让人心惊。 　　有那么一瞬间，梅蜜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世界的本质，螺旋图的背后是庞大的规律性的法则。而她差的仅仅是总结出这个规律。 　　越是思考，体内的灵越是躁动。莫名的紧迫感让她拼命的将思维沉浸在那副图案中，迫不及待拥抱世界的想法，使头脑以更快的速度思考。 　　“噗～” 　　她喷出了一口鲜血，捂着嘴后退几步，把匣子摔在了地面上。 　　“火焰之灵”，好吧，詹金斯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原本的计划只是把这两个人阻碍一段时间，没想到一副简单的乌拉姆螺旋图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梅蜜！” 　　“该死，米勒一定是在这幅图中下了诅咒！” 　　女人尖声咒骂道，“迷锁没有这么简单，跪下然后祈祷，我要再次向伟大的倒悬之影求助！” 　　就像刚才一样，室内的光线被不知名的存在吸收，无数的影子从地板的缝隙中满溢而出，像乱舞的毒蛇一样摇摆着。 　　细密的低语声从影界中传出，嘶嘶的声音让单膝下跪的珍头皮发麻。 　　异象只是持续了一阵子就结束了，但梅蜜久久没有说话。 　　珍起先还以为梅蜜在消化得到的答案，但她沉默的时间未免有些太久了。 　　既然阴影中的存在已经退回了影界，她便大胆的站了起来。 　　“梅蜜～” 　　小声的喊了一声，但同伴依然没有回应。珍的心立刻沉了下来，她望着同伴静止不动的后背，伸手轻轻一推。 　　尸体倒在了地上，左臂抽搐了一下，七窍流血的扭曲的面庞在火光下异常的诡异。那双妖异魅惑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珍的第一反应不是跪下来哭泣，而是向左边一跳，顺势就要从窗户逃走。 　　一只带着黑色绒手套的女人的手突兀的从空气中浮现了出来，在她的后颈猛的一按，女人一下就瘫在地面上，身体由于惯性而向前滑了两寸，头盖骨狠狠的撞在了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詹金斯遗憾的说道。 　　“老虎的头和蛇的尾巴？这个比喻真是有趣～” 　　米勒小姐将隐形衣脱下来，丢给詹金斯一根绳子，让他把地面上的魔女捆起来。这种体力活，当然不能由身材较小的美丽女士来做 “计划才进行到了一半，她居然就死了。” 　　詹金斯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然后蹲下身准备捆人：“她是怎么死的？当时真是吓了我一跳。” 　　“你这个有关质数的问题，可能太奇怪了吧。” 　　米勒小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书柜旁，随手将抽出一本红黑色花纹的厚书，撕掉封面后是一个有关数列的证明题。 　　她随意的将答案写在上面，在二人视线看不到的街道的两侧，白色的雾气慢慢散去。室内的场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被女人翻动过的物品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壁炉中正常的火焰燃烧着。 　　房东太太端着茶壶走进来，好奇的看了一眼被两人捆在着的女人，但什么也没有问。 　　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原本的计划，是利用迷锁将这两个来自魔女之家的恩赐者困住，然后有计划的逐一击破。 　　虽然那两个女人在公寓内搜索了一遍，但事实上这里隐藏的陷阱二人一个也没有找到。依托于地形的迷锁固然厉害，但在米勒小姐的迷锁中，可不仅仅是数学陷阱而已。 　　“所以，质数的规律究竟是什么？” 　　两人重新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等待女人清醒的时候，米勒小姐问道。 　　“不知道。” 　　詹金斯耸了一下肩膀，安抚着膝盖上的巧克力，“那天晚上我就说了，那副螺旋图根本就不是什么规律。事实上，只要统计足够多的质数，就会发现那副螺旋图是存在瑕疵的。至于质数的规律，抱歉，我也不知道。” 第329章 第四次 　　“和质数有关的事情，总是这么麻烦，也是这么的有魅力。哦，这就像威廉姆特猜想一样！” 　　米勒小姐轻声抱怨道。 　　“威廉姆特……猜想？” 　　“是啊，就是我们第一次在周三见面时，你在马车上问我的问题。这应该是你最先提出的吧？我从来没在书上看到过。” 　　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一边。在这个世界，这的确是他第一个提出的，但冠以“威廉姆特”之名，总是感觉很不好意思。 　　总之，原本依托迷锁进行的复杂计划，因为詹金斯意外提出的问题而提前结束。结果，当然是好的，毕竟抓到了一个俘虏。 　　米勒小姐的公寓里储存在大量的通缉犯的悬赏令，这两人查找了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名叫珍的女人。她有着非常悲惨而复杂的身世，发生在女人身上的故事，即使是最优秀的悲剧作家都要为之动容。 　　她几经周折才成为了恩赐者掌控自己的命运，也许是因为少女时代的遭遇，女人的行为非常的癫狂和可怖。在犯下几件大案后，加入了魔女之家的组织中。 　　珍很快就醒了，然后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一男一女一猫坐在椅子上以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即使女人不开口，米勒小姐还是想办法撬开了她的嘴。 　　情况不出所料，大概就是米勒小姐在进行调查时不慎露出马脚，被魔女之家的成员发现。她们发现了米勒接下来的委托，并疑心她已经得到了照片，因此才会派人前来查看。 　　只是对米勒小姐的等级和实力判断严重不准确，才造成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矮个儿的女士大概了解了情况，然后就掏出一把手枪一下结果了珍的性命。 　　“你怎么……” 　　詹金斯本来还有更多的问题想要询问，比如魔女之家成员的藏身之处。 　　“这不是关键，别忘了你正在经历的事情，除此以外的事情都不是重点，我们要有效率一些。反正还会再来一次，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指挥着詹金斯将尸体搬到一旁，然后才开始跟他总结现在的情况。 　　“根据你的说法，以及奥黛丽的判断，我们姑且相信那个皮斯科所说都是真的。” 　　她咬着笔尖想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了三行字： 　　8：00，钟表店，齿轮工匠会 　　10：00，亚莉克希亚·米勒的公寓，魔女之家 　　17：00，城南赝品商店，魔眼收藏协会 　　“你看一下，你目前要在‘今天’处理的事情，是不是这三件。” 　　“是的。” 　　詹金斯点点头，因为必须要求他亲自处理可能发生的灾难源头，而同一时间点他只可能出现在一个地方，所以必须有效利用好31日的每一分钟。 　　现在整个上午和傍晚都有了要做的事情，那么还要在第四次回溯之前，寻找好要在凌晨、下午和夜晚做的事。 　　每多处理一件事，预言中的灾难发生的可能性就少一些。 　　“你还需要注意的是，必须要‘詹金斯·威廉姆特’亲自处理这些事情。我们不清楚亲自的范围有多么宽，但保险起见，所有的敌人都要由你亲手击败。” 　　米勒小姐再次提醒道，然后在十点的行程下画了一条横线： 　　“我这里没问题，还记得我的能力吗？公平的力量契约。这个能力，目前的我可以两天使用一次，到时我将力量借给你就可以了。这是第三次回溯，那么算上今天下午的时间，你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下一次记得提醒我一下，在杀人前询问我们的俘虏，获知这两个人都有什么能力。但剩下的敌人你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米勒小姐的分析非常正确，这也是詹金斯正在担心的。 　　钟表商店的敌人，詹金斯已经能够找到击败的方法。而魔眼拥有者虽然棘手，但神性还在手中呢。 　　米勒小姐十分热情的帮助詹金斯制订了详细的计划，和聪明人做朋友是有好处的。米勒小姐坦言自己也不可能计划好所有的事情，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詹金斯自己。 　　“威廉姆特先生，一切就交给你了。” 　　她似乎非常信任詹金斯。 　　用过午饭后，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冒着雪出门，然后依次去往了伯恩斯教授、米海尔小姐、海瑟薇的住处查看。 　　这些人都是詹金斯的朋友，按照“线索就在你身边”的原则，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情都有可能是詹金斯的目标。 　　但这三者的31日很和平，除了海瑟薇对詹金斯带着陌生的女人见他有些异样。 　　即使弄不清楚她这种表现的原因也没什么，反正这一段的开始不会被记住。 　　不管怎样，太阳还是落到了山坡以下，忙碌了一天的两人回到米勒小姐的公寓。 　　“既然线索不在你的朋友们身边，那么一定还遗落了什么。” 　　她在纸上点点画画，和詹金斯讨论诺兰市可能出现问题的位置。 　　他们非常想深入地下矿道，去寻找齿轮工匠会在诺兰的临时据点，但庞大的矿道并不是两个人一下午就能走遍的。 　　“也许我们过于紧张，真正的祸因就在目前的三件事中……” 　　詹金斯站在窗口，看着街道上的积雪。玻璃上同样倒映着站在他身后的米勒小姐，女人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整幅地图。 　　“不管怎么样，不要忘记在31日的凌晨再去寻找那位皮斯科先生，他应该会透露些什么。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么不要忘记计划好处理那三件事情的方法。” 　　“我明白。” 　　再次睁开眼，壁炉中传来清脆的爆鸣，巧克力依然团成团缩在沙发的软垫上。 　　他站起身在家中找到了封印神性的金属块和曾经被献祭的智慧之水，基本上确定了这是第四次的31日。 　　唤醒了不情愿的猫，趁着夜色前往了皮斯科先生家。他果然已经在等待着詹金斯了，他的房东也是露出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不耐烦的神色。 第330章 指引 　　“现在感觉怎么样，威廉姆特先生？这已经是第四次31日了，下一次就需要你拯救大陆了。” 　　皮斯科这么问道。 　　“我明白。” 　　他微微点头，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更加苍白的面色。 　　“你真的不怕死吗？” 　　他依然对这个问题心存怀疑，毕竟乐于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圣人般的人物，可不是经常出现的。 　　“凡人终有一死。” 　　他第二次说出了这句话，语气非常奇怪，像是在特意的提醒詹金斯什么。 　　“这是我的命运，而你的命运还在等待着你。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够提示些线索，但我不能，否则一切的努力都将白费。相信命运的力量吧，威廉姆特先生。” 　　“命运……” 　　詹金斯无奈的笑了出来，他最终还是提示了。 　　用精神触碰指引命运的能力，紫色的线延伸到远方。看来，第三次31日的某些经历，已经足够担当指引命运的道标。但他依然不清楚，这一次的指引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来你明白了。这很好，那么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些疑问，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但还请不要询问有关主宰、纪元终末或者神明的事情，现在的我已经无法负担重压了。” 　　“那好，首先我想知道，如何能够屏蔽诡物自发产生的对外污染。” 　　自杀魔眼被藏在房子里始终是个隐患，他睡觉都睡不安稳。 　　“方法很多，比如神的力量。” 　　男人回答道。 　　詹金斯轻微点头，也就是说用刻着真名的匣子收藏就可以了。 　　“我想知道，救世主究竟是什么。” 　　“被选定的在纪元末拯救世界的那个人，但在最后一刻到来前，救世者并不能确定。一般会有许多的候选者，比如……” 　　“双生恶魔。” 　　詹金斯回答道。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点点头：“有关救世者的事情虽然隐秘，但知晓的人其实也不少。12正神教会都有非常详尽的资料，而古老的伪神教会组织也会有一些记载。但要记住，只有那些不刻意追求的人，才有资格被命运选中。刻意的追求，最后只能是一场空。” 　　来自熔岩地狱的恶魔们，就是极好的例子。 　　“我还想知道……” 　　“暂时就到这里吧，威廉姆特先生。” 　　他出口打断了詹金斯的话：“这一次的解答就到这里，事实上，这些事情由您自己去寻找答案会更好一些，我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说完这些，他就真的不再回答任何问题，无可奈何的詹金斯只能离开了这位先生的住处。 　　根据上一次的31日同米勒小姐商量好的计划，詹金斯趁着夜色回到家中休息。养足精神后，在清晨迎着大雪再次找到奥黛丽小姐，然后在米勒小姐出门以前来到她的公寓。 　　詹金斯在这里为两位女士重新讲述了自己面对的问题，这也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每个人都理清楚所有发生的事情后，时间差不多刚好来到了十点左右，魔女之家的两个女人要来了。 　　就和上一次发生的事情差不多，这一次又多了帮手的詹金斯很轻易的制伏了魔女们。 　　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在计划之内。 　　被绑起来的珍和梅蜜受到了三个人的审问，他们没有采用那种残忍血腥的方式，但这里的三个人分别精通预言、入梦和迷锁，而且其中一人还有非常好的提议。 　　在经过了数十次“这究竟是不是现实”的套路后，两个被抓的女人崩溃了。现实中的她们被绑在椅子上沉睡，而梦境中的詹金斯差不多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这是他首次尝试对人类入梦，但过程并没有什么曲折的。异种能力使他在梦境中如鱼得水，只要自身的灵充足，对手没有刻意针对的手段，他可以任意的操纵梦境。 　　“差不多问清楚了。” 　　詹金斯睁开眼对着同伴说道：“魔女之家目前没有策划什么大的阴谋，有关米海尔侯爵照片的事情，就是目前她们面临着的最重要的事情。事实上，魔女之家的大多成员现在在王都贝尔迪兰，派前来到诺兰的只是一小部分。” 　　“也就是说，谎言王子的信徒们已经离开，魔女之家也没有掺和那些要命的阴谋。现在我们的重心，还是要放在生命共享联盟、魔眼收藏协会和齿轮工匠会身上。” 　　米勒小姐总结道。 　　“是的。” 　　詹金斯抬手两枪结果了珍和梅蜜的性命，她们在这次的31日中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 　　“现在在本市，明面上活动着的非法组织只有这些，但根据教会得到的情报，魔眼收藏协会来到本地是为了找东西，而我的私人情报途径得到的信息表明，齿轮工匠会也是在找东西，而且这两个组织在31日与我产生关联的方式已经查明……” 　　“毁灭灾难的起因，不一定就是非法组织的阴谋。” 　　奥黛丽小姐纠正道：“但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所以你必须严格注意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总之，现在我要动身去寻找下一条线索 。” 　　他看着眼前的紫色光线，它仍然在指引着方向。 　　虽然皮斯科先生指出，所有的麻烦都要由詹金斯独立解决，但这一次的历史依然会被覆盖，因此这一次也只是预演。 　　三人乘坐着马车根据指引来到城外，在穿过了一片光秃秃的林地后，远远的望见了一片庄园。 　　“旁顿酒庄？” 　　詹金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哪里，上一次参加兜帽先生的聚会就在酒庄旁边的小山上。 　　“线索在这里？” 　　米勒小姐问道。 　　“是的，是在这里。” 　　他们撑着伞，站在山坡上远远的望着雪中的建筑群，詹金斯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如果假设这座酒庄有问题，而且隐藏着信仰不死之主的邪教徒，那么从结果反推过程，我有些想法……” 第331章 银质的躯干 　　既然命运指引詹金斯来到这里，那就说明了他已经搜集到了足够多的线索。而之前发生过或听说过的，与“旁顿酒庄”有关的事情只有两件：情杀案中，早于被害者一周过世的那位先生，尸体中出现了银，而他去世前一天曾经来到过这里购买酒；兜帽先生的聚会中，有人提到星空与均衡教会曾经向城外运送过一批尸体，而那批尸体在酒庄附近无故失踪，直到今天都没有找到。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米勒小姐若有所思：“那么基本可以肯定，生命共享联盟的据点就在这里。事实上，我在调查那些照片去向的时候，也查找过他们的所在地，但只能确定在一大片区域中，具体的地点还在查找。如果是这里，那么就正好对上了。” 　　这件事在上一次见到米勒小姐的时候她就提起过，所以【未知的前路】能够成功触发，就是因为她的那一句话。 　　事不宜迟，三人没有大胆的直接前往搜查，而是各自分开。 　　不久后，在诺兰做客的奥黛丽小姐就通过占卜“意外”的知晓了一群邪教徒的位置，她将这件事通知了本地的正神教会，教会没有迟疑的派出战斗小队前往搜查。 　　詹金斯那时“正巧”在教堂，向贝凡娜小姐请教一些古怪的问题。既然恰好碰上了，他就和贝凡娜小姐一起参与了这次行动。 　　“是的，虽然存在危险，但既然我是光荣的抄写员，就要为教会为教区做出贡献。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由贤者赐予的‘圣子’称号。” 　　当时他的表态，给在场的贝凡娜小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虽然不死之主的信徒们在本地的确发展出了一定规模的势力，但在五个正神教会的主力战斗部队全部出动的情况下，抵抗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几乎全部被歼灭。 　　其中最让人惊讶的是，在旁顿酒庄的地下酒库关押着一只非常诡异而恐怖的生物。那是由追求不死的疯狂恩赐者，在一次意外实验中得到的。 　　那只生物的样貌大体上是人形，但皮肤的颜色更像是流动着的水银。躯体上没有汗毛之类的毛发，没有性别特征，脸部也不存在五官。 　　这是一个典型的人造生物，邪教徒们在数百具尸体中甄选出了这一具“有天赋”的。通过举行仪式，向不死之主祈祷，赐予了这具尸体过多的生命力。 　　它几乎无法被杀死，虽然不具备任何超凡能力，但身体的力量、速度和反应时间都相当的惊人。 　　即使是用特殊的子/弹击破皮肤，从身体内渗出的也不是血液而是与皮肤材质类似的液体。后续的调查结果显示，这些液体是能够在常温下保持液态存在的银合金。 　　由于生命力的过度堆积，它的愈合能力也异常惊人。甚至能够在几秒内做到断肢重生，甚至为了方便战斗而多生长出两条胳膊。 　　那头生命力庞大到惊人地步的怪物根本不存在致命的弱点，事实上，这更像是单纯用来储存生命力的容器。 　　它给教会的前进造成了相当大/麻烦，直到【黑夜与隐秘】教会的守夜人想办法困住了它，后续小队才能够前往酒庄地下的更深处。 　　但那时，邪教徒们早就通过另外的通道逃走，也就是说，教会除了抓住了几名负责守卫工作的低阶恩赐者，其实收获并不大。 　　储存在这个据点中的资料也被匆忙逃离的邪教徒们带走，有价值的只有不知怎么滑到柜子地下的一张报告。 　　报告中能够辨认的部分指出，就连这些生命共享联盟的成员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那只怪物。由于不可复制的意外，它的身上堆积了太多的生命力，这些生命力受到了尸体本质的影响无法再给活人使用，邪神不死之主也不愿再回收它们。 　　而躯体变成现在的样子，是因为邪教徒们向其中注射了太多的液态银。他们本打算用这些液体代替血液，将尸体复活，没想到反而导致了怪物的形成。 　　这就导致了，怪物事实上是被当做累赘囚禁在酒庄中的。把它留下来断后，未尝没有甩掉包袱的含义。 　　总之，詹金斯通过这次的行动算是摸清楚了隐藏在旁顿酒庄中的邪教组织的结构，也知晓了隐秘处的地形。虽然教会没有找到对付怪物的方法，只能将它先押送回去，但詹金斯可是有办法的。 　　傍晚的时候，结束了治疗工作，奥黛丽小姐已经匆匆去处理赝品商店闯入事件，詹金斯和教堂中的宾西队长打了个招呼，就前往了米勒小姐的公寓。 　　而这一整天都无所事事的躺在詹金斯大衣口袋里，偶尔才会露出脑袋的巧克力，也终于结束了长久的“休眠”状态，兴致勃勃的让詹金斯抱它。 　　奥黛丽小姐和米勒小姐已经在公寓中等着他了，屋内的窗帘全被拉上，地面上画着一些复杂的图案。 　　“我们刚才又一次尝试了占卜。” 　　奥黛丽小姐解释道：“基本上可以确定，逃走的邪教徒中，只有一名是7级恩赐者，其他都在六级以下。他们不是你要找的灾难的导火索，这些人的命运轨迹十分清晰，他们都会在不久后死于一场意外。也就是说，你将于‘明天’，也就是最后的31日面临的敌人，是那个不死的银质怪物。” 　　“最好的结果是，你能够直接杀死它。但如果办不到，像今天一样设法困住它也可以。” 　　米勒小姐总结道。 　　“我有办法解决它，但需要一些材料。” 　　“这没有问题，明早你直接来找我。快过来，我们计划一下明天，真正的31日的行程。因为现在你只知道，需要面对的事情是四件，所以一定要合理安排好时间。但目前来说还没有出问题，这四件事的发生并不在一个时间点。” 　　三人围坐在一起，火光照亮了他们严肃的侧脸。 　　巧克力静静的趴在沙发背上看着这一幕，眯起来的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 第332章 第一条捷径 　　“威廉姆特先生，您还是这么准时。” 　　与上一次见面时相比，皮斯科先生的脸色更差了。詹金斯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而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一次的房东没有给两人送来茶点，这可能是皮斯科先生的安排。公寓里壁炉的火焰也小了很多，整个房间只有一半的面积能够勉强被照亮。 　　火苗，就像是皮斯科先生的生命一样脆弱。 　　“您看上去心情不错，那就太好了。我想，我的努力并不会白白浪费。”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处理好那些能够处理的事情。但如果我的判断有错误，那么你预言的灾难还是会发生。” 　　他看着那苍白的脸颊说道。 　　“我相信您。” 　　詹金斯不置可否，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也不知道那四件事中，是否有一件与所谓的灾难源头有关。 　　当然，他也没有发现皮斯科先生说“相信”时，看着的是幼猫。 　　“我能够坚持的时间不多了，在我从舞台退场以前，还能够替您解释一些问题。” 　　他虚弱的笑着抬起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好吧。” 　　詹金斯有些迟疑，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所做的一切足够称得上是“伟大”。他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为了拯救别人做到这样的程度，因此才会越发的敬佩这样的人。 　　整理了一下思路，他问道： 　　“我想知道，第18纪元末的救世主候选有几位？” 　　“九位，而成为候选者的标志是能够形成灵魂徽记的独特能力。是的，这些能力的徽记能够覆盖原本的灵魂徽记，代表着恩赐者的灵魂被世界和命运选中……呼～抱歉，让我休息一下……原本的救世主候选，都是先天诞生的，他们出生就具有那些独特的能力，但经过了这么多的纪元，为了提早应对可能发生的大灾变……” 　　“所以，那些能力能够被后天学习？” 　　“是的，您的智慧真是了不起。每个纪元的救世主都是不同的，但总有人能够提前预知到这一次被选中的是什么。双生恶魔，呵，古老而坚韧的战斗种族，那些身上充满硫磺味道的家伙就预知到了，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战胜您。” 　　“九个能力都是什么？” 　　他想了想又问道，其实疑问还有很多，比如救世主的徽记根本就没有覆盖他自身的徽记。 　　“我知道，但我不能说。威廉姆特先生，这些事情需要您自己去发现。但我还是那个观点，刻意的追求者，最终无法得到任何东西；只有真正和那个身份匹配的恩赐者，才能得到命运的垂青。” 　　“垂青？” 　　“是的，威廉姆特先生。” 　　他再次表示赞同。 　　随着中年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房间四周的窗帘哗啦一声被自动拉上。壁炉中的火焰，这下真的只剩下火星了，两人的脸同时被笼罩进了黑暗中。 　　“有些人一直在追寻成神的秘密，却不知道成神的起/点究竟在哪里。”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中，气氛有些诡异： 　　“想要从人类升华成神明，这个过程极其的艰难。有关神的秘密就连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只有一页纸。但我却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些成神的‘捷径’。” 　　“救世者？” 　　他猜测道，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嘭嘭嘭的剧烈跳动，某个真相就要向他展示出来了。 　　“是的，纪元末的救世者只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世界会直接让他升华成神明。不需要漫长的岁月，也不需要艰难的过程，更不需要什么可笑的仪式。拯救世界，然后，成神。这是最简单的 一种方式，正规途径之外的捷径……” 　　“先生，这真是……” 　　“不可思议是吗？但这很公平，不是吗？” 　　皮斯科先生虚弱的笑了起来，挥挥手，窗帘自动拉开，壁炉中的火焰也恢复了正常。 　　詹金斯咽了一口唾沫，他现在已经是不完整的伪神了。所以，只要维持着“双生恶魔”的身份拯救世界，就能补完自身成为真正的神明。 　　“这听上去，和搜集神性、补全神职一样困难。虽然我至今不知道神职究竟是什么……” 　　他心中想着，也不知道此刻应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请问这件事，哦，我是指通过拯救世界成神这件事，有多少人知晓？” 　　“我也不知道。” 　　皮斯科先生这么回答。 　　詹金斯垂下了眼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他将会面临更加复杂的情况。 　　也许是因为回答刚才的问题，已经让皮斯科先生身心俱疲，也许纯粹是因为他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詹金斯就再次被客气的请了出去，而他也已经被获得的信息震惊了。 　　但皮斯科先生说，詹金斯可以在解决了今天的事情后，在稍晚些的时候再来一次。如果这位先生还活着，那么还能和他随便谈点事情。 　　“那好，那我们晚上见……” 　　他踌躇的拿着帽子在公寓门口跟皮斯科先生道别，这一次他甚至没有精力将詹金斯送到楼下。 　　“晚上见，威廉姆特先生。” 　　趁着夜色回到家小睡一会儿，起床后在地下室后找了一些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废弃金属管道，用火焰熔化后将A-03-02-4491，自杀者的怨毒眼球，包裹起来，再用锋利的匕首将方块字刻在上面。 　　当然，这个过程少不得被那只眼睛盯得后背发毛。 　　但工作结束后，地下室原本阴冷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虽然还是那样的潮湿，但至少对心理上的负担减轻了很多。 　　事实上，当这枚眼球被藏在家中的时候，詹金斯就经常发现有流浪猫狗之类的小动物，会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企图闯入他的领地。但没有一只敢于突破过栅栏的范围，甚至有一次回家时，看到三只流浪猫聚集在信箱下面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但一看到詹金斯就吓走了。 第333章 开始流动的31日 　　詹金斯疑心那些动物都是被眼球诡异的特性吸引来的，毕竟魔眼的使用者并没有规定是人类。而它们不敢进入房子，大概是因为在本能的惧怕居住在这的主人留在的气息。 　　不管是詹金斯，还是超凡生物巧克力，应该都会对它们造成威慑。 　　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凌晨的六点，冬天的清晨的阳光来的很晚，就连远处的地平线都看不到太阳，城市依然在安眠中。 　　今天一天的行程都已经被安排的十分妥当，詹金斯冒着雪抱着猫走出家门。圣乔治大街的路口处居然没有空闲的马车停靠，詹金斯不得不顶着雪又走了两条街，才偶遇了一辆刚刚将客人送到家的马车。 　　这耽误了一些时间，也和詹金斯“出门后立刻上车”的计划相违背。当总体来说，计划的开始只是遇到了些小障碍。 　　“是的，计划很顺利。” 　　詹金斯忐忑不安的安慰着自己，他手中还存在一滴神性，这可以对今天出现的意外情况进行补正。但如果意外出现两次，那么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很快在米勒小姐的公寓前下了车，在门口清理了脚上粘上的雪以后，才敲响了大门。 　　“您好，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来拜访亚莉克希亚·米勒小姐。” 　　“怎么这么早？” 　　狐疑的房东太太通过门上的小窗打量着詹金斯。 　　詹金斯认识她，但她并不认识詹金斯。但也许是再次被詹金斯年轻和英俊的样貌迷惑，她还是去叫醒正在熟睡的米勒小姐。 　　“急事！” 　　转头看着房东太太关上房门，詹金斯立刻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非常着急的事情。事实上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在31日见到你了，事情是这样的……” 　　他隐去了一些前几次31日中暴漏的细节，将事情大体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强调： 　　“这都是真的，上次的你告诉我，这几个词可以证明我所说的都是真实的：珍妮、接骨木、斜右倾四十二度。” 　　米勒小姐原本抱着茶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但听完詹金斯一连串的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以后，呆愣了几秒看着他的脸，眼神立刻犀利了起来： 　　“我明白了，那些材料我现在就去弄，然后去通知奥黛丽。十点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动作快，我希望知晓更多的细节。詹金斯，为何你总是能碰到如此奇特的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时间回溯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这句话我听你说起过。事实上除了有些晕以外，也没有特殊的感觉。” 　　她现在的表情，詹金斯依然见到过。 　　“祝好运。” 　　“祝好运。” 　　和米勒小姐一同离开了公寓，两人分做两辆马车向着两个方向离开。詹金斯借了她的怀表，现在的时间是差一刻钟七点。 　　“目前为止很顺利。” 　　既然这一次的历史将会被所有人记住，那么詹金斯就必须前往老爹那里请假，说明自己的今天都要在奥黛丽小姐那里学习天文学的课程，这样也不至于引起怀疑。 　　由于接下来的事情危险性很大，所以他就想要将自己的猫留给老爹照顾。但巧克力扒住他的外衣不放手，眼看时间就要赶不上了，也只有带着它一同前往钟表店。 　　这是今天第一件要解决的事情。 　　“时间、时间！” 　　他坐在马车中不断的嘀咕这句话，让前面的车夫都不禁怀疑自己的的乘客是个疯子。但现在是黑袍的隐匿形态，也不用担心败坏大作家的名声。 　　掐着时间来到商店里，由于一秒钟都不差，而且目前的行动还未对历史造成较大的偏移，所以中年店主卢克斯·哈里皮亚果然还在后院忙碌。 　　将巧克力牢牢的裹在大衣中，防止一会儿误伤到它，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几枚金属片丢在店铺中不起眼的地方。 　　飞快扫视了一下店面，一切和都如预料中的那样。 　　“可以开始计划了。” 　　他快步走向墙角那只独特的座钟，当就快走到伸手就要触碰到的位置时，店主推开后门空着手走了进来。 　　“不出所料。” 　　他这个行动的时间和前几次不一样，显然是詹金斯的动作惊动了他。 　　“客人。” 　　“卢克斯·哈里皮亚，不要装了！” 　　詹金斯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要做什么，请安心的去死吧，我会给你购置一块体面的墓地。” 　　这句话，算是报了上次的仇。 　　伸手就要触摸到座钟，咔嗒～的声响清晰的在耳边响动。在缓慢的一秒钟内，恩赐座钟的指针突兀的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而店主的手也搭在了詹金斯的肩上。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前者因为自己多次回溯时间而感觉胜券在握，后者也因为自己能够操纵时间而感觉胜券在握。 　　换句话说，这两人都认为时间在眷顾自己。 　　哈里皮亚的面孔上仅仅是露出了几秒钟的惊讶，随后便镇定下来： 　　“既然知晓我是谁，为什么还觉得自己能够成功？你不会认为真的能够破坏一件恩赐吧？” 　　“当然不。” 　　詹金斯的手悬在座钟上方两寸的位置，“事实上，我只是个可怜的二级恩赐者，就算你没有这只钟，我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所以你只是希望能够损坏我的钟，希望同伴能够替你报仇？” 　　詹金斯的嘴角咧了起来，背后的哈里皮亚当然看不到这一幕。 　　“我要动手了。” 　　他提前发出警告，右手猛地向下按向座钟。又是清晰的咔嗒～声，加速了自身时间的店主面色阴沉的看向面前金发年轻人的背影。 　　“不要命的家伙。” 　　他在心中骂了一句，也许是担心这个人身上有死后爆炸之类的诅咒，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拉住他，企图同时干涉两人的时间将年轻人拉离座钟。 　　当然，由于他才是座钟的主人，所以在这个干涉过程中，只有哈里皮亚才能在肉体被作用的同时保持思想的同步。 　　PS：求票求票。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圣诞节既不是我国传统节日，又不放假，我也没有女朋友，我好想没有理由去庆祝。 第334章 触碰时间支付的代价 　　“虽然同时干涉两个人的时间，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但这也只是一个二级的恩赐者而已……” 　　这么想着，中年人调动座钟的力量汇集在自己的手掌上，然后通过手掌延伸到金发年轻人的身上。 　　31日的清晨，由于詹金斯没有出现在教堂，所以也就没有人不识趣的去打扰贝凡娜小姐看书。 　　也许在其他人眼中，虽然是女性，但这位半神级的恩赐者平时也是十分的严肃。但事实上，在休息时她也会看些骑士小说之类的书，打发时间。 　　今天贝凡娜小姐看的这本书不是近些年来畅销大陆的《侦探骑士传》，而是由外地的商人，自哈姆帕沃王国带来的一本销量很差的作品。据说作者是王国的实权贵族，所以即使文笔和故事都堪称灾难也能够出版，但大多数人宁愿尝试鲱鱼罐头也不愿意读到第三页。 　　贝凡娜很喜欢这样的书，这能使她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日子，回忆自己做过的傻事。那时的她也尝试过成为作家，在遗憾的失败后才下定决心投入到对神秘学的研究中。 　　“作者应该年龄不大，心智单纯，但对宫廷生活的描写很真实。” 　　看到了可笑的描写，她忍不住眯起了眼，伸出手打算翻开下一页，看看这本书还能混乱到怎样的程度。 　　手指悬在了空中，眉头皱了起来。 　　放下书本，门后角落的那只座钟有些不对劲。三根指针自动逆时针旋转，转过一圈后再顺时针转回来，周而复始。 　　她狐疑的从抽屉中拿出怀表，咔嗒一声按开表盖，指针同样发生了这种现象。 　　“这是……” 　　某种异样的感觉从城市的东方传来，走到窗边，东方的天空出现了斑斓的条纹。虚幻的色彩中，一幅幅难以辨认的城市的幻象倒映在天空中。 　　“贝凡娜小姐！” 　　副手加斯克尔·彼得斯先生匆忙的闯了进来，甚至没有敲门。女人没有责怪他，只是对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钟表愣了一下，然后快步翻开办公桌上的书。 　　“现在整座城市都可以看到天空上的幻象，目前可以确定幻象的中心应该在……” 　　“请安静一些，彼得斯！” 　　她伸出手制止了男人的汇报，看着手中的书哗啦啦的自动翻页。虽然这本书的厚度惊人，但翻页的行动进行了足足一分钟，还是让人心惊。 　　它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贝凡娜低头看了一眼书上显示的文字，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更加让人担忧了。 　　“市内的某片区域出现了时间紊乱的现象，不会持续很久。天上的幻景是对那片区域过去未来的显示，很快就会消失，还有……” 　　“您快来看啊！哦，神啊！” 　　彼得斯呻/吟着打断了她的话，低着头慌乱的在胸前画起圣徽。 　　贝凡娜小姐看向窗外，天空中斑斓幻景中倒影着的明显是繁华的城市，眯着眼睛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人影被从天而降的光束笼罩着。金色的光芒从祂的身上迸发出来，纯白色的光线铺满了半个城市。 　　这幅景象持续了不到十秒就消失了，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根本无法从混乱的色彩和扭曲的画面中看到那是什么，但恰巧注视到这一幕的贝凡娜却明白。 　　“在未来的某刻，将有一名神明以公开的姿态降临？” 　　来不及多思考，天空中的幻境终于消失了。斑斓的色彩像是方块一样收缩崩塌，望着窗外的雪，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 　　“通知第7、8、9常备小队，立刻前往刚才的地点查看情况。” 　　她丢下彼得斯走出办公室，对匆忙赶来的人们说道。 　　“可是……” 　　一个男人为难的说道。 　　“这就足够了，这不是诡物，也不是神的力量。有一件恩赐破碎，立刻前往现场查看情况回收线索。” 　　她又转过头，对站立在一旁低着头的修女说道：“丽塔嬷嬷，帕罗德主教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们都看到了，主教现在正在组织教堂里的教士和修女们安抚信徒。主教说，他已经向其他教会派遣人手商量对策了，听说要向公众宣布，刚才的事情是某位正神的神迹。” 　　“世俗的事情我不会干扰，这样处理很好。” 　　她基本已经确定，刚才的事情是凡人所为，与神明没有关系。因此即使冒称神迹，也只能算是不道德的宣扬神的荣光，并不是渎神。 　　贝凡娜小姐又转身，看向站在众人最后，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守密人都在吗？” 　　“三位阁下都在万象之门前。刚才的事情，让门后的几件钟表类物品出现了变化。” 　　“通知一下，请史密斯先生和小队一起出发，现场的情况需要他去辨认。” 　　“好的。” 　　雷厉风行的做完这些事，贝凡娜小姐拿起自己的外套和人群一起来到院子中。 　　没有理会对她行礼和问好的人们，而是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向刚才的那片天空。 　　“时间……” 　　詹金斯同样保持着抬头的姿势，脸上则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动静怎么这么大……” 　　在店主企图用将时间的力量施加到他身上的一瞬间，不出所料的出了问题。 　　肉体虽然是凡人，但灵魂却是神，恩赐的力量作用于神魂自然引发出不小的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恩赐的拥有者，他甚至没来及发表遗言或者埋怨命运不公，就化作粉尘散乱到了地上。除了那只装着病菌的试管，什么也没有留下。 　　恩赐本身也出现了问题，神的本质对它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詹金斯只记得当时那座座钟的指针发了疯似的旋转，连残影都转出来了。转着转着，整个机体就被转开。伴随着各种金属零件散了一地，剧烈的恶心感差点让詹金斯跌倒在那堆灰烬上。 　　随后发生的一切整个城市都能看到了。 　　“贤者保佑，我不是故意的。” 　　PS：设定错时间了！ 第335章 有借有还 　　原本的计划，仅仅是诱导店主将詹金斯也笼罩进时间控制的范围，以此让他受到反噬。他真的没想到，恩赐会直接被神的本质弄坏还引发出这么强烈的异象。 　　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也要赶快离开了。但这样也好，至少正神教会和其他奇怪的人物短时间内都会将注意力放在这里，这有利接下来计划的继续进行。 　　离开前，不忘用真实之眼去观察四周。病菌他是不会带走的，带走也没用，这次的身份就用“蜡烛先生”，毕竟也没有犯法。 　　而散成一堆零件的座钟也不是全部都没有作用了，那三根指针上还有浓郁的白色灵光。虽然已经不能称作是恩赐了，但其中蕴含的浓郁的时间神秘性还是非常有价值的。 　　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有放火把整间店面烧掉。从后门来到钟表店的后院以后，从仓库的后墙翻到后面的小巷中。在再次改变容貌后，像是无聊的闲汉一样溜达到大道上。 　　即使雪依然在下，但行人们还是毫不在乎的站在雪中，三五成群的议论着刚才天上的事情。 　　“教会会怎么解释呢？”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认为此时的主教应该陷入了巨大的烦恼中。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毕竟解决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邪教徒，因此也还是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九点，距离魔女之家的两个女人到达米勒小姐家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虽然寻找马车又花费了詹金斯一段时间，但这也在计划的允许范围内。 　　“米勒小姐回来了吗？” 　　今天第二次敲响了公寓的门，房东太太摇摇头，但还是让詹金斯进去了： 　　“她还没有回来，您进来等待吧。” 　　米勒小姐没有和奥黛丽小姐一同回来，后者因为刚才天空的异象而被【星空与均衡】教会请去帮忙了。 　　但米勒小姐已经将詹金斯需要的仪式材料全部搜集到了，因为仓促间购买所以价钱当然非常昂贵，但詹金斯还是能勉强支付。 　　他没有再用语言告知上一次的31日两人是如何合作抓住的魔女们，而是直接用【知识赋予】的能力，将那一段的记忆分享给了她。 　　米勒小姐若有所思： 　　“既然必须由你亲自动手，那么这一次我们还是使用迷锁吗？还有，刚才的事情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那件恩赐被毁掉了？” 　　“毁掉了，是出了一点计划之外的意外。” 　　他也没有料到，那件恩赐这么容易就损坏了。本来还想着收归己用，这样也方便今天的计划。 　　“但没关系，只是小小的意外而已。是的，小小的意外，计划不会再出差错了！” 　　他保证道，然后才谈起接下来的事情：“不能使用迷锁，如果要界定怎样才属于我亲自动手，那么事情就变得太复杂了。既然在上一次的31日中，我们已经审问出了有用的信息，那么这一次就不需要你动手抓住她们，我们商量好的计划是公平的力量契约，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这很好，也很稳妥。不过，我希望在今天的事情结束后，你能够跟我说明一下天空中的画面究竟是怎么出现的，虽然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但总是还有些好奇。” 　　本来还担心刚才弄出来的大动作会产生蝴蝶效应，使原本应该按时出场的魔女们放弃计划，或者更改时间。但好在，两个女人还是准时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点。 　　虽然意外经常会和詹金斯发生偶遇，但至少这一次，他得到了伟大的正神命运隐者的垂青。 　　“契约。” 　　两人站在房间中央，一卷羊皮纸悬浮在二人的中央。契约的力量是公平的，因此有借就要有还。上一次在诡境中，米勒小姐直接将【知识赋予】的能力送给了詹金斯，而这一次詹金斯则同意，在必要的时刻再次将力量借给米勒小姐。 　　这也算是等价交换。 　　在二人签好名字的那一刻，羊皮纸在一股白色的火焰中燃成灰烬，两张巴掌大的金属片从灰烬中诞生。印着米勒小姐半身像的那一张被詹金斯捡起来，另一张被米勒小姐捡了起来。 　　“这就可以了，认真体会高阶恩赐者的力量吧，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她提醒道。 　　“好的。” 　　詹金斯笑了笑，将卡片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因为提前有过安排，房东太太直接让珍和梅蜜来到了二楼。这一次不需要进行数学运算，她们推开门时的表情却更加的糟糕，因为米勒小姐和詹金斯就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 　　“欢迎两位。” 　　米勒小姐作为这里的主人说到。而与此同时，闭着眼睛的詹金斯缓缓睁开双眼。 　　一瞬间，斑斓的色块从他的身后涌现，米勒小姐立刻又退了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要显化出的数学之理。 　　“这就是高阶恩赐者的力量吗？” 　　他轻声感叹着伸出双手，环绕在四周的色块深处，密密麻麻的符号若隐若现的将要浮出。 　　【数学之理】是米勒小姐自行领悟的白色基础能力，在她看来这是主动性的能力，激活后能够和许多能力形成连锁。 　　比如使用过的【数学之理·融合】。 　　但在詹金斯的感受中，他什么都没做，身后的色块根本是自己出现的。 　　唤出光点，原本数量繁多的能力现在更加显得密密麻麻。 　　门口的女人们已经看出事情不对想要反击，詹金斯也计划着利用和【数学之理】连锁的诸多有趣的能力直接取胜—— 　　精神触发～ 　　奥黛丽小姐独自撑着一把小巧的女士伞站在雪地中，前面的钟表店已经被正神教会完全封锁了。 　　在今早稍早些时候，她就从好友那里得知了今天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但弄成如此大的局面，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奥黛丽，关于占卜……” 　　从钟表店中走出的，是她在诺兰的另一位好友，伟大正神【万象星空】的信徒伊芙加登。 第336章 数学之理 　　“抱歉，时间的力量逸散严重，就连我也不能看到过去的信息。” 　　奥黛丽小姐略带歉意的回答。 　　这是实话，教会已经确定损坏的是哪一件恩赐，也同样知道能够进行占卜的可能性不大，但总是要试一试的。 　　“一点也看不到吗？”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店里走。 　　“一点也看不到。” 　　她很确定的回答。 　　从年龄上看，此时店内的恩赐者中，两个优雅的女人是最年轻的。诺兰本地的教会都不约而同的派出了各自的研究人员，即使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恩赐也是相当有分量的事。 　　“能够损坏恩赐的，只有诡物和神明。” 　　胸口绣着贤者圣徽的老人轻声低语，奥黛丽小姐认出了这是知识与书籍教会的守密人。 　　“那么今早的事情……” 　　“和神明有关，涉及到时间系列的恩赐，能够对它产生影响的诡物只有那几件，但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另一个男人点头赞同。 　　“神明的力量显现，不可能没有任何其它的迹象。我们没有在这里感受到任何有关伟大者的痕迹。” 　　“除非……” 　　“除非是那位及其擅长隐匿的新神的信徒！” 　　即使没留下任何的线索，最终这件事还是神奇的指向了正确的人。 　　也就在此时，地面猛的震动了一下。 　　“地震？”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虽然诺兰市并不是地震高发区，但偶尔也会有地震现象的发生。 　　震动仅仅只发生了一次就没有了后续，钟表店内的众人一起来到室外。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天空中也没有任何的异象。 　　他们遥望着南方的天空，那里是诺兰市最大的贫民区和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的连接处。 　　几秒后，一道细细的光束忽的从地面向着天空射出，浓厚的云层被击破露出了一个空洞，而空洞后并不是湛蓝的天空，而是细密的字符和古怪的点线图案。 　　天空的最深处传来了钟鸣声似的响动，七彩的光芒从天而降与这些图案混合在一起。逐渐的，地面上的众人也都能看到那是些什么了。 　　古怪的等式，复杂的立体图案，错乱的简笔画； 　　让人头皮发麻的数据表格，大段大段密密麻麻的文字，意义不明的指向箭头； 　　立体旋转的光滑球体、一生二生三生四的复杂分割空间，让人恶心的周期衰落图线； 　　…… 　　彩色的图案，渐变的图形，白色的符号，黑色的字体。这一幕普通人视而不见，但半个大陆的恩赐者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到了这幅场面。 　　奥黛丽小姐咽了一口唾沫，这显然是自己好友的能力，但……她和詹金斯究竟在做什么？ 　　异象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才结束，但好在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但这更说明了异象的奇特和诡异。可能只有神才能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米勒小姐的公寓附近，半条街的人都陷入了昏迷。而正面和詹金斯对视的珍、梅蜜，则七窍流血的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愣着做什么，赶快走啊！” 　　米勒小姐右手提一只巨大的行李箱，拉住詹金斯的手，两人一下从窗口跳了下去。 　　因为早就预备好随时找到诡物马车离开，因此收拾东西根本没有费什么时间。 　　而随着契约的时间到达，数量庞大的灵和某种无法言明的感受从身体中离去，天空中的异象变浅消失，詹金斯也恢复了正常。 　　天空中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詹金斯使用【数学之理】后显现于身后的图案，但两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投影到了天上。 　　他当时只是感觉，自身和世界隐隐相连，奇异的脉动使得能力得到了更充分的发挥。在结束后，只是体内的灵无缘无故的增长了一大截，这大概和刚才的事情有关。 　　“刚才怎么了？” 　　詹金斯一边在巷子中奔跑一边问道，巧克力从他的领口伸出猫头，也不知在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刚才是怎么了。能力租借结束后，我增加一个叫做【数理之基】的白色能力。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也只是激活了你的能力，然后身上就莫名其妙的发光了！” 　　一脸无辜的说道、 　　“那就没错了，你果然和我一样，是最纯粹的数学爱好者，是最为信奉万物皆数的恩赐者！” 　　“我不……” 　　两人猛的转身，一边匀称自己的呼吸，一边装作过路的行人一样原路返回。 　　还好，从前面巷口经过的警察先生没有注意巷子里这对可疑的男女，直接从巷口掠过了。 　　“如果奥黛丽小姐被请去帮忙，那我现在应该在哪里？” 　　他还在想着应该如何与这件事撇开关系。 　　“奥黛丽让你回家了，她认为你不应该掺和有可能发生危险的事情。” 　　“这很好。” 　　米勒小姐似乎早就规划好，如果有一天需要从公寓逃走应该怎么办。她对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甚至知道哪里的矮墙可以翻过，哪里的矮墙后是卖水果的摊贩。 　　总之，虽然再一次的发生的意外，但詹金斯的计划却意外的没有被打乱。 　　唯一的改变是，他们原本应该在温暖的室内讨论接下的计划，而不是站在已经停工的四层楼房的顶楼，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是的，这里就是詹金斯遇到魔眼收藏者的位置。 　　附近没有比这里更高的位置了，开阔的视野，使两人能够看到从四面八方向着公寓方向汇集的人们。 　　想到这里，詹金斯有些内疚： 　　“抱歉，我想那间公寓你可能回不去了。哦，我家的房子很大……” 　　“詹金斯，不需要道歉。见证了【数学之理】在你手中的效果，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果然呢，这个能力的真相就是……” 　　矮个女士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野心勃勃的表情，她并不是不清楚刚才的异象代表了什么。 第337章 半神之路 　　“但我还要提醒你一下。” 　　她又说道：“按照社交礼仪，贸然邀请一位未婚的淑女到家中同居，是绝对错误的。” 　　詹金斯眨眨眼，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的十二点，不知怎么的，天上的雪居然越来越大。这和詹金斯的记忆可不一样，但米勒小姐认为，两次大规模的灵的躁动足够改变天象。现在还只是天气糟糕，没有引发大规模的自然灾害，已经是非常幸运的结果了。 　　忧心忡忡的詹金斯，只感觉这一上午的时间就像是度过了一整年似的。想到下午和傍晚的计划，他又感觉太阳穴在隐隐的疼痛。 　　非常绅士的邀请了米勒小姐去了一家昂贵的餐厅就餐，当然，两人都稍稍化妆。詹金斯这是想要补偿，将她牵扯进了如此麻烦的事情中，但米勒小姐却认为这件事是她亏欠了詹金斯恩情。 　　“是的，我已经找到前进的方向了。” 　　她一边用叉子按住肉排，一边用银餐刀沿着肉的纹理切割，“我想至少在达到8级以前，我都不会迷茫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 　　“是的，我已经找到了通往8级的道路，我的半神之路。我想，如果不出意外，十年之内应该就能到达这个级别吧。” 　　窗外是洋洋洒洒的雪花，煤气灯在餐厅内散发着温暖的明黄色光芒。衣着体面的绅士和小姐们，优雅的操作着刀叉处理可以反光的瓷盘里的那些少得可怜的餐点。而穿着红色正装的乐队，则随着年迈的指挥的动作，演奏着舒缓的音乐。 　　而在靠近内墙的那张餐桌上，两个人继续谈论着不得了的事情。 　　“那真是恭喜你了。” 　　詹金斯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了。眼前的女士既然敢说出“十年”这个确切的时间，那么以詹金斯对她的了解，真实的误差不会超过两个月。 　　他其实对8级恩赐者这个概念的了解并不多，因为他接触的这个级别的强者，都因为各种原因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最强盛时期的实力。 　　但既然能够被称为行走在人间的半神，那么应该是非常厉害的吧。 　　米勒小姐虽然号称尊崇万物皆数，但好在在日常的生活中，并不会表现詹金斯印象中的科学怪人的形象。这是一个智商和情商都极高的女人，詹金斯偶尔会非常恶劣的猜测，也许她的身高矮小就是因为这个。 　　午饭过后，米勒小姐将自己的行李暂时寄存在詹金斯家，然后提前前往旁顿酒庄进行准备。 　　而詹金斯则是先去拜访了一下教堂。至于理由，自然是因为今早的两次异象而感到不安，因此来打探一下情况。 　　以詹金斯的身份，直接去找贝凡娜小姐就可以了。他客气的谢绝了修女们指引方向的帮助，一个人独自走在长廊中。 　　“巧克力！” 　　他解开领口的那粒纽扣，然后轻轻拍了一下胸口，一只小猫头立刻从那里钻了出来。 　　“喵！” 　　“你一会儿在庭院里装作玩雪，然后去那边，对，就是靠近后门的那处苗圃偷一粒种子，知道吗？” 　　他伸手指向那个方向，巧克力晃晃耳朵，用爪子扒拉着男人的衣服从大衣领口钻出来，很快就不见了。 　　詹金斯暗自点点头，为了以防万一，接下来的计划需要一粒种子。虽然这些幼苗不受重视，但也不可能不统计数量。为了防止在将来的某一天，有人发现种子少了一粒，去取种子的事情就不能由他自己动手。 　　巧克力是最好的人选，又有谁会怀疑一只可怜而弱小的猫咪呢？ 　　虽然今早的市内连续发生了两件让人意外的大事，但贝凡娜小姐没有外出，而是继续留在教堂内。越是这种时刻，作为最高战力的她越是应该镇定的留在这里，特别是现在也没有出现需要8级的恩赐者出手的敌人。 　　没有谁会比詹金斯更了解今天究竟在发生些什么事情，所以他只是在贝凡娜小姐那里停留了半小时，就在她的建议下准备回家。 　　看的出来教堂里的所有人都很忙碌，就连平时看到詹金斯，就一定会和他唠叨两句的主教，都只来得及打一声招呼。 　　为了防止这次拜访教堂的行为太刻意，在结束了和贝凡娜小姐的谈话后，詹金斯还故意和巧克力在庭院中玩了一会儿雪。 　　猫咪很轻易的就完成了任务，当它变成一只雪白的白猫然后再匍匐在雪地中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一眼看出那里还有只生物。 　　当然，詹金斯绝对想不到那片苗圃的周围的泥土中，有一些刻着单一符号金属片，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保护和警戒仪式。但猫咪可管不了这么多，它只是伸出爪子，种子就自己飞了出来。 　　詹金斯还在教堂中偶遇了宾西队长，这个男人今天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该死，该死！” 　　他一直这么咒骂着上午那两件事的元凶。后面的事虽然好一些，只有恩赐者能够看到，但那种异象可是笼罩了半个大陆，教区要派遣大量人手调查取证，撰写报告，并等待教廷派遣更专业的人员进行收尾。可想而知，这件事的后续会非常的麻烦。 　　而早晨的事情半个城市的普通市民都看得到，天知道那名无名的新神的信徒究竟是如何破坏了一件恩赐。 　　现在还不能锁定，这件事究竟是黑袍人、双生恶魔还是其他未露面的信徒所为，但确定和新神有关是没错了。 　　宾西队长一上午都冒着雪和小队在外面奔波，中午只是回来修整半小时，下午还要装扮成巡逻的警察继续外出。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应该小心别有用心者再搞出什么大事情。 　　“新神出现后，祂的信仰者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也没有组织宣扬这位神的荣光。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再加上这位伟大者的信徒都有些……不正常，我们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位神明的神职究竟是什么？” 第338章 秘密隧道 　　如果詹金斯是有钱有势的大贵族，说不定他真的会组建教团扩大势力，这样也方便收集神性探查神职之类的隐秘活动，不用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可以尽情的享受异世界的第二段人生。 　　但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在古董店工作的不入流的小贵族，每天最头疼的事情，是自己的晚饭应该吃些什么，以及猫咪的晚饭应该吃些什么。 　　也因此，即使宾西队长当着伪神的面谈论祂古怪的信仰者，詹金斯也无法按照他的希望改变这样的情况。 　　“早上的事情和新神的信徒有关，这一点我听贝凡娜小姐说过了。但第二件事情，你们又是怎么判断的？依靠占卜吗？” 　　“不，目前还只是猜测。但教会在异象正下方的公寓中发现了两个女人的尸体，尸体的容貌和魔女之家的通缉犯相同。而上一次在罗纳河边的矮屋爆炸案中，双生恶魔同样和魔女之家的成员起了冲突，再加上这件事拥有新神信徒出现时特有的那种，对占卜的混淆性，我们初步的判断是这样的。” 　　“那么那栋公寓的主人……” 　　“完全查不到，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抹除了，房东甚至坚信自己每天都会给那间房子进行清扫，但从未见到过有人居住。” 　　这是米勒小姐的手段，这位女士和詹金斯一样都是十分谨慎的人。她早就想好如果有一天被迫放弃住处，接下来善后应该如何处置。所以两人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逃走，后续的事情其实早就在二人从窗户离开的那一刻就发生了。 　　告别了宾西队长，詹金斯带着猫咪乘着马车先回到家中，将从米勒小姐那里获得的材料处理了一下，然后再从院子的后面翻墙离开。 　　他换了一副模样，才在隔了三天街的路口乘上马车。 　　当到达能够眺望旁顿酒庄的那座小山坡上时，米勒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没有撑伞，而是直接站在枯树林中，雪花落到身体上就消失了，头发在身后随着风微微摇摆。身上的色彩像是变色龙一样和周围的白雪枯木融在一起，她伸手搭在詹金斯的肩上，连人带猫也一起变成了那副古怪的样子。 　　她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就开始介绍起这里的情况。 　　“情况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因为糟糕的天气，从中午开始就没有任何人或者马车从酒庄的正面出口离开，后面的那个出口我看不到。” 　　“这很好，从我的第四次31日的经历来看，酒庄原本的主人就是邪神不死之主的信徒。他一直装做普通人在诺兰本地生活，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直到两个月前邪神教会的主力来到这里，进行一项名为【不死人】的计划，才将酒庄的实际管理权让了出去。” 　　“不死人？” 　　“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色基础能力。但很可惜，上一次教会主力没能及时获取资料，所以这一次我们还有机会。”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睛看向白色天地间的那一小片建筑物。 　　“根据奥黛丽小姐在上一次的占卜，有可能成为灾祸源头的，只是在酒窖伸出关押着的那只生命力旺盛到可怕程度的怪物。因为这一次没有本地教会的协助，所以我会独自潜入那里，如果顺利，你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我就可以。” 　　“如果不顺利，那么我将在酒庄门口制造一些混乱，为你的脱困争取时间。” 　　米勒小姐补充道。 　　“是的。” 　　他点点头，将夹在臂间的两把雨伞留给米勒小姐，然后弯下腰脱离伪装的范围，向着更后面的那座小山跑去。 　　米勒小姐眯着眼看着詹金斯消失在是野外，这才将男人特意为她准备的伞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真的情商低还是假的。” 　　在上一次的31日中，邪教徒们通过连接酒窖的一条秘密隧道逃脱。而詹金斯这一次就是反向利用这条隧道，直接到达被羁押的怪物身边，在快速解决问题后再原路离开。 　　他在雪中跑了一阵子，最终体力不支又变成快走，然后是慢走。在翻过两座小山后，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在山腰找到了一面石壁。 　　事实上，这种地形本来就是非常不合理的。诺兰是沿海的城市，周围全部是地势平缓的平原，能够被称为山的，大多是一些土丘。 　　所以在这样的区域中，突兀的出现一片面积不小的石壁，是非常古怪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句话是没错的，正神教会在追寻邪教徒下落的时候，已经完全破译了这条密道两端的陷阱、仪式和警戒手段，而詹金斯需要的只是将它们记住。 　　他挥手招出【回忆之书】，一个复杂的图案出现在纸页上。 　　将手伸进怀里…… 　　“抱歉。” 　　本来想要拿仪式银匕，没想到抓到了巧克力，猫咪一下就不满的在怀里蠕动起来。他轻轻安抚了一下自家的猫，然后一边看着书上复杂的六芒星图案，一边将它刻在石壁上。 　　将右手按在巴掌大的刻痕上，缓慢而稳定的注入自身的灵。随着咔嗒～一声金属碰撞，石壁表面像是蒙了一层薄雾似的虚幻起来，随后又逐渐清晰，变成一道金属大门模样。 　　门的左右两侧各有齿轮、转轴、机械图样等的凸痕，这当然不可能是【不死之主】的信徒们的手笔，事实上这条规模相当大的密道改建自诺兰地下的矿道的一截，这扇门也是上一纪遗留下来的东西。 　　位于城市和郊区地下的复杂的矿坑一直都存在秘密，但由于收益小且未展现对诚实的呃危险性，现在的处置是暂时的封闭。教会一直都在积极的探索，但至今为止，除了一些没有被前人带走的珍贵的矿石，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资料被发现。 　　上一次的31日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教会也没有完全弄清楚这扇门的来历。 第339章 出现的偏差 　　进入大门后，地面上的矿车轨道痕迹还清晰可见，这是近期才被移走的。隧道里有些阴冷，但每并不潮湿，向前几步，就能看到两侧的墙壁被向内挖出一个正方形的内凹，在凹陷处则是放置着双眼冒着蓝光的骷髅头。 　　这是照明用的，相当于蜡烛。一种名叫【尸体改造】的黄色咒法能力，能够让恩赐者使用自己的灵，使得尸体的某一部分发生改变。这些照明用的骷髅就是这么得来的，因为这种能力对于灵的消耗很少，而改造的效果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因此长时间与尸体打交道的恩赐者们，都会制造一些古怪的物品来节省自己的开支。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样的装饰品。 　　因为本身是矿道，所以通道非常宽敞。但它并不是平直的，而是一直向地下延伸，然后在某处产生分支，其中一段忽然以非常大的角度向上延伸过去。 　　借来的怀表显示，詹金斯在地下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远处被封堵的尽头。 　　这堵墙当然不是不能通过的，这同样有对应的方式。但在此之前，詹金斯首先要先确定墙的另一边没有人。打开门后发现被数十人围观，那么就不好收场了。 　　皱着眉头看着地面的灰尘，他用靴子蹭了蹭，才小心的倚靠着墙壁坐在来，解开大衣的纽扣将巧克力从怀中拉出来放在腿上。闭上眼睛，灵魂自身体里飘出，没入墙壁，在突破了一层空气膜似的阻碍后便看到了另一边的情况。 　　既然是和【死亡】这个概念有关的教会，自然不会没有防止恶灵入侵的仪式。但对于灵魂体的詹金斯来说，凡人的仪式并不需要特别关注，反正都不会对他起作用。 　　灵体浮出的那堵墙的前面，是一整排的货架，一些詹金斯认不出来但应该非常值钱的酒被装在橡木的匣子中收藏在这儿。 　　“怎么会没有人？” 　　虽然疑惑，但也是好事。重新回到自己的肉体以后，将那面墙打开，然后蹑手蹑脚的进入了酒窖的最下面一层。 　　因为要储存十分贵重的酒水，因此即使是不常有人的酒窖温度不是很夸张。 　　一路上，詹金斯不断使用【梦魂离体】的方式查探自己的前方是否有人。事实上，在上一次的31日，在这一层的地窖至少有两位数的邪教徒，但现在有没有人都不好说。 　　他一路走走停停，看上去似乎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当到达最深处的那扇活板门时，依然一个人都没看到，但活板门下面细微的脚步声。 　　这一点终于使他肯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眨眨眼，附近的恩赐者就只有这一个，但头顶那一层的人似乎不少。 　　他拍拍巧克力，猫咪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喵～” 　　它无聊的叫了一声，视野中的光点立刻向着这边靠近。 　　詹金斯就近躲在货架后面，让巧克力在活板门附近故意弄出响声。虽然詹金斯在自家猫咪眼中看到了鄙视的神色，但它还是乖巧的来到了活板门前。 　　也不知道下面的那个家伙是是如何分辨的，总之他丝毫没有戒备的叼着一根卷烟，踩着脚下的梯子就这么上来了。 　　啪啪～ 　　男人蹲在梯子上，朝着猫咪拍了两下手：“来，到这里！” 　　巧克力立刻转身跑开。 　　男人从活板门下完全的探出身，弯着腰笑嘻嘻的向着巧克力走去。猫咪灵巧的躲在货架后面，由于橡木桶的阻挡，只剩下尾巴还在外面晃来晃去。 　　男人咧着嘴轻笑一声，也跟了过去。在两排货架前一转，然后被冰冷的枪口堵住了额头。 　　“你是三级恩赐者，两个基础能力，三个武斗能力，一个神术能力，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 　　“不会，不会……” 　　看着黑猫在陌生人裤腿旁撒娇，男人流着下了冷汗，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上面的人都死干净了吗？ 　　“左边口袋的符咒就不用拿出来了。” 　　詹金斯又警告的道。 　　“不会，不会……” 　　他已经明白了，面前的陌生人恐怕等级高出自己一大截，但…… 　　“你的左脚很有趣，脚心的位置。” 　　“不会……哦，那是一种纹身技术。本来是用来处理尸体的的，但对于活人同样有用，它……” 　　彻底放弃了逃走的可能性，不可能赢过这个陌生人了。 　　“我来问，你来答，我能够判断你是否说了实话。如果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放过你。现在，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奥巴赫·西弗。” 　　“信仰。” 　　“……不死之主。” 　　“我们脚下的地下室里有什么？？” 　　“一些机密的文件和需要特殊保存的材料……就这些。” 　　詹金斯点点头，那么一会儿杀掉他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下面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的，只有我一个。” 　　这句话是实话，地下室是这些邪教徒占领这里后才临时挖掘的，因此面积并不大，他一眼就能扫一遍是否有恩赐者存在。 　　“你的同伴都在做什么？上面好像很热闹呢，我来到这里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 　　“3，2，1。” 　　“我说，我说！” 　　这种慢悠悠的倒计时，反而更加有心理的压迫性。男人在詹金斯数到1的时候终于崩溃了： 　　“好了好了，先生，不要再威胁我了，我都说。今天白天城里出了些事情，我想你应该也知道。祭司长认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我们正在转移。事实上，脚下的地窖几乎已经被搬空，就剩下一些文件，所以人才会这么少。他们是为了保险，才让我留在这里的，否则也不会只留一个三级的恩赐者。” 　　“终于还是改变了，也对，上午的动静确实是太大了，但这也是好事。” 　　詹金斯心中想着，将枪收了回去，然后静静的看着被自己审问的男人。 第340章 仪式：生命之息 　　“我的时间很宝贵。” 　　詹金斯首先言明了现在的情况，然后又补充道：“所以我要快速想办法处理掉你。” 　　说话的同时，虚空中伸出的藤蔓已经插/进了男人的太阳穴。他只顾着注意詹金斯伸进口袋中的手，完全没想到危险来自于头顶。 　　“你刚才说谎了，而且你的胳膊上有一小片皮肤的灵光很强，你想要等我走以后去上面报告对吧？” 　　他用极快的语速对着已经一动不动的男人说道，然后拾起猫咪放在肩头，又抬脚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所以你就放心的去死吧。” 　　他对着尸体解释完，将它拉到一边藏好，这才从活板门进入下一层。 　　应该说，感谢那位名字很难记的祭司长先生，他为了不暴漏那条能够在危急关头救命的通道，整个诺兰地区的组织中，就只有三个人知晓那里。通道确实救了他们一命，但很可惜那段历史是不作数的。 　　这么想来，时间还是真是最有利的武器。 　　相比于上一层面积惊人的酒窖，地下室的面积就小的可怜了。这里的温度比上一层还要低，呼出一口气，都能在空气中形成白雾。 　　因为曾经来过这里，詹金斯哆嗦着轻车熟路的将散落的文件收起来放在口袋里。上次是彻底的撤退，所以留下的东西很少，但这次是出于谨慎的撤退，因此仍然有大批资料存留。 　　詹金斯再次遗憾，自己没有空间道具或者类似空间道具的物品，即使那些纸再轻，他也无法将它们全部携带出去。 　　他只能匆匆浏览一下文字内容，再确认哪些有价值带走。但时间匆忙，做出的决定肯定不是完全正确。 　　“可惜巧克力不识字，否则让它也帮忙挑选一下。” 　　他这么想着，又认为自己太贪心了，毕竟现在的猫咪已经非常厉害了。 　　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詹金斯收拢了文件以后四周望了一下，发现财物和珍贵的材料都已经被搬走了，于是直接前往地下室的尽头。 　　那里只有一个铁笼，笼子里是雕像一样的银质的人形。很容易就会认为这是一个无生命力的雕像，但事实上它只是被暂时封印了。 　　果然，铁笼的栏杆上刻着一些注满灵的符文。符文黄灿灿的一片，离远了看会误以为是铁笼生锈，但事实上，刻痕上被手艺精湛的匠人敷上了纯金的涂层，以此加强封印的效力。 　　能够熟练处理尸体的组织，从来都不会缺少擅长细节雕琢的能人。 　　如果时间足够，詹金斯是很想将这些金层刮下来的，用匕首来做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但安全第一，在金镑和生命面前他知道哪一个最重要。 　　他首先将巧克力从右肩换到了左肩，然后将大衣脱下来，像是要打针一样将毛衣和衬衫的袖子向上卷，露出盘旋着缠绕在右臂上的图案。 　　青绿色的图案初看时非常像藤蔓，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在绿色的枝蔓之中还有纤细的棕色树枝。所有的绿色和树藤都围绕着这根树枝生长，它开始于心脏，结束于右臂的掌心。虽然只是詹金斯匆忙之下画上去的画儿，但看起来无比的真实。 　　这不是刺青，他没有时间也不想弄刺青。在第一次使用神性后，他曾经获得过名为生命之息的特殊仪式，仪式能够起到转移生命力的作用。 　　应对这个怪物，这个仪式刚好能够起到作用。 　　这个有些特殊的仪式不需要在地面刻上古怪的符号或者有代表意义的徽记，它的基阵需要显现在使用者的身体上，以此让使用者暂时拥有嫁接生命力的能力。 　　让米勒小姐帮助获取的，就是这个仪式的材料。虽然需要的涂料很少，但材料却非常昂贵。这个该死的仪式所需要的，比如蓝色四叶草、手骨花，都是詹金斯听都没听说东西。米勒小姐能够在一个早上的时间准备齐全确实很了不起，虽然两人还没有讨论过价钱的事情，但詹金斯可不是那种会占朋友便宜的人。 　　他咽了口唾沫，让身体内的灵缓慢而平稳的在右臂中流淌。立刻，原本就栩栩如生的图案活了起来。 　　这并不是形容词，根植于詹金斯的心脏上方，缠绕着手臂扎进右手手心的树枝，真的活了。 　　它缠绕着手臂慢慢的蠕动，金色的符文在叶片和枝干表面隐隐闪动。 　　在詹金斯的剧痛中，树枝贯穿了掌心探出头，然后忽的转向笼子里静止不动的银色的人形。它摇摆着，想要蔓延过去，但在詹金斯的控制下只能到达铁笼栏杆的位置。 　　巧克力站在詹金斯另一只肩膀上，看着蛇一样的枝叶包裹住自己以往喜欢站立的地方。它眯着双眼，琥珀色的猫瞳中，赫然是隐约显现的金色符文。 　　在詹金斯的毛衣上摸了摸爪子，猫咪发出威吓似的低吼声。 　　詹金斯来不及注意这些，他的手掌可是真的在物理性上被贯穿了。但血液没有从枝干与血肉的接缝渗出，詹金斯感觉那诡异的枝干似乎在悄悄吮吸自己的血液。 　　他用左手警告似的拍了拍右手，枝干立刻停止了这样的行动。 　　扒着铁笼的栏杆，一只脚迈入面前的笼中。侧着身体努力的向笼中的那个人形伸手，在手掌和它还有不到一寸的时候，枝干裹挟的绿叶一下扎进了银色躯体的表面。 　　随后，低沉嘶哑的吼声从怪物口中发出。 　　它活了过来，像是迟钝的老年人一样在笼子中慢慢的转身，像是被锡箔纸蒙住的眼球看向詹金斯的手和贯穿了掌心后又延伸出去的枝干。 　　枝干像是动脉一样一缩一缩的抖动着，即使不开启真实之眼，詹金斯都能看到绿色的光华在枝干内部流动。 　　怪物艰难的举起双手，这个过程大约花费了半分钟，而此时的枝干吸收到了足够多的生命能量。它并没有像詹金斯想象中的那样将浓郁的灵送给他，而是供给自身拼命的生长。 第341章 喷涌的绿色 　　因为枝干的蠕动，根部所在的心脏部位传来隐隐的刺痛，但这种感觉很快就因为生命之力涌入体内而消失。 　　现在詹金斯的整条右臂都被枝干、绿叶和树藤包裹住了，数不清的绿芽自他的右臂向外延伸将银色怪物的身体包围。 　　当那种耀眼的银色完全被绿色吞没以后，像管道般连接两人的枝干停止了生长，绿色的灵完全向着詹金斯流动。 　　也就在这个时刻，铁笼上的咒文忽然亮了起来，右手无法动弹的詹金斯来不及阻止，就听到“嗡～”的一声刺耳的尖鸣。再抬头向上看时，光点们被惊动了。 　　“糟糕！” 　　他赶紧拉扯右臂准备逃走，但正在欢快的吸/吮着的枝干可管不了这么多。拉扯了几下没有拉动，詹金斯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他的身体可只是凡人的躯体，虽然足足吸收了半分钟的生命能量已经让他吃惊了，但隐隐感受到的饱胀感可是真实存在的。 　　耳朵有些痒，向旁边一瞥，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垂到了后钾骨的位置，过长的鬓角一个劲的骚扰耳朵上的软骨。 　　但他早有准备，空着的左手向着口袋中一摸，那粒被取来的种子就到了手中。 　　庞大的生命力瞬间融入到种子内部，它抖动了一下，绿色的胚芽立刻破壳钻了出来。在接下来的十秒内，詹金斯和巧克力亲眼目睹了由种子生长为花朵的镜头。 　　这个过程大约有二十秒就停住了。幻想花的生长需求的不仅仅是生命力，它已经到达了目前状态下的生长极限，坚持的时间甚至还没有詹金斯长。 　　“这下完蛋了！” 　　头顶的敌人在快速向着最底层的地下室奔跑，原本为了应对庞大生命力的种子居然不堪大用。再加上右手被固定住无法移动，再没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情况了。 　　“巧克力，快走！” 　　他用急促的声音吩咐道，现在已经快到了和米勒小姐约定的时间点，她在酒庄地上部分的动作应该能够吸引一部分敌人，那时詹金斯未必不能顺利脱身。 　　但这一切都是说不定的，所以才让巧克力先脱身。 　　但猫咪一动不动的站在他的肩膀上，一股纤细的灵顺着肩膀向上被巧克力吸收了。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快走吧，乖～” 　　他苦笑道，但幼猫就是一动不动。 　　这种由外界获得的生命之灵，因为数量极其庞大而极少的增大灵的容量。但这样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当体内的饱胀感越来越强的同时，他的容貌也在悄悄的发生变化。 　　具体来说，如果以往看上去只有十八岁，那么现在正在向着十六岁变化。 　　但身体终归是有极限的，再庞大的生命力也做不到返老还童。当身体的吸收也达到极限以后，肉眼清晰可见的绿色的光芒，已经在皮肤下肆意的乱窜了。 　　詹金斯从来都不知道，当能量浓郁到极点后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顾不得劝说巧克力，转而开始大口的呼吸，绿色的光点从口中逸散出来，墙边开始出现一片一片的苔藓和一簇一簇的野草。 　　现在他整个人都在向外散发绿色的光芒，而身体由于生命能量的支撑非但没有出现裂痕反而更加的牢固。 　　绿色的耀眼光芒从七窍中喷涌而出，剧烈的痛苦使得他几欲昏迷，但生命能量却支撑着意识保持清醒。 　　只有神才知道邪教徒们究竟在怪物体内存了多少生命能量，惊人的灵最终惊醒了【接触治疗】的能力，脚下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环，随后树苗的形状一笔一笔的勾勒出来。 　　手臂中的枝干立刻向下延伸扎根进脚下的泥土，树苗抖动着，似乎长大了一些。 　　而在地面，米勒小姐擎着詹金斯的伞，安静的站在酒庄大门前的山坡上。巨大的数理之轮在她的身后浮现，其中的符号如同实质化一般，像箭矢似的飞出然后落地爆炸。 　　源源不断的爆炸声吸引了酒庄地下的一些人，但目前还没有哪一个能够走出来。不管是人还是亡灵生物，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中都无法生存。而那些能够暂时虚化身体的恶灵是第一批被放出的反攻者，但它们触碰到那些数学符号的同时就消散掉了。 　　庄园的内部，至少有三名6级恩赐者被同为6级的米勒小姐压制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等待詹金斯出现。 　　在某个瞬间，庄园建筑物中间的某处，像是喷泉一样涌出一些绿色的荧光，随后地面开始持续震动。几秒后绿色的冲击波猝不及防的横扫而出，地面的雪层瞬间一扫而光，就连源源不断的雪花都停止了一瞬间。 　　地面上的那些亡灵生物在冲击波中散落一地化成烂泥，将亡灵的力量嫁接到身上的恩赐者们也差一点消失。 　　而在绿色的光幕经过自己的身体后，米勒小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哈～美容的效果还不错。” 　　这一次的地震可不是一两次就停歇，随着振动越来越强烈，米勒小姐一步步的后退着，还不忘记维持自己的能力。 　　秋末冬出并不是野草生长的好季节，但雪层消失后，抖动着的光秃的地面以惊人的速度被绿色覆盖。 　　轰隆隆～的声音不时从地下响起，最终随着第一根粗大的树木根须从土地中钻出，异常庞大的根茎们争先恐后的钻出地面。此刻不管是谁都顾不得再打斗，非常默契的向着更远的地方逃散。 　　被人为复苏的死灵生物想要用手中的骨刀阻挡怪异庞大植物的蔓延，但几秒后就被根须们压成了骨片。飞离地面的恶灵燃烧自己的灵魂，试图用死亡的力量摧毁土地中的东西，但从地底喷涌而出的生命之灵是它们天生的克星。 　　米勒小姐后退的时间较早，因此能够悠闲的消灭逃向自己方向的邪教徒。她拿着伞，踮着脚尖一跳来到了天空中，冷静的看着地面被涌出的粗大根须们占领。 　　詹金斯如果见到这一幕一定很惊讶，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见到过不依靠翅膀飞翔到天空中的生物。 第342章 生命演变与个体变化 　　地面铺上了一层绿毯，伴随着这些苔藓植物的生长，最原始的蕨类植物开始出现。它们像是杂草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生命之力喷涌的中心，向外蔓延。很快，最原始的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和都出现了，植物的平均高度在增长，缓慢生长的树木参天而起。 　　这一过程简直就是植物演变的最基本过程，但其实还是借助了埋藏在土地中的种子。创造生命，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 　　但很可惜的是，能够看到这神迹似的场面的，只有飞在天上的米勒小姐。 　　她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感觉似有所觉，于是唤出自己的光点，发现多了一项绿色的能力【促生】。 　　“很有意思。” 　　她这么评价道。 　　邪教徒们基本上已经全部不见了，能够逃出去的幸运儿非常少。而原本旁顿酒庄所在的小山谷已经变作了原始森林的样子，雪花还在飘落，逐渐的将地面再次覆盖上。 　　盛夏般的森林被冬日的山丘包围着，古怪的场景真的存在。 　　当植物的生长到达极限后，从泥土深处喷涌着的生命力依然没有停歇。 　　地面的振动还在继续，轰隆隆的巨响中，一根粗壮的枝干掘开泥土，从土地中钻了出来，不断的向上变粗。 　　几分钟后，百米高的参天巨树的树冠，几乎要遮蔽住整个山谷。 　　米勒小姐像是瞻仰神迹一样看了一会儿，才想来詹金斯还没出现呢。 　　她向着巨树飞去，黑色的小皮鞋踩在粗壮的树干上，然后以惊人的平衡性向着树木的主干走去。 　　她很快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猫咪，巧克力向她甩了一下尾巴，然后在指引着她找到了坐在树冠最顶层，正在发愁应该如何下去的詹金斯。 　　这个位置虽然危险，但风景确实不错。树冠的高度超过了附近最高的那座山丘的高度，大片大片的白色世界都能被收入眼帘。 　　当然，这里也很冷就是了。 　　见米勒小姐过来了，詹金斯十分尴尬的一笑。女人用胳膊架住男人，男人抱着猫咪，这才从树冠顶端下来。 　　自不死的银质怪物身上抽取的生命力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但好在詹金斯灵魂本源的一部分，同样对应着生命。 　　当灵魂徽记自动显现后，庞大的生命力立刻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引导到了泥土中。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这些喷涌出来的生命之灵只是少部分，更多的则是像被【接触治疗】吸收了似的。 　　但你即使是少部分，也因为基数的庞大导致了周围的植物大暴动以及森林形成，至于那些想要查看情况的邪教徒，全部因为吸收了过多的逸散的生命力而出现肢体异化，当肢体的异化达到顶点后，身体便化作一团血水崩溃了。 　　如果不是运气好，这恐怕也是詹金斯的命运。 　　至于这株在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生长出的百米高的巨树，则是扎根自胸口的树苗演化而成的。 　　他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吸收了这么多的生命了，这株树苗能够从此伴生在身体上，成为特殊的武器。这样不仅帅气，而且非常有用，相当于多出了一只手。但它在最后还是脱离了心脏，携带着怪物身上最后的生命之灵，生长成了现在的样子。 　　仰头看出，巨树上依然在向外喷洒着绿色的荧光似的光点，虽然很少，但恐怕会持续很长时间。如果有人选择在这里定居，那么只要不因为意外死亡，那么自然活到100岁应该不难。 　　至于詹金斯的身体，吸收了庞大的生命之灵，除了让他显得更年轻了一些以外，还带了一些改变。 　　最明显的就是，灵魂能力【接触治疗】居然产生进化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灵魂能力也能够进化。 　　新的能力叫做【治愈之息】，依然是绿色的能力。因为还没来得及测试，因此不知道具体有怎样的效果，但原本的小树苗徽记忽然长大了一截，可是真实存在的。 　　他简单的向米勒小姐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在地下的事情，因为没有涉及到自己的秘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在听闻了灵魂徽记异变，并让詹金斯展示出变化后的初生的小树后，她摇摇头： 　　“灵魂徽记是灵魂的体现，它的变化说明了你的灵魂产生了一些变化。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良性的变异，毕竟你的外表可是平白年轻了这么多，寿命极限恐怕也提升了……这是非常了不得的变化。嗯，你的耳朵是不是变尖了一些？” 　　巧克力同样吸收了一些生命能量，但詹金斯没有发现它的外表产生了什么变化。 　　本来想将猫咪交到米勒小姐手中检查一下，但它拼命的挣扎，也是只能作罢。 　　米勒小姐建议詹金斯，在解决了今天的事情后，到教会中通报一下灵魂徽记异变的事情，以此确定这种变化究竟是否有害。 　　“可是，教会会不会将这片山谷的变化和我的变化联系在一起？” 　　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事情有很多，而且最近诺兰还缺少意外吗？只要你不承认，恐怕没有人会真的相信者这之间的联系，放心吧。” 　　既然她这么说，詹金斯也认为有必要查明白徽记的变化究竟是怎么了。 　　植物生长引起了类似于地震的现象，即使酒庄在诺兰的郊外，但也不可能不被注意到。 　　詹金斯和米勒小姐迅速的离开了这里，将身后山谷中的神迹般的景色，留给之后的人们。至于这片山谷的样子，恐怕会保持如此很多年。 　　“虽然第三次出现了意外，但计划还是非常顺利的！” 　　詹金斯心中劝慰着自己，带着米勒小姐暂时回到自己的家中。 　　在两人回城的路上，就已经发现了很多行色匆忙的人们在向着城郊前进。虽然不一定都是为了刚才的事情，但正神教会肯定已经发现了不对。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詹金斯徽记的变化。随后就冒着雪再次出门，前往今天的最后一件麻烦发生的地方。 第343章 地道 　　今天的前三件事情发生前，詹金斯都做好了应对的计划，虽然计划总是出现意外，但好在也算是解决了。 　　唯独这第四件事——与来自魔眼收藏协会的男人正面敌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手中还剩下一滴神性，詹金斯最终决定如果真的被逼入绝境，就使用它来解决战斗。 　　也因为准备使用神性，所以肯定不能让米勒小姐在身边，他还没有准备好将自己的所以秘密都暴漏出来。 　　两人按照事先的计划来到赝品商店附近的警戒线以外，即使今天的诺兰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但负责看守警戒的战斗小队依然留在这里。 　　按照詹金斯从第二次的31日得到的信息，绰号为千眼主祭的那个男人应该会在三点四十二分左右，出现在附近。 　　他借口让米勒小姐在外围接应，自己到商店所在地下室上方的房子附近转一转，于是就和矮个儿的女士分开了。 　　詹金斯很清楚，米勒小姐一定能猜到这只是借口，但她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计划。经历了这件事，他认为这个女人可以成为自己为数不多的挚友之一。 　　因为清楚的知道教会在附近的巡逻和看守的分布，他非常容易的就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这次伪装后的詹金斯是年轻的高瘦绅士模样，而肩头非要跟来的巧克力，则变成了纯黑色的样子。 　　靠在墙角站了一会儿，肩头很快就落了一层雪。缩着脖子双手抱在胸前： 　　“太冷了，怎么还没来？” 　　他开始担心由于今天的意外，造成应该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变化。早一些的酒庄就已经和计划不一样了，但那种变化让他更好的潜入；至于这里，他只能默默祈祷，那名邪教徒迟到可以，但一定要来。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感觉站在雪地中傻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向四周看了看，就近来到了一栋空房子中。 　　千眼主祭即使再嚣张，也不会一路从封锁圈外杀进来，他也没有这样的本领。前往赝品商店，使用的其实是挖掘地道的方式。 　　根据詹金斯的了解，按照原本的历史他会在三点四十二分左右潜入到这栋房子里，然后通过未知的方式在十分钟内打通一条通往赝品商店的通道。 　　如果不是在商店内消耗了太多时间，才被教会的看守者发现，宾西队长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机会参加战斗。 　　因为这附近的居民早就已经被疏散，空荡荡的房子里也没有温暖的感觉，但至少比室外好一些。 　　詹金斯抹去自己的脚印来到地下室，发现地下室的角落堆了一些木材，于是自己动手在木材中烧出来一个能够容纳他蹲下的空间，躲在那里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怀表还是没有修理。” 　　他现在携带着的是米勒小姐借给他的女士表，而自己的那一只依然是损坏状态。因为它是由弟弟送的，詹金斯也不好意思替换，因此心中想着还要找时间去修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脚步声终于出现的。 　　他拔开怀表调整时间的旋钮，防止指针转动声会暴漏自身，然后示意巧克力也不要再发出声音了，捂着自己的嘴从堆叠的木材的缝隙向外看。 　　男人悄声的来到地下室，提着一盏煤油灯，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向着黑暗的地下室看了两眼，这才走了下来。 　　就如同詹金斯预料的，他首先洒出一些眼球苍蝇，确认地下室没有人，才开始自己的行动。 　　十分谨慎的将，虽然没有风但后摆依然帅气的翘起来的黑色的风衣脱掉，然后从布料中抽出了四根方形的木板样的东西。 　　他将两短两长的木板依次贴在地下室东面的墙上，木板就这么自动粘在了石砖的表面。 　　最后一根短木板贴着地面横放，与其它三根构成了一个长方形。他搓了搓手，面前的黄色光点绽放出耀眼的灵光，后退两步弯下腰，双手按在墙面，在低吼声中用力的将力量集中在手掌中。 　　靴子在地面拉出两条拖痕，石砖之间摩擦的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中，就如同一扇门似的，被木棒围起来的墙面居然被推开了，露出了后面狭长的通道。 　　“这是什么奇怪能力？” 　　詹金斯想着，也没有立刻出手，安静的等待着男人钻进通道。 　　被推开的墙面缓慢而坚定的向内闭合，詹金斯一跃而起，抬枪对着通道内部扣动了扳机。 　　担心魔眼的作用，没敢向着通道内部看，但从反馈来的声音来听，这粒子/弹应该没有起作用。 　　直到将整个弹匣的子/弹打空，似乎都没有命中人体的声音传来。 　　眼看砖墙上的门就要完全关闭，他向着通道内部一指，冒着黑色浓烟的身影从身后显现，然后一下冲进了通道里面。 　　伴随着一声闷响，地下室都晃动了一下。从头顶落下来了一大片灰尘，巧克力也不再探头了，一下就缩了回去。 　　“糟糕，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了！” 　　心中有些后悔，附近的人们不可能察觉不到地下的异动。但刚才那种情况下，这是最好的方法，他可没有胆子钻进那条狭小的通道，那意味着不能闪避的和邪教徒正面敌对。 　　“死了吗？” 　　他心中猜测着，准备随时撤离。也就在这个时候，从身边的墙壁内部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一个长方形的矮门再次出现在墙上。 　　门立刻被推开，在粗糙的手出现的一霎那，从虚空中伸出了两个纤细的藤蔓向着门内狭小的空间内攀爬。 　　黑色的雾气突兀的从通道内部蔓延出来，藤蔓像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瞬间后退，然后消失不见。 　　在雾气中，千眼主祭十分狼狈的从通道里爬出来。他全身都是泥土和灰尘，原本柔顺体面的头发，已经变得和鸡窝一样。这幅样子，简直像是逃难的难民一样。 　　“哈，你必须死！” 　　他像被詹金斯打死的其他人一样，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第344章 主动进入 　　黑雾的来源是男人右臂上的一只眼睛，他右臂的衣物已经残破成了布条，所以詹金斯能够看到那只透露着邪恶眼神的诡物魔眼。 　　“该死的疯子！” 　　詹金斯低声嘟囔了一句，右手一挥，自缠绕在胳膊上的银色光带中飞出了一片光片。 　　千眼主祭对着他张开左掌掌心，橘色魔眼的魔眼瞬间张开。他的身体像是影子一样变得虚幻起来，光片从身体中穿过然后消失不见了。 　　“不管你是谁，今天你都要死！” 　　男人这么对詹金斯说道，脸上是恼怒的表情。 　　詹金斯心中一沉，知道在这种密闭的空间内，一旦有两个以上的魔眼同时发挥作用，他是绝对避不开的。 　　也许是同样在担心被地面的人们发现自己的踪迹，男人没有再试探对面那个古怪的人究竟要做些什么，直接将身上凄惨无比的衣服拉开，位于身体正面的数十只眼睛同时睁开。 　　詹金斯急忙向着一旁的木材堆闪躲，但睁眼的速度肯定要比移动的速度更快些。来不及闪避的左臂结上一层霜，有些酥麻的感觉，一种阴暗的能量似乎顺着后背在移动，但很快就被这具身体内庞大的生命力消融。 　　火焰沿着手臂疏解冰霜，但此时又感觉脖子后面痒痒的，下意识的一扭头，一只人脸大的蜘蛛居然出现在那里，凶狠的螯钳张开着，复眼和腿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喵～” 　　巧克力顺着衣领攀爬到肩膀上，一脚将蜘蛛从詹金斯身上踹了下去。 　　“乖猫咪！” 　　他夸奖道。 　　巧克力用尾巴蹭蹭詹金斯的脸，又重新从衣领钻进了衣服中。詹金斯不敢再露面了，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在木材堆后面躲藏。 　　但这样一味的隐藏也不是办法，他想了想，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境地没必要使用神性，因此决定冒险试一试刚刚忽然想好的另一种方法。 　　大不了玩脱了以后，再神化解决。 　　嗡嗡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又是那种讨厌的眼球苍蝇。詹金斯右手按在木材堆上，火焰立刻升腾而起。 　　趁着火势，他攀爬到了木材的顶端，向下一望，刚巧与男人肩头的那只眼睛对上。 　　“我看你怎么躲！” 　　千眼主祭一跃而起，胸前的大眼睛内已经开始积蓄能量。与此同时，伴随着让人牙酸的玻璃的剐蹭声响，男人后背上的眼睛居然硬生生的从身体上脱离，尾部连接着神经束像虫子一样爬到他的肩膀上，同时看向詹金斯。 　　黑色的影子再次从詹金斯的后背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下方的男人。又是一声惊人的爆炸，民居的地下室在这样的爆炸中已经摇摇欲坠。 　　在烟尘和巨响中，詹金斯猫着腰来到了墙边，然后一下钻进了还未完全关闭的通道。 　　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艰难的转身用双手按在身后的土层上。 　　随着灵的过量宣泄，坚实的混凝土隔层直接将身后的通道完全堵死。 　　如果不是今天连续两次大规模的提高灵的容量，这么大体积的混凝土他是无法创造出来的。 　　沿着通道快速向前攀爬，不出意外的听到了附近土层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邪教徒就此撤退，那麻烦就大了。 　　似乎用四肢同时移动时，【猫之优雅】的能力能够得到更好的发挥。总之，在远远的看到通道出口以前，千眼主祭完全没有追上詹金斯。 　　但他能够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另外开辟了一条通道就在身后的不远处。 　　A-01-1-0034，恶作剧先生的赝品商店，位于某座民居的地下室，从水平位置来看，与刚才二人打斗的那一间的位置是平行的。 　　从通道钻出来以后，詹金斯才看到通道的出口居然是开在地下室楼梯一侧的。向下看，原本做工粗糙的墙壁渐变成白瓷砖的样子，就好像两条通道突兀而粗暴的连接在一起，瓷砖上是连绵不断的古怪花纹，泥土盖在最上方的花纹上，这是通道的开端。 　　这种现象赝品商店对附近环境的侵蚀。 　　楼梯的最下方是一扇木门，门的最上面挂着一盏矿灯样的照明设备，让詹金斯能够看清楚这里的全貌，而再向下则歪歪斜斜的用钉子挂着一张木板： 　　【恶作剧先生的赝品商店，欢迎任何顾客光临！】 　　这串文字用的是现在的通用文，但字体非常丑，比刚来到这里的詹金斯写的还丑，他疑心这是小孩子的涂鸦。 　　想要进入商店的冲动随着靠近，而不断的显现。这是一种招揽顾客的心理暗示，也因为这个原因，教会的队伍只是封锁了外围，而没有安排人手直接在门口看守。 　　但教会在地下是有警戒措施的，现在大概已经被发现了。 　　“一会儿见～” 　　他对着刚刚推开土墙男人挥挥手，在他愤怒的眼神中一跃而下，直接用胳膊撞开了赝品商店的大门。 　　“女神保佑，劣化产品一点也不吓人！” 　　猛的睁开眼睛，温暖的火炉在眼前燃烧着。这里的布置和老爹古董店很像，只是橱窗外的是分层清晰的泥土层。 　　老爹说过，赝品商店内的时间和外界是相对独立的，就算詹金斯出去，外面的千眼主祭也依然保持着那副神情。 　　这也是他在第二的31日时，那么迟才被发现的原因之一。 　　这里和古董店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不同于老爹故意将商品弄得杂乱，这里的货架上整齐的陈列着一件件眼熟的物品。 　　唱片机在播放着舒缓心情的音乐，墙角还有一株被栽种在花盆中的小树，树下的地板被挖掉一些，做成小水池。 　　“欢迎光临，哦，这次可是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客人！” 　　刺耳难听的稚嫩声音传来，声音还有些重音。抬头一看，柜台上坐着一只做工不怎么精良的木偶，关节的连接处暴漏在外面。眼睛是用黑色的纽扣做成的，鼻子处是一根胡萝卜，至于嘴则是贴上了一张画着血盆大口的纸。 　　PS：詹金斯是故意进去的，他认为不管怎么玩脱了，都有神性傍身不怕。所以在这里才会表现的鲁莽一些，但如果成功了就能省下一滴神性。这就是他这一章行动的基本原则。 第345章 赝品商店的货物 　　“尊敬的客人！” 　　木偶一下从柜台上跳了下来，摔在地面的时候差一点就散架，还不得不蹲下来把摔掉的右腿安回去。 　　它蹦跳跳的想要靠近詹金斯，但一下望见了从纽扣之间探出头的猫咪，后者装模作样的摸了摸爪子，于是木偶就停了下来。 　　那对纽扣眼睛，居然能够把“谄媚”的表情做的如此生动。 　　“您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 　　木偶的手部是两只熊爪一样的棉手套，在它说话的时候，手套搓来搓去。 　　詹金斯顾不得回答他，仍然在四处张望，生怕从货架的转角忽然走出了女孩让他买花。 　　“您在找些什么？” 　　木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原本画着血盆大口的纸上，变成了撇着嘴的的样子。 　　“一个卖花儿的小姑娘。” 　　他神情紧张的说道。 　　“哦，请这边来！” 　　木偶主动走进了三四排货架之间的通道，见詹金斯没有跟上来，还探出头招呼了它一声。 　　“货架？难道被装在纸箱里了？” 　　他咽了口口水，猜测道，踮着脚尖跟上木偶。两人不需要向着内部走多深，事实上，女孩就在第四列货架的第三层。 　　那是一个小巧的嵌丝珐琅人偶，巴掌大小，皮肤是最上等的奶白色，身上破旧的衣物因为珐琅彩料艳丽的颜色而显得格外的鲜亮。 　　它只有巴掌大小，安静的站在黑色的底座上。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个…… 　　“手办？” 　　不仅如此，在珐琅小女孩左侧的架子上，是同样栩栩如生的A-11-2-3301，恶意的马车夫的珐琅彩偶。 　　黑色的马匹和车夫被烧毁的半张脸都像是真的一样，但它同样只是一尊死物。 　　“这……” 　　“客人，您听说过本店吗？” 　　“听说过。” 　　迟疑的点点头。 　　“那您就应该知道，本店只出售赝品，所以品质难免会有些劣化。” 　　“这已经不是劣化了，这根本……” 　　“不不不，还是有些作用的。” 　　说着，木偶晃了晃身体，构成双腿的木板迅速增长，只至能够使它与货架上的物品平齐。 　　“这可不是普通的人偶。尊敬的客人，您看，这是血……” 　　它似乎是直接从空间中取出了一只试管，里面是猩红色的液体。轻轻一推，将人偶女孩手中挎篮的盖子揭开，小心翼翼的将血倒进去，几秒后，一朵鲜红色的玫瑰花就从狭窄的篮子口“挤”了出来。 　　“看，还是有些作用的。” 　　“……” 　　詹金斯之所以冒着风险进入赝品商店，是为了一件有可能一击打败千眼主祭的物品。他在店内转了几圈就找到了那件物品，在询问了木偶劣化的作用后，得到了非常令人满意的答案。 　　随着进入商店的时间变长，若有若无的头疼感一点点的增强。这到底是有编号的诡物，虽然商店的主人看上去热情好客，但实际上是诡异无比的存在。 　　为了安全起见，詹金斯只是购买了那件有可能击败千眼主祭的物品，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把货架上的那个卖花女孩的人偶也拿了下来。 　　木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柜台的后面。詹金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带着那两样东西来到了它的前面。 　　“尊敬的顾客，请问您要结账吗？” 　　“是的。” 　　他点点头，将物品放在柜台上，又伸手轻轻抚摸着巧克力猫头上柔软的皮毛。 　　“好的，一共是两则故事，您可以结账了。” 　　黑色纽扣的眼睛再次改变了形状，木偶脸上充满了期待的表情。 　　“谁杀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我杀了知更鸟， 　　用我的弓和箭。 　　谁看到他死？ 　　…… 　　关系人请注意， 　　这则启事通知， 　　下回鸟儿审判， 　　受审者为麻雀。” 　　一口气将这一首童谣念出来，詹金斯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这首童谣的英文版在英语课上背诵过，当初写《异乡人故事集》的时候也考虑将它收录进去，但因为故事的内容有些不合适，和其他故事的画风差异也很大就放弃了，所以这一次才有机会念出来。 　　“童谣？” 　　木偶若有所思。 　　“是的，这也应该算是故事吧？” 　　詹金斯问道。 　　“当然，这当然算是故事，非常好的故事！它有名字吗？” 　　“《谁杀了知更鸟》” 　　“好的，好的，非常贴切。虽然故事简单短暂，但的确是好故事。” 　　木偶喃喃自语了一阵子，才示意詹金斯开始下一则故事。 　　“十个小黑孩儿，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小黑孩儿，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 　　两个小黑孩儿，太阳底下长叹息；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 　　一个小黑孩儿，归去来兮只一人；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这是詹金斯看侦探小说时背下来的，这样有名的黑暗童谣在上个世界还有很多，但他能记住的也就只有这两首。为了不破坏“童话作家”的名声，这样的童谣是不能在外面传播的，此时作为报酬支付给木偶刚好合适。 　　“又是童谣吗？这很好，非常有意思。” 　　画着木偶嘴巴的纸再次发生了变化，现在是翘起来的月牙一样的暗红色线条。 　　“非常有意思，这真是极好的故事。好的，客人，您已经为商品支付了报酬，它们现在是你的了！” 　　詹金斯再没有多言，赝品商店产生的精神污染，已经变得越发的强烈了。他一把抄起自己的东西，快步走向店门。 　　“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木偶还不忘在身后这么说道。 　　“我一点也不期待。” 　　推开门来到室外，千眼主祭果然还是刚才那副想要吃了詹金斯的样子。 　　依然保持着上半身赤裸的模样，后背上镶嵌的眼球也从肉体上脱出，爬到了肩膀的位置。男人张开手，向着阶梯下的詹金斯扑了过来，数十只眼睛也张开到了极限。 第346章 视觉与眼睛 　　詹金斯丝毫不紧张的站在原地，左手放在大衣口袋中拿着金属块，右手将长矛举起来，然后也迈开步子也向着男人冲了过去。 　　“呵！” 　　在低喝声中，两个人在第五级台阶上正面相对。一瞬间，魔眼和长矛都命中了自己的目标。 　　粗壮的能量柱击穿了詹金斯的右臂，其他魔眼诡异的能力也在持续的发挥着作用。但长矛被詹金斯精准的刺了出去，径直扎进了千眼主祭的心脏。 　　B-02-3-8810，略有代价的寿命长矛。正品能够让生物获得更长寿命的同时，随机损坏味觉、嗅觉、听觉、视觉中的两个。 　　而从赝品商店中买来的假货，被命中心脏后只能增加一个月的寿命，但相应的需要支付代价也变小了一些，只需要付出听觉和视觉中的一个就好。 　　长矛精准的命中了千眼主祭的心脏，他也没想到詹金斯不但没躲避自己的攻击还主动进攻。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 　　心中疑惑了一秒，快速再生的能力就开始痊愈心脏的伤势。赝品长矛化成飞灰落了一地，他嘲笑的说了一句，但话音还未落就感觉周围的光线似乎变弱了一些。 　　而被数十只魔眼同时盯住的詹金斯同样感觉不妙，就在疑惑二分之一的几率是否赌中之时，对面那人身上的眼睛的眼瞳，同时变得灰暗起来。 　　心中一喜，下意识的伸手想要痊愈伤势。但此时才想起来能力刚刚完成进化。 　　用精神轻触绿色的能力光点，随着灵的流淌，自体表涌现出一股淡淡的绿色烟雾。指挥着烟雾靠近肢体受伤的部位，在酥麻的感觉中，血肉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再生。 　　千眼主祭瞎了，这一次运气还是站在了詹金斯这一边。二分之一的几率，他第一次就赌到了视觉。宾西队长跟他提起过，这名邪教徒身上所有的魔眼都是具有视觉的，能够为他提供额外的视野。同时，视觉和魔眼本身的能力联系在一起。 　　于是，詹金斯就产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如果眼睛瞎了，那么魔眼的作用还会出现吗？ 　　“神性又能省下来了……” 　　想到这里，詹金斯嘴角上挑笑了起来。他看不到的大衣口袋中，猫咪也笑了起来。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最终还是发现了，根本不是光线在消失而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你做了什么？” 　　“你猜！” 　　他一挥手，银色的光片自手指尖飞出，这一次终于击中了对面的人。他哀嚎着跪了下来，身上的魔眼最终还是因为失去了视觉而损坏，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眼睛化成浓水从身体上向下坠落。 　　其中有几只是诡物，它们的消失使得规模庞大的灵自虚空中投入詹金斯的体内。经历了今天的种种事件，经历了要命的五次31日，经历了匪夷所思的各种事件，他终于提升到了3级。 　　体内的舒畅感使得詹金斯想要大笑出来，但为了安全还是忍住了，对面那人还活着。 　　可能由于常年携带着大量要命的眼魔眼，千眼主祭的精神非常顽强。他出乎预料的没有立刻昏倒，而是咆哮着站起来挥拳打向詹金斯。 　　詹金斯立刻回击，左右两只手架住他的胳膊，冰冷的寒霜顺着手臂向他的身上蔓延。 　　男人也不反抗，反而是由拳变掌抓住了詹金斯的两只手。 　　“哈哈哈，啊啊～” 　　他彻底疯了，在癫狂的笑声中张开了嘴，血盆大口中一条漆黑的蟒蛇从中射出，直扑詹金斯的喉咙。 　　他来不及反应，双手被抓住也不能反抗，但猫咪来得及。 　　巧克力“喵呜～”一声，从胸前钻了出来，左爪按住那条蛇，右爪来回在它的头部扇动。趁着这个功夫，虚空中伸出了两条藤蔓，顺利的扎进了男人的太阳穴。 　　一切结束后，地下室的台阶上方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詹金斯犹豫一下将尸体身上的钱包取走，又观察了一遍，发现属于诡物的魔眼居然都爆掉了。 　　他满意的笑了，抱着在那里逗蛇玩的巧克力，从马上就要消失的通道土石门处离开。 　　从进入这里到离开，物质世界的时间只过去两分钟。干脆利落，詹金斯满意自己的行动。 　　和米勒小姐汇合后，两人雇了一架马车准备先回詹金斯的房子，奥黛丽小姐应该会在稍晚些的时间来拜访。 　　男人依靠在车厢上，一脸虚脱的看着上方。 　　“不管怎么样，今天总算要结束了。” 　　米勒小姐没有询问他究竟做了什么，又是用怎样的方式击败的那名邪教徒。 　　“毕竟你已经在10月的第31天中循环了5次。但我想这是非常宝贵的经历，就算是恩赐者，也极少能遇到这么神奇的事情。” 　　“哦，还请不要把这种事看成我的幸运，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度过如此劳累的一天了。” 　　他笑着回答，解开领口的纽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因为下着雪，所以两人乘坐的当然是厢式的马车。天色渐暗，路旁民居中的煤气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雪地上。 　　一串串的车辙印和脚印显现在这雪白的世界中，远去的马车，很快就被黑暗吞没了。 　　詹金斯和米勒小姐面对面坐着，詹金斯的身边放着他的帽子。掀开帽子，露出了躲在里面的猫咪。 　　“今天巧克力可真是帮了我很多！” 　　他把巧克力抱起来，幼猫软软的，用前爪拨弄了两下就不再反抗。 　　“具有超凡能力的动物，都是这么厉害吗？” 　　他又问道。 　　巧克力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也不一定，这取决于获得超凡能力的途径。而通过动物灵智启示药剂来开启超凡之路，是最不稳定的一种方式。事实上，恩赐者如果想要豢养一只动物伙伴，通常挑选的都是先天遗传有超凡力量的生物。像你这样，给宠物猫喂药剂，反而被认为是效率最低的……” 　　PS：声明一点，大部分魔眼都可以通过消去视觉而毁灭。但问题是，如果使用正版的长矛，长矛也会因为魔眼的力量而销毁。所以不存在这种方式可以循环使用，教会清楚这种方式，但除了特殊情况外，不愿意随意毁灭B类的特殊物品。 第347章 为什么不早说呢？ 　　米勒小姐望向窗外，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请停一下！” 　　她忽然收回了寂静符咒，然后大声的对车夫说道。 　　连伞都没有拿，直接从马车车厢中跳到了雪地，然后向着远处跑去。 　　詹金斯一愣，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一先令的纸币，让车夫在原地等待一会儿，然后拿着伞也追了上去。 　　由于有脚印的存在，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位女士。她没有跑多远，就在穿过小巷后的另一条大路的路口。 　　而在那个三岔路口，除了街道旁边封起来的水果摊和路边关门的商铺以外，还停着一架黝黑的马车。 　　一个脸部被严重烧伤的中年人举着油灯，坐在马车车板上，黑洞洞的车厢门对着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张开。 　　天上的雪还在飘落，车夫焦黄的头发上已经盖上了一层霜。他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客人，要坐车吗？” 　　声音沉稳和平静，只是露出眼白的眼睛有些吓人。 　　詹金斯举着伞站在米勒小姐身旁，扭头看了她一眼，后者脸上显然在犹豫，但很快就坚定下来。 　　“可以等一下吗，我要坐车，但现在需要回去取行李。” 　　“可以。” 　　车夫几乎没有停顿的回答道。 　　虽然一直都知道米勒小姐的出行计划，但在她给了自己如此多的帮助后，忽然的离别还是让詹金斯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和米勒小姐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家，帮着她将行李箱搬到马车上以后，又回到了那个路口。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又要麻烦你了。” 　　将准备寄给笔友玛丽小姐的包裹拿出来递给米勒。 　　“我的笔友也在鲁恩，既然你要去那里，就帮我送一下吧。” 　　他很勉强的笑了一下，感觉忽然的离别有些伤感。来到这个世界后，朋友并没有多少，没离开一个，数量就少一个。 　　“等等，这是什么想法，米勒小姐又不是死掉了！” 　　他在心中纠正了自己的想法，想到了自己花了几乎所有积蓄才复原的仪式，又把刻着自己真名的灵性磁石取了出来。 　　“这个也带着，能够帮助我们远距离联络。” 　　米勒小姐也收起来了，并将那些要命的议员信件留给了他。这东西她带走了毫无意义，不如让詹金斯她收着。 　　做完这些，女人嗔怪的看了詹金斯一眼，责怪道：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詹金斯，这只会让你显得更像是一个孩子。你的外表已经足够的年轻了！” 　　将行李搬到黑黝黝的车厢中，靠近之后，詹金斯才嗅出车厢中浓重的血腥味。 　　“你真的确定，可以规避车夫的‘车资’吗？” 　　因为马车夫就在身旁，所以詹金斯没敢说的太明白。 　　“请放心，我知晓一些十分隐秘的知识……” 　　她考虑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站在车厢前面轻轻一笑： 　　“部分诡物是极其特殊的。这类特殊的诡物大多拥有自己的灵智，能够有效的进行沟通。也有些没有灵智，比如三年前我遇到的A-02-4-3868，闹鬼的收费厕所。 　　有一类特殊的货币被它们认可，可以换取这些特殊诡物的帮助。A-01-0-5001至A-01-0-5017，十七种罪币，我指的就是它们。” 　　一边说着，她从口袋中取出两枚粉色的精致圆币，让詹金斯观察了一下后，就交给了马车夫。 　　车夫安静的伸出那只缠绕着绷带的枯萎的手臂，然后/握紧拳头，将硬币放回自己的口袋中。 　　“这是色/欲宝石，三年前探索一座第13纪元的古墓时发现的。既然你是贤者教会的恩赐者，那么在图书馆中应该能够找到有关的介绍，但罪币的数量非常稀少，而且从未有人知晓制造方法，这真是可惜。” 　　这就是那个价值二十万金镑的问题的答案，现在的詹金斯，已经能够免费得到答案了。 　　他很早以前就猜测过罪币的用途，没想到是这样。 　　“等等，这么说，如果我当初遇到A-01-2-0198小女孩的时候就有罪币，岂不是可以……” 　　米勒小姐已经登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准备出发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请替我向奥黛丽道歉，没时间和她告别了。” 　　她晃晃手中的灵性磁石：“这块石头很有趣，我大概在明能够到达诺兰，那么明天晚上见吧！” 　　“明天见，旅途顺利！” 　　顾不得再想其他的事情，他踮起脚尖，与米勒小姐通过车窗拥抱了一下，随后站在雪中挥手告别。 　　车轮缓缓的转动，但却没有在雪中留下车辙的印记，米勒小姐再次从车厢的窗户探出头： 　　“我这次去鲁恩，是为了拜访为《高等数学简论》和《概率学与统计原理》做出重大贡献的J·W先生，我认为他应该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数学家了。但我想这位先生对数学的研究，可能不会比你更厉害。在结束了拜访以后，我会返回诺兰，到时可以一起再讨论那些有趣的问题。再见了，詹金斯！” 　　“J·W先生？” 　　詹金斯这是第一次听她提起要前往鲁恩的理由，熟悉的姓名缩写让他错愕不已。 　　看到詹金斯脸上的表情，扒这窗框探出头的米勒小姐也是一愣：“怎么了？等等，J·W，这不会就是……” 　　马车安静的驶入了虚空中，女人的声音在无人的街道回荡着。只留下脸上带着惊讶表情的詹金斯，抬着手看向被雪覆盖着的空寂的街道和黑暗的街景。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他一个单词一停顿的，对着空地问道。 　　带着错愕的心情回到家中，匆匆解决了自己和巧克力的晚餐后，本想看一看从旁顿酒庄地下带出来的资料，没想到黛丽小姐非常准时的按响了门铃。 　　“米勒小姐走了。” 　　他站在门厅中让女人进来，帮助她将伞收好放在门边的衣架旁，然后非常直接的说道。 　　PS：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小时候以为2019年是极为未来的概念，没想到真的活到这个时间点了。新的一个月即将到来，求票。 第348章 剧作家的死亡 　　奥黛丽小姐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立刻又要变得悲伤。 　　詹金斯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一些歧义： 　　“哦，我是说，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偶遇了A-11-2-3301。哈，米勒小姐找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是用这种方式找到的。她已经出发前往鲁恩了，让我替她向你道歉，来不及跟你告别。” 　　女人看了他一眼，闪烁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让詹金斯产生了她要伸手打人的错觉： 　　“这没什么，不过刚才你的话可是真的吓到我了。” 　　两人在客厅中落座，虽然今天是周三，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夜课也取消了，詹金斯不必担心错过了授课时间。 　　“事情都很顺利吗？” 　　“很顺利，我一会儿会去皮斯科先生那里，他大概撑不了多久了。我需要确认一下，我解决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灾难的起因。” 　　“明天我会再次进行占卜，我已经向教会申请使用一件特殊的道具，希望有用。” 　　奥黛丽小姐也没有在这里寒暄太久，她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确认詹金斯和米勒的计划是否顺利。在离开前，她还告诉詹金斯不要忘记从下周开始的天文学课程，那时他们可以再更加深入的谈论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奥黛丽小姐离开后不久，詹金斯顾不得休息就出发前往皮斯科先生的家。 　　非常幸运的是，这位先生还活着。 　　见到他的时候，中年剧作家倚坐在床上，身体上覆盖着一床蓝灰色条纹的厚棉被。 　　他的脸色惨白，就算煤气灯就在床头的正上方，那些光亮也无法使他的表情更好一些。 　　“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啊……您弄出来的，呵，的动静，即使是我这个无法出门的人也看得到。” 　　詹金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位先生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 　　“还顺利吗？” 　　皮斯科先生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还好，我至少做到了我能够做到的一切。” 　　“这很好，威廉姆特先生，不要留下遗憾就好。我也无从判断您所做的是对是错，但也只好如此。”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詹金斯将床头的茶杯递给他，又问道： 　　“皮斯科先生，您的这一生有遗憾吗？” 　　“大概是没有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虚弱的笑了起来： 　　“我的这一生就是为了这一刻，是的，没有遗憾……” 　　“您……” 　　透明的身体，逐渐又开始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与之相伴随的，男人开始大口的呼吸。 　　“我没有遗憾，是的，没有。威廉姆特先生，我已经买下了一块墓地，我的朋友们也都知晓我得了绝症，如果有时间，还请参加我的葬礼。” 　　他的那双浑浊的棕色眼睛似乎在闪着光芒，詹金斯缓缓点头。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又问道。 　　“向前面走下去吧，威廉姆特先生，前方的路还很长，希望命运能够一直为您指引方向。我这一生的意义，就只在于为您提供这微不足道的帮助，在您未来的道路上，还会有更多的牺牲者，但不要回头，继续走下去吧……” 　　他的左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手中拿着半张似乎被动物咬噬过的纸，詹金斯伸出手想要接住，但那只手仅仅伸到一半就垂下去了。 　　半张【岁月史诗】的空白页，随着这个动作，缓缓的化为白色的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中。 　　“皮斯科先生？” 　　詹金斯轻声喊道，站起身，弯下腰试探了一下鼻息，又摸了一下脖颈上的脉搏。 　　“谢谢。” 　　他站在床边，低声说道。 　　皮斯科先生究竟是被那张纸选中的普通灵魂，又或者他就是由纸内诞生的灵魂，这一点已经不重要的。 　　见左手还在床边垂着，便掀开被子，将那只手也放进去。这时候才发现，中年人的右手中还握着一个相框，相框被那只手按在心脏上方。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歉后将相框从手中取出来。 　　照片中是一个有着长发年轻的姑娘，右手按住头上的草帽，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背景则是大片的花田和磨坊的风车。 　　照片的左下角，用钢笔写着： 　　亲爱的安德西亚 　　根据这张黑白相片的老旧程度和糟糕的摄影，这至少是三十年以前的东西了。 　　“您看，您还是说谎，是有遗憾的。” 　　他轻声说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将相片放回到尸体的手中。 　　带着悲伤的情绪，詹金斯向房东太太通知了皮斯科先生的死讯。 　　她捂着嘴轻声哭泣，但也没有很惊讶。就像皮斯科先生所说的那样，他已经十分妥帖的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不管是葬礼、墓穴还是遗产，都有了很好的处置。 　　就连从老爹古董店内买的那样东西，都留下了剩下的货款。 　　为了避免惹上麻烦，詹金斯在皮斯科先生的朋友们到来之前就离开那里返回家中。 　　站在街角的黑暗中，扶着一旁冰冷的砖墙，再次回头看向那栋公寓。詹金斯无法形容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也不想思索他有着怎样的一生，因为这都结束了。 　　心中久久不能释怀，回到家后一甩手腕将一团火焰甩入到壁炉中，然后一下坐在了沙发上。 　　没有打开煤气灯，只有壁炉中的那团火照耀着他的脸。 　　外衣已经挂在门厅中的衣架上，巧克力迈着猫步跳上沙发，乖巧的趴在男人的膝盖上让他抚摸。 　　“很有趣的一天，就是太累了。” 　　他对着巧克力说道，后者眯着眼睛享受抚摸，根本不理会他。 　　“皮斯科先生说得对，他的死是有价值的，人固有一死，或轻于……”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那些从旁顿酒庄带出来还未仔细检查的资料，想到了米勒小姐临行前托付给他的一叠议员们的秘密信件，想到了奥黛丽小姐的课程，最后想到的，是皮斯科先生死前的那副略带微笑的脸和他手中的那副老照片。 　　他实在太累了，一幅幅画面从眼前闪过，眼皮一点点下垂，最终歪着头，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PS：2019年快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嗯，这句话到了春节再说吧，总之一切顺利！ 　　新年新气象，求票！ 第349章 真正的祸因 　　感受不到来自上方的抚摸，巧克力睁开一只猫瞳向上瞥了一眼，然后从詹金斯膝盖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 　　敏捷的从男人身上跳了下去，回过神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轻轻的“喵～”了一下，就一踮一踮的跑出了客厅，灵巧的自房门下的小门钻了出去。 　　黑夜中依然在下着雪，因为窗帘没有拉开所以室内壁炉的火焰也无法照亮外面。 　　它略带敌意的对着隔壁独居的寡妇的房子，挥动了两下爪子，然后又迅敏的钻进了阴影中。 　　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距离老爹古董店最近的那条小巷的巷口。 　　马车经过时，车夫身旁用来照明的煤油灯恰巧在巷口形成了一小片阴影，猫咪就是从那里钻了出来。 　　它踩着雪沿着空寂无人的第五皇后大道前进，很快来到了老爹古董店的门前。 　　老爹现在不在店里，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需要他的地方还有很多。 　　虽然门锁住了，但这拦不住巧克力。它穿过了墙壁，穿过了地板来到柜台正下方的藏物室，左右看了一圈，找到了一枚圆形的石球。 　　猫爪很轻松的突破了老爹的复杂的保护措施，将那枚石球拨弄到自己的身边。 　　猫咪低下头，用两只前爪在来回的拨它，表情很认真。没一会儿，石球表面就出现了一些黝黑的纹路。 　　它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挥爪让石球飘在自己身边，然后带着它重新回到家中。詹金斯仍然保持着倚靠在沙发上的动作，呼吸平稳而缓慢。 　　身上虽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但他距离壁炉很近，所以应该也不会很冷。男人年轻的面庞，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巧克力瞪大了猫瞳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要做的事情。 　　它用毛茸茸的尾巴将球体卷起来，然后带着它跳到了詹金斯的身上。 　　男人被惊动了，但他实在是太累，只是不满的摸了摸巧克力，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便又睡了过去。 　　猫咪的尾巴慢悠悠的向着上方竖起，笔直的尾巴的末端是被卷起来的石球。石质的皮层在剥落，灰尘在落到人和猫身体上以前就被不知哪里出来的气流卷走了。 　　最终，一直硕大的黑色眼球出现在了巧克力的尾巴毛中。它蠕动着想要逃走，但在被巧克力狠狠的晃了几下后，就安静了下来。 　　尾巴尖靠近詹金斯的心脏，那只诡异的黑色眼睛中透射出狠毒的神情。 　　黑色的丝线从瞳孔中渗出，小心翼翼的穿过衬衣的纤维扎根进皮肤，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千万只睁开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睡着的那个人。 　　也就在此时，零点到来了。 　　耳边传来了响亮而悠远的钟声，连绵不断的声音让昏睡的詹金斯有了些许的意识。 　　“啊，差点忘记今天是月末了！” 　　他迷糊的这么想着，感觉身体在一片白色的雾气中不断的坠落。 　　上空出现了些微的低语声，在低语与呢喃声中，还混杂着响亮的歌声。 　　那些若有若无的歌声是那么的神圣，那么的纯粹，那么的空灵，仿佛万千稚嫩的孩童在齐唱，又或者纯洁的处/女在低吟，以至于差一点让詹金斯忽略掉其他的声音。 　　还是那么的杂乱那么的无法理喻，但奇怪的知识却莫名的被理解了。随着这个过程的持续，心情逐渐烦躁起来，但额头隐隐传来的冰凉的感觉最终还是让心情平复。 　　两道巨大的身影在天空中出现，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是一男一女，其中那名女性的身姿是如此的…… 　　脑袋有些昏沉的感觉，睡意再次涌出，意识也慢慢归于混沌。他没有心情再反抗了，伴随着那些奇异而古怪的声音，一切的思考再次消失了。 　　沙发上，巧克力抬头看着金色的灵光自男人体表剧烈的闪烁。 　　那只被尾巴牢牢卷住的眼睛，原本还非常嚣张的用黑色的触须，在詹金斯身体上攀援。但就在男人的意识听到古怪呢喃的一霎那，眼球像是遇到天敌一样露出恐惧的神情。 　　它想要从詹金斯皮肤上离开，但巧克力可不会允许。虚空中望着这一幕的千万只眼睛，同时露出了哀求的神色，猫咪只当做看不到。 　　仅坚持了两秒便化作了石头，黑色的眼球和虚空中的幻象一起，一点一点的散去了。 　　幼猫抖了抖自己的尾巴，又扫掉詹金斯身上的灰尘，满意的点点头。 　　来到一旁的软垫上准备睡觉，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跳到地毯上，然后跑进一旁的客房，咬住一张小毯子回来。 　　将它盖在詹金斯的身上，这才满意的叫了一声，在沙发上找到了一片最柔软的区域，安心的用爪子抓挠了两下，这才重新趴下，也睡着了。 　　当詹金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花了几秒钟才想起睡着之前的事情。 　　诧异的摸了摸身上的毯子，又看向一边缩成毛团睡着的小猫，咧开嘴笑了一下。 　　“巧克力这也算是成精了。” 　　因为睡觉的姿势极其的不正确，因此站起来以后，不仅仅是脖子酸痛，全身各处都有程度不同的疼痛和酥麻感。只是灵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大截，詹金斯暂时猜测那是昨晚聆听呢喃时，对世界有所感受才增加的。 　　茶几上放着一只女士怀表，那是米勒小姐的，詹金斯忘记还了。虽然能够通过星灵拉库尔的帮助，让其直接去到米勒小姐的身边，但詹金斯认为这样有些小题大做。 　　“刚好我的怀表坏掉了，先用这一只吧。” 　　他打开表盖看了一下，现在已经是七点钟了。 　　如果将时间向后倒退一些，在正确历史的31日的夜晚，位于鲁恩的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小姐，同样在看着自己的怀表。 　　鲁恩市是王国的首都，位于整片大陆较北部的位置。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那里常年低温，因此人口比不得南方王国的大城市。 　　但到底是大陆最大王国之一的首都，即使是在冬天的夜晚，这里依然热闹非凡。 　　王宫坐落在城市中央一座突起的小山上，圣洁的双月已经挂在天顶，但它们的光芒依然无法与宫殿相比。 　　斯图亚特家族并非是那种喜爱节俭的王族，事实上，能够照亮整片宫殿的光明大多来自于昂贵的掺了香料的蜡烛，而非更便宜的煤气灯。 　　王室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向民众彰显王室的尊贵。 　　与作家先生使用的那一只女式表相比，公主殿下的怀表就华贵多了。透过由整块宝石刻成的表盘，能够清晰地看到细密的齿轮结构在运作。 　　但宝石的透明度，又恰到好处的使主人不会将注意力过多的投注到那些齿轮上，以免喧宾夺主抢夺了指针的主角位置。 　　斯图亚特小姐惴惴不安的注意着时间，女仆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勾出的细眉都皱了起来。 　　她此时坐在餐桌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家庭成员就只有她。 　　当七点整到来的时候，公主殿下站起身，将几乎没有动过的晚餐留在餐桌上。 　　侍仆们推开大门，弯下腰向王女致敬。她根本不理会这些，带领着一群多余的女仆转过空旷的走廊，穿过落满雪的庭院，不顾身后嬷嬷的提醒，提着裙子登上塔楼的阶梯，最终到达了城堡东塔的最高层。 　　站在那里，能够俯瞰整座城市。 　　以独自静一静为理由，将随从们拒之门外，多洛丽丝对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和更远处冰封万里的壮丽风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拿到了吗？” 　　她轻声问道。 　　女仆茱莉亚从书架后的暗道中走出，表情有些担忧。她的手中捧着一只有着蓝色边纹的手帕，手帕上是一只不起眼的木盒。 　　“殿下，这么做会不会……” 　　“没人的时候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算了。没关系，亲爱的茱莉亚，整个行动都是由可靠的人执行，会有谁能够知道呢？而且，这本来就是属于斯图亚特的东西。” 　　年轻的公主殿下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打开了女仆手中的木盒。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透明的淡蓝色棋子，当盒子打开的瞬间，冰冷的寒气和淡淡的薄雾从其中渗透出来。 　　“殿下！” 　　女仆单膝跪下，将棋子送到多洛丽丝的面前，公主殿下十分腼腆的笑了一下，用痴迷的眼神注视着将棋子，随后用细白的双手将它捻起来。 　　清凉的感觉顺着手臂向着心脏延伸，棋子消失在手心中。 　　多洛丽丝伸出手将自己的贴身女仆牵起来，然后转过身，嘴角带着微笑看向窗外的夜空。 　　星河倒悬，双月正巧位于视线的最佳方向，冰冷的夜风吹进室内，让多洛丽丝的头发在身后飞扬。 　　透明的身躯自多洛丽丝的是很后浮现出，最终变成一位挽着弓的威风凛凛的射手。 　　身躯完全由透明的冰制成，复杂的冰蓝色符文显现在内侧。射手的脸部完全由冰盔遮掩住，背后背着的箭篓空无一物，但手中的那张威慑性十足的弓，使人丝毫不会怀疑这位英雄的实力。 　　PS：本来打算庆祝元旦加一更，但数了数存稿，由于上个月的大病和加更已经寥寥无几了。所以只能弄一个3000字的大章庆祝一下，求票。 第350章 公主和女仆和旅人 　　大致能够看出，那顶冰盔下是一张女人的脸，但具体的容貌却看不清楚。多洛丽丝想到了这件恩赐的来历，还有那个有些悲伤的故事，大致能够猜出弓箭手的形象来自于何处。 　　女仆茱莉亚站在远处，小心翼翼的看着从自家公主身后出现的弓箭手，在得到允许后，才一步一步的蹭到前面，伸出手指在它的甲胄上点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 　　“感觉怎么样？” 　　多洛丽丝望着窗外问道。 　　“很凉。” 　　女仆诚实的回答道。 　　多洛丽丝的嘴角抖了抖，没有再让天真的仆人发表更多看法。她挥手让弓箭手消失，然后靠着窗户感受倒灌进塔楼的冰冷夜风，双手扶住窗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我的感觉不会有错，伟大先祖使用过的恩赐，果然会眷顾他的后辈。” 　　她炯炯有神的看着天空中代表着命运的紫色星辰，身为斯图亚特家族的女儿，她有特殊的途径得到某些信息，因此自然知晓纪元终末就要到来的事实。 　　多洛丽丝不关心纪元终末究竟有什么含义，她所盼望的是预言中将出现的机遇，将出现的救世者。每个人都有存在于世界的意义，而她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像大作家威廉姆特先生的童话故事中的公主一样，在城堡中度过余生。 　　虽然那些故事，真的很美。 　　她所渴望的，是更加宽广的天地。 　　一想起公主的身份，立刻想到了童话故事，立刻想到威廉姆特先生，立刻想到自己的笔友，立刻想到久久未到的信，多洛丽丝的想像唯在这一方面才会如此的跳跃。 　　“明天不要忘记去……” 　　“去检查莫里斯大宅的信箱，我知道的，您每天都要重复一遍。” 　　茱莉亚半是抱怨的说道，将原本存放棋子的小匣子放到围裙的口袋里。在看到《异乡人故事集》以前，主仆两人都没想到，威廉姆特先生居然出了数学，在文学方面也有这么深的造诣。 　　虽然没有明确的线索表明两位“詹金斯·R·威廉姆特”是同一个人，但都居住在诺兰，拥有相同的名字，这未免太巧合了。 　　如果不是多洛丽丝无法接触到哈姆帕沃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间谍组织，她一定会让间谍们认真调查一下，威廉姆特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人。 　　“但是用假棋子代替，真的可以吗？” 　　茱莉亚担心的问道，整个计划都是她在主持，每个环节都没有出差错，但她依然很担心。 　　“放心吧，王室的秘库想要打开非常的麻烦。如果不是必须，父亲他们每年只会开启三次进行检查。上一次的检查就是昨天！” 　　虽然多洛丽丝的思维有些跳脱，时常还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但谁也无法否认，她才是斯图亚特家族这一代中最为聪慧的。 　　若不是哈姆帕沃王国从未有过女王的例子，若不是在外人眼中，她将整日的时间都消磨在小说、沙龙和无聊的各类课程上，恐怕斯图亚特家的年轻男人们不会让她活到今天。 　　茱莉亚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在多洛丽丝身边，更准确的说，就像是那些故事中一样，年幼的公主出行，一眼就在街边乞讨的孩子们中看到了自己心仪的人物。 　　虽然多洛丽丝任性、随意、讨厌规矩，但茱莉亚依然喜欢她。并不是掺杂了特殊情感的喜欢，仅仅只是愿意为其奉献一切的喜欢。 　　这也是多洛丽丝众多的追随者们大多的想法，并不是智慧者有心的算计，仅仅是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有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 　　11月1日的清晨，茱莉亚借着外出帮助公主送信给闺蜜们的借口，来到了熟悉的莫里斯豪宅，这是公主在王都的秘密房产，也会作为一般的通讯地址。 　　鲁恩的冬天多雪，在茱莉亚的记忆里，入冬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在飘着雪花。 　　但这里的雪是很难融化的，雪天出行也不用携带麻烦的雨伞。 　　与南方的王国相比，鲁恩市的市政建设并不出众。虽然耸立着的楼房中的街道，也是由石砖铺成的，但不知是工匠的手艺不行，还是本地的地质有问题，地面总是显得高一块低一块。 　　即使不是多洛丽丝那样的恩赐者，茱莉亚也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她和随行的仆人们很快汇入了清晨的人流中，几个转弯后，茱莉亚就消失在众人眼中，而一个身材相差无几、衣着一样的女人则被众人簇拥在中央。 　　女仆小姐带着围巾和厚帽子，顶着雪在街角登上早已等候的马车，车夫很隐秘的和女仆对视了一下，然后穿过狭窄的巷子从另一边回到大道。 　　莫里斯大宅内也有一些负责清扫的仆人，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谁。 　　门前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茱莉亚走下马车的时候，只看到一位矮个儿的女士带着一只行李箱，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正在查看这条路的街牌。 　　她的长相十分出众，由于身高的原因很容易得到一些爱好独特的男人的喜爱。只是眼神不像普通的女人那样，如果非要说，倒是和公主殿下不胡闹时的神情有些相似。 　　米勒小姐见有人过来，只是一眼就大概判断出这个女人的大概身份。虽然疑惑皇家女仆为何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但她也只是替人送信，因此也不愿去深究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事情。 　　“您好，请问这里是阿尔巴特街吗？抱歉，这块路牌坏掉了。” 　　茱莉亚微微低头，眨眨眼，露出疑惑的眼神，心中则在猜测这个使用菲迪克特利通用语的女人，这么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就算是间谍，也不应该出现在最没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三王女身边。 　　“抱歉。” 　　米勒小姐意识到了这里已经不是罗兰，笑着摇摇头，熟练的切换成了略带口音的哈姆帕沃王国的语言，客气的将刚才的问题又重新询问了一遍。 第351章 月末的收获 　　听说眼前陌生的女人要寻找莫里斯大宅，女仆小姐的警惕更强了。 　　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还算得体，浅灰色的风衣虽然不适合女性，但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却格外的衬托气质。看着米勒小姐漂亮的脸，又觉得这位女士是那么的和善，那么的亲切，那微不足道的警惕心，转瞬间就消失了。 　　已经找到通往半神之路的女人，魅惑一个普通人类还是非常容易的。 　　“我就在那里工作，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茱莉亚一边指向房子的方向，一边说道。 　　米勒小姐松了一口气，将包裹递过去：“你好，我是从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诺兰市来到这里的。我在诺兰的朋友，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托我将这个包裹送给莫里斯大宅的主人。” 　　茱莉亚接过包裹，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确定了书写地址的笔迹，确实是那位被公主惦念的数学家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哦，原来是威廉姆特先生的朋友，这真是太巧了。请进来坐一下吧，您刚到鲁恩就过来送信，想来还没有吃早饭，我可以安排仆人做一些。” 　　两个女人并肩走进了宅邸的院落，仆从跟在后面接过米勒小姐的行李箱。 　　米勒小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在附近转了几圈，再加上对茱莉亚的初印象和宅子里的陈设，她就已经非常清楚詹金斯的笔友究竟是谁。 　　这不仅是侦探的直觉，还要依赖能力的帮助。 　　“詹金斯，你总是给我意外。” 　　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其实前来鲁恩除了寻找J·W先生，还有拜访高塔的计划，刚巧，那位还没有见过面的公主殿下应该是位非常好的帮助者。 　　“詹金斯，回到诺兰后，我会感谢你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对女仆茱莉亚点点头。从宅子四处集合的仆人们正在紧张的进行准备，而米勒已经替自己准备好的全套的计划。 　　“说不定，连住处和赞助者都已经找齐了呢！” 　　米勒小姐在新的一个月的第一天，大概会过的非常开心。而诺兰的詹金斯，则有些烦恼了。 　　他在早上七点，一次性的尝试理解第一个31日燃烧神性，以及昨晚聆听呢喃时得到的知识。然后不出预料的七窍流血，把地毯都弄脏了。 　　清洗地毯可是非常昂贵的，詹金斯现在使用的这一张，是房子的前任主人留下的古董级别地毯。这种地毯的清洗很麻烦，连老爹都无法完成，要找专业的店铺次可以。 　　一想到这一点，不仅仅是心疼钱包了，连后脑勺都疼。 　　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找出纸笔将获得的知识记录下来。巧克力原本站在桌子的另一边吃自己的早饭，但也偷偷的瞥了过来。 　　首先是得自神性的知识，因为神性的原主人是一只强大的异种恶魔，因此那些知识也大多与恶魔有关。 　　比较让詹金斯郁闷的是，他并没有得到有利于战斗的异种能力，反而是获得了一个较为特殊的诡异的恶魔仪式和一个定向进化武斗类能力的方法。 　　虽然比起那个恶心的【不死的蛆魔之身】要好一些，但依然在挑战詹金斯的价值观和道德感。 　　仪式的名称是【少女之浴】。 　　这个仪式的过程和作用，在这个世界的寓言故事以及传说中也广泛流传。具体来说，大概就是使用年轻的处/女的血液沐浴，在配合相应的方法后，能够起到容颜不老的作用。 　　詹金斯写出来以后，看了两眼就用恩赐蜡烛的火焰把它烧掉了，这种仪式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对他毫无用处。 　　武斗类能力的进化方式，则是通过特定的仪式进行杀人，将任何有可能“致死”的能力进化为【午夜凶屠（红色武斗）】。这项能力能够使得恩赐者在黑夜的坏境下，在进行与“杀戮”和“争斗”有关的活动时，体质和精神得到全方位的提升。 　　理论上来说，这种进化方式杀得越多成功率越高，而且毫无副作用，甚至不会对精神造成影响，算是相当的优秀。 　　“等等，最近在大陆各地出现的午夜杀人案，不会和这个有关吧？” 　　他想到了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但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而且那些杀人案中也没有出现和这个仪式有关的标志和规律。 　　最后照例是和成神有关的线索，这是詹金斯获得的第三条： 　　【可成神之物，负世界之……】 　　到此戛然而止，仿佛这其中的信息随着神性的一部分少掉了。詹金斯疑心这滴神性本身就不完整，否则也不会使用时间这么短。 　　巧克力匆忙的将头转过去，防止詹金斯看向它。 　　但不管怎么样，“可成神之物，不在此间，不可为人，负世界之……” 　　一共三条了。 　　如果每一次吸纳神性都能获得和成神有关的线索，那么通过正规途径补全自身，成就伪神，也是很不错。 　　这比皮斯科先生提到的“捷径”方便更多，毕竟他现在只是九分之一的救世主而已，捷径也不好走。 　　相对来说，自月末呢喃中听来的知识就有用多了。 　　昨晚是【贤者与收获之月】和【旅者与霜降之月】的交汇，知识自然与这两位正神有关。詹金斯甚至怀疑，自己每个月的末尾听到的声音，其实就是神明之间的交流。 　　除了一些零散的碎片以外，能够拼凑出的完整的仪式一共有三个，其中两个还是能够学习的能力仪式。 　　【旅行者】，白色基础能力，全方面提升身体素质、耐饿性、耐寒性，对毒素等异常状态也有些微的抵抗。 　　这个能力非常有名，它是旅者教会中，许多高阶神术的前提。也就是说，只有首先学习了【旅行者】的能力，举办其他神术学习仪式才有可能成功。 　　这种能力虽然好用，但詹金斯绝对不可能去学。他不知道这个能力和神术的关联具体有多少，所以不能冒这个险。 第352章 老爹的失窃案 　　第二个是【快速阅读】，金色神术能力。这个能力的作用和名称一致，在教会可选的能力列表中也找得到。它和念写的地位差不多，都属于贤者系列神术的基础。和贝凡娜小姐交谈时，她曾提到过，一些特殊的神术能力就需要这两项中的一个作为前提，那些神术通常要求7级以上才可能学会。 　　“都很有用，但我都不能学。” 　　詹金斯有些惋惜的想到，伸手在巧克力的后背抚弄了几下。猫咪已经解决了自己的早饭，刚才伸着头假装看窗外，其实是在看椅子上摊开的《诺兰日报》。 　　最后的特殊仪式是【遇难者之灵】，旅行者在旅途中总会遭遇意外，其中一些不幸的人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这个仪式的本质其实更像是一种契约，由举行仪式的恩赐者，帮助遇难者的尸体回到故乡，而仪式会反馈给恩赐者一些灵。 　　这也算是增强灵的一种手段，但不管是抄写蝌蚪文，还是用【星界感知】观测星空，都比它更有效率。 　　持续了一天的雪在昨日的夜晚结束，而化雪的清晨似乎比下雪的夜晚还要冷一些。 　　昨天已经请了一次假，今天必须要去工作。在整理好自己的收获后，詹金斯在盥洗室的镜子前花了很长的时间，将自己的脸打扮的“成熟”一些，这才敢抱着巧克力出门了。 　　至于得自邪教徒的资料，他打算晚些时候联系过米勒小姐，再认真查看。 　　商店里，老爹一脸疲惫的站在货架前，将最顶端的花瓶向左挪移了几寸，使其恰好位于正中央。 　　“店里失窃了？” 　　“嗯？” 　　他本来以为，两人最先开始的话题，会是昨天的事情。 　　“失窃？有人来这里偷东西？” 　　詹金斯不敢置信的问道，又发觉老爹使用的是完成语态，于是连忙问道：“丢了什么，值多少金镑？需要报警吗？” 　　“不不不，不是古董丢失。” 　　老爹拿着掸子回到柜台前，跺了一下脚。 　　“是下面的东西丢了一件，应该就在昨晚。但我一点痕迹也没发现，布置的仪式也没有被触碰过，到底是哪一位会看上我手中的东西？” 　　他显示出迷惑不解的模样，但没有具体和詹金斯解释丢失的究竟是什么。 　　詹金斯眨眨眼向下方看去，发现不见的灵光属于那件问题很大的诡物眼睛。 　　“也许是魔眼收藏协会的第三个人。” 　　他在心中猜测道。 　　这个组织派往本市的恩赐者一共三人，其中静止之眼被抓，千眼主祭昨天被杀，剩下的那人是在自杀魔眼事件中，和詹金斯有过短暂交手的中年人，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虽然被偷走了始终是个隐患，但那东西从老爹身边离开，还是很让詹金斯高兴。 　　他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这种心情，像是往常一样开始工作。 　　老爹没看出来他的等级再次提升，詹金斯也不敢将自己提升到3级的事情告知教会，因为这种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无法解释那容量庞大的灵来自何方。 　　詹金斯的计划是等待到下个月的这个时候，编造一个理由说明自己的升级，然后立刻去申请学习神术能力【书籍的庇佑】。 　　而直到詹金斯抄写完今天份的蝌蚪文，他们才开始讨论发生在昨天的事情，话题由詹金斯开始。 　　“老爹，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奥黛丽小姐让我回家以后，我只在中午去教堂询问了一下，可是贝凡娜小姐也不肯多说。” 　　老爹瞥了他一眼，用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我还以为你今天一来就会询问呢。很好，保持好奇又能拥有适当的耐心，这是非常优秀的性格。” 　　“我是担心表现的太热情，会被怀疑自身的目的。” 　　他表明腼腆的笑着，心中则小声叨念理由。 　　“昨天发生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你想要先询问哪一件？” 　　老爹问道。 　　詹金斯想了想：“我只知道上午的时候天空出现了两次不同寻常的画面，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地震。” 　　“那你的消息就太闭塞了，看来是真的在家中待了一天。” 　　老爹伸出手指摇了摇，“詹金斯，这半年的诺兰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唯有昨天必定被记载到历史和神秘学研究书籍上，你知道原因吗？” 　　“嗯……因为大规模的天象变动。”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一件流传自第9纪元的恩赐被损坏了！你应该清楚【恩赐】的宝贵性，那是世界和神明对人类的恩赐，每一次发生恩赐被破坏的事件，都会引起重大的宗教问题。等着吧，【创造与机械】教会将会有大动作，新神的信徒和工匠会的邪教徒恐怕会遇到大/麻烦！” 　　詹金斯的嘴角撇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其他的方向。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座钟的那三根指针，现在还完好的躺在枕套中被藏在家里。昨天发生的事情会为自己引来麻烦，这一点他相当的清楚，但绝对没想到麻烦会来自毫不相关的巧匠的教会。 　　“那么，后来出现在天空中的奇怪的现象呢？我可是听贝凡娜小姐说，那个现象不仅仅是在诺兰能被看到。” 　　“从目前得到的反馈来看，至少半个大陆的恩赐者都看到了天空中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教会记录下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发现内容是非常高深的数学以及自然科学的知识。” 　　老爹说到这里，深思起来，而詹金斯也试探的问道： 　　“难道是和贤者有关的恩赐，或者什么诡物引发了意外？” 　　“对于这件事我们完全没有线索。是的，一点线索也没有。那些知识极其的晦涩，即使是教廷的学者都无法完全理解，现在他们已经着手联络高塔，一起破译其中的秘密。” 　　“高塔？” 　　“就是位于哈姆帕沃王国鲁恩附近的冰封高塔，年轻人，如果连这个地点你都不知道，那么《17纪迷踪》的第 7 章就去抄两边吧。” 第353章 31日的余波 　　“我当然知道冰封高塔！” 　　詹金斯慌乱的说道，那个第 七 章足足有三百多页厚，而且老爹的那本书还是完整版的旧书，如果真的抄两遍，那么他整个月的空闲时间就不用做其他的事情了。 　　“等等，我好想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想到这一点，抄书似乎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异象产生的中心是一栋公寓，可惜公寓的房东对某件房间的住户完全没有记忆，她遭受了相当高明的记忆扭曲。我们在那个房间中找到了两具尸体，是魔女之家的两名通缉犯，异象的产生似乎来源于与她们起冲突的那个人。” 　　老爹说完，闭上嘴看向门口，詹金斯也伸头看了过去。 　　透过橱窗能够看到一位路过的穿着高领褐色大衣的男人踌躇的想要推开店门，然后最后又放弃了似的转身离开。 　　商店的主人和他的学徒，同时叹了一口气。虽然天气和古董生意的关联不大，但糟糕的天气，的确让店里的生意也变得清冷起来。 　　詹金斯伸手拍了拍缩成球趴在一旁的猫，它不耐烦的摇晃着站起来，走了几步重新爬在詹金斯面前让他抚摸。 　　壁炉中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爆鸣声，火星差一点溅出来。詹金斯看了老爹一眼，后者无辜的耸耸肩，看来柴中掺了一些其它东西。 　　“总之，恩赐被毁的事件我们不用关心，巧匠先生的教会将前来诺兰处理。后面那件事现在被称为1031事件，本地的五个教会将组成联合调查组进行调查。” 　　“为什么要这么重视？” 　　也许是觉得这种问法有些古怪，詹金斯又补充道：“我是指，那件事并没有产生恶劣的影响，也没有无辜者死去，为什么教会处理起来如此慎重？” 　　“这个啊……” 　　老爹拉长了音，从火炉前站起来走到柜台前，然后背对着门口和橱窗指了指上方。 　　“神谕，正神的神谕。” 　　“嘶～” 　　詹金斯倒吸了一口凉气，假装的。 　　“具体的内容我还没有看到，但大概就是找到引发异象的人。” 　　詹金斯不说话了，他已经决定在这一年过去之前的最后两个月，一定要低调做人。 　　“现在调查的方向很模糊，只能先从那两具尸体入手。魔女之家在诺兰还有另外的成员，教会正准备展开一次大行动，至少要抓到人询问出，死去的两个那天是要做些什么。” 　　“千万别被抓到，千万别被抓到！” 　　他只能这么拼命的在心中祈祷。 　　老爹所说的第三件事，自然就是旁顿酒庄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詹金斯还是非常自豪的，他不仅花费了极小的代价就杀死了一只强大而诡异的怪物，而且还无偿的为诺兰郊区绿化做出了卓越贡献。 　　这件事没有什么可说的，教会也完全不理解那株百米巨树和旁边生命力旺盛的森林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但好在这个世界诡异的事情本来就很多，连城市中都能有章鱼出没，那么下雪的郊区多出一片森林也不是不能理解。 　　由于树木生长的过程中，酒庄的结构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于是地下的一些东西暴露了出来。 　　距离那里最近的是【星空与均衡】教会，他们赶到时就发现了许多从地下翻出来的尸体，有些尸体上能够看到明显的人工处理的痕迹。 　　总之，本地正神教会，已经将酒庄已经和【不死之主】的下属组织联系在了一起。他们的撤离还没有结束就遭到詹金斯的潜入，因此那个地方留下了许多马脚，教会正在沿着线索继续追踪下去。 　　“昨天发生的大事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小事也不少，比如黑袍人和【魔眼收藏协会】的千眼主祭为了赝品商店大打出手，后者的尸体现在已经被教会回收了，那么多魔眼，可真是……” 　　老爹摇起了头，也不知道是惋惜被詹金斯废掉的那些眼睛，还是在感叹那些魔眼的数量。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以上四件事发生的时候詹金斯都在现场，除此之外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银茉莉歌剧团的团长，上次让你去歌剧院调查的时候应该看到过那个胖子的照片。他昨天傍晚的时候，被发现死在了市政厅附近的小巷里，尸体掩埋在垃圾中被两个捡垃圾的孩子发现。本来只是一个寻常的死亡案件，但因为发生的地点有些敏感，所以警察连夜验尸，随后发现那位先生的脸是伪造的。” 　　詹金斯愣了一下，第一个原因自然是在无人知晓的历史中，他曾经潜入过死者的房间，没想到他在雪夜中不在的原因是这个，第二个原因就是没有立刻理解“伪造”的意义。 　　看出了詹金斯的疑惑，老爹又解释道： 　　“验尸官在确认尸体身份的时候，发现现在的这张脸的头部骨骼和脸部的皮肤，都有被改动过的痕迹。具体来说，现在的这张脸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事实上那具身体的原本模样根本不是现在的样子。” 　　詹金斯这才明白过来，他缓缓点头，对于这种和他完全无关的话题，他还是非常愿意参加谈论的： 　　“那么，那具尸体是否是歌剧团的团长，伪造的尸体，还是团长身份有问题？” 　　“事实是团长本身的身份有问题。警局在发现这件事涉及超凡因素后，将案件移交给了我们，在向死亡终末的信徒求助后，最终复原出了那张脸本来的样子……” 　　詹金斯期待着老爹的下一句话，但他却慢条斯理的在壁炉前拨弄起来。 　　“所以，那张脸……” 　　詹金斯只能主动问道。 　　“要有耐心，耐心也是很宝贵的品质。” 　　老爹料定了詹金斯一定会忍不住问出来，因此教训他的时候也是面带笑意： 　　“复原后的脸经过比对，是失踪了快三十年的盗贼雪莱·豪厄尔，这是一个在你还没有出生的年代，横行大陆的盗贼。” 第354章 树和精灵 　　“雪莱·豪厄尔本身是伪神-【五手潜行者】的信徒，这不是一位邪神，但祂的这位信徒却沉迷于偷盗。那几年，豪厄尔做出了好几件大案，这些案件几乎贯穿了整片大陆。但随后他便失踪了，没有任何征兆的失踪了。教会曾经怀疑过，他是被仇人寻仇杀害，但也没有证据，没想到最后会死在我们这里。” 　　老爹一边说着盗贼豪厄尔的传奇故事，一边长吁短叹着时间的易逝。但最终还是记起来了将这件事情告诉詹金斯的原因： 　　“豪厄尔的死因鉴定还没有完成，我们也无法通过占卜获知杀死他的凶手，也无从得知他以现在的身份生活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和数十件丢失的强大编号物品有关，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些东西是被他偷走的，而这些东西当然不会被藏在歌剧团的行李中。” 　　詹金斯惊疑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理解老爹所说的话： 　　“失踪数十年的大盗横尸下水道，这的确是非常有震撼力的消息，难道杀他的人也是为了那批物品吗？” 　　“这个我也无法回答，但我想，银茉莉歌剧团是彻底无法离开诺兰了。” 　　老爹说的有道理，正神教会为了追查盗贼豪厄尔的赃物，一定会向最熟悉他的人询问这些年来他的经历。埃尔德隆的人民也许还在等待着歌剧团的到访，但至少一年内教会绝对不会让他们离开诺兰，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埃尔德隆？哦，最近又要去检查一下账户了。” 　　他这么想着，开始了自己作为学徒安静而祥和的一天。 　　在上个月，贝里尼先生曾经跟詹金斯详谈过他作为新人恩赐者需要学习的课程事项。在格斗、枪械、天文、算术和礼仪五门课程中，天文学交由奥黛丽小姐教授，而老爹则负责算术和枪械课程。 　　但他认为詹金斯的算术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教授，而枪械早已在油墨先生俱乐部开始训练。吃过午饭，简单的问了詹金斯一些问题后，老爹更加确信了多余的教学就是浪费时间。 　　“那么，算术和枪械课程名义上由我教授，但事实上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学习仪式学和符号学，有问题吗？” 　　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问题的，先生！” 　　詹金斯回答道。 　　“很好，你的进度有些落后了，我本来的计划是在11月份开始之前，至少进行到七星仪式基阵的内容，这样有利于我们更好的探索神秘学的领域。现在，请回答我，旧时代传统意义上与七星对应的七种基本要素是什么，如果你的答案中，仍然有地风水火土气之类的元素答案，那么周末的任务就要重一些。” 　　暂时不提詹金斯能否回答出老爹的问题，在同一时间，旁顿酒庄的遗址，贝凡娜小姐抬着头，仰视那株吓人的参天巨木。 　　森林没有被持续的落雪覆盖，这里的温度保持着最适宜的范围。积雪早已化成了水，被深埋在泥土中的丰富根系吸收。 　　和贝凡娜小姐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名同样年轻的女人。她穿着白色的学者袍，胸口中间是星空的刻痕。 　　“还真是厉害。” 　　女人轻声赞叹道，伸出手按在一旁的树干上，隐隐有绿色的光点从树干浮出被女人吸收。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信仰【不死之主】的邪教徒们，难道突然改变主意转信【万物之灵】了吗？” 　　“依然是无法占卜，不仅仅是能量暴动的原因，整件事情都好像笼罩着一层薄雾，将最关键的一些事情遮挡住了。” 　　贝凡娜小姐说道，仰头看着巨树的树冠，郁郁葱葱的枝叶在风中发出瑟瑟的声响。幸运的发现了这里的麻雀已经准备在这儿定居了，那些智慧不足的生物更容易被这种地点吸引。 　　“就像是和新神信徒有关的其他所有事。” 　　来自【星空与均衡】教会的女人补充道，她是教会在本地的半神级别恩赐者卡特·弗莉达，在地位上和贝凡娜小姐相同。城中发生的事情牵扯了太多的人手，所以这里就来了两名8级恩赐者查探情况。 　　“生命之灵的爆发的确能够催生植物，但这株树可不是自然形成的。” 　　星空的信徒眯着眼睛总结道，“我知晓的特殊树木，似乎并不包含这个品种。” 　　“我也无法辨认出这究竟是什么树。” 　　贝凡娜小姐也承认道。 　　两个女人一同深吸了一口气，强大的感知使她们清晰的感知到空气中的生命之灵就这么简单的进入肺部，然后弥散到全身。这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无法想象的。 　　“还有一种可能……” 　　贝凡娜小姐提醒道。 　　“我知道，但世界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世界树和精灵族，都已经随着伟大的第九主宰离去，难道长耳朵们想要返回这个世界？” 　　弗莉达小姐越说越感觉荒谬，但谈及主宰，语气还是保持着极大的尊敬。 　　“不一定是世界树主干，不要忘记，流落在外的枝干也有不少，而且伟大的繁花之主的祭祀，世界树的守护，生命之灵的眷顾者，精灵王族拉奇诺，可还有稀薄的血脉在这个世界呢。” 　　贝凡娜小姐继续猜测。 　　“那个家族已经没有男性后裔了吧？而且他们拥有的精灵血脉几乎等于没有，那是多少个纪元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年轻的时候在冰封高塔学习过一段时间，我甚至不知道还有这段历史。” 　　“也对。”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伸手接住从上空飘落的叶子。 　　“这件事就定性为新神信徒与【不死之主】的信徒争斗，引发的危害程度2-5的事件。接下来安排人手追查通缉邪教徒，同时加紧对新神信徒的接触。” 　　“这很好，至于这片区域大家就平分，星空要占2份。” 　　“书籍占2份，正巧教会里有新人，还没有完成那个仪式。” 第355章 通灵游戏 　　弗莉达小姐没有询问“那个仪式”是什么，踩着绿叶和嫩草，一边感叹着一边和贝凡娜小姐向着生机盎然的森林外行走。 　　森林和外界有着明显的界限，雪地和草地以山谷为界互不干扰，实在是一副奇景。 　　“密德尔顿家族将要绝嗣，又有一个古老的家族永远消失。我想，精灵祭祀的血脉恐怕再也不会出现在人类中了。” 　　她感叹的正是这一点。 　　“不仅仅只是这样，从世俗的角度来看，菲迪克特利正统王族的消失还不一定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国王已经做出决定要将王位让给那个幸运的外国人。” 　　说到这里，贝凡娜小姐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也许王室还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不一定。” 　　“至少这一代和上一代没有，这一点从12年前的动乱就能确定。” 　　贝凡娜小姐闻言点点头，不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进一步讨论。她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一次谈话，谈话的主角是帕罗德主教和罗伯特·威廉姆特，而谈话的起因，则是詹金斯请求教会帮助调查威廉姆特家发家的原因。 　　结果早就查明了，只是罗伯特在获悉真相后，坚持不告诉自己的孩子们。 　　“只有贤者才能想出如此有趣的剧本，这可真是……” 　　她笑着摇摇头，等待命运为舞台上的主角们安排戏份。 　　（巧克力睡眠中……） 　　古董店的学习和工作虽然让詹金斯疲惫，但他依然没有忘记今天晚上，答应米海尔小姐去参加通灵游戏。 　　老爹听詹金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神有些怪怪的。他还特意询问了赫纱是否会一同前去，而根据米海尔小姐的说法，海瑟薇强烈反对她再参加这样的活动，因此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老爹打量詹金斯时的眼神，就更加的奇怪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观察什么珍稀动物。 　　虽然只是上周的事情，但由于31日的不断重复，再回忆起来的时候，总感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当抱着巧克力登上等待在古董店门口的马车时，米海尔小姐漂亮的脸总让他有种重新回归平静的感觉。 　　毕竟，这是他数量极少的朋友中，唯一一个不是恩赐者的普通人。 　　巧克力自然也是随行的，也许是收养它的时候猫咪还太小，再加上那时候还不太会照顾猫，两人的关系有些太亲密，所以才养成了巧克力现在粘人的性格。 　　虽然詹金斯并不讨厌这一点。 　　“好久不见，您今天的衣服真是漂亮。” 　　即使是冬初的季节，米海尔小姐依然穿着裙装。但这样的裙子是特意加厚的，用肉眼就能看出那缀着蓝色花边的裙子究竟有多么厚实。 　　身上还穿着一件保暖用的长风衣，里面是呢绒外套和白色绣花毛衣，隐约还能够从没有扣紧的领口看到里面衬衫的时髦衣领。 　　“谢谢夸奖。” 　　米海尔小姐笑着说道，没有任何一位女士会讨厌这样的话。 　　而这样的话，还是海瑟薇在和詹金斯的不断相处中，一点一点教给他的。 　　他们都没有吃晚饭，因为一会儿的游戏开始前，会有专门的晚招待大家。在马车上，米海尔小姐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事实上游戏的主办者并不是她，而是她的一位姓氏为林赛的朋友。 　　“林赛？这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我所知道的林赛，只有王国上议院的议长先生。” 　　“是的，萝拉·林赛就是议长先生的第三位孙女。他的父亲虽然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子爵，但萝拉可是深受林赛公爵的喜爱。” 　　在米海尔小姐这样的真正贵族眼中，子爵爵位也只是“不起眼”而已，特别是那种自身没有价值只能靠爵位傍身的贵族。 　　萝拉·林赛小姐的通灵板，是经过米海尔小姐的介绍，在一家旧货商店买到了一模一样的货物，事实上她们的朋友中还有许多人在那里购买过相同的物品。 　　随后林赛小姐不知道是闲极无聊，还是纯粹的对这方面好奇，便组织了这次的通灵游戏，米海尔小姐作为好朋友自然受邀，而詹金斯的身份则是男伴。 　　在未婚的女士们举办的聚会、沙龙中，男伴和漂亮的首饰一样，都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这不仅仅是幼稚的攀比，有时还会涉及更加复杂的问题。 　　而以上这些知识，都是詹金斯最近读宫廷小说时学来的。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教会将贵族礼仪这门课程设为第一批的必修课，是绝对正确的。 　　“看来要早一些去找主教，询问一下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因为刚刚结束了工作，所以詹金斯身上穿的还是他那套非常耐脏的黑色风调的衣物。 　　他说明了想要回家换一套服装再去的请求，但米海尔小姐只是笑着对詹金斯说： 　　“没关系的，这一次的游戏场地会非常特殊，我们不需要繁琐的服饰，常服就好。不得不说，威廉姆特先生这身衣物，真是让你显得更加年轻。” 　　詹金斯立刻就不说话了，生怕她看出所谓的“年轻”根本就是真的。 　　由于昨日的大雪，整座城市都披上了银装。但这到底还只是十一月份，而且这里是沿海的诺兰市，不是极北的鲁恩市，傍晚时积雪已经有了一些融化的痕迹。 　　望着外面的雪，詹金斯主动提出了新的话题，也就是大作家的新书《冰雪奇缘》。 　　他又有了新的想法，既然那个降临仪式是双向的，那么他主动前往鲁恩，就可以直接观察冰雪国度的样貌了。 　　而那本书，事实上已经完成，只等詹金斯再修一下细节后就能拿给出版社，这也是他计划中今年的最后一笔大的进项。 　　冬天的菜价非常昂贵，想要在这个季节吃上一些肉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虽然在秋天的末尾，詹金斯按照玛丽·威廉姆特的交待，在家中储存了一大批容易长期保存的蔬菜，但他真的不想整个冬天都靠啃菜度过。 　　在过去的几个月，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不便利，却直到最近才意识到，冬天的食物才是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第356章 奥古斯都家的倒霉事 　　詹金斯已经完全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不便利。举了例子，按照人们的习惯，在跨年夜的餐桌上，一整只的烤鹅是最重要的餐点。但事实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家庭寥寥无几。 　　先不说，这个季节活鹅的价格就足够吓退一大批中产，就算是有钱，也必须参加一个名叫【鹅俱乐部】的组织，缴纳一整年的会费后才有可能在年末获得一只鹅。 　　是的，也仅仅是有可能。 　　这些事情听起来荒谬，但却是这个时代的常规。詹金斯已经想好了，跨年的夜晚如果搞不到好的食物，就去教堂和主教一起度过，那里不可能没有鹅。 　　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像他这样已经搬出去住的成年男人，一般是不会在那个时候回家的。 　　米海尔小姐专心的听着詹金斯讲述新书的大致内容，虽然疑惑话语中的许多音节听起来像是“鹅”，但被故事内容吸引的她也不会轻易打断。 　　这个故事完全符合米海尔小姐的喜好，宫廷秘事，神奇的冰雪魔法，还有姐妹间纯洁无瑕的感情，以及强势的艾莎公主……虽然这只是巧合，但这本书的所有元素，都准确无比的贴合了她的要求。 　　“请不要说下去了。” 　　故事刚刚讲到1/2，米海尔小姐就伸手打断了詹金斯的话。 　　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的呼出，睁开漂亮的绿色眼眸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威廉姆特先生，抱歉，不用再讲下去了。我本来以为这又会是一则温暖的童话故事，没想到居然这么……抱歉，我也找不到形容词了。非常棒！我要在您的新书发布后，再慢慢的去品味这其中的故事，所以请不要再讲下去了。” 　　“哦，是的，我不应该提前透露故事的内容。” 　　他抱歉的笑了笑，“我想不用再等待很久了，故事已经基本完成，大概在年末的时候就能出版。” 　　“那就太好了，希望新书，能够像《异乡人故事集》一样大受欢迎。不知道威廉姆特先生有没有看最近的报纸？您的故事集在整片大陆都收获了极大的欢迎，以及高度的赞扬。” 　　“报纸没有看，但读者来信有很多。说实话，我在上个月购买燃木的做法真是错误，这些信件就已经足够我度过寒冬了。” 　　“真是幽默的说法，但不需要将那些信收藏起来吗？这可都是……” 　　“不不不，有些来信的确有价值收藏起来，但大部分都不知所谓，看过一遍就足够了。” 　　听詹金斯这么说，米海尔小姐又想起某晚的舞会时，这个木讷的男人讲给大家听的信件内容。 　　为了保持完美的淑女形象，她不得不抬起手遮住嘴，才敢轻笑起来。 　　望着男人疑惑的神情，心中又不得不怀疑，自己猜测的威廉姆特与赫纱的恋情，是否真的存在。毕竟，这个男人可不像是那种会主动追求女士的花花公子。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用手指挑起车厢的窗帘，看到他们正在逐渐远离城市。 　　“郊外的一座庄园，那里的主人可以招待我们晚餐，但游戏地点不是那儿，我们要在离开庄园后，再步行一段时间。” 　　“庄园……”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建筑物的阴影了。詹金斯很熟悉这条路，他来过这里，还在从这条路回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意外。 　　“是不是奥古斯都子爵的庄园？” 　　“咦？你居然认识奥古斯都子爵？” 　　原本还显得荒芜的庄园，经过老管家和仆人们半个月的努力，终于显现出了些人气。 　　早就有仆人在庄园外等候着客人的到来，并引着他们前往庄园的餐厅。 　　游戏的举办者是林赛小姐，但庄园的主人却是奥古斯都先生。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为何同意，在这里招待这群年轻人们，但子爵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他一眼就看到了詹金斯，在大家都在室内四五成群的说话时，主动走了过来。此时的两人都在雪地中，子爵身上披着一件厚棉衣。 　　詹金斯对着米海尔小姐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女人温柔的一笑，和奥古斯都子爵点点头，走进了房子里。 　　“好久不见，您今天看上去状态不错。” 　　詹金斯率先打招呼。 　　子爵的脸色比起上个月的时候，的确好了很多，虽然还是蜡黄，但总算有了些生气。但即使夸奖了出来，詹金斯心中却隐约觉得子爵的身体恐怕不会好的这么快。 　　“你好，威廉姆特男爵。” 　　他也非常和气的和詹金斯打着招呼，但也只是寒暄了几句就分开了，毕竟这种天气并不适合在外面谈话。子爵同样将出席一会儿的晚宴，他告诉詹金斯，晚些时候他们的“冒险”真是非常的大胆。 　　但当詹金斯问起游戏地点究竟是何处的时候，子爵又表示这是林赛小姐的秘密，在开始之前，他并不能说出。 　　詹金斯回头看着子爵的背影，对侍立在一旁的管家说道： 　　“奥古斯都子爵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发现他虽然面色不错，但刚才却一直皱着眉头。” 　　“哦，男爵先生，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您大概是没有仔细看最近的报纸，家族的墓地被人偷挖。其中子爵的上数第7代祖先的墓穴被人挖开了，可怜的阿博特·J·奥古斯都伯爵的骸骨和殉葬品被贼人偷走。这真是太可怕了，谁会想要亵渎骸骨呢！” 　　老人可怜兮兮的闭着眼在胸前勾画圣徽，大概是因为有客人在，所以就没有咬牙切齿的去辱骂贼人。 　　詹金斯想到了更多的事情，【生命共享联盟】到达诺兰后，为了试验以及仪式，从许多途径收购尸体，说不定那些在植物生长过程中，彻底埋在地下的尸体，就有奥古斯都的祖先。 　　在酒窖最下面一层搜集资料的时候似乎瞥见过“奥古斯都”这个姓氏，但当时行动匆忙并没有仔细阅读。 第357章 废弃墓园 　　有关尸体墓葬的事情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讨论，詹金斯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走进了餐厅。 　　过去的奥古斯都家族想来是非常气派的，餐厅的面积以及那略显老旧的金饰、餐具，无不显示出这个家族的过去是多么的辉煌。 　　詹金斯发现，就和米海尔小姐说的一样，参加活动的姑娘们都带着一个男伴。而年轻的男人和女人们聚在一起，相互的攀比炫耀自然是免不了的。 　　但令人意外的是，大多数人似乎都能通过詹金斯的脸知晓他是谁，虽然晚宴的时候，他也参与了大家的谈话，但那些富有攻击性的句子，或者试探，全部很默契的避开了詹金斯。 　　唯一和他产生交集的就只有面前丰盛的食物，这是座临海的城市，因此他又看到了死不瞑目的鱼从浓汤中探出头。 　　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女伴，想知道大家刻意将交锋远离他的原因，但后者只是送给了他一个温柔而富有女性魅力的笑容。 　　米海尔小姐的朋友们，大都也是大贵族的子嗣。而男伴的来源就很复杂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长得否非常不错。 　　詹金斯和其中几位交谈了一下，他们中有年轻贵族、继承权很低的侯爵的儿子，艺术学院的年轻教师、小提琴家。 　　当他一边摸着巧克力一边吃饭的时候，也怀有恶意的猜测着，这里的男人中有多少会在将来成为“情夫预备役”。 　　但后来想到自己也属于被邀请来的男伴，就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女士们都很喜欢詹金斯的猫，但巧克力保持着一贯的不让旁人抚摸的高傲。 　　于是她们又让詹金斯讲述养猫的生活是怎样的，看着詹金斯和其他女士谈笑，米海尔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詹金斯非常罕见的看懂了这样的情绪，于是也就保持不愿意说话的高冷形象，只是坐在那里和猫咪以及米海尔小姐互动。 　　吃过晚餐，奥古斯都子爵拿着酒杯对大家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众人也起身感谢子爵的招待，这才结伴离开了庄园。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詹金斯依然对这一点感到疑惑，而米海尔小姐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这一伙儿有8男8女，但走在夜晚的郊外也并不显得恐怖。毕竟还有三倍于他们的仆人提着煤油灯，赶着马车走在一边，比起冒险，这更像是在郊游。 　　詹金斯手中拿着手杖，走在米海尔小姐身边。她的裙子在这种地形并不是好的选择，但好在脚上穿的是平底而不是高跟鞋。 　　纠结的想了好一会儿，詹金斯才放慢脚步蹭到她身边，将自己的胳膊弯起来示意她扶着。 　　女人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大方的挽住了。 　　这才是詹金斯眼中米海尔小姐的表现，如果现在他身边的是海瑟薇，那么少不了一番有关合格礼仪的说教。 　　这条路并不难走，只是被雪覆盖了需要仆人们在前面试探。郊外的夜风比起城市中更加的刺骨，所有人都缩着脖子走路。看起来，大多数人就和詹金斯一样并不知道目的地，但林赛小姐表示神秘才最有意思。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众人才终于看到了重点。 　　“是这里？” 　　詹金斯咽了一口口水。 　　“是的。” 　　米海尔小姐很确定的点点头。 　　“哈～”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勇气，才能让这群无聊的年轻人，在冬夜的夜晚拿着通灵板到墓园玩通灵游戏。 　　眼前的赫然是一片被废弃的墓园，守墓人小屋的房顶都出现了一个大洞。但围在墓区附近的栅栏还幸存着，能够让詹金斯辨认出这是哪儿。 　　因为是鲜有人踏足的野外，所以整个牧区墓区都被雪覆盖着。 　　詹金斯无法通过地形判断墓穴都在哪里，但这种地方绝对不是能够随便举行通灵仪式的地点。 　　一起前来的人们也传出了骚动声，并不是谁都和米海尔小姐一样提前知晓地点。 　　在宗教气氛浓厚的世界中，年轻人即使胆子再大，在冒险前也要认真思索可能带来的后果。亵渎尸体，可是极其严重的罪行。 　　也许是看出了众人的犹豫，林赛小姐唤来仆人将煤油灯举起，然后对大家说道： 　　“请放心，这片公共墓区在二十年前就被废弃了，当时这里所有的遗体和棺材，都被送往了新开辟的墓区重新安葬。而且这个过程，由伟大的死亡与终末教会全程监督。现在虽然看上去可怕，但事实上地下什么都没有！” 　　詹金斯撇撇嘴，就算是这样，大半夜来这里玩通灵游戏，也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向四周看了看，周围是大片大片的旷野。听说这里原本是有座村庄，但后来村子消失了，只剩下了这片墓园。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人口，只有没钱安葬的尸体才会运到这里，所以在经过了严格的讨论后，这片墓园也走到了末路。 　　跟来的也不只有仆人，护卫和保镖在混在其中。其中还有三人是恩赐者，他们分别是林赛小姐、米海尔小姐和另一位姓梅根的姑娘保镖，这个发现让詹金斯稍微放松了一些。 　　“也不一定真的会出事。” 　　他自嘲的想着，认为自己最近遇到的事件太多，所以总想着会出事，这是一种心理病态的表现。 　　他这一次出门的准备不可谓不全，手中的灵体打击手杖、腰间的手枪和自己圣化的子/弹、还有在巧克力附近的那些符咒。寻常的恶灵，应该都能对付。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和米勒小姐约定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他希望这里的游戏能够赶快结束，虽然参加这种活动的确能够交些朋友、开拓些眼界，但詹金斯仍然怀念自己的壁炉。 　　因为是冬天，所以也没有什么疯长的野草，仆人们确定那座守墓人小屋的安全后，稍微清扫了一下并点燃了蜡烛，随后十几个年轻人就依次走了进去。 　　双月，偷偷的藏在了阴云的后面。 第358章 第一次通灵 　　雪下的地面坑坑洼洼，走起来要十分小心。詹金斯是不怕的，他像是怀中的猫咪一样灵巧，米海尔小姐则将身体的重心稍稍向着詹金斯移动。 　　女人金色的头发，从绒帽边缘的蕾丝边纹探出扫到詹金斯的脸上。他感觉了一下，认为还是巧克力的尾巴在脸上扫来扫去的时候舒服些。 　　黑夜的风微冷，墓园中突兀的生长着几根枯树，焦黑的枝杈像是张牙舞爪的怪手。这一切，都为墓园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走在身后的不知是哪一个贵族少女，她没有扶住自己的男伴，反而是用手抓住詹金斯提着手杖的左臂。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长相清秀的女孩抱歉的微笑了一下。 　　耸了耸肩，也就没有说什么。 　　林赛小姐应该是有提前准备的，因为屋顶破了一个洞的石屋内居然没有灰尘。 　　仆人们轻车熟路的将靠在墙边的几把椅子和小桌搬到中间，又有人将屋子中的火炉点燃。 　　这里是容纳不下这么多人的，因此在一切收拾妥当以后，除了来参加游戏的年轻人们，就只有三位侍立在墙边的女仆还在这里，她们要照顾炉火。 　　詹金斯扫了一眼，那三位恩赐者就在屋外不远的地方……余光中，似乎扫到了一块有着耀眼的黄色灵光的咒术物品。 　　黄灿灿的颜色距离詹金斯很近，他心中一愣，以为屋子里有着前人遗留下的珍贵物品。但再观察时，却发现灵光来自于林赛小姐手中拿着的那只包裹的内部。 　　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明白今晚恐怕会碰到一些麻烦。 　　“今天的通灵板，使用的不是你的那一块吗？” 　　他轻声的问向坐着的金发女人。 　　刚才女人们坐下来的时候，詹金斯想到这种天气椅子应该会很冷，而粗心的仆人又忘记拿来坐垫。于是他就用手在米海尔小姐的椅子上摩擦了几下，其实就是用火焰温暖了几秒。 　　这个行动，使得女人到现在都没有跟詹金斯说话。 　　他在怀疑自己又不消小心触碰了社交的禁忌。 　　火光照耀下的米海尔小姐，脸色有些微红，这是因为光线的原因。 　　“是萝拉带来的。” 　　“那只通灵板，也是在你所说的旧商店买到的吗？” 　　“是的。” 　　嘴角抖动了一下，本来以为要使用的通灵板是米海尔小姐的那块。看来，最近应该找时间去那家商店看一看。 　　林赛小姐拿出的通灵板，从外表上看和米海尔小姐托老爹鉴定的一模一样。但不管是通灵板、小雕像还是水滴状的乩板，灵光都异常的浓郁。 　　既然老爹没有通过米海尔小姐的那一个，想到类似的编号物品。那么这个通灵板，很可能是最近才诞生，尚未被正神教会发现的物品。 　　既然不是诡物，那么詹金斯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占有它的想法。 　　“各位朋友们！” 　　林赛小姐已经开始讲话了，年轻人们都看向她。 　　“很感谢大家这么晚，还来参加游戏。我们都是追求神秘和未知的先行者，通灵、占卜又或者预言，这些都是我们乐于尝试的内容，在……” 　　她在那里发表着类似于演讲的说辞，詹金斯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一边猜想这群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翻车。 　　他已经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海瑟薇，让她警告米海尔小姐不要再和这群人来往。 　　在言谈中，詹金斯也知道他们还做过一些更加疯狂的事情，而米海尔小姐是最近才加入进来的，这也是她和这群人第一次出来。这群年轻人们长年累月的，不断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也许下一次就会全部掉下去也说不定。 　　通灵板的乩板不算大，因此参与通灵游戏的就只有八位小姐们，男人们或是坐在一旁，或是依靠在墙上看着他们。总之，很快圆桌旁就只剩下八个女人。 　　“嗨，威廉姆特先生，你也信仰伟大的贤者吗？” 　　和詹金斯站在一起的男人问道，晚饭时的介绍得知，这是一位钢琴家，而且还是非常有名的那一种，老威廉姆特曾经带着全家去听过他的音乐会。男人也是随着一位女士前来的，但他似乎对于这种活动并不感兴趣。 　　“这是当然。”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口画出女神的圣徽。事实上则是观察着圆桌那边，林赛小姐正在告诉她们一些禁忌，比如在请来的客人被送走以前，手指是不可以离开乩板的。 　　詹金斯对于通灵之类的能力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她们手中那只通灵板要怎样才能作用。但既然不是恩赐者，那么随便玩一玩，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吧？ 　　“我也是贤者的信徒！” 　　詹金斯身边的钢琴家凯文先生还在说话。 　　“哦？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音乐家，会选择【万妙乐章】作为信仰呢。” 　　“其实贤者的神职中，也有音乐有关的部分。” 　　他这么解释。 　　詹金斯也知道这一点，事实上神明中，特别是正神和伪神的神职中就存在着大量的重叠，这也是他感到费解的问题之一。 　　凯文先生还想和詹金斯谈论一些有关文学的话题，他也知道詹金斯是谁，但女士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按照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古怪的方式，她们各自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乩板上，左手则搭在身边那人的肩膀上。 　　“往生的灵魂，徘徊在世界边缘的亡者，请响应我们的呼唤……” 　　随着林赛小姐带头念出这段话，其他的女孩也开始重复。有些人虔诚的闭着眼睛，有的人则是嬉笑的偷偷观察别人的反应。 　　詹金斯警惕的看着这幅场面，但暂时没有发现她们手中的物品有被启动的迹象。 　　当呼唤结束后，八位女士又尝试着念诵她们试图通灵的鬼魂——玛格丽特·斯蒂芬妮·维尔利特的名字。这是一名非常有名的女性恶灵，在大陆各地的传说故事中都曾经出现过。但老爹说过拥有这个名字的强大的邪灵，早就在上个纪元就被封印到了现实世界的夹缝亚空间中。 第359章 第二次尝试 　　女人们选择那位有名的邪灵，虽然大胆，但绝对安全。 　　果不其然，八个女孩围坐在那里呼唤了好一会儿，她们的手指搭住的那只乩板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詹金斯摇摇头，对身边的音乐家说道： 　　“事实上，我一直认为除了伟大正神以外，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其他的超凡力量。” 　　因为只有通灵圆桌附近被照亮了，所以也没人看到这两人在聊天。 　　“还真是老派的想法，抱歉，我不是在批评这种想法。” 　　见詹金斯不在意，于是他继续说道：“亡灵、鬼魂，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否存在。我会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我既无法证明它们存在，又无法证明它们不存在。但我依然会存在敬畏，敬畏那些比我强大而隐秘的东西。” 　　“这是很好的想法。” 　　詹金斯夸奖道：“可惜我的女伴就是不懂这一点。” 　　“米海尔小姐吗？我也听说过这位尊贵的女士对神秘学的痴迷，很难评价这种行为。” 　　音乐家冲着詹金斯耸耸肩：“但既然她喜爱这样的活动，那么你就应该向她展现出你的态度，不管态度是什么。毕竟你们可是相爱的恋人。” 　　詹金斯：“？” 　　巧克力：“喵？” 　　“不不不，我和米海尔小姐只是普通的朋友。” 　　他连忙否认，这种认识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是这样吗？” 　　凯文先生也不以为意，“诺兰市就这么大，大家的朋友也相对固定。有关这位小姐的传言我也听闻过一些，我还以为……很抱歉。” 　　“这没什么。” 　　这位先生并没有恶意，纯粹是闲得无聊在和詹金斯聊天，所以他也不会生气。男人聊天的话题大概也只有相熟的女人，只是詹金斯并不认为米海尔小姐会和自己产生任何的瓜葛。 　　和凯文先生的聊天非常愉快，这位先生眼界宽广、见识不凡。两人相会交换了通讯地址，有时间可以再联系。 　　而女人们的通灵已经到了第二次的尝试，这一次她们使用了一碗血作为额外的道具，每个姑娘都将血抹在自己的额头上。 　　林赛小姐介绍这是从医院购买的人血，这让詹金斯感到了些不适。天知道这些血的提供者会有怎样的疾病，这个时代可没有献血的规矩，医院的血也是买来的。时代的狭隘使得人们对于丢失自身的一部分极度恐惧，因此那些会卖血的人，大都是被逼的走投无路的赌徒、混混或者妓女之类的。 　　虽然外敷大概不会有事，但他还是善意的对女人们的行为进行了警告。 　　“我听说，一些存在血液中的病菌会对脸部的皮肤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哦，你们知道过敏吗，差不多就是脸上长满了坑坑洼洼的痘痘……” 　　她们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行为，并一起对詹金斯投来了不友善的目光。 　　将承装着血液的碗放在桌子的一侧，林赛小姐让人将壁炉的火焰也扑灭，然后在桌子的边角点上蜡烛。 　　她还特意派遣仆人在外面的墓地中寻找完好的墓碑，拨开雪层去辨认那些斑驳的刻痕，最后决定这一次尝试对一名叫做塞露·哈利迪的女人通灵。 　　通过残留的信息可以看出，这个可怜的村妇死于通用历法1815年，也就是正巧五十年前。那年她十七岁，父亲将她埋葬在了这里。 　　包含死因的那部分碑文被毁去了，但死亡日期却残留了下来，恰巧就是今天。 　　詹金斯拍拍巧克力，将它从怀中转移到自己的肩头，凯文先生好奇的看了两眼。 　　“威廉姆特先生，你有没有感觉，温度下降了一些？” 　　“是的，我想林赛小姐熄灭壁炉的做法并不明智。” 　　真实之眼的视野中，淡淡的白色雾气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从无法密封的窗口、门缝以及房顶的大洞中扩散出去。 　　根据詹金斯了解到了知识，在这种环境下，在亡灵忌日尝试通灵，就算是普通人也有极低的概率成功，更不要说她们还有一块货真价实的咒法物品。 　　淡淡的雾气就是【灵体迷雾】，鬼魂类生物特有的一类能力，但这比起詹金斯在医院遇到的那一只要弱小的多。它除了能够使得温度下降，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但问题在于，老爹对于死亡的说法是，普通情况下生灵的灵魂并不会驻留人间，更不要提停留五十年。那么这只鬼魂，究竟是哪里来的？ 　　女人们仍然在用近似于低语的声音齐声呼唤着，嗡嗡的声响格外的可怕。桌上的蜡烛只能照亮她们而已，通灵板在烛光下，闪烁着莫名的黑色光泽，那一簇簇墓碑以及风格诡异的笑脸哭脸，就像是真的一样。 　　这幅场面，大概和邪教徒们举办仪式差不多了。 　　不用詹金斯出手，外面的三名恩赐者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他们一名4级，两名3级，虽然光点类型的搭配不太合理，但对付一只没有特殊能力的亡灵应该是没有问题。 　　三人一同开始移动位置，詹金斯和巧克力目光炯炯的看着墙壁，实际上是在观察外面的情况。 　　鬼魂身上的灵光太弱，隔着一堵墙詹金斯就无法看到了，但随着恩赐者的光点绽放光彩，女人恐怖的叫声突兀的击破了夜的寂静。 　　屋里的众人，立刻停下了声音。 　　“刚才怎么了？” 　　一位女士小声的问答，声音有些颤抖。 　　“我去看看。” 　　詹金斯不等众人反应，就推开门走了出去。刚才走进来的时候为了防止意外，他站在距离门最近的位置。 　　身后传来脚步声，靴子底踩踏木板发出“咯吱”的声响，看来走出门的不止他一个人。但詹金斯也不在意，确认了普通人无法看到那只恶灵后，率先看向那三名恩赐者的方向。 　　其中一人比较狼狈，以滑稽的姿势倒在雪中，另两个男人则是面带惊恐的看着他们中间的位置。 　　【恐惧术】，大多的灵体生物都拥有这种能力，这两位看起来是不幸的中招了。 第360章 第三次呼唤 　　虽然普通的视觉中一切正常，但在詹金斯的真实之眼视野中，白色的浓雾越发的吓人了。 　　“去哪里了？” 　　他和其他走出门的男人/站在一起，心中猜疑着。 　　巧克力在肩头站着，见詹金斯没反应，于是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喵～” 　　趁着詹金斯没注意，装模作样的向着空气中抓挠了几下。 　　瞬间，身躯残破，脸上留着脓的女人像是被踢了一脚似的，从浓雾深处跌了出来。 　　普通人当然看不到恶灵，至少无法看到现在状态的恶灵。所以，在场的几个人，只能看到两个保镖怪模怪样的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其中一个人还做出了一个投掷长矛的动作，随后就长出一口气，示意众人无事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问道，“我们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 　　留在房子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有房子里的人能够听到吗？是那块通灵板？” 　　詹金斯又猜测。 　　外出的男人们告诉小屋里的众人，刚才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女人的尖叫，由于外面的人都表示没有听到，于是大家猜测那是风吹过砖缝引起的奇怪的声音。 　　经过了刚才小小的意外，有人提议夜已深，不如提前回去，但林赛小姐却坚持要再试一次。她认为刚才的意外是一个极好的征兆，说不定下一次就成功了。 　　女人们重新坐回到了被虫蛀过的圆桌周围，蜡烛也被换成了新的。 　　白色的蜡烛的光芒，感觉起来比正常情况要暗淡很多。詹金斯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他已经想好了，不管下一次的通灵是否成功，他都要劝说米海尔小姐离开这里。 　　林赛小姐的准备相当充分，这一次她又搞出了新的方式。 　　具体来说，就是在桌子上，提前画好了六芒星的图案，并将一些詹金斯也不认识的字母样的图案填充在六芒星内。 　　将那块通灵板放在六芒星的正中央，女人们手拉着手整齐的念了一段意义不明的话，低语声在空气中震动着。 　　随后她们重复刚才的步骤，只不过这一次通灵的对象是又换了。 　　“卡莉·阿历克斯是谁？” 　　詹金斯小声的问向身边的凯文先生。 　　“你不知道吗？那是林赛小姐的朋友，在5月份的时候因为重病而去世。” 　　詹金斯点点头，五月份的时候他还没来到这里，原主是不可能知晓这样的事情。 　　但凯文先生的话还没有结束，他不安的看向周围，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用非常小的声音对詹金斯说道： 　　“我不是那种喜欢传播谣言的人，但事实上，大部分人都认为阿历克斯小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死掉的。” 　　“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他立刻追问，先是怀疑和魔女之家有关，但五月份的时候，她们似乎还没到诺兰。 　　“哦，先生，这只是传言而已，又怎么会真的有凶手呢？” 　　“但既然有这种传言，故事总该有始末吧？” 　　“是的。” 　　他表情略显尴尬，看上去很不安，似乎在后悔开启了这个话题。 　　“我无意诋毁淑女的名声，所以具体的姓名不会说出来。这大概是一个争风吃醋的故事，年轻的女士们很容易因为爱情而陷入迷茫，她们的爱是如此的激烈和炙热，然后嫉妒，然后憎恨，然后……” 　　他没有说出来最后的话，但詹金斯已经明白了。 　　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女人们，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毫无缘由，但越是思考越是觉得有道理。 　　“除了可怜的阿历克斯小姐，故事中其他的主角，不会都在这间屋子里吧？” 　　“嗯？哦，是的……诶？你不会是认为，林赛小姐是想……” 　　他猜到了詹金斯的想法，脸上的表情逐渐变的惊愕起来。 　　“猜测而已。对了，我们刚才谈论的故事，究竟和哪几位有关？” 　　詹金斯压低声音问道。 　　凯文先生犹豫着稍稍抬手，指向其中几名年轻人，然后飞快的放下，担心地问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对吧？” 　　“我也不知道，但信仰的力量能够驱散任何的鬼怪，当感到痛苦和恐惧的时候，冥想贤者的圣徽，念诵贤者的教诲，那么一切邪魔都无法撼动我们！” 　　他虔诚的回答着，面色严肃，凯文先生甚至能隐隐感觉到那种磐石一样坚定的精神。 　　他嘴角颤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完全无法反驳这个回答，于是按照詹金斯说的那样，一边小声的祷告一边在胸口画出圣徽。 　　“威廉姆特先生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 　　被凯文先生指出来的传闻中的故事主角一共有一男两女。如果再加上那位死去的可怜人，这个可能存在的故事，应该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复杂。 　　那两名女性，分别坐在林赛小姐的左侧以及她的正对面。女人们的容貌还算上乘，面容上也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只有淡淡的恐惧和兴奋，仿佛真的只是在尝试刺激而有趣的游戏。 　　至于那名男性，詹金斯记得众人相互介绍时，他的名字是达利·凯奇，似乎没有正当职业。和穿着老派的作家以及音乐家不同，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厚裙子，从袖子下可以隐隐看到内侧的蕾丝边丝袖。脸上抹着过于花俏的妆容，无法分辨色号的口红，看上去恶心无比。 　　见詹金斯看向他，男人朝着詹金斯眨了眨漂亮的睫毛，吓得詹金斯差点没有站稳。 　　他抬起右手，轻轻抚摸肩上柔软的巧克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然后立刻移开视线，眯着眼睛看向屋内的亮处，女人们已经将手指在此放到了乩板上。 　　刚才她们分别将写有卡莉·阿历克斯出生日期的字条、死亡日期的字条、遗物首饰、相片，四样物品压在四尊小雕像的下方。然后用非常淡的黑色墨水，将死者的名字写在了通灵板中央，装饰用的几簇墓碑之上。 第361章 恶灵招来 　　詹金斯有了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他捏着巧克力的脖子将猫咪放回到大衣内侧的口袋，防止一会儿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牵累到它。 　　在沉闷的寂静中，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射向那块水滴状的乩板上。 　　最后呼唤了一遍名字，几秒后，林赛小姐轻声问道：“你来了吗？” 　　女人们的手在剧烈的颤动着，在诡异的沉默中，被她们压住的乩板不受控制的动了，非常缓慢的移向了“是”的字符。 　　可是，詹金斯并没有发现通灵板有发动的迹象，也没有观察到异状。困惑的几秒后，才恍然大悟： 　　“哦，人为的。” 　　看向林赛小姐的目光立刻不同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今晚她召集朋友们来这里进行的恐怕根本不是什么通灵游戏，这位女士是想为自己的朋友找到凶手。 　　方法不但笨拙，而且非常危险。这种行为无法评价，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那缓慢移动的乩板，显然是上方的几只手在相互角力，只不过林赛小姐的力气大了一些。原本恐怖阴森的一幕，因为詹金斯的意外看破真相而变得滑稽起来。 　　但他同样没有放松警惕，她们使用的那块通灵板可是真货。 　　也不知乩板之上的几双手进行了多少暗斗，但结果是水滴状的小板上半透明的玻璃薄片，最终对准了“是”。 　　男人们围观着这一幕，但都没有发表感想，围坐在一起的八个女人，也都保持着沉默。 　　詹金斯发现米海尔小姐瞥了这边一眼。由于黑暗，她无法知晓詹金斯究竟在哪里，但总归是知晓大致方向的。 　　“看来我们大概是成功了。” 　　林赛小姐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没等众人说话便继续问道： 　　“你是卡莉·阿历克斯吗？” 　　乩板再次抖动起来，并以坚定的速度再次移向了“是”的单词。 　　这下连凯文先生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扯了扯詹金斯的袖子，后者则目不转睛的看向被拉住围起来的圆桌。 　　阴冷的气息从那里向着四周蔓延，这里的人们只是暂时没有注意到。 　　他们同样没有注意到的是，蜡烛的火光正在逐渐的减弱。这种不易察觉的变化，只有詹金斯这样的有心人才能发现。 　　站着的人们被笼罩进了大片大片的黑暗中，逐渐有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孤独和恐惧感。黑暗有着吞噬热量、光明和希望的作用，这是强大的恶灵才能够使用的恐惧效果。 　　詹金斯冷哼一声，看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从林赛小姐身后的黑暗中一点点浮现出来。她穿着一身干净的黑白色修女服，低垂着头看不到脸，但垂下的发丝却都是腐烂和肮脏的样子。 　　极度的寒冷让林赛小姐打了个冷颤，然后疑惑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发现。 　　“修女服是哪里来的？” 　　詹金斯再次感到了困惑。 　　女人张开双手，露出衣袖中长着脓疱的胳膊，试图从身后抱住林赛小姐，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守墓人的小屋空间并不大，恶灵在詹金斯多项能力的射程中，他暂时还没有感觉到事情棘手。 　　相反，他现在很想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里除了詹金斯以外，没有人能够看到恶灵。也因此，当它弯下腰将腐烂的手掌放到女人们的手上时，低声的惊叫终于打破了短暂而诡异的寂静。 　　“动了，动了！” 　　不知是哪个女人说道，但由于这里的多数人都知道林赛小姐与卡莉·阿历克斯的关系，以及在场的众人中还有三位关系人。他们的看法和凯文先生一样——这是林赛在搞鬼。 　　但到底还记得林赛小姐在游戏开始时说的，不能轻易将手拿来的警告。即使乩板第三次受到不正常的力，八个人的手指被乩板拖着向左移动，来到了“是”的答案上，但仍然没有人离开游戏。 　　惊恐、兴奋、疑惑、诧异，八个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完全不同的表情。 　　而林赛小姐则在所有人都震惊之余，再次快速的问道： 　　“是谁杀了你？” 　　她像是筛子一样抖动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她应该是詹金斯以外，唯一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的人，但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乩板以惊人的速度带着女人们的手指移向了第一个字母，在稍微停顿了几秒后又移向第二个，拼成了一个人名…… 　　“够了！” 　　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是达利·凯奇。 　　他神奇的挣脱了恶灵恐惧光环的作用，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一边扑向那张桌子。 　　正对着凯奇的是米海尔小姐，她转过身单手提起自己的裙子，然后一脚踢了出去。可怜的凯奇先生就这么被一个女人踹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受伤的猛兽似的嘶吼。 　　“林赛，我不管这是你在搞鬼，还是我们真的成功了，现在请将这位‘朋友’送走，你明白吗？” 　　她又恢复了在海瑟薇面前常常表现出的强势，这大概是因为被林赛小姐的“欺骗”惹怒了。 　　但另一个女人可不会像海瑟薇一样迁就他。 　　她们充满火药味的对视着，而手指像是黏在乩板上似的都不曾松开。最终拼出来的名字，就是达利·凯奇。 　　“这究竟是不是你在捣鬼？” 　　有人问向林赛小姐，她并不回答，而是坐在那里看着通灵板出神。 　　詹金斯站在黑暗中，如同其他男人一样不发一言。他看着穿着修女服饰的鬼魂绕着桌子旋转行走，不时的将自己那张恐怖的脸贴在女人们的面前。 　　“该走的，不要留。谢谢你的答案，现在请离开吧。” 　　林赛小姐最终还是这么说道，她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詹金斯知道该自己行动了，如果刚才的事情还能用有人在捣乱为理由解释，那么一旦女鬼操纵乩板对送离的请求回答“否”，那么米海尔小姐肯定就会明白这一切真的有诡异要素参与。 　　PS：求票、求推荐、求打赏、求刀片！剧情到了关键点，【凡人终有一死】的主题，在经过了前面这么长的铺垫，终于要正面说明了。但这一卷应该还有不少的内容，比起第一卷 可能会长很多。 第362章 神说 　　随着林赛小姐送离请求的提出，九根蜡烛的焰心非常整齐的摇晃了一下。黑暗短暂的降临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当火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女人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她看到恶灵了。 　　恶灵张开自己的双臂，黑色的雾气从身躯的各个部位涌现出来。包括米海尔小姐在内的三个女人恰巧被这双手臂围住，但她们都没有察觉任何的不对劲。 　　被米海尔小姐踹倒的男人也挣扎的叫了起来，像是被阉割的公鸡一样。是的，只有他和林赛小姐看到了。 　　他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漂亮艳丽的衣服在肮脏的泥土上磨蹭，颤抖的右手抬起来指向鬼魂，但只有林赛小姐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还没等林赛小姐说出“不要”这个单词，靴子踩踏木板的脚步声响起。她猛的一愣，才想起这栋屋子里不只有这些女人和地面上的那个野狗样的男人。 　　“圣塞西娅牧养贤者的羊群，掌管贤者的图书馆。 　　一日领羊群往野外去，到了神的山，举起书本向着贤者发问。 　　贤者从山顶的光华和火焰中向圣塞西娅显现。塞西娅观看，不料，身躯被火烧着，却没有烧毁。 　　塞西娅说，我知晓的够多了，够多了，您为何不向我开放神的学识？ 　　我必不会贪婪，不会强求，继续替您掌管知识。 　　贤者见她如此，就从山顶里呼喊说，塞西娅，塞西娅，你可知为何你的身躯被火焚烧，却依然在这里。 　　神说，不要近前来。当仰望着我，我将永世庇佑我的圣子。 　　对未知的贪婪触碰责罚，火焰只是警告。我爱护你，所以让你免受惩罚。 　　神又说，我是你的神，是知识的神，书籍的神，人类的神。圣塞西娅蒙上脸，因为怕看神。 　　……” 　　这是《贤者福音书》中非常有名的桥段，在告诫信徒不要追求不属于自己的知识。 　　而被此时从黑暗中走出的詹金斯背诵下来，却有一种意外的安稳人心的作用。 　　他年轻的面庞，似乎在蜡烛昏黄的火光中闪烁着金色的光彩，那张严肃而俊俏的脸，更像是神殿中的神像一样。 　　“哦，请神原谅我。” 　　至少有三位女士在这一刻有这种想法。 　　“女士们，今晚就到这里吧。如果是在五十年前，你们都可以直接被宗教裁判所定罪！” 　　他又开始高呼宗教经典中的句子，大意都是和亵渎、无知和莽撞有关的。 　　林赛小姐半张着嘴，看着那只面目可怖的亡灵就站在威廉姆特先生的面前，不断尝试着用腐烂的手臂将他抱住，但男人仍然挺着胸站在那里训斥着女人们。 　　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相反，随着男人大声而虔诚的念诵经文，恶灵还像是受伤一样发出低吼声。 　　而装作虔诚的詹金斯，其实正在心中大骂那只恶灵靠的太近了，那可怕的相貌对他的眼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即使是这样，还要装作眼前只有一团空气。 　　他不愿意在一群普通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不管虔诚度如何，他怎么说也是伟大的正神-传承贤者祝福过的圣子，通过简单的祝福就能圣化子/弹，那么念诵经文驱魔，当然也不在话下。 　　女人们的手指依然搭在乩板上，或是转身，或是回头，看着詹金斯站在她们面前大声的呵斥她们现在的行为。 　　他也知道不能表演的太过头，否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当诵完《贤者福音书》的第五小段后，他向前跨了一步，粗暴的将女人们的手从乩板上拿了下来。 　　林赛小姐：“……” 　　黑暗中莫名的力量在涌动着，詹金斯把女人们的手拉离乩板的动作似乎是一个开关，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 　　当然，这些只有倒在地面瑟瑟发抖的男人和林赛小姐看得到。 　　在她的眼中，修女身上的服饰开始变化，原本整洁的衣物上出现了一块一块红色的血斑。它终于抬起了头，树皮一样干枯褶皱的脸上，有着苹果核似的烂嘴和两只黑洞洞的恐怖眼睛。 　　它转过身，携带着黑色的雾气滑动着扑向詹金斯，连绵不断的恐怖的低吼声，让林赛小姐几乎要吐出来。 　　她张开嘴，想要提醒威廉姆特先生小心。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到从詹金斯的胸口爆发出惊人的金色的光芒。恶灵再次发出恐怖的叫声，捂着自己的脸向后退去。 　　那种光芒迅速点燃了恶灵，它想要扑灭自己身上的火，但挣扎着在地面翻滚也无济于事。 　　渐渐的，恶灵的身躯变得透明。在它彻底消失以前的一瞬间，恐怖的面庞恢复成了卡莉·阿历克斯年轻的样子。 　　她在火焰中，冲着林赛小姐轻轻一笑，随后身躯破碎成残片，彻底消逝了。 　　林赛小姐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眼睛中带着泪光看向卡莉消失的地方。但转头看向其他人，女士们的脸上，只有因为詹金斯的行动而产生的不安和疑惑。 　　“萝拉，我们就这么结束，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有人问向她。 　　“不会……” 　　她依然没有接受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悄悄的将泪水擦干净。但到底是大贵族家庭出身的淑女，喘了几口气便明白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她大声的向众人宣布游戏结束，又不好意思的声明，刚才乩板的不正常移动是她用磁铁搞的鬼。 　　她居然真的从口袋中拿出了磁铁和配套的铁粉，看来如果不是恶灵真的出现了，林赛小姐应该真的会这么做。 　　但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弄这些恐怖的事情使自己的朋友感到惊吓。 　　林赛小姐让仆人将地面上翻滚着的男人抓起来，他被认为由于林赛小姐操纵乩板，而认为亡魂真的回归，因此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没人会同情他，这幅表现已经让大家都明白年轻的姑娘死亡的真相。 　　PS：这就是美剧中最著名的驱魔桥段：嘴炮驱魔。 　　另：本章中詹金斯念得那一段，是我从《圣/经》中扒出来改的，希望没有得罪什么人。 第363章 收尾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终于从乌云后探出头，将红蓝双色的月光，投射到这片刚刚发生了诡异事件的荒废墓园。 　　在干脆利落的解决完这些事情以后，林赛小姐再次向着大家道歉，随后众人埋怨着，乘着马车准备回城。 　　离开废弃墓园的时候，詹金斯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很清楚这个地方还有许多的未解之谜，五十年的灵魂被招来，穿着修女服的亡灵，这都是疑点，这里恐怕还要回来看一次。 　　守墓人小屋里发生的事情，外面的三名恩赐者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詹金斯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鄙视这三人。 　　至于房子里的人们，只是知道熄灭火炉之后忽然变得很冷，林赛小姐今天的行为非常的不恰当。除此之外，也知道了威廉姆特先生是一位极其古板的信徒。 　　虽然詹金斯刚才的行为非常的无礼，但没有人怪罪他。就连他的女伴，米海尔小姐也没有说什么。 　　见两人走在了最后面，仆人们距离也有很远，詹金斯轻轻碰了碰米海尔小姐的胳膊： 　　“抱歉。”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 　　她不在乎理着头发说道：“真正该抱歉的是林赛，本来还以为这一次能发生些有意思的事情，可最后还是些魔术似的骗局。” 　　“我今天的行为，真的没关系吗？” 　　他摸着鼻子问道。 　　“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这么回答。 　　回去的时候不用再走路了，大家都乘坐上了马车。 　　不知道究竟怎么分配的车辆，总之当詹金斯上车以后，发现车厢中的五个人，除了他以外居然都是女性。 　　米海尔小姐就坐在他的身边，为自己计划的顺利感到高兴。这次邀请詹金斯，第一目的可不是见识通灵游戏。 　　虽然感觉就这么为威廉姆特先生介绍女孩有些无礼，但想起海瑟薇那张羞涩的面庞，女人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爱情面前，是没有对错的！” 　　而她没有注意到，马车中的女孩们，可不全是为了詹金斯的这张脸而来的。 　　小路有些颠簸，车轮时不时的就会压到一些石子之类的东西。每当这个时候，车厢中的人们总是会维持不住平衡的摇晃几下。 　　詹金斯疲劳的应对着身边女人们的剐蹭，她们的平衡感实在是太差了，简直就像是故意的扑向他一样。 　　这样狭小的空间，大家身体和手臂很容易就会接触到别人的肢体。詹金斯原本还很骄傲今天没有费什么功夫就解决了一件麻烦事，但很快就因为马车中的事故频发而涨红了脸，只能低下头抚弄可爱的巧克力。 　　米海尔小姐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光洁的嘴角轻轻上撇，忍不住露出了轻笑的表情。她真的很欣赏正直、有才华而又善良的威廉姆特，但有时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可爱了。 　　林赛小姐在詹金斯的正对面坐着，时不时撇一下他的胸口。对于另外几位不矜持的淑女的做法，她不做评价。她的重点不是下肢的某处，而是刚才金色光芒爆发的地方，那里别着一直小巧而精致的胸针。 　　“请问，这只胸针是在哪里买来的？” 　　她还是问了出来。 　　“哦？” 　　抚弄着膝盖上的猫咪的詹金斯抬起头，向着米海尔小姐靠近了一些，“这个吗？这是主教先生送给我的礼物，不是买来的。帕罗德主教成为教士的时候，他的老师将胸针送给了他，所以这也算是一件很有历史的配饰了。” 　　林赛小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她看来，大教区的主教常年使用的物品，肯定具有驱魔的作用。刚才的那一幕就像是小说和话本中常见的那样，邪灵企图伤害一个虔诚而又坚定的信徒，却被信徒身上携带的宗教器物的力量伤害。 　　詹金斯坐在对面偷笑，真相是，这枚胸针大致是圣徽的样子，而且含银量极高。他在举行神术仪式的时候，经常用它代替圣徽的位置，以实现对仪式的精简。 　　经常沾染与神术同源的灵，它不可避免的也拥有了极为淡薄的灵光，如果詹金斯能够连续一百年使用它，那么甚至有极小的可能性成为永久有效的B类超凡神术物品。 　　至于刚才的那只邪灵，虽然长相丑陋，但事实上并不是很强。这枚胸针，足够解决它了。 　　“威廉姆特先生，您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魂吗？” 　　林赛小姐尝试性的问道，而听到这个问题，米海尔小姐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知道詹金斯会怎么说了。 　　“当然不，我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伟大神明之外的任何超凡力量！唯有神明永恒，唯有神明高贵！赞美贤者！” 　　他轻声的解释道，但脸上狂热的表情几乎让林赛小姐不敢直视。 　　“也只有这样的凡人，才能凭借己身击退恶灵吧。” 　　她在心中想着，至此，再也不怀疑詹金斯拥有那些神奇的力量。 　　冬日的山野没有可看的风景，更别说现在是夜晚，从车厢中向外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天气不是很好，乌云遮蔽住了星空，只有两轮圆月依稀可见。詹金斯这才想起来，在追溯齿轮病菌的来源时，最开始的历史中月亮可是只有一轮的。 　　他打算找老爹问问，虽然他可能也不会清楚。 　　同车的女性们开始攀谈起来，看得出其他几人对林赛小姐还很生气，也不怎么搭理她。 　　她先是呆愣的向窗外看了一会儿，又问向詹金斯： 　　“您觉得，既然神明拥有伟大的力量，那么神明的教会也拥有那种力量吗？” 　　米海尔小姐的眼睛，也犀利了起来。 　　“只要信仰虔诚，神明自然会向祂的羊羔分享荣光！” 　　詹金斯为了融入这个世界可是花了大功夫的，这种问题他早就想过，因此答案张口就来。 　　“哦，这样啊。” 　　林赛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她大概也在倾慕刺激有趣的超自然力量……亦或者纯粹是担心，再次招惹到那些可怖亡灵。 第364章 栈桥之下 　　今晚的事情，詹金斯计划着明天跟老爹提一下。教会大概会解决首尾，彻底扼杀掉詹金斯身份暴漏的可能性。 　　但他对那块通灵板真的十分感兴趣，如果有可能，提前拿到手也是很好的。 　　“你要去做贼吗？” 　　他这样问自己，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是的，那东西留在普通人手中始终是隐患，我只是在教会回收以前提前带走它。而且，我会付款的……” 　　想到这里，心中也就没有了芥蒂，而是开始计划自己的行动。 　　但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詹金斯的家比车上的几位女士的住处都近。虽然有两位漂亮的姑娘想要去詹金斯那里参观一下，但他想起来一会儿还要联系米勒小姐，就客气的拒绝了。 　　并且他自认为，那里也没有值得参观的地方。 　　走下马车，和女士们寒暄几句便装作要走向自己家的栅栏。但事实上，则是快速的唤出黑袍进行伪装，然后激活【猫之优雅】追了上去。 　　他用了二十分钟跟在马车后面，看着一位位小姐们回到自己的住所。还好马车的速度很慢，不然就算是用能力也追不上。 　　而马车的持有人，也就是林赛小姐并没有回去，而是让赶着马车的仆人来到了码头区。 　　另外两架马车早就在这里等着了，林赛小姐拒绝了女仆递来的保暖披风，有些悲哀的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达利·凯奇。 　　“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问道。 　　凯奇先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他的嘴被堵住了。 　　林赛小姐大概根本就不想得到答案，她挥挥手，两个壮硕的仆人立刻架着凯奇走上了栈桥，然后一脚把他踢了下去。伴随着这个行动，林赛小姐在夜风中哭着喊出了卡莉·阿历克斯的名字。 　　她很快就稳住了情绪，将通灵板和装着小雕像以及乩板的袋子交给仆人，它也被仍在了同样的位置。 　　诺兰市拥有极为优秀的港区，即使是在栈桥，水深也超过十米。一群人在寒风中站了五分钟，林赛小姐就转身走上了马车。 　　又过了一段时间，凯奇先生的湿漉漉尸体被拉了上来重新装进了袋子里，一群人就这么架着马车消失在了黑暗的城市中。 　　“就算是不要，也不能乱丢啊……” 　　詹金斯从低矮的仓库后面走了出来，纠结的看着远处反射着双月清冷光芒的海洋。他不关心年轻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想要通灵板。 　　那些东西就在栈桥下面，用真实之眼就能看到，没有被冲走。 　　但问题是，现在的气温已经是零下，而且还是在水里…… 　　巧克力一下从詹金斯领口爬了出来，毛茸茸的一只幼猫敏捷的攀着房子一侧的黄铜色蒸汽管道爬到屋顶，任凭他怎么呼唤，都不愿意从仓库顶下来。 　　“所以，这就是现在这幅打扮的原因？” 　　米勒小姐穿着华贵的白色貂皮大衣，坐在詹金斯对面的椅子上问道。 　　这是詹金斯的客厅，他围着棉被团坐在沙发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为他提供热量。而巧克力则是趴在一旁的软垫上，继续摆弄那只金属块。 　　“如果感冒，就糟糕了。” 　　他这样回答，并不感觉这幅打扮与客人会面非常失礼。 　　“旅程还算顺利吗？” 　　他问道。 　　“很顺利，J·W先生。” 　　女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称呼詹金斯的名字，而是使用了缩写。 　　詹金斯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能尴尬的不去应答。 　　“那么，你什么回诺兰？” 　　“不确定，其实去鲁恩还有别的事情，我需要在高塔中找一些资料，这很麻烦。冰封高塔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那个地方非常麻烦。” 　　“需要我帮忙吗？” 　　“不，我想我已经找到方法了。” 　　女人这么回答着，看向窗外，“今天刚到鲁恩，我就认识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朋友，那些朋友应该能够帮到我。” 　　她没有告诉詹金斯，因为那趟送信的差事，自己已经和王国的三王女殿下搭上了线。目前的情况还不明确，她还不确定那位公主究竟是怎样的人，因此计划着在多洛丽丝·伊丽莎白·斯图亚特身边观察一阵子，再将这位笔友的信息告诉詹金斯。 　　詹金斯也不会想这么多，他现在依然以为玛丽小姐只是一位天真烂漫的富豪小姐。 　　两人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别的方面，因为离开诺兰市的时候过于匆忙，米勒小姐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 　　她首先告诉了詹金斯，售卖【魔女之吻】的渠道是什么。这对詹金斯非常重要，他现在急需赚金镑的路子。售货渠道米勒小姐已经安排的非常妥当了，詹金斯将时间地点之类的细节记下来，自己就可以完成这门生意。 　　米勒小姐的主业是位侦探，她手中还有一些委托没有完成。这当然不需要詹金斯去代/办，说实话，他也没有那种能力。米勒小姐只是委托詹金斯，到某处地点将委托的违约金替她交了。没错，就是那次的成衣店，在更衣室的后面还有很大的一片空间。 　　那里类似于委托事务所，客人将需求留下，有能力的侦探/杀手/雇佣兵则将委托接下来。 　　交代好了这一切，两人又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讨论数学问题，直到家中钟表的指针全部指向最上端，柔软的地毯上丢满了写着算式的草纸，米勒小姐才告辞离开。 　　两人商议好，下一次由她开启仪式，接引詹金斯前往鲁恩见面。他需要完成《冰雪奇缘》的最后一部分，也想看看这个世界不同地方的风景。 　　送走了米勒小姐，眼看巧克力已经困得不行了，詹金斯匆忙的去盥洗室洗漱了一下，就从客房抱来了被子铺好，然后在壁炉前钻进了被窝。 　　想了想，又取来了从旁顿酒庄地下偷来的那些资料，打算在睡前将这件事处理完。要是留到明天，还不一定会碰到什么事情。 　　PS：代/办居然是敏感词，真是太神奇了。 第365章 尸体来源 　　由于31日的匆忙，大多数的文件都只看了标题就判断是否有带走的价值。 　　詹金斯就着壁炉的光亮将那些文件通读了一边，发现这么多的文字，其实就讲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来自于一沓钉在一起的白色文件纸，字迹比较潦草，一看就知道是匆忙写下来的。 　　这是制造酒庄地下那只怪物的实验记录，邪教徒们希望通过这些记录找到怪物异变的原因，但可惜最后的结论是，这只是个不可复制的意外。 　　为了制造实验体，他们在上千具尸体中勉强的挑选出了5具尸体，但最后只有一具能够容纳如此庞大的生命力。 　　这上千具尸体的来源非常复杂，大多数是从非法的途径弄来了。 　　亵渎尸体是这个时代的重罪，所以即使是医生，也无法通过合法的手段弄来可以解剖的尸体，这就催生了盗尸者这一职业。 　　他们为医学院、科学狂人、恩赐者们提供尸体，获得金镑。而最终的那具尸体，来源就是他们，通过记录，詹金斯看到了它的来源—— 　　阿博特·J·奥古斯都。 　　就在几个小时前，詹金斯才刚刚听到过这个名字。这是奥古斯都子爵的先祖，最近才发现他的墓穴被盗。除了值钱的陪葬品被洗劫一空以外，连遗骨都找不到了。 　　看来盗墓贼们，真是的将墓穴中所有能换成金镑的东西都带走了。 　　“这么巧吗？那个怪物，居然是奥古斯都家族的祖先？” 　　他想到了有关奥古斯都与死神的传言，感觉这其中似乎还有些蹊跷。 　　邪教徒们同样调查了奥古斯都家族，他们也怀疑是尸体本身的某些特质造成了意外。但那部分的调查报告不在詹金斯手中，也不知道是遗漏在了酒窖的地下，还是根本就不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詹金斯感到意外的事情，那就是阿博特·J·奥古斯都的墓穴，就在今天进行通灵游戏的废弃墓园的不远处。 　　事实上，那座名叫犹卡村的小村，在几百年前奥古斯都家族还未衰落的时候，本身就是家族封地的一部分。家族成员的墓地就倚靠着村子建立，有一种说法认为，整个村庄其实是千年前家族守墓人的后代。 　　但不管怎么说，犹卡村的墓园和奥古斯都家族的墓园其实是一个整体。今天之所以没有看到其他的部分，那是因为几十年前的一次山体滑坡，将属于奥古斯都祖坟的部分毁掉了，只剩下边缘的几个幸运儿。 　　其中就包括阿博特·J·奥古斯都的坟墓。 　　“看来那个地方，有必要再去走一次了。” 　　詹金斯这么想着，将这叠资料顺手放到了沙发上。 　　巧克力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朝着资料瞄了一眼。在那张拍摄着墓碑的黑白色照片中，它似乎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 　　猫咪再次闭上眼睛，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至于第二件事情，就是詹金斯追查已久的“不死人计划”。 　　完全不出所料，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谋求名为【不死人】的白色基础能力。 　　通过手中的古籍拓本，来往信件以及机密文档，詹金斯了解到这个能力的学习仪式的核心材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东西——非法长寿者的骨灰。 　　仪式要求使用9份骨灰，除此之外的材料也是极为罕见的。但教团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骨灰也搜集到了8份。 　　他们通过占卜，获知诺兰市是举办仪式最好的地点，因此才会来到这里。 　　但问题是，书信中指出其中的两份骨灰在【生命共享联盟】的盟友手中保存着，而那位躲藏起来的盟友，则一不小心死在了新神引发的事故中。 　　詹金斯撇着嘴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似乎所有的麻烦事，最后都能以莫名其妙的理由联系到自己。 　　那两份骨灰现在埋在自家地下室，就在包裹着眼球的金属封印旁边，没想到它们居然是这么烫手的东西。 　　信件中若有若无的线索显示，【生命共享联盟】的盟友们来头似乎非常大。那其中也提到了克拉克先生的名字，但没有言明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詹金斯将信件看了很久，才发现其中的一部分在写出来后，字母被人为的修改过。 　　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看明白，那部分原本书写的内容，是【树屋】。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组织？克拉克先生就来自这里吗？” 　　他猜想道，又一寸一寸的在信纸摩挲，希望找到更多的线索，可惜就只有这些了。而【不死人】能力，极有可能就是梅森·皮斯科先生提到的救世主候选九能力之一。 　　没有明确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但詹金斯心中总是这样认为。他将这种现象归结于自身的灵感，以及本身拥有的【双生恶魔】能力对于同源能力的感知。 　　第二天是周五，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也许是周三的大雪已经将积蓄的寒冷空气消耗殆尽，没想到气温还会回升一些。 　　城市地面的积雪已经消融的差不多了，但那些该死的薄雾却依然存在着。空气环保法案最终还出台，最近大多数的报纸都将这条新闻作为头条。 　　但法案的施行要到下一年的第一天才开始，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个月将是工厂主们最后能够肆无忌惮排放废气的日子。 　　虽然詹金斯非常怀疑，这个法案究竟能够起到多少的作用。 　　抱着巧克力来到老爹的店中，第一件事就是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下海去捞东西那一节是省略的。 　　“通灵板，不是被编号的物品，从未见过资料……修女装的恶灵，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老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原地踱步了两圈，然后抄起挂在墙上的大衣和帽子就出门了。 　　詹金斯现在是一名合格的学徒，能够独自看守店铺。 第366章 圣皮姆的故事 　　昨晚从海底捞上来的通灵板暂时被詹金斯放在家中，因为不是诡物，因此危险性也小了一些。但他依然不知道正确的使用方式，毕竟昨晚招来恶灵的行为，怎么看都是那群女人们自己误打误撞造成的。 　　通灵板也许在其中起了一定的作用，但肯定不是完全发挥了能力。 　　安全起见，他打算有时间叫上教授或者海瑟薇，然后再试验试验那块板子。 　　老爹很快就从外面折返回来，并告诉詹金斯教会会解决接下里的事情，他不用再挂念这件事了。 　　但老爹很快就又烦恼起来，因为在他脱下外衣和帽子以前，詹金斯又提到了一件事。 　　“老爹，昨晚遇到恶灵的时候，我和它面对面的站立的同时，有一种阴冷的力量贴着皮肤想要灌进我的身体，然后我的灵魂徽记就产生了一些变化。” 　　“女神啊～” 　　老爹发出了无奈的呻/吟声：“让我这样一趟一趟的跑，很有意思吗？” 　　他拉上詹金斯，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教会，正巧与宾西队长在庭院的回廊处碰到。 　　“老爹，你不是刚刚才离开吗？” 　　“又出事了。” 　　老爹这样回答，而宾西队长见詹金斯也在一旁，立刻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老爹这次带着詹金斯直接找到了贝凡娜小姐，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依然认真的听着两人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确认詹金斯真的是詹金斯，而不是被某个灵魂徽记相似的人替代了。 　　这一点很好确认，在守密人的注视下，他面对着万象之门上贤者的圣徽，呼唤了贤者的注视。 　　璀璨的金色光芒从詹金斯的身上迸发出来，温暖而又柔和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的从虚空中投射下来……然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贝凡娜小姐直接前往万象之门中取了一件东西，然后和詹金斯一起回到了她的办公室，而老爹则与守密人一起留在了地下的那片空间。 　　“威廉姆特先生，你不需要担心，灵魂徽记的异变虽然极为罕见，但却并不是从未发生过的。” 　　这是贝凡娜小姐的第一句话，她将一本被黄铜色的锁链捆绑住的书放在两人的中央。 　　这本书的封皮是皮质的，但因为时间的力量而变得污黄卷曲，上面用黑色的像是血一样的颜料涂抹着几个单词。那是古代文字，詹金斯还没有学习到。 　　“这是B-11-5-2938，圣皮姆的收藏册。” 　　“圣皮姆？请问，这指的是不是【旅行与契约】教会的那位很有名的圣子？” 　　“是的，圣皮姆是一位生活在第16纪的圣子，这本书是他的收藏册。这位圣子就像伟大旅者教会的大多数信徒一样，酷爱旅行，他会将自己在旅行途中见到的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存放在这里面。我想，老爹应该跟你讲过他的故事吧？” 　　贝凡娜小姐问道，将茶杯推向詹金斯。 　　他轻声道谢，无意识的用茶杯盖摩擦杯子的外沿，回忆起老爹所说的故事： 　　“是的，因为时间相隔太久，所以老爹认为这个故事存在一定的虚构成分。故事中讲，圣皮姆在途经一座小村庄时，意外的发现了一座非常美丽的山谷，那座山谷即使是在冬天也能展现出春天的景色。圣皮姆从村民那里获知了这件事，于是欣然前往。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阴谋，村庄中的村民早就被邪教徒控制了，他们残忍而又自私，凶狠而又无情。利用了某种手段将圣皮姆控制住以后，杀死了他。” 　　詹金斯停顿了一下，又讲到： 　　“老爹说，这是每一位旅者的信徒都知道的故事，目的是为了警告旅行者们，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这个世界的童话文学虽然不怎么发达，但宗教故事中的警示性的记录可是非常多。 　　“是的，现在流传的故事就是这样，而事情的真相要比这要复杂，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再谈一谈。今天的重点是圣皮姆留下的这本收藏册，这是人们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也许是收藏了太多超凡材料，也许是因为圣皮姆本身的力量在感染它，总之，这本收藏册就变成了B类的超凡。” 　　她将手按在了面前的书上。 　　“但这既然是旅者教会的圣子留下的物品，为什么会在我们这里……我是说，这难道不是旅者教会的圣物吗？” 　　“这牵扯到过往的一些故事，嗯……正神教会之间，也不是没有丝毫矛盾。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贝凡娜小姐挑了挑眉毛，漂亮的眼睛瞧向年轻的男人。 　　詹金斯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才合理啊～” 　　他在心中感叹道。 　　“总之，这本收藏册由于种种原因具有了超凡的力量。理论上来说，它能够暂时性的收纳和封印一切物品。诺兰教区在得到它之后，经常用它封印一些危险的东西，直到这些物品找到更妥当的收容措施。也因此，在诺兰教区的范围内，这件物品的危险程度是非常高的，教区内有权限将它带出万象之门的，只有三个人。” 　　贝凡娜小姐一边说着，一边用细长白皙的手指轻敲那些锁链。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它们自动从书本表面脱离，然后乖巧的盘成圈躺在桌子的另一边。 　　“威廉姆特先生，我们接下来的对话大都是机密内容，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保密条例。” 　　他点点头，能够看到神术的光芒已经将整间屋子笼罩，这是防止窃听、反预言占卜等的措施。 　　“目前，B-11-5-2938中收纳的有编号的物品一共37件，其中有34件诡物，2件超凡，以及1件恩赐。” 　　“等等，恩赐也需要收容吗？” 　　“是的，有些无主的恩赐，破坏性比诡物还要大。” 　　她简单的解释道，没有详细说明这其中的恩赐究竟是什么。小心的翻开那本书的第一页，近旁的詹金斯甚至隐约嗅到了古书特有的腐朽的气味。 第367章 健康检查 　　【旅行的意义并不在于收纳，但收纳会使旅行更有意义。】 　　第一页上只有这一句话，大概是因为当时使用的墨水中掺了金粉，虽然墨迹已经很淡了，但依然，能够看到点点的金光。使用的虽然不是通用语，但第16纪的文字比起如今变化并不是很大，所以他大抵能够猜到含义。 　　见詹金斯看完了，贝凡娜小姐又翻到了第二页，那是用褪色的墨水写下的目录。 　　“我们要找的是一件超凡，B-01-1-9839，徽记收纳盒。这个盒子能够剥夺恩赐者的灵魂徽记，对恩赐者的灵魂造成永久性的损伤。更重要的是，它的功效是被动的，除非处于被封印状态，否则它会持续的向以它为圆心13.9公尺范围内的所有恩赐者产生作用。这东西已经被收容在这里13年了，而这本书也已经到了容纳极限。如果不出现更加危险的物品，这张目录应该不会再改变。” 　　女人的手指按在收藏册的目录上，缓慢的向下滑动： 　　“好的，在第20页。威廉姆特先生，请做好准备。在脱离了收藏册后，我依然有办法限制B-01-1-9839的作用，但请集中精神，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它影响。” 　　“好的。” 　　詹金斯如临大敌的般的点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打开门将膝盖上的巧克力从门缝丢了出去。 　　即使重新关上门，詹金斯也能够听到猫咪的叫唤声。 　　贝凡娜小姐用指肚从侧面摩挲着书页，然后准确无误的将第20打开。右手插入书页中，在令人头皮发麻的玻璃摩擦声中，将一只还不到巴掌大的朱红色木盒取了出来。 　　木盒的表面嵌着一些金丝，金丝相互交织在盒子的六个面组合成极其复杂的六枚符文。 　　非常巧合的是，这六枚符文詹金斯最近在老爹那里见过。根据他浅显的学习，这种符文诞生于第9纪，并在第13纪失传。 　　直到这一纪元初，它们居然神奇的重新被解读，并逐渐开始融入现代的仪式体系。六枚符文按照上下左右前后的顺序组合，构成“掠夺”的含义；按照左右前后上下顺序组合，构成“灵魂”的含义；按照前后上下左右的顺序组合，那个单词詹金斯见过，但还没有记熟，需要回去翻看资料才能知道。 　　盒子在不断的抖动，但由于女人散发着神术光芒的手掌的按压，只能抖动而已。 　　虽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感，但詹金斯还是抬起右手捂住额头，装出一副头晕目眩的感觉。 　　“我没事，您继续就好。” 　　他压着嗓子，用难听的声音说道。 　　根据贝凡娜小姐的解说，这只徽记收纳盒除了抢夺恩赐者的灵魂徽记以外，还有一些有趣的附加作用。其中一项就是对徽记进行分析，用更简单的说法解释，就是检查徽记是否正常。 　　这个过程原本只能在盒子内进行，但经过了诺兰教区数百年的研究和实验，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方式。 　　在贝凡娜小姐的监督下，詹金斯用随身携带的银质匕首将手指划破，然后将血液滴在盒子的表面。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按照吩咐激活了【治愈之息】的能力，使得淡薄的绿色雾气从身体周围涌现出来。 　　如果没有这一步，詹金斯会非常担心这个盒子能够鉴定出多少枚徽记。 　　血液非常均匀的被金丝吸收，盒子的振动立刻就停止了。 　　几秒后，血红色的雾气自盒子的缝隙中涌出。它们停留在盒盖上方两寸的位置，变幻着构成了小树苗的样子。 　　树苗有些虚幻，而且血液的红色使它显得格外的妖异。 　　“这是……什么意思？” 　　“正常。” 　　贝凡娜小姐伸着脖子从正上方观察这树苗： 　　“颜色代表灵魂没有受污染，因此保持这血液的本色；完整的形状代表灵魂没有缺损，也没有受伤。而且，你的徽记既然能够显现的这么清晰，表示你的灵魂格外的强大。威廉姆特先生，说实话，就算是我进行这个测试，也无法将徽记显现到这种地步。” 　　詹金斯尴尬的笑了，但好在贝凡娜小姐也只是感叹而已。自从他成为圣子后，似乎身上那些微小的异样，都可以被别人理解。 　　“感谢贤者！” 　　虔诚的在胸前画出圣徽，贝凡娜小姐以为这是詹金斯在庆幸自己的灵魂没有出问题，但事实上他正怀着一种可以被认为是亵渎的想法。 　　“所以，这种变化是无害的？” 　　“至少目前看，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向教廷进行问询，那边的资料应该多一些。但不需要担心，老爹应该也说过，灵魂徽记变化并不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而且大多数的情况下这都是好事。” 　　她停顿了一下，点点头：“既然发生了一次变化，那么就有可能发生第二次变化。你的灵魂能力和生命、治愈等有关，所以昨晚才会因为性质相反的死亡的力量，而激活变化，大概是这样……” 　　“是的，我也认为是这样。” 　　詹金斯连忙严肃的点点头。 　　“不知道你听说过旁顿酒庄吗？31日的时候，那里出了一些状况，大概是盘踞在那儿的【不死之主】的信徒，不小心弄出来的。现在整片区域都充斥着庞大的生命之灵，在那种地方举办和生命有关的仪式，成功率几乎接近百分之百。我可以给你开一份通行证明，有时间去那边看一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下周跟我学习格斗课程的时候，还有一些有关那里的事情要告诉你……” 　　“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 　　他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心中则肯定那地方不会再有收获了。 　　但还是要去一次，演戏要演全套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有关31日发生的事情，詹金斯也向贝凡娜小姐打探了一下，虽然这些事情都是他亲历的，但用旁人的角度再听一遍也是非常有趣。 第368章 获奖 　　根据贝凡娜小姐所说，除了歌剧团团长被杀的事情以外，31日的其他四件事，居然都十分神奇的指向了新神的信徒，这不禁让詹金斯感叹命运的有趣。 　　教会现在认为，新神的信徒数量稀少，而且以诺兰市为主要的活动地点。他们的组织结构极为精简，每个人各司其职，而且都是高阶恩赐者。结合新神的表现，有理由认为，所有的信徒都精通扭曲命运、抵抗占卜的能力。 　　詹金斯无话可说，只要不查到他的身上，就算人们都认为新神信徒长着两只脑袋八只手，走在大街上还会随地吐痰，他也绝对不会反驳。 　　“说起来，最近还有一件事要找你。” 　　贝凡娜小姐已经将匣子收回了书中，并将锁链重新缠绕上。打了个响指，墙上的金色神术痕迹立刻消失，詹金斯也自觉的打开门将猫咪抱起来。 　　它看上去有些生气，一个劲的想用前爪抓他的脸。 　　“教会将你的格斗课程安排，交给了我。我原本的打算，是找一位精通格斗的队长级恩赐者作为你的老师，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我们的城市还会面临更多的危险，因此精通格斗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 　　抬头看了詹金斯一眼： 　　“所以，我决定亲自来教导你。每周两次，周一、周三的夜晚，就在教堂。我知道你每周三要教授夜课，这没关系，我们可以将时间向后推迟一些。” 　　“这很好。” 　　詹金斯欲言又止，手指无意识的在巧克力的下巴上轻挠着。 　　教堂内部的温度适宜，墙壁内的暖气管道为房间提供着热量，因此房间里的男女都脱下外衣。 　　詹金斯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玛丽给他织的深色毛衣，最外面是一件棉马甲。他并不经常穿这件毛衣，因为穿着它的时候抱巧克力，猫咪会非常的不满。 　　“认为我的水平不够？” 　　女人问道。 　　“不不不。” 　　他急忙否认，然后担心的说道：“只是认为，学习格斗难免会有肢体接触，这是否为有碍于您的名声？” 　　贝凡娜小姐看詹金斯的眼神，变得像是看什么珍惜动物一样，她翘起嘴角笑着摇摇头： 　　“你的担心还真是有趣，没关系的，年轻的绅士，我不会在意这些。” 　　詹金斯缓缓点头，也就没有再反对。 　　由于接下来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转向了詹金斯的感情生活，他立刻表示还有些事情，然后起身告辞了。 　　像是逃跑一样从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走出来，迎面碰到了一名修女，她红着脸告诉詹金斯，帕罗德主教要见他。 　　通常来说，詹金斯和主教见面的周期是一周一次，但又由于31日的循环，他事实上已经差不多小半个月没有见到主教了。 　　如果没有记错，上周时他曾跟随教士团到乡下的小镇传教，但现在看起来精神还很不错。到了他这个年纪，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主教穿着一身很普通的白色祭祀袍，右手带着权戒，在无人的偏厅中等着他。 　　偏厅很安静，圣徽和神像沐浴在从窗外照射进入的阳光。这里只在周末时才会开放，为拥挤而来的信徒们进行传教、讲演和赐福。除了主教以外，几乎没有人能在平日里进入这里。 　　老人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闭着眼睛小声的祷告。詹金斯于是坐在他的身边，在听清楚主教的祷告内容以后，也跟随着祷告起来。 　　由于悠久的历史，正神教会拥有的宗教经典非常多，很难找到所谓的核心。在这个时代，贤者的教会一共将5本书视为信徒们必读的书籍。 　　其中一本，就是詹金斯最熟悉的《贤者福音书》，而主教这次祷告用的，则是《特里修斯亡魂集》。这本书收纳了多个纪元以来，教会中的传奇人物的经历，大概来说就是类似宗教故事集。这里面的道理讲的很少，故事很多，是信徒们幼年时喜欢接触。 　　“很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样的耐心。” 　　祷告完毕，主教才这样对詹金斯说道。 　　他严肃的点点头，随着老人一起将最后画圣徽的动作完成。 　　“这次找你也没有太大的事情，主要是王国已经做出决定，要将今年的瑞特奖颁给你。具体的通告，王室大概将在下周发出，但已经提前告知我们了。” 　　“哦，那么我需要前往贝尔迪兰吗？” 　　这件事在之前就听伯恩斯教授谈起过，因此詹金斯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这是当然，难道你要让国王亲自来诺兰市给你颁奖吗？” 　　主教感到好笑的问道。 　　詹金斯也笑着摇摇头。 　　“你也不要有压力，《异乡人故事集》现在已经在整片大陆销售了。根据教会汇总的消息，你大概是最近十年最出名的青年作家了。这个奖实至名归，和你的宗教身份没有关系。我为你骄傲，年轻人！” 　　主教解释道，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补充： 　　“但贝尔迪兰那边，大概还会发生一些事情。这都没关系，教廷就在王都，难道还能出什么大事不成？总之你要先准备一下，根据往年的经验，颁奖仪式会在11月份的中旬举行，你最近就可以收拾行李了。” 　　“一定要去贝尔迪兰吗？” 　　詹金斯非常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市，不仅仅是一位懒得出远门，他有时还会产生这里是这个世界中心的错觉。 　　“一定要去，这是一件荣誉，非常大的荣誉。你还年轻，意识不到这个奖能够为你的未来带来多少便利。” 　　主教说道，然后伸出手敲了敲他的额头： 　　“难道这里有什么你非常留恋的吗？你只是去一周左右就会回来，又不是要长久的留在那里。呵，说起来，你的礼仪课程要由我来安排……听说奥利弗说，你最近和两名贵族女士走得很近？我记得姓氏是……赫纱和米海尔？” 第369章 无法找到的资料 　　对于主教的问题，詹金斯尴尬的笑了起来，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因此他不作回答。虽然这样有些损害两位女士的名誉，但主教和老爹又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谈隐私的人。 　　“不管因为什么，礼仪课程都是十分必要的。受封圣子时，你的表现就非常僵硬，背负着荣誉就应该有对应的表现，这也算是在弘扬贤者的荣光。 　　我和你的父亲商谈过这件事情，本来的打算，是由教会内的礼仪课老师作为你的教师。但刚刚和奥利弗谈过以后，我改变主意了。” 　　看着主教的脸以及嘴角的笑意，詹金斯忽然产生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礼仪课不同于格斗和枪械，就算随意找人学习，也不会惹来任何的怀疑，更不要说你过些日子要去面见国王，这就更合理了。詹金斯，礼仪课的教师，由你自己去寻找。是的，你自己来，我不管你最后找到了谁，只要能够教导你最基础的贵族礼仪、宗教礼仪习惯和知识就可以。” 　　真正能够教授礼仪课程的教师，并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以詹金斯的交际圈，他最有可能去寻找帮助的，就只有海瑟薇。 　　也许央求奥黛丽小姐，她也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但詹金斯不想总是麻烦这位占卜者。 　　“您这不是在强迫吗？” 　　他半是抱怨的说道。 　　“就是在强迫你。” 　　主教点点头，低头看向詹金斯膝盖上的巧克力：“你的生活不能只限于奥利弗和你的猫，年轻人要学会交际，这一点很重要。” 　　“但我认为，不断的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前进，这就足够了。交际只会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在仰望贤者的道路上走入岔路。” 　　老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人： 　　“有时我真的认为，你和那些传说中的苦修者拥有一样坚韧的品格和精神。但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孩子。蒸汽的力量让凡人更加自由的在这片天地间行走，恩赐者们也在逐渐找回古代失落的力量；远古的异种显现于世间，现代变革的制度和思想，也像车轮一样碾压着古老的体系。 　　我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虔诚，但也不要忘记你仍然是个人。贤者教诲我们，要学会敬畏。这种敬畏不仅仅是对未知的敬畏，也是对新生事物的敬畏。 　　这个时代比起我年轻时，已经改变了很多，我像你这么大的年龄，蒸汽火车还是不可想象的事物。用你的眼睛去观察，用你的心灵感受这一切，詹金斯，这也是在贴近世界。”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甚至高呼起来。詹金斯的带着敬畏将他的言语牢牢记住，帕罗德主教的说的很多，这的确是人类面临重要变革的时代。 　　虽然认同这一点，但对于来自另外世界的穿越者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向着神明的道路继续进发。 　　本来是打算和老爹一起回古董店的，但教会最近收容了一件棘手的物品，他需要留下来帮忙，今天不打算回去了。因此，詹金斯再一次获得了假期。 　　他没有立刻离开教会，而是进入万象之门后查找些资料。 　　首先就是有关救世者的内容。 　　这不是他第一次寻找这种资料了，但至少到密迹图书馆的二层为止，并没有成体系的资料记载与之有关的内容。 　　这并不代表查找不到丝毫的线索，相反，“救世者”这个名词频繁的出现在与纪元终末有关的资料中，但大都是一笔带过。 　　暂时没有尝试询问老爹的打算，他还要找一个更好借口，但也许可以向伯恩斯教授询问。既然他专心致志的研究这方面的内容，那么就不可能不知晓这些内容。 　　“九个人竞争一个神位，其实也不算太激烈，最重要的是拿到入场的资格。” 　　他这么想着，又开始思考除了【双生恶魔】和疑似救世者的【不死人】以外，还可能有怎样特殊的能力。 　　查找的第二项内容，自然是有关月亮的内容。但很可惜的是，没有丝毫的资料记载这其中的信息，可以查到有关月亮的事情，都只是叙述双月在神秘学上的重要地位。 　　在第一次31日获得的信息片段中，天空中只有一轮月亮的历史，距离现在应该非常久远，也许漫长的时光已经完全将这其中的信息湮灭。但詹金斯还没有放弃，他认为【黑夜与隐秘】教会中也许有这方面的内容，毕竟【无光之月】女士的神职，就包含着月亮。 　　对于恩赐者来说，红蓝双月是非常重要的自然景观。双月的阴晴圆缺将影响非常多的仪式的效果，同时，有一种说法认为，双月本身就是世界之灵的一种体现。 　　根据老爹的说法，【黑夜与隐秘】教会的新人恩赐者积累灵的方式，就和拜月有关。 　　在图书馆中消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正巧碰到教堂的午饭时间。 　　没用任何人邀请，詹金斯很自觉的带着巧克力坐到了餐桌旁边。幼猫又生气了，理由当然是詹金斯把它丢到门外，自己到图书馆中。 　　但它发脾气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情，只要持续不断的抚摸，巧克力很快就原谅了他。 　　冬季的教堂比起往日来说很热闹，教会收养的孤儿们几乎不会走出教堂的大门。他们有专门用餐因的房间，但有时也会和神职人员一起的，比如这一次。 　　詹金斯坐在了主教身边，老人趁着这个机会，又开始和他谈论一些深刻的话题，然后“一不小心”就谈到了他的社交。 　　詹金斯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不时的点头微笑表示赞同，但其实根本就没有记住老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的眼神无意识的在每个人的脸上划过，然后在长桌的末尾位置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用了几秒钟回忆，才想起那是在街边遇到过两次的小卖花女。 第370章 一时的善心 　　女孩换上了新衣服，脸蛋也洗干净了，再加上教堂的饭菜比起独自生活要好得多，詹金斯差一点没有认出她。 　　正巧主教的话停歇，詹金斯于是就小声的问道： 　　“那边的那个女孩，也是今年受到教会救济的吗？” 　　主教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方向，然后点点头。坐在主教另一边的中年教士介绍道： 　　“她叫伊莉莎·坎普达，是今年接受救济的104个孩子中的一个。父母都是诺兰市本地的居民，住在贫民区，今年初春的时候因为疾病去世了。她没有亲戚，曾经有一个弟弟，但在前年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 　　这是在贫民区经常发生的故事，女孩的经历并不能称为最悲惨的，因为她至少还活着，而且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听完这些介绍，詹金斯抿着嘴想了一会儿，小声的问向主教和教士： 　　“冬季过去以后，能不能让她继续留在教堂，不管是让她经历考验成为修女，还是留在这里负责洒扫都可以。” 　　他能够为那些可怜的人们做的事情很少，但既然和女孩的缘分这么深厚，能够帮一下就帮一下。 　　中年教士看向主教，但心中知道老人不会拒绝的。 　　“可以。” 　　他摸着胡子点点头。 　　【知识与书籍】教会的富裕程度，是完全超出詹金斯想象的。主教心里很清楚，就算收留100个伊莉莎这样的女孩，也不会对教会的运作产生影响。 　　但这种事情不能由教会主动来做，一是因为贤者教诲过，要靠自己的手获取知识，靠自己的手独立生存，另一方面，教堂也不可能救济所有人，一旦有了第一次，那么后面的事情就难做了。 　　詹金斯开口就不一样了，他很少主动提出要求，而且以圣子的身份这根本也不算要求。 　　但主教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你未来的结婚对象，一定是女性，这一点没错吧？” 　　他很含蓄的确认道。 　　“这是当然……嗯，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 　　老人打断了他的话，同时用眼神示意推着餐车走过来的修女，不要偷听两人的对话。 　　“我想你喜欢的女性，应该不是年龄相差很大的小姑娘吧？詹金斯，我要警告你，贤者可是在《……” 　　詹金斯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名誉遭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他又不是前世的那个变态朋友李乾。帮助女孩，也只是一时的善心而已。 　　吃过午饭，又偶遇了宾西队长。今天轮到他的小队在教堂轮值，因此也算清闲。 　　打探了一下最近有没有新鲜的事情，但男人的回答都是和31日有关的事情。但那些事情又有谁能比詹金斯更清楚呢？他只能装作好奇的在一旁聆听，不时还要发表意见。 　　好消息是，被抓获的【魔眼收藏协会】的邪教徒博格洛·斯提皮，绰号静止之眼的那个人，终于吐露出了重要的信息。 　　突破口是千眼主祭的尸体，当囚犯看到自己同伴尸首的那一刻，他终于崩溃了。 　　斯提皮供述了收藏协会前来诺兰市的目的，以及人员构成。更重要的是，教会第一次知道了协会中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可是绝对的机密，一定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宾西队长严肃的警告道。 　　自杀魔眼事件中遇到的中年人就说过，并不是所有的魔眼收藏者都崇拜邪神【虚空眼魔】。事实上，收藏协会内部的矛盾非常大，信仰者和非信仰者两个派系的斗争几乎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这也是最近几个纪元内，魔眼收藏协会近乎销声匿迹的原因之一。 　　斯提皮并不清楚对于邪神的崇拜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但他很确定，至少在【虚空眼魔】成为伪神之前协会就已经存在了。 　　这是一个少有的清醒者，他充分的认识到不偏向任何派系的结果就是被斗争压碎。因此他选择了一条更加危险的道路：假意向邪神宣誓，但事实上则是另一派的间谍。 　　“这可真是……” 　　詹金斯无法评价这种行为，只能说别人的故事可能比他的经历更精彩。 　　“斯提皮因为自己的行为，获得了非信徒的信任，因此也接触到了一些秘密。这是我们从未知晓的，只能说运气不错。” 　　咳嗽了一声，两人从布道厅前的走廊来到了庭院，然后从后门进入了一间空闲的忏悔室，这里虽然狭小但很安全。 　　金属质感的座椅是房间内唯一的家具，两个男人于是都依靠着墙。宾西队长抬起手，将没有点燃的煤气灯向着右边用力一扭，齿轮的碰撞和金属链条的滚动声从脚下传来，砰地一声，房门和纱窗处落下了金属板将房间完全与外界隔离。 　　詹金斯略微感到了些惊讶，原主从小来这里，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机关。 　　宾西队长耸耸肩，继续说道：“斯提皮告诉我们，魔眼收藏协会现在正处于分裂的边缘，但双方都不肯放弃协会从古老的纪元开始，就收藏的数千枚魔眼。非信徒们想做些什么，他并不知道，但邪教徒们的做法他很清楚——召唤邪神降世。” 　　“哦～” 　　詹金斯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这么说，他们来到诺兰的目的，也与此有关？” 　　“是的，协会来到这座城市的共三人，千眼主祭是邪教徒，与新神信徒产生纠葛的那人不是。他们要寻找的物品也是一枚魔眼，似乎还是诡物，那枚眼睛有成为神降仪式核心的潜力。这条信息非常重要，我们绝对不能允许这么一位残暴的邪神来到物质世界！一旦它成功降临，半个大陆都将面临危险。” 　　从宾西队长那里得到的信息让詹金斯非常担忧，他认为老爹失窃的诡物魔眼很可能，就是邪教徒们的目标。 　　但后来又一想，魔眼收藏协会现今唯一在诺兰活动的那人，并不是邪神的信徒。如果真的是他从古董店偷走了东西，那么反而让虚空眼魔降世变得更加不可能了。 　　PS：本文出现的那个中文名字是作者君上一本书的主角，设定上两人相互认识。当然，这本书绝对不会出现李乾，也不会和上一本有任何的联系。这里只是调侃一下，顺便纪念诡境的字数到这一章，超过调查员的字数。 　　另：关于最近有没有加更，这个很难说，放假回家以后事情更多了，我尽量。 　　再另：求票啊！ 第371章 正义骑士们的消息 　　想起那些让人头痛的邪教徒，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埋在地下室的自杀魔眼。虽然那东西已经被真名完全镇压住，但詹金斯还是一点都不想让这么危险的物品在自己的房子里。 　　他想要搜寻销毁那只眼睛的方法，但很可惜失败了。 　　离开教堂后，詹金斯抱着猫在街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让巧克力缩回到领口，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踱步向银行的方向。 　　账户中的金镑数字已经上升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数值，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计划实施的非常顺利。 　　而且有可能顺利的过了头。 　　詹金斯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到银行去一趟，到今天为止他不仅已经回收了在这件事情中投入的全部本金，甚至这笔钱已经涨了30倍…… 　　“现在的民风，都是这么淳朴吗？” 　　送出的信件中承诺的返还收益仅仅只进行过一次，而账户中钱款的爆炸式增加似乎就在那天之后。从记录来看，汇款不仅仅来自埃尔德隆，那座城市的周边，也出现了零散的汇款人。 　　虽然数量很少，投入的金钱也很少，但积少成多后可是一个相当大的数量。 　　账户中的数字只有账户的拥有者才能看到，因此给伪装后的詹金斯端茶的姑娘，还以为脸色阴晴不定的男人是遇到了麻烦的事情。 　　她很想关心一下这个俊俏的男人究竟在烦恼些什么，但男人很快就离开了。 　　带着猫咪在城市中转了一圈，糟糕的空气使得城中的能见度很低，就连车夫都跟詹金斯抱怨这一点。 　　他付出了足够多的小费，在猪头酒吧所在巷子的巷口下了车，和酒保打了声招呼就来到了黑市。 　　中间人小丑似乎自上一次见面，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过，蜡烛安静的在他的脚下燃烧着。 　　比起地上，空寂肮脏的下水管道中的气温更低。这似乎使得黑市的生意变差了很多，至少詹金斯还从未见过如此冷清的黑市。 　　“女猎人回来了吗？” 　　他购买了一些便宜的材料后，才来到小丑面前，后者默默的点点头。 　　“想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如果没有记错，我们约定的时间应该是这周的周一。” 　　詹金斯非常刻薄的对坐在对面的女人说道。 　　“事情总是这样，永远顺利的生活才是虚假的。但至少我完成了你的委托，说实话，这次的佣金我可能收少了。” 　　“你遇到了麻烦？” 　　“是的，很大的麻烦。具体的情况都在报告中，我希望你不要主动去招惹那些【永恒炽阳】的信徒，这会给大家都惹来麻烦。” 　　“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他嘲笑的说了一句，将尾款推给女猎人，另一只手拿起装订好的报告。 　　“所以，那位伟大者的信徒，依然还在诺兰？” 　　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其实他更好奇女猎人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麻烦才会错过见面的时间，但他同样也很清楚，对面的女人绝对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去压榨他的金镑。 　　“是的，那套要命的盔甲已经离开诺兰了，但正义教会至少还有五名成员在本市，其中一个是七级，我差一点就被他发现。” 　　“那是你的本事不足，所以以后不要轻易接取这样复杂的委托，耽误了别人的事情就不好了。” 　　詹金斯“好心”的劝解道，而对面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居然没有开口再开口反击。 　　不得不承认，女猎人真的是非常认真的完成了本次的委托。调查报告上详细记录了正义教会的骑士们近期的行踪，丰富的细节甚至让詹金斯怀疑这是女猎人伪造出来的。 　　这里要补充一下，根据詹金斯的了解，十二正神教会中，【万物与自然】教会、【太阳与正义】教会以及【大地与丰收】教会，是公认的最为古老的信仰。 　　他们全部自最悠久的纪元走来，甚至被怀疑自世界诞生后就一直存在。也因此，有些人会称呼【万物之灵】【永恒炽阳】【大地之母】为三原神，代表着这三位伟大正神特殊的地位。 　　【太阳与正义】教会的发展历史，是紧紧的和贵族历史相联系的。教会的恩赐者被称为“骑士”，这也是旧时代流传下来的称呼。 　　据说在几个纪元以前，“骑士”是专属于拥有贵族身份的恩赐者信徒的称号。但时间的力量改变了一切，和其他11个教会一样，它也在坚持剔除世俗力量对于教会的影响，而且做得非常成功。 　　由于【万物之灵】和【大地之母】的信徒甄选具有特殊性，因此实际上，【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信徒的数量在人类世界中居于首位。 　　至于为什么地位如此重要的诺兰市，没有正义教会，这就不是詹金斯要关心的问题。 　　根据女猎人的报告来看，这些正义的骑士们现在暂时借住在【黑夜与隐秘】教会中，每日八点准时出门，傍晚时分回来。 　　他们总是没有目的的在城市中游荡，有时也会到郊区走一走。女猎人在地图上标明了他们常出没的地点，但这些地点毫无规律。 　　她的调查确实对得起50金镑的价格，每日的跟踪就已经足够麻烦了。 　　很快就将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詹金斯还是无法看出这些人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会是那滴神性吗？” 　　想到这里，就有些焦躁不安，这件事情不弄清楚就连上街都在担心被人跟踪。 　　“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什么都可以。” 　　又不甘心的询问。 　　“只有这些了，如果他们不是居住在教堂中，我可能还有办法潜入住所。当然，如果你肯将委托费用加到100，000镑，我可以考虑组织人手，冒险在他们力量最衰弱的时候攻打黑夜与隐秘教会，帮助你查找你要知道的事情。当然，无论成功与否你都要支付全款，并负责抚恤金的一部分。。” 　　她真的是成功把詹金斯逗笑了。 第372章 邻居丑闻 　　詹金斯很难理解女猎人的提议究竟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反正他没钱，也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十万镑？如果我哪怕有10000镑，早就搬出这座危险的城市了，该死的新神信徒！” 　　他恨恨的说着，感觉自己对做这种事情越来越熟练了。 　　“我倒是认为，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应该全部归罪于新神的信徒们。虽然那群人真的很大胆，但至少不应该算是绝对的坏人。” 　　女猎人说道，将桌上的钞票拿起来熟练的点数，那张看一眼就会忘记的普通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接付现款的客人，你能够相信吗？上次有人用木盒装着一条蓝血鳕鱼当货款付给我，那东西直到现在还被我养在鱼缸里。” 　　蓝血鳕鱼是一种只能在深海找到的特殊的鱼类，大多数是独眼。这种鱼天生具有微弱的【危险预感】超凡能力，这是一种几近于无代价占卜的技能，非常稀有。 　　“也许你吃掉它，就能获得它的能力。” 　　詹金斯开了一个玩笑，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这么说，你认为新神信徒并不是这座城市多次动荡的原因？” 　　“不要试探了，居住在这里的恩赐者，没有谁会不知道那个有关纪元末命运舞台的传说。” 　　女人嘲笑的说道：“如果你还有什么委托，直接说吧。这一次延后任务结束的时间确实是我的不对，所以下一次的委托我可以给你打九折。” 　　“确实还有一件事……” 　　火焰呼～的一下从手中腾起，将那叠资料焚烧一空。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不知道接下来委托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但疑惑已经留在心中很久了，总要有个答案。 　　“诺兰的郊外有座废弃的医院，在城市宠物管理中心东10里的位置，那里大约在……” 　　“不用说了，我不接收有关那座医院的任何委托。” 　　“我可以询问理由吗？” 　　女人将翘起的左腿放下，将右腿重新搭上，眯着狭长的眼睛看向詹金斯： 　　“因为我不想死。” 　　“那里有什么？” 　　“三万镑，说出那个答案后，我也要搬出这座城市了。”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猎人认为的搬家费用是詹金斯随口胡诌的三倍，但就算只是一半他也拿不出来。 　　最终还是没有享受到九折的委托服务，但至少又省下了一笔钱。 　　在离开黑市以前，又不死心的逛了一圈，希望自己能够像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轻松的购置到便宜而有用的物品，但这再一次证明了故事也只是故事。 　　即使现实是一本书，詹金斯也认为自己可能不是所谓的主角。 　　重新回到大街上，将米勒小姐的女士怀表从口袋里取出来，才发现现在才不过下午三点。 　　本来的计划是回家，然后通过看书消磨掉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但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侦探事务所那边的委托似乎也结束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伸手在猫咪的头上拨弄了几下。后者像是液体一样再次从紧束的领口挤出脑袋，詹金斯一低头下巴就能碰到猫咪的头顶。 　　于是他故意低下头，用下巴在巧克力的头顶摩擦了几下，结果软软的毛对于皮肤的刺激感反而让詹金斯首先受不了了。 　　相比于冷清的街道和黑市，霍华德侦探事务所的生意可是非常的红火。 　　他走上楼梯的时候，一位包着头巾的老妇人恰巧向下走，身上穿着一件勾勒着银花边的过时黑色夹袄。十分绅士的退下狭窄的楼梯，让女人先行。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一脸哀伤的样子。 　　虽然也会猜测她有着怎样的故事，但詹金斯还不会无聊到随便打听别人的事情。 　　接受了詹金斯委托的戴克·欧凡侦探很不巧的不在这里，但委托的卷宗和报告已经准备好了。 　　这只是教会为了稳妥，才派詹金斯来试探的一次行动，就连委托也是随口乱编的，因此他感觉也没必要一定要侦探亲口向他汇报。 　　打字员小姐给詹金斯端了一杯热茶，他坐在欧凡侦探的接待室的长沙发上，将纸袋上缠绕的绳子解开。 　　中年人刻板的笔迹详细的叙述了跟踪独居寡妇的全过程，最后的结论是，寡妇的确经常在夜晚出门。而出门的原因，居然是与男人私会。 　　“玛格丽特夫人已经有50岁了吧？” 　　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将脑海中出现的有些精神污染的画面扫掉。继续向后翻，欧凡侦探通过调查猜测，玛格丽特夫人已经怀孕了。 　　他列举了多条证据，还很认真的附上了可能导致寡妇怀孕的人员名单，其中居然还有几名很有名的商人和贵族。 　　看来这位邻居也也拥有非常精彩的生活，而詹金斯一不小心就窥探到了别人的隐私。 　　他假装耐心的坐在那里将资料看完，然后才在事务所的前台交付了尾款，并客气的拒绝了听取欧凡侦探最终汇报的建议。 　　“我只想知道我的邻居是否在做违法的事情，既然欧凡侦探认为没有，那么我就不需要再刺探别人的隐私了。经金镑花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很无聊了，我不会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那么再见了，美丽的小姐，谢谢你的茶。” 　　他这样说着，转身就离开了这里，没注意身后的女士欲言又止。 　　这一次前来没有碰到真名为爱葛妮丝·霍华德的魔法小姐，但詹金斯还记得她上个月在兜帽先生的聚会中购买了一份【非法长寿者】的骨灰。 　　“希望有关【不死人】的事情不会牵连到她。” 　　詹金斯默默的为这位并不熟悉的友人祝福，但招惹了许愿树的她，总有一天要面临那未知的代价。 　　做完了这件事，只需要在明天去参加皮斯科先生的葬礼，最近就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想到了皮斯科先生，心情不免又有些沉闷。和死去的好心的巴纳德先生一样，他会永远铭记这位先生。 　　PS：昨天跑去电影院看了《白蛇：缘起》，一个人去的，周围全是情侣……不过电影还不错，画面和人物都吹爆！安利一波，支持国漫，现在评分真是高。 　　网上有说里面有限制级镜头，结果也就点到为止，亏我还期待……咳咳。 　　求票。 第373章 拜访和被拜访 　　十一月份的诺兰市，即使是下午市民们也必须穿着冬装出行。空气还是那么糟糕，阴郁的天空和雾气使得城市显得死气沉沉。 　　街角，让过抱着一叠报纸奔跑的男孩，詹金斯这才想起来，威廉姆特家在本地没有亲戚，罗伯特也从未带着他去参加过葬礼，因此他对于参加葬礼需要注意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能在葬礼上失礼，特别是皮斯科先生帮助了我这么多。看来暂时是回不去家了。” 　　向着圣乔治大街的脚步再次转向，由于海瑟薇的住处比较远，他在街角的位置雇了一架马车。 　　但并不是每一次的拜访都能有结果，房子里的女仆说红发女士一整天都没有来过这里。 　　带着遗憾，只能先回家了。 　　有时詹金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在一个塞满了书和材料的房子中不出门的生活一百年，不浪费丝毫的时间提升自己的能力。 　　他并不是讨厌社交活动，也不是有自闭症，只是感觉这些事情比起自己的目标来说，真的是在浪费时间。 　　他是一个目标坚定的人，为了更伟大的梦想，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看向最远方，当然，偶尔也会低头看看自己的猫。 　　有时他会想，如果当初来到的是一个古典的仙侠世界，那么他一定会成为最坚定的求道者。 　　不管怎么说，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冬天的种种不便利，使詹金斯偶尔的会怀念过去的时光。为了维持最低的用餐标准，在食物方面消耗的金镑就变多了。 　　为了让钱包更丰厚一些，詹金斯要在交易日到来以前多调配出一些【魔女之吻】药剂。 　　他将自己的地下室改造了一下，断断续续的用造物铅笔弄出来一堵金属墙壁隔出来一个隔间，作为药剂调配的操作室。 　　老杰克在读书节后，也曾经寄来过一封信，拐弯抹角的询问詹金斯是否尝试了上一封信的药剂配方。 　　他最后实话实说，但还是婉言拒绝了成为他的学徒，前往夏尔生活的邀请。 　　操作室内的装饰很简单，只有金属板搭成的清洁的工作台，以及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墙角放着一个花盆，里面种着吸收了大量生命之灵的幻想花的幼苗。 　　詹金斯不清楚如何使它进入下一个生长阶段，也不敢把它放在窗台上，所以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反正是白来的，就算因为没有阳光而枯萎也不会太心痛。 　　另一件装饰品，是从赝品商店买来的A-01-2-0198的珐琅玩偶。墙上被打入了三排长铁钉，又在钉子上放上置物板，精致的彩绘珐琅人偶就放在最高层。 　　詹金斯想要依靠经常看到它，努力的克服对于卖花女的恐惧和不适。但后来才发现，他根本无法将这个人偶和那个女孩联系在一起。 　　不知是怎么的，这一次调配药剂居然没有出现失败品，生命之灵对于材料的融合稳定到了让人惊讶的地步。 　　“难道灵魂能力的提升，对于配置药剂有帮助吗？” 　　他喃喃自语，而巧克力则趴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无聊的用爪子拨弄着一旁的花。 　　詹金斯做起正事的时候，一般会将猫咪放在就近的地方。而巧克力如果没有奇怪的想法，也不会打扰男人。 　　它的耳朵忽然动了几下，猫头狐疑的看向上方，胡须在毛茸茸的脸颊上颤动着。很快又重新低下来，对着詹金斯叫了一声： 　　“喵～” 　　“怎么了，要吃东西吗？” 　　男人转过头，一边搅拌着手中的液体一边问道。 　　“喵～” 　　巧克力站了起来，伸出前爪对着上方晃了几下。 　　“哦，有客人来了！” 　　前来拜访的是海瑟薇·赫纱，傍晚的时候她和家人用过餐，回到河岸边的住所取些衣物，这才听仆人们说起今天下午时詹金斯曾经拜访过。 　　“请坐。” 　　他将地下室的操作间密封起来，又收拾了客厅壁炉前的一大堆杂物，这才邀请女士进来。她也没有不耐烦，进门后将风衣和帽子递给詹金斯，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打量这里。 　　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子，用托盘端着茶壶和一套瓷茶具走回客厅。女人的身影倒映在窗户的玻璃上，显得有些虚幻。 　　海瑟薇大概是独自前来的，詹金斯没有从窗口望见马车或者仆人。 　　“真是麻烦你了，还专门过来。” 　　“没关系，圣乔治大街也不是很远。” 　　她打量着詹金斯的客厅，眼神在放在茶几上的那只女士怀表上稍作停留，玫瑰瓣的纹路和小巧的造型绝对不是给男人们使用的。 　　“就算是为了省钱，也没必要用女式表吧？” 　　她倒是没有怀疑这是某位女士送给詹金斯的礼物。 　　“我的表很快就能修好了，这只是替代品。” 　　如果要解释这只表的来历，那么绝对会涉及到31日的事情。詹金斯认为没必要多此一举，虽然他近期没有修理怀表的计划。 　　将茶水倒出来以后也坐了下来，摸了摸鼻子： 　　“下午去找你，是有一些事情。哦，对了，昨晚我和米海尔小姐单独出去了，她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士的表情。她诧异的点点头，挑了一下眉毛，示意詹金斯继续说下去。 　　虽然心中有一些不好的想法，但想到对面坐着的男人是谁，这种想法顷刻间就消失了。 　　“你应该也认识一位叫做林赛的女士吧？是的，就是王国议长的孙女……” 　　他简单的将昨晚的事情说明了一下，又警告道： 　　“米海尔小姐也算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约束一下她的行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另外，今天我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教会已经听闻这件事情，并开始调查。虽然牵扯到我们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通灵……” 　　一瞬间，她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中闪烁起些微的凶光： 　　“哼，林赛！” 第374章 女人和礼仪和葬礼 　　目露凶光的海瑟薇确实吓了詹金斯一跳： 　　“我想，你应该不会傻到去……”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不会。” 　　女人抢白道，然后又抱歉的笑了笑，长叹一口气，身体向后倚靠在椅背上： 　　“只是感觉有些累。我们这样的恩赐者，在拼命的规避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普通人却对探索未知充满了兴趣。” 　　“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得敬畏。” 　　詹金斯接过话来，余光瞄到了巧克力的尾巴在厨房门前闪过，“我们了解的更多，拥有的更多，知晓那些更加恐怖和诡秘的事物，因此才更加懂得敬畏……请等一等。” 　　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巧克力果然在桌面的篮子中翻弄。那里存放着一些餐盘，最近饮食质量严重下降的詹金斯突发奇想，正在尝试将记忆中的一些食物用灵画出来。 　　餐盘中就是少量的成功品，但这么做对于灵的消耗太过剧烈，他只是在晚餐后弄一点作为饭后的甜食。 　　巧克力正在寻找的，应该是今天的奶油冰淇淋。 　　“会吃坏肚子的。” 　　它揪着猫咪的脖子将它揽在怀里，然后才重新走回了客厅。 　　海瑟薇正扭头盯着炉火，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立刻被詹金斯提着猫咪走来的画面逗笑了。 　　“抱歉，我家的猫又想偷吃了，刚才说到……哦，对了，总之，还请你约束一下米海尔小姐的行为，这种事情真是太危险了。” 　　“我明白了，也很感谢你。” 　　“不用谢，但千万不要说，是我透露了这件事情，我答应过她不说的。” 　　红发的女士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轻轻点头。 　　“下午拜访我，应该不止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詹金斯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下午的事情： 　　“是的，我的一位朋友去世了，明天下午要举行葬礼，但我对参加这类活动毫无经验，所以想要……” 　　“没问题。” 　　“哦，请听我说完，事实上还有一件事。嗯，很重要的事情……” 　　他红着脸嘟囔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将请求说出来，一般情况下，詹金斯是不会轻易麻烦别人的： 　　“今天我去拜访教会的帕罗德主教，他告诉我，今年的瑞特奖似乎已经决定要颁给我了。” 　　“是吗？” 　　她惊讶的问道，然后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又重新坐了回去。 　　“这真是太令人惊讶了，这可是王国文学界的最高荣誉！我本来以为，只有上了年纪带着眼镜的老绅士们，才能获得这样的奖项。这真是……” 　　她看上去比詹金斯还要激动，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威廉姆特先生，恭喜你。” 　　站起身，装模作样的伸出自己白皙的右手。詹金斯也站了起来，将头顶不存在的帽子一挥，然后弯下腰鞠躬，最后/握住女人的手摇晃了几下。 　　座椅靠背上的巧克力，很明显的翻了一下眼睛。 　　“这么说，你要成为真正的贵族了？” 　　“什么意思？” 　　两人重新坐下后，谈话继续进行。 　　“不知道吗？历年来的瑞特奖获奖人，都会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晚宴上，被国王授予爵位。既然你现在已经是荣誉男爵了，那么至少能够获得男爵的爵位。” 　　这一点詹金斯真的不清楚，看来贝尔迪兰的旅程要比他想象中的困难的多。 　　“所以现在我面临着一个问题。因为要面见国王，我想王室应该会派出专业人员为我紧急培训有关礼仪的技巧。但这恐怕不够，主教先生让我在离开诺兰前，自己找一位专业的礼仪课教师。” 　　他说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向对面的女士。 　　“我？” 　　“我的交际圈很小，这种事情，恐怕只能麻烦你了。当然，如果你有熟悉的礼仪教师，也可以推荐给我。” 　　女人轻轻摇头：“瑞特奖的颁奖时间，往年大都在这个月的中旬。礼仪教师虽然不少，但仓促间我很难为你找到一位，毕竟时间也不多了。如果不你真的不介意，我可以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教导你一些基础的礼仪课程。只是基础而已，以前萨丹娜老师经常抱怨，我不是一个喜欢规矩的人。” 　　“没问题，太感谢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最关键的是把领奖的事情糊弄过去。至于之后的事情可以再慢慢来，不管是海瑟薇还是奥黛丽小姐，应该都能帮助他在本地找到专业的礼仪课教师。 　　这天晚上，海瑟薇花了很长的时间告诉詹金斯参加葬礼的习惯和禁忌，这其中没有什么有趣的风俗，在谈及致敬和默哀时，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 　　“你的那位朋友是谁？” 　　“梅森·皮斯科。你应该知道，就是那位非常有名的剧本作家，《宝特先生永远的31日》就是他的作品。” 　　没有解释如何与这位先生结识，海瑟薇也没有问，他注意到了詹金斯低沉的心情。 　　第二天是周六，由于下午要请假参加葬礼，因此詹金斯特意起的很早去店里。他知道老爹一定会准假，但最近经常的请假还是让他过意不去。 　　到达商店的时候，老爹正坐在火炉前的古董摇椅上看着今天的《诺兰日报》。 　　“今天这么早吗？” 　　眼睛从眼镜的上方看向年轻人。 　　“哦，下午有点事情想请假，所以早上就早来一些时间。” 　　“有事情就去，最近店里也没什么生意。” 　　老爹慢条斯理的说着，又重新将目光放到报纸上。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天了，古董店只做成了一笔交易。而且那还是一只近乎于工艺品的假货，买家也是古董收藏的老玩家，只是喜欢那只碗的样式才下定决心买下来的。 　　“没关系，我又不是亲属，只需要在午后到达墓园就好。” 　　“是葬礼啊……” 　　老爹摇摇头，“记得穿的体面些，带一束花，我记得你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这也方便了。” 第375章 “不死者”之死 　　说起葬礼，老爹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说道： 　　“最近不要去油墨先生俱乐部，那里出了一些事情。等安全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 　　照例将软乎乎的巧克力放到柜台上，它冲着詹金斯挥挥前爪就趴在那边，詹金斯脱下大衣和帽子挂在一旁。 　　“有人在昨天半夜的时候闯入了那里，用不知名的方式去到了地下，杀死了比德斯先生，并抢走了他的尸体和B-12-2-4118，【不死的死者封印】。现场的出血量非常大，比德斯大概是当场死亡的。” 　　“您指的是，那个187岁的不死者？” 　　他产生了非常不好的联想。 　　“哼，他算什么不死者？守夜人已经介入这件事，目前还没有结果反馈，总之，最近要远离那里。我想，凶犯也可能是直接从矿道到达那里的，但俱乐部的人已经已经封死了那条路……” 　　非法长寿者的骨灰，就是使用150岁以上的人类尸体制成的。那可不是简单烧成灰就可以，期间要配合复杂的仪式，似乎与死者的死亡方式有关。 　　但不管怎么样，丢失了两份骨灰的【生命共享联盟】大概率与这件事有直接关联，否则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说起来，魔法小姐那里也有一份骨灰，她不会也被盯上了吧？” 　　见詹金斯有些走神的在想其他的事情，老爹咳嗽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听： 　　“以前忘记告诉你了，油墨先生俱乐部的背景也不简单。这是伪神-枪械之神的信徒们的唯一一个据点，这位伪神和伟大的【战神领主】的关系非常好，因此他的信徒在本地开设这样的俱乐部，教会也就没有追究。 　　俱乐部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枪械系列的神术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特别是枪械技术的不断进步，使得那位伪神变得越发的强大。 　　我们没有必要给自己惹上麻烦，所以最近半个月就不要去那里了。如果你需要练习枪械，我可以给你推荐另一处。” 　　“哦，最近要开始那些麻烦的课程，枪械的训练可以放缓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老爹，既然下午要去参加葬礼，我有些担心我的坏运气会惹来麻烦。请问，有没有明确的指向‘葬礼’这种场合的诡物？” 　　老爹闻言，摇着头笑了笑： 　　“你倒是谨慎，不过这样也好。到这边来，我给你讲一讲。诡物的数量虽然比不过超凡，但远多于恩赐，这还只是已经被记录和编号的部分。所以，知晓更多的诡物对自身的安全是极其有用的，虽然其中一部分知道了就会被其作用……” 　　两人坐到了壁炉前的椅子上，詹金斯原本放在那里的一套由黄铜螺母拼成的风车模型移到其他地方。 　　这个模型内部有相应的机关，可以转动。 　　“有关葬礼的传说和风俗非常多，比较著名的有，葬礼时出太阳，参加葬礼的宾客中哪个人的脸被阳光照得最亮，哪个人就可能是下一个死者。这些传言大都是由普通人们编造，但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专门指向葬礼的诡物并不多，其中有部分还和固定的时间地点有关，因此我只介绍最著名的几个。 　　A-12-05-4417，复活棺。它并不是特定的物品，而是一种现象。在每年的10月3日以后至下一年的2月19日，所有正规举办的葬礼都有可能出现这种现象。具体来说，就是盛装着尸体的棺椁材料发生异变，使得尸体能够短暂的复活。复活时间固定为19秒，而复生的死者无法察觉死亡后的 事情。” 　　詹金斯皱了一下眉头： 　　“这样会引起很大的骚乱吧？可是为什么，那些著名的传说中没有与这有关的内容？” 　　“这种现象十分罕见，可能数十年只发生一起。上一次有记载的发生A-12-05-4417事件是在9年前的切斯兰王国边境小镇，但因为葬礼中有一名守墓人，他立刻就联系教会，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传出来。” 　　老爹点点头，示意詹金斯可以提问了。 　　“既然是诡物，那么诡异特性呢？” 　　“这种现象的危险等级非常低，诡异特性也不明显。复生后的尸体，将成为一种特殊的材料。一旦有人使用这种尸体作为仪式，特别是死灵类的能力，那么尸体将变成一种可怕的怪物。具体的能力不好形容，但单独的一名7级恩赐者可能都不会是对手。因此，发生这种事情后，一定要把尸体烧掉，骨灰也不能留存。” 　　詹金斯轻轻点头，心中想着如果皮斯科先生复活，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哦，对了，只有普通人的尸体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老爹又补充，詹金斯立刻就把刚才的猜测丢掉了。 　　明确的指向葬礼这一场合的诡物还有不少，但老爹介绍起来并不是特别详细。他告诉詹金斯，如果想要了解的更清楚，可以去【死亡与终末】教会的资料室中查询，有部分资料同时向所有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开放。 　　中午十一点左右，詹金斯就离开了古董店，回家换了一套出席葬礼时穿的正装。 　　穿着这套衣服，就没办法把巧克力塞到怀里了，所以只能把猫咪留在家里。 　　皮斯科先生的遗体，将被埋葬在市郊的市民公共墓园。葬礼也会在那里举行，所以詹金斯要乘坐着马车过去。 　　海瑟薇昨晚提议，由她作为詹金斯的女伴陪同他一起去，但被詹金斯婉言拒绝了。他认为这会耽误一下午的时间，不能轻易的麻烦别人。 　　“我真是太贴心了！” 　　从深秋以后，新鲜的花价格就变得异常昂贵，但不得不买。由于对卖花女的精神过敏，他最终选择了与圣乔治大街相交的德伊步行街，那里有一家花店，一束花的价格是1先令7便士，绝对的黑心价格。 第376章 葬礼现场 　　郊外的气温，明显要低于城市。下了马车，又将几先令的车费递给车夫，今天的花销已经突破了詹金斯的预算。 　　短暂的心痛后，望着那一片墓园，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本来还在担心，一个陌生人来参加葬礼会有些显眼，没想到皮斯科先生的葬礼上，来的居然都是陌生人。 　　穿过铁栅栏门，在浓雾中沿着由石砖铺成的悠长的布道向前走，才发现前往墓园小教堂的人真的不少。 　　灵敏的听力让詹金斯“一不小心”偷听到了别人的谈话内容，原来皮斯科先生身为知名的剧本作家，生前交友广泛，再加上一部分的崇拜者以及慕名而来的市民，混在其中的詹金斯根本不起眼。 　　不知是使用了什么方法，布道的两旁居然还有绿色的灌木丛。这大概是秋末也能保持绿意的品种，想到这里，詹金斯向旁边走了几步，让右手被花束挡住，治愈之息的绿色/气流渗入手中的那束花中，它以肉眼可见的姿态盛放的更加的鲜艳。 　　“哼，果然，根本不是治愈，这是在释放生命之息！” 　　皮鞋踏在冰冷的石砖上，抬手扶了一下黑色的礼帽，前面的身影有些熟悉。 　　“伯恩斯教授！” 　　他快步向前打了声招呼，同样穿着黑色礼服的教授回过头，有些惊喜的看到了詹金斯。 　　“哦，詹金斯，你也来了？” 　　他没有询问詹金斯和皮斯科先生的关系，这也侧面印证了这场葬礼中的陌生人很多的事实。 　　按照本地的风俗，葬礼一般会在墓园的小教堂内举行。而如果是村庄墓园那种没有教堂的偏僻地方，则会特意到城中请来【死亡与终末】教会的神父。 　　这里的教堂，当然也是死亡之神的教堂。那一栋不起眼的建筑物，在布道的尽头、墓园的中央。墙面由于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斑驳，而教堂正门的最上方，则是挂着用黑铁片拼成的圣徽。 　　没有特殊的力量，仅仅是圣徽本身的形状和内容，就让人感到十分的不适。 　　和教授一起在教堂门口敬畏的驻足了一会儿，两人一起走进了教堂。 　　教堂内装饰风格严肃，一排排的长椅最前方，站着一位穿着黑色牧师服的神父。这是一位恩赐者，但只有1级。 　　小教堂内早就已经坐满了人，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到达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排还有位置。 　　詹金斯不清楚皮斯科先生的家庭情况，但按照习俗，亲属是应该坐在最前方的。他希望能看到皮斯科先生死时，手中照片里的那位姑娘，但伸长脖子搜索了一圈都没有看到。 　　葬礼开始的时间预计是下午的两点，而现在才刚刚一点。教堂内显然是无法容纳如此多的宾客，有几名教士正在匆匆的协调座位问题。 　　比起昨日的气温回暖，今天居然又降温了。这忽冷忽热的天气，是最容易感冒的。教堂内的气温格外的低，在加上葬礼本身的氛围带给人们的心里影响，就算身体最强壮的年轻人，也后悔没有多穿一件衣服。 　　并不是坐在原地，等待着葬礼开始就可以，他们还按照顺序依次到前方的棺椁处将手中的花放下，这期间终于见到了皮斯科先生的亲属们。 　　那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和一位老绅士，经过介绍，詹金斯知道姑娘是皮斯科侄女，而绅士则是他的叔叔。 　　因为拜访皮斯科先生时，使用的时候黑袍隐匿状态，因此也无人知晓他就是第一个发现皮斯科先生死亡的人。 　　年轻的姑娘似乎认识大作家，还和他寒暄了几句，感谢来参加葬礼，而詹金斯只是勉强的笑了笑。 　　不知是从何时，葬礼时也开始实兴将死者的照片挂起来的风俗。这大概和最近几年相机的发展有关，看着那副黑白照片，以及上面表情严肃的皮斯科先生，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情非常复杂。 　　“每个人都会死的。” 　　当两人再次落座后，教授轻声的感叹。 　　“你的年龄可能还感觉不到，但最近几年，我可是送走了好多位老朋友。” 　　詹金斯点点头，眼神恍惚的看着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们： 　　“凡人皆有一死，我们都会死的。” 　　教授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才多大，就说这种事？而且以你的提升速度，寿命超过极限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们都是凡人，有限生命的意义就是发挥出无限的可能。你看，皮斯科先生的一生就足够精彩，虽然短暂，但至少我们都记住他了。哦，伟大的剧作家，愿你的灵魂与神同在！” 　　最终到来的宾客数量还是超过了小教堂的容量，人们不得不站在走道中聆听教堂老神父的追思弥撒。大家都很安静，只有神父用一口充斥着诺兰口音的普通话，站在棺椁前张开手臂： 　　“……魂、慨然释其罪犯，赐以复活之荣。偕诸圣人、及预录者，共乐常生。为我……” 　　这是通用的话语，摘自《亡魂录》，死亡与终末教会的经典。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其间不时能够听到男女的抽泣声。 　　随后，由亲属和一些朋友抬着小棺椁，和宾客们移动到早已挖好的墓穴处，将盖着红色天鹅绒布的棺椁放下去，然后将土填埋上。 　　整个过程中詹金斯都远远的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他的身高还算不错，能够勉强看到墓穴周围发生的事情。 　　非常让人意外的是，伯恩斯教授和皮斯科先生居然是血缘非常远的亲戚，因此他不得不暂时与詹金斯分开，去与那些十年不一定见一次面的亲友谈话。 　　想着一会儿和教授一起回城，打了一声招呼，他就远离人群，漫无目的在墓园附近转了起来。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葬礼的现场，皮斯科先生的离去让他悲痛异常。 　　在靠近墓区边缘的一株枯树下又遇到了熟人。那是钢琴家凯文先生，前日夜晚的通灵游戏中，两人还相谈甚欢。 第377章 葬礼中的商人 　　墓园中雾气弥漫，钢琴家穿着黑色的礼服，一边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神情紧张的和另一个人讲话。 　　从詹金斯的角度是看不到那人的，只能看到从树干边缘露出来的黑色的衣袖在雾中若隐若现。 　　“这种天气，也能热成这样？”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要伸手打招呼，又感觉打搅别人谈话很不礼貌，于是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没想到，还没等詹金斯靠近，凯文先生就慌乱的朝着树后的人点点头，然后快步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大声喊出他的名字，惊扰安睡在地下的亡魂们。 　　见凯文离开，他转身也要走，没想到被人叫住了。 　　“詹金斯·R·威廉姆特？” 　　他回过头，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喊出他的全名。当看到那个穿着黑色礼服、黑色裤子、黑色皮鞋，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时，嘴角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皮肤粗糙，面无表情的扶着枯树看向詹金斯。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的感情，而且越是观察，越是感觉那里空洞的可怕。 　　“全身都是黄色的灵光，哦，不是诡物，我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有时真的怀疑自己被命运诅咒，但能够安全的活到现在，又感谢命运隐者的庇佑。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既然不是诡物，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语气很慎重，一边说着一边向后倒退，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和这种东西打交道。 　　上午的时候，只顾着向老爹打听和葬礼有关的诡物，居然忘记B类的超凡也有可能出现。 　　“您不需要警惕我，威廉姆特先生。” 　　男人耸耸肩膀，但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只是一个商人，售卖生命的商人。哦，您的寿命可真是漫长，我想您大概是不会对我的生意感兴趣。” 　　比起曾经遇到的人形诡物，这位人形超凡真是健谈。至少在面对他的时候，詹金斯很难提起警惕的感觉，于是在拉开了安全的距离后，他站住脚步问道： 　　“为什么你能够知道我的名字？” 　　“这就是我的本领，我能够看到任何身躯的名字和寿命。作为一名寿命商人，这是最基本的能力。” 　　詹金斯点点头，右手插/进口袋中拨弄着缝在内侧的罪币。这种货币虽然能制作，但产量极低，到现在为止也只有5枚完整的，大部分是恶魔事件的收获。而凡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恩赐者，提供的数量都少得可怜。 　　“刚才那位先生……” 　　“抱歉，作为商人，我要有职业道德。” 　　他这样说道。 　　“那我换个问题，我对你的生意很感兴趣。如果要交易寿命，你收取怎样的代价？” 　　泥土潮湿的气味随着呼吸涌入鼻腔，身体已经因为寒冷而发抖。但火焰悄无声息的出现，让这该死的天气无法再影响詹金斯。 　　“很简单，死后的灵魂，自身的各种命运，或者器官、情感、值钱的特殊物品，我都收。”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黑色正装的左半侧，各种各样的小瓶子装在内侧密密麻麻的口袋中。 　　“你收取罪币吗？” 　　“哦？” 　　男人明显一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么大方的客人吗？当然收，您要多少寿命？寿命这东西其实并不值钱，既然您是这个纪元第一位想和我用罪币交易的客人，那么可以更便宜一些，一枚罪币为您添寿30年怎么样？这可是绝大的优惠！” 　　30年的寿命可是着实超过了詹金斯的想象，他还以为最多十年。但罪币的珍贵性不言而喻，他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暂时还没有用罪币换寿命的想法。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要罪币有什么用？” 　　商人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但并不打算回答詹金斯的问题。 　　“两枚亵渎之种，换你的答案。” 　　他依然不答。 　　詹金斯也只能遗憾的摇头，答案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获得。 　　“除了寿命，其他东西你卖不卖？你应该也有很多珍惜物品吧？” 　　“先生，我是专业的寿命商人，不卖其他东西。” 　　詹金斯稍微点点头，向着穿着全身黑的商人前进几步，算是承认了对他放松警惕。 　　“能力卖不卖？” 　　他想起了在列车诡境中，列车员售卖的黑色神圣系列能力。 　　“您想买什么能力？” 　　果然可以。 　　考虑了一下，现在一共拥有两个空余的能力气泡，预定的一个要留给【书籍的庇佑】，这可是期待已久的能力，那么还剩下的一个就可以向这位B系列人形超凡买，毕竟有些能力错过了，一辈子都可能再见不到。 　　“能够看到肉身真名的能力。” 　　“10枚罪币，任何种类的罪币都可以。” 　　商人向着詹金斯伸出两只手，共十个根手指。 　　詹金斯表情一滞，不好意思的笑着摸了摸下巴： 　　“能够看到身体寿命的能力。” 　　“10枚，只要血币。” 　　“即使不使用金镑，我依然是一个穷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中将五枚完整的绿色硬币取出，拿给商人看。 　　“我知道你们在物质世界的行动，也受到规则的约束。看吧，我只有这些，你能卖给我什么？” 　　“5枚？看来您还真是一位非常富裕的人。但我更需要的是血币，如果是亵渎之种……” 　　这句话透漏出了相当多的信息，不同的特殊诡物/超凡，需要不同的罪币。 　　“完整的能力我无法出售给您，但不完整的没问题，请提要求吧，和寿命有关的能力我大都掌握。” 　　“寿命？” 　　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 　　“【不死人】。” 　　“哦，这个有趣的能力啊。您需要哪一个【不死人】能力？” 　　秋末的风微冷，墓园潮湿的空气更是使得冰冷的风刺骨。雾气逐渐的浓郁起来了，毕竟这里和郊外的大片工厂相邻很近。 　　詹金斯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他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纪元末的救世者能力。” 　　说出这句话，心脏的跳动都变得强烈了。 第378章 不对称的交易 　　“救世者？” 　　商人面无表情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思索的样子。 　　“您真的是喜欢让我惊讶，我想在我漫长的商人生涯中，您也是最独特的客人。但，这可真是，哈，抱歉。” 　　他摇摇头，没有说明原因。 　　詹金斯自然明白，这样的信息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能得到，他也只是想要试一试，反正提要求不要金镑。 　　“那么我想知道，那个需要【非法长寿者的骨灰】的能力。” 　　“1枚就可以，那个能力只是增寿10年，但代价极大，还不如找我交易。” 　　一瞬间，极其荒诞的真相出现在了詹金斯面前：邪教徒们追寻的能力，原来搞错了。 　　“但这怎么可能？”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难道【生命共享联盟】里面，都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但想到了救世者几乎相当于九分之一个神位，这似乎又想得通。双生子恶魔能够获得正确的仪式，是依靠伟大主宰和那片不知位置的强大世界-岩浆地狱，而这群凡人又有何德何能，能够提前知晓开启成神捷径大门的能力。 　　“这两个能力有区别吗？” 　　“这是当然的，救世者意味着什么您应该知道吧？这个【不死人】是世界承认的，而后者只是凡人在第9纪元，根据前者开发出的能力。二者的名称相同，是因为第13纪元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人私自……” 　　他闭上了嘴，这段辛秘的往事戛然而止。 　　詹金斯是最讨厌这样说话说一半的人，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绝对打不过他的。 　　“这五枚罪币，换你能够说出来的所有和救世者【不死人】有关的信息。” 　　“我只是个寿命商人，向您售卖能力已经是极限了，和纪元终末有关的事情，我们绝对不能插手。” 　　他的手依然扶着树干，身上的黑色和周围的白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詹金斯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手中的硬币，心中想着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他不愿意和那些诡异的人形诡物打交道，而能够再次遇到人形超凡的机会，可能再也没有了。 　　“那么，你到底能够卖给我什么？如果什么都不能，那么这次交易就取消吧。” 　　“不不，尊敬的客人，请有点耐心。” 　　他立刻阻止了詹金斯想要离开的想法，“您有没有绿色生命系的能力？我可以将它进化为更高等的能力。” 　　这个可以有，詹金斯点点头，将灵魂徽记放出来。 　　商人探着头，眯着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哦，这真是……先生，原来……呵，没想到，……真的存在……世界……” 　　他忽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挥舞着双手想要后退，但很快就止住了脚步。 　　“不能进化灵魂能力就直说，用得着这样吗？” 　　詹金斯心想。 　　而黑衣的寿命商人猛的咳嗽一声：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谈一下【不死人】的问题吧。” 　　“可是……” 　　“我改主意了，这完全没问题。” 　　没等詹金斯反应，他伸出蜡黄的右手一招，那几枚绿色的硬币就径直飞到了他的手中。 　　“【不死人】是极为特殊的能力，需要具备某种资格才能举办仪式。五枚罪币可以让我在三个方面中的一个，进行非常不详细的说明：仪式的举办资格、仪式的具体内容、能力的作用。” 　　没给詹金斯插嘴的机会，他冲着詹金斯伸出三根手指。 　　这根本不用思考，詹金斯哈了一声，由于气温过低直接吐出了一口白雾。 　　但是，刚才似乎没有冷到这种地步，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商人出现？ 　　“仪式的举办资格。” 　　他选择了第一项，其实一和二都可以，所以就随便选了。 　　“拥有【不死人】，至少要使自身具有不死性。并不是因为获得了这个能力而不死，而是因为不死而获得世界的承认。” 　　“然后呢？” 　　“就只有这些了。” 　　他摇摇头：“说出这些，本来就是违规的事项。凡人们需要遵守规则，我们也需要，如果不是……” 　　似乎每一个知晓重要信息的人，都喜欢在这种地方说话说一半。 　　“那么，刚才那位先生找你究竟是做什么？” 　　詹金斯又问道。 　　也许是刚才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商人这次松口了： 　　“就是普通的生意，用一半的味觉和未来的友情、爱情，换3年寿命。这可是一笔赚头很大的生意，但凯文先生只有一年可以活，他不得不同意这笔交易。” 　　“他得了什么病？” 　　“哦，尊敬的客人，我可以看到人类的寿命，但不代表我就是医生。”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明白，黑衣商人立刻向四周招了招手，那浓郁夸张的白雾立刻向着他的四周聚拢。 　　“那么再会了，慷慨的客人。” 　　“我还想……” 　　“客人，再会。” 　　这句话说完，白雾聚拢的速度就更快了。 　　“你知道你在正神教会中的编号吗？” 　　他最后问道。 　　“哦？大概是B-12-4-7777，谁知道呢？” 　　对着詹金斯脱帽致意，浓雾彻底将他包裹了起来。当雾气散去后，那棵树和那位黑衣商人，都不见了。 　　“所以那株树，也是他的一部分？” 　　商人离去以后，周围的能见度立刻就变高了，就连那刺骨的风寒也缓解不少。 　　快步踩着枯草向前走去，原本长着树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平地。用靴子在泥土上蹭了几下，也没看出什么痕迹。 　　仔细想想，詹金斯付出了五枚罪币，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搔搔自己的头发，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向着葬礼现场前进。 　　远远的就望见一排长桌，白色的桌布上是一些冷食，菲迪克特利王国似乎还有在葬礼时提供自助餐的习惯。 第379章 处罚 　　相熟的宾客们站在一起谈论着事情，皮斯科先生的亲友仍然在他的墓碑附近。 　　詹金斯很好奇这位无私奉献的先生，墓碑上会刻着什么，但他没有现在就过去凑热闹。 　　伯恩斯教授空着手，独自站在桌旁望着人群。詹金斯刻意的绕过正在和年轻的女人小声交谈的音乐家凯文先生，兜了一个大圈子才走到教授身边。 　　“要吃点什么吗？” 　　教授客气的问道，詹金斯摇摇头，这才注意到他的领带是深蓝色的，在露出的部分用黑色的线绣着一个古怪的图案。 　　“遇到一些事情。” 　　心不在焉的说着，思考凯文先生用未来的某些东西换生命是否值得。 　　“遇到什么了？我可是听奥利弗说了，你只要出门，大概率会遇到不同寻常的事情，我们都认为这是命运和贤者对你的考验，纵观历史，那些能够创造伟业的古人，都是经历了……” 　　教授对命运发表了一些独特的看法，詹金斯虽然没有认真听，但还是不住的点头表示同意。 　　当教授的话结束后，他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凯文先生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哦，这个我知道！” 　　教授有些激动的在詹金斯耳边说着： 　　“看来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编号是正确的，B-12-4-7777，枯树下的死亡商人。恩赐者如果能够遇到他，绝对是幸运！哪怕不是编号物品，只要蕴含灵的物品他都收，延寿几天也是好的。” 　　“幸运吗？我怎么感觉所有异常的事件都能被我碰到。” 　　“任何事都有两面，年轻人，要乐观一点！” 　　他伸出手在詹金斯的后背拍了拍，然后又提醒道： 　　“不过，那位钢琴家的事情最好还是汇报给教会，普通人接触隐秘是危险的事情，必须记录在案。” 　　“我知道。” 　　凯文先生交易出去的未来的友谊想来是生效了，经过了这件事，詹金斯根本不想再和他交友。 　　虽然为了活下去兜售属于自己的东西，似乎不是错误。但想到埋葬在不远处的皮斯科先生，他就是不愿意再看到这个人了。 　　现在就离场会显得很没有礼貌，所以两个男人又站在一起谈了好一会儿。 　　话题从詹金斯的瑞特奖，转向了授奖之后的爵位，然后是本地贵族间的传闻，最后就来到了一个和詹金斯有关的事情。 　　“我从学生那里听说，林赛家的女儿被【死亡与终末】教会带走了。你看那边，那位就是林赛子爵和夫人。” 　　靠近墓地的位置站着穿着黑色正装男人和用黑纱蒙住脸的女人，这是两位中年人，身边还站着疑似保镖的健壮男人。 　　“因为什么？” 　　“听说是亵渎神灵，谁知道呢？” 　　教授耸耸肩：“但大概是和恩赐者有关，否则消息不会如此的隐蔽。” 　　“这件事，我大概知道些……” 　　他将那晚的通灵游戏介绍了一下，心中对不能邀请教授一起研究那块通灵板感到莫大的遗憾。 　　“后续的处理知道吗？我还没听说过这件事。” 　　伯恩斯教授看起来很感兴趣，两人借着从桌上取酒水的动作小声的攀谈。 　　“我上午听老爹提到一些信息，那块通灵板没有找到，教会重新去墓园检查，也没有再发现恶灵或者其他灵体的踪迹。目前只知道这些，不过老爹说对林赛小姐会有处罚和警告，我也是从您这里才知道，最后处理的是【死亡与终末】教会。” 　　“这种事一般都交给他们，这是惯例。” 　　教授这么说着，对着酒杯喝了一口。詹金斯也尝试着抿了一口酒，发现是酒精浓度非常低的果酒，但总是感觉里面有一种怪味。 　　“就算她是议长的孙女，这种事情也不能被原谅。你知道吗，我的学生都在传言，说这件事和林赛死去的恋人有关。” 　　“教授每天在学校，究竟在做什么？” 　　他在心中腹诽道，脸上则表现出了惊讶：“可是，那是位姑娘……” 　　“这种事情很常见吧，这么惊讶做什么。” 　　伯恩斯教授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随后又说：“说起女士们的爱情，我想起奥利弗和主教都和我谈起过你的私生活，我的学生中有一些是你的崇拜者，怎么样，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 　　詹金斯再次感觉到了头痛。 　　（巧克力看家中……） 　　葬礼结束回到城中后，见时间还早，于是回家接了自己的猫又回到了古董店。 　　将葬礼中遇到的商人介绍了一下，老爹让詹金斯自己去教会汇报，他要在今天把刚到的一批货物清点出来，没时间去管这些事。 　　特殊物品处理办公的主任科波拉·贝里尼先生接待了他，耐心的听完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后，才点着头将资料记下来。 　　“我明白了，后续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您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他的语气和表情，与几个小时前的教授非常相似，但詹金斯真的不认为这是幸运。 　　既然来到了教堂，就去和主教谈了一会儿。詹金斯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暂时的礼仪课老师，在前往贝尔迪兰以前至少能够将那套礼仪学全。 　　主教的眼神意味深长。 　　在密迹图书馆中停留了半个小时，果然找不到和那块通灵板有关的资料。 　　无奈之下詹金斯只好放弃，拒绝了在教堂中用晚餐的邀请，匆匆的赶回到了家中。在下周各种课程开始以前他还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今晚将开始和米勒小姐的第二次联系，两人将尝试着将詹金斯投影到鲁恩。 　　夜幕降临，城市也笼罩在黑暗中，只有码头区还有一些光亮，泊船静静的停在码头，工人们挺着不疲惫的腰杆将货物卸下装入。管是黑夜还是白天，水手和工人总要在那里工作。 　　吃过晚饭的詹金斯和巧克力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晚可能会在鲁恩停留很长的时间，但再次将巧克力放在家中，它肯定就要造反了。 第380章 异国的雪 　　事实上，今天傍晚从郊区的墓园回来，巧克力已经用爪子试图表现出不满的情绪了，因此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单独留在家里。 　　詹金斯想了想，按照魔法小姐递交的仪式方式进行尝试，居然发现巧克力也能够成为投影目标，而且带着它前往鲁恩可比带着人要轻松的多。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考虑了，猫咪也有机会跟着一起去领略极北异国王都的风情。 　　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抚弄着趴在膝盖上的小猫看着桌上的怀表。 　　七点整的那一刻，一种自上方传来的拉力让他有了一种腾空而起的错觉。短短的一秒过后，依然保持着坐姿，但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昏暗的房间内没有点燃煤气灯，只有壁炉的火焰在摇曳着。 　　壁炉前是一块蓝白色的柔软地毯，围绕着地毯摆放着五六把厚重的靠背椅，米勒小姐和詹金斯分别坐在一把椅子上。 　　房间内的装饰能够勉强看得清，这还真是一间大房子。 　　从陈设来看，这应该是客厅或者会客室之类的地方，椅子后面很大的空间非常空旷，房间的另一端是茶几和沙发；靠墙的位置还有书架和置物台，上面有一些金器和银器。 　　吸了一下鼻子，巧克力扒着衣服想要钻进他的怀里。 　　“这里真冷。” 　　这是他对于异国发表的第一个看法。 　　“习惯就好。” 　　米勒小姐拨弄一下耳边的头发轻笑起来：“看来过程很顺利，我本来还担心你的仪式会出问题。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仪式，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花了我8000镑，全部财产。” 　　他摊开手对着壁炉的炉火取暖，又想起了自己流失的资产。 　　米勒小姐在这里的生活看起来非常不错，这样的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租下来的。 　　窗外还有一些光亮，双月的光能够让詹金斯勉强看到外面的积雪。这才是真正的冰雪王国，诺兰那样的雪根本就不能称为雪。 　　“在鲁恩的生活还顺利吗？需要我帮忙吗？” 　　出于礼节，他这么问道。 　　“很顺利，我交到了一些新朋友。” 　　她的笑容似乎还蕴含着别的意思，但詹金斯没有读懂：“如果方便的话，你的确可以帮我一些忙，但今晚的主要任务，还是带着你在城里转一转。如果要完善你的新书，那么鲁恩的夜景可千万不能错过。” 　　“那就麻烦你了。” 　　他点点头。 　　伸出手，火焰从掌心升腾而起：“那个掏空了我钱包的人没有说谎，改良后的仪式，果然能够让投影拥有本体的全部力量。” 　　这当然是有代价的，灵的损耗几乎是正常状态下的两倍。如果不是这样，詹金斯恐怕会怀疑魔法小姐就是那位仪式之神。 　　跟随着米勒小姐走出房门，即使心中有一些猜测，但居所的面积还是超过了詹金斯的想象。 　　这简直就是一处小型的庄园，更可怕的是这里居然是鲁恩的中心位置，远远的就能望见小山上王室家族居住的灯火通明的宫殿。 　　“难道学数学，真的能够快速发家致富？” 　　他惊讶的想着，和米勒小姐一起踩踏着雪来到室外。他现在丝毫感觉不到这是用投影的方式来到鲁恩，各方面的感受都是真实的。 　　只要不离开米勒小姐手中的灵性磁石，他的灵，足够自己和猫咪在此地活动三天。 　　前提是不使用任何能力和恩赐。 　　院子里的积雪被人清扫过，但清理出来的小路又面临天空中飘着的雪花的威胁。巧克力躲在大衣口袋中就是不肯出来，任凭詹金斯怎么拍打都不听话。 　　“这是刚刚认识的朋友的房子，她见我在鲁恩没有住所买，就暂时借给我了。” 　　米勒小姐解释道，领着詹金斯向外走。寒风非常刺骨，哈一口气都能形成白雾。还好在来到这里之前换了一身衣服，否则明天说不定会感冒。 　　“投影也会感冒吗？” 　　他心中想着，不禁感到了好笑。 　　“你的那位朋友真是相当的富裕，她是恩赐者吗？” 　　“是的，我很偶然的发现了这一点。但这个人非常警惕，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一不小心’让她发现我的身份。” 　　“这完全没问题。” 　　詹金斯认为，自己的演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哈姆帕沃王国是三大王国中国土面积最大的一个，但由于极端的天气，这里存在不少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区域。 　　但得益于广袤的国土，工厂不必和城市抢夺土地。王室非常有远见的，在大型城市的周边划出专门的区域建设工厂，让同类型的工厂落到一处，方便交通规划和产品原料的运输。 　　这也就导致了鲁恩的空气质量极佳，远远望去甚至连一根烟柱也看不到。 　　但这里的城市规划和公共服务设施也非常落后，沿街多是两三层颇具时代感的石质房屋，蒸汽管道由于规划问题，都攀爬在室外的墙上。这也就导致了街景的观赏性颇差，至少是比不得诺兰或夏尔。 　　从那所豪宅的院子走出去以后，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并着肩在街上漫步了一会儿，听她讲解了一些本地的趣事和规矩。 　　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就落满了肩头和头发，两串脚印从身后延伸过来。从报纸上听说，鲁恩也在规划城市的路灯建设，但至少现在没有。 　　转过街角，两名巡逻的警察提着油灯从街的另一边走过来。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很快就意识到现在是合法的行动，鲁恩并没有宵禁的规定。 　　警察先生们穿着厚重的大衣，大概是因为詹金斯和米勒小姐气质不凡，看上去也不像坏人，只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并提醒他们尽早回家，便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街面上没有行人，也听不到诺兰夜晚常有的醉汉的喧哗和小巷中的低语声。冬天的鲁恩夜晚，是安静的夜晚。 　　双月，依然照耀着詹金斯。 　　PS：不要说这一章水，这是必要的描写。我希望能够让本书更加真实，生动一些，必要的环境描写是绝对不能少的。 　　可惜读的外国翻译文学不够多，写不出那个味道，暂时先这样吧。 　　另：虽然存稿不足，但计划在春节期间加更。这次的加更数量不会很多，所以就不开悬赏了，直接加吧。请耐心等待大年初一。 　　再另：现在能够感觉到，那8000镑花的很值得。 第381章 贵族少女失踪事件 　　鲁恩的夜景确实风味独特，只是太冷了。快十一点的时候，两人钻进了一条巷子，由米勒小姐敲开了一扇毫不起眼的铁门，进入后，原来是一间隐蔽的酒吧。 　　具体来说，这是恩赐者的酒吧，放眼望去，所有人的身上都有光点。但最高级别的仍然是米勒小姐，而最低级别的则是酒保，他居然只有0级。 　　挑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在米勒小姐的建议下要了一杯低酒精浓度的饮料。 　　这座城市的酒吧几乎不提供不含有酒精的其他饮品，由于极寒的天气，在蒸汽工业发展起来以前，人们需要依靠酒精来抵御严寒，这就导致了这座城市拥有着酗酒的传统。 　　“这里和诺兰地下的黑市差不多，但规矩要松散一些，有时也会发生恶性//事件。” 　　米勒小姐小声的说道，詹金斯则是非常感兴趣的打量起四周。 　　只在酒吧坐了很短的时间，两人就再次出发。很容易就找到了空闲的马车，车夫缩着身体几乎要睡着。一路出城，在一条小路边下了车。 　　又在白桦树林中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行了一段时间，才终于登上了一座小山坡。 　　“哈～” 　　詹金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帽子取下来抖了抖，向前走了两步，望着山下的城市。 　　星星点点的灯光勉强勾勒出城市的形状，躺在那里的，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国家之一的首都。 　　“真是壮观，可惜诺兰附近没有这样的位置能够俯瞰城市。” 　　“这里有趣的景观还有许多，下次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在白天转一转。最近鲁恩附近有可怕的东西出没，在黑夜中远离人们聚居的城市不是很好的选择。” 　　“可怕的东西？” 　　詹金斯转身问道。 　　米勒小姐对着他眨眨眼睛：“对啊，诡物。” 　　回城时一路都是心惊胆战的，但好在并没有遇到所谓“可怕的东西”。巧克力似乎是在詹金斯的怀中睡了一觉，直到他们回到住所，才懒洋洋的在胸前蠕动，让詹金斯把它抱出来。 　　在城中转了一大圈，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了，本来按照计划，两人会继续上次的话题，将那道复杂的题目再探讨一下。 　　但话还没说两句，匆匆的脚步声就打断了两个人的思路。 　　走廊的脚步声停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前，随后便是焦急的敲门声。 　　“请进。” 　　米勒小姐皱着眉头喊道，她平时的性格非常随和，但在进行与数学有关的事情时，非常讨厌被人打断思路。 　　走进来的是刚才为两人端来茶水的女仆和另一位年轻的女人。她行色匆匆，虽然带着围巾但脸袋还是被冻得通红，这位应该就是来拜访的客人。 　　“米勒小姐。” 　　见到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女人明显一愣，但又看到满桌的纸张和旁边慵懒的趴着的幼猫，就明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请问你今天见到我家小姐了吗？” 　　语速很快。 　　“多洛丽丝·金斯利小姐吗？抱歉，茱莉亚，今天她没有来拜访，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詹金斯没有记错，哈姆帕沃王国现在的王后，出嫁前的姓氏就是金斯利，她的父亲是本国的公爵。 　　“看来米勒小姐的朋友还是位贵族啊。” 　　有些诧异的想着。 　　“抱歉打扰了，我去其他的地方再找找。”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米勒小姐却对着詹金斯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什么意思？” 　　很可惜，詹金斯最不擅长的就是揣度女人的心意。 　　“到底是让我留下来，还是跟过去，还是别的意思？” 　　愣了几秒，冲着巧克力招招手，猫咪立刻跳到了男人的怀中。 　　他也快步走出了房门，向女仆询问了一下，果然在中庭找到了站在雪地中谈话的女人们。 　　茱莉亚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而米勒小姐则在一旁轻声的安慰她。 　　“我的朋友失踪了，抱歉，今晚的研讨会就到这里吧。” 　　她一边说着，又冲着詹金斯眨眼睛，这次詹金斯神奇的明白了眼神中的含义。 　　“需要我帮助吗？” 　　“这……” 　　米勒小姐转过身，为难的看向茱莉亚：“虽然我是个侦探，但这么晚出行，还是有一个男人跟着比较好。我的朋友擅长格斗和枪械，暂时充当一下保镖应该可以。” 　　茱莉亚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着詹金斯和米勒小姐道谢： 　　“请问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赫尔克里·波洛。” 　　没等詹金斯回答，米勒小姐就直接说出了假名。 　　在数学研讨会中，两人也曾经就现在的侦探小说发表过看法，詹金斯则是狠狠的嘲笑了现今的小说家，然后又用福尔摩斯和波罗的名字讲解了一些故事，没想到她居然记住了。 　　女仆茱莉亚最终接受了米勒小姐的帮助，在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后，便带领着两人登上了一辆外表非常普通，内里装饰却豪华的惊人的马车。 　　当然，就算是詹金斯也看得出来，多洛丽丝·金斯利小姐的失踪似乎有些蹊跷，因为女仆茱莉亚始终不肯将她今天的日程安排告诉两人。 　　担心她是和别人私奔了，这种桥段可不仅仅是故事而已，诺兰最近就有这样的丑闻发生。但大作家最近情商大进，知道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猜测只会讨人嫌。 　　仔细想想，金斯利小姐的失踪大概只发生了一个小时，茱莉亚会如此紧张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稍微询问了一下，除了三人意外，还有另外一些“值得信任的人”，被派去金斯利小姐可能在的地方一一查看，如果三个小时内还找不到，恐怕就要通知公爵一起搜寻了。 　　而米勒小姐能够插手这件事，是因为她“诺兰知名侦探”的身份。不知是使用了什么手段，她非常容易就取得了这位女仆小姐的信任。 　　看得出来茱莉亚还隐瞒着非常多的事情，原本也不愿意让詹金斯跟来，但米勒小姐的话术解决了一切。 第382章 欺骗和交友 　　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吱呀呀的声音，马车载着三个人一起来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大街。 　　茱莉亚领着两位“侦探”走下车，踩着雪和垃圾踏进小巷，三个一起捂住了鼻子。 　　“小姐本来是要在这里和我汇合，但我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她，这附近也没有脚印……你们在看什么？” 　　在茱莉亚眼中，这一男一女都提着煤油灯目光严肃的看向巷子尽头的那堵墙。 　　墙上有一些恶意而肮脏的涂鸦，垃圾堆在墙角散发出更加无法忍受的臭味。 　　而在詹金斯和米勒小姐眼中，无尽的白色光芒正从墙上的光门中散发出。光芒深处，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们。 　　“这也是你安排的？” 　　他用胳膊蹭蹭女人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怎么可能，我如果有这种本事，还用费尽心思的想计划？还有，今晚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计划还没开始呢。不过这样也好……” 　　说完，她示意詹金斯不要再说话了，转身看向疑惑的女仆茱莉亚。 　　“请问，你们在看什么？” 　　她小声的问道，害怕打扰了侦探的思绪。 　　“多洛丽丝·金斯利小姐去了哪里，我们大概能够猜到了。” 　　女仆立刻向前两步抓住米勒小姐的手：“请问……” 　　“但请先等一等，现在的情况恐怕有些特殊。请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 　　詹金斯不着痕迹的向两个女人靠近一步。 　　“金斯利小姐，是不是恩赐者。” 　　“啊～” 　　茱莉亚的口中爆发出惊呼声，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她警惕的望着这两人，右手下意识的伸向腰间。 　　到底是专业的女仆，她瞬间就准备好了应对接下来的发展。 　　“不要紧张，如果她是恩赐者，那么你应该也会知道一些事情。比如……” 　　向旁边走了一步让开视线，然后伸手指向那堵墙：“诡境。” 　　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只是探究的看了一眼。 　　“两位……” 　　“是的，我们都是未注册的恩赐者，但级别很低。” 　　看来米勒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点也不比詹金斯差。 　　想到这里，他也严肃的对着女仆茱莉亚点点头。米勒小姐摘下自己的黑色绒线手套，继续说道： 　　“我与金斯利小姐接触和交往并无别的意思，实在没想到她这种贵族少女也会冒着风险成为恩赐者。” 　　一边说着，她伸出手抓住詹金斯的手，就要和他一起退出小巷。 　　“请……” 　　“茱莉亚，你要明白，诡境的存活率究竟有多低。” 　　米勒小姐打断了女人想要说的话，做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又问道： 　　“以金斯利小姐的身份，不可能找不到愿意为她冒风险的人。她应该不是第一天成为恩赐者，难道还找不到几个相熟的朋友吗？” 　　这句话憋得茱莉亚无法回答，她总不能告诉面前这两人，其实自己的主人是王国的公主，为了隐瞒身份从来不会以真面目和恩赐者们结交。而且诡境随时有崩塌的可能性，要肯花钱，她也是能够找到帮手的，但她不可能再浪费时间了，天知道那几个佣兵在不在酒馆。 　　更加不能言说的原因是，茱莉亚总是能够从眼前这位矮个儿的小姐身上感受到温暖和亲切，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下意识的就将这个人当做了可以信赖的人。 　　“金斯利家，不会亏待朋友的。” 　　她想了半天，只能这么保证。 　　“我要和我的朋友商量一下。” 　　米勒小姐板着脸说道。 　　茱莉亚点点头，退出了巷子站在马车车厢前。 　　“B-11-5-2305，回家的船票。并不是单独的一张，而是能够在书本、草纸或者其他纸张缝隙中发现的，可再生的超凡。” 　　“类似神奇海螺？” 　　“是的。” 　　她点点头，看着詹金斯的眼睛：“我有两张，一张船票可以让一个人从任意地点回到被自身认可的‘家’。它不仅仅能在物质世界起作用，诡境，甚至其他世界也可以。” 　　“我明白了，我会帮你。” 　　他点点头，这种没有危险探索诡境的机会怎么也不会放过。但他还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有人进入诡境了，这个入口仍然在这里？” 　　“从第一名恩赐者进入，2至3小时内诡境入口都不会隐藏，而在此期间进入的人们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诡境中。那种空间碎片似的地方，似乎有调节时间的功能……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詹金斯扭过脸，虽然经历的诡境数量很多，但他真的没有专门学习过和这有关的知识。 　　“为了结交一个人，值得浪费两份特殊物品吗？” 　　他接过船票，样式很普通，材料摸起来像是硬卡纸。上面的文字只有寥寥几个： 　　始发站：此处； 　　终点站：家。 　　“值得，这位女士的身份可不是那么简单。” 　　茱莉亚很快就被米勒小姐重新唤了回来，两轮月亮此时恰好在巷子中的一男一女的身后，虽然有些昏暗，但茱莉亚还是看清楚了两人脸上视死如归般的坚毅表情。 　　一瞬间，茱莉亚很后悔没有为公主殿下找一些值得信任的恩赐者护卫，现在只能让新认识的两位热心的朋友去冒风险。 　　詹金斯对于这样用欺骗进行“交友”的方式并不赞同，但他相信米勒小姐是个好姑娘。采用这种手段，只是为了接近不易接近的人，而不是恶意的欺骗。 　　“我们可以进入诡境去营救金斯利小姐，但这样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希望金斯利家族，能够记住我们面对的风险。” 　　“当然，米勒小姐，波洛先生，金斯利家族永远不会亏欠自己的朋友。” 　　米勒小姐点点头，看向詹金斯，示意他说些什么。 　　“看好我的猫。” 　　他板着脸说出这句话，解开厚重的黑色大衣最上方的纽扣，将挣扎的巧克力掏出来，随后便向米勒小姐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了无尽的白光中。 第383章 植物和血 　　巷子中恢复了平静，双月和落雪之中，只剩下了女仆和猫。 　　茱莉亚对着光秃秃的墙壁愣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站在雪地中的猫咪，于是小心的蹲下来拍拍手，轻声喊道： 　　“到这里来，我们去马车上好吗？” 　　巧克力看也不看她一眼，顺着墙边被雪覆盖的生锈的木梯，灵巧的跑到了一旁矮房的屋顶。趴在那里奶声奶气的叫唤了一声，琥珀色的竖瞳炯炯有神的看着墙壁的位置。 　　“用投影的身体进入诡境，会怎么样呢？” 　　这是詹金斯迈入诡境时才想到的。 　　即使已经升到了3级，但眩晕感和呕吐感还是让他无比的难受。他艰难的单膝跪在地面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这里的温度比起鲁恩市区高很多，房间很狭窄，一如既往的没有像样的照明工具。 　　身边是米勒小姐和另一位不认识的年轻女士，詹金斯认为这就是多洛丽丝·金斯利。 　　“3级，和我一样。” 　　房间中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窗户像是第一个诡境中那样被木板和钉子严严实实的封了起来。 　　房间中央是一张面积夸张的圆桌，桌上是密密麻麻的盆栽。一个胡子几乎要拖到地面的老人站在桌旁，提着一盏老式的黑色油灯，面无表情的看着黑暗中的三人。 　　“米勒小姐？原来你也是……” 　　年轻的女士惊讶的喊道。 　　米勒小姐眯起了眼睛，毫不客气的说道： 　　“茱莉亚担心你的情况，于是让我们进入这里帮助你。这是我的朋友，波洛先生。请记住，这一次你欠了我们很大的人情！” 　　“我知道。” 　　大概是被米勒小姐强盛的气势压倒了，她也不询问两人具体的情况，而是忸怩的道谢，然后又小心的用余光打量一旁的这位陌生的男人。 　　和米勒小姐的相识，开始于她送来的威廉姆特先生的信件。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周的瞬间，但斯图亚特小姐早已被这位女士不凡的谈吐和卓越的见识所折服，此时知道她是恩赐者，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但生长在宫廷中，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人。虽然对米勒小姐的观感很好，但出去以后，还是要仔细调查她的身份背景。 　　米勒小姐又询问了金斯利小姐进入诡境的原因，她总不可能是主动进来的。 　　“我倚在墙上，等着茱莉亚来接我，然后忽然就掉进来了。” 　　“……” 　　三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结伴走向了那位老人。 　　他那双无神的眼睛依次打量三人，然后僵硬的扭动身体，指向圆桌上的那些盆栽。 　　“每人选两盆，浇水。” 　　詹金斯借此机会打量着这张圆桌，桌上的植物千奇百怪。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和普通的花草类似，其余大多数的颜色和形状，绝对不是正常植物能够拥有的。 　　放在最中央的那三盆格外吸引眼球，其中一盆只是简单的在泥土上插了一根树枝，另一盆中是有着嘴巴和舌头的人头，头颅下方本应是脖子的位置是绿色的茎，嘴巴张开流出口水，也让詹金斯看到口腔中那一簇一簇的黑色毛发。 　　最后一盆的样式普通，但七朵花瓣却是七种不同的颜色。这个他认识，彩虹花，盛开的花朵具有【微效恶意许愿术】的超自然能力。 　　再眨眨眼，五颜六色的灵光布满了整张桌子。 　　“这里没有水壶。” 　　他指出这一点，一扭头，看到米勒小姐正扶起跌倒的金斯利小姐。 　　“怎么了？” 　　“不要看左手边外面第二圈的第三盆花。” 　　米勒小姐小心的提示，“那里面种的东西有些特殊，我不确定是不是我认为的那个。” 　　詹金斯点点头，向着女人们靠近。余光小心的瞥了一眼桌子的那个位置，密密麻麻的眼球挂在灯笼草样的植物上。虽然感觉有些恶心，但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我没有看到水壶。” 　　他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 　　“用你们的血。” 　　面无表情的老人这样说道，冰冷的声调根本不像是活人。至今为止碰到的诡境主持者，只有那个懂得索要贿赂的列车员才能感觉到人性。 　　那家伙究竟特殊在哪里？ 　　“我们需要浇到什么程度？” 　　“直到它们生长完成。” 　　他几乎没有停顿的回答，语气依然平稳的像是机器。 　　詹金斯点点头，看向米勒小姐和金斯利小姐。 　　“什么看法，还有，这里是不是越来越冷了？” 　　“这很正常，诡境又不是避难所，不要期望可以在这里长久的停留。” 　　见金斯利小姐一脸犹豫的看着毫不紧张的两人，米勒小姐又好心的补充： 　　“虽然我们都是低级恩赐者，但曾经共同经历过一个诡境，所以有一些经验。哦，我是2级。” 　　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虽然内心很想吐槽，但还是重重的点头：“我也是2级。” 　　“嗯，我也是2级。” 　　金斯利小姐也紧跟着说道。 　　虽然大家都在撒谎，但詹金斯觉得自己和米勒小姐大概都能知晓金斯利的真实等级，而后者大概在半信半疑的状态。 　　对于这位女士的初印象差不多已经建立了，有着合格的谨慎和警惕心，但受实力所限无法做到更好。对比同龄人来说，这已经很优秀了，詹金斯猜测她应该是十八岁左右。 　　“所以我们真的要滴血吗？” 　　年轻的小姐迟疑的问道，但不敢再看那张桌子了。 　　“诡境的规则一定要遵守，只是方式而已。我们至少要做到两点：滴血，让滴血的两盆植物生长。” 　　米勒小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细长的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金斯利小姐看上去很费解，漂亮的蓝色眸子盯着她。而詹金斯能看到，她正在使用一个以【数学之理】为核心的大型连锁能力，至少有六枚光点同时亮起。 　　“我有一个占卜类的能力。” 　　她向金斯利小姐解释，然后又看向詹金斯：“怎么样，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第384章 困难与简单 　　詹金斯耸耸肩，“无所谓。虽然我一向尊重女性，主张女士优先，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我先来吧。” 　　他说话的时候，米勒小姐在只有两人能够看到的位置，用手指指了一下左边，然后又画了三个圈，最后比了一个数字1。 　　“波洛先生……” 　　詹金斯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金斯利小姐这是在叫自己。 　　“没关系的，既然是来营救你，那么肯定不能让你来冒风险。”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盖因为对自己的话感到恶心，而表现出的不适。 　　“我选那一盆，对，就是左边第三外圈的第一盆，你能帮我取一下吗？” 　　老人提着油灯转了一个角度，但没有脚步没有动，只是让光亮能够集中到詹金斯选择的那盆花上。 　　“可以吗？” 　　他再次问道。 　　老人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直到詹金斯都感到后背发毛。 　　“这次的诡境可不是那么简单，恐怕还包含一定的武斗性质。” 　　米勒小姐提醒道。 　　詹金斯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猜测大概是越靠近内侧的植物，越容易被血液浇灌生长，但要取得它们就要受到外侧不容易生长的植物的影响。 　　如果是在物质世界，他有的是方法将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弄死，但这里的规则可是一种能力只能使用一次，而且…… 　　余光瞧向金斯利小姐，她像是小动物一样担心的站在米勒小姐身后。 　　“还要提防她，我完全不知道这是谁，要小心……不对啊，我又不是只有能力。” 　　他恍然大悟，熊熊的火焰立刻升腾而起将右臂包裹在其中。 　　慢慢探出身体去抓那只被米勒小姐选中的花盆，周围的植物果不其然都动了起来。绿色的藤蔓从泥土中钻出像是蛇一样的爬向詹金斯，细小的粉末被植物喷出弥散到空气中，叶片像是飞刀一样射出，甚至有些植物整个儿的爬出盆栽，像是变异的绿色动物一样扑向他。 　　但植物怕火的特性并不是轻易就能改变，升腾在手臂周围的火焰很轻易的就抵挡住了第一波的攻击。当右手抓住花盆的那一刻，只有一些细微的粉末附着在衣服上。 　　抓紧盆栽迅速回撤，咻～的一声轻响，从左侧弹出一根黑色的藤蔓瞬间击破火焰缠绕在了手臂上。 　　他皱了一下眉头，左拳挥出打在藤蔓上，寒霜迅速向两侧延伸。右臂的拉扯力轻微了一些，猛地用力终于将那盆奇怪的盆栽取了出来。 　　“别过来！” 　　他对两位女士说道，皱着眉头看着右臂的袖子被腐蚀。看来魔法小姐真的将“投影”做到了极致，只是不知道返回诺兰后，那件衣服是否也是被腐蚀的状态。 　　利索的用左手从口袋中取出小刀，将那截袖子割下来丢在地面。呲呲的一阵声响后，它很快被腐蚀成了一滩黄褐色的泡泡。 　　“没事吧？” 　　米勒小姐问道。 　　“没事，待会儿你们也要小心，最好屏住呼吸，那些看不到的粉末真是厉害。” 　　被詹金斯选中的花，比起其他奇形怪状的植物来说至少还是花的样子。只不过茎秆、枝叶和花瓣都是冰蓝色的，端着花盆的手能够很轻易的感觉到寒气。 　　提到寒气，这里的气温似乎越来越低了。 　　“这好像是不冻花，将这种花的花瓣丢在水里，能够保证一大片的水域在两年内不会封冻。但它似乎不是需要血液成长的。” 　　金斯利小姐不确定的说道。 　　“的确是不冻花，这应该是这个诡境的特殊规则。” 　　米勒小姐说着，对詹金斯点点头。后者谨慎的蹲下将花盆放在地面上，抬头看了一眼提着油灯为他照明的老人，又将没有袖子整个儿暴漏出来的右臂放在花盆上方。 　　避开动脉，用刚才的小刀在手臂上划出一个小口，血液很快从白皙的皮肉间渗出。 　　而当第一滴血滴在紧闭的花苞上时，整株植物都在抖动。几秒后，在第二滴血滑落之前，植物缓慢的拔高了两寸，9枚花苞同时绽放开，将冰蓝色的奇异花朵展示在三人面前。 　　花朵的形状类似菱形，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透明的浅蓝色脉络在叶片内部输送着淡红色的养料。 　　“这么简单？” 　　这和詹金斯的猜测完全不一样，他本来以为两盆花加起来至少要掉半条命才行。 　　转头看去，米勒小姐同样的疑惑。 　　“也许难点只在于拿到那些花。” 　　金斯利小姐小心的猜测道。 　　“不可能，这违背的诡境的初衷。” 　　米勒小姐摇了摇头，然后问向老人：“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 　　苍老的声音异常低沉。 　　“需要放回去吗？” 　　“它属于你们。” 　　詹金斯再次明悟，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这次诡境的高危险性使得报酬也增加了。 　　轮到米勒小姐了，她没有再问话，而是学着詹金斯那样将右手伸向圆桌。 　　她的动作就利落多了，细密的字符围绕着手臂旋转，任何攻击都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永眠草，一种强效昏睡剂的主要材料。未经加工直接被服食，相当于普通的安眠药片，古代常备用作麻醉剂。” 　　她简单的介绍，然后接过詹金斯的小刀，在白皙的手腕处轻轻划了一刀。血液滴下，植物没有任何变化。 　　“哼，果然。” 　　看了一眼詹金斯，两人都还记得在旁顿酒庄时，詹金斯身体吸收的庞大生命力。这大概就是詹金斯的血如此好用的原因。 　　用力按压手腕，将更多的血挤出来。这个过程持续的并不是很长，当绿芽破土而出生长旺盛时，她的脸上也看不到不适的表情。 　　站起身后，撕下衣服的布料按住伤口止血，两人一起看向金斯利小姐。 　　她点点头，知道这两人为自己先试探了一下，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她自己也不认为，他们会为了她冒风险取一盆花出来。 　　虽然是公主，但她同样也是一名合格的恩赐者。 第385章 双簧 　　随着在诡境中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气温的变化更加剧烈了。 　　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小姐深吸了一口气，一个身影模糊的从背后显现出来。那是一位挽着弓的战士，身躯透明，身体被淡蓝色的冰制铠甲包裹住，若隐若现的符文在铠甲上闪现。 　　战士向前走到桌旁，灵活的伸出没有挽弓的手。它成功的取得了一个靠近圆桌中心的花盆，但代价则是身体完全破碎，被疯狂的藤蔓压成了冰屑。 　　如果不是詹金斯站的近反应快，及时接住坠落的花盆，那么金斯利小姐说不定是做了无用功。 　　但是，那个弓手的形象詹金斯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是了，冰封的射手棋，这个恩赐的资料中有介绍！但棋子不是还给斯图亚特家族了吗？这东西也能借出去？” 　　他将花盆递给金斯利小姐，后者小声的道谢。转头又看向米勒小姐，她微笑着冲詹金斯眨眨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龙血草，用纯度在83.2%以上的龙血浇灌才能生长的植物，价值比同纯度的龙血还要高。” 　　她仿佛是植物百科一样，又认出了这是什么。 　　金斯利小姐按照刚才两人的做法，割开白嫩的手腕。但她放血的时间比前面的两人要长很多，当她重新站起来时，脸色苍白的可怕，差一点没有站稳。 　　这个过程詹金斯和米勒小姐无法帮助她，因为老人明确的要求是各自浇灌两盆花。 　　“有点头晕，休息一下就好。” 　　她这么说着，但整个人都要靠米勒小姐的搀扶才能站稳。这怎么看，都是失血过多。 　　米勒小姐急忙替她止血，而詹金斯将没有右边袖子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又看了老人一眼，附着火焰的左臂再次伸出。 　　这次的目标依然是按照米勒小姐的指示选定的，具体过程也和上一次差不多。 　　气温的变化非常明显，失血过多的金斯利小姐即使加了一件衣服，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詹金斯和米勒小姐还是像第一轮那样滴血。前者的一滴血就使鬼火花燃烧起诡异的幽蓝色火焰，后者失血多一些，但看起来也没有大碍。 　　这次的诡境，对于疑似开挂的詹金斯和高等级恩赐者米勒小姐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但他们的同伴就有些难办了。 　　“我没问题的。” 　　大概是因为某种限制，她没有再召唤出那位冰弓手，而是像刚才的两人一样伸手去拿花盆。 　　袖子很快就被各种攻击绞的细碎，里面柔弱的手臂快速向着冰制转变。但即使是这样，猛烈的攻击还是差一点就把手臂击碎，她只能撤回来。 　　咬着嘴唇想要再尝试一遍，米勒小姐按住了她的臂膀： 　　“多洛丽丝，这就很好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的语气温柔而缓慢，金斯利小姐不知为何，忽然就红了眼眶。 　　“交给我们吧。” 　　虽然个头比金斯利小姐矮，但此刻的米勒小姐却更像是成熟的大人。 　　詹金斯感觉这一幕比桌上的丑八怪植物还要诡异，但他很明智的没有指出来。 　　随后米勒小姐和詹金斯合作着，又将桌子最中央那盆平平无奇的植物取了出来。这么做的代价是詹金斯的袖子彻底都没有了，胳膊上还被一片飞叶划出了血痕。但也多亏了这道血痕，剩下的植物急于争抢滴落的血液，才让两人能够顺利的将花盆取出。 　　一种能力只能用一次的限制让最后这次行动差一点失败，但这一次运气还是站在了詹金斯这一边。 　　“灵之花，吞服后直接增长灵的容量。有天赋的普通人会蜕变为恩赐者，无天赋的普通人会吃坏肚子。” 　　米勒小姐一边介绍，一边担忧的看向金斯利小姐。 　　少女惨兮兮的对着两人笑了笑，拿过小刀就要重新划开伤口。 　　这一次制止她的是詹金斯。 　　“诡境中不存在必死的情况，但如果你还想用血浇灌它，那你就死定了。” 　　“可是波洛先生……” 　　“请听我说。” 　　他再次脱下了保暖棉马甲递给少女，“我和米勒小姐虽然和你同级。” 　　脸红了一下，但话并没有停歇。 　　“但我们的运气要糟糕的多，经历过很多诡境。这一次的诡境看似危险，但比起以前的遭遇实在是稀松平常。” 　　说到这里，很谨慎的瞥了一眼老人，见它还是没有表情也没有生气，才继续说： 　　“最近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凡人终有一死，但死也要分有没有价值。你如果死在这里，肯定就是没有价值。” 　　“可是……” 　　男人再次强硬的打断了她的话： 　　“规则的限定是你必须流血，它必须生长。” 　　米勒小姐也配合着詹金斯演双簧，两人经历的诡境都有不在少数，早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赫尔克里说的很对，这二者并没有必然的关系，只要我们的血不参与就不违反规则。你只需要在这里滴一滴血就够了。” 　　说完，詹金斯和米勒小姐一人拽着金斯利小姐的胳膊，一人将刚才没有愈合的伤口弄出血来。金斯利像是玩偶一样被两人摆弄，但没有丝毫的委屈和不愿，甚至还想哭。 　　“其实……” 　　米勒小姐伸出右手放在花盆上，浓郁的绿色光芒从手心渗出，这是她新掌握的能力【促生】： 　　“我的能力并不成体系，以前除了靠侦探职业谋生，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园丁。” 　　“是的，我也是。” 　　詹金斯也伸出左手，按在花盆的另一边，【治愈之息】形成的生命之灵在这个诡境中显得更加的突出。 　　花盆中的花缓慢而坚定的生长起来，五只花骨朵伸出，随后绽放出嫩粉色的花苞，而最终长成的花朵却是黑色的。 　　那是一种格外吸引眼球的黑色，仿佛它就是黑洞，盯住花瓣的瞬间就有一种迷醉和深陷其中的感觉。 　　沉闷的昏暗房屋内有了一些风的流动。转过身，在两扇被封起来的窗户中间，一道白色的光门已经出现了。 第386章 圆珠和花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见出口出现，詹金斯转身问向老人，忽然吹起的风将它的胡子吹的飘了起来，但它也丝毫不介意。 　　“可以。” 　　“剩下的植物可以带走吗？” 　　他又指向桌上剩余的植物，然后补充：“如果我让它们也能全部生长。” 　　金斯利小姐靠着米勒小姐的搀扶站了起来，有些不安的扯了扯詹金斯的衣服。 　　“波洛先生……” 　　也许她认为詹金斯的做法有些贪婪了，但詹金斯很清楚诡境的规则就是这样。更好的表现，理应有更好的报酬。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的老人，居然慢慢弯下了腰，做出了类似于鞠躬的动作。 　　空气中出现了爆鸣声，短暂的声音过后，他手中的油灯炸成了碎片。三枚绿色的种子从最后的火光中飞出，依次落入每个人的眉心。 　　“我多了一个空白的能力位置。” 　　金斯利小姐惊呼道。 　　见惯了大场面的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则没有这么惊讶，他们关心的是，为什么詹金斯还没有行动，老人就直接给出了奖励？ 　　顾不得想这么多了，虽然兴奋使得金斯利小姐短暂的恢复了些精神，但她很快就又变得萎靡不振。 　　詹金斯抱着那些花盆，米勒小姐搀扶着少女，三人依次迈进了大门中。 　　黑暗的房间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桌旁已经没有了人影，但桌上留下的六个花盆的位置却再次被填满。 　　正对着大门的墙壁，突兀的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内部看不到砖石，只有重叠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金色和黑色的符文。 　　一颗圆润的绿色珠子从缝隙中掉了出来，翠绿的表面反射着从门口传来的白色光芒。 　　由于下落时的力量，它坠地后依然在向前滚动。随后，跟随着三人的步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门消失，黑暗的空间内，只有植物们在轻轻的摇曳。 　　“喵～” 　　马车停在巷子口，茱莉亚双手扯着手绢焦急的看着那堵墙。 　　房顶的猫咪几次呼唤都不肯下来，此时却忽然叫了一声，然后一跃而下。 　　而就恰在此时，男人似乎是从虚空中迈了出来。听见猫叫后连抬头都不用，一个侧身，就让猫咪轻巧的落在了肩头上。 　　他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两条健壮有力的白皙胳膊暴漏在雪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捧着这么多花盆，也不知为何猫咪可以提前预知男人的出现，但茱莉亚管不了这么多了。 　　“小姐！” 　　她一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向了三人。 　　也不知外面是过了多长的时间，雪已经能够末过脚面了。 　　马车上，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坐在一排，茱莉亚和金斯利小姐坐在另一边。詹金斯的对面就是年轻的女士，两人都伸出手牵在一起，绿色的气息从詹金斯的身上涌出，然后通过牵连在一起的手臂进入金斯利小姐的身体中。 　　进化过后的能力，不再只能够治愈物理性的损伤，居然连贫血也能治。 　　男人身上披着一件有些小的女士风衣，风衣的纽扣是纯银的，还有一些流苏装饰。风衣无法遮住手臂，白皙的皮肤让在场的三位女士都自愧不如。 　　气色稍微好了一些的金斯利小姐似乎想就詹金斯的皮肤问题发表一些看法，但被一旁熟知她性格的茱莉亚用眼神阻止了。 　　刚才登上马车的时候，詹金斯就将手下意识的插入口袋中，不出意外的摸到了一枚陌生的圆球。摸起来像是玻璃的，但并不冰冷反而有些温热。 　　由于此时是投影状态，此时那枚珠子依然在口袋中。 　　“差不多了。” 　　他松开与金斯利小姐牵在一起的手，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种状态使用能力，耗费的灵太多，如果不是通过诡境获得了新的灵，他险些撑不住。 　　“感谢您。” 　　女孩也收回自己的手，脸色微红。她第一次和陌生的男人进行如此亲密的活动，但看到对面的男人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表情，有感觉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这一次真是很感谢你们，米勒小姐、波洛先生。” 　　她再次郑重的道谢，“你们将是金斯利家族永远的朋友。” 　　“这没什么，但以后请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下一次，可不一定再有人能够救你了。” 　　米勒小姐板着脸警告道，她想和面前的少女建立亲密联系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 　　多洛丽丝·斯图亚特露出尴尬的表情，低头看到那六盆花，也没有犹豫，将灵之花摘下来三朵，其中两朵递给詹金斯和米勒小姐。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也没有客套，接下来以后就将花瓣放到了嘴里。 　　与詹金斯吃过一次的白色花朵相比，灵之花的口味明显好很多。 　　“有点甜，而且吃下去不反胃。” 　　当然，它能够增加的灵也无法与卖花女的花相比。但反正是白来的，也不需要抱怨什么。 　　巧克力一直都卧在詹金斯的膝盖上，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脚底下的花盆。詹金斯知道这只贪吃的猫咪在打什么主意，因此一直在用手抚摸它，其实是为了防止猫咪窜出去。 　　“我这是第一次经历诡境，这种地方，真的是太危险了。” 　　“是的，就算是半神都有可能死在诡境中，但收获从来都会让人满意。” 　　金斯利小姐点点头，看到那盆花还剩下两朵，所幸弯下腰全部摘了下来。 　　一朵递给了自己的女仆： 　　“茱莉亚，你愿意陪着我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吗？” 　　她的表情很严肃，而詹金斯无法评价这么做是对是错。 　　他所幸将头转向窗子的方向，看着昏暗的街道和异国风情十足的街景。虽然在下雪，但月光仍然能照射下来，这座冰雪之都很美，至少大道上很美。 　　余光撇着对面的两个女人。 　　茱莉亚坚定的点点头，将黑色的花瓣塞到自己的嘴里，然后用很夸张的动作咽了下去。 第387章 友人和友人 　　真实之眼中，那团白绿色的灵光落入胃部，然后迅速向着全身蔓延。灵光非常的淡薄，但依然坚定的在女仆的前方汇聚成光点的形状。 　　虽然还没有彻底成型，但应该是成功了。 　　“恭喜你迈入超凡。” 　　他轻声的祝贺。 　　女仆一愣，她自己都还没有什么感觉呢。但几秒后，光点和气泡出现在眼前。 　　金斯利小姐的表情非常复杂，大概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手中的灵之花还剩下一朵，这种植物不是有编号的特殊物品，一定时间后就没有用了。看着车厢中陷入沉默的三个人，她忽然笑了起来。 　　“猫猫，要吃吗？” 　　她居然将花送到了巧克力面前！ 　　幼猫从来不会对詹金斯以外的人客气，它脑袋向前一伸，金斯利小姐手心中的花瓣就不见了。 　　很满意的做着咀嚼的动作，尾巴也晃起来。 　　“金斯利小姐，你这真是……” 　　詹金斯目瞪口呆。 　　“没关系的，我也一直很喜欢这种可爱的宠物，但家里不允许养。这应该是超凡生物吧，真是可爱。” 　　伸手想要摸巧克力毛茸茸的猫头，它一下就躲开了。 　　但不管怎么说，詹金斯对这位女士的好感度一下就增加了至少一倍。 　　马车将米勒小姐和詹金斯送到了住所便离开了，金斯利小姐没有询问两人的关系，但既然都是从这里来的，那么再送回到这里也是应有之意。 　　没有着急回去换衣服，詹金斯取下身上那件可笑的女士风衣，赤裸着双臂看向在雪地上留下两排车辙印的马车。 　　巧克力正趴在肩膀上，也在看着那个方向。 　　男人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看着马车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 　　“金斯利小姐大概是看出了我很疼爱巧克力，又想要拉拢我，才将那朵花给了猫。这么做，向你展示了她对于朋友的照顾，向我表达了善意，也在加深我们对她‘天真烂漫的贵族小姐’的观感。” 　　“哦？” 　　米勒小姐嘴角上撇，露出轻笑的表情。 　　“没想到你还能看出这一点，我发现只要不涉及和女士的感情，你表现出的智慧都让人惊叹。” 　　“这句话我的引路人也说过……她应该不姓金斯利吧？那个冰弓手的资料我看过，恩赐-【冰封的射手棋】的获得，和我还有相当大的关系。” 　　“没错，那是斯图亚特家的女儿，哈姆帕沃王国的三公主。” 　　米勒小姐转身向着院落的大门处走，女仆已经出来迎接了。 　　两人沉默的回到那件满是纸张的会客室，但今晚大概是不会再探讨数学问题。 　　“这位女士的身份很关键，而且意外的是位不错的人，我打算加深和她的联系。现在使用的是一半真一半假的身份，但我讨厌这种欺诈性质的交友，在完全确认安全后，我会暴漏自己的身份。” 　　女仆已经为詹金斯取来了新的衣物，他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让巧克力可以自如的活动。 　　“她明天，不，今晚大概就会来调查你和我的身份，这种成长在王宫中的年轻人绝对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我的身份你会如何安排。” 　　“不作安排，你是一位非常神秘查不到任何资料的恩赐者，这就足够了。如果所有的资料都能被查到，反而会引起怀疑。” 　　詹金斯点点头，这和他的想法一样，和聪明人一起做事就是方便。 　　他今天获得的两盆花就留在这里，暂时让米勒小姐代为照管并寻找卖家。他在诺兰的家中没有存放这些东西的空间，还是换成现款方便一些。 　　当然，那枚圆珠呼唤星灵拉库尔，帮助送回了诺兰。 　　当意识重新清醒后，睁开眼看到的是黑暗冷清的家。一甩手，壁炉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巧克力也装模作样的从一旁的软垫上站起来。 　　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但回归的时候灵却莫名其妙的又少了一大截。现在的猜测是，衣物也是被投影到鲁恩的一部分，它的破损和身体破损，都需要本体付出灵作为代价。 　　但这样也好，只要灵充裕，投影甚至不会死亡。 　　绿色的小珠子能够顺利的收回到身体中，但暂时看不出任何的作用。见巧克力喜欢，就没有收起来，然后让猫咪自己推着玩，它看上去很中意新的玩具。 　　短暂的鲁恩之旅暂时没有对詹金斯的生活产生影响，第二天白天，他依然要假装很有精神的去老爹那里工作。 　　本来想着古董店没有什么生意，可以偷懒趴在柜台上睡一会儿，但老爹一早就让詹金斯出城去奥古斯都庄园。 　　在修理因为山体滑坡而被掩盖的祖先坟墓时，他们发现了一大批随葬品。这些随葬品的历史久远，根本无法分辨出原本是属于哪一座坟墓的。 　　奥古斯都子爵虽然尊敬自己那些爵位很高的先祖，但对于售卖这些物件却没有心理负担。他需要一笔款子来维修那些坟墓，因此也不算亵渎。 　　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子爵请了一批专业人士帮忙鉴定一下。老爹今天还是有事情，就让詹金斯去。 　　当然，他的水平还无法担当古董鉴定的重任，这次只是表明老爹古董店对那批货也有兴趣。简单点说，他只是个没有什么用的代表。 　　先回家取了通灵板，又抱着猫咪乘坐着马车，匆忙的来到了庄园。就像是上次古堡兜售古董一样，这次被吸引来的人也很多。 　　奥古斯都子爵的身体，不允许他在冬季长时间外出活动，所以他只是在庄园里接待那些对已经发现的古董感兴趣的买家。 　　但不少人还表示要去墓地看一看，奥古斯都子爵起先担心这些人是盗墓者，但后来大家联合作保只是对古代贵族陵寝感兴趣，而且会免费做出修复方案，于是子爵就派出老管家和仆人去领路和监视。 　　詹金斯已经算是子爵的朋友了，两人见面后先是惯例的客套了几句，然后又商量了起了古董买卖的问题。 第388章 五十年前的守墓人 　　奥古斯都子爵今天的气色也很不错，说话时中气十足，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咳嗽不断，詹金斯希望这位可怜人能够尽快好起来。 　　他随后主动提出也想去陵寝附近看一看，并客气的拒绝了仆人引路的建议，独自向着墓区前进。 　　当然，这只是借口而已，他自然没有直接去奥古斯都的家族墓园，而是来到了进行通灵游戏的废弃墓区。 　　这里还是老样子，但因为教会派人来收集过线索，因此众人离开时关上的守墓人小屋的门，又被打开了。 　　在墓区附近转了一下，确认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下找不到有问题的东西，这才小心的重新踏入守墓人的小屋。 　　前几天用过的圆桌和木椅还在这里，他于是直接坐了下来。取出通灵板时，免不了又惊扰在了内侧口袋中的猫咪，它看起来不喜欢这里，但还是蹦到了桌子上。 　　“这东西要怎么用呢？” 　　有些苦恼的看着眼前的通灵板，詹金斯想了想，起身来到门外，弯下腰拨开快要融化的雪，终于找到了一块还算完整的墓碑。 　　仿照上次女人们通灵的过程，将小雕像放好后，将刚才发现的名字用铅笔写在那一丛的装饰画墓碑上，手指按在乩板上，小声的开始呼唤。 　　能够感觉身体中的灵在流淌，通灵板本身的黄色灵光绽放开来。 　　一种极度阴冷的感觉从指间向着全身蔓延，眉头一皱，蜡烛中燃烧的不灭之火自动将其驱逐。 　　与此同时，一个拄着拐棍的奇怪人形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 　　与女人们唤来的那一个不同，这个亡灵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詹金斯认为这是因为自己正确的使用了通灵板，而不是仅仅借助它的力量。 　　看了一眼巧克力，它无聊的在桌上推着绿色的珠子，果然还是看不到灵体生物。 　　这样也好，如果被它发现灵体詹金斯和肉体形象不同，说不定会让猫咪陷入混乱。 　　“你是鲁道夫·列格特吗？” 　　亡灵呆呆的站在那里，乩板带领着手指指向：是。 　　“我听说这里的地下已经没有尸体了，为什么你的灵魂还是能够被这么简单的唤出？”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通灵需要媒介，指向亡灵的媒介。如果不小心弄错了，极易召唤来一些可怕的东西。 　　而詹金斯和那一晚的女人们在尝试墓区本身的尸体名字时，什么媒介都没有使用。成功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本地还存在尸体，二是死者就死在这里。 　　乩板一动不动，亡灵并没有给出答案。 　　眯着眼睛想了想，詹金斯又问道： 　　“你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一个个的字母按照顺序被乩板选中，拼凑成的单词是诺兰市郊区的一座公共墓园，这和从米海尔小姐那里了解的信息是相同的。 　　“你死在哪里？” 　　一边询问，一边心生警惕。每问出一个问题，亡灵身体上就会多出一些异样的黑色雾气，雾气中有着肉眼可见的黑色颗粒，它使得亡灵的情绪逐渐变得不稳定。 　　如果估计的没有错，最多再过3个问题，它就要出手伤人了。 　　拼凑出的单词非常简单：就是这里。 　　“谁杀的你？” 　　乩板的移动速度更快了，而得到的答案是守墓人。当乩板停止移动的呃一瞬间，亡灵抬起了自己的脸，凶气逼人。 　　一刻的犹豫也没有，拄着拐杖的老人冲着詹金斯扑了过来，然后被打的魂飞魄散。 　　叹了口气，又去外面的墓区寻找新的名字。并不是每一个名字都能被通灵，死亡时间靠近50～53年前的名字最有可能成功。 　　一直到通灵了4只亡灵，才差不多拼凑出50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这其中有一个巧合，那就是当年的守墓人居然不是来自【死亡与终末】教会，而是小村庄中的一个孤寡的老人。他本身是邪教徒，【不死之主】的邪教徒，为了完成某件事而在村中散播了一种弄够让人暂时假死的瘟疫。 　　当“尸体”被运来后，他在守墓人小屋中将村民真正杀死，这就导致了外面的一部分死者的死亡地点就是这里。 　　某个有些见识的死者，在死亡的前一刻辨认出了仪式使用的圣徽，因此詹金斯才能在50年后知晓真相，这也算是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邪教徒最后去了哪里，是自己离开了本地，还是最终被正神教会发现，这一点亡灵们并不清楚。 　　詹金斯同时也发现，每个亡灵能够承受的问题次数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和灵体的质量有关，有一名老妇人，被通灵板召唤来的时候形体就是雾气一样的散乱，第一个问题问出，她就直接化作怨灵扑了上来。 　　但也不是没有意外的收获，最起码詹金斯知晓了那名邪教徒在附近还有一个实验用的仓库。那地方就位于守墓人小屋的地下，但入口早已被完全封死。 　　按照亡灵们的描述，詹金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在小屋的后方，找到了被封堵的些许痕迹。五十年的岁月改变了不少事情，亡灵们的记忆也有很大的偏差，他不得不用自己离体的灵魂向下探索，才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双生恶魔！” 　　黑影自身后浮现，然后猛地冲向了平缓的地面并产生了巨大的爆炸。虽然确认了附近没有人才敢这么做，但巨响后仍然紧张的张望了很久才放下心来。 　　入口一次就被炸开了，这说明他的判断没有错。烟尘散尽后，向下是一道石台阶，由于空间密闭，除了土渣之外也不见什么灰尘。 　　等到氧气含量充足后才敢入内，但观察了一下入口的痕迹，却觉着更像是从内部封起来的。 　　果不其然，召唤出银色的光球照明，抱着巧克力拾级而下。当台阶到达最下方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一具干尸趴在最近的那张桌子上。 　　从衣着来看，就是50年前的那名邪教徒守墓人。 　　“啧啧～” 　　詹金斯发出了感叹，然后又挥手让两枚光球散开，将这处地下空间完全照亮。 第389章 血裔 　　地下的面积并不算大，由于密闭的原因物件也没有受到很大的氧化。装着各种器官的瓶子放满了架子，但试验台上却是一些黄铜的螺母和弹簧。角落里放着一只非常大的蒸汽器械，金属零件在昏暗的空间内，似乎还闪着光亮。如果原主的记忆没有错，那么这应该是第一代蒸汽机，到如今也是古董了。 　　“咦？我记得这东西很值钱？” 　　但既然没看到灵光，就说明没有特殊物品。 　　四周翻看了一下，在干尸身上发现了一封信，这是他的遗书。 　　“把自己封在这里，遗书是留给谁看的？”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从信中透露出的信息来看，干尸很确定这个地下室的位置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知道。 　　但不管他怎么确定，五十年来都没人造访过这里是事实。 　　信中的有效信息很少，只是说在研究过程中不幸中毒，已经无法联系到同伴。他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放在了这里，如果有教友来到此地，可以将它们带回去。 　　“不要乱碰！” 　　巧克力伸出爪子，想要扒拉詹金斯手中的纸，他赶忙将猫咪的头按回去。 　　这显然是一名不专业的研究员，他居然没有留下成体系的实验报告和数据记录。詹金斯在这里翻找了好久，才在书架的第三层找到一本日记本样的东西，里面是一些记录。 　　日记本的封皮是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暗红色，没有任何文字，皱着眉头在封皮上抚拭一下，意外的发现有些不易发现的凸起的纹路。 　　细细摸索，居然发现那是安可十字架的形状。 　　“又和不死人有关？” 　　他喃喃自语，感觉这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但这一次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大概在50年前，【不死之主】的信徒们还根本不知晓纪元之末将要到来的消息。日记本中的资料是邪教徒盗挖奥古斯都家族的坟墓，将尸体进行试验后的实验记录。 　　那名守墓人本身就是本地村子中的人，从小就听闻过只流传在本地的，奥古斯都家族本身和死神的特殊关系。 　　而50年后的今天，詹金斯知晓的是这一代的奥古斯都子爵和死神有特殊关系，这差别就大了。 　　实验数据和经过都是一些倒人胃口的东西，翻到后面查看结论，没想到那家伙写的是“奥古斯都家族具备特殊体质，具体情况还需继续观察”。 　　“呵～” 　　他有种将干尸一脚踹倒的冲动。 　　将日记本放回原位，又在书架上寻找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干尸身边。 　　巧克力再次从领口钻出来，两只前爪向前伸想要扒弄干尸旁的遗书。 　　詹金斯笑了笑，将纸张拿起来放到它爪子旁，没想到猫咪又很嫌弃的将它推开，然后重新钻回温暖的怀中。 　　“这家伙。” 　　摇摇头，想将遗书放回到桌面，但动作却顿住了。 　　“巧克力是不是想提醒我什么？” 　　幼猫最近表现的越来越灵性，詹金斯猜想依靠灵敏的感知，它也许真的能够发现这些纸有问题。 　　再次对着光细细的看了一遍信件，然后在干尸身上的衣物中翻找。果然，外衣左袖口有拆开又缝回去的痕迹，小心的沿着线痕用小刀将那里弄开，一些灰色的粉末出现在内衬中。 　　“这么老套的手法？” 　　虽然老套但确实管用，如果是使用仪式，詹金斯早就通过灵光发现不对了。 　　将粉末用实验台上的金属小勺小心翼翼的取出放在容器中，然后屏住呼吸将它们均匀的涂抹在信纸上，一些刚才看不到的文字浅浅的出现在了原本遗书文字的夹缝中。 　　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自得的表情，也不忘轻轻抚摸巧克力的小脑袋作为奖赏。见它不满意，又挠了挠下巴，直到猫咪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才停下来。 　　【伟大的第二主宰，远古死神，血脉依然流淌在人间。已经确认，奥古斯都家族即为目标，但血脉非常稀薄，检验的实验体都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特质。推测血脉隐藏或完全消失，如5代以内未出现特质拥有者，则确认实验失败。 　　愿不死之主注视我，愿我的灵魂与主同在！】 　　“主宰……”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信息出现在眼前，詹金斯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正在做梦。 　　“奥古斯都家族是主宰的后裔？”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即使是神，也不曾听说过在人间留有血裔，更不用说更加神秘的主宰了。 　　他再次将目光转移到信件上，后面再没有这种有价值的信息，留下这些隐藏文字的人只是吹嘘自己是多么的智慧，多么的敏锐。 　　简单点说，这个传说只是流传在本地，他没有将自己的研究告诉任何人，而是打算在得到成果后再提交给教会，以谋取更大的晋升。 　　于是就便宜了50年后的詹金斯。 　　至于亡灵们能够在此地停留50年，以及卡莉·阿历克斯身穿修女服出现的原因也在这里记录着。 　　前者是因为破解奥古斯都家族的血脉之谜时，即使谨慎的提防，但某种无法言明的力量还是影响了这片土地，使得亡灵们能够停留更长的时间。 　　后者是因为一件特殊的恩赐C-12-1-3011，裹尸修女服。没有记述作用，只是声称将它“留在这里，暂时封印起来，但也有可能泄漏力量”。 　　这大概就是真实之眼看不到它的原因，但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他没有时间再去做多余的寻找。取出怀表看了一下，抱着巧克力重新返回地面，但除了那封遗书什么也没有取走。 　　在地面上画出来一张足以覆盖地面入口的木板，将入口遮住后又将土和石子堆上去。 　　他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如果有时间可以再来寻找那件恩赐，如果没有时间或者这里被别人提前发现，那就说明詹金斯和此物没有缘分。 　　对于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詹金斯想的很开。 第390章 瘟疫 　　做戏做全套，离开废弃墓区后绕了一大圈，又走到了奥古斯都的家族墓园。 　　塌方的确非常严重，以至于詹金斯对着零散的铁栅栏愣了半天，虽然看到五六位中年绅士站在一起聊着什么，但就是没有看出来墓在哪里。 　　老管家接待了詹金斯，并告诉他这就是墓区现在的样子。虽然有几座古代墓穴的入口露出了地面，但子爵肯定不会同意这些陌生人进入自己祖先的墓中。 　　正巧詹金斯想要找个借口离开，于是装模作样的在墓园逛了一圈，就转身回去了。 　　大概是考虑到詹金斯今天非常辛苦，因此冻得哆哆嗦嗦的他回到古董店后，老爹表示今天的工作可以就到这里。 　　这也算是提前两个小时下班，见天色还早，于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雇了一辆马车前往教授工作的学校。 　　近几年蒸汽工业的迅猛发展也催生了一些非常奇葩的发明，比如马车的一只铜制的小壶。 　　它大概有詹金斯两只拳头那么大，内部有内置的蒸汽装置。在将适当的煤灰或者煤渣放进去以后，启动装置就可以持续不断的制造蒸汽，并从壶左右的两个口中喷出。不仅能够为狭小的空间升温，也能够增加空气的湿度。 　　但它同时也具有需要经常添水、加燃料，危险性高等等数十条缺点，詹金斯前几天就从花边小报上读到了嘲笑这种装置的文章。 　　据说这东西的售价是11先令3便士，反正詹金斯是不会买的，他也只是感叹科技树的偏移似乎朝向了非常奇怪的方向。 　　诺兰第一高等学院位于威斯敏斯特河的西岸，坐在马车中向着外面看去，依然有船只航行在河中。诺兰的河道冰封期大约在12月份，所以现在是一年中最后能够行驶船只的日子。 　　本来还想着如何进入学校，没想到刚刚走下马车将零钱递给车夫，就看到教授匆匆的从学校中走出来。 　　他带着那顶黑色的宽沿帽子，穿着厚重的风衣，右边胳膊下夹着一只皮包，低着头行色匆匆都没看到詹金斯跟他打招呼。 　　“伯恩斯教授！” 　　又喊了一声，他才站住脚步。按着帽子跑过马路，差点撞到一位贵妇人，随后拉住詹金斯的手就把他拽上了马车。 　　“去【知识与书籍】教会。” 　　他焦急的对车夫说道，抬起手示意詹金斯什么都别问，然后用右手捂着额头，抬头向着上方闭上眼睛，猛地大口喘气。 　　“您没事吧？” 　　好一会儿，詹金斯才敢小声的问道。 　　“没事没事。” 　　教授坐直身体虚弱的摆摆手，“跑的太快，今天在办公室里又坐了一天，一口气喘岔了。”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他又问道。 　　“出大事了，刚巧碰到你，就一起去教堂吧，我想现在他们也在找你。” 　　“什么事？我刚刚从城外回来，没发现什么……” 　　詹金斯心中有些不安，但他仔细想了想，自从这个月开始，他除了去了一趟鲁恩，似乎没有再办什么大事，所以教授所说的事情应该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瘟疫。” 　　“嗯？” 　　“说是瘟疫也不去确切，现在还没有调查出具体是什么东西。总之，从今天下午开始，诺兰市区域内，就频繁出现莫名的昏厥现象。首先注意到这一点的警局和医院外勤人员迅速告知教会，这才发现有超凡因素在其中作用。刚刚在学校里我的一个学生也发病了，我也是那时才收到教会的通知。” 　　巧克力灵巧的爬到詹金斯的膝盖上，他也没工夫去抚弄猫咪。 　　“我一点都没发现。” 　　“这是好事，说明这种现象扩散的程度不算很大。总之我们先去教堂，了解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他摸了摸下巴，又问道：“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嗯，小事，以后再说吧。” 　　其实是想询问一下天上的月亮，以及远古死神的事情，但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改天再问吧。 　　正想着这件事，忽然听到马车外面传来了骚动声。 　　詹金斯反应快，率先将车厢一侧的帘子撩起来。只见在街边的邮箱旁，两位绅士正扶住一位闭着眼睛的肥胖女人，其中一个男人还在向街另一头的两个行人求助。 　　女人的重量实在不是两人能够承受的，他们不得不用邮箱的侧边来分摊一些压力。隐约间，迎着微薄的阳光，女人的脸上似乎有两条银色的痕迹。 　　眨眨眼睛，没有看到黑色的灵光，反而有稀薄的金色神术光芒出现。 　　“不是事件类的诡物，是邪教？” 　　心中想着，和教授对视了一下，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 　　当马车行驶到教堂所在的街道时，抬着担架的人们差不多快要将教堂的大门堵塞了。 　　车夫还疑问的询问过路的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城中出现奇怪的瘟疫。 　　将他们抬到教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城市发生紧急情况时，市政厅能够提供的免费救助永远是不够的，因此各家的信徒更倾向于向教会求助。 　　付了车资，教授和詹金斯就跳下马车。正门无法走，只能走侧门或者后门。 　　刚刚绕过小巷，就撞见了神情焦急的施莱希先生，他指着詹金斯满脸惊喜，然后连话都来不及说，转身又将刚刚关上的门推开，领着两人进入了教堂。 　　他是专门被派出寻找詹金斯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一出门就遇见了。 　　此时的教堂内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哭闹和祈祷的声音，平日里不开放的各个偏厅都躺满了莫名昏厥的人们，教士和修女努力维持秩序。昏迷的人们和詹金斯在路上遇到的胖女人一样，身上都有稀薄的金色灵光。 　　教授在庭院中，就被路过的一名教士叫走了。詹金斯和皱着眉头向二层红色楼房走的老爹打了声招呼，就被施莱希领着来到了主教的办公室。 第391章 扩散 　　施莱希先生没有入内，而是示意詹金斯自己进去。 　　打开门的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想到预感成真了。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主任科波拉·贝里尼先生和助手詹姆斯·赫特正拿着一只小盒子站在长沙发的一侧，两名修女端着水盆在一旁。 　　而办公室内还有许多很眼熟，但暂时叫不出名字的高级教士和神父。见詹金斯走进来，都停止了小声的交谈。 　　“主教怎么了？” 　　他将巧克力放下来，然后快步走到沙发边，老人安详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的银色纹路非常明显。 　　“这也是半个小时以前的事情了……贝凡娜小姐和守密人都过来看过，但这种现象我们还找不到病因和解决方法。教会中其他的几名治疗者也试过，都没用。贝里尼先生正在尝试用B-01-……” 　　“失败了。” 　　中年人打断了助手的介绍，面色凝重的将手中的盒子扣上。 　　“还是不行，威廉姆特先生，你来试一试，如果也没有效果，那么只能等待其他教会传来的结果。” 　　“联系教廷了吗？” 　　将大衣脱下来交给一旁的修女，随后蹲下来，将老人的双手牵住。 　　“还没有，贝凡娜小姐正在对事件进行评级，很快就能有结果。” 　　贝里尼先生回答。 　　詹金斯严肃的点点头，两只手臂上已经涌现出了绿色的气流和点点荧光。 　　巧克力爬上了主教那张大的惊人的办公桌，趁着人们不注意低头看向那些文件。 　　房间的门被推来了，贝凡娜小姐和几名恩赐者也走了进来。看到詹金斯正在治疗，都默契的保持沉默。 　　治疗类的能力能否驱散神术效果，詹金斯也不清楚，虽然灵在不断消耗，但他能感觉到某种力量在阻碍着治愈之息向着主教的身体中流动。 　　这样下去是没有用的，集中精神皱起眉头，灵以更快的速度转化为绿色的气息涌动起来。 　　但这种情况居然并不属于不良状态，净化蜡烛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在思索间，那枚绿色的圆珠却颤动了起来，并且隐隐有从身体中脱离的倾向。 　　“不行，不能暴漏这件恩……为什么不能暴漏？又不是偷来的。” 　　观察了一下室内的众人的表情，又看了看躺着的主教。思量再三，还是放开了对于那枚绿色圆珠的控制。 　　随着一股庞大的绿色/气流围绕着詹金斯的身体旋转，等待结果的众人都不得不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 　　年轻的赫特先生惊讶的看着自詹金斯的眉心浮现出的绿色宝珠，但立刻被贝里尼先生警告不要说话。 　　宝珠氤氲在绿色的光华中，那浓郁的生命之灵像是瀑布一样向下流淌，进入詹金斯的身体后，经过他的转化，以势如破竹的姿态冲破了莫名力量的阻碍，一下涌入到了主教的身体中。 　　因为是第一次，詹金斯没有把握好力度，所以主教满头的白发居然有了一些变黑的迹象。 　　贝凡娜小姐及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詹金斯立刻将牵着主教的手松开。 　　众人都凑了过来，老人的眼皮动了几下，随后迷茫的睁开了。 　　“怎么了，都不工作了吗？” 　　虽然声音嘶哑，但很有精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诺兰市中出现了更多的被名为“银色眩晕症”的案例。到这天傍晚为止，市政、医院和五大教会中统计的案例已经突破了四位数，并且数量还在增加。 　　但好消息是，病例增加的速度在明显的减缓，但即使是这样，城中已经出现了一些骚乱的迹象。 　　这种波及城市的事情，贝凡娜小姐已经通知了教廷，而教区本身也在积极的寻找病因和解决方式。 　　经过调查，发病人群在性别、出身和居住地点上没有任何的相似点，但这些人大都属于“身体衰弱”人群。 　　要么是因为年龄大而引起的不可逆的体质变差，要么是天生如此，要么是正在重病。而健康的年轻人群中，只有不到20人的病情。 　　翻阅资料，以及汇总从教廷传来的消息，短短半天时间就弄清楚了病人们的脸上那些浅淡的银色纹路的来历。 　　那是一种在本纪元从未被发现过的稀有昆虫-单足银线虫的分泌物引起的疾病，根据记载，它如以金属银为食物。而人类一旦误食这种东西，就会使皮肤表层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量的这种痕迹。 　　但分泌物不会引起人类晕厥，目前的观点是有人在引发大规模昏厥事件的仪式中使用了那种东西，才造成现在的现象。 　　有关需要使用单足银线虫的仪式还在调查，但涉及到许多已经完全失传的仪式，这恐怕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而知识与书籍教会的人们果然没有询问詹金斯恩赐的来历，贝凡娜小姐只是让他在事情结束后将物品登记一下，完善资料。 　　受到了詹金斯治疗的启发，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测试后，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得到了结论——昏迷市民的衰老速度都在增快，生命力在缓慢的流淌向一个统一的方向。 　　这条线索已经很明显了，正神教会在深夜十二点时，来到贤者的教堂开了一个短会，然后一致决定暂时将【生命共享联盟】列为第一怀疑对象。 　　有关的行动已经连夜展开，占卜者们则都汇聚到城外的占星高塔准备联合进行高精度的占卜。 　　但这项行动耗费的时间会更长，和詹金斯巧遇的奥黛丽小姐有些忧心忡忡： 　　“有种不好的预感，詹金斯，这几天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城市进入了短暂的戒严状态，今晚开始要实行宵禁政策。明天清晨，整个国家甚至整片大陆，都能够通过报纸得知这座城市所遭受的灾难。 　　詹金斯被困在了教堂中，贝凡娜小姐不允许他轻易的外出。但有件事却一定要做，就算城中出现了瘟疫，那件事也要按时完成： 　　“本周三，我们要在城外为你举行洗礼仪式。这是抄写员的传统，定下的时间绝对不能改变。” 　　PS：这一卷要结束了。 第392章 城市的灾难 　　“詹金斯不会有事吧？” 　　玛丽显得忧心忡忡，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但她依然坐在房子一楼的沙发上。大概是为了找些事情做，还在织着毛衣。 　　小儿子约翰·威廉姆特已经睡下了，银色眩晕症并没有波及年轻人们的学校，明天是周一，他还要去上学。 　　罗伯特还陪在玛丽身边，但已经睡哈欠连天了。 　　“小詹金斯只是去教堂帮忙，这就像五年前大雪灾，我和约翰不也是在教堂帮忙吗？快睡吧，如果不放心，明天我们可以去教堂看看他。” 　　“我怕他也会染上病。” 　　玛丽皱了下眉头，低着头看着一不小心多出半条袖子的毛衣。 　　“也许詹金斯的猫会需要这件衣服。” 　　她这么想着。 　　“晚报上不是说了吗，只有老人会得病。” 　　“可是隔壁街的布伦德兄弟，不都是被马车拉到医院去了吗？” 　　“呵～那两个人早就被掏空了身子，就算没有瘟疫恐怕也会倒下。” 　　罗伯特的态度有些轻蔑，见玛丽还是皱着眉头，又低声安慰道： 　　“没事的，贤者会保佑詹金斯的。而且威廉姆特家的每一个人都很健康，非常健康。从我们认识开始，你见过我的病吗？哦，亲爱的，前年那一次不算，不管是谁在那个季节掉到河里都会得病的。” 　　“可是……” 　　玛丽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 　　他站起身，将客厅的煤气灯关上。这盏灯的造型非常考究，黄铜的灯身上还有着极其细密的文字和符号，这是前段时间詹金斯带回家的。 　　罗伯特牵起玛丽的手，又强硬的将装着毛线的篮子放到一旁。 　　“走吧，快去睡觉。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教堂，到时你肯定就放心了。” 　　“明天早上去教堂。” 　　“好好好，明天早上去，所以现在我们要去睡觉了，否则明早就起不来，见不到小詹金斯了。” 　　詹金斯在今夜几乎没有睡觉，虽然在成为圣子后，他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的治疗活动，但这次的事件却不得不出手。 　　除了他以外，本市只有【死亡与终末】教会拥有唤醒昏厥者的手段，而那种方式比詹金斯的还要麻烦，唤醒一个人几乎要耗费两个小时。 　　救援从教会内部的恩赐者开始，像是伯恩斯教授这样的老年研究人员不在少数，而这个年龄是发病的重灾区。 　　那枚绿色的宝珠被暂时命名为【生命宝珠】，登记编号还没有决定。贝凡娜小姐直接向外界宣布这是詹金斯意外从某一个诡境中取得的…… 　　这似乎是实话。 　　他在事后也向老爹和贝凡娜小姐说起了宝珠的来历，只是隐去了诡境出现的地点是在鲁恩。 　　两人都没有在意，老爹还告诉他，现在他在教会的地位仅次于前几席的圣子，这些事情隐瞒了也没什么。 　　“你应该有些自己的秘密，这对于圣子来说是很有必要的。身为贤者选中的人间之圣，你的命运注定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偏移，谨慎的保守自己的秘密非常重要。” 　　以前的诸多担心，结果成了自己弄出来的不必要的麻烦。 　　生命宝珠能够对詹金斯的治疗能力起到万能的辅助作用，每当他使用能力的时候，圆珠会自动出现在头顶将生命之灵灌注到他的体内。 　　这大大方便了救醒那些昏迷的人们，唯一的限制还是詹金斯自身灵的容量。 　　詹金斯不可能在普通人面前使用能力，因此在救治了教会中的恩赐者后，就被马车载着前往其他的教会帮忙。 　　本来想带着巧克力的，没想到那家伙可能知道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的机会，就赖在主教的办公桌上不愿意离开。两只爪子扒住墨水瓶，后爪在白纸上踩出爪印。 　　詹金斯只能将它留下。 　　而随着周一太阳的升起，破开浓雾的马车将詹金斯带回到了教堂。 　　现在已经很疲惫了，老爹精神奕奕的站在走廊右侧的那间偏厅等着他。 　　“早上好，老爹，我听说，哈～” 　　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两人并肩穿过走廊，“我听说发病人数增加了，年龄低的发病者数量也在增加。” 　　“是的，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不死之主】的信徒在搞鬼。我们突袭了一个位于贫民区小公寓的据点，发现了一些不连续的资料。他们在大规模的收集生命力，以发动一个学习【不死人】能力的仪式。” 　　“骨灰收集齐了？” 　　这句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还好被抑制住了。邪教徒们原本有九份，被詹金斯意外拿走两份，如果前几天油墨先生俱乐部的事情也和他们有关，那么应该也只有八份。 　　难道又得到了两份吗？ 　　“你先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由战斗部队解……哦，这不是威廉姆特先生和威廉姆特夫人吗，詹金斯，你的父亲母亲来看你了。” 　　晨间的霜气有些重，史蒂芬·宾西披着大衣戴着一顶瓜皮帽，踉踉跄跄的从雾气深处走来。 　　“哈哈～” 　　他的脸上有明显的醉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 　　“该死的酒鬼。” 　　奇考第机械铸造和检测工厂的门口，两个疲惫的年轻人骂道。 　　他们并不是嫌弃这个陌生酒鬼摔倒在工厂的门口，而是在嫉妒他可以整夜饮酒，不用像他们一样需要值班。 　　奇考第机械铸造和检测工厂是诺兰市内的，一座常见的小型蒸汽工厂。这片厂区像这个时代千千万万的工厂一样，依靠压榨工人的血汗，喷吐浓烟和污染物，为工厂主赚取大量的金镑。 　　即使是在清晨，厂区的烟囱仍然在向着天空排放黑色的气体。 　　两人本来以为醉鬼摔倒后就会自己爬起来，没想到他不仅不动，还在那里打起了呼噜。 　　“你去。” 　　“你去。” 　　一夜没有合眼，此时的两人都不愿意再去管这件麻烦事，但又不能把他留在这里，毕竟…… 　　“我去吧，你欠我两具尸体。” 第393章 突入行动 　　“哦，你这个贪婪的家伙。可以，快去吧，把那该死的酒鬼弄走。” 　　同伴拉出了长音，心中想着他可没有要求是怎样的尸体。 　　正当想要赶走醉鬼的守门人刚刚迈出大门时，雾气深处又传来了响声。是一架马车，由于工厂门前是一条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车轮与地面之间发出了剧烈碰撞声。 　　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两人直直的看着向着这边驶来的马车。 　　而呼啸而来的马车像是风一样，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当它越过工厂的大门瞬间，几声异样的守轻响自被遮挡住的位置传出。马车驶过后，看门人已经全部躺在地面上了。 　　其中一人的后背上生出骨刺样的东西，但一半以上都断掉了。 　　“真是的，这容易，亏我还演的这么认真。” 　　宾西队长甩着手腕站在一旁，马车也滑行般的停下，小小的车厢中陆续跳下来八个男人。 　　其中两人留在原地处理守门人，其余的七人紧跟在宾西队长身后继续向里走。 　　他手中扣着一直怀表，一边走着一边念念有词。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片低矮的红瓦房，铁门上挂着铁栓，看起来应该没有人。 　　挥挥手，施莱希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两枚蒸汽炸弹，扒开拴后准确的丢到墙边。 　　随着白色的蒸汽从炸弹侧边的小口碰触，巨大的爆炸声和噼里啪啦声很快响起。而与此同时，工厂的其余两个方向也传来了相同的爆炸声。 　　宾西队长嘴里叼着一根草杆，斜带着帽子，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队员们站在他身后同时伸出手，带着圣徽的书页状的金色屏障连成片将炸弹的余波都挡了下来。 　　爆炸产生的剧烈冲击波让男人的风衣都飘了起来，他呸～了一声，将草杆吐了出来： 　　“走～” 　　接下来的战斗没有多少悬念，三只小队从不同的方向进攻，厂区内虽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强敌，最中央的锅炉房甚至出现了大片的阴尸，但仅靠这些也不可能战胜二十余名训练有素的正神教会恩赐者。 　　线人的消息非常正确，这里确实是目标所在。宾西队长所率领的小队和邪教徒交手时，尸体爆炸的冲击使一整片的厂房倒塌，接连引爆的蒸汽器械耽误了一些时间，因此到达存放燃料的仓库时，一队穿着黑袍身上有着死亡圣徽的恩赐者已经到了。 　　“怎么样？” 　　宾西队长用厚重的靴底将地面的枯木杆碾碎，快步走上前。 　　只见仓库中堆放着的木箱和煤堆将大部分视野挡住了，当绕过他们以后，能够发现仓库内部巨大的中空地带，闪着光的地面正在就这些燃料转化成奇怪的东西。 　　“果然是通过空气。” 　　这已经是怪异瘟疫出现的第二天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一种奇怪的气氛笼罩住了整片城市。虽然大多数市民只是听闻城中爆发瘟疫，生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匆匆巡逻的警员和大街上狂飙的马车，都令人们的心情染上了一抹阴霾。 　　医院早已被昏厥的病患们填满，教堂接收了大量病人后，也逐渐接近饱和状态。 　　焦急的人们向邻里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无法控制的谣言也悄悄的爆发出来。 　　街道上比任何时候都冷清，只有警局、教堂和医院附近，才能看到人满为患的场面。 　　送走了玛丽和罗伯特的詹金斯找了一个空房间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根黑白色的触手…… 　　“哦，是巧克力的尾巴啊。” 　　他抹了一下额头的虚汗，掐住猫咪的腰坐起来。 　　窗外是昏沉的阳光，雾气还是那么浓重。身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床深蓝色条纹的被子，沙发前的桌子上还有一些面包和一盆冒着热气的汤。 　　“睡醒了吗 ？” 　　向着侧面一看，贝凡娜小姐戴着一副金色眼镜，身上披着一件淡红色女士大衣，拿着钢笔伏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 　　桌面上的煤油台灯，比墙壁上的煤气灯亮很多，金属的钢笔尖闪耀着寒光。 　　“醒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下午五点，太阳快要下山了。” 　　“您这是？” 　　“工作，一些重要的文件。哦，如果你想问为什么我在这里，那是因为我们都认为，你的安全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墙壁上金色的灵光逐渐的暗淡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夜晚没有休息好，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脑袋有些痛。詹金斯捂着头皱着眉头，伸手拿起桌上的白面包，先是向巧克力晃了晃，结果它看都不看，于是就自己吃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本来还不饿，但香软的面包进入嘴里后却立刻感觉到饿意。因为嘴里还在咀嚼，因此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闷。 　　“我们查到了关键的线索，银色眩晕症依靠空气传播。那些邪教徒用特殊的手法处理燃料，然后将它们在特定的位置燃烧，在城市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仪式。 　　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可以去询问奥利弗老爹，他知道的比较详细。不过那些患者有些棘手，寿命流逝效果已经显现出来，年轻人身上还体现不出来，但已经有不少老人去世，死因是器官衰竭。” 　　“生命力流逝？” 　　“是的。”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将钢笔盖扣上，“邪教徒的仪式，必须要破坏仪式核心才能停下，否则不管我们破坏多少燃烧点都是徒劳。我在这里不仅是保护你，也在等消息，一旦他们暴漏……” 　　女人的眼皮低垂，詹金斯猜测这是不想让他看到眼睛中的凶光。 　　草草的将晚饭吃过后，詹金斯又去看望了帕罗德主教。老人的面色看上去非常好，事实上好的有些夸张。 　　这应该是因为昨晚的治疗而出现的意外，贝凡娜小姐大概也是看出来了主教身上发生的事情，因此才及时制止他进一步的使用能力。 第394章 奥古斯都的请求 　　昨晚的场面只有寥寥数人看到，教会也不会让詹金斯能够“返老还童”的传闻流传到外边。 　　而且通过观察，主教似乎也只是身体状态好了一些，和真正的身体逆生长还有一段距离。 　　“生命力？” 　　忽然有了些神奇的想法，于是就向修女小姐要了一些水，将巧克力爪子下的生命宝珠抢过来泡在水中，尝试着喂给昏迷的人。 　　这当然有水分进入气管的风险，但现在这种时代又找不到生理盐水或者葡萄糖，也没有专门的静脉注射工具，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到了周二清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那些被詹金斯喂了水的人们，衰老程度果然比其他人低了很多。 　　于是困扰教会许久的难题，终于得到了解决。虽然人们依然没有醒，但只要衰老能够抑制，那么城中的市民就不会产生恐慌，所谓“瘟疫”的传言也就能维持下去。 　　以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至少在洗礼仪式前，詹金斯是不会被允许私自外出的。因此整个周二他都留在教堂内帮忙，后续陆续昏迷的正神教会恩赐者们也都被送到这里接受他的治疗。 　　昏迷症患者的家属们，在听闻可以将“奇怪病菌感染引发的身体机能衰退”抑制住后，也都表达了欣喜的心情。总之虽然事情尚未解决，但至少教会面临的不是最坏的情况。 　　其间詹金斯也碰到过宾西队长和老爹，前者满脸疲惫行色匆匆，有一次还带着一名重度烧伤的恩赐者前来治疗；后者则直接住到了教会，整日不知道在做什么。 　　奥黛丽小姐肯定不会有问题，所以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海瑟薇是否还健康。 　　有些盼望能够在教堂门口看到她的身影，但转念一想，海瑟薇又怎么可能来这里。 　　周二夜晚十点，无聊的詹金斯抱着巧克力站在庭院中观星，一丝一丝的灵从星空透射下来，汇入身体，虽然缓慢但非常平稳。 　　“威廉姆特先生，门口有人找你。” 　　一名教士等在一旁，直到詹金斯扶着僵硬的脖子低下头才提醒道。 　　来找詹金斯的不是女人，是男人，确切的说是奥古斯都子爵。 　　这位客人是詹金斯绝对想不到的，毕竟子爵的信仰不是贤者，而且两人最近也没有必须沟通的事情。 　　见到他的时候，奥古斯都男爵看起来有些窘迫，大概是因为夜晚的气温，脸色也发白。 　　仆人被勒令等在马车上，詹金斯将奥古斯都男爵引到一间静室。室内的温度很高，但他看上去还是很冷。 　　“奥古斯都先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威廉姆特先生，确实是……” 　　他说话磕磕绊绊的，脸色变红，不是因为身体是因为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无礼，但我不得不来到这里。身为奥古斯都的家主，我不能看着自己的管家死在我面前。是的，哦，神啊，我这一生都没有请求别人。 　　是的，是的……” 　　语无伦次的重复着自己的话，他脱下手上的黑色皮手套，又将帽子也脱下来： 　　“是的，威廉姆特先生。我希望您，能够给我一些特效药，我的管家今天中午不幸感染了银色昏厥症，我不能看着他死去，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向詹金斯低下了头。 　　“请不要这样。” 　　他连忙扶住奥古斯都子爵，男爵脸上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 　　“我很想帮助您，但是……特效药是什么？” 　　经过询问才知道，浸泡过生命宝珠的水，由于能够有效的抑制瘟疫的症状，因此被称为特效药。 　　但并不是将宝珠放在水中，再取出来就有效。后来的检查发现，它在短时间内，能够影响的水量并不多。就算通过仪式和詹金斯的配合，也不可能一下生产出能够分配给所有病患的量。 　　被知识与书籍教会分配出去的水，都统一的滴加了蓝色的染剂，让它看上去更像是专业的药水。药水的去向詹金斯不太清楚，但在优先供应贤者信徒的同时，其他各种因为权势、金钱作出的分配，詹金斯也猜得到。 　　显然，奥古斯都这样的落魄贵族，是不可能取得药剂的。 　　但既然子爵已经求到了这里，而且那位老管家在寥寥几次的见面中，也给詹金斯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于是他就拿着空试管装了一瓶水转交给了子爵。 　　“糟糕，忘记染色了！” 　　拿出来的时候才想到这一点，因此只能说这是药水原浆，所以颜色可能不太对。 　　将不断说着感谢的话的子爵送到教堂的门口，詹金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哦，奥古斯都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请问。” 　　看他的神情，似乎就算詹金斯问他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也一定能够说出来。 　　“我前些天很偶尔的，在一本古书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记载。这是上一个纪元的古书了，老爹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了下来。那里面也提到了一个奥古斯都家族，并且声称这个家族和死神有着极深的渊源。我对这些古老的神话和有兴趣。” 　　装作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鼻子： 　　“所以我想询问你一下，您的家族，是否是我在书中看到的那个古老的家族。” 　　子爵脸上有些惊讶的神情，但很快又变为了思索： 　　“奥古斯都家族的起源，确实可以追溯到很古老的时代，家族中也有一些和神祗有关的奇怪传闻。但那都是我很小的时候，听父辈们说起的，现在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也无法考证。 　　如果您有兴趣，我们可以找空闲的时间谈论一下，但它们大多离奇而……亵渎，现在知晓这些的应该就只有我了。其实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倒悬的男人，离奇的世界，呵，都是些隐喻强于内容的故事，咳咳……” 　　猛的咳嗽了几下，并不是想停止话题，而是身体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第395章 外出 　　夜晚的寒气和湿气都很重，身体一直很虚弱的奥古斯都先生很快就受不了了。 　　他紧接着刚才的话题，又补充道：“但家族和伟大的【死亡终末】应该没有关系，这一点我可以肯定。那些都是传说吧，也许在某个纪元，我们家族也曾出现过圣子，经过漫长的时间才形成了这些可笑的故事。” 　　点点头，詹金斯看着子爵被仆人搀扶上马车，马车消失在黑夜中。 　　“死神，不止是第十二正神。” 　　教堂门口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面色阴沉。夜风吹来，衣领翻动着。 　　“主宰……” 　　詹金斯认为，自己大概是此时的教堂中最闲的人。他很想加入战斗小队，和他们一起外出执行任务，但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因为这个提议，他甚至被贝凡娜小姐监控了起来。 　　“詹金斯，请相信这都是为了你好。” 　　由于病患数量的增多，教堂紧急在市内采购了被子和保暖用品，开放偏殿撤去椅子，让昏厥的人们躺在地面上。 　　虽然由于“特效药”的出现，他们本身没有表现出昏迷之外的异状，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三的清晨，从床上醒来的詹金斯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很久，双手向前一伸果然摸到了自己的猫。 　　坐起来以后，才看到房间的另一侧，两名年轻的修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人手中端着餐盘，一人手中端着热水盆，胳膊上搭着一条毛巾。 　　“我自己来就行。” 　　语气非常窘迫，修女小姐们也笑了起来。 　　用过早饭，换了一身普通的灰色教士袍就忙碌起来。如果想要找事情做，教堂内永远不缺事情。 　　暂时被分配了搬运工作，巧克力留在餐厅不肯出来，他只能独自端着一盆稀粥向着偏殿走去。 　　歪着脑袋看着墙壁上的油画，教堂的装饰风格偏向于严肃，而画中也大都是宗教性质浓厚的内容。 　　但走路不看前面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刚来到转角，就听到一声惊叫，随后便感觉撞到了什么人。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 　　女孩比詹金斯还慌张，手中原本捧着的一叠毛巾掉在地板上，连詹金斯的脸都不敢看，只是一味的道歉。 　　小卖花女比起上次见面，气色好了很多。身上的衣服明显尺码不对，但至少没有补丁看起来也很保暖。 　　右边的袖子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一枚圣徽，应该是她自己弄上去的。 　　“哦，是你啊，没关系。” 　　努力的装出和蔼的表情，女孩听到声音也抬起头。眼神中有几秒的迷茫，随后便化为了惊喜： 　　“哦，先生，是您！早上好！” 　　“早上好！” 　　微笑着点点头，心中感觉自己非常不适合这种表情。 　　“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先生，感谢……哦，先生……” 　　稚嫩的声音配合上语无伦次的样子，确实有些好笑。 　　女孩对眼前这位身穿教士袍的男人记忆尤深，不仅仅是因为被猫咪送来的钱袋，还是因为自从遇到他以后，生活真的奇迹般的走向了好的方向。 　　意外的受到了贤者教会的救助，在教会里又意外的受到了优待，甚至被推荐加入了唱诗班，并得到了度过冬季后继续在教堂内生活的许可…… 　　贫民窟的生活让她懂得了更多的事情，在教堂内偶尔的听闻，也让女孩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是来自于一位好心先生的帮助。 　　“快去工作吧，这几天真是太忙碌了。” 　　女孩还想说什么，但詹金斯打断了她的话。 　　“好的，先生，愿贤者祝福你。” 　　她很生疏的在胸前画了一枚圣徽。 　　“也愿贤者祝福你。” 　　端着东西的詹金斯无法画圣徽回应她，只能再次露出微笑。 　　不提女孩现在的心情，至少詹金斯认为，能够毫无心理障碍的和她交谈，已经说明了自己的“卖花女精神敏感症”已经快要痊愈了。 　　想到这里，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 　　女孩蹲在地面上，将散落的白色毛巾重新规整起来，转过头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先生，愿神祝福你，庇佑你；愿你的魂永在，愿你……” 　　出生在贫民窟的女孩自然不识字，这些话也都是她住在教堂的时听神父和教士们说的。 　　低声轻念着这些话，刚想向前走，就看到一只黑白色的幼猫正蹲在走廊中间，用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 　　脸有些红，腼腆的女孩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害羞。但立刻又想到，猫咪怎么可能会听得懂人话呢？ 　　中午的时候，贝凡娜小姐将詹金斯叫了过去，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准备一下，我们要外出。” 　　“哦，好的……要去哪里？” 　　“洗礼仪式是一个古老的传统，贤者教会的抄写员，在入职半年内，都会经历一种特殊的洗礼。你的洗礼仪式本来是安排在教堂中，但上周的时候临时改变了地点。” 　　她不由分说的拉着詹金斯向外走，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为什么改变……” 　　“你也许从老爹那里听说过旁顿酒庄的事情。那里现在变成了一片满溢着生命之灵的常青林，这种地点，才是最适合进行洗礼的地点，特别是我们在森林中发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威廉姆特先生，你要明白，洗礼仪式不仅仅是象征性的仪式，更是对身躯的改造。在那里为你进行洗礼，是最好的安排。请放心，外出的守卫很充分。”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贝凡娜小姐通知过詹金斯后，就将他塞进了停在庭院中的马车里。生命宝珠也从水中取出了，携带着恩赐在身上更安全一些。 　　原本以为的守卫是贝凡娜小姐，但当马车来到大道上以后，立刻又有四辆马车包围过来，真实之眼的视野告诉詹金斯，这四辆马车上全部是恩赐者，最低等级是4级。 第396章 坏运气 　　五辆马车在城市中奔驰着，车厢中的詹金斯仍然疑惑不解。 　　由于那些光点的旋转和配色都很陌生，因此推测这应该就是教廷派出的第一批增援部队。 　　“他们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给我当守卫吧？” 　　贝凡娜小姐和詹金斯坐在一个车厢中，除了这两人，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马车上的巧克力。 　　一种特殊的感觉，让詹金斯总是感觉心惊肉跳，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是来自于灵的提醒，他不得不谨慎。 　　由于要长久的在教堂内居住，现在詹金斯的全部家当都在他的身上，这让他能够觉得安全一些。好在冬天的衣物厚重，也看不出里面塞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马车一路颠簸着来到城外，城市郊区的路不是很好走，五辆马车也无法维持原本的队形，只能让詹金斯乘坐的马车走到最中央。 　　贝凡娜小姐在路上，还和詹金斯谈论了洗礼的历史渊源和作用。它的起源和贤者教会出现是同时代的，具体的原理也并不复杂，就是使用特殊材料和神明的力量，将凡人的脆弱的躯体进行强化。 　　洗礼仪式根据一个已经失传的古代神秘仪式创造，在很多纪元以前教会的敌人众多的时代，洗礼仪式是增加存活率的必要手段。但到了现代，仪式的宗教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当然，根据使用的材料和神明的赐福不同，仪式在不同恩赐者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这一次，贝凡娜小姐显然是准备充分的。 　　事情果然不会那么顺利，当已经可以远远的望见郁郁葱葱的山谷时，忽然从马车左侧传来了一声巨响。 　　“和我们没有关系。” 　　贝凡娜小姐按住詹金斯的肩膀，“这里已经很接近目的地了，守卫会解决麻烦的。” 　　但詹金斯的意见正巧与她相反，马车的左侧原本应该是农田，但冬初的季节那里只能被称为十分平坦的开阔地。这种地形让真实之眼的视野发挥到了极致，他能够穿过马车的车厢，清晰的看到纠缠在一起的几团光点正在向着这边靠近。 　　尤其是那些光点的数量巨大，显然在战斗着的不止一人。其中有些还见过不止一次，应该是正神教会的恩赐者。 　　“哦？” 　　嘴角抖了一下，又快速的恢复正常。正在战斗的显然是属于不同势力的两队人，但正在向这个方向快速移动着的，却是一位熟悉的朋友——魔法小姐。 　　她到底还是卷入这件事情了，手中持有的骨灰大概是惹来麻烦的根源。 　　余光注意到，车队最后的那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里面的恩赐者向着战斗的方向快速移动，现在只剩下三辆车的护卫。 　　“贝凡娜小姐，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无法回头，先进入森林吧，那里的守卫力量很强……”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她忽然一跃而起，冲破了车厢顶部跳了出去。黑色的灵光在车厢一侧一闪而过，随后一名穿着黑色祭祀袍的老人从虚空中迈了出来。 　　这是一名8级恩赐者，眼神疲惫，脸上的皮松弛的像是要垂下来似的。右手持着一根骨杖，最顶端是一枚眼孔对着天空的骷髅头；左手拖着一幅复杂的地图沙盘，黑色的灵光闪烁不定。 　　这样的服饰，显然是【不死之主】的信徒，而老人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移动过来，就有同等级的对手在等着他，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车队而来，这只是一个巧合。 　　贝凡娜小姐轻点手指，金色的神术锁链从虚空中伸出，老人猛的用骨仗撞击地面，淡淡的黑气从他的脚底弥散开来。 　　不管怎么样，詹金斯的护卫再次少了一人，而两名半神级恩赐者也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正式交手。 　　“巧克力，一会儿如果有情况，那就赶紧走。” 　　心脏越跳越快，但他没有做任何剧烈的运动。这是极高的灵感带来的预示，一会儿一定还有大事发生。 　　距离山谷的入口已经越来越近了，但四面八方似乎都传来了打斗和爆炸声。詹金斯甚至看到了宾西队长的身影，如果没有记错，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神神秘秘的表示仪式核心已经快要找到了…… 　　“不会就在这里吧？”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这附近的地下矿道错综复杂，既然他们能够挖出一条密道，那么有第二条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我就如此倒霉的，撞见了最后的大决战？” 　　远处有大量的光点重合在一起，战斗的余波甚至影响到了行驶中的马车。护卫团不得不又分出一辆车去增援战斗，因此最终到达山谷入口的时候，只剩下了三辆车。 　　这里已经和詹金斯上一次离开时变得很不一样了，原始森林的入口处，层次有序的搭建了一些树屋和石屋。 　　最前面的建筑像是古老时代的碉堡和箭楼，肉眼可见的符文在建筑物上游动着。 　　森林中的温度更像是春季，到处都弥散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当双脚落在这片土地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喜悦感油然而生，甚至冲淡了内心的不安。 　　地面忽的震动起来，呼啸的风顺着狭窄的地形冲进山谷。所有人一起抬头看向远处，金色的光辉组成了奇异的形状，将阴郁天空的云彩都冲淡了。 　　“先生们……” 　　“没关系的。” 　　有人在背后拍了詹金斯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伯恩斯教授。他没有穿便装，而是灰色的祭祀袍。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守密人史密斯先生，以及一些很面熟的无法叫出来名字的人。 　　他们都是恩赐者，但等级很低，似乎是守密人的学徒。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洗礼，其他的事情和你无关。” 　　守密人冲着詹金斯点点头，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小道，老人弯下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条小道从这里延伸向森林的伸出，巨树在风中轻轻摇晃着枝杈。 第397章 日食 　　森林中树木林立，但穿着靴子穿行其间，詹金斯却感觉像是走在平坦的大路上一样。他抱着自己的猫，产生了森林在向自己释放善意的错觉。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虽然远处依然有隆隆的爆炸声，脚下的地面也时不时的会振动几下，但内心逐渐归于平和。 　　目的地是那株参天的巨树下方，此时那里只有一群稚嫩的孩童，穿着统一的白色教袍。这里只有贤者教会的人员，这些孩子是唱诗班。 　　洗礼的隆重有些出乎詹金斯的预料，他迟疑的停了下来，看着粗壮的棕色树干前，树枝和藤蔓自然的垂下，地面是绿意盎然的草地。 　　巧合的是，阳光能够透过树冠，将巨树下的一小块圆形区域照亮。那里是一口水潭，晶莹的水反射着日光。 　　“我需要换一身衣服吗？” 　　他小声对人群中的教授问道。 　　“不需要，一会儿你不要穿衣服。” 　　“嗯？” 　　没等詹金斯再发问，守密人史密斯先生就走了出来。 　　“各位！” 　　他冲着人群喊道：“请安静一下，我们时间有限。诸位在未来，一定能够记住这一天，为威廉姆特先生洗礼将是我们的荣幸。在场的诸位，如果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守密人，才会知晓今天的意义有么多重要。现在请大家就位，仪式要开始了，先生们，动作快一些！” 　　说完，向后一甩手腕，看不见的冲击波将草地和伸出的枝杈扫平，形成了一条通往巨树下水潭的平坦道路。 　　孩童们分列在道路的两旁，随着守密人的动作，低声哼唱起来。 　　“本来应该是贝凡娜小姐在这里主持，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 　　他匆匆的小声解释着，而身后教士团的每一个人，则依次带着虔诚的表情，捧着一些材料来到水潭边，将它们放入水中。 　　“真的要现在进行吗？我是说，也许我们可以等到事情结束后再开始。” 　　“必须是现在，这是根据你的生日决定的。” 　　他不由分说的将詹金斯推到道路的入口，而忙碌完的教士团则整齐的站在唱诗班的后面，人群中的教授冲着詹金斯眨眨眼。 　　巧克力很自觉的从詹金斯怀里跳了出来，随后窜到一旁的树上。只有守密人单独站在水潭旁，双手上抬，圣洁的歌声立刻高昂起来。 　　“今天……” 　　他才刚刚开口，巨响声就从山谷的后方传来，守密人却没有看那里而是满脸惊恐的抬起头。 　　天空中，太阳出现了一个小缺口，并且逐步的在扩大。 　　“日食？” 　　詹金斯也抬起头，这可是罕见的天文…… 　　“不对，今天绝对不可能发生日食！” 　　由于【星空与均衡教会】以及【太阳与正义的】教会的存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天象的预测异常精准。而且詹金斯甚至不能肯定这个世界是一个星球，日食产生的原理极有可能与超自然力量有关。 　　守密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教士们能够保持安静，但唱诗班的孩童们却骚动起来。 　　他离开水潭，和最年老的教士说了句什么，随后众人便离开了那里。 　　“抱歉，威廉姆特先生，这种天象是不能举行仪式的。” 　　“我明白。” 　　他点点头，几个月的学习已经让他掌握了最基础的仪式学内容。 　　“教廷应该会再选择一个时间通知我们，但这样也好，我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威廉姆特先生，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是时候去向那些该死的异教徒宣扬贤者的荣光了！但请不要离开这里，这片山谷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匆匆嘱咐过后，唱诗班和教士团也随着他离去。教授走在了最后面，他有话对詹金斯说。 　　比起守密人，教授脸上的焦急甚至更浓厚一些： 　　“我昨天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是的，非常奇怪。” 　　他用右手搭在詹金斯的肩膀上，“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对任何人说，但千万不要离开这片森林，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您梦到了什么？” 　　詹金斯忍不住问道，他依然记得教授成为恩赐者的契机，是受到了梦中不知名存在的指引。 　　“巨大的影子笼罩天空，太阳被吞噬，群星隐匿在黑暗中。哦，神啊！” 　　他发出了一声呻/吟，低着头快速在胸前画出贤者的圣徽。 　　“想起那个梦，我仍旧会感到心惊。拿着这个……” 　　从袍子的深口袋中取出了一本书，是那本《王国编年史》，读书节去学校的时候他使用的就是这本。 　　詹金斯不明所以的接过书本，教授则将手按在詹金斯的额头。出于信任，詹金斯也没有反抗。 　　目光所及，属于教授的咒法能力光点在绽放光彩。随着老人的低声念诵，古老的文字和奇异的音节被一一吐出，而一些墨迹，则从书本的侧面“爬”了出来，缓慢的顺着双手向着全身蔓延。 　　“这是一种只能够施加给别人的守护能力。” 　　趁着詹金斯扒开衣服查看身体多出来的符文，教授匆忙的解释。 　　“从未听说诺兰教区有这样的能力，这也是教授梦里的存在赐予的吗？” 　　“我能够帮助你的就只有这些。詹金斯，请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您也要小心。” 　　教授笑了笑，冲他点点头，就快步转身去追赶已经走远的教士团。 　　“你的书！” 　　直到教授的身影消失在林间，他才想起来，但老人早就走远了。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原本还站满了人的巨树下，就只剩下了詹金斯一个人。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环顾四周，数不清的光点遍布在整片森林中。他们说的很对，这里确实是最安全的地点。 　　“巧克力！” 　　将教授的课本放进侧面的口袋中，快步走到树下并抬头向着上面喊，却没有在茂密的枝叶间看到猫咪一跃而下的优雅身姿。 　　立刻转过头，它果然在水潭边跃跃欲试。 第398章 更倒霉的人 　　水潭中有许多蕴含着灵的材料，巧克力很贪吃。这两条信息就能很好的解释它现在的正在做什么。 　　“喵～” 　　见詹金斯发现了，猫咪还装作对水感兴趣似的，用前爪在水潭边不断的试探，但詹金斯很明白自己的猫讨厌沾水。 　　“这些可不能吃。” 　　将不情愿的幼猫抱起来，指着清澈水潭底部的东西对它说道。 　　巧克力的尾巴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在詹金斯的脖子上不断的拍打，想要挣脱男人的双手。 　　“这个给你。” 　　他伸出右手，绿色的圆珠立刻自然的出现在手心。不由分说的将珠子塞到巧克力嘴里，它立刻就不叫了。 　　詹金斯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打成了一锅粥，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太阳缺口越来越大，同时山谷的周围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恩赐者。 　　正神教会的战斗部队，各种乱七八糟的邪教，甚至还看到白猫先生和兜帽先生从视野的边缘一闪而过。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的情况，简直就像是整座城市的超自然力量持有者都跑过来打架。 　　完全无法理解的爆炸声轰隆隆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天空中间歇还会有奇异的色彩。 　　离开的人们再也没有回来，詹金斯有些感到无聊了。他想要离开这片区域，看看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却意外的发现巨树周围一圈都被金色的神术符号包裹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为詹金斯留下的保护措施，他试探了几下，还是没有走出去。 　　山谷中充裕的生命力，也在持续不断的影响着山谷外的地形。最靠近的一片荒地即使在冬季也是已绿意盎然了，草地中间的一小片区域，被透明的屏障包裹住。从外界观察不到里面，但对于里面的众人来说，外面一览无余。 　　爱葛妮丝·霍华德捂着自己的嘴，趴在草丛中。她身上的衣物像是变色龙一样和周围的野草融为一体，因此就算草地中心的人们数次看向这边，也没有看到这里还有人。 　　一些白色的石灰似的粉末被倒了出来，在草地中围成了一个圈。上半身赤裸的男人坐在圆圈的正中央，穿着黑色袍子的年轻人正用笔，在他的后背书写文字。 　　“克拉克先生，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这是当然。” 　　圆圈的周围除了众多穿着黑袍的邪教徒以外，还站着一名像是教授职业的中年人。他戴着一副考究的金色眼镜，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仪式的进行。 　　“如果你真的能够取得救世者资格，那么树屋一定会庇护你的组织。但，你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远处冲天的烟柱，好在这里距离市区很远，否则市民们的闲谈中又会多出一则小道消息。 　　“我知道。” 　　赤裸着上半身的中年人严肃的点点头。 　　他为了这一刻已经准备了将近十年，他是纪元即将走向终末的预言出现后，第一批相信并着手进行准备的人。果然，半年来的各种变化都在说明预言是正确的。 　　九只小瓶子被摆放在他的面前。在所有人都退出白色的圆圈后，男人将瓶子一一打开，随着嘴中小声默念古代咒文，骨灰被一点一点的洒在头上。 　　绿色的气息被白色的圆圈吸引了过来，又因为这里靠近森林，绿意显得格外的充裕。 　　当一切结束后，中年人的脸变得像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他大口呼吸着看向天空，脸色凝重而庄严屏。障外已经出现了教会的恩赐者，只不过还没有发现这里。 　　让能力光点出现，黄色的咒术【不死人】赫然在目。 　　“成功了！” 　　他低声吼道，满脸的兴奋。 　　“不，失败了。” 　　克拉克先生失望的摇摇头。“真是可惜，原来真的有同名能力啊。” 　　他也不向暴躁和不可置信的男人解释，一挥手，屏障解除全部人都出现在了教会战斗小队的面前。 　　“看那边！” 　　又一挥手，魔法小姐身上的屏障自动解除，她也暴露了。 　　在一秒的尴尬后，数十种能力同时发挥了作用。一时之间，百米内的范围打成了一锅粥，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引起这一切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十分钟后，山谷东方的一小片针叶林中，爱葛妮丝·霍华德将身体倚在树干上喘着粗气。 　　她的左手不自然的垂下，衣服上有淡淡的血迹。 　　咬着牙伸出右手，六芒星挂坠在温和的白色光芒中显现出来。 　　“吾主庇佑。” 　　她轻声念道，随后吻了一下挂坠。 　　“嗯～” 　　用牙齿咬着右手的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腕，又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挂坠的银链缠绕在手臂上，只留在六芒星的部分压在手心。 　　弄好这些后，缓慢的吐出一口气，随后从树后迈了出来。 　　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长袍的正面用银色的丝线锈出了【不死之主】那可怕的圣徽：两只握在一起的骨臂。 　　他们显然也经历了一番大战，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血迹。 　　“神庇佑我……” 　　女人低声念到。 　　“仪式与神秘永在……” 　　六芒星在她的面前浮现出来，与此同时淡淡的蓝色光芒从女人的右掌溢出，这些色彩在日食下显得越发的明显。 　　“神啊，庇佑世人吧！” 　　右手抬起面向三个毫无危险感到男人，随着最后的一声高呼，实质化的六芒星法阵中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巨响后，女人面前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而在能量爆发的这条线上，什么都不存在了。 　　忌惮的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只剩下一半的太阳，她收起挂坠转身就要走。但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影子居然动了起来，像是手一样的从地面伸出，牢牢的抓住脚腕。 　　再向针叶林的四周看去，所有的影子都在晃动，如同触手似的在地面扩散。可怕的眩晕感让女士几乎站立不住，她扶着粗糙的树干勉强看向四周，现在已经没有出路了。 　　春节加更通知 　　过年正常更新，而且有加更，我嫌麻烦就不开悬赏了。大概是年初一加10更，算上原本的就是12更。 　　我最近尽量码字，如果能多写就多更，但临近年关都很忙…… 　　求票求刀片求打赏，最近投票的人好少。 　　凑够100字才能发。 第399章 运气守恒 　　六芒星挂坠再次出现在了魔法小姐的手中，蓝色的光芒驱散了脚下奇怪的影子，但它们只是离开，并不是消失。 　　树林的地面已经变得黑漆漆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影子蠕动着包围过来，只是忌惮恩赐而不敢上前。 　　抬头再次看向带有缺口的太阳，又低头看着躁动的影子，一抹不可思议出现在了脸上： 　　“那群女疯子真的这么大胆，真的要把可怕的影子拉到这里？” 　　剧烈的呼吸了几次，右手深入口袋中，少顷取出一张小纸片。如果詹金斯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是他曾经见过的【恶作剧先生的玩具车票】，这种物品也不是只有一张。 　　“神啊！这不是绝路！” 　　虔诚的在胸前画出圣徽，随后猛的将车票撕碎。恍惚间，身体像是飞一样的离开了地面，五感全部传来了奇怪的感受。 　　斑斓的色彩中，巨大诡异的生物，在面前睁开双眼。那庞大的体形和完全有悖人类审美的形象，立刻让女人失声尖叫起来。 　　就算那只是一瞬间的注视，隐藏在空间裂缝中的怪物还是让霍华德差一点就失去理智。 　　她仰卧在柔软的草地上，双眼和耳朵流出血痕，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为逃离了刚才的生物而感到庆幸。 　　混乱仍然充斥着她的大脑，以至于当陌生的男人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野上方时，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感到危险。 　　“需要帮忙吗？” 　　男人自来熟的问道，甚至不顾她的反对抓起那条断掉的左臂将它接好。 　　霍华德小姐也没有力气去反抗了，那一瞬间的对视让恐惧感依然存留在身体中。当男人将她扶起来靠在树上时，也只有脖子有力气稍微转动一下。 　　视野中，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株古老的巨树就生长在两人的正前方，树根凸出地面形交错着。男人有着普通的样貌和普通的衣着，身边蹲着一只白色的幼猫。 　　“蜡烛先生？” 　　“是的。” 　　詹金斯点点头，刚才站在原地抬头看日食，女人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不远处。短暂的几秒思考后便唤出了黑袍，反正这位仪式之神的信徒，不可能向正神教会求证此时站在这里的应该是谁。 　　“这里还是诺兰？” 　　女人感到了不可思议，难道神明真的在注视自己？ 　　“诺兰郊外……也算诺兰。” 　　詹金斯耸耸肩，然后警告道：“虽然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但空间转移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我想你刚才应该是看到或者感受到了什么吧？” 　　“请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魔法小姐痛苦的说道，一想起刚才看的不可名状的生物，那种头颅要爆炸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是哪里？” 　　“以前的名字是旁顿酒庄，现在的名字……也许你应该问一下这附近的正神教会恩赐者。” 　　他试图开一个玩笑，但这并不好笑。 　　“我明白了，有些麻烦，但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她，用手扶住树干试图站起来。左手奇迹般的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甚至能感觉到那只手是现在身体最有活力的部分。 　　她偷偷看了一眼面前陌生的朋友，男人则是无所谓的回望着她。 　　“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是请求句式，但男人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城市中的瘟疫是【不死之主】的信徒在搞鬼，正神教会发现他们就藏在附近。” 　　“这一点我知道。” 　　他平静的说道，这种态度让霍华德小姐心中涌起了无名的火气，甚至想要一拳击倒他。 　　但她清楚，那是心灵仍然受影响的表现，平时的她绝对不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不死之主】的信徒藏身附近的地下矿道，他们在拓展空间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在地底更深处的【齿轮工匠会】。出于我也不知道的原因，他们打了起来。地面也有一些邪教徒，我在逃……我意外的撞见了他们在举行仪式。” 　　“日食呢？” 　　抬手指向上空。 　　“太阳与正义教会在追杀魔女之家的信徒，本市内就滞留着几名高等级的骑士。他们很碰巧的，也在附近交手，日食是‘倒悬的母神之影’将要来到物质世界的前奏。真是疯子，那种高等异种生物虽然强大，但本地的教会又不是没有力量。” 　　詹金斯说不出话来了，他真的很庆幸那群人不是找自己讨要神性，但倒悬之影要降世的事实不允许他高兴。 　　“你没有开玩笑？” 　　“当然没有。” 　　让这位神秘的先生露出惊慌的表情，着实使得魔法小姐感到有趣：“距离仪式地点较接近的区域，影界和物质世界已经产生了部分的重叠，影子们都疯了。” 　　说话间，两人一起抬起头，透过巨树树冠的缝隙看向天空。太阳只剩下最后的三分之一，阴云笼罩着天空。云层的后面，一个巨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不用担心，我想这一次会有圣者降世。” 　　她在一旁小声的宽慰到。 　　“哪一位？” 　　“不知道，但附近能够看出神降仪式的蛛丝马迹……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这儿应该是绝对核心位置吧。” 　　“找一件东西。” 　　詹金斯敷衍道：“你呢？消息真是灵通。” 　　谈起这个，女人姣好的面庞上浮现出了怒气： 　　“我只是留在家里就被那些邪教徒找到了，逃走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附近。上面提到的所有事情，我都撞见了。你能够相信吗，蜡烛先生，今天我见到的邪教徒比过去一年都要多。” 　　努力抑制住笑意，这会破坏两人浅薄的友谊。这大概就是许愿树代价爆发的结果，但至少她还活着。 　　“邪教徒找我，是因为……” 　　“是因为非法长寿者的骨灰。” 　　詹金斯补充道，见女人诧异的表情，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两根试管： 　　“我这里也有。请相信，我对这些事情的了解，绝对比你还要多。” 第400章 啼哭的婴儿和命运的指引 　　意外的看着夹在手指间的试管，魔法小姐点点头，左手扶着树干，右手取出自己的那一份骨灰，丢给詹金斯： 　　“送你了。” 　　“这么大方？” 　　他没有拒绝，这东西的价格非常昂贵。 　　“我已经受够了，把这份材料和那些麻烦的事情一起带走吧……我想你可能也知道，他们使用这些骨灰是为了什么。” 　　“纪元末的救世者。” 　　听到这里答案，女人脸上再次流露出了惊讶：“你果然知道……你是新神的信徒？” 　　耸耸肩没有回答她，郑重的将骨灰收起来。如果运气足够好，那么它们能为不久后的贝尔迪兰之旅，提供充足的旅费，这回让大作家的经济情况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 　　“救世者的资格可不是强求来的，他们走错路了。” 　　詹金斯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而魔法小姐则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詹金斯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大概是在胡思乱想吧。 　　说话间，树林的一侧传来了拨弄树叶的声音，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詹金斯想也没想，抓起自己的猫就利落的攀上了树，魔法小姐则是冲他最后点点头，皮肤和衣物向着拟态颜色变换，转身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几十秒后后，穿着贤者教会教士袍的陌生人，拨开草丛冲了过来。 　　“威廉姆特先生？” 　　他扶着自己的膝盖，气喘吁吁喊道。 　　詹金斯和恢复成黑白毛色的巧克力立刻从树上跳下来，用手扶住地面保持平衡，然后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站起身，丝毫没有刚才假装神秘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敌人……请问是怎么了吗？” 　　“贝凡娜小姐传来信息，让您千万不要离开这附近，最好能够距离那株巨树近一些。” 　　他指向巨树，就在詹金斯也转过头的瞬间，嘭～的一声枪响从他怀中炸开。 　　子/弹击破了衣服，轰击在詹金斯体表的金色屏障上。屏障应声而破，身躯上的黑色花纹也消退了。詹金斯被冲击力打得后退几步，同时也伸出了自己的手，银色的光片径直飞出。 　　教士手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光芒，将光片吸了进去。指环上出现了裂痕，随后便整个儿的碎裂了。低语从他的口中传出，耳边似乎传来婴儿的哭泣声，眼前恍惚了一下。也就在这一秒，第二发子/弹也激射而出。 　　头颅下意识的向旁边一歪，本来以为完全躲了过去，没想到几秒后脸侧还是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 　　向前一步挥出拳头，教士不进反退，却没想到霜气弥漫的手臂上还缠绕着一圈银色的光带。他躲过了拳头，却没有躲过再次飞出的光片。 　　婴儿的啼哭声再次响起，黑色的雾气从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中流出。黑气聚合在一起，似乎想要形成什么，但施术者自身已经不行了。虽然呀努力的抵抗着那些古怪知识对于精神的污染，但恐怖的低语还是彻底的摧毁了他的心灵。 　　用手摸了一下鬓角，果然看到血迹。詹金斯快走两步蹲在教士的身边，蜡烛出现在手中，火焰腾空而起将黑气包裹起来彻底的灼烧干净。 　　将手枪从男人手中抠出来，对着他的脑门便是一枪。 　　再站起身向四周望去，原本密集的光点已经很稀疏了，这个人应该是趁着防守松散才闯进来的。 　　“该死，这是哪一方势力？” 　　刚才所见的攻击手段完全看不出特点，身上也没有特殊的标识。对着尸体踢了一脚，又是个穷鬼，出门连钱包也不带。 　　“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性格。”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这里由安全变得不安全，但总的来说现在再停在这里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 　　招呼着巧克力想要离开，还没抬起脚，又唤出了自己的能力光点。 　　“刚才通过魔法小姐又知晓了不少的信息，说不定……” 　　将精神投注到【未知的前路】上，代表着命运的色彩剧烈的闪耀了两下，居然又逐渐变得黯淡，像是要熄灭一样。 　　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阻碍着命运的指引，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紫色的光芒很快，又不甘心的迸发出来。与此同时，和【未知的前路】一起位于最中央的【双生恶魔】所代表的红色，也一同闪耀起光芒。 　　红紫双色的光彩在眼前迸发，紫色的线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这是……” 　　命运并没有指引詹金斯去向别的位置，而是指向了他的口袋。 　　“喵～” 　　巧克力趴在詹金斯的肩膀上，琥珀色的猫瞳同样向下看。 　　被命运选中的，是伯恩斯教授的课本《王国编年史》。 　　咽了一口唾沫，银色的光球出现在身边照明，翻看指引的书页，恰好是读书节那一天教授讲授的内容，也就是发生在通用历法1400年左右的，五位边境公爵叛乱的历史事件。 　　“如果没记错，那其中有一个姓氏是奥古斯都……嗯？” 　　詹金斯的猜测完全错了，虽然命运确实在指引他发现其中的一个姓氏，但并不是“奥古斯都”，而是“奥汀”。 　　当手指指向这个单词，口中小声的念出来的时候，紫色的线化成点点荧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巧克力努力的伸出爪子想要拨弄它们，但事实上则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巨树。 　　“奥汀？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线索完全摸不清头脑，毕竟詹金斯并不认识姓氏或者名字中带有“奥汀”的人，也从未听闻过与此有关的地名。 　　“奥汀……奥丁？”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用王国的语言读出“奥汀”，几乎与用汉语读出“奥丁”是相同的发音。 　　“我会不会想多了？” 　　他踌躇的想着，试图在其他方向寻找思路。但一转头，看到了那株百米高巨树，又看到了树下的水潭…… 　　“不会吧。” 　　一种神奇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第401章 凡人终死，唯神永生 　　在詹金了解的神话中，地球北欧主神奥丁在饮用了智慧之泉的泉水后，为了迎接诸神的黄昏而将自己倒吊在一棵大树上九天九夜，从而领悟了魔法的起源鲁尼文字。 　　如果故事发生在这个世界，那么这显然是一个标准的恩赐者仪式。 　　他再次咽了一口唾沫，“可是我又没办法把自己倒吊起来。” 　　右手捧着那本书，左手无意识的触碰到了腰间，和皮带一起的还有一根麻绳：B-10-04-1212，猎人的陷阱绳。 　　嘴角抖了一下，在原地走了两步，黑暗中只有银色的光华在绕着男人旋转，他又想着：“可是我又没有智慧之泉……” 　　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可笑，因为詹金斯前几天还在担心自己的泉水过期。 　　这似乎是巧合，但命运未免太喜欢捉弄人了。这些物品很自然的通过各种事件得到，最后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串联在一起。 　　“等等，我记得奥丁在倒吊以前，还献祭了自己的一只眼……” 　　想到这里，这下詹金斯真的相信命运指引的就是奥丁的倒吊仪式。因为，那只封存了自杀者魔眼的金属块，就在口袋中。 　　再次带着猫咪走到巨树下，抬头仰望着树冠。太阳真的只剩下一小片了。昏暗中的潭水，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着银色光球的光芒，倒影中的詹金斯和巧克力，安静的看着水潭边的詹金斯和巧克力。 　　海瑟薇曾经说过，服用智慧之泉的泉水后，将会更容易领悟能力。而准备在树下进行的洗礼仪式，又是根据已经失传的古代仪式改造得到。 　　这就有很充足的理由相信，失传的仪式是一个能力学习仪式，而那个能力，就是【不死人】。 　　已经完全看不到太阳了，昏黑的森林中寂静无声。詹金斯站在水潭边，两只银色的光球在他的周围旋转着。 　　“我应该先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先尝试仪式？” 　　他自言自语道，巧克力则是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然后便从詹金斯的肩头跃下，敏捷的攀上了巨树，站在较高的树枝上俯视着他。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中竟像是在发光似的。看着猫咪的眸子，詹金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养的这只猫也拥有丰富的情感。 　　既然巧克力不愿意离开，詹金斯不可能丢下它独自离开这里。 　　他将外衣和上身那些厚实的衣服脱下来丢在水潭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助跑了一下，笨拙的抱着差不多有他是个腰身的树干爬到树上，将腰间的麻绳取下来系在树枝上。 　　为了防止意外，还狠狠的拉了一下，确认一会儿不会摔到自己。 　　绳子的下端恰好垂在水潭之上，从树上跳下来以后，在自己的衣物中翻找着，将认为值钱的材料全部投进水潭中。 　　最后跪在草地上，双手捧着那块刻有真名的铁块。火焰从双手中升腾而起，红色的光芒和银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交织着。神的真名感受到同源的力量而撤销了抵抗，将包裹着的眼睛露了出来。 　　它和上次一样，在手心中翻滚了一圈，透露出恶毒目光的瞳孔正对着男人。 　　扑通～ 　　眼睛也被投入潭中。 　　大概是因为被放入了太多的灵性材料和物品，水潭表面在黑暗中也开始散发出白色的荧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水底浮出，在水面漂浮，又消散在空气中。 　　翻出盛放着智慧之泉泉水的试管，扒开塞子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声就吞进了肚子。 　　这一次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只是胃里凉飕飕的，并且这股凉意正在向着躯体的其他部位扩散。 　　“命运的指引一定是这个意思，否则我就亏大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脱掉鞋子，从岸边走进水中。 　　白色的荧光自发的环绕在男人的身边，冰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入身体中。 　　强压下唤出火焰温暖身体的想法，最终来到了水潭的正中央。水潭并不是很深，即使在这个位置，詹金斯胸腔以上的部位还是能够露出水面。 　　他不知道正规的洗礼仪式应该是怎样，但当头顶碰到下垂的麻绳的一瞬间，身体不由自主的翻滚着飞了起来。 　　麻绳十分利落的将詹金斯的右腿捆住，并自动的将身体向上拉，悬垂在距离水面一米左右的位置。 　　“我觉得这样有点傻。” 　　他这样想着，全身的血液因为重力向下，脸很快就涨红了。 　　并没有任何的异象产生，除了那两枚银色的光球还在绕着身体旋转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喵～” 　　巧克力就趴在詹金斯正上方的树枝上，猫头稍稍向下看着下方的倒吊人。 　　它张开猫嘴露出粉嫩的口腔，打了一个哈欠，两只前爪搭在一起，静静的等待着。 　　而詹金斯的情况就有些糟糕了，他直到此时才想起来，被B-10-04-1212捆绑的人类，绝对不可能依靠自己挣脱。随着时间的推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脑袋也有些昏沉感。 　　他不知道这是由于保持这个姿势太长时间，还是由于仪式正在起作用，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晰了。 　　远处再次响起了爆炸声，巨大的黑色身影也出现在了天边。这些已经影响不到詹金斯了，因为他已经来到了昏迷与清醒的边缘。 　　“如果因为这件事死掉了，恐怕会被别人笑话一辈子。” 　　有些不清醒的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都会死，凡人皆有一死。” 　　光怪陆离的幻象出现在眼前，而双眼事实上早已紧闭。过去的几个月的生活，如同走马灯一样出现在眼前，这些景象让他忽略了身下水潭中咕噜咕噜的声音，忽略了潭底交织在一起的彩色光芒。 　　明明没有风，但森林的树木却齐刷刷的摇摆起来。倒挂着詹金斯的那株巨树隐隐在发光，在黑暗的森林中那些光芒异常耀眼。 　　银色的光球、绿色的巨树、白色的水潭，三者交相呼应，让位于中间的詹金斯身上也披上了一异样光芒。 　　“巴纳德先生，感谢你救了我，但你不够强大，所以也死了，为了自己的信仰……” 　　耳边似乎还能够听到那位中年人面对章鱼时紧张的声音。 　　“皮斯科先生，你说你的一生都是为了等待我的出现。我依然不知道这是否值得，但你说得对，虽然你死了，但你的生命和灵魂在那一刻，真的绽放出了光芒……” 　　眼前似乎出现了躺在床上的皮斯科先生，他的手中依然紧握着那张老旧相片。 　　“凯文先生，你知道吗，凡人都会死，即使你妄图用自己拥有的去换取寿命，也只是在削弱生命的厚度。” 　　通灵游戏那晚与詹金斯谈笑风生的男人，和葬礼中鬼鬼祟祟的男人，似乎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老爹，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想你是对的，凡人皆有一死，现在轮到我了……” 　　意识逐渐模糊，仿佛坠入了最深的黑暗中。 　　“凡人皆有一死，但我不想死。” 　　他喜欢这个世界，喜欢自己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朋友…… 　　“凡人皆有一死，我很早以前明白这一点，但却想不到会这么快。” 　　抱负和梦想还没有实现，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么有趣的世界…… 　　“弱者巴纳德死了，虔诚者皮斯科死了，求道者詹金斯也要死了，只有苟且者还活着。” 　　“是啊，凡人皆有一死，他迟早也会死。凡人终有一死，不死的只有……” 　　意识清醒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寿命商人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是啊，我不是凡人，我是神！” 　　刹那间，耀眼的金色光芒从詹金斯身体中迸发出来。即使没有燃烧神性，圣歌以及纯白的光柱依然将他笼罩着。 　　扑通一声，生命宝珠从额头滑落。 　　又是扑通一声，巧克力站在水潭边，尾巴一甩，封存神性的金属块也滑落进去。 　　光芒都消失了，在令人窒息的一秒后，金色的光芒首先冲破水面迸发出来，这是神的力量； 　　第二秒，绿色的光彩也喷涌而出，这是生命的力量； 　　第三秒，红色的荧光闪耀着飞出，这是原本洗礼使用的材料中的灵，是古老的纪元中，贤者教会从【不死人】仪式中获取的部分力量； 　　第四秒，黄色的流光从上方倒灌下来，绳子一点一点的化作齑粉，就和皮斯科先生一样，它的诞生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男人安静的倒悬在空中； 　　第五秒，紫色的光线从詹金斯身上向着四面八方爆发而出，它指引了这一刻，理应参与进来，这是命运的力量； 　　第六秒，蓝色的微光从巨树树干中飘出，它吸收了詹金斯的血液才生长而出，血液中古老的传承在庆幸着这一刻，这是异种血脉的力量； 　　第七秒，诡异而可怕的黑色从水潭最深处浮出，魔眼彻底崩解，它所含有的最纯粹的死亡的力量被强制裹挟着加入了仪式中。 　　巨树下，水潭上，年轻男人的闭着眼倒悬着在空中。七种色彩各自汇聚在一起形成七色的光球，如同相互追逐的萤火虫一般，环绕着他旋转。 　　它们相互碰撞，相互融合，最终趋近于一种诡异的稳定。所有的色彩都不见了，最后只剩下纯白色闪耀在黑暗的林间。 　　白色的光芒逐渐的汇聚在男人的胸口，闪耀的光芒甚至突破了树冠的约束。最终，纯白色的安可十字架的符号出现在男人身前。 　　PS：如果断在2000字那里，肯定会有人说我，所以这一章就3200字了，刚好一个情节。 　　詹金斯悟到“我是神，不是人”那一段感觉不太满意，四短话：弱者死，虔诚者死，求道者死，苟且者活。但“求道者”这个形象和詹金斯重合太大，再安排一个人物领便当，这一卷的容量就爆炸了，所以就把“求道者”安排给了他自己。最后我自己读起来，感觉薄弱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皮斯科先生是“虔诚者”，因为他虔诚的是他的命运。也许可以认为他对命运妥协，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认为他真正的抓住了自己的命运。 　　求票求打赏。 第402章 神的威慑 　　太阳完全消失了，大地上只有间歇的几道光亮出现然后消失。 　　山谷的东方，在太阳完全消失的那一刻，躁动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影界短暂的和物质世界重合到了一处，那一刻，无法追踪来源的低沉吼声在附近区域的每一个恩赐者耳边响起。 　　黑暗的深处是更加浓郁的黑暗，影界的深处则是更加深邃的影子。 　　轮廓出现在天边，身躯的形象刹那间就击溃了一半人的意志。一个来自影界的古老生物，显现出了自己的样貌。 　　贝凡娜小姐迎着冷冽的风站在平原上，皱着眉头看向遥远的天边那个巨大的身影。 　　那明显是一个倒悬的女人，随着影子的汇集逐渐清晰起来。黑暗的线条在黑暗的世界中却异常明显，即使是八级恩赐者看着巨大的身躯，也感觉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感。这是对更高生命层次的畏惧，也是敏感的第六感在提醒危险。 　　贝凡娜小姐的身后是守密人史密斯，他双手托着一根散发着微光的羽毛，这正是读书节当天贤者赐予诺兰教区的礼物。羽毛散发出的点点微光庇护住了知识与书籍教会的一行人，这一点光亮如同洪水中的救世方舟，弱小而又坚定，在黑暗中不断的漂泊。 　　“准备的怎么样了？” 　　女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他们说，随时可以呼唤隐月女士。” 　　守密人的身后，巨大的仪式法阵已经显现在了地面上。九重嵌套着的圆环代表无光之月的九大神职，金色的光芒隐隐渗透出地面。 　　在解决了不死之王的信徒后，诺兰教区的五个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大都汇集到了此处，羽毛的力量。同样庇佑着他们 “太阳教会的那些人呢？” 　　提起这件事，就算是这种情况下，贝凡娜小姐也忍不住爆发出怒气。 　　“他们太靠近那边了，我想大概已经被倒悬之影同化了……” 　　守密人看着地面回答道。 　　“哼，算他们走运。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要好好询问那群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的白痴，究竟是怎么才弄成现在的局面。这座城市，不是太阳的领地，他们惹出这样的事情，已经背弃了高塔盟约！” 　　她转过身，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让眉心处的金色圣徽显现出来。 　　不管是哪一位正神的信徒，此时都已经单膝跪下，一名穿着隐月教会教袍的修女摘掉自己的兜帽，缓缓走到了最中央的位置…… 　　就在此时，远处的山谷传来了异动，七束纠缠在一起的光柱冲破巨树的伞盖冲向天际。庞大的树木散发出惊人的白色光芒，冲击着黑暗的世界。 　　“那个位置是，不好，詹金斯！” 　　贝凡娜小姐大惊的站起来，“怎么回事，留守的护卫部队呢？” 　　她甚至管不了那个从影界而来的古老生物，站起身就要想着山谷飞去，但守密人及时将她拦了下来。 　　“请冷静一下，哦，神啊！” 　　七道光束最终融合成了纯白的颜色并逐渐收缩，最终只留下巨大的安可十字架浮现在天空中。 　　“邪教徒们成功了？” 　　这是史密斯的第一想法，但立刻又摇摇头：“不对，他们的仪式根本就是错误的，这怎么可能！” 　　阴暗的天空乌云密布，但随着十字架的出现，一缕紫色的光芒竟是冲破了阴云。阴云后的天空空无一物，只有代表着新神的命运之星坚强的挂在那里。 　　从影界深处浮现出来的身影在命运之星出现的那一刻停顿了一下不再前进，而随着星辰隐隐和白色的永生十字架呼应，纯白的光芒不断向着这个方向蔓延。 　　倒悬的阴影抽搐了一下，仿佛自远古传来的吼声再次响起，它向后缩了回去。身影越来越淡，最终滑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一缕光束突破阴云照射了下来，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天空中竟然又显现出了太阳的身影。躁动的影子各归远处，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周围的一切居然又恢复了原状，只剩下跪成一圈的人们。 　　没有犹豫，教会的恩赐者们向着倒悬的身影消失的位置冲了出去，而贝凡娜小姐则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山谷的入口处，相熟的身影们倒了一地，其中一小半都没有了呼吸。管不了这么多，她冲着森林中央的巨树跑去。 　　白色的光芒还没有散尽，巨树下、水潭上，一个纯白色的倒悬着的男人安静的留在那里。 　　但贝凡娜小姐能够看出来，这只是由光芒组成的一个空壳，刚才那巨大的灵的爆发让某一刻的景象，永远的印在了空间上。这种事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所谓的“圣者之影”“神之影”在大陆上还存在十余处。 　　焦急的四处寻找，最后被奶猫的叫声吸引了。 　　詹金斯安静的躺在距离水潭不远的草地上，身边还有一具额头有着弹孔的尸体。 　　巧克力站在詹金斯的身旁，张牙舞爪的冲着贝凡娜小姐叫唤。 　　轻声让猫咪让开一些，蹲下身试探了一下鼻息，又将细长的手指按在男人的脖子动脉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竟然也坐了下来： 　　“这下可是糟糕了，救世主的名额居然又少了一个……” 　　小声的自言自语，抬头望向水潭之上白色的倒吊男，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知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刚才连续不断的地震让附近的树也倒下不少，其中一株差一点就砸到詹金斯。深埋在泥土中的根被拔出，使得新鲜的泥土以及泥土中的某样东西露了出来。 　　贝凡娜小姐很快就发现了它，一挥手，石板便飞了起来。 　　在无法理解的欲望的支配下，她开口将方形的石板上的文字念了出来； 　　“钟声宣告末日， 　　第二幕已经揭晓； 　　巨树之下是倒悬的黑衣者， 　　手握钥匙之人再次狂笑； 　　死神啊，请怜悯世人！ 　　繁花啊，请永世绽放！” 　　灾厄的源头已经显现， 　　悲哀的凡人尚且不知； 　　神在俯视你们， 　　摇着头叹息； 　　主宰在窥探你们； 　　静静等待着相似的悲剧。 　　新神走在最前方， 　　灾厄伴他同行； 　　命运，再次庇佑了他。” 第403章 阳光明媚的日子 　　眯着眼睛的詹金斯保持着均匀的呼吸，看着漂浮的石板上有着纯白色的灵光。它和上次在地牢发现的末日文书，外表一模一样，只是上一次的灵光是红色的。 　　“还好我反应及时。” 　　他在心中夸赞着自己，安心的将眼睛再次闭上。需要思考的还有很多，而且谎言也要继续编织。但他累了，想要睡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放松心灵，倾听着微风吹过森林，让精神慢慢的下沉： 　　“那些麻烦的事情，醒来以后再头疼吧。” 　　当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眼睛尚未睁开的瞬间，对记忆中的事的真实性还有些怀疑。 　　“那些事情是不是梦境？这真是太滑稽了。” 　　现实和梦境的混淆只是一瞬间，闭着眼睛的状态也能看到那些能力光点。全新的白色基础能力【不死人】，已经出现在了【双生恶魔】【治愈之息】和【未知的前路】的旁边。 　　当确认这件事的瞬间，不是喜悦而是心疼。 　　当仪式结束后，詹金斯就明白这次又惹出了大/麻烦。他几乎是头朝下掉进了水潭中，随手捞了一把，见到的居然是封印着神性的金属块的碎片。 　　再抬头看到巧克力站在水潭边得意的看着自己，差不多就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了。 　　总之，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几乎全部的家当都报废了。还好【生命宝珠】这件恩赐没有损坏，詹金斯记得自己身上冒着火蒸干衣物，狂奔到尸体旁边然后一下趴下来的时候，巧克力正推着它在一旁玩耍。 　　“如果记得没错，贝凡娜小姐找到我的时候，日食已经消失了，所以我们应该赢了。” 　　想到这里，糟糕的心情勉强好了一些。 　　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随后先是轻轻的活动手指，做出一副要醒的前兆，然后让眼珠在眼皮中乱动，最后以茫然的表情张开双眼。 　　“陌生的天花板。” 　　老爹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他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苹果，这幅场景似曾相识，就像以前一样。 　　“老爹，这次是谁送的苹果？” 　　沙哑的声音不是装出来的，詹金斯猜测自己大概睡了很久： 　　“已经是这个季节了，我记得现在苹果的价格非常昂贵。” 　　“醒来以后第一句说的是这种话，证明你的精神很不错。” 　　老爹无奈的摇摇头，将苹果放到一旁，端起升腾着热气的杯子，又从一旁精致的木匣中取了一银勺的彩色细糖： 　　“你终于醒了，哦，不要动，你可以继续休息。那天的事情，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慢慢的讨论。” 　　年轻的男人点点头，艰难的活动着有些沉重的手脚，向着一旁侧了一下身，能够看到教堂的庭院。 　　天气很好，巧克力趴在幻想花的花圃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修女们站在一旁谈笑着看着它。 　　冬日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切安好。 　　【不死之主】的信徒们彻底在这座城市中绝迹了，在那天的混战中，他们孤注一掷的想要举行仪式，至少也要将救世主的能力得到手，但最后只能以荒诞的悲剧式结局离场，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银色眩晕症也在不久之后得到了彻底的治愈，而旁顿酒庄的遗址现在被正式命名为常青森林，那株巨树下的白色人影则成了秘密。 　　在向詹金斯解释白色的倒悬人影形成的原因时，他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那么，魔女之家所信仰的【倒悬的母神之影】是……” 　　“你不知道吗？” 　　贝凡娜小姐单手托着下巴看向詹金斯，微风吹拂其长发，而阳光又使得它们在微微闪光：“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到吧？特别是在这件事以后，那是正神-大地之母在10纪元时，进入影界意外留下的影子。虽然很像伟大者，但终归只是影子。所以，那天才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新神吓走。” 　　詹金斯昏迷的这几天，教会发现人影下的潭水居然蜕变成了永久蕴含灵的特殊物品。现在的编号是B-10-5-2885，万能药水。稀释过一万倍以后分发给城中的病人们，那种诅咒性质的疾病就完全治愈了。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詹金斯坐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中汇报了那个下午发生的疯狂的事情。 　　至少在杀死伪装者以前的事情，他讲的都是实话，只是将魔法小姐出现的那一段省去了。至于后来，则是自称为“蜡烛先生”和“魔法小姐”的陌生人也闯了过来，后者快速离开，前者则是将自己打晕。 　　“我就知道这些……不过那个男人看起来倒是很和气，说话也很温柔，应该不是坏人吧，至少他没杀死我。” 　　詹金斯说这句话的时候，笑的很好看。 　　“他是新神的信徒，果然是一群奇怪的人。” 　　贝凡娜小姐温柔的回答。 　　诺兰市恢复了宁静，齿轮王的信徒们深潜了下来，魔女之家的成员则几乎被全歼。只有零星的几人逃走，相信至少在这个纪元中，这个组织不会再掀起大的风浪。 　　詹金斯昏睡了很久，醒来以后，已经是11月的第12天了。 　　他在那个周一，被各种各样的人轮番的检查身体健康，直到完全确认他没有问题，才允许离开教会。 　　周二的时候去拜访了伯恩斯教授和海瑟薇。教授还是老样子，他很高兴詹金斯能够顺利的醒来，并和他一起痛骂新神的信徒心狠手辣；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一起出现在了一家俱乐部中，这是贵族女孩们的聚集地，詹金斯是极少数能够被允许短暂入内的男性。 　　两位女士看起来气色也很不错，她们很幸运的没有受到前阵子的事情的影响。海瑟薇扯着袖子，悄悄的跟詹金斯谈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詹金斯只能低下头装作抚摸巧克力，连声说自己也不清楚。 　　但，也并不是每一件事都那么称心如意。至少在天气短暂晴朗的这几天，还是有悲剧发生了。 第404章 凡人终有一死（本卷完） 　　奥古斯都子爵要死了。 　　周二的夜晚，虽然他从詹金斯这里得到了特效药，但老管家还是不幸的去世。而子爵由于那晚的外出感染了风寒，再加上老管家去世的打击，很快就卧病在床，并在詹金斯昏迷期间一天一天的衰弱了下来。 　　当詹金斯得到消息的时候，子爵已经快要不行了，他让仆人进城找到了正在俱乐部中跟女士们说话的詹金斯，詹金斯完全没有想到又有一位相熟的人将要离开。 　　奥古斯都家族的血脉只剩下这最后一位，他甚至找不出自己有可以继承爵位的远方亲戚。当詹金斯跳下马车跟随着仆人跑进庄园的时候，子爵的卧室很冷清，窗户紧闭，有一股奇怪的草药味道，里面只站着一名哀伤的老仆人和一位律师。 　　律师大概是负责记录和倾听遗嘱的，虽然子爵没有任何朋友和亲属，但死后的财产还是要合理的处置。 　　见詹金斯来了，仆人艰难的将穿着睡衣的子爵搀扶起来，随后便离开，而律师则是客气的冲着詹金斯点点头，让子爵在文件中签下名字，也离开了。 　　他现在非常惊讶，这里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威廉姆特先生，感谢你能够来看我。” 　　“没关系的。” 　　他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也不到子爵邀请自己的目的。于是便摘下自己的帽子，从旁边拉过木椅，坐在了床前。 　　“您的病会好的……” 　　“不用安慰我，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子爵充满病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活的很长，事实上能够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认识的朋友并不多，威廉姆特先生，你应该算是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个。” 　　“那你真是……” 　　詹金斯只是在心中想象，脸上依然是哀伤的表情：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轻声说道：“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凡人终有一死，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但只要这短暂的一生过得有价值就好，凡人不能增加自己生命的长度，却可以增加厚度。虽然这么说很不吉利，但我认为您应该也不是那种会逃避死亡的人。” 　　“是的。” 　　子爵看着詹金斯的眼睛，眼神中的情绪使得詹金斯有些后背发毛。他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因此只能下意识的用靴子底部在地板上敲击，避免被莫名的感觉影响。 　　“虽然奥古斯都家族已经衰落，但从小我的生活还算是优越。” 　　他似乎在回忆自己的过去，詹金斯于是向前探头，做出倾听的姿势。 　　“哦，先生，在我还小的那个年代，作为注定承爵的贵族子后裔，即使身体不好，我也比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幸福。我依然怀念诺兰乡下的薰衣草田，怀念秋天金色的麦田，怀念那只被我叫做皮特的小马……” 　　他的语气忧伤而感性，眼睛似乎穿透了时间回到了那个年代。 　　但对于一生的漫长回忆，也只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这真是悲哀。 　　“我想请你监督我的遗嘱的执行，您是我认识的绅士中，最正直的一位。” 　　他终于说出了邀请詹金斯的目的。 　　“这没问题。” 　　詹金斯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即使这件事可能会很麻烦。想了想，他又建议道： 　　“也许您可以考虑，将遗产中的一部分捐出去，或者成立一个用来帮助贫困者的组织。这样，即使您真的……也会有人，永远的记住您。” 　　子爵意外的看向詹金斯，然后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您说的很对。” 　　他意外的虚弱的声音高声喊了出来，房门被推开，律师又走了进来。 　　子爵向律师介绍了詹金斯，并更改了遗嘱的部分内容，随后律师就又离开了。 　　奥古斯都子爵的房间位于庄园的二层，从窗口望去，是光秃的平原。但到了来年，应该能够从这里看到盛开的鲜花。 　　“威廉姆特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的语气越发的衰弱了。 　　“请说。” 　　“您相信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吗？我的父亲和叔叔在过去就常说，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家族的人们并不是死去，而是开始了一段更伟大的旅程。” 　　“我……” 　　他变得迟疑起来，恩赐者的知识并没有指出，某个家族的灵魂会归于特殊的地点。 　　“父亲甚至告诉我，那个地方叫做【不死冥界】，是一个……” 　　他的声音逐渐变低，最终消失了。头歪在木质的床头上，眼睛紧闭，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这是回忆自己的父亲时的表情。 　　“奥古斯都先生？” 　　他小声的喊道，然后站起身试探了一下鼻息。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近接触的死亡似乎有些多了。 　　胸前的巧克力忽然剧烈的蠕动起来，詹金斯只能解开大衣的扣子让它探出头。而再次抬起头后，居然看到奥古斯都先生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奥古斯都先生的遗体。 　　是的，坐在床边的奥古斯都显然年轻很多，脸上带着充满活力的笑容，只是身躯是透明的。 　　他微笑着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詹金斯不要做声，然后对他轻轻点头，站了起来走向房门。 　　不知什么时候，木质的房门变成了一扇古老破旧的铁门，而随着奥古斯都的靠近，门缓缓打开了。 　　“哦，神啊！” 　　詹金斯只是望了一眼门后的黑暗，便感觉头颅受到了重击。连忙将视线移开，在胸口画出圣徽。 　　抬起头，奥古斯都先生扶着门框站住，对着詹金斯挥挥手，然后走了进去。 　　门，安静的关上了。 　　金属的制感快速的消退，木门很快就变了回来。 　　“那扇门是不是有点眼熟？” 　　目瞪口呆的詹金斯愣了很久，才想起来安抚炸毛的巧克力。 　　“哦，第一次去宠物管理中心的时候，飘出猫咪灵体的似乎就是这扇门，上次去的时候门还消失了。” 　　站起身走向房门。 　　“这不会就是教授提起过的 ，【通往死境之门】吧？” 　　将手握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拉开门后，看到的是等待着他的律师和几名哀伤的仆人。 　　“伟大主宰-远古死神的凡人后裔，居然也会死？” 　　（本卷完） 　　PS：本卷结束了！预告一下，这一次的幕间【作家先生的王都旅行】可能会长一些，但也不会特别长。第三幕的名称则是-【不存在的影子】。注意，这不是下一个救世者的能力名称，但名称与此有关。 第405章 好友的遗产 　　一个古老家族的彻底消失，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就连子爵的讣告，也只是在本地的报纸上占了很小的一块区域，甚至不如下一页中黑袍人的悬赏通告。人们的注意力，仍然留在瘟疫以及各种花边新闻上。 　　奥古斯都子爵真的按照詹金斯的建议，将遗产的五分之一拿出来成立了专门用来帮助孤儿的组织。虽然他已经死去了，但后续的事情会有人出来做，因为子爵的遗产真的非常庞大。即使只是没落的贵族，这个传承自最古老年代的姓氏，依然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詹金斯在准备收拾行李，前往贝尔迪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奥古斯都子爵居然也为他留下一份遗产。 　　律师在那天下午找到詹金斯的时候，他和老爹都很惊讶，特别是看到遗产的具体数字时。 　　“这并不算很多。” 　　律师耸耸肩：“而且大多是不动产，包括年久失修的房屋和一些濒临破产的工厂。子爵不愿意麻烦你，因此委托我们将这些资产换成金镑再交给你，这恐怕会费一些时间，因此您接收这笔钱的日子，应该在下个月甚至明年。” 　　“这没关系。” 　　他已经被意外冲昏了头脑，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在诺兰市中心地区再买几套房子。 　　“原本子爵留给你的更多，他说自己没有亲属，这是为自己的朋友留下的小小礼物。他让我替他恭喜你，瑞特奖可是至高的荣誉。哦，原本应该更多一些，但子爵听从您的建议，在遗产中拿出一大笔现款用来帮助孤儿，因此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冲着詹金斯鞠了一躬： 　　“我想您才是这个时代最需要的人吧，总之，愿子爵先生的灵魂与神同在，也祝愿您能够永远被神庇佑。” 　　这下，詹金斯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这听起来就像是小说中的情节。” 　　温暖的俱乐部中，詹金斯、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各自坐在铺着红色软垫的靠背椅子上。三人的位置像是弧形，中间则是一张摆满了点心、茶水和书本的圆桌。 　　室内充斥着一种极为淡薄的香气，詹金斯闻久了总是想打喷嚏。 　　巧克力依然趴在詹金斯的膝盖上，享受着男人的抚摸。 　　“正直而贫穷的年轻绅士，意外获得了好友的一大笔遗产，从此不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计，可以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才华。” 　　米海尔小姐笑着伸出手指在空中挥了挥：“好事成双，我从报纸上听闻，威廉姆特先生还获得了瑞特奖？” 　　“是的，下周就要颁奖了。” 　　他腼腆的回答道，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些，靠在椅背上。 　　“这么说，你很快就要离开诺兰了？” 　　海瑟薇端着茶杯问道。 　　“是的，计划是下周一出发。我要参加奥古斯都子爵的葬礼，绝对不能缺席。之后就出发，贤者啊，我可是从未去过如此遥远的地方，希望旅途顺利。” 　　“有人陪着你吗？奥利弗先生？” 　　海瑟薇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关心。 　　“不不，老爹还有事情要做，他最近很忙。但主教帮我预定了一张蒸汽火车头等车厢的车票，我想这就足够了。” 　　经过了上周发生的事情，教会对于詹金斯的安全问题异常重视。原本的计划是直接派出蒸汽飞艇来接他，教廷方面甚至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计划。 　　但因为末日文书的意外出现，飞艇提前来到了诺兰。而詹金斯由于各种不方便说的原因，又不愿意提前跟着飞艇返回，因此只能乘坐火车。 　　事实上据詹金斯所知，贝凡娜小姐亲自安排了他这次旅行的安保计划。这个计划詹金斯不知道，但他身边一定会有护卫。如果不是教区需要她，贝凡娜小姐甚至可能亲自陪同詹金斯。 　　但这些事情还很遥远，在离开诺兰前，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周三的夜晚，结束了教堂夜课的詹金斯与宾西队长聊了一会儿，打听对于【齿轮工匠会】的追查情况，随后借口想在市内走走，拒绝了马车，独自来到了大街上。 　　今天是兜帽先生聚会的日子，这次的聚会地点别出心裁的选在了市民广场旁的钟塔上。 　　这座钟塔的历史和诺兰市的建立一样久远，它也是本地最高的建筑物之一。几乎在诺兰市的任何位置，都能望见钟塔的顶端。 　　但詹金斯并不认为这是一个适合秘密集会的地点，因为钟塔就在市中心，距离市政厅和卡尔法克斯场非常近。 　　他沿着大街晃晃悠悠的走着，在一个岔路口犹豫了一下，然后钻进了一条巷子。再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带着黑猫的蜡烛先生。 　　越是靠近市中心，巡逻的警察就越多。特别是在冬季，就算尽职尽责的警察先生们也开始讨厌自己的工作，巡逻就变成了长时间停留在巷口或者街口，这使得秘密行动的人们非常困扰。 　　这几天诺兰的天气很不错，积雪早就融化了。马车依然奔驰在宽阔的路面，而巷子中的詹金斯则抬头看着钟塔，心中想着应该如何上去。 　　他潜伏在阴影中，小心翼翼的靠近塔楼。走近后才看到塔楼入口的门是开着的，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钟塔的低端是一个大厅，但市政厅并没有为这里安排合理的用处。继续向内走就能看到狭窄的楼梯，这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沉静的月光从更高处的窗口/射入，使得这里的气氛更像是三流的恐怖小说。 　　肩上的巧克力对于詹金斯的迟疑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直接从他的肩膀上跳到更上层的楼梯，敏捷的向上爬。詹金斯慌忙向上追，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顶层，这里同样有着不小的面积。靠边是木楼梯，顺着这里可以继续向上攀来到表盘的正后方。 　　兜帽先生果然已经来了，手中拿着一根光线微弱的蜡烛，趴在木栏杆上看着表盘后面转动的复杂齿轮结构。 第406章 黑猫先生的离开（加更求票） 　　钟塔顶端充斥着齿轮转动和杠杆传动的机械撞击声，但兜帽先生仍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脚步。立刻向后看，首先是一只白色的幼猫跑了上来，然后便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晚上好，兜帽先生。” 　　他一边将紫色的五芒星徽记显现出来，一边弯下腰捉住还在挣扎的巧克力。 　　“晚上好，蜡烛先生。” 　　耸耸肩，然后转过身继续观察那些机械结构。 　　由于詹金斯的“证词”，现在教会已经知道诺兰市内还有一名代号为“蜡烛先生”的新神信徒。但这名信徒极有可能获得了救世者的身份，因此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教会并没有将他放到通缉令中，反而是加大了对于黑袍人的悬赏。 　　也因此，魔法小姐大概能够猜到一些事情，但兜帽先生依然很和气的和詹金斯打招呼。 　　“我听本地人说，这座钟楼三年前才刚刚维护过。” 　　他抱着自己的猫走到兜帽先生身边，听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前方传来。 　　“哦，我都忘记你是外地人了。是的，这座钟楼可是这座城市的象征之一，每年市政厅都会拿出一些税款来维护它。” 　　兜帽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 　　“听说十几年前维修的时候，人们在那边……” 　　他伸手指向转动着的机械结构的中央。 　　“人们在那边发现了一枚多余的零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座钟每三年就会维护，匠人们从不出错。后来才发现，那枚齿轮不属于这座钟塔，反而是一种有编号的特殊物品……” 　　“是哪一个？” 　　“哦，先生，这只是‘听说’。具体的事情除了正神教会，没有人能够说清楚。这件事也就导致了在那之后，这里频繁的被一些恩赐者光顾，教会忍无可忍组织了一次行动，逮捕了至少十名想要碰运气的倒霉家伙。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夜晚来这里了。” 　　詹金斯哼了一声，所以兜帽先生选择这里，就是笃定没人猜到还有人这么大胆。 　　参加聚会的众人或迟或晚，也都到了。看起来没有人因为近来频繁发生的事情而丢掉性命，这让詹金斯感到了些欣慰。 　　众人照例，还是依次交换情报。这次没有任何让詹金斯感到新鲜的事情，大家所讨论的，也全部都是31日的事情或者上一周的乱战。 　　黑猫先生所说的尤其多，他似乎是前往了战斗发生的第一线并获得了一些情报。他将魔女们发动仪式召唤倒悬之影的细节，描绘的无比仔细，仿佛他就在现场似的。 　　其他人大概也是这个想法，因此都下意识的向旁边挪了几步。 　　这一次交换情报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毕竟这段时间诺兰市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黑猫先生就告诉大家，他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 　　虽然事情的频发有些好处，但他还是认为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也因此，这是黑猫先生最后一次参加大家的聚会。 　　而对于所谓的新神信徒，众人的看法大都相同。现在没有人怀疑这群人存在的真实性，讨论的重点在于，都有哪些人。 　　兜帽先生认为，新神的信徒应该都是些等级极高的非注册恩赐者，而且互相之间应该不存在紧密的联系。比起组织架构清晰的教会，他们更像是直接听命于那名伪神。 　　而考虑到新神出现并没有多久，他的信徒们数量稀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之后的交易环节詹金斯没有再参加，除了不方便携带的，比如果盘、手杖和通灵板，他的全部家当都报销在了树下的水潭中，身上也没有多少现款。唯一值钱的是那三份骨灰，因为当时考虑到自己要进入水潭，就没有把它们丢下去。 　　但参与聚会的众人都对这东西不感兴趣，魔法小姐甚至表现出了一些惧怕的情绪。想来，那天她真的被追杀的很惨。 　　聚会结束后，兜帽先生宣布下一次的时间和地点将由下次降雪的日期推算得到。诺兰的冬天从来都不缺少降水，因此也不用担心会间隔太长的时间。 　　当钟塔连续敲响十二次的时候，众人通过抽签的方式离开。詹金斯很幸运的是第一个，但他抱着猫来到巷子中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等待着。 　　十五分钟后，魔法小姐也出现了。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看上去非常警惕，詹金斯站在一堆木箱的后面，她则是在巷口不肯向内踏进半步。 　　“确实有些事情……你这么谨慎做什么，我们也算是熟人，你还担心我会害你吗？” 　　“我对你们这些新神的信徒一无所知。” 　　她果然猜到了，猜到了詹金斯编织的谎言。 　　耸耸肩，向着女人走近两步，她虽然有些畏缩但没有后退。既然魔法小姐没有向刚才聚会的众人透露两人曾在常青森林见面的事情，那么就说明她并不是像现在表现的那么畏惧和害怕。 　　“最近我要办一件大事，下一次的聚会有可能无法及时参加，所以如果我真的没有出现，还请你通知我，再下一次聚会的时间。就用上次我们交易时的通讯方法。” 　　“你们又要做什么？” 　　她紧张的问道。 　　“不会牵扯到你的……不要这样，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这件事不会牵扯到普通的市民。现在请告诉我，你同意吗？”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可以。” 　　“那就好。” 　　他笑了笑，安抚了一下打哈欠的猫咪，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又想到了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上次委托你修复的那个仪式有些问题。” 　　“不可能有问题。” 　　谈起这个问题，她一下就变得强硬很多： 　　“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不不不，女士，别这么激动。” 　　男人伸出手，向下压了一下，“你的修复很成功，但未免有些成功的过了头。” 　　PS：加更是一种很坏的习惯，因为我的存稿数量是有限的，这会破坏我的更新计划。但既然加更，我就顺便求一波票好了，算是为了求票而进行的更新。 第407章 远古的仪式 　　“仪式非常好用，远远出乎我的预料。现在的使用效果，似乎比我描述的要好很多。打个比喻，我所认知的效果就像一块鹅卵石，你修复后的效果则是我们身边的那栋三层高的精装修楼房。” 　　“这是当然。” 　　魔法小姐语气有些得意：“我翻找了一些资料，才发现那个仪式是根据第14纪元的神降仪式创造的。但我恰好对它知晓一些，因此才能够做到更好的效果。” 　　“神降仪式？” 　　他一边询问，一边觉得现在的效果似乎真的类似于神明的投影。 　　“是的，虽然伟大的神明可以任意选择自己降临的时间和空间，祂们的力量凡人无法想像。但在非常古老的年代，神明来到物质世界远比现在困难，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 　　她清了一下嗓子，又说道： 　　“翻看正神教会有关神明和圣者的记载，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而最初的神降，需要凡人躯体本身至少有8级，并且拥有三套非常复杂的连锁能力。这三套连锁能力早已失传，因为并不实用。但一种说法认为，在近代纪元同时掌握它们，能够在不使用任何仪式辅助的前提下，让神明直接降临。” 　　“什么连锁能力？” 　　詹金斯很喜欢了解这些有趣的传闻。 　　“蜡烛先生，你的运气非常好，我恰好知道其中两个的名称：【能量躯壳】、【吾神在此】！” 　　听到熟悉的词组，先是一愣，随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魔法小姐是何时离开的，只是不断的思索从海瑟薇那里交易来的连锁能力，她究竟是从何处得到。 　　那笔交易是詹金斯少数的几个亏本的生意，因此记忆非常深刻。如果是别的能力，他也不会表现成现在这样，但涉及到神明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她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那个连锁？” 　　带着这样的疑问，匆匆的从巷子的另一边离开。 　　今晚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办，因此又连续几次改变相貌，同时将猫咪塞到怀中让它休息一会儿。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大街上只有巡逻的警察还在漫步。城市中没有的灯光，只有刺骨的寒风吹过巷子发出奇异的声音。 　　今晚就是【魔女之吻】交货的时间了，由于那三份骨灰无法出手，他现在打算将卖药的那笔钱用于之后的旅行。虽然教会已经安排好了他的食宿，但购买纪念品总不能再去报销。 　　也不知道米勒小姐联系到的买家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居然会约定在这么晚交货。交易的地点同样也在城中，那是靠近码头区的一间大仓库。在封冻期尚未开始的这一个月，大量的货品通过海路被运出，使得许多仓库闲置了下来。 　　比较幸运的一点是，那里距离圣乔治大街并不远，因此交易结束后就能很快回家。 　　在大路上穿行时还认为初冬的诺兰夜晚异常的宁静，但钻进巷子后才发现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真是不少。 　　除了烂醉的酒鬼以外，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聚会、私下会晤、走私品的交易都发生在这个时间。詹金斯甚至不小心打扰了两名恩赐者的谈话，但还好他跑的比较快。 　　从巷子中钻出来，寒风呼啸着穿过大街。远远的能够望见那一排低矮的仓库，男人后背靠在砖墙上取出自己的那只女士怀表。 　　“还有半个小时，来早了……” 　　和陌生人进行的交易，詹金斯是绝对不会提前到场的。出于谨慎的心态，他绕着那片仓库走了一圈，甚至将巧克力放出来让它去瞧一瞧房顶是否有人。 　　可以看出来巧克力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这个时候是它睡眠的时间。有理由相信，如果在一个小时内还不回家，詹金斯就需要和猫爪子进行一番搏斗。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那条巷子，没想到靠着墙居然站着一个黑瘦的年轻人。他弯着腰不知道在那里做什么，但和詹金斯一样，也很吃惊忽然有人出现。 　　“普通人。” 　　这一点让詹金斯放松了一些。 　　“嗨～” 　　年轻人尴尬的打着招呼，右手掐着亮着火星的烟卷，左手冲着詹金斯挥挥手中的一只做工粗糙的烟盒：“先生，要烟吗？这可是好货，别的地方一镑才能换五丝，我这里更便宜。” 　　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嘴里还喷出一股淡黄色的烟雾。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清脆的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后，手枪被他举了起来： 　　“滚！” 　　“哦，别开枪！” 　　黑瘦的年轻人一下抛掉手中的烟卷和烟盒，双手举高时甚至拉出了残影：“先生，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千万别开枪！” 　　“滚！” 　　他又不耐烦的重复道。 　　举着手的年轻人讪笑着一步步后退，当终于到达巷口时，猛地扭动身体向着大街的另一边逃去。 　　“真是什么人都有。” 　　詹金斯心中想着，上前一步用靴子底将还在燃烧的烟头踩灭：“真是没有公德心，引发火灾了怎么办？” 　　他转身想要离开，但又停下脚步，蹲下来将烟盒捡起。拉开后，出现在月光下的是安静的躺着的五根白色的卷烟。 　　烟纸的颜色真的是纯白色的，甚至可以和教会办公用的文件纸相比。 　　他犹豫了一下，手中燃烧起火焰将这些东西全部烧掉。虽然它们很值钱，但詹金斯还没必要去当烟贩子，他赚金镑的途径还有很多。 　　又在寒风中站了二十分钟，压着时间走进了仓库。交易者们大都也是詹金斯这种想法，七八个女人和他到达的时间相差不过两分钟。 　　是的，交易者全部是女人，其中有两名恩赐者，剩下的全部是普通人。 　　米勒小姐在联系买家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价钱。一小瓶大约半品脱（约284.13毫升），售价是20镑。具体利润翻了多少倍詹金斯已经懒得去算了，这个价格甚至让他思考过真的搬去夏尔市生活。 第408章 古神之梦 　　但还好詹金斯是那种讨厌生活改变的人，至少在诺兰市被彻底毁灭之前，他绝对不会产生移居他处的想法。 　　买药的女人们都不说话，而且用兜帽之类的衣物遮住自己的脸，只是拿出卷成卷的纸币从詹金斯手中换取一只只玻璃瓶。但根据走路时的体态特征，以及身体上淡淡的香水味，可以判断出都是有钱的贵族少女、贵妇。 　　其实能买的起这东西的，也不可能没钱。 　　这一次交易就卖出了23瓶，一晚的收获大约是一栋诺兰市中心的小房子。他将最后一瓶药水交出去以后，站在原地等待着女人们离开，才踱步到大街上。 　　“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啊～” 　　心中不可抑制的发出感叹，明明前些天还在为了城市的安宁和邪教徒们作战，转眼又变成了深夜售卖违禁品的商人。 　　“算了算了，有钱拿就可以。” 　　如果说上周的大事件结束后，依然还在困扰着詹金斯的事情，那么肯定就是最后出现企图用手枪袭击他的那个人。 　　教会在詹金斯昏迷期间就对尸体的身份进行了调查，甚至邀请了奥黛丽小姐对尸体进行占卜。非常令人意外的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本地找不到他的踪迹，占卜被奇怪的力量屏蔽了，尝试通灵却又找不到灵魂。 　　但至少教会确信，他并不是新神信徒，也不是最近在本地活跃的任何非法组织的一员。守密人似乎从尸体身上找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周三本来是要参加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但为了及时参加兜帽先生的聚会，詹金斯只能借口太累，因此课程被调到了周四。 　　两人进行训练的地点在教会地下的一处训练场，那地方空旷的吓人。由于贝凡娜小姐要使用，期间也没有人敢下去。 　　训练的第一课从体能测试开始，这难不倒詹金斯。事实上，虽然还不清楚【不死人】的具体作用，但那天醒来后，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向着更强壮的方向成长。 　　为了安排好之后的训练课程，体能测试持续了一整晚，一直到凌晨时贝凡娜小姐才宣布第一次的课程结束。 　　她在最后的时候，找了两张软垫，然后教授了詹金斯一套异常古怪的舞蹈似的动作。 　　这套动作不要求躯体摆出违反人体机能的姿势，但每重复一次，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疲劳感从身体的各处传来。 　　贝凡娜小姐非常顺利的就做完了一整遍，而詹金斯完全靠着自己重复后，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像刚刚为了洗澡的事情和巧克力搏斗了一场。 　　“请问，这是什么？” 　　他躺在软垫上问道，一点儿也不想坐起来了。 　　“至少在第13纪元以前，各种强大的异种生物还活跃在物质世界。恩赐者依靠能力，而普通人也有自己的方法。一些古老的家族还传承着一些格斗术，而事实上它们都是依靠超凡药剂和长久的训练，将身体的能力发挥到极限。” 　　“我从未听闻过这些事情，老爹也没有说起过。” 　　“当然了。” 　　贝凡娜小姐向着詹金斯伸出手，然后将他拉起来： 　　“再怎么强大的普通人，也只是普通人。再加上一些不方便言说的事情，这些古老的技术大多都失传了。我教给你的这一套也是缺损的，它由我母亲的家族传承下来，我想这套动作，现在应该只剩下我还能掌握。” 　　说话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些落寞。 　　将卧在一旁的猫咪唤醒，二人并肩沿着石阶向着楼上走。刚来到回廊处，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吵闹声。 　　“都是梦……快醒来吧……哈哈哈哈～” 　　声音越来越近，转过弯就看到宾西队长和几名队员一起按住一个在地面上疯狂蠕动的中年人。 　　他身体微胖，小肚子凸出，穿着有着银扣子的褐色马甲，倒有几分像是书商布罗先生。以詹金斯的看法，这应该是一位生活富裕事业有成的中产，甚至上流社会的绅士。 　　“这是怎么了？” 　　贝凡娜小姐皱着眉头问道，这里是教堂，绝对禁止大声喧哗。右手向下一按，吵闹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抱歉。” 　　宾西队长让队员们控制住他，自己双腿并直低头道歉： 　　“今天轮到我们小队夜巡，刚才在仓鼠巷和第二蒸汽大道的路口发现了他。我想这应该是A-12-02-4099，就把他带回来了。” 　　“去找守密人，注意不要让他再说话了。” 　　“好的。” 　　他挥挥手，押着中年人远去了。 　　詹金斯保持着惊讶的表情回头看着他们，中年人身上的确有黑色的灵光。 　　“A-12-02-4099，古神之梦。” 　　没等詹金斯发问，贝凡娜小姐就主动介绍，两人没有继续走动，而是扶着庭院回廊的栏杆看着天上的双月： 　　“这是可以通过信息本身进行传染的诡物，因此你不了解很正常。它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现象，事实上，就算在所有被正神教会编号并记录的诡物中，它也是最奇怪的。” 　　“您能仔细讲一讲吗？” 　　詹金斯试探的问道，假寐着的巧克力睁开左眼望向刚才那群人消失的方向，随后又安心的闭上眼睛。。 　　“哦，当然可以，你也应该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信息，毕竟贤者的祝福一直着庇佑你。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征兆的现象，但作用对象只有人类。他们声称自己忽然意识到，我们的世界是不真实的，一位伟大的古老神明的梦境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当古神苏醒的那一刻，世界就会崩塌，而逃避毁灭命运的唯一方式，就是信仰那位古神。” 　　笑着摇摇头，又补充道： 　　“他们坚信这一点，并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别人。而听闻他们口述的人类，也有极低的几率相信并感染【古神之梦】。” 　　詹金斯点点头，咂了一下嘴： 　　“那么他们所说的做梦的神，名字是什么？” 第409章 奥古斯都的葬礼 　　“名字？哦，你也相信了？” 　　贝凡娜小姐歪着头问道。 　　“不，只是好奇。” 　　这种事情是不能深思的，越是思索就越是感觉恐怖。 　　“凡人无法念出神的真名，一旦念出，就会唤醒沉睡在无边混沌中的古神，使得世界提前崩溃——【古神之梦】的感染者是这样解释的。好了好了，不要再考虑这件事了，这会增大被感染的你可能性。知道吗？诺兰的正神教会为了感谢你的帮助，准备在这几天为你颁发荣誉奖章。” 　　詹金斯再次点头，先是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随后低下头闭上眼，在胸口缓慢的画出贤者的方形圣徽。 　　不管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詹金斯的生活还在继续。因为已经确认要在周一出发，而且在贝尔迪兰至少留停留一周，因此趁着周末，一定要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完毕。 　　奥古斯都先生的葬礼在周五举行，他也将和祖先们一起埋葬在那片被毁掉的墓园中。 　　遗产中的一部分，被分配给了墓园的维修，有专业的执行人负责监督，而詹金斯则是负责监督执行人。 　　出席葬礼的宾客数量意外的多，詹金斯后来才发现大多是诺兰本地的贵族们。本地一个古老的家族就此消失，他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需要见证这一刻。 　　葬礼中，律师先生引着詹金斯和奥古斯都遗产其他部分的执行人见面，他们看上去也都是正直可靠的绅士。 　　“如果他们不可靠，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可靠的。” 　　奥古斯都先生没有亲属，因此詹金斯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不得不在小教堂中带着大家追忆这位先生。 　　如果不是老爹曾经将奥古斯都的资料给詹金斯看过，那么现场可能会非常尴尬。 　　总之，奥古斯都的姓氏从此只能在历史文献中看到。詹金斯在追忆的最后，谈到了时代的变迁，谈到了古老事物的落幕，然后又谈起了“伟大的奥古斯都家族”的消失。 　　他的本意，是想说明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但除了被请来的老神父一脸赞同，坐在长椅上其他人的表情都非常古怪。 　　奥古斯都子爵没有财力去修建规模庞大的地下陵寝，他所拥有的只有一个小墓坑。墓碑是詹金斯挑选的，由于子爵没有留下任何说明，因此上面的字也由詹金斯选择： 　　【奥古斯都的末裔，伟大的留存者。】 　　葬礼结束后，一位来自贝尔迪兰的中年绅士找到了詹金斯。他是受王室委托，前来参加这个古老家族最后族裔的葬礼，当然，还有另一件事。 　　“您好，威廉姆特男爵，我是史迪奇·格兰特。” 　　他左手横压在腹部，右手自然伸出，与此同时，右腿向后划，向詹金斯鞠了一躬。 　　“您好，格兰特先生。” 　　詹金斯迟疑的点头，不明白这个人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奥古斯都家族既然已经没有继承人，那么爵位自然就会被收回，因此这个人的到来没有意外，但他和詹金斯似乎并没有什么瓜葛。 　　“我很荣幸的告知您，您获得了本年的瑞特奖。本月的22日，也就是下周四，国王将在冷泉宫亲自为您颁奖。” 　　一边说着，他递上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封蜡处是王室家徽的形状。 　　“哦，是了，这件事还没有正式通知我！” 　　他明白了过来，一边轻声感谢，一边将信封接过来。没有立刻拆开，但心中仍然在猜想里面的信件会不会镶着金边。 　　葬礼一直持续到下午的三点左右，宾客们似乎都将詹金斯时做了奥古斯都家族财产的真正继承者，因此每当有人要离开时，都会与他闲谈两句。 　　这让他产生了自己是这里主人的错觉。 　　奥古斯都先生除了留了一大笔金镑给詹金斯，也将墓园附近的土地留给了他。但区域只有这片墓园和另一边的废弃墓园，也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 　　至于那处庄园，在遗嘱中已经委托拍卖了，售卖的金钱则平均分配给，直到奥古斯都先生死去依然在庄园中工作的仆人们，签定了卖身契的那一种。倚靠着这笔钱，他们应该能够过上好日子。 　　詹金斯也曾猜想过这个古老的家族是否会藏有一些神奇的物品，他将这种想法告诉了老爹，老爹则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如果你出生在300年前，倒是有些可能捡到便宜。奥古斯都家族早就没落了，城外的庄园也不是祖宅，如果在遗物中没有家族传承的纪念物，那么就不会再有什么了。年轻人，能从大街上捡到金镑的机会一次就够了，命运不会总是青睐于一个人。” 　　总而言之，詹金斯是葬礼后最后离开墓园的人。虽然这里还没有完全被修复，但至少外围的铁栅栏已经重新安装，也请来了一位可靠的守墓人。 　　他有些怅惘的站在墓园的入口，叹了口气，亲手将铁栅栏门关闭，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通灵板就在身上，但他现在没心情再去废弃的墓园看一看。沿着小路行走，靴子踩在泥巴上发出恶心的声音，远远的就能看到奥古斯都的庄园。 　　这里被拍卖的时间是下一周，詹金斯已经请主教帮忙，在自己旅行期间监督遗嘱被执行的情况。他手中也有这里的钥匙，是律师先生给的，因此和昏昏欲睡的守门人打了声招呼，就推门进去了。 　　虽然借口是随便转一转，呼吸新鲜空气，但詹金斯也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依然有那种捡便宜的侥幸心理。 　　沿着步道向前走，打量着四周才发现，几日的功夫花园便被荒废了。走进建筑物内部以后就把巧克力放了出来，一人一猫在空寂无人的庄园内漫步。 　　“如果这里一直无法卖出，也许很多年后也会有闹鬼之类的奇怪传闻。” 　　他小声的说道，巧克力抬头看了他一眼，甩甩尾巴没有理会。抬头望向走廊两侧挂着的奥古斯都家族的画像，他真的感觉到了时间在摧残着所有的凡人。 第410章 古老的首饰 　　在与饭厅隔了一堵墙的走廊墙壁上，特殊的染料在墙壁上书写着奥古斯都家族的族谱。詹金斯在子爵最后的回忆中听说过这件物品，这是他的父亲和爷爷一起弄上去的。 　　用手抚摸着墙壁，自走廊左侧第一个显赫的名字开始，再来到最后那个熟悉的名字，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了见证者。 　　抒发了一番无聊的感慨，男人和猫继续漫无目的转悠着，詹金斯保持【真实之眼】的一直开启。 　　从储存食物的地窖出来以后，他才想起庄园内还有一个地下藏书室，【恶魔文书】的拓印本就是从那里找到的。 　　地下藏书室在庄园大厅的正下方，入口则在一间客房内。由于建造的时间过于久远，因此机关使用的不是蒸汽器械，而是比较原始的齿轮结构。 　　藏书室的面积也不算大，召唤出星光球照明后，站在向下的石阶上一眼就能看到全部。而同时被看到的，还有墙壁中闪耀着黄色灵光的某件物品。 　　“你说我应该取走它吗？” 　　他回头问向站在入口处向下看的猫咪。 　　“喵～” 　　可惜詹金斯听不懂猫语。 　　他想了想，认为这么做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而且如果这里的下一任主人只是普通人，这还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因此也就不再犹豫了。 　　通过灵光的强度，可以看出它就在墙壁后。先使用火焰加热，随后再用寒霜拳降温，集中精神用念写在空气中画出一把凿子，在墙壁上快速敲击，很快就发现书架后的墙壁中，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空间。 　　踮着脚尖伸出手，在方格的内壁上摸索，几分钟后便取出了两串项链，三顶头冠，一串手链，七八枚戒指、十几枚样式不同的金币和四只手镯。 　　这些东西都被分开装在精美的天鹅绒匣子中，外面包裹上防水的油布，因此即使过去了很多年，依然能够保持光洁。 　　这些都是古董，是那种古老的贵族用于彰显自己身份时，才会佩戴的麻烦饰物。詹金斯的目标是其中一枚黄金项链，项链坠着的是一块镶在蜂窝似的银质外壳中的罕见黑色宝石。 　　银质外壳外圈还阴刻着一些字母，但此时的光线实在是看不清。又画出一些蓝色的墨水将它浸泡，然后用身上带着的纸将字母拓印下来。 　　银色的光芒下是一些细长的古代文字，本身具有极其明显的第10纪元的特征。可惜这种文字已经失传，也没有人能够翻译。 　　将那些天鹅绒内衬的匣子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在墙壁的缺口轻轻一抹，就用画出的部分完美的填充了空隙。他对于取走这些东西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因为在周日被拍卖行封锁前，这处庄园在法律上来说是没有主人的。 　　（巧克力哈欠中……） 　　叮当～ 　　铃铛声响起，付过车费的詹金斯推开了老爹古董店的大门。 　　“不是说不用来了吗？你应该为接下来的旅行多做准备。” 　　老爹戴着一副眼镜拿着一支铅笔，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正在看一些纸稿。这是《冰雪奇缘》的第一版，詹金斯需要有读者提些建议。 　　“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是有其他的事情。” 　　他摘下帽子随手丢在柜台上，然后将巧克力放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接下来紧张的向着门口望了一眼，才开始从口袋中取东西。 　　“怎么像是做贼一样……哦，神啊，你抢劫了珠宝店？” 　　这么说当然是在开玩笑，最近刚刚才继承了遗产的詹金斯除非疯掉了才会做那些事情。 　　老爹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小说，取了自己的单片眼镜，便伏在柜台上开始鉴定。这些东西是真货，这是可以肯定，但他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第16纪元着实吓了詹金斯一跳。 　　金银类的首饰就算再怎么珍藏，几千年过去了也很难依然光彩如新，因此就算破产的旧贵族再怎么落魄，除非将要饿死，也很少会把家族流传下来的首饰卖掉。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嘲笑一夜暴富的“幸运儿”们的地方，这是真正的历史底蕴。 　　“你现在缺钱吗？” 　　老爹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不缺钱。” 　　兜售违禁药物赚的那一笔，足够支撑到遗产到手。 　　“那就自己收好吧，这样的古董很难在市面上找到，攥到手中直到传给下一代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再说，你结婚的时候也需要一套……好了好了，我不提这件事了，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还有，不要让你的猫再去抓我的地毯了。现在跟我说一说，它们是怎么来了？命运为何总是如此的眷顾你？” 　　这件事不需要隐瞒，实话实说就可以。詹金斯同时也将那根黑宝石项链拿了出来，请老爹帮助查找资料。 　　自己去探寻一件咒法物品的用途，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自从上一次通过摩擦壶盖，被强行邀请进宝石聚会以后，他再也不敢轻易接触这样有危险可能的物品。 　　而老爹的道德感绝对处于和詹金斯同一水平线，他也不认为从庄园中取走东西，是不对的行为，只是让他耐心等待几天，在离开诺兰前应该能够鉴定出结果。 　　这天的傍晚，詹金斯应邀来到奥黛丽小姐家。今晚将是他的第一堂占星课程，这件事差一点就忘记了。 　　巧克力自然是跟随着的，奥黛丽小姐家的女仆还为它准备了婴儿篮一样的柔软猫窝，但巧克力只喜欢趴在沙发上看着两人。 　　“虽然你要离开诺兰一段时间，但我们的占卜课程不能耽误。” 　　“不是天文学吗？” 　　他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学着奥黛丽小姐的样子盘腿坐在地毯上。 　　她今天穿着一件带有银色花纹的白色长袍，袍子上还有命运隐者的圣徽。这使得此时的场面看上去很正式，詹金斯不知道自己的装束是否合适，他只是像以往那样，在白色的衬衫外，套了一件褐色的保暖马甲。 第411章 告别和委托 　　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之间是一叠纸牌。 　　“你对占卜了解多少？” 　　“一点也不了解。” 　　他实话实说。 　　“这很好。那么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我希望你不要认为这些内容很枯燥，历史和溯源是占卜的基石。” 　　“那个……” 　　“请直接说吧，威廉姆特先生。” 　　“我需要记一些笔记吗？” 　　他挺直了腰认真的问道。 　　“……都可以。” 　　这一晚，他们一直在谈论占卜学的历史和发展，甚至没有从恩赐者的角度探究占卜与世界之灵的关系。但历史总是很有意思的，詹金斯也认为这很有趣，这一点让奥黛丽小姐赞叹不已。 　　考虑到下一次见面可能是两周以后，奥黛丽小姐还开了一张书单让詹金斯利用空闲的时间看完。书单的目录并不是很长，但几天后他才发现它们都很厚。 　　另外还有一件事。 　　“既然你要前往王都，可以帮我送一件东西吗？”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奥黛丽小姐要詹金斯送的是一封信，地址则是贝尔迪兰市区内的一栋公寓。收件人是奥黛丽小姐幼年时的舞蹈课教师，那位可怜的老人最近被一伙儿骗子骗走了大半生的积蓄，奥黛丽小姐希望能够帮助她。 　　信封内没有任何灵光，摸起来里面应该是纸币和信纸，因此这趟差事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处理，由于尸体先生的聚会还要再过一段时间，因此周末的两天詹金斯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只需要和自己所有的朋友进行了道别。 　　伯恩斯教授托詹金斯去贝尔迪兰的蒂格尔博物馆取一些文件，这些资料非常重要，而这个时代的邮政显然有着极大的风险。如果不是詹金斯恰巧要去哪里，那么伯恩斯教授已经让自己手下的学生出发了。 　　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则是用了一个下午，兴奋的和詹金斯谈论起贝尔迪兰的风土人情和美食。不同于“穷人家”的孩子詹金斯，这两位女士每年夏季都会在大陆各地游玩，对贝尔迪兰更是熟悉。她们一同建议詹金斯去某条步行街尝试价格昂贵的食物，还给了詹金斯几个朋友地址，如果在贝尔迪兰遇到麻烦，可以去找她们帮忙。 　　“我应该会住在教堂里，【知识与书籍】教会的教廷就在那里……” 　　“所以，你除了能够见到女王陛下，甚至连教宗也能见到？” 　　女士们显得比詹金斯还要兴奋，在她们口中，贝尔迪兰的贵族舞会可比本地的有趣的多。 　　当然，海瑟薇似乎在暗示詹金斯不要参加不认识的姑娘邀请的舞会。她的暗示太过明显，以至于詹金斯认为不仅仅自己看得出来，连米海尔小姐和巧克力也都看的出来。 　　米海尔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向两位女士询问了，是否要带一些纪念品。她们都知道詹金斯最近发了财，但都只是要求了一些便宜的特产。 　　罗伯特和玛丽早就得知了詹金斯的出行计划，后者恨不得替他将行李都收拾出来。 　　玛丽为詹金斯准备了大量的换洗衣物，甚至还有一件给巧克力的毛衣，理由是最近的天气变化非常剧烈。他没有拒绝，但由于一只皮箱的空间有限，因此只能将衣服放在家中。 　　这次出远门也没有太多的行李要带，除了需要在蒸汽火车上度过三天两夜以外，教会会包揽他此行的所有需求。 　　因此换洗的衣物只需要一身，而又由于全部的家当都毁在了巨树下的水潭中，也没有危险的物品需要携带。一只黑色的皮箱就足够了，虽然还想要带一只猫笼，防止淘气的幼猫在火车上乱走，但巧克力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那枚黑宝石项链的鉴定很快就有了结果，这件物品非常有名。B-12-5-8812，黑雾的召唤者，注入灵后，能够短暂的在四周召唤出一些遮挡视线的浓雾。 　　这件物品的传奇性不在于作用，因为这样的作用有相当多的能力和物品都能办到。传奇性在与，这件物品在过去的岁月中，经常被发现和记录，但又会经常性的消失或失去踪迹。 　　从未有两条B-12-5-8812同时出现在一个时间点，但人们相信这条项链不只是单独的一枚。 　　原因在于，它的丢失和出现毫无规律性，上一次的丢失和下一次的出现，往往很难产生确切的联系。 　　就比如B-12-5-8812的上一次出现，是在通用历法的1601年3月份，它的拥有者则是一名来自邪教【巨龙猎杀协会】的邪教徒，至少有二十个人亲眼看到项链和那人一同掉进了海外的一座活火山中。但此次被詹金斯发现，居然是随着一批来自于上个纪元古董首饰。 　　老爹对这种现象非常感兴趣，虽然项链被詹金斯带走了，但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延迟了庄园的拍卖，准备深入的调查那批古董首饰的来历。 　　另外还有一点，老爹告诉詹金斯的时候表情很有深意： 　　“这枚项链的作用是躲闪和防御。” 　　他将链子塞到詹金斯手中。 　　“他的历任主人，都是麻烦旋涡一样的存在，所以B-12-5-8812每次都能得到充分的利用，这可能也是某种诅咒。但我对你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在得到它以前，你已经是麻烦制造机了。” 　　周一的清晨，当太阳还未能穿透窗帘照射进卧室的时候，睡在客厅中的詹金斯，已经从盥洗室中走出。 　　蹲在沙发旁戳了戳巧克力的后背，然后又起身去门口取了牛奶和报纸。火车出发的时间是上午的九点，因为是始发站因此误时的概率很低。再加上詹金斯是贵宾车厢，有专门的上车通道，这样一来错过火车的几率就更低了。 　　装着行李的皮箱和手杖一起放在了门口的衣架下面，箱子上还放着一只笔记本，里面有最近的行程安排。 　　旅行，要开始了。 　　PS：月初求票。 第412章 旅行占卜 　　巧克力大概也知道要出远门了，因此早饭吃的格外的欢快。它在詹金斯看报的时候，不断用爪子扒弄报纸，把市长先生的脸都扒出了一个洞。 　　但时间还早，没有必要现在出发。 　　邻居们也都知道詹金斯获得了王国的文学大奖，吃早饭的时候隔壁的古德曼一家还专门来拜访，并送上了庆祝礼物——一瓶香槟酒。至于住在另一侧的寡妇，最近詹金斯倒是没有遇见过这位妇人，大概是暂时搬到了别处待产。 　　七点三十分从沙发上站起来，穿着靴子将房屋的窗户检查了一遍，随后提着箱子抱着猫，夹着手杖戴着帽子走出了门厅。 　　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卧室，将铜色的大钥匙插入钥匙孔，反转两圈后听到咔嗒～一声，将房门锁了起来。 　　老爹和罗伯特、玛丽会在车站给他送行，因此也不需要再等谁了。怀着兴奋的心情走到街口，就看到奥黛丽小姐从马车车窗向着她招手，车夫将马车平稳的停在了詹金斯面前。 　　“去车站。” 　　上车后，奥黛丽小姐对车夫这样说，于是马车再次出发了。 　　“您没必要再来送我，一周后我就能回来。哦，对了，米勒小姐从鲁恩寄来了一封信，她让我转交给你。” 　　由于最近几天非常忙，因此从常青森林事件后，詹金斯也仅是与米勒小姐见过一次面，告诉她这边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虽然看一遍信，回来后再用念写配合回忆之书复制下来更省力些，但他很尊敬别人的隐私，还是厚着脸皮请星灵拉库尔帮助将原件送了过来。 　　他对米勒小姐的解释是，自己拥有类似于B-11-2-5432，一对邮箱，的道具，她也没有再询问。 　　“好的。” 　　奥黛丽小姐将信收了起来，随后取出一套占卜牌：“我也是刚刚才想起，还没有为你的这次旅行进行占卜，快来试一试。” 　　她直接将那叠牌塞到詹金斯手中，让他随意抽出来一张。 　　“占卜旅行是否顺利吗？我们是否需要其他的准备？” 　　“不需要。” 　　女人点点头，有些期待的看着詹金斯的手。 　　犹豫一下，将纸牌弄成扇形，随后从中央靠右侧的位置随意抽出来了一张。 　　将那张牌递给奥黛丽小姐，自己则是在膝盖上重新将剩余的牌规整起来。 　　“怎么样？” 　　他也有些期待了。 　　“很有意思的预见，如果它真的准确……” 　　奥黛丽小姐将纸牌翻转过来，牌面是一把逆位的黑色面具。 　　“黑色面具是谋杀，我记得逆位代表着……” 　　詹金斯并没有记熟这些东西，但皮箱中的书本里肯定有。 　　“代表着谋杀不会降临在你的身上，但是会发生在你的身边，并且这件事将和你产生非常大的联系。” 　　她将这张牌重新插/进牌堆，随后用熟练的手法将牌冲洗了一遍，递给詹金斯： 　　“再来。” 　　“占卜可以做两次吗？” 　　他心中疑问着，但还是伸手将最上面的纸牌抽了出来。这一次是自己先查看牌面：正位的金色王冠。 　　“王冠是什么意思？抱歉，我只记得正位和逆位的国王。” 　　“事业顺利，你的这次旅行将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她此时的话，就像是那些什么都不懂却仍然试图解释占卜含义的门外汉。但詹金斯很信任这位女士的占卜能力，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师，还因为她的占卜从未出错。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在某次纸牌占卜时，代表着未来的征兆，就是复活十字架。 　　“也许奥黛丽小姐知晓【不死人】能力的作用，毕竟命运与守序教会储存的古代资料，是可以与贤者教会比肩的。” 　　思考间，奥黛丽小姐已经第三次将重新洗过的纸牌放在詹金斯面前： 　　“再来一次。” 　　“好的……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对于同一件事的占卜，只有第一次有用。试图通过多次占卜拼凑出未来的征兆，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是的，看来你真的有在认真学习。但事情总是有例外……” 　　眨眨眼，看到奥黛丽小姐的能力光点正在绽放光彩，才恍然大悟。他伸手想要再摸一张牌，但手在半空中又停住了。 　　“既然是为了占卜我这次旅行的未来，不如让巧克力试一试吧？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预兆，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 　　奥黛丽小姐也是一愣，然后看着詹金斯膝盖上忽然睁开眼的猫咪： 　　“的确是这样，也许你真的是最适合学习占卜的那类人，这是很好的想法。” 　　詹金斯已经不由分说的将巧克力抱了起来，它拼命的叫着挣扎着，狭窄的车厢立刻乱成一团。 　　慌乱间，巧克力的爪子将纸牌中的一张碰了出去，纸牌掉在车厢的地面上，是正位的月食。 　　“这可是罕见的牌面。” 　　女人捡起了占卜牌，探究的看向重新恢复平静，伏在膝盖上假寐的幼猫，眼神中有些疑惑。 　　但她很快就将疑惑抛到了脑后，转而向詹金斯介绍起这张牌的含义： 　　“我从来都是为人类进行占卜，因此解释动物的未来可能会有些偏差。这张牌代表了意外和坎坷，你，或者你的猫，在未来会遇到一系列的麻烦，但这些麻烦都不会带来致命的危险。月亮本身就有隐秘的含义，无光之月女士的神职范围更是包含了【对秘密的保守】，所以在坎坷后，你会窥探到一些隐秘的事情，从未获得一些极为珍贵的收获。” 　　“喵～” 　　巧克力乖巧的叫了一声，算是回应奥黛丽小姐的话。詹金斯则是抚摸着它柔软的后背，心中有些忐忑。 　　他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询问【不死人】的事情，而是打算在旅行结束后再进行试探。 　　马车将詹金斯送到了车站旁的路口处，在下车前，奥黛丽小姐还送给了詹金斯一条项链，项链上坠着一个贝壳形状的金属挂饰。 　　PS：我更换了这本书的封面，感觉还不错，至少比以前那一张好。原图在度娘图片里以“刺客信条”“伦敦”为关键词就能找得到。 第413章 暂别诺兰 　　这条项链是奥黛丽小姐亲自举行仪式祝福的物品，有淡淡的金色灵光，能够在两个月内帮助佩戴者改善坏运气。 　　当然，她也不忘提醒詹金斯将书单上的书读完。 　　看着詹金斯提着手提箱走向车站，女人叹了一口气，让车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她则是将刚才的信取出，翻了一下信封，挑了挑眉毛，然后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这只是一封短消息，但奥黛丽小姐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看完。 　　她紧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行人，有唤出了看着眼前的能力光点，果然又多了一个：【命运的引路人（紫色命运）】。 　　“果然下对注了吗？” 　　无人能够回答这个疑问。 　　刚从奥黛丽小姐的马车上走下来，转过街角就能看到吵杂混乱的诺兰车站。但靠着巷子入口还停着一架马车，海瑟薇冲着詹金斯挥挥手。 　　“海瑟薇，你没必要再来送我，一周后我就能回来” 　　登上马车后，他说出了同样的语句。 　　今天的红发女士穿着一套詹金斯从未见过的天蓝色连衣长裙，袖口是多层的蕾丝结构，。她直接把罩裙系起来，露出一部分衬裙，就像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年轻女孩一样，她在衬裙的颜色上应该费了很大的工夫。 　　“米海尔小姐没有来吗？” 　　问出这句话，对面原本还保持着甜美笑容的女士，脸色立刻就晴转多云了。 　　他也知道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很傻的问题，于是连忙补救起来： 　　“哦，我是说，感谢你来送我。非常感谢。” 　　他笨拙的样子让海瑟薇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依然还是抿着嘴唇： 　　“这样可不行啊，大作家先生，以你现在的社交手段，在王都一定会被嘲笑的。那里的人们看不起我们这种‘乡下人’，哼～……” 　　这就是所谓嘲笑的声音。 　　“而且那些老牌的贵族，也很讨厌借着时代的便利获得爵位的人，当然你这种情况会好一些。拿着吧，我们的礼仪课程还没有上完，但内容我都写在这里了。你需要将火车旅行的时间都消耗在这上面，才有可能解决遇到的刁难。自信一些，年轻的先生，我知道你在考虑到达贝尔迪兰后，一直住在教堂不出来……” 　　她递给詹金斯的是一只有着黑色封面的笔记本，打开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娟秀的字母。间或有一些铅笔画的插图，用来对姿势进行更为详细的讲解， 　　“这，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了。” 　　其实詹金斯是打算在乘坐火车期间，直接投影到鲁恩请米勒小姐帮助进行基础礼仪的训练。他还记得那位斯图亚特小姐，她既然是王女，那么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问题。 　　即使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海瑟薇的主动帮助还是让他非常感动。这么多的文字，即使是抄写一遍也不容易，她大概是熬夜写的吧。 　　“真的很感谢。” 　　他再次在心中感谢，并且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温暖感。 　　“没关系，祝你旅途顺利，詹金斯。”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微红的脸扭向一边，假装对车厢的装饰起了兴趣。 　　告别了海瑟薇，拎着箱子抱着猫继续向车站走。这一次总算没有拦路的人了，他出示了自己的车票后，立刻被带领着从专用通道到达了车厢前，根本不需要和往来的乘客们混在一起。 　　老爹、罗伯特、玛丽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来的有点晚，下一次乘火车外出，至少要提前一个小时，只有神才能准确预言火车会在什么时候出发。” 　　老爹警告道。 　　这其实是一个有关蒸汽火车的玩笑，用来嘲讽从来都不会准时的列车。 　　“现在是……哦，刚好八点，我知道了。” 　　他从外衣上面的口袋中取出怀表看了一眼。 　　玛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只女士的怀表，于是用手拉了拉罗伯特的袖子。但罗伯特·威廉姆特的注意力现在正在火车上，他总是对这种大型的蒸汽器械感兴趣。 　　四个人站在车厢前核对着詹金斯接下来的行程，在此期间，又有一名中年绅士、两名贵妇人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年贵族上了车。 　　最后那人老爹恰巧认识，他叫做贾尔斯·马洛，是一名男爵。但不同于淹没在时代潮流中的倒霉蛋们，他的两个儿子都经营着利润丰厚的大型工厂。因此，这是一位真正的有钱有势的老贵族，他曾经在老爹那里购买过古董，因此才能被认出来。 　　发车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詹金斯的行李和猫被送进了他自己的包厢，而玛丽在最后一刻还是哭了。 　　站在窗口的詹金斯听到罗伯特在安慰他，而老爹则是冲他挥舞着一本书，应该也是在提醒这一周不要忘记学习。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白色的蒸汽被喷涌到天空。金属车轮缓慢而坚定的动了起来，连动传杆和势能带动着车厢缓缓移动。 　　呜～ 　　火车终于驶离了站台，玛丽抱着罗伯特放声大哭，老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然后转过身向着从窗户处探出头的詹金斯挥舞手臂。 　　一直到看不到彻底看不到三个人，詹金斯才将头缩回车厢中。他哼了一下鼻子，在这种气温下吹了这么久的风，的确对健康不利。 　　一转身，刚才见到的老绅士正站在车厢的另一侧，一边看着他一边慢慢的摇晃手中的烟斗。 　　“我想起了我年轻时第一次出远门，我的母亲也是这样子。” 　　他对着詹金斯露出微笑，右手熟练的在车厢上一划，然后将烟斗凑了过去。 　　“要玩纸牌吗？我想，火车旅行总是要找些乐子的。” 　　这个时代的火车旅行，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特别是詹金斯的娱乐手段就只有半箱子的书。火车预计将于周三凌晨到达目的地，中间停靠两站，因此他还要忍受无聊很久。 　　至于纸牌游戏，他并没有那样的心情。 第414章 狂热的粉丝 　　詹金斯所在的贵宾车厢有五个包厢，詹金斯是一号。这节车厢前后，配备有专门的餐厅、休息室和吸烟室，詹金斯在午餐时也和其他的乘客见了一面，他们的目的地也都是贝尔迪兰。 　　由于提前知道身边会有隐藏身份的保镖，因此他在吃午餐的时候，一边偷偷的打量众人，一边猜测这两男两女究竟哪一位是。 　　包厢内的家具还算齐全，一张桌子一张矮床和一个小衣柜。除了吃午饭和晚饭以外，詹金斯整天都在自己的包厢内看书。巧克力倒是对蒸汽火车很感兴趣，但詹金斯担心它走丢就没有将它放出去。 　　到了下午的时候，彻底放弃的猫咪只能趴在窗台上无聊的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旷野，或者偶尔转过头扒弄散落在矮床上的《冰雪奇缘》的稿子，其实是在偷看。 　　转眼到了吃过晚饭的时间，詹金斯再次婉拒了两位绅士玩牌的邀请，端着茶杯走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将刚刚吃的很满意的巧克力的放在膝盖上，用舒服的方式半倚靠在床头，然后将自己投影到了诺兰。 　　依然是那个大的吓人的客厅，也依然是原来的那个位置，只不过鲁恩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见詹金斯出现，米勒小姐露出了一丝微笑，但立刻又将手指竖在嘴前，示意詹金斯不要说话。詹金斯和巧克力的耳朵同时颤动了一下，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米勒小姐……哦，波洛先生也在啊，刚才怎么没有看到您？” 　　斯图亚特小姐和女仆茱莉亚一起走了进来。两人都穿着厚重的冬装，而女佣们已经靠拢过来帮助她们换衣。 　　茱莉亚依然是熟悉的女仆衣着，而斯图亚特小姐身上则穿着以现在的眼光看，非常时髦的有着蕾丝花边和荷叶边，腰间打着蝴蝶结的高腰裙子，裙摆上还有一层薄纱。 　　詹金斯是无法理解这个季节还这么穿。 　　但他依然记得海瑟薇对他进行的简单培训。遇到淑女时，如果对她不熟悉，而且又要搭话以免气氛变得很尴尬，那么最好的做法是： 　　“您的裙子真是漂亮，我想这应该是某位大师亲手缝制的吧？” 　　“是这样吗？这件裙子确实是欧梵丽成衣店的斯蒂芬妮太太做的，只不过这边的衬裙是茱莉亚给我加上的。” 　　她笑容满面的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茱莉亚很自然的扶着椅背站在她的身后。 　　“果然，只要夸奖衣物，女士们都会高兴的。” 　　詹金斯心中想着，又望向米勒小姐，等待她开启话题。 　　上一次匆匆的来鲁恩通报平安时，米勒小姐也简单的说了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初步取得了斯图亚特小姐的信任，并被邀请参加了本地的恩赐者聚会。 　　而对于“波洛”先生的调查，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进展。米勒小姐能够感受到有人在对她身边的情况进行调查，因此很配合的和他们演了起来。 　　“既然波洛先生是米勒小姐的朋友，那么您也认识威廉姆特先生吗？” 　　话题是由斯图亚特小姐开始的。 　　“是的，我很熟悉他，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这句话并不是谎言。 　　“那么您能够跟我说一说，威廉姆特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我是他的笔友，但对于这位极有才华的先生一点都不了解。” 　　娥眉皱了起来，很恰当的表现出困扰的表情。 　　“哦，这当然没问题。” 　　见米勒小姐依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着两人谈话，詹金斯于是咳嗽了一声，简单的介绍起来： 　　“我，我是说我的朋友詹金斯·威廉姆特，那是一个极其无趣的人，他大概就是女士们最讨厌的那种没有任何浪漫因素的男人。他在一家古董店工作，是的，当学徒。虽然作家的身份让他收入不菲，但那个人依然喜欢那些古旧的东西。 　　印象中，认识他的时候是今年夏末，他的故事集也是从那时开始写的。呵～我还给他提供了相当多的意见和建议，可惜那个人总是认为我的意见片面，还要找别人帮助修改文稿。 　　这是一个极其古板、守旧的人，讨厌自己的生活产生任何改变。他和我一样也养了一只猫……” 　　巧克力抬头瞥了詹金斯一眼。 　　“但他这个人啊，女士们，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如此饲养宠物的人。并不是虐待，但总是认为自己的猫吃的太多，在我离开诺兰前往鲁恩前，他似乎准备为自己的猫制定节食计划。” 　　如果不是詹金斯用力按住巧克力，那么它现在一定已经窜起来了。即使是这样，猫咪的喉咙中也出现了威吓似的呼呼～声。 　　“威廉姆特先生结婚了吗？我认为，像这样有才华有追求的绅士，应该有很多的女孩追求吧？” 　　斯图亚特小姐一脸的好奇，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探出一些。 　　茱莉亚的嘴角抖了一下，扶着椅子靠背的手向前伸，点了点她的后背。 　　“哈～那家伙怎么可能会结婚，他可是除了工作和学习之外，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那种人。” 　　这下连米勒小姐脸上的表情也不对了，她非常想将“你居然也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但却不得不憋在心中，这种感觉可是相当的难受。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挥舞着右手： 　　“请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健康或者心理有问题，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现在努力的工作和学习，也只是为了将来的生活会好一些……” 　　“很为家庭负责的男人。” 　　斯图亚特小姐评价道。 　　“算是吧。” 　　男人眨眨眼，对于这样的评论有些脸红。 　　即使是詹金斯也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姑娘对远在异国的笔友抱着一种狂热的态度。如果要打个比方，那么这就和崇拜歌剧团的演员们非常相似。 　　他并不知道只是通过几封信件，这位王室公主为何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因此只能感叹世界真奇妙。 第415章 女人和男人 　　趁谈话的机会，詹金斯也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就和海瑟薇一样，斯图亚特小姐也认为短时间很难找到专业的礼仪课教师，因此她决定亲自来教导詹金斯。 　　而代价，则是詹金斯和米勒小姐要辅助她一起为茱莉亚培训。这位女仆刚刚也踏进了恩赐者的领域，虽然斯图亚特小姐将成为她的引路人，但她认为自己走的那条路并不适合另外的人。 　　“金斯利家族的血脉中有一些神奇的力量……” 　　她只是这么含糊的解释。 　　虽然疑惑于詹金斯的要求是“和贵族，甚至王室之间交际的礼节”，但她也并没有多问其他的事情。一直到快到午夜的时候，王女才带着她的女仆离开。 　　米勒小姐今晚一直少言，几个小时都一直坐在那里，这很像站在她对面的茱莉亚。 　　而女仆小姐对詹金斯是非常不满意的，因为他和自己的公主的交流，实在是太亲密了。 　　“你现在应该在火车上吧？高速移动过程中，也可以进行投影吗？” 　　没想到她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哦，这一点我没有想过，但应该没问题吧？” 　　詹金斯揉着腰坐回到椅子上，刚才练习鞠躬的时候，他听到自己腰部的骨头响了一下。 　　“现在和那位公主殿下交流的怎么样了？” 　　“已经取得了初步的信任，我的短期目标是成为她的私人教师。这一点应该不难，看得出这位小姐也在渴望着和不同的恩赐者交流。” 　　“你打算教什么？” 　　本来是随口问的问题，没想到米勒小姐居然真的认真思索起来了：“我考虑过舞蹈，小时候跟随着老师学过好多年；绘画和文学应该也没问题，虽然我不能像你那样写出闻名大陆的故事书，但鉴赏水平应该足够了。” 　　“没有考虑过担当数学老师吗？” 　　听到这个问题，米勒小姐下意识的抚摸起自己的头发： 　　“考虑过，但我一直很抵触这个职业。我，数学老师……” 　　并不是嫌弃，而更像是想起了过去的某些事情。看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詹金斯也没有多问。 　　壁炉中燃烧着的木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巧克力蜷缩在地毯上最柔软的位置，安静的闭着眼睛。 　　转头看向墙角的座钟，已经接近凌晨了。 　　“对于和这位公主殿下的交往，你有什么计划吗？说实话，我并不是很赞赏你这种‘欺骗式’的交友方式。当然，也不反对。” 　　米勒小姐对着詹金斯笑了一下，歪着脑袋看向他： 　　“我很欣赏你这一点，詹金斯，真的很欣赏。如果世界上只有你这种人，那么生活就太简单了。” 　　“这是讽刺？” 　　“不，是夸奖。” 　　她站起身面向炉火，长长的影子几乎要拉到客厅的另一边。 　　“我喜欢计算一切，并不代表我喜欢将生活复杂化。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如同1＋1=2那么简单，那么我的一生将过的更加舒适。是的，詹金斯，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詹金斯还没有组织好回答的语言，她就轻笑着转过身，向前走到男人的椅子前。低头俯身抱住他的脑袋，然后亲吻了上去…… 　　“喵～” 　　炸毛的巧克力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猛地跳起，但恰好被詹金斯在空中挥舞着的双手抓到。 　　良久，两人才分开。 　　詹金斯喘着粗气试图向椅子里面缩，并将巧克力挡在自己的身前，米勒小姐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威廉姆特先生，如果到了30岁你还没有结婚，那么我一定会向你求婚。” 　　他已经顾不得米勒小姐接下来的计划了，尴尬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和猫咪一起消失在了椅子上。 　　米勒小姐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转身看向了炉火。 　　将时间拨回到十一点左右，蒸汽列车依然行驶在旷野中。但就算火车的噪音再怎么庞大，也不会对这片寂静的世界造成影响。 　　双月下，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后方接近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那是一个骑着骷髅马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人，那匹马与詹金斯曾经遇到过的亡灵骑士团的坐骑很相似，只是没有燃烧的火焰。 　　他逐渐接近了列车，并最终来到了倒数。这是货车车厢，里面是一些新鲜的稻草。 　　哒哒哒的马蹄声完全被哐叮哐叮的火车声盖住，男人驾驶着马靠近车厢的侧面，然后一个飞扑用双手牢牢的抓住车厢车门处的铁杆。 　　但可惜没有抓住，他摔了下去。 　　这一定是一位很厉害的恩赐者，因为不到两分钟，他又重新骑着马出现在了车厢的侧面，只是衣服变得灰扑扑的，而且出现了几处磨损的小洞。 　　这一次他成功的抓住了铁杆，并顺利的翻到了车厢的顶端。从胸口取出一枚骨哨，轻轻一吹，仍然在奔跑着的骷髅马便化作一枚黑点飞到了哨子中。骨哨由纯白色变作了黑色。 　　他在车顶上伏了很久用来恢复体力，随后才小心翼翼的向着前面的车厢靠近，直到来到了倒数的贵宾车厢。 　　“该死，终于到了。” 　　他小声的骂了一句，然后果不其然灌了一嘴的风。 　　心中思索着应该从哪里进入，便从口袋中取出一副眼镜。他尚未从诺兰出发开始这次任务时，从一个名叫白猫先生的陌生人那里得到了这件物品，它被短暂的赋予了透视的能力。 　　“那个该死的奸商。” 　　想到这里，心中就忍不住痛骂那个家伙。若不是这次的刺杀任务给的现款更多，他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价格。 　　抓着眼镜腿将玻璃片放在眼前，首先是一号包厢，模糊的能够看到一个坐在床上，抱着一只小猫的男人。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而猫咪也一直躺在他的怀中。 　　“哪里来的变态？有钱人都是这样吗？” 　　心中想着，又看向二号包厢。一号包厢中的猫咪，则忽然睁开眼，用琥珀色的眸子向上方看去。 第416章 火车旅行 　　二号包厢中，老绅士坐在书桌前，桌子上则是一皮箱的枪械，他仔细的用白色的丝绸布擦洗着枪身。手肘旁放着一瓶昂贵的油料，散落了一桌面的零件都已经被清洗的能够反光。 　　“枪械商人吗？” 　　车顶的男人一边想着一边向后爬，看向第三号包厢。而擦拭着枪械的老绅士，则将枪口对准房顶，又笑着放了下来。 　　三号包厢属于一名中年绅士，此时他正裸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拿着一本画风精致的书，一只手放在…… 　　詹金斯也有这本书，就在他的床底。 　　“该死，自从接到这次任务，我就没有遇到过顺心的事情。” 　　他再次在心中骂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包厢中看书的男人，其实正在穿透书本看着他。 　　四号包厢属于一名肥胖的贵妇人，这次没有看到伤害眼睛和精神的画面。但贵妇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闭着眼盘坐在床上，三枚银色的球体悬浮在面前。 　　“糟糕！” 　　他急忙将视线移开，防止这名恩赐者发现自己……可是已经发现了。 　　良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最后一节包厢。 　　年轻的妇人已经睡下了，随行的女佣恰好在这时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出去。窗帘被拉了起来，包厢内没有一丝光亮，但男人很确定这就是任务目标。 　　“很好。” 　　他心中想着，计划应该如何进入车厢。 　　贵宾车厢的服务很周到，为了更好的招待这些付了金镑的客人，有专门的列车员坐在车厢前方，准备随时为客人们解决麻烦。虽然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但直接从车厢走廊侧面的窗户进入，还是有些太冒险。 　　“最好的方法是从某一个包厢进入，然后静静等待列车员有事离开。” 　　他很清楚任务目标虽然是普通人，但身上携带着一件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特殊物品。这件物品使得那个女人对危险能够产生预知，而且她的窗户与那个恩赐者的窗户距离太近，因此是绝对不能直接从她的窗户进入。 　　再次打量另外的四个包厢，二号的老绅士有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对手，四号是恩赐者则可以直接排除。这样，就只剩下一号和三号两个变态。 　　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一号包厢的男人体形看起来弱一些，而且一脸的学生模样，应该比较容易下手。 　　他再次小心翼翼的在车顶匍匐前进，为了避免被四号发现，甚至屏住了呼吸。 　　当到达一号包厢的正上方时，已经越过了凌晨。 　　将身体从车顶探出，然后向下弯，果然，透过窗山的缝隙，男人和猫还是保持的原来的姿势，应该是睡着了。 　　火车造成的巨大声响完全掩盖住了他嘴中念诵的咒文，手指靠近木窗，并穿透了木质结构进入了室内。轻巧的向旁边一勾，锁扣被打开。 　　手指在空气中拨弄出一段安眠曲的旋律，使得行动更安全一些，随后便抓住车顶的凸起一下翻进了包厢。 　　刚刚在床上站稳，就看到眼前多了一把手枪。 　　嘭～ 　　恰在此时，火车的汽笛声再次响起。除了隔壁的老绅士笑着摇摇头以外，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凶杀案。 　　詹金斯摸了摸巧克力的头，然后看向倒在床上的尸体，他的床单和被子彻底被污染了，男人死不瞑目的脸上依然存留着惊讶的表情。 　　“今天的运气可是真的不怎么样……” 　　刚刚才从鲁恩尴尬的逃回来，还没来得及思索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巧克力用爪子在空气中拨弄。顺着它的爪子向上看，很清晰的看到了包厢正上方的那个男人。 　　“究竟是谁想要来杀我？” 　　他对于这个问题找不到丝毫的线索，“难道教会和王室的矛盾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再看一眼一旁的尸体，从他的身上搜出来钱包，又把脖子上有着浓郁黄色灵光的骨哨取下来，其他的东西没有动。 　　“果然，到达贝尔迪兰以后，我还是不要离开教堂了，神啊，这真是太危险了。” 　　将手按在尸体的脸上，火焰将面孔烧的面目全非，随后将尸体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用剪刀剪成两半，将双手和双脚缠起来，便从车窗中推了出去。 　　它运气非常不好的被卷到了车轮下，当最后一节车厢离开后，只剩下一些残缺的肢体安静的躺在双月之下。 　　找了一个借口，向列车员要来了全新的床单的被子，这一夜就简单的过去了。那个杀手似的男人完全不知道来由，看起来也没有同伴，但他的出现注定了詹金斯会度过提心吊胆的一段旅行。 　　接下来的旅程风平浪静，虽然詹金斯为了完成礼仪课程培训又去了鲁恩两次，米勒小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每当他和矮个儿的女士对视的时候，连耳朵都会红起来。 　　斯图亚特小姐依然很喜欢打听和威廉姆特先生有关的事情，而米勒小姐也暗示詹金斯可以多说一些。两人的计划，是让王女自己发现他们的身份，因此也就不在乎暴漏了。 　　由于在上一次的通信中提到了新书，所以斯图亚特小姐对于《冰雪奇缘》也非常感兴趣。 　　正巧詹金斯也准备让米勒小姐帮助校对一遍文稿，于是就又用念写配合回忆之书写出来一份。 　　他看的出来，女仆茱莉亚已经在怀疑“波洛先生”这个身份的真实性了。身份暴漏只是迟早的问题，只是不知道当斯图亚特小姐知道自己的笔友就在眼前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除了看书以外，詹金斯也会偶尔和同一节车厢的两位绅士玩纸牌游戏。三人都不好赌，因此底注只是1先令，几天玩下来差不多也都各自有输有赢。 　　带着的书本成了最好的娱乐方式，老爹和奥黛丽小姐都布置了学习任务，海瑟薇的笔记本也要看，否则未来的某一天谈起这件事，一旦被发现知晓礼仪却对笔记本中的内容不是很熟悉，那么这段友谊可能就要完蛋了。 第417章 王都的路灯 　　同车厢的两位绅士对于贝尔迪兰的了解非常详细，其中一位在那里有自己的产业，另一位的儿子则常年生活在那里。他们在得知了詹金斯此行的目的，以及非常可能成为真正的贵族后，都很热心的给他介绍起那座城市。 　　这很有用，虽然詹金斯不打算在城中闲逛，但至少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在城中“旅行”。 　　火车最终晚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王都，这已经算是很准时了。提着皮箱和刚认识的朋友们告别，沿着贵宾车厢专用的通道向外走，标识着贤者圣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当贤者教会将教廷的地点定在本地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空旷的平原。至少在古希卡利帝国解体前，贝尔迪兰小镇的意义还只在于贤者的信徒们心中的圣地。 　　古希卡利帝国最终被它的三位大公瓜分完毕，占据了大/陆中央地带的菲迪克特利帝国，虽然位置优越，却要同时承受南北两个王国的袭击。 　　在那个战争的年代，王室必须向教会寻求帮助才能稳定局势。最终不知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总之王都最后就定在了贝尔迪兰小镇的一旁。 　　小镇从此不再存在，新兴王国的国都在这片平原上耸立了起来。 　　贝尔迪兰火车站在城市的北方，而教廷的位置则在城市的南方。马车载着詹金斯穿过城市的时候，依然还是午夜。 　　与诺兰市相比，贝尔迪兰的空气状况还不错，而且已经率先的在主要的道路上树立起了煤气炉灯，昏暗的光亮照耀着安静的道路，这一幕让詹金斯不知为何有些伤感。 　　即使不能随意透露詹金斯的身份，但负责迎接他的教士依然地位不低。这应该是一位比诺兰教区的老主教还要年老的老人，虽然穿着最普通的教士袍，但看上去贵气十足。 　　“首先排除，这不是教宗，我见过他的油画。”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因为上了马车并相互介绍后，老人就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这使得只有两个人的车厢变的尴尬起来。 　　“贝尔迪兰市似乎比诺兰市暖和一些。” 　　还是老样子，与男人的话题开始于天气，与女士交谈的话题开始于对方的衣着。 　　“是吗？这可能是因为诺兰比较靠近海边。” 　　菲迪克特利王国不存在所谓的普通话，而老教士的口音相较于诺兰口音，显得吐字较重，但依然可以听清楚。 　　“贝尔迪兰市的市政建设真是不错，我是指，比起诺兰来说，为主干道安装路灯真是正确的选择。” 　　“你说的很对，但这笔钱是要从税款中取得，而税款的分配历年来都是议员们争论的焦点。” 　　他伸出手，指向耸立在黑暗空旷街道上的那些灯柱：“你瞧，就连不少市民也认为，既然夜晚不需要出行，那么为什么还要花费这笔金镑。” 　　他说的没错，虽然蒸汽工业催生着社会各方面的发展，但普通市民的夜生活仍然局限在家中。只有那些偶尔在夜晚出行并遭遇事故的人，才知道夜晚的光明是多么可贵。 　　“也不一定非要王国出钱。” 　　詹金斯抱着猫，和巧克力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欣欣向荣的城市。蒸汽工业在这里留下了更重的痕迹，得益于对蒸汽机械的崇拜，房屋的装饰风格也显得异常有金属感。 　　只有空气中那股熟悉的烧焦味道和淡淡的薄雾，才能让詹金斯感觉这里像是诺兰。 　　他和巧克力，一个是“乡下男孩”，一个是“乡下猫”，没见过这种大场面。 　　“如果王国不出钱，难道要募捐吗？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毕竟也不是没有人需要夜晚的灯光……” 　　老人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不不，请不要把市政建设当作纯粹的投资。您瞧，这些路灯杆就站在这里，不论谁经过都能看到。如果王国允许商人们将自己的商品信息张贴在这里，岂不是每一个过路的行人都能看到？商人们迟早会想到这一点，也许他们已经做了，所以在路灯竖起之前就要通过法律来保护合法张贴者的利益。” 　　老人挑起了眉毛。 　　“如果真的想用这种办法募集资金，那么最好将路灯杆广告位的使用年限说明清楚，那么就能够让它持续不断的发挥作用。当然，对于非法张贴的管理，广告的内容限制，具体的合同管理等细节都非常复杂。但只要想做，公共建设从来都不是单纯用金镑玩打水漂的游戏。时代不同了，想要赚金镑，总会有办法的。” 　　“这些都是你想到的？” 　　老教士愣了很久才惊讶的问道。 　　“是的。” 　　他红着脸点点头，这被对方认为是谦虚的表现。 　　“而且作用远不及此，教会也可以在这方面投资。” 　　他望向煤气路灯下那一小片微量的地面，即使已经到了初冬，依然有飞蛾在那儿飞舞。 　　“我们不需要将圣徽或者经文刻在上面，只需要将一些民众们也耳熟能详的圣言经典刻在最显眼的地方，如此做还能多一个‘增强王都文化建设’的借口。一次看，两次看，连续看一年，路灯上总的内容总能够记在心中，这可比公开的传教省心省钱多了。” 　　老教士现在已经是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了，良久，他居然闭上眼睛低下头，对着詹金斯在胸口画出圣徽。 　　“我早就知道，贤者的选择从来都不会错误，圣威廉姆特，您是贤者在人间的化身，您就是降临世间的圣者。” 　　他用哆哆嗦嗦的声音说道。 　　“请不要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有各自的价值，我能够做的也只是提前看到而已。” 　　詹金斯慌乱的解释道，心中后悔刚才得意忘形所说了这么多。他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将他捧得太高，然后不得不参加一些麻烦的事情。 　　“如果您也去经商，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够与您抗衡。” 　　“不不不，我绝对不会经商的，我还有更伟大的追求。” 　　他虔诚的说道，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老教士也满意的笑了起来。 第418章 教廷 　　知识与书籍教会有一套虽然精简，但在詹金斯看来也非常复杂的管理体系。其中管理世俗方面的最高领袖，自然就是教宗庞特夫四世，而在下面之类的詹金斯就说不清楚了。 　　相反，他对于恩赐者的两条管理序列很了解。 　　负责去火车站迎接詹金斯的居然是一名红衣主教，他没有告诉詹金斯他的全名，则是让称呼他为斯特里克主教。 　　两人在马车上的交谈十分融洽，以至于到达目的地后，老人还想拉着他再聊一会儿。 　　教廷所在的位置是一整片的神殿建筑群，马车当然是不被允许驶入的，即使是红衣主教和圣子，都必须走路进入。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虽然自己只是认为暂时借住而已，但整个教会都因此而忙碌起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至少在斯特里克主教看来，詹金斯的“借住”仅次于贤者降世后“借住”。 　　对外借口是提前演练新年的活动，整个建筑群都有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提着箱子抱着猫，夹着拐杖戴着帽的詹金斯，穿着那套已经旧了的黑色大衣，风尘仆仆的站在红毯的起/点处，一转身，斯特里克主教没有跟上，而是在一旁笑着对他挥挥手。 　　嘭嘭嘭～ 　　詹金斯下意识的想要匍匐下来，却发现只是烟花而已。红毯的两侧站满了穿着整齐教袍的恩赐者，不少人还在努力的运用能力附带的光影效果使得场面显得更隆重一些。 　　穿着正式的老教皇就站在红毯的另一端，身后是红衣主教团和身着祭祀袍的大长老。 　　“神啊，现在已经是午夜两点了～” 　　他在心中呻/吟道，保持着老爹所说“营业式的微笑”，踏上了红毯。 　　终究是顾虑到了詹金斯旅行疲惫，欢迎仪式只是持续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他被安排居住在最靠近大神殿（指中央位置的教堂）的一座独立的宫殿内。这真的是一座宫殿，仅仅是卧室，就有五个詹金斯家客厅的面积。 　　他无法理解这么大的卧室面积是为了什么，毕竟躺在床上时，会有一种躺在室内足球场的错觉。 　　这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周三上午的八点了。颁奖仪式将于周四下午举行，颁奖后詹金斯还需要和国王一家共进晚餐。 　　醒来时，先对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很久，回忆今天的计划。向枕头旁边一摸，居然没有触摸到自己的猫咪。 　　他慌忙爬起身，才发现在床边还有一张和巧克力身形差不多大的小窝，幼猫正蜷缩成一团躺在那里，像一只黑白色的毛球。 　　“看来是知道我带着猫来，就提前准备了……” 　　卧室的装潢初看很朴素，但闲下来仔细观看，大概墙壁上那盏天使托举模样煤气灯，就值詹金斯的一栋房子。 　　他慢吞吞的换好了衣服，思考着一会儿应该先去见谁，今天又要去哪里。正在落地镜前面整理衬衫的衣领时，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 　　他回头喊了一句，金色大门的右扇被慢慢推开，一个扎着麻花辫，看上去也只有十几岁的小修女将脑袋伸进来，恰好与詹金斯对视上，脸立刻就红了。 　　“圣……威廉姆特先生，请问您现在要用早饭吗？” 　　“好的。” 　　詹金斯客气的点点头，“请问庞特夫四世阁下什么时间见我？” 　　在宗教地位上，詹金斯是高于凡人教宗的，因此他不必使用敬称。这一点，老爹可是在他的耳朵边强调了很多遍。 　　“圣庞特夫四世说，您在上午的任何时间都可以和他见面。” 　　小修女又小声的提醒：“今天的早餐有甜点，如果您不快一些，就会被那些贪吃的孩子分掉……”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将脑袋收回到门后，随后便是远去的脚步声。 　　“原来王都的糖料也很贵啊……” 　　他总是无法注意到事情的重点。 　　至少巧克力还是对这次的早饭很满意，它对食物的苛刻程度甚至比来自更发达世界的詹金还要强。 　　大概是因为吃的太多，因此要转一转促进消化，当詹金斯准备进入中央神殿时，猫咪忽的抖了一下身体，然后一下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拒绝陪同他继续前进。 　　“快过来，时间要来不及了！” 　　他蹲下来朝着自家的猫招招手，而巧克力则躲在白色的大理石柱子后面，只露出小巧的脑袋看了他一眼看，就转身跑向了两人的住处。 　　考虑到巧克力不低的智慧，詹金斯并不担心自家猫咪会走丢，他只是请负责引路的修女小姐一会儿帮忙照管一下，否则巧克力将任何东西吃掉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他现在虽然有一些金镑，未来也有奥古斯都大笔的遗产可以继承，但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可能都值5000镑一只的巧克力。 　　他站起身看着巧克力越跑越远，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让一旁的修女小姐帮助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带着庄严的表情迈进了教堂的大门。 　　很多年后，詹金斯依然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教宗庞特夫四世在一间不起眼的办公室内接待了他，那是一个瘦巴巴的老先生，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因此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两人甚至没有谈论任何和宗教有关的话题，而是在庞特夫四世的可以引导下，讨论了很多有关艺术和时代的话题。 　　这位老人对于蒸汽器械的研究非常深入，甚至自己就构想出了“工业革命”这个单词。这绝对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至少他看到了许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两人一起参观了中央神殿，在洋溢着浓郁灵光的巨大圣徽下祈祷，在殿堂图书馆内谈论文学话题，还一起参观了一场为新生儿祝福的弥撒。 　　直到离开神殿，詹金斯还在思索着教宗对待自己的态度，究竟是因为二人的身份还是他本性如此。 　　但后来又觉着这个问题极其无聊，于是转而开始思索中午饭是否还有必要吃。 　　PS：过年好，祝大家除夕快乐！刚刚从老家祭祖回来，正在考虑晚上应该看春晚，还是bilibili拜年祭，还是码字……这个不可能。 　　明天12更，早上老时间11更，傍晚正常一更。 第419章 颁奖 　　闲下来以后，才想起来将火车旅行中刺杀的事情，告知了教会。调查结果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出来了但，目前的结果显示，詹金斯只是无辜的被牵连到，男人真正的目标是同一节车厢中居住在五号包厢的贵妇人。 　　她的丈夫是一名很有钱的工厂主，而这位工厂主，就像女人前三任丈夫一样，在新婚后的第三天就不幸去世了。工厂主的弟弟于是就雇佣了杀手为自己的兄弟报仇，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女人是否下了毒手，而那位雇凶的年轻人是否是为了那笔丰厚的家产，詹金斯就不得而知了。 　　他需要关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去理会和自己关系不大的小事。 　　那枚骨哨自然是由他保留了下来，这种标示性极强的物品非常容易查到信息。B-01-04-4565，骸骨战马。 　　这件物品能够在教廷中查到清晰的来由和历史，它的第一任主人是第10纪元【万物与自然】教团的一名随军牧师，那个年代教会部队是人类对抗异种生物的主力，而那位牧师在处理战场时，发现了这枚骨哨并保留了下来。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件物品都被万物与自然教会保存并使用，直到最近的第16纪元才因为一次意外而不知所踪。 　　而它的安全等级之所以被评为4，而不是最安全的5，那是因为死亡在战马附近的生物，异变为亡灵生物的可能性很大。虽然那些亡灵生物很弱，但要是为此引起骚乱就不好了。 　　骸骨战马拥有极高的速度、跳跃能力，甚至能够短时间的在水面上行走。它的智慧和普通的马匹同等，习性也相似，只是不需要任何的饲料和水分。 　　“这是很好的代步工具。” 　　他一边用绳子将骨哨重新串起来一边想着，原本的幻想是有朝一日巧克力能够拥有巨大化身体的能力，那么骑猫出行一定很有趣。现在既然有了马，那么猫咪就只需要担任原本的职责就够了。 　　“巧克力在家里的职责是什么……” 　　他又想到了这件事，于是停下了抓挠它下巴的动作，猫爪立刻就落了下来。 　　因为居住在了教堂中，因此王室派来通知詹金斯时间地点的信使，就不得不将信送到了这里。 　　教会很客气的拒绝了他们派来的临时礼仪教师，而是选出了一位严格的老修女为詹金斯进行突击培训。 　　詹金斯的提前“预习”果然是对的，老修女讲述的内容大部分和海瑟薇的笔迹以及斯图亚特小姐的小课堂重合。事实上在有关王室之间的礼节方面，斯图亚特小姐的讲解甚至更细致。 　　詹金斯在火车旅行期间，就猜测过王女殿下如此热衷于这件事，是因为可以将自己承受的课程压力“分享”给另一个人。但他没有将这种想法告诉任何人，理智告诉他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得罪一名淑女。 　　负责教导詹金斯的老修女，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甚至认为与他相比，以前教导过的年轻先生小姐都是连扣子都会弄错的傻瓜。 　　本来的计划是花费整个下午和夜间时间培训，但既然提前结束，詹金斯就有时间带着巧克力在附近转一转。 　　这里的大部分区域都是对詹金斯开放的，他的对外身份则是来贝尔迪兰领奖，于是暂住在这里的大作家。 　　其实这也没错，因为在詹金斯看来，他就是为此而来的。 　　周四的上午起床很早，裁缝们在昨天就已经为他制作了新衣，而且不止一套。昨天的老修女则是负责在巨大的落地镜前，帮助詹金斯从中挑选出最合适的一件，这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哦，年轻人，不要总是这幅表情。快，看着这边笑一下，哟～贤者还真是眷顾你呢！” 　　詹金斯向修女询问了是否可以带着自己的猫参加下午的颁奖活动，然后得到了绝对不能的回答。 　　他非常不愿意在陌生的城市，让陌生人照顾自己的猫咪。最后不得不向厨房要了许多食物，将它们和巧克力关在一起，希望猫咪能够忍受到晚上回来。 　　说来有趣，王室家族居住的冷泉宫也不在贝尔迪兰的市区内，而是在距离知识与书籍教堂最远的，城市另一端的郊外。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像油画上记录的那些历史时刻一样，詹金斯在穿着刻板正装、带着假发的绅士们的围观下，由年老的女王陛下亲自授予了瑞特奖的奖章，并授予了终身男爵（不可世袭）的爵位。 　　等候已久的记者们按动了快门，詹金斯的笑脸便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颁奖后是与王室共进晚餐，而菲迪克特利王室在理论上来说，除了女王已经没有后裔了。最终坐在餐桌旁的，是女王，詹金斯和杰西卡·温莎。 　　这位姑娘曾在诺兰市米海尔侯爵的晚会上出现过，她是女王陛下母亲的远方亲戚，其父亲则是一名拥有领地的大公爵。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晚饭期间，只有两个年轻人在那里交谈，而女王则只是看着他们。 　　她笑起来很和蔼，但毕竟年龄太大了，也无法久坐，最后只能无奈提前离席。 　　“威廉姆特先生？” 　　“是的，陛下。” 　　他站起身送别，微微弯腰以示尊敬。这种弯腰的姿势，可是被斯图亚特小姐训练了几百次才能如此标准，因此动作做起来也很顺畅。 　　“哦，没什么……” 　　她又笑着摇摇头，看着詹金斯的脸，眼神有些恍惚。随后，便在仆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温莎小姐是一位谨言少语姑娘，她能够一边熟练的操控刀叉去对付餐盘中的小牛肉，一边用冷清的声调和詹金斯谈论文学和音乐。 　　大作家对音乐是一窍不通的，因此大部分时间保持着点头微笑的动作，表示赞同她的意见。只有偶然谈到海瑟薇也提过的事情时，才会说上一两句。 　　不出所料的是，温莎小姐邀请詹金斯参加明晚的舞会。据说舞会中有他的相当多的崇拜者，而且他作为一名新晋贵族，也需要认识一些有结交价值的朋友。 　　是的，荣誉男爵不算贵族。 　　PS：本来是想花费一整章描写一些颁奖的过程，女王对詹金斯的态度。但后来想了想，这一段毫无意义，所以就简单的略过了。但这件事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本书会相当频繁的提起这件事。 　　另：过年好，咸鱼在这里祝大家新的一年，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再另：票票拿来。 第420章 蒂格尔博物馆（1/10） 　　“请问……” 　　这是自从坐下来以后，詹金斯第一次提出疑问，事实上也是他第一次试图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这个邀请，是您向我提出的，还是其他人向我提出的。” 　　詹金斯认为她应该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真正的贵族，从不会在公开场合问出这样的问题。” 　　女人回答道。 　　“哦，我明白了。” 　　他点点头，如果只是私人邀请根本不需要说这种可能令人误会的话，因此这又是所谓的“不得已的交际”。 　　“你的智慧让我钦佩，但成为合格的贵族，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 　　“是的，还要圆滑，我从我的老师那里听说过一句话，森林中最容易被风吹断的树木，是长势最高的那一棵。” 　　“您的老师也是一位有智慧的长者。” 　　詹金斯笑了一下，低头用刀子将肉片从肉排上切下来： 　　“我所认为的合格贵族，要有足够的智慧周旋于人际交往，要足够圆滑的处理各种事物，要足够谦逊的对待自己的身份，也要对荣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另外，还要具有诚信、希望、慷慨、正义、坚韧、节制、宽容等美德。 　　荣誉对于贵族很重要，但贵族不是因为是贵族而保有荣誉；相反，因为我拥有荣誉，我才能成为贵族。” 　　“是的。” 　　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餐桌对面的男人，白色的餐布上编织着细密的精致花纹，但这些都比不上刚才詹金斯的话精致。 　　“刚才，我差一点就以为您是某支高贵血统的后代，只有这些人……” 　　“不不不。” 　　詹金斯摇摇头，将叉子摆在餐盘中间靠左的位置，餐刀摆在餐盘中间靠右的位置，这代表着用餐完毕。 　　用标准的动作展开餐巾，在根本就没有粘上任何东西的嘴角抹了抹： 　　“我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贵族，我一直都有自己的目标。” 　　虽然说了一些比较重的话，但二人依然愉快的交谈了一阵子，才各自离去。 　　“只要将自己的形象固定为虔诚的信徒，那么明晚的舞会，应该就不会有不识趣的人来打扰我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车厢中得意的笑了起来。 　　贝尔迪兰的夜景和诺兰一样无趣，而整晚都记挂着自家猫咪的詹金斯也没有心思去欣赏。 　　巧克力果然还是生气了，甚至连为它准备的食物也没有吃。以往这个时候，只要把盛装神性的金属块交给它，就能让它的情绪阴转晴。但金属块已经损毁，因此只能用生命宝珠暂时安抚住它。 　　猫咪对于这东西的喜爱是比不过金属块的，但至少能够让它放弃用尾巴抽打詹金斯的手臂。 　　“我记得上次把毛线球丢给它玩，结果毛线球又被丢了回来。猫咪，不是应该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他狐疑的看向用舌头舔着生命宝珠的巧克力，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真是太疑心了，以前哪一次对它的怀疑，最后不都证明是多虑了吗？” 　　计划中要在贝尔迪兰度过周末再离开，因此颁奖典礼结束后，就有大把的时间挥霍。 　　教会的其他两名圣子这个时间点都不在贝尔迪兰，因此为了安全，詹金斯也不需要再和谁见面。 　　周四的上午醒来以后，和小修女聊了一会儿，便决定外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斯特里克主教特意询问了詹金斯是否需要护卫，是需要随身的还是暗中保护的，但都被詹金斯拒绝了。 　　“我只是作为游客，在城中转一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在开始旅游观光前有两件事需要做，其中教授所说的蒂格尔博物馆更近一些，因此这便是第一个目的地。 　　蒂格尔博物馆是一家风格鲜明的私人博物馆，主要收藏一些纪元前的有趣物品。博物馆的收费也不贵，1先令7便士便可以进去参观，更重要的是，成人票和儿童票一个价格，但却没有猫票。 　　既然是旅游参观，那么詹金斯就没有着急联系伯恩斯教授的朋友。他充满好奇的站在展柜旁边看着那些斑驳的古物，这一纪元已经持续了将近2000年，因此展柜中的物品至少也是2000年以前的。 　　博物馆内几乎看不到人，从入口向左转后，是一条弯曲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挂着满墙的黑白照片，另一侧则是一些装饰画。 　　“不要伸爪子。” 　　他小声的警告肩上的巧克力，然后拿下自己的帽子提着手杖抬头看向照片。这显然是挖掘现场，只是分辨不出拍摄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向着墙边靠近一些，踮起脚尖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向最上方的注释文字。 　　【1823年，克德鲁遗迹发掘现场】 　　“克鲁德遗迹？老爹好像跟我讲过这件事……” 　　他小声的自言自语，当目光注视到照片中模糊的石板时才想起来。 　　“是的，这个遗迹的最深处封印着一只第15纪元的无貌怪物。那是一个远超人类生命等级的生物，那一批发现它的考古人员全部都疯了，少数成员逃过了教会的追捕，甚至成立了一个崇拜那个怪物的秘密教团，这个教团至今都活跃在大陆的最南端。” 　　对于半个多世纪以后的詹金斯来说，这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物质世界很难见到这种真正具有精神污染、理智污染的高等生命，它们虽然对于人类来说是致命的，但詹金斯认为这对于他找到提升生命等级的方式很有帮助。 　　他仔细的观察着那些老照片，思考着照片中开心笑着的男人们，还有多少能够活到这个时代。 　　巧克力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大，时不时用尾巴毛蹭一下詹金斯的脖子，让他快些到其他地方看一看。 　　这家私人博物馆的面积着实不小，共分为两层。其中的第二层并不向游客们开放，那是档案馆以及资料室。 　　这个时代还没有为了保护文物，而将假货拿出来展览的规定，毕竟大家都付了钱。因此，不少的古物在詹金斯看来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由于跟随老爹学习，他也算是半个考古学学生，但他评判文物的方式大都是通过估价。 第421章 面具和手枪（2/10） 　　在遥远的时代，同样具有璀璨的文明，甚至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蒸汽工业绝对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古代文明的衰落起伏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是个巨大的谜团，像是伯恩斯教授一样的人们，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了这里。 　　能够经历时间考验的文明残留物并不多，因此看多了难免会感觉千篇一律。他很快就发现了一块巨大的雕刻石板，石板的主体是一个高举着右手，呈现出托举状的男人，他的四周还跪拜着一些看不清面目的人。 　　石板上还有一些文字，但詹金斯甚至看不出它们是属于哪一个文明。 　　最重要的是，石板上代表着星空的那一片刻痕中，居然只有一轮月亮。 　　“对这个有兴趣吗，威廉姆特男爵？” 　　一转身，一名带着圆形玻璃眼镜的老绅士正站在他身后，也在抬头看着立在墙边的石板。 　　“您是……蒂格尔先生？” 　　蒂格尔先生就是博物馆的主人，他是一位相当有钱的大商人，同时也是伯恩斯教授的朋友兼研究赞助人之一。 　　“是的，欢迎来到贝尔迪兰，你看上去真是和科兹莫说的一样年轻和英俊。” 　　科兹莫是伯恩斯教授的名字，因为很少有人提到，詹金斯甚至疑惑了一秒才想明白他指的是谁。 　　“您是根据这个来推断出我就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不，年轻人。我的依据，是今早的报纸，你和女王的合照就在头条。” 　　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是的，是的。” 　　尴尬的摇了摇头，随后又看向那块石板。 　　“请问，这块石板是哪一个时代的产物？它看上去保存的实在是太完美了。” 　　“这是在第16纪元遗迹中找到的。” 　　詹金斯一愣，第16纪的天空怎么可能只有一轮月亮？ 　　“但里面的内容却显然不是那个时代的。” 　　蒂格尔向前走了一步站在詹金斯身边：“科兹莫在信中告诉我，你也在从事古董行业，那么肯定看得出来，石板雕刻的风格绝对不是十六纪，甚至也不像是15纪的艺术风格。它更古老，也更粗犷更原始，因此我们推测，这应该是第16纪元中的某位先生，按照我们还未发现的石板原件复制了一份。” 　　他笑了笑，又说道：“石头是一种很容易受到空气影响的信息载体，所以我们面前的这一个也是我三年前请人按照发掘出的那一块雕刻的。有些东西不适合在公众面前展出，这并不是欺骗，而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它们。” 　　这一点詹金斯也很同意，老爹店面展示的那些假货，也是因为大多数真品要更认真的保存。 　　詹金斯点点头，“先生，那您认为石板的内容，成型于哪一个时代？十一纪？或者更早。” 　　“哈哈哈，看来你的考古学本领真的很不错，一般人可不会想象它来自这么古老的年代。” 　　其实詹金斯的推论，是根据他曾见过的一份13纪的神秘学资料，那里详细讲解了双月对于星空仪式的影响。因此，单月横空的时代，绝对要早于那个时间点。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年轻人。古老的年代存在着太多的未知，但就是因为这样，它们才会这么迷人。”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随后推开了围绕着石板的栅栏。用手指在石板文字上小心的摩挲，眼睛似乎都在闪光。 　　蒂格尔先生也邀请詹金斯去他的私人藏品室参观，那里珍藏的可都是千镑为单位衡量价值的古董。这里没有特殊物品，但詹金斯依然看到津津有味，并且不断的在心中盘算自己能够溢价多少将这些东西卖出去。 　　伯恩斯教授让詹金斯来取的资料可真是不少，蒂格尔先生将它们用牛皮纸将它们包起来后，居然差不多有4英寸厚（约10.16厘米）。 　　拿着那包厚重的文件，在离开博物馆以前，蒂格尔还赠送给了詹金斯一张艺术风格古怪的面具作为礼物。 　　面具的主体色调是深沉的黑色，眼睛和嘴巴这两个位置挖出三个差不多大小的不规则圆洞。两腮的位置用恶心的藏绿色抹出两个圆点，然后以此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三圈抖动的波纹。 　　这同样也是普通物品，而且在詹金斯看来相当的丑。他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老绅士的热情实在是太高了。 　　他提着文件走出博物馆的大门，本来以为只是几页纸可以塞进口袋中，也不影响接下来拜访奥黛丽小姐的教师。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是不可能带着包裹去别人家拜访，只能先找一辆马车返回教堂。 　　走了两条街都没有看到空闲的马车，原地张望了一圈，钻进了一条小巷想要走近路离开这条步行街。 　　这里的巷子和诺兰市的巷子一样狭窄而肮脏，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管道将原本就不宽裕的空隙变得更小了。 　　他不得不小心的观察自己的脚下才敢迈步，因为地面上存在一些排泄物。城市的光鲜永远与这些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无关，毕竟花费金镑管理这里，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刚刚走到巷子中间的位置，从前面的巷口走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他有一个很大的鹰钩鼻，风衣的领子被竖起遮住大半张脸。 　　詹金斯放缓了脚步，因为男人停了下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再回头，身后也走来了陌生人。那是一个有着学者气质的年轻人，带着一顶深灰色的帽子。如果詹金斯没有记错，他是刚才在博物馆中擦肩而过的一名游客。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挑了一下眉毛问道，肩头的巧克力很配合的发出了威吓的喵呜声。 　　这两个人都是普通人，身上也没有特殊物品。但依然不能放松警惕，他们很可能持有手枪。 　　正在思索的时候，前后两个人居然真的同时举起了手枪。 第422章 不死（3/10） 　　“把东西交出来。” 　　“哦，先生们，请不要这样，如果你们想要什么，请尽管说。” 　　他举起了双手，一直拎在手中的包裹和手杖一起掉在地上。 　　“不是这个，是那个。” 　　中年人黑漆漆的枪口指了指左手上的面具。 　　“这个？” 　　他疑惑的问道，然后一松手，面具也落在了脚下。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嘭～ 　　枪声出乎预料的想起，詹金斯一个趔趄就到了下去。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推力让他向后仰倒。 　　“翻车了？” 　　浓重的不可思议涌上心头，原本的计划是先改变腹背受敌的窘境再动手，但没想到他们在闹市也敢毫无顾忌的杀人。 　　“我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嘭～嘭～嘭～ 　　又是几声枪响，瘫倒在地上的詹金斯身上又多了几个血洞。 　　男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手枪向着中间汇合。年轻的那一个笑着蹲下身，但手还没有接触面具，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啊～” 　　火焰刹那间便吞没了他，被熊熊火焰包裹着的男人居然挣脱开了詹金斯的手，疯狂的在地面上滚动起来，但火焰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詹金斯阴沉着脸站起来，弯腰将巧克力也捞起来放在肩膀上，又看了一眼身上有着血洞的衣服。 　　“差一点就死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危险。” 　　中年男人已经惊吓的抬不动腿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烧成了一具干尸，从裤腿中流出一些液体溅湿了黑色的皮鞋。 　　在他的思维中，被击中心脏还不死的人，就只有孩提时代母亲的故事中，那些隐藏在黑暗中残忍而恐怖的怪物。 　　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起身躯，用手掌撑住地面想要向后蹭，而詹金斯的怒火已经无法控制了。 　　“真是差一点啊……” 　　他弯下腰捡起手枪，努力保持着面色平静，但鼻翼依然在颤抖。 　　“差一点就死了。” 　　左手抽出小刀，右手的枪口稳稳的对着他的额头：“我问你答，你只有一次机会。第一，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我，神啊……啊～” 　　刀子在墙壁上的蒸汽管道蹭了一些锈迹，然后猛的插/进他的肩膀，然后又快速的抽出来。 　　中年人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已经被眼泪和鼻涕占领了。 　　“如果不回答，我会烧掉你的身躯，然后把你的灵魂投入到最深的地狱中。我会一个一个找到你的家人，将你死去的祖先的灵魂拉回来，然后亵渎他们，我将诅咒你所有亲人朋友……” 　　即使是暴怒状态，他依然知道怎样的话语最有效。 　　“我是来找那张面具的，因为看到你带走了他，就和本恩一起跟过来的，啊～” 　　詹金斯再次将刀子插/进了他的另一侧肩膀然后拔出：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来偷窃面具？” 　　“我，我不知道，是希金斯大哥让我们来的。神啊，救救我吧，神啊，快看我一眼，啊～” 　　一个手指被切了下来。 　　“第三个问题，博物馆馆主知道他的物品被盯上了吗？” 　　“不知道。你这个魔鬼，不，哦……” 　　这一次是鼻子被削掉了一块肉。 　　“第四个问题，希金斯大哥是谁？” 　　“是城南一个黑帮的头领，他现在应该就在黑玫瑰酒吧，是的，他总是在那里。我们原本只是做一些走私来的酒水的生意，这一次也不知怎么了……哦，感谢您，感谢您。” 　　他拼命的喊道，因为詹金斯丢掉了手枪，拿着刀子站了起来。 　　他抬起空着的右手，然后猛地向下一压，凭空出现的巨石立刻将男人砸成了肉泥。 　　“哼～” 　　深吸了一口气，内心终于平稳了一些。 　　“不要怕。” 　　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才开始抚摸肩膀上的幼猫。 　　它用爪子轻轻的拍击詹金斯的手指，然后发出了自詹金斯收养它以后，最柔软的一次叫声。 　　不死人的能力终于弄清楚了，效果简单明了就是不死。更明确的说，至少在身躯大部分完整，灵依然充沛的情况下是不死的。 　　刚才被击中胸口倒地的那一刻，詹金斯真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只是破出了一个缺口，灵弥散在身体的四处维系着生命的存续。 　　他在临近死亡又被拉回来的那一刻就知晓，自己的灵魂是缺少了神性的神，而此刻的躯体已经只比临世圣者们差一些了。不仅仅是缺少了致命部位，对异常状态抵抗大幅度提升，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还是恩赐者，世界之灵在身体中流淌，那么年龄和容貌将永久的停滞在这一刻。 　　这才是真正的不死人，通过仪式沟通世界承认了他的不死性，世界替他补足了凡人肉体的缺点。 　　白色的【不死人】依然在眼前发射着微光，直到忍着疼痛从身体中将子/弹弄出来，然后用治愈之息将伤口痊愈，它才恢复成正常的状态。 　　扬起手便是一片火焰飞出，不管是焦黑的尸体还是巨石下的肉泥都燃烧起来。依靠着不会主动熄灭的特性，尸体很快就被烧成了灰，地面上的血迹也都被耐心的挖出泥土处理掉了。 　　他最后看了巷子一眼，提着包裹匆匆的离开了。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随后便乘坐着马车回到教廷将包裹放下，面具则是依然带在身上。 　　他热情的和见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午饭则是和某支唱诗班的孩子们一起吃的。他们都读过詹金斯的童话故事，因此即使修女嬷嬷一只在警告大家安静一会儿，孩子们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 　　下午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和孩子们一起读故事书，甚至还请来了摄影师为他们拍摄了合影。除此之外，大家都要求詹金斯将瑞特奖的奖章以及象征着男爵地位的勋章挂上。 　　勋章学能够成为一个专门的学科，自然有他的道理。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爵位制度中，对每一级的贵族勋章都有特殊的要求。 第423章 报复（4/10） 　　像詹金斯这样的男爵，爵位勋章是上方下圆的形状，最外圈必须是银色的，这代表着他是终身贵族，爵位不能世袭。而世袭贵族又区分有无领地，将颜色分为纯金和赤金。 　　勋章的主体外，左右两侧是向外伸出的两只翅膀样的装饰。而子爵是四只，以此类推，到了公爵，便是左右共十只翅膀。 　　男爵已经可以称作是真正的贵族，因此允许设计自己的勋章主体内容。这将成为詹金斯·威廉姆特的后代的家徽，直到获得更高等级的爵位。 　　他是绝对懒得设计这种东西，因此就直接让精通纹章学的老爹设计。他最后给出的方案，是由绿色的枝条缠绕着的金色书本图案，但并没有向詹金斯解释具体的含义。 　　因为傍晚要参加舞会，因此下午三点左右就提前出发了。 　　进城后随意逛了逛，还在一家有趣的商店里为老爹买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确认的确没有人跟踪后，便走进了小巷。从另一边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黑玫瑰酒吧是城南贫民窟中的一间小酒吧，除了合法和不合法的酒水以外，也兼职军火贩卖，违禁品走私，皮肉生意之类的活动。 　　他特意挑选了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粗鲁的形象，巧克力则神奇的将自己的毛色改为了杂色，看起来就像是最常见的野猫。 　　一脚踹翻了刻意靠近的两个男孩，瞪了这两个贼一眼，向着地面呸了一口，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酒吧。 　　“一杯麦酒！” 　　他说着伪装出来的极重的口音，随意的靠在吧台上，排出三枚铜子推给酒保。 　　“先生，这些可不够，冬天的价格要更贵一些。” 　　他耸耸肩，又从宽大的衣服中摸索起来。 　　查拉汗·希金斯坐在黑玫瑰酒吧内部单独的隔间中，手中握着自己的牌，用眼睛凶狠的看着对面那个走运的家伙。 　　堵桌的旁边围着一大帮凑热闹的粗鲁男人，他们全都兴奋的看着最后一次的发牌。 　　独眼的老人看向两名赌徒，用一把木尺将牌分发给他们。 　　“呵～” 　　希金斯低着头，用拇指掀开纸牌一脚以后挑了挑眉毛。他将那根手指放在嘴角舔了一下，然后从手腕旁边抓了一把纸币粗鲁的丢到牌桌中央。 　　对面的男人点点头，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哈～我赢了！” 　　希金斯大笑起来，用右手将自己的底牌甩到桌子上，左手握住的那张则无声息的滑入了黑色皮靴的靴筒。 　　“哦，该死，一百分之一的概率都被我碰到了！” 　　他的对手懊恼的喊道，几秒后便被另一个迫不及待的赌徒推到了一旁。 　　“到我了！” 　　新的对手看起来也是充满自信。 　　“你们玩吧，我要去休息一会儿。” 　　希金斯站起身，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便在满屋人的大笑中推开了门。 　　他首先走到了吧台边，对着酒保做了一个手势，酒保便从吧台下取了一只深色的啤酒瓶放在他面前。 　　“这次的酒不够吧？你不会是偷偷喝了一口？” 　　“那个送货来的说，就只有这些。” 　　酒保耸耸肩便不再说话。 　　希金斯抄起酒瓶，粗暴的将一旁那位客人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随后便走出了酒吧。 　　“咳咳～该死的空气。” 　　他也被雾气呛到了，感觉腹部有些胀，便转进了另一条巷子，拿着酒瓶的那只手扶住墙防止被溅到，但刚好按在了一团肮脏的涂鸦上，随后单手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咔嗒～ 　　这是手枪保险被打开的声音，希金斯很熟悉。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将皮带扣上，转过身，刚才被抢了一杯酒的男人正举着枪正对着他。 　　“真正的黑帮虽然重视自己的尊严，但更重视自己的生命。我从来不会为了小事和别人拼命，这不值得，你居然连这一点都不懂～跟谁混的？刘易斯老大？还是喀秋莎大姐？” 　　“我要这个！” 　　男人冲着他手中的酒瓶抬了一下下巴。 　　“这个？哦～原来是抢劫，我对你的印象又下调了很多。有勇气抬枪指着我，我以为你至少是一只勇敢的猎犬，现在看就连女人*里的阴虱都算不上。” 　　他的脸上真的出现了失望的表情。 　　“按照我说的做，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多余的动作？” 　　希金斯露出轻蔑的表情，然后忽然抬起手指对着持枪的男人，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男人依然稳稳的拿着枪指着他。 　　“为什么？” 　　“你只是1级恩赐者而已，幻术对我不起作用，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下轮到持枪者露出轻蔑的表情了：“现在，把瓶子交出来。” 　　“好的！” 　　刚硬的男人立刻就软了下来，脸上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大人，如果早就知道您的身份，我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 　　他举起右手蹲了下来，左手将酒瓶放在地面上，然后两只手共同举起来一点一点的向后蹭。 　　“您尽管拿去就好，如果不够，下一批货到的时候，我可以再通知您。” 　　“你不会反抗吗？” 　　男人问道。 　　“哦，您在说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可没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再说了，我显然也不是您的对手。” 　　“哦，原来是真的没有别的底牌了。” 　　男人说着，猛地冲了过来。 　　当希金斯再醒来的时候，位置已经变换到了一间狭窄的房屋内。屋子里充斥着一种呛人的霉味，这样的房子在贫民区并不少，毕竟不是每一个出门工作的单身汉都有机会再次回来。 　　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半边身体都结上了霜，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刚才的男人则坐在两米外的椅子上，安静的看着这里。 　　房屋的窗户被木板钉住了，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和虫蛀的小洞里射入，阳光中能够看到四散的尘埃。无法看清楚男人的表情，但希金斯明白自己今天可能真的碰到大事了。 第424章 挑衅（5/10） 　　“您不是为了那一瓶香料！” 　　希金斯笃定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这个……”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男人手中抛到了地面上，希金斯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一张相当丑陋的面具。 　　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错误。 　　“这是什么？” 　　“先生……这……”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快一点。” 　　希金斯咽了一口唾沫，“杀死我吧，我不会说的。” 　　嘭～ 　　子/弹从额头钻了进去，希金斯甚至没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便趴在了地面上。 　　詹金斯叹了一口气，将尸体藏在床下，简单的处理完现场后便走到门外，将门关上后，将从尸体上拔下来的头发夹在门锁和门框之间，随后便立刻离开了。 　　夜晚的舞会和想象中的一样无聊，虽然靠着斯图亚特小姐的紧急培训，跳舞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但除此之外也没有让詹金斯感到有趣的地方。 　　人们穿着光鲜的衣服，在如同白日般的宴会厅内跟随着乐队起舞。煤气灯和吊灯上的蜡烛相互协作着，使得女士们的珠宝熠熠生辉。 　　作为一名没有任何血统背景的新晋贵族，他也受到了一些贵族小姐的欢迎，特别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普遍相信，作家都是那种天性浪漫的人。 　　这一点充分说明了民众的认识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反正詹金斯并没有和那些女人交友的打算，毕竟回到诺兰市后，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来王都。 　　但他不会拒绝女士们主动邀请跳舞的请求，毕竟总是坐着，会显得异常尴尬。 　　温莎小姐是詹金斯名义上的女伴，她大概也讨厌这种交际活动，因为她甚至拒绝了每一个邀请跳舞的绅士。就连詹金斯也只是和她一起走进宴会厅，随后便一直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端着高脚杯替詹金斯照管巧克力。 　　谢绝了一些私下交谈的邀请，也没有兴趣和那些主动凑过来的年轻人们交谈。当女士们终于发现他的注意力始终在温莎小姐的身上时，詹金斯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了。 　　“你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掺和任何贵族之间的事情？” 　　“是的。” 　　他皱着没有看了一眼桌面：“这里不提供果汁吗？” 　　“……” 　　温莎小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你有酒精过敏的疾病吗？” 　　“不，只是不喜欢喝酒，那会麻痹我的精神，这对于工作和写作都是不利的。” 　　“没想到这个疯狂的时代，还能有你这样的人……” 　　说着，她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路过的侍者立刻停了下来，弯下腰倾听她的要求。 　　“一杯果汁……” 　　看向詹金斯。 　　“都可以。” 　　他耸耸肩。 　　“好的，先生。” 　　侍者离开后，詹金斯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巧克力溜溜达达的又卧在了他的膝盖上。 　　“打响指，可不是淑女应该做的行为。” 　　“可我又不想成为什么淑女，我要成为的是温莎公爵。” 　　据詹金斯了解到的花边新闻，现在的温莎公爵只是有意将爵位传承给自己的女儿，但事实上温莎小姐还有两位数的哥哥。 　　他露出了一些笑容，但又很快掩饰了下去： 　　“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合格的贵族，我的追求更高，比你想象的更高。” 　　“诺兰地区的大主教？” 　　她透过紫红色的液体看向詹金斯，有那么一瞬间，男人在视线中变成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模样。 　　她慌乱的将手放下来，但又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心情。 　　“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詹金斯单手抚摸着自己的猫，从侍者手中接过葡萄汁抿了一口，仍然觉得有些酒精的味道。 　　“但即使你不愿意和任何贵族建立关系，麻烦也不会放过你。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一些令人困扰的事情，往往会因为最意想不到的原因发生。”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的意思是说，麻烦来了就解决它。而且我有教会的背景，这能阻拦住大部分的苍蝇。” 　　但在这一点上，温莎小姐的观点要更正确一些。就在两个年轻男女的话题从文学转移到詹金斯的新书，又转移到议会改革的时政新闻上时，一伙儿年轻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脱掉了正装，只穿着衬衣和黑色马甲的年轻男人。他至多只有十八岁，正是最年轻气盛的年纪。 　　“威廉姆特男爵！” 　　站在距离沙发五米的地方大声的喊道，他的声音压住了音乐，使得宴会厅的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的骚乱。 　　“是的，有事吗？” 　　出于礼貌，他放下了很像葡萄酒的果汁，然后拍拍巧克力的小脑袋让它先离开一下，随后站了起来。 　　温莎小姐的眉头已经紧皱了。 　　“我是迪拜·奥尼·高尔文，高尔文公爵的独子，紫荆花骑士勋章的获得者，思兰德领的继承人，永远高贵的穆恩家族的后裔，被隐月女士祝福的幸运儿。” 　　他挺起了自己的胸膛看着詹金斯，詹金斯用眼神制止了温莎小姐想要说话的动作，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傻瓜是来做什么的。 　　舞会太无聊，总是要找些乐子的。 　　“我是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终身男爵，1865年瑞特奖的获得者，伟大隐月教会的朋友，风暴者们的协助人，永眠的宣告者，被群星庇佑着的凡人，愿贤者与我同在！年轻人，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用更大的声音回应道。特地的压低嗓门，使得声音更加深沉雄厚。 　　后面几个称号并不是谎言，而是为了感谢詹金斯在银色眩晕症事件中做出的贡献，正神教会给予他的荣誉。最正统的说法，应该是得到了【无光之月】教会的上弦月勋章，【风暴主宰】教会的美人鱼勋章，【死亡终末】教会的黑袍勋章，以及【万象星空】教会的七极星勋章。 　　他的说法，只是更好听一些。 第425章 贵族决斗（6/10） 　　以上的勋章通常只会颁发给为正神教会做出巨大贡献，或者被青睐的异教徒，虽然还有更高等级的勋章，但以詹金斯的年龄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了。由于有时这些勋章的颁发毫无规律性，甚至会交给和教会无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因此他也不用担心惹来别人怀疑这究竟是怎么得到的。况且，詹金斯记得帕罗德主教年轻时也得到过这些，原主的记忆中有老人诉说这些事情的回忆。 　　迪拜·高尔文脸上果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人群中也传来了惊呼声，正神教会的信仰深入人心。 　　教会颁发勋章的事情不会登在报纸上，而这样的场合说谎显然是不可能的。年轻的高尔文在走过来之前，一点也没想到第一步的下马威就失败了。 　　“年轻人？” 　　他眯起了眼睛，想要转移话题。 　　“是的，明年四月末我就21岁了，请问你现在是几岁？” 　　尴尬再次出现在高尔文脸上，高贵的他是从不看报纸的，因此也就不可能从报纸上了解这位大奖获得者的信息。他以为，威廉姆特男爵最多也就18岁而已。 　　“我问你，你是否是温莎小姐的男伴？”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没有办法后退了，心中则痛骂着为他出主意的朋友。 　　“是的。” 　　一边说着，心中逐渐明白了这是争风吃醋的普通事件。 　　“那你为什么不跟温莎小姐跳舞？难道将美丽的女士独自留在舞会的休息区，是绅士的作为吗？” 　　“难道打断大家的舞会，是绅士的作为吗？” 　　温莎小姐已经按捺不住要站起身了，但詹金斯轻轻对着她摇头。这次事情他要自己解决，否则别人会以为他是软柿子。 　　“你……你……” 　　高尔文先生不善言辞，至少比不上戏精威廉姆特。年轻人的冲动，再加上被几百人注视着的压力，让他做出了一个一秒后自己都后悔的决定。 　　“我……我要和你决斗！” 　　冲动的脱下自己的白手套丢在了詹金斯的脚下，心中则不敢相信自己的胆量如此大。 　　“够了，高尔文，你正在给你的家族摸羞。” 　　温莎小姐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要阻止这一幕荒唐的滑稽剧，心中也担心柔弱的作家会受伤，但詹金斯的动作更快一些。 　　“在这么漂亮的大厅中乱丢垃圾，是可耻的行为。” 　　他弯下腰将手套捡起来，“但我接受决斗。” 　　一秒的安静后，仿佛炸弹从宴会厅中炸开，声浪几乎击碎了玻璃。自1857年以后，菲迪克特利王国再也没有如此正式的决斗邀请和接受了。 　　乱哄哄的现场终于出现了主持者，舞会的邀请人不得不出现让现场安静一会儿。他显然和温莎小姐有莫大的关系，因此再三向詹金斯以及高尔文询问，他们的决斗是否是认真的。 　　尽管人群中传来了嘘声，但那个中年人依然问了三遍，才向大家宣布决斗成立。 　　而此时的高尔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刚才只是在想一旦拒绝，以后一定会被人叫做“懦弱的高尔文”。但答应下来以后又后悔了，因为高贵的高尔文，是不屑于学习格斗技巧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对手，心中向神明感谢，那只是个吃着白菜萝卜长大的贫民，而且职业还是作家。 　　仿佛有人刻意安排似的，现场居然出现了为这场决斗公证的公证人。两个男人被簇拥着各自在文件上签上名字，按上手印，随后便有人乘着马车快速去寻找铠甲和长剑。 　　此时温莎小姐眼睛中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了，她想要再劝说詹金斯，但詹金斯背对着她的背影又是如此的坚定。想起昨日晚餐时，他所说的话，温莎小姐笃定了这个男人不会轻易原谅这个侮辱了自己名誉的人。 　　“可是你又打不过他……”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在场所有起哄的人牢牢的记在心中，然后悄悄在一旁的女侍从耳边说了一句话。侍从点点头，提着裙子快步跑出了宴会厅。 　　贝尔迪兰的贵族们，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了。在外出寻找决斗用具的时候，不断有听闻这件事的人，从城中各处赶来。 　　而最终决斗开始的时候，旁观者的数量已经将近多了一倍。 　　虽然说是铠甲，但护具也只是将致命部位遮挡住，甚至不会影响肢体的活动。而两人的武器都是刺剑，是真正可以杀人的那一种。 　　“需不需要我跟您说一下规则？” 　　有人轻声的问向詹金斯，这是温莎小姐的朋友。 　　“不需要，我学习过一些。” 　　海瑟薇的课程当然不会包括决斗部分，她绝对想不到詹金斯会在贝尔迪兰做些什么。但由于火车上的旅途过于无聊，詹金斯停留在鲁恩时候，可是从王女那里学到了不少看起来没用的知识。 　　“先生们，可以开始了！” 　　公证人大声喊道，詹金斯和高尔文则将刺剑竖在脸前，对着对方鞠了一躬。 　　高尔文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仍然无法压制心脏的剧烈跳动。他只感觉这一幕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他不应该在此刻站在这里，舞会和沙龙才是他的主场。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对面站着的对手居然抢先冲了上来。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标准，即使是被伟大的高尔文先生赶走的剑术老师，也绝对没有这样的本领。 　　人群中又传来了惊呼声，诧异的高尔文先生这才想起要进行格挡。两人的刺剑碰到了一起，而身手矫健的作家则轻易的拨开了他的剑，随后一下刺在了心口的防具上。 　　他绝对没有看错，在那一秒以前，对面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想刺在没有防具的肉体上。 　　“威廉姆特男爵胜！” 　　公证人再次大声喊道，人群立刻爆发出惊人整齐的嘘声。 　　詹金斯在空中舞出了一个不怎么熟练的剑花，然后收回了自己的刺剑，看着高尔文缓缓瘫倒在地面上。 　　“抱歉，你打的很好。” 第426章 匕首先生（7/10） 　　詹金斯也考虑过要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弄出几个伤口再赢，但又考虑到自己本来就是在欺负人，而且这么做有损大作家的形象，可能影响下一本书的销量，因此便干脆利落的获胜了。 　　并不是他的剑术精湛，他只是从斯图亚特小姐那里学到了最基本的几招。恩赐者等级的提高使得身体的灵活性、反应速度都变得极强……而且，对手实在是太弱了。 　　宴会弄到这种程度，自然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围观的人们大都感觉意犹未尽，他们本来还以为会是那种传闻中，有来有往的势均力敌的决斗。 　　但女士们大都感觉这已经很好了，绅士而优雅的决斗就是要这样才足够帅气。不提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无比灰暗的失败者，女士们在詹金斯试图从人群中通过时大声的尖叫，并不断的将自己的手帕、真丝手套、口红甚至耳坠塞到他的手中。 　　等到詹金斯终于和自己的猫咪汇合，并自顾自的走出宴会厅的大门时，他手中的财物加起来比贩卖非法魔药所得还要多。 　　“这些我需要还给她们吗？” 　　他困扰的问道。 　　温莎小姐没有去处理残局，而是亲自将詹金斯送上了马车。她轻轻摇头，想了想，将自己右边的那枚红宝石耳环也摘下来递给他。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样的疑问，马车载着作家远行。温莎小姐抿着嘴站在原地，很快又从街角奔驰而来另一架马车停在她的面前。 　　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已经一脸担忧的走下来马车。 　　“您来晚了。” 　　“男爵……” 　　“他没事，而且取得了胜利。” 　　“那就好，否则我就没脸去见女王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等着吧！” 　　老人猛地将手杖砸向地面。 　　对于在决斗中胜过了一个普通人，詹金斯并不是很在意，他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情出现在自己身边。 　　这件事怎么想都明白，一定是有人教唆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但不论背后的那人是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教会的消息自然是很灵通，当詹金斯抱着打哈欠的猫回到自己居住的宫殿时，斯特里克主教已经在等候着他了。 　　“抱歉，圣威廉姆特，让你在贝尔迪兰遇到了如此肮脏的事情。” 　　没有外人的场合，这位先生总是这样称呼詹金斯。 　　“这并不是你们的错，贤者教导我们要谦卑，但这不代表着我们要将别人的过错放到自己身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口画出圣徽： 　　“但我认为，我在贝尔迪兰度过的周末，不应该再受到别人的打扰了。” 　　“这是当然的，您一定能够在本地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祝您有个好梦！” 　　“也祝您有个好梦。” 　　他微笑着点点头，随后便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居住在这里有很多的优点，其中最重要的是，外人想要入侵几乎不可能，但如果居住在里面的人们想要悄悄溜出去，那么只要掌握了巡逻时间表、路线图，并拥有一定的好身手，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詹金斯小睡了一会儿，又和巧克力一起带着通灵板来到了城中。存放希金斯老大尸体的房间并没有被入侵的痕迹，那根头发依然在原处。 　　由于距离死亡时间很近，再加上这里既有尸体，又是死亡地点，因此几乎在将名字写好后，通灵板就迫不及待的发挥了作用。 　　四只小雕像的眼睛冒出微光，随后便整齐的转向鬼魂出现的位置。詹金斯最近才发现，它们的作用就是探测被通灵的灵魂的位置，但对他拥有真实之眼的他来说，这并没有多大的用途。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寻找这个面具？” 　　他再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是希德先生让我寻找的。” 　　透明的灵体用呆滞的声音回答。 　　“希德先生是谁？” 　　“我的领路人，是他将我带入了恩赐者的世界。” 　　詹金斯点点头，所以眼前的这个死人只是一个恩赐者的棋子而已，怪不得都这个年纪了才只有一级。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希德先生的所有情况。” 　　“我遇到希德先生，是7年前的秋天……” 　　不知是因为本身就是恩赐者，还是因为灵魂强大，他的灵魂抵抗黑色雾气的能力，比起过去所有的灵体都强，所以能够说出更多的情报。 　　至少在詹金斯粉碎掉他的灵魂前，已经知道了所谓的“希德先生”并不是经常在贝尔迪兰活动的恩赐者，他通常几个月才会联系希金斯一次，并给他布置任务以及支付报酬-神秘学知识。 　　这个人从来不暴漏自己的真面目，声音也是伪音。这次和希金斯见面是一周前，并要求在获得了面具后，直接去老地方见他。 　　希金斯不知道神秘的希德先生的具体实力，但知道他的一些常用的代号。其中一个是“匕首先生”，因为他的灵魂徽记就是匕首的样子。 　　“哦，我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个人。” 　　并不是好像，詹金斯用了很久才想起来，当初他和巴纳德一起通过了第一个诡境后，无意中闯入了兜帽先生的聚会。而从聚会中逃走的那个人，就是灵魂徽记是匕首形状的匕首先生。 　　“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有缘分碰到。” 　　他挥手用火焰烧掉了尸体，耐心的处理过现场的痕迹后，便装作疲惫的回到了教会。 　　两名贵族青年进行公开决斗的消息，并没有被公众知晓。虽然城中有些留言，但都是些似是而非的信息。虽然人们热衷于贵族之间的花边新闻，但王国诺兰市爆发的瘟疫才是现在最重要的新闻。 　　有人在刻意的压制那晚决斗的传播，而知晓事情缘由的人们也无暇顾忌究竟是谁在这么做。新晋男爵威廉姆特绝对不是没有任何背景，一股莫名的风暴正在成型，稍微有些敏感度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一点。 第427章 俱乐部的商谈（8/10） 　　高尔文公爵惹上了大/麻烦，有人举报他在自己的庄园内私自藏匿了打量非法的军火。不管真相如何，在王室宣布正式调查启动后，这个家族注定要倒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大多数人的猜想，是知识与书籍教会正在进行报复。只有极少数人明白，下死手的并不只是一股势力。 　　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詹金斯了，只有一些贵族小姐乐意将自己的信件投寄到詹金斯的住处。而詹金斯无暇去考虑热情好客的姑娘们，因为老爹寄来了一封信。 　　更准确的说，是老爹转寄了一封信。这是好久不见的书商布罗先生。他听闻了詹金斯获奖的消息，得知他一定会前往贝尔迪兰，因此想在王都与他见上一面。但可惜的是，信件寄到圣乔治大街的时候詹金斯已经出发了，是替他照管房子的老爹，在门前的信箱内发现了这封信才及时的寄了过来。 　　布罗先生想与詹金斯见面的时间是本周六的上午十点，地点则是市中心的羽毛笔作家俱乐部，或者称为“菲迪克特利作家协会”。他正巧还要进城处理奥黛丽小姐委托的事情，因此便顺路前往了。 　　与低调的油墨先生俱乐部不同，羽毛笔作家俱乐部就在王都的主干道银十字路上，对面则是一家名叫猫头鹰的书店，站在路对面，詹金斯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童话书摆在玻璃橱窗内。几个孩子围在书店前，趴在玻璃上，看着封面中的白雪公主弯腰捡起那枚绿色的毒苹果。 　　“我找布罗先生。” 　　走进了俱乐部大门，他摘下帽子，屈指在接待台上敲了敲。年轻的姑娘抬起头看到詹金斯的脸，差一点惊叫出来： 　　“您是，威廉姆特先生！” 　　“是的，可以告诉我布罗先生在哪里吗？” 　　“哦，是的，当然可以。我是《异乡人故事集》最忠实的读者，那真是一本好书……” 　　有些热情过头的姑娘亲自将詹金斯送到了房间的门口，他只能一边微笑着一边对她说再见。 　　“好久不见，威廉姆特男爵。” 　　“好久不见，布罗先生。” 　　富态的商人站起身迎接他，脸上堆满了笑意：“虽然现在有些晚，但我还是要祝贺您获得了瑞特奖。我想，您应该不介意我们将这则消息印刷在书封上。” 　　“当然不介意。” 　　他摆摆手坐下来，商人立刻招呼侍立在一旁的仆人将酒水倒上。 　　“我很高兴能够在贝尔迪兰见到您，这是一座相当美丽的城市。哦，并不是说诺兰市不好，只是空气……” 　　他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詹金斯笑着点点头： 　　“希望明年施行的新方案能够起到些作用，但我依然保持着悲观态度。” 　　“我也是。” 　　他冲着詹金斯眨眨眼，随后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布罗先生原本就是与贤者教会合作的书商，在意外的获得了詹金斯书籍的出版权后，生意更是得到了教会的隐性支持。与两人初见面时相比，他的事业已经扩大到了惊人的规模。 　　敏锐的商人当然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不会和那些金灿灿的硬币和漂亮的纸币过不去，因此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这一次的书款数目是793镑，远超詹金斯的预料。即使在外国的盈利要分润给当地的书商，但积少成多之下也是非常可观。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政治新闻，又谈起了这家俱乐部。布罗先生极力的推荐詹金斯成为这里的会员，因为王国内所有的知名作家，都是这里的成员。 　　“需要多少金镑？” 　　他很直白的问道。 　　“如果是别人，一年大概要23镑左右，但您是不需要花钱的。” 　　他摇晃起了自己的杯子：“一般的作家希望通过这里结交更厉害的同行，也想借助这里宣传自己的书籍。但您不需要这些，我知道贤者教会也拥有这家俱乐部的股份，他们要疯狂到何种地步，才敢向您收取会员费？” 　　成为俱乐部的会员，会得到一枚精巧的羽毛形状的徽章。本国的大部分城市都有这家俱乐部的分支，这其中当然包括诺兰市。成为会员后，詹金斯不需要花费一个铜子，就能随时在俱乐部中得到一间休息室，享受俱乐部中的活动，并得到免费的三餐、下午茶和夜宵服务。 　　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布罗先生同时也旁敲侧击的想要知道詹金斯的下一本书准备的怎么样了，是否能够在明年年末出版，结果得到了非常惊喜的答案。 　　“还要再修改一些细节，这个月的月末或者下个月的月初，大概就能拿出初稿。” 　　“您已经写完了？” 　　“可以这样说。” 　　“哦，尊敬的男爵，请接收我的鞠躬。我从未见过像您这样勤奋的知名作家，愿贤者保佑，每一位作家都能有您的这种精神。” 　　告别了热情的商人，男人和猫咪再次出发。奥黛丽小姐幼年时的舞蹈课教师名叫希尔·卡洛琳，这个可怜的老人独自居住在贫民窟的一条巷子中。 　　刚刚将车资付给车夫，詹金斯就看到两架有着警徽的马车停在巷子口，附件也有一些窃窃私语围观的行人。 　　“哦，贤者啊～” 　　他小声的感叹，抱起跟在脚后的猫咪便走了过去。巷口已经被警察们封锁了，但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些有着明显枪伤痕迹的尸体。 　　“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了？” 　　他问向阻止人群靠近的中年警官，警官则是仔细打量了他的衣着，抬手将帽子扭到合适的位置使得警徽朝向前方，随后用客气的语气说道： 　　“尊敬的先生，昨晚有一伙儿匪徒在这里火并，并不幸牵扯到了这附近的居民。我们正在处理这些可怜家伙的尸体，虽然冬季不会产生瘟疫，但总要给尸体找个安葬的地方。” 　　“请问……” 　　他说着，忐忑不安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字条：“嗯，是的，住在3号公寓201房间的卡洛琳太太怎么样了？” 第428章 马戏团（9/10） 　　从口袋中取记着地址的字条时，外衣一侧不经意的向外一抖，露出挂在胸口的男爵勋章。 　　“请等一下，男爵先生，我去帮您问问。” 　　中年警官慌乱的鞠了一躬，然后迅速转身向内跑去。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黄色风衣带着黑色帽子的探长和警官一起走了过来，他客气的冲着詹金斯点点头，随后说道： 　　“先生，如果您要找的人，是53岁的希尔·卡洛琳女士，住户们说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家了，据说是前往了城郊的维新卡村拜访她的朋友。从记录上看，这位女士前些日子遭到了诈骗，最近的经济情况非常糟糕……” 　　原本已经做好了卡洛琳婆婆遇难的准备，得知她还活着，詹金斯真是感慨万千。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前，真的很担心那位年老的女士会受到自己坏运气的牵连。 　　“我果然不是什么‘行走的死神’之类的人物，死亡事件更适合侦探职业，而不是作家……” 　　大概是最近碰到的死亡事件太多才会有这种想法，总之，在询问了具体的位置后，他又乘坐马车出了城。 　　维新卡村是依附着贝尔迪兰市存在的一座小村庄，除了村民能够很方便的进城以外，这里就像王国内其他村庄一样没有任何的特点。 　　通往小村的土路非常坎坷，以致于下车时因为剧烈的摇晃，甚至产生了想要呕吐的冲动。但郊外的空气果然更新鲜一些，他大口呼吸了几下便感觉好多了。 　　村民们对于陌生人的到来非常不解，但只需要花费几便士，便能够得到热情的指路服务。卡洛琳婆婆的朋友就住在村子中，当詹金斯在简陋的栅栏外大声喊门的时候，主人也在家。 　　“请问希尔·卡洛琳女士现在在这里吗？我这里有一封信要送给她！” 　　“信？”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老婆婆捂着耳朵用更大的嗓门回应： 　　“哦，年轻人，她几个小时前刚刚从我这里离开，我想应该是回城去了。如果你在她家找不人，那么卡洛琳准是在史宾瑟广场那里，她跟我说过，今天城里来了马戏团在那儿表演！带着褐色珠花的那个就是她，她总是认为那东西漂亮！” 　　再次扑空的詹金斯只能回城，但走到村口才想起来刚才忘记付钱让车夫等待半小时，现在他根本没有回去的办法。 　　“喵～” 　　巧克力用前爪拍了拍他的脖子，詹金斯恍然大悟的将那枚骨哨取了出来。 　　回城的小路两侧大都是农田，因此被人看到的可能性很小。但詹金斯还是保持了一贯谨慎的风格，变换了自己的形象才将骨哨吹响。 　　随着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浓郁的黑气从骨哨上飘了出来，并在詹金斯面前盘旋着。当黑气散尽后，一匹骸骨马不耐烦的抬着前蹄踩踏地面，等待一人一猫出发。 　　非常顺利的回到了城中，由于是周六，市民们也有时间出行。而史宾瑟广场则是贝尔迪兰市区域内第二大的公共广场，每年的各个月份都会有不同的表演或者活动在这里举办。 　　此时的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一座巨大的帐篷，打扮滑稽的小丑在入口处收着门票。 　　詹金斯被人群包围住，不得已只能跟随他们前行，随后不知不觉也被挤到了前面。现在肯定找不到路退出去，又想到这一次出来本来就是要旅行，于是便爽快的付了自己的10便士。 　　不管是帐篷中还是帐篷外都人声鼎沸，为了照管好自己可爱的猫咪，不让孩子们跳起来碰到它，詹金斯只能在角落处找了个靠上的位置。他身边还有一个拿着笔记本写字的年轻人，以及满脸忧郁的妇人。 　　场中正在表演的是杂技，首先是满脸油彩的小丑骑着独轮车从幕后出来，随后又用双手抛出了五只橘子。 　　他用尖锐的声音向观众们说着什么，可惜詹金斯的位置太差，只能听到嗡嗡嗡的声响。 　　“你喜欢这里吗？” 　　他抬起右手，用指腹摩擦了一下猫咪的下巴。 　　“喵～” 　　巧克力眯着眼睛叫了一声，用胡须蹭蹭詹金斯的侧脸。 　　上午场的马戏将持续到十二点左右，如果还想继续看下去，那么就必须下午重新买票。詹金斯来到这里的时间是十一点十分，因此也算赶上了上午场的压轴表演。 　　那是三个打扮一致的小丑，头发分别是红绿蓝三色以作区分。他们三人各自拿着一柄细剑，在摆放着各种杂物的圆形场地中进行决斗。 　　因为要顾忌演出效果，因此所谓的“决斗”，更像是在表演各种杂技的过程中，增加长剑的碰撞音效。但这就足够使得观众们更加的兴奋，特别是他们总以为下一秒就会有人死去。 　　詹金斯认为自己的钱花的还算值，但他没有忘记这次的目的。马戏团的帐篷中现在至少有几千号人，想在其中找到一位带着褐色珠花的老太太并不容易。 　　直到马戏表演结束，小丑、魔术师和驯兽师以及他的动物伙伴们向观众致谢，詹金斯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他站在原地等待前面的人群走干净，不经意的一瞥，居然看到一个带着褐色珠花的年老女士悄悄的溜进了后台。 　　“是这个人吗？她要去做什么？” 　　詹金斯挑了一些眉毛，双眼一眨，一些特殊的光彩便出现在了视野中。 　　“这是什么马戏团，1，2……9名恩赐者？” 　　心中感觉不妙，似乎又不小心卷入了麻烦之中。他捂着脸向后一缩，流水一样的光影在身体上变换着，身材、衣装和脸型随着那道光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巧克力也抖了抖自己的毛开始变色，然后好奇的看着那个方向。 　　詹金斯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在还剩下不到五十名观众堵在门口的时候，一声闷响从后台传来，随后一只毛发被烧焦的狮子便击穿了木板墙飞了出来，翻滚几下停在了舞台中央。 第429章 第二张面具（10/10） 　　留在最后的观众们一愣，以为表演还没有结束。 　　轻柔的笛声从更加遥远的后方响起，魔术师打扮年轻人单手吹着木笛慌乱的跑了出来。这是詹金斯很熟悉的安眠曲，所以他便“凑巧”的摔倒在了前面那人的肚子上。 　　由于表演结束后马戏团还没来得及收拾，因此圆形的场地上还剩下一些绳索。几道光芒从被狮子击穿的洞口飞出，麻绳抖动几下变作了吐着信子的眼镜蛇，将狮子和魔术师隔开。 　　“神庇佑我！” 　　年轻的男人大喊道，将自己黑色的礼帽甩飞出去。它打着旋漂浮在空中，而眼镜蛇便自动飞进了帽筒中。 　　在入口维持秩序的小丑已经将门口堵住，观众们并没有发现还有几人没有出来。他显然还未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要帮助同伴。 　　一颗拳头大的绿色光球从他的手心中抛出，径直击中了狮子。它低声吼了一下恢复了一些体力，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除了魔术师是2级，其他的马戏团成员都是6级。还有一个7级的，似乎是刚才那个老人……” 　　詹金斯在心中总结道，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向着出口的地方悄悄的挪了一下。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和这些陌生人拼命，只要教廷得到了消息，就算这群人都是半神也要完蛋。 　　“里面怎么了？” 　　小丑大声喊道。 　　“有个疯子闯了进来，现在就在里面……” 　　他还没说完这句话便匆忙的向着一旁闪躲，因为场地中的木箱忽然长出了粗短的腿和向前突出的锋利牙齿。其中两只被狮子拦住了，小丑则挥舞着腰间的鞭子加入了战斗。 　　但他没有停留在这里处理那些不断活化的物品，而是趁着一个间隙从墙上狮子形状的洞中钻了进去。 　　魔术师渐渐的支撑不住了，他那顶黑色的礼帽能够盛装的物品有限，因此只能向着狮子靠近一些。他不经意的抬起头，感觉门口瘫倒的无辜者们的位置好像有些不同了，但火圈喷出的火焰让他不得不将思绪拉回来。 　　“千万别注意我，千万别注意我……” 　　詹金斯在心中小声的祈祷着，他已经从最后的位置向前越过了五个人。一回头，躺在地面上的巧克力还在原来的地方，于是趁着没有人注意，一伸手把它也拉了过来。 　　以上这些事情也不过是三分钟内的事情，而恩赐者们的交手通常也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詹金斯的战略性转移还没有成功，那个带着珠花的老人便从破洞中钻了出来。 　　她敏捷的向着一旁跳去，原地立刻炸开了一朵火花。詹金斯的不敢直接去注视他们，因此也无法知晓这到底是什么。 　　“不要走！” 　　红色头发的小丑拿着刚才表演时的长剑也跑了出来，手腕一甩，剑刃居然变作了十米长。 　　“呵～” 　　他大叫着将长剑向着女人挥去，剑身上蠕动着一些绿色的斑纹，使得剑身在挥舞过程中，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鲜绿色的痕迹。 　　“你们究竟是怎么到达6级的？” 　　老人两只手指夹住长剑，猛地用力便将长剑的剑身扳断了。 　　她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声音异常的嘶哑：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虽然等级提高意味着灵增多、能力增多、能力增强，但更重要的应该是熟悉自己的一切，而不是不管不顾的一味提升。幸运的家伙们，没有这种认识居然还能活到现在，我真的替以往死在我手中的人感到不公平。” 　　“火！” 　　红发小丑丢下剑柄，张开双臂大喊道。红色的火圈包裹住老人，但她毫发无伤。 　　“咯咯～火可不是这么用的。” 　　老人发出了奇怪的笑声，而红发小丑则立刻惨叫着跳了起来。橘黄色的火焰从他脸部的孔洞中喷涌而出，还好蓝发小丑及时赶到，否则他一定会当场丧命。 　　“够了，你拿着那东西走吧。” 　　小丑摇摇头，示意身后走出的带着伤的团员们不要再试图反抗了。 　　“你要想杀死我们全部也会费些功夫，而我们也不可能再将那东西抢回来。它属于你了，你走吧！” 　　“咯咯～” 　　老人笑了起来，将手中捏着的面具对它们挥了挥，转身便走向了出口。 　　这个过程中她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但马戏团的人却无一人敢出手。 　　她也没有在意躺倒在门口的一群人，还特意选择了最柔软的肚皮作为落脚点。意外的发现了这里还有一只花猫，她带着兴奋的表情便一脚踩向它的尾巴。 　　嘭～ 　　枪声炸响，老人向后跌倒。她的身躯在落地的过程中，化作了数十只飞舞的蝙蝠，但不明来源的火源却从躺倒的人群中喷出。 　　火焰像是刚才小丑的咒法一样将蝙蝠包裹住，随后便是一根手杖猛的横扫过来。 　　虚空中伸出的藤蔓迫不及待的将空中还在着火的哺乳动物们围起来，不同于以往那样插入太阳穴，这一次则是全部包裹住。在让人头皮发麻的吸/吮声过后，几张蝙蝠皮轻飘飘的落到了地面上。 　　“子/弹居然会起作用？” 　　詹金斯嘀咕着爬起身，将虚幻的硬币和那张面具捡起。 　　“她和我们打斗的时候就受了伤，而且使用的灵制护盾被打破后，十分钟内是无法再张开的。” 　　远处的小丑回答道。 　　“这是你们的？” 　　詹金斯冲着马戏团的众人挥了挥面具，后者蒸整齐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现在还没有占有这东西的想法，虽然它和前些天从博物馆中得到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不，那是您的。” 　　詹金斯露出了笑容，现在他想要占有它了，因为这东西是无主之物。 　　“先生们，哦，还有女士，我由衷的地这个事实感动高兴。” 　　他将手伸到口袋里摸了一会儿，取出两张10镑的纸币冲着他们挥了挥，弯腰放在地上，随后便带着自己的猫离开了。 第430章 卡洛琳婆婆 　　“我们……” 　　等到陌生人彻底消失在入口处，年轻的魔术师才迫不及待的开口。比起其他的团员，他显然更稚嫩一些，年轻的面庞上甚至有两颗青春痘。 　　“杰森，那东西太危险了，丢掉了对我们是好事。” 　　由于满脸都是油彩，也看不出蓝发小丑的表情。 　　“不如离开贝尔迪兰吧，这里太危险了。” 　　狮子用沉闷的声音建议道，驯兽师连忙表示赞同。 　　蓝发小丑看向自己的团员们，除了魔术师以外几乎每一个人都带着伤。 　　“好的，我们在王都也已经表演一周了，离开并不突兀。现在要决定的是，我们要去哪里？是按照计划去罗德堡郡的辛克维尔市，还是再走远一些？” 　　“走远一些吧，刚才那个女人绝对有7级，甚至8级。之后的男人更是可怕，我甚至无法理解他的能力究竟产生了怎样的作用。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打扮艳丽的舞女建议道，还拍了拍饱满的过分的胸脯。但除了魔术师以外，谁也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幕。 　　小丑思索了一会儿，他们本就是居无定所的一群人，对于离开某座城市不会有不舍的感情，但下一站的目的地，一定要选择好…… 　　“那就去诺兰吧，那里足够远，而且也算是王国第二大城市，不会缺少喜欢马戏的市民。虽然前些日子发生的瘟疫，但也已经得到了有效的解决。是的，我的团员们，下一站，诺兰市，让贝尔迪兰这些危险的事情去见鬼吧！” 　　不提消息极不灵通的马戏团，詹金斯在走出了帐篷后很快就找到了卡洛琳婆婆。 　　她因为一枚土豆的价格，和路边的商人发生了争执，吵架声站在大街的对面也能听到。詹金斯隔得老远便注意到了这边，一眼就发现了褐色的珠花。 　　“您好，请问您是希尔·卡洛琳女士吗？” 　　趁着过路的两名绅士在劝阻土豆商贩，詹金斯赶忙上前询问。 　　“你是谁？” 　　老人狐疑的问道，语气中带有浓浓的不信任感。考虑到她最近被诈骗犯骗走了一大笔钱，这一点可以理解。 　　“我是奥黛丽……我是古妮薇尔·凯瑟琳·埃森纳赫小姐的朋友，她委托我来看望您。” 　　那个名字是奥黛丽小姐的真名，当她还跟随卡洛里太太学习舞蹈的时候，自然还没有使用“奥黛丽”作为名字。 　　“这里有她的信！” 　　又取出了奥黛丽小姐的信，卡洛琳婆婆才终于相信了他的身份。 　　帮着老人提着装着土豆的篮子，两人穿过了城市的小巷，又回到了贫民区的那条小巷。警察先生们和那一地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但地面上仍然有乌黑的痕迹。 　　见詹金斯盯着墙角的血迹，正在慢吞吞的取钥匙的卡洛琳婆婆说道： 　　“那是人血，大概又有人死在这里了。年轻人，这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看你的打扮，我赌一瓶杜松子酒，你准是没有在这种地方居住过。” 　　“是的。” 　　他怀疑卡洛琳婆婆是在提醒他，拜访老人却没有携带礼物。 　　由于是多人合住的公寓，因此打开门后，门厅处堆满了散发着异味的奇怪衣物和鞋子。 　　两人沿着吱呀吱呀作响的老旧木楼梯盘旋着向上走，鼻子中是木头腐朽的味道。二楼最靠近楼梯的那间屋子的门上，挂着一些头骨样的石膏装饰品，这让詹金斯对这个地方的感觉又改变了。 　　“老斯科皮的，他是个怪人。” 　　卡洛琳婆婆嘀咕道，带着詹金斯继续向上走。她的房间在三楼的最内侧，门前只是斜躺着一把雨伞，除此之外倒是很干净。 　　老人的公寓中没有詹金斯想象中的异味，客厅的装饰和家具的陈列也显得极有品味。詹金斯很喜欢她那件放在墙柜上的装饰品，那是由一些打磨光滑的螺杆拼凑成的机械人，一共三件，都摆成不同的姿势。 　　卡洛琳婆婆也养了一只猫，虽然主人好些天没在家，但也没有被饿到。那是一只毛色雪白的母猫，与巧克力相比身体格外的瘦长，也更大一些。它有着一对漂亮的眼睛，当詹金斯跟在卡洛琳婆婆身后走进门时，它正站在餐桌上，似乎对巧克力很感兴趣。 　　“你的猫是公猫吗？” 　　卡洛琳婆婆忽然问道。 　　“不，是母猫。” 　　老人立刻就对巧克力失去了兴趣。 　　她在厨房里找了很久，才弄了一杯茶端给詹金斯。詹金斯倒是不在意茶叶的质量，只是那只杯子似乎并不干净。 　　礼貌性的端起来抿了一口，随后便不再动了。 　　“您住在这种地方，是不是太危险了？” 　　他见没有别的话题，于是就从最近发生的事情谈起。回到诺兰市以后，肯定要跟奥黛丽小姐汇报一下卡洛琳婆婆的生活情况，因此要多了解一些。 　　“是有点危险，但只要在太阳落山以后不出门，不靠近窗子和房门就没有事……除非有人在这种地方使用蒸汽炸弹。” 　　“会有人这么做吗？” 　　“我记得去年的时候的确炸过一次，但那次不是炸弹，是巷子里的蒸汽管道。那一夜过后，这栋楼第一层的住户都换掉了。” 　　听不出悲伤也听不出喜悦，似乎只是在安静的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您有没有考虑要搬到别的地方，我想和这里租金差不多的公寓，应该不难找到。” 　　他建议道，实在无法想象居住在这里的生活。 　　“我已经习惯这里了。” 　　卡洛琳婆婆摆摆手：“而且我也已经不再年轻，没有那个精力去适应新的生活，这里挺好的……和我说一说古妮薇尔的事情吧，虽然我们每年都会通信，但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十年前的丰收庆典上。” 　　奥黛丽小姐并没有告诉詹金斯她在普通人眼中，应该是怎样的工作，詹金斯也不了解卡洛琳婆婆对奥黛丽小姐的认识。为了防止暴漏她的真实身份，詹金斯只能推脱自己只是埃森纳赫小姐的普通朋友，因为顺路才帮忙送信的。 　　但卡洛琳婆婆明显不相信这种说法。 第431章 城市见闻 　　两人都还没有吃午饭，因此卡洛琳婆婆便邀请詹金斯留下来吃一些。她并不是客套，而是真的很热情，詹金斯见公寓中实在是冷清，便同意留下来了。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卡洛琳婆婆养的那只猫看了巧克力一会儿，忽然浑身打起了哆嗦，躲在床底下怎么唤也不肯出来。这让两个人都非常的困惑，因为那只白猫看上去身体非常健康。 　　午饭就是炖土豆，也就是詹金斯帮忙提回来的那篮土豆。算不上好吃，但勉强也能入口。 　　卡洛琳婆婆大概是太久没有和詹金斯这个年纪的人交流了，即使是吃饭的时候也在不停的讲话。她是贝尔迪兰的本地人，一辈子都在这座城市中生活，因此在听说了詹金斯是为了旅游才来到本地后，也向他推荐了一些小商店和景点。 　　她甚至能跟詹金斯有模有样的叙述本地黑帮的情况，但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不知怎么，谈话就跑偏到了本地的传说故事中。本来还没什么，詹金斯也想多了解一些开阔眼界，但卡洛琳婆婆很快就提到了一件和他有关的事情： 　　“我年轻的时候，老故事比现在的要多，就比如克雷门的七面具，这故事可是吓坏了当时的古妮薇尔。” 　　“能跟我讲一讲吗？” 　　他抚弄着巧克力说道，巧克力则是半眯着眼睛看着床底下打哆嗦的白猫。 　　“这个故事我可是很久都没有讲过了，我想想……” 　　她这一想就是半分钟，然后猛的抬起手在额头上拍了一下： 　　“哦，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没有蒸汽的时代，生活可比现在辛苦多了，也没有这样的大城市。克雷门就是传说中的一个强盗首领，专门劫掠过路的行人和商人，传说在贤者教会将他们消灭前，克雷门将自己的财宝全部藏了起来，用七张面具作为钥匙，谁能够找到那些面具，谁就能找到宝藏。” 　　故事的细节还有很多，而吓到了童年的奥黛丽小姐的，就是对克雷文杀人和吃人的描述。詹金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讲给小孩子听的故事中，要包含着这些内容。 　　“我想各地都有这样的传说吧，强盗和宝藏……呵～听说最近有个得了大奖的作家，也写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哼～都是捡拾古代人的智慧，也算不上很厉害。” 　　詹金斯转了转眼睛，觉得刚才没有讲明身份是很明智的做法。 　　“我说的这个故事可是真的，我是指，部分是真的。” 　　“哦？” 　　卡洛琳婆婆很满意的看到詹金斯脸上的惊讶，于是又讲到： 　　“前些年……大概是十三年前吧，人们在贝尔迪兰北方的小山丘发现了一座古城的遗迹，其中就找到了一张面具，后来它被认为是克雷门宝藏故事中，那七张面具的原型，被收藏在王室的宝库中。” 　　说着，她站起身走向卧室，翻翻找找好一会儿，拿着一张黑色的面具走了回来： 　　“年轻人，如果要给你的朋友带一些有纪念价值的物品，这就很不错。现在城里的小商品店都售卖这样的面具，上面的图案和13年前被展览过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詹金斯低头看看面具，又对比了一下自己意外得到的两张。 　　“果然一模一样……那两张不会也是纪念品吧？” 　　他自己也觉着这样的想法太可笑了，也许是那伙儿在搜集面具的家伙有特殊的鉴定方式。但他并不打算参与到这其中，而是决定回到教会就将面具上交，说不定宝藏被发现后还能分给他一些： 　　“周一就要回诺兰市了，这件事肯定牵扯不到我！” 　　那个周六的下午，詹金斯很自信的想着。 　　在卡洛琳婆婆家的拜访，一直持续到下午的三点钟。老人大概是有些累了，詹金斯便适时的提出要离开。 　　她仍然想挽留詹金斯吃晚饭，但詹金斯客气的拒绝了。虽然如此，他依然计划着在周一前往火车站之前再来道别一下，反正从教会到车站要穿过整座城市，也算是顺路。 　　卡洛琳婆婆一直将詹金斯送到了小巷的出口才回去，詹金斯站在路口处凝视着城市，迟疑了好一会儿，觉得现在时间还早，因此便没有立刻返回教堂。 　　虽然从经济水平上来说，王都贝尔迪兰并不能胜过诺兰很多，但文化层面上的王都肯定要更胜一筹。即使是不喜欢到处观光的詹金斯，也能在这里找到乐趣。 　　他带着巧克力步行经过了充满古典风味的塔桥，一起在广场喂了一会儿【万物与自然】教会饲养的白鸽，穿过小巷在不起眼的商店中买了一些有趣的纪念品，还远远的望见了王室出行的仪仗队。 　　“吾可取而代也。” 　　他自娱自乐的小声用汉语嘀咕着，然后用手杖敲了敲路面，自己也笑了起来。 　　再次经过史宾瑟广场的时候，马戏团的帐篷已经被拆掉了一半。他停下来望了一会儿，上午时，明白马戏团的那群人不想再掺和进这里的事情了。 　　小心的避开淘气的孩子们，感叹的看着城市中的一切。一转头，在广场喷泉的另一侧，则聚集了好多行人。 　　一个带着黑色高帽有着浓密胡须的男人，正站在喷泉外圈的长椅上，詹金斯走进了一些，才听到他的话： 　　“……是的，先生们，哦，还有小姐们，这项发明绝对是最伟大的，他超越了现在所有文明造物的理念，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你们一定要相信，在几百，甚至几千年后，人们会牢记住这一年，会记住我和我的发明。蒸汽的力量催动……” 　　“发明家在招揽投资？” 　　詹金斯心中想着，有些好奇他究竟发明了什么，于是便带着不耐烦的猫又靠近了一些。 　　“看这里！” 　　中年绅士大声的尖叫着，用黑色的手杖，将长椅旁的帆布挑了起来，一些年轻人也开心的笑着一起帮忙。 　　PS：我再次更新了资料篇，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一看。如果有错误或者遗漏，可以在书评区告诉我。 　　另：为了防止剧透，以后不会在资料篇的特殊物品后，备注信息。只有C类恩赐会说明持有者。 　　再另：过年求票。 第432章 小偷 　　帆布下的机器终于显露了出来，人群爆发出了低声的惊叹。 　　“这绝对是划时代的杰作！” 　　发明家依然这么认为，并且主动的向围观的人们介绍自己的作品。首先启动了奇怪平台上固定着的老式蒸汽机，将一铲煤塞进炉膛，等到白色的蒸汽从管道的接缝中露出后，向着大家伸开双臂鞠了一躬，随后便走向了木质平台的中央。 　　“请看这里，我们只需要这样，然后弯下腰……” 　　一个类似于鞍马的结构被固定在长棍上，长棍则固定在木质平台上。中年绅士首先用镣铐将自己的双脚固定在地板，然后俯身趴在鞍马上，伸出手弯下腰，努力的向下蠕动，随后便拉住了同样在木质平台上的两个铜色的拉环。 　　“瞧好了！” 　　他猛的用力拉起了两只拉环，伴随着沉闷的锁链和齿轮声音，蒸汽炉也向外喷发出呛人的烟雾，逼的人群不得不向后退。广场边的警察先生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垫着脚尖想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整个装置开始运行起来，鞍马下的木棍不断的伸长，直至男人的的双脚和双手都离开地面。脚部有镣铐的锁链、手部则有圆环的链条，使得他没有被顶飞起来。 　　“哦，看到了吗？” 　　他兴奋的喊了起来。 　　“可是这有什么用？” 　　有人大喊。 　　“我将它命名为身高增长器，只要每天像我这样持续不断的使用它，身体就能够适应这种被拉伸的状态，从而使身高增长。我现在只需要100镑的投资，就能……” 　　接下来的话詹金斯没有听到，因为哄笑声已经淹没了男人的声音。 　　“警察局应该支持他，因为这是最好的刑具！” 　　“有钱去投资这东西，不如去千树之城埃尔德隆帮助法布里小姐！” 　　“创造与机械教会应该出来管一管，这是在侮辱‘创造’这个词汇！” 　　人们开始起哄，随后又爆发出了新一轮的笑声。中年发明家则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大声的和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的人辩论，但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詹金斯也考虑过投资新兴的造物，特别是不久的将来，有一大笔现款将交付到他的手中。他最优先考虑的是自行车，毕竟他曾经画出来过一辆，只是轮胎的材料还需要考虑。 　　他带着猫咪又在广场上转了一会儿，由于要躲避卖花女，所以不得不从右边的瓦西伦艺术大道离开。期间还买了一份报纸，因为已经到了下午，所以早报的价格格外的便宜。 　　“应该去哪里吃晚饭呢？” 　　晚上还有事情要做，所以已经和住处的修女说过会在十点之前回去。在城中吃饭，自然也要找一个物美价廉的餐厅，但由于海瑟薇、米海尔小姐、斯特里克主教、卡洛琳太太都有自己的推荐，所以选择起来也很困难。 　　“距离要近一些，而且允许带着宠物入内……”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思索，随后便一不小心和一个小男孩撞在了一起。 　　“抱歉，先生！” 　　他小声的道歉，然后飞快的向后跑去。詹金斯想都没想，在巧克力的喵叫声中转身就追。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偷走了钱包，但小男孩越跑越快，也让他逐渐相信了自己的观点。 　　男孩瘦小的身体非常的灵敏，能够在行人之间找到最合适的位置通过。詹金斯虽然有【猫之优雅】辅助，但他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通过做出奇怪的姿势在人群中穿行。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钱大部分都在内衣的口袋里，钱包里都是方便花销的便士和先令。 　　男孩很快就转进了一条小巷，詹金斯右手按住一旁的墙面也跑了进去。 　　这是一条死路，前面不远处就是高墙，而两侧的墙壁根本没有可供攀爬的凸起。巷子的左侧是一些废弃的画框，大部分的框体都已经被折断了。右侧则是堆积成山的大包垃圾，外面那条街是王都有名的艺术大道，所以住户和商铺也更文明一些。 　　用身体堵在巷子的入口，右手伸向口袋果然不见了钱包。他拎起手杖，在空气中猛挥了一下，咻～的破空声让头皮发麻。 　　“不要让我把你打出来！” 　　他对着空旷的巷子喊道，见无人应答便冷哼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猫，猫咪眯着眼睛蹲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伸出右爪指向墙角处。 　　向前快走几步，猛地挥出手杖，男孩痛叫着从空气中跌了出来。 　　“该死，这个隐身咒法不能引去气味！” 　　他大声的抱怨着，用口音极重的话骂了两句脏话。在地面上滚了一圈后站起身，右腿向后撤了一步，取出一把匕首对着詹金斯，脸上的表情极其凶狠。 　　“该死的普通人，你居然敢打我！” 　　詹金斯的真实之眼一下就发现他了，这只是一个0级的恩赐者。只不过不清楚男孩的来历，才没有贸然暴漏自己也是恩赐者的事实。 　　“我要杀了你，烧掉你的尸体，吃掉你的猫！” 　　男孩在空中上下挥舞着小刀，却看到拿着手杖的年轻人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 　　“我不管你刚才是用了什么戏法，现在把我的钱包还给我！” 　　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事实让男孩自信心极度膨胀，但就算是这样，当男人沉稳的说出话时，他居然下意识的感到了恐惧。 　　“该死的普通人！” 　　挥舞的小刀刀刃上，射出一片极细的白色光芒。但速度太慢了，詹金斯一晃脖子便躲了过去。 　　身后响起了金属碰撞墙面的声音，0级只能发挥出能力极少的力量，特别是男孩现在正处于极度恐慌的状态：詹金斯把枪举起来了。 　　“我不想知道刚才那又是什么魔术，但我很想知道，你的戏法能不能躲过我的子/弹。” 　　“你不敢在这里开枪，巷子外面就有警察！” 　　他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用嘶吼般的声音威胁到。 　　PS：忽然发现最近詹金斯杀人太多了，这和他的形象不是很符合。但作者君要说明一点，我们的主角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他温柔的对待可怜的卖花女（指被帮助的那个普通人），也可以看到他凶狠的对付企图杀掉自己的小偷男孩。 　　詹金斯虽然懂的敬畏，也有一定的同情心，谦逊而谨慎，大部分时间站在善良守序阵营，但这个人绝对不是圣母。我也一直认为，绝对的好人反而是最危险的人。 　　最近几章的行动，和他本身的性格没有矛盾。 第433章 夜晚的交易 　　旅者与霜降之月的贝尔迪兰市，虽然比起临海的诺兰要暖和很多，但依然要穿上厚重的衣物御寒。但衣物的厚重不会影响詹金斯的灵活性，他有充足的信心对付眼前的男孩。 　　“这么说，你想让我试一试？” 　　抬起左手将保险栓打开。 　　“好啊，那你就开枪吧！” 　　男孩继续说道，丝毫没有示弱的想法。这是街头生存的法则，首先示弱的人，一定是被吃掉的一个。 　　詹金斯笑了笑，右手持枪，左手对他招了招手：“把钱包还给我，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男孩看了他几秒钟，这才将钱包甩到了詹金斯的脚下。 　　“很好，我的问题是，刚才的戏法是怎么回事？确实是很神奇……” 　　“一个老人教给我的，因为我给了他一条不能吃的黑面包！” 　　问题还没问完就给出了答案，果然是假话。 　　“那么我能否找到那个老人？” 　　“这……” 　　男孩的眼珠转了转，把向前举起的匕首也收了回去：“当然可以，我想他今天晚上会出现在格陵兰大道前的酒吧里，就是最大的那间酒吧。” 　　“很好。” 　　他保持着抬枪的动作弯下腰捡起钱包，肩上的巧克力则顺势跳到了地面上。 　　“我们没有见过面，对吧？” 　　詹金斯轻声问道。 　　“是的先生！” 　　男孩站直身体乖巧的回答。 　　詹金斯再次点头，将保险栓重新关闭，低垂下枪口转过身，一侧头躲过后方飞来的白色刃形光芒，转身便从环绕在手臂上的银带中弹出一片光片。 　　“你太着急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男孩转移到墙边，提起垃圾袋将身体盖住。 　　如果男孩最后没有下这么狠，他也并不想要了男孩的命，这种事情直接扭送到警察局，教会会处理这种没有注册的非法恩赐者。但既然他真的那么狠，詹金斯也不会轻易的原谅他。 　　“是的，今天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向巷口，巧克力乖巧的跟在脚后面。 　　他已经决定和贝尔迪兰的各种麻烦事情撇清楚关系，所以晚上回到教会就会把今天碰到的所有事情报告一下。不管什么宝藏、黑帮或者阴谋，都和诺兰市的作家没关系，因为他自己已经面临着太多的事情了。 　　詹金斯离开诺兰的这一周，诺兰市本身并不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瘟疫的后续影响要处理，在常青森林一战中出现的各路牛鬼蛇神也要处理，甚至还有最近听闻风声后，来到本地的新的非法组织，这都是要解决的对象。 　　詹金斯算是暂时摆脱了麻烦的漩涡，他并不打算在新的城市再卷入什么大事件。 　　他带着自己的猫咪逛了几家美术馆，并为自己的朋友们买了一些明信片之类方便携带的纪念品，便走进了卡洛琳太太推荐的餐厅用餐。 　　等一人一猫都吃饱喝足了，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远处的太阳将要消失在天际，夕阳使得餐厅对面的楼房瓦片，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变化，雾气随着夜晚的降临也浓厚了一些。当然，并没有达到诺兰市的那种水平。 　　既然来到贝尔迪兰，那么老爹不可能不让詹金斯帮忙做些事情。古董商贩的交易暗藏玄机，仅靠几封书信就确定购买意向是不可能的。 　　他身上带着一些老爹给的照片，这次约见了一位居住在王都的大商人。而一旦这笔生意做成了，老爹给詹金斯的提成，足够他在年末的时候给巧克力和自己分别准备五只大鹅。 　　大商人苏亚雷斯·罗德里格斯约见詹金斯的地点，并不是大庄园或者价格昂贵的餐厅，反而是紧邻着王都艺术大道的一间出租公寓。 　　公寓一共三层，除了一楼和地下室租住着房东一家和另外三户住户以外，其余的两层都被商人长期租了下来。 　　从报童那里便宜买到的早报上就有这位商人的消息，他最近取得了王国东南部一大片矿区的开发权詹。至于这位鼎鼎有名的大商人为什么要在这里租房子，詹金斯并不是十分关心，他只关心那笔钱自己能够顺利的拿到而已。 　　吃过饭又在广场附近闲逛了一会儿，和猫咪一起见到了环绕广场的煤气路灯亮起的样子。听那位红衣主教说，詹金斯的建议已经被传递给了应该知晓的人，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主意，甚至能够推动整片大陆的公共设施安装进度……以及广告行业的迅猛发展和正神教会传教手段的多样化。 　　上门拜访的时候，罗德里格斯先生已经坐在温暖的火炉旁，一边看着书一边等待着詹金斯了。没有想象中大商人特有的盛气凌人，相反，这位先生看上去相当的随和，他起先称呼詹金斯为“威廉姆特男爵”，但詹金斯强烈反对这样的谈话。 　　老爹的古董的确是真货，事实上除了价格有些高以外，詹金斯找不到这笔生意存在任何的不足之处。罗德里格斯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在确认了那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与詹金斯谈论起了价钱。 　　两人一直谈到了晚上八点，才初步确定了这笔大生意的价格。这之后，只需要商人派遣信任的手下，带着货款前往诺兰市将古董押送回贝尔迪兰，那么这笔生意就算是完成了。 　　这个中年人十分的健谈，并且很理智的规避了有些敏感的教会和贵族的话题。在签下合同后，他便唤来仆人取了一瓶葡萄酒，打算与詹金斯小小的庆祝一下。 　　虽然作家先生平时是不喝酒的，但这笔生意的成功的确值得庆祝。 　　“您打算怎么回去？” 　　他摇晃着酒杯问向詹金斯：“已经这么晚了，需要我为您叫来一架马车吗？” 　　“也好，那就麻烦您了。” 　　詹金斯没有拒绝，因为他不知道夜晚的贝尔迪兰是否像诺兰市一样容易找到马车。 第434章 豪森庄园 　　“最近可是越来越乱了，听说罗德堡郡也出现了夜晚的连环杀手。上次看到这个新闻，还是发生在切斯兰王国……说起来，似乎从十月份开始，从大陆的各处都有这样的传闻出现。” 　　大商人望着壁炉的炉火说道，但看起来并不是十分的在意。 　　“好像是吧……” 　　詹金斯将酒杯举起来放在嘴边，以掩盖自己的表情。这件事情他也听说了，正神教会在几个月前就在怀疑这是某种大型仪式的准备环节，因为杀戮通常都与献祭有关。但又由于发生午夜连环杀人事件的地点非常散乱，因此进一步的调查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至少在离开诺兰市以前，还没有听闻任何的后续消息。 　　“贝尔迪兰市应该会很安全，毕竟这里是王都，而且这可是大陆上为数不多能够在夜晚绽放光亮的城市。” 　　詹金斯说道。 　　“但还是比不过哈姆帕沃王国的鲁恩，王室居住的宫殿可是彻夜通明。” 　　说着，商人不知是发出了嘲讽还是羡慕的笑声。 　　“这可不一样，鲁恩的光是为了王室绽放，贝尔迪兰的光是为了我们这样的普通市民绽放的。” 　　“哦，的确是这样。” 　　说着，商人举起了酒杯和詹金斯碰了一下：“敬普通市民。” 　　罗德里格斯先生的男仆很快就找来了马车，詹金斯与自己的生意伙伴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马车夫载着他穿过城市向着郊区前进，也许是今天的实在是太过劳累，他靠在车厢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但心中猛地一机灵，再加上被巧克力摇来摇去的尾巴扫了一下，顿时感觉刚才的睡意有些突兀。 　　小心从木质窗栅看向外面的大街，詹金斯真的感觉有些问题。虽然他不是本地人，但至少还分得清方向。如果这么走下去，目的地肯定不是教廷。 　　“请问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他探出头问向车夫，极低的气温使得口中吹出一片白雾。但车夫牵着缰绳一动不动，只能看到后背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有规律的颤抖。皱起了眉头，反身回到车厢将假寐的猫咪抓起来，取出手枪，抓住手杖。 　　眼睛眨了一下，确认车夫只是普通人而已，而那匹马身上则是有一些浅薄的黄色灵光。 　　用手杖探出车厢戳了戳车夫，他仍然像是蜡像一样稳坐着。 　　“巧克力，不要睡了，我们遇到麻烦了！” 　　他抱着自己的猫猛地向着车下跳去，谁知道双脚刚刚离开车厢的边沿，黄色的咒法光芒便从车厢最底部亮起，一人一猫又被弹了回来。 　　“糟糕了，有人提前在车厢布置了仪式，该死，无法离开！” 　　豪森庄园坐落于贝尔迪兰市的郊外，从王都边缘走出，要穿过大片的农田才能走到那儿。庄园和贝尔迪兰市之间只有一条小路相连接，庄园本身也依靠这条小路采购食物和日常用品。 　　豪森庄园的建立是30多年前的事情，但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都很少有人知道山谷中还有这么一片大宅。它低调的几乎无人知晓，因此更没有人能够说的上来，这里的主人是谁。通常情况下，就算是夜晚这里也不会有灯光，但今晚有些不一样了，两个举着蜡烛的老人站在庄园气派的铁门前，远远望着弯曲泥泞小路的尽头。 　　“应该快到了，希望能够找到足够多的祭品。”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蛇在吐信子。 　　“不会出问题的，被我们做了手脚的马车能够更轻易的找到灵魂强大的普通人，车厢底盘的咒文也保证上钩的鱼不会跑掉。” 　　另一人的声音更加奇怪，似乎是很长时间不和人类交谈，以至于都忘记如何讲话。 　　细微的马蹄声和车轮声音从小路的尽头传来，伴随着嘚嘚嘚的声响，三架马车依次来到了豪森庄园的门前。 　　车夫们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跳下来，两个老人则举着蜡烛查看是否有收获。 　　“我这里有一个人。” 　　从第二辆马车中粗暴的拽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他被随手丢在了地上。 　　“运气还不错，这是今晚的第五个了。够数了，我们也进去吧。” 　　车夫重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原路返回，老人们手中的蜡烛能够短暂的照亮他们无神的双眼。 　　年轻人像是死狗一样被拖拽着拉进了庄园，小路上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狡黠的月光依然注视着这里。 　　几分钟后，小路两侧的枯树林中飞出了几只受惊的鸟儿，随后空气似乎波动了两下，二十几个男人从树林中凭空出现。 　　站在最前方面目严肃带着单片眼镜的中年人，提着一盏有着蓝色火焰的矿灯，这盏灯能够帮助他们隐去身形；站在他左后方有着漂亮长发的年轻姑娘，捧着一块紫色宝石，宝石表面的微光闪烁着飞向空中，这块宝石能够帮助他们抵抗占卜和预言类的探测能力；再向后，穿着贤者教会祭祀袍的老者拎着一只银色的铃铛，这只铃铛能够帮助他们消去行动时的声音；而人群中央的年轻人抱着一只黑白色的幼猫，这只猫能够帮助他们……这只猫只是被詹金斯带来的，它一点用也没有。 　　刚才差一点，詹金斯就成了午夜都市传说“无法离开的马车”的受害者，但他的运气非常不错，贤者教会的战斗小队恰巧在调查这件事，又在詹金斯放火烧车以前恰巧的发现了马车的异常——车夫被詹金斯踹倒了，于是便将他和巧克力救了下来。 　　刚才来到庄园门口的第三辆马车，就是詹金斯乘坐的那一辆。小队的队长原本是不同意詹金斯参与行动的，但他却以自己是珍贵的治疗人员为借口强行跟随了过来。 　　并不是感觉晚上无事可做，于是便鲁莽的想要用生命进行探险。只是认为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了自己，便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他现在很缺少实战经验，这种能够参与大部队行动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第435章 无人的大宅 　　“如果我只是听说了这件事，那么肯定不会掺和进去，但既然已经牵扯到了我，那么我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 　　“我迟早要参与这种行动，就算在诺兰市，更加危险的事情我也参与过。如果仅仅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进行严格的保卫，这其实是对未来的不负责任。况且贤者不是也说过吗？【过分的宠爱，是谋杀的开始。】” 　　既然詹金斯都已经低下头开始画圣徽了，戴那·凯利知道自己绝对找不到更好的说法劝阻他。 　　而在跟随着马车前往这里的路上，凯利队长也将事情的原委简单的说了一遍。 　　自从【巧匠与甘霖之月】开始后，在警察局工作的文职人员就逐渐注意到一系列不同寻常的失踪案件。这些失踪案件的发生并不是很频繁，因此过往都淹没在王都繁多的卷宗中。 　　但如果按照这条线索向上追溯，那么发生在夜晚，且与马车有关的失踪案件至少能够确定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具体的调查持续了好几个月，教会才终于确定这件事的确和超凡力量有关。在协调了贝尔迪兰的其他正神教会，又进行了详细的任务安排后，才有了今晚的行动。凯利队长一行人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增援正在调配。 　　豪森庄园附近有许多肉眼看不到的警戒仪式和机关，但这只小队曾经参与过多次类似的行动，虽然有些麻烦，但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能够顺利的从栅栏处破开一个缺口进入。 　　在行动前无法找到豪森庄园的内部设计图纸，这为行动增加了许多的困难。但伫立在庄园内部的建筑物就只有一个大宅，这一点让众人安心了不少。 　　留下两人担任外围警戒，剩下的众人则利用刚才的方法的隐去身形。除了主力部队以外，七名有其他分工的抄写员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风中没有一丝声音，但詹金斯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凯利队长不动声色的站在詹金斯的前方，等待出现信号后，分成三支队伍依次前进。 　　清理掉大宅附近的暗哨和警戒措施也是极为麻烦的，特别是众人都不想弄出太大的声音。附近的地质形态不具有挖掘长距离隧道的条件，所以一旦围住大宅等待后续增援赶到，几乎就能确定这次行动不会失手。 　　行动一直持续到接近午夜，大宅附近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仔细的排查和清理。有些无法物理清理的岗哨以及仪式，或者连动都不能动的警戒物品，则是由队伍中的专业人员尝试着逆向解析。 　　拥有不同信仰的恩赐者在布置仪式时，会有各自不同的特点。而根据众人在庄园内发现的额痕迹，在这里活跃的非法人员应该不具有相同的信仰，他们更像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聚集起来的。 　　这些人并不具有带有编号的特殊警戒物品，这一点让前期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虽然依旧有人受伤，但既然詹金斯这个出色治疗者在，那么这些也不是困难了。 　　凌晨一点左右，后续的小队终于赶到。领队的队长们在交换了一下目前的情报后，制订了攻入计划。 　　这个计划肯定是不包含詹金斯的，他本人也没有参加进去的意愿。 　　他和后勤人员一起躲藏在豪森庄园门前的枯树林中，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大衣，这样更利于隐藏。 　　当先头部队进入五分钟后，第一声枪响代表着战斗已经开始了。 　　“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小声的嘀咕道，但除了巧克力以外谁也没有听到。 　　真实之眼的视野中，代表着教会抄写员的光点进入宅子后便一直在原地打转，随后又忽然向下。本来的猜测是他们找到了密道，但在进入地下一定距离后，所有的光点都消失了。 　　这很不正常，如果是脱离了詹金斯的观测范围，那些光点也应该有一个由清晰变得模糊的过程。 　　而且……詹金斯没有在宅子中发现任何一个非教会的恩赐者，就仿佛那里面本就没有人说似的。 　　月色渐浓，寂静的天地间就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孤独的鸟鸣。躲藏在枯树林中的众人一动不动，除了皱着眉头的詹金斯，谁都没有意识到意外已经发生了。 　　“难道是空间转移？但一次性转移这么多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或者，地下的建筑材料能够屏蔽我的眼睛？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他在内心纠结着是否应该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毕竟按照原定的计划，先头部队失去联络十分钟，第二批增援才能进入。 　　现在的情况是，詹金斯所在后援小队在距离宅子最远的位置，而在铁栅栏内部还隐藏着数十人。既然前面的小队没有发现不对劲，那么他贸然的指出来也不一定管用。 　　“没有声音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于是便“小声”的嘀咕道。 　　“这是正常的情况，耐心等待几分钟，大概就会有结果了。” 　　旁边的女人小声的安慰道，没有将詹金斯看法传递给别人。 　　宅子外面的人们最终还是发现里面出了问题，当第二批抄写员攻入其中后，却发现宅子中空无一人。他们在一楼的走廊发现了战斗的痕迹，顺着这些痕迹调查，却没有找到接下来的去向。 　　在确认了大宅中真的安全后，詹金斯等后勤人员也跟了进去。负责占卜的抄写员已经开始工作了，而凯利队长则带着自己的队员，隐隐的詹金斯护卫起来。 　　“难道我们的行动被提前发现了吗？” 　　詹金斯询问道，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一楼门厅处那张巨大的油画。 　　它正对着大宅的大门，位于左右两侧旋转楼梯的中央。油画的色调偏冷，多采用黑色和深蓝色，而油画的内容则是阴沉天空下的干枯的草原。 第436章 尸蟒 　　创作这幅油画的画家一定有着非常高超的技巧，因为每一个第一次看到这幅面的人，都会忍不住从心底渗出恐惧的感觉。它仿佛拥有着魔力，让人将视线长时间的放在那里。 　　大厅的位置就是詹金斯观察到先头部队深入地下的位置，有问题的，只能是这张油画，他在詹金斯的眼中有极淡的黄色和金色混杂的灵光。 　　“行动计划被泄露的概率很低，应该是进入大宅后又出现了问题。你也觉着这张画很奇怪吗 ？” 　　凯利队长问道。 　　“有一些奇怪，在我的印象中，这个位置的画像一般是先祖的肖像画。就算不是，也不应该是风格如此……” 　　他考虑了一下，挑选出了合适的词汇： 　　“也不应该是风格如此诡异的风景画。” 　　“我们也是这样考虑的，目前的探测结果是，大厅的正下方不存在任何空洞。我们正在调派人手进行进一步的侦测，挖开整座宅子也要找到暗道！” 　　根据大宅的内部结构，抄写员们绘制出了大致的图纸。在仔细的观察后发现，整座宅的结构都是以这幅画为中心的。宅子的主体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事实上却与建造时期的主流建筑风格相违背。 　　宅子建造的最初目的，应该不是用来居住，而是掩盖一个范围巨大的仪式。 　　以这个思路为标准，住宅的墙体中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物品。这是辅助仪式进行的物品，进一步印证了刚才的猜测。 　　等到教廷派来的专业人员到来，才终于结合大宅构造破解了以那副油画为核心的仪式。 　　当表面的颜色随着神术光芒逐渐消退后，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了画作的表面。冷飕飕的风从中吹出，使得建筑物内弥散着一股腥臭腐败的味道。洞口处能够依稀看到一些人骨和干涸的血迹，像是被什么动物啃咬过。 　　但事实上，这幅油画背后仍然是坚实的墙壁，画中的洞口直接连接的，是一个未知的空间。 　　詹金斯站在最后面的位置，而巧克力在他的臂弯里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毛茸茸的耳朵忽然晃动了几下，猫咪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向洞口，随后猛的从詹金斯的臂弯上站了起来。 　　“喵呜～” 　　它发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凶狠的叫声，尾巴竖的笔直差点戳到詹金斯的下巴。 　　“怎么了？” 　　担心打扰到前面的人们，詹金斯赶忙安慰自己的猫。但就在此时，从油画中的洞口深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着爬向了外面。 　　沙沙～的声音原本并不明显，但几秒后便几乎到达油画的边沿。剧烈的恶心感是最先出现的感觉，身上爬满了毒蛇的幻觉紧随其后。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有一股绿色的带有恶臭的气体从洞口喷了出来，站的靠前的几人一下便昏倒了。 　　“向后退！” 　　凯利队长拉着詹金斯就要走，但嘶嘶～的声音从洞口传出，足有詹金斯腰身那么粗的灰色舌头从中射了出来，异常准确的缠住了詹金斯的腰部。 　　随着恐怖的声音传出，油画虚幻的洞口边界都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洞内的生物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样子，那是一条已经变成干尸的巨蟒，蠕动着从洞口企图伸出自己的蛇头，但总是被空气中看不到的屏障挡住。 　　它隐藏在那隐晦的黑暗中，只有那对充满了死亡的灰白色眼睛能够被看的清晰。若隐若现的身躯上布满了怪异而神圣的符号，但那更像是随着鳞片生长，自然形成的图案。 　　无边的混沌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精神仿佛受到了无数小蛇的撕咬，怪诞而恐怖的幻觉出现在眼前。耳朵中出现了短暂的耳鸣现象，五感在那一瞬间全部混乱。 　　随着巨蟒的出现，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能够保持清醒的人们被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包裹着，仿佛最深沉的黑暗立刻就会降临。这些感受驱使着他们转身向后逃去，而詹金斯可是逃不掉的。 　　“哈～” 　　蛇细长的舌头想要将他拉入洞口，在双脚即将离地的一瞬间，他将手杖向旁边一伸，别住了宅子大门的门缝，随后整个人便被拉了起来。 　　仰面向上，双手抓住手杖，腰部缠绕着的细长舌头则用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后拽去。和舌尖接触的衣物迅速被腐蚀，酥麻的感觉从皮肤向着全身蔓延。 　　巧克力从詹金斯身上掉了下来，趁着詹金斯看不到它，转身朝着巨蟒猛的叫了一声，原本几乎要把詹金斯拉成两段的力居然减弱了一些。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詹金斯意识到，洞口内的生物绝对不是一般的异种，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代表着这就是超过了人类生命等级的更高等生物。 　　他的力量不足以和巨蟒的舌头抗衡，因此只能先激活治疗能力将身上的蛇毒或者尸毒之类的东西解除。 　　仰面向上的姿势视野极其狭小，他也不知道身边还有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内心思索着可以使用的能力，生命宝珠便从额头的位置浮现出来。 　　绿色的雾气环绕着詹金斯的身躯，最终集中涌向那根舌头。它们顺延着舌头又向着油画的洞口涌去，亡灵生物本身就与生命之灵冲突，因此仅仅只走了一半，舌头便断做了两截掉在地板上。震耳的嘶吼声再次从洞口传出，蛇头向着黑暗中后退了几尺，但依然潜伏在黑暗中观察着大厅中的众人。 　　直到后续赶来的增援部队将昏厥的抄写员们救出，并将油画焚烧使得洞口完全消失，那条巨蟒都一直保持着那种窥视的姿势。 　　它显然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和物质世界的联系，但又像是在惧怕什么似的，不敢将力量完全发挥出来。火焰过后的门厅，只剩下被甩出洞口的一些尸骸，这不是教会的恩赐者，而是这三年来贝尔迪兰市的失踪市民。 第437章 蛇和宝藏 　　经过后续调查，大宅构成的仪式，本质上是一个封印仪式。建造这里的那群人发现了存在于物质世界中外亚空间中的尸蟒，便建造扩展出了一个通往那处空间的通道，以那副诡异的画作作为通道的入口。 　　而被午夜的马车拉来的受害者，就是安抚那条蟒蛇的祭品。直到今晚，祭品的数量达到了标准，他们也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教会也恰好赶来。 　　这就是贤者教会在事故后才发现的真相，虽然出现了伤亡，但吸入了毒气而最先倒地的那几人，却意外的安然无事。 　　他们是站在最前面的，因此也看的更清楚。 　　在返回教会后，根据蟒蛇身上的纹路和这附近的古老传说，最终确认那是在14纪元被伪神【灵蛇之母】封印的【灰白的死亡之蛇卢克索斯】。 　　这名伪神的信徒极其稀少，在本纪元大多在大陆的南端活动，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寻他们。 　　但【万物之灵】教会拥有更详尽的资料，当清晨六点詹金斯从床上苏醒时，消失的抄写员的去向，以及这件事背后的故事，已经差不多能够明白了。 　　他昨晚英勇的和那条大蛇对战，并且因此使得同伴们获救。在这之后，更是隐蔽的使用净化蜡烛治疗了被毒气影响的抄写员，因为这些，他才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参与接下来的计划。 　　倒是没有人对他能够抵抗那条巨蟒的精神污染感到疑惑，相反，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了。 　　休息了一晚，吃过早饭便前去寻找大长老伍德·布洛希尔，他是教会守密人行列的最高领导者，当初在诺兰为詹金斯举行仪式加冕圣子时，也是由他主持的。 　　布洛希尔长老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他通常只会停留在教廷地下最深处的封印间。但这一次詹金斯撞见他时，老人正在神殿建筑群后方的一条回廊中和基尔伯特先生谈话，这位先生也是熟人，在寒冰使者闯入诺兰教会的那晚，他就是率队前来支援的人。 　　“不再休息一下了吗？” 　　老人一边微笑，一边眯着眼睛问道。 　　“已经休息的很好了，我听说，教会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是的，哦，到这边来说吧，不要都站在这里堵住路。” 　　三人一起移步到一旁的祷告室。这间房间没有窗户，除了挂在墙上的金属圣徽以外，只有墙上天使托举造型的煤气灯算是装饰。 　　“【万物与自然】教会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那条大蛇的来历并不简单。这一点和这件事无关，我们可以以后再谈。关于【灰白的死亡之蛇卢克索斯】的传言在贝尔迪兰的乡下小镇流传极广，而在古老的记载中，曾经有过一些勇敢者去挑战它，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吞入了腹中。我们认为建造豪森庄园的那群人，应该是为了被蛇吞掉的某样东西……”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让基尔伯特先生接着补充： 　　“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们并不能确定，毕竟在过往的岁月中那样的傻……我是说勇敢者实在是太多了。但昨晚威廉姆特先生还报告了有关【克雷门的宝藏面具】的事情。这一点很有价值，因为有明确的记载显示，那条蛇确实吞掉过其中的一张。” 　　“这种事也能被记载下来 ？哦，这真是好运气，真是贤者的庇佑！” 　　他小声的说道。 　　“说是贤者的庇佑也可以……” 　　基尔伯特先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戴着面具去攻击那条蛇的，就是16纪元我们的一位抄写员。记载着这件事的文件，因为特殊原因在16纪晚期的时候就被封存了起来，需要特殊的权限才能看到，因此有关那条蛇的情况我们到现在才知道。” 　　三个人同时看向自己身边的墙壁，默契的将刚才的话题忽略过去。 　　“所以，那群人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向蛇献祭生人，以换取那张面具？” 　　詹金斯问道，隐隐感觉额头有些发热的迹象。自从来到贝尔迪兰的教廷后，他总是产生这样的感觉。 　　“是的，我们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 　　基尔伯特先生随后大声的咳嗽了一下，摆弄了一下上衣袖口的纽扣，又补充道： 　　“我们根据您昨晚提供的两个地点去抓人，袭击您的那个小孩的上线被抓到了，他也与寻找面具的组织有关；马戏团已经离开了本地，您提到的蝙蝠皮，我们在城郊的树林中挖了出来；至于匕首先生，他非常警觉，在抓捕小队到达的半小时前离开了住所。” 　　“那么昨晚失踪的抄写员们呢？愿贤者庇佑，希望他们不要有事。” 　　“事实上大陆的各处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纪元前的遗迹，有些暴漏在地表以外，有些在地表以下。根据占卜你提供的面具得到的结果，克雷门的宝藏大概在贝尔迪兰市区向东六里的地下深处，而昨晚大范围空间移动的目的地，也是那个区域。” 　　“可是……那些面具并没有收集齐全，只是我这儿，就有两张。” 　　那两张面具被詹金斯上交了，他充分明白这东西带在身上对自己没好处。 　　“圣威廉姆特，您弄错了一件事。” 　　布洛希尔长老冲着他摇摇头：“也许您是被本地的传说误导，虽然那七张面具的确是得到所谓宝藏的关键道具，但打开宝藏大门的却并不需要它们。教廷中有一些残存的资料，找寻它们非常麻烦。 　　而昨晚根据您的信息抓到的那人，却透漏了一些关键的线索，打开藏宝需要的是一把古老的青铜钥匙，那把钥匙和一名伟大的存在有关，钥匙就是昨晚大规模空间转移的原因。” 　　“也就是说，我们的抄写员和大宅中原本存在的非法恩赐者们，现在都已经到达了克雷门的宝藏中？” 　　一直保持安静的巧克力，敏锐的对“宝藏”这个单词起了兴趣。 第438章 十八扇青铜门 　　“是的，而且我们怀疑还有另外的方式能够进入，因为那个代号为匕首先生的人，最后的踪迹也是消失在那片区域。但这一切还需要调查，探索古代遗迹要非常谨慎。” 　　詹金斯本以为这件事无法在自己离开贝尔迪兰以前彻底解决，毕竟他明天上午就要乘坐火车回去了。但下午的时候，正带着巧克力在花园中散步，基尔伯特先生又匆匆的走了过来，隔着花园就开始挥手： 　　“威廉姆特先生，我们已经发现了进入宝藏的方式，并进行了前期的安全评估，您要参与行动吗？我们要出发了。” 　　“当然！” 　　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有机会参与大规模的恩赐者行动是非常难得的体验。 　　数十辆马车从教廷出发，绕着城市的边缘走了一圈后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谷，就算是使用类似于咒法【宝藏探知】之类能力，也无法发现任何的异样。 　　这次还多亏了大宅中的那群人，否则教会也发现不了这里。 　　向下的入口已经被打通了，在山壁上用石砖磊成了入口，不断向下的台阶两侧放置着蜡烛和油灯。 　　垂直距离至少3公里后，粗糙的墙面忽然和一段更加古老的砖墙对接上了。 　　不同于前方临时建造的通道，从这里开始，墙壁和地板都变作了由精心打磨过的大石板拼成的模样。墙壁上还有一些不是很清晰的壁画，从风格来看，至少不是这个纪元的产物。 　　每隔五阶台阶，墙壁上就会多出一盏纯金的油灯。根据基尔伯特先生的说法，那里面的油料是珍贵的人鱼油，燃烧三百年都不会熄灭。 　　“人鱼油？”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但声音还是在空旷的通道中形成了回声： 　　“不会真的是用智慧生物的皮脂熬成的吧？” 　　“不不不。您误会了，人鱼油只是指，这种油料是人鱼这个种群特有的，并不是乡野村夫传说故事中，那种残忍恶心的东西。” 　　这条通道中没有任何人类的足迹或者打斗的痕迹，这说明至少大宅中的那伙儿人和抄写员们不是从这里进入的。 　　詹金斯仍旧是作为后勤人员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沿途能够看到一些被破解的机关结构暴漏出来。 　　除了特殊编号物品，没有任何仪式或者道具永远具有超凡力量，这一点使得过往时代的遗迹中，人们要对付的最大难题就是古代巧匠们制作的物理陷阱和机关。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会有些麻烦，但对于大规模的恩赐者小队来说只是需要浪费一些时间。 　　当怀表的时间接近下午三点时，漫长的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通道外侧是位于地底的巨大空洞，整体呈现出圆形。大厅的墙体上是均匀分布着的18座青铜色大门，詹金斯等人走出的那扇门上，有着飞舞的不死鸟的雕刻。 　　领先他们一步到达的小队已经发现了失踪的抄写员们留下的痕迹，甚至在地面找到了一些不易发现的血迹。 　　而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大宅中事情，这一次的行动利用了特殊道具B-01-05-8382【传音海螺】，全程和地面进行联系。 　　在简单的复述了这里的事情后，教会立刻组织人手查找文献资料。詹金斯甚至能够想到数百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一起在巨大的图书馆穹顶下翻找资料的场面。 　　巧克力对于通道内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来到了这座大厅后兴奋了起来。 　　大厅的地面同样是用方形的石板拼成的，而墙面则是完整的白色大理石雕琢而成。也不知道为了建造这里，究竟花费了怎样的代价。 　　“也可能这里本来就存在遗迹，强盗克雷门只是发现并占用了。” 　　他心中想着，见现在没有工作，便扣住巧克力的腰将它提起来，一人一猫一起向着四周张望。 　　大厅的顶端是自中央向下倾斜的彩绘石壁，画中是一条盘旋着咬住自己尾巴的大蛇。这应该算是衔尾蛇，在神秘学领域是相当常见的概念。 　　这幅画也有古怪的地方，大蛇的只是被简单的勾勒出了形貌，却没有添加颜色、麟甲形状和眼睛。这与壁画其他部分的精美彩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实在是非常的奇怪。 　　四周的墙壁上则是简单的刻着一些古代文字，但如果仔细观察，就发现组成那些字母的笔划非常像一根一根的骨头。想明白这一点后，詹金斯不知为何感到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 　　而圆形大厅四周的十八扇青铜大门上，则分别有着十八种不同的图案。除了教会众人走出的不死鸟，还包含了流血的匕首、复活十字架、无貌之人、闪耀王冠等等在神秘学领域具有隐喻的图形。 　　他尝试着用真实之眼观察不同大门后的景象，但什么也没看到。这说明，大概率每扇门的后面都要距离相当长的通道。 　　当然，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巧克力的眼神与以往不同。它紧紧的盯着詹金斯刚才注意到的某扇大门，抬头看了男人一眼，露出了只有偷偷溜进厨房，翻找詹金斯画出的甜点时，才会有的神情。 　　短时间内破译墙壁上的文字是不可能的，而贸然选择某扇门进入更是绝对不可行的尝试。 　　失踪的抄写员们留下了一些记号，这些记号指向了三扇可能的选择，但没有人敢去赌三分之一的概率。 　　正当众人安静的等待着地面传来的消息时，有着巨龙喷吐图案的那扇门，无声无息的开启了一条缝隙。 　　一个浑身焦黑的男人从门内跌了出来，随后便是汹涌的红色火焰从门缝中窜出。 　　金色的书籍样护盾接二连三的张开，挡在了门前，但依然有一些火苗窜了出来，众人不得不向着圆形大厅的另一端靠拢。 　　“那后面有一条古龙！是真的纯血巨龙！” 　　男人哭嚎着在地面滚动，直到被三个人按住，詹金斯才有机会给他治疗。 第439章 深渊前的青铜匣 　　从巨龙门后跑出的这个人谁也不认识，因此并不是抄写员。而身上的烧伤被治疗完毕后，他依然是疯疯癫癫的样子，不断说着一些和“巨龙”有关的事情。 　　联系了地面后，基尔伯特先生将他短暂的催眠，随后用精神引导的方式，试图得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们和贤者教会的恩赐者一起来到了这里，在争斗中大家就走散了。我跟随着唯一知道这里秘密的亚历山大先生先是走进了不死鸟之门，但那只是一条布满了陷阱的通道，后来……” 　　只要不提及那扇巨龙之门，这个人完全有能力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叙述清楚。而那位亚历山大先生，就是组织起这群人一起寻找克雷门宝藏的领袖。 　　他明确的知晓7张面具各自的位置，而那柄通往这里的钥匙，也是他拿出来的。 　　但无论众人怎么询问，他都无法说出亚历山大先生的具体样貌。并不是那个人一直隐藏自己的脸，而更像是被诅咒一样无法说出。 　　他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因为亚历山大先生最终召集的人手，并不比来到此地的抄写员们的数量少。这一点很不合理，因为他并不需要如此多的帮手来分摊最后的收获。 　　教会立刻怀疑此地应该还有一个需要大型献祭仪式才能开启的大门，在详尽的分析了从地下大厅传来的资料后，最后确定他们的目标是那扇有着王冠图形的青铜门。 　　“面具……王冠……这不是……” 　　詹金斯似乎明白了什么，抱着自己的猫便跟随着队伍走进了王冠青铜门后的通道。 　　巧克力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条通道与众人进入地下的通道非常相似，只是不存在如此众多的陷阱。在破解了几个形式古旧的齿轮机关后，原本已经走到尽头的通道左侧，墙壁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向左移动，露出了一扇向下的石板门。 　　这条通道显然是有人走过的，石板门后没有灯光，通道在点燃的煤油灯的映照下，显现出一种怪异的灰白色。台阶上散落着一片片的蝙蝠尸体，恩赐者的尸体，偶然还会有枯萎的蒲公英似的植物，以及人体断裂的肢体。 　　显然，那位亚历山大先生召集的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这里。 　　由于走在最后面，因此当詹金斯来到石板门尽头，像是悬崖一样的平台上后，战斗已经结束了。 　　其实也称不上是什么战斗，失踪的抄写员们和非法恩赐者几乎同时来到这里，而亚历山大先生用自己手中的那张面具，取走了一件东西后直接离开。 　　剩下的时间中，也不过是被留在这里的两拨人互相进攻和防守，直到教会也找到了这里。 　　从狭窄的阶梯弯着腰走下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那巨大的深渊，人类血脉中残存的本能使得所有人都抗拒注视着它。开辟这里的人同样没有在这儿放置灯光，仅靠手中的蜡烛和煤油灯，无法照清楚眼前黑暗的全貌。 　　见到有人使用能力照明，詹金斯也召唤出了星空球。但不知为什么，所有人的光亮远低于预期，不管是物品还是能力，发光的超凡能力全部被压制住了。这更加惹得抄写员们警惕，不用任何人警告，自发的压低声音放缓脚步。 　　詹金斯按照基尔伯特先生的吩咐，和众人一起将光芒集中在平台对面的崖壁上，那是一片纯黑色的岩壁。而岩壁正对着台阶出口的位置，整齐的镶嵌着七只青铜匣，青铜匣的三分之一部分露突出崖壁表面，侧面各有着不同的花纹，但完全/裸露出来的那一面则是一模一样的面具的凹痕。 　　其中最中央的那只青铜匣已经被打开了，抄写员们可以看中空的内部。 　　“圣衣？” 　　詹金斯自娱自乐的猜想着，但这显然不是。他曾经使用过的【勇气铠甲】，才更像是记忆中的圣衣。 　　暂时将巧克力放了下来，自己则去为伤员们处理伤口。当他忙完，再回身找自己的小猫时，发现巧克力已经站到了悬崖的边缘。 　　“哦，巧克力，快过来！” 　　他急忙唤道，正探着头向下看的猫咪迟疑了一下，便摇着尾巴跑回了詹金斯的身边。 　　“先生，这就结束了吗 ？” 　　所有人都有事情要做，仅仅是记录这里的情况，控制俘虏就足够麻烦了。只有基尔伯特先生独自站在石壁旁，遥望着被银众多光芒照亮的七只匣子。 　　“不，这只是开始。” 　　这个中年人的眉头紧皱，“很难想象这种深度的地底还会有深渊。这条深渊还能通往什么地方？在文明的地面之下，其实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故事中，那种住在地下的文明种群？矮人？” 　　听到他的话，怀里的巧克力露出了嘲笑的表情，但立刻又收回，装作可爱不懂事的猫咪。 　　“不，高智慧的异种生物也不会居住在如此深的地下。因为那里有更恐怖的东西……” 　　基尔伯特先生蹲下身，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抛了下去，除了在近处与岩壁的碰撞声以外，什么回应都没有。 　　“这件事非常严重，就连教会也不知道在距离贝尔迪兰如此近的位置还有这种地方……这里的遗迹不可能是那个古代强盗建造的，他在那个时代虽然非常有名，但也没有这种力量……” 　　詹金斯这时也向下探出头，深渊的下方是更加深邃的黑暗。本着安全考虑，他没有控制光球向下，因为这么做会惊扰到什么，谁也无法保证。 　　“还有那个失踪的亚历山大先生，以及并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匕首先生。后者还好一些，可能只是一般的犯罪者，回去以后核对一下过往的通缉令就好。但前者既然能够策划出这种事情，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其实我更加好奇的是，他从这里得到了什么？” 第440章 灯和瓶 　　虽然是在地底，但氧气还算是充足，只是有些冷。人们必须不停的走动，才能保证自己的双脚不会被冻得麻木，也不知道巧克力刚才是怎么站在地面上的。 　　“也许是一些已经丢失的危险物品，比如……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 　　詹金斯猜测道，基尔伯特先生笑着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但肯定不是，这一点请您放心。哦，这里的事情和您没有关系，也不需要再烦恼。至少在您30岁，并且到达5级以前，您所需要关注的事情仅限于诺兰教区。而且，我们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后勤的小队负责携带食物、饮水、仪式用材等物品，其中的一只黑色皮包被保管的最为严格，里面是三张黑色的面具。 　　“两张是您的，剩下的是收藏在教会中的，您先来还是我先来？” 　　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詹金斯看看面具，又看了看大概在几百尺之外的岩壁。 　　“您先来吧。” 　　基尔伯特先生选择了侧面花纹为下落的羽毛的那只青铜匣，他将面具托举在手中，随着能力的作用，它缓缓的飘过了深渊，正好嵌在了凹痕中。 　　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镶嵌着面具的那一面缓慢的向着下方翻开，詹金斯的光球赶紧靠近。 　　匣子中是一尊人俑，但这种说法也并不是很正确，因为普通人不会具有翅膀，面部也不可能表现出那么凶恶的表情。 　　人俑在詹金斯眼具有红色的灵光，而在匣子打开前，他什么都看不到。 　　“并不是眼睛的能力有缺陷，而是我自身的等级太低。” 　　他充分的相信自己的金手指。 　　“这应该是某种小精灵的塑像……” 　　基尔伯特先生说着，挥手用看不见的力使得塑像飘过深渊来到他的手中，“威廉姆特先生，需要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小精灵吗？” 　　“哦，不，我想我很清楚……” 　　曾经遇到的宝藏精灵虽然只是一种现象，但詹金斯一直疑心它的原型就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小精灵亚种。 　　既然基尔伯特所持有的面具属于教会，那么这尊塑像自然就归属于教会。詹金斯的面具属于他自己，以他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强行要求他交出来。 　　最终还是没有想出将面具准确丢过深渊的方式，所以只能交由基尔伯特先生帮忙。 　　他早就有了主意，还记得在离开诺兰前，奥黛丽小姐的三次纸牌占卜，结果分别是“黑色面具”“正位王冠”“正位月食”，而前往这里时他已经遇到了前两者。 　　“我想看看那个有着弯月的匣子中有什么。” 　　面具再次飘过了深渊，在一模一样的过程后，匣子中露出了一盏铜黄色的油灯。 　　“黄色灵光！是咒法物品！” 　　至于最后一张面具应该选择打开哪一只青铜匣，詹金斯思虑良久决定交给自己的猫咪选择。它看上去异常的高兴，而猫咪选择的匣子中则是一只被密封的空瓶子。 　　他本以为瓶子本身是特殊物品，但又没有丝毫的灵光，打开以后也是空无一物。甚至还尝试着向下倾倒，但也没有任何东西流出。因此，詹金斯和基尔伯特先生只能认为，里面原本保存着一些特殊的药剂，但因为漫长的时间已经全部漏光了。 　　瓶子被詹金斯随手丢给了巧克力，这种东西虽然算是古董，但样式普通也不算很值钱，既然是自己的猫选择的，自然就归它。 　　巧克力用爪子将瓶子推到了悬崖边缘，回头看了一眼，见作家先生的注意力仍旧在剩余的青铜匣上，便小心翼翼的拨弄掉了瓶塞，将自己的小嘴对准了瓶口。 　　喉咙处有明显的吞咽动作，但猫嘴和瓶口之间狭小的空隙中却看不到任何物质在流动。但如果更仔细的观察，能够在某几个瞬间发现空气发生了奇妙的光学作用。可惜猫咪的身躯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詹金斯只看到它的小爪子将瓶子踢到深渊中的最后画面。 　　“喵～” 　　见詹金斯有些生气，巧克力摇着尾巴溜达到他的脚下，用仰视的角度看着詹金斯的眼睛。角度原因，使得猫咪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詹金斯等了它几十秒，叹了口气便没有责备。 　　这件事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和詹金斯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就像基尔伯特先生说的那样，他的工作重心仍然在诺兰市。 　　而逃走的亚历山大先生，不知所踪的匕首先生，又或者深渊下的真相，神秘的大盗，这些都将花费漫长的时间去追寻和探查。 　　“也许到未来的某一天，这些事情的结果会从老爹或者贝凡娜小姐那里听闻，但肯定牵扯不到我了……” 　　回到地面以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而第二天就是起身返回诺兰市的日子，因此，詹金斯并没有选择再次外出，而是将时间消磨在读书上。 　　周一的清晨，教廷中相熟的几位先生小姐来给詹金斯送行。他所乘坐的那班列车将于上午的十一点不一定准时的出发，因此上午还有时间和刚刚认识的朋友们道别。 　　第一站自然是去拜访温莎小姐，感谢她邀请参加舞会。虽然舞会中出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这位贵族姑娘还算是可以结交的朋友。 　　温莎公爵在贝尔迪兰的郊外有自己的庄园，距离教廷的建筑群也不远，温莎小姐就在这里接待了他。 　　十一月的下旬温度已经很低了，就算是上午也必须在会客室内点燃壁炉取暖。这座会客室虽然装饰豪华，面积也很大，但詹金斯认为还是比不上斯图亚特小姐借给米勒小姐的房子里的那一间。 　　“威廉姆特男爵，这么快就准备回诺兰市了吗？我想半周的时间，应该还不足以让你完全的了解这座城市。” 　　女人坐在椅子上，刚刚她正在读报纸。 第441章 再见，贝尔迪兰！ 　　“这个周末的观光已经足够精彩了……我是指，的确是这样，但比起贝尔迪兰，诺兰市才是我的家。而且现在的蒸汽列车如此方便，我随时可以再来。” 　　詹金斯一边回答着温莎小姐的问题，一边举起自己膝盖上的猫咪： 　　“而且我家的猫咪也想家了，是不是，巧克力？” 　　他轻轻的摇晃起猫咪，巧克力不耐烦的用爪子扒弄他的手，反对这种不经同意就随意举猫的行为。 　　“据我所知，应该有不少年轻的女士给你送信吧？没有兴趣吗？” 　　她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詹金斯想了想，认为两人的关系应该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地步。他习惯于拆看所有寄给自己的信件，因此也知道最近送到住处的信件是多么的露骨，甚至有些信封还夹带着私密的衣物…… 　　“遇到陌生的女人想要开启一个私密的话题，应该怎么回应呢？” 　　斯图亚特小姐的小课堂中没有涉及到这个问题，但海瑟薇的笔记中却记载的很详细。 　　“那些信我还没来得及拆开……说起信件，我就想起了诺兰教区的帕罗德主教给我寄来的一封信，邀请我参加年末的庆典，因此我要早些回去。我想贝尔迪兰应该也有类似的活动，那天晚上的舞会中，我就听说了王室会拨一大笔款子用于庆典活动……” 　　海瑟薇的建议是，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到其他的方面。要做到“恰到好处”，既能够不显得很突兀，又能使对方意识到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詹金斯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因为温莎小姐果然不再谈论那些令人羞耻的信件。 　　在道别前，她还邀请詹金斯在明年的夏季，前往她自己位于温莎领的庄园避暑。但这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要知道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因此只是含糊的答应有时间就去。 　　下一站是蒂格尔博物馆，虽然教会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蒂格尔先生那张面具的来源，但詹金斯仍然认为自己应该再与他谈一谈。 　　但很不幸运的是，博物馆今天闭馆了。根据看门人的解释，蒂格尔先生在外国的朋友们，弄到了一些“好东西”，他在周六时就已经乘坐着蒸汽火车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因为伯恩斯教授也提起过自己的这位朋友经常性的在大陆的各地旅行。他给蒂格尔先生留了一封信，提着自己的皮箱朝着卡洛琳婆婆的公寓继续前进。 　　老人今天恰巧在家，詹金斯敲门的时候，她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摇椅上织着毛衣。 　　她所饲养的那只白猫，自大门打开看到巧克力开始，就抖得像筛子一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主动藏回到床下不肯出来。 　　“不，谢谢，我就不进去了。” 　　他客气的拒绝了老人请他入内的邀请，站在门前说道： 　　“今天我就要返回诺兰市，去车站的路上刚好路过您这里，就想要问一下，还有没有需要我带给埃森纳赫小姐的口信？” 　　“哦，确实有一封信，我本来还打算下午的时候去街口的邮箱那里呢……” 　　她扶着自己的腰走回到屋子里，从饭桌上拿起一封已经粘好了邮票的信件，又回过身，从装着毛线的小篮子中摸出一条项链。 　　“这封信是给古妮薇尔的，请你帮我告诉她，下次寄信的时候，不需要再向里面塞金镑了。我一个人独居，也花不了这么多的钱，而且居住在这条巷子里，家中有钱反而更危险。这个送给你……” 　　那条项链被她塞到了詹金斯手中。 　　“这……” 　　他一摸就知道这是银质的，虽然粗看之下无法判断是否是古董，但至少以第一印象来说，不会是现代的工艺品。项链的吊坠是一个舒展着身体的女人，一条绸布从她高举着的右手中落下，刚好遮住了所有不合适露出来的部位。 　　如果拿到老爹古董店去售卖，这条项链至少能够卖出2镑7先令。 　　“你拿着吧，留在我手里也只能便宜了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光顾的小偷。威廉姆特，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这样的年轻人交流了，你是个好孩子……” 　　她佝偻着自己的腰，左手扶住门框： 　　“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这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不要拒绝，收下吧。” 　　“您这真是……” 　　他感觉拒绝了老人的好意反而会伤害她，但不拒绝，又觉着平白从一个独居老人那里拿走昂贵的饰物，是很不好的行为。 　　“那好，感谢您的礼物。如果我有时间再来拜访贝尔迪兰市，还会来看您的。您如果遇到棘手的事情，也可以写信给我，或者去贤者教会求助。我在教会里有很多的朋友……” 　　卡洛琳婆婆的那条项链虽然做工精美，但实际价格是比不上那晚决斗后，姑娘们塞给詹金斯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能将项链塞到皮箱中，当作纪念品保存，并在心中祝福这个独居的老人不要卷入巷子中时常发生的黑帮乱战。 　　返回诺兰市的车票仍然是贵宾车厢，而且不需要詹金斯付钱。据说这一次也有保镖会隐藏身份跟随，但同车厢的乘客加上他们的仆人，已经超过了两位数，他也猜不出究竟会是哪一位。 　　来时的火车车厢中，那位身体肥硕的贵妇人就是他的保镖。这件事他最近才听说，但也因此认为同样的套路不应该会有两遍，这次的保镖应该会想到一个有新意的方式隐藏自己。 　　火车少见的准时出发，基尔伯特先生作为代表在车站给詹金斯送行。他挥舞着手，看着詹金斯将头偶从车窗中伸出回应，列车的尾部很快就变做了一个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 　　PS：本卷完，新的一卷开始了！ 第442章 餐桌闲谈 　　“中午好，要一起吃午饭吗？一会儿‘金斯利’小姐会和茱莉亚一起过来。” 　　仍然是那座熟悉的壁炉，詹金斯和巧克力的身影由透明逐渐变得凝实。 　　“哦，好的，火车上的午餐实在是难以下咽。” 　　自从那天的“30岁求婚”事件过后，詹金斯每一次见到米勒小姐，都会不自觉的脸红。但米勒小姐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状，甚至让他怀疑那天的事情是自己的疯狂幻想。 　　平日里斯图亚特小姐是不会在白天来拜访的，知晓她真实身份的詹金斯很了解这其中的原因。今天她前来，是因为下午城中的某处要举行一个小型的拍卖会，据说有人要卖一些“神奇而有趣的物品”。 　　经历了那边的诡境，她充分明白自己一个人行动还是过于危险，因此才想到了邀请詹金斯和米勒小姐一起前往。 　　熟练的操纵着刀叉处理盘子里的熏肉，詹金斯这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抬眼看了一下斯图亚特小姐和茱莉亚，又认为即使她们在场也没什么。 　　“最近我知晓了一些很有趣的知识。” 　　他装作很偶然的开启话题，见米勒小姐已经在聆听了，又接着说道： 　　“据说，在很久以前的时代，连锁能力比现在更常见。恩赐者们通常会有计划的规划自己的发展路线，比起这个时代以某个能力为发展核心，他们更倾向于以强大的连锁能力为核心。” 　　“是的，但随着异种的消失以及战争年代的结束，人们发现破坏力强大的能力不一定就是最好的能力。特别是蒸汽工业的发展，使得大范围战争打响的可能性更低，恩赐者们的选择于是便倾向于单独的特殊能力，而不是需要漫长准备时间连锁能力。” 　　米勒小姐点着头，瞥见詹金斯的猫伏站在他的右手边，正在舔着一只有着绿色光泽的珠子。她挑了挑眉毛，怀疑自己鉴定物品的能力坏掉了。 　　斯图亚特小姐没有开口，她对于这些古代的事情了解不多。虽然王室也收藏了许多典籍，但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去观看它们。 　　“我最近就从朋友那里知晓了几个有趣的连锁能力，而且作用并不是倾向于破坏，这可是很稀奇呢。” 　　茱莉亚的耳朵动了动，她对于这位“波洛”先生的来历越来越迷惑，因此听到他提起朋友，自然就来了兴趣。 　　“什么能力？” 　　米勒小姐知晓詹金斯因为教会背景而见识不凡，能够被他称为“有趣”，就一定是真的很有趣。 　　“那两个能力的名称分别是【能量躯壳】【吾神在此】。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 　　“我也没有。” 　　两个女孩都摇摇头。 　　“这也正常，我的朋友告诉我，在古老的纪元，神明降临凡间……” 　　“咳咳、咳咳。” 　　斯图亚特小姐真的将嘴里的汤喷了出来，她大概是在喝汤时喘气的频率不对，以至于液体进入了气管。茱莉亚慌忙的清理桌面时，她才好了一些。 　　“我没事。” 　　她低头冲着詹金斯摆摆手，慌乱的擦拭着自己的嘴：“波洛先生，您继续说就好。” 　　“那好吧。” 　　他感觉自己现在说的还不是太令人惊讶，毕竟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古老的年代中，神明们来到物质世界比现在更加麻烦。虽说伟大者们无所不能，但它们要顾及自己强大的力量对物质世界的影响。那个年代，教会传承着一种特殊的方式接引神明，那就是从小培养可以成为圣者躯壳的恩赐者，让他们学习三个特定的连锁能力。这三个连锁会占据0级至8级所有的能力位置，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使神明以圣者的方式接引到我们的世界。” 　　观察了一下在场众人的表情，米勒小姐在正常的思索，斯图亚特小姐只差将“震惊”这个单词写在自己的脸上，茱莉亚则眯着眼睛看着詹金斯。 　　见詹金斯也注意到了她，连忙将视线移开。 　　“出于谁也不知道的原因，那三个连锁能力全部失传了，我的朋友也只是提及到其中两个的名称。但有一种说法认为，若有人能在我们的时代掌握这三者，能够不经过任何的准备，直接让神明降世。” 　　“这……我认为，有关那些伟大者的事情，还是不要谈论了。” 　　斯图亚特小姐小声的说道，她似乎被吓坏了。不同于米勒小姐这样的无信者“怪胎”，这个世界的居民们普遍对神明保持着极大的敬畏。 　　“这没什么，我们没有对伟大者们发表意见，只是谈论了一些历史。” 　　他温和的说着，摸了摸巧克力的头。后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玩那枚宝珠。 　　“这些事的真实性可以确定吗？” 　　米勒小姐问道。 　　“可以确定，我认为至少有8成是真的。” 　　“那么这些事情就真的太有趣了，纪元的变更对神明也产生了影响……不，应该是世界在变化，神明的伟力不会被时间伤害。也许我们的世界也在成长，因此纪元变更，沧海桑田，能够在这个时代能够承受伟大者们更多的力量……” 　　这一点詹金斯倒是没有想到，他在意的只是海瑟薇和那个连锁能力的关系。心中隐隐有了些明悟，诡境是空间的碎片，那么它又断裂于哪里的空间？ 　　斯图亚特小姐根本不敢参与进两人的谈话之中，她低着头假装在看自己盘子中的食物，心中猜想自己的这两个朋友，究竟是什么来历。 　　她在认识两人时，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两人的来历。其中米勒小姐的身份，就像她说的那样——业余的侦探，这一点没有问题。 　　但她自称为2级恩赐者就肯定不对了，与米勒小姐的交谈中，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在神秘学领域的学识非常厉害。如果不是还不能完全获悉她的过往，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甚至想要请她作为自己的老师。 第443章 鲁恩的诈骗 　　斯图亚特小姐一边听着自己的朋友们轻松的谈论着有关伟大者们的事情，一边继续在内心中评判者着这两人。 　　在她看来，洛先生更加神秘了。没有过去，也查不出现在，更无法预测未来。他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甚至安插在这座大宅中的仆人，都无法知晓他每次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这个奇怪的男人虽然自称21岁，但看起来非常年轻。他同样谈吐不凡，是一位和米勒小姐一样聪慧机敏的人。这个人的身上还有一种奇怪的气质，似乎属于这里，又似乎与一切格格不入…… 　　巧克力瞥了王女殿下一眼，但很快又失去了兴趣。 　　“不过波洛先生似乎什么都懂一些，上一次教导他礼仪时，他对于货币制度的见解，简直比父亲的顾问还要深刻。” 　　想到了这一点，她偷偷的看了一下仍然和米勒小姐谈论深奥神秘学知识的“波罗先生”。 　　“不愧是威廉姆特先生的朋友。如果有可能，我想威廉姆特先生将成为最好的王国财政大臣，他的数学……哦，听说威廉姆特先生还获得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瑞特奖，我很快就能从报纸上，看到他的样子了。只要有波洛先生一半的帅气，这就是一位几乎完美的绅士了。” 　　想到这里，双颊有些发烫的感觉，赶紧拿起汤匙小心的喝了一口。 　　她很明白，米勒小姐和波洛先生的等级一定远高于自己。他们的学识丰富，能力出众，容貌不凡，是斯图亚特小姐心中，最标准的“神秘的恩赐者”形象。 　　在茱莉亚的提醒下，虽然也会偶尔想过，他们是在刻意的接近自己。但多洛丽丝相信自己的交友直觉，她总是能不经意间感受到别人的内心，这也算是永远高贵的斯图亚特血统中的传承力量。 　　米勒小姐的心灵像是密密麻麻的数字，看似复杂其实相当的纯粹；波罗先生的心灵则是一片平静的湖水，湖水表面是最纯净的颜色，这代表着这也是一个相当简单有追求的人。 　　“也许我应该抢先坦白自己的身份。” 　　她默默的想着，再次抬起头，发现波洛先生饲养的那只可爱的猫咪，看着自己的眼神中略带深意。 　　午饭过后，四人结伴出城，随后又步行从另一个方向回到城中。斯图亚特小姐给每个人提供了一张面具，用以隐藏身份。 　　那个非法拍卖会的地点，位于鲁恩市西侧的一家大型工厂中。这家工厂是负责城市供暖的蒸汽工厂之一，厂区面积非常大，因此便给了非法者们入侵的机会。 　　四个人按照信息，谨慎的从栏杆处翻了进去，迈进被选中的厂房时，已经零散的来了数十个人。 　　这件厂房是用做仓库的，堆积着用于维修蒸汽炉的备用零件。其中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穿着靴子，站在墙角的一个废弃蒸汽炉的炉身上，手中提着一只小手提箱。 　　他就是今天的拍卖者，箱子里的是拍卖物。 　　四个人是依次进入的，站的也很分散。因为穿着厚重的大衣，巧克力也方便躲在怀里。詹金斯选定了自己站立的位置后，便悄悄的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却意外的发现，在场的大多数人居然都是普通人，那只装着拍卖物的手提箱中也没有灵光。 　　“我的眼睛坏掉了？那只手提箱居然能够屏蔽我的眼睛？” 　　他惊讶的想到。 　　但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离谱，当拍卖会正式开始，手提箱中的铜环被取出并展示后，詹金斯依然没有看到灵光。 　　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后的一秒，他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特殊物品。 　　根据自称为奥斯维基的先生的说法，他所持有的铜环，是一种具有弹性的特殊金属。当恩赐者注入灵后，可以自由的控制铜环的大小。 　　他当着众人的面，将铜环套在蒸汽炉侧面的把手上。随着铜环的不断收缩，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铁质的炉膛把手被整个儿的夹断了。 　　奥斯维基先生还“随机”选择了几位参与拍卖的恩赐者进行试验，也都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而整个过程中，詹金斯只看到奥斯维基的能力光点一直在散发光亮。 　　“一个骗子，三个托，除此之外都是普通人……”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而现在的情况是，除了跟随斯图亚特小姐而来的三个人，其余的参与者都是骗子一伙儿的。 　　这真是一种很有新意的诈骗方式，想来为了引斯图亚特小姐入套，奥斯维基应该花费了很多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看向站在不远处钢材上的米勒小姐，她冲着詹金斯微微点头，想来也发现了不对。 　　“抱歉，我有些疑问！” 　　詹金斯忽然大声的喊道。 　　“请说！” 　　奥斯维基将铜环谨慎的收回到手提箱中，这才让詹金斯提问。 　　“请问，这件东西的来历是否清白？我们大家都不想为自己惹上麻烦，希望这不是一件赃物。” 　　“请放心，先生，这是我的朋友在春季的时候，在一次诡境探险中得到的。他最近想要搬去更温暖的菲迪克特利王国居住，才委托我帮忙拍卖，筹措搬迁的资金。” 　　“这么说，教会也没有记载过这件物品？” 　　他继续提问道。 　　“是的先生，这一点毫无疑问。” 　　詹金斯点点头，望见米勒小姐已经在施展咒法了，他还需要拖延一些时间。 　　“请原谅我刚才的好奇心，但这毕竟是一笔很大的生意。奥斯维基先生，这件物品你想以什么形式交易，以物易物，还是直接换取现款？可以是外国货币吗，我也是下半年才自菲迪克特利王国来到本地，因此手中还有一些金镑，如果你的朋友想去那边生活，我想他一定需要这些。” 　　“当然可以，我接受三大王国流通的币种。” 　　他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想来是以为这笔生意就要成功了。而斯图亚特小姐现在非常疑惑，她不明白波罗先生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在来这边的路途中，就已经商量好了交易流程。 第444章 骤停的火车 　　“但目前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詹金斯继续说道，工厂的仓库中很冷，他迫切的想要解决这里的事情回到温暖的室内：“我想你也知道入冬以后，金镑和克朗之间的汇率在不断的浮动，我们如果进行交易，应该参照哪一种货币的购买力水平？我想大家都不愿意吃亏，我也不愿意损伤您的利益。” 　　“如果真的想要购买，可以由你来决定。” 　　“这就太好了，感谢您的慷慨。我想我们可……” 　　他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看不见的波动从米勒小姐的右手食指尖端爆发出来。属于骗子一伙儿的普通人和级别较低的那名恩赐者一个接着一个的瘫软到了地上，詹金斯猛的扑向另一名恩赐者，一拳挥出便将他击晕过去，男人倒地的时候，肩膀和左半边的身体都覆盖上了冰霜。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奥斯维基先生惊叫道，没有反击反而想要后退。他的等级和詹金斯一模一样，只不过能力数量只有五个。 　　茱莉亚已经明白过来了，她牵住斯图亚特小姐的手便向一边退去。米勒小姐右手像是手枪一样举起，微微一晃，站着的就只剩下五个人、。 　　凄厉的冷风从库房的大门处吹来，奥斯维基后背靠着墙，像是一只无助的老狗一样。这个人绝对不是正常成长起来的恩赐者，否则现在一定已经开始反击了。 　　“很有创意的骗局，我想你是笃定了我的朋友金斯利小姐无法发现这一切。” 　　他的余光看到王女主仆也靠了过来，于是示意米勒小姐接着说下去： 　　“很有趣，你对于我们四人无法看破骗局很有信心。我想，如果不是你得了失心疯，那么一定是有人向你透露了金斯利小姐的全部信息。” 　　斯图亚特小姐也全部明白了，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甚至已经猜想到可能的幕后真凶。 　　剩下的事情不用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处理，那群想法独特的骗子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经过了这件事，詹金斯认为，三王女会更加珍惜和米勒小姐的友谊，毕竟米勒小姐是值得信任的。 　　“这件事，不会是米勒小姐计划中的一环吧？” 　　他忽然这么想到，望着走在前面的矮个儿女士的身影，又感觉她不会是这样的人。 　　从火车的包厢中睁开眼睛，车厢只能看到落日的一些余辉。如果连续一天都不就餐，一定会惹得同车厢的乘客们怀疑，因此他不得不舍弃了米勒小姐那边的丰盛晚宴，回到寒酸的火车中。 　　自从那天的地下探险后，巧克力的精神就非常好。根据詹金斯的观察，它的睡眠时间每天缩短了32分钟27秒，这是收养这只猫以后从未发生的。 　　“难道巧克力到发情期了？可是，现在可是冬天……” 　　猫咪露出了危险的眼神，在詹金斯的枕头上磨了磨前爪。 　　晚饭期间，詹金斯和同车厢的乘客们谈论了最近的天气，而就在此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而等到晚饭结束后，雪已经越来越大了。 　　虽然巧克力向来对于雪不抱有好感，但在詹金斯的强迫下，还是和他一起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雪景。此时距离诺兰市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也不知道诺兰是否有雪。 　　他用自己的右手抓住窗框，左手伸出窗外将手心朝向上方。但根本不会有雪花落在手掌上，因为车速太快了…… 　　计划着明天在车上将老爹布置的读书任务完成，他还剩下最后的37页。向着这件事，詹金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似乎是刚刚闭上眼，火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巨大的惯性使得靠在包厢一侧的皮箱嘭～的一声撞在了对面的书桌上，同车厢的女士也发出了尖叫声，声音隔着包厢之间的木板显得有些沉闷。巧克力则是用爪子扒住詹金斯的被子防止被甩出，同时也发出了不满的喵呜声。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的亮，见詹金斯也醒了过来，于是又重新卧在了枕头边。 　　“该死，这是怎么了？” 　　他拿起枕头旁边的怀表，甩开表盖后，从窗户射进的朦胧月光显示现在是午夜十一点。 　　没有立刻离开自己的包厢，而是谨慎的开启真实之眼向着四周观察，没有发现异常后，才从床上爬起来，将门后的煤油灯用火柴点亮，甩了甩手腕，这才穿着睡衣带着猫咪打开了门。 　　车厢走廊中的煤油灯全部被点亮了，黄铜色的灯身和微亮柔和的光亮，让人们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安心的感觉。 　　但贵宾包厢的乘客们现在脾气非常暴躁，走廊中乱哄哄的，每个人都在大声的抱怨。站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睡衣的老绅士正和毛衣穿反了的中年人，两人将列车员一左一右包围住，而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则一边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大声的安抚众人。 　　他刚才坐在椅子上几乎要睡着，火车的忽然停止使得他的头磕在了坚硬的椅背上。在比拼硬度的比赛中，椅背和脑袋都付出了代价。 　　“这是怎么了？” 　　他小声的问向从一旁包厢走出的中年绅士，他的名字是亚当斯·内利，目的地也是诺兰市。说起来也算是巧合，这位先生是银茉莉歌剧团的实际持有者，由于上任团长的意外死亡，他需要亲自去处理一些事情。 　　内利先生当然也认出了詹金斯，两人在晚饭后还热络的交谈了好一阵子，詹金斯认为他虽然对歌剧一窍不通，但的确是位优秀的商人。 　　“不知道，旅者在上，我才刚刚睡着而已。我最近的麻烦太多了，医生甚至认为我患上了神经衰弱，这么晚还不睡简直是对我的谋杀！” 　　中年人的精神的确很不好，跟随着他的仆人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他本身并不是苏亚雷斯·罗德里格斯先生那样顶级大商人，大部分资产都放在了剧团中，一旦银茉莉歌剧团因为团长的死亡而出现问题，那么这位先生一定会破产。 　　PS：互推：《东方救赎之永无止尽的明日》，作者：戒道·亚维路克斯。 　　相当有意思的车万同人，文风严肃，污客中的一股清流，现在已经一百八十万字了。作者是起点同人时代的老作者，相当有水平。 　　简介： 　　一无所有了…… 　　可却依然无法解脱…… 　　仅剩下满腔憎恨和怒火…… 　　那麽…就让我怀抱着矛盾的螺旋直至毁灭吧…… 　　——尼奥·亚维路克斯（东方幻想乡作品） 第445章 侦探小说 　　有钱购买贵宾车厢车票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乘客们的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到达了顶峰。车长在进一步的骚乱爆发前才终于来到了这里，他给乘客们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先生们，女士们，请安静一下。” 　　他不得不扯着嗓子才能压下所有人的声音。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停留一晚才能继续启程。是的，前方的小山谷发生了雪崩，我们不得不紧急停车。我向大家保证，明早八点以前，一定可以处理完这些麻烦。” 　　“雪才刚刚开始下，怎么可能会有雪崩？” 　　一个带着发网的年老女士尖着嗓子询问道。 　　“是的，女士。虽然我们认为雪只是在晚饭时才开始，但那已经是几百里以外的事情了。请相信，这片地区的雪至少在昨晚就已经开始了！” 　　他不得不向那位老人解释着显而易见的事情，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上衣胸前口袋里的手绢擦拭汗水。 　　“但我的生意该怎么办？我必须要在周四到达柴福郡！” 　　站在人群后面的中年男人大声喊道，他的抱怨引起了小部分人的赞同。 　　“先生们，联合铁路公司一定会对诸位进行补偿，一定会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用手绢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不管怎么样，火车将在无人的雪原中停留一晚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蒸汽列车携带的燃料、饮水和食物都非常充足，包厢内的暖气也让人满意，这一点总算使得乘客们的抱怨平息了下去。 　　经过这件事的打扰，詹金斯也感觉自己睡意全无。再加上巧克力明显的又兴奋起来，变得更像是夜行性动物，他索性不再躺回到床上，而是和亚当斯·内利先生一起来到餐厅所在的车厢，漫无边际的聊起了天。 　　和他们有相同想法的乘客并不在少数，白天无聊的旅程中大部分人都进行了充足的睡眠。贵宾车厢的8个包厢中，只有那位质疑雪崩的年老女士在女仆的陪同下回去休息，其余的7个包厢的乘客们中，四个在餐厅，一个在吸烟室，两个则走下列车去观赏雪景。 　　远处的矮山在满天的飞雪中，隐藏于黑暗的地平线上。明黄色的灯光充斥着车厢，詹金斯的脸扭映在一旁的玻璃上。他扭着头从车窗向外看，洋洋洒洒的雪真的像是鹅毛一样。抱着巧克力，将它也放在桌上，巧克力慢悠悠的走到窗边，琥珀色的猫眼看向远处的黑暗。 　　和内利先生的谈话，当然不可避免的转移到正位于诺兰市的歌剧团中，随后两人便谈起了在本月去世的剧本作家皮斯科先生。 　　内利先生和他也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两人虽然并不经常见面，但也时常通过书信进行沟通。皮斯科先生的葬礼举行时，商人正巧被切斯兰王国的一桩生意缠住了，所以才没有及时赶到诺兰市。 　　内利先生向詹金斯极力的夸奖皮斯科先生的才华，并认为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剧本作家。两人的合作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而当时的银茉莉歌剧团才刚刚成立。 　　“我真的很痛心皮斯科就这么走了，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 　　说着说着，内利先生的眼圈都红了。 　　“凡人都会死的，皮斯科先生只不过是早走了一步。也许，是伟大的神明也欣赏他的才华，于是便邀请他去别的地方做客了。” 　　“您真是风趣，童话作家都是这样乐观的人吗？” 　　内利先生屈指蹭了蹭自己的脸颊，“那么就希望皮斯科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幸福。” 　　詹金斯趁着这个机会，也向他打探了实际上是超凡者大盗的原团长的事情。而内利先生虽然对他了解的很多，但也只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雪莱·豪厄尔的出身和过往经历，和教会现阶段调查出的差不多，但这些明显都是假象。 　　在谈话开始后一个小时，话题转移到了文学，詹金斯很自然的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表看法： 　　“现在我们的场景，和那些通常的侦探小说是不是很像？一群固定的人被圈禁在固定的区域，这样的设定，让侦探主角能够将嫌疑人圈定在固定数量固定的人群中，同时也防止了嫌犯逃走或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这实际上，是现实中侦探们很难遇到的事情。” 　　“您说的很对，这的确是非常好的场景。” 　　内利先生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这也算是侦探小说惯常的写法吗？” 　　“我虽然也是作家，但对于侦探小说的了解并不多。” 　　他谦虚了一下，转而又说道：“但这种由于特殊情况而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络，所有人都暂时无法离开的犯罪环境，以及奇怪的事情和几个成员先后离奇死亡，的确是能够吸引读者兴趣的写法。” 　　“听您这么说，我都有些想要读一些侦探小说了。的确很有趣。” 　　内利先生接着赞叹道，手指扣在茶杯的把手上。 　　“将凶手限定在有限的人中间，侦探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进行有限度的搜查和推理。这绝对是最经典的桥段，也是最能够发挥侦探小说紧张刺激能力的桥段。” 　　詹金斯心中回忆着自己曾经读过的精彩故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见巧克力回过头，他将茶杯冲着自己的猫推了一下，巧克力嫌弃的又转过头。 　　“哦，威廉姆特男爵，难道您的下一本书，准备写侦探小说吗？我真的很期待这样的故事。” 　　说话的并不是坐在桌子对面的内利先生，而是另一张桌子旁听到两人谈话的另一名绅士。他兴奋的冲着詹金斯说道： 　　“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两位的谈话，但您描绘的那种故事真的是太吸引人了！我也算是侦探小说的爱好者，但目前还没有发现哪一位作家意识到您说的这一点。是的，这样的侦探故事，绝对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第446章 亚历山大先生和雪原遇难者 　　内利先生也感兴趣的看向詹金斯，似乎在期待他能够写出那样的故事。 　　“抱歉，但下一本书的题材并不是侦探故事。” 　　他考虑了一下，又补充道：“那更像是宫廷小说，或者骑士冒险。我的出版商建议我迎合大众喜欢的题材，但如果写第三本书，我会考虑您的建议。” 　　“我很期待看到您的大作。” 　　绅士举起酒杯，冲着詹金斯点点头，然后仰面喝了下去。 　　既然谈起了侦探故事，那么人们在内心中，就不可避免的有那么一丝期待，这个无聊的夜晚会出现震动人心的大案件。但每个人都活的很好，世界还是一如往常的无聊，暴风雪夜的蒸汽火车车厢中，和平而安宁。 　　临近凌晨一点的时候，詹金斯结束了和几位绅士的纸牌游戏，见巧克力还是异常的有精神，就打算带着它到外面走一走，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雪原。 　　虽然在下雪，但风并不是很大，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以后室外的温度可以短时间内忍受。 　　从梯子下方延伸出几排脚印，这是上一批看雪的乘客们留下的。詹金斯站在车厢的出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立刻就喷了出来。 　　巧克力向来不喜欢雪，因此拒绝自己在雪地中行走。但它没有钻进詹金斯的怀里，而是在站在肩膀上，任由雪花飘落到自己的皮毛上。 　　他手中攥着那只从地下青铜匣中获得的油灯，这件物品查不到具体的来历，而其的特殊性，似乎仅仅在于其光亮中的物体不会出现影子。 　　换句话说，这是一盏无影灯。 　　他拿着灯带着巧克力向着黑暗中走了几步，再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蒸汽火车，它就像一条发光的大蛇一样，一动不动的盘踞在黑暗的雪原上。 　　“说起来，在豪森庄园见到的那条蛇到底是什么来历，忘记问了……” 　　他自言自语道，摘下手套蹭了蹭巧克力的小鼻子，猫咪发出了不满的叫声。 　　考虑到安全，他并没有走多远，而是打算着绕着附近走一圈就回去接着和大家玩牌。但意外总是喜欢眷顾詹金斯，特别是当他认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的时候。 　　走着走着，远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原本还以为是睡眠不足导致的眼花，但走近以后才发现，那真的是一个男人。年龄大概三十岁，穿着黑色的皮靴和黑色呢子大衣，只不过袖口的纽扣是银色的。他和詹金斯一样将衣领竖起来，用以遮挡风雪，再加上头上的帽子遮住上半边脸，因此唯一露出眼睛就显得格外的瞩目。 　　他双手插在口袋中看着在黑暗中看着詹金斯，头上的帽子边已经落了一层雪。 　　“恩赐者，6级？” 　　心中一惊，心中有些后悔贸然离开火车，他的保镖现在应该还在车上。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男人问道。 　　詹金斯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正在计划着是逃到火车边优先，还是先出手试探一下。 　　“我是欧西里斯·亚历山大。不用紧张，我并不是杀手，和你也没有仇怨，只是想要做一笔交易。” 　　男人的声音穿过风雪进入詹金斯的耳朵，声音相当有磁性，有些中性的感觉。 　　“亚历山大？” 　　没有立刻询问交易内容，而是对这个姓氏产生了兴趣。如果没有记错，这就是…… 　　“没错，组织人手探索克雷门宝藏的就是我，但很可惜，七分之一的概率还是太小了，我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平静的说着，伸手指向詹金斯手中的油灯： 　　“我要这个，但我不是强盗。你开一个价钱吧，以物易物也可以，我这里也有很多的仪式、特殊物品。” 　　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有细微的风声和落雪声在天际回荡着。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飘荡着的雪在二人之间划过。 　　“喵～” 　　巧克力轻声叫了一下，但詹金斯来不及理会它。 　　“喵！” 　　它又叫了起来，这一次的声音更加短促，像是在威慑着什么。站在不远处的亚历山大先生也注意到这只格外有存在感的猫，顺着它的眼睛向一侧看去，更远的雪原上，一个跌跌撞撞的黑影正一点一点的接近。 　　“野狼？” 　　同样注意到它的詹金斯这么猜想道，但黑影接近后才发现，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她看起来异常的虚弱，头发散乱在风中，发梢甚至都有些结冰。 　　“你的朋友？” 　　亚历山大先生问向詹金斯。 　　“不，这是你的朋友？” 　　他低声反问道。 　　“不，最近被教会通缉，我不会在这个时间联系朋友。” 　　两人都站在原地看着女人不断的靠近，既不上前帮助她，也没有逃离的准备。亚历山大先生是在害怕，他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感，并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詹金斯也是在害怕，因为他看到了浓郁的黑色灵光。 　　“救、救救我！” 　　落魄的女人像是刚刚才发现两个男人一样，向他们伸出自己的手，然后一下跌倒了在雪地中。但她没有放弃，而是一点一点的继续向着这个方向爬行，在雪原上留下了一道弯弯扭扭的凹痕。 　　黑暗在不知不觉中更加的深邃了，就连天上的星星都不得不隐藏在了阴云后。身体在快速的降温，极度的恐慌感也出现在了詹金斯的心中。这是诡物出现的征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了这件事，再谈交易？” 　　詹金斯建议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亚历山大先生低声的表示了赞同。 　　两人交谈之际，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雪地中的女人似乎畏惧光亮，爬行到詹金斯手中油灯光亮的边缘便停下了。 　　“哦，看在神的面子上，先生们，救救我！我们遇到了雪崩，大家都死了，呜呜呜～” 　　但詹金斯和亚历山大都只是看着她，想要找出这个人的身份线索。 第447章 遇难者与恶灵 　　“我们遭遇了雪崩，大家都死了……” 　　雪地中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抽泣了起来，低声的呜咽在黑夜中显得异常的可怕。 　　“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一路来到这里。先生们，救救我吧，我叫莉斯塔·英纳德……” 　　冷飕飕的风击打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留下痛感。那绝对不是错觉，不远处的列车灯光越来越微弱，无边的黑暗逐渐的包裹进来。在黑暗的更深处，似乎还隐藏着更加诡异而危险的东西。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女人的身后传来，更远处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背着双肩背包的棕发男人，脸色同样的惨白，踉踉跄跄的向着这个方向前进。他的右手拿着一根登山杖，左手似乎是断掉了，不正常的下垂着，脸上有些乌黑的血迹。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没有清洗，披在身上的大衣少了半截的袖子，像是匆忙利器割掉的。 　　“哦，神啊，感谢你！先生们，请救救我，我们遇到了雪崩，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半个月了，终于找到了火车线路！” 　　比起刚才的女人，这个男人更像是一个疯子。他的口音极重，和詹金斯熟悉的诺兰口音与贝尔迪兰口音都不相同。从面貌来看，与菲迪克特利王国东部地区的人种样貌也有些诧异，极有可能是南部山区的少数族裔。 　　他和那个女人唯一的相同点是，两人身上都有着浓郁的黑色灵光。 　　男人跌跌撞撞的来到油灯灯光的外围，也是一不小心栽倒了雪中。他喘着粗气抬起头，胡乱的拍掉头发上的雪，一眼就看到了近旁的女人。 　　“莉斯塔·英纳德？哦，神啊，你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见你在我的怀中断了气！” 　　“唐纳德·西弗勒斯？哦，你不是被野狼给……” 　　两人一起歇斯底里的叫了出来，声音在风中回荡着。随后便抓着雪爬向了相反的方向，身体抖得就像是患上了帕金森。 　　“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站在詹金斯对面的先生一脸无奈的说道：“很麻烦的东西，没想到居然真的能碰到，A-11-02-3046。” 　　“我也知道了。” 　　詹金斯的脸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其实心脏颤抖的更厉害，这种诡物的危险等级虽然不是最高的1，但事实上这是比以往遇到的任何诡异都要危险的东西。 　　他没有在教会的资料中见到过这种东西的介绍，因为它本身的信息就具备一定的精神污染特质。但在鲁恩市和斯图亚特小姐交谈时，却从她那里听到过。 　　“暴风雪中的遇难者。” 　　他小声的说道，亚历山大先生谨慎的点点头，不敢将视线从那两人身上移开。 　　A-11-02-3046，暴风雪中的遇难者，只会出现在暴雪天的雪原或类似的场景中，因此在北方的通哈姆帕沃王国更加常见。出现的个体数量为2-5不等，极其稀有的情况下甚至会出现数量10以上的团体。 　　A-11-02-3046的个体通常会宣称自己是某个遭受了劫难的团体的一员，并坚持认为其他的成员全部死亡，因此当事件发生时，会对同时出现的其他个体产生严重的恐慌感。 　　而遭遇了A-11-02-3046后，遭遇者如果不在一定时间内伸以援手，那么会被其中的怨灵直接杀死；相反，如果不幸帮助了怨灵，同样也会被杀死。 　　这种怨灵的实力非常强大，斯图亚特小姐提供的资料中，即使是8级恩赐者也无法应对。 　　而唯一的生还方法，就是辨认出A-11-02-3046中真正的存活个体。活人和那种强大恶灵的区别非常小，如果拥有辨认灵体的特殊能力自然不算困难，但如果没有，就只能依靠运气了。 　　“我们的运气应该还算不错……” 　　亚历山大先生小声的说道。 　　“是的，现在只出现了两个人，我们至少能有二分之一的概率选对。” 　　“不，曾经出现过所有人都是活人，甚至所有人都是死人的情况，请谨慎一些。虽然你死了我能够免费的拿到油灯，但我绝对不想单独对付他们。”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有没有辨认灵体的独特能力或者物品？” 　　真实之眼在较近的距离下的确可以，但现在的问题是，詹金斯根本不敢靠近那两人，安全的距离显然是以灯光为界限的。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亚历山大的尾音消散在雪中，而风声似乎更大了一些，列车的灯光在两人的眼中显得越发的模糊。山和车的距离都越来越远，而黑暗却渐渐的包裹过来。 　　黑暗的深处蠕动着的东西越来越多了，间或还有低语和呢喃，以及低声的嬉笑。如果斯图亚特小姐的情报没有错误，那么那些东西就是无数年来死在A-11-02-3046事件中的，无辜者的灵魂。 　　“你还记得时限是多长吗？” 　　他小声的问向站在对面的男人。 　　“19分23秒，也可能是32秒，但我想我们要尽快了。” 　　亚历山大应该不是在跟詹金斯演戏，恩赐者们都清楚的知晓这些能够被编号的诡物是多么的危险。而且能够活到6级，他也很清楚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该死的恶灵，为什么要缠上我？先生们，快救救我！” 　　女人仍旧在呼喊，伸出手希望两个男人拉住她。 　　“先生们，她才是恶灵。我记得很清楚，两个月前英纳德就因为低温而冻死了。该死，难道你这只恶灵追到这里，就因为我用了你的尸体来充饥？还给你吧，快走吧！” 　　他在自己的衣服里胡乱的摸索着，将几块馒头样的肉干丢在了雪地中。肉干将雪面砸出了几个小洞，而女人似乎没有听到那句话一样，依然在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PS：为什么会认为我要写东方列车呢，那不就成了抄别人的东西了吗？（捂脸）但我本人也非常喜欢暴风雪山庄模式的侦探小说，如果有机会，可以考虑（不一定）加一两个支线，反正现在故事线的时间是冬季。 第448章 尝试手段 　　绝对不能根据遇难者的说辞判断谁是幸存者，因为斯图亚特小姐解释的很明白，在A-11-02-3046中出现的所有人和非人，其来源都是被困在事件中的灵魂。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都是他们还是活人时的真实遭遇。 　　所以詹金斯想要活命，关键点还在判断哪一个是灵体。 　　“我的行李中有一件可以判断灵体的道具，那是一块通灵板和配套的小雕像。” 　　他低声说道：“我想你的等级比我高，应该具备隔空取物之类的能力吧？” 　　“抱歉。” 　　亚历山大小声的嘴角颤抖了一下，抬手拉下帽子遮住自己的眼睛：“我想隔空取物并不是什么常见的能力，请不要把我当作半神。” 　　“那么我们要靠运气吗？” 　　詹金斯看着一男一女在叙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用凄惨的声音哀嚎着向着站立的两人求救：“全生全死，一死一生，四分之一的概率。” 　　“你的数学很好，但我认为总是应该再想想别的办法。哦，请等一等。” 　　他竖起一根手指，示意詹金斯暂时安静一下，随后便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右耳。在能力发动的几秒内，他的眉头越皱越深，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雪面，随后便摔倒在雪中。 　　“你不要死啊，你明白什么了？” 　　詹金斯紧张的叫道，没看到缩在肩膀上的猫咪好奇的看着四周的表情。 　　“暂时还死不了……” 　　因为是整张脸都埋在雪中，所以声音显得发闷。 　　“我明白了，以前看到的资料有问题。这根本就不是某种大规模束缚亡灵的现象，这是一种依托于世界的死亡本质形成的……我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 　　他起身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血，而耳朵的出血状况看起来更严重。 　　“抱歉，我短时间内可能听不到声音了，你还有办法吗？” 　　“我也可以试一试。”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比划出自创的手语。将巧克力从肩膀上摘下来，不顾它的反对将其放在雪面上。虽然雪太深猫太小，但它居然能够站立在雪面上不陷下去。 　　谨慎的观察着那一男一女的位置，选择了他们中间的角度走了过去。油灯放在了巧克力的近旁，他也不敢走出光亮。 　　但即使这样，眼睛瞪得滚圆，也无法在安全距离中看到不一样的灵光。 　　“先生，请救救我！” 　　男人冲着詹金斯伸出双手，詹金斯则舔了舔嘴唇：“好啊……” 　　他猛地向着女人的方向探出身体，刹那间从黑暗中伸出了无数只干瘪的人手。他张开嘴，火焰瞬间喷涌而出，而身体也立刻收了回来。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男人和女人依旧在哀嚎求救，黑暗中的手一点点的退去，而詹金斯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发现什么了吗？” 　　亚历山大先生虚弱的问道。 　　“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一点点的向后退到了巧克力旁边。 　　刚才他并不是什么都没看到，身体探出时眼前的景象忽然就变了。展现在面前的不再是苍茫的雪地和飞舞的雪花，反而变成了一座耸立着大量冰锥的冰原。 　　冰原的远处有一座极高的冰山，但他没来得及自己观察，危机感就迫使着身体不得不退了回来。 　　这些事情极有可能和A-11-02-3046的形成有关，而与解决现在的困境无关，他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和一个暂时性失聪的人比划这么复杂的场面。 　　“我再试一试。” 　　两人已经默认了依次想办法的潜规则，在不信任对方的前提下这是最好的方法。 　　亚历山大先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不及生命宝珠三分之一大小的东西。风雪中很难辨认出那是什么，但其表面的红色灵光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么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用小指挖了挖耳朵，又嘟囔了一句：“好像有点声音了。” 　　手中的东西被他用尽全力抛向了遇难者男女身后的黑暗中，在令人紧张的一秒后，那东西又被抛了回来，精准的砸中了男人的额头。 　　他慌乱的从雪中将那东西捡起来，顾不得擦拭就硬塞进了自己嘴中。从他的表情看，那东西的味道肯定不怎么样。 　　一种极为放松的表情随即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好像这里不是严寒的雪原而是夏日温暖的海滩。他的嘴角微翘，睁大的眼睛中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哦，这就是真相吗？很好，很好……” 　　他迈开步子，在詹金斯反应过来以前，迈入了身后无边的黑暗中。 　　“……” 　　詹金斯眼睁睁的看着代表他位置的光点逐渐的黯淡，最终什么都不见了。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就这么死了？” 　　同伴的忽然去世让詹金斯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都做好了在两人逃出后，继续勾心斗角甚至大打出手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用这种方式破坏了詹金斯的计划。 　　“这究竟是什么人，要那盏油灯又要做什么？” 　　随着亚历山大先生的死亡，这些疑问恐怕会变成永远的疑问。 　　但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巧克力，护住我的肉身，咳咳，护住我的身体！” 　　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中，被冰凉的地面激的差一点蹦起来。但还是咬着牙从口袋中取出叠了两折的B-07-4-7711，《森林中的聚会》，右手将对应了米勒小姐的灵性磁石按在额头上，激活了刻划在其上的仪式法阵。 　　微弱的光亮后，坐直的身体瘫软在了地面上。巧克力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踩上了詹金斯的胸口，站在胸前对着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尾巴转过身，看着依然在凄惨的求救的男女。 第449章 识破身份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黑暗中飘落，但却没有任何一片落到巧克力的身上，它琥珀色的猫眼中带着浓浓的嘲笑意味。 　　不论是亚历山大先生走入黑暗的动作，还是詹金斯忽然晕倒的行动，似乎都没有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他们自出现后，除了相互猜忌对方的身份，就只剩下扯着嗓子大声的哭嚎。 　　“喵～” 　　细声叫唤了一下，猫咪优雅的趴在了詹金斯的胸口处，两只前爪垫着小脑袋看向黑暗，尾巴则摇摇摆摆的蹭着詹金斯的下巴。 　　风雪声充斥着这片天地，列车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小亮点。猫咪张大了嘴打了一个哈欠，将口腔中的嫩肉露了出来。它有些想念詹金斯客厅沙发上，那只独属于它的软垫了。 　　其实詹金斯也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能够投影成功。但看起来这个由神降仪式改造得来的全新仪式真的很厉害，整个过程都没有受到阻碍。 　　这里要强调一点，虽然由魔法小姐升级后的投影，能够实现双端投影，但只有持有仪式核心——B-07-4-7711的那一方才能主动开启仪式，因此若是米勒小姐想来到詹金斯这里，那么她必须提前告知詹金斯开启仪式的时间。 　　他完全不知道此刻米勒小姐的磁石会放在何处，因此当身体落在光洁的木地板，看到米勒小姐端着茶杯坐在软垫椅上，斯图亚特小姐正在落地镜前，在茱莉亚的帮助下试穿衣物，他一点也不惊讶。 　　当然，之后被茱莉亚大叫着赶出去的时候是有些惊讶的，毕竟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遇到了A-11-02-3046，出现了两个遇难者，有办法吗？” 　　他顾不得和另外两位女士解释自己忽然出现的原因，长话短说的直接问向米勒小姐。 　　“A-11-02-3046？你怎么总是遇到诡物？”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歉，多洛丽丝，我们要先占用这个房间一会儿。” 　　“可是……” 　　“你有同伴吗？” 　　她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欲言又止的斯图亚特小姐，急匆匆的问向詹金斯。 　　“原本有一个6级的，但他已经死了。哦，巧克力还在我身边。” 　　“身上有什么特殊物品？” 　　“只有我的那根手杖，还有一个能够制造黑雾的项链。哦，还有那副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语速飞快的交流着信息。 　　“那就没办法了，将我拉过去。” 　　“这样你也会有危险吧？” 　　有些迟疑。 　　“不要浪费时间了，詹金斯，你的时间不多了。” 　　“好的。” 　　他匆匆对着斯图亚特小姐和茱莉亚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一转身便消失在空气中，而米勒小姐严肃的对斯图亚特小姐点点头，随后身体一下就瘫软到了地面上。 　　“詹金斯？” 　　茱莉亚愣了很久，才想起来将矮个儿女士扶到椅子上。她站直了身体，不敢置信的重复道。再扭头看向自己的公主，本以为会是同样的疑惑，没想到她的脸上是一副抑制不住的狂喜表情。 　　“茱莉亚，刚才亚莉克希亚说的，是‘詹金斯’吗 ？” 　　多洛丽丝·斯图亚特走到窗边，远远的望向远处高耸的雪山。她要随时保持优雅，因此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仆看到此时的表情。 　　“是的。” 　　女仆显得非常烦恼：“我就知道波洛肯定不是真名，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那个诺兰市的威廉姆特。米勒小姐的身份一定也有问题，殿下，和她保持着过近的距离，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之前制定的方针需要更改……” 　　茱莉亚抬起头，才发现三王女正背对着自己。她忽然转过身，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仅仅是这个单词并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表情。 　　“殿下，您不会……” 　　茱莉亚站在一旁，双手搓着身上的围裙，试探的问道：“就算威廉姆特先生的才华的确非凡，但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您前些日子才告诉我，恩赐者的世界是非常残忍而复杂的。” 　　“是的，但他可是威廉姆特先生！我就知道，是的，你瞧，就和那些故事中一样，‘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的出现在我的身边。” 　　王女兴奋的反驳道，见茱莉亚依然不开心，又转身走到她身边，替小女仆将头发撩到耳后：“请放心，该有的警惕心我自然会有。有关他们隐瞒身份的事情，我也要问个清楚，但就像我以往做出的所有判断一样，这一次我一定还是正确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帮我选一件衣服，一会儿威廉姆特先生解决了那个诡物，应该还会回来。不不，我要矜持一些……” 　　“我想，您现在应该还有足够的理智，知晓那两人很可能是危险人物。” 　　女仆小姐的语气有些虚弱，她无法应对这样状态的王女。 　　“是的，是的。我明白！” 　　多洛丽丝猛地推开窗户，双手向着无人的庭院中猛地一挥，积雪被忽如其来的风裹挟着飞上了天，又被看不到的手一点一点的塑成了男人的雕像。 　　斯图亚特小姐迎着风，满脸红晕的看着那张脸，一挥手，又将它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我要想一个好办法，既能够显示出我很生气，又能不动声色的拉近彼此的距离。” 　　“您本来就应该生气！” 　　茱莉亚提醒道，而王女殿下假装没有听到。 　　“我要保持理智的去了解威廉姆特先生的一切，也要让他知道我在关心他！” 　　“殿下！” 　　茱莉亚只能无奈的提醒道： 　　“也许现在的关键，应该是那位先生如何摆脱那种诡物。” 　　“这并不是问题。” 　　斯图亚特小姐无所谓的摆摆手： 　　“他们一定能够想到，只要用任意具备神秘性的特殊火焰，大范围的破坏雪原环境，就能暂时性的驱散A-11-02-3046。在之后，只要找寻能够辨别灵体的恩赐者或者道具，这件事就解决了。快帮助我想一想，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处理和威廉姆特先生以及米勒小姐的关系，这非常重要……” 第450章 小路和剧团 　　很可惜，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詹金斯和米勒小姐的智慧被斯图亚特小姐高估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油灯的笼罩范围内，巧克力依然乖巧的替詹金斯看守肉身。他一咕噜爬起来，看向手中扣着的怀表： 　　“还有五分钟左右。” 　　“足够了。” 　　随着空气的波动，米勒小姐的身姿由虚幻逐渐变得凝实。值得注意的是，詹金斯的双脚陷在雪中，而米勒小姐则和巧克力一样站在雪层的表面。 　　虽然根据詹金斯对这位女士的了解，她应该也没有任何针对灵体的能力，但无中生有的计算概率这种事情，她还是非常在行的。 　　盯着一男一女看了两分钟，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向左边这一位： 　　“这是恶灵！” 　　“是的，我早就说过，她真的已经死了。” 　　雪地中的男人大声的应和。 　　“这个也是恶灵！” 　　又指向另一人。 　　男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两个判定似的句子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刚刚还在凄惨的嚎叫的两人，立刻就停下了各自的声音。风雪吹拂着詹金斯，被那两人直勾勾的盯住，感觉心中有些发毛。 　　“既然下了定论，为什么A-11-02-3046还未消失？” 　　詹金斯小声的询问。 　　“那天斯图亚特小姐的故事还没有说完你就离开了。想要彻底驱散A-11-02-3046，还需要像恶灵们生前最后的经历一样，从极恶的环境下逃脱。” 　　詹金斯顺着米勒小姐手指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来时的蒸汽火车。在目前站立的位置与火车之间，漆黑的环境中居然一点点出现一条闪着白色光芒的小道，仿佛是在勾引着詹金斯踏上去。 　　“我长话短说，一会儿那条路完全出现后你就尽可能快速的逃，只要走出这片范围就算成功了。我现在要先回去，处理斯图亚特小姐的事情，她们应该已经听到了我故意说出的‘詹金斯’。” 　　“那个……你不留下帮我一把吗？” 　　听到詹金斯的话，米勒小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你需要吗？” 　　“哦，好吧，不需要。” 　　“那么就预祝你的旅程顺利……” 　　她刚想离去，又想到了一件事：“既然你身边总是发生这么危险的事情，那么在回到诺兰市以前，就不要再冒险前往鲁恩了，让身体独自留在陌生的环境中可不是好主意。” 　　“也对。” 　　詹金斯点点头：“那么周三回到诺兰，安稳下来以后我再去找你们。你应该能应付斯图亚特小姐吧？” 　　“当然没问题，但我认为更应该关心的应该是茱莉亚。斯图亚特小姐显然很信任你……” 　　她根本不在意詹金斯的回应，身躯一点点消失在了风雪中。 　　詹金斯挠了挠头发，结果挠到了一手冰渣。他赶紧将猫咪抱起来，费力扒开领子将骨哨取出，含在嘴中猛力一吹。 　　又回头看了一眼，雪地中的一男一女的身躯正在快速的腐烂，而它们身后的黑暗中，那些干瘪的手臂也再次伸出来。 　　“巧克力不要乱动！” 　　他高声叫道，然后费力的爬上马背，又赶紧跳下来将油灯取回，才再次爬了上去。用力的一甩缰绳，骸骨战马向着那条充满光明的小道冲去。 　　而身后，数不清的恶灵自黑暗的深处爬出，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跪坐在雪地中的两个恶灵，随后便涌上了那条光明的小路。 　　“双生恶魔！” 　　他大声吼道，冒着黑色烟雾的人影随着声音，急速从战马身上向后跃去，随后便是巨大的爆炸声。而当涌在最前方的恶灵被炸毁后，露出来的恶灵潮水后方，并不是预料中的灵魂大军，而是死寂而冰冷的冰原世界。 　　巧克力从詹金斯的怀中爬出来，不顾他的反对将头从肩膀处探出。猫咪的脸，对着冰原世界露出了一个滑稽嘲笑的表情。 　　逃离的过程很简单，特别是詹金斯的代步工具非常强力。当逃脱小路走到尽头后，一片白色的光芒刹那间便覆盖了整片视野。 　　当那些光亮一点点消失后，从火车车厢中射出的光亮在詹金斯的脚下拉出长长影子。 　　他茫然的晃了晃脑袋，吹响骨哨将骸骨战马收了回来，又将不老实的巧克力强硬的塞回到领口。 　　“刚才的 ，不会是幻觉吧？” 　　又按照记忆向前走了几步，雪面上果然有亚历山大先生的脚印，但四处都看不到男人的踪迹。 　　“我果然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茫然的看了看周围，耸耸肩，带着自己的猫咪回到了蒸汽火车上。 　　大概是遭遇A-11-02-3046和亚历山大，已经完全耗尽了坏运气，不仅仅是蒸汽列车顺利出发，而且在此之后的天气一直都很晴朗。 　　詹金斯遵照米勒小姐的建议，将剩余的时间全部消耗在了火车旅行中。虽然偶尔也会猜测，她将如何向斯图亚特小姐解释两人的身份，但想来那位一直都很有办法的女士，一定也能够顺利的将这一次的事情解决。 　　在读书或者逗猫的间隙，詹金斯也会和亚当斯·内利先生交谈。两人在继续侦探小说话题的时候，詹金斯开玩笑似的将曾经给不少人说过的《东方快车谋杀案》又提了一遍。 　　内利先生的失眠症，也因为这个故事而痊愈了： 　　“威廉姆特先生，请问您有没有将这个故事改编成歌剧的想法。我能够在这次的火车旅程中遇到您，而您又恰巧也认识皮斯科先生，这简直是命中注定的！” 　　他带着些狂热的拉住詹金斯的手，不顾詹金斯袖口的纽扣差一点就被扯下来。而詹金斯并不知道这位先生是真的欣赏自己抄来的作品，还是因为迫切的想依靠瑞特奖得主的名气挽救自己的剧团。 　　但詹金斯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内利先生答应出让剧团百分之二的股份。 第451章 跟踪者 　　“很有意思……” 　　惊讶的挑起了眉毛，詹金斯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胖先生。按照他的理解，仅仅是现任剧团团长离奇死亡，应该不会逼的内利先生答应如此严苛的条件。银茉莉歌剧团可是闻名大陆的艺术团体，哪怕是百分之一股份的价值都难以想象。 　　他按照自己的习惯，本来的打算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没想到内利先生一口就答应了。 　　“也许刚才我应该说百分之三……” 　　他并不担心剧团面临的未知麻烦会对自己产生影响，毕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诺兰市都算詹金斯的“老窝”。现在两人只是达成了口头协议，詹金斯计划着回去以后委托教会帮忙调查一下，如果真的不合适那就不签合约。 　　对于这个时代的商人来说，詹金斯的做法并不算多么的奇怪。 　　不提詹金斯的小算盘，如果将视线暂时拉回诺兰市，红发女士海瑟薇·赫纱近来可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事情要追溯到上周早些时候，大概就是詹金斯被“求婚”的那个晚上，她极其偶然的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那个夜晚她原本的打算是与家人一起共进晚餐，但赫纱伯爵因为突发的军情要务不得不在晚餐途中离席。一家人的兴致都被打扰了，海瑟薇也改变了在家度周末的计划，打算邀约米海尔小姐一起在城内的俱乐部消磨无聊的冬日时光。 　　但就在离开伯爵大宅的马车上，她敏锐的感觉到了跟踪者。身为伪神【万妙乐章】的信徒，海瑟薇掌握着一些和声音有关的独有神术，这些神术使得她的听觉异常敏感。 　　这并不是偶发事件，在之后的几天中，即使她装作普通人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跟踪者依然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周围。 　　对方拥有异常强大的潜行能力，即使使用了从黑市购买的价格昂贵的道具，也无法发现那人的踪迹和身份。 　　这种情况从周末持续到了下一周，她也逐渐开始怀疑，跟踪自己的根本就不是人类。 　　周一的夜晚，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拒绝了米海尔小姐的约会邀请后，她像是往常一样进行自己的社交生活。晚餐是和家人一起享用的，事实上她只有在周末才会偶尔缺席，毕竟赫纱伯爵是一位传统观念极强的守旧贵族。 　　温柔的询问了年幼的弟弟最近的学业，又和母亲及长姐谈论起了今冬的流行服饰。 　　洁白的桌布上，银质的餐具被放在了餐盘的左右。她吃的并不多，即使晚饭很丰盛，毕竟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要保持身材，才能穿上那些腰部极细的裙子。 　　“海瑟薇。” 　　伯爵先生很突兀的插/入了母女间的对话中，这是相当罕见的事情。 　　赫纱家族并没有米海尔家那样时代相传的爵位，现在的伯爵是第一代的赫纱伯爵，他所有的荣誉都是在战争中拼搏出来的。也因此，使得矮胖的中年人格外的威严。 　　“海瑟薇，我听说，你和年轻的威廉姆特男爵是朋友？” 　　原本还有着低声交谈的餐桌，立刻就安静下来了。没有人敢抬头看家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是的，父亲。” 　　海瑟薇低着头咬了一下嘴唇，轻声回答。 　　“说起来，威廉姆特男爵应该是本市最年轻的贵族吧？哦，这可真是了不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邀请他到我们家中做客呢？海瑟薇，对待朋友要更认真一些。” 　　伯爵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银质的餐刀处理盘子中的肉排。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家人们的表情，但语气一直都是冷静而平和。 　　红发少女最年幼的弟弟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见被家姐注意到了，于是又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这让一旁的伯爵夫人有些不悦。 　　赫纱家最年幼的孩子同样有着一头耀眼的红色头发，就如同自己的兄长和姐姐们，也如同自己的父亲。伯爵夫人那头漂亮的金发没有遗传给任何一个孩子，这是她最遗憾的事情。 　　虽然父亲“建议”的语气并不是很严肃，但海瑟薇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商量了。 　　她犹豫了一下，看着餐盘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轻轻点头： 　　“可是，威廉姆特先生应该还没有回到诺兰市。” 　　“这没关系，他总是要回来的，不是吗？” 　　伯爵对着女儿笑了一下，冲仆人一伸手，接过全新的餐巾揩了一下嘴角，又说道：“我希望男爵能够在本月的月底之前接受邀请，我对这些充满干劲的年轻人，总是很欣赏的。” 　　伯爵的本地口音并不是很重，这可能与他的出身有关。说话时，偶尔会将结尾单词的尾音由长音改为卷舌，使得语气轻松一些。 　　但这显然没有用。 　　说完这些，伯爵也不理会海瑟薇的那显而易见的表情，又收回笑容对着自己的儿子们训斥道： 　　“还有你们，也不要低着头。我不要求你们也能够靠自己博得爵位，但至少学校的考试不要丢人。年末的考试，最后一名扣半年的零用钱，明白吗？” 　　“是的，父亲。” 　　大中小三位男性整齐的回答道，但依然没有抬起头。 　　这下，餐桌旁愁眉苦脸的人又多了三个。 　　海瑟薇并不担心邀请詹金斯的事情，即使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想要做什么。她现在要关注的，是发生在身边的跟踪事件，毕竟大作家并不在身边。 　　吃过晚饭，便独自回到自己的卧室。装模作样的读了一会儿书，又在化妆台前摆弄自己的香水，这是今年的生日时，米海尔小姐和丰收宴的徽章一起送的。 　　借口今天太劳累想要早些休息，烦愁的姑娘让女仆从门外将门关上了，大家对她的表现也很理解。 　　当大门将走廊中昏黄的光芒关在外面后，海瑟薇坐在床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几分钟后，她站起身打开衣柜，在最深处的夹层中摸出一张黑白照片。 第452章 遇袭的百灵 　　接着从窗帘缝隙射/进房内的月光，能够看到照片中是笑靥如花的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从外表来看，应该是几年前拍摄的。 　　她看了一会儿，又将照片塞了回去，犹豫一下再次从夹层中取出一张纸片。这是前几日的《菲迪克特利王国时报》中，有着詹金斯和女王合照的那部分，她偷偷将照片剪下来也收在了这里。 　　照片中的詹金斯虽然也在微笑，但熟悉他的海瑟薇很清楚，他那个时刻一定在抱怨这件事的麻烦程度。 　　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指在报纸上轻抚了一下，随后才将它收回到原本的位置。 　　关闭衣橱，又在窗口站在了一会儿，才将印花窗帘完全拉上，转身走到门口，确定门外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 　　但即使是这样封闭的环境，那种似有似无的监视感依然存在。 　　“好吧，只能这样了。” 　　她握紧拳头给自己鼓足了劲，随后便跪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掀开床脚的垫子取出一只小匣子，拿出其中的仪式粉笔，歪歪扭扭的在昂贵的地毯表面画出祈祷仪式的法阵。用小刀割破如同莲藕般白皙的纤细手指，皱着眉头将神的圣徽画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中。 　　随后，又取出了一小块半透明的金属块作为祭品，这是极为罕见的超凡金属-星金。 　　“向您祈祷，伟大的【万妙乐章】！向您恳求，请帮助我不受邪恶的窥视！” 　　她单膝跪在地面上，用血液画着圣徽的手掌按住自己的额头，而那祭品金属则一点一点的消失。柔和的目光，从最高处的上空透射下来，耳边甚至出现了一段莫名的音乐旋律。 　　她一动不动的安静等待着，当那犹如实质的宏大目光将她完全笼罩时，肩膀处感觉到重物的压力。 　　微微转头，一只灰绿色的像是蜈蚣一样的大爬虫正扭动着身躯停在衣物上。它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退缩着想从肩膀向下移动，但最终只能在远处瑟瑟抖动。 　　这不是完全的实体生物，否则海瑟薇早就触碰到了。但不管这是什么，在伟大神灵的注视下，都只能一点一点的化成齑粉彻底消失。 　　仪式结束后，海瑟薇抹掉了地毯上的痕迹，一脸困惑的倒在自己的床上。 　　她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监视着自己，也不明白最近究竟招惹到了什么人。由于自本月开始，诺兰市频发重大事故，她甚至不敢和陌生的恩赐者进行任何联系。 　　不管是10月31日那副半个大陆的恩赐者都能看到的奇景，还是前些天怪异的瘟疫，都让这座城市的超凡者们决定龟缩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正神教会抓到罪魁祸首。 　　“好像也不是没见过陌生人。” 　　她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一下身，在黑暗的卧室中盯着遮住窗口的窗帘： 　　“最近有人在城中兜售【魔女之吻】，那个卖药的商贩也是恩赐者，不过等级很低，但我们又没有任何仇怨。难道是因为我把价格压得太低，但100镑一瓶，应该足够了啊……” 　　如果詹金斯知道有人在做中间商，而且还攫取了如此大的利润，他一定会发疯的。 　　自从周一的夜晚借助神明的力量将那条恶心的爬虫祛除掉以后，被监视的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依然在保持着警惕，但周围却没有再发生任何异常的事情。 　　周三的夜晚，应一位好久不见的朋友的邀请，红发的姑娘在城外参加了一个小规模的聚会。聚会结束后，谢绝了在庄园中过夜的邀请，坐着马车匆匆的向城中赶去。 　　她今夜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要处理，栽种在威斯敏斯特河西岸住所花园中的一株特殊植物，应该会在午夜左右开花。她已经期待许久了，这关系着一个全新能力的学习，因此一点也不能马虎。 　　城中的大道和城外的小道一样昏暗，只有烦躁无趣的马蹄和车轮声没有改变。她无聊的靠在窗口看着街景，想到了昨天早报上的新闻，诺兰市也要在码头区和城中的主要街道安装路灯了。 　　“这应该算是好事，以后夜间出行会更安全吧……” 　　有关夜间安全的想法还没结束，马车就异样的颠簸了一下，随后便听到马匹不正常的嘶鸣声。 　　她急忙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响指，仿佛空气形成了炮弹，砰地一声就击碎了车厢的外壁。 　　但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倒毙的马和倒毙的车夫。他们的死亡原因很好推断，因为车夫的脖子上的大伤口还在向外喷血。 　　海瑟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因为米海尔小姐的原因，她向来反对将普通人牵扯进恩赐者的恩怨中。 　　警惕的站在马车的车厢中注视着周围，低垂的左腕上暴漏出银丝手环和金色的小铃铛。 　　银色的丝线在轻微的颤抖着，仿佛有看不到的人在拨弄它。像是小提琴的声响从那里发出，演奏出的乐曲令人战栗不安。 　　自从这些银色的丝线吸收了B-10-5-7722，合适场合的合适乐曲，它就具备了被吸收者的全部能力——这说明二者的相性非常好。而海瑟薇也逐渐发现，根据音乐的旋律能够清晰的判别出自身是否处于危险的境地，根据声音的大小则能够判断出危险的距离。 　　此时的音乐表明，危险已经非常接近了。 　　对声音的敏感性，使得海瑟薇下意识的向着一侧一闪身，伴随着幸存的半边车厢的牺牲，一只闪着红光的拳头打了过来。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拳头击中了红发女人体表的一层透明薄膜。她借着这股力向着车外跌去，肥皂泡破碎似的声音，代表着那层护罩暂时性的不能使用了。 　　站在月光下与海瑟薇对峙的是一个铁塔一样的秃头男人，他的长相极为凶恶，就算是走在街上被警察盘问也很正常。 　　“我首先要确定，你找的真的是我吗？” 　　PS：关于为什么海瑟薇和詹金斯使用的祈祷仪式略有不同，应该不需要我解释了吧？信仰不同，恩赐者们进行仪式的习惯也不同，就是这样。 第453章 骑手登场 　　冬季的冷厉的寒风在街道上呼啸着，风声中，海瑟薇冷声询问，她到目前为止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哪一伙势力。 　　“今年一月份，取走帕罗克斯遗迹中藏品的，是否包含你？” 　　男人同样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是的，但那些藏品是被13个人瓜分的。” 　　“是的，那些人都被我杀死了，他们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即使说出了如此残忍的话，魁梧的男人依然有着挂着微笑的表情。 　　海瑟薇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她在那一次遗迹探索中得到的大部分物品和资料已经被交易出去了，留在手中的只剩下手腕上的金铃铛。 　　但显然不是这个，因为男人注意到了它，却没有显示出感兴趣的表情。 　　“你需要什么，也许我们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胜利，因此决定更谨慎一些。 　　“我需要那块镶嵌在九头蛇雕像正下方的石板，不要告诉我，不是你拿走了。” 　　“但它已经碎掉了，我伸手触碰后，它就碎掉了。” 　　这句话是实话，海瑟薇根本就没有得到那东西，即使它看上去非常值钱。 　　但男人显然不是信的，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一下挥出了拳头。两人此时相隔着不远的距离，但那只手却像是软泥捏的一样居然伸长了。海瑟薇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只能再次匆匆的想着一边躲避。 　　一边闪躲着，银丝手环配合咒文演奏出【安眠曲】的调子，但男人的行动一点都没有停歇。 　　“糟糕。” 　　海瑟薇明白今晚恐怕要糟糕了，于是狠了狠心，猛的挥动起自己的手腕。金色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刹那间将两个人同时击倒，但海瑟薇适应的更快，一个箭步便冲向了马车。 　　“没用的！” 　　男人紧跟着就爬了起来，对着女人的后背再次伸出拳头。海瑟薇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动身体，手中的刚抓到的细剑迎着月光，闪烁起皎洁的白色光芒。 　　“呵～” 　　她低喝一声，剑刃迎着拳头便劈了下去。肉拳当然抵挡不住这种特殊的武器，那只拳头从无名指和食指中间差点被劈成了两半。 　　男人忍着痛立刻收回了拳头，看着站在高处的女人再次举起那柄剑： 　　“失算了，没想到你还拥有这种罕见的武器型编号物品。但没用的……” 　　右脚猛地踩踏地面，身体凭空高出了两尺，巨人般粗糙的手和再次劈下的白光撞在一起，发出了金石碰撞的音效。 　　他居然握住了剑刃！ 　　“你是巨人-萨尔曼！” 　　海瑟薇终于认出了在通缉榜单上赫赫有名的凶徒。 　　“既然认出我了，那就更不能让你活下去了！哈哈哈～” 　　他狂笑着加大手中的力量，企图将海瑟薇拉过去，女人无奈放弃自己的武器，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呼喊道： 　　“愿神庇佑我！” 　　银丝手环散成丝线，像是蛇一样的自动沿着手臂游动，几根丝线连接着肩膀和左臂，像是琴弦一样张开。 　　锵～ 　　震音虽然不大，但极其的刺耳。海瑟薇每拨动琴弦一次，萨尔曼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停顿一下。 　　“没用的！” 　　即使嘴角溢出血液他也依然站在那里，“既然你知道我，那么应该也清楚我全部的能力都是红色的武斗能力。我的肉身有多么强大，你根本无法想象。” 　　说着，他抬起脚逼近马车，而海瑟薇急忙从车上跳下来，用力一磕将高跟鞋的根部弄断，随后向着一旁的小巷转移。她本来抱着一边使用音乐阻碍敌人前进，一边想方法逃脱的打算，但没想到那人受到的影响远比想象中的要小。 　　巷子眼看就要走到尽头，前方的大路已经远远的可以看到了。 　　硕大的拳头再次轰开了冰冷的空气，但这一次海瑟薇可没有办法再躲开了。她只能根据身后的的破空声，向着一边跳，但还是被那只拳头击中，整个人都被巨力带飞到了巷子口。 　　扶着地面想要再爬起来，但胸前却传来了剧痛感。 　　“骨折了吗？” 　　冰冷的地面刺激着手掌的皮肤，很勉强的坐直身体，倚靠在小巷出口的墙壁上。 　　她凄惨的笑了：“我想过自己会死，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现在告诉我那块石板的下落，我有可能放过你这一次。说实话，我很少杀女人。” 　　铁塔般的壮汉从小巷深处走出来，他的身高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但皮肤正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红色。 　　“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海瑟薇虚弱的讽刺着，余光看到自己的银线散乱了一地，恐怕是无法用到了。 　　“我希望你能明……” 　　他停下了说话的声音，因为在他身后的巷子中，又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了。 　　这个声音非常有规律，并且一点一点的向着巷口靠近。巷子中没有灯光，建筑物的影子使得月光也无法照亮这里。自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随后，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那是一个浑身燃烧着红色火焰，骑在一匹骸骨战马上的男人。熊熊火焰包裹着战马和骑手，骑手自黑暗中一点点出现，年轻英俊的面庞上带着微笑。他用燃烧着火焰的手摘下帽子，向女士致意： 　　“好久不见，海瑟薇。” 　　詹金斯骑在自己马上，虽然表现出很熟练，但其实并不会马术，一直以来都是这匹颇具灵性的坐骑自己行动。 　　打过招呼，随后又看向站着的男人，挑了挑眉毛。 　　“你想怎么死？” 　　“呵～” 　　还是同一样的套路，右拳带着巨大的力冲着詹金斯打了过来。他低身伏在马背上，猛地抖动缰绳，马匹自动带着他向着男人冲了过去。 　　它敏捷的闪过拳头，带着巨大的风压撞向萨尔曼，但萨尔曼的左手却硬生生的将马脖子处的骨头抓住了。 　　看到马蹄上的火焰甚至没有引燃地上的旧报纸，他自信自己的肉身不惧怕这种虚有其表的火焰。 第454章 巧克力的夜生活 　　“是什么给了你自信，年轻人？你的这张脸还真是讨厌！” 　　男人哈哈大笑着收回飞出的右拳，准备将企图英雄救美的冲动青年人的脑袋打成肉泥，但这就是最后的动作了。 　　更加汹涌的明黄色火焰自詹金斯身上喷发而出，随后流动着借助骸骨战马，烧到了萨尔曼的左手。 　　他急忙向后退，但火焰已经迅速的包裹住了他的整个身体。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火焰，但即使再怎么拼命的在地面上打滚，也无法将它熄灭。 　　在剧痛的差点失去意识以前，他用最后力气抓住了靠在墙边的海瑟薇。但很可惜，不灭的火焰并没有对她产生伤害。 　　良久，地面上只剩下一个焦黑的人形印记。火焰顺着地面爬向马蹄，又原路返回回到了詹金斯那里。 　　女人呆呆的抬起头，看着骑在骸骨战马上被火焰包裹着的男人。 　　“如果我能够将自己的头也变成骷髅，那么一定会更有趣。” 　　“我知道你指的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亡灵骑士团……咳咳……”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詹金斯立刻从马背上笨拙的翻下来，蹲在女人身旁伸出自己的右手。 　　氤氲着的绿色烟尘很快就从詹金斯手掌中溢出，缓慢而有效的渗入红发女士的身体中。 　　“我认为，你应该不会骑马……” 　　她虚弱的指出了这一点，毕竟刚才下马的动作实在是不雅。 　　“哈～以后可以学习。” 　　他小声的辩解道，又说道：“我乘坐的蒸汽火车晚点了，刚刚才到达诺兰市。我没找到马车，原本计划着到那边的街区试试运气，没想到路过街口巷子的时候，刚好看到那辆马车还有马尸……” 　　真相是他看到了自己卖给百灵小姐的细剑被丢在街边，开眼后很快就找到了一前一后追逐着的两人，也听到了一些对话。因此，才产生了利用火焰克制肉身恢复能力的想法。 　　“好些了吗？” 　　他收回抓住海瑟薇左臂的手问道：“这里的动静有些太大，如果好些了我们就赶紧离开。哦，马车里的那些东西我都已经收好了，就绑在我的马上。当然，我希望你有时间可以去车夫家中，给他的家人送一笔钱，否则他们恐怕无法度过这个冬天。” 　　“我好多了……” 　　女人轻声的回答，拉住詹金斯伸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她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詹金斯已经用滑稽的姿势再次爬到了马背上。由于笨拙的上马动作不规范，胸口的巧克力受到了挤压，因此猫咪已经准备好用行动表达不满了。 　　“快来啊，警察先生们应该快到了！” 　　詹金斯又喊了一声，海瑟薇这才回过神来，走向了骸骨战马。而直到很多年后，她依然无法忘记那晚和一个男人骑着马在城市中奔驰。 　　当然，这样的行为相当危险，但好在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火车旅行使得詹金斯疲惫不堪，因此将海瑟薇送回到目的地后，他就准备回家休息了。 　　当然，也不忘和她约定另外见面的时间，谈一谈今晚的事情。虽然他出现时，相互敌对的两人已经迈过了互相介绍身份目的的阶段开始打斗，但那个身高体壮的恩赐者怎么想都不会是毫无预谋的杀人狂。 　　“早些休息吧。” 　　安全考虑，詹金斯直接将海瑟薇送回到了赫纱伯爵的住所。 　　两人都站在街角，那匹马由于在城市中太引人瞩目，已经被收了起来。 　　“你要回家是吗？” 　　她低着头，轻声的问道。阴影遮住了女人大半张脸，詹金斯无法通过表情来判断对方此时的想法。 　　“是的，三天三夜的旅行实在是太劳累了，我需要充足的睡眠来恢复精神。神啊，我已经在想念我的地毯……我是说，我已经在想念我的床了。” 　　“谢谢你今晚救了我。” 　　如果不是街道边老旧的邮筒以及墙上爬着的生锈的蒸汽管道，詹金斯甚至怀疑自己穿越到了某本二流的言情骑士小说中。 　　“不要说这种二流小说的台词了，海瑟薇，以后可要小心一点！” 　　他很诚实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祝好梦！” 　　“祝好梦！” 　　女人抬起头，内心其实是无比挣扎。而当她终于下定决心时，男人和猫已经消失在前方的转角。冬季的晚风有些刺骨，但无法熄灭刚才一瞬间在心中燃起的火热。 　　哪怕作家先生再识趣一点，他都有很大的可能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詹金斯。” 　　舌头抵住牙齿，发力的过程中让尾音有些打颤。这是红发的姑娘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念出这个名字。 　　她对着街道发了一会呆，又抬头看向头顶的红蓝双月。 　　“詹金斯。” 　　她再次低声的喊道，心中对究竟钟情于哪一轮月亮充满了迷惑。 　　不提多愁善感的姑娘，詹金斯的确是有些累了。回家以后，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又耐心的将巧克力的四只小爪子用毛巾擦干净，取来了被子便一头倒了下去。 　　他从来不睡在沙发上，而是更钟情于自己的地板，于是沙发变成了巧克力的睡处。 　　猫咪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随后优雅的摆动着尾巴，慢慢的卧在了属于自己的垫子上。 　　它眯着一只眼睛打量地毯上盖着被子的男人，直到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才又重新站了起来。 　　“喵～” 　　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站在沙发上支起耳朵观察男人的反应，但他真的睡着了。 　　猫咪又在沙发上上蹿下跳了一会儿，见詹金斯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才慢悠悠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穿过客厅，随后便从房屋大门下的小门中钻了出来。 　　诺兰市在詹金斯离开的这一周没有雨雪，地面非常干燥。猫咪溜溜达达的走上了草坪，然后低着头从院子栅栏下方钻出，独自站在有些空旷的圣乔治大街上。 第455章 久违的古董店 　　月亮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乌云遮住了，使得猫咪的眼睛像是在发光。 　　“喵～” 　　它再次叫了起来，但幼猫的声音很小，而且猫叫声本来就属于城市夜空下的正常声音。 　　巧克力叫完，沿着街边走了几步，最终停在了詹金斯的邻居，寡妇玛格丽特夫人家。 　　那位怀孕的寡妇从詹金斯离开诺兰市以前，就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因此深夜中房子里也没有灯光。 　　猫咪像影子一样融入了黑夜中，穿过了院子和房门进入了室内。 　　在搬到这里的时候，它曾经和詹金斯一起拜访过这栋房子，只不过仅仅是站在房门前的台阶上没有进入。但巧克力相当熟悉这种房屋的结构，因此丝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也就是房屋的地下室。 　　不同于詹金斯将地下室当作储物间和配药实验室，玛格丽特寡妇家的地下室就空旷多了。黑暗的小空间内只有巧克力琥珀色的眼睛在发光，在它的眼中，地下室空无一物。 　　“喵～” 　　抬起右前爪在空气中拨弄了一下，黝黑的像是蜘蛛网似的锁链群在空气中显现了一秒，随后便自动开始解开封锁。 　　在哗啦啦的铁链移动声过后，地下室的环境完全改变了。最中央是一些架在一起的人骨，骨头上燃烧着绿色的火焰，一口黑色的大锅用锁链悬挂着火焰的正上方，火苗摇晃着舔舐着锅底，一个一个的褐色/气泡从锅中的液体表面炸裂。 　　围绕着这口锅的周围，平坦的地面上刻画着一圈发光的符文。而在这圈符文的间隔中，一具具备受折磨的白骨被锁链锁在地面上，偶尔还会忽然的挣扎一下。 　　“喵～” 　　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台阶，巧克力踩着它们飞到了黑锅的上方，并好奇的探着头伸向那口锅。 　　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疯狂的咳嗽起来： 　　“咳、咔……” 　　它厌恶的退回到了墙边，像刚才一样再次挥动自己的小爪子，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再次回到地上，将一些不易被发现的爪印留在墙面上，又通过楼梯爬上二楼，站在卧室的窗边看了一眼詹金斯的房子，这才没有留恋的回到了属于詹金斯的房子。男人依然安静的睡在地毯上，脸上还带有浅浅的笑意。 　　猫咪用尾巴在他的脸上轻轻抚了一下，安稳的卧在了属于自己的软垫上。眯着眼睛偷偷地看了他几秒钟，闭上眼睛，也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世界没了谁都会继续下去，诺兰市也是一样。詹金斯离开诺兰的这段时间，诺兰市的市民们依然进行着自己的生活，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恩赐者，也不会因为某个麻烦旋涡的离开而过上和平的生活。 　　回到久违的老爹古董店的周四，是本月的22日，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 　　“我回来了！” 　　他猛的推开门，笑容满面的张开双臂，想要给老爹一个惊喜。 　　“哦～” 　　老爹不耐烦的冲他挥了挥手，意思是自己听到了，但他甚至没有抬起自己的头。 　　“回来了就赶快工作，那边的货架整理一下。” 　　“好的，先生！” 　　詹金斯也不在意老爹的冷淡，他显然在忙碌着重要的事情。反正只要回到熟悉的环境，詹金斯就已经很满意了。 　　壁炉的火焰像是离开前一样燃烧着，壁炉前的摇椅似乎也在同样的位置，只是货架上的商品看起来有些陌生，看来离开的这一周，古董店做成了几笔大生意。 　　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老爹才将手中那本似乎在掉渣的古书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匣子中，才开始和詹金斯谈话。 　　“欢迎回来，詹金斯，你是我的骄傲！” 　　他现在的心情和几个小时前的詹金斯一样：“怎么样，旅程还顺利吗？” 　　“很顺利，我还认识了一位朋友。” 　　没有必要和老爹提起回城时遇到的诡物和亚历山大先生，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逃脱的。 　　运气？不不不，这种借口用多了，以后就不好再这么解释了。毕竟，命运隐者不会总是钟情于同一个人。 　　“你应该还记得下午去教堂，主教可是等了很久呢。他最近精神很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记得，哦，这是给您带的纪念品。” 　　他拿着小刷子从货架前走到柜台旁，将放在巧克力旁边的包裹推给了老爹。 　　老爹扶了一下眼镜，拿起小包裹掂了一下： 　　“让我猜猜，袜子？还是围巾？” 　　“是围巾。” 　　“呵，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老爹笑了起来。 　　在离开本市的一周内，这里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31日事情的收尾，也不是大瘟疫的后续处理，而是另一件波及到整片大陆的事情。 　　这件事也是老爹告诉詹金斯的，两人的话题开始于贝尔迪兰市的路灯，又转移到本市也要安装煤气路灯的传闻，随后便是老爹提出昨晚发生的恩赐者和马车夫的死。 　　谈到这一点，他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了，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件事是周二下午才从教廷传递到诺兰教区，你应该还没听说。” 　　一边说着，他将寂静符咒丢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这半年来频发的午夜杀人案，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是的。” 　　在贝尔迪兰时，还和商人苏亚雷斯·罗德里格斯谈论过这件事，但那时还没有确切的结论。 　　“这么说，真的有疯子企图进行包含了整片大陆的献祭仪式？” 　　“不不不，比你想象的简单一些，这涉及到一件诡物。” 　　巧克力的猫耳朵晃动了一下。 　　“获悉这件事情的，其实是【无光之月】的一名守夜人。他属于切斯兰王国柴德哥尔郡萨摩尔教区，在上周稍早些的事情，那个幸运者和同伴们发现了一名在本地活动的午夜杀人魔。那个杀人魔非常厉害……” 　　“恩赐者等级是多少？” 　　“哎呀，不要随意打断老爹说话！” 第456章 杀戮印记 　　不满的抱怨了詹金斯的打断，又起身用拨火棍捅了捅壁炉的火炭，然后解释道： 　　“等级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在普通状态和杀人状态下，实力相差非常大，这才是我们无法找到这些杀人狂线索的根本原因。 　　总之，在付出了几条人命后，那只守夜人小队依然没有找到凶手。直到幸运的守夜人在独自巡逻时十分恰巧的撞见了他，并在一对一的决斗中杀死了他。你猜之后怎么样了？” 　　老爹故意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住了。 　　“嗯……” 　　詹金斯想了想，无意识的用手指在柜台的桌板上敲打，决定按照最狗血的方式来猜测： 　　“他发现凶手是他的队长，或者最亲密的朋友！” 　　老爹脸上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你在旅行的这一周内，是不是只看了骑士小说，我布置的那几本书……” 　　“看了。请您继续说下去！” 　　“哼，明天早晨我会检查的……他发现了自己的胸口多了一个黑色的印记，那枚印记并不是具体的图案，而更像是符文样的刺青。” 　　巧克力依然趴在那里，但竖起的小耳朵表明它也在认真听着。 　　“你大概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即使是正神教会也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查找到。那东西是A-01-1-6377，杀戮印记。上一次出现这种东西，还是第14纪元的事情。” 　　巧克力可爱小脸上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像是听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詹金斯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各种身份了解到的各种知识，的确从未听说过杀戮印记。 　　“那是什么？” 　　他右边的胳膊搭在柜台上，身体的重力向着前方倾斜，表现出好奇的模样。 　　“一种仪式，或者说……一种测试。根据我们查阅到的残存的古代资料，杀戮印记的每次出现通常都是三位数。这些印记的持有者能够依靠杀戮任何智慧生物的行为，强大自身，更可怕的是这种强化几乎是没有限制的。” 　　老爹一边说着，一般摇着头。 　　“通过杀人变强，杀的越多就变得越强？” 　　他询问道，心中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杀戮之神在挑选神子夺舍复活。 　　“可以这么说。” 　　老爹对这个总结给予了肯定： 　　“而这些杀戮印记的持有者，在某个阶段后，都会自发的靠近另一枚印记的持有者并相互的厮杀，胜者获得败者的全部力量，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这期间，任何无印记者一对一击败印记持有者，都会获得他的身份和力量。” 　　“那么，那名发现了这件事的守夜人……” 　　他担心的问道。 　　“没关系的，这种印记可以通过神术仪式彻底清除，但必须要经过本人的主动配合。” 　　但老爹脸上的表情依然非常严肃： 　　“持有杀戮印记的时间越长，精神就会越发的不正常，杀人的欲望也会越强盛。那些骤然获得力量的人，很难主动放弃自己拥有的东西。想要依靠这种方式鼓励杀人魔投案自首，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啊……” 　　詹金斯轻轻点头，看着墙边的那只花瓶，感觉这件事情古怪的很。难道说就因为纪元将要走到末尾，所以各种诡异神秘的事物，都开始显现了吗？ 　　“老爹，那最后一名印记的持有者，也就是从杀戮游戏中获胜的那个人会怎样？” 　　老爹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摇头：“我知道答案，但无法在这里回答你。下午不是要去教堂吗？去找今天值守万象之门的守密人询问吧，那里是安全的。” 　　将上午的时间全部消耗在了打听一周的趣闻上，当然，詹金斯也将自己有关克雷门宝藏的历险故事告诉了老爹。 　　老爹对贝尔迪兰周边的传说也知晓一些，因此对这件事也充满了兴趣。 　　吃过午饭，带着巧克力又前往了教堂。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所以前来祈祷的信徒并不多。 　　但詹金斯遇到的第一位熟人不是主教，而是在回廊中指挥着年轻人们悬挂油画的罗伯茨教士。 　　他转身面对着墙壁，帮助站在梯子上的人正确的确定油画的位置是否正确，因此没有看到碰巧路过的詹金斯。 　　这幅巨大的油画整体色调阴郁，背景似乎是某座大宅的门厅，因为可以看到靠近画面边缘的楼梯和家具。画中凌乱的地板上，有着一些尸体和挥手护住头部的人们。而画面的主要形象，则是一个高高跃起，正面面对着从画中的油画里扑出的巨蟒的年轻人。 　　油画只画出了他的背影，因此也无法判断这究竟是哪一位。但根据教会的传统，这类能够被悬挂在教堂中的赞颂英雄的油画，通常都是真的做下了伟大功绩的恩赐者。 　　就比如左边那副骑士屠龙，又或者走廊转角处的战场决斗，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最近又有哪一位抄写员获得了如此的荣誉？” 　　他心中猜想着，又听到老教士喊道： 　　“贾斯汀，再向右一点！你们的动作要快，虽然这是刚刚从贝尔迪兰送来的，但我们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将它弄好，这是态度问题，你们这些莽撞的年轻人明白吗？” 　　“这不会是我吧？” 　　他终于意识到了。 　　帕罗德主教的办公室依然是那么的宽敞，詹金斯敲门进入的时候，老人正拿着自己的权戒在一份文件上盖上印章。 　　“哦，詹金斯来了，旅行还顺利吗？” 　　“下午好，帕罗德主教，旅行很顺利。”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房门关闭，顺手脱下外衣挂在门后的衣架上。并不是镶嵌在墙上的铁挂钩，而是实木的落地衣架，在斜向上伸出的横木表面雕刻着花朵样的花纹，然后涂上了棕色的漆。 　　巧克力进门后就乖巧的从詹金斯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先是跳上了待客用的沙发，但似乎是认为不舒服，于是又跑到了窗台上，让阳光照耀着它漂亮的毛发。 　　猫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第457章 巧克力的玩具 　　“这是给您的礼物。” 　　詹金斯将一直拿在手中的小盒子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推给老人。主教放下手中的戒指和笔，像是老爹那样拿起盒子掂了一下： 　　“你给我带的不是袜子或者围巾，这一点倒是很稀奇。” 　　詹金斯尴尬的笑了笑，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只会买那些东西作为纪念品。 　　“让我猜一猜。” 　　老主教停顿了一下：“钢笔。” 　　“好吧，您猜对了。” 　　他点点头，“在瓦西伦艺术大道购买的。” 　　“瓦西伦大道17号，锡林太太的艺术品商店？” 　　主教挑了挑眉毛。 　　这下詹金斯真的惊讶了，那条路上卖钢笔的可不止一家商店，主教究竟是怎样一下就猜到的？ 　　“是的，您猜到很对……您也在那里购买过商品吗？” 　　“哈哈，那是当然。我还年轻的时候，锡林太太的姓氏还不是锡林……说这些就跑题了。” 　　他意识到了某些话题不适合和年轻人们谈，于是大声的咳嗽一声，拿起戒指放回到盒子中不去看詹金斯的眼睛，以此使得谈话的停顿和转变不显得太刻意： 　　“我记得那家商店的商品，价格都非常昂贵。” 　　“没关系的，您也知道，我最近也算富裕……” 　　他指的是将会继承朋友的遗产，这一点主教是知道的：“而且我的新书正在进行最后的校对，银茉莉歌剧团也邀请我为他们写剧本，这件小礼物并不算什么。” 　　“也不要这么想，年轻人总是认为自己的收入不菲，但到了中年要养家时才明白积蓄永远不够。你虽然有自己的房子，这一点非常好，但一定的积蓄数额也是很有必要的。我们城市的姑娘虽然相信爱情，但合格的绅士也要让自己的爱人过上好日子……” 　　在简单的就年轻人的生活情况发表意见以后，主教又详细的询问了詹金斯的旅行中，与王国的女王和教会的教宗见面的情况。他这次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安静的听着。 　　“温莎小姐？是那位温莎公爵的最宠爱的女儿？” 　　“是的，她还邀请我在明年的夏季去她的庄园度假。” 　　“那么你同意了吗？” 　　詹金斯眨眨眼，感觉主教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要高于其他的事情。虽然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次的关心似乎与他的婚姻状况无关，但又找不到其他可能的理由。 　　“我说有时间就去。” 　　“这样啊。” 　　老主教缓缓点头，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拜访过主教后，今天的事情差不多就完成了。按照行程，明日的下午要去俱乐部和海瑟薇以及米海尔小姐见面，夜晚去参加尸体先生的聚会。 　　他抱着猫咪走到了教堂正殿后的花园中，想了想，将巧克力放在了花圃中，又将生命宝珠塞给了它。 　　“乖乖的在这里玩，我去万象之门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你明白了吗？” 　　他弯下腰蹲下来，小声的对自己的猫说道。说完，又向着四周看了看，担心被别人看到， 　　“喵～” 　　猫咪的前爪扒住绿珠，轻声的叫了一下，然后撅起屁股伸出头，用鼻子推着珠子向前滚动。 　　詹金斯笑着站了起来，为自己饲养的猫咪的懂事感到骄傲。却没有看到幼猫在他走后便立刻停止了那种羞耻的姿势，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喵呜的叫了一声，又从自己口中吐出一枚明黄色的珠子。 　　恰在此时，阴云不知从哪里飘来遮住了落日的灿辉，使得天边若隐若现的双月更加的明显了。 　　猫咪对着月亮看了一会，将自己的珠子靠在生命宝珠上。一丝丝黄色和绿色的气在两颗圆滚滚的珠子中交汇着，猫咪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了一会，它的样貌倒映在两颗珠子表面，显得异常滑稽。 　　站起身向着前方走了两步，然后慢慢的卧在珠子上，假装正在这里趴着晒太阳，这样就没有人能够看得到那神奇的一幕了。 　　“喵～” 　　但这种姿势真的很令猫不舒服。 　　今天在万象之门前值守的守密人是詹金斯最熟悉的史密斯先生，他对于詹金斯的问题毫不意外。 　　“这个问题我能够回答你，但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些信息绝对不能透漏出去。” 　　“我明白，限制非法知识的传播，这也是抄写员的职责。” 　　史密斯先生点点头，转身面对着万象之门上铭刻着的巨大的圣徽。门无升息的开启了，金色的光芒随即从中喷涌而出，将两个人包围了起来。 　　当光芒消失后，周围的一切还是原本的样子，但在真实之眼的视线中，能够看到一层薄膜将两人围了起来。 　　“奥利弗应该跟您提到了一些。” 　　他打了一个响指，从依然没有关闭的门缝中飘出了一张纸停在詹金斯的面前，他伸手接了过来。那张纸最上方，就是老爹提到的杀戮印记本身的形状，这是用铅笔画上去的。 　　“A-01-1-6377，杀戮印记，印记的持有者通常会用半年的时间通过杀戮强化自身，随后便离开自身占据的城市，与其他印记的持有者战斗。而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将蜕变成为一种强大的人形异种生物，突破物质世界的边缘前往一片未知的世界。 　　上一次出现杀戮印记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但记录显示，能够活到后期的印记持有者们之间的战斗，毁掉诺兰市这样规模的城市也不是困难。” 　　詹金斯脸上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他愣了一会儿消化这些信息，又问道：“那么，诺兰市范围内出现过A-01-1-6377个体吗？” 　　“教区范围内正在协助排查，但目前从警局传来的消息显示，近半年内本市并没有值得警惕的系列杀人案件。事实上，目前在夜晚最活跃的是新神的信徒们，似乎每一件大事都能和他们扯上关联。” 　　詹金斯眼神飘忽的看向一边的墙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第458章 阴晴圆缺 　　和守密人的谈话并没有终止在杀戮印记的事情上，因为詹金斯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提出来。 　　首先是装出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然后故意皱起眉头，显示自己在犹豫，最后叹了一口气，表示下定了决心： 　　“哦，史密斯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在上一周前往贝尔迪兰的旅行中，我在王都的蒂格尔博物馆发现了一块非常有趣的石碑，但石碑上却只画出了一轮月亮。博物馆的主人也不知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请问您清楚吗？” 　　“哦？” 　　老人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居然会有违禁品……我是说，那块石碑的确非常有趣。至于您的问题……” 　　他迟疑了片刻，抬起头又打量了一下詹金斯： 　　“您也确实需要了解一些纪元前隐秘的事情，虽然沉重的知识会阻碍灵魂的成长，但您的灵魂怎能与凡人类比？但还请记住，一定要对知识保持谦卑，这是抄写员们必须记住的事情。” 　　“好的。” 　　他连忙点头，又在胸口画出圣徽。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够得到答案。 　　“首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天空中的月亮数量，绝对不是固定的。” 　　“果然如此！” 　　他兴奋的想到，注意到守密人的脸上是谨慎的表情，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在11纪以前，天空中的确是一轮圆月，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红色月亮。只不过那时的月亮被称为血月，是一名伟大……的象征。” 　　这句话中间非常重要的一个单词被守密人模糊的糊弄了过去，詹金斯也没有追问，他知道现在不告诉他一定有相应的道理。 　　“所以，月亮数量的变化是11纪期间发生的事情。” 　　“是的，更准确的说，这件事发生在11纪的1304年。这个确切的时间点，在物质世界只有正神教会中能够查找到。” 　　詹金斯眨了眨眼睛，缓缓的点头，心中则想到：“所以，我在追查齿轮病菌时，看到的那副场面至少发生在11纪以前？”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第二轮月亮的升起？和伟大的神明有关，还是别的原因？” 　　“蓝月产生的原因极其复杂，其中涉及到的事件甚至不能让半神以下的凡人听到。哦，事实上，就连贝凡娜小姐也只是模糊的知道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必须严格的保守这个秘密，否则某种大灾难有可能再次发生。” 　　守密人摇着头，“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知晓了，但如果您对这件事感兴趣，那么在8级以后可以向教廷申请查询权限，他们不会拒绝您的。” 　　有关月亮的谈话就进行到了这里，守密人最后还提醒詹金斯，在更加久远，比11纪更加古老的时代，甚至那轮红色的血月也不是第一轮月亮。既然月亮可以产生新的，那么也有可能会毁灭。虽然守密人透露的不多，但詹金斯可以肯定，最原初的月绝对不是现在的那两轮。 　　但史密斯先生的说明只进行到这里，随后便不再搭理詹金斯，而是闭上眼睛对着万象之门上的圣徽念诵贤者的箴言。 　　詹金斯从很久之前就明白月亮对于世界的重要实质和隐喻作用，而通过与米勒小姐谈论那个三个神降连锁能力，又让他明白了世界也在不断的变化。 　　因此，月亮数量、颜色的改变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如何也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改变如此重要的天象。 　　他带着这种困惑回到自己的家，和一周不见的家政女佣马哈特太太结算了工钱，随后便一边吃着晚餐一边拆看自己的信件。 　　今天的晚饭是简单的肉粥，粥中还有几片新鲜的白菜叶。现在的季节能吃到这些就足够奢侈了，他也不要求很多。 　　而那些信件都是他前往贝尔迪兰期间，老爹帮忙从信箱中收到房子里的。 　　读者的来信放到一边，有心情再读，这次的数量又翻了一倍。账单是要首先查看的，他将饭桌上的烛台拉近了一些，看着那些额外的税费，小小的黑色数字仿佛刀子一样在剐蹭他的心。 　　“我记得成为男爵后，税费可以降低一些。”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摸了摸安静的在一旁趴着的猫，心中计算每个月能够省下多少钱。 　　虽然将有一大笔客观的现款能够继承，但节俭的好习惯不能丢掉。 　　又花了半小时查看奥古斯都先生遗产执行人寄来的进度清单，并一一给他们回信，这才拿起了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是从夏尔市寄来的，寄信人当然是老杰克。也不知道信纸原本是做什么用的，隔着信封都能嗅到那股刺鼻的草药味道。 　　巧克力早就受不了了，早早的逃到了客厅，趴在壁炉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信件的前半段，还是那些有关学徒的话题，而后面则是相当严肃的委托。 　　事情是这样的，老杰克作为这个时代少见的能够配置魔药的人才，除了教会的工作以外偶尔也会接一些“私活儿”。 　　这一点无可厚非，毕竟和非法的恩赐者保持联系，也是詹金斯、老爹、老杰克这种外勤文职人员的工作。 　　大概上个月月底的时候，远在切斯兰王国南部的一名老客户寄来的一封信，声称取得了一株非常罕见的超凡植物。这种植物老杰克已经寻找很久了，它能够用于制作一种极为有用的药剂。 　　但药剂的制作至少需要两名制药师相互配合，老杰克虽然还认识其他的同行，但他很担心那些人会亦因为药剂起贪念。 　　用他在信中的话来说： 　　“这种药剂对于恩赐者来说，就像是发情的巨龙看到一只优雅漂亮的银龙躺在活火山中……” 　　这个形容虽然有些粗鄙，但也让詹金斯了解到了他没有透露名称的药剂究竟是何种的珍贵。 第459章 回归轨道的日常 　　至于老杰克选择詹金斯的原因，那是因为在他看来，詹金斯是很值得信任的，因此才会寄信来寻求他的帮助。他并不担心詹金斯的制药水平不够，因为他仅仅需要的是一个拥有制药能力的帮手，而詹金斯在上一封信中已经透露了自己成功制成【魔女之吻】的消息。 　　在信件的最后，老杰克提到了这件事也已经告知了老爹，因此詹金斯不需要担心老爹的态度。 　　“算是好事吧？” 　　詹金斯拿着钢笔想了想，既然老杰克说他可以携带着草药来诺兰市，那么就没有拒绝了理由了。况且他能够在贝尔迪兰的旅行中毫无顾忌的为朋友们选购礼物，也多亏了老杰克的【魔女之吻】药剂配方。 　　将钢笔吸满了墨水，在信纸上书写给老杰克的回信。他言明自己在今年结束前，随时都有时间配合他炼制魔药，因此老杰克在得到那株草药后直接前往诺兰就可以了。 　　其他的信件也有一些，比如一些根本不认识的人邀请詹金斯去参加舞会之类的。虽然很想将这些占地方的纸直接丢进炉膛，但帕罗德主教和温莎小姐说的没错，詹金斯作为凡人还要在这里生活很久，他必须要学会处理这些事情。 　　“明天带去俱乐部，让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拿主意吧……” 　　处理这些信件消耗了很多时间，以致于他差一点就错过了米勒小姐约定的时间。 　　“巧克力，快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巧克力这才慢悠悠的溜达过来。 　　视野中的自家客厅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那间大得吓人的待客室，只是这次并没有打开煤气灯。室内的光源只有壁炉中劈啪作响的炉火，火焰映照在米勒小姐的眼睛中，使那双漂亮的眼睛显得更加灵动。 　　在靠背椅上轻轻扭动了一下，没有看到斯图亚特小姐和茱莉亚。 　　“她们今晚不会出现在这里，哈姆帕沃王国的迪卡特尔公爵从自己的领地来到王都，她作为王室的公主需要出席晚宴。” 　　米勒小姐很轻易的就明白詹金斯在疑惑什么，她的手中拿着詹金斯的书稿，显然在帮助他进行校对。 　　“顺利回到诺兰市了？” 　　“是的，我打算周末的时候再去奥黛丽小姐那里，她的占卜……我是说天文学课程还要继续。” 　　听到詹金斯的话，米勒小姐轻笑了一下，将书稿递还给他： 　　“这个我已经看完了，内容不做评价，我想我的读书口味和大部分的普通读者都不同。错误的单词标注上了，你可以回去再检查一下。” 　　“谢谢。” 　　詹金斯低头翻看了一遍，他又想到了那晚的求婚事故，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在心中想着，要抓紧时间找一个能够有效改变这种情况的话题。 　　“怎样才能破坏暧昧的气氛呢？” 　　这一点不管是哪一位女性朋友都没有提到过，但这种问题詹金斯自己也能解决：提起另一位女士。 　　“斯图亚特小姐那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我们两人的身份你是如何澄清的？” 　　“这很简单。” 　　她将右手的拄在椅子的把手上，用手杖托着自己的脑袋，笑着回答道。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这个动作的确很有杀伤力。 　　“喵～” 　　巧克力不满的用小爪子扒了一下詹金斯的手，提醒他不要停下来抓挠的动作。 　　“我依然是二流侦探亚莉克希亚·米勒，由于私人的原因从诺兰市来到了鲁恩。而你是作家兼职古董商店学徒，詹金斯·威廉姆特，一名普通的恩赐者，也是我的好友。”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她冲着詹金斯点点头：“这是实话，不是吗？” 　　“实话……那么斯图亚特小姐又是如何回应的？惊讶？愤怒？” 　　“嗯～” 　　米勒小姐刻意的停顿了一秒：“很复杂吧，我从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这么多的感情同时爆发，你见到她的时候就会明白。虽然我们并不是因为对她有任何的企图而刻意的接近，但这种行为总归是不对的。我想这段时间她都不会和以往一样亲近我们，但我有信心……” 　　她轻笑着，不知道又在计划着什么。 　　“事情的发展很顺利，至少到目前为止。詹金斯，我想你不需要担心任何的事情，至少在今年结束以前，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一定会和以往一样，和我们一起谈论一些有趣的话题。” 　　詹金斯点点头，他认为和一位王女交友是很有价值的事情。这代表着更多的信息渠道，当然，交朋友也不能这么功利，他的确很欣赏斯图亚特小姐。 　　“绝对不是欣赏她对我的崇拜！” 　　和米勒小姐谈论那些有趣的数学问题直到深夜才返回诺兰市，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了。 　　上午照常是在老爹古董店工作，并听说了宝石聚会事件中，那座被康斯坦丁先生占据的古堡终于快要清理出来了。 　　A-12-02-4219，【肮脏的吞噬者之肉】在被詹金斯弄得彻底丧失理智后，一直处于无节制成长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它很难对有准备的恩赐者们造成危险，但处理起来依然要十分的谨慎。 　　这是一件好事，因为事件的结束代表着詹金斯又要有一笔奖励入账了。只是不知道，教会是直接给予现款，还是从康斯坦丁先生的藏品中挑选一件给他。 　　他满心期待的考虑了几个小时，后来才想到这件事不会任由他选择。 　　今天古董店的生意相当不错，上午还在抄写那些蝌蚪文时，就有一名哆哆嗦嗦的老太太走进来挑选了一只卖相不错的古董花瓶。 　　而当两人要准备吃午饭时，又有一名中年绅士挑选了一副色彩艳丽的抽象派油画。虽然这不算是古董，但因为那名刚刚去世的画家名气突然间大了起来，因此也卖出了不错的价钱。 　　老爹认为这是有艺术品商人存积了大量的画，想要通过宣传的手段一下高价卖出去。 第460章 女士们的俱乐部 　　和两位贵族小姐见面的俱乐部位于谢夫提尔大道上，詹金斯雇佣女佣的中介也在这条街上。 　　当他带着猫咪走下马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了。 　　“为什么他可以进去？” 　　抬脚刚刚迈入大门，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一转头，一个抓着自己帽子的年轻人，正指着詹金斯大声的向一旁拉着他的俱乐部守卫抱怨。 　　他脸上的雀斑非常多，鼻头有些发红，脸型消瘦，发际线也有些靠后。 　　见詹金斯注意到了这里，他又立刻将手指放下，抱歉的笑了笑： 　　“抱歉先生，我不是针对您。只是向这位先生抱怨不公。” 　　从年轻人的装束来看，这应该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詹金斯最近也学会了一些根据衣物来判断人们收入的方法，因此认为，这个人和被他在雨夜枪杀的艺术学院学生布莱克·维尔特收入差不多。 　　“这个人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用这么丧气的比喻？” 　　他心中想着，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问向一旁的守卫。 　　“抱歉，威廉姆特先生，打扰您了。” 　　他微微低头，然后闷声闷气的解释道： 　　“这位乔治·利物浦先生想要闯进俱乐部，但他没有受到任何一位小姐的邀请。” 　　年轻的利物浦先生的脸立刻就红了，他匆匆的低下头，假装整理衬衣前的领带。刚才被守卫赶出来的过程中，两人发生了一些扭打。 　　“这位威廉姆特先生受到了邀请，所以可以进入。” 　　守卫又对着利物浦说道，然后警告道： 　　“这座俱乐部属于私人的领地，如果你依然想要闯入，那么会将你送到卡尔法克斯场。” 　　守卫的处理方式非常合适，詹金斯于是耸耸肩，继续自己的事情。 　　“我好像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 　　一推开门，就听到米海尔小姐这样问向海瑟薇。 　　“有人想要闯进俱乐部。” 　　他随口回答道，对着两位女士微笑着点点头，将帽子和大衣递给一旁服侍的女仆。 　　两位女士同时站了起来，海瑟薇后退半步，使得米海尔小姐的位置更突出一些。 　　“威廉姆特男爵，好久不见。” 　　米海尔小姐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做出下垂式。她的手很漂亮，也没有戴戒指，只是穿着一副长袖的白色蕾丝手套。 　　詹金斯愣了一下，海瑟薇立刻用低垂的手比出数字23。他马上就想到笔记第23页中部的吻手礼，虽然认真的学习过，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咳嗽了一声，微笑着走上前，垂首立正致意，然后以右手捧起金发少女的右手，俯首用自己微闭的嘴唇，象征性地轻吻一下其指背。 　　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粉味道，鼻子有些发痒。 　　“我记得这好像是面对着已婚女士，才能做出的礼节。” 　　他在心中疑问道，猜想可能是自己的学习不认真，遗漏了某些重要的知识点。 　　三人坐定，女仆们又送来了茶水和点心，詹金斯也将自己买来的礼物拿了出来。 　　送给米海尔小姐的是一只纯手工制作的羽毛笔，当然，在这个时代这东西的观赏价值远大于使用价值；送给海瑟薇的一尊造型独特的彩陶俑，形象大概是张开双臂的天使。 　　后者是离开教廷时，斯特里克主教听说他还差一件纪念品，于是自作主张从教堂中取来的，据说受到过教宗庞特夫四世的祝福。 　　“在外面吵闹的，不会又是乔治·利物浦吧？” 　　“是的，他很有名吗？” 　　詹金斯一边为巧克力挑选糖果一边问道。 　　“这位利物浦先生和詹妮弗·劳伦斯小姐都就读于圣契科夫蒸汽动力专业技术学院，男人对女人一见钟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这么评价，但米海尔小姐的语气中颇有些不以为意。她轻声的哼了一声，然后摇摇头，探出身将詹金斯的茶杯和一些点心，给他推到稍近一些的位置。 　　“劳伦斯小姐不喜欢利物浦吗？” 　　“詹妮弗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最近还以为自己遭遇了跟踪狂。” 　　这句话依然是米海尔小姐在回答，海瑟薇依然是那副不喜欢说话的弱气模样。有时，詹金斯感觉她的演技比自己还要好。 　　虽然她至今没有发现詹金斯用许多不同的身份在她身边出现过。 　　“那真是太遗憾了。”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终于从糖果匣子中选了一枚绿色的糖果，巧克力既然喜欢生命宝珠，应该也会喜欢它。 　　年轻的穷学生追求富家小姐的故事，詹金斯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这个话题被轻轻的揭过，进入了大作家旅行故事的正题。 　　两位女士对女王和温莎小姐非常感兴趣，毫不厌倦的追问她们穿戴衣物的细节，并发表各自的看法。 　　“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 　　米海尔小姐话题一转，用汤匙轻轻的在茶杯中摇晃：“听说上周，贝尔迪兰市发生了一次贵族间的正式决斗。其中某位作家先生，可是出尽了风头。” 　　海瑟薇也捂着嘴优雅的笑了起来。 　　“哦，算是吧。” 　　他尴尬的说道，因为在他看来正面击败了一个普通人，并不算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他倒是很想将自己看马戏的经历分享出来，那真的很精彩，但想来贵族少女们不会喜欢那种粗鄙的事情。 　　“小高尔文这次可是丢尽了脸，上次在贝尔迪兰的歌剧院见到他时，我就知道这不会是一个聪明的人。” 　　“大概是受人挑衅吧，年轻人总是这样。” 　　他心不在焉的回答，想到了跳火圈的那头狮子，也许可以训练巧克力也玩这些。 　　“你不也是年轻人吗？” 　　米海尔小姐反问道，示意一旁侍立着穿着白色围裙的女仆为大家添上茶水。 　　“我是指心理的年龄，有些人的真实年龄和自我认知的年龄是有差距的。” 　　“但高尔文家族可是真的遇到麻烦事情了，最近的报纸你应该看到了。” 　　PS：马上开启本卷主线，大家要对这样的半日常剧情有点耐心。 　　求票。 　　另：马上就要开学，要回去做毕业论文了，一想就头疼。 第461章 无法传播的知识 　　“是的，蒸汽火车停在奥夫斯克市的时候，我就看到报纸了，人们从高尔文家族的领地中搜出了违禁的武器，据说是一些铸造编号被抹掉的蒸汽炸弹？” 　　“可不止这么简单，你的消息有些过时。” 　　米海尔小姐摇了摇手指。 　　“哦？” 　　詹金斯挑了挑眉毛，藏匿违禁武器的罪名应该已经足够大了，还会有什么事？ 　　“王室派出的搜查团队在高尔文家族的祖宅下方发现了一些新鲜的尸骨，据说和违法的祭祀有关。这件事情有损本国贵族的荣誉，因此暂时没有扩散出去。但这件事的确存在，而且有充足的证据认为，这件事比私藏武器的事情，更加‘真实’。” 　　詹金斯明白这句话隐藏的意思，但他的确没有听说，因此打算回去以后问问老爹。 　　和两位女士的交谈一直持续到傍晚，三人在俱乐部中吃过了晚餐后才分别。詹金斯取回了自己的帽子、大衣和手杖，又把昏昏欲睡的巧克力放在肩膀上，才从正门离开了那里。 　　乔治·利物浦已经不在门口了，傍晚的谢夫提尔大道上行人的确不少。在落日黄昏的背景下，人们穿行在冬日的大街上，除了光着脚兜售晚报的小男孩以外，大部分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进入了11月的下半旬，从北国吹来的冷空气翻越了洛必达山后席卷而来，冬天的真的已经到了。 　　詹金斯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没有理会一旁空着的马车。他将双手抄在黑色外衣的口袋里，低下头让帽檐遮住眼睛，弯着腰沿着街边的院墙，溜溜达达的走进了一旁没有阳光的小巷中。 　　几分钟后，换了一身衣装的海瑟薇也走了进来。她对着詹金斯点点头，又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放心的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围巾。 　　“抱歉，布莱妮又和我谈了好一会儿……” 　　她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我也是刚走过来，到这边来吧。” 　　穿堂风非常的冷厉，两人走到巷子中间的位置，那里堆放了一些木箱，标签上用钢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布鲁克斯垃圾处理公司。 　　“感谢你的礼物，刚才在里面没来得及说。” 　　女人下意识的拨弄着耳边的头发。 　　“米海尔小姐已经一起感谢过了，而且那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句话也没错，因为詹金斯得到它的时候的确没花钱。 　　“我想我们要尽快一些开始话题，我晚上还有些事。” 　　他将悄悄探出的猫咪的头按回到大衣中，然后又从大衣胸口的口袋中取出怀表看了一眼，一会儿还要参加尸体先生的聚会。 　　“你总是这个样子……” 　　海瑟薇并没有介意，只是轻声的感叹。 　　“那么，前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昨天听城中的朋友说，那晚我们杀死的可是一个赫赫有名的通缉犯。” 　　“是的，他找我是为了很久以前的一次遗迹探险。但他要寻找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了，那块石板真的自己散成了沙子。” 　　“他只是为了石板？” 　　“是的。” 　　海瑟薇肯定的点点头：“说实话，那次的探险我们一行人并没有得到很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不是碰到这件事，我几乎已经淡忘了那些事情……哦，我记起来了。”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苦恼的晃了晃脑袋： 　　“的确有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是的。在巨人-萨尔曼想要寻找的石板正上方，是一尊神话生物九头蛇的塑像。我发现石板以前，曾经和最中央的一只头颅对视过一眼，随后脑袋中便多出了一些知识。” 　　“什么知识？” 　　他急忙问道，仓促间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不知道。” 　　海瑟薇红着脸回答道：“我只记得我将那些知识卖出去了一次，随后有关这件事的记忆便完全模糊了。我记不清知识的内容，记不清和我交易的人是谁。排查了自己的财产后发现多了一件武器……就是那晚的那柄细剑，我想这大概是卖出知识的报酬吧……” 　　詹金斯微微张嘴，这种事情似乎在教会的文献中听说过： 　　“这是不是……” 　　“是的。” 　　海瑟薇困扰的点点头：“某些知识是不能传播的，当它被拥有者说出口后，那么这些知识就会完全属于第二个人。我以前这是听闻过这样的事情，却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碰到。我是真的非常好奇，我究竟将什么东西，卖给了什么人。” 　　“嗯嗯，我也很好奇。” 　　詹金斯严肃的点点头，内心则对【吾神在此】的连锁能力万分惊恐。 　　不管怎么想，企图得到这种怪异能力的人，都不会是正派人物。神降是非常严肃和重大的事情，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份知识保存到永远。 　　“那么他们还会追杀你吗？要不要找地方躲一下，我想帕罗德主教不会介意在教堂中整理出一间空房间。” 　　“谢谢，我想还不到这种地步。” 　　她红着脸向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很自然：“我自己也有一些消息渠道，那群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打扰我。他们并不是完全知晓我的身份，那晚的遭遇还存在一些巧合，我想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 　　詹金斯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如果需要帮助，请随时来找我。” 　　“谢谢。” 　　女人小声的说道，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很多次，非常讨厌这样的问答，因为这像是二流的宫廷言情小说。” 　　“不，这只能算是三流。” 　　作家先生严肃的纠正道。 　　告别了海瑟薇，詹金斯从巷子的另一边转进了格林伍德第二机械大道，在三岔路口的甜品店前乘上了一辆空闲的马车，在接近城市边缘的位置见到了伯恩斯教授，是的，今天是尸体先生聚会的日子。 第462章 吸血种 　　一段时间不见，伯恩斯教授看上去更加的有精神。他的年龄应该比帕罗德主教和奥利弗老爹更小，因此平时表现出的也不像是衰老的老人。 　　“旅行怎么样？” 　　他笑呵呵的同詹金斯打招呼，两人并肩走进了一旁的酒馆。距离聚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没必要在夜风中站着谈话。 　　他们选了一张靠墙的圆木桌，教授因为还没吃晚饭，因此又为自己点了一份烤蔬菜，冬季能吃到这种东西就很好了。 　　詹金斯还是老样子，一杯热茶，因为冬季的果汁也很贵。 　　“旅行还算是顺利，但也遇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您知道克雷门的宝藏传说吗？” 　　“年轻时在贝尔迪兰求学，听我的老师提起过。” 　　他抬起了头，意识到了詹金斯的意思：“找到了？” 　　“是的。” 　　“哦，贤者啊，你为何总是钟情于这个年轻人。” 　　他小声的，用歌剧般的唱腔说道，然后自己也笑了：“这件事一定很有趣吧？我们有时间可以详细的谈一下。” 　　“可以，哦，您的资料和纪念品都被我放在家中，聚会结束后可以直接去我家。” 　　“好的，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去拜访你家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我直到三十岁，还住在学校的教员宿舍呢。” 　　这家酒馆的名字詹金斯没有注意，但大概就是城市中那种常见的普通酒馆。虽然有些人看上去很可疑，但至少还没有哪一个倒霉的小偷敢接近墙边的这两个人。 　　詹金斯趁机也询问了教授关于月亮的看法，他同样知晓那段天空中只有一轮血月的历史，但对于这背后的故事也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些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去追究，那些古代的隐秘通常都关联着不可名状的可怕存在。我想月亮也会与这有关吧，哦，我想起了一件事……” 　　他小心翼翼的放下自己的勺子，示意詹金斯注意听。詹金斯立刻将双手按在桌面上，将身体向前探出。 　　“我记得你曾经询问过我，在我们的世界以外是否存在另外的世界。我最近又翻查了已有些很难的找到的文献，的确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除了你曾经提到过的【岩浆地狱】【白骨森林】【永劫之海】以外，我在一本记述着异种故事的古代石板上又找到了一个有趣的地名。” 　　詹金斯的大衣被搭在椅背上，趴在桌子上的猫咪的耳朵，轻轻晃动了两下。 　　“血腥堡垒。” 　　他小心的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身体后倾，又在胸口画出圣徽。 　　“那块石板损坏的相当严重，大概的故事是吸血种寻找自己的祖地。我想你大概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的确有些意思。” 　　詹金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血腥堡垒】大概也是某个主宰拥有的世界，那大概是和岩浆地狱一样，被特定种群占据的。而罪币中的血币，极有可能就对应着那里。 　　“那么，真的有吸血鬼吗？和小说中的一样吗？” 　　他又问道。 　　现在市面上非常流行和吸血鬼有关的小说，其中一半是驱魔人的探险故事，比较接近传统的惊悚小说；另一半则是艳/情故事，据说在上流社会的少女闺阁中非常常见。 　　“不要相信那种东西，吸血种族虽然也算是人形，但样貌绝对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那是一种和恶魔一样可怕的生物，只不过恶魔要的是灵魂，吸血种要的是血液。” 　　他厌烦的挥挥手，显然是从学生那里听说过那种小说。他虽然开明，但也非常看不起那些写艳/情小说的家伙： 　　“而且吸血种也没有惧怕大蒜、银器的弱点，讨厌阳光倒是真的，但大概就和我们讨厌垃圾堆的臭味差不多。当然，也有极少的一部分是真实的，比如他们的力量来源于血液，在阳光下没有影子等等。万象之门的密迹图书馆第二层有一部分资料，在异种分类。” 　　詹金斯缓缓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猫咪的头。它赶紧将眼睛重新闭上，直到意识到詹金斯只是单纯的在抚摸，才悄悄眯着一只眼睛看他。 　　“那么，诺兰市有没有可能出现吸血种？”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教授用自己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它们不具有拟态的天赋，因此容貌很容易暴漏自身。如果真的出现在城市中，显然一下就会被发现吧？就算是出门时带着面纱和帽子，也总会有不小心暴漏的时候。” 　　两人离开酒馆准备出发的时候，酒馆门口的两个醉汉忽然打了起来。其中一个差一点撞到路过的伯恩斯教授，但被教授一只手就推了回去。 　　随后，撞在一起的两个人像是保龄球一样摔在了一起。 　　随着冬季的来临，夜晚出行的困难也变得越来越大。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从北面的天空飘来了一朵乌云，当远远的能看到废弃医院的时候，果不其然飘起了小雪。 　　依然是从栅栏处翻了进去，那种极度压抑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这是第一次带着巧克力来这里，因为这个季节穿的很厚，就算藏一只猫也没问题。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交代巧克力，千万不要出声。那位尸体先生一直都给他非常古怪的感觉，他见到过的半神级别恩赐者也不少，但不论是健康的、虚弱的、半死不活的还是死掉的，给他的感觉都不如这位尸体先生诡异。 　　再加上次在女猎人那里得知了她对这里的看法，忌惮的感觉就更深了。 　　一路找到了通往停尸房的那栋小楼，穿过破败的走廊后，顺着楼梯来到地下。还是老样子，早来的恩赐者们靠在墙边，禁室蜡烛孤零零的立在房间中央。 　　教授和詹金斯一起站在了那张坏掉的病床旁边，只感觉这里的温度实在是太寒冷了。废弃的医院自然不会有蒸汽管道，詹金斯甚至怀疑它被废弃的年代，大规模的蒸汽管道安装都还没有开始。 　　PS：有关主宰的资料，我单独弄了一个单张放在前面了，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可能包含了极少的剧透，谨慎观看， 第463章 高端聚会 　　当啷～ 　　存尸柜自动滑出，在宽敞的房间内发出刺耳的噪音。尸体先生随后便直挺挺地从柜子中坐了起来，依次打量站着的众人： 　　“欢迎诸位，很高兴还能见到你们。我们的城市最近可是发生了好多事情，不是吗？” 　　本该用风趣的口吻说出的句子，却是不带有任何的声调，詹金斯注意到他左侧的黑袍人打了个冷颤。 　　尸体先生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带着条纹的病号服，就连领子处的那块褐色污痕都没变，这和几个月前詹金斯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一样的。有时詹金斯会怀疑这个人在非聚会期间一直躺在这里，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让追随者去做。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他宣布道。 　　停尸房内安静了几分钟，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至少从声音判断是男人，率先站了出来。 　　“先生们，我知道最近城中有人在兜售魔药【魔女之吻】。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能够联系上那位药剂师，我可以付10镑的中介费用，我需要炼制一些麻烦的东西。” 　　见没有人应答，他耸了耸肩膀，呼出的气迅速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白雾： 　　“这个悬赏长期有效，如果想要联系我，城南契汉科村东头的枯树，将信息留在树洞就可以。” 　　说完，他又退回到了墙边，詹金斯略微有些惊讶。 　　惊讶的并不是有人想要寻找他，这一点自从知道了药剂师的少见后就想到了。真正令他惊讶的，是他终于注意到了尸体先生说话时，嘴前根本没有雾气， 　　这一点根本是不可能的，从停尸房目前的温度和湿度来看，任何人说话时都应该像刚才的壮汉一样口吐白雾。 　　“他能控制自己的体温？还是说具有不死族的蓝色异种能力？不会真的是尸体吧？” 　　他胡乱的猜测道，感觉到巧克力的小爪子正在抓挠他的胸口。 　　比起兜帽先生的聚会的不稳定性，尸体先生的聚会几乎固定为每月一次。《热带病医学前瞻》是确定聚会日期的唯一办法，而尸体先生似乎从不担心自己的踪迹会因为这本杂志而暴露。 　　参加聚会的人们果然如同詹金斯记忆中的那样有钱，他终于找到机会将手中的三份骨灰脱手，一个声音异常尖细的男人甚至没有还价，就痛快的以51镑的价格将它们买下来了。 　　这种材料属于虽然罕见但用途不大的种类，因此这个价格刚刚合适。 　　有不少人都在打探和新神信徒有关的消息，而且给出的价格非常诱人，但很可惜的是，新神并没有所谓的信徒。 　　诺兰市近来的风波也导致了材料市场的价格变动，简单来说，似乎所有东西都在一夜之间涨价了。詹金斯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聚会时，有人用7镑就换来了一整块的龙粪（约4盎司），但这次价格却已经飙升到了12镑。 　　但材料价格的变动并没有使人们购买的欲望减弱，相反，灵感敏锐的恩赐者们都认为这是巨大风暴来袭之前的预兆，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将手中花花绿绿的纸片换成实用的物品。 　　除了单纯的物品交易，也有不少人进行信息交易。除了最热门的新神信徒以外，人们普遍关心的是近来与本市有关的各种传闻。 　　似乎纪元之末将要来临的消息，已经变得人尽皆知了，而诺兰市的特殊地位也被传播的很广。从各种问题和委托中，詹金斯了解到了城东的小汉哥顿村的后山出现了疑似纯血巨龙的生物，而从本月以来，城中也多了一则有关“镜中世界”的都市传说。 　　各种各样的奇怪组织出现在城市的周边，正神伪神教会也都在频繁的活动。詹金斯真的感受到了风起云涌，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够抓得住这几千年才有一次的机会。 　　教授在聚会中求购古代遗迹中的石板，不管记录什么内容的都可以。他并不是有钱没有地方丢，而是想要借助石板为材料，通过仪式来溯源遗迹的本来面目。 　　他手中有许多和时间、历史有关的仪式，这些都是那个梦中的奇怪存在送给他的。教会从未要求教授交出这些，他也从不将这些知识透露给第二个人。 　　教授总是对詹金斯这样说：“命运送给人们的礼物，其实早就标注好了价格。我就在安静的等待偿还的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也因为这种想法，伯恩斯教授总是认为詹金斯的幸运才是真正的幸运，因为他的霉运与幸运是同对等的，这一点实在令人惊叹。 　　这次的聚会中，价值最大的一笔交易发生在一个陌生的女人和尸体先生之间。 　　女人祈求尸体先生帮助她寻找一名丢失的亲人，并毫不顾忌的告诉尸体先生，那名亲人的丢失和诡物A-06-03-3117，黑色鬼屋，有关。 　　“那么，你能够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冰冷的声音从打开的存尸柜中传出。 　　“我在切斯兰王国的王都，都灵市，有一处大庄园。房子和土地都是我的，我可以用这些交易。” 　　女人抬起头，有些畏惧的回答道。 　　“可以，一个月内给你答案。但即使委托失败，你也必须支付1000镑。” 　　“好的，感谢您，先生！” 　　尸体先生的强大再次刷新了詹金斯的认知，因为他知道即使是贝凡娜小姐也绝对不会去主动招惹诡物。 　　而且，刚才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避讳其他的人，那处庄园的地址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个女人将庄园脱手后可以隐匿自身，但尸体先生就不担心有人会从庄园的新主人身上，来推断他的身份吗？”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詹金斯还没有自大到自己去调查。而且，他在切斯兰王国也没有任何的朋友，就算是想要调查也无从下手。 　　聚会的最后，照例有人向尸体先生寻求指引，他此刻扮演着类似于先知的角色，毕竟他的话似乎从来都没有错过。 第464章 老爹的新生意 　　詹金斯本来以为这次的问题会直指新神信徒，但没想到人们的欲望更加强大。 　　“先生，请问诺兰市究竟是不是那些古怪传闻中的命运之地？正神教会和非法组织，究竟在追寻着什么？” 　　“他们自然在追寻命运，但命运却从不会怜悯那些主动追寻的人。” 　　尸体先生的回答，是预料之中的晦涩难懂。不如说，如果他直白的将自己知晓的秘密说出来，那才是很奇怪的事情。 　　带着一些疑问，聚会正式的结束，教授和詹金斯也默不作声的离开。 　　依然是翻过医院的栅栏后，压抑的心情才猛的好转。雪依然在飘落，但很小。和教授一起在荒原中行走，不经意见的回过头，废弃的建筑群如同深夜中的恶狼一样匍匐在那里。 　　“尸体先生给我的感觉一直古怪。” 　　他一边将巧克力从大衣的束缚下放出来，一边小声的说道。 　　“是的，我也认为这位先生给我的感觉，和同是8级的贝凡娜小姐不同。” 　　教授很同意詹金斯的看法，但他同时也警告道： 　　“但千万不要贸然的探查尸体先生的真实身份，我们都知道去年曾经有一个傻瓜做了这样的事情，后来他躺到了尸体先生下方的柜子中。” 　　詹金斯点点头，又问道： 　　“那您知道有关这位先生的事情吗？事实上，除了我们的聚会以外，我从未在诺兰市听说过有关他的任何传闻。” 　　“尸体先生很低调，说起来，我似乎也从未从别的地方听说过这位先生……” 　　两人在离开医院范围后，便骑着詹金斯的马返回了城市。这匹马的性格极为温顺，即使不会骑马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读懂主人的心意。但若是想更有效的利用它，还是要学会骑马的技巧。 　　詹金斯的计划是等待来年的春天，请帕罗德主教为他寻找一位专业的马术教师，毕竟冬天不是进行户外学习的好季节。 　　第二天是周六，本月的第24天，持续了一晚的雪在清晨时才终于停下。但由于降雪量很小，因此也没有彻底的覆盖路面。詹金斯带着猫咪走到街上的时候，只有一些小商店主带着棉手套，打着哈欠清扫着商铺台阶上的雪层。 　　上午的工作还是那么的无聊，经过了前几天意外的频繁来客后，古董店的生意又变得不是那么景气。也因此，老爹有充足的时间测试詹金斯最近的学习进度，并教给了他一些威力不大但很有趣仪式。 　　两人吃午饭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匆匆的闯进了店门。他穿着一件明显有些大的灰色外衣，土绿色的裤子上打着花花绿绿的补丁。但头发很整洁，从歪歪斜斜的发型来看，这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修整的。 　　“奥利弗先生中午好！威廉姆特先生中午好！” 　　窘迫的向拿着勺子的两人问好后，男孩递上了一封信。 　　詹金斯识趣的取出一枚银币交给男孩，男孩再次道谢后，才匆匆的离开。这是老爹手下负责送信的孩子之一，詹金斯以前也见到过几次。 　　用毛巾擦拭了手掌，老爹轻轻的抖了一下信纸。眉头微皱，显示出疑惑的表情，然后又笑着摇摇头，用手指在信纸的边缘弹了一下。 　　“我想你下午应该也有时间吧？跟我出去一趟，有一笔大生意，我想我需要一个帮助我运货的人。” 　　“当然没问题！” 　　因为嘴里有些食物，所以声音听上去很含糊： 　　“但是老爹，这次不会又出事故吧？” 　　“为什么要说又呢？上次一起去油墨先生俱乐部，不也是很安全吗？” 　　这句话的确没错，但两人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街边的谋杀案，而且被拜访的那一位不久后就被人杀死，连尸体都被烧成了灰用于举行仪式。 　　当然，詹金斯很理智的没有指出来这一点。 　　这次出门是为了古董店的生意，不是其他危险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在诺兰市东部的猪尾巴巷居住着一户姓斯特雷斯的穷苦人家。但他们家却有着一件非常值钱的，约300年前的古董花瓶。花瓶究竟是如何流落到这户人家中，老爹并不清楚，但他却很明白那只花瓶的价值。 　　斯特雷斯家有三个孩子，依靠斯特雷斯先生微薄的收入当然无法养活一家五口。但不论老爹怎么劝说，他都不肯将花瓶卖出去，于是老爹雇佣了一些人随时打探这家人的情况。 　　并不是监视，只是为了第一时间得知花瓶的下落，当然，也有保护的意思。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了上午的时候，斯特雷斯先生本来要去码头工作，但却提前回了家。稍微打探才知道，他因为一个意外不小心记错了数字，于是便丢掉了工作。 　　老爹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说不定这件事能使得花瓶的生意成交。 　　猪尾巴巷所在的街区并不属于贫民窟，但在诺兰市像这种不起眼的肮脏小巷实在是太多了。 　　乘着马车来到了巷口，老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条再次确认地址，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确实是巷口……” 　　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堵新砌的砖墙，红砖之间的缝隙中还能看到一些污泥。 　　詹金斯向着四周看了一眼：“是不是市政厅认为这样的巷子暴漏在大街上，有碍市容，所以就堵上了一段？” 　　“这是哪里的规矩？” 　　老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男孩送来的那封信：“信里也没有提到啊，难道有人趁着上午的时间在这里砌一堵墙？” 　　“我去问一下。” 　　詹金斯点点头说道，将探头探脑的猫咪从大衣中取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双手插/进口袋里，向一边探着头跨过了大街。 　　街对面是一家名叫绿色鹦鹉的旧书店，透过橱窗可以看到摆在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旧书，也可以看到头发花白的老板昏昏欲睡的趴在柜台前，而一只鹦鹉站在他头顶的架子上。 第465章 走失的詹金斯 　　“欢迎光临！” 　　门刚刚被推开，鹦鹉就迫不及待的叫道。书店老板睡意朦胧地抬起头，用灰色的袖子蹭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抱歉，下午好，客人。” 　　“你好。” 　　詹金斯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家店异常的拥挤，书架与书架之间的距离极其狭窄，于是便随手从一旁抽出一本很薄的黑色旧书，书封上写着《旧日时光》，似乎是一本不得意诗人的诗集。 　　“多少钱？” 　　将旧书放在柜台上，身体也侧倚在上面，大衣袖子被胳膊压在桌面。向后瞥了一眼，巧克力正以极快的速度越过马路冲了过来，老爹在街对面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个啊……11便士。” 　　这本书的印刷质量极差，再加上因为保管不善导致被虫蛀出了一些孔洞，事实上和废纸差不多。 　　当他翻看了一下里面的诗文后，上面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稍等一下。” 　　詹金斯冲着老板摆摆手，快步走到店门前推开门将巧克力抱起来，然后才重新走了回去。 　　“抱歉，刚才你说多少钱？” 　　“8便士。” 　　他含糊的说道，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从大衣侧口袋中取出钱包，装作在点数的样子： 　　“你这里的旧书可是真贵啊！” 　　“混口饭吃。” 　　老板嘀咕着，从柜台下拿出纸准备帮他包起来。 　　“这么好的位置开商店，你会缺饭吃？咦？对面的巷子怎么被封起来了？”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詹金斯忽然意识到自己绕了这么一大圈，根本就是在做没有用的工作。 　　“我又不是在搞秘密侦查，直接问不就可以了吗？” 　　他自己吐槽着自己。 　　“上午的时候被一群年轻人封起来，听说是市政厅的蒸汽管道改造要到这里了，封起来方便施工。” 　　詹金斯点点头，拿起被包起来的书放进大衣的口袋里，转身离去。 　　推开旧书店的门，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确认是否有马车经过才好穿行，再抬头时，他忽然愣住了，因为街对面的老爹不见了。 　　就在两分钟前，巧克力穿过马路的时候，老爹还站那堵新墙的正前方，这条街并不是很宽，最多能有三架马车并排行驶，因此如果他要离开，喊一声詹金斯就能听到。 　　带着疑问快步穿过街道，向着四周看了看，也没有看到行人。又张开真实之眼向着路的两边张望，也没有注意到代表老爹的光点。 　　“奇怪……” 　　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毕竟在詹金斯的印象中，老爹肯定不是那种一言不发就离开的人。 　　“巧克力，能够闻到老爹的气味吗？” 　　他抱着猫咪小声的问道，但巧克力却直接用爪子扒弄他的脸，大概是不满詹金斯将它当作犬类。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老爹回来。他竖起领子遮住自己的脸，确认了这条街上暂时没有人，于是激活了猫之优雅的能力，助跑几步一搭手攀上矮墙，然后又翻了下去。 　　巷子中也没有人，只有一些生活垃圾被放在墙边。巷子中段的位置有一棵叶子都掉完了的树，住户们将绳子拴在上面，形成了蜘蛛网似的晾衣绳网格。 　　由于昨晚的雪，今天也是阴天，因此晾衣绳上也没有几件衣服。 　　最靠近矮墙的那扇门，是临街楼房的后门，台阶旁的垃圾桶里有一些新鲜的食物残渣。但那扇黑色的铁门张开着，向里面看也没有看门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 　　詹金斯嘟囔了一句，接着便向老爹提到过的地址走去。 　　斯特雷斯家住在巷子中一栋土红色二层的小楼的顶层，这栋房子大概类似于公寓楼，只不过异常的简陋。从结构来看，每一间单独的房子不可能拥有盥洗室和厕所，极有可能一栋楼的人共用一间。 　　“请问有人吗？” 　　楼下是一扇锈迹斑斑的栅栏门，也没有门铃或者铃铛。喊了几声后也没有答应，轻轻一推，门居然被推开了。 　　“怎么都不关门？” 　　他小声的说着，又抬头看向四周破旧的小楼，也没有看到任何居民。 　　到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没有走进栅栏门，而是皱着眉头带着巧克力从巷子的另一端走回到大路，没看到人。对着街边没有马也没有车夫的空车厢看了一会儿，又推开了街边那家金器商店的门。 　　同样没有人，如果詹金斯想，他现在就可以和巧克力一起洗劫了这里。 　　“所以，不是老爹失踪了，是我失踪了？” 　　一边想着，一边重新走回到了那条巷子，随后原路翻过矮墙，朝着街道另一侧的旧书店走去。 　　这个过程中他一直保持着【真实之眼】开启的状态，但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光芒。 　　店主依然在商店里，还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鹦鹉在詹金斯推开门的时候再次大声的欢迎他，巧克力好奇的看着那只会说人话的鸟，在詹金斯肩膀上的针缝上摸着自己的小猫爪，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欢迎光临，客人。” 　　老人打着哈欠招呼詹金斯，屈指敲敲桌板：“是那本书有问题吗？抱歉，本店概不退货。” 　　“说吧，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站在门口问道，这一次不敢靠的太近了。旧书店的主人身上有黑色的灵光，谨慎的大作家是不敢冒险的。 　　“我只是个卖旧书的，还能做什么？” 　　他耸耸肩，“你走进了我的店，自己挑选的书，自己付的帐。如果遇到任何的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 　　“外面究竟是哪里？” 　　“谁知道呢？” 　　“如果我现在向正神祈祷，你猜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你也猜得到吧？这里已经不是物质世界了。” 　　詹金斯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他刚才已经尝试过用投影仪式联系鲁恩的米勒小姐，但根本没用，那时就意识到这一点了。即使是这样，被旧书店主正面指出，还是让他心中猛地一沉。 第466章 意外的熟人 　　心中思索着自己正面对的窘境，忽然张口问道： 　　“如果我能给你一些罪币，你能够告诉我这里的情况吗？” 　　“哦？” 　　书店主人意外的抬起头，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当然可以，快请进，要喝茶吗？我也可以准备一些点心。” 　　语气立刻就热络了起来。 　　詹金斯松了一口气，摇摇头，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我还有些事情，我们不着急。” 　　说完，也不理会店主的表情，抱着自己的猫便走了出去。 　　事实上，他的罪币早在上次的葬礼中就用完了，刚才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这究竟是那些奇怪的特殊物品在搞鬼，还是恩赐者的古怪能力。 　　结果证明，果然还是那些编号物品。 　　再次走回到街上，空荡荡的城市果然不适合生活。他隔着橱窗和店主对视了一会儿，转身便走向了教堂的方向。 　　教堂中没有一个人，办公室都是空的。走入地下的台阶，万象之门依然耸立在那里，只不过没有了灵光。 　　用手轻轻碰触，才发现那只是一块和万象之门同样模样的金属板，甚至不具有打开的能力。 　　“果然是这样吗？” 　　这座城市的破绽还有不少，除了詹金斯随身携带着的物品，其他所有的特殊物品都不见踪迹；天上的太阳不会随着时间移动，时间定格在了某一刻；城市数具有边界的，大概涵盖了诺兰市的西城区和部分的东城区，当他越过某个边界后，就会从城市另一端出现。 　　唯一具有灵光的位置是天空，平日里詹金斯从不会将眼睛对准那里，因为太阳的灵光会刺得眼睛疼痛流泪。而这里的天空灵光，是大块大块的黑色，看久了还会产生莫名的恐惧感。 　　虽然城市的时间定格了，但人体还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当怀表显示的下午五点时，巧克力和詹金斯的肚子很凑巧的都发出了声音。 　　“去吃点东西吧？” 　　他揉着太阳穴合上了那本《旧日时光》，这本诗集的糟糕程度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写这东西的人连有些单词都会拼错。 　　但即使是这样，这本诗集似乎并不存在蹊跷的地方。 　　随手推开街边一家高档餐厅的门，煤气灯都还亮着，餐厅中央的高台上散落着几把昂贵的乐器。 　　当啷～ 　　金属掉落在地板的声音意外的从厨房的方向传来，詹金斯一愣，然后意识到这个鬼地方居然还有别人！ 　　黑袍在水纹般的波动中笼罩在身上，男人的脸和身高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他不知道一会儿看到的人会是谁，但既然有发生战斗的可能性，那么肯定不能让热爱和平的作家先生出场。 　　走到墙边时便发现了代表着恩赐者的光点，而且看起来非常的眼熟。拍了拍巧克力的小脑袋让它变成纯白的毛色，又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这才推开了后厨的门。 　　“黑猫先生，好久不见！” 　　一个黑头发的男人正毫无礼仪的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大衣的下摆随意的覆盖着地板的灰尘。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典型的大陆西岸人种，高鼻梁和圆饼似的脸，让他的容貌毫无辨识度。 　　他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边框的眼镜，但左边的玻璃镜片已经碎掉了，用一些胶带勉强的粘住。 　　詹金斯推开门的时候，他正用右手将一块面包送入嘴中，身体旁边环绕着各种食物。 　　“哦，你是……” 　　他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然后一下就注意到了那只如同雪一样白的猫咪： 　　“你是蜡烛先生！” 　　“是的，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话呢？外面的桌子很宽敞，我想你应该能够为我提供一些食物。” 　　“哦，好的。神啊，没想到你居然还在眷顾者我！” 　　黑猫先生被困在这里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虽然他的衣服和头发依然整洁，身上也没有异味，但那种掩饰不住的疲惫还是能够证明这位先生遇到的糟糕情况。 　　两人谈话的地点移到了外面的靠着墙的餐桌，恰好在最亮的那盏煤气灯的下方。 　　詹金斯挑选了一些巧克力喜欢吃的东西，放在白色的瓷盘中递给它。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高档餐厅不允许携带宠物入内。 　　“老天啊，我真的很高兴能够遇到一位能够和我交谈的人。请问您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自认从未在我们的聚会中暴漏身份。” 　　“我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他含糊的回答道，用餐刀处理盘中的食物，这些东西由于自身的时间被固定，因此不会轻易腐烂：“但请放心，这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我不担心。” 　　中年人冲着他挥挥手：“我在诺兰市也没有什么亲友，就算身份暴漏也不怕什么。而且，能不能走出去还是个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又关切的问道： 　　“我记得上次聚会时，你说要尽快离开诺兰市。是的，我本以为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相遇，请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哦，我是偶尔进入了一家旧书店，出来后就到了这里。” 　　“我也差不多，本来计划着从诺兰市火车站离开。上车前，我担心旅程无聊，就让马车停一下，在街边的旧书店买些侦探小说，打发火车旅行的时间，没想到……” 　　他解开了领口的纽扣，对着詹金斯耸耸肩。 　　“我想，你指的应该也是那家有鹦鹉的旧书店。” 　　“是的，我想你也明白那家伙就是罪魁祸首，但不论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使他说出我们应该如何回去。” 　　说到这一点，黑猫顿了顿： 　　“哦，我想你也在那里买过书了，记住，只要那本书不被完全地损坏，我们在这里就是不死的。” 　　“这也是你尝试出来的？” 　　詹金斯有些诧异，没想到黑猫先生的行动力这么强，想要尝试出这一点，可不是简单的碰运气就可以，他一定具备了极大的幸运与勇气。 第467章 长寿种朋友 　　“哦，不不不，当然不是。” 　　黑猫先生摇摇头：“我只是比你早来了几周，不可能试出来这种事。” 　　说着，又伸手指向窗外：“这座城市中存在的，可不止是我们两个人而已。你并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活人，根据交换来的情报，这里应该属于某个诡物的一部分。那家旧书店会随机出现在某座城市中，而只有恩赐者才会被它选中并抓进来。每当旧书店的位置变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里也会变化。现在旧书店在诺兰，所以这里就是诺兰的样子。” 　　“那么你遇到的最早的受害者生活在那个年代？” 　　“大概是通用历的1083年。” 　　“本纪元？” 　　“是的，哦，蜡烛先生，不要这么惊讶。” 　　他匆匆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用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我想你应该明白，即使肉体不死，但人的精神总有一天会消亡，这一点在神秘学中是得到承认的。也因此，除了某些原本就长寿的种族，大部分误入这里的人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放弃思考，最终变成只会呼吸的肉块。现在还在这座城市中活跃的，大部分都是旧书店出现在诺兰市后，才进入的恩赐者。” 　　詹金斯恍然大悟：“那么每个人的书有区别吗？” 　　“都是普通的书籍，如果你想，再去那个书店买一本也可以。过去已经有无数人做过尝试，但出路应该不在这里。” 　　随后的时间，两人保持着沉默安静的用餐。詹金斯心中思索着目前得到的情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每个进入的生物都会有一本旧书，但为什么巧克……” 　　“喵！” 　　低头进食的猫咪忽然叫了起来，詹金斯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匆匆的自餐厅前路过。他显然注意到了正在进食的两人，但也不愿意跟两人打招呼。 　　“不用理会他。” 　　黑猫先生说道：“这个人刚来的时候很嚣张，和一些人发生了冲突，结果被打的很惨。他似乎是一个邪教团的成员……” 　　男人想了想，对着詹金斯点点头：“有人认出来，他使用的神术是【齿轮王】教派的特有神术。” 　　“他是【齿轮工匠会】的成员？” 　　“是的，他使用自己教派的秘密，向这里的前人交换秘密，虽然那并不值钱。我记得他说过，自己所在的组织正在诺兰市的地下，寻找一台第10纪元文明制造的蒸汽器械，好像是能够辅助计算什么，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那好像是上一周，抱歉，我最近已经不太在意时间了。” 　　他冲着詹金斯抱歉的笑了笑：“包括我在内，大概有7个人，疑心诺兰地下的东西是导致这一切的祸因，就结伴去看一看。结果地下矿道只延伸到一半就没有了，就像是这座只有一部分的城市一样。现在想想，当时也是昏了头，诺兰地下的东西和那间在整个物质世界移动的旧书店，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这个诡物似乎从未被正神教会发现，因为不论是哪个时代进入的恩赐者，都无法说出它的编号。但这里可不仅仅是囚牢那么简单，根据黑猫先生的说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一些极其诡异的生物从天穹出现，并随机的捕食被困在这里的人们。 　　但这个过程只会出现在旧书店不存在于物质世界任何角落的时间段，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它在那段时间漂流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 　　而那些捕食者们，极有可能就是被封印在亚空间的高等生物，就像在贝尔迪兰遇到的那只尸蟒。 　　黑猫先生大概属于那种比较乐观的人，他和詹金斯谈及目前处境的过程中，仅仅只是表现出一丝的忧虑。而当詹金斯问起他目前有什么打算的时候，黑猫先生的回答也有些令人意外： 　　“打算啊？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逃出这里，所以只能找寻有希望的人帮助。吃完饭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就是我所说的那一位，在通用历法1083年进入这里的前辈。” 　　“他有蓝色的异种能力？” 　　“异种能力？” 　　黑猫先生有些惊讶的反问道：“不不不，就算具备那种稀奇的能力，人类还只是人类。那是一位真正的异种生物，是的，就像我们在神话中听闻的一样。你能够想象吗，蜡烛先生，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甚至认为自己已经疯了！” 　　吃过晚饭后，黑猫先生便带着詹金斯沿着那条大道向东走，最终停在了一家高档俱乐部的门前。他先四下观察了一阵子，才领着詹金斯走入了进去。 　　如果是在真实世界，这种俱乐部的会费会非常昂贵，但现在一切都是免费的，只是没有了厨师和侍者。 　　那位陌生人居住在俱乐部二层的某间贵宾休息室，据黑猫先生解释，他通常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如果不是身上携带着一件与陌生异种种族有关的信物，黑猫先生也不可能结识他。 　　“你应该能明白，他的脾气很古怪，所以我也不确定他是否能够喜欢你。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一位有着极高智慧的长者，即使他看起来非常年轻！” 　　两人沿着金碧辉煌的旋转楼梯向上走的时候，他小声的告诫道。 　　巧克力原本的注意力在水晶吊灯上，小鼻子忽然却耸动了几下，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转移向上方。 　　“我明白……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细节。我想，这种异种生物会有一些和人类不一样的习惯。” 　　“萨莱曼达先生很随和，没有奇怪的习惯。” 　　两人一起在二楼楼梯口，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镜的前面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詹金斯本来还想用黑猫先生的木梳子帮巧克力梳理毛发，但巧克力差一点将他的脸抓花。 　　咚咚咚～ 　　两人站在休息室的门前，黑猫先生轻轻敲了敲门。 第468章 精灵 　　“是黑猫先生吗？” 　　“他也叫你黑猫先生？” 　　詹金斯站在身后小声的问道。 　　“名字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 　　黑猫先生同样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但房间的主人的听觉却更好。 　　“我听到了第二个声音，是你的朋友吗？” 　　声音低沉而儒雅，只是发音非常奇怪，里面的人大概不是很适应使用通用语。但在詹金斯的想象中，那应该是一位戴着眼镜笑容很有魅力的中年人。 　　“是的，很抱歉没有打招呼就前来，我的朋友也是不幸的来到了这里。他叫……” 　　“赫尔克里·波洛。” 　　这是作家先生的小号。 　　“请进来吧，黑猫先生，波洛先生。” 　　詹金斯和黑猫先生对视了一眼，后者轻轻转门把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坐在壁炉前拿着一本书的，是一名有着柔顺金发的年轻男人。他的容貌异常的英俊，皮肤像是牛奶一样白皙，蓝色的眼瞳映照出壁炉中的火光。 　　窗帘并没有上，阳光从窗口/射入，让那头金发都像是在闪光一样。但最吸引目光的，还是那对漂亮的尖耳朵。 　　“精灵？” 　　詹金斯心中惊疑到。 　　“你们好，请坐吧。” 　　年轻的精灵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冲着两人点头。但当眼神移动到詹金斯身上时，却猛的停住了，一下便站了起来。 　　“请问，是否是我的衣着有什么不妥？” 　　詹金斯也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对劲。 　　“不，没什么……” 　　即使这样说，他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看着詹金斯。詹金斯用眼神示意黑猫先生说些什么，后者也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萨莱曼达先生，这……” 　　“没事，没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礼貌，扶着椅背的手抬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我们坐下来说话吧。” 　　这是詹金斯来到这个疯狂的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位能够交流的异种生物。他知道这个世界过去的某段历史，就和他所想象的那样，是剑与魔法的世界。 　　巨龙与不死鸟在天空翱翔，矮人挥舞着矿铲在地下开拓，各个种族组成的冒险小队为了酬金四处奔走，偶尔还会解决危机整个世界的阴谋。 　　他从未感觉，那些古老的历史距离自己这么近； 　　他也从未感觉，记忆中的奇幻世界距离自己这么近。 　　两种有些纷乱的感觉来自两个不同人的记忆，一时之间，詹金斯甚至感觉脑袋有些眩晕。但他很快就重新恢复了过来，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也知道自己在寻求着什么。 　　“这位波洛先生，也是最近才来到这里的吗？” 　　“是的，他是我在这座城市中的朋友，非常强大而可靠。” 　　黑猫先生这么介绍道，这是蜡烛先生给他的真实感觉。 　　“我想，波洛应该不是他真正的姓氏吧？” 　　“哦，这很正常，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年代，为了避免来自于正神教会的某些麻烦，这是很有必要的。” 　　“我明白了。” 　　精灵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但詹金斯总是感觉，他似乎误会了很重要的事情。 　　巧克力安静的蹲在詹金斯所坐的椅子的把手上，保持着乖巧可爱的猫咪的形象。 　　不出詹金斯所料的是，这位年龄为四位数字的精灵先生，果然不是诞生于物质世界的智慧生物。 　　他以往并没有跟黑猫先生提起过自己的过去，今天却似乎谈性很足，透露了一些隐秘的事情。 　　根据精灵萨莱曼达的说法，他出生的世界名叫【繁花森林】，那整片世界就是一整片的森林，而世界的主要人口也是以精灵为主。 　　更多的事情并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能说。当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谨慎的指了指天空： 　　“即使我们所在的是一个类似破片的世界，某些规则还是不得不遵守。” 　　但萨莱曼达进入这里，同样是通过只会出现在物质世界的旧书店。根据他的说法，当时的他因为错误的触发了一个空间转移类的仪式，而直接出现在了1083年的旧书店，因此才会来到这儿。 　　“那么，您尝试过离开吗？我想，长寿种族应该具备更多的神秘学知识。” 　　“不，请不要使用敬语。以精灵的年龄来说，我勉强也能算作年轻人。” 　　他摇着头，但仔细看是在打量詹金斯的脸型和耳朵： 　　“办法也想过，在差不多300年以前……抱歉，这里的时间观念并不是很强。在那个时间点，有一批接近发疯的人类恩赐者袭击了书店，并杀死了那个旧书店的主人。” 　　“他们成功了？” 　　詹金斯和黑猫先生都很惊讶。 　　“是的，成功了。” 　　萨莱曼达表示了肯定，眼睛移向了在詹金斯旁边蹲着的巧克力，没发现任何异样便不再关心： 　　“他们的行动只是证明了，书店的主人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也会起死回生。是否能够出去，和这个人没有关系。” 　　詹金斯和黑猫先生一起表示惊叹。 　　“当然，那群人这么做也不是不用付出代价。在那件事之后的几天中，在这里猎食的高等生命将它们所有人都抓走了，我想应该是死了。这之后，我们就再没有人尝试过……” 　　他说完这些，又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想，您，咳咳，你应该能想到些办法。” 　　这句话并没有说错，因为詹金斯刚刚真的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微微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巧克力的脖子上的毛，它眯着眼睛细声喵了一下。 　　“我的确有些想法。请问，这么多年来，难道这里的人们就没有试图反抗从天空而来的猎杀者吗？” 　　“当然有，每一次猎杀者到来，还活着的，我是指肉体和精神精神都还活着的智慧生物，都会联合起来对付那些不可名状的高等生物。” 　　“我想，即使双方的差距再怎么大，但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也不会一次也没有胜利过？” 　　詹金斯兴奋起来了。 第469章 衔尾蛇子嗣 　　“是的，你说的很对。” 　　精灵细长的手指在椅背上有规律的敲击着，似乎在表达心中的忐忑不安，他漂亮的眼睛看向詹金斯，期待他能够提出有积极的意见。 　　“那么……” 　　詹金斯看了看黑猫先生和精灵的表情，咽了口唾沫：“据我所知，那样的生物极难被杀死，因此，应该会有一些被封印在这个世界吧？” 　　“是的，是这样的。” 　　精灵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除了伟大的神祇，或者类似于星灵之类的古老种族的力量，确实极少有方法杀死那些怪物。” 　　“请问，萨莱曼达先生知晓它们被封印在哪里吗？” 　　“知道。” 　　詹金斯松了口气，有些期待的问道：“可以带我去看一看吗，我想我们的生路就在这些怪物身上。” 　　“当然没问题。” 　　黑猫先生明显的打了个哆嗦，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下，他绝对不会去招惹那种东西。 　　“那我们尽快出发吧。” 　　“不不不，不用出发。” 　　精灵笑呵呵的摆摆手，扶着座椅的把手站起来，然后弯着腰从壁炉上方的台子上拿起一只挂着金锁的木匣，又重新坐了下来。匣子的顶盖有一部分是玻璃材质，因此从上方能够看到盒子中的东西。 　　“这就是其中之一。” 　　黑猫先生已经跳了起来，拉着椅子退到了房间的另一头。见其他两人看过来，他尴尬的用右手的帽子蹭了蹭胸前的口袋： 　　“我还在听，你们接着说就好。” 　　詹金斯和精灵点点头，也不在意这些。 　　“不要惊讶于为什么会在我这儿，根据我的了解，这种诡物的形成，是在异种生物大规模消失在物质世界之后。因此，误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人类。现在，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世界中最古老的误入者了，其中一只由我看守是最保险的做法。” 　　说完，他伸手将匣子递给詹金斯。 　　巧克力的脑袋的角度跟随着精灵的手转动，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詹金斯犹豫一下，将盒子接了过来。盒子本身有着金色、绿色和黑色混杂的灵光，除了日月星辰以外，这是詹金斯所见过的最闪亮的。 　　巧克力原本蹲在椅背上，但现在已经站了起来，它一下扑倒在詹金斯怀中，然后又借力爬到他的腿上，支棱着爪子想要扒弄他拿着的东西。 　　“乖！” 　　用力将猫咪的头按回去，坐直了身体，眯着眼睛向盒盖的玻璃板看去。但大概是因为盒子本身的力量，即使看到了在内部蠕动着的那条双头巨蛇，他也只是感觉到非常轻微的眩晕，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只蛇在物质世界的正神教会中也有记载，毕竟它活跃的年代并不久远。这是双头蛇-赫尔菲斯，是灾厄之兽-【衔尾蛇】塞尔夫迪赛尔沃的子嗣。” 　　“这样啊……什么是灾厄之兽？” 　　“咦？我有说过什么吗？” 　　精灵笑眯眯的反问道，詹金斯立刻明白了，这也是不能说的事情。 　　盒子里的蛇显然还活着，只是精神状态很不好，偶然还能看到蛇身抖动一下。他犹豫了一下，屈指在玻璃板上敲了敲，双头蛇左侧的脑袋向上抬起，然后看向头顶，最后又低垂下来。 　　“需要我们回避一下吗，我想你应该有一些秘密不能被看到。” 　　精灵善解人意的问道。 　　“不，这样就可以了。” 　　詹金斯低声回答，注意力仍然在蛇的身上。 　　他将自己的精神全神贯注的投注在双头蛇身上，随后便激活了【亵渎制作】的能力。虚空中的藤蔓还是那么灵巧的伸了出来，像是玻璃板不存在一样，分成两股直接扎进盒子中，将两只黑色的蛇头缠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精灵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又抑制某种本能反应一样开始抽搐，一边抽搐一边冲着詹金斯摇头： 　　“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事的。你继续就好。” 　　他说着，就退到了墙角，只剩下詹金斯还坐在壁炉前。 　　无法言明的声响在藤蔓包裹住双头蛇后爆发出来，首先是感觉到手中捧着的匣子以极高的频率振动，随后刺耳的鸣叫几乎要击穿耳膜。 　　詹金斯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浪潮中，整个人都在无规律的旋转。但事实上，他依然坐在椅子上。 　　眼前有些发黑，黑暗中又扑出一条巨大的蟒蛇。他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忽然出现在心中，遥远的高空，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将自己的视线投射下来。 　　“喵～” 　　巧克力发出了威慑的叫声，趁着詹金斯陷入幻觉，终于找到了机会一爪子将盒子从詹金斯手中拨到了地上。 　　红色的漆木盒无声的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翻滚了几下，玻璃板所在的那一面向下扣住。 　　眼前奇怪的声音和幻觉都消失了，如梦初醒般的感觉让詹金斯有些头痛。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将跃跃欲试想要跳到地毯上的巧克力捉住，抱在怀中贴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这只盒子失效了？” 　　再抬头看萨莱曼达先生和黑猫先生，两人都扶着墙，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当然，比起丝毫没有风度的黑猫先生，金发精灵即使是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依然让人感觉是如此的有魅力。 　　他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才蹭着椅子边蹲下来，先放开巧克力，然后才将散落在羊毛地毯上的绿色圆形硬币捡起来。 　　“1，2……6枚！这么多！我就知道，比起人类，这类生物才能产出更多的罪币！” 　　巧克力摇着尾巴看着詹金斯捡东西，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它，一低头将椅子腿后面的第七枚咬住。这一枚刚才恰好滚到这里被挡住，所以詹金斯没看到。 　　咯嘣～ 　　轻微的碎裂声中，猫咪鼓着自己的猫脸像是在咀嚼似的，随后喉咙便出现了吞咽的动作。 第470章 裂缝和通道 　　当然，猫咪偷吃时，切詹金斯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 　　他捡起那些亵渎之种后，警惕的看着安静的躺在那里的盒子。现在是没有胆量去触碰了，于是便伸手将挂在壁炉旁边的拨火棍拿在手中，蹲在一旁伸出去戳了一下。 　　快速向后挪了一个身位，但幸运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时候，精灵和黑猫先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前者小心的走到了詹金斯旁边，后者则依然站在房间的另一边，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过来。 　　“应该没问题了吧？” 　　詹金斯小声的嘀咕着，拿着黑色的拨火棍又戳了戳，见没有动静，又将它彻底的掀翻到正面。 　　萨莱曼达和詹金斯一起探头看向玻璃板，双头蛇依然在里面安静的躺着，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应该没事吧？” 　　詹金斯很担心自己刚才的行为会导致封印双头蛇-赫尔菲斯的装置损害，他现在一滴神性都没有，如果那条蛇逃出来大家就都完蛋了。 　　“锁头没有损坏，封印也没有出现裂痕。” 　　精灵小心的将盒子捡起来，翻看了好一会儿，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就好，这就可以了。我现在要去找那个旧书店的主人，一起去吧？” 　　巧克力满意的在詹金斯的脚边，用脸蹭他的裤脚。 　　如果按照怀表的时间，现在是夜晚的九点左右，但在这个时间静止的奇特世界，太阳还是如詹金斯进入时一样挂在天空上。 　　两人一猫一精灵结伴走在空旷的城市中，虽然根据萨莱曼达说法，这里至少还生活着接近三位数的活人，但他们一个也没遇到。 　　旧书店的主人还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推门进入时，率先打招呼的也还是那只有着绿色羽毛的鹦鹉。 　　“欢迎光临，哦，抱歉，我好像又睡着了。” 　　“没关系，我是来交易的……” 　　詹金斯率先穿过那些书架走到了柜台前，精灵保持着没有死角的微笑跟在他的身后，黑猫先生本来还在犹豫，但见同伴们都这么有勇气，于是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罪币吗？” 　　“亵渎之种。” 　　他将手心里都攥出汗水的绿色小硬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老板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我就知道，您一定是一位慷慨的客人，快请坐。三位要什么饮料，绿茶可以吗？” 　　他表现出的殷勤实在是夸张，但此时的三人也没有心情去喝茶。 　　“茶叶我们可以带走，但现在还是请进行上次说过的交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手搭在柜台的桌板上，右手两只手指夹住硬币用边缘不断的击打桌面，发出磕磕嗑～有规律的声音。 　　“当然可以，但价钱贵一些……至少这个数！” 　　他冲着詹金斯张开自己的右掌。 　　“五枚？可以。” 　　他庆幸与自己的运气很不错，不仅恰好够数还能结余一枚。 　　“不不不，是五十。” 　　詹金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既然存在货币，那么就能够依靠货币来衡量某种事物对应的价值。他并不怀疑旧书店的店主是想要敲一笔，因为依他的了解，这些怪异的存在对于罪币的渴望是非常强烈的。 　　如果真的价值很低，它刚才就会同意詹金斯提出的5枚的价格。 　　“那我换一个要求，我们三个想要出去，多少枚？” 　　他指向自己和同伴，下意识的忽略了巧克力，而店主也好像没有看到这里还有一只猫。 　　“这个……” 　　它表现出了犹豫。 　　“价格可以商量。” 　　詹金斯又补充。 　　“不不不，现在的关键是，这里的设计本来就是有进无出的。” 　　詹金斯听到背后的黑猫先生在吸冷气。 　　他嘴角抖了一下，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立刻就感觉到有人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一转过头，就看到精灵冲着他摇摇头。 　　“好吧，我想，你一定能够想到方法。” 　　他将手中的硬币用力啪～的一声按在桌子上，板着脸将它推到店老板面前。 　　老人笑呵呵的搓搓手，将绿色的小圆币捻起来，放在嘴前用力一吹，又放在耳边。 　　“很好，的确是亵渎之种，我可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偷偷观察同伴们的表情，精灵似乎对这个词组没什么反应，而黑猫先生的注意力，依然在寻找发生事故后合适的逃走路线。 　　“虽然这里的设计，的确是有进无出的，但这么多纪元都过去了，总会出现意外。”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枚硬币谨慎的放进自己的口袋，同时适当的停顿也足够吸引柜台外的人们集中注意力： 　　“那边的精灵先生应该提到过不定期入侵这里的亚空间高等生物，那些东西本身具有的力量有多么可怕，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总而言之，由于它们的力量，这里的空间结构发生了不可逆性破损。虽然对这里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却无意中开出了一条小路。” 　　“能帮助我们回到物质世界吗？” 　　“不能。” 　　他利落的回答道，“为了防止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入侵物质世界，诸神和世界本身都施加了力量，使得进入物质世界变得无比困难。” 　　说完，冲着詹金斯捻了捻手指。 　　詹金斯歪着头伸出右手按住自己脸颊的两侧，努力的抑制想要暴打他的冲动。 　　但他的手还是伸进了自己的大衣的口袋中，哆哆嗦嗦的又摸出一枚绿色的小圆币按在桌子上推给它。 　　肩膀上的巧克力咽了口唾沫 　　“但物质世界并不是拒绝一切方式进入，你的精灵朋友不也是从外界进入的吗？” 　　它接过硬币，提示道。 　　“但是那是不可复制的。” 　　精灵小声的解释。 　　但詹金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很清楚一种能够合法进入物质世界的方式： 　　“你是指，诡境？” 　　“是的是的，诡境是最好的选择，那是能够直接连接物质世界的通道。” 　　黑猫先生在詹金斯身后发出了呻/吟声，好似在抱怨倒霉的运气。 　　PS：求票啊！ 第471章 抢劫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将三位送到外面那座城市中，距离入口最近的一处诡境。你们应该感到幸运，因为那附近的确有一个。” 　　詹金斯自然不会不同意，他几乎都没有犹豫便下意识的点头，但好在还记得转身询问自己的同伴的意见。 　　“我没有问题，事实上，只要他能够开辟通道，我不需要诡境，立刻就能返回【繁花森林】。” 　　精灵耸耸肩，轻松的说道。 　　“我也可以，总比留在这里等到千百年后精神消亡要好。” 　　黑猫先生也赞同这个注意，虽然他只差将担忧这个单词写在脸上了。 　　“那就好。” 　　身体转回来再次面对那个奸商，虽然已经知道他的回答了，但还是要问一下： 　　“需要什么价格？” 　　“一人一枚，很公平是吗？” 　　它冲着詹金斯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詹金斯冷哼了一下，早就知道这个肯定不是人的家伙的主意，就是榨干自己所有的罪币。刚才他自己主动说的，五枚没有问题，现在五枚果然都支付出去了。 　　三人对这儿都没有留恋，因此认为事不宜迟，应该立刻出发。詹金斯将和黑猫先生一起，去面对一个未知的诡境，而精灵则会在通道张开的那一刻直接回家。 　　对于他这样的长寿种族来说，这次就像进行了极其不愉快的长期旅行，回家后，亲人朋友大概还都活着。 　　因为三人并不同路，因此精灵让詹金斯和黑猫先生先离开，他还要拜访在这里认识的几位朋友，将他们共同封印看管的诡异生物一起带回繁花森林销毁，防止再出现意外。 　　旧书店店主没有要那些诡异生物的门票，大概是认为詹金斯已经没钱了。 　　“那么再见了，我的两位朋友。” 　　在支付了三枚硬币后，三人就准备在旧书店分别，精灵将会稍晚一些再出发。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象过，能够有回家的那一天了。” 　　“也感谢你，萨莱曼达先生，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也无法这么快就离开这儿。” 　　詹金斯和黑猫先生也一起道谢。 　　“虽然这么说有些晦气，但如果两位有机会到【繁花森林】，我一定会款待你们。” 　　说着，他闭上眼睛低下头，在胸口处画出了一个两人都没有见过的圣徽。 　　“愿吾主-繁花之主保佑你们！” 　　詹金斯像是某种顽疾发作一样，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由于抖动的太剧烈，连他肩膀的猫都跟着抖动起来。 　　自从听说了【繁花森林】这个世界名字，他就猜到了那是某位主宰所占有的地方，也想到了那会是和自己很有缘分的【繁花之主】。只是没想到，精灵会在分别时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也愿【守护之盾】庇佑你。” 　　黑猫先生出于礼节，也这么说道。他大概以为精灵的信仰，是某位自己并不知晓名讳的伪神。但知道的更少也不错，最起码不会像詹金斯一样时刻的担惊受怕。 　　三人都是仓促间来到这儿的，所以身上都没有携带可以相互交换的纪念品，在最后一次握手后，便相互分别了。 　　但詹金斯和精灵握手的时候，后者在手心中塞了一张字条过来。他虽然惊讶，但也接着用大拇指按住，很自然的放到了口袋中。 　　目送精灵离开了旧书店，书店老板走出柜台，一伸手将通往后院的红色木门拉开了。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因为那扇门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在不断的抵抗拉力。在开门的过程中，门框四周的空间出现了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似的裂纹，发出了指甲剐蹭玻璃的声音。 　　门后，是熟悉而耀眼的无尽白光。 　　“再会了～” 　　老人弯腰伸手，做出了请的动作。 　　“不，我一点也不想再会！” 　　说着，詹金斯和黑猫先生一前一后的迈了进去。 　　木门，无声息的关闭了，将那耀眼的白光也关在了后面。书店老板砸了咂嘴，摇摇头，刚一转身，就看到一只毛色纯白的猫咪正站在柜台上看着他。 　　“这……哦，我的天啊，您是……” 　　猫咪可不管他，一下就从柜台上跳了起来，扑住上方的鹦鹉就把它抓了下来，用小爪子将其按在桌板上。 　　老人像是失去了蒸汽动力的机械一样，停在了原地，鹦鹉则在猫爪下拼命的挣扎。 　　“救命，救命，我错了！” 　　鹦鹉扑楞着翅膀大声的喊道，声音和店主一模一样。但巧克力的力气却更大一些，就算鹦鹉将自己的羽毛都弄掉了，也无法从猫爪下掏出来。 　　“喵～” 　　巧克力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真的不知道您这样的存在会在这里。” 　　“喵～” 　　她又说道。 　　“求您，我真的……” 　　“喵～” 　　这是威胁式的喵语，鹦鹉很清楚它的意思。 　　“好的，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只是一只无助可怜的老鹦鹉……” 　　它的喉咙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大概是想模仿人类可怜的声音，但巧克力向来不具备一般意义上的同情心。 　　它松开了按住鹦鹉的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可怜的鸟，然后用自己毛茸茸的猫爪拍了拍它的脸颊，这算做警示。 　　摇着尾巴跳下柜台，在站着不动的老人身上轻轻一扒。立刻，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巧克力舔了舔嘴唇，没有贪心的全都要。它眯着眼睛观察了几秒，然后用毛茸茸的爪子扒弄了一会儿，先将詹金斯支付的罪币扒到自己身边，又挑了一些零碎的宝石和骨质品，然后一一的吃到嘴里。 　　做完这些，也不管趴在柜台上，眼泪像是成串的大颗珍珠一样向下掉的老鹦鹉，蹦蹦跳跳的来到刚才被打开的后门处，那扇门再次打开了一条缝隙，但这一次是无声无息的，露出了后面的白光。 　　“喵～” 　　它也溜达了进去，尾巴在门口处最后一摇，身体便不见了。 第472章 故事 　　还是熟悉的眩晕感，有时詹金斯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晕空间转移”之类的病症。向老爹求证后才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是很正常的，当空间转移的次数多了，差不多就能适应了。 　　当然，前提是在这个过程中从未碰到空间灾难或亚空间邪物或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闭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放在地面的手居然抓到了一把湿润的草。 　　睁开眼睛一看，这是一片苍凉的草原，但远处被黑色的雾气遮挡着看不到原貌。他的身边除了黑猫先生，还有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其中较为年轻的女人正扶着地面呕吐，而和黑猫先生差不多年龄的男人则是捂着嘴，一副也要喷射的模样。 　　向上看，那种奇怪的雾气同样遮住了天空，没有日月星辰。但附近的可见度还不错，因为就在前方约50尺（15.24米）的位置，燃烧着一簇篝火。 　　拿着书本的老者盘着腿坐在篝火旁，戴着一片单片眼镜，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成功了，真的是诡境！” 　　即使在心里认为书店的店主不会说谎，但心中对那片白光还是存有疑虑。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兴奋的心情进入诡境。 　　詹金斯也由衷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黑猫先生恢复的很快，抓住詹金斯伸来的手站起来，然后拍了拍被弄脏的衣服。巧克力眯着眼睛躺在詹金斯怀里，看到大家都正常了，于是装模作样的喵～了一声，也晃晃悠悠的蹭着詹金斯的衣服抬起头。 　　另外两个陌生人显然是一起的，这一点从眼神交流以及站位就可以看出。但这儿可不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因为一不小心大家都会遭遇不幸。 　　经过短暂的自我介绍，年轻的女人名叫凯尔特·奈特，中年男人是斯朗·柯雷德；而詹金斯依然是赫尔克里·波洛，黑猫先生使用的假名是凯特·布莱克。 　　四人暂时结成同盟，然后口头认可了互不伤害，相互帮助的原则，这才走向篝火旁边。 　　见看书的老人依然没有说话，注意力集中在那本书上，四人互相看了看，模仿它的样子也坐了下来。 　　就这样，篝火旁围坐了五个人，或者五个像是人的生物。过于接近火焰，使得再向后看时，遮蔽天空和远处的黑雾似乎更近了。当然，这很有可能不是错觉。 　　“我们来讲一个故事吧？” 　　读书人僵硬的放下手中的书，这个过程中每一个都能看到他手腕上的老年斑。 　　上面那个句子虽然是疑问句，但四个恩赐者都知道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见没有人接话，詹金斯主动开口问道。一旁的黑猫先生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奈特小姐和柯雷德先生也投以诧异的表情。 　　詹金斯一点也不担心，这已经是他经历的第6个诡境了。他很清楚，在诡境开始的初期，只要不故意挑衅主持者，不刻意的去观察它，那么基本上危险性很小。 　　“很简单，只要我所讲的故事结束，你们就能离开。” 　　老人透过单片眼镜依次观察四个人，将自己的书啪～的一声合起，然后放在自己的腿上。 　　书的厚度就像普通笔记本，大小也是那种普通的规格。只是封面的材料似乎是皮质的，因此看上去并不平整。 　　存在感很低的巧克力半个身子隐藏在詹金斯被篝火映出的影子里，虽然刚刚吃的很饱，但它并不介意再吃点东西。 　　不理会四个人的表情，老人用粗短的手指翻看书的第一页。距离他比较近的柯雷德先生似乎想瞄一眼纸页上的内容，但噗～的一声就喷出了一口血。 　　血液被喷到了篝火中，使得火苗猛的抖动了一下。身后的黑暗，似乎更加的深邃了。 　　“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个古老的年代。” 　　明明介绍规则时语气毫无感情，但说起故事时却截然相反。就算是詹金斯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职业的说书人也不可能比它说的更好。 　　“那是一个临近大海的王国，王国中的人民过着幸福而快乐的生活……” 　　“威廉姆特式的童话……” 　　柯雷德先生小声的对同伴们说道。 　　而所谓的“威廉姆特式童话”，是指詹金斯在《异乡人故事集》中每一篇童话大都是以这样的句子作为开篇。这一点成为了现在批评他的人的主要攻击点，因此批评家们也开始以“威廉姆特式童话”来形容那些和詹金斯所写的东西很相似的新式童话。 　　“王国的国王和皇后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共生育了三个可爱的孩子，而我们故事的主角，就是善良而天真的小公主，索菲亚。 　　这是一个周末的清晨，公主像是往常一样，被自己的小女仆唤醒。她有着一头闪亮的金色长发，眼睛漆黑而明亮。当然，就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小女孩一样，索菲亚也有些任性的坏习惯，比如……” 　　被迫听故事的四个人，整齐的咽了一口唾沫。 　　“比如，她喜欢在起床后吃一个新鲜的苹果。” 　　读书人的话停住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众人身后的呃黑暗中传来的奇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咕噜～ 　　十几个新鲜饱满的苹果从黑暗中滚到了篝火旁，火焰的光芒映衬着苹果诱人的红色光泽。 　　“那么，她应该在床头的水果盘中，选择哪一个呢？” 　　他说道这里便不再言语，而是捧着书本看向四个人。 　　“我们必要让故事继续下去，才能走到结局……” 　　黑猫先生说道：“所以，这是……” 　　“这是要选择，显然，这些苹果中，可不仅仅是苹果而已。” 　　奈特小姐接过话来，她的头发也是金色的，但还比不上詹金斯的那种金色纯正。据说，有人能够根据发色的些微不同，来判断某个人的先祖是否为贵族，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才能锻炼出这样的本领。 第473章 索菲亚的坐骑 　　“我先来吧！” 　　见其他三个人还在犹豫，詹金斯便主动说道。 　　说完，他也没有去仔细观察，而是随手将最靠近自己的那枚苹果拿了起来，刚想张开嘴，又停了下来： 　　“公主选择了这一颗，并将它吃了下去。” 　　说完，才张开嘴咬了一口。充沛的汁液和果肉一起被送入嘴中，这的确是很好的苹果。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手在鼻子前擦了擦，然后看到了红色的血渍。 　　余光中看到黑猫先生满脸惊恐，就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不死人的能力被激活之前，火焰紧随着血液从头部的七窍中溢出。 　　净化火焰消失后，詹金斯直楞楞的看着缺了一口的毒苹果，心中想着是否应该全部吃下去。但吃一口净化一次，未免有些太麻烦了。 　　“索菲亚在果盘中，选择了最大最饱满的那一颗，并开心的吃了下去。这让裹着围裙的女仆很不高兴，因为还有丰盛的早餐在金碧辉煌的餐厅中等着索菲亚。” 　　看来是不用全吃下去了。 　　“当索菲亚来到城堡中的那间足够让半个王国的人们一起用餐的餐厅时，年迈的国王和年轻的王后已经坐在了桌边。 　　‘哦，我的女儿，你就像花园中盛开的鲜花一样美丽！’ 　　‘哦，我的女儿，就算是森林中的小精灵都未有你这般可爱！’ 　　国王和王后一起称赞道。 　　但索菲亚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那个秘密常使她痛苦不堪，但她依然要保守。 　　早餐后是愉快的马术课程时间，但索菲亚可爱的小马艾伯特却生病了，她必须在女仆牵来的坐骑中挑选一个新的……” 　　老人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众人身后的黑雾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而且听起来并不像是马蹄声。 　　众人转过头，只见伴随着黑雾的消散，惊人的吼叫声几乎要击穿所有人的耳膜，与此同时，地面仿佛都在震动。 　　“哦，神啊～” 　　奈特小姐祈祷起来，她下意识想要画出的圣徽，立刻就被詹金斯辨认出了：永恒炽阳！ 　　“他们就是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骑士？” 　　他惊讶的想到，但立刻就被黑猫先生的尖叫声吸引了。自黑雾中走来的，居然是一头小山一样的怪物。 　　那是一个有着拥有强壮的身躯的生物，他有又长又粗的颈，有角或褶边的头，尖锐的牙齿，和一条长长的尾；他用四只强而有力的脚步行，用一对像蝙蝠翼的巨翼飞行，他的身体全身覆盖着鳞片，保护着身体；它的眼睛有四层眼睑，其中内三层是透明的，可保护眼睛免受伤害，瞳孔像是牙蛇一样，而齿尖而利，向内弯着。 　　“是龙！纯血的龙！” 　　四个人都辨认出来了，虽然巨龙已经消失在物质世界，但几乎所有的神秘学资料中都记载了这种可怕的异种。 　　“喵？” 　　趁着詹金斯站起来，巧克力又后退到他靴子后面，只露出一颗猫头。 　　“我究竟是怎样的冒犯了命运，隐者才会安排这样的事情被我遇到！！！” 　　黑猫先生捂着自己的胸口低声的呻/吟起来。 　　那是一头黑色的巨龙，远远的站在黑雾边缘注视着篝火。他眼神中的神情，使人们意识到这绝对是一头不亚于他们的智慧生物。巨大的身躯和巨龙种族特有的精神压迫感，让人感觉无法顺利的呼吸。 　　“我们要骑这个？” 　　奈特小姐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应该还有选择，看那边！” 　　顺着柯雷德先生的手指，能够看到巨龙的脚下，两个黑点正在向这边前进。 　　走在最前面的马一样的生物，有着纯白的蓬松毛发，在黑暗的草原中仿佛在放射着柔软的白色光芒。 　　它的头上有着一根有着符文刻画的华贵金色独角，任何人一眼望去，都不会怀疑这种生物的纯洁。 　　“独角兽！” 　　这次呻/吟的是奈特小姐，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东西，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 　　独角兽的身后是一匹黑色的马，有着如火焰般飘动的赤红色马鬃和尾毛，四蹄在空中飘浮着踩踏，凭空留下了一串带着黑色火焰的脚印。那对向上倾斜的眼睛异常的可怕，与其对视时，抑制不住的恐惧绝非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梦……” 　　“梦魇兽！你们不用一个接着一个的解释，我认为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挑选一个驯服。” 　　詹金斯有些无礼的打断了柯雷德先生的话，然后转头看向说书人： 　　“它不会给我们太长的时间，根据我对诡境的了解，拖延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出事情。这一次谁来？我们最好快一些！” 　　“我来！” 　　柯雷德先生皱着眉头举起手，严肃的对着詹金斯和黑猫先生点点头。 　　他也能够看出这两人是同伴，既然刚才詹金斯已经涉险了，那么这次就只能由他们来了。 　　“柯雷德叔叔……” 　　年轻的女人担忧的喊道，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没事。” 　　中年人摇摇头，然后大声说道：“勇敢的公主索菲亚决定尝试驯服那匹梦魇兽。” 　　说着，便走出了篝火笼罩的范围。 　　他的选择是十分正确的，因为只有疯子才会尝试去驯服一头陌生的巨龙，而传说中的独角兽更倾向于纯洁无瑕的少女，所有对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他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而是使用了一个识别度极高的金色神术能力—【坐骑驯服】。 　　这个名字很直白的能力，是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专属神术，一般只有伟大太阳的信徒才能掌握。 　　但他失败了，还差一点被梦魇兽喷出的地狱火烧到。这种强大的异种来源不明，但一部分人，包括老爹在内，都相信它们具有一部分恶魔血统。 　　第二个尝试是奈特小姐，她的级别比柯雷德先生低，所以也没有不自量力的再去招惹那匹正用前蹄向前乱蹬，明显心情不好的梦魇兽，而是尝试着走向漂亮的独角兽。 　　PS：推书推书：神眷提督与他的舰娘们（作者：伯晦） 　　十万字的小幼苗，看书名大家应该知道写的是什么，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简介： 　　艾德里安（Adrian）意为住在海边的男人，又称守望者。 　　这一姓氏相传在远古时期是神明赐予祂眷者的荣耀。 　　如今已经无人能记起艾德里安的荣耀了，作为仅存的艾德里安家族的后裔。我们的莱顿。艾德里安先生正过着平凡的生活，上班下班打游戏。 　　然后，他穿越了。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莱顿先生该何去何从，那被消磨已久的中二又会绽放出什么样的光芒？ 　　莱顿：以前我过得浑浑噩噩，现在我只想出人头地。 　　—————————————————————————— 　　原书名《艾德里安日记之成为指挥官》 第474章 失败的尝试 　　按照詹金斯的评价，奈特小姐的容貌也是极佳的。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匹白色的独角兽至少没有抗拒她的接近，甚至还允许她触摸毛发。但更进一步的尝试，却被高傲的独角兽视为得寸进尺的，奈特小姐只能捂着受伤的左侧肩膀逃了回来。 　　说书人没有太过分，只要四人不接近那些可怕的生物，它们也不会攻击，更不会追击进篝火的范围内。 　　“糟糕了，独角兽的角弄出的伤口，是不会自动痊愈的，甚至不受一般的治疗能力影响。” 　　柯雷德先生扶着她坐下，黑猫先生也在一旁帮忙。 　　“没关系的，我听说本地的贤者教会有一名很出色的治疗者，我们出去以后就好。” 　　她的脸色很难看，独角兽的角造成的并不是普通的物理伤害。虽然不致死，但疼痛会折磨人很长时间。 　　黑猫先生的嘴角抖了抖，他也明白了这两人大概率是正神教会出身。但后来又想到离开这里返回物质世界后，就会直接离开诺兰市，因此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詹金斯反而有些好奇，他记得贝凡娜小姐似乎提到过，惹得魔女之家召唤影界的那个怪物的人，就是这群正义教会的骑士。那次的事件如果不是大作家显灵，整座城市被毁都有可能，因此他们现在应该同时被诺兰市的五家教会排斥。 　　这个时间不返回自己的地盘述职，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咦？这次不会是在寻找那滴被封印的神性吧？” 　　他心中猛地一惊，打量着那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不如，就将他们留在这儿……不对啊，我是正面人物！” 　　柯雷德先生这时候已经让奈特小姐坐回到了篝火旁边，他无奈的转身看向剩下的两人： 　　“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詹金斯和黑猫先生对视一眼： 　　“我想，你应该没有B-01-5-3732，驯服缰绳，之类的特殊物品带在身上。” 　　黑猫先生问道。 　　“是的，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是伪神-动物之友，的信徒。” 　　詹金斯也问道。 　　“我的确不是。” 　　两人无奈的苦笑起来。 　　“但我知道一个白色的基础能力-动物亲和。” 　　詹金斯忽然想到，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神性之后的收获。 　　“不过，我还没有举办仪式学习它……它的仪式只能在每年的十月份举行。” 　　“那好吧，轮到我了。” 　　黑猫先生点点头，拍了一下詹金斯肩膀，然后离开了篝火的范围向着那匹梦魇兽走去。 　　即使说自己的没有好方法，但黑猫先生居然差一点就成功了。三个人都没有看到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什么放在草地上，但那三个异种生物居然都忽然转过头看向那里。 　　那头巨龙猛的哼了一声，从鼻子中喷出了些火星，这是很人性的不屑的表情；独角兽也动心似的想要走过去，但高傲的它是不屑于那种男人的；唯独梦魇兽遵从自己的本心，低着头走到黑猫先生身边，然后低着头将他抛在地面的东西吃掉了。 　　不知道是因为那种食物具有特殊功能，还是因为梦魇兽也具有吃人嘴短的价值观，它在这之后也不抗拒黑猫先生亲近和抚摸。 　　但黑猫先生同样失败在了最后一步——梦魇兽不愿意被人类骑乘。 　　他很清楚大家的时间都不多了，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在那边不断的尝试，最后被惹怒的梦魇兽一口黑火吐出，逼的黑猫先生丢掉自己的大衣又扯掉一整条衬衫的袖子才逃回来。 　　这下，又轮到詹金斯了。 　　“你们认为，去尝试那条龙，有没有可能成功？” 　　他低声的问道。 　　“没可能的，巨龙的性格高傲。自有文献记载开始，能成为龙骑士的恩赐者恐怕连三位数都没有。” 　　奈特小姐虚弱的回答。 　　据詹金斯所知，龙骑士这种独特的职业似乎只属于某个独特的家族。就如同恶魔召唤者家族阿斯亚什一样，能够与巨龙签订契约的家族也非常有名。 　　只有这个家族有可能拥有和龙骑士有关的资料，但问题是那个姓氏早就在上个纪元就消失了…… 　　斜着眼看了一眼年轻的女人，心中认定太阳与正义教会隐瞒了一些事情。 　　“对于梦魇兽，你们了解多少？” 　　他又问道，心中思考着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 　　“有人认为他们是恶魔的近亲，是恶魔与某种生物杂交的产物。但也有人认为他们是单独存在的种群，是诞生于类似影界与恶魔世界夹缝之间的异常种群。梦魇兽的食性很复杂，除了喜爱火焰，也没有特殊的爱好或者缺点，我想你的朋友刚才一定是拿出了某种蕴含着丰富世界之灵的食物，只有那种东西才会让它们全部动心。” 　　这个答案来自柯雷德先生，但他的答案并不比詹金斯从《自然之友：神奇动物》（第三版）中了解的更多。 　　“那么独角兽有人了解吗？书中很少提到这种生物。” 　　“我了解一些……” 　　黑猫先生苦恼的说道：“我从萨莱曼达先生那里了解到了一些。” 　　冲着詹金斯眨眨眼，意思大概是不需要向其他人解释那位先生的具体身份。 　　“据我所知，独角兽是附属于森林种族生存的智慧种群，其中很大一部分的部族和传说中的精灵生存在一起，小部分也不会远离森林环境。至少从第15纪元开始，独角兽就几乎在物质世界绝迹。就像这个时代大部分书中所说，它们喜爱纯洁善良的少女，本身具有不亚于巨龙的超凡能力，即使它们的身躯很小。它们的角可以……” 　　“够了够了～” 　　詹金斯赶紧让他停住，因为剩下的内容没有必要在这里科普。 　　他不敢去招惹那头明显脾气不好的巨龙，也没有资格去接触独角兽，因此目标只能还是那匹梦魇兽。 第475章 新的能力 　　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篝火笼罩的范围，气温立刻就降了下来，詹金斯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他没有注意到巧克力就跟在他的脚后，脚下的肉垫踩在草地上没有任何的声音。但那三个异种生物却注意到了，它们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男人的脚有这么大的压力，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全部显现出警惕的防御姿态。 　　“这是怎么了？” 　　还没完全靠近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詹金斯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只能硬着头皮伸出自己的右手，让红色的火焰覆盖在上面。既然梦魇兽喜欢火，那么这样做总是可以的吧？ 　　但没想到，他向前走一步，那匹黑色的兽就向后退一步。他前进的越快，它后退的也就越快。当詹金斯飞奔起来的时候，梦魇兽已经转过身以更快的速度跑向了黑雾的深处。一眨眼的功夫，便彻底不见了。 　　“这下可是糟糕了……” 　　三选一的选择题被弄成了二选一，詹金斯甚至不敢转身去看同伴们的表情。 　　感觉有些在戳自己的后背，他不耐烦的向后摆了摆手，但又意识到身后应该没有人。 　　一扭头，金色的独角正在轻轻的蹭着詹金斯的后背，柔顺的白色毛发随着头颅的扭动也在微微摆动。天蓝色的眼睛，是最单纯的神情，似乎还有些害怕。 　　他吓得差一点摔倒，刚才的奈特小姐可就是这样被攻击的。 　　巧克力正在用爪子扒詹金斯的裤腿，希望他能将它抱起来放在肩膀上，但詹金斯现在的注意力没有在自己的猫身上。 　　“喵～” 　　猫咪朝着独角兽发出威慑的声音，那匹白色的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强忍着恐惧低下头，用金色的角轻轻碰触詹金斯低垂的右手。 　　“原来波洛先生/蜡烛先生是一名年轻的少女！” 　　篝火旁的同伴们恍然大悟，其中的黑猫先生更是认为自己知道了真相：“蜡烛先生每一次出现都是虚假的形象，原来真身是女性啊，我们时代的女人们可真是厉害！” 　　“它要做什么？” 　　詹金斯惊疑的想到，终于注意到自己的猫正在撒泼，弯下腰将它抱起来放在右边的肩膀上。 　　纯白的兽又向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头轻轻蹭着詹金斯的手背。这与巧克力想吃东西时的动作，非常相似。 　　“这具身体真的是男人吗？” 　　有那么一瞬间，詹金斯自己都起了疑问，但他很快就确认自己是在胡思乱想。 　　“难道我和传说中的精灵们有关系？” 　　他又猜疑道，但灵魂来自遥远的异界，身躯则是普通的贫民男孩，这又怎么可能？ 　　“哦，我明白了，书上记载的有关独角兽的知识有错误！” 　　詹金斯恍然大悟，然后下意识的迎合着独角兽的动作，抬起自己的手抚摸它柔软温暖的毛发。 　　“索菲亚公主最终选择了独角兽作为自己的坐骑，只有这样的生物才能配得上公主的高贵和威严！” 　　他还没有忘记这件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独角兽的身旁。本以为要像骑马一样艰难的爬上去，没想到独角兽居然自己卧在了草地上。 　　见詹金斯不行动，还转过头好奇的看着他。 　　最终他真的成功的骑上了独角兽，白色的坐骑温顺的驮着一人一猫走回到了篝火旁，然后慢慢的卧下身体让詹金斯下来。 　　“昂～” 　　它轻轻的叫着，再次用金色的独角蹭了蹭詹金斯的手背，这才重新走回到了合拢的黑色雾气中。 　　也就在此刻，某种奇怪的感觉萦绕着詹金斯，身体中的灵居然也出现了轻微的躁动。他呆呆的站立几秒，感觉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懂。 　　敏锐的灵感探知到了自己的改变，唤出能力光点，果然又多了一枚： 　　【独角兽召唤（蓝色异种）】。 　　“这是来自于独角兽种族的异种能力，难道我刚才真观独角兽有感了？” 　　巧克力安静的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琥珀色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有趣的东西。提升到三级后又有了两个空余的能力位置，再加上在植物诡境中获得的，去掉【不死人】占用的，实际上还剩下两个，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用掉一个。 　　但故事还在继续，即使遭遇了如此大的磨难，四人所要面对的还有更多。 　　如果不需要四人做出选择，那么老人所说的的确是一个温馨而有趣的童话故事。索菲亚公主的一天充满了乐趣，但她的乐趣越多，四个人也就越危险。 　　在挑选坐骑之后，索菲亚公主又偷偷的溜到城堡外，为自己的父亲挑选生日礼物。在女仆的引领下，她走进了一家旧商品店。 　　四人被迫在忽然出现在身后，缺了一堵墙的商店中选出合适的礼物。这个商店出现的十分突兀，就像是忽然挤进黑雾中一样。正对着篝火的那堵墙消失了，听故事的四人能够看到温暖的壁炉和摆满了礼品的木架。 　　这次是柯雷德先生进行的选择，他最后挑选了一副有着蓝天白云和小马的风景画，然后被吸进了画中被迫和一群隐身的生物战斗。 　　这样的选择足足进行了7次，而故事的时间也跟随着选择进行到了索菲亚十七岁的生日宴会。 　　“……可爱的索菲亚在自己的卧室，终于整理好了因为意外而染上葡萄汁的礼裙。一转身，却看到自己的女仆拿着一把匕首站在紧闭的房门前。” 　　篝火的火焰猛的升腾起来，将更大面积的黑暗驱散。围绕着篝火，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腾空而起。这显然就是索菲亚公主的卧室，只不过干净的可以反光的地板中央，是十分突兀的一片圆形草皮，讲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就围坐在那里。 　　在这座宫殿似的卧室的门口，一个表情坚毅的年轻姑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站着。而在她的对面，金发公主穿着粉色的礼裙捏着腰间的蝴蝶结，一脸的惊讶。 第476章 音控游戏 　　应该说不愧是童话的世界，女仆和公主的容貌，在詹金斯看来都已经漂亮的不像是人类。 　　“‘哦，年轻的索菲亚，终于来到这个时刻了，终于来到我们清算彼此命运的时刻！’女仆大声喊道。” 　　随着读书人平静的声音，女仆闭着嘴拿着匕首在空气中凶狠的挥舞了两下。 　　“‘哦，我的菲利西亚，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公主脸上出现了委屈的表情。 　　这一幕真是异常的滑稽，公主和女仆像是在演哑剧，而配音的却是一个和她们的声音一点也没有相同点的老人。即使他再怎么善于读故事，苍老的声音也不适合年轻的姑娘们。 　　趁着故事还在发展，詹金斯尝试着从泥土中扣出一块石子，但却发现无法丢到草地范围外的宫殿。 　　他心中有了猜测，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伴随着自己的哭泣声，女仆菲利西亚举起匕首冲了过来。” 　　宫殿中的一切都静止了，老人看向四人。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一次不是由四人亲自出手，反而是故事的主人公行动。按照顺序，这次是奈特小姐： 　　“索菲亚虽然惊讶，但还是顺利的向旁边躲去，并抢过了女仆的匕首。” 　　“不，公主做不到这些。” 　　捧着书本的老人摇摇头，居然自顾自的接着讲述起来： 　　“索菲亚想要强行躲过匕首的袭击，但却失败了。她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墙边，随后便被逼近了墙角。菲利西亚，再次举起了匕首……” 　　时间再次静止了，四个人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让公主在能力范围内，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否则一定会越变越遭只至最坏结局……我无法想象这回导致什么。但如果是这样，那么前面那些故事又有怎样的意义？” 　　柯雷德先生总结道。 　　“不，是有意义的！” 　　黑猫先生摇摇头：“我想我有些明白了，还记得我们在前面为公主做出的选择吗？我认为，那些选择都是为了培养公主，让她最后有能力办到某些事情。” 　　见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反对，黑猫先生于是说道： 　　“就像是在厨房偷吃点心时那样，索菲亚忽然快速的从旁边的窗户翻了出去。她对于这个动作很熟悉，因为通往厨房的机关比这还要复杂。” 　　他真的成功了！ 　　宫殿里的时间再次恢复正常，索菲亚一伸手搭在窗台上，以一个极为复杂的动作成功的从窗口窜了出去。 　　“公主的逃走让菲利西亚非常愤怒。她抬起头看向卧室的天花板，口中念出了邪恶的咒语。随着这邪恶魔法的作用，索菲亚居然不受控制的又从窗口翻了回来。女仆得意的笑了，将自己的匕首掷了出去。” 　　“但索菲亚并不着急，在躲闪从苹果树上掉下的苹果炸弹时，她充分的理解了躲闪的真意。仅仅是一歪头，匕首便飞出了窗口。她开始大声的呼救，因为宴会厅距离这儿并不远。” 　　这是奈特小姐的答案。 　　“菲利西亚一甩手，邪恶的魔法再次起了作用。看不见的屏障将墙壁包裹起来，声音是无法传递出去的。她大声的笑了起来，从围裙中又取出一柄涂着毒药的小刀。” 　　“索菲亚提着裙子奔跑起来，在她躲闪那些宴会中的刺客时，她总是这么做的。她来到了房门处，并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门后就是王国最忠实的守卫。” 　　柯雷德先生的回答。 　　“‘哦，可怜的索菲亚，你无法从我的手中逃走，命运早已注定了这一刻！’‘哦，菲利西亚，我从不相信命运。但你一定会走向毁灭，是的，一定会的。’” 　　随着读书人不断的为女仆添加各种奇怪的能力，索菲亚公主即使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也还是被困在卧室中和女仆相互较量。 　　但逐渐掌握了游戏规则的恩赐者们也有自己的方法，一时之间，索菲亚非但没有被伤害，还成功的占尽了上风。她成功的取得了卧室墙壁上的魔法剑，这柄剑还是詹金斯和同伴们通过三次前提补充，才成功的出现的。 　　“索菲亚挥舞起了自己的宝剑，菲利西亚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肩膀摔倒了地上。是的，索菲亚的剑术非常高超，因为她曾和厨房中邪恶的厨师用菜刀搏斗过；是的，索菲亚能够破开邪恶的魔法屏障，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宝剑锋利，还因为她曾受到独角兽的祝福！” 　　随着黑猫先生的句子，女仆倒在地毯上，肩膀的血染红了地板，而索菲亚则举着宝剑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菲利西亚企图用邪恶的魔法治愈自己，但她失败了。善良的公主最终战胜了邪恶的女仆，她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接下来的宴会。” 　　说完，他再次看向四人。接下来，只要他们做出杀死女仆的选择，那么故事就真的走向结束。 　　但詹金斯不这么想，他经历的诡境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最顺利的植物诡境，最后也差点出问题。这一次没道理结尾这么简单，事实上，在这一段剧情中，他们甚至没有受到任何的危险。 　　而且既然是故事，怎么可能没有反转呢？ 　　詹金斯很乐于以阴谋论来思考这样的事情，所以他认为杀死女仆的选择并不一定是对的。 　　“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些不对劲？” 　　没想到第一个提出来的，居然是黑猫先生。不得不说，虽然这位先生在某些事情上异常胆小，但他对危险的直觉却也异常准确。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 　　“我也是。” 　　三个同伴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而恰巧这次又轮到了詹金斯。他与三人商量了一下，又小心的观察了读书人的表情，大声的咳嗽一声，继续他们的故事： 　　“索菲亚大声的笑了起来，她真的很开心，因为命运再次眷顾了她。就像她看到的所有故事一样，索菲亚抑制不住的将隐藏在心中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PS：今天是二月最后一天，大家有没有没用的月票刀片，不要浪费啊！ 第477章 故事对抗故事 　　“‘哦，我的菲利西亚！’” 　　读书人尖着嗓子说道： 　　“即使我代替了你的身份成为公主，我也没有杀死你。是的，我真的很欣赏这一刻，这么多年来，你给我造成的各种危险我都很清楚，但我也很高兴！我真的很喜欢，你拼了命想要杀死我，却又杀不死我的表情。” 　　奈特小姐捂住了自己的脸，柯雷德先生摸了摸鼻子，黑猫先生苦着脸笑了一声，詹金斯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果然是这样的结尾。 　　从每一次的危险和女仆有关，他们就猜到了她并不简单。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公主才是坏人。 　　在读书人的心理描绘中，善良可爱的索菲亚公主原来是一名丑陋的黑魔法师。她蛊惑了国王和王后，替代了真正公主的身份生活在城堡中，只是为了报复菲利西亚的爷爷曾经抛弃了她。 　　但真相的曝光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故事最后究竟是好结局还是坏结局。 　　换句话说，现在应该确定的是，最后胜利的应该是菲利西亚还是索菲亚。 　　众人被迫再次开始商议，共同的看法是女仆菲利西亚必须胜利。 　　他们都猜得到，如果公主胜利了，那么即使返回的门打开，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可怕的黑女巫的攻击。诡境总是要以最坏的情况来猜想，根据故事的发展，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而且最能证明这个猜想的是，现在善良的女仆因为众人的帮忙而陷入了绝地。帮助索菲亚，故事走向结尾毫无难度，帮助菲利西亚…… 　　“说到这里，索菲亚忽然看到房间中另外的四个人。她早就忍受够了这些人的花言巧语，本来打算杀死菲利西亚后再杀死她们，但现在可以提前些了。” 　　读书人忽然大声的朗读道。 　　立刻，一股看不见的力将詹金斯和其他三人推出了草地来到宫殿中，只剩下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巧克力还站在篝火旁。 　　“索菲亚不再隐藏自己，她冲着四个将死之人，发射出咒语！” 　　读故事的声音有了一丝疯狂的意味。 　　“柯雷德使用了太阳之盾！” 　　男人高呼着上前一步并半蹲下来，两米高的透明能量塔盾凭空出现在了四个人的面前。 　　“但没有用，索菲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黑魔法师，没有人能够抵抗她的咒语。” 　　剧烈的爆炸炸毁了卧室的左半边，詹金斯甚至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炸上了天。 　　他感觉到自己的【不死人】能力激活了，所以虽然看上去血肉模糊但事实上根本没事。 　　悄悄使用了治愈之息，身体立刻恢复了原貌。 　　“要故事对抗故事，我们的能力根本没用！” 　　飞舞的烟尘中，能够听到黑猫先生的大喊。 　　“趁着可怕的女巫进攻四个陌生人，菲利西亚终于恢复了，她聚拢并治愈了自己的暂时的盟友！” 　　奈特小姐的声音从詹金斯左边的砖石下传来，她明白了黑猫先生的意思，所以想要依靠女仆的力量。 　　“菲利西亚成功的治疗了她的盟友们，但当她试图聚集他们时，索菲亚再次挥舞着藏在礼裙中的魔法杖冲了过来。” 　　声音越来越疯狂。 　　“露出原貌的索菲亚，让独角兽感到了欺骗。它自其它世界降临而来，击败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黑女巫！” 　　詹金斯着重强调了“这个世界”。 　　“不，独角兽并没有来！” 　　苍老的声音尖着嗓子说道。 　　“不，独角兽来了！” 　　詹金斯大声吼道，随着灵的剧烈奔流，扭曲的空间中冲出一头纯白色的独角兽。它正对着烟尘中的索菲亚撞去，独角一下便刺入了她的心脏。 　　轰～ 　　脚下的土地在颤抖，站立不稳的詹金斯一下便摔倒了。再起身时，四人都安稳的坐在温暖的篝火旁，四周是无尽的黑雾。 　　光门出现在篝火靠近恩赐者们的一侧，读书人啪～的一下合上了自己的书，声音也不再像刚才刚才那样疯狂。 　　“战胜了邪恶的索菲亚，菲利西亚终于能够和自己的亲人们生活在一起。她慷慨的奖励了帮助了她的勇士们，从此，所有人都过上了幸福而快乐的生活。” 　　每个人身后的黑暗中，都滑出了一只绑着粉色丝带的细长礼品盒，盒子上还用彩色的笔，画出了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远行的简笔画。 　　“我们的故事，就到这里。” 　　“走！” 　　四个人再不想留在这里了，抓起匣子便冲进了光门。 　　当然，巧克力也跟着詹金斯走了进去，但它是等到老人化成光钻进书中，那片单片眼镜滚过来后才走进去的。 　　在进入诡境之前，詹金斯就和黑猫先生商议过走出后的事情。黑猫先生表示自己会直接离开诺兰市，再也不和这里扯上任何的关系，而詹金斯原本的计划是自己“误入诡境”，才会莫名的失踪。 　　但现在既然在诡境中遇到了同为正神教会的恩赐者，那么就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因为一座城市同一天出现两个不同的诡境，这谁也不会相信。 　　他只能再编造其它的谎言。 　　在熟悉的光怪陆离的幻想后，一股规模庞大的灵自背后涌入身体中。当双脚再次踏足地面的时候，冷厉的晚风吹拂着面孔，黑猫先生紧接着便出现在了他的对面。 　　这是熟悉的跨越威斯敏斯特河的圣修斯大桥，上一次抓捕魔眼收集者就是在桥下。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只有双月还挂在天空中，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向着远处看去，宽敞的威斯敏斯特河流向视野尽头的黑暗，依稀间还能看到一艘泊在岸边的货船。 　　晚风吹过，詹金斯和黑猫先生敞开的大衣，都瑟瑟作响。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别了，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蜡烛先生。这几个小时的冒险，将会成为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经历。” 　　“那么希望我们此生还能再会，也希望你的旅行能够顺利，黑猫先生。” 　　说着，詹金斯摘掉了自己的帽子。 　　PS：月初求票 第478章 老爹的踪迹 　　“谢谢，我购买了最近一个月所有班次的火车车票，我大概会去南方的切斯兰王国吧，希望那里能够和平一些。” 　　“哦，这是我的假地址，如果有需要，可以寄信给我。” 　　说着，詹金斯将手伸进大衣内侧的口袋，匆匆在随身的记事本上扯掉一张纸，用念写将猪头酒吧提供的收件地址写在上面。 　　“收件人填写法布里小姐。” 　　“好的，我在南方安顿好以后，也会将我的通信地址邮寄过来。” 　　他对于詹金斯的假身份是女性，毫无意外。像詹金斯一样摘掉自己的帽子，黑猫先生向前走了一步，伸出自己的右手： 　　“再见了，我永远的朋友，蜡烛先生！” 　　詹金斯也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了上去： 　　“再见了，祝你旅途顺利，黑猫先生！” 　　两人就在大桥上分别，詹金斯抄着手站在原处，看着黑猫先生走下大桥，身影消失在远方。 　　“希望能够尽早收到他的回信……” 　　他小声的嘀咕着，准备去面对自己糟糕的生活。将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巧克力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又从口袋中取出了刚才摸到的单片眼镜，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惊讶了。 　　“这会有什么用呢？” 　　把玩了一会儿便收入体内，让其安静的沉浸在灵中，现在还不是研究的时候。 　　从黑猫先生离开的相反方向离开，他在接下来的十字路口犹豫了一下，三个方向分别通往自己家，教堂和老爹古董店。 　　“去古董店吧，希望老爹现在在店中。” 　　今晚的诺兰市格外的安静，巷子中的旧报纸被风吹的飞了起来，詹金斯顺手抓住了。 　　没有看新闻，而是看了一眼最上方的日期，依然是他失踪的那个周六，11月的24日。 　　“这么新，应该是今天的报纸吧？” 　　他心中猜测着，非常庆幸那个诡异的地方与外界的时间流速差不多。 　　路上都没有碰到多少人，除了在巷口的阴影中躲过了两位巡逻的警察先生，一路都是畅通无阻的。虽然后来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必要避让警察，毕竟今晚并没有用任何身份从事违法活动。 　　如果怀表的时间还正确，那么到达古董店的时间应该是十一点二十分左右。店铺中当然没有灯火，向后退回到大街上，二楼的老爹住处也是黑的。 　　“这么晚了，大声叫喊很不礼貌吧？” 　　他心中想着，拍了拍巧克力脑袋，后者极不情愿的喵～了一声： 　　“爬到那里，把老爹叫出来好吗？回去以后给你画冰淇淋，香草味道的！” 　　“喵～” 　　猫咪这才点点头，但没有立刻行动。它用尾巴尖蹭蹭詹金斯的手腕，见他的手又伸过来了，弯曲着柔软的尾巴和詹金斯的小指勾了一下，这才满意的跳下他的肩膀。 　　“巧克力……真的成精了？” 　　猫咪灵敏的攀着古董店一侧砖墙上攀附着的排水管道来到二楼，然后又借着一旁的凸起装饰物攀到了楼顶。 　　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找到了入口，总之，几分钟后，猫咪的小脸出现在了正对着街面的玻璃后。 　　“喵～” 　　它尖声的叫了一下，示意詹金斯看过来，然后又晃了晃自己的头。 　　“老爹不在吗？” 　　“喵～” 　　这大概是同意的意思。 　　他猜测老爹可能已经将他失踪的事情报给了教会，所以现在正在教堂等消息，于是将巧克力喊了下来，又动身向着教堂前进。 　　现在已经很晚了，虽然过了接待信徒祈祷的时间，但教堂通常不会关门。他按着帽子从正门走进去的时候，一旁的两名守卫还大声的跟他打招呼。 　　“看上去不惊讶……教会还不知道我失踪？” 　　他惊疑的猜想着，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穿过了悠长的走廊后，本来还想着应该去哪里寻找贝凡娜小姐，毕竟她从未提起过自己的住处，没想到一转弯就看到了宾西队长。 　　“啊，太好了，詹金斯，我们正巧要去你家找你。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两名骑士刚刚来到教堂请求帮助，他们说刚刚碰到了一个诡境，而且还被独角兽袭击了。哈～我差一点以为他们疯了！” 　　宾西队长看上去非但不伤心，还很高兴的笑着。 　　“哦，好的。你知道贝凡娜小姐去哪里吗？” 　　“她在东边的塔楼观星，上次太阳的信徒门莽撞的行动可是惹恼了她，所以不想见他们。这么晚了真是抱歉麻烦你，其实你可以稍微治的不那么彻底……” 　　让宾西队长找贝凡娜小姐过来，詹金斯小跑几步来到了奈特小姐和柯雷德先生所在的房间。他们的速度还真是迅速，看来从诡境出来以后，就直接到这里来了。 　　“这位是威廉姆特先生，这是奈特小姐，柯雷德先生，伟大炽阳的信徒。” 　　一旁负责接待的修女小声的介绍道，詹金斯伸出手和柯雷德先生握了一下。 　　“真是抱歉，威廉姆特先生，这么晚还要来打扰你，你来的真是迅速。” 　　“这没什么，我恰好今晚有些不安，就想来教堂祈祷一下，这应该是命运的巧合。” 　　他心神不宁的随口乱说道，然后又耐着性子问道：“请问是哪一位受伤了，伤口在哪里？” 　　如果现在没有别的事，他不介意在治疗的过程中，探听一下这两人留在诺兰的原因。但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便直接唤出生命宝珠辅助治疗，让氤氲着的绿色/气息将独角兽戳出来的小伤口覆盖住，然后便匆匆的告辞了。 　　和贝凡娜小姐见面的地点，是教堂建筑群后方的花园中。巧克力还是那么喜欢那些幻想花的种子，有时詹金斯感觉它将这些东西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每次来都是在看护它们。 　　“今天你们看到老爹了吗？” 　　“奥利弗老爹吗？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詹金斯？” 　　贝凡娜小姐将一件修身的女式短夹克穿在身上，虽然不知道她的年纪，但这位女士的打扮通常都接近于知性的成年女性。 第479章 墙 　　“没有来？贤者啊，那就太糟糕了！哦，是这样的，今天中午的时候，老爹接到消息……” 　　詹金斯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有些事情也是不能说的。比如，他没有名叫黑猫先生的同伴，从那个怪异的世界出来后也没有经过中专，而是直接就回到了物质世界。并且，回来的方式是拥有古老智慧的精灵萨莱曼达先生灵光一闪想出来的。 　　虽然这么说有可能误导后续误入那个世界的恩赐者，但詹金斯也只能昧着良心告诉贝凡娜小姐，破局的关键在于那只会说话的鹦鹉。他无法解释罪币的由来，所以也只能这么做了。 　　有关这件事情的报告还需要亲自书写递交，但现在的关键在于寻找老爹的踪迹。 　　在得知了情况后，贝凡娜小姐立刻召集最近的两只战斗小队，然后亲自跟随着詹金斯前往他们下午时去往的小巷。 　　那堵新墙正对面的旧书店果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半年前被烧毁，现在正在装修的二层白色洋楼，但现在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教会出手就是不凡，因为提前跟卡尔法克斯场打了招呼，所以贝凡娜小姐毫无顾虑的指挥着一名身体瘦弱的抄写员，一下便将墙推倒了。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巷子两侧的住户没有任何一家还亮着煤气灯。詹金斯将地址又复述了一遍，刚想要抬脚走进巷子，就被贝凡娜小姐抬手阻止了。 　　“等一下！” 　　她皱着眉头看向黑暗的巷子，这里看起来很正常，生活垃圾堆砌在墙角，乱七八糟的晾衣线逼得人不得不低着头走路。 　　虽然看上去很有生活气息，但詹金斯也感觉到了不对…… 　　“好像……” 　　他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有一些死气沉沉的。” 　　是的，即使是在冬日没有虫鸣，这种隔音不好的屋子中也不应该没有任何声音，总不能在这条巷子里生活的每一个人，都是不打呼噜的。 　　“詹金斯，你的灵感虽然强，的确……” 　　她疑惑的看向四周，然后带领着一群人走进距离那堵刚刚牺牲的矮墙最近的那户人家。 　　虽然门在内侧锁着的，但对着这群人来说一块铁疙瘩完全构不成阻碍。 　　进门后，抄写员们四散开来查看情况，这栋两居室的房子也没有占用很多面积，因此它们很快就找到了藏在壁橱中的两具干尸。 　　“已经死了，初步判断死因是失血过多……” 　　报告的男人声音嘶哑，欲言又止，而詹金斯捂着鼻子也凑到了前面，和贝凡娜小姐露出了相同惊讶的表情。 　　“事实上，我掌握着一种控制血液的能力，但从这两具尸体中，我感应不到任何血液。” 　　报告者补充道。 　　眼中看到的，的确是完完全全的干尸，也只有这个单词才能形容这两具尸体的情况。这一男一女的整个身体都干瘪了下去，能够透过衣服的缝隙看到人皮下清晰的骨架结构。唯有头部因为有头骨的支撑而没有缩水很多，但这就导致了尸体莫名的像是大头娃娃一样。 　　一种想笑和恶心并存的感觉在詹金斯的心中出现，他不得不看向房间的其他地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此也就没注意到自己的猫趴在肩膀上衣服嗅来嗅去的样子。 　　“贝凡娜小姐，附近的其他几家住户也是相同的情况。” 　　又有人从门外走进来汇报。 　　他们沿着这条巷子，依次查看了每一户人家的情况。除了因为意外不在家的幸运儿以外，这里的每一家住户都已经变成了干尸。 　　而那个拥有古董花瓶的斯特雷斯家就属于幸运儿，当一群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通过超凡能力的侦查，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地面上又冒出了一串奇怪的脚印，这说明这里也被疑似的杀人凶手闯入过，但他没有找到目标。 　　“我记得当初用真实之眼观察的时候，什么灵光也没有……不对啊，那时又不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哦，我真是傻！” 　　詹金斯意识到了这一点，眨眨眼便开启了另外的视野。一边向着房屋的门口走，一边向着周围扫视，但同伴们密密麻麻的光点实在是阻碍视线。 　　当他来到二楼向上的楼梯口处时，忽然停住了。一楼和二楼转角之间的平台没有窗户，而是一堵画满了奇怪图画和肮脏词汇，还有些掉皮的墙。老爹的光点就显示在那里，而考虑到墙后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所以老爹在墙里？” 　　他惊讶的想到，猛地向前一步想要将老爹救出来，但又硬生生的停住了。 　　“还要找一个好理由。” 　　脑袋微微转动，看向一直在肩上休息的猫咪：“巧克力，去那里！” 　　他小声的吩咐，猫咪不情愿的甩了两下尾巴，一个纵身便从詹金斯肩膀上跳了下去。 　　如果让詹金斯来担任巧克力的职责，那么他一定会先装模作样的踱步到屋子里，不断干扰正在工作的人们以吸引注意力，然后在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低下头假装嗅到了奇怪的味道，在经过几次错误的尝试后，最终找到刚才看到的那堵墙。 　　但巧克力的智慧显然是不及詹金斯的，它跳下肩膀后，便一跳一跳的跑下楼梯，然后站在墙前回头看着更高处的男人。 　　所以，詹金斯只能故意的喊道：“巧克力，不要乱跑，啊，这里是很危险的地方，不要打扰别人的工作！” 　　说着，他也跑下台阶，支棱着耳朵听到有人过来查探情况，于是又马上将巧克力抱起来，说道：“你抓那面墙做什么？不要乱跑，否则下次就把你留在家里！” 　　他的计策果然成功了，闻讯而来的人们也注意到了那面墙，而詹金斯豢养的宠物猫是超凡生物，也是被大多数抄写员知道的事情，因此谨慎的人们便开始怀疑那堵墙有问题。 第480章 异种再现 　　在征得了贝凡娜小姐的同意后，由一名拥有【弱等酸性腐蚀】能力的抄写员一点一点的将墙面化开，果然发现了镶嵌在其中的老爹。 　　既然詹金斯能够看到他的能力光点，那么就代表着他还活着。但即使是詹金斯第一时间伸出手为他治疗，老爹依然还是闭着眼睛昏迷不醒。 　　他并没有被吸干血液的症状，呼吸也很平稳。大惊失色的詹金斯，正想向那晚治疗主教时一样加大灵的输出，贝凡娜小姐再次阻止了他。 　　“不用着急，这是奥利弗老爹的【假死】能力，可以用来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存活下来。” 　　她冲着詹金斯摇摇头：“不需要治疗，现在你就跟随着马车返回教堂，守密人会帮助老爹苏醒。” 　　“那您呢？” 　　“我要留在这里，事情恐怕有些糟糕，在恶魔之后，可能又有奇怪的生物来到我们的城市了。” 　　贝凡娜小姐所指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吸血种，也就是现在人们普遍认知中“吸血鬼”。当然，普罗大众的认知大都来自那些极为香艳的小说。 　　但詹金斯目前还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件事对于自己的影响，他焦急的跟随着马车运送老爹回到教堂，并跑在最前面，在万象之门前找到了今晚值守的守密人卡佩女士。 　　这是一个喜欢戴发网的老人，詹金斯很少能够见到她，根据史密斯先生透露，这位比他更资深的守密人在本教区还有更重要的职责要担任。 　　简单的听取了詹金斯诉说现在的情况，她便暂时跟随着詹金斯来到地面，走进老爹躺着的那间房间背着手伸出头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用右掌猛的击打在他的胸口。 　　“咳、咳咳～” 　　老爹闭着眼睛咳嗽起来，然后眼睛猛的睁开了。 　　“陌生的天花板。” 　　詹金斯第一时间走过去，并帮助他将心中想着的话说了出来。 　　“臭小子，这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哎呦，我的胸口怎么这么痛？” 　　随着老爹的苏醒，他所经历的事情也被众人知晓了。 　　依然是今天……不，已经过零点了。依然是昨天的下午，巧克力也跟着詹金斯越过街道后，老爹忽然听到墙后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他本来想要大声呼喊着詹金斯回来，但又担心会惊扰到墙后的人，于是便在墙边留下了线索，独自翻了过去。 　　是的，老爹的确留下记号，只不过詹金斯根本没有机会走出旧书店发现。 　　矮墙后不同寻常的氛围比夜晚更加明显，因为周六的下午，那种小巷子中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第一想法不是深入调查，而是立刻返回教堂报告，这一点倒是和詹金斯十分相似，但对方却已经发现了他。 　　“对方是谁？是人类吗？” 　　詹金斯紧张的问道。 　　“不，我也不清楚。” 　　老爹摇摇头，“我根本没有看到袭击我的是什么，对方应该没有看到我，只是认为有人发现了那里的情况，所以使用了能力。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情况，只记得一团猩红的雾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那东西对环境无害，但对生命体的腐蚀性非常强，我亲眼看到巷子中那棵树完全枯死了。” 　　“所以……” 　　“所以我干脆就躲起来，对方显然不是我能够对付的。”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对刚刚才赶过来的贝凡娜小姐点着头，“詹金斯，你一定要记住，在不违反教会规定和你自身原则的情况下，保存自己的生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所以王国的法律就不重要吗？” 　　詹金斯心中默默的想着，算是认同了老爹的话。 　　他又问向贝凡娜小姐：“请问现在又有新的进展了吗？是不是……” 　　“是的，的确是吸血种族。教会的占卜者和通灵人已经完成了第一波的侦查，问题非常严重。” 　　她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一边：“那个吸血种拥有极其强大的反占卜能力，虽然和新神的信徒们无法相比……” 　　詹金斯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差一点把扒着肩膀的巧克力抖掉。 　　“但这对我们的调查造成了非常大的阻碍，这件事已经通告给了其他的四家教会，如果真的没办法，也会向你的天文课教士奥黛丽小姐求助。”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是的。” 　　老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关异种知识的学习还没有深入展开，你所了解到了，只是常识性的事情。你可以去图书馆寻找《人类之敌：异种威慑》，记住，要第五版，黑色书皮的那一本，那里有很详细的记载。纯血吸血种的个体实力，绝对比不上前几个月的纯血恶魔，但这个种族带来的麻烦要更大！” 　　“那么那条巷子呢？” 　　“全部死了，明天的报纸会登载新闻，死亡原因是那一批次的煤气管道出现了问题，导致一整条巷子所有房屋都出现了煤气泄漏，又因为冬天缺少通风，所以引发了集体中毒事件。市政厅、煤气公司的‘罪魁祸首’都已经安排好了，普通的市民们不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贝凡娜小姐说道。 　　“那么后续？” 　　“这将是一个极为危险和漫长的过程，至少今晚不会再有消息了。” 　　“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一边说着，一边站直了身体。 　　“你需要回家。” 　　老爹说。 　　“嗯？” 　　“现在回家睡觉，是的，明天早晨还要来古董店，难道你想迟到吗？” 　　詹金斯微微的张开嘴，和平安全的学徒生活和刺激危险的晚间活动，怎么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 　　“这件事与我们这种外勤文职无关，你难道想要舍弃老爹，加入战斗部队吗？” 　　“当然不是！” 　　他连忙反驳道。 　　“那就快回家！” 　　“好的！” 　　生怕老爹再说出什么令人伤心的话语，詹金斯抓住自己的帽子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又回来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遗落的大衣抱了起来。 第481章 无人知晓的谈话 　　一直等到詹金斯的脚步声走远，贝凡娜小姐才平静的走到门口，向外看了一眼，将房门紧紧的关上。 　　“詹金斯已经离开了。” 　　“那就好。” 　　老爹脸上挂着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和贝凡娜小姐一样变作了严肃。 　　“对您来说，普通的吸血种应该不会做到这一步吧？毕竟您……”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他摇摇头，粗鲁的打断了贝凡娜小姐的话，然后磨磨蹭蹭的从床上走下来，和贝凡娜小姐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房间内的照明设备就是简单的煤气灯，那盏造型精致的黄铜灯就位于老爹座椅的上方，他的整张脸都处于半明半暗的状态： 　　“那不是挣脱了封印的老东西，是从血腥堡垒来的高等吸血种。” 　　“为了什么？” 　　“救世者资格。” 　　老爹平静的陈述到，这表明这一点可以肯定。 　　贝凡娜小姐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分别搭在红色单人沙发的左右扶手上，右手食指下意识的敲打柔软的毛绒衬垫。 　　“从教廷传来的消息看，本纪的救世者资格共九个，岁月史诗已经肯定了这一点。” 　　“这还算幸运，14纪的时候，二十一个救世者的个个都是命运旋涡，现在至少可以确定麻烦会少一些。” 　　老爹吐出一口气：“已经可以确定多少了？” 　　“【未知的前路】，【双生恶魔】，【不死人】都已经完全成型。虽然救世者的本质决定了他们无法被预言，但至少可以肯定都在诺兰。” 　　“新神啊，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神明……” 　　老爹说着，转过头看向窗外，以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颗紫色的星辰。比起几个月前刚刚出现时，它在夜空下显得越发的闪耀了。 　　“三个资格已经确定，詹金斯的世界树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剩下的五个名额至关重要。虽然根据众神盟约，正神教会不能主动刻意染指这些资格，但也绝对不能让它们落入邪恶者手中。” 　　“吸血种的目标是哪一个？” 　　贝凡娜小姐问道。 　　“他们有资格获得的，就只有【真实的幻影】。” 　　女人点点头，“他们注定会失败的……十二正神教会都有各自的打算，但我们绝对是走在最前面的。谁又能想到，一个因为偶然意外加入教会的抄写员，居然就是罕见的天生救世者？” 　　“你不要打詹金斯的主意！” 　　老爹耷拉着眼皮低声说道。 　　“您无须担心，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他的是被贤者祝福的人，我此生都将对他奉献我的忠诚。” 　　贝凡娜小姐说着，在胸口画出圣徽：“命运永远不会青睐刻意追求它的人，詹金斯是否能够成为最终的救世者，我们也不能干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他的安全。我以前就了解过救世者命运所面临的麻烦，但没想到会到了这种程度，他今天居然又碰到诡物了，而且还是从未被记录过的。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类型的危险程度。” 　　“我明白。” 　　老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着手看向浩瀚的星空： 　　“贝凡娜，詹金斯的命运只属于他自己，而且贤者，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詹金斯回家后，给巧克力画好了答应的冰淇淋，连那只礼物匣和单片眼镜都没来得及检查，倒头便睡到了第二天白天。 　　他又做梦了，但这一次的梦并不是因为夜有所思，而是因为有人要见他。 　　眼前是浩瀚无际的星海，星潮澎湃而壮观，白色、银色和蓝色的光点围绕着身体飞舞着。 　　女性形象的星灵拉库尔抱着她那本同样透明的大书，对詹金斯微微鞠躬。 　　“很抱歉，伟大的新神，贸然请你来到这里。” 　　“没关系，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詹金斯摆摆手，好奇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能感觉到星灵对他的崇敬，因此将他喊来肯定是有紧急的事情。 　　“我请求您的帮助。由于我们一族的在很久以前的一次失误，一件绝对不能进入物质世界的物品，意外的落入其中，并被当时的智慧种族发现，那件事发生在第8纪元。我们尝试了挽救措施，但那件物品自身具有灵智，它躲了起来……” 　　“亡魂的骷髅剑？” 　　詹金斯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不不，那柄剑虽然也很特殊，但并不是违禁物品。根据伟大正神教会的命名，那件物品的名称为B-04-4-4444，全知宝镜。我知道您以人类化身行动时曾写过一本童话书，里面所说的‘魔镜’与它的功能非常相似。” 　　“星灵也喜欢看童话？” 　　詹金斯诧异的想到，然后点点头：“那么，我需要找到它是吗？全知，的确是非常危险的。” 　　“是的，我们请求您寻找它。【全知宝镜】上有着星空的烙印，因此我们能够感应他的大致位置。现在可以明确的肯定，那东西就在您生活的城市。” 　　“我应该如何找到它？” 　　他又问道。 　　“您所掌握的星光球，在近距离时能够感应到那面镜子。而且，那面宝镜本身具有非常强的精神感染能力，它能轻易的操控并掌握它的使用者，除了像您这样的伟大存在，就连我们长时间掌握它，都有可能被影响。” 　　“所以才会专门来找我……” 　　他心中了然道，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好的，我最近会注意。” 　　这位星灵给予了他非常大的帮助，因此这个请求当然要答应。更不要说，那东西存在于诺兰本来就是隐患，能够找到并送走，当然是极好的。 　　“能够透漏一下那东西的来历吗？我想，全知并不是非常容易达成的。” 　　“可以的。其实镜子本身是一个极强的封印，由我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设立，并封存了我所提到的灵魂。它本身是远古的纪元，活跃在物质世界的一个较为强大的智慧异种。但因为过于贪婪而主动触碰禁忌，从而拥有了有限制的全知的能力。” 第482章 自动返回的匕首 　　“有限制的……” 　　他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形容词，然后又问道： 　　“因为触碰到全知的领域，所以才被封印？” 　　“是的，它的灵魂同样产生了可怕的变异，在当时的物质世界杀死他，有可能会造成脆弱的世界崩溃；而直接拉出世界，会造成世界本质的流失。所以最终的选择是彻底封印，并将其保存在最靠近物质世界的星界，等待着物质世界成长到足够强大……现在就足够了，如果您有方法毁灭他的灵魂，那么就不用将它带回到星界了。” 　　詹金斯点点头，他很难想象镜子中的灵魂究竟有多么厉害。 　　“哦，全知也造成了一些难以愈合的问题，它不能说谎。” 　　星灵又补充道。 　　拉库尔这次的目的就是这个，本来两人的会面应该就到这里，毕竟星灵总是不肯回答詹金斯所关心的秘密。但这一次，詹金斯忽然意识到，他现在有一个不怎么秘密的问题。 　　“星灵们了解吸血种族吗？” 　　“吸血种族？” 　　拉库尔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一愣，然后用没有抱书的左手推了一下透明的淡蓝色眼镜： 　　“伟大的新神，我的确了解一些，您想要知道哪一方面？” 　　詹金斯的脸上露出了些笑容，他就知道自己能够在这里得到这些知识： 　　“吸血种有没有致命的缺点，或者，它们惧怕什么？” 　　“吸血种并不像人类一样，具备致命的器官或部位。它们的生存只需要血液，不论是何种生物的血液都可以。因此，杀死吸血种的最好方式，就是烧掉它的身体。” 　　这个就非常好了，因为詹金斯也用这种方法对付过敌人。 　　“但要做到这一点非常难，通常来说，吸血种具备【化身蝠群】的能力，必须同时烧掉所有蝙蝠才能杀死它。因此，在古代，吸血种的敌人们更常见的手段，是使用一种独特的药剂【溶血毒】。任何吸血种接触这种毒素，血液都会在短时间内快速蒸发然后死亡。我想即使是现在，物质世界的正神教会也具备药剂的配方。” 　　“还有其他的吗？” 　　“有的，但对于现在的时代并不实用。在某个时间点以前，生活在物质世界的智慧种群并不像当今一样单一，这种情况造成了每个种族都会有各自的敌人，因此，每个种族都拥有对抗敌对种族的特殊能力。” 　　“这个我知道，比如【恶魔猎手】系列的连锁能力。” 　　“是的，针对吸血种族的敌对连锁能力，名称为【吸血鬼猎人】。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告知您全部需要的学习仪式，但这个连锁能力需要6个能力构成，我想您的人类化身是不会感兴趣的。” 　　在离开前，星灵还答应詹金斯，在寻找或销毁【全知宝镜】后，她可以直接出手在物质世界帮助詹金斯一次。以往，星灵根据某种规则，不能轻易干涉物质世界，但与神灵的命运纠缠显然要高于那种规则。 　　总而言之，当詹金斯苏醒后，感觉自己的半个脑袋都在痛，这是没有休息好的征兆。 　　躺了一会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从被子中钻了出来，就看到巧克力精神满满的站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他。 　　巧克力的毛色是黑白的，而沙发靠背上垫子的颜色是蓝色的，这让巧克力在那个颜色格外显眼。 　　它的下方摆放着昨晚盛装冰淇淋的碗，这只猫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早晨是不能吃冰淇淋的，会吃坏肚子。” 　　他捂着头部警告道，“而且，我只答应了昨晚的那一份，不要得寸进尺！” 　　“喵～” 　　周末早晨的雾气格外大，冬季的确有很多这样的日子。当詹金斯穿着拖鞋，打开自家的门打算把牛奶和报纸取进来的时候，却发现站在门厅里都看不到栅栏门处的信箱。 　　“这个适合谋杀的天气。” 　　他小声的嘀咕着。 　　报纸上没有出现小巷凶案的信息，毕竟教会发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让普通人警察和记者参与进来，肯定是来不及登上《诺兰日报》。但晚报肯定会以大篇幅报道这件事，也许连王国的时报上都会有。 　　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那只贪吃的猫，整个早饭期间，它都对詹金斯爱答不理的。就算詹金斯伸出手抚摸它的头，猫咪都会主动躲开。 　　但这种情况也只是持续了几十分钟，猫咪很快就原谅了他。虽然詹金斯并不感觉自己做的有错。 　　除了日常的读报以外，吃饭期间他也查看了自己近期得到的物品。罪币自不用说，虽然得到了6枚，但现在只剩下一枚。 　　首先是精灵在分别时悄悄塞到手心中的字条，但那张字条上居然一个字也没有。 　　“精灵们也喜欢玩‘无字天书’吗？” 　　他想不到怎么查看，也不舍得用火烧或者用水浸湿，所以只能先收好，寻找来了稳妥的方法再处理。 　　然后是打开了自诡境中得到的那个礼物盒，盒子是普通的盒子，很有少女风格的粉色丝带也是普通的丝带，先用真实之眼扫视了一下，然后才和巧克力一起探着头，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有一块形状为匕首的轻质厚纸板，板上覆盖着红色的绒布，而镶嵌在其中的，正是故事诡境中，女仆最后所拿着的那一把。 　　不出所料的是红色灵光，尝试着挥舞了几下，也没有感觉到特殊之处。 　　又检查了一遍礼物盒，居然意外的发现了一张用通用语书写的字条： 　　【感谢波洛先生的帮助，我赋予了这把匕首自动返回的特性，以弥补没有第一时间杀死那个**的遗憾。】 　　中间有一个名词被笔尖狠狠的涂黑了，詹金斯猜想那一定是一个很脏的词汇。 　　“自动飞回？” 　　他心中想着，先是在匕首中注入少量的灵，将它放在餐桌上，然后小跑几步来到客厅中，远远的望见巧克力站在餐厅中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剑来！” 第483章 单片眼镜 　　詹金斯自娱自乐的喊着，同时集中精神去感应那把匕首，它果然嗖～的一下飞到了手中，即使面对匕首飞来时詹金斯很是慌乱了一阵子。 　　“不错不错！” 　　他很满意这件武器。 　　在数量颇为庞大的特殊编号物品中，排除信息类、地点类、事件类和不知道怎么分类的以外，能够被持有的物品类其实不多。 　　而这之中，还有极大的部分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形态，比如风向链、眼镜、钥匙等，因此不论是ABC系列的那一个，武器都是非常罕见的。 　　更重要的是，能够被编号的特殊物品，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具有【不可破坏】的特性，这一点让特殊武器显得更加的珍贵。詹金斯在今天以前只见过一件，那还是通过在列车诡境中杀人“爆”出的。 　　“也许我可以找一个皮套，将它绑在腿上。” 　　他开心的想着，将匕首暂时放回到匣子中。 　　趁着詹金斯不注意，巧克力蹭过去用鼻子嗅了嗅，然后露出了不感兴趣的表情。 　　而比起这把匕首，恩赐-单片眼镜就有些复杂了。詹金斯将它从灵的浸泡中唤出，并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戴好——因为单片眼镜不存在夹子或镜腿，这东西纯粹是靠肌肉夹住的，这可是一个需要技术的行为，也因此，单片眼镜其实并不属于日常用品，在詹金斯看来，它更像是装饰品。 　　总之，在戴上以前，詹金斯满心欢喜的认为它拥有透视能力，这样，以后就能随时观察人们身上是否携带着手枪、炸弹之类的武器。 　　但戴上后什么也没发生，他闭上眨眨眼看向巧克力，依然是那只猫，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墙壁，也还是那堵挂着油画的普通墙壁。 　　“……这是什么意思？” 　　从侧面观察镜片，应该是不具有度数的平镜，但詹金斯实在想不出来它究竟能做些什么： 　　“难道是能够自动适应佩戴者的近视/远视情况，从而调整自己的曲度？” 　　他惊恐的想着，下意识的再次看向一侧，这次的方向是窗外。 　　“咦？雾散的那么快” 　　一边惊讶的想着，一边再闭上右眼睁开左眼，窗外依然是那副大雾弥漫的样子。 　　“我明白了，这只眼镜的作用，是看穿雾气！”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因为很少会有功用如此简单和鸡肋的恩赐。但受到了刚才现象的启发，詹金斯又进行了一些大胆的尝试，初步发现了单片眼镜的作用是维持视野。 　　简单来说，戴着这只眼镜的那只眼睛，视野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那只眼睛将同时具备类似于不畏强光、看透雾气、黑暗视觉、水下视野等等的能力。 　　“算是有用吧？” 　　他心中想着，很高兴一会儿出门时，不用担心会撞到对面走过来的行人。 　　由于大雾的影响，本就不适合出门的初冬清晨，行人就更少了。由于天气的越加寒冷，大部分人都将自己活动的范围拘束了室内。但其实诺兰市的情况还好一些，遥远北方的鲁恩冬天，才是真正的不适合人类的生存。 　　到达古董店的时候，老爹正打着哈欠坐在摇椅上看报纸。他看上去没有受到昨晚晚睡的影响，倒是詹金斯几乎把疲惫这个单词挂在了脸上。 　　“早晨好，老爹。” 　　“早晨好，詹金斯。没有睡好吗？” 　　他从报纸上方看过来。 　　“是的，一晚上都在思考和吸血种族有关的事情，毕竟上次出现的异种-恶魔，可是在诺兰教区引起了极大的事故。” 　　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右手。被老爹的哈欠传染了，詹金斯也打着哈欠将大衣、帽子和巧克力放下来。猫咪踩着猫步走到柜台的一侧，然后施施然的卧在老爹为它准备的垫子上，团成了黑白色的毛球。 　　“有新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占卜和通灵都受到了极大的阻碍。目前的思路是寻找封堵那条巷子的年轻人们，那堵墙的作用很显然是不想让行人发现巷子的异状，毕竟巷子另一端被一旁金器商店的招牌遮住了大半，只要堵住一端就好。” 　　说到这里，老爹又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 　　“我要给你一些告诫，要记住那件事只是由我们发现，但和我们本身的工作没有关联。不要轻易的牵涉进去，那非常危险！” 　　老爹大概是担心詹金斯卷入大/麻烦之中，其实他本身也不愿意参与进去： 　　“我明白了，先生。” 　　有关吸血种的话题就进行到这里。因为想要让詹金斯尽快忘掉这件事，老爹趁着詹金斯开始整理货架，又展开了一个新话题： 　　“昨晚我听说，你救助了两名来自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骑士？” 　　“是的，听说他们遇到了诡境，其中的女性还遭到了独角兽的袭击。” 　　“这倒真的是稀罕的事情，要知道本纪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起明确的独角兽目击事件。” 　　“可能快有了……” 　　詹金斯一边擦拭花瓶一边想着，他计划着找时间再次将那匹漂亮的独角兽再唤出来，双方需要进行一定的沟通。 　　虽然已经有了骸骨战马作为代步工具，但要知道，独角兽是有飞行能力的。 　　“他们还留在诺兰做什么，本地的五家教会应该都不喜欢这群惹出大/麻烦的人吧？”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生怕老爹的答案是找东西。 　　“这件事我也没有仔细打听，据说是协助查探魔女之家的后续情况吧，也算是对本地的补偿。” 　　“她们不是已经覆灭了吗？” 　　“但在覆灭之前，那些人的就像是母蜘蛛一样，用阴谋的丝线编织出了一张大网。教会需要找到同样在网中的其他人，比如某些市政厅的职员、新贵族或者军方的可疑人员，这也算是事件的收尾。所以，只需要留下两个人协助就可以，这不是什么大事。当然，和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请记住这一点！” 　　PS：我写到这一章查资料，才知道单片眼镜的固定，靠眼部的肌肉。佩服那些戴单片眼镜的人。 第484章 可持续性的投资 　　知道詹金斯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掺和进那种危险的事情，老爹才抖了抖报纸，重新将它拿起来看。不知是看到了哪一部分的内容，他又补充道： 　　“上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那些邪教非法组织大都因为各种与新神信徒有关的事件而受创严重。比如说齿轮工匠会，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发现新的病菌感染者，他们大概是在【创造与机械教会】的追查下，不得不潜伏下来了。” 　　“他们应该正在地下挖东西……” 　　这件事詹金斯知道，但他不能……咦，为什么不能？ 　　“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失踪的那段时间，好像听说了这件事！那群人来到诺兰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在诺兰市地下矿道深处埋藏的一件蒸汽机械！” 　　“那就不要忘记写在报告里……诺兰地下埋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直到现在正神教会依然有人手在勘探。事实上，每年我们都会至少发现一件特殊物品，这也是教区最稳定的特殊物品来源。” 　　老爹并不在意这是事情，嘟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将注意力集重新中在墨味很重的报纸上。就和他说的一样，两人都只是外勤的半文职人员而已。 　　受到了今天大雾天气的影响，古董店直到中午时才来了第一位客人。那是一个说话唯唯诺诺的年轻姑娘，似乎是想要给要过生日的父亲买一件礼物。 　　在老爹的授意下，詹金斯过去进行了接待，并神奇的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说服她买下了一件詹金斯第一次来时，就一直放在架子上的玻璃胎画珐琅鼻烟壶。 　　过程的顺利程度，似乎让老爹发现了什么新的情况，在女客人离开后，就直勾勾的看着詹金斯，直到看得他心里发毛，暗想最近是不是做过什么可能露馅的事情。 　　无趣的工作时间持续到了下午的三点，虽然中午时雾气散了一些，但城市的能见度依然不是很高。老爹见今天实在没有什么生意，便同意詹金斯提前离开，詹金斯恰好也要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 　　“喵～” 　　刚刚推开古董店的门，詹金斯正转过头跟老爹告别，巧克力就已经受不了似的拼命向他的领口钻。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比往日更加浓烈的烧焦气味，就连詹金斯都不得不捂住鼻子。 　　“这是在烧什么，哦，我还是坐马车吧！” 　　真相是来自海洋地区的低压和大陆的风向，共同造成了城市周边蒸汽工厂排放的废气，在城市内形成了循环。这种天气还会持续一周左右，所以詹金斯计划到春季再进行马术训练，是极其正确的选择。 　　他首先带着不愿意露头的巧克力在市内巡查了奥古斯都子爵遗产的执行情况，其实这些事情帕罗德主教已经替他安排的十分妥当了，但詹金斯自认为既然拿了奥古斯都的遗产，还是要亲力亲为一些比较好。 　　大约下午六点的时候，几乎在城中转了一圈的詹金斯让车夫将他随意的放在最近的巷口，然后便又唤出了黑袍。 　　步行前往了旅者的银行，这个过程中恰好经过了在同一条大道上的钟表店。 　　这家店在上个月的31日经历了某件大事，店主被某位作家先生残忍杀害，所以现在店铺是被封起来的状态。 　　门和窗户处都被木板钉死，然后贴上了警察局的封条。这种主干道的商铺非常值钱，但至少在齿轮工匠会的事情结束前，教会绝对不会允许这里被其他人占用。他们还在等待恩赐破损造成的余波消散，以在此地进行占卜和通灵。 　　扭着头的戴着单片眼镜的詹金斯突发奇想，眨了眨眼睛，居然看到了三名恩赐者正在被封起来的商铺中站着。这三个人的等级颇高，而且大部分的能力都属于神术能力，这是很标准的正神教会恩赐者的配置。 　　“难道这些人就是来自巧匠先生教会的恩赐者？” 　　他想了想，但认为这和自己并没有关系，于是便抄着手像是普通的路人一样走开了。 　　詹金斯的“可循环式不会伤害任何人矿产投资”项目目前进行的十分顺利，在他停留在贝尔迪兰的期间，出于谨慎没有在王都的银行处理这件事，但汇款来的人居然没有丝毫的介意。 　　最近每天傍晚他都会来银行一次，仔细的分析汇款数据，以防止意外的发生。但除了汇款来的零散户头越来越多，而且逐渐有以埃尔德隆为中心扩散的趋势以外，也没有值得注意的了。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因为账户的资金越多，詹金斯能够调配和弥补的“窟窿”也就越多。他仔细考虑了好长时间，才决定又以新的身份开设了不同的账户，将目前的资金在账户内不停的转存，以此起到资金真的在流动盈利的错觉。 　　“我真个天才！” 　　这件事的顺利让詹金斯不禁有些飘飘然，他有自信，在埃尔德隆的绿茵大道13号邪教徒被抓捕之前，绝对不会穿帮。 　　其实那个引起一切事端的地址，最近也在继续给“法布里小姐”寄信表达爱意。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詹金斯只能一边小心的打探对面的情况，一边从自己的粉丝来信中摘抄些句子回复给他。 　　这么做相当的有效，根据账户记录和最近几次的来信，那个地址的住户非常信任法布里小姐，而且投入了相当大的资金来支持矿产生意。 　　当然，就目前而言，这也让对方获益颇丰。 　　由于奥黛丽小姐提前寄信说过，今晚的课程开始前邀请詹金斯和她共进晚餐，所以詹金斯在离开银行后便直接前往了奥黛丽小姐的住宅。 　　她还是那副老样子，但特意为巧克力也准备了食物和餐盘这一点，让詹金斯非常的欣赏。 　　两人的晚餐期间只是谈论了詹金斯最近的见闻，她当然也知晓昨天发生的疑似吸血种出现的事情。 第485章 异种恩赐者 　　“奥利弗先生看到它了吗？” 　　奥黛丽小姐轻声的问道。 　　“应该没有吧，老爹说他直接就躲到了墙中。” 　　詹金斯老老实实的回答，眼睛瞄到巧克力伸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今天的天文学课程照例还是进行占卜学的内容，当然，第一步自然是检查詹金斯是否在旅行中顺利的读完了那几本书。 　　直到十一点课程结束前，他们的进度依然没有进行到操作性的占卜，而依然停留在理论和历史的学习中。但至少奥黛丽小姐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大都是有关古代占卜者是如何一步一步的玩死自己的。 　　也许她的目的是想告诉詹金斯，刻意的操纵命运，只会被命运所操纵；但詹金斯想到的，还停留在较为浅显的方面——占卜从来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奥黛丽小姐的占卜课程时间不固定，因为她本人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在约定好下次的授课时间由奥黛丽小姐寄信通知后，詹金斯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听到： 　　“请问，教会有没有邀请您去占卜疑似吸血种出现的巷子？” 　　“目前还没有。这座城市不属于隐者，所以我也不会贸然去参与进这件事。” 　　“那么，吸血种本身具有干扰占卜的力量吗？” 　　他十分感兴趣的打听到，计划着有时间一定要去密迹图书馆二层看一看教授推荐的书。 　　“这一点很难说……” 　　本来詹金斯已经想要叫上在一旁玩生命宝珠的巧克力离开，但奥黛丽小姐似乎有有了谈性，示意他可以坐下来听： 　　“我想，奥利弗先生一定没有提起过，除了人类之外的智慧种族拥有怎样的力量体系。” 　　她笃定的说道。 　　“确实没有……难道不是天生的超凡力量吗？我想它们应该也能够使用灵来构建仪式，操纵特殊编号物品。” 　　“不不不，虽然大部分恩赐者都是这么想的，但事实上，恩赐者不仅仅限于人类。” 　　至少花费了三秒钟，詹金斯才完全理解了这句话： 　　“您的意思是，它们也拥有恩赐者的升级体系和能力体系？” 　　詹金斯目瞪口呆，他以往以为那些异种只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形智慧生物而已。 　　但如此以来，蓝色异种能力，究竟依据什么来评判“异种”，人类又是否在世界具有特殊意义？ 　　“很吃惊对吧，我当时也很吃惊。” 　　她冲着詹金斯点点头，身体微微向后依靠在沙发的靠垫上，墙壁上煤气灯的光亮洒在了女人的脸上。 　　巧克力闭着眼睛在詹金斯的膝盖上挪动了一下，希望找到一个更好的休息位置。 　　“人类恩赐者在初次踏入超凡时，会觉醒一个世界恩赐能力和一个灵魂本源能力，最后是一个空余的能力位置；而拥有种族天赋的异族恩赐者，在觉醒时的直接填满三个气泡：世界恩赐、种族天赋、灵魂能力。 　　随着等级的上升，异种每一级只会增加一个新的能力位置，而对应于人类的双数等级，他们额外增添种族天赋能力。虽然种族遗传的超凡能力，他们天生或多或少都有，但只有成为世界承认的能力，才能更好的利用和加强。也是因为这样，在古老的纪元，人类从来都不是优势种群。” 　　詹金斯依然处于震惊之中，他回忆起自己曾经见到过的异种们，初遇恶魔时，它藏在人类躯壳中，再加上当时的詹金斯等级过低，所以没有看到代表能力的光点；前几天遇到精灵时，又没有刻意的去观察他；而那只独角兽…… 　　“所有的异种都是这样吗？” 　　“不，出现在历史长河中的智慧种族数以千计，但仅有少数的人形种族才能够诞生恩赐者。也因此，这些种族都曾经成为过世界的霸主，比如精灵、矮人、巨人、元素之灵、远古鱼人和现在的人类等等。” 　　见詹金斯还想说什么，她又摇摇头：“我知道你想说巨龙王国，但那件事是一个意外，和那些伟大者有关。” 　　“也就是说，吸血种也有可能通过学习的方式，获取干扰占卜的能力？” 　　“是的，前提是它的确是恩赐者。事实上所有种族的恩赐者比例都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异种们即使不是恩赐者，也有微弱的超凡能力。那真的很微弱，而我们熟知的神秘学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知名异种，全部是恩赐者。 　　秋天时出现在诺兰的高等恶魔，更准确的说法是【受到了伟大者眷顾和恩赐的高等级恶魔恩赐者】。我观看了最后的调查报告，那对双生子恶魔都是九级半神，而且至少停留了几千年！如果不是私自来到物质世界，失去了自己的躯壳，那么带来的危险绝对不仅仅是波及一座城市。” 　　“蓝色异种能力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几乎无法通过仪式学习的，不同种族的天赋能力。” 　　詹金斯愣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感觉一股细微的灵自头顶灌入身躯，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独角兽种群拥有恩赐者天赋吗？” 　　他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有关异种恩赐者的话题是这个时代的禁忌，这似乎与异种退出物质世界的真相有关。但奥黛丽小姐并没有对詹金斯避讳这一点，几乎知无不言。 　　抛开他可能在将来面对一个强大吸血种的问题，詹金斯目前最关心的是，独角兽召唤的能力究竟来源于何方？ 　　同为蓝色异种能力的梦魂离体，显然是巴纳德先生的赠礼，这一点不需要怀疑；但独角兽召唤，怎么想都不像是独角兽赐予的…… 　　“难道是我‘观独角兽’有感，然后自行领悟的？当时的确有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一种力量从身躯中渗透出来……”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巧克力无聊的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想要“提醒他”一下，但又感觉这样会非常无聊。 　　“喵～” 　　这句话的意思是——算了吧。 第486章 雾中的袭杀者 　　詹金斯并不打算在近期就将独角兽在诺兰市的范围内唤出来，那至少要等到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两人离开才行。他最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希望因为小小的失误而使自己的生活崩盘。 　　巧克力今天是吃饱喝足了，离开奥黛丽小姐的住处时，它还有些精神，但很快就主动扒着领子要求进入大衣里面，然后安稳的躺在那里睡着了。甚至，詹金斯还能感觉到猫咪睡眠中无意识的颤动身体。 　　夜晚的雾气还是那么大，在没有路灯的夜晚，如果不是有那只单片眼镜，詹金斯甚至不敢走在街上。 　　他走到了街口，却意外的没有发现任何停在这里的马车，于是便打算再走两个街区，那边的有一条大路，一定有车夫在招揽生意。 　　当经过某条巷子的巷口时，黑暗和浓雾中忽然传来了奇怪的撞击声。詹金斯扭头一看，立刻唤出了黑袍然后向着旁边一缩。 　　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一个男人像是被巨力击飞一样从巷子中倒飞出来，在街道中间翻滚了几圈，便摊着手臂头朝下的一动不动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詹金斯来不及反应，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就紧接着从男人飞出的巷子中传出。根据声音来说，那双靴子的后跟一定很高。 　　从巷子中走出来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高挑男人，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袖子的边纹似乎是用金线绣的，而皮肤惨白的右手手指上，带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这不就是吸血种吧……”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坏，而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虽然视线也被遮挡了，但他能以另一种方式感觉到詹金斯： 　　“我又发现新鲜的血液了……” 　　他向着詹金斯的方向移动，扭过头看向站在甜品店雨棚下满脸小坑的窘迫胖男人，又用沙哑的声音意外的说道：“我本来以为拥有如此出众血液的人，长相应该也是不俗的……” 　　“你不要过来！” 　　詹金斯举着手说道。 　　听到这句话，带着面具的男人立刻就张开自己的手臂扑了上来。詹金斯慌乱的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而当双方的手在匆忙间接触的一瞬间，耀眼的火焰从两人的手掌上升腾而起，并在瞬间将带着面具的男人包裹起来。 　　“啊～” 　　他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哀嚎起来，然后被詹金斯一脚踹回了巷子中。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渐响和烧焦的臭味渐重，哀嚎声也就越来越弱了。 　　“这么简单？” 　　他心中想着，转身便想要查看倒在大街上的那人是否有事。但就在后背转过的一瞬间，一支红色的箭从巷子的更深处疾射而出，噗呲一声便从后背正对心脏的位置射进了詹金斯的身体。 　　“这……” 　　他不可思议的说道，然后向着一侧倒去，扑通一下便摔在了地面——因为倒向前会压住胸口的猫。 　　“今晚的运气还真是差，随便走走就遇到两个恩赐者。” 　　巷子中传来了第四个人的声音，这同样是一个带着面具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右手的手指上也有同样的红宝石戒指，只是看起来要大一些。 　　“废物！” 　　他在巷口还在燃烧着的火堆旁骂了一句，没有理会在一旁装死的胖男人，而是走向大街中央的那个人。 　　“你的魔眼归我了～” 　　他蹲下身便想将男人翻过来，但没想到男人一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猛的抬头向着上方一撞。坚硬的头骨和下巴的撞击产生了某人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显然不是头骨碎裂。 　　“去～” 　　男人见一击奏效，又将手心中藏着的一枚金属栓似的东西用力甩出。沉重的仿佛钢筋坠地的声音后，戴面具的男人像是被固定住一样，四肢张开瘫在了地面上。 　　扑棱扑棱～ 　　他用力的晃动自己的身体，数十只蝙蝠便向着四面八方飞出，然后又在更远处的商店门口汇聚在一起。 　　重新出现的戴面具男人喘着粗气，勉强扶住一旁的墙面才能站稳。据詹金斯所知，这种重组身体的蝙蝠化能力，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性的伤害。 　　“诺兰果然更危险了！” 　　说话的是刚才倒在大街上那人，詹金斯认识他。这是魔眼收藏协会在诺兰市活动的第三人，也是唯一没有被教会抓捕的那人。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怀中，然后取出一把短小的匕首，但手柄却有些长。猛的用力向下一甩，华丽的红色光芒自匕首的把手上升起，沿着刃部覆盖并延伸，最后变作了一把长剑。 　　“哼～” 　　面具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只不过他的剑更像是直接用身体中的血液化成的，詹金斯怀疑刚才射自己的箭也是同样弄出来的。 　　为了更好的观看，趁着两人都没有注意，他悄悄移动了一下脑袋，并用下巴将想要从领口拱出大衣的巧克力压了回去。 　　当啷～ 　　明明双方的剑都不是金属材质，但却在第一击时就发出了金属撞击声。红色的光屑映照出两个男人敏捷的身手，剑刃的每一次撞击，都能看到其中一方不得已的后退。 　　“呵～” 　　魔眼男再次自上而下劈了下来，却没想到他的对手的另一只手中，居然也又多了一把短刃。 　　单手迎击的血剑被劈做了两半，但左手却精准的将短刃刺进了对手的腹部。 　　他想要乘胜追击，但魔眼收集者诡异的一笑然后立刻低下头，一把匕首从他的后方飞了出来。 　　戴着面具的男人敏捷的一侧头，让匕首擦着他的面具飞了过去，他刚刚清楚的看到丢出匕首的是应该已经死去的胖子。刹那的思考间，背后再次传来破空声。 　　匕首又飞了回来，精准的在他的脖子上一抹又飞回了胖子手中。 　　“小心，他没有致命部位！” 　　“我知道！” 　　詹金斯一下窜了起来，手臂上缠绕着银色的光带向着前方追去。 第487章 树屋 　　面具人捂住自己的脖子逃进雾中，他的脚步声很轻，但后面追着的詹金斯依靠眼镜，完全不受环境的影响。魔眼收集者因为伤势，被落在了后面，而詹金斯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黑暗的巷子。 　　但跑进去的时候，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怎么了？” 　　捂着腹部的男人隔了将近半分钟才踉跄的跑到这里，和詹金斯一起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 　　这条巷子的两侧都是高墙，只是墙边有着一些散碎的垃圾。两人中一个有特殊眼镜，一个有特殊眼睛，视野都不受黑暗和雾气的影响，但谁也不知道那人去哪里了。 　　“血迹就延伸到巷口。” 　　詹金斯说着，抬手便将手中的匕首伸到了男人的脖颈处： 　　“放下武器，伸出手！” 　　“我救了你！” 　　声音带着些抱怨。 　　“我也救了你！” 　　声音理直气壮。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那次可是让你跑了。” 　　“哦，先生，你是新神信徒啊。” 　　语气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想到了。 　　“姓名？” 　　“我叫什么吗？抱歉，一直没有自我介绍。” 　　中年人耸耸肩，语气很轻松：“我叫艾斯·斯派斯。” 　　“来诺兰做什么？” 　　“找一枚特殊的眼睛，但那东西最近好像被销毁了，即使再怎么预言也找不到踪迹。考虑到这座城市越来越危险，事实上，我已经准备离开了。” 　　这与詹金斯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是吻合的，但他还有别的问题。 　　“今晚是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那两个都是被吸血种感染的普通人类。被你烧死的那个太弱了，应该是被被感染的人类二次，甚至三次感染的，刚才跑掉的既然连蝙蝠化都能做到，我想赐予他血液的至少应该是个纯种的高等吸血种。” 　　“哦，原来真的有感染人类的能力……所以老爹和贝凡娜小姐才会认为，即使吸血种族的实力不及恶魔，但对于城市的危害性更大！” 　　见詹金斯思索，斯派斯先生又提醒道： 　　“我想我们应该不存在互相敌视的理由吧？而且我可是守法公民，即使你想要做正义的伙伴，也不应该把我作为目标。” 　　“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解答一个疑问。” 　　詹金斯想了想，认为他说的也没错，但手中的武器没有放下来： 　　“我听说，你所在的组织【魔眼收集协会】是一个历史极其古老的组织？” 　　“是的，这是当然的，我们的历史至少能够追溯到第10纪元！先生，这就是你的问题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起自己的衣物，根本没有被人用匕首架住脖子的自觉。 　　“不不不，我的问题是：既然这样，你应该也了解许多同样古老的组织。现在请告诉我，你知道【树屋】吗？” 　　这个组织与神秘的克拉克先生有关，而这个男人在救世主【不死人】的争夺中一直若隐若现，直到现在，詹金斯都不知道这个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哦，树屋啊～我知道，那是一群疯子。” 　　斯派斯先生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差一点将脖子撞到匕首的刃上，詹金斯不得不将它向后撤回一段距离： 　　“非常古老的组织，甚至比一些正神还要古老。” 　　说着，中年人又小心的在胸口不知画了些什么，然后抬头说道：“多有得罪。” 　　“那群人是为了某个目的而集结在一起，还是归属于某个伟大者的教会分支？” 　　“他们的构成很复杂，但绝对不是由于统一的信仰而汇同在一起。他们是集结在一起的，为了获得救世主身份而努力的非法者，纪元中潜伏着，纪元之末才会出现。我想你应该知道救世者身份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想要成神的组织？” 　　詹金斯问道。 　　斯派斯先生打了个哆嗦：“就算你是新神的信徒，对待伟大者们也要尊敬一些，不要直接说出那些亵渎的词汇。对，他们就是想做这个，所以才是一群疯子。几乎在过去的每一个纪元，这群人都会参与进纪元之末的诸多大事，但由于不择手段，而受到了几乎所有教派的敌视。是的，所有的教派，不论是正神教派还是伪神教派……嗯？那群人出现在这里了？哦，神啊，我真的要尽快离开了～” 　　詹金斯点点头，犹豫一下，还是将手中的匕首放下了： 　　“抱歉刚才威胁了你。” 　　“不，这还算不上威胁。” 　　斯派斯先生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了纸笔，然后匆忙写下了一行字，撕下纸条递给詹金斯： 　　“我对新神的信徒们很好奇，这是我的通讯地址，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当然，这是收费的。” 　　低头看了一眼，地址是某个叫做康奇瑞斯的小国的国都，詹金斯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才能找到这种地名。 　　“你要离开诺兰了吗？” 　　一边问着一边再抬起头，但除了浓浓的夜色和雾气以外，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他不会是故意被我威胁，然后将事情透露出来的吧？” 　　詹金斯心中有了这种感觉。 　　夜晚的意外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后续影响，毕竟他的火焰把一切都烧的一干二净了。 　　当然，第二天詹金斯就向老爹打探有关吸血种感染的事情，老爹则有些烦闷的让他自己去密迹图书馆查，并顺便将二人有关周六事件的报告交上去。 　　“现在吗？可是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哪里有什么生意，我估计一上午也没有什么人。” 　　他正戴着自己的单片眼镜查看用夹片夹起来一根毛发，这是早晨时，从教堂送来的。 　　“快去吧，如果你找到了那本书，一周内看完并交给我一篇三尺（0.91米）的读书报告。” 　　“我知道了！” 　　在老爹的要求进一步扩大前，詹金斯就匆忙的拿起自己的大衣和帽子跑出店门，差一点把巧克力落在商店里。 第488章 奖赏 　　今天是周一工作日，但由于已经接近中午了，所以来教堂祈祷忏悔的信徒数量并不少。 　　詹金斯将两篇报告交上去以后，便沿着走廊向后走，一转弯，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女孩正急匆匆的走来，两人差点就撞到一起。 　　“哦，先生，中午好！” 　　是那个曾经被詹金斯帮助过的小卖花女，几周不见，她的脸明显的饱满了很多，整个人也不再像当初在街上卖花时那样阴郁颓唐。 　　“中午好！” 　　由于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名字，詹金斯只能这样的打招呼，但女孩的出现改变了他的计划： 　　“真是太幸运了，刚才我在那边……” 　　她指了指后面的建筑群。 　　“神学研究厅的主任比埃尔·罗德尼先生正在找您，罗杰斯·本茨先生已经准备出发了。”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没有，我只是听到两位先生站在门口说话！” 　　女孩脆生生的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本来打算立刻前往，但又觉着这么做有些不礼貌，于是问道： 　　“哦，你在教会中生活的还习惯吗？” 　　“这里的生活很好，谢谢您，先生。” 　　她果然知道这是詹金斯在帮助她。 　　“那就好，如果在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经常在来教会祈祷。” 　　说完，便微笑着和小姑娘告别，心中想着一定要找时间问清楚她的姓名，否则下次见面还叫不出名字就太尴尬了。 　　咚咚咚～ 　　“请进！” 　　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詹金斯便转动冰冷的金属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哦，威廉姆特先生，你来的真是太快了！” 　　正低着头处理着文件的比埃尔·罗德尼先生，见来人居然是詹金斯，放下钢笔，笑着起身迎了过去。 　　“刚才你在门口吩咐本茨先生去找我，恰好被路过的唱诗班的孩子听到了。她在那边转角新油画下碰到我……” 　　“那真是太幸运了。快请坐，这次请您过来，是因为一件已经结束的事情。” 　　詹金斯转身脱掉大衣坐在沙发上，让巧克力在靠背上玩耍，罗德尼先生则返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用一把小钥匙打开靠墙保险柜的铁门，从中取出一只还没有巴掌大的红色绒布盒。 　　“前段时间发生在切斯兰王国发生的，8级恩赐者康斯坦丁事件，截至上周已经完成了收尾。威廉姆特先生，你在这件事情中表现的非常好，教廷方面和当地的教区都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这大概是从贝尔迪兰发来的公文中书写的内容，所以罗德尼先生说起来的感情也不是非常充沛。 　　“……这件事也让诺兰教区蒙受荣誉，是今年内，跨地区支援的典型案例……” 　　詹金斯也不怎么喜欢这种有些套路化的公文，但既然是夸奖自己的，那么他也还是认真听了下去。 　　鉴于詹金斯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再在地位上进行提升，因此物质奖励就丰厚的多了。 　　首先是教会的荣誉贡献勋章，这是只会颁发给信徒的卓越贡献奖章，算是分量比较重的那种。 　　有些人认为，一旦在十二正神教会中获得了这种等级的奖章，那么至少这辈子不会担心挨饿了。 　　詹金斯计划着将它装裱在相框中，与前些日子的奖章一起挂在客厅中。这是老爹和海瑟薇的建议，但他又逐渐开始担心自己的墙面面积可能不够。 　　在凡俗方面，教会允许他将这枚奖章的获得，与前些日子的瑞特奖联系在一起，以显示奖章的获得原因。 　　除此之外，教廷在贝尔迪兰地区为詹金斯购置了一整栋的市内二层公寓。是的，地下室一层地上两层以及阁楼，都是詹金斯的。 　　那栋公寓临近史宾瑟广场，占地面积颇大。虽然不像现在的房子一样带有小花园，但反属于白来，詹金斯也不要求那么多。 　　这一次贝里尼先生将钥匙、房产地产证明等交给了詹金斯，在他不在贝尔迪兰期间，教会会雇佣专业的人员帮助他看管房子并打扫。至于之后他是要自己居住，还是出租出去赚取租金，全都由詹金斯自己决定。 　　“那个位置非常好，就算是改造成商铺也是不错的主意。” 　　罗德尼先生建议道。 　　詹金斯点点头，他最近没有再进行长途旅行的计划，所以那栋公寓可以先放一放，询问老爹或者其他人的主意后再作打算。 　　“可惜贝尔迪兰太远……早知道，离开贝尔迪兰前就留下一枚灵性磁石了。” 　　那栋房产虽然值钱，但也只是凡俗的事物。真正的奖励是那只绒布盒子里的东西，贝里尼先生将它放在茶几上推给詹金斯，詹金斯小心翼翼的打开时，巧克力也朝着那里看了一眼。 　　盒子的内衬中是一条像是蛇一样盘着的银色细锁链，一个一个的椭圆形锁扣相互扣在一起，看起来长度并不是很长。 　　“我们盘点了康斯坦丁的收藏，认为其中并没有适合您的物品。于是便从当地的教区中又另外找了一件，恰好今天上午刚到，所以今天才找你宣布这件事。” 　　“这是什么？” 　　他好奇的将链子拎起来，如果是手链，那么就太短了，而如果是钥匙链又会显得太长。但既然在眼睛中有非常强烈的灵光，那么肯定是特殊物品无疑。 　　“B-07-5-7322，预示凶兆的短链。” 　　说着，递给詹金斯一份资料，这就代表着教会掌握了这件物品的大部分资料。 　　“这本来是一条普通的怀表链，属于第17纪一名普通的贵族。这名贵族本身没有问题，但他的妻子却信仰一位邪神。在一次意外事故后，贵族的庄园遭受了灭顶之灾。当教会赶到救援时，除了贵族一岁的小儿子以外，没有任何的幸存者。隐者教会的调查员在婴儿的包裹中，发现了这个，当时它被夹在包裹的外层棉布中。” 第489章 远方亲戚 　　“哦，原来这是怀表链！” 　　詹金斯恍然大悟，而巧克力已经不感兴趣的似的趴了下来。 　　“当这件物品的主人即将遇到危险时，这条链子有一定的几率发出预警信号，也就是以高频率抖动。虽然触发的机率不高，但这也是一件精确度极高的预言类物品，非常实用。” 　　“确实很罕见，我认识的占卜家就曾说过，特殊物品的类别中，占卜类的比武器类还要稀少。” 　　他用双手扯住银链的两头，然后扭头看向自己的猫。他早就想在巧克力的脖子上挂一只铃铛，这样就能随时知道它是否溜进了厨房。 　　这东西很细很轻，而且长度非常合适…… 　　午饭是在教堂内解决的，今天主教不在市区内，似乎是随团去诺兰乡下布道去了。 　　贝凡娜小姐中午也没有出现在教堂内，但既然晚上还有她的格斗课程，那么至少晚饭时就能回来。 　　詹金斯很明智的没有将要为巧克力挂铃铛的想法表现出来，还装模作样的将链子装在了那只女士怀表上。因此巧克力午饭时也没有表现出烦恼，那副安静吃饭的模样，惹得修女小姐们不断的轻笑。 　　罗伯茨教士在餐桌上提到了诺兰市安装路灯的事情，比起来回拉扯了好几年的空气保护法案，这件事居然短时间内就在议会得到通过，并在国内各大城市同时推行。 　　老教士看起来乐呵呵的，他一边用叉子将面包浸入自己的浓汤里，一边说道：“这真是一件好事，很久以前我就抱怨过城市的夜晚太危险。年轻人们，我们这个时代，蒸汽动力的轮船穿行于海洋，蒸汽列车联通大陆各地，但城市中居然还没有煤气路灯，这当然是不对的！城市的发展应该和蒸汽工业的发展同步，这样才能真正的让市民们体会到时代的进步！” 　　詹金斯刚巧就坐在他的身边，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听说，以往在讨论到路灯的安装、维护和运行费用时，议会议员们都会互相指责，那么现在那些金镑是由谁来出呢？即使对于富硕的诺兰，这也是一大笔钱。” 　　“不是由税款中出，也不由那些议员们出。有人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那真是一个好主意！别的教区我不太清楚，但诺兰教区由我们教会拿出一半的金镑！” 　　“那么，路灯什么时候能够安装完毕呢？” 　　詹金斯又问道，装作惊叹的样子。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至少在今年结束前可以为大部分的主干道，比如老爹古董店所在的第五皇后大道安装好！” 　　“这么快吗？” 　　詹金斯真的惊讶了，市政厅什么时候效率这么快了？ 　　“有人出钱，速度当然快！” 　　老教士讽刺的说道。 　　詹金斯在自己的心里，将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推进，极少部分的功劳归功于自己，因此整个中午都保持着相当愉快的心情。 　　午餐后，又在偏殿听了一会儿弥撒，便带着巧克力离开了教堂。现在正是猫咪的午睡时间，它一般这个时间应该在老爹的柜台上沉浸入甜蜜的梦乡，因此精神有些萎靡。 　　下午打算去发生凶案的那条巷子看一看，虽然现在有通灵板在手，但那里此时一定受到了最严密的监控。他只是打算去瞧一瞧，如果想要深入调查，还是要在事情逐渐平息后才行。 　　今天还是一个大雾天，但至少比起昨天要好很多。因为距离并不远，因此并不打算乘坐马车，而刚刚从街角转过弯，思索着哪一条路最近，便看到前面的十二三岁的女孩，正是上午时在教堂遇到的。 　　她换下了在教堂中穿的那身衣服，穿上了那件詹金斯第一次在街边遇到她时穿的那件有补丁的棉衣。恢复了色泽的头发用头巾包起来，右手还挎着一只小篮子。因为里面的东西怎么看都不会是花朵，所以詹金斯也并没有感觉到心理的不适。 　　“教士说，她的名字是……哦，我想起来了，菲尼·费思福！” 　　一边想着，他加快脚步赶了上去，其实是想要知道女孩离开教堂独自出门是要做些什么。 　　“哦，威廉姆特先生，又是你啊！” 　　女孩见到詹金斯也很高兴，因为都要向前走，所以便一边走着一边进行谈话。 　　巧克力的爪子从詹金斯领口伸了出来，然后接着爪子扒住领口的力量将毛茸茸的头也探了出来。 　　同行了一段距离，远远的可以看到街尽头的威斯敏斯特河，詹金斯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别的事情： 　　“我要到河对岸去，你呢？” 　　“哦，先生，我也是，我要去猪尾巴巷看望我的亲戚。那是母亲的表妹，有时我没有饭吃，他们……” 　　“猪尾巴巷？那不是发生凶案的……” 　　詹金斯马上抑制住脸上将要露出的表情，顺手拉着女孩避过快速驶过的马车，今天的雾气这么大，没有戴着那片眼镜，他也很难注意到什么时候会冲出来车。 　　“为什么雾天还要行驶的那么快？” 　　女孩扭着头看向那架马车：“大概是有急事吧，先生你知道吗，我还在街上卖花的时候，有一次……” 　　“抱歉。” 　　詹金斯不得不打断了她的话，不知道应该如何将惨案告诉女孩：“抱歉，我看了昨晚的晚报，猪尾巴巷好像……” 　　即使想要很委婉，但说到关键地方，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咦，那边有家甜品店，不如我请你吃蛋糕吧！我记得教堂的午饭不提供甜点。” 　　“不用了，先生！” 　　懂事的女孩连忙摆摆手，脆生生的回答道：“不用请我吃东西。先生，我知道您说的那件事，但姨妈一家那天晚上恰好不在家。因为发生了那件糟糕的事情，所以我才想去看看她们。而且我现在也可以独自生活了，也想让他们知道我很好，不用担心。” 第490章 熟人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女孩低着头将脚前的石子踢到了远处，詹金斯长出了一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我可是从报纸上听说，当时那条巷子里，只有两家人恰好不在家……”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因为这只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 　　“你姨妈家，不会就是报纸上说的斯特雷斯家吧？” 　　“是的，先生您猜的真准！” 　　这正是老爹要购买古董的那家人，没想到世界上居然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既然两人的目的地相同，那么之后的路自然是一同走的。詹金斯不会说自己过去是为了凑热闹，所以想了想，便借口想去那边街角的眼镜店。 　　“是的，那里有一家眼镜店！” 　　詹金斯回忆着当时看到的商铺，选了一家最可信的： 　　“是的，我最近看东西很模糊，是的，的确是这样！” 　　“是这样吗先生？” 　　女孩关切的问道：“我在教会里听说，眼镜可是很贵的……” 　　两人一起走到那条巷子的巷口才分开。警察依然封锁着那里，女孩立刻就受到了盘问，但只要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所以我走过来究竟要做什么？” 　　现在既然不能去巷子里看看了，詹金斯自然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他抄着手沿着街向着前边走，心中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趁着有时间，再去那片废弃的墓园尝试着寻找【裹尸修女服】。 　　一抬头，熟悉的身影正越过街道走来，又碰到熟人了，是老爹。 　　“咦，詹金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爹摘下帽子问道，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也是走过来的。 　　“那是因为……”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把各种因果关系捋顺清楚，“很难解释。” 　　诚实的回答。 　　“您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还是为了那只古董花瓶！周六遇到了那种事情，那户人家直到今天才回来。正巧你也在，一起去吧，顺便帮我把花瓶搬回去，年轻人就要多出出力气！” 　　说着，便招呼着詹金斯想着巷子走。 　　“等等，老爹！” 　　他现在绝对不能去斯特雷斯家，如果和女孩再见面，要怎么解释自己来这里的动机？他似乎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博弄得非常复杂了。 　　难道要说： 　　“哦，刚好我过来买眼镜，又刚好碰到了老爹，我又刚好是老爹的学徒，老爹又刚好来这里买花瓶。” 　　他自己都觉着这样解释太费劲，而且莫名的羞耻，会让小女孩费思福以为自己跟着她前来别有企图。 　　“我还有点事情。” 　　他挠了挠头发：“我就在附近办事，您买好以后搬到巷子口，我看到了就过来！” 　　“那好吧～” 　　老爹也觉着詹金斯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年轻人总是这样，他也不觉得有问题：“那好，大约要谈半小时左右，如果你的事情提前弄完，可以在附近转一转，那边有一家书店。” 　　“好的，老爹！” 　　总之，由于一系列解释起来非常复杂的原因，詹金斯目前正处于不得不留在这里但的确没有地方可去的窘境。 　　看着老爹转进巷子，他一边向前走，一边解开大衣胸口的纽扣，让巧克力暴漏在冬日的寒风中。 　　“你想去哪里？” 　　“喵～” 　　巧克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发出了梦呓似的叫声。 　　既然猫咪也没有想去的地方，那么詹金斯只能去老爹说的书店看一看。它就在这条街的转角十字路口处，店面的地砖向外延伸出的一部分，也铺着凹凸有致的石砖，并摆上了几张有遮阳伞的桌子供人们休息。 　　现在这样的天气，自然是不会有行人坐在这里。 　　“如果上次看到这家店，我绝对会怀疑怎么这么近的距离会有两家书店。” 　　他在心中马后炮似的说着，但事实上新书店和旧书店在一条街上很正常。 　　这一次没有再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毕竟虽然运气不佳，但至少还没有连续在同一条街遭遇两次不幸的程度。 　　但刚刚在思索要不要真的挑一本书，并流连于墨味很重的书架中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以便宜一些吗？” 　　“抱歉，先生，我只是被雇佣来收款的，变更价格只能由老板决定。” 　　他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架的一侧探出头去，正拿着钱包的是一个脸上雀斑非常多，鼻头有些发红的年轻人。更确切的说，这正是那位企图闯入女士们的俱乐部的乔治·利物浦先生。 　　他还是那天见面时的打扮，只不过在外面套了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灰色马甲，审美观似乎比詹金斯还要奇怪。 　　“有影子，不是吸血种。” 　　出于本能，他这么判断到。 　　“今天怎么总是遇到熟人？” 　　疑惑的想着，但事实上两人也不算多么的熟悉，所以也就没有打招呼。 　　詹金斯的家中也有专门的书房，只是他通常都在客厅或餐桌旁看书。书房的书架上只有两层被填满，里面大都是文学和数学有关的书，他要借此保持自己知名作家和数学爱好者的人设。 　　“也许应该再买一批，至少要填满书架。” 　　他的手指停留在《瑞贝卡预言集》的黑色书封上，又认为大声的说出“请将这一排书送到圣乔治大街”有些太羞耻，像是那些没有多少文化的暴发户工厂主。 　　“也许可以让老爹帮忙弄一些旧书，他应该有些门路。” 　　他打定了主意，见和老爹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便随手拿起一本《异乡人故事集》准备去结账。至少在诺兰地区，每一本卖出的故事集都要给他相当程度的分成。 　　站在巷子口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老爹便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看样子很顺利。 　　“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他们同意卖出那只花瓶了！” 　　“太好了，花瓶在哪里？需要我进入巷子去取出来吗？” 　　他歪着头看向老爹身后，他不像是正背着一只花瓶的样子。 第491章 拜访斯特雷斯 　　詹金斯最终也没有在老爹背后找到疑似花瓶的物体，老爹摇摇头： 　　“不需要你搬了，花瓶被那家人暂时放在一位友人的家中，距离我们的商店非常近，明早他们会亲自送来并拿走尾款。” 　　“所以……” 　　“所以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还要去教堂，刚才有人送信来，在北方的山丘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说着，老爹越过詹金斯，并向后挥挥手： 　　“年轻人，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吧。” 　　“好像每一天都是假期。” 　　他只敢在心里想想，目送老爹走向街边停着的空马车。 　　“所以，我还是去墓园碰碰运气吧，上次怎么会忘记对那名邪教徒通灵呢？” 　　摇摇头，把刚刚睡醒的巧克力抓出领口放在肩膀上，但计划立刻又被打断了： 　　“威廉姆特男爵，没想到您居然在这里！” 　　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站在巷子里的，正是刚刚在书店中碰到的年轻的利物浦。 　　“下午好！” 　　年轻人再次兴奋的打着招呼，然后又抱歉的说道： 　　“上次在俱乐部门口，很抱歉打扰到了您。” 　　“没关系的。” 　　詹金斯摇摇头，“但我的朋友说，身为一名合格的绅士，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贸然闯入私人领地，是非常错误的行为。” 　　“是啊，哈，那是因为……” 　　利物浦挠了挠头发，想要继续解释，但又有人认出了詹金斯： 　　“威廉姆特先生！” 　　是小女孩菲妮·费思福，她满脸激动的站在不远处的二层公寓的窗户旁挥着手。 　　“呀，利物浦表哥！” 　　詹金斯看向乔治·利物浦。 　　“那边是斯特雷斯叔叔的家，您认识我的远房表妹菲妮？” 　　詹金斯用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捋顺清楚面前的年轻人和女孩费思福的关系，但他至少明白了两人是认识的。 　　“这真是太荣幸了！” 　　利物浦说着，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 　　“我明白了，叔叔说的帮助了菲妮的人，就是您！您真是一位善良的人啊，要上去坐一下吗，斯特雷斯叔叔一直说要亲自感谢您！” 　　“嗯……” 　　詹金斯感觉自己正在面对最不习惯的社交场合，但他偏偏又不擅长拒绝这种不含有恶意的邀请。 　　“好的，感谢你的邀请，我想我下午还有些时间。是的，是这样的。” 　　在上次的诡物假世界中，詹金斯并没有走上楼便意识到问题不对，因此也不知道斯特雷斯家的房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被热情的一家人邀请进门后，才发现这和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就像这个时代大多数的贫民一样，斯特雷斯家也是典型的多子家庭。其中最大的女孩已经在纺织和工厂做女工，年龄比菲妮·费思福大很多，最小的男孩还被有些微胖的斯特雷斯太太抱在怀中。 　　由于家中的人口众多，小小的房子就显得有些拥挤。孩子们很快就被詹金斯肩膀上的小猫吸引了目光，詹金斯本人则一边客气的和每个人打招呼，一边悄悄的打量室内的装饰。 　　屋子还算整洁，也很贫穷，但至少可以看出这个家庭拥有一名勤劳的主妇。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詹金斯认为这大概率是斯特雷斯家午饭的味道，因此又做出了勤劳的主妇不善烹饪的推断。 　　按照他的了解，这样的家庭往往收入低微，常年在饥饿与破产的边缘挣扎。家庭的支柱斯特雷斯先生在码头从事会计工作，这虽然不需要耗费体力缩减寿命，但也并不能够大幅的改善家庭状况。 　　在原主的记忆中，威廉姆特家发家以前，老威廉姆特就在码头区有一家小商铺。幼年的原主见识过了太多类似斯特雷斯先生这样的穷人，因此能够很深刻的了解这些低收入阶层的生活情况。 　　这样的家庭一旦失去收入来源，在前期只能靠变卖家中的物品度日。而在情况进一步恶化前，一旦依然没有新的收入来源，那么这个家基本上就要永远的沦落下去了。 　　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斯特雷斯家的每一个人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家中的家具也不见缺少。 　　“难道这么快就找到了新工作了？” 　　詹金斯疑惑的想到。 　　斯特雷斯家虽然穷困，但这个家庭中充满了一种欣欣向荣的朝气。一家人热情的招待了詹金斯，虽然茶杯有缺口，茶叶的味道也不是很好，但詹金斯很满意这次拜访。 　　在聊天中，詹金斯也知道了女孩费思福的父亲母亲在死去前，和斯特雷斯家的关系非常好。所以在他们出事以后，斯特雷斯也升起过收养这位亲戚的念头。 　　但随着家庭新的生命诞生，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小菲妮的运气显然不是很好。在今年的冬季开始以前，胖主妇也建议过女孩住到这里，但她在下决定以前，教会就已经找到了她。 　　拜访持续到了下午的四点半左右，在离开前，一家人热情的塞给詹金斯两幅针织的毛手套。 　　这是斯特雷斯太太的副业，她除了替人洗衣服外，也偶尔做一些针织的零工来补贴家用。 　　詹金斯要去教堂参加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而女孩也要回去，因此两人便一同离开这里。 　　“他们真是热情。” 　　走出巷子的时候，詹金斯还在感叹着。扭过头看向那条巷子，这比威廉姆特家发家以前的居住状况还要糟糕，而城市中这样的巷子还有无数条。 　　“是的，威廉姆特男爵，姨妈一家总是这样。” 　　“……为什么要称呼我为‘威廉姆特男爵’呢？” 　　他好奇的问道，在之前女孩的称呼可都是“先生”。 　　“利物浦表哥刚才跟我说，当称呼拥有爵位的贵族绅士时，不应该再使用先生，而是更高一级的勋爵或者直接加上爵位……” 　　女孩诚实的回答到，没有隐瞒的意思。 　　“不需要这样，爵位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是个虔诚的信徒。” 第492章 女孩和男人和时代（加更求票！） 　　提到虔诚，詹金斯便在胸口熟练的画出圣徽，“以后还是用‘先生’就好，我喜欢这样的称呼。” 　　“好的，先生。” 　　女孩抬着头回答。 　　见她的情绪有些不对，詹金斯便主动的从这个话题中移开，他带着女孩走上通往大桥的上坡路，看着马车呼啸着从身边驶过。被风吹起的窗帘内，是一个闭目养神的老绅士，詹金斯认为自己在米海尔侯爵的宴会中见过他。 　　“说起来，斯特雷斯一家人可真是幸运，恰好在那一天不在家。” 　　这件事应该不存在蹊跷，因为警察局和教会都会针对这一点进行详密的调查。 　　“姨妈一家的运气总是很不错。” 　　女孩小声的说道，然后又抬头看了詹金斯一眼，紧紧的挎住自己那只已经空了的小篮子。那里原本装着她从教堂带出的食物，作为礼物带到了刚才那边。 　　“叔叔最近丢掉了工作，但又恰好有商人花了很大一笔钱买下了他们家的花瓶。那真是很大的一笔钱，大概会有13镑吧，真很好的缓解了他们的经济状况。” 　　“……” 　　詹金斯记得老爹的说那东西出手价至少30镑，这么说这一次他并没有将价格压得很低，应该是考虑到了这个家庭的状况。 　　“事实上，你所说的那个商人应该是奥利弗先生，我是他的学徒。刚才恰好在转角遇到了……” 　　没必要再隐瞒，他有预感这样的谎言越多越麻烦。 　　女孩点点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反而是好奇的问道： 　　“先生，你不是作家吗？” 　　“是的，但作家只是副业，我的主业是古董店。” 　　他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主业是为了兴趣，副业是为了支持主业能够进行下去，这才是副业的意义。” 　　女孩的眼睛中露出了崇敬的眼神。 　　巧克力的眼睛中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冬季的白天时间较短，因此即使还没到下午五点，西方的天空也已经出现了红霞。下午的时候雾气便消散了许多，艳丽的晚霞倒映在河道上，又被过路商船引起的波纹打乱，反而拥有了别样的风味。 　　桥上的行人很少，对面驶来的马车匆匆经过，车轮的风让地面上的半张报纸飞了起来，又缓慢的向着倒映着大桥的水面飘落。 　　桥上的风有些大，即使女孩围上了以前从垃圾堆捡来的围巾，也觉着风从领子中向内灌。她向着侧面走了一步，让詹金斯的身体帮她挡住一些风，再抬头，男人正兴致勃勃的看向桥下的商船。 　　“你知道吗？” 　　詹金斯的声音有些兴奋，轮船的汽笛声让他激动：“我从报纸上听说，蒸汽动力的轮船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在桥下通过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小船，而是喷涌着废弃和蒸汽的巨轮！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时代……” 　　“是啊，有趣的时代～” 　　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能完全理解詹金斯的话，所以只能跟着他这样说道。 　　“能够跟随的上这个时代的人，才能真正的体会到现在的机遇，我……”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没想到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女孩，自己会变成这样。 　　“我在贝尔迪兰的时候，就遇到过一名发明家。” 　　抓紧时间转移话题，这次的衔接很自然，“他大概就是那种想要抓住时代发展机遇的人，但可惜发明的东西很是可笑。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把金镑投给他。” 　　“说起投资……” 　　这是女孩费思福第一次主动的引起话题，她不愿意让这位先生认为自己只是简单的附和而没有深入话题。大概是想到了令人激动的事情，因此声音有些大： 　　“先生，您知道吗，现在可是有一种十分赚钱的投资手段，那还是我上周听姨夫和姨妈说的！” 　　“哦，是这样吗？” 　　两人终于走下了大桥，詹金斯示意她停一下，从口袋里掏铜板准备在卖报的男孩那里买一份晚报。 　　“是的。” 　　重新出发后，女孩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在本地有一个知名的大商人，他的女儿承包了面积非常大的矿场，但只是缺少资金投入。现在只要去旅者先生的银行申请一个账户，然后向某个账户转钱，就一定能收到可观的回报！ 　　您给……您给我的那些钱，我分出一少部分也投了进去，昨天真的有钱再汇回来了！” 　　詹金斯挑了挑眉毛，他觉着这个描述有些耳熟，只是细节部分不对。 　　“先生，现在切斯兰王国的埃尔德隆市附近的人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姨夫也是很偶然才从亲戚寄来的信中知道的，他们总是那么幸运！” 　　这下詹金斯总算明白，刚才女孩说到的就是自己的计划。 　　“现在这件事已经扩散到诺兰了吗？也好，盘子变大了，我拆东墙补西墙也更方便！这是正义的事业！” 　　有关“法布里小姐”的事情究竟被传播的有多广，詹金斯并不清楚。但现在流传到诺兰市的消息，已经距离最开始的进行社会调研的贫困女学生，产生了较大的偏差。 　　虽然核心依然是汇钱-赚钱，但法布里小姐的身份在投资者们的口中有了巨大的改变。这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即使事情暴漏，也能产生迷惑调查者的作用。 　　回到教堂时，太阳几乎已经降到了地平线的末端，远处隐约能够听到钟塔的钟声。和女孩分别时，詹金斯顺手将刚才购买的《异乡人故事集》送给了她，因为他家中还有好多本。 　　主教依然没有从乡下回来，教堂中也没有发生什么趣事。詹金斯本想在晚饭前找老爹谈一谈，但万象之门前的守密人说，他在半个小时前刚刚离开。 　　于是，詹金斯让猫咪独自去玩，自己则申请了密迹图书馆的使用权限。 　　猫咪去了哪里自不必说，绝对又去看护那些可能永远都长不大的小苗了。 　　PS：庆祝这本书100万字！感谢这么久以来各位读者的支持！ 第493章 琐事 　　老爹所说的书和伯恩斯教授所说的《血与恶：远古异种迷踪》，都在书架上安静的放着。后者是一本有些年头的书，根据扉页上的前言和感谢，作者生活的年代应该是本纪元的初期。但这样的书只要重新抄录就好，所以书本看起来非常新。 　　“目录目录……” 　　他念念有词的向后翻，但又感觉那在手中的感觉有些不对。于是重新合上又上下翻看了一遍，结果发现这本书的最后几页被撕掉了。 　　“保密内容吗？如果现在我能够说出自己升到了3级，说不定能够在图书馆第三层看到它们。” 　　这本书的作者，记载了他所熟知的大部分吸血种及其大部分亚种。其中大篇幅书写的，也就是被现代小说家经常提到的人形吸血种，或者称为吸血鬼。 　　忽略掉大部分已经被詹金斯熟知的知识，他直接翻到了有关“感染”的章节，然后用手指按住纸页逐词阅读： 　　【……大部分成为恩赐者的吸血种，能够通过自己的血液感染其他种族，称呼被感染者为仆人。高等级吸血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仆人，并将自己的部分力量分享给他们，初代和二代的感染者也能够做到。当然，这样做不仅会削弱自身，还会对被感染者造成永久性的身体和灵魂伤害……】 　　“和我想的差不多，也就是说，那晚遇到的那两个，就是被吸血种感染的人类吗？如果逃走的那个也是，那么赐予他们力量的，究竟有多么强大？” 　　吃过晚饭便是贝凡娜小姐的课程，她在八点左右才匆匆的从教堂门口走下马车，同行的还有许多抄写员。 　　“刚才有大行动吗？” 　　他疑惑的问道。 　　“医院血库被盗，我们赶到时只抓住几个小喽啰……” 　　配合这句话的背景，是一个被绑住的男人被抄写员们抬了下来。 　　“是……” 　　“是的，那晚的事件后教会查到了一些消息，本来今晚想要一网打尽，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见周围的人都走远了，贝凡娜小姐招呼詹金斯向着训练场走： 　　“这件事不对，恐怕配合行动的警察部门有问题。” 　　“您的意思是，警察部门有人被感染？” 　　“应该是的。” 　　晚上的课程依然是在软垫上学习新的姿势，据贝凡娜小姐称，这套姿势恐怕会花费他们整整一个月来学习，这之后就要靠詹金斯自己不断的重复练习，而一个月后才要开始他想象中的搏斗、武器使用等实用性强的练习。 　　课程结束于十一点，詹金斯告别了贝凡娜小姐，然后带上巧克力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实在是疲惫不堪，幸运的是一路上也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但当刚刚转进圣乔治大街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的从另一个路口窜出来，然后快速的驶进了街区。 　　马车最终停在了詹金斯的邻居家门口，从马车上走下来，居然是寡妇玛格丽特太太。 　　她围着一条红色围巾，戴着毛线织成的有些过时的帽子，已经可以看出很明显的怀孕状态。 　　跟随着玛格丽特太太走下马车的，还有两个保镖似的中年男人，两个人搀扶着女人小心翼翼的打开栅栏走向房子。 　　马车驶离了圣乔治大街后，詹金斯才从街角那栋房子的巨大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不希望自己的邻居认为自己在监视她。 　　“玛格丽特太太怎么回来了？想要在自己家备孕吗？” 　　他猜想着，看到那栋房子的煤气灯亮了起来，于是缩着头继续向前走，右手在口袋中摸索院门的钥匙。 　　巧克力没有耐性和詹金斯一起走，在他站在阴影中等待邻居回家时，就早早的就从栅栏下方的空隙中钻进了家，詹金斯还在圣乔治大街上行走时，它就已经到达了房子二楼的客房，那里的窗户可以清晰的看到邻居家。 　　“喵～” 　　巧克力咽了一口口水，摇晃着尾巴，眯着眼睛看着那里。 　　第二天早晨，詹金斯收到了一封来自银茉莉歌剧团的信，内利先生邀请他在今天下午见一面，详细谈谈创作新歌剧的事情。 　　在古董店将这件事告诉了老爹，老爹非常支持，所以詹金斯就又得到了半天的假期。 　　他目前积累灵的主要手段还是抄写那张黑白照片中的残缺石碑，而这种方式只能对4级以下的恩赐者有用。詹金斯最近已经打算找个好机会声明自己到达了3级，以防止有朝一日到达四级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得到继续提升的方法。 　　有关吸血种的事情，既然老爹不让他插手，他也没有向老爹再打探最新的状态。 　　但根据昨天晚上和贝凡娜小姐的谈话，有理由相信，的确有一只强大的吸血种生物混进了本市。这不是最近的事情，因为按照已有的线索，居然很容易就找到了几个被感染者，这说明吸血种出现在诺兰，已经有了不短的时间，只是前几天不知为何忽然大开杀戒才暴漏了出来。 　　和内利先生见面的地点是诺兰本地的羽毛笔作家俱乐部，几日不见，他看起来消瘦了很多。 　　“还适应诺兰市的生活吗，我听说您大部分时间都在切斯兰王国处理生意，很少会来这边旅行。” 　　“比起南方，这里的确有些冷。不过这不算什么，诺兰市的蒸汽管道铺设率很高，早些年我在哈姆帕沃王国经商……” 　　由于口音原因，詹金斯也没听清楚他后半句在说些什么，但大概是对那里的抱怨。 　　根据上次在火车上的口头协议，内利先生愿意以歌剧团的股份，换取詹金斯为其创作一个新的剧本。这件事本身存疑，詹金斯当时就在考虑，哪里想到这一次内利先生居然直接就将合同带来了。 　　那是一份完成度很高的合同，即使詹金斯是一个外行人，也能看出细节覆盖的非常全面，简直就像是内利先生在求着詹金斯签下它。 第494章 大盗与小刀 　　“您真的很有诚意……” 　　詹金斯右手拿着合同，左手轻抚卧在沙发上的猫咪轻声感叹，然后将那些纸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请恕我冒昧，但您看上去有些急切了。” 　　“哦，是吗？” 　　刚才还说诺兰市有些寒冷的剧团主，用手绢慌乱的擦洗自己的脸。商人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他刚才检查合同时才戴上： 　　“最近的生意不景气，再加上前段时间那件不幸的事情，我的剧团被迫滞留在本地。我必须想办法吸引观众，是的，必须……您知道吗，昨天的时候有一个规模颇大的马戏团也来到诺兰了，我听说他们计划停留到明年的春天，海冰消失后再乘船离开，这也是歌剧团的竞争者……” 　　这一听就明白是假话，歌剧和马戏针对的根本就是不同的收入群体。 　　詹金斯没有戳破这一点，决定在教会的调查结果出来前，将签合约的事情再缓一缓： 　　“这样吧，这份合同我带回去，找专业的律师看一看再做决定，您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的，这是极好的主意。” 　　内利先生也知道詹金斯察觉出不对，所以只能讪笑着这么说。 　　在合约的事情谈完后，谈话的氛围立刻就好了不少。詹金斯首先假意的和他聊了一会儿时政，然后逐渐引导着话题朝向自己希望的方向： 　　“……说的也是，诺兰市的治安想来很好，我想发生在罗德堡郡的午夜连环杀人案，是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说起来，内利先生，奥普勒先生的死因查清楚了吗，那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奥普勒就是大盗雪莱·豪厄尔的假名，这个人死在了十月份疯狂的31日。 　　“还没有。” 　　说起这个，内利先生也捂着脸面露悲伤的表情，不论是从两人十余年的交情还是他个人财产方面，这位商人都有悲伤的理由： 　　“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察先生们还没有任何的有效进展，我们除了知道奥普勒被洗劫了以外，什么也不知道。我想，那个可怜的人，一定是夜晚外出遇到了强盗。” 　　詹金斯点点头，“我想奥普勒先生应该不是那样不谨慎的人，而且诺兰的治安一直很好。说起来，他有没有那种一直戴在身上的装饰品，也许是那种东西让强盗起了杀心。” 　　“没有的，他一直很节省，从不会购买昂贵的饰品。而且这个人相当没有安全感，喜欢将一把小刀带在身上。” 　　说着，他指向装着蛋糕的盘子旁的那把餐刀： 　　“但他的小刀还没有这东西大，就算是遇到危险，又能有什么用？” 　　了解到这一点，在离开俱乐部后，詹金斯直接就回到古董店找到老爹，本来他是可以直接回家的，但直觉告诉他，刚才的话非常有价值。 　　“老爹，那个大盗雪莱·豪厄尔，盗窃的宝物中有没有一把体积很小的小刀。” 　　“哦，你也去歌剧团找线索了？” 　　老爹反问道。 　　“您怎么知道？” 　　“因为守夜人们已经问过一遍，这么重要的线索他们怎么会没有发现？” 　　詹金斯愣了一下，然后顿感失望。 　　“原来是这样啊～” 　　既然来了，转头就走肯定不行，所以打算再聊几句： 　　“那么找到之后的线索了吗？” 　　“雪莱·豪厄尔在那个时代犯案无数，但如果以特殊物品和小刀为关键词，其实也就只有三个案件可以认为有关。第一……” 　　他伸出一根手指：“B-02-2-9032，分解者的手术刀，一件神术物品。与此有关的伟大神明是伪神-尸体与献祭之神，通常也被称为黑袍祭祀，这是一位和伟大正神【死亡终末】关系很好的存在。而那件物品具有刀刃碰触生物肉体，一定能够造成部位断裂的效果，是一把非常强悍的武器。它被盗于34年前的秋季，与一场边陲动乱有关。” 　　又伸出第二件手指： 　　“第二，B-12-2-9277，活尸制造者。一张通体漆黑的刀片，但可以人为安装木质把手。所有死在这件物品之下的生物，都一定会复苏成活尸。但这件物品不一定是被豪厄尔盗取，只是他的嫌疑最大。” 　　“老爹，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没有被教会封印？” 　　“在教会找到它以前，原主人就已经被杀了，现有的资料是从那人的笔记中摘出来的。还有，不要打断老爹说话！” 　　詹金斯赶紧猛力的点点头。 　　“第三件的时间最久远，也是这件事导致的豪厄尔成名。在万物与自然教会中，存在一整套的元素武器，据传说那套武器共有9件，而这九件可以拼凑出一件恩赐武器，颇有些像C-09-3-0099，【勇气铠甲】。但这已经不可能了，现存于万物与自然教会中的只有B-01-2-7401，吸光之刃，30年前就是它击败了那把骷髅剑……” 　　老爹咳嗽了一声：“好吧，这都和我们的话题没关系。豪厄尔盗取的那把，代表着自然元素-火。B-01-2-7404，引火匕首。只要它与空气有任何的接触，那么同时存在于这片空气中，距离在三尺之内的所有可燃物都会被点燃，因此保存它只能用燃点极高的金属匣，还要将缝隙填充上。” 　　“那么豪厄尔随时带在身上的是那一把？”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他的小刀整日都插在皮套中，歌剧团的团员无法给出细节的描述。” 　　“所以，这件事还是没有进展。” 　　“是的，就是这样。” 　　老爹冲着他点点头。 　　像这种高等级恩赐者的灵魂，极难进行通灵，所以线索再次中断。目前教会的调查方向，是他担任银茉莉歌剧团团长期间的活动轨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歌剧团才被迫滞留在诺兰市。 　　但不论如何，至少到目前为止，那名横死的大盗还没有詹金斯扯上任何关系。 第495章 鲁恩的雪夜 　　依然是这个周二，遥远的鲁恩市王宫中，三王女殿下正在自己的卧室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拿着裙子站在面积夸张的落地镜前，她的心情看上去愉快。 　　室内的灯光很是明亮，煤气灯和蜡烛共同制造暖黄色的光明。窗户上倒映着房间内的场景，也倒映着抿着嘴一脸担心的女仆茱莉亚。 　　外面在下雪，但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看起来依然有外出的计划。 　　“殿下，今晚的天气似乎很不好。” 　　“没关系的，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从下水道溜出去，然后乘坐马车。不会淋到雪的。” 　　她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女仆的影响。 　　“殿下，您真的要去见米勒小姐吗，上周您还说要冷落她一阵子……不要穿这一件，会显得腰很粗。” 　　“呀！是这样吗，那我再换一件！茱莉亚，我认为一周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如果一直冷落他们，会影响彼此的关系。还记得我提到的计划吗，威廉姆特先生和米勒小姐，可都是非常厉害的高阶恩赐者，我们很难有下一次遇到并结识这样的朋友的机会！” 　　“可是……” 　　茱莉亚的声音显现出无奈的意思，她实在不明白，即使那个可恶的威廉姆特长得的确很好，但自己的殿下也不应该迷恋到这种地步。 　　“还有，茱莉亚，你认为下次遇到威廉姆特先生时，我应该称呼他为威廉姆特男爵吗？三大王国的爵位在整个大陆都得到承认，前些天在报纸上，他可是真的和菲迪克特利的女王陛下合照了！” 　　“您自己决定就可以，我认为那位先生应该不会介意。” 　　茱莉亚知道她已经无法阻止多洛丽丝今晚的出行，而第一步的和米勒小姐缓和关系，下一步一定就是威廉姆特了。 　　想到这里，抑制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但她也不会阻止，因为多洛丽丝永远是对的，自己的公主殿下，永远是最闪耀的。 　　“您今晚就会和米勒小姐提及，聘请她担任王室家庭教师的事情吧？” 　　“是的，沃伦老师恰巧因为要去皇家科学院工作，辞去了数学教师的职位。我的确需要一名新的老师，不是吗？” 　　说到这里，多洛丽丝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她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长发随着身体的旋转也飞舞了起来。 　　茱莉亚吓了一跳，赶紧提着裙子跑到窗边，将只拉上一半的窗帘全部关闭。 　　“您这是在做什么，天气这么冷，会感冒的！” 　　小女仆抱怨道。 　　“我知道了，我的茱莉亚～” 　　最后使用的夸张而亲密叫法让茱莉亚有些脸红，但她还是走上前，帮助多洛丽丝穿上新选择的那套裙子。一边将束腰部分弄得舒服些，一边小声的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健康。 　　大约晚上七点的时候，多洛丽丝故弄玄虚的去了母亲那里，谈些悄悄话，然后又借故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 　　因此，她有了充足的理由一晚上都不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以外。 　　宫殿的守卫和侍女们都已经安排妥当，就像往常那样，她带着自己的女仆从侧窗翻了出去，和今晚负责这片区域巡逻的骑士队长打了个照面，后者行了一个大礼，便带着一群人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离开了。 　　即使是王室家族宫殿地下的下水道，也是充斥着难以忍受的恶臭味。多洛丽丝每次出行都不得不带上一大瓶香水，否则她根本不敢和别人近距离谈话。 　　从远离宫殿的一条巷子中钻了出来，远远的能够望见灯火通明的建筑群。准备接应的女人们赶紧将白色的绒毛披风给二人穿上，这些人是多洛丽丝用自己的零用钱暗地里圈养的私人打手和保镖，他们就和宫殿中那些愿意向她效忠的骑士们一样可以信任。 　　想到这里，多洛丽丝不可避免的又回忆起那天和米勒小姐以及詹金斯一起外出，遇到的拍卖会骗局。她始终没有撬开那些被俘者的嘴，但目前的证据已经隐隐指向了自己的某位哥哥。 　　她忽然晃了晃头，下定决心不让这些糟糕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鲁恩的冬天多雪，所以市民们也很习惯在冬日的夜晚尽可能的少出门。连续一周的雪，让酒吧的生意都冷淡了很多，除了马车行驶过的嘚嘚声和木车厢本身的响动声，只有不知哪里漏气的蒸汽管道的声音，在大街上回荡着。 　　在拜访米勒小姐以前，她们还要去往常和陌生恩赐者交易的小巷看一看。这是一个不固定的交易地点，售卖物品的人会留下记号，而有意购买者则对应着记号留下自己的信息，在最终的交易完成前，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巷子就像外面的大街一样被染成了白地，只有一块不知是什么的黑色凸起物露在雪面以上。 　　见巷子中没有脚印，多洛丽丝轻声念出三个怪异的音节，她的身体也慢慢的升到了雪层表面。 　　“可以了。” 　　冲着自己的女仆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的巷子。多洛丽丝在巷子中段的墙边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将墙面的霜和尘土刮干净，然后意外的发现，写在那里的不是交易默认的符号，而是一串字迹很浅的单词。 　　她不得不蹲的更低，以辨认出那些字母： 　　“我……要……这个单词是什么？哦，是‘杀’，我要杀死你！” 　　话音未落，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之间的雪地中突兀的鼓起一个大包，随后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影破雪而出，眨眼间手中的刀子便递到了多洛丽丝的后颈处。 　　它无声无息的刺进了那绝美的肉体中，却没有带出任何的血迹。哗啦一下，多洛丽丝的雪雕散了一地。 　　人影没有犹豫的一头再次扎进了雪地中，然后被雪中刺出的冰凌逼了出来。 　　耀眼的光芒自巷口/射来，矮小的女人捂着眼睛向那看去，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依然留在马车上，数十名枪手在马车中射出的灯光下抬枪对准了她。 第496章 雪中的独角兽 　　“是谁派……” 　　“我绝对不会背叛大人！” 　　女人抢断了多洛丽丝的话。她的声音很怪异，似乎嗓子遭受了极大的创伤。而子/弹在她声明立场后便射了出来，女人向前一挥手，一面厚实的冰墙凭空出现，将子/弹与自身隔开。 　　“啊～” 　　她忽然大叫了一声，准备第二轮射击的枪手们立刻捂着自己的耳朵倒了下去。而就在女人破开自己创造的冰墙想要再次进攻时，一只精致的冰箭划破空气，咻～的一声便射进了她的心脏。 　　“你……” 　　她震惊的指着出现在多洛丽丝·斯图亚特身后的冰弓手，再也没有机会将未说完的话补完。 　　“真是扫兴。” 　　满脸忧愁的放下车厢的窗帘，茱莉亚则示意车夫继续前进。 　　“没想到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 　　公主殿下小声的抱怨着：“我的那几位哥哥可真是小心眼，为什么要和我这个最没有竞争力的妹妹过不去呢。” 　　“那是因为您太优秀了。” 　　茱莉亚在一旁迎合着，而在驶离的马车外，披着斗篷的人们已经开始熟练的处理那具尸体了。 　　一路上，多洛丽丝将话题由又失去了一个交易地点，逐渐的转移到果然要保持和米勒小姐以及威廉姆特先生的友谊。茱莉亚只能点着头应和她的话，其实心中想着的则是，究竟是哪一位王子在出手对付自己的主人。 　　到达米勒小姐住所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附近的街区只有雪落声和风声，大宅中也没有灯光，但两人都知道，此时的米勒小姐一定正在壁炉前等着她们。 　　“茱莉亚，你认为威廉姆特先生今晚会出现在这里吗？就像上次那样，忽的一下就出现了！” 　　多洛丽丝披着斗篷兴奋的猜测着走在前面，右手按在肩膀上防止它风吹掉，举着伞的茱莉亚快步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我想有可能吧，那位威廉姆特先生一直都很神秘。他出现在鲁恩和出现在贝尔迪兰与女王合照，中间只相差了不到三天，只有神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 　　茱莉亚说着，和多洛丽丝一起走到了大宅院落的入口。高墙遮挡住了院子内的一切，在租借给米勒小姐以前，多洛丽丝经常在这里练习自己的能力。 　　“威廉姆特先生每一次出现，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多洛丽丝说道。 　　“是的是的。” 　　茱莉亚的回答有些敷衍，但她也注意到了自己不端正的态度，于是又补充道：“也许那位先生此时就在大宅里，正等待着您再次被他惊吓到。” 　　茱莉亚用钥匙打开大门，两人并肩走了进去，然后一起僵硬的停在了门口。 　　银白的院落中，只有墙边的小树还顽强的挺立着，院子中的池塘早就已经被冰封住了，让洋洋洒洒的雪落在其上。 　　而就在落雪的院落中央，一批雪白的小兽正惬意的卧在那里，湛蓝色的眼睛迷人而有魅力，金色的独角仿佛在夜空中绽放着光芒。 　　男人也躺在雪中，身体依靠在小兽的腹部，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左手无意识的搭在躺在独角兽身上的猫咪背部。 　　这里很安静，似乎就连世界都不忍心打扰了这绝美的一幕，独角兽、男人、猫、雪，这四者构成了一副完美的画面，就算这个世界最高超的画师，也绝对无法想象到如此完美的景象。 　　茱莉亚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看到一旁，果然，多洛丽丝已经激动地开始发抖了。她面色潮红，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忽然伸手捉住了茱莉亚的手腕。 　　“您……” 　　嘭～ 　　二人都被那轻微的爆鸣声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米勒小姐正弯腰站在正对着詹金斯的方向。她从相机后的绒布帘中钻了出来，将左手举着的闪光灯抛到一边，然后又用手挥舞着驱散因为镁燃烧而产生的烟雾。 　　“詹金斯，可以了。哦，快帮我把相机弄进去，我今晚就要把底片处理好！” 　　她这终于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主仆两人，又卷着袖子笑着冲她们挥了挥手。 　　茱莉亚从多洛丽丝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至少近期内，她都无法让自己的公主远离那个可恶的男人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晚无事的詹金斯已经完成了《冰雪奇缘》的最后校对。他最近思索有关吸血种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自己都有些厌烦，于是决定出门来鲁恩市散散心。 　　跟米勒小姐提起吸血种的事情时，又多嘴的提到了自己在诡境中获得了召唤独角兽的能力。于是，兴奋的女人便提议给独角兽拍一张照片。 　　“你知道吗，詹金斯。古代的女性恩赐者，都对这种漂亮的生物着迷到疯狂的程度。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生还有机会能够见到这种生物，快，我们到院子中拍一张就好，我来驱散那些碍事的侍者！” 　　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其实詹金斯和米勒小姐早就发现主仆两人来到了院子外面。詹金斯认为，自己隐瞒身份可能会使女人们生气，于是便打算用独角兽作为缓和关系的契机，所以没有停止拍照。 　　至于米勒小姐在计划什么，他确实不清楚。 　　在遇到独角兽以前，詹金斯根据在书上了解到的知识，一直认为这是一种智力比起普通马匹稍微高一些的生物。但事实上接触后才知道，它们的智力也就只比最近越发有“成精”迹象的巧克力低一些。 　　因为詹金斯对三位女士很友善，所以它也不介意被她们触摸。斯图亚特小姐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没有眨动过，几乎一下便扑向了那匹小兽。 　　“看到了吧，如果你同意让人们摸你，那么受欢迎程度一定比它还要高！” 　　詹金斯小声的对自己的猫说道，然后伸出手想要再摸摸它，巧克力的尾巴一下便甩到了詹金斯的手背上，禁止他现在这么做，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第497章 作家和公主 　　独角兽的存在需要詹金斯不断的支付自身的灵作为代价，再加上此时的投影状态增加损耗，因此在进入大宅后不久，詹金斯就不得不让它先回去了。 　　它再次低下头，用那根独角蹭蹭詹金斯的手背，才依依不舍的走向身后逐渐虚幻的空间壁。 　　“威廉姆特先生，刚才的那个真的就是书上说的独角兽吗？神啊，它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几千倍！” 　　多洛丽丝现在已经顾不得去考虑自己的欲擒故纵计划了。 　　“是的，我在诡境中意外获得了召唤它的能力。” 　　他说着，坐到了壁炉前那张熟悉的椅子上。米勒小姐已经去暗室处理那些照片去了，所以这里只有公主主仆和詹金斯。 　　他忽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在他的理解中，他和对方还处于关系尴尬的状态。 　　“斯图亚特小姐，您今天的衣服真的很漂亮。” 　　他还是使用了海瑟薇教授的那个套路。 　　“真的吗，您真是太会说话了……您知道我的姓氏是斯图亚特了？” 　　詹金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仅仅不到一秒便恢复了常态。他一直在预防各种身份穿帮情况的发生，此时的尴尬只是小意思而已： 　　“是的。”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脸： 　　“大概几周以前就知道了，毕竟金斯利家族是本地有名的大贵族，这样的家族中有几名子嗣，并不是很难调查的事情。但就如我们被迫隐瞒身份那样，你想必也有要隐瞒自己身份的理由，我和米勒小姐讨论了好久，还是没有拆穿您。” 　　这种时候九真一假的谈话技术是最有效的。 　　果不其然，斯图亚特小姐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真是抱歉，我的身份也很敏感，所以不得不向两位隐瞒身份。”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算是暂时化解了矛盾。 　　“太好了，关系缓和了！” 　　詹金斯在心中高兴的想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太好了，关系缓和了！” 　　多洛丽丝也很高兴，同样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偶遇斯图亚特小姐的拜访，不在詹金斯的计划之中，但能够缓和二人的关系却是意外之喜。在米勒小姐回来之前，他就将自己的贝尔迪兰之旅作为了谈话的内容，并极大的强调了斯图亚特小姐的礼仪课课程培训，对他的帮助。 　　斯图亚特小姐认真听着詹金斯讲述旅行的趣闻，并不时对一些事情发表评论。比如，她对温莎小姐的舞会穿着就很意外，认为那一定会成为这个冬天最流行的舞会服饰。 　　在得知了詹金斯依然需要礼仪课教师，进行更标准的培训后，她主动请缨担任这个职务。当然，代价则是詹金斯要延长对茱莉亚的恩赐者知识培训。 　　小女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公主再次做到了用一颗石子打下来两只大雁。 　　米勒小姐很快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并遗憾的告诉詹金斯，那些照片还需要进一步的处理，所以他今晚是无法看到了。 　　她很快就意识到正在说话的两人，态度已经转变了很多，所以便微笑着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并适时的插入到了对话中。 　　趁着有时间，詹金斯便向她请教了一些最近遇到的麻烦，这位女士的知识一向很渊博。 　　“吸血种？诺兰市又出现异种生物了？” 　　米勒小姐的语气虽然惊讶，但表情却显现的却是不出所料。真正面露惊讶神情的是斯图亚特小姐和茱莉亚，在她们看来，吸血种和独角兽都是不可能见到的东西。 　　“威廉姆特先生，请问吸血种是……” 　　“神秘学范畴内长得很丑的那种，不是小说中俊美的那种。” 　　他一下就猜到了女人的问题。 　　“我目前了解到了吸血种的感染、血液依赖特性，并获知这种生物畏火，可以用一种血液毒素针对，古代有一套完整的吸血鬼猎人连锁能力。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已经很全面了，詹金斯。” 　　米勒小姐点点头，“甚至比我了解到的还要全面……但你为什么要如此担心这些东西呢，不管是纯种吸血种族还是被它们感染的仆人，都是没有影子的。依靠着一点，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靠近并对你不利，况且诺兰市那么大，碰到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詹金斯张了张嘴，没有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自从得知了这种生物，他就隐约感觉二者一定会相遇并发生冲突，这才是他不断搜集信息的根本原因。 　　第二个问题是有关无字字条的，他想向米勒小姐寻求一种稳妥的方式破解谜题。米勒小姐暂时也想不出来，但斯图亚特小姐却提出了一个方法： 　　“王室的宝库中有一件特殊物品B-04-5-2218，破秘者的宝镜，这是专门针对隐藏文字的物品，因为很少有用到的场合，所以教会也没有从王室宝库中回收。如果您需要，下周我可以想办法将它带出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自己也觉着自己虚伪。 　　“没关系的，这很容易。” 　　多洛丽丝温柔的笑了。 　　一直在鲁恩市停留到很晚才返回自己的家，期间斯图亚特小姐意外的提出了数学教师的邀请。虽然米勒小姐提到过自己讨厌这种职位，但她还是欣然同意。 　　如果詹金斯没有记错，她来到鲁恩的第二目的是想要去高塔寻找一些资料，那么成为王女的教师，就是计划的第一步。 　　和斯图亚特小姐约定好，以后的每周周二都是四人的私人聚会时间，这也算是一个小规模的恩赐者聚会。斯图亚特小姐看起来非常开心，但茱莉亚的表情就让人有些担忧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夜晚，詹金斯达成了自己所有的目的。如果返回诺兰后，没有在企图给巧克力拴上铃铛的战役中遭受惨败，那么这就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夜晚了。 第498章 紧急任务 　　周三的一大早，老爹便给詹金斯出了一道难题。他取出昨天上午斯特雷斯家送来的那只花瓶，让詹金斯在十分钟内，推断出这只花瓶的制造年代。 　　如果失败了，那么他的周末读书心得，可能会多出几寸来。 　　“不会早于通用历法的1309年，因为目前最早的瓷质品是那一年发现的。可以看出，这只花瓶的制作工艺相当成熟，所以制造时间应该是瓷器制造工艺的成熟时期以后！” 　　老爹点点头，但詹金斯很担心他只是假意敷衍其实在心中准备着一会儿怎么痛骂自己，所以依然盯着他。 　　“这次是真的对了，你可以继续下去，年轻人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詹金斯满意的笑了起来，俯下身，带着白手套检查瓶身的纹路和损坏情况： 　　“艺术风格偏向于古希卡利帝国中期……也可能是中后期。” 　　再次看向老爹。 　　“我不会总给你提示。时间可不多了，你应该加快一些。” 　　“好的，老爹。” 　　他拿起一旁的圆形镜片放在眼前，瞪大了眼珠去看瓶身的材质和瓶口的磨损状态。甚至还用鼻子嗅了嗅，但这根本没用。 　　在老爹看着挂钟开始倒计时以后，詹金斯舔了舔嘴唇，说出了认为的答案： 　　“约1400至1423年！” 　　“你确定吗？” 　　“老爹，不要玩这些心理花招，直接说答案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答案正确！” 　　“感谢贤者！” 　　詹金斯的眼神中充满了庆幸，这是他少有的能够猜对的时刻。心情好了，自然话也多了： 　　“既然是这么值钱的花瓶，那么姓斯特雷斯的那家人，是怎么得到的呢？总不会是祖先传下来的吧？” 　　“当然不是。” 　　老爹摸了摸鼻子，他本来已经把要詹金斯多读的书目都准备好了，但那些东西可以留到下一周： 　　“斯特雷斯家的大女儿是棉纺织工厂的女工，就是城东那片工厂区。那附近经常有人丢垃圾，所以形成了一座垃圾山，你也是在诺兰长大的，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何处。” 　　“知道的，前几年市政还会按时清理，将垃圾丢到深海。但后来被【海洋与探索教会】的信徒抗议，只能就近建造了一个大型的垃圾焚烧厂，我从上周的诺兰日报上听说，那座垃圾山最晚在明年夏季以前就能彻底解决。” 　　其实建造垃圾处理厂的契机是前几周的银色眩晕症，有人认为这种瘟疫的产生，是因为城市周边堆积了过多的垃圾引起的，因此在报纸上进行抗议。这种说法显然是错的，但目的的确是对市民有利的。 　　“明年夏天？” 　　老爹哼了一声，显然并不认可这样的推测，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继续刚才的谈话： 　　“由于垃圾山越来越向下，便露出了一些很多年前的生活杂物。自从有人在那里捡到值钱的首饰以后，总会有孩童或无事的工人去拾荒，那只花瓶便是被在附近做工的斯特雷斯家的大女儿带回去的，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的确不错。” 　　“您给它估价多少？” 　　詹金斯又询问道。 　　“售出价至少……” 　　叮当～ 　　商店的门被人忽然推开，使得挂在门上的铃铛也响了起来。两人一起向着门口看去，只见一架马车停在门口，宾西队长推着门朝詹金斯挥手： 　　“快来，需要你去治疗，今早出大事了！” 　　目的地是教会在城郊的那处隐秘疗养院，当马车狂奔着进入院子时，詹金斯从窗口已经可以望见主建筑物门口那些被担架抬进去的伤者。 　　“这究竟是怎么了？” 　　一路上都没来得及问，只是听宾西队长重复的说明来到后需要做什么。 　　“昨天傍晚收到卡尔法斯克场传来的消息，通过比对后我们认为找到了吸血种仆人的某个大规模聚居地。哪想到今早战斗小队集结出发后，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吸血种，是魔女之家的那些魔女！” 　　说着，他气愤的跺了一下脚，紧接着马不停蹄的拉着詹金斯跳下马车走进医院主楼，向旁边一拐沿着楼梯向上走。见詹金斯到了，楼梯上的人们自觉的让出道路。 　　“我们的准备全部是针对吸血种的，忽然开始的战斗让双方都措手不及。即使我们胜利了，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群疯子不愧曾经召唤出影界的巨型怪物，这一次居然在自己的据点附近埋了一圈蒸汽炸弹！不要让我知道，那些炸弹是哪里来的……” 　　大部分的伤者都是被最后同归于尽的炸弹击伤的，但好在战斗部队中几乎所有人都拥有神术能力【书籍的庇佑】，因此当场牺牲者只有两人。 　　这已经是极大的牺牲了，恩赐者的培养非常不易，能够加入战斗部队的抄写员，更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才能够成长起来的。与人类本身的庞大人口基数来看，恩赐者在其中的数量极少。不管是正神教会，还是其他伪神的组织、教会中，恩赐者从来都是最稀有和珍贵的一群人。动则死伤数百人的战斗，在恩赐者的世界根本不会存在。 　　这一次的治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两点。由于生命宝珠的辅助，詹金斯使用治疗能力时的续航能力大大增强。再加上教区内还有另外两名治疗者，三人合作着终于没有再出现新的牺牲者。 　　忙碌了好几个小时的詹金斯，终于抽出时间在住院部走廊上的长椅坐一坐，巧克力则是抱着绿色的珠子推了推去，对于它来说这几个小时实在是无聊。 　　当所有的工作都结束以后，太阳已经降到了西边的天幕以下，金色的光芒映照在疗养院西面的那片荒地上，灿灿的光辉让人睁不开眼睛。 　　送詹金斯回去的依然是宾西队长，他的队员们大都躺在疗养院里，所以今天的事情要亲历亲为。 　　“你要去哪里？老爹古董店还是你家？” 　　“去教堂，今晚我还有一节数学课要上。” 第499章 恶灵与魔女 　　“会不会太累了，我想请一次假也是可以的。” 　　听闻詹金斯不打算休息，宾西队长皱着眉头建议道。 　　“不用了，而且数学课结束后，我还要参加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训练，这个是绝对不能推掉的。” 　　自从秋末接受了在教堂讲夜课的工作后，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外，詹金斯从未推迟过任何一节课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份工作的热情也降低了很多，虽然还是很认真，但总归比不上刚开始的时候。 　　按照日程安排，今天要讲到比较复杂的货币换算，这涉及到了非十进制运算。即使每个人都会使用到钱币，但来听夜课的大部分人，很少有机会用到铜便士以外的货币，这就导致了这节课讲的十分艰辛。 　　教会为了鼓励信徒们在冬季的夜晚坚持上课，也为了吸纳新的信徒，最近想尽了方法宣传教堂夜课。方法显然有用，因为今晚算术课的大教室几乎坐满了人。 　　根据罗伯茨教士的说法，其中很大一部分“新同学”是纺织厂的女工和码头的工人，这部分人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的阶层，而学习知识显然是比较正确的一个方法。 　　至少从粗浅的概率学上来说，人数的增多会导致更多的意外发生。数学的魅力再次展现在了詹金斯的身边，因为他的确碰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并不是碰到斯特雷斯家的大女儿，虽然她也在纺织厂工作，但考虑到诺兰市从事此项工作的人数众多，能够碰到她绝对是小概率事件。 　　真正的意外，是詹金斯偶然间突发奇想的用真实之眼一扫，居然发现靠近前排角落坐着的憔悴的中年女人，身边居然有一只恶灵。 　　由于这里是正神的教堂，那只恶灵被压制的非常厉害。就算詹金斯什么也不做，它也会在正常的课程结束之前消亡。 　　“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想着，一边转过身面对着黑板写字，不让下面的人看到自己的脸。 　　他对这件事很好奇，所以借口中途休息一下，将此事告知了教堂的护卫小队。于是女人便在课程的中途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虽然有极少数的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没有人会认为这有任何的不对。 　　工人的工作很累，再加上算术课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催眠作用，所以中途就忍不住困意睡着的人并不在少数。詹金斯并没有理会他们，因为他也无法改变这种情况。 　　这些人为了自己和家人活下去，才整日的劳动和辛苦，身为旁观者，他可怜他们，但却也无力改变这种情况。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课程结束后便直接去了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巧克力由于刚才睡的很足，所以也变得精神了起来。由于昨天的栓链子事件，现在它对詹金斯的任何行为都很敏感，即使詹金斯想摸它的头的动作，都有可能被视作威胁。 　　“我已经放弃了那个想法，不需要警惕了。” 　　转过拐角的时候，他小声的对自己的猫说道，但熟知作家先生说谎技巧的幼猫，是不会相信这个骗子的任何话。 　　屈指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内有一股很浓的香料气味，而贝凡娜小姐刚才显然在工作，那盏莲花瓣形状的铜色的明亮台灯下，是散了一桌的文件纸。 　　她不需要自己写报告，但却需要为那些将要传递给教廷的报告盖上印章。 　　“这么晚还在工作吗？” 　　说着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夜课结束了吗，请等一下，我还要看完剩下的两份报告。今天牺牲了两名抄写员，愿贤者保佑他们。” 　　她正在看的报告应该就是今早的行动报告。 　　“我听宾西队长说，我们本来以为找到的是吸血种下仆们的据点，结果是魔女们。” 　　“是的，情报出现了极大的错误。神啊，这真是一场灾难。你对这个感兴趣吗，可以过来看一看。” 　　詹金斯迟疑了一下，便站起来走了过去。那几份报告虽然都是指向一件事，但却来自不同的人。詹金斯将贝凡娜小姐已经看完的一份文件袋拿了起来，将缠绕着的细线转开，取出了里面的一沓资料。 　　被别针别在最上方的是一张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这显然是战斗爆发之前匆匆拍摄的。 　　詹金斯在背景中发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老年人。 　　“这是贾尔斯·马洛男爵？我认识他，在前往贝尔迪兰市的火车上，他和我在同一个车厢，而且带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是吗？” 　　贝凡娜小姐没有离开座位，而是歪着头看向詹金斯指出的那个人，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点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么有些事情就明白。在我们与魔女们爆发战斗的时候，在远处还有人在动手。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位马洛男爵应该有油墨先生俱乐部的股份。”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老爹应该跟你提到过，前段时间有人在夜晚强行闯入了那里，并杀死了一个生活在特殊物品中的长寿者。” 　　詹金斯点点头：“但最后调查出的原因，似乎是不死之主的信徒想要那人的骨灰？” 　　“是的，但发动袭击的不是不死之主的信徒，它们委托了魔女之家的魔女们发动了那次事件。这位马洛男爵，不出意外应该是枪械之神的信徒，以前只是怀疑，现在大概可以确定了。” 　　说着，她用手在那个文件袋上轻轻一抹，印章立刻就消失无踪。这份文件应该是要重写，毕竟遗漏了重要的信息。 　　“希望重写报告的人，不要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导致的他重复的进行工作。” 　　詹金斯在心中祈祷着。 　　他本来以为遭受了重创的魔女之家会彻底的离开这座城市，没想到居然还在本地留有人手。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些女人在寻找米勒小姐留给詹金斯的那一沓要命的信件，但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可能。 第500章 内利先生的小麻烦 　　“我听说，魔女们不是都离开诺兰市了吗？” 　　詹金斯问道。 　　“我们在战斗现场抢救出了一些有价值的文件，文件表明那些女人的目的不仅仅是联络诺兰军方的蛀虫。最令人担心的是，不少信件都是自新特鲁曼市寄来的……” 　　他趁着这个机会，也打听了一下目前教区内吸血种活动的情况，而贝凡娜小姐保持着并不乐观的态度。 　　目前正神教会的联合调查显示，至少有一只高阶纯种吸血种和三只普通的吸血种可以确定存在，而它们感染和控制的人类数量应该接近三位数。 　　它们潜伏的相当成功，如果不是那晚的小巷惨案，教会很可能到现在都无法发现这件事。 　　“那么它们来到诺兰市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纪元之末的传说？但这个传闻是近几个月才出现的，吸血种来到我们的城市，应该是在几年前吧？” 　　“它们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嗯？” 　　詹金斯还以为又是救世者的事情。 　　“古老的吸血种寓言中提到，某些人类的体质非常符合吸血种的力量。当这些人类被感染后，将自动的蜕变成强大的异种生物。因为这个寓言，不少人认为人形的吸血种是人类的一个罕见亚种。当然，这个说法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哦，我明白了。” 　　詹金斯点点头，巧克力眯着一只眼睛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站起来在沙发上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又安心的趴了下来。 　　虽然老爹极力的反对詹金斯参与进和吸血种有关的任何行动，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一些目前的信息。 　　正神教会坐镇诺兰市的半神级别恩赐者已经亲自出手了两次，企图找到那四只纯血的吸血种，毕竟它们才是祸源。但奇怪的是，这两次都被它们逃脱了，第一次是提前离开，第二次被贝凡娜小姐用特殊的方法追踪到了气息，但在一家商店门口却突兀的消失。 　　贝凡娜小姐显然和老爹有过交流，所以也清楚的知道老爹禁止詹金斯参与这件事。她透露的消息都很模糊，不涉及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人物，詹金斯就算是全部听了，暂时也无法开展什么行动。 　　况且他本身也没有主动涉足危险的想法，现在打探消息，只是在担心危险主动找到自己。 　　今晚的格斗课程依然是继续学习那一套古怪的动作，詹金斯感觉很有成效，至少自己身体的柔软度真的提升了不少。由于进步的速度有些过于迅速，这反而招来了贝凡娜小姐的怀疑，但最后只能归结于詹金斯在这方面的学习非常有天赋。 　　“我学了一年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她喃喃自语着，但没有让詹金斯听到。 　　课程结束后，詹金斯跟随着贝凡娜小姐返回她的办公室取外套，顺便将卧在花种附近的巧克力拉起来。 　　贝凡娜小姐办公室的桌子上多了一封信，她看了一眼，便交给了詹金斯： 　　“给你的，你要求调查的事情查清楚了。” 　　信封内是有关歌剧团的实际持有者，亚当斯·内利先生的相关情况。詹金斯的委托传递到教廷后，贝尔迪兰方面立刻寄函要求切斯兰王国相应的教区展开调查。 　　但前期的调查显示，那位先生的生意一切正常，今年的盈利颇丰，不存在因为歌剧团的拖累而破产的风险。而进一步的调查发现，内利先生在动身前往诺兰前，曾经向一些驱魔人或者安保公司寻求帮助。 　　他们中有些人是低级的非注册恩赐者，因此当被教会找上门以后，立刻表示愿意积极配合。 　　“恶灵缠身？” 　　詹金斯念出了这个词，匆匆看完之后的内容，然后将结果递给了贝凡娜小姐。 　　他的脸上带着些微的感叹表情，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内利先生乘马车路过城市郊区的墓园时，恰好在偶然的情况下看到了灵体，所以被她缠上。而恶灵纠缠内利先生的原因，居然是想要看一次完美的歌剧？她居然在生前从报纸上知道，内利先生是一家大剧团的持有者。” 　　他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调查结果。 　　“哈，真是无奇不有。” 　　“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普通人面对的最多的来自超凡的威胁，就是这些数量繁多的恶灵。这个灵体的心愿，只是想看一场全新的精彩演出，这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情况了……需要帮助吗，教会也有专业的驱魔人。” 　　“不不不～” 　　詹金斯摇摇头：“感谢您的好意，但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他当然会帮助内利先生解决麻烦，但不是现在。因为解决了麻烦就意味着与内利先生的合作不再有必要性，詹金斯可还惦记着那些股份呢。 　　“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恶劣了？” 　　他在心中想着，但又想到刚才看到的信件中，也记载着商人在攫取财富的过程中，使用的一些“小手段”。这是正常的情况，这个时代的大商人，以詹金斯的道德标准评判都是有罪的。 　　“这么做一点都不恶劣，也许我可以将每年的剧团分红，拿出一部分捐出去。” 　　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那么就要快速的行动起来。第二天没用詹金斯请假，老爹就主动提出古董店放假一天： 　　“我要到约克镇收购一批东西，几周前传闻那里有巨龙出没，但人们没有找到巨龙，反而发现了一片因为地震，而露出地面的古代遗迹。不不，不需要你跟随！正巧这几天也没有像样生意，看店也不需要了。” 　　“真的不用我跟随吗？” 　　詹金斯狐疑的问道，他还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古代遗迹。 　　“真的不需要！我已经是这样的年龄了，不希望自己因为意外横死在别的地方。” 　　老爹的语气非常坚决，冲着詹金斯挥挥手，便让他赶紧离开。 第501章 合约 　　上次拒绝内利先生时使用的借口，是要找专业的律师咨询有关合同的事情，所以这一次前往自然要带上律师。 　　好在詹金斯真的认识一位业务能力强且值得信任的法律顾问，那就是负责为奥古斯都子爵拟定遗嘱，并辅助詹金斯监管执行情况劳尔·奥尼斯先生。 　　今天没有银茉莉歌剧团的演出，他们依然住在詹金斯在31日曾“光顾”过的旅店中。就连前台的接待员也是31日的那一位，只不过她并没有詹金斯打晕她的记忆。 　　虽然詹金斯和奥尼斯先生没有预约，但内利先生恰好在旅店中。他几乎是前后脚的和两人一起走进了旅店的大厅，戴着棕色的帽子，拿着一个被点着的黑色烟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哦，威廉姆特男爵，这位是……” 　　“劳尔·奥尼斯，男爵的法律顾问。” 　　奥尼斯律师是一个高挑且身材适中的中年男人，他的年龄应该和内利先生差不多，但后者不仅矮，而且有些肥胖。 　　听到律师沉稳的声音，内利先生点着头伸出自己的手，有些心不在焉。 　　“好的，欢迎两位，是的，让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吧。威廉姆特男爵，真希望您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看来不仅仅是生活，他在生意上也碰到了麻烦的事情。 　　被内利先生一路指引着来到他的房间，那位于旅店的顶层，房间内不仅拥有独立的浴室厨房，甚至还有一个面积相当可观的会客室。 　　“既然您带来了律师，那么我想今天就可以签订合约了吧？” 　　“当然。” 　　詹金斯坐在沙发上点点头，“不过您要求我，在今年结束以前就那篇侦探故事写出来，并找到合适的音乐家制成可以被使用的曲谱，这个时间恐怕有些太着急了。要知道，今天已经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周，即使我真的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一篇很棒的故事，音乐部分以及剧团的练习，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您说的很有道理。” 　　他用手绢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眼神下意识的飘向自己的左侧。詹金斯找准这个时机眨眨眼，果然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灵体飘在内利先生的身边。 　　那是一个身上有着巨大伤口的女性形象，很难想象她的死因为何。她的眼睛并不像是正常人那样，而变得向着外侧倾斜，眼角极为细长，口中的舌头垂在口腔外面，时不时的会有唾液一样的东西向下滑落，而事实上什么也不会落到地面上。 　　根据从灵体中缓慢溢出的黑色颗粒可以看出，这的确应该被归类为恶灵。 　　她那头肮脏的头发就缠绕在胖商人的脖子上，偶尔会忽然拉紧，可怜的内利先生看不到这可怕的东西，但却能时刻的感受到自己收到的折磨。 　　“好的，但还请您尽快。” 　　他虚弱的的回答道。 　　“没问题，事实上我的确认识一位在音乐方面造诣不凡的朋友。我想在明年第一个月结束以前，您会看到最终的成品。” 　　“那就太好了……” 　　内利先生勉强的笑了笑，又在抬手擦拭汗水。 　　因为合约早已拟定好，所以只需要再修改一些细节部分，两人就可以签上各自的名字。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结伴乘坐马车去市政厅进行公证备案，以保证在某一方违反合约内容时，另一方可以使用王国法律的力量维护自己的权利。 　　这一整个流程折腾下来，就已经到了下午。律师奥尼斯先生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就没有和两人一起共进午餐，但他和詹金斯又另外约了一个时间见面，因为詹金斯在马车上询问了他奥古斯都子爵的遗产中，有没有准备出售的旧书。 　　内利先生的心情明显的好了许多，因此午饭时的餐费和小费也都是他支付的。两人又用了一整个下午商讨有关剧本的事情，可以看出来，至少这位商人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草包。 　　由于谈及了是否应该在侦探故事中增添神秘要素——这在时下是十分流行的，所以詹金斯便有机会将话题牵引到自己的目标： 　　“内利先生，我注意到，来到诺兰市以后，您的精神就一直不是很好，是这座城市的饮食习惯不符合您的口味吗？” 　　“不，诺兰很不错。” 　　回答的相当敷衍。 　　“那么您这是怎么了，依我看，您最好还是找一位可以信任的医生看一看。您可能也从报纸上知道了，这座城市前些天爆发了一场惊人的瘟疫，我想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是的，我看到新闻了，那的确是太不幸了……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 　　他完全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詹金斯的想法。 　　“那么就祝您幸运，我在本地也认识不少的朋友，如果有需要，可以告诉我。” 　　詹金斯耸耸肩，他没有必要跟的太紧暴漏了自己的目的。 　　但内利先生的忍耐性要比詹金斯想的差劲很多，因为巧克力不耐烦，所以他本打算在三点多的时候起身告辞。但这时，内利先生仿佛经过了及其艰苦的心理斗争，忽然一转话题： 　　“男爵，这听起来可能有些滑稽可笑，但请问您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鬼魂？” 　　“我从不相信有伟大神明之外的，任何的超凡力量。” 　　他依然是这个回答，但在内利先生再次开口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但闹鬼之类的事情，我的确经历过。” 　　“是吗？” 　　内利先生惊讶的问道，主动端起茶壶给詹金斯续上一杯茶。 　　“是的，那还是秋天的事情呢。我现在居住在圣乔治大街上，那栋房子就是附近很有名的鬼屋，您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这绝对是实话。 　　“那么您为什么还要搬过去呢？我想，即使不相信那些可笑的鬼魂存在，也没有必要去挑战那么危险的事情。” 　　内利先生转着眼珠问道，努力做出一副我并不关心只是随便问问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詹金斯也许真的会相信他。 第502章 作家的演技和商人的请求 　　房间内有些热，猫咪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它等的实在不耐烦，于是便站起身用小爪子扒扯战詹金斯的衣服，男人顺手捉住了它，放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捋顺毛发： 　　“事实证明，那栋房子是不存在危险的。但您说的没错，保持敬畏当然很重要。不论鬼魂究竟存不存在，神的力量都是最伟大的。不瞒您说，我是伟大的传承贤者忠实的信徒，因此在搬去那栋房子以前，花费了一些时间在房子中独自进行祈祷。” 　　“有用吗？” 　　胖商人热络的问道。 　　“不知道，毕竟我从未在自己的房子中见到过鬼魂或者幽灵，那大概是小市民们无聊的传说吧。” 　　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谈话正按照他的掌握继续发展下去。 　　装作不经意的一愣，然后试探的问道： 　　“难道，您也遇到那方面的问题了……抱歉，我想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和别人分享。” 　　说着便摇起了头，一副歉意的样子。 　　“您不需要道歉，这并没有难以启齿的事情……您认为祈祷会起作用吗？” 　　内利先生的这句话，相当于间接的承认了自己遭遇的事情。 　　“冒昧的问一句，请问您的信仰是……” 　　“拥有契约神职的旅者。” 　　詹金斯点点头，坐直了身体看向自己的合作伙伴： 　　“我很高兴您信仰的也是正神。那么就祈祷吧，努力向自己的神明祈祷！” 　　巧克力趴在詹金斯腿上，身体团成一个球。它微微睁开左眼，抬头看向正努力表演的男人，鼻子微微动了两下，便重新闭上了眼睛。它从来都知道詹金斯很会演戏，但今天的表现绝对是超越了以往所有的发挥。 　　“这样就可以了吗？” 　　内利先生不敢置信的问道，似乎感觉这很荒谬。 　　“当然，虔诚的祈祷就足够了，难道您不相信正神的伟大吗？” 　　詹金斯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虔诚。 　　“不不不，我当然相信！” 　　他急忙声明道，犹豫一下又问：“那么需要多虔诚？” 　　“要非常虔诚，非常非常的虔诚。” 　　詹金斯点着头回答道，刻意的加重了“非常”这个单词的读音，但脸上的表情显示，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内利先生的嘴角抽/动了几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坐直了的身体重新向后面靠去。 　　作家先生轻笑了一声，表示对他的态度理解： 　　“当然，如果您真的遇到了那种麻烦的事情，也可以去寻找专业的驱魔人去解决。我听说，现在这种职业并不少见。” 　　“哼，都是一群骗子！” 　　詹金斯再次轻笑起来，根据教会查到的资料，内利先生找到的那些号称可以驱魔的人，的确有极少部分是恩赐者。但关键在于等级过低，而这个从切斯兰纠缠他到菲迪克特利的恶灵，显然不是好处理的对象。 　　“那么教会呢，正神教会向所有的信徒提供祝福、洗礼等仪式。虽然是付费的，但以您的身家，应该也不会在意。” 　　“这……” 　　商人那对厚嘴唇动了动，再没有发出声音。 　　就像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一样，商人从心底里畏惧和崇拜神。他自己做过亏心事，所以不大愿意靠近教堂，甚至宁愿忍受恶灵的纠缠也不愿…… 　　“他所犯过的错误，绝非教会目前调查的那么简单。” 　　詹金斯在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一点，他保持着微笑从胸口的口袋中取出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然后招呼巧克力爬到自己肩膀上： 　　“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是时候告辞了。愿我们的合作顺利……” 　　“请等一等！” 　　内利先生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他舔了舔嘴唇： 　　“威廉姆特男爵，请……” 　　“放心，我不是那种喜欢传播别人隐私的人。” 　　“不不，我不是想说这个。我很信任您的人品，您绝对是我所认识的最正直、善良的绅士！请帮帮我，我想您一定有办法！” 　　詹金斯摇摇头，拿起挂在房门后衣架上的帽子扣在头上： 　　“抱歉，虽然我在这座城市中长大，但我并不认识任何的驱魔人。” 　　“但……” 　　他迟疑了一下，“您可以为我驱魔！是的，您不是在自己居住的房子中做过吗？” 　　“可是那栋房子闹鬼，只是市民的传闻而已，也许事实上人们见到的只是夜晚偷东西的大盗。而且——” 　　他惋惜的摇摇头：“只有教会承认的正规神父才拥有替信徒洗礼、祝福的资格。很抱歉，我并不是神职人员。” 　　“但没有人会知道的，我绝对不会乱说！而且不管有没有用，我都会给您一大笔酬劳……” 　　见詹金斯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他又急忙补充道： 　　“请救救我，像您这样善良的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是的，请救救我，威廉姆特男爵，否则。我一定会死的！” 　　他不顾形象的猛地向詹金斯扑去，然后一下跪在了红色的地毯上开始抽泣： 　　“请一定要救救我，我真的是受够了，那个东西，那个东西……”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毯上，让红色变得更加深沉。 　　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詹金斯的嘴角翘了起来，只有不到一秒，就又变作刚才那种为难的神情。 　　耐不住内利先生的再三请求，詹金斯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他的要求。但他再三声明，自己的行动只是为了帮助需要帮助者，虽然违反了教会的条例，但也是正义的行为。 　　他不需要内利先生的报酬，但如果商人真的想感谢他，可以去贤者的教会找理由捐出一笔款子。 　　内利先生感动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当然，詹金斯认为他的演技也十分的精湛。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好了，内利先生也不愿意再等待下去。他迫不及待的询问詹金斯，是否需要准备任何物品，但詹金斯表示什么都不需要。 第503章 死去的人们 　　“虔诚的信仰就是我最锋利的武器！” 　　詹金斯大声的宣告道，巧克力努力的不发出笑声，猫咪鼓着脸的样子非常有趣。 　　事实上詹金斯是不懂驱魔的，他甚至连标准的流程都不清楚。但好消息是，被驱魔的那个人也不清楚标准流程，这就给了詹金斯很大的发挥空间。 　　他首先让内利先生穿着简单的衬衣盘坐在地毯上，在其闭上眼睛后，坐在他的对面按住他有些油腻的头顶，将自己所知的宗教经典以念经的“嗡嗡嗡～”式发音读出来。 　　这很有效，虽然恶灵依然存在，但内利先生的表情却舒缓了下来，他显然是相信了。 　　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持续了半小时，然后詹金斯又唤人取来了干净的水，在简单的祝福后，将手指沾湿弹到内利先生的额头上。 　　祝福是假的，虽然无法通过祈祷为人类进行神秘学意义上的祝福，但他既然能够为子/弹附加祝福，当然也能够将普通的水化为圣水。在念诵时故意将不同的段落穿插在一起，制造出的水，自然不会有任何作用。 　　他不想现在就杀死或激怒恶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总而言之，这一通折腾就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见时间差不多了，詹金斯长出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结束了吗？” 　　内利先生忐忑不安的问道。 　　“不，还差最后一步。现在请您安静的坐在这里不要动，我需要使用隔壁的那个房间。我想您应该知道，即使是教会的弥撒，神父在结束后，也会单独在房间中停留一段时间。” 　　“我知道，这是当然的！” 　　詹金斯微笑着冲他点点头，顺手提起自己那个装着合约的黑色大皮包，招呼着看戏看了好久的猫走进了隔壁的卧室，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他实验过，这里的墙壁有良好的隔音效果。 　　因为早有计划，所以藏在那只大包里的，自然是通灵板。他没有立刻展开行动，而是静静的等待了几分钟，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才将那块板子拿了出来，并将小雕像和乩板放在对应的位置。 　　这一次他不知道女恶灵的姓名，但距离这么近，除非附近还有别的死者，否则通灵对象是不会错的。 　　示意巧克力不要发出声音，他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缓慢而平稳的将自身的灵注入。 　　刹那间，一股强风在封闭的房间内吹起。书桌上的书本被吹得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紧闭的窗帘也像是旗子一样的摇晃了起来。 　　风声过后，一个有着鹰钩鼻，但表情呆滞的男人出现在了书桌的另一侧。 　　“抱歉，不是你！” 　　他刚想将男人的灵魂驱走，又忽然愣住了。因为这个人的面容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熟悉感来自我自己的记忆，而且只见过一面，应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巧克力准备“喵～”以前，詹金斯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 　　“你是曾经企图在古董店内用套路诓骗我，但最后被我用疾病诅咒的那个人！” 　　“他怎么会死这里？” 　　詹金斯疑问的想到，他这种没有任何指向性的通灵，显然只能拉来最近的灵魂。 　　“好吧，反正还是有些时间的。” 　　心中想着，将手指按在乩板上，然后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黑色的颗粒从灵体中渗透出来，与此同时，乩板开始快速的向着字母区运动。詹金斯快速而准确的将它们拼了出来： 　　“我……感染……很严重的……感冒……担心……瘟疫……枪”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呼了出来，詹金斯挠了挠头发： 　　“原来还是因为我才死的，这也算是间接杀人了。” 　　这个人的灵魂并不算强壮，根据詹金斯积累的经验，最多还能问两个问题，他就会彻底化作恶灵。 　　“那么，你知晓自己所在的组织的任何隐秘吗？” 　　答案是：是的。 　　这就算是浪费了一个问题，这种被通灵板招来的灵体智力明显不够。 　　“那么好吧，将你认为自己所知最隐秘的事情告诉我。” 　　问题问出口，乩板居然停留在板面一动不动，詹金斯迟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对面颤抖的灵魂。 　　眨眨眼，金色的线正附着在灵体表面，像是丝网一样向着中央收缩。没几秒，灵体便在这极大的伤害下化作了粉尘，彻底消失了。 　　地面上剩下的灵质粉末，算是他留下的最后痕迹。 　　“我就知道，就算是邪神教会的下属组织，也不可能不让信徒签署保密契约。” 　　有些惋惜的摇摇头，但这只是意外的事故，他现在要解决的是那个纠缠内利先生的女鬼。 　　再一次开启了通灵板，这一次的目标又错了。这次招来是一个男孩，这自然是和刚才的男人一同行骗那一位，他的死因显然也是相同。 　　“那么……” 　　詹金斯考虑了一阵子，摸摸巧克力，不让它的爪子去触碰那些小雕像，这只猫总是充满了好奇心。 　　“那么，你知道任何有关自己的组织的隐秘的、且不再保密协定以内的秘密吗？” 　　答案也是知道。 　　也许是年龄的关系，男孩的灵体比上一个还要脆弱，也就是说，詹金斯还能再问一个问题。 　　“请将符合刚才描述的秘密告诉我。” 　　说完便死死的盯住它，而乩板已经开始移动了。 　　“我……负责销毁文件……不是偷看……吾主策划……婴孩……” 　　答案并没有完全显现完整，男孩便如同自己的同伴一样化成了一小撮粉尘。这些内容可能真的不在他签署的保密协定之内，但也绝对不是可以随意透漏的。 　　“婴孩？” 　　“喵？” 　　猫咪轻声叫了一声，算是让只有詹金斯一人的房间内，他自己说话不显得尴尬。 第504章 怨灵的谢礼 　　猫看着人，人看着地板上的尘埃，詹金斯皱起了眉头，他最近碰到的和婴孩有关的事还有一件： 　　“难道在常青森林的水潭前，袭击我的那人也是谎言王子的信徒，我记得他死前使用的婴儿啼哭的声音，就连我都受不了。”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人可以回答，死在这里的诈骗者显然只有两人。 　　而紧接着进行的第三次通灵，唤来的居然又是错误的目标，而且这个目标，詹金斯居然又认识，他在报纸上见到过这人的讣告。 　　“雪莱·豪厄尔？该死，这座旅馆到底死了多少人？” 　　这次被招来的灵魂是银茉莉歌剧团的上一任团长，也就是那名横行大陆数十年后隐姓埋名的大盗。 　　“原来案发的第一现场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是谁杀死了你？” 　　他喜上眉梢，这个人的灵魂可是相当的有用。 　　答案是不知道。 　　“你经常携带在身上的小刀，是哪一件物品？” 　　答案是B-02-2-9032，分解者的手术刀，这说明教会的调查方向的确是正确的。 　　用精神轻触【未知的前路】，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詹金斯对于这件事的了解还不够深。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关键： 　　“那么多年以前，你盗取的财物和特殊物品，都去了哪里？” 　　答案是，藏在了自己的宝库中。 　　詹金斯和巧克力同时向前倾斜了一下身体，男人大口的呼吸着平息激动的心情，感觉自己的后背在冒汗，猫咪咽了口口水，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灵魂。 　　“宝库的位置！不，先等一等！” 　　他连忙将那枚黄金指环从灵中唤出来，在手指上转动两圈，然后又抬起手亲吻了一下，最后虔诚的在胸口画出贤者的圣徽： 　　“赞美贤者，愿您的光辉照亮我前进的路！” 　　祈祷完毕，用颤抖的声音问出那个问题： 　　“告诉我，你的宝库在哪里？” 　　幸运终于青睐了詹金斯·威廉姆特，随着乩板的移动，盗贼在大陆上的三处较大的藏宝地点全部显现了出来。 　　两处距离诺兰市的位置很远，它们分别位于大陆另一端的一个临海的不知名小国，一个位于遥远的海外无人岛，那里只有在季风季节才能靠近。而最后一处恰好就在菲迪克特利王国，而且距离王都贝尔迪兰不远，在一座小山的山腹中。 　　虽然贝尔迪兰那处的宝藏中只有普通的财务，但其数量相当的惊人。 　　他费了很大的精力，才让自己从狂喜的情绪中清醒出来，并用自己的手杖将雪莱·豪厄尔的灵体击散。 　　“巧克力，我们要发财了！这件事要认真的计划，应该用合理的理由去贝尔迪兰，然后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时间点，将属于我们的财富取出来！” 　　这件事要先放一放，他目前还没有理由去实施这些计划，而且那个地点相当安全，除非像詹金斯这样知晓所有的机关，否则就算找到入口也拿不走一个铜子儿。眼前的重点，依然是将内利先生的麻烦解决。 　　属于詹金斯的幸运延续了下去，第四次通灵没有再出岔子，在呼啸的风中出现的终于是那个目标了。通灵板的力量压制了恶灵本身的力量，让她恢复了一些理智，但詹金斯认为，最多一个问题就能使她彻底崩溃。 　　但他没有问问题的想法，而是从书桌前站了起来，拿着手杖走到了灵体旁边。两条银色的光带缠绕在身体旁，旋转着流动并交汇，一条属于詹金，一条属于詹金斯，交汇的部分属于这半年的詹金斯。 　　“你想要看全新的精彩歌剧是吗？” 　　他轻声的问道。 　　贫穷的詹金从未看过歌剧，而原主詹金斯也不喜欢这种艺术形式。但没关系，至少詹金看过形式类似的音乐剧电影，其中的某一些是永恒的经典。 　　“那么，就接受异世界文化的洗礼吧！” 　　说着，手指在光带上轻弹，三片边缘不均匀的光片便飞入了恶灵的身体中。 　　她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破烂的衣物和身体，都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向着正常人类转变。那副可怕的恶灵形象下，居然是一位穿着湛蓝色裙子的褐发少女，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化作珍珠样的固体掉落在地毯上。 　　她颤抖着，双手合十抱在一起，对着詹金斯低下了头。几秒后，耳边仿佛响起了空灵的歌声，在这歌声中，她的身躯化作一枚枚金色的光点，穿过天花板消失在了更加遥远的高空。 　　女孩耳朵上那枚跟随着身体恢复正常的钻石耳钉，在女孩消失后掉落在了地面上。它逐渐由虚幻变得凝实起来，汹涌的黄色灵光像是海浪一样，自表面升腾而起。 　　原本被大雾笼罩的天空，缓慢而坚定的破开了一个小口，一缕阳光穿过空洞从旅店的窗口和飞舞射的窗帘间入，光柱恰好将那枚耳钉笼罩住。 　　钻石反射着阳光，向着四面八方发出耀眼的光芒。 　　詹金斯惊呆了，这是第二件在他面前诞生的特殊物品。因为女孩对于歌剧的执念？因为那些异世界的文化知识？ 　　他并不知道，许久都在注视着那枚躺在地毯上笼罩着阳光的耳钉。直到发现巧克力在偷吃那些灵体的泪水，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不要乱吃东西！” 　　可惜猫咪已经吃下去了三颗，如果不是詹金斯及时扑了过去，地毯上剩下的三颗珍珠似的透明珠子也要遭殃。即使是这样，被抱起来后，巧克力依然在拼命的挣扎，如果不是詹金斯用生命宝珠堵住了它的嘴，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的东西收回去，这只猫会做什么样的事情真的很难想象。 　　纠缠着内利先生的恶灵就这样被轻松的解决了，虽然她消失的方式，是詹金斯从未见过的，但总归是消失了。 　　“好人有好报，我果然是好人！”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使用粗暴的手段直接杀死恶灵，不然也就不会有之后的收获了。 第505章 邀请和耳钉 　　除非特殊情况，比如主动通灵的林赛小姐，否则普通人是看不到恶灵的。因此，内利先生并不能完全的感觉到自己身边究竟有什么，在事情结束后，他只是告诉詹金斯，忽然感觉心中一松，但也说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需要几天来确定詹金斯的方法是否有效。但还是再三的叮嘱： 　　“威廉姆特男爵，今天的事情请一定不要说出去……” 　　“向神保证，先生。” 　　詹金斯竖起一只手说道。 　　离开了旅店，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闲来无事的詹金斯去甜品店买了一个小蛋糕，庆祝好运的一天，巧克力对此表示欢迎。而当他提着那只小盒子回到圣乔治大街，并提防着时不时的想要顺着手臂向下爬的巧克力时，一抬头居然发现自家门口停着一架马车。 　　这不是公共马车，而是有着骏马和华贵车厢的私人马车。马车车厢的表面刷上了一层漂亮光鲜的白漆，在车窗下画着代表家族的纹章。 　　“赫纱家族？海瑟薇来找我了……为什么要乘坐这样的马车，她不是一直很介意在明面上和我产生联系吗 ？” 　　快步走上前去，果然是海瑟薇来拜访他了。 　　跟随着马车前来的，还有两位女仆和赫纱家雇佣的车夫。他属于那种面相很凶的人，詹金斯甚至怀疑，这是赫纱伯爵直接从军队弄来的退伍军人。 　　“抱歉，刚才和朋友谈生意，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的，并没有等很久。”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眼神示意詹金斯要小心说话，詹金斯轻轻点头。 　　这一次出现在詹金斯家中的，是伯爵家的女儿海瑟薇·赫纱，而非非法恩赐者或者某位贵族少女的爱人。她的一切行动都是如此的得体，展露的笑容也是完美无缺。 　　这是一次公式似的拜访，而拜访的原因，则是邀请詹金斯在周日的夜晚，去伯爵家参加晚宴。 　　“家庭晚宴，不是那种邀请了很多朋友的宴会？” 　　詹金斯问道。 　　海瑟薇眨眨眼睛，漂亮的睫毛也在晃动：“是的，可以吗？” 　　男人用手轻抚了一下请柬，“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当然没问题。”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但至少相信海瑟薇不会谋害他。 　　前来拜访的贵族少女很快就离开了，而詹金斯雇佣的女佣差不多前后脚的就到了。他吃过了晚饭，和巧克力斗争了好一会儿才将蛋糕分了四分之一给它，然后猫咪去火炉前玩生命宝珠，詹金斯坐在沙发上翻看下午得到的耳钉。 　　八点整，院子外栅栏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起来。 　　“我就猜你晚上一定会再来，下午的时候有些话应该是不方便说。” 　　推开门让红发的女士进来，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窘迫： 　　“抱歉，刚才贸然的就来拜访了。” 　　“没关系，我已经说过了，你随时都可以来拜访我。” 　　壁炉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写着数学公式的草纸上，还有巧克力因为误踩墨水而印上的半个猫爪印。木盘中放着一串葡萄，这是今天自亨特先生的水果盘中取出的。 　　“随便坐就可以，不用拘束。” 　　他将海瑟薇的大衣和帽子挂在门厅的挂钩上，然后准备去厨房准备茶水。 　　“不用麻烦。” 　　海瑟薇拦住了他，两人这才一起坐了下来。 　　“衣服很漂亮。” 　　“虽然我告诉你这么做很有效，但也没有必要每一次都这么说。” 　　海瑟薇说着，瞥见壁炉前的巧克力正盯着她看。那只猫的眼神不像是猫，更像是有着极高智力的人类。 　　“巧克力最近是不是又聪明了？” 　　她也知道詹金斯的猫喝过超凡药剂，因此仍旧在快速的成长中。 　　“是的，的确是这样。它每一次都能找到我藏在厨房的食物，它的嗅觉成长显然比智慧成长更明显。” 　　猫咪的爪子在地毯上磨了磨。 　　“刚才在做什么？” 　　正式话题开始之前，要进行惯例的寒暄。 　　“下午的时候得到了一件特殊物品，我在研究它的具体作用。” 　　说着便将刚才随手放在桌上的钻石耳钉拿起，然后递给海瑟薇。 　　“就是这个。” 　　海瑟薇一脸詹金斯遇到了鬼似的表情。 　　“你确定这是ABC系列的特殊物品，不是通过仪式加持的物品吗？” 　　“当然，我确定这是B类的【超凡】！因为我知晓它的来历，所以可以确定对于人类的恶意不算大，刚才尝试着放在耳朵边，也没有任何效果……难道它属于那种只对特殊人群有效的物品吗？” 　　听着詹金斯的话，海瑟薇低下头看着手心中躺着的耳钉。 　　“要尝试一下吗？” 　　他建议道。 　　“可以吗？” 　　“我想我们可以省略这些没有营养的对话。” 　　壁炉前的女人立刻投来了嗔怪的目光，但她向来知道詹金斯的性格，所以也不奇怪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漂亮。” 　　女人戴上后，詹金斯评价道。 　　“我刚才说过了，你不必……” 　　“不，海瑟薇，这不是客套，我的确是在发表自己的意见。” 　　听到这句话，红发的女士的脸出现了些红晕。她抬起手摸向耳朵上的饰品，同时也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巧克力摇晃着尾巴，趴在詹金斯的膝盖上任由他抚摸。间或睁开眼睛看海瑟薇一眼，但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我想我明白它的作用了。” 　　“是什么？” 　　“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但佩戴上耳钉后，一旦集中注意力，精神投注的方向的声音将会变得格外清晰。” 　　侧着精致的脸将饰品摘下来递还给詹金斯，但詹金斯没有接过去。 　　“那么，这件物品就先保存在你那里吧，我是不会带着这么显眼的耳钉出门，这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 　　刚才詹金斯也只是将那东西放在耳朵旁，因为他没有打过耳洞也不打算打，这大概就是没有发现正确用法的原因。 第506章 再遇利物浦 　　女人用拇指摩挲着手心中的耳钉，忽然笑了起来： 　　“詹金斯，男人佩戴耳钉，其实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不，在我看来就是奇怪的事情。至少，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说到这里，詹金斯又想起了在舞会或宴会中常见的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们，更加坚定了不使用这件物品的决心。 　　更不要说，辨识度这么高的物品，一旦使用就会固定某个身份，这对詹金斯的日常活动相当的不利。 　　“那么为什么要保存在我这里？我想，这样的物品不论通过何种途径交易出去，都能获得令人满意的价格。” 　　“但我现在并不缺钱。”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充斥在内心中。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说出这样的句子，但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而且，我已经不再是恩赐者领域的新人了，很清楚特殊物品的价值。事实上，我今后也不打算再将自己拥有的任何物品出售出去，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 　　海瑟薇点点头，她看出詹金斯是真的想要这么做，就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但她从来都不会占朋友的便宜，所以已经开始思索要如何回馈詹金斯的“友谊”。 　　“最近城中出现了好多起血液被吸干的袭击事件，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 　　新的话题开始于巧克力休息好了，准备爬上桌子去碰触碟子中的蛋糕。这是詹金斯傍晚回家时买的，虽然海瑟薇没有让他准备茶水，但他还是弄了一些甜品待客。 　　但显然，保持身材的贵族少女绝对不会在夜晚吃这种高糖份的食物，而詹金斯这种人是绝不会懂得这一点的。 　　“听说了，有传言称，传说中的吸血种出现在了这座城市中……我已经决定尽量避免夜晚出门，因为据说它们畏惧阳光。” 　　“我也听到了类似的传闻。” 　　詹金斯越发的确定，正神教会绝对在通过黑市等途径向向非法恩赐者们投递信息。 　　“诺兰市这究竟是怎么了，恶魔的事情可是刚过去一个月而已。” 　　她显得很是忧愁，托着脸看着詹金斯和巧克力斗争。前者虽然占尽了上风，但猫咪看上去更像是在玩耍，而不是夺食。 　　“我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她自己都感觉有些好笑。 　　“显然，这座城市的运气很差。我想，你也许可以进行一次冬季的长途旅行，来躲避这些危险。我认识的朋友，不，不是新神的信徒，请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咳咳，我认识的朋友中，就有两位彻底离开了这座城市。” 　　“但有关纪元之末的传闻你也应该听说了吧？” 　　海瑟薇问道，同时用手指敲了敲木质座椅棕色的扶手。 　　詹金斯的嘴角翘了起来，然后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这算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因为大多数的邪神教会都宣称纪元之末意味着世界毁灭，而信仰它们的神，是唯一躲过灭亡的方法。 　　也因为这一点，即使大家都明白传言极大的可能性是真的，但还是心照不宣的避开这样的话题——没有人愿意被认为是邪神的信徒。 　　想起了今天的事情，詹金斯便邀请海瑟薇与自己一起，为银茉莉歌剧团创作新的歌剧。她虽然有些惊讶詹金斯会找到这样的委托，但想到在瑞特奖之后，年轻的作家几乎成为所有的贵族少女的炙手可热的交友对象，也就理解了这件事。 　　“当然可以，至少在音乐方面，我相当的有信心。” 　　已经临近深夜，而海瑟薇又是徒步前来的，于是詹金斯便提议送她回去。交通工具自然是那匹骸骨马，为了防止被人目击到，他还用黑雾项链召唤出黑色的雾气将自己包裹起来。 　　在弥漫着大雾的夜晚，这样的隐匿手段相当有效。 　　但詹金斯这个人和夜晚，向来有着莫名的缘分。在返回圣乔治大街的路上，他很意外的碰到了乔治·利物浦，也就是那位企图闯入俱乐部的年轻人。当然，他也是前卖花女的远房亲戚。 　　遇到他的位置在第五皇后大道的中段，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一整排的纽扣扣得严严实实，缩着头紧张兮兮的贴着墙行走，一看就知道和詹金斯不一样，这个人很不适应夜晚的出行，而且从富裕程度来看大概率患有夜盲症。 　　詹金斯当时刚刚从临街的巷子中钻出来，想要穿过石板路到街对面时，就注意到了行为诡异的他。 　　过往的经验告诉詹金斯，此时跟上去，有很大的几率会被迫和一些麻烦的事情产生交集。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按捺住好奇心对自己说道，打算先在大街上走一会儿，等到年轻的利物浦走远了再唤出马匹。但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很快，詹金斯就发现利物浦和自己行走的方向是一致的。 　　此刻的詹金斯就像跟踪狂一样，带着自己的猫尾随在年轻人身后。他有意要改变这种情况，但又不愿意离开这条回家最近的道路。 　　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十分钟，期间路过了老爹古董店，利物浦最终停在了皇后大道431B公寓的旧址前。 　　在夏末的雨夜，这里发生了十分恶劣的强盗闯入和杀人事件，后来又因为邪神雕像的能量冲击而垮塌。经过了几个月的清理，建筑物倒塌后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因为是临街的极好位置，这片区域的地产持有者很快便建造新的建筑物。 　　但这次建造的不再是居住楼房，老爹说过那位商人有很严重的洁癖，所以不愿意在死过很多人的位置再建相同的建筑物。取而代之的，是老爹古董店建筑样式的三层商店房。 　　一楼用做商店，二楼和三楼用于出租给律师事务所或者侦探事务所之类的机构。 　　现在那座建筑物已经初见雏形，商店崭新的招牌也挂了起来。利物浦先生停在了建筑物的侧楼梯旁边，沿着那座红色的铁楼梯咚咚咚的走到二楼，喘了几口气以后敲敲门，向着身后看了一眼，随后便走了进去。 第507章 强盗 　　蓝色和红色的月亮被阴云遮住了大半，月下，作家先生扶着墙壁，从巷子的阴影中探出头。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他小声的嘀咕，惹来了巧克力的强烈反对。 　　“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即使这样说，他依然驻足在那里没有走开，而是好奇的看着那扇门。 　　“但看一眼总没有问题吧？” 　　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也不再纠结下去，毕竟这种季节长时间停留在室外显然不是好主意。 　　眨眨眼睛，然后再次抬起头。真实之眼的视野穿透了建筑物的墙壁看向二层，耀眼的蓝色灵光出现在眼前。 　　从形状来看，那似乎是一个——梳子？ 　　“咦？” 　　他惊讶的不是看到了特殊物品而没有看到恩赐者，也不是遇到了罕见的异种特殊物品，惊讶的重点在于这一次居然无比清晰的看到了灵光的形状。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隔着一条街，从倾斜的方向看向那里，就算真实之眼因为等级提升而再次产生了变化，也不应该有如此清晰的效果。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闭上戴着单片眼镜的右眼只睁开左眼。视野中的，是一团看不清楚形状的蓝色灵光。 　　“果然，这片眼镜能够增强真实之眼的效果，难道眼镜类的物品都能有这样的能力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思索道：“那么，如果我的眼镜吞噬了同类物品，对视野的增强会不会更厉害？” 　　他立刻就想到了老爹同样拥有一只单片眼镜形状的B类物品，那东西能够辅助老爹的鉴定能力，但很快又感觉自己真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这么想。 　　“如果我会占卜，现在就可以抛硬币决定了……” 　　他抬着头继续看向那里，现在的情况是只有特殊物品没有恩赐者，这就代表着危险性很小。但即使很小，这个平时就很谨慎的人，依然在担忧是否会遇到麻烦。 　　“巧克力，你怎么看？” 　　“喵～” 　　猫咪用爪子拍了拍詹金斯的脸，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见拴着米勒小姐怀表的锁链没有任何异动，他吸了口气，有些纠结的剁了一下脚： 　　“那么好吧，不如来试一试运气！” 　　想到这里，他将手伸进领口，将前往贝尔迪兰前，奥黛丽小姐送的能够改变运气的项链拿了出来。 　　项链的尾端坠着一个贝壳形状的挂饰，詹金斯将其高高抛起，然后闭着眼睛一把抓了回来。 　　“贴着手心的是正面就去看看，是反面就回家睡觉！” 　　打定了主意，翻开手心一看，然后点点头披上黑袍，又伸手点了点猫咪的小脑袋，它顺从的变成了杂毛花猫的样子。 　　这次的形象是一个身材中等，但身高很出众的年轻人。从衣着来看，应该也属于经济条件很差的那种，与利物浦的穿着有些相似。 　　由于不知道上面的情况，他仅仅是穿过了马路，站在新商店的招牌阴影中。如果不是刻意的观察，很难发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他没有等待多长时间，怀表的分针转动了13个小格后，便听到了上方传来铁门剐蹭地面的刺耳声音，随后便是蹬蹬蹬～的下楼声音。 　　利物浦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持枪的詹金斯面前经过，居然也没有注意到他，这让詹金斯很尴尬。 　　只好自阴影中走出然后追了上去，等待他转进小巷子，才大口喘了几口气放稳呼吸，然后快走几步将枪口抵靠在年轻人的后腰上。 　　“抢劫！” 　　“别杀我！” 　　利物浦先生的反应远比詹金斯想的要快，他的双手以惊人的速度举了起来。 　　“钱包！” 　　“这里！” 　　他的右手快速的伸进口袋，然后将干瘪的钱包递给詹金斯。 　　但詹金斯并不是想要抢劫，他知道自己是个好人。 　　“这么少，哼，先生，你的钱都交给销魂窟的姑娘了吗？我猜猜，是那边烟囱巷的马丽雅特大婶？”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但幸运的是利物浦也不知道那是谁。 　　“不，我只是……没钱。” 　　语气中充满了窘迫，这倒是让詹金斯想到了自己口袋空空的日子。他决定尽快结束和这个男人的谈话，让他赶快回家去。 　　啪～的一声将那只土黄色的用绳子系起来的钱袋丢到地上，声音发脆是因为掉在了旧报纸上。 　　“那么就告诉我，哪里会有钱？” 　　“哦，先生，我真的没钱。” 　　“我知道，看你穷酸的衣服就知道。告诉我你刚才去了哪里，不要告诉我，你这么晚出门，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 　　“不，哦，当然不，哦，先生……求你。” 　　“一……” 　　装出凶恶的语气，詹金斯发现自己真的很适合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说，我说，我刚才去了皇后大道431号！” 　　“那家新商店？你是踩点的盗贼？” 　　“不不，我怎么回事那种……抱歉，我是说，我去的是二楼，萨摩/小姐的情感咨询办公室！”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詹金斯能够想象到他脸上的惊恐。 　　在心中再次说了一声抱歉，他继续问道： 　　“情感咨询办公室？呵，半夜营业？你还说那不是销魂窟？” 　　“真的不是，先生，请听我说，我最近在追求一个女孩……” 　　对于普通人来说，枪械的威胁就足够强大了。利物浦先生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真相就和詹金斯想象的差不多，他早就猜测过迟早有一天，自己会遇到普通人滥用超凡物品的事件。 　　据利物浦所说，【萨摩/小姐的情感咨询办公室】的所有者，是一个像是肥猪那么肥胖的女人。她自然就是萨摩/小姐，自称拥有一把“神奇的梳子”，任何人只要把自己的头发和异性的头发同时缠绕在梳齿上，那么这两人就会不可救药的爱上彼此。 　　而效果的持续时间，与头发缠绕的时间有关，萨摩/小姐也就是借助这一点敛财。至于利物浦深夜前往的目的，也就不难猜测了。 　　PS：摩/小姐是敏感词，这个敏感词系统也太灵敏了吧…… 　　另：主角不会女装，不要打这个主意。 第508章 来客 　　夜已经深了，小巷中发生的罪恶无人可知。 　　就像詹金斯知道的那样，利物浦依然在疯狂的追求詹妮弗·劳伦斯小姐。他在偶然听闻了这家店铺后，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来。但萨摩/小姐的要价远远高于这个贫穷的学生的预期，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就愁眉苦脸的离开。 　　“也就是说，那家什么办公室里，有非常多的金镑？” 　　詹金斯依然记得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先生，我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有没有钱……但萨摩/小姐有两个保镖，我想他们应该有抢吧……” 　　这是在主动提醒詹金斯那里的情况，他看来是真的想尽快摆脱身后的抢劫犯。 　　“你离开商店后，发生过什么吗？” 　　詹金斯忽然问道。 　　利物浦先生一愣，然后立刻快速的回答道：“什么也没发生，我直接就回到自己的住处了！” 　　“很好，我很欣赏你这种聪明的家伙。拿起你穷酸的钱包，不要回头，走吧。” 　　声音短促而低沉。 　　“好的，好的，谢谢您。” 　　说着便弯下腰，然后想要向前跑，但又忽然停了下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您应该不会忽然给我一枪吧，这是很不讲诚信的事情。” 　　“哼，我今晚的事情还有很多，哪有时间在你身上浪费子/弹？” 　　利物浦应该是明白了身后的抢劫犯想要对萨摩/小姐下手的暗示，也不再说什么，高举着双手快速的向着巷子深处跑去了。 　　“牵连爱情的梳子？听起来倒是有一些浪漫色彩。” 　　换了一副行头的詹金斯再次踱步回到了街上，抬头望向二楼。 　　他的怀表装在大衣的口袋中，此时那条用于预警的链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利物浦的说法正确，那么此时那里应该只有两名枪手作为保镖，也不算是麻烦的事情。” 　　他一边想着，一边带着巧克力向着家的方向前进：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要上门去抢劫吗？” 　　他这么想着，思念起了自己的壁炉。 　　第二天一早就将昨晚的发现告诉了老爹，借口是从黑市的商人那里听来的，而且“据说有人已经准备动手了”。 　　老爹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立刻动身去教堂汇报并准备处理。他让詹金斯暂时看管一下店面，顺便将他昨天在诺兰市乡下收购的东西清理出来。 　　他指的是詹金斯早晨到来时，就已经堆放在后院的仓库中的一排巷子。那些都是用木板搭成的大小一致的箱子，甚至还能看到铺在木箱中的稻草从缝隙中探出来。 　　也因此，詹金斯以为老爹收购的都是被精心保存古董，但用撬棍弄开后才发现大部分都还沾着泥土。 　　“原来真的发现遗迹了，也不知道和巨龙究竟有没有关系。” 　　他目前的水平还无法发现这批质量参差不齐的货物属于哪个时代，所以在确认过都是普通物品后，便开始了繁琐的清洗工作。 　　老爹直到午饭时都没有回来，但是托人捎来了口信，称詹金斯的工作结束前一定会赶回。 　　所以午饭只有詹金斯和巧克力在，为了奖励巧克力这几天的乖巧，他还暂时离开商店，让巧克力代为看过一会，自己则去同在第五皇后大道上的甜品店购买了一小块巧克力蛋糕。 　　提着纸盒回来的时候，商店内居然来了一位客人。那是一位打扮得体的贵妇人，她的马车就停在商店的门口。透过橱窗可以看到，她正站在柜台前看着巧克力。 　　叮当～ 　　“抱歉抱歉，我刚才去买东西了。客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吗？” 　　女人拿着一把红色的长羽毛扇，腰部细的几乎让詹金斯怀疑她曾经做手术摘掉了两侧的肋骨。这一看就是最传统的贵族家庭的女人，即使是米海尔小姐或者海瑟薇身上，都没有这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没关系，年轻人。奥利弗老爹不在吗？” 　　“您好，我是奥利弗老爹的学徒。老爹有生意要谈出门去了，但他在下午的五点前会回来，如果您需要找他，可以稍晚些再来，真的很抱歉。” 　　一边说着一边将巧克力蛋糕放在巧克力旁边，它趴在柜台上睁开右眼看了一下，但没有动弹，这是在等待詹金斯将纸盒打开并送到它面前。 　　“那真是太不凑巧了。也许你也可以帮助我……” 　　她合上那把夸张的扇子，在手心中敲了敲： 　　“奥利弗老爹答应帮我找一只适合作为礼物的瓷瓶，并约定好今天来取，我想由你拿给我也可以。” 　　“哦，我想这当然没问题，夫人。” 　　詹金斯说道。 　　这件事他前几天听老爹说过，只不过最近他经常性的“放假”，所以记忆不是很深刻。但一般这种预约性质的生意，老爹和詹金斯都会将字条挂在柜台后的那面墙的那根钉子上，作为备忘录使用，就像詹金斯曾经将剧本作家买花瓶的事情挂上去一样。 　　他翻看了一下钉子上的纸片，又取出账本低着头核对了好一会儿。 　　“请问，您是司迪妮·弗朗西斯夫人吗？ 　　“不，我登记的姓名是德莱斯·弗朗西斯。” 　　她纠正道，红色的唇膏艳丽到了夸张的地步。 　　“是的，是德莱斯，真是抱歉，字迹有些不清晰。老爹已经找到您要的物品了，就在后面的仓库，我想您应该也携带了尾款。” 　　其实字迹很清晰，但他担心有人在冒充，所以才会故意读错名字。 　　“是的，请快一些。” 　　“好的，弗朗西斯夫人。” 　　老爹是一个喜欢整洁和秩序的人，仓库的货物被整理很条理，因此他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那只被包装的很精美的匣子。 　　从那堆两人高的货物中，将长条匣抽出来以后，下意识的想着表面吹了一口气，但这上面根本就没有灰尘。 　　他笑着摇了摇头，又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这才将它夹在左胳膊一侧，就是这一个，看来这将是一笔很顺利的生意。 　　PS：现在应该很难看到这种，一个地图（指主角活动限定在一定范围内）用到最后的小说了。毕竟换地图不但扩大世界设定，还意味着能够多写（shui）几卷，如果我还写下本书，绝对不做这种一张地图用到最后的事情了，的确很不方便。 　　说明以上这一点，只是为了让你们多读一会儿，显得今天的更新很长，溜了溜了。 　　求票、求打赏、求刀片。 第509章 旧货商店 　　拿着匣子走回到商店，贵妇人依然企图逗弄巧克力，但猫咪一点也不像搭理她。 　　“我找到了，您检查一下东西对不对。” 　　女人点点头，将扇子放在柜台上，又开始摘掉自己右手的白色蕾丝手套。 　　詹金斯向着一旁瞥了一眼，那只猫依然趴在小巧的蛋糕盒一旁，懒洋洋的回望詹金斯。 　　“太懒了……” 　　他不由得开始担心，未来长大的巧克力会变成一只由于不喜运动而过于肥胖的猫咪。詹金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未来出现，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哦，神啊！” 　　“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吓了詹金斯一跳，他扭头一看，老爹的匣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装着的的确是一只漂亮的瓷瓶。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问向捂着自己的呃嘴，像是想要哭似的女人。 　　“不，这只瓶子没有问题，抱歉，年轻的先生。” 　　她一边哭泣着，一边随手取出一叠纸币丢在桌板上，然后拿着匣子便匆忙的离开了。詹金斯站在原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只能归咎于这是女人特有的多愁善感。 　　女人走后，他才终于有时间处理自己和巧克力的午饭。猫咪中午只吃那一小块蛋糕就足够了，虽然詹金斯从未听说过还有别的猫会吃蛋糕，但巧克力是特殊品种，而且受到了超凡力量的强化，所以这非常正常。 　　前些天詹金斯企图给它戴上铃铛的做法引起了这只猫强烈的不满，但经过这几天它已经逐渐不再那么气愤。但一旦詹金斯拿出怀表并将手放在那根链子上，猫咪就会表现出非常警觉的态度，甚至在昨天夜晚的时候，詹金斯半夜惊醒还看到它趴在茶几上用爪子不断的拉拽那根银链。 　　大约在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老爹才匆匆的回到商店中，从他的表情来看，事情进展的应该非常顺利。 　　“你提供的信息非常准确，那把梳子已经被回收了，现在正在比对资料，查清楚它究竟是否被记录过。” 　　“它的持有人是否都是普通人？” 　　“是的，那个胖女人在一家旧货商店发现了这把梳子，那是去年的事情。她经过了半年的时间，才因为给自己的宠物梳毛而发现了梳子的秘密，于是便有利用它赚钱的想法。” 　　詹金斯接过老爹递过来的帽子和围巾，搭在衣架上： 　　“这真是奇怪的想法，如果是我，一定会转手卖掉。普通人涉足超凡，很少会有好下场的。” 　　“如果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就太好了。” 　　他将今天中午时发生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老爹还记得那笔生意，毕竟为了那只瓷瓶，他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 　　“那位夫人的姓氏是弗朗西斯？” 　　老爹确认道。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 　　“那么这件事就很明白了，胖女人手中有她所有生意的记录，由于那件物品生效需要双方的姓名，所以我们知道所有曾经交易过的客人。其中的一个姓氏就是弗朗西斯，算算时间，我们破解梳子力量的时间，应该就是中午。弗朗西斯夫人，应该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么，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 　　他笑了笑，将账本交给老爹核对。心中又开始琢磨那件事，然后随口说道： 　　“现在的旧货商店可真是危险，我记得上次那个贵族小姐乱用的通灵板，也是从旧货商店中购买的……”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老爹的声音有些太大了，詹金斯原本还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蹊跷，但经过他的提醒却忽然醒悟了过来。 　　“老爹，那不会是同一家商店吧？” 　　老爹瞥了他一眼：“记住，和你没关系，如果你对这件事好奇，那么我了解到最新的进展后，可以将事情讲给你听。但绝对不要掺和进去！” 　　“我明白，先生，你不需要这么担心。您看，这把梳子的事情，我不就是避免了自身掺和进去，而主动的向您汇报吗？” 　　这句是实话，他遇到的麻烦大部分都是自己找上门的，而非主动去探索的。 　　“而且我这周末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周末海瑟薇还邀请我去参加晚宴。” 　　这么说是为了增加自己保证的可信度。 　　“哼，这还差不多。” 　　老爹的眼睛重新回到了账本上，詹金斯摇着头耸了耸肩。 　　即使保证了和旧货商店的事情保持距离，但詹金斯依然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又考虑到星灵拉库尔委托他寻找的全知宝镜至今没有线索，所以那家可能拥有多件特殊物品的旧货商店，就有必要关注一下了。 　　五点半的时候和老爹一起整理了一下仓库，今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老爹打算在下个月给詹金斯涨工资，为了嘉奖他极高的学习进度和工作效率。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虽然詹金斯的积蓄已经有了可观的数字，但老爹和教堂提供的收入依然是最稳定的进项，他可不是坐吃山空的那种人。 　　迎着灿烂的夕阳回到家中，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雾气也不是很浓。 　　吃完晚饭，便带着通灵板走出家门。在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时，他已经用伪装的形象，和巧克力一起来到司杜乐先生的自杀地点。 　　这是和魔眼收集者艾斯·斯派斯先生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只自杀魔眼也是在这里得到的。 　　想起这个，又感觉【不死人】这个能力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凑巧，当时他的身上居然真的有全部的仪式用品。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命运？” 　　“喵～” 　　可惜詹金斯读不懂猫语。 　　司杜乐先生坠下来的那栋未建完的建筑物，和上个月相比还是老样子。因为附近有高空坠物的危险，所以巷子中一个人也没有。 　　地面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粉笔印，这是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官们勾勒尸体位置的痕迹。 第510章 黑市闲逛 　　再次确认巷子两边都没有行人，詹金斯小声的对着空气说道： 　　“司杜乐先生，抱歉死后还打扰你。” 　　说着，他拍了拍巧克力让它跳下肩膀，然后蹲在那些粉笔印旁边。用口袋里的钢笔将司杜乐先生的姓名，写在通灵板中央，装饰画墓碑群的空白处，将四只小雕像插在上面，然后缓慢的注入灵。 　　又是那股不知来源的风，巷子中比较轻的垃圾立刻就被卷到了天上。但詹金斯早已想到了这种情况，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雨伞撑开举起来，果核碎石子之类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打在伞面上，而自杀的男人的灵魂，也出现在了面前。 　　左右看了一眼，他咳嗽一声，快速的用标准王国语问道： 　　“司杜乐先生，你死前曾经说过，很后悔将那只眼睛从旧货商店中偷出来。现在请告诉我，那家商店的位置在哪里？” 　　这个灵体的形象比起纠缠着内利先生的那个要好看很多，但双眼的位置有两条深深的痕迹，像是血泪。 　　乩板带领着詹金斯的手指快速移动，很快就将完整的地址拼凑了出来。詹金斯虽然不知道胖女人购买梳子的具体位置，但海瑟薇提到过林赛小姐光顾的商店。 　　“的确是同一家商店，也就是说那里至少曾经拥有三件特殊物品作为货物，而且丝毫没有隐藏自身的意思……” 　　他沉思着，感觉这件事背后一定有极大的秘密：“算了，和我没关系！” 　　他牢牢的记住老爹说的话，并告诫自己不要有太大的好奇心。但即使不掺和，也要保持着关注的态度，以确定那面危险的镜子是否真的在那儿。 　　他本打算像往常一样，直接击毁司杜乐先生的灵体，但既然他帮助了自己，那么麻烦一些还是使用了净化仪式。 　　所谓净化，是几乎每个恩赐者都掌握的简单仪式，专门用来处理滞留物质世界的灵体生物。詹金斯虽然从来没有正经的使用过，但他的确会。 　　蹲下身用仪式粉笔徒手在地面画了一个圆，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了，然后在圆圈的四个方向分别写上四个不同的符文。 　　这些符文来自于一个已经消失的文明，其神秘度虽然无法与奇洛语相比，但依然是最通用的一套符文。 　　送走司杜乐先生的过程没有出现问题，当莫名的大风挂过后，男人的灵魂已经不见了。詹金斯有时也会思考，消失的灵魂会去往何处，但思考了很久也没有答案，于是便不思考了。 　　这个世界并没有轮回转世的说法，所以詹金斯也不必说什么祝福的话。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他不得不戴着那只眼镜才能处理地面上的痕迹，即使这件事过去了很久，大概也不会有人再注意，但詹金斯随时都保持着谨慎的性格。 　　既然现在已经出门了，他也不愿意就这么回家。于是便紧接着动身前往了猪头酒吧，和酒保打了个招呼，便来到了地下黑市。 　　不得不承认，地下水管内的温度比起地上还要低，但那股奇怪的臭味却消散了很多 他晚饭后出门时，本来没有打算进行买东西，所以来黑市转一转，也只是为了补充一些不易在教会购买的材料。 　　其中最重要的材料是闪化黑曜石，这是一种极佳的附灵材料，但由于硬度极低不易长久保存及使用，更多的用法是作为恩赐者练习附灵类仪式的消耗品。 　　詹金斯最近手头宽裕，打算囤积一批，毕竟黑市的物价也在飞速上涨，而且丝毫没有下跌的迹象。 　　他在等待着货主备货的时候，还在四处寻找米勒小姐委托他购买的水积虫化石粉末。这算是诺兰市的特产，只在诺兰附近的海域可能找到。 　　“也许我可以在诺兰市和鲁恩市之间，进行一些特产的交易买卖。” 　　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要嘲笑自己。星灵拉库尔是自己的朋友，没有必要为了金镑而将朋友当做货物中转站。 　　他很愿意和黑市的商人们交谈，因为总能听闻一些有趣的新闻。比如卖给詹金斯闪化黑曜石的商人，就很羡慕的谈到了，最近有人在出海时，从普通人渔民那儿买下了一只【神奇海螺】。 　　这是詹金斯也使用过的东西，所以他也表示非常羡慕。 　　诺兰地下的黑市面积极大，据老爹说，这是整个菲迪克特利王国东部最大的恩赐者交易黑市，整片区域的恩赐者，都会定期来这里。 　　诺兰市整个城区都有进入黑市的隐蔽入口，这就导致了整个黑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但詹金斯活动的区域很小，如果从地面的区域来看，大概不会超过猪头酒吧两个街区。 　　当然，今天他也没有兴趣再去逛一逛，所以在购买完物品后，唤出星光球晃了晃没发现异常，便打算离开了。 　　下水道的墙壁上几乎被各种纸张贴满，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各种交易请求，少部分是正神教会和警察局的通缉令。 　　临近猪头酒吧入口木梯的位置，最近贴了一批新的通缉令，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海盗费米修那张精致的人物像。 　　“都好几个月了，似乎从那晚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个人的消息，大概是已经离开诺兰市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盯着通缉令上凶狠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便在巧克力的催促下离开了。 　　持续了几天的大雾到了今天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但夜间的能见度依然不是很理想。 　　詹金斯从小巷中钻出来来到大道上时，看到街边正站着一些工人，一旁堆放着一些路灯的灯杆。地面的煤气管道已经被挖了出来，回想起来，《诺兰日报》似乎报道过这片街区要停气的通知。 　　“终于要安装路灯了吗？” 　　站住了脚步，想象着夜晚的街道上拥有光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快步向着家的方向行走，今天便是【旅者与霜降之月】的最后一天，有必要提前准备一下，面临午夜时分的呢喃。 　　PS：啊啊啊啊啊，设定错时间，上午发了两章！ 　　算了，当加更了，求票！今天加更了啊，求票！ 第511章 十二月的到来 　　回家后点燃壁炉，换上舒适的睡衣又在地毯上练习了一会儿贝凡娜小姐教授的姿势，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远处响起了钟塔的钟声，詹金斯在那个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坠入了无边的云层中。 　　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声音一点点传入耳中，这些声音混乱而没有秩序。上方似乎有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存在，逼迫着他不敢抬头向上看。 　　沧桑而古老的歌声在呢喃中也渐渐响起，这种歌声是第一次听到。歌声充满了神圣的意味，但却又包含着一种仿佛极度悲哀，仿佛世界走到终末的悲凉。 　　他努力的想要将那种击打着灵魂，让人忍不住呕血的音调记住，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意识被迫的退出这种状态，陷入了最深沉的混沌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四十分，比起上个月醒来的时间又提前了一些，他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现象。 　　巧克力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小脑袋靠在生命宝珠旁边。它似乎是睡着了，因此詹金斯拿起纸笔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刚才的呢喃中，他的主要心思放在了那段可怕的歌声中，所以得到的完整的知识只有可怜的两条。 　　第一条并不是仪式或者能力，而是一种名叫黑皮食魂虫的虫子的养殖方式。詹金斯以前听老爹说起过这种虫子，在第15纪以前的古墓类遗迹中，黑皮食魂虫经常被用作对付盗墓贼。 　　它们的单体力量可以忽略不计，而一旦形成集群则非常可怕。这种虫子的寿命极长，生命力顽强，依靠吞吃尸体和灵魂进行繁殖。只要一只虫子进入人类体内，它可以在短短几秒内繁殖出上千只同族并将人类啃噬到只剩下骨架。 　　在本纪元的通用历579年就发生过一起黑皮食魂虫的灾害事件，一伙普通人意外的打开了一座古代恩赐者的陵墓，而那座古墓就在一座面积颇大的小镇的正下方…… 　　老爹说起那件事情的时候也在不断的唏嘘，并警告詹金斯一定要小心任何的古代陵墓。 　　这项养殖技术显然来自于代表着十二月的正神【死亡终末】，而詹金斯接触到的资料上，从未提及这种虫子和正神有关。 　　“我记得【死亡终末】的神职中，的确包含了【陵寝守护】，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又低头看了一眼写满了字的纸张，拿起来便丢到了面前的壁炉中。火舌很快就将那张纸包裹，它快速的燃烧着，很快就只剩下一些灰烬落到了焦黑的燃木上。 　　“这东西太危险，还是不要尝试了。” 　　第二项知识是一种能力的学习方式，能力的名称为【记录者（金色神术）】。 　　这项能力来自于正神【无踪旅者】，其作用相当的厉害。学习了这个能力的恩赐者，依靠在旅行中积累各种经历、故事和见闻，能够将积累的这些信息化作自己的力量。 　　就比如，一旦记录者在旅途中遭遇了某座村庄的大旱，并亲自参与和感受了这件事，那么他将在一定时间内拥有造成干旱天气的能力。 　　见闻越广、旅途越长、故事越精彩，【记录者】能够发挥的能力也就越强。而这些由经历化作的力量，甚至有可能形成不占用能力位置的固化能力，也就是直接开辟全新的气泡形成能力，这一点就足够说明这项能力的价值。 　　但可惜的是，学习【记录者】的最低门槛是拥有五个旅者系的神术能力，并且自身的等级达到半神。 　　这个能力对于詹金斯来说毫无价值，但至少说明了拥有可靠传承的正神教会恩赐者，究竟有怎样的力量。他一下便想到了贝凡娜小姐，并猜测贝凡娜小姐是否学习过这些限定半神学习的能力。 　　“也许，贤者教会的恩赐者能够从书籍中直接汲取力量。” 　　记录了【记录者】有关信息的纸张同样被丢到了壁炉中，等到那张纸完全的被烧成灰烬后，詹金斯才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坐在沙发上，重心后移，让身体紧贴在沙发的靠背上，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舒缓。 　　茶几上的怀表，反射着炉火的光芒，摇曳的火焰使得影子也在房间内微微的摇晃。 　　“哼～” 　　他用鼻子发出了哼声，随后便跟随着脑海中的印象，企图复制下刚才听到的怪异歌声。但这么做没有丝毫的用处，反而把睡着的巧克力吵醒了，它的表情相当的不善。 　　通用历1865年的最后一个月终于到来了，虽然这一年，准确的说是下半年，诺兰市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大部分市民们依然满心期待着十二月末的岁末节。 　　周六的清晨，城市奇迹般的不见丝毫的雾气，但漫天的大雪却再次成了阻碍人们出行的理由。 　　清晨穿着拖鞋的詹金斯闯入雪中拿回牛奶报纸和信件，他从中发现了自女贞路寄来的信。在信中老威廉姆特说，马上就要到学校的考试季，所以家中最小的儿子约翰·威廉姆特正在紧张的备考。他要求詹金斯周末时回家看看，希望用詹金斯的事迹激励小儿子更努力的读书。 　　“可是我记得原主在勉强得到诺兰中等机械技术学院的毕业证后，就没有再读书，这真的能激励到约翰吗？” 　　即使这么想，他依然打算今晚回女贞路吃完饭，因为周日的夜晚还有另一场晚宴等待着他去参加。 　　冒着雪来到老爹古董店的时候，发现挂着米海尔家徽的马车正停在商店的门前。 　　快步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两位熟悉的女士正坐在商店壁炉前的座椅前，老爹不见踪影，但看到通往后院的门打开着，想来他是在仓库中。 　　“早安，米海尔小姐，赫纱小姐。” 　　“早安，威廉姆特先生。” 　　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八点，这么早能够看到她们，詹金斯的确很吃惊。 第512章 老爹古董店的日常 　　把抱了一路的猫放在柜台上——为了弥补昨晚打扰了它的睡眠，詹金斯说道： 　　“老爹在后面是吗？我去帮帮他，两位请稍等一会儿。” 　　但他很快就又快步的走了回来，因为在仓库中翻找着货物的老爹用严厉的语气让他在前面招待客人： 　　“你不是正在学习礼仪课程吗，难道让客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也是你学到的知识？” 　　但詹金斯认为老爹将他赶回去是另有所图。 　　两位漂亮姑娘，顾不得睡眠就赶到这里，是为了让老爹帮她们挑选合适的礼物。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女王，将于这个月过生日，这也是她的71岁生日。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即使是生活条件优越的王族，能够活到71岁，也是十分让人惊讶的事情。但菲迪克特利王族-密德尔顿家族，每一个正统的继承人，除了一些因为谋杀等原因提前死亡的，其他的每一位都活到了让人惊叹的年纪。 　　按照规矩和礼仪，大大小小的贵族家庭都要在女王生日那天送上一份礼物，有经济能力的家族还会要求成年的子嗣也献上礼品。 　　这是每年都要做的事情，本来不应该发生意外，但今年上半年就预购的礼物，在通过海路运到诺兰市的途中遭遇了海盗的袭击。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直到昨晚才知道消息，因此一大早便来到了古董店。 　　三个年轻人并没有探讨较为深刻的话题，而是随意的谈论一些花边新闻或者报纸消息。 　　虽然海瑟薇没有说过要不要在米海尔小姐面前提起周日晚宴的事情，但詹金斯很理智的没有说出这件事。 　　米海尔小姐提到了诺兰市海军将会有大动作，这是她偶然将听米海尔侯爵说的，而海瑟薇则像是故意似的，谈到了林赛小姐，也就是那位组织通灵游戏的贵族少女： 　　“昨天我见到她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很憔悴。” 　　“是吗？那我们下午一起去看望她吧。毕竟……” 　　她意识到了海瑟薇提到这件事情的原因，小声的嘀咕道： 　　“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以后绝对不会贸然去参加这样危险的活动。但那一次，我可是邀请了威廉姆特先生一起去，这不是很安全吗？” 　　詹金斯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认为自己不适合掺和进这件事情。 　　“你总是这样。” 　　海瑟薇轻声的说道，从她的表情来看，詹金斯认为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米海尔小姐都将听到自己的好友不断重复这件事情。 　　这当然是好事，像米海尔小姐这样的普通人就应该远离任何的超凡事件，这对于所有人都有好处。 　　老爹花了比平时长三倍的时间，才从后面的仓库中找到了合适的礼物。送走了两位贵族小姐，他趴在柜台前一边记账一边和詹金斯谈论他的业余生活，詹金斯则站起身准备收拾茶杯。 　　这套茶具是老爹收藏的最昂贵的一套瓷制品，专门用来招待贵客。 　　这依然是有些无聊的一天，上午抄写完那些蝌蚪文，老爹便打算测试一下詹金斯最近是否有独自练习新的仪式。而施莱希先生这时送来了贝凡娜小姐的口信，詹金斯的洗礼仪式已经再次确定好了新的时间——就在下周三的晚上，教会届时会找人代替他负责算术课程。 　　地点依然是在常青森林的巨木之下，据说由于新神信徒在那儿进行了一个复杂的仪式，导致森林的生命之灵变得比过去更加浓郁。 　　其实在【不死人】能力获得的那天以后，詹金斯就猜测教会的仪式是完整的能力仪式的一部分。他认为再次洗礼可能一点用都没有，但又找不到很好拒绝的理由，只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随着詹金斯的学习深入，最近老爹的课程越发的艰难起来。他已经度过了学习理论知识的阶段，现在练习部分变得更多起来。 　　仪式的举行当然具有危险，操作不当造成的危害，不亚于在烟花加工工厂吸烟。 　　中午吃完饭，老爹递给詹金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今天要学习的内容。詹金斯看完后，老爹立刻用火柴将字条点燃。 　　随手将烧得只剩下白边的灰烬丢在地上，两人安静的看着它完全燃烧干净。 　　“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先生！” 　　拥有了回忆之书后，他的记忆力呈现出极大的提高，五六行字母完全不是问题。 　　今天学习的仪式名叫【方向迷失】，是一个用材昂贵，但是范围极大的仪式。 　　仪式的核心一个木制的圆环，通过传统的手工艺方式将一种名叫猴面树的树木的主干，加工成为标准的镂空圆环。将圆环放置在任何能够被视为交叉口的位置，比如山间小路的岔口，或者房间走廊的转角，然后在圆环内布置仪式的其他部分。如果一切顺利，任何从此地经过的生物都会陷入无法分辨位置的状况。 　　这有些像恶灵的天赋能力，或者称为“鬼打墙”，但由于准备材料非常繁琐，因此只有大规模行动时，才有可能作为路障被使用。 　　老爹古董店在城市中，所以詹金斯需要压缩仪式的作用范围以防止引起麻烦。 　　他和老爹一起，用仓库中的空箱子搭建出简陋的迷宫，然后又用一种特质的香料吸引来了三只贪吃的流浪猫。 　　詹金斯将仪式布置在小型木箱迷宫的中央，由老爹将它们送进去以测试是否有效。 　　两人忙活了整整一下午，但詹金斯的三次尝试只有两次成功了。 　　失败的是第一次尝试，那时野猫还没有吸引过来，他等得不耐烦，便使用了正在午睡的巧克力作为实验样品。 　　仪式一点作用也没有，巧克力非常轻松的就从木箱迷宫的最左端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最右端，没有受到仪式的影响，甚至没有走进任何的岔路口。 　　这宣告了第一次尝试完全而彻底的失败了，詹金斯感到了极大的挫败。 第513章 灵异事件互助小组 　　练习仪式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因为下午时给野猫们的奖赏食物太过于丰厚，当詹金斯想要赶走它们时，野猫们颇有在这里安家不走的意向。 　　詹金斯只能将巧克力带到它们面前，幼猫甚至还没有动手，三只猫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果然，所有的猫都害怕巧克力！” 　　今天的工作结束后，詹金斯先替老爹去交了古董店这个月的蒸汽费，被企图推销包年套餐的接待员纠缠了好一阵子，才从管理中心逃出来。 　　眼见距离晚饭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匆忙的先回圣乔治大街换了一身衣服，锁上栅栏门刚想要去找一架空闲的马车赶往女贞路，内利先生就乘着自己的马车从街角竖立的蒸汽阀处转了过来。 　　“威廉姆特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 　　他似乎是想要来拜访詹金斯。 　　“我今晚还有些事……” 　　甩开怀表盖看了一眼，暗示自己现在没有时间。 　　“是这样吗？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送您一程，我想您应该是计划着乘坐马车的。” 　　说着，胖商人便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然后亲自将车厢的门打开，带着大颗宝石戒指的肥短的手按住门的一侧。 　　“那好吧，我去塞宾区的女贞路。” 　　他没有拒绝，便登上了马车。 　　内利先生果然是存着在路上说事情的心思，他今天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整个人都像年轻了十岁。 　　“威廉姆特男爵，我想您那天的驱魔真的起作用了！愿神保佑，我这两天都没有再梦到那些可怕的东西！” 　　他激动地说道，詹金斯甚至担心他胸前的纽扣崩掉。 　　“也许这是因为您这些天休息的很好，我从一位医生那里听说，是否会做噩梦与白天的疲劳程度以及心情有关。” 　　他含笑说道，依然是那副不相信有恶灵的态度。 　　内利先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笑容满面的靠在柔软的靠垫上：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真的很感谢您。我的朋友们也曾建议我，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咨询一下，我想您所做的应该也算是一种心理干预。” 　　“哦，是这样吗？” 　　“当然，那个名词叫做……哦，好像是什么暗示之类的，就是这个。” 　　他握拳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纸递给詹金斯： 　　“这是旅者银行的支票，我想您应该知道怎样使用它。” 　　支票上是一个极为夸张的数字。 　　“不，我不会接受它的，请您收起来。” 　　“可是……” 　　“如果您还想要继续我们之间的合作，还请将它收回去。” 　　詹金斯心中明白，这位初来诺兰的大商人应该是终于在上流社会听说了自己的“身份”，不然支票上的数字应该会少几个零。 　　“那好。” 　　他讪笑起来：“但这件事……”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毕竟未经允许的驱魔也是非法的行为。” 　　两人对这件事的结果都异常的满意，内利先生摆脱了烦恼，而詹金斯在净化恶灵的过程中得知了新的信息，这是双赢的局面。 　　还有那只耳环和那些透明的珍珠似的东西，前者暂由海瑟薇保管，后者经过查找资料，是一种可以被食用的增加恩赐者灵的食物，只能由纯净度极高的灵体产生。 　　詹金斯已经将它们吃了下去，味道有些苦涩，他猜想这就是眼泪本来的味道。他克制住了自己去查询这种物质的价值的想法，因为害怕自己会抑制不住的对猫咪生气。 　　“说起来，还真是感谢您。我本来已经在诺兰市找到了一些自称有能力驱逐恶灵的人，想来也都是些骗子。” 　　商人乐呵呵的说道。 　　但詹金斯认为，在这个时间点的诺兰市，碰到想要弄些钱的恩赐者，比碰到骗子的概率要大得多。 　　“我甚至还报名参加了一个灵异事件互助小组，那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想您应该知道什么是互助小组吧？大家坐在椅子上，围成一圈分享自己的故事……” 　　“我知道，当然，这很常见。” 　　詹金斯点点头，安抚着一旁不耐烦的巧克力。内利先生的马车中有一股浓郁的可怕的薰香味，就连詹金斯都不得不只用嘴巴呼吸，使得说话的声音很沉闷，更不必说鼻子一向很灵敏的猫咪。 　　“您现在应该不需要去参加那个小组了，我虽然一直都不相信恶灵之类的东西存在，但过多的与那些运气很差的人们打交道，也会影响自身的心情和运气。” 　　“威廉姆特男爵，您说的对极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群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介绍我加入的人，号称他们拥有一面神奇的镜子，这能够帮助……” 　　“镜子？” 　　詹金斯对这个单词很敏感，他眨了眨眼睛，但仍然还是那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是什么样的镜子？古董吗？” 　　“那个人没有细说，谁知道呢？大概也是魔术师之类的把戏吧。” 　　詹金斯笑了笑：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您也知道，像我这样的作家经常因为没有灵感而感觉烦恼，也许那些有趣的故事……” 　　“我明白。” 　　商人很识趣的点点头：“如果您感兴趣，那么就代替我去参加吧。不用担心身份问题，像我这样的人去参加这样的聚会总是有些不体面的，所以当时就借口我的朋友出了问题，但您的照片曾经出现过在报纸上，这可能会产生一些麻烦。” 　　“您也不需要担心，我只需要那些故事就好。也许我需要雇佣私家侦探或者别的什么人，这真是一个便利的时代，只要有金镑，大多数事情都是可以做到的。” 　　“您想的真周到。” 　　商人夸奖道，他扭动身体，将挂在车厢一侧的记事本扯下来，开始书写灵异事件互助小组的相关情况。 第514章 威廉姆特往事 　　因为有内利先生的帮助，詹金斯总算是准时的出现在了女贞路。今天虽然是周六，但罗伯特·威廉姆特依然在工作，约翰则正在进行紧张的备考，据玛丽说他和同学们组织了一个学习小组。 　　说来可笑，原主詹金斯在读书时，就使用过这样的理由来逃避学习。因此即使约翰在家中的信誉远高于半年前的詹金斯，玛丽对这件事依然保持着怀疑态度。 　　但近几次的考试说明，约翰的课外学习小组还是非常起作用的，所以玛丽也就放任他在周末带着书包出门去了。 　　至于威廉姆特家的大儿子纽曼·威廉姆特，他再次跟随着教授外出游学，这是一个真的在做学问的人，也是这个家庭中学历最高的人。 　　相反，某位知名作家和数学爱好者，只有可怜的中等学院的毕业证书。 　　总之，詹金斯回家时，家中除了煮饭的女佣以外就只有玛丽。他这么长的时间也适应和现在的家人们共处，但说话时还是会偶尔的感觉有些尴尬。 　　威廉姆特家没有什么大新闻，这个家庭没有亲戚，一家五口人也都有各自相对固定的生活。而玛丽的话题，依然纠缠在詹金斯的私生活上，他对此早有准备，应答起来也勉强可以。 　　家中没有烧壁炉，而是使用了蒸汽公司的供暖管道。所以室内的温度比起詹金斯的房子要高很多。他一直在钳制巧克力，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对宠物的出现非常不满。 　　被封起来的壁炉上方，摆放着一些家庭照片。由于照相的昂贵，因此照片大多是近几年才拍摄的。靠近中央的位置，两年前的詹金斯戴着一顶难看的帽子，在傻乎乎的笑着。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陌生感，即使照片中的脸每天洗漱时都能在盥洗室看到。 　　眼神下意识的移向一旁，另一个相框中，一个看上去非常健康的老人正搂着一个年轻人，背景是乡间的三层高的土房子，晾衣线从他们的头顶越过，一只老母鸡和一条黄狗出现在照片的边缘。 　　老人的相貌像极了现在的罗伯特，年轻人的相貌则有七八分像是詹金斯。但他对这张照片毫无印象。 　　“这是你的祖父和你的父亲。” 　　见詹金斯探究的看着那里，玛丽轻声解释道： 　　“上周工人收拾地下室的时候，翻出了罗伯特来到诺兰时带着的一堆烂衣服，我们在一件大衣的口袋里找到了这张照片，罗伯特还以为丢在偷渡的船上了呢。” 　　“祖父？” 　　这位老人在20年前的瘟疫爆发前就去世了，他在某天修理仓库时，被坠落的杂物砸中了脑袋。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罗伯特·威廉姆特也只有十几岁，所在这一代的三个孩子都不会知道他。 　　“祖父的样貌和父……亲真的很像。” 　　他站起身拿起相框，走回到沙发前重新坐了下来。 　　“是的。” 　　玛丽很自然的搂住詹金斯的脖子： 　　“你和你的父亲也很像，所以罗伯特才会最宠爱你、放纵你。感谢贤者，让你能够重新走回正途。” 　　詹金斯有些不适应这样亲昵动作，但他知道这是恰当的互动，所以只是点着头，表示理解她所说的话。 　　“父亲也没有特别的偏爱我，他对约翰和纽曼的爱也是相同的。” 　　“你说的很对。” 　　玛丽摇着头说道，看着自己的小傻瓜，又怀念起了兄弟三人幼年时的时光。 　　她本身是诺兰市贫民窟出身的少女，和詹金斯结识的前卖花女菲尼·费思福身世相同。但她接受贤者教会帮助并不是因为贵人相助，而是本身的运气。 　　玛丽·威廉姆特的原名是玛丽·亨特，而亨特一家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亲戚。约翰、詹金斯和纽曼的外祖父及外祖母死于某个严寒的冬天，但玛丽很少会在家中谈及这件事，只是每年十二月份的岁末节会带着全家人到墓前放上一束花。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的中间名是瑞丹普特？在通用语中，这好像有救世者的含义。约翰的中间名来自于祖父的名字，纽曼的中间名来自罗伯特崇拜的一位作家，那么瑞丹普特呢？” 　　他问道，这个问题疑惑很久了。 　　被手擒住只能闭目养神的猫咪也很感兴趣的睁开一只眼，耳朵晃了一下偷听两人的对话。 　　“没有什么理由，詹金斯，这是你们的祖父留下的要求。他要求，你父亲的第二个儿子，中间名一定要是瑞丹普特。” 　　“那么祖父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要求呢？” 　　詹金斯又问道，他原本还猜测过，这是不是因为罗伯特做了奇怪的梦，或者遇到过奇怪的占卜者。 　　“不知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罗伯特本来都已经忘记了，但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却奇迹般的又回想起来。呵，他可是一直认为，那是死去的父亲对他的督促呢～” 　　说着，玛丽轻笑起来，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 　　詹金斯依然保持着困惑，他感觉自己有必要调查一下威廉姆特家的往事。 　　罗伯特和约翰很快也回家了，约翰拿着一只看起来很干瘪的黑色皮包，詹金斯虽然很怀疑那里面究竟能装多少的书，但既然玛丽相信他，詹金斯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是一次完美的家宴，一家人都笑容满面。罗伯特多次要求詹金斯将面见女王的事情详细的讲述，并将他在冷泉宫进行的晚宴与今晚的餐点对比。 　　但詹金斯认为，他只是想趁着玛丽的注意力分散，再给自己的酒杯中加一些饮料，这个家庭的酒水配置是完全受女主人控制的，她强烈反对自己管辖的男人们过多摄入那些危险的液体。 　　罗伯特在今年秋天替供职的史密斯联合矿业公司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因此在上周时得到了升职。他现在是矿业公司在诺兰分部的高层，在听说了詹金斯手头有一些现款后，便建议他尝试着投资矿产生意。 　　PS：欧洲那边，家庭成员之间直呼名字很常见，这应该不需要我强调了。 第515章 吸水的骨头 　　“矿产生意？” 　　詹金斯听到这个词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正在运营的法布里小姐。但后来又想起罗伯特不太可能接触到这件事，而且以他对行业的认识，即使听说了也能够发现这是骗局。 　　见詹金斯还在思索，罗伯特又劝说道： 　　“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只有流通起来的金镑才是有价值的金镑，否则那只是一堆好看的纸片而已。” 　　他的话很深刻。 　　“我手中就有一些‘很有价值’的投资项目，而且很快就要招标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想些办法。” 　　罗伯特这是在明示，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矿业公司的决策。 　　“而且你是贵族，这个背景很有用，仅仅是税务减免，就能为你在合作伙伴那里增分不少。” 　　詹金斯最近也在考虑这件事，但他还在等待奥古斯都先生留给他的遗产变现完毕。思索了片刻，认为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便点点头： 　　“这很好。不过这件事还要再等一等，我在年末还会有一大笔款子的进项，那时在进行投资也不迟。” 　　“你自己决定就好，成年人要有自己的计划。” 　　说着很成熟的话，但放在桌底的双手则在偷偷的将酒瓶中琥珀色的液体填进杯子里。玛丽现在的注意力还在两人的谈话中，因此没有发现自己丈夫那幼稚的行为。 　　詹金斯很清楚，在这段对话结束后，一旦饭桌出现冷场，玛丽一定会开始有关婚姻话题的对话。所以在否定了以巧克力为新话题后，他决定将火引向其他的方向。 　　低着头用刀叉处理肉排，装作很不经意的说道： 　　“约翰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记得，学校的年末考试就要开始了。” 　　“哦，是啊，约翰，快给你的哥哥说一说你的情况。” 　　玛丽很喜欢看自己的儿子们进行交流。 　　“还好吧，帕德力夫人的数学课有些困难，但我很喜欢机械加工制造入门的课程……” 　　年轻人说话的语调有些懒洋洋的，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大概是整日的复习耗尽了他的精力，所以家人们也没有责怪他。 　　晚餐后，詹金斯又在书房和罗伯特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玛丽将自己织的毛线围巾和毛衣给了他。并嘱咐他最近要注意身体健康，这已经是流感的高发期了。 　　晚风刺骨，回到圣乔治大街时，整条街的所有房子中都没有煤气灯的光亮。 　　他缩着头打开了家门冲了出去，但一整天都没有点燃壁炉的房子中，气温也不是很高。 　　简单的洗漱后，便披着被子坐在了壁炉前的沙发上。巧克力现在还算精神，距离它的睡眠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夜间无事，便用睡前的时间最后一遍核对《冰雪奇缘》的终稿。他已经写信给自己的书商布罗先生，邀请他下周到老爹古董店将稿子取走。 　　如果顺利的话，第一版书应该能够在今年最后一个月结束前进入书店。 　　感觉似乎刚刚闭上眼睛，耳边燃木燃烧的噼啪声也是刚刚响起，就听到院子外有人在拉铃铛。 　　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客便穿过小花园踏上台阶，敷衍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老爹，只有他有詹金斯家的备用钥匙。 　　此时是凌晨两点，老爹急匆匆的让詹金斯换好衣服跟他前往教堂。 　　这是发生了紧急事件，但不是有大批的伤员等待治疗。 　　事情要从上午说起，那时知识与书籍教会布置在码头区的人手，自一艘违法捕鱼的小渔船中发现了一块奇怪的骨骼。 　　那块骨头在傍晚时进入了教会，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先生们按照一般的处理步骤，将它封存起来，等待守密人和他的学徒们鉴定，但没想到半夜时却出了问题。 　　老爹和詹金斯坐着马车来到教堂正门时，发现这里的守卫比以往多了至少三倍。 　　他们确认了身份才被允许进入，普通的教士们被严格的限制在自己的居所，在走廊上活跃的只有恩赐者。 　　他们跟着引路的男人来到正殿后方的庭院，然后沿着回廊从后门进入大图书馆。 　　原本被整齐排列着的书架，此时全部被移到了墙边，至少二十名抄写员单膝跪在空地中，双手呈托举状。而在图书馆的正中央穹顶下，一个金色的圆球安静的悬浮着。圆球半透明，詹金斯能够看到里面包裹着的一具乳白色骨骼。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块骨头，但光球内的却更像是不知名怪物的骨架。 　　“贝凡娜小姐现在不在诺市区，乡下的维克托镇有吸血种的踪迹。我们需要你来主持仪式，除了圣子，只有半神以上的恩赐者才有这个资格。” 　　老爹轻声说道，随后穿着祭祀袍的守密人史密斯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将一张纸条塞到詹金斯手中。 　　“快记住这些，现在的封印持续不了很长时间。” 　　“好的。” 　　他赶忙将睡的迷迷糊糊的幼猫放到一旁，然后低着头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你一边看一边听，我来说一下目前的情况。” 　　守密人的语速极快，三人一起走到墙边，一队抄写员从他们身后的房门外匆匆经过。 　　“这不是什么特殊物品，这是一个极其强大的生物身体的一部分。” 　　巧克力懒洋洋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瞄了一眼又立刻闭上，它并不感兴趣，毕竟现在是睡觉时间。 　　“从理论上来说，诡境出现在任何地点的几率都是相同的，大陆上的诡境，正神教会能够及时发现并处理，但海外就困难的多。因此，无尽的海洋中散落着许许多多从诡境中掉出来的奇怪东西，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们从海外带回来的A-10-1-0230，【来自未来的羊皮纸】。”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块骨头应该是通过诡境来到物质世界的，它原本只是表现出了极强的吸水性，因此被暂时收容在一只普通的保险箱中。但入夜后，它忽然表现出了活体的性质，并突破了收容地点，差一点离开了教堂。现在很清楚的现状是，它能够通过吸收水分进行成长，现在的体积是我们收容它时的十倍也不止！” 第516章 仪式和跑腿 　　大图书馆内的氛围很紧张，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詹金斯。他低着头看着纸条，飞快的记忆其中的内容，耳朵也不忘听近旁人的谈话。 　　“吸收水分进行成长？没办法杀死他吗？比如用火，我记得万象之门后应该封存着至少三种特殊火焰。上次的恶魔火焰，应该也保存了一些样品吧？” 　　这句话是老爹说的。 　　“来不及了，那些火焰的封存手法太复杂，现在暂时的封印撑不住那么长的时间。威廉姆特先生，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 　　他最后确认了一遍，将字条递给回给老人。他拍了拍手，从门外快步走来三名修女，分别拿着祭祀袍、头冠和鞋子。 　　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认识到了空气中同样含有水分，所以那只封印着骨骼的金球也具有隔绝空气的作用。但成长到这种程度的怪异骨骼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空间能力，它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从一个未知空间的空气中继续吸收成长所需的无机物。 　　换好了衣服，图书馆内的无关人员陆续退到外面，煤气灯和蜡烛一次熄灭。詹金斯见老爹冲他点点头，便张开双臂，一边在自头顶透射而下的金光中向着中央走，一边大声说道： 　　“贤者行于荒芜大地，目见易子相食，高呼大罪！贤者行于极冷高川，目见焚书取暖，高呼大罪！贤者……” 　　他按照自己宣读着的节奏一步一步的走到金球的正下方，然后抬起右脚猛的踩踏地面三次，将帕罗德主教的那根权杖举起，重复三次，用权杖的尾端在地板上画出一个巨大的符文，然后用通用语说道： 　　“贤者说，汝非此界之物！” 　　紧闭房门的图书馆内突兀的刮起了大风，詹金斯明白这是仪式进行了正确的步骤，于是紧接着画出第二个符文： 　　“贤者问，汝为何在此处？” 　　他感觉自己额头的某片区域传来了温热的触感，这似乎勾连到了遥远的地方。 　　真实之眼的视野中，虚空中伸出了两根由符文组成的锁链，连接在金球的两侧。而在肉眼看来，根本没有锁链，而骨骼开始冲击金球的封印，金色球有向着黑色转变的趋势。 　　“贤者说，汝有罪。” 　　伴随着体内的灵疯狂的向着上空流淌，虚空中伸出的锁链刺破金球将那具骨骼捆了起来。 　　所有人都能听到耳边传来的锁链相互剐蹭的刺耳声响，随后便是犹如实质的目光从更高的天空上投注下来。 　　柔和的白光自图书馆的穹顶散发出，狂风呼啸着穿过厅堂，将书本吹的瑟瑟作响。锁链拉扯着骨骼，一点一点的没入了白光中。 　　昂～ 　　这是它第一次发出声音，也是唯一的一次尝试反抗那条锁链。 　　但这根本没有用，随着声音的发出，空气中的湿度骤然的降低，詹金斯也产生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骨骼凭空又大了一圈，成长到能够看出是一个四脚怪物的雏形。应该是脊椎的部位，向着四周伸出一根根骇人的骨刺。 　　骨刺剐蹭着锁链发出尖锐的声音，嗡嗡的耳鸣声让詹金斯很不适。他低着头挖了一下耳朵，再抬起头时，白光和怪物都消失了。 　　被处理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到最后都没有正式的结论。而主持了仪式的詹金斯实在是劳累，和老爹打了一声招呼，便回家休息去了。 　　老爹准了他一天的假期，并提醒他不要忘记晚上还有海瑟薇的邀约。 　　睡了一觉再醒来，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接近中午了。有关昨夜外出的记忆，变得像是梦境一样虚幻，他望着客厅的天花板想了好长时间，才记起来要准备吃午饭。 　　因为预料到了会睡到中午，所以昨晚回家后先帮巧克力准备了早餐才睡下。 　　无聊了一上午的猫一直趴在沙发上，将猫头垫在前爪上看着熟睡的男人。至于它在上午时是否偷偷溜出家门闲逛，詹金斯就不清楚了。 　　海瑟薇说，马车会在下午六点来圣乔治大街接他，所以詹金斯并不计划下午出门。 　　他原本的安排是继续完成书稿的最后校验，然后将老爹吩咐的两本书读完，但后来才想起来十二月已经开始了，自己家的蒸汽费和水费还没有交。 　　他不得不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趁着今天下午天气还不错，带着巧克力出门。在处理完各种缴费项目后，还去邮局买了一本这个月的《热带病医学前瞻》，以确定尸体先生聚会的时间。 　　从贝尔迪兰回来以后，他已经通过花盆的数量，从魔法小姐那里了解到了在一周的旅程中，兜帽先生的聚会并没有再次举行，下次的时间也迟迟没有确定，因此近期都不用在夜间冒险外出。 　　晚间拜访的礼物是一瓶价格昂贵的葡萄酒，由老爹在几天前帮他准备好，见没有事情要做，便带着有些兴致勃勃的巧克力准备回家。 　　刚转过街口，便看到玛丽提着裙边从一架马车上走下来。她手中拿着一本书和一封信，应该也是要来邮局。 　　“詹金斯！” 　　她远远的就望见了詹金斯，挥着手招呼他过去。 　　詹金斯这是第一次在街上遇到自己的家人，他愣了一下，便快步穿过街道，避让过拄着拐棍的老人后走到了马车旁。 　　“太好了，居然在这里碰得到了你。我一会儿还要去替你父亲取洗干净的正装，帮我把这本书送到约翰那边去吧，他今早走的匆忙。” 　　说着便将手中的书本递给詹金斯。她应该是来寄信的，然后便要去干洗店，詹金斯记得昨晚罗伯特提到过，他周一要参加一场重要的酒会。 　　“哦，好的，这完全没有问题。” 　　詹金斯接过蓝色封皮的《机械导论》，里面还夹着两张写着计算公式的草纸，字迹有些潦草，似乎是在计算力矩。 　　“那么，地址是在……” 　　“在诺兰南城区的一栋公寓里，是的，萨尔五星大街的9号。” 第517章 撒谎的约翰 　　詹金斯从未去过萨尔五星大街，不仅仅是因为那条大道距离他的活动范围很远，也因为城南区是诺兰最大的贫民聚居区和机械器件交易商贸区，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的人生轨迹都与那里没有交集。 　　挂着09号标牌的公寓很好找，它就像这座城市中大多数的出租公寓一样平平无奇。 　　詹金斯带着巧克力走下马车后，先站在街对面抬头打量了一眼那栋建筑物，又留意了一下环绕在阁楼四周蹲伏的四尊石像，然后跨过大街走上台阶敲了敲门。这里的主人显然很疏忽，因为房门表面很脏，虽然没有浮尘，但在接近门底的位置有一层暗黄色的污渍。 　　很快，门内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房门中央偏上部的小推拉门被拉开，露出了门后脸色蜡黄的胖女人的脸。 　　“您好，抱歉打扰，请问约翰·威廉姆特和他的同学们在这里吗？我是给他送书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机械导论》在小门前挥了挥。 　　“威廉姆特？哦，是的，的确有一个孩子是这个姓氏。” 　　“太好了，请问能不能将他叫出来？我想亲手把书给他。” 　　“哦，先生，不需要这么麻烦，我来把书给他就好。” 　　女人根本没有打开房门的想法，而是在小窗前招了招手，示意詹金斯将书本卷起来塞进去。 　　“这样吗？” 　　他有些诧异，想要坚持，但又担心是自己神经过敏，“但我母亲让我亲手交给他。” 　　“先生，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女人立刻显出不悦的表情： 　　“难道你会怀疑，我将这本书贪墨了吗？” 　　“不不不，您误会了。” 　　詹金斯抱歉的笑了笑，将蓝色封皮的书卷成筒，从小窗内递给女人：“那么就麻烦您了，女士。” 　　“不，这是我的荣幸。” 　　她敷衍的回答道，然后啪～的一声将小窗重新关闭。几秒后，耳朵贴着房门的詹金斯听到了蹬蹬蹬的上楼梯声音。 　　“应该不会总是碰到意外吧？” 　　他一边揉着巧克力的小脑袋，一边从公寓前走回到大街上。巧克力柔声喵～了一下，算是对詹金斯的回应。 　　与其他倒霉事发生前不一样，他此时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但做事总是要保险一些，而且现在还不到三点钟，他有的是时间。 　　萨尔五星大街9号公寓旁恰好有一条狭窄的巷子，用作联通这条街和另一个街区的捷径。詹金斯在街上站了一会儿买了张报纸，又在附近的商铺中看了看，才装作不经意的拐进了那里。 　　确认巷子两头都没有人，他拍拍巧克力示意它注意一下，随后便快速的将报纸垫在地面上，坐在报纸上倚着墙，激活了梦魂离体的能力。 　　以灵体的“视觉”观察世界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特别是随着等级的提升和接触神性的频繁，灵魂的高敏感性决定了詹金斯能够发现更多不易观察细节。 　　但他的能力持续时间并不长，毕竟这个能力的本质是入梦而不是灵魂出窍，在“飘”进了建筑物以后，快速的穿过一个个房间，果然没有发现理应在这里学习的年轻学生们。 　　他已经准备先返回身体再做思考，但又恰巧的在二楼的房间内发现了一名熟睡的老人。 　　“运气不错。” 　　他一头便扎进了那个人的梦中。 　　詹金斯很少有机会使用入梦的能力，上一次还是和米勒小姐在31日共同对抗企图入侵公寓的两名魔女。 　　但如果对手只是普通人，那么依靠强大的灵魂就能很轻易肆意的改变梦境，想要用“盗梦”的手法获取一些信息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建筑物外的小巷中，巧克力蹲在男人的肩头，用那对琥珀色的大眼睛看向巷子的左右。等到男人猛的哆嗦一下，它才重新安稳的趴了下来。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一点耐性都没有。” 　　获得了关键信息的詹金斯捂着自己的额头站起身，又拍了拍大衣下摆粘上的尘土。 　　“感觉学习太累，就结伴去郊外游玩，我记得约翰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他这都是交的怎样的朋友？” 　　为了督促自己的兄弟重新走上正轨，也算是对现在的这具身体负责，詹金斯又在街口登上了马车，亲自前往那群年轻人郊游的地点。 　　横穿了整座城市，又沿着乡间的小路走了很长时间，远远的望见一片稀疏的林地，就知道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诺兰私立第三预备学院本身就是贵族或者大商人的子女才能读的起的贵族学校，所以约翰的同学们家中也是非富即贵。 　　根据从梦中获得的信息，这片林场是一个姓麦迪逊的女孩家的私产，也是她提议要到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提前让车夫离开，在林场边缘走了一会儿，便发现了五架停在路边的马车，应该是它们将年轻人们送来的。车夫们一边抽着卷烟，一边闲谈着最近的天气，没有人注意到詹金斯。 　　他叹了口气，踩着有些湿润的泥土离开大路进入林区。先是绕过马车夫们，然后顺着林间的小路向着里面走去。 　　他并不担心会找不到他们，毕竟就算再怎么大胆，那些学生也没有道理会离开小路。 　　果然，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找到了一只被丢在树下的新鲜苹果，苹果三分之一的部分腐烂了，这可能就是它被丢弃的原因。 　　再向前走，隐约的能够听到吵闹声。快步向前，果然是一群年轻人。其中三分之一是男性，约翰和他的朋友们走在稍前面的位置，听声音，似乎是在谈论贝尔迪兰的花边消息。 　　考虑到擅自闯入别人家的林场是违法行为，詹金斯没有露面，而是拍了拍自己的猫。 　　“喵～” 　　它有些不悦。 　　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在猫咪的下巴处抓挠了一会儿，它终于不情愿的从肩膀上跳了下去。 　　站在原地等了两分钟，猫咪首先从远处跑了过来，随后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约翰也出现了。 　　PS：这两天我预备开悬赏，正在准备。 第518章 林间追踪 　　约翰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大衣，裤子则是现在流行于年轻人之中的喇叭裤。衬衫的纽扣显然被替换过，根据样式来看，应该是玛丽亲自挑选的。 　　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树上板着脸的詹金斯，他的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我……” 　　“约翰·威尔斯·威廉姆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昨晚，你在餐桌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詹金斯自己都为那严厉的声音感到惊讶。 　　“我……” 　　约翰显得非常窘迫。 　　“我下午在邮局碰到了母亲，她让我将你遗落在家中的课本送到萨尔五星大街。你知道吗，约翰，说谎是一种非常可耻的行为，我为你感到羞愧！” 　　年轻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兄弟旁边，安静的承受着令人想要钻进地缝的指责。 　　“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大家都要来……” 　　约翰小声的解释道。 　　“所以你就来了？” 　　“是的。” 　　他用更加小的声音回答道，停顿一下，在詹金斯又要开口以前，补充道：“而且胡佛小姐也要来……” 　　詹金斯愣了一秒才想起他指的究竟是谁。 　　由于大哥纽曼·威廉姆特常年不在家，所以在某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到来以前，约翰有时会将自己的秘密跟詹金斯分享。 　　这其中，就包括了他暗恋自己的同学詹妮弗·胡佛的事情。 　　“哦……” 　　作家先生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他对于这些事情毫无经验。 　　“这是你们第一次趁着学习时间，出来玩吗？” 　　他又问道。 　　约翰低着头，好半天才回答道：“不，第三次。” 　　詹金斯啧了下嘴巴，又冷哼一下，其实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好主意： 　　“我希望你回家后，能够跟玛丽和罗伯特坦白这件事。” 　　“是的，我知道。” 　　约翰没有反对，或许也是知道反对无效。 　　说这些就足够了，詹金斯时间不多，还要回城准备晚上的宴会。弯腰将脚边的猫一把捞了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塞到约翰手中： 　　“回去吧，回家后老实承认错误，下周末我回家时，希望能够听到对于这件事的讨论。” 　　“这是……” 　　约翰不知所措的看着手中的纸钞，女王在货币上对着他微笑。 　　“零花钱，拿着吧，我现在的积蓄至少比纽曼要多。” 　　办完了这件事，詹金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愉悦感觉中。他带着微笑看着约翰向着同伴那里走，然后将巧克力耳朵边的枯叶摘掉，刚想转身，上衣前兜里的链子疯狂的震动起来。 　　他和约翰谈话的地点并没有远离林场中的小路，所以附近的树木非常稀疏。迅速的环视周围，未发现有正在接近的生物。 　　他又眨了一下眼睛，在约翰走向的那个方向，黑色的光芒虽然淡薄但却非常显眼。 　　“女神啊，这又是怎么了？” 　　锁链的振动代表着附近绝对有危险，如果前方的人们都是陌生人，詹金斯此刻绝对会直接召唤出独角兽飞离这片区域，然后返回教堂组织人手把这附近搜个底朝天。 　　但约翰就在前面，他无法做到反身离开。再加上巧克力似乎没有感觉到危险，链子振动的频率也不算快，他仅仅是犹豫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决定跟上去看看，前面究竟有着什么。 　　约翰和他的同学们警惕心非常差，一点也没有发现有个带着猫的成年男人一直尾随着他们。 　　一群人继续向着前面前进，詹金斯冒险靠近时，甚至看到约翰的同学们在询问他刚才去做什么了。 　　“我看到了一只兔子。” 　　距离太远，詹金斯只能看到约翰窘迫的神情，那句话的含义是根据口型猜测的。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如果是詹金斯来回答，他一定会说忽然腹胀，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冬日的林场中，只有少数的树木上还有叶子，但粗壮的树干足够隐藏一个体形标准的男人的身影。 　　他跟着那群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沿着林间小路又走了半个小时，随后在一个女孩的带领下，众人离开小路进入林地的深处。詹金斯猜测她就是这处林场主人的女儿，麦迪逊小姐，否则不应该对这里这么熟悉。 　　他们前进的方向与詹金斯看到的黑色灵光方向相同，在接近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到达目的地。从前方树木的上方，远远的能看到了一座破碎的教堂建筑物的圆顶。 　　靠近后，那居然是矗立在林地中央的废弃教堂。教堂的墙壁、柱子和圆顶全部使用了一种看上去质感就不错的石质材料，但由于破损严重，只剩下半扇有着大洞的门。 　　从詹金斯的角度，可以从门向内看，小教堂里面横七竖八的摆放着一些长椅，地面也丢弃了很多垃圾。但没有蜘蛛网，也没有浮尘。 　　淡薄的黑色灵光从建筑物的所有部位渗透出来，但奇怪的是，比起以往见到的诡物，这种颜色非常的淡，倒是和詹金斯第一次碰到末日石板的地下室中，那具被人为插上羊角的尸体展现的灵光浓度相似。 　　“这座教堂是人为制造的危险物品？还是尚未诞生的诡物雏形？” 　　他咽了一口唾沫，看到年轻人们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进去。 　　根据正神教会的普通规矩，教堂、神殿类的建筑物具有非凡的宗教意义。即使因为某些强制性的原因停止使用，也不可以彻底废弃成这样。 　　一般的做法是改为慈善机构，或者捐献出来作为福利院。就算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连拆除都做不到，至少也会留下一名神父看守。 　　由此推断，面前的小教堂绝对不属于正神教会。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教堂，詹金斯才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他贴在教堂门旁边的墙上，这个位置恰好能够听到室内的人们在说些什么。 第519章 惊喜 　　“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地方吗？的确很难看到这种建筑物。” 　　从教堂内传出的是一个女声，听起来很清脆，但口音不像是本地发音，可能是从小在外地长大最近才来这边读书。 　　“怎么样，这里很不错吧？三年前父亲买下林场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座教堂，发现的时候全款都已经支付了。因为不知道这里供奉的是哪一位神明，也不敢贸然的拆除，就一直留在这里！” 　　语气极其的傲慢，让詹金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张开了华丽翅膀的雌鸟。他认为，这句话应该就是麦迪逊小姐说的。 　　他冒险再次让灵魂离开身体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有着卷曲褐色头发的高挑女孩，站在所有人的正中央。 　　“那么，为什么不向正神教会汇报然后拆除呢？” 　　约翰在一旁问道，他的问题也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因为大家信仰的都是正神。 　　“拆除？不不不，威廉姆特。” 　　女孩转过身，看向坐在长椅一端的男孩，她刻意的将自己的脸凑近，但你没想到约翰不甘示弱的也向前伸头，逼的女孩不得不退回去。 　　显然，威廉姆特家的三子更擅长处理各种人际关系。 　　“附近的人都传说，这里曾经是某个伪神教会的聚居地，但不知怎么的就被废除了。他们都相信教堂中藏有那个教会的宝藏，甚至在我们家买下这里以前，村民们就多次的进行‘探宝’。” 　　“你们家相信这样的传言？” 　　人群中一个抱着胸带着眼镜的男孩嘲笑的问道，然后用胳膊撞了一下身边的女孩，得意的一笑。 　　“奥普勒，也许对你的家庭来说，这一小片地方价值连城，但对于麦迪逊家来说，区区一座小教堂的占地根本不算什么。” 　　眼看谈话中起了一丝火药味，一旁的众人连忙劝解两人。 　　到底是在一起上学的同学，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劝解几句找到台阶后便相互冷哼一声，既能停止无谓的争吵又没有丢面子。 　　约翰·威廉姆特除了刚才说了几句话以外，一直都闭口不言。他总感觉这个地方十分的古怪，但究竟是怎样的古怪又无法形容，最后只能归咎于这是自己的错觉。 　　小教堂的占地面积不大，除了祈祷用的神殿以外，经过两侧的甬道能够到达后方神职人员的起居室。 　　但由于建筑物的损坏情况太过严重，在麦迪逊小姐的警告下，他们也没有去那些危险的地方游玩。 　　约翰的注意力一直在詹妮弗·胡佛小姐身上，她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裙子外别出心裁的套了一件颜色极为搭配的短衫。 　　约翰感觉自己的耳朵发热发胀，心跳也在加速，即使现在两个人的距离并不是很靠近。 　　一群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识这座小教堂。他们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谈论着教堂内部的装饰，或者更加无趣的八卦新闻。 　　约翰当然也是有朋友的，四五个男孩一起站在祭台的前方，本应悬挂着圣徽的墙面却空无一物。 　　约翰感觉心跳再次加快了，他回过头看向身后，意外的发现胡佛小姐也在看自己。女孩对着约翰轻笑，约翰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 　　放在口袋里的手紧握着刚得来的钞票，心中思索着，是否应该找时间送件礼物。 　　“你们猜，这里原本是哪一位伟大存在庇佑的圣所？” 　　同伴的声音将约翰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他像是落水的老狗一样甩了甩脑袋，又伸手解开上衣最上面的那粒金属纽扣，以缓解那种压抑内心的感觉： 　　“不管是哪一位，我们都应该放尊重些。在我看来，为了一个有关宝藏的传说，而放任这里存在一座废弃的教堂，这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当然，男孩们的谈话声音很小，以防止被这里的主人听到。 　　“哟，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同伴抱着胳膊，身体倾斜用肘部戳了戳约翰： 　　“这些都是你的那位兄弟告诉你的吧，要我说，他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是的是的，但不要再企图把你们的姐姐介绍给他，我也不是每周都能看到他，毕竟已经搬出去居住了……” 　　约翰不耐烦的回应着，用手在石质的祭台表面抹了一下，但没有发现任何浮尘。 　　“麦迪逊家果然在打理这里。” 　　他说道。 　　“也许我们能够找到宝藏也说不定。” 　　红鼻头的男孩兴奋的猜测。 　　“然后被麦迪逊家秘密灭口，将宝藏中的一小部分拿出来作为我们的抚恤金。” 　　约翰继续泼着冷水，他是从不相信这些东西的。 　　与两个兄长相比，威廉姆特家的小儿子很难找到闪光点。他没有纽特那样超凡的读书天赋和坚韧的性格，也没有过去的詹金斯所具备的那种聪颖的天资，这一点在他改掉坏习惯，重新“做人”后变得越发的明显。 　　但约翰的光芒只是被那两人掩盖住了，事实上与普通人相比，这依然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年轻人。 　　也许这就是拥有兄弟的坏处。 　　这座教堂给他的感觉很糟糕，因此和同伴们转了一圈，便提议到外面看看建筑物的整体。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但却意外的被人拦住了。 　　“也许你们可以再耐心的等一会儿，我在这里为大家准备了惊喜节目。” 　　麦迪逊小姐站在教堂的门口看着年轻的先生们，抿着嘴唇的样子看上去还有些意外的可爱： 　　“哦，哦，好的。” 　　约翰身边的男孩结结巴巴的回应着，涨红了脸的样子让约翰想要捂住自己的额头。 　　惊喜总是伴随着意外，而麦迪逊小姐的惊喜更是意外。几十分钟后，一个拄着手杖，戴着礼帽的老人从正门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些奇怪的人。 　　“哦，看啊，我们的年轻人都在这里！” 　　张开手臂面对学生们，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大声喊道： 　　“惊喜！” 　　右手手指上的黑色戒指绽放出微光，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除了麦迪逊小姐以外，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第520章 非法的献祭 　　“很好，很顺利。” 　　老年绅士感叹着向前走了一步，用靴子踢了踢距离他最近的年轻男孩。随后转身招呼等在外面的一队黑袍人进来，又在脸上堆满笑容对着麦迪逊小姐说道： 　　“萨拉，我为你骄傲。” 　　“是的，祖父。” 　　麦迪逊小姐依然抿着嘴，安静的退到墙边，看着那些人将自己的同学们搬到祭台上，像是晒鱼一样整齐的排列。 　　她只在幼年时陪父亲去码头区办事，才见过这幅场面。 　　“那个是史考特伯爵的儿子，搬到外面。” 　　麦迪逊先生显然也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杀的，他虽然想要谋取“更伟大的利益”，但也不想让自己的家族遭受灭顶之灾。 　　在伟大的献祭结束后，一切都可以用“教堂塌方”来解释，虽然要拿出一笔不小的抚恤金，但这是非常值得的。因此，就要好好的思量哪些人不能随意招惹。 　　三位年轻的先生和两位姑娘得以免受之后的磨难，麦迪逊小姐面色复杂的看着躺在一旁的约翰，开口提醒道： 　　“约翰·威廉姆特也不能死在这里，他的兄弟和正神教会的关系非同一般，我们不应该惹出这样的麻烦。” 　　“哦？” 　　老绅士拄着手杖转过身，但看的不是约翰而是自己的孙女： 　　“你说的有道理。” 　　良久，他才点点头，右眼的眼皮似乎抖动了一下。 　　麦迪逊小姐涨红了脸，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揪着腰间的缎带看着约翰被抬出教堂，心中总算有了些宽慰。 　　“看来约翰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 　　詹金斯心中感慨着。 　　他正躲在教堂的圆顶上，通过破损的缺口小心的观察下面的情况。 　　这里发生的事情，是典型的向不知名存在献祭活人的事件，每年诺兰地区都会发生几件，不算是很稀奇的事情。 　　但詹金斯好奇的是，他们究竟要向谁献祭，如果是邪灵之类的，他还能对付，但如果是亚空间的高等生物，甚至那些异空间的可怕存在，那么他最好现在就跑。 　　“我为什么要等到献祭开始再出手呢？” 　　他在心中问向自己，再低头看到黑袍人，那大概是祭祀，在教堂中央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区域，然后围成一圈开始念诵经文。 　　在口袋中摸索了一番，取出三枚金属片夹在手指间。这是爆裂符咒，是詹金斯最熟悉的符咒。 　　“去！” 　　他瞄准了下方的人群，将注入了灵的金属片甩了出去，然后便抱住自己的猫向着旁边一扑。 　　在轰隆的爆炸声中，教堂的圆顶差一点就被掀翻，詹金斯向下滚了一段距离，然后用手抓住一旁的凸起，那应该是过往石雕残存的基座。 　　巧克力被他保护在怀中，毫发无伤。 　　“很好！” 　　真实之眼穿透了圆顶向下看，唯一的一名恩赐者的光点已经熄灭了。 　　他像是猫一样敏捷的从圆顶边缘跳了下去，在冲进半损毁的教堂前先整理了一下衣服，并将灰尘派去。 　　“不许动！” 　　男人举着手枪站在教堂门前大喊道，单片眼镜帮助他看到飞舞的尘土中的情况。 　　他没有必要使用伪装的模样，毕竟马车夫和约翰都知道他来过这里。伪装成新神信徒，难免会露出破绽，而且这种情况很适合用真实的身份。 　　扣动扳机，对着想要还击的老绅士便是一枪，他怪叫一声，捂着胳膊丢掉那只金色的袖珍手枪，一旁的麦迪逊小姐赶忙扶住他。 　　詹金斯又射偏了，他本来是打算直接打心脏，没想到偏了一点。但问题不大，至少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 　　那群黑袍祭祀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人也是还剩一口气的样子。还能说话的只有麦迪逊小姐和祭台前的老绅士，但两人看上去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爆炸激起的尘土散尽后，一老一少看到了举着抢站在教堂门前的年轻男人。 　　落日的余晖从西方的天空洒下来，射/进大门将詹金斯的身体染上了一圈金色的边，他的表情严肃，黑色风衣的下摆迎着晚风缓缓飘荡。 　　这是正义的模样。 　　“威廉姆特？” 　　老绅士显然通过报纸见到过詹金斯的样貌。 　　“是的，不要再企图反抗了。包括你，年轻的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你试图救约翰，现在我应该也给你一枪，防止再发生意外的事情。” 　　“我明白。” 　　她低着头说道。 　　“好的，现在谁都不要动，我会……” 　　“啊～” 　　尖锐的叫声从祭台上传来，躺着的一个男孩，像是梦到了可怕的事情一样，直挺挺的坐起来，睁开的眼睛中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随着他的叫声出现，从圆顶缺口和正门射入的阳光，像是谢幕的舞台灯光一样缓缓消失，清脆的爆鸣声后，漆黑一片的教堂内出现了一圈蓝色的火焰，安静的悬浮在建筑物的墙边。 　　“你大概是理解错了。” 　　老绅士虚弱的笑了起来：“献祭场所不仅仅是那座祭台，整座教堂都是。没想到仪式仅仅进行了一小半，原来也能达到目的啊……” 　　说话间，直挺挺的坐起来的那人张开了嘴，在他痛苦的哀嚎中，一只留着脓的黑色的手掌从口中一点一点的伸了出来。 　　口中的黏液像是丝线一样落在地面上，布满了褶皱的手臂也一点一点的向外伸。 　　男孩瞪大了双眼看向上方，仿佛眼珠在下一刻就会掉出来： 　　“啊～唔～” 　　他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脖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根粗壮的萝卜。双手拼了命的在嗓子前的皮肤上抓挠，皮肤被抓开露出血粼粼的肉，他还想再向内扒，但啪嗒一声，双手在看不见的力的作用下，断成了两段。 　　詹金斯眼前一片漆黑，这并不是精神受到影响，从而导致的身体下意识回避眼前的物体。这是某种可怕的超自然能力在影响他的视觉，他看不到但却听得到，即使是那片单片眼镜也无法驱散眼前的黑暗。 　　按照按照记忆的方向扣动扳机，但从声音来听没有打中目标。 　　“那好吧，请不要责怪我。” 第521章 来自暗影王国的怪物 　　“双生恶魔！” 　　一匣的子/弹都被打光后，詹金斯明白只靠现在这个身份所拥有的能力，无法在精确度不高的情况下击中对手。 　　这肯定会误伤到无辜者，但詹金斯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伴随着男人的低呼声，带着黑色烟气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背后，那略显疯狂的身影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残影，呼啸着笔直的冲向前方，然后引起了更大规模的爆炸。 　　这的确有用，视觉重新回归后，只有詹金斯站着的前厅部分还矗立在林场中，恢弘的红色夕阳下，像是干尸一样的黑色人形生物匍匐在倒塌建筑物的瓦砾上。 　　刚才的爆炸波及的范围极广，祭台上的年轻人们恐怕没剩几个还活着的。麦迪逊先生和麦迪逊小姐都被压在了倒塌的穹顶下，应该也是活不成了。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似乎闪烁了一下，随后阳光再次消失，黑暗重新归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失去视觉，而是单纯的环境在变化。 　　詹金斯心中明白，眼前的这东西，恐怕有控制黑暗或者阴影的能力。 　　“现在的人类，都是这么没有礼貌吗？” 　　黑色的干尸发出了嘶哑的女人声音，詹金斯只能从这种嗓音中联想到故事中的老巫婆。 　　他的余光瞄见巧克力依然站在肩膀上，虽然好奇为何它不受这种怪异生物的精神影响，但此刻的重点不是这个。 　　“你是谁？” 　　他大声问道，心中计算着【亵渎制作】的攻击范围和【知识赋予】的作用准确度。 　　“你向我献祭了生命，难道会不知道我是谁？” 　　“我……” 　　虽然判断错了祭台的范围，但仔细想想，触发了献祭的人的确是自己。 　　“我没有事情，你走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赢面前的古怪东西。 　　“嘎嘎～” 　　笑声像是乌鸦。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但如果想要送走我，还需要你来帮忙，过来啊，你过来啊～” 　　它的手脚像是黑色的触手一样在地面蠕动，有那么一刻，詹金斯真的升起了走过去的念头。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种程度的精神控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影响很小。 　　“不如你过来吧。” 　　他提议道，被在身后的右臂上，已经环绕起了璀璨的银色光带。 　　“还是你过来吧，我可是来自一个很伟大的地方，想要让我回去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很伟大？” 　　詹金斯看着面前的黑暗，心不在焉的问道： 　　“让我猜一猜……主宰的世界？” 　　四下里一片寂静，黑色的人形匍匐在地面上不再言语。它的眼部是两个极大的黑色窟窿，这让整个生物的造型都变得极为可怖。 　　“你操纵阴影的能力真是厉害，这么说……暗影王国？” 　　事实上他知晓的为数不多的异世界中，只有这个地点可能和阴影有关。 　　像是蛇一样，整个身体都像后缩然后盘成一团，随后像是弹簧似的，咻～的一声便射了出去，与躲闪不及的詹金斯撞到了一起。 　　第一反应是极度湿滑的皮肤，随后便感觉到整个身体都传来恶心的感觉。 　　他立刻激活了亵渎制作的能力，然后便将自己记忆中的那些最可怕的低语和呢喃一股脑的丢了出去。 　　但这没有用，黑色的身体蛇一样的缠上了詹金斯，逼得爱干净的巧克力不得不从男人的肩膀上跳下来。它的头伸到了和詹金斯的脑袋平齐的位置，然后黑色的大口猛地张开到了可怕的广度，嘴部的最深处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一股吸力作用在了詹金斯身上，灵魂传来了剧烈的被拉扯的迹象。 　　他压抑着灵魂将要飞出的错觉，让流淌在灵中的火焰随着那股吸力喷涌而出，然后同时将两人都包裹起来。 　　噼里啪啦的灼烧声音在黑暗中异常的明显，几十秒后，着火的两人一左一右的同时倒下。 　　火焰就像粘稠的液体一样顺着地面流淌回詹金斯的手中，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的那股吸力居然连灵都能摄取，如果不是这样他一定要把那玩意烧成灰才会松开。 　　而另一边的黑色生物已经缩水了三分之一，由于身体本身的颜色，也看不出它的烧伤情况如何，但面对那样的火焰肯定也不轻松。 　　双方安静的躺在地面上注视着对方，然后在下一刻又同时再次出手。詹金斯的污染知识成功击中了黑色生物，黑色干尸也成功的用触手样的左手贯穿了詹金斯的心脏。 　　但詹金斯没有死，黑色干尸也没有疯。他们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心脏的空洞卡住了触手，干尸也挟制住了詹金斯的四肢。 　　“巧克力！” 　　詹金斯大声呼喊道。 　　猫咪这才从一旁溜溜达达的过来。 　　它眯着眼睛看着地面上不能动弹的两个生物，然后来到詹金斯旁边，用小爪子扒了扒干尸那可怕的褶皱皮肤。在它的眼中，皮肤上的褶皱，根本就是天然形成的符文。 　　“喵～” 　　猫咪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事实上如果詹金斯现在就昏迷了，巧克力立刻就能把这附近的任何生物一爪排成粉末，但大作家现在清醒得很，所以巧克力只是一直柔弱的小猫。 　　“你不是很聪明吗？用那个！” 　　詹金斯快速提醒道，但在他说出要用什么以前，黑色干尸那手臂就堵住了他的嘴。 　　巧克力已经明白了，它将爪子伸到詹金斯的脖子处，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那只骨哨取出来。用爪子将钳住它，将自己的嘴对准哨口，然后猛力一吹，那匹骸骨战马便从黑烟中出现了。 　　猫咪将哨子留在地面上，然后敏捷的跳上马背。骸骨马的前蹄在泥土地面上蹭了蹭，然后走到了詹金斯身旁，对着怪物的脑袋高高的抬了马蹄。 　　并不是没想到召唤独角兽，事实上独角兽正是对抗这种阴影和黑暗生物的最佳选择。但在被怪物影响，失去了光的这片空间内，独角兽召唤的能力暂时不能使用。 　　开悬赏！ 　　上限是10章2万字。 　　悬赏时间自2019年3月22日本章发布起，到2019年3月29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19年3月22日本章发布起，到2019年3月29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19年3月22日本章发布起，到2019年3月29早六点！共七天！ 　　我会在29日通过后台查七天内的数据，知晓结果。 　　每3000推荐票，300月票，10000打赏（等值100刀片）加一更，上限10章（两万）字。 　　2019年4月1日一次性全发出来。 第522章 从天而降 　　大概是因为怪物本身的力量影响了空间结构，导致从异空间的召唤不再起作用，但它被马蹄踢死后，这就不成问题了。 　　总之，詹金斯在确认看到自己面目的人全部死掉，并检查过约翰的情况还不错后，便骑着独角兽迎着最后一缕夕阳飞向了天边，黑雾项链中的雾气弥漫在周身遮挡来自地面的视线，毕竟夜晚就要。降临了 他的左手捂着右臂，淡绿色的烟气不断的渗出。刚才和怪物缠绕的太紧，马蹄很容易就误伤到了他的身体，但好在在持续的修复下，那只黑色的怪物才是首先死掉了。 　　在头颅被踩踏地像是肉饼一样后，它的身体散成了黑色的烟尘飘得到处都是，詹金斯只在那些灰尘中发现了几枚微小的黑色晶体。这东西他认识，这是阴影之灵的结晶，在这个时代被称为【暗影粉尘】。 　　还好反应快，否则又会进了巧克力的猫嘴。 　　看着下方出现的城市边线，心中有些沉重： 　　“恐怕双生恶魔先生，又要背上一口大锅了。” 　　（巧克力睡眠中……） 　　海瑟薇坐在马车中，通过窗口安静的看向圣乔治大街上那栋属于詹金斯的房子。她提前了一些时间赶到了这里，但詹金斯却没有在家。 　　疑心老爹古董店的工作可能拖后，她便让车夫停在街口安静的等待。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可詹金斯依然没有出现，女孩的手指在柔软的坐垫上敲打两下，便踩着高跟鞋、提着裙子弯腰走下马车，越过大街向着詹金斯的房子走去。 　　她与挺着大肚子的玛格丽特夫人擦肩而过，没有发现那位女士在闭着眼睛走路。站在栅栏门前，房子里没有火光，也没有听到外面声音的猫咪冲出来宣告这是自己的地盘。 　　“去哪里了呢？” 　　在海瑟薇的印象中，詹金斯并不是一个不守时的人，相反，她在到达这里之前，还认为詹金斯会在家中等待一下午。 　　“不如去老爹古董店看一看？” 　　心中想着，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声音。还没等抬起头查看情况，就看到男人从天而降的落在了院子中，他整个人都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趴在地面上，像极了猫类生物从高处跌落时的样子。 　　“你……” 　　“快进来！” 　　詹金斯拍了拍身上的土便站了起来，将怀中的巧克力放出，打开栅栏门伸手将海瑟薇拉到了房子中。 　　配合昏暗的天空，用黑雾遮挡独角兽非常有效，但一旦降落到低空这种遮掩就不怎么有用了。詹金斯只能依靠不死身从一个合适的角度下跳，跳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猫之优雅】，身体便随着本能摆出了最适合落地的姿势。 　　他必须要和“双生恶魔”这个身份撇清关系，所以要证明自己离开约翰后，行动顺序是回城-宴会，而不是和怪物在夕阳下决斗-回城-宴会。 　　因此必须要想办法弥补耽误的时间，骑着独角兽飞回来自然够快，而无人看到他从城外回来，则可以解释为“找不到马车，所以只能用那匹骸骨马，怕被普通人看到，所以就走了无人的小路。” 　　按照这样的发展，只要按照参加晚宴，这样就会有几百个人能够证明他没时间在夕阳下炸掉教堂。 　　但目前还有一个漏洞。 　　“刚才我没有从天上落下来，而是一直在房子内换衣服，因此没有注意到你。” 　　他将海瑟薇拉近门厅，然后紧张的解释道。 　　“我明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红发少女还是点点头。她注意到詹金斯黑色的风衣上到处都是土，甚至还有一些血迹。头发像是被夏季诺兰市的台风吹过一样凌乱，被随手丢在鞋架上的，是一把手枪和一些闪着光的弹壳。 　　她没有询问男人是否可以出现晚宴，因为她清楚詹金斯一定会说一些不解风情的话。 　　男人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便顺着楼梯去二楼卧室换衣服，只留下巧克力和海瑟薇在客厅中。 　　“詹金斯跟你说了吗，很抱歉一会儿不能带上你。” 　　她小声的说道，明白眼前的生物能够听得懂通用语。 　　巧克力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迈着优雅的猫步回到了自己睡觉时用的软垫上。 　　詹金斯很快就洗了洗头发并换上了自己最好的那套正装，在将镜子前很不熟练的整理好领结后，才走下了楼梯。 　　“怎么样？” 　　他站在楼梯上问道。 　　“很英俊。” 　　海瑟薇抬着头望着他，脸上挂着轻笑：“那么，请问这位英俊的先生，我是否有那个荣幸能够邀请您参加今晚的晚宴。” 　　“当然可以。” 　　他努力的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心中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表现出来。 　　有关这次邀请的目的，海瑟薇没有任何的隐瞒的告诉了詹金斯。这是相当聪明的做法，也说明了她相当了解詹金斯这个人。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参加，不作出任何许诺就可以了？” 　　詹金斯脸上果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被海瑟薇或者米海尔小姐拉来当挡箭牌。 　　“是的。” 　　女人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因为就连她都认为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主意。 　　并且，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望着坐在对面，托着脸看向街边竖起的路灯杆的詹金斯，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米海尔小姐。 　　“我是一个喜欢欺骗感情的人吗？” 　　她问向自己。 　　这个疯狂的时代诞生了无数疯狂人，而贵族之间向来都是极少有忠诚的。但对于感情的忠贞是海瑟薇的原则，即使知道自己的内心在左右摇摆，她也绝对不会越过某条界限。 　　“如果我首先遇到的是这个男人……” 　　她感觉今晚的自己有些疯狂，右手抬起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耳朵。那里戴着一枚钻石耳钉，这是詹金斯让她暂时保管的。 　　耳钉闪烁反射着车厢中微弱的光源，独自闪烁着并不辉煌，但却非常坚定的光。 第523章 合作和信件 　　晚宴中没有发生任何让双方尴尬的事情，赫纱伯爵热情好客，詹金斯也表现的极为妥当。虽然他的礼仪偏向女性化，而且带有一些北国才有的特征，但那种掩饰不住的贵气还是赢得了赫纱伯爵和夫人的赞赏。 　　除了詹金斯以外，餐桌旁的年轻人们是没有资格贸然参与进对话的。在这场愉快而轻松的晚宴结束后，赫纱伯爵便邀请詹金斯去书房聊天。 　　海瑟薇的表情很担忧，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自己的母亲拦住了。 　　直到两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伯爵夫人才柔声说道： 　　“海薇，这个时候，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为了显示这场晚宴的重要，伯爵夫人脖子上佩戴着的是她出嫁时，外祖母送给他的那串绿宝石项链。这串项链只会传给女孩作为嫁妆，至少也有千年的历史。 　　“我希望这串项链能够留给你，而非你的姐姐。那个小傻瓜，至今都以为哈里发家的儿子真的喜欢她。” 　　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就连最疯狂的赌徒都知道，两头下注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沉默了很久，红发少女才低声的反驳道。 　　一旁偷听的男孩打了个哆嗦，捂着自己的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不是两头下注，亲爱的……” 　　伯爵夫人脸上高雅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他只是看到了王国的乱局，因此为了避免最坏的结果，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提前准备？不，抱歉，请原谅，但我可能听错了你的话。您刚才是指，女王要死了？” 　　詹金斯皱着眉头重复了这个大新闻： 　　“您真是有幽默感，几周前我在贝尔迪兰见到陛下时，她看上去非常健康。” 　　“这并不是很隐秘的事情，事实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少。” 　　伯爵坐在书桌后，两只手扣在一起放在桌子上。他的背后是巨幅的人物肖像油画，画中的人就是他自己，拿着海军军刀，整个胸口都挂满了勋章。 　　詹金斯点点头，身体前倾，“那么，您告诉我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可真是直率。” 　　伯爵看着詹金斯的眼睛说道： 　　“我看到了有可能发生的乱局，因此想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想你应该会理解我所说的话。” 　　“当然。” 　　他耸耸肩，然后翘起一只腿，舒服的向后靠在椅背上： 　　“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够在某个时刻，至少庇佑我的一个儿子。” 　　“我感觉您比我还要直率。” 　　他的手指敲击着座椅的把手，就像斯图亚特小姐所讲的那样，保持语速略慢，以显示自己对于谈话的掌控。 　　“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他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你果然不像海瑟薇想象的那样单纯，能够被正神教会看中的人，怎么会是单纯的白纸呢？” 　　伯爵叹了一口气，没等詹金斯继续说话，又补充道： 　　“但我看中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不是相信你有能力，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教会选择庇佑我的儿子，我又怎么会在这种敏感的时刻见你呢？” 　　他拉开近旁书桌的抽屉，将一叠文件放在桌面上： 　　“这是我拥有的一些资产，包括……” 　　“伯爵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相互真诚一些。” 　　詹金斯在乎的可不是金镑，而且收下这些东西，就相当于给了别人口实。 　　“我就知道。” 　　伯爵毫不意外的笑了起来，将那些东西放回了抽屉中。 　　“我现在可以确认，今晚的晚宴的确是有价值的。那么，我同意将海瑟薇嫁给你。”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秒钟，但他不确定这是否是错觉，毕竟就算停跳他也不会死。 　　伯爵的书房面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现在使用的照明工具就只有墙壁上的煤气灯。这盏煤气灯显然被使用了相当长的时间了，因此发出的光亮有些昏暗。 　　詹金斯无比的希望在昏暗的灯光下，伯爵不要发现自己露出了不到一秒的惊慌表情。 　　“海瑟薇属于她自己，我不希望您用她作为交易工具。”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厌恶的三流小说的台词。 　　“这句话我年轻的时候也说过，但那不是在这样体面的场合，而是在一座小农场的粮仓中，我们交易的内容是一年耕牛的租赁优先权。” 　　詹金斯的好奇心使他很想知道伯爵故事的后续，但现在不是打听的好机会。 　　“我上面的承诺依然有效，同时，我可以承诺，开放我的一部分信息渠道为你所用。” 　　这就相当于承诺了与教会合作，他开放信息渠道的对象自然也是教会。 　　“我欣赏你的提议，但我讨厌你的态度。” 　　詹金斯直白的说着，看到伯爵脸上依然是那副公式化的笑容。 　　“只有这句话才让我感觉得到，你真的是一个年轻人。但你一定会答应的，不是吗？这对双方都有利，而且我们……” 　　“我想，尊贵的赫纱伯爵一定知道前些日子被调查出，和邪教有关的高尔文家族。” 　　詹金斯忽然极其不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 　　“当然。” 　　他很诧异，没有理解詹金斯引出这个话题的含义： 　　“怎么，你是想说，我将和那个挑衅你的白痴一样，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下场？” 　　“不不不。” 　　詹金斯摇摇头，他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高尔文家族中同时也搜出了一些违禁的军火，而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任何和那批军火牵扯上关系的人，都要倒大霉。您应该也会同意这个观点。” 　　“我想是这样的。” 　　伯爵轻轻点头。 　　“是这样的，我手中有一些有趣的信件。不不不，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赫纱伯爵。我就知道，您一定立刻就能明白我所指的是什么，这真是有趣，不是吗？但我理解，您这样的军方人士如果不做倒卖军火的生意，那么就对不起自己的这份职务了。” 第524章 伯爵与男爵 　　“信……” 　　伯爵低吟了一声，“抱歉，威廉姆特男爵，我不清楚您在说些什么。” 　　他戴着戒指的手敲打桌面的频率变了，詹金斯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您知道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否知道信件的内容。” 　　詹金斯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站起身背着手看向窗外。今晚又是一个阴天，昏暗的城市中，不知又会发生多少的罪恶。 　　伯爵扶着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身，但本能制止了他的这个动作：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拿到了什么？” 　　说话的声音非常严厉。 　　“我知道，当然知道，这是能够让王国动荡的东西。我成长在这个伟大的国家，见证了这个时代的疯狂和进步，我当然不希望他被毁掉。” 　　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皱着的眉头下是锐利的眼神……这也是斯图亚特小姐教的，属于谈判礼仪，天知道她是如何定义的这个名词。 　　“你！” 　　伯爵终于站了起来，脸颊涨的通红，头发像是要竖起来一样： 　　“你从哪里得到那些信件的，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您知道我有什么……当然，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当我需要您的帮助时，我想您一定会很慷慨。我也能够保证，那些信件只有我知道，教会或者王国都不知道。” 　　说完，很不熟练的冷笑了一声，然后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至少有几百个人知道我今晚来这儿拜访您，我想，您还不至于做出什么愚蠢的行为吧？” 　　“当然。” 　　伯爵身体明显在前倾，像是发狂的老狮子一样想要冲出来，但又自嘲的笑了笑，一下便坐了下去，重新依靠在座椅上。 　　詹金斯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否表现的合格，但他的目的应该达到了，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凡俗方面安全的信息渠道，否则事事都要自己调查，实在是太危险了。 　　“也许，我调查中的你，根本就不是你。我只是提醒一句，那些信件牵扯到的事情极广，如果你不想死于非命，最好离它们远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你绝对想不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是比蒸汽炸弹还要危险的东西。” 　　伯爵显然知道一些有关魔女们的事情，但应该还猜不到詹金斯就是那些古怪的超凡者。 　　“我明白，但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如果泄露了出去，也只能是您的责任。” 　　他咬定了这一点。 　　“所以，你究竟在为谁做事？” 　　“我自己而已。” 　　伯爵轻轻摇头，显然是不信的。能够拿到那些要命的东西，威廉姆特身后的势力显然不可小觑。看着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他忽然想到了几个月前的一件事。那是在米海尔侯爵的晚宴中，侯爵和意外来访的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曾经说过几句让人费解的话，而米海尔侯爵在私下里，也曾暗示过一些他未曾理解的事情…… 　　不知怎么，一下便想起了女王，想起了王室，想起了年轻时在冷泉宫见到的某张照片。脑袋里仿佛轰的一下炸开了，一连串的事情串在一起，指向了最不可能的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头金发，看着那过分年轻的面庞，又想起了餐桌上那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 　　“哦，我的神啊～” 　　如果詹金斯会读心，他一定能够听到中年男人的呻/吟声。 　　作家先生有些奇怪伯爵打量自己的眼神，但又认为这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于是咳嗽一声，右手在空中挥了挥： 　　“我很喜欢现在的谈话氛围，我们接着谈吧……我同意你的提议。” 　　“嗯……嗯？嗯～” 　　伯爵露出大梦初醒似的表情，张开嘴某句话要脱口而出，但又摇着头叹了口气：“应该说这是你的提议吧？你想要为协议添加怎样的隐藏内容？” 　　“不，我不需要任何的隐藏内容。就像您知道的，我只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只是偶尔会卷入一些小麻烦。” 　　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摸巧克力，但又意识到自己的猫被留在了家中。心中有些思念它了，也在担心自己厨房会不会遭殃。 　　他已经将甜点藏在了很好找的橱柜中，那只猫应该能轻易的找到。 　　“不要告诉我，刚才的那些威胁，只是为了替海瑟薇出一口气。” 　　赫纱伯爵嘲笑的问道，语气有些虚脱。 　　“为什么不是呢？” 　　詹金斯耸耸肩。 　　从伯爵的表情来看，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事实上詹金斯也不相信，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自己需要额外的信息渠道。今天和伯爵的谈话只是以一个引子，他在之后的日子里，应该还会有用到伯爵的地方。 　　“那么今晚的拜访就到这里吧，之后的事情会由教会下属的专业人们和您商谈。您想要得到的是否能够得到，还要看您自己的态度。” 　　伯爵点点头，又看了詹金斯一眼，浑浊的眼睛中大有深意： 　　“你真像是一道影子。”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略显老态的中年人站起身，那种不怒自威的样子实在令人心惊：“明明就站在我的身前，你的资料我也很清楚，但却感觉你是如此的不真实，仿佛站在我面前是一个虚假的人。” 　　他应该是在讽刺，詹金斯营造的纯善作家的形象，与刚才谈话展示的心机不符合。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影子也无所谓，毕竟詹金斯自己也时常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谁，以防止那些秘密暴露在阳光之下。 　　“就像一道……真实的幻影。” 　　伯爵最后总结道，目光不与詹金斯接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詹金斯无法准确的形容这次见面的成果，但他又认为这些上层的斗争与自己关系并不是很大。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因此为了防止那个老狮子一样的男人，一时想不开与他同归于尽，詹金斯打算尽早回家去对付自己的小馋猫。 第525章 不规范的通灵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按照礼节，詹金斯在前厅与赫纱家的成员们依次道别。这时才注意到，刚才坐在饭桌末尾，一直一言不发的年轻姑娘也在这里。 　　无人跟詹金斯介绍这是谁，想来应该是亲戚之类的。 　　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精神也不是很好，众人交谈时一直低着头。 　　“这位是……” 　　轮到女孩和詹金斯握手了，詹金斯便笑呵呵的问向一旁的海瑟薇。 　　红发少女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好像她忽然发现詹金斯其实是一只成精的卷毛狒狒似的。 　　“你注意到她了……我是说，这是我的表妹。珍……玛丽安娜·弗朗西斯。” 　　海瑟薇的表情非常奇怪，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惊恐。詹金斯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又看了看赫纱伯爵夫人，她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是的，这是我的姐姐的女儿，暂时住在这里。” 　　这副样子，根本就是被超凡力量控制住了。 　　詹金斯又看向海瑟薇，她慌乱的眨眨眼，意思应该是不要多问。 　　“这究竟是谁，海瑟薇甚至要控制自己的母亲承认她的身份。” 　　他疑心海瑟薇被威胁了，但一言不发的憔悴姑娘根本就是个普通人，这么近的距离真实之眼是不可能失效的。 　　“今天已经遇到了非法献祭的倒霉事情，应该不会再倒霉了……说起来，教会应该已经发现那里了，希望躺在林场的约翰不要感冒。” 　　想着这些，他对着女孩伸出右手，“那么再见，弗朗西斯小姐。” 　　“再见，威廉姆特男爵。” 　　她的声音很清脆，是天生适合歌唱的嗓子。虽然容貌平平无奇，但却意外的让詹金斯升起了亲切之感。他越发的认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因此，感谢了伯爵家的这次邀请，并与海瑟薇约定了商谈歌剧创作的时间，便登上马车回去了。 　　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海瑟薇很隐蔽的看了弗朗西斯小姐一眼，后者轻轻摇头。她没有张开嘴，声音直接出现在了海瑟薇的脑海中： 　　“的确是很有趣的人。” 　　与伯爵谈话时还是阴天，但出门后却发现两轮圆月挂在夜空中，天空也久违的放晴了。但即使是这样，远处也依然有一些阴云，不知何时会再飘过来。 　　诺兰市煤气炉安装的进展很快，在经过明尼丝步行街的路口时，詹金斯甚至看到了一排已经竖起的路灯杆。虽然还没有使用，但最晚也不会耽误一个星期。 　　马车将詹金斯送到了街口便离开了，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隔壁寡妇的门前停着一架黑色的马车。马车彻底的堵住了通往花园的栅栏门，也不知道车夫是怎么想的。 　　“不会今天就是预产期吧？不，前些天看到时，也就五个月大左右。” 　　进门后才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巧克力并没有破坏厨房，打开房门的时候，它异常乖巧的卧在脚垫上，旁边就是詹金斯的拖鞋。 　　看到詹金斯低着头看它，猫咪站起身乖巧的叫了一声，然后溜达到腿后，用身体轻轻的蹭着詹金斯的裤脚。 　　“这么乖？” 　　很少能见到巧克力表现出这幅样子，詹金斯狐疑的蹲了下来，用右手食指刮了刮它的下巴，猫咪立刻眯着眼抬起头，发出喵喵的声音。 　　“你究竟做了什么？” 　　越是这样，詹金斯越是担心。他将大衣搭在衣架上以后，便踩着拖鞋穿着白色的衬衣急匆匆的来到地下室，将藏在小隔间里的物品都搬到了客厅里。 　　仔细的检查后，并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也没有发现猫的牙印之类的痕迹。 　　“也许是我真的想多了。” 　　他叹了口气，倚在沙发背上，右手一挥火焰飞出，轰的一声点燃了壁炉。 　　“要吃点什么吗？” 　　他问向自己的猫，猫咪立刻开始蹭他的右手，这是甜食的意思。 　　等到巧克力乖巧的站在桌子上舔碗中的食物，詹金斯才放松下来。他仔细的回忆今天下午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确认没有任何的漏洞，又开始准备，一会儿教堂来人后的说辞。 　　约翰出事，教会一定会来通知他，所以今晚大概又是一个不眠夜。 　　一边编织着谎言，眼睛无意识的打量桌上的物品。从无影灯上划过，通灵板进入到了视线内，詹金斯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以前会有人死在这栋房子附近吗？我在搬过来以前，也没有打听过这附近的事情。” 　　想到了这一点，便产生了好奇心，正巧现在没有事情做，于是便把那些小雕像放在凹槽内，然后随性的将手指搭在乩板上。 　　巧克力的眼睛瞄向门口的方向，露出大衣口袋的怀表链，正以一种惊人的频率震动着。 　　“响应我的呼唤，飘荡在虚空的灵魂！” 　　他小声的说道，在下一秒，他误以为自己居住的大街从未死过人，因为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但心脏在那一刻以后，却像是受到了电击似的疯狂的跳动起来，一股极强的吸力自指尖出现，几乎吸取了詹金斯一半的灵投入到了通灵板中。 　　他的手臂像是弹簧一样弹起，整个人向后一缩，而桌上的通灵板则开始冒出呛人的白烟。 　　首先是四座雕像在高频率的震动中崩解成碎块，随后便看到血一样的液体从那簇装饰画墓碑中流出。 　　写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姓名开始变得模糊，通灵板左上角和右上角两个诡异的笑脸哭脸也变作了哀嚎着的恐怖人脸。 　　血水漫过了桌面流到地毯上，随后板子便在桌面快速的弹跳。几秒后，裂纹从最中央出现，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到整个表面。 　　似乎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嚎叫，嘭～的轻响中，它彻底的碎裂了。 　　男人蹲在沙发上，猫咪蹲在桌角，前者大口的呼吸，后者眯起了眼睛。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脏再次快速的跳动起来，因为自那堆分不清原本样貌的碎木片中，一颗眼珠似的金色的液体忽的飞了出来。 第526章 墙内墙外 　　“神性！” 　　这个单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后才惊讶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刚才检查家当的时候，需要的物品就在身旁，詹金斯来不及多思考，用金属片将那滴金色的液体包裹住。 　　用银刀破手指，在六面体的一面抹下一道血痕。 　　“我血！” 　　原本即将散架的金属块合拢起来，但能够感觉到神性在拼命的反抗。 　　翻转六面体，将那枚象征着男爵地位的勋章盖在第二面上。 　　“荣誉！” 　　不同金属的交界处，呈现出融化的趋势，神性的反抗也在减弱。 　　翻转六面体，让不灭的火焰灼烧第三面。 　　“净化！” 　　厚重的金色光芒从金属表面满溢而出。 　　翻转六面体，将纠缠着内利先生的怨灵留下的灵制粉末抹在其上。 　　“怜悯！” 　　六个面同时向内收缩，逐渐平整，神性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翻转六面体，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再拿起什么，于是按照内心的本能抓过一旁看戏的巧克力，将第五面按在它的肚皮上。 　　“守护！” 　　猫咪抗议的叫声中，手中的金属块剧烈震动起来，像是在庆贺着什么。 　　翻转六面体，念写将金黄色的圣徽烙印在黑色的表面。 　　“吾神！” 　　一切异象消失，巴掌大小的黑色标准六面体，停留在詹金斯的面前。 　　“哈哈～哈哈哈。” 　　虽然通灵板的彻底毁损坏很让人伤心，但比起神性，一切特殊物品都不值一提。他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巧克力也挣脱了男人的手，用小鼻子蹭了蹭金属块。 　　“但神性是哪里来的？” 　　他总算没让意外之喜摧毁理智，依然记得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窗外，阴云已经飘来并遮住了月亮，狂风没有征兆的吹起，隔壁古德曼家院子中的枯树不停的晃动着。 　　一种低沉而压抑的气息笼罩住了这片街区，敏感些的普通人虽然无法知晓发生了什么，但也下意识的蜷缩起了身体。 　　“难道，这附近停留着蕴含神性的灵体？” 　　詹金斯挠了挠脑袋。 　　一种狂暴而冷冽的气息在窗外徘徊着，但神的居所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进来的。 　　“难道我又遇到大事了？” 　　一边向着，下意识的一侧头，昏暗的光线下，挂在门厅的大衣口袋露出半截锁链，它振动的速度非常快。 　　“哦，我有了不好的预感，巧克力，准备跑路。” 　　风沙击打着玻璃，与此同时，黑色的烟气从玛格丽特夫人的房子中渗出，沿着地面向着隔壁的房子进攻。 　　詹金斯唤出了自己的能力光点，然后激活了【未知的前路】。笔直的紫色光线径直指向窗外，那是邻居寡妇的房子。 　　稍稍思考，结合自己的经历和了解到的信息，詹金斯便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玛格丽特夫人怀上的孩子，不会就是自新特鲁曼市逃跑的邪神神子吧？” 　　啪的一声脆响，被狂风裹挟的石子击破了窗户，狂风涌入屋内，墙壁上的挂画、散落的书本和装饰花瓶乱七八糟的掉在地上。煤气灯毫无声息的熄灭了，就连壁炉里的炉火都摇曳了起来。 　　在这狂风中，詹金斯安静的背对着窗户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按着金属块，壁炉火焰造成的影子在对面的墙壁上晃动着。 　　他已经感觉到了，某个狂怒的生灵就在对面的那座房子中。虽然被迫提早的来到这个世界，但它的力量依然强大无比。 　　那是一个“占据”了世界一部分的生物，在詹金斯的感知中，背后窗外的黑暗中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令人疯狂的怪物。仅仅是被感知到的那部分，就已经几乎让人发狂了。 　　这是生物最原始的本能，尚未完全脱离肉体凡胎的詹金斯也不免受到了影响。 　　在面前的茶几上，书本肆意的翻飞，像是窗帘影子的东西不断的飞舞着。巧克力直直的倒在桌子上，尾巴伸的笔直，应该是受到了窗外那东西的影响。 　　但它同样也能感知到詹金斯，越是高等的生物，越能够提前感知到危险。 　　就像詹金斯认为，窗外的黑暗中是一只匍匐的巨兽那样，窗外的生物也认为，窗内坐着的是一个危险无比的怪物。 　　呼啸的风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詹金斯眯着眼睛感觉身体都有些麻木了。 　　破碎的窗户阻隔了神子和圣子，狂暴的婴孩几欲发狂，祂那可怜的母亲的腹部被剖开惨死在小床上。追随者们捧着建筑物地下室中熬制的汤药，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 　　谁也没有预料到，邻居无聊的突发奇想，居然会让这计划了近百年的计划出现如此大的波折。 　　夜已经深了，摇曳的炉火倒映在作家先生的眸子中，紧握着金属块的手下意识的抖动着。 　　昂～ 　　墙内墙外的怪物无声的对峙了几秒，震耳的吼声便仿佛从最遥远的天际传来，这道声音引发了的不是空气而是空间的振动。 　　詹金斯的耳朵中渗出了血迹，但他没有使用那滴神性。他无法知晓可能发生的战斗会持续多久，因此这东西只能用在最后时刻。 　　即使是天生的高等生物，但新生婴孩的姿态还是影响了祂的智力。祂无法判断黑暗中的怪物的能力，但由于提前降生而导致的暴怒，却促使着祂不顾一切的去杀死那个东西。 　　自口中再次发出那种可怕的叫声，祂动了—— 　　然后停住了。 　　数十个漆黑的猫爪印显现在面前的墙壁上，以一种异常的姿态蠕动着汇集。 　　那是一种更加内敛却更加可怕的力量体现，祂传承的知识中，甚至没有这种力量的全部信息。 　　昂～ 　　超凡的智力压制住本能，祂退缩了，暴怒被强行的驱赶了出去。 　　“会有机会的。” 　　沙哑的声音自祂口中发出，提前降生破坏了一定的计划，但神子毕竟是神子。 　　祂漂浮着后退到卧室的门口，黑色的雾气将房间内的一切都笼罩住了。 　　少顷，阴云散去狂风停止，红蓝双月的月光再次从小小的窗口照射进来，而其中，就只剩下被剖开了腹部的可怜寡妇。 第527章 蓄谋已久的计划 　　“走了吗？” 　　身体僵硬的詹金斯望着面前摇曳的炉火，轻轻叹了一口气。刚才过度集中的精神，一下松弛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同潮水一样袭来的困倦感。 　　甚至没来得及查看巧克力的情况，只是收回壁炉中的火，他便耷拉着脑袋睡了过去。 　　几秒后，巧克力重新站起来，走到窗口向外看了一眼，看到数十辆来自不同教会的马车从街角快速驶来，才重新返回沙发。它安稳的卧在了詹金斯的膝盖上，张开嘴露出牙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窗外的灯光照在巧克力漂亮的毛发上，显现出更加柔和的色泽。 　　当意识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詹金斯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形成了一个坏习惯，那就是不论何时从昏迷或睡眠状态苏醒，第一反应是回忆在闭眼前都发生了什么。 　　战战兢兢的活着的人一切都要小心，这是很有必要的。 　　“是了，我想起来了，隔壁那个恐怖的东西主动的退走了。” 　　想到这里，很自然的睁开眼，耳边第一时间传来老爹的声音： 　　“陌生的天花板。” 　　这绝对是对上一次的报复。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也就是周一的中午了。这一次的天花板并不陌生，因为詹金斯曾经在这里苏醒过很多次。 　　房间内只有老爹和巧克力在，而猫咪看到詹金斯醒来，便从枕头旁站起来，柔声叫了一下，跳到窗台上，然后从屋子中溜了出去。 　　两人没有着急谈事情，而是让修女们将午饭准备好。这期间詹金斯一言不发，看似是心情沉重，实际上则是在编织新的谎言。 　　“所以，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午饭后，贝凡娜小姐也出现在了房间内，随行的还有守密人。但后者并没有参与进谈话的意思，仅仅是拿着钢笔坐在桌旁，似乎是充当记录员的位置。 　　“昨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柔和的冬日阳光从窗口/射入，洒在詹金斯的侧脸上。今天的天气不错，是个适合外出的日子，在连日的雾天结束后，就连气温都回暖了一些，和煦的风吹在脸上，让人产生发痒的错觉。 　　他的讲述从昨天睁开眼开始，将与约翰的见面以及赫纱伯爵的晚宴也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谈到约翰的时候，贝凡娜小姐明显的想要打断他，说些什么，但被老爹阻止了；而伯爵的协定虽然与夜晚的事情无关，但大家还是认真的听了下去。 　　重点在于晚上回家后的事情，詹金斯下意识的低垂下眼睛，让人无法从他的眼神中判断出情绪： 　　“回家后我和巧克力玩了一会儿，便坐在沙发上准备下周三的晚课。然后……” 　　他努力的做出费解的表情：“我感觉到了，我感知到我背后的窗口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诡异而恐怖的东西。庞大指的并不是体积，而是无法言喻的感觉。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甚至不敢用精神去感知那里。这就像是……就像是人类面对着深渊时，会下意识的产生巨大的恐惧，是的，就是这样！” 　　贝凡娜小姐扭头看了一下老爹，老爹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那东西也没有想要移动的意思。就这样过了十分钟，抱歉，我没有注意时间，它忽然就消失了，我也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教会注意到了那里的异状，带领大批恩赐者赶到，我想这就是祂离开的原因。” 　　贝凡娜小姐解释道。 　　“祂？” 　　这个单词专门指向一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既可以指代神，也可以指代那些连名字都不能提及的怪物。 　　“是的，新特鲁曼市的邪神神子，你应该还记得吧？” 　　贝凡娜小姐问道。 　　“是的。” 　　看来和詹金斯猜测的差不多。 　　“我们在找到你以后，搜索了你隔壁的那栋房子。里面有非常强烈和混乱的能量波动，我们在二楼的卧室发现了一个被剖开腹部的女人……” 　　“是不是玛格丽特太太？”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 　　“是的，如果记录没有错误，那么她应该就是你的邻居……当然，她也属于魔女之家。经过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两位骑士的核查，这不会有错的。” 　　房间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詹金斯望向窗外，远处依然能够看到粗黑的烟柱，那种灰暗的天空很快就会回来的。 　　“所以，伪神虚空眼魔的神子，通过魔女的腹部出生到了这个世界？” 　　“是的。” 　　贝凡娜小姐表示了赞同，看了一眼窗外，又小声的说道： 　　“目前的看法是，魔女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得到成神的启示。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她们信仰的究竟是什么。” 　　詹金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那群女人会有这种胆量。 　　“我们同时还发现了这个。” 　　贝凡娜小姐说着，从身后的桌面上拿起一把放在白布上，有着皮质刀鞘的匕首。刀鞘上镶嵌着一枚漂亮的红色宝石，宝石的周围用金丝勾勒出正六边形的花纹。 　　“这是B-02-2-9032，分解者的手术刀，也就是雪莱·豪厄尔丢失的那一把。” 　　贝凡娜小姐并没有将匕首拔出来，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从匕首上散发出的诡异的感觉。明明是形状规整的匕首，但在肉眼的感知中，却像是极度混乱的图案，让人产生发自内心的不适感。 　　这种混乱而疯狂的感觉詹金斯很熟悉，昨晚的邻居家中就有这样的气息。 　　“刀鞘也是一件特殊物品，是我们向【星空与均衡教会】借用的，B-03-5-2931，封印者之鞘，专门被用来封印匕首或刀剑形状特殊物品。这把匕首应该是被用来切割脐带，它沾染了那位邪神神子的血，自身也发生了变化，而且是不详的变化。” 第528章 爱情梳的诅咒 　　贝凡娜小姐并没有让詹金斯近距离观看那把小刀，当然也不会将小刀拔出刀鞘，这是为了安全。 　　詹金斯叹了一口气，邪神神子既然借用凡人的躯体再次出生，那么必要的降生过程还是需要的。他很难想象普通的剪刀能够剪断神性神物的脐带，所以的确有必要通过杀死一个强大的恩赐者，夺取这把能够切割肉体的小刀。 　　“除了这把匕首以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在近半年来失去踪迹的特殊物品的痕迹。很显然，那些人为了让神子降生为人，做了充足的准备。” 　　“那么新特鲁曼市……” 　　詹金斯一愣，很显然几个月以前的事情有问题。 　　“那是陷阱，让我们误以为神子降世失败，只能溃逃。其实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祂在诺兰再次出生。我想，你应该还记得A-12-4-6701，【死神的斗篷碎片】。” 　　“是的。” 　　这件物品原本由本市的死亡终末教会持有，但在几个月前被人夺走了。 　　“这件物品极有可能被用作了神子出生后的裹身布，他们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才会在新特鲁曼市以怪异的方式失败。” 　　就和恶魔召唤、不死人之谜的事情一样，这显然又是一件自许久以前就开始策划的事情。只是很不凑巧，这些“炸弹”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爆炸了。 　　“能够找到他们吗？” 　　“依然在诺兰……正神教会随时准备呼唤神明临凡。”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守密人说的，看来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詹金斯在这件事情上，只是“不凑巧”的恰好居住在寡妇的隔壁。 　　目前的调查显示，玛格丽特夫人家的房子和地下室，甚至地下的土壤都被超凡力量处理过，形成最适合神子降世的环境。而詹金斯搬到圣乔治大街，只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那时计划就已经开始了，所以他真的只是单纯的不走运。 　　再加上，昨晚并没有发生战斗，最大的损失不过是玻璃被石子击碎，因此教会并没有将这件事的发生，与詹金斯联系在一起，毕竟他总是遭遇这样的霉运。 　　夜晚的事算是糊弄过去了，但周日下午的事情还要处理。 　　赫纱伯爵的提议由詹金斯写成报告，直接提交给帕罗德主教。而约翰的事情，由老爹直接通知他。 　　这件事被形容成了意外的非法献祭事件，最大的意外在于新神信徒-双生恶魔的出现。 　　“约翰没有事情，今天早晨就回家去了。我跟罗伯特和玛丽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在教堂处理，因此暂时无法回家。” 　　老爹这么说道。 　　“他没事吗？” 　　虽然这样问，但詹金斯很清楚，约翰能够遭受的最大不幸就是染上感冒。 　　“他很好，但教会很不好……新神信徒的事情和邪神神子的事情同时发生，我们已经感觉有些应付不来了。后者要更严重一些，所以我们最近只能放松对新神信徒的调查，愿贤者庇佑诺兰市！” 　　老爹最后高呼道，但詹金斯对此表示非常的悲观。 　　与看不见摸不着，仿佛影子一样的新神信徒不一样，昨晚发生在圣乔治大街的怪异景象被不少市民发现了。之后的安抚工作不会让詹金斯去烦恼，但为了安全起见，整条街都被暂时封闭，住户们被迫暂时迁出，就连詹金斯都只能取出自己的东西后，暂时居住在教堂里。 　　被困在教堂中的这个周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经常不在古董店。就连今天也是一样，老爹决定暂时的关闭店铺一天，在教堂里监督詹金斯休息，但事实上应该是害怕他到处乱走，一不小心又碰到了会毁灭城市的倒霉事。 　　这件事的逻辑有些不对，因为即使詹金斯碰不到它们，该存在的事情依然还是存在。但老爹并不是一个喜欢和詹金斯讲道理的人，他生气的模样的确非常的可怕。 　　巧克力倒是乐在其中，它还是日常去看护幻想花的种子。现在就连一些修女小姐都知道，花园中的一小片地方属于威廉姆特先生的猫，因此浇水除草都工作也就做的殷勤了一些， 　　但是家中那盆花骨朵一点也没有生长的意思，詹金斯因此觉着巧克力只是在做无用功，那些种子绝对不可能生长盛开。 　　这真的是非常无聊的一天，被禁足在教堂内的詹金斯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和老爹一起为【冰雪奇缘】做了最后一遍校对，然后被喊去帮忙组装了一台备用的蒸汽机。 　　詹金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叫上自己，但拼装零件的过程的确很有意思。但在有意思的事情结束后，他便陷入了更加无趣的时间。 　　见詹金斯坐在回廊的长凳上，看着巧克力在不远处推珠子玩，老爹主动靠了过去坐在他身边，然后递过来一把梳子。 　　“嗯……我的头发乱了吗？” 　　“别傻了，这是上周你举报的那件事的战利品，忘记了吗？爱情梳！今天刚完成命名B-10-02-3491，爱情梳的诅咒！” 　　眨眨眼，果然是那把拥有蓝色灵光的梳子。它的样式很普通，中间粗两边稍细，只是梳齿的间距非常细密，梳齿上方有一个红色的符文样的符号。 　　摸起来并不像是木质产品，但詹金斯也没有猜测出这究竟是使用什么材料制造的。 　　“这是骨质品。” 　　老爹回答了这个问题，看着詹金斯手中的梳子，脸上露出了感慨的表情： 　　“由百分之十的接骨木、百分之六十三的爱情鸟的头骨、百分之十五的人骨和百分之十二未知生物的骨骼，制成了这把梳子。哦，你大概不知道爱情鸟，那种生物鸟是一种已经在物质世界绝迹的鸟类，它们唯一的超凡能力就是祝福爱情。我很难想象这把梳子，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制造出来的，但你应该明白，这件物品现在的作用不再是祝福，而是诅咒。” 第529章 生活琐事 　　“诅咒？抱歉，老爹，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见詹金斯还是有些疑惑，老爹似乎是在嫌弃他的愚钝，摇摇头，又补充道： 　　“相爱之人才有资格受到祝福，让不相爱的人强行产生感情，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詹金斯恍然的点头，所以他看到的蓝色，代表着的应该就是异种爱情鸟，这的确非常的有趣。 　　既然提到了这把梳子，自然就会谈到那家售卖旧货的商店，到目前为止，詹金斯已经知道三件物品和那里有关。 　　即使前些日子的调查重点是吸血种，但商店的事情也没有被放在一边。但目前没有任何的结果，商店自11月开始就再也没有开门营业，而商店的主人也再也没有露过面。 　　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察先生们，以“怀疑店主人卷入军火走私案”为借口，查验了商店内储存的所有物品，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特殊物品。 　　卡麦尔旧货商店的主人，是现年41岁的卡麦尔先生。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位正直而热情的商店主。但同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通用历1862年，他来到诺兰市以前，这个人究竟生活在哪里。 　　针对旧货商店的调查只能停留在这种地步，只有新的线索出现，才能将它继续下去。 　　“说起来，我持有的特殊物品又损坏了一件。” 　　想起昨晚的通灵板就有些心痛，但它毕竟为自己汲取了邪神神子的一滴神性，并导致了对方意外的提前降生，也算是毁在了最有价值的方式上。 　　但詹金斯可以肯定，那名神子一定已经通过他封印神性时泄漏的气息，知晓他也不是人类。虽然不担心这一点被邪教徒到处传播，毕竟教会也不会相信，但詹金斯还是想要尽早解决掉他们。 　　其实就算是教会不要求，他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居住在圣乔治大街，以防止在某天夜里被丢进房间内的爆裂符咒炸死。 　　今天是周一，因此按照惯例要跟随贝凡娜小姐继续进行格斗课程的训练。詹金斯很好奇的询问了她，有关林场中的那座废弃教堂的事情，但就连贤者教会也无法分辨出那里属于哪一位神祇。 　　诺兰市的任何文献中，都找不到有关那里存在建筑物的记载，只有林场附近的村民和林场的上一任主人，能够勉强的回忆起，有关宝藏的传说兴起于大约34年前，但具体的时间点任何一个人都说不清楚。 　　拥有林场的麦迪逊家族将遭受最严重的处罚，即使那片区域由于新神信徒的活动，而无法进行准确的占卜，但至少根据现场情况可以确定，那场事故的起因是林场的拥有者企图用血腥的献祭，呼唤教堂曾经的主人。 　　目前的调查还没有深入，但搜查出的信件可以证明，麦迪逊家族和王都贝尔迪兰的高尔文家族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高尔文家族的地下同样发现了活人献祭仪式的痕迹，因此，这让正神教会开始怀疑，这两件事存在内在的关联性。 　　这种种事情，让詹金斯疑惑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贵族，究竟有多少人私底下是干净的。再结合赫纱伯爵透露的女王命不久矣的现状，王国的命运实在是让人很担忧。 　　周二开始恢复正常的工作，老爹扬言，由于前几周给詹金斯的假期太多，因此在这个月结束前，都不打算再给他放假。 　　詹金斯知道这是老爹担心他又碰到别的倒霉事情。但这样也好，毕竟安全第一。但这同样也代表着，他想要去废弃墓园寻找那件恩赐的计划，又被耽误了下来。 　　生意还是那样的不景气，整个上午的时间，老爹都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戴着眼镜看报纸，猫咪安静的趴着玩生命宝珠和金属块，詹金斯抄写完蝌蚪文后，便开始翻看这一周需要读的书。 　　商店内很安静，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吃午饭的时间，巧克力因为想要去碰桌上的食物，忽然从詹金斯的怀中窜了出去，然后右后爪不小心便踩到了面前的浓汤中。 　　汤非常烫，猫咪立刻便发出了令人心痛的叫声。虽然詹金斯检查并治疗后，并没有发现异样的地方，但那只猫却好像找到理由似的，赖在詹金斯的怀中不愿意离开，使得他想要练习一些仪式的想法都泡汤了。 　　书商布罗先生在下午三点准时到达，那时老爹正在接待一位想要购买古董唱片机的绅士。这可是一笔大生意，虽然詹金斯也不知道那架唱片机的购入价格，但从老爹热络的推销看来，这一单生意做成，本月就不用再担心商店的开销了。 　　布罗先生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冰雪奇缘》的书稿。这本书詹金斯从秋末就开始构思和书写，期间他经历了种种不可思议的事件，写书的工作也一再被耽搁，但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总算是完美的完成了最后的部分。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贝尔迪兰市，半个月不见，商人显得越发的富态了。油光满面的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身上穿着一件暗黄色的呢子大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与詹金斯见面的时候，甚至想要伸手拥抱他，但被詹金斯不着痕迹的躲过了。 　　由于瑞特奖的名头，即使这本书还没有开始刊印，也几乎可以肯定不会失败。对于布罗先生来说，这就相当于一笔百分之百能够盈利的生意，换做是别人，有这么夸张的态度也可以理解。 　　他先前就看过没有校对的版本，因此对于书中的故事非常熟悉。对于最后一个版本，增添的有关冰雪国度风光的描写，更是对大加赞赏，认为即使是哈姆帕沃王国土生土长的作家，也写不出这样诗意的场景。 　　取走书稿起身告别时，他还得意的表示书籍的书号教会早已办妥，因此承诺在今年结束前，一定会督促印刷厂将第一批书印刷出来。 第530章 老爹的相簿和约翰的烦愁 　　布罗先生对这《冰雪奇缘》充满了信心，第一批版次就打算印到五位数，即使出现最坏的结果没有卖完，也可以运到周边地区继续销售。 　　“说起来，你又没有想过，去哈姆帕沃王国进行短途的旅行？” 　　詹金斯还在望着布罗先生登上马车的身影，老爹忽然问道。 　　他心中一惊，以为自己未经允许非法穿越国境线的事情曝光了，但转念一想又不大可能。 　　“没有这样的想法。老爹，我可是听说，冬天的哈姆帕沃王国，从菲尼尔郡向北，都不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多穿几件衣物不久可以了？极北可是有不少的大城市，永冻的冰川和雪原上的温泉，可都是在其他地方见不到的奇景。” 　　他摘下眼镜，收回到柜台下，将手中那颗红宝石用擦桌面的抹布擦了擦，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有一批货要从那边发过来，如果你没有兴趣，那么我再找别人押送吧。我可是听说，你至今为止都没有离开过菲迪克特利王国，其实年轻人应该多走一走。” 　　“您这样的说法，可是和旅者教派的说法很像。” 　　詹金斯说道，但又认为这种说法很不礼貌，于是在老爹反应过来以前又问： 　　“那么，您去过大陆的北方吗？” 　　“当然，年轻时我甚至在鲁恩住过两年，那真是一座有趣的城市。你等一等……” 　　说着，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宝石，蹬蹬蹬的顺着楼梯去到了二楼，几分钟后拿着一本相册回来了。 　　相册的封面是棕色的皮制品，但摸起来很顺滑。老爹没有让詹金斯看前面的内容，而是一下翻到了中间稍后的位置。 　　摊开的大相册中，夹着六张泛黄严重的黑白照片。照片的主人公，都是同一名表情严肃的中年人。詹金斯无法分辨这些照片的拍摄顺序，因为六张照片中的老爹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不同。 　　“您年轻时看上去真的很英俊。” 　　“哦？是这样吗？” 　　老爹很少见的露出了笑容，他有些怀念的看着那些照片，似乎是在追忆往事：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拍摄的了，那时的照相技术可比现在差多了，否则应该能够保存的更好一些。” 　　他伸出手指指向左侧中间的那一张，背景是一座极高的钟塔。与诺兰市的这一座相比，照片中尖顶的那一座看上去更加具有历史的厚重感，存在时间应该远超百年。 　　“这是鲁恩市有名的海尔菲特钟塔，是象征着自由和和平的地标建筑物。通用历871年夏季，为了纪念人类移民在此定居500年，古希卡利帝国的罗德菲尔斯三世皇帝，从国库中拨款修建了它。” 　　这座钟塔直到现在也依然存在，但已经不对市民们开放了。米勒小姐和詹金斯一起在鲁恩观光时远远的望见过它，米勒小姐还提议两人可以趁着夜色可以飞上去看一看，但由于时间太晚，被詹金斯拒绝了。 　　这六张照片的背景，其实都差不多糊到看不清的地步，詹金斯也只能依靠老爹的介绍才能认出这都是什么地方。 　　唯一的一张合照在右半边的上方，和老爹站在一起的，是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年轻人。他穿着体面的正装，装模作样的用双手拄着一根手杖，看上去年龄和詹金斯差不多。 　　老爹没有介绍这是谁，詹金斯也没有多问，但他总感觉那张脸他在别的地方见到过。 　　工作时间结束后，詹金斯先回了女贞路一趟，去看望险些死于非命的约翰。 　　在楼下闲聊时，面色忧愁的玛丽表示，她已经为约翰在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希望他能够在家中休息几天。其实约翰并没有受伤，但考虑到昨日下午遇难的年轻人，全部是约翰在诺兰私立第三预备学院的同学。玛丽希望约翰能够暂时远离学校，毕竟根据詹金斯的了解，约翰那一级只设立了三个班，而这一次就死去了二十多人，这对于所有人都是不小的打击。 　　约翰躺在自己的房间中，他看上去很好，只是情绪有些低落。虽然暗恋的姑娘也幸免于难，但朋友们却大都永远的闭上了眼。 　　想到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由于【双生恶魔】的爆炸余波而亡，詹金斯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兄弟。 　　将提前挑选的那只5镑三先令的钢笔作为礼物放在床头柜上，兄弟二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詹金斯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一出门，便看到巧克力站在楼梯的扶手上看着他，詹金斯的心情稍微宽慰了一些。 　　在离开女贞路以前，玛丽悄悄询问，这一周是否需要回家来住。她已经从报纸上了解到了，圣乔治大街由于要大规模的改造地下管道，住户们都暂时搬了出去，玛丽在担心詹金斯找不到居住的地方。 　　“没关系的，帕罗德主教在教堂为我准备了一个小房间。” 　　其实比詹金斯的客厅还要大。 　　“那里居住的很舒服，虽然距离老爹古董店有些远，但至少在夜间，我可以和神父们一起进行祈祷、参加弥撒。” 　　他拒绝了暂时搬回来的提议，担心自己会将麻烦的事情带到这里。 　　在教堂中吃过晚饭，与帕罗德主教闲谈了几句，又去密迹图书馆打发了些时间，便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便准备休息了。 　　他抱着自己的猫坐在床上，将一本有关十七纪考证的历史学书籍摊在盘着的腿上，当怀表的时间显示为晚上八点时，便激活了灵性磁石。 　　依然是燃烧着的壁炉前，米勒小姐的手肘放在座椅把手上，托着自己的脸看着詹金斯由透明变的虚幻，又由虚幻变得凝实。 　　“晚上好。” 　　“晚上好。” 　　窗外罕见的能够看到月亮，今晚没有降雪，这在鲁恩市的冬季是很难得的天气。 　　斯图亚特小姐和茱莉亚还没有到，她们只能在九点以后才能找到机会离开王宫。作为王国的公主，她只有在十八岁以后才能找借口搬出那座彻夜明亮的宫殿，而今年的多洛丽丝只有十六岁。 　　“好的。” 　　米勒小姐对着詹金斯轻笑，“那么，这一周，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第531章 精灵字条的秘密 　　壁炉前，女人经茶杯稍稍推向男人，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疲惫全部吐出： 　　“这一周有趣的事情……” 　　他将身体的重心后移，靠在椅背：“这两天，就足够‘有趣’了。”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推门走进来的时候，詹金斯和米勒小姐的谈话依然在继续。因此，她们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所以，你现在怀疑回到诺兰的当天夜里遇到的人，也参与了邪神神子的降生？” 　　“是的，毕竟神子降世与神降能力的关联性很大，而且这两件事同样都找不到后续的线索。” 　　多洛丽丝有那么几秒认为自己终于疯了，直到被茱莉亚轻轻推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扶着门站在门口。 　　“晚上好，斯图亚特小姐。晚上好，明尼维克小姐。” 　　“晚上好……你们继续谈话，不必在意我。” 　　而之后的几分钟内，多洛丽丝首先惊恐的发现，詹金斯提及的邪神神子出现，居然真的是发生在诺兰市的重大事故，随后又发现，这件事就发生在距离身边的男人不到百尺的距离内。 　　男人谈及这件事时，没有表现出惊慌不安，就像是在向自己的朋友抱怨居住的街区内出现了强盗。与他进行讨论的米勒小姐虽然紧皱眉头，但似乎也不惊讶。 　　多洛丽丝感觉自己和面前两人，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与伟大神明有关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会是这样的真实。 　　“……所以现在我不能回家了，教会要对整片街区进行占卜和通灵，确定这件事的开始时间。但我想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收获，毕竟那条街……” 　　他的最后一句话很含糊，但米勒小姐也没有追究。 　　“如果事情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么我想情况并不算很严重。神明在物质世界留下的神子，在初生状态只能算作高等生物，远远达不到神的高度。再加上它现在拥有人类的躯壳，而且还提前降生，只要诺兰教区认真准备，发生意外的概率并不算大。” 　　“我想也是这样，现在诺兰已经准备进行宵禁了，希望不要将这件事拖延到下一年。” 　　詹金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不幸感到忧虑。现在吸血种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邪神神子又降生了，他真的很希望这两方能够火拼起来，最后全部死光， 　　“斯图亚特小姐，我注意到你一直都没有参与进我们的谈话，怎么样，这一周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多洛丽丝张张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本来准备和两人谈一谈昨晚的舞会，但与刚才的话题相比，这实在是太微小的事情。 　　在遇到诺兰市的数学家以前，多洛丽丝一直认为，很少会有人拥有自己这样危险而精彩的生活。 　　身为人类世界国土面积最大的王国的公主，她不但要应付贵族生活中的尔虞我诈，私下还要深入的探索那神秘而充满魅力的超凡世界，并与各种各样危险的人物打交道。 　　但与这位异国的绅士的经历相比，这些根本不值一提。她完全想象不到，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意外的生活是怎样的，也想象不出威廉姆特先生究竟有多么的强大，才能活到现在。 　　上一周答应的B-04-5-2218，破秘者的宝镜，被顺利的带出了王室的藏库。那是一面有着黄金铸成把手的梳妆镜，镜面周围镶嵌着一圈椭圆形的宝石，宝石与宝石之间用扭曲的银线连接起来，像是盘踞在镜子边框上的细蛇。 　　“需要我们回避吗？” 　　见詹金斯拿出一张卷起来的字条，米勒小姐小姐很贴心的问道。 　　“不用，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是一位很古怪的朋友给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字条取开，用手捋平整后放在膝盖上，然后从斯图亚特小姐那里接过了镜子，先看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对准膝盖上的纸。 　　巧克力原本趴在壁炉前，此时已经敏捷的窜了起来，助跑了几步一下跳到詹金斯的座椅把手上，然后又一下跳到椅背，扒着詹金斯的肩膀向前探出头。 　　“这不是吃的，而且你识字吗？” 　　而与丝毫不掩饰自己好奇心的猫相比，斯图亚特小姐就矜持很多了。她和米勒小姐一样将头转向相反的方向，但茱莉亚可以从她的表情看出她真的很想像那只猫一样，扒着威廉姆特先生的肩膀去看那张字条上写了什么。 　　詹金斯此时正低着头看那面镜子，当镜面对准字条后，他能够感觉到镜子的把手在微微发热。几秒后，温度又恢复了正常，柔和的光自镜面放出，投射在字条的表面，三行细长条的文文字缓缓出现。 　　这些文字虽然是通用文，但一看便知道书写者很不适应书写这样的字母，他的母语应该是另一种细而尖的符文。 　　“太好了，是通用文，如果是失传的精灵文那就太糟糕了。” 　　看来萨莱曼达先生在被关在那个诡异世界期间，从人类朋友那里学习过这个时代的文字。这极大的方便了詹金斯，毕竟即使是最接近现代的精灵文，都处于完全失传的状态，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恩赐者连最基础的符文都无法解读。 　　字条上大多文字都不是完整的语句，而是一些材料： 　　【生命之水1及耳（约142ml），30%浓度以上； 　　精灵木粉末0.5格令（约32.4mg），树龄100年以上； 　　独角兽毛三根，兽龄28年（包含）以上； 　　火绒薄荷一株，整株碾碎成末； 　　不融寒冰1.1格令（约71.28mg）； 　　木心1.8寸（4.57cm）3根，任意树种千年以上；】 　　材料下方，是简单的混合及制作过程。最终的成品是一种药剂，但没有说明具体的名称和作用。 第532章 大王子与三王女 　　精灵赠送的药剂制作方法并不复杂，甚至还不如詹金斯制作的【魔女之吻】有难度，但那些材料却不是很容易能够找全。 　　其中的生命之水，兜帽先生就长期收购过。这是万物与自然教会才能制作的圣水，具有一定的疗伤作用。 　　但詹金斯是正神教会的恩赐者，诺兰教区应该也储存了一些。 　　精灵木和火绒薄荷很好找，詹金斯在诺兰市的黑市中见到过不止一次，但它们的价格都非常的昂贵。前者只出产于大陆的南端，切斯兰王国所辖的无人雨林中，后者则是外海活火山附近的特有植物。 　　这两种材料并不难以寻找，但是詹金斯心疼自己的钱包。 　　至于独角兽的毛完全没问题，詹金斯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匹年龄是否足够；而木心是古树主干最核心的部分，詹金斯从未见到过千年以上的，而且他认为即使是见到了，也不一定能够买得起。 　　至于最后的不融寒冰，则是极北的冰盖下才能出产的材料，几乎是举行所有高强度冰霜类仪式必须的物品。这种冰非常罕见，至少诺兰市从未有人兜售过。 　　“但这里是鲁恩市，哈姆帕沃王国可是这种材料最大的出产地。” 　　想到这里，他猛地咳嗽一声，示意米勒小姐和斯特亚特小姐现在可以转过身来。 　　“这面镜子起作用了吗？” 　　斯图亚特小姐眨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十六岁的她还处于最天真烂漫的年纪，那张充满好奇的脸，比起精心打扮的贵妇人们还要惹人喜爱。 　　“起作用了，很感谢您。” 　　说着便将镜子递还给茱莉亚，茱莉亚将它收回到随身的小包中。 　　“我本来以为会是一些私密的事情，没想到我的朋友送给了我一副魔药的配方。真是可惜，他没有说明这剂药剂的作用，但我打算配置出来试一试。” 　　见肩头的猫咪还在探头，便将字条伸给它。它微伸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后用爪子将它拨到一旁，随后便又回到了壁炉前最柔软的那片地毯上重新趴下来。 　　“威廉姆特先生，您会配置药剂是吗？” 　　这次问问题的是茱莉亚，她很少会参与进三人之间的谈话。 　　至于米勒小姐，她并没表现出惊讶，毕竟魔女之吻的销售渠道还是她替詹金斯寻找的。 　　“会，但并不精通。” 　　詹金斯点点头对自己的话表示赞同，“如果是拥有详细制作步骤的简单药剂配方，我想制作起来应该没问题，怎么，明尼维克小姐需要我帮助配置魔药吗？我很愿意效劳。” 　　“不不，我只是很惊讶，毕竟药剂师可是比治疗者更稀奇的职业。” 　　茱莉亚轻轻摇头，但又看向自己的公主。 　　詹金斯随后便委托斯图亚特小姐，帮助他收购一些不融寒冰。而三王女立刻表示，她自己就储备了一些，可以便宜卖给詹金斯。 　　她原本是想直接送的，但遭到了詹金斯和茱莉亚的一致反对。 　　“我认为，这些材料的价格远超我们友谊的价值。我不希望因为这些材料，而导致我们的友谊破碎。”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忽然意识到另一个女人在不久前，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米勒小姐在一旁笑而不语，她一直都知道詹金斯和她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詹金斯在鲁恩市没有现款，但上次从诡境中带出的那些植物，都还在米勒小姐这里。他和斯图亚特小姐采用了以物易物的方法，詹金斯交易出了包含那盆不冻花在内的所有植物，而斯特亚特小姐则将在下周，给他提供不融寒冰、精灵木、火绒薄荷三种材料。 　　这就代表着那剂不知名药剂的一半材料已经足够了，这看起来并不困难。 　　今晚的剩余时间，米勒小姐暂时充当茱莉亚的符文课教师，而斯图亚特小姐则给詹金斯继续补习礼仪课程。 　　她不断的不着痕迹的打探詹金斯的生活，并借口，要针对他的日常来制定更合理的学习计划。詹金斯认为她说的很对，毕竟有些礼仪习惯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去使用。 　　闲暇时，詹金斯也问起了几周前，斯图亚特小姐遇到的拍卖诈骗。她含糊的表示已经有了新的线索，现在正在继续调查。但趁着三王女离开房间换一件合适的衣服，茱莉亚很担忧的对詹金斯和米勒小姐说道： 　　“那件事应该和大王子萨洛特·斯图亚特有关，是的，就是米勒小姐上周去王宫时见到的那一位。但殿下不希望让你们担忧，她禁止我透露这件事。” 　　柴火在壁炉中噼啪作响，将三人的影子拉到了远处。这是詹金斯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那只是一次偶发的事件。 　　但本能告诉詹金斯，米勒小姐很有可能利用这件事做些什么。所以，在公主主仆起身告辞后，他饶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才很委婉的指出： 　　“我希望，你能够在拉近关系的同时，稍微保护一下我们的朋友，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 　　“这是当然的，詹金斯，我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一个品行恶劣的女人。” 　　话语中带着些嗔怪的语气。 　　詹金斯抱歉的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根据米勒小姐目前的调查，其实哈姆帕沃王国目前面临的情况，并不比菲迪克特利王国好多少。 　　虽然本国的王族后裔众多，但在米勒小姐看来，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亡国之君似的人物。她倒是认为，多洛丽丝·斯特亚特小姐的才能，在她的诸多兄弟姐妹中是极上佳的，但可惜三王女对于那顶王冠没有任何兴趣。 　　“所以，你现在可以确定，上次拍卖诈骗的人就是那位萨洛特·斯图亚特先生？” 　　“是的，证据很充足。这位王子殿下虽然行动谨慎，可惜他并没有挑选追随者的天赋。在我看来，他不论是在人品、才能或者其他方面，都远不如自己的妹妹。这件事我会一直关注，我可以保证，我们的朋友不会遇到任何的意外。” 第533章 合法的旧书收购 　　鲁恩市冬季夜晚的气温能够轻易的冻死一个穿着单衣的健壮成年人，但房间内的温度却又有些太高了。 　　詹金斯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套着玛丽给他织的毛线马甲，而米勒小姐则是穿着白色的双叠袖荷叶领衬衫，纽扣两侧是复杂的蕾丝花边。 　　詹金斯希望斯图亚特小姐的大哥，那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男人不要一时冲动，再弄出什么事情。他可以肯定，萨洛特·斯图亚特的手下绝对不会有能够拦得住米勒小姐的恩赐者。 　　米勒小姐了解到的事情还有更多，比如上周二在四人的聚会开始前，多洛丽丝还碰到过一次刺杀。那一次的事件同样由她的某位兄弟谋划，但目前还未找到究竟是谁。 　　“斯图亚特家族这么热衷于内斗吗？我想，他们应该很简单就能看出，斯图亚特小姐根本没有去争取王冠的意图。” 　　他对此非常不解，在詹金斯看来，目前那些人的目标应该是其他竞争者。 　　“他们在害怕。” 　　米勒小姐耸耸肩，挥手在空气中一抹，数十个年轻人的透明头像像是气泡一样出现在两人之间。 　　这应该是她的新能力，31日时借力量时没有发现这种能力。 　　“你瞧，有继承资格也有可能争夺王冠的，现在大概有13个人。如果按照自身的势力、才能、意图、背景等，进行数值分析……” 　　这些人的头像下分别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数字，数字下是密密麻麻的解释，说明数字总结的道理。 　　“我更倾向于赋予【个人能力】更高的权重，而【运气】这项数值很难定量，所以作为附加值算在最后。这样看来，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的竞争力，其实能够排在前三位。” 　　詹金斯歪着头看向空气中的内容，她总结的很有道理。 　　“你是指，她能够影响王宫大部分的守卫队伍？” 　　他指向某行小字。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她是如何做到随意在夜晚进出的呢？” 　　在返回诺兰市以前，米勒小姐忽然提出，她最近回忆了自己意外获得【数学之理】时的情况，并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方式，总结出了学习这个能力的仪式。如果詹金斯需要，她愿意将这些知识分享给他。 　　但詹金斯没有接受，并不是认为两人的友谊不值这个价钱，而是因为他现在的能力位置只剩下最后一个。晋升四级还遥遥无期，他依然惦念着神术【书籍的庇佑】。 　　返回诺兰后，由于现在居住在教堂中，所以他没有冒险风险将独角兽唤出来拔毛。那晚的变故耽误了许多事情，比如一月一次的魔药交易又要到时间了，但他却没有机会再去配置。 　　周三清晨的城市，再次被那浓厚的雾气包裹住。晴朗了接近一周的天空又变得灰暗起来，这才是这座工业发达城市的常态。 　　这天一大早，律师劳尔·奥尼斯先生便在老爹古董店找到了詹金斯。上周和他一起去拜访内利先生时，詹金斯提到了自己需要一批旧书来填充书房的书架，经过了半周的时间，他终于从奥古斯都先生的遗产中，找到了一批符合詹金斯要求的书目。 　　但即使詹金斯是遗产的继承人，按照遗嘱的安排，他能够得到的也只有金镑。所以，想要免费得到这批书是不可能的。 　　但他可以用很便宜的价格将书买下来，毕竟奥古斯都先生在遗嘱并没有声明遗物应该兜售给谁。 　　这不算是漏洞，至少律师先生表明这绝对不是。 　　现在圣乔治大街被全面封闭，这些书只能暂时存放在老爹古董店。律师在码头找了一些要价便宜的搬用工，将那些装在纸箱中的书，在这一天的下午转移到了古董店后面的仓库。 　　因为还记得奥古斯都先生的书库中曾经发现过A-03-1-6660，【恶魔文书】的抄本，因此即使这批书被教会检查过不止一次，詹金斯和老爹还是再次检查了一遍。 　　但他们并没有发现其中有违禁的书目，老爹还兴致勃勃的跟詹金斯介绍某些他读过的书的内容。 　　这批书大都有百年的历史，其中除了两三本古典小说在这个时代还有再印版，剩下的詹金斯连听都没听说过。 　　老爹为它们估价87镑19先令3便士，其中最值钱的三本孤本就值63镑。而刚刚詹金斯付的钱，只有区区10镑2先令而已。 　　巧克力对书不感兴趣，也不喜欢没有暖气的仓库，所以在两个男人整理的时候一直趴在柜台上。 　　它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用小爪子随意推了一下一旁的绿色珠子。自生命宝珠表面溢出一缕极淡的绿色烟气，缓慢的飘进了巧克力的鼻孔。 　　它再次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从柜台的垫子上站了起来。先是在柜台上来回溜达了两趟，然后跳到地面，踩着猫步走到橱窗前。 　　太阳就要落山了，商店外的第五皇后大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其中最多的是下班归家的普通人。兜售晚报的报童在大声吆喝着今天的新闻，抱着一纸袋面包的胖主妇好奇的看了一眼窗前的猫。 　　它乖巧的蹲在那里，稍稍抬起头，视线穿过城市上空笼罩着的雾气，望见远处天边刚刚显现的双月。 　　按照时令，今晚将是整个【终末与雪落之月】中红月最为明亮的一天。在更早的纪元，这一天还有极为特殊的含义。但随着吸血种退出物质世界，只有使用星空、月亮和吸血类能力的恩赐者，才会格外的关注这样的天象。 　　想起今晚就是詹金斯的第二次洗礼时间，猫咪稍稍感到了一些困扰。 　　它转身看向后面，老爹和詹金斯谈话的声音依然停留在仓库那边。 　　“喵～” 　　巧克力轻声叫了一下，小嘴鼓了起来吐出那颗明黄色的珠子。 　　这颗珠子的大小和詹金斯的生命宝珠差不多，但比生命宝珠更加明亮。如果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甚至能够看到一些暖黄色的光芒从表面渗出。 第534章 第二次的洗礼 　　巧克力的珠子被它按在了自己的爪子下，而被阻隔在云层之外的两轮月亮，居然不易观察的黯淡了一瞬间。 　　猫咪蹲在那里，低着头用右前爪拨弄了一下珠子，又抬头看向月亮。 　　“喵～” 　　巧克力最终只是慵懒的叫了一声，什么也没做，随后低着头将珠子吞回去，反身跳回到了柜台，趴回到属于自己的垫子上。当詹金斯和老爹回到前面时，也只是睁开一只眼无聊的看着他们，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圣乔治大街的封锁解除前，这批旧书将会暂时放在老爹的仓库中。老爹建议詹金斯将那三本孤本书籍售卖，或者捐给教会，放在房子中实在是太危险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贝凡娜亲自坐着马车来接詹金斯，老爹也随行，只是坐在了另外一架马车上。 　　上次的银色眩晕症事件时，教廷曾派出人手支援诺兰。这些人现在大部分依然还停留在本地，只有少部分人随着浮空艇带着第二块末日石板回贝尔迪兰去了。 　　由于在“瘟疫”后不久，诺兰市又出现了吸血种的踪迹，教廷因此延长了他们停留在诺兰教区的时间。而上周的时候自新特鲁曼市逃走的邪神神子意外出现，更是让教廷考虑增派更多的人手支援诺兰。 　　总之，这一次依然是他们在路上护卫詹金斯的马车，而幸运的是这次一路平安，没有碰到任何邪教徒或者非法组织成员或者詹金斯的熟人。 　　郁郁葱葱的常青森林在冬季荒凉的郊外格外的显眼，特别是那株参天巨木延伸出峡谷的最高处，距离很远就能看到它的踪影。 　　森林本身的自然之灵向外渗透，峡谷周围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些枯黄色的草原。相信来年的春季，这里将成为最好的踏青地点。 　　现在常青森林由五家教会共同管辖，但显然今天的事情是打过招呼的，因此走下马车，沿着人们开辟的小路向着森林中心前进的时候，只看到了贤者教会的教士和抄写员们。 　　前些天这附近下了一场雪，但积雪很快就融化成了水混入了泥土中。即使已经在开辟的小路上铺了可以踩踏的石板，但前行的众人依然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试探着前行。 　　唯有走在人群中间的詹金斯久违的感觉到了轻松，他不断的进行着深呼吸，脸上挂着些微的笑意。靴子踩踏在地面，就像是走在自己家客厅的地毯上那样舒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植物特有的清香味道。 　　伸了一个懒腰，举高的手恰好碰到了从树上伸下的藤蔓。詹金斯抬起头，看到更高的枝杈上站着一只抱着松子的松鼠。它站那里盯着詹金斯看，直到某只猫发出了威吓的声音，松鼠才匆忙的攀着树枝逃走，但在走前还不忘将那颗松子丢给詹金斯。 　　贝凡娜小姐就走在詹金斯身边，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她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但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季节，没想到还能看到松鼠。” 　　手中把玩着那颗松子，詹金斯感慨道。 　　“这里的食物很充足，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这种小动物，但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也有一些从远处迁徙过来。” 　　贝凡娜小姐在一旁解释。 　　“但我记得松鼠是会冬眠的动物，难道就因为食物充足，所以连遗传特性都改变了吗？” 　　“这片森林很不寻常，长久的居住在这里的生物，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一些改变。仅仅靠庞大的自然之灵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新神的信徒肯定是造成了某件不可复制的意外。” 　　听着贝凡娜小姐的说辞，詹金斯懵懂的点了点头。他也认为这个地方的形成是不可复制的意外，虽然【生命之息】的仪式可以再次举办，但他再也找不到那么庞大的生命力作为催发的温床了。 　　小路在茂密的森林中蜿蜒前行，树木和草丛遮挡住了望向前方的视线。 　　但很快，小路尽头便豁然开朗。巨树的树冠被破开了一个小口，使得夕阳能够投射到整片寂静草地，波光粼粼的潭水反射着橙黄色的光亮。 　　仪式的时间被定在傍晚阳光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因此大家还有一些时间准备。 　　穿着白色祭祀袍的守密人与学徒们站在草地旁，唱诗班的孩子们则被修女嬷嬷领着坐在一旁。 　　熟人很多，詹金斯不可能一一打招呼。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水潭，然后抬起头，纯白色光芒构成的倒悬人形依然停留在空中。 　　它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以极慢的速度做着自旋。虽然在谈起这道白色光影的时候，所有人都表示会感受到莫名的神圣感，但詹金斯丝毫没有这种感受。 　　他不太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这道影子出现的原因也只是猜测。而根据教会的记载，信徒们对着圣者之影祈祷，或者在此附近进行仪式，效果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但詹金斯根本就没有信徒，或者说人们认为的信徒，都是他本身。 　　“也许有时间，我可以试着自己向着自己祈祷……不对啊，我好像没有自己的专属神术。” 　　规模庞大的护卫队伍并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作用，扣着怀表查看时间的守密人向大家宣布洗礼开始时，任何的意外都没有发生。 　　唱诗班的孩子们站成三排低声吟唱圣歌，教士们穿着统一的白袍站成两排，在草地上形成了一条通往水潭的小路。 　　詹金斯站在小路的开端，看着众人在壮丽的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近处能够听到孩童们稚嫩的歌声，远处则是水潭上挂着的白色人影。 　　“怎么这么像邪教献祭？” 　　他感觉自己的想法很怪异，于是摇了摇头驱散那些古怪的念头。 　　将巧克力放在草地上，让它自己行动。虽然唱诗班的孩子们一边唱歌一边期待的看着它，但猫咪还是没有选择那个方向。 　　它踩着草地走向老爹，然后快速攀到老爹身后的树上，趴在树丛中露出猫头，看着草地上接下里发生的事情。 第535章 远古月亮 　　按照之前贝凡娜小姐和史密斯先生的交待，詹金斯在唱诗班的歌声和众人的注视下，沿着白袍教士们组成的小路走向水塘。 　　每当他经过时，教士们便会将手中的水、花朵和其他具有圣洁含义的物品洒向他。因此走到水塘边时，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 　　下一步就是脱干净泡进水塘中，然后由贝凡娜小姐主持洗礼仪式，他只需要等待就好。 　　但詹金斯真的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脱光了衣服。 　　他带着祈求的眼光看向一边换了一套衣服的贝凡娜小姐，她直视詹金斯的眼睛装作没看懂其中含义的样子。 　　又扭过头看向身后，至少有五十个人在看着他。 　　“这真是太……” 　　他从未如此希望过能够有意外的发生，而当右手抬起放在纽扣上的时候，神明似乎听到了詹金斯的想法，因为意外居然真的发生了。 　　首先是站的最近的贝凡娜小姐轻声“咦”了一下，随后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守密人意外的抬起头。 　　詹金斯立刻随着他的视线也抬起头看向天空，郊外的空气很好，能够看到日月星辰。而就在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消失后，天边的两轮月亮变得更加的清晰了。 　　但在此刻，蓝色月亮的边缘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几秒后便能发现黑点越来越大。红月则没有变化，依然在那里散发出凄冷的光芒。 　　“月食？” 　　詹金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要知道上一次洗礼被打断就是因为日食，没想到第二次居然还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真正的神秘学仪式对于时间、天象和环境都有相当严格的要求，所以碰到这样的情况，洗礼肯定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乘坐马车返回教堂时，他还在思考这次的月食是否是正常的天象。但从贝凡娜小姐的脸色来看，不正常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外面是一片红色的世界。 　　在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詹金斯就对夜晚红蓝色的月光感到过怪异和不适，但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也逐渐的开始习惯。但伴随着今晚的蓝月一点点消失，再加上天气好的异常，红月的光芒能够直接投射到地面，夜晚的城市像是笼罩在血光中一样，即使一片寂静，也让人感到异常的诡异。 　　他抱着自己的猫在一群人紧张兮兮的护送中回到了教堂，然后被勒令不允许外出。随后，贝凡娜小姐和战斗部队的抄写员们便不见了踪影，就连一直不说话的老爹也找不到人了。 　　他并不清楚孤月横天意味着什么，但根据有关吸血种的各种知识和传言，那些能够操纵血液的家伙们，说不定就会出现弄出来麻烦。 　　现在还不到七点，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去睡觉，于是便在祈祷室找到了帕罗德主教。见到老人时，他一个人跪在垫子上，闭着眼正对着圣徽祈祷，这是主教每天都要进行的。 　　“回来了？这么快吗？看来我真的老了，连时间的感觉都变得这么差劲。” 　　祈祷时身上不能携带额外的物品，祈祷室内也没有钟表，所以主教并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不，又出事了。” 　　詹金斯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虽然所有的意外都不是由于他的原因造成的。 　　两人一起走到室外，帕罗德主教抬起头，也注意到了今晚异常的天象。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伸出手示意詹金斯站到他的身边： 　　“今年以来，星辰和日月都越来越异常了。詹金斯，你知道吗，上一次发生月食的时候，我和你的年纪差不多大。” 　　那应该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情。 　　“我虽然不是你们这样能够深入世界的人，但依然能够感觉到世界正在变化。这在历史上是有迹可循的，即使纪元前的历史丢失了大部分，但在流传下来的古代神话和宗教传说中，大灾难与世界动荡，从来都是一同出现。” 　　帕罗德主教饱览群书，特别是在宗教经典方面格外的博学。一些他年轻时读过的书已经失传了，但主教配合自己的记忆，就能将那些书复原至少百分之六十，这是相当厉害的记忆力。 　　“那么月亮和灾难有关吗？” 　　詹金斯顺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和主教一起抬起头看向夜空。 　　“是的，不管是民间故事，还是正神教会的记载中，都有相关记录。我们甚至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第12纪的结束，就是因为那轮蓝色月亮的异变。甚至在更古老，更加不可考证的神话中，有说法认为，在最原始的星空中，月亮既不是蓝色的也不是红色的。” 　　这种说法詹金斯是第一次听说，不论是老爹还是伯恩斯教授，他们所知的月亮，最远也只能追溯到单色的血月，即使读到过类似的传说，也不像主教这样肯定。而主教既然能够用确定的语气这样和詹金斯说，那么这件事应该是他在某本已经失传的书中读到的。 　　“那么有关原始星空的记载是怎样的？” 　　詹金斯问道，他这一次并不是想要探知隐秘，只是在合适的场景，合适的语境下继续谈话。 　　主教摇摇头，语气倒是很轻松：“很难说，毕竟都是些无法被证明的东西，甚至有可能是疯子书写的呓语，流传几个纪元，便成了记载中的神话。”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但最可信的记载认为，原始的月亮是黄色的。” 　　不远处，巧克力趴在花圃旁，将那颗明黄色的珠子吐了出来。 　　它眯着抬头看看血月，又转头看向正在聊天的两个男人，猫嘴大大的张开打了个哈欠，又将珠子重新吞回到了自己的肚子中。 　　“喵～” 　　猫咪趴在那里，用两只小爪子垫在脑袋下看着面前的苗圃。 　　红色的月光都仿佛在下意识的回避这只猫，它的身影笼罩在大片大片的阴影中。但那双猫瞳却意外的明亮，这是可以比肩月光的颜色。 第536章 血月之下 　　詹金斯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黄色的月亮？” 　　这个由形容词和名词组成的词组冲击着他的心灵，过去和现在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莫名的荒诞感。 　　那个遥远故乡的月亮，也被形容成黄色。 　　“难道我并没有来到陌生的世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梦？” 　　他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只是古神的梦，故乡的记忆其实也是古神安排的？” 　　主教没有转头，因此没有注意到詹金斯的异常。 　　“或者说，其实在穿越来的那一刻，詹金和詹金斯一样，都因为那只章鱼的眼睛而疯掉了，我其实是一个疯子？” 　　有关月亮和世界的一切，都在冲击着詹金斯。他体内的灵在隐隐的躁动着，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住身旁的廊柱，一摸鼻子，鼻孔中居然流出了血。 　　“不，我是真实的。” 　　他像是打寒颤一样摇了摇头，在主教注意到以前重新站直身体： 　　“月亮是什么颜色根本无所谓，此处和彼处是否真实也无所谓。” 　　他放空自己的脑袋，抬头望向月亮： 　　“有我的地方，就是真实。我即为真，我所目见的一切即为真，我做听闻的一切即为真，我所诉说的一切即为真……”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甚至差一点忍不住喊出来。 　　一种满足感出现在心中，莫名的想法消失了，他又想要嘲笑自己刚才那奇怪的想法。 　　躁动的灵平息了下来，像是潮水一样冲刷着灵魂和身体，天空中那颗紫色星辰，闪烁着更加耀眼的光芒。 　　和主教的攀谈只持续了半小时，詹金斯便带着不愿从花圃旁离开的巧克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闭着眼睛在床躺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睡意，睁开眼睛，看到巧克力卧在窗台上看着那轮有些诡异的红月。 　　今晚，它的颜色红的像是鲜血。 　　“真希望一切都平安无事。” 　　想到这里，便唤出能力光点将精神投注到【未知的前路】上，但毫无反应。 　　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天它可是直接指向了邪神神子。詹金斯猜测，这应该是在提醒自己那个方向有神性存在。 　　又看了好一会儿天花板，头枕着左手，右手伸向天空，心念一动便唤出了那银蓝色的星光球。 　　它安静的悬浮在手心中几秒，詹金斯的表情很平静，欣赏着那奇妙的颜色。 　　下一秒，像是蒸汽炸弹在手心中爆炸，银蓝色的光彩瞬间向着四面八方散去，随后又聚拢在一起，开始了剧烈的抖动。 　　“嗯？全知宝镜在教堂里？” 　　詹金斯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手心中抖动的球体惊疑不定。 　　他尝试着在房间内行走了一圈，发现在东偏南的位置抖动的最强。 　　“在这个方向？” 　　星灵拉库尔的委托当然是最重要的事情，将头从窗户探出去，见外面没有人，回身拿起封印着全新神性的金属块，便激活了猫之优雅的能力攀到了建筑物外的蒸汽管道上。后背迎着血红色的月光，将窗户关闭后，猛的一纵身，跳到旁边没有树叶的树上，然后顺着树干回到地面。 　　招呼着巧克力爬到肩膀上，举着自己的右手向着东南方向走，但直到走到了教堂后门，它依然在抖动着，而且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抖动频率在减弱，这说明镜子正在远离詹金斯所在的位置。 　　“去看一看，镜子的事情重要，而且一旦有危险我就回头！” 　　他打定了主意，开启真实之眼辨认了一下教堂周围的守卫位置，然后饶了一个大圈爬到大图书馆的顶层，唤出黑雾遮掩自身，助跑几步一下便窜了出去。 　　这里的超凡守护力量最薄弱，而守卫盲区的空档有几秒钟。虽然危险，但好在詹金斯无声无息的落地，然后贴着地面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滑进了一旁的巷子中。 　　再出现时，就变成了带着花猫的肥胖中年人。 　　右手放在怀中举着星光球，在城市中不断的穿行。那个持有镜子的目标应该在进行着快速的移动，这逼的詹金斯不得不随时注意方向，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失去目标。 　　他穿过了半个城市，在越过大桥后甚至在停在岸边的货轮上停留了几分钟，以避开一队匆匆赶路的守夜人。 　　红色的夜晚让人有些心惊肉跳，詹金斯弯着腰扶着矮墙停在路口的邮箱后面。现在手心中的星光球正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抖动速度，这证明已经很接近目标了。 　　他停在原地张开另一种视野，同时又唤出那枚单片眼镜，在接近视野边缘的位置，果然看到了一名7级恩赐者，镜子形状的灵光以及另外几件特殊物品的灵光。 　　根据星灵拉库尔提供的信息，编号为B-04-4-4444的全知宝镜应该属于B类【超凡】，但詹金斯看到的却是黑红黄三色交杂的灵光。 　　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复杂的颜色搭配，心中的警惕性就更强了。 　　靠近镜子持有者附近的范围内，还存在数十个人形生物，在詹金斯眼中是全身都有蓝色的光芒。 　　“蓝色异种，这种光芒是……被感染的人类？难道那个七级恩赐者就是吸血种？镜子在他的手中？” 　　他心中猜测着，后退一步将身体藏在阴影的更深处，因为他同时也在几个街区外看到了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 　　正东面的显然是一只完整的战斗小队，但詹金斯无法知晓他们属于哪一位伟大者；东南方的肯定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因为詹金斯看到了代表着宾西队长的光点；东北方的小队人数最多，除了本地教会的人员以外，居然还包含詹金斯曾见过的另外两群人。 　　其中一群是前往诺兰市，调查恩赐座钟损坏原因的【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恩赐者，另两人则是在故事诡境中遇到过的正义教会的骑士。 　　“这么巧，怎么都在附近？” 第537章 血腥迷锁 　　詹金斯现在并不打算向着任何方向移动，毕竟那名疑似吸血种的恩赐者居然是7级，他还没有自大到那种地步；而与教会势力见面存在暴露身份的风险，这明显是不明智的行为。 　　至少目前为止，他的打算还是先看看教会能不能成功抓捕到吸血种和他的仆人们。 　　一步一步的向后退，想要找一个更好的位置等待。但还没有退到路口，后背便好像撞到了什么软绵绵的屏障。 　　他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疑惑的转过头，只见身后的街道不只何时消失了，只能看到厚重的白色烟雾。 　　烟雾犹如实质一样的封住了这条街的街口，就算带着单片眼镜都无法看清楚白雾后的场景。这代表着，眼前的白雾在实质上根本不是雾。 　　“这是……迷锁？” 　　茫然的想着，然后猛地抬头看向上方，咒法的黄色灵光遍布了整片天空。 　　见识并参与过米勒小姐的数学迷锁，所以他非常确定这的确是迷锁。但绝对不可能是正神教会的手笔，根据詹金斯的了解，诺兰教区并没有掌握这种极其稀有能力的人。 　　“那个7级的吸血种？但这怎么可能，米勒小姐可是用了两年时间，才将自己的住所打造成迷锁的基阵，现在我所处的迷锁，可是笼罩了至少5个街区。” 　　想到这里，似有所觉的再次抬头，望着那轮血红色的月亮。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不会吧，难道月食的出现不是巧合，是为了迷锁的仪式？” 　　他不可思议的想到，拍拍巧克力的头让它从领口爬进大衣，然后看向洒满了红光的无人街道。 　　冬风冷厉，寂寥的街道显得无比的空旷，男人板着脸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很清楚即使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迷锁的特性决定了到处都是陷阱。 　　张开迷锁的原因，并不是作家先生暴露了自己的踪迹，而是东南方的正神教会小队和手持镜子的生物发生了战斗。后者不知为何，并没有与他们战斗，而是在交手后迅速远离。 　　很快，他便来到了迷锁边缘的位置，而被迷锁阻碍的战斗小队则与那十几名仆人发生了缠斗，只有一个笔直的向着詹金斯冲来。 　　就好像知道他就站在这里似的。 　　博伦·希金斯原本是诺兰市城南的一个小商店主，就和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大部分人一样，他喜欢安宁的生活，又渴望获得更好的生活。 　　一切的改变发生在去年秋天那个疯狂的下午，赶着马车将货物运送回城的希金斯先生，十分好心的同意了搭车人的要求，随后便发现了这个世界最深的秘密。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也知道自己杀过的人，肯定不回原谅自己。但这又怎样呢，他只是想要活着，他也知道自己是错误的，但他的确不想死。 　　“那位大人的迷锁已经张开。” 　　希金斯比其他的同伴更快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今晚的行动本来就存在疑点，而小商店主的经历让他变得更加敏锐。当发现了那位大人选择离开而不是战斗后，他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们被当做诱饵了？” 　　也因为这份敏锐，他居然神奇的逃过了教会执法者们的眼睛，径直冲到了迷锁的最边缘。 　　“我一定能活下来。” 　　他的人生就是如此的简单，活着而已。 　　前面的街口已经能够看到代表着迷锁边界的白雾，虽然在大人撤销迷锁前谁也无法离开，但至少能够先找一个安全的位置躲藏。 　　“这个邮箱后的阴影看起来不错。” 　　在这样空旷的街道上，安静的矗立在街口的邮箱格外的显眼。希金斯快速的向着那里移动，但本能却在提醒他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也就在这时，一把匕首从邮箱后飞了出来。 　　速度并不快，而失去人类身份，不仅仅只有坏处。希金斯敏捷便将匕首抓在手中，随手丢到一旁。右手抬起，表面不规则的菱形血晶自手心中生成。 　　“谁？” 　　他注意到了露在外面的那双靴子，与此同时，带着猫的胖子也从邮箱后绕了出来。 　　血晶中荡漾着红色的光泽，右手一抖血雾便从手心蔓延出来遮蔽住视线。但希金斯的眼睛可以轻松的看穿这层血雾，这也是他最得意的能力。 　　但在下一刻，黑色的雾气同样从另一个方向飘来，与红雾交杂在一起形成了难以言喻的颜色。 　　希金斯一愣，但这没关系。虽然双方的视线都受到了阻拦，但他依然可以依靠对于血液的敏感来判断对方的位置。 　　“没有动，也在寻找我吗？” 　　他心中想着，托举着的血晶快速变形延伸，化作了一杆血红色的长枪。 　　右腿向后撤了一步，随后低喝一声便将长枪丢了出去。超凡力量在枪身上形成了能量包膜，这保证了被命中者会在第一时间被吸取全身的血。 　　红黑色的雾气深处闪烁出一缕耀眼的银光，随后在与血枪相反的轨迹上一片银色的光片飞了出来。 　　希金斯再次向后退了一步，感应着自己的武器。只听左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刚才被丢出的匕首居然又飞了起来，割掉了他的整个左耳。 　　顾不得惨叫，转身便要逃走，而那个胖子仿佛看透了他的行动，非常巧合的就在这一刻窜了出来。 　　妖异的橙黄色火焰在他的手中燃烧着，希金斯转过身张开嘴，猛地咬破舌头吐出一口血，而那口血在空气中快速的由液体变为固体，随即像是箭一样的划破夜空，但却被胖子轻松躲过。 　　他的身体有着不同于这种身材的柔软，侧身躲避时腰部的扭动让人怀疑那里是不是已经断掉了。 　　由不得希金斯思考，胖子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火焰像是顺着毛孔钻进了身体似的，右臂和半个身体都疼得不听使唤。但又由于吸血种的快速再生特性，他还没有死去。 　　“我想你应该明白，如果我想要杀死你，你绝对活不了。” 第538章 沐浴月光的人 　　即使是在威胁，胖子的声音依然低沉而富有磁性。燃烧着火焰的右手扣住希金斯的肩头，缠绕着银色光带的左手则按在了希金斯的头部。 　　希金斯咽了一口唾沫，他能感觉到男人的左手比起右手更恐怖。 　　“我感受到了您的力量……您想要知道些什么？” 　　“过来。” 　　詹金斯拉着他从街道中央来到街边，低沉着声音问道： 　　“这个迷锁怎么破解？” 　　“用血，这个迷锁中所有的陷阱都需要用血破解，大人通过这种方式削弱自己的对手，同时强化自己的力量。” 　　对于出卖自己的上级他没有丝毫的介意，就像他为了活下去不介意杀害无辜的人一样。 　　隐隐的一条线串联起了今天的事情，詹金斯似乎明白了： 　　“今晚的月食是吸血种弄出来的，而它们暴漏踪迹也是刻意的，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发动迷锁吸取力量？” 　　这么想来，今晚所有的事情就都找到了解释。 　　“‘大人’是谁？” 　　他又问道。 　　“我想您应该也知道纯血吸血种。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它的全名是百德维尔特·林克斯博格。” 　　“他是不是持有一面镜子？” 　　“嗯？” 　　希金斯一愣，随后明白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为了这东西来的： 　　“是的，我想是的，他经常拿着那面镜子自言自语。但我不会现在告诉您它的作用，我想，说出所有事情后，我就没用了。” 　　这是小商人特有的狡诈。 　　“很有道理。” 　　詹金斯点点头，左手轻弹将银色的光片丢进希金斯的脑袋中。 　　中年人的眼睛忽然瞪大，眼球像是想要从眼眶中飞出去似的，随后打了几下摆子便不动了。 　　詹金斯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找对了目标。他站在原地看向远处，那个7级的吸血种现在正停留在迷锁的最边缘处。 　　他似乎并不着急逃走，从詹金斯遇到面前这人开始就没有再移动过。 　　再看向东方，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已经击败了剩余两名吸血种感染者。看上去，现在正在探索迷锁。 　　“我倒是想要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弯下腰，吸了两口气便将永远昏迷但没死的中年人抗在肩膀上。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这条街的中段，一只孤零零的瓷碗被摆放在路中间。 　　刚才希金斯跑来时就被这东西阻碍过，詹金斯亲眼看着他将自己的血滴入其中才被允许通过。 　　这只瓷碗与普通碗的最大区别，在于瓷碗的边沿是一整圈焦黄的牙齿，粉红色的牙床看上去异常的恶心。 　　詹金斯不清楚这应该被归类为生物还是物品，但他也不想要尝试被这东西咬一口的滋味。 　　将扛在肩膀上的男人垂下来的手臂放在碗口上方，然后用刀子将皮肉划破。直到瓷碗被装满了，它才消失在空气中。 　　“这看上去也不难。” 　　詹金斯小声的嘀咕道。 　　他就这样扛着倒霉的中年男人在迷锁中穿行，一边替他治疗补血一边放血当作通行证。希金斯所指出的，放血会被吸取力量的确不假，因为每次需要放掉的血越来越多，这代表着血液中的力量在不断的衰退。 　　当移动到吸血种附近时，詹金斯不得不放掉相当于男人全身的血容量两倍的血液，才能从地面的吸血蛭群上方通过。 　　远远的望见附近最高的那座建筑物的房顶是塔尖形状的，而扶着塔尖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他沐浴在血红色的圆月下，身体也似乎被染上了红色。 　　空气中隐约可以嗅到血腥的气味，但詹金斯不敢保证这是否是自己扛着的那人散发出来的。 　　他趁着自己没有被发现，敏捷的躲进了一旁的巷子中。将肩膀上的男人丢进垃圾堆，随手用一旁的破报纸盖住脸。又向前几步蹲在墙角，再次观察周围。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三只战斗小队也突破了重围来到了附近，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塔尖上那个晒月亮的人。 　　屏息了几秒，巷口果然匆匆的跑过一群穿着统一风衣的人。但他们没有注意到昏暗的巷子中还蹲着一个人，詹金斯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他刚才看了一眼，便知道如果打雷，那个扶着塔尖的人一定会倒霉。果不其然，战斗开始的标志，就在于天空中一道惊雷劈下。 　　战斗很快就打响了，但受到视野的限制，詹金斯只能看到光点相互交错，时而出现巨大的爆炸和奇怪的音波。 　　在迷锁中移动需要大量的鲜血，而吸血种又可以从鲜血中汲取力量。此消彼长，再加上他对于这种情况早有准备，最终获得优势的居然不是正神教会的小队。 　　空气中弥漫着的鲜血的味道愈发的浓郁了，血红色的月光照射在寂静的大地上。迷锁内不存在居民，整片区域除了打斗声外一片寂静。 　　月亮似乎在靠近地面，而且这还不是错觉，因为原本被阴影遮蔽的垃圾巷居然也有了红色的月光。月光首先是照射在那具半掩盖身体上，然后照射到了詹金斯的靴子。 　　“不好的预感啊～” 　　男人心中想着，能够感觉到被藏在衣物中的怀表链振动的飞快。他在胸口按了一下，又不幸的按到了自己的猫，巧克力在衣服中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他思索着最近遇到的纷杂的事情，又想到了第一次遇到吸血种时的情况。 　　“上次是杀了一整条巷子的人取血，这次是发动大规模迷锁仪式汲取力量，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目前还没有丝毫的证据能够将吸血种的出现和邪神神子的降临联系在一起，詹金斯也不好轻易的下结论。但经历了这半年的生活，他现在已经有了充足的认识，这些事情最后一定能够会和自己产生关联。 　　思索间，激烈的战斗又发生了些许的变化。詹金斯清晰的看到代表着6级恩赐者的光点腾空而起，和异种缠斗了片刻，便被击飞了出去，呈现出抛物线的姿态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第539章 月下飞人 　　从如此高的高度掉下来，一般来说一定会发生死亡事件。但仿佛命运隐者偶然的将目光注视了他片刻，掉下来的男人摔在了巷子中，摔在了垃圾堆上，摔在了被詹金斯放在那里的男人身上。 　　“这应该不算是我杀的吧？” 　　不愧是经受了严格训练的正神教会战斗部队成员，男人即使连续受到了攻击和跌落伤害，依然没有晕过去。 　　他仰面朝天猛地咳嗽了一声，痛苦的声音让人怀疑就连肺叶都要咳嗽出来。头歪向一旁，却看到在小巷最后一片阴影中，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肥胖男人正坐在那里，蜷缩起双腿用双手环抱住。 　　见男人看向这边，角落的胖子还伸出头探究的看着他，迎着血红色的月光，那张布满了疙瘩的丑陋的脸显得异常诡异。 　　“糟糕，还有另外的人在这里……” 　　他忍受着剧痛强行集中精神，想要张开嘴大声呼喊通知同伴们，但最终只是冒出一团血污色的泡泡。 　　詹金斯就这么看着他，担忧暴漏自己的身份而没有前去治疗。而他这种担忧的表情，在另一个人眼中，则像是安静的用一种令人后背发毛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躺在那里挣扎起来，想要爬向巷子出口，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通知同伴这里还有一个人。詹金斯看不下去了，主动站起身来到男人身旁按住他的肩膀，心中想着趁他没有回头抓紧治疗，但又害怕因为一时的心软而彻底毁掉自己的生活。 　　于是，他就变成了突兀的拦住受伤的男人，然后依然一言不发的状态。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男人不能说话，嘴中再次吐出一连串的血泡。他伸出被血液染红的手想要向前爬去，但他太虚弱了，即使肩膀上的力量并不强，也能轻易的限制住他的行动。 　　“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在这里还会有人……这不会就是新神信徒吧？” 　　没有使用任何和占卜有关的能力，他依然神奇的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詹金斯并没有在那里犹豫很久时间，因为那个男人很快就因为重伤而昏迷了过去。这下就方便多了，他简单的用微量绿色的烟气在他的体表流动了一次，让这个人短时间内不会死去，这样就既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又不用看着他死在面前。 　　但詹金斯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忽略掉了越强大的吸血种对于血液越敏感。战斗刚开始的时候，百德维尔特·林克斯博格并不能确定这是意外被迷锁卷入的非法恩赐者，还是正神教会的走狗，但既然那人掉下去后气息非但没有减弱还略微的增强了一些，那么就可以肯定巷子中躲藏的是敌人。 　　也就在红色的月光全部洒在那条垃圾巷的一刻，詹金斯似有所觉的抬起头。远处的建筑物上，单手扶住塔尖，皮肤苍白的男人恰好与他的视线接触。 　　那人有着一头靓丽的金发，穿着黑色的正装，但领口呈现出倒V状，露出有着复杂花边装饰的衬衫。他穿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裸露在衣物外面的皮肤像是纸一样的薄而白。 　　即使经历了战斗，衣物依然非常整洁。远处的詹金斯甚至能够看到他内外的两重衣领依然重合在一起。如果被斯图亚特小姐看到，一定会称赞这才是衬衣和正装的最佳搭配方式。 　　“不是说面貌很丑陋吗？” 　　他暗自想到，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林克斯博格，对方则咧着嘴角在自己脖子上轻轻一划，然后转过身去应付再次进攻的对手。 　　“威胁我？” 　　詹金斯惊疑的想到，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他到了此时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喵～” 　　巧克力担忧的从衣服中探出头，头和脖子上的毛都被染成了红色。 　　“呼呼～” 　　詹金斯一边发出这样的声音，一边用右手按在脖子处巨大的伤口上。 　　“哈～真是危险。” 　　他贴着墙站着，面色难看的再次抬头看向远处塔尖上正在挥舞血鞭的人， 　　“那好吧，以为我不会飞吗？” 　　百德维尔特·林克斯博格此时正面临着非常艰难的抉择，红月凌空的顺利实现，原本让他以为今晚的计划会万无一失。 　　但万万没想到，诺兰教区的正神教会，居然会有这样的实力。他不知道其他两位同伴那里如何，但在这片区域，即使身体受到月光的加成又吸取了这么多的血液，他依然不认为自己的优势很大。 　　远处白雾的深处，天空中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繁星，这是迷锁外有人在破解的征兆。他很清楚这座城市中的半神级恩赐者们有多么的可怕，但现在收集的血液远不及计划的最低限，究竟何时撤离成为了最困难的抉择。 　　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巨量的冰凌卷向塔尖的人影，但百德维尔特·林克斯博格仅仅是一挥手，面前的一切都覆盖上红色的光泽，然后迅速的腐化了。 　　他低下头看向下方，蚂蚁一样的人影再次聚集起来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击。虽然目前为止还是占尽了上风，但这样下去可不行，他毕竟还没有摸到半神的门槛。 　　“也许……” 　　远处传来了奇异的香气，那是一种极其美妙的血液的味道。渴望血液的本能让他停止了抛出手掌中血球的动作，左手扶着塔尖疑惑的向前看，一个骑着独角兽的胖子正在更高处的红月下，俯看着他。 　　两人安静的在红色的世界中看着彼此，这一幕既诡异又显得滑稽，以致于就连三百多岁的林克斯博格都无法说明，究竟是独角兽出现在物质世界不可思议，还是丑陋的胖子骑在高贵的独角兽身上不可思议。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秒，而重新使时间流逝的，则是贴着肥胖男人后背出现的那道黑色人影。 第540章 失败的追击 　　生活在诺兰市的恩赐者，大都听说过新神信徒的名号，因此对于一些明显的特征也是有听闻的。林克斯博格眉头一皱，然后用不敢相信的语气喃喃自语道： 　　“双生恶魔？” 　　冒着黑气的身影自高空一跃而下，与吸血种手心中挥舞着的血鞭撞在了一起。它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继续下落，地面上的人们都被塔尖上的巨大爆炸声惊呆了。 　　“还有人在上面？” 　　宾西队长小声的问道，但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眯着眼睛看向月亮，月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白点，再仔细看，那居然是一匹飞在高空的洁白的马。它有着一对羽翼，一只金色的独角在血红色寂冷的月光下像是黄金一样闪耀。 　　“那不是……哦，贤者啊！” 　　塔顶的战斗还在继续，詹金斯本身的实力其实并不如林克斯博格。但现在他可以飞，而吸血种在不化身幅群的情况下，并不如三流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可以飞行。 　　乘着纯洁的坐骑围绕着塔尖不断游走，黑色的身影则和银色的光片一起集中向下攻击。詹金斯在寻找机会，只要命中哪怕一下，或者距离靠近到可以使用亵渎制作，那么他立刻就能捞走镜子然后从空中脱离所有人的追查。 　　巨大而怪异的声响从皮肤惨白的男人口中发出，整条街区的玻璃窗全部破碎。 　　昂～ 　　独角兽发出深沉的叫声作为回应，同时金色的独角散发出点点光辉保护自己的主人。 　　趁着空中的敌人暂时后退，林克斯博格喘着粗气将右手放进怀中，再拿出时，手中多出来的不是预料中的镜子，而是一个被白色绷带缠绕起来的巴掌大的人偶。 　　他此时的已经变成了衣衫不整的样子，不断爆炸的黑色人形，不但带来了令灵魂痛苦的恶魔火焰，也在不断狂暴的破坏着周遭的一切。房顶就快要塌了，他比必须要做出些改变。 　　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血月下的胖子，他忽的用左手攥住人偶的头部，然后猛的用力一扯。 　　“啊～” 　　詹金斯和林克斯博格同是发出了惨叫声，前者的脖子扭曲成了奇怪的角度，但又被很快掰了回去，后者的眼睛中则流出了血泪。 　　“血月啊～” 　　它随手将那个人偶抛了下去，然后张开双臂向着月亮跪倒。缕缕红色的血气自高空流下，浸润和修复着它的身体。 　　至少在这轮月亮下，它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 　　“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 　　用非常熟练的诺兰口音说着，这是在本地居住了很长时间才能形成的。 　　“当然可以谈。” 　　詹金斯这次说谎毫无心理压力，因为这是正义的谎言。独角兽围绕着塔尖飞舞，恶魔之影跃跃欲试。 　　“你应该就是代号为双生恶魔的新神信徒吧？也许我们可以合作，是的，即使你们从未失败，但救世者的席位从来都不会缺少竞争者。” 　　“他在说什么？”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然后意识到：“咦？吸血种来到物质世界，原来也是为了那条成神的捷径？” 　　“嗯……合作当然可以，我可以代表我的同伴们答应你的请求。” 　　只有神才知道那些所谓的“同伴”究竟在哪里。 　　“但我们需要诚意，现在交出你身上的所有特殊物品，这是我们取得相互信任的第一步！” 　　詹金斯随口提出要求。 　　“哼，果然……” 　　吸血种忽然嘲讽着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新神的信徒终于发现了，【真实的幻影】的获得方式，只有那面镜子知道！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没有了这面镜子，你如何保证我们的合作对等？” 　　“哦，是的，既然全知，那么知晓救世者能力获得的方式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詹金斯点点头，双生恶魔之影准备再次进攻。他也快要到极限了，多次使用能力并不断维持独角兽的现世，已经损耗了大量的灵，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击败对手，那么他也只有快速遁走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 　　“不需要考虑！” 　　狼狈的男人大声吼道，随着声音的传出，头顶的红月突兀的闪烁了那么一下，随后便是如同白昼一般的光芒照耀了整片大地。 　　詹金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随后便注意到一群蝙蝠带着一面镜子飞向了遥远的夜空。 　　“不要走！” 　　他高声喊道，独角兽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追赶了上去。 　　一道流光划破了天际，仿佛整个世界被剖开，迷锁终于被外部破解了。但外面的人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天空中快速飞行的蝙蝠群和骑着独角兽的男人。 　　天空中，双生恶魔再次贴着詹金斯的后背出现，然后猛地向前扑出在蝙蝠群内爆炸。 　　林克斯博格惨叫着在空中，再次显现出身形。在下坠过程中，他咬破了舌尖对着镜子喷出一口血，詹金斯只能顺着风声听到他的声音： 　　“我应该如何离开？” 　　洁白的坐骑带着詹金斯快速向下俯冲： 　　“双生恶魔！去吧！” 　　黑影再次从高空扑下，但在巨大的爆炸和惊人的声响后，什么都不见了。 　　昂～ 　　飞向远方的独角兽留下的尾音，是天空中最后的一道声音。 　　乘着独角兽快速飞到城市郊外，然后在城区全体戒严前返回了教堂。 　　从窗口翻进了房间里，红色的月光下冷清的房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踮着脚尖来到门口，眯着眼睛看着门缝中的头发还在，随后又趴在地面上看向外面，留在那里的三根头发依然精准无比的指向装饰铠甲的脚尖、墙缝的污点和巧克力留在墙面的爪印。 　　“很好。” 　　他松了口气，先将憋了一晚上的猫取出来，然后将水杯里的水倒在手心中替它清理毛发上的血渍。 　　“还是让他逃走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烦闷。但在刚才的最后一刻，他在逃走前在空中随手一捞时，指缝中还留存着一小撮毛发。 　　盯着那根头发似的东西看了好半天，心中打算不管这究竟是什么，都要找时间尝试一下。 第541章 血月之后 　　飞驰着返回教堂的路上，月食下消失的蓝色月亮就已经开始显现，等到詹金斯爬上床闭上眼睛时，蓝色的月光已经不再被红色阻碍。 　　但似乎才刚刚在床上闭上眼睛，门外就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随后便有人在匆忙的敲门。 　　战斗小队都回来了，部分失血过多的人员需要紧急补血。但普通治疗类的能力一般只针对伤病或诅咒，因此现在只能再次打扰已经睡着的詹金斯。 　　他将巧克力独自留在房间中，并将这只猫喜欢的金属块留给了它作为安慰，便匆忙的开始自己的工作。 　　这一忙，就忙活到了凌晨四点。一头扎在床上后，再睁开眼，外面已经是被尘雾笼罩着的白天了。 　　“几点了？” 　　睡得有些迷糊，伸手捞起床头柜上的怀表，还差一点将水杯撞倒。 　　“十点？哦，迟到了！” 　　他抄起趴在枕头旁的猫咪便从床上窜了起来，在巧克力不满的叫声中，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换好了衣服便冲了出去。 　　就连在正殿中碰到帕罗德主教时，也只是挥手问好，来不及多言。等到达老爹古董店时，才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推开店门，在老爹惊讶的眼神中扶着柜台喘起了粗气。虽然仅仅是跳下马车从街对面跑过来，但詹金斯认为表现出这种状态，老爹就不好意思开口责备了。 　　“你怎么过来了？” 　　“嗯？” 　　“我记得早上时，就让帕罗德主教通知你，今天睡醒后再过来也没问题。昨晚忙坏了吧，真是糟糕啊。” 　　“咦？” 　　刚才被粗暴的塞进大衣里的猫，终于费劲了力气扒开了领口探出头来，从它和詹金斯对视的表情来看，这只猫非常生气。 　　昨晚的事情引起了巨大的风波，红月横空的异象在整片大陆都可以看到。即使这个时代的人们，思想已经不再如过往一样愚昧，但不管是日食还是月食，仍然会被认为是灾难的前兆，至少今天早报的头条整版，就是报道昨晚天象的事情。 　　而老爹那里的信息更多，詹金斯也是通过他才知道，昨晚被发动的迷锁一共有三个，其中由半神级吸血种发动的那一个造成了最大的损失，与它对峙的恩赐者就是昨晚詹金斯治疗的那一些。 　　而剩下的两名7级异种，一个遇到了风暴之主教会的半神级祭祀和贝凡娜小姐，另一个则是与骑着独角兽的新神信徒遭遇了。前者只差一点就被两名半神杀死，后者则是在天空追逐战中被双生恶魔重伤。 　　“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昨晚它们的目的显然是要获取强者的血液，但我们却对缘由毫不知晓。” 　　老爹显得忧心忡忡，“而且新神的信徒又出现了，真是哪里都有他们。像是影子，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连一点踪迹都没有；但又的确是真实的，他们引发的事故一直都在。” 　　“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新神的信徒们的确帮助了我们。” 　　詹金斯提醒道。 　　“可以这么说。但新神的信徒们一直在违法的边缘游走，如果要划分正义和邪恶的阵营，那么他们一定是最危险的中立者。” 　　“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 　　詹金斯只敢在心中说出这句话。 　　急匆匆的马车载着乘客从商店门口驶过，沿着街道驶向更远的地方。而橱窗内的金属工艺品反射着壁炉内柔和的火光，火光同样也让巧克力漂亮的黑白色毛发显现出动人的色泽。 　　詹金斯一边听着老爹述所昨晚的情况，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管是为了有关【真实的幻影】的事情，还是为了那面危险的镜子，他都要继续对吸血种的追查。 　　昨晚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直接使用神性。虽然这意味着手中威力最大的“武器”再次消失，但一旦销毁镜子，承诺可以在物质世界显现威能的星灵的力量，同样是巨大而有效的。 　　“下次不能这么节省了。” 　　他点着头作为对老爹的回应，打定了注意只要再次发现镜子的踪迹，绝对不会再犹豫片刻。 　　由于现在无法回家，而海瑟薇作为大地之母的信徒，又不方便直接进入贤者的教堂，所以商量全新歌剧剧本的事情，就放到了老爹古董店。 　　詹金斯和老爹用午饭后的时间重新盘查了商店中的货物，巧克力则享受着作为补偿为它购买的甜点。 　　海瑟薇推开商店的门进来时，詹金斯穿着衬衫，正垫着脚尖企图将一只纸箱塞到货架的最上层。箱子里是码放整齐的礼品匣，有些客人对于货物的包装有些严苛的要求。 　　“这真的很神奇。” 　　老爹让两人到二楼的小客厅中去谈，防止打扰了他做生意。海瑟薇坐下来后，直接打断了詹金斯企图夸奖她衣着的赞美话，然后感叹的说道： 　　“明明是王国最炙手可热的作家和年轻贵族，但却依然在做搬运工似的简单工作。” 　　海瑟薇清楚，这项工作的意义不在于工作的内容，而在于工作的背景，因此从来都没有劝说过他离开古董店。 　　“生活总是很有趣的……而且工作部分高低贵贱，我们都是为了社会做，咳咳，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我可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有老爹古董店这样的薪水。” 　　想到此刻的安宁舒适，顿时感觉十几个小时前骑着独角兽在寒冷的天空中打着哆嗦翱翔的事情，都变得有些虚幻。 　　“而且我需要教会的背景，这对我很有利。” 　　他耸耸肩膀，对着海瑟薇微笑。 　　“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詹金斯，至少从这方面来说，你比大多数人要幸运的很多。” 　　上次伯爵家的晚宴后，两人就没有再见面，为了避嫌红发少女也没有寄信给詹金斯。因此，她虽然从之后父亲的变化和举止中猜到了一些事情，但依然不清楚那晚书房中的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542章 枪与玫瑰（1/10） 　　主动谈起晚宴后书房密谈话题的，是詹金斯。 　　“一些小事，赫纱伯爵希望能够得到教会的支持，而作为回报，他会成为教会可靠的信息渠道。” 　　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将这件事讲了出来。这的确是小事，至少与可怕的吸血种和恐怖的邪神神子相比，这件事在詹金斯生活中的意义，比门口的蒸汽表上每月的数字还要小。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希望王国能够一直保持和平。” 　　与不在乎世俗生活的詹金斯相比，海瑟薇明显显得很烦恼。 　　“和平……我听说一旦女王去世，王冠的继承者将会是一位外国人？即使是我这种不关系政治的人，都知道这极有可能引发纷争。觊觎王冠的人绝不在少数，那名外国人可能根本活不到边境线”。 　　詹金斯不介意与海瑟薇谈一谈政治，虽然这对他来说意义很小，但的确很有趣。 　　“现在最好的结局，就算继承顺序排在温莎小姐之前的继承人全部宣布放弃资格，毕竟温莎小姐从小跟随女王长大，她有能力，也有一些拥护者。” 　　“但温莎小姐没有王室的血统，她的家族只是与女王的母族有关系。”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 　　“詹金斯，你在这方面的见识实在是令人担忧。” 　　海瑟薇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联姻这种事情在贵族，特别是顶级贵族之间非常常见。因此，温莎家族事实上，的确也有密德尔顿家族的稀薄血脉。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温莎小姐的继承顺位仅在第21位，除非有神明帮助，否则获得王冠与权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海瑟薇自然知道伯爵想要拉拢詹金斯的另一个企图，因此即使詹金斯没有说明，她也可以肯定那晚两人一定谈论过有关婚姻的事情。 　　伯爵的这几天的态度表明，这件事被某个男人拒绝了。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复杂的滋味根本无法形容。 　　最近她经常在幻想，如果在遇到布莱妮以前就遇到詹金斯会怎么样，但最后的结论是，她在此刻的猜想将会变作：在遇到男人以前遇到女人会怎样？ 　　对爱情的忠贞是她绝对不会越过的底线，况且詹金斯出现后，她也没有发现自己对布莱妮的感情发生变化。 　　虽然在最疯狂的梦境中，想到过两人都聚拢在身边的情况，但理智的姑娘很清楚，布莱妮·米海尔的出身就代表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她望着对政治发表着意见的詹金斯，年轻人的脸的迎着金属窗外昏暗的阳光，依然像是太阳那么闪耀。 　　“这的确是很优秀的结婚对象。” 　　她对自己感到极度的悲哀。 　　出乎海瑟薇预料，或者说也在预料之中的事情是，有关婚姻的话题，是詹金斯主动提出来了。 　　作家先生最近经常思索伯爵的那个提议，他承认自己对于海瑟薇·赫纱有相当程度的好感，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成为那样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他干巴巴的将那晚伯爵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挠了挠脸颊便不再说话，海瑟薇轻咬着自己的嘴唇看向窗外，一只麻雀停在窗台上，向内看了一眼，便被某只猫吓得的飞走了。 　　“这段时间，最好避免夜晚的外出，昨天的月食你应该也看到了。” 　　詹金斯主动说话打破了沉默，他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也意识到了尴尬来源于有关结婚的事情。 　　其实刚才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但可惜时间无法倒流，至少他目前还做不到。 　　“看到了，很可怕。” 　　海瑟薇轻轻点头，眼睛低垂几乎让睫毛遮住视线： 　　“红月又被称为血月，大概是和吸血种有关，我想我们应该远离这样的事情。” 　　“是的，你说的很对。” 　　詹金斯应和着，大声咳嗽了一下，将心中那奇怪的感觉抚掉， 　　“那么好吧，就让我们开始商谈歌剧的事情吧。故事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需要音乐，而且下周我们最好一起去歌剧团，和演员们见一面，这样更有利于大家的配合……” 　　詹金斯已经决定将东方列车谋杀案改编为歌剧，他喜欢这样的侦探故事，因此在改写剧本时也充满了热情和积极性。 　　因为最近在忙《冰雪奇缘》最后的校对工作，所以歌剧剧本的改编进度并不是很快，但简单的诉说想法后，海瑟薇也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你的才华总是让人惊叹，如果我们能够成功，也许这出歌剧，能够像其他那些传世的经典一样，在几百年后依然被人们喜爱。” 　　专业的话题使得海瑟薇的情绪高涨起来，詹金斯也暂时忘记了刚才那尴尬的一幕。 　　他对于这件事也很兴奋，如果想以凡人的身份在世界上留下足迹，那么通过发明创造和文学创作都是极好的方式。 　　他依然记得，自己“原创”的知识在传播后，能够通过贤者在额头留下的祝福增添自身的灵。《异乡人故事集》的效果一直都在，而《冰雪奇缘》的效果还没有开始。 　　他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冲击下一个等级，即使现在提升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潜意识却依然在催促着詹金斯更快的前进。 　　下午的工作时间快要结束前，詹金斯收到了奥黛丽小姐捎来的口信。她今晚准备继续进行詹金斯的“天文学”课程，上周因为事情耽误了，而詹金斯需要准备一些材料再前往她的住处。 　　她要求詹金斯准备的东西都很常见，事实上全部是普通物品。长长的物品清单上包含着漏气的皮球、生锈的铆钉、缺少胳膊的玩偶、肮脏的饭碗等等，如果不是隔壁莎莉大婶商店应有尽有，而且附近街区还有一个大垃圾堆，詹金斯可能无法找齐那些东西。 　　即使讨厌洗澡，但巧克力在本质上还是一只异常干净的猫。它亲眼看到詹金斯在垃圾堆中翻找东西，所以在前往奥黛丽小姐家的路上，一直禁止他触碰自己。 第543章 实践课程（2/10） 　　在走进奥黛丽小姐的家门前，即使詹金斯再三保证了自己的手很干净，但巧克力还是不断用尾巴抽打他企图摸过来的手。 　　因此，抱着纸箱见到奥黛丽小姐以后，詹金斯只能厚着脸皮借用了她的盥洗室，又借用了她的香皂洗手。 　　香皂这种的东西由来已久，但直到今天都因为其高昂的价格而无法普及。但奥黛丽小姐的这一块显然是高档货，而且制作材料中一定是掺了香料的，否则无法解释那种浓郁的花香味道。 　　认真的洗完手，让猫咪伸着头嗅了两下，詹金斯才重新获得了抚摸它的权利。 　　经过将近一个月漫长的理论学习过程，今天奥黛丽小姐终于决定要让詹金斯实践操作一下。 　　共同吃过晚饭后，她招呼着詹金斯走出门，带着装满了杂物垃圾的纸箱登上街角的马车，随后便吩咐车夫前往城南的某条街道。 　　“上周本来计划着还是周四进行我们的课程，但我碰到了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情。很抱歉。” 　　“不，不需要道歉。您有时间就可以，我并不着急。” 　　奥黛丽小姐并不是诺兰本地人，事实上詹金斯只知道她常年生活在大陆的中部，切斯兰王国与菲迪克特利王国边界处的一个小国，那里是【命运与均衡教会】的教廷所在地。 　　但她的口音却和本地人差不多，如果不知道背景，根本无法发现这是位外国人。 　　今天她的穿着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头发用一根金色的发带绑起来自然的垂在身后，这个发型是詹金斯第一次见到。 　　他在心中横向对比了一下自己所认识的姑娘们的头发，还是认为奥黛丽小姐的头发最漂亮，但看起来最柔顺的则是米海尔小姐的金发。 　　“不过巧克力的毛摸起来最舒服。” 　　他在心中总结道，摸了摸正在舔自己爪子的巧克力，又开始猜测奥黛丽小姐究竟要带着他去哪里。 　　马车将两人送到了一条并不是很宽敞的商店街，月光已经从天空透射而下，街道上也没有行人，从两侧的招牌来看，周遭的应该都是兜售金属器件和机械工件的商铺。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街道向前走，当来到下一个路口时，奥黛丽小姐还抬起头四周望了一眼，然后带着詹金斯转进了另一条宽敞些的大街，经过了街口的富豪俱乐部、甜品店、书店和成衣店，然后拐进一旁的小巷子。 　　小巷两侧都是高墙，它存在的意义应该是沟通两个不同的街区。 　　“就是这里了……可以给我一些光亮吗？” 　　“哦，可以，请稍等。” 　　他在奥黛丽小姐的指挥下，将星光球紧贴着地面滑动前行。两人很快就看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下水道的盖子。因为布满了尘土，它几乎和旁边的地面融为一体，若不是詹金斯恰好踩在了上面，他们估计还要找很长时间。 　　“就是这个，上次是通过另一条途径下去的，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具体的位置，我们走吧。” 　　奥黛丽小姐并没有让詹金斯去打开厚重的井盖，而是蹲下身卷起袖子，用白玉般的手指在井盖的尘土上画了一个圆圈。她让詹金斯在那时后退，然后低声念诵咒文，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井盖表面被打开了一个洞。 　　下方有一架嵌在井壁上，看起来就很不安全的梯子。两人一前一后的爬了下去，然后在星光球的照明下沿着错综复杂的下水管道向前走。 　　这里的气味并不是很重，甚至比黑市那段的下水道的味道还要轻一些。下水道也很宽敞，没有恶心的垃圾，只是管壁有一些恶心的绿色苔藓，时不时的还会有老鼠从黑暗中窜出来吓人一跳。 　　这些老鼠的个头相当的大，也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如何寻找食物来源的。 　　他在远处两颗光球有些暗淡的光芒下，瞥了一眼肩膀上的巧克力。这只猫从来都不会对老鼠产生兴趣，上一次在老爹古董店的仓库中，眼睁睁的看着老鼠从自己面前窜过去都没有反应。 　　“你真的是猫咪吗？” 　　他小声的开着玩笑，巧克力睁开一只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似乎在发光： 　　“喵～” 　　在下水道中又前行了十几分钟，复杂的地下水道系统让詹金斯逐渐迷失了方向。唯有奥黛丽小姐不断的念念有词，似乎在依靠特殊的方式寻找着什么。 　　他们很快就走进了一条没有岔路的管道，在深入黑暗几分钟后，前方就已经是尽头。 　　但星光球照耀下的并不是光滑的管壁或者凹凸不平的墙面，反而是一台镶嵌在土层中的金属机器。 　　它的表面呈现出铜色和银色混杂的金属光泽，但并不光滑，反而像是没有经过抛光一样布满了小刺一样的东西。 　　机身有一人高，和周围的泥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机身旁边的土层中暴露出一些像是植物的根茎一样，到处穿插的锈色的管线，时不时的还会向外呲～的冒出一些炽热的蒸汽。 　　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不论是根据外表还是艺术风格来看，都像是某种更加疯狂的蒸汽科学文明下，才能诞生的古怪机器。 　　“是的，就是这个！” 　　奥黛丽小姐按住詹金斯另一边的肩膀让他稍等一下，声音低沉而稳定： 　　“B-08-02-8214，等价交换的售货机。” 　　“嗯，特殊物品？” 　　詹金斯惊讶的反问，眨眨眼睛，那座具有奇怪的工业美感的机器表面，果然混杂着极其复杂的灵光。 　　“这座机器的出现，源自第15纪元时，一次失败的诡境行动。这一点，只有在【创造与机械教会】最古老的资料室中才能找的。它的位置并不固定，也无法找寻出移动的时间规律，但出现的位置通常都是那些人类不易察觉的城市角落。至于作用，你看到那座机器下端像是抽屉一样的结构了吗？” 第544章 灵感占卜（3/10） 　　阴暗的下水管道中，其实墙壁上的古老机器与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想要分辨出遍布着管线，还在露蒸汽的机器具有怎样的结构，就不太容易了。詹金斯眯着眼睛伸着脖子瞧了好久，才终于在奥黛丽小姐的指点下看到了具体的位置。 　　“任何使用者将不具有活性的物品，通过那个结构放入机器中，然后拉动机器右侧——极罕见的情况下在左侧，的把手，那么机器将通过加工和反应，赠予使用者等值的物品。” 　　见詹金斯好奇的想要询问，她又补充道： 　　“所谓等值，在衡量被放入物品的价值时，是按照物品对于使用者的实际价值，而是输出物则是按照转动把手的人内心的认知的价值，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 　　詹金斯快速的回答道，再抬头看向远处的机器： 　　“这真是太有趣，不，我的意思是太不可思议了，以往见到的B类超凡，可没有这么复杂的功能。” 　　“但注意，它的危险编号是02。毕竟输入物限定为非生物，但输出的物质是什么都有可能。在过去的历史中，也出现过不少滥用B-08-02-8214的事例。我想我们都不希望从机器中冒出毒气，或者其他可怕的东西。” 　　“是的，我会保持警惕的。” 　　B-08-02-8214通常在同一地点的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三天，而奥黛丽小姐发现它，是前天的事情。因此这件事没有必要告知本地的教会，毕竟它很快就会不见了。 　　而将詹金斯带到这里来，是希望通过预测输出物，让詹金斯产生占卜的“灵感”。换句话来说，奥黛丽小姐希望詹金斯像最古老的恩赐者们一样，仅仅依靠自己的灵感预知未来。 　　根据她的说法，这是一种非常有效而庄严的占卜启蒙方式，是正统的占卜者们入门毕竟的阶段。而借助B类超凡的力量，则可以起到对于超凡灵感的刺激作用。 　　那堆被詹金斯提前收集来的破烂，就是一会儿要放入机器中的物品。教会曾在它短暂的出现时间内进行过不严谨的测试，奥黛丽小姐清单上的物品，都是被测试期间从未出现过问题的物品。 　　虽然这非常不严谨，毕竟詹金斯的想法和测试员是不同的，但总好过投放那些完全未知的物品。 　　解释完这些，两人便一起靠了过去。似乎能够感知到人类接近，机器表面的金属色泽显得更明显了，甚至隐隐可以观察到暴漏在外的金属管线在脉动。 　　它所具备的美感，是这个这个时代的人类很难描绘的。就算是詹金斯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它展现的一种原始而粗犷的机械形象，但本身又具有非常秩序的排列和外观。原始的混沌与机械的秩序混杂在一起，形成的观感一定能让追求艺术的画家们发疯。 　　“我们可以慢慢来，不要着急。” 　　女人轻声说着，从詹金斯抱着的纸箱中随手一抓，将老爹仓库贡献的半块红砖捞了出来。 　　她微微弯腰，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将机器下部的抽屉拉开，将红砖放入然后重新推上。 　　示意詹金斯后退一些，然后深吸一口气猛的将布满了小铁刺的拉杆拉下。 　　轰～轰～轰～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自机器背后的墙面中传来，让人不得不怀疑它藏在泥土中的体积还有多大。这就像是巨大的冲击机床在工作，声音在窄小的地下管道中不断的回荡。 　　“希望不要吸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詹金斯小声说道。 　　流光在机械的表面流转，同时，自上而下的，机械的正面亮起了一排淡黄色的符文。管道在以夸张的幅度吞吐着蒸汽，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奥黛丽小姐忽然拉着詹金斯向后又退了一步，随后白色炽热的蒸汽便从机械的缝隙中喷出，差一点就将两人一猫也包裹进去。 　　扣着怀表的詹金斯确定，这次复杂的制造过程耗时一分钟十二秒。等到一切异状消失后，奥黛丽小姐才点点头： 　　“好的，那么詹金斯，请告诉我，被制造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好的，我来试一试。” 　　他很清楚第一次尝试肯定不会正确，毕竟靠灵感就能知晓过去现在和未来，就连最古老的占卜者都无法做到。但这将是一个有意义的开始，詹金斯坚信这一点。 　　“嗯……我猜，咳咳，我是说，我想，等价交换出来的物品，将是一团毛线球！” 　　这是随口乱说的。 　　说着，他便在奥黛丽小姐的示意下走上前，重新打开了机器下部的抽屉。铁质的把手有些微热，也许是因为机械刚才大功率的运行过。 　　“哦，不，我猜错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遗憾的神色。 　　B-08-02-8214产出的是半块黑面包，也就是掺了木屑和沙子，穷人们餐桌上可口的那种食物。它的硬度不见得比刚才的红砖小，再加上黑面包的一侧有着一个清晰的人类牙齿咬痕，在詹金斯认为价值的确和红砖差不多。 　　“没关系，如果一次就成功了，那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奥黛丽小姐轻声说着，然后让詹金斯自己选取杂物投入B-08-02-8214中。 　　他在纸箱中翻找了一会，将有着一个黑色脚印的报纸抽了出来。从日期来看，这是上周六的早报，脚印恰好印在头版议员先生的脸上。 　　效仿奥黛丽小姐的做法将报纸放入到了抽屉中，然后拉动拉杆后便推到了一旁。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要知道，就连普通人在某种特殊情况下，都有可能预感到眼睛看不到的东西，身为恩赐者，我们的灵感应该更强一些。你可以尽可能的想象，也可以完全放空自己的思维，这些都是极其有效的方法。” 　　奥黛丽小姐在一旁建议道。 第545章 学习障碍（4/10） 　　听着奥黛丽小姐的指点，詹金斯轻轻点头。他闭上双眼，感受灵在身体中流淌并浸润着灵魂，视觉的短暂消失意味着其他感官的加强，他能够感受到肩上的巧克力微弱而有规律的呼吸声，能够感觉到奥黛丽小姐的视线正停在自己的身上，也能够感觉到从机器的方向传来了些微的热量。 　　“会是什么呢？” 　　身体呈现出最放松的姿态，让精神突破肉体的束缚短暂的与世界沟通……但以上只是想象而已，詹金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占卜的天赋。 　　“嗯～” 　　闭眼的时间有些太长了，他认为自己最好尽快给出答案： 　　“那么，报纸被等价成了一块抹布！” 　　理所当然，詹金斯再次给出了错误的答案，从机器中被取出来的是一块平滑的鹅卵石，是河滩上最常见的那种。 　　“好吧，不用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虽然一开始对这件事保持着极大的兴趣，但连续十几次失败后，詹金斯也不免有些丧气。 　　而在此使用B-08-02-8214期间，也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虽然为了安全，他们没有尝试向机器中投放有危险的物品。但即便一切为了安全，在尝试着放入一张完全空白的纸张后，从机器中出来的居然是一只通体银色，能够自由爬行的金属甲虫。 　　詹金斯能够肯定，它肯定是金属制的，而且拥有自己的灵智。这东西的危险性很大，从尾部能够喷出红色的灼热液体。 　　但好在奥黛丽小姐反应及时，以最快的速度将机器在一次启动，将甲虫等价交换成了一只有破洞的袜子，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关B-08-02-8214的用法，其实詹金斯还有许多奇思妙想。比如，他很想知道，如果在不放入任何物品的情况下启动机器，那么机器默认的交换物会是“无”还是抽屉中的空气。 　　但奥黛丽小姐警告詹金斯不要这么做，因为他并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一点的人。而上一个真的验证了这个想法的勇敢者，在拉动拉杆后，发现自己一半体积的内脏都被转移到了机器中。 　　这让詹金斯再一次对“危险等级2”产生了深刻的认识。 　　“那么，如果我们将众多蕴含灵的材料放入其中，有没有可能，诞生一件新的特殊物品？” 　　“但也有可能诞生一只蕴含着庞大的灵，能够肆意使用超凡力量的怪物。” 　　奥黛丽小姐似乎认为詹金斯的想法太过危险，因此在他尝试将巧克力的尾巴毛丢进机器之前，就宣布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 　　虽然詹金斯一次也没有成功，但这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奥黛丽小姐计划着用一个月的时间继续这样的事情，当然，下一次不会再使用这座机器。她认为，如果情况乐观的话，詹金斯有希望在岁末节到来之前，真正的做出一次占卜。 　　两人离开时B-08-02-8214依然停留在远处，但按照奥黛丽小姐的看法，它应该会在两个小时内消失。她用符咒和简单的仪式做出来一道“影幕”，使得任何在三尺之外观察的人都无法看到B-08-02-8214，这也算是比较谨慎的安保措施。 　　两人从下水道返回地面后便分开了，奥黛丽小姐提议要送詹金斯回教堂，但这条巷子距离教堂的距离并不远，因此詹金斯客气的婉拒了她的提议。 　　望着奥黛丽小姐的消失在街角，詹金斯抬头看了一眼今晚正常的双月，然后带着巧克力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立刻返回教堂，而是在附近找了一条更偏僻的巷子。巷子中段的墙边堆放着一些崭新的路灯杆，这是准备安装在外面的大道上的，而另一边还有一个大垃圾堆。这中间的狭小区域虽然有点臭，但却是绝对的视野盲区。 　　让巧克力到巷子口把风，詹金斯蹲在那一小块平地上取出了藏在大衣内侧口袋中的笔记本，里面夹着昨天夜晚获得的那一撮毛发。 　　他不清楚吸血种是否也会患人类的疾病，但反正只是尝试一下，就算失败了也只是浪费一些材料而已。 　　这次诅咒的疾病，依然是詹金斯最熟悉的感冒，在完成仪式后，他从垃圾中翻出来一只空罐头将缠绕着毛发的石头扣在其中，然后深深的埋入垃圾堆中。 　　这就可以了，如果能起作用那就是贤者保佑，如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么就耐心的等待那面镜子下一次再出现。 　　（巧克力玩耍中……）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周末休息制度的雏形，但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享受到每周两日的休假时光，也因此，没有多少人会期待着周五的到来。 　　昨晚返回教堂时，就注意到天气很是阴沉，周五清早起来，果然看到教堂的庭院中被盖上了厚厚的雪层。 　　从教堂出发前往老爹古董店的时候，天空中仍然飘着小雪，而到达第五皇后达到的街口时，天上的雪花已经大如鹅毛了。 　　他无聊的盘算着最近要做的事情，忽然意识到内利先生提到的“灵异事件互助小组”的见面时间就是今天夜晚。 　　“现在已经确定全知宝镜在吸血种手中，也没必要……” 　　他心中想着，暂时还没有拿定主意夜晚是否应该去凑那个热闹。 　　因为糟糕的天气，整个上午都没有客人光顾古董店。老爹早已习惯冬季的清闲，因此一上午都只是拿着报纸坐在壁炉前，一边和詹金斯进行无趣的谈话，一边将报纸上的每一条新闻都抱怨一遍。 　　今早《诺兰日报》的头版头条，报道了上周稍早一些，发生在诺兰市下属的绿茵镇的连环杀人事件。老爹对这条新闻非常重视，他很确定的告诉詹金斯，这件事的起因，就是绿茵镇出现了【杀戮印记】的持有者。 第546章 溶血毒素（5/10） 　　“杀戮印记？” 　　“即使为了表现自己的惊讶，我想你有完全没有必要重复一遍我的话。” 　　老爹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道。 　　上周周末的凌晨将詹金斯唤到教堂主持仪式，就是因为贝凡娜小姐离开城市，前往绿茵镇解决那件事情去了。 　　但就算是贝凡娜小姐亲自前往，那个杀人犯还是侥幸逃脱。但好在他并没有来得及犯下更多的案件，因此从杀戮中汲取到的力量也非常稀少。 　　在流窜出绿茵镇后，教会通过占卜获知他逃往了诺兰东部的山区。而因为教区目前的主要力量被吸血种和邪神神子牵扯住，所以这件事不得不暂时被搁置在一旁，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做法。 　　吃过午饭，老爹让詹金斯暂时看着店面，他要去教堂取一些东西。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就回来了，推开门的时候，手中提着一只被粉刷成朱红色的木头提盒。 　　“这里面装着的不会是点心吧？” 　　詹金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但包括巧克力在内没有谁认为这很好笑。 　　见老爹将提盒小心的放在了柜台上，巧克力习惯性的站起身，溜达到盒子旁嗅了嗅，然后整只猫的表情都扭曲了。 　　“喵～” 　　凄惨的叫声虽然有延迟，但还是吓了詹金斯一跳。它敏捷的跳下柜台，让詹金斯将它抱起来，然后拼命的将猫头埋在詹金斯的怀中，以显示对那种味道的厌恶。 　　“这是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虽然没有嗅到任何奇怪的气味，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站得远远的。 　　“味道的确不好闻。” 　　老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提醒你一下，晚上回到教堂后，不要去地下的东区拐角，除非你不想吃晚饭了。” 　　提盒里面共两层，用小隔板隔开。每一层都垫着厚实的棉布，而躺在棉布上的则是共六只玻璃试管。 　　冲天恶臭的来源就是那些试管，詹金斯和老爹查看它们是在后面的仓库中，否则这两天都不会有客人敢登门。 　　老爹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恶臭味也会减弱，等到三天后差不多就完全没有味道了，届时就可以将它们带在身上。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溶血毒素】。” 　　老爹将提盒的盒盖盖上，将那些淡黄色的液体阻隔起来，然后快速跑到仓库外的院子中和詹金斯一起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你大概没有听说过，这是吸血种族的克星。就算是半神级别的吸血种，将一整管的毒素吸收到血液中也必死无疑。当然，我们很难找到这种机会，因此教会分发下来毒素，是希望我们用这些液体处理自己的武器，以形成对吸血种的额外杀伤。” 　　“好的，我明白。不过，最好等到味道散干净后再处理，哦，贤者啊，我又想吐了。” 　　詹金斯在星灵拉库尔那里得到过有过【溶血毒素】的所有资料，但拉库尔给予的知识中，成品的溶血毒素应该不具有这么严重的臭味。 　　他对此很迷惑，但老爹说教会已经用前几天血月夜晚抓捕到的人类感染者试验过了，其表现出的性状也与詹金斯知晓的一模一样。所以，他只能猜测臭味的来源，是由于古代和现代的某些同种植物，产生了微妙的变异。 　　两人一边谈论着注射溶血毒素的试验品的死状，一边重新走回到了商店中。依然没有客人，只有巧克力离开了柜台趴在了壁炉前的地毯上。 　　“说起来，诺兰教区有药剂师吗？我记得本地的五家教会都没有这种职业者。” 　　“老杰克昨晚刚到诺兰，教廷调派他到诺兰市帮助炼制溶血毒素。” 　　说完，又补充道；“也为了他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没有忘记前几周的信件。” 　　老杰克希望詹金斯协助制作一种罕见的魔药，这件事发生在上个月。 　　“我明白……需要我去帮忙制作【溶血药剂】吗？我现在也能制作一些简单的药品。” 　　“不用。” 　　老爹挥挥手，“老杰克说，你现在制作的是最简单的治疗药水，那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溶血药剂很复杂，你就不要参与进去了。” 　　魔药【魔女之吻】的名声不是很好，毕竟这也可以当做闺房内的助兴药品，不得不说，老杰克的考虑真是周到。 　　有关前天夜晚血月事件的调查报告也已经完成了，老爹中午去教堂的时候听同僚们说了两句，因此也知道一些事情。 　　“我听说，前天晚上出现的三只吸血鬼，全部都是长相英俊，和古书中记载的截然相反。” 　　是的，詹金斯只是听说，毕竟他那天晚上可是一直停留在教堂里。 　　“书中的记载没有问题，应该是使用了特殊物品，报告里也指出了这一点。” 　　老爹不确定的猜测道，但詹金斯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因为他那晚并没有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与伪装有关的物品。 　　临近傍晚的时候，詹金斯因为错误的发表了要求巧克力减肥的言论，而遭到了猫咪的利爪攻击。老爹倒是认为巧克力作为一只幼猫来看，体形非常健康，虽然它平时吃的很多，但相当一部分都用于自身的成长，所以不需要减肥。 　　詹金斯表面上认同老爹的看法，但心中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毕竟这只猫似乎养成了随意乱吃东西的习惯，这一点一定要让改正。 　　和巧克力搏斗的过程中，古董店来了今天第一位客人，这可是让准备提早关闭商店的老爹吃了一惊。 　　客人是一位年老女性，穿着绛紫色的老式袍子，头上戴着一定夏季才会使用的草帽，很难想象这种穿衣品味是如何养成的。 　　她脸上的皱纹很多，嘴巴也皱在一起，脸上架着一副圆片眼镜，但从提着的手包的样式和那根疑似嵌着金丝的手杖来看，这位女士应该出身不凡。 　　詹金斯透过橱窗看到外面，果然看到街对面停着一架私人马车，身材壮硕的像是保镖一样的车夫，正警惕的看向第五皇后大道的两侧。 第547章 旧货商店的线索（6/10） 　　“您好，客人，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吗？” 　　见有客人到来，詹金斯主动迎了上去，巧克力也暂时放弃了与詹金斯的争斗，打算等他闲下来再继续。 　　“你好，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一件东西。” 　　她的声音意外的干净，没有老年人特有的迟钝与黏连，这与外表的年龄看上去有些不相符。 　　拄着拐杖走到柜台前，在皮包里摸了一会，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放在柜台上。啪的一声打开后，躺在绒布内衬里的，是一块盾牌形状的银制品。 　　这不是徽章，只算是等比例缩小的盾牌。但也的确是古董，因为盾牌表面的家徽属于古希卡利帝国赫赫有名的公爵家族，如果鉴定为真品，那么价值可能会突破100镑。 　　“我半年前从一家小商店里买到了这个，店主说这原本是一对，并答应帮助我寻找另一只，但上个月再去商店，那里已经关门了。” 　　她说明了来意，并希望老爹古董店能够帮助找到成对的另一只。 　　这种委托虽然罕见，但也在古董店的经营范围内，老爹自然会答应： 　　“好的女士，那么请问那家商店的名字是什么，也许我可以在同行中，打听一下他的进货渠道。” 　　“哦，这当然可以。商店的名字就是店主的名字——卡麦尔旧货商店！” 　　詹金斯和老爹同时一愣，这不就是…… 　　他眨眨眼睛看向那面躺在绒布上的小盾牌，果然看到了浓郁的红色灵光。 　　卡麦尔旧货商店究竟卖出了多少特殊物品，又究竟卖给了谁，教会因为没有找到账簿，因此也无法给出确定的数字。但流落在普通人手中的一定不少，因此老爹在前几天就接到了通知，要更谨慎的面对那些来源不明的物品……没想到这就碰到了一位。 　　“旧货商店吗？抱歉，女士，那么我要先鉴定一下这件物品，以确定它是否真的是我们认为的古物。” 　　在征得了客人的同意后，老爹拿出了自己的单片眼镜。戴上手套看了几分钟，从他的表情来看，詹金斯确定他已经发现了这是什么。 　　“嗯，是的，很明显的痕迹，的确没错。” 　　老爹谨慎的点点头，捧着那块小盾牌放回到盒子中，然后恭敬地说道： 　　“女士，这的确是古希卡利王国后期，流传自德拉姆尔家族的物品。您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那么你可以接受委托吗？” 　　年迈的女士问道。 　　“当然！” 　　他将匣子重新盖上，然后推回给客人： 　　“这个您可以收回去了，一周后您可以再到这里来，我想一周的时间足够让我确定是否能够找到另一件物品的踪迹。” 　　“那真是太好了。” 　　她将手伸进自己的提包，拿出两张五镑的纸币作为订金，然后对着老爹和詹金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现在不回收吗？” 　　看到街道对面的马车缓缓驶离，詹金斯才迫不及待的出口询问。 　　“不，现在就回收实在是太惹眼了，现在这种特殊时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他从柜台中取出一张文件纸，查看正反面上只有浅浅的猫爪印后，才递给詹金斯： 　　“把它画下来。” 　　“嗯？哦。” 　　詹金斯点点头，集中精神，将刚才观察到的银色盾牌正面的模样以【念写】的方式投注到纸面上。 　　“让教会派人去回收就可以，希望能够找到些新的线索。” 　　虽然这么说，但老爹和詹金斯都不对能够凭借这些追踪旧货商店报以很大的希望。 　　灵异事件互助小组的见面时间，是周五晚上的八点，地点在城西一座正在维护的新剧场内。 　　这件事非常奇怪，毕竟詹金斯无法找到理由，来解释一群见鬼的人会在这么晚的时间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集会。 　　但想到内利先生嘱咐，参与者都要带上面具以防止自己的隐私被泄露，詹金斯猜测隐蔽的时间和地点，也是为了保护那些遭遇不幸的人们。 　　吃过晚饭后，他对于是否应该去依然没有下定决心。但又想到了今天下午的盾牌事件，心中猜测着互助小组掌握的镜子，说不定也是自那家旧货商店流出的，想法便偏向于去一探究竟。 　　“巧克力，你认为我应该去吗？” 　　他坐在床边，问向沐浴在月光中的幼猫。 　　“喵～” 　　巧克力慵懒的回应了一声。 　　“那好吧，反正今晚也没有事情。” 　　“喵～” 　　猫咪其实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打定主意后，他依然通过图书馆的屋顶躲过教堂的守卫。而为了防止错过时间，又选择骑着独角兽直接飞了过去。 　　夜空下被黑色烟雾笼罩的飞行物很难被地面发现，只要降落时选择偏僻些的地方，那么就不存在安全问题。 　　在诺兰市中，规模仅次于城郊的王立歌剧院的便是今晚的目的地斯卡拉歌剧院。詹金斯没有听说这里装修的原因，但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他自夜空中降落，然后在剧场后方堆积的粗大原木后方走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费力的将准备好的面具戴上。 　　感觉有些闷，这才发现这张面具只能露出眼睛。 　　“嗯……” 　　想了想又将面具摘了下来，首先披上黑袍，然后用冒着火焰的手指将整张的面具烧成只能遮住上半张脸。由于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因此詹金斯的手艺很差，面具的下边缘残次不齐而且还有焦黑的痕迹。 　　但如果从整体来看，黑色的面具又与下边缘的痕迹相得益彰，反而有一种怪诞的美感。 　　“这就可以了。” 　　他重新将面具戴上，取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看了看，然后迈步走向笼罩着阴影的建筑物。 　　既然约定的地点是这里，那么主持者当然已经将后面的小门打开了，詹金斯猜测剧院的主人可能与互助小组的某人有关系。 　　张开了一条缝隙的铁门后放着一些蜡烛和火柴，这也是组织者为参与者们准备的，詹金斯弯腰拿起了烛心最长的那根，点燃后便走进了黑暗的通道内。 第548章 透明的猫（7/10） 　　从歌剧院的后门进入后没有遇到岔路口，走了不到两分钟，便能听到前面传来的低声交谈的声音。 　　詹金斯持着蜡烛快步向前，发现这些声音自一扇关闭的黑色木门后发出。后退一步，举着蜡烛照亮门牌，上面写着的通用文是： 　　【剧场-3】 　　“是的，内利先生给的地址就是这个。” 　　他点点头，然后屈指在门上轻轻的敲击了两下。 　　门内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在心中从1默数到16时，门被打开，站在詹金斯面前的是一个个头中等，身材偏瘦，同样戴着面具的人。但他手中拿着的不是蜡烛，而是一盏老式的油灯。 　　他点点头示意詹金斯进去，后者高举蜡烛，微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剧场后台一样的小空间。两人一前一后钻过幕布，只见在面积颇大的舞台上，已经有五个戴着面具的人围成一个圈坐在一起。 　　见舞台一侧堆叠着一些椅子，詹金斯便想要走过去拉一把，但领着他进入的男人伸手将他拦住了。 　　“抱歉……” 　　这是一个细腻的男人的声音，但分辨不出年龄。他的停顿是为了分辨詹金斯的性别，以选择合适的称呼，很快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抱歉，这位先生。在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以前，我们必须要确定，你同样遭遇了麻烦的困扰，而来到这里是为了主动寻求帮助。真是抱歉，我们必须要防止那些恼人的记者或者其他闲人假冒身份参与进来，在座的各位都有自己的难处，都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理解，那么要怎么确认呢？” 　　詹金斯压低嗓音问道。 　　“我们有一面神奇的镜子，现在请您站到镜子前，它能够照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糟糕！” 　　詹金斯心中一惊，内利先生可没有告诉他，携带一只恶灵是参与互助小组的必要条件。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在他找到更好的借口以前，引路的男人已经将旁边的落地镜移了过来。 　　镜面没有被布遮住，直接将詹金斯的身影映了出来。 　　“哦！” 　　“哦～” 　　镜子中，消瘦的男人肩膀上站着一只白色的猫，双瞳中渗出令人胆寒的绿光。 　　詹金斯向着旁边一瞥，他虽然能够感觉到巧克力依然在肩膀上站着，摇来摇去的尾巴还在蹭自己的侧脸，但事实上视觉根本捕捉不到任何生物。 　　“巧克力居然会隐形！” 　　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惊喜还是惊讶，而长出了一口气的男人已经开始点头了： 　　“看来您的运气还不错，不，我无意冒犯，但与我们其他的同伴相比，动物灵应该算是最安全的事情。” 　　他颇为热情的替詹金斯拉来了椅子，并邀请他坐下来。詹金斯也是这时才知道，那面镜子能够映照出灵体，是男人，他自称思考特先生，是思考特先生在剧场的杂物室中发现的。 　　他同样也是灵异事件互助小组的组织者，希望将遇到“那样”事情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共同思考应对方法并相互给予同伴们勇气。 　　“所以，那面镜子和旧货商店的事情无关。” 　　詹金斯有些失望，但现在就离开显然不是好主意。于是便计划着在这里消磨几个小时，回到教堂后，以“内利先生”的小麻烦为借口，将这里的事情上报给教会。 　　这是双赢的局面，教会在回收特殊物品的同时，一定不会吝惜于帮助这些人解决恶灵缠身的麻烦。 　　包含思考特先生在内，比詹金斯更早到达的人们全部是普通人。围坐在一起时距离足够接近，他也能通过自己的眼睛观察每一个人遇到的问题。 　　从左手边开始，五个人身上的恶灵分别是： 　　面目可憎的中年肥胖男人，但通过形象无法判断死因； 　　脖子上有勒痕，嘴角拉长到耳朵后的年轻女人，两眼流出血泪；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从身高来看至多不过十岁，但每个人都在抛自己的脑袋； 　　趴在身后，在活人耳边不断低语的白发老人，他看上去最接近正常人的形象，也是唯一一个差一点就发现詹金斯正在观察的灵体； 　　而詹金斯右手边的人，头顶飘着一颗脑袋。就只是一个脑袋而已，由于不能做出抬头之类明显的动作，因此詹金斯无法知晓脑袋的样貌或者年龄。 　　而站在一旁，等待着为下一位参与者开门的思考特先生，背后紧贴着一个脑袋能够扭曲一百八十度的的长发男人，灵体的四肢紧紧的缠绕着思考特先生的身体。 　　也许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遇到恶灵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但詹金斯认为这些恶灵并没有超脱“普通”的范围。包括那个差一点发现他的老人在内，这些都只是普通的灵魂，比纠缠着内利先生的差得远。 　　稍微有些力量的恩赐者，都能依靠仪式将它们驱散。 　　詹金斯到达剧场时，距离八点已经很接近了，但还有人在他后面达到。那是一位年轻的男人，而且是一名恩赐者，詹金斯恰巧认识他。 　　并不是诺兰市的熟人，而是在贝尔迪兰旅行时，曾经见过的马戏团中年轻的魔术师。上次见面时他还是2级恩赐者，但此时已经晋升为3级，只是能力还没有学习完整，因此晋升应该是最近的事情。 　　他显然拥有操纵灵体的能力，因为在思考特先生试图检验他的身份时，詹金斯亲眼看到一只灵体从他的大衣口袋中顺从的钻出，然后非常夸张的装出凶狠的模样。 　　“他会不会，也是为了那面镜子才来的？” 　　詹金斯惊讶的只是遇到这个人，事实上在上周，他便从内利先生那里听闻了马戏团来到诺兰市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双方见面居然会这么快就见面。 　　马戏团本身也有古怪，也知道，除了年轻的魔术师以外，其他人全部都是六级，而且看上去极度缺乏战斗经验。 　　但即使是遭遇了恩赐者，詹金斯依然认为今晚剩下的时间，不会发生令人惊讶的意外。 第549章 恐怖故事（8/10） 　　像是詹金斯正在参与的这种形式的互助小组，最初的起源无法考证。但在当代，多被心理医生们用作康复治疗。而思考特先生组织的这个小组，具有和前者相似的作用，毕竟通过聊天能够获得的，也只有些许的心理安慰。 　　大家按照顺序讲述每个人遭遇的事情，第一个自然是组织者自身。 　　“好的，那么先生们女士们，就由我来开始吧。当然，为了防止被个人分辨出故事中的人物，我会采用假名字，还请大家谅解。” 　　月亮藏在阴云后，拉着窗帘的剧场内只有孤零零的几根蜡烛散布着光明。每个人都将自己的蜡烛放在椅子旁，而思考特先生的油灯被放在众人的圈中央。 　　这使得这幅场面有些诡异，但这的确又不包含任何的超凡因素。詹金斯一边听着思考特先生在半年前夜晚遭遇的灵异事件，一边心不在焉的摸着趴在膝盖上的猫。 　　这让他所扮演的人，显现出一副令人胆寒的形象。他忘记了现在的巧克力是隐形状态，所以在旁人眼中，詹金斯的动作根本是在抚摸膝盖上的空气。 　　好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经历过更恐怖的事情，因此还没有人因为恐惧而惊叫出来。但至少有一半的参与者，已经后悔在这样的夜晚参与这么诡异的互助会，并打定了注意绝不会在今晚之后，再与这里产生关联。 　　就像詹金斯认为的那样，灵体是普通的灵体，灵异故事也是普通的灵异故事。讲述期间，詹金斯一直在注意着来自马戏团的年轻魔术师，与混时间的作家不一样，他似乎是真的在认真听取每一个人的故事，而且眼神从未停留在近旁的镜子上。 　　这不禁让詹金斯开始怀疑，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詹金斯是第三个讲述者，在众人安慰了那位不断抽泣，并间歇性哆嗦的可怜女人后，戴着面具的脸们纷纷看向詹金斯。 　　“又到了讲鬼故事的时间。” 　　他心中想着，组织一下语言： 　　“是的，轮到我了。先生们，女士们，我不敢保证自己所说的话全部为真实，因为即使是我，也分辨不清楚那晚的事情，究竟掺杂了多少疯狂的癔想。” 　　这样的声明是极有必要的，刚才前两位讲述着的话语中，就透露出一种极度歇斯底里的恐惧，有些描述实在无法让人信服其真实度。 　　“我十三岁的时候，先生们，你们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纪，父亲送给我一只猫作为生日礼物。我当时开心极了，而那只猫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到去年秋季才去世。” 　　他停顿一下，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话真实，而是感觉有些冷。他后悔没有多穿一些衣服，今晚的降温可有些出乎预料。 　　“是的，去年的秋季……” 　　他再次开启另一种视野，观察附近是否有古怪的地方，但散发着灵光的，真的只有那面镜子以及坐在一旁的年轻魔术师。 　　魔术师身上没有携带特殊物品，但口袋里应该有一些小道具，因此在詹金斯眼中，就像是衣服上沾染了荧光粉末一样。 　　“那之后，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偶尔还会认为它依然活在那个家中。这段日子我真是消沉极了，但后来也明白不应该这样，所以便去城市宠物管理中心，认领了一只新的宠物猫。” 　　配合詹金斯像是抚弄空气猫的动作，这段话听的人头皮发麻。而詹金斯这时，终于发现近旁的人似乎在看自己的膝盖，然后忽然意识到巧克力现在是无法观测的状态。 　　“所以……” 　　他很自然的抬起摸猫的手抓了抓枯黄色的头发，然后将手低垂下来。 　　“所以，我又重新带着一只猫回到了家。起初的几个月一切正常，是的，我逐渐的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也适应了陪伴我很久的宠物永远的离开。新的猫有些不听话，但我也相信自己有能力驯服它。 　　但渐渐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詹金斯终于看到了，他终于看到了除了恩赐者和镜子之外的灵光！舞台上非常的昏暗，使得任何光亮都异常的显然，当他的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上一个讲述者，也就是那个依然在间歇抽搐的女人时，极其黯淡的灵光自她的身体缓缓飘出。 　　这种颜色非常难以被发觉，几乎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女人本身没有问题，而灵光飘出后，目标似乎是几人头顶正上方的那盏装饰灯。光点的轨迹是固定的，因此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没有贸然抬头，因为那样的动作太明显，而是选择继续自己的故事： 　　“我曾经养了十年的猫，因此对于猫的习性非常了解。新收养的那只，在我的训练下逐渐也变得温顺而听话。但这个速度有些太快了，几乎是在它第一次走进家门后的第二周，它的温顺程度就足够与我死去的拉瑞尔相比。不仅仅是听话，除了样貌，整只猫都表现的像极了以前的拉瑞尔。” 　　他咽了口唾沫： 　　“甚至有天夜晚我因为噩梦而惊醒，居然意外的发现，新来的猫咪趴在墙角倒数第二块有些翘起来的地板上。哦，神啊，我真是吓坏了！” 　　他的声音有些大，不少人都吓了一跳。同时，詹金斯也发现，事实上除了他和年轻的魔术师以外，每个人身上都有黄色的灵光溢出，飘向装饰灯的方向，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光飘出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这是在……收集恐怖故事？不，也有可能是收集恐惧的情绪！” 　　他装作不经意的转了转脖子，但依然没有看向上方。 　　“它绝对不应该睡在那块地板上，只有我的拉瑞尔才有那样的习惯。事实上，冬天供暖时，那块地板是最温暖的，因此拉瑞尔才会那么做。但我收养新猫的季节是夏末，它绝对不可能恰巧的睡在那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550章 深渊者和托别家族（9/10） 　　剧场的墙壁凹凸不平，这是为了防止在这样空旷的室内形成回音。詹金斯讲故事时的颤抖声音在这有些诡异的环境下传播的极远，他相信即使现在有人正在门外，也能听到自己的嗓音。 　　“从那晚开始，我不断的从新猫那里发现只有拉瑞尔才会有的小习惯。我真的是怕极了，虽然它并没有对我不利，但先生们，我真的无法接受借尸还魂之类的事情发生自自己的家中。” 　　再次转动一下脖子，但这一次稍稍抬了一下头，又很自然的低下。 　　“而就在今年夏季月亮最圆的那个夜晚，真正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哦，愿神保佑我！那天晚上，我被一股恶臭味惊醒，那天我真是倒霉极了，就连家中的煤气灯都坏掉了。我找了一根蜡烛，在卧室里寻找恶臭味的 来源，结果、结果……” 　　抬起头看向正上方，在那盏装饰灯的上面，显现出一只高脚杯形状的物品。 　　“是的，就是这个！” 　　他不动声色的想着，继续那无聊的故事： 　　“结果我发现恶臭味，就来自我的床底！” 　　他看到做在对面的人像是发病一样颤抖起来，同时自他身上飘出的光点也变得更加密集。 　　“难道真的是收集恐惧？” 　　“我真的不愿回忆那一幕，但我总是要面对这份恐惧的。” 　　“是的，先生，我们都要充满勇气，这样才能面对那些令人胆寒的事情。” 　　思考特先生小声的鼓励道。 　　“感谢您，您说的对极了。好吧，我蹲在床边，左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右手拿着蜡烛照明，然后屏住呼吸用左手将耷拉着的床单撩开，我怕极了，拿着蜡烛的手都在颤抖。我看到的是，神啊，我看到的是一只已经高度腐烂的猫尸，是的，就是陪伴了我将近一年的那只新猫！” 　　有人在詹金斯说出真相的时候轻声的呻/吟了一下，所有人身上的光点都变得更多，这说明有关“收集恐惧”的猜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真的，先生们，我真的不愿意去回忆那一幕了。但我能够保证，那具腐烂的猫尸甚至能够看到骨骼，那些蛆虫……抱歉。” 　　他摇摇头： 　　“我埋葬了那具尸体。但自那天以后，我常常在余光中看到拉瑞尔在跑动，夜晚也会梦到一些可怕的东西。而最可怕的是，所有亲近我的女性，都会抱怨她们身上不知怎么的，会出现来源不明的抓伤痕迹。我知道这是拉瑞尔做的，它在影响我的生活，它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离开！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要留！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詹金斯的话就到这里，他本人对匆忙间编造的故事也不是很满意。但无所谓，毕竟没有人会为这则故事付款，他关心的还是头顶那只高脚杯。 　　思考特先生和互助小组的其他人，轮流给了詹金斯一些建议和安慰。比起刚才两位那可怕的遭遇来说，他的经历并不会危及自己的生命，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经历也是很令人很羡慕的。 　　讲述依然在继续，在经历了人头气球、红衣男孩、夭折幼童、孤僻老人等故事后，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位，也就是年轻的魔术师。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众人身边的蜡烛也快延烧到尽头。思考特先生给每人分发了新的蜡烛，大家安静的弯下腰将它点燃。 　　“在古老的神话中，行走在大地之上的，除了人类，还有另外一些可怕而诡异的生物。” 　　魔术师的开始有些与众不同，其他人都是第一人称的讲述，而他似乎并不打算这样。 　　“但在近现代，虽然那些生物退出了我们的世界，但仍然有一些教派或者邪恶的人，企图让他们重现世间。” 　　詹金斯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也许自己的到来根本就是意外，而魔术师才是真正来解决这里情况的人。 　　“恶魔、妖鬼、邪灵。那些古老神话中的生物，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我们的世界，而心中藏有罪恶的人，却要打破现在的和平，将它们拉进这座古老而和平的城市。” 　　不仅仅是詹金斯听出了不对，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经历了灵异事件存活下来的幸运儿，敏感性都强的可怕。 　　“有一种就算是在古代都极其罕见的生物——深渊者，这是一种依靠生物恐惧活下来的怪物，在它活动的周遭，灵异事件发生的频率更强，它也能够在吸收恐惧的同时，吸收生物的生命、精神乃至于灵魂。任何有理智的生物注视着它们，都会感觉到注视着深渊般的恐惧，这就是它们名字的由来。” 　　詹金斯看向思考特先生，再次确定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到了第十五纪元时，疯狂崇拜并用活人祭祀深渊者的组织已经所剩无几，最有名也是最强大的一支就是托别家族。又经历了几千的风云以及正神教会的围堵，加之异种力量的持续消退削弱了托别家族，这个像是秘密教团一样的家族也逐渐的没落。而到了近现代，存活并继承家族传统的真正后裔，就只剩最后的下一位。” 　　魔术师站起身，面向思考特先生： 　　“是的，先生，现在请将B-03-01-8383，密藏的恐惧酒杯，交出来，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的性命，向神保证！”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思考特先生压低了嗓音说道，而其他人已经下意识的远离了他。包括詹金斯在内的六个成年人在围成圈的椅子上快速的移动，最后居然共同挤在了三张椅子上。 　　“我虽然是最近才来到的诺兰市，但关于托别家族的事情早有耳闻。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交出来我要的东西，否则我就让你死在这里！我知道你没有恩赐者的天赋，所以不要试图反抗！” 　　魔术师的脾气明显有些急躁，但他说的很对，面对一个早有准备的恩赐者，普通人是毫无抵抗力的。 第551章 得手（10/10） 　　“我……” 　　思考特先生还想要反驳，但语气很虚弱。 　　“我调查到，你的互助小组开始于去年冬季。持续了一年的灵异事件互助小组的目的，大概就是收集恐惧吧？这很有趣，毕竟那只杯子的有效范围并不是很大，让我来猜一猜它现在在哪里。” 　　说着，一挥手，五六颗红色的火球从他的袖子中飞出，停在剧场的墙边。火球的光芒虽然依然不足以完全照亮剧场，但比起刚才来说已经好多了。 　　骤然明亮的环境让所有人的眼睛都不有些不适应，詹金斯也终于看到了剧场的全貌。来这里分享故事、寻求帮助的普通人们发出惊叫声，即使遭遇了灵异事件，他们还是很难接受故事中的“巫师”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是说，请看看你的背后。” 　　思考特先生依然保持着坐姿，语气变得丝毫不慌乱。 　　“你认为我会转头吗？” 　　魔术师嘲笑道。 　　“那么，再见～” 　　隐藏在阴影中的镜子表面伸出了两只光洁的手臂，它们的速度很慢，如果魔术师转头并发现的话，他一定能够躲开。但可惜是他没有转头，当手臂接触到他的一瞬间，魔术师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处。 　　詹金斯瞄向那面镜子，镜子中模糊的倒影里依然有魔术师的身影。 　　“被吸进镜子中了吗？” 　　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一年来我不断与遭遇恶灵的人们聚会，就安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没有理会挤在一起的六个普通人，思考特先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站起身，用手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弯腰从地面上捡起那块红色的绒布覆盖住镜面。 　　“如果没有依仗，我怎么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转过身，看向戴着面具的六个陌生人，然后缓缓鞠了一躬： 　　“真的很抱歉，邀请大家参与这个互助小组，原本真的没有恶意。但事情变成这样，也出乎了我的预料，我保证，在杀死各位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你们产生痛感。” 　　一边说着，右手便伸到了腰后。只听一声嘭～的炸响，詹金斯手中的枪命中了他的额头，思考特先生甚至来不及留下任何遗言或发表任何看法，便倒在了地面上。 　　距离这么近，就算是詹金斯也能够打的中。 　　他没有立刻上前查看情况，而是看向那面被红布遮住的镜子，但魔术师并没有掀开绒布出现。看来持有者的死去，并不会影响镜子本身的功用，这也省去了詹金斯很多的事情。 　　魔术师被镜子抓走后，他挥出用于照明的火球便消失了。詹金斯拿着蜡烛，确认了思考特先生真的断气后，才转身看向一动不敢动的其他五个人。 　　“请不要害怕……” 　　他们抖的更厉害了。 　　詹金斯摇摇头，拍拍肩膀上的巧克力，然后弯腰将放在地面上的思考特先生为大家准备的水杯拿了起来。 　　用鼻子嗅了嗅，确定那是水而不是茶后，便将右手的手指放进液体中，一边用嗡嗡的无法辨明的声音念着什么，一边用手指搅拌液体。 　　几分钟后，他端着水杯走到抖得厉害的五人面前，依次将水弹到他们的身上。 　　“恶灵已经被我驱散了，如果你们不放心，那么这几周可以常去教堂祈祷，每晚睡觉前也可以常读宗教经典，这是没有害处的，走吧，记得出去以后立刻报警。” 　　但没有人动。 　　无奈的詹金斯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他们，首先是一个女人惊叫起来，随后五个人连滚带爬的从剧场的侧门冲了出去，惊慌的脚步声在走廊中久久回荡着。 　　他摸了摸鼻子，举着蜡烛看向头顶的装饰灯，然后轻声问道： 　　“巧克力，跳得上去吗？” 　　“喵～” 　　猫咪的意思大概是太高了，至少詹金斯是这样猜测的。 　　他只能拎着一把椅子走到那盏灯的前方，然后拉着椅背甩了几下，猛的将椅子向上抛去。 　　哐啷一声响，噼里啪啦的碎片从高空坠下。詹金斯早就远远的躲开了，等到确认了安全才重新走上舞台，这才发现忘记移动思考特先生的尸体，他的身上现在被扎满了的灯具的碎片。 　　摸了摸鼻子，然后唤出星光球在一堆碎片垃圾上寻找，没用多久就找到了那只承装着黑色液体的木质高脚杯。 　　被子并不算大，甚至比宴会中常见的红酒酒杯还要小一些。木纹在杯子表面清晰可见，而就算是杯子倾倒，里面的液体也没有任何一滴洒在外面。 　　巧克力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伸出头嗅了嗅，眼中一亮，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这个归我了。” 　　他轻声的嘀咕道，又看向那面镜子。其实他真的很想将镜子也带走，毕竟它同时具备了照灵、驱灵、幽禁的作用。但这东西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其边框上如同符文一样独特的花纹，使其辨识度非常高，就算是带走了也有被发现的危险。 　　“这个就送给教会了，只是不知道第一个赶到的会是那一家……我记得【黑夜与隐秘教会】距离这里最近。” 　　在虚空中画出一段绳子，然后将镜子和绒布牢牢的绑在一起，这才转身离开。他认为魔术师被正神教会抓到，并不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毕竟教会只是会让他注册，而且整个马戏团除他以外都是6级恩赐者，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诺兰市并不需要这么多高等级的非法恩赐者。 　　他带着巧克力，端着那只木质的高脚杯从后门走出了剧场，然后在那堆堆积的建筑材料后唤出了自己的那匹独角兽，用烟雾遮掩自身再次飞上了天空。 　　顺利的回到了教堂，简单的洗漱后，詹金斯倚在床头，掐着巧克力的腰将它放在深蓝色条纹的被子上。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隐形？” 　　他伸着头盯着自己的猫。 　　“喵～” 　　幼猫柔声叫道，然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也用那双格外漂亮的猫瞳看向詹金斯。 　　“巧克力，你不会背叛我，对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喵～” 　　猫咪踩着高低不平的被子向前走了几步，用自己的侧脸轻轻蹭着詹金斯的手背。 　　加更完毕 　　加更结束，感谢各位读者的投票打赏和刀片。这一次加更后，估计下一次要再等一两个月，现在正在做毕业论文，还算顺利，留给码字的时间也充足。 　　转眼间这本书就已经到一百多万字了，收藏也在缓慢而坚定的逼近两万，能够坚持到今天还要多感谢你们的支持。 　　不必担心这本书会太监（不是flag），我也很愿意将詹金斯的故事讲完。按照计划一个救世者资格一卷，目前已经进行完【双生恶魔】【不死人】，正在进行【真实的幻影】。救世者资格共9个，去除我还没有想好是否要扩展的【世界树幼苗】和【未知的前路】，应该还有四卷的内容可以写，所以这本书事实上只进行了一半。请继续期待更加精彩的故事。 　　再次感谢你们。 　　另：作者章末语功能暂时关闭，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出来，所以才开的这次单章，我想大家应该知道千字以下的章节不收费。 第552章 无趣的一天 　　这一夜再也没有发生另外的事情，但大概是因为睡前讲了一个恐怖故事，因此梦中居然真的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猫咪，一人一猫相互对视了很久，然后詹金斯就惊醒了。 　　睁开眼睛，他的侧脸正靠在巧克力那根黑白毛色的尾巴上，猫咪均匀的呼吸着，应该还没有醒来。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他回忆着有些模糊的梦境感觉睡意全无，在床头柜摸到了自己的怀表，担心吵醒巧克力便没有采用照明，而是直接唤出单片眼镜。 　　室内很是燥热，因此金属壳冰冷的怀表握在手中，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快感。 　　“五点四十分……” 　　他叹了口气，手臂张开，让握着怀表的手垂到床的侧面。 　　“新的一天，周六，无安排，小心邪神神子，注意别人的影子，留心星光球的反应……” 　　他叮嘱着自己，小心的翻了一个身看向窗户，被子被裹在身上。厚重的窗帘在临睡前就被拉起来了，但还留有一丝缝隙。 　　看不到阳光，毕竟现在还没有天亮。他用手捂住自己略显疲惫的脸，搓了几下，然后拿开手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今天又是一个大雾的天气，距离空气保护法案的执行时间越来越接近，城市周边工厂的肆意排放也越来越严重。 　　虽然那位来自神秘组织【树屋】的克拉克先生在【不死人】事件后便不见了踪影，但詹金斯总是疑心【迷雾之子】计划并没有完全结束。 　　他对这个计划知道的很少，但可以确定和救世者席位无关。但就算是没有人想要利用这些呛人的雾气做些什么，糟糕的环境、市民和工人的怨气和意外频发的诺兰市结合在一起，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早晨便从老爹那里听闻了新鲜事，贝尔迪兰方面传来了消息，他们终于确定了詹金斯在旅行期间击退的尸蟒【灰白的死亡之蛇卢克索斯】的身份。 　　教会联系到了活跃在大陆南方的伪神【灵蛇之母】的教团——就是这位伟大的神祇封印了那条蛇，并从教团那里得知了卢克索斯的来历。 　　“又是……我是说，它是衔尾蛇-塞尔夫迪赛尔沃的后裔？抱歉，老爹，我只是知道这个名字，毕竟衔尾蛇的图案在神秘学中，可是非常重要的。” 　　他差一点就说漏了嘴，上次与精灵和黑猫先生一起离开那片诡异世界时，可就是衔尾蛇的后裔，双头蛇-赫尔菲斯“慷慨”的提供了路费。 　　“这可是相当危险的生物，你当时能够正面击退它，可真是幸运。” 　　老爹毫不吝啬于对于詹金斯的夸赞。 　　“请问，衔尾蛇又是什么来历？这一点我从任何书本中都找不到。” 　　他希望老爹能解释一下【灾厄之兽】这个词组，但老爹则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詹金斯不知道这是否是实话，但他明白既然老爹这么说，自己就别想从他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也许可以去问问教授或者米勒小姐。” 　　既然谈起了衔尾蛇，他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枚黄金指环。指环的模样，就是一只咬住自己尾巴的小蛇。衔尾蛇同样具备【贪婪】的含义，因此也经常与财富联系在一起，这一点从侧面证明了黄金指环的作用就是聚拢财富。 　　“但灾厄之兽究竟是什么呢？” 　　今天又是生意不景气的一天，甚至直到詹金斯傍晚时结束工作，古董店都没有做成哪怕一笔生意。 　　告别了老爹，詹金斯打算去黑市采购一些材料，在经过猪头酒吧时，先在酒保那里取来了零散的寄给法布里小姐的信件。 　　但那些信件不都是渴望发财的投资者们寄来的，其中一封来自于切斯兰王国的国都都灵市，前往异国的黑猫先生总算是找到了落脚点。 　　他使用了一种在诺兰市很难见到的，隐隐有着泥土和露水味道的信纸，价格一定非常的昂贵。其实詹金斯早就知道黑猫先生是一位非常富裕的先生，毕竟他离开诺兰市为了安全，居然购买了近期所有的车票，只是不知道他的收入来源究竟是什么。 　　他安抚了一下因为不满酒馆的糟糕气味而烦躁的猫咪，点了一杯饮料后便坐在了墙角的圆木桌子旁，然后展开了信纸。 　　黑猫先生寄来信件，除了向詹金斯告知自己的近况良好以及留下了通信地址以外，还希望詹金斯能够帮助他解决一些匆忙离开诺兰以前，未处理的事情。 　　当然，作为朋友，黑猫先生不会平白的要求詹金斯去做某事，他在信件中表现的很慷慨，詹金斯见事情并不难，打算近期就去处理。 　　“不过，切斯兰王国……都灵市。” 　　他沉吟了片刻，依然还记得尸体先生在承诺帮助某位女士时，收下了一座都灵市近郊的庄园作为报酬。他当时就想到了通过调查庄园调查尸体先生的背景，只是苦于自己在都灵市没有朋友。 　　“不，这太危险了。” 　　但他还是否定了委托黑猫先生的想法，神秘莫测的尸体先生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让一位难得的朋友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就像以前认为的那样，黑市的物价依然在上涨，并且涨到了一个令詹金斯也有些头痛的高度。 　　他现在存款颇丰，而且奥古斯都子爵的遗产变现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但即使是这样，去花平日里三倍的价钱收购材料，也是让人非常心痛的事情。 　　他在鲁恩市时，也从米勒小姐和斯图亚特小姐谈起过本地黑市的事情。鲁恩的物价虽然也受到了纪元终末传闻的影响，但却没有夸张到如此的地步。 　　他这一次，真的产生了在两地之间走私些材料的想法，但羞耻心使得这个想法再次夭折。 　　准备离开黑市的时候，与披着一件黑色长袍的兜帽先生擦肩而过。詹金斯一边向前走一边在心中猜想，忽然叫住他会怎么样，但为了兜帽先生的心脏考虑，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第553章 酒杯和魔药 　　因为在黑市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回到教堂时差一点就错过了晚饭。好在帕罗德主教提前吩咐过厨房给詹金斯和巧克力预留了一份，否则一人一猫就要饿肚子了。 　　将生命宝珠和那只金属块留给巧克力，让它自己在房间中玩耍，詹金斯则去申请了密迹图书馆的使用权限。 　　图书馆的二层居然没有找到B-03-2-8383，密藏的恐惧酒杯的详细资料，翻找了近一个小时，才想起来一层的图书馆内可能会有。 　　果然，虽然这件物品的危险等级颇高，但考虑到其实际功用，资料依然是收纳在对大多数抄写员开放的第一层。 　　B-03-2-8383，密藏的恐惧酒杯，最初的来源不可考证，但根据十二正神教会的记录，即使在最古老的历史中，也有这件物品若隐若现的影子。 　　一种说法认为，这只无法探明制作材料的木质高脚杯由第五纪元，一种能够操控生物情绪的强大异种制作而成，但实际上这种说法无法得到任何有效证据的证明。 　　这只酒杯最大的作用，就是将生物的恐惧情绪转化为可以被轻易吸收的灵，也就是詹金斯在酒杯中看到的那半杯液体。 　　这种转化的效率非常低，但由于是被动作用，因此事实上这种转化一直在进行，相当于让持有者平白的多了一条摄取灵的途径。 　　在数量众多的使用者记录中，曾经有人因为摄取这种不算非常纯净的灵，而获得【恐惧光环】【惊恐目光】之类的能力。但这种由恐惧转化而来的灵，也不能一次性的摄取太多，否则极有可能被灵中未得到完全净化的【恐惧】影响，从而永久性的改变自身的性格。 　　而B-03-2-8383的另一种功用，则是恒定在其上的恐惧。使用者需要将酒杯倒置并消耗酒杯中储藏的灵，那么将可以使近距离的多个目标陷入极大的恐惧中。这种使用方式对酒杯中液体的消耗速度并不算快，但可以被引用的灵珍贵无比，因此即使只是一滴也让人心痛。 　　至于它的危险等级被定为2，则是由于长久的用皮肤接触这件物品，将由极小的概率在梦中接触到可怕的异种-深渊者。 　　这种异种除了吸收和制造恐惧以外，也具备通过梦境移动的能力。也就是说，长久的接触酒杯，将有可能造成深渊者重回物质世界的严重后果。 　　但詹金斯丝毫不担心，毕竟他只有在使用时才会触摸这件物品，而且他同样也具备控制梦境的能力，就算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输掉的也不一定是他。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刚从地下的石阶回到地面，迎面就看到了老杰克向着这边走来。 　　上次与他见面的时候，夏季还没有完全的结束。几个月没有见，他还是詹金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上身在衬衣外穿着一件褐色的马甲，手腕带着一只金色手表，脚上瞪着一双锃亮的圆头黑皮鞋。 　　“老杰克先生！” 　　他自己也认为这样的称呼非常奇怪，但碍于不知道这位先生的姓氏，因此只能这样打招呼。 　　“哦，詹金斯，太好了，本来就想会在哪里碰到你。” 　　说着，便不顾詹金斯的态度直接拉着他走到最近的转角。向着两边看了一下没有人，才像是做贼一样小声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那剂魔药要尽快炼制，移植到花盆中的植物很快就要枯死了。” 　　“白天的时间我要在老爹那里工作，夜晚大概可以，但请尽量避免周一和周三。” 　　“但是必须要在白天……” 　　他沉吟片刻，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我会和奥利弗商量的。但下周还要继续制作【溶血毒素】，愿女神保佑我的鼻子！现在计划，我们的魔药再隔一周就开始，你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但这段时间请不要摄取酒水。” 　　“这完全没问题，我本来就不喝酒。” 　　虽然两人在此之前只见过一面，但他们之间有过频繁的来信，说起话来也不感觉陌生。 　　老杰克依然抱着让詹金斯去当他学徒的念头，特别是詹金斯复述了一遍他炼制【魔女之吻】的过程后。 　　“你真的很有天赋，詹金斯，我并不是在贬低奥利弗的工作，但比起学习鉴定古董，炼制魔药才是最适合你的行业。” 　　詹金斯再次笑着拒绝了他，但他同意了下次见面时，会带着一瓶自己制作的成品让老杰克帮忙查看一下具体的效果。他虽然不愿意离开老爹和诺兰市，但却不介意自己多一门手艺。 　　大概是看出了詹金斯的想法，在两人道别前，老杰克又塞给了他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是【溶血毒素】药剂的材料和制作过程，这并不算是保密资料，但詹金斯目前还在图书馆内找到这些知识。 　　“这个……不对吧？” 　　纸条上的材料没有问题，虽然因为时间的变迁，和星灵拉库尔提供的植物名称不一样，但应该是同种的材料。不同的是制作流程，拉库尔的知识中，倒数第二步的混合溶液，要在月光下放置三个小时，然后逆时针搅拌三圈，但老杰克的过程中没有这一步。 　　想到教会的实验证明药剂的效果没有问题，他对这种不同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难道那种恶臭味的产生，就是因为处理材料时没有放在月光下吗？” 　　居住在教堂中的日子比独居要轻松很多，而且更加省钱。除了偶尔会被帕罗德主教叫去谈话以外，他也经常能够看到女孩菲尼·费思福的身影。 　　她现在已经确定会加入教堂的唱诗班了，女孩拥有一副好嗓子。这也就意味着，费思福在成年以前都可以居住在教堂中，甚至每周都能够领取一先令的零花钱。 　　在她成年以后，如果本人有意愿的话，很轻易的就能成为贤者教会的修女，这至少代表了这一生都不用再为生计发愁。 第554章 逃脱的魔术师 　　周日清晨吃早饭的时候，菲妮·费思福在餐桌旁找到了詹金斯，并送给了他一只用礼盒包装的钢笔。 　　这显然是她用自己积攒下的钱购买的，用来表示对詹金斯的感谢。詹金斯没有理由不收下来，同时他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见目前没人注意两人，他在椅子上向左侧挪了一下，然后小声的问道： 　　“我记得，上次你提到了埃尔德隆市的法布里小姐的事情。” 　　“是的，先生。” 　　女孩脆生生的回答，不明白詹金斯为什么要谈起这个话题： 　　“先生，你需要那个账户的序列号码吗？” 　　“不不不。” 　　詹金斯连忙摇头，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这件事的内幕。 　　“我是想说，你提到了这件事以后，我也稍微调查了一下，但……怎么说呢，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他不能说的太明白，虽然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就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一切都会顺利。 　　“但法布里小姐真的将盈利汇了回来。” 　　女孩说道，虽然在质疑詹金斯的说法，但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已经动摇了。 　　“怎么说呢……是的，但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最稳妥的方式，还是将自己投入其中的本金取回来，我想法布里小姐不会不同意。我并不想诋毁任何人，但这件事真的是处处都透着古怪，我会继续调查下去。” 　　“好的，先生，我明白了。” 　　她真的很信任詹金斯，即使詹金斯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那么，需要提醒姨妈家吗？” 　　她指的是斯特雷斯家，也就是将花瓶卖给老爹的人家。 　　“这个由你来决定，但我们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不对劲，我想别人是很难相信的。” 　　女孩有些懵懂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否听出了詹金斯话里的意思。 　　叮当～ 　　从雾气弥漫的街道走进温暖的古董店，老爹坐在壁炉前看着报纸连头都没有抬，他从脚步声和猫叫声就知道是谁来了。 　　等到詹金斯将大衣和帽子挂好，并将巧克力安置在柜台的软垫上以后，老爹才开口说话： 　　“前天的那面小盾牌你还记得吗？教会已经进行了成功回收，但目前还没有找到过往的资料，很可能又是一件未编号的物品。” 　　“是这样吗？” 　　他想了想：“那么其他教会，最近有没有回收新的特殊物品？我记得，上次通灵事件中丢失的通灵板，同样也是没有记录的B类超凡。” 　　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询问前天夜晚的那面镜子。 　　“这应该只是巧合而已，上周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捕获了一伙儿盗尸者，从他们手中搜出了同样购自旧货商店的B-12-4-0166，剧毒铁锨。这说明，旧货商店售出的物品在来源上应该不具有一致性。”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报纸翻到下一页，女王巨大的照片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这则新闻写的是女王陛下与切斯兰王国的访问团见面。 　　“只有这一件吗？” 　　他又问道。 　　“前天黑夜与隐秘教会再次发现了新神信徒的痕迹，那种混乱的占卜环境，只可能是新神的信徒们造成的。他们在现场找到了B-12-2-3456，影幕藏尸镜，这件物品有明确的来源，和旧货商店应该没有关系。根据报警的普通人提供的信息，那里应该还有一件特殊物品，但教会没有找到就说明被新神信徒取走了。说起来新神信徒算是又做了一件好事，守夜人们搜查了死者的住处，发现他居然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后裔，而且这个家族……” 　　他后面提到的事情，和年轻的马戏团魔术师提到的相差不多，但多了一些对于异种-深渊者的描述。只是自始至终，老爹都没有谈到镜子中还关了一个人的事情。 　　这种事黑夜与隐秘教会不可能隐瞒下来，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而且那些逃走的普通人都看到了镜子抓走魔术师的一幕。 　　“难道我离开后，魔术师找到办法从镜子中离开了？” 　　他目前只能这样猜测。 　　即使老爹说过这个月将不再给詹金斯任何的假期，但当他听说詹金斯想要和海瑟薇一起拜访“银茉莉歌剧团”时，还是痛快的答应了詹金斯的半天假期。 　　登上海瑟薇的马车后，詹金斯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听说了吗？诺兰市居然出现了独角兽，就在血月横空的那一天！” 　　虽然那晚以后两人见过面，但那时的海瑟薇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独角兽啊～” 　　这是非常夸张的声音。 　　“就是那种传说中，只有纯洁的少女才能乘骑的神奇动物吗？” 　　詹金斯认为自己这一次的表演是不合格的，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普通恩赐者听闻这种生物的时候，应该有怎样的表现。 　　“是的，是独角兽！” 　　海瑟薇又极为兴奋的重复了一遍，她此刻的表情和那天的斯图亚特小姐很像。 　　“传说中的独角兽又出现了！据说，它的主人就是新神信徒-双生恶魔！” 　　“哦，是这样啊。” 　　下意识的接完这句话，詹金斯才意识到，他在海瑟薇眼中的形象，应该是认识所有的新神信徒的。 　　“我是说，双生恶魔似乎是一位男性，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是这样的。他拥有一匹独角兽吗？我没有听黑袍人提起过。” 　　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鼻子，一旁的巧克力抬着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假寐。 　　“现在的流言有很多！我甚至听说，那晚有人看到，骑着独角兽的是一个样貌可憎的中年男性，而且体型肥胖，但这怎么可能呢？” 　　大概大部分的女性恩赐者都对独角兽这种生物着迷，这就像男人们追求金钱和财富一样。 　　但她们注定是猜测不到独角兽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海瑟薇也永远不会知道，此时车厢中的两人一猫中，只有她没有骑过那匹美丽的小兽。 第555章 歌剧团（月初求票） 　　上次在老爹古董店的二楼谈话时，忘记询问海瑟薇那位古怪的表妹。但詹金斯再问起时，红发的女士也不愿意回答。 　　她只是说，那位姑娘并不是坏人，除此之外不愿意透露任何的信息。 　　好在詹金斯也不是那种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因此很快就略过了那个话题。 　　今天是周日，晚间银茉莉歌剧团要在王立歌剧院进行演出，因此詹金斯和海瑟薇可以直接在后台见到他们。 　　内利先生已经提前将通行证给了詹金斯，他和海瑟薇下了马车后，从侧面进入金碧辉煌的大歌剧院，随后专门迎接他们的侍者的引导下，来到了剧团所在的休息室。 　　其实这个地方詹金斯和海瑟薇在几个月前就一起来过，只不过那时是为了“不告而取”一把小提琴。 　　十分巧合的是，歌剧团使用的依然是几个月前的休息室和化妆间。这让詹金斯感到有些尴尬，但海瑟薇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一点。 　　“威廉姆特男爵，见到您真是真是高兴了！” 　　转过转角，便看到内利先生独自站在走廊尽头背着手看向休息室门对面的油画，油画上是王立歌剧院的第三人实际持有者，伟大的萨尔斯二世国王。内利先生穿着一件酒红色的正装，戴着黑色的礼帽，胸口的口袋中伸出一根怀表链系在纽扣上，他看起来更加的富态了。 　　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一下便看到了詹金斯一行人，脸上立刻堆上了夸张的笑容。 　　“哦，这位就是海瑟薇·赫纱小姐吧？很高兴见到您，女士。” 　　“您好，我也早就从詹金斯那里听闻过您的名字，不得不说，您经营的歌剧团，真的为诺兰市带来了艺术与歌声。” 　　身为商人的敏锐，让内利先生一下便听出了海瑟薇对于詹金斯不同寻常的称呼。他并不清楚这对年轻男女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献上殷勤。 　　歌剧是一门在这个时代极受欢迎的表演艺术，简单而言就是主要或完全以歌唱和音乐来交代和表达剧情的戏剧，是唱出来而不是说出来的戏剧。 　　而歌剧的演出和戏剧的所需一样，都要凭借剧场的典型元素，如背景、戏服以及表演等。也因此，歌剧团的组成并不仅仅是演员而已。 　　银茉莉歌剧团虽然是大陆上最受欢迎的歌剧团之一，但却不是最大的歌剧团，但即使是这样，主要成员的数量也超过百人。 　　除了主要的演员以外，剧团中还包括道具、导演、配乐等等。这天傍晚和詹金斯、海瑟薇见面的主要是演员和导演组、配乐组。 　　前者到来，是为了让詹金斯和海瑟薇熟悉一下每个人的表演特点，以针对性的书写剧本，而后两者则是要和两人接洽歌剧剧本的制作。 　　可以看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满意詹金斯和海瑟薇的到来，他们对于歌剧团来说只是外人。但内利先生在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虽然对詹金斯客气，但这位大商人绝对不是良善之辈。 　　现在暂时担任剧团长的，是原本的副团长多洛克·哈迪克斯先生。这是一位工作起来异常严肃认真的男人，也是由他在之后的日子中，和詹金斯沟通联络。 　　海瑟薇对于歌剧团的运作十分感兴趣，与年轻的女演员们也相谈甚欢。虽然詹金斯从来都没有听她唱过歌，但海瑟薇身为拥有【歌曲】神职的伪神【万妙乐章】的恩赐者，的确拥有一副不俗的嗓子。 　　伪神【万妙乐章】更广为流传的称呼，其实是【音乐之神】，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海瑟薇的艺术造诣。 　　两人在剧团开演以前打算离开，而刚才不知去了哪里的内利先生，居然拿着两张票递给詹金斯。 　　“这是贵宾包厢的票子，哦，男爵，请不要拒绝，演出就要开始了，即使你不要，这两张票也没有别的用处。” 　　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詹金斯推辞了一次便没有再拒绝。 　　但等到侍者领着二人走上剧场大厅旁的旋转楼梯时，詹金斯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未邀请的情况下，和一位未婚的女士一起看歌剧。 　　他摸摸肩头那只很乖的猫，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海瑟薇。她没有看向詹金斯，而是扭着头看向楼下的人群。 　　只有对于上流社会来说，周末才是假期。周日的夜晚，绅士们和贵妇们穿着得体的礼服来听歌剧，这是上流社会高贵的生活方式。 　　海瑟薇大概是从楼下进入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她小声的说道： 　　“看，詹金斯，那位就是詹妮弗·劳伦斯小姐。” 　　她所说的姑娘，就是年轻的学生乔治·利物浦纠缠的对象，詹金斯以前只是听闻过这位女士的名字。 　　他也扶着楼梯的栏杆向下看，顺着海瑟薇手指指出的方向，看到一位穿着蓝色礼裙的姑娘，她身边是戴着宝石项链的劳伦斯夫人和带着钻石领带夹的劳伦斯先生。 　　劳伦斯小姐有着黄色的大波浪卷发，配合姣好的面容和精致的妆容，的确是一位漂亮的姑娘。 　　“长时间盯着陌生的女士，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海瑟薇在一旁提醒道。 　　“不，我看的是那个……” 　　詹金斯也伸出了手，而海瑟薇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到的是劳伦斯一家身后不远处，打扮的有些寒酸的年轻男人。 　　“他是……乔治·利物浦？” 　　海瑟薇使用的是疑问语气，她并没有见过利物浦先生。 　　“是的，我见过他。” 　　而且不止一次。 　　与身边其他准备入场的观众们相比，利物浦先生那有些紧皱的正装，以及稍显破旧的皮鞋都有些扎眼。但歌剧院是凭票进入的，而且利物浦先生的确有领带、正装和皮鞋，所以也没有人拦住他。 　　他显然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以一种做贼似的神态走在人群中，时不时的还会转头张望一下，但眼神更长的时间则是越过人群看向前面的劳伦斯小姐。 第556章 周末夜晚 　　“这里的票价很贵吧？” 　　两人从利物浦先生身上收回视线，继续沿着楼梯向上走，劳伦斯一家也消失在视野中。 　　詹金斯两次来听歌剧，门票都不是他自己买的。 　　“确实很贵，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普通的观众席，价格大概是……” 　　海瑟薇也卡住了，因为她和米海尔小姐来时，从来都是购买包厢。 　　“这个季节，普通的门票要价1镑3先令10便士。” 　　领路的侍者回答道。 　　詹金斯无法评价利物浦的这种行为，但是他认为这样的追求手段，最终成功的概率很小。 　　和海瑟薇一起进入包厢后，两人还很感兴趣的用桌上那架黄铜色的望远镜在楼下的席位中寻找劳伦斯小姐和利物浦先生，发现两人的位置很近，但因为利物浦先生在稍后面，所以劳伦斯一家并没有发现他。 　　“我认为，你最好找时间提醒一下劳伦斯小姐，这样的行为应该已经算是非法跟踪了。” 　　詹金斯一边摘下帽子放在门后的挂钩上一边提醒道。 　　“你说的很对，但看起来，利物浦真的是很喜欢詹妮弗呢。” 　　她坐在沙发上回答，伸手想要抚摸一旁刚走过来的巧克力，但再次被那只猫躲过。 　　上次观看《宝特先生永远的31日》时，詹金斯便在中途睡着，但这次的剧目《永远的舞台》则非常有趣。 　　大概的故事，是讲一群追求艺术梦想的年轻少女们，为了得到神明许诺的“命运的舞台”，而相互竞争和战斗。 　　演员们不仅唱功非凡，而且打斗的动作也颇为专业。詹金斯绝对不是被貌美的少女们相互战斗的场面吸引了，但至少这一次他没有睡过去，毕竟包厢里除了自己的猫以外还有别人，睡着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海瑟薇在歌剧进行的过程中，不断的给詹金斯讲解故事的发展、演员们的歌唱技巧以及配乐的来源。詹金斯当然是听不懂的，但他依然记得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表示自己正在认真的听。 　　但与音乐细胞很少的作家先生相比，他养的那只猫倒是很喜欢歌剧。巧克力除了偶尔的拨弄桌上的苹果和橘子以外，大部分时间都认真的看向楼下的舞台。如果詹金斯稍微注意一下的话，还能发现它会随着海瑟薇的讲解点头或者摇头。 　　普通的猫是绝对不会对歌剧感兴趣的，而巧克力并不是普通的猫。因此就算詹金斯发现猫咪的异常，也会习惯性的将其归咎于巧克力的变异还在继续。 　　整场歌剧进行了四个小时，在结束后获得了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主演的姑娘们返场了三次，才安抚了观众们对歌剧结束的不满。 　　这让詹金斯倍感压力，他担心自己将要创作的剧本不够优秀，毕竟那些演员们的表演真的是太完美。 　　离开歌剧院时，夜已经很深了。教会派来接詹金斯的马车就停在歌剧院的门口，因为车厢上涂绘着的圣徽，也没有人敢来找麻烦。 　　歌剧院的门前是一条石子路，路旁也已经竖立起了路灯杆。金属杆的上方，错落悬挂着三枚罩着圆形灯罩的煤气灯，就像是灯笼草一样。但它们现在还没有被使用，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是，市长先生将在下一周，邀请本市的名流贵族，在他们的见证下亲自点亮本市的第一盏路灯。 　　这将是诺兰市历史上的重要时刻，宣告着诺兰市进入拥有光明黑夜的时代。 　　身为一名绅士，詹金斯当然要先送海瑟薇回家，而当他们乘坐的马车刚刚起步时，车厢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詹金斯撩开窗帘，将头稍稍探出车窗，看到在前面不远处，劳伦斯一家和利物浦先生正站在一起。利物浦先生看上去非常的窘迫，低着头一言不发。 　　“先生，需要我去解决一下吗？” 　　车夫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不，不需要。” 　　詹金斯摇摇头，见海瑟薇没有发表意见，又补充道：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 　　今晚的月色很好，事实上，自那夜的血月横天以后，夜晚的月亮大都非常的明亮。 　　诺兰市再次陷入了夜晚特有的安静，只是这片安静之下隐藏着的，绝非想象中的和平。 　　送回了海瑟薇以后，詹金斯便返回教堂准备休息。他洗漱完，打算想办法将巧克力骗进水池，但这样的企图被猫咪轻易的察觉了。 　　就在一人一猫在门口对峙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不要离开盥洗室，我马上回来！” 　　他对着猫咪警告道，但一转身巧克力便顺着墙边溜了出去。 　　敲门的是伯恩斯教授，自从上个月的尸体先生聚会后，詹金斯还是第一次见他。 　　“晚上好，伯恩斯教授，请问有事情吗？” 　　说着，便闪开房门前的位置，示意教授可以进来谈。 　　“不，并没有什么大事。” 　　教授摆摆手，从大衣口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詹金斯。信封用红色的封蜡封住，上面还盖着许多的蓝色的印章。 　　“詹金斯，是这样的。不知你是否知道诺兰市有一个【大学联合会】，属于王国教育部门的下属组织，由于你获得了瑞特奖——这是诺兰市居民第一次获得这样重大的文学奖项，所以大学联合会，想要邀请你去讲一次公开课，到时有很多年轻的学生会去旁听。” 　　信件的确是措辞严谨的官方文书，并且很直白的讲明了这将是有偿的讲课——100镑。 　　“本来应该让联合会的秘书部门，亲自将这封信交给你，但你现在住在教堂中，身为王国官方人员他们不方便进入，便托我交给你。” 　　教授曾邀请詹金斯到他任职的学校参观，因此大多数人知道两人关系很好。 　　“时间是……” 　　他翻到信件的最后一页，“还有三周吗？是的，正巧在考试季结束后，岁末节以前，时间足够了。但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参加，教授，请给我一些意见。” 第557章 北国暴雪夜 　　“如果让我给出意见……可以参加，虽然是由官方邀请，但大学联合会的委员们，大部分都是本地学界的高层，因此这次的邀请，更多的体现在学术交流上，官方背景倒是很少。不只是如此，詹金斯，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知名的作家们不仅仅是要能够写出优秀的作品，他们也会经常性的与读者见面。不管是签名售书，还是公开演讲，这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您说的很有道理。” 　　詹金斯一边翻看信件一边说道： 　　“那么，明天我会询问老爹到时能否请假。如果可以，我会将同意邀请的信件直接寄给您，还请您转交给组织者。” 　　“当然没问题。” 　　教授点点头，然后低着头将自己的大衣的扣子扣好： 　　“那么就再见了詹金斯，祝好梦。” 　　“祝好梦，教授。” 　　正当詹金斯继续为了洗澡的事情和巧克力搏斗时，遥远的北国鲁恩市，持续了两天的暴风雪依然没有停歇的痕迹。多洛丽丝·斯图亚特有些惆怅的站在卧室的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雪景。 　　夜已经深了，公主的卧房中没有灯光，多洛丽丝身旁墙壁上挂着金合金的煤气灯，她安静的站在黑暗中，宝石发夹反射着窗外的灯光。 　　“茱莉亚，还有多久？” 　　“抱歉，殿下，您还需要等待十二分钟，我想马上就到巡逻的护卫们换班的时间了。” 　　茱莉亚站在墙角小声的回答道。 　　“真是的，为什么父亲要调换守卫？明明好不容易，才买通了整座宫殿的所有小队，现在又要重新开始了。” 　　谈起这一点，多洛丽丝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茱莉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所以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事实上，只差最后一步，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就能掌握整座王室宫殿的戍卫队伍，当然，她的目的仅仅是方便溜出去。 　　但在茱莉亚看来，这件事对于未来也是非常有用的。虽然自己的殿下现在对那顶王冠没有任何欲求，但将来的事情是说不准的。 　　多洛丽丝·斯图亚特那规模庞大的追随者中，不少人都有和茱莉亚相同的想法，特别是最近，三王女殿下又笼络了两位相当厉害的恩赐者。 　　在茱莉亚看来，威廉姆特先生和米勒小姐，应该都是极厉害的半神强者。虽然这两人都有些性格方面的小问题，但相处起来绝对是平易近人的，这相当的不容易，这也是独属于多洛丽丝的幸运。 　　茱莉亚不会强迫自己的公主去做任何事情，但结识这样的朋友，不论将来面对何种情况都是有用的。 　　她已经拥有了【黑暗视觉】的能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的看到多洛丽丝的身影。 　　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威廉姆特先生，小女仆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作为多洛丽丝身边最亲近的人，她自然能够看出公主殿下对于那个男人的态度。身为女仆，她没有资格对这种事情说三道四，但那个带着猫的男人看起来并非很好的结婚对象。 　　“脾气和性格很好，如果那张脸是真的，那么长相也不错……但看起来有些穷酸。” 　　其实是从詹金斯的日常言谈中看出来的，毕竟这个人在金镑方面非常的较真。 　　“能力很强，谈吐非凡，在艺术方面也极有才华，甚至对于政治时事的敏感度也极高……但只是一名男爵，还配不上公主殿下的身份。” 　　茱莉亚跟随在多洛丽丝身边，也见到过许许多多的所谓“青年才俊”。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绝对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 　　“对待女性时性格木讷，但这样也好，至少不是喜欢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但这样的男人，应该会有不少的追求者吧？米勒小姐对待他的态度，就有些不对。” 　　茱莉亚站在角落中，为了这件还没有丝毫苗头的事情烦恼不已，差一点错过了今天的大事。 　　之所以要在这样的暴雪天气外出，那是因为多洛丽丝通过隐秘的渠道，打听到有人急需一枚【二十六面体极寒冰晶】，并声称要用一件C类的【恩赐】作为交换。 　　这并不是一件亏本的生意，因为【二十六面体极寒冰晶】的价值，并不比一件不知是否合适自己使用的恩赐的价值小。 　　那是离开大陆，坐船向着更北方航行，穿过可怕的暴风区，到达大冰盖才能找到的珍惜矿物。一般来说，除非有寒冰类的能力，或者自身等级到达7级，甚至不能用皮肤直接接触这种材料。极北的大冰盖上活跃的人类，大都是冰雪类伪神的信徒，也只有他们才能拥有在极寒天气下生存的能力。 　　根据那些人的说法，每一百年能够找到10块【二十六面体极寒冰晶】，都是神明赐予的极大幸运。 　　而多洛丽丝恰好在去年收购了一块，她原本的打算是晋升下一级以后学习一项古老的咒法能力，但恩赐显然更珍贵一些。 　　主仆二人看准时间，在暴风雪中从宫殿溜了出来。遮蔽视线的大雪方便了她们的行动，只是留在雪中的脚印需要注意处理。 　　从下水道的出口回到地面后，负责接应的仆人立刻为两人披上黑色的毛领斗篷，然后引导她们走向马车。 　　疾驰在大街上的马车一路穿过城市，最终来到了城西地区的婆萨拉大道。茱莉亚走在前面，多洛丽丝紧随其后，两人贴着墙边走进一旁的小巷。 　　避让开一旁的垃圾堆后，走上雨棚下的台阶，敲响了那堵厚重的大铁门。随着轻轻的敲击，铁门表面甚至有铁锈向下掉落，这让茱莉亚皱起了眉头。 　　为她们打开门的，是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她枯黄的头发用红色的发带简单的扎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有些过时的深蓝色罩衣。 　　这就是交易对象，自称威斯德尔夫人。 　　铁门后并不是走廊，而是比多洛丽丝卧室附带的盥洗室还小的仓库。 　　通知 　　不是太监声明，不要担心。 　　刺猬猫的间贴、评论功能关闭，在维护期间如果发现本书的重大Bug，或者有重要的事情询问作者，请直接后台私聊。 　　如果私聊也不能用（我并不知道），请直接加读者群（在本书简介的下方）。 　　就是这样，顺便求票。 第558章 生死一线 　　仓库的墙边堆放着一些纸箱和木箱，白色的封条注明了这是准备出口到外国的鱼罐头。门旁的铁货架上放着一些齿轮、轴承和金属工具，它们应该是在最近被刷了油料，因此导致仓库中有很浓重的油臭味。 　　从仓库的房顶上垂下一根绳子，绳子下吊着一盏矿灯，这就是全部的照明工具。 　　“这是你要的东西。” 　　房门关闭以后，多洛丽丝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红色的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白色寒雾从其中喷了出来，多洛丽丝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室内的温度都有些下降。 　　盒子中安稳的躺着一枚漂亮的冰晶，每一个面都在反射矿灯的光芒，它拥有让喜欢珠宝的女人们疯狂的魅力。 　　威斯德尔夫人没有看多洛丽丝手中的东西，而是慢慢的退到了货架旁。 　　“抱歉，但实际上，我并不是来交易，有人花十万克朗，雇我今晚在这里杀死你。” 　　声音很清晰，那双灰色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多洛丽丝主仆。 　　“你应该明白，既然我敢来与陌生人进行交易，那么绝对不会没有丝毫的准备。” 　　多洛丽丝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她一边警告道，一边与茱莉亚一起退到了那对旧箱子旁。出门前早就料想过了所有的情况，她有充足的准备。 　　“如果你指的是门外那六名恩赐者，抱歉，他们无法进来。虽然我找不到B-03-4-2283，【禁室蜡烛】之类的物品，但我至少能够保证，我的手下能够拖延他们一段时间。” 　　她转身从货架上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这是猎户们宰杀大型猎物时才会用到的。 　　“真是两张美丽的脸啊，我的新面具有材料了。” 　　听到这样的话，多洛丽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既然你接受了委托，那么应该也知道我究竟是谁。你难道认为，我身边的安保措施，就只有那些保镖吗？” 　　“不，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处理这间仓库，这片区域禁止空间移动。你身上的那件物品，不会有用的。” 　　茱莉亚的瞳孔猛的一缩，知道多洛丽丝身上有那件东西的人，包括她和公主本人在内，不会超过五位。 　　威斯德尔夫人用自己的手指在刀背是慢慢抚动，像是正在与亲密的爱人互动： 　　“我知道你们两位都没有结婚，这很好，毕竟我有洁癖，不喜欢用男人们接触过的皮肤制作面具。” 　　“十二万克朗，放弃你的任务。要知道，即使打起来，你也不一定会是最后的胜者。” 　　多洛丽丝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钱，她虽然不是王室最受宠的孩子，但公主从来不会缺少零用钱。 　　“杀手要有信誉，公主殿下。而且，我自信能够胜利，我们可以试一试。” 　　说话间，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铁门像是被蒸汽炸弹炸开了似的冒着烟被弹飞到对面的墙上。 　　月光穿过云层照向地面，站在门口是米勒小姐，她的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陌生人，而更远处多洛丽丝的护卫们正严阵以待。 　　“这种情况我也考虑过。” 　　威斯德尔夫人没有惊慌，而是认真的打量着米勒小姐的脸： 　　“这张脸也很美丽，今晚鲁恩市的美人们都一起出门了吗？” 　　她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右手握着的长刀指向那盏因为风雪吹进来，而熄灭的矿灯。 　　“这是B-06-4-2291，怜悯弱者的正义之光。虽然只是一次性的，但当它熄灭时，在场等级最高的恩赐者，将强制性降为与在场等级最低恩赐者同样的力量等级。而很不巧的是……” 　　她看向多洛丽丝和茱莉亚身后的箱子： 　　“那里躺着一位被我打昏的0级恩赐者。所以，请你们去死吧！” 　　银白色透明的弓手出现在多洛丽丝身后，但威斯德尔夫人却像是瞬移似的，在弓手的箭射出前便挥舞着刀来到了多洛丽丝面前。 　　茱莉亚眼疾手快，拉着多洛丽丝向着一旁躲去，冰花四溅，妇人的砍刀便击中了冰弓手。 　　它放弃了射箭转而用双手钳制住面前的女人的胳膊，二者接触的位置，寒霜顺着衣袖向着女人的肩膀蔓延。 　　嘭～ 　　烟花似的沉闷爆炸声在室内响起，威斯德尔夫人所在的位置凭空升起了一股淡黄色的烟雾。 　　烟雾散尽后，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心，我能够感觉到她还在附近！” 　　多洛丽丝高声提醒道。 　　此时距离米勒小姐炸开房门，还不过10秒的时间，她依然站在那个位置，而身后多洛丽丝的护卫们还在向着这里跑来。 　　如果从正常的逻辑分析，那么对于威斯德尔夫人来说，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快速杀死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后快速遁走，以防止引起麻烦，所以茱莉亚的注意力依然在公主身上。 　　等到她注意到米勒小姐身边的空气有些异样，已经来不及提醒了。 　　威斯德尔夫人高举着砍刀向着米勒小姐劈了过去，至少在这一秒，她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像是猫一样的敏捷，米勒小姐微微侧身躲过刀刃，在威斯德尔夫人突兀的空中变力横砍过来以前，微微下蹲然后猛地向上一跳，至少跳高了10尺（约3.048m）。 　　她在空中扭动身体，在开始下落的那一刻借着惯性向前迅猛的踢出一脚，将威斯德尔夫人踹回到了仓库中。 　　她优雅的落到了地面上，同样是使用【猫之优雅】，米勒小姐的用法可比詹金斯有效多了。 　　“这不可能，为什么……” 　　“你削弱了我的力量，但我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 　　手中画着詹金斯头像的卡片已经化成了粉末，她深吸一口气，后背出现了一道漆黑的影子。 　　当然，米勒小姐借到的只是力量本身，而不包含救世者的身份。她在詹金斯的能力中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这说明自己以前的推测没有错。 　　“那么，请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第559章 来自市政厅的邀请 　　詹金斯最近的睡眠质量很不好，夜晚发生的事情让人头痛。 　　凌晨一点半被惊醒时，第一反应是自己遭遇了袭击，但很快又想起现在居住的教堂不可能出现敌人。 　　巧克力均匀的呼吸着，在枕头旁缩成一只黑白色的毛球，詹金斯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感觉到自己的灵正在缓慢的流失。 　　他下意识的看向北方，这才想起在最后一个31日，米勒小姐和他曾经签订过一个借力量的契约。 　　“鲁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疑惑的想着，踮着脚尖翻找出那幅画和磁石，便重新躺下来将自己投影去了极北的王都。 　　巧克力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下昏在床上的男人，喵～了一声后便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詹金斯很高兴自己在离开诺兰前，换上了外衣并穿上了自己最厚的那件风衣。见到米勒小姐时，她与斯图亚特小姐正站在雪地中，看着一群人处理尸体。 　　风雪很大，但女人们并没有在意这一点。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哆哆嗦嗦的问道，火焰从毛孔中渗出，将身体包裹起来，这样能够暖和一些。 　　一旁的多洛丽丝感觉这一幕有些眼熟。 　　“我们的朋友遇到了袭击，我碰巧用占卜能力得知了这件事，所以便赶了过来……” 　　这显然是一起预谋已久的袭击计划，斯图亚特小姐通过自己的途径得知这次的交易，可是花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米勒小姐使用【双生恶魔】时并没有用出全力，因此威斯德尔夫人还没有死。尽管审问没有开始，但从茱莉亚的介绍中可以得知，这恐怕又是一起与王位争夺有关的阴谋。 　　斯图亚特小姐有些失落，但还是感谢了詹金斯和米勒小姐，并安排马车将他们送了回去。 　　直到回到室内，并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詹金斯才站在壁炉前抱着胳膊问道： 　　“今天的事情真的这么危险吗？在见到你们以前，我真的是吓坏了。” 　　“抱歉，詹金斯。” 　　米勒小姐很自然的走到詹金斯身旁，与他并肩站着看着壁炉中的炉火。 　　“其实当时【数学之理】并没有受到压制，但10月31日天空的异象鲁恩市也能看到，我必须谨慎一些。” 　　“我能够理解……” 　　他有些担忧这里发生的事情： 　　“但斯特亚特小姐遭遇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我想你应该也能够想到，为了那顶王冠，所有人都会不择手段。” 　　“但与其为我们的朋友担心，不如担心一下你的事情。詹金斯，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你身边的事情，可比多洛丽丝遭遇的事情更加危险。” 　　她注视着詹金斯的眼睛，“我很担心你。”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涨红，他主动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我最近居住在贤者的教堂中，我想这很安全。邪神神子的事情教会已经有了些眉目，不需要担心我，米勒……亚莉克希亚。”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名字而非姓氏称呼米勒小姐，在这种场合下，詹金斯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 　　米勒小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轻笑的表情，但她很好的掩盖住，没有让木讷的男人发现： 　　“如果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到达诺兰。虽然我还不是半神，但微薄的力量依然可以帮到你。” 　　詹金斯没有用话语道谢，两人伟大的友谊不需要这些。他看着壁炉中劈啪作响的火焰，火苗在眼眸跳动着。 　　米勒小姐站在詹金斯的侧后方，想要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但手臂抬起后还是放下了。 　　她歪着头望着男人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温柔的表情。 　　两人长长的影子交汇在房间的另一侧，随着火焰微微抖动。 　　进入了通用历1865年最后一个月的第三周，持续多日的阴天还在继续。 　　周一的清晨，教堂门口发生了小小的骚乱。并不是有人大胆的在正神教会门口闹事，而是一位前来祈祷的老妇人，不幸因为心脏方面的疾病倒在了教堂前的台阶上。 　　教堂门口的守卫们急忙将她抬进了室内，并将正在刷牙的詹金斯喊了过来。那时已经有些晚了，教堂内的医生几乎听不到那位信徒的心跳声，但她还是被詹金斯强行救活。 　　这件事在半小时后，便被信徒们传为“神迹”，毕竟她倒在门前的样子很像已经死去。贤者教会没有辟谣，而是任由流言流传开来。 　　当然，“神迹”从根本上来说，也的确是神迹。 　　来到古董店时，詹金斯在数量庞大的读者来信中，发现了一封从圣乔治大街转送来的市政厅的邀请函。 　　本市的市长先生萨克斯·鲁托，计划于周三的傍晚进行第一盏煤气路灯的点燃活动，因此广邀社会名流参与。 　　受邀的人数应该不少，因为詹金斯从邀请函中读出了制式的味道。 　　“老爹，我应该去参加吗？” 　　他拿不定主意，于是便请教了阅历更广的老爹。 　　“你周三晚上还有别的事情吗？” 　　老爹问道，他此时正在翻看柜台上的一本书。那本书厚极了，几乎是古董店旧账簿厚度的两倍。 　　“周三晚上要去在教堂讲课，这一周要谈到粗浅简单的乘法……这两件事并不冲突，路灯点燃活动下午六点开始。” 　　“那就去吧，你可以早一些从古董店离开。” 　　老爹对于詹金斯参加正常的社会活动，是非常支持的。 　　“好的，希望活动可以尽早结束，否则就赶不上教堂的晚饭了。” 　　他小声嘀咕着，将那封邀请函放在柜台上，随后便转身去收拾架子上的古董。 　　邀请函附近的某只猫懒洋洋的站起来，用自己的爪子将信封扒弄了一下，感觉有些无趣，就又趴回了垫子上。 　　在老爹面前，詹金斯不可能将那枚金属块拿给猫咪玩，因此它现在的玩具只有那枚生命宝珠。正在看书的老爹抬起眼，看到巧克力用慵懒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两只爪子来回推球，忍不住笑了出来。 　　PS：作者有话说功能成功复活！最近刺猬猫的敏感词系统抽风了，如果哪一天这本书没有按时更新，应该是误触敏感词系统章节被关小黑屋，请耐心等待。 第560章 安宁的周一 　　目前诺兰市面临的最严峻的两个问题，分别是吸血种和邪神神子降世。 　　后者被视为可能毁灭城市的灾难，而前者弄出来血月事件，在整片大陆上都产生了不小的风波。 　　诺兰市的正神教会几乎动员了所有的战斗部队，参与进白天和夜晚的巡逻工作，但即使是这样，获得的线索也是极少的。 　　对于吸血种的调查，目前能够明确的是纯种吸血种共三只，也就是那晚三个迷锁的主持者。 　　教会认为他们的意图是开启大型仪式用迷锁的方式收集血液，否则没有必要暴漏自己的身份。 　　血月当晚，三只吸血种中两只受了重伤。教会用大型的占卜确定，他们现在停留在城市东部的某个位置，但范围覆盖的极大，依然无法找到目标。 　　老爹已经告诫詹金斯，最近不要前往城东了。那片区域正式实施了宵禁，教会现在担心的不是打草惊蛇，而是他们隐藏起来继续编织阴谋。 　　至于邪神神子，自那晚被迫早产后，就再也寻找不到踪迹了。但教会确认，詹金斯第一次洗礼时，趁着防卫松懈溜进常青森林的巨树下企图刺杀他的人，和邪神神子的追随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是邪神【虚空眼魔】的神子，但在它的降生过程中，暴漏出来的邪教组织远不止一家。事实上，虚空眼魔的信仰者倒是没有出现，反而被调查出了包含【谎言王子】【千变大魔】等在内的另外一些邪神的信徒。 　　教会还不清楚神子降生在诺兰的目的，目前的进展缓慢的调查也是让人十分的头疼。 　　周一白天在老爹古董店内的工作和平而安静，只是一整天商店也没有做成一笔交易。 　　下午的时候，约翰独自来古董店和詹金斯见了一面，他休息了一周，已经准备回到学校继续上学了。 　　玛丽已经从别的渠道得知了约翰那天外出，是因为同学中有喜欢的姑娘，因此她想让约翰和詹金斯谈一谈这件事。 　　“你们已经长大了，这种事情我不方便过问。” 　　但不论是詹金斯还是约翰都知道，玛丽的目的根本不是谈论约翰的事情，而是在警告詹金斯，绝对不能在约翰后面结婚。 　　有关精灵药剂剩余的三件材料，生命之水很容易就从教堂中购买到了，这并不困难；独角兽的毛发也不是问题，只是那匹纯洁的小兽用受伤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詹金斯真的感觉心在颤抖。 　　麻烦的是那三根千年以上的树心，教会的购买清单中是肯定没有的，当詹金斯向老爹询问的时候，他这么回答： 　　“千年以上的？你要这东西做什么？我上一次听说这种材料，还是二十年前。” 　　这就代表着詹金斯几乎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渠道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但这没关系，这周四兜帽先生的聚会就要开始了，周日则是尸体先生的聚会，他相信自己应该有足够的运气在聚会的参与者们中打听到消息。 　　傍晚回到教堂的时候，刚好看到来自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两名恩赐者凯尔特·奈特小姐和斯朗·柯雷德先生，从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中走出来。 　　他们在故事诡境后接受过詹金斯的治疗，因此也算是认识他。简单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双方便擦肩而过了。 　　陪同他们走出来的是宾西队长，但他站在詹金斯的身边没有继续跟上去。 　　“这两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抱歉，我想这应该是机密。” 　　他摇着头说道。 　　“不，对你来说应该不算机密。我想贝凡娜小姐应该说过，你的邻居，那位独居的寡妇是魔女之家的魔女。奈特和柯雷德留在诺兰，就是为了处理魔女之家的后续……听说他们原本是为了找什么信件，但现在却必须和本地的教会一起处理神子的事情。刚才是在汇报工作，贝凡娜小姐最近真是忙极了。” 　　“那么，玛格丽特夫人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詹金斯问道。 　　“就在教堂里，那具身体因为诞下了神性生物而产生了异变，现在被收容在万象之门后。怎么，要去看一眼吗？”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 　　他连忙摆手。 　　詹金斯其实是在猜测，玛格丽特夫人的尸体中是否也蕴藏着没有被完全带走的神性，就像那具被伪神【万妙乐章】附身的身体一样。 　　但既然现在被放在了门后，那么这个猜测就无从去验证了。也许等到邪神神子事情结束后，他才有机会能够见到尸体，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吃晚饭的时候，巧克力因为詹金斯削减它的晚饭配置而有些生气。这是詹金斯针对这只猫最近好吃懒做，而制定的专项减肥计划，没想到第一天就被察觉到。 　　一旁的帕罗德主教则建议詹金斯，等到巧克力的体重真的增加以后，再对它实施减肥。毕竟这只猫虽然吃的很多，但体形看上去并没有很大的改变。对于这样幼小的猫咪来说，减肥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如果你的体重再增加哪怕半磅（约0.27kg），那么就休想再爬到我的肩膀上。” 　　他低声威胁猫咪。 　　“喵～” 　　巧克力伸出爪子作为反击。 　　昨天夜晚，从女仆茱莉亚那里听到了有关亚莉克希亚使用【猫之优雅】的描述，詹金斯忽然意识到，自己偶然得到的这项能力也很有发掘的潜力。 　　他以往只是将这项能力当作赶路、爬树和躲藏使用，却完全没有想到，拥有猫咪的敏捷、速度、反应和灵敏，对于正面对战也是极有好处的。 　　他在周一夜晚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中，将自己的想法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得到了贝凡娜小姐的赞同。 　　“能够整体提升身体素质的红色武斗系能力非常罕见，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依靠异种的力量强化自身。” 　　比如詹金斯曾幻想过的龙血强化，这就属于借助强大异种的力量增强自身。他也曾经拥有过一管龙血，但后来…… 　　想到这里，心痛的感觉无法表达。 第561章 募捐 　　既然谈起了有关能力的事情，贝凡娜小姐也愿意多说一些。她示意詹金斯不要停止正在联系的动作，然后继续说道： 　　“较少数的全面强化能力则是远古时代的人类，通过感悟和学习普通动物的习性及搏斗技巧，逐渐从这些普通生物身上领悟到真意。但到了现代，各种咒法能力才是学习的主流，除了【万物与自然】教会的恩赐者以外，很少听闻还会有人能够这么做。” 　　莫名的想到了“德鲁伊”职业。 　　“这么说，【猫之优雅】也算是非常稀有的能力？” 　　詹金斯抛掉奇怪的想法继续问道。 　　他现在正保持着一种古怪的姿势，但他又认为这种姿势很接近自己印象中的“五顶朝天”，这应该只是巧合。在血月当晚想明白现实与虚幻并不重要，世界的真实全在己身后，他就很少再去思考“过去与现在是否存在”这类无聊的问题。 　　“至少在这个时代，类似【猫之优雅】的能力的确很非常稀有。”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用有些冷的手掌按住詹金斯的脖子，然后轻轻的向后用力，使身体以违反人类身体构造的方式向后折去。她的手很柔软，而且詹金斯很少，不，是从未和母亲以外的异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所以脸色变得有些微红。 　　“但【猫之优雅】在过往的记录中并不罕见，毕竟猫这种生物和人类的关系一直很好。如果你有意向拓展深入挖掘这项能力的潜力，那么可以阅读这方面的记录，诺兰教区就有一些。如果你要求，我想教廷应该也不会吝啬于将那些珍藏在图书馆中的泛黄纸卷，直接运到我们这里。” 　　说着，贝凡娜小姐用手指轻点詹金斯脖颈后凸出的那块骨头，他差一点从地面上弹起来。 　　周二的清晨依然是大雾弥漫，最近连报纸上都没有任何关于空气保护发案的消息，就好像下个月根本没有新的法规将要执行。詹金斯感到了些忧虑，他认为这是王国内部矛盾丛生的某种体现。 　　古董店的生意还是那样的不景气，而这一天率先踏入商店的，是一群为了贫困者募捐的年轻学生。 　　那是上午的九点左右，抄完了蝌蚪文的詹金斯坐在柜台后帮助老爹核对账簿，老爹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看着今天的报纸，巧克力则困扰的抱着那枚金属块，它似乎有些烦恼。 　　商店里很安静，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詹金斯苦恼的咬着铅笔尾端，虽然他的心算能力很强，但应付这么庞大的计算量还是有些吃力。 　　这个时代不可能有任何辅助计算的工具，而就算是投影出算盘，詹金斯也不怎么会用。 　　“我记得差分机的发明，似乎就是蒸汽革命的背景……” 　　叮咚～ 　　商店的大门被推开，两人一猫同时抬起头，谁也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客人。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詹金斯下意识的说道，但立刻又意识到走进来的这几位年轻人，可能并不是想要购买商品的客人。 　　走进门的红棕发的男孩和黑发、金发的姑娘们，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在黄色的外套外面还有一件有些短小的黑灰色马甲。其中的男孩抱着一只不大的纸箱，箱子被刷成了红色，正面用钢笔描黑了“募捐”这个单词。 　　“先生们，上午好！” 　　长相最出众的女孩对着詹金斯和老爹说道，脸上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非常抱歉打扰你们，我们是贝拉公学的学生。” 　　贝拉公学是真正的贵族学校，能够在那里读书的年轻人，几乎可以肯定未来会承袭爵位或者成为王国的公职人员。学校位于城市东郊的巴拉尔马场附近，在此之前和詹金斯的人生轨迹没有半点交集。 　　“我们现在正在为诺兰市的贫困者们募捐，募捐到的钱款，将统一在市政厅公职人员的监督下，分配给那些需要的人。” 　　说完，不等詹金斯和老爹做出表示，她便后退一步，另一位年轻的姑娘则走上前，张开手臂，将手中拿着的粘着黑白照片和新闻贴纸的巨幅白纸展示给商店里的两个男人。 　　“先生们，请看，这是我们在城南拍摄的照片。这是一位可怜的……” 　　她滔滔不绝的为两人介绍诺兰市的下层人口的生活是怎样的水深火热，然后又用报纸上的新闻，抨击诺兰市市政厅的不作为，进而再次呼吁有能力的市民们——比如商店主，为这些可怜的人们捐赠一些钱。 　　老爹在这条街上经营古董店的时间可不短了，他曾告诉过詹金斯，这样的募捐每年冬天都会进行。年轻的学生们或者其他慈善组织，会从街口开始，进入每一家店铺，向商店主请求募捐。 　　这在诺兰市主要的商店街上都会发生。 　　这些募捐得到的钱款，经过一定程度的剥削后的确会流入需要它们的人手中，但每个募捐团体的“剥削比例”是不同的。相对而说，将钱捐给这些不缺钱的贝拉公学的学生们，还是比较值得信任的。 　　詹金斯看向老爹，示意他说点什么。作家先生并不打算以私人的名义把钱包中的纸钞投到面前的捐款箱中，他平时就有向教堂内捐款箱投钱的习惯，通过教会的渠道捐款才是他做慈善的方式。 　　“贝拉公学吗？今年来的有些迟，我记得去年在【终末与雪落之月】的第一周你们就来了。” 　　他说着，从壁炉前站起身，将报纸合上放在座椅上： 　　“当然，去年还是比不过十二年前。那个冬季第一场雪来的格外的早，所以你们在【旅者与霜降之月】的中旬就已经开展活动了。” 　　三个年轻人哪里想得到，面前的商店主居然会提到十多年前的前辈们，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好了好了，不要站在那里了，这么早就来也不容易。詹金斯，老爹古董店捐……1镑。” 　　“先生，您真的是慷慨极了！” 　　抱着箱子的男孩立刻反应过来，一边走向柜台前的詹金斯，一边大声的称赞。 　　作为一名普通的商店主，这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捐款数目。按照诺兰市冬天的物价，这是一个贫困家庭一整个冬天都赚不到的钱。 　　在得到了捐款后，年轻人们赠给了詹金斯和老爹两颗糖果，作为感谢。这只是一种形式而已，毕竟捐款这种事情是不应该期盼得到回报的。 　　目送他们离开古董店，准备左转进入丽莎大婶的商店，詹金斯捏了捏手中的糖果，发现居然包着彩色的糖纸。 　　“应该不便宜吧？” 　　他心中想着，将糖纸剥开，一旁的猫立刻凑了过来。 　　“提醒我多准备一些零钱，既然贝拉公学的学生们已经来了，那么其他的募捐者应该也会来，又到了这个季节了。” 　　老爹重新坐回到摇椅上，糖果被他随手放在壁炉上的铜壶旁。巧克力走到了詹金斯的手边，用爪子扒弄他拿着糖果的右手。 　　“猫可以吃硬糖吗？” 　　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颗糖果交给馋嘴的猫。 　　“谁知道呢？” 　　老爹含糊的回答，大概是没听清詹金斯究竟问了什么。 　　巧克力再次伸出爪子扒了一下詹金斯的手背，然后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漂亮的猫瞳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都在闪光。 　　“好吧，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馋嘴付出代价……吃坏了肚子我给你治疗。” 　　一边说着一边耸了耸肩，摊开掌心将糖果送到了猫咪的面前。 　　老爹有关募捐的说法的确没有错，吃过午饭，另一伙儿募捐者又来到了古董店。这一次是熟人，米海尔小姐，她和她的朋友们正在为城市中流浪的动物们募捐，这件事詹金斯的有听闻的。 　　毕竟大家是朋友，虽然老爹对于为流浪的猫狗们募捐很吝啬，但詹金斯很慷慨的从自己挂在墙上的大衣口袋中，拿了一张一镑的纸币投入了女孩们的箱子中。 　　非常碰巧的是，前来募捐的姑娘们居然都认识詹金斯的脸，她们对此非常的兴奋。 　　姑娘们离开后不久，米海尔小姐再次折返了回来，迈着匆忙的脚步推开了店门。 　　“抱歉老爹，可以打扰一下吗，我有一些事情，要单独和威廉姆特先生谈一下。” 　　似乎在压抑着怒气，刚才她的同伴们都在时，詹金斯可没有看到这种情绪。 　　“没问题。” 　　老爹也没问原因便指向楼上，“去那里。” 　　詹金斯迟疑的点点头，那晚赫纱伯爵的提议一下便跳到了脑袋中： 　　“海瑟薇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米海尔小姐吧？不，她不会做这种让大家都尴尬的事情。” 　　猫咪比詹金斯和米海尔小姐更快的跑到了楼上，在两人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已经趴在了窗台上准备看戏。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詹金斯认为自己陷入了一种极为不妙的场景，他一直在避免陷入任何麻烦与纠纷之中，不管是超凡事物还是日常生活，都不应该成为阻碍他追寻成神之路的阻碍。 　　但就像帕罗德主教说的那样，他既然还是凡人，那么就不得不与其他人产生关联，从而引发出一系列的事情。 　　“威廉姆特先生，我听说，你邀请了海瑟薇与你一起创作歌剧？” 　　“不是晚宴的事情？” 　　詹金斯吃了一惊，但心中则松了一口气。 　　“是的，是银茉莉歌剧团的所有者内利先生，邀请我为歌剧团创作新的歌剧。我在从贝尔迪兰返回诺兰市的蒸汽火车与他结识，这是一位很有趣的商人……” 　　“不，我对这件事毫不关心。” 　　这么粗暴的打断别人的话，可不是淑女应该做的事情。 　　“我只是想知道，周日的夜晚你和海瑟薇去了哪里？是的，她和你一起去了王立歌剧院，我等了她一晚上，都没有等到她回来。” 　　女人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那头金色的长发让她现在像一只母狮子。能够感觉她在压抑怒气，但那种一音一顿的说话方法，显然表明了愤怒并没有被完全压制住。 　　“嗯……我在晚上八点左右就和她分开了，教会的马车将她送到了伯爵的府邸，随后我就返回了教堂。你应该知道神（以前不是违禁词）职人员是不能说谎的，那晚至少有几百个人见到过我。向贤者发誓，以上的都是实话。” 　　原本像是母狮子一样的米海尔小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愣了一会儿： 　　“你没有和海瑟薇在一起……” 　　“绝对没有。” 　　詹金斯点点头，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心中有种莫名的烦躁感，他迫切的想从这件事情中离开。 　　“所以赫纱小姐究竟怎么了？周一你没有当面质询她吗？” 　　“我以为你们……所以就很生气，没有去见……刚才见到你，怒气一下就上来了……” 　　她像是要缩进沙发中一样坐着，脸色红的惊人。 　　“也就是说，在周日夜晚我和赫纱小姐分开后，她没有去赴约，你也没有确定过她是否安全。” 　　詹金斯再次确认道。 　　“是的。” 　　米海尔小姐点点头。 　　“哦，贤者啊，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詹金斯捂住了额头。 　　他顺利的跟老爹要到了半天的假期，米海尔小姐也暂时离开了朋友们的队伍，两人结伴在街口的蒸汽阀前登上了马车，一起前往了海瑟薇在市内的住处。 　　詹金时原本知道的只有一处，而米海尔小姐总共知道三处，而且那些房产似乎都是海瑟薇自己的财产。 　　房子里的女仆们都认识米海尔小姐，但她们都表示，这一周房子的女主人还没有回来过。目前为止，最后一个见到海瑟薇的，依然是詹金斯。 　　两人最后的目的地就是伯爵的宅邸，但到了门口，他们却在马车上遇到了问题。 　　PS：本来想尝试进化成咸鱼三更兽，但进化失败了……4K大章送上，求各种票和刀片打赏。 第562章 成衣店 　　马车早已停下，下车后向前走几步就是赫纱伯爵的宅邸，但占詹金斯和米海尔小姐都在看着对方。 　　“威廉姆特先生，我想最好还是由你去询问，伯爵和伯爵夫人不太喜欢我。” 　　米海尔小姐坐在詹金斯对面提议道。 　　“不不不，米海尔小姐，我认为还是由你去。我只能算是赫纱小姐的一位普通朋友，就算是拜访，也要换上正装。你瞧，现在的穿着去拜访伯爵，绝对是不体面的。” 　　伯爵提议过将海瑟薇嫁给詹金斯，而且被詹金斯拒绝了。他担心尴尬，因此不怎么愿意再踏进那里。 　　“也许你可以以‘歌剧创作’为借口，这样就可以直接约海瑟薇出来，而不是进入拜访。”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米海尔小姐在心中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自己说出的话。 　　“不不不，这样也很不礼貌。也许你可以借口和赫纱小姐讨论为宠物们募捐的事情，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两人由于各种关系，都不愿意被伯爵一家发现来过这里。但他们也同样担心海瑟薇·赫纱的安危，所以互相推诿了几次，便决定一起以朋友的身份拜访。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望着街对面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伯爵宅邸，一男一女心中都感到现在情况非常古怪。 　　并不是建筑物古怪，而是他们面临的情况古怪。在米海尔小姐看来，威廉姆特先生是一位极有魅力的情敌；而在詹金斯看来，米海尔小姐则一直在担心被/插足感情。 　　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此时却一起准备拜访海瑟薇的家。 　　在高立的铁栅栏门外拉响了铃，看门的守卫很快就发现了两位拜访的客人。原本以为会是仆人前来引两人进入，但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赫纱家的老管家。 　　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伯爵夫人又恰好和自己的大女儿一起外出挑选下周舞会的珠宝，因此在家能够迎接客人的只有海瑟薇的幼弟。 　　年轻的本恩·赫纱匆匆的推开门，看到会客室内坐着的两人后，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他清楚一些自己姊妹的感情问题，因此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凑到一起。 　　詹金斯看向米海尔小姐，金发的姑娘会看他，示意他先说话。 　　“好吧，我是男爵，这种拜访的场合还是由我来说话吧。” 　　他心中想着，下意识的伸手摸摸肩膀的猫，然后站起身说话： 　　“非常抱歉贸然前来打扰，请问海瑟薇·赫纱在家吗？我和米海尔小姐因为……” 　　刚才两人忘记商量拜访的理由了，他低头用余光瞄向金发的姑娘，后者隐蔽的指向他肩膀上的猫咪。 　　“我们想要和她谈论一下为宠物们募捐的事情，原本约定早晨一起出发，但她一直没有到俱乐部。”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真是抱歉，威廉姆特男爵” 　　年轻的本恩非常有礼貌：“我想，姐姐大概是忘记了这件事。她中午在饭桌上还提到，要自己一个人去百特夫人的成衣店取一件定制好的衣服。真是抱歉，但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詹金斯对于百特夫人的成衣店并不陌生，他曾经去往过那里两次。第一次是被折叠起来的某次31日，第二次则是在米勒小姐离开诺兰市以后，帮助她处理一些由于匆忙离开而未完成的事情。 　　所谓的成衣店只是一个幌子，那里实际上是一个类似于佣兵工会的非法组织。有需要的人付出金镑留下任务，有能力的人则接取任务获得报酬。 　　詹金斯不知道海瑟薇去那里要做什么，但想到从贝尔迪兰回来的那一晚，红发少女遇到的致命威胁，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即使现在已经知道了海瑟薇今早还在家中，和米海尔小姐之间的事情，也只是后者一厢情愿的“冷战”，但他还是想要去确定一下好友的安危。 　　米海尔小姐和詹金斯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她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等待海瑟薇回来。二人于是便客气的告别了海瑟薇的幼弟，再次乘坐着马车踏上了行程。 　　“抱歉，我中午时的态度非常的无礼。向你道歉，威廉姆特先生。” 　　车厢中原本气氛尴尬了一阵子，詹金斯实在找不到好的话题。主动开口的是米海尔小姐，她在为中午冲进老爹古董店的事情道歉。 　　“我认为，朋友之间还是应该多一些信任。米海尔小姐，这一点很重要。哦，我也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好的，真的很抱歉。” 　　詹金斯的“朋友之间”，即指他与米海尔小姐之间，也指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之间。说实话，他与海瑟薇的关系要比他与面前这位漂亮女士的关系更好一些，他很不喜欢自己的好友被人无端的怀疑道德方面的问题，特别是他很清楚海瑟薇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涉及到了詹金斯本人，詹金斯更清楚他自己也不是那样的人。 　　大概是看出来了詹金斯依然心有芥蒂，米海尔小姐一路上不断试图找到一些能让双方都感兴趣些的话题。 　　她几乎已经接近成功了，至少在饲养猫类的话题上两人有许多的话可以谈。但可惜巧克力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米海尔小姐所提到的一些猫类的习性和习惯，也特别是在饮食方面，和巧克力的表现截然不同。 　　原本趴在詹金斯膝盖上假寐的猫不得不仔细的听取两人的每一句话，认真的鉴别那些可能让敏感的詹金斯起疑心的句子。 　　百特夫人的成衣店位于市郊一条不起眼的街道上，不起眼的招牌挂在不起眼的店面前，很难让人提起走进这家店瞧一瞧的兴致。 　　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又是寒冷且空气质量不好的冬日，整条街都没有人。马儿踏着轻松的步伐拉着马车走进了这条有些狭窄的街道，詹金斯首先从车上跳了下来，见地面有些不平整，米海尔小姐下车时可能会有些困难，于是便主动向上伸出手。 　　刚刚将头从车厢中探出的姑娘一怔，但脸上立刻露出了腼腆的笑容，伸手放在了詹金斯的手掌上。 　　詹金斯并不担心百特夫人的成衣店的秘密会被米海尔小姐察觉，一家专业的非法中介组织的伪装，还没有差劲到那种程度。 　　因此他和米海尔小姐推开成衣店的店门走进去的时候，也没有担心在这里会发生令人烦恼的事情。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两位的吗？” 　　穿着一条束腰细的吓人、裙撑又大的吓人的裙子的百特夫人主动迎了上来，她脸上画着很浓的妆，但不认识詹金斯现在的脸。 　　那个31日的记忆只有詹金斯拥有，而帮助米勒小姐处理事情的时候又披上了黑袍，对于这家店来说，詹金斯·威廉姆特还是第一次踏入的客人。 　　“您好，我们想要来找一位朋友，请问海瑟薇·赫纱小姐现在在店中吗？” 　　依然是由詹金斯说话，米海尔小姐安静的站在他的身旁。 　　“您是……威廉姆特男爵？是的，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您的照片，神啊，没想到您也会光临我的商店。哦，真是抱歉，我有些情绪激动了。” 　　中年女人的演技非常好，詹金斯知道她虽然不是恩赐者，却是整个诺兰市最大的情报头子之一。 　　“是的，赫纱小姐中午早些时候来过这里，取走了她定制的那条漂亮的睡裙。” 　　说到这里，笑容有些暧昧。 　　“那真是一条很漂亮的裙子，不过她已经离开了……” 　　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挂钟，小天使吹奏号角的造型格外别致。 　　“大约在一个小时以前。” 　　“抱歉，她现在看上去还好吗？” 　　米海尔小姐终于说出了踏入这里后的第一句话，她的神情有些紧张，还在担心周末约会时海瑟薇没有出现的事情。 　　“看上去气色不错，心情也很好，那位慷慨的小姐在付款的时候还多给了我三先令。” 　　她竖起了三根手指。虽然不知道三个年轻人之间的关系，但依然回答了两人的问题。 　　“好吧，看来我们又扑空了。” 　　詹金斯转头对着米海尔小姐耸耸肩，肩膀上的猫咪也随着这个动作上下颠簸了几下。这让它有些不满，于是用尾巴轻轻拍了拍詹金斯的后脑勺。 　　“是啊，现在应该去哪里呢？” 　　她已经默认了詹金斯会跟随在她身边，两人谁也没有提这个话题，但却莫名的有了默契。 　　“那么我们就返回赫纱小姐的家吧，不需要进去，在街角等着她出现也可以。” 　　詹金斯提议道。 　　“抱歉，如果你们想知道海瑟薇·赫纱小姐去了哪里……” 　　百特夫人的眼睛在詹金斯和米海尔小姐的脸上瞧来瞧去，看上去在好奇这其中是否有缠绵悱恻的浪漫故事。 　　PS：这一章3K。上一章被系统抽风屏蔽了，应该能在今晚出来。 第563章 胡思乱想 　　一先令的纸币换来了百特夫人的消息： 　　“赫纱小姐和我闲谈时提到了，她要去马特尔马场散散心。我不太明白那种地方有什么散心的意义，毕竟冬季的马场是没有活动的，现在只有一些粗鲁的人在看从远方来的马戏团演出。” 　　由于诺兰市适宜的气候以及合适的地形，也因为异常繁荣的经济，即使到了现在的蒸汽工业时代，贵族老爷们也热衷于拥有自己的私人马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马场的维护费用，因此冬季时，有些马场的持有者会将空闲出来的场地租赁给需要的人。远道而来的马戏团便暂时租下了马特尔马场的一小片区域作为表演的场地，那里距离市区足够近，而且租金也很合理。 　　就像百特夫人说的那样，由于马戏团的演出，马场周遭多了许多举止粗鲁大声喧哗的人们。 　　远远的看到马戏团的帐篷顶时，耳边嘈杂的声音便已经让人感到厌烦了。 　　即使是人流相对较少的下午，这里也非常热闹。兜售食品的商贩在大声的叫卖，举着气球的小丑故意发出刺耳笑声。詹金斯很难想象岁末节时这里会有怎样的盛况，负责维持秩序的人一定会感觉这就是一场灾难。 　　好在海瑟薇来这里是为了散心，她也不像是那种挤在人堆中看马戏表演的姑娘。根据百特夫人提供的信息，詹金斯向马场的老看守咨询了附近的情况——这又花了他两便士，随后便和米海尔小姐一起绕开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马场的东部。 　　那里是一座有些低矮的丘陵，是附近唯一对外开放的区域。 　　詹金斯目前还不清楚海瑟薇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但他很清楚不能让米海尔小姐发现那个她一直在寻找的世界，因此从走下马车后便一直张开真实之眼寻找熟悉的光点。 　　马场中的小路十分难走，而贵族出身的米海尔小姐显然不擅长走这样的路。詹金斯原本没有注意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但偶然转头看到米海尔小姐皱起的眉头时，才终于想到了这一点。 　　“我们不如回去吧，我想这么大的地方，也很难找到赫纱小姐。也许她现在已经坐着马车回到了家中，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劝解道，附近并没有看到属于海瑟薇的光点，这让他开始怀疑离开百特夫人成衣店时的决定是否正确。 　　“不，没关系的。” 　　米海尔小姐倔强的说道。 　　但为了防止发生类似于崴脚导致的脱鞋治疗事件，或者疲劳导致的背人事件，詹金斯还是坚决的要求米海尔小姐暂时回到了马车上。 　　他担心海瑟薇又遇到了袭击，但附近发现的光点只有马戏团的那些人，这就表明至少留在这里是无用的。 　　“咦？” 　　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因为在帐篷的方向，代表着年轻魔术师的光点赫然在目。几天不见，他的3级能力终于全部补全了，而且还是一枚蓝色的。 　　“他真的从镜子中逃走了？真是没想到。” 　　在找到合适的借口以前，詹金斯还没有理由报告教会这里存在非法的恩赐者。虽然对魔术师的成功逃生感到惊讶，但他还无法通过举报这些人来得知魔术师究竟使用了怎样的手段。 　　詹金斯和米海尔已经准备离开马场返回城区了，再次经过入口瞧见老看守时，詹金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米海尔小姐，我想如果赫纱小姐也是乘坐马车前来的，那么这里的看守应该对她会有一些印象。” 　　他的想法很正确，由于海瑟薇乘坐的是带有家徽的私人马车，再加上詹金斯又给了他一先令，老看守对红发姑娘的记忆非常深刻。 　　他提供了一条重要的信息，车夫并没有跟随着海瑟薇进入马场，而是留在门口和老看守闲谈。他听那名车夫说，两人接下来还要穿过半个城市到达城南，赫纱小姐要去一家商铺采购一些商品。 　　既然又得到了关键的线索，两人自然没有放弃追踪的道理。现在已经接近下午的四点钟，他们再次登上了马车时，都确定海瑟薇·赫纱应该并没有遭遇麻烦。 　　除了那一次有些不愉快的通灵游戏，这是詹金斯少有的和米海尔小姐独处的时间。他为了避免尴尬，在漫长的路途中又尝试着找了些有趣的话题来谈，笨拙的样子让坐在对面的金发姑娘怀疑自己这两天是发了疯，才会猜疑面前的男人会做出不知羞耻的事情。 　　虽然开启话题的方式很拙劣，但至少詹金斯在谈话技巧方面很有心得。他自认为算不上非常博学多才，但相比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普通人，也算称得上“见多识广，眼界开阔”。 　　和他有过深入谈话的年轻女性，甚至包括米勒小姐、奥黛丽小姐等人在内，都或多或少的会因此对这个男人产生些许的好感，而米海尔小姐绝对不是例外。 　　上次通灵游戏结束时返程的路上，她就认真的思考过詹金斯·威廉姆特可能会对海瑟薇·赫纱产生的吸引力大小。当时得出的结论是非常大，而这短短的几个小时的相处后，形容词“非常”又扩大了一个等级。 　　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但米海尔小姐在内心深处已经明白，即使自己的恋人真的喜欢上了面前的作家，她也不会感到任何的惊讶。 　　喜欢胡思乱想的姑娘们，往往会在胡思乱想的道路上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驰，然后转进令人惊讶的小路。表面上还在和詹金斯聊《侦探骑士传》第九卷 的出版传闻，但心中却浮现出了一个令她颤栗的想法： 　　“即使我们彼此相爱，但除非放下一切抛弃一切，否则我和海瑟薇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未来肯定会有一天，赫纱伯爵逼迫海瑟薇选择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那么我能够想象的最好结果是什么？” 第564章 巧遇与巧遇 　　米海尔小姐知道答案，最好的结果就是面前的男人。 　　想到这里，手掌紧紧的握住身旁的软垫，有些惊慌又有些惶恐，同时也有微小的庆幸—— 　　感谢神，即使不能与爱人相伴，她最终也有机会得到幸福…… 　　老看守并不知道海瑟薇要去哪一家店铺，但他完整的提供了“乌兹维尔大道”的名字。这条街只是诺兰市城南区域一条极为普通的街道，两侧有着公寓楼、商铺、俱乐部等多种多样的建筑物。街道起始于罗纳河河岸，结束于一个繁华的五岔路口的大理石建筑物下，因此并不是一条很长的街道。 　　此时的夕阳已经出现在了西方的天空，街道上的下班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马车不方便拐进乌兹维尔大道，所以詹金斯和米海尔小姐只能在路口下了车。 　　两人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因此便结伴从乌兹维尔大道的一端向着另一端走。 　　行人很多，但穿行在其中也不是非常困难。詹金斯一边走着一边转头看向两边的商铺，希望能够尽早发现自己熟悉的火红色的头发。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条街。” 　　这是谎话，上次在罗纳河岸对战魔女之家的恩赐者后，溜走时就经过了这里。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诺兰市毕竟是大陆西海岸最大的城市之一，就算我们在这座城市长大，也不可能走过每一条街道。” 　　她说着，望向一旁的红顶二层小楼。小楼的顶层挂着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但由于年代久远，招牌上的字母已经不完整了，剩余的字母拼成了一个很肮脏的词汇。 　　“也不知道赫纱小姐来这边要什么……” 　　巧克力安静的站在詹金斯的肩膀上，即使以猫类生物的标准来评判，它的平衡感也好的惊人。经过书店的玻璃橱窗时，猫咪的身影也倒影在玻璃上，它对着玻璃中的猫挥挥爪子，倒影中的猫咪也挥动爪子。 　　米海尔小姐被这一幕逗笑了。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比起在找人，他们更像是结伴逛街的情侣。因此，暂时没有发现海瑟薇，对于两人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继续向前走，詹金斯的眼神从身旁墙上的涂鸦移开，然后一下便看到了前面有一个卖花的姑娘。现在已经可以算是深冬了，新鲜花朵的价格极为昂贵，因此街上的卖花女也不再像夏季一样常见。 　　事实上，这是在菲妮·费思福放弃卖花女的职业后，詹金斯见到的第一位卖花的姑娘。 　　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见一旁的米海尔小姐投来探究的目光，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 　　“没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快向前走！” 　　但事实上的行为则是慌乱的旁边寻找，然后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忽然指着左前方的衣帽店说道： 　　“抱歉，米海尔小姐，我忽然想起来要买一顶新帽子。瞧，这里有一家店铺，能不能耽误你一些时间？” 　　如果是另外的男人在这种场合提出这种要求，米海尔小姐绝对会认定他别有用心。但她很了解詹金斯·威廉姆特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所以便微笑着点头同意。 　　余光再次扫见卖花女正向着这边走来，詹金斯急忙加快两步向前走，然后在米海尔小姐面前推开衣帽店的大门请她进去。 　　他根本不想再花钱买一顶帽子，但走了进来逛一圈再出去就太可疑了。装作认真的在商店内选购，心中想着卖花女应该已经走远了，这才将最便宜的那顶黑色的礼帽买了下来。 　　这是一家较为高档的衣帽店，礼帽的表面有部分是丝绸的材料，一顶帽子的价格便足够让詹金斯感觉吃了大亏。 　　他再次向米海尔小姐道歉浪费了时间，从商店的店员那里要来了找零，又从口袋中摸出两枚铜子放在柜台上当作小费。 　　刚想要推开门走出去，店铺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年轻姑娘有着漂亮的大（和谐）波浪卷发，詹金斯上周日在王立歌剧院见到过她，这是詹妮弗·劳伦斯小姐。 　　“詹妮弗！” 　　“哦，布莱妮，真是太巧了，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劳伦斯小姐并不认识詹金斯，两人从未正式的见过面。但在米海尔小姐的介绍后，她立刻便明白了这位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新晋贵族，在年轻人们的沙龙和聚会中，有关威廉姆特的话题可是很流行的。 　　她有些惊讶米海尔小姐会和这样的男人在这个时间点结伴出现在这里，但良好的教养使她知道，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更加凑巧的是，劳伦斯小姐十几分钟前在乌兹维尔大道的另一端见到了海瑟薇，后者当时正在书店中寻找最新的乐谱，两人当时还闲谈了几句今天的天气。 　　“那么海瑟薇现在还在那里吗？” 　　米海尔小姐迫不及待的问道。 　　“抱歉，布莱妮。但我想她应该已经坐着马车回去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为自己新购的书付款。” 　　“哦，那真是太不幸运了。” 　　到了这一步，詹金斯和米海尔小姐已经决定直接返回赫纱伯爵的宅邸。他们客气的和劳伦斯小姐道别后，便推开门移开了衣帽店。 　　“看来我们的运气很糟糕，现在回去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原路向来时的方向走，米海尔小姐的脸上有些兴致阑珊。她想要和詹金斯抱怨这令人烦恼的一下午，但又感觉有些话不适合和他说。心中纠结着新的事情，直到忽然被詹金斯的话吸引： 　　“那是不是乔治·利物浦先生？” 　　詹金斯再次看到了年轻的利物浦，这真的是一个执着的人。有时詹金斯也会疑惑他的生活中是否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最近遇到他时，这个年轻人都在进行与劳伦斯小姐有关的事情。 　　虽然法律没有将尾随定义为非法，但这么做绝对不是正直绅士的行为。 第565章 刀和枪 　　利物浦进行了十分蹩脚的变装，装作刚刚下班的闲人，拿着一张报纸站在刚才那家衣帽店的对面。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詹金斯还是发现了那张报纸是昨天的，因为今天的新闻中没有任何一则有议员别科夫的照片。 　　“是他，难道他正在跟踪詹妮弗吗？这真是太无礼了！” 　　米海尔小姐轻声呵斥道，随后便扯了扯詹金斯的袖子。 　　“抱歉，能够将他赶走吗？刚才没有看到詹妮弗的女仆，她大概是自己出来的，我担心……” 　　从这里就能看出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的不同之处，如果此时在詹金斯身边的是红发的姑娘，她绝对不会随意的插手这种事，能够做的只是在事后对自己的朋友发出警告。 　　詹金斯无意评判这两种做法的对错，事实上他认为都没错，而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将这位正在尾随偷窥的年轻人赶走。 　　为了显得更严肃一些，詹金斯先将肩头的猫抱下来陪着米海尔小姐一起留在原处，然后才将双手插/进大衣口袋中向着街道对面走去。 　　运气很不好，在他刚刚走到街道中央的时候，一架速度极快的马车居然从另一边冲了过来。要知道现在大街上行人很多，稍微有些礼貌的车夫都不会将马车赶过来。 　　匆忙的向后躲闪，但马车经过的声音和人们的抱怨声吸引了利物浦的主意。当马车驶离后，他一下便看到了站在街上的詹金斯。 　　愣了一下，然后脸立刻红了起来，按住帽子低着头便向着一边跑去。 　　下意识的，詹金斯也追了过去。但没想到利物浦立刻由快走变成了跑，很快就钻进了街边的巷子。詹金斯来不及和米海尔小姐打招呼也钻进了巷子，几分钟后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追上来。 　　看到利物浦已经消失在了前方复杂的巷子中，詹金斯放慢脚步，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一脚踢开脚下的石子开始向回走。 　　城南区拥有诺兰市最大的贫民窟，因此城区的小巷相互勾连，这如同迷宫一样复杂的巷子中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罪恶，市民们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绝对不会轻易的走进这种地方。 　　詹金斯没有迷失方向，但等到他走到接近巷口的位置时，却看到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衣，头发极其油腻的男孩正背对着他。 　　他正面面对的是米海尔小姐，巧克力就在她的脚边，女人看上去有些惊慌。 　　听到脚步声，男孩转过身，詹金斯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匕首。匕首的刃部细长，长度比起一般的小刀更长一些，绝对是适合杀人的凶器。 　　“不要动。” 　　他冲着詹金斯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张大了嘴巴露出焦黄的牙齿：“把钱包丢到地上，然后举起手走到那个女人身边。” 　　“好的，先生，如果你需要的只是钱，请尽管拿去。” 　　他将手伸进口袋中，然后将钱包抛到地面上，眼睛盯着男孩，高举着双手走到米海尔小姐的身旁。下意识的向前了一步，将女人挡在自己的身后。 　　“还有你。” 　　男孩继续指着米海尔小姐：“除了钱包还有首饰，我不相信你这样的富家小姐出门时不带任何值钱的玩意。” 　　米海尔小姐抿着嘴唇，伸手将头发上的发卡摘下来，然后弯下腰也放在地面上。 　　“上次想要抢劫我的人，后来怎样了呢？”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感觉今天的运气很差。 　　“很好，我只是想要些钱而已，我想对你们这种人来说，这些损失并没有什么。现在！面对着墙站好！” 　　男孩忽然大声的命令道。 　　“如果你只是要钱，根本没有必要留下我们。” 　　詹金斯拒绝了这个命令，他听出了男孩另外的意思。 　　“贪婪和色/欲都是原罪，贤者教导我们……” 　　“闭嘴！” 　　这真是一个狂躁的人，也许十几岁的男孩都有这样的缺点。 　　“如果你想要知道血是什么颜色的，我不介意告诉你。现在！男人，离开这里！女人，趴在墙上。” 　　“现在，放下你手里的武器！” 　　詹金斯说着向前迈了一步，男孩下意识的后退，然后便意识到这个行为代表了自己的害怕。对于男孩来说，自尊心的受损比经济的损失还要可怕，他立刻变得更加恼怒了。 　　但绝不承认是恼怒的原因是痛恨自己的懦弱，一定是在恼怒面前这个细皮嫩肉的男人。 　　“呀，你真的是自己找死！” 　　一边说着一边举着刀冲向詹金斯，同时米海尔小姐也惊叫起来。 　　詹金斯不退反进，敏捷的抬起手将男孩持刀的胳膊架住，然后扣住他的关节卸掉手中的刀，抬起腿用膝盖对着他的肚子猛的一顶，男孩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哼～” 　　很隐蔽的再次用膝盖撞了一下他的腹部，这才将男孩像是丢抹布一样的丢在地面上。弯腰将自己的钱包和米海尔小姐的钱包首饰捡起来，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姑娘耸耸肩： 　　“你应该还记得我在贝尔迪兰时赢得了一场决斗的胜利，这是很普通的格斗技巧，并不值得惊讶。” 　　事实上米海尔席小姐追进巷子，是因为巧克力见詹金斯不见了忽然跑了过来，米海尔小姐担心它于是也跟进这里，这才不幸的遇到了抢劫。因此从事实来看，巧克力也应该对这件事负有一定责任。 　　“喵～” 　　在征询的了米海尔小姐的意见后，两人并没有报警，而是由詹金斯取走了男孩的刀，然后再次狠狠的踹了他几脚，这才准备离开。 　　距离巷子口只剩下最后两步，身后再次传来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一个脸上带着一条疤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墙边查看的男孩身边，脸上充满了愤怒。 　　猫咪发出预警，怀表链也忽然震动起来，男人的脸上带着惊怒的表情对着巷口的两人举起了手枪。 　　“小心。” 　　詹金斯再一次将米海尔小姐护在身后。 　　嘭～ 　　PS：断在这里，你们大概会恨死我，所以今天加一更。在这段你们看得到我，我看不到你们的日子里，还请继续支持。 第566章 擦伤与委托 　　在卡尔法克斯场见到海瑟薇和老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在市内使用枪械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特别是枪声响起的位置极其接近人流密集的大路，而且还有一名贵族在这件事情中受伤。 　　“啧啧啧～” 　　老爹看着詹金斯脸上的擦伤，用咂嘴的方式发出感叹。 　　那个男人的枪法绝对比詹金斯还要烂，他激发的子/弹直接打到了巷口的砖墙上。米海尔小姐被护住了，当然没有受伤，詹金斯的左侧脸颊则是被飞溅的砖石划出了一条血痕。 　　男孩的匕首自带着怒气的作家手中脱出，精准的命中了中年人的喉咙，这一点让詹金斯自己都惊讶。 　　因此当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先生们赶到时，见到的就是正在安慰贵族小姐的男爵先生，以及一具尸体和一个受了重伤的男孩。 　　有米海尔侯爵和教会的疏通，詹金斯和米海尔小姐在讲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后便被允许离开警局。 　　夜幕已经完全的降临，老爹和海瑟薇在卡尔法克斯场的铁栅栏门前迎接他们，一位肩膀上有星的警官亲自将二人送到了这里。更远处的街口还有米海尔家的马车和老管家，他没有不识趣的凑过来，而是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等待着。 　　“你们没事吧？” 　　海瑟薇毫无顾忌的抱住了米海尔小姐。詹金斯则看向老爹，老爹耸耸肩，意思大概是询问他是否应该也拥抱詹金斯。 　　“我刚到家就听到了你们的消息，我真的是怕极了。” 　　海瑟薇抽泣着松开了米海尔小姐，然后转向詹金斯，伸出手摸向他的侧脸。那里现在用医用胶带黏着一块白纱布，是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医帮助处理的。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那只不过是一道小小的擦伤，即使詹金斯不治疗，它也不会在脸上维持很久。 　　“威，詹金斯，你的脸……不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吧？” 　　这个问题不是海瑟薇问的，她清楚詹金斯的治疗能力。询问的是米海尔小姐，她走到一男一女身边，老爹则很识相的向后退到马车旁边。 　　“应该不会的，只不过是一道擦伤。” 　　詹金斯摇摇头，“而且你们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吗，伤疤是男人最好的军功章，这完全不是问题。” 　　海瑟薇似乎要被詹金斯逗笑了，但她必须要在米海尔小姐面前保持形象，所以轻轻摇头，退到米海尔小姐身边不再说话。 　　见詹金斯抬头望向她，还冲他眨了一下眼。 　　受惊的米海尔小姐很快和海瑟薇一起坐着马车回去了，而詹金斯则和老爹站在街边看着她们的马车远去，这才登上旁边教会的马车。 　　“做的不错。” 　　这是老爹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嗯？” 　　詹金斯有些不明白这句话评论的是哪一件事，但他很快就想到了今天又一次的维护了诺兰市的和平与安宁，因此也微笑着对老爹点点头。 　　老爹很清楚，詹金斯绝对没有充分的理解他的意思。 　　虽然詹金斯在这天傍晚受伤，但对于他来说，这只是生活中发生的一件小事而已。教会会处理这件事的后续，而那个被他打成重伤的男孩，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其实就算没有教会，王国也不会轻易原谅敢于伤害贵族的平民。从这点来看，詹金斯现在也算是特权阶级。 　　这件事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脸上的擦伤要自然愈合。毕竟有不少人知道詹金斯脸上受伤，虽然第二天就愈合可以宣称为“神迹”，但为了这样的小事还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吃过晚饭，詹金斯被拉去给住在教堂中的孩子们讲故事。大作家的名头正盛，孩子们也愿意听他编造一些爱与正义的童话故事。 　　有人建议詹金斯将讲述的众多故事整理出来，作为《异乡人童话》的补充集发表。詹金斯没有拒绝，但他只是委托偶尔旁听的教士帮忙做这件事，并宣布要将发表这些童话所赚到的金镑全部捐给教堂。 　　这么做的好处，远远大于损失的金镑。 　　八点左右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在盥洗室洗漱的时候，帕罗德主教敲响了他的房门。 　　门没有锁，詹金斯一边刷牙一边嘟囔着让主教进来。老人推开门，看到詹金斯的猫乖巧的卧在床垫上，床头的煤气台灯被打开，一本摊开的书放在灯下。 　　“抱歉，主教，我刚才在洗漱。有什么事情吗？” 　　帕罗德主教前来，第一件事是为了看望詹金斯，他也听闻了今天傍晚的事情。第二件事主教明天要去乡下的小镇参加一座新教堂的启用仪式，于是他想要委托詹金斯替他出席明天傍晚的路灯剪彩仪式。贤者教会在这件事情上付出了最多的金镑，市长先生不可能不邀请他们。 　　“但这样合适吗？我甚至不是神//职人员。” 　　“我们讨论过，由你来出席非常合适，而且，我可是听到了消息，有关路灯的主意可是由你提出来的。” 　　主教拍拍詹金斯的肩膀。 　　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诺兰教区和教廷的目的，应该是进一步的抬升詹金斯的教会背景。他们乐于让人们认为詹金斯在教会世俗方面前途无量，这不仅能有效的遮掩他的恩赐者身份，也能让圣子合理的享受更多的教会权力。 　　帕罗德主教交代完事情便离开了，而在前往鲁恩以前，詹金斯将藏起来的B-03-2-8383，密藏的恐惧酒杯，拿了出来。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窗帘拉的严丝合缝，然后仰起头举起酒杯，让微量的液体滑入喉咙。 　　这些黑色的液体有一种茉莉花的香气，而且像是被冰块镇过一样，流入胃里时能让人猛的一哆嗦，但又格外的爽快。味道相当不错，效果也相当不错，虽然詹金斯不敢一次性的将那个托别家族后裔收集的所有液体喝光，但断断续续的饮用几滴，也能够明显感觉到了灵的增加。 第567章 周二的聚会 　　针对酒杯，詹金斯最近在寻找增加黑色液体的方法。收集恐惧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他不愿意让这只酒杯长时间的离开自己的掌握。 　　巧克力保持着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当然，也可能是它看到了詹金斯做出正在吃东西的动作。当男人准备将酒杯重新收起来的时候，猫咪忽然从枕头上窜到詹金斯的手边，用自己的小爪子轻轻扒了一下他的手掌。 　　“你也想尝一下吗？” 　　詹金斯立刻明白了幼猫的意图。 　　“喵～” 　　叫声婉转而轻柔，随后便低下头，用猫脸蹭着詹金斯的手。 　　“嗯……好吧，但只能尝一滴。” 　　巧克力同样能够摄取和增加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虽然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喂给猫非常浪费，但詹金斯也乐于看到猫咪的成长，也许它能够在不久以后，获得“变色”和“隐身”以外的第三项能力。 　　在壁炉前那张柔软的椅子上显出身形的时候，斯图亚特主仆已经到了。 　　三王女殿下正在和米勒小姐谈论一些宫廷趣事，见詹金斯出现，立刻闭上嘴露出自己最淑女的样子。 　　“你的脸……” 　　三个女人很快就发现了詹金斯的异样，詹金斯则向他们讲述了今天傍晚那倒霉的经历。 　　为了保护别人的隐私，他特意隐去了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之间的关系，但他可以肯定似笑非笑的亚莉克希亚肯定猜出了什么。 　　“在哈姆帕沃，非法使用枪械并袭击贵族的犯罪者，甚至不用经过审判就能直接判处死刑！” 　　谈论到了关于处罚的问题，斯图亚特小姐显得情绪很激动。 　　“菲迪克特利王国也有类似的法律，我想那个男孩大概是活不成了。” 　　在场的四个人没人会同情他，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全部都是凌驾在普通人之上的特权人士。在社会阶层的金字塔中，依靠权力、武力和背景，这都是最顶尖的一小部分人。 　　詹金斯也询问了发生在上一周的袭击事件，斯图亚特小姐则表示一切都暂时没有结果。但她吸取了那次的教训，以后与陌生人见面会再谨慎一些。 　　按照上一周的约定，她为詹金斯带来了精灵赠予配方所需要的三种材料。但可惜的是，詹金斯虽然通过自己的途径得到了生命之水和独角兽毛，却没有找到三根千年以上的木心。 　　这是非常珍贵的材料，即使米勒小姐和斯图亚特小姐都答应在鲁恩市帮助詹金斯寻找，但他并不认为短期内能够找到。 　　斯图亚特小姐还是那样的喜欢打听詹金斯的生活，她很聪明的以某只猫为话题的切入口，一点一点的了解詹金斯生活中的故事。 　　“《冰雪奇缘》？” 　　“是的，我已经将成稿交给了书商，他告诉我，今年的最后一个月结束前一定能够将第一版印好。” 　　一边说着，一边重复性的拿着餐刀在空盘子中滑动。今天的学习内容是餐桌礼仪，其中又分为正式宴会、舞会等等，这其中的知识相当的复杂，绝非贝尔迪兰之旅前的突击学习可比。以斯图亚特小姐的身份，两人练习时其实是用实物的，但原本的小肉排被巧克力叼走了，在厨房送来新的“教学用具”前，詹金斯只能对着空盘子比划。 　　“米勒小姐已经看过了是吗？” 　　斯图亚特小姐坐在詹金斯的对面，稍稍转头看向正在学习古代文字的其他两人。古代文字是咒法能力的基础，也是最让人疼痛的一类知识。 　　“是的，她帮助我完成了最后一遍校对。” 　　“有关冰雪之国的故事……应该会下相当的有趣。” 　　就和米海尔小姐一样，她也不愿意在看到正式的出版书籍之前，从詹金斯这里得知故事的内容。但詹金斯已经答应，一旦诺兰的书店开始出售那本书，他将第一时间将书送过来。 　　“哦，威廉姆特先生，忘记告诉您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斯图亚特小姐装作对一旁的壁炉感兴趣，不去看詹金斯的眼睛。 　　“我的数学课被调整到了周二的夜晚，也就是说，下次我们的聚会，将会在我的书房中进行。” 　　“哦，可以。” 　　詹金斯点点头，但又露出困惑的表情：“但这样不会耽误你的课程吗？我想，我们最好还是想办法将私人时间和聚会错开 。” 　　一旁的米勒小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茱莉亚的手指差一点就把捧着的书本按出窟窿。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公主主仆不得不离开，她们要准备明晚切斯兰王国使团的宴会。詹金斯和米勒小姐一起站在窗前，确定她们的马车离开后，才重新回到壁炉前坐下。 　　“你看上去很累。” 　　米勒小姐指出了这一点。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 　　詹金斯捂着自己的脸搓了搓，然后将巧克力抓到自己的膝盖上。 　　“鲁恩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斯图亚特小姐的数学课应该还顺利吧？” 　　“还算顺利，目前我已经得到在王宫内不重要区域中的任意活动的允许。上周多洛丽丝邀请我参加了一个小沙龙，我见到了一些有趣的人。不过想要进入冰封高塔还没有那么容易，计划还在进行。” 　　“上周末的袭击呢？” 　　“还没有查出来，但应该还是多洛丽丝的兄弟们策划的。我现在非常好奇，现任国王身体健康，他们就算是想要排除竞争对手，也不应该用这么激进的方式……” 　　她单手扶着自己的脸思考了一会儿：“但这没关系，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们朋友的安全，请放心，我不会让她们出事的。” 　　詹金斯点点头，抚摸巧克力的手向上一些，改为摸头，猫咪用爪子不满的抓挠他的手腕。 　　“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谁也不清楚这座王都究竟隐藏着多少奇怪的东西。哦，说起来，我最近得到了一件有趣的特殊物品，但使用起来碰到了些麻烦。” 第568章 再一次的晚宴 　　詹金斯将有关B-03-2-8383，密藏的恐惧酒杯，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没想到米勒小姐也知道这件B类超凡的详细信息。 　　“当我还是低级恩赐者的时候，也曾经翻阅过众多文献寻找新的增加灵的途径。饮用B-03-2-8383生成物当然是安全性比较高的一种方式，可惜我并没有找到它的踪迹。原来是被托别家族的后裔取走了，这样一来，很久以前的那件事就明白了……” 　　说完，她又对着詹金斯轻笑： 　　“想要收集恐惧，那非常简单。将杯子拿到鲁恩，然后交由多洛丽丝安排，以她的势力，将B-03-2-8383放在监狱、刑房等地点很容易，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好方法。” 　　詹金斯恍然，这的确是很好的方法。 　　“那好，亚莉克希亚，我回到诺兰后就把B-03-2-8383送回来。你们也可以饮用其中的液体，我并不介意，里面储存的容量还有很多。” 　　她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而是抬起手指在空中轻轻转动： 　　“说起来诺兰和鲁恩，昨天茱莉亚单独提醒了我一件事情，她希望我也将这件事告诉你。” 　　“什么事情？” 　　詹金斯问道，而女人歪着头微微一笑，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总是充满了魅力。 　　“绝对不要告诉多洛丽丝·斯图亚特，你掌握着代价极低的跨区域旅行手段。也就是说，绝对不能让多洛丽丝知道，只要她想，你随时都能让她的意识到达诺兰。” 　　这件事是詹金斯从未想过的，虽然名义上已经和一位王国公主成为朋友，但他很难想象这位公主真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这有些虚幻。 　　“诺兰假日？” 　　突兀的想到这个词组，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有一天两人真的能在诺兰市见面，斯图亚特小姐带着好奇的表情和茱莉亚一起推开老爹古董店的大门，那一定非常有趣。 　　但詹金斯现在还不能让这件事发生，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对于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愿神庇佑她！” 　　他在心中说道。 　　在离开前，詹金斯询问了米勒小姐有关“灾厄之兽”的事情。她的确知道，但却没有告诉詹金斯。 　　手指在空中滑动，指尖的光在空中留下漂亮的光影。 　　“抱歉，詹金斯，但现在的你还不能知道这些事情。这无关秘密，用奥黛丽的说法，最近我看到了一些‘来自命运的启示。’” 　　这些人总是这样。 　　第二天一大早，老爹就将报纸塞到詹金斯的手中，然后指出了第二版左侧的一则新闻。它非常的不起眼，甚至还没有版底的广告大。 　　粗率的看了一遍，大概是在说昨日傍晚城中发生了枪击案件，一名贵族在此次事件中受伤。 　　“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报纸上。” 　　詹金斯抓了抓自己的脸，现在那条小伤痕已经结痂了，在温暖的室内有些发痒。老爹认为这样的愈合速度非常惊人，即使是以恩赐者的水平来判断，也是不同寻常的。 　　“不要碰。” 　　巧克力用爪子扒弄詹金斯正在写字的右手，詹金斯把它推到一旁，然后猫咪又凑了过来。 　　“我知道了。” 　　他将珠子推给自己的猫，巧克力用脸蹭了蹭他作为回报。 　　“报纸上好像没有提到米海尔小姐。” 　　詹金斯指出了这一点。 　　“也没有提到你的名字，教会施压让报社简略报道这件事，现在的你不适合频繁出现在公众眼中。” 　　临近年末，老爹古董店也要总结一年的账目，从这周开始老爹就不断的将账簿从仓库取出来让詹金斯核对。在往年，这件事是老爹独自完成，或者雇佣收费的会计来做。但既然现在有了詹金斯，根本没必要做那种费时费力的事情。 　　今天第一个推开古董店大门的，既不是来募捐的学生，也不是推销产品的推销员。大概十点左右，詹金斯正在为一处账本的污迹而烦恼时，一架外表装饰夸张的马车停在了古董店的门外。 　　“米海尔家族的家徽。” 　　老爹提醒道，招呼詹金斯起身去迎接。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披着貂皮披肩的贵妇人和米海尔小姐。贵妇人举止端庄优雅，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她的脸型和米海尔小姐很像，只是有些偏胖，但也在正常审美认知中的“美女”范畴内。 　　两人前来肯定不是来购买古董的，詹金斯也没有不合时宜的喊出“欢迎光临。” 　　就像他猜想的那样，贵妇人是米海尔小姐的母亲，而二人前来的目的是为昨天傍晚的事情向詹金斯道谢。 　　这是一次有些无趣的公式性的拜访，换句话来讲，一切都是按照程序进行。 　　米海尔夫人完全符合詹金斯想象中的“贵妇人”的形象，但在短暂的谈话中，詹金斯并没有把握住她的性格，只能依稀感觉到，她对于这次拜访非常重视，甚至比米海尔小姐还要强。后者完全摆出一副贵族小姐的做派，与私下见面时的放松模样完全相反。 　　“看来侯爵家的家教也很严，这样应该很累吧……” 　　除了当面感谢以外，米海尔夫人还热情的邀请詹金斯周六夜晚参加米海尔家的晚宴。 　　“又是晚宴？咳咳，抱歉，我是说，周六的晚上吗？” 　　老爹在詹金斯后面戳了他一下。 　　“好的，我想我是有一些时间的，没问题。” 　　米海尔母女离开时，詹金斯还在思考这次宴会的目的。米海尔侯爵手握诺兰海军，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应该有后顾之忧，所以绝对不应该在这样敏感的时期与有着明显教会背景的詹金斯见面。 　　将这件事请教了老爹后，老爹给出的建议是，不要轻易承诺任何的事情，当作普通的晚宴就好。 　　这是安宁而和平的一天，事实上，在米海尔小姐一行离开后，这一天再没有人走进过老爹古董店。 　　PS：我更新了资料篇的特殊物品，有兴趣的可以去查看。 第569章 大时代（上） 　　詹金斯上午时抄写蝌蚪文，并练习了一个有些困难的仪式，整个下午都用在了核对账簿上；老爹一整天都坐在壁炉前看书，只是午饭时离开了一会儿；而巧克力则是真正的一天没动的卧在柜台的软垫上，就连中午吃饭都是詹金斯将小碟子放在它的面前。 　　因为要参加傍晚的路灯剪彩仪式，詹金斯提前了一些时间离开古董店，回到教堂换了一身衣服后，跟随着同样参加活动的其他神职人员一同出发。 　　但在出发前，贝凡娜小姐将帕罗德主教的权戒交给了他。 　　“这……不合规矩吧？” 　　这枚铁合金制的权戒自诺兰教区成立沿用至今，由于只差一步就能成为真正的神术物品，所以表面异常光滑不见铁锈。一般来说，帕罗德主教是不会让其他人触碰的。 　　“这是教区的决定，你代表主教出席活动，有必要带着一些象征权力的物品。” 　　诺兰市第一盏路灯的启用仪式，自然是在市政厅门口进行的。市政厅位于临近中央市民广场和钟楼的街区，如果在晴朗的白天自钟楼顶层俯瞰，会发现市政厅的位置，正巧在蜿蜒穿过市区的威斯敏斯特河最大的弯曲处。 　　但市政厅所在的是高地，即使最危险的雨季，河水冲击市区，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今天的雾还是那么的浓厚，只有依稀的几缕残阳能够冲破云层照射到地面上。 　　市政厅建筑物的正对面是一栋三层高的石砖楼房，一层是商铺，更高层和阁楼则被出租为公寓。从市政厅的屋檐上拉出了十多条缆绳，与对面建筑物三楼窗户的底端连起来，缆绳上挂着漂亮的彩色旗帜，在风中飞舞着。 　　市政厅前是石砖路面，上个月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因此路面看起来湿漉漉的。带着礼帽穿着正装的绅士们和穿着漂亮礼服的女士们已经聚集在了那里，街道的左右两侧有便衣的警察先生们在巡逻，街口则停靠着数量众多的马车。 　　市民们也被允许参加典礼，但他们只能远远的站在警戒线以外观望，即使是这样，前来凑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随着夜幕的逐渐降临，喧闹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而那些前来参加活动的“重要人士”总是压着最后的时间线才姗姗来迟。 　　米海尔小姐和其他贵族小姐们站在一起，听着身边的人兴奋的讨论着观礼的人群中是否有俊俏的男士。但从表面来看，每个人都表现出十分淑女的模样，这很难让旁人将谈话内容与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并不是女人们都性情如此，只能说这个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脂粉和丝巾也在随着时代飘舞着。而且大多数人都知道，那些年轻的男人们，一定也在讨论这边的异性们。 　　海瑟薇没有资格被邀请参加这样的活动，所以米海尔小姐只能和别的好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不怎么会谈话的詹金斯。 　　左侧的路口传来了一震喧闹声，随后前来围观的市民们自动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小路，没一会儿，挂着贤者圣徽的马车便从人群中慢慢的驶出。 　　驾驶马车的车夫是个好手，教会的马也很温顺，所以马车从人群中穿过并没有引起骚乱。 　　市政厅门口的先生小姐们立刻被这边的事情吸引了目光，市长先生还没有来，所以便由副市长彭斯先生带领着大家走了过去。 　　车队缓缓的停在了市政厅的左侧，车门打开后，穿着教袍的教士们和神父首先走了下来。车队最中央的那架马车车厢最为庞大，一般来说，贤者教会的帕罗德主教会从这里出现。 　　“听说了吗？” 　　米海尔小姐听到近旁的朋友们在小声的议论： 　　“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也被邀请参加了这次的活动，你们猜他会不会跟在帕罗德主教的身后。” 　　“詹金斯会来的。” 　　米海尔小姐在心中对自己说，昨晚从卡尔法克斯场离开后，返回的路上海瑟薇提到过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想要踮起脚尖穿过人群看向马车的方向，但脚上那双缀着亮片的高跟鞋显然不适合做出这样的动作。 　　至少在本周六的晚宴前，她决心一定要找时间跟詹金斯当面道谢。十多岁的年纪时，第一次在女仆那里接触宫廷小说，就明白什么是“骑士救美”的桥段。昨晚的事情让她的内心有一些触动，但那绝非爱情之类的好感。早些和詹金斯道谢，也就能早些摆脱那奇怪的感觉，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贤者教会带队的老神父和彭斯先生简单的握了一下手，然后两人小声的交谈了几句，人们能够明显的看到彭斯先生脸上的惊讶。 　　他最后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随着众人一起走到最大的那架马车前。 　　车厢的大门被打开，有些紧张的年轻人带着一枚夸张的戒指走了下来。 　　低语似的交谈声立刻在围观的人群中蔓延开来。 　　“布莱妮，那就是威廉姆特先生吧？他手上戴着的好像是……” 　　惊讶也使得米海尔小姐无从分辨这是哪位好友在做出疑问，但她可以确定，正带着腼腆笑容和彭斯先生交谈的，正是今早才见过一面的詹金斯。 　　能够戴着代表主教身份的权戒出现在这种场合，本身就蕴含着深厚的含义。不论贤者教会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今天以后，任何人都不会再将詹金斯·威廉姆特视作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他已经走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位置。 　　叽叽喳喳的女人声音在耳边纷乱的响起，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比起无聊的观礼，一个相貌年轻且颇有权势的男人出现，才是值得她们兴奋的事情。 　　“布莱妮，我想你应该知道威廉姆特先生的住址！”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围绕着米海尔小姐，那种令人厌烦的低语声更加令人烦躁了。 　　PS：英雄救美然后产生好感的剧情太老套了，我不会用的。 第570章 大时代（中） 　　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比詹金斯等人还要晚一些才出现，在今天以前，詹金斯只是在报纸上见过他，而这位先生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 　　他长得又胖又高，脖子像是没有一样。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绸布帽子，领结是格外惹眼的红色，胸口塞着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 　　有荣幸被市长先生点亮的那盏灯位于市政厅左侧，它与整条路上其他的路灯一样，都被大块的白色布匹蒙住。 　　市长先生出现后，等待在路灯旁的男人们一起将布拉下来，于是，黑色的路灯杆和蒙着灯罩的路灯一起出现在人们眼中。 　　詹金斯与萨克斯·鲁托先生一起站在市政厅廊柱下面，他能够看到路灯稍上方，大概与普通身高的男人视野平齐的位置，铭刻着一行花体小字——【光阴如水，知识如歌】。 　　这是【知识与书籍教会】的宗教经典中最广为流传的句子之一，赞美学习知识使得人们一生的时间更有意义，刻在这里非常合适。 　　“先生们、女士们，各位市民们，请安静一下。我是你们的市长萨克斯·鲁托，今天，谨代表王国财政部、诺兰市市政厅、市民自治委员会，向各位宣布，诺兰市的第一盏路灯即将点亮，我们的城市将成为国内第三座拥有路灯的城市！” 　　闲人们发出起哄的欢呼声，近旁的先生小姐们也轻轻鼓掌。 　　“当然，我们也要感谢民间的商人和正神教会的慷慨赞助。我不能让他们一一发表演讲，但至少请来了贤者教会的主教……的代表。现在请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说两句！” 　　没有人提前告诉詹金斯他还要讲话，因此当被簇拥着走到市政厅门前台阶的正中央时，他甚至还没有理解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场合肩膀上带着猫肯定是不合适的，巧克力趴在街口的马车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的，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帕罗德主教因事无法出席今天的活动，因此委托我代表他来到这里。” 　　这是一定要说的话，随便组织一下语言就好，但接下来就要靠自己了。 　　在十分恰当的停顿后，环顾站在台阶下方的人们，继续说道： 　　“贤者教会为城市的路灯出资百分之六十三……” 　　这是点出教会的贡献，刚才市长先生的讲话中可没有说出这一点，还将在语序中将教会放在了商人的后面。 　　“我们并不是以营利而是以慈善为目的，时代的进步催生了蒸汽工业，蒸汽工业的进步催生了便利市民生活的各种器具。我个人一直认为，时代、世界和个人的进步是统一的，三者的前进相辅相成，相互带动，而不是独立进行。” 　　詹金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大部分的听众也是这样认为的。少部分人则认为这种说法很有趣，极少部分人认为正在演讲的年轻人深得空话套话的精髓。 　　“是的，我有一个梦想！从大陆西岸的诺兰市，到诺兰中部的边境荆棘小镇，从南海岸卢德恩港，到王国最北部的洛必达山区，每一栋房屋，每一条街道，都能在最深的夜晚享受到光明！ 　　我有一个梦想！男人女人，老人孩童，贫穷者和富贵者，都能平等的在月光下沐浴着蒸汽工业的光明！ 　　我有一个梦想……” 　　詹金斯一边胡言乱语着自己随便拼凑出来的话语，一边偷偷的打量站在下方的听众们。每当有人与他的视线触碰，詹金斯都会微笑着点点头，这丝毫不会打乱他演讲的逻辑，因为就连他自己在开口前都不知道自己嘴里会蹦出来什么。 　　他很快就找到了站在比较靠后位置的米海尔小姐，出于礼貌一边笑着一边点了点头。米海尔小姐还没有任何的表示，她身边站着的姑娘们都迅速的对着詹金斯挥手。 　　“……我认识她们吗？” 　　还好，他正在演讲，所以没有功夫把心中想着的话说出来。 　　五分钟的短暂演讲后，人群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欢呼声和掌声。市长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热情的与詹金斯拥抱，并与他一起宣布，剪彩仪式立刻开始。 　　为了安全，开启煤气路灯需要同时打开深埋在地下的控制阀，街口的总控闸门和煤气公司的的特殊管道阀门。但市政厅似乎认为，让市长先生去旋开一个旋钮，无法显示这次活动的隆重性，于是便准备了一架梯子，让市长亲自攀上去将路灯的灯泡旋上。 　　这是今天傍晚的活动中最有趣的一部分，就连詹金斯都恶意的开始猜测，那架梯子是否能够承受市长的体重。 　　“我讲的还可以吧？” 　　趁着大家簇拥到路灯下，詹金斯跟随行的老神父打了一声招呼。 　　“很好，很不错，威廉姆特先生。” 　　老神父拍拍詹金斯的肩膀，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 　　“真的很不错，这可不是假话。帕罗德主教一直告诉我，你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年轻人，果然是这样，很不错！现在可是变革的大时代，就缺少你这样聪慧的年轻人。很不错！” 　　他再次点头： 　　“帕罗德主教的眼光没有问题，不管时代的马车怎样行驶，拥有广阔眼界的人，总会控制前进的方向，而另一些人则是被动的顺从。威廉姆特先生，真的非常好，抱歉，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趁着人群移动着去观看市长先生爬梯子，詹金斯绕过人群找到了抱着胳膊站在街对面楼下的米海尔小姐。 　　她的朋友们见詹金斯走过来，都热情的打招呼，当听说他要找米海尔小姐单独谈谈时，带着轻快笑的小声为两人腾出空间。 　　“我时间不多，马上就要回去，所以我们的谈话可能会快一些。” 　　站在店铺的雨檐下，詹金斯说出口的话又急又快。米海尔小姐立刻点头，准备听詹金斯说重要的事情。 第571章 大时代（下） 　　“是这样的，周六去你家做客，请问我要带什么东西去？我向老爹询问是否可以带一瓶昂贵的红酒，他说要打听晚宴主人的具体喜好。” 　　“为了这件事情吗？” 　　米海尔小姐看着詹金斯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向攀上扶梯的市长先生，猜测男人在担心一会儿人群回来，无法及时冲回市政厅门口。 　　“父亲和母亲没有特殊的爱好，我想红酒就足够了。” 　　“那好，感谢！那我们周六见！” 　　简单的点点头，转身就按着帽子跑了回去，米海尔小姐甚至无法说出准备好的感谢的话。 　　“他总是这样。” 　　在心中想着，对自己终于有一位熟悉的男性朋友而感到好笑。 　　市政厅的那架梯子总算是承受住了市长先生的体重，直到他费力的攀着梯子将口袋中的灯泡安装好再退下来，梯子也只是发出了令人心惊的“吱呀”声。 　　几分钟后，在路口等待命令的煤气公司工作人员，打开了整条街的总控阀门。道路两边的两排路灯杆猛地亮了一下然后又突兀的熄灭了，还没等人群发出惊呼声，从道路东向西，一个又一个灯罩下散发出了昏黄色的灯光。 　　它们照亮了市长先生的脸，照亮了詹金斯的脸，照亮了市政厅门口的绅士小姐们的脸，也照亮了被警戒线拦住的普通市民们脸。 　　仿佛炸弹在这条街上爆炸，冲破天际的欢呼声骤然响起，并回荡在这黑暗与光明的世界。彩旗在人们头顶飞舞，气球被放飞到了阴冷的天际，即使黑暗永不过去，智慧也会点亮最微弱的火光。 　　“我们见证了一个时代。” 　　詹金斯小声的对一旁的老教士说道，他现在有非常感慨。但老教士没有说话，再转头看时，才发现老人已经热泪盈眶。 　　随着市长先生宣布诺兰市的路灯正式启用，其他已经安装了路灯杆的街道也在今晚同步开启了路灯。虽然现在的煤气灯依然存在光线偏弱、不稳定以及存在爆炸危险的缺点，但这真的是足以写入历史的一刻。 　　来到这个时代的詹金斯虽然知晓蒸汽力量的进步，却在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了来自凡人的力量。 　　“凡人……等等，我好像听贝凡娜小姐提到过，蒸汽革命的源头是伟大正神【妙手巧匠】的神谕？” 　　但不论怎样，被巨大的震撼和喜悦填充的詹金斯，在返回教堂的路上一直乐呵呵的，就连晚饭时都多吃了一些。巧克力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它在担心詹金斯的体重问题。 　　见詹金斯又要了一碗浓汤，巧克力主动走过来，用爪子将那只碗向旁边推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喵～” 　　猫咪抬起脸看着詹金斯。 　　直到晚饭结束，詹金斯都没能弄明白自己的猫究竟在想些什么。詹金斯只会担心巧克力的体重，而巧克力则总是在思考奇怪的事情，这大概就是人和猫最大的区别。 　　十二月份的中旬已经可以算是深冬，因此夜晚还能来上夜课的人也开始变得少了一些。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负责管理的罗伯茨教士告诉詹金斯，往年也都是这样的情况。 　　从上周开始，女孩菲妮·费思福也出现在了课堂上。事实上，这些由教会收留的孩子们有相当一部分会来旁听夜晚的课程，经受了教会的教育，他们也明白知识的可贵。即使这个时代并不公平，但至少获得更多的知识——合法的知识，对人的一生是相当有益处的。 　　詹金斯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乘法表格时，坐在下面的人们还有些精神，但等到课程进行到一半，他宣布可以休息十分钟时，整间大教室都异常的沉闷。 　　大概是暴风雪即将来到，就算是室内也有些发闷。詹金斯决心改变这样的情况，于是在课程的下半段将要开始时，没有继续那些简单乘法的说明，而是扶着讲台向有些稀疏的“学生们”说道： 　　“也许有些人会感觉奇怪，我们为何要学习这样复杂的乘法。” 　　他注意到自己成功吸引了一些将要昏睡者的注意力，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这并不奇怪，在我还年轻，我是指思想还不成熟的时候，也这么想过。你们中的一些人，接触到的最复杂的算术，可能就是那令人心烦的便士、先令和金镑的换算，但这并不代表着学习更复杂的数学是毫无益处的。” 　　詹金斯屈指敲敲黑板，脸上挂着微笑。现在除了坐在最后排的两三个人和自己的猫，台下所有的生物都在看着他。 　　“我们不提学习数学对人的逻辑性和思维性的开发，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如来说一说我们的生活。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其实都蕴含着数学的道理，但人们往往会忽视他，举个例子……” 　　拿着粉笔在空中画了一圈，用来吸引听众的注意力。 　　“我想所有人都会去买新鲜的蔬菜，虽然这在冬季来说并不容易。假如，一些土豆的价格是……”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应用题，只是詹金斯诉说的口吻更加轻松一些。他的意图是想告诉这些昏昏欲睡的人，即使每天烦恼的事情不会超过便士和先令的范围，乘法的学习也是非常有用的，但没想到，在这个问题被说明后，今晚第一位提问者出现了。 　　“坐在那里直接问就好。” 　　那是一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中年男人，判断年龄的依据则是那可悲的发际线。他有些不适应在这样的场合大声说话，但渴望改变生活的动力，还是给予了他勇气。 　　“尊贵的先生，请问，数学真的能计算出所有的难题吗？” 　　“大部分。” 　　詹金斯纠正道。 　　“那么，我可以向您询问一个问题吗？我保证，这也是有关算术和数学的。” 　　“哦，这当然没有问题。” 　　詹金斯微笑了起来。他并不是自负，但绝对不相信坐在下面的人可以难住自己，除非是故意刁难的提出不可能解决的问题。 第572章 警告与聚会 　　“感谢您的宽容，先生。” 　　逐渐习惯了被这么多人注视，提问的男人声音也由勉强能够听到变得更响亮起来： 　　“我的朋友告诉我，在遥远的埃尔德隆市有一位非常慷慨的法布里小姐。她是法布里矿业公司持有者的女儿，因为同情我们这样的穷人，而同意任何持有旅者银行账户的人，通过汇款的方式参与矿产生意！我的朋友已经通过那个账户赚取了13先令，但我总是有些担心，请问这件事情真的可靠吗？尊贵的法布里小姐提供的利润是……” 　　他絮絮叨叨的将“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说了一遍，但事实上除了银行账户和盈利细节正确以外，其余的事情差点让詹金斯以为，有其他人在和他做相同的事情。 　　而更加可怕的是，今晚来上夜课的人，居然三分之一都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他现在依然在分批运行那十几个账户，但由于流动资金太大，以及账户之间汇款的滞后性，就连他本人都不太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向户头内汇入款项。 　　回忆起现在大概的总资产，詹金斯忽然产生了这件事情已经将他绑架的错觉。 　　“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是的，我也听闻过一些消息。” 　　坐在第一排最侧面的菲妮露出了微笑。 　　“如果只是从表面来看，这件事的确产生了利润。但如果考虑到风险收益以及投资陷阱，我们就不能仅仅依靠流动的金镑来判断这件事是否能够一直产生单纯的收益……” 　　不论是詹金还是詹金斯，都不懂非常专业的经济学理论。他自己相当清楚所谓的矿产生意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不入流骗术，而且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因此回答这个问题时的意图，是想隐晦的告诉人们问题很大，不要参与。 　　等詹金斯绕了一大圈，最后得出“可以盈利，但风险相当大”的结论后，刚才提问的男人直接问了一句： 　　“那么先生，您的意思是说，投入自己的钱，真的能够得到收益！” 　　詹金斯被这句话憋住了，并深刻的感受到，并没有多少人领会到了刚才那隐晦的含义。 　　“是的，但风险相当大，非常大！” 　　他再次大声的强调了这一点，但从人们脸上那兴奋的表情来看，并没有多少人会拒绝那份近在眼前的收益。 　　巧克力非常神奇的在课程的后半段苏醒了过来，它一般都是趴在第一排桌子上睡到詹金斯宣布下课。 　　提前醒来的猫咪无事可做，而且很清楚现在捣乱会引起某人大发雷霆。于是瞥见近旁的菲妮·费思福在艰难的抄写笔记——她也正在学习认字，便踱步来到她的旁边。 　　看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小笔记本，猫咪忍不住摇起了头。不仅仅是字迹难看而已，它一眼就发现了显而易见的错误。虽然一直被詹金斯认为是一只不识字而且讨厌数学的猫，但跟随这大作家这么久，巧克力的数学能力其实非常强，只是它不喜欢这无聊的东西。 　　“喵～” 　　一边轻声叫唤着一边在桌上用爪子胡乱扒弄了一下，笔记本上的几个字母神奇的发生了变化。 　　猫咪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神情。 　　因为大雪忽然降临，詹金斯不得不让前来听夜课的学生们提前离开。即使主干道安装了路灯，城市内部的夜路依然不是很好走。 　　也因为这样，詹金斯需要找点事情来做，以打发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开始前的时间。 　　他很快就找到了，因为夹着写有教案的笔记本冒着雪穿过教堂庭院的时候，他发现了奥黛丽小姐正站在回廊中看着天空。这可是不常见的事情，这位命运的信徒很少来贤者教堂。 　　她穿着一件带有白色绒领的披肩，在黑夜中相当的显眼。 　　“奥黛丽小姐，晚上好～” 　　他主动打起了招呼，肩膀上的猫见詹金斯想要停下来说话，便敏捷的窜下肩膀，不知跑去哪里了。 　　“晚上好，詹金斯。” 　　女人打量着詹金斯的装扮，猜测出了他刚才在做什么。 　　“正巧碰到你，那么就不用找人哨口信了。后天夜晚你有时间吗？” 　　詹金斯想了想，周四兜帽先生聚会，周六晚宴，周日尸体先生聚会，这一周的夜晚，真的凑巧只有后天有时间。 　　“这就是占卜者的能力吗？准确的找到唯一合适的时间？” 　　他猜测着，点点头： 　　“当然，我一直有时间。” 　　“那好，我们的占卜课程将在这周五的夜晚开始，我在【黑夜与隐秘教会】借到了一件很有意思B类超凡物品，希望这周我们的灵感占卜能有起色。” 　　奥黛丽小姐受邀来到教堂，是为了替教会占卜一件事情。吸血种和邪神神子的暂时沉寂不代表它们彻底消失，虽然詹金斯很清闲，但实际上现在仍然是危险时期。 　　碍于保密协议，奥黛丽小姐不能告诉詹金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却暗示，正神教会已经发现了吸血种屡次成功逃脱的秘密。 　　告别了奥黛丽小姐，詹金斯在自己的房间中找到了巧克力。他在房间中修整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前往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 　　敲门并得到允许后转开把手，贝凡娜小姐并没有在工作，而是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把合起来的扇子。这显然是一把女人们用的扇子，扇面的材料是丝绸和织锦，而装饰用的长羽毛，詹金斯无法分辨来自何种鸟类。 　　“这是教会今天缴获的新的特殊物品，和那间旧货商店有关，一会儿就要移交给特殊物品办公室。” 　　贝凡娜小姐介绍着，然后对着詹金斯一笑： 　　“来猜测一下它有什么作用，这相当的有趣。” 　　“我来猜吗？好的。” 　　说着便坐在了贝凡娜小姐的身边，女人将扇子递给詹金斯。 　　这把扇子的重量与詹金斯在老爹古董店接触到的古董扇子并没有区别，只是握起了有些冰冷。扇子骨相当的有韧性，长度似乎比普通羽扇要长一些。 　　“也许……它能够熄灭一座着火的山峰？” 　　詹金斯随口说道。 　　“很有趣的想法，但并不对。” 　　接过詹金斯递过来的扇子，贝凡娜打开从不离身的那本书，对着桌面一磕，一只细长的红木匣掉了出来。 　　推开木匣的拉门将扇子小心的放进去，她这才告诉了詹金斯答案： 　　“根据目前得知的功效，这件物品应该是B-03-1-9177，冬季的羽扇。总所周知，扇子的一般作用是降温，但它恰好相反。” 　　“扇出的风是温暖的？” 　　詹金斯问道。 　　“是的，的确是这样。也许你注意到了，我所说的危险等级是1，也就是最高。这件物品的可怕之处在于，只要连续不断的进行扇动，产生的风会越来越热。我们目前没有发现温度的极限，因为也使用者也会被过高的温度影响，也许它根本就没有极限。这是相当危险的物品，但好在购买它的那个女人一直把这东西当作装饰品。” 　　詹金斯感到了些惊奇，如果这把扇子真的没有温度极限，那么理论上来说，使用它完全能够毁灭世界。 　　“哦，我在想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方式非常古怪。 　　今夜的课程依然是继续那套古怪姿势的学习，到目前为止，詹金斯已经学会了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内容。贝凡娜小姐为詹金斯的进度之快感到惊讶，最后将原因归结于他的能力【猫之优雅】上，也许这种奇特的武斗类能力，能够永久的提升使用者的柔韧度。 　　周四清晨的阳光依然没能穿透过云层和雾层，持续了一晚的降雪使得城市再次裹上了银装。即使已经到了早七点，外面依然很黑。来自海面的风也许能够在中午时吹散城市上空的云层，从目前来看至少上午是不可能了。 　　目前还没有越过抄写蝌蚪文的有效等级四级，但詹金斯最近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通过这种方式积累灵的效果越来越弱。 　　如果没有观测星空、“创造”新知识和饮用恐惧酒杯的产物这三条途径，他很可能在几周后彻底失去进步的手段。 　　仔细算来教会知晓他晋升二级，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计划着最近就找到借口提出自己升到了3级。 　　“最好能够遇到新的诡物或者诡境，这样理由就非常充分了……哦，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王国的法定假日，因为女王的生日就在今天。贝尔迪兰现在想来会非常的热闹，但这与诺兰的詹金斯无关。 　　原本想将送给女王的礼物通过邮局直接邮寄到冷泉宫，这是相当常见的做法，但后来想到同样身为贵族的赫纱伯爵也要送礼，于是上次与海瑟薇见面时，便委托她将自己的礼物带给伯爵，再让伯爵帮忙将礼物送到贝尔迪兰。 　　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除了节省邮费的理由外，也是想提醒伯爵不要忘记二人之间的谈话和那些信件。而海瑟薇则认为这是詹金斯和自己父亲亲密合作的证据，她有些担心詹金斯会被动的卷入王国内部的纷争中。 　　詹金斯的礼物是老爹帮助挑选的一只瓷花瓶，虽然价格有些昂贵但看起来相当的漂亮。比起蒸汽工业，这个世界的烧瓷技术相当的原始和落后，但人们又钟爱这种奇特的材料，这就造成了瓷器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糟糕的天气使得今天也是没有客人，上午时推开店门的只有推销员，但詹金斯和老爹都不喜欢所谓的“自动剃须刀”。那东西的体积比巧克力还要大，而且使用时有被烫伤的可能性，除了猎奇者没有多少人会对它感兴趣。 　　“也许会有人将它当作脱毛器。” 　　老爹指出了这一点，但詹金斯认为认为这个话题相当危险，于是便想办法快速的转移了话题。 　　午饭是鱼汤，在冬季这种肉类是最便宜的。虽然此时诺兰港口已经封冻，但一年积累的鱼货还是能够支撑整座城市需要。 　　那些鱼类因为被冰冻的太久，所以味道有些古怪。詹金斯并不是对食物很挑剔的人，勉强也能食用这种食物。 　　【溶血毒素】的恶臭味在前几天终于散尽了，下午，詹金斯在老爹的指导下开始处理自己的武器。 　　事实上，这并不是简单的将子弹或者匕首泡进液体中就可以，复杂的处理工艺甚至有些像是化学实验。 　　分配给老爹和詹金斯的毒素大部分都用来处理被詹金斯“圣化”后的子弹，少部分处理两人的冷兵器。但即使稀释后再使用，那些毒素的量依然不够，这种药剂只有老杰克能够制作，产量一直很低。 　　“不如我来试着做一些吧！” 　　詹金斯心中想着，但并没有将这个提议告诉老爹。他并不希望老爹误会他对“药剂师”的职业感兴趣，虽然大概率不会在乎这些，但总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他现在拥有这种毒素完整制作方法，居住在教堂中不方便行动，所以遥远的鲁恩市将会是最好的制药地点。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教堂后就开始准备夜晚聚会的事情。 　　上次参加兜帽先生的聚会，还是前往贝尔迪兰之前的事情，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詹金斯甚至有些想念出现在聚会中的人们。 　　他借口今天有些劳累，吃过晚饭后就返回房间休息。实际上，依然悄悄的通过图书馆的房顶溜出教堂，骑着独角兽在雪夜的天空中飞翔。 　　这次的聚会地点在乔艾尔大桥的浅滩上，几个月前詹金斯和老爹在这里抓捕到了来自魔眼收集协会的一名成员。 　　兜帽先生依然是来的最早的那位，他背着手，面向被冰封的河面，望着桥对岸大道上的路灯出神。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身，一转身便看到了带着白色幼猫的男人。 　　PS：感觉这章日常多了一点，所以就弄成大章，直接写到聚会前。 第573章 似是而非的消息 　　“蜡烛先生，你没事吧？” 　　浅滩上的夜风很大，见詹金斯在不断的颤抖，兜帽先生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有一些冷，很快就好。” 　　一边说着，领口和袖口都能看到隐约的红色火焰在燃烧着。兜帽先生的嘴角抖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 　　事实证明这样的天气进行高空飞行绝非可靠的选择，独角兽和巧克力都很耐寒，但詹金斯可没有那种本领。虽然依靠不灭之火勉强撑了下来，但詹金斯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为了节省时间再做这样的事情。 　　其他人还没有出现，詹金斯便走到兜帽先生身边和他闲谈了几句。兜帽先生对河对岸的灯光非常感慨，他用赞叹的语气夸奖道： 　　“虽然煤气灯早已发明，但直到看到这一幕，我才意识到蒸汽力量的伟大。蜡烛先生，我想将来肯定会有那么一天，城市将彻夜通明，黑夜与白日将不会有区别。” 　　“我也认为会有那么一天……只是不知道，拥有【黑夜】神职的伟大正神无光之月是否会接受那一天。哦，我明白了，不会再谈论和神明有关的事情。” 　　随着黑猫先生的离去，兜帽先生的聚会只剩下他本人、詹金斯、魔法小姐、海瑟薇和白猫先生五人。夏日的夜晚，对一切都懵懂而惶恐的詹金斯意外闯入其中，成为聚会的第六人，而冬季的夜晚，新的第六人由魔法小姐介绍而来，魔法小姐称这是认识已久的朋友。 　　那是一个使用女人声音、身材有些瘦弱的五级恩赐者，按照聚会不区分男女的惯例自称为“银笛先生”。她的灵魂徽记居然和詹金斯本尊一样，是少见的生命系绿色，那是一只腾飞的小鸟，看上去与和平鸽的造型很像。 　　“冒昧的询问一句，请问你是否精通治疗能力？” 　　兜帽先生谨慎的询问道。 　　“是的。” 　　女人简单的回答。 　　这引起了大家的兴奋，不会有人拒绝结识这样的朋友。 　　所有人都到齐后，大家转移到了一旁的桥洞中开始聚会。魔法小姐和詹金斯都唤出了光球照明，河滩的路面并不好走。 　　詹金斯原本还担心会有流浪汉在桥洞中过夜，但实际上那里空无一人。这大概和这座桥桥洞的位置有关，刺骨的寒风呼啸着穿过这里，身子骨弱一些都无法站立很久。 　　远处传来了喧闹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六个人围成一个圈站好，依然由兜帽先生进行开场白。 　　“大家好，好久不见了，也欢迎我们的新朋友。这一个月诺兰市真的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注意到上次见面时，我似乎也说了类似的话。哈，不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这该死的天气真是糟糕。” 　　他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认真听。 　　“最近发生的危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应该从哪一件说起。那么就说一些可能危及我们安全的事情。诺兰市出现了新的异种危机，传说中的吸血种族再次出现在了物质世界。” 　　见其他人没有反应，大概猜到了这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大家都听说过，于是又补充道： 　　“血月的那一晚你们还记得吗？我得到了相当可靠的消息，那是三只纯血吸血种为了发动迷锁而引发的奇异天象，那晚正神教会与它们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甚至听说连新神的信徒们都出现了。” 　　“是哪一位新神信徒出现了？” 　　显然，魔法小姐还没有听说这件事。 　　“双生恶魔，他正面击溃了一只吸血种，而且……不确定的消息表明，他当时骑着一匹独角兽。” 　　兜帽先生说着耸耸肩：“很有趣不是吗？” 　　“他？独角兽？” 　　新来的银笛小姐询问道，在通用语中男女的称谓发音不同，这位新朋友注意到了兜帽先生使用了男性的第三人称。 　　“是的，这是从教会传出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少是正确的，但至少独角兽绝对存在。” 　　詹金斯感觉戴着面具的魔法小姐很隐蔽的看向了自己，不知道这是否是错觉。 　　“我的消息就是这样，最近大家一定要小心陌生人，特别是没有影子的陌生人。” 　　眼神不约而同的看向新来的银笛小姐，在光球的光芒下她的影子清晰可见。 　　银笛小姐的兜帽下传出了笑声： 　　“谨慎也是必须的，我并不介意这一点。事实上，我也是在诺兰市成长起来，很清楚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恩赐者的习性。” 　　这种话听听就好，聚会中的某人至今还自称自己来自遥远的城市，是外国人……这好像并不是假话。 　　“那么就由我来讲述第二则消息。好的，我的消息是，临近码头区的圣乔治大街近期被封锁起来，绝对不是因为简单的管道故障排查。” 　　邪神神子出现在城市中实在太过于骇人，所以教会没有透露丝毫的消息。银笛小姐能够知道这件事，已经是相当的惊人了。 　　“圣乔治大街被封锁我听说了，但原因究竟是什么？” 　　代号为百灵的海瑟薇问道。 　　“抱歉，我并不是知道。事实上，我的朋友在某天夜晚发现大批的正神教会战斗小队前往了那里，第二天整条街便被封锁了，就连住户们都不得不暂时搬迁到别处。” 　　银笛小姐停顿一下，又补充： 　　“我也很好奇在吸血种出没的危险时期，教会究竟又发现了什么事情，才会调动那么多的人手。如果有人有具体的消息，我可以花钱购买。” 　　但没有人说话，詹金斯也不会透露丝毫关于那边的事情。不仅仅是担心引起惶恐，也担心知道真相的海瑟薇明天一早就跑到古董店询问他的安危。 　　“我的朋友就住在圣乔治大街，他也是恩赐者。” 　　海瑟薇有些担心的说道：“但他告诉我，那的确是正常的管道维护，而且市政厅向每一户住户都发放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补偿金，这足够他们在市区的任何位置租住用以度过冬季的公寓。” 　　PS：间贴功能要恢复了，期待中。 第574章 巨龙、封印与犯罪者 　　“圣乔治大街？你的朋友住在那里是吗？” 　　银笛小姐询问道，“这就说明，发生在圣乔治大街的事情的确非常严重，一般的恩赐者甚至都无法发现异状。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远离那种地方，百灵先生的朋友搬出去也是一种安全的做法。” 　　她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詹金斯感觉明天海瑟薇一定会来找自己。 　　第三个提供消息的是白猫先生，这件事依然和詹金斯有关。 　　“这可是最新的消息，虽然和超凡无关，但也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恩赐者必须知道的。 　　昨天傍晚的时候，市政厅举行了城市路灯的启用仪式。而贤者教会出席活动的代表，不是那位帕罗德老主教，而是一个名叫詹金斯·威廉姆特的年轻人。他当时手指上带着象征主教地位的权戒，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詹金斯·威廉姆特？那位作家？” 　　这是詹金斯自己问的，他发现目前为止他的话最少。 　　“是的，今年瑞特奖的得主就是他。如果你们稍微了解一些贵族之间的事情，就会知道这是本市交际圈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惜他很少露面，能找到的资料也很少。兜帽先生，您想要问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位威廉姆特先生，极有可能是贤者教会下一任诺兰教区的主教候选？” 　　“不止是候选而已。我们都知道贤者教会任用主教的方式一直都非常奇怪，就算在本地神职人员的名单中找不到这位威廉姆特，但他忽然被教廷任命也绝非不可能的事情。现任的帕罗德主教的年纪已经非常大了，发生任何事情都很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还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银笛小姐感叹道。 　　为了防止聚会中提到的所有事情都与自己有关，詹金斯主动提出了第四条消息，事实上他也一直在疑问： 　　“大概是在上周，也可能是在更前面一周，新神信徒曾经出现在城外的林场，那里属于姓氏为麦迪逊的家族。我得到的消息是，在那片林场中有一座没有任何记录的破旧教堂，麦迪逊家族准备了一个献祭活人的仪式，但被新神的信徒毁去了半座教堂。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那座教堂究竟属于哪一位。” 　　他看向周围的人们，这并不算什么大消息，所以没有人听闻过这件事。而针对这条消息发表的看法，也全部是推测新神信徒的目的，而非那座教堂的来历。 　　他原本还以为精通仪式的魔法小姐会有线索，但她却似乎对那里根本不感兴趣。 　　接下来轮到海瑟薇，她才是今晚第一个提出和詹金斯一点关系也没有话题的人。 　　“诺兰山区的矿坑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塌陷，人们在清理事故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座隐藏在地下的大型遗迹。” 　　这件事詹金斯知道，老爹就去那边收购了一批古董，而且还不允许他跟着一起去。 　　“据传闻，有人在矿难后调查遗迹期间碰到了纯血巨龙，而且这种说法流传的很广。” 　　这是詹金斯的补充，也是他了解的全部。 　　“是的，的确是这样。但有一点弄错了，蜡烛先生，巨龙出现并不仅仅是传闻而已。” 　　巧克力眯起了眼睛，站在一旁的人们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了。 　　“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兜帽先生干巴巴的说道：“我们都知道巨龙那夸张的体形绝对无法隐藏，而且这种生物的食量极大，如果真的出现在城市周边的山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但有人在遗迹附近发现了龙蜒草，那是只有在纯血巨龙或者近似纯血的杂交龙类生活的区域才能发现的植物。目前知晓准确消息的人并不算多，但这件事隐瞒不了多少，如果各位想要发财，可以去那边试试运气。” 　　这条信息带来的震撼感比前几条都要强大，巨龙虽然和独角兽一样都属于智慧异种，但远古时代的巨龙王国对人类历史及文化造成的影响，远非常年居住在精灵附近的独角兽可比。 　　詹金斯望向海瑟薇指出的方向，再次感觉到了诺兰市所面临的糟糕境况。 　　魔法小姐是最后一个分享信息的人，她原本也想要谈一谈血月的事情，但既然兜帽先生已经说了一遍，那么只好换一个话题。 　　“我最近在研究诺兰地下的矿道，那真是一门非常有意思的课题。” 　　“我听说散布齿轮病菌的齿轮工匠会就在地下深处的矿道中。” 　　白猫先生忽然说道，但除了詹金斯听闻过相关的调查传闻以外，谁也无法确定这一点。 　　“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了一个特殊的封印仪式，从而发现地下矿道的部分走向与那个仪式相似。由于我无法得到矿道的全部地图，所以我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想。但如果白猫先生的说法正确，那么齿轮工匠会应该是在寻找被封印在地下的某件东西。” 　　“那么，你研究的那个仪式一般是用来封印什么？” 　　詹金斯问道。 　　“什么都可以封印，但因为仪式的过程复杂，耗时极长而且条件苛刻，有资格使用那种封印的，至少也是虚空中那些不讲道理的奇怪生物。”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兜帽先生的这口气深深的吸进了肺中，寒冷的空气刺激肺部惹得他不住的咳嗽。 　　在分享信息的过程结束前，兜帽先生还告诉了大家另外一条消息，这与他们的聚会有关： 　　“魔法先生，百灵先生。哦，还有蜡烛先生。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蜡烛先生第一次出现的那个夜晚，仓皇逃走的匕首先生。” 　　“是的。” 　　三个人都这样回答。 　　“我上周在黑市的时候遇到了他，但他并没有发现我。我想我们有必要小心一些，我注意到正神教会的通缉令上有这个称呼，而罪名则是在贝尔迪兰策划非法活动，组织非法恩赐者与教会对抗。” 第575章 魔法小姐的请求 　　兜帽先生的消息，指的是詹金斯旅行期间碰到的克雷门宝藏事件。逃脱的两人中亚历山大先生的运气不好，卷入了诡物中死去，而匕首先生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会返回诺兰。 　　白猫先生和银笛小姐都不知道这是谁，但也明白这是一个不能接触的人。而兜帽先生没有告诉大家他发现匕首先生的方式，只是说这个人身上有一股非常浓厚的尸臭味，而在夏季时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也许他找了一份墓园看守的工作，也许他正在学习亡灵类的仪式。谁知道呢？” 　　接下来是交易环节，詹金斯立刻提出了自己高价收购千年木心。命运隐者也许在这一刻看了他一眼，因为新来的银笛小姐居然表示自己拥有一根。 　　两人走到一旁详谈，这位五级恩赐者开门见山的说道： 　　“价格非常昂贵，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千年木心的价格我调查过。如果你能接受以物易物的形式最好，我可以用材料和金镑交换你的木心。” 　　“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件特殊物品。” 　　“这不可能，你应该明白特殊物品的地位。虽然千年木心很少见，但我并不认为它的价值能和编号物品相比。” 　　詹金斯手中的物品大都有用，而最没用的亨特先生的果盘价值又太低，它一旦消失巧克力一定会不满。 　　“那么你能够拿出什么进行交易？” 　　银笛小姐问道 　　“不超过1000镑的现款，还有一些材料。我手中有鲁恩的走私渠道，如果你需要哈姆帕沃王国的特产材料，我能够弄到一些。” 　　“那好，请等一下。” 　　她考虑了一下，居然真的同意了。从自己口袋中取出五便士的小额钞票匆匆写了几行字，那露出袍子外的手，显然是女人的手。 　　因为按在手心中书写，所以字迹很丑而且开始的两个字母还险些划破了纸币，詹金斯只能勉强分辨她究竟写了什么。 　　她应该很了解北国的材料市场，因为是上面写着的全部都是只有那边才能弄到的材料。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在过去长时间的生活在那里。 　　“没问题，但我需要一点时间，你应该明白冬季走私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我明白，但如果你能尽快弄到这些东西，特别是最后那三种，那么补差价的金镑我可以减免一些。” 　　“这样啊～” 　　詹金斯有些烦恼的点点头：“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如果不是担心泄漏自己的秘密，詹金斯甚至可以在半小时后将她需要的东西弄来。最后商量的结果，两人将于下周二进行交易，而作为詹金斯能够很快弄来材料的补偿，他需要支付的差价仅是130镑，这非常合理。 　　聚会将要结束的时候，魔法小姐暗示詹金斯一会儿留一下。于是，在众人商议好下次聚会的注意事项后，詹金斯在附近的街区绕了一个大圈才重新返回河滩。 　　魔法小姐已经出现了，她恰好站在刚才兜帽先生站过的位置，以同样的背着手的姿势看向河对岸的街景。 　　詹金斯的脚步声很轻，是巧克力打哈欠的声音被女人注意到了。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这该死的天气，我想我们最好尽快结束谈话。” 　　他低声抱怨。 　　“抱歉，但我的确有事，而且是不能让我们其他朋友听到的事情。” 　　她示意詹金斯走近些，直到詹金斯能够听到女人兜帽下的呼吸声时，她才用几乎耳语的声音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新神的信徒。” 　　这是她根据不死人事件推断出来的。 　　“是的，有问题吗？” 　　“不，蜡烛先生，我没有恶意。但我想，你应该认识那位双生恶魔。” 　　问出问题的时候小心翼翼。 　　“是的。” 　　“那就太好了。是这样的，我现在恰好需要一些强大异种的毛发作为仪式材料，比如独角兽。但获得那种东西并不容易，我可以给予你非常丰厚的报酬。” 　　“抱歉。” 　　詹金斯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愿意再伤害自己的伙伴，上次为了精灵的药剂剪它的毛发，那种受伤的眼神至今都不能忘记。 　　“虽然我和他信仰同样的伟大神祗，但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很疼爱自己的坐骑，就像……” 　　瞥见了肩膀上的猫。 　　“就和我不忍心伤害自己的猫一样。” 　　巧克力睁开假寐的眼睛，它非常不满，但现在不是发作的好机会。 　　“你的要求我会转述给他，但还请不要期待，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很低。”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惜了。” 　　她听明白了这句话中拒绝的意味： 　　“没关系。如果你们获得了其他异种的毛发，也可以交易给我。” 　　“嗯……纯血吸血种的可以吗？” 　　为了保险，上一次诅咒时并没有将那一撮毛发全部消耗干净。詹金斯身上的试管中还有五根，他最后以24镑的价格卖给了魔法小姐两根，算是勉强填补了干瘪的钱包。 　　单手举着星光球目送魔法小姐离开，看到她的身影消失了河滩前比优特步行街的入口有，詹金斯转头想要像他们一样对着江对岸感慨一番，没想到手中的光球忽然炸裂开来，然后重新聚拢到一起剧烈的振动。 　　“那面镜子又出现了？” 　　他吃了一惊，按照教会的情报，受伤的吸血种应该藏匿在城东区，距离这里非常远。 　　“这是要做什么？” 　　他快速的眨了一下眼扫视四周，直到抬起头才看到桥面上移动着的人。那甚至不是一名恩赐者，而仅仅是全身蓝色灵光，被吸血种感染的人类。 　　附近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身上携带着的特殊物品只有那面全知宝镜。 　　“命运终于垂青我了！” 　　他激动的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拍拍巧克力让它从领口钻进怀中，然后快速的向前奔跑，激活【猫之优雅】猛的向上一跃，在半空下落时，独角兽稳稳的接住他冲向了那片空寂的夜空。 第576章 无功的子弹 　　虽然这次外出没有携带封印着神性的金属块，但面对一个连恩赐者都不是的对手，显然也没有必要那么浪费。 　　吸取了上次缠斗太久以致于让镜子逃走的教训，詹金斯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留手。 　　独角兽载着他飞到了在大桥上步行的男人的正上方，随后，黑色的影子便接二连三的从高空呼啸着扑了下去。 　　轰轰轰轰轰～ 　　爆炸引起的尘埃和回响在天空中不断的回荡着，詹金斯的手抓住独角兽的毛发稳定身体，戴着单片眼镜的右睛则紧盯着下方的灵光。 　　烟尘中的镜子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阻隔了来自天空的攻击，与此同时，数以百计的血色小针从地面疾射而来，但对于能够在整片天空行动的詹金斯来说这根本就不是威胁。甚至不用他去指挥，自由驰骋的独角兽就能避开所有的攻击。 　　烟尘散尽后，桥上那个带着黑色礼帽的中年人毫不犹豫的跳向被冰封的河面，与此同时詹金斯也拿着手枪对着他连续扣动扳机。他所用的子弹，全部是自身祝福且用【溶血毒素】处理过的，也许对纯种吸血种来说威胁不大，但对被感染的人类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子弹飞舞的同时，独角兽载着他向下俯冲，手腕上已经缠绕起了银色的光带。 　　但更早下落的男人比詹金斯快一步的到达了冰面，自他的脚与地面接触的位置向外辐射出一片巨大的镜面，镜面倒影出詹金斯伪装出的面庞。 　　一句话也不说，镜子中的独角兽和假貌詹金斯一起冲出了出来，和天空中一模一样的骑士撞在了一起。这根本没有用，即使能够复制独角兽的全部能力，这面镜子也绝不可能制造一模一样的伪神。 　　天空的烟尘散尽后，银色的光片自上而下的飞出，而独角兽背上的骑士也已经举起了冒着寒霜的拳头，做好了近战的准备。 　　“运气真是糟糕，我就是出来找点药品而已。” 　　男人低声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在詹金斯能够伸手抓住他的前一秒，和手中捧着的镜子一起沉入了镜面中。只差一点点，仿佛是经过了完美的计算，这让詹金斯异常的恼火。 　　男人在消失前最后抬起头看向上方，詹金斯差一点被那对只有眼白的眼睛吓到。他猛地想起了拉库尔说过，镜子能够轻易控制接触他的任何生物，看着下方空无人一的冰面，很怀疑刚才与自己战斗的究竟是人还是镜子。 　　虽然再次无功而返，而且将诺兰市最重要的一栋大桥炸成了危险建筑物，但至少詹金斯明白了镜子的持有者能够通过镜面进行移动，这也许就是他们屡次逃脱的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老爹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次新神信徒的确有些过分，双生恶魔的爆炸和恶魔火焰的效果差一点让乔艾尔大桥彻底损坏。今天那座大桥已经被封锁了，至少要经历两周的修补才能再次通行。 　　“等我有时间把贝尔迪兰附近那处宝藏取出来，我会补偿市政厅的。” 　　詹金斯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由于人们还在桥下的冰层表面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血迹，因此这次事件的性质并没有被简单的定性为“新神信徒发疯，恶意毁坏城市公共建筑物”。下午的时候鉴定报告的结果就证明，那些血迹属于被吸血种感染的人类，而对于这一点大家一点也不惊讶。 　　“呵～就连新神信徒都抓不到那些家伙，通过镜子移动果然是麻烦的能力。” 　　这是老爹对这件事的评价。 　　“镜子移动？” 　　捧着的书本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引，詹金斯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 　　“哦，上次忘记告诉你了。” 　　其实是不想让詹金斯过多的参与进这件事。 　　“教会已经得知吸血种和感染者们多次逃离的秘密，他们全部拥有通过镜面进行移动的能力。还记得被吸血种屠杀的那条巷子吗？我们终于通过占卜得知了那次事件的经过，镜面移动也是从那里获知的。” 　　镜面移动并不是吸血种的种族能力，所以詹金斯非常怀疑这种能力和那面全知宝镜的关系。镜子中寄居的灵魂绝非良善之辈，他究竟要做什么，为何要帮助吸血种，詹金斯完全无法理解。 　　“要想得到镜子，首先要想办法破解镜面移动能力。” 　　想明白了这一点，也算是仅有的一点收获。 　　昨晚打出的子弹弹头，詹金斯在离开河面前都回收了。那些子弹是经过【溶血毒素】处理的特殊子弹，詹金斯担心被老爹发现自己使用了它们，于是决定尽早配置新的毒素填补。 　　正巧中午时老爹要外出办事，让詹金斯暂时看一下店铺，于是他便让巧克力暂时看管一下商店，自己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假装睡着，实际上已经前往了鲁恩。 　　也就在詹金斯离开两分钟后，海瑟薇推开门走了进来。 　　“喵～” 　　这算是打招呼，示意她商店内有猫看管。 　　红发的少女对着那只猫笑了笑，然后便看到詹金斯仰面躺在椅子上，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他睡着了吗？” 　　她小声的问向巧克力。 　　“喵～” 　　巧克力回答道。 　　这次前往鲁恩没有提前和亚莉克希亚预约，但周二时詹金斯了解到，斯图亚特小姐一周两次的数学课就被安排在周二夜晚和周五的下午，也就是现在。因此虽然不礼貌，他还是选择了这个时间点。 　　身体由虚幻变得凝实，但这小小的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王国公主的书房。 　　这应该是衣帽间，而詹金斯出现在这里，则是因为亚莉克希亚的大衣被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想来那块磁石就在口袋中。 　　忽然听到一旁的门把手被转动，眨眨眼，是茱莉亚。 　　“哦，是威廉姆特先生！” 　　女仆受到了些惊吓，看到是熟悉的朋友后，才小心的走进来并将门关上。 第577章 舞和梦 　　“抱歉，真的很抱歉。” 　　詹金斯举起双手说道，“我找米勒小姐有点事情，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在了这里。” 　　不同于在亚莉克希亚住处出现时常见的便装打扮，茱莉亚现在穿着标准的女仆装束。哈姆帕沃王国的审美显然和詹金斯有些不同，虽然那些白色的蕾丝花边和复杂的边纹设计的非常好看，但这身衣服未免有些太厚了。 　　“现在是否是不方便？” 　　从门缝中传来了音乐声，圆号和低音号的声音相得益彰，外面好像正在举行舞会。 　　“那请帮忙把这张纸交给米勒小姐，我现在就离开。” 　　说着，将【溶血毒素】的材料和银笛小姐所需的材料清单递了过去。茱莉亚伸手接过，但并没有让詹金斯现在就离开。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似乎听说，您拥有肆意改变体形和容貌的能力？” 　　小房间的外面，多洛丽丝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虽然她对米勒小姐的数学课时常感到畏惧，但至少比这种无聊的舞会要有趣。 　　气呼呼的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着面前茶几上那杯剔透的葡萄酒，心中十分想立刻磴掉脚上的高跟鞋。 　　“威廉姆特先生那样自在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和詹金斯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发现了作家先生的生活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贫苦。但居住在蒸汽工业最发达的繁华城市中，穿行在凌乱的小巷，在雾气中进行秘密行动，与阴影中的可怕敌人战斗，并以古董店学徒隐瞒自己身份，这些事情依然让多洛丽丝感到兴奋的发抖。 　　陪同她参加舞会的米勒小姐从一开始就不见了，而自己的女仆去衣帽间取手绢，现在都没有回来，这让女孩的心情更加糟糕。 　　她最近遇到了一系列不顺心的事情，经常参加的秘密聚会宣布解散，酒吧黑市一连几周都没人接受她的委托，两位长姐莫名的疏远，手中握有巨款却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以及审讯俘虏时得知的真相……心情有些莫名的烦闷，想起今早因为自己的坏脾气而训斥的两名女仆，决定回去后让茱莉亚补偿她们一下。 　　“如果现在有人不长眼的邀请我跳舞，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尴尬。” 　　“斯图亚特小姐，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心中的火气立刻就像岩浆一样涌了上来，她像是母狮子一样带着巨大的怒气转过头，看向那个“勇敢的”邀请者。 　　这是一个长相略微平庸的黑发年轻人，穿着一件带有复杂流苏穗的红色制服上衣，多洛丽丝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男人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见多洛丽丝转过头，居然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 　　她刚要把心中准备的刻薄的话说出口，却忽然感觉面前这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气质。几秒的犹豫后，她忽然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第一个仅依靠眼睛，就堪看破詹金斯黑袍伪装的人。当然，这也和詹金斯没有刻意的去表演有关。 　　茱莉亚站在宴会厅的门口，捏着自己的罩裙看着威廉姆特先生和穿着湛蓝色舞裙的公主走向舞池。男人显然不擅长跳舞，但多洛丽丝笑的很开心，绽放的笑容比她身上任何的珠宝都要闪耀，茱莉亚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笑容了。 　　“也许这样也不错。” 　　自从那个大雪纷飞的下午被幼年的公主带进王宫后，她将自己的所有都献给了她。如果这样能够使自己的公主开心，那么茱莉亚发誓，自己将尽所有的力量让公主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詹金斯的时间并不多，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犯了错误：将商店托付给一只猫照管是极其愚蠢的行为，即使那只猫的智力非凡。虽然在茱莉亚的请求下答应了陪着斯图亚特小姐跳一支舞，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很久。 　　因此舞曲终罢，舞伴的脸上洋溢着健康的红光，他停下脚步松开揽住腰部的手，打算告辞了。 　　“你这个没有礼貌的乡巴佬，我要和你决斗！” 　　下意识的伸出手，一只飞来的白色手套被詹金斯抓住。他疑惑的看向前面，脸涨得通红的年轻人正用饱含着怒气的眼神看着他。 　　“你……” 　　他伸手拦下了眼睛像是要杀人的三王女，并体贴的帮助她将有些歪的手花扶正。 　　“不，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詹金斯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对于处理这种事情，我有丰富的经验。” 　　即使时间再怎么匆忙，和一名普通人决斗还是可以的。斯图亚特小姐的礼仪课程提到过决斗的事情，现在就可以第二次实践了，他对此充满了兴趣。 　　（巧克力看店中……） 　　“梦到了什么？你的表情很奇怪。” 　　“我梦到了自己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为了一位年轻的公主，而和挑战者进行了公平的决斗。” 　　脸上带着如梦初醒的表情，这才发现和自己进行问答的是海瑟薇。 　　红发的少女笑的很开心： 　　“那么你赢了吗？” 　　“当然，我只用了一招。” 　　双手按住摇椅的把手站起来，任由滑落到胸口的书落在地毯上，然后做出一个向前刺剑的动作。 　　“哦，詹金斯，你终于到了做这种梦的年龄。” 　　她很感慨的发出感叹。 　　“嗯？” 　　詹金斯认为自己的年纪似乎比她还要大一些。 　　不出所料的是，海瑟薇前来的目的就是询问圣乔治大街被封锁的事情。她并不想通过詹金斯打探那里的内幕，反而是关心詹金斯是否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 　　如果教会因为某种原因全面搜查圣乔治大街的每一个角落，那么詹金斯·威廉姆特是“非法恩赐者”的事情一定会曝光。 　　“没关系的，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詹金斯举着双手保证道：“一点也不需要担心，海瑟薇。我有充足的信心，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分毫。” 第578章 零食和宴会 　　因为老爹暂时不在商店中，而且这个时间也不会有客人，所以海瑟薇打算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 　　他们本来是在商谈歌剧剧本的事情，詹金斯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但不知怎么的就谈到了周二的事情。 　　一切的误解都解释清楚了，米海尔小姐也知道了自己误会了爱人。而詹金斯也通过询问知晓了，周二的下午，海瑟薇实际上在处理她从成衣店接到的委托，而委托的发布者，就是马戏团的红发小丑。 　　“他们发布了大量委托，寻找一些没有共同特征的普通人，比如马车夫、政府职员等等。价钱非常不错，而且委托很容易就能完成。” 　　海瑟薇解释道，同时，她也很想知道那天下午詹金斯为何会和米海尔小姐一起外出。 　　“这……很难解释。” 　　他只能这么说。 　　海瑟薇摇着头笑了起来，她已经从布莱妮那里知道了一切，这么问只是想捉弄一下面前的男人。 　　复杂的情感问题向来是詹金斯讨厌的对象，送走了海瑟薇，老爹很快就回来了。除了傍晚时卖出了一幅油画，古董店内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告别老爹后径直前往了奥黛丽小姐的住处。她借到的“有趣的物品”，指一只细长的铁盒。盒子表面是铅色的，除了上表面有一个花瓣样的符号以外，其余的表面都是纯色。 　　这是B-08-4-4827，恶作剧先生的零食盒。 　　“恶作剧先生？” 　　“是的，你应该听闻过这个名字。我拥有的【恶作剧先生的恶作剧口袋】也是拥有相同前缀的物品。” 　　“但恶作剧先生究竟是谁？” 　　老爹说过，这并不是神明，也不是ABC系列物品中的任何一个。 　　奥黛丽小姐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 　　“还记得我第一次拜访你家时，用洛奇语回答的那个问题吗？” 　　“记得……嗯？” 　　这几乎明示了恶作剧先生也是某片世界的主宰。 　　他立刻看向奥黛丽小姐，但这位女士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过多的解释。 　　B-08-4-4827，【恶作剧先生的零食盒】，与詹金斯持有的B-01-5-9293，【亨特先生的水果盘】作用相似。每一次打开后，都能获得一种不会对打开者造成危害的“零食”。 　　但这两件物品依然有两点极大的不同。第一，水果盘激活后就能获得水果，每天两次但不需要任何代价，而零食盒可以无限次使用，每次启动都要消耗不少的灵；第二，水果盘是完全没有任何危险的物品，而零食盒则要求将上次取出的食物吃完后才能再次打开，否则第二次打开盒子的使用者，会受到针对灵魂的鞭笞，同时铁盒的正面会出现一行古代文字，翻译成通用文的意思大概是： 　　【浪费食物，等同伤害灵魂。】 　　这个夜晚，詹金斯所要做的依然是依靠自己的灵感进行占卜，但他仍然没有成功，一次也没有。这要比上次在下水管道中的尝试还要困难一些，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烧焦的毛虫、枯萎的叶片也可以被称为“零食”。 　　“希望不要吃坏肚子。” 　　可以看得出来，巧克力对这种能够变出来食物的物品非常感兴趣。在詹金斯不断重复失败的时候，它溜溜达达的来到盒子旁，但直到最后，詹金斯都没有允许这只猫进行尝试。 　　巧克力还太弱小了，詹金斯担心这只猫尝试一次就会被抽走全身所有的灵，这种危险的事情幼猫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好。 　　临近年末的考试季，头疼的不仅仅有约翰这样的年轻学生，就连伯恩斯教授手下的高等院校大学生也要为年末的检查和考评而忙碌。 　　为了顺利毕业或至少拿到今年的学分，年末的小论文一定要做的漂漂亮亮，但事实写出的东西却恰好相反。 　　周六上午拜访古董店的伯恩斯教授，当着老爹和詹金斯的面，大声痛骂了跟随着他前来的三个年轻人。这三位已经被教授下了定论，原本的论文绝对不可能以“合格”的成绩通过下周的年末考评，因此必须想办法在最后一周前再写出一篇。 　　伯恩斯教授拥有学校的终身教职，他有着丰富的指导学生的经验。现在时间已经不足了，而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直接写针对单件古物的考评分析，这就是他们来到古董店的原因。 　　很难见到伯恩斯教授如此暴躁的神情，只有这时詹金斯才能想起这位老人大部分的能力都属于红色武斗系。 　　送走了教授一行人，老爹趴在柜台上结账，顺便提出了一个建议： 　　“有没有考虑过重新回到学校读书？即使是为了一张学历证书也是值得的。” 　　“您是在开玩笑吧，我现在哪里有时间去学校上课？” 　　就像詹金斯说的那样，他最近真的非常忙。上午在古董店工作，而为了晚上米海尔侯爵的晚宴，又不得不提前返回教堂准备衣物。 　　他十分的肯定米海尔侯爵的邀约绝不可能单纯的为了感谢，因此在出发前还找到帕罗德主教打听最近王国内发生的事情，希望能够理出一些线索，而帕罗德主教的建议和老爹一样： 　　“不要给出任何承诺。” 　　猫咪被迫留在教堂中，而当詹金斯在仆人的引领下走进大宅正门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温莎小姐，少女温柔的对着他点头微笑。 　　“我走错门了？” 　　这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认为是在犯傻。 　　见到米海尔小姐后，才知道温莎小姐是今天才忽然拜访的。至于她何时抵达的诺兰，又是为何要出现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些问题。 　　“威廉姆特男爵，我想温莎小姐也会参加晚宴。” 　　老管家毕恭毕敬的说道：“真是抱歉，没有提前通知您。但尊贵的温莎家族和米海尔家族是很近的亲戚，温莎小姐的也没有提前通知我们。” 　　就算詹金斯疯了，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话。 第579章 冬季旅行的邀请 　　见到米海尔侯爵时，那位高瘦的中年人正背着手观看墙壁上的肖像画。根据下方那张鎏金名牌看来，那是米海尔小姐的祖父，桑切斯·米海尔侯爵。 　　与军人气质格外突出的赫纱伯爵相比，詹金斯认为米海尔侯爵更像是名政客。温莎小姐凑巧的出现在这里、穿着适合晚宴的白色礼裙、带着得体的首饰、画着优雅的淡妆，这件事与侯爵脱不开关系。 　　显然，这场晚宴的主角原本就是温莎小姐和詹金斯，而侯爵仅仅是作为东道主而已。 　　晚宴非常的丰盛，詹金斯格外喜欢那道鹅肝，但对于五分熟的牛排敬而远之；薯烩羊肉模样看上去很不错，但实际上味道和焗鱼排一样有些奇怪；如果巧克力能陪着詹金斯出现在这里，那么它一定会很喜欢什锦冷盘，这只猫一向吃的精致，但它现在可能只有生命宝珠和金属块相伴了。 　　詹金斯带来的那瓶酒被打开用于晚宴，所有人都喝了一些，米海尔小姐的大哥，那位在诺兰市政厅财务部门工作的壮实男人，狠狠的夸奖了詹金斯的眼光。 　　有米海尔侯爵的家人在场，温莎小姐和侯爵本人都没有在晚宴上提出敏感的话题，觥筹交错之际谈论的话题，大都与诺兰本地的新闻有关。 　　侯爵并不如看上去那样严肃，甚至主动在餐桌上说起了一个笑话。虽然它并不好笑，而且有些色//情的隐喻——也可能是詹金斯理解错了。 　　晚宴结束后米海尔小姐本想和詹金斯谈一谈，当面感谢那天傍晚的事情。但米海尔侯爵和温莎小姐已经和詹金斯一起走向了书房，那里才是谈事情的地方。 　　就如同詹金斯预料的那样，侯爵坐在自己的书桌后根本不说话，而是看向与詹金斯坐在正对面的温莎小姐。 　　她今天打扮的有些成熟，在少女的风韵外多了一份慵懒的气质。 　　“好久不见，詹金斯。” 　　詹金斯认为两人还没有亲密到可以互相以名字称呼，但他没有立刻指出这一点。 　　“好久不见，温莎小姐。自从贝尔迪兰的分别后，您看上去真的是更加漂亮了。” 　　是的，斯图亚特小姐教的。 　　“您的夸奖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虽然令人感到厌烦，但必要的客套和寒暄并不能省略。而在这一连串的废话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正题。 　　话题是由温莎小姐开启的，她谈起了一个月前詹金斯获得瑞特奖的事情，然后由这件事谈到了那天晚宴时女王的提前离席，最后指向女王的身体状况。 　　温莎小姐所说的情况比赫纱伯爵透露的消息还要严重，而谈到这件事，果然和王位的继承有关系。 　　“我明白了，她是想要拉拢诺兰教区的贤者教会，从而得到本国最大教会势力的帮助！” 　　詹金斯自认为找到了今晚晚宴的真相。 　　接下来的谈话走势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但即使房间内只有三个人，温莎小姐依然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 　　她的似乎想让詹金斯理解某种隐藏在言语之中的隐晦含义，詹金斯理解了这种意图，但根本没听懂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威廉姆特先生，现在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吗？” 　　“我可能明白了……女王陛下的身体状况令人担忧，所以那顶王冠的归属权成了所有人关系的目标。保皇党希望由女王亲自选定继承人，而不是让那个毫无政治经验的外国人入住冷泉宫；尊王党则希望按照正常的继承顺位进行王室权力的交接，那些人大都是拥有实际权力的贵族，他们想通过控制议会架空新国王，从而实现对王国权力的干涉。” 　　这是詹金斯沉默了几秒总结出来的，侯爵和温莎小姐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从未接触过政治的年轻人能够看的如此清晰。 　　“说得很对。” 　　她对詹金斯的表现表示惊讶，接下来的话都没有来得及组织好。 　　“我很喜欢你创造的‘保皇党’和‘尊王党’这两个词，很有趣……那么，威廉姆特先生，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根本不用想也知道，从小跟在女王身边长大的温莎小姐当然是保皇党的一员，米海尔侯爵应该也是。甚至，温莎小姐本人想要戴上王冠也说不定，如果由女王指派继承者，她将是最有力的候选人。 　　“我没有想法，这件事和我毫无关系。” 　　他就算再愚笨，也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轻易站队，否则日后面临的麻烦绝对不少。而且，他根本没有站队的必要。 　　“您真是诚实。抱歉，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询问您个人的看法。以温莎家族的荣誉发誓，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晓。” 　　说完，转头看向米海尔侯爵，温柔对待詹金斯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高瘦的中年人耸耸肩，举起一只手也说道： 　　“以伟大正神战神领主的名义，我绝对不会以任何方式泄漏今晚发生在此处的谈话。” 　　他显然更懂詹金斯，因为詹金斯的下一句话是： 　　“温莎小姐，我认为您应该像侯爵那样向神明发誓。” 　　温莎小姐并没有对这句话生气，她举起一只手，但目光依然注视着詹金斯： 　　“向伟大正神传承贤者发誓，我绝对不会以任何方式泄漏今晚发生在此处的谈话。” 　　她是浅信徒，詹金斯在这位女士身上没有发现丝毫信徒的气质。 　　“我的看法很简单，只是希望王国能够和平，人民的生活水平能够不断提高，蒸汽工业的发展能够不会停滞。” 　　温莎小姐那漂亮的眼睛转了转： 　　“那么王室的血统传承就不重要了吗，密德尔顿家族的血脉自更早的纪元延续至今……” 　　“在能力等同的情况下，我当然支持最正统的继承人。” 　　詹金斯并没有说他认为的“正统”究竟指女王钦定还是按照继承法，因此这句话依然是在和稀泥。 　　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温莎小姐再次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谈话再没有涉及到这么敏感的问题，米海尔侯爵依然是一言不发，而温莎小姐则和詹金斯谈起了王国的政令。她大力赞赏了贤者教会为王国公共设施出钱的行为，又向詹金斯询问了空气保护法案的事情。 　　他差一点就说出绿水青山之类的事情。 　　总之，这真的是一次极其无聊的晚宴，而且非常的莫名其妙。在书房的会谈结束后，米海尔夫人赠送给了詹金斯一套茶具作为礼品。他还发现米海尔小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给他说，但詹金斯并没有找到两人能够独处的机会。 　　温莎小姐和米海尔侯爵显然都知道超凡世界的存在，在守卫中，詹金斯至少看到了五名恩赐者，但等级都不算很高。 　　坐着马车离开灯火通明的侯爵宅邸时，詹金斯依然保持着疑惑。他回望着即将消失在视野内的建筑物，不断回忆着书房谈话的内容。 　　“似乎是在试探，但不断让我对王国政令发表看法是为了什么？奇怪……” 　　转过头坐直了身体，有想到教会才是自己的立身之处，于是便将这些事暂时忘记了。想到回去以后，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 　　“希望巧克力不要在教堂弄出麻烦。” 　　返回教堂的时候发现帕罗德主教还没有睡，于是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老人安静的听完他的讲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不需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教会已经开始关注王国内的局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目前为止，报纸从未提起过女王身体状况的新闻，这至少代表着情况还没有恶劣到明天就会发生政变。詹金斯躺在床上时才意识到，不论登上王位的是谁，对自己的生活都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与其关系那么遥远的事情，不如集中心思，想想那份歌剧剧本应该怎样完成。 　　米海尔小姐到底还是找到了时间和詹金斯进行详谈，那是周日一早，詹金斯甚至刚刚准备好开始抄写蝌蚪文，马车便载着这位漂亮的少女来到了老爹古董店。 　　她客气了推开了商店大门，老爹甚至没问她有什么事情，便示意两个年轻人到楼上的会客室去谈。 　　“喵～” 　　詹金斯想要抱起在柜台上缩成毛球样巧克力，但它懒洋洋的伸出爪子在詹金斯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拒绝离开现在暖和的位置。 　　詹金斯笑着摇摇头，又在自己猫咪的背上捋了一下，这才随着米海尔小姐走上楼梯。 　　老爹的会客室位置很好，坐在沙发上可以恰好看到窗外的街景。今天虽然没有再降雪，但空气依然是那么糟糕，即使是周日的清晨，路上也只有零星的裹着围巾匆匆路过的路人。窗台上放着一盆青翠欲滴的绿色植物，从詹金斯夏季第一次来时它便被放在这儿，老爹有时间就来浇水，所以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直到詹金斯的【接触治疗】升级为【治愈之息】，并被发现可以用来输送生命之灵，这盆植物才重新焕发生机。 　　“米海尔小姐，你需要茶水吗？” 　　“不，詹金斯，我马上就离开，请不要那么麻烦。” 　　她示意詹金斯坐下，张开嘴想要说话，但脸立刻便红了。 　　这只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她很确定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脸红的理由。人的身体有时会超脱意识的控制，这很正常。 　　“上次的事情，我是指周二的傍晚，詹金斯，感谢你的帮助。” 　　说着便抬头看向詹金斯的脸颊，这才只是不到一周的时间，侧脸上只能看到一道浅浅的伤痕，应该不会留下永久的痕迹。 　　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件事情吗？不，不需要道谢，我想每一个正常的绅士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都会做出那样的反应。我们应该感谢神明，是祂让那个枪手的枪法如此糟糕，否则就不只是这样了。” 　　他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最近几天都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好的这么快。 　　“那么，我们算是朋友对吗？” 　　“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 　　詹金斯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想要这么问。 　　“那么，我可以邀请你参加冬季的度假吗？我和海瑟薇，还有其他的一些朋友，每年都会在一月中旬寒冬时，去诺兰山区的一座小山庄度假。那里虽然有些偏僻，但非常有趣，附近甚至有一口终年不冻的泉眼，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哦，可以带着朋友一起来，巧克力也可以。” 　　这算是改善双方关系的一种方式，布莱妮·米海尔已经完全想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敌视这个拥有金子一样品格和精神的男人。不论是为了未来还是现在，都有必要进一步的加深关系。 　　她也为自己过去的猜疑感到羞愧。 　　“冬季的山庄度假……很偏僻吗？” 　　詹金斯不愿意长久的离开诺兰市。 　　“从诺兰市乘坐马车出发，如果顺利，两天就能到达那里。路途也很有趣，冬季的松林雪景在别处那是看不到的。那里是私人领地，人们想要进出只有唯一的桥梁，不会有朋友之外的人出现。” 　　“我要询问一下老爹的意见，如果他能够批准假期，那么我想应该没问题。” 　　“好的，具体的日期我们还没有确定，但冬季的度假一般只会持续一周的时间。”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詹金斯赶紧也站起身。 　　“那么我就告辞了，詹金斯，很高兴能够和你成为朋友。” 　　“我也很高兴。” 　　这样的说法很奇怪，但意外的拜访总算结束了。 　　詹金斯将米海尔小姐送到门外，载着她的马车再次驶进了浓雾中。少女登上马车时有些心事重重，因此坐好后，才发现车厢中居然多出了一个男人： 　　“父亲！您怎么会在这里……” 　　PS：平淡的日常很快就要过去了，这一卷到目前为止完成了2/3，在下一个幕间冬季度假的故事开始前，估计不会再有这么长的平淡内容。 第580章 花朵 　　米海尔侯爵戴着一顶深色的礼帽，穿着黑色的正装，锃亮的皮鞋上找不出任何的灰尘。他是在米海尔小姐进入古董店时登上马车的，此时双手叠在一起拄着那根头部镶嵌着金饰的手杖，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拜访顺利吗？” 　　“是的，很顺利。” 　　米海尔小姐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的记忆中从未有过父亲这么和蔼的同她说话的场景，面对这种态度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顺利就好。我注意到，我从未关注过你的交友情况，只知道你和赫纱家的女儿关系非同一般……你和威廉姆特男爵的关系怎么样？” 　　他一边摘下帽子一边问，并不想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说话时没有去注视自己的女儿，反而直直的看向前方，这让米海尔小姐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算是朋友，男爵算是我的朋友。” 　　她小心翼翼的回答，其实米海尔家的孩子们都有些害怕这个男人。即使他不说话仅仅是盯着某个人，大家都会紧张的不敢动弹。 　　“哦？” 　　米海尔侯爵轻声感叹，“朋友吗，那么赫纱家的女儿呢？” 　　手指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米海尔小姐认为这是危险的信号。 　　“我们都是朋友。” 　　她认为自己此刻的拥有的勇气足以让自己去面对传说中的巨龙。 　　“哼～” 　　中年男人轻哼了一下，米海尔小姐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愿意听从我对你婚姻的安排，赫纱小姐也是这样。布莱妮，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去把握自己和赫纱家女儿的自由。是的，明年的五月份之前，不管是你，还是海瑟薇·赫纱，只要有一个人成功的成为詹金斯·威廉姆特的情人，甚至更进一步的订婚，那么我和赫纱伯爵都绝对不会再参与进另一个人未来的婚姻。 　　这件事只会告诉你，海瑟薇·赫纱不会知道。所以，究竟选择谁的自由，由你自己的决定。” 　　他没有留给自己的女儿说话的机会，再一次说道，声音平静的可怕：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如果你不想让家族毁灭，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在明年五月份以前，我希望和威廉姆特男爵建立亲密关系的是你。布莱妮，你也许现在不明白我的用意，但父亲绝对不会害你。” 　　车厢中陷入了安静，米海尔小姐甚至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她完全不理解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 　　“为什么是詹……威廉姆特先生，就算他真的成为未来诺兰地区贤者教会的主教，也没有必要……” 　　“布莱妮，我说过，现在的你是不会懂的。记住我的话，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还记得米海尔家的家训吗——永远保持清醒。” 　　米海尔侯爵闭上了眼睛，然后吩咐车夫转头将他送到码头区的海军警备处。米海尔小姐不敢说话，再次透过车厢看向老爹古董店的方向。 　　她很清楚詹金斯的身份背景，至少在今年夏季以前，那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在怀疑爱人的感情出现问题后，她也调查过一些事情，他并不具备让自己的父亲如此拉拢的条件…… 　　“海瑟薇。” 　　但这样的机会真的像是神明赐予的一样。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的关系一向很好，这应该是两人共同的决定。 　　面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岔路口，这让女孩紧紧的握住了自己那条的裙子。她不知道这条岔路口要那如何去选择，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去通过它。但一切都在眼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自由就在眼前，只要…… 　　她的心脏可耻的加快了跳动的节奏，但她不允许那么自私的结局。 　　“神啊，为何你要对我开这样的玩笑？” 　　（少女纠结中……） 　　巧克力喜欢那些幻想花的种子，这在教堂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老爹因此也对那些种子产生了一些兴趣，在请老朋友帮忙后，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些连诺兰教区的万象之门后都没有的古旧资料。 　　“幻想花的生长分为四个阶段，最初的阶段也就是种子状态，此时这种植物只能用于配置魔药，而直接服食可能会导致严重的腹泻。” 　　詹金斯点点头，刚才送走米海尔小姐并询问一月份是否可以请长假后，老爹忽然说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幻想花的资料。 　　摸了摸自己乖巧的猫，然后问道： 　　“所以，教堂后院的那些种子，目前是否没有丝毫的用处？” 　　“可以这么说，毕竟用到种子作为材料的魔药全部都失传了。幻想花进入第二生长阶段需要大量的生命之灵，通常情况下这只能依靠植物本身吸收，因此才造成了漫长的生长周期。在这个阶段，种子会变为嫩芽，这种芽苗是极强的致幻物质。就算只是喝下从芽苗上流淌下的露水，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詹金斯看了一眼巧克力，这只猫倒是对家中的植物没有多大兴趣。 　　“会产生多严重的后果？” 　　“嗯……你见过诺兰精神疾病医院的病人吗？” 　　老爹想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比喻。 　　“没见过，但想象过。” 　　“那就好，直接食用处于第二生长阶段幻想花的幼苗，会变得比你想象中的精神病人还要疯。” 　　这很形象，詹金斯立刻便理解了。 　　“由幼苗生长出花苞就是进入第三生长阶段的标志。这个阶段并不需要漫长的岁月催化，而是需要一些特殊的物质。詹金斯，我看到资料的时候也很震惊，但事实上每一株完全成熟的幻想花都是不同的，差异就取决于这一步。进入第三生长阶段，需要花朵的持有者的血、爱人的毛发、朋友的灵、陌生人的灵魂。量并不需要很多，但成品的花朵只有一个人可以使用，花朵的归属就取决于这个阶段。” 第581章 新的探险 　　老爹指出的生长要求，比起“施肥”更像是仪式。 　　“我的血没问题，海瑟薇和亚莉克希亚的灵也没问题，陌生人的灵魂也没有问题，只是……我要去哪里寻找爱人的毛发？” 　　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第三阶段的幻想花可以被直接食用，用于直接增加自身的灵，或者帮助有天赋的普通人迈入超凡，这听起来有些像是传说中的灵之花，但比起那种罕见的花朵，幻想花的价值显然更高。” 　　老爹还在继续述说，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感慨的表情，他也是很少能听说这么独特的东西。 　　“而只有完全成熟，也就是进入第四生长阶段的幻想花，才有资格被赋予编号B-01-5-0718。成熟的幻想花将完全绽放，枝干自根部脱落方便持有。完全成熟的条件是灵魂，至少数万的灵魂才能催生出一株。第三阶段的植物已经具有了主动吸收灵魂的功能，因此过往的记录中出现的合法B-01-5-0718，基本上都被偶然的种植于墓地附近。” 　　詹金斯已经认为自己的那盆花不可能成熟了，他又不是邪教徒，弄不来如此多的灵魂。 　　“每一株B-01-5-0718的作用都不相同，它们的功效取决于持有者的幻想，因此才会被赋予‘幻想花’的名字。但事实上，这更像是你在《异乡人故事集》中写到的许愿花，因为它的作用确定于成熟后被持有者触摸的那一刻。” 　　“但我找到的资料，根本没有提到这一点。” 　　“这是当然，那些资料只有教廷有。从我找到资料来看，这种极度危险的物品在本纪元只出现过一次，并间接造成了三十年前的大瘟疫。花朵的持有者通过B-01-5-0718的力量直接拥有了本该消失的骷髅剑，而现在的危险等级5，则是假资料中的信息。真实资料的危险等级是1。” 　　老爹最后给了詹金斯一张黑白照片，这张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能看到一个无法辨别脸部特征的男人手持一朵白色的小花站在一栋低矮的房子前，三十年前的“亡灵天灾”就是因这人而起。 　　由于担心被辨认出来，詹金斯那盆处于第二生长阶段的幻想花现在被暂存在亚莉克希亚那里。他其实对这种植物非常感兴趣，但实在无法想像应该如何去寻找“爱人的毛发”。 　　傍晚时在前往尸体先生聚会的路上，詹金斯换了一种说法向伯恩斯教授寻求意见，教授给出了一个直截了当的办法： 　　“那就去寻找自己的爱人吧，我认为这并不困难，特别是对你这样年龄的年轻人来说。否则，我们的族群也无法延续到现在。” 　　他轻松的说道，也许是想要开玩笑，但詹金斯无法笑出来。 　　保持神秘主义的尸体先生依然从存尸柜中钻了出来，他这一次给众人的告诫是不要在红月明亮的夜晚外出。人们很容易就从这样的建议中想到上周的血月，而吸血种再现的事情，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几乎所有人都养成了辨认别人影子的习惯，也许有人能够通过这种本能的反应，来判断路遇的陌生人是否是恩赐者。 　　詹金斯在聚会中再次提出了高价收购千年木心，可惜这一次幸运没有再青睐他。倒是尸体先生意外的提出他可以想些办法，但是詹金斯以时间太长为理由委婉的拒绝了。 　　除非遇到实在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否则他绝不敢愿意轻易和尸体先生产生任何关联。 　　聚会结束后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没有立刻返回城市，而是沿着空旷的田野绕着城市的边缘向着东方走去。 　　今晚并不是偷偷外出的，而是借口到伯恩斯教授那里做客，所以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做一些事情。而恰好，教授再次通过古籍找到了一处“宝藏”。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巧合，根据伯恩斯教授的说法，他在24岁那年做论文时就听说过这处古代遗迹，经过了近半个世纪的研究和探索，才勉强算是找到了具体的地点。 　　本来打算直接汇报给教会，但最近教会的小队忙的很，而每24年张开一次的入口不能错过——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个24年，所以只能今天喊上詹金斯一起出来。 　　“也许我们可以把老爹也叫来，比起我们这样的门外汉，他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教授提出今晚的行动时，詹金斯就这样建议过。并不是讽刺老爹是盗墓贼，只是他能够提供很多有用的建议。 　　“我和奥利弗说过了，他今晚有别的事情，非常紧急。不过他借给了我一些小工具，我想应该会有用的。” 　　上次和伯恩斯教授一起探险时虽然遇到了危险，但总体来说收益远大于风险。而这次的目标则是一处古代墓地，那是活跃于第15纪的一伙强盗，具体的名字已经无法考证。但明确的记载显示，他们会将自己的财宝藏匿在同伴们的墓穴中，需要的时候再挖开墓穴。 　　教授用了半生的时间才找到那些墓穴的大致方位，就在城市东方的群山中。有詹金斯的骸骨战马作为代步工具，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找到了目的地。 　　那里是山中枯木林中一片看上去很普通的平地，因为人迹罕至所以路相当的难走。腐烂的枯叶和没有化净的雪水让靴子与地面的触感非常奇怪，连巧克力都拒绝跳下肩膀。 　　今晚的月亮很圆，没有污染的城外能够轻易看到红蓝双月和漫天繁星。趁着教授最后一次确认位置，詹金斯抬起头通过观星积累灵，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应到四级的屏障。虽然有些远，但如果最近能够遇到诡境或者摧毁诡物，那么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 　　“就是这里！” 　　教授忽然尖着嗓子喊道。他说话哆哆嗦嗦的，但脸上仿佛冒着红光，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寒冷。 第582章 雪林来客 　　“就是这里，那些强盗的墓穴就在这里。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但一定要小心，虽然概率很小，但依然可能遇到黑皮食魂虫之类的可怕东西。” 　　教授小声的提醒道。 　　月亮很圆，虽然依然照不到巧克力，但今晚确实是个好天气。 　　两人都没有可以挖掘地面的能力，所以只能拿着铁锹在月光下挖坑。巧克力早已爬到了一旁的树上，嗅着森林夜间那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无聊的看着两个男人辛勤的工作。 　　这似乎有些奇怪，詹金斯怎么想也想不到，纪元前的遗迹可以靠着铁锹挖出来。但既然教授认为可以，那么大概就是可以吧。 　　枯树林中的气氛很压抑，如果一直没人说话，更会严重的影响心情。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一边工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教授，我听说在古代纪元，人类根本不敢在这样的深夜进入森林。” 　　“是的，那时候居住在深林中的生物可不止野狼或者兔子，无数不可描述的恐怖生物都在黑暗中看着窥视着食物，这是相当可怕的。” 　　为了节省灵，两人照明的方式是詹金斯的无影灯。不管是不灭的净化蜡烛还是星光球都会损耗灵，这对于不确定的夜晚是相当危险的。 　　“您可以举一些例子吗？我现在的学习进度还没有到那里，那些古怪的植物材料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 　　“这当然没问题。” 　　伯恩斯教授乐于向好学的年轻人传授知识，他歇了一下手，然后一边挖着一边继续说道： 　　“居住在森林中最著名的生物当然是精灵，但他们的聚居地一般在森林的最深处，人类能够碰到的一般都是最外围的巡逻队伍。” 　　“教授，您那里有千年木心吗？” 　　詹金斯立刻由这个话题想到了自己的魔药。 　　伯恩斯教授一愣，然后摇摇头： 　　“没有，那种东西可不常见，但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刚才说到了精灵，这是一种高智慧种族。而像是野兽一样的异种，比如三头犬、食尸鬼等等，才是弱小的人类需要面对的最常见的敌人。当然，如果运气再差一些，还有可能遇到诸如邪灵、深渊者、窃魂乌鸦、影兽之类的可怕生物，在这种黑夜中，几乎意味着必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铁锹下却没有发现教授所说的祭坛样的锁孔。他们必须在今夜结束之前找到那东西，否则只能等待下一个24年。 　　教授的调查显示那伙强盗中存在恩赐者，所以墓穴中大概率存在特殊物品。詹金斯针对这一点张开真实之眼向下看，但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灵光。 　　“也许教授的调查出现了错误。” 　　他并没有指出这一点，而是继续认真的挖掘。 　　在冬夜里劳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特别是穿着厚重的衣物出汗以后，会有一种衣服贴在后背的湿漉漉粘乎乎的不适感。两人挖了接近一个小时，便垫着报纸坐在一旁的树下休息，树上则是詹金斯的那只猫。 　　教授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 　　“现在是凌晨一点，三点前如果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就回去吧。” 　　“不如到四点，骑着马返回城市很快。” 　　詹金斯建议道，他不希望24年后自己再独自来到这里。 　　伯恩斯教授看了詹金斯一眼，叹了口气点点头。 　　时间很快就到了两点半，除了詹金斯挖掘时在泥土中发现了一枚一先令的银币以外，毫无收获。为了获得更多的幸运，詹金斯甚至将那枚黄金指环戴在了手上，金灿灿的模样很快就吸引了教授的注意力。 　　他像是老爹一样，针对“衔尾蛇”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但也不知道关于“灾厄之兽”的任何消息。 　　夜风呼啸着穿过枯木林，形成低语似的声音；远处似乎有野狼在对月嚎叫，声音悠远而嘹亮；夜空中飞过一只蝙蝠，但只有巧克力无聊的抬头看了一眼。 　　偶然间的抬头向远处眺望，居然看到了代表着恩赐者的光点正在飞速向着这里前进，这并不是詹金斯认识的人。 　　“有人过来了！” 　　他语速飞快的提醒，将铁锹丢在一旁拿出了插在靴子中的匕首，而教授抬起头时，那个后背有着一对骨翼，像是在低空滑行的男孩已经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他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单衣，左脚的鞋子上有明显的破洞，枯黄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鸟巢一样。脸上长满了雀斑，脸型像是体形一样瘦弱，右侧脸颊上有一道新鲜的疤痕。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男孩也没有预料到在这样的深夜，还能够在密林中遇到两个活人。 　　他的上衣纽扣没有扣好，夜风将衣衫吹的瑟瑟作响，詹金斯居然看到心口附近露出的半个符文样的纹身—— 　　杀戮印记！ 　　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紧缩，而那个男孩也在这一刻忽然猛冲下来。 　　黑色的光芒包裹住了他的拳头，低语声随着俯冲的动作出现在地面上的两人耳边。男孩的目标并不是年轻力壮的作家，而是看似衰老瘦弱的教授。在詹金斯的匕首甩出之前，两人的拳头正面相撞，红色流光与黑色的厉芒激斗在一起，四散的光点让这片林区终于有了些光亮。 　　第一次交手在几秒后就结束了，即使有着俯冲的势能加成，男孩依然被伯恩斯教授一拳击飞了出去。教授板着脸揉了一下拳头，詹金斯瞥见他在地面踩踏出了一个很明显的鞋印。 　　“你可以选择投降，只要真心的向被你杀害的人们忏悔和道歉，教会能够帮助你去处心脏上面的东西。” 　　詹金斯抬起了手枪指着摔在远处的男孩。 　　“哈～” 　　眼睛在黑夜中像是冒着红色的光芒，发出的吼声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他再次扇动那对有些破损的翅膀升上了天空，后背面对着双月、正面面对着两人，翅膀在空中缓慢的舞动着。这一幕虽然有些骇人，但就如教会报告中提到的那样，他还没来得及杀害更多的无辜者便被发现，事实上非常弱小。 第583章 夜斗 　　见詹金斯想要开枪，伯恩斯教授抬起手将黑洞洞的枪口按了下去。教授对着对他摇头，示意他向后站。将外套脱掉丢给詹金斯，解开衬衣最上方的纽扣，肩膀活动了一下骨骼发出爆响声。 　　“呵！” 　　这是更加低沉而有力的吼声，教授猛的向上一窜居然跳到了男孩相同的高度。速度更快反应也更快，一只手抓住胳膊一只手扣住肩膀，然后硬生生的将男孩从天空中拽了下来。 　　落地后用鹰爪一样的苍老手掌捋着胳膊向上一提，另一只手则向着相反的方向用力，詹金斯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男孩的体表忽的涌出黑色的火焰，逼迫的教授不得不暂时后退。土黄色的光芒从双脚向着教授的身躯蔓延，他向前迈出一步，身体绕到对手背后，手臂从对方背后前伸，穿过男孩的脖子。在男孩想出应对方法以前，曲肘压迫他的颈部主动脉，另一手做辅助固定，配合上身紧收，双手紧扣迫试图迫使男孩的头部供氧不足。 　　这显然是格斗中的关节技，但可惜男孩的身体构造已经因为【杀戮印记】而产生了改变。几秒的用力后他没有昏迷，反而因为这段时间有了应对的余地。 　　撕拉一声响，上身那间可怜的衣服碎成布片迎风飘落。黑色的光芒自胸口那可怕的符文中溢出，黑色的烟雾将两人包裹，在教授不得已的后退后，从烟雾中走出的是一个有着两对复眼，身高和体形猛增两倍的可怕怪物。 　　嘭～ 　　詹金斯的子弹成功击中了它，但除了瘪掉的弹头坠地声以外，这一枪并没有产生其他的效果。 　　“没用的，我是……” 　　嘭～ 　　换了一个弹匣的詹金斯再次扣动扳机，满溢着金黄色神术光辉的子弹在怪物的胸口形成了贯通性的伤害。 　　而当第三发子弹再次射出时，怪物终于反应了过来。围绕着身躯四周的黑色烟雾中扑棱出三只黑色的乌鸦挡在子弹的轨迹上，右手汇集出一只如同黑洞般吸光的能量球体。 　　教授大声念诵着祈祷咒文，在神术力量的庇护下再次靠上前去。 　　詹金斯在正面举着手枪不断点射，鸦群如同发疯的蜂群一样向他扑来，黑色的生物们将它包裹在中央，教授甚至看不到其中詹金斯的身影。 　　“詹金斯，需要我帮忙吗？” 　　他有些担心的大声问道，拳头则毫不停歇的砸向那个明显在畏惧他的怪物。 　　“没问题！” 　　詹金斯也大声的回应着，随后只听一声巨响，爆炸声从鸦群内部出现。黑色的夜空成功阻碍了教授发现残余的恶魔火焰，就连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道都被他误认为了怪物身上的气味。 　　“贤者庇佑，知识之光照耀万物！” 　　伴随着教授的祈祷，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冲击波一样爆发出来，枯木林在这一刻终于被完全的照亮了。 　　光芒散尽，教授气喘吁吁的半蹲在地面上，那只怪物则重新变回了男孩的模样仰面躺在地上，整条右臂都消失不见了。 　　“小心，还没有结束。” 　　伯恩斯教授制止了詹金斯想要近前查看的做法，然后指向自己的男孩的胸口： 　　“杀戮印记还没有消失。” 　　“我明白。” 　　詹金斯点点头，换下弹夹再次扣动扳机。 　　在又一声枪响后声后，子弹没有飞出，反而是男孩的身体沿着原本预料的子弹的轨迹倒飞向他。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两人就几乎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带着寒气的右拳准确的击打在男孩的肚子上，他身体忽然破开一个血洞，将詹金斯的拳头牢牢的固定住。但这没有用，红色的火焰很快就从肚肠的破口处涌了出来。 　　男孩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双眼汇聚着红色的凶芒。眼眶中的魔眼激活后，却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的盖在了脸上。巧克力的锋利的爪子一下便将那只眼球扣了出来，而教授则大叫着着飞身从侧上方踢下。 　　虽然这次寻宝之旅宣告失败，但至少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抓住了诺兰附近活跃的杀戮印记持有者。由于击败男孩的应该算是两个人，所以印记并没有因为他的失败而转移。 　　当然，伯恩斯教授和詹金斯都受到了训斥，按照詹金斯报备的行程安排，他们应该在学校的教工宿舍度过一晚，而不是拿着铁锹跑到那么远的城外。 　　因此，周一清晨就精神不振的詹金斯，并不是因为哀叹“充实”的周末已经度过，而是因为昨晚睡眠不足以及被老爹和贝凡娜小姐严厉的批评。 　　下一周他大概很难再用合理的借口在夜晚外出，想到这里，趴在柜台上的詹金斯做出了和巧克力一样的伸懒腰动作。 　　就和昨天米海尔小姐那突兀的拜访一样，海瑟薇也在周一的清晨前来拜访了老爹古董店。她要说明的事情也是有关冬季旅行有关的，海瑟薇很明白，如果不提前吩咐，詹金斯有可能带着可以将他本人和巧克力一起装进去的行李箱踏上旅程。 　　“不不不，完全不需要那么多的行李，山庄会提供一切，你只需要带着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你的猫就够了。”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这一天中最好的消息是，傍晚回到教堂后，从宾西队长那里听说了切斯兰王国的埃尔德隆市，正神教会正准备和警察厅一起，将那些信仰邪神【谎言王子】的邪教徒一网打尽。 　　本市会收到消息，那是因为邪神神子事件中也发现了那群骗子的踪迹，所以诺兰教区对这件事非常的重视。 　　虽然目前还没有收到最终收网的通知，但宾西队长认为这件事不应该拖到岁末节之后，诺兰教区现在迫切的需要邪神神子的信息。 　　当时詹金斯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让宾西队长深刻的体会到“我的邻居是神子”这件事，究竟给詹金斯带来了多大的精神压力。他离开前还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没有站猫的那一侧，以作安慰，但詹金斯没有理解这么做的用意。 第584章 还魂尸 　　吃过晚饭，詹金斯再次在走廊中遇到了女孩菲妮·费思福。她并不是一个人，上次拜访时詹金斯见过的斯特雷斯太太和一个陌生的姑娘也在她身边。 　　那个姑娘看上去应该只有二十多岁，脸型更接近斯特雷斯先生。因此詹金斯猜测，这是他上次拜访时没有见到过的那位在纺织厂做女工的大女儿。 　　斯特雷斯太太看起来非常拘谨，她看对于这种庄严的环境很不适应，但还是热情的跟詹金斯打招呼。 　　双方告别后，詹金斯的脸色才严肃起来，因为他在那位斯特雷斯小姐的身后，看到了一只恶灵。 　　“怎么回事？是的，我记得几周前的算术课程中，也有一位前来听讲的姑娘身后发现了恶灵，而且她似乎也是纺织厂的女工。” 　　一边想着一边走向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今天是周一，所以要进行格斗课程。 　　“不是巧合吧？” 　　屈指敲门，在得到允许后转开把手走了进去。原本以为贝凡娜小姐会坐在桌前处理文件，但打开门后才发现，她坐在沙发上披着长袖外衣正在看书。 　　那是一本诗集，因为欣赏能力有限，他向来不喜欢这种题材的书。 　　“晚上好，贝凡娜小姐。” 　　“晚上好，詹金斯。” 　　她轻轻的将书本合上：“那么我们就开始吧，上周……” 　　“抱歉，请等一等。” 　　詹金斯打断了她的话，歉意的笑了笑：“真是抱歉，但有件事情我必须要提一下，刚才在走廊里，我遇到了……” 　　他将自己的发现恶灵的事情，以及有些牵强的猜测简单的说了一下，贝凡娜小姐则表示，这件事教会会跟进处理。 　　詹金斯的猜测是，恶灵的出现的原因是纺织工厂内部出现了问题，比如工厂主或者其他管理人员逼迫女工做一些恶心的勾当从而引发死亡案件。这种事情很常见，原主的记忆中就有很多在街面听说过的消息。 　　但问题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周二早晨刚到古董店，还在和老爹闲聊报纸上的新闻时，一架的马车便匆匆的从第五皇后大道的远处驶来，停在了古董店的门口。车上的人是施莱希先生，他焦急的通知詹金斯赶快上车，贝凡娜小姐有急事找他。 　　跟老爹打了声招呼，抱着巧克力便跑出了门。路上，施莱希先生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至少不是要詹金斯去治疗一些正常手段无法医治的伤。 　　推门进入一间从未进入的会议室的时候，除了宾西队长外，还有两名詹金斯认识的队长在。 　　三人都是表情严肃，或坐或站，而贝凡娜小姐站在房间中央的桌子前。桌子上是一张巨大的诺兰市沙盘，詹金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看到这种东西。 　　“现在需要确认一下，昨晚你见到的姓斯特雷斯的姑娘，是不是这一位。” 　　说着便递给詹金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还有很重的味道，是刚印刷出来不久的。 　　照片中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那张脸非常难以辨认，詹金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能确认这究竟是谁。 　　“是的，这的确是昨晚我在教堂中见到的人。这……” 　　他意识到尸体的腐烂程度非同寻常，这代表着如果没有超凡力量的干涉，这名女性的死亡时间至少不是在最近。 　　“你昨晚见到的那位姓斯特雷斯的姑娘并不是活人，这是一种罕见的现象A-12-02-3320，还魂尸。” 　　“诡物？” 　　詹金斯一惊，但昨晚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黑色的灵光。 　　“这种事件形式的诡物非常麻烦，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危险程度也会急剧增加。如果没有人及时制止，那么其可以无声无息的毁灭一座人类聚居地。” 　　说着，她伸出手指指向詹金斯拿着的照片： 　　“这是我们的疏忽，几周前的那个携带怨灵的纺织厂女工，当时的处理人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在恶灵。我们今早突袭了那个姓斯特雷斯的姑娘工作的纺织厂，在垃圾处理区挖出了众多的尸体，而调查显示，那些尸体所代表的人类，全部存活并正常的活动在市内。” 　　“那么究竟哪一个是假的？活着的人还是尸体？” 　　“这一点很难界定。” 　　贝凡娜小姐微微皱起眉头： 　　“哦，我想你还不清楚A-12-02-3320的特性。这是一种多见于村庄等小型人类聚落的事件，至少这个纪元，还没有记录显示它出现在城市内。当这种现象出现时，聚居地中将会有最多不超过32名20至30岁的人类，出现自然死亡事件。但死亡后，‘他们’会自发的将自己的尸体隐藏起来，并进行正常的生活。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你可认为是一种灵魂、物质以及诡物混杂起来的不稳定生物。 　　以这些人为中心，还魂尸现象会不断的涌现出来，直至整个聚居地的人口，全部被替换成这种徘徊在生或死之间的生物。通过肉眼无法发现还魂尸与正常人类的区别，但它们更容易引来其他的恶灵，因此如果某个人类聚居区频繁出现恶灵事件，就有必要检查是否是出现了A-12-02-3320。” 　　“如果不处理，之后会怎么样？” 　　詹金斯猜想，黑色的诡物灵光应该能够在尸体上看到，毕竟他昨晚见到的那个姑娘究竟存不存在都不清楚。 　　“你听说过切斯兰王国的罗斯贝尔郡的死亡小镇传说吗？” 　　贝凡娜小姐问道。 　　“是的，老爹提起过。”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只是传说，但对于恩赐者来说，那是确实存在的禁地。按照老爹的说法，任何靠近那座小镇的生命都会无声无息的逝去，而灵魂则会自发的留在小镇中。当镇内的灵魂集聚到一定程度，就会如同亡灵大潮一样向外，涌向最近的人类聚居地。因此，罗斯贝尔郡周围完全被教会封锁。 　　教会的恩赐者也无法从根本上上解决那里，这已经近似于盘踞在世界某处的自然现象。他们能够做到的，只有在亡灵大潮涌出时，尽可能多的消灭他们。 第585章 尸体与看守 　　“如果A-12-02-3320不能被及时解决，那么大陆上从此就会多出来一个有关亡灵都市的传说。” 　　总而言之，在确定了这件事的确属于A-12-02-3320后，贝凡娜小姐立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通过跟踪斯特雷斯家的大女儿，教会在她的周边又发现了两个同样情况的“人”。而A-12-02-3320事件的发生，必将出现着一具代表着事件核心的尸体，也就是最初的死者。这具尸体从外表看不出任何的不同，但使用一种专门配置的药剂，涂抹它的皮肤上，能够看到非常明显的发光反应。 　　“愿贤者保佑，感谢您安排的命运，教廷安排来的药剂师依然在本地！” 　　将那瓶淡蓝色的药剂分发下去的时候，詹金斯听到身边的人小声的说道。 　　过往的经验表明，消灭这具尸体就能够摧毁尚在发育期的A-12-02-3320事件，所以即使现在人手再紧张，也要分出一些立刻进行搜寻。 　　“虽然老爹认为，你不用应该这么早的参与进危险的行动中。但詹金斯，这次的行动我希望你能够参加进来。” 　　贝凡娜小姐的表情非常严肃。 　　“好的，我明白，身为一名抄写员，我有责任承担教会赋予的任务！” 　　他站直了身体说道，但又皱起了眉头：“现在人手已经缺少到，需要我们这样的文职人员参与外勤行动了吗？” 　　“不不不。” 　　说话的是在一旁站着的宾西队长： 　　“一般情况下，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参与行动。但这件事的困难在于寻找而非战斗，詹金斯，你被贤者祝福的命运，往往能够带给你不一样的幸运，也使得你经常遇到麻烦。这一点对于这次事件，是非常有利的。” 　　不管贝凡娜小姐看中的是詹金斯的幸运还是霉运，她的说法都非常的有道理。詹金斯也能感觉到，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获得所谓的救世者徽记，那种出门就能遇到事情的命运感，也越发的强烈了。 　　根据他乱七八糟的猜想、从古籍记载中读到的资料，以及占卜者奥黛丽小姐的看法，这是世界对于救世者的考验。 　　这次的行动，贤者教会有三只小队和临时人员詹金斯参与，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贝凡娜小姐不会离开教堂。 　　行动人员每三人组成小队，根据目前得到的情报以及占卜得到的结果，前往查看可疑的尸体。诺兰五家教会共有近百名成员参与行动，而只要有一组情报或者占卜结果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可能导致城市灾难的事件，就能快速的解决。 　　考虑到安全问题，和詹金斯同组的是他很熟悉的宾西队长以及罗杰斯·本茨先生。他们需要前往位于市区内的诺兰第三公立医院，那里也是詹金斯第一次成神的位置。 　　乘坐着马车赶往目的地的同时，詹金斯和另外两名先生互相介绍了自身的情况，而宾西队长则告诉他，他们的目标是奥黛丽小姐占卜出的三个最可能的结果之一。 　　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才会让詹金斯前来。 　　由于时间紧急，教会也没有通知在医院工作的文职人员来接应三人。但因为宾西队长手中有盖着市政厅和卡尔法克斯场印章的搜捕令、搜查令和逮捕令，因此进入医院后三人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他们很快便与一名高瘦带着眼镜的中年人见面，这是诺兰第三公立医院的副院长先生，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前往了位于医院后方的停尸房。 　　“其实在今年秋季以前，我们的停尸房是安排在医院左侧那栋楼的地下，并安排了专人看管的。” 　　说到这里，这位先生有些尴尬： 　　“但秋季的时候，诺兰市中有一些市民相信，医院内发生了一些可怕的灵异事件。虽然最后死亡与终末教会帮助辟谣，但我们还是不得不将停尸房的位置转移到医院后方，最偏僻的那栋楼里。” 　　他指的就是詹金斯初到这个世界时的医院恶灵。虽然在詹金斯这样的恩赐者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而彻底的结束了，但它产生的后续，依然影响普通人的生活。 　　停尸房所在的建筑物是医院最后方的一栋二层平顶小楼，从远处望去，建筑物上方的墙皮大半都脱落了；再向前走，所有的窗户都没有玻璃，而是用木条成x形状封了起来；等到走到楼下时，还能看到建筑物的最下方，大片大片绿色的苔藓似的植物攀附在墙底。 　　这完全是荒废的模样。 　　“条件很差。” 　　带着黑色帽子的先生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唤来了现在的看守。 　　詹金斯本来以为停尸房的看守都是一些皮肤松弛、头顶半秃、看上去很没有精神的老人，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名笑起来很平易近人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件正面至少有六只口袋的黑色外衣，年纪应该不会超过25岁。 　　“这位是普罗旺斯·卢卡尔，原本在夏尔市担任守墓人，最近才来到诺兰投奔亲戚；这三位是卡尔法斯克场的警官，正在寻找一具丢失的被害者遗体。” 　　简单的介绍后，由看守卢卡尔带领着三人走进了大楼。 　　楼内有一种难以忍受的防腐药品的臭味，詹金斯很庆幸他将巧克力留在了教堂里。楼房内的温度明显比室外还要低，并且进入后让詹金斯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宾西队长用眼神示意詹金斯和本茨先生小心一些，但詹金斯丝毫都不担心，因为放眼望去，这栋楼内并没有呈现出黑色灵光的物体。相反，他们身边倒是有奇异的光芒，因为停尸房的看守者普罗旺斯·卢卡尔居然是恩赐者。 　　他绝对不可能是正神教会安插在这里的，不论是从背景身份和能力搭配来看都不可能，也不可能是在教会注册过的恩赐者，否则前来这里以前就应该得到警告。 　　所以说，这又是一名非注册恩赐者。 第586章 下水道中的抉择 　　“最近诺兰市中奇怪的人可真是多。” 　　这是詹金斯对于陌生人的唯一看法，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关心走在三人前面的年轻人是否是坏人，A-12-02-3320事件才是目前的重点。 　　詹金斯的眼睛还是非常可靠的，在卢卡尔的带领下，他们查看了暂时停放在楼内的131具尸体。当然，在三人进行“查验”的时候，卢卡尔不被允许近旁观看。但他们并没有找到想要的目标，因此只能返回教堂获取下一个可能的地点。 　　这一整天的时间，詹金斯从诺兰第三公立医院，来到了城郊警察局的临时停尸房，又拜访了诺兰市下属小镇一户遭遇凶案的人家，甚至追及到了诺兰西部的山区，远远的望见了一条古龙。 　　“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狼狈不堪的詹金斯三人跳下马车，准备继续接取下一个任务地点。因为存在詹金斯的治疗能力，因此实际上大家都没有受伤，只是【治愈之息】能够治疗身体，却不能恢复破损的衣物。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我们才刚从山头走过来，就看到那条龙卧在山间的平地休息。” 　　宾西队长心有余悸的说道，他的发梢焦黑，詹金斯的能力无法治疗头发。 　　“贤者啊，仅仅是看着那条龙，我就感觉无法呼吸。它也注意到我们了，但只是打了个哈欠喷了一口火，然后就飞到了远处。” 　　詹金斯和本茨先生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本茨先生是一位不善言语，但行动力很强的抄写员，他精通一种奇物制造的能力，只是今天没有发挥的空间。 　　“后来呢，你们发生了战斗？” 　　贝凡娜小姐紧接着问道。 　　“不，它直接飞走了，根本没有搭理我们。否则，我无法保证您见到我们的时候，还能辨认出我们的模样。” 　　“喵～” 　　巧克力趴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它今天没有跟随着詹金斯出去，而是和贝凡娜小姐待在一起。猫咪偶尔也会跑去观察那些幻想花的种子，这一天过得很懒散。 　　有一次詹金斯回来，甚至看到贝凡娜小姐为它准备了一只装着小草莓蛋糕的瓷碟，总的来说就是过得相当舒服。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詹金斯计划着下一次回来后就找机会去鲁恩，通知那里的几位女士今晚自己有事情。只是今晚还要和银笛小姐交易木心，这就有些麻烦了。 　　宾西队长已经拿到了下一个地址的信息，正在听一旁赶来的另一个小队诉说他们在行动中偶尔遇到的吸血种线索。 　　贝凡娜小姐要去处理巨龙的事情，这种残暴的生物出现在城市是极度危险的事情。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花盆旁看着外面大雾的巧克力，见房间里很快就没有人了，于是抖了抖耳朵，快速的站起身从窗台上跳到沙发上，然后又跳到地面，小跑着来到詹金斯的脚后，用身体蹭他的鞋跟。 　　见詹金斯低头，它也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詹金斯。 　　“想要跟着我出门是吗？” 　　他低声的问道。 　　“喵～” 　　詹金斯猜想大概是“是”的意思，于是弯下腰将猫咪抱起来，又问向宾西队长： 　　“抱歉先生，我可以带着它一起去吗？我保证，巧克力绝对不会打扰我们。” 　　“当然可以。” 　　这只猫的聪明，在教会中是出了名的。 　　应该是考虑到三人下次回来时可以吃到晚饭，所以这一次的地址就在市区内。更准确的来说，他们要进入下水道寻找一具流浪汉的尸体，这在地下管道中并不是很稀奇的东西。 　　诺兰市的地下管道系统庞大无比，这和城市改造时期的几位市长胡乱指挥有关。 　　地下管道经历了多次的挖掘改建，甚至某些部分还和地下矿道对接。这直接导致了，就算是现在的市政厅，都没有地下的全部图纸。 　　但詹金斯三人并不需要进入那些连维护人员都不愿意进入的最深处，他们只是按照占卜的结果，通过码头区一座仓库的窨井进入了地下。 　　这一段管道中出奇的没有很重的异味，三人的靴子踩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沿着管道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本茨先生使用自己的能力为三人消去了声音，这也是为了安全。而在詹金斯召唤出星光球后，宾西队长也使用能力屏蔽了周遭一定范围的光线进出，这就相当于隐形。 　　他们在黑暗中转了十分钟左右，转过下一个拐角，居意外的看到前面有微弱的黄色烛光。 　　三人顿时感到了惊疑，这附近的管道没有直接向上的出口，就算是躲避严寒的流浪汉也不应该睡在这里。 　　眨眨眼，詹金斯很庆幸因为黑暗而无人能够注意到他的表情，否则惊讶的模样肯定会被同伴们看到。 　　就在前面，他分别看到了三种不同颜色的灵光。其中呈现出黑色灵光的，赫然是人的身体形状，而蜡烛形状的则是红色，这代表着这是一件B类的特殊物品。蜡烛的持有者，则是一个身体呈现蓝色灵光的人形。 　　“吸血种的感染者？怎么会在这里？” 　　他想道。 　　三人立刻停住了脚步，宾西队长将手指竖在嘴前大家不要弄出来声音。 　　悉悉索索的声响中，蜡烛的火焰越来越远，那具尸体也呈趴伏状态被拖走了。 　　“追上去吗？我好像听到他拖拽着什么东西走远了！” 　　詹金斯其实并没有听到。 　　“我也听到了！” 　　本茨先生才是真的耳力非凡。 　　等到蜡烛的火光转过弯彻底消失后，他们才走上前查看。宾西队长不顾地面的肮脏直接趴在地面上，很快就发现了很明显的拖痕。而且根据痕迹来判断，被拖动的极有可能就是尸体。 　　这和詹金斯通过灵光形状做出的推断一致。 　　现在就到了抉择的时刻，如果按照原定方向前进，虽然拖痕还在，但他们还是很可能会丢失那个人的踪迹；而如果追上去，如果被拖走的不是目标，那么就相当于浪费了时间。 第587章 死和生 　　詹金斯和本茨先生都看向宾西队长，三人中他才是主事者。 　　“追上去！留下记号，如果有人找过来，也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十几秒的思考后，宾西队长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现在的任务由寻找变为追踪，因此他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就连怀里的猫咪都停止了间歇的蠕动。 　　他们远远的跟随着那微弱的光亮，随着他在地下管道中越走越远。半小时后，詹金斯甚至无法判断三人究竟到了什么位置。但他并不着急，就算同伴们也迷失了方向，怀中的猫肯定也能找到家在哪里。 　　并没有向下走，而是在一个水平面移动。终于，詹金斯第三次按照要求查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傍晚六点的时候，目标停下了。 　　“果然是这里！” 　　就在几分钟前，詹金斯忽然意识到他来过这一截的管道。而当看到新的灵光出现在远处时。他便明白那人的目标是B-08-02-8214，等价交换的售货机。 　　“可是，奥黛丽小姐说过，这东西一般不会在同一个地点停留超过三天，上次见到它可是两周前的事情！” 　　这一定是“不一般”的极少数情况，而躲在拐角的另外两个男人也发现了那台造型怪异的机器。虽然不像詹金斯可以直接用眼睛判断灵光，但他们都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是特殊物品。 　　铁抽屉被拉开的声音非常响亮，随后，便听到一个体积颇大的东西被塞到了里面。 　　“动手！” 　　绝对不能启动B-08-02-8214，谁也不知道A-12-02-3320被塞到里面后会发生什么。 　　宾西队长的命令发出后，本茨先生像是跳水一样没入了烛光造成的阴影中，宾西队长则对着机器打了一个响指。 　　在火焰和爆炸声后，蜡烛滚落到了地面，与此同时影子中伸出一只手将那个男人按到在地。 　　詹金斯最后冲了出来，径直来到机器旁将那具已经高度腐烂而且爬满了蛆虫的尸体拉出。 　　“直接烧掉！” 　　宾西队长喊道，他知道詹金斯拥有凭空变出火焰的能力。 　　熊熊的火焰和恶臭味同时占据了人们的感官，拉住尸体的詹金斯甚至感觉那东西在火焰中蠕动。他转头看向尸体，却惊讶的发现手中握着的是被火焰焚烧的海瑟薇。 　　“我最恨别人骗我！” 　　更加汹涌的火焰彻底包裹住了尸体，几分钟后，地面上只剩下一些黑色的灰渣。 　　“这是特殊火焰吧，真是厉害。” 　　宾西队长感慨着将被制住的男人扛到肩膀上，本茨先生则站在一旁，从风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只弹匣，退出一颗子弹然后按在男人裸露在外的手背上。 　　呲呲～的声音和红色的烟气从那里传出，再结合没有影子的特点，这的确是吸血种感染者。 　　不管这究竟是怎么了，三人都不愿再停留在这里。詹金斯正在处理那堆被烧尽的骨灰，宾西队长扛着那名被吸血种感染的人类，唯有无事可做的本茨先生，便弯腰去捡那根掉落在地面上的蜡烛。 　　此时詹金斯的星光球早已熄灭，有些拥挤的下水管道中，照明的只有烛光而已。火光忽然晃动一下，随后詹金斯和宾西队长便看到罗杰斯·本茨僵住了。 　　一个怪异的黑色身影由小而大，一点点的遮住了蜡烛的光芒，空气中弥漫起了越来越重的血腥味。 　　“罗杰斯！” 　　宾西队长试探着喊道，而本茨先生的身体则重重的倒下。乌黑的血液从脖子处那巨大的伤口流出，像是小溪流的一样的浸湿了衣服，那双眼睛再也无法睁开了。 　　似乎是从烛光中钻出来的男人有着格外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和细长的眼睛。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穿着高帮的皮靴，靴子上还镶嵌着纯金的饰品。 　　双手的指甲涂成发亮的红色，指甲又细又长，右手指尖还有本茨先生的一小块血肉。 　　“那位先生说的很对，我们必须要用B-06-4-5509，马戏团的秘密蜡烛，隐藏自己，才能安全的用机器得到那件东西。” 　　他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却又具有莫名的魅力。有些可怕的眼睛四下张望时，却没有发现预料中的那具关键尸体。 　　“那么，两位能不能告诉我，我的东西去了哪里？” 　　根据光点的配色和数量，这显然是那名本应被贝凡娜小姐和风暴之主教会的半神祭祀打成重伤的7级吸血种。而如果他口中的“那位先生”指那面无所不知的镜子，那么今晚的事情，就可以解释为，这群人为了获得【真实的幻影】，而企图用B-08-02-8214机器和A-12-02-3320尸体合成某种材料。 　　但可惜，那是有限的全知，在涉及神明时难免会出现差错，就比如那具尸体还是被毁掉了。 　　“詹金斯，你先走！不要回头！” 　　急促的一句吩咐后，宾西队长毫不犹豫的冲着敌人冲了过去。但他甚至都没有撑过一招便被击晕，詹金斯就算想要趁机逃走都来不及。 　　“浪费了。” 　　看着已经死去了本茨先生，陌生的异种舔了舔嘴唇轻声感叹，然后重新看向詹金斯： 　　“现在能够告诉我吗，年轻人。那具尸体去了哪里？” 　　詹金斯抬起头看着他，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频繁的接触死亡。但即使是这样，依然还是无法接受熟悉的人死在面前。 　　“7级，不是半神……” 　　“抱歉，你说什么？” 　　对方很有礼貌的问道。 　　“我是说，我必须要逼迫自己在几分钟内解决你，因此，我要向你分享我的秘密。” 　　对面的异种歪了一下头，依然不明白对面的疯子在讲什么。 　　“双～生～恶～魔！” 　　暴怒的声音伴随着疾驰而出的黑色身影在管道中回荡，轰隆轰隆的响声接连不断的在这狭小的空间中爆发而出。 　　爆炸同时也引起了更糟糕的塌方，而一切尘埃落定后，这片区域居然还神奇留存着一些较大面积完的空隙。抽干了自己的血来抵抗恶魔火焰的吸血种，就躺在两块巨石形成的夹缝中。 　　他大部分的血液都为了抵挡爆炸而散布到身周形成护盾，现在身体干瘪的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前方那片密布着灰尘和黑暗的空间中，似乎存在了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像是柴火棍一样的手按在地面上，碎石的表面快速的镜化，同与此同时身体一点点沉入镜面。一道湛蓝色的光从黑暗中射出，光芒与镜面接触的瞬间，一串串字符覆盖住镜面。 　　嘭～的一声，所有的镜子都碎了。 　　完全无法理解如同本能的害怕感觉为何出现，但他很快就不用理解了。轻声的猫叫后，一直漂亮的黑白色幼猫从黑暗中溜达出来。 　　光亮从坍塌的废墟后渗透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仿佛在扣动那早已停止的心脏。 　　“詹金斯，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生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并肩站在那里看着它，矮个儿的漂亮姑娘手中托举着一块有些虚幻的正方形棱体。 　　它呈现出湛蓝色，并进行轻微的自旋运动，立方体内漂浮着更加虚幻的数学字符。这枚被被亚莉克希亚称为“数学魔方”的立方体，是她迈入半神之路的第一步。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只魔方体现出了她力量的全部本质。 　　“需要我现在解决他吗？” 　　女人温柔的问道。 　　7级与7级之间也存在相当大的却别，即使亚莉克希亚的年龄不及面前异种的零头，但在场所有生物都不怀疑她是否有这个能力——事实上，就算是普通的8级半神恩赐者，都不一定是米勒小姐的对手。 　　她迈入的是另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 　　“不，我还需要问一些问题。” 　　詹金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那无名的暴怒压在心底。弯下腰将自己的猫抱起来，然后说道： 　　“教会的人应该快要来了，我会带着本茨先生的……尸体和宾西队长先前往地面，你可以先看管他吗？” 　　“给我一枚灵性磁石，我带着他的意识前往鲁恩。” 　　“能做到吗？” 　　“可以，虽然我并不精通仪式，但我们应该都同意，数学是万理之基，它能够解决一切。” 　　但接过詹金斯手中的磁石后，亚莉克希亚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面对面的在黑暗中看着带着单片眼镜的詹金斯，然后示意他弯一下腰。当詹金斯照做后，女人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男人的额头轻轻一吻： 　　“凡人终有一死，你比我更明白这一点。不要让愤怒摧毁你的理智，我认识的詹金斯能够永远保持理性。” 　　巧克力发光的猫眼中的神情显示，它现在非常不开心。 　　吸血种的身体被留在了原地，而意识则被亚莉克希亚押送到了鲁恩市。为了保险，詹金斯已经将他的四肢全部弄断，并用火焰蒸发了剩余血液的百分之九十。 　　费力的移动一死一生的两具人类身体，用了半小时才从塌方的管道中清理出勉强通行的道路。 　　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远处已经听到大批的脚步声传来。看到周身伴随着光点出现的贝凡娜小姐时，詹金斯很勉强的对着她笑了一下。 第588章 公主的眼镜 　　B-08-02-8214机器和B-06-4-5509蜡烛在詹金斯回到教堂后，全部被教会回收。前者因为整体镶嵌在泥土中，只能通过整体转移的方式被运回了教会。 　　詹金斯看着人们将吸血种没有灵魂的身体运走，看着被治疗苏醒的宾西队长和他一样沉默，最后看到人们为本茨先生盖上白布。 　　他委托亚莉克希亚去帮他进行和银笛小姐的交易，自己一直留在教堂，直到老爹出现在才开口说话。 　　“不用安慰我，凡人皆有一死，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了。而且本茨先生是在执行教会任务的过程中遭遇意外，这是充满荣誉的事情。” 　　他在胸口缓慢的画出圣徽。 　　老爹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到了詹金斯的身旁。 　　“你明白就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是刚得到消息。” 　　“A-12-02-3320换魂尸事件已经被终结了，事件的核心尸体由我亲自/焚毁。那些吸血种同样需要那具尸体，它们要通过等价交换机器来转换出自己需要的材料，但又通过类似于占卜的渠道知晓了今晚会出现意外，所以才会发生刚才的事情。” 　　宾西队长昏迷之后发生的事由詹金斯编造，他趁着这个机会，向教会透露了吸血种手中有一面“神奇的镜子”。反正那只异种永远也不会苏醒了，詹金时不用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戳破。 　　“是谁救了你？” 　　“双生恶魔和他的同伴，应该是那个黑袍人，因为他也想要那具尸体，毕竟也是诡物的一部分……” 　　老爹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两人此时坐在走廊旁的椅子上，他抬起头望向被阴云遮蔽的天空，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偷偷的瞥向詹金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詹金斯，一切会好起来的。” 　　“……我明白，老爹。我很久以前就明白了，凡人皆有一死。” 　　老爹离开后，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打了声招呼便回到了房间休息。他摸了摸蜷缩在枕头一侧的幼猫，然后紧握着灵性磁石来到了鲁恩市。 　　不再是熟悉的昏暗房间和舒服的软垫座椅，这显然是一间面积颇大的书房。 　　他坐在书桌前的木椅上，书桌的另一边斯图亚特小姐披着一件酒红色的外套拿着笔苦恼的看着面前的纸，茱莉亚端着茶盘站在一旁，而亚莉克希亚则坐在靠近窗户的沙发上。 　　虽然窗帘紧闭，房间内的光线也很充足，但詹金斯还是模糊的看到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听到声响，斯图亚特小姐有些紧张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观察詹金斯的表情，大概亚莉克希亚稍微透露了一点刚才的事情。詹金斯这时才发现，她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这让女孩看上去更加的秀气。 　　调整了一下心情，并将抱着的巧克力放到书桌上： 　　“斯图亚特小姐，您怎么戴起了眼镜？我记得您的视力应该很好。” 　　“装饰用的。” 　　她摘下眼镜递给詹金斯，果然是平面镜。 　　“不必担心我的事情。” 　　男人一边说着，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将那副眼镜还回去，而是忽然很无礼的，将它架到自己的脸上，然后对着房间内的三个女人微笑，她们也都忍不住的也笑了起来。 　　被带到鲁恩市的吸血种现在正处于严格的拘束状态，现在是斯图亚特小姐的学习和聚会时间，詹金斯不会在这种时间进行审讯。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斯图亚特小姐在王宫中的书房。虽然被称为“书房”，但事实上面积至少是詹金斯在教会房间面积的三倍。靠着墙是三排书架，而书架中间的空地上又有着书桌、小茶几、圆桌等等家具，靠着窗户的那面墙还有装饰用的置物台和沙发。金色的饰品随处可见，头等的水晶吊灯比煤气灯的光芒还要亮。 　　这是大多数人都无法想象的奢华房间。 　　斯图亚特正在写亚莉克希亚布置的算术作业，那都是些很普通的应用类算术题，作家先生和他的猫都认为难度并不算很大，但三王女殿下已经快要抓狂了。 　　亚莉克希亚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老师，她要求斯图亚特小姐做完那些题目后，四人的聚会才能开始。这进一步的让多洛丽丝感到难过，她只能一边低头看着纸，一边偷听另外两人的谈话。 　　“那根千年木心，我放在你从教堂前往老爹古董店的必经巷子中了。烂鱼巷东侧入口的那面砖墙上，就像随手乱丢的枯树枝，我想你应该能够看到。” 　　“好的，我明早就会收回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现在我只缺少最后两根木心，就能配齐那副药剂。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我对萨莱曼达先生的目的真的是很感兴趣。” 　　“但魔药可不是轻易就能喝的，你需要更谨慎一些。说起来，溶血毒素的材料我也准备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配置呢？” 　　“尽快吧，药剂的配置周期并不长。也许这周末就可以，我记得斯图亚特小姐对配置药剂很感兴趣，到时她也可以一同去看看。” 　　多洛丽丝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依然低着头装作在写字。但实际上漂亮的嘴角微翘，心中的喜悦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 　　上周前来鲁恩时，詹金斯在茱莉亚的请求下还意外的参加了一场舞会，甚至还和一个记不住名字的普通人进行了决斗。 　　虽然当时亚莉克希亚并不在场，但她事后从茱莉亚那里听说了整件事的过程。她对于詹金斯和一个普通人动手并没有意见，但他贸然出现在斯图亚特小姐身边有些太冒险： 　　“多洛丽丝现在需要的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帮手，这至少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 　　男人抱歉的笑了起来，看在这副笑容的面子上，她没有再继续怪罪这个相当不成熟的男人。 第589章 照片中的人 　　亚莉克希亚早就注意到了斯图亚特小姐无心学习，事实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件事。 　　直到三王女殿下被迫保证将落下了的作业补齐，并提前预习下周的课程后，四人的聚会才正式开始。 　　詹金斯提出的第一个话题是自己遇到的烦恼。 　　“幻想花？没想到诺拉教区还有这种东西。我可以帮助你，詹金斯，但爱人的毛发还是要你自己想办法。” 　　亚莉克希亚的余光扫见，茱莉亚正用手按住斯图亚特小姐，防止她给出一些不得体的建议。 　　“你离开诺兰市的时候，我的那株花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如果放弃让它继续生长，我总是感觉不甘心。” 　　他捉住在一旁嗅墨水瓶的猫咪，还记得上次在它额头画了几笔才将它骗进浴室，但现在这招绝对行不通了。 　　“鲁恩这边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吗？我注意到，我们一直在谈我的事情。” 　　他又问道。 　　“一切和平。但这里也出现了杀戮印记的持有者，本地的恩赐者们差不多都知道了这则消息。还有鲁恩更北方的雪原中，有人生成发现了A-01-1-8322，雪人军团。但这则消息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教会派出去的人手也没有任何信息反馈。” 　　亚莉克希亚说道，盯着詹金斯手底下的猫不知道在想什么。 　　“诡物？” 　　“是的，我想多洛丽丝应该更了解一些。” 　　她将说话的机会让给了斯图亚特小姐。 　　“是的，我在资料馆偷……看到过一些信息。A-01-1-8322是只会出现在冬季的一种诡物，而且出现地点附近必定会有人类的聚落。这种诡物由数量颇多的活体雪人组成，当汇集到一定数量后，它们会成建制的攻击人类的居住地，表现出的行为与人类军队无异。” 　　“那么他们使用什么力量？” 　　詹金斯感兴趣的问道，他对于这种不会威胁到自己的诡物一向充满了好奇心。 　　“雪人可以使用大部分低阶冰雪类的咒法能力，而且力量很强。每当攻破一个人类聚落，它们就会通过一种极度残忍的方式，将人类也转化成它们的同类。但它们并不被视为威胁，所有的雪人都极度怕火，从理论上来讲，即使一个勇敢的手持火把的健壮农夫，都能轻易的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获得胜利。而任何种类的特殊火焰都是它们的致命克星，如果它们真的出现，那么只要能够找到踪迹，教会有充足的力量将它们彻底消灭。” 　　在聚会进行期间，仆人意外的敲响了房门。如果被人发现有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公主的书房内，那么一周后说不定连诺兰都能听到花边新闻。詹金斯立刻隐去身形返回诺兰，但却发现忘记将巧克力也带回来。 　　等到十分钟后亚莉克希亚通知他可以回去时，他才在书房墙角的那只书架的顶端，看到了趴着假寐的猫。 　　它的身后是一副人物的肖像画，画中贵气十足的年轻男人，披着红色的披风昂首挺胸的笑着。詹金斯认为这其中有画师夸张和美化的部分，除了色彩以外，他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的脸能如此的白皙。 　　“这是我的曾祖父，恩西多·斯图亚特。” 　　斯图亚特小姐介绍道，“听祖父说，那还真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他在我出生以前就去世了。” 　　画中的年轻人看上去很是面熟，这大概是因为斯图亚特小姐的脸型和他很像。詹金斯很快就失去了对他的兴趣，打算将今天遇到巨龙的事情和大家分享。 　　“喵～” 　　善意的提醒。 　　“不，不止是面熟！” 　　几周前的某段记忆忽然涌入脑中，老爹古董店中，柜台上放着的那个相簿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这是……” 　　老爹只给詹金斯看了其中的几张相片，而在其中一张背景模糊不清的合照里，男孩的脸与照片中的青年人，至少有八成的相似。甚至，詹金斯都可以认为这就是同一个人。 　　“老爹居然认识斯图亚特小姐的曾祖父？” 　　他没想到自己的和朋友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渊源，但转念一想，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斯图亚特小姐，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下。” 　　他伸出手指指向那幅油画，“请问，您的曾祖父出生于通用历的哪一年？” 　　斯图亚特小姐一愣，然后回答道：“通用历1753年。曾祖父将近60岁才生下祖父，所以就连父亲对他的印象都不深。” 　　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如果老爹照片中出现的人真是这位恩西多·斯图亚特，那么老爹现在的年龄与实际五十多岁的外表绝对不符合。 　　“现在是通用历1865年的最后一个月，也就是说，老爹至少也有90岁了？” 　　他抓了抓头发，转身走向斯图亚特小姐。行走间右手手心向上呈托举状，一本巴掌大的书由虚幻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茱莉亚小心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根据她在多洛丽丝身边学到的知识，这应该是一件恩赐。她并不意外威廉姆特先生拥有这种物品，只是没想到他会毫无顾忌的展示在大家面前。 　　詹金斯手中的书自动翻开第一页，黑白的色彩出现在古旧的羊皮纸纸页中，那自然就是记忆中的照片。 　　“斯图亚特小姐，请问您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他将【回忆之书】递给斯图亚特小姐，后者小心翼翼的拿过来，低着头看了几秒，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抬头看向那副油画，又再次低头看向印在羊皮纸上的照片，疑惑变作了震惊。 　　“威廉姆特先生，这应该就是曾祖父。是的，您看他衣服上的这枚勋章，曾祖父在祖父13岁时送给了他，祖父去世前我见过这东西！威廉姆特先生，您的朋友认识曾祖父是吗？” 　　“不，我并不确定。” 　　詹金斯摇摇头，将回忆之书收起来。顺手从书桌是抽出一张白纸，刚才的照片再次显现出来。 　　“抱歉，斯图亚特小姐，能不能麻烦您再想办法确认一下，也许这只是巧合而已。这虽然不是必须的事情，但合照中的另一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第590章 秘密和梦 　　事实上，多洛丽丝本身并不了解曾祖父的事情，因为连家人们也很少会谈起这位先人。他可以被称为一位好国王，但似乎并不是一位好父亲。 　　宫廷传闻是人们最喜欢谈论的事情，而有关恩西多·斯图亚特的传闻格外的多。其中最为人们所知的故事，则是大约近一个世纪以前，他成为国王前的事情。 　　混乱的宫廷阴谋，天降的火雨，地牢深处的惨叫…… 　　“当然没问题，这并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多洛丽丝将那张纸接过后递给茱莉亚，后者将其折叠夹在了衬裙的束腰中。 　　亚莉克希亚是没有见过老爹的，至少詹金斯认为她没有见过。但她认为长寿对于恩赐者来说并不是很少见的事情，即使老爹不是高等级恩赐者，但他很可能有延寿的秘药或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老爹和斯图亚特家族的关系。 　　“也许詹金斯的老师，还是多洛丽丝的亲戚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斯图亚特小姐，后者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但这种猜想是错误的，老爹提起过，他年轻时来鲁恩，只是为了一项教会的长期任务而已。 　　考虑到斯图亚特小姐不适合接触那些太过可怕的事情，审问吸血种由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在她的住所进行。 　　这次虽然没有迷锁配合，让事情变得复杂一些，但比起离开诺兰市时，亚莉克希亚已经完全不同了。 　　直到凌晨两点，巧克力已经安心的在壁炉前熟睡，詹金斯才勉强弄明白了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面镜子果然是全知宝镜，只是没想到吸血种和那些邪神神子的追随者真的有过短暂的合作。” 　　他主动将“不死人”事件的大概透露给了亚莉克希亚，并着重提到了树下的袭击，女人微笑的听完了所有事情，但没有表现出惊讶。 　　被他们抓住的吸血种透露，在与另一伙人的短暂合作中，那面镜子曾被短暂的借出去，并被询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采取怎样的行动，才能最大的提高计划实施的成功率？】 　　答案就是想办法，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日期，前往一个莫名其妙的地点，刺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但至少这一次镜子的答案是正确的，如果他们真的成功在常青森林的古树下，杀死好奇心严重的作家，那么之后也就不会有错误地点进行通灵的事件发生。 　　虽然还没有从被抓捕的吸血种那里询问出有关【真实的幻影】的事情，但他已经说明了纪元末的“救世者游戏”的关键。而其中最重要的信息则是能力的获取方式。每个纪元的末尾都会出现这种带有特殊性质的能力，获得者自动成为救世者候选。 　　大部分为天生恩赐，少部分可以通过能力学习。但到了第十八纪元，多数都可以学习。 　　其中对应着红色武斗系的救世能力——如双生恶魔，是唯一可以转移的资格的种类。这种徽记通过杀戮转移宿主，这也是詹金斯在杀死双生子恶魔后获得能力的原因。但当时的它们还没有完成最后一步，因此初始时【双生恶魔】并没有表现出特殊性，直到詹金斯正面击败了另外的竞争者它才真正的成型。 　　而分类为白色基础系的救世能力——如不死人，如果通过仪式而非世界恩赐的方式获得，那么所举行的仪式必定属于认定仪式。也就是说，获得徽记的原因是已经拥有世界承认的能力，而非通过获得能力获得徽记。 　　这是两种不同的因果关系，这一点詹金斯早已隐约的明白。 　　而像是【真实的幻影】这样的神术能力，仪式获取的过程必定与神有关。那面镜子对于这一点的诉说非常含糊，就算是吸血种们也不清楚它是否了解全部。 　　目前的信息就是这些，而当詹金斯想要进一步的知晓异世界【血腥堡垒】甚至对应的伟大主宰时，面前被抓捕的这个人忽然嘶吼了一声，然后整个投影身体快速气化。 　　亚莉克希亚来不及阻止詹金斯的问题，只能将他拉到一旁。 　　“不要随意询问这种问题。” 　　她小声的告诫道。 　　狂风让窗帘飘了起来肆意翻飞，一道奇异的红色光束自虚空投下，射入窗内，将裸露在外的灵魂包裹住，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其撵成齑粉。 　　巧克力睁着一只眼睛打了个哈欠，腰部扭了扭换了个姿势趴着，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愣在原地很久都不敢动弹。 　　“抱歉，是我莽撞了……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何那些知晓【主宰】秘密的人，从来都是那副‘我知道但我不敢说’的模样。” 　　被狠狠的恐吓了一番的詹金斯，不得不返回诺兰市。他今晚再次做了一场相当不愉快的梦，在梦中他沉默着看到了本茨先生的身影逐渐远去，而带领他走向黑暗的居然是熟人——奥古斯都先生。 　　他披着一件有着兜帽的破旧黑色袍子，身体四周缠绕着灰白色的雾气。但在梦中，远去的两人似乎都看不到这个旁观者，一点一点的没入到梦境深处的黑暗中。 　　“我究竟是在发生什么疯？” 　　他揉着疼痛的太阳穴醒来，疑心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唤醒了一旁的猫，准备迎接糟糕的周三。 　　即使是詹金斯，夜晚只睡两个小时也会造成第二天头痛及精神不振。但好在老爹认为他仍然被昨晚的事情影响，所以并不感觉奇怪。 　　在很久以前提升到二级以后，詹金斯抄写黑白照片石碑上的蝌蚪文时，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不适。今天也许是因为精神状态不好，他拿着笔时就感觉到头晕，到了后来眩晕的感觉更是越来越明显。 　　好不容易抄写完并将纸笔收拾起来，双臂放在柜台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坐在壁炉前看报纸的老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报纸翻到了下一页。团成黑白毛球状的巧克力也看向詹金斯，站起来走下那块软垫，然后重新卧在了他的头旁。 第591章 深冬的夜 　　灵魂强大者往往能够在睡梦中得到来自未来的启示，奥黛丽小姐也是认同这一点的。虽然詹金斯的占卜学习进展的并不顺利，但他的确能够称得上灵魂强大。 　　并没有梦到那只经常出没于梦境的巨猫，也没有梦到活着的或者死去的朋友们。这一次看到的是那位技艺娴熟的验尸官，以及海瑟薇的那位奇怪表妹。 　　当他们同时出现在一起时，詹金斯才意识到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几乎相同的气质。即使只是见过一次的陌生人，他却无法提起任何的恶感。 　　“这可真是有趣，难道海瑟薇的表妹和验尸官也是亲戚？” 　　他带着这种疑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了。肚子有点饿，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土黄色棉大衣。 　　商店里很安静，詹金斯只能听到自己的怀表和墙上挂钟的咔嗒咔嗒声。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让自玻璃出窗外经过的两位女士相互嬉笑。张望一眼，发现老爹不在店中。 　　“喵～” 　　巧克力懒洋洋的叫道，表示它还在。 　　詹金斯在巧克力的小爪子下发现了老爹留下的消息，有一批来路不正的货物从港口方向过来了。虽然港区因为封冻而封港，但走私这种事情总是能够找到方法。 　　他让詹金斯看店，等他回来以后再离开。 　　“所以，整个下午都是你在看店吗？” 　　他拍了拍乖巧的蹲坐在身边的巧克力。 　　“喵～” 　　“好的，今天不管取出的是什么水果，都归你！” 　　推开门，想要出去找些食物时，才发现天上飘下了雪花。纷纷扬扬的雪并不密集，但也足够覆盖大地。等到詹金斯抱着一纸袋面包回到商店时，屋顶和街道已经完全白了。 　　他摘掉手套、围巾和棉帽丢到柜台上，和巧克力一起来到壁炉前烤火。深冬终于来临，这将是这一年最后难熬的日子。 　　他一下午也没有做成任何一笔生意，倒是有个打着哆嗦的女人在门外乞讨，詹金斯找了块废铁片弯成簸箕的形状，将剩下的那些面包和一些木炭给了她。 　　河面封冻意味着码头区的大部分工人都失去了经济来源，如果家庭没有如那些过冬的动物一样提前囤积食物，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女人在接过那些东西后不住的道谢，她本想抓住詹金斯的手，但又担心会把男人的双手染脏。望着她沿着街边矮墙离开的身影，詹金斯感到了莫名的忧伤。 　　老爹六点半才乐呵呵的回到古董店，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大概是达成了称心的交易。他坚持要将詹金斯送回教堂，于是两人各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迈进了雪夜中。 　　寒风冷厉，空气中有一种潮湿的气味。风雪有些大，所以两个人在赶路的时候都没有说话。 　　附近常停着马车的街口没有看到任何的煤油灯的灯光，他们只能沿着第五皇后大道接着向前走。巧克力已经因为寒冷而钻回了詹金斯的怀里，它可能也有些饿了。 　　他们很快就经过了431号，詹金斯还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里已经因为那个靠爱情梳谋生的女人，而再次被封锁了起来。 　　“我今天听到一些消息。” 　　大概也是因为感觉到了沉闷，老爹主动的提出了一个话题。他不得不加大自己的声音，防止风雪阻碍两人的谈话。 　　“还记得来自创造与机械教会的那些恩赐者吗？他们帮助教会检查了昨晚被找到的B-08-02-8214机器，结果有了惊人的发现——这件特殊物品在近期消耗了自身极多的能源，已经暂时失去了空间转移的能力。” 　　“哦，是这样吗？” 　　这肯定和詹金斯无关，他和奥黛丽小姐使用的时候，只是测试了一些垃圾。 　　“教会认为，如果能持续不断的消耗这件物品的力量，那么将有可能将它永久性的封存。不过具体的情况还在讨论，守密人们恐怕要辛苦一阵子了。” 　　远远的看到前面与米歇尔码头街交接的路口有灯光，两个持着伞的男人快步向前走，那果然是一架马车。 　　车夫并没有躲进车厢，而是哆哆嗦嗦的坐在避风口等待着。他棉帽子边缘的绒毛上已经染上了一层霜，肩膀上也披着雪花。见两个人走过来，车夫赶紧站起身对两个人鞠了一躬，然后让为他们打开车厢的门。 　　“去贤者教堂。” 　　“好的，先生们。” 　　虽然木制的车厢内不能用碳炉这样危险的物品，但隔绝了风雪的车厢中至少比外面舒适一些。巧克力还是不愿意从大衣中钻出来，詹金斯担心里面没有空气而憋到它，连大衣的纽扣都不敢全部扣紧。 　　上车后和车夫闲聊了一句，詹金斯很好奇他为何不躲在车厢中等待客人。 　　车夫回答： 　　“我躲进车厢，想要使用马车的客人看不到车夫，会误以为这架马车现在不能使用。而我坐在外面，他们一定知道我在等待客人。” 　　詹金斯还想问为什么不将灯挂在外面，做为马车可以正常使用的提示。但转念一想这么做仍然有可能导致寻找马车的乘客误解，车夫大概不想因为自己的懒惰，错失任何一笔生意。 　　第五皇后大道上也已经立起了路灯，但在这样的暴雪夜，原本就昏暗的灯光显得更加黯淡。聊胜于无，这毕竟是月亮被遮蔽后大地上唯一的光明。 　　老爹和詹金斯与车夫在路上随便闲聊着，车夫也很赞同城市安装路灯设施。对于他这样在夜晚也要工作的人们来说，光亮意味着安全，至少比完全的黑暗安全。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需要为这些煤气路灯掏哪怕一个铜子～赞美贤者教会！愿知识之光普照大地！” 　　他显然不是贤者的信徒，但至少在路灯这件事情上，真心实意的感谢掏了大笔金镑的教会。当然，后面的赞叹也许是为了恭维马车上的两位乘客，在这样的夜晚前往教堂，肯定是教会中的相关人物。 第592章 诈骗、巨龙和印记 　　和老爹一起乘马车，掏钱的肯定是詹金斯。除了正常的车费以外，他额外给了车夫一枚银币作为雪夜的小费。两人从正门进入教堂时，回头还能看到车夫站在雪地中看着他们。 　　“有些感慨对吧？” 　　老爹一边扫着头发和肩膀上的雪一边问道。 　　“是的，我想有同情心的正常人都会感慨。” 　　詹金斯不用扫雪，因为闻讯赶来的修女小姐们已经拿着软和的毛巾代劳了。 　　“我年轻时和你一样感慨，这么多年也见证了不少人的生活改变。比起以往，这个时代总的来说还是好的，但依然有需要改变的地方。这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 　　他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独自向着后面的庭院走去。 　　因为今夜的暴雪天气，来上夜课的人比上一次更少了。两三个新面孔，关心的重点不是算术课的内容，而是詹金斯有关“法布里小姐投资”的意见。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接触到的最有知识的人，就是詹金斯。所以对于这种可能改变家庭命运的事情，一定要咨询他。 　　“我再次强调一遍，我对于这件事只是听闻，现在还在调查。但这种事的风险非常大，所谓的投资，全部来源于人们的传言，我认为最好还是……” 　　他就只差将“法布里小姐是骗子”的结论丢给众人，但他们关心的重点不是风险，而是通过投资是否能够实现真正的盈利。 　　詹金斯无法说服所有人，况且他也没有义务……他只有一定的责任。少部分人大概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这就足够了，反正大作家的本意是好的，行为是正义的，责任心是很强的，而且这件事大概率是不会有意外的。 　　埃尔德隆毕竟距离诺兰有些遥远，即使少数贫苦的人们听到了投资的事情，大部分的市民仍然不清楚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大规模资金流动。詹金斯曾经隐蔽的询问过老爹和伯恩斯教授，前者从街面上听闻过一些消息，但完全不放在心上，后者则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小女孩菲妮·费思福当然也出现在了课堂上，就坐在趴着睡觉的巧克力身边。如果按照亲戚关系，她的表姐，也就是斯特雷斯家的大女儿，因为还魂尸事件而死去。詹金斯不清楚自己是否应该去安慰她，她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的。 　　“算了，每个人都会遇到这种事。”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死在自己面前的本茨先生，心情一下就糟糕了起来。 　　夜课结束后，暴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詹金斯在走廊中碰到了宾西队长，两人聊起了本茨先生的家庭情况。他至今没有结婚，家中也没有什么亲戚，算是完全的孤身一人。教会将会在这一周稍晚些时候为他举行葬礼，詹金斯也会去参加。 　　中年人的脸上看不出悲伤，但詹金斯从施莱希先生那里得知，两人共事至少已经十年了…… 　　原以为巨龙的事情会拖延很久才能解决，但贝凡娜小姐的行动速度非常快，她一天就解决了所有的事情。诺兰教区的守密人精通龙语，在搜寻到那只巨龙后，很轻易的便和它建立了沟通。 　　“那条龙叫德拉根·尼德霍尔末，来自异世界。因为挖掘遗迹的人们误触古代仪式，而使它错误的传送到了物质世界。我们会在近期想办法送它离开，现在让其暂居常青森林。如果你感兴趣，也可以去与它见一面。我想，那条懂礼貌的龙应该很欢迎与教会的圣子交谈。” 　　“懂礼貌？” 　　詹金斯不知道这个形容词是否是用错了，因为这听起来非常滑稽。 　　他并不想去见那条龙，因为没有任何的必要性，而且他又不是没有见到过那种生物。比起巨龙，詹金斯反而认为自己的猫和独角兽更加可爱，龙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并不是适合私人饲养的动物。 　　“喵～” 　　巧克力表示同意。 　　巨龙是一种堪称宝藏的生物，教会虽然不会伤害它，但作为这个纪元少见的和正神教会正式接触的智慧龙类，它的价值肯定会被充分的挖掘。 　　詹金斯倒是对所谓的“异世界”很感兴趣，但贝凡娜小姐一点信息也不肯透露。他猜测这又是类似岩浆地狱的世界，只是不知道对应了哪一位主宰。 　　“巨龙、独角兽、恶魔、吸血种……呵～就像神话时代再次降临一样。” 　　他轻声感叹着，并相信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会有更多的奇怪生物出现在诺兰。 　　结束了贝凡娜小姐的课程，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准备休息。因为忘记了答应给那只猫的水果，它在詹金斯的枕头上撒泼，阻挠男人睡眠，这种行为非常的恶劣。 　　一夜无梦，醒来后反而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巧克力比詹金斯醒的还要早，正站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飘雪。持续了一夜的暴雪并没有减弱的意思，现在十二月份已经进入了下半旬，持续不断的雪将带来更低的气温，今年恐怕又是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 　　“蒸汽繁荣工业的发展，会导致温室效应这个词提前出现吗？” 　　他一边洗脸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无法得出答案。 　　早饭之前，守密人史密斯先生难得的出现在了万象之门以外的地方，并向詹金斯展示了一枚巴掌大的圆形金属片，上面是一个血红色的符文样的印记。 　　“这是……杀戮印记？” 　　“是的，我们成功的从那个男孩身上将它提取了出来。虽然不再有那种复杂的进化功能，但至少它能够感应同源的力量，这对于搜捕其余印记持有者非常有利。” 　　说到这里，史密斯先生不免有些得意。 　　这东西依然具有黑色的灵光，但颜色非常黯淡。出于谨慎，史密斯先生并没有让詹金斯拿在手中查看，这件东西将暂时封存在万象之门后，等待教廷方面的最终处理结果。” 第593章 窥视命运 　　“那么，前天夜晚的那个吸血种呢，它苏醒了吗？” 　　詹金斯又问向守密人。 　　“没有，以往我们也遇到过一些被新神信徒弄晕的人，但这一个人完全不同，它的灵魂消失了，而且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这是当然，它的灵魂在奇异的力量下碎的连渣都不剩了。 　　但能够获得一位古老异种的身体，本身就是这个纪元中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詹金斯虽然没有听到具体的消息，但从贝凡娜小姐的暗示中也了解到，昨晚那艘巨大的浮空艇再一次的拜访了诺兰市。 　　“教会会对这件事进行嘉奖，你和宾西都会得到奖励，本茨……” 　　他没有任何亲属，也没有世俗方面的朋友。 　　“他会得到应有的荣誉，他的名字将会流传下去。虽然知道这件事的最大推手是那些神秘的新神信徒，但我们不可能去嘉奖他们，而且我们也找不到他们。” 　　“不，已经嘉奖了。” 　　詹金斯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他对于所谓的“救世者”身份的思考一直没有停止，特别是昨晚从吸血种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后，模糊的又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虽然没有任何人提到过，但他已经认定了，即使是使用仪式获得救世者的身份，自身也至少要提前满足身份的字面要求。救世者本身是天生的，想要后天获得，必须要经受考验。 　　“双生恶魔、不死人……” 　　他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词汇，十分确定并非任何人都能成功举办仪式。而他，只不过是凑巧的恰好符合而已。 　　“如果吸血种们企图与【真实的幻影】产生关联的方式是他们不存在影子的特性，那么若隐若现的新神信徒，似乎也符合这个要求。呵，这算什么？命运？” 　　想到这里，一种身心通透、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感觉忽然充斥在心中，走路的脚步停止了。 　　眼前的世界被薄薄的白雾蒙住，但在这一刻又忽的散开，露出无数条贯穿世界的彩线。这些线包裹着每一个人每一件物，甚至连詹金斯本身都在线的缠绕中。 　　“咳咳……” 　　猛的咳嗽了一下，捂着嘴发现咳出了血。而同时也发现那些彩线在蠕动着发生变化，心神一下便被吸引住了，抑制不住的想要仔细的观察变化规律，仿佛那就是世界的真理。 　　脑袋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铁锤似的重击，意识瞬间便消失了。 　　当意识再次恢复时，那种头痛和恶心的感觉没有丝毫退散的感觉。他甚至没心思去演一下苏醒的过程，便呻/吟着睁开眼睛。 　　门外乱哄哄的站着不少的人，但床边只有贝凡娜小姐和老爹，哦，还有巧克力。詹金斯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否则他们不会露出如此担忧的表情。 　　“先不要说话。” 　　老爹小心的扶着他坐起来，然后将承装着淡绿色药水的水杯递给他。用干裂的嘴唇抿了一口，有些甜，应该是加了那种很昂贵的糖。 　　“这杯水里加了一些B-10-5-2885，【万能药水】，希望能起到一些帮助。” 　　“那不是……” 　　詹金斯感觉恶心感更加的强烈了。 　　他喝完水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看到的异象告诉身边的两人。贝凡娜小姐有些疑惑，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老爹则忽然严肃的问道： 　　“奥黛丽都教给了你什么？” 　　“占卜入门，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入门。” 　　用虚弱的声音说着，太阳穴在一跳一跳的疼痛。 　　“我明白了，你先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喊一声就好，门外会有人专门照顾你。” 　　老爹冲他点点头，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让詹金斯再次躺下。 　　窗帘紧紧的被拉了起来，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但能够听到窗外的风雪。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耳边传来了巧克力脚下的肉垫踩踏床铺的声音，它在黑暗中踱步到詹金斯的脑袋旁，然后安静的卧了下来。老爹和贝凡娜小姐离开前关闭了房间的门，煤气灯也没有打开，因此那对猫瞳在这种环境下格外的亮。 　　“我没事的。” 　　他小声的说道，心有所感，唤出所有的能力光点，而唯一的气泡已经被填上了代表着命运的紫色： 　　【观察者（紫色命运）】 　　“哦，【书籍的庇佑】又要远去了……” 　　这是在睡着之前的唯一想法。 　　再次醒来以后能够感受到明显的饥饿感，巧克力还在睡前的那个位置窝着，正盯着自己晃来晃去的尾巴瞧。 　　感觉好受了一些，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一会儿后在床下找到鞋子，带着猫咪推开了房间的门。 　　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时间刚刚越过零点，现在是周五的深夜，也就是说詹金斯实际上并没有昏迷很长时间。 　　吃过饭后完全没有睡意，精神也越来越好，索性带着巧克力在庭院中看雪。他能够感觉到活力在重新涌现，第一次醒来时甚至没有精神和巧克力打招呼，这一次则能够用右手和它玩转圈游戏。 　　但这个时候，又感觉是巧克力在陪自己玩，而不是自己在陪巧克力玩，詹金斯将这归咎于昏迷的后遗症。 　　他并没有在室外停留很长时间，便被一名修女小姐叫回了房间。奥黛丽小姐披着一件白色的毛斗篷匆匆的赶到了贤者教堂，脸上挂满了担心。 　　“奥利弗先生刚才联系我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 　　她伸出手搭在詹金斯的额头上，就像他的病症是发烧似的。 　　“老爹说，你看到了一些线？” 　　两人坐下来后，女人才狐疑的问道。 　　“是的，一些彩色的线，而且我多了一个新的命运能力【观察者】，您听说过这个能力吗？” 　　“是的……彩色的线……这可真是……” 　　她认真的看向詹金斯，直到男人后背发毛，才站起身将房门关上。 第594章 重伤之后 　　“【观察者】是较为常见的命运系能力，但无法通过仪式学习，只能靠世界恩赐或者莫名其妙的理由。这项能力并非需要主动激活才能使用，而是恒定的发挥作用。拥有者无法被任何形式的预言、占卜能力施加作用，也无法被罕见的操控命运的能力或者物品影响。观察者，是世界舞台之外的观众，而舞台的命运是无法影响观众的。” 　　这种作用有些和【未知的前路】重合，但【未知的前路】似乎并不具有反抗命运的作用，它在扭曲命运。 　　“那么，岁月史诗是否还能影响我？” 　　他又问道，但立刻就后悔了——詹金斯·威廉姆特不应该知道【岁月史诗】。 　　但奥黛丽小姐并没有针对这一点提出意见，而是耐心的解释： 　　“你提出的那件物品不能用常理判断，它与这个世界的最初有关，就算是命运和命运之外也在它的涵盖之中。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项能力，詹金斯，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你对半神了解多少？” 　　她忽然问了一个和刚才的话题没有丝毫联系的问题。 　　“很强。” 　　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个词，虽然接触过一些半神，但至今都缺乏确切的了解。 　　“我们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半神只是人类的称呼，这代表着力量远超凡人，但事实上，在从生命本质来说依旧只是凡人，你能明白吗？” 　　女人问道。 　　“是的，能够理解。” 　　众神之下皆凡人，这一点詹金斯深有体会。 　　“但即使是这样，对于恩赐者来说，7级跃升至8级依然是异常艰难的过程。除了积累足够的灵以外，我们还需要更加深刻的感悟世界，世界才能对此产生反馈。如果换一种说法，7级晋升8级的关键不在于灵的多少，而在于是否能够与世界产生响应。” 　　詹金斯愣了一会儿，想起了亚莉克希亚在看到【数学之理】在他手中的应用后的兴奋。 　　“哦，大概能够明白一些。” 　　“对于我这样的占卜者来说，熟知命运便是贴近世界的方法。而根据古老的知识，熟知命运的那一刻，就是‘看到’命运的那一刻。” 　　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而是惆怅的看向詹金斯。 　　“就是我看到的那个？” 　　他小声的问道。 　　“是的。” 　　女人点点头，然后詹金斯也沉默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将自己的未来调整为占卜者方向，那么晋升7级几乎没有难度？” 　　他在心中问自己，但又不明白那一刻的顿悟究竟是因为什么。 　　凡人无法成神，这一点詹金斯很清楚。而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也从未遇到过企图成神的野心家。因此，踏入超凡世界的人们的最终渴求，就是半神境界。 　　也许亚莉克希亚是意外，詹金斯能够感觉到她的眼神注视的，绝非如此浅显的东西。 　　奥黛丽小姐决定针对性的加快詹金斯占卜课程的进度，并要求他这段时间要舒缓精神、放松心态，这样有利于愈合因为窥视命运而造成的灵魂伤害。 　　老爹在奥黛丽小姐走后又出现了一次，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詹金斯的“病情诊断”，决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放松对他的工作和学习要求。 　　更确切的来说，以后可以九点上班，下午三点便可以离开。 　　他认为詹金斯最近的精神压力太大，应该多休息一下。当然，是在安全的范围内休息，以防止遇到各种危险的事情。 　　“我应该找个可靠的人看住你。” 　　他已经自顾自的开始安排，站在窗前斜着眼睛看着床上的詹金斯。 　　“我记得，你和海瑟薇·赫纱合作的剧本还没有完成。” 　　“是的，您不会是想说……” 　　“我一会儿就写信给她，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利用每天空闲的时间，在温暖的俱乐部中和朋友们讨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当然，如果你们想要出去走一走也可以。我想，不会有人介意这种很正常的事情。” 　　这件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天亮以后，詹金斯亲眼看着老爹将那封信投进了第五皇后大道的邮箱中，并在当天傍晚的时候得到了来自海瑟薇的肯定回信。 　　“我期待你的歌剧剧本，詹金斯，你的才华应该更彻底的展示出来，而不是整天闷在古董店里去弄那些麻烦的账目。” 　　老爹拍着他的肩膀说着。 　　暴雪依然在继续，这种情况持续到了周日的下午。再次与两位女士在俱乐部见面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 　　詹金斯无法知晓这种尴尬为何产生，但他至少明白自己应该找一个有趣的话题改变气氛。 　　窗外飘着雪花，像是鹅毛一样纷纷扬扬。提起鹅，就想起昨晚的那只烤鹅的味道不错，这是为了那让受伤的詹金斯补充营养，厨房特地弄出来的，那种油滋滋的口感让人难以忘怀。 　　“不，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俱乐部中有一股轻微的脂粉香气，淡淡的味道恰到好处。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都画着淡妆，前者的耳朵上是暂时托付给她保管的耳钉。 　　即使俱乐部内部开通了暖气，但室内的壁炉依然在熊熊燃烧。比起取暖的作用，燃烧的壁炉更像是装饰，飘雪的窗户就应该搭配这样的室内场景。 　　因为担心巧克力的毛被火焰撩到，詹金斯将它强制性的抱到了自己的旁边。但他并没有立刻坐下来继续谈话，而是弯着腰用拨火棍在壁炉里拨弄火炭。 　　他并不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毕竟他在家中时使用的不是普通的火焰。 　　“詹金斯，听说你前几天生了一场大病？” 　　米海尔小姐主动问道，她们恰巧在詹金斯昏睡的那个周四前往古董店请老爹帮忙鉴定物品，因此听说了詹金斯的身体状况。 　　“哦，一不小心着凉，但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否则帕罗德主教也不会允许我随意出门。” 　　这是公开的说辞。 　　“现在真是容易生病的季节，城中也爆发了一场惊人的流感。我和海瑟薇本打算周末去看你，真是女神保佑，希望这场传染病不要波及到更广的范围。” 　　现在詹金斯有大把空闲的时间，教会也尽量不将任务安排给他。贝凡娜小姐大概是从奥黛丽小姐那里听说了詹金斯窥视了命运的事情，在昨晚专门找时间和他谈论了有关未来的事情。 　　他一边回忆着昨晚贝凡娜小姐的神情，一边将贝凡娜小姐的装束与面前的两位贵族千金作对比。 　　“贝凡娜小姐更成熟一些，说起来，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具体年龄。” 　　身为恩赐者的海瑟薇更加敏锐一些，她从詹金斯漫不经心的动作中读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詹金斯依然沉浸在回忆中，贝凡娜小姐希望他能够认真的考虑之后的超凡之路。如果他在此时就决定，将自己的所有精力放在占卜的学习上，那么只要不死，必定能够晋升半神。 　　“可惜我拒绝了。” 　　“抱歉，詹金斯，你说什么？” 　　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都没有理解詹金斯的话。 　　“抱歉，我想到了昨晚巧克力半夜要吃东西，这只猫可真是淘气。” 　　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 　　虽然这样回答，能够有效的解决面前的问题，但回去以后巧克力可绝对不会客气的。 　　半神根本不算什么，詹金斯要寻求的是真神，他认定现在所走的路是正确的。不论是收集救世者徽记，还是通过汲取神性获得神的知识，都是直接通往成神的最短道路。 　　至于凡人的半神，那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不要太傲慢，要谦逊，要低调。” 　　他在心中提醒着自己，潇洒的从衬衣口袋将叠放整齐的手巾拿出来擦了擦手，这才从壁炉前退回到椅子上。 　　连续经历了邪神神子出生、吸血种的血月之夜、诡物横行和朋友的死去，他也决定给自己放一个短假，暂时从超凡的世界中抽身，处理一下世俗方面的事物。 　　“听说《冰雪奇缘》马上就能问世了？” 　　“是的，昨天收到布罗先生的信，已经差不多了，下周就能将第一版书寄给我。” 　　“我有那个荣幸成为第一名正式读者吗？” 　　米海尔小姐问道。 　　“当然，我保证。”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海瑟薇，后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詹金斯感觉，自己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学到读懂女人表情的本领。 　　现在有了大把的时间，詹金斯也能更好的完成银茉莉歌剧团的新剧本。虽然内利先生的“小麻烦”已经被解决了，但那位先生依然对詹金斯保持着极大的热情，这一点也催促着他尽快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一样，都经受了完整而系统的教育。她在另外两人合作的同时，会帮助詹金斯看管猫咪，也会替他核对是否有拼错的单词，这一点让写作更加容易了一些。 　　“也许这样的和平生活也不错。” 　　他蹦出了这样的念头。 　　PS：这一章3K，顺便求一下票，什么票都行。最近在忙论文的事情，我本来以为毕业季会很清闲。 第595章 熟悉的花 　　对于生活阅历并不丰富的男人来说，从两位女士那里打听真正的贵族生活，也是完善剧本的必要步骤。三个人的合作很开心，至少表面上暂时是这样的。 　　本茨先生的葬礼在周日的清晨举行，教会的恩赐者有专门的墓地，迎着第一缕升起的朝阳，詹金斯和本茨先生的朋友们各自抓了一把土，丢进那口放在深坑中的棺椁上。 　　坑土被一点一点的填埋，棺椁消失在视线中的同时，为这位先生报仇的决心也出现在心中。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不管是因为他的哪一种身份，詹金斯都必须杀死剩余的两只吸血种并夺走那面镜子。 　　因为最近的工作繁忙，大部分人在葬礼结束后没有逗留就离开了。只有詹金斯这样的闲人还在墓园附近徘徊着，老爹刚才碰到很久不见的熟人去一旁闲谈，并吩咐詹金斯等待一下，他们将后一同回城。 　　上次参加葬礼，还是奥古斯都先生的葬礼，而再向上追溯则是皮斯科先生的葬礼。 　　詹金斯一直疑心在皮斯科先生的葬礼中遇到的兜售寿命的商人，也是那位先生去世前就安排好的。甚至，连【不死人】这个能力的诸多偶然，都有可能和他产生联系。 　　但皮斯科先生已死，这些问题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城外的空气永远比城市中好一些，冬日的清晨虽然很难听到鸟鸣声，但踏着雪眺望远处的风景，也是让人惬意的事情。 　　雪地中伸出一根枯木枝，詹金斯想指挥巧克力去将它折下来，但猫咪绝不肯离开詹金斯的肩膀。 　　他也不介意，自己上前，用氤氲着绿色气息的手掌在木枝表面轻轻滑动。几秒后，枯木逢春，花苞涌现，鲜花绽放了出来。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朵像是要滴水似的花摘下，还没等他做作的放在鼻子下轻嗅，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快的笑声。 　　一转头，一个还不到詹金斯腰身那么高的褐发女孩，穿着厚重的像是企鹅一样的棉衣，背着手在不远处打量他。 　　眨眨眼—— 　　“0级恩赐者……这是教会中的孩子？” 　　虽然并不认识女孩，但不远处还有超过20名的抄写员在场，这怎么想也不会是偷溜过来的邪教徒。况且，詹金斯对眼前的女孩有一种莫名亲切感，这让他提不起丝毫的恶意。 　　“先生，您手中的花很漂亮！” 　　女孩笑嘻嘻的说道，她并不算是非常漂亮，但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 　　“是吗？” 　　他看了一眼花，没注意肩膀上的猫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你喜欢，那么就送给你吧。” 　　说着便咯吱咯吱的踩着雪走到女孩面前，女孩有些意外，但还是高兴的伸出手将花接了过去。 　　“谢谢你，威廉姆特先生。” 　　知道詹金斯的名字，果然是教会中的孩子。 　　为了迎接岁末节，老爹决定在月底前，认真的将店铺装饰一下。读书节时使用的那些物品还能接着用，但仍然需要一些新的挂饰。 　　其实古董店隔壁就有这样的商铺，但老爹还是跨越了三个街区才将东西买回来。他和詹金斯一起，将那些纸箱搬到后面的仓库，并开玩笑的说道，也许明年读书节就不用买新的装饰品了。 　　下午三点左右离开古董店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因为今天是周日，詹金斯要回到了女贞路看望家人。 　　除了外出游学的大哥以外，一家人都在客厅中，詹金斯的意外到来为这个家又增添了一份暖意。 　　约翰的年终考试将于下周进行，玛丽希望考试那天詹金斯能够陪同约翰一起去学校。约翰当然不怎么情愿，并声称自己早已不需要上学时的接送。但至少在他能够像詹金斯一样搬出去以前，母亲的任何要求他都无法违抗。 　　吃晚饭以前，约翰示意詹金斯单独和他聊一聊。于是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借口去厕所，躲进了盥洗室中。 　　盥洗室的镜子映照出两人的脸，明明詹金斯的年龄更大一些，但看起来他却更像是这个家的小儿子，这一点也让约翰感到不适。 　　“詹金斯，我想，你应该能够给我一些建议。” 　　男孩有些紧张的说道。 　　“当然，现在罗伯特不在家，我应该充当这样的角色。只要不是和那位胡佛小姐有关，我可以对任何事情给出建议。” 　　他点着头靠在墙上，有些期待约翰的问题。 　　“和詹妮弗无关……” 　　他怯懦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抬起头认真的问道： 　　“我的一些朋友们告诉我，如果现在在旅者的银行开账户，并将金镑汇给指定的人，那么不久后就能得到回报。这件事似乎是一个本地矿业巨头弄出来的投资生意，但父亲从未提到过有这种事情，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一些建议。” 　　“你现在很缺金镑吗？” 　　“不，但我今年也已经16岁了，总该有些自己的收入……” 　　他红着脸说道。 　　原主詹金斯在16岁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可惜他的行动力远落后于思想觉悟。 　　“我的建议是，不要参与进这件事情。” 　　面对约翰，他不需要再含糊其辞。 　　“既然连父亲都不清楚这件事，那么就代表着这很有可能是个骗局。没有必要为了那一点点金镑去冒风险，我想你应该也是明白的。” 　　约翰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这件事的确有些古怪，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赚到金镑，那么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贫民了。” 　　詹金斯最近已经有了些不详的预感，他发现关注到“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的人数越来越多。虽然现在还能够勉强的维持平衡，但关注度的上升就意味着被发现的概率越大。 　　但好在埃尔德隆方面已经传来了准备收网的消息，詹金斯计划着在邪教徒落网后，就根据那些复杂的账目和收益归还本金，多退少补。这肯定不会完全公平，银行的保管费就是很大一笔损耗，但至少平均下来，每个人的损失都会降到最低。 　　“我并没有从这件事中获益。” 　　这是他认定自己是正义阵营的理由之一。 第596章 夜晚的爆炸 　　老杰克的魔药炼制本来计划着在这周开始，但由于詹金斯的各种意外，直到周日夜晚，两人才开始正式准备。 　　在此之前，詹金斯又制作了一瓶【魔女之吻】交由老杰克品鉴。后者认为这瓶【魔女之吻】的质量可以，但远远达不到优秀的品质。 　　但考虑到詹金斯是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学习配置魔药，这样的成绩已经很惊人了。 　　老杰克得到的那株珍贵植物，在这个时代的名称是【萨利诺克草】。但比起草，那更像是一株平平无奇的花。 　　老杰克让詹金斯小心些，然后将一小块石头丢向花盆。在石子触碰到那朵花以前，花瓣忽然像是嘴巴一样大大的张开，然后枝干微调角度，花瓣将那颗石子吞了下去。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后，一切恢复了正常。 　　“您确定这是植物，不是动物？” 　　“当然，书上明确写了，这的确是植物。” 　　萨利诺克草的背后，还有一个久远的传说。那是有关一对年轻的恋人萨利和诺克的爱情往事，在清理桌面的时候，老杰克将它告诉了詹金斯。 　　就像大部分的爱情故事一样，萨利和诺克也因为各种原因产生误会然后走向死亡，而传说中这种植物就是那对被挫骨扬灰的恋人的怨念所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爱情故事？这有些不合理吧？” 　　“这是在警告年轻的男女，要珍视自己的情感，要以结婚为目的寻找恋人。我年轻时的社会风气可不是现在这样，哼！现在的年轻人啊～” 　　满满一锅的液体和至少14镑（约6.35kg）的固体材料，在经过三个小时的制作后，最终炼制出的魔药居然只有浅浅的一个瓶底。詹金斯猜测那些有着耀眼金色的魔药，总量不会超过十滴。 　　它们自身就会向外辐射光芒，那璀璨的颜色让人毫无意外的想起了金子。如果倾斜玻璃瓶让液体滑动，那么它就会分散成金色的圆珠滚动，样子十分的诱人。 　　这种药水名叫【恩赐者之歌】，只有恩赐者才能服用。效果非常简单，服用一滴后必定能够使自身拥有的一项能力产生进化。但进化的方向和内容完全未知，因此也具有很大的风险。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惊人，能力的进化通常能够带动使用者更好的感悟世界，而通过外部诱导使能力改变，是詹金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恩赐者之歌可以被同一人多次使用，但不易在一周内使用过多的次数，这是它唯一的限制。 　　虽然使用了教会的场地制作，但这些液体的归属权仍然属于老杰克，毕竟材料和制作全部由他完成。根据老杰克的估算，两人这次制作的量，应该能够单独的分离出去12滴。 　　他计划着将3滴留给自己，8滴卖给教会，剩下1滴则作为詹金斯帮忙的酬劳。 　　“这样真的可以吗？” 　　詹金斯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出了很大的力，虽然显现出那株长大树苗的场景十分惊人，但今晚他做的最劳累的事情，也就是刷洗玻璃器皿而已。 　　“拿着吧。” 　　他已经将那一滴小心的析了出来，放在像是小指指骨的白色容器内。詹金斯接过来以后才发现，这东西好像真的是骨质品。 　　“注意保质期半年，不要浪费。” 　　他不耐烦的拍拍詹金斯的肩膀，然后便将他轰了出去，将剩下的溶液进行更仔细的分离依然是很费时间的事情。 　　出乎预料的是，一向对所有食物感兴趣的巧克力居然对【恩赐者之歌】毫无反应。詹金斯返回房间的时候，它像是在跟那只金属块搏斗一样，不断的轮流用前爪拍击它。见詹金斯手中有东西便走过来嗅了嗅，然后转过头继续抬起爪子去拍自己的玩具。 　　这可真是新鲜事。 　　詹金斯不打算自己使用这滴液体，他对所拥有的能力十分满意。但这东西的价格应该很高，也许可以找到合适的机会出售。 　　又去鲁恩将第一批的【溶血毒素】制造出来以后，詹金斯准备休息了。但今晚并不如他预料的那么太平，也不知睡了多久，遥远处传来的轰～的一声巨响，将詹金斯震醒了过来。 　　“巧克力快跑！” 　　他一下从床上窜了下去，捞住枕头旁边的小毛团就跑。但还没跑到门口，脚步又慢了下来。回头看向窗户，意识到地面没有震动，那似乎只是单纯的爆炸。 　　“喵～” 　　睡眼惺忪的猫在詹金斯怀里扭了扭身体，尾巴无意识的抽打男人睡衣的前襟。 　　几分钟后，换好了衣服的詹金斯和完全苏醒的巧克力一起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庭院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修女嬷嬷正在招呼孩子们重新返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詹金斯和帕罗德主教打了声招呼，老人连纽扣都系错了，然后抬头望向天边。东方的天际，黑夜都无法遮蔽那滚滚的浓烟。 　　“这是哪个大工厂的大功率蒸汽炉爆炸了吗？” 　　原主的记忆中也找不到这样的场面，詹金斯无法想像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究竟要怎样才能造成这样的事故。 　　“快回去，都回去睡觉吧！” 　　身后有人高喊道，似乎是哪一位老教士。众人渐渐散去，詹金斯见无人理会自己，也没人想谈一谈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带着精神奕奕的巧克力回到了房间。 　　一旦被惊醒，想要再次睡着就不容易了。远处的爆炸发生在凌晨一点，詹金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数猫，好不容易感到意识模糊，正处睡眠与清醒的混沌状态时，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这次的声音更接近教堂，因为床头柜上的水杯都因为振动而抖了一下。 　　“这次可不是因为我。” 　　他小声嘟囔着，仰面躺着，伸出右臂搭在脸上遮住眼睛。 　　并不打算再出去查看情况，反正也不会这么快就有结果。况且，就算教会的小队准备外出执行任务，詹金斯也绝对不可能被允许跟随。 第597章 糟糕的消息 　　巨大的爆炸声后，夜晚再没有动静，詹金斯实在睡不着，于是小声的说道： 　　“巧克力，你猜今晚还会炸几次？” 　　“喵～” 　　其实他并不在乎答案，只是想要试一试自己的猫究竟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失眠了。 　　这一晚诺兰市的居民们大概都无法得到较好的睡眠，在天亮以前，那种伴随着巨大响声的爆炸一共发生了三次。 　　导致了第二天，也就是12月24日一早，人们关注的重点不是早报的新闻，因为那上面肯定没有凌晨的事情，关注的重点是与朋友们谈论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可以晚些时间再去老爹古董店，所以早饭后，詹金斯便一边在图书馆帮忙整理昨晚因为振动而掉落书架的书籍，一边等待着能够遇到宾西队长之类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他很快就等来了结果，一批受伤严重的恩赐者从教堂的后门被担架抬到了教堂里，这是属于詹金斯的工作。 　　这一批伤员共十三人，每个人身上都有鞭伤一样的红色於痕，也有些像是电鳗之类的生物攻击人类后留下的痕迹。 　　其余的伤很好治，但这种伤痕甚至无法用【治愈之息】治疗。直到取出【生命宝珠】作为辅助，并掺杂了少许的【不灭之净化蜡烛】的火焰后，伤痕才消失了一些，但依然残留在皮肤上。 　　而更关键的问题是，伤员们依然昏迷不醒。 　　“这究竟是怎么了？” 　　送伤员回来的人们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位于河岸的那一小片工厂区爆发了高等级恩赐者之间的激战。包括贝凡娜小姐在内，至少有4名隶属于正神教会的半神恩赐者出现在了战场。 　　而这批伤员是昨晚第一批进入爆炸厂区侦查的小队，成员分别来自黑夜与隐秘教会、知识与书籍教会和海洋与探索教会。 　　虽然詹金斯的治疗没有彻底奏效，但至少伤员们的病情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 　　再见到贝凡娜小姐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天的傍晚了。詹金斯正在看晚报，想知道世俗方面是如何理解夜晚的爆炸，这时宾西队长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通知他去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 　　贝凡娜小姐受伤了，她的右臂上出现了和今早那些伤员一模一样的伤痕。红肿的於痕甚至更强一些，只是她并没有昏迷。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握住女人光洁的手腕，绿色的烟气快速的在两人之间传递。生命宝珠悬浮在詹金斯的面前，绿色的光芒简直像在空中燃烧着的绿色火焰。 　　“邪神的神子出现了。” 　　贝凡娜小姐的语气中透露着疲惫，她伸出完好的左手，迎着窗口的夕阳将一缕长发挑回到耳朵后。 　　“昨天第一批调查小队迟迟不见踪迹，我就明白了是出了大事。工厂区大概已经没有活人了，邪教徒们将所有的蒸汽机全部开动，制造的有害气体，徘徊在诺兰市上空的雾层全部被神子吸收。我们试图打断这个过程，但可惜失败了。” 　　詹金斯一愣，这才明白为何今天的天气这么好，也明白了那种无法消除的於痕，很可能是神性力量造成的创伤。 　　“那现在……” 　　“它从迷雾中汲取了太多的力量，自行封锁了整片厂区。我们无法进入，它大概在苏醒前也无法出来……神降申请已经传递给了贝尔迪兰方向。詹金斯，你最好准备一下，如果贤者有时间在物质世界接见自己的信徒，祂很有可能会见你。”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不论是神子忽然闹事还是贤者的降临。虽然与伟大神明那不可知的形象见过不止一面，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名真正的神明，以人类的方式进行会面。 　　“贤者会发现我的身份吗？” 　　他有些担心的想着，但比起刚来到这个世界，这种惶恐感已经降低了很多。 　　“我为教会做出了很多的贡献，而且也没有隐瞒过多的秘密。” 　　他安慰自己，然后又想到： 　　“要不要找理由出去躲一段时间？” 　　这是最糟糕的主意，但也是最可靠的主意。他咽了一口唾沫，万分的希望那可恶的邪神神子能够马上自己爆炸，千万不要真的引来正神。 　　转眼间来到周二，傍晚与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道别后，詹金斯望着夕阳再次感觉到了惆怅。城市的空气质量超乎想象的好，就连老爹都认为这两天是他居住在诺兰以来，空气最好的日子。 　　溜达着想要找架马车返回教堂，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了代号为“魔法小姐”的爱葛妮丝·霍华德从街的另一头行色匆匆的走过来，两人擦肩而过。 　　“和我没关系。”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继续向前走。 　　但还没迈出两步，又看到街对面鬼鬼祟祟的利物浦先生正在打量俱乐部的前厅。他这次小心了很多，没有让俱乐部的安保守卫发现他，但那种可疑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一旁行人的注意。 　　“怎么又是他……这也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摇了摇头，停下脚步向报童买了一份晚报，继续沿着大街向前走。 　　但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依然在那里的利物浦。 　　“最近总是碰到他，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次彻底解决这件事吧，这是个好机会。” 　　一边想着，迈着大步穿过大街，在行人的掩护下逐渐接近利物浦先生，然后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哦～” 　　他吓了一跳，然后发现了站在面前的是熟人。 　　“哦，原来是威廉姆特男爵。下午好，很高兴见到您。” 　　他有些畏惧的说道，长着红痘的脸低下，不敢看詹金斯的眼睛。 　　“下午好，利物浦先生。” 　　詹金斯的手掌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为了不引起路人的注意，他侧着身挡住了自己的动作。 　　“也许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很想知道，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第598章 乔治·利物浦 　　詹金斯的话以疑问的语气结尾，他没有留给年轻人回答的时间，又用急促的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家俱乐部曾经多次拒绝了你的非法入侵，而且劳伦斯小姐曾经多次向朋友们抱怨过你那可耻的跟踪行为。” 　　“是的，是的。” 　　利物浦唯唯诺诺的回答着，身体想向后退，却感觉到肩膀上的手掌格外的有力。 　　“请问，您也认识劳伦斯小姐是吗？” 　　听到这个问题，詹金斯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意。他努力的克制着这种不知来由的愤怒，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又说道： 　　“劳伦斯小姐可以算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以正常的手段来和一位淑女相处。如果她拒绝了你，就请不要继续纠缠她；如果你不甘心，那么就去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现状，而不是在这里可耻的偷窥。” 　　“我明白……” 　　他扭动着肩膀，想要从詹金斯的手底下逃出去。 　　“不要着急离开，请听我说。” 　　语气逐渐变得急躁： 　　“听着，利物浦先生。我知道你渴望和一位貌美的姑娘进行浪漫的爱情故事，但你的手段太让人厌恶了。我与你们的事情本无关系，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你的行为，是道德和法律促使我在这么冷的天气，站在大街上和你谈话。听着，我在卡尔法克斯场有关系，是的，你知道我是一名贵族，贵族总是有特权。如果我再看到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你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劳伦斯小姐身边，那么我保证会让你在警察局度过岁末节。” 　　“是的，我明白。” 　　他低着头小声的嘟囔：“爱情故事只属于你们这样的‘王子’。” 　　“你说什么？”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但他真的没听清楚那句话，于是又补充道： 　　“上次在衣帽店对面看到你，你转身就跑，这说明你还有一些羞耻心。” 　　利物浦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好的，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我想你能明白，今天这并不算威胁。我希望你的羞耻心能够继续发挥作用，请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掌。利物浦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被脚底下的石子绊倒。 　　“我明白了，男爵，感谢你的告诫。” 　　他弯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快步的跑远了。 　　“不，我认为你还不明白。” 　　隐隐的直觉告诉詹金斯，这个男人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他想要追上去，但又担心只是错觉，仅仅是几秒钟的犹豫，利物浦就跑进了一旁的巷子，消失不见了。 　　身为一个极为谨慎的人，詹金斯从不会让任何危险因素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那一瞬间对于危险的预感，一直在警告他。因此返回了教堂后，便直接请教会的人员帮忙调查有关利物浦的事情。 　　调查一个普通人非常简单，晚饭后便有人将一只文件袋交到詹金斯手中，里面是有关那个年轻人所有的资料。 　　见距离鲁恩聚会还有一段时间，他便拆开文件袋打算先看一看。 　　乔治·利物浦出生在诺兰市一个普通的煤矿工人家庭。他的母亲在其三岁时因病去世，父亲死于一场矿难，因此从小寄居在并不富裕的叔叔家。 　　他的叔叔杰克·利物浦的品性极差，虽然对待自己的侄子还不错，但自那种贫穷而扭曲的家庭成长起来，乔治·利物浦的行为非常有问题。 　　“渴望财富，有些敌视富人，崇拜特权阶级，以出人头地为目标读书……” 　　这是詹金斯对他的总结，可能有偏颇但总体的方向不会错。大概调查人员也知道委托人是詹金斯，所以特地将利物浦日记中的一些有关劳伦斯小姐的片段摘抄了出来。 　　“日记也能偷到，这么厉害啊……” 　　排除掉那些少年时代的疯狂幻想，詹金斯发现他喜欢劳伦斯小姐的初衷，居然是因为劳伦斯家族没有男丁，如果能够迎娶这位姑娘，就意味着能够继承属于劳伦斯家的一切。 　　詹金斯真的很难理解这种行为，既然他能够为了出人头地想到这种注意，那么为什么在获得女孩的好感时，不能使用一些更聪明的做法。 　　“原来不是纯粹的痴情的爱。” 　　他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件极为恶心的事情，原本心中还有一丝对于坚持的钦佩，也消失不见了。 　　但这件事归根到底，似乎还是要归咎于时代的不幸造成的个人的不幸。利物浦当然有过错，但过错本身又要归咎于更大的不幸。 　　“好吧，人们之间的感情果然是复杂的，抽身之外去追寻更远大的目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随后将那些影响心情的文件扫到一旁，打算让教会帮忙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最近，詹金斯经常将鲁恩市当作一个可以忘记烦恼的地方。在那里，他不需要扮演任何人，他可以将自己的一切……大部分秘密分享给朋友们，而且不需要担心这会对自己的未来造成影响。 　　亚莉克希亚的善解人意最让詹金斯欣赏，而天真无邪的斯图亚特小姐也是一位极好的朋友。有时他会希望鲁恩的夜晚能够更长一些，让那种安心的感觉持续更久。 　　“你在想些什么？” 　　詹金斯面对着书房内的窗户，玻璃上映照出他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倒影中也映出了亚莉克希亚的模样，她就站在詹金斯的身后。 　　“邪神神子的事情，我在想，自己究竟是否应该和一名正神接触。” 　　低着头写东西的斯图亚特小姐差点因为惊吓，而将手中的笔杆握断。 　　“不需要担心，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你都是贤者最忠实的信徒，你对教会的贡献无人能比……詹金斯，我想你忽略了这一点。” 　　“是吗？” 　　他轻声询问道，低垂着眼皮，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第599章 风暴前的安宁 　　斯图亚特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价格昂贵的猫粮，藏在书房的小隔间中，这被巧克力轻易的嗅了出来。但可惜巧克力的胃口因为主人的喂食而变得与众不同，它虽然偶尔也吃一些猫粮，但实际上对詹金斯的食物更加感兴趣。 　　即使茱莉亚用一只瓷质的猫食盆给它装了不少的食物，那只猫也只是尝试了几口而已。 　　它对于大鱼大肉同样不感兴趣，对于新鲜的水果或者牛奶的兴趣则很大。詹金斯的那只水果盘，从很久以前就变成巧克力专用的了。 　　斯图亚特王族的宫殿中没有养宠物，倒是斯图亚特小姐最近提起过，自己成年后也要尝试着养猫，但詹金斯没有领会这句话中的含义。 　　在斯图亚特小姐完成数学作业之前，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一直站在窗前讨论着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并相互给出建议。 　　诺兰市事故频发，鲁恩市也并不是一片和平。除了上周提到的杀戮印记和雪人军团外，本周城市中又出现了一个诡境入口，但很快就由正神教会带队进入并消灭。 　　斯图亚特小姐的情报显示，进入诡境的人们获得了一些古老时代的信息残片，这对发掘极北的远古遗迹有着重要的作用。 　　“请收下这个。” 　　本来想和斯图亚特小姐探讨一些关于寒霜类能力的用法，她却从书桌中取出一只铁皮匣子交给詹金斯。 　　“这是什么？” 　　他一边问着一边将匣子的盒盖滑开，发现其中放着的是一只木质的小十字架，表面非常粗糙，甚至可以看到木刺，而十字架的尾端则被削成了极其尖锐的形状。 　　“这是B-05-4-3911，吸血克星，只要用这把武器击中吸血种的头部或者心脏，那么即使是半神也必死无疑，我前些天在王室的宝库中发现的。” 　　星灵拉库尔谈到过专门针对特定种族的武器，詹金斯见证诞生的【恶魔屠戮者】和这把【吸血克星】都属于这一类。 　　“这有些贵重吧？” 　　他并没有拒绝，这件物品对他非常重要。 　　“不，威廉姆特先生，你和米勒小姐都帮了我很多，而且愿意向我分享你们的知识，还有上周的舞会……” 　　她看詹金斯脸上的表情还算正常，又小声的说道： 　　“其实我也想请您帮助我。一月的中旬，父亲按照家族传统会组织冬猎活动，请问您可以一同参加吗？” 　　“当然，我会成为最好的护卫。” 　　他保证道，然后又转头说道： 　　“亚莉克希亚也一起来吧，我想这样会更加保险一些。” 　　书房中的三个女人都为这句话感到惊讶，但偏偏没有能说出反驳的话。 　　煤气灯的火光映照在詹金斯的脸上，一半黑一半亮。有时就连亚莉克希亚也会怀疑，这个男人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如果时间永远凝固在通用历1865年的最后一个月，詹金斯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在这个月中经历了太多的麻烦，而接下来仍然要面对更大的麻烦。 　　周三一早，詹金斯便接到了伯恩斯教授的来信。诺兰大部分学校的年末考试都将于这周结束，所以詹金斯的公开课便定在了这周日的下午，他将有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和年轻的学生们分享他的写作过程以及经历。 　　老爹让詹金斯认真的重视这件事，因为这是一种荣誉。 　　“而且你的新书就要印刷完成了，也许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宣传一下。” 　　老爹建议道。 　　而随着年末的到来，律师劳尔·奥尼斯先生也传来了好消息。在贤者教会的帮助下，奥古斯都先生遗产的处理速度非常快。他通知詹金斯最近不要离开诺兰市，因为遗产的正式继承手续随时都有可能要办理，这只有在本市的市政厅才能进行。 　　下午与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见面时，他将自己的好消息分享给了两位女士，并打算利用接下来的那一大笔钱，为冬季旅行制备足够的行李。 　　米海尔小姐建议詹金斯将那笔钱有效的利用起来，她能够介绍不少的投资生意 “哦，那真是太感谢了。不过我的父亲已经提议让我来投资矿产生意，他在联合矿业公司工作，手中有一些渠道……” 　　不知聊到了哪个话题，詹金斯将昨晚再次遇到利物浦先生的事情也告知了两人。恰好这时劳伦斯小姐也在俱乐部中，两人便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劳伦斯小姐其实也很烦恼，她坦言已经多次正面拒绝过利物浦先生的追求，但那个男人却依然不依不饶。 　　今天詹金斯来到这里时，倒是没有在门口再看到利物浦。他不确定这是因为昨天傍晚自己的警告起到了效果，还是年轻人想要避避风头。 　　米海尔小姐也准备插手这件事，如果利物浦再次出现，她将以更严厉的手段进行警告。 　　侦探歌剧的文字剧本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因为“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詹金斯写字的速度非常快。这倒是让海瑟薇有些烦恼，因为她创作相应曲目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速度。 　　本打算今天下午就完成所有的内容，周末将这一版的剧本提交给内利先生，没想到海瑟薇家的女仆忽然出现，似乎是她的长姐出了问题，她需要立刻回家。 　　米海尔小姐在尽量避免和詹金斯独处，不久后也找到理由离开了。因此不知怎么的，詹金斯又变成了独身一人的状态。 　　他不好意思自己留在这家专为贵族少女设立的俱乐部，所以便带着刚刚从午睡中苏醒的猫咪从大门离开。 　　随意瞥了一眼，还是没有看到利物浦。 　　“现在还不到三点……” 　　他抬头望向西斜的太阳，又深深的吸了一口冷厉的空气，只感觉嗓子有些刺痛。 　　“现在返回教堂，实在是太早了。不如找点事情做，让我来想一想……” 第600章 墓园中的熟人 　　上午收到律师的来信时，詹金斯才想起自己还知道一件恩赐的下落。正巧有时间，便坐着马车前往了城郊，然后步行来到了那片废弃的墓园。 　　这片墓区和被泥石流阻断的另一片奥古斯都家族的墓园，是子爵唯一留给詹金斯的固定资产。这些土地算是詹金斯的私有，但获得方式是赠予而非王室分封，不论从事任何活动都要纳税，因此他仍然是没有实际封地的贵族。 　　奥古斯都子爵的用意，应该是想让詹金斯照顾这片埋葬了他祖先的土地。所以詹金斯不可能将家族墓园铲平作为他用，但现在踏足的废弃墓园倒是没有这种阻碍，毕竟尸骨大部分已经转移，只要移去残存的墓碑和建筑物，直接当做农田也可以。 　　“面积有些小，但紧邻着崖边风景不错，能够眺望到很远的风景，也许我可以出钱建一栋私人别墅……墓园建别墅？”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可以看出很久都没有人踏足过这里，雪地上只有一些野生动物的足迹。靴子踩在蓬松的雪面然后压实，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他很快就来到了那座守墓人的小屋旁。 　　前几天的暴雪彻底压垮了屋顶，断裂的梁木横在门前甚至无法进入。詹金斯查看了一下上次留下的痕迹，确认没有人来到后，便打开了被封起来的地下密室的入口。 　　上次匆忙的封锁显然不够完美，大量空气的进入对储存在地下的物什，特别是书籍，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将那具骸骨移到墙边，詹金斯站立在石阶的最下端，再次开启真实之眼扫视周边的一切，但仍然没有看到代表着恩赐的白色灵光。 　　“巧克力，看你的了！” 　　他对自己的猫咪说道，这只猫的嗅觉和灵感都极强。 　　“喵～” 　　肩头的猫用爪子扒了一下他伸来的手，并不愿意动弹，因为地面实在是太脏了。 　　地下密室的面积大约有詹金斯家客厅的三分之一，其中大部分的面积被试验台、书架、桌子和墙角那台第一代蒸汽机占去，能够隐藏物品的角落并不多。 　　“好吧，只搜一个小时，找不到就回去。” 　　带着这种想法，他脱下外套搭在铁椅上，然后开始胡乱的翻找。 　　上次就已经搜过了书架，所以这次的目标是桌子和试验台。一无所获后，又开始贴着墙面敲击，然后在正对着楼梯口的那面墙上，真的敲出了空洞的声音。 　　蒸汽机旁边放着一些金属工具，詹金斯靠着它们在墙壁上掏出了一个空洞，里面不是那件【裹尸修女服】，而是一些信件。 　　“他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因为挖开墙壁时的动作太大，最上面的那封信上落了一层灰。抚干净后，被打开的红色蜡封立刻便吸引了詹金斯的注意力，上面的图案是一栋建在树枝上的小房子。 　　“树屋……嗯，树屋？五十年前死在这里的不死之主的信徒，居然和树屋有关联？” 　　这的确是詹金斯所知晓的那个疯狂的组织，信件的内容没有涉及任何机密，只是诚挚的邀请收信者加入了他们的组织。 　　死去的邪教徒是否回信已经无法得知了，通灵板碎裂后詹金斯失去了和亡灵沟通的渠道。他翻看了后面的几封信，也都是这名邪教徒和自身教团外的恩赐者沟通的记录，这大概就是信件被藏匿起来的理由。 　　从这点来看，五十年前的那位守墓人应该是不甘心只作为教会的下层人员。 　　“很有意思，树屋这个组织可真是隐蔽。” 　　这些信件对詹金斯没有用处，于是被随手塞进了书架中，进一步的检查墙壁没有再发现可疑的声响，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返回城市。 　　抬起脚刚迈上石阶又转身走向那具骸骨，将身上穿着的烂成碎布的衣服粗暴的扯了下来，然后唤出火焰灼烧。没一会儿，便被烧成了灰烬。 　　“是我多心了。” 　　他这才真正的离开。 　　头刚从地下阶梯露出，就感觉到怀表链在拼命的振动。下意识的缩回地下，只看头顶飞过了三个脸盆那么大的火球。 　　屏息凝听，又再次张开眼睛，在守墓人小屋的另一侧，两名恩赐者正在打斗。其中一人是魔法小姐，她的光点和五芒星挂坠十分容易辨认。 　　霍华德小姐的对手是一个五级恩赐者，面对六级（上一次提到是五级，默认这半年升了一级）的女人显然不是对手。 　　当詹金斯踱步从守墓人小屋另一侧绕过来时，男人恰好被魔法小姐手中放光的绳索捆住。 　　“你似乎并不惊讶我出现在这里。” 　　詹金斯问道。 　　“我早就发现附近有人，而且对于你和你的同伴来说，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 　　魔法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收紧手中的绳索让其捆的更牢固一些。这不是特殊物品，是由能力造成的效果。 　　“我立刻就离开，不会打扰你。” 　　她说着，就要弯腰将那个有着酒糟鼻的灰发男人扛起来。詹金斯从未见过这样的发色，从色泽来看不像自然形成的，倒像是长时间接触死亡之灵的副作用。 　　“我也要立刻离开，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知道两位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平静的问道，魔法小姐转过头无奈的看着他，畏惧于新神信徒们的能力，她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 　　“蜡烛先生，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夏夜，从聚会中逃走的匕首先生。我需要他手中的一件物品，所以从兜帽先生那里听说他返回诺兰后，就一直在追踪。我想你应该不是所谓的正义使者，也没必要为了一个通缉犯和我打一场。” 　　“当然，你如何处理他完全和我没有关系，但我需要问他几个问题，可以吗？” 　　詹金斯耸耸肩。 　　“当然。” 　　女人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原本无声挣扎的男人立刻破口大骂，这让站着的两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第601章 困境 　　寒风夹杂着那些肮脏的词汇飘入詹金斯的耳朵中，他用鼻子哼了一声。 　　“闭嘴！” 　　忽然上前按住他的右臂，汹涌的火焰瞬间将那里吞噬，但在惨叫声中，火焰却没有蔓延到肩膀以外的范围。 　　人肉的焦臭味让魔法小姐和巧克力都很不满，詹金斯也有些被呛到了。 　　“我问你答，否则你的左手也别想要了！” 　　右臂没有被烧干净，像是一条黑色的柴棍。詹金斯的手掌中溢出一些绿色的气息，至少不能让他现在就昏过去。 　　即使是这样，男人也已经汗流满面，脸色像是纸那么白。 　　“听好了，你和那个亚历山大先生究竟要得到什么，你们是不是白痴，为什么要让正神教会牵扯进克雷门的宝藏？” 　　他要装作在贝尔迪兰时没有露面的第三方势力，在这里埋怨他们让正神教会牵扯其中。 　　“亚历山大先生……” 　　被绑着的男人虚弱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冒着冷汗的额头猛的抬起，不敢置信的看着詹金斯： 　　“为什么你会知道？” 　　“如果你的另一条手臂也不想要了，尽管接着问。” 　　詹金斯又哼了一声，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凑到男人的脸前。火焰从脸部的每个毛孔溢出，让他像是传说中的火焰之灵一样可怕，但这些火焰偏偏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一旁的魔法小姐啧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的好的，亚历山大先生要找一件东西，一盏无影灯！是的，他要找那盏无影灯！他答应我，只要我能够帮助他，他就介绍我加入他的组织。” 　　“什么组织？” 　　“不，我不能说！” 　　他尖着嗓子发出像是被阉割的公鸡似的声音。 　　没有任何犹豫，詹金斯的手掌立刻落了下去，但又被魔法小姐阻止了。 　　“不要这样，看得出来，你应该很少做这样的事情吧……他死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即使蜡烛先生表现出的凶戾让人心惊，但女人丰富的阅历让她看出，面前的人只是逼着自己表现这样，真正的凶徒绝非只是下狠手就能装出来的。 　　“我有特殊的能力可以诱导人们的实话，但在这件事情上，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的，但我绝对不会帮你去做违法的事情。” 　　詹金斯指出这一点。 　　女人露出了嘲笑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 　　她伸出手掌，在被捆着的男人脸上一抹，匕首先生先是感觉莫名其妙，但很快极度的疲倦就涌了上来。甚至来不及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肮脏词汇再次说出，他便头一低昏睡过去。 　　“我的能力对低于我的等级的恩赐者有用，等于或高于的有可能出现失败的情况。” 　　她首先对詹金斯声明了这一点，然后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两块表面光滑的鹅黄色木板，将木板分别夹在右手的指缝中，一边轻轻扣动一边低声念出复杂的咒文。 　　如果按照“咒文的音节越多，咒法越复杂”的标准判断，她所使用的能力绝对是詹金斯目前为止见识过的最强的咒法。 　　没有任何光影的特效，昏睡的匕首先生抬起头，睁开无神的双眼看向正前方，即使那里只有废弃墓园歪斜的木栅栏。 　　“可以询问了。” 　　女人的语气莫名的虚弱了一些，詹金斯轻轻点头： 　　“亚历山大先生要介绍你加入什么组织？” 　　“树屋。” 　　声音和刚才没有任何的不同，答案却让詹金斯不敢相信，他在半小时内居然连续听闻了两次这个消息。 　　“应该不是巧合，难道匕首先生到这里，是为了那封信？” 　　他皱起了没有，又问道。 　　“他要那盏灯做什么？” 　　“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返回诺兰市？” 　　“亚历山大先生失踪，但我知道他在诺兰市有同伴。” 　　“名字。” 　　“不知道名字。”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那位先生要求我回收一封信，这是他对我的考验。” 　　猜测正确。 　　“那位先生在哪里？” 　　“在这里。” 　　这句话来自后方，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一起转过头，墓园的破栅栏外面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正装，上唇留着整齐胡子的儒雅中年人。 　　他戴着一副考究的眼镜，低垂的右手手腕戴着一只银白色的手表。 　　“八级……半神。” 　　詹金斯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不能急……” 　　冬天的衣物足够藏下巴掌大的金属块，最近城市中纷乱的事情，让他再次养成了带着所有家当出门的习惯。 　　转头看了一眼魔法小姐： 　　“你先离开，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 　　如果真的被迫使用神性，为了安全势必毁掉所有的目击者，詹金斯现在还不愿对这位勉强算是朋友的女士下手。 　　“谁也不要走了。我真的没想到，亚历山大死前还犯了这么的大的错误，让我来猜一猜你是谁……新神信徒？” 　　他带着让人讨厌的微笑说出了这个答案：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弱一些，我本以为新神的信徒们至少都是踏上半神之路的强者。” 　　詹金斯缓慢的呼吸以压制内心的情绪，他提醒道： 　　“这是8级半神……不要太靠近他，他拥有8个武斗能力，近战我们都不是对手。” 　　魔法小姐轻轻点头，克拉克先生的眼睛锐利了起来。 　　“占卜？预言？魔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身体像是泡沫一样的消失在空气中，随后巨力自詹金斯左侧传来，拳头贯通了他的腹部。手臂伸回，在詹金斯倒地之前再次消失并出现在魔法小姐身旁，拳头击打在她身边的透明符文屏障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神庇佑我！” 　　高声呼喊中能量柱自胸口的挂坠轰出，被迫再次消失的男人却和身后浮现出的黑色影子一起爆炸。 　　能量柱在地面犁出一道焦黑的沟壑，有些狼狈的克拉克先生猛踩地面，咒法使得魔法小姐脚下的大地激凸其石柱，女人直接被撞飞到了空中。 　　“呵～” 　　猛地跃起飞身踢向浮空的女人，但在空中那只脚却和横插过来，另一个飞踢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右腿折断的詹金斯摔在地面上，滚了几圈，额头撞到坚硬的墓碑一角才停下来。魔法小姐上前两步扶住他，咬着牙的詹金斯将冒着绿色烟气的手覆盖在伤处。 　　“你的同伴在哪里？” 　　虽然被打断了飞踢，但克拉克先生没有受伤。他误会了刚才突兀出现在背后的那道黑影，以为“双生恶魔”也在附近。 　　“没事吧，握紧我的手。” 　　魔法小姐汗津津的手握住詹金斯的手，两人的身影一闪，在爆鸣声中化作奇异的彩色色块，色块飞速旋转着向着“内侧”收缩，带动着两人进行空间移动。 　　克拉克先生见状微微弯下腰，黑色的狮子纹身覆盖住脸部。 　　“呵～” 　　带着残影和气浪一起冲了过来，将男女的身体从浮动的色块中撞出。 　　詹金斯再次挡在了前面，快速的找到平衡，抱着女人敏捷的向着旁边跳去。他像是一只灵巧的猫，脚尖蹭着枯树脆弱的树干向上窜，在最高处一个空翻，右腿一蹬树枝硬生生的跳出了70尺（约21.3m）距离。 　　怀中被打断施法的魔法小姐向前吐出了一大口乌黑的血，勉强扶着詹金斯的胳膊才能站稳。 　　“没想到这个时代，还能看到和我一样钟情于武斗能力的人。” 　　克拉克先生说着摘下自己的眼镜，从上衣胸前口袋抽出手绢包裹起来，然后收回口袋中。 　　他看起来很欣赏【猫之优雅】的能力。 　　“我想双生恶魔应该不在这里……刚才是一次性物品，储存了少部分力量？不，不需要回答我，我丝毫不感兴趣。” 　　“你还好吧？”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催动着治愈之息将生命之灵传递过去。女人轻声“嗯～”了一下，但詹金斯依然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我在21岁那年，观洛必达山脉最高峰的萨璐德巨鹰捕猎，心有所感，获得【鹰爪】的能力。这项能力并不罕见，但到目前为止，32个恩赐者死在我的手中。” 　　手指在空中弯曲两下，除了骨节夸张的声音以外，詹金斯还看到了青色的光芒在指缝间穿行。 　　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事实上根本就不是克拉克先生的对手。他们两个已经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而克拉克先生只是防守，还没有真正的用力量进攻，也没有表现出半神级恩赐者真正的可怕。 　　这个男人即使只是依靠身体素质，就能够碾压两人。到目前为止，他所受最大的伤害应该是被“双生恶魔”炸的那一下，不论肉身多么强横，都难免会受到恶魔火焰的影响。 　　克拉克表现出的速度极快，而詹金斯的两项致命能力都不是瞬发，这就代表即使反击，很可能像魔法小姐一样，在施法阶段就被打断。 　　瞥向巧克力那边，它乖巧的蹲在仍然被捆着的灰发男人旁边，没有理解詹金斯让它去找人帮忙的眼神。 　　PS：离这一卷结尾还有至少40章……不要这么着急，不会突兀的就获得能力。 第602章 命运和猫 　　“你还有办法吗？” 　　见情况危急，詹金斯再次小声的问向自己的同伴。 　　“有，但需要一些准备时间。” 　　女人同样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好的，那么请你在我被打死以前，一定要快一些……” 　　说着便放开魔法小姐，孤身向前走了一步，右脚深深的陷入了雪地中。其实现在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像那天对抗吸血种一样，去鲁恩市找亚莉克希亚过来帮忙。但詹金斯不确定那每一灵性磁石是否在她身边，而且这种情况下让意识离开肉身显然不是好主意。 　　“我想你应该知道……” 　　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克拉克先生再次消失在空气中，他根本没有和詹金斯废话的意思。詹金斯下意识的扭动身体，那只企图抓向心脏的爪子只是带下了胳膊上的一小块肉。 　　不死身和治疗能力的配合让詹金斯又多支撑了一些时间，他也会间歇的使用【知识赐予】和【亵渎制作】来逼迫克拉克先生后退，防止他接近正在后方单膝跪地，高举双手的魔法小姐。 　　这是詹金斯真正意义上面临的第一场苦战，虽然神性在手不担心最后会输，但身躯上的疼痛却不会因此消失。 　　看得出来克拉克没有使出全力，否则詹金斯败了。他应该是忽然对面前的敌人起了兴趣，特别是那种超乎想象的再生能力。 　　虽然避免了“听敌人废话”的败亡前兆，但他却陷入了“我能赢所以要抓活的”的另一陷阱。 　　但克拉克先生毕竟智商正常，见一时之间居然僵持起来，他犹豫一下，第一次主动的向后退了一步，随后伸出右手的拇指正对着詹金斯。 　　一种被史前巨兽盯住的错觉涌上心头，恰在此时后背感觉到了惊人的热量。 　　“快躲开！” 　　女人提醒道。 　　詹金斯脚下一蹬便向着旁边跳去，而在落地前的那几乎一瞬的时间，余光瞥见了克拉克先生的拇指指甲脱落飞出，一只通体银色持着巨斧的人形骨架从指甲后走了出来，咆哮着变大向着这边冲来；而在另一个方向，从天而降的一束光照在魔法小姐的身前，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模糊影子，如同幽灵般滑动着向克拉克先生冲去。 　　激射的能量和爆炸的余波几乎将一旁的守墓人小屋震塌，热量将整片墓园的雪全部蒸发。闻到了些头发的焦臭味道，詹金斯顾不得检查自身是否受伤，立刻将手按在地面的碎石子上爬起来，戴着单片眼镜，在滚滚的黑色浓烟中找到了倒地的魔法小姐。 　　她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身体像是没有骨头那样柔软，只能靠在詹金斯身上才能不倒下。 　　而在另一个方向，克拉克先生迈着沉重的步伐从爆炸中心的大坑中走出。除了衣服凌乱不堪出现黑色焦痕和破洞外，笔直的头发和整齐的胡须仿佛在嘲笑对面的两人。 　　“B-11-5-0482，替身人偶。” 　　女人呻/吟道。 　　“是的……我明白了，仪式之神的信徒，这可真是少见，没想到诺兰市居然有这位女神的信徒。” 　　克拉克轻松的说着，没有再靠近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右手虚握，一根黑色的长枪一点一点的以手掌为中心向两端延伸，最终完整的出现在手中。 　　“这是……恩赐！”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 　　“如果你有办法离开，那么请不用管我。” 　　女人的嘴唇都在颤抖，她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她完整的说出这句话。 　　“不，不需要离开。”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现在只能使用神性了。至于魔法小姐，只希望全能的神性，也能让詹金斯拥有抹除记忆的能力。 　　“不，还有别的可能性！” 　　不止一次的陷入过窘境，但每一次命运都能给予指引。唤出能力光点，激活了【未知的前路】。 　　但没有作用，这一次命运并没有给詹金斯任何的提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尚未清晰的把握那些重要的命运节点。 　　本来不想动弹，只想尽快回归温暖怀抱的猫，只好小跑着窜进了还在冒着浓烟的深坑。刚才的爆炸并不是完全没有对克拉克先生造成任何的影响，衣装受损导致他口袋中的某些东西不小心就掉了出来。 　　没人发现那只猫用爪子快速的在温热松软的土中刨了一个小坑，然后从泥土中扒出一根承装着锈色液体的试管。 　　它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爪子下的东西，低下头咬住后，跳出深坑便跑向詹金斯。 　　没人注意这只战场边缘的小动物，它轻松绕了一个大圈，从詹金斯的身后出现。 　　“喵～” 　　猫咪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詹金斯的脚边，在场的三个人同时低下头…… 　　“齿轮病菌原液！” 　　詹金斯见过这东西，他在读取那可怕的诡物的来历时，清楚的看到这些试管中的液体的制造流程。甚至，就连试管，似乎都是记忆中的那一根。 　　飞快的弯腰将它捡起来，只是有些好奇自己的猫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聪明。 　　用拇指将橡木塞顶开，微微倾斜使液体像是要滴出来一样。 　　“这应该是你的吧？你们和齿轮工匠会还有合作？你最好小心一些，否则我并不介意大家一起变成齿轮人。” 　　魔法小姐抓着詹金斯的手紧了一下，看起来她很介意。 　　“你认识这东西？这倒是有趣，难道你也知道地下……不，这不可能，你信仰的神不可能允许你们这么做。” 　　他自言自语着谁都听不懂的话，手中那黑色的长枪舞动两下，然后枪尖再次对准了詹金斯。 　　“你的等级应该不会超过5级，能和我打成这样，的确值得佩服。但想要用这东西威胁我是不可能的，你并不了解有关这种病菌的全部秘密。” 　　眯着眼睛再次激活【未知的前路】，紫色的光线清晰的指引出了命运的方向。右手依然举着那根试管，左手伸进口袋中取出老杰克的骨质容器，嘭～的一下弹开盖子，里面的恩赐者之歌安静的躺在容器的底部。 　　“虽然接下来的动作很疯狂，但我没有疯。” 　　他转头对着自己的同伴说道，然后忽然仰起头，将两种液体同时倒入口中。 　　PS：不用神性也不喊帮手，詹金斯的底牌多的是，只不过他不知道怎么组合而已…… 第603章 机械之光 　　液体入口，冰冷和灼热的痛感同时自胃部向着身体的各处延伸，与此同时眼前也出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幻象。 　　仿佛看到了虚空中隐藏着的万千齿轮，它们安静的互相咬合在一起，以一种有序而混乱的方式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躯体。 　　但当詹金斯试图看到隐藏在更深处的更多细节前，眼前的世界忽的晃动了一下，那令人恐惧的齿轮全部消失，只剩下一枚简单的银白色齿轮出现在纯白的虚空中。 　　这不是这个时代能够出现的东西，那种高强度合金特有的色泽和异常规整的尺寸，只有在詹金斯的记忆中才存在。 　　它缓慢而坚定的旋转着，一层蒙蒙的白雾逐渐遮住了眼前的一切。而在白雾消失后，无数同样色泽的金属杠杆、齿轮、轴承、螺母显现了出来。 　　它们拼凑在一起，随着越来越多的结构显现，一座庞大而耀眼的金属都市初现雏形。这是詹金才知晓的钢铁电力都市，是文明发展到更高的阶段，凡人们凭借着自己的手创造的奇迹。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直插云霄，飞速行驶的四轮轿车风驰电掣，高度的自动化带动城市更高速的运行，而在城市的上空，詹金斯的虚影俯瞰着这一切。 　　但仿佛地震一样，这伟大的金属结构在晃动中一寸寸崩塌，规则不允许这个时代出现这种东西。最后，幸存的金属零件们密密麻麻的汇集在詹金斯的眼前，只变成了一只由黄铜色齿轮、轴承、螺母等拼凑而成的矿灯。 　　就像詹金斯曾见过的那台等价交换机器，这盏矿灯也同时具备着错乱的混沌结构与机械的复杂秩序，人类很难想象如此抵触的风格是如何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一些璀璨的银白色亮光出现，随后汇聚成光球进入了矿灯中。闪亮的字母符文与象形符号同时出现在矿灯的表面，詹金斯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了这盏灯的提手。 　　【拉库尔的星光照明（黄色咒法）】进化——【机械之光（黄色咒法）】 　　这是星灵之光与詹金斯的认知到的知识结合起来的产物，是由恩赐者之歌定向诱导出的产物。 　　此时的星空还未完全显现在物质世界，但物质世界博学的观星者和敏感的占卜家都同时抬起了头。他们感觉到了，一件能够影响世界命运的事情正在发生，但却无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詹金斯看到了如此之多的幻象，但实际上，现实的时间甚至没有经过一秒钟。在魔法小姐和克拉克先生眼中，这个男人只是将两份液体喝了下去，随后便像是从虚空中提出了一盏金属零件拼凑而成的矿灯。 　　魔法小姐望着詹金斯手中的矿灯出神，她并不在意结构，但矿灯表面的象形文字却好像在指引她，发现那条她奢望已久的道路。 　　“光球变成矿灯了……” 　　詹金斯本以为会直接诱导出能够改变现状的强大能力。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看向不远处的克拉克先生，他没敢立刻发起进攻，因为完全不知道这个喝掉了病菌原液的疯子究竟在做什么。 　　“快做些什么。” 　　身后的女人催促道，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矿灯代表的真相。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咒法能力异变，我不知道咒文是什么。” 　　星光球的咒文就是“拉库尔”，而现在显然不是。 　　“咒文已经显现出来了，这是极罕见的现象，快读出来！” 　　她催促道。 　　詹金斯一愣，然后看向手中的矿灯。相互咬合、又像是被胶水强行拼起来的银白色表面，这个世界的古代符文和詹金所知晓的古老象形文字都在那里。 　　“智慧之光普照旷野（古代符文文字）， 　　原始之火燃烧荒芜（古华夏文）； 　　机械之力横扫愚昧（古代符文文字），” 　　文明之灯指引未来（古华夏文）。” 　　詹金斯的古代符文学和古华夏文显然都不算合格的，磕磕绊绊的才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将全部的文字念诵了出来。 　　被禁锢在矿灯内的银白色光芒向着正前方放射出耀眼的扇面，克拉克先生身体后仰想要躲开，却没看到魔法小姐一拍地面，让他的动作迟滞了一瞬间。 　　光芒将他完全笼罩住，而矿灯本身也散发出了惊人的热量。当光芒消失后，詹金斯手中的灯具也化作银白色的光点消失不见了。 　　克拉克先生仍然这对着两人站着。 　　当啷～ 　　黑枪掉落在地面上，滚了两圈撞到一旁的墓碑不动了。 　　当啷～ 　　耳朵掉在地面上，再细看时，那其实是千百只咬合在一起的齿轮。 　　狂风吹过，接连不断的金属声从面前的男人身上传来，被金属零件构成的他噼里啪啦的解体，最后只剩下一堆无序的零件铺在地面上。 　　“机械……之光？” 　　这项咒法能力是詹金斯迄今为止，对灵的消耗最多的能力。维持那盏灯存在耗灵不多，但如果像是刚才那样，让光芒扩散出来并将笼罩的物体纯机械化，那么一秒就会抽干他。 　　克拉克先生散架后，在猫咪的指引下，魔法小姐架着瘫软在地的詹金斯暂时返回地下密室休息，那杆恩赐长枪和一直在战场边缘匕首先生也被她顺手带了过来。 　　见猫咪也沿着楼梯小跑下来后，对着入口轻轻一挥，空气构成拟态的薄膜将石阶上方完全遮住。 　　虽然对这里很惊讶，但她还是先让詹金斯坐在椅子上，然后从紧贴在腰部的小袋子中取出一个不足手指粗的精巧木盒。抽开遮板，从一沓绿色的草叶中取出一片。 　　“不要咽下去，一直嚼。” 　　女人轻声的告诫道。 　　詹金斯从未见过这种植物，但那种苦涩的味道实在让人难忘。随着不断的咀嚼，草叶中的汁液通过喉咙落入胃部，随后干枯的灵快速恢复，几分钟后，他便能恢复正常的站起来，并对两人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 　　PS：詹金斯绝对不是导致大灾难的元凶，也不会出现他变成最终boss的恶俗情节。 第604章 齿轮测试 　　詹金斯恢复以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他透露了一些有关克拉克先生的来历以及【树屋】的事情，而魔法小姐则保证将一切埋在心中。 　　共同战斗过的两人也算建立起了初步的友谊，虽然在分赃中出现了一些矛盾，但最后也和平解决。 　　詹金斯要走了那杆黑色的长枪，作为补偿，他把自己的返回匕首以及地下密室中大部分的书籍送给了女人。 　　“但这些东西并不属于你！你无权决定这些东西的归属权。” 　　她指着书架说道： 　　“我调查过这里，这儿目前的主人，是贤者教会诺兰教区的最可能主教候选，詹金斯·威廉姆特。而你显然不是他。” 　　“但他并不知道这里还存在这样的密室，而且正神教会从不会让管理世俗的主教成为恩赐者，让他远离这些秘密，他应该更加的感谢我才对！” 　　也许是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也许是想要维持友谊，总之两人最后达成了这样的交易，詹金斯更是当着她的面，将那柄枪收回到自己的灵中。 　　虽然这里距离最近的村庄十分遥远，不用担心刚才的打斗被发现，但两人还是决定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他们不打算将匕首先生弄走了，而是直接问完所有的问题后杀掉。 　　魔法小姐问出她想要找的那本集邮册后，便让詹金斯继续他刚才未问完的问题。他想了想： 　　“你对树屋了解多少？” 　　“很强大。” 　　“你知道迷雾之子计划吗？” 　　“知道一些，计划的最初版本因为意外出现的恶魔而提前暴漏，现在的版本由组织和伟大的神子合作，它将吸收迷雾之子的力量。” 　　詹金斯转头看向魔法小姐，女人背对着他翻看书架上的那些古书和实验记录，并不想对此发表任何意见。更准确的说，她并不想和一名神子产生任何关联。 　　“你们和齿轮工匠会的合作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 　　“你们和吸血种有接触吗？” 　　“我曾见到过那位先生和异种见面。” 　　“合作内容。” 　　“不知道” 　　“吸血种现在的位置。” 　　“不知道。” 　　“有关吸血种的信息，你知道哪些？” 　　“他们中的一人感染了很严重的流感，现在诺兰市的流感蔓延，源头大概就在这里。” 　　背后的魔法小姐哼了一下鼻子，回想起来，她刚才的声音的确有些沙哑。瞥了一眼影子，很正常。 　　“将你掌握的所有仪式、能力、知识说出来，由重要的开始。” 　　魔法小姐终于从书架前离开，微笑着走到了詹金斯的身边。 　　他必须在日落前返回教堂，否则绝对会被人们察觉到，下午的时间又浪费在闲逛上。 　　在记录了匕首先生的秘密后，两人便将他埋在了外面墓园的角落中，他的旁边还埋着克拉克先生剩下的那堆零件。 　　即使那数十万个微小的零件很难再拼凑起来，但为了安全，詹金斯还是将其中的一部分带到城市中丢掉。他不清楚拼凑完整后克拉克先生是否会复活，这一点还要经过测试才能明白。 　　但至少对于树屋的警惕可以放松一些了，匕首先生不知道【真实的幻影】的事情，但可以确定本地【树屋】的成员暂时只有这一位。 　　在与魔法小姐分开以前，詹金斯还和她约定在本周六再见一面。今天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明白，而他又急着赶回教堂，因此要再细谈一次。 　　“哦，蜡烛先生，你瞧。这台蒸汽机好像是第一代的古董，我们不如把它卖掉分金镑吧？周六时我会将钱给你，我想以那位威廉姆特的身份，也不会在乎这些钱。” 　　这是离开墓园前魔法小姐最后的提议，也许是傍晚最让人伤心的一件事。 　　今天的事情再次让詹金斯意识到了命运的无常，以及巧克力的智慧。为了奖励这只立了大功的猫，飞回到城市上空后，他还趁着有些时间，给它买了一只草莓蛋糕。 　　虽然蛋糕的一部分被詹金斯分给了女孩菲妮，她对于表姐的意外过世非常伤心，但猫咪只要得到那枚饱满而诱人的草莓便很满足了。 　　“有时我会感觉你聪明的不像一只猫。” 　　趴在房间的窗台上看着外面难得的晴朗星空，现在距离夜课还有一段时间，他可以享受夜间的风景。 　　“喵～” 　　不知道这是詹金斯的玩笑还是再一次的试探，巧克力低下头，蹭了蹭他的手。 　　“但那无所谓，不要离开我就好。你如果消失，我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男人轻笑着逗弄着它的下巴，猫咪迷茫的看着他，却无法出口安慰。 　　屈指在窗台上敲了敲，那盏金属零件拼凑而成的矿灯再次出现在面前，银白色的光点在围绕在灯罩中那颗光球的表面旋转，矿灯表面的那些文字也在微微闪光。 　　这是星灵的光，詹金斯的知识，以及病菌的实质形成的特殊能力，它的出现不具备任何的可复制性。詹金斯的能力虽然很多但也很杂，一直缺少有效的防御能力和可以一击改变战斗结果的攻击能力，现在已经具有了一项。 　　抬手握住矿灯的铁把手，那是由一串螺丝和铁丝串成的。极细的光束从银白色的光球射出，照射在放在一旁的茶杯上，连带着里面的茶水一起，整只杯子都散成了零件。 　　由于找到了控制光束粗细的方式，这次消耗的灵虽然很多，但至少没有抽干詹金斯。 　　“让我来试一试。” 　　唤出回忆之书摊在一旁，上面是詹金斯的动态视力捕捉到的水杯解体的一些细节图。 　　“希望能够在夜课开始前拼好。” 　　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那些甚至连五十分之一个指甲盖大小都没有的零件，加起来绝对会超过四位数。即使能够靠解体瞬间的画面拼凑，詹金斯也无法复原哪怕一个杯底。 　　那些相互咬合的齿轮和杠杆结构，需要预先明白拼装的顺序，否则就会发现，明明知道应该安装什么，却无法将那东西放进卡扣中。 第605章 星灵的警告 　　詹金斯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尝试了一个小时一无所获后，难免还是感觉到了烦躁。于是便将它们留在窗台上，然后拿着教案准备去上课。 　　“巧克力，快走！” 　　发现猫咪没有跟上来，于是又从走廊探头进来喊道。 　　“喵～” 　　巧克力卧在窗台上懒洋洋的叫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挪动身体将自己的脸转向窗外。 　　“好吧，不要乱跑～”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对自己的猫嘱咐一声，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猫咪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星空，大大的猫瞳倒映在窗户的玻璃上。确认詹金斯离开后，它朝着那堆细密的零件看了一眼，无数只触手一样的黑色小手从它的影子中冒出来，握住零件开始拼装。 　　猫咪继续趴着，见这项工作实在无聊，于是让那些手自己工作，它一跃跳到地上，然后跑到床头柜，用爪子碰了一下那盏无影灯。 　　这盏得自克雷门宝藏的油灯并没有在教会的资料中找到过往的痕迹，詹金斯也没有发现除了“无影”和不需要添油以外的特殊之处。因此一般都将它放在床头，用作晚上读书时的照明工具。 　　小爪子将油灯从桌上推了下去，由于地面铺着一层厚实的白色羊毛地毯，因此也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猫咪举高临下的看着那盏灯，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跳回到地毯上。爪子在油灯底部轻轻抚了一下，一行小字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 　　它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在詹金斯的夜课结束以前，巧克力顺利的将那些细密的机械结构重新拼凑在了一起。 　　那些黑色的小手支撑着水杯的关键点，使其不会再次散架，而巧克力则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 　　叮～ 　　一声轻响后，完好的水杯和水重新出现，除了位置移动以外，和刚才没有任何的分别。 　　猫咪跳回到窗台，用前爪拍了拍那只水杯，还将头凑过去舔了一口水，都没有感觉到和正常的物质不同。 　　它对此非常感兴趣，但现在必须要在詹金斯回来以前，将一切复原成原状。 　　尾巴轻轻敲击杯子，它已经无法再重新散成零件了。巧克力只能再次钻进床底，在詹金斯藏起来的小盒子中找到三根座钟的指针。这是那件恩赐最后的残留物，即使过去了很久的时间，白色的灵光依然耀眼。 　　用爪子拨弄着这些指针各自指向不同的位置，再次轻声叫唤了一声： 　　“喵～” 　　总之，当詹金斯再次返回自己的房间时，他今晚一直担心的“巧克力好奇的吞掉小零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切就如同自己离开前一样，只是不知道无影灯为什么会摔在地毯上。 　　又看了一会儿书，在盥洗室洗漱后，才熄灭了房间中的灯光，用手揉了揉缩在枕头旁的猫，钻进被子中便闭上了眼睛。 　　眼前是无尽的星海，澎湃的星河中站立着星灵拉库尔。完全不出所料，得自星灵的力量改变，自然会引起星界的主意。 　　“晚上好。” 　　詹金斯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新神。” 　　拉库尔立刻弯腰回礼，她找詹金斯是为了白天的事情。 　　“抱歉，再一次无礼的将您拉进了星界。但稍早一些，我感觉到与您的联系忽然减弱，然后又变得正常，请问您是否遇到了麻烦？” 　　“哦，我明白了。” 　　詹金斯说着，伸出右手做提举状，那盏点亮着星光的金属灯具便出现在手中。 　　“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能力发生了异变。” 　　拉库尔看上去很惊讶： 　　“我从不知道星灵赠予的力量也能产生变化。星空的均衡性在所有力量中是最出众的，而我们星灵的力量又来源于最古老的星空。究竟是何等的伟力，才能改变如此稳定的力量？” 　　在得到詹金斯的允许后，她使用了一些闪烁的光点来检查那盏矿灯的实质，而詹金斯也透露了这种变化和诡物有关。 　　星灵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她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轻声说道： 　　“伟大的新神，您的本质决定了，您在物质世界那具化身不可能是引起纪元终末的祸首，但您依然要警惕。岁月史诗已经显现出了世界将要面临的灾难，这个纪元的最后一章，主题就是蒸汽。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理解这个人类的单词，但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还请格外的注意与此有关的事情。” 　　这是她少有的主动和詹金斯分享有关纪元之末的事情，詹金斯也是第一次听说，岁月史诗居然已经显现出了危亡的未来。 　　“蒸汽？不不不，我的这项能力和蒸汽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虽然这盏灯的造型的确和蒸汽工业脱不开关系……”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刚才想到纪元之末，忽的一个单词蹦了出来： 　　“请问，你知道灾厄之兽吗？” 　　“当然。” 　　女性形象的星灵微微点头：“您于本纪元成神，尚未化作神灵真正的形态，因此还无法做到真正的全知。每个纪元的末尾，都会出现独一无二的灾难性的怪物或种群，这种生物的出现就代表着距离真正的纪元末尾不足百年。” 　　“比如衔尾蛇？” 　　他问道。 　　“是的，吞噬世界的衔尾蛇、同化万物的九头龙、啃噬世界树的黄金蚁、吸干海洋湖泊的云鲸，这都是灾难的一部分。这一纪的灾厄之兽一定与蒸汽工业有关，虽然它不一定直接造成世界毁灭，但还请您一定要小心” 　　见詹金斯还想问什么，她轻轻摇头； 　　“抱歉，您目前的形态还无法违抗世界的规则，更深入的内容我现在不能告诉您。当您化作真正的无貌无形无相之神时，我会亲自道歉。” 　　那张从未有过表情的脸上，露出凄冷的笑容，透明的右手轻轻一推，詹金斯便从星界重新跌落了回去。 　　“我只是想再问一下【全知宝镜】。” 　　他在心中无声的抱怨着。 第606章 昂贵的委托 　　到了周四，便已经是这个月的第27日，也就是意味着一年中最重要的岁末节即将到来。但年末同样意味着学校的考试、工厂停工前的结算、联合公司的审计等等麻烦的事情，就算是待在老爹古董店的詹金斯，都能感觉到城市中弥漫着的紧张与激动的气氛。 　　岁末节的传统有些类似詹金记忆中的某个重要宗教节日，最大的相同之处在于要相互交换礼物。这不仅代表着詹金斯要绞尽脑汁的去购买，还意味着老爹古董店的生意在经过了不景气的两个月后，终于迎来了高峰。 　　客人们都是喜气洋洋的，很少会有人在节日的前夕找麻烦。就连付账单时都爽快了很多，古董店的年轻学徒甚至少见的收到了小费。 　　老爹不会让詹金斯上交小费，只是嘱咐他在岁末节时，不要送给朋友们自己针织的礼物。 　　“可是，亲手制作不是意味着更贵重吗？” 　　而且更省钱省事，不需要去商店犹豫徘徊。 　　“是的，但作为单身的男性，我不希望你的朋友们认为你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也许老爹的想法是正确的，当詹金斯抽时间前往鲁恩市，并向斯图亚特小姐打听应该赠送怎样的礼物时，她也认为那种东西可以送给长辈，但不要送给同辈的女性们。 　　“往年你都送过什么？” 　　一针见血的问题。 　　詹金斯快速翻找那些尘封的记忆，然后发现了一些意外的事情： 　　“往年我也只是送给家人们礼物。” 　　“你的朋友们呢？” 　　“……我没有可以相互赠送礼物的朋友。” 　　过去的詹金斯格外放纵，所谓的朋友多是街上结识的狐朋狗友，原主并不认为送给他们礼物有任何的意义。 　　斯图亚特小姐看向詹金斯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连亚莉克希亚和茱莉亚也是。 　　最终他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建议，只能计划趁着周末的时间再去商店街寻找。 　　在返回诺兰以前，他还委托这里的朋友们帮助他寻找那杆恩赐黑枪的资料，在万象之门后，他并没有查找到相关的信息。 　　“恩赐吗？” 　　斯图亚特小姐有些羡慕，使用者【冰封的射手棋】的她，能够充分的感受到这种特殊物品的好处。 　　在那天的傍晚，在俱乐部门口与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告辞后，詹金斯去了一趟黑市，并在中间人小丑的指引下，又一次的见到了女猎人。 　　上次见面时，她开玩笑般的提出“攻打正神教会教堂”的主意让詹金斯记忆深刻，因此决定委托给她一项非常危险的事情。 　　“真是奇怪的要求，查找现在这场流感的源头。” 　　女人翘着腿身体向后仰，让自己的脸藏在蜡烛火光外的黑暗中。 　　“是的，我不会隐瞒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这么说吧，流感的源头是一只纯血的吸血种。不要问我为什么异种也会染上流感，你只需要把结果带给我，我将会给你合适的报酬。” 　　虽然隐瞒实情能够让委托的费用降低，但詹金斯还不会为了金镑而扩大这件事的风险，他需要让女猎人充分的明白这件事情的危险性。 　　“吸血种的等级？” 　　她果然没有拒绝，而是在沉吟片刻后直接问道。 　　“如果你指的是那个感染流感的吸血种，应该是7级。我可以保证这个等级的正确性。” 　　他回答道。 　　“不是半神吗？那么这件委托我的确可以接受，但你要知道，虽然我不需要正面和那些奇异的生物交手，但风险依然相当的大。” 　　詹金斯主动表明了自己是老客户，因此她才会如此轻易的同意了这样危险的委托。 　　“我当然明白风险，但我也明白大名鼎鼎的女猎人从不失手。” 　　小小的恭维后，便要谈到委托的价钱了。詹金斯并不担心这一点，早晨时就受到了律师劳尔·奥尼斯先生的来信，奥古斯都子爵赠送给詹金斯的那部分财产已经全部被换成了金镑，他们会在节日前后去市政厅进行最后的步骤，到时詹金斯就会成为诺兰市新晋的拥有四万金镑的年轻富豪。 　　“这次的委托，我不需要金镑作为报酬。” 　　“嗯？” 　　这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指定材料或者物品吗？” 　　“不不不，我记得你上次的委托，和正义教会的骑士有关。” 　　“是的。” 　　詹金斯点点头。 　　“我相信你依然在关注这件事，所以，如果尊贵的客人能够提供我想要的信息作为报酬，那么这件委托您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 　　“我想如果你都无法得到那些信息，我也无法得到。” 　　“没关系，你可以先听一下我的问题。如果真的不知道，我们还可以商量其他的交易方式。” 　　女人说着便将翘起的腿放下来，身体前倾全部出现在烛光笼罩的范围中。看着那张脸，詹金斯再次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辨识度的人。 　　“我不在乎骑士们滞留在诺兰的目的，我只是想知道，其中一个姓氏是奈特的年轻女人，现在去了哪里？如果你仍然在调查与他们有关的事情，应该会知道这一点。” 　　詹金斯的确知道，就像他曾经在诡境中猜测的那样，奈特小姐的家族的确与传说中的龙骑士家族有关。在那条巨龙暂时定居在常青森林后，来自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那两人也搬了过去。 　　但诺兰市的五家教会对此非常不满意，他们都认为巨龙发现于诺兰，应该由诺兰本地的势力来进行妥当的处理。 　　“我不知道。” 　　詹金斯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 　　“哦？那好吧。” 　　女猎人没有质疑，身体重新后倾：“如果是这样，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谈一下价钱了。” 　　一分钱一分货在这个女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最终的调查费用被确定为12000镑。而鉴于这件事的危险性极大，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詹金斯必须直接支付10000镑作为订金。 　　“但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 　　他不愿意耽误这件事，但他的确……不，他在诺兰还真的有办法短时间弄来这么多钱。 第607章 万花筒 　　詹金斯曾发过誓，绝对不会动用“法布里小姐”的账户中的哪怕一便士，但他认为自己现在恐怕要违反这条原则了。 　　他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也知道一旦开始这样做，以后恐怕还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但奥古斯都先生的四万镑马上就要到手，只要拿到那笔钱，他不仅会偿还这次的亏空，而且手头再也不会缺钱了。 　　所以，犹豫了很久，他下定决心暂时离开了黑市，在银行关门以前取出了一万镑的现款，然后提着箱子直接交给了女猎人。这个人在黑市的信誉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否则詹金斯也不会一次性的拿出这么多的订金。 　　女猎人让詹金斯下周就可以来取回结果，这个速度相当的惊人。 　　“那当然，只要有特定的方式，查找疾病的源头并不是很麻烦的事情，而且这次委托的价钱很让我满意，即使惹出麻烦，也足够我离开诺兰潇洒一段时间。” 　　詹金斯还想委托女猎人帮助他寻找千年木心，但女猎人表示她不承接这样的任务，这属于中间人小丑的营业内容。 　　小丑的收费很低，找东西的价格只是3镑而已，但詹金斯十分担心一旦找到材料他会漫天要价。 　　如果说在得到那4万镑的巨款前，还有什么能让詹金斯感到愉快的事情，那么一定就是奥黛丽的占卜课程。 　　即使在偶然间窥视到了命运的一角，他的灵感占卜依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奥黛丽小姐认为这很正常，灵感占卜的奇特在于，只要成功一次，那么属于占卜家的道路从此就完全开放了。 　　她在周四夜晚的课程中向詹金斯展示了一只万花筒，像是雪茄那样粗细。这是一种光学玩具，圆筒的一端放着带有鲜艳颜色的实物，圆筒中间放置三棱镜，另一端用开孔的玻璃密封，人们由孔中看去，就可观测到对称的美丽图像。 　　这种光学玩具在玻璃技术尚不成熟的年代造价不菲，但这个时代已经是稀松平常的儿童玩具。詹金斯最近见到类似的物品是在斯图亚特小姐的书房的展示柜中，那是她童年时的玩具，筒的一端放着各种颜色的碎宝石，而筒身则是大师雕镂过的纯银制品。 　　“这是我从星空与均衡教会借到的B-06-1-5226，未来启示录。是的，不要怀疑，它就是这个名字。” 　　根据奥黛丽小姐的说法，这是一件极为罕见的预言类编号物品，比詹金斯持有的那根能够偶尔预见危险的怀表链还要珍贵。 　　鉴于最近一个月的占卜课程陷入了灵感占卜的泥潭，而詹金斯又意外的窥视了命运，奥黛丽小姐决定暂时改变教学方式，打算让詹金斯先尝试着借助物品窥视未来。 　　“我首先要说明，从未有过任何的一种占卜手段是一定正确的，不管是仪式、能力还是物品，都符合这条规则。而未来启示录，能够指引人们窥视到那些令人满意的未来，但这依然是命运的残片，绝对不可以完全相信。” 　　说着，她闭上左眼，拿起万花筒放在右眼处。詹金斯还来不及通过她脸上的肌肉变化来判断心情，万花筒便被拿了下来。 　　“这件物品从不会显现出相同的画面，因此每一次使用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预言。我刚刚看到了一张白色纸牌的一角，这就属于相当抽象的未来。” 　　说着，便将万花筒递给詹金斯。 　　“这件物品的危险等级是1，除了它会经常性的误导人们，还因为多次频繁的使用，导致使用者沉溺于那些幸福的未来，而完全丧失进取性和奋斗精神，这是对性格的永久改变。通常来说，同一人一生能够使用的次数不要多于15次，但对于是否连续使用没有要求。” 　　这只万花筒的筒身同样是金属制的，因此重量有些沉。詹金斯用指腹摩挲着筒身表面，发现了一些肉眼难以看到暗纹。 　　像奥黛丽小姐那样将它放到眼睛前面，一些淡薄的白雾遮蔽了视线，但立刻就散开了。 　　“看到了什么？注意，当你的眼睛观察到那些幻象时，就已经开始接触命运，要认真的把握那一刻的感觉。” 　　“我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詹金斯现在感觉自己是一个绝缘的橡胶人，那些来自命运的电流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传导给他。 　　但至少万花筒显现出的东西很有趣。 　　“我看到了夜空，两侧完全对称的夜空。但天空中只有那轮红色的月亮，就像前几周的那个夜晚！” 　　“这说明，你也许能够从红月中得到益处，但其他的解释可能够说的通。你可以在近期多关注身边和这种意象有关的事情，即使无法准确的把握命运前进的方向，至少也能够主动去尝试。” 　　詹金斯点点头，他认为刚才看到的东西，大概率是指他最终一定会和剩下的两只吸血种见面。 　　休息了一会儿，再次拿起万华镜放在眼前。这次不再是稀薄的白雾，而像是眼睛正在一条布满了蓝光的隧道中飞速前进。而在通道的尽头，詹金斯看到了漫天的大雪和群山，与前一次简单的画面相比，这一次显然要复杂很多。 　　奥黛丽小姐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而是让詹金斯尝试第三次。 　　他点点头，让趴在一旁的猫咪不要用爪子蹭别人沙发上的毯子，然后微微探出脑袋…… 　　当啷～ 　　万花筒被詹金斯丢在了地上，像是在丢一枚蒸汽炸弹。他的脸上有着惊恐的表情，然后很快面色又红了起来。 　　“怎么了？” 　　奥黛丽小姐顾不得捡起万花筒，匆忙的问道。 　　“没什么……”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非常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你看到了什么？” 　　女人又问道。 　　“我……我看到了一些女人。” 　　声音像是蚊子一样小。 　　“她们在做什么？” 　　“……可不可以不说？” 第608章 节日前的调查 　　当时的场面真是尴尬无比，詹金斯本来还准备在课程结束后，让奥黛丽小姐为自己再进行一次占卜。但他已经不好意思再停留在这位女士的家中了，他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那副画面究竟预示着怎样的未来，也许那只是这具身躯因为正常的生理反应而产生的画面。 　　约翰的年末考试自本周的周三就开始，但詹金斯只需要在周五陪同他去学校。 　　这是年末的最后一场考试，詹金斯不太清楚科目是什么，但看约翰的表情，他丝毫不为接下里的考试担心。 　　很早便带着睡的有些迷糊的猫离开教堂，然后在女贞路和家人们一起用过早饭。纽曼·威廉姆特也在家中，临近年末，外出和教授访学的他也终于回来了。 　　“需要我也一起去吗？” 　　他问向约翰。 　　“不，绝对不要。” 　　约翰嘴里嚼着馅饼，摇头拒绝了。詹金斯的形象年轻，和他一起去学校还有可能被认为是学校的同学，但长相相当成熟的纽曼如果出现，那么朋友们一定会知道他至今都需要家人陪伴着去考试。这种丢脸的事情约翰绝对不允许发生，如果有可能，他甚至连詹金斯的陪同都不想要。 　　按照王国的习俗，外出居住的孩子们在第一年是不能回家过岁末节的，所以玛丽和詹金斯简单的交代了下周一的岁末节的安排，他们需要一起去看望沉睡在墓园的外公和外婆。之后，詹金斯就能去享受第一个不在家度过的岁末节了。 　　约翰的考试在八点半开始，所以威廉姆特们在吃过早饭便出发了。马车钱自然是詹金斯出的，他即使再吝啬也明白这一点。 　　“你换怀表了吗？” 　　乔艾尔大桥因为险些被毁而暂时性封闭，詹金斯一路上都担心因为绕行而耽误考试。他频繁用怀表的动作，终于让约翰发现了那是一只女士怀表。 　　“哦，是的，你送的那一只被巧克力不小心摔坏了，我还没来记得去修。” 　　趴在膝盖上的猫睁开眼抬起头看向他，男人也发现了巧克力的动作，于是也低着头看向自己的猫。几秒后，它重新低下头，闭着眼睛继续刚才的假寐。 　　“听说旅者银行附近的那家钟表行关门了，也许你可以去城南区的查尔斯机械铺看一看，我听胡佛小姐说，他们维修怀表的手艺也很高超，而且收费很便宜。” 　　约翰建议道。 　　“胡佛小姐？” 　　詹金斯调笑道：“我并不想打探你的隐私，但如果你和那位胡佛小姐真的情投意合，不如主动去求婚，不要像我这样到了这个年龄还被催婚。” 　　“原来你也知道啊？” 　　约翰心中想着，对着自己的哥哥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过头看向窗外辽阔的河岸。 　　行船如织的韦斯特敏斯河已经完全封冻，远远望去，能够看到一些行人在冰上行走。 　　市政厅每年冬天都会警告人们，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但比起过桥，径直穿过河岸才是最短的路径，因此谁也无法阻止大胆的市民们这样做。 　　孩童时代的威廉姆特三兄弟，也曾在冬季的河面冰层上行走，而且很幸运的从未遇到过事故。 　　詹金斯继续看着报纸，忽然感觉约翰拉了自己一下。 　　“怎么了？” 　　“好像有人落水了。” 　　他有些紧张的说道。 　　等到马车载着他们通过大桥来到河岸时，河边已经聚集了很多的行人。乱哄哄的讨论声中，两人也知道了刚才冰面忽然破裂，两个孩子咕咚一下落进了河里，直到现在都没有浮上来。 　　“也许他们都不会游泳吧？” 　　有人猜测道。 　　远眺过去，几个男人正趴在冰面上，试图寻找冰洞下面的孩子们，但这只是徒劳的。即使是冬季，韦斯特敏斯河在此处的深度也远超20尺。 　　詹金斯和约翰虽然都会游泳，但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帮忙，他们站了一会儿便重新出发了。路上还听到了车夫的感叹，他的年龄超过40岁，从小在诺兰市长大，每年都能听闻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们从来不会驾驶着马车从冰面上走，虽然那样更快一些，但马车的重量可是比单个人还要重几倍。” 　　这种事情不需要詹金斯去哀叹和惋惜的，自己做出的决定就要自己负责。如果岸边没有人，他并不介意披上黑袍后做次好人，但有人围观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冒任何的风险。 　　约翰的学校是一所贵族学校，这一点在收费上就能看出。他最后碍于面子，还是没有让詹金斯送他到学校的门口，而是让马车提前一个路口停下。 　　“那好吧，但母亲问起来……” 　　“我们是一起到学校的。” 　　男孩回答道。 　　“那就好，那么就祝你考试顺利。” 　　詹金斯挥挥手。 　　“好的，谢谢。我们下周一见，希望你不要再送我廉价的杯子作为礼物！” 　　他大声说道，在詹金斯开口反驳以前，就汇入到了人流中。 　　打着哈欠来到老爹古董店时，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教堂负责调查乔治·利物浦的人员发现，年轻人失踪了。 　　这件事就发生在昨天的夜晚，原本应该返回租住公寓的利物浦彻夜未归。而今早前往圣契科夫蒸汽动力专业技术学院调查时，学校中也不见他的行踪。 　　“是不是劳伦斯小姐的家人……” 　　他说着，举起手掌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不，不是的。” 　　老爹摇摇头，“重点并不是利物浦，而是圣契科夫蒸汽动力专业技术学院。调查你委托的事情时，我们有了很大的意外发现。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前往斯特雷斯家小巷购买古董那件事。” 　　“是的。” 　　那次两人都像是被厄运缠身了似的。 　　“那条巷子的一端在我们前往的那个中午，被人砌了一堆砖墙封堵住，防止过路的人们发现巷子中的异状。那些砌墙的年轻人我们一直都找不到踪迹，直到调查员来到圣契科夫蒸汽动力专业技术学院，哦，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长了。但总之，这大概是贤者给予了我们运气。” 　　五一加更说明 　　马上就到五一了，而且书客恰好有活动，我打算加更一波，太麻烦就不开悬赏了。 　　在五一当天，上午更新十一章，下午更新一章。相当于和以前一样，加更十章两万字，正好和一个重要情节对接上。 　　求票，求刀片、求打赏。 　　凑够一百字才能发。 第609章 糖果 　　“那个名字很长的学校，和吸血种有关？” 　　詹金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弯着腰将壁炉的炉火处理好，将拨火棍挂在一旁后，一边用湿毛巾擦手一边再次走向柜台。 　　老爹接着说道： 　　“调查人员在学校中发现了一个行踪诡秘的学生，之后又发现他没有影子，然后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那堵墙就是他和他的朋友们封堵的。” 　　“感染者？” 　　“是的，而且还是直接被半神吸血种感染的。我早上才听到消息，教会终于确定了那条巷子发生悲剧的原因——吸血种一直在寻找一个特殊的人类，能够完美契合吸血种力量的人类。而某件特殊物品，指引它们前往了那条巷子。吸血种们通过吸干血液来确定哪一个是目标，但那一次孤注一掷的行动失败了。” 　　詹金斯用了几秒来消化这段信息，并自动的将“特殊人类”与“与真实的幻影有关的人类”划等号，将“特殊物品”与“全知宝镜”划等号。 　　“失败……所以，当晚没有被袭击的两户人家中，有他们的目标？” 　　“如果吸血种的占卜是正确的，那么的确是这样。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那两户人家中，除了那个意外卷入还魂尸的女孩以外没有任何一人死亡，这说明大概率占卜有问题。” 　　老爹回答道。 　　詹金斯知道全知宝镜不能说假话，但它有可能说出不完整的实话。这就意味着，也许它们要寻找的那个人类，只是与那条巷子的两户人家有重要的联系，而非居住在那里。 　　“菲妮·费思福？乔治·利物浦？还是其他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有错误，但保证女孩菲妮的安全，以及寻找失踪的利物浦绝对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距离岁末节只剩下最后一个周末，连詹金斯都能发现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令人兴奋的气氛。 　　第五皇后大道上的沿街商铺，全部将过节的装饰品悬挂上了，就连老爹古董店也在招牌外面粘了一圈能够反射阳光的小亮片。这是詹金斯爬上梯子去弄的，他笨手笨脚的差一点将整瓶胶水，浇在下方替他扶着梯子的老爹的肩膀上。 　　为了年前最后一波的购物潮，所有的商店都在打折和促销。詹金斯虽然会在教堂过节，但依然需要购买一些食品。他发现白面包的价格大都上涨了四成左右，然后又按照九折出售，这就代表着实际上比平日的价格还要贵上许多。 　　为了准备给教堂中孩子们的糖果，他又带着自己的猫去了糖果商店。这家商店只出售糖果，绝不掺和昂贵的甜品的生意，这让它成为这条街上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店面。 　　糖的价格依然居高不下，使得好的糖果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轻易消费的。商店不会按照重量兜售糖果，而是统一按照“颗”为单位定价。 　　詹金斯冬季路过糖果店时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见到过孩子们带着棉手套趴在橱窗前，渴望的看着玻璃橱窗内包着花花绿绿糖纸的糖果，这让属于原主的某些回忆也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大概是知道詹金斯会购买属于它的份额，猫咪一直在男人的肩膀上很乖巧。它很喜欢糖果店的气味，小鼻子不停的嗅来嗅去。 　　“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吗？” 　　走过货架，詹金斯站在一个拿着纸袋的侍者身旁说道。 　　“当然，您尽管说。” 　　年轻的男人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的脸很容易给人好感，蓬松的褐色短发让人想起丰收的麦田。那种洋溢着幸福和快乐的笑意，与节日的气氛格外的融洽。 　　“如果你要假扮糖果商店的店员，至少要像别人一样穿上统一的制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距离两人几尺外，踮着脚尖将货架顶端的纸箱搬下来的真正店员。 　　“你瞧，即使你能想办法让所有看到你的人都认为，你就是真正的店员，但对于我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来说，依然能够通过这一点察觉到不对。” 　　“不不，您发现我，可不仅仅是因为意志强大。” 　　即使身边还有别人，但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发生在这里的奇怪谈话。 　　“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编号吗？我对这一点很好奇。” 　　全身都是刺眼的灵光，这是一个行走的【超凡】。因为不具有危险性，所以詹金斯和他谈起话来也很轻松。 　　“当然可以，正神教会给我的编号和命名是B-07-3-6411，幸福的糖果赠送者。嗨，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对着货架上已经空了的红色木盒一点，花花绿绿的糖果又重新填满了它。 　　“瞧，如果能够吃到我赠送的糖果，那么能够获得一整天的幸运。当然，可不能贪心，否则必将遭受灾祸～” 　　他说话时像是在唱歌，但音调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你似乎能够看出我的与众不同？” 　　詹金斯问道。 　　“是的，虽然我不具有强大的力量，但我的感知力非常强。比如……你身上有罪币？” 　　詹金斯口袋里确实有两枚，那是上次诡异假世界事件的收获，在为自己和朋友们购买完“返程票”，就只剩下这些了。 　　“的确有，那么你能够卖给我什么呢？” 　　他将手伸进口袋，将手心中的两枚绿色的硬币展示给他看。 　　“看来今天不仅是您的幸运日，也是我的幸运日。” 　　他再次露出了那种让人感到放松和愉悦的笑容。两人走向一边的角落，防止站在原地谈话会耽误其他人行走。至始至终，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这里发生的古怪谈话。 　　“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能够遇到用罪币交易的客人了，我可以给您一些优惠。不知道尊贵的客人，您现在更需要什么？” 　　“能……抱歉，我要想一想。”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想要说“能力”，但立刻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空余的气泡让新能力存在。 第610章 幸运 　　糖果店内的温暖和香甜让人精神愉悦，就连再次碰到编号生物的詹金斯都没有感到应有的紧张。 　　眼前的这个人形超凡的脾气看起来不错，即使不换能力，詹金斯也不愿让他溜走。 　　“不如由你来说一说，我的这两枚罪币能够换些什么？” 　　猫咪的眼睛随着詹金斯抛硬币的动作上下移动，它看了一会儿，又去看和詹金斯谈话的那人的口袋。 　　“我手中只有一些糖果，但偶尔会在送出的糖果中添加一些‘惊喜’，我想您会对这些惊喜感兴趣的。” 　　说着，随手从墙角拿起一只像是垃圾似的丢在那里的灰色口袋，口袋脏兮兮的，上面甚至还有一块黑色的绒布补丁。 　　“您瞧！” 　　他上下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让詹金斯能够听到里面糖果碰撞的声音。 　　“您可以向我描述您的需求，我会在两枚亵渎之种的价格范围内，尽可能的为您寻找合适的糖果。如果不需要这样的定制，那么一枚罪币可以让您随意在口袋中取一颗糖果，但我只会在您挑选后才会说明效果。” 　　他的眼睛瞟到了詹金斯肩膀上的猫，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啊，您也不需要担心会被欺骗，我们这样的存在也需要遵守严格的规则。” 　　“我明白。” 　　詹金斯并不担心这一点，他也总结出了一些这方面的限制。 　　“我需要一个全新的能力气泡。” 　　“抱歉，两枚亵渎之种的价格可能不够，但如果您有两枚欢愉果核，我们还可以详细的谈一谈。” 　　詹金斯并没有那种东西。 　　“我还需要什么吗？” 　　他问自己，思考着最近需要的面对的事情： 　　“那么，你又没有那种吃下去以后，就算站在正神面前，祂也无法发现我身上的异常的糖果？” 　　站在詹金斯面前的男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客人，您是在开玩笑吗？” 　　詹金斯也感觉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硬币，用左手捻起一枚递给拿着袋子的男人： 　　“那么我就随意换一颗糖果吧，希望命运隐者能够青睐我。” 　　接过硬币，男人耸耸肩，然后将口袋向着詹金斯张开。糖果商店为了烘托气氛，煤气灯和蜡烛的灯光都很明亮，但詹金斯偏偏无法看清口袋里的内容。 　　他探着身子将手伸了进去，在一些明显是薄糖纸包裹的硬糖中滑动着摸索，然后将一块体积较大的糖块拿了出来。外表平平无奇，糖纸摸起来有些粗糙。 　　“哦，是这个啊～” 　　男人露出了夸张的笑容， 　　“恭喜！” 　　说着，伸手从那只口袋中摸出一只彩纸拉炮，轻轻一拉，飞舞着的彩纸片从空中像是雪花一样飘下来。 　　詹金斯伸手抚掉了落在自己头发上的彩纸片，他真的不习惯和这样的人相处。 　　“这块糖有什么作用？” 　　“这其实是一种有趣的恶作剧糖果，您瞧，它的形状像不像一只老鼠？” 　　不，一点也不像，那只是一块表面不规则的糖而已。 　　“吃掉它的人，会永久性的变形成为老鼠。请相信我，一定是永久性的，除非伟大的神明会插手这种小事。” 　　说着十分危险的话，脸上的同夏日的风一样火热的笑容却没有变化，这让詹金斯感觉很是怪异。 　　“对所有生物都有用吗？” 　　他问道，将那块糖塞进了侧面的口袋里。之所以不放在内侧的胸袋，是担心巧克力躲在里面的时候会不小心吃掉，他不希望自己养的猫变成大老鼠。 　　“对大多数生物有效。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工厂那边的神性生物就算吃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伸出右手食指对着詹金斯摇了摇，另一只手像是串花的蝴蝶一样，在不同方向起舞着，为幸运儿们赠送糖果。 　　“值一枚罪币吗？” 　　詹金斯问自己，但没有轻易的做出结论，这种物品只有在真正的使用的时候才能表现出具体的价值。 　　手中还有一枚罪币，他并不打算留下来也不打算再去尝试糖果。思考了一会儿将那枚小圆币抛给站在对面的男人： 　　“既然你能够通过派发糖果，赠送幸运，那么可以直接为人们添加幸运吗？” 　　“当然可以，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他把玩着硬币，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口袋丢在一旁，然后伸出食指指向詹金斯的额头……然后忽然向下移，毕竟那里已经被人祝福过了。 　　手指指向詹金斯的心脏，随着一股暖流从那个部位流向身躯的各处，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填满了内心。詹金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差点把巧克力从肩膀上都下去。 　　“为期一个月的弱等幸运祝福，具体能够起到多少作用很难量化，但你应该能够感受祝福的效果。” 　　冒充糖果店店员的年轻人，在交易结束后便声称要去别的地方派发幸运，很快就要离开了。但在他离开前，詹金斯还向他索要了一些“可以带来幸运的糖果”。 　　“我在你这里消费了两枚罪币，你不会连这种要求都不同意吧？” 　　“当然，我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说着，便向着詹金斯一指，他身上所有的口袋中立刻都塞满了糖。 　　“但我想您应该也明白，贪求幸运只能招惹来灾祸。” 　　詹金斯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他要来这些糖果，只是为了省下给孩子们买糖的钱。 　　在房顶见到魔法小姐的时候，詹金斯也顺手抛给了她一颗，作为岁末节的礼物。女人虽然疑惑，但还是轻声的道谢，剥开糖纸将糖块放入嘴中。 　　她看上去很信任詹金斯。 　　这是靠近罗纳河岸的一栋三层公寓楼的楼顶，这栋楼房有外置的楼梯，所以走上来也不是很困难。放眼远眺，视野能够触及的范围到处都洋溢着将要过节的兴奋感，即使是工作了一天的普通工人，脸上都带着平日里少见的笑容。 　　远处钟楼的钟声敲响，距离这一年结束，真的是越来越近了。 第611章 突如其来的幸运 　　“我希望下次见面时候，不要选在屋顶，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两人一起吹着晚风看了一会儿城市的晚景，魔法小姐向着詹金斯抱怨道。 　　“好的……那就快速进入正题，我希望那天在墓园的事情你没有透漏给别人。” 　　“当然，将那里的事情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而且一旦走漏了消息，你和你的朋友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可不想变成一堆毫无美感的零件。” 　　詹金斯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希望你能够放下对新神信徒的偏见，我认为至今为止，我们并没有做出任何一件传统意义上的恶事。” 　　听他这么说，女人脸上露出了讥笑的表情，但很快就不见了： 　　“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还要回家准备岁末节用的食材，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通过任何方式透露任何与你有关的事情。” 　　“我并不担心这一点，当然，你保守秘密的行为一定能够赢得我的友谊。请收下这个……” 　　那是一撮雪白的毛发，在太阳已经西沉的傍晚，甚至比火红的夕阳还要耀眼。 　　“独角兽的毛发，我认为你依然需要。” 　　詹金斯的魔药还缺两根千年木心，这些毛存在手中没有丝毫用处。 　　“谢谢，我会付钱的……你究竟要做什么？我不会掺和进那些危险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这一点。”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将那些毛发接了过来。高高举起，迎着天边的红云，那些柔软的毛发在风中轻轻的摇晃着。 　　见到这一幕，女人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的确有事要请你帮忙，很小的事情，不用担心……” 　　“你这样说我更担心了，究竟是什么事？” 　　“你知道这周早些时候，工厂区的大爆炸吗？” 　　詹金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柔缓一些，防止之后的内容吓到面前的女人。 　　“当然知道，怎么，你了解内幕吗？” 　　一边独角兽的毛发收进随身的容器中，一边问道。 　　“知道一些，我们现在能够站在这里望见夕阳而不是灰雾，就是因为那里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提供一个封印神性生物的……” 　　“等等，你说什么？” 　　女人慌乱的打断了他的话。 　　詹金斯一点也不想和贤者在物质世界见面，而亚莉克希亚也表示她对神性神物毫无办法。詹金斯能够想到的主意，就只有这位神神秘秘的女士，她修复的投影仪式让詹金斯一直认为是自己占了便宜。 　　“神性生物？你是说工厂的爆炸和这些浓雾的消失是因为……我明白了，所以一切都解释通了！” 　　她并不打算和詹金斯说明自己明白了什么，但从语气来看，那一定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我不可能拥有伤害神性生物的仪式。” 　　“不需要伤害，禁锢就可以，哪怕只有三秒的时间。” 　　三秒足够【亵渎制作】的能力起作用，也足够【机械之光】笼罩住它。只是不知道这项能力是否能够对神子起作用。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计划着什么，但我真的没有任何能够对神性生物作用的仪式。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但那种东西根本不是我们人类能够接触的，即使只是目视，都会永久性的对灵魂和身体造成损害。既然你认为我们是朋友，那么我要提醒你一下，即使你是新神信徒，也不要轻易与那种东西敌对……除非你的神肯出手帮助。” 　　詹金斯并不会吝啬于神性的使用，但下周女猎人有消息后，吸血种那边同样需要极高的武力去镇压，而他只有一滴神性。 　　“如果我能够从邪神神子那里得到新的神性……” 　　这是最好的情况，用神性去得到神性。而如果计划没有这么顺利，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和那名吸血鬼半神正面对抗。 　　虽然还有【机械之光】作为保底的招数，但吸血种可不会像克拉克先生那样被魔法小姐固定住。一旦化为蝙蝠群四散，机械之光根本不可能笼罩住全部。 　　看着蜡烛先生像是猫一样的跳到临近的另一栋楼，然后快速的消失在巷子中，爱葛妮丝·霍华德感到了些惆怅。 　　“和这种人过多的接触，我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不要想的这么绝对。” 　　女人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中，霍华德小姐立刻转过身，但她行礼的动作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人拦住了。 　　她大概四十岁左右，气质像是出身上流社会的贵妇。左耳带蓝色的宝石耳环，右耳带红色的宝石耳环，手中托举着一块罗盘样的东西。 　　此时，指针正在快速的顺时针旋转。 　　“爱葛妮丝，我说过，不需要向我行礼，至少现在还不需要。”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想，距离那个时刻应该已经很近了。” 　　“是的，就在岁末节的夜晚，” 　　陌生的女人望着詹金斯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是试探吗？不，应该只是巧合，看来同样有人预感到了两天后发生的事情。” 　　詹金斯原本并不确定自己吃下去的幸运糖果是否有作用，但周日一早，一个等待已久的消息终于出现了。 　　“是的，埃尔德隆市的谎言王子的信徒已经被一网打尽了。” 　　坐在贝凡娜小姐办公室，她的心情看上去也很不错。 　　“从绿茵大道搜查出的资料来看，有理由相信，我们抓捕的就是邪神教派的主体成员，这应该是近百年来，正神教会与邪神教派斗争取得的最大胜利。” 　　詹金斯一边摸着自己的猫一边也开心的露出笑容，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市政厅的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但因为岁末节放假，所以真正拿到遗产还要等到年后。到时，只要将亏欠的一万镑还上，然后再根据汇款记录将所有人的钱还回去，这件因为“正义”而引发的麻烦事情就完全终结了。 　　当然做不到精确的使每个人都不亏损，但至少大部分人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很大的利益损失。 　　PS：明天加更。 第612章 公开课前奏 　　“这真的是贤者保佑！” 　　想起了能够永久摆脱那件麻烦的事情，他忍不住轻声的赞叹道。 　　“是的，真是贤者保佑。埃尔德隆本来计划着到三月份再动手，所有的准备都不充足。一连串的意外使得计划不得不提前开始，却又相当的顺利，正神教会甚至没有损失任何的个人手！甚至没有任何有组织的抵抗！” 　　贝凡娜小姐的心情看上去真的很不错，就连右臂尚未消退的伤痕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会是骗局吗？我知道谎言王子的信徒都擅长编织谎言。” 　　“不，诺兰教区收到消息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存在骗局，这次真的是我们的胜利。” 　　贝凡娜小姐说着，示意詹金斯可以随意查看她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那是从教廷送来的埃尔德隆市的行动报告。 　　“不仅如此，教会还在绿茵大道的房子中发现了大量有关诺兰市的资料。虽然经过了加密，但那些资料已经被破解，我们获知了与邪神神子事件有关的很多信息。詹金斯，这真的就像贤者和其他正神在庇佑，教区甚至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已经掌握了这件事的原委，这真的是不可思议。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那些信徒手中本应有大量的财富，这些都是罪恶的。但我们并没有从绿茵大道发现它们……” 　　詹金斯手中的报告里就罗列着邪神神子事件的整个过程，一切要从三百年前的一个诡物谈起，当时在大陆上异常活跃的邪教教派通过那个诡物提前获知了纪元结束的消息。虽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就被正神教会剿灭，但那则消息却流传了出去。 　　经过了多年的准备和发酵，数个邪神教派联合在一起，打算通过让神子显圣人间，去争夺救世者徽记。一旦成功，拥有人类身体的神性生物，将是最终胜利的最有利的争夺者。 　　“……什么是救世者徽记？”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他依然记得“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你可以认为是一种独特的身份。” 　　贝凡娜小姐含糊的回答。 　　“哦，这样啊。” 　　他点点头，假装并不在意。教会获得的资料中，除了没有记载计划成功后神子获取救世者徽记的途径以外，几乎有着所有的为神子肉身的计划。 　　新特鲁曼市发生的献祭，已经属于计划的中后期了，而选定在詹金斯隔壁的房子作为神子降生的位置，更是在百年前就计划好的事情。 　　更深入一些来看，圣乔治大街呈现出现在的长度和街景，与这群人有着莫大的联系。他们的计划虽然有些意外，但总体来说都很顺利，直到詹金斯因为好奇心而错误的使用了通灵板。否则，甚至不会有人知晓几个月后，将会发生在圣乔治大街的可怕事件。 　　“我们会根据这些资料，逮捕所有牵扯在其中的人。而贤者会亲自解决正在吸收迷雾的神子，到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贝凡娜小姐轻松的说道，最近她可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一定是贤者降临吗？我听说，诺兰市的其他教会也在计划着神降。” 　　他依然抱着侥幸的心理。 　　“不，那只是掩人耳目的说辞，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詹金斯，你不需要担心。” 　　“不，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非常担心。” 　　他忧伤的想着。 　　但即使是担心的睡不着，他也没有办法在近期找到合适的理由远离诺兰。事实上，的确存在一些会让人意外进行空间转移的编号物品或者异种，比如A-07-2-3222【扭曲小巷】或者迷路蝶，但詹金斯最近的坏运气似乎真的已经用完了。 　　下午的公开课被安排在了教授就职的诺兰第一高等学院，因为这次的课程允许其他学校的学生和一般市民来旁听，因此主办方特地选择了学校中最大的一间阶梯教室。但饶是这样，依然有很多人只能趴在窗户外面听。 　　詹金斯提前一个小时和教授汇合后，就已经发现了今天学院中格外的热闹。而当他和大学联合会的会长史蒂芬·格力斯先生攀谈时，学校的门口因为大量的马车堵塞而发生了骚乱。 　　到达教室门口的时候，等在走廊中的人们发出了欢呼声，人们自发的为夹着笔记本的詹金斯让开了一条道路，人群中不断有人高呼着他的名字。 　　整间阶梯教室都已经坐满了，甚至连桌子间的过道和教室后方的活动区都站满了人。每一个人都冲着詹金斯挥手和呼喊，希望能够被这位年轻的贵族和作家注意到，但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让詹金斯感到不适了。 　　不仅仅只有年轻的学生，孩子、妇女、中年人甚至戴着发套的老人，都可以在讲台下找得到。 　　虽然对外宣布，这堂课只会讲一些有关文学的话题，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想要见到詹金斯·威廉姆特的热情。 　　欢呼声中，夹着教案的詹金斯略显僵硬的走上讲台。 　　将那些纸整理好顺序放在一边，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猫放在另一边。不论他做了什么，人群都会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喝彩。 　　抬起头向前看，密密麻麻的听众们都看向他，人们渴望聆听这位年轻的英俊作家说些什么。 　　“下午好，没想到真的能够来这么多人，我想也许我们应该换一个像是市民广场一样大的教室。” 　　讲台下传来了一些笑声，斯图亚特小姐说过，公开演讲的场合，开场白可以刻意的制造一些笑料。当然，某些严肃的场合绝对不能这么做。 　　“下午好，威廉姆特先生！” 　　“很高兴见到您，威廉姆特先生！” 　　吵闹的声音中能够听到这样的声音，窗外甚至还有人向詹金斯挥帽致敬。 　　“请安静一下。” 　　他冲着人们微笑，然后抬起双手，掌心向下压了一下。虽然还有零星的说话声间歇响起，但大部分人真的都保持了安静。 第613章 再闻巴纳德（1/10） 　　几分钟后，詹金斯确信即使是窗外的人们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 　　“我现在担任贤者教会的夜课教师，但还从来没有一次性的给这么多的人讲课。希望你们能够从下午的时间中收获些有用的知识，或者至少能够从我的话中得到乐趣，不要平白的浪费时间。” 　　猫咪毫不客气的卧在詹金斯的左手边，前排的听众们能够清晰的看到它，年轻人们对此格外的感兴趣。但巧克力可不管看着自己的是人还是老鼠，这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分别。 　　“也感谢大学联合会能够给我这次机会，感谢市政厅为这次公开课提供的资金支持，感谢《诺兰日报》和《王国时报》的宣传，也感谢诺兰第一高等学院提供的场地……” 　　这是必须要讲的话，即使非常的无趣。 　　“谈起文学，无非就是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但这二者之间不仅有区别，更有着更多的共同点。这些共同点在童话故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我希望大家看过我的书。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异乡人故事集》的第 九 章中，阿拉丁……” 　　这一切都比詹金斯想象的要更顺利，即使理论的部分无聊了一些，但人们也乐于听着詹金斯讲解，毕竟真正想要来学习东西的听众只占极少部分。 　　他偶尔还会在黑板上写一些东西，能够发现有些年轻人仔细的摘抄，这一点让詹金斯非常欣慰。 　　公开课开始时，通过窗户还能看到外面的花坛，而半个小时后，陆续前来的人们已经彻底的将窗户堵住了。也许选择在这里是个错误，如果有下一次这样的活动，詹金斯发誓要借到更大的教室。 　　他并没有在听众中发现自己的朋友们，也没有看到约翰，即使他说过会来的。 　　“不会是借口来这里，然后和胡佛小姐约会去了吧？” 　　他猜想着，但又认为约翰不像那样的人。 　　“……所以，通过阅读这则故事，我希望人们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不劳而获的事情。这就是童话故事的意义，通过故事为孩子们讲道理。但究竟要以故事性为第一，还是要以道理为第一，这就是考验作家的地方了……” 　　此时课程已经进行到了一个小时左右，但主办方并没有安排休息时间。这是一次性的三个小时大课，所以詹金斯很注意的没有在中午喝很多的鱼汤，即使它真的很鲜美。 　　“很有意思的是，如果从相同的道理引申，我们能够发现，在过往的民间传说中，也有类似于不要等待天降财富，或者承诺不劳而获者都是骗子的故事。虽然……” 　　“请等一等，先生！” 　　意外的声音从教室后面传来，打断了詹金斯的思绪，也打断了大多数人的好心情。 　　所有人都看向那里，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人/站在墙角的位置，脸涨得通红。 　　“不，我无意冒犯，但希望您能够改变您的说辞——承诺不劳而获者，不一定都是骗子！” 　　“哦？” 　　詹金斯没有生气，倒是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样的场合，开口打断一名公众人物的演讲。他现在就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力量。 　　“可以解释一下吗？不，先生们，请让他说完。哦，请安静一下，我有些听不到声音了，请安静一下！” 　　制止了人们想要把他轰出去的冲动，又忽的加大了自己的声音。詹金斯在正常状态下，人们只会认为这是一个和蔼的人，而一旦表情严肃起来，那种压迫人心的可怕气质就格外的凸显了。 　　寂静再次降临在了教室中。 　　“尊敬的法布里小姐救了我的母亲，是她给予的钱财，使得我的家庭获救，否则我支付不起那笔医药费。威廉姆特先生，我很尊敬您，但我也很尊敬素不相识的法布里小姐，是的，是她救了我的家庭！” 　　即使声音都在发抖，男人还是将这段话完整的说了出来。詹金斯真的很欣赏这种人，他们的信念给予了他们绝大的勇气，即使这种勇气有时候也可能被称为莽撞。 　　如果在早期就“投资”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的确有可能实现总盈利大于投入的本金。这也是詹金斯认为，“大部分人”的利益不会受损的原因。虽然收之不抵，但平均下来每个人损失的应该不多。 　　“他来自埃尔德隆？” 　　詹金斯猜测道，只有前两批“投资者”才有是真正的获益者。 　　“法布里小姐……” 　　他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讲台下好事的学生们立刻为他解释起了前因后果。虽然每个人的说辞都有些微的差别，但描述的的确都是矿产生意的事情。 　　这并不是大事，詹金斯也不想在彻底收尾前再惹来大众的注意。他本来计划着含糊的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但眼睛扫到第一排座位时，却愣住了。 　　“先生，是的，就是你，感谢你的解释，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哦，抱歉，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忽然指向刚才为他解释情况的年轻人，这应该是就是这所学校学生，否则不可能占到这么靠前的位置。 　　“哦，您好，威廉姆特先生，这是我的荣幸。我叫咯普洛斯·巴纳德，是满月勋章的获得者维恩·史莱宾·巴纳德的侄子！” 　　安静的教室又传出阵阵低语，圆月勋章是普通人认知中，【无光之月】的信徒能够获得的最高荣誉。 　　年轻人的脸和死去的巴纳德先生有七分的相似，特别是刚才转头看向后面时，侧脸的样子简直和巴纳德先生一模一样。 　　詹金斯可以确认，这的确是巴纳德先生的亲人。 　　“你有一位了不起的叔叔。” 　　他称赞道，这是对圆月勋章获得者的合理称赞，不需要担心有人会联想到两人认识。 第614章 信念与底线与矛盾（2/10） 　　虽然在此听闻巴纳德先生的名字很令人惊讶，但了解到这里就足够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詹金斯要结束这段小小的插曲。 　　但小巴纳德大概是被詹金斯的称赞鼓励了，居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说道： 　　“其实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的确是真的，我最近甚至打算将它介绍给我的婶婶……” 　　他接下来说的是什么，已经完全无所谓。婶婶自然是指巴纳德先生的遗孀，而失去了家庭的顶梁柱后，即使有教会照顾，女人和孩子的生活也不容易。 　　现在投身詹金斯的骗局，几乎意味着一定会亏损，而这对于那样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更不要说，詹金斯不会允许自己伤害她们。他始终记着在夏季的夜晚，救了自己一命并帮助自己融入这里的是谁。哪怕拿走她们的一枚铜币，詹金斯也不会原谅自己。 　　“是的，绝对不能让巴纳德夫人参与进来！” 　　他必须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而最好的方法，无疑就是让她明白这是骗局。 　　但忽然想到在某次夜课时，尽管拼命的暗示，人们还是被眼前的利益迷惑。詹金斯不能保证，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是否会相信自己的说辞，即使自己现在以作家的身份很有名。而利用教会的背景去警告她，风险依然很大。 　　“岁末节期间，旅者银行不接受大宗货币交易。因此，想要退回所有的投资，至少要等到一月份的第二周。而这期间，巴纳德夫人随时有可能将钱投进来。到时，她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开户和转账的费用，而如果我单独补给她亏损的钱，旅者银行的记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舔了舔嘴唇，内心的思绪万千。而站着的、坐着的听众，教室内的、教室外的人们，都开始疑惑于詹金斯的沉默。 　　“没有信心私下说服，不能事后补偿，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 　　但账户中的钱被他借走了一万镑，那也是他唯一取走的一笔钱。 　　“我的名誉重要，还是巴纳德先生的恩情重要？” 　　他在心中问自己，又再次看向讲台下密密麻麻的听众们。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渴望听他再说些什么。恩情与名誉的冲突在心中交锋，就宛若不相融合的水与火一样，刺激着詹金斯的灵魂。 　　“但这件事和我的名誉似乎没有关系，毕竟没有人知道真相。但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望向看着自己的人们，每个人都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自己做过错事，那么就让这罪恶感来折磨我吧，我将背负这一切，但绝对不能伤害巴纳德先生的家庭。我有罪，但我知道，自己依然是个好人……是的，就是这样。” 　　他抬起手在右侧的太阳穴轻按，也清楚由自己退回钱款和警察退回钱款，从本质上来说并无不同，因此，与其再等待时机，不如是时候做出了断了。 　　心中的一块石头仿佛落地，伸手再次拿起讲桌上的半截粉笔： 　　“两位先生都坐下吧，有关法布里小姐的事情，我从很早以前就听说过。” 　　深吸一口气，巴纳德先生和他一起面对章鱼那个夜晚仿佛出现在眼前， 　　“我，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巴纳德先生和他一起在诡境中相互扶持的场景仿佛也出现在眼前，“以自己的名誉起誓……” 　　巴纳德先生的灵魂，为了家人而不肯离开世界的那场梦，也出现在眼前。 　　他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表情： 　　“法布里小姐是个骗子！”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听着，那是骗局，绝对不要投钱进去，是的，绝对不要！向神发誓，那个女人是一个骗子，她甚至可能不是女人！这是一个简单的骗局，我几乎已经整理出了所有的思路，既然你们在这里提出来，那么我就在这里，将一切，告诉大众！” 　　轰～的吵闹声响起，安静的教室在呼吸间仿佛变成了最热闹的商店街。不管他们是否了解法布里小姐，詹金斯在这种场合的发言都足够的震撼。 　　“不可能！” 　　存在这样的声音，特别是刚才的发言者，詹金斯甚至怀疑他回去后就会烧掉《异乡人故事集》，但詹金斯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是一种相当简单的尖塔式骗局，自下而上的聚拢财富。我的父亲就是诺兰矿业的从业人员，根本不存在什么法布里小姐或者法布里家族！我将这种手段称为抢劫，因为它几乎不需要成本！一切的开始，只是需要几封信。 　　请安静一下，看着这里，我将为你们揭露这简单骗局的全部真相！” 　　旅者银行的营业时间只是到傍晚六点，但今晚那里直到八点都没有关门。冲进银行的市民们，请求将自己的转账撤回，但这根本不可能。 　　大批的投资者聚集在银行前哭嚎痛骂，即使一些人已经盈利，却也认定了自己是受骗者。闻讯而来的闲人们将这里的事情传播到各处，引来了更多的投资者。 　　就像毫无理智的投入金钱一样，他们现在也开始毫无理智的要求重新获得自己的本金。人们都是习惯于盲目从众的，即使大部分人都没有听到詹金斯的“演讲”，即使詹金斯的推论的前提是“不存在矿产生意”，但盲从的人们就是相信自己是一场大规模诈骗活动的受害者。 　　这疯狂的行为很快就引来了市政厅的注意，随后便是卡尔法克斯场插手。旅者教会在本地没有教堂，因此彻底调查完这件事，并封存所有“法布里小姐”名下的账户，在午夜才实现。 　　警察们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的确不存在“法布里小姐”，因为每次来处理这批账户的都是不同的人。所以，詹金斯·威廉姆特是正确的；而法布里小姐，就是个骗子。 第615章 虚幻与真实（3/10） 　　从诺兰寄出的信件很快就到达了大陆的各地，越来越多的投资者知道了被作家揭露的真相。发生在埃尔德隆市的群众事件比诺兰市的还要过分，那里的居民们几乎十分之一都参与进了这场投资游戏。 　　愤怒和担心的人们，差一点就将本地的旅者银行洗劫一空。但好在他们还记得正神的威严不容侵犯，毕竟教会对待普通人的“柔和”态度，不过只有几百年的历史。 　　而确定了存在一个规模庞大的犯罪组织后，法布里小姐的投资生意，也在三大王国近乎一致的被正式定性为“骗局”。 　　因为威廉姆特先生正义的做法，大部分被骗去的资金都被截留住，但这同样代表着，所有投资者都需要为损失的部分埋单。 　　第二天早晨的报纸以“尖塔式诈骗”和“法布里骗局”为头版，詹金斯的话一字不漏的出现在板面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这种“精巧”的诈骗手段，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复杂的手法了。 　　更加意外的是，教会通过汇款记录发现了绿茵大道的骗子们，向账户中转移了庞大数量的金钱。在审讯后，才得知他们早就准备利用银行这种新兴的金融工具藏匿赃款，而之所以选择法布里小姐的账户，那是因为： 　　“有人接到了法布里小姐的信，从而了解到了那场骗局。他和一少部分同伴欺骗了绝大部分人，最终使教派决定选择这样的账户，却不将收益情况说出来。这样，就可以直接将大笔的投资回报收入自己的口袋中。” 　　相当于将“公司”的钱拿出去“炒股”，詹金斯是这样理解的。 　　“骗子们为了藏匿骗来的钱，被自己的同伙欺骗，将钱存在了另一个骗子的账户？” 　　他这样总结道。 　　贝凡娜小姐用了几秒钟捋顺逻辑，然后点点头： 　　“的确是这样。虽然法布里小姐也是个欺骗者，但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天才！” 　　没有人惊讶于詹金斯能够破解骗局，很多人可以证明他很早以前就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教会相信圣子能够轻易的从复杂的线索中推断出结果。 　　詹金斯成了英雄，一个揭破本世纪最大骗局的英雄；法布里小姐成为了诈骗者，一个进行本世纪最大骗局的诈骗者。痛骂着法布里小姐的人们，毫不吝啬的对詹金斯献出赞美之词，寻找着法布里小姐的人们，也纷纷准备为詹金斯颁发奖章。 　　即使第二天是岁末节，但以诺兰市为中心，天才而疯狂的骗局扩散成为了今年最大的新闻。众多的受害人、庞大的资金、神秘的女人和奇迹的手法，这注定了这件事会载入史册。 　　人们仿佛狂欢一般的在各处讨论这件奇迹而疯狂的事情，谈论着报纸上披露的细节，嘲笑着贪心的受害者，又赞叹着那位幻影般的女人的身份。 　　是的，一部分人认为法布里小姐真实存在，毕竟那些信件的细节是多么真实；另一部分则认为那是一个虚构女人，因为女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和手段。 　　但不论如何，“法布里小姐”这个称呼，终将永远的被人们记住。而她或者他，在人们心中就像影子一样虚幻，但又像站在眼前一样的真实。 　　新神的信徒也得到过这样的评价，这让本以为这是普通人事件的教会起了疑心。 　　当然，也不能忘记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个仿佛被贤者祝福的作家。他用自己的智慧看穿了一切，他有资格被称为真正的天才—— 　　这是报纸上的夸张说法，老爹拿着那张报纸嘲笑了詹金斯一整天。 　　有那么几秒钟，詹金斯也认为自己是个天才。因为没有人会怀疑詹金斯·威廉姆特就是法布里小姐，如果有人这么说，那么他一定会被送到精神疾病的相关医院。 　　正义的男作家和虚幻的女骗子，这肯定不会是同一人。 　　“詹金斯，我为你骄傲。” 　　威廉姆特一家人走在墓园的石板路上，罗伯特有些感慨。 　　今天是岁末节，也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一家人按照惯例来看望埋葬在这里的玛丽的父母。至于威廉姆特家的亲戚全都埋葬在遥远的故乡，即使回去，连坟墓也找不到了。 　　四个男人都穿着黑色的正装配皮鞋，玛丽穿着一条黑纱裙，帽子上别着一朵白色的花。他们在前往这里的路上，一直在谈论“法布里骗局”的事情，罗伯特因为是矿产业的从业人员，所以对这件事更加敏感。 　　他从孩子们那里得知了约翰曾经就这件事，请教过詹金斯的意见。他大声的表扬了两个年轻人的做法，不管是约翰的谨慎还是詹金斯的警告，都是极为正确的做法。 　　“看来威廉姆特家的孩子们都是聪明人，家庭教育很成功。” 　　他这是在夸奖自己。 　　三个孩子谁也没有见过外公外婆，但每年来这里已经成了惯例。威廉姆特发家以后，玛丽考虑过将墓迁移到更安全且昂贵的墓园，毕竟葬在这里的多是贫民，每年都有盗尸贼出没的传闻，只是这个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这没什么，请不要夸奖我。” 　　并不是谦虚，自己举报自己并不会给詹金斯带来任何的满足感。相反，拿走了一万镑的事实让詹金斯感觉有些罪恶，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罪恶感也在飞速的消失。 　　“我听说，你计划着为这件事的受害者群体捐九千九百九十九镑？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罗伯特·威廉姆特又问道。 　　之所以不超过五位数，那是因为五位数以上的捐款需要走更加复杂的程序，而万镑以下的数目通过教会可以直接捐出去。 　　“我己经想好了，刚好那笔来自奥古斯都子爵的馈赠马上就能到账。对于我来说，金镑一旦超过五位数就是一串简单的数字而已，我并不需要这么多钱。” 　　詹金斯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唯恐天上一道闪电劈下。 第616章 岁末节的礼物（上）（4/10） 　　一旁听着父亲和哥哥对话的约翰有些羡慕，他知道即使自己成年后，也不可能立刻拥有这么多钱，更不要说捐出去了。 　　又想到自己曾咨询过詹金斯有关法布里小姐的事情，他又感觉到了万分的庆幸。 　　“詹金斯，我为你感到骄傲。” 　　罗伯特再次重复道。 　　传统意义上的岁末节并没有看望过世亲人的习俗，一家人只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所以墓园中有些冷清，灰色平整的石板铺成的步行道上，除了威廉姆特一家以外，只有远处还有零散的行人。 　　也许是城市中的神子无法影响郊外，清晨的墓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五个人一边谈话一边向着墓园深处走去，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目标。 　　因为是免费的，所以所谓的墓也只是一块平坦的地面和嵌在泥土中的石碑。当年玛丽拿出了几乎家中所有的钱，才换来了这个好位置，否则一家人就不会有年尾的活动了。 　　家中的小儿子约翰拿着两束花，其他人则弯腰整理附近的落叶和垃圾。放下花后，他们又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因为准备迁移墓穴，所以罗伯特带着玛丽和约翰去守墓人那里询问具体的情况，而纽曼又恰好碰到了熟人，所以詹金斯发现自己又变成了独身一人。 　　不知道大家需要多长时间回来，他虽然没有原地等待，但也没有走去很远的地方。只是带着巧克力看了看周边的风景，今天起得有些早，所以那只猫一个劲的在蹬着腿伸懒腰。 　　“我听说今晚教堂岁末节晚宴很丰盛，会有烤鹅、布丁和炸鸡之类的食物。” 　　他自言自语道，将手放在口袋中取暖。记忆中的岁末节都会有降雪的天气，但今天很晴朗，想来不会有雪了。 　　向着旁边走一走也能看到一些陌生人，相互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并不需要说话。但偏偏存在一些热心的人会主动的攀谈，詹金斯也确实有一些时间。 　　“你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吗？” 　　中年人穿着棕色的毛领正装，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康乃馨。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相貌依然可以称得上英俊。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独特气质，即使打断了詹金斯的散步，也没有让他在心中生出恶感。 　　“是的，你好，请问你见过我吗？” 　　他疑心这是昨天公开课的听众。 　　“我在报纸上见到过你的照片，现在人们可是称呼你为英雄。” 　　“不不，我算不上什么英雄。” 　　“法布里小姐的骗局本来就是天才般主意，你能够揭露她，一定是拥有更出众的头脑。” 　　詹金斯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听说此事的普通市民，还是投资过法布里小姐的受害者。但从言语中能够听出，他的确很推崇法布里小姐，并认为将所有财富向上汇集的“尖塔式”骗局是这个纪元最了不起的主意。 　　二者，仅仅是这件事影响的一个小小缩影。 　　马车先将詹金斯送回了教堂，随后便载着罗伯特四人返回女贞路。这将是詹金斯第一次不在家过岁末节，因此玛丽非常的不舍得他。 　　分别前，她紧紧的拥抱着詹金斯，并要求他在新年的第一天回家看望。詹金斯很尴尬，同时也看到了一旁的约翰在冲着他扮鬼脸。 　　回到教堂的时候只有上午十点，今天古董店不营业，詹金斯也不需要工作。他一时找不到事情做，教堂中的众人也不让他参与布置，于是只能重新回到街上随便逛一逛，同时也回忆着是否忘记了哪一位朋友的礼物。 　　吃过午饭，教堂中的过节的装饰已经完全弄好了。流苏的挂穗从门框上垂下象征着来年的丰收，一盆盆鲜艳的花朵被摆在教堂门前的阶梯上，这是詹金斯昨晚弄出来的。 　　他和巧克力一起在庭院中抬着头，看向侧塔的塔尖上放着的金色星星，随后又匆忙的躲避穿着新衣服的孩子们。他们要快速的跑到前面的正殿，下午的集体祈祷要开始了。 　　空气中弥漫着的喜悦与激动的气氛让詹金斯也很兴奋，他甚至和唱诗班一起唱了一首歌，虽然有些走调，但听众们还是不失礼貌的鼓掌。 　　“节日快乐，亚莉克希亚！” 　　下午四点的时候来到了鲁恩，房间中只有她一人，斯图亚特小姐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找不到机会溜出宫殿。 　　“节日快乐，詹金斯。” 　　女人微笑着接过詹金斯递给她的礼物，诺兰与鲁恩的距离太远，如果邮寄，不能确定是否能够准确到达。 　　“我听说你在诺兰市又弄出了大新闻。” 　　看来她的消息很灵通，这应该是斯图亚特小姐的信息渠道。毕竟，鲁恩与诺兰的距离可是跨越了半个大陆。 　　詹金斯笑了笑不愿意在此时谈到这个话题，他张开手，星灵立刻便将储存在诺兰的礼物转移了过来。 　　“这是给斯图亚特小姐和明尼维克小姐的，希望她们能够喜欢我挑选的别针。” 　　“那么我的礼物是什么呢？” 　　亚莉克希亚问道。 　　“我不能说，这要由你在明早自己检查。” 　　詹金斯认真的回答。 　　女人再次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其实拿到盒子的一瞬间，她就从重量判断出了这是什么。但她不会说出来，因为她希望詹金斯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好心情。 　　斯图亚特王族有每年举行岁末节宴会的传统，作为王女家庭教师的亚莉克希亚也在被邀请之列。见她要准备宴会的服装，以尽快和斯图亚特小姐汇合，詹金斯便打算起身告辞，但女人拦住了他。 　　“请等一等，你的礼物还没有拿走。” 　　“不是在这里吗？” 　　三个女人的礼物都是用彩纸包起来的礼盒，上次来时詹金斯就带走了。 　　“那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礼物，不能让多洛丽丝看到。请低下头可以吗？” 　　女人背着手踮着脚尖问道，这个动作真的很有魅力。 第617章 岁末节的礼物（下）（5/10） 　　“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敏感的问道。 　　他还记得上次的事情，于是身体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幸好这次没有带着巧克力过来，否则它在肩膀上就不好保持平衡了。 　　“如果你不需要这个礼物，那么就将它当做送给我的礼物好吗？” 　　亚莉克希亚没有主动进攻，而是笑盈盈的问道。 　　“今天过节……” 　　詹金斯本想拒绝，但又犹豫了很久。终于，他伸手按住女人的肩膀，然后低下头在她的额头轻吻一下： 　　“那好吧。节日快乐，亚莉克希亚。” 　　“节日快乐，詹金斯。” 　　在斯图亚特小姐的帮助下，亚莉克希亚已经找到了那杆恩赐黑枪的资料。没有具体的命名和标号，它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十分的偶然的出现过一次，而作用则是可以在伤害肉体的同时伤害灵魂。 　　“虽然这种作用并不稀奇，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恩赐。” 　　詹金斯这样对自己的说道。 　　回到诺兰后，又恰好遇到了前来拜访的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她们今天都穿着从未见过的新裙子，各色的饰品带在身上，脸上画着淡妆。 　　“真的很漂亮，这并不是客套话。” 　　他指出了这一点。 　　两位女士联袂前来，也是想亲自将礼物送到詹金斯的手中。她们很少见的走进了贤者教堂，又凑巧的都有事要去盥洗室补妆，所以詹金斯分别得到了和两位女士单独谈话的机会。 　　“节日快乐，詹金斯。” 　　海瑟薇和詹金斯一起站在窗前，巧克力独自趴在火炉前，看着那枚金属块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我从报纸上看到了你昨天的演讲，真是很精彩。” 　　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帮助詹金斯整理有些歪的领带，但立刻意识到这种动作绝对不应该由自己来做。 　　“谢谢。” 　　男人依然不愿谈这件事。 　　“那么我们就明年见了，希望一切平安。” 　　“希望一切平安。” 　　詹金斯跟着重复她的话，但又看到红发的少女扯着自己的裙边在犹豫着什么。 　　“怎么了？” 　　疑心她想要去厕所，这是不好意思提出来。 　　“我想给你一份特别的礼物，但这很不合适。” 　　海瑟薇一边说着，一边告诉自己，这只是朋友之间合适的礼节。她只是在怜悯詹金斯在岁末节时不能回家，因此才想安慰他一下。 　　“我明白。” 　　刚才和亚莉克希亚的会面启发了他，男人虽然认为这么做有些不礼貌，但既然亚莉克希亚那边能做，这边应该也能。 　　“节日快乐。” 　　他按住女人的肩膀，在额头上印下吻痕。同时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连心率都不齐了。 　　“我是不是在做什么傻事……这种感觉是……”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其实海瑟薇那通红的脸颊就足以说明很多的问题。 　　“不，不能插足别人的感情。”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几分钟后又同样吻了米海尔小姐的额头。但这是她主动要求的，并声称这是妥当的礼节。 　　“难道我真的误会了？自作多情？” 　　他再次陷入了迷茫。 　　两位女士都听闻了“法布里骗局”的事情，她们虽然和此事无关，但也都非常的关心牵扯其中的詹金斯。 　　“昨天的事情我们也在报纸上听说了，法布里小姐会报复你吗？” 　　米海尔小姐离开时还有些担心。 　　“也许法布里小姐这个称呼本身就是虚假的，警察先生们认为那是一个有组织的大规模犯罪团伙。不，不要露出担心的表情，我不会被报复的，教会会保护我的安全。” 　　他回答这个问题时，海瑟薇认为自己从未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见过过这么复杂的表情。 　　夜幕的降临带来了黑暗，却没有带走人们脸上的喜悦。不管是什么人，都能在这样的节日获得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幸福。 　　教堂中似乎忽然多出来了许多人，詹金斯过去从未注意到，居住在建筑群中的神//职人员居然有这么多。 　　大家都换上了新衣服，互相问候节日好，孩子们即使在走廊中嬉笑吵闹也不会有人去批评，这是他们在这一天的小特权。遇到的人们纷纷互相问候节日快乐，人们提着自己的礼物赠送给相熟的朋友。 　　见晚宴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詹金斯站在落地镜前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头发，然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笑容。 　　猫咪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它知道詹金斯不会在今天限制它的胃口。 　　男人本来还打算在猫咪的脖子上，用彩色的丝带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以应和节日的气氛，可惜巧克力再次的拒绝了。两人打闹间，詹金斯将自己的猫赶到了盥洗室中，成功为它完成了今年结束前的最后一次洗澡。 　　“去吃饭吧。” 　　他将还有些生气的猫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头，幼猫很小心的调整位置找到重心。尾巴甩来甩去的蹭着詹金斯的脖子后梗，它其实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几分钟后，詹金斯会遇到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而那件事情，是由它参与策划的。 　　它张开眼睛向着时间的更深处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的计划是正确的，一人一猫便走出了房门。 　　走廊中已经没有人了，大家大概都已经去了晚宴。想到这里，詹金斯加快了步伐，他不希望自己最后一个到场。 　　“喵～” 　　巧克力忽然叫了一声，然后一下从詹金斯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沿着楼梯迅敏的向上跑去，詹金斯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巧克力，停下来！” 　　他命令道。 　　站在楼梯更高处的猫咪果然停下，蹲在那里看了詹金斯一眼，等他接近后以更快的速度向上窜。一人一猫一逃一追，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这栋楼的顶层。 　　靠近楼梯的房间是杂物室，猫咪不断的用爪子抓挠着木房门。 　　“你要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猫极少会表现出这样的动作，于是便尝试着握住把手，没想到门居然没有锁。 第618章 节日精灵（6/10） 　　不到三尺的房间内堆叠着拖布、水桶和清洁用具，刚打开门缝，巧克力就窜了进去。等到詹金斯完全能够看清楚室内的时候，它已经得意的按住一个长着翅膀的漂亮的小人，这是詹金斯第一次认识到它其实可以捉到老鼠，只是不感兴趣。 　　“这是什么？小精灵？” 　　被猫咪按住的生物还不到詹金斯的小指大小，它大概是不会说话，一直咿咿呀呀的在猫爪下挣扎。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生物拥有一张绝对貌美的脸，即使詹金斯认识的最美貌的女人都无法与它相比。 　　看到詹金斯，立刻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盯着那小巧生物身上喜庆的服装和脸上若隐若现的符文看了一会儿： 　　“我好像听说过这东西……你是【节日精灵】吗？” 　　“咿～呀～呀～” 　　它发出这样的声音，不停的点头。 　　B-01-5-2200，【节日精灵】，属于小精灵种群的一个极为罕见的亚种分支，甚至罕见到可以分类为编号种族。同时，这也是罕见的不对智慧生物抱有恶意的小精灵种群。普通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中，那些会在节日庆典中给予人们幸运与礼物的小东西的原型就是它们。而节日精灵也只会在重要的节日期间出现，并且通常只会出现在有大规模恩赐者聚集的地方。 　　它们并不罕见，上一次有官方记录的出现时间是今年夏季切斯兰王国东部的狂欢节。 　　“我记得好像可以许愿。” 　　詹金斯用生命宝珠把小精灵从猫爪下换了出来，她立刻抱住男人的食指亲吻，并不断的冲着他点头。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他将那微小的生物托在掌心中，虽然问出了问题但没有指望得出结论。 　　先耐心的拍了拍乖巧的蹲在脚边的猫，作为给它的奖励，然后带着它们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翻找出【亨特先生的水果盘】。 　　向【节日精灵】许愿的唯一条件，就是给予它们一些水果作为报酬。詹金斯很庆幸，他为了能够充分的享受晚饭，今晚还没有使用过水果盘，否则就有一些麻烦了。 　　将那枚诱人的樱桃和饱满的苹果，放在正在桌上张望着的精灵旁边，她立刻凑到前面来，再次对着詹金斯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他低着头问道。 　　“我想要增加一个空白的气泡，能够理解这种说法吗？” 　　许愿也不能太贪心，而他现在想要的，只是能够容纳那个防御神术的空白气泡。 　　小精灵抬起脸望着詹金斯，几秒的犹豫后，缓慢而坚定的点点头—— 　　随后，詹金斯便跌入了脚下出现的，有着无尽白光的门中。 　　“咿咿～呀呀～” 　　小精灵畏惧的看向一旁的猫，乖巧的将那颗饱满的樱桃推给它，然后自己抱着苹果傻笑。 　　“喵～” 　　巧克力满意的点点头，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詹金斯，快一点，大家都在等你。” 　　贝凡娜小姐站在门口喊道，见迟迟没有回应，才将头伸进来。恰好看到长相俊俏的小精灵抱着苹果，化成金色的光点消失在桌子上。 　　“那是……节日精灵？” 　　她感到大为惊讶，随后又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 　　“詹金斯呢？难道许愿的是巧克力？” 　　“喵～” 　　含着樱桃的猫这样回答，它只是猫而已，怎么可能回答人类的问题呢。 　　（巧克力装猫中……） 　　詹金斯感觉自己被资料欺骗了。 　　他所了解的节日精灵，虽然不能实现任何的愿望，但至少绝对不会用恶意的方式去达成许愿者的目的。 　　根据资料记载，节日精灵选择的方式，大都是最简单和安全的。但他只是请求增加一个气泡而已，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被送入了诡境中。 　　“难道对于我来说，增加能力气泡的最安全简单的途径，就是通过诡境吗？” 　　他绝对不相信这样的推断。 　　让人作呕的旋转和光怪陆离的幻象消失后，詹金斯的双脚终于再次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低着头用手按在沙面上缓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这似乎是第一次没有同伴的诡境之旅。” 　　这一点很好理解，毕竟这次进入诡境的方式实在是与众不同，如果出现同伴詹金斯绝对会吓一跳。 　　从视觉来分辨，现在所在的地方大概是一片巨大的沙漠。但天色昏暗，头顶只能看到黑色的云雾。远处也是雾蒙蒙的样子，只有面前最高的沙丘上，隐约可以看到站着一个人。 　　空气非常干燥，似乎是被抽离了所有的水分。但温度还算适宜，虽然穿着参加晚宴的正装有些冷，但气温依然在能够忍受的程度内。 　　沙丘上站着的是一个举着黑伞的老婆婆，全身的衣物都是黑色的，只有袖口的珠花是白色的，因此显得有些扎眼。 　　她佝偻着腰直楞楞的看着费力爬到沙丘顶端的詹金斯，脸上的褶子大概可以直接夹死蚊子。 　　越靠近这个人，越能够感觉到那种刺激灵魂的阴冷。詹金斯冒着风险张开真实之眼看向它周围，密密麻麻的灵体叠在一起站满了沙漠，而且都像是疯子一样的冲着詹金斯傻笑。 　　是的，它们都能注意到詹金斯在观察它们。 　　“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他踩着沙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睛，也不敢再去观察附近的灵体们。 　　举着伞的老人等待了几秒才开口，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浓痰： 　　“这片沙漠埋葬了太多的旅人，不论从何处来，他们都葬身此处。如果你想要离开，那么就试着解放这里的灵魂吧。如果你能够成功三次，那么你将获得自由。” 　　“解放灵魂？” 　　詹金斯疑惑的想着。 　　老人的口音很奇怪，虽然詹金斯能够听懂，但总是感觉不对劲。而声音黏连沉闷，特别是在每句话的第三个音和第四个音之间，这种感觉格外的凸显。 第619章 受伤（7/10） 　　“灵魂被困在这里，是因为肉体被这片土地束缚。” 　　这句话詹金斯听懂了，他需要从脚下挖出来至少三具尸体才能离开。 　　这考验的绝不会是詹金斯的挖沙技术，也不会是单纯耐心而已，那些笑容可怕的阴魂恐怕才是真正的难点。 　　见女人不再说话，再次恢复了那种直勾勾的盯着人的状态，詹金斯轻轻点头，然后快速的向后退到了沙丘的下面。 　　空气干燥的使人心烦，舔了舔嘴唇，才感觉到对于水的需要。 　　因为这一次的诡境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无法与任何人交流意见。他也没有浪费时间，见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而【念写】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有些可惜，于是便弯下腰徒手开始挖掘。 　　事情远比詹金斯想的要顺利，他仅仅是在脚底随意挖了不到两尺，连十分钟都没有到，沙子中便露出了一小节骨头。 　　根据詹金斯成为恩赐者后才学习的贫瘠医学知识，这应该是人类的指骨。 　　“好吧，让我来看一看这究竟是要搞什么鬼。” 　　说着，开始更仔细的清理骨骼周围沙子。他不知道损坏这些尸体的后果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十几分钟后，一个举着右手仰躺在沙子中的男性骨骼，完全的暴漏在詹金斯的面前。即使没有沙子的支撑，那只举着的右手——也就是被詹金斯最先发现的位置，依然保持着不符合骨骼结构和重力作用的高举状，让人很好奇他死前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退到了自己挖出的沙坑以外，安静的等待了几秒，那具骷髅果然开始自己颤动。它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能控制自身所有的骨头，又用了更长的时间才坐起来。 　　但它没有离开沙坑的意思，而是面朝着詹金斯安静的等待。 　　詹金斯起初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就用真实之眼看到其中的一个灵体“飘”到了那具骸骨的上方，然后以相同的坐姿和它重合在了一起。 　　如果仅仅用肉眼来看，沙面上的尸体忽然就变成了一半骸骨和一半血肉的状态。二者的交接处能够观察到内脏被剖开的截面，而诡异之处在于没有丝毫的血流出来。 　　“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请不要打扰我。” 　　它说道，从声音来听，和刚才看到的灵体的形象很接近。 　　“为什么？” 　　詹金斯很庆幸它没有直接打过来，这说明这次的诡境至少不是纯武斗性质的。 　　“因为我有罪。” 　　这是一句没有丝毫意义的话。 　　“凡人都有罪，你大可不必介怀。” 　　詹金斯安慰道。 　　“但我犯下的罪过实在太大，我想就连神也不会原谅我。” 　　和这样形象的怪物对话，实在是让人不舒服。特别是它说话的逻辑和正常人一致，这是最让詹金斯感到烦闷的。 　　“神会原谅你，事实上，伟大的神明远比凡人想象的要宽容和仁慈……而且，我想神应该不会特别关注某个人。” 　　他再次安慰道，猜测这番对话的结果会是什么。 　　“我杀了我的孩子们，我用了菜刀，神会原谅我吗？” 　　“会的。” 　　詹金斯点点头。 　　“哦！” 　　他立刻又惊叫了起来，低头看向左臂的衣物都被自己的血润湿了。就在几秒前，仿佛有一个看不到的人用利器砍了他一下，他甚至没有在伤口出现的那一秒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杀了我的妻子，我用了毒药，神会原谅我吗？” 　　它又问道，因为无法判断完整的表情，詹金斯只能从语气来推断，它是真心的在向詹金斯咨询问道。 　　“会的。” 　　詹金斯再次回答道。 　　因为口渴感，他发表完意见后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但却感觉到被咽下去的液体冰冷而苦涩。 　　“呕～” 　　喉咙中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直挺挺的便摔倒在沙面上，但很快有捂着鼻子站了起来。 　　“好厉害的毒素，发作这么快，差一点让蜡烛解毒的功能都来不及反应。” 　　他很想知道这个杀掉妻子的男人当时究竟在想什么，但同时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一刀只是砍了手臂，而不是一下砍在脖子上。 　　他现在没有治疗自己，诡境中一个能力只能使用一次，现在还不是好机会。 　　“我杀死了我的父母，神能原谅我吗？” 　　他第三次问道。 　　詹金斯很想试一试回答“不会”会产生什么的变数，但求生欲还是阻止了这种做法。 　　“神会原谅你的。” 　　一边说着，一边猛地向着右手边跳去。但似乎有看不到的人跟上了詹金斯的速度，一股巨力从背后直接将他砸趴了下来，詹金斯甚至能够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并不是‘看不到的人’，是直接产生结果的无法躲避的能力。” 　　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用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开始治疗。断裂的骨头大概是直接戳到了肺，不仅仅是剧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即使在这种干燥的可怕中的环境中，额头依然渗出了汗水。 　　“神真的会原谅我吗？” 　　这大概代表着结束，但这次诡境是在是太可怕，詹金斯甚至还没有弄清楚规则就已经用出了保命的手段。 　　他怀疑自己走错了路，否则完全没有道理一开始就遇到这样凄惨的情况。 　　“神真的会原谅我吗？” 　　见詹金斯没有回答，男人耐心的又问了一次。 　　“会的。” 　　詹金斯小声的回答，随时准备好再次遭受重击，但这一次并没有意外发生。 　　“那么，你可以代替我背负那些杀戮的罪吗？” 　　“我是否可以考虑一下……不不不，我同意。” 　　考虑这个单词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沙坑中的尸体有血肉的那一侧，就已经开始长出触手一样的肉芽，而骨骼那一侧则是骨刺横生，詹金斯立刻明白这是错误的答案。 　　“感谢您的帮助。” 　　它最后说道，身体化为细沙一点一点的消失，只剩下一节如同白玉般的指骨落到了沙面上。 第620章 第二个（8/10） 　　随着尸体的彻底消失，一缕缕黑色的烟气从那些沙子中渗出来。它们飞速的缠绕上了詹金斯，在他的手腕的皮肤表层形成了一条黑色的环。 　　一种恶心的想要吐出来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低下头扶住了地面，与此同时，原本畅快的在体内流转着的灵也出现了生涩的感觉，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耳边传来嗡嗡的低语声，似乎有一群人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让詹金斯下意识的唤出黑枪，但好在现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去杀。 　　“这不会是永久的负面影响吧？” 　　他非常的担忧，不断用左手搓着手腕上的印痕。 　　忽然想起了什么，跌跌撞撞的跑进坑中将那截骨头捡起来，微冷的气流从骨头表面渗透进身体中，让精神猛的一震。那截骨头也随之崩成了碎片，让手腕上的黑色烙印骤然变淡。但很快，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又重新涌了上来。 　　“有得有失，我答应了背负他的罪，同时也得到了一件能够影响对精神产生正面影响的特殊物品——虽然这并不能彻底消除影响。也就是说，如果刚才我的回答有哪怕一个错误，那么就要在完全体的负面影响下，和那东西打一场。” 　　他基本相信自己的推论，经历了这么多的诡境，他也算是得出了一些普遍性的规律。现在詹金斯非常后悔，如果这圈黑色的环真的是永久性影响，那么还不如在谈话开始前直接战斗。 　　考虑到诡境的特性，这种影响永久不可祛除的可能性非常大。 　　“难道出去以后要浪费神性吗？” 　　但至少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你帮助了犯有杀戮之罪的弑亲者， 　　帮助他背负了罪。 　　他解放了。 　　那么， 　　你呢？” 　　老婆婆的声音远远的从沙丘顶部传来，因为没有经过特殊处理，因此听起来并不是很清晰。 　　按着脑袋詹金斯没工夫去搭理她，他现在很担心看一眼那个方向，自己的精神最会被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倒。 　　“下一次绝对不能轻易答应这样的条件。”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极限就是现在的状态，甚至连正常的思考都受到了影响。拼命的想要告诉自己之后应该怎么做，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杀掉一切的阻碍者，然后回到物质世界用神性的力量催化净化蜡烛，解决现在那让人痛苦的状态。 　　因为糟糕的状态，詹金斯挖出第二具尸体的速度要慢了很多。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在刚才的地方挖掘，而是向着沙丘移动了一段距离，防止又挖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尸体。 　　这一次首先被注意到的气味，因为这次的尸体并不是骸骨，而是高度腐烂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尸体上没有看到蛆虫，但即使是这样，那副模样和味道就已经让詹金斯干呕不止了。 　　之所以吐不出来，那是因为晚饭没有吃，现在是空腹的状态。 　　又一个笑的诡异的灵体与这具尸体重合在了一起，尸体变成了一半腐烂一半正常的模样。 　　这显然是一个女人，只从半边脸来判断，年龄不会超过40岁。 　　“你愿意就这样永久的被困在这片沙漠中吗？你不渴望自由吗？你不愿意再去见自己的家人一面吗？” 　　这一次詹金斯抢先说话，他将上次的“失败”归因于没有抢到说话的主动权。 　　“离开，也许吧？” 　　她并不确定。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离开。” 　　他保证道，依然能够感觉眩晕和不适，但至少杀戮的欲望已经被压制了下来。 　　“不，我不能离开，我有罪。” 　　女人说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在心中呻/吟着，将黑枪扎在沙面，自己则扶着它站稳，其实是为了防止战斗的忽然发生。 　　“你做了什么错事？” 　　他尽量的防止提到“罪”这个单词。 　　“我很饿，所以吃掉了很多东西。” 　　女人回答道，这个答案让詹金斯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按照一般的套路……吃人？” 　　想到这里，胃里的不舒服更加强烈了： 　　“你吃了什么？” 　　“什么都吃了，我吃掉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但我还是很饿。已经没有能够让我吃的东西了，所以我就死了。” 　　詹金斯沉默了一会儿，这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那么你要怎样，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我依然很饿，这让我很不舒服，你愿意背……” 　　“不，我不愿意。” 　　话音未落，原本安静坐着的尸体忽然站起了身。腐烂严重的那一侧咕噜咕噜的爆出血泡，它长大了自己的嘴，并逐渐扩张到令人惊讶的尺寸。 　　从那仿佛黑洞一样的嘴中，缓慢的浮现出一张俊俏的女人的脸。 　　“你好啊～” 　　她用通用语说道，然后对着詹金斯露出了笑容。 　　詹金斯的脸都红了，“你好，” 　　他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如果是正常状态，这样的精神控制不会对他起作用，但目前他的情况很糟糕。 　　“要吻我吗？” 　　女人娇羞的问道。 　　“吻？” 　　詹金斯看着两片红唇，咽了口唾沫，露出了极为腼腆的笑容。 　　“不，我们才刚认识，现在就吻不太合适。” 　　木讷保守的性格救了他一命。 　　“你真的不愿意吻我吗？” 　　女人再次温柔的问道。 　　“不。” 　　詹金斯坚定的摇摇头，同时心中产生了一丝疑问： 　　“这应该不是好人吧，正常的女人会主动邀请陌生的男人去吻吗？”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很不对劲。 　　“如果你不来吻我，那么我来吻你吧！” 　　口中的那张脸忽然变得像是蛇一样丑陋，她从那张巨大的嘴中伸了出来，脸的后部居然是蛇一样的身体。 　　沿着地面爬向詹金斯，然后温柔的缠绕着他的脖子。蛇脸缓缓的向后伸，将男人拉向那张黑漆漆的嘴。 　　詹金斯的侧脸摩擦着沙面，血渍缓缓渗出。疼痛感仿佛给精神注入了一剂兴奋剂，虽然这兴奋剂是劣质的，但至少有用。 第621章 亵渎（9/10） 　　“不对！” 　　詹金斯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右手握着的黑枪下意识的就向前刺出。枪尖与女人身体腐烂的部分接触到了一起，发出了金石碰撞的声音。 　　这么做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至少那杆枪支撑在了詹金斯和女人之间，蛇脸拉扯着他前进的动作被另一股力制止了。 　　“嘶～” 　　从口中爬出的蛇脸怪物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在詹金斯的脖子上又绕了半圈面对着他的脸。詹金斯勉强一笑张开了自己的嘴，喉咙猛的一用力，凶猛的火焰便从嘴中喷了出来。 　　呈扇面飞出的火焰瞬间将蛇脸覆盖住，然后迅速的沿着滑湿的蛇身向着巨口蔓延。火焰最终成功的进入到了女人的嘴中，詹金斯感觉到精神一震剧痛，慌忙的将火焰收了回来。与此同时，那张蛇脸也爬回到了嘴中。 　　尸体闭上嘴巴，再次坐了下来。 　　“很好吃。我想，如果你能让我不饥饿，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詹金斯没有回应它，而是抱着自己的脑袋抵在沙面上。女人刚才吃掉了不灭之火的一部分，虽然对这件恩赐没有产生损害，但却直接重击了詹金斯的精神。 　　刚才的负面状态和这重重的一击加起来，险些让他昏迷过去。 　　“你还要吃什么？” 　　他问道。 　　“我想要吃掉你。” 　　一边说着，一边用半腐烂的舌头舔了舔肿胀的嘴唇。同时由坐姿变为爬行的姿势，像是四脚动物一样向着詹金斯移动。 　　“也许你可以吃掉自己。你瞧，传说中永远饥饿的衔尾蛇就是这么做的。” 　　他建议道。 　　其实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移动了，只能这么说拖延时间。 　　这真的有用，爬行的尸体呆住了，直楞楞的看着詹金斯。它的一只眼睛正常，蓝色的眼眸甚至异常的漂亮；而另一只眼睛则像是肿胀的增生组织，直接从腐烂的眼眶中爆出，在空气中摇摇晃晃。 　　詹金斯怀疑那线一样的东西就是神经。 　　“吃掉自己？” 　　她用颤抖的声音重复道，然后缓缓举起了有着正常皮肤的右手。 　　詹金斯低下头闭着眼睛，耳边吞咽和撕扯的声音异常的清晰。他现在已经不想呕吐了，因为身体其他部分传来的不适感完全压倒了想吐的感觉。 　　几分钟后，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但詹金斯根本没有力气抬起头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沙丘上的那个举着黑伞的女人再次说话了： 　　“你为贪得无厌的饿鬼提供了建议， 　　她吃掉了自己，获得了自由。 　　但那个灵魂完全的粉碎了， 　　你将被愧疚感折磨百年。” 　　詹金斯很想告诉她，自己不会有丝毫的愧疚，但他现在实在没有这么做的力气。但至少猜测是正确的，不回答问题虽然意味着战斗，但至少不用去背负“罪”。 　　他充分感觉到一个人面对诡境的劣势，不仅仅是没有人可以一同讨论对策，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甚至没有任何人能扶着他坐起来。 　　“下次怎么办？” 　　他问向自己，刚才显然是运气好，居然真的只在对话中就解决了麻烦。但这种运气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接下来的第三具尸体，必须要在【打斗】和【背负罪】之间选择一个。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地面趴了多久，但勉强能够动起来的时候，远处的黑云已经极其靠近沙丘了，这代表着这次诡境的时间已经到了最后。 　　咬着干裂的嘴唇爬起来，确定刚才的尸体附近什么也没有留下，又跌跌撞撞的爬上沙丘，在撑着伞的女人的脚下挖了起来。 　　女人身上那股可以渗透进灵魂的阴冷进一步的摧残着詹金斯的精神，他在挖掘过程中甚至出现了幻觉，隐约间看到了巧克力。 　　这一点让他再次振奋了精神，在干涸的灵魂中榨出最后一滴名为【清醒】的水珠。他无法想像一旦自己消失，那只任性的猫应该如何度过余生。它大概只能在极度的忧郁中，一天天的等待死亡。 　　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的尸体甚至不像尸体，而是完好无损的人。那是一个穿着疑似祭祀袍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令人厌恶的笑容，那种笑意就像掺了排泄物的蜂蜜，初看时以为是甜蜜，实际上则极度的令人恶心。 　　“我有罪。” 　　它抢先詹金斯一步开口，并且跳过了所有的环节，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愿意帮助我背负罪名吗？” 　　有充分的的理由相信，这东西看出了詹金斯现在状态不对，因此直接逼迫到最后一步。这也说明了这玩意知道现在的所有情况，他想要离开诡境！ 　　现在的詹金斯，是绝对不可能战斗的。 　　“你有什么罪？” 　　他要提前做好准备。 　　“亵渎，我亵渎了神灵，因此被神判罚囚禁在这里。你能够帮我背负这样的罪名吗？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会杀了你。” 　　“你为什么要亵渎神？” 　　“因为有趣。” 　　“我明白了。” 　　他点点头，然后坐在沙地上用右手举起黑枪。一些灵注入到枪身中，使枪尖泛起了黑色的光芒。 　　“我愿意背负！” 　　随着这句话被说出，祭祀袍男人带着满意的笑容化成了沙子，而詹金斯手中的武器也被他投了出去，在灵体与尸体分离的一瞬间击中了他。 　　其实这一击完全没必要，毕竟詹金斯的任务只是解放灵魂。但他很讨厌别人要挟自己，特别是那种笑容让他发自心底里厌恶。 　　那一击用尽了詹金斯的所有力气，他再次倒下，看不到那灵魂碎前男人那惊恐的表情。 　　黑色的烟气从沙化的尸体中飘出，再次缠绕上了詹金斯，给予他更严重的不良状态。他再次昏了过去，听不到持着黑伞的女人宣告这次的胜利。 　　但他失算了，这一次背负罪得到的回报并不是减轻不良状态的影响。应该说，减轻不良状态的影响，只是可能出现的回报之一。从这一点来看，他对于诡境依然不能说完全了解。 第622章 神与神（10/10） 　　昏迷的詹金斯并没有看到，那件祭祀袍消失后，从口袋的位置滚出一枚透明的小球，然后没入了他的身体。 　　这正是这次诡境之旅的目的，从这样的结果来看，至少节日精灵的确实现了詹金斯的目的。 　　那泛着无尽白光的门已经出现了，就在詹金斯的手边，但他却无法走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沙面上的手指忽的颤动了一下。随后，从虚空中伸出两根绿色的藤蔓插进了詹金斯的太阳穴中。在痛苦的幻觉和极度的眩晕感结束后，手腕上代表着亵渎的第二条黑色的环消失了，脸色苍白的詹金斯伸出手扒着沙子，一点一点的爬向了门。 　　没有罪币，因为同一个人在一段时间内只能出产一次。 　　叹息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撑着伞的女人化成了沙子和那座沙丘融为了一体。与此同时，不知何处吹来了一阵大风，狂风卷着沙砾在空中舞动。非常凑巧，在那扇门关闭前，一粒小小的沙砾飞了出去。 　　詹金斯是被巧克力舔醒的，印象中，这是这只猫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它应该只是刚刚开始舔，因为脸颊上感觉不到湿润。 　　“怎么会在这里？” 　　他现在并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教堂外不远处一条偏僻的小巷中。詹金斯甚至没有走进来过，只是路过时经常向这里看一眼，防止有暴徒忽然冲出来。 　　“我记得，只有在原本位置有危险时，从诡境出来才会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为什么……教堂出事了？”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右手按在墙上时好像按在了一团恶心的东西上，整个人再次跌倒了。 　　“运气真差。” 　　他叹息道。 　　现在应该还是夜晚，但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城市的夜晚不应该没有任何的声音，而且那浓厚的吓人的雾也显然不是自然现象。 　　在邪神神子封锁工厂区后，城市不应该有这种程度的浓雾。 　　“这究竟是怎么了？” 　　可惜在场的另一个生物无法回答他，但那只猫却做了另一件事——它将封印着神性的金属块用头顶到了詹金斯手边。 　　“巧克力，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问道，但没想得到答案，因为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不如就相信这是这只猫护主心切，带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通过嗅觉来到了这里，或者节日精灵在临走前良心发现，指引了这只可爱的猫。 　　能够完全信任一只生物，让詹金斯避免成为一个极度孤僻和古怪的人。他愿意将巧克力一直留在身边，直到有一天，它不再喜欢生活在詹金斯的身边，而主动离开。 　　本来想要“喵～”一下的巧克力怔住了，它没有再开口，而是绕过那只金属块，轻轻的在詹金斯的脸上蹭了蹭。 　　男人笑了笑，用手抓住了面前的金属。 　　几秒后，一道凡人无法看到的白色光柱自天空透射而下，将巷子中的神笼罩住。神圣的歌曲和细密的低语随着神的降临一同出现。 　　如果仔细的听，能够发现这一次的歌声和密语与以往有了很大的差别。 　　黑发黑瞳的神站起身，先看了一眼躺在地面的身体，又看向手腕，黑线直接消失了。他露出了微笑，心中问道：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答案从心底走出来，并非给予，这是他自己得到的答案： 　　“出现在教堂中无法使用神性治疗自己，只会在半小时内因为精神受损而濒临死亡，因此那里被认为‘不安全。’” 　　“诡境的判断方式真是智能。” 　　神这样想着，又唤出了自己的能力。 　　神化过程不能轻易浪费，他必须为自己找点事情做。随着神性的部分力量灌输进【未知的前路】，即使现在的信息不足，命运的指引依然清晰的显现出来。 　　将身体留在巷子的角落，漫步来到被浓烟笼罩着的无人的街道，头顶只有依稀的煤气灯光芒还能看到。 　　双月彻底被雾层隔绝了，这似乎预示着这个夜晚将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 　　独角兽从脆弱的空间壁中走出，昂～的叫了一声，乖巧的伏在神灵的面前。当詹金斯侧身坐在它的背上时，闪耀着光芒的纯银甲胄出现在独角兽的身上，神圣的符文在银甲的表面游荡。同时头顶的独角也变作了纯金色，散发着光芒驱散了大片的雾气。 　　猫咪也跳到了肩膀上，但祂没有立刻顺着命运的指引离开。祂从巷子中走出来时就感觉到了，附近存在一个和祂同等的存在。 　　果然，等待了几秒后，早上才在墓园见过的中年人劈开雾气走了出来。 　　和詹金斯一样，他同样是被纯白的光柱笼罩着，圣歌和低语声同样细密而庄严。 　　那张人类的面孔上布满了笑意，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由身体正前方划了一道弧线扫向身体的一侧。 　　“你好，新神。自我介绍一下，虽然凡人喜欢称呼我为谎言王子，但我更喜欢【谎言之神】这个称呼。” 　　祂说道。这是詹金斯第一次目见自已以外的圣者形态的神，祂看上去和凡人无异，至少詹金斯现在看过去是这样认为的。 　　“你好，我想上午时，我们见过一面。” 　　“是的，没想到你居然发现我上午时就已经降临了，这可真是了不起。” 　　詹金斯没有发现，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指的是那具躯壳。 　　谎言之神并没有走近詹金斯，但二人身边的圣歌和低语已经开始相互影响了。并非抵触，而是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不同风格的声音以合唱般的形式向外扩散。 　　詹金斯和谎言之神脚下都有一圈凡人无法观测到的圆环，这代表着神性的规则。祂们存在于物质世界，扩散的力量就已经影响物质和人类，这条普通的街道中，规则一点一点的产生了奇妙的偏移。 　　“我和你此行的目的相同，但在出发前，我希望我们能够解决一个小小恩怨。” 　　詹金斯不知道所谓的“此行”是指去哪儿，但想来应该是命运正指引的部位。 　　PS：加更结束，月初求一切。 第623章 六神下诺兰 　　犹记初次成神时，神性燃烧的速度飞快，而随着一次次体验这种状态，在不使用任何能力的情况下，神性燃烧的速度已经慢的无法观测了。 　　神与神面对面看着对方。 　　“我于本纪元成神，和你应该不存在恩怨。” 　　詹金斯没有开口，普通的话语通过振动空气产生声音，而他已经掌握了通过振动能量产生声音。当然，仅限于在这个状态。 　　“不，新神，你和我的信徒有些恩怨。虽然凡人的事情我不应该插手，但不得不说，那种骗局实在是太出众了，这勾引了我的兴趣。我希望我们能够通过赌注来解决恩怨，虽然你并没有在骗局中获益，但终归是欺骗了拥有【谎言】神职的神的信徒。” 　　詹金斯感觉这是在无理取闹，神灵绝对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和另一位神敌对。除非，祂真的是被“法布里骗局”吸引了兴趣。 　　不幸一点是，詹金斯根本无法拒绝，因为对方更强一些。 　　“什么赌注。” 　　“很简单，赌约的内容是：你是否能够在今天结束前成功欺骗我。如果你成功了，我会将自己的一项神职送给你，而如果你失败了，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解决一个凡间的小麻烦。纪元将末，除了你这种纪元内的新神，我们很难用自己的力量大规模干涉物质世界。” 　　谎言之神微笑着提出建议，这是两位神在物质世界的契约，受世界保护，一旦同意就不存在反悔。 　　“今天以内？” 　　祂坐于神圣的独角兽之上，轻声问道。 　　“是的，我想你会需要神职的。” 　　詹金斯再次望向祂，这件事肯定有阴谋，用谎言去欺骗谎言之神本身就是笑话，但他不得不同意。 　　对面的神说的对，祂的确需要神职。 　　“我同意。” 　　话音刚落，物质世界的星空产生了巨变。对于恩赐者来说，代表着谎言王子的星辰骤然黯淡了许多，而代表着新神的命运之星则忽然闪烁起来。 　　整个世界的西部都能看到那场恢弘的流星雨，七彩的光华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划破了千年以来的未变的稳固格局。 　　奥黛丽小姐此刻并不在诺兰，她站于旷野之上的巨大巨石阵中央，抬头望着夜空中闪耀的群星。 　　“神职易位？” 　　只有最敏感的占星家或占卜者，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谎言开始于最初的对话： 　　【“你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吗？” 　　“是的，你好，请问你见过我吗？】 　　他并不是詹金斯，至少某一部分不是。 　　一种无法形容的充实感填满了内心，詹金斯感觉到原本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的世界，骤然的明朗起来。灵魂更加的深入了这个世界的秘密，同时巨量的知识也随之自动的浮现。 　　欺骗一名拥有【谎言】神职的神明，绝非如此简单就能做到。坐在神圣独角兽身上的神抬起头，果然看到对面的神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恭喜你，新的谎言之神。从此以后，我将是【阴影与潜行之神】，庇佑潜行者和暗影中的人们，所有阴影行者皆可托庇与我。” 　　“祂要做什么？” 　　詹金斯问向自己。 　　答案很自然的就浮现了出来：“祂要逆转阵营，丢弃【谎言】成为被正神接纳的伪神。” 　　很难说明现在的心情，詹金斯果然还是落入了陷阱。但两神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是祂们都满意的局面。 　　闪烁着光芒的独角兽载着新的【谎言之神】冲上了天空，【阴影与潜行之神】也消失在了阴影中。 　　祂们一前一后的到达了城市郊区林场的上空，震耳的圣歌在这里回荡，温和而宏大的光芒震颤夜空，这里已经有一些等待者了： 　　【尸体与献祭之神】借由验尸官的身体降临，祂的眼神深邃而内敛，周遭的空气中浮现出一个个哭嚎的灵魂； 　　【音乐之神】借由海瑟薇的“表妹”之身降临，她站立在横在虚空的乐章之上，带着高贵的笑容对着詹金斯点头； 　　【神秘与仪式之神】的凭依是一个詹金斯从未见过的贵妇人，脚下踏着闪烁的复杂神术阵法； 　　【鲜花与庆典之神】借由詹金斯在墓园外遇到的小女孩降临，这位圣者的个头仅到詹金斯的腰部，但外显的力量确是在场五神中最强的。 　　“为何你会出现在此处？你不受欢迎。” 　　【鲜花与庆典之神】直接问向【阴影与潜行之神】。 　　“我们皆与这件事有着命运的牵连。” 　　阴影的神回答。 　　“你背叛了你们的同盟？” 　　“是的，我已非谎言之神，自然不能与邪神为伍。旧时谎言的信徒已经全部消失，我也丢失了谎言的核心神职，从此以后，我将以新神【阴影与潜行之神】的面目出现。” 　　詹金斯不清楚邪神阵营的判断方式，但其他四神似乎接受了这种说法。但祂至少明白，埃尔德隆的谎言信徒如此轻易的被抓捕，而且还暴露出了所有的资料，与祂们的神脱不开关系。 　　旧时的【谎言之神】彻底抛弃【谎言】的方法，是依靠谎言的力量欺骗自己的信徒和一位神。 　　六位神明站立于夜空之下，大地之上，像是普通人一样的互相致意。由于曾经“偷”过音乐之神，或者称为【万妙乐章】的一滴神性，所以詹金斯不怎么好意思和这位神明对视。 　　但祂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反正詹金斯绝对不信祂不知道那滴神性的存在。 　　“难道那滴神性，是祂特意留给我的？” 　　詹金斯忽然想到，抬起头，女神正冲着他微笑。 　　当六神都不在说话后，远处立刻传来了骚动声。一阵婴孩啼哭的尖锐声音，自林场外的大路上传出，随后大量的火把、煤油灯的灯光也出现在那里。 　　惊人的爆炸声和凶兽吼叫的声音震耳欲聋，雾气随着那些声音的接近越来越浓。 　　但不知怎么的，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六道天光和那浑厚神圣的歌声。 　　PS：我来总结一下，旧时的谎言之神，故意将其神职输给詹金斯，以此达到跳出邪神阵营的目的。而跳出邪神阵营的手段，还包括出卖自己的信徒，以此和过去彻底的撇清关系。 　　而不再是邪神后，祂虽然失去了肆意妄为的权利，但同样也可以更自由的传播信仰；同样，因为非邪神的身份，祂也得以被其他四神（不包括弱鸡詹金斯）允许留在这。 　　那么问题是，祂花费这么大的代价留在这，是为了什么？ 　　另：神职肯定会加以限制，詹金斯依然是个凡人。 第624章 真正的目的 　　“神性还剩三分之一，足够了。”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在林场外传来声音的同时，与其它五神一起降落到了地面上。除了祂乘坐着独角兽，其余的神都是依靠自己飞行，这一点让祂感觉很没有面子。 　　降落的位置恰好在那座半损毁的废弃教堂前，六神等待了几秒，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率先突破了枯树林的边线跑了出来。 　　他身上裹着一片黑色的布片，裸露在外的左臂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眼睛。脸上的眼睛倒是正常，只是那种狂暴的凶戾感，绝非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表现出的。 　　随着男孩的出现，诺兰本地的八级恩赐者们也从树林中出现，他们的身后则是大片大片的战斗小队。 　　“哦，神啊！” 　　当视野不再被阻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六位被纯白色光柱笼罩着的人形。明明还是冬天，教堂前的空地上却已经开满了娇颜的花；明明还是夜晚，这片空间却像是白昼一样的光明；明明还在追捕恶徒，每一个烦人的心却突兀的平静下来。 　　随后，那神圣的歌声和骇人的低语将他们重新唤醒，目见神明之人纷纷抱头倒地，后续前来的人们也被突如其来的恶心感和头胀感击倒。 　　只有站立在最前面的八级恩赐者还好一些，但他们也只能匍匐在地面上，一动也不敢动。 　　“瞧，来了。” 　　【鲜花与庆典之神】指着邪神神子轻松的说道，后者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转头就要向后跑。 　　“不，你不能走。” 　　【尸体与献祭之神】用沉稳柔和的声音说道，男孩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转过身，这个动作像是被强迫似的。 　　“这里非常合适，主宰的教堂在物质世界可是很不常见了。” 　　【阴影与潜行之神】说着，对着身后漆黑的教堂一挥手，破碎的建筑物像是被时光倒流一样恢复完整，墙壁上典雅的青铜煤油灯和正殿顶端垂下来的水晶吊灯一起，重新怒放光明。 　　“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鲜花与庆典之神】再次说道，祂也挥动手臂，锦簇的鲜花将教堂点缀。花朵填满了门缝的空气，装饰着水晶的灯具，布道台前的每一张长椅上都留下一朵火红的玫瑰。 　　“仪式需要正规一些的场合，这应该也算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神秘与仪式之神】用白玉般的手指轻点空气，红毯从六神脚下延伸向教堂中的祭坛。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音乐之神】提醒道，随着祂的开口，附近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庄严激荡的音乐从耳边响起。这是属于凡人的乐曲，在此刻响起是像修复的教堂和鲜花一样，衬托此刻的氛围。 　　男孩不受控制的走进了教堂，六神也并肩漫步从正门走入。水晶吊灯的灯光照耀着祂们，鲜花为祂们喝彩，神性的光辉和丰沛的世界之灵满溢在这小小的空气。 　　男孩在祭台旁，忽然转过身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却被【谎言之神】甩出的一根黑色长枪穿过心口，牢牢的将其固定在最前方的祭台上。而【尸体与献祭之神】则抬起手指轻轻一划，它的舌头和手脚筋立刻全断。 　　六神迈步来到祭台前，【鲜花与庆典之神】提议道： 　　“既然这次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我们，那么不如一神一次机会，剩下的留给这里的主人。这样，也不算我们破坏了物质世界的规则。” 　　詹金斯并不懂祂在说些什么，但见其它四神没有意见，于是也跟随着点点头。 　　“那么我先来，我要恐惧。” 　　【鲜花与庆典之神】说道，虚空中伸出一颗蛇头咬在神子的脖子上，用力的吸/吮了几下，吐出了十几枚罪币和一些金黄色的液滴。 　　“可惜。” 　　祂像是摧毁垃圾一样一把将那些罪币捏碎，神性则收回自己的体内。 　　“我要骨头。” 　　【尸体与献祭之神】紧跟着说道，祂直接操纵着银色的能量体手术刀在虚空中滑动几下，断掉舌头的身子立刻发出“哦哦哦～”的声音。骨头从它的身体中分离，化作白色的圆币和神性。 　　“可惜。” 　　祂也这样说道，收回神性摧毁了罪币。 　　“我要贪婪。” 　　【音乐之神】第三个说道，随即淡淡的水痕出现在祭台上。不明来源的水很快将神子淹没，但它们却没有流到地面上分毫。水渍消失后，祭台上多出了神性和罪币。 　　“看来我也没有这样的运气。” 　　但祂看起来并不失望。 　　“我要狂躁。” 　　【神秘与仪式之神】同样伸出自己的手，但得到的依然是令人不满意的结果。 　　“那么我要傲慢。” 　　【阴影与潜行之神】说道，突兀的阴影遮蔽住了祭台上的男孩，吞咽咀嚼的声音自那块影子中传出。阴影消失后，神立刻向前一捞，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抱歉，看来这次最大的收获归我了。” 　　祂拿到了神子体内唯一的神职，也是在场的众神出现在此处的最重要目的：【神职：视界】。 　　詹金斯总算是理解了命运让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可惜他并没有一晚两次获得神职的命运。显然，旧时的谎言之神策划了这一切，这枚神职是祂谋划已久的。祂通过这件事虽然丢掉了【谎言】神职，却成功脱离了邪神阵营，并拥有了另一项强大的神职。 　　比起更偏向于【盗窃之神】的伪神——五手潜行者，偏向于【潜行之神】的祂在获得这项神职之后，将能够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见只剩下自己，詹金斯上前一步： 　　“我要亵渎。” 　　虚空中伸出的藤蔓插进神子的太阳穴，咕噜咕噜的吸/吮后，为詹金斯留下了13枚罪币和三滴神性。 　　这个数量显然比前五位的收获要少，但六神中新生的【谎言之神】最弱，祂并不能抱怨。 　　取回自己的收获，立刻重新点燃一滴神性维持现在的姿态。而祭台也在隐隐散发着黑色的光芒，在神明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将神子“吞”了下去。 　　眼前的教堂逐渐变得虚幻起来，真实的建筑物消减自身的“存在”，最终彻底消失在了物质世界。 　　林场的空地上只剩下六位神明，祂们转身看向空地边缘的凡人们。 第625章 肥料和花 　　神明们没有立刻离开，因为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祝福你们，凡人，鲜花将会在之后的一年内带给你们幸运。” 　　这是对他们将神子驱赶到这里的奖励，即使凡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祝福你们，凡人，一年内亡灵生物将无法带给你们致命伤害。” 　　这也算是占了正神的便宜，如果没有今晚的事情，两三天后邪神神子的神性和神职将尽归于降临的贤者。 　　“我祝福你们，凡人，有歌声的场合邪恶者将无处遁形。” 　　这当然也是一年的期限，这些人不是伪神的信徒，自然不会得到最好的祝福。 　　“我祝福你们，凡人，当你们举行仪式的同时，将获得额外的幸运。” 　　对于恩赐者来说，这应该算是最好的祝福之一。 　　“【阴影与潜行之神】祝福你们，暗影中的凶杀者必将遭受厄运。” 　　虽然不久之后正神就会降下神谕，宣布这位神明的阵营转移，但祂也认为有必要现在就点出这一点。 　　“我祝福你们，凡人的谎言必将使他们自食其果。” 　　这句祝福让新点燃的那滴神性烧掉了四分之三，詹金斯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对于神性力量的掌握还不熟练，其中的大部分都浪费了。 　　祂在这句话中留下了漏洞——“凡人的谎言”。 　　祝福完毕，七彩的光从六神脚下升腾而起，四位神明回归更高的纬度，圣者的躯壳化为光点追随着祂们升上高空。 　　詹金斯没有再唤出独角兽，而是在虚空中勾勒出了一座白玉材质，扶手上有着小天使吹奏号角、盛开的花团等图案的天梯。 　　祂背着手，【鲜花与庆典之神】则跟在身旁，两神一步一步的走向天空。 　　地面的扶梯像是幻影一样散去，凡人鼓起勇气看向夜空，却只能看到双月下的晴朗夜空。雾气并没有因为神子的消失而散去，如果不是面前的教堂确实完全消失，刚才的记忆会让不少人认为那是一场梦。 　　这一夜，注定要载入史册。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走下天梯时的位置依然在林场中，绝对不会有人猜到这两位神明依然停留在这里。 　　“感谢那天送给我的花，我很喜欢。” 　　女神说道。 　　詹金斯一愣，“那天你就已经降临了？” 　　“是的，我要提前处理一些小麻烦。我必须提醒你，神明的神职大多数都是依靠自己获得，而彻底融合别人的神职，必须依靠大量的神性。我想，你应该我在说什么。” 　　“当然，感谢你的提醒。” 　　“不，不必感谢，这是对于那朵花的感谢。你知道吗？上次有人送给我花朵时，我还只是一个凡人。” 　　“凡人也能成神？” 　　詹金斯疑惑道，但转念一想，这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可成神之物，不可为人”，她必定是经过了某个过程。 　　“新神，我期待着在更高的纬度与你再会，再见。” 　　“再见。” 　　詹金斯冲着鲜花之神点头致意，后者同样点头致意，随后化作一道纯白的光束升上了天空。 　　但祂凭依的身体并没有消失，因为祂使用的躯壳并不是凡人。 　　当光芒散尽，留在詹金斯面前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孩，她穿着略显破旧的衣服，挎着一只小小的提篮。 　　这是詹金斯的噩梦，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大的心理障碍，是他至今都没能完全摆脱的阴影。 　　“哦，先生，好久不见，你要买一朵花吗？” 　　就如同秋天刚开始的雨夜，卖花的女孩带着腼腆的笑容这么问道。 　　即使是神化状态，这个问题依然让詹金斯险些惊叫出来。但好在过度膨胀的力量让他的信心更充足一些，他压制住不正常的心理摇摇头： 　　“我手中有一朵花，我想让它盛开，但缺少一些必须的物品，你有办法吗？” 　　“您需要肥料是吗？” 　　她带着喜悦的表情问道：“我的确有一些能够花朵盛开的肥料，但您要用什么付账呢？” 　　“这个可以吗？” 　　手中出现了一些绿色的硬币。 　　“当然可以，五枚亵渎之种可以换一份肥料。” 　　女孩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小提篮中，然后取出了一只有些肮脏的小纸包。她伸出左手抬着脸看向詹金斯，詹金斯将五枚小圆币放在她柔软的手掌中。 　　“感谢您的慷慨，先生！” 　　女孩尖着嗓子说道，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硬币放进自己的小提篮。大概是因为已经进行了交易，她并没有再次询问是否买花，女孩想了想，又从提篮中拿出一朵白色的花，这是詹金斯曾经吃过的： 　　“这是给您的礼物，岁末节快乐！” 　　詹金斯有些受宠若惊，这种心理出现在一位神明身上是非常不合适的。 　　“谢谢你，也祝你岁末节快乐。” 　　“那么再会吧，先生，愿繁花之主永世庇佑您！” 　　她再次说出了那句让詹金斯恐惧了半年的话，微微鞠躬，退步迈进了林场的黑暗中。 　　“喵～”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猫咪终于叫出了声音，詹金斯抬起在黑暗中闪烁着白光的手指摸了摸它的头。事实上，詹金斯全身都在发光，特别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那些逸散的光点就更加的明显了。 　　现在的神性还剩下十分之一左右，祂除非是疯了才会以神明的姿态返回教堂。 　　将体内两滴没有使用过的神性唤出来，然后在虚空中勾勒出封印，获得了两只金属块。 　　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封印由神性的力量构成，原本应该是黑色的正方体居然变成了闪亮的银色，光滑的表面上布满了像是树根一样的凸痕，这简直就是两件非凡的艺术品。 　　但这样也好，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这究竟是什么，至于燃烧的神性剩下的最后力量—— 　　“那么我们来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祂将手指搭在巧克力的身上，神性能力缓慢的宣泄而出。猫咪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詹金斯，身上柔顺的毛发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着。 　　叮～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再看巧克力的时候，它的右耳后面多出了三根金灿灿的毛，这大概就是这只猫吸收了神性后的结果。 　　“嗯？” 　　詹金斯现在怀疑自己收养的是一只猴子。 第626章 新年的早晨 　　拥有了三根金灿灿毛发的巧克力，依然是一只普通的猫咪，至少詹金斯没有发现它因此而拥有了别样神异的能力。 　　大概要一段时间后，才能看出这只猫被微弱神性洗涤的收获，但只要它因此而获得更长的寿命，詹金斯就心满意足了。 　　“回去吧。” 　　神性消耗完毕意味着重新跌落成为凡人，一种失落落的感觉拥堵在心口无法宣泄。他郁闷的唤出了自己的独角兽，顺便将那朵白色的花塞进口中——距离四级的边界已经越来越近了。 　　独角兽依然是那副披着银甲闪烁着微光的状态。 　　【独角兽召唤（蓝色异种）】的能力因为神性的力量发生了异变，现在的叙述是【神圣独角兽召唤（金色神术）】。 　　“这应该算是我的第一个神术吧？咦，好想和我现在的神职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喃喃自语，然后小声对自己的坐骑说道： 　　“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现在这副模样太消耗灵了。” 　　昂～ 　　它回应道，甲胄消失再次变成了一匹普通的独角兽，眨着眼睛看向自己的主人。 　　飞向夜空时，詹金斯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他望向下方那块空地和空地附近的光亮，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糟糕，我忘记回收那杆枪了！” 　　是的，能够伤害灵魂的黑枪和神子的身体一起，被祭台整儿的吞了下去。今晚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丢失了这件珍贵的恩赐。 　　返回那条巷子捡回身体，再溜进教堂时，原本还在担心守卫过严，可能要找理由说明自己出现在教堂外。但没想到，今夜的守卫比原本还要松懈，似乎大部分的恩赐者都不在。 　　他从窗口跳进自己的房间后，立刻就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张很显眼的字条，从字迹来看，这是贝凡娜小姐留下的： 　　【返回后不要离开房间，不要打开窗户沾染外面的雾气。】 　　她似乎知道詹金斯去了诡境，也知道他一定会回来，至于外面的雾气…… 　　虽然那个倒霉的神子被瓜分干净，但因为他的苏醒而产生的浓雾却没有丝毫想要消散的迹象。詹金斯虽然在返回时吸入了大量的那东西，但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 　　“看不到雾中的灵光，是因为太弱了吗？” 　　他挠了挠头发，忽然听到墙上的挂钟传来响声，眼睛看到表盘时，才发现已经十二点了。 　　“哈～通用历的……” 　　他未发表完自己的感叹，意识就被拉到极高的纬度，身体直挺挺的倒在了一旁的床垫上。 　　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洪亮钟声，头顶能够看到七彩的祥云。两道模糊的身影在极远处出现，黑色的影子和白色的光彩交汇在一起，构成了半黑半白却又极度和谐的画面。 　　这些都在詹金斯的预料之中，他已经准备好在精神到达极限之前努力的铭记听到的声音。 　　但意外往往就在这种“习惯性”之后发生，詹金斯忽然注意到在云雾上方的某片区域，似乎隐藏着一块不大不小的东西。这种“忽然注意”并不是巧合，詹金斯用了一秒意识到，这是自己拥有神职后的新发现。 　　“那是……” 　　他看到了一块已经残破的石碑，石碑的边角有极大的破损。而仅仅是观察到这样的细节，他就像是被铁锤砸中后脑勺一样，瞬间失去了意识。 　　“亏大了，什么都没听到……” 　　他这样想到。 　　通用历1866年终于来到了，而在步入这一年的前一天，发生在大陆西海岸的诺兰市的惊天事件，再次为早已开始动荡的物质世界增添了波澜。 　　从大陆的南部森林到极北冰盖，从东方的龙眠岛到西部海域的风暴区，短短的12小时内，已经踏足超凡世界的人们或多或少的都得知了那惊人的事实。 　　即使再疯狂的家伙都无法想像六位神明同时出现，即使再阴险的野心家，也不敢对西海岸的诺兰市再进犯分毫。 　　事实上，本纪元并非没有发生过神明以圣者之姿下凡的事件，但那大多数都是秘而不宣的。而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六位神明同时出现，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意外。 　　十二正神教会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神谕，而内容惊人的一致。除了宣布【谎言】神职移位，旧时的【谎言王子】从邪神阵营跳出以外，最关键的信息是，六位伪神出现在诺兰市，并没有打破神明之间的契约，那都是合理的。 　　这极大的增添了凡人们的恐慌和敬畏，而少数伪神教派也都得到了来自神明的启示。勇敢者收拾行囊准备前往那座被选中的城市，懦弱者匍匐在黑暗中等待变局，智慧者仰望星空渴望得到纪元之末的启示，愚笨者挥舞刀剑贪求不属于自己的席位。 　　即使正神教会想要将那晚发生的事掩盖下来，但夜晚惊人的流星雨以及“谎言之神移位”的传言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 　　“新神”这个称呼被废弃了，现在人们只会称呼他为“谎言之神。” 　　而这一点启发了诺兰教区的正神教会，他们将“法布里小姐的骗局”与新的【谎言之神】联系在了一起，对这件事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占卜。原本以为只是普通人之间的犯罪事件，得到的却是熟悉的混乱到极点的占卜结果。 　　“果然，新神早就布局想要获得谎言神职，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群影子一样的家伙果然策划了这这一切，我们早该想到这一点。” 　　“不，绝对不是这样，这一切都是旧时的谎言之神的阴谋！” 　　詹金斯在心底反对着贝凡娜小姐的推论，表面上则低着头，一脸的虚弱表情。 　　他一直睡到今早的六点才苏醒，这被其他人理解为了在诡境中遭受了极其严重的精神伤害。现在正在汇报昨天自己经历的事情，贝凡娜小姐虽然也很疲惫，但依然强撑着精神听他诉说诡境中的经历。 　　新的一年的第一个清晨，就在这样的对话中开始。 　　PS：关于詹金斯是否会被判定为邪神：不会。 　　拥有【谎言】神职不是“邪神”的充分条件。 第627章 那些知识 　　贝凡娜小姐手臂上的那道由神性力量造成的於痕，依然没有消失。即使邪神神子已经死去，恐怖的力量依然在影响她的健康，詹金斯对这一点非常担心，但好在教廷方面似乎有办法。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用担心会在物质世界直面贤者了。 　　“也就是说，你不仅仅通过这次的诡境晋升到了3级，还获得了一件新的恩赐。” 　　“是的。” 　　他轻轻点头。 　　两人面前的桌面上漂浮着一颗沙砾，如果不是本身具有发光特性，甚至很难观察到它。这东西的作用已经被詹金斯发现了，它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吸收和放出液体，目前还没有发现吸收的极限。 　　这是詹金斯从很久以前就希望得到的空间装备，只可惜它无法存放液体以外的东西。 　　“很好，我想老爹也会为你高兴的。” 　　贝凡娜小姐勉强的笑了笑。 　　老爹不知为何，在新年的夜晚忽然动身前往了贝尔迪兰，甚至没有给詹金斯留下任何口信。这就代表着他将享受一段彻底的假日时光，而且老爹并没有言明自己何时能够回来。 　　这是很不同寻常的事情，如果詹金斯有精力，他一定要刨根问底的找出老爹前往贝尔迪兰的真相，而现在的他只想睡一个好觉。 　　他同时也得知了昨晚事情的整个经过，12月31日晚，本来应该陷入沉睡以更好的利用迷雾之子计划，从笼罩着整座城市的雾气中吸收力量的邪神神子，居然意外的提前苏醒。 　　匆忙之间还来不及准备让正神降临，凡人们只能硬着头皮扛了上去。他们当然付出了大量的伤亡，就连半神级恩赐者都差一些殒落。但神子出生时的早产给它留下了隐患，再加上这一次的苏醒显然不是时候，因此居然被拼了命的恩赐者们拦住了。 　　并非无法杀死所有人，它只是不愿意在凡人身上浪费自己宝贵的力量。灭掉整座城市一定会遭到正神的报复，而且这与它谋求救世者之位的初衷也不相同。因此便决定先转移到诺兰以外暂避风头，等到那个合适的时间出现，再让凡人们感受它的力量。 　　于是，它便在郊外的林场遇到了六位伪神。 　　这些事情都是贝凡娜小姐说的，其中肯定有一些隐秘没有道明，但詹金斯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强。他唯一疑惑的，也只是邪神神子想要的，究竟是哪一个位置。 　　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教会中没有任何人能享受到一年一度的岁末节的快乐。教堂外的人们可以观看热闹的游行，在挂满了彩旗的广场上欣赏马戏表演和新科技展示，一墙之隔的教堂内简直是乱做了一团。 　　詹金斯在新年第一天的上午，利用自己的能力救治了大批的伤员，甚至连异教徒的伤员也帮助救治了。能力进化后，他便成为了教区内最出色的治疗者，在紧缺人手并要时刻盯防吸血种的假日中，快速恢复战斗力是最重要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还利用上午的时间，将昨天吸收两滴神性获得的新知识，以及获得神职后新得的信息整理了出来。 　　就像【鲜花与庆典之神】说的那样，他现在仅仅是“拥有”神职而非“掌控”神职，而想要将神职彻底的融入己身成为真正的神明，还需要大量的神性力量帮助。这将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而詹金斯正巧没有足够的神性。 　　“融合神职需要神性，而只有融合神职后才能获得神性。” 　　这似乎是一个死循环，但至少詹金斯现在能够简单的利用【谎言】的力量：任何人对他说谎，都能让他心有所感；而他本身拥有每周两次机会，让任何人相信自己说出的谎言。 　　“巧克力，今早你背着我溜出卧室，是去教堂的厨房偷吃了吗？” 　　“喵～” 　　詹金斯对这句话没有感应，这说明这是真的。但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只猫说了什么。 　　随着詹金斯的恩赐者等级提升，他能够通过体内的神职掌握更多的关联力量，但若想要彻底融合【谎言】神职，还是需要神性的帮助。 　　“除非我能够依靠自己创造出神职，或者真正的领悟【谎言】的真意。否则，若想成就真正的神明，最好的方式还是救世者之路。” 　　除此之外，两滴神性提供了海量的信息，上次残缺的神明信息也得以补全： 　　【可成神之物，负世界之罪。】 　　完全不出预料，但这句话没有实际的意义。 　　由于燃烧的神性全部出自于邪神神子，因此信息的内容有一部分重叠。其中最有价值的信息，是一种人工制造魔眼的方法。 　　那需要从一名12岁以下的少女着手，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不断通过食物、材料和残忍的仪式改变她的体质。在她成年后，召唤一种来自虚空的恐怖怪兽与其交/配。在经过二十三个月的孕育后，她产下的胎儿有大概率的机会拥有两只不同的魔眼。 　　詹金斯看过一遍自己记录下的东西后，便将它丢进了火炉，他还是有一些底线的。 　　而最完整的信息，居然是灾厄之兽【猩红蜉蝣】的有关资料。 　　詹金斯曾经不止一次的接触过【灾厄之兽】这个名词，但却是第一次了解它们的恐怖。【猩红蜉蝣】，是一种长达万尺的巨大血红色有翅生物，性格残暴没有理智，实际上是由一种名叫【初血】的物质堆砌而成的恐怖的怪物。 　　而【初血】是传说中这个世界产生的第一滴血液，是所有动物——包含人类在内——的共同源头。而诞生于那里的【猩红蜉蝣】，则拥有着肆意改变所有动物种群遗传信息的能力。 　　即使是种群中最微小的个体目视它，都会造成整个种群的遗传信息库被污染。从而使后代产生大量不可预知的变异个体，使种群在短短两三代之后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堆难以处理的怪物让世人铭记。 第628章 风暴的余波 　　恐怖的【猩红蜉蝣】活跃于第十三纪元的末期，最终被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彻底的封印。而封印的地点，就是人们能够望见的那轮物质世界的血月。 　　“嗯？” 　　意识到这一点，詹金斯立刻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虽然在白天看不到月亮，但后背依然有丝丝的凉意。 　　“不过……为什么邪神的神子拥有这样的知识？” 　　凡人们关心法布里骗局，恩赐者们关注六神降诺兰。而与这两件事都有关的詹金斯，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无事可做之后，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周二的下午拜访了女贞路。 　　即使人手再紧张，教会还是安排了一架专门的马车护送詹金斯外出。 　　今天是王国的法定假日，街上的行人非常多，而且沿街的商铺大都像老爹古董店一样挂满了装饰品，这让节日的氛围更加的浓厚了。 　　但随着神子的消失，那些被它聚拢的烟雾也在短时间内重新笼罩住了城市。中午出门时并不算明显，但这与前些天晴朗的天气差别很大，詹金斯怀念那阳光明媚的日子。 　　因为遇到了游行的队伍，车夫在征得詹金斯的同意后，载着他停在一条巷子中避让。詹金斯将视线从报纸上女王的新年演讲移开，撩开车厢的布帘，看到身穿新衣，满脸喜悦的人们跟随着游行的队伍嬉闹，孩子们在肆意的玩耍，大人们也都挥舞着手臂大声的问候相熟的人们。 　　“我想，有些人的牺牲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车夫听到了詹金斯的感叹，他将头歪向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卷烟叼在干裂的嘴唇中，熟练划燃火柴将烟卷点燃，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烟。 　　威廉姆特一家人再次齐聚在了女贞路，这让玛丽的心情变得极好，甚至少见的没有反对詹金斯带着他的猫过来。 　　他这个下午很开心，暂时抛开了令人烦恼的事情，将一切麻烦都关在房子外，那种没有压力的感觉，久违的使他真心实意的露出笑容。 　　周一夜晚六神事件传播的速度，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快。当他出现在斯图亚特小姐书房时，三位女士居然都知道这件事，而且能够清楚的说出那六位伪神的称呼。 　　亚莉克希亚和巧克力都几乎知道詹金斯的所有秘密，但她们都不知道他究竟来自何方，前者也不知道他其实就是新神。 　　“无信者”对于谈论神明的事情也有避讳，所以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听詹金斯以旁观者的身份讲述他的推测。 　　他知道【尸体与献祭之神】【阴影与潜行之神】【谎言之神】【音乐之神】与神子事件的联系，这成为了祂们插手的原因，但唯独不知道【神秘与仪式之神】和【鲜花与庆典之神】究竟是用怎样的身份出现在这件事情中。 　　而且，后者似乎还和主宰【繁花之主】有关联，否则无法解释祂通过那个卖花的小女孩降世。 　　“肆意的评判神明并不是一个好习惯，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重要吗？” 　　亚莉克希亚问道。 　　詹金斯一愣，然后想到鲜花之神做了什么，的确对自己完全没有影响。心里忽然轻松了下来，忍不住站起身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你就是因为关心的事情太多，所以才会每天都烦恼。” 　　矮个儿的女士宽慰道： 　　“也许你可以像多洛丽丝一样，有时间就外出走一走，或者结交一些新的朋友。” 　　多洛丽丝自从有关神的话题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此时听到两人提起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对着詹金斯露出了绝美的笑容。虽然还没有成年，但她的容貌已经可以算是倾国倾城。 　　鲁恩市的众人也能看到昨日绚烂的彩色流星雨，据斯图亚特小姐说，王国的宫廷占星师已经快疯掉了，那个胡子快到膝盖的老先生陷入了彻底的歇斯底里状态，今天白天一直在高呼着不可思议。 　　“贤者教会已经接到了神谕，谎言王子正式抛弃了自己的神职，从邪神阵营转移。而接任谎言之神的，则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新神。” 　　詹金斯告诉他们。 　　“我从未想象过这样的事情能够发生在我短暂的一生内。” 　　三王女又发出了感叹。 　　“大部分人都认为，两天前被揭露的法布里骗局与新神脱不开关系。但我则认为，这一切都是谎言王子的计划。新神毕竟弱小，祂能够算计旧神的可能性很小。” 　　斯图亚特小姐不愿意和詹金斯谈论神的话题，但对于法布里骗局则非常感兴趣： 　　“我知道法布里骗局！王国在诺兰市的间谍也去听了您的公开课，他将这件事用加急的形式直接送到了父亲手中！” 　　她似乎暴露了很重要的信息。 　　“父亲和财政大臣都夸赞那位【法布里小姐】是这个时代最天才的人，也认为您是可以与她比肩天才。父亲甚至想要寻找那群骗子，让他们担任王国的财政官员，可惜我们在诺兰的人手太少了。” 　　听到她这样说，亚莉克希亚忽然轻笑起来，然后看向詹金斯。她在私下里听詹金斯不止一次的抱怨过因为“正义之举”而惹上的麻烦事情，因此大概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吧，其实法布里小姐就是我。”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绝对不是因为得意，只是感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无比的滑稽。至于向斯图亚特主仆说出这件事的真相完全没问题，毕竟公主殿下是朋友，而且即使她想揭露千里之外的作家先生，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是的是的。” 　　詹金斯在斯图亚特小姐发表看法前又补充： 　　“法布里骗局的由我一手主持，由我一手操控，然后由我揭露。如果你仔细调查就会发现，其实大量被骗取的资金，除去支付给旅者银行的损耗以外，只丢失了一万镑……” 　　“所以您才想要捐出9999镑？” 　　茱莉亚很少会主动参与进对话，但刚才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超乎她的想象。 第629章 迟到的礼物 　　“9999镑？哦，是的，我并不是一个坏人。” 　　詹金斯倚着沙发靠背，翘起了腿，上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右手抚摸着腿上的猫。 　　“这一切都是意外，就连我也没有预料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但我可以认为自己并不是坏人。” 　　“但你却在这短短半年的时间内，轻易从半个大陆的手中骗到了大笔资金，不仅成就了自己的名声，而且还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夸赞。更神奇的是，你并没有获得任何的收益。” 　　亚莉克希亚笑着指出。 　　“不，半个大陆的资金有些夸张了，那些钱能不能超过500万镑都是问题。但其他方面……也许是这样。” 　　这次的笑容真的是因为得意，即使是詹金斯，偶尔也会因为别人的夸奖而沾沾自喜，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具有人的部分。 　　周二的聚会是多洛丽丝·斯图亚特一周中最开心的时间之一，但威廉姆特先生说的没错，时间的体感往往会因为心情而变化。似乎就在一转眼之间，刚才还坐在沙发上谈论神明的两位朋友就已经离开了。 　　威廉姆特先生要去为一朵花施肥，而多洛丽丝本来还想要借着那朵花，找出一个好机会表现一下自己。 　　她独自站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雪景，心中则品味着詹金斯刚才所说的那场骗局，以及那种骗局更进一步的发展情况。想象着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在市民前揭露“骗局”的那一刻，心中会有怎样的感受。 　　“那可真的像是小说中的情节，不，就算是小说家也写不出这样精彩的故事。” 　　她对于男人的智慧已经产生了类似于“崇拜”的感情。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茱莉亚慌乱的行礼。三王女立刻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后带着大大的笑容转过身： 　　“父亲！” 　　来人正是北国现任的掌管者，受冰雪眷顾、被自然之神祝福的国王布瑞厄·萨尔西·斯图亚特，而更为人们所知的称呼则是萨尔西二世。他现在已经超过了40岁的年纪，但外表依然硬朗。 　　穿着红色的外袍，身后披着一件有着红宝石装饰的白色披风。多洛丽丝柔顺的头发就遗传自面前的男人，但她的脸型更像是自己的母亲。 　　“还没有睡吗？” 　　“是的，父亲，我想要将米勒小姐留下的数学作业写完。” 　　“这很好，但也要注意休息。这是你的岁末节礼物。” 　　这份礼物本应在昨晚送出，然后在今早拆开，但王国陛下事务繁忙，偶尔忘记不受宠的孩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谢您。” 　　她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那只打着丝带的礼物盒，优雅的回礼。 　　布瑞厄·斯图亚特对这段短暂的对话很满意，他打量了一眼这间书房便打算离开，他实在是太累了。但眼睛却停在了一旁的书桌上，侍立在一旁的茱莉亚瞳孔一缩。 　　“这是，你的曾祖父？” 　　他拿起了詹金斯半个月前留下的那张纸，今晚他们还谈论了这件事，茱莉亚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它收了起来。 　　“是的！” 　　多洛丽丝反应极快。 　　“我在图书馆中发现了一张老照片，可惜它一接触空气就快速的掉色了。我只能让人将照片中的内容转移到纸上，听说这是新的技术 。” 　　她的运气很好，中年人并不关心所谓的新技术，他被照片中的人吸引住了。 　　“的确，这的确是祖父。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找到他的照片，也许是被错误的夹在书本中，才会出现在图书馆。” 　　这种事以前发生过，因此也解释的通。 　　“能够把它送给我吗？我想也许能够装裱起来，挂在侧厅的钟表旁，我们一直缺少你曾祖父的画像。” 　　“当然可以。” 　　多洛丽丝甜甜的说道，然后小心的走到自己的父亲身边，“那么，这位先生又是谁呢？我想能够和曾祖父合照的人，应该也是王国内赫赫有名的贵族。” 　　今天的心情不错，劳累的国王居然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不，你猜错了。这位先生和你曾祖父拍过的合照不止一张，我听说过他，这是一位极有智慧的贤人，在伟大的恩西多·斯图亚特还是王储时，执导过他的政治和历史课程。” 　　“这是曾祖父的老师？” 　　她正在思考自己和威廉姆特先生的辈分问题。 　　“不，这位先生从不允许你的曾祖父喊他老师，他只是暂时教导他一些知识而已。哦，多洛丽丝，如果你对这位先生感兴趣，也许可以去读一下你的曾祖父的日记，我可以允许你阅读其中的一部分，那里面大概会有一些较为详细的内容。” 　　（巧克力奔跑中……） 　　很可惜，卖花女的肥料并没有如同詹金斯预料的那样，让那朵幻想花直接绽放。当在亚莉克希亚的住所，将花肥倒在花盆中时，那朵花仅仅是跳过了麻烦的第三生长阶段而已。想要使它绽放，还需要庞大数量的灵魂，这让詹金斯感觉非常失望。 　　他带着这种糟糕的心情告别了亚莉克希亚返回了诺兰的教堂，本来打算入睡，但瞥见墙角的礼物，又打算拆开来看一看。 　　按照习俗，岁末节的礼物应该在新年第一天清晨拆开，但詹金在这一天已经很忙了，好在也没有人询问他有关礼物的事情。 　　他将那些打着缎带包装工整的盒子都搬到床上，然后盘着腿准备看一看朋友们都送了些什么。 　　“不要乱动！” 　　见巧克力跃跃欲试，詹金斯立刻对猫咪发出警告，后者发出“喵呜～”的声音，一转身用尾巴抽了他的手腕一下。 　　每只礼物盒上都有送出者的名字，詹金斯先将老爹、伯恩斯教授和帕罗德主教的礼物拆开，因为他们赠送的大概都是中规中矩的东西。果然，里面分别是一把崭新的贴身匕首、一只漂亮的玻璃相框和一封已经泛黄的信。 第630章 闲事 　　“这是什么？”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泛黄的信打开。扫了两眼，才明白这是主教年轻时的入学通知书。那个年代的识字率和大学的数量远不能和现在相比，能够考入大学几乎代表着打开了通往上层阶级的路。 　　当然，主教的家庭背景也帮了很大的忙。 　　“这是鼓励我继续读书吗？” 　　他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用意，于是重新将信纸装回信封中，然后将其收回到书桌的深处。 　　老爹送的那把小刀的装饰性大于实用性，而教授送的相框的实用性倒是很强，可惜詹金斯成为詹金斯后，还从来没有特意的拍过照片——报纸和亚莉克希亚的独角兽照片不算。 　　“陪我去拍一张照片怎么样？反正最近都有时间？” 　　他问向自己的猫，巧克力则低头嗅着其他的盒子。 　　很可惜，人们通常没有将食物作为礼物送出的习惯，所以猫咪的渴望只能落空了。但这些礼物中也有许多让詹金斯惊喜的，比如亚莉克希亚送给了他一只手掌大小的深蓝色玻璃圆球，里面是星星点点的亮光。 　　这是用超凡能力制造的装饰品，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捧着这只圆球就像捧着星河一样。 　　与圆球配套的是斯图亚特小姐送的皇冠一样的纯金装饰品，恰好能够将那枚圆球放在皇冠的顶部，二者看上去相得益彰。 　　“真不错。” 　　他拉上窗帘，熄灭了煤气灯以后赞叹道，然后一扭头被眼睛发光的猫吓了一跳。 　　家人们送的都是一些日用品，奥黛丽小姐送了一本书，贝凡娜小姐的礼物也是书。只不过，前者是一本被注明了不能随意传播的禁书《罪恶深渊：探秘古老的占卜术》，后者则是詹金斯从不喜欢翻看的诗集。 　　贝凡娜小姐大概是认为詹金斯什么都不缺，才会送这样的东西 海瑟薇的礼物用深色的彩纸包起来，拿着感觉沉甸甸的。打开外包装，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只黄铜色的猫咪雕像。 　　“喵～” 　　巧克力伸出爪子想要将雕像从詹金斯手中拨下来，但被詹金斯轻易地躲开了。 　　“她认为我就这么喜欢猫吗？” 　　詹金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巧克力还在跃跃欲试，于是便将这东西重新塞回到盒子里，有时间再去处理。 　　米海尔小姐送给了詹金斯一条棕色的长围巾，这条围巾一定是使用了动物的毛而非人造毛线，否则不可能这么柔顺。他将围巾搭在巧克力身上，然后趁着它不注意将它牢牢的裹在围巾中。 　　猫咪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唬的詹金斯立刻将它松开。但它马上又恢复正常跳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对着詹金斯伸出爪子抓来抓去。 　　教会中认识的朋友，以及许多不认识的读者也都送来了礼物。后者是书商今早派马车转送来的，堆满了詹金斯房间的角落。 　　“这样的日子才算是和平得到生活。” 　　仰面躺在床上感叹道，终于找到报仇机会的猫立刻便扑了上来。 　　和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事实上连一晚也没有，周三夜晚刚睡着的詹金斯，便被剧烈的地震吵醒了。 　　“巧克力快跑！” 　　他感觉这句话自己说起过，但这次是真正的地震。一把捞起自己的猫，顺便在经过门口时将大衣从衣架上扯下来，然后便冲出了房门。 　　教堂建筑物的牢固程度是值得信任的，即使之后的余震不断，也没有任何建筑倒塌。而詹金斯担心的“从地下钻出的怪兽”也没有出现，这似乎只是一场平常的地质运动。 　　第二天一早吃饭时还听到教士和神父们谈论夜晚的地震，虽然这在本市并不常见，但偶尔的地震许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早饭过后，书商布罗先生在教堂中和詹金斯见了一面。 　　他曾经在十二月份时在詹金斯面前保证过，《冰雪奇缘》的第一批印刷成品，年末就能出现在书店。很可惜的是这一点并没有做到，但这是完全是因为意外，并非是对这件事不上心。 　　“真是抱歉，我也没有料到工厂区居然因为整改而全面封锁了。您也知道，王国的空气保护法案……”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解释道。 　　布罗先生挑选的工厂恰好是被邪神神子占据的那几座，这件事的确不能怪罪他，而可以怪罪的神子也已经消失了。 　　“我保证，工厂恢复运营后，一定第一时间催促他们赶工。真是抱歉，抱歉。” 　　他的态度放的很低，这也许是因为两人谈话时，帕罗德主教恰好在一旁旁听。 　　在这之后，准备前往俱乐部赴约的詹金斯遇到了忧心忡忡的宾西队长。两人在走廊的拐角相遇，差点碰到一起。 　　“抱歉。” 　　宾西队长手上的纸张掉落，詹金斯立刻弯下腰帮他捡起来。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看到了纸张上的字，那是一具孩童尸体的发现报告。 　　“不是什么大事，今年冬天河道冰层垮塌导致的行人落水的事故比以往高了三倍。其中一个落水孩子的尸体，居然在外海被发现了，而且有明显的被人类牙齿啃咬的痕迹。我们担心市区河道内游入了奇怪的东西，正在想办法调查。” 　　他匆匆的解释了一下，就拿着那些纸走远了。詹金斯皱着眉头愣了一会儿，然后带着自己的猫继续向外走。 　　老爹今早从贝尔迪兰寄了一封信过来，他已经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嘱咐詹金斯不用担心。他认为自己能够在一周内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返回诺兰，因此让詹金斯不要忘记每隔两天就要去古董店打扫一下卫生，并将暂停营业的木牌挂在商店门口。 　　因此，詹金斯在去俱乐部以前，先绕路去了第五皇后大道。他手里有古董店的备用钥匙，站在雨檐下打开锁头，刚拉开门，巧克力便从门缝溜了进去，在詹金斯寻找门后的那张木牌时，已经跳到了柜台上并卧了下来。 第631章 拜访老爹的女人 　　詹金斯完全相信自己的猫明白，今天不会在古董店停很久。而它之所以一下卧在柜台上，只是不愿意运动而已，所以在詹金斯让它做事情前，自己要先找一个好的位置趴下来。 　　因为商店中的壁炉没有点燃，所以室内似乎比热闹的门外还要阴冷。考虑到很快就要离开，詹金斯也就没有去浪费木炭。他卷起袖子弄来一盆水，又将抹布弄湿打算先将橱窗清理一下，没想到商店的门居然被推开了。 　　进门的是一个带着黑色面纱和白色小圆帽的高挑女人，上身是类似于男士正装的泥黄色制服，下面是一条裙摆几乎要拖地的裙子。裙子上没有装饰，样式很简单。 　　“抱歉，女士，今天我们这里不营业。”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已经将不营业的牌子挂在门外的把手上了，这位客人大概是没有看到。 　　“不，我不是来买东西，我找奥利弗先生。” 　　只有熟悉的人才会用“奥利弗老爹”这个称呼，除此之外一般只会说“奥利弗先生”。 　　“哦，您好。老爹有事去贝尔迪兰了，大概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回来。您如果有急事可以告诉我，我是他的学徒詹金斯·威廉姆特，我可以寄信给他。” 　　一边说着，一边眨了一下眼。面前的是一个普通人…… 　　“我的眼睛只看错过神，但面前的肯定不会是神明，我对她完全没有奇怪的感觉。” 　　他在那晚的事情后就总结了自己以往的疏忽，但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的眼睛有局限，而是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等级太低，所以无法看到最真实的内在。 　　“威廉姆特吗？” 　　她应该是听说过詹金斯的名字，但因为戴着面纱詹金斯无法观察到她的表情。 　　“如果方便，请在老爹回来以后通知他，我来收回十年前约定的那件东西，请他提前准备好，下周我会再来。” 　　“好的。” 　　詹金斯迟疑的点点头，而女人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奇怪了。”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将这件事记在之上，挂在柜台后的那枚钉子上。 　　“不会是老爹的情债吧？” 　　他开玩笑似的诽谤道，完全能够想象到老爹听到这句话时暴躁的样子。 　　《蒸汽列车谋杀案》的文字剧本在年前就已经创作完了，其实文字量很小，只不过要配合作曲所有有些麻烦。那些文稿已经被詹金斯寄到了歌剧团手中，而剩下的事情就是由海瑟薇将乐曲配出来，歌剧团磨合一段时间后，就能够将它搬上舞台。 　　海瑟薇对这件事非常的兴奋，她虽然钟情于音乐，但从未有过机会在公开的场合演奏或者将自己的作品搬上舞台的机会。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极好的锻炼，那股兴奋劲儿连詹金斯都看得出。 　　詹金斯对于音乐知之甚少，米海尔小姐同样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这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们两个人闲谈，海瑟薇在远离她们的位置一边哼唱一边创作。 　　“我的父亲就在矿业公司工作，他对于诺兰附近的矿产生意十分了解，所以当时我第一时间就认定了法布里小姐的投资是有很大问题。” 　　现在最热门的话题就是那场惊人的骗局，不论是否知道详细的情况，人们都愿意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以显示没有落后于潮流。 　　“米海尔小姐，我想你应该会明白，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在某段时间内，我频繁的从不同的渠道得知这件事，就明白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虽然事情的源头在遥远的埃尔德隆，但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明白关于‘法布里小姐’的背景说辞非常混乱，这是最大的疑点。” 　　“所以你就认定了这是骗局？” 　　米海尔小姐问道。 　　“这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只要控制住自己的贪婪就能想明白。我想那些投资者中也不乏聪明人，甚至少部分也早已明白这件事的真相。他们只是相信，自己能够在法布里小姐的面目揭露前，赚取到足够抵消本金的利润，而剩下人的死活不在他们的关心之内。”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保持清醒。” 　　这是来自女人的小小恭维。 　　“您过奖了。” 　　詹金斯摇摇头，他知道以上都是胡说，除了最后的意外，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法布里骗局的影响力还在持续的发酵，有识之士大多能从这件事情中看到一个恐怖而有效率的虚拟武器。据说王国财政部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而旅者银行也在商讨在近期开展改革活动。 　　这件事情中唯一获利的一方就是旅者银行，在这半年中，因为法布里小姐的事情，他们获得了大量的实名客户。而在骗局被揭露后，更多的平民知晓了这一金融机构，尽管有一定的保管费用，但不少人都在考虑是否应该在银行中拥有自己的户头。 　　“现在正是银行变革的最好机会，而变革的手段就在于，取消账户保管费，进而支付给存款的人一定利息。” 　　“嗯？” 　　米海尔小姐完全没有弄懂詹金斯这句话的逻辑，在她看来，这是一种疯狂的行为，就像看门的护卫要支付给自己的主人金钱一样疯狂。 　　唯一懂这句话的人是亚莉克希亚，昨晚詹金斯只是稍微的点拨了一句，她便看到了银行业的巨大潜力。 　　在12月31日的公开课以后，詹金斯也陆续收到了其他的演讲邀请。关于文学的和关于金融的都有，而且不仅仅局限于诺兰市。但这些都被他推辞掉了，不仅仅是因为钱的原因，也因为他还不想这么高调。 　　米海尔小姐邀请的冬季旅行，提前到了下周的周三出发，也就是一月份的第九天。老爹应该会在这之前回来，而詹金斯也要安排好自己的事情。邪神神子的死去，意味着圣乔治大街的封锁即将解除，他不仅要找人清理自己的房子，还要将存在古董店和教会的诸多物什搬回家，这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第632章 另一场风暴的预兆 　　“但总算可以搬回去了，住在教堂里虽然省钱，但依然不如自己家方便。” 　　谈到回家的话题时，詹金斯这么说道。 　　“知道具体能够回去的时间吗？” 　　米海尔小姐问道。 　　“大概在周末吧，市政厅寄给我的信中说，还有一些没有填埋的管道需要处理。” 　　实际上是为了最后检查一遍詹金斯邻居的房子。 　　提起隔壁的那栋房子，詹金斯已经准备将它买下来了。教会根本找不到玛格丽特夫人的任何亲戚，否则早就顺藤摸瓜的寻到线索，这就意味着那栋房子将被收归城市，然后被低价风拍卖。 　　但教会又担心卖给普通人会惹来麻烦，因此当住在旁边的詹金斯提出这个要求后，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的就被同意了。 　　因为教会打过招呼，那栋房子的价格甚至比现在的房子还要便宜，100镑整，即使还没有接收遗产，詹金斯都能拿出这笔钱。 　　他计划着拆掉两户之间的栅栏，将花园打通成一个，然后在房子的二楼之间架设一条悬空的走廊，再将地下室连在一起。 　　这些事情将会在一周的冬季旅行中进行，教会会帮忙寻找合适的工匠。 　　“可惜拆掉两栋房子重新盖，又费时又费力，不然重建也是极好的主意。” 　　他抱怨道。 　　“奥古斯都子爵的遗产应该足够你这样挥霍。” 　　米海尔小姐托着脸问道。 　　“是的，但有金镑也不能乱花，而且那笔数目绝非外界猜测的那么大。在捐出去一部分，然后扣完遗产税后，实际上只有三万镑左右。拿出改建房子钱，剩下的我计划着按照父亲的建议，去投资一些矿产生意。” 　　这个词现在几乎相当于“诈骗”，所以他不得不强调： 　　“当然，是真正的矿产生意。” 　　岁末节时送给米海尔小姐的礼物，是一瓶詹金斯根据制作魔药的手法制作的试验品香水，他受到【魔女之吻】的启发，正在寻找一条新的财路；而原本计划着送给海瑟薇的是“画”出来的八音盒，但后来詹金斯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八音盒的内部构造。 　　他为了挑选送给这位好友的礼物可是伤透了脑筋，甚至考虑过直接到珠宝行挑选一款昂贵的首饰。后来不得已，将亚莉克希亚拍摄的那张独角兽的照片复制了一份，当作礼物送给了她。 　　现在詹金斯就能从米海尔小姐身上嗅到自己做出的那瓶香水的味道，他一向不喜欢那种刺鼻的气味，所以香水的味道很淡。 　　“讨论女士的体味并不是好话题。”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于是便没有立刻询问她对于那件礼物的看法。 　　即使邪神神子的事情表面上告一段落，诺兰市依然面临着异种的威胁。詹金斯当天傍晚回到教堂后，又从宾西队长那里打听到了有关失踪的乔治·利物浦的事情，并得知了他很有可能是被吸血种劫走了。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事情，因为按照先期得到的情报，那些吸血种的目的之一，是寻找能够完美容纳异种力量的人类，而利物浦很有可能就是目标。 　　再结合它们第一次行动时屠戮的那条巷子，那么这种可能性就几乎上升到了百分之百。 　　考虑到明晚就能从女猎人那里得到消息，詹金斯已经开始制定行动计划了。 　　而教会也调查出了今天凌晨的地震的一些信息。进行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时，她提到这次地震的震源很浅，在接近地表的位置，教会现在担心诺兰地下是否出现了问题。 　　“是不是那些来自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 　　詹金斯立刻问道。 　　“有可能，根据你从那个诡物世界带出的消息，这群人一直在地下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我想他们极有可能弄出了大麻烦。” 　　贝凡娜小姐回答道。 　　截至到这一次的课程，詹金斯已经将全部的奇怪姿势都学习了一遍。虽然完整的做出还有麻烦，但至少已经不再生疏。 　　贝凡娜小姐见到如此，便决定从这次课开始正式开始传统的“格斗”项目。她的教学方法相当简单粗暴，詹金斯甚至什么都不用学，就直接和她用拳头进行搏斗。 　　“这只是开始，我希望你能充分理解什么是格斗。” 　　虽然双方都不能使用能力，这让伤害降到了最低，但频繁的被各种方式制服，还是让詹金斯大为气馁。可以想见在一段时间内，这种情况都不会改变。 　　巧克力没有去瞧詹金斯挨打，而是独自留在房间内，趴在詹金斯的枕头上，两只大大的猫眼瞪着放在床上的两只宛若艺术品的金属块。虽然封印掺杂了神性，但它依然可以打开它们，只是这样会弄出极大的动静，这只猫现在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小巧的猫耳朵晃动了一下，猫咪转头看向房门，一秒后，敲门的声音传到了耳中。 　　“喵～” 　　它叫了一声，然后从枕头上站起来跳到了柔软的地毯上。因为有这只聪明的猫在房间，詹金斯走前没有关门而是留了一条缝，方便巧克力随时出去透口气。 　　巧克力走到门缝前，然后将脑袋挤了出去，看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女孩菲妮·费思福。 　　她穿着一件合身的黑色教袍，手里捧着一本印着圣徽的褐色小书，应该是刚刚参加完唱诗班的活动。 　　“请问威廉姆特先生在吗？” 　　她小声的问向猫咪，但又感觉自己这么和猫对话真的是蠢透了，但好在附近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喵～” 　　巧克力叫了一声，然后整个身体向外挤，成功的将门打开了更大的缝隙。看了一眼女孩，然后自己跑回了房间中。 　　“是邀请我进去吗？” 　　菲妮犹豫的站在那里，未经主人允许私自进入别人的房间显然是不对的。 　　于是，她伸手拉住门把手重新将门带上，身体缩在房间一侧那具装饰用的铠甲旁，直到詹金斯用左手搓着胳膊从走廊转角出现，才从铠甲的阴影中走出来。 第633章 再次的拜访 　　“哦，是你啊。” 　　即使淤痕被能力治疗了，詹金斯依然能感觉到痛感。这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詹金斯将此理解为自己的神经没有适应身体的变化。 　　“快进来。” 　　没有询问来意，而是直接推开门邀请女孩走进来。抬眼看到那只猫趴在枕头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于是也没有去搭理它。 　　女孩怯生生的走进男人的房间，没有坐在詹金斯从书桌旁拉出的椅子上，而是站在靠近房门的位置。 　　“怕生？以前没看出来啊？” 　　詹金斯心中想着，于是便直接询问：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我认为小孩子还是应该早睡一些，否则很容易长不高。”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先生，谢谢你的岁末节礼物。” 　　道谢显然不是她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但詹金斯还是说道： 　　“这没什么，也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那个针织的护腕。” 　　菲妮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她送的是给猫咪穿的衣服。因为詹金斯的猫很小，所以尺寸也很小。 　　但她明白不应该把真相说出来。 　　“其实……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事情？” 　　“是姨妈家的事情，大表姐……之后，姨妈家里又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本来她们家很幸运的，做什么都很顺利。我听说教堂能够为信徒提供驱魔服务，但姨妈家不是贤者的信徒，所以我想请您帮忙想想办法……这会不会太为难了？” 　　最后的声音低的像是蚊子一样，而且说完转身就要跑，还好詹金斯反应及时，一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请等一下，哦，抱歉。” 　　他感觉到被自己抓住的女孩抖得像是筛子一样，立刻放开了有些无礼的手： 　　“驱魔是吗？这没问题，但你要知道，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根据你的说法，那可能只是运气不好而已，没有谁会是一直幸运的。” 　　“可是姨妈家真的一直运气都很好！” 　　女孩争辩道，然后意识到这么做不对，立刻又低头道歉。 　　“好的好的。” 　　他认为这是小女孩的固执，未成年人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想起那条巷子的入口正好在前往俱乐部的必经之路上，于是便提议道： 　　“不如这样吧，明早我们一起去那里看一看。虽然我不是神职人员，但我相信我自己虔诚的信仰不会比教堂负责驱魔的神父弱。” 　　“会不会很麻烦？” 　　菲妮小声的问道。 　　“没关系，正巧我也想看一看诺兰市早上七点的阳光，那么明早你就早起一些，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好的，先生。” 　　但詹金斯注定是见不到早晨的阳光了，因为第二天一早居然毫无预料的下起了暴雪。遮蔽住天空的云层和雾层，使得早晨七点像是深夜一样昏暗，市政厅不得不紧急的延长了路灯的使用时间。 　　今天是城市空气保护法案正式施行的第三天，但也许是受到超凡力量的影响，詹金斯感觉诺兰市的空气更加的糟糕了。 　　其中最有利的证据是，当落在身上的雪溶化后，衣服上居然会出现黑色的污点，这充分说明了水汽在凝集时究竟裹挟了多少的脏东西。 　　不仅仅是天气糟糕，就连温度也格外的低。从教堂出发时，横穿街道的一阵大风就让詹金斯和女孩菲妮同时打了个哆嗦，为了防止染上市内的流感，他们不得不又加了些衣服才出门。 　　这种清晨黑暗的像是深夜的场景，很是让人联想到“世界末日”。詹金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他很清楚末日不会发生在今天。 　　他带了一把黑色的打伞，将两人一猫罩在伞下。但大风将那些脏雪吹的到处都是，拿不拿伞其实区别并不大。 　　原本想着步行前往目的地，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还是应该乘坐马车。他说出自己的提议时已经离开教堂一段距离了，完全没有必要回头，于是便打算就近找一架马车。 　　折腾了一阵子，到达巷口时，时间已经超过了八点。詹金斯把钱交给车夫后，便和菲妮一起走进巷子。 　　与上个月到这里时相比，明显的败落感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巷子中那棵因为季节原因而枯萎的树已经彻底死了，墙角到处都是垃圾和杂草。整条巷子都感受不到生机，即使天色这么黑，也完全看不到灯光。 　　如果不是菲妮说斯特雷斯一家还住在这里，詹金斯甚至会认为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居住。 　　根据他从教会了解到的情况，在巷子被屠戮一空后，这里的房子再也没有新的住户入住。斯特雷斯家以外的另一户幸存者，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周就整家搬迁到了别处，甚至连一些不方便搬运的家具都没有运走，这对于居住在这种巷子的人家是很罕见的。 　　一股恶臭味充斥在楼房的楼梯中，詹金斯憋着气和菲妮向上走，眼睛扫过老爹藏身过的那堵墙壁，然后转过弯踏上更上一层的台阶。 　　楼梯的墙壁上有着一些恶意的涂鸦，再向上走甚至看到了疑似粪便的痕迹，上一次来时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表哥在外面欠了很大一笔钱。” 　　菲妮小声的解释道：“姨夫还没有找到新的工作，上次卖给奥利弗先生花瓶得来的钱，也差不多都用来还债了。” 　　“因为什么欠债？” 　　詹金斯问道。 　　“赌博，我以前并不知道，上次来时才听说，表哥在外面赌博从来都是在挣钱，但最近一直在输，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詹金斯不知道如何对这种事进行评论，他眨眨眼观察了一圈，也的确没有发现可疑的灵光，至少在现在的位置是这样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属于斯特雷斯家的房门前，那扇门现在被泼上了大片的油漆，并写上了肮脏的句子。菲妮踮着脚尖想要敲门，詹金斯制止了她的动作。 第634章 异样的房子 　　“等一下，不要敲门。” 　　詹金斯装作在口袋中翻找，然后将单片眼镜取出来放在眼前。眯着眼睛看向门内，居然发现了极为淡薄的黑色灵光。 　　“有趣……” 　　心中想着，拉着女孩就要离开，这种事还是交给教会处理就好。没想到就是那么不凑巧，房门居然在这一刻打开了。 　　门内是一个穿着灰色松垮的睡衣的女人，蓬头垢面的样子像是街边的乞丐。这自然是斯特雷斯太太，但上次在教堂见面时，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您好。” 　　虽然感觉到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詹金斯还是率先打起了招呼。 　　“您好……哦，是菲妮和威廉姆特先生啊，快请进。” 　　斯特雷斯太太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让开门口的位置，让詹金斯和菲妮进去。 　　立刻，两人都闻到了一股冲天的恶臭味。这和印象中的“尸臭”有些区别，应该是生活垃圾以及室内长期不通风造成的。 　　詹金斯还记得菲妮说过，上周她来拜访这里的时候，一切还很正常。 　　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脸上也是疑惑和惊慌。 　　“不不不，请不要这么客气。我和菲妮只是顺路过来一趟，我想起来，岁末节的礼物还没有送给你们。” 　　他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右手在口袋里翻找，找到了几颗上周弄来的幸运糖果。 　　“太寒酸了？” 　　心中想着，手心中绽放出一朵栩栩如生的冰制花苞： 　　“您瞧，虽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也算是我亲自做的，你请收下。” 　　不由分说的将那三只艺术品一样精致的冰花塞到斯特雷斯太太手中，还好，詹金斯能够感受到正常的体温。 　　也许是被这些冰花极低的温度刺激到了，中年妇女抖了一下，然后像是清醒过来一样再次看向面前的两人。 　　“哦，请一定要进来坐一坐，是的，一定要。” 　　她十分不礼貌的抓住詹金斯和菲妮的手，但詹金斯的力量可比她要大得多，三个人一时之间居然僵持住了。 　　“有客人拜访！” 　　见自己的动作没有用，女人忽然尖声惊叫起来，然后就听到屋内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快走！” 　　詹金斯立刻明白事情是真的不对，也顾不得是否会扭伤女人的胳膊，强行将自己的手腕从她手中抽出来，然后拉着菲妮就要离开。 　　刚一转身，身旁的菲妮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居然来不及调整身体平衡向着门内倒去。 　　她下意识的拉住詹金斯，詹金斯也去拉她，但女孩的衣服却不知怎么的被墙上的钉子挂住了。伸手的动作将衣服扯开一个大洞，转身想要盖住那里，詹金斯的手也连忙后撤，却被斯特雷斯太太抓住机会再次拉住。只是一用力，詹金斯和菲妮两人就这样同时失去平衡，一起向着屋内跌去。 　　菲妮踩到了只是一根小树枝而已，虽然有因此而摔倒的可能性，但这件事的确发生的概率，绝对比天上掉金镑还要小。 　　嘭～ 　　摔进门内后立刻被人捉住手腕向内拉，房门在脚后被关闭。詹金斯再也受不了这件事了，利落的爬起身手臂一甩将身旁的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推到一旁，将菲妮护到身后，左手取出腰间的手枪指着前方。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低身问道，感觉胸口的猫在蠕动。 　　“先生，门打不开。” 　　菲妮小声的提醒道。 　　詹金斯面前的是斯特雷斯一家人，上次拜访时这家人的热情好客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此时，每个人都像是恶鬼一样盯着两位来拜访的客人们，而且对于詹金斯的枪熟视无睹。 　　“新的客人到了。” 　　詹金斯听到斯特雷斯太太小声的嘀咕，然后又像发疯一样的怪笑，最后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她的丈夫和孩子们也是这样做，只不过比起那位中年妇女，他们显得更加的木讷和没有人性。 　　“先生……” 　　菲妮扯着詹金斯外衣的下摆担心的喊道。 　　“不用担心。” 　　他小声的嘱咐道，眼睛盯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右手向后摸到门把手，猛力一扭，门把手居然纹丝不动。 　　“会用枪吗？” 　　他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不会。” 　　得到了不出所料的答案。 　　詹金斯点点头，快速转头然后又将头转回来。在扭过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淡淡的黑色灵光浮现在房门的表面。 　　不仅如此，应该说这栋房子都有极为黯淡的黑色灵光。这种光芒虽然微弱，甚至直到詹金斯进入这里才能直观的看到，但如此大的面积实在是令人心惊。 　　“难道是什么偏门的诡物？” 　　他猜测不出这是什么，确定了斯特雷斯一家暂时不会回到门厅后，又转身猛的一角踹在了那扇门上。 　　嘭～的一声巨响，詹金斯的右脚感到了疼痛，但那扇门依然纹丝不动。 　　“这就有意思了。” 　　想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走进屋子里看一看。但詹金斯认为远离危险，让教会来处理是更好的办法，现在他只想立刻离开。 　　低头看了一眼惊恐的女孩，他低声的说道： 　　“菲妮，好吧，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生活的世界中，鬼魂、恶灵之类超凡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而教会中也拥有能够和它们对抗的力量。一会儿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请不要惊讶。” 　　女孩算是教会的内部人员，虽然这么做不合规，但回去以后再补办手续应该也没有问题。她在这件事后，会签署一张保密契约，发誓永远保守教会的秘密。 　　“好、好的，先生。” 　　女孩虽然不理解会发生什么，但依然用很小的幅度点着头。 　　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人们依然“愚昧”，虽然恐惧于那些未知的事物，但对于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接受度显然要更高一些，否则詹金斯还要浪费一番口舌去解释原委，现在时间很重要。 第635章 密室探险 　　和菲妮解释完以后，詹金斯将自己的左手抵在房门上，不灭的火焰顺着手臂流淌到门的表面。但它似乎是不可燃物，任凭火焰覆盖也没有改变。 　　火焰被收回后，泛着寒气的拳头又砸在了门上，这依然没有用。 　　“后退一点。” 　　他叮嘱道，菲妮立刻藏到詹金斯身体后面，这个角度她看不到詹金斯手中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一盏完全由金属零件拼凑而成的矿灯出现在手中。极细的银蓝色光束从矿灯中射出，房门被笼罩住大约一个小指截面的大小。噼里啪啦的零件从那里向下掉下来，然后那扇门像是活物一样的快速增殖，居然又将空洞填补了下来。 　　刚才的那道细光束消耗了詹金斯大约二十分之一的灵，而如果两人想要通过，恐怕消耗所有的灵也不可能将门全部化作零件，况且它填充的速度相当快。 　　“这下麻烦大了。” 　　他转过头，看向因为没有任何灯光而昏黑的客厅，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没关系的。” 　　他轻声的安慰着正在发抖的菲妮，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冲击着女孩还没有完全成熟的世界观。 　　“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但在此之前，你必须一步不离的紧跟着我，可以吗？” 　　“可以，先生。” 　　她靠着詹金斯的腿小声的回答，然后又问道： 　　“姨妈她们……” 　　“我们现在只能管好自己。” 　　“我明白了。” 　　到底是从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一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 　　既然现在无法离开，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试图弄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詹金斯再一次戴上了单片眼镜，除了遍布在整个房屋内的黑色灵光以外，在房屋靠后的位置居然又看到了一座雕像似的发光物。 　　按照菲迪克特利王国房屋的建造特点，那个位置一般是主卧室。 　　“会是这个吗？” 　　他一边猜测着，让菲妮拿着自己的净化蜡烛，自己则提着矿灯，两人手牵着手走向客厅。 　　外面的暴雪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天空完全被云层和雾层遮蔽住了。安静的房子内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即使詹金斯找到了墙壁上的煤气灯的开关，也无法打开它。 　　两人很快就在客厅中看到了斯特雷斯一家人，他们瘫倒在墙边，呆愣愣的看着谨慎的男人和女孩。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除了斯特雷斯太太以外，其他的四个人已经完全是行尸走肉的状态了。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虽然状态奇怪但并不具备超凡力量。詹金斯和菲妮装壮着胆子走到斯特雷斯太太身边，想询问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至始至终也只是重复着相同的话： 　　“不可以贪心。” 　　“菲妮，住在这里的人们是否有写日记的习惯？” 　　女孩被詹金斯的问题吓了一跳，她还没有习惯这样亲密的称呼。 　　“不，除了姨夫，这里没有人识字。” 　　“是的，我疏忽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忌惮的看向那尊疑似雕像的东西所在的位置，然后将自己的猫从胸口拉了出来，它从刚才起就一直很不老实。 　　“我碰到麻烦了。” 　　他低声的说道：“所以现在不要乱跑，看到奇怪的东西要告诉我，不能乱碰，你明白吗？” 　　巧克力点点头，然后伸出爪子扒住詹金斯的肩膀，示意詹金斯将它放上去。 　　菲妮又想到了昨晚猫咪邀请她走进房间的动作，越发的明白仁慈的威廉姆特先生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虽然居住在这件房子中的有六个人，但事实上这里的面积并不算大。能够被称得上是卧室的房间一共三个，除了主卧以外，另外两件的面积狭小的可怜。 　　詹金斯和菲妮依次搜索了除主卧外的所有房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如果他的眼睛没有出错，那么上次拜访时没有进入的两间卧室中，应该长期存在大量的昂贵装饰物。同时那些家具虽然老旧，但购买时应该也是价格不菲。 　　这和詹金斯与菲妮印象中的寒酸家庭显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菲妮的小表弟不见了。也就是那位现在还不满三个月的婴孩，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只有空荡荡的婴儿床显示他的确存在过。 　　就詹金斯的看法，斯特雷斯家至少在一周前，绝对不是贫困的家庭。没有收拾干净的厨余垃圾和柜子里的衣服都能证明这一点，但在短短的一周内这些痕迹都在消失，就像是家道忽然中落，这不应该是简单的欠下赌债就能造成的。 　　他对于这个家庭的收入来源非常感兴趣，并猜测，在码头区当会计的斯特雷斯先生，是否会暗中的参与那些非法的走私生意。 　　他和菲妮又一次更仔细的搜索了房间，但只找到了一些藏在天花板上的成堆的欠条——也都是这周签下来的。 　　最终，还是因为一件意外才有了新的发现。 　　那是在男孩们卧室的衣橱前，菲妮拉着詹金斯的衣角时用力太大，因此詹金斯从床底爬起来的时候险些将她带倒。 　　虽然眼疾手快的将女孩扶了起来，但肩膀上的猫却因为男人的身体移动幅度太大险些掉下。猫咪不高兴，自然要用尾巴抽詹金斯的后脖颈，黑暗中被毛茸茸的东西一碰，吓得詹金斯差点叫出来，他下意识的向前闪避，然后不幸的撞到了衣柜的门上，撞穿了那层薄木板，将头整个儿伸了进去，从而发现了衣柜底部居然有一个破洞。 　　那里恰好在视觉的盲区，只能爬进衣柜里面才能发现。 　　洞口里面没有可怕的东西，那里安静的躺着一本日记本。 　　“我真的不知道姨夫有写日记的习惯。” 　　菲妮红着脸说道，詹金斯并没有在意。 　　这是一本极厚的日记本，封皮是考究的皮质，而且还有专门的镀金搭扣。第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刚刚过去的通用历1865年的春天，之后虽然不是每天都有内容，但至少每周都会记录一周发生的事情。 第636章 青色皮肤的妖魔 　　詹金斯不知道长时间的留在这栋房子中会发生什么，所以他直接从最后一篇日记开始向前看。最后一篇的日期是上周的周二，而内容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我们不会一直幸运，命运是公平。 　　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詹金斯一愣，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菲妮，斯特雷斯家究竟有多么好运？” 　　“非常幸运。” 　　她拉着詹金斯的袖子非常肯定回答。 　　那么，这很有可能是一起因为贪婪而引起的事故。没有人能够一直保持幸运，这一点詹金斯深有体会，而使用超凡力量保持幸运，一定会深受其害。 　　粗略的浏览日记的内容，花了十分钟算是勉强看了一遍。其中大部分都是斯特雷斯先生记录自己每天的“幸运”，如果日记上的内容属实，那么这个家庭实际每年的收入，应该比詹金斯还要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依然住在这种地方。 　　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找到这种明显不正常的“幸运”的来源，因此推断，改变家庭命运的事件应该发生在去年春季以前。 　　他让菲妮回忆那时斯特雷斯家是否发生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但菲妮说不出，她对于日记中记述的事情完全不知情。显然，斯特雷斯先生和太太没有让这个家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这里的事情。 　　日记的内容只是提示了詹金斯这里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真正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则是自己的同伴逐渐也出现了那种意识模糊，精神不振的状况。 　　原本詹金斯以为那是因为小姑娘早晨起床太早，但后来又想到，她还是卖花女的时候，起床的时间比这应该还要早一些。 　　困倦还只是这种状况的初级表现，詹金斯认为自己应该在发生更糟糕的事情以前做些什么。 　　这件房子只有这么大，想要再找出些别的东西也困难。他粗率的翻看过日记后，就牵着菲妮的手重新回到客厅，然后走到斯特雷斯一家人的面前。 　　“斯特雷斯太太？能听到我说话吗？” 　　女人没有反应，瞪着眼睛看向前方，双眼中没有一丝的神采，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尸体。 　　“斯特雷斯太太！” 　　他又变出了一些冰贴在女人的皮肤上，但她只是猛的一抖然后看向詹金斯，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菲妮，你来试一试。” 　　“嗯？哦，好的。” 　　女孩说话有些慢吞吞的，但好在依然能够顺畅的理解詹金斯的意图。 　　“姨妈，我是菲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对“菲妮”这个名字有些反应，但她依然没有开口。 　　菲妮的表哥和表姐们也都是这种情况，而斯特雷斯先生虽然对两人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但当詹金斯将日记本放在他面前时，男人忽然从地上窜了起来： 　　“我们都会死，报应来了，我就知道，绝对不能相信恶魔的话！” 　　他大声的吼叫着，歇斯底里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像是要攻击詹金斯和菲妮。不得已，詹金斯只能暂时将他击昏。 　　“恶魔？” 　　他有些疑惑，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和这种异种生物应该没有关系，毕竟他没有嗅到丝毫的硫磺味道。而根据大陆的风俗，【恶魔】同样可以指代邪恶的坏人，或者奸猾的商人，斯特雷斯先生所指的，应该不是异种。 　　“所以那究竟是什么？” 　　他再次看向唯一没有探索过的主卧室，那尊疑似雕像的东西依然安静的立在那里。它的大小和詹金斯牵着的女孩差不多，但从轮廓来看胖的像是只水缸。 　　“没办法了……” 　　站在卧室的门口犹豫了好长时间，才下定决定伸出手握住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时一股阴冷的风同时也吹出，让门口的两人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詹金斯的判断完全错误了，卧室内的东西根本不是雕像，而是一个有着青色皮肤的怪物。 　　它像是古老神话故事中传颂的妖魔，也像是人们代代相传的故事中的妖怪。身材低矮肥胖，两只耳朵和眼睛都大得吓人，粗大的十二根手指上戴着颜色不同的宝石戒指。直到看到活人出现才会动弹一下，这也是被詹金斯误认为雕像的原因之一。 　　“哟～看看这是谁来了～” 　　脸上带着充满恶意的笑容，奸诈的看着走进门的男人和女孩。菲妮立刻藏到了詹金斯的身后，猫咪也发出示威般的喵呜声。 　　“新的交易者？这真是太好了，嘎嘎嘎～” 　　笑声像是嗓子坏掉的乌鸦，这无疑是诡物。但它的见识显然不如那个赠送糖果的【超凡】厉害，完全没有发现站在面前的不是简单定义中的凡人。 　　“我并不想交易，请放我们出去。” 　　这是试探，詹金斯并不认为会有这么简单。 　　“这可不行，这里已经全部属于我了。既然你走了进来，虽然我无法主动伤害你，但也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来交易吧，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我注意到，你使用的是‘你’，而非‘你们’。” 　　即使它不将巧克力当作交易对象，在同时面对詹金斯和女孩时，也不应该用单数的人称。 　　“她已经是交易对象了。” 　　“嗯？” 　　“不，先生，我什么也不知道。” 　　菲妮有些迷惑的辩解，精神衰弱的很厉害。 　　“我从来不会和个人交易，和我交易的只能是一支完整的家族。客厅里的女人并没有多少亲人，所以她……” 　　怪物粗短的手指指向菲妮： 　　“即使她什么也不知道，也默认是交易对象之一。” 　　“你交易的究竟是什么？” 　　詹金斯问道。 　　“好问题！我交易运气，给予整个家族更多的运气。” 　　它向詹金斯搓了搓手指，刻意的让手指上的金属指环碰撞发出错乱的声音。 　　“代价呢？” 　　詹金斯又问。 　　“没有代价……” 　　詹金斯哼了一声作为回应，这种话谁也不会相信。 第637章 一与六 　　看到詹金斯的表情，那个自称能够给予运气的怪物又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补充： 　　“但你是恩赐者，应该能明白，每个人承受住的运气是有上限的。当获得的超过命运允许的范畴，那么厄运将会以更庞大形式降临。凡人总是贪心的，他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贪欲，但却还是超过了那条危险的线……我只会在厄运降临后才会收取小小的费用。” 　　“哦？” 　　只是一个单纯的感叹词，詹金斯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发出这样的事情。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大约一年前斯特雷斯太太或者先生，不知从哪里遇到了面前的这东西，为了改变命运而选择了与其交易。 　　猛增的运气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更多的金钱，而斯特雷斯一家为了不超过“那条线”，始终保持克制，没有试图获得更多的财富，因此才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受到血缘影响，菲妮的运气也发生了改变，在冬季频繁的遇到詹金斯并最终被教会收养，很可能就是这种影响产生的结果。 　　但凡人的贪婪终会毁了他们，厄运最终还是降临了，首先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就是斯特雷斯家的大女儿之死，甚至斯特雷斯先生失业也有可能是预兆之一。但不管怎么说，面前的诡物遵照交易内容来收取那小小的报酬，而报酬就是这个家人所拥有的一切。 　　刚才在门口摔倒，显然也是菲妮的“厄运”造成的影响，这也能解释她现在精神萎靡，而詹金斯和猫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现在手中有些罪币，但却不敢提出这一点。面前的生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按照规则它无法伤害詹金斯，但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如果詹金斯提出用罪币换一条生路，它完全可以拒绝交易，等詹金斯死亡后拿到他的全部，毕竟这里的水和食物都是有限的。 　　“我不想和你交易，但我又的确想要离开。” 　　虽然詹金斯依靠【观察者】的能力，能够免疫操纵命运的能力，但它操纵的是家族命运，威廉姆特家可还有其他人。 　　“当然可以，我可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 　　说着，有着六根粗短手指的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随后一枚纯黑色的骰子凭空出现，漂浮在了空中。它和赌场中常见的骰子一样大小，只是代表着点数的凹点是令人胆寒的血红色。 　　“和我赌一把，怎么样？只要胜我三次，你和那个女孩都能离开。但只要输任何一把，我就会随机拿走你的一样东西，什么都有可能……我们尽可以一直赌下去，直到你获胜离开或者我拿走你的全部。” 　　詹金斯现在非常怀疑，面前的这东西在进入物质世界前，在诡境中就是靠骰子游戏坑害进入者的。 　　“我现在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问自己，然后僵硬的点点头：“可以。” 　　至少，这些诡异的东西都会遵守规则。 　　“简单一些，我们比向上那一面的大小。” 　　说着，它用指尖指向空中的骰子，黑色的骰子立刻飞速的自旋起来，而稳定后向上的那一面是六个红点。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它再次冲着詹金斯露出那恶心的笑容，颇有一副勾引詹金斯暴打他的意图。 　　詹金斯冷着脸伸出自己的手指，点在空中的骰子上时，非常少的灵被吸了过去，随后骰子又开始旋转，最后的数字是5。 　　“看来你的运气也不错，但可惜没有我的运气好。” 　　它嘎嘎的笑了起来，伸出手向着虚空中一掏，詹金斯立刻感觉到灵魂传来的轻微撕裂感。它从空气中“拿”出了一粒闪着光的沙砾，这是詹金斯新获得的恩赐。 　　“这是你输给我的。” 　　说着，再次点向骰子，结果是一点。 　　詹金斯狐疑的皱起了眉头，然后也伸出手指，结果时候三点。 　　“你胜了一次。” 　　他当然心疼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但显然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直到现在，他都猜测不出这究竟是在做什么，他根本不信这是公平的游戏，而更明显的是，面前的这个能够操纵运气的东西，会不遗余力的不择手段获得胜利。 　　那个怪物第三次伸出手指点向骰子，结果是一点。詹金斯也再次这样做，结果是四点，他再次获胜了。 　　两个生物没有再进行任何一次交流，第四个回合再次开始，怪物的点数是六。 　　它冲着詹金斯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后面，这是人类的身体构造做不到的。 　　“极致的运气……” 　　连续四次不是一就是六，詹金斯已经明白了。它既然能够赋予别人运气，当然也能够赋予自身，刚才那两次的【一】，怎么看都像是在逗詹金斯。 　　但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这件事，唯一的方式只是在赌对面那东西在达到运气的阈值前，不要拿走詹金斯的【灵魂】或者【生命】。 　　“我的运气一向都不怎么好。” 　　他无言的看着骰子，想要伸出手指但又犹豫了，詹金斯不想再受到任何的损失。 　　“菲妮的运气现在应该在极低值，让她帮忙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詹金斯很合理的想到了自己的猫。根据收养它以后的观察，巧克力的运气应该非常不错。 　　他伸手将巧克力抱起来，然后捉住它的右前爪伸向骰子。骰子果然又启动了，结果落在了六。 　　“呵～” 　　粗矮的怪物发出这样的感叹，有着青色皮肤的大脸挤出几道皱纹。 　　无言的看向詹金斯的猫，又探究的看向男人，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但它什么都没有说，再次伸出手点向骰子，依然是六。 　　詹金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次牵着猫咪的右前爪碰向骰子，也是六。 　　“喵～” 　　它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尾巴不断的蹭着詹金斯的下巴。 　　……第六回 合，双方都是六。 　　……第七回 合，双方都是六。 第638章 脱出 　　来到了第九回 合，怪物依然是六，但它现在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詹金斯再次牵着猫咪的爪子前伸，猫咪眯着眼睛，明白不能再出现六了，即使已经被詹金斯看出了许多破绽，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 　　小爪子对着骰子轻轻的一挥，昏暗的房间掩盖住了阴影不正常的蠕动。千万缕比发丝还要细的黑色线条在地板上蠕动着，并逐渐汇集到了黑色骰子的正下方。 　　……第九回 合，巧克力掷出的结果是3。 　　詹金斯和怪物脸上同时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前者轻轻摇晃着自己的猫，很高兴刚才一连串的六只是意外，后者沉默着将手伸进空气中，但只是将詹金斯口袋中的钱包拿走了。 　　……第十回 合，粗短的手指点在骰子表面的时候顿了一下，翻滚着的骰子居然第一次在空中摇摆了两下，出现了结果是1。 　　詹金斯狐疑的看着这个结果，担心这是陷阱。他让巧克力再次伸爪，结果是3。 　　“所以，我们可以走了？” 　　“是的。” 　　它心不在焉的回答，一会儿瞧瞧自己的手指一会儿看看空中的骰子。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但詹金斯还是拉着菲妮抱着猫向外跑去。 　　他越过卧室的房门，踩着地板穿过客厅。已经能够看到黑暗尽头的那扇门了，却在此时听到身后传来的愤怒的声音： 　　“我明白了！站住！你这个骗子，你作弊了！” 　　“该死，它要反悔了” 　　詹金斯只当做没听到加快脚步，而与此同时，覆盖在屋子表面那极淡的黑色灵光都被抽离，向着主卧室的方向移动。黑色的灵光汇集到青色皮肤的怪物身体中，刺眼的光芒代表着它现在真的在发怒。 　　如同汹涌的虫潮一般，黑色恶臭的污水从卧室像海浪般冲出，詹金斯握住房门把手将门推开，但双脚却被粘稠的潮水粘住了。 　　他奋力的向外跳去，火焰缠绕着双脚将水气蒸发。但手中牵着的女孩菲妮却被一股巨力，再次向着门内拉去。詹金斯当然不会放手，站在门外向身后开，只看到仿佛有一层看不到的薄膜，从门口将室内的黑水阻拦住。 　　怪物愤怒的青色的面孔出现在了潮水的深处，它的手正握住菲妮的脚。 　　“拉紧我，不要松开手！” 　　他对着女孩说道，此时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充满恐惧和慌张的面孔和詹金斯的脸距离很近。 　　不灭的火焰顺延着女孩的身体，与黑色的污水进行着剧烈的交锋。呲呲～的声响中水汽弥漫，但那些来源不明的水仿佛没有极限一样，詹金斯非常怀疑这是自己的恩赐被诡物利用的结果。 　　心中的某个声音在提醒他，最好现在就放手，否则会连累自己，但常年形成的道德感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但好在，詹金斯不用做这样的道德抉择。因为在黑水的更深处，居然又冒出一个身影。 　　“菲妮，对不起～” 　　斯特雷斯太太像是疯了一样的从背后抱住怪物，摇晃着它的身体。女人的声音能够从水中传出，进一步证明了那些黑色的液体不是普通的水。 　　“菲妮，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她勇敢的张开自己的嘴咬在怪物的身上，而詹金斯的火焰在此时也恰好占据了上风。很难说明究竟是哪一点起了作用，总之，女孩被詹金斯成功的拉到了门外。 　　两人看着黑水中的女人在死前伸出手对着菲妮挥舞，被撕裂的身体染红了黑色的液体。 　　嘭～ 　　房门被詹金斯一脚踢上，门内传来了咕咚咕咚的奇怪声音。几秒后，一切再次恢复了平静。 　　等到半小时后，贝凡娜小姐在众人紧张的戒备中再次推开房门，暴露在贤者的信徒们眼前的是空无一物的房子。 　　房间里的时间似乎与外界不同，根据记录，詹金斯和菲妮进入房间再走出来，时间居然连三分钟都没有过去。 　　暴雪依然没有停歇，九点钟的上午外面看不到任何一丝阳光。菲妮紧紧的抓着詹金斯的手，她从二人逃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这应该是A-05-1-4490，幸运的厄运。” 　　贝凡娜小姐第一个走进了房子，提着一盏煤油灯张望着空荡荡的内部。墙皮泛黄大部分剥落，地板上是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这里面没有家具，没有住户，斯特雷斯一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那暖黄色的光芒将一行人的影子映在斑驳的墙壁上，灯芯的火焰晃动带动着影子们也在晃动。 　　这里似乎已经被废弃已久，没有记忆中的肮脏或者水渍。 　　菲妮胆怯的藏在詹金斯的身后，有那么几秒，她似乎发现詹金斯和巧克力的影子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我想我完全能够理解这个命名的含义。” 　　他将手中的日记本递给贝凡娜小姐，这是唯一被带出来的东西。 　　女人没有立刻翻看，叹了口气又看向詹金斯牵着的女孩： 　　“从资料记载来看，这种根植于家族血脉，近乎于诅咒的厄运几乎无法破解。它会以交易者及其配偶的血缘向外不断蔓延，直到所有的家族成员全部死去才能完全消失。虽然你完成了和那东西的赌局，但我们并不能因此就肯定，菲妮·费思福不再被厄运的诅咒困扰。”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女孩怯生生的抬起头。 　　“但这应该很容易就能验证。” 　　詹金斯说道。 　　“是的。” 　　女人明白詹金斯的意思：“所以，菲妮最近最好不要离开教堂半步，这不仅方便我们观察她身上是否有异状，教堂本身的力量也能压制一些古怪的能力。” 　　“谢谢。” 　　女孩这么回应。 　　“不需要道谢，毕竟你也是贤者的信徒。” 　　斯特雷斯家的房子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价值，就像那个青色皮肤的怪物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它，而它也带走了所有的东西，包括詹金斯的一件恩赐。他最近的运气似乎很糟糕，并没有如那个糖果赠送者所说的好起来，短短的一周就丢失了两件宝贵的物品。 　　“不要让我再碰到它。” 　　这指的是那个青色皮肤的怪物。 第639章 金镑和信仰 　　贝凡娜小姐要带着菲妮回教会做检查，詹金斯顺便问了一句他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原本准备去做什么？” 　　贝凡娜小姐问道。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迟到了。 　　匆匆顶着雪赶到俱乐部时，时间已经接近了上午的十点。门口带着白手套穿着黑色正装的侍者微微欠身，替他打开俱乐部的大门。站在前厅的姑娘们听到脚步声，也都纷纷转头和詹金斯打招呼。 　　在门前的脚垫上大力踩踏，将靴子底部的雪弄下来，同时也热情的对女孩们一一回应。大踏步的走向米海尔小姐常去的房间，俱乐部的年轻女佣拿着毛巾跟在他的身后，替他将肩头的落雪弄下来。 　　“抱歉，我迟到了。” 　　他一推开门就这样说道，但没想到坐在房间里的居然是三个人。 　　除了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以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姑娘。詹金斯最近也是经常来这家俱乐部，但从未在这里见到过这位女士。 　　“上午好，詹金斯。这是从安达路郡来的斯克林杰小姐，是我童年时的伙伴。葛莱娜，这位就是我常常和你提起的威廉姆特先生。” 　　斯克林杰小姐是一位身材高挑，有着褐色卷发的姑娘。她比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都要高一些，穿着一件朴素的印花裙子，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优雅的放在腿上，见詹金斯出现，立刻站了起来。 　　米海尔小姐要带着斯克林杰小姐去见别的朋友，所以让海瑟薇和詹金斯先聊一会儿，她们会在午饭前回来。 　　这是今年以来，詹金斯第一次得到红发的姑娘独处的机会。 　　米海尔小姐身后的女仆关上房门后，詹金斯安静的站在门口闭着眼睛倾听了一会儿，确认没人偷听后，才微微点头。 　　“我还以为米海尔小姐至少会留下一个女仆，没想到这次居然都带走了。” 　　他轻松的说着，将帽子和手杖留在门后的服装间内，那里还挂着两位姑娘的大衣。 　　海瑟薇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并不重要，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询问。 　　“去年最后一天的事情……” 　　“我听说了，邪神神子……神性生物居然出现在我们的城市。而且真的没想到你信仰的那位音乐之神居然会直接下凡，这真是令人惊讶。” 　　他的本意是想将话题引到那位神秘的“表亲”身上，但海瑟薇的话术显然更高明一些： 　　“我还听说，圣乔治大街被封锁，就和那位邪神神子有莫大的关系。” 　　新任的【谎言之神】参与进了神子的事情，所以祂的信徒们不可能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而詹金斯又和那群人关系很好。海瑟薇因此推断，他前些日子对于圣乔治大街一无所知的说辞，完全是在说谎。 　　“圣乔治大街和神子的确有关系……” 　　他扶着座椅的把手坐下来，将巧克力放在膝盖上，慢慢的抚摸它的后背： 　　“而且……事实上，神子就是在那条街上出生的。” 　　“嗯？” 　　女人皱起了眉头。 　　“而且……就在我的隔壁。” 　　“嗯？” 　　她已经惊讶的站了起来。 　　“而且……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恰好在家。” 　　海瑟薇不再使用感叹词了，她直接扑了上来按住詹金斯的肩膀。 　　“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站起来肯定会比詹金斯坐下来高，所以看着詹金斯的时候头部下低，发梢不可避免的下垂搔到詹金斯的脸颊。 　　“但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怕你担心，才没有说实话。” 　　“但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 　　语气中能够听出愤怒，詹金斯认为这是由于关心而产生的，他也知道说谎是错误的行为。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就连詹金斯都能感觉到这样做很奇怪。 　　他在椅子上拼命地向后缩，以防止和海瑟薇的脸碰到一起。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用鼻子哼了一下，然后主动退了回去。 　　“我知道说谎是不对的……但我真的不想让你太过担心。” 　　他再一次的重复道。 　　“你知道有人会为你担心就好。” 　　海瑟薇有些忧郁的说着，詹金斯读不出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 　　诺兰市的恩赐者们果然都已经知道了年末日最后一天的夜晚发生的事情，海瑟薇甚至还能精确的说出事件发生在城外的废弃教堂。 　　但她并没有向詹金斯坦言了那位表亲的身份，当詹金斯“偶然”的提到那位女士时，也含糊其辞的糊弄了过去。其实詹金斯最好奇的事情是，那四名伪神究竟是如何做到那么精确的提前准备好圣者躯壳来到诺兰，但想来不会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海瑟薇感谢了詹金斯的岁末节礼物，但还是像以往那样，警告他不要和谎言之神的信徒走的太近。她认为，既然詹金斯已经几乎确认能够继承帕罗主教的位置，那么一心谋求在教会中的发展才是正途。 　　“也许你认为正神教会的主教只是凡人的职务，不值得恩赐者去争取。但事实上，拥有这样的身份几乎意味着不会被任何非法的恩赐者惦念上，他们没有这样的胆量。” 　　海瑟薇说的很对，如果不是有成神的诱惑摆在面前，成为大教区的主教，的确是詹金斯面临的最光明的未来。 　　最近詹金斯在不同的场合都能听到人们谈论法布里骗局的事情，贤者教会也认识到了这种手法的高明之处。人们找不到法布里小姐深入的解析这种骗局，所以只能请教揭露了骗局的威廉姆特。 　　俱乐部中的姑娘们同样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事实上，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热衷于谈论这种事情。毕竟，那位谁也找不到踪迹的法布里小姐，真正的做到了仅仅依靠“话术”就欺骗了上万人的事迹。一部分人相信法布里小姐真实存在，另一部分人认为那只是一道真实的幻影。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詹金斯的说法决定的。现在人们更关心的不是他的作家身份，而是他对于这种新式骗局的看法。 　　下午的时候，詹金斯短暂的离开了俱乐部前往市政厅，而等他回来时，已经是手握巨款的真正年轻富豪了。即使努力的不将内心的感情表达出来，他的那股兴奋劲儿也能被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轻易的感受到。但她们理解这种心情，任何人忽然得到超过五位数的金镑，都不会表现的比詹金斯更好。 　　按照米海尔小姐调笑的说法，詹金斯现在已经集齐了“有钱”“年轻”“单身”“英俊”“事业有成”等等的条件，是年轻的姑娘们心目中真正值得“交流”的对象。对此詹金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更加敏感的海瑟薇在句子中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傍晚回到的教堂以后，詹金斯先去看了菲妮。女孩看起来状态不错，而根据贝凡娜小姐的说法，人们也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现不同寻常的诅咒，这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 　　但今早的事情也意味着，除了那个失踪的乔治、利物浦以外，小女孩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詹金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安慰她，于是便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和女孩一起坐在庭院的回廊中看雪。 　　她抿着嘴揪着詹金斯衣角的动作很是让人难过，但偏偏詹金斯又不会安慰人，他们就这样在寒风中坐了接近两个小时，直到睡觉时间才回去。 　　“先生，谢谢您。”。 　　在转角分开前，菲妮忽然这么说道。 　　“不，这没什么。如果以后遇到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詹金斯摇摇头，在女孩的头顶摸了一下——养猫养成的坏习惯，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女孩站在原地看着詹金斯远去，低头在胸前画出贤者的圣徽。做完这些，她犹豫了一下，双手抱拳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头部微微下垂： 　　“先生，您的仁慈庇佑着我，您的力量使我幸存。您是仁者的化身，您是不朽的伟人。” 　　她的文化程度并不高，所有有关赞美的话，大都出自教会的宗教经典。因此，在为詹金斯祈祷时，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情有可原，好在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听到。 　　这意味一个很好的开始，因为就算是不正规的祈祷也算祈祷。神职安静的沉睡在詹金斯的体内，这一份小小的淡薄信仰目前来说并不算什么。 　　按照詹金斯的要求，奥古斯都先生的遗产全部以现金的方式支付给他。傍晚和女士们在俱乐部告别后，教会还专门派人护送他返回教堂，而詹金斯与菲妮分别时，那几箱纸币正安静的躺在房间的角落，等待着主人一次次的打开并检查。 　　“再没有比卧房中存放了大量的纸币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这是不成熟的詹金斯目前的想法。 　　PS：我也感觉有点水了，不知不觉一章过去什么都没写，所以这一章3K。 第640章 调查结果 　　在拿到这一大笔钱后，詹金斯没有忘记“偿还”被挪用的一万镑。当然，对外的借口是捐赠。虽然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宣传这件事，毕竟他认为这并不光彩，但好事者还是找来了记者，用照片记录下了他捐出9999镑的一瞬间。 　　考虑到捐款的途径是通过教会，不存在被挪用或者克扣的可能性，詹金斯于是在那只手提箱中又悄悄放了面值一镑的金币，将捐出的钱款凑足10000镑。 　　“所以我并没有在这件事中拿走哪怕一个铜子。” 　　他这样对自己说道，虽然没有感觉到自身的品性得到了升华，但也认为自己依然是一个正直的人。 　　周五的早晨依然在下雪，而且天色依然昏黑。空气的质量明显不适合出行，一股浓郁的异味充斥在空气中。这大概和神子的力量无关，看起来空气质量法案并没有充分的得到实施。 　　上午时和米海尔小姐以及海瑟薇一起拜访了银茉莉歌剧团，内利先生对于詹金斯提交的第一版歌剧文字稿非常满意。 　　下午的时间则消磨在了温暖舒服的俱乐部，过度柔软的座椅让詹金斯昏昏欲睡，事实上他的确又睡着了，但并没有做任何奇怪的梦。 　　房间中只有壁炉中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响声，米海尔小姐从手上的书本移开视线，歪着头看着詹金斯的睡颜。 　　少顷，她站起身走到书桌旁的海瑟薇身边，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招呼着她一起走出了房间。 　　趴在詹金斯膝盖上的猫睁开一只眼看了她们一眼，晃了一下尾巴又闭上了眼。 　　“有事吗，布莱妮？” 　　走廊上没有人，两人就站在窗口谈话。外面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窗户内则是忐忑不安的米海尔小姐。 　　“下周冬季旅行就要开始了。” 　　她不敢去看海瑟薇的眼睛，虽然依旧没有对父亲提出的选择下定决心，但她已经决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了。一个人能得到自由，总比两个人都跌入深渊要好。但这就代表着，现在走廊上的两个人中，一定会有一个和房间的男人…… 　　“是的，衣服收拾的怎么样了？我还记得去年你忘记了一只重要的手提箱，结果……没有带够，最后还是穿的……” 　　海瑟薇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微微皱起娥眉，看向站在对面的金发姑娘： 　　“怎么，布莱妮，这次的旅行有问题吗？” 　　“不，很好，我只是想说……” 　　米海尔小姐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勇敢的看向海瑟薇的眼睛： 　　“我只是想说，这次的旅行，将是一次很好的和詹金斯结交的机会……” 　　“你在说什么？” 　　很罕见的，海瑟薇主动打断了米海尔小姐的话，在此之前她从未这样做过。 　　“詹金斯已经是我们的朋友了，我想这一点连他的猫都清楚。布莱妮，你想说什么？” 　　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替有些狼狈的金发少女，将额头前的发丝拨到一旁。 　　米海尔小姐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有些虚弱的伸出双手放在红发少女的肩膀上： 　　“不，我只是想说……对于我们的未来，获得一位位高权重的朋友支持，是很重要的。是的，我是这个意思。” 　　海瑟薇没有回应，身体稍稍前倾，米海尔小姐立刻会意的将她搂在怀中。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抱在一起，直到楼下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才分开。 　　“海薇，也许我有些敏感了，是的，我不应该对詹金斯产生奇怪的看法。” 　　她轻声道歉。 　　“不需要道歉，你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海瑟薇轻声回应，看出了自己的爱人露出的笑容很勉强。 　　她很清楚詹金斯不可能主动对布莱妮做什么，而刚才她透露的意思怎么想都很古怪，像是在试探。 　　“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必要将这段简短的谈话告诉詹金斯，她决定自己进行调查： 　　“是的，既然这段话并非出自本意，也不可能是詹金斯采取过什么行动，那么可能结果只会是——米海尔侯爵！” 　　傍晚时分在黑市见到了中间人小丑，他很遗憾的告诉詹金斯，上次委托寻找的千年树心没有半点消息，詹金斯依然需要耐心的等待。但他也并不着急，因为目前对于那剂药剂并非必须，只是简单的保持着极大的好奇心而已。 　　见到女猎人时，她显得有些疲惫。詹金斯希望这和自己的委托无关，否则这个女人又要拐弯抹角的要求加价了。 　　“我希望你的调查对得起那五位数的委托费用。”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这比詹金斯想的要薄很多。 　　“你完全可以放心，为了你那倒霉的委托，我这一周都没有接另外的生意。不得不说，我一开始就错估了这件事的麻烦程度。我最近似乎一直在倒霉，那可恶的法布里小姐可是让我亏空了12先令！” 　　詹金斯绝对不会对这件事做出任何的评价。 　　“不要告诉我，你在调查期间被那些可怕的异种发现了。” 　　“不，我想并没有。只是在调查期间接二连三的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就好像有人知道你的委托，并针对性的进行阻碍一样，但好在最后一切顺利。” 　　詹金斯对女猎人指出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吸血种手中掌握着那面几乎相当于全知的镜子，自然能够通过询问提前预感到危险。但可惜的是，女猎人的调查来源于詹金斯的委托，拥有【谎言】神职后，镜子的“全知”对于涉及詹金斯的事情更加的不灵敏了。 　　因此，它们知道有人在调查，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又采取了怎样的手段。 　　“城东区，锤头街13号公寓。” 　　他略过了调查过程直接看向最后的结论。 　　“是的，可以确定流感的源头就是这里。我并不清楚他们是否是你要找的异种，但冬季这场不同寻常的流感的确最先从这户人家流出。” 第641章 开始前的占卜 　　女猎人的调查报告中包含那户人家的信息，据称至少有四名男士长久的居住在房屋中，只是很少露面。而经常出入那里的陌生人也只有两位，多数时候只会在夜晚和清晨出现。 　　由于詹金斯的委托内容并不包含调查那户人家，所有关于那里的大部分信息都是为了佐证“流感的源头在这里”这件事实。 　　根据这些信息，詹金斯能够大致推断自己的目标就在那儿。接下来就是要制定详细的计划，至少进行那长达一周的旅行前，一定要解决这里的事情。 　　由自己单独行动显然是太过自大，虽然近期有过击杀半神的战斗记录，但那几乎是不可复制的奇迹。 　　因此，詹金斯找到了另一位智慧超群的朋友帮忙。那自然是亚莉克希亚，她对于詹金斯的请求欣然接受，并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虽然使用【机械之光】几乎意味着你短期内失去战斗力，但我希望在最后的时刻，你能够将它演示给我看。如果那项能力真的具备你所说的功能，那么它对于你的意义，就像是【数学之理】对于我一样重要。” 　　斯图亚特小姐当然也对于这件事跃跃欲试，但不论是谁都反对她掺和进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没有詹金斯的支持，她无法前往诺兰市，所以最后只能通过提供后援支持作为对这两位朋友的帮助。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危险刺激的事情。” 　　趁着茱莉亚离开房间去取红茶的机会，斯特亚特小姐偷偷的告诉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 　　“这并不是一件应该为之兴奋的事情，远离危险是正确的。” 　　他必须这样警告面前的朋友，防止她将这种事情当作有趣的冒险来看待。 　　这大概是詹金斯第一次有计划的去猎杀某个团体，虽然他一直相信越是复杂的计划越容易失败，但依然弄出了一个涵盖到所有可能性的复杂计划。 　　亚莉克希亚安慰他不要这样的紧张，但詹金斯总是忍不住去思考“如果出现意外”应该怎样去弥补。 　　计划开始前还有最后一件是要处理，那就是奥黛丽小姐的占卜课程。在岁末节前后，她离开了诺兰市返回【命运与守序教会】述职，这就导致了詹金斯的课程耽误了将近两周的时间。 　　在周六的傍晚，再见到这位女士的时候，她和以前没有多少的改变，看来往返诺兰的旅途一切顺利。詹金斯敲门时，是她亲自帮忙打开的房门，因此站在那儿恰好可以看到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的马车离开的背影。 　　“你的朋友？” 　　她问道，同时让开门口的位置让詹金斯进门。 　　“是的。” 　　“女人？” 　　“……这是占卜得到结果吗？” 　　“不，我嗅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道。” 　　她不是老爹，所以不会对詹金斯的感情问题发表任何的看法。但作为詹金斯在占卜道路上的领路人，她却警告詹金斯，恩赐者选择配偶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这将会严重的影响自身的命运。 　　一般在这种时候，应该顺势向她请教选择怎样的配偶才合适。但偏偏詹金斯对这种事毫无兴趣，这让最近接到亚莉克希亚来信的奥黛丽小姐感到颇为无趣。 　　詹金斯在不久前“窥视命运”的事情，让她感动非常震撼，但也越发的肯定詹金斯就是百年难遇的占卜奇才。针对这一点，她计划着加快课程的进度，至少要在春天到来之前完成灵感占卜的全部内容。 　　这一次并没有再使用那些神奇的特殊物品，而是用普通的纸盒装着一些书写着符文的石块，让詹金斯去猜测纸盒中符文的内容。 　　他在三个小时的学习中成功了一次，但不幸的是那次成功应该纯粹的归功于运气。 　　“不要气馁，这至少是成功的第一步。” 　　奥黛丽小姐很满意这次课程的结果，并认为这是命运在暗示将要到来的成功。 　　詹金斯还在课程中间提出了一个请求： 　　“抱歉，奥黛丽小姐。我最近要做一件有可能失败的事情，这让我有些烦恼。请问你可以帮我占卜一下运势吗，我想从命运那里得到指引。” 　　“可以告诉我是怎样的事情吗？也许我也可以帮忙。” 　　这让詹金斯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决定不让生活在诺兰的任何人接触自己的秘密。 　　因为无法从詹金斯那里得到有效的信息，所以只能使用简单的纸牌占卜来寻求命运的指引。当然，【观察者】和【命运的前路】一样会对占卜产生影响，因此是否应该相信占卜的结果，还要靠詹金斯自己来决定。 　　三次翻牌的机会，第一次是正位的宝剑，这代表着纷争和战乱，但最后的结局大多是积极的；第二次是逆位的影子，这代表阴影将庇佑他；第三次，则没有任何的图案。 　　“抱歉，这是搞错了吗？” 　　他紧张的问道。 　　由于一整套的占卜牌包含很多张，这就大大增加了丢失的风险。因此正常的售卖的纸牌套装中会有数量不等的空白牌，用来在某张牌丢失后充当临时的替代品。 　　但这是普通人用的占卜牌才会出现的东西，詹金斯从不知道占卜者也会这样做。而且，他也不相信奥黛丽小姐会用一套缺损的牌进行占卜。 　　“你猜测这是什么意思？” 　　奥黛丽小姐很显然心不在焉，这时候她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也许代表着神灵会出现吧，有关伟大者的事情总是一片空白的。” 　　詹金斯随口胡说。 　　“哦，神……这应该不可能。这张牌，可能是我弄错了。” 　　奥黛丽小姐接过詹金斯递来的结果，含糊的解释道。但那副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过度的惊讶。 　　“不用担心，虽然无法解释，但这并不是厄运的征兆。你的行动会非常顺利，是的，虽然中途会遇到一些挫折，但你一定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请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第642章 伪装 　　解释完有关空白纸牌的事情，奥黛丽小姐就有起身送客的意思了。但现在还不到九点，通常来说他们的课程都会进行到深夜。 　　“好的，感谢您的帮助。” 　　詹金斯一边点着头，一边站起身抱起了沉睡着的猫咪。巧克力睁开一只眼睛看向男人，然后闭上眼睛蠕动了一下。 　　“那么我们下周见。” 　　他的眼睛依然在探究的看向被女人紧紧的攥在手中的纸牌。 　　“下周见。” 　　奥黛丽小姐回应道。 　　她站在门厅中，看着女仆为詹金斯打开门，并将他送到了院子门口的栅栏处。然后踱步走到窗前，看着男人的身影走向街口挂着煤油灯的马车。 　　“隐者啊～” 　　她呻/吟道，双手抱着那张卡片捂在自己的胸前，眼睛中隐隐有了些泪光。 　　“终于看到希望了……书写命运。” 　　她闭上眼睛，将额头抵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久久都没有再言语。 　　即使奥黛丽小姐最后的表现非常让人费解，但占卜的结果却极大的激励了詹金斯。 　　周日的整个白天都忙于搬家，解除了封锁的圣乔治大街终于迎回了这里的住户们。詹金斯的邻居古德曼一家也回来了。在与邻居闲谈时，詹金斯发现人们都知道是他买下了玛格丽特夫人的房子，并认为这是慷慨和仁慈的行为。 　　“毕竟那个可怜的死于谋杀的女人，没有存款也没有亲人。如果不是你买下那栋房子，她恐怕连一块体面些的墓地都无法拥有。”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那个夜晚被打破的窗户已经被教会帮忙修复了，因此房子里看上去和过去一样的整洁温馨。 　　就连巧克力都表现出了兴奋的劲头，在詹金斯烦恼着应该怎么处理果盘中的西瓜时，一个劲儿的在两块金属块上跳来跳去。 　　幼猫玩耍时的模样逗得前来拜访的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谁也想不到这只猫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周日的夜晚，送走了朋友们，詹金斯握着怀表站在客厅的窗户前看着外面。虽然地面还有些积雪，但天空已经完全放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雾气连着一周都没有散去，他真的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健康担心。 　　远处传来了钟楼的钟声，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轻微的声响。他没有回头，任由煤气灯的光亮将影子映在对面的墙上。 　　“我想一切会顺利的。” 　　亚莉克希亚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希望如此。” 　　从【锤头街】这样的名字，就能知道活动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白天时街面通常会很热闹，各色的行人和客人川流不息。但到了夜晚，除了公寓中的灯光会偶然的穿透窗帘射出来以外，这里再也没有任何的一丝光彩。 　　锤头街不属于城市的主干道，目前还没有资格安装路灯。街面由碎石子铺成，虽然走起来很费劲，但总好过更糟糕的土路。 　　今晚的月亮依然无法穿透雾层，因此那道出现在街口的小小身影非常难以发现。那是个面相成熟但身材极为瘦小的男人，如果在远处看会以为这是个孩子，但事实上人们通常的叫法是“侏儒”。 　　他的头顶上只有几率稀疏的褐色头发，偶尔张开嘴时会露出两颗硕大的门牙。一边沿着街墙走着，一边鬼祟的打量四周，这幅模样一旦被警察看到，一定会被仔细的盘查。 　　他的手中攥着一根麻绳，麻绳后面挂着一只小雪橇。雪橇在雪面上滑行的声音低不可闻，只有偶尔碰到凸出的石头时，才会忽的改变前进的方向。每当这时，牵着它的侏儒就会低声的骂出肮脏的词汇。 　　雪橇上堆着小山一样的包裹，用缆绳牢牢的固定着。侏儒当然知道这些要命的东西是什么，一旦被发现，它恐怕会直接被正神教会当场处死，但好在这片街区暂时是安全的。 　　锤头街13号就在不远的地方，那栋建筑物的尖顶在附近的平顶房屋中很好辨认。他再一次为任务的顺利感到欢喜，并计划着一会儿应该去哪一家酒吧喝一杯。 　　“咳咳～” 　　街边忽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这才注意到，因为精神涣散而没有发现阴影中还站着一个高个儿的男人。 　　男人脚下的油灯突兀的亮了，映照出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他的右手还拿着一只血红色的玫瑰花，花中隐隐能够嗅到血腥的味道。 　　“嗨，晚上好。” 　　男人主动向着侏儒打招呼。 　　侏儒用鼻子哼了一下，瞥见他的脚下没有影子，然后又用略显贪婪的眼神看向男人手中那朵花。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想来绝对是质量极高的鲜血才能做成的。 　　“也是感染者。” 　　侏儒在心中下定了结论，即使从未见过这张脸，但既然都拥有相同来源的力量，那么肯定不会是教会的人。 　　“有事吗？我还要去送东西。” 　　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听起来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我接到命令，今晚不允许任何人接近13号，大人们有重要的仪式要举行。” 　　街边的男人回答道，脚下漂亮的油灯由于夜风而摇晃着。 　　“我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侏儒慢吞吞的回答道，但已经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这很正常，如果任何事都要通知所有人，那么教会的狗早就嗅到这边的血味了。” 　　这句话充满了讽刺，仿佛是在嘲讽面前的侏儒级别不够高。他虽然气愤却也接受了这样的解释，毕竟有些新获得力量的普通人就是这样嚣张。 　　“但这些东西怎么办，我想13号的大人们如果在早餐时没有这些，一定会非常生气。” 　　粗短的手指指向雪橇上的东西。 　　“留在这里就好。” 　　男人回答。 　　“那么我应该如何相信你呢？” 　　侏儒又问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要了你的命就好。” 　　说着，自男人拿着的血玫瑰花心处，血液像是泉涌一样的向外流出。侏儒的眼角颤抖了一下，能够这样控制血液的人，肯定是自己人。 　　PS：推书《领主大人的后宫成长日记》，作者：狂想狂想。 　　传说，某个领主不仅到处留情，家里还藏着好几个漂亮老婆。 　　“沃克大人，您在哪里，新鲜的奶已经给您拿过来了哦。” 　　“沃克大人，今天只吸一点，绝不会把你再弄疼了，就只吸一点点嘛。” 　　“沃克大人，你昨天说好要帮咱擦翅膀的，咱姿势都学会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哼！” 　　“沃克大人，晚上就我们两个，一起去外面跑会步吧！” 　　………… 　　沃克气喘吁吁地躲在角落里，此时他的内心十分复杂，甚至想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精灵族少女、吸血鬼奴隶、龙族姐妹、猫耳萝莉、狼人、天使、人鱼女孩…… 　　我只是一介很普通的领主，能不能来个人教教我，该怎么让她们彻底放弃对我有想法啊！ 第643章 潜入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我们如果打起来惊扰了大人们，就得不偿失了。但你一定要将这些东西在凌晨前送到13号，否则我们都要倒霉。” 　　说着，侏儒将手中握着的绳子丢在雪地中，然后看着男人手中的花，倒退着向来时的方向行走。进入想象中的安全区后，马上转身向着远处跑去。 　　詹金斯的嘴角翘了起来，但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没有表情的“死人脸”。他停止用能力凭空制造红色的血液，然后走到雪橇旁，将无影灯和那只由卖花女珐琅人偶制造的玫瑰放在一旁。 　　“让我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戳了戳那些包裹，又用小刀将其中一只的封口打开。 　　“哼～” 　　看到里面的肉块后，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些东西一网打尽。 　　拉着雪橇来到建筑物的阴影中，身体像是幻灯片一样发生着快速而频繁的变化。仿佛无数个人都重叠在了一起，眼睛甚至无法捕捉到某一秒站在那儿的究竟是什么形象。 　　当这种变化停下来的时候，站在那里是一个和刚才的侏儒差不多身材的普通男孩。虽然长相相差甚远，但詹金斯需要的也只是体形的相似而已。 　　“运气不错。” 　　他想着，从藏在角落的口袋中翻找其衣服来。行动开始前从女猎人的报告中就看到过这个侏儒，他和另外一个男人经常在夜晚来送东西，因此也知道大体的穿衣特点。 　　根据女猎人的情报，长期居住在锤头街13号的共有四个人。而根据詹金斯现在的观察她的情报有错误，实际上是恩赐者是三人，感染者是四人。 　　这就产生了一个有趣的问题，除了那两只纯血的吸血种以外，詹金斯无法想象还有另外的恩赐者生活在这儿。 　　但不管怎么样，计划还是要接着进行的。七个中，两人在一楼活动，都是感染者，二楼则是有那名曾被詹金斯重伤的7级恩赐者吸血种和两名感染者，剩下的半神和二级恩赐者则是在阁楼的位置，目标的镜子就在半神的身上。 　　“这很好。” 　　他在心中想着，将黑色的帽子扣在头顶，然后拉着雪橇便走了过去。 　　迈步走上台阶，站在公寓的门前敲响了房门。真实之眼中能够清晰的看到房屋内众生物的位置，而前来开门的是坐在客厅中的吸血种感染者。 　　“今天有点晚了。” 　　打开门后，他一边抱怨着一边看向地面的影子，并没有发现奇怪的事情。踮起脚尖越过侏儒的肩膀，看到放在台阶下的物资，又疑惑的问道： 　　“怎么这次没有直接去后门。” 　　“因为我并不知道要去后门……” 　　迅敏有力的手直接按住男人的嘴巴，另一只猛击喉咙，然后顺势将门内的人搂在怀里猛力一扭，在未出血的情况下直接将脖子扭断。 　　詹金斯不能使用刀具，因为吸血种的鼻子对于血液相当敏感。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沾染了大量空气中糟糕的味道，詹金斯甚至在门打开的瞬间就会被发现。从这一点来看，这茫茫的雾气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这下可糟了，原本打算秘密潜入，没想到第一步就失败了。女猎人的报告没提送货地址是后门……” 　　毕竟为了安全，他的调查委托不包括调查这栋房子主人的生活规律。 　　詹金斯将男人的尸体放在门外，然后快速的将房门关上。扫视了几眼地形，开启【猫之优雅】，在几乎没有脚步声的情况下敏捷的窜进房间中。这种街边公寓的布局很好调查，赫纱伯爵就能站从市政厅搞到图纸。 　　门内的空间就如想象中的一样，他越过楼梯穿过客厅，站在厨房门口屏息了几秒，果然听到脚步声接近。 　　一楼的第二个人显然是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了，刚才那两人的对话没有结束就突兀的停止，然后是关门的声音出现。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出了问题，所以想着出来看看情况。 　　“唔～” 　　来不及反应，便在跨越厨房门的一瞬间，被旁边伸来的手捂住了嘴巴。他快速的将右手拿着的菜刀砍向一旁，却没想到居然被袭击者用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侧身动作躲过了。 　　咔吧～ 　　“第二个，还有四个。” 　　他一边想着一边带着尸体重新返回厨房，然后和尸体一起通过窗户跳到房屋外面。尸体被抛在巷子中的垃圾堆里，詹金斯则像是猫咪一样，重新翻回到屋子里。 　　“刚才怎么了？” 　　二楼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什么事情也没有，送货的那人来晚了！” 　　他尖着嗓子回应道，这种说法苍白无力，而且声音也不对，但偏偏楼上的人没有任何的怀疑。 　　这是谎言神职的力量，任何生物都会无条件的相信詹金斯在一周内的两个谎言，就算是异种半神也不例外。 　　安静的等待了几秒，确认上方的没有奇怪的声音，他才从窗户的位置离开房屋。 　　今夜无雪，但巷子内的穿堂风依然刺骨。詹金斯像是猫一样的攀着攀附在外墙上的蒸汽管道向上爬，很快就来到了二楼走廊的窗户旁。 　　窗帘完全拉上，所以看不到室内的情况。他伸手推了推，发现从内侧被锁上了。 　　“果然。” 　　这一点当然也想的到。 　　詹金斯从这次行动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失败，两滴神性在手，这座城市根本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尽量不要弄出来太大的动静，而且神性这种东西还是能省就省。 　　“好吧，第二套计划。” 　　他在心中想着，回头看向身后那座建筑物的顶楼，巧克力正在那里望着他。他伸手做了一个手势，猫咪立刻反身跳下楼房，去通知在不远处等消息的亚莉克希亚。 　　第一套计划，是根据前期得到的情报，由詹金斯混入房子提前重伤吸血种中的一个，然后假装逃走引另一个远离，让远处的亚莉克希亚暂时压制，詹金斯则回身去解决重伤的那一个。他为了这个有些不可思议的计划做出了详密的安排，并设想到了多种可能的变化，但第一步潜入就失败了。 　　没关系，就算意料之外的事情再多，今晚也没有丝毫失败的可能性。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644章 对敌 　　趁着巧克力离开的这段时间，詹金斯再次从厨房的窗户处返回厨房。上一个谎言的内容是一楼一切安好，那么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会认为刚才的开门关门声很正常。这代表着，只要不发出奇怪的声音再次被察觉，他有很充裕的时间实行计划。 　　至于为什么不用谎言诱导自己的敌人自杀，那是因为詹金斯只是一个还未完全融合神职的【谎言之神】，并不是什么【催眠之神】或者【心灵之神】。当他真正成为神明之时，也许可以通过神职的力量去强制控制凡人，但现在的他只能说一些效用不强的小谎言而已。 　　变化总是比计划要更快一些，楼上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剩余的两名吸血种感染者居然毫无征兆的结伴走向一楼。 　　“该死！” 　　利用现在的地形，他没有办法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杀死两人，毕竟詹金斯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杀手。他无奈，再次从厨房的窗户跳出去，然后迅速的攀着蒸汽管道再次来到二楼走廊的窗前。 　　现在一楼有两名感染者，二楼有一名7级恩赐者，阁楼是半神和一名2级恩赐者。 　　转过头，猫咪再次出现在楼顶，这说明亚莉克希亚已经到位了。 　　“好吧，总是要冒风险的。潜行刺杀游戏就玩到这里，下面是传统冒险游戏时间。” 　　他对自己说道，再次确定了二楼那名7级吸血种的位置。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装满了用【溶血毒素】处理过的子弹的弹夹扣在枪中。 　　“呵～” 　　大喊一声，直接侧着身撞破了玻璃来到室内，什么也不管，一头撞进了二楼中央的那间卧室，抬枪便向着床上的生物扣动扳机。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血雾飞速的从房间的四脚升起，如同屏障一般的挡在了床前。但詹金斯的子弹不仅被他自己亲自祝福，而且在斯图亚特小姐的财力支持下，几乎是不惜成本的用高浓度【溶血毒素】浸泡，第一颗子弹虽然被拦下了，但接下来的却全部顺利的穿过了血障。 　　一匣的子弹很快就被打空，而詹金斯也在开枪过程中运动到了床边。 　　他的手伸进口袋中准备换弹夹，那逐渐弥漫到整间屋子里的血雾却在此时化为了实体，像是细长的触手样的绑住了詹金斯的双手。 　　“找死！” 　　床上那个被打的像筛子一样的人形生物一下便窜了起来，它上次和【双生恶魔】在红月下激战时，被恶魔火焰严重的侵蚀了健康，因此才会长时间的卧床休息。 　　刚才詹金斯冲进来开枪的动作实在出人预料，因此猝不及防之间才会被击中，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我要挖出你的心脏。” 　　它用嘶哑的声音吼着，右手便掏向詹金斯的左胸，看来刚才的子弹伤到了它的声带。 　　“你进入射程范围了。” 　　“什么？” 　　自二人头顶，两根碧绿的藤蔓像是蛇一样的从空中射出，径直插进了吸血种的太阳穴。 　　捆绑着詹金斯的手腕的血红色带子立刻便松懈了，他立刻用左右手掌相互握在左右手腕上，绿色的烟气和红色的火焰穿行着治疗渗入体内的血毒。 　　“这也太顺利了吧？好的，第三个。” 　　弯腰捡起那枚虚幻的绿色圆币，仍然有些不相信居然能够这么容易就解决敌人的主要战斗力之一。 　　抬手在胸口和头颅补了一枪，同时身后出现了那道冒着黑色烟雾的身影。 　　轰～ 　　终于从一楼跑上来的两名人类感染者，径直在门口与飞驰的黑影撞在了一起，然后引起了惊人的爆炸。 　　詹金斯的计划又出问题了，他没有考虑到这栋房屋的寿命已经超过一百年，再加上年久失修，即使是轻微的爆炸也能够引起整栋建筑物走向毁灭。 　　在爆炸引起的震动结束后，噼里啪啦的建材从楼顶摔落，地板也出现了裂痕。 　　詹金斯立刻跑向房间外，然后猛地一窜从刚才的窗口窜了出去。 　　他跳动的幅度很大，再加上【猫之优雅】赋予的强大弹跳力，居然在空中径直越过巷子，扑向了对面那栋房子的墙壁。 　　在空中转身然后用右脚向侧下方踢向墙壁，借着反冲的力量再次拔高了一节，双手向上一扒，抓住了房屋的屋檐，胳膊用力终于来到了屋顶。 　　转过身时，巧克力也敏捷的跳上了肩膀。夜风呼啸着吹拂詹金斯的衣摆，他站在房顶，看着对面那栋房子自上而下的垮塌成了废墟。 　　塌方在安静的街区引起了巨大的声响，而在飞舞着的灰尘中，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冲天而起，飞到了比詹金斯的位置还要高的夜空中。 　　它背对着红蓝色的双月，穿着黑色的纱裙和锃亮的圆头小皮鞋。双手像是要拥抱空气一样张开，及腰的金色长发在夜空中飞舞着。 　　凄冷的月光从她的身后射出，使身体边缘像是镀上了红色和蓝色的光圈。迎风飘舞的衣裙和长发，又仿佛古代神话中那些传说中的女神。 　　“女性……似乎真的没有人和我提起过，那名半神级吸血种是什么性别。” 　　他在心中想着，向前踏出一步来到房顶的边缘，抬起头直视着半神的脸。那张脸白皙而俊秀，足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但詹金斯知道这幅面孔是假的，吸血种的真实容貌在人类眼中，和重度烧伤后又涂了一层黄泥差不多。 　　“交出【全知宝镜】。” 　　虽然知道这么说没有用，但还是要试一试。 　　“新神的信徒，你真的要和我们做对吗？” 　　寒风中的两人对峙着，飞在空中的女性如同月光下的精灵，而站在楼顶的男人则像是阴影中的怪物。 　　“不要用复数的人称来称呼自己，来到物质世界的异种们现在已经只剩下你一个，我想你应该不会把那些感染者也当作同伴吧……真是有趣，你们从血腥堡垒来到物质世界，究竟有没有征得主宰的同意？我想大概率是没有，就像几个月前的那群恶魔一样—— 　　你知道恶魔们的下场吗？” 第645章 利物浦的终局 　　“哼！” 　　月下的女人冷哼一声，高举着的双臂像是乐团的指挥家一样挥舞。从她的身后飞出了密密麻麻的蝙蝠群，像是进攻的蝗虫一样飞向詹金斯。 　　男人抬起手，火焰呈扇面喷射而出，红焰在二人之间的半空与蝙蝠群对接，蛋白质被烧焦后的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同时银色的光片也像是利刃一样从火焰深处射出。 　　空中的女人变得影子一样虚幻起来，光片穿过她的身体时，激起了水波一样的荡漾，却没有产生任何的伤害。 　　“你比我想象的要弱小。”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楞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前胸。 　　亚莉克希亚同样站立在虚空中，手中握着木质的十字架，用尖锐的那一端狠狠的刺进她的胸口。 　　这一刻，詹金斯和这名半神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前者是为了这次行动的顺利，后者则是因为自己看到的东西—— 　　“吸血克星？这东西居然还在人类手中……这是……命运？” 　　斯图亚特小姐提供的信息的确没错，这件特殊的武器对异种来说的确是致命的。即使是半神，在哀叹过命运的不公后，也只能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也太顺利了吧？” 　　亚莉克希亚拉着那具尸体降落在屋顶时，恰好在风中听到詹金斯的感叹。 　　“我们做出了周密的计划，而且还有溶血毒素和吸血克星这样的武器，从概率上来说，出现差错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你要找的那面镜子在哪里？” 　　詹金斯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见半神的身上没有那件东西，他又望向到倒塌的废墟，没想到恰好看到那名2级恩赐者携带着镜子消失在街角。 　　“在那边。” 　　他指向那个方向，亚莉克希亚点点头，伸手牵住詹金斯的手，然后拉着他一起飞了起来。 　　这个动作詹金斯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仓促之间赶紧抓好自己的猫。歪着头看向女人，她在夜空中对詹金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在地面移动肯定比不过在天空中飞行，离开了因为房屋倒塌而逐渐开始骚乱的锤头街以后，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在一条没有丝毫光亮的巷子中堵住了拿走镜子的人。 　　应该说不出所料，那个人是乔治·利物浦。 　　大概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他看上去壮实了不少，个头似乎也高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那种冷厉的像是杀手一样的气质。 　　詹金斯没有必要显露出自己认识他，他也不想靠说服的方式得到那面镜子。此时他和亚莉克希亚一前一后的堵在巷子两头，而二级的恩赐者肯定不会具备飞行能力。 　　见到来者不善，年轻人脚下的地面发出叮～的脆响，随后泥土快速的镜化。亚莉克希亚猛的咳嗽一声，在那道清脆的声音中，整条街所有的镜子都嘭的炸成了碎片。 　　“抱歉，没有控制好。” 　　她冲着詹金斯露出抱歉的笑意，示意他抓紧时间解决这里的问题。 　　“我该怎么办？” 　　利物浦后背靠着墙，将镜子拿到嘴边问道。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都没有听到声音，但利物浦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震惊的看向詹金斯。 　　“威廉姆特先生？” 　　詹金斯前进的脚步顿住了，镜子的力量超过身上这件黑袍并不让人惊讶，但他本以为自身扭曲的命运足以对抗这种“全知”。 　　“是因为靠的太近吗？” 　　他猜测着，但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用手势示意亚莉克希亚不要说话： 　　“如果你能够交出那面镜子，我可以保证能让你体面的死去。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现在的情况下你无路可逃。” 　　“您居然也是恩赐者……” 　　他看上去根本没有在意詹金斯正在说什么。 　　“事实上，我很惊讶与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到2级，也许那些吸血种有独特的方式。但初入超凡的你，根本无法想像不同等级的恩赐者之间的差距。现在把镜子丢给我！”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 　　“你居然也是恩赐者……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拥有了这么多，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年龄，为什么……” 　　“如果你想要抱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那么请尽管抱怨，因为这一点我们都知道。我认为作为一个成年人，要学会接受事实。不要让我再说一遍了，把镜子给我！” 　　他看过乔治·利物浦的所有资料，很清楚这个同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事实上，如果詹金斯处于他的位置，说不定也会有这种命运不公的感觉。 　　但命运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否则他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为什么你能有完整的家庭？为什么你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为什么你能被教会看中？为什么你能够获得那些贵族小姐的青睐？为什么你能不为每天的三餐辛苦？为什么你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你能如此轻易的获得这一切？” 　　这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给詹金斯造成任何的影响，他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也没有那个责任为他解答疑惑。 　　“不要靠近！” 　　亚莉克希亚忽然提醒道，而詹金斯也注意到了利物浦的身体正在散发着不正常的血红色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 　　他似乎是失去了理智，嘴中重复着相同的话语，身体则一点一点升上了夜空。如果此刻詹金斯能够再次窥视命运，那么他一定能够看到代表着极致厄运的线已经缠绕上了利物浦。那个给予整个家族厄运的诅咒终于蔓延到了他的身上，就在这个关键点，而这将造成一个更加可怕的后果。 　　詹金斯想要呼唤双生恶魔将他炸下来，却被亚莉克希亚按住了肩膀。 　　“来不及了。” 　　蓝色的月亮突兀的多了一个缺口，随后一点一点的化为了黑暗。 　　世界再次被那轮红色的血月笼罩，与此同时，詹金斯的耳朵听到了一些细密而诱惑的呢喃声。血月的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第646章 窥视过去 　　血月凌空，而看到月亮中间那个小黑点的一瞬间，冷汗顺着额头向下滑落。詹金斯知道那轮血月封印着什么，虽然那东西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摆脱封印，但哪怕是一丝的力量泄漏出来，也会给物质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利物浦的身体还在上升，血红色的厉芒自他的身体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被光芒笼罩住的物体全部融化成了血一样的半液体物质。 　　在这成堆成堆的红色粘稠物中，白皙的手伸了出来。那些液体为手的主人塑造身体，在红月下，数以百计的吸血种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了物质世界。 　　并不是将这些可怕的异种自那遥远的异世界召唤而来，詹金斯认为，这应该类似于为灵魂塑造身体，因为被他杀死的三个吸血种也出现在了那些拥抱着血月的怪物群中。 　　即使不想要弄出太大的动静，此时的的异状也已经无法挽回。升到天空中的利物浦紧闭着双眼，血月在他的背后竟然越来越大，就像是月亮将要撞击地面。 　　而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幻影，血月的力量过度强盛造成了月亮接近地面的错觉。 　　刚才房屋倒塌的声音已经引起了附近居民们的主意，而天空的血月和月下的飞人更是引起了人们的惊呼。好在附近的街区并不是居民区，这里的楼房大都是商用，所以大概不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利物浦的恩赐者等级在詹金斯的眼中飞速提升，几个呼吸间便从2级跨越到了7级。这简直就是奇迹，詹金斯无法想像这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按照目前的位置和教会的反应速度，来自教会的执法人员大概会在五分钟内出现，所以留给詹金斯的时间并不多。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对着一旁的女人说道： 　　“你先返回鲁恩，三十分钟后如果一切安好我会去找你；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也不要过来，我有足够的信心解决目前的场面。” 　　亚莉克希亚不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犹豫的女人，她冲着詹金斯点点头： 　　“注意安全，四十分钟后不管怎样，我都会回来。” 　　说完，甚至不给詹金斯任何反驳的机会，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男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四周。新生的吸血种们全部保持着拥抱血月的姿势，仿佛在呼唤什么，没有任何敌人理会他。以凡人的姿态，想要在五分钟内夺取镜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继续所下去，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吸血种很有可能呼唤出血月中的那东西。所以—— 　　他的手中捏住了那枚通体银白色的金属块，迎着血红色的月光，它反射的光泽看起来异常的神异。 　　以往用神明的圣者姿态活动时，都在远离普通人视线的地方。这一次应该算是新神，或者说谎言之神，第一次将身姿展现在物质世界的普通人面前。 　　他对这样做可能引发的后果猜测了几秒，然后便将自己的灵注入手中的物体中。银白色的外壳向外放射着微光，然后化作星星点点的闪光飘散到了空气中。 　　金色耀眼的光芒自手心渗透进体内，意识在那一刻被无限的拔高，飞升到了遥远的纬度。 　　诺兰市的夜空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朵巨大的乌云，但乌云还没来得及遮蔽月亮，便被更高处透射而下的一道纯白色的光柱击穿。 　　锵～ 　　划破天际的光柱笼罩住詹金斯，神明的双脚远离地面，缓慢的升向夜空，人类的身体则安静的躺在巷子的阴影里。嘹亮宏大的圣歌自四面八方响起。而这圣歌的声音，终于遮蔽住了自月食出现后越来越引人注意的低语。 　　利物浦的身影完全与那轮血月融合在了一起，他在詹金斯短暂的行动中，已经越过了半神的境界，彻底脱离凡人的桎梏，到达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无法想像的生物层次。 　　自莫名的空间渗透出一丝危险的力量与利物浦融为了一体，他正向着一种可怕的形态转化着。但不管吸血种们使用了怎样的手段，也不管这种转化会导向何种方向，这样的提升速度都是不正常的。 　　虽然就连谎言之神都无法知晓这样做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至少在代价降临之前，凡人无法采用任何的手段与他抗衡。 　　詹金斯现在的感觉很奇妙，随着一次次的化身神明，他对于神性的使用也越来越有心得。这一次他甚至只靠“心念一动”便掌握了飞行的能力，而神性燃烧的速度并没有因此变得飞快。 　　这是属于神性生物的本能，只不过过去的詹金斯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祂仰起头看向月亮中的黑点，以神性为代价窥视着过去。 　　这次的幻象十分简单，不过是一个洋溢着血雾的人形生物在荒芜的旷野举起双手，将一座大山托举向了天空。那座山最终和血月融为了一体，而大功告成的伟大者则回头看向身后，与第18纪的谎言之神四目相对。 　　“这是第十三纪元末尾，吸血种的庇佑者、伟大的十三主宰【血衣魔皇】借助红月的力量，封印灾厄之兽【猩红蜉蝣】的场面！” 　　詹金斯在短暂的对视中读到了这段信息，随后便结束了对过去的窥探。至始至终，那十三纪元末尾的伟大者都没有说话，但詹金斯很明白，祂的确跨越时空看到了来自未来的神。 　　詹金斯刚才在第13纪元的天空中同时看到了两轮月亮，而守密人提起过，至少在第11纪元以前，天空中只有一轮红月。这代表着蓝月的出现就在11、12、13这三个纪元中，而且大概率与13纪无关，那个不能让凡人知晓的蓝月之谜，已经快要被詹金斯锁定时间点。 　　祂认为那两轮月亮的起源很有可能帮助他了解世界最深的秘密，原本以为红月的形成会与吸血种之主有关，但没想到祂也只是借助了力量。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很奇怪了，吸血种的主宰封印了血腥蜉蝣，而现在这些吸血种居然想要借助血腥蜉蝣的力量。 　　“又是背叛了主宰，逃到物质世界的贪心者吗？” 第647章 冰封血河 　　不论过去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詹金斯的视线从月亮中的黑点移开，而利物浦也睁开眼睛，望见面前凭空而立的神明和祂肩膀上的那只黑猫。 　　“神啊，你为何要插手这件事？” 　　因为身体的异变，声音已经变得不再像人类。 　　“交出那面镜子。” 　　詹金斯没有张开嘴，这段信息直接传递到了利物浦的脑中。 　　“镜子……”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其丢给神。 　　“请您离开吧。” 　　“但我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而且我是谎言之神。” 　　话音未落，红月中的黑点爆发出更加耀眼的光彩，如同实质的能量向着詹金斯宣泄着威力。 　　但这样的攻击除了毁坏了地面的建筑物以外，根本没有伤到詹金斯分毫。他甚至没有躲闪，神灵的肉体并不畏惧这种等级的冲击。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说给你和神对敌的勇气？” 　　“如果命运不公平，那么我只能反抗神明。” 　　有那么一瞬间詹金斯感觉自己才是反派，但下一刻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利物浦的双手高举着，地面上可怕的异种们化作红色的光芒汇入他的身体中。与此同时，自黑点的中渗出的最后一丝光芒也快速的与他融合。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严重的畸变，由人形向着不可描述的异形转化。 　　“这样就相当于你也死了……算了，来不及了。” 　　天空中出现的，最古老时代生存着的软体生物，那游动的触手和巨大的红色不对称身体，都严重挑战着造物的秩序。 　　它一点点扩大，而在如同潮水般的精神污染扩散以前，詹金斯举起手，将神性的力量化作屏障彻底隔绝这片空间。 　　这是单纯的燃烧神性做到的，而非结合自身能力，因此对于神性的消耗非常大。 　　“这是什么？” 　　詹金斯望着利物浦所化的怪物，在心中问道，随后答案自动浮现： 　　“灾厄之兽【猩红蜉蝣】的后裔——【初血软体虫】，是用自身的力量感染人类的产物。” 　　果然没错，那三个吸血种为了救世者名额，居然和被主宰封印起来的怪物有关联，这实在是让人吃惊。 　　而在詹金斯思考的同时，来自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也已经从远处到达了现场。在凡人们眼中，天空中金色的巨大方块包裹住了一只无法目视的怪物和一位不可名状的神明。滔天的血潮在被封闭的空间中翻涌，血红色的月光让所有人身体中的血液隐隐的躁动。 　　那可怕的软体生物在夜空中，上升到了比神明更高的位置，血潮如同瀑布一样自虚空中出现，扑向下方的物质世界。甚至连那金色的屏障都无法阻止这一切，无人能够知晓血潮淹没城市造成的后果。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呢？” 　　詹金斯心中想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拳。如果今晚没有神出现，这些吸血种至少能够彻底毁掉下方的这座城市。但命运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安排合适的人拿着合适的物品出现在合适的地点，诺兰不会永恒，但至少毁灭的命运不在这个时间点。 　　夜空下，孤身一人的神身披纯白的光，直面势不可挡的猩红潮水，隐隐能够看到衣衫在夜风中翻动。 　　未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微不足道的拳头向着极高处挥出，仿佛开辟天地的光芒劈向血潮。 　　那冻结一切的寒光与潮水对接在一起，令人颤栗的噼啪声中，令人忍不住跪地叩首的圣歌中，向下扑来的潮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潮水被冻结在了夜空中，寒霜沿着血水向上蔓延，浪潮像是利刃一般对准了下方的凡人们。 　　但它再也不会降下来了，毕竟善良的神明庇佑着这座城市。 　　神明收回拳头，负手凭空而立，头顶的血潮再无法前进一步。那一幕仿佛古代壁画中孤身屠龙的英雄，但英雄至少还有一柄宝剑。 　　【寒霜拳】在神性力量的辅助下发挥出了詹金斯无法想像的威力，他很满意这一切。右手再次伸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汇集成了一盏造型诡异的矿灯。 　　叹息声中，银白色的光芒呈扇面喷发而出，自下而上的笼罩住了被冻结的血潮和软体怪物。二者都被冻结无法行动，只能化为细密的小零件自空中跌落。在雨滴般密集的金属落在大地上以前，无源之火自虚空升起，将那些可怕的东西烧成了灰烬。 　　这一切结束后，蓝色的月亮重新返回了夜空，血月中的黑色小点也消失无踪。夜空中依然在移动的，只有大片随风飞舞的飞灰。 　　低语声彻底消失，唯有圣歌嘹亮的响于大地之上。神明立于夜空，俯瞰着地面的众人。 　　“我要想一个办法收场。” 　　今夜的事情被这么多的普通人目击到了，这对于詹金斯之后的和平生活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他讨厌自己的生活被打乱。 　　“喵～” 　　巧克力也讨厌。 　　虽然提前已经做好了使用神性的准备，但这一次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远出乎詹金斯的预料。现在头痛的是应该如何收尾，他希望明早的诺兰，普通人还是像以往那样的正常生活。 　　凡人们叩首在地面，不敢直视天空的神明。夜已经深了，短暂的喧闹并没有引起整座城市的主意，知晓刚才事情的凡人应该只有三位数。 　　“神子已死，异种全亡，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祂在心中想着，轻笑着点了一下猫咪的额头，然后张开双臂，用嘹亮的声音向下方的人们宣布： 　　“今夜无事，陨石降于诺兰。” 　　燃烧了那滴神性没有用完的所有部分，好在，他是谎言之神。 　　这件事还需要教会来收场，因此被神性加持的谎言力量，仅针对没有灵的普通人。詹金斯其实非常好奇这会引起怎样的后续，但现在的他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一切都结束了。 　　夜，依然深。 　　PS：不小心忘记了詹金斯成神需要灵魂出窍这个设定。已经更改六神下诺兰那次的相关章节和前一章，很抱歉。 第648章 镜子的诱惑 　　在巷子中捡回自己的身体，便带着巧克力返回圣乔治大街。这时半个城市都亮起了灯，人们被突如其来的陨石雨吵醒，并急切的想知道城东那片火光冲天的街区究竟发生了什么。 　　重新跌回凡人形态的詹金斯，在推开自己家的门时才想起，他忘记用神性力量摧毁那面镜子，但这样一来，也方便他询问几个要命的问题。 　　外面逐渐吵闹了起来，但詹金斯只当听不到。见与亚莉克希亚约定的半个小时还有一段时间，他点燃了自家的壁炉，钻进沙发前的被子中，让巧克力趴在自己的面前。 　　取出那面镜子时，似乎真的有一种勾引灵魂的诱惑，自镜面传来。 　　“有人吗？” 　　他小声的问道，但立刻又感觉到这种问法很傻，于是直接询问自己的问题： 　　“救世者徽记【真实的幻影】，应该如何获得。” 　　镜面闪了一下光，随后一个带着发套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镜子中。猫咪眯起了眼睛，眼眸歪着头将眼眸对准镜子的背面。 　　一般来说詹金斯在镜面只能看到自己英俊的脸，因此当那个脸上遍布褶皱，穿衣品味非常差的男人出现时，他忍不住感到了恶心。这个男人的穿衣风格非常的古旧和原始，就算是最古老的油画中都未必有这样的形象，这让詹金斯相信他大概又好几个纪元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服饰。 　　“哟～居然换主人了。” 　　镜子中的男人站起身扶着椅背调笑道，背景则是一片漆黑的空间，这让场面有些恐怖和诡异。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詹金斯恶狠狠的说道。 　　“那些吸血种果然靠不住，哼～凭他们也想染指那尊贵的资格。哦，我的新主人，请不要这么烦躁，对于您的问题，我知无不答。” 　　“【真实的幻影】需要什么条件？” 　　他再次发问。 　　“这很简单，您不必着急，我会告诉您全部的信息。” 　　“那就快说出来！” 　　那面镜子说话的口吻让人心中烦躁，詹金斯已经开始想象一会儿将它交给星灵会发生的事情。 　　“【真实的幻影】其实是操控自己幻影的神术能力，因此必须要有神明的力量帮助。【幻术】【阴影】【谎言】等相关的神职都可以，我的前一任主人就企图依靠【影子】神职，这项神职目前被某个可怕的灾厄之兽掌控。” 　　这与今晚发生的事情相互印证，但他们大概是没想将灾厄之兽引到物质世界，只是要借助部分力量，否则就不是“救世者徽记”而是“灭世者徽记”了。吸血种和利物浦只是没想到，灾厄的力量绝不是它们这种弱小的凡物能够染指的。 　　仔细想想，今晚这一切好像就是这面镜子指引利物浦造成的，它才是元凶。 　　“乔治·利物浦在这件事情中，究竟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他不得不暂时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救世者徽记中移开，因为他认为这件事更重要。 　　“如果你指的是上一个持有我的人，那么他是人类中，少有的适合担任【猩红蜉蝣】祭祀的人类。那群吸血种自主宰的世界偷溜出来，通过我，了解到了【真实的幻影】的有关资料，又勾搭上了另一群人通过交易，得到了联系灾厄之兽的方法。但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让您捡了便宜。不得不说，您的运气真的非常好，因为我现在已经通过它们，了解到了有关那个资格的所有信息。现在，再次向我询问吧，一定要询问所有的信息我才会说出来！” 　　镜子中的人摸着自己黑色的山羊胡说道。他身后的黑暗背景逐渐变得清晰，那似乎是一间书房，但书房中的书架做工和墙上悬案挂着的弯角山羊的头骨，无一不显示出一种原始而邪恶的感觉。 　　它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否则绝对不会用这种口吻和詹金斯说话。 　　“非使用期间不能知晓外界情况吗？” 　　詹金斯猜测着，又有些不相信它居然会如此配合的回答所有的问题。 　　“刚才的利物浦大概就是这样被它坑死的，当然，那应该也和斯特雷斯家的血脉被诅咒有关。” 　　他忽然警觉起来，认为自己不应该再贪婪于那些知识，直接将镜子送到星灵手中才是正确的。 　　巧克力在一旁附和的点头，可惜它藏在炉火的阴影中，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 　　外面逐渐变得喧闹起来，即使神灵与怪物在血月下的打斗被谎言扭曲成了“陨石袭击”，这也是相当让凡人震撼的事情。 　　詹金斯甚至听到了隔壁古德曼一家的声音，他们大概穿着睡衣跑出了房子，以为刚才又发生的是地震。 　　但外面那些喧闹的事情和詹金斯无关，他不在意市民们在黑夜中的反应。 　　“可我是货真价实的神，这面镜子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他忍不住这样想到。 　　“是啊，救世者徽记对我同样重要，现在这几乎唾手可得，而承受的代价仅仅是询问一个问题。” 　　他动摇了，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而镜子中的人得意的把玩自己的胡须，用手指绕着胡须的末梢旋转。 　　“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会如实的回答您的每一个问题。” 　　趴在一旁的巧克力已经听不下去了，它不愿意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毕竟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下定决心帮詹金斯一把，这个愚蠢的家伙似乎要中招了。 　　还没等这只猫做出些什么，詹金斯忽然一把将镜子倒扣在了桌面上。 　　这面镜子中的生物碍于自身灵魂的缺陷，无法说出谎言，因此詹金斯凭借【谎言】神职的力量也无法洞悉他的意图。 　　不完整的实话有时候比谎言还要可怕，对于这一点，詹金斯比谁都清楚，他就是精于此道的高手。仔细想想，詹金斯严重怀疑，那些吸血种倒了大霉和这镜子脱不开关系。 　　而虽然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被诱惑，但就像星灵拉库尔曾经说过的那样，神的灵魂，哪怕是不完整的神的灵魂，也足够免疫镜子的诱惑。 　　巧克力又重新伏了下来，两爪前伸伸了一个懒腰，这真是无聊的夜晚。 第649章 又一个傻瓜 　　詹金斯当然垂涎于【真实的幻影】这项能力，但他是一个绝对谨慎的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不论这件镜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都不打算再去询问有关救世者徽记的问题，这显然是个陷阱。 　　但在送镜子去星界之前，詹金斯还有一个疑问需要被解答。这个疑问虽然并不重要，但已经困扰了他许久了。 　　“在你的持有者与新神信徒相遇的那个夜晚，是的，就是在那座现在严重受损的大桥上，你们本来计划着要去做什么？那次可真是不同寻常，带着你出现的居然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感染者，难道吸血种就这么放心吗？” 　　在与这面镜子为数不多的相遇中，詹金斯只有那一次不知道它出现的目的。因为具有不完整的【全知】性，因此它的外出必定都具有特殊的含义。 　　“那次外出？” 　　镜子中的中年人狐疑的看向他目前的持有者：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够了。” 　　“不不不，那次外出之前，我明明已经从未来得知一切都会顺利，但偏偏还是遇到了袭击。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所具有的【全知】为数不多的失效，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大概新神将自己的神性分润了一些给自己的信徒。” 　　答案很接近，但依然不正确。 　　镜子依然没有回答詹金斯问题的迹象，或者说，他正在回答： 　　“我那次偷偷外出，是为了去见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虽然意外的遭遇了袭击，但在镜面移动时，居然意外的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窥见了诺兰地下管道中的B-08-02-8214，等价交换的售货机。” 　　“你用B-08-02-8214做了什么？” 　　詹金斯再次发问。 　　他本以为那面镜子会故意误导，或者说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真相，没想到立刻就交代了一切。 　　中年人抬着头望向镜面外，炯炯有神的眼睛打量着詹金斯的身躯。 　　“老实说，我早就对居住在一面镜子中厌烦了，但那该死的封印无论如何也无法破解。经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我才想出一些非常冒险的方法，其中的一个就是利用B-08-02-8214，将自己与一些材料冒险合成，说不定就能将封印置换出去。” 　　“原来消耗了那台机器大部分能量的就是它！我就知道，占卜课程和那件事没有关系！” 　　詹金斯立刻就明白了。 　　“那么，用还魂尸的尸体去合成……” 　　“是的，我利用了【这么做有利于计划顺利进行】的说辞诓骗了那些吸血种，让它们误以为合成尸体是【真实的幻影】进行的重要一步。但实际上，那只是我挣脱封印的再一次努力而已，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材料，重复使用那台机器置换十二次，我有一半的信心彻底摆脱那个该死的封印。” 　　“那么你现在用了多少次？” 　　这是关键的问题。 　　“九次，该死的新神信徒先一步的毁去了第十次的材料。哼，我怀疑新神和古代参与封印我的神达成了协议。九次置换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我自身的能量，我必须保证自己不会在机器中被粉碎。” 　　“也就是说，你现在并不能彻底的挣脱掉封印？” 　　“是的，不能‘彻底的’挣脱掉封印。” 　　两人隔着镜面相互的对视，这个动作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但谁也不能确定对方是否还有后招。 　　最后是詹金斯首先开口： 　　“你现在能够不彻底的挣脱封印？” 　　“是的。” 　　镜子中的男人点点头，然后忽的一个纵身从镜面中跳脱出来。在突如其来的吹开窗户的狂风中，那隐隐有着黑色的光芒的灵魂，直接从詹金斯的手臂没入了他的身体，短暂的几秒后，惨叫声只有詹金斯和巧克力听得到： 　　“不，这不可能，你是……” 　　室内重新回归了宁静，而刚才嘭～的一声被狂风吹开的窗户，也静止不动了。仿佛，那阵风和是那一幕只是幻觉一样。 　　“唉～” 　　他叹了一口气，抿着嘴看着手中的镜子一点点腐朽，金属的锈痕剥落，宝石也变成了尘沙。这面镜子带给詹金斯的最后困扰，就是污染了他的手和他的沙发。 　　“这应该是第二个想要夺取这具躯体的灵魂吧～” 　　他坐在那里轻声感叹，微微弯腰身体前倾，靠近壁炉中的火焰，火光在眼眸中荡漾着。 　　第一个自然指的是医院中的那个恶灵，而二者的共同之处，则是都在与神的灵魂的对视中直接崩溃。 　　“不用担心，我依然是我，刚才的坏人已经死了。” 　　他还不忘和自己的猫解释，巧克力对此的反应是“喵～”了一声，站起身让詹金斯拍拍头，甚至还想去拍詹金斯的头。猫咪对于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它早就看到了这样的未来。 　　安静的思考了几秒命运，詹金斯右手前伸，星星点点的银白色光华汇聚成一盏造型迥异的矿灯： 　　“拉库尔。” 　　他在低声念道，灵魂便被星灵的力量带到了星界。 　　“感谢您的帮助。” 　　星海之上，星灵显然已经得知了【全知宝镜】被毁掉的事实，在詹金斯开口前就主动道谢。 　　“不，不用谢，毕竟毁掉它对于我来说也有好处。” 　　那面镜子应该可以被分类为诡物，否则无法解释毁掉它以后获得的那庞大的灵。总之，詹金斯已经在刚才的那一刻晋升为4级恩赐者，这也代表着，他彻底的无法通过抄写那些蝌蚪文获得进步。 　　但现在拥有了五个空白的气泡，他又一次的开始期待【书籍的庇佑（金色神术）】，这很令人高兴。 　　“按照我们之间的神圣约定，我将在您需要的时候，尽可能的在物质世界展现自己的力量来帮助您。您只需要唤出那盏灯，在呼唤我的名字后，说明要求就可以。” 　　她微微低下头。 　　“好的，那我就提前道谢。哦，是的，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请说，但还请不要询问那些让我为难的问题。” 　　声音很轻柔，比以往更加的柔和，这绝对不是幻觉。 第650章 指点和坏心眼 　　詹金斯这一次的问题与敏感的古代事件无关，相较于“请教”，他更倾向于是询问意见： 　　“当然，我明白……是这样的，那面镜子在最后的时刻，曾经试图诱惑我向它询问有关救世者徽记【真实的幻影】的事情，请问这是否是什么陷阱，我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这很简单，尊敬的谎言之神。” 　　星灵第一次翻开了自己捧着的那本巨大的透明书本。 　　“按照世界的规则，救世者徽记只属于那些不主动谋求之人。如果您主动询问，就相当于违背了这一规则，那么未来无论如何，都注定与【真实的幻影】无缘。我想，您大概也明白这个道理。” 　　詹金斯恍然大悟，似乎的确是这样。 　　“当然，我还要提醒您一下。” 　　星灵今天的话似乎有些多，她手中的那本银蓝色半透明的书快速的翻动，最终停在了靠后面的某页： 　　“如果您依然对【真实的幻影】感兴趣，我可以提供一些线索。这个具有唯一性的能力自古老的纪元就在凡人恩赐者之中流传，但因为某些原因，在三个纪元以前彻底的消失了。那些古代种族或者古代遗物可能会有线索，您不妨多留意一些。毕竟，如果命运真的偏爱您，那么它迟早会因为某个意外而出现在您的手中。” 　　记住了星灵的指点，詹金斯若有所思的返回了自己的家。虽然没有通过镜子得到【真实的幻影】有些可惜，但至少镜子和吸血种这两件让人头疼的事情都彻底的解决了。 　　明天白天肯定要面对谎言之神再次出现在诺兰市的讨论，但至少詹金斯还可以彻底的休息一个晚上。 　　当然，也不能忘记前往鲁恩市向自己的朋友们汇报安全。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但出现在亚莉克希亚身边时，居然意外的看到了斯图亚特小姐和茱莉亚。这显然不是亚莉克希亚的住处，更像是那所灯光彻夜不灭的王宫。 　　“我很好”，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这个，“都解决了，那些吸血的怪物全都被消灭了。” 　　疲惫不堪的斯图亚特小姐这才坐回到椅子上，侍立在一旁的茱莉亚立刻为她添上茶水，她不顾形象的猛喝一口： 　　“我们就知道您一定能够成功，在鲁恩也能看到那轮硕大的血月，真是恐怖极了……” 　　“全部解决了就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 　　亚莉克希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又补充道： 　　“如果你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那是因为我们的朋友非常担心今晚的事情，但她不方便直接住到我那里，所以便邀请我今晚借住在这里。” 　　“是这样吗？哦，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詹金斯对着斯图亚特小姐点头致意，而三王女殿下则红着脸回应，然后亲自将詹金斯递过来的【吸血克星】接过来。现在这东西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应该归还给原本的主人。 　　“威廉姆特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我听说米勒小姐说，当时的情况可是非常的危险。” 　　她小声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詹金斯无法回答。亚莉克希亚知道他的几乎所有秘密，但唯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以及和神明有关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周内只能使用两次谎言的力量，而现在这股力量已经用尽。而就算还能使用，他对于欺骗自己的朋友们——特别是亚莉克希亚，也心存不安。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以谎言来遮掩自己，畏缩的躲避那些窥探，但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谎言之神出现了，神明的力量直接摧毁了那些异种的阴谋。” 　　“哦，是这样啊。” 　　斯图亚特小姐感叹道，她对于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并不知道亚莉克希亚离开诺兰市前的状况。 　　但亚莉克希亚是知道的，当时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而就算之后神明忽然出现，那么事情也太过巧合了。 　　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对着詹金斯露出温和的笑容。不论她是否能够得到那个几乎不可能的真相，这种笑容都极大的温暖了詹金斯焦躁的心。他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位一生都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为了满足斯图亚特小姐的好奇心，詹金斯在离开前，还用【念写】，以旁观者的角度将神明在血月下，一拳冰封滔天血海的场面画了出来。 　　大概是居住在教堂期间 ，接触到的具有宗教内涵的画作太多，因此这幅画莫名的具有神圣的感觉，就像祷告时望见的神像一样。 　　“哦，这应该属于神明的自画像，而且描绘的还是正处于圣者形态的自己。” 　　詹金斯后来才意识到这一点，但这样更好，也许能够起到小小的驱邪作用。 　　望着詹金斯的身影一点点的淡化，最终消失无踪，房间里的三位女士都感觉到了些扫兴。这种感受来源于今晚她们参与进的那件紧张而危险的“冒险”，但现在已经是冒险结束的时候了。 　　她们明天的白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因此见时间不早，便打算在简单的洗漱后上床睡觉。 　　亚莉克希亚虽然是三王女邀请来做客的朋友和老师，但也不可能和多洛丽丝同床共枕。她对于发生在遥远诺兰的事件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詹金斯这个人。想起男人离开前看她的表情，亚莉克希亚也有些无法抑制心中淡淡的喜悦。 　　但她会记得自己有事情要做，在离开房间前，趁着茱莉亚去准备公主的睡袍，矮个儿的女士刻意问询了一个略显尖锐的问题： 　　“也许是我有些多心了，但您似乎对我们的朋友有着不同一般的关心。” 　　有时候亚莉克希亚自己都会感觉自己是个坏人，这一点和詹金斯简直一模一样。 　　“是的，我的朋友很少。而且，威廉姆特先生总是身处各种险境。” 　　果然，只有十六岁的多洛丽丝只能结结巴巴的回答，面色立刻红润了起来。即使表现的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 第651章 老爹归来 　　“不，您不需要担心他事实上，您应该能够从我们日常的谈话中，知晓他在贤者教会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她真的感觉自己在耍坏心眼了，但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好吧，虽然他不愿意主动谈起这件事，但我可以告诉您，詹金斯·威廉姆特的确是贤者教会的在世圣子。这个身份保证了，他将得到最高级别的安全。” 　　“圣子……哦……” 　　三王女殿下呻/吟了一声，重重的倒在了椅子中。詹金斯本人对这个身份的认知显然不够，但成长于宫廷的多洛丽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圣子”的含义。 　　这是在教会中宗教地位比肩教宗的身份，是真正意义上神明在物质世界的代行者。 　　如果用詹金斯的理解来说——神的选民。 　　亚莉克希亚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她相信多洛丽丝能够在思考中，做出正确的结论。人类世界的公主，与‘圣子’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多洛丽丝如果想要和詹金斯·威廉姆特拥有对等的身份，那么至少要成为…… 　　第一次，王女殿下心中小小的角落，对于那顶闪闪发光的王冠有了兴趣。 　　而亚莉克希亚，也只是想通过自己的这位朋友，一窥那永远不对外开放的典籍而已。 　　日子总是要一天一天的过，就算谎言之神在一周内连续两次的出现在本市，凡人们的生活也不会因此而产生较大的变化。 　　昨晚天空中的战斗摧毁了城市的一整条街区，虽然这看上去损失惨重，但如果考虑到参与战斗的双方的真实身份，那么这种损失，根本就像是天上的正神们在庇佑着这座不幸城市。 　　但总而言之，困扰了教会很久的【邪神神子】事件和【吸血异种】事件，都十分突兀的在新年的第一周还没有结束前，就画上了句号。这个句号也许不完美，但作家先生根本不在意。 　　这两件事当然还有许多的未解之谜，比如新神与吸血种之间的矛盾，神子出现在诺兰的目的，还有它们那规模庞大的追随者等待着追捕，但至少相对和平的日子已经来到了。 　　对于谎言之神的调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人们根本无法找到有关这位神明的丝毫踪迹。就连其追随者也是一样，那座半残废的圣乔艾尔大桥，依然在提醒教会那群人的残暴。 　　詹金斯由于在昨晚休息不足，周一的清晨差一点没有及时起床。如果不是“巧克力闹钟”准时的期待早餐，他一定会误了在八点左右去往诺兰市火车站，迎接风尘仆仆从贝尔迪兰归来的老爹。 　　老爹的状态看上去非常不错，长时间的火车旅行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疲倦。左手是手提箱，右手拎着自己的帽子，看起来对于诺兰市糟糕的空气还有些怀念。 　　同样的，火车旅行也让老爹错失了发生在诺兰的新消息，昨晚谎言之神一拳冰封血海的事情，还是詹金斯告诉他的。 　　两人乘坐着马车返回老爹古董店，今天当然不营业，老爹要好好休息一下，但至少詹金斯要将他送到店中再离开。 　　虽然很好奇老爹匆匆赶往贝尔迪兰的目的，考虑到保密条例詹金斯一直没有出口询问。是老爹主动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件事甚至和詹金斯还有一定的关系。 　　“哦，这么干净，看来你是每天都来打扫了，年轻人就应该像你这么勤奋，我们的社会才能有进步。别做出这样的表情，你简直将心中的疑问写在了脸上！好吧，还记得你前往贝尔迪兰领奖的时候，是不是发现了传说中的克雷门宝藏？” 　　“是的先生。” 　　从宝藏中得到的无影灯还在詹金斯手中，他不知道老爹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那处宝藏连接着一条无底的深渊，前些日子教会发现深渊底部似乎有什么的东西要上来，所以就召集我们这些老家伙去看一看。” 　　“深渊？” 　　詹金斯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在那些青铜匣之下的确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当时他还感觉到深渊底部的恐怖气息，只不过被当做了神经敏感。 　　“那么深渊下面究竟是什么？” 　　他好奇的问道，趴在他腿上的巧克力也支棱着小耳朵偷听。 　　“不知道，那条深渊极有可能直接连接着一条物质世界的裂缝，联通了某个未知的亚空间。教会用了很大的功夫才将那里封印，但每隔十年都要加固一下，现在我们正在寻找有关那儿的资料，希望能够找到彻底解决的方法。帮我把帽子挂起来～” 　　“好的……原来事情是这样啊。” 　　詹金斯轻声感叹。 　　“不过现在最大的疑问是，深渊底部的东西究竟为什么会忽然苏醒，要知道在你们和那个逃走的亚历山大先生打开那里之前，深渊下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 　　“也许是因为有人用垃圾击中了它。”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回答，他正在猜测这件事是否会在未来的某天引起大麻烦。当然，所有人都忘记了某只偷吃的猫曾经将一只空瓶子丢向了深渊的底部的事情。 　　今天是周一，而从七天前那个周日的下午詹金斯开始演讲算起，诺兰市在一周内遭遇的重大事件，比和平的千年内累计起来的还要多。 　　老爹风尘仆仆的从贝尔迪兰归来后，还要立刻投身进诺兰市的工作。而詹金斯直到和他一起走进商店，看到钉在墙上的那张纸，才想起有人曾经来找过他。 　　“女人？十年前的东西？” 　　老爹显然不记得这件事情了，直到詹金斯用【回忆之书】将那天见到的女人的面孔画出来，他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想起来了，没想到十年的期限这么快就到了！” 　　“是的，时间一直都过得很快。” 　　詹金斯努力的装出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但实际上心中好奇的要死。 第652章 油画和耳钉 　　詹金斯此刻的演技显然是不合格的，老爹很轻易的就看出了自己的学徒充满了好奇心。他没有立刻解答疑问，而是指挥着詹金斯将随身的手提箱搬到二楼，这才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你不用这么好奇，这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大概十几年前，当时我已经在诺兰安顿下来了，有一次跟随着商团前往外地采购，那时的蒸汽铁路可没有这么发达，去往乡下的小镇需要通过马车旅行。有一位随团的老商人在路上染上了风寒，很短的时间就过世了。我们一行人替他将他的货物卖掉，并将那笔钱送还给了他在故乡的亲人。 　　当时我在那位先生……是的，思科雷特家发现了一幅非常有意思的油画，于是便想要买下来。但思科雷特太太不愿意卖给我，反而愿意以十年为租期借给我，因为她提出的租金很低，而且当时店中也缺少一些压箱底的东西，所以我便租下来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通过邮寄的方式，将租金寄给思科雷特太太，每年岁末节也会寄一封感谢信。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她衰老的程度居然这么低。” 　　老爹提出的“压箱底的东西”是指古董店中的镇店之宝，这代表着一家古董店的内涵和实力。那种商品大多只用来展览，不会轻易售卖出去。 　　“我好像从未见过您说的画。”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古董店的墙壁，事实上这里有什么他非常清楚，此时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 　　“哦，大概三年前我就不展览它了，毕竟古董画是最难保存的。那东西现在被我存放在旅者银行的保险柜中，我一会儿就写信通知思科雷特太太明天前来。正巧你后天就要出发旅行了，明天上午再过来一次，如果我不在，你就自己把这件事弄好，然后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吧。” 　　老爹说着话，瞥见了巧克力的耳朵后面多了三根金灿灿的毛： 　　“你的猫怎么长出这种颜色的毛了？我记得，人类如果偶然长出不同颜色的独根头发，就意味着营养不良或者食物不均衡，你最好注意一下。” 　　“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大概是营养太充足的原因。毕竟岁末节期间，它可是跟着我吃了不少的好东西。” 　　神性力量当然也算是“充足的营养”，所以詹金斯认为自己没有说谎。 　　老爹其实也并不在意，他知道詹金斯对待巧克力不可能不上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老爹离开诺兰的一周中，这座城市中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便在第五皇后大道的街口分开了。 　　老爹动身前往教堂，詹金斯则是前往俱乐部和自己的朋友们见面。 　　推开房间的门时，里面坐着的只有海瑟薇，她很少见的拿着一张报纸在看。詹金斯很少看到过海瑟薇读报纸，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关心时事，只是詹金斯很少在早晨的时候和她见面。 　　“米海尔小姐还没到吗？” 　　因为要去迎接老爹，所以詹金斯其实比往日里还要晚的到达这里。按照平日里的时间，米海尔小姐应该已经吩咐仆人们去泡第二壶茶了。 　　“布莱妮刚才托人捎来了口信，她的母亲感染了风寒，她大概要下午才能过来。最近诺兰的确有一股很强的流感，虽然我们这样的人很少会生病，但也要小心为好。” 　　房间内只有这两人，所以她说话也随意一些。其实单身的男女共处一室是非常不合适的事情，但对于詹金斯，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似乎都不在意这一点。 　　“昨晚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她果然提到了这件事。 　　“是的，陨石撞毁了一整个街区，不知道教会能不能找到些陨铁和星空碎屑，那个是铸造……” 　　见女孩的眼神有着不善，詹金斯立刻终止了自己装傻的表演。 　　“昨晚我正好睡的很晚，正巧从窗口看到了谎言之神和血月前的那个怪物。说实话，那一幕真的很震撼，虽然恩赐者们的能力会随着使用者的等级提升而拥有更强的威力，但我想凡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同那位谎言之神一样，一拳封冻从天而降的瀑布。” 　　“不，半神可以做的到。但我想凡人的半神是无法封冻血河的，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液体。” 　　海瑟薇似乎很了解昨晚发生的事情，在之后的谈话中，她甚至能够描述出昨晚出现的神明都做了些什么。 　　她和吸血种的事情没有半点的牵扯，但如果非要扯上关联，那么只能提到那位乔治·利物浦。 　　虽然年轻人化为怪物之前，除了詹金斯以外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脸，但教会很轻易的就从被毁的街区中找到了锤头街那间要命的公寓，并通过一些方法推断出发生在那里的事情，从而发现了乔治·利物浦在这件事情中发生的角色。 　　但那份调查报告到现在都还没有写出来，詹金斯都不知道教会已经调查的这么深入了，而海瑟薇居然能够说出利物浦和昨晚的事情有牵连。 　　这真的是极为不可思议，而且詹金斯昨晚飞到天上时，也根本没有发现海瑟薇就在附近。他立刻就怀疑，那位【万妙乐章】降临后，给予过海瑟薇新的能力或者祝福，而这种推断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以往都是你给我讲述与新神有关的事情，这次我了解可是更清楚。” 　　她一边轻笑着，一边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右耳。那里佩戴着詹金斯让她暂未保管的那枚钻石耳钉，其实詹金斯相当于将这件物品送给她，毕竟他自己也用不了。 　　“前段时间一位朋友帮我强化了这枚耳钉的功用，现在我可以轻易的‘注意’到更远处的动静……好吧，这件物品的历来你跟我说起过，其实它和我信仰的神明有关，所以才能轻易的被强化。” 　　说到这里，低下头用白玉般的细长手指，虔诚的在胸前画出了那位音乐之神的圣徽。 　　PS：耳钉的来历在504章。 第653章 旅行准备 　　“这枚耳钉和那位神有关？” 　　海瑟薇耳朵上的那枚饰品，得自一个被解放的纯洁的灵魂，它在消失前，甚至留下了能够增加恩赐者灵的珍贵泪珠。而那个灵魂是一个狂热的歌剧爱好者，死后都要纠缠偶尔路过墓园的内利先生，就因为他是某个歌剧团的掌控者。如果从这方面来推断，那么那个灵魂生前的信仰，的确有可能和海瑟薇一模一样。 　　而根据灵魂消失时升上天空的表现，她的最终去向极有可能与神有关。 　　“巧合吗？” 　　他歪着头抚摸膝盖上撒娇的猫，一边听着海瑟薇讲述昨晚的事情一边想着。 　　和那位【万妙乐章】也就是【音乐之神】的联系，最初开始于夏尔市的那一滴神性。除了半途洗白的旧时谎言之神，那位神明应该是降临诺兰的六神中，最早参与进邪神神子事件的。 　　詹金斯至今都不清楚祂在秋天出现在新特鲁曼市的原因，而在夏尔的墓园中出现的那具尸体现在想来极为可疑——去年最后一天的夜晚，除了鲜花与庆典之神拥有特殊的凭依以外，其他的凡人躯壳可都是随着神明一起化为光点离开，根本没有留下尸体。 　　所以，夏尔市的墓园出现的那具拥有神性的身体，怎么想都知道问题很大。 　　再想起两神见面时音乐之神那神秘的微笑，詹金斯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祂不会也和阴影与潜行之神一样，在谋划着什么惊天的阴谋吧？” 　　詹金斯满脸忧愁的想着，计划着在冬季旅行后再去夏尔一次。他要再次检查墓园中的那具尸体，希望能够发现些上次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海瑟薇将詹金斯的忧愁误以为是对城市的担忧，因此便小声的安慰了几句。但詹金斯想的根本不是这个，只能含糊的应答着。 　　在俱乐部中吃完午餐，两人正对歌剧的配乐相互交换意见的时候，米海尔小姐终于到来了。 　　那条被毁掉的街区附近有米海尔家族的一项很重要的生意，所以米海尔侯爵今天一直很烦躁。即使米海尔小姐的母亲染上了风寒，他也只是敷衍的问候了几句便出门去了。 　　这让米海尔小姐极为不满，但这种不满又不能在家中表现出来，因此只能在俱乐部中向自己的朋友们抱怨。 　　“我想母亲的病并不严重，这不会影响我们的冬季旅行。希望我能够通过旅行舒缓一下心情，最近遇到的不顺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句话也说进詹金斯的心坎里去了，他最近遇到的不顺心的事情也很多。正巧目前诺兰市面临的威胁大部分已经被清除掉。离开本市，进行一次为期一周的旅行是最好的放松方法。 　　因为周三一早就要离开，所以收拾行李的事情从上周就已经开始了。即使两位女士都认为只用带一些换洗的衣物都可以，但詹金斯还是认真的准备了一番。 　　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最近几年，每年冬天都会去那里，她们在这天的下午很是兴奋的和詹金斯描述着群山中的山庄的大体形貌。 　　那里听起来的确非常的舒适，山庄内的配套设施齐全，周边的雪山风景也很宜人。只是只拥有一条进出的通道这一点，很是让詹金斯担忧。 　　“如果你们说的那条跨越山涧的桥损坏了，我们不就相当于被困在山中了吗？” 　　他甚至将这种担忧说出了口，但换来的只是女孩们的笑声。 　　秉承着“吸血种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原则，詹金斯今天甚至没有去教堂打听与昨晚有关的事情。而贝凡娜小姐因为要治疗神子留下的神性伤害，也暂停了他的格斗课程。因此他要认真的准备即将到来的旅行，至于城市的事情就由教会去头疼吧。 　　巧克力应该是从詹金斯收拾衣服的行动，看出了他们即将长时间的离开家，所以显现出了一些焦虑。 　　詹金斯忘记自己曾经从哪里听到的说法，猫咪似乎和狗一样都不愿意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因此很理解巧克力的这种行为。 　　长时间的出远门自然要带齐自己的全部家当，而考虑到一周不在家，那些要命的东西自然都要带在身边。余下的一滴神性自然不必说，剩下的方便携带的物品都要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周二一大早詹金斯便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中，就连他都不清楚这种兴奋来源于何处。他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将要到来的旅行，远离诺兰市带给了他无比轻松的感觉。 　　早报上稍微提及了一些有关空气保护法案的事情，但更大的篇幅则用来报道了那场惊人的陨石雨。对于编造的有模有样的新闻，詹金斯看的倒是有滋有味。也许是谎言之神的谎言神力真的起到了作用，至少从现场拍摄的那张黑白照片来看，那些痕迹真的像是被从天空坠落的重物击中。 　　虽然那晚使用了【机械之光】这样有辨识度的能力，但因为当时没有人敢于抬起头，目视天上的两个生物。再加上那些散落的零件都被詹金斯用火焰烧了个精光，因此他也不用担心有心人会看出些什么。 　　其实最有可能看出来的，就是唯一见识过那个能力的魔法小姐，但她当时可并不在现场。 　　早晨的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年前的那场雪还没有化干净，所以车夫也不敢将马车赶得太快。坐着晃悠悠的马车来到老爹古董店的时候，商店里空无一人，就连壁炉也没有被点燃，看来老爹果然不在。 　　詹金斯单手抱着自己的猫，用钥匙打开锁头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那个蒙着灰色帆布的画框。 　　桌面上还有老爹留给詹金斯的字条，大概的意思是他今天要在教堂里忙活，让詹金斯将这幅画交给女人，然后就可以离开。在明早詹金斯出发前往火车站以前，他会去圣乔治大街送一下詹金斯，顺便交代一些事情。 　　PS：这一卷很快就结束了，下一卷是幕间：雪山山庄旅行。下周毕业论文答辩，最近很忙啊！求票求打赏。 第654章 女人和画 　　字条上的话和昨天两人商量的一样，所以詹金斯看完后也没有太惊讶。他将巧克力放到桌面上，猫咪利落的跑到属于它的那张软垫旁边。优雅的走上去想要卧下来，但大概是许久没有使用了，垫子显然不够松软，它又走下来用自己的爪子拍击垫子的中央，然后才满意的趴下。 　　即使老爹今天不在，詹金斯依然按照平时的习惯弄来清水打扫商店。只是他已经不能依靠抄写那些蝌蚪文来积蓄灵了，毕竟已经升到了四级。 　　但好消息是他现在足足拥有五个空白的气泡，詹金斯已经计划着在旅行归来后，就向教会申请学习【知识的庇佑】。神术的学习需要复杂的条件，但这对于诺兰市这样的大教区来说不是问题。 　　想起了能力，自然又想到了【真实的幻影】。在持续了一个月的动乱中，每一股势力似乎都距离它很近，但到了最后一切尘埃落定，又没有任何一方真正的得到它。 　　也许星灵说的对，刻意的追求者最终一无所获。命运早已指定了它的拥有者，其他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但不管怎样，至少那个能力不会再给我带来烦恼了。毕竟明天就要出发去旅行，今天也只剩下不到16个小时。” 　　詹金斯目前知晓一些信息，比如需要拥有特定神职的神明帮助，比如需要那盏无影灯，但这些信息还不足以触发【未知的前路】指引方向。 　　他今天出门时就随身带着那盏灯，打算一会儿将它送到教堂保管。出远门时没必要带着这东西占行李箱的位置，而留在家中又不放心。 　　“这盏灯究竟有什么用呢？总不能是把信息写在灯座底部了吧？” 　　他胡思乱想着，吓得猫咪差一点炸毛。 　　来回拨弄生命宝珠的猫咪停顿了一下，看向詹金斯的忙碌的背影。但很快它又将目光从男人身上收回来，转而看向柜台上的那幅画。 　　“说起来，我好像忘记询问，那座山庄的厨师是否会准备猫食。” 　　詹金斯自言自语道，巧克力的注意力立刻就从不能吃的画上移开。 　　那位思科雷特太太在快九点的时候才来到古董店，她是步行前来的，没有乘坐马车。推开商店门看到柜台上的画，哀伤的眼泪立刻溢满了眼眶。 　　詹金斯认为她这是想到了十年前过世的先生，所以并不感觉奇怪。 　　“您好，老爹有事暂时出去了，让我替他将画交给您。也感谢您对古董店的信任，这十年来，这幅画帮助了我们很多。” 　　“这并没有什么，也感谢奥利弗先生将这幅画保管的这么好。”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柜台旁，伸出手按在帆布上，那种感伤和悲哀的心情简直要感染一旁的詹金斯。 　　“都十年了还这么相爱，这一定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詹金斯很欣赏这样长久的爱情。 　　在交接前需要让女人最后一遍核对一下油画是否有缺损，而扯开了那层帆布以后，詹金斯才看到油画的内容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显得很颓唐，虽然衣装整齐头发笔挺，但画师用极为高超的手法给了他一双厌世无神的淡蓝色眼睛。那对眼睛使这幅画的艺术价值提升到惊人的地步，因此才会被老爹看作镇店之宝。 　　画中男人的年龄和现在的思科雷特太太差不多，但他肯定不是思科雷特先生。这幅画的年龄接近三位数，画中的男人生活在更久远的时代。 　　而这幅画最不同寻常的一点在于，画中除了男人，整张画布都被涂成了黑色。这就像男人生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更好的衬托出了他那无神的双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詹金斯在某一瞬间甚至观察到男人在叹息。 　　他对画家惊人的技艺大为赞叹，但可惜画家并没有将自己的名字留在画中。就连老爹都不知道这幅画的创作者是谁，按照常理来说，能够创作出这样作品画家，不应该轻易的被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中。 　　“没问题，这的确是我的那幅画。你们保存的很好，奥利弗先生真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思科雷特太太低声的说道，有些怀念的伸出手摸向画中男人的脸。 　　但隔了一层画框，她摸到的也只是冰冷的玻璃板。詹金斯忽然感觉到有些别扭，女人的态度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上次她前来时，已经确认这是一个普通人，但谨慎起见詹金斯还是再次张开了【真实之眼】。 　　看到的结果吓了詹金斯一跳，只见那幅画和那个女人身上全部都有亮度相同的神术灵光。 　　“嗯？”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哀伤的女人便将手从画框上拿开，轻声询问： 　　“我可以带走它了吗？” 　　随着她的手离开那幅画，女人身上的灵光消失，而画的灵光依然存在。 　　“嗯……哦，请再等一下，老爹说为了感谢您这么多年的信任，他要送您一件礼物，我现在就那给您。” 　　“是这样吗？那真是太感谢奥利弗先生了。” 　　她轻声道谢，手指再次去触摸画中的男人，身上果然再次涌现出灵光。 　　“这是什么情况？” 　　詹金斯依然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他的说辞自然是假的，只是想要拖延一些时间弄清楚女人身上的秘密。在此之前，他没有从思科雷特太太身上感受到丝毫的不对劲，她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 　　带着这样的想法，踮着脚尖去拉扯货柜上的纸箱，企图找到一件可以随意送人的东西。但他的运气太差，拉下的纸箱中装着的，居然是岁末节时使用的那些挂饰。显然是老爹将它们受到了这里，詹金斯本以为里面是一些餐盘。 　　就在詹金斯考虑是否要使用谎言的力量时，一直观察他的行动的女人主动开口了： 　　“你是恩赐者，是吗？” 　　“嗯？哦？我是说，请问恩赐者是什么？” 　　他尴尬的笑着转过身，故意装出笨拙的模样。 第655章 诅咒循环 　　“年轻的先生，你不需要对我说谎，我不会暴露你的秘密。但以后还是要当心一些，不是所有的人都心无恶念。” 　　思科雷特太太仿佛肯定了詹金斯就是恩赐者，但也只是指出了这一点。说完，女人对詹金斯点点头，拿起画框就要走，但詹金斯拦住了她： 　　“抱歉。关于恩赐者……我们可以之后再谈。但实际上，我很想知道和这幅画有关的事情，既然你认为我是恩赐者，那么应该也知道恩赐者大多有一些独特的能力。我能够感受出这幅画非同寻常，但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请问，您能够告诉我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吗？说实话，我是一名很有名的作家，对于这样的非凡的艺术作品背后的故事，真的很好奇。” 　　女人并没有对詹金斯抱有恶意，詹金斯也不愿和她发生冲突，因此才采用了这种和平的方式。当然，他也做好了暴力解决的准备，现在他所有的家当，包括金属块，都在柜台下的箱子中，他有信心解决一切麻烦。 　　他的运气显然还不错，女人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这个请求。她再次将那幅画放在桌面上，但手并没有离开： 　　“你并不是第一个想要知道我们之间故事的人，但上一个想要探究故事的人，在49年前就去世了。我总是愿意将我们的故事分享给愿意听的听众，他则相反……这并不是一个有着好结局的故事，我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准备。” 　　詹金斯点点头，不论是什么样的故事他都能接受，特别是不用花任何钱就能听到的故事。 　　“我的名字叫做丘伦·卡麦尔，他的名字叫做司柏德·富特，我们原本是生活在久远纪元前的一对恋人。” 　　她抬头看向詹金斯的表情，但年轻的作家和他的猫都不惊讶，他们都是一样的好奇心正在得到满足的表情。 　　“我想你大概也有过很多神奇的经历，这是恩赐者们都无法逃避的。我和我的恋人在我们生活的年代也尝试着追求神秘，我们成功了，但这同样也招惹来了灾祸。” 　　她悲哀的说着，用手在那幅画的表面摩挲着： 　　“追求神秘的手段千千万万，我们却选择了错误的那一条。我们和一只古老的异种种群签订了契约，以爱情为代价成为了恩赐者。但那个异种种群却一直在通过亵渎一位强大的伪神来获取力量，当惩罚降临之日，我和司柏德也遭遇了厄运。神明诅咒了我们，从那时起……” 　　画中的男人真正的动了起来，在二维的空间徒劳的向外呼喊。 　　“从那时起，我们两人将轮流的被关在这幅画中，每次的间隔一百年。而这一百年中，画与人每十年才能想见一天，这一天之后必须再次分离，否则必遭更恐怖的折磨。能够‘活着’的人，在百年内一定会遇到另外的爱人，直到下一个百年被重新关进画中，再眼睁睁的看久远前的爱人重获自由，并找到新的挚爱。” 　　这种惩罚着实是吓到了詹金斯，他无法想像那位做出诅咒的神明，究竟是多么憎恨眼前的两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他并不相信这两人只是单纯的被牵连，毕竟神明很少会单独注意特定的人类，更不要说别出心裁的设计这样特殊的诅咒。 　　“所以你才会将这幅画寄存在老爹这里？” 　　他小声的问道，感觉这个故事真是新奇无比。 　　“是的，十年的期限已满，我来接他了……距离他获得自由还有三个十年，而我还能在这三个十年中再次找到一位爱人。” 　　詹金斯不知道女人此刻的心情，也很难判断画中那位男人的心情。他大概猜到生活在画中那种什么都没有的黑暗空间会是怎样的绝望，而更绝望的则是，自己的另一半能够自由生活，并找到新的挚爱。 　　“年轻人，你尽可以传播或者保守我们的秘密，这都没有关系。希望你能珍惜已经把握在手的爱情，不要在未来才发现已经永远无法相见。” 　　她轻声说出自己的告诫，再次拿起那幅画准备离开。 　　“难道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有想办法解脱吗？” 　　詹金斯依然好奇，当然，谨慎并没有丢掉。 　　“无法解脱，即使我们主动说出自己的经历，人们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忘记这件事。就像我们之间的谈话，当我离开你的视线超过五秒，一切的记忆和记录都会消失，这也是诅咒的一部分。抱歉。” 　　她再次对着詹金斯点头致意，然后抱着那幅画走出了店门。 　　“五、四、三、二、一。” 　　在心中默数五个数，刚才的事情依然在脑中无比的清晰。 　　“好吧，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告诉老爹了，否则无法解释我为什么能够记住。” 　　詹金斯耸耸肩，其实也没有继续去探寻这下去的欲望。他只是对那背后的故事感兴趣，而过度的探索很有可能又会引发出麻烦的后续。 　　至于帮助刚才的女人，他并没有那个闲心。既然被神诅咒一定又原因，既然女人不说实话他也没有义务去掺和。 　　“旅行才是最重要的，希望天气晴好，旅途顺利。” 　　他一边祈祷着，一边屈指在巧克力身边的桌板敲了敲，提醒它不要睡着，因为他们很快就要离开商店了。 　　虽然岁末节的假日只持续三天，但节日的余温在一周后的今天依然能够感觉的到。古董店难得的在清晨来了客人，虽然最后也没有购买商品，但这已经足够让詹金斯心情愉悦了。 　　时间接近上午十点的时候，他便准备离开去俱乐部。正慢悠悠的重新穿上大衣时，刚才拿走画的女人居然再一次的推开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请帮帮我！” 　　她的脸上不再是忧伤，而是极度的恐慌，“先生，你可能不记得我刚才讲过的故事，但请一定要相信我！” 第656章 恩怨纠葛 　　女人没有走到柜台的位置便倒了下来，詹金斯走上前才看到她的腹部多了一个大洞，能够从那里看到身体内部的脏器。但因为不完全是人类，因此她仅仅是昏迷但没有死，而且也没有血液流出。 　　“你这是怎么了？” 　　他蹲下身想要想尝试治疗，但此时商店的大门被再一次的推开，走进门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老年绅士。他全身的衣物都是黑色的，包括那顶帽子，是一副老派贵族的打扮。 　　“抱歉打扰。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恩赐者，现在请把这个女人和那幅画给我。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大家都不想惹麻烦。” 　　他开口直截了当，节省了大家的时间。 　　“是这样吗？” 　　詹金斯单膝跪在女人身边，一边查看她的情况一边问道。说这句话的时候，通过橱窗向着门外看了一眼，现在是岁末节后第一周工作日的上午，第五皇后大道上果然没有行人。 　　又向下看，女人倒下的时候，画框就丢在她的身边，画中的那个男人一副担心的表情，可惜他什么也无法做。而推门进来的老绅士是一名恩赐者，等级为5级，比刚刚晋升的詹金斯恰好高一级。 　　“是的，把女人和画交给我，那么我们就相当于从未见过面。” 　　他不愿意节外生枝，或者说他也摸不清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底细。 　　女人从昏迷中忽然苏醒，看着詹金斯的眼神露出哀求的神色。 　　“你的提议很棒，但我很想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这家店面，我必须了解牵连进去的原因，否则无法跟我的老板交代。” 　　詹金斯站起身提出了条件，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向后退到了柜台前，停止和女人的直接接触。 　　“原因？哦，请放心，这只不过是偶然的巧合而已。你想必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人，她其实是……嗯，我也无法很好的说明，大概是因为诅咒而永生的不死人。我和她的恩怨开始于很久远的过去……” 　　“你也是长生者？” 　　詹金斯指出这一点。 　　“不不不，当然不是。” 　　老绅士立刻否认了这一点，他也表现出了诚意，摘下自己的帽子，同时示意自己手中没有武器。 　　“当然不是，更准确的是，她和画中的那个人和我的家族有恩怨。那是在更早纪元发生的事情，神、异种、巫术、家族丑闻，还有一点点的爱恨纠葛，就像那些小说里的故事一样。这一切造成了女人和男人被神诅咒，而我的家族则背负上了永久的任务——我们世世代代要追寻这个女人和那个男人的踪迹，并以【在他们得到幸福后，摧毁他们和凡人之间的爱情】为己任。我知道这么做很残忍，但这也是诅咒的一部分，而我的家族只不过是不幸牵扯其中的无辜者。” 　　“说实话，我很惊讶你会告诉我这些，我本以为我们会打起来。” 　　詹金斯感觉今天遇到的人们脾气都很不错，因为神职在提醒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谎言。 　　“告诉你这些完全没问题，毕竟一会儿你就会自然的忘记。至于打起来……为什么要打起来呢？我们都不愿意惹出麻烦，这可是主干道旁的商店，警察每隔半小时都会巡逻经过。而且完全没有必要，我和你只不过是因为命运而在这个天气不好的早晨遇到的陌生人，不需要因为命运的玩笑而分出生死。” 　　他大概也是看出了詹金斯不是什么坏人，因此主动对着他笑了笑。 　　“你要杀死这个女人？” 　　詹金斯指着女人身上的大洞问道。 　　“我可没有那样的本领。杀死她就相当于让她解脱，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做到，他们也不会被诅咒折磨上千年。” 　　“说的也对。” 　　詹金斯点点头，这也是实话。 　　他和这件事毫无关系，只是被那千年诅咒和这背后的故事所吸引。也因此，不论是强硬的救下女人，或者让老绅士将女人和画带走，都是合理的选项。 　　而詹金斯最近已经很累了，他在邪神神子、法布里小姐和那些吸血异种身上浪费了大量的精力，现在只想去深山的暴风雪山庄度假，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咦，我为什么会认为那是‘暴风雪山庄’呢？” 　　他疑惑于自己奇怪的想法，而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事情。 　　“那好吧，你可以带走这个女人和这幅画。” 　　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理会地面上那个女人的哀求，还是同意了老绅士的提议。除了不愿意掺和进麻烦的事情以外，也因为老绅士的话全都是真话，而女人刚才的话含有部分不诚实的内容。 　　“但我很好奇，你们就从未想过要解除这种诅咒吗？” 　　他的身体向后仰，一只胳膊搭在柜台上作为支撑，语气轻松的问道： 　　“我想，不论是你的家族还是这对男女，应该都已经厌烦了这样的循环了吧？” 　　“当然。” 　　老绅士并不介意和詹金斯多聊一会儿，而谈到这个问题，他也是相当的烦恼： 　　“但那可是来自于神明的诅咒，我们乞求过神的原谅，大概在上个纪元，神真的回应我的家族了——第20个纪元结束时，祂就会撤销对于家族和这对男女的诅咒。我想你应该也知道目前有关纪元结束的传闻，这种循环已经随着时间过去了一半，我想家族和他们都还要煎熬很长时间。” 　　他看上去非常的乐观，而女人和他出现在诺兰，可能也与有关本地的纪元终末传说有关。 　　“你们就这样等到第20纪元之末？老实说，由目前的传闻来看，就连本纪元结束，发生在明天和发生在三百年后的概率是相同的，更不要说遥远的20纪，那可能还要几万年。” 　　“我知道这一点，但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祖先犯下的错误要由我们来承担，而那群触怒了神明的异种甚至连族群的名字都没能留下，相比而言，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PS：下一章是卷尾，为了卷尾最后一段扣题的话，我改了将近一个小时。 第657章 真实的幻影（本卷完） 　　“你的家族和这对男女只能再等待如此遥远的时间？” 　　詹金斯又问了一次，并在心中明白那位神明可能真的非常生气。 　　“也有其他的方法，那些异种亵渎神明的同时，将一对被神祝福的爱情鸟杀死，并将他们的骨头做成了梳子。如果能够找到那把梳子，并解放其中受困的灵魂，我想我们也能因此而得到宽恕。但这么多年，家族和这对男女都从未得到过有关那东西的消息，我想它现在大概正深埋在不知名的遗迹，或者躺在某个恩赐者的宝库中。” 　　他将画用帆布重新包裹，然后试图将女人扶起来。詹金斯依靠在柜台上歪着头看着他，感觉人生非常的奇妙。 　　“爱情鸟，梳子……命运吗，是命运让我多管闲事吗？” 　　他的脚不断的拍击地面，这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有弄出来令人心烦的声音。 　　“你对正神教会有什么看法？” 　　他忽然问道。 　　“看法？没什么看法。” 　　老绅士回答。 　　“那么如果有必要，你是否会向他们寻求帮助？” 　　“可能吧，那要由我碰到了什么麻烦来决定。诅咒我们的伪神不是邪神，正神教会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出手帮助。” 　　他含糊的回答道，想要将倒地的女人扶起来并不容易。 　　“事实上……” 　　詹金斯决定要做这件好事，今早发生的事情很不寻常，简直是命运将做好事的机会放到了他的手中。他也乐于帮这群人一次，看在大家始终没有动手的份上。 　　“事实上，你所说的那把梳子我在去年听说过。是的，在第五皇后大道的另一边，有一个肥胖的女人依靠爱情梳的诅咒诓骗钱财，然后在冬天的时候被贤者教会逮了个正着。” 　　“嗯？” 　　老绅士愣住了，猛的抬头看向詹金斯。一直赖在地上的女人也抬起头，用同样震惊的目光看向詹金斯。 　　“这是真的，事实上我和那件事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关联，那把梳子我也见过，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他随手从柜台上拿起一张纸，将爱情梳的模样画在上面递给老绅士。 　　他结果后看了几秒，又将纸递给女人。女人迟疑的点点头，让老绅士将画框上的帆布解开，将纸上的梳子展示给画中的男人，男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的确是这把梳子。哦，我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的扶住一旁的货架防止自己跌倒，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和詹金斯正常的对话。 　　“这真的是……哦，神啊！” 　　他闭着眼仰起头，在胸前画出了一个詹金斯不认识的圣徽。女人也站起身，抱着那个画框流泪，她刚才那副重伤的模样显然是装出来的。 　　至今没有告诉詹金斯名字的老绅士，很快就决定和女人一起前往贤者教会，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解除这延续了几个纪元的恶毒诅咒。 　　他们都很感谢詹金斯，就连那个被詹金斯“出卖”的女人也是一样。而在离开前，作为报答，女人告诉了詹金斯一件事情。 　　“我注意到那盏放在柜子上的灯，那应该是无影灯。” 　　“嗯？是的，你认识它吗？” 　　克雷门活跃的年代远早于女人被诅咒的年代，她能够认识这件被深埋在地底很多纪元的东西很出乎预料。 　　“是的，我当然认识。虽然这在现在已经不流行了，但在我还是活人的年代，在某些地区，掌握影子能力的恩赐者，喜欢使用这样的无影灯作为封存秘密的手段。当然，这很偏门，而且因为要借用影界的力量，正神教会也不会记载这种东西。” 　　老绅士已经提前带着画走出门外，表示自己不会听到任何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无影灯不属于编号物品？” 　　詹金斯问道。 　　“是的，这是人为制造的有期限的超凡物品，但因为利用了影界的特性，所以才能够历经几个纪元而持续的发挥作用。事实上，您可以将它看作是一个封存秘密的笔记本，只不过形状是油灯模样。我虽然不知道制造这种灯的手段，但想要查看它封存的信息并不困难。用血液在灯底画出制造者选定的封印符文，然后随意将它置于任何阴影中，安静的等待几秒就可以了。” 　　说完，她最后一次对着詹金斯点头致意，然后便和等待在门外的老绅士一起出发，前往贤者教堂去解决那万年的诅咒。 　　詹金斯告知了他们自己的教会身份，两人大概会在一会儿的审问中提到詹金斯。但女人承诺不会谈到最后有关无影灯的对话，因为这和他们的诅咒没有任何的关系。 　　持续了几个纪元的诅咒就这么的走到了末尾，而这一切简单的，仿佛像是命运在开玩笑一样。 　　詹金斯也有这样的感觉，从无影灯到爱情梳再到这幅画。虽然一切的决定都出自他的本心，但他总是感觉那股命运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他并不知道这盏无影灯的封印符文是什么，也无法把死去的克雷门拉回来询问。记起克雷门的恩赐者等级也不算高，于是从老爹的书架翻出古代符文文字的书籍，将克雷门还活跃的时代的常用咒术符文找到，然后尝试着将【影子】代表着的符文写在那盏灯的灯底。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无影灯居然自动点燃，并冒出了詹金斯从未见过的金黄色火焰。 　　“这就成功了？他的想法居然和我一样？” 　　詹金斯不可置信的说道，还有些多余的看向外面，生怕有人看到这一幕。 　　带着猫咪走到古董店后方的仓库，按照刚才的女人说起的过程将点燃的油灯放在阴影中。那道影子像是被吸收一样，颜色逐渐变淡。 　　而等小小的阴影彻底消失的瞬间，油灯内部传来了轻微的碰撞声。金色的火焰熄灭，而影子也再次出现。 　　他弯腰将油灯重新捡起来，很轻易的在内部发现了一张卷成细筒的羊皮纸纸片。虽然上面的文字很古老，但羊皮纸却像是新的一样。 　　“运气不错。” 　　书写的文字虽然有悖于通用文，但那种文字现在并没有失传，只是变成了在南部山区的山民才会用的特种文字。古董店就有工具书，费力的翻译了一遍，上面是神术【真实的幻影】的全部仪式内容。 　　他没有立刻去思考应该如何举行仪式，而是将那一小块羊皮纸放进口袋，然后拿着已经不再是超凡物品的油灯和猫咪一起走回到商店里。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真实的幻影】早就在我的手中了。” 　　再一次的感觉到了命运恶意的玩笑，同时也感觉这一个月闹的风风雨雨的吸血种和邪神神子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也就是说，我其实什么也不用做，安心的等待就可以了。” 　　阳光无法穿透城中的烟雾，被不灭之火点燃的壁炉，将光芒映在詹金斯的脸上。 　　“真实的幻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存在和不存在，远在天边的和近在眼前的……” 　　巧克力安静的看着正皱着眉头思考的男人，希望他能够尽快带着自己去到温暖的俱乐部。 　　“六神下诺兰、法布里骗局、吸血异种、新神封血海，还有着两个月的忙忙碌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为了什么？似乎对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原本以为这些事对于【真实的幻影】有所帮助，结果到了最后都是幻影。”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丝这个能力的真相，但却无法更准确的描述出心中那一瞬的悸动。 　　“双生恶魔要面对恶魔，不死人要体验死亡，真实的幻影则真的像是幻影。呵～我原以为能力的真相是欺骗，结果是这样吗？” 　　天空的云层在移动，恰在此时，一束天光从更高处射下，笼罩在走出商店大门的詹金斯身上。男人沐浴在金色的光辉向，像是行走于人间的圣者。 　　街边卖花的女孩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怀疑自己眼花了。 　　詹金斯也注意到了她，愣了一会儿，洒脱的笑了笑。从大衣口袋取出钱包，将所以低于5先令面值的钞票和硬币都取出来，走到卖花女面前，放进她的篮子里。 　　“先生……” 　　“这个是我的。” 　　他从花篮中取出那支最鲜艳的红色玫瑰，对着女孩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至少，我已经完全不害怕卖花女了。” 　　这是这段时间风风雨雨的最大收获，他不仅是不害怕而已，现在还格外亲近这样的小姑娘。 　　接近中午天气放晴，街面上行人如织，阳光少见的洒满了街道。站在街边的男人们谈论着法布里小姐的传闻，一旁的巷子中陌生的恩赐者耳语着最近的新鲜事，卖花女呆呆的望着詹金斯的背影，许久不见的老画家格兰特从一旁的商店中走出，坐着马车从街道另一边来的海瑟薇则从车窗中伸出头—— 　　“……法布里小姐……” 　　“……新神……” 　　“……好心的先生……” 　　“……作家先生……” 　　“……詹金斯……” 　　男人迎着阳光转过身，手持那艳丽的红玫瑰，对着身后微笑，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瞬间： 　　“叫我吗？” 　　PS：好的，本卷结束，结尾的那两百字我修改了接近一个小时，还是感觉不对劲，先这样吧，也算是切题。下一卷是间幕，再下一卷的关键词是：舞台。卷名我还没想好，正在思索中。 　　再另：本来这一章还是断在2000字那里，但后来一想没必要，所以干脆直接发完这一卷，也只有3165字。卷尾求一下票，也求一下打赏什么的。我不太清楚研究生是否要提前入学进组，如果还有暑假，那么暑假会多码一点。 第658章 能力学习 　　在街边遇到熟人很令人意外，和老画家寒暄了几句，便登上了海瑟薇的马车。 　　车中只有她一个人，马车再次徐徐出发的时候，她还有些发愣的表情。 　　“怎么了？”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玫瑰伸给自己的猫。巧克力嗅了一下，然后厌烦的用爪子推掉了詹金斯的手，詹金斯这才将花递给海瑟薇。 　　“不，没事……刚才你回头的时候，我产生了一种很莫名的错觉。哦，谢谢你的花，很漂亮。” 　　红发的女孩倚靠在软垫上，上下打量着詹金斯。 　　“错觉？” 　　“是的，很难描述那种感觉。明明阳光照在你的身上，你很……英俊。但我却好像看到了大片的阴影重叠在你的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但又格外的真实。” 　　最后一句话是完全相反的描述，詹金斯也不知道海瑟薇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他将此归咎于光与影的错觉，没有放在心上。 　　海瑟薇来找詹金斯，是为了通知他明天出发的时间，以及出发前需要做的事情。在这之后，詹金斯回家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教会大概不想打扰他，也没有因为画中诅咒的事情再来找他。 　　詹金斯在那一天的傍晚举行了仪式学习【真实的幻影】，与以往的救世者能力相比，这项神术能力的要求依然苛刻，但并不复杂。那面镜子所说的很正确，仪式最重要的要求就是拥有特定神职的神明帮助。而帮助的方式，就是以神明的神职作为仪式的核心。 　　这就代表着，除非遇到了詹金斯这样的特殊情况，否则举办仪式必然需要呼唤神明以圣者之姿下凡。 　　很难说这与【不死人】相比哪一个更困难，但二者并不具有可比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命运显然在其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我并不知道双生子恶魔为了获得【双生恶魔】而做的准备，大概救世者能力的获得，都是如此的苛刻，毕竟，这些资格原本属于天生而非后天获得。” 　　仪式并不需要昂贵或少见的材料，詹金斯甚至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就收集到了。他安心的等待白日与黑夜交界的那一瞬间，阴影笼罩住了这个男人，而当阴影消失后，第五个能够显现出灵魂徽记的能力已经出现了。 　　仪式举办的地点不是在家中，而是在因为谎言之神与吸血异种的战斗而毁掉的那片街区。詹金斯不是很清楚末日石板出现的规则，那也许与能力的出现有关。安全第一，如果第三块石板还是和他有关，那么谁都会怀疑到他身上。 　　又在碎石和断壁残垣间看了一眼彻底消失的残阳，转身抱着猫离开了。 　　回到家中，圣乔治大街上的路灯已经亮起，但依然不及家中的煤气灯明亮。他细细的感受着全新的力量，然后从沙发起身走到壁炉前，再回头时，“詹金斯”依然坐在沙发上。 　　“喵～” 　　巧克力看向两个詹金斯，壁炉前的那个显然是真的，因为他可以动，而沙发上的那个虽然样貌相同，但并不具备行动能力。 　　猫咪用爪子试图扒弄一下那个虚假的詹金斯，却发现自己的爪子从“身体”中穿了过去。 　　“喵～” 　　它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一下跳到了壁炉前的詹金斯的怀中。显然，【真实的幻影】的作用，就是营造一道真实的幻影。 　　但这并不是什么幻术能力，与其苛刻的学习条件相对应的，是强大的功效。 　　詹金斯将受到了惊吓的猫安抚下来后，把它放在了地毯上，然后转过身背着手看向壁炉。他身躯逐渐颜色变淡，最终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而沙发上的“幻影”则站起了身，笑着转了转脖子。 　　这是类空间能力，在某处留下幻影作为坐标，身体则可以在任何时候转移到幻影的位置，使其成为真实的存在。 　　虽然每次只能留下一道幻影作为坐标，但这种空间移动是不存在距离限制的。 　　“呵～还真的是真实的幻影啊。” 　　因为明天要开始长途旅行，因此为了保持充足的精神，原定于今晚的鲁恩聚会被詹金斯推迟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斯图亚特小姐非常失望，但也理解詹金斯的做法。 　　事实上她最近也非常的忙碌，身为王国的公主，在每年的年初和年末都要参加许多不能推辞的舞会和晚宴。她烦透了这些事情，也想像詹金斯那样，和朋友们一起进行外出旅行，但不论是谁都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按照行程安排，进行冬季旅行的年轻人们会在周三的下午乘坐火车出发，前往群山脚下的一座小镇。而在那之前，詹金斯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周三的早晨，马车载着他和米海尔小姐、海瑟薇、劳伦斯小姐一起前往了郊外的墓园，随行的还有女孩菲妮。 　　这已经是第二次血月后的第三天了，官方公开的陨石雨死亡名单中，乔治·利物浦小小的黑色的名字就躺在角落中。虽然他死的连渣都不剩，但市政厅还是在公共墓园为他弄了一小块免费的墓地。 　　在菲妮的请求下，詹金斯通过教会疏通了关系，将利物浦的墓弄到了和斯特雷斯一家临近的位置。 　　今早本来只是和菲妮一起确定墓穴的位置，没想到半路遇到了三位年轻的女士。虽然劳伦斯小姐一直烦恼于利物浦的追求，但在得知了他不幸去世，并且已经没有亲人的事情后，还是决定来墓园为他献上一朵鲜花。 　　清晨的城市郊外雾气蒙蒙，昨日的阳光普照想是幻觉一样，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似乎又要下雪。气温还是那么低，菲妮穿的像是企鹅一样厚，还是感觉到冷。她藏在了詹金斯的身后躲避风寒，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位女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墓园本身就很冷清，再加上独特的作用，每一个前来的人在心理上都会感觉到孤独和寒冷。一行五人在踏入墓园后都没有说话，而是跟随着詹金斯一路向着更深处走去。 第659章 墓穴和纸牌 　　“就是这里。” 　　看在詹金斯的面子上，这块名义上的墓地位置极好，而一旁紧靠着的就是斯特雷斯家的墓穴。因为实际原因，这几块墓穴里面当然都是空的，但当看到它们时，菲妮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詹金斯蹲下身小声的安慰她，菲妮抽泣依偎在他的身上。 　　站在一旁的劳伦斯小姐则眼神复杂的看着刻着“乔治·利物浦”的墓碑，戴着手套的手拿着那束花迟迟没有放下。 　　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一起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她们两人都和埋在这里的人们都没有关系，这一次只是陪同前来的。 　　“很难说利物浦的死对于詹妮弗是否是一件好事。” 　　米海尔小姐轻声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海瑟薇小声的问，担心打扰了那边的三个人。 　　“从今天开始，她无论遇到怎样的男人，都会下意识的和利物浦进行比较。从这个方面来看，利物浦的确将自己永远的留在了她的心中。” 　　“但这应该不算是坏事，这能让詹妮弗明白真正的爱情不仅仅是尾随。” 　　“也能让詹妮弗明白，她这一生都难以再遇到这种能够这么执着的男人。” 　　海瑟薇很想将她从詹金斯那里得到的有关乔治·利物浦的真实信息告诉自己的爱人，但想了想又放弃了。不论那个空荡荡的墓穴的拥有者是个怎样的人，也许只要短短的几个月，他终将被在场的几人放在记忆的角落。 　　“特别是对于我和布莱妮，谁是乔治·利物浦根本不重要。” 　　她的这种想法詹金斯并不了解，虽然面前墓穴的拥有者的死大都和他莫大有关系，但他对此的触动并不深。 　　但他们的死意味着菲妮·费思福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虽然这个女孩和詹金斯也不是亲属关系，但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帮助她好好的生活。 　　最终劳伦斯小姐还是在利物浦的墓碑前放下了那束花，而詹金斯也和菲妮一起将他们带来的花束分别放在其他的墓碑前。 　　菲妮哭了一会儿就懂事的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而劳伦斯小姐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墓园，各自分开准备下午开始的旅行，詹金斯虽然有意带着菲妮一起去散心，但她并不愿意再麻烦詹金斯了。 　　“先生，这就足够了，请不要在意我。” 　　这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小姑娘，詹金斯愿意为这样的孩子提供善意。 　　在出发前，照例要去女贞路打一声招呼。玛丽对于詹金斯能够和姑娘们一起旅行非常满意，至于罗伯特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意见，只是提醒詹金斯，他需要的矿产投资生意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等旅行回来以后就可以签订合同。 　　而在离开诺兰的一周内，詹金斯在圣乔治大街的房子则会进行大规模的整修。届时他将拥有两栋连在一起的房子和扩大一倍的花园，这虽然会耗费更多的金钱维护，但也代表着拥有更多可以支配的空间。 　　在女贞路解决了午饭，便前往老爹古董店和老爹见面。原本他要亲自去圣乔治大街，但因为詹金斯推前往墓园的计划，不得不让詹金斯自己前来。 　　推开门的时候恰好教授也在店中，两人正在谈论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也就是那幅画和那个漫长的爱情诅咒。 　　这件事在昨天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很少会见到有异教徒主动前往贤者教会寻求帮助。而在得知了那背后一连串的故事和爱恨情仇以后，教会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那把梳子拿出来。 　　诅咒毕竟牵扯到了另一位神明，是否应该插手其中帮助他们，一定要谨慎的考虑。现在那位老绅士、妇人和画都暂时被安置在教堂中，等待教廷传来处置的决定。 　　老爹和教授都知道这件事和詹金斯有关，并惊奇于他没有立刻询问这件事的后续。 　　“后续怎样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保持着这种态度，因此也没有询问周日晚谎言之神的事情。考虑到旅行的时间是一周，想来返回诺兰以后，这些风波也就完全的平息了。 　　奥黛丽小姐本想在周末开始这周的占卜课程，但由于詹金斯的外出不得不推迟计划。对于这一点詹金斯感觉很抱歉，毕竟奥黛丽小姐也不是经常有时间。 　　他亲自登门去道歉，出门时却收获了一张很长的书单。现在去图书馆借书肯定是来不及了，但好在这是之后一个月而非一周的任务。 　　女人本想像上次贝尔迪兰之旅前那样，为詹金斯的旅行运势进行占卜，但这一次被詹金斯委婉的拒绝了。 　　“不管占卜的结果是什么，那些会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我认为这一次就算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她递来的纸牌向后推去。詹金斯最近对“命运”很有感触，希望能够自己思索一下。 　　“当然可以，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很在意占卜结果的人。” 　　她说笑着收起了准备好的纸牌，但在詹金斯离开后又翻开了最上面的那一张，也是詹金斯的手指唯一接触过的那一张。 　　“谋杀？” 　　简单易懂的意向，没有丝毫别的解释方法。女人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觉意外，因为詹金斯是身边总是充斥着和这种负面的事情。 　　“不知道这次又会是怎样的故事。” 　　她倚在门框上看着詹金斯的身影远去，隐约间似乎看到詹金斯的影子，又感觉命运正在扭曲。她已经找到了晋升半神之路，而且这条路与詹金斯还有莫大的关系，所以才会对发生在他身上的改变如此敏感。 　　“不会吧？” 　　她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是什么时候？那些吸血种不也失败了吗？他从哪里获知的……” 　　确定这种猜测最好的方式就是去寻找末日石板，只要它出现就代表着第五个资格的确已经被拥有了。 　　“好吧，看来接下来的一周有的忙了。”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阴郁的天空。 第660章 牌局（上） 　　詹金斯对于天气的判断没有错，下午两点左右，诺兰市的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雪花。 　　他提着行李箱带着猫走下马车时，小雪眼看就要变为中雪。但即使是这样，诺兰火车站前依然行人如织，他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越过出站的人流提着箱子找到自己的朋友们。 　　感谢发达的蒸汽工业，使得稍微有些规模的小镇都已经联通了铁路。一行人的计划是首先乘坐火车，前往雪山脚下的小镇，在镇子中住宿一夜后，第二天清晨乘着马车进山。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明天傍晚就能达到那座度假山庄。 　　而这次参与冬季旅行的年轻人一共有七人，除了詹金斯熟知的劳伦斯小姐、海瑟薇、米海尔小姐以外，还有一女两男。 　　其中年轻的姑娘名叫尤拉·里克，父亲是诺兰市政厅负责商贸方面的官员。詹金斯并不是很清楚那个职位究竟是什么，但想来应该很重要。 　　里克小姐长相甜美，个头也不高，她显然和劳伦斯小姐的关系更好一些，与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只能算一般的朋友。 　　两位年轻的先生，一位名叫艾伦·加西亚，一位名叫富兰克林·奎克。加西亚的父亲是王国的大商人，在诺兰东部拥有三座面积颇大的工厂；奎克的父亲则和海瑟薇的父亲一样都是伯爵，但与有军队背景的赫纱伯爵不同，奎克伯爵在诺兰本地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詹金斯曾听女孩们说起过，奎克伯爵和贝尔迪兰的某位大人物有关联。 　　詹金斯听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谈起过尤拉·里克和艾伦·加西亚，这两人似乎是很隐蔽的恋人。但二人的家族在过往有些矛盾，这导致了他们一直没有公开恋情。 　　虽然火车旅行的时间只有一下午，但大家还是包下了整节车厢。登车的时候，即使知道不会有人来送他，詹金斯还是回头向着身后看了一眼。每一次离开诺兰他都会感觉到惆怅，毕竟这座城市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你在想什么？” 　　仆人们已经帮忙找到了推车，将众人的行李向着车厢内部搬去。米海尔小姐在詹金斯的肩头拍了一下，发现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我只是在想，在我离开这座城市的一周内，这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而我离开前做过的事情，又会给这座城市带来些什么新的故事。” 　　米海尔小姐没想到詹金斯所想的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她对着男人轻笑一下： 　　“度假的目的就是为了忘记烦恼，火车要启动了，快坐下来吧。” 　　这趟火车很少见的准时到达准时出发，当它伴随着蒸汽的轰鸣和车轮的巨响缓缓移动时，詹金斯为期一周的度假正式开始了。 　　“喵～” 　　猫咪和男人一起趴在窗口看向一点一点消失的火车后站台，很快景色又变成了大片大片覆盖着白雪的旷野。他们一起松了口气，庆幸旅程的开始。 　　留在火车上的时间只有一下午，人们也要找些事情来做打发时间。詹金斯本来准备了一本书来消遣，但很快就被热情的米海尔小姐拖进了纸牌游戏。 　　他们并不是赌博，但总是要拿出钱赌注乐一乐。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詹金斯差一点赢得了两位数的金镑。 　　“您的赌术真是厉害。” 　　年轻的奎克一边小心的清点自己剩下的零钱一边感叹，赌注很小他输得并不多，但连续败给同一个人十三次，不论是谁都会说出这样的赞叹。 　　“不，我从不赌博……这只是运气。” 　　詹金斯无聊的用右手堆叠着硬币，斜着眼看向一旁。今天的运气非常好，这代表着一个很好的开始，也许糖果赠送者的好运气祝福还在起作用。 　　整节车厢都被包了下来，而女士们肯定不会参与进这么“粗鲁的游戏”。她们开始时还饶有兴趣的在一旁观看男人们打牌，但很快就发现这很无聊——因为詹金斯一直赢，于是便坐到了一起拿出自己花花绿绿的首饰相互品评。 　　“希望山里的天气能够好一些，我可不希望因为风雪耽误了行程。” 　　新一轮的发牌又开始了，坐在詹金斯右手边的加西亚看到手中的第一张牌眼前一亮。詹金斯和奎克对视一样，都知道他拿到了一张好牌。 　　“往年这个季节来这里旅行时从未碰到过糟糕的天气。” 　　奎克也揭开了自己的第一张牌，他抿着嘴唇摸了摸下巴，然后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说起来，今年来旅行的人数是不是少了一些？我听米海尔小姐说，过去都有两位数的朋友参与进旅行。” 　　詹金斯问道，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一摞硬币放桌面上，先用手摸了摸自己猫，然后才掀开自己的第一张牌。 　　“哦，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年轻的面庞上露出了笑容。 　　“不，这一次我不一定会输。” 　　加西亚摇着手指提醒道，示意暂时充当裁判的老管家发第二张牌。 　　“去年来的人确实很多，但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今年我们只邀请了自己信任的朋友。” 　　奎克回答了詹金斯的问题，第二轮发牌是明牌，从表情来看，他的运气显然还是那么糟糕。 　　“不愉快的事情？” 　　詹金斯重复道，揉了揉巧克力的猫头，后者有点不高兴詹金斯打断了它玩球的兴致。 　　“是的，很不愉快的事情。” 　　奎克又加了一个形容词，“具体的情况不方便由我来告诉你，毕竟那是女士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威廉姆特先生，我想你也许可以去询问米海尔或者赫纱，她们应该相当清楚那件事的原委。但到底不过是一些小事，上次旅行邀请了一位花花公子，因为争风吃醋闹出了一些事情。但也无所谓了，秋季的时候，因为小惠灵顿绑架以及非法献祭的事情，那群人都一起被抓走了，现在大概还在教会的监牢或者王都的宗教审判所。” 　　他耸了耸肩，看向发给自己的第三张牌。叹了口气，暗示另外两人，自己这一局彻底的没有机会了。 第661章 牌局（下） 　　小惠灵顿就是那个被双生子恶魔之一，附身的年轻贵族。在事件结束后，因为他的原因一大批人都被教会抓走了。这件事可不像林赛小姐的非法通灵一样可以被原谅，根据詹金斯所知，所有被抓走的人没有一个能再次获得自由。 　　他没想到奎克会谈起秋季的这件事，想来他对于那群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说起来，我还一直不知道山中的那座山庄属于谁。我们既然要借用别人的山庄度假，总要当面感谢一下。” 　　发牌已经到了第四张，詹金斯认为自己的胜率很大，奎克一副输定了的样子，加西亚看上起信心很足。 　　“山庄属于曼德拉家族，但小曼达拉和他姐姐今年都没来，听说是染上城中流行的流感。愿神明保佑他们，今年的流感真是太可怕了。” 　　加西亚嘟囔道，眼神炯炯的等待着最后一张牌。 　　“今年冬天发生的奇怪事情可不止流感，前几天居然会有陨石落在城里，我可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奎克也补充道，他耸耸肩没有看最后一张牌，可能是认为自己一定赢不了： 　　“简直就像城市被诅咒了一样。” 　　“我们的城市怎么可能被诅咒呢？有正神教会的五座教堂在，任何邪恶的力量都无法影响那里。” 　　詹金斯说道，奎克自知失言抱歉的笑了笑。 　　“法布里骗局，陨石，流感，地震、工厂爆炸、银色眩晕症，夏季的连环失踪案（指章鱼），秋天的绑架案（指恶魔事件），连续出现的血月，去年那次异常的钟表停摆（指座钟被詹金斯弄坏），还有城市越来越糟糕的空气……神啊，这么一说，诺兰市这半年遭遇的不幸的确很多。” 　　女士们在一旁听着男人们的感叹，相互挑了挑眉毛。 　　“但不论是多么糟糕的事情，最后都会被解决，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此时牌桌旁的三个人都已经各自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五张牌，加西亚笑着将自己的底牌展示给詹金斯看： 　　“瞧，输了一下午，隐者终于向我展示了自己的微笑。” 　　“是这样吗？” 　　奎克也将将底牌露了出来，他的五张牌恰好是同样的花色： 　　“瞧，我的好像更大一些。” 　　他刚才一直装作手牌很差，看来是伪装出来的，为了让詹金斯和加西亚放松警惕。 　　“不，等一等。” 　　詹金斯也没有看最后一张牌，他在尝试奥黛丽小姐所教的灵感占卜。 　　“我认为是我赢了，哦，你的牌的确足够大，但按照我们的玩法，却不是最大的。” 　　他将右手的食指按在纸牌的背面，闭着眼睛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猛的将牌掀开摔在桌面上，发出了响亮的“啪～”的声音。 　　“哦。” 　　这一次依然是他获得了胜利，可惜他还是没有猜对那张牌的内容。 　　纸牌游戏玩多了也会感觉到烦闷，特别是在行动范围受到限制的火车上。 　　在火车出发的第二个小时，窗外的雪花便不见了，这说明众人已经远离了诺兰市的降雪范围，向着更远处前进。 　　短途旅行的车厢没有专门的厨房或者休息室，詹金斯感觉自己的朋友们很快就陷入了旅行中常出现的情绪低落的状态。 　　他本身也感觉到了烦闷，于是便站在窗口向外远眺。 　　在进入山区以前，火车将会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旷野中行驶很久，中途没有任何的停靠站点，因此就算是想要趁着停车的机会外出透口气都没有机会。 　　“旅行的无聊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是海瑟薇。 　　“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能达到目的地了，我想我还可以忍耐。与前往贝尔迪兰的无聊旅途相比，现在我至少能够和你们谈话，这应该算是好运气。” 　　“去贝尔迪兰时，为什么不找一名同伴一起去呢？接受女王的颁奖是一项很荣耀的事情，没有人会拒绝你邀请同行的建议。” 　　“但我没有朋友。” 　　他回答。 　　“不，你有。” 　　詹金斯感觉身后的女人在靠近自己，这一点让他的心跳有些加快。但女人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贴在他的身后，仅仅是靠近了一步。 　　“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表现的很孤独。” 　　外面和室内的光线都很充足，玻璃只能映照出詹金斯脸的一部分和海瑟薇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是漂亮极了，詹金斯甚至不敢直视它们。 　　“是吗？不，我并不孤独。” 　　是的，他还有巧克力。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与你的年龄相比，詹金斯，你表现出的忧虑实在是太多了。” 　　女人又向前了一步，隐隐的詹金斯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具身躯的热度。这当然是错觉，他的感官还没有灵敏到这种程度。 　　“抱歉，我想我要去厕所。” 　　他慌乱找着借口，只剩下站在一旁桌子上的猫和海瑟薇四目相对。不知从何时起，大概就是最近，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对海瑟薇的态度和海瑟薇对他的态度都很奇怪。这也许是爱情也许只是友情，但米海尔小姐也是他的朋友，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总是这样，对吧？” 　　女人问向猫。 　　“喵～” 　　大概是同意的意思。 　　托别小镇是菲迪克特利王国境内的一座普通的镇子，普通的名称普通的居民，普通的地点普通的风景。据说这里已经连续13年没有发生过恶性案件，就连小镇警局的成员都遭到了裁撤，詹金斯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真实。 　　火车安稳停在小镇车站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没有黑。前来旅行的年轻人们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沉闷的车厢，呼吸乡下的新鲜空气。 　　没有大型工厂的托别镇景色宜人，可惜这一点在冬季很难发现。镇子的车站每日只停靠三列火车，所以车站很小，头顶很秃车站长也只是拿着旗子等到火车开走后，又返回了温暖的站长室，连看都没看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PS：关于詹金斯与海瑟薇、米海尔小姐的关系，这一卷的旅行中会发生一点点的变化。我知道有一部分读者不怎么愿意看这种剧情，所以提前通知一下。 第662章 第一晚的意外 　　因为不是第一年来这里旅行，所以车站外有提前等待着旅行者们的马车。三辆马车很快就载着年轻人和他们的仆人、行李驶进了镇子，但还没等詹金斯认真的观察这个时代的乡下生活，马车一转弯又载着他们远离了小镇。 　　颠簸小路的前方，一座古旧的宅院在路的尽头等待着他们。 　　这座小镇外的宅院属于本地的一个“富豪”，当然与正在旅行的年轻人们相比，富豪这个单词是要打引号的。他与劳伦斯小姐的父亲在生意上有很深的往来，因此愿意将这里暂时借给一众旅行者。 　　这位商人现在正在邻国处理手中的生意，因此宅院中负责接待众人的只有一个僵尸一样迟钝的老管家。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里提供的晚餐非常美味，即使因为火车旅行而胃口不适的人们，也能享受到这非同一般的滋味。 　　宅院的占地面积不大，共分为两层。客房统一的位于二楼，而因为只是借宿一晚，所以也不需要特意的分配房间。七个人各自选择了一间小卧室，男士们和女士们的房间间隔了一条楼梯。。 　　随行詹金斯的只有一只猫，而这只猫是睡在詹金斯的枕头旁的。客房大概是许久不被使用，因此有一股难闻的潮气。这让嗅觉灵敏的巧克力有些不满，詹金斯只能找了一条干净的毯子，用勺子支撑住，在双人床的另一侧，给它搭了一顶能够钻进去的小帐篷。 　　火车旅行虽然没有消耗太多的精力，但为了明天能早起出发，大家睡的都很早。詹金斯和巧克力也是，但巧克力大概是不习惯陌生的环境，在睡前一直用爪子扒詹金斯的脸阻止他睡觉。 　　“快睡吧，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睡觉都是最重要的。” 　　他这样说道，于是猫咪立刻就老实了。 　　今晚的睡眠质量很好，但睡到半夜却意外的被寒冷冻醒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所宅院的每一间房间都通有暖气，而管家先生并不吝惜于那些燃料。 　　迷迷糊糊的恢复意识，露出被子双脚已经因为寒冷而僵硬。胸前的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乱动，那显然是因为寒冷而钻进来的巧克力。 　　“怎么回事，暖气坏掉了？” 　　他揉了一下脸从床上坐起来，将猫咪抓在手中，穿着拖鞋去寻找门口煤气灯的开关。但不管怎么按，那盏灯就是打不开。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唤出单片眼镜向着四周观察了一眼，手指的火焰点燃桌子上的烛台，打着哈欠走到了门外。 　　“嗨～威廉姆特先生！” 　　住在隔壁的加西亚也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他一副睡衣外裹着大衣的奇怪模样。 　　“这是管道坏了吗？我发现蒸汽管道和煤气灯都不能用了。” 　　詹金斯说道，和加西亚并肩敲响了奎克的门，几分钟后在走廊中的就变成了三个男人。 　　女士们居住的另一侧走廊很快也传来了响声，几个人汇合以后便结伴去寻找房子里的仆人们询问情况。而这十多个人中，只有詹金斯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里克小姐建议詹金斯去添一件衣服，这让大家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偌大的宅院中仆人很少，老管家是职责最多的人。一行人在一楼的楼梯口碰到了他，此时老人正端着烛台向外走。 　　“应该是镇子的煤气管道出问题了，你们瞧，那边一点光亮也没有。” 　　这所宅院的地势较高，能够俯瞰小镇的一部分。而此时的小镇没有任何的光亮，即使是在夜晚这也不可思议。 　　至于蒸汽管道的事情，在简单的检查后，发现院子中的蒸汽机似乎是坏掉了。而现在是凌晨一点，他遗憾的宣布，大家只能维持这种情况忍耐到天亮。 　　虽然旅行的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非常让人不高兴，但这并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事情。大家在得知了情况后只能向老管家多要了些棉被，并希望不要因为今晚的低温而感冒。 　　在各自返回房间后的十分钟，詹金斯再次的带着巧克力无声的迈出了自己的房门，在一楼的大厅抬起头看向黑暗中的油画。几分钟后，海瑟薇也从楼上走了出来。 　　两人靠近后詹金斯伸出手指做出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随后便结伴从正门走了出去。 　　因为所有的煤气灯都不能使用，所以周围一片漆黑。确定没有人能够听到二人的谈话后，詹金斯才说道： 　　“跟我走，我刚才看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看到了什么？” 　　“一片可疑的东西。” 　　他们绕到了建筑物的后面，詹金斯弄来了一根撬棍将地面的大石板撬开，露出了地下的蒸汽阀门。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通过这里查看地下的管道，但詹金斯却能知道就在这儿。 　　“小心。” 　　他叮嘱了一声，然后举着蜡烛照亮了地下狭小的范围。只见在已经锈迹斑斑沾满了泥土的管道上，一簇像是野草一样的东西紧紧的贴在管道壁上。詹金斯原本以为这是某种生长旺盛的苔藓植物，但立刻又意识到这和眼睛看到的灵光形状重合。 　　“这是什么？” 　　他问向海瑟薇，不出意外，这就是导致大宅停止供暖的元凶。 　　“我从书上看到过这种植物，它好像是以热量为生的植物，多生长于极寒的地带，会自发的附着在附近最温暖的物体上。如果附着在人类是身上，会导致人体快速失温死亡。名字似乎是……寒蛇草。” 　　蒸汽管道的温度远高于人体体表的温度，所以它才会出现在这里。但在得知了管道损坏后，老管家已经让仆人们停止供给燃烧用的燃料，一旦管道的温度降到一定的程度，那团草一定会去袭击房子中的人类。 　　“但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是指，它显然是今夜才出现的，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蒸汽管道还很正常。” 　　詹金斯再次询问道，但海瑟薇也说不出答案。 第663章 山庄 　　寒蛇草这种植物的克星是极高温，所以詹金斯使用自己的火很容易的就将它烧成了灰。这团东西的体积远比能够看到的部分大，它能够依靠吸收热量在短时间内快速增殖。 　　但根据生长习性，整个菲迪克特利王国都不是适宜它生长的位置。詹金斯很担心这座小镇上有着极为危险的人物，但可惜镇上没有贤者的教堂。 　　但不论怎么说他也只是来旅行的，即使有心想要查探镇上的危险，也只能在第二天随着陪朋友们再次出发，前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群山之中。 　　年轻人们显然没有睡好，他们并不适应没有暖气的冬季夜晚。隐者保佑，也没有人因此患上感冒，否则众人的旅行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车队在群山的小路上蜿蜒前进，詹金斯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远离了城市，他甚至忘记了这是一个蒸汽工业极其发达的世界，但也许很多年后，就连这片净土般的群山也一样会被人类占据。 　　午饭时车队才停下来稍作休息，虽然冬季的山中大型食肉动物很少，但护卫还是提醒大家要小心一些。冰冷的食物显然不是很合胃口，詹金斯吃掉的部分甚至比巧克力还要少。 　　他站在马车不远处远眺群山，看到在远处的山峰顶端一只奇怪的鸟在飞。那不像老鹰，也不像詹金斯认识的任何鸟类。考虑到那边远处的山是真正的人迹罕至，存在一些罕见的动物也是很正常的。 　　大家都裹着很厚的棉衣，就连巧克力都缩在詹金斯的衣服里不出来。进入山中以后，气温变得更低了，所有人都想快一些的到达室内。 　　远处有大片大片的阴云正飘过来，这代表着一场暴雪将至。不知怎么的，詹金斯忽然产生了另一种不祥的预感。 　　暴雪就和詹金斯预料的一样来到了，当他们的马车通过唯一的那座桥时，风雪已经大的无法看清远处的建筑物。因此，当马车费力的驶进雪山山庄时，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顺便一提，过桥时还特意向着山涧下方看了一眼，风雪和云雾之间根本看不到低端。 　　“这座桥要是断了……咦，我不是有飞行坐骑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轻松多了。 　　雪山山庄属于曼德拉家族，命名也是曼德拉山庄。山庄内常年有负责看守和清扫的仆人居住，再加上旅行者们带来的仆人和守卫，原本冷清的山庄立刻热闹起来了。 　　这里的负责人是打扮的像管家的乔尔·曼谷斯先生，他举着黑色的雨伞在山庄的门口等待着众人，并安排仆人们为每一个人提供了毯子暂时保暖。 　　山庄温暖舒适，也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这让远道而来人们都露出了笑容。暖黄色的烛火和热气腾腾的洗澡水的温暖了他们的身心，两天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房间的分配也是早已准备好的，三层的主建筑物，男士在二层而女士在三层。 　　这里的所有房间都对客人们开放，他们尽可以享受一个完美的假期。 　　“想什么呢？” 　　温暖的一楼休息室，詹金斯坐在壁炉的正前方，前倾身体望着炉火。眼眸显现出摇曳的炉火，而一旁的玻璃上也映照出了暖黄色色调的室内。室外是黑夜和暴雪，白天看到的阴云果然带来了这糟糕的天气。 　　“一想起雪和山，我就想到了雪崩，这里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他小声的询问。 　　“不用担心，除非远处的山体整个儿崩塌，否则这座山庄处于绝对安全的位置。” 　　不远处有两位男士在玩桌球，女孩们则站在柜子前谈论里面放置的工艺品，她们计划着趁晚间的时间彻底的在山庄内转一圈——即使她们每年都来。 　　外面是惊人的暴雪天气，但正因为这样，才会让室内的人们感觉到安心和舒适。这是一种躲避了危险的庆幸，詹金斯也有同感。 　　和詹金斯谈话的是海瑟薇，她并不在意单独与詹金斯聊几句。 　　“我发现巧克力很喜欢这种暖和的地毯，它似乎并不如一般的猫咪那样讨厌离开自己的地盘。但它并不是一般的猫……说起来，它耳朵后面那三根金色的毛发是怎么来的？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 　　詹金斯用嘲讽的语气重复了这个词组，猫咪警觉的抬起头望向他。虽然詹金斯暂时放弃了幼猫的减肥计划，但巧克力依然警惕着。 　　“我认为营养过剩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我们说些别的话题吧，其实我很好奇，像这样远离人类聚居区的的山庄，会不会也有什么古怪的传闻，比如存在着名为‘闪灵’的怪物什么的。” 　　他开了一个没有人知道含义的玩笑。 　　“闪灵？那是什么？” 　　海瑟薇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红色的长发在空中摇摆着： 　　“但这座山庄的确有恐怖的传闻，每年男孩们都会说些这样的故事，你猜他们是想做什么？” 　　詹金斯当然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这是再无聊不过的手段了。但他认为自己不应该说出自己明白的事情，否则谈话的方向很可能会超出预料。 　　“他们也是作家，所以想要搜集素材？” 　　身后的女人摇摇头，这样的回答显然是装傻。她就知道会是这样，面前的男人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有时只是不愿意懂。但没关系，有米海尔小姐在，现在的她也不知应该怎么做。 　　“但我为什么要思考这样的事情呢，我又不可能和他……” 　　她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爱人，米海尔小姐恰好也看向这里，朝这两人露出愉悦的笑容。 　　山庄中的众人并不担心外面的暴风雪，因为这里储存的食物和燃料足够他们度过一整个冬天。只是希望暴风雪不要耽误了行程，原计划还要远足去寻找那口终年不冻的温泉。 　　今天进山的旅程让众人有些劳累，而且明天众人也有计划，于是九点左右就陆续的返回自己的房间了。 第664章 多出来的门 　　大家都回去以后，詹金斯是留在休息室的最后一个人。他让山庄的仆人不要在意自己，捧着《调查员记实录》坐在壁炉前最软和的椅子上。 　　这是詹金斯在自己的房间书架上找到一本小说，从出版日期来看是半个世纪以前印刷的，内容倒是有些意思。 　　詹金斯很少熬夜，即使是碰到有趣的小说也绝对不会超过十二点睡觉。他一手拿着书，一手有规律的抚摸着膝盖上的巧克力。猫咪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只是希望詹金斯能够再温柔一些。 　　“准备去睡觉吧。” 　　当墙上的挂钟再次敲响时，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他抱着假寐的猫站起身，将书放在椅子上，然后蹲下来用拨火棍将壁炉的火焰盖上一些，这才伸着懒腰准备上楼。 　　楼梯口挂着一些人物的肖像画，詹金斯并没有认出来这是谁。他举着烛台在幽暗的走廊里边走边看，这里是雪山中的山庄，所以肯定是没有煤气管道的。 　　詹金斯的房间是走廊尽头最靠内的那一间，在经过朋友们的房间时，里面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踮着脚尖来到房门口，微弱的月光穿越了风雪照射进来，让詹金斯的影子落在走廊的另一端。影子旁还有触手样的东西在晃来晃去，那是巧克力不老实的尾巴。 　　“明天的计划是……” 　　他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身体向后倾斜看向一侧，也就是这条走廊更靠内的位置。 　　“我记得我的房间是最里面的。” 　　这一点他并没有记错，而门牌号也是正确的，但现在走廊里面的确又多出来一个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 　　多出来的房间的房门和其他正常的房间的制式房门一点也不一样，事实上那扇石头门和整座山庄的装饰风格都不吻合。 　　“斑杂的彩色灵光，又是编号物品？刚才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东西。” 　　他站在门口很是犹豫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忆起这究竟对应着什么。 　　“说起来，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这难道就是获得新的救世者徽记的代价吗？” 　　他站在那扇陌生的门前好一会儿，尝试着对着门把手伸出手，没想到口袋里的怀表链立刻像是发了疯一样振动。他到最后也没敢去碰把手，而是返身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停了一秒才站起身，让一模一样的影子保持着坐姿停在床边。 　　“在房间里等我。” 　　他将自己的猫也放下来，因为【真实的幻影】只作用于本身。 　　“如果一个小时内我没有回来，就去找海瑟薇，知道吗？” 　　幼猫抬头看向他，然后迟疑的点点头，詹金斯这才端着烛台重新返回走廊。 　　他还没想好是否应该进去，只是想再观察一下。但没想到，那扇门已经消失了。 　　“……” 　　屈指在墙壁上敲了敲，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 　　“哦，本来都做好进行一场刺激的冒险的准备了。” 　　他也说不出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耸了耸肩膀，便回去睡觉了。 　　一夜无梦，再次苏醒时才只是早上的六点，但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睡意。窗帘紧闭着，但依然能够听到窗外呼啸的风雪，看来今天大家的外出计划会被耽搁。 　　那只猫还在睡觉，詹金斯于是蹑手蹑脚的穿着拖鞋来到走廊。天色昏黑造成走廊中依然是漆黑一片，但戴着那片单片眼镜的詹金斯并不畏惧这样的环境。 　　他再次看了一眼，走廊更深处并没有多出来奇怪的门。要不是昨晚巧克力也注意到了门，詹金斯甚至会怀疑是自己出了幻觉。 　　“奇怪了。” 　　他趁着早饭的时间，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海瑟薇。但女孩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他们一起向同伴们旁敲侧击的询问有关这栋雪山山庄的灵异传说，也找不到符合昨晚情况的。 　　“既然它消失了，就说明那是会随时转移的东西。我们只需要在开门时小心一下，不要走错了就可以。” 　　海瑟薇安慰道。 　　原定今天的计划是大家一起按照固定路线，向着东方行走，在一座断崖前观赏雪山的风景。但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雪，旅行者们只能被暂时的困在山庄内。 　　但这座山庄的占地面积也颇大，如果想要消磨时间，那么在这里度过几天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整个上午，詹金斯都坐在壁炉前继续读那本《调查员记实录》。期间米海尔小姐曾过来邀请詹金斯，和她们一起外出看雪，但当时正读到精彩地方的詹金斯，只能抱歉的拒绝了。 　　不得不说这本半纪实的小说非常精彩，詹金斯甚至认为现在热销的《侦探骑士传》都不如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半个世纪前这本书为何没有流行起来，至少詹金斯从未从长辈们口中听说过有关内容。 　　他计划着用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将这本书看完，这样就避免耽误之后几天的行程。 　　而在看书期间，巧克力一直非常乖巧的趴在詹金斯的膝盖上让他抚摸。它没有到处乱跑，着实出乎了詹金斯的预料，他计划着回家后弄一顿大餐奖励这只猫。 　　临近中午的时候奎克路过休息室的门口，通知詹金斯准备一下，午饭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这才将那本小说放下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带着猫咪来到了走廊中。 　　“米海尔小姐她们回来了吗？” 　　他问向一旁的男仆。 　　“还没有，威廉姆特先生。” 　　仆人回答道。 　　因为暴雪的天气，她们不可能走出很远的距离。而且有护卫和海瑟薇同行，显然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危险的状况。 　　詹金斯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身便去和奎克聊起了天。现在来旅行的7人中只有他和詹金斯还在山庄，奎克今天起得很晚，没来得及和朋友们一起出门。 　　二十分钟后乔尔·曼谷斯先生来通知两人可以去吃午餐，但此时外出的几人依然没有回来。 第665章 失踪的仆人 　　因为外出的人们未归，两名男士都认为应该等候大家回来后一起就餐。但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二点半。他们站在山庄正门门口，忧心忡忡的看着外面的暴风雪，现在能见度很低，远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外出的人们肯定携带着怀表，不可能会忘记时间。见他们还不回来，乔尔·曼谷斯先生便准备召集人手外出寻找。 　　这座山庄作为曼德拉家族的产业，在平时作为旅游度假山庄租借，因此山庄内的工作人员数量很多。为了安全，健壮的仆人们三人分为一组外出寻找，而詹金斯和奎克只能留在山庄内等候消息。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山庄的正门甚至不能完全打开，否则冲进建筑物的狂风就会把花瓶、油画和各种不牢固的装饰物吹到地面上。 　　第一组外出搜寻的仆人们在半个小时后就从雪中回来了，他们只是绕着山庄的主体走了一圈，但没有发现失踪者们的踪迹。 　　“雪实在是太大了！” 　　回来的人们帽子上和肩膀上都是雪花，冻得打哆嗦的他们甚至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哦，管家先生，我们并没有在他们外出看雪的地方发现任何踪迹。” 　　而第二批搜寻的队伍则是前往了那座桥，并带回了一条不幸的消息。 　　“什么？桥断了？” 　　奎克差一点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摔在地毯上。 　　“没关系的，先生，这座山庄在建设之初就考虑过这种情况。虽然说那座桥是名义上外出的唯一途径，但事实上稍微绕远一些，还有一条路能够走到山外。只是那条路很难走，必须在雪停后才能派人出发，请放心，桥断了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山庄的管理员乔尔·曼谷斯先生向两人保证道，但看上去也是忧心忡忡。 　　断桥的意外使得山庄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至少人们在心理上已经明白了，他们现在完全的与世隔绝。 　　大雪造成了脚印很快就会被覆盖，这对搜寻造成了极大的阻碍。而即使现在外面的天气极其不适合外出，但知晓失踪者身份的曼谷斯先生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要求仆人们去寻找。他很清楚哪怕有一个人将生命留在这片群山中，他和他的主人都将遭受异常可怕的惩罚。 　　海瑟薇绝对是离开了山庄附近，詹金斯的眼睛看不到代表着她的灵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见奎克也是这样，于是他提议道： 　　“我们也跟着一起出去看一看吧，虽然这样很危险，但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 　　奎克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詹金斯的提议。两人一起找到曼谷斯先生说明了他们的计划，曼谷斯当然不同意。但架不住两个人的一再要求，而且他们保证了会一步不离的跟随着队伍，这才同意他们跟随着外出。 　　冬季的山林间危机四伏，每只外出搜寻的小队都会携带一杆猎枪。这种老式的猎枪非常难用，但至少在近距离时吓退野狼之类的生物是没有问题的。 　　下午两点十分，詹金斯和其他三名山庄的仆人一起踏出了庄园的大门。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棉衣，这种天气使用伞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只会被狂风拖延速度。 　　他们计划着沿着山庄外的小路，向着西方行走二十分钟，不论是否能够发现线索都按时回归。 　　外面的天气恶劣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严重，雪花被狂风吹打在脸上就像是石子在击打。就算用帽子和围巾裹住脸的大部分，也无法避免这种情况。 　　周围的一切都是白雾茫茫的样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中前行，间或用手扶住一旁的雪松喘口气。如果不是有必要，这样的天气詹金斯绝对不会出门，他已经有些怀念温暖的室内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他重重的喘了口气，然后大声的回头询问自己的同伴，但又意外地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奎因？马普尔？雷恩？” 　　他再次高声喊着仆人们的名字，但身后只有一排自己的脚印从远处延伸过来。 　　“刚才不是还在吗？” 　　那最多是五分钟以前的事情，四人在一起谈论过，走的是否是正确的道路。 　　“喂～有人吗？” 　　他又喊了一声，随后彻底放弃继续前行，转身沿着还没有被彻底覆盖的脚印向后走。他很快就从雪地上发现了一些血迹，然后又发现了那把被丢在雪中的猎枪。 　　血迹很新鲜，这说明这是受伤的同伴留下的。但詹金斯被风雪吹的实在是抬不起头，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那些失踪的人。 　　“是尾随着我们的野狼？或者其他的食肉生物？” 　　他企图在雪面寻找人类之外的足迹，但风雪已经将那些细微的痕迹全部掩盖了。 　　不得已，他解开胸前的纽扣，将跟着出门但又不愿意自己走路的猫拉出来。可怜的巧克力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可怕的天气，扒着詹金斯的外衣拼命的挣扎着向内钻，就是不愿意出来。 　　“我只是借用你的鼻子而已，看到那一块血迹了吗？我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奇怪的味道，这股味道又去了哪里？” 　　“喵～” 　　它趁着詹金斯松开手，再次缩回了衣服里。 　　“好吧好吧。” 　　他决心回家之后再处理这只不懂事的猫，艰难的蹲下来，用戴着棉手套的手扒开雪地，用了几分钟才找到新的血迹。显然血迹的方向延伸向了小路外，虽然被白雪覆盖的那条路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但詹金斯的方向感还是提示他那个方向不是正确的路径。 　　就这样一边查看血迹一边向前走，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些肉体的残肢。再快步向前走，又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野生动物的脚印，然后发现了正在空地中饱餐的狼群。 　　没有智慧的野生动物显然具有更高的敏感性，它们知道詹金斯是危险的怪物，所以在拖走了三名同伴后便放弃了袭击他。 第666章 劳伦斯小姐和蜘蛛 　　野狼也只是野狼，即使数量惊人，在发怒的詹金斯面前和一群巧克力也没有区别。 　　他寻找过来的速度并不算快，因此同伴们的尸体只能勉强被辨认出来。负着手在空地边缘站了一会儿，他从每个人身上拿走了一些物品作为证物，然后将那些残肢就地掩埋在了雪林中。 　　“也许他们就不应该和我同路。” 　　他感觉到些悲哀，但也知道这种无聊的情绪只会影响思考。心中决定在旅行结束后给这三位同伴的家人一些补偿，忽然又意识到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狼群有些不同寻常。 　　他并没有追踪类的能力，所以只能在附近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但现在的天气显然不适合去寻找那些细微的线索，就在詹金斯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居然发现自己的脚印下方有一根长头发。 　　这显然是女人的长发，从颜色和长度来判断，应该属于劳伦斯小姐。 　　“为什么会在这里？” 　　詹金斯现在的位置偏离小路，和她们外出看雪的路径也不一样。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朋友们，于是他只能再次尝试着让巧克力帮忙。 　　这一次巧克力看出了詹金斯的着急倒是听话了，那只小猫头从大衣中间弹出来，粉嫩的鼻子耸动几下轻嗅。 　　它显然是一只猫不是一只狗，但作为拥有超凡力量的生物，这只猫的嗅觉远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强。它一路指引詹金斯向着雪林的更深处前进，只是半小时就找到了目标。 　　事实上，由于降雪阻碍视线，前面有着什么詹金斯一点也不知道，因此他差一点就从悬崖的边缘跳下去。而劳伦斯小姐就躺在悬崖边的雪堆中，积雪已经差不多将她掩埋，再加上大衣的颜色是浅色的，如果不是有巧克力引路，詹金斯大概率是无法发现雪中还有一个人的。 　　“劳伦斯小姐？居然真的找到了，巧克力，你究竟嗅到了什么？” 　　他尝试着呼唤，同时将女孩扶起来。她还有微弱的呼吸，詹金斯也没有闻到血气，如果不是被人打晕，那么就是冻晕在了这里。 　　长发的末梢已经结冰，就连漂亮的睫毛上都覆盖上了一层霜，她看上去出现了冻伤的痕迹。如果再这样下去，回不到山庄她，就有可能因为失温而冻死，詹金斯只能做出可能暴漏自己身份事情： 　　“抱歉。” 　　他低声说道，然后将劳伦斯小姐手和自己的手牵在一起。火焰和绿色的烟气一起顺着两人双手的牵连快速流动着，那火热的温度甚至将二人周身地面的雪都融化了大半，突如其来的升温让猫和男人都有些不适应。 　　“威廉姆特先生？” 　　劳伦斯小姐比詹金斯预想中苏醒的还要快一些，她立刻就发现了发生在二人之间那不同寻常的事情。但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提醒： 　　“小心，这附近有个怪物！” 　　并没有如同俗套的骑士小说中的情节那样，怪物在女人说出提醒的下一刻对着二人发动袭击。相反，身边除了呼啸的风雪以外没有任何的活物， 耀眼的红色和绿色光芒是这片白色世界中最闪耀的东西。 　　“什么怪物？” 　　他扶着劳伦斯小姐坐起来，女人虽然依然疲惫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 　　“我没有看清楚……我们本来只是在附近看雪，但不知怎么的就和大家走散了。等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只冰蓝色的大蜘蛛想要攻击我，慌不择路的逃到这里以后，不小心摔倒就晕了过去。” 　　这是实话，判断的依据不是刚刚消肿的额头，而是谎言神职。 　　“冰蓝色的大蜘蛛？” 　　“喵～” 　　怀表链和巧克力同时发出了提醒了，头下意识的一低，只听头顶传来了破空声。再去观察时，才看到那是一束白色的蛛丝。 　　攻击来自于山崖的下方，那只蜘蛛显然在下方埋伏着。而当詹金斯想要抱起劳伦斯小姐打算先离开这危险的地形时，又发现在远离山崖的地方居然也出现了一只体形庞大的蜘蛛。 　　这显然是超凡生物，因为詹金斯不认为正常的生物可以长到两米的高度。它的体长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更长一些，头胸部背面有冰蓝色的胸甲，甲上是雪花符文一样的花纹。胸部前端有8个单眼，排成2行，其中左右两侧的眼睛是不同的颜色。 　　体外被白色的外骨骼覆盖，但仔细观察又能看到极细极密的白色绒毛。6对附肢呈现出极为可怕的模样，基部膨大部分的螯节，和端部尖细的螯牙在风雪中颤动着，像是随时要发动攻击。 　　“威廉姆特先生……” 　　劳伦斯小姐紧紧的抓住詹金斯的衣袖，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这很好理解，年轻的姑娘们有时会害怕那些长相恐怖的昆虫，更不要说面前的东西长得如此巨大。 　　“我希望你不要将看到的事情告诉别人，我们回到诺兰以后，还请去教堂签署保密协议，毕竟有些事情不能让普通人知道。” 　　“我知道！威廉姆特先生，快想想办法，它要过来了！” 　　“抱歉。” 　　詹金斯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女人打昏。 　　“喵～” 　　詹金斯从这声猫叫中听出了嘲讽，但他认为自己的猫还不会有这么复杂的情感。 　　抱着劳伦斯小姐快步跑到崖边，然后猛地用力向着悬崖下方跳去。蜘蛛丝再次从崖壁向着他们攻击，但凭空出现的火焰将那些漂亮的丝线全部烧了个干净。 　　借着这个功夫，詹金斯看到了位于崖壁下的那个蜘蛛洞，也看到了比悬崖上的那只小一些的第二只蜘蛛。 　　“呵～” 　　飞翔的独角兽从下方接住了他们，虽然在空中坐到坐骑上是一件类似于杂技的事情，但詹金斯和独角兽非常默契的到了这一点。 　　他指挥着自己的坐骑费力迎着狂风到了远离山崖的天空，在风雪中看向下方白茫茫的悬崖。 第667章 奎克之死 　　天地间都是银白色的色彩，天空中的独角兽非常不起眼。下方的两只蜘蛛失去了攻击的目标，很快便结伴爬回了崖壁上的蜘蛛洞。 　　“在这种天气，即使是爆炸的声音应该也传不出很远。” 　　黑色的身影已经出现了身后，比起去和巨型怪物肉搏，这才是最省事的做法。 　　回到山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一直在等待的人们看到詹金斯返回并带回了劳伦斯小姐，着实松了一口气。虽然另外三名同伴的死很让人伤心，但至少这些身骄肉贵的少爷小姐们没有出事，是这一天最好的消息。 　　奎克早就回来了，而其他外出搜寻的仆人们也没有遇到危险。现在依然不知所踪的有米海尔小姐、海瑟薇、尤拉·里克小姐和艾伦·加西亚先生。而更关键的一点是，詹金斯正在怀疑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朋友们的失踪绝非偶然，而这次旅行中数次遭受意外更不能简单的归因于坏运气。从山下小镇的寒蛇草开始，在前来旅行的7人和他们的仆人中，一定存在着某个导致这一切的祸因，而这个祸因至今没有暴漏身份和目的。 　　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山庄中的原住民们也不能信任。刚才的那种冰蓝色大蜘蛛显然不是本地的原生种族，而詹金斯在爆炸的废墟中还找到了一只装着生肉的大盆，更加佐证了这一点。山庄中的某个人或者某群人在豢养着那些怪物，甚至那群野狼的出现有可能与此有关。 　　眯着眼睛的作家先生拿着毛巾，拒绝了女佣的帮助独自用毛巾扫着身上的雪。 　　在他的前方，惊慌和着急的人们聚集在正门前的大厅中商量着对策，而在这些人之中，一定存在洞悉了这一切的凶手。 　　吱呀～ 　　身后的大门被紧紧的关闭，将暴风雪彻底的拦在外面。而作家詹金斯·威廉姆特已经下定决心再次客串侦探，将打断了宝贵度假时间的元凶捉拿归案。 　　暴雪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在这样的夜晚露天过夜是大概率活不到天亮的。因此即使再危险，山庄中的人们还是要组织人手外出去寻找，但詹金斯和奎克先生没有被允许再次冒着风险加入队伍。 　　刚才骑着独角兽回来的时候，詹金斯已经以低空飞行的姿态在附近绕了一圈，但怎么也搜寻不到代表着海瑟薇的灵光。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死亡，至少詹金斯并不认为，相反，某些空间类的编号物品、事件，甚至诡境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他很担心自己的朋友们，但他们却像是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外出寻找的人们一次次的带回了令人失望的消息，詹金斯身上的负面情绪连劳伦斯小姐都看得出来。 　　她自醒来后就没有离开过詹金斯的身边，敏感的姑娘也是看出了这栋房子内存在着不怀好意的之人。虽然一遍遍的向詹金斯重复着她们一行人离开山庄后的事情，但没有人能从中发现有效的线索。 　　詹金斯甚至想让巧克力暂时充当警犬再去搜寻，但找到劳伦斯小姐大概就是这只猫的极限了。这样的天气，再浓重的气味都能被轻易的掩盖下去，它毕竟是猫不是犬。 　　他计划着在晚饭后再骑着独角兽外出寻找，只不过这一次要把范围弄的再大一些。如果在晚十点前还找不到，那么只能去劳烦亚莉克希亚帮忙了。 　　他很担心这样的低温环境下女孩们会遭遇不测，因此吃晚饭时急匆匆的，生怕因为晚到一秒而造成悲剧。但即使是这样，夜晚的外出搜寻还是一无所获，而从窗户返回房间后，因为不安和害怕而一直留在詹金斯卧室的劳伦斯小姐又给了他一个坏消息： 　　“抱歉，威廉姆特先生，奎克死了。” 　　刚才还和詹金斯一起同桌吃饭的年轻男人，被打扫走廊的仆人发现死于自己房间门口的走廊上，也就是和詹金斯的卧室相隔不远的地方。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山庄内的医生布雷·德克特先生在短暂的检查中，也没有发现可能存在的心脏病之类的突发致命性疾病。人们虽然想将死因归因于中毒，但同桌吃饭的詹金斯和劳伦斯小姐安然无恙，并且从外表来看，尸体的表情非常安详，一点也不像在死前因为痛苦而挣扎过。 　　“抱歉，我无法找到死因，只能等警察们赶到后再做更详细的检查。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尸体不会那么快的腐烂……” 　　医生这样说着，伸出手将尸体上的白窗帘布拉到上面，彻底的遮住了脸部。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现在是周五的夜晚，而自周三的下午离开诺兰市以后，特别是进入这座山庄后，意外就没有停歇过。旅行团的七人已经变成了四人失踪一人死亡的局面，山庄内的仆人更是因此死去了三人。 　　“劳伦斯小姐，你杀过人吗？” 　　他突兀的询问道。 　　“嗯？没有……” 　　女孩虽然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这句话的确是实话。 　　山庄内的人们也逐渐开始怀疑，是山外流窜来的罪犯做出了这样的罪行，因此才会摧毁桥梁避免但山外的势力干扰。但陌生人潜入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山庄虽然面积很大，但也绝不可能让陌生人安稳躲藏。 　　因此，山庄内包括詹金斯在内一共还活跃着的26个人中，至少有一人和这起谋杀有关。 　　詹金斯完全可以利用判断谎言的方法去检验谁是罪犯，但现在同伴们下落不明，他担心激怒了的犯人，会造成他们永久失踪下去。他为自己定下了一个期限，在今晚十二点以前如果还找不到线索，那么他就会用一些不怎么合法的手段去维护正义了。 　　趁着去厕所的功夫前往鲁恩寻求帮助，但亚莉克希亚非常凑巧的不在，那块磁石被放在女人卧室的枕头底下，而一旁还放着一张留给他的字条。 第668章 嫌犯和米海尔 　　【我要去一个不能携带任何可疑物的地点，半个月内回来，聚会暂停。如果在鲁恩有事，可以通过这里的女仆找斯图亚特帮忙。勿挂念。】 　　这便是留给詹金斯的所有内容，他只能认命的独自来解决目前在山庄中面对的问题，并又担忧起了亚莉克希亚的事情。 　　暴风雪终于加强到无法出门的地步，山庄的管家乔尔·曼谷斯只能让外出搜寻的仆人们先回来歇息。于是没有失踪的人现在全部停留在了建筑物中，为了能够找到线索，詹金斯将他们全部聚集在餐厅中。 　　现在他和劳伦斯小姐是旅行者中仅剩的两人，再加上他说话时有一种让人下意识服从的气质，因此人们也都配合。 　　“我需要知道所有人在五点之后的行程。” 　　他坐在长餐桌的一头吩咐道，五点之前奎克、詹金斯和劳伦斯小姐都在一起，这期间是没有机会杀人的。 　　搜集信息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简单一些，排除掉在那个时间段外出的男仆、在厨房中干活的女佣，以及其他至少有三名证人的仆从，那么在这个时间段里有机会单独做些什么的只有三人。 　　那三人分别是医生布雷·德克特先生，钥匙保管员科奥·欧德利先生以及专门负责洗衣服的让·许德拉太太。 　　德克特先生是一个至今没有结婚的37岁中年男人，毕业于贝尔迪兰医学院，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高材生。他一年前才开始在这里服务，是山庄中资历最浅的人之一。 　　在詹金斯询问的那个时间段，医生自称独自在房间中看书，因此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的行踪。 　　“抱歉，请问左侧脸颊上的那道伤疤是怎么弄出来的？” 　　那是一小节已经愈合，只剩下浅薄痕迹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除了詹金斯以外谁也没有注意到。 　　“哦，一周前刮胡子时，不小心被剃刀伤到了。” 　　他不自然的用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而这句话是假话。 　　科奥·欧德利先生是这座山庄中年龄最大的人，没有之一。他年轻时曾从事过多种工作，到了48岁才意外的遇到了山庄的主人曼德拉男爵，并从此为他工作，在曼德拉山庄安顿了下来。 　　欧德利先生深受男爵的信任，因此才会被委任为山庄的钥匙保管员。他手中有这座建筑物中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是唯一有能力出入所有房间的人。 　　但欧德利先生因为年龄太大而行动不便，走起路来都需要拄着拐杖，所以即使想要做些什么也很困难。在被怀疑的那个时间段，他独自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无人能够证明这一点。当詹金斯询问问题时，他黑色的外衣外面套着一件红色的无袖羊毛衫，和老爹的那一件很像，只是看起来更难看。 　　“嗯……欧德利先生，请问您认识我们七人吗？我是指，除了每年冬天在这座山庄中见到过我们这样的旅行者，您在其余时间是否和今年冬天的七人有过关联？” 　　并不是单独询问他这个问题，所有人都被询问了类似的问题。 　　“不，我从未在山庄以外和你们有过关联。” 　　他否认了，但这是谎言。 　　山庄内的女性数量大概是男性的三分之二，而让·许德拉太太是其中很没有存在感的一位。甚至，在今晚之前詹金斯都不曾知道山庄内还存在着这样一个人。 　　她有着平平无奇的出身和平平无奇的经历，褐色的头发很难遮盖住那张圆滚滚的脸，穿着山庄内制式的衣服戴着白围裙，被询问时有些局促不安。在这里工作则是因为她的家，世代生活在山下的那座小镇，恰巧因为招工而来到了这座山庄。 　　在无人能够证明活动范围的时间里，她并非在工作，而是自称在山庄的地下室寻找一些被保管在那里的窗帘布。 　　“但上午时我就让你去找了。” 　　管家先生提出了疑问。 　　“是的，我整个上午都在给少爷和小姐们准备新床单，所以才会傍晚才去地下室。” 　　许德拉太太解释道。 　　这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的确是谎言。 　　虽然三个人都说谎了，但企图掩盖自己行踪的只有最后的那个女人。詹金斯决定从她开始着手调查，于是便让管家先生安排其他所有人在餐厅中等待，他则是和许德拉夫人、劳伦斯小姐一起去检查了许德拉夫人的住处，在确认没有可疑物品后，又结伴前往了地下室。 　　并非执意要带着劳伦斯小姐，只是她现在根本不敢和这些陌生人待在一起。这位女士本来就不是那种大胆的人，更不要说今天白天见到的事情，完完全全的粉碎了她的世界观。 　　山庄的地下室面积并不如詹金斯在古堡见到的那个大，事实上它的占地面积甚至不如楼上的两个大卧室。从入口进入后可以看到它被砖墙分割成了三部分，这三部分兼具了储物室等多种功能。 　　许德拉夫人刚才的话语中含有谎言的成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谎言真的很完美。地下室的一切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而且她还给所有人指出了她取走窗帘布的位置。 　　“先生们，你们瞧～” 　　每个人手中都端着烛台，摇曳的烛火照亮了墙角的一座掩着门的柜子。詹金斯主动走上前想要将柜门打开，但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是……” 　　他送给米海尔小姐的岁末节礼物是一瓶自制的香水，那种独一无二的味道不可能被模仿。急忙忙的打开柜子，只见米海尔小姐缩着身体被人塞到了柜子的最底层，身上还盖着一件毛毯。 　　衣服没有凌乱的痕迹，詹金斯伸手搭在她的脖颈上，脉搏也很正常。 　　“哦，神啊，是布莱妮！” 　　劳伦斯小姐跟在詹金斯的身后也看到了柜中的同伴，所有人都显得很惊慌。 　　“不，下午时这里根本没有人，我不知道这位小姐为什么会在这儿！” 　　许德拉夫人惊呼道，这当然也是一句谎言。 第669章 医生 　　由詹金斯背着昏迷不醒的米海尔小姐，和其他两人一起快速的返回了温暖的庄园地上。这期间，詹金斯还在米海尔小姐的口袋中发现了一张有海瑟薇字迹的字条： 　　【我没事，无需挂念。】 　　这个发现着实让詹金斯松了一口气，但在见到海瑟薇之前，他依然保持着忧虑。 　　将米海尔小姐安置在卧房后，由嫌疑人之一的医生在詹金斯和劳伦斯小姐面前为她进行了检查。 　　身上没有外伤，初步的判断是因为劳累和惊吓而导致的昏厥。因为没有发现冻伤的痕迹，体温也正常，她应该已经在地下室的橱柜中睡了不断的时间，或者早就被转移到了室内。 　　“我想她需要更好的休息，我们应该找人在这里陪伴着她，这样就能够在米海尔小姐醒来的第一时间为她提供水和食物。”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失踪的米海尔小姐会出现在山庄的地下室，但她能够安全无恙的回来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詹金斯看许德拉太太的眼神有了些不同，这个妇人究竟是善是恶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判断，因为从刚才的事情来看，竟然有些像是她引领着众人找到了米海尔小姐。 　　“但这里的确只有我是恩赐者。” 　　他再一次的张开眼睛看向四周，确认附近得到灵光只有自己和巧克力…… 　　“嗯？我房间的灵光去哪里了？” 　　他的行李中包含了一些不方便携带在身上的物品，比如那根手杖，但此时却看不到那东西的灵光。有些惊慌，找借口暂时离开米海尔小姐的卧房。返回自己房间后，才发现手杖和其他东西都还在，而在距离它们不到一尺的位置才能看到灵光。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座山庄也有古怪，或者某人持有能够掩盖灵光的物品，使得眼睛的力量受到了压制？” 　　发现了这一点，就代表着他原本认为的对手是普通人的推论，被完全的推翻。而在返回米海尔小姐那里后，刻意的接近站在墙角无言的许德拉夫人和嫌犯之一的医生，他们居然都是一级的恩赐者。 　　“有趣。” 　　既然医生在身边，那么第二个接受检查的人自然他。 　　这一次随行的是管家、医生和许德拉夫人，而劳伦斯小姐则是和一名可以信任的女佣在米海尔小姐的卧房照顾她。劳伦斯小姐当然有些胆怯，但也知道自己的朋友身边不能没有人。 　　“好吧。” 　　见到这种情况，詹金斯便将站在肩头看热闹的猫抱起来放在床上，它张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詹金斯。 　　“我把这只猫留给你，它非常机敏，有它在这里就相当于我在这里。” 　　其他人都认为这是詹金斯留给劳伦斯小姐的安慰，但见识了詹金斯本领的劳伦斯小姐，下意识的将巧克力当做了传说故事中的那些可怕怪兽。 　　可爱的外表总是占便宜的，女孩并不害怕巧克力，甚至还想将它抱在怀里。但被单独留下已经让猫咪有些不开心了，它绝对不可能让人触碰它的身体。 　　“我很快就回来。” 　　詹金斯的手挠了挠巧克力的下巴，它立刻发出了轻柔的“喵”声。 　　医生布雷·德克特先生的房间并没有如同其他仆人一样在一楼，而是位于三楼的拐角处，他的隔壁是管家和放扫帚和拖布的储物间。房门正对着走廊中一副有些奇怪的油画，詹金斯是第一次走到这里来，因此也是第一次注意到。 　　山庄没有煤气管道，一切就如同蒸汽工业前一样。夜晚降临后走廊中的照明主要靠墙壁上的油灯和行人手中的蜡烛，这让那幅画在光影中更显的奇怪。画的内容很简单，是两个男人笑着站在一栋小楼前。 　　但那栋小楼是歪的，周围的风景用一种怪诞的浓重色彩描绘，而男人们的脸上也都挂着疯子一样的笑容。 　　“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他问向身后的三个人。 　　许德拉夫人沉默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管家耸耸肩看向医生： 　　“这是德克特先生自己的东西，原本挂在这里的是一副便宜的风景画。” 　　“是的，这是我自己的东西，它看上去很有趣不是吗？” 　　医生耸耸肩，对着众人说道。 　　詹金斯在半年前也碰到过喜欢这种疯狂和扭曲画风的人，那是一个年轻的艺术学院学生，后来他就被詹金斯在雨夜杀死了。从那以后，詹金斯就开始注意任何有相似爱好的人。在这个真正有超凡存在的世界，那些精神不正常的人往往更容易接触隐秘背后的扭曲。 　　“医生也有古怪。” 　　并不是歧视这种爱好，事实上每个人都可能有一些古怪的喜好，就比如詹金斯在冬天喜欢睡在客厅。但有些爱好往往对应着危险，这一点绝对不能忘记。 　　医生的房间内没有詹金斯想象中的人体标本之类古怪的玩意，那里就是间有着书房的普通卧房。 　　当然，书房已经被改造成了山庄的诊所，德克特先生一般会在这里问诊。 　　“瞧，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事实上，我也认为奎克先生有死于毒杀的可能性，但我这里可没有毒药，这只是些普通的药物。” 　　那些瓶瓶罐罐上没有标签，不管是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没有异状。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可以判断毒药的医学常识，短时间内也抓不到小白鼠实验，于是那些药物便先封存起来，等警察来后方便做更仔细的检验。 　　医生房间内还有一只白色的手提医药箱，里面是外科诊疗用的工具。其中的那柄手术刀足以用来当作凶器，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死于刀伤。 　　因为知晓了医生不是普通人，所以詹金斯仔细的贴近每一样东西进行观察。他在床底的地板下面和天花板上面发现了一些黯淡的灵光，这代表着超凡材料，但对于一级恩赐者来说这很常见。 　　“医生也是常年住在这里吗？” 　　詹金斯随口问道，他想知道德克特先生成为恩赐者的契机。 第670章 苏醒的米海尔 　　“哦，德克特从一年前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在外面似乎没有亲人了。” 　　管家解释道，而医生在一旁沉默的点了一下头，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 　　恩赐者的晋升速度很难判断，这和天赋有很大的关系。詹金斯无法推断出医生成为恩赐者与在这里工作的先后，也判断不出这个人是否和同伴们的失踪有所关联。 　　他们简单的检查了房间后，又查看了医生房间的书架，然后便返回米海尔小姐的卧房。她依然没有醒来，德克特先生提议为她注射一些能够保持健康的药物，但詹金斯没有同意。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疾病的认识非常浅薄，治疗手段单一而可怕。更关键的是，他们完全不在意通过血液传播的疾病，那些金属的注射器往往被多次使用，詹金斯不愿意让自己的朋友因为小小的疏忽而染上那些古怪的传染病。 　　下一个接受检查的是钥匙保管员科奥·欧德利，他实在太老了，唯一坚持在这里工作的原因，就是深受山庄主人的信赖。 　　欧德利并不住在山庄中，而是在山庄后方有一间单独的小屋。那里比较靠近给庄园供暖的蒸汽炉，因此负责管理蒸汽炉的工人们实际上也住在欧德利先生的附近。 　　他的房间内充斥着一股腐朽和黏潮的味道，似乎老年人的房间都有类似的气味。房间内的家具和欧立德先生一样都上了年纪，木地板踩上去吱呀吱呀的作响，挂在墙壁上的黑白照片反而是看起来最新的东西。 　　老人是三个嫌疑人中唯一的普通人，这让詹金斯放松了些警惕。 　　“说起来，这座山庄里有暗道吗？就是那种不易被发现，能够快速移动的通道。” 　　他想起了侦探小说中惯常的桥段，于是问道。 　　“不，先生，那应该只是侦探小说中才存在的。我在这里工作了快十年，从未听说过山庄中有那种东西。” 　　管家先生说道，然后又看向钥匙保管员，他才是这座暴风雪山庄中资历最老的人。 　　“我也不知道山庄里存在那种通道。” 　　詹金斯点点头，这又是一句假话，所以山庄中其实是存在密道的。 　　从山庄外的小屋冒雪返回山庄时，时间已经接近夜晚的十点，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睡意。奎克的尸体现在还放在他的房间，在那个杀人凶手被找到以前，没有人敢安然入睡。 　　好消息是米海尔小姐居然醒过来了，詹金斯不知道这与自己的偷偷治疗是否有关系，而现在的重点是询问她外出的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 　　她依然虚弱，虽然坐了起来，但必须倚靠在劳伦斯小姐的身上才能不倒下。 　　“我们出去不久，暴雪就越来越大的。大家商量着提前回去防止出现意外，但一转身的功夫詹妮弗就不见了。我们顺着脚印去找她，在远离小路的树丛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脚印，詹妮弗也从那里开始忽然大步奔跑……” 　　这应该是劳伦斯小姐意外与同伴们走失后遇到大蜘蛛的地方，当然，对外詹金斯和劳伦斯小姐都宣称她遇到的是狼群。至于那些脚印，现在已经完全被雪盖住了，相信人们也不会计较这一点。 　　米海尔小姐大口呼吸着，詹金斯立刻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让她平静一些。 　　“然后，我们看到了一个拿着猎枪穿着白色衣服，将脸部全部包裹起来的怪人。他对着我们开了一枪，海瑟薇就拉着我快速的逃跑。这期间我们和其他人走散，再停下来的时候，我就不知道我们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 　　“那赫纱小姐现在在哪里？” 　　詹金斯努力控制住，不让旁人听出他语气中的焦急。 　　“抱歉，我实在是太累了，停下来不久便睡着了。醒来时就已经到了这里，詹金斯，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刚才似乎听到你们说奎克死了……” 　　她伸出右手握住詹金斯的手掌，女孩的手非常热，这代表了健康。 　　“忽然睡着，不会是海瑟薇的【安眠曲】吧……她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海瑟薇才会在那种地方让米海尔小姐睡着？难道真的是诡境，但这也没必要将她独自留在雪松林中。” 　　虽然米海尔小姐没有提供任何的有效信息，但她能够平安无事就是对山庄中所有人最大的安慰。劳伦斯小姐陆陆续续的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讲了一遍，当得知海瑟薇依然没有回来时，她用恳请的目光看向詹金斯。 　　“你一定能找到她，对吧？” 　　“是的，我保证。” 　　心急如焚的詹金斯恨不得现在冲进暴雪中再次展开搜寻，但越是到了现在越应该冷静下来。米海尔小姐不可能直接从雪林中瞬移回山庄，她出现在地下室一定有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 　　抱着这样的想法，将娇小的巧克力留在女人们身边当作保镖，他再次和管家、钥匙保管员、医生一起前往地下室，希望能够找到隐藏起来的密道。 　　刚才还塞满了人的房间内一下便安静了下来，两个女人都看向趴在枕头旁的猫。安静了一会儿，她们再次聊起了发生在暴风雪山庄内可怕的事情。 　　“是詹金斯找到你的吗？” 　　床上的金发姑娘再一次的问道。 　　“是的，他们遇到了狼群，有三个男仆因此遇害。威廉姆特先生勇敢的用猎枪和那些狼搏斗，后来在崖边发现了我。” 　　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防止谎言被说出来。劳伦斯小姐的脚尖不安的对在一起，她相当不擅长说谎。 　　詹金斯虽然已经和劳伦斯小姐交代过应该如何应对人们的询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有说谎的天赋。 　　但幸运的是，事实上米海尔小姐也不是真的想要更详细的了解那件残忍的事情，因此也就没有发现劳伦斯的异状。她只是想要找些事情来做，防止自己想到海瑟薇有可能面临的可怕遭遇。 第671章 藏身衣橱 　　海瑟薇报平安的字条大家都看到了，但这不能消除人们的忧虑。米海尔小姐努力克制着不去想她现在正面临的情况，但实际上内心中的担忧已经将她完全淹没。 　　漂亮的眼睛再次看向无聊的趴着的猫，巧克力也瞥向这名人类女性。当视线接触的那一刻，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感涌上金发少女的心头，她立刻将头转向一旁，不自觉的大口呼吸着。 　　“布莱妮，你怎么了？” 　　劳伦斯小姐立刻便发现了她的异状。 　　“不，没关系，我想我是太担心了……” 　　米海尔小姐不会将自己被一只猫吓到的事情说出去，她将刚才的情况归因于刚苏醒而导致的精神问题。 　　叹了口气倚在柔软的枕头上，任由金色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 　　“神啊，今年的旅行究竟是怎么了，我们还会遭遇怎样可怕的事情？” 　　“布莱妮，不要那么悲观。有威廉姆特先生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劳伦斯小姐在今天之前从未接触后超凡世界，在她浅薄的见识中，詹金斯是最强大的超凡者。当然，这一点从某些方面来看也没有错误。 　　“你很信任詹金斯？” 　　米海尔小姐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是的。” 　　劳伦斯小姐点点头。 　　她们再次看向了詹金斯留下的猫，意识到即使那个男人再怎么可靠，此刻他也不在这里。想到这一点，两个女人都感觉脖子后面有些发冷，劳伦斯小姐立刻站起身，将窗帘全部拉上，将那昏黑的暴雪也完全的挡在外面。 　　“喵～” 　　巧克力发出了慵懒的叫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冲散了房间内有些诡异的氛围。劳伦斯小姐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下意识的更靠近巧克力趴着的位置。 　　前往地下室的一行人直到十一点也没有回来，而房间内的两个女人在见到詹金斯以前，是不敢单独入睡的。这期间重新获得自由活动权力的的女佣为两人弄了些夜宵，温暖的食物能够有效的驱散紧张的情绪。 　　看得出来山庄中的佣人们也很紧张，女佣告诉劳伦斯小姐，现在大家都聚集在一楼的餐厅等待消息。地下室已经很久没有传出声音了，但詹金斯曾命令过他们不要随意靠近那里，因此也没人知道一行人究竟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房间墙壁上的挂钟嘀嗒作响，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十一点半。巧克力已经闭上眼睛很久不动了，均匀的呼吸显示它正睡的香甜。 　　米海尔小姐很羡慕这只猫的状态，她也想闭上眼睛在梦境中睡到天明，但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詹金斯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地下室不是很小吗？” 　　她在心中想着，刚要说出口，便看到了劳伦斯小姐脸上那惊恐的表情。 　　椅子上的女士伸手指向房间的门，米海尔小姐在疑惑了几秒后才发现从门下的缝隙的阴影，能够看到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这绝对不可能是仆人，因为仆人没有理由站这么久还不敲门。而这个暂时与世隔绝的山庄内，唯一可能这么做的只有那个杀人凶手。 　　两人女孩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慌。 　　房间的门当然没有上锁，也就是说门外的人随时都能够推门进来。慌乱中的劳伦斯小姐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这是她们唯一能够防身的东西。 　　米海尔小姐伸手指向墙角的衣柜，劳伦斯小姐立刻明白过来。她们靠在一起盯着房门，小心的向着那边移动，走出一半的路程后米海尔小姐才想起巧克力还在床上，她咬着嘴唇快速的跑到床边想将猫咪抱起来，但巧克力忽然睁开眼睛躲开了她的手，然后比两个女人更快的钻进了开了一条缝的衣柜。 　　很快，房间内的三个生物都躲进了柜子。米海尔小姐和劳伦斯小姐抱在一起蹲在衣柜的角落中，让挂在里面的衣物遮挡住自己。半分钟的剧烈喘息后，她们听到了“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沉重的脚步声很快走进了房间。 　　两个人都开始发抖，抑制不住的想象着被发现后会发生的事情。她们很担心身旁的猫会忽然叫一声暴漏两人的位置，但巧克力比她们想象的还要乖巧。 　　猫的眼睛在黑暗环境中像是发光一样，炯炯有神的猫眼看着两个害怕到极点的人类女人。大概是被猫咪的勇气鼓励了，也可能是手中的水果刀给了她勇气，劳伦斯小姐鼓足了劲向前伸出头，眼睛放在衣柜的门缝看向外面。 　　她希望知道走进门的究竟是谁。 　　房间内的照明工具是蜡烛和油灯，因此实际上照明条件非常差。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劳伦斯小姐看到了一个身高超过了7尺（约2.1336m）的高大人影正在查看窗帘后面的情况。 　　她只能看到那个人影的背部一片漆黑，这是位置造成的光影。但新的疑问随之产生—— 　　“这座山庄中有这么高的人吗？” 　　正想着，那道人影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了光照区域。衣柜门缝中的眼睛的瞳孔，立刻因为恐惧而紧缩，睫毛因为眼睛瞪大而上扬到了惊人的位置。 　　只见来人的脸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则眯成了一条缝隙。它的皮肤是灰绿色的，手掌的位置是尖锐的爪子。没有头发，但身上穿着山庄内男仆的制服。劳伦斯小姐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人。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恐惧的叫声传出，两眼流着泪向后退到角落，和米海尔小姐拥抱在一起。绝对不能再去观察那个怪物了，如果被发现两人一定会被撕成碎片。 　　米海尔小姐不知道自己的同伴究竟看到了什么，但那种抑制不住的恐惧深深的感染了她。她明白外面一定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她甚至感觉到，从衣橱的门缝吹进了一股极度阴冷的风。 　　如果詹金斯在这里，就会明白这绝不是错觉，食尸鬼的种群具有【阴风（红色武斗）】的天赋。 　　PS：当你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大概正在进行毕业论文答辩。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在下个月月初加更，就这样。 第672章 猫和食尸鬼和詹金斯 　　巧克力向来讨厌寒冷的环境，就连詹金斯都要迁就它的喜好，外面的食尸鬼是触犯了大忌。 　　如果身后没有这两个人类，这只猫保证会将外面的东西撕的连碎片也不剩。但它要照顾詹金斯的想法，所以连事后修改记忆这种事都做不出来，在这个家中，猫和人是相互照顾的。 　　黑暗中的猫咪从女人们身边走过，用猫头顶开垂落的衣服来到衣橱的柜门前。因为脚底有肉垫，所以它的脚步声很轻，以至于米海尔小姐和劳伦斯小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生物主动走向了危险。 　　卧房并不大，检查外窗帘和床底以后，外面的生物径直朝着衣柜走来。米海尔小姐简直能够听到和她抱在一起的劳伦斯小姐的心跳声，她没有意识到那其中也包含了自己的心跳。 　　“神啊～” 　　她在心底呻/吟着，回想着自己短暂的一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爱人，最后则想起了詹金斯面无表情傻乎乎的样子。 　　“我……” 　　“喵～” 　　猫叫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两个女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巧克力勇敢的站在柜门前，炸着毛对着木门咆哮。 　　“咆哮”当然是米海尔小姐和劳伦斯小姐想象出来了，巧克力的体形娇小，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发出很大的声音。 　　仿佛奇迹降临在了这片小小的空间，又似乎是神明在搭救，猫叫声后，柜门外的脚步声居然突兀的停止了。女人们努力压抑自己剧烈的喘息声，企图再听到些声音，但能够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劳伦斯小姐今天一天的经历，比以往的20年都要精彩，但她现在真的十分渴望那种平静的日常。米海尔小姐以为外面是凶残的罪犯，但她很清楚外面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也因此，能够呵退那东西的，只可能是詹金斯留下的猫。 　　她真的很想伸出手将巧克力搂在怀里，一整夜都不放手，但身体已经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僵住了。她相信米海尔小姐也是这样，否则无法解释两人此刻的动作。 　　咚～ 　　劳伦斯小姐和米海尔小姐同时产生了自己心脏停止的错觉，在安静了几十秒后，衣橱外的脚步声再次出现了。虽然前进的速度很缓慢，但显然是向着这个方向来的。 　　“喵呜～” 　　巧克力再次“凶残”的叫了起来，但猫咪的声音却不再起作用。劳伦斯小姐能够勉强看到黑暗中，巧克力后背的毛都炸了起来，这是小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不管是谁，请救救我……” 　　脚步声在半分钟后来到了门外，安静的三秒后，沉重的声音自衣橱前方传来，有人将手搭在了把手上。 　　两位女士同时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几秒后悲惨的未来，巧克力则依然“勇敢”的对着柜门“咆哮”。事实上除了第一声运用了很少的力量以外，其余的声音都是普通的猫叫。它已经听到了—— 　　“啊，这是什么？詹金斯，快上！” 　　海瑟薇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更遥远的地方传来，紧随而至的则是震耳的枪声。 　　衣橱外立刻乱成了一团，蜡烛和油灯晃动的光芒从门缝中射进衣柜中。在一声惊人的惨叫声后，玻璃被打破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端响起。女人们瞪大了眼睛看向黑暗，随后刺眼的光芒被放了进来，詹金斯的脸首先出现，他伸手便将自己的猫抱出了衣柜；海瑟薇也很快挤到了柜门前，惊疑不定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 　　刺骨的夜风从被打破的玻璃窗吹进房屋中，呼啸着让窗帘和雪片共同飞舞。詹金斯和海瑟薇并肩迎着依稀的月光站着，身后则是一片狼藉的卧室和斑斑黑色的血迹。 　　被夜风一吹，劳伦斯小姐和米海尔小姐才打了一个哆嗦，感觉汗水已经浸湿了身上的衣物。她们被伸手的男女拉起来，感觉双腿发软。 　　而这时才发现，窗外除了月光居然还有些其他的光亮，仔细瞧，似乎有什么东西建筑物的下方燃烧着。 　　“哦，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但我已经弄清楚了这一切，真相只有一个。” 　　詹金斯从门口的仆人手中接过大衣递给两位女士，一边带领她们去到更安全的卧室，一边匆忙的解释道，“嗯……其实一切都是医生在惹事，那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你们应该懂这是什么意思吧？他表面上在山庄生活，实际上则是用附近的野生动物开展可怕的活体实验。他在附近的动物体内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病毒，刚才闯进房间的那人就是感染了病毒，所以才变得急剧攻击性……” 　　“害怕猫也是那种病毒的特性吗？” 　　米海尔小姐看着詹金斯怀中的巧克力问道，极度的恐惧再次消耗了她的精神，她现在已经在清醒和昏睡的边缘了。如果不是被海瑟薇搀着，她现在就能晕倒。 　　“嗯？” 　　詹金斯立刻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含义： 　　“是的，很凑巧，那种病毒视猫科动物，比如老虎之类的为天敌，这类动物的粪便是病毒的克星。因此即使感染了人类，也不绝对不会轻易的靠近猫。” 　　以上所有事情都是詹金斯在一个呼吸间编造出来的谎言，谎言神职使得米海尔小姐对此深信不疑，丝毫没有将这起事故与神秘学联系在一起。 　　因为太过恶心，她也没有看到被裹着窗帘丢出窗外的那只燃烧的食尸鬼，也没有看到劳伦斯小姐望着詹金斯的敬畏表情。 　　但至少“元凶是医生布雷·德克特”的观点是真实的，而不论是冬天狂躁的狼群，被豢养的断崖蜘蛛，又或者刚才的食尸鬼，都是这个立志成为亡灵学专家的恩赐者在捣鬼。 　　几小时前离开二楼的卧室以后，詹金斯和众人在地下室的碗橱后发现了一条密道，而探索后才发现里面的通道早已坍塌。就在众人返回，并途径山庄正门的大厅时，海瑟薇忽然推开山庄大门，从暴风雪中归来，她向詹金斯揭露了今天稍早些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医生的秘密。 　　PS：加一更，求票。 第673章 第一名犯人 　　布雷·德克特，男，出生于通用历1829年的【星空与长夜之月】。母亲早亡，跟随父亲在贝尔迪兰中心医院长大。因为自小接触医学和病人，过早的习惯了生生死死和悲欢离合，再加上缺少母亲的关爱，因此在成长的过程中心理逐渐的不正常起来。 　　他按照一个普通人精英的成长方式，顺利的在医学院读完了大学。未来的生活轨迹本应该是进入某家医院成为老德克特那样的医生，再年长一些可以成为私人医生或者自己开一家诊所。但命运的轨道却因为一件事而改变了，改变的契机是两年前秋季的旅行。 　　医生德克特在医学院学习期间认识了一位要好的朋友，本来约定去他家中拜访，但那户人家却因为突发事件不得不暂时离开夏尔。在夏尔市没有房屋的布雷·德克特，用朋友的资助，租住在一栋空闲的公寓中。 　　某天夜晚，他意外的推开了厨房的碗柜，并发现了墙壁上被修补的缝隙。怀揣着好奇心打开了那里，发现了一些有关亡灵学和生物学的资料，从此迈上了超凡之路。 　　因为研究的内容不为常人接受，德克特也明白自己所走的路是教会明令禁止的，因此才会躲到这座偏僻的山庄当医生。实际上，则依然秘密的研究自己得到的那些资料。 　　这个人的道德感非常低，而且不畏惧也不敬畏死亡，在他的眼中任何还活着的生物只有“有研究价值”和“没有研究价值”的区分，因此他成长的速度非常快。截至詹金斯一行人来到这里，山庄附近存在的类似那种冰蜘蛛怪物巢穴的研究基地，已经有了三个，而这些都是他短短的一年内通过得到的资料以及自己的研究建立的。 　　外出失踪的人们遇到的拿着猎枪的蒙面人就是医生，他通过在山庄内发现的密道从自己的房间溜到外面，担心因为暴雪天气自己豢养的“宠物们”会受伤，然后就遇到了海瑟薇一行人。 　　在逃跑的过程中，医生一直紧紧的跟在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的身后。海瑟薇见状不妙，就先将金发的姑娘弄晕藏起来，然后引着医生到了其他的地方。 　　她本以为很快就能返回，毕竟医生看起来很弱，但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医生在山庄外的一个秘密小屋，两人在那个地方发生了激战。一级的医生当然不是海瑟薇的对手，但哪知诡境的入口忽然张开，海瑟薇一不小心就被医生推了进去。 　　布雷·德克特对于诡境的认知全部依赖于他得到的资料，而根据上面所写【没有同伴的情况下误入，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一】来判断，海瑟薇是绝对出不来的。他于是放松了警惕，在安排了一些陷阱后便回到了山庄。却根本没想到海瑟薇顺利能够逃出，并在那座小屋中发现了大量有关他的资料。 　　至于米海尔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山庄的地下室中，这一点大家都不清楚。而幸运逃生的海瑟薇，在发现米海尔小姐不见了以后差一点就疯掉了。 　　她火急火燎的回到山庄找詹金斯帮忙，在暴雪中推开山庄大门，正巧看到站在詹金斯身边的医生。 　　医生见状不妙转身就跑，詹金斯立刻追赶了上去。在这期间，医生用随身携带的一根试管，将路过的男仆变成了食尸鬼。 　　那根试管中的东西显然不是医生做出来的，詹金斯学习的知识中从未介绍过能够这么迅速的制造食尸鬼的方式。 　　他怀疑试管也是医生在夏尔找到的，但那只食尸鬼并没有如同医生希望的那样袭击詹金斯，而是因为本能的畏惧而转头就跑。它感受到了自己的克星，那令人恐惧的生命之灵。 　　依靠本能，它的目标是二楼唯一有人的房间，也就是米海尔小姐的卧房。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刚才两位女士经历的，而没有食尸鬼的阻碍，詹金斯很轻松的就击晕了医生，然后快速的沿着痕迹找到了那只怪物。 　　海瑟薇因为担心米海尔小姐所以移动的速度比詹金斯还快，那声枪响只是幌子，用来告诉人们是枪械解决了对手。而实际上，则是两人靠着敏捷和蛮力用窗帘将食尸鬼包裹起来，由詹金斯将其点燃后它丢到了窗户外。 　　刚才追着医生跑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二楼，而烧焦后的尸体无法辨认。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件事还涉及到传说中的诡秘，詹金斯不希望普通人知晓这些事。 　　但目前为止这件事还有疑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米海尔小姐出现在地下室的原因。虽然这件事直接导致她获救，但詹金斯还是认为有必要弄明白。 　　现在医生暂时昏迷，有关奎克的死以及他身上的秘密还需要等他醒来后再询问，而受到了极大惊吓的两位女士，再也不敢单独留在这间窗户破了的房间。 　　迎着纷扬的雪花，詹金斯和管家先生带着两名健壮的男仆，再次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来到了户外，将楼下那具烧的焦黑的尸体用白布裹着搬到了室内。 　　詹金斯刻意注意了火候，因此它没有被烧成灰烬。但即使是这样，现在也只能勉强辨认出模糊的人形，任谁也想不到它在死前的面目是怎样的。 　　“威廉姆特先生，那种病菌不会传染吧？” 　　管家对于詹金斯搬运尸体的行动非常担忧，他裹着厚重的棉衣在风雪中对着詹金斯大声询问，两人都默契的踩着前面两个仆人的脚印行走，这样更省力气。 　　“不，我保证不会。赫纱小姐在林间小屋中找到了德克特的研究笔记，这种病菌不会通过直接接触和空气传播，否则德克特早就把这座山庄灭掉了。” 　　山庄的正门前聚集着目前还存活着的人们，目前依然清醒的共26人，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回归的同时，凶手医生昏迷而一个男仆悲惨的死去。 　　夜依然深，而这一切绝对没有结束。 第674章 营救 　　就在詹金斯和食尸鬼的尸体踏进那扇气派的山庄大门的同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度假的第四天，也就是周六。男人在感慨之余才想起还有两位同伴走失了，但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麻烦的事情，因为海瑟薇回来了。 　　除了音乐类的能力以外，她本身还具备一种搜寻能力。配合这次诡境中的收获后，很轻易的就能找到里克小姐和加西亚先生。当然，前提是他们依然活着并且没有远离山庄的位置。 　　海瑟薇的能力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几乎无法发挥用处，但在没有活人的野外，搜寻两个人就像在无云的黑夜中寻找月亮那么简单。 　　“但现在还有问题。” 　　詹金斯抱着手小声的对海瑟薇说道，他们正站在一起看着管家向山庄的仆人们宣布刚才发生的事情。当然，全部的说辞都来自于詹金斯的谎言。 　　“首先，我们找不到借口外出搜寻，现在是暴雪的深夜，山庄中的人不会允许我们外出；第二，你和我必须留下一个人看管医生，他虽然等级低，但也是恩赐者，醒来后会采取什么行动很难说，但我又不知道里克小姐和加西亚先生的位置……” 　　“所有由我出去将她们带回来。” 　　海瑟薇很自然的回答道，眼睛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的米海尔小姐，她并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两人正在进行密谈。 　　“那可不行，你不能出去，外面可是暴雪的深夜，这太危险了。” 　　“你在担心我？” 　　“是的。” 　　如果说话的是别的男性，那么此时的气氛可以称得上是暧昧。可惜进行谈话的是詹金斯，他可不会在意这么多。 　　深思了一番后，他又提议道： 　　“这样吧，一会儿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时，我从窗户离开外出。你尽可能详细的将那两人的地址标在地图上，地图管家那里就有……哦，还要标出那座木屋的位置，我会顺手将重要的东西带回来。如果我能够按照地图找到我们的朋友，那么就将他们丢在山庄门口，反正米海尔小姐也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如果找不到，那么就是命运在安排这一切，我回来以后就杀死医生，然后我们再一起外出。” 　　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计划，海瑟薇虽然也不想让詹金斯在隆冬的暴雪夜外出，但也拦不下他。 　　按照计划做好了地图，管家也招呼着众人各自回房休息。这期间詹金斯找来了绳子将医生像木乃伊一样的捆起来，并以“安全”为借口，让略懂些解剖的厨师将医生的手脚筋挑断，在安排了仆人们轮流拿着枪守夜后，才安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劳伦斯小姐、米海尔小姐因为害怕，都搬去了海瑟薇的房间居住。她们甚至想让詹金斯搬一张床也去那里休息，但因为要外出，詹金斯很果断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女孩们还提议他将猫咪留下来，毕竟刚才那只勇敢的猫，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詹金斯本想同意，哪想到巧克力立刻像是发狂一样的用爪子猛挠棉被，它这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抱歉。” 　　詹金斯只能将猫咪也带离了女孩们的房间。 　　很快山庄就再次恢复了宁静，各个房间中的灯光陆续熄灭，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境。 　　詹金斯在房间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打开窗户便跳了下去。他甚至没有使用猫之优雅，地面极厚的雪层就保证了从二楼跳下不会摔伤。 　　由于极低的能见度，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在窗口发现他离开。回头看了一眼卧在黑暗中的山庄，詹金斯忽然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仿佛面前的是一头卧在长夜中诡异的怪兽。 　　他将这种感觉归因为因为睡眠而导致的精神不振，深呼吸了两下，然后便唤出了独角兽。 　　那匹雪白的小兽常年生活在温暖的森林中，即使是落雪的冬季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暴雪。它站在风雪中可怜兮兮的看着詹金斯，仿佛是在责怪他又在这样的天气将它唤出来。 　　“抱歉。”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抚摸坐骑的额头。 　　这种纯洁的生物受到了大自然的庇佑，实际上很难被极端的环境影响，它大概只是想博取同情心而已，就像某只猫常做的那样。 　　它们只能贴着树梢在低空摇摇晃晃的飞行，以此来减少狂风的阻力。詹金斯戴着单片眼镜看向手中的地图调整方向，还好这是羊皮纸材质，否则早就被风吹破了。 　　也许此时用骨哨唤出那匹骸骨战马更合适，但自从自从有了独角兽以后，詹金斯经常会选择性的遗忘它。 　　也不知是里克和加西亚的运气好，还是詹金斯的运气好，他居然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两人。他们共同躲在一棵大树下，在避风处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和兽皮搭了一个简易的窝棚。 　　詹金斯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抵在一起昏了过去。虽然低温和饥饿给他们的健康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但至少两人都还活着。 　　简单的治疗后，便用绳子捆住他们吊在独角兽下，找到了那间林中小屋。屋子里有一股冲天的腐臭气味，逼的猫咪从詹金斯怀中挣扎出来，踩着雪跳到等候在外面的独角兽身上。 　　海瑟薇已经取走了一部分资料，詹金斯四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带有灵光的物品，便将大部分的纸质材料裹在衣服里带走了。 　　他们按照原路返回了山庄，男人先从窗户跳进房间将那些资料收起来，并让巧克力留在屋子里，然后在房间内留下了一道幻影。 　　将加西亚和里克放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挥手道别了独角兽。 　　嘭嘭嘭～ 　　他挥起拳头砸向紧闭着的大门，然后快速使用【真实的幻影】返回了房间。 　　换下衣服钻进了被子里，很快就听到走廊中传来了脚步声。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威廉姆特先生，刚才有人敲响了庄园的大门！” 第675章 医生之死 　　暴雪夜的敲门声，很容易让人们联想起一些恐怖的故事。当詹金斯率领着众人推开大门时，身后的仆人们都拿着枪。 　　但最终发现，出现在外面的是失踪的两人。虚惊一场后，疲惫的众人又忙碌了一个小时，安顿了加西亚先生和里克小姐，这才重新再次休息。 　　他们果然将两人的回归，与米海尔小姐的出现，归结于共同的原因，没有任何人知晓年轻的作家的功劳。 　　至此，直到天亮山庄中都平安无事，但这并不代表着未来依旧平安。 　　由于担心医生会在醒来后闹事，詹金斯一整晚都睡得很警惕。再次睁开眼时是上午的八点，外面的风雪还在肆虐，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朋友们都因为昨日的劳累还没有醒来，山庄内的仆人们却必须早起维持这座庞大建筑物的运行。 　　吃早饭之前詹金斯又去看了一眼医生德克特，并猜想他长时间的昏迷与昨晚被烛台击破脑袋是否有关。詹金斯并没有给他治疗，只是在事后稍微清理了伤口并进行了包扎。根据詹金斯的观察，他估计还会昏迷更长时间。 　　但这正是詹金斯想要的，现在这个人唯一的价值就是回答一些疑问。 　　加西亚和里克在上午九点的就是就醒来了，面对人们的询问，他们当然也说不出是谁救了他们。在听闻了奎克的死和昨夜的事情后，两人也沉默着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期望着暴雪早些结束，大家能够尽快离开这里。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劳伦斯小姐和米海尔小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依然表现出紧张兮兮的神态，并且不愿意单独一个人留在空旷的房间。 　　这是很好的反应，毕竟侦探小说中明知犯人还在活动，但依然独处的人们实在是无法理喻。 　　詹金斯也不会忘记这座山庄内还有第三个恩赐者，对于许德拉太太究竟是好是坏，米海尔小姐是否是她救回来的，詹金斯实在是无法确定。但他已经警告了海瑟薇和其他两位相熟的姑娘，让她们也小心一些。 　　吃过中午饭，受创最严重的加西亚先生和里克小姐各自返回二楼休息，劳伦斯小姐和米海尔小姐一起站在窗前看雪，詹金斯则和海瑟薇坐在桌前玩棋。 　　这种骑士棋的玩法类似于国际象棋，詹金斯相当不擅长这种游戏。 　　“我来总结现在的情况，凶手已经被抓到了，我们只需要等待暴雪结束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在那之前，只需要看紧医生就好。” 　　海瑟薇说道，抬起棋子将詹金斯的公爵踢出棋盘。 　　“是的……但我总有不详的预感，发生在这里的事情绝没有结束。还记得我们发现的医生房间的密道吗？昨天太匆忙没有检查，但事实上它还能联通到更多的地方，而知晓密道的也绝非医生一人。这座山庄中的不少人都说了谎言。” 　　他的声音很低，以确保窗边的女孩们听不到。 　　巧克力瞪着眼睛看着棋盘，见到詹金斯又下了一步臭棋，不满的蠕动了一下，恨不得用尾巴帮他移动棋子。 　　“你的意思是，奎克不是医生杀死的？” 　　“医生的资料你也看到了，那里可没有无痕杀人的技巧。我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奎克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除了雪林间的小屋以外，医生的房间中也发现了一些的资料。暂时还不清楚这些资料在夏尔的原主人是谁，但通过笔记可以看出，德克特医生对其中的亡灵学研究和生物融合的部分最感兴趣，并留下了大量的实验资料。 　　这些东西非常敏感，这代表着夏尔市那栋出租公寓曾居住一名危险的非法恩赐者。在离开雪山后，詹金斯会将这些东西交给教会，一方面他对这样的知识不感兴趣，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老杰克生活的城市能够安全一些。 　　晚饭时厨师弄了一些肉汤，但那些肉被冰冻的时间太久，因此吃起来口感有些糟糕。风雪虽然不如昨晚那么恐怖，但依然没有停止，这让人们再次焦虑起来。 　　晚饭后，詹金斯又找到管家了解附近的传说和近些年发生的重大犯罪案件，希望能够听到些有趣的事情。但这里人迹罕至，就算是想要远离城市的隐士或者逃遁的罪犯，都不会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管家服务于山庄的这些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除了许德拉太太以外，山庄中还有几位从小在山下小镇长大的仆人。但其中只有一位中年女仆告诉了詹金斯一些传说，因为她的家族在菲迪克特利王国建立之初就搬迁到了这里，虽然已经没落，但的确是建立托别镇的元老之一。 　　“祖母跟我提起过，她曾在幼年时代听到过一些传说，似乎在托别镇建立之前，这里就生活着一户人家，他们自称在此地看管群山。” 　　女仆知道的只有这些，这也只是诸多古怪传闻中的一个，詹金斯稍微留意了一下，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这次度假选择的地点的确很不错。即使外面的暴雪阻碍了人们外出的脚步，山庄内的设施也足够他们消磨多余的时间。 　　下午时詹金斯又查看了医生的状况，并悄悄的为他治疗了一下，以保证今天以内就能询问那些未知的秘密。但意外由此产生，晚饭前他和管家一起检查了庄园的图书室，希望能够找到有关密道的事情，而这时走廊中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提拉斯，我说过多少次了，绝对不能在走廊中奔跑，这会让客人们以为这座山庄中的仆人都很无礼。” 　　管家拿着一本老相册训斥道。 　　“抱、抱歉。” 　　鼻尖上长着一颗红痘的男仆扶着门框结巴的道歉，然后咽了口唾沫，又紧张的说道：“抱歉，但德克特先生死了。” 　　昏迷的医生原本被收押在一楼转角的客房中，那里距离休息室和吸烟室都不远，并且随时都有人在房间内看管他。按照每两个小时轮班一次的顺序，下午六点轮班的仆人们推开房门时，却嗅到了的血腥味，并发现房间内的三人全部已经停止了呼吸。 　　两个男仆的尸体颜面肿胀，眼睑结膜出血，肉眼可见的尸斑呈现出暗紫色。虽然没有经过解剖查看肺部和内脏出血情况，但这很明显是死于窒息。 　　看起来像是有人直接掐断了他们的脖子，只是看不到任何指痕。 　　昏迷的医生则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具利落的割开了喉咙，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凶器就被丢在一旁，那是医生的手术用刀，但它此时应该在楼上医生的房间中才对。 　　没有让女孩们去看这恶心的一幕，詹金斯和几个大胆的仆人们在记录好现场的状况后，简单的为几具尸体盖上了白布，并希望可以查出些线索。 　　“威廉姆特先生一直这样大胆吗？” 　　加西亚站在走廊中问向自己的同伴，身为同龄的年轻男性，他无法想像詹金斯能够眼也不眨的走进那个房间。 　　“詹金斯在古董店工作，他说他曾遇到过更恶心的东西……” 　　说到这里，米海尔小姐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听他说古尸的收藏市场也很……抱歉，我不该提这个话题。” 　　劳伦斯小姐和里克小姐已经表现出要吐的表情了。 　　在詹金斯忙活着观察现场时，无法帮上忙的其他人只能站在走廊中讨论那个充满勇气和智慧的男人。就连对加西亚心生好感的里克小姐都不得不承认，那种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威廉姆特先生能够解决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我相信这一点。” 　　劳伦斯小姐对于他已经有了一种类似于盲从的感情。 　　“是啊，他的确很聪明。” 　　米海尔小姐对于整件事的认知没有劳伦斯小姐清晰，此时只是简单的附和。在她眼中，詹金斯在智力上的确让人钦佩，但她并不认为没有受到过训练的普通人，在没有枪的情况下能够直面凶恶的杀人暴徒。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这个从未接触过死亡的女孩无所适从，现在她只想立刻返回安全的诺兰市。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头看向窗外，白色的世界飘着白色的雪花，如果不是身边发生的这件事，他们应该能充分的享受到这次度假的欢乐，但此刻一切都是阴暗无比的。 　　截至目前，这座暴风雪山庄内的死亡人数已经攀升至八人，而有力的证据证明，除了医生以外城堡中还活跃着一个更加凶残的犯人。 　　昨晚逮捕医生，大概是一切事情的开端而非结束。 　　但最令人意外的是，根据尸斑判断的医生和两名仆人死亡的时间内，不具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居然占了一半以上。那时大部分人都以为凶犯已经被抓住，因此行动时也不再和同伴们在一起。 　　这就导致了詹金斯和管家都找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过不应该出现在走廊的人出没于那个时间段。 　　于是，加西亚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们不是发现了山庄内有复杂的密道吗？也许有人通过密道进行转移，甚至，那个杀人凶手根本就不是我们认识的人，密道中也许有秘密生活着的神秘人物！” 　　他向众人宣布这件事的时候，山庄内的所有活人都聚集在餐厅就餐。仆人们和客人们同桌吃饭让管家感到极为丢脸，但这是目前最安全的行为。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餐厅内灯火通明。在最原始的本能中，火和光往往意味着安全，即使短小的蜡烛没有什么作用，但人们能够在温暖光亮的室内聚集在一起，还是给了大家莫大的勇气。 　　现在这个房间内，心情最好的生物应该是詹金斯右手边的巧克力。为了奖励它昨晚勇敢的行为，劳伦斯小姐和米海尔小姐专门让厨房为它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并禁止詹金斯对自己的猫进行干涉。 　　它此刻正安静的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食物，间或用毛绒绒的尾巴抚一下男人的手背，希望他不要那么焦躁。 　　“密道？这的确有可能，从医生房间的入口进入后，能够发现走廊和客房的墙壁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夹缝可以通行。但医生房间的那条密道岔路全部坍塌了，唯一剩下的，则直接就通往了庄园外。他大概就是用这条路，不断的在这一年间外出进行自己可怕的实验，所以山庄内一定还存在着其他的密道，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切。” 　　詹金斯拿起汤勺轻轻的敲击自己的汤碗，希望大家能够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但米海尔小姐和劳伦斯小姐的安危很难保证，毕竟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监视她们。 　　这一点让詹金斯很是焦虑，抬起头看向长餐桌旁的众人，似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奸诈和阴狠。 　　猛的甩甩脑袋，他又说道： 　　“我希望大家能够留意一些自己身边的墙壁或者角落，在这件事结束以前，最好结伴工作和休息。” 　　“但凶手不会忽然从墙壁里窜出来吧？” 　　里克小姐惊恐的问道，海瑟薇立刻拉了一下詹金斯的衣袖。 　　“哦，刚才的说法只是夸张。就算再怎么凶残，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结伴而行究竟有没有用并不好说，毕竟那个杀人犯能够无声无息的杀死两名男仆。如果他或者他们不是娴熟的杀人狂，那么一定就是超凡的恩赐者。 　　想到这里，詹金斯再次瞥向许德拉太太和钥匙保管员欧德利，特别是前者。随着医生的落网，可以确定这两人与户外的蜘蛛无关，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许德拉太太是恩赐者，而老欧德利则在密道的事情上说谎。他们都符合谋杀医生和仆人的特征，只是在找到证据前，詹金斯不能指责任何人。 　　一旦大家开始互不信任，这将成为山庄崩溃的起点。 　　PS：这一章4K。答辩完了，通过应该没问题，现在就安心的等待提交终稿和毕业了。 第676章 午夜的梦 　　一直到夜晚休息以前，对于谋杀的调查都没有新的进展。众人再次仔细搜索了关押医生的那间客房，却没有找到猜测中的密道。詹金斯甚至想拆掉承重墙以外的所有墙壁，但立刻被管家拦了下来： 　　“威廉姆特先生，我们不能破坏现场，警察先生们来以后，还要靠这个为死去的人们报仇。” 　　管家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打消了詹金斯有些狂躁的念头。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对劲，因为正常的詹金斯绝对是一个冷静的人。 　　“难道我因为失去了真实之眼的便利而丧失了平常心？还是过度担心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 　　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为了安全，众人睡觉的房间被重新进行分配。其中在庄园外小屋照管锅炉的工人们，将和固执的钥匙保管员一起休息，人们都想让这位老人在山庄内住宿，但被他言辞绝了： 　　“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在这里工作了将近三十年，从没有在山庄内住过一次！不就是一个胆小懦弱的杀人犯吗？如果他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要用这杆枪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那杆老式猎枪。一旁的管家立刻后退，生怕老人因为激动而误触扳机。 　　居住在庄园一楼的仆人们本就是多人共用一间卧房，而二三楼的客人们则都搬到了二楼，然后重新挑选自己的室友。 　　米海尔小姐卧室的窗户被打破，所以无法居住，而她又不愿意和海瑟薇分开，因此这两人同住一室。所以劳伦斯小姐只能搬去了里克小姐的卧室，虽然她认为四个人住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詹金斯本来要和加西亚搬到一起，共同住在女孩们的房间对面。但巧克力绝对不会愿意与陌生人睡在一个房间，在它试图使用力量弄死艾伦·加西亚以前，加西亚仿佛被神明庇佑一样，决定搬去一楼和仆人们住在一起。 　　“这样更安全不是吗？而且距离厨房更近一些，我有吃夜宵的习惯。也许午夜时分，我能够出来走一走，还可能遇到同样无聊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一旁的里克小姐点点头，里克小姐红着脸不去回应。 　　海瑟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但不论怎么说，睡觉的问题都解决了，山庄内的人们很快便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中进入梦乡。 　　雪夜没有月光，阴云笼罩着大地。等待他们的，绝非一个安稳的夜晚。 　　詹金斯洗漱完以后没有立刻去睡觉，他想要再读《调查员记实录》的一个章节，这本有趣的半传记式小说深深的吸引了他。 　　房间内只有床头还亮着油灯，一旁放着热茶和一些点心。书页被翻动时产生的哗啦的声音成为了最好的催眠曲，原本还想从詹金斯那里分一些点心的巧克力，很快就睁不开眼睡了过去。 　　詹金斯注意到了猫咪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的从一旁拉来小毯子盖在它的身上。巧克力在大多数时间都看上去非常可爱，而少部分时间则是指洗澡和吃饭的时候。 　　用舌头舔了一下右手的食指，再次将书本翻到下一页。此时是夜晚的十点四十分，詹金斯决定再看两页就睡觉。他轻声的哼了一下，扭动脖子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感觉一天的疲劳都因为这短暂的休息而消失了。 　　“希望明天暴雪能够停下来。” 　　他望着窗外想到，然后将书合上，又看了一眼枕头旁酣睡的猫，这才熄灭灯光也钻进了被子里。 　　（巧克力做梦中……） 　　“詹金斯！詹金斯！快醒醒！” 　　迷糊的听到有个女人在喊自己，詹金斯一怔，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的这么沉。 　　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米海尔小姐正半趴在床边呼唤着自己，脸上满是惊慌。她穿着一件印花的米黄色睡衣，金色的长发没有扎起来，随着女人俯身的动作垂在詹金斯的脸上。 　　睡衣上面的两粒扣子没有扣好，詹金斯无意间的向下一瞥，居然穿过衣领看了**的**。他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窗帘依然拉了起来，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伸手拿起那只女士怀表，现在居然只有凌晨三点。 　　“米海尔小姐，有事情吗？” 　　他一边询问一边伸头看向她的身后，此时房门大开着，幽暗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怎么一个人走过来了？虽然我们的房间很接近，但我说过，不要单独行动。” 　　“哦，詹金斯，我真是怕极了。” 　　她忽然伸手抱住了詹金斯，火热的//身躯整个儿的贴在了男人的身上。詹金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到了她头发上的花香。这是这栋庄园的仆人们为女孩们准备的洗澡用的香皂的气味，海瑟薇的火红色头发上也有。 　　“有些不对劲。” 　　旅行的这几天，米海尔小姐一直在使用詹金斯岁末节时送给他的那瓶礼物香水。虽然那瓶香水的味道很淡，但却意外的能够掩盖除此之外任何香料的味道，海瑟薇也很喜欢那种味道。 　　但此时，詹金斯嗅不到任何香水的气息。 　　虽然身体老实的做出了反应，但他依然保持着理智。轻轻推开米海尔小姐，对方露出小动物一样的可怜表情，眼睛中似乎闪着泪光。 　　“嗯？” 　　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又低头看向巧克力，它依然盖着毯子睡的正香。 　　“我明白了，这是梦，有人在操控我的梦。” 　　他轻声的感叹。 　　那个造梦的家伙很不专业，香水算是一个漏洞，但最让詹金斯肯定自己想法的则是猫咪的表现。这只猫平时睡的比詹金斯还要警觉，而且夜晚经常因为各种无法理解的理由到处溜达。 　　有时詹金斯在梦中惊醒，还会被巧克力发光的双眼吓一跳。此时它睡的这么香很不正常，就算詹金斯听不到有人在开门，巧克力也不可能听不到。 　　“你是谁？” 　　他问向面前的女人，或者说不明性别的生物。 第677章 极大的误会 　　“詹金斯，你还没醒吗？” 　　见男人这样问道，伪装成米海尔小姐的东西再次张开手臂，想要拥抱詹金斯，但却被一把推开。 　　“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在玩这无聊的游戏！” 　　他一拳挥出，却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被摇晃。 　　睁开眼睛，现在依然是黑夜，穿着睡衣的劳伦斯小姐正抓着詹金斯的肩膀，巧克力则在一旁发出不安的叫声。 　　“威廉姆特先生，快醒醒！” 　　见詹金斯睁开眼，她像是意识到在了这样的姿势不对，立刻退后一步： 　　“抱歉，我看您刚才一直皱着眉头好像在做噩梦……” 　　“哦，没关系，一个普通的梦……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由于睡眠不足，头有些痛。 　　“真是抱歉，请问您能陪着我一起去……厕所吗？布莱妮和海瑟薇都睡得很熟，我没好意思吵醒她们。”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声的说道，面色微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拖鞋。 　　“那你就好意思吵醒我？” 　　男人在心中腹诽着，但还是掀开被子打算陪着劳伦斯小姐走一趟。 　　他再次看向巧克力，它现在的表现很正常，是正常的猫的表现。 　　但，巧克力从来都不是正常猫。此时的它仿佛丧失了所有的灵性，蜕变成了一只普通的小动物。即使不去观察它的眼睛，詹金斯也知道这只猫不是自己的那一只。 　　男人脸色一变，愤怒瞬间变涌了上来： 　　“同样的手段用两次？我最讨厌别人变成女人骗我！” 　　说着，又是一拳便向着前方打出，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大口喘着气，一看怀表居然还是凌晨三点。 　　房门在这时被一只女人的手推开，海瑟薇穿着单薄的睡衣，有些惊慌的走了进来： 　　“詹金斯，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你这边有奇怪的声音？” 　　“这次轮到你了？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你也想和我上/床吗？” 　　他无奈的问道，准备好再次挥拳。 　　“啊，詹金斯，你在说什么？” 　　海瑟薇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羞恼的朝着詹金斯“呸～”了一声，转身便从房间逃了出去。 　　“不详的预感……” 　　詹金斯嘀咕着，抱起一旁慵懒的站起身的猫，看向它的大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猫瞳还是那么的好看，让人忍不住沉迷和陶醉。而眸子最深处的那抹特殊的灵性是巧克力特有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伪装出来的。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一下摔在枕头上。满脸惊恐，额头上的汗水唰唰的向下流。 　　“巧克力，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喵～” 　　猫咪的小爪子在詹金斯的手背上使劲的抓挠，一会儿便出现了血痕。这些微的疼痛感让男人振作了起来，更大的火气涌了上来： 　　“居然敢骗我！我才是谎言之神！” 　　他现在不敢去找海瑟薇解释，只能将怒气撒在罪魁祸首身上。 　　猛地用手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脑袋，几秒后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猫咪有些担忧，便的从棉被的边缘拱出了一条缝隙，担心这个孩子气的男人会将自己憋死在里面。 　　当灵魂离开肉体，【梦魂离体】的能力让詹金斯能够轻易的感知到附近众人的梦境。当然，他更轻易的感知到了那个刚才在他梦中作怪的东西，它居然还没走，就在里克小姐的梦中。 　　“好吧，让你瞧瞧究竟什么是做梦！” 　　灵魂径直冲向了里克小姐的梦境，在仿佛穿透了一层肥皂泡以后，身体缓缓下降，真正的进入了那位女士的意识。 　　也许詹金斯操纵梦的能力比不上刚才那个东西，但他的灵魂质量和重量却绝对的高。因此，这次入侵没有引起任何东西的注意，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我倒要看看，这个玩弄梦的家伙，和白天的杀人凶手有没有关系。” 　　梦中的场面与真实世界窗外的黑夜暴雪截然相反。这似乎是初春时节，皮肤沐浴着微风，鼻子嗅到青草和泥土的芬芳，甚至还能够听到令人心情愉悦的鸟鸣声。 　　詹金斯和一些梦境中的假人一起坐在青草地中的椅子上，这些椅子在红毯的两侧左右排列，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这显然是一场婚礼。 　　婚礼的新娘自然是梦境的主人尤拉·里克小姐，而新郎则是另一位旅行者艾伦·加西亚。对于这一点詹金斯并不惊讶，他从海瑟薇那里听说过这两人的关系，而且昨晚营救他们时，两人可是抵着头昏过去的，这很能说明问题。 　　而现在令他吃惊的是，现场被替换掉的居然不是新郎，而是婚礼现场边缘表演的小丑。 　　“咦？婚礼为什么要邀请小丑呢？” 　　他的疑问自然无人能够回答，正在思索着这无聊的问题，身边居然有人向他搭话了： 　　“詹金斯，这真是太好了，尤拉终于和加西亚先生走到了一起！” 　　说话的是海瑟薇，或者说是梦境中加西亚小姐认为的海瑟薇。她看起来和几分钟前见到的样子一样，只是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稍显成熟的裙子。 　　“我们下个月也会……” 　　女人说着说着红着脸低下了头。 　　“原来里克小姐认为海瑟薇和我是这样的关系，哈，这真是太有趣了。” 　　通常来说普通人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撑一个细节丰富的庞大梦境，因此在里克小姐的视线从詹金斯和海瑟薇这边移开后，身边的女孩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詹金斯学着她的样子端坐着，偷偷打量一边的小丑，猜测它想要做什么。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一切都很普通，只是参加婚礼的人们都表现出了夸张的激动和兴奋，这逼迫詹金斯不得不和他们一样，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情。 　　“以正神妙手巧匠的名义（加西亚的信仰），艾伦·古德拜尔·加西亚，你是否愿意娶尤拉·安可·里克小姐为妻？” 第678章 梦妖 　　“是的，神父，我愿意。” 　　梦中的加西亚说道。 　　“以正神万物之灵的名义（里克小姐的信仰），尤拉·安可·里克，你是否愿意嫁给艾伦·古德拜尔·加西亚先生？” 　　“是我，我愿意。” 　　里克小姐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光芒，如果没有其他人插手，这绝对是一场美梦。 　　“以十二正神的名义，请问是否有人反对这两人的结合？” 　　老神父高举着双手问道，从服饰来看他属于【创造与机械教会】。大陆的习俗，主持婚礼的神父，应该从男方信仰的宗教中邀请，也就是说，如果詹金斯结婚，那么…… 　　“该死，我在想什么？”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听到有人高喊： 　　“我反对！” 　　这当然是小丑喊的。 　　“哦？请说明你的理由！” 　　神父大声说道，小丑立刻抛下手中的东西，沿着红毯走到了结婚的新人面前，而坐着的宾客们居然都没有奇怪的反应。 　　“我反对他们结合，因为我也深爱着艾伦·加西亚！” 　　小丑是男性，这代表着什么里克小姐自然明白。她用震惊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新郎，后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没有甩掉被小丑握住的手。 　　“哦，贤者啊！” 　　詹金斯怎么想也想不到故事的发展会是这样，他已经后悔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来这里了。 　　“抱歉，里克小姐。” 　　他首先在心中默默道歉，毕竟接下来的动作大概会给梦境的主人留下很深刻的影响。 　　“不，你居然对我这么狠心！” 　　坐在第一排的宾客忽然站了起来，按照习惯那应该是新郎或者新娘最亲近的人。穿着灰色正装的秃顶男人一边喊着，一边站起身快步走到小丑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难道在骗我？你说过，你深爱的人是……” 　　小丑立刻震惊的看向里克小姐，这可不是他的剧本，他将这当做了梦境主人的下意识反击。而实际上里克小姐也是茫然无知，她甚至还没有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 　　“哦，不！” 　　又一个男人发出悲哀的叫声，也跳出来握住小丑的手臂，随着他的动作，场下的宾客们几乎都做出了相同的反应，无数只手同时伸向小丑。 　　后者只能有些狼狈的躲避，并用自己的手挡住乱抓的人手。忽然感觉一只手的触感有些不同，它只感觉一股极度冰冷的气息顺着胳膊窜向脑袋，瞬间连操控梦境的能力也被冻结了。 　　挣扎着想从这倒霉的梦中离开，却被一股巨力拉到向了天空。 　　“抓到你了！” 　　詹金斯低呼一声从棉被中钻了出来，两只手紧紧掐住一团五颜六色的烟团。这东西看起来像是气体，其实是固体，握住时的感觉像是在捏果冻。 　　“原来不是梦魇，是梦妖！该死的东西，你可害死我了！” 　　他说着，拿起一旁的空茶杯将手中的东西硬塞进去，然后又提起茶壶倒进去一些水，屈指一弹将水冰冻，也就是封住了茶杯的口部。 　　梦妖在梦境中拥有极强的能力，但在现实中弱小的可怜，即使是薄薄的冰层也无法打破。 　　“海瑟薇！海瑟薇！” 　　他甚至顾不得理会自己的猫，便穿着拖鞋快步走出了门。猫咪压着嗓子呜～了一声，无聊的看着自己摇来摇去的尾巴。 　　“海瑟薇！海瑟薇！” 　　詹金斯快步来到走廊上，眼睛向着四周一望，发现海瑟薇并不在睡房中。这样更好，毕竟詹金斯不知道要如何同米海尔小姐解释他这么晚还来拜访。 　　沿着走廊走向楼梯，在转角处果然发现了红发的女孩。两人手中都没有照明工具，只有依稀的月光穿过云层和窗户照进山庄内。 　　女孩背对着詹金斯，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将她的长发吹的离开了肩膀，詹金斯猜测应该是从米海尔小姐的旧卧房的破窗户吹进来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海瑟薇转身向后看，当看到黑暗中穿着睡衣满脸笑意的詹金斯时，脸又红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 　　“快看！” 　　他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走上前将手中冰凉的茶杯举到女孩面前。 　　“你瞧，我捉到了什么！” 　　海瑟薇狐疑的看向杯子冰层的下方，她虽然没有【黑暗视觉】之类的能力，但也能勉强看到那团五颜六色的东西。 　　稍稍迟疑了一下，“梦妖？” 　　随着这个答案说出口，她忽然意识到刚才詹金斯奇怪的话是因为什么。除了这种可能性，她不认为詹金斯会说出那么主动的话。 　　“是的，就是梦妖。这东西刚才入侵了我的梦境，让我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现在它被我捉住了！” 　　“是吗？不过你居然能够察觉到梦妖的操纵，这很了不起。” 　　她忽然有些兴致阑珊，并且感觉自己是一个大傻瓜，刚才居然会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话而焦虑，那种话根本不可能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 　　海瑟薇又想起了在听到詹金斯那边奇怪的声音前的那个绮丽的梦境，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梦，她也不会在醒来后傻乎乎的相信了詹金斯的话。 　　那个梦，应该也与这只梦妖有关系。 　　“我们一起来审问它吧！梦妖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 　　詹金斯提议道。 　　“好的。” 　　女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现在非常生气，但又不知道应该将怒气撒到谁的身上，因此茶杯中的那玩意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 　　两人沿着走廊找了一间无人的空房间，詹金斯一甩手点燃桌上的烛台，他们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来，看向那只茶杯。 　　“小心它逃走。” 　　海瑟薇提醒道。 　　“我明白。” 　　詹金斯点点头，将燃烧着火焰的右手食指伸出来，在茶杯口的冰层上戳出一个圆孔。 　　梦妖立刻从圆孔中“挤”了出来，但当它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时，又默默的退了回去，并保持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在装死。 第679章 K 　　根据前人的记载和历史资料，梦妖并不是梦魇那样的邪恶种族。它们虽然都以梦境为食，但梦妖并不会主动伤害梦境的主人。 　　但为了得到更好的梦境也就是食物，梦妖有时会用自己的天赋引导梦境走向非同一般的方向。表现为人类的认知，就是那种会导致情绪产生极大起伏的梦境。 　　就像刚才那样，虽然看上去很恶劣，但其实说成“恶作剧”也未尝不可。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杀了你。” 　　这是实话，詹金斯目前还没有起杀心。 　　“也请放心，只要你能够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刚才的事情我也不会计较。” 　　这是假话，詹金斯不可能不报复。 　　“你想问什么？” 　　幼儿一样的稚嫩低语传入耳中，这是精神对话。对于像梦妖这样不具有肉体的精神体生物，精神对话属于本能。 　　“是谁指派你来袭击我们？” 　　他已经认定了这不是意外。 　　“我不能说，我签订了契约，如果说出契约的另一方我就会遭到可怕的惩罚。” 　　詹金斯立刻看向海瑟薇，后者也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你是被饲养的？” 　　这是海瑟薇的问题。 　　“不，请不要侮辱我，我是自由的梦妖卓曼！今天傍晚的时候，我在现实与梦境的夹缝中旅行，嗅到了这里有【精神阻塞金属】的味道，才会出现在这里。” 　　【精神阻塞金属】是一种人工制造的B类超凡，但万物相生相克，这对于少部分精神体种族来说却是最好的食物。这是老爹告诉詹金斯的，没想到梦妖居然喜欢这东西。 　　“你见到那些金属的主人了？” 　　“是的，我们签订契约，那个人给了我一大块金属，让我来试探你们每一个人的梦境，分辨究竟谁是超凡者。” 　　这句话是真实的，这就代表那个杀人犯也是超凡者。而根据詹金斯在山庄中所见，除了他和海瑟薇以外，剩下的恩赐者只有那位许德拉太太。 　　“是她？” 　　詹金斯惊疑的想着，同时示意海瑟薇在问些什么。 　　“你都入侵了谁的梦？” 　　她问道。 　　梦妖沉默了一会儿，才用胆怯的声音回答： 　　“你们两位的，还有布莱妮·米海尔，艾伦·加西亚以及尤拉·里克。” 　　迷失在风暴中的所有人都顺利回归，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让山庄中的某人起了疑心，这应该就是那名杀人犯试探的原因之一。但那个人也不一定是许德拉夫人，毕竟只是拥有【精神阻塞金属】和超凡契约，并不代表着一定是超凡者，只是几率很大而已。 　　由于契约的效力，梦妖卓曼不肯向詹金斯和海瑟薇透露任何有关那个人类的消息。但很快海瑟薇就找到了契约的漏洞，毕竟契约这种东西很难做到非常严谨，甚至就连教会的保密契约有时都会发生失效的情况。 　　漏洞在于契约在梦境中的限制比现实要薄弱，詹金斯亲自跟随它又潜入了楼下某个仆人的梦，由梦妖变换出人类的大致身形。 　　身形非常模糊而且看不到脸，但那显然与中年妇人许德拉的形象不相符。根据观察，是男性的可能性极大，而山庄中与此体形相似的人超过了两位数。 　　“难道真的是普通人，还是说山庄的地道中生活着我们不知道的恩赐者？” 　　目前来说只有这两个可能性。 　　詹金斯想要得到更进一步的信息，于是便耍起了小手段。他和那只梦妖正处于梦境中，而在这里詹金斯具有主场优势。 　　“先生，我不会逃走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 　　那团七彩的不规则物体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声音，但立刻被男人用更大的力气捏的不敢作声。詹金斯将它随手抛到街面上，梦境此时的内容是那名男仆在街边的甜品店享受夏日的时光。 　　“我看不到他的脸，你需要变出更清晰的面部。” 　　“哦，先生，我真的不能！” 　　它在大街上惊声尖叫道，过路的行人则完全没有表现出诧异。 　　“那么我再问一次，你认真的回答我，你的名字什么？” 　　“卓曼！” 　　“你何时出现在这种山庄中？” 　　“下午六点十三分！” 　　“你的年龄！” 　　“1298岁！” 　　“你今晚入侵过的梦境数量！” 　　“五个。” 　　…… 　　詹金斯一连问了数十个问题，而这些问题梦妖刚才回答过不止一次，所以几乎没有思考的便答了出来。他计划着采用一种古老而原始的手段，虽然原理很简单，但说不定会起作用。 　　“你被我抓住的原因？” 　　“您的灵魂异常强大！” 　　“与你签定契约的人类的名字。” 　　“K……啊～” 　　它下意识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便被黑色的火焰包裹住，惨叫声甚至让这片梦境都有了崩溃的迹象。詹金斯立刻赤着手将那团燃烧的东西抓在手中，然后迅速的带着它脱离了梦境。 　　这种做法成功的摆脱了黑色火焰的纠缠，但也让梦妖从此拒绝和詹金斯发生任何交流。它默默的从冰层的破洞重新钻回杯子里，任凭詹金斯威胁，也不做出任何的回应。 　　眼见如此，在海瑟薇的要求下，詹金斯将那只碗重新冰封并交给她处理。 　　“虽然它没有什么用了，但也要小心，不要把它放出来，它知道我们是恩赐者。” 　　詹金斯提醒道。 　　“我知道。” 　　女孩拿着碗低着头回答道，詹金斯在这句话中听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梦妖发出的“K”音肯定是指与它契约的那人的名字，但这座山庄中符合这个条件的男性非常多。甚至，詹金斯都不能保证自己有没有听错，毕竟那个音节只发出了一部分，便被契约的反噬打断了，而与“K”发音相近的音节是存在的。 　　与海瑟薇又商量了很久，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床头的猫还没有睡，见詹金斯回来了便站起来跟他打招呼。詹金斯抬手要去挠它的下巴，但猫咪嫌弃的躲开了。 　　“我手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他摇着头问道，将手抬到鼻子前轻嗅，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硫磺味……” 第680章 嫌疑人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周日清晨的七点了，詹金斯感觉自己的精神很好。下床拉开窗帘，外面是银色的世界，但雪已经停了下来。 　　“很好！” 　　似乎前几日的事情耗去了所有的霉运，今早的好事不止这一件。在发现雪停以后，管家立刻安排两名仆人绕远路离开山庄，去山外找人救援。同时，昨天一整晚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让人们相信，只要大家都在一起，那个杀人凶手就无法再伤害任何人。 　　带着这样的想法，旅行者们一整天都聚集在了山庄一楼的休息室。除了詹金斯随着管家继续寻找密道以外，他们甚至没有在就餐时间以外到任何别的位置活动。 　　海瑟薇坐在壁炉前最软和的那张椅子上，她看上去很累。米海尔小姐坐在她的身边拿着一本书，这是她从山庄藏书室借出的诗集。 　　“你昨晚好像出去了一次？我半夜醒来，大概是三点左右，发现你不见了。” 　　金发姑娘装作无意的询问。 　　海瑟薇笑了笑：“大概是去厨房端茶了，我那时有些口渴，见你睡的很熟便没有吵醒你。” 　　“和詹金斯一起去的？我听到走廊中有他的声音。” 　　“是的，毕竟夜晚单独行动实在是太傻了。我出门的时候，巧克力就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它吵醒了詹金斯，因此我们两人才会一起去楼下。是这样吗，巧克力？” 　　红发的女士问向卧在地毯上的猫，但巧克力没有理会她。除了詹金斯以外，它没有责任为其他任何人证明谎言。 　　这一次巧克力是主动留下来的，因为它发现跟随着詹金斯行动很无聊。相反，留在女孩们身边不仅能享受温暖的壁炉，时不时还能弄到一些点心，只是要时刻担心着那个男人是否会遇到危险。 　　“喵～” 　　想到这一点它又感觉到了忧郁，没有理会身后两个人类女性的“勾心斗角”，病恹恹的看向壁炉中的火焰，有些后悔没有跟随詹金斯离开这里。 　　“詹金斯还真是一个可靠的人。” 　　米海尔小姐夸奖道。 　　“是的，就是交友方式有些问题。” 　　说到这里，海瑟薇又想起了众人离开诺兰前，新神再次现身并击败吸血异种的事情。詹金斯的那些朋友们肯定和这件事有关联，而她实在没有办法劝说他离开那群人。 　　“说到交友，今天早上的时候，詹金斯忽然问我，加西亚是否是秋季被捕的小惠灵顿的朋友。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他，那个卑鄙的绑架犯。” 　　“小惠灵顿？” 　　海瑟薇知道在那具人类躯壳下，其实是一只强大恶魔。但她不知道詹金斯为何会问这种问题，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于是便说道： 　　“詹金斯总是有些奇怪的想法，这很正常。哦，布莱妮，我记得艾伦·加西亚的中间名是古德拜尔，对吧？” 　　“是的，但【古德拜尔】只是他自己认可的中间名，并不是真正的名字。真正的中间名是【科克】，只是加西亚认为这太平常了，所以对朋友们不提这个名字。” 　　“科克？” 　　首字母发音是K，这让海瑟薇一惊。她转头看向正与里克小姐聊得火热的年轻男人，但却看不出他心存歹念。 　　“在想什么呢？” 　　米海尔小姐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 　　“没什么，我在想詹金斯是否能够找到凶手。其实他根本没必要做这些，仆人们已经出发，警察来到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是的，你说的对极了。” 　　米海尔小姐勉强的逼迫自己笑出来，她很清楚昨天深夜那两人相会绝对不是一起去厨房端茶，因为他们离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她当然也不愿意怀疑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朋友，但自从父亲给出那个选择后，她便一直疑神疑鬼的。 　　“布莱妮，你真是疯了。” 　　她在心中呻/吟道，眼眸低垂看向地毯。猫咪注意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回头看了一眼，又慵懒的将头转回去。愚蠢的人类女人因为愚蠢的理由烦恼，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 　　米海尔小姐又想起了昨晚那个瑰色的梦境，那个梦让她明白自己的精神可能真的出了问题，否则三个人……她计划着这一次返回诺兰后，要找一位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也许是最近的焦虑和前些天的极度恐惧造成了这一切，但她迫切的想忘记那个羞人的梦境。因为，在醒来的短暂几秒中，她真的认为那才是她能够拥有的最好结局。 　　午饭时詹金斯回来了一趟，并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管家先生和他在一楼杂物间的橱柜后面发现了一个被石砖封起来的密道，而将手放在那堵墙前，居然能感觉到密道中有风。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他们已经准备纠集人手打开那面墙去后方看一看。 　　而海瑟薇等人的唯一任务，就是和一众仆人们一起留在这儿，等待探险队传来的好消息。 　　午饭过后，天空中又开始断断续续的落雪。但雪片很小而且并不密集，这才是山庄冬季正常的下雪天，往年的这个时候，来旅行的人们最喜欢趁着这样的天气出门游玩，但今年大概是不行了。 　　“海瑟薇，你还记得附近那口不冻的温泉吗？” 　　“当然记得。” 　　海瑟薇嘴角含笑，想起了去年两人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但那口泉并不简单，在里面浸泡期间，能够增加对于灵的吸收。 　　如果不是因为手中的金镑不够，海瑟薇甚至想把这座山庄买下来。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那眼泉究竟因为什么才产生了这样神奇的变化，但即使花六位数的金镑把它买下来也是值得的。 　　“我好像忘记和詹金斯说这件事了。”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今年恐怕是无法享受到那眼温泉了。 　　“喵～” 　　巧克力讨厌洗澡当然也不会喜欢泡温泉，但它对于那个在海瑟薇的脑中一闪而过的东西相当好奇。那眼温泉和山庄下方那个詹金斯尚未发现的危险东西无关，所以说不定会是…… 　　猫咪咽了一口口水，计算着詹金斯的旅行时间和未来几天的天气，打算在离开这里前，诱拐詹金斯去那边瞧一瞧。 第681章 第二名犯人 　　“你们说，威廉姆特先生能再次找到凶犯吗？” 　　劳伦斯小姐踱步来到壁炉前加入了谈话，手中还端着茶盘。拒绝了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起身帮助的动作，自己将那些东西放在二人面前的小桌上，然后才坐下来。 　　她一低头，看到了巧克力正在用爪子拍击一块金属块。那个四四方方的银色金属，外表面布满了树根突起和叶脉一样的纹路。这真是一个绝美艺术品，即使劳伦斯小姐没看出这东西的作用，但也深深的为之沉醉。 　　“这是詹金斯给巧克力磨爪子用的。” 　　米海尔小姐解释道，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小的猫要用金属磨爪子，但詹金斯的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她也就没有深思。 　　“在我看来，詹金斯最好还是不要遇到那个罪犯，谁知道他有没有携带枪械？” 　　米海尔小姐对这件事抱有悲观态度。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劳伦斯小姐有些神秘的前倾身体靠近两人，“那天威廉姆特先生将我从雪地中救出来的时候，手中就有一把手枪。那是教会不放心他的安全，特意让他随身带着的，听说还是【创造与机械教会】制造的新型号。” 　　“但双方都有枪不是更危险吗？” 　　米海尔小姐依然担忧，她伸出手捻起一块盘子中的点心，但没有立刻放入口中，而是仅仅放在面前查看： 　　“也许最好的结果就是詹金斯什么也没有查到，而警察们能尽快赶来。仆人上午就出发了，管家先生说，他们最快能够在明天傍晚绕到山外。” 　　“明天傍晚～” 　　海瑟薇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心，身为超凡者她的灵感相当强大。而自从踏足这片土地，她总是会间断的产生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但却找不到来源。这像是错觉，但又像是灵感的警告，即使遇到了诡境，这种感觉也没有消失，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 　　她也非常希望一群人能够快一些离开这儿。 　　三个女孩在壁炉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里克小姐则和加西亚在休息室另一边的书架旁徘徊。这两人现在不掩饰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那晚的雪林遇难，更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对于这一点，米海尔小姐三人只能祝福。但据她们所知，那两个家族之间有着些微的仇恨，虽然不至于引起双方火并，但这肯定会影响年轻男女之间的结合。 　　嘭～ 　　正说话间，忽然听到从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海瑟薇一愣，立刻意识到那是枪声。她下意识的就想向外跑，但又想到她现在的任务是保护米海尔小姐。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站起来，抬头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还没等人们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又一声枪响传来。对声音敏感的海瑟薇能够听出，前后的两个声音是来自于不同的枪械。 　　“现在都不要出门，保持冷静！” 　　加西亚作为旅行团中除了詹金斯以外，唯一活着的男性，在此刻必须负担起保护众人的责任。 　　他快步走到壁炉前拿起一旁的拨火棍，和惶恐的仆人们一起走到门前，拉开一条缝向外看去，走廊中空无一人。 　　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随后又是两声枪响，管家的怒骂声在一楼都听得到。 　　楼上安静了几分钟，休息室的众人屏息倾听，而不久后，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是谁？” 　　加西亚自己都注意到了声音在颤抖。 　　“是我，詹金斯·威廉姆特。没事了，可以出来了。”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疲惫，因为他们刚才意外发现的人，不是预料中的恩赐者，反而是一个年岁很大老人。 　　是的，刚才枪战的另一方，就是年迈的钥匙保管员科奥（K）·欧德利，而现在他已经因为额头中弹而重伤不治。 　　子弹直接击中了他的额头，就算詹金斯想治都不一定救得过来，更不要说身边还有管家和两名男仆看着。 　　他们原本是想拆除封堵通道的那面墙，但在讨论着拆除计划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有人在走廊中窥视。 　　众人立刻展开了追击，但那人直接跳出了窗户来到了室外。沿着雪地上的脚印，詹金斯等人来到了山庄后方的蒸汽锅炉房，并发现了一排湿漉漉的脚印延伸到了一旁放置工具的铁柜旁。在寻找密道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被草席和大石板分割的一个小隔间。 　　那里显然很久都没有被进入过了，地面和墙面覆盖着很厚的灰尘和蜘蛛网。墙上用钉子和细绳固定悬挂着密密麻麻的旧照片和泛黄的旧报纸，而那些内容统统与五十年前的连环凶杀案有关。 　　“欧德利先生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里克小姐不敢相信这个结论，但这的确是众人发现的真相。 　　“那个小隔间中资料能够证明，年轻时的欧德利就是那个被切斯兰王国通缉了半个世纪的杀手。他在二十年的时间内连续杀害了五十人，随后便销声匿迹。实际上则是遇到了山庄的主人曼德拉先生，并在一直居住在这里工作。” 　　说到这里，詹金斯又回头看了一眼管家乔尔·曼谷斯，中年人现在很沮丧。 　　“那个小隔间是欧德利自己弄出来，根据我们发现的日记，他在开始工作于这里的十年间，通过那些旧报纸搜寻有关自己的报道和调查。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任何人都没能发现他，欧德利也就放松下来，将那里废弃了，只是间歇的去更新资料。” 　　所以说写日记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詹金斯就从不写日记。 　　管家之所以沮丧，那是因为他非常敬重这位为山庄服务了近三十年的老人。就是因为他在得知真相后的短暂震惊，众人在钥匙保管员的房间找到目标时，老人才能侥幸的逃到山庄中。他表现出的敏捷不亚于健壮的中年人，在四个人拿着枪气势汹汹的找到他时，一下便撞破窗户玻璃跳了出去。 第682章 内涵与质问 　　钥匙保管员和詹金斯一众人，最终在山庄二楼遭遇并展开了枪战。最后，詹金斯想要射击对手手臂的子弹意外的钻进了额头，才结束了这一切。 　　除了钥匙保管员以外，跟随詹金斯和管家的一名仆人也不幸在行动中死亡，这已经是旅行团到来后死掉的第七名仆人了。而保管员杀死医生的目的众人还没有发现，只能大致猜测，也许医生也发现了一些有关他的事情，老人为了防止他醒来后被审问，因此才提前一步痛下杀手。 　　但这些全部都是猜测，有了医生并非唯一凶手的情况出现，现在詹金斯也变得疑神疑鬼的，怀疑这座山庄可能存在第三个凶手。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救了米海尔小姐，医生和钥匙保管员之中，又是谁杀死了富兰克林·奎克。 　　他曾经怀疑过奎克在死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因此才被灭口，但现在这种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 　　但虽然钥匙保管员死有余辜，他却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与梦妖签定了契约的是否是他犹未可知，詹金斯也并没有在他的小房子中发现硫磺的味道。 　　死者们的尸体现在被统一存放在了一楼最内侧的那个房间，虽然现在是冬天不担心瘟疫，但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看着一房间排的整整齐齐的尸体，詹金斯有种莫名的感觉，恐怕在警察到来以前，尸体的数目还会增加。 　　他非常信任自己的直觉，所以并没有因为钥匙保管员的死而放松警惕。他还提醒山庄内的其他人要小心一些，生怕再发生某人落单被杀的事情。 　　这一天都没有再发生事件，晚饭过后人们各自返回房间休息了。 　　管家虽然见识了詹金斯的枪法，但还是认为他单独住不太妥当。詹金斯也考虑过这一点，可惜猫咪是不会和陌生人睡在一个房间的，如果不是海瑟薇及时给了一个台阶，詹金斯差点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的，曼谷斯先生，詹金斯……” 　　她装作暧昧的看了詹金斯一眼，后者感到了莫名其妙。 　　“詹金斯的房间和我们的房间非常近，他晚上会去找我们聊天。” 　　这下管家就懂了，板着脸对詹金斯点点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没搞懂上面那句话的“内涵”。 　　但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都不想为詹金斯的解释，“什么都不要问。” 　　金发的姑娘对詹金斯说着，看着那张无辜的脸，不知怎么的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晚上真的想来找我们聊……” 　　话说到一半她才晃过神，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这并非忽然发疯，原因在詹金斯身上。虽然还不能称为真正的神，但他已经具备了某种本质。对于普通人来说，他的生命层次已经完全不同，因此也具备了一些凡人不应有的特质，比如【魅惑人类】。 　　这种特质现在表现的还不明显，也只有精神损耗过多的普通人，在心怀好感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中招。所以，米海尔小姐说出这样的话，应该被责备的其实是詹金斯。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海瑟薇就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过来。金发少女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知道现在怎么解释都是在描黑刚才的话，因此硬生生的盯住尴尬和羞涩，继续对詹金斯说道： 　　“如果担心晚上会出问题，也可以到我们这边。可以安排仆人将休息室的沙发抬上来，我想将就一下应该没问题。海瑟薇可是说过，你整个冬天都在自己的客厅中过夜呢。” 　　她不看海瑟薇的表情，转过头看向詹金斯，甚至想用最后一句话使自己的表达更自然一些。 　　但就连詹金斯都嗅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于是便看向海瑟薇，希望她能说些什么。而海瑟薇正死死的盯住米海尔小姐的侧脸，似乎想从那白皙的脸袋上看出字母来。 　　一时间，三个人的视线都分别看了不同的人，而唯一看到这一幕的就是趴在窗台上的猫。 　　“喵～” 　　它站起来弓着背伸出前爪，一边伸懒腰一边叫了一下。一男两女下意识的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周围的墙壁，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但又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在邀请我和她们同居？” 　　他感觉心跳的更快了，于是应答道：“那好吧，我这就安排仆人去搬沙发。” 　　说着，也不管身后两人的反应，抱起猫咪快步走向了楼梯。 　　这一次，詹金斯没再用“男人和女人的名誉”之类的理由拒绝。并不是因为他想要做什么，而是他和海瑟薇一样，都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威胁。他的灵感比海瑟薇要强更多，对于危险的预知也要更强，他还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第一晚遇到的那扇门，当时怀表链的振动频率是获得这件物品后最高的一次。 　　和姑娘们住在一间卧房也许不是很妥当，但总比有人无声无息的死去要好。 　　“布莱妮，你要做什么？我不是詹金斯，所以请不要用那种无聊的借口搪塞！” 　　直到詹金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女孩们的争吵才开始。这是海瑟薇少有的对米海尔小姐用了这种口气，她可不是詹金斯那种傻瓜，所以，对于刚才那句没有说完整的话的真实含义很了解。 　　詹金斯现在不在这里，米海尔小姐也不用顾忌什么。她张开双臂抱住了海瑟薇： 　　“哦，海薇～” 　　“如果你想要用这种方式让我忘记这件事，抱歉，我想这不可能。” 　　虽然这么说，但女孩的语气明显软化了很多。见金发女孩不再辩解，她又用更柔和的语气问道： 　　“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过去的你可不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注意到你一直有些奇怪。来吧，告诉我吧，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你还记得我们十六岁时一起去的草原吗，那很美，真的很美……” 　　她的语调与【安眠曲（黄色咒法）】的音调有七成的相似，这是一种简单的催眠方式，是海瑟薇这样对于音乐能力极为精通的恩赐者才能做到的。 第683章 选择 　　“海薇，我……抱歉，我不能说。” 　　米海尔小姐的声音莫名的虚弱了，这说明催眠有效。海瑟薇并不是经常这么做，但这的确很能够起到了非同一般的作用。 　　“就连我也不能知道吗？亲爱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很温暖，是的……” 　　“抱歉，海薇，父亲说过，这件事透漏出去，会为家族和我们带来灾祸。是的，我不能说。” 　　米海尔小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眼皮像是睁不开一样的垂了下去。 　　“没关系，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告诉我一切，我会为你分担的。” 　　海瑟薇在米海尔小姐的耳边用最柔软的声音说着。当然，也不能帖太近，如果嘴巴里的风碰到了耳朵引起生理反应，那么就功亏一篑了。 　　“分担？是的，海薇，我真是太痛苦了，那个选择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父亲对我说……” 　　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但带给海瑟薇的震惊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不同于对时事不敏感的金发少女，她一直在关注王国局势。因为知道手握王国一半海军的米海尔侯爵的地位，才会对他会给出的选择感到惊讶。 　　因此，海瑟薇很容易就猜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事实。她轻易的找到了真相，只是不敢去相信。 　　“这怎么可能？”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情绪，也注意到了自己不正常的大口喘息。 　　“好的，我会为你分担的。哦，布莱妮，现在的环境真是暖和，是的，暖和极了。你想要睡一会儿吗？不带有任何烦恼的睡眠，香甜的睡眠，也许你还能梦到一些美妙的事情。忘记烦恼吧，布莱妮，忘记吧，忘记刚才的事情，当你醒来的时候……”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走廊中只有米海尔小姐均匀的呼吸声。 　　“小傻瓜。” 　　她怜惜的将挂在女孩鼻子上的一缕金发拨开，然后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来。 　　“你真是傻，布莱妮，你真的认为这是选择吗？” 　　在离开走廊前往卧室前，她又一次的回头看向詹金斯离开的方向。 　　“詹金斯。” 　　名字后是深深的叹息。 　　（巧克力奔跑中……） 　　虽然有些人对詹金斯夜宿在两位女士的房间很惊讶，但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都没有反对，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巧克力当然也对这个决定不满，但既然同住的是两名人类女性，它最后也勉强忍耐下来了。 　　说起来，这也是詹金斯自去年夏季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和女人同住一个房间。虽然是睡在沙发上，但进入房间后那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吃过晚饭又和大家聊了一会儿，旅行者们便打算回房休息了。詹金斯和管家一起举着蜡烛再一次检查了尸体，然后从外面封锁了房间，这才返回二楼。 　　与管家分开前，他还特意让其留心许德拉太太，也就是山庄原住者中，仅剩的那名恩赐者。虽然目前没有发现她有问题，而且米海尔小姐大概率还是她救回来的，但也不能因此完全信任她。 　　他今晚没心情继续看那本小说，而是计划着用晚间的时间将从医生和钥匙保管员那里缴获的资料文件仔细的翻看一遍。 　　好在两位女士也不打算早睡，他可以点着灯坐在桌前仔细看。 　　因为超凡力量的作用，米海尔小姐在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曾被催眠的事情。即使是她主动邀请詹金斯在这里休息，当事情真正的发生后，还是难免有些羞涩。 　　房间里只有詹金斯翻动纸页的声响，米海尔小姐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便开口想要随便聊些事情。 　　“我想外出求援的仆人们应该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今天虽然还在飘雪，但雪片很小而且并不密集。如果幸运的话，我们在周三早晨就能见到救援的队伍。” 　　“你有些太乐观了。” 　　詹金斯随口说道：“刚才上楼前，我在从一楼的窗口看到，东方的天空又飘来了一大片乌云。我想明天可能又会是暴雪的天气，只是希望外出的那两人能在降雪变大以前走到山外，否则他们极有可能被困在路上。愿贤者保佑他们！” 　　“即使他们无法走出去联络救援也没关系，有很多人知道我们来这里旅行。如果周五之前我们还没有回到诺兰，一定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海瑟薇在一旁也参与进了谈话。 　　她通过下午的事情大致猜到了发生在米海尔小姐身上的事情，虽然那可怕的猜测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只要想一想，就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但这真的是一个好机会，她从未想到过幸福能够距离自己这么近。也许米海尔小姐会对那个抉择犹豫，但她绝对不会。 　　就像她低声说过的一样，那根本不是选择题，真正正确的结果只有一个。 　　红发的姑娘想到了这件事，金发的姑娘自然也想到了。她犹豫的看了一眼海瑟薇，装作对墙边书架上的书感兴趣似的，踮起脚尖将最高层的《救世者预言集》取下来，然后问向低头工作的男人： 　　“詹金斯，巧克力现在几岁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在街边捡到它的。巧克力大概属于那种长不大的小体宠物猫，所以从体形也看不出年龄。其实这只猫的怪癖有很多，我一直怀疑它其实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猫。” 　　巧克力睁开眼看向詹金斯，尾巴一下便抽到了他的手腕上。 　　“哦，这样啊。我听说巧克力很贪吃？那么，如果现在它面前有两块蛋糕，一块吃掉后它自己会很开心，一块吃点后你会很开心，那么它会选择吃哪一块呢？” 　　这真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而房间内唯一不懂这个问题内涵的就是詹金斯。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因为詹金斯很了解巧克力： 　　“它当然全都要，既然面前有两块蛋糕，那么为什么要让别人拿走它们呢？” 第684章 雪山灾难 　　詹金斯一边回答奇怪的问题，一边把蹭着自己手腕的尾巴拨到一边，猫咪发出不满的声音。 　　这个答案不是米海尔小姐想要的，她再次斜着眼观察海瑟薇的表情，后者则装出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学着米海尔小姐刚才的动作，将书架上那本《舞台入门：歌者》取下来，假装感兴趣的随意翻看。 　　“那么如果是你呢？如果你面前有两块蛋糕。”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詹金斯就算再傻也能听出这个问题绝非表面这么单纯，但他缺少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因此怎么也猜不到真正的同意。 　　“如果是我？大概和巧克力一样，全都要。明明两块蛋糕都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让给别人？海瑟薇，你说呢？” 　　“嗯？” 　　海瑟薇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拖进对话中，但现在米海尔小姐已经看过来了，她不得不说些什么：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认为本意是在考量自己的幸福与别人的幸福。如果能够办的到，当然二者都应该握在手中，如果办不到……” 　　她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如果办不到，那么就去寻找办得到的方法。詹金斯说的没错，既然两块蛋糕都在面前，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将其中一块拿走呢？” 　　金发少女沉默的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将脸藏在手中的书本后面，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她甚至能够听到那嘭嘭嘭～的声音。低垂着头不让另外两个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又想起了昨晚那个瑰色的梦。 　　“全都……要？”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虽然出身于贵族家庭对于那混乱的男女关系司空见惯，但如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 　　努力的控制住不继续想下去，否则她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房间里的三个人在十点半才吹灭蜡烛，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一起睡在那张有着白色帘幕的大床上，詹金斯则睡在靠近门口的沙发。 　　巧克力被安置在了沙发旁的软垫上，詹金斯还为它找来了一张毯子。但睡到半夜，猫咪有些不习惯的醒来，又跑到詹金斯头顶的沙发背上卧下，尾巴顺着沙发靠背向下垂，尾巴尖刚好在詹金斯鼻子的侧上方。 　　詹金斯的睡眠一般很浅，大概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头顶有东西在动，于是便在沙发上扭动了一下身体，向着前方移动了一段距离，同时变成微侧着身体向内的姿势。这就变成了尾巴尖指着嘴巴，但猫和人都因为深陷睡眠而没有注意到。 　　睡着时的嘴巴微张，均匀的呼吸着空气。而吐出的那口微热的气正向着上方，一点一点的温暖着幼猫的尾巴。 　　它因此感觉到有些不舒服，站起来伸出毛茸茸的头向下看，琥珀色的大眼睛看到詹金斯的侧脸。 　　巧克力嘴边的胡子微颤，脸上露出了纠结的模样，心中想着是否要报复一下弄醒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犹豫不决之际，那对小巧的猫耳朵晃了晃，又疑惑的看向远处。随即再次趴下，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故意趴的更靠近沙发背的边缘。 　　幼猫一点一点的在沙发背的斜坡上向下滑，当到达向下的重力大于向上的摩擦力的边缘时，它一下摔了下去，重重的砸中了詹金斯睡的香甜的脸。 　　“喵呜～” 　　“是谁想要谋害我～” 　　男人和猫咪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被吵醒的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急忙从帘幕后伸出头，后者重新点燃煤油灯，只看到詹金斯和巧克力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摔在地毯上。即使巧克力体重很轻，但从高处掉落在脸上，还是给了詹金斯极重的一击。 　　“不小心摔下来了吗？果然，睡在沙发上很不舒服。” 　　米海尔小姐没有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等她提出新的建议，就看到海瑟薇做出噤声的动作。 　　她警觉的看向东方，而那里是一堵墙。 　　“詹金斯，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嗯？” 　　詹金斯一愣，闭上眼睛努力倾听。远处的声音没有听到，却听到了挂在墙壁上的衣服中传来的瑟瑟的声音。他很快就想到了，那是怀表链在震动。 　　“这……” 　　“不好，是雪崩！” 　　戴上了那枚钻石耳钉的海瑟薇一下就听到了可怕的声音，甚至来不及抓起厚棉衣，便抓着米海尔小姐的手要将她拖下床。 　　“雪崩？可是这里的地势很高，除非是东方的胡莱雪山的主体崩塌了。哦，不要急，现在要冷静！” 　　虽然疑惑，但他非常信任海瑟薇。三人就这样穿着睡衣快步来到走廊上，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向外跑。 　　被叫醒的一众人迅速的离开了山庄，而此时居然能够看到远处的雪线，听到那隆隆的可怕声音。他们在雪崩吞没山庄以前跑上了侧方的高地，也就是那座被双生恶魔半炸毁的悬崖，然后在黑夜中看着雪崩如同海浪一样的冲向了山庄。 　　“哦，神啊～” 　　大部分人此时都不太清醒，甚至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年轻的女仆低声的开始哭泣，但此刻没有人能够安慰她。 　　突如其来的雪崩又急又快，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及时的从房子里逃出来。旅行团的一众六人倒是全都没事，管家也有幸逃生，但山庄的仆人们只有七人跟着一众人在雪崩之前到了安全地点，而管理蒸汽炉的工人们则因为全都住在庄园后面的小房子里，大概全部遇难了。 　　寒夜中又飘起了雪花，一众人悲从心来，茫然的站在断崖边眺望着自己的住处。雪崩过后，山庄虽然没有被冲毁，但大部分都埋进了雪里。三楼和二楼的一部分应该还能从破碎的窗口进入，但一楼的仆人们和锁起来的尸体，恐怕是找不到了。 　　出来的时候匆忙，大部分人都还穿着拖鞋睡衣。逃命时还感觉不到寒冷，但停下来后，恐慌和担忧又重新涌了上来，身体也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第685章 雪地谈话 　　寒风中男人和女人们分别聚在一起，也顾不得羞耻的彼此拥抱取暖。只有詹金斯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寒风吹得他的睡衣衣摆瑟瑟抖动，肩膀上的猫咪和他一起眺望着远方的群山。 　　这场雪崩很不正常，依靠单片眼镜让视线穿透黑夜，隐藏在黑暗中的远处山峰居然真的崩了。这根本不是雪崩而是山崩，淹没了山庄的雪只是山崩的小小副作用。 　　也许在雨季，泥石流会引起这种规模的自然灾害，但安稳的冬夜绝不会自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究竟是谁？” 　　他有些茫然，现在就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再次回过头，逃出生天的人群中，恩赐者只有海瑟薇和许德拉夫人。 　　詹金斯原本认为是这个中年妇女救了米海尔小姐，因此才没有审讯她，但现在…… 　　“威廉姆特先生，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大家都穿着单薄的衣服，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管家哆哆嗦嗦的提醒道。 　　他是少有的披着大衣的人，刚才逃出来的时候这位先生正在巡夜，因此才能够第一时间跟在一行人的身后。 　　“但我们不能返回山庄，虽然二楼没有被完全淹没，但山庄的主体结构大概率受损严重，而且谁也无法保证雪崩是否会再次出现！” 　　“哦，我明白。威廉姆特先生，也许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这附近有一口终年不冻的温泉，几年前我们在温泉旁建了几件简易的房子，方便前往游玩的人们休息。我想，那些房子中应该有一些备用的衣服和柴火。” 　　从那座断崖沿着小路向南走，一群穿着单薄衣服的人踩着雪艰难前行。那处温泉海瑟薇提起过，但当时詹金斯没有上心，现在想起才感觉庆幸，否则他只能厚着脸皮去鲁恩借几件衣服，只是不知道亚莉克希亚回来没有。 　　装着詹金斯大部分家当的皮箱现在还留在山庄内，但他也不着急。那个地方已经进不去了，等有时间他会再回来取。里面的几件编号物品大都被星灵传送过，因此沾染了星灵的气息，拉库尔想要搜寻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就这样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如果不是众人还带出了几件大衣，仅存的年轻的女仆和米海尔小姐、劳伦斯小姐、里克小姐都快要昏厥了。但饶是这样，闯进冰冷的屋子时，还是有几人一头扎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詹金斯又是好一通忙活，终于在太阳出来前升起了火安顿了众人。 　　火堆在房间中央噼啪的燃烧着，逃出生天的人们挤在三间屋子里或坐或站。虽然房屋简陋，但至少这里储存的备用物资很齐全，他们不用再担心被冻死了。 　　山庄的厨师幸运的没有死于这场灾难，他会一些野外烹饪的手段，正巧这里还有一些肉干可以食用，泡在热水中勉强也算是早饭。 　　看着狭小房间中的炉火，詹金斯忽然感觉到了一些不真实。他是来旅行的，应该在太阳升起的同时在温暖的房间睁开眼睛，准备享用丰盛的早晨，谁也想不到现在会变成这种情况。 　　看向肩膀上的猫，它宁愿饿着也不吃这种简陋的食物。詹金斯不担心它会饿到，毕竟这只猫平时就在身体中囤积了大量用不到的能量。 　　“许德拉太太，我有事想和你说你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门外，示意避开众人。中年女人点点头，先詹金斯一步推开了房门，让门外的风雪再次吹进来。 　　詹金斯用眼神示意海瑟薇不用担心，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也走出了门外。 　　外面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就如昨晚詹金斯预料的那样，暴雪再次来临了。虽然现在还只是小雪，但从天空的阴沉已经能够发现端倪了。 　　两人稍稍远离了建筑物，向着温泉的方向前进了几步，猫咪的爪子抓着詹金斯的大衣保持平衡，眼睛好奇的望向温泉。 　　“我就不浪费时间了，你是恩赐者，是吗？” 　　他们停在了一颗孤零零的雪松下，泉眼附近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只有这颗小树坚强的活了下来。但从半死不活的样子来看，估计也熬不了太长时间。 　　“是的，威廉姆特先生。” 　　中年女人痛快的承认了，和詹金斯一起眺望着山庄的方向。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但杀人的不是我，雪崩和我也没有关系，救了米海尔小姐的是我。” 　　这不是谎言。 　　“我也不知道那个引发了事故的是谁，所以请不要怀疑我。” 　　“那么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据我所知，你在这座山庄服务已经超过了十年，不要告诉我，你十分热爱替别人洗衣服的工作。” 　　“当然不，我没有那种爱好。” 　　许德拉太太是一个长相平凡，身材矮胖的普通妇人。如果在诺兰市的大街上遇到她，詹金斯甚至会在十分钟内忘记那张脸。她此时穿着从温泉旁的房子中找出来的黑色的男士大衣，这件衣服显然有些太长，衣摆甚至盖住了膝盖。 　　“而且，不仅仅是我在这里服务了十年，我的母亲，外祖母都在这里工作过。而更久远的祖先们，也用自己的一生守护这片土地。” 　　“因为什么？” 　　“我不能说，神圣的契约赋予了我们责任和能力，但同时也限制了我们。威廉姆特先生，我从报纸上见过您，像您这样前途不凡的贵族和恩赐者，不应该将生命浪费在这种地方。如果我是您，那么现在就会抛下房子中的人离开这个地方，我想您能够办到这一点。”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出自好意，但詹金斯又怎么可能会抛下自己的朋友们，特别是是…… 　　“家族式的任务？而且还是代代相传，让我想一想……山庄下面有什么？” 　　肩膀上的幼猫露出了笑容，但只有一瞬间。詹金斯已经笃定了自己做出的结论，因为远离山庄后，灵光压制现象和那种若隐若现的危险感都消失了。 第686章 再入山庄 　　雪花落在两人的肩头又很快融化，白茫茫的世界中，他们就像两只蚂蚁一样不起眼。 　　许德拉夫人摇了摇头： 　　“我不能告诉您您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如果您还珍惜生命，那么就尽快远离这个地方吧。” 　　“远离？” 　　詹金斯低声着重复了这个词，将手按在一旁雪松的树干上：“真是有趣，山庄下面到底是什么？难道说……” 　　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便疑惑的看向被自己按住的小树。一股充裕到要溢出的生命力就存在于这颗树中，除了常青森林中央的那株巨树，詹金斯从未在别的植物中感受到过这样的情况。 　　“你能感觉到这棵树的不凡吗？是的，这是千年前我的一位祖先种下的。以温泉为中心的这一整片区域都不能生长植物，只有这颗树顽强的活了这么多年。但因为奇怪地形的影响，它无法长大，只能将生命力储存在自己体内，保持存活的状态。我们每一代看守者传递使命时，都会带着继任的女孩来看一眼这棵树，激励她们不要畏惧未知和危险。” 　　“千年前的树……” 　　詹金斯在心中嘀咕道，许德拉夫人的话则还没有结束： 　　“你也不用担心，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与我们家族的责任没有关系，影响这里的是那眼温泉。事实上远离了庄园倒是一件好事，至少这里更安全一些。” 　　这句话提醒了詹金斯，让他暂时停止打量那株千年雪松。 　　“远离了山庄是好事？有趣，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人就是想让我们离开山庄，以此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说起来，既然你的使命与山庄所在的土地有关，那么现在暂时离开没问题吗？” 　　“没问题，毕竟除了我们，没有谁知道这里的秘密。”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詹金斯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宠物猫，巧克力顺从的用毛茸茸的侧脸蹭了蹭他的手背。 　　“现在杀人犯失踪，你也不肯告诉我这片土地的秘密。但至少请解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那座山庄中，是否有【不存在的房间】这种传说？我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就看到了一扇忽然出现的门。” 　　“门？” 　　听到这个单词，许德拉太太忽然脸色大变： 　　“你碰到那扇门了，糟糕，封印出问题了！” 　　明明刚才还镇定自若，现在却转头便向着山庄的方向跑去，甚至没有和詹金斯打招呼。 　　“封印？看守者？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向低矮的房屋，海瑟薇也恰好打开门走了出来： 　　“哦，詹金斯。你是不是问过有关小惠灵顿的事情？我已经问过詹妮弗，我们之中，的确以有一人和他有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了，你……” 　　“时间不多，你仔细听着，我们可能碰到大麻烦了。一会儿我会重新返回山庄，你跟大家解释说我去冒险取行李。记住，如果三个小时内我没有回来，那么不要顾及暴漏恩赐者的身份，直接带着米海尔小姐离开这里。” 　　“詹金斯，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发的姑娘紧紧的抓住了詹金斯的手臂： 　　“刚才还不能确定，现在听了你的话，我就明白了。记住，三个小时！” 　　“我和你一起去，你的等级还没有我高。就算遇到了麻烦，也不一定能够解决。” 　　“但有些事情和等级无关，海瑟薇，认识你很高兴。” 　　他转身就要走，但红发少女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面前的男人，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他。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宁静，一头火红的长发在这冰天雪地中格外的耀眼。 　　“你说过，在进行危险的行动前不能说这样的话……但，一定要回来。” 　　“这不、不是什么生死离别，哈～不要这样，我会回来的。”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说话都有些结巴，转身带着猫，快步追赶许德拉太太去了。 　　那个中年妇人的移动速度相当快，詹金斯一路沿着雪地上的脚印追赶，直到远远的看到半露在雪面上的山庄，也没有看到许德拉太太的身影。 　　雪崩后形成的雪面有些松软，为了防止陷入雪中，詹金斯还主动使用了【猫之优雅】，希望能够模仿猫咪轻盈的步伐。这么做可能真的有用，至少跑起来快多了。 　　山庄附近的灵光受到压制，因此他无法通过自己的眼睛找到目标。犹豫一下，仰面躺在雪地上然后站起身，将一道影子留在那里，方便一会儿离开。 　　“巧克力，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又命令道，毕竟【真实的幻影】只能转移自身。 　　“喵～” 　　猫咪婉转的叫着，没有像以往那样黏在身上不愿离开。它蹭了蹭詹金斯的脸，然后从肩头跳到雪面上的影子旁，就这样目送詹金斯跑向山庄。 　　“喵～” 　　猫咪再次叫了一下，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虽然山庄的二楼没有彻底被雪崩淹没，但雪崩造成的声音击碎了所有的玻璃。詹金斯怀疑建筑物的下部已经歪了，因为他从破碎的窗口进入走廊后，感觉地面是倾斜的。 　　许德拉太太的脚印就延伸到窗口，进入室内后只有窗下那两枚湿漉漉的痕迹，随后便不知去向了。 　　山庄的二层面积很大，而且还有数量众多的房间，贸然寻找绝对不是好主意。他没有犹豫径直前往了自己放着行李的房间，房间正好位于二层被淹没的那片区域。虽然走廊没有雪，但房间内部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门。 　　伸出燃烧着火焰的手烧穿了房门，发现积雪从房间窗口涌入并将家具冲到了门前。又花费了一些功夫才烧掉那些碍事的东西，在书柜和倾斜的睡床之间的缝隙找到了自己的箱子。 　　里面的东西一件都没少，和上次打开箱子时一样。 　　“好吧。” 　　他小声嘀咕着，将装着弹匣的小袋子挂在腰间，银色的金属块放在大衣内侧的口袋中，顺便将被压在最下面的手杖拿在手中。 　　“这就足够了。等着吧，山庄下的东西，你破坏了我的假期，你死定了！” 　　明天加更 　　明天加更，具体加多少要看我今晚有多少时间上传。不是为了庆祝儿童节，是为了庆祝我顺利毕业。就这样，月末求票，月初求票。 　　这本书也写了140万字了，大概是中期的位置。九枚救世者徽记出现了五枚：世界树幼苗（绿，未成型）、未知的前路（紫）、双生恶魔（红）、不死人（白）、真实的幻影（金）。 　　还剩四枚，依然是一枚一卷，再加上幕间的剧情，大概会在不到300万附近完本。我不会为了继续写下去而水字数、开新地图，凑足9枚然后收尾，这本书就结束。不过这大概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现在不要这么紧张。 　　有关感情线的问题，上一本书调查员就是太快，所以这本书慢一些。现在书中的时间线才过去小半年，而这段时间内，女士们与詹金斯的感情通过种种事件，才逐渐的建立起来。你们能够从文中读出每一次的感情转变，这才是我想写的细腻的感情线。 　　当然，这可能不符合一部分读者的要求，我也知道对于网文来说，这大概有点太慢了。 　　我直白一点，詹金斯第一次发生不可描述，会在还没有开始的下一卷——《命运舞台》的末尾或者结束后的幕间。但没有车，包括群里也不会有，现在严//打，你们都懂。 　　另，现在又维护了，看不到你们说话了，但还请继续支持《诡境主宰》，谢谢。 第687章 最终的凶手 　　整理好身上的东西，詹金斯回到走廊到女孩们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走向三楼他第一晚睡的那个房间。 　　之前换房间，是因为山庄中出现杀人犯，所有闹的人心惶惶。原本在山庄三楼的南侧一大片区域，都是男性旅客居住的客房。在詹金斯和加西亚搬走以后，就变成没有人居住的冷清区域。 　　刚从走廊拐过弯就听到前面有打斗的声音，而等詹金斯赶到以后，除了墙壁上多了几个小洞以外，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拐角处的最后一扇门依然是詹金斯的原房间，那神秘的门也没有再次出现。 　　“有人和许德拉夫人打起来了，而海瑟薇那边肯定在监视着逃生的人。也就是说，真正的犯人是留在山庄的那个已经‘遇难’的人，推断没有错，但还是要再确定一下。” 　　他再次见没有人再次出现，于是便打算打通一条前往一楼的路，去看看究竟是谁的尸体不在。一楼现在当然很危险，但考虑到房间的房门在雪崩时大都关闭着，即使雪从窗口冲入，理论上来讲每个房间都应该还有能够落脚的地方。 　　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一路上仔细倾听那细微的声音。外面天气阴沉，暴风雪已经初见雏形，雪粒击打在碎玻璃和墙面上都会发出声响。 　　仆人们集中居住在一片区域，但不排除有巡逻或者上厕所的倒霉蛋也没有跑出来。首先尝试着烧穿地板去往一楼，但又想起来这么做很可能会怕不上去。 　　“从停尸房开始吧，失踪的尸体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顺利的烧穿了二楼某间客房的地板，下面的雪层距离天花板只有几尺的距离。 　　将房间的床单系在床脚爬下去，一边用火焰溶融化靠门的雪，一边用【寒霜拳】冻结靠窗的雪。这很不容易，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好在幸运的没有引起更多的雪挤进房间。 　　尸体因为雪层的挤压和冰冻，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干瘪形状。只是扫了一眼，詹金斯就发现其中少了一具尸体，尸体的名字，是最早死亡的同伴富兰克林·奎克。 　　“就是你了，K。” 　　他哼了一声，放弃了继续寻找失踪者的计划。费力的扯着床单爬回二楼，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回第一晚住房所在的走廊，推开了房间对面的那扇门。 　　这是奎克的房间，在他“死亡”以后，出于尊重，众人并没有翻动他的行李，而是将房间反锁并将钥匙交给了钥匙保管员—— 　　“引着我们前往蒸汽炉，进而发现那个小隔间的应该就是奎克。他让我们杀死钥匙保管员，应该不止是因为要找人顶掉杀死医生的罪责，还有可能是因为钥匙保管员进入过这里。” 　　运气还不错，奎克似乎没有时间回来整理自己的东西。装尸体和编织谋杀花费了他很多的时间，房间里的陈设和上一次詹金斯关门时一样。 　　那些重要的东西不会摆在显眼的地方，更不会摆在行李箱中。最后詹金斯在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内衬中摸到了一些东西，撕开衣服后才发现居然是信件。 　　第一封的落款是一个熟悉的姓氏——惠灵顿。 　　在秋季末尾的大事件中，被恶魔附身的小惠灵顿给詹金斯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在事情结束后，他网罗的追随者应该全部被教会收押，这在贵族当中可是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漏网之鱼？” 　　一边想着一边拆开信件，但里面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寒暄和问候。这很正常，因为那些有关键信息的信肯定不会留在这里。 　　“奎克来到山庄，难道与那些恶魔有关？” 　　这还只是第一封信，被找到的信件一共有五封。其中第二、四、五封的落款人詹金斯都不认识，但第三封信他一下就知道来自于谁。信封的封蜡形状是十分抽象的蝙蝠，而在信件的最后居然使用了“愿红月庇佑我们”。 　　“交友范围这么广泛？吸血种也和这里的事情有关？” 　　他愣了一下，将这些新放进自己的口袋，这可是关键性的证据。 　　除此之外，詹金斯还发现了一份详细的旅行计划，计划制定的日期是一年前的夏季。似乎从很久以前，奎克就在为这次旅行进行了准备。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可怕的事情，这份计划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他极有可能是有目的的来到这里。也许从恶魔或者吸血种口中，他获知了一些有关山庄的秘密。 　　走出房间，又在走廊的窗前站了一会儿，一边思索着来到这座暴风雪山庄后发生的事情，一边等待再次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 　　很快，远处就传来了追逐的脚步声。詹金斯转过身，许德拉太太和早就应该死去的奎克，一前一后的从走廊的转角跑出。 　　嘭～ 　　被祝福的神圣子弹疾射而出，但却没有对奎克造成伤害。他用右手抓到了金属的弹头，看了詹金斯一眼后便丢到了一旁。原以为他会正面冲过来，没想到奎克直接向着詹金斯原住房一旁的墙面一撞，整个人便消失了。 　　“四级，和我一样。” 　　只有在距离这么近的位置，詹金斯才能发现他的恩赐者身份。 　　“哦，神啊，这下可糟糕了。” 　　许德拉夫人颤抖着倚着墙滑到地板上，詹金斯则屈指在奎克消失的墙面敲了敲，并没有发现密道之类的痕迹。 　　“我想你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面前的中年女人还是不说实话，那么他会直接召唤出独角兽，载着自己的猫和朋友们离开这里。 　　“他闯进了封印间！” 　　许德拉太太一下蹦了起来，双手按住詹金斯的肩膀： 　　“快走，能走多远走多远，然后通知正神教会！这座山庄的正下方，封印着一个极度可怕的生物。你见到的那扇门是唯一能够通往封印的通道，我们一族世代守护这里，每隔十年才会通过那扇门检查一遍封印是否完整！ 第688章 门之后（1/10） 　　“下面究竟有什么？” 　　“不要管那么多！刚才那个男人不知用什么手段破坏了封印，让封印间的大门提前出现。一旦他接触到封印的核心，就有可能放出那个可怕的灾难。” 　　“地下的究竟是什么？” 　　他再次问着，将金属块从口袋中取出那在手中，随时准备好面对最糟糕的情况。 　　许德拉太太犹豫了，但见詹金斯表情严肃，也知道现在他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 　　“好的，但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心怀叵测之人知晓！ 　　地下是一只有灵魂的木偶，那甚至不是诡物。家族的记载中没有提及它的名字，只是说它是某位伟大者实验时创造的失败品。” 　　不知怎么了，詹金斯联想到了赝品商店中的那只木偶。 　　“你能再打开那扇门吗？如果我们能够追上奎克，那么一切还有办法阻止。” 　　“我可以开门，但我们进不去。那只木偶会自发的向外界散发精神污染，我们家族的血脉特殊，才能每十年进入一次。” 　　“精神污染？哦，这没关系，我……我身上有特殊的物品，能够加强灵魂和精神的强度。快开门吧，我去阻止他。” 　　并不是忽然想要逞英雄，他只是不想就这么离开。离开不仅意味着他要将独角兽暴漏在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的面前，还意味着这一整片地区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见詹金斯态度坚决，许德拉太太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她让詹金斯后退几步站到窗前，自己则正面朝向奎克消失的那面墙。 　　“啊～” 　　女人大吼一声，低下头向前冲去。头盖骨撞击墙面的声音詹金斯都听得到，而随着这勇猛的冲击，一扇门由虚幻中逐渐显现出来。 　　“哦，你没事吧？” 　　詹金斯上前给她治疗，外伤很容易治，但开门的这个动作似乎还带给了她其他影响。即使头部的伤全部消失，中年妇人还是无法站起来，她拒绝了詹金斯的搀扶，自己一点一点的爬到墙边： 　　“威廉姆特先生，你不需要可怜我。这是我们一族的使命，是伟大者赋予我们的光荣使命。在山庄尚未建立以前，我的祖先就在守护着这里，现在的我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全部。 　　去吧，请你一定要阻止刚才的那个男人，记住，不要进入地下任何的门！” 　　声音越来越小，吓得詹金斯以为她已经死去。但女人依然有微弱的脉搏，只是不论怎样都无法治疗。詹金斯只能将她放在一旁房间的床上，然后无视怀表链的振动，义无反顾的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条盘旋着向下的幽暗楼梯，很像古代故事中城堡的密道之类的地方。这条楼梯由灰色的砖石铺成，两侧的墙壁上没有照明的设备。 　　詹金斯唤出恩赐火烛拾级而下，并很清晰的听到了更下方的脚步声。 　　“忘了问这地方的地形了。” 　　他有些懊恼的想着，像是猫一样轻盈的向下狂奔。石阶上非常干净，甚至没有灰尘。但一路向下，能够发现一条新鲜的血线随着旋转的石阶，在墙壁上延伸，这肯定是奎克留下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詹金斯想要抹除这东西，但却发现即使破坏墙壁也无法触及那条血红的线。它仿佛只是幻影一样，但那刺眼的血红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詹金斯，那东西非常危险。 　　他一边向下跑一边向着解决方法，火焰灼烧、冰霜冻结、物理破坏都不管用。后来一狠心，詹金斯用极细的【机械之光】对准了线的一点，居然成功的在血线上弄出了一个断点。 　　“好。” 　　这就足够了，收回那盏灯，他继续向下。盘旋着的楼梯一成不变，让人又是怀疑自己是否正在移动。 　　但詹金斯能够敏锐的发现下方的声音越来越近，很明显，他的速度要快于奎克。 　　这条向下的楼梯究竟要延伸到哪里，詹金斯并不知道，但他在楼梯到达底部之前就追到了前方的人。 　　就算脚步再怎么轻盈，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被提前发觉。奎克没有反身和詹金斯缠斗，而是皱着眉头向后看了一眼，在詹金斯甩出银色的光片之前，忽然像是风一样的加速消失了。 　　石阶的底部距离地面的距离恐怕超过千尺，而它联通的则是一个扇形的平台。平台正对着楼梯口的是一扇被十几道铁锁锁起来的大门，门上密密麻麻的排布着黄铜色的锁扣，但此时门已经打开了。 　　“不对啊，不是说不能进任何的门吗？可是这里没有其他的路。” 　　自门缝有风吹出，风中是一股香甜的味道。同时，管弦和音乐的声音自门后传出，似乎里面是正在进行宴会的宴会厅。 　　“这是地下，怎么可能有风。” 　　这简单的陷阱自然诓骗不到詹金斯，他又左右看了看，低呵一声“双生恶魔”，在男人奔上楼梯的同时，那道黑色的身影撞到了门上并引发了震耳的爆炸。 　　这里的结构异常坚固，双生恶魔的爆炸并没有引起塌方。而爆炸后，那扇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幽深的走廊。 　　唤出单片眼镜目视黑暗，一只手持枪一只手托着金属块继续前进。走廊很短，但墙壁上每隔几步就会出现不同的门，这些门都敞开一条缝隙，门后也都有各自不同的声音、气味和色彩。 　　这显然是在诱惑詹金斯走进某一扇门，但这样的陷阱不值一提。也许门的出现还伴随着精神诱导，可惜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詹金斯的精神已经强大到了超脱人类的范畴。 　　短暂的行走后是面积不大的圆形空间，正中央，一颗比普通成年男性脑袋还大的蓝宝石安静的悬浮在空中。 　　金色的锁链从地面升上半空缠绕着它，同时整片空地都遍布着无法辨认的古代符文。 　　“这就是仪式核心？” 　　詹金斯惊讶的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风声，连忙向着一旁躲避。但那武器又急又快，他躲闪不及，被的剑劈中了肩膀。 　　PS：la烛居然变成敏感词了，我这次用了火烛。 第689章 声东击西（2/10） 　　“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人会用剑这种冷兵器。” 　　到了这个时候詹金斯还不忘嘲讽，事实上除了伤口看起来可怕以外他受伤并不深，绿色的气息在阴影中不断的治疗着他的伤口。 　　“那边有一些盔甲，如果它们拿的是有子弹的枪，你现在已经死了。威廉姆特，我本来不想杀你，你死了我会惹上更大的麻烦。但可惜，破坏封印的条件居然是血祭一个活人，而那个女人因为特殊的血脉，不能用来献祭，抱歉了！” 　　“为什么要杀医生？” 　　一边僵持着向上抬起剑刃，他一边问道。奎克大概是认为自己优势很大，居然真的回答了： 　　“假死后更方便我行动，虽然从那些异种口中得知了这里封印着什么东西，但我还要仔细的检查门究竟在哪里。” 　　“引我们发现钥匙保管员秘密的也是你吧？” 　　“当然，我需要有人顶替杀死医生的罪名，防止有人想到我身上。我真的没先到，威廉姆特，你居然是恩赐者。好了，请你去死吧！” 　　随着最后一声的大喊，他再次用力向下按那柄剑。 　　詹金斯深吸一口气，“你看我的脸！” 　　奎克下意识的抬起头，但看到的却是汹涌的火焰从詹金斯的口中喷出。他一瞬间便被那不灭的火焰包围，惨叫着在地面打着滚。 　　有了上次在诺兰郊外废弃教堂杀人的经验，詹金斯担心他死在这里会满足血祭的条件，所以在他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收回了不灭之火，并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治疗。 　　又看了一眼在黑暗中放射微光的蓝色宝石和由符文组成的金色锁链，詹金斯将奎克抗在肩膀上准备返回地面。 　　沿着那条昏黑的走廊向外走时，墙边那些充满诱惑的门没有再出现。走廊的尽头自然是那片扇形的空地，只要越过空地，便是楼梯的入口。 　　在还剩五步就要走出走廊时，詹金斯皱着眉头停住了。由于扇面的大小远大于走廊的宽度，因此站在走廊中，对于空对会有不小的视觉盲区。特别是贴近走廊入口的侧面，更是由于墙壁的阻碍而一点也看不到。 　　他忽然产生了极度危险的预知，在走廊入口的侧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 　　将奎克抛在地面上，扯下他身上没有燃烧完的衣服用不灭之火点燃，然后包裹住地面的石头抛出通道。 　　扇面的空地被照亮了，同时，躲藏起来的身影的影子，也因为光明的出现被拉长。那是一个与孩童身高相似的物体，身体和四肢有明显的棱角，关节的连接处镂空不知用什么手段连接在了一起。它就贴着走廊入口站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木偶……” 　　詹金斯咽了一口唾沫，“封印不是很完整吗，难道又是类似于门的幻觉？” 　　他不敢去赌这是幻觉，而藏在走廊入口一侧的那个身影也没有走出来。两人僵持在了那里，而詹金斯切实感觉到了影子主人身上危险的气息。 　　被抛出的衣服安静的燃烧着，就算詹金斯刻意的控制燃烧速度，在几分钟后还是熄灭了。 　　火焰熄灭的那一刻，黑色的身影自詹金斯背后浮现出，无声的滑向前方，并在越过入口的那一刻发生了爆炸。 　　爆炸没有引发走廊坍塌，也没有产生别的效果。只是在回荡的声音结束后，一枚木质的齿轮咕噜咕噜～的从一侧的视野盲区，滚到了走廊入口的正中央。 　　“这是什么意思？外面的木偶被我炸死了？” 　　他压低自己的呼吸再次转过头，身后依然能够看到封印间的情况，看上去封印并没有被破除。 　　“难道许德拉太太说谎了？其实这是一个陷阱，木偶早已逃出？不对，谎言神职并没有发现谎言！” 　　又燃烧了自己的大衣抛到外面，火光依然能够让木偶的身影出现。 　　“现在使用神性吗？不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先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这已经是最后一滴神性了。” 　　不管脚下的奎克，詹金斯贴着走廊的墙壁再次向着入口挪动，只是他始终没有越过入口。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近处确实存在【亵渎制作】可以指定的目标。 　　“好的。” 　　他默默的激活了能力，立刻便听到了视野盲区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的一声稚嫩而尖利的叫声从扇形空地传来，叫声过后，似乎有一堆木头零件落在了地面上。 　　危机感立刻便解除了，詹金斯一跃而出，手中由金属零件拼凑成的矿灯对准了刚才的位置。 　　没有什么木偶了，地面上只残留着一堆粗糙的玩偶零件和一枚有些虚幻的亵渎之种。 　　“解决了！” 　　他放松了下来，弯腰捡起亵渎之种，但又感觉到不对劲： 　　“像这种危险的封印生物，怎么只留下了不到一枚的硬币……糟糕！” 　　再次跑进走廊，居然看到一只新的木偶强拖着昏迷的奎克来到了封印间。木偶冲着詹金斯露出了人性化的嘲笑表情，然后伸出锤头一样没有手指的拳，一下将奎克的脑袋砸成了稀巴烂。 　　“量产型的木偶，这是在耍我！” 　　随着奎克的死亡，白色的脑浆和乌红的血液飞溅到了封印间的四处。人头大小的蓝色宝石在空中摇晃了一下，然后像是失去了能源的蒸汽浮空飞艇一样，直挺挺的摔在了地面上。 　　而随着封印被破坏，一股腥臭的无源之风自地下的这片空间中呼啸着吹起。这不像是蛋白质腐烂的味道，却有几分像是腐烂的木头的味道。 　　地面上的符文爆发出了最后一轮金色的闪光，随后便彻底的失去了光芒。圆形空间的正上方，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正试图挤出来，但却无法突破某层限制。 　　一些杂乱的低语自耳边出现，分辨不清的言语中还有诡异的儿童的笑闹声。脑袋感觉到了无形的一击，血液从鼻孔中流出。 　　詹金斯没有站稳差一点摔倒，但及时的扶住了一旁的墙壁。视野中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黑暗中似乎有东西在窥视他。 第690章 诱惑与交易（3/10） 　　但不论那一刻的感觉如何难受，也只是持续了几十秒。头顶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并没有完全挤出墙壁，幻想也很快全部消失了。 　　“哦，我就说，这么厉害的封印，不可能血祭一个活人就彻底失效。” 　　詹金斯松了一口气，但现在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从事实来看，封印的确已经出现了问题，虽然现在那只木偶依然逃不出来，但放着不管，它迟早会彻底的突破封印对物质世界造成破坏。 　　而非常不巧的是，詹金斯对于这个封印法阵一窍不通。 　　如果这里是诺兰市，他还可以去找魔法小姐寻求帮助，那个女人在仪式方面的造诣绝对可以信任。但此地是远离文明社会的雪山深处的地底，他甚至不敢前往鲁恩，毕竟刚才杀死奎克的木偶还在墙边虎视眈眈，肉体现在可是一点防护都没有。 　　如果猜测的没错，那么刚才的两个木偶应该都是由被封印在此地的生物制造，并用不知名的方式让它们能够在封印间自由的活动。而目的，自然是想办法帮助它逃脱。 　　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封印因为血祭而出现了较大的损坏。詹金斯不知道上面的许德拉夫人是否能够修复，但可能性很小。 　　在解决这里的问题前他并不打算离开，如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能用最后一滴神性将被封印的那只木偶再次封印。 　　“亵渎制作！” 　　目标对准杀死奎克的那只木偶，自虚空中出现的藤蔓很顺利的便将它拆解成了碎片。 　　“亵渎制作！” 　　这一次对准企图突破封印的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可惜能力使用失败。封印不仅限制了它的自由，也限制了外界对它施加的影响。 　　“机械之光！” 　　极细的光束向上透射，但只是将那片石头崩了下来，依然没有对被封印的木偶产生影响。 　　“好吧，我没办法了。” 　　血祭产生的影响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大，头顶那团东西“挤”出来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空气中的腐臭味也越来越重。 　　他重新将金属块从口袋中拿出，却在此时听到了第二道声音： 　　“比起刚才的那个人，也许你才是最合适的交易对象。” 　　“嗯？” 　　他抬起头看向上方，声音自那里传来。那是一个孩童的声音，但稚嫩中也能听出邪异。声音出现的同时，刚才那种难以忍受的头痛再次出现了，空气中的臭味也更加的浓郁。 　　心底深处出现了一丝无法控制的恐惧，但这恐惧又很快被无名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奎克和木偶有交易是当然的事情，他看上去不像是乐于损人不利己的无聊人士。就比如从楼梯下来时的那道血线，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应该与木偶脱不开关系。 　　“交易？我能得到什么？” 　　木偶这么做是在拖延时间，二人谈话的时候它正进一步的脱离封印的束缚。但詹金斯并不担心它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已经打定主意使用神性了，现在的谈话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方便处理后续的事情。 　　“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我掌握着多个失传已久的恩赐者能力，对于古代魔偶技术和禁忌仪式也很了解。当然，如果你能帮我彻底挣脱封印，你能得到的会更多。瞧，你在流鼻血，脆弱的凡人哟～” 　　“不，我不需要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奎克，也就是刚才的那个人，究竟在封印间山庄的那座山庄做了什么，以及他的过往故事。” 　　“这很容易。” 　　说着，一道灰色的影子自奎克的尸体上升起。这与詹金斯所见过的普通灵体有很大的不同，根据他的了解，除非使用通灵板之类的物品，否则灵体通常都不具有回答生者问题的能力。 　　“你是富兰克林·奎克？” 　　他开口问道。 　　“是的。” 　　“你认识小惠灵顿，并知道有关恶魔的事情？” 　　“是的，我希望从异种那里得到知识。” 　　“你和吸血种们有牵扯吗？” 　　“是的，吸血种关于血祭封印的看法很独特。” 　　“你成为恩赐者的契机是什么？” 　　“五年前我在家族的藏书库中，发现了一张嵌在墙壁裂缝中的腐烂木板，上面记载了一些资料。” 　　“是你杀了山庄的医生，并引诱我们发现钥匙保管员的身份吗？” 　　“是的，旅行前我没有发现同伴中还有恩赐者。发现后，本来想要在山外的小镇用寒蛇草的种子杀死你，但没想到失败了。我来到山庄后，便计划着用假死来获得自由行动，山庄中那些有问题的人，都是用来遮掩行动的烟雾弹。” 　　“你的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什么？” 　　“我从恶魔那里获知了这里封印着一个强大的生物，吸血种的知识则让我掌握了使用血液的力量破除并掌握封印的方式。我的计划是利用那些知识帮助被封印的怪物，并在它突破封印的一瞬间，用血线控制它——我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从那个可恶的半神手中换到了这东西。这绝对可靠，我只差最后一步就成……” 　　嘭～的一声轻响，奎克的灵魂似乎被看不到的力量击碎，而头顶木偶突破封印的行动也骤然停止。 　　它似乎是僵在了那里，也被刚才的话惊呆了。它并不清楚奎克死亡后，他的布置是否还有作用。 　　但詹金斯知道肯定没有作用，因为他已经破坏了线的连续性。 　　“你瞧，这可和我没关系。” 　　他将金属块拿在手中，装作因为血线而有恃无恐。木偶并没有认出金属块的真面目，否则它不会还这么沉默。 　　“帮我破坏楼梯中的那条血线，我给你迷锁能力【木偶王国】的学习方式。” 　　“哦？我认为， 　　但我认为，也许我能得到的更多。你瞧，我是脆弱的凡人，所以需要力量保护自己。” 　　表面在笑，心中则冰冷无比。他没有退路了，手中的金属块是最后一张王牌，现在他就要…… 第691章 挑战命运（4/10） 　　“不够吗……现在是哪一个纪元？既然命运给了我脱困的机会，那么时间点应该是混乱的纪元之末。17？18？还是19？ 　　如果是17纪元，我知道救世者徽记【无面之王】的信息； 　　如果是18纪元，我知道救世者徽记【命运舞台】的信息； 　　如果是19纪元，我知道救世者徽记【恐惧本源】的信息。 　　我曾偷窥过岁月史诗，所以才能提前知道这些内容，我可以保证，从别人那里，你绝对得不到这些知识。” 　　声音比起刚才更加尖锐，童声逐渐向着巫婆的声音过渡。 　　詹金斯想要使用神性的动作停下了，这真的是意外之喜，也许这一周的坏运气都是为了此时做的铺垫。 　　“现在是18纪元，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你要先告诉我那些知识。” 　　“人类，贪婪可不是好习惯。18纪元，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少部分，但你要帮助我，才能得到其他的知识。【世界舞台】，是极为特殊的能力形式，并不是单一……等一等，你知道救世者徽记？” 　　问句停在了这里，而詹金斯没有回答，再次紧紧的捏住了自己的金属块。 　　“你为什么会知道？” 　　它的语气忽然变得又快又急躁。 　　“你为什么会知道，怎么回事，巧合吗？你知道徽记的事情，而我又恰好可以提供详细的信息……” 　　这么一说，真的有一股浓浓的命运的味道，就像之前发生的诸多事情。 　　“不，难道你是这个纪元的命运之子？难道说，我变成了岁月史诗中，为命运服务的工具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你获得救世者徽记？” 　　它自言自语的说着有些可怕的语句，语气逐渐的丧失理智。 　　“这是什么？命运？这就是窥视了《岁月史诗》的代价吗？我早该知道，那东西不是我能够看的。但，哦，主人啊，伟大的恶作剧先生，我当时就在那本书的前面，又怎么能够忍得住不去翻看呢？” 　　这应该算是自己把自己逼疯了，反正詹金斯是一句话都没说。 　　“我明白了，从翻看《岁月史诗》的那一刻，我便成为了它的俘虏。杀人、屠城、与人类半神的战斗、被神明封印、漫长时间的等待、挣脱封印的希望、你的到来、刚才的对话……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把【命运舞台】告诉你，我的一生从翻看那些知识开始，就只剩下这一个意义了！” 　　最后的声音大概超过了人类耳朵能够接受的音域，詹金斯没有听到最后几个字。他皱着眉头感觉耳朵在流血，他同样在命运之中，忽然有些期待这只木偶接下来的动作。 　　“哦，这该死的命运！哦，那该死的【岁月史诗】！哦，该死的世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詹金斯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危险，即使是自己和自己对话，都有可能把自己逼疯。面前就是很典型的例子，他也曾因为黄月的思考而险些自残，这说明知道的更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命运啊，如果这就是你的安排，那么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意的。你休想将我变成工具木偶，我是的自由的，我的命运由我掌握！” 　　随着最后一个单词被说出口，极度危险的感觉再次出现。詹金斯想都没想，快步冲进走廊跑上楼梯。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巨大的冲击波险些摧毁了地下的建筑群，隆隆的声音连续十分钟都没有消失，令人颤抖的能量潮汐和重新散落回世界的规则本质，一点点的被空间吸收。 　　斑斓色彩填补着碎裂的空间壁，巨大的眼睛在裂缝后出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疯狂混沌的信息充斥在詹金斯的脑中，隐约间甚至看到了一个正在做木工活的男人。 　　他拿着铁锯，对着詹金斯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开心笑容，然后一拳将他从幻觉中打回清醒。 　　清醒后又躺在台阶上恢复了很久，才回到封印间时。爆炸使这里一半的面积都消失了，地面上散落着泥土和砂石，原本就稀薄的空气中弥散着灰尘。詹金斯弯腰将那颗人头大的蓝宝石抱在怀中，又从满地的灰尘中捡起了一条木偶腿似的残骸，这块残骸洋溢着浓郁的白色灵光，但它不是恩赐，而是一块珍贵的泛用性材料： 　　“它……自爆了？” 　　这个猜测在之后很快得到了证实，一直在颤动的怀表链再次恢复了静止，而那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也彻底的消失了。这里不再具有任何神秘性和令人胆寒的气息，只是一处普通的地底空地。 　　“这算什么？挑战命运？” 　　他半天都不知道应该发表什么意见，但木偶的勇气的确值得敬佩。即使它是敌人，但至少它在詹金斯的面前，表演了反抗命运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遗漏后，才返回地面。 　　山庄中的许德拉太太已经醒来了，在得知了下面发生的事情后惊骇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两人再一次的回到了下面，由女人亲自确定这里封印的东西已经彻底被消灭了。她先是露出了落寞的表情，然后眼神空洞的看着空气，忽然又大笑起来，歇斯底里的大笑。 　　她的家族从很久以前，就肩负起了看管这里的责任。詹金斯不是很确定这段时间有多长，但至少有几百代人。这漫长的时光中的风风雨雨，都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而彻底终结，而失去了看管这里的责任，也许女人和她的后代能够找到更好的人生。 　　但至少许德拉太太死后应该会获得更好的待遇，根据詹金斯的了解，神明对于这些肩负着重大责任的凡人，都会有特别的优待。 　　返回地面时，许德拉太太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两人一起将那走廊中的那扇门重重的关闭，然后看着它一点点的消失。 　　“这就结束了吧？” 　　詹金斯最后一次问道。 　　“结束了。” 第692章 旅行的收获（5/10） 　　随着中年女人的一声叹息，面前的门彻底消失不见。根据詹金斯的了解，在今天以后，除非许德拉太太及其后人愿意，否则这里永远都不会打开。而失去了监管这里的责任，许德拉太太大概率不会将这里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后代，这就代表着，今天可能是这扇门最后一次出现。 　　两人又看向外面的暴雪，各自思索着心中的事情。好一会儿，许德拉太太才疲惫的提醒道： 　　“但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你在地下的时候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大概就是爆炸导致的。虽然不用担心温泉附近发生雪崩，但外出求援的仆人们，很可能会遇到危险。我们可能还要等待更长的时间，所以从山庄中拿些食物和衣物再回去吧……” 　　詹金斯没有忘记去雪地中找回自己的猫，它在暴风中等待了接近三个小时一定冻坏了。 　　当詹金斯看到自己的幻影时，却发现雪地上没有猫咪，而此时雪花已经淹没了猫咪离开时的小脚印。 　　着急的大步跑回温泉旁的营地，匆匆和眼睛中有泪花的海瑟薇抱了一下，才看到猫咪趴在炉火前安静的沉眠着。 　　“你离开半个小时后巧克力就回来了，它当时冻得哆哆嗦嗦的，趴在火堆前就不动了。我们当时吓坏了，还好它只是睡着。” 　　“哦，我不该把它单独留在那里，它可能真的冻坏了。” 　　詹金斯内疚的说道，蹲下身抚摸巧克力的后背。 　　说这话的时候，他全然忘记了冬季夜晚的几次飞行中，除了他被冻坏了以外，猫和独角兽一点都没感觉到冷。 　　谈论完猫咪的事情，海瑟薇又一次的抱了过来。说完话男人才意识到姿势有些不雅，想要和海瑟薇分开，没想到这时米海尔小姐也跑过来抱住了两人，这让詹金斯有些无法挣脱。 　　“你回来就好。” 　　海瑟薇当然也不会挣开，她只是在詹金斯的耳边轻声的呢喃着。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充斥在詹金斯的心中，他的鼻翼微张，嗅着两个女孩身上的味道，然后意识到自己很像变态。 　　在其他人注意到这边以前，他们才分开。巧克力这时候已经很不满了，詹金斯安慰了它很久，猫咪才恢复正常。 　　现在有关暴风雪山庄中发生的所有谜题都已经被揭开，而众人需要的只是等待着救援队伍的到来。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们度过了周二安宁的夜晚。 　　至于这一次的收获，在征得了许德拉夫人的同意后，那颗人头大的蓝宝石正躺在詹金斯的行李箱中。放入后，箱子很勉强的才能再次合上。而温泉旁的那颗千年雪松詹金斯也想要，那棵树并没有中空，当然存在树心。但他不好意思和许德拉太太说这件事，毕竟那棵树被她的祖先栽种，生长了几千年。 　　如果开口请求，许德拉太太大概率会同意，但这样就显得詹金斯有些挟恩图报的意思了。 　　他虽然有时做事不顾忌结果，但在这种值得钦佩的人面前，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也许我可以拿出些什么和她交换。” 　　他这样想着，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周二早晨依然是暴雪的天气，人们被关在房子中无法出去。除了像詹金斯这样的勇敢者，主动带着大胆的仆人外出，再次返回山庄找了一些燃料，大部分人都是安静的坐在火堆前看着火焰摇曳。 　　詹金斯最终还是和许德拉太太达成了交易，他用自己的那根黑雾项链获得了雪松的千年木心。 　　如果是一般的特殊物品，当然是詹金斯吃亏了。但那根项链自带坏运气的加成和一些不好的传说，这使得它很难卖出好价钱。 　　许德拉太太坚持认为詹金斯在交易中吃了亏，这是一个很和善的女人，她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还是拿出了自己能够提供的所有供詹金斯选择。 　　那是一些零碎的材料和无法辨明的含灵物品，巧克力最后看中了一枚血红色的圆球，于是詹金斯便选择了这个，作为送给猫咪的礼物。 　　圆球摸起来像是玻璃的材质，一旦接触人体就会自动放热，相当于冬天外出时的小火炉。这是许德拉太太在一年前，和路过小镇的陌生恩赐者交换来的，她也不清楚这是什么。 　　红色圆球的灵光呈现出金色、蓝色和绿色的斑驳模样，但颜色非常淡，想来这是人为制造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重新变成普通的东西。 　　“巧克力倒是很喜欢这种圆滚滚的东西。” 　　詹金斯耸耸肩，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情。而猫咪则趁着男人不注意，用爪子擦了擦红色的圆球，如果詹金斯这时回头，一定能够看到重新焕发出的璀璨灵光。 　　“喵～” 　　猫咪用两只前爪推了它两下，然后吐出自己的明黄色珠子。轻轻一抹，后者便将前者彻底吸收了。 　　这是同类物品的吞噬规则，如果【生命宝珠】不属于詹金斯，那么猫咪早就将它也吞掉了。 　　但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虽然与那轮原始月亮相比，红色的圆球不算什么，但拥有太阳的些微本质，将会促进自己的珠子更好的进化。 　　巧克力又偷偷的看向詹金斯，打算将温泉中的那个东西送给他，作为小小的回礼。 　　温泉旁的房子一共有五座，为了不太拥挤，人们零散的分布在不同的建筑物内。傍晚时的风雪小了一些，闲得无聊的詹金斯找不到加西亚聊天，便打算去找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一起去看看那口号称终年不冻的温泉。 　　他推开门眯着眼睛迎接雪花，就看到两个女孩快步跑了过来。因为两次深入庄园去取行李，所以大部分人都有足够的保暖衣物。她们取下自己的围巾，双颊看上去微红。 　　“怎么了？” 　　詹金斯问道。 　　“刚才我们去最南边的那座房子，去问他们是否要一些木柴，结果看到……” 　　米海尔小姐羞红了脸。 　　“看到加西亚和尤拉在里面。” 　　海瑟薇补充道，但红着脸不去看詹金斯的眼睛。 第693章 好奇心害死……（6/10） 　　詹金斯不会傻到去问那一男一女在里面做些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快步的绕过同样红着脸的海瑟薇和米海尔小姐，独自来到了门外。 　　现在显然不再适合邀请她们一起去看温泉，詹金斯只能带着自己的猫同去。 　　沿着雪地走上几步，绕过一大片由巨石堆积而成的假山，后面便是一口泉眼。据说这口泉眼原本并不大，是山庄的人们将它扩成现在这样能够使用的模样，并在温泉周围围了一圈鹅卵石作为装饰。 　　水温不是很高，也没有什么蒸汽从其中冒出来，但这样的季节如果能够泡进来，想来也是很舒服的。 　　詹金斯知道几位女士因为居住在这里而无法洗澡，嘴里虽然不抱怨但心中总是很介意的。她们应该也想过这里的温泉，但距离这么近就有男人，女人们绝对不会挑选这样的时机。 　　“巧克力，要洗澡吗？” 　　詹金斯蹲下来用手撩了一下水，然后开玩笑般的问道。 　　“喵～” 　　巧克力立刻炸毛，从领口伸出头要和詹金斯搏斗。两人打闹间，它完全从衣领处钻了出来，想要爬到詹金斯的肩膀上，以占据有利的地形。 　　但他现在穿的的衣服不是来时的那一件，猫咪的肉爪没有找好受力点，居然一不小心从詹金斯身上摔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入了温泉里。 　　“喵呜～” 　　幼猫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沉入水中后没有再飘上来。 　　“巧克力！” 　　詹金斯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猫讨厌水，但他原以为巧克力会游泳，只是不喜欢自己漂亮的毛发沾水。现在看到它没有浮上来，詹金斯才慌了神，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脱，便直接站进了温泉中。 　　泉水的深度比詹金斯想的还要浅，巧克力沉底可能是因为它的个头太小了。 　　泉水并不清澈，詹金斯只能弯下腰去摸自己猫。就在这时，巧克力的叫声又从温泉池的中央传来。 　　“巧克力！” 　　他再次大声喊道，也顾不得猫咪为什么移动的那么快，踩着水向内走，然后猛吸一口气，也将头没入了水中。 　　水下的视觉也不算好，詹金斯费了一番功夫才发现猫咪可怜兮兮的在水底挣扎，小巧的右后爪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似的。 　　“嗯？温泉里面也有水草？” 　　温泉中央接近泉眼，水深比岸边要大一些。为了防止危险，建造者用一些木板将泉眼附近围了起来，但木板低矮，抬脚就能跨过去。 　　他顾不得疑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顺着巧克力的身子摸到了它的脚，然后碰到了缠住爪子的东西。 　　并不是猜测的水草类植物，甚至应该不是植物。入手后有一种黏滑的感觉，用手指搓捻，又能感觉到其中心是一根细长的硬杆。 　　“巧克力，快走。” 　　他轻松的将缠绕在猫爪上的不明物质解开，然后将猫咪向上一托，它果然借着这股力，迅速的扒着水游向上方。 　　詹金斯本来也想浮出水面，但又好奇刚才抓住的是什么东西，于是用力的一拉，企图将那东西一起带回到水面。但没想到，手中的东西湿滑异常，根本使不上劲。 　　“到底是什么东西？” 　　巧克力大概已经到达了岸边，詹金斯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他让身体下潜整个儿的没入水里，然后双手同时抓住那根东西，并将其在右手手腕绕了一圈防止脱手，再次用力一拽。 　　虽然依然没有将那东西拉出来，但能够感觉到有了松动的感觉。詹金斯猜测它可能有一部分在温泉底部的石子夹缝中，于是先露出头吸了一口气，随后再次将不明条状物系在自己的手腕，在心中低呵一声猛力一拽。 　　在男人巨大的力量下，手中的东西完全脱离了水底的石子。它的长度比詹金斯想的还要长一些，因此想要完全的拖离温泉底部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正当他想要浮出水面再观察时，手中的东西忽然像是蛇一样的动了起来。下意识的松手，却感觉一条长长的带子迅速的缠绕在了脚部，另一端则将手栓了起来。 　　“我碰到A-06-02-3339，【溺亡者之死】了？” 　　他惊讶的想着，忽然感觉全身没有了力气，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灵从外界涌入身体中。 　　身体跌倒在水下一动不动，肺里储存的氧气也快速的消耗干净。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不到半分钟之内，詹金斯却已经处在了一个十分尴尬的情况中。 　　“巧克力快去找海瑟薇！” 　　他在心中呼喊着，希望自己的猫能够聪明一些，却看不到猫咪正在温泉旁站立着瞧向天空。 　　有【不死人】在，他当然不会淹死在这里，但水流涌入肺部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而外界巨量的灵涌入体内又是那么的舒服。 　　就在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探进了水里，用力一拉便将詹金斯提出了水面。 　　他像是被捆绑待杀的小猪，但还是很感谢救了他的人。 　　“这真是……贝凡娜小姐？” 　　他立刻开始怀疑，自己因为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而出现了幻觉。 　　“好久不见，詹金斯。” 　　女人的声音和模样都是记忆中的样子，看起来这并不是幻觉。 　　大概也是认为“提”的姿势有些不雅，她转而将詹金斯抱起来，然后才走回到岸边。用力一扯，没想到缠绕在男人身上的透明带子纹丝不动，贝凡娜小姐这才表现出惊讶。 　　“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磨蹭着地面坐起来，虽然手脚都被绑住了，但身体活动起来不受限制。只是全身都湿透，再让岸边的风雪一吹，立刻打起了哆嗦。 　　“按照计划，你们应该在今天早晨回到山下的小镇，乘坐蒸汽列车返回诺兰。但教会在小镇中安排的人手没有看到你们，消息传到诺兰，我担心你再次碰到麻烦，就直接过来了。” 　　她一边回答问题一边皱着眉头思考，捆住了詹金斯的带子是个不解的疑问。 第694章 恶劣的玩笑（7/10） 　　“您是飞过来了？” 　　詹金斯惊讶的问道，火焰升起烘干身上的衣物。 　　“不准确，事实上，我是骑着龙飞过来的，这样更快一些。尼德霍尔根先生现在正停在那边的雪山后面等待着我——它喜欢这样的称呼。说起来，这里是发生山崩了吗？我从天空看到，那边的山像是被吞月的灵猫咬了一口。” 　　“不，我想山崩应该是自然现象。哦，关于这里的事情我一会儿再解释，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您能不能帮我解开这东西，我感觉手腕有些麻木了。” 　　巧克力这时已经溜达到了两人旁边，它身上的毛倒是干的很快。见詹金斯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便没有窜到肩膀上，而是站在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抱歉，詹金斯，我想我没有办法解开它。” 　　贝凡娜小姐轻笑着摇了摇头：“你瞧，这并不是普通的丝带。我想这应该是C-01-02-3229，【灵质残骸】。” 　　“恩赐？”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体会，的确能够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吸引感。立刻按照原本的方法将其收入到自己的灵中，手脚的束缚果然解开了，但那持续不断涌入体内的灵也立刻停了下来。 　　“詹金斯，厄运与幸运总是相伴而行的，这一点在你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灵质残骸】是一种只会出现在世界之灵富裕地带的物品，由庞大的灵质凝结而成。虽然具有恩赐的性质，但它本身并不具有特殊的功能。只是在使用者将其召唤出来后，会将自身的灵传递给主人，但这也意味着，它会在一段时间后彻底消失。” 　　“那么捆绑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询问一边揉着发麻的手腕，现在那里有明显的勒痕。 　　“灵质与恩赐者身体的相互吸引，事实上只要唤出它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你使用的时候最好找一个安全些的地点。” 　　见詹金斯正在用火焰烘干衣服，贝凡娜小姐便弯下腰想要将站在雪地上的猫抱起来。 　　但巧克力很轻易的就躲开了，藏在詹金斯的腿后只露出屁股，其实根本就没有藏住。 　　“看起来你这几天过的很精彩。” 　　她远远的眺望着空地边的一排小屋，那里的人们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异状。 　　“精彩……算是吧，回去我会写一份报告交上来，暴风雪的山庄中存在一名恩赐者。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他身上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他只打算说出医生和钥匙保管员的事情，而罪魁祸首奎克，则已经消失在了雪崩中。这么做一方面是帮助许德拉夫人保守秘密，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发生在封印间中，那戏剧性的一幕。 　　“要和我现在一起回去吗？救援队虽然已经出发了，但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那头龙应该不介意载你一程。” 　　“不不，我想我最好还是和朋友们一起走，不然无法解释忽然失踪。” 　　恰在此时海瑟薇走向这边，见詹金斯站在那里便朝着他挥手。贝凡娜小姐恰好被假山挡住，在海瑟薇的视野盲区，但她应该是借助了那枚钻石耳钉听到了聊天的声音，才会出来看看。 　　“朋友吗？” 　　“我马上就回去，遇到一位朋友！” 　　詹金斯高声冲着红发的少女呼喊，后者朝他挥了挥手，便反身回到了房子里。并不担心海瑟薇会偷听，因为贝凡娜小姐已经扔出了一枚寂静符咒。 　　“詹金斯，我从老爹那里听说过一些情况。如果你喜欢那个女孩，我想任何阻碍你都不用担心，教会会帮助你解决一切麻烦。” 　　“又是老爹让你说的？” 　　詹金斯完全能够想象到，老爹说起这件事时的模样。甚至那声音都像是出现在耳边一样，他听过了太多的类似的话。 　　“不。” 　　女人的手指轻轻摇摆：“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你的年龄已经超出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平均结婚年龄，这一点你的母亲应该也说过。” 　　“是的，她每次见到我都会说这件事。” 　　詹金斯很少与人讨论婚姻的问题，因为他认为自己的事业更加重要。一旦成功了，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与贝凡娜小姐正经的说起这个话题还是第一次，他忽然想要听听这个外表不超过三十岁的女人有什么想法。 　　“你喜欢男人？” 　　贝凡娜小姐又猜测到。 　　“不，当然不。” 　　詹金斯被这个说法吓了一跳，现在风雪声很大，他才没有注意到脚边猫咪的笑声。 　　“不是就好，虽然教会不反对不支持，但身为圣子，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正常’一点。那些贵族传承着一些不好的习惯，我们都不希望你也染上那样的恶习。” 　　她笑眯眯的看着詹金斯，忽然向前一俯身，嘴唇差点撞上詹金斯的脸。男人红着脸后退了一步，险些再次跌入那眼温泉。 　　“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喜欢的的确是女人。” 　　这个玩笑异常恶劣，因为刚才只差一点点两人就吻在了一起。也许同龄人之间可以这么做，但从两人的关系来说，他们不应该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我喜欢的当然是女人。” 　　他红着脸辩解道，不知道贝凡娜小姐刚才的用意是什么。 　　“这一点我直到刚才才确认。” 　　她白玉般的手指在空中晃了两圈，似乎觉得詹金斯的反应很有趣。见詹金斯尴尬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便对着他挥挥手道别： 　　“既然你想要和朋友们一起离开，那么我就先回去了。詹金斯，祝你旅行顺利，我们诺兰再见。” 　　说完，也不管詹金斯的反应，从空气中取出她常随身带着的那本书，翻开其中一页，啪～的一声再合上。伴随着声音消失在空气中，女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现在的女人都是这么奇怪吗？” 　　只留下詹金斯独自站在雪地纳闷。 第695章 要命的问答（8/10） 　　就像贝凡娜小姐的预告一样，救援队伍在第二天的清晨，从山外绕了一大圈进入了雪崩的区域。但他们并非是见到了外出求援的仆人们，只是山外的人们发现本该出现的旅行团没有回到小镇，才通知救援队出发。 　　在进山的路上，救援队伍发现了因为心脏病发而死的两名仆人，他们已经被冻成了冰棍。但詹金斯可不认为这是巧合，两人会同时因为心脏疾病死在路上。很有可能是奎克掌握了咒法【心血破裂】之类的能力，只为防止山外的人干扰他的行动。 　　带着那颗人头大的蓝宝石、被小斧头砍下来的千年树心、木偶剩余的一只腿和在灵中浸泡的【灵智残骸】，詹金斯和剩余的朋友们踏上了的返回家乡的路。 　　虽然旅行团的七人中只有一人死去，但山庄的人们却几乎全灭。六人都打算回到诺兰后，为死去的人们寄去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这样也算是仅存的怜悯。 　　又花了两天时间用在旅程中，当蒸汽火车快要到达诺兰市的时候，已经是周五的深夜了。 　　天气很好，透过车窗的玻璃能够看到那两轮神异的月亮，詹金斯忽然有些想念诺兰市，想念那和平的生活。 　　回城时六个人的车厢是最顶级的贵宾车厢，这是山庄的主人曼德拉家族对他们的补偿。毕竟众人居住在那里的时候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而且山庄的工作人员中居然有半个世纪以前的杀人犯，这是绝对的丑闻。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包厢，詹金斯只是有些睡不着才来到走廊上看看风景。 　　回到诺兰后他也不会轻松，最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兜帽先生和尸体先生的聚会要开始了，鲁恩方面他也答应过斯图亚特小姐参与皇家狩猎，老爹计划着在新一年的开始增加学习的课程，而詹金斯本身也在烦恼不能再使用蝌蚪文。 　　但幸运的是新获得了【灵质残骸】，也许他能够以这个为借口，在下个月就声明自己再次晋升。 　　“会不会太快了点……” 　　他喃喃自语。 　　“什么太快了？” 　　米海尔小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倚着门看着詹金斯。因为这节车厢整体密封，而且有暖气，所以这样应该也不冷。 　　“我是说，这么快就要回到诺兰了。怎么，你也是睡不着吗？” 　　“嗯，有些睡不着。哦，我还要道歉，詹金斯。真的很抱歉，是我邀请你参与了这次旅行，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邀请你，我们的旅行会有多么的可怕。” 　　“不用感谢我，也不用道歉，米海尔小姐，命运早已做好了一切安排。”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月光洒满了他的脸，倒是让詹金斯在此时颇有些神圣感。 　　“那么，以后直接称呼我为布莱妮吧，见到海瑟薇时，也要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我想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不需要再那么客气。” 　　金发的少女斜着身子依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拨弄着自己的发梢。这一幕对詹金斯来说有些诱惑，但他知道米海尔小姐和海瑟薇的关系。 　　“好的……布莱妮。” 　　他轻声说道。 　　蒸汽火车的一大诟病就是行驶时不平稳，特别是在铁轨的接缝处。哐当哐当的声音在耳边有规律的作响，时间长了就会让人厌烦。 　　一男一女就这样沉默着听了一会儿这种声音，布莱妮忽然张口问道： 　　“你喜欢海瑟薇，对吗？” 　　呜～ 　　话音刚落，远处车头的汽笛声猛然响起。这时如果说话，第二个人绝对什么也听不到，因此詹金斯也就有了合理的理由继续保持沉默。 　　他不知道布莱妮这时候问出这个问题想要做什么，明明在上一刻，两人还在谈论别的事情。 　　而且，不论出于何种理由，这个问题也不应该由面前这位金发的姑娘问出。她应该理解詹金斯不愿干涉她们之间的关系，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戳破呢？ 　　时间是不会静止的，汽笛终有寂静的那一刻。当声音停止后，洒满月光的走廊中只有两人的影子还在晃动，过度的嘈杂后是极度的寂静。 　　“我应该说谎吗？” 　　詹金斯问自己。 　　不论是否说谎，他拥有的力量都可以让布莱妮相信那就是事实。但他讨厌这么做，一旦有了这么一次，之后就是为了谎言而做出的各种修补，甚至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三人将会在这纠缠的关系中相互折磨，直到发生悲剧或者发生奇迹。 　　“我应该说实话吗？” 　　不论他心中的真相是什么，接下来的回答都会伤透了一个女孩的心。他在这个世界做出过无数的关键性选择，但只有这一次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就连【未知的前路】都不会给他指引，这是命运也无法左右的事情。 　　詹金斯多么希望洒在身上的月光能够将自己彻底隐藏，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产生了逃避的可耻想法。 　　“我……” 　　他张开嘴吐出一个单词，看到金发的姑娘依然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她很漂亮，穿着睡衣的样子更漂亮。 　　“那么你喜欢我吗，詹金斯？” 　　布莱妮·简·米海尔已经做好了觉悟，那晚有关蛋糕的选择问题，使她明白了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火车通过桥洞，黑暗笼罩了车厢内的一切。詹金斯无言的站在寂静中，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 　　当月光重新出现时，金发女郎已经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不过yi//衫已经滑落。 　　两人无言的看着对方，这沉默甚至让从门缝偷看的猫打了个哈欠。 　　“抱歉，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许应该表现的更男人一些，但他同样不想失去宝贵的友谊。虽然从刚才开始，友谊可能就已经结束了。 　　“我喜欢你，詹金斯·威廉姆特。现在请你进来，这样你明白了吗？” 第696章 鲁恩的酒馆（9/10） 　　颤抖的声音发出勇敢的邀请，狡黠的月光让詹金斯无法看清楚她的眼睛。他真的很像透过那对漂亮的眸子，知晓女人心中真正的想法。 　　虽然，【谎言】甚至毫无动静，这已经说明了刚才的每个单词都是真实的。 　　男人摇摇头，缓慢的、从下自上的，将布莱妮的身体印入眼睛中。他快步走进房间，将地面上的衣服捡起来，帮她披在身上。 　　汽笛再一次的响起，面对面的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詹金斯嗅着熟悉的香水味，看到了彷徨和坚决；布莱妮闻到男人身上的气息，看到了犹豫和坚定。 　　“你的眼睛很漂亮，布莱妮。它告诉我，今晚发生的事情，不仅仅因为爱情。” 　　“不要指责我，詹金斯。” 　　“我也许在你的夜空中像是星星，但你还有自己的月亮，不是吗？那轮月亮也是我的星星，你……也是我的星星，我的夜空原本就昏暗，不希望失去这为数不多的光明。” 　　“詹金斯～” 　　她伸手抱住了面前的男人，詹金斯憋着一口气，防止自己的呼吸紊乱被察觉。 　　“女ren//的甚体不是达成目的工具。布莱妮，我发誓，如果我们是陌生人，我不会拒绝的你的邀请。” 　　他保持着憋气的姿势轻轻推开女人，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你认识的那个詹金斯。我想，如果我接受了你的邀请，那么我就不再是你的星星了。” 　　“詹金斯……” 　　布莱妮努力克制着不哭出来。今晚的决定一少部分来自父亲的选择，但更多的则是自己的勇气。她考虑过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没有猜测出詹金斯会为她披上衣服。 　　人生二十年，这是她认识的最奇特的男人。 　　“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祝好梦！” 　　“祝好梦。” 　　女人同样回到。 　　男人转身离开时，月光再次洒满了走廊。女人握着衣服的纽扣，感觉这颗名为詹金斯·威廉姆特的星星，正散发着不亚于月亮的光芒—— 　　就像天空中的那颗紫色的星辰。 　　快步走回房间，甚至没有搭理自己的猫。坐在床边，詹金斯的身体像是发病一样抖了起来。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像是过去了好几年，詹金斯自己都不确定，如果再经历一遍，他是否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哦，贤者啊～” 　　他小声的呻/吟着，捂着自己的脸，感觉控制不住抖动的身体和四肢。他并不算清楚这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也许二者都有一些。心中的各种滋味更是无法形容，他的两段人生可都没有面临过这样的情况。 　　月光下的金发女郎形象再次蹦到了眼前，这次连心脏都在哆嗦。 　　“哦，我的神啊～” 　　刚才只差一点点，他就没有忍受住诱惑，但好在强大的自制力在最后关头帮了大忙，否则今晚有可能就不在自己的包厢中过夜了。 　　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回想刚才的看到的东西。感觉有东西在抚弄自己的膝盖，一低头看到巧克力的尾巴摆来摆去。 　　“不行，我要找些事情来做。” 　　他有些后悔刚才的拒绝，但又认为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他依然是一个正直的人。感觉今晚可能都睡不着了，便决定去拜访自己的朋友。 　　平躺在床上闭上眼，意识则出现在了遥远的鲁恩。房间内没有亮灯，冷清异常。虽然仆人们每天都会打扫这里，但看起来亚莉克希亚还是没有回来。 　　“她究竟去哪里了，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詹金斯有些烦闷的想着。 　　抱着巧克力推开房门，避过夜巡的仆人们来到城市中。鲁恩依然下着雪，根据斯图亚特小姐的说法，这座城市的冬天至少要到四月的末尾才会结束。 　　被冷风这么一吹，躁动的心才平静了一些。他乘坐的那列蒸汽火车大约还有三个小时到达诺兰车站，在此之前，他计划着在北国的王都转一转，距离那些麻烦的女人远一些。 　　亚莉克希亚曾经很详细的介绍过这座陌生的城市，除了异国风情以外，这里和诺兰很像。比如深夜还在营业的酒馆和喝醉了在路边呕吐的醉汉，如果胆子足够大敢于深入那些幽暗的巷子，那么碰到强盗和妓女的概率是差不多的。 　　她也带领着詹金斯去参观过这座城市的恩赐者黑市，但今晚詹金斯没兴趣去进行那种事情。他现在心情有些烦躁，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消磨时光。 　　亚莉克希亚会在自己卧房的抽屉中放一些本国的货币，让有可能过来的詹金斯随意取用。在金钱方面两人都不会计较很多，因为詹金斯知道自己的朋友非常非常非常有钱，而亚莉克希亚也知道詹金斯手中握有贝尔迪兰附近的一处大宝藏。（504章） 　　手中既然有钱，那么去酒馆消磨时光就是不错的主意。这当然也是有技巧的，临近主干道的酒馆大多很正规，里面也很少会有那些粗鲁和违法的人，毕竟巡逻的警官先生们，也有可能在工作之余喝一杯。而如果想要寻找那些进行走私、违禁品交易的商人，或者用便宜的价钱和一位漂亮的女郎共度夜晚，那么不仅需要运气，还需要走进城市的更深处。 　　有猫咪随行，詹金斯不可能去那种气味很糟糕的酒馆。他踩着雪溜达了一阵子，在一条名叫歌者大道的商店街的街尾小巷末端，找到了一家仍然在营业的酒馆。 　　酒馆的名字【阿菈尔萨】，在现代通用语中找不到合适的解释，似乎是纯粹的字母堆积。詹金斯本以为这是酒馆老板拼错了，并因此猜测里面的装饰也很粗糙，但进门后看到的却是森林小屋一样的装修风格。 　　这给了詹金斯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心情又好转了一些。 　　酒馆中的人很少，但光线和温度都很适宜，想来价格应该很贵。但这一次，吝啬的作家先生不在乎钱，现在只想逃避那些不愿意思考的事情。 第697章 酒馆的怀念（10/10） 　　带着巧克力来到吧台，穿着制服的中年酒保抬头冲着詹金斯微笑： 　　“第一次来到客人吗？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低酒精度数的饮料，最好是温的。” 　　“喵～” 　　巧克力提醒了一下，小爪子在肩膀上乱扒，提醒他这里还有一只猫。 　　“哦，再要一些甜品，我来看一看。” 　　他伸着头看向酒保身后的货架：“这个，还有那边那个。先来这些吧，我想这就足够了。” 　　酒保用铅笔头，在用铁丝穿起来的纸本上记下詹金斯的要求，然后又问道： 　　“低度数的饮料，请问果汁可以吗？” 　　“当然，这是最好的。” 　　他原以为鲁恩市的酒馆只有高浓度的烈酒。 　　酒馆的单人桌子是圆木样的圆桌，詹金斯选择了最靠里面的位置。猫咪有了食物就不会到处乱跑，因此清闲了下来的詹金斯，一边打量着酒馆内的其他人，一边思考着今后应该如何处理和布莱妮的关系。 　　大概因为这家酒馆的价格昂贵，能够来此消费的人们素质也高一些。零星的几张坐着人的桌子都没有出现高谈阔论的情况，而室内最响亮的声音，是墙边那只被抱在怀里的竖琴。 　　乐器的主人是一个俊朗的年轻男人，闭着眼睛随着自己音乐的柔和节奏轻轻摇晃身体，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他所演奏乐曲的风格詹金斯从未接触过，那让他想到了透过树叶透射到地面的斑驳阳光，让他想到了巨木旁飞掠而过的白鸽，让他想打了反射着阳光的粼粼湖面。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心情不由自主的便放松了下来，就连猫咪也少见的安静下来仔细倾听。 　　很快，又有客人从风雪中踏入温暖的酒馆。那是一个披着斗篷的的女人，兜帽替她遮蔽了风雪。虽然看不到脸，但詹金斯还是认出了那是斯图亚特小姐的贴身女仆茱莉亚。 　　女人在酒保那里要了些食物和酒水，转身想要找张桌子时也看到了詹金斯。她惊讶的笑了起来，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晚上好，明尼维克小姐。来这里替斯图亚特小姐办事吗？” 　　“晚上好，威廉姆特先生，我真是很惊讶能在这里遇到您。不，我只是出来转一转。殿下今晚受康佳思公爵的小女儿邀请去参加聚会，不需要我服侍。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这两人少有的单独相处的时间，一般来说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茱莉亚和斯图亚特小姐的组合才常见。 　　“亚莉克希亚这一周都不在，我今晚心情不好，所以想在鲁恩转一转。我现在正在进行火车旅行，那真是难熬极了。” 　　男人轻声抱怨道。 　　“米勒小姐也没有告诉我们她的去向，但想来这一周结束前就能回来。如果您心情烦躁，可以常来这里，虽然贵了一些，但这座酒馆真的很不错。” 　　女仆安慰道，她真的很善解人意。 　　“你也有烦心的事情？” 　　詹金斯反问。 　　“每个人都有烦恼。” 　　茱莉亚轻声应答，但没有解释下去。 　　他了解过一些这位女仆的过往，她的身世比菲妮还要悲惨，因为菲妮至少还见过自己的父母，在遇到詹金斯前，还有亲戚愿意照顾她。 　　而茱莉亚和菲妮的共同点都是遇到了“贵人”，斯图亚特小姐在八年前的一个雪夜，一眼就从祈求施舍的人群中看中了这个姑娘。从此茱莉亚·明尼维克的命运便改变了，人生前十年和之后的经历，简直无法联系在一起。 　　茱莉亚从未在詹金斯面前谈起过这段往事，他也不会不识趣的去主动询问。只是偶尔看到菲妮时詹金斯才会想一想，毕竟他现在也充当着类似斯图亚特小姐的角色。 　　“我发现您真的与众不同。” 　　茱莉亚又说道，竖琴的音乐也让她的精神舒缓了一些，敢于在詹金斯面前说一些以她的身份，不合适说的话。 　　“如果你想说，我在对待你的态度上与其他人不一样、完全的对等、不将你当做仆人，那么不必多说。” 　　詹金斯提醒道，不知怎么的，在这种精神放松的状态下，他居然轻易的读懂了茱莉亚的想法。这些话和他的另一端人生有关，在今晚的极度紧张、惊惧，又舒缓了心情后，他忽然开始怀念那个地方了。 　　“您的确与众不同。” 　　女人感慨的说着，歪着头看到巧克力吃饱后，卧在詹金斯的手边休憩。 　　谈话进行了二十分钟后，不知怎么的转到了竖琴的话题上。 　　“你瞧，在墙边弹琴的男人，像不像古代传说中的吟游诗人？就是那些依靠咒术和音乐能力的超凡者们，这真是有趣。” 　　詹金斯问道，他依然沉浸在对于过去时光的回忆中。 　　“吟游诗人？没想到您也看那种传奇小说，的确有些像，但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再是那个原始而粗犷的年代了。” 　　“原始……我倒是有些喜欢古代传说中的场景。冒险者们结伴旅行，巫师塔探究世界的奥秘，巨龙在天际咆哮，神明俯视人间。酒馆里热闹非凡，吟游诗人高声弹唱，战士大声夸耀着今天的收获，潜行者在墙边把玩着匕首，巫师笼罩在斗篷下编织着新的计划。巫术和神术的光辉照耀着世界，异种生物活跃在文明社会的边缘……”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激动了，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应该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茱莉亚并不能完全理解詹金斯的心情，这个世界也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位异乡客此时的心情。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为了不使气氛尴尬，詹金斯站起身，打算为两人再要一些食物。 　　“您刚才说的很有趣。” 　　将装着果汁的杯子取出来时，酒保夸赞道。刚才詹金斯的声音没有刻意压制，毕竟他说的在流行的小说中也有。 　　“真的很有趣，我都有些想要回到那个有趣的时代了。” 　　说着，端给詹金斯第三杯饮料，但他被没有买这么多。最后那杯像是白水一样，看起来很普通。 　　PS：加更结束，加更了10章两万字！求票求一切！ 第698章 混乱的梦 　　“这是请您的，我喜欢您这样的客人。” 　　见詹金斯疑惑，酒保微笑着说道。 　　“哦，这真是太感谢了。” 　　那杯赠送的饮品并不是水，酒保还没有那么吝啬。詹金斯小心的品尝了一些，感觉味道相当的不错。 　　就连巧克力都伸着头想要分一羹，但杯子很小，詹金斯一口就喝完了。 　　猫咪不满的叫了起来。 　　喝下那杯东西以后，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困意逐渐升起。眼皮抑制不住的向下垂，即使正在和同伴谈话，意识也不可挽回的向下沉去。 　　茱莉亚再次抿了一口果汁，有些奇怪詹金斯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向前看去，男人已经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 　　“威廉姆特先生的烦恼应该也很多吧，毕竟他要面对那么多危险的事情。” 　　她没有叫醒詹金斯，而是让他继续安稳的沉睡。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的殿下也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会有怎样的表情和行动，茱莉亚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梦境是最离奇的东西，再一次陷入了梦境中的詹金斯，这一次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这是相当不同寻常的事情，毕竟就连星灵在梦中牵引他去往星界，他都能有所感应。 　　“哟～都到齐了吗？” 　　手持传世宝剑的战士詹金斯站在酒馆的桌前问道。 　　吟游诗人海瑟薇拿着自己的竖琴，温柔的看着他；小牧师菲妮紧张的捏着教袍的衣角，但脸上满是坚定；巫师亚莉克希亚捧着天蓝色魔方，符文在里面穿梭；弓箭手斯图亚特拿着那张冰制长弓，跃跃欲试的准备着开启冒险。 　　还有桌上懒散的猫，那其实是德鲁伊巧克力，五人一猫组成的小队，要一起去击杀山中的巨龙。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诸多的危险，但六人合力都一起解决。当最终詹金斯的宝剑刺入巨龙的咽喉时，大家都发出了欢呼声。 　　这时他已经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大家簇拥着他一起走进巨龙的巢穴，越过满地的金币和关押公主的囚笼，看到了在最深处躺着的那只宝箱。 　　“去吧。” 　　众人一起说道。 　　詹金斯快步走上前，掀开缀满了宝石的宝箱盖子，只看到里面躺着一张字条。他将字条拿了出来，发现这是一种看不懂的文字。文字呈现出细长的条状，像是纤细的绿叶或者草叶，又像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藤蔓。 　　“喵～” 　　德鲁伊巧克力提醒道，因为战士詹金斯也具有精灵血脉，因此能够听懂他的话。 　　“哦，对了，我是纯血精灵的后裔，这是精灵文！” 　　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将字条上的文字读了出来： 　　【奏者（白色基础）】 　　“能力？我不是在做梦吧……好像真的是在做梦。”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来，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崩塌，朋友们挥手向他道别。在破碎的梦境的最后面，是一颗参天的巨树…… 　　睁开眼睛从桌子上起身，直楞楞看着面前坐着的茱莉亚。 　　“我睡了多久？” 　　“半小时。您做噩梦了吗，威廉姆特先生，您的脸色很不好看。” 　　女仆下意识的想要找毛巾为他擦拭，但这才想起这里是酒馆。 　　“我，我，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是的，我想起来了，刚才的饮料有问题，那杯酒保赠送的饮料！” 　　起身就要去找酒保算账，但却被茱莉亚拦住了，她有些奇怪的问道： 　　“抱歉，但您指的究竟是什么？酒保赠送饮料了吗？” 　　“嗯？” 　　桌上只有四只杯子，这是两次点餐留下来的。再抬起头看向吧台边的酒保，哪里是中年人，分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见詹金斯看过来，还客气的对他点点头。 　　“哦，贤者啊～” 　　他呻/吟道，唤出能力光点，【奏者（白色基础）】赫然在目。 　　根据真实之眼的观察，眼前的这位年老的酒保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刚才詹金斯一直看到的中年酒保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抱歉，我想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有些忧郁的拿起酒杯，将里面的果汁一饮而尽。 　　“不，也许称为麻烦也不合适。” 　　在茱莉亚询问以前，他又补充道。他没有遭受损失，反而白得了一个能力。 　　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带着自己的猫和茱莉亚告别，然后返回了那辆还在高速行驶的蒸汽列车。茱莉亚对着詹金斯的空位置愣了一会儿，也重新披上斗篷迈入了深深的雪夜。 　　老酒保擦玻璃杯的动作，在茱莉亚彻底消失后才停了下来。他看向墙边依然在谈竖琴的年轻乐者。 　　乐者直到谈完了那首曲子，才施施然的走到把台前，酒保给了他一杯白水。 　　“那双眼睛的确厉害，如果不是有伟大的主的庇佑，我在他的面前绝对会暴漏。” 　　乐者小声的抱怨着，“没想到这次来到物质世界的任务会这么复杂，还有，他身边的那只猫是什么，我感觉它发现我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酒保，和你们这些尖耳朵没有关系。” 　　老人笑呵呵换了一只玻璃杯擦拭，乐者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那对尖耳朵，而酒馆中的其他人类丝毫没有察觉。 　　“好吧，既然您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去打听。但这样就可以了吗？只是送出那个能力。” 　　“可以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在返回家乡前，你可以在人类的世界享受一段假期，但不要给我惹出麻烦。” 　　“好的，我明白，这很简单。”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然后在胸口画出那枚神圣的徽记： 　　“愿繁花之主永世庇佑。” 　　火车很快就载着一众疲惫的旅行者返回了诺兰市，呼吸着那熟悉的肮脏的空气，詹金斯居然还有一些想念这味道。 　　他在火车站前尴尬的和布莱妮、海瑟薇以及劳伦斯小姐拥抱告别，站在车站入口的路灯前提着箱子，看着载着她们的马车消失在黑夜中。这才转身离开，在下一个街口登上了迎接他的教会车队。 第699章 翡翠梦境 　　马车上不仅有贝凡娜小姐还有老爹，他们都来迎接詹金斯了。老爹向着里面移动了一下，给弯腰进来的詹金斯腾出位置。 　　“听说你的假期过得很精彩，我期待看到你的报告。” 　　马车开始移动时，老爹打趣道。 　　“有趣……” 　　他捂着脑袋将头靠在车厢上，然后从行李箱中取出了一只文件袋递给贝凡娜小姐。文件袋非常厚，里面装着这次事件的始末以及搜集来的大部分有价值的资料。 　　至于剩余的那些零散的文件、材料和犯罪者的遗物，都还留在被雪崩掩盖的山庄中，相信教会会进行处理。 　　贝凡娜小姐没有立刻打开它们，而是将其放在一旁。她看着詹金斯问道：“你似乎更加疲惫了，怎么，火车旅行这么劳累吗？” 　　“是的，我遇到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贤者啊～” 　　他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然后主动说出了那个古怪的梦，以及之后获得的新能力。 　　贝凡娜小姐安静的听着，忽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但老爹在她开口之前就主动开始解释。 　　“詹金斯，不用担心。那是B-01-5-0002，翡翠梦境，是古老的异种们构造出的庞大的虚幻世界。在异种们从物质世界消退后，仍然会有一些恩赐者偶尔的误入其中，如果幸运的话，能够在那其中获得异种的赠礼。瞧，你不久幸运的获得了一项能力吗？” 　　“是这样吗？那梦境开始前出现在餐厅车厢的酒保和那杯饮料……” 　　故事发生的地点显然是在刚才的火车中，至少詹金斯现在相信这一点。 　　“都是幻觉，翡翠梦境毕竟不是适合人类的地方。在进入那里以前，你已经处于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之间了，那都是幻觉。我认为，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是这样吗？” 　　詹金斯有些迷糊的问道，他现在精神不振，而且既然这是老爹说的，他就相信了。 　　马车将詹金斯送回到了圣乔治大街的路口，老爹将装修后新换的锁头钥匙给了他，然后和贝凡娜小姐一起，目送着詹金斯走向自己的房子。 　　“您应该知道……” 　　贝凡娜小姐仔细的斟酌自己的用词，老爹刚才所说的确是实话，但不完整。 　　“我当然知道，翡翠梦境的开启条件，必须要通过精灵的引导。詹金斯的遭遇意味着，那些居住在繁花森林的尖耳朵们，终于来找他了。” 　　老爹的表情很正常，就好像在和女人讨论明天的早餐。 　　“可是……” 　　贝凡娜小姐还想要说些话，但再次被打断了。 　　“这很正常，贝凡娜。那毕竟是主宰的祭祀的血脉，谁又能想到，密德尔顿家族私生子的后代，居然能够出现这么明显的返祖现象呢？这是命运对精灵们和贤者教会的恩典，是伟大的主宰和正神对凡物的庇佑，我们应该以正常的心态接受这一切。” 　　老爹依然很平静，虽然马车已经再次启动了，但他还在看着詹金斯离开时的方向。车厢的窗帘晃动着遮住了那栋房子，车轮吱呀呀～的碾压着地面的积雪，他这才转过了头： 　　“不管精灵的这次出现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对詹金斯造成负面影响。我们能够做的，只是等待他身上的世界树幼苗彻成长，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忘记这件事吧，现在你需要回到教堂好好的休息，明早去处理詹金斯这次旅行遇到的糟糕事情。” 　　他伸手指向那只文件袋，贝凡娜小姐点头沉默。但她并不认为精灵的出现不需要关注，那些尖耳朵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物质世界了，而老爹显然忽略了一件事：在詹金斯的讲述中，他忽然懂得了精灵语。 　　这很不寻常，因为通过翡翠梦境根本无法习得这样的能力。这只能说明翡翠梦境的力量，和詹金斯自身的力量产生的共鸣，进一步激活了显现在血统中的伟大力量。 　　也许根本不用等多久，世界树就会完全在詹金斯的身上觉醒，而教会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不会忤逆老爹的话，毕竟老爹也是她名义上的老师。但不干涉精灵的事情，不代表不干涉詹金斯的事情。 　　圣子是神明在物质世界的代言人，那么将一切都奉献给詹金斯，和奉献给贤者是相同的。这并不是女人的疯狂想法，所有教会的宗教经典中都有这样的描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有关【奏者】的事情她会认真的调查下去，顺应命运的发展也许很好，但贝凡娜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巧克力打鼾中……） 　　一觉醒来身心舒畅，仿佛昨晚那些令人忧郁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依然是睡在了壁炉前的地毯上，而神采奕奕的巧克力早已醒来，正站在窗台上向外看。 　　外面正在下雪，但并非雪山中的那种暴风雪，而是观赏性的小雪。诺兰的春天大约会在每年的三月中旬开始，现在仍然是冬天最寒冷的日子。 　　因为买下了隔壁寡妇的房子，在度假开始前便安排了施工的工人在二楼架设空中桥梁，将两栋房屋连起来。 　　但他们根本没有按照要求做，而是破掉了两栋房子一楼相面对的那堵墙，将它们的一楼彻底联通，并将房门移到了中央的位置。 　　二楼则没有这样做，只是在相面对的墙壁上开出窗口和门，使一楼多出来的那部分的房顶，成为天台样的位置。 　　但根据詹金斯的了解，被破坏掉的墙壁都是不能轻易动的承重墙。既然现在房子还安然无恙，那么就说明这件事教会调集了超凡力量进行了帮助。 　　这样的改建更好一些，可以使用的面积大幅度的增加了。 　　他和猫咪兴奋的在早餐以前在新房子里进行了“探险”，一人一猫都玩的很开心。踩着拖鞋出门取报纸和牛奶的时候，詹金斯碰到了恰好出门的邻居古德曼先生。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他依然要工作。作为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勤奋的工作才能保证自己生存下去。 第700章 终至的新书 　　“早上好，古德曼先生！” 　　“早上好，威廉姆特男爵！” 　　两人像往常一样打起了招呼，自从因为邪神神子的事情后，这样的对话已经很久没有进行了。 　　詹金斯注意到自己的邻居使用了“男爵”而非“先生”，他不太理解这种改变是因为什么。 　　本来打过招呼就要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子，却又看到古德曼先生夹着自己黑色的公文包快步走到詹金斯家的栅栏前。虽然两栋房子的花园合并了，但两个栅栏口都保留了下来。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一边从信箱中取信件一边问道，看了一眼寄信地址，居然是老画家格兰特，两人在詹金斯离开诺兰市以前见过一面，他当时并没有表示自己要找詹金斯。 　　“抱歉打扰您一段时间，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尽管说就可以，我们是友好的邻居，我的房子装修，不也打扰到您了吗” 　　詹金斯将那封信夹在报纸中，等待古德曼先生说事情。今天早报的头版是一个鼻子很大的男人的相片，他穿着正装举着手朝向镜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现在手中有一些闲余的金镑，想要投资报纸上的发明项目。” 　　说着，将手中的那页纸递给詹金斯，他粗略的看了一下，这是很常见的发明家招揽投资者。至于那项发明物，则被命名为【多功能半自动蒸汽动力基于杠杆传动原理的多层升降衣架】。 　　他花了将近一分钟，才成功的分辨出名字的意义。 　　“我想要请教您，这个项目是否可靠，我是否应该投钱进去。请不要感到为难，我只需要一些建议，什么建议都可以。” 　　说完，他热切的看向詹金斯，仿佛他下一刻就能向古代神话中的贤者一样给予他指引。 　　“嗯……” 　　詹金斯是谎言之神不是财富之神，这种问题他无法回答。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和蔼的邻居请教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报纸上依然在鼓吹他在“法布里骗局”中起到的关键作用。 　　他在这件事情中得到的名声，已经完全盖过了知名作家的名声。现在提起詹金斯·威廉姆特，人们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那位揭破了传奇骗局的贵族。 　　最后，詹金斯只能遗憾的告诉自己的邻居，“投资有风险，花钱需谨慎”。但古德曼先生也不失望，反而像是得到神明旨意一般兴高采烈的离开了。他衷心的希望自己的邻居不要在投资游戏中失败，毕竟他的上一个邻居已经死掉了。 　　购买下了玛格丽特寡妇的房子，就意味着玛格丽特夫人的邻居现在成了他的邻居。而那栋相邻的房子属于一位在诺兰经商的商人，他过去居住在这条街，但在神子事件后一直没有搬回来。詹金斯有心去拜访，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只能作罢。 　　昨天才刚从远方归来，老爹允许詹金斯休息一天再去工作。他今天的事情也有很多，阔别了一周的诺兰市还有很多人和事件在等待着他。 　　一边吃早饭一边翻看报纸，顺便拆开了老画家的信。在《异乡人故事集》中两人合作的很成功，而詹金斯的第二本书的封面和插画，由他亲自用【念写】画出的，因此两人并没有进行第二次合作。 　　老画家的这次来信，是请求詹金斯授权他使用上次的插画，去参加最近在诺兰市举办的画展。画展的消息报纸的角落中也有，只是刚才没注意到。 　　那些插画早些时间由詹金斯买下，按照现行的法律，使用权全部属于他。而参加画展的画要求拥有创作证明和使用权，因此老格兰特才会来信请求授权。 　　“这当然可以。” 　　他提笔将回信和授权书写好，然后便带着猫咪出门去了。先去邮局邮寄了信件，又购买了这个月的《热带病医学前瞻》，然后在羽毛笔作家俱乐部中，见到了书商布罗先生和自己的新书《冰雪奇缘》。 　　经过了这么多的时间，甚至半神和不可名状的怪物都死掉了很多，而这本书终于问世了。 　　布罗先生看上去很激动，也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完成了这件事，还是因为再次见到了詹金斯。他和詹金斯初次合作时，年轻人还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古董店学徒，虽然现在依然还是古董店学徒，但其他的身份已经让这座城市中的大部分都望尘莫及。 　　布罗先生这次带来了一整只纸箱的新书，让詹金斯可以将它们分发给自己的朋友。新书的封面是詹金斯用【念写】画出来的，构图十分简单，两位公主站在断崖前遥望着远处的日出和茫茫雪山。 　　这次的画风偏向于写实一些，在征得了斯图亚特小姐和茱莉亚的同意后，脸型借鉴了她们的形象。即使詹金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有【念写】这么方便的工具，一念便是一张图，改起来也并不麻烦。 　　“今天是周六，我计划着在周一正式发布这本书，这次可不是诺兰市首发，而是在整个王国一起铺开！不知怎么的，这一次连王国的文化部门都主动配合，真是贤者保佑，真是旅者保佑！” 　　布罗先生兴奋的宣布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绢擦拭额头的汗水。俱乐部内部的温度很高，这对于他这样体形的人来说并不友好。 　　他现在信心很足，如果不是手中的渠道不足以及詹金斯本人没有那个意愿，否则他甚至敢整个大陆一起进行发售。反正这本书绝对不会滞销，对于这一点他非常肯定。 　　关于新书的协议在此之前就签好了，而这次布罗先生并不只是通知詹金斯来取书，他还询问了年轻的作家，是否准备进行签名售书。 　　这是近些年来新出现的营销方式，一方面拉近读者和作家的关系，一方面让某些年轻英俊的作家们，利用写作技巧以外的“优势”，去获得更多的读者。 　　PS：书商布罗信仰拥有【契约】神职的无踪旅者，因此才会感叹“贤者保佑，旅者保佑”。 第701章 新的石板 　　“不需要，不要弄得那么麻烦。” 　　詹金斯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而且人多的地方总是容易发生事故，他对于这一点非常清楚。 　　俱乐部的仆人们帮詹金斯将那箱书搬到了马车上，而负责把它们搬下来的则是贤者教堂的守卫。 　　即使已经不住在教堂中，生活了半个月的那间房间也还替詹金斯保留着。他将箱子暂时放在房间的墙角，拿出一本趴在书桌前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便抱着猫来到了鲁恩。 　　身体才刚出现，卧房的门便被推来了。穿着便装戴着长檐蕾丝边帽子的亚莉克希亚，提着一只红色的女式手提箱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仆人。 　　她立刻转头看向那名女仆，女仆的眼睛一阵迷茫，然后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快步离开了。 　　“欢迎回来，亚莉克希亚！” 　　他立刻将猫咪放下来然后迎接过去，主动接过女人的手提箱，将它提到墙边放下。 　　“谢谢……虽然这里是我的房间。哦，你的书终于发布了吗？虽然只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但总感觉已经度过了半年。” 　　她注意到了詹金斯拿着的那本书，一下便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女人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却很高兴能够回来的第一时间被詹金斯迎接。 　　“是的，刚从我的书商那里拿到。” 　　他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斯图亚特小姐，要让她成为第一个读者，因此才会着急的赶过来。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 　　詹金斯将书递给刚刚回来的亚莉克希亚。但她没有翻开，而是直接将其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归我了。” 　　她对着詹金斯笑吟吟的说道，“你可以再给我们的朋友拿一本，我可以代你交给她。” 　　詹金斯希望斯图亚特小姐不知道发生过的事情，他不可能再将那本书从亚莉克希亚那里要回来，于是只能又让星灵送来了新的。 　　箱子里剩下的书他准备给教堂中的朋友们、贝凡娜小姐、菲妮。老爹的那一本明天去古董店时给他，而海瑟薇和布莱妮的书，则直接通过邮寄的方式送过去。 　　他现在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布莱妮，打算在思考出合适的解决方法以前，暂时还是不要和她单独相处。 　　去见贝凡娜小姐的时候，还从她那里听说了有关末日石板的事情。那是在詹金斯离开诺兰后的第三天，由擅长占卜的奥黛丽小姐在被摧毁的锤头街地下找到的，负责挖掘的工人只用挖了不到三尺，便从某座倒塌房屋下面找到了它。 　　詹金斯没有亲眼看到石板，因为现在那东西已经被送出诺兰。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它应该具有金色的灵光。 　　石板的内容贝凡娜小姐还清楚的记得，并复述给了詹金斯： 　　【血月横天，六神现世； 　　异种横行，幻影终至。 　　灾厄之种埋入土中， 　　救世之星闪耀星空。 　　伟大者低头俯视命运的脉络； 　　卑微者抬头不知前方的终局。 　　贪婪者必遭报应！ 　　仁慈者静待福果！ 　　第三幕已然结束， 　　命运的舞台即将揭幕。 　　大幕拉开， 　　钟声敲响， 　　众神作曲， 　　命运编排。 　　凡人， 　　为那终将到来的结局喝彩吧！】 　　这和以往的石板一样，充斥着不明所以的阴晦含义。詹金斯能够理解开始的两句是在讲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却不知道一直若隐若现暗示的【终局】究竟代表什么。 　　贝凡娜小姐不愿意和詹金斯谈论石板的事情，事实上似乎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有意的的回避这个问题。 　　见识过吸血种透露秘密时被红月的力量碾成粉末的样子，詹金斯对于这种知识也异常的谨慎。他见无法知道更详细的事情，便又问起了那个莫名出现的能力【奏者（白色基础）】。 　　“我过去从未听闻过这个能力，昨晚回到教会后在秘迹图书馆也没有查到。詹金斯，一般来说白色的基础能力意味着最古老的力量，是凡人掌握超凡之力的起源。而其他所有的能力，理论上来说，都能有对应的白色基础能力进化而来。” 　　老爹在很久以前和詹金斯说起过这些知识，大致的意思就是，不同教会掌握的白色基础能力，通常为较为通用的能力或者本教会对应的神术能力的起源。 　　“也就是说，不常见的基础能力，大都有固定的伪神教派掌握。” 　　詹金斯总结道。 　　“是的。虽然贤者教会没有这项能力的资料，但我认为掌握音乐神职的神明的信徒，大概会知晓些情况。【万妙乐章】阁下在去年最后一天的事件中也出现了，也许祂的信徒仍然停留在本市，教会会负责帮你寻找。” 　　音乐之神的信徒根本就不用去找，因为詹金斯最好的朋友就是。他现在虽然不敢去见米海尔小姐，但和海瑟薇见面还是可以的，离开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时，计算着下午是否有时间去找她，低着头走路差点撞到菲妮。 　　似乎每次来教堂都能看到这个小姑娘，一周不见，她看上去没有多少改变。两人在走廊中见面时，她端着一个小花盆正急匆匆的向着里面走，花盆中是刚刚才破土的芽孢，绿的青翠欲滴。 　　“先生，您回来了。你好，巧克力！” 　　她还不忘和詹金斯肩膀上的巧克力打招呼，猫咪懒洋洋的看了女孩一眼，也“喵～”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昨晚刚回来。哦，这个给你。” 　　他将手中的新书递给女孩，女孩将花盆放在地上，手掌在自己衣服的下摆擦了擦，这才接过来书。 　　詹金斯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能够拼出书名，但很明显女孩理解了这是什么。她兴奋的向詹金斯道谢，两人又聊了几句才分开。 　　“总算有一件顺心的事情了。” 　　詹金斯的脸上挂上了笑意，他现在可以确定，蔓延在斯特雷斯家血脉中的厄运诅咒并没有出现在菲妮的身上，女孩现在生活的很好。 　　命运不会总是惩罚某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菲妮已经迎来了自己的朝阳。 　　PS：有关暴风雪山庄的真凶是奎克，其实在很早以前，众人登上火车时我就暗示了：660和661章的牌局，奎克是那个装出“我要输了”，最后却展示出很大的牌，但依然被詹金斯的运气压住的牌手。这就将幕间的结局说的很明白了，可惜没人看明白。 第702章 教授的回礼 　　离开教堂时才不过十点左右，见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又乘坐着马车前往了伯恩斯教授工作的学校。 　　到达那里的时候刚好是中午放学的时间，去年揭露法布里骗局时就是在这里进行演讲的，看门人认识詹金斯，便直接让他进去了。 　　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又因为体形和气质都像学生，也没有惹来别人的怀疑。很顺利的找到了历史学院考古系和历史系的联合办公室，但并没有看到伯恩斯教授。 　　办公桌与教授临近的那位老先生告诉詹金斯，教授上午有课，大概要十二点才能回来。 　　最终见到教授，是在那栋新粉刷的办公楼的入口处。詹金斯等的不耐烦想要直接去教室等待，迎面便看到教授指挥着两个年轻的男孩搬着一些标本向这里走。 　　教授冲詹金斯点点头，让自己的学生将那些东西搬到办公室，然后领着他沿着小路绕到建筑物的后面，在一片灌木丛中停了下来。 　　“回来了？我听说贝凡娜小姐专门去雪山中找你，你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似乎詹金斯在雪山遇到的事情人尽皆知。 　　“那确实是一段糟糕的旅行，我们遇到了……不谈这些了，那些糟糕的回忆我一点也不愿意想起，虽然还必须把报告写出来。” 　　他猛的甩了甩脑袋。 　　“詹金斯，命运自有安排。虽然有些人认为这种说法是消极面对人生的态度，但我们都是恩赐者，明白所谓的命运的确存在。哦，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教授这才想起来问正事。 　　“是的，今天早上去邮局的时候购买了这个月的《热带病医学前瞻》，这个月的聚会时间是明天晚上。但周日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这次您就自己去吧，不过我想……” 　　“我明白，尸体先生那里的消息，我会传递给你。最近诺兰市真的是很乱，希望那位先生能给我们一些有效的建议。” 　　周日晚上恰好也是兜帽先生聚会的时间，詹金斯担心很久的事情终于出现了——这两个聚会碰到了一起。在心中衡量了一下，他便果断放弃了去见尸体先生。 　　那名半神恩赐者和那个诡异的废弃医院，一直都给他非常大的压力。 　　詹金斯将自己的新书送给教授的时候，教授还送给了詹金斯一个小礼物，作为回礼，以及对他去年年末在这所学校演讲的答谢。 　　礼物是一只沉甸甸的红色方形盒子，原本以为是木质的，但从触感来看，居然是石质的。 　　“B-06-4-2207，孤单者的礼物匣。这是一种复数存在的超凡，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低于海平面的地下挖掘出它们。在人类社会定义的节日中打开它，或者在对拥有者蕴含特殊意义的时间点打开，将会收获一件小礼物。礼物的体积一定小于这个小匣子，但内容物完全随机。既有可能是一小块香甜的面包，也有可能是价值连城的特殊物品。” 　　“这，太贵重了吧？” 　　詹金斯想将它还给教授。 　　“虽然很少见，但这东西能够开出来的，大多数的都是凡物，价值并不高。” 　　教授摇头让詹金斯不要推辞：“但我要提醒你，虽然打开后的东西都是礼物，但惊吓礼物也是礼物。它的危险等级是4，就是因为曾经有人打开后，被里面的A-11-02-3488，【恶作剧先生的恶作剧炸弹】炸死，因此你也要小心些。收下它吧，你会喜欢的。” 　　即使教授说这东西的价值不高，但怎么说也是编号物品。如果放在黑市上兜售，底价绝对不会低于10镑。 　　见推辞不过，詹金斯便收了下来，并打算在下一个节日回赠教授一份大礼。 　　还没离开学校，猫咪便提醒詹金斯去吃午饭。有这只猫身边，詹金斯大概永远不会错过吃饭的时间。 　　他们一起在威斯敏斯特河河边的餐厅就餐，虽然是第一次来这家餐馆，但这里的食物很和詹金斯的口味。 　　只是价钱有些昂贵，以詹金斯的身家，结账的时候依然还心疼自己的钱包。数着口袋中的钱并思索应该给多少小费的时候，听到了隔壁桌的客人们在谈论距离这儿不远的乔艾尔大桥，便计划一会儿去看看那里维修的怎么样了。 　　他下午也有自己的计划，在离开诺兰前，父亲罗伯特·威廉姆特便已经为他规划好了矿产投资的事情。今早收到的来信中便有一封来自女贞路，罗伯特大约在教堂知道了詹金斯今天回来的事情，便约了另外的投资人和那座银矿的所有者、管理者，一起在女贞路签定合同。 　　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所以他还有些时间在附近随便逛逛。 　　距离乔艾尔大桥被损毁也有一段时间，诺兰市政厅虽然不以效率闻名，但对待这么重要的城市基础设施还是很上心的。 　　詹金斯沿着街边的矮墙溜溜达达的来到桥边时，看到大桥已经恢复了通行。只是临近一端的桥墩上，还有金属的管件和架板没有撤走，这里修复完成应该是近两天的事情。 　　他徒步走到桥上，在桥口给乞讨的妇人扔了一枚银币，又在桥中央停下来站在桥边眺望冰封河道的远方。按照往年的经验，河道解封大概会在三月的上旬，这之后这里又会恢复行船如织的盛况，直到又一个冬季的到来。 　　这一次的随意乱逛没有再碰到熟人，按时的来到女贞路见到自己的合作伙伴，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合同签订的还算顺利。 　　詹金斯正式投入三万金镑，入股诺兰山区的一座大型银矿，占股百分之3，而每年的预计回报则是六万镑。 　　高额的回报不代表着这是诈骗，如此优厚的投资主要因为两个方面。一是詹金斯此时的身份，他入股就代表着一旦银矿遭遇某种麻烦，那么也许可以获得贤者教会的帮助；二是罗伯特的努力，他现在在矿业联合公司的事业如日中天，所以才能寻找到这样的好机会。 　　从这方面来说，詹金斯是实打实的特权阶级。 第703章 周六晚的聚会 　　威廉姆特家真的是发家了，如果詹金斯手头没有足够的现款，那么罗伯特极有可能通过借款的方式，自己参与进这次的投资。 　　“说起来，威廉姆特发家究竟是因为什么，委托主教去查，也没有给我结果……” 　　合同签订以后，罗伯特开了一瓶红酒作为庆贺。大家闲谈间，詹金斯也知道了史密斯联合矿业公司的掌管者，居然不是那位在投资失败后帮助了罗伯特的史密斯先生，而是常年居住在王都贝尔迪兰的大贵族。 　　那位拥有侯爵爵位的贵族，手中握有联合矿业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他才是公司的实际控制者。而史密斯先生，则相当于管理者和经营者，实际的决策权并不在他手中。 　　“这件事我真的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哪一位尊贵的侯爵？也许我在贝尔迪兰时还有幸见过一面。”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但合作伙伴们都不知道，而唯一知道答案的老威廉姆特，现在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儿子。 　　当天的晚餐就在女贞路的家进行，玛丽甚至和蔼的给巧克力也准备了专门的盘子。今天凑巧只有夫妻二人和詹金斯在家，纽曼住在学校帮助老师完成一篇重要的论文，而约翰则住在同学家，这是他开学的第一周，但年轻人还没有适应繁重的学习。 　　“说起来，约翰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他准备继续读书吗？我记得上次我们两人进行这方面的谈话，他说还没有作出决定。” 　　詹金斯询问道，对于今晚的晚饭非常满意。 　　“我希望他能够继续深造，但如果约翰想要立刻工作，当然也不会反对。也许你应该再询问他一次，我们去问，会给他很大的压力。” 　　罗伯特建议，然后示意自己的妻子也发表些看法。 　　“小约翰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他不必走你和纽曼的道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 　　对于这个看法，詹金斯和罗伯特都有些不认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男人的思想都很传统，特别是对于詹金斯来说，他经历过的两段人生经历告诉他，追求梦想只是少部分人才拥有的权利和幸运。 　　当然，他们都没有指出这一点，而詹金斯打算过段时间和约翰好好谈一谈，劝说他如同二人的大哥一样继续读大学。 　　因为亚莉克希亚终于归来，鲁恩的小小四人聚会也能够继续进行。虽然今天不是惯常的周二，但为了补偿被延误的那两次，聚会仍然在这个周六的夜晚进行。 　　借口补课，亚莉克希亚得以再次进入皇宫。而詹金斯出现在斯图亚特小姐的书房中时，外面如同昨晚一样飘着雪花。 　　茱莉亚站在墙角的阴影中很没有存在感，两人互相点头致意，都还记得昨晚在酒馆中的意外相遇。 　　亚莉克希亚穿着女式衬衣，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平面镜。而斯图亚特小姐如同往常一样，一脸愁苦的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对着那能让人精神失常的数学难题。 　　“好久不见，斯图亚特小姐。” 　　詹金斯抱着猫在亚莉克希亚身边出现后，便和房间内的所有人打招呼。斯图亚特小姐抿着嘴抬头望了他一眼，詹金斯从眼神中读出了求救。 　　“还在做题吗？” 　　“是的，但我想多洛丽丝还要更长的时间。也许我们可以谈一谈最近发生的事情，詹金斯，你的假期很有趣吧？” 　　“有趣？我发现每一个人都问了相同的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来到书桌旁的斯图亚特小姐身边，做出想看看题目的样子。 　　那只是一些简单的方程应用题，对于久经考场的詹金斯来说，实数域范围内的一阶多元方程求解并不困难，但对于16岁的斯特亚特小姐显然非常复杂。 　　“你们的进度有些快吧？我记得上次来这里时，你们才刚开始讨论方程求解问题。” 　　詹金斯企图帮助求情，斯图亚特小姐在一旁拼命的点头表示认同。 　　“我离开时留下了一些家庭作业，显然，多洛丽丝沉迷于岁末节之后的狂欢，并没有及时处理它们。这是惩罚，如果她不能在你离开前解决它们，那么今晚的聚会就不能进行了。” 　　亚莉克希亚不讲情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詹金斯对于这一点并不惊讶。 　　他问出刚才那个问题，只是让自己依然留在桌边的行为看上去很合理。当两人一问一答的同时，【念写】已经悄悄的发挥着作用，在斯图亚特小姐的草纸上写上了解题的思路。 　　以亚莉克希亚的聪慧，一定能够分辨出詹金斯和斯图亚特小姐的区别。因此他只是给出思路，不写结论，这样才能防止被看出这小小的“作弊”。 　　但詹金斯还是认为矮个儿的女士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因为当她检查结论的时候，特意带着笑意看了一眼詹金斯。但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训诫了斯图亚特小姐要及时做作业，便宣布聚会开始。 　　在这之后，詹金斯关于自己“精彩”的度假生活的讲述就占去了一个多小时。他甚至将那颗人头大的蓝宝石拿到了这里，让朋友们帮忙鉴定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颗宝石的来历与地下的封印木偶有关，而地下的事情许德拉太太不想让教会知道。因此他无法委托老爹鉴定，只能希望亚莉克希亚或者斯图亚特小姐见多识广。 　　大部分女人对于珠宝和宝石的喜爱是刻入血脉中的，因此当那颗蓝宝石出现在詹金斯的手中时，书房内的女人们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几道粗重的呼吸声。 　　“哦～” 　　斯图亚特小姐忽然站起身伸出手指，在宝石表面摸了一下，像是在确定这是否是幻觉。 　　在暗处看这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但在明亮的室内，宝石的表面反射出的光芒，连詹金斯都无法拒绝。这璀璨的东西是绝对的艺术品，即使不是宝石，也足以买下一片土地去当农场主。 第704章 聚会 　　“这是我在一个古老的封印中得到的封印核心，因为被封印的那东西自爆了，所以这东西现在归我。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是真正的蓝宝石吗？” 　　说着，他将宝石递给斯图亚特小姐。后者接过后看着它许久，才递给自己的数学老师。 　　“从质感来看应该是蓝宝石，如果您想要进一步鉴定，皇家珠宝师可以帮忙，珊德拉小姐绝对值得信任。” 　　三王女殿下建议道。 　　“我也无法确定这是否是纯宝石，詹金斯，如果你想知道它的成分，的确有必要找专业的珠宝师鉴定。” 　　说着，便将宝石递给茱莉亚。茱莉亚手足无措的拿着它，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那就先由斯图亚特小姐代为保管吧，我并不着急鉴定结果。但您找人鉴定时一定要小心些，最好在一旁观看。它毕竟曾作为一个强大封印的核心，虽然我现在看不到灵……我是说，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普通物，但有没有再次触发的机制，我们并不清楚。” 　　“没问题。” 　　王女殿下笑着回答。 　　在场所有的人都能看出她对于那颗宝石的喜爱，毕竟还是16岁的少女，这也可以理解。等她到了亚莉克希亚的年纪，应该就会变得稳重一些。 　　说起来，亚莉克希亚的年纪詹金斯也不知道。 　　“我认为你在想着一些失礼的事情。” 　　矮个儿的女士仿佛会读心一样看出了他的想法，见他一脸惊讶，又补充道： 　　“我曾经就说过，詹金斯，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好懂，那么生活将变得更简单一些。” 　　谈起亚莉克希亚这一周多的去向，她告诉三人自己前往鲁恩市更北方的荒芜平原，并拜访了一些在冰原上生活的原住民们。 　　他们掌握着一些神奇的力量，但却又警惕来自文明社会的超凡者，因此才会没有携带那块磁石在内的大部分特殊物品便离开了。 　　一周多的拜访让她收获良多，而因为和斯图亚特小姐初识时有关等级的谎言，她也没有谈起具体的收获。 　　身为本地居民的两人都知道有关冰原聚落的事情，那些人才是这片土地最原始的居民。而现在哈姆帕沃王国的大部分人口，都是在更加久远的纪元前，自温暖的南方迁徙而来的。 　　这其中包含了许多的历史大事和悲惨的故事，但大都已经遗落在时间的长河中了。 　　在不知道多久以前，大概是去年，詹金斯曾答应过在皇家狩猎期间担当王女的护卫，而狩猎将于下周三开始，进行到周六的下午。也就是从本月的23日进行到26日，这期间皇室和一些贵族会一直住宿在皇家猎场。 　　而詹金斯肯定找不到理由去请4天的长假期，他只能在每天傍晚过来，深夜离开。而白天的时间则由亚莉克希亚负责，上次他邀请自己的朋友也参与进来，并不是一时犯傻，而是考虑到斯图亚特小姐的几位哥哥仍然不怀好意，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这期间做出些什么。 　　这之后他们又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下周的事情，看得出来，三王女殿下很期待。 　　就这样来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周日的清晨，詹金斯带着困倦的巧克力兴奋的推开老爹古董店的大门。由于月初老爹前往贝尔迪兰以及中旬詹金斯的旅行，自今年以来，他还没有过一次认真的在这里工作。 　　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没有异种没有邪神，没有邪教徒也没有非法的组织。詹金斯久违的度过了古董店学徒正常的白天，而在结束了工作后，他又要披上了黑袍去参加合法的聚会。 　　这次聚会的地点在码头区一间无人的仓库中，由于冬季近海封冻货船无法停靠，码头区在夜晚几乎没有人。 　　储存着货物的仓库会有一两个看守驻留，而兜帽先生挑选的空仓库则的什么都没有。 　　傍晚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但太阳完全落山后雪便停了下来。夜晚的能见度因为乌云和雾气而很低，再加上码头区没有路灯，死寂一片的厂区看上去很是恐怖。 　　詹金斯和往常一样穿过迷雾提前半小时到来，而更早的兜帽先生，已经早他一步的打开了厂房的大门在里面等待。 　　这里面大概储存过食用醋之类的东西，从铁门的缝隙侧着身子准备进入时，便能够嗅到那股浓重的酸味。猫咪原本在詹金斯的肩膀上蹲着，在同样嗅到那糟糕的气味后，便拼了命的向衣服里面钻。 　　这让兜帽先生一时没有认出詹金斯，还以为他是误入此处的陌生人。毕竟从很久以前开始，神秘的la烛先生每次出现，都会带着白色的爱猫香草。 　　兜帽先生的真实身份詹金斯一直不知道，这也是从夏末便在聚会中并一直到现在依然在的参与者中，詹金斯唯一不知道真实身份的人。 　　他曾经在黑市中遇到过这位先生，只是当时没有打招呼。考虑到诺兰市庞大的人口基数，想要在恰好开启真实之眼的时候遇到某个特定的人，概率确实小了一些。 　　兜帽先生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和詹金斯应该毫无交集，在日常生活中，作家先生从未在身边留意到过与他气质相仿的人。 　　兜帽先生组织这个聚会的初衷詹金斯也并不知道，但他乐于担任这样的组织者。根据詹金斯从魔法小姐那里得来的消息，她在两年前因为偶然的机会加入时，这个聚会就已经存在了。 　　小小的聚会延续的时间，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长一些。 　　在等待其他参与者到来的时候，两人聊了一些最近城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大部分事情都能牵扯到詹金斯，只是他想要听听别人对事情的看法。 　　在谈论期间，詹金斯无意中透露了一些兜帽先生不知道的事情。作为回报，他也讲述了一些詹金斯可能不会关注的信息。其中就包括他离开诺兰市前往暴风雪中的山庄度假期间，在诺兰市东部的贫民窟出现了一个诡境入口。 第705章 新鲜事和传说 　　有关诡境入口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正神教会在追捕通缉犯的时候发现了它，而当时那栋房屋的主人已经全部失踪了。初步的推断是普通人侮误入了诡境，从而导致尸骨无存。 　　而就在詹金斯返回诺兰的前一天，由【海洋与探索教会】带队通过了它。据黑市传闻，有人看到教会从诡境中带出了一只腐旧的木箱子，但没人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半年前我才从别的城市来到这里，诺兰的诡境出现频率有些太高了吧？” 　　詹金斯还没有忘记la烛先生的人设。 　　“这也是这半年来才出现的情况，我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了，难道纪元之末真的要到来了吗？” 　　声音中透露出悲苦的感觉，詹金斯也同样有这样的疑问。 　　就像詹金斯想过的那样，这座城市没有他，依然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除了恩赐者的传闻以外，上一周城市中还出现了连环杀人事件。 　　并不是A-01-1-6377，【杀戮印记】之类事故再次发生，这一次是真正的连环杀人狂。报纸上有意对这件事避而不谈，警察厅对这件事有另外的处理方法。 　　但市民们已经传开了各种传言，就连兜帽先生都无法肯定自己知晓的版本是否是正确的。 　　“你瞧，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烦恼，恩赐者也有恩赐者的烦恼。也许黑猫先生选择离开这里是正确的做法，至少他不用面对这样的事情。” 　　兜帽先生最后感叹一声，然后和詹金斯一起转头看向第三个进来的人。 　　这一次白猫先生迟到了，聚会原定于九点开始，但他直到九点二十才出现。原本众人还以为他和死于卖花女事故的白桦木先生一样，都遭遇了不测，见到这位朋友出现，才知道他是遇到了别的事情。 　　“真是抱歉。” 　　白猫先生慌张的对其他五个人说道。 　　虽然号称聚会具有“合法性”，但一众互相隐瞒身份的人在半夜集会，怎么看都知道不合适。对于他们来说，守时非常重要，如果聚会的主持者不是和气的兜帽先生，那么白猫先生一定会因此而被取消参与聚会的资格。 　　作为迟到的补偿，他自愿提供两条而非一条消息。而第一条消息虽然和詹金斯无关，但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我发现城外的那个马戏团的主要成员都是恩赐者，而且大部分都是等级颇高的恩赐者，数量超过六名！” 　　对于不知情者来说，这的确是了不得的消息。一般来说高等级恩赐者很少会聚在一起，除非是正神教会的小队或者伪神教派、邪教组织、“合法聚会”。 　　“是哪位神明的信徒？” 　　银笛小姐因此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拥有马戏团神职的神明？这太危险了，这么一群恩赐者聚集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猫先生嘟囔着，然后告诫其他人不要因为好奇而丢掉了性命。 　　“马戏团……说起来，我一直不知道在灵异事件互助会的事件后，那个年轻的魔术师究竟通过了怎样的方式，才从那面魔镜中逃脱出来……镜子，移动，嗯？” 　　詹金斯感觉灵光一闪，想到了了不得的事情。那群吸血异种，似乎因为掌握【全知宝镜】，或者说被【全知宝镜】掌握，而拥有大量与镜子有关的能力。 　　“是巧合吗？” 　　他并不知道答案。 　　白猫先生提供的第二条信息则是贤者教会驯养了一头龙的事情。因为上次聚会时就有人提到了巨龙在诺兰周边出现，因此参与聚会的人们都认为，这是贤者教会找到并捕获了那头龙。 　　“虽然在诺兰出没的奇怪家伙越来越多，但正神教会的力量也在加强，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该死，这里的酸味怎么这么重？” 　　白猫先生最后总结道，还不忘小小的抱怨了一句。 　　“说到出没于城市中奇怪的人，我注意到自从谎言的信徒、齿轮工匠会、魔女之家、魔眼收藏协会那群人销声匿迹以后，还没听说过又有新的邪教组织来到本市。” 　　兜帽先生接过了话题，见其他人都不发表意见，又说道： 　　“我在外国的朋友们说，现在有很多伪神教派都接到了神谕，大致内容就是西海岸的诺兰是命运云集的地方。如果珍惜性命，就远离这里，如果想要参与进庞大的命运潮流中，那么写好遗书就可以前来冒险了。” 　　“能更详细的说一下吗？” 　　百灵小姐，也就是海瑟薇问道。詹金斯也想这么问，但他不能破坏自己外国人的身份，在这个身份下他不可能没有外国朋友。 　　“当然，其实大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新神的出现升起了全新的星辰，而紫色的命运之星，在各种预言集中都预示着纪元末尾的出现。虽然纪元前的历史丢失了很多，但知道我们都知道每逢这样的时间点，都会有某片区域事件频发，并招惹出各种各样的灾难……” 　　说道这里，他耸了耸肩，魔法小姐借机补充道： 　　“就比如那些传奇的地方——大陆中部荒漠中的圣古斯绿洲、已经跌入影界深处的艺术之都卡萨伦丁、渐成传说的咒法学院玛娜盖斯、被神明诅咒的亡魂小镇苟斯特拉，以及上个纪元末尾的冰封高塔。那些传奇英雄诞生之地，那些传说故事的起点，那些我们从未知晓的……” 　　说到最后她摇起了头，也不知在感叹什么。而魔法小姐最后所说的“冰封高塔”，就是亚莉克希亚前往哈姆帕沃王国的目的之一，她现在依然在为进入那里而努力。 　　“你说的很对。” 　　兜帽先生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接着补充道：“如果你们对这种事情感兴趣，那么我就多说一些，将这当作我提供的信息。” 第706章 女人和海盗 　　没有人反对兜帽先生的提议，于是他继续说道： 　　“我想你们应该都读过那些所谓的骑士小说，也许大家都注意到了，那些故事大多是围绕着某个人或者某个地点，也就是舞台的地点和人物。而发生在诺兰市的事情，和那些奇怪的故事不就有些相同吗？” 　　他发出了不知是不是意味着嘲笑的声音： 　　“哈，就是这样。由命运设下的舞台，而每一个参与者都以为自己是主角，却不知道故事的剧本早已写下。你们相信吗，在下一个纪元到来后，诺兰市也会成为传说的一部分，也许还会获得一个有趣的称号。” 　　“这些也是你的朋友告诉你的？” 　　银笛小姐反问，兜帽先生后面的话有些像是疯子的呓语。 　　“不，这都是我自己的推断，你们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信。” 　　兜帽先生的情绪有些不对了，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沉默了一会儿，众人选择无视他刚才的话，由魔法小姐展开了新的话题： 　　“有关新神……我是指新的谎言之神的信徒，教会现在已经确定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法布里小姐也是其中一员。我知道你们或许从别的渠道获知了这条消息，但那都是猜测。现在这个事实才真正确定下来——虽然没有人会感到意外。” 　　“但那位法布里小姐究竟要做什么？根据我获知的情况，她只是从那笔庞大的资金中取走了一万镑。也许这看上去很多，但我们都知道与旅者银行中所有的非法存款相比，这只是很小的数目。” 　　这个问题是詹金斯询问的，他看到站在对面的海瑟薇一个劲的看向他的胸口，这才注意到那里伪装出来的衣服正在不断的蠕动。 　　他伸手拍了拍巧克力，它立刻停了下来。 　　“也许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金钱，而是纯粹享受诈骗的乐趣。我甚至怀疑，就连取走那一万金镑，都是因为要补偿她自己在诈骗中的损失，毕竟寄出那么多的信也是需要钱的。” 　　魔法小姐说道，她看起来还不知道教会已经发现了，法布里小姐使用的邮票全都是仿制的近乎完美的赝品。 　　事实上，如果不是被察觉了其上的超凡痕迹，这件事估计很难暴露。 　　“但不管怎么说，这大概都是谎言之神被人们认知的第一位女性信徒。” 　　“你怎么确定法布里小姐是女性？” 　　海瑟薇又问。 　　“因为谎言之神的疯狂信徒们从不做无用的事情，以那种精巧的诈骗手法，其实骗局的主人公是可怜的女大学生，又或者英俊贫穷的男艺术学院学生，根本没有区别。她不必为此改变自己的性别。” 　　魔法小姐给出的说法十分有道理，就连詹金斯都无法反驳。 　　距离他亲自揭露法布里骗局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段短暂的时间非但没有冲淡此事的影响，还让它持续的发酵着。 　　现在每天都能在报纸上读到有关人士对于这场骗局的看法，王国针对银行业制定的新规等。就连那些花边小报都是这样，似乎只要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一切的新闻都能变得有意义。 　　而理所当然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所谓的“法布里小姐”。就像那些花边小报用十分恶俗的故事，去揣测法布里小姐的年龄身份职业甚至枕边人，却没人能够想到，“她”有的只是一只枕边猫。 　　在有关那位诈骗犯的话题结束后，海瑟薇成为了第四位分享信息的参与者。她和詹金斯一样离开了这座城市长达一周的时间，因此所说的也是本月稍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在警察厅的朋友告诉我，今年冬天因为意外落水，特别是落入冰面而死亡的人数是往年的很多倍。而那些落水的人，大多都找不到尸体，我想你们都能想到这意味什么……” 　　“水下有奇怪的东西？” 　　白猫先生猜测道，下意识的向海瑟薇靠拢一些聆听消息。 　　“不止这么简单。白猫先生，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参与我们的聚会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海瑟薇此时的声音是伪装出来的，但詹金斯依然能够从语言方式中听出这是自己的朋友。他不用担心海瑟薇会用同样的方式发现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一直用“通用语意译华夏语再直译通用语”的方式说话。 　　这真的很累。 　　“我当然记得，在聚会快要结束时，我们看到了一艘从远海驶来的小船……” 　　白猫先生带着面罩的脸依次看向其他人，他已经明白了百灵小姐的意思—— 　　“你是说，水下的是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 　　站在这里的众人，除了新加入的银笛小姐以外，都还清晰的记得那次发生的事情。当时出现的海盗王显然处于极度疯狂的状态，否则也不会被他们联手打退，但绝对没人会因此轻视他的实力。 　　“你真的确定那个疯子就在城市冰封河道的下面？” 　　白猫先生再一次确认，他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 　　“当然，我有一件独特的物品。在谎言之神与吸血异种战斗的那个夜晚，我在河道的深处听到了古怪的声音。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条信息除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正神教会都不一定完成了调查。你们不需要保守这个秘密，尽可能的去告诉别人吧，希望教会能够尽快将那个疯子赶出我们的城市。” 　　说到“特殊物品”时，女人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摸耳朵，但又想起此时的形象不易做出这样的动作。 　　提起那枚耳钉就想起了詹金斯，发散的思维开始猜测男人正在这个隆冬的夜晚做些什么，但绝对不会有自己面对的事情那么有趣。 　　“海盗王……虽然费米修只是七大海盗王中排名靠后的，但仅仅以诺兰教区的力量，恐怕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兜帽先生对此很是担心。 　　PS：关于最近频繁进化成三更兽，这是暂时的，会退化的。最近毕业了高兴，思路也通顺，写的就多了一点。这几天对我的存稿造成了极大的消耗，估计又要开始攒稿子了。 　　但至少今天还是三更。 第707章 缺钱的银笛 　　“海盗王的实力与他们本身掌握的势力有关，而费米修显然是独身潜入这座城市中。坐镇此地的半神并不稀少，他只要敢露面，教会有的是方法对付他。只是，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詹金斯安慰道，他从很久以前就好奇费米修的目的，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银笛小姐提供的情报与其他几人相比，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她指出，自从去年年底开始，诺兰周边的墓园就不断出现普通人目击亡灵生物的事故。 　　死亡与终末教会已经对这件事情进行了调查，但不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些亡灵生物的踪迹。 　　现在他们正在逐一排查发生事件地点的墓穴，毕竟复苏亡灵需要尸骨，但到今天仍然没有任何的令人欣喜的进展。 　　她说起这件事时，詹金斯的第一反应就是前段时间，被他和魔法小姐一起杀死在奥古斯都祖墓附近的废弃墓园的匕首先生。根据女人的说法，匕首先生那时就展现出了较为高明的亡灵学技巧。 　　但银笛小姐的情报应该与其无关，匕首先生在去年就死去了，而目击亡灵生物的事情半周前还有出现，时间点对不上。 　　这个时代的教会对于亡灵学的管控依然严苛，更详细的来说，除了伟大正神【死亡终末】的信徒以外，任何人都不得使用类似的能力，否则必将受到正神教会的制裁。 　　就比如暴风雪山庄中的医生，他就是为了躲避教会的监察，才会躲在深山的山庄中继续自己的研究。 　　“诺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了。那些非法玩弄尸体的人，大都喜欢躲在乡下的小村，以守墓人的身份合理的接近尸体。” 　　魔法小姐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而根据詹金斯的所知，这个女人似乎也掌握着一些亡灵复苏的仪式。这不是猜测，两人在年末前后见面的次数并不少，闲谈时了解到的。 　　詹金斯最后一个提供信息，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隐秘的事情，只能挑拣一些发生在身边的事： 　　“刚才我们似乎谈到了齿轮工匠会？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开诺兰市，前几周发生在深夜的地震就与那群人有关。根据可靠的消息，工匠会的那群人正在我们的脚下，在远古时代废弃的矿坑中寻找某件东西。” 　　“也就是说，其他的邪教组织也有可能没有离开诺兰？” 　　海瑟薇问道。 　　“我并不清楚，但至少原谎言之神的信徒们，绝对已经不存在了。” 　　这是废话，谁都知道的废话。 　　在之后的交易环节，詹金斯很想再购买一根千年木心，这样他就能够凑够精灵药剂的全部材料了。但这一次他没有足够的幸运，其余的人们都不知道这种材料的线索。 　　同时，詹金斯也很想将手中的那只骨哨卖掉，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另外的特殊物品。但海瑟薇见过那匹骸骨马，他此时是绝对不能拿出来的。 　　零散材料的交换不必多言，而交易中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则是银笛小姐拿出了一件资料明确的特殊物品。与詹金斯不同的是，她想要换取可以使用的现钞。 　　“B-11-3-0225，【旅行家的奖牌】。” 　　她手中拿着的是一面圆形的金灿灿的金属牌，牌子的正上方是一个小圆环，红白蓝三色的彩带从圆环中穿过。詹金斯只能看到奖牌的正面，上面用凸起的部分勾画出从空中俯瞰诺兰市海岸的画面。詹金斯骑着独角兽在天上移动时，在同一角度看到过这景象。 　　“我持有这件物品已经超过三年了，如果不是最近急需用钱，绝对不会将它卖出去。这件物品的正面能够显现所在城市的近况，你们瞧，现在它很正常，但上个月邪神神子活跃，以及这个月稍早时候吸血种肆虐时，奖牌中都显现出了一些可怕的预兆。我将它作为一个预警装置，非常管用。” 　　说完，她拿着那面奖牌让每个人轮流看了一下，又介绍到： 　　“奖牌的背面是太阳和月亮的图案，与对应时间天空中的星象相同。就比如现在是深夜，今晚是半月，因此这里也显现出两轮相对的半月轮廓。你们有兴趣吗？六万金镑，我只要现金。” 　　这可是一笔很大的钱，但如果奖牌的预警作用真的那么明显，那么价格其实还算合理。 　　詹金斯没钱所以没兴趣说话，倒是白猫先生和海瑟薇对它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但可惜海瑟薇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她提出一部分现金用实物抵扣，但银笛小姐看起来真的很缺钱，坚决不同意。最后她不知和白猫先生达成了怎样的协议，这笔交易就这样结束了。 　　“海瑟薇的资产应该没有我现在的这么多，说起来，她要这东西做什么？” 　　他斜着眼看着众人，忽然感觉胸口的猫又在蠕动。仓库里的醋酸味的确很严重，巧克力大概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很想告诉猫咪，但对着自己的胸口说话的动作实在古怪，他也不愿意让海瑟薇发现这眼熟的动作。 　　就在詹金斯向着应该如何安抚它的时候，海瑟薇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仓库中突然的寂静了下来，此时就算没有海瑟薇那出众的声音灵敏性，也能听到仓库外面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 　　“兜帽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敢保证我得到的那份仓库资料中，这附近没有哪一个会在今晚被使用！从窗口走，跟着我来！” 　　他说着就要行动，但却被詹金斯拦了下来： 　　“等一下，外面那群人就是朝着这里来了，其中有一名二级恩赐者。仓库后面也有人，也是二级恩赐者，像是在巡逻！” 　　“我也听到声音了，但三个人的脚步，如果la烛先生说的没错，那么还有两个普通人和他在一起，后面也不能走！” 第708章 仓库的秘密 　　即使看不到兜帽先生兜帽下的脸，詹金斯也能猜到他此时的慌张。 　　“我们先躲一躲，看看这群人究竟要做什么。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否则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白猫说着，领着他们走到空旷的仓库的墙边。低声念出了一长串不知名的咒法语言，随后每个人的皮肤和衣服的颜色都产生了变化，和墙壁的颜色趋于相同。 　　这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隐身，但考虑到仓库内昏黑一片，如果不是走到众人面前，谁也看不到这里还站着一群人。 　　仓库的大门在半分钟后两个穿着棉衣的健壮男人完全推开，随后保镖样的一群人分列在门口两侧，让穿着笔挺黑色正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在冬季也赤着胳膊的光头男人一起走进来。 　　穿着正装的男人很明显是个贵族，举手投足间的细节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特别是与有些粗鲁的光头对比。 　　这两个人走的很近，说话声音很小，所以墙边的六人也不知道他们在交谈着什么。只看到刚才推开门的壮汉走到的东南墙角，居然摸到了一个拉环，在刺耳的吱呀～声中，开启了隐藏在地面上的活板门。 　　几秒后，正好站在对角的六个人才嗅到了那股油料的臭味。而味道，显然是从活板门下面传来的。 　　“我明白了！醋味根本就是用来掩盖这股味道的，他们究竟在仓库里洒了多少醋？” 　　活板门被打开后，进入地下的只有那名贵族和那个秃头壮汉，其他人则认真的把守着仓库的各个出口。 　　就这样等了半个小时，两人才重新一前一后从活板门处出现。下人们泼洒着新的醋来掩盖气味，一群人才一起离开了这里。 　　墙边的六个人都是经验丰厚的恩赐者，没有立刻开始谈话或者走动。直到十分钟后，只有月光寂静的从倾斜房顶的天窗照进来，他们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对刚才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不，事实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猫先生首先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我也不愿意掺和这里的事情，在这样危险的时期，好奇心会害死每一个好奇者！” 　　魔法小姐、兜帽先生和海瑟薇也发表了类似的看法，但他们离开前都声明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完全不知道。这是让留下的两人放心，不论他们做了什么，聚会的参与者都不会泄密。 　　所有人都离开后，詹金斯和银笛小姐看向对方。男人的眼睛能够看到地下没有一丝灵光，所以才大胆的想知道下面有什么，而女人显然不会有这种能力。 　　“la烛先生，不管下面发现了什么，卖出金镑后我们对半分。当然，如果你现在就能拿出钱，那么我可以折价全部卖给你。” 　　看来她留下的理由是因为缺钱。 　　费力的拉开活板门，铺面的油料气味刺鼻。下方是一架木梯，但两人都没有立刻下去，而是由詹金斯唤出那盏造型怪异的矿灯，照亮了门下的空间。 　　下面看起来也是仓库，只是还不及地面仓库的五分之一大小。一堆堆的木箱被叠放整齐的放置在下面，并用大型航船的帆布牢牢的盖住，再用粗重的缆绳固定住，只留下狭小的通道让人通过。 　　詹金斯没有看到照明工具，刚才的贵族和光头下去时，似乎也没有拿la烛或者油灯。 　　“虽然这句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在行动前，詹金斯对自己的同伴说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过分的贪婪往往是自毁的前兆。” 　　“我明白。” 　　银笛小姐不知有没有听出来詹金斯话中的善意，简单的回答后，便率先从入口跳了下去。 　　詹金斯紧随其后，高举着矿灯让银蓝色的光芒向外扩散。但这样冷色的光芒向来不利于照明，于是他看向女人，希望她想些方法。 　　“我可以唤出火球照明，但你要明白，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油料，如果让火……” 　　“我明白。” 　　詹金斯示意她不用说下去了，将手中的矿灯放在箱子上，然后在不破坏任何物品的情况下解开缆绳掀开帆布，这才发现从木箱木板的缝隙中有稻草冒出。 　　这是为了防止箱子中的物品在运输过程中受损，而进行的必要填充，这个时代可没有泡沫。就像老爹古董店收到或者发出的货物，都会采用这样的手段。 　　“这些不会都是走私的古董吧？” 　　詹金斯喃喃自语。 　　“运输古董为什么要用油料？” 　　银笛小姐反问，白皙的手从袍子下伸出按在木箱上： 　　“我想我猜到这是什么了，的确很值钱，只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买家。” 　　那只看起来柔弱的手在箱子上轻轻一拍，嘭～的一声，箱盖四角的钉子全部弹出。掀开后，里面居然满满当当的是六只更小的木匣。 　　匣子被詹金斯取出，这东西的相当粗糙，拿起来都扎手。而推开推板后，里面放着的是一枚蒸汽炸弹。 　　他已经明白了刚才那伙人，没有使用火光来照明的原因。 　　“军火？！” 　　两人同时说道，又打开了稍远些距离的木箱，里面是一把詹金斯说不出型号的步枪，枪身上的油像是刚擦上去的似的。根据枪身的编号来看，制造日期居然是去年下半年。 　　“这是在走私军火？” 　　留下来和银笛小姐一起探索果然没错，不管能不能从这件事情中获利，找到这些东西本身就是极大的收获。 　　“la烛先生，你有空间储藏类的物品吗？” 　　女人的胃口果然大，她想将这些东西全都运走。 　　“没有。” 　　詹金斯老实的承认，然后再次摸了摸/胸口，安慰有些不耐烦的猫。猫咪受到刺激，立刻用爪子扒着衣服内侧的口袋向上蠕动，然后顺利的从领口露出那颗小巧的猫头。 　　它向四周看了看，又重新缩了回去。 　　“我也没有。” 　　银笛小姐的语气中带着惋惜。 　　“那么你能找到立刻销赃……我是说出货的途径吗？” 第709章 黑吃黑 　　“出货手段……我们报告正神教会，让教会收缴它们，然后给我们一笔赏钱算不算？” 　　其实他完全可以联系赫纱伯爵，将这些东西卖给他。詹金斯手中还有些要命的信件，伯爵不可能不同意。但这么做会引发什么后果很难说，而且他现在也不想以任何的理由接近海瑟薇的家。 　　“不算，现在请不要开玩笑。” 　　现在詹金斯真的开始好奇，由魔法小姐介绍加入聚会的这位友人，究竟面临怎样的情况，才会这么缺钱。 　　由于詹金斯实在没有办法，而且他已经展露出了危险的想法——直接将这批敏感物品报告教会或者史迪威尔场（只负责码头区的案件），因此银笛小姐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坦言自己也许能够找到合适的买家，但那位买家不一定在诺兰市。她希望詹金斯能够和她一起走一趟，妥当的处置属于两人的财产。 　　“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和我都没有近期彻底离开本市的计划。一旦这批货物落入危险分子手中，对于我们也是很不利的。” 　　“我知道。” 　　说着，女人伸出一只手朝向天空： 　　“以伟大的【贵族与秩序之神】的名义，这批军火不会由我的途径流入诺兰的黑帮；经我介绍的买家，也并非对诺兰市心存歹念之人。” 　　说完，她又问詹金斯：“这样足够了吗？” 　　“当然，这就足够了。” 　　【贵族与秩序之神】是一位相当强大的伪神，在所有伪神中，祂的信徒数量绝对能够排的进前十。这位神明的强大不在于核心神职【贵族】，而在于【秩序】。 　　这是人类文明甚至任何文明的基石，是智慧种族能够长存的重要原因。而贵族之神不将这么重要的神职作为核心，大概也是担心被其他伪神甚至正神“另眼相待”。 　　虽说信仰贵族之神的人类数量不少，但这的确是詹金斯遇到的第一位贵族之神的信徒。他忽然又好奇魔法小姐是如何与这位女士相识的，毕竟二者的信仰不仅截然不同，甚至还有些抵触—— 　　《宗教法》规定，贵族非法接触和研究神秘学，与平民相比罪加一等。 　　银笛小姐联系的买家，住在与詹金斯所在的圣乔治大街不远的街区。但那里的住户们是真正的富人阶级，与圣乔治大街的中产们截然不同。 　　她让詹金斯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处等待，然后独自拉响了铃铛。摘掉兜帽露出自己的脸与仆人交谈，而詹金斯只能看到那褐色的长发。 　　“她果然是个女人。” 　　詹金斯无聊的想到，而已经爬到肩膀上的白色猫咪香草则打了一个哈欠，它实在是困极了。 　　“抱歉，完成交易后我们很快就能回家，明天给你买一些好东西吃怎么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食指的指肚摩挲猫咪的下巴。猫咪柔声“喵～”叫了一下，大概是同意了。 　　天空放晴，街道上的雪反射着神异的月光。等了好一会儿，那栋房子的主人才和自己的保镖一起走出来，对着银笛小姐点点头，后者也点头回应并重新戴上了兜帽，然后众人一起向着詹金斯走来。 　　“温莎小姐？” 　　房子的主人是詹金斯的熟人，他没想到这位贵族小姐不在温莎领或者王都活跃，而在本地还拥有一栋房子。 　　但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暴漏自己的身份，他一边提醒自已，一边从阴影中来到路灯下。温莎小姐的保镖们下意识的挡在前面，但立刻便被那位颇具贵气的贵族小姐呵退了。 　　其实如果詹金斯想做什么这里谁也拦不住，除了等级稍高的银笛外，温莎小姐的保镖中只有两名二级恩赐者。 　　“您好，蜡/烛先生。” 　　温莎主动示好，她穿着一件冷色的女士大衣，披着一件黑色的绒边斗篷。做出十分热情的样子，显然银笛小姐已经告诉了她这次交易的伙伴还有一个。 　　“您好，我不知道姓名的小姐。” 　　他这样说道，然后转身不去看他们：“快走吧，我希望这件事快一些结束。” 　　詹金斯不知道自己此时在这位贵女的眼中是什么形象，但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畏惧。除此之外，在路途中，少女还多次隐晦的表达了她想要招揽詹金斯的意思，但詹金斯只当做没听懂。 　　银笛小姐对于詹金斯的认知来自于魔法小姐，而魔法小姐虽然不会泄漏谎言之神信徒的事情，但必定会提到，蜡/烛先生非常危险。 　　而对于贵族来说，能够招揽一位高等级恩赐者是十分难得的事情。能够提升到这样程度的超凡者，要么为伟大的正神们效忠，要么属于伪神邪神教会的骨干。 　　不依靠神明教派而获得强大力量的凡人，稀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行人很快就返回了那个仓库，而在这期间，詹金斯也告诉了交易的对象，这是“黑吃黑”的生意，因此可以便宜一些，但交易一定要快。 　　温莎小姐当然不在意金镑的问题，在验完货以后，她爽快的将两只手提箱给了詹金斯和银笛小姐。两人都没有当面打开，但心中都认为对方得到的要更多一些。 　　“温莎小姐毕竟认识银笛小姐，两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给更多也说得过去。” 　　“蜡/烛先生毕竟是非常强大的恩赐者，对于温莎小姐来说价值肯定比我高。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得到的更多也说的过去。” 　　这就是两人现在大致的想法。 　　在仓库门口便与其他人分别了，带着猫绕了一圈，顶着寒风，又向着码头的栈桥而非家的方向前进。不多时，便看到了站在栈桥尽头的魔法小姐。 　　她背着手面朝大海，海浪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女人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着，风声像是在为她喝彩。 　　远处的海平面幽暗而隐晦，地平线在夜与海的边界暧昧不明。 　　月光仿佛都聚集在了女人的身上，红色和蓝色的光芒在她的周身格外清晰。星光在她的头顶闪耀，而那淡淡的薄雾，像是为她披上了一件白纱。 　　这歌剧主角登场的画面显然不是自然现象，魔法小姐大概在实验新的能力或者仪式。 　　晚上那一更晚一些 　　晚上那一更迟一点，有急事要办，大概九点再上传。 　　晚上那一更迟一点，有急事要办，大概九点再上传。 　　晚上那一更迟一点，有急事要办，大概九点再上传。 　　晚上那一更迟一点，有急事要办，大概九点再上传。 　　晚上那一更迟一点，有急事要办，大概九点再上传。 　　晚上那一更迟一点，有急事要办，大概九点再上传。 　　晚上那一更迟一点，有急事要办，大概九点再上传。 　　晚上那一更迟一点，有急事要办，大概九点再上传。 第710章 剑的消息 　　海浪平息，晚风消逝，仿佛舞台谢幕一样。詹金斯这才故意弄出些脚步声，让魔法小姐发现自己已经来了。 　　“【构筑舞台】，很有趣的能力，不是吗？” 　　她忽然转身问道。 　　“我从未听说过。” 　　詹金斯提着手提箱来到女人身边，摇着头说道。 　　“这是咒法能力，作用是让自身像是身处舞台正中央一样耀眼。很有趣对吧？我上周才在一块石板中发现了这个能力，不得不承认，能够感悟世界并创造这种能力的古代恩赐者，绝对是一个天才。” 　　她感慨道，主动摘掉了兜帽。上次在废弃墓园见面时，詹金斯就已经见过了她的正脸，所以也就没有了隐藏的必要。 　　“但这么浪费能力位置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三年前购买了一批B-12-4-4432【冥河之水】，因为保存不善最近有了些变质的痕迹，这一次正好用掉。不谈这个了，看来你和银笛收获很大。” 　　她看了一眼那只手提箱。 　　“你的那位朋友的运气很不错。” 　　詹金斯摇摇头，并不想分享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湿润的海风。浪花拍打在脚下栈桥的柱子上，溅起的水花能够飞到脸上。 　　“你暗示我来这里找你，并等了这么久，究竟想要说些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要早起有事情要做。” 　　“去和你的伙伴们进行疯狂的计划吗？” 　　女人讽刺道，但其实詹金斯是要按时上班。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和你有关，我才会来告诉你一声。也许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合作的第一件事，也就是从那个海盗的身上剥取的能够找到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的纹身。” 　　“当然记得……嗯？你找到了？” 　　这大概才是今晚最让人惊讶的事情。用【真实之眼】扫视女人全身，但没有发现剑型的物品。 　　“当然不是，如果我找到了，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只是发现那枚纹身并非一直保持不变，而是正在逐渐的失去超凡特性。这代表着，那柄剑极有可能已经被人得到，因此纹身便失去了意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如果你指的是那柄剑被得到的时间，抱歉，我并不知道。我得到纹身时，它便已经出了问题，所以那柄亡灵之剑至少在去年秋天前便已经找到了主人。” 　　她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在詹金斯沉默的思考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时，便主动的离开了。 　　那柄危险的剑再次找到主人，无疑会对物质世界产生巨大的影响。但现在无人能够知晓剑的位置，以及剑主现在的情况。 　　最好的情况是剑主能够抵抗剑的侵扰保持清醒，只将其当做一件危险的武器；而最坏的情况则是剑主已经如三十年前的那人一样，彻底的被亡灵之剑控制。这代表着，亡灵天灾有可能再次到来。 　　但无论詹金斯如何担忧，他对此事都毫无办法，能够做的只是不断的徒劳猜测。 　　他在栈桥上便打开了手提箱，里面是成捆的1镑、2镑、5镑和10镑钞票。总计共八千镑，纸币上的编号并不连续，而且也没有特殊的记号。 　　这笔钱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多一些，因为银笛小姐对那批军火的估价是一万两千镑左右。 　　但既然温莎小姐愿意花这么多钱，詹金斯也不会主动退回去。他用【念写】又画出了一只新的手提箱用来盛装货币，然后将原来的那一只装上石块远远的丢到了海里。 　　看着手提箱最终沉入了海底，心中大发感慨： 　　“果然还是黑吃黑赚的多。” 　　但这种事情做一次就足够了，他做这件事也只是因为恰好碰到。可以想见明天军火的真正主人发现被盗后的心情，希望这不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即使夜晚睡的再晚，第二天一早巧克力还是准时吵醒了詹金斯。男人懒洋洋的弄好了人和猫的早饭，打着哈欠走出了家门，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穿了两只不一样的袜子。 　　直到路过书店时才想起，今天是周一，也就是《冰雪奇缘》开始发售的日子。 　　现在还不到八点，书店没有开门。詹金斯驻足在玻璃窗前许久，想象着几个小时后，是否会有人主动拿起自己的书并开心的付款。 　　“一定会的。” 　　他告诉自己，相信即使是因为自己的名头，这本书也不会失败。 　　“喵～” 　　巧克力提醒他快要迟到了。 　　再次迈开腿向前走，迎接这不知未来如何的周一。 　　老爹不止一次的读过那本书的初稿，甚至还给出了丰富的指导意见。而当詹金斯将自己的新书交给他时，他注意的不是文字而是封面。 　　“这是……鲁斯科尔雪山？” 　　“是的，这是鲁恩附近一座很知名的雪山，上次去贝尔迪兰旅行时，我在艺术馆的北国区见到了许多艺术家对于那座山的描绘，不得不承认，它真是美丽极了。” 　　詹金斯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这个谨小慎微的人不会放过任何的细节。 　　即使他不参与新书的售卖活动，这一天也总是在猜想第二本书是否能够取得成功。巧克力注意到了这种焦虑，于是特意的打翻了桌上的墨水让他去擦，以工作来驱逐糟糕的心情。 　　但事实上，取代焦虑的是对猫咪的不满。 　　朋友们昨天就拿到了那本书，因此至少要三天才能看完并给出意见。詹金斯猜测布莱妮应该会喜欢那本书的内容，因为这本书的当时选择这个题材，就是受到了这位女士的启发。 　　早上商店没有什么客人，詹金斯在做完简单的清扫工作后，便假意伏在那里抄写东西。事实上，抄写已经完全没用了，虽然他获得灵的途径不止这一条，但这总是让人非常的焦虑。 　　自暴风雪山庄后续得到的那件恩赐，能够有效的解释詹金斯的等级飞跃。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立刻就宣布自己已经到达了四级。 第711章 古董店的和平日常 　　“也许下个月的中旬宣布晋升是个好时机，听说他们也在安排我的下一次洗礼。” 　　詹金斯计算着日期，心不在焉的将那些蝌蚪文写在纸上，眼睛则无意识的在黑白照片上来回游荡。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残破的石碑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世界留给他深刻印象的石碑只有一块，那就是在新年之初，于正神的呢喃中看到的那一块。 　　他猜想过那东西与照片中东西的联系，但二者肯定不同。如果真的用照相机记录那块神圣而诡异的东西，那么照相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生爆炸。 　　“不要再用尾巴蹭墨水瓶了。” 　　他忽然伸手拉住了巧克力的尾巴，后者有些委屈的“呜～”了一声，然后可怜兮兮的重新爬回到了垫子上。 　　即使认为自己的做法没错，但猫咪的这种动作还是让詹金斯有些内疚。于是便伸手在它的脊背上抚弄了两下，心想中午时可以去不远处的甜品店给它买些昂贵的食物。 　　昨晚的那八千镑现在被詹金斯放在自己地下室的隔间中，他还没有想好要用这笔钱做些什么。但拿到这笔钱就意味着詹金斯投资后矿场后，暂时性的钱包干瘪得到了很好的缓解，矿场的收益每个季度才会分红一次。 　　因为没有什么生意，所以两人上午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老爹告诉了詹金斯一些他离开本地的一周中，发生在教会的有趣的事情。 　　“那对被诅咒的男女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和爱情梳有关的。” 　　“当然记得，怎么？教会同意帮助他们了吗？” 　　“教廷根据他们的说法，在图书馆资料库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基本可以认定他们没有说谎。但究竟是否应该帮助他们，依然没有下决定。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涉及到了另一位神明，我们必须要谨慎。” 　　“我明白。只是，我发现我们现在都有对这件事的记忆，而诅咒本身是不允许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件事。” 　　“那个诅咒的侧重点不是干涉记忆，而是画内画外的循环。即使是凡人的力量，也能影响对于记忆的改变，这并不困难。” 　　老爹说着，将手中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这件事牵扯到了很多的事情，我估计，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够解决。不过那个女人和那幅画都还在教堂里，如果还好奇，可以去申请见她。” 　　“不，我并不好奇。” 　　本能告诉詹金斯，最好还是不要参活进这样麻烦的事情。 　　他又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 　　“既然那个女人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意味着她知晓很多纪元前的隐秘事情？我们也许可以依靠着一点，补充教会的资料库。” 　　“没有这么容易，詹金斯。你也许忽略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某些隐秘是不能到处传播的，否则传播者和获得者都会遭到惩罚。而不隐秘的事情，教廷其实都有资料，只是不会轻易开放。所以，那个女人有些价值，但价值并不大。” 　　老爹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他们究竟如何冒犯了神明，才会遭受到这样的惩罚。事实上，过去我也听说过伟大者对凡人降下惩罚，但从未知晓过这么恶d……咳咳，我是说，但从未知晓过这么严重的惩罚。” 　　不能随便非议神明，这一点任何凡人都不能违背。老爹刚才用的词显然不合适，因此两人在之后都避而不谈这个话题。 　　抄写完那些蝌蚪文以后，老爹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指导詹金斯对一些黑色的粉末进行了研究。 　　这是什么物质老爹没有说，而詹金斯的任务就是在两天内找到它的名称和作用。 　　“只要不是去询问别人，其他的任何方法你都能使用。我不在意过程，重要的是结果。” 　　詹金斯现在只能看到这种材料的灵光色彩和强弱，并通过这一点来判断它的大体价格。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价格和珍惜度有很大的关系，而珍惜度将影响着詹金斯选择要读的书目。 　　中午吃饭时，他给自己的猫买了一小块蛋糕，巧克力吃的很满意，所以整个下午都安稳的卧在柜台上没有捣乱。 　　三根金灿灿的毛发在耳朵后面摇摆着，见巧克力闭着眼睛假寐，詹金斯伸出手用手指抚了一下那三根毛，发现和其他的毛发手感没有差别。 　　“巧克力，你有改变自己毛色的能力，那么这三根毛不会是你自己变出来的吧？” 　　开玩笑般的问道，猫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懒得搭理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爹正在仓库后面找东西。一位老顾客中午的时候拜访了古董店，并挑选了一件铜色的金属茶盘。其实那东西是铁合金制造的，根据老爹的说法，已经有300年的历史。 　　现在老爹正在找那只茶盘配套的杯具，本来这种繁重的工作应该由詹金斯来进行，但那套杯具被老爹分开存放，如果让詹金斯去找，今天傍晚他都不一定能够找全。 　　正在逗弄猫咪的时候，叮铃～一声商店的大门被人推开。走进门的是一个穿着厚棉衣的女人，眼睛尖细看上去很刻薄，但这只是愚蠢而不可靠的第一印象。 　　“您好，客人，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吗？” 　　他立刻放弃逗猫，挂着笑容问道。眨眨眼，普通人，身上也没有可疑的东西，的确是普通的客人。 　　这是个很豪爽的客人，在商店内转了两圈便发现了心仪的物品。在老爹从仓库内返回前，便和詹金斯达成了交易。 　　这充分证明了，詹金斯现在已经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古董店学徒。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不论是恩赐者还是普通人的工作，他都已经做到了驾轻就熟。 　　临近傍晚宾西队长还来了一趟，将一只黑色的公文包送给老爹。他通知詹金斯，今晚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可以进行，请他不要迟到。 第712章 一些余波 　　“贝凡娜小姐的伤完全好了吗？” 　　壁炉的火焰映照他年轻的侧脸，詹金斯顺便关心了一下。 　　“不知道，也许你可以自己问一下。” 　　宾西队长这样回答。 　　下班后告别了老爹，并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就近找了一家餐厅。吃过饭后坐着马车来到索菲斯图大道，奈瑟·布罗联合书行就位于那里。 　　他担心被人认出来，因此披上了黑袍才进入书店。 　　就像布罗先生说的那样，詹金斯的书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从商店外的橱窗就能看到。临近傍晚书店中的人也多了起来，詹金斯观察到大部分人都会在《冰雪奇缘》前驻足片刻。 　　他并不确定这是因为构图精巧的封面还是因为他的名字在最明显的地方，也许两个因素都有。 　　“呵，威廉姆特的新书。” 　　詹金斯站在那里瞧着书的封面时，路过的客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听起来还有几分嘲讽的意思。詹金斯现在也算是知名人士，对于发生这种事毫不意外。 　　过路的客人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个微胖的中年人是谁，但他也站住了看向被展示的那排书。詹金斯斜着眼看向他，第一眼只感觉有些眼熟，间隔了几秒才想起来两人几个月以前见过一次。 　　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米海尔小姐邀请他去参加恶魔举办的读书沙龙，而在场的作家除了詹金斯以外，还有不少。 　　因为女伴和其他一些原因，其中一少部分人对初出茅庐的他相当不友好，这就包括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虽然现在那两撇小胡子没有了，但詹金斯还记得他，他的代表作是《宫廷罗曼史》。 　　值得一提的是，詹金斯后来才知道这是一本艳/情小说。当时关系还不算熟识的米海尔小姐和赫纱小姐，都劝告他不要与这样的人交往。 　　“既然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虽然参加了那次的读书沙龙，但教会依然认为他和双生子恶魔没有关系。” 　　他在心中做出了推断，本来还打算现在离开，但既然碰到了有趣的人，不如停下来听听他的意见。 　　“威廉姆特？” 　　詹金斯学着那人刚才的口气重复道：“哼，不过是个幸运的家伙。我并不想批评教会，但任何人得到教堂的知识和支持，我想恐怕都会如此的成功。” 　　为了避免犯下交浅言深的错误，他特意的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话。而且还向前站了一步，装作没看到身体的右后方还有人。 　　果然，身后那人上钩了： 　　“你说的很对，威廉姆特的成功并不是他本身的成功。” 　　詹金斯立刻惊讶的回过头，似乎这才发现身后还有人。但他的表情很快又变得沉稳起来，因为身后那人和自己抱有相同的意见。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詹金斯问道。 　　“当然，说实话，先生，我甚至认识这位鼎鼎有名的年轻作家。” 　　“鼎鼎有名”在这里应该是讽刺的意思。 　　“你想象不到他的成功是因为什么？也许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但在去年夏天以前，这还只是个在街头乱窜的小混混，呵～后来不知怎么的成为了一家古董店的学徒，又用花言巧语哄骗了两位贵族小姐，这才攀上了教会的关系，有了现在的名声。” 　　詹金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情，逻辑顺序完全错了。 　　“贵族小姐？” 　　他再次做出反问，然后自问自答道：“如果是真的，那太让人羡慕了，威廉姆特的运气确实不错。” 　　一边说着，一边夸张的扬起了右手： 　　“穷小子和贵族小姐，有趣的话题。” 　　“哼～幸运。” 　　身边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还想说出些讽刺的话，但却看到一起说话中年胖子弯腰拿起了其中的一本书。 　　“你不是也不喜欢威廉姆特吗？” 　　“当然。但我现在真的是对这个人感兴趣了，我要买下这一本，说不定能够研究出他的好运的来源。” 　　说完，也不管身后那人有何反应，直接走向了柜台去结账。 　　（巧克力奔跑中……） 　　贝凡娜小姐的伤势大概是完全好了，至少詹金斯用肉眼观察不到她手臂上因为神性力量而造成的淤伤。 　　在她的办公室中见面时，女人正低着头处理一些文件，让詹金斯等待片刻。 　　她同时也告诉詹金斯，发生在暴风雪山庄中的事情现在已经开始处理。其中切斯兰王国在得到被雪灾掩埋的钥匙保管员，也就是那个连环杀手的尸体后，已经痛快的准备支付赏金，而对山庄医生的调查则陷入了僵局。 　　一方面，詹金斯上交的那些资料并非罕见的亡灵学资料，这让以此为线索追查遭到了重大的阻碍；另一方面，两年前德克特先生租住的那栋公寓已经因为去年夏天的暴雨而整体坍塌，房东一家都因为这场事故而不幸遇难，更糟糕的则是，公寓的住宿记录不知所踪，现在谁也不知道将那些东西留在墙内的究竟是谁。 　　除此以外，由于詹金斯没有上报有关奎克的事情，而且他的尸体也不知所踪，因此警察对于他的处理是直接判断为死亡。 　　但奎克的父亲，那位现在正远在贝尔迪兰的老伯爵表示，完全不接受这个结果，因为富兰克林·奎克是这位五十岁的老者的独子，也是整个奎克家族的唯一的继承人。 　　“等着吧，你们这些肮脏的人，你们这些卑劣的谋杀者，等着吧，等着奎克家族的报复吧！” 　　这是贝凡娜小姐所说的，奎克伯爵的原话。 　　“那么他想要做什么？” 　　詹金斯问道。 　　“教会并不关心他想要做什么，你也不用担心，即使他想要报复也不会找你，毕竟那场旅行的组织者和场地提供者都不是你。王国方面会安抚奎克伯爵的情绪，希望他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贝凡娜小姐没有紧接着说下去，但既然她已经表示了王国在持续关注他，那么就意味着王国也清楚这位老伯爵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PS：幕间旅行的重点，不在于詹金斯经历了什么，而在于詹金斯遇到了什么事。请记住幕间时的三个凶手：意外在夏尔得到亡灵学资料的医生，半个世纪前的杀人犯钥匙保管员，同时认识恶魔和吸血种的贵族奎克。 　　这三个人都将对这一卷的故事产生影响。 　　下一个诡境，大概安排在30章以后的位置。 第713章 墓园的骷髅 　　牵扯进暴风雪山庄事情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势力。而一旦奎克伯爵想要做些什么，必将遭到所有人的强烈回应。 　　“奎克成为恩赐者的契机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与奎克家族无关。真是有趣，现在加害者成了受害者，而唯一真相的我却不能说出来。也许加害者的亲属，还会因此向被害者们报复，而被害者甚至会认为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复仇。” 　　詹金斯思考着这滑稽的事情，忍不住想要发表感叹。但现在肯定不是好机会，因为贝凡娜小姐就在眼前。 　　在温泉前的恶作剧他记忆犹新，因此当格斗课程开始时，还心存顾忌。 　　两人肯定不能穿着厚棉衣进行体育运动，当赤/果的胳膊相接触时，他还犹豫了一下。但见贝凡娜小姐面色正常，又责怪自己想的太多。 　　从旅行归来后，似乎诺兰市活跃着的奇怪的人们都销声匿迹。周二的白天也是一个风平浪静的白天，除了从老爹那里听闻码头区的黑帮，自昨天开始忽然高调的展开行动以外，没有发生任何值得詹金斯留意的事情。 　　那些黑帮其实也不需要担心，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老爹得到的情报显示，由于在吸血种事件的余波中，他们的一位重要保护伞被正神教会抓走扣押，这导致了垂涎于码头区利润的其他势力蠢蠢欲动。甚至不用史迪威尔场采取行动，那些盯着香甜面包的人自会解决麻烦。 　　下午的时候隔壁商店的莎莉大婶来古董店向老爹换了一些零钞，并谈起了第五皇后大道的税收问题。莎莉大婶的那家店存在的时间比老爹古董店稍短一些，但与其他店家相比绝对是这条街的原住民。 　　几十年前税务还没有这么繁杂，而现今各项税收使得这些小商店主经常抱怨。即使老爹这样不以古董店的经营收入生活的人，也经常和詹金斯谈起每年都会重一些的赋税。 　　至于赋税的去向就很有趣了，一方面三大王国之间并不如詹金斯想象的那么和平，军费开支占比巨大；另一方面，王国的贪腐情况让人担忧，即使女王和议会经常性的发布新的行政命令进行治理，但那些行政命令的效力，和去年的空气保护法案没有太大差别，丝毫看不到作用。 　　老爹因为要去市政厅为商店新一年的各项业务进行报备和注册，同时询问商店的退税问题，所以今天下班的时间稍早了一小时。詹金斯依然记得自己在废弃墓园还有一件恩赐没有找到，于是便在告别了老爹后，直接前往了诺兰市郊。 　　与上个月来这里相比，风景似乎固定在了那个时间点没有改变。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推开只起装饰作用的墓园破栅栏门，角落里克拉克先生的零件和匕首先生的尸体依然躺在那儿。 　　确认了这一点便放心多了，转身想要再去地下的密室看一看，却发现远处又走来了一个人。 　　不，那并不是人，至少在走近后詹金斯才发现那不是人。那只是一具人类尸体的骨架，身上还挂着破旧的布片，踩着雪就这样走进了废弃墓园，像是没有注意到詹金斯一样，在园区内来回行走。 　　“喵～” 　　巧克力表示它不喜欢这东西。 　　来到这个奇幻的世界后，詹金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常见”的亡灵生物。 　　眼前的这一只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因为除了那边匕首先生的尸体以外，墓园中并不存在足以让亡灵复苏的尸体。它更不可能是山另一边的奥古斯都家族墓园的一员，那片古老的墓地拥有死亡的庇佑。除非将尸体运出墓园后施以强大的生命之灵干涉，否则尸体将得到永久的长眠。 　　詹金斯和猫看着那只骷髅旁若无人的在墓园中行走，似乎是想丈量土地。组成它的骨骼呈现出一种坚韧的古灰色，每一处的骨头都完整而洁净。在骨头表面，有若隐若现的符文像是水滴一样的四处游荡，而它的颅骨内包裹着一团淡灰色的东西，那是驱动身体行动的灵魂残片。 　　在詹金斯眼中，这只骷髅体表呈现出极其稀薄的黑色，很难说清楚它究竟来自于何方。虽然知道深入调查这东西会引起麻烦，但这一次他甘愿主动涉足： 　　“这片土地是属于我的！” 　　吝啬的古董店学徒，不允许任何奇怪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土地上。 　　他原本还想隐藏身形跟在那具骷髅后面，但它似乎并不具备视力，即使和詹金斯擦肩而过也没有停留。 　　在墓园中转了一圈后，骷髅停在了埋葬着匕首先生尸体的土堆旁。但只停留了不到半分钟，便转身离开继续行走。 　　根据雪地上足印的判断，它几乎是踏足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随后便从栅栏门离开，沿着来时的路向着远处走去。 　　“我们走！” 　　这这句话是对巧克力说的，但事实上巧克力一直在詹金斯的肩膀上，因此这句话根本没有必要。 　　一人一猫用伪装的形象和毛色远远的缀在骷髅的后面，看着它向着远离诺兰的方向行走。当前进差不多半小时后，到达了一处詹金斯从未来过的枯树林。 　　现在是冬天，没有枝叶的树杈像是巫婆干枯的手指一样伸向四面八方。詹金斯的个子比较高大，不得不低着头用手将那些枯树枝拨开，这同样会导致枝杈上的落雪向下落到头发和脖子里，但幸运的是手指没有因此受伤。 　　这片枯树林的中央有一片小空地，骷髅走到那里便不动了。詹金斯扶着树干露出侧身在远处观察，却看到骷髅忽然转身，黑洞洞的眼眶正好对准了他。 　　“我……不管……你是谁……”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但音色却更像是用指甲剐蹭玻璃，詹金斯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714章 死亡与生命 　　落日的余辉洒满了城市郊外的树林，一人一骷髅对视着，男人心中充满了疑问： 　　“骷髅也会说话吗？它振动的哪个部位才能发出声音？” 　　恩赐者和普通人的常识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骷髅不会说话。 　　“不……不要多管闲事，你找不到我的。” 　　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仍然再继续，詹金斯沉默的站在那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还敢插手我的事情，下一次可没有这么简单。” 　　“……” 　　詹金斯依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也清楚他被人威胁了。警惕的看着那只骷髅，右手已经附着上了火焰。但骷髅最后发出了难听的冷笑后，便一下散做了骨灰，随着晚风消散在了林间。 　　巧克力在詹金斯迈入枯树林时，便因为从枝头掉落的雪而钻进了男人的大衣中。此时更是安静的好像并不存在，这让詹金斯能够更好的判断附近的情况。 　　怀表链并没有颤动，着至少代会着没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他迟疑的从树后走出来，而此时那具骷髅已经差不多完全碎成末消失了。 　　“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 　　面前的土地上忽的多出了数十个小土包，被翻出来的新土冲破雪层的覆盖，甚至还有深色的湿润痕迹。 　　向后一回头，身后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似乎毫无知觉的被包围了。 　　“有趣。” 　　男人轻声说道，而随着他的话语出口，小土包不断的被地底的东西拱起，最终形成新坟样的土堆。挂着烂肉的手和身躯冲破雪和土的束缚重见天日，但更多的则只有光秃秃的骷髅架。 　　略微扫过一眼，这些亡灵生物的数量大概在15至20只左右。每一个手中都拿有简陋的金属武器。那些武器大多是锈蚀的刀剑，但和尸体身上残存的衣服并不匹配。由此看来，尸体们应该是从别处被运到了这里。 　　“让我来想想，刚才的骷髅不能分享视野，但能够通过特殊的方法让制造者知晓附近的大致情况。于是那个胆小的家伙，就把我引导至这个早已布置好的尸体仓库或者陷阱，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大致的猜测就是这样，而真相其实相差并不远。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一时之间恐怕是找不到了，而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这些脏兮兮的东西，今天没有带着手杖，只能赤手空拳的搏斗，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在心中感觉不舒服。 　　传统意义来说，带有神术力量的物品对一切与神明神职相抵触的力量，都有毁灭性的作用。而值得庆幸的是，包含死亡终末在内，所有正神都拥有类似于【庇佑生者】的神职。 　　詹金斯左手拿着手枪，枪中是被祝福的子弹，右拳燃烧着烈焰，嗅着空气中逐渐浓厚的尸体腐臭味道，看向逐渐包围过来的群尸。它们的速度很快，隐隐的能够看出相互配合堵住出路的行动轨迹，这代表着这些亡灵们不是那种简单的炮灰。 　　嘭～ 　　随着第一声枪声的响起，包围成一圈的可怕的亡灵们同时向着詹金斯扑来，他的子弹一击奏效，而身体则是灵巧的跳起来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最后回到原位。 　　右拳上的火焰随着身体的转动，在寒冷的晚风中拉出一条亮丽的火线。随着詹金斯的控制，火焰如同扩散的波纹一样向着四周飞出，直接将最靠近詹金斯的那一圈亡灵点燃。 　　亡灵生物的克星是光和火，这一点就连普通人都知道。詹金斯的火焰更不是凡火，一击之下轻松奏效。 　　他依靠着这个方法，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解决了剩下的大部分亡灵。焦黑的残骨躺满了雪面，空气都好像因为火焰而升温。 　　夕阳西下，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皱着眉头扶着雪面站起身。在他的正前方，一个全身都是焦黑骨头的骷髅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弯刀注视着他。 　　这个亡灵与刚才的所有都不一样，仅仅是精致的武器就能看出其力量的非凡。亡灵生前的身高恐怕超过7尺（约2.13米），而从头骨的破洞和胸骨的裂痕来看，他死前一定遭受了恐怖的折磨。 　　“喵～” 　　猫咪被詹金斯从胸口取出，一下抛到一边的树枝上。它不满的奶声奶气的叫了起来，而詹金斯则集中注意力的看向那个亡灵。 　　夕阳在它的身后露出最后一线残辉，那惨烈的光芒映照在雪面上，向着四面八方折射着刺眼的光芒。骷髅的眼眶中突兀的亮起来两朵蓝色的火花，当它盯着詹金斯看时，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后背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老爹提起过这种现象，我想想……” 　　因为生活在城市中，很难接触到亡灵生物，因此詹金斯对于这方面的知识的学习还不够深入： 　　“想起来了，蓝色的火焰代表着高等亡灵生物，掌握亡灵种族的大部分天赋能力，至少相当于四级的恩赐者。这东西也能人为制造吗？” 　　思考间，初生的高等亡灵已经提着那柄弯刀向着詹金斯冲来。他手中没有武器用来格挡，只能再次甩出自己的火焰，但却意外的被亡灵手中的刀一下劈开。 　　直到这时詹金斯才注意到，那柄刀虽然不是特殊物品，但绝对被仪式特殊处理过。其中一定包含了高等附魔仪式【避火】，这应该是不灭之火的唯一克星。 　　后退的速度不比冲锋的速度快，一个呼吸间两人的距离便不足一尺。弯刀劈开空气砍向詹金斯的臂膀，男人灵巧的进行闪避，同时一拳打在骷髅的左臂上。 　　骨头立刻开始结冰并向着肩骨蔓延，但在延伸到脑袋以前，却因为骷髅眼睛中的蓝色火焰而停止了作用。 　　弯刀向着左侧横扫，刀刃激起的空气震荡甚至让詹金斯的皮肤产生了痛感。而这一次他选择了猛地跳到空中，双腿蜷缩着让弯刀在鞋底唰～的扫过。 　　身体在空中变向，上半身向后倾，双腿一边向上抬一边发力向着前方，口中下意识的低呵： 　　“哈～” 　　他猛力踢出，本来的目标是骷髅的脑袋，但没想到踢到了被冰封起来的那条左臂上。这下可就糟糕了，因为他用力过猛将那些冰踢的粉碎。 　　身体稳稳的落地，而弯刀再次劈了过来。破空声从左侧响起，腰部立刻扭成了几乎要断掉的形状，惊险的再次避开。 　　趁着它的空门大开，脚部用力蹬地身体向前冲，左臂肘部击打在那坚硬的骨头上，右手向上伸一下抓住了那颗骷髅头。 　　轰～的爆鸣声响起，整颗头骨都燃烧了起来。几秒后，再次陷入了永眠的尸体倒在了雪地上，詹金斯则踉跄的后退，一下撞到了枯树上。任凭树上的落雪落了满头也不去理会，身体顺着树干向下滑，坐倒在雪地上，整个人都在那里抽搐。 　　“喵～” 　　猫咪有些担心的从树枝上跳下来走到詹金斯的旁边。男人刚才太过于自信了，他犯下了一个低级错误，那就是活体生物绝对不能直接接触高等亡灵生物的灵魂残片。 　　那是亡灵的核心，蕴含着巨量对于活体有致命性的死亡之灵。而因为接触这东西而遇难，在几百年前被称为“最愚蠢的死法之一”。 　　“喵～” 　　巧克力想用毛茸茸的小脸去蹭詹金斯呈现出灰黑色的右手，但立刻被詹金斯阻止了。他脸色发青，全身无力，但还是鼓足了最后的力气用左手将巧克力推到了一边。 　　青色的气流从左手向着全身蔓延，詹金斯眼看就要不行了。 　　“你……快……” 　　就连舌头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麻木，事实上，如果不是净化蜡烛的火焰依然在体内燃烧，【不死人】恐怕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喵～” 　　巧克力拒绝离开眼前的男人，它绕着树下狼狈的作家走了一圈，用小脸去蹭詹金斯的左手。 　　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从左手流出，这一定是因为欣慰的感情而产生的错觉。 　　死亡之灵在整个身体中蔓延，很快便接触到了心脏的位置。肉眼无法观测的灵缠绕上了心脏，但在彻底使心脏坏死之前，绿色的生命之灵忽然从那个器官中喷涌而出。 　　而表现在体表，则是灰色的气与绿色的气同时从毛孔中渗出。它们纠缠在一起，像是缠斗着的骑士。 　　但死亡之灵终究是无源之水，被生命的力量压迫到了极限。那精纯的可怕的生命在质与量上同时呈现出了压倒的态势，但死亡之灵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平白消亡。 　　詹金斯的意识现在已经处于昏迷与清醒的边缘，眼皮向下低垂，眼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无法辨明。 　　恍惚间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场面： 　　前方，第一次吸收神性时见到的那颗巨大树木和绿意盎然的森林，天空碧蓝而澄清，植物散发着点点翠绿色的光辉，更远处是一片晶莹的圆形湖湖泊，独角兽们在草地上漫步远行； 　　后方，天空被黑色的阴云覆盖着，林立着尖顶墓碑的阴森墓地的湿润泥土中，斜插一柄巨剑，剑柄的装饰是一颗冒着蓝色火焰的骷髅。它嘎嘎～的狂笑着，而墓园的地下伸出了一只只骨爪，亡魂与恶灵在阴暗的天空下游荡。当然，这幅场面比起森林要小很多。 　　而詹金斯此刻就站在这两处截然相反的风景中央，脚下既不是生命也不是亡灵，而是一片由旋转着的齿轮组成的钢之大地。在狂暴的风沙和土黄色的额天空下，灼热的蒸汽从齿轮的缝隙喷出，哐当哐当的巨响在头顶的巨大机械都市中传出。 　　齿轮与蒸汽工业的伟力虽然不是詹金斯记忆中的电气时代可比，但这庞大而秩序的精密结构，看起来却更加的惊人。 　　三种奇异的幻象只持续了片刻便消失了，此时正是死亡被生命打得节节败退的时间点。詹金斯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被倒吊在树下的下午，虽然【不死人】的存在让他不会永恒的堕入死亡的深渊，但这一次他又一次的窥探到了死亡的些许秘密。 　　虽然那深奥的知识与隐秘无法被理解和完全记忆，但一瞬间的感受却深刻的印在了心底中。死亡之灵趁机介入，将自身融入了这浅薄的理解中。 　　知识凝聚核心，隐秘铸造框架，思想干涉现实—— 　　全新的力量在这一刻诞生！ 　　模糊的恢复意识，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情。猫咪依然担心的蹭着詹金斯的手，这给了他很大的安慰。踉踉跄跄的返回大路时，恰好碰到了返回城区的马车，车夫很热情的将他搀扶到车上。 　　直到返回教会的时候，他依然全身酸痛。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险些摔倒。詹金斯身上虽然没有镜子，但从车夫担忧的表情中也能知道自己的脸色很差。 　　教堂的守卫一下便注意到了詹金斯，慌忙的走下台阶想要搀扶他，但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占卜者奥黛丽小姐的马车恰好也在此时停下了，女人走下马车后，便自然的拉起了詹金斯的胳膊，然后用眼神示意守卫赶快去通知教堂里的其他人。 　　詹金斯本人就是本市最好的治疗者之一，他在回来的路上也已经尝试着进行治疗了。但身体的酸痛似乎并不是病症，而只是简单的肌肉疲劳，对于这一点只能依靠自然恢复。 　　守密人史密斯先生亲自对詹金斯进行了身体检查，除了过度疲劳以外，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体有任何的异样。其他人的检查结果也是相同的，这才让匆忙从办公室赶来的贝凡娜小姐放下心来。 　　在检查期间，詹金斯断断续续的告诉了众人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他去墓园只是为了视察自己的土地，同时检查一下奥古斯都家族墓园的维修情况，因此不需要隐瞒任何事情。 第715章 强者的道路 　　在的到了詹金斯的情报以后，教会的小队很快便根据描述，出发找到了发生战斗的枯树林，并取回了雪中残留的骨头以及那只高等亡灵的全部遗体。这些东西将被进行更严格的检查和占卜，以确定这件事的发生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虽然看起来很凄惨，但詹金斯实际上非但没有损失，还获得了新的能力——【接触死亡（红色武斗）】。贝凡娜小姐和奥黛丽小姐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吃惊的样子完全相同，就好像听到了明天神灵会造访教堂并吃晚饭一样。 　　这项能力虽然罕见但几乎所有的恩赐者都听闻过，它的获得渠道只有一条，那就是只有真正接触过死亡的人，才能够在生与死的空隙中获得这样的奖赏。 　　这是生者能够获得的来自死亡的最大奖励，是那些真正直面过最大恐惧的人，在悬崖的边缘看到的风景。 　　而说起具体的作用，【接触死亡】能够让拥有者从此不受亡灵生物敌视，不会受到死亡之灵的侵害，同时在使用亡灵类的物品、仪式或者能力时，获得更大的加成。甚至只要对某个生物具有敌意并进行攻击，哪怕只是拳击，都将附带微弱的亡灵的力量。 　　按照詹金斯的看法，其实就是以后所有攻击都会附带亡灵元素伤害，他是这样理解的。 　　而更重要的是，掌握这种能力后，从事任何与死亡有关的事情，都能产生积累灵的效果——比如守墓、埋葬、敛容以及杀戮。 　　就比如现在的詹金斯，如果再次用手掌去触碰高等亡灵的灵魂残片，那么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这是【死亡与终末教会】中所有守墓人梦寐以求的能力，甚至有传言认为，【接触死亡】是是通往守墓人路途更远处的钥匙。 　　“我想，我的灵魂本源能力【生命之息】救了我一命，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因此才会出现这种能力。” 　　他自己这样解释道，他也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但贝凡娜小姐和奥黛丽小姐则持着不同的看法。 　　让修女搀扶着自称已经全部恢复的詹金斯去休息，办公室中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不同信仰的女人。贝凡娜小姐刚想询问对方来此的目的，却被奥黛丽小姐的下一句话吓到了： 　　“他大概是第一个持有亡灵类能力的精灵血脉继承者。” 　　“你都知道什么？” 　　门嘭～的一声关上，窗帘自动放下，金色的神术符文瞬间变布满了墙壁。奥黛丽小姐被贝凡娜小姐强硬的抓住了手腕，后者眼睛中不再是面对詹金斯时的温柔，而是几乎犹如实质的厉芒。 　　“我知道詹金斯是精灵血脉的继承者。而且，还是密德尔顿家族血脉中最古老神圣的一支。抱歉，能不要这么用力吗？我感觉似乎听到我的腕骨断掉了。” 　　即使她这样说，贝凡娜小姐依然没有放手。现在是贤者教会内部，就算她暴起杀人，也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你不需要惊慌，贝凡娜。仔细想想，只要熟知詹金斯和精灵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他自身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状，但你和老爹依然从他的本源能力和日常的细节中看出了这一点，不是吗？既然你们能够做到，我当然也能做到。” 　　“你还知道什么？” 　　世界树祭祀的事情其实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与此不知因果关系的未成形的树苗。 　　要知道，密德尔顿家族拥有的祭祀血脉稀薄到了几乎没有的地步，特别是到了这个纪元，家族的后裔除了年轻和长寿以外，没有表现出过任何的异状。而詹金斯不同寻常的血脉返祖与奇异的灵魂本源之间的关系很难判明，也许是血脉的力量影响了灵魂，从而产生了这样的能力；也许是灵魂的力量重新激活了血脉，才让密德尔顿的秘密重见天日。 　　但不论如何，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可恶的异教徒们知道。即使眼前的女人的身份再敏感，也不能让她带着这个秘密离开教堂。 　　“重要的不是我知道什么，而是我想做些什么。” 　　奥黛丽小姐轻声说道。 　　不在乎被捏断的手腕，俯身向前，在贝凡娜小姐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单词，后者绿色的眸子里瞳孔紧缩，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确定要走这样的路？如果失败，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就连教会都没有计划着詹金斯能够得到……” 　　她松开了奥黛丽小姐的手腕，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占卜家委婉的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些粉末抹在手腕处。 　　虽然不及让詹金斯治疗那么有效，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受到骨头断掉的影响。 　　“我当然知道，但我并不是第一尝试这条路的人，而过往的成功者也的确证明了，这是真实可行的。” 　　“疯子。” 　　贝凡娜小姐评价道，“只有疯子才会进行这样的赌博，以你的资质，其实可以选择的路很多。” 　　“但只有这一条路能够走得最远。贝凡娜，你已经是半神了，应该知道在跨越这一步时的选择是多么的重要。我不像亚……不像我的朋友那样，能够用极大的毅力和智慧开辟新的道路，也不想像你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永远困在看似强大的境界。现在机会已经出现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抓住呢？” 　　她在无意中透漏了一条很惊悚的消息，可惜只有被遗落在沙发上的巧克力能够听到。它在等待詹金斯回来接它，否则这只猫发誓自己会非常生气。 　　“我的选择没有错。” 　　奥黛丽小姐重复道，“特别是真正了解了詹金斯以后，他并不是生而不凡，他是注定不凡。我可以将我的所有献给他，只为了换取那一线的机会。” 　　“哼～” 　　贝凡娜小姐发出了很不淑女的声音，抱着肩膀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墙壁上的金色神术符文消散，窗帘也重新拉了起来。 　　房间内的火药味在眨眼之间消散，刚才的一切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外面已经是黑夜了，但房间充满了温暖的光明。 　　PS：记录：能力位剩二。 第716章 王室狩猎 　　在光明下的是两位充满了魅力的年轻女士，同样的长发不同的发色，同样的漂亮眼睛但不同的表情——但至少奥黛丽和贝凡娜已经明白，二者的目的是相同的。 　　沉默了一会儿，占卜者重新问道： 　　“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现在的情况是，身为世界树看守者、伟大主宰【繁花之主】祭祀的后裔，詹金斯居然拥有了亡灵类的能力，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也注意到了沙发上正在生气的猫，正想着一会儿将它送回去。 　　“这意味着詹金斯不是纯血精灵，他的人类血统同样强大。” 　　贝凡娜小姐嘲讽的说道。 　　“你还不能信任我吗，贝凡娜？我们都知道，精灵祭祀的血脉注定了那具身体不能接触死亡。” 　　占卜者依然平静。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既然不是因为肉体，那么就是因为灵魂。詹金斯灵魂的强大甚至强过了尚未完全觉醒的血脉，并压倒性的改写了身体的规则。这并不稀奇，他的灵魂强大，我们从他第一次遇到诡物时就意识到了。” 　　“我只不过是想再次确认这一点。” 　　占卜者露出了委婉的笑容，她是在试探，试探贤者教会究竟对詹金斯了解多少。而现在看来，他们并不知道灵魂强大的真正原因，是复数救世者徽记的支撑。 　　这就足够了，虽然之后应付奥利弗老爹的质问会更加困难，但她对于目前的情况很满意。 　　“抱歉，我把我的猫落在这里了！” 　　首先是敲门声，然后是詹金斯沉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内的女人们默契的停止了敏感的谈话，贝凡娜小姐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奥黛丽小姐坐下来装作在逗猫。 　　“请进。” 　　“抱歉，我把巧克力落在这里了！” 　　男人不好意思的推开门，对着自己这两位名义上的老师抱歉的点点头，然后捉起沙发上阴郁着脸的猫，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老爹会在近期找你谈话。” 　　望着詹金斯消失的背影，贝凡娜小姐威胁着奥黛丽小姐。 　　“我知道，但请不要用‘谈话’这个单词，这会让我想起童年时代，在老爹那里短暂学习三个月的经历。” 　　因为“身受重伤”，帕罗德主教便安排詹金斯今晚在教堂过夜，明天一早再离开。当时詹金斯正忙于哄生气的巧克力，所以便没有拒绝。 　　他没有再去惹其他的事情，而是早早的返回房间休息。因为今天是周二，所以意识很快便被投影到了鲁恩。 　　“你很少会迟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依然是王宫中属于三王女的书房，温暖明亮的室内与窗外落雪的夜晚截然不同。也许是因为明天就要出发进行王室狩猎，斯图亚特小姐少见的没有伏在书桌前，处理那些令人烦恼的数学题。 　　“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亡灵，然后我犯下了一个大错误……不用担心，我没事。” 　　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朋友们担心，所以便隐去了受重伤的事情，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这件事。 　　鲁恩市最近也发生了一些大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有关A-01-1-8322【雪人军团】出现的传闻得到了证实。远离中央城市的小村庄已经受害，甚至有一个小村庄被整体的转化成了雪人。 　　以目前的情况估计，这一次出现的雪人数量已经超过了四位数字，这完全能够称得上是国家的灾难。 　　正神教会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处理，并将事情通报给了国王萨尔西二世。宫中的仆人将偷听到的内容告诉斯图亚特小姐时，她也非常惊讶，毕竟女孩从未想到过灾难距离自己这么近。 　　“没关系，现在雪人军团已经让驻守鲁恩的三名半神驱赶到了更遥远的北方，临近海怪【肯塔亚】出没的大冰盖附近，我想城市不会因此受灾。” 　　亚莉克希亚补充道。 　　“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现在教会似乎还没有通报情况。” 　　茱莉亚替斯图亚特小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昨晚我亲眼看到的。” 　　一边说着，女孩一边歪着头端起茶杯冲着詹金斯眨眨眼，后者有种巧克力的小爪子在胸前乱蹬的错觉。 　　皇家狩猎将在鲁恩市东方的皇家猎场进行，虽说是猎场，但根据从斯图亚特小姐那里得到的地图来看，称为一整块平原也可以。 　　因为猎场的面积实在是太大，因此狩猎会圈定固定的位置。而每一年的位置都不一样，就连斯图亚特小姐都没有办法提前得知今年的位置。 　　冬天的猎物稀少，所以在狩猎开始前，王室的仆人们会将一些野生动物放生到猎场范围内。而参加狩猎的王室成员、大小贵族们，将在这个狩猎范围内自由活动，在最后一天前往指定位置集合，并相互夸耀各自的猎物。 　　这其中并不存在愚蠢的评比和计分，所有人各评本领进行活动。但女士们最后不论抓到了什么，都会得到众人的夸奖，而收获最少的男性则会被嘲笑一整年——也可能是好多年。 　　其中斯图亚特王室的要求格外严格，未成年的王女们不受限制，但男性成员不论年龄，只要参与狩猎，那么就必须交出至少1200磅（约合544.3千克）的猎物。 　　如果是在夏天，可能一头熊或者一头大一些的野猪就够了，但冬天能够找到的只有雪兔、乌鸦之类的小动物。 　　国王陛下不会对未满足要求的儿子们进行任何惩罚，因为仅仅是失败，就足够让他们感到羞耻。这是斯图亚特王室的特色，也是培养继承人的一个过程。 　　因此，斯图亚特小姐在接下的几天的任何很简单，就是找一个安全些的地方，当作冬季野营一样，开心而快乐的度过三天。只要她能平安返回，这次狩猎活动就是非常圆满的。 　　“但……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詹金斯心中的一个角落小声的嘀咕着。 第717章 分开的饼干 　　因为还有事情要和亚莉克希亚说，这一次詹金斯在返回诺兰后，掐着时间又返回，出现在了矮个儿女士返回住所的马车上。此时马车已经驶出了王宫，詹金斯也可以掀开窗帘看向外面。 　　主干道上路灯明亮，今晚罕见的没有下雪，但每根路灯杆下都有一堆一堆的积雪。车轮碾压雪层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十分富有节奏感，但詹金斯并不能肯定，这是否是因为车辆老化而造成的响声。 　　“当然不会这么顺利，我已经查到了，多洛丽丝的几位哥哥蠢蠢欲动，至少有一位肯定会趁着这次的机会做些什么。那真是个蠢蛋，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亚莉克希亚回答了詹金斯的猜疑。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明明我们的朋友根本没有触摸璀璨王冠的意思，为何他们还是视她为威胁？”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的朋友，究竟掌握着怎样的力量……别露出那种吃惊的表情，我所指的并不是个体的力量，而是包含势力、关系、权利等在内的力量。”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詹金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刺骨的夜风吹在脸上，让脸颊有些刺痛，但这样能够帮助他保持清醒。温暖的室内的确舒服，但待久了难免会感觉到燥热： 　　“一方面，斯图亚特小姐的哥哥们恐惧这股力量；另一方面，他们又贪图这些力量；而最关键的一点是，现在的斯图亚特小姐无心王冠，但并不代表着以后也是相同。人心是很善变的东西，也许她会忽然间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而改变主意。” 　　这是詹金斯的总结，人类的权利斗争不过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所以说，我喜欢和你进行谈话，你永远能够猜到我正在想什么。猜猜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说着，她俯身向前几乎要贴到詹金斯的脸上，漂亮的眼眸中仿佛有耀眼的灵光在闪烁。巧克力对此非常不满，因为它正趴在詹金斯的膝盖上，亚莉克希亚的动作压缩了它的活动空间。 　　“嗯……” 　　经过了在火车上那个令人尴尬的夜晚事件，他在某方面的进步实在是令人惊叹，就比如现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说。” 　　女人露出了令人陶醉的笑容，什么也没有做，收回身体坐回到詹金斯的对面。她一直盯着詹金斯的眼睛，直到詹金斯因为不好意思而主动的再次向外看去。 　　亚莉克希亚知道，自己喜欢面前的男人，而男人也是，只是他不知道或者不愿意承认。 　　“有关诺兰市出现亡灵的事情，你还需要多注意。既然你认为那些骷髅和诡物有关，那么这件事就可能有些严重了。能够制造亡灵类生物的诡物的确不少，但一次性制造这么多，甚至还出现了高等亡灵族，那么除非物品没有被正神教会记录，否则我可以将范围限定在一些堪称‘灾难’的东西上。鲁恩市的黑市出现过一件针对亡灵的武器，我想我可以和多洛丽丝一起将它买下来。” 　　“不，不要这么麻烦。” 　　上次吸血种事件，多亏了斯图亚特小姐的【吸血克星】，这次如果还要她们帮助，那么詹金斯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这不算麻烦。你不是也将B-03-01-8383【秘藏的恐惧酒杯】与我们分享了吗？这很公平。” 　　詹金斯愣了一下，然后惊疑的看着她：“公平？直到现在，你依然将我们之间的友情，用交易的数值来计算吗？” 　　他本想开一个玩笑，但这个玩笑可能有些过分了。亚莉克希亚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车厢内的气氛徒然一紧。 　　她再次探身，但这一次两人的脸部真的接触了。吻毕，她看着詹金斯红着脸用手抹着嘴唇，讽刺的问道： 　　“现在你能够感觉到我是如何‘量化’我们之间的‘友情’了吗？” 　　“嗯。” 　　詹金斯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因此回答问题时有些心不在焉。他忽然意识到，似乎每一次和女士们接吻，他都是被动的那一方，这可有些不对劲。 　　“但……” 　　如果说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身边的女性朋友心存好感，那么肆意的接吻还能推脱为不懂事。但意识到这件事以后，还这样与她们相处真的是正确的吗？ 　　远在诺兰的海瑟薇与布莱妮，近在鲁恩的亚莉克希亚，明明知道自己和三位女士的想法，但依然不改变相处方式。 　　“难道我也是那种所谓的花花公子？” 　　他惊讶的想到，担忧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欺骗感情的人。 　　“喵呜～” 　　猫咪发出威吓的声音，但此时的两个人类都没有这个心思去注意这只可爱的小动物。巧克力伸出前爪在詹金斯的手背上扒了一下，希望引起詹金斯的主意，但它显然失败了。 　　“你不需要为这件事烦恼。” 　　亚莉克希亚的声音又忽然响起，像是读心一样的接上了詹金斯的心理活动。 　　“嗯？” 　　“不需要担心，一点也不需要担心。你需要注视更远处的地方，我知道你一直都有自己的目标。至于近处……” 　　她从身边的小盘子中取出一块饼干，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快要撒泼的猫。巧克力狐疑的看了一眼，没有接过来，于是詹金斯将那块饼干从亚莉克希亚手中拿过来，它这才接受。 　　“看到我做的事情了吗？” 　　“……” 　　这样的谈话实在是太累了，詹金斯不得不承认，他根本没有听懂。 　　亚莉克希亚歪着头看向詹金斯，然后将剩下的那半块饼干放进自己的嘴巴里。 　　眼睛眯了起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她就是想让詹金斯的看不懂。她的爱情观非常独特，但就算再怎么“大方”的愿意“分享”，亚莉克希亚现在也只是个凡人女性而已，这是少有的感性稍稍压倒理性的时刻。 　　“真是个傻瓜！” 　　至于这究竟是詹金斯，或是亚莉克希亚，是巧克力的心理活动，没有人能够得到答案。 　　PS：计算错误。6/49章升级后5个气泡（沙漠诡境1个，升级4个）。幻影-1，奏者-1，接触死亡-1。 　　现在剩两个。 第718章 亚莉克希亚的花 　　回到亚莉克希亚的住所以后，她还告诉了詹金斯她离开城市的这两周真正的原因。 　　拜访冰原上的原住民当然不是谎言，但那只是目的的一部分。事实上，她只在原住民的村落中停留了一天，随后便向着更北方出发了。 　　“所以，你究竟去做什么了？”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椅子很软和，但可惜投影状态下的感官有些迟钝。 　　“为了这个。” 　　在建筑物中的谈话进行之前，她曾去自己的卧房取了一只红色的漆木盒，现在那只盒子被交到了詹金斯的手中。 　　这本来是一只首饰盒，詹金斯见过亚莉克希亚的一条红宝石项链被存放在里面。但现在里面是一朵冰制的花苞，在打开的瞬间，白色的寒气从盒子中溢出来，像是有人在里面放了干冰。 　　“小心一些。” 　　亚莉克希亚提醒道。 　　“我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火焰驱逐了在噼啪～声中蔓延到手掌上的冰层，那些冰晶转瞬间就融化了。这只匣子已经被改造的能够抑制寒气外流，但打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泄露了那庞大的能量。 　　“这真是一个艺术品。” 　　詹金斯对着那朵花苞感叹道，他本以为自己那朵已经生长到倒数第二阶段的幻想花是最美丽的花，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盒子内的东西简直拥有吸引人们视线的能力，那种由自然形成的美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模仿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编号物品？还是特殊的植物？” 　　他问道。 　　“一种特殊的植物，九叶冰晶花。” 　　“从未有听说过。”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将巧克力伸过来的小爪子拨到一旁。以花苞的温度来看，猫咪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完全有可能立刻并冻成冰棍。 　　“如果你听说过，那么我才会惊讶。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植物，本纪元甚至没有任何出现记录。它只能发挥一次作用，那就是在成熟后被风吹拂的那一瞬间。这朵花的极寒会完全的融入到第一阵风中，而那阵风，会冰封沿途遇到的任何东西，没有意外。如果位置和时间合适，拿着这朵花站在大路西海岸向东吹拂，能够冰封住半个大陆。” 　　“哦，这还真是厉害。亚莉克希亚，你真是幸运，能够找到这种东西。” 　　他感叹道，仍然在欣赏那精巧的花苞结构。肉眼能够看到一些细微的纹路在花苞的内侧浮现，但并不清晰，想来当开花后，这些纹路才能够完全的显现出来。 　　“不，这不是幸运。事实上……这朵花是我十年前栽种的。” 　　说完便看向詹金斯的表情，后者挑了一下眉毛，“那也足够幸运，十年时间就让这朵花生长到这种地步，我想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他本来想要警告面前的朋友，不要将这么危险的东西用在危险的途径上。但转念一想，这么做会显得不信任她，而且亚莉克希亚本性良善，是个不亚于自己的好人，这点事情就不用叮嘱了。 　　“哦，是这样吗？” 　　詹金斯此时的想法非常好懂，所以女人才会在心中这样问道。 　　进行狩猎的一行人将会在明天早晨出发，并在下午正式到达狩猎场。詹金斯会在明晚结束了晚课和格斗课程后再来看一眼，虽然时间会有些晚，但女孩们都承诺会等他。 　　“那不是我们的，不要乱碰。” 　　他再次警告了对于花苞很感兴趣的巧克力，这才带着它返回了诺兰。 　　詹金斯最近才发现，自从自己将幻想花用卖花女的肥料生长到目前的生长阶段，巧克力好像知道价值一般，便不对教会中花园中的那些种子感兴趣了。 　　虽然偶尔还会像是巡视领地一样溜达两圈，但这显然不如以前那样没事就卧在旁边。 　　詹金斯将此理解为巧克力喜新忘旧，已经厌倦了那些有趣的种子。身为一只幼猫，它能够长时间的对某件事情或物品感兴趣才是稀奇的事情。 　　就像周三的早晨，巧克力原本还在像往常一样，用爪子抓挠仅存的那枚银色的金属块，但一转眼的功夫，居然从詹金斯的大衣口袋中将那枚恩赐座钟的指针叼了出来，并用后者拼命的敲击前者。 　　他将指针带在身上，是想让亚莉克希亚帮忙看看它能够做些什么，但昨天谈的事情太多便不小心忘记了。没想到这只猫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但为了防止指针或者金属块受损，他还是从猫爪下将其夺了回来。 　　有关昨晚事情的调查完全没有进展，教会不论通过什么办法都无法查找到那些亡灵生物的具体来源。但也因为这一点，教会在调查过程中终于注意到了近两个月，发生在城市周边的亡灵目击事件。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两件事有关联，但既然都涉及到了不应该出现在城市中的亡灵，那么迟早会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老爹将昨天傍晚的事情，归咎于詹金斯鲁莽的采取行动。如果他不对那只骷髅进行跟踪，那么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他再次强调了安全的重要性，并希望他以后不要像猫一样的好奇。 　　“喵～” 　　原本昏昏欲睡的巧克力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自己，便抬起头向周围看。见两个男人还在谈话，又重新趴了下来。 　　城市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与安宁，这也意味着詹金斯在日常中碰到意外的概率大大降低。 　　由于周二傍晚的意外，詹金斯夜晚留宿在了教堂。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得不在周三中午时，才能返回圣乔治大街将邮箱中信件取了出来。 　　将惯常的读者来信留在家中，其他的信则放在大衣外侧的大口袋中，一边走一边读。 　　漫步在烟雾缭绕的冬季喧嚣街头，行人和马车在身边川流而过，墙壁上的蒸汽管道迎着微弱的阳光闪烁光泽，而年轻的男人拿着自己的信，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第719章 花和死 　　詹金斯翻看的第一封信是来自银茉莉歌剧团。因为在旅行进行之前，海瑟薇便已经将为歌剧所做的乐曲交给了内利先生，所以在经过半个月的磨合以及修改后，共五幕的歌剧《蒸汽列车杀人案》终于能够被搬上舞台。 　　内利先生寄信过来，是想要邀请詹金斯和海瑟薇，于周日的上午在歌剧院观看他们的预演，并给出相应的指导意见，这是很隆重的事情，因为记者和评论家也会到。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问题是海瑟薇极有可能邀请布莱妮一起去，而詹金斯一直在避免再次见到这位金发的姑娘。 　　“这件事早晚都要解决。” 　　他对自己说道，在五岔路口停了一下，让过飞驰的马车，转而向着东边的那条街继续走。与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擦肩而过，他将那封信收到了口袋里，然后返身拦下了女孩，用很高的价格买下了一朵玫瑰。 　　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怕这种小姑娘了，但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却好像患上了“遇到卖花女就一定要帮助她们”的病症。 　　这虽然也是不健康的心理状况，但总比害怕要好一些。而且他稍显病态的行为可以被归类为做善事，除了有害钱包以外，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拿着那朵蔫败的 红色玫瑰花继续向前走，现在是中午，所以早晨的花当然会变成这样。他的手不断向着那朵花输送生命之灵，擦肩而过的人当然看不到花的变化，但如果能够持续观察一条街的距离，一定能够发现它惊人的复苏。 　　这条街上行人如织，各色人物从詹金斯的身边经过，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他手中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在这种季节，很难看到这样鲜艳的花朵。 　　他看了一眼怀表，距离中午的休息时间结束还有很长空闲，他不需要走的很快，于是便又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来看。 　　这是一封很让人心情愉悦的信件，寄信人是书商布罗先生。他向詹金斯宣布了《冰雪奇缘》发布两天的销售情况，而用深蓝色的墨水写在纸上的那个小小的数字非常惊人，即使詹金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由他带给这个世界的“新知识”能够通过额头贤者之吻，带给他微量的灵。而从周一开始，虚空中的灵汇入身体的感觉一直没有间断，他从那时就是知道新书不会失败。 　　“也就是说，我在第一个月就能拿到……哦，真是一大笔钱。” 　　不会有人嫌弃自己手中的金镑，詹金斯也是一样。他计划着在那笔钱到手后，将其中的一部分像往常一样捐献出去，因为他一直认为“文抄”部分的所得不应该归属于他。 　　而剩下的绝大部分依然要进入他的口袋，毕竟那些故事是他带给了这个世界，而且润色、改编和修改可是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先生，抱歉打扰。” 　　正在思索间，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位中年绅士，拄着手杖快步穿过街道，追赶上了还在继续向前的詹金斯。 　　“抱歉打扰，呼～先生，请问你手里的这朵花是在哪里买到的？” 　　他气喘吁吁的喘了几口，才能完整的说出话。但表情尴尬，想来也是不擅长和陌生人搭讪。冬季寒冷，说话时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喷出，他又抱歉的对詹金斯笑了笑。 　　“这个吗？这是……” 　　他还真的没法解释： 　　“这是从那边的一位卖花的小姑娘手中买到的。如果你需要，那么就拿去吧。” 　　说完，便塞到了中年人的手中。他拿着花也没有用，毕竟巧克力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这怎么好意思呢？您刚才花了多少钱，我可……” 　　“哦，先生，您不需要给我钱，请安心的拿着它吧。既然你能够从马车上走下来，越过半条街追上我，那么这朵花一定对你有很重要的作用。请拿走它吧，祝你成功！” 　　说完，还冲着男人眨眨眼。中年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结过詹金斯手中的花，摘下手套和詹金斯握手道别。 　　看着男人返回自己的马车，詹金斯转过身继续上路。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他小声的用记忆中的古老文字说出这句话，然后又嗅了嗅刚才拿着花的那只手，但什么气味也没有闻到。 　　“我就知道，那只是比喻而已。” 　　这本来只是日常中的一件小事，就好像中午路过了某个巷口，夜晚遛猫时碰到了非法集会一样，半小时后就会完全忘记。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小事，在五个小时后的傍晚引发了意外。 　　那时已经五点了，送走了刚才的客人，老爹趴在柜台前记账，詹金斯则将刚才翻出来的箱子重新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件事就可以下班了，他打算直接去教堂就餐，然后开始今晚的课程。 　　叮当～ 　　“欢迎……哦，宾西队长？欢迎光临。”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拿墙壁上的外套：“我马上就走，您要是有涉密的事情要和老爹谈，可以稍等一会儿。” 　　“不，詹金斯，我是来找你的。” 　　他说着走向了柜台，詹金斯跟随在后面。男人摘下帽子，抖了抖帽檐的雪，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崭新显然是刚冲洗出来的。 　　“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的背景是红色的地毯，但因为被血液浸透而呈现乌黑的斑痕。中午赠送花朵的那个中年男人睁大了眼睛看向镜头，也仿佛正看着照片外的老爹和詹金斯。他显然已经死了，因为脖子下面什么都没有，这种死法实在是令人胆寒。 　　“是的……我中午和他见了一面。” 　　詹金斯点点头，但有些迟疑。既然是宾西队长来找他核实情况，而非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察，那么就说明这不是简单的谋杀案件。 　　“这件事有问题吗？” 　　詹金斯能够想到的事情，老爹自然也能想到。 第720章 斯坦家的惨案 　　商店内温暖而舒适，詹金斯的却感觉非常难受。他希望自己送花的行为和男人的死并没有关系，否则那就太糟糕了。 　　宾西队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问题很大。这个男人的名字是辛维克·斯坦，是居住在城东的一位大商人。今天他邀请了一位漂亮的女士来家里做客，两人在书房中停留了很久。 　　这期间仆人们什么也没有听到，但他们留在房间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大概是两小时前，家养的宠物犬不住的朝着书房吼叫，仆人们才大胆的进去查看，只发现了斯坦先生的头颅……可怜的女仆啊，我刚才那边回来，她真是怕极了。” 　　“女人和尸体的其他部分呢？被人掳走了？” 　　詹金斯急忙问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解释。”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于是重新戴上帽子招呼詹金斯一同离开： 　　“抱歉詹金斯，现在需要你和我一起前往案发现场确认一些事情。不会耽误很长时间，一会儿教会的马车会直接将你送回到教堂，我知道你还有晚课。” 　　“这件事与诡物或者特殊物品有关吗？” 　　詹金斯点头同意，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目前没有发现这种迹象。” 　　说着，他又冲老爹说道：“我和詹金斯一同离开，向贤者发誓，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我觉得你应该更注意自己的安全。” 　　老爹在心里嘀咕道，然后将两人一猫赶了出去。 　　宾西队长没有将那张断头照片拿走，它依然斜放在柜台上。老爹皱着眉头看向照片中死不瞑目的男人，但也是没有猜测是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奥黛丽，你占卜一下这件事。不要起因、结果和过程，我只想知道消失的女人的姓名。” 　　奥黛丽小姐在五点半的时候，主动来古董店进行与老爹的谈话。她刚推开门就听到了这样的要求，没有询问原因，立刻就开始着手准备。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这还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老爹轻声感叹。 　　（巧克力甩尾巴中……） 　　事发地点距离紧邻码头区的老爹古董店有些远，詹金斯和宾西队长用了半个小时才跨越大半个城市来到那位斯坦先生的家。 　　他应该是一位相当成功的大商人，因为那栋房子居然像是庄园一样，有着面积不小的花园。建筑物分为三层，占地超过詹金斯家的三倍，家中的仆人更是超过了两位数。 　　而此时那些仆人们正战战兢兢的站立在门厅的墙边等待着，在建筑物中活跃的都是穿着制服的警探和警员。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冒牌货色，比如詹金斯和宾西队长。 　　“这套衣服有些太小了，我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掐着我的手腕。” 　　他一边整理袖口的纽扣一边跟着宾西队长走向二楼，期间还不得不躲避一群急匆匆从三楼走下来的警官。但那些警官显然也不是真正的警察，其中的不少人詹金斯曾见过，那是死亡终末教会的守墓人。 　　书房位于建筑物的二楼，从楼梯口走上来后，沿着走廊走向左手边第三扇门，就是案发的地点。此时那扇门敞开着，年轻的警员站在门口监管着进出的人们。 　　他显然认识宾西队长，或者说认识宾西队长肩膀上的星，点点头便让他们走了进去。 　　“这间书房的隔音非常好，关上门以后外面很难听到声音……看这里。” 　　此时可怜的斯坦先生的头颅已经被移走了，地毯被卷起来移到了一旁，方便警察们将尸体痕迹固定线画出。头颅的位置接近一旁的钢琴，而钢琴的琴盖是打开的，椅子被稍稍拉远了一些。 　　室内看不到搏斗的痕迹，一切应该发生的很快。 　　“其实我很好奇，您是怎么找到我的？毕竟我和这件事的联系很小。” 　　詹金斯随意的看向两边，轻声的问道。 　　“因为除了丢失的尸体以外，这里消失不见的还有一件东西——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仆人们对这朵花的印象非常深刻，冬季很难见到这样鲜艳的花，而且死者将其带回家以后，也没有任何的蔫败。” 　　“所以，你们是根据花找到我的？” 　　“是的，当时赶车的仆人认识你，他在报纸上见到过你的照片。而且，根据描述只可能是你，诺兰教区有这样本领的，还能是谁呢？” 　　宾西队长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这样糟糕的事情和詹金斯联系在一起，丝毫也不奇怪。 　　虽然看上去是警官们在查案，但此时房间内的居然都是恩赐者。他们分别来自【星空与均衡教会】、【知识与书籍教会】以及【死亡与终末教会】，死者信仰正神【万象星空】，这片地区归属贤者教会管辖，而涉及超凡的死亡案件，一般都会请死亡终末的信徒帮助处理尸体，防止因为超凡力量影响造成尸体异变。 　　来自其他教会的领队因为这半年来各种各样的事件，也都认识詹金斯，简单的握手就算是打过招呼。而宾西队长唤来詹金斯，就是为了确定那朵花的事情。 　　“可以确定这件事有超凡力量的参与，有人在事发前后，目击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在这一片街区的屋顶上跳跃，那显然不是人类。现在的疑问是，为什么你的那朵花也和女人与尸体一起消失了。也许是看它漂亮，所以凶手将它拿走了，但这样的概率很小。” 　　“我明白。” 　　詹金斯点头，然后将自己对那朵花的处理简单的叙述了一遍。这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不过是给予了枯死的玫瑰新的生命。 　　宾西队长又让人找来了一朵新的玫瑰，让詹金斯像是中午一样的复苏，然后带入现场进行模拟。死亡与终末教会的通灵者暂时性的唤回了斯坦先生的灵魂，但那个灵魂意识模糊而且拒绝配合说出凶手的模样。只有在见到这朵艳红的玫瑰时，那种随时可能会堕落成恶灵的趋势才会稍稍缓解。 第721章 短暂的平淡 　　这件事之后的调查就和詹金斯无关了，暂时无关，宾西队长也信守诺言的让马车将詹金斯送回了教堂。他和巧克力很幸运的赶上了吃饭的时间，今晚的鱼子酱沙拉非常好吃，只是詹金斯不是很喜欢其中的莴苣切丝。 　　在晚课开始前，帕罗德主教找到詹金斯和他说了些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教会希望他能够针对“法布里骗局”再次进行一次公开的演讲。演讲的地点就在教堂，而演讲的对象是所有的贤者信徒。 　　他不需要讲述非常深奥的事情，只是再次将年末时的演讲内容再说一遍。 　　“人们渴望听到你的声音，詹金斯。” 　　老主教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作为鼓励： 　　“现在法布里骗局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本地的采矿业甚至找不到投资人，这在以前可是不可想象的。现在去告诉民众吧，詹金斯，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样的演讲并不困难，至少不会比夜晚的算术课困难。今晚的天气很好，因此来上夜课的人也很多。讲课内容再次回到了最简单的十以内的加减法，而他悲哀的看到，不少熟面孔再次出现在了课堂里。 　　之后的格斗课程也还是老样子，詹金斯全称都在被迫格挡。贝凡娜小姐听说他昨天傍晚，与那只高等亡灵生物战斗时使用了格斗技巧，便让詹金斯再做一次。 　　他像是昨天一样的高高跳起蜷缩着双腿，在身体快要到达最高点时猛地踢向前方。但这一次这一招没有奏效，站在被攻击位置的贝凡娜小姐一个转身将右腿甩出，直接就踢到了詹金斯的腰部。 　　她显然手下留情了，詹金斯只是从空中摔了下来，本身没有受到伤害，而女人这样警告道： 　　“在近身战斗时要避免双腿离开大地，力量来自脚下。虽然我们都不是传说中的泰坦之子，但在发力的同时，大地是最初之力的源泉……” 　　“我明白，格斗中的浮空，就意味着被对手无限连击。” 　　他在心中吐槽着，站起身看贝凡娜小姐演示破解刚才那一招的精髓。 　　等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点半。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带着巧克力进行了投影，感官恢复的一瞬间，冷飕飕的风直接击打在脸上，猫和人一起哆嗦了起来。 　　这里不是室内是野外，皇室狩猎已经开始了。 　　“嗨～詹金斯，你比我计算的来的还要早。” 　　皇家猎场中可没有什么猎人小屋，前来狩猎的贵族们只能住宿在帐篷中。斯图亚特小姐没有带很多人，但保证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仆人。 　　一行人在山崖下的避风处建造了营地，此刻亚莉克希亚坐在一片干燥的土地上守着火堆，她穿着一件有些臃肿的棉衣，脖子处还系着一条貂皮的围巾，说话时口中吐出的白气能够在空气中延伸出很远。 　　头顶是浩瀚的星河和宁静的双月，在没有空气污染没有任何灯光的野外，才能看到这样震撼的夜空。 　　“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也席地而坐，巧克力见附近的地面没有雪，便也跳了下来。恰在此时空中飘来了一朵乌云，将双月的一部分遮住了，整只幼猫都站在了小小的阴影中。 　　但不用担心会找不到它，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甚至比篝火还要亮。 　　“我本以为你会先询问多洛丽丝的情况。” 　　女人抱着腿，笑着说道。 　　“虽然很多人认为我的情商不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笨蛋。” 　　詹金斯摇了摇头，拾起一旁准备好的干枯树枝，向篝火中添加些柴火。 　　“今天过得还不错，顺利的出发顺利的安营。多洛丽丝说，今年狩猎选择的地点很好，这一片区域的冬季风景是最好的。” 　　“她还真是把这当成了野营了？我一会儿会叮嘱她小心一些。” 　　“这很好，她很听你的话。” 　　亚莉克希亚话中有话的说道，可惜詹金斯还有注意到这其中的含义。 　　两人没有谈多久，斯图亚特小姐便和茱莉亚一起从营地中走了出来。比起亚莉克希亚淡雅的冬装，三王女殿下的着装真是贵气无比。红色为主白色为辅助的上衣前方，是复杂的纽扣，胸口有层层叠叠的荷叶边，身后披着一件勾勒着金丝的风衣，脚下的女士长靴衬托出完美的腿型。 　　见詹金斯站起身迎接，她下意识的摘下帽子拢了一下漂亮的长发。将帽子递给身后的茱莉亚，双臂自然的放在身侧，手肘微弯，两只手扣在一起放在胸部以下肚脐以上的位置，欠身冲着詹金斯一笑。 　　就连亚莉克希亚都示意詹金斯快说些什么，后者一愣，“很漂亮。哦，是的，斯图亚特小姐，您今晚真是漂亮极了。” 　　笨拙的夸奖惹来了亚莉克希亚和茱莉亚的轻笑，但16岁的姑娘对此已经很满足了。 　　见这里一切安好，詹金斯随便的与朋友们聊了几句便返回了自己家，现在已经很晚了。亚莉克希亚与斯图亚特主仆见时间已经很晚了，也都返回自己的帐篷休息。 　　因为是邀请来参加狩猎的朋友，所以二者的帐篷很近，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安全。 　　王女殿下的帐篷气派无比，封闭的空间中除了没有壁炉以外，和一个小客厅差不多。女仆和王女都睡在这里，在简单的洗漱后，茱莉亚看到自己的殿下钻进睡袋，然后咯咯的笑着拿出了詹金斯的那本书。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简易的折叠床，但萨尔西二世陛下为了磨练自己的子女们，禁止他们携带这样的东西。 　　“殿下，不要睡太晚。您应该知道我们明天还有计划，可不要因为贪睡误了行程。” 　　“我知道了茱莉亚，但这本书真的很有趣，比《异乡人故事集》还有趣！我今晚一定要再读几页才能入睡。” 　　茱莉亚认为，真正有趣的应该是这本书的作者，但她很明智的没有指出来这一点。上周的雪夜与詹金斯在酒馆偶遇后，两人闲谈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因此了解了许多在聚会时没有看出来的事情。 　　PS：作者君和室友们外出旅行，作为毕业纪念，章节是定时发的。这几天估计很难在白天看消息，有剧情bug或者其他的事情，请评论区留言。 第722章 影缝怪 　　茱莉亚不得不承认，也许自己的殿下与威廉姆特真的是良配。虽然男人的身份低微了一些（亚莉克希亚说圣子的时候，她没有在场），但其他方面不可能再找到更优秀的男人了。 　　现在不能戳破殿下的心思，但茱莉亚已经准备自己的计划了。 　　帐篷的灯光在十一点半时才终于熄灭，多洛丽丝头歪向一边沉稳的入眠了。詹金斯的书就在她的身边，摊开的书页里，另一位公主殿下伸出双手开心的玩弄着魔法。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多洛丽丝一直认为，书中的小公主就是以自己为原型创作的。 　　她当然通过多种途径，知道威廉姆特先生在诺兰市还有两位要好的“女性朋友”，甚至知道这本书的灵感就来自于她们。 　　但这又怎么样呢，年轻的姑娘喜欢幻想，年轻的姑娘也永不服输。十六岁的年纪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像詹金斯这样的老倭瓜是不会懂的。 　　夜渐渐深了，除了守夜的护卫以外，营地中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眠。乌云飘来，悄悄的遮蔽住了圆月；夜风呼啸，篝火一点一点的减弱着光芒。 　　谁也没有发现，远处的黑暗中多出了一个黑影。那显然不是普通人类，甚至也不是不普通的人类。它通过昏暗月夜下的阴影进行不连续的空间转移，特意避开亚莉克希亚的帐篷，从另一端接近了营区最中央的那一顶。 　　这一切都顺利极了，守夜的护卫和随从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不速之客。它最终成功进入了斯图亚特小姐的帐篷，也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这是一个身形痩长，脑袋尖细，身体黝黑并不断向外扩散着黑色粒子的怪物。虽然身高还不到詹金斯的一半，但那种诡异的造型带来的压迫感可不是和善的作家先生能够比的。 　　帐篷中散落着警戒用的符咒，睡袋旁还挂着亚莉克希亚制作的反击咒法符文。怪物站在帐篷的入口处很是犹豫了一番，它的智力显然还不足以破解这么复杂的问题，于是便打算不解决这些问题。 　　向前一迈步，警戒符文立刻响起。被警醒的茱莉亚的猛然坐起，立刻向着还有些迷糊的多洛丽丝发出警告。 　　而那个进攻的怪物，全然不顾各式被触发的符咒对它造成的伤害，甚至还硬抗了亚莉克希亚符文的一击，那对尖利的爪子已经伸到了女孩的面前。 　　冰层突兀的出现在空气中，将爪子的前进阻挡了片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的多洛丽丝手忙脚乱的从睡袋中挣扎出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书。怪物现在受伤严重，但还是用最后的力气冲着穿着睡衣的女孩伸出爪子。 　　爪子很不凑巧的碰到了多洛丽丝手中的书，更准确的来说，是碰到了詹金斯签名的位置。 　　霎那间，宏大的金色光芒从王女的手中迸发出来，像是一轮小太阳一样，将帐篷中照射的犹如白昼。就连帐篷外面被惊动的人们，都能看到那耀眼的光芒，而光芒散尽后，帐篷中再次恢复了宁静。 　　多洛丽丝保持着将书本伸出去护住胸口的模样，睁开一只眼睛查看眼前情况。那怪物已经不见了，只能看到远处的茱莉亚惊恐的表情逐渐褪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安全了吗？” 　　多洛丽丝小心翼翼的问道。 　　“已经安全了，那只‘影缝怪’已经被消灭了。” 　　一只女人的手拉开了帐篷的门，随后亚莉克希亚走了进来回答道。她警惕的看着帐篷中的一切，然后看向了那本书。 　　“刚才，是您救了我吗？” 　　王女再次问道，同时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不，事实上，我也没有搞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亚莉克希亚的眼睛停留在詹金斯的签名处，男人的字体虽然不像刚来到此世时那么丑，但也算不上漂亮。 　　“很有趣。” 　　亚莉克希亚小声的嘀咕着，然后安慰了一下受到惊吓的多洛丽丝，便嘱咐她们可以休息了。 　　“但刚才……” 　　茱莉亚忍不住的说道。 　　“看来又有人想当傻瓜了，从这拙劣的刺杀手法来看，和前几次的应该是同一批人。快休息吧，我想今晚不会有第二次了。” 　　说着，再次看了一眼书页上的签名，便退出了帐篷。 　　茱莉亚局促不安的看向多洛丽丝，后者冲她摇摇头： 　　“老师说的很对，今晚发生这一次就足够了。快休息吧，我们明早还有计划呢。” 　　“这会不会又是……” 　　“当然是，我们都很清楚究竟是谁屡次三番的想要我的命。” 　　王女用手抚摸着自己光洁白皙的脖颈，很难量化出这个动作有多么的诱人，但可惜没有哪个幸运的男人能够看到这一幕。 　　“他们已经惹怒了我，茱莉亚，命运总是公平的。想要得到的与付出的总是对等，而如果有人想要耍什么花招，那么我会代命运给他们雷霆一击！” 　　（巧克力睡眠中……） 　　周四的一大清早，詹金斯还在盥洗室洗漱时，就听到栅栏外的铃铛响了起来。他本以为是有人误触，毕竟这么早不会有人拜访，但接下来铃铛还在持续不断的响。 　　他穿着睡衣披上外衣打开门，这才看到站在雪地中的是海瑟薇。女孩穿着一身素色的冬装，看到詹金斯时还冲他不住的微笑。 　　将海瑟薇请进房子，得知她没有吃早饭后，便邀请女孩一起共进早餐。海瑟薇对于詹金斯亲自做饭很诧异，她本以为詹金斯会雇佣煮饭妇或者女佣。 　　“我的确有一个女佣，但她只负责晚餐和打扫房间、整理草坪。” 　　詹金斯耸耸肩膀，将热好的牛奶以及煎鸡蛋和面包放到餐桌上。巧克力立刻从壁炉旁窜到了餐桌上，用警惕的目光看向在詹金斯。 　　“虽然有客人，但你的那一份不会少的。” 　　猫咪这次满意的趴在桌边，等着詹金斯将它的早餐放在面前。 第723章 海瑟薇的路（上）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早晨很冷，你完全可以稍晚些去古董店找我，我一天都在那里。哦，海瑟薇，你知道吗，冬季真的没有什么生意，在古董店工作真是无聊极了。” 　　一男一女一只猫都在桌边就餐，詹金斯很高兴这个无聊的清晨能够和朋友共同享受不怎么美味的食物。 　　“旅行回来以后还没有单独见过你，所以我就大清早来了。你不会介意和我一起吃早餐吧？” 　　红发的姑娘问道。 　　“当然不会。” 　　詹金斯摇摇头，用毛巾擦干净手也坐了下来。 　　他的对面是海瑟薇，左手边是自己的猫。真是安宁祥和的早餐，这才是詹金斯追求的平静生活。 　　“其实也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所以才来这里找你。” 　　海瑟薇端起盛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太甜。 　　“因为我们没有上报奎克的事情，所以现在大家都以为奎克是受害者之一。现在奎克伯爵扬言要报复，真是可笑。” 　　“他想要报复谁？” 　　“老伯爵已经疯了，我们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些什么。但关键不在这里，你曾经告诉我，富兰克林·奎克和恶魔与吸血种都有关系，于是我稍微调查了一下……” 　　詹金斯放下手中的餐刀看向她，其实他还是喜欢筷子，但既然有人来拜访，就不得不用这样的餐具装装样子。 　　“我在我们回来的当天，就潜入了富兰克林·奎克常用的住处，并在卧室的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些可怕的资料。现在那些东西被我藏了起来，但我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它们。” 　　“烧掉。” 　　詹金斯给出了最快捷的处理方式，“人类最好不要与异种产生莫名的关联。我最近听到了一种说法，异种全方面的退出物质世界，与纪元末的大事件有很深的关联。而且吸血种与恶魔都不是什么良善的种族，烧掉它们吧。” 　　“这样也好。” 　　海瑟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又说道： 　　“还有第二件事，加西亚和里克要私奔。” 　　“哦……嗯？” 　　詹金斯口中未嚼碎的面包差一点喷出来，他大声咳嗽着，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你是说艾伦·加西亚和尤拉·里克？” 　　脸上充满了惊讶，他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以及彼此家族之间的矛盾，但没想到他们有这样的勇气。 　　“是的，尤拉告诉我，经过了度假的事情后，他们都明白了生命的宝贵。因此更想要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私奔的事情是前天做出的决定，加西亚手中还有一笔不小的现款，应该足够他们在南方的切斯兰王国安家。” 　　从海瑟薇的语气来看，她相当的钦佩和赞同这对年轻的男女做出的决定。 　　“这真的是极有勇气的做法，虽然对于家族和父母来说是羞耻，但他们的确抓住了自己的幸福。哦，我不对这件事做出评价，但还是祝福他们。” 　　詹金斯抓了抓猫咪肉乎乎的脊背，后者有些不满的抬头望了一眼男人，责怪他打断了它继续听故事。 　　“他们打算周日的夜晚从诺兰站出发，我想我们可以送他们一程。正巧那天大家要一起去看银茉莉歌剧团的第一次预演，结束后就去火车站吧。” 　　“布莱妮会去吗？” 　　“嗯？” 　　这个疑问的感叹词，即是海瑟薇对詹金斯关心布莱妮的疑问，也是对詹金斯改变称呼，不再用姓氏“米海尔”的疑问。火车上最后一个夜晚，海瑟薇睡的很早，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也不知道之后发生的过火的事情。 　　但敏感的姑娘，立刻从詹金斯简单的问句中，察觉到了某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短短的几秒中，她甚至大致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她自认为，对詹金斯和布莱妮都太了解了。 　　詹金斯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但海瑟薇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表情，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我是说，周日去送他们的人最好不要太多。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只有我们三个人。” 　　她盯着詹金斯的眼睛说道。 　　“那就好。” 　　詹金斯觉得自己此时的语气有些莫名的心虚。 　　两人沉默着继续吃早餐，詹金斯不断回想刚才的话语中是否有不妥当的地方。最终，他认定所有的话都处理的很好。 　　这当然是错误的判断。 　　又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詹金斯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问海瑟薇。他曾在B-01-5-0002，【翡翠梦境】中获得了一个不知作用的白色基础能力【奏者】。这项能力并非主动触发类的能力，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具体的用途。 　　“我前几天意外的获得了一项有趣的能力，我是在……梦中获得的，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后它便出现了。我认为你有可能知道些情况。” 　　并非谎言，因为那的确是梦境。 　　说着，他将当时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些。除了没有提到做梦的地点是在鲁恩以外，他几乎说出了全部的事情。 　　当提到“德鲁伊巧克力”的时候，趴在一旁的猫警惕的抬起头。虽然着和真相相差甚远，但随着詹金斯灵魂和位格的逐渐强大，他真的在一点一点的接近事实。 　　“奏者？你确定是白色的基础能力？” 　　“当然，我很确定。” 　　年轻的作家不明白为什么要确定这一点。 　　“哦，神啊，没想到我这一生还能见识到这种事情。” 　　海瑟薇放下刀叉，用一边的餐巾将手掌擦拭干净，然后虔诚的闭上眼睛，在身前画出了音乐之神的圣徽。 　　做完这一切，她才跟詹金斯解释道： 　　“这虽然不是那些珍贵的唯一性的能力，但几百年不出现一次，也是很正常的。根据我所信仰的教派的传说，第一个聆听大地的振动、清风的呼唤、苍穹的巨响的人类，他从世界的声音中感悟到了音乐，而他就是第一位掌握【奏者（白色基础）】的人。 　　传说的可信度我们不提，但根据我的了解，出现在我所在教派中的每一代的奏者，都是伟大的【万妙乐章】钦定的圣子。詹金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第724章 音乐的道路 　　小小的厨房内，海瑟薇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奏者】的事情，但还是没有提及詹金斯最关心的事情——这个能力究竟有什么用。 　　而目前了解到的信息也是非常可怕的，因为这个能力居然和掌握音乐神职的【万妙乐章】有关。 　　这真是将詹金斯吓出了一身冷汗，夏尔市墓园的那滴神性，已经让他开始怀疑，这位温和的音乐之神在围绕着他谋划复杂而隐秘的阴谋。现在又得知了莫名出现的能力与其有关，詹金斯几乎可以肯定，【奏者】的出现一定也是这位神明的手笔。 　　当然，他猜错了。 　　“不管怎么样，一个月内一定要去夏尔市走一趟，再去看一眼那个墓穴和墓穴中的尸体！” 　　他下定了决心，只感觉背后又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观察着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而越是体会这种感觉，就越是察觉到那双眼睛主人的可怕。 　　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只见一脸不开心的巧克力正站在碗橱的二层看向他，猫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那里去了。 　　“你怎么了？” 　　见詹金斯的脸色有些差，海瑟薇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 　　詹金斯猛地摇头，面前的姑娘是音乐之神的信徒，他无法在她的面前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么，奏者的能力究竟有什么作用？” 　　他不可能为了圣子的名头去转信【万妙乐章】，毕竟他现在就是圣子。而海瑟薇心中是有这个想法的，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的詹金斯前途无量，而且他信仰的可是正神。 　　“拥有奏者的恩赐者，在音乐方面会获得额外的天赋。” 　　很简单的说明，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这个能力对于【万妙乐章】的信徒非常重要。但对詹金斯来说，这东西除了占用他宝贵的能力位置以外，没有丝毫的作用。 　　“说起来，我是不是忘记申请学习【书籍的庇佑】了？” 　　他忽然想到，然后又被海瑟薇拉近了谈话中。 　　“我知道这看起来很没有用，但詹金斯，希望你不要有丢弃它的想法。” 　　说着，海瑟薇站起身绕过餐桌来到詹金斯的这一侧，在男人疑问的眼神中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晨间的微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了这小小的厨房，窗帘在微亮的晨光中飞舞着，空气中的颗粒灰尘清晰可见。有着一头红发的年轻姑娘单膝跪在桌前的金发少年的面前，抬起头，抓住他的右手轻吻了一下。 　　詹金斯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奏者】是我踏入超凡之路后，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并不会因此要求你保留这个能力，但詹金斯，对于我来说，【奏者】等同于半个信仰，这是追求音乐的超凡者等要仰望的东西。我不愿看到它被你像垃圾一样的丢弃，即使【奏者】对你来说真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 　　“不要说话，詹金斯，请听我说。” 　　她握着詹金斯的手，从下方抬头看向男人。这个动作非但没有显现出卑微，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感。 　　她的身体迎着晨光，似乎在散发着点点光辉，而詹金斯则时刻警惕着再次被强吻，这种事情自己认识的女孩们都做的出来。 　　“我不会那么自私的要求你。请听我说，【奏者】的最特殊之处，在于它与音乐起源之间的那个故事。这个故事虽然流传不广，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真是的。 　　传说和时间赋予了概念以力量，思想和认知赋予了凡俗以超凡，【奏者】因此而具备了积蓄灵的能力。只要你进行与音乐有关的活动，这项能力就会持续不断的为你积蓄灵。” 　　她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贴在詹金斯的手背上，感受着男人颤抖的身体： 　　“我请求你，不要丢弃这项能力。也许这不是你选择的道路，但我会用我的一生，带领你探索音乐的全部奥秘，直到你真正的厌烦了这些……或者厌烦了我。请答应我吧，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明明二人谈论的是能力的事情，但詹金斯却感觉这像是在求婚。他很不均匀的呼吸着，脑袋像是锈住了一样无法思考出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他的手想从海瑟薇的手中挣脱出来，但海瑟薇却一直拉着不肯松手。 　　“我、我知道了，是的，我不会丢弃这项能力。我的引路人也是这样建议我的，他认为这项能力的出现蹊跷无比，在调查出真相以后，最好还是保留下来。我……” 　　他决心说出一部分的真相，以求尽快摆脱现在的困境。 　　“其实我现在已经四级了，能够使用的能力位还有很多，如果【奏者】真的那么有用，我不会丢弃它。而且B-12-4-4432【冥河之水】也很难买，就算我不想要，也没办法。” 　　刚认识海瑟薇的时候，两人等级的差距非常大，而如今已经是平级了。海瑟薇还记得蜡烛先生当初对詹金斯的评语： 　　【不过是一个一级恩赐者而已。】 　　“已经四级了吗？” 　　她再次抬头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也恰在此时低下头。二人目光交接，女孩感觉仿佛电流击打在自己的心中。 　　她猛地一颤，然后想要站起身。但因为单膝下跪的姿势保持了太久，腿部发麻差一点就向前跌倒。 　　好在詹金斯随时准备防止被强吻，因此在她摔倒的第一时间，就将她扶了起来，成功的防止了意外亲吻的发生。 　　“你……” 　　“我知道，我并没有使用任何的可疑手段增加自己的灵。我也知道那些方法有可能导致恩赐者的精神永久受损，甚至发疯。” 　　他读出了海瑟薇想要说出口的告诫，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放在椅子上重新坐下。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詹金斯。” 　　红发的女孩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但这一次主动松开了詹金斯的手。 第725章 火车站咖啡馆的闲谈 　　海瑟薇松手的动作着实让詹金斯放下心来，脸上出现了笑意双手再次拿起刀叉。放松的同时，又说出了一句很不恰当的话： 　　“不不不，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 　　女孩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看着詹金斯的笑脸，忽然想要用力在那张英俊的面庞上打一拳。 　　猫咪躲在碗柜上偷笑，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它漫长的一生见识过凡人之间无数的事情，悲欢离合都已经司空见惯，但围绕着詹金斯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它感到非常有趣。 　　但，如果詹金斯真的和某个凡人女性结婚，这就意味着它也要…… 　　猫咪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它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它的生活空间。 　　吃过早饭，詹金斯在圣乔治大街的街口将海瑟薇送上了马车，这期间他们遇到了上班的邻居古德曼先生，他亲眼看到詹金斯和一个陌生的红发少女，在清晨从家中一起出来。 　　中年人冲着詹金斯眨眨眼，詹金斯疑惑着眨眼回应。 　　对于海瑟薇要引领他走上音乐之路的提议，詹金斯没有同意。他能够选择的道路有很多，但他清楚能够走的最远的是哪一条。而看着马车远去，在雪面留下清晰的车辙印并在下一个路口转弯消失不见，不知怎么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转头，站在身后的居然是老爹： 　　“想什么呢？” 　　说着便率先向着詹金斯房子的方向走：“刚才喊了你两声，你似乎都没有听到。” 　　“哦，刚送走海瑟薇，我们讨论了一下周日去看预演的事情。”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推开栅栏门让老爹进来。 　　今天是正常的工作日，而老爹来此的目的，则是喊着詹金斯一起去城东仓库区。 　　诺兰市内一共有两个较大的仓库区，一片就在码头附近，负责储存海运的货物；另一片则是在城东的火车站附近，那里储存着陆运的货物。 　　还记得去年年末，老爹询问过詹金斯是否愿意去北方的哈姆帕沃王国接送一批货物。他当时不愿离开诺兰，所以便没有同意，现在那些分批送来的货物的最后一批终于送来了。 　　之所以让詹金斯和他一同去，那是因为那其中有一尊非常重要的雕像，老爹不想将其储存在仓库中，而是让詹金斯直接抱回到教堂。 　　运送货物的蒸汽火车预计会在上午九点停靠在诺兰站，停靠时间为三个小时。这趟列车的编号为C-TP-0933，这代表这辆火车的行驶轨迹是沿着大路西海岸的。高耸的斯科特尔山系将哈姆帕沃王国与菲迪克特利王国分割开来，但山脉并没有延伸到海岸线附近，这就给了商人们海运和绕过半个大陆以外的第三种选择。 　　火车向来是不准时的，因此老爹和詹金斯在圣乔治大街又休息了半个小时才登上马车出发。 　　其实刚才老爹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海瑟薇从詹金斯家走出。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年轻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有些事情要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对于火车和天气的预料是完全相同的，火车果然没有准时出现，而天气也是阴沉无比。詹金斯和老爹不愿意站在寒风中等待，于是便花钱让一个男孩在这里看守，他们两人在街边找了一家咖啡馆走了进去。 　　咖啡馆在这个时代是优雅的中产阶级的象征——似乎在詹金的时代也是，其高昂的消费水平和吃不饱肚子的饮料食物，注定了不会受到普罗大众的喜爱。 　　这家名叫【小乔克咖啡馆】的馆子詹金斯从未来过，但这里提供的饮料确实不少。因为刚吃过早餐，老爹和他都不饿，于是一人要了一杯饮料。老爹要了加牛奶的咖啡，而詹金斯则要了一杯热巧克力。 　　他的本意是想要调侃一下自己的猫，但很快就意识到这只猫的智力，可能还理解不了这样的含义。 　　“你知道吗？” 　　在等待的过程中，两人聊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当人们第一次在大陆外的孤岛上发现可可豆时，巧克力是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昂贵饮品。” 　　“我知道，《植物探秘：常用食用植物历史》中说过，巧克力因为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在很早以前，被贵族们当作cui情药来使用。” 　　詹金斯点着头补充，这些有趣的知识是他喜欢读那些枯燥的书的原因之一。 　　“传说古希卡利王国的国王科瑞尔三世皇帝，一天能喝下三十杯热巧克力。但我想这样的记载有夸张的成分，毕竟早期的巧克力的味道可真是不怎么样。” 　　说话间侍者已经将二人的饮品端了上来，詹金斯将两枚一便士的硬币递给他作为小费。他依然不习惯给出小费，但这是必须的行为。 　　“随着可可豆能够在大陆上大面积种植，巧克力的价格也逐渐降低。但即使到了今天，仍然有大部分的人认为这是一种催/情用的饮料。因此，互相赠送巧克力，在男女之间被视为一种了不得的暗示。” 　　老爹继续说道，看着猫咪伸头嗅着詹金斯杯中的东西，然后不感兴趣的又跑到了一旁继续玩弄餐布。 　　“味道还不错。” 　　詹金斯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放下，因为坐在比较靠墙的位置，因此就算向外看，也只能在有人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雾气缭绕的街上的风景。 　　偶然的一转头有人推门进来，进来的是谁无所谓，但开门的一瞬间，詹金斯好像看到了贤者教会的一只战斗小队，匆匆的在街上走过。 　　“老爹我看……” 　　“和我们没有关系。” 　　那果然不是错觉，经过的的确是熟悉的人。老爹用手指敲了敲桌板，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你如果好奇，今天下班后可以去教堂打听。但至少现在，这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明白吗？” 第726章 意外的悲剧 　　两人谈话间，刚才在门口经过的那一队熟人已经走远了。詹金斯望着面前杯中剩余的东西发愣，然后点点头。 　　“是的，先生。” 　　他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去关系别的麻烦事情。 　　他们在咖啡馆一直坐到了上午十一点十七分，期间漫无边际的闲聊了咖啡的起源、中产阶级壁垒、蒸汽工业的发展、王国政令和城市环境之间的关系。 　　见詹金斯对于政治方面的问题出奇的敏锐，老爹还看玩笑似的说道： 　　“也许你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国王。” 　　“我才不愿意成为什么国王呢，那实在是太累了，哪里有现在的生活舒服呢？” 　　老爹笑而不语，摇着头招呼服务员过来，又为两人点了一些食物。 　　火车延误是因为沿途遭遇暴雪，以至于山丘雪崩铁轨被覆盖。甚至在火车被迫停止的期间，车上的贵宾车厢还发生了一些列骇人听闻的事件。这包含了邪教徒、非法组织和一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恩赐者，但好在这些事情都已经被贵宾车厢中的一位侦探解决了。 　　这些事情就是刚才看到的贤者教会小队告诉两人的，詹金斯和老爹在去接货时又碰到了他们。小队来到这里，是为了接应先期前往的队伍，以及押送犯人和知情的普通人。 　　老爹当时看上去非常高兴没有出岔子，并不住的告诉詹金斯，还好他刚才阻止了某位年轻人的好奇心。 　　“嗯……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詹金斯非常的费解。 　　总之，在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解决以后，两人还有正事要做。老爹的货物在后面的车厢，指挥工人搬运，寻找拉货的马车又费了好一番功夫。等到所有的货物都安置到了仓库中，詹金斯也抱起了那只密封的红木匣子时，已经接近了傍晚。 　　天色阴沉，就连天边的晚霞都很难看到。他和老爹都没有吃午饭，饿的前胸贴后胸的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就餐。詹金斯带着巧克力，跟随侍者去取菜单，老爹则用自己的大衣盖住那只盒子，吩咐经过的另一位侍者看住，然后借用了一下餐厅的厕所。 　　以老爹的谨慎，在平日里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但上午在咖啡馆的那杯饮料可能有问题，他是在是忍不住了。 　　三分钟后两人同时回来，而大衣下的盒子却消失不见了。刚才那位侍者正在替别人点餐，一回头，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先生，这……” 　　这是一家较为高档的餐厅，餐厅有为顾客们看管财务的责任。侍者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在另一侧的餐厅经理看到这里出了麻烦，快步走了过来： 　　“先生们，请问这里……” 　　“我一直在前门附近，这期间没有人走出餐厅，这里还有其他的门吗？” 　　詹金斯非常无礼的打断了穿着黑色正装的中年人的话，年轻作家的脸涨的通红，那东西可绝对不能丢。经理知道丢了东西，也用极快的语速回答： 　　“是的，还有一个后门，但要经过厨房。先生，这不可能是我们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詹金斯和老爹就向着厨房的方向追了过去。厨师本来拦着不让他们进入，但被詹金斯一瞪，头皮发麻差一点惊叫出来。 　　厨房的面积非常大，做饭的噪声可以掩盖脚步声。如果幸运的话，的确有可能经过这里而不被发现。 　　詹金斯和老爹从饭菜的油烟中穿过来到后院中，厨房垃圾被堆砌在墙角，建筑废材则统一的安置在院墙的下面。后门紧锁，所以詹金斯利索的踩着那些砖块翻了出去。 　　“有脚印！” 　　他提醒道，老爹这时也翻了过来。餐厅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因为很少有人经过，所以前几天的落雪铺成了平滑的银毯。而现在这条“毯子”上多了一串延伸到远处的脚印，并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 　　“他千万不要打开，里面装着的可是……” 　　詹金斯紧张的说道，和老爹一起向前追。转过巷口是另一条偏僻的小巷，而隐约间可以看到一个人影趴到了远处的雪面上。 　　“哦，他打开了，愿贤者保佑他！” 　　老爹飞速的说道并画出了圣徽，和詹金斯一起捂着眼睛小心的走上前。然后按照刚才看到的模糊影像，将摔在雪面上的奇怪雕像重新装起来，这才拿开手睁开眼睛，看向面前发生的事情。 　　“不，他看到A-12-2-6083，【死者目击的雕像】了！” 　　詹金斯蹲下身，用手指按住男人的脖颈，然后发出了悲哀的声音。 　　A-12-2-6083，【死者目击的雕像】，是老爹的熟人在哈姆帕沃王国意外收集到的一件诡物。那人是非法的恩赐者，但与老爹的关系非常好。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危险的东西，于是便折价卖给了老爹。 　　顾名思义，这件物品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使三尺之内看到它五分之四体积以上的任何生物死亡。只要不打开匣子，或者在远处观瞧都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因此才会冒险使用火车运送的方法。这座雕像对于恩赐者的作用非常有限，比如贝凡娜小姐就算是用放大镜看也不会有危险，詹金斯和老爹这样的等级，大概会眩晕一段时间，但脆弱的普通人完全承受不住这种东西。 　　雕像的形象据说是经典的哲人形象，这是流传于本纪元的很著名的雕塑形象，类似于詹金记忆中的思考者。至于它究竟为何拥有这样的能力，现在任何的研究者都没有给出结论。 　　老爹和詹金斯完全没有想到，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到了诺兰被取到手中，却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死去的男人是一个大致年龄和詹金斯的邻居古德曼先生差不多的中年人，穿着得体的正装和黑色的皮鞋，只是枯草样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这人的体格有些瘦弱，从手掌的茧子和气质来看，应该也是小有家财的中产阶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餐厅中行窃，这直接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第727章 绑架 　　尸体依然横陈在巷子中，詹金斯纠结的看着它： 　　“现在怎么办？” 　　詹金斯站起身问向老爹。 　　老爹蹲在一旁的雪地上，认真而细致的再次将那只木头匣子密封好，防止它再次被人看到。 　　“这不是什么麻烦，哦，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你自己回家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老爹这时背对着詹金斯，所以詹金斯也看不出来表情。 　　“您不会是想毁尸灭迹吧？” 　　詹金斯有些担忧，并想提议用自己的火焰。 　　“想什么呢，臭小子？当然是通知教会来处理这里的事情，这个人既然犯下了盗窃罪，就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他既然因此而死在了这里，那么责任就要全归于他……当然，如果他还有家庭而且孩子还小，那么我们出于人道和慈善，补偿一笔钱也可以。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我处理过很多次。” 　　见老爹这么说，詹金斯又问了好几遍才准备离开。走到巷口时回头看了一眼，今天中午帮助他们盯着火车的孩子正走过来，接受老爹的委托去送信，而那具尸体仍然躺在雪地中，像是一只死去的老狗。 　　“我究竟是应该感到悲哀，还是应该感叹罪有应得呢？” 　　“我想这两种想法都应该存在，因为你既讨厌盗窃，又存在一般而言的同情心。” 　　亚莉克希亚总结道，和他一起漫步在雪林中。 　　此时已经时鲁恩郊外的皇家猎场了，詹金斯也弄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日月星辰规律，但南方的诺兰市已经天黑，北方的鲁恩猎场，却依然能够看到辉煌的夕阳。 　　两人一边谈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只雪兔站在两人前进的方向，像是傻子一样的一动不动，似乎还有有些期待詹金斯走过来。直到被巧克力的叫声威胁了一下，才如梦初醒的般的逃向了远方。 　　“其实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不具备同情心。” 　　但他有些同情被幼猫吓跑的兔子了，它慌不择路的差点撞上前方的树桩。 　　“不，詹金斯，你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恩赐者。就像你现在和我一起去绑架多洛丽丝的那个蠢哥哥，但还是劝她直接砍掉他的头就可以，没有必要在得到情报后一直折磨。” 　　亚莉克希亚也看到了那只雪兔，对于它刚才的反应很感兴趣。 　　“这大概和同情心无关吧，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弄脏了自己的手。” 　　说话间前面已经没有了路，雪林的尽头是一处断崖。向着远处望去，稀疏的寒带针叶林和低矮的灌木遍布在平原上，更远处则是耀眼的夕阳。 　　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的哥哥，斯迪佩·斯图亚特的队伍就在崖下驻扎，而二人来此则是为了把他抓住。 　　多洛丽丝终于受够了被人威胁性命，在此之前她一直处于防御状态，不论是谁来攻击只能被动的应付。这其实是因为这位年轻的姑娘不大愿意去掺和王位争夺，所以一直在示弱。 　　但其实她早已调查出了背后的黑手，而这位斯蒂佩·斯图亚特，也就是五皇子，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当枪使的傻瓜。 　　斯图亚特小姐反击的念头出现，除了最近积蓄的怨念终于爆发以外，大致是受到了詹金斯新书的影响。而更重要的是，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她身边有两位高阶恩赐者，并且这人烟稀少的狩猎场中，走失一两个人绝对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每年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以往失踪事件的发生是否和这一次的性质相同，詹金斯并不清楚。 　　“我这是第一次当绑架犯。” 　　詹金斯说道，但没有听到身边的女伴回答“我也是”。他立刻惊讶的挑起了眉毛，看到亚莉克希亚对着他做出噤声的动作，于是就没有再多问。 　　与多洛丽丝·斯图亚特那不到十人稍显“寒酸”的队伍相比，斯蒂佩·斯图亚特的队伍就奢华多了。站在崖边那能够眺望正在扎营的队伍的大小，忙活的随从大概有二十多人，而骑着马到处乱走的那个高个儿男人，显然就是此次的目标。 　　“我不明白，如果带了这么多人来狩猎，那么最后要怎么计算猎物的归属？他们完全可以让仆人们代劳。” 　　詹金斯又问，同时打量着下方是否有麻烦的恩赐者。 　　“这很简单，萨尔西二世会派出大量的记录员到每一队参与狩猎的队伍中。你瞧，那边那两个没有干活儿的就是。” 　　她伸出手指向远处，詹金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对于这种不具备评比作用的狩猎活动，记录员的工作可有可无。但为了自己的脸面，每年总会有人试图进行贿赂，这也算是狩猎的传统之一，詹金斯这种平民出身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斯蒂佩·斯图亚特的队伍中没有恩赐者，这也很正常，愿意为一个不得志的皇子效力的超凡者毕竟是少数。这就方便了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的行动，因为他们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具体的计划大致是由詹金斯炸碎山崖，坠落的石头将会引起下面人们的恐慌。而趁乱，亚莉克希亚将掳走这次的目标。 　　而计划实施的很顺利，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当崖壁随着巨大的响声崩解时，斯蒂佩·斯图亚特身下那匹白马立刻受惊，不受控制的载着自己的主人奔向远方。马的主人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骑手，在消失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坠马而已。 　　身边忙碌着的仆人想要追赶，但营地中所有的马都因为过度的惊吓而不受控制，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消失了雪原的远方，这也是人们最后一次看到他。 　　当安抚下马匹，并沿着雪上的马蹄印向前追赶时，斯蒂佩·斯图亚特已经走得非常远了。恰在这时又下起了雪，痕迹逐渐被掩盖，从此消失在皇家猎场的皇子，成为了新的恐怖传说。 　　有关威廉姆特 　　放心，免费章节。 　　关于主角是精灵血脉、王室血脉的暗示明示，在前面已经很多了，为什么还有人惊讶呢？ 　　我总结一少部分，没有剧透只有总结。 　　一、342章，生命之息爆发以后，米勒小姐问詹金斯：你的耳朵是不是变尖了一些。 　　这是初次明示。 　　二、354章，奥黛丽小姐和另外一个人在常青森林谈话，重点为： 　　1、常青森林中央的巨树，疑似与世界树有关； 　　2、世界树与精灵有关，精灵已经退出物质世界，精灵信仰繁花之主； 　　3、物质世界有还有一支世界树守护者、繁花之主祭祀、精灵王族的血脉：密德尔顿家族（355）； 　　4、密德尔顿家族是菲迪克特利王族，但血脉中的力量很多代没有显现过。 　　三、16章詹金斯好奇，威廉姆特家被史密斯矿业帮助的原因，并计划委托教会调查； 　　481章老爹和奥黛丽小姐谈话，确定1世界树在詹金斯身上；2罗伯特知道家庭经济条件改变的原因，但不说； 　　703章，史密斯矿业的真正主人，是王都的一位神秘的侯爵。 　　这三点暗示，威廉姆特家与王室贵族有关。 　　四、22章初遇卖花女，表现出极大的运气，在此之后卖花女对詹金斯的态度也很好； 　　46章，卖花女信仰繁花之主； 　　354章，精灵族和繁花之主的关系。 　　五、1-10章的背景介绍：与真实年龄相比，詹金斯长相格外年轻； 　　192章，女王管家和温莎小姐一起感叹：的确很年轻； 　　忘记哪一章：历代国王长相都很年轻。 　　（这个我真的找不到了，但提到过一次，有谁记得章节可以说一下。） 　　（分割线）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比如初见精灵时对方的反应，温莎小姐的态度等等。 　　总之，以下已经很明确了： 　　1、詹金斯的某位祖先是王室私生子（514也有一点） 　　2、王室有精灵血统。 　　所以，詹金斯有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室血统，同时也有精灵血统。这是过去的章节已经说的很明白的内容，不是突兀的抛出来的。 　　查以前的章节真的很累，就这样，求票。 第728章 偷盗者？ 　　“这并不困难，我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意外了。” 　　这依然是鲁恩郊外的猎场，将那个惊吓过度的年轻人交给斯图亚特小姐手下的仆人，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像是远足归来一样说说笑笑着走回营地。 　　斯图亚特小姐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那名记录员在内都很可靠，所以詹金斯不用担心出现在这里会引起怀疑。 　　“会有什么意外呢？不过是一群普通人。詹金斯，你现在已经是四级恩赐者了，这在超凡者之中，也算是极高的等级。有些人穷尽一生的精力，都无法望见这个高度的风景。你只不过是提升的太快，所以还没有适应自己‘强者’的身份。” 　　“强者？” 　　詹金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伸出手弯下腰替亚莉克希亚将前边伸出来的枯枝拨到一边。 　　“也许我的确没有适应。” 　　他由一个普通人提升到如此的程度只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虽然明白自己掌握的力量，但下意识的依然认为自己是普通人。 　　但这样也有好处，至少不会因为过度膨胀而自毁。 　　说话间远远的已经看到了斯图亚特小姐的营地，詹金斯今晚没有什么事情，便打算在这里停留到晚上九点再返回诺兰。 　　营地的主人因为詹金斯的到来而非常高兴，即使他无法用这种状态完整的进食，但还是邀请他一同在篝火旁享受了晚餐。 　　天色彻底变黑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情，入夜后气温更加寒冷，但围坐在火堆旁还算暖和。斯特亚特小姐让仆人们不要靠近这边，这留在茱莉亚在一旁服侍。 　　这仿佛又变成了四人的聚会，只是聚会的地点有些特殊。 　　“说起来，这附近是不是有墓地？” 　　詹金斯打量着四周问道。 　　“这里是几百年前的古战场，我们脚下的确可能有很多尸骨，您为什么要这么问？” 　　斯图亚特小姐说。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许多无意识的四处飘荡的灵体，这样的解释就对了。百年前的古战场？是不是那场王国叛乱战争？” 　　幻想花的最后成长还需要大量的灵魂，可惜这里的魂体数量和质量都不够，否则詹金斯也算又解决了一件事。他很希望能够用看到那朵花绽放，想来应该很美。 　　“喵～” 　　也很好吃。 　　这附近没有特殊的地形，即使尸骨再多也不会闹鬼。身边的三位女性都不是怕鬼的人，对于这个消息没有多少的感触。 　　他们一起聊了很多内容，斯图亚特小姐还告诉詹金斯，现在J·W先生的名号，在王国的数学界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了。但她错误的提出了这个话题，毕竟亚莉克希亚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寻找J·W。 　　矮个儿的女士微笑着询问王女殿下的家庭作业做完了没有，于是坐在篝火旁心情很差的人，就变成了两个。 　　今晚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詹金斯在晚上九点准时告别了朋友们返回到家中。 　　他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第三本书还不准备写，歌剧剧本也已经弄完。少见的不想在晚上做任何事情，见外面空气不好但天气不错，便拍拍巧克力的头，打算出去溜猫。 　　出门转了一圈没有碰上任何的麻烦，回来时还想着是否要弄些夜宵再睡觉，以庆贺平静的夜晚。掏出钥匙准备打开栅栏门，手却忽然停住了。 　　月光照射在门旁的邮箱上，詹金斯伸手从邮箱下面捻出黏在底部的金属片。这是一枚简单的警戒符咒，属于形式最简单的那一种，被詹金斯放置在这里，当有人经过时会自动的变色。 　　现在它已经由黄铜色变为了黑色，这代表着有人进入了院子。 　　“家里进贼了？” 　　詹金斯惊讶的想着，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安全起见在离开家门前会将那些敏感的东西统统藏起来，但一般来说只会留下警戒符咒，危险的触发式陷阱则在藏东西的地下室有。 　　既然房子现在没有爆炸，就代表着地下室的东西没有被偷走。眼睛看不到代表着恩赐者的灵光，所以也不会是什么仇家。因此，这么晚除了小偷，应该不会有人光顾这里。 　　“糟糕，我的八千镑～” 　　他忽然想起了那晚黑吃黑的收获，因为前日计算账单而放在书房的书柜旁，也顾不得再思考，匆匆打开栅栏门走进了院子。在房门前故意将钥匙哗啦哗啦的响，翻找了好一阵子才将房门打开。 　　屋子里漆黑一片，煤气灯和壁炉都没有被使用，而窗帘也因为被拉紧，而导致月光无法进入。他将手中的猫和钥匙放在一旁的鞋柜上，转身关上门，想要向内走去找煤气灯的开关。忽的身后风声响起，缩在门厅墙角的男人手中开了血槽的刀子，一下捅了过来。 　　锵～ 　　实木的手杖与金属刀撞在一起，小刀脱手而出插进了房门门板。矮小的身影立刻向着一旁躲避，但手杖的主人却好像看穿了黑暗一样，一棍打在了他的膝盖上。 　　破空声紧接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詹金斯又是一棍击出，精准的打在对面那人的肩膀上。咻咻咻～的不断出棍，直到门后的男人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这才转身旋开了煤气灯。 　　火光摇曳着由小变大，同时也照亮了詹金斯的半个侧脸。他将遮风的手也放了下来，转身看向后面刚才被他乱棍打趴下的人。 　　那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矮小男人，一头乱糟糟的黄色短发，脸上坑坑洼洼的满是小坑，鼻头上有一个红彤彤的疙瘩，看起来非常恶心。 　　他穿着一套深色的外衣，腰间还挂着一只装刀的皮鞘，而刀现在在门板上。 　　“我……” 　　他因为疼痛而呻/吟着，只感觉站在面前带着单片眼镜的男人，像是恶魔一样可怕。詹金斯用手杖挑开他的上衣，见腰间没有别着枪，这才放下心来。 　　“巧克力，看看书房的东西还在不在。” 第729章 一时的慈悲 　　詹金斯一边用手杖指着男人的咽喉一边吩咐巧克力办事，猫咪抬头望了一眼詹金斯的脸，然后小跑着窜进客厅，一转弯又消失在走廊中。十几秒后它再次出现，既然没有叫，那就说明那箱钱依然在那里。 　　“不是小偷吗？” 　　见男人身上也没有能够藏东西的口袋，詹金斯又转头看向查看门板上的刀： 　　“所以，你是……那个午夜连环杀手？” 　　兜帽先生在聚会中提到过这件事，但因为只是普通人之间的事情，詹金斯记得不是很清晰。 　　“我警告你不要动，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他威胁道，在鞋柜上找到了计划明天送给自己的女佣马哈特太太的一沓旧报纸，穷人们总喜欢用这样的东西糊墙。 　　他翻找到上周周末的晚报，在头版头条上果然有午夜连环杀人案的报道。 　　“这个也是你做的吗？” 　　他拿着报纸晃了晃，鼻头通红的矮小男人依然呻/吟着不回话，想来是不会承认的。詹金斯脸色一变，再次扬起手杖在男人肩膀上抽打了一下，然后也不管他的反应，一脚踩碎了他的腕骨。 　　圣乔治大街的治安一直很好，虽然这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曾/生活着一个怀着邪神神子的寡妇，但这并不影响这条街的名誉。夜间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巡警路过这里，而警员们也大都知道这里居住着那位有名的作家，因此当他寻求帮助的时候，提着煤油灯的警员们很痛快的就答应和他一起，将这个闯空门的犯人带到卡尔法克斯场。 　　贤者教会的名头在这里依然有用，接待詹金斯的探长，只是问过事情的经过后便允许他离开了。探长保证会尽快调查出这个人的来历，并给詹金斯一个完美的交代。 　　第二天周五的一大早，詹金斯便从早报上看到了有关的新闻。没有提他的名字，只是说在圣乔治大街抓捕到一名杀人犯之类的事情。 　　卡尔法克斯场中有教会安插的文职人员，昨晚詹金斯的事情被他们汇报给了教会，而教会又通知了老爹。所以老爹在那天清晨也询问了詹金斯事情的经过，在听说了只是普通人之间的事情后，便没有放在心上。 　　“也对，反正不会引起什么大麻烦。” 　　有关昨天傍晚的事情，老爹也告诉了詹金斯后续。那尊A-12-2-6083，【死者目击的雕像】，已经被教会收容在了万象之门的后面。而那个因为盗窃而死的男人，身份也查清楚。 　　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阴谋，他只是一个破产的小商店主，因为心生邪念，一念之差导致了死亡。 　　“那个男人姓盖尔特，家中还有妻子和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只有4岁。” 　　老爹告诉詹金斯。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送一笔钱吗？即使盖尔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但那家人是无辜的。” 　　詹金斯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总归也有我们保管不利的责任。” 　　说着，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小纸包： 　　“这里面三十镑，你可以再加上一些，中午时送过去。” 　　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要知道现在亚莉克希亚担任斯图亚特小姐的家庭教师，名义上的年工资换算成本国货币，大致也只有这个数目。这还是因为斯图亚特王室的慷慨，要知道普通的新手家庭教师，一年可能还赚不到10镑。 　　（注：包吃包住，承担一部分的车马和服装费用） 　　“我明白，那就凑足50镑吧，我们能够帮助的也只有这些。” 　　说着，詹金斯又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一些零钱也放进了纸包中，老爹顺手将盖尔特家的地址写在纸条上递给詹金斯。 　　“嗯？” 　　詹金斯眉毛挑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老爹又疑惑的看了一下地址，确定没有看错。 　　“不，不，没有，没有问题，先生。” 　　詹金斯掩盖住惊讶说道，因为盖尔特居然是巴纳德先生的邻居。 　　忙活完上午的学习和工作，他便带着巧克力出发了。那条街他在第一次成神的夜晚曾经去过，因此坐上马车便能说出具体的地点。 　　马车穿过城市，将他放在了街区的入口，詹金斯步行着向着目标走去。他想了想，走进小巷唤出黑袍，换了一个新的形象。也是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但脸型和发色都变了很多，只是看起来依然很英俊。 　　这一条街都是住户区，很少会有陌生人前来，但大概是因为英俊的面庞的帮助，这里的住户们也没有怀疑这是心怀不轨的盗贼。 　　盖尔特家住在街的中段，詹金斯走过去的时候，一个中年妇人正背着一个孩子在清扫院子中的积雪。这家最大的孩子已经十八岁了，现在应该正在工作，至于小女儿十二岁，大概留在房子中准备午饭。 　　向着旁边瞥了一眼，巴纳德家房门紧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 　　“您好，冒昧打扰，请问您是盖尔特夫人吗？” 　　他站在栅栏外问向正在干活的女人，女人茫然抬起头，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有人拜访。 　　“是的，您好。” 　　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面前这个年轻人。 　　“终于找到了，这可真不容易。请问盖尔特先生在家吗？” 　　詹金斯又问道，然后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糟糕。 　　果然，女人听到这话，面色立刻变的悲伤起来。从时间推算，她大概是昨晚才被喊去认尸，现在依然还没有缓过来。 　　“抱歉抱歉。” 　　年轻人急忙说道，然后从口袋中取出那只小纸包： 　　“既然盖尔特先生不在，他留下的的确是这个地址，那么这个东西就交给您吧。” 　　隔着栅栏将纸包递过去，交到女人的手中： 　　“一年前我的老板和盖尔特先生有过一次交易，当时家里出了些事情，老板着急离开诺兰，尾款没有结清。这次我是来送尾款的，这里面还包含一部分的利息。” 　　PS：关于家庭教师，特别是家庭女教师的尴尬地位和收入，我找到了一篇有趣的文章，是关于《简爱》的，结合那部分资料和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有了文中的描述。大家有兴趣以此为关键词搜一搜。 第730章 墓区惨案 　　盖尔特太太狐疑的看着詹金斯，然后用手捏了捏纸包，她能够感觉到里面纸币的厚度。如果不是对方故意弄了一堆一便士的钞票开玩笑，那么这包钱的数量实在是惊人。 　　她想要喊住年轻人再询问些事情，但一抬头男人已经走远了。等到盖尔特太太从栅栏门绕出来走到街上，刚才那人完全看不到踪影，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钱，知道这是这个破碎的家以后全部的希望。虽然丈夫因为沉迷于那种昂贵的烟草而使家庭破产，但这个家总是要维持下去。 　　想起亡夫，她忍不住又要流泪，低头擦拭眼睛走回家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擦肩而过的中年人，其实就是刚才的年轻人。 　　詹金斯又走回来了，但这一次是为了巴纳德家。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和这个家庭产生联系，但还是忍不住想走过来看一看。 　　距离巴纳德先生的过世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时间流逝的速度让詹金斯都感觉惊讶。他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那位值得敬佩的先生，即使在死后也要为了家人，而冒险进入他的梦境。这大概就是凡人的力量吧，詹金斯非常欣赏这样的人。 　　他本打算只在房子外站一站就离开，却意外的发现了邮箱旁贴着一张房屋转卖的告示。惊讶之余担心巴纳德夫人缺钱，于是便冒险拉响了铃铛。 　　房子里有人，的确是那位中年妇人。詹金斯用蹩脚的本地方言简单的说明了自己想要购房的来意后，又拐弯抹角的问道： 　　“您好，事实上我很好奇，这栋房子是否有什么问题？您为什么这么着急出售它？我注意到那边的纸上写着，房屋中介留下的最后日期是下个月的中旬，这栋房子有什么不对吗？” 　　中年女人满脸的哀愁，但至少比隔壁刚刚丧夫的女人要好一些： 　　“不，先生，只是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您瞧，我身边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即使是雇佣了女佣生活还是不方便。乡下的父亲母亲愿意接我回家，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出售这里。” 　　半年的时间已经稍稍抚平了丈夫死去的悲伤，而半年的时间也足够为她添上几道皱纹和白发。 　　在得知了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糟糕后，詹金斯便找借口离开了。现在还是不要和他们再扯上任何关系，这才是对巴纳德一家好。过去的经验告诉詹金斯，和他扯上关系的人或物，都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本以为这件事这样解决就已经结束了，而詹金斯也将精力放在了鲁恩方向，每天傍晚都会去那里和朋友们在雪原中走一走，这才是真正的度假时光。 　　但事情总是不会像詹金斯想象的那么简单，周六的下午，他一边哈欠连天一边摸着巧克力，有些后悔昨晚在鲁恩停留的太晚。 　　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的时候，商店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同样因为室内过于舒服而昏昏欲睡的老爹、巧克力，和詹金斯一样都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才看到进来的是一个小男孩。 　　这是老爹在街上的眼线，平时也帮助古董店探听同行的消息或者送信，前几天甚至帮他们盯了一上午火车。当然，老爹也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先生，您的信！” 　　男孩从打着补丁的棉衣里抽出信封踮着脚尖放到柜台上，然后又大声的冲詹金斯问好，从他手中接过硬币后才离开。 　　“刚才我真是吓到了，前一秒还梦到家里失火，巧克力也不见了……” 　　詹金斯重新趴在了柜台上，安抚了一下猫，然后絮絮叨叨的要讲述自己的梦。老爹抬起手示意他稍微停一下，他已经打开了信封，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盖尔特一家都死了，死在了墓园。” 　　语气很严肃，詹金斯甚至听出了怒意。 　　“您说谁……嗯？”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老爹说的是谁，“怎么会？” 　　詹金斯不敢相信这条消息：“您是说，盖尔特太太和她的孩子们……” 　　“是的，在城东的墓园。这是上午发生的事情，警察大概还在调查。你下午有事吗？如果没事，就和我一起去看看。” 　　“没有事情。” 　　詹金斯立刻说道，转身走出柜台，从衣架上拿起大衣递给老爹。趁着老爹处理壁炉，他快速的也换上自己的衣服，将黑色的帽子盖在头上，抄起巧克力便跟在老爹身后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 　　他又转身走回到柜台旁边，将自己的手杖也拿了起来： 　　“好的，这样就可以了。” 　　诺兰市周边的墓园很多，这也与本市庞大的人口有关。如果排除掉奥古斯都家族墓园那样的私人墓区，那么剩下的公共墓园大多集中在城市东北部地区的山丘附近。 　　就比如菲妮的亲戚们，詹金斯兄弟三人的外公外婆，都埋葬在那里。 　　詹金斯和老爹乘坐着马车，从城市西部临近码头区的第五皇后大道出发，穿过了整个城市才到达墓园附近。今天好像是什么詹金斯忘记的节日，街面上的行人非常多。他们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这时候天边甚至已经出现了夕阳。 　　巧克力在马车上睡了一觉，车停稳后才敏感的醒过来。它攀上詹金斯的肩头，跟着男人一起进入了墓园中。 　　傍晚时分墓园中的湿气格外的重，雾气也是一样。深入园区后能见度迅速的降低，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成的雾气，和浑浊的空气混合在一起，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詹金斯很怀疑附近新开了一家蒸汽工厂，否则没道理会变成这样。 　　他紧跟在老爹身后，沿着石板路走了十分钟拐进了林立的墓碑中间的一条小路，然后又继续深入，这才能远远的望见一群人正围在某处，其中有不少都穿着警官制服。 　　透过人群的缝隙，詹金斯老爹都看到了那残忍的一幕。 第731章 亡灵复苏 　　“是这里吗？” 　　詹金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担心破坏了墓园寂静的气氛。站在这处被雾气笼罩的地方就是有这种感觉，老爹的声音也很低： 　　“应该是这里，我先去看看。” 　　他说着快走几步和穿着便衣的警探交谈了几句，詹金斯才能带着猫跨过警戒线上前观察情况。 　　现场非常糟糕，前天才见过一面的盖尔特太太仰面躺在丈夫的墓碑前，从被打破的头颅中流出的血已经干涸成了乌黑色。她的身边则散落着孩子们的尸体，致命伤各都不同，但看起来不像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刃所杀。 　　但现场最大的问题则是被破坏的墓穴，以盖尔特先生左边的“邻居”为中央，左右五个墓穴全部都呈现出破土状。那看上去不像是被挖开，反而像是从内部爬出来了什么东西。 　　“不对啊，不是说从30年前的大瘟疫以后，大部分的尸体都是火葬后再掩埋吗？” 　　詹金斯暗自疑问。 　　此时老爹已经从警官们那里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见詹金斯还在观察墓穴，便轻声吩咐道： 　　“检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奇怪的东西或人。” 　　他知道詹金斯对灵的敏感性相当高，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詹金斯立刻张开真实之眼扫视周围，很快便摇起了头： 　　“这附近大概很‘干净’。老爹，这些墓穴……” 　　“空了。” 　　老爹知道詹金斯想要问什么，他弯下腰在詹金斯诧异的目光中抓了一把土，然后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果然，亡灵的臭味。” 　　詹金斯什么也嗅不出来，但他相当信任老爹做出的结论。从现场的情况看，这显然是盖尔特一家不幸遭遇了亡灵复苏事件，说不定连杀人的亡灵都是盖尔特先生的尸骨…… 　　谁都知道这不是巧合，有【死亡与终末教会】庇佑的墓园，不可能出现自然的亡灵复苏。 　　“老爹，盖尔特的尸体为什么这么快就被送到了墓园？” 　　他想要在这方面找些线索。 　　警察们在两人身边忙活，年轻的警员好奇为什么会有两个不相干的人站在这里，但悄悄的询问后却被立刻禁止说话。 　　“盖尔特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定性，没必要浪费卡尔法克斯场资源。这方面没有问题，是尸体来到这里后才出现的问题。” 　　向着来时的路望去，雾气的深处又一队恩赐者正在走来。从神术能力的数量来看，这显然是正神教会的小队。 　　“为什么会有尸体，不用火化吗？” 　　詹金斯再次问道。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你要知道三十年很容易让人们淡忘那些可怕的回忆。” 　　老爹叹息道，他这时也听到了脚步声，便转过身准备迎接到来的人们。 　　从浓雾深处走来的是一队穿着黑色祭袍的男人，每个人都戴着兜帽捧着一本镶嵌着金边的黑色书籍。 　　在普通人看来，这是负责为墓园祈福、祈祷的神父，但詹金斯明白这就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核心战斗部队——守墓人小队。 　　“老爹。” 　　为首的那人认识老爹，伸出手和老爹握了一下。因为带着兜帽看不清脸，所以詹金斯不知道这是谁，但想来应该也见过面，因为他也冲着年轻的作家点了点头。 　　“亡灵复苏了，你们的监管不到位。” 　　老爹说着，指向那些被破开的墓穴。兜帽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低沉的语气说道： 　　“我们会调查清楚。” 　　之后就没有詹金斯和老爹的事情了，守墓人们接替了警察的工作继续调查。但不论调查的结果如何，死去的盖尔特太太和她的三个孩子都不可能复活。 　　这些人和詹金斯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仍然非常的气愤。詹金斯自认不是一个圣人般的人物，如果是街边擦肩而过的陌生一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可能只会感叹一声，并好奇事情的真相。但这一家人已经和他产生了交际，昨天那个善良的女人，甚至想邀请他到房子里坐一坐再走。 　　“愤怒会冲昏你的头脑，让你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合格的恩赐者应该合理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句话我曾经说过。” 　　两人结伴走出墓园时，老爹这样警告道。 　　“我明白。” 　　他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被空气中的怪味呛得直咳嗽。 　　“咳咳……但这件事实在是太……抱歉，我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要相信正神教会的能力。哼～公共墓园出现亡灵复苏，甚至还因此导致平民死亡，这次死亡与终末教会的脸都丢尽了。他们会动用一切力量抓住凶手，否则这件事会被我们这些异教徒嘲笑好几十年。” 　　老爹说的非常有道理，詹金斯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刚才看到的尸体横陈一幕，让他的怒意到了此刻都没有消失。 　　“而且，这里的事情和你遇到的那些亡灵说不定也有关系，诺兰市同时出现两名亡灵学研究者的可能性很低。” 　　老爹的话还没有结束，回头望向人群站立的地方，大部分警察也准备离开了。 　　“那么贤者教会也会参与进这件事情吗？” 　　“不一定，但如果亡灵复苏的事情出现在更多的地方，形成吸血种那样的城市性灾难，那么本地所有的教会都会参与进调查。” 　　今天是周六，同样也是斯图亚特小姐的狩猎结束的时间，詹金斯闷闷不乐的来到鲁恩时，一行人正在向着集合地出发。虽然没有猎到任何的猎物，但王女殿下玩的非常开心，因此这次狩猎也算是圆满的成功了。 　　詹金斯不会骑马，又不愿意被女士们带着骑在马上，所以在征得了同意后，便放出了自己的那匹骸骨马当做坐骑。 　　它虽然看上去可怕，但却异常的听话。即使詹金斯已经有了独角兽，依然不愿意将召唤它的骨哨仓促卖掉。即使在兜帽先生的聚会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之后一直没有主动寻找买家。 第732章 亚莉克希亚的舞台观 　　为了不破坏斯图亚特小姐的好心情，詹金斯没有表现出因为墓区惨案而产生的郁闷。他骑着那匹骇人的骸骨马与车队一起前进，与亚莉克希亚聊天时，不知怎么的，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总是对亚莉克希亚很放心，这是他的知心好友。 　　雪原一点点的走向身后，迎着灿烂的晚霞雪面都像是在放射橘黄色的光。一队人慢吞吞的移动着，身边走路的小女仆既害怕又好奇的撇着詹金斯的坐骑，直到被女仆长茱莉亚提醒，才发现自己走歪了路。 　　詹金斯对着她们笑了笑，忽的身上涌起了火焰，整个人都和那匹骷髅马一起燃烧起来。马蹄踩踏在雪面上留下坑洞，而这些马蹄印居然在燃烧着。橘黄色的火焰并没有溶化冰雪，这是不灭之火被詹金斯控制着展现出的特性。 　　女人们发出了惊呼声，火焰中年轻的脸露出了笑意，然后缓缓的收回了火焰。马车中的斯图亚特小姐一边张着耳朵偷听这边的对话，一边悄悄注视着詹金斯。对于刚才詹金斯的表现没有发表意见，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是这样。所以说，我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看到这样的惨状还是忍不住想要找到罪魁祸首然后用火焰把它烧的连渣都不剩。” 　　向小女仆“表演”的时候并没有忘记继续讲述，而亚莉克希亚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很有趣。” 　　亚莉克希亚的关注点并不在发生悲剧的盖尔特一家人身上，她更关注詹金斯： 　　“不知你发现了没有，虽然故事的核心人物不是你，但整件事却一直与你有关。也许你不想承认，但如果没有你做出的一系列抉择，这出惨剧根本不会发生。” 　　见詹金斯想反驳，她坐在自己的马上抢先一步再次开口： 　　“你瞧，第一个抉择发生在去年，奥利弗老爹让你决定是否去押送那批货物，如果你同意了，那么那尊危险的雕像在通用历1865年就会来到诺兰并被收容，这之后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这我承认，但……” 　　“第二个抉择则是你是否同意和老爹一起去火车站，我想即使你不同意，老爹也不会有意见，毕竟你们一同外出总是遭遇意外。但你偏偏同意了，这很不寻常，所以老爹才会选择在外面就餐，而不是将雕像送回去后再就餐。” 　　“这我也承认，但……请不要打断我！” 　　他预料到了再一次的打断，因此才更抢先的说话。见亚莉克希亚做出聆听的样子，他说道： 　　“这不公平，亚莉克希亚。你从结果来看经过，当然可以认为这件事的发生要归咎于那一次次抉择，但实际上，又有哪一件事不是由一次次的抉择组成的呢？” 　　“你说的很对。但詹金斯，我们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世界。当巧合出现的太多，那么就有理由相信这是命运。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就像是这场【盖尔特的悲剧】戏剧舞台中的主角一样，一步步推动着故事的发展，并最终见证了结局。虽然结局还没有出现，但我可以断定，最终抓捕到凶手的行动一定与你有关，而你还会在事情结束后，到那一家人的墓前献上鲜花，甚至低声的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她们。” 　　詹金斯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他的确有这种打算。但这只能算是她太了解詹金斯了，或者算是一个小小的预言。 　　“戏剧舞台？我听过一种说法，现在的诺兰市就是一个舞台，纪元末的舞台。” 　　他想要转移话题。 　　“奥黛丽说的吗？这很对，那里的确有可能成为传说之地。” 　　亚莉克希亚面容严肃的说着，忽然又微笑着转过头，问向正在偷听的斯图亚特小姐： 　　“您在诺兰市也有眼线，应该知道最近半年以来，那座大路西海岸的城市发生过多少事情。” 　　“嗯？当然，那座城市实在是太可怕了！” 　　斯图亚特小姐被吓了一跳，但见自己没有因为偷听被训斥，于是立刻附和，随后又偷偷看向詹金斯： 　　“威廉姆特先生一定要小心一些，即使您很强，但命运总喜欢和强者开玩笑。” 　　知道了远方还有关心着自己的人们，詹金斯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这是很温柔的话，对于孤独的异乡来客来说，这很重要。 　　当一队人接近集合地时，他收回了骸骨马变换了身形，又要来了仆人的衣服换上混迹在队伍中，也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从六点开始，集合的营地就不断能够看到队伍从远处归来，而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听说了斯蒂佩·斯图亚特的失踪，但这显然与不起眼的三皇女的队伍无关。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令人厌恶的人，而在贵族聚集在一起后，遭遇这种人的概率还相当的大。 　　詹金斯本以为狩猎就这样结束了，于是站在属于他们的篝火旁指挥仆人们生火。却看到从营地的另一边又走来一群人，和斯图亚特小姐站在一起谈话。 　　他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表情，但能够下意识的明白两群人的关系很不好。 　　“那是琼斯侯爵的小女儿和博尔博公爵家的女勋爵，主人和他们的关系……极差，那两位都喜欢大皇子殿下，但您也知道……” 　　刚才一直对詹金斯的骸骨马好奇的小女仆立刻双手抓着围裙的下摆解释道，詹金斯于是丢下手中的柴火，走近一些装作整理帐篷，其实在偷听。 　　那似乎不过是年轻的女孩间很正常的攀比而已，不算什么大事。那两位贵族小姐带着自己的猎物前来炫耀，然后再询问斯图亚特小姐有什么收获。 　　虽然发展很俗套，但的确是经常出现的事情。指望这些单纯的贵族少女弄出更狡诈的阴谋也不可能，毕竟，她们的计谋大都来自于母亲们的斗争和那些骑士小说。 第733章 两只鸽子 　　夕阳西下，鲁恩教区的皇家猎场的帐篷区热闹非凡。仆人们和侍从们在悬挂着旗帜的帐篷间走动着，而高傲的贵族站在一起相互炫耀着今年的收获。似乎最出色者是一名从乡下来的子爵，那个“乡巴佬”居然运气好到，在这个季节遇到了野猪。 　　和斯图亚特小姐炫耀的两位姑娘当然也有收获，而她们来此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炫耀”。 　　詹金斯此时最好的做法是立刻返回诺兰市，购买一只足够分量的“猎物”，然后再厚着脸皮让星灵传送过来。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作家先生有更好的主意。 　　两位贵族小姐的猎物也不是野猪之类的生物，因为即使她们拿得出手也没人会相信。她们身后的仆人分别用鸟笼装着鸽子，那是一种名叫安特卫普鸽的鸟类，是少数可以生活在这个季节北国的耐寒鸟。詹金斯这几天过来的时候，就经常见到它们在天空飞过，甚至有只想要落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但差一点被首次展现出狩猎天赋的巧克力扑下来。 　　用枯树枝和藤蔓构建的简易鸟笼中的两只鸽子，从外表来看都没有致命伤，但有些萎靡不振。其中一只敏锐的发现了詹金斯正在看它，还扑扇着翅膀不知道要做什么。 　　将肩头跃跃欲试的猫放在一旁，让它稍等一下。詹金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亚莉克希亚就站在他的身后，嘴角微翘想看看作家先生有什么主意。 　　“……瞧，猎到安特卫普鸽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们为了优雅而牺牲了力量，但同样可以用智慧来做到男人们能够做做到的事情。就在昨天傍晚，我用一些谷物的颗粒在雪地上……” 　　“咳咳，抱歉打扰，公主殿下！” 　　詹金斯十分不礼貌的插入了对话中，然后在对面两位贵族小姐向他展示“贵族的仁慈”之前，率先弯着腰在斯图亚特小姐礼貌的耳语了几句。 　　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现在十分感谢茱莉亚刚才让她戴上了这条红色的围巾，否则近处的人都会察觉到那通红的脸蛋。 　　她装作听明白了似的点点头，然后让有些无礼的男仆波洛退下。 　　她一直很厌烦应对这些同龄人的骚扰，这太不成熟了，今天是第一次从中找到乐趣。脸上挂着毫无破绽的淑女的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女性的智慧的确不可小觑，但我认为，比起智慧，我们更应该拥有的是怜悯和温柔。哦，你瞧这两个可爱的小东西，可怜兮兮的被你们装在笼子里，这真是……” 　　她摇了摇头，但没有在说什么。 　　琼斯小姐和博尔博小姐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应答。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咳嗽了一声，下意识的站的距离鸽笼远一些。 　　到底只是两个不成熟的姑娘，如果是对付上了年纪的已婚妇人，这种说法就没有多少用处了。 　　“波洛！” 　　斯图亚特小姐又喊道。 　　“在。殿下，您请吩咐。” 　　詹金斯又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 　　“那两只安特卫普鸽看上去太可怜了，你去给它们弄点吃的。” 　　“好的，殿下。” 　　说话间，不知不觉的营地的仆人们都站到了附近。两位贵族小姐的随从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鸽笼便被人抢了过去。 　　笼子被打开，两只困顿的鸽子被某个男人从鸽笼中抓了出来。它们好像忽然恢复了生机似的，精神饱满的去啄那些谷物的颗粒。 　　吃饱后，展翅飞上了天空，一起在斯图亚特小姐的头顶盘旋了两圈，让周围营地的人们都看这一幕，才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抱歉，一不小心放走了你们的猎物，我会赔偿的，请将账单寄给我的女仆。” 　　虽然这样说，但斯图亚特小姐完全没有内疚的表情。她远远的眺望着那两只飞远了的白鸽，仿佛在庆幸它们能够脱困。 　　这一点周围的人们都看得到，这样一对比，抓住了鸽子的两位小姐，虽然完成了狩猎的任务，但就显得有些……毕竟，男人们喜欢的是温柔善良的姑娘，而不是能够抓到鸽子的姑娘。 　　琼斯小姐和博尔博小姐瞪着斯图亚特小姐的脸，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压制住这种欲望。又觉得再停留在这里会显得自己很傻，于是便客气的寒暄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当然，表面的道别要做好，但转身离开时，怎么看都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 　　詹金斯此时已经又变了一个样子和亚莉克希亚站在一起，看着斯图亚特小姐向他们走来。 　　“你治好了那两只鸽子？” 　　矮个儿的女士问道。 　　“是的，我发现自从酒馆的那场梦以后，对于生命之灵的感受更强了。那两只鸽子大概是想感谢我，才会在我头顶盘旋两圈才离开。” 　　当时他站的距离斯图亚特小姐很近。 　　“是这样吗？” 　　亚莉克希亚低声的呢喃。 　　她很清楚，一般的治愈系能力根本不会有这种变化。而詹金斯现在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的精灵天赋……奥黛丽小姐并非将全部的事情都分享给了自己的好友，但现在亚莉克希亚也接触到了真相。 　　她瞧向詹金斯有些尖的耳朵，又想起了两人共同见证的常青森林的诞生，眼睛转了转，笑意更浓了。 　　狩猎结束和皇子失踪的事情和詹金斯无关，他在狩猎的人们回城时，就告别了朋友们独自返回了诺兰市。虽然斯图亚特小姐想要邀请他去皇宫做客，但今天詹金斯已经很累了。 　　在寒冷的北国转了一圈，因为白天的事情而烦恼的心情的确改善了不少，但他绝对不会忘记今天在墓碑前看到的那一幕。 　　他发誓如果有机会，一定会为那死去的一家人报仇。即使双方并没有关系，但无辜者的死真正的触怒了詹金斯。 　　周日的清早，没有在老爹古董店等来亡灵复苏事件的后续，反而等来了卡尔法克斯场来的警探。 第734章 周末的事故 　　这是周日早晨八点左右的事情，老爹和詹金斯一起猜测今天会有多少客人会来，而赌注则是傍晚时整理仓库的任务。两人还没有各自决定好说出自己的数字，穿着制服的警探就客气的推门走了进来。 　　他来到这里并非是詹金斯事发要被逮捕，探长只是来通知詹金斯那晚闯空门事件的后续情况。 　　“现在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威廉姆特先生，感谢您为诺兰市做出的贡献。我想，死者的家属一定会感谢您，无辜者们的灵魂也会因此而安息。” 　　他抓住的那个男人的确是最近犯下多起案件的午夜杀人狂，而找到詹金斯的房子并非巧合。只是想再谋杀一些知名人物，来获得杀人的快感。 　　就算是犯罪者也会有普遍的虚荣心，显然杀死普通人和杀死詹金斯·威廉姆特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从报社和出版社那里，一点点获取了詹金斯的住址和具体信息，在那个夜晚闯入他的家中准备谋杀。可惜詹金斯出门溜猫没在家，而回来时又注意到自己的警戒符咒出现了异常，否则……否则他也不可能成功，一个普通人想要靠一把小刀来谋杀四级恩赐者，这就相当于去屠龙一样疯狂。 　　因为有教会帮助处理这件事，詹金斯甚至不需要再去警局。而前来的警官告诉詹金斯，对于那名罪犯的审判会在二月份的稍晚些时候进行，到时会通知他前去旁观。 　　“难道我的运气真的很糟糕吗？” 　　直到警官走后，詹金斯才感慨的问道。诺兰市的知名人物有那么多，不幸被牵连到的却是他。 　　“在普通人眼中，你虽然很有名气，但毕竟不是政府要员，身边不会有持枪的守卫或者雇佣来的保镖。” 　　老爹低着头回答，他正在看报纸。 　　“也就是说，我最近有些太过活跃与公众们面前，所以才招致了这样的祸端？” 　　“嗯……我不知道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的，但不要因为意外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那是小概率事件。” 　　老爹安慰道，他不希望詹金斯再回到过去那种家与古董店两点一线的生活。 　　“我认为你最近的压力有点太大了，命运给了你太多的负担，也许你应该找方法放松一下，比如……” 　　“不，我不需要度假，那实在是折磨人了。” 　　詹金斯赶忙摇头。 　　“我也认为你最好还是留在诺兰，这对任何人都有好处。虽然身边依然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但至少教会能够帮助你……为什么不去参加朋友们的聚会呢？我注意到，年轻人总是喜欢热闹的沙龙，或者那些有着漂亮姑娘的舞会。” 　　詹金斯确实也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但那都是海瑟薇和布莱妮邀请参加的。后来没人邀请，他也就不再理会这样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讨厌这样的活动，但尝试一下也不过浪费一晚上的时间。” 　　老爹还在蛊惑他，并且意识到了怎样才能说服詹金斯： 　　“巧克力也不喜欢一直留在房子里吧？我可是听说，猫类要多运动，才能活的更长。” 　　“是这样吗？” 　　詹金斯真的被这句话说的有些动心，老爹刚才的那句话很有道理，的确不应该残忍的将猫咪关在家中。带着它外出走一走，参加社交活动，也许的确有利于巧克力的健康。 　　“傍晚你似乎要和朋友们去歌剧院，那是个好机会，你可以询问她们，最近是否有舞会或者沙龙要举办。我想，不会有人拒绝你的加入。” 　　经过老爹这么一提醒，詹金斯再次意识到了傍晚时要面对的场面。他一下便又烦闷了起来，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应对晚上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时间的河流也不会因为凡人的意志而停止或者倒退，詹金斯虽然无比的希望老爹能够找理由留下他加班，但这个希望并没有实现。 　　他拖拖拉拉的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然后望着老爹，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留下自己。 　　老爹不太清楚詹金斯究竟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与姑娘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见詹金斯想要赖着不走，便果断的将他轰了出去。 　　闷闷不乐的回家换了衣服，然后又用过晚餐，马车非常准时的在六点半停靠在了圣乔治大街的路口。詹金斯站在自己的门厅中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强压着不听话的心跳走出门。 　　“喵～” 　　巧克力无辜的站在手杖旁，提醒男人不要忘记自己。 　　这并不是詹金斯第一次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坐在同一架马车上，但却是最尴尬的一次。 　　两位女士都穿着像是出席正规晚宴才会穿着的礼服长裙，漂亮的头发上戴着坠着素色假花的帽子，身上披着大衣防止感冒，但能从袖口看到，手上戴着白色的蕾丝手套。 　　詹金斯很庆幸他刚才等待的时候实在是无聊，所以认真的准备了出行的衣物，否则现在就会更尴尬了。 　　但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至少当他弯着腰走入车厢，视线和布莱妮的视线相交时，对面的姑娘只是像平时一样的微微点头致意，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神色。海瑟薇也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神情，甚至还主动让开位置，让她坐到布莱妮的对面。 　　“是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詹金斯在心中告诉自己，客气的跟姑娘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笑意坐在她们的对面。 　　这才是不正常的表情，因为他很少会在面对熟人时露出在商店中才用的表情。 　　海瑟薇对此什么也没有说，一路上三人只是在讨论詹金斯的新房子和新书。他庆幸于现在的情况，但又直到总是这样逃避，总有一天会出事情。 　　“但只要不是今天就好。” 　　他心中产生了这样可耻的逃避想法。 　　距离女孩们拿到詹金斯的新书，才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但看起来两人都已经将它读完了。布莱妮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变得非常兴奋，事实上有些兴奋的过了头。 　　PS：中午还有一章。 第735章 舞台上下（上） 　　马车自圣乔治大街驶离后便向着城外的歌剧院出发，车厢中的气氛看上去很友好。是的，非常友好。 　　海瑟薇对于布莱妮表现出的热情毫无反应，一直保持着那种淡定的表情，偶尔会和詹金斯谈一谈故事的情节。听得出来，她一直在迎合布莱妮的话，根本没有谈到自己的见解。其实詹金斯很想听听海瑟薇对于自己新书的看法，但这只能在布莱妮不在的场合才能询问。 　　“所以这本书应该是成功了，书商现在每天都会给我寄信，如果他提供的数字没有错误，那么我想目前的情况非常乐观。” 　　“当然，这绝对是本世纪最浪漫的书，詹金斯，你要明白这一点。” 　　“浪漫？” 　　詹金斯并不知道布莱妮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但他也没有傻到去反驳。伸出手摸了一下趴在一旁的猫，巧克力的脊背动了一下作为回应。 　　“那么现在有下本书的计划吗？” 　　布莱妮又问道，想要去牵詹金斯的手，但不着痕迹的被男人躲开了。 　　“不，现在还没有。” 　　詹金斯摇着头回答，将猫咪抱到膝盖上用双手抚摸，这下就没有任何女人能够找理由牵他的手了。 　　一路来到了皇家歌剧院，内利先生安排的仆从在门口迎接了三人。虽然今天是周末的夜晚，本应是歌剧院最热闹的时候，但为了配合剧团的新戏演出，歌剧院少见的没有安排任何的表演。 　　坐在门口的詹金斯首先走下马车，布莱妮想要跟上去但被海瑟薇牵住了手。 　　“你今天很不对劲。” 　　红发的少女用温柔的声音提醒道：“布莱妮，你和詹金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金发少女摇着头不去看身后那张脸：“没什么，只是惊讶于他的才华。”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样回答的愚蠢，但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沉默了片刻，两人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走下马车，詹金斯已经在等待两个姑娘的出现了。 　　过去来到这里的时候，总是人流密集摩肩擦踵的样子，穿着各式礼服正装的先生女士们，谈论着“高雅”的话题依次进场。而这一次登上歌剧院的台阶时，身边只有仆人和朋友，这让詹金斯非常不习惯。 　　大概是因为没有观众，因此不管是入场前的大厅还是舞台下的观众席，都显得空旷无比。布莱妮也在一旁感叹：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大。” 　　下车后詹金斯才看到自己的同伴们都穿着高跟鞋，走在稍显空旷的歌剧厅中，鞋跟撞击地面发出了清脆的蹬蹬噔～的声音，这在温和的灯光下传出很远。 　　舞台上演员们紧张的进行最后一次核对，后台穿着便服的工作人员与穿着夸张戏服的演员们站在一起，倒是颇有些滑稽的样子。 　　与热闹的舞台相比，台下也并不安静。富态的内利先生已经在等待着三人了，他红光满面的站在舞台下，主动快走几步和詹金斯握手： 　　“您终于来了。” 　　今天詹金斯需要做的，不过是坐在观众席上观看完整个表演，然后给出相应的指导意见。 　　他到了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同伴们要刻意的化妆打扮了。因为除了他们三人外，在场的还有一些被邀请来的评论家和报社记者，詹金斯甚至看到了一台相机正在被架设起来，一旁的年轻男人正费力的提着一只水桶从后台走过来。 　　这是为了防止失火而准备的“消防器材”，老式的相机镁光灯燃烧，极易造成火灾，特别是在这种到处都有木头的建筑物内，更是应该小心提防。 　　“威廉姆特先生！” 　　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但只装作正在和内利先生聊天而没有听到。因为最近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报社并不是没有给他发过采访邀请，但那些信件都被他当作垃圾丢进了壁炉里。 　　只是装傻当然不行，最后他还是被身后的海瑟薇强拉着和记者们交谈了几句。这相当无聊，因为人们的问题都是关于法布里骗局的，他们当然也听说了贤者教会要为此举行另一场公开演讲，但贤者信徒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被邀请。 　　就这么吵闹了一阵子，詹金斯也逐渐有些厌烦。好在歌剧团副团长多洛克·哈迪克斯先生及时从后台出现，向大家宣布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人们这才安静下来，各自找好自己的座位。 　　詹金斯和朋友们坐在第二排，更前面的第一排则没有坐人。他的左右两边是两位姑娘，而腿上则趴着自己的猫。本以为海瑟薇会愿意和布莱妮坐在一起，但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演员就位，观众入席，随着头顶明亮的灯光熄灭，舞台上空透射下来的聚光灯笼罩住了第一位出场的年轻侦探。 　　歌剧开始了。 　　即使这是詹金斯自己写的东西，他依然还是感觉无聊。黑暗的观众席上做些小动作不会被附近的人发现，于是他的手很不老实的向下移，然后轻轻碰了一下巧克力的尾巴。 　　猫咪在骤然响起的激昂的音乐中——这代表着火车出发——抬起头看向詹金斯，眼睛冒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见巧克力不好惹，他便放弃了逗弄，转头去观察海瑟薇，忽然又想起上次两人见面时的尴尬。那时她单膝跪在詹金斯家的厨房地板上，请求詹金斯答应，由她带领踏上音乐之路。 　　当时詹金斯没有表明态度，其实就是拒绝了。现在生怕她因为歌剧而又想起这件事，于是也就打消了和她说悄悄话的打算。 　　再转头看向米海尔小姐…… 　　“算了，我还是看歌剧吧。” 　　他心中想着，正襟危坐将手覆盖在猫咪的背上，打算认真的履行来此的目的。忽然右侧有只手伸来过来，握住了詹金斯的右手。 　　“布莱妮……” 第736章 舞台上下（下） 　　手被握住的同时詹金斯愣了一下，他原以为这是自己女伴的手，但如果没有记错，那么不论是海瑟薇还是布莱妮，在衣服里面都还不嫌麻烦的戴着蕾丝手套。但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显然是光着的，而且体温有些冷。仔细感受，似乎大小也不对。 　　回忆了一下，正后方坐着的是一位光头的中年评论家，是那种看上去就知道非常刻板的男人。他不可能做这样的恶作剧，这就代表着附近没有任何人的手能够伸到这个位置，所以手的主人应该不是正常的人类。 　　“嗯……” 　　詹金斯觉得自己找到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了。 　　他抬起头观察着四周，想要确定没有人注意后再行动。却没有发现，在椅子底部已经伸出了一截胳膊的黑洞中，又是一只光/洁/赤/果的胳膊伸了出来。从大小和粗细来看，和握住詹金斯的那一只并不属于同一个人。 　　短短几秒，越来越多的人手出现在詹金斯的座位底下，然后迅速的伸向上方。其中的大多数握住了他的腿，不论男人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詹金斯大惊，但却没看到少部分手则继续向上攀，然后遇到了一只猫。那些大胆的手既然不怕人当然也不会怕猫，它们笔直的冲向巧克力，猫咪则睁开一只眼睛喵了一声。 　　噗呲～ 　　像是气球漏气的声音被舞台上的歌剧掩盖住了，然后一切的异象都消失了。 　　詹金斯只是刚感觉到自己的腿也被数量众多的手握住，触感便立刻不见。就连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消失不见，他等到了几秒然后大着胆子在周围抓了抓，也没有抓到奇怪的东西。 　　反而是不小心碰到了布莱妮的手，后者立刻勾了上来，但还好詹金斯跑得快。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刚才还没来得及开启真实之眼，自然无法知道某个大胆的诡物出现在了他的椅子下方，然后因为冒犯了更可怕的生物而受到重创，至少在本纪元内是不会再出现了。 　　但不管刚才那东西有多么倒霉，现在詹金斯再次失去了目标，真的是找不到事情做了。他强迫着自己听了一会儿歌剧，发现那些内容虽然被剧团又变一些细节，但具体的框架他依然倒背如流。 　　眼皮越来越沉，再加上最近由于压力过大而经常在半夜惊醒。不知不觉间，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对于詹金斯来说，梦境有时是另一场冒险的开始。不提经常在他梦境中活跃着的那只可怕的巨大黑猫，梦妖、星灵还有各种古怪的东西，都曾出现在他的梦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耳边依然能够模糊的听到舞台上的音乐，甚至能够感知到手底下猫咪软和的身体，但意识却越飘越高，越飘越远。 　　眼前没有出现任何的异象，耳边则有了一道细微的呢喃声： 　　“……神……保佑……先生……” 　　就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而且音质极差，间或还会有杂音出现。无法理解那段声音的内容，也无法辨别那些声音的主人。 　　就在他想要更仔细的去分辨时，身体被人轻轻的摇晃起来： 　　“詹金斯，詹金斯，快醒醒。” 　　“嗯？” 　　他茫然的睁开眼睛，感觉太阳穴有些疼痛。舞台上的音乐依然在演奏，演员们也在尽力的表现着自己，现在应该只是第二幕的末尾，他并没有睡很久。 　　“詹金斯，快醒醒，不能在这里睡，很不礼貌。” 　　海瑟薇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着，他抬起手捂着额头，忽然忘记了刚才梦到了什么，茫然的点点头，海瑟薇很自然的拉起来他的手： 　　“昨晚没有睡好吗？今天见到你以后，脸色就一直不是很好看。” 　　语气很是关切，詹金斯觉得现在把手抽出来会让大家都尴尬，于是便没有挣脱。 　　“前几天家里闯进了杀人犯……哦，我没事，不要担心。” 　　他的低语说道一半，见到海瑟薇像是要高声尖叫，立刻便用急促的声音补充。大概是这边弄出来的声音有些太大，布莱妮也关切的看了过来，但看到的只是海瑟薇在冲她温柔的笑。 　　脸色立刻红润了起来，心想着不管那边在发生什么，都不会在意了。 　　“什么杀人犯？没听你说起过。” 　　红发的少女依然在询问。 　　“不是什么大事。你大概也从报纸上看到过消息，前一阵子，诺兰市不是出现了午夜连环杀人案吗……” 　　他简单的将那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格外强调了那只是个普通人。 　　“你瞧，我并没有因此而受伤，巧克力也很好。不要担心，那人被我敲断了腕骨和腿骨，而且下个月就要上法庭审判。以他犯下的罪行，立刻被处死也是可能的，我在警局里看过照片……” 　　担心会打扰到别人，两人聊完了这件事以后便安静的继续听歌剧。海瑟薇很恰到好处的放开了詹金斯的手，甚至让他以为刚才动作很自然，是他的想法有问题。 　　但不管台上的表演精彩，还是台下发生的事情精彩，故事总有走到末尾的那一刻。 　　随着侦探对着天空扣动扳机，背景音中出现了枪鸣声。这在故事中代表着侦探想要抓捕那群罪犯，但出于情理还是放过了他们。那一声枪响意味着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做的，同时也是这幕歌剧的尾声。 　　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詹金斯被掌声惊醒，然后立刻也跟着鼓起了掌。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在正在何处，于是向着四周看去，坐在这一排侧面的内利先生满面红光的笑着，台上的演员们共同站成一排在鞠躬谢幕。 　　早已准备好的相机发出嘭～的响声，那其实是闪光爆明。化学物品燃烧的气味在剧场中很难散去，但人们都没有在意这一点，鼓掌声和热烈的评论声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第737章 分享知识 　　“我们成功了，詹金斯。” 　　模糊的听到海瑟薇在耳边说话，但詹金斯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看来最近真的是要注意休息了。 　　幕布拉开后，头顶的煤气灯便已经亮起了起来，歌剧团的演员们谢幕了五次才结束。 　　评论家们站在一起大声的讨论着，而记者们则是分散到后台去采访演员。詹金斯坐在座位上揉按太阳穴的时候，仍然有人想要靠近他，但都被内利先生的保镖拦下来。 　　“威廉姆特先生，我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称赞您的才华了。” 　　胖商人的激动，可能有十分之一是真实的。那份剧本和更早的预演他肯定看过，最初的激动退去后，能表现出的只会是表演。 　　但他能够表现出来这种情绪，也说明是真的在称赞詹金斯，詹金斯乐意与他虚伪几句。 　　“不不不，我的才华如果没有您的歌剧团衬托，肯定也表现不出这么完美的效果。” 　　虚伪的男人们谈论着虚伪的话题，海瑟薇则和布莱妮一起去往后台去见演员们。 　　而等到詹金斯终于结束了和内利先生的谈话，并答应了在第一次公演时前来捧场后，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伴们都去了哪里。 　　歌剧院中的人们现在大都集中在后台，他也不愿意再挤过去凑热闹，于是便就近坐在了观众席最前排的座椅上。打算着人少了再过去，或者两位女士自己出来寻他。 　　这个计划很有效，他甚至没有等三分钟，便看到海瑟薇提着裙边从舞台后面走过来。她没有走舞台一旁的台阶，而是径直走到了中央的边缘。 　　那里离开地面有一段距离，而海瑟薇现在穿着高跟鞋，她显然是无法跳下来的。 　　红发的女孩笑吟吟的看着詹金斯，詹金斯点点头，站起身将猫咪放进怀里，然后利落的爬上了舞台。 　　这样她就不用下来了。 　　“布莱妮呢？还在后面吗？” 　　他好奇的问道。 　　“在后面和主演金小姐说话呢，估计很快就能过来。恭喜你，剧本很成功。” 　　“也恭喜你，音乐也非常成功。” 　　下一秒他就后悔提到音乐这个单词了，因为海瑟薇紧接着就问道： 　　“上次的提议，你考虑清楚了吗？” 　　现在装傻去问“什么提议”，才是最令人尴尬的回答。但詹金斯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应该给出怎样的答复，更准确的来说，给出更完美的答复。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像上次那样恳求你吗？” 　　海瑟薇继续问道，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这让詹金斯很难去猜测她的真实意图。 　　此刻两人正站在那气派的舞台上，身后是红色的幕布，身前是宽敞空旷的观众席。而头顶的灯光都还没有关闭，不知怎么的全都照射在他们身上。 　　詹金斯感觉有些热。 　　如果海瑟薇此刻再次单膝跪下来，牵着詹金斯的一只手进行请求，那么画面就真的是不可想象。 　　“我保证我不会丢弃奏者，我的引路人说过，它来的蹊跷，最好保留一段时间。” 　　巧克力的头终于拱开了詹金斯正装前的纽扣，将猫头整个儿的探了出来。它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然后用猫爪老鼠的表情看向海瑟薇——即使它从来不抓老鼠。 　　“但这项能力你留着完全没有用，如果不能利用它，它只会成为你的阻碍。根据我的了解，詹金斯，你对音乐的认识，就好像我对于伟大神明的认识一样浅薄。” 　　说着就想牵詹金斯的手，詹金斯下意识的向后一缩，明白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面前的女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关于音乐，其实我也是有浅薄的认识的。是的，我曾经在……梦中获得过莫名的启示。你应该知道，我曾多次获得启示，教会的人都认为这是贤者眷顾的原因。” 　　这是对外的借口，既能掩饰不属于原主詹金斯的天赋，也能很好的说明他被贤者教会看中的原因。 　　“是的，音乐知识也是知识。抱歉，我并不是指贤者有意要染指伟大的万妙乐章的神职，但我的确粗浅的听到过几首美妙的歌谣。” 　　他继续解释着，但又感觉自己的话有些敏感，一时之间竟感觉自己把自己绕了进去。 　　海瑟薇就这么看着他解释，如果詹金斯不拿出些证据，她会将刚才所有的话视为借口。 　　“请不要抵抗，我来证明。” 　　见四周无人，作家先生在舞台的正中央，黑色正装的右侧袖子上，两条蜿蜒的银色光带一点点成型。 　　光带如同潺潺的小溪，从右臂开始逐渐变为了奔腾着的河流，这两条河流中流淌着无数相互重叠的影像、文字和更加难以描述的东西。 　　海瑟薇不是这两条光带的主人，所以无法辨明其中的具体信息。但她至少能够体会出那两条东西的可怕，特别是其中的某条，只是将目光投注其上想要解析，就会有一种世界想要将自己消灭的错觉。 　　她下意识的向后倾身体，但想起对面站着的是谁，又立刻装成了镇定自若的模样。而只露出毛茸茸猫头的巧克力，则瞪大了眼睛去观察光带中的东西，特别是其中一根，那里面的知识和信息真是有趣极了。 　　【知识赐予】本就是分享知识的能力，却被他一直当做必杀技能。除掉这一次，也只是在净化那只纠缠内利先生的恶灵时，才真正的发挥过它的用途。此刻它将帮助詹金斯摆脱尴尬的对话，这也是詹金斯第一次将异世界的知识，用这种方式分享给这个世界的活人。 　　他主动的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一些，见海瑟薇没有躲闪，便微微弹动手指，将其中的一些银色光屑弹入海瑟薇的额头中。为了避免伤害到女孩，詹金斯只选取了非常微量的记忆，并且还用这个世界的“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思考加工过，防止来自不同规则的知识会造成伤害。 　　这显然很有用，海瑟薇的表情由疑惑变为了舒缓，在缓缓闭上眼睛后，唯独没有表现出痛苦。 第738章 海瑟薇的路（下） 　　银色的光屑进入脑海，莫名的旋律出现在了耳边。这是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音调，虽然开始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便被调子带入了感情。 　　仿佛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原上飞掠，自由与舒缓的感觉洋溢心间。仔细体味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和酸涩，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一种说不清的体会在心中流淌着，仿佛过去困扰已久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心情霎那间轻松了很多，这一段时间积累的苦闷与酸涩完全的消失不见。 　　詹金斯看着海瑟薇的表情变得舒缓，他满意于这种结果，但忽然又感觉附近空间的灵有些异动。张开真实之眼扫视左右，意外的发现那白色的qi流如同倒灌的海水一样，从海瑟薇额头涌入。 　　几个呼吸间，一枚全新的能力便出现了。而与此同时，站在他面前的也不再是四级恩赐者海瑟薇·赫纱，而是五级恩赐者海瑟薇·赫纱。 　　“喵？” 　　巧克力同样对这种变化有些疑惑，伸出爪子想要扒空气中还没有消失的银色光带，但詹金斯担心它会掉在地上，就将那颗猫头按了回去。 　　“我现在应该说……恭喜？” 　　他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是一首曲子而已，对面的姑娘的感触有点太大了。 　　“天空中的……城市？” 　　“嗯？哦，你是说名字吗？是的，是这个名字。” 　　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失神的眼眸逐渐回归正常，她伸手想要去抓詹金斯的肩膀，却又停住了。眼睛中多了一丝迷离，但更多是好奇，好奇面前的男人究竟还会些什么。 　　“我现在五级了。” 　　“哦，恭喜。你瞧，我好不容易和你相同实力，现在你又提前走了一步。” 　　相同实力在这里指等级，真正打起来估计海瑟薇可能要弱“一点”。 　　“你知道吗，其实我晋升四级并没有多久。” 　　这个詹金斯知道，甚至知道具体月份。 　　“我本以为，下一次晋级会在五年后，或者十年后。以平均水平来看，我的天赋并不出众，能够有现在的等级都是神明恩赐。” 　　她的语速格外的慢，让詹金斯能够听到每一个音节。 　　“刚才你究竟感受到了什么？我是指，那对我来说就是一首很动听的调子，你为什么……” 　　詹金斯依然抱有极大的好奇。 　　“因为我是音乐之神的信徒。詹金斯，我看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音乐，不是庄严的宫廷乐，不是轻佻的小曲，这有些像是小夜曲与【自然之歌】的结合。我真的看到了，看到了完全不同的领域。” 　　她歪着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詹金斯，像是年幼的孩子在窥视那神秘的夜空。但面前的男人甚至比夜空还要神秘，凝视着的时候，就像面对着那让人忍不住纵身跃下的深渊。 　　“嗯……看到就好。” 　　刚才的行为也为詹金斯带来了灵，这一方面算是创造“新的知识”，一方面也是从事和音乐有关的事情。虽然灵量很微小，但这几乎相当于白来的，詹金斯就喜欢这种白来的东西。 　　就比如怀中这只自街边捡来的白来的猫咪。 　　“喵～” 　　巧克力再一次想要从领口窜出来。 　　“你还需要更多的调子吗，我也许还能找出一些。” 　　他有些跃跃欲试，这是少有的可以探秘恩赐者与世界之灵关系的机会。 　　“不，暂时这样就好。我还没有抓住，我在刚才那一刻究竟发现了什么。但……我看到了一条全新的路。” 　　海瑟薇轻轻摇头，然后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抱住了詹金斯。詹金斯感觉胸前有团柔软的东西在挤压自己，那是被迫受到压力的猫。 　　“Hatha……” 　　金发的姑娘走到幕布后，想要和提前一步走过来的海瑟薇打招呼。但在帘幕之间的空隙，却看到了两人在舞台中央拥抱的一幕。 　　她呆愣在了那里，即使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但真正发现时还是心中五味杂陈。 　　悲伤？不，不值得悲伤，这才是她想要的； 　　窃喜？不，不是窃喜，她的确遭到了背叛； 　　愤怒？不，不能愤怒，她体会不到任何的愤怒； 　　兴奋？不，不会兴奋，她并不是心理不正常者； 　　焦躁？不，不值得焦躁，她甚至莫名的想笑。 　　战栗感从头皮出现，自上而下的延伸到了脚底。这让她想起了第一看到大海时的兴奋激动，又想起了幼年时藏在被子里读恐怖故事的孤独恐惧。 　　即使没有看到，她也知道此时白皙的皮肤上一定有了一层小疙瘩。 　　就这样“偷窥”着拥抱的二人，忽然看到詹金斯主动将海瑟薇推开，然后急忙拉开衣服查看巧克力的情况——猫咪很久没动，男人还以为它不行了。 　　布莱妮忽然想笑，但又明白这个场合不合适。她感觉自己有些悲哀，但又很幸运。不管这一生究竟要遭遇什么，至少，她真的遇到了两个对的人。 　　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然后低头整理了衣服，故意用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声音，提醒幕布另一边的两人。 　　布莱妮带着发自心底的笑容从幕后走到台前，头顶的灯光洒下，同样将她也笼罩在里面。海瑟薇和詹金斯并肩站着等待她走来，三人的影子一点一点的靠近了。 　　“喵～” 　　好吧，三人一猫的影子一点点的靠近了。 　　告别了众人转身离开歌剧院的时候，詹金斯敏锐的灵感告诉他，就在刚才，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只差一点，布莱妮就发现了超凡的秘密。 　　转身望向身后的剧场，詹金斯知道自己还会来到这里，只是不知道下次是否还会是这样一个复杂的夜晚。 　　但不用担心这个有趣的夜晚会这么结束，现在还不能回去，因为一对要私奔年轻男女，还等着他们去送别。 第739章 布莱妮的舞台观 　　送别私奔的朋友真的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詹金斯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参与进这种事情。这说明他真的为自己的社交生活做出了很大的努力，虽然这种事情算不算社交还很难界定。 　　一行三人在歌剧院门口再次坐上了马车，这架马车是海瑟薇雇来的，据说完全可靠。赶马车的车夫是一个沉默的中年女人，但因为身形高大，詹金斯最初以为是男人。 　　马车离开灯火辉煌的歌剧院后，便驶入了茫茫的黑夜中。雾气缭绕在窗外，今晚的空气格外不好。詹金斯上马车前还望了一眼天空，发现双月都被远处飘来的乌云遮住，于是想要发表一下类似“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感叹。 　　但好在他还理智，知道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很容易招惹来事端。 　　有关里克小姐和加西亚的事情，詹金斯去年在俱乐部中就听闻过不止一次。又经过了前不久的暴风雪山庄度假时间，对于这两个同龄人的了解也更多了。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钦佩里克和加西亚的勇气，还是应该厌恶他们逃避责任。但他同样没有立场去指手画脚，詹金斯对于自己在这次事件中的定位非常明白，他和巧克力就是凑热闹的。 　　火车站和歌剧院同样都在城市的郊外，但方位却不同。在征得了车内乘客的同意后，车夫载着他们沿着城市边缘的小路行走而非横穿城市。 　　毕竟此行不能引人注意，私奔这种事情越低调越好。 　　月亮依然没有露出云层的意思，相反，车外的雾气反而越来越浓。詹金斯只能关闭了车窗，防止那些带有异味的空气冲进来，但很难说这究竟有没有用。 　　布莱妮依然在兴奋的和海瑟薇谈论詹金斯的新书和刚才的歌剧，她红光满面的样子真是漂亮极了。而谈起歌剧，布莱妮发表了自己对于舞台的看法： 　　“这真的很不错，我是说，刚才的歌剧真的很不错。詹金斯，你营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悬疑舞台，无论是犯罪者还是侦探，都能在舞台中尽情的发挥自己。” 　　郊外的路并不好走，马车偶尔会颠簸一下。因为詹金斯坐在两位女士的对面，因此必须注意及时将她们扶起来，否则就会发生很尴尬的接触。 　　“是的，封闭的车厢的确是很完美的舞台。” 　　海瑟薇也点头认同。 　　“舞台的营造就该是这样，这是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却要展示一个硕大的故事。我想这就和诗人罗尔斯的理论一样：将艺术浓缩加工，然后展示。” 　　布莱妮说出了一个詹金斯不认识的名字，但他依然假装听懂了，不住的点头。 　　“舞台的大小虽然有限，但舞台上的故事却可以无限。这就是歌剧的魅力，我喜欢你……的歌剧，詹金斯，我真的很喜欢。” 　　詹金斯发誓她是故意停顿的，他刚才心跳差一点就停止。悄悄的看了一眼海瑟薇，她表情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 　　“赶快转移话题，这太危险了。” 　　詹金斯在心中提醒自己，先是看向微弱的煤油灯灯光，然后又看向窗外的雾气： 　　“王国的空气保护法案，看来是没有任何用了。” 　　詹金斯小声的抱怨着，希望能由此引出话题。但布莱妮很少关心时政，关心时政的海瑟薇又不能在金发姑娘面前表现出这一点，所以两人居然都没有接他的话。 　　他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想要抓紧时间想要再找一个新话题。没想到布莱妮也有这样的打算，也许她也意识到了刚才那个不合适的停顿，她转移话题的本领可比詹金斯强很多： 　　“你们听说了吗，城市周边的雾在晚间有时甚至会比城中的雾还要浓一些，乡野间已经出现了一些有趣的怪谈。” 　　“那是什么怪谈呢？” 　　海瑟薇感兴趣的问道，刚才詹金斯说话时，她可没有这样的反应。 　　“行走的骷髅、复苏的尸体。就是那些很平常的恐怖故事，但配合起现在不寻常浓雾，的确很有趣。” 　　詹金斯和海瑟薇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兜帽先生的聚会中听说过亡灵的事情，前者更是不止一次的遭遇过，自然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传言而已。 　　自从那次非法通灵事件后，詹金斯还是第一次再从金发姑娘的口中听闻超自然的事情。他当然反对布莱妮接触超凡，毕竟上次的通灵事件他记忆犹新，但此时她似乎只是当新鲜事讲，并非是想要深入探究。 　　用眼神示意海瑟薇说些什么，她装作没看懂的样子，让詹金斯开口。 　　“是这样吗？亡灵……呵，乡野村夫的传闻大多是以讹传讹的，最后发现的真相，说不定是挂在树枝上的报纸被风吹的四处摇摆。” 　　“是的，的确有可能是这样。” 　　金发姑娘显得有些落寞，因为明显的感觉到了男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想起了通灵游戏后，詹金斯在马车上的“训斥”，她意识到了这种亵渎的事情不适合和他谈论。 　　“神秘……通灵……亡灵……” 　　她在自己的心中重复着这几个单词，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海瑟薇和詹金斯再次无言的对视，都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好。 　　乡间的小路并不好走，一路上虽然有些颠簸，但没有遇到可以称得上“意外”的事情。到达诺兰市火车站附近时，不过才十点左右，这距离里克小姐和加西亚的到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我忽然有些好奇，他们两个要怎么瞒过家里人独自外出？加西亚可以翻窗子，但里克小姐并不像是那种身手矫健的人。” 　　詹金斯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办法。” 　　布莱妮答道，探着身子伸出手将车窗打开，外面的雾气还是同样的浓厚。 　　呜～ 　　恰在此时，远处的铁轨传来了蒸汽火车汽笛的响亮声音。两人同时想起了火车上最后一个夜晚，还好月光也躲起来了，海瑟薇才没有发现那抹羞人的红晕。 　　PS：推书《克苏鲁世界的英灵们》。作者：西风。 　　简介： 　　海平面上升两千米的世界。英雄们奋斗着，为人类的存续流血流汗。 　　但这跟我牛朗又有什么关系？ 　　黑山羊，克苏鲁，奈亚子，黄衣之王？？？ 　　你们当这是沙耶之歌吗！一个个化身美少女？ 　　美少女就美少女趴，能不能不要时不时露出原型啊？ 　　我san值撑不住啊！ 第740章 车站中的红玫瑰 　　为了安全，私奔的两人并不会带着碍事的手提箱出逃，所有要准备的行李都由布莱妮和海瑟薇保管。现在那两口小箱子就在他们的腿边，箱子并不大，能装的东西体积有限。 　　詹金斯希望里面能够塞满了钞票，否则这两位出生尊贵的年轻人，说不定会因为生计问题而被迫返回。 　　等待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左右，里克小姐居然提前来到了。她行色匆匆的从街边的转角走出来，沿着墙边来到了马车旁边，身上穿着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服装，整个人看上都非常可疑。 　　“毕竟是第一次私奔，没经验。” 　　詹金斯评价道。 　　他打开车门让里克小姐进来，年轻的姑娘拉住海瑟薇的手弯腰走进。她坐下后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詹妮弗（备注：劳伦斯小姐的名字）帮我逃了出来，她现在已经回去了。感谢她，也感谢你们。” 　　说完便忽然弯下腰抬起手，将秀气的面庞埋在手掌里，詹金斯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里克小姐的心情大概很复杂，至少詹金斯是这样认为的。紧张和恐惧没有压垮这个年轻人，就足以说明她对爱情的信仰足以战胜那些。但未来究竟如何，并非简单的用爱情就能判断。 　　他看向自己的同伴们，海瑟薇的脸在阴影中看不到表情，布莱妮则关心的在安慰里克小姐。她说了很多的话，但詹金斯都没有记在心里，这些话大概是起到了作用，至少里克小姐在加西亚到来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加西亚在约定时间的前五分钟才出现，和里克小姐一样的紧张兮兮。但他的抗压能力显然更强一些，至少没有将自己的心情展露在脸上。他表现出了成熟男人的担当，詹金斯和两位女士于是便没有再劝阻。 　　“谢谢。” 　　他从詹金斯手中接过两只手提箱放在身边，然后将自己的爱人从车厢中接下来。只是布莱妮和米海尔小姐都穿着礼裙，就这么走进火车站会非常的显眼。因此她们在马车上便和自己的朋友们道别了，只有詹金斯将私奔的两人送进火车站。 　　“一点整的火车，一点整的火车。” 　　一路上，加西亚不断的在口中重复着同样的话，这让与此事无关的詹金斯都有些紧张了。他自己花钱买了一张站票也跟进了站，在有些空旷的铁轨前等待着火车的到来。 　　“我们最后确定一下，两只手提箱有吗？” 　　“有的。” 　　加西亚点点头。 　　“四张火车票，其中两张备用。” 　　这很重要，所以詹金斯再提一遍。 　　“在口袋里，时间班次也没有错误。” 　　加西亚拍了一下胸前的口袋。 　　“和房东联络的信件。” 　　“带着呢，我将它缝在了衬衣上。” 　　这和詹金斯习惯相同。 　　“很好，不要忘记到达后给我们写信，但不要用真实的地址。” 　　海瑟薇和布莱妮都很担心里克小姐，想要知道他们平安到达。 　　“好的，威廉姆特先生。” 　　加西亚低声的道谢，但因为和詹金斯的问答而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了。 　　此时已经越过零点来到周一，夜色很浓，但候车站台上的人们并不多。其中的大部分人都因为困倦而萎靡不振，最响的声音是身后墙壁上那根呲呲漏气的蒸汽管道。 　　三人都没有心思找地方坐下来等待，而是径直的站在候车台边缘的柱子旁。加西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解开大衣的扣子将衣服的一边向外撩，在内侧的口袋中装着一只显眼的红玫瑰。 　　因为被挤压的原因，玫瑰的叶片受到了很大的折损，花瓣边缘也有要干枯的黄色痕迹。但里克小姐还是捂着嘴像是要哭泣一样，她接过那只花，然后踮起脚尖要上前拥吻。 　　詹金斯赶紧转头，只希望那列该死的火车千万不要晚点，否则他还在这寒风中站不知多长时间。 　　浓浓的夜色中，即使是干枯的红玫瑰，也会显得格外的耀眼。它就像是黑夜中的一团火，既点燃了女人渴望爱情的心，也吸引来了那些危险生物的窥视。 　　詹金斯不想去打扰那边的二人世界，所以故意站远了一些，将巧克力放在肩膀上逗弄。现在已经是睡觉的时间了，巧克力虽然不高兴被打扰，但还是勉为其难的去迎合詹金斯。 　　时间一点点过去，火车晚点的情况不出所料的发生。詹金斯猜测在外面等候的两位姑娘，现在已经在车里睡着了，而他刚才在歌剧院已经睡够，此时勉强还能撑得住。 　　见那边的年轻男女倚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詹金斯自知无趣，便打了声招呼，去前面的时刻表寻找前往夏尔市的班次。 　　虽说去年秋天在这里乘坐过火车，但不知道冬季的班次是否已经发生了改变。今天是不可能马上出发的，他要找一个合理的休假时间才行。 　　正想着不久后的计划，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居然是宾西队长。 　　“嗨～詹金斯，怎么这么晚在这里？老爹好像一直叮嘱你，夜晚不要外出。” 　　詹金斯现在一身正装打扮，身边也没有手提箱，所以宾西队长知道他不是想要乘坐火车旅行。 　　“您好，我是来……” 　　他眺望了一下里克小姐和加西亚，两人依然在柱子旁。 　　“送朋友，他们要私奔。” 　　实话实说，否则宾西队长怀疑起来告诉老爹，詹金斯就要有大麻烦了。 　　“嗯？” 　　中年男人一愣，然后茫然的点点头，他似乎想笑但知道这样的表情不合适：“你尽早回去吧，这附近出了些事情。” 　　宾西队长的整只小队都在这里，在二人谈话的时候，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上次那件事，就是你赠送红玫瑰的那位斯坦先生。虽然他死了，但头颅外的身体，以及受邀请的那位女士都不见了。我们调查了一周，在前天夜晚发现了……斯坦先生尸体的残骸。该死，那真是恶心。结论是……他被人吃掉了。” 　　“被人？” 　　在寒冷的冬夜讨论这个话题，后背都有些发冷。 第741章 另一种私奔 　　有关吃人的话题让詹金斯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感，明明身体强壮但仍然在寒风中出了一身白毛汗。当然，这也可能与胸前过于温暖的猫咪有关。 　　“是的，被人吃掉了。” 　　从表情来看，宾西队长心中的不适应该比詹金斯还要强，毕竟他见识过尸体的残骸。 　　“这个问题我不想讨论了，好吧，长话短说：就是受被害者斯坦先生邀请的那位女士，吃掉了斯坦先生。起初我们以为是食人妖伪装成人类，但后来发现，那个女人表现出的习性更像是螳螂。你知道吗，母螳螂在交配后，会将……” 　　“我明白。” 　　詹金斯捂着脸点点头，他听说过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的确是一出悲剧。但是什么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那位小姐现在又在哪里？” 　　“不知道，这件事要抓到她才知道。现在这附近有三只小队，我们只是专门负责车站区域的。占卜显示，那个女人就在车站附近的街区。” 　　说着，宾西队长还回头望了一眼，但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我明白了，哦，您不必在意我，请继续工作，我很快就会离开。离开这里，回家休息。” 　　詹金斯点点头承诺到，然后再次眺望里克小姐和加西亚的方向。宾西队长也感觉自己解释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带领着小队的成员的分散到各处搜寻。 　　“母螳螂和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邪恶恩赐者的实验？古代血脉觉醒？神奇的未知异种？某种诡物？” 　　詹金斯低垂着眼皮思考着，拿着手杖走向自己的同伴们，打算聊一些火车晚点的话题。忽然想到一件事，又转身走向还没走远的宾西队长： 　　“那么玫瑰花……” 　　“哦，这似乎是一种未知的现象，那个吃人的女人对于红色的玫瑰花格外敏感，并表现出袭击手持红玫瑰的男人倾向。这就像是动物的本能反应，你能够理解吗？” 　　“本能？” 　　詹金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的，我们能够找到它的踪迹，还多亏了她发狂一样的袭击。瞧，这是近日傍晚袭击事件的证物，我还没来得及送到教堂。” 　　队长拿出来的是一只已经完全干枯蔫败的花，这东西被他草率的放在口袋里，更是加重了花朵的伤害。 　　看到这个，詹金斯立刻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朵火红的玫瑰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叫声，里克小姐跌倒在地面上，而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生物，将拿着红色玫瑰花的加西亚夹在身体一侧，飞快的向着詹金斯和宾西队长右侧的方向逃去。 　　站台上人很少，照明设施也只有柱子和墙壁上的几盏老式煤气灯。昏黄的灯光照耀着昏昏欲睡的乘客们，而挟制了加西亚的那人选择的逃跑路线上一个人都没有。即使距离最近的人，也很难在她翻过那边的高墙以前拦下她。 　　“那就是你的朋友，要私奔的……” 　　宾西队长斜着身子小声的问道，也知道要保护别人的隐私。 　　“是的，希望不是我的霉运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詹金斯皱着眉头郁闷的说着，但两人都站在那里没动。詹金斯接过宾西队长手中差不多只剩下茎秆的花，那在手中轻轻的碾动。 　　“嗨～看这边～” 　　他大声的喊道，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缓慢的转动茎秆。随着绿色的烟气出现和渗透，这只花的枝头，在几秒钟内重新上演了从花苞出现到最终绽放的全过程。 　　“吼～” 　　女人看向这边，脚步骤然停顿，然后带着加西亚便冲了过来。詹金斯扬起自己的手杖向着她抽去，女人的右臂抬起与手杖撞在一起，发出清晰的“锵～”声。 　　宾西队长顺势去抓她的左臂，但手掌接触袖子的那一瞬间，掌心出现了一条巨大裂痕，他整个人被女人一下撞翻在地。即使是这样，从袖口滑出的绳索依然牢牢的拴住了她的胳膊。 　　“呵～” 　　詹金斯再次猛力将手杖抽下去，女人的衣袖被彻底抽烂，露出了呈现出金属黑色的手臂。而就在她被詹金斯阻拦的这短短几秒内，教会其他的抄写员也聚集了过来。 　　众人不敢直接接触她的肢体，纷纷使用远程攻击的方式采取行动。最后居然是硬生生的用【冰冻符咒】将女人冻在了地面上，这才拿出教会特制的刑具将她控制住。 　　“威廉姆特先生，这……” 　　加西亚没有昏迷，他在宾西队长的绳索奏效时便被甩飞了出去。现在这个男人完全混乱了，因为刚才的那一幕好像是骑士小说中才会出现的。 　　“抱歉，我想你和里克小姐可能走不了了。” 　　詹金斯蹲下身将宾西队长手上的伤口治好，带着歉意笑了笑但不去看他们的表情，这时队伍中唯一的女队员将里克小姐也带了过来。 　　“真的很抱歉，但你们想要消失一阵子的想法，依然能够实现。” 　　他低着头将手中重新绽放的红玫瑰塞给里克小姐，后者的手冰凉，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早有准备的抄写员已经将她控制住了。 　　詹金斯冲着宾西队长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将所有的目击者及那个怪异的女人带离了火车站。 　　“哦，贤者啊，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等所有人都消失后，他才捂着脸说道。但又不得不振作精神，因为外面还有两位女士在等待着他。 　　直到那辆迟到的火车在五分钟后到达，詹金斯才能走出去火车站。海瑟薇和布莱妮果然已经睡着了，詹金斯告诉她们里克小姐和加西亚已经离开的消息后，居然真的没有人怀疑。 　　这个谎言应该不会被轻易被揭穿，因为里克小姐和加西亚不是菲妮，他们要签订的保密条例更加严苛和复杂。詹金斯甚至相信半年内都不会有人再见到他们，这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圆了他们的梦吧…… 第742章 蒸汽与自然 　　直到三点钟才在自己壁炉前睡着，但清晨却还是按时起床去工作。吃早饭的时候甚至感觉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但詹金斯显然无法欺骗自己。 　　他的疲惫根本掩饰不住，而到达老爹古董店的时候，老爹居然已经神奇的了解到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大概是因为詹金斯外出的原因真的是参加社交活动，而不是闲得无聊在城市中乱逛，所以老爹也没有责怪他与昨晚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只是让他整个上午都在古董店二楼的休息，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才伸着懒腰走下来。 　　“喵～” 　　巧克力也蹬着腿的伸懒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小胡须一颤一颤的。 　　“睡够了吗？” 　　“睡够了，其实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 　　詹金斯又打了个哈欠，顺手将旁边柜子上的花瓶摆正。 　　昨晚的事情没有任何疑问，教会所能做的就是继续调查女人身上出现异变的原因。从昨天的观察来看，那个女人的身体已经异化成了怪物的模样，虽然还保持着的人形，但根本就不算是人类。 　　詹金斯的真实之眼没有观察到黑色的灵光，看到的却是蓝色的光芒。这代表着异种，螳螂化的女人与异种有很明显的关系，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究竟还有这怎样的隐情。 　　“古代血脉觉醒，大概是这样吧。” 　　这是老爹的看法，他似乎并不惊讶这件事。 　　吃中午饭的时候看到了被放在柜台上的报纸，向后翻了几页就看到了歌剧预演的新闻，只有一小段没有配照片的文字。其中的赞美之词詹金斯并不关心，但知道主流的说法都是夸赞以后，便彻底放下了心。 　　内利先生还没有和歌剧院协商好第一次公演的时间，但预计不会迟于春天到来之前。在冰封的寒冬的末尾，大作家威廉姆特的歌剧，将会呈现给诺兰市的观众们。 　　周一还是惯常没有生意的一天，除了詹金斯下午的时候去三条街以外收账，也没有发生值得注意的事情。 　　晚间继续在贝凡娜小姐那里学习，还遇到了宾西队长谈论了城市治安的问题。惯常的偶遇了菲妮，她和另外几个唱诗班的孩子们一起抱着一摞书，跟在一位老教士身后向着图书馆走。 　　詹金斯没有打扰她，而是站在远处的走廊，抱着巧克力，抓住它的右前爪挥了挥，几个孩子都笑了起来。 　　“喵～” 　　巧克力听起来很不高兴。 　　快要离开教会的时候，又在教堂门口遇到了伯恩斯教授。现在已经是半夜十点了，没想到这个时间还能碰到教授，詹金斯知道他每周二的上午都有【古代文学赏析】的课程要上。 　　“正好找你有事。” 　　教授说着便向外走，詹金斯立刻明白，这是有不能让教会知道的事情要说。 　　两人走到街上，先是在路灯下站了几秒观察附近是否有人，转而又进入昏黑的巷子。从巷子另一边的出口走出后，见这条街没有路灯，便站在容易观察四周的街口说起了话。 　　“上次‘那位’先生的聚会以后，就一直想要找你，最近有些忙也没时间。” 　　上次尸体先生的聚会和兜帽先生聚会的时间重合，詹金斯二选一时果断的抛弃了前者，而教授答应过帮忙传递消息。 　　伯恩斯教授穿着一件他经常穿的土黄色长摆大衣，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他看上去精神很好，但有点紧张兮兮的。 　　“聚会中没有出现值得注意的事情，最后‘那位’先生提醒我们，最近要小心城市周边的迷雾。” 　　街口的夜风有些冷，詹金斯和教授都缩着脖子，这让两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周边的？仅仅是周边的雾气？” 　　詹金斯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 　　“是的，‘那位’先生说，不要在夜间接触城市周边的迷雾。现在那里的雾气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不可描述的可怕成分，这是凡人自己的罪孽、自然的惩罚、恩赐者的阴谋以及超凡之物的影响共同作用的，至少比吸血异种要麻烦。” 　　“哦，这真是……” 　　詹金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吸血种事件的末尾，可是差一点把多个纪元前的灾厄之兽从月亮中弄出来。 　　“那教会……哦，老师，我绝对会在下一周前把论文交给您，请再给我一点时间。美丽的姑娘们总是太热情了，我不该把精力都放在……” 　　远处走来的醉汉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前行，似乎没有注意到詹金斯的表演，径直转过弯去。半分钟后，詹金斯还听到了半条街外传来的呕吐声，他和教授同时皱起了眉头。 　　“那教会知道这件事情吗？我是指迷雾。” 　　“当然知道，城外的雾极不正常，教会在年初就注意到了。” 　　诺兰市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而詹金斯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一般来说他知道的都是与自己有关，或者已经危害到整座城市的事。 　　当然，一般情况下前者和后者是重叠的。 　　“我在‘那位’先生那里得到提醒后，又专门在教会中注意过。现在可以肯定，城外那一圈雾的成分并非单纯的污染气体，有更加细小甚至不可观察的东西含在里面。我们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但绝对不是好东西。” 　　教授的语气非常严肃，他和詹金斯一起望向身边薄薄的迷雾，城市中的夜晚也有这种东西，这是这座蒸汽工业极度发达的城市的正常“景观”。 　　“教会是否可以清除它们？” 　　“从根源上来说，空气管理法案可以办到，但王国的贵族和议员们的想法你也猜的到。短期来看，暂时清除它们很难，至少教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我们需要干涉王国的整体政策才能消除隐患，但这么做的难度，几乎相当于让另一个人坐上王位。” 　　虽然议会存在，但皇权的力量仍然是压倒性的巨大。改变这个国家，需要这个坐在王座上的人做出决定。教授的说法很正确，但这是不可能的。 第743章 家庭谈话 　　蒸汽工业的发展必然伴随着种种问题，而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是永恒不变的话题。这个世界上既有蒸汽都市蓬勃发展，也有自然森林郁郁葱葱，现在改变还来得及，但很少有人能够看到这一点。 　　抬头望向天空，双色的月光在阴云后隐约可见。这场已经露出微小细节的灾难，和蒸汽工业的发展脱不开关系，但蒸汽工业也绝不可能因此而彻底停滞。人类文明与自然的关系非常复杂，而展现在诺兰市面前的困局，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詹金斯能够在记忆的角落翻找出一个更彻底的凡人文明的发展过程，但却依然找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 　　周二的清晨，将视线暂时拉到遥远的鲁恩市。被詹金斯拯救了的两只安特卫普鸽停留在王宫前的雕像头顶，好奇的看着匆匆走过的茱莉亚消失在建筑物的门口。 　　“殿下、殿下！” 　　茱莉亚少见的用这样的嗓门说话，她推开卧室的大门，又查看了盥洗室，翻找了书房，最后推开了大衣柜。而最终见到多洛丽丝的地点是王宫建筑群东侧的小花园，斯图亚特家的每一个孩子都在这里有自己的位置，只是唯一真正在利用这片小空间的只有三王女。 　　她此时正拿着一只小铲子，蹲在雪地上松土，她照顾的自然是威廉姆特先生的那盆宝贝花。 　　原本幻想花由亚莉克希亚照顾，前几周她外出时，就托付给了斯图亚特小姐。现在亚莉克希亚虽然已经回来，但她暂时还没有要回这盆花的意思，而多洛丽丝也乐于继续招呼它。 　　“审问有结果了。” 　　茱莉亚俯身在公主耳边轻声说道。 　　后者点点头，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朵花的叶子，这才放心的站起身。 　　“终于开口了吗？不过这件事之后再说，谈话要开始了。” 　　她将铲子交给身边的仆人，然后向着花园的另一边走去。 　　萨尔西二世平时公务繁忙，但也总会抽出时间来与自己的孩子们交谈，他管着叫做家庭谈话。他是一位合格的国王，而合格的国王当然也要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 　　现在萨尔西二世并没有展露出对某个特定王子或者公主的偏向，所以家庭谈话时，除非不在鲁恩，否则所有的家庭成员都会参加。 　　多洛丽丝的兄弟姐们数量很多，她不算最大的也不算最小的，看起来存在感很低。而每次家庭谈话时，萨尔西二世也不会特别注意这个女儿，她除了有一双极像祖母的眼睛以外，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今天就和往常一样，从政务中抽出时间的国王，在小花园中的凉亭中“接见”了自己的孩子们。穿着华贵衣裳的众人或是拿着茶杯，或者翻看文件，只有萨尔西二世能够坐在凉亭中的桌子旁。 　　与兄弟姐妹们那些漂亮的貂皮围巾，绒线风衣，或者绣满了蕾丝装饰的裙装相比，刚刚还在翻弄土地的多洛丽丝的装扮平平无奇。但好在除了几个“有心人”以外，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她，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聪明到发现某些异常。 　　总的来说，她与这些血亲的关系并不算亲密。这个家庭和威廉姆特家很不一样，王室大概都是这样。 　　茱莉亚是不能参与进这样的场合的，因此多洛丽丝走过来后，只是像其他人一样上前向自己的父亲问好，然后从侍立的仆人那里要了一杯热茶，便站到了稍远些的位置。 　　按照惯例，她不会主动开口，也不会被询问，因此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在意谈话。 　　“晚上又能见到威廉姆特先生了，希望亚莉克希亚老师能够仁慈一些，那些数学题太难了。” 　　这才是她现在正在思考的事情。 　　前天就读完了《冰雪奇缘》，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威廉姆特先生表明自己的看法。 　　但今天多洛丽丝的打算完全落空了，也许是岁末节后发现了曾祖的照片，给国王陛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许只是心血来潮。总之，一般谈话开始时，他总是喜欢询问那些已经开始接触政务的儿子们近来的情况，但这一次却主动和明显心不在焉的多洛丽丝说起了话。 　　“多洛丽丝，最近都在做什么？” 　　“嗯？哦，是的父亲。” 　　她茫然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将茶杯递给仆人，然后整理衣衫走到前面，兄弟姐妹们自觉让出了一条路。 　　今天布瑞厄·萨尔西·斯图亚特陛下只是穿着简单的便装，身上带有王室的印徽。他的上装以红色为主，搭配上金色的装饰以及挂穗，显得贵气无比。袖口能够看到露出来的蕾丝边，这是现在流行的时尚，也是詹金斯最讨厌的穿衣风格。 　　“父亲，我最近依然在勤奋的学习，舞蹈课的进度很快，但我在数学课上遇到了一些困难。教授文学的海斯特太太认为我很有天赋，我正在读诗人坡爱崔的诗文，至于礼仪课程，我想我早就是一名合格的王室淑女了。” 　　这些话题对于国王来说肯定很无聊，但他依然认真的听了下去，甚至对刚才提到的诗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而日常生活的话题结束后，自然就到了比较敏感的话题。 　　“喜欢读报纸吗，多洛丽丝？” 　　“是的，父亲，我每天早晨都会让仆人们将最新的王国晨报送来，比起《艾伦日报》我更喜欢《鲁恩时报》还有《艾斯特拉河报》，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在《疯言疯语》中看一些花边新闻也很有趣。” 　　其实不止本国报纸，多洛丽丝对于邻国的消息也很感兴趣。但没有必要说出来，她不希望自己的父亲知道她有能力在第一时间弄来别国当天发行的报纸。 　　“喜欢读报纸是一个好习惯，我从年轻时就一直有这样的爱好。虽然报纸上的单词有一大半都不能相信，但从那一小半中，有心人总能发现有趣的消息。你们也听到了吗？” 　　国王陛下最后的问句问向所有人，斯图亚特们立刻进行回应，不管他们刚才是否真的认真在听。 　　现在站立位置距离多洛丽丝最近的，是她的大哥萨洛特·斯图亚特，也就是王位的最有利争夺者。斯图亚特王室虽然并没有长子继承制，但萨洛特·斯图亚特在各个方面表现出的能力，都足以称得上优秀——如果没有多洛丽丝·斯图亚特。 　　他对于这位妹妹非常的了解，她似乎并没有刻意去争夺什么，但本身具备的实力和影响力比刻意争夺者都要强。 　　他知道一些自己其他愚蠢的兄弟们的阴谋，也猜到了冬季狩猎的某人失踪的事情，但对此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望着多洛丽丝和父亲一问一答的侧影，他的喉头上下滑动着。十六岁的年纪，正是一生最美好的年龄。詹金斯能够发现的事情，其他人也能够发现。 　　萨洛特·斯图亚特具有典型的贵族习性，他高傲冷艳，做事派头十足，并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同样的，贵族之间那些肮脏的传统，他自然也继承了下来。 　　多洛丽丝感觉自己想要作呕，恩赐者敏锐的直觉让她知道身边人恶心的目光。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找人去教训这个这些年来，越发放肆的哥哥。 　　“……是的，以切斯兰王国的埃尔德隆为中心，发生的法布里骗局，我也在关注。菲迪克特利的那场演讲非常精彩，演讲稿在报纸上能够看到，那位威廉姆特的确很有才华。” 　　这依然是现在最热门的事情，法布里骗局让更多人认识到了新兴金融业的风险和那巨大的收益。 　　“哦？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 　　布瑞厄·斯图亚特问道，同时示意多洛丽丝可以坐下来说。这在家庭谈话中是一个重要的标志，代表着国王的心情很好，而且谈话者恰好找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 　　“其实我了解的并不多，父亲，但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她认为现在可以稍微展示一些自己的学识，得到父亲的欢心能够在今后有效的避免一些麻烦。虽然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但她过去一直避免和麻烦的政务粘上关系。但现在不同了…… 　　“哦，我也已经长大了。” 　　16岁的女孩在心中稍稍感叹，然后以十分得体的姿势坐了下来，以一个简单的问题作为话题的开始： 　　“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有一个问题：货币究竟又什么意义？作为一种较为稳定的一般等价物，其本身的价值不在于其实际价值，而在于人们赋予或者认同的价值。换句话来说，有意义的可以是纸，也可以是一串数字。” 　　只要听到这段话的人，不论是否能够真正的理解其内涵，都被话中的思想震撼住。布瑞厄·斯图亚特伸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简短的胡须，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示意自己的女儿继续说下去。 　　现在，他是真的感兴趣了。 　　PS：有关金融和货币的事情，作者君的知识来源只有浅薄的高中政治课。我本身是工科，不接触这种知识，所以如果哪里说得不对，可以认为是詹金斯和作者君一样不是很了解，而且刻意不将事情说明白，以免严重破坏历史进程。 第744章 晋爵的消息 　　这个周二的下午，鲁恩的天空难得的放晴了。大块大块的白色云彩在湛蓝的天空下，而云彩下，王宫花园中的谈话仍然在继续。 　　“银行的出现，早期只是一个具有储存这些数字的仓库，或者保险柜。但随着银行业手中掌握着越来越多的数字——即使那不是属于他们的，作为一股看不到的力量，银行实际上拥有了短时间内对国家稳定造成巨大破坏的潜力。” 　　多洛丽丝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将一些自己也不是很懂的事情一并说出来。有时候多洛丽丝真的很羡慕自己的数学教师，因为威廉姆特先生说的所有道理和事情，她都能完全的理解。 　　“法布里骗局与银行业之间的关系很有趣，浅层分析，她只是利用了银行作为隐秘的汇集资金的手段；但从更深的角度来看，银行所做的事情和法布里小姐所做的事情并无区别，甚至更好。如果银行不收取任何保管费用，而是以‘借账利息’的方式，吸纳民众的资金，然后用这庞大的资金去投资类似矿产生意的事业，那么……” 　　“那么只要盈利合适，法布里骗局甚至永远不会破产。而且，银行还能依靠这‘借来’的钱款，质变引起量变的撬动任何行业，从而影响政治、军事……而这一切，依靠的就是许下的‘投资回报’。想想看，无数的金钱从民众手中汇集到某个集团的手中，然后以这些金钱形成的力量，去影响整个王国……” 　　布瑞厄·斯图亚特忽然接上了话，这位中年的国王脸上正露出从未表现出的笑容，眼睛则是令人胆寒的厉芒。 　　“原来如此，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方面的事情，原来是这个意思。哦，多洛丽丝，你说的很好，继续说下去，这真是有趣。” 　　詹金斯见到斯图亚特小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了。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翻看从书架取下来的书籍，偶尔会和亚莉克希亚闲谈两句。猫咪无聊的用爪子在书桌的纸上留下各式“印花”，见左三右四，又在纸的左侧对称位置印上了一枚。 　　茱莉亚推开了书房的门，随后一脸疲惫的斯图亚特小姐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然后一下坐在上面，看起来像是永远都不想再起身了。 　　“殿下。” 　　茱莉亚将茶托上的茶杯放在她的手旁，公主殿下立刻伸手想要牛饮，但想起了房间中还有谁，又强忍着喉头对水的渴望，十分淑女的喝起了茶。 　　“您不会介意我借用了您的一些理论吧？” 　　缓解完口渴，她才问道。詹金斯来这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早就从茱莉亚那边听闻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至于茱莉亚为什么没出现在现场却能知道，那是因为王室家庭谈话会有守卫和仆人，仆人和守卫会换岗…… 　　“当然不介意，我早就说过，这不过是一些非常粗浅的理论，甚至有些说法是存在问题的。如果你喜欢，尽可能的使用它们吧！” 　　“不，我也只是提出了其中最简单的一部分，您的理论实在是太深奥了。” 　　三王女殿下红着脸说道： 　　“一下表现的太优秀，有可能会引起怀疑。现在这种程度就足够了，我想父亲以后会稍微关注我，这应该会有利于做一些以前不方便做的事情。” 　　有关这件事的讨论并没有进行多久，因为除了茱莉亚以外，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认为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今晚讨论的重点是斯蒂佩·斯图亚特的审问结果，他们要根据被供出的其他人名进行下一步的安排。詹金斯希望能够帮助自己的朋友摆脱麻烦，亚莉克希亚希望在这一个过程中进一步的接近高塔，茱莉亚希望帮助自己的殿下扫除前进的障碍，而斯图亚特小姐…… 　　她并没有这么多的希望，只是喜欢朋友们关心自己的感觉。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所有的行动都不是主动进行，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而开始的。 　　多洛丽丝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她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而当某个渴望的种子悄悄发芽后，这个年轻的姑娘才会真正伸出手，去奔跑着解决前面的兄弟姐妹们。 　　从这个方面来看，某位年轻的作家先生的确是罪孽深重。 　　斯图亚特小姐现在已经将詹金斯的新书全部读完了，在说完正事之后，她便和詹金斯兴奋的谈论起了那些有趣的故事。即使知道这本书的构思开始于认识她之前，但十六岁的姑娘依然认为书中的小公主就是自己的形象。 　　她本身也有足够高的文学修养，不论是谈论浅层的故事表面，还是深入谈论文学手法，都能表现出自己的知识渊博和对詹金斯的钦佩。 　　而茱莉亚和亚莉克希亚显然也是读过詹金斯的新书的，但两人都没有插入谈话，安静的看着詹金斯和多洛丽丝交流。 　　矮个儿的女士此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白皙的手指在自己的座椅扶手上轻轻的敲击。有关詹金斯在书上留下名字具有力量的事情，她已经差不多明白了。真相也许与她的结论相差甚远，但那根本无所谓。 　　她了解詹金斯，不论詹金斯是什么她都了解这个简单的男人。也许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被重重帘幕遮挡住的幻影，但对于亚莉克希亚来说，詹金斯就是站在舞台最中央的那个孤独的孩子。 　　她喜欢这个男人，喜欢他的一切。即使他有时愚笨的想让人发怒，亚莉克希亚发誓自己依然喜欢他。 　　而另一位更简单的王女殿下，在亚莉克希亚眼中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她现在想要利用这个孩子达到某个目的，因此可以给她一些糖果。但没有人能够独占那个蠢笨的糖果罐，没有人。 　　而真正的大消息，在聚会将要结束的时候詹金斯才知道。和斯图亚特小姐不知道怎么就谈到了书中的贵族体制，然后一旁的茱莉亚咳嗽一声，她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是的，我想起来了。威廉姆特先生，我的……朋友告诉我，现在菲迪克特利王国正打算将您晋升为子爵。” 　　詹金斯认为那个停顿的词语是间谍。 　　“因为第二本书？” 　　“不，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当然是因为法布里骗局的事情。” 　　PS：都没人发现早晨的那一章是3K吗？ 第745章 过去与现在 　　有关爵位的事情詹金斯从未听帕罗德主教或者其他人提起过，想来王室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近期的事情，毕竟距离詹金斯“揭露”法布里骗局，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他完全相信斯图亚特小姐得出的结论，但对于晋升爵位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大的关心。毕竟他完全不打算在凡俗中发展，现在有贤者教会的庇佑就足够了。 　　相反，过度的参与进凡人的事物，反而会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 　　和平的周三从来自教堂的新消息开始，最新的结果表明，那个杀死并吃掉了斯坦先生的女人，其怪异之处并不来自于外部改造，而是自身的祖先具有神奇的血统。 　　“教会向上追溯了她的家族历史，最终查到了她的曾曾外祖母来自南方的一个叫做黑克斯的小王国。其家族是王国赫赫有名的贵族，而调查显示，他们的祖先与异种有关，家族的血脉中混杂有稀薄的非人成分。” 　　这是老爹从教堂中带回来的消息，而更进一步的结论则是，这场事故并非人为，而是意外导致的远古血脉觉醒。 　　虽然概率非常低，但这种事并不是从未发生过。在异种还未从物质世界消失之前，人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现混血是常见的事情。这就导致了直到现在，不少人追溯血缘，仍然可以和一些奇怪的生物联系在一起。而一旦那些异类的力量再次出现，凡人脆弱的精神无法掌控它们，就会演变成现在的悲剧。 　　詹金斯在过去听闻过这样的案例，老爹不止一次的强调过，过去的时代依然在影响着今天。而这件事，才让詹金斯亲身的体会到这一点。 　　至于那对企图私奔的小情人，詹金斯自然不会忘记他们。加西亚和里克小姐现在依然被贤者教会监管着，詹金斯在周三的工作结束后，趁着晚课没有开始，还在教堂地下见到了两人。 　　那里并不是监牢般糟糕的小房间，事实上除了看不到太阳并且活动范围被限制以外，和小旅店并无区别。教会提供住所、食物甚至报纸，而且不会收他们的金镑。 　　按照规定，像这样知晓了世界另一面的普通人，要统一的安置在另外的城市进行保密培训。而两人之所以能多留一天，那是看在詹金斯的面子上。 　　再一次见到里克小姐和加西亚时，两人看上去虽然有些憔悴，但状态还算不错。会面的地点是庭院后方白色小楼地下的房间，和詹金斯第一次见到宾西队长并签署协议的位置非常靠近。 　　詹金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见面非常尴尬，特别是周日夜晚的事情。虽然出现意外并非詹金斯导致的，但詹金斯依然认为自己做的很不地道，但他又的确没有犯错误。 　　“难道是因为我本来要送他们上火车，最后却将他们送到了这里吗？” 　　詹金斯只能这样认为。 　　“我……” 　　“您不用内疚，这件事不是您的错。” 　　加西亚使用的是敬语，他表现出了一种近乎于惶恐的态度。三个人分坐在桌子的两侧，本来应该有守卫站在一旁监视谈话，但詹金斯在这里是拥有特权的。 　　“至少我们的确达成了目的。” 　　加西亚补充道。 　　他说的没错，但目的达成了，目的地却错了。 　　“这件事再怎么说，也和我有关。” 　　詹金斯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话，并且不去看对面两人的脸： 　　“我告诉了布莱妮和海瑟薇，你们已经登上了火车，现在却又……不过不用担心，现在不是以前的时代，教会大概会在半年后还给你们自由，并保证你们这一生都不会回到这座城市。” 　　这里的“自由”指“有限的自由”，詹金斯相信他们明白这一点。 　　“但威廉姆特先生，我们真的想不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复杂。” 　　里克小姐没有表现出加西亚那样的惶恐，但她的心情显然更复杂。 　　“布莱妮知道您的事情吗？” 　　她一下就问到了重点，身为布莱妮·米海尔的好友，她知道自己的朋友对于神秘是多么的痴迷。 　　“不知道。” 　　“哦，这样啊……” 　　里克摇摇头，再也没有说什么。 　　见面不过持续了十分钟，三人便再也找不到能够谈论的话题。詹金斯再三保证了他们一定会安全，并暗示有麻烦可以提他的名字后，才起身离开。 　　他感觉这有些像是探监，但教会只是监管，并不是监禁，他相信这一点。 　　里克小姐在詹金斯离开前，支支吾吾的请他将一封信送到她的家中。詹金斯虽然爽快的同意了，但回到地面就立刻翻看了其中的内容，并让拥有探查能力的年轻看门人检查了信纸是否有隐藏内容。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告诉家里人一切平安无需挂念。也许里克小姐原本打算到达了另外的城市安顿下来以后，再将信悄悄的寄回家中，但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明白这一点，让詹金斯的心中更加更加的不好受了。 　　巧克力用尾巴在男人脖子后面扫来扫去，但这样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想到了信件，詹金斯才想起来他还要伪造那两人向海瑟薇、布莱妮报平安的信。这也是一件极麻烦的事情，但为了谎言不被拆穿，他不得不这么做。 　　月光从云层后露出，照亮了下方的城市，寂静的夜里活跃着一些不寂静的人。詹金斯在结束了夜课和贝凡娜小姐的夜课后，又给菲妮补习了基础的文法课。 　　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要适应这个时代的文学套路，而不得不大量涉猎这方面的知识，因此给这个连字都没有识全的女孩补课完全没问题。 　　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完就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将菲妮送回了唱诗班的孩子们的住宿区，见夜色已晚，他打算就在教堂休息，不回圣乔治大街了。 　　巧克力对此完全没有意见，这只猫很满意教堂的伙食。 　　PS：啊啊啊啊，设定错时间了。抱歉！三点加一更。 第746章 收容失控 　　詹金斯房间里还遗留了一些，他在邪神神子事件时居住在这里期间没有带走的物品。拉开抽屉看到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糖果，才想起来这是没有分发出去的幸运糖果，笑了笑随手剥开一颗放在嘴里。 　　巧克力原本还在床上，像是视察领地似的四处张望，一看詹金斯的动作立刻迫不及待的跳了过来。 　　“喵～” 　　它本来以为这些糖都被詹金斯送出去了。 　　差不多凌晨才睡着，感觉没睡多久耳边就传来乱哄哄的声音，门外似乎有军队在前进。他这几天休息的很不好，而且下意识的认为教堂中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也没有在意外面的事情而是继续睡。 　　过了一会儿，詹金斯又感觉到了什么东西钻进了被子里。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那是巧克力，它大概也不满外面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了？” 　　睡梦中警醒后有时会很难入眠，詹金斯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闭着眼睛有些不耐烦，于是便拖拖拉拉的从床上做起来，然后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推开门。 　　推开门就碰到了熟人，那是一个詹金斯叫不上名字，但他治疗过的抄写员。看到詹金斯从房间内出来，一脸惊奇的样子，然后也不管他现在的衣着，不由分说的就拉着他向着教堂的正殿走去。 　　猫咪身体藏在被子里，只留下鼻子露在面外呼吸。它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这张床真正的主人回来，于是懒洋洋的爬出来，但只看到空旷的走廊。 　　“喵～” 　　它婉转的叫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然后嗅着詹金斯的味道也消失在了走廊里。 　　几秒后，猫咪又跑了回来，阴影中伸出的触手将抽屉拉开，然后把那些糖果全部吞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追随詹金斯的气味追出去了。 　　被人拉着来到了教堂的正殿，此时那里灯火通明，像是教堂中的人要进行规模宏大的教堂弥撒。被高悬着的巨大圣徽此时正在放射着肉眼可见光芒，淡淡的金色光辉洒满了正殿的每个角落。詹金斯踏入后，甚至感觉额头的某片区域在发热，体内的灵呈现出更加稳定而磅礴的趋势。 　　“哦，贤者啊，你果然在庇佑着我们！” 　　不知是谁首先看到了詹金斯，然后呻/吟了一句，聚集在正殿中祈祷、休息、养伤和讨论的抄写员们立刻让出位置，让詹金斯能够走到圣徽下。 　　一具洁白的骸骨正躺在那里，它白的像是牛奶一样，这很不正常。黑色的颗粒不断的从骨骼中渗出来，而从上方降下的金色光点也在不断的驱逐着这些颗粒。 　　很难说究竟是哪一方占了上风，金色和黑色的光芒在骨骼上交错着分布，然后互相对撞消失。 　　这具骸骨属于一位男性，但詹金斯看不出它的年龄和死因。此刻贝凡娜小姐正主持着这个仪式，女人单膝跪在圣徽面前，带领着一众抄写员们祈祷。这有些像是那个封印了吸水骨头的夜晚，只是詹金斯还不清楚今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哦，詹金斯，这真是贤者保佑！” 　　贝凡娜小姐招呼着詹金斯走过去，然后和他一起单膝跪在圣徽面前。此时除了詹金斯以外，所有人都衣着庄重，而詹金斯依然是睡衣和猫咪拖鞋的样子。 　　詹金斯估计，在这之前也绝不可能有人像自己这样祈祷，他也不清楚这是否算是亵渎。但既然贝凡娜小姐认为这没问题，那么就应该是没问题。 　　祈祷时不能随意交谈，所以詹金斯也无法询问现在的情况。他的余光看到了巧克力在正殿的边缘出现，先是好奇的抬起头看向那些漂亮的金色光点，然后毫无顾虑的跑向詹金斯。 　　在接触到他之前，又忽然一个转弯跳到了他身后的长椅上，然后乖巧的在那里等待着。 　　见猫咪这么乖，詹金斯也就不在意它的动作，安心的闭上眼睛加入祈祷的行列中。 　　眼前先是一片黑暗，而随着自己的声音汇入那低沉而神圣的念诵声中，金色的光芒在视野中出现。身体仿佛泡进了温水里，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面前如同瀑布一样的金色光流从上而下的出现并冲刷那具骸骨。此时骨骼上所有的黑点都不见了，至少詹金斯没有观察到。 　　他现在明白，他们应该已经成功的抑制住了某种异变。 　　一切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站起来的时候詹金斯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麻，但好在贝凡娜小姐扶住了他，才没有跌倒在地面上。 　　放置在正前方的骨骼现在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但仔细观察能够发现一些若有若无的神术符文在上面涌动，这是针对它的封印。 　　“贝凡娜小姐，这是怎么了？” 　　詹金斯终于有机会将这句话说出口，他看着守密人史密斯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用一只黑色的匣子将骸骨收纳进去。冲着詹金斯点点头，便在身后一众人的护送下，向着正殿后方的通道走去。 　　教堂内的抄写员们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着招呼，然后从不同的通道离开。有人走到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身边询问是否还有问题，得到了一切安好的回答后，才真的放下心来。 　　“收容失控，刚才的那个是原本被收容在万象之门后的A-06-1-4408，【海难者的遗骸诅咒】。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诡物，只有外海航行的船只，有可能在无人的荒岛上遇到。而一旦船员们触碰它，不论是将它埋葬或者带到船上，那么几乎就意味着这一整船的人，都会经历极度可怕的事情后悲惨的死去。 　　风暴、海难、鬼魂、背叛、幻觉、诅咒……这其实是怨念的集合体，蕴含着极度恐怖的对生者的憎恨。因为诺兰教区的特殊位置，本市的每家教会都有这种东西。” 第747章 逃走的骸骨 　　“所以今晚它忽然就躁动了？” 　　詹金斯抱着猫问道。 　　此时原本聚集在圣徽下的抄写员们大多已经离开，周围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事实上，詹金斯认为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样，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教会也不会为此进行解释。 　　“大概刚过十二点的时候，守密人发现万象之门后有异常的响动，检查后才发现是它忽然具有了生体活性。还好发现的早，而且你今晚没有离开教堂，否则我们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抑制它。那种忽然爆发出来的怨恨、怨念以及亡灵特性，实在是太可怕了。” 　　贤者教会还没有弄明白A-06-1-4408暴动的原因，而第二天詹金斯又从老爹那里得到了更坏的消息。并不是所有教会都如同贤者教会一样，有圣子在场能够协助封印，昨晚躁动的A-06-1-4408个体并不仅仅是贤者教会中的那一个。 　　诺兰教区收容的A-06-1-4408共七具，其中【海洋与探索】教会的那两具被采用暴力手段强制销毁。 　　但这么做造成的后果，就是诅咒的外泄以及怨念的曾进一步增强。整个周三【海洋与探索】教会都没有对信徒开放。对外的借口是教堂翻修，但实际上是在处理附着在一小块区域内的棘手诅咒。 　　【黑夜与隐秘】教会的那一具骸骨则是幸运的也被成功封印，无光之月的信徒们在黑夜中能得到额外的幸运，这也许是他们成功的原因之一。 　　而【星空与均衡】教会就没有那么的幸运了，由于准备不足，躁动的A-06-1-4408险些从占星高塔下的地牢逃出去。在付出了两条人命的代价后，那些占星家才将它再次封印。 　　同样收容了两具骸骨的【死亡与终末】教会，对于处理亡灵生物具有相当丰富的经验。但他们发现A-06-1-4408出问题时已经太晚了，表现出了相当程度智力的两具骸骨通力合作，给守墓人们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 　　最终一具被成功收容，另一具则是逃了出去。 　　“等一下，老爹，你说什么？现在有一具A-06-1-4408逃出了教会的收容？” 　　“是的，而且守墓人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它的追踪。你应该明白，没有人敢对诡物进行占卜，而普通的搜索手段的用处也不大。” 　　老爹无奈的说着，继续擦洗手中的花瓶。 　　“所以说，现在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我们并不清楚忽然具备了活体特性的A-06-1-4408是否会有特殊的能力，在以往的测试中，它只是在被动的散布可怕的诅咒而已。” 　　“死亡与终末教会会继续追查下去吧？” 　　詹金斯很忧虑的问道。 　　“当然，他们不会放弃的。现在那些守墓人可是快忙死了，还记得城市墓园亡灵复苏，导致无辜者遇难的事情吗？现在这件事也没有查出端倪，那些复苏的亡灵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要我说，肯定有一位极强的精通亡灵学的恩赐者来到了诺兰，否则无法解释这些事情。” 　　对于老爹的猜测詹金斯并不知道是否正确，但他至少明白，那个肆意的玩弄尸体，并让盖尔特一家全部死去的人，肯定不是正派人物。 　　他依然愤怒于在墓园中看到的那一幕，并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犯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一天的上午，詹金斯在和老爹聊天的过程中安稳的度过。中午时见天色有些阴沉，便将院子里的那些纸箱都搬到了后面的仓库里存着。 　　下午照常去收账，新的一年要来到第二个月份了，去年的账务却还没有完全的处理干净。 　　这次的收账地点是罗纳河岸的古斯曼尔商店街，商店街19号的老板去年秋季在古董店买了一副价格昂贵的油画。他手中没有足够的现款，因此签定的合同是每月还五分之一，但要付出一定的利息，直到今年一月份付清。 　　但那位倒霉的老板在去年吸血种事件中受到了牵累不幸丧命，他的家人大概是不清楚还有这样的账务，最后一个月的尾款也没有付完，詹金斯因此才会来这里走一趟。 　　因为老爹给的时间很充裕，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步行。走到一半时天空就飘起了雪花，但雪很小，并不会阻碍前进。 　　现在已经是冬天的末尾了，熬过了十二月和一月最寒冷的日子，那么活过这个冬季已经不是困难的事情。能够看到一些沿街乞讨的人们，但大都在巷口不敢迈步进入大街。 　　诺兰市市政厅为了良好的市容市貌，不允许乞丐或者流浪者在白天出现在主干道上。但这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因为城市四通八达的小巷，已经足够容纳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他将双手放在口袋中，沿着街墙向前走。看到巷口有个佝偻着腰，拿着一只小碗蓬头垢面的妇人，于是便伸手在口袋中翻找零钱。 　　詹金斯很快就摸到了几枚铜子，这似乎是上次给巧克力买食物时剩下的。伸出手想要放在妇人的碗中，却没想到手腕一下被女人抓住了。 　　“年轻人！我看到了，是的我看到了，你极为不凡！” 　　她疯疯癫癫的说着话，想要将詹金斯拉进身后的巷子中。但詹金斯反而用力一拉，成功的阻止了身体的前倾。 　　“抱歉，如果你不放开我的手，我想我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并不是厌烦妇人的手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只是不习惯和陌生人这样接触。 　　“年轻人，你命中注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是的，让我来看一看吧，快把手给我，让我来看一看！” 　　她又想翻看詹金斯的手心，但却被男人挣脱了。詹金斯的眼睛中仿佛要射出厉芒，其实是【真实之眼】在全力起作用的表现。 第748章 收账 　　巷子口的詹金斯和巷子中的女人相距不过一步，这么近的距离，詹金斯的眼睛不可能出错： 　　“七级恩赐者，差一步半神……” 　　下意识的想要去摸枪，但又想起了这是在哪里，于是壮着胆子说道： 　　“抱歉，女士，请收好这微不足道的帮助。” 　　其中已经准备好拼了鱼死网破。 　　说着将手中的硬币丢进她的碗中，然后立刻转身离开。蓬头垢面的疯女人没有阻止，而是站在巷口嘎嘎嘎～的怪笑。路过的报童被吓了一跳，转头就向着来时的方向小跑着离开。 　　“你想要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同时还能听到极淡的怒意。疯女人回头没入小巷的阴影中，看到奥黛丽小姐站在墙边看着她。 　　“哦，小奥黛丽～原来你在这里！” 　　她弯腰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然后张开手臂去拥抱年轻的女人。奥黛丽小姐的眉头都紧皱了起来，但没有躲开，而是主动的抱住了女人。 　　“好久不见……布罗妮昂斯老师。” 　　这并不是友好的打招呼，但两个女人都露出了笑容。 　　詹金斯可不知道身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在心中烦恼于又碰到了奇怪的人，并打算回去后将这件事告诉老爹。他走出很远确定没有危险后回头还看了一下，想要确定那个疯女人没有跟上来，而那时代表恩赐者的光点已经消失了。 　　“希望不会引起麻烦吧。” 　　他衷心的期盼着。 　　收账的地址是古斯曼尔商店街19号，那里很好找。黄铜色的金属铭牌就挂在商店的左侧，但此时商店紧闭，【暂停营业】的牌子就挂在门上。 　　这家商店和老爹古董店的样式差不多，商店主一家住在二楼。詹金斯又花了些钱在隔壁的衣帽店买了一块手帕，才打听出商店主柯泊乐一家从去年就不住在二楼了，他们有另外一个住处，戴高乐巷34号。 　　绕远了三条街才看到柯泊乐家的房子，那是一栋临街的二层楼房，根据衣帽店的胖女人的说法，二层被柯泊乐一家租给了别人，他们住在一楼。 　　走上遮雨棚下的台阶敲了敲门，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应。耐心又敲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真实之眼检查了一遍，房子里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到了这一步他无法再寻找其他的线索，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方法。走下台阶来到街上抬头向上看，又转头看到身后没有行人经过，于是便蹲下来将巧克力放在地上。 　　他刚才看到二楼的窗户有一条缝，显然是没有反锁。 　　“去看看里面有人吗，该死，柯泊乐家不会是不想付尾款了吧～” 　　好不容易哄得巧克力愿意帮忙，看着它助跑一阵子，然后灵敏的攀着墙壁上的水管来到二楼的位置，轻松一跳来到窗台，差点将花盆撞下来。然后便用头挤开窗户，去到了室内。 　　窗户没有反锁代表着家中肯定有人，詹金斯已经在想象自己追债的场面了。 　　掐着怀表到了第三分钟，猫咪再次出现在窗口然后沿着原路返回詹金斯的身边。猫头一扬，将口中衔着的东西丢在詹金斯的脚下。 　　那是一枚用红色的细尼龙绳穿起来的钥匙，从大小和钥匙齿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刚才那扇门的钥匙。 　　“你怎么把钥匙带出来了？” 　　他有些慌乱的将钥匙捡起来握在手中，然后从大街中央走到墙边。生怕有人经过这里，认为他是不怀好意的小偷。 　　“房子里有人吗？有人看到你吗？” 　　他又问道。 　　“喵～” 　　巧克力自顾自的用脸颊蹭着他的裤脚，根本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房子里是什么情况？” 　　他又提出了问题，但转念一样，这只幼小的猫恐怕还没有那个智慧，能够用爪子描述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便将它单手抱起来，左手拿着钥匙放在猫咪的面前： 　　“快把这个还回去，从哪里拿来的就放在哪里。” 　　“喵～” 　　巧克力眯着眼睛将头靠在男人的怀里，看起来是没有听懂这句话。 　　“送回去好吗？” 　　他再次请求，猫咪轻声叫了一下，看起来仍然没有听懂。 　　“它刚才不会是看到我敲门，以为我让它进去是想要钥匙吧？” 　　詹金斯哭笑不得，但这把钥匙不能就这样留在手中，况且被巧克力顶开的窗户现在还是大开的状态。 　　迫不得已，他再次敲响了房门。在确认不会有人来开门以后，在心中悄悄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像是做贼一样的用钥匙打开了门。 　　“我只是来还钥匙，然后把窗户关上，确认真的没有人就离开！” 　　他保证道，踮着脚尖快步走进门，然后迅速将房门重新关上。在进门之前，他已经迅速的用火焰蒸发了鞋底的雪水，又烧干了凝固物，进门后特意的戴上白手套，又画出头巾包住头发防止毛发掉落，最后甚至弄了一双鞋套，这才放下心来。 　　之所以不给猫咪也戴上这样的安保措施，那是因为它很少掉毛，然后小爪子也很少会因为地面的环境而脏掉，不然詹金斯也不会允许这只猫频繁的在肩膀和衣服里活动。 　　将猫咪放在肩头，然后按照它的指引穿过一楼阴冷的客厅来到卧室，将钥匙放在床头被打开的小盒子里。 　　詹金斯不知道这只盒子是否是巧克力打开的，但想到它能够轻易的翻找厨房各个角落的食物，这种可能性很高。 　　将盒子重新盖上，检查了一楼的确没人，便打算关上二楼的窗户离开这里回到古董店。 　　沿着旋转的木楼梯向上走，一抬头看到正对着楼梯口的那扇木门上挂着一张简笔画。姑且将这件房间成为二楼的一号房间，而一号房间的门上画，像是儿童的随手涂鸦，大概的意思似乎是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在树林里。 　　但画面非常抽象，而且使用的色彩让詹金斯有些不舒服。他立刻做下了判断，画画的孩子以后绝对成为不了画家，至少无法成为正经画家。 第749章 四号房间的鬼事 　　“詹金斯～关上窗～转身后～就离开～小主人～别回来～否则我～无法猜～” 　　詹金斯自己哼着不知名的旋律，越过一号房间，走进了二楼最靠近内的房间，也就是四号房间，将窗户关紧。二楼的四个房间应该是租给了不同的人，因为詹金斯看到了不同的名牌。 　　他想要进入的那个房间没有锁门，要不然巧克力也进不去。走进去以后看到了一片狼藉，这里的主人显然不喜欢收拾房间。至少房间其中一个主人是男性，毕竟女人是不会使用刮胡刀的。 　　詹金斯这样认为。 　　他并不打算窥探别人的隐私，因此关上了窗户便准备离开。眼睛偶然的向外一扫，居然看到了一个带着黑色礼帽的男人，将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向楼下的门口走。他的大衣纽扣没有扣上，能够看到里面那件品味差劲的乌红色毛衣。 　　男人径直走到了视野的盲区，甚至还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还好詹金斯及时躲到了窗户旁。他贴着墙壁站立的时候，听到了楼下的开门声，顿时知道事情不妙。 　　“不好，这样下去一定或被当成小偷的！” 　　从窗户翻出去也不是一个好主意，现在街上已经不像来时那样的一个人都没有。而想要从正门离开更是不可能，因为这里根本没有第二条下楼的通道。 　　“该死！” 　　他听到男人在楼下的门厅停留了一会儿，也许是在脱下大衣或者摘下帽子，而现在靴子踩踏楼梯的发出的沉重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詹金斯像是猫一样的，从窗口走到房门旁将门恢复成半开的状态。扫视了一眼室内的环境，房间凌乱而狭窄，能够躲避的位置只有三处：床底、窗帘后面、衣柜中。 　　“床单太小遮不住床底，窗帘后会露出脚，衣柜中太显眼！” 　　最后的理由是基于当今的小说，似乎不会管是侦探小说还是艳/情小说，大家都会躲在衣柜中。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詹金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楼梯上的脚步声来到二楼后，仅仅在大致经过第一间房间的门口位置停留了一下，便径直走到了最后的房间门口。 　　这是一个身高中等，但体形偏瘦的中年男人。他今早应该应该没有洗脸，否则脸色不会糟糕到这种程度。胡子邋遢没有修剪，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鸟巢一样。他伸手握住门把手推门进来，扫视了一下房间内部，然后转身将房门再关闭。 　　弯下腰看了一眼床底，然后将窗帘拉起来，防止街上的人直接看到里面。这才迈步来到了衣柜前，然后将柜门拉开。 　　柜子里没有衣服，只有用手工编织袋装着的尸体整齐的排列在里面。几秒前的詹金斯没有嗅到血腥味，似乎是因为这些尸体的体液被抽干，皮肤也用特殊的手段处理过。 　　男人打开其中一只后，里面是标本一样的女人尸体。他立刻露出了迷醉的眼神，然后继续检查其他的袋子。 　　直到半个小时候，欣赏完所有“艺术品”的男人才将所有的尸体重新整齐的放回衣柜内，然后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脚步的声音在楼梯上传来，十几秒后，声音出现在了楼下的门厅。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街道上的声音勉强能在二楼房间听到。 　　最后房门关闭，一切再次恢复了宁静。 　　“喵～” 　　小巧的猫头从被子中伸出来，可怜兮兮的看向外面，但很快又被拽了回去。五分钟后房子内依然没有奇怪的声音传出，詹金斯这才从床上的被子下面爬出来。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做法，非常的危险。但人们的视线往往不会停留在那些与背景融合的很好的物体上，床底、衣柜和窗帘后，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位置。 　　詹金斯藏在被子下面的时候，已经披上了黑袍。只要被发现，他立刻夺路而逃，也不可能有人知道闯门的贼就是他。但这一次运气很好，他不需要去承受“盗窃者”的新罪名。 　　“真是贤者保佑，我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他将猫咪放在衣服中准备离开，但忽然又很好奇刚才的男人打开衣柜后，究竟做了些什么。他藏在被子里只能听到一些零碎的响声，但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打算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再走。于是便打开了衣柜，看到了整齐陈列其中的编织袋，然后怀着好奇心打开了其中的一个。 　　“哦，我的神啊～” 　　他呻/吟一声下意识的后退，但又快速伸出手将险些倒下来的尸体扶住，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关闭衣柜，低着头低声祈祷，然后在胸口画出圣徽，希望那些可怜人的灵魂能够安息。 　　衣柜中一共有五只口袋，这就代表了一大四小五具尸体。詹金斯不认识住在这里的人，甚至也不认识收账的柯泊乐家，因此无从得知这些尸体的具体身份。 　　“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在心中呻/吟着，但不得不再次打开衣柜，依次查看那五具尸体的情况。做完这些后将一切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计划着走哪一条路才能最快的到达卡尔法克斯场。 　　踮着脚尖走到房门前，打算立刻离开这栋房子。但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风忽的在身后吹起，詹金斯的脖子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绝不可能有风，因为窗户是紧闭的。他转过身想要查看情况，却看到身后的房间仍然空无一人，只是似乎起了一层雾。 　　后知后觉的张开真实之眼，黑色的风在房间中呼啸着，室内的气温急速下降，与此同时一个淡淡的身影正从衣柜中浮现出来。 　　“这是……亡魂归来！” 　　自最遥远的纪元，人类尚且愚昧之时，便已经明白死去的灵魂有一定概率驻留在物质世界。这并非超凡力量的干扰，而是一种正常的自然现象，就像下雨和打雷。 　　显然，詹金斯此时就遇到了“下雨和打雷”。 　　PS：天气不好（下雪，下雨），收账，书生（通用语中，作家也有学生、学习者的意思，具体语境要判断），遇到鬼……我知道了，詹金斯=宁采臣！ 第750章 三号房间 　　这种被普通人称为“闹鬼”的现象，在这个时代被超凡者们统一的称为“亡魂归来”，是一种常见的超自然现象。这种事情并不麻烦，稍微有些力量的恩赐者，甚至凡人神父都能解决。但亡魂出现必定意味着巨大的怨恨，一般在教会发现以前，就会对普通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因此，亡魂归来事件的重点不在于解决这些复仇或者憎恨的灵魂，而在于妥善的善后。 　　现在詹金斯的遭遇就是典型的这种事情，他在来到这栋房子以后，不止一次的用眼睛观察过这里的情况，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这个复苏的亡魂似乎与刚才男人的造访有关，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放任它停留在这里。 　　短暂的思考期间，复苏的灵魂已经变得非常凝实了。那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形象，因为死因以及憎恨，双眼流出血泪，身周有一些黑色的粒子在飘荡。 　　她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恶灵，属于危害极大，必须被消灭的那一种。 　　詹金斯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安抚了焦躁的猫咪后，男人站在门口等待它扑上来，然后一拳反杀。 　　“我……他们……” 　　但出人预料的是，哪怕现在房间内像恐怖故事的发生现场，但呈现出可怕模样的女性恶灵也没有丧失理智的袭击詹金斯。 　　她艰难的发出声音，指指衣柜，又指向詹金斯。但由于詹金斯不具备和灵体沟通的方法，因此也不是很明白具体的含义。 　　“居然还能说出单词，还保留着理智吗？” 　　今天碰到的稀奇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而恶灵能够具有理智就是其中一件。这也是很稀少，但并非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对于亡灵学的专家来说，这种能够不在外力干扰下，仅凭自身就能保持着理智的恶灵，是非常珍贵的仆从、实验物和仪式材料。 　　“你要我打开衣柜吗？” 　　他轻声问道。 　　恶灵摇头，这个动作配合它恐怖的面貌，显得格外的诡异。 　　“嗯……衣柜里的尸体是你的孩子？” 　　刚才他已经看到了那些尸体的模样。 　　“是……孩……” 　　她止不住的点头。 　　“你想让我把尸体埋葬？” 　　顺着这个思路，这一点很好猜想。 　　“是的……谢……” 　　詹金斯恍然大悟，心中还有小小的感动。他猜测面前的女人就是他的收债对象柯泊乐太太，但现在他完全不想去追究那笔钱了。 　　“我会的，你放心，我会把你们安葬在一起的。” 　　他保证道，然后有伸出手： 　　“那么我现在杀死你，你介意吗？我想你应该也能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话音刚落，那股刺骨的阴风再次在室内出现，柯泊乐太太原本就可怕的身体形态变得更加的恐怖了。 　　詹金斯对此早有准备，他叹了一口气，在胸前画出圣徽准备开始净化亡灵。但阴风在此时再次停止，原本向着恶灵形态进一步转化的女人，再次恢复成了那副近似恶灵的模样。 　　“不……复仇……走……” 　　他只听懂了复仇这个单词，但也大概的明白意思。 　　“不不不，女士，请听我说……虽然你大概理解不了，但我绝对不可能让这个形态的你跑到外面。你是亡灵，不是普通人，你明白吗？那个杀人犯，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官们会抓住他，并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就算显出了一定程度的理智，詹金斯也绝不会因此就完全信任面前的东西。这种灵魂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就算再怎么有同情心，詹金斯也不会让复仇进行下去。 　　“你明白吗，我不会让你离开……” 　　詹金斯再一次的强调。 　　“……不……离开。” 　　说着她居然径直穿过了墙壁，詹金斯一惊，以为恶灵要逃走，但走出房间后才发现，她在隔壁房间的门口等待着。 　　有五具尸体的房间被詹金斯命名为四号房间，房门上的名牌是布朗，而隔壁的三号房间则是舒尔茨。这些都是姓氏，代表房间的主人，因此并不能通过这一点来判断主人的性别。 　　詹金斯谨慎的趴在二楼的走廊的木栏前向下看，确定一楼的门厅没人后，才再次回头看向身后的房门。 　　“你想让我进去？” 　　他问道。 　　柯泊乐太太的智力好像在跟詹金斯交流的过程中得到了逐渐的提升，这一次没有再试图发出那种难以辨认的声音，而是直接点头。 　　詹金斯也迟疑的点点头，狐疑的看着它，好一会儿才将再次从领口钻出来的猫按下去，然后伸手握住门把手一转。 　　咔嗒～ 　　锁住了。 　　灵体立刻飘进了房间中，几秒后锁头自己转动，门便被从内部打开。 　　詹金斯抿着嘴摇摇头，将房门推开。里面依然是空无一人，由于窗帘的遮光性不好，导致房间内呈现出一种惨淡的黄色色调。 　　房间的面积和隔壁差不多，只不过单人床被竖起来立在墙边，才显得面积大了一些。 　　房间的正中央用白色、红色和蓝色的粉笔画着一个复杂无比的圆形仪式阵法，大小圆环套在一些，再穿插着詹金斯都看不懂的符文。 　　而阵法旁边均匀的竖立着一圈白色的蜡烛，蜡烛现在是熄灭的状态，从长度来看显然曾被点燃。 　　墙边挂着各种各样诸如山羊头骨、黑色面具、血红匕首等稍显恐怖的装饰品，各种各样可疑的书堆叠在地板上像是小山一样，草纸画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导引图散落在各处。詹金斯甚至发现了一根疑似人类腿骨的骨头被悬垂在天花板上，而天花板的背景则是星象图一样的画面。 　　这幅场面配合那昏黄的光线，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某个神秘学大师的屋子。但詹金斯相当清楚，房间的主人绝非大师，而只是疯狂的神秘学爱好者。 　　因为，这里所有有关超自然力量的资料都是不正确的，是杜撰的。 第751章 疯掉的记者 　　“公寓的主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人租住？” 　　詹金斯小声的抱怨道，马上又想起身边的灵魂很可能就是这里的主人，但恶灵并未对此做出不当的反应。 　　房间内的物品放置的非常紧凑，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而女人的灵魂指引詹金斯来到这里后，便不再说明来此的理由，或者说她根本解释不清楚。 　　但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不在刚才的尸体中，因为衣柜中的尸体只有四个孩子和一个女人。 　　“也许刚才男人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所有女人的灵魂才会引领我来这儿。” 　　他猜想着，再次安抚了焦躁的猫咪，然后迈步走进房间。 　　这里虽然狭小的一览无余，但由于过多的书籍和资料，因此无目的的寻找非常困难。 　　詹金斯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寻找什么，只能随处乱翻。他希望这里的住户有也写日记的好习惯，然后在巧克力的指引下惊喜的发现，在《古代巫术探秘》和《近现代神秘学研究导论》下面，真的就压着日记本。 　　日记本的字迹和那些虚假的神秘学资料上的批注字迹一样，可以认为是房间主人的东西。詹金斯粗略的查看了一遍，原本以为只是普通人关于生活琐事的记述，没想到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这里的主人的名字是比利·舒尔茨，男，25岁。他原本是一家报社的记者，因此詹金斯对这个名字有一些印象，但自从去年的十二月中旬以后，他便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一心开始钻研巫术和超自然力量。 　　而这么做的原因，则是以下这段文字： 　　【恍惚间我得到了神秘的启示，无法言喻的低语和呢喃时常出现在我的耳边；午夜梦回，神奇的异象和可怖的景观折磨着我，但又让我惊奇和兴奋。我想我得到了启示，是时候改变生活了。】 　　这是非常典型的受到了邪神或者其他不可名状的生物的诱惑，从而改变生活钻研非法仪式、咒法的行为。甚至比利·舒尔茨所写的这段文字，詹金斯在教会的资料中，就曾看到过不少于十份类似的。 　　但他从未听闻过受到那些可怕存在诱导的凡人，会去钻研这些一看就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假资料。邪神和不可名状的邪物，会赐予卑微的凡人一些简单的力量和亵渎知识，绝不可能让他们从零开始钻研。 　　凡人恐惧又渴望超凡，在非法的小书店、无聊的贵族妇人或者乡村巫婆的手中，的确存在许多骗人的东西。而普通人是没有方法去分辨他们的真假，这位记者先生显然没有得到任何一件真货。 　　“究竟是谁诱惑了他？难道是有谎言神职的神明想要跟他开玩笑……哦，谎言神职在我这里。” 　　詹金斯实在是想象不到答案。 　　日记显示记者直到一周前都还活着，而在日记的最后则留有一段意义不明的话： 　　【我明白了，我来了。】 　　这以后的纸张再也没有写过任何字，显然比利·舒尔茨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但是他应该不是刚才在四号房间的男人，从日记的内容来看，比利·舒尔茨只是痴迷于这样的研究，却没有表现出杀人的欲望或者对于尸体的痴迷。 　　除了受到不知名存在的影响而改变生活以外，日记中也间或了记述了一些他身边发生的事情。但大都在抱怨邻居们打扰他的生活，或者公寓的房东不肯宽限几天房钱——丢了工作又耗巨资弄来了一堆奇怪的东西，他甚至连日常开销都无法维持。 　　詹金斯对于他对邻居们的描述很感兴趣，其中对一楼房东一家的描述是： 　　【极度的吝啬，神啊，我从未见到过这么吝啬的一家人。男人是的，女人是的，三个孩子也是的。他们的血管中流淌着的肯定是贪婪的液体，他们的身体内填满了对于金镑的欲望……】 　　舒尔茨对于自己的居住地点非常不满，并多次在日记中表示，一旦研究成功，就立刻搬出去。 　　对于正对着楼梯口的一家人有这样的描述： 　　【利维坦一家人是我见过的最滑稽可笑的一家人，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那个肥胖的女人，还有那个可恶的小男孩。该死，还好他们不是住在我的隔壁，我只要见到他们，就会感觉到呕吐的欲望。】 　　对于利维坦一家的不满应该是由于很久前的事情，这在文字中能够看到端倪。但詹金斯找不到其他的日记本，因此也不知道双方的恩怨始于何处。 　　而利维坦左侧二号房间的邻居，是独居的中年男人霍华德·林克，对他的评价也是充满怨气了： 　　【该死的矮子，每天晚上进进出出的是要做什么？这个该死的家伙，我诅咒你！】 　　年轻的记者对于邻居们的怨念并非是沉迷神秘学以后才开始的，从日记的第一页开始，他就不断的在抱怨。 　　抱怨自己的老板，抱怨报社的同事，抱怨自己的邻居，抱怨每一件能够抱怨的事情。 　　而他对于自己右侧的邻居，也就是存放尸体的邻居的描述是最少的，詹金斯甚至找不到一句完整的段落。 　　但从偶尔的细节来看，年轻的记者认为那个男人是个和善而友好的人，只是职业习惯让他能够比普通人观察的更仔细。 　　【像是我报道过的精神病人】【他的眼睛很奇怪，有点可怕】【我认为这是个危险的人，但最好不要指出来】 　　这是仅有的几段论述，而根据他对于邻居布朗先生的外貌描写，刚才查看尸体的男人显然就是他。 　　“把尸体藏在自己的房间？这真是有趣。” 　　到目前为止，发生在这栋二层公寓的事情已经逐渐有了些眉目。从得到的线索来看，居住在一楼的柯泊乐太太和孩子们被二楼四号房间的布朗杀死，并将尸体制成标本藏在衣柜中。二楼三号房间的记者舒尔茨，则是在一个月前受到不知名存在的“感召”自发的研究神秘学——虽然他研究的方向不对，舒尔茨在一周前消失，遗留的笔记本则被前来收账的詹金斯发现。 　　至于一号房间的一家人和二号房间的独居者，虽然没有线索表明他们的去向，但显然也是出了问题。 　　PS：下个月月初加更，我明后天开悬赏。 第752章 最终的指向 　　“也就是说，杀死你并且藏尸的是四号房间的住户布朗？” 　　詹金斯问向身旁的恶灵。 　　恶灵轻轻点头，它此时看上去比刚出现时更像是个人类，身体的异状消失的很明显。詹金斯不知道这是因为女人看到了复仇的希望，还是因为詹金斯答应安葬她的孩子们。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持续不断的和一名善神交谈。 　　知道了凶手的名字和大致体形，对于追捕到他当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于是詹金斯再次询问柯泊乐太太，现在是否能够消灭它，但灵魂再次拒绝了。 　　它飘出了房门，经过二号房间来到了一号房间利维坦家的房门前。这扇门正对着楼梯口，而且没有名牌只有一副儿童画。如果不是从日记中找到了有关房间主人的信息，詹金斯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姓氏是什么。 　　房门依然是锁着的，所以这一次依然是柯泊乐太太的灵体帮助他从内部打开了门。 　　由于狭窄的房间由三人共同居住，所以室内比刚才记者的房间还要拥挤。一家三口此时当然不在家，詹金斯推开门后立刻嗅到了一股腐烂的气味，然后一眼看到了桌上盛放着小鱼汤的饭碗。 　　里面的食物已经完全腐烂了，关着门还嗅不到，开门后向着内走两步，连巧克力都受不了。 　　“这一家人很久没有回来了。” 　　这是他做出的初步判断。 　　照例还是找日记，但没有找到。这样也有道理，因为年轻记者认为，这一家人都是【不识字的乡巴佬】。 　　虽然没有日记，但詹金斯又找到了一些和贴在门上那张画如出一辙的风格诡异的画作。这些都是这家小男孩的作品，分别藏在褥子下面，衣柜和墙壁的夹缝中，甚至还有两张卷成了细筒，被塞进了煤气管道与墙壁的缝隙里。 　　那个男孩的精神绝对有些问题，就连詹金斯看到手中的七张画都会感觉不适。画作的内容很正常，但诡异的配色、扭曲的线条和失真的人物结合在一起，强烈的恶心感能让任何一个普通人真的吐出来。 　　“的确是普通的画，这真是太厉害了。” 　　詹金斯扫了两眼也不愿意再去观察，于是将那些纸扣在桌面上转头问向柯泊乐太太： 　　“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你的仇人的姓名和大致的体貌，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恶灵指向桌上的画，脸上露出了生者才能有的哀求的表情。 　　男人叹了一口气： 　　“哪一张？” 　　灵魂想让詹金斯观察的是构图最为简单的一张，在这张画中一共有十个火柴棍一样的小人，而这些小人所在的环境则是一处森林，至少詹金斯是这样认为的。 　　“什么意思？” 　　“哦……哦哦……” 　　她指向其中一个疑似女人的形象，然后又指指自己。 　　“这是你？” 　　詹金斯问道，灵体立刻点头。 　　他在几秒后意识到了这幅画的含义，因为这栋房子中生活的一共就是十个人：楼下的女人和三个孩子，一号房间的三口，三个房间的单身汉。加起来恰好是十人，这并没有错。 　　而想到这里，他意识到了一个忽略已久的问题：既然一楼的柯泊乐太太只有三个孩子，那么衣柜里的第四具孩童尸体是谁的？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这栋房子里剩余的孩童只有一名。如此看来，画出了那些诡异画作的小利维坦大概率就在衣柜中。 　　想到这里，他转身带着一猫一鬼重新回到了四号房间，这一次检查尸体并非仅仅打开编织袋的口看到脸部，而是将尸体整个儿的取出来。 　　詹金斯的真实之眼能够看透任何的恩赐者，不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而小男孩并非恩赐者，他能够画出那些诡异的画，大概也与记者受到的莫名的感召有脱不开的关系。 　　通过触碰尸体时的反应，詹金斯轻松的分辨出了柯泊乐太太的三个孩子和小利维坦。 　　小利维坦是其中最矮的那一个，因为尸体被特殊处理过，所以詹金斯也无法得知他最前的最后状态。但根据尸体上的痕迹来看，死因绝对不是外伤。 　　他想要询问柯泊乐太太男孩的死因，但这一次恶灵只是不住的摇头，看起来也是不清楚。 　　男孩的拳头舒展没有握着任何东西，身上的衣服大概也被刚才的男人，也就是布朗，搜查过，所以也没有让人惊喜的发现。 　　“嗯，那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坐在一堆尸体中央紧皱着眉头： 　　“小男孩舒尔茨显然是知道什么，但他留下来的画实在是无法理解，而我现在又没有通灵能力。果然只能将这里的恶灵消灭后，再去让教会来调查吗？虽然有些残忍，但好像只能这样做了。” 　　想到这里，他望着身边的灵魂再次起了杀心。 　　但心底里为数不多的慈悲还是让他犹豫了一瞬间来说服自己，这一次他成功了，因为此刻并不是无法采取接下来的行动： 　　“等等，我现在掌握着大量的线索，只是没有找到最后的结论。这种情况，不正是我多次面对的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唤出【未知的前路】呼唤命运的指引。 　　华贵的紫色线条自詹金斯的面前延伸出去，而顺着紫色线条的指引再次回到一号房间后，他将男孩布朗七幅画中的一幅再次拿了起来。 　　其他的画作还能勉强看明白场景和人物，而这一副属于那种怎么看都看不明白的。如果让詹金斯理解，那大概就是一群人站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面前，每一个人都呈现出扭曲和挣扎的模样。 　　人数无法数清楚，因为肢体的变形，画中的人们相互扭曲在一起，四肢像是绳子一样的缠绕着。这是精神污染最严重的一幅画，即使没有任何的超凡因素，这种东西也绝对不能让普通人看到。 　　“黑漆漆的洞……二楼所有的住户似乎都有精神问题……嗯……我好像明白了。” 第753章 森林和乞丐 　　“诡境？” 　　詹金斯无语的站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唯一没有打开的二号门前。柯泊乐太太的灵魂显然在畏惧这里，怎么都不肯靠近。 　　詹金斯深吸一口气，伸出脚一下将房门踹开。洞开的房门之内，散发着无尽白色光芒的诡境入口安静的伫立着。 　　“果然是这样……我想起来了，我的眼睛似乎在远距离时看不到诡境入口。” 　　其实上次进入诡境营救斯图亚特小姐时便已经发现了，只是之后再没有机会遇到已经成型的入口，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而到了现在，一切大概都明了了。事情的起因就是面前的这个入口，它的出现让这栋公寓二楼的住户们都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 　　其中一号房的利维坦一家，小男孩利维坦因此开始做出那些可怕的画作，甚至隐隐的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二号房的独居的霍华德·林克不知所踪，但大概率是误入诡境入口尸骨无存； 　　三号房的记者舒尔茨接受了一些低语和呢喃，从此醉心神秘学研究。虽然研究的内容都是虚假的，但他最终也还是受到了诡境的诱惑踏入其中，日记本中【我明白了，我来了】的最后留言，就表明了他的去向。 　　四号房的布朗则被诡境的精神污染影响，加重了自身变态的性格，最终杀害了居住在一楼的房东一家和意识到问题的男孩。布朗也极有可能和小利维坦一样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所以自己已经不居住在这里了。 　　如果从这方面来开，导致了柯泊乐太太一家悲剧的，应该要归因于面前的这个入口。 　　想到这里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柯泊乐太太畏惧的站在走廊中，但畏惧的表情很快又变成了悲伤。它最终还是踏进了房门，然后越过詹金斯径直走进了那个入口。 　　“喂……” 　　詹金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是万万不会进入那个诡境的。这里发生的事情既然弄清楚了，恶灵的威胁也不在了，那么接下来就去让教会解决才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他点着头转身就要走，却听到后方传来了清晰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嗯？” 　　他狐疑的转身查看，房间的玻璃没有问题，而出现问题的是诡境周围的空间。密密麻麻的裂纹遍布在空气中，仿佛残破的蜘蛛网。与此同时，诡境中央的白光也在逐渐的暗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通过，所以诡境将要崩塌，物质世界从此就会增加一件甚至多件的诡物。” 　　这就是这种现象的真相，詹金斯虽然没有见识过，但在老爹那里听说了不止一遍。 　　“这……我……” 　　既然已经能够看到空间裂纹，那么就表示，最多还有一分钟诡境中的东西就会来到物质世界，然后与逃跑不及时的詹金斯正面撞上。而即使詹金斯成功逃离，那么他也不得不面对着，这个城市又多了一个甚至多个活跃的诡物的现状。 　　但詹金斯依然没有下定决定进入诡境。 　　正在纠结和思考之时，作家先生没有注意到自己距离那个入口太近了。空间裂纹还在向外蔓延，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到了詹金斯的身边。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入口中传来，男人甚至来不及后撤便被拉了过去。在跌入那无尽的白色光芒前，他只来得及将肩头的猫咪甩出，在巧克力落地之前，便彻底的消失在了物质世界。 　　“喵～” 　　猫咪委屈的对着诡境的入口喊了一声，它其实很喜欢和詹金斯一起进行有趣的冒险。叫声过后，见诡境入口崩塌的速度停顿了，便摇了摇尾巴，绕过那里跳出了窗口，向着贤者教堂的方向跑去。 　　熟悉的眩晕，同时也是熟悉的光怪陆离的幻象。直到现在，詹金斯依然不习惯这种强制的空间转移，也许他的肉体依然不够强大，因此才会在身体接触地面后不住的扶地干呕。 　　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他不得不再次回味了午饭被发酵的味道。 　　抬起头身边只有自己，柯泊乐太太的鬼魂却不知道去向。头顶是阴沉的天空，间或还会有黑色的闪电劈下，而眼前显然是一处森林，灌木丛和树枝都呈现出可怕的形状。脚下是碎石子拼成的小路，笔直的延伸到远处的森林。 　　这让詹金斯想到了男孩的画，画中的森林也是一样的诡异。 　　“咳咳～” 　　他感觉很不舒服，这是以前进入诡境时从未发生过的。也许是因为这里即将崩溃，詹金斯明白即使诡境内外的流动时间不同，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转过头是同样可怕而茂密的黑森林，但没有小径，似乎碎石子路就从脚下开始。一个带着草帽的老乞丐，正拨弄着詹金斯不认识的琴缩在小路的边缘，见詹金斯注意到了他，便抬起了头。 　　“哦，神啊～” 　　詹金斯小声的呻/吟着，在人类的身体上安放着的，赫然是一颗猫头鹰的头颅。 　　“新的客人吗？欢迎光临风铃小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琴弦，但弹琴的水平显然不如詹金斯在鲁恩酒馆遇到的那个吟游诗人。 　　“我要做些什么？” 　　詹金斯谨慎的问道，感觉刺骨的阴风从黑暗幽深的森林深处吹来，茂密的树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那森林真是可怕极了，即使是詹金斯的童话故事中，也描绘不出这样恐怖的场面。小径中只有微弱的光亮，詹金斯戴上单片眼镜也看不到远处，但他能感觉到危险在蛰伏。 　　“沿着路走下去，出口就在尽头。” 　　乞丐说道。 　　“你是指我脚下的这条路？走下去的意思是向着这个方向？” 　　他用手指着那里进行确定，防止出现文字误导。 　　“当然，年轻人，走下去吧。” 　　猫头鹰乞丐弹琴高唱着，那破锣一样的嗓子倒是和呼啸的阴风有些匹配。 　　当啷～ 　　一枚小圆币被詹金斯抛了出去，然后击打在乞丐面前的破碗边缘，弹到草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开悬赏！ 　　上限是10章2万字。 　　悬赏时间自2019年6月26日早六点起，到2019年7月3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19年6月26日起，到2019年7月3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19年6月26日起，到2019年7月3日早六点！共七天！ 　　我会在3日通过后台查七天内的数据，知晓结果。 　　每3000推荐票，300月票，10000打赏（等值100刀片）加一更，上限10章（两万）字。 　　2019年7月5日一次性全发出来。 第754章 路上的碍事者 　　罪币滚落到了草地上，猫头鹰脑袋狐疑的再次看向詹金斯，由于了好一会儿，人类的身子才费力的爬动两下将它捡起来。 　　是的，詹金斯不是故意丢到碗的边沿的，他的投掷技术还有待加强。 　　“根据罪币的规则，我想我付出了，就要有些回报。” 　　慷慨的邪神神子提供了13枚亵渎之种，后来又从卖花的姑娘那里用5枚换了一些肥料，剩余的8枚只有用出去才发挥用处。 　　“不要离开小径踏入森林。” 　　这是一枚罪币的价值。 　　詹金斯点点头，再次捻出一枚丢过去，但没想到老乞丐直接抓住然后又丢了回来。 　　罪币击打在詹金斯的靴子上，也像刚才那样翻滚两圈才停下，詹金斯不得不弯下腰去捡拾。 　　“不不，我不想和你做任何交易。” 　　每发出一个音，猫头鹰的脸就会腐烂的严重一些。而当这一整句话都结束的时候，那已经变作了一个可怖的肉团。 　　眩晕感让詹金斯下意识的捂住了额头，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和他说话的是一个不知深浅的诡境原住民。 　　转过身便不再犹豫的沿着石子路向前走，身后仍然能够听到尖锐的笑声。而直到那笑声完全消失不见，小路的前方都没有任何意外的事情再出现。 　　整片森林问题很大，詹金斯感觉不到除了植物以外的任何生命的气息。周围真是安静极了，除了偶尔大作的阴风以外，脚步声是前进路途中唯一的伴奏。 　　怀表显示的出发第4分32秒，前方出现了三个小小的黑影。走近后发现那是三个肤色苍白，眼睛深凹，眼圈是黑色的小女孩。她们看上去，和尸体没有区别。 　　三个小姑娘正围坐在石子小路上，詹金斯踮起脚尖看了看，她们中间是两只红彤彤的苹果和一把银色的餐刀。 　　“先生～” 　　靠近后女孩们同时转过头问候道，其中背对着詹金斯的姑娘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 　　“我们遇到了困难，你能帮助我们吗？” 　　可怕的黑色眼影让詹金斯有些胆寒，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遇到了怎样的麻烦？” 　　“先生，我们这里只有两只苹果，但却有三个人，请问要怎么分呢？我们每一个人都想得到一只完整的苹果，可不是被切开的苹果或者果汁。” 　　三个人说的内容完全相同，但因为开口的时间存在先后，使得像是回音一样。再配合那稚嫩的声音、可怕的面容和周遭阴森的环境，这简直就是恐怖故事了。 　　“三个孩子分两个苹果，还有一把能够杀人的刀……” 　　那把餐刀简直像是在提醒詹金斯它的作用一样，明明周围没有光源，却一直在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 　　“先生，可以帮帮我们吗？” 　　孩子们又问道。 　　詹金斯抿着嘴后退一步咽了口唾沫，他刚才仔细观察才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况——其中一个孩子的脸，和四号房间中的一具尸体一模一样。 　　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就说明即使是死后，诡境也没有放过这些可怜人的灵魂。被吸纳进来的灵魂肯定有用处，如果不是直接粉碎供给能量，那么就一定是被充当“道具”。 　　就像上次的沙漠中，那些深埋在沙子下的尸体。 　　“还好你们喜欢的是苹果。” 　　詹金斯小声的感叹了一句，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黑色的线在手掌上方延伸出一个古怪的立体几何图形，随后直楞楞弯曲的黑色线条，逐渐变的柔和。大片的色彩填充在那些线的间隙，苹果的形状逐渐成型。三次呼吸后，红彤彤地苹果落在了詹金斯的手心里。 　　“一个一个，小孩子要多吃一些才能长高。” 　　说着，他强忍着心理不适感弯下腰，将苹果放在孩子们之间。她们欢喜的笑了起来，发出了乌鸦一样怪异的声音，然后每个人都抱起了一只苹果，不再理会詹金斯而是直接跳进了森林中。 　　男人弯腰想要捡起被遗落的餐刀，但一个女孩又从树丛中跳了回来将它捡走。 　　“呵～真小气。” 　　周遭的景物虽然一直在变化，但因为森林本身就是极度单调乏味的地方，看久了也感觉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离开老乞丐的第7分53秒，前方再次出现了挡路的人影。 　　这次是一个席地而坐抱着一本书的俊俏男人，他的衣着打扮像是古老时代的腐旧贵族一样，红色的上衣搭配插着羽毛的帽子，看起来倒是很精神。 　　他同样也是死尸，虽然脸部没问题，但双手没有肉只有骨骼。 　　“哦，年轻的先生，请问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 　　他没得选择，这家伙就坐在路中央。 　　“我一直在寻找一些好故事来丰富我的诗集，你能提供些灵感吗？” 　　语气彬彬有礼，如果是在物质世界遇到这样语气的人，詹金斯一定会非常欣赏。 　　“当然可以。” 　　詹金斯虽然不擅长编故事但却很擅长抄故事，糊弄过去以后，年轻人站起身道谢后，然后和刚才的女孩们一样进入森林消失了。 　　在随后的的路途中，他又分别遇到了思考着哲学问题的老妪、迷路不知如何回家的小男孩、总是想要填补饱肚子的胖先生，以及想要找人共度良宵的迷人女士。 　　前几位靠着能力和些许的智慧都糊弄了过去，但最后一个最难应付，詹金斯不得不和她打了起来。这种亡灵生物极其难以杀死，甚至被不灭之火点燃后还能撑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詹金斯有了【接触死亡】的能力，能够直接抓爆它的脑袋，他的一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詹金斯到此时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这次诡境的重点就是清除道路上的一切障碍。而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误，那么在最后等待他的将是最困难的考验。 　　继续上路，估计着快要走到出口时，面前的森林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则是一栋古怪的豪宅。小径直接连接到了建筑物的门口，如果詹金斯想要继续走下去，那么除非进入森林，否则只能去查探建筑物。 第755章 恶灵的帮助 　　阴冷森林中的小径通往了一座像是被建筑材料随意拼接起来的豪宅，小路的两旁还有豪宅的花圃，里面那些黑色的花，怎么看都是詹金斯吃过的灵之花。 　　他还没有贪婪到去摘这些花门前登上雨檐下的台阶。门并没有上锁，穿过门厅后便是客厅。房间的装饰奇怪而有趣，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场景。墙壁上挂着兔子形状的挂钟，壁炉中煨着的黑色水壶是猫头鹰形状，但客厅中坐着的人可是一点都不有趣。 　　红色的地毯上是小小的茶几和沙发，沙发上则依次坐着人身猫头鹰头的老乞丐，拿着苹果的三个小女孩，郁闷的诗人，老妪、小男孩、胖先生和迷人的女士。 　　正对着门厅走廊的是一扇红色的木门，直觉在提醒詹金斯，那里就是出口。 　　他没有理会沙发上的一群人，快步的走到门前，扭动把手发现是锁住了。 　　“请问，你们谁有这里的钥匙吗？我想我碰到麻烦了。” 　　他不得不回头这么问道。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钥匙，也许你可以询问他们的意见，说不定有人愿意给你钥匙呢。” 　　老乞丐依然在拨弄他的琴弦，而在那刺耳的噪音中，沙发上的众人依次说道： 　　“不，你的苹果太难吃了。” 　　“不，你的故事没有灵魂，我没有感受到你的思想。” 　　“不，你的道理都是诡辩，那并不是答案。” 　　“不，你的指引是错误的，我有一次的迷失了方向，还碰到了一个可怕的女人。” 　　“不，吃掉自己并没有给我饱腹感，我现在感觉更饿了。” 　　“不，我想要的是激烈的搏斗，不是激烈的搏斗。” 　　詹金斯的眼角抖了一下，他又问道： 　　“那么你们想要做什么？” 　　沙发上的碍事者再次回答道： 　　“我们想吃你的手，它也许和苹果一样美味。” 　　“我想要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在想些什么。” 　　“我想要你的头骨，思考的时候坐在上面也许很好。” 　　“我想要你的眼睛和双脚，这样我就能找到正确的路。” 　　“我想要你的内脏，我喜欢吃那东西。” 　　“我想要你的**，哦，希望它和你的脸一样漂亮。” 　　“所以……” 　　詹金斯最后看向弹琴的老乞丐，他发誓从未听过这样难听的声音。 　　“满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就能得到钥匙。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毫发无伤的来到这里，但想要不付出什么就离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说话的语调配合着琴的声音，真的很让詹金斯火大。但一路上大多数能力都是使用过了，甚至因为一处幻象而使用了【机械之光】，现在打起来他肯定无法获胜。 　　“那么你要留下什么呢？” 　　老乞丐再次问道，然后补充道：“水就要开了，我想你的器官煮一下会更好吃。” 　　詹金斯当然不会把自己的任何部分留在这里，但他的确也还没有找到办法。目光扫向沙发上的那一排尸体，每个人衣服上都有口袋，钥匙可能就在里面。 　　“冲过去，抢走就跑？” 　　他制订了一个简单而高效的计划，然后感觉自己被撕成碎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知所措之时，忽然看到余光中一个影子一闪而过。隔了几秒才装作自然的看向两侧，那居然是失踪已久的房东柯泊乐太太。她大概也知道，诡境中的奇怪生物们都能看到她并且杀死她，所以特意躲在一个只有詹金斯能够看到的转角。 　　与在物质世界见到的最后一面相比，此时魂体异常的透明，而且灰色的灵体还沾染上了不少黑色的碎渣。她面色憔悴，但越发像是一个人，而不是恶灵了。 　　见詹金斯注意到了她，便伸出手隔着墙壁指了指。顺着她指出的方向，詹金斯看到了挤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其中一个和柯泊乐太太的孩子一模一样，他甚至推断这是被诡境抓捕来的…… 　　“她冒着风险，是为了把自己的孩子救出去？” 　　一种莫名的情绪冲上詹金斯的脑袋，他有些后悔刚才在外面，一门心思的想要杀死恶灵了。 　　当然，只是稍稍后悔，属于冲动间产生的情绪。 　　但自诩为“我不是好人”的作家先生绝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可是自诩为只顾自己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那么……我就用手来换取钥匙吧。” 　　话音刚落，三个兴奋的女孩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又用那种合唱式的声音先后说道： 　　“你确定吗，要用自己的手来换取——那个！” 　　最前面的女孩手中多出了一把银色的钥匙，从大小来看，应该就是那扇门的钥匙。 　　“当然，我知道什么更可贵。” 　　詹金斯点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双手举起来： 　　“那么，你们要怎么来取我的手呢？” 　　“不要着急啊，先生，您真的是有一双漂亮的手呢……” 　　姑娘们说着就走了过来，而拿着钥匙的则走在了最后。詹金斯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众尸体，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顾自的看着诗集、修着手指甲，只有老乞丐还看着他。 　　“你真的确定用手来换钥匙。” 　　猫头鹰脑袋再次发问。 　　“当然。” 　　詹金斯沉稳的点头走向兴奋的姑娘们，然后忽然伸手将走在前面的女孩搂在怀里。沙发上迷人的女士立刻发出了“哦～”的声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扑进詹金斯的怀中，或者说被他抱住的女孩张开嘴就要咬詹金斯的手，但被他灵巧的躲过去。两个人像是在搂搂抱抱一样的，在地毯上“翩翩起舞”，下意识的就接近了那扇门的位置。 　　其实詹金斯很不好受，天知道怀中的究竟是什么，他现在有一种灵魂被冻结的错觉。而且即使女孩没有咬到他的手，皮肤表面也已经出现了溃烂的征兆。 　　如果不是有【接触死亡】的被动能力一直在发挥作用，他恐怕早就死了。 　　终于滚到了门前，在心中默数三个数，忽的一道透明的身影从身旁闪过。走在最后面女孩手中的钥匙立刻飞去起来，精准的落入了詹金斯的手中。 　　这可比他投硬币的技巧强多了。 第756章 点滴规则 　　钥匙到手后，没有任何犹豫，詹金斯猛地用力将怀中的女孩抱起，后者发出了令他耳朵流血的尖叫声。转身插入钥匙孔一转，立刻将门拉开，后面是那无尽的白色光芒。 　　“怎么可能，既然已经答应这里的条件了，你怎么可能不遵守？” 　　老乞丐已经惊讶的站了起来，但它根本来不及了，詹金斯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那光芒中。 　　“快走！” 　　柯泊乐太太大叫着，但自己被那些尸体们抓住了。 　　詹金斯转身回头，想要将她也拉进门里，但这太迟了。女人伸出手看向詹金斯和他怀中的孩子，脸上是安心的笑容。在这一刻，这个中年女人身上的恶灵特征已经完全褪去了，她的确是一个人类。 　　亡灵们不甘的将女人抛到身后，然后向着半个身子末入白光的詹金斯扑来。男人只能身体向后倾倒，彻底的消失在了那纯白的光芒中。 　　视野消失的最后，他看到了柯泊乐太太被一股黑色的气流碾成了碎片，看到了房间内的尸体满脸惊恐的向着他奔来，看着建筑物的窗外那如同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看到了沙发上的枕头被打破后那漫天飞舞着羽毛…… 　　“为什么呢，外面那副可怕场面是因为什么？” 　　他在心中疑问道。 　　心中发出疑问的同时正是进入现实与虚幻的那一刻，福灵心至，也可能是灵感突发。就好像现在是神化状态无所不知，答案居然真的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心中。 　　这似乎是詹金斯理解了规则，也好像是他的灵魂触碰到了更高层次的世界。但不管怎么样，就像太阳会从东边升起，箱子里不会长出猫，老爹会担心詹金斯的结婚问题一样，答案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诡境结束后，诡境并非一定会自然崩灭，只有那些被打破了规则的诡境才会。】 　　“嗯？谁在回答？” 　　羽毛飘进了白光中，巨量的灵汇入詹金斯的身体。而物质世界的天空，紫色的星辰越发的耀眼了。 　　（巧克力玩尾巴中……） 　　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身体的每个关节似乎都在疼痛。他抬起头看到了女人的碎花裙子，但贝凡娜小姐的裙摆很长，就是躺卧的角度也什么都看不到。 　　“那么我想看到什么……该死，我在想什么呢？” 　　他将刚才的古怪想法归因于还没有彻底摆脱诡境的影响，头部下意识的移动了一下，不再抬头看而是看向侧面，然后就看到一只猫爪越来越近，在男人躲开之前直接印在了脸上。 　　“巧克力！” 　　他大声的叫道，扶着地板想要爬起来。猫咪立刻又走近一步，然后亲昵的蹭着他的手臂。 　　此时二号房间内只有贝凡娜小姐，但整栋房子都能听到嘈杂的声音，想来贤者教会的抄写员们已经到了。贝凡娜小姐没有去搀扶詹金斯，而是伸出手点向他的身边，女孩的灵魂立刻从空气中浮现了出来。 　　她此刻依然完全没有理智，还是诡境中的那副模样，但攻击性和实力已经减弱了很多。双手向着前方扑打，一些黑色的粉末从皮肤上散入空中，但因为贝凡娜小姐的限制，她无法伤害任何人。 　　詹金斯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能够将它带出来，刚才也只是“试一试”。诡境的规则他依然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那个恐怖诡异的地方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此时被贝凡娜小姐一点，那个可怕的灵魂僵直不能动弹。詹金斯已经靠自己站了起来，一手抱着巧克力，一手试图将它嘴里那片不知哪里来的漂亮羽毛拽出来。 　　羽毛是白色的，长度超过詹金斯的手掌，并不断向着空中散步白色的荧光。巧克力的嘴巴相当有劲，詹金斯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这就是你的收获吗？C-01-5-8222，天使的复活羽毛？” 　　贝凡娜小姐问道，但她没有看羽毛，而是十分感兴趣的观察着女孩的灵魂。 　　“复活？哦，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可以再说。” 　　既然知道了这就是这次的收获，他很自然的将猫嘴里的羽毛收回到了体内，猫咪立刻露出生气的表情，奶声奶气的冲着詹金斯“咆哮”。 　　“这个灵魂还能够净化吗？她的母亲帮了我，哦，她是……” 　　詹金斯指向女孩的灵魂，柯泊乐太太帮了他很多，他想让女孩以人类的形态“继续走下去”。 　　“我知道，巧克力带领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把那本日记本指给我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教会会善后的。” 　　贝凡娜小姐说着，手指在空中轻轻摇摆，尝试着直接接触灵魂。 　　“那就好。” 　　恰在此时，可以看到门外的工作人员将那些编织袋中的尸体搬出去，詹金斯忽然感到了些悲哀。他又扭头看向小姑娘的灵魂，柯泊乐太太的三个孩子，就只有这一个的灵魂还在。 　　他真心的希望其他的两个灵魂是“继续走下去”，而非被诡境吸收碾碎。但这种希望，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 　　有关这件事还要做更深入的调查，而贝凡娜小姐也掌握了一些詹金斯不知道的情况。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二楼四个房间主人的去向，一号房间一家全灭，三号房间记者进入了诡境，四号房间是那个变态杀人犯。 　　而诡境入口所在的二号房间的主人林克并没有死，只是精神出了些问题。那个人詹金斯认识，就是在夜晚袭击他的那个连环杀人犯。 　　在此之前卡尔法斯克场并没有发现他的这个住处，但教会根据记者的日记本中的描述联系到了这一点，很容易就确定了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那么，那个杀手就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为什么二楼的住户中，只有他彻底的远离了这里？ 　　这一切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而在这个周三夜晚的格斗课程结束后，教会已经抓到了四号房间的变态。 　　这并不困难，那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第757章 复活 　　官方对于四号房间变态的审判詹金斯不想去了解，但这个人透露的一个消息却不得不让人重视。 　　“不不，先生们，我真的只杀了4个人。利维坦家的孩子不是我杀死的，你们瞧，我根本没有必要撒谎，那个孩子的尸体就躺在走廊上，我只是搬到了我的房间而已。” 　　这是他的供述，而根据测谎和占卜的结果，这是没有遗漏的实话。 　　至此，发生在戴高乐巷34号的悲剧已经来到了尾声，除了1号房画出古怪画作的小男孩的死因，以及2号房杀手的秘密以外，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的疑问。 　　詹金斯会随时注意这件事，他希望得到进一步的消息。 　　但对于作家先生来说，疑问依然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诡境的事情，不管从哪里得到的知识都显示，诡境在被通过后就会崩塌。 　　而今天莫名的灵感却显示，只有部分诡境会崩塌。 　　诡境是空间的碎片，是一处极其狭小的世界。即使已经多次与诡境遭遇，詹金斯依然认为自己不了解它。 　　他曾猜测过诡境是那些神奇异世界崩解下来的碎片，也猜测过诡境与主宰的关系，更是猜测过诡境存在的意义。 　　但一切都只是猜测，人们不愿意谈论诡境，少数的研究者也从不将自己的成公开。这就像是有关纪元之末的秘密，无知者无知，知晓者不能分享。 　　“如果今天忽然出现的想法是真实的，那么被破坏了规则的诡境崩塌，未被破坏规则的诡境会依然存在吗？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两个完全相同的诡境出现。” 　　他躺在自家壁炉前的地毯上，一只手拿着羽毛碾动，一边看向房顶。 　　这片羽毛的作用很简单，复活一个在“今日”午夜前死亡，尸体存留超过一半的生物。也就是说，死在零点一分，有将近二十四个小时的等待复活时间；死在夜晚十一点59分，那么必须在一分钟内找到詹金斯。 　　而将羽毛收纳在体内的恩赐者，则能在死亡的瞬间复活。但不论是复活别人还是自己，死因都不能是自然死亡。 　　这是一次性的用品，用完就没有了。贝凡娜小姐嘱咐詹金斯不要将这东西告诉其他人，自己留着就好。她和詹金斯都不需要将羽毛的事情写入这次事件的报告，只当它从未出现过就好。 　　“那么可以告诉老爹吗？” 　　詹金斯问道。 　　“你自己决定。” 　　贝凡娜小姐毫不在乎的回答。 　　这种珍贵的羽毛只有两种获得途径，除了上一个纪元中，一名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和詹金斯一样，在诡境中获得了以外，剩余全部记载都显示，这是神明赐予凡人的怜悯。 　　不管是正神或者伪神，都有将C-01-5-8222，【天使的复活羽毛】赐予凡人的记述。但这相当的罕见，只有真正为神明立下大功劳的凡人才有可能获得。教区的记录显示，本纪元到了今天，也只是出现过四次。 　　周四早晨的空气依然还是那么的糟糕，早上取报纸的时候又遇到了准备上班的邻居古德曼先生，他看上去心情不错。詹金斯想要询问上次他提起的投资的事情，但又觉得那是别人的私事。 　　但想来问题不大，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早晨是哼着小调去上班。 　　昨天的收账活动遭受了严重的挫折，而今天他还要继续。只是这一次都很顺利，除了一个刻意躲着想要赖账的破产商人，每一个人都付清了欠款。 　　按照现在的进度，这周内就能将诺兰市范围内的帐全部解决清楚。詹金斯原本还以为只是几笔而已，没想到去年一年积累了这么多。 　　下午再一次的回到古董店时，詹金斯真是累极了。他甚至没力气去和依然活力十足的巧克力玩耍，将账本和用线缠起来的钱卷放在柜台上，就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一动不动。 　　老爹摇了摇头，慢吞吞的翻看账本查看进度，然后掂了一下钱卷预估了数目，便直接放进了柜台下的抽屉中。 　　“这么累吗？” 　　“还好，主要是有些路难走。老爹，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诺兰市还有那种完全没有处理的土路。” 　　“当然，难道你以为所有的路都像第五皇后大道一样铺上了大石板吗？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等到了雨季那些泥土路被水浸湿了以后，走起来才是最要命的。” 　　说着，他发出了“啧啧”的感叹声，然后又补充： 　　“所以你需要一双好靴子。” 　　老爹是不会安慰劳累的年轻人的，他一直都认为年轻人需要锻炼，不管是哪种形式的锻炼。他了解一些詹金斯过去的历史，知道他虽然以前混迹于城市，但也不是一个擅长与人沟通的人。 　　现在看来他其实并不是不擅长，只是不愿意。从日常的处事来看，除了有时会迟钝一点，真的没有别的缺点。 　　他同样没有对昨天的诡境发表任何意见，只当这是詹金斯的有一次“不幸”。但老爹认为这种不幸是值得的，因为在詹金斯的身上，“运气守恒”这一点体现的很彻底。 　　“哦，刚才赫纱和米海尔来了一趟，托我鉴定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 　　听到这里，詹金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柜台。老爹戴着白手套的手中，是一对青铜色的镯子。枝蔓样的花纹在镯子上蔓延，让它像是被藤蔓拧成的。镯子上有些锈迹，也不知道是真正的古物，还是两只破烂。 　　眨眨眼，这只是普通物品，虽然的确像是古董，但的确也是普通物品。詹金斯顿时对那副手镯失去了兴趣，继续躺在摇椅上休息。 　　“哦，还有一件事。刚才我和她们聊起了你……” 　　詹金斯看似在看壁炉上悬挂着的那面工艺品盾牌，但耳朵支棱着动了几下。 　　老爹注意到了学徒这小小的动作，于是脸上挂上了笑容： 　　“看来你最近和她们相处的不错，姑娘们都夸你呢。” 　　PS：猜猜这片羽毛，最后会用在谁身上？上次的老鼠药，可没人猜对。 第758章 巧克力的期待 　　“海瑟薇和布莱妮夸我？” 　　詹金斯趴在柜台前，很好奇两位朋友会怎么评论自己，但要是直接询问老爹，又会表现的很不矜持。 　　“当然，她们对你的评价非常高。于是我就帮你询问了，最近是否有合适的沙龙或者舞会，米海尔告诉我，周日下午就有舞会，而且一直进行到深夜。到时候穿的整齐一点，不要丢了女伴的面子。” 　　“嗯……嗯？” 　　詹金斯原本还是下意识的答应，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老爹在说什么。 　　“您帮我答应了舞会？” 　　他几乎要跳起来撞到房顶了。 　　“是啊，有问题吗？” 　　老爹耸耸肩，“你不是也说过吗，只要有邀请，你愿意尝试一下。” 　　“但是……” 　　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我的女伴是谁？海瑟薇还是布莱妮？”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大概要自己询问。” 　　老爹冲着他露出遗憾的表情，然后不等詹金斯反对，便安排他去后面收拾仓库。一月走到了末尾，古董店就要忙起来了。 　　（巧克力观察老鼠中……） 　　自戴高乐巷34号公寓二楼的四号房间发现的五具尸体，现在被储存在教会中等待进一步的解剖和鉴定。而被詹金斯从诡境中带出的小女孩灵魂，则由贤者教会进行净化。 　　詹金斯在周四的傍晚专程赶到了教会见证了那一刻，他原本以为教会会试图在她的身上探寻有关诡境的秘密，但教会并没有那么做。 　　净化这个灵魂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她除了恶灵的特征，还沾染了诡境的特性。即使贝凡娜小姐亲自主持仪式也不保险，于是便邀请了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一起帮忙。 　　总之，在从天而降的白色光芒中，女孩身上的黑色颗粒一点点褪去。她似乎是恢复了理智，意识到最近发生了什么。对着站在一边的詹金斯微微鞠躬，然后化作白色的光点，彻底的消失了。 　　这是普通人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但在詹金斯看来，是平地升起的一阵风带走了女孩的灵魂。那阵风中，还有一个穿着黑色破旧袍子的人。 　　“嗯……这幅打扮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但这也算是幸运的结局，不论女孩遭遇过什么，最终她都能和凡人一样继续走下去。 　　这个今晚还有好消息，那就是前些天逃走的A-06-1-4408，海难者的遗骸诅咒，已经被发现了踪迹。有人在诺兰乡下小莫顿村，看到了具有活动能力的骷髅。死亡与终末教会原本以为这又是一起不明原因的亡灵复苏事件，但前往调查的守墓人却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踪迹。 　　詹金斯在周四晚碰到宾西队长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和詹金斯说，A-06-1-4408绝对会在本周结束前被抓到。 　　对此詹金斯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反正只要不要打扰到他就好。 　　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天，也是传统意义上认为的深冬结束的标志。虽然天气依然寒冷，港口也依然没有解冻，但【太阳与复苏之月】的到来，至少意味着春天真的就在眼前了。 　　忙完教堂的事情，又和偶然碰到的伯恩斯教授聊了一会儿王国乡下小镇发现纪元前遗迹的消息，詹金斯便回家准备迎接午夜了。 　　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倚靠着沙发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又逗弄了一会儿夜晚惯常兴奋的巧克力。眼看已经来到了十一点三十分，詹金斯洗漱后换上睡衣平躺下来，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耳边的低语。 　　那低语和呢喃声如期而至，同时意识仿佛也被拉到了极高的纬度。在浓厚的白色云层的远处，一个散发着无尽金色光辉的身影，正和一个看似不在，但又似乎无处不在的形象站在一起。 　　前者显然就是正神【永恒炽阳】，后者他一个月前见过，是最古老的神祇之一的正神【自然之灵】。 　　两种风格截然不同圣歌传入耳中，那宏大而神圣的声音正逐步的融合中。恍惚间看到了辽阔而原始的世界，忽的又抬头看到了一轮散发着无穷光无穷热的太阳。若有若无的感悟充斥在心中，但他又不明白自己究竟感受到了什么。只能将感官能够触及的事物记录下来，等待着这个奇异过程的结束。 　　意识逐渐下落，回归到了物质世界。同时身体的感官也在回归，家中熟悉的气味，壁炉的光亮，身体对于睡衣的触觉，还有巧克力在远处不知在偷吃什么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全都正常的被詹金斯感觉到。 　　他睁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扶着地板爬起来。 　　“唉～” 　　他发出了疲惫的感叹，然后从旁边拿起毛巾擦了一下鼻子流出的血液，随手又丢进一旁的水盆中。 　　巧克力听到这边的声音立刻乖巧的跑了回来，还用身体蹭詹金斯睡裤的裤脚。 　　男人将猫抱了起来，将它脸上的食物残渣揩下来： 　　“你把晚饭留下的那些黑桑葚吃掉了？” 　　“喵～” 　　神职显示这是实话，也就是说，这只猫很痛快的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巧克力一如既往的喜欢各种水果，更准确的来说，是喜欢【亨特先生的水果盘】中取出来的水果。它总是尝试每一次从果盘中取出来的任何果子，像是期待吃到不一样的东西似的。 　　暂时没有时间去责怪巧克力，詹金斯将它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将木茶几拉过来也坐在沙发上，准备记录刚才的收获。 　　还记得上一个月新年之交的时候，他由于过度的在意那块悬于高空的神秘石板而错失了很多的知识。而这一次特别的留心不去在意其他的事情，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细节，都在仪式回归的那一刻，化作了凡人能够理解的事情。 　　这一次他完整的得到了两个不同的能力，从能力的性质来看，那显然来源于两位不同的神明。 　　PS：记录：2月1日是周五。 　　记录日期，以防止错过每月任务：月初呢喃，两次聚会。这一点非常麻烦。 　　2月是28天，这一点要记住。 第759章 詹金斯的哼唱 　　首先是【太阳拳（红色武斗）】，作用非常简单，就是在挥拳的同时，将蕴含着一丝太阳真意的火焰打入对手的体内。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能力，因为举行学习仪式时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一种名为【六棱太阳水晶】的材料反射的能量烧成灰。 　　但这也同样强力，根据詹金斯的理解，只要能够打中对手，除非拥有类似【不死人】的能力或者能够更换身躯，否则必死无疑。 　　但他不打算学习，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一串复杂的材料都是什么，而且他本身和【太阳】的契合度也不高，虽然仪式失败不会死掉，但一定会重伤。 　　第二个能力叫做【听风（金色神术）】，这项能力限定7级以上的恩赐者学习，同时要求具有强大的灵魂。能力的作用是聆听风的声音，并感受风所经历的事情。 　　这很难形容，但大致也是感悟自然的一种形式。贤者教会诺兰郊区的资料库中记载过这种仪式，并称这是一种相当伟大的能力，极有可能是人类接触超凡之初被神赐予的能力之一。 　　具有【听风】能力的恩赐者可以被称为【听风者】，他们依靠聆听风的声音来获取信息，查看世界，甚至找到更进一步的前进道路。这种神术能力是【万物与自然教会】终极的力量之一，虽然举办仪式的材料和条件非常简单，但据称只有真正的自然之灵的虔诚信徒才有可能学会。 　　至于哪些人才是“虔诚的自然之灵信徒”，按照老爹曾经开过的恶劣玩笑，那是一些居住在森林中的野人一般的苦修者。 　　詹金斯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他获取了这个能力，否则【万物与自然教会】的恩赐者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很难说。 　　除了这两个能力，詹金斯还获取了一些特殊的仪式。其中最特别的是【阳光吸能】，也就是让任何被这种仪式附魔的材料，具有吸收阳光能量的作用。 　　这绝不是【太阳能量附魔】这样高等仪式所能比的，【阳光吸能】不限定被附魔的材料，因为它本身的最大用途，是烙印在皮肤上，让凡人具备储存太阳能量的能力。众所周知，凡觊觎太阳伟力的凡人，必会被炽阳焚烧为灰烬，但这个附魔仪式却提供了让凡人触摸伟力的方法。 　　但它所需要的材料非常昂贵，詹金斯能够认出来其中一少半的材料，而仅仅是这一少半的材料，就价值他现在的全部身家——不包括那笔不明数额的宝藏。 　　“喵～” 　　巧克力轻声叫着，站在沙发上伸着头看向詹金斯写下来的东西。它对于刚才的仪式很感兴趣，詹金斯不了解真相，但它理解。这应该是快要触碰到太阳的本源，才能领悟的仪式。 　　即使在过往的时代，也不会有超过两只猫爪数量的凡人能够掌握。 　　它的力量本质虽然不是太阳而是月亮与阴影，但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对于物质世界天空的那轮太阳格外敏感。现在看到了这个仪式又有了新的主意，也许能够进一步的恢复由于强行进入物质世界，而损失的力量。 　　想到这里又有些忧郁，转头看向艺术品般的金属块，心想一定要在詹金斯使用它以前顺利的拆开。 　　男人不知道身边的猫咪正在编织着阴谋，依然自顾自的整理着知识。这一次获得的信息杂乱而无序，为了防止遗漏重要的信息，詹金斯希望将它们整理成书面材料，有序的记录然后记忆，最后再销毁。 　　这其中他比较在意的是一段名为【自然之歌】的调子，很有趣也很动听，与刚才恍惚间听到的圣歌中的一个小节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不懂音乐，也不会记录曲谱，只能让这段旋律在脑海中回荡。 　　想着想着，又不自觉的开始哼唱起了那段音调，这让巧克力想起了【旅者与霜降之月】和【终末与雪落之月】交接的那个夜晚，企图将【圣者送葬曲】全部哼出来的詹金斯。 　　虽然詹金斯并不知道那个调子的名称，但那的确很难听。 　　“喵～” 　　巧克力开始抗议，詹金斯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大概不被猫咪喜欢，于是就不再出声了。 　　“不过，海瑟薇大概会对这段曲子感兴趣，也许我可以分享给她。” 　　想到海瑟薇和音乐，就会想到最近在两人之间发生的尴尬的事情。詹金斯忍不住的抬起双手搓了搓脸颊，希望将疲惫和烦恼都搓掉。 　　他一直伏在茶几前工作到两点，才确定自己将所有的知识都写了下来。分门别类的排好顺序后再次记忆，然后将纸张全部丢进面前的壁炉中，看着炉火猛地旺盛了一下，那些纸一点点的变黑，化灰，然后消失不见了。 　　“好了好了，睡觉吧，巧克力。” 　　他轻声的说道，但没有得到回应。一转头，才看到趴在身边的猫咪，已经抱着银色的金属块睡着了。 　　猫咪均匀的呼吸着，随着呼吸，脸颊两侧的胡须微微颤抖。睡着的巧克力比清醒时的巧克力还要可爱，这一点詹金斯无比的确定。 　　“晚安～” 　　他用小毯子将自己的猫咪盖上，然后也铺好褥子钻进了被窝。 　　詹金斯明白这就是家的感觉，一人一猫和平的生活、工作、学习。也许这个家需要一个女主人才算完整，但他现在还没有……还不敢有这样的打算。 　　而装睡的猫发誓，不会让任何其他人类踏足自己的领地。 　　虽然老爹擅自为他答应了舞会，让詹金斯有些不高兴，但他理解这是老爹对他的关心。 　　周五早晨还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结果得知老爹最近会和玛丽见一面——为了詹金斯的事情。他立刻不敢抱怨了，如果玛丽和他正式的谈布莱妮和海瑟薇的事情，那么詹金斯根本没有办法逃避。 　　和平的周五过后，是有些喧闹的周六。那天早晨醒来后，詹金斯就知道这一天肯定不会舒服，因为他听到了从大街上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有人将各种金属零件丢在了地上。 第760章 古董店来客 　　“这是谁啊～” 　　大清早就被街上的响声打扰了睡眠，詹金斯忍不住抱怨出来。他伸手摸过怀表，现在才不过是刚刚六点而已。 　　“神啊，今天可是周六！” 　　抬手又摸了一下用喉咙发出“呜呜～”声的猫，然后爬起身点亮煤气灯，穿着拖鞋披上挂在门厅里的大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空有些阴沉，再加上糟糕的空气，这让清晨六点的诺兰依然一片漆黑。 　　门口的路灯还没有熄灭，所以詹金斯可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捡拾一些金属垃圾，他的身边是一个锈迹斑斑手推车。 　　这显然是一个流浪汉或者拾荒者，大概是路过这里的时候，手推车一不小心倾倒，把东西洒了出来，才会发出这样的噪音。 　　听到了身后房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男人有些窘迫的转过身来。他的脸还算干净，但头发已经因为很久没有洗而“闪闪发亮”。眼圈内凹的很严重，似乎是因为长期挨饿，但从体形来看，并不像是骨瘦如柴。 　　他惊慌的看着詹金斯，然后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抱歉，先生。我想我大概打扰到了你，抱歉，我立刻就离开。” 　　“没关系，你慢慢捡就可以。” 　　诺兰市存在大量的流浪者和无家可归者，即使教会和市政厅也无法改变这样的情况。詹金斯同情这样的人，但他没有力量去改变这个时代。虽然照常理来说，流浪汉是不允许进入圣乔治大街这样的街区，但詹金斯不会去主动驱赶他。 　　紧了一下领子，男人走到栅栏前将报纸从地上捡起来，这是送报员从栅栏的空隙塞进来的。但现在时间还太早，送奶工和邮递员都还没有来。 　　他打着哈欠转身想要回屋，但又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枚一先令的硬币。 　　“哦，早晨好，祝好运。” 　　说着，将硬币抛向路灯下的男人。男人下意识的回过身接住，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钱，然后立刻站起身摘下那顶破帽子，对着詹金斯鞠躬： 　　“早晨好，先生，祝您度过幸运的一天。” 　　这只是这一天开始时的一件小事而已，虽然醒的很早，但疲惫的感觉并没有被带到这一天的生活中。詹金斯希望这一天能够如同拾荒者祝福的那样好运，但他的生活从来都不缺少意外。 　　早餐开始于一个小时后，读报的时候，看到城区又出现了被冻死的流浪汉的新闻，让詹金斯很是忧郁。 　　而最近几周，新闻的头版头条都被王国议会换届选举的新闻占据了。虽然实际上的换届是六月份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记者们持续关注这件事。 　　特别是，最近几天接连爆出了一些议员的花边新闻，这让民众也开始兴奋了起来。詹金斯虽然不喜欢关注这种事情，但当作早餐是的笑料也未尝不可。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那种偷情还被别人丈夫抓到的人，是没有资格当议员的，毕竟这体现了他们的智力安全不够格。 　　“如果我去偷情……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去偷情？” 　　他感觉自己现在正在思考的事情非常糟糕，但没有看到一旁的巧克力在偷笑。 　　除了议员们的花边消息、切斯兰王国王室访问团来访的公告、半个世纪前连环杀人案破获以外，詹金斯这一次终于从报纸的第三页发现了有关空气保护法案的新闻。但新闻的面积很小，只占了一小段，大概的意思是保护法案顺利进行。 　　“顺利进行？” 　　詹金斯转头又看向窗外昏暗的大街，“他们管这样叫做‘顺利’？” 　　至少报纸上是这样说的，但詹金斯相信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 　　空气保护法案的囊括范围不仅仅是诺兰市而已，整个国家都都是法案的保护范围内。而诺兰市因为种种原因，污染情况是最为严重的。 　　市政部门曾经在两年前颁布过规定来限制工厂排放污染空气，但那个不起眼的规定最后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詹金斯相信这次王国的法案大概也会是同样的结局，毕竟这其中涉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出门时他还抬头望向那灰暗的天空，同时也想起了教授关于城外迷雾的看法： 　　【这是凡人自己的罪孽、自然的惩罚、恩赐者的阴谋以及超凡之物的影响共同作用的……】 　　“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 　　他轻声说道。 　　今天詹金斯不用再去收账了，因为今天是周末，去收账可能也找不到人。老爹找了一本很厚的书，让詹金斯花两周的时间读完并提交报告，他立刻感觉自己的生活又要变得充实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街上的孩子给老爹送来了信。但老爹拒绝了詹金斯同行的邀请，还将商店托付给了它照管。 　　詹金斯并不是第一次看店，也不认为自己会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他计划着将一整个下午消磨在读书上，而巧克力则打算将一个的下午消磨在睡觉上。 　　但意外总是会影响一人一猫的计划，特别是他们渴望和平生活的时候。大概两点左右，有人推开了古董店的门。 　　“欢迎……哦，奥黛丽小姐。哦，这位是……” 　　来到古董店的是詹金斯的天文学老师和一位打扮成熟的中年妇人。虽然她此时看上去高贵无比，像是那些所谓的古老家族走出老的贵妇，但根据能力光点的色泽、大小、自旋速度和位置，这无疑就是戴高乐巷34号事件之前，碰到的那个疯子一样的恩赐者。 　　“奥黛丽小姐，请问有事情要找老爹吗？他出门有事，似乎是商店在仓库区的库房出了些问题，您……” 　　“不，詹金斯，我不是想来找老爹的，我是来找你的……这位女士也是。” 　　奥黛丽小姐的最后一句话表现出极不情愿的语气，而她身边的中年妇人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我？” 　　詹金斯指向自己，狐疑的看向奥黛丽小姐身边的那个陌生人，然后缓缓点点头： 　　“那好的……请坐，我去弄些茶水。我记得老爹的朋友从夏尔寄来了一些好茶叶，他应该不会介意我用它们招呼客人。” 第761章 罗伯特和占卜家 　　老爹古董店内，学徒忙碌着将茶水准备好。三人都坐了下来前，詹金斯还特意的将商店门口的牌子翻转为【休息】，这才询问两个女人来此的目的。 　　“这位是……我的朋友布罗妮昂斯小姐……是我在教会的朋友。” 　　奥黛丽小姐轻声介绍，但看起来依然有些不情愿。 　　“哦，您好，很高兴认识您，布罗妮昂斯夫人。” 　　“布罗妮昂斯小姐。” 　　她纠正道，詹金斯立刻伸手想要握手，但女人只是将手背伸给了他。詹金斯会意的点点头，按照标准的礼仪进行了吻手礼。 　　“您的礼仪非常有趣，似乎有一些北国的色彩。我年轻时在哈姆帕沃王国停留过很长时间，和王室的礼仪教师关系不错。” 　　女人微笑着说到，同时仔细打量整间商店。她的眼睛在柜台上的猫咪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自然的移开。 　　假寐的猫站起身调整了一个角度继续卧着，它不喜欢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 　　詹金斯也是，他的灵感告诉他，这个女人有另外的目的。 　　“哈姆帕沃王国吗？是的，我的礼仪课教师的确也在那边停留过，那位贵族小姐可是……” 　　他正在将编造了很久的谎言说出来，但商店的门居然又在这时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罗伯特·威廉姆特，詹金斯的父亲，他的手中还提着一直硕大的黑色手提箱。 　　看到柜台上的猫便知道詹金斯在店中，但看到他正在与人谈话，英俊的中年男人又想要等一会儿。眼睛移到谈话的三人的脸上，罗伯特皱起了眉头。 　　“哦，父亲。您有什么事情吗？” 　　见罗伯特少见的来商店找他，詹金斯立刻以为是家中出了事情。他舍弃了两个女人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惊慌的问道： 　　“怎么了吗？家里……” 　　“没事，是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找你。” 　　他站在门口的垫子上冲着詹金斯晃了晃手中的手提箱，里面发出了石头乱滚的声音。但罗伯特依然没有去看詹金斯的脸，而是注视着布罗妮昂斯小姐的脸。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根据詹金斯的了解，父亲罗伯特和他一样都是专情的男人。 　　“抱歉，女士，我们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面？” 　　如果其他男人说出来这样的话，那肯定是不怀好意的搭讪，但詹金斯了解罗伯特。 　　“抱歉先生，我想我们……” 　　布罗妮昂斯小姐本来还不悦的想要否认，但眼睛忽然眯了起来： 　　“威廉姆特？” 　　她惊讶的说道，然后又看了看詹金斯，又看了看罗伯特——两人的脸很相似。在威廉姆特家的三个孩子中，詹金斯是长相最接近罗伯特的。 　　“哦，我想起来了！” 　　罗伯特瞪大了眼睛，非常不礼貌的伸出手指向对方，嗓门大的吓人，就像是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其实拥有许多情人一样： 　　“神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三十年前我逃难来到诺兰时，和我同船偷渡的那个女占卜师！” 　　“你没有死？” 　　“你居然没死？” 　　罗伯特和布罗妮昂斯小姐同时说道。 　　詹金斯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用眼神示意奥黛丽小姐说些什么。她微微摇头，显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父亲，您……认识这位客人？” 　　“是的是的。” 　　罗伯特显得非常兴奋，他将手提箱塞到詹金斯手中，然后语速飞快的介绍道： 　　“真是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还能碰到故人。詹金斯，你应该知道30年前我从家乡逃难的事情，当时这位女士和我同船，但中途就消失了，我还以为……原来您没有死啊，这真是太幸运了。” 　　“我也感觉很幸运……” 　　布罗妮昂斯小姐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她站起身离开壁炉前的桌子旁也走到门口，依然在不断的看詹金斯和罗伯特的脸： 　　“我记得我离开那艘船的时候，一整船的人都已经感染上了瘟疫，没想到您……这真是太幸运了。” 　　虽然这么说，但女人心中还有这浓重的不可置信。她不再在意今天来古董店的目的，与兴奋的罗伯特又聊了几句，客气的道别后，便拉着奥黛丽小姐迅速离开了。 　　“老师，您究竟要做什么？” 　　确定商店中的两人都看不到外面，奥黛丽小姐才充满怒气的甩开中年妇人的手。 　　“老师，您今天究竟要做什么，还有，您为什么会认识詹金斯的父亲。” 　　“今天真是太意外了……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是年轻时的一次任务……” 　　布罗妮昂斯小姐的面色非常严肃，但并不像介绍她那时究竟在做什么： 　　“问题不在与那次任务，问题在于，为什么那位罗伯特·威廉姆特先生还活着。” 　　“这有什么问题？虽然瘟疫的致死率很高，但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性，也许是他的运气比较好？” 　　奥黛丽小姐满不在乎的说道，两人一起迈步走近小巷。巷口的一侧堆积着散发着异味的生活垃圾，这些垃圾应该存在很久了，因为上面还覆盖着前几天的雪。正在翻找食物的黑猫听到脚步声，后背炸毛转身对着两个女人咆哮，然后飞快的向着巷子深处跑去。 　　“问题不在于瘟疫，问题在于，我在任务返程途中，在那艘船上，为那位威廉姆特先生占卜过命运。他的命运昭示了，他会死在那里，他根本没有未来。”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道，然后伸出两个手指： 　　“我三十岁以后，只做出过两次完全错误的占卜。一次是三十岁那年还不够成熟，一次是因为涉及到了伟大神明的计划。现在你来告诉我，奥黛丽，威廉姆特究竟又什么特殊之处……或者说，你来到并停留在诺兰，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 　　奥黛丽小姐气冲冲的伸手将中年女人的手指按下来，丝毫没有在詹金斯眼前表现出的风范： 　　“我为了什么，你难道真不知道吗？布罗妮昂斯老师！” 第762章 威廉姆特的要求 　　巷子里的女人们火气冲冲，而几百尺外的古董店内，交流就和气很多了。 　　詹金斯很好奇三十年前的相遇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罗伯特的记忆其实也不多。大瘟疫期间他背井离乡坐船来到诺兰，但实际上他在上船后就出现了感染瘟疫的情况——那一船人大多都是，因此海洋旅行期间一直半梦半醒。 　　对布罗妮昂斯小姐记忆深刻，则是因为她免费为大家进行占卜，那是旅行中为数不多有趣的事情。当时女人认为一船人都会死在登岸前，但船舱里的人们并不生气。不知名的偷渡者将瘟疫带到了船上，他们在第一个病人表现出明显症状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接受命运了。 　　但女人的占卜出了错误，最终罗伯特还是顺利的到达了诺兰市，并从此在这里扎下根，甚至有了妻子和孩子们。这些年来，罗伯特偶尔还会梦到那与死亡相伴的旅程，他一辈子无法忘记那段经历。 　　“所以，那一船人究竟活了多少？” 　　詹金斯依然对这个问题抱有兴趣。 　　“嗯……” 　　罗伯特看起来并不想谈这个问题，但还是给出了回答： 　　“靠岸的时候，包括船长在内，还剩下五个人。但我上岸一周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说来奇怪，从那以后，除了有一次意外的落水而感冒，我再也没有生过病。这也许是瘟疫给我的后遗症……算了算了，不谈这件事情了。” 　　他满脸惆怅的摇摇头，将手提箱从詹金斯手中接过来。 　　罗伯特这次来到商店的原因，的确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这里的生意指詹金斯参与的银矿投资项目，罗伯特神神秘秘的站在柜台前打开了手提箱，特意的用身体遮住门口和橱窗的位置，生怕有第三个人看到。 　　“哦，贤者啊～” 　　詹金斯瞪大了眼睛感叹道，甚至惊讶的短暂的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如果用夸张的说法来形容，此刻他的脸上一定洒满了红色的光芒。 　　“这是……红宝石原石？可是，我们投资的不是银矿吗？” 　　手提箱中是一颗硕大的石头，更准确的来说，是包含红宝石的粗糙石头。从表面来看，石头内的红宝石应该占据了这颗石头的大部分体积，虽然价值远远比不上詹金斯那颗人头大小的蓝宝石，但这已经相当的惊人了。 　　“是的，我们投资的的确是银矿……纸面上是这样写的。” 　　罗伯特对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笑意：“但你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银矿投资能在短时间内拿到百分之二百的利润？哈～詹金斯，仔细想一想，现在你可是人们认为的金融专家。” 　　“我大概明白了。” 　　说到这种程度，如果詹金斯还不明白就是傻瓜。他伸出手在箱子中的原石表面摩挲了一下： 　　“所以，是为了税？还是为了其他的？” 　　“都有，银矿和宝石矿可是有很大不同的，解释起来非常复杂。但高额的利润总是要用些小手段，瞧，这是昨天刚从新开辟的矿道深处挖出来的，但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 　　“哦，这的确很惊人。” 　　詹金斯再次点头，但并未对这种做法发表意见。他是既得利益者，而且也没有什么道德洁癖，既然能够多赚些金镑，自然不会有意见。 　　“但您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向我炫耀这东西吧？” 　　詹金斯拍了拍石头，巧克力这时也走了过来，将头伸向箱子嗅了一下，旋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当然不是。” 　　罗伯特摇摇头，将箱子重新盖起来，拒绝了詹金斯为他倒茶的举动，身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深蓝色领带： 　　“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你现在也到了结婚的年龄。我们都认为必须为你做些什么，现在你将它收起来，找合适的工匠打磨成首饰，然后送给心仪的姑娘。今天是【太阳与复苏之月】的第一天，玛丽要求你在月末以前，和一位带着这首饰的姑娘回家吃饭……” 　　“父亲，这……” 　　詹金斯甚至不顾礼貌的打断了罗伯特的话，但罗伯特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他少有的对詹金斯用起了严肃的口吻，这让詹金斯脑袋中，自动浮起了原主小时候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詹金斯，我认为这虽然有些着急，但做的很对。想一想，你今年已经几岁了？我们很担心你，不论你用了什么手段，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以前，我们都要看到你和姑娘出现在家门口。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帕罗德主教上周和我们谈论过这件事。” 　　詹金斯计划到了老爹可能泄露海瑟薇与布莱妮的事情，却没想到最终在主教身上出了岔子： 　　“可是，父亲……” 　　他再次试图插话，但老威廉姆特显然技高一筹： 　　“没有可是。我认识最好的宝石工匠，但我并不打算介绍给你。詹金斯，由你带着这块宝石去打磨、雕刻、赠送，然后带着那位幸运的姑娘回家。这是在你成长道路上，我给予你的最后一个考验，去做吧，詹金斯。” 　　“可是，父亲……” 　　“我相信你能够办到，而我和你的母亲对这件事的决心，和我们半年前一致决定送你去学一门手艺一样。但这一次，你休想再得到意外的幸运。” 　　罗伯特平静的注视着詹金斯的眼睛，詹金斯下意识的想要闪避，但心中却不断在提醒自己，他就是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好的，我明白了，父亲。” 　　他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罗伯特这才点点头。 　　他意识到了刚才的那番话有些严厉，而对于这个最像自己的二儿子，罗伯特向来是不忍心责备的。语气稍微温柔了一些，又告诫道： 　　“其实你也不必有压力，詹金斯。我和玛丽都知道你的情况，帕罗德主教介绍的很详细，这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晚餐邀请，只是想看看你是否有勇气迈出这一步。你可以将我的话告诉你的女伴，相信不会有人拒绝这样的邀请。” 第763章 预言 　　罗伯特自认为用了最温柔的语气，但詹金斯依然感觉后背发冷。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但中年男人不为所动。 　　“是的，父亲。” 　　詹金斯希望自己语气中表达出的绝望能被罗伯特感知到，但他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临走时还告诉詹金斯有空回家吃饭。 　　罗伯特走后不久，商店内又恢复了寂静。詹金斯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的右手按在那只手提箱上，脑袋里不断的寻找破解月末难题的方法。 　　尽管那是28天之后才要面对的事情，但詹金斯很清楚，越是抱着“还很远呢”的心态，那么时间也就会过的越快。 　　巧克力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并没有被年轻男人绝望的心情影响到。它倒是有些期待月末的晚宴，并不是期待食物，而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詹金斯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窗外是被雾气笼罩着的街道，不断有人从雾气中走出又消失在雾中，詹金斯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一位好心的小姐，忽然推开门表示可以去吃那顿饭，并且在吃完饭后永久的消失。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你说什么太好了？” 　　他想心事太入迷，没有注意到奥黛丽小姐再一次的推开门走进了商店。这一次她只有一个人，那位古怪的布罗妮昂斯并没有在她身边。 　　“你怎么了，詹金斯，看起来脸色很差，就像有人在对你逼婚一样。” 　　女人开玩笑似的感叹道，却没有发现詹金斯的脸色在一瞬间僵硬了一下，她真的猜对了。 　　“您怎么又来了……我的意思是说，您来古董店是要做什么呢？抱歉刚才中断了我们的谈话，那位是我的父亲，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小声的道歉，想要再将刚才的茶具拿出来，奥黛丽小姐摇摇头，只是站在柜台前说话： 　　“我也很抱歉，我的朋友刚才大概是吓到你了。但你不用担心，那个古怪的人向来都是这样……哦，我马上就走，只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周六晚上去这个地址见我，我们的占卜课程已经耽误很久了。” 　　说着递给詹金斯一张泛黄的纸条，詹金斯看过后立刻用火焰点燃了它。 　　“第二件事，刚才的那位布罗妮昂斯……小姐，是我的朋友，在教会中很要好的朋友。但她可能有些不正常，我希望你能理解。” 　　“能理解。” 　　詹金斯立刻点头。 　　其实他一直认为占卜家们都是些疯疯癫癫、说话没有逻辑但又什么都知道的人。他认为奥黛丽小姐，其实才是占卜家中的异类。 　　“理解就好。我的这位朋友只是对你有些好奇，她并没有恶意，我的意思是……是的，她真的只是好奇。” 　　现在奥黛丽小姐说话也有些没有逻辑了，詹金斯很担心这是受到了刚才那个女人的影响。 　　“有关我父亲的事情……既然她也是占卜者，那么有关父亲在30年前就应该死去的事情……” 　　詹金斯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是想要询问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占卜有问题。” 　　奥黛丽小姐点点头，一口咬定了这一点。并且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表现出大仇得报的喜悦表情。她并不掩饰这种感情，因此就连非常不擅长解读表情的詹金斯都能看得懂。 　　“是的，她的占卜有问题，她的占卜有很大的问题。” 　　女人重复的强调这一点，就连嘴角都挂上了笑容。她看起来心情非常好，詹金斯在此之前从未在自己的天文学教师身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好的，我知道了，她的占卜有问题。那么请说第三件事。” 　　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现在就连奥黛丽小姐都变得都变得有些古怪，詹金斯觉得还是一会儿问一下老爹比较好。 　　“哦，是的，第三件事。我昨天意外的进行了一次占卜，这是常有的事情。结果虽然有些晦涩，但我认为这与你有关。” 　　说着，她从外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詹金斯。打开后，里面是十余块碎石，就是在路边很常见的那种不规则石头。 　　“嗯……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和猫咪歪着头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些石头能够说话。 　　“这代表了，这座城市将发生一件可怕的事情，而这件可怕的事情与墓地、黑猫、接骨木有关。” 　　奥黛丽小姐说的这三种东西，在普通市民眼中都是非常不吉利的东西。墓地与黑猫不用多说，而接骨木被视为灵魂的栖息地，因为会产生和女巫、厄运相关的负面联想。直到今天，在一些偏远的乡下小村庄，愚钝的村民们依然认为，焚烧接骨木或将它带进屋内都是不吉利的。 　　“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詹金斯惊疑的问道，虽然他有一块墓地，但没有黑猫和接骨木制品。 　　“高明的占卜者很少会心血来潮的进行占卜，而一旦这么做，必定代表着相当精准的结果……” 　　此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有趣的占卜课程中，奥黛丽小姐依然是作为教师的角色。 　　“这是我为你做出的占卜，或者说是预言。虽然预言的准确性还有待检测，但最近两个月，一定要注意与此有关的事情。” 　　詹金斯这才明白过来，旋即了然的点点头。 　　“您认为‘很糟糕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他有些忧心忡忡，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位女士做出的占卜都是极为精准的。如果这一次依然保持着以前的精准度，那么詹金斯恐怕真的要遇到大麻烦了。 　　“不知道，这只是预言而已。” 　　但詹金斯就算再烦恼，那终归是遥远的未来不确定会不会发生的事情，而目前要处理的是古董店的生意。大概是因为下午这两拨不请自来的客人的原因，在他们走后古董店内一直没有来客人。 第764章 码头区的乱象 　　詹金斯很期待自己能够在看店期间做成一笔生意，在老爹回来以后向他夸耀，但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 　　他将整个下午剩余的时间都花费读书和与猫咪玩耍上，《自然鉴赏：常见危险植物大全》看了一少半，巧克力也满意下午的美好时光，这大概就是下午的全部收获。 　　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老爹才回来，他穿过了浓浓的雾气，所以经过詹金斯身边时，詹金斯敏锐的嗅觉甚至能够嗅到诺兰空气特有的烟气味道。 　　“真是倒霉极了！该死的莫尔扎克，不要再让我看到他！” 　　老爹推开门后就止不住的抱怨着，詹金斯甚至来不及说下午的事情。他的好奇心有些重，于是接过帽子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老爹？” 　　“码头区的一个黑帮管事疯了，强硬的闯进了码头东三区所有的库房，差点把商店的仓库门给砸破！” 　　说着，用手猛的砸了一下桌子，然后压抑脸上的表情将手背在伸手甩了甩： 　　“那个该死的家伙，我就知道他迟早会惹出事情。自从小莫尔扎克把老莫尔扎克丢进海里以后，我就知道！” 　　老爹说的那人是码头区的一个黑帮头领，其实也就是某位贵族的手套，洗钱、走私、保护费、情报搜集，莫尔扎克都能干一些。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属于这个时代一个小小的剪影。 　　“他因为什么疯的？” 　　詹金斯一边问，一边转身将老爹毛巾地给老爹，顺便制止了巧克力用尾巴蹭他的书。 　　“丢了一大批走私来的军火。” 　　老爹气冲冲的说道，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詹金斯立刻就不再发表意见了，他似乎和这件事真的有关联。 　　“莫尔扎克以前的‘老板’因为吸血种的事情被教会处理掉了。他这种位置的人，如果没有贵族或者官员的支持很难存活下去。据说是勾搭上王都的某位大贵族，这次的军火生意就是表忠心的，结果出了问题……” 　　他冷哼了一声，然后用湿毛巾擦了擦手： 　　“所以今天下午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如果他找不回来那批货，我想他全家都死定了。” 　　“是的，的确是这样。” 　　詹金斯含糊的回答，老爹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和他联系在一起。 　　那位倒霉的莫尔扎克先生，在老爹回来之前已经被史迪威尔场的警员们击毙了。码头区的利益和秘密与这座城市顶层的大部分相关，既然他不守规矩，那么自然会有人出手。 　　可以想见，在今年海冰消融之前的这一段时间，码头区的风风雨雨并不会少，甚至发生枪战的可能性都存在。这种情况将持续到码头区产生新的管理者或者更大的洗牌，只是这绝对不会影响詹金斯的生活……大概。 　　老爹在说完自己的事情后，又询问了一下下午是否有客人，很快就注意到了柜台后面的那只手提箱。 　　詹金斯抱怨地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爹对“布罗妮昂斯”这个姓氏愣了一下： 　　“不，这不是姓氏，占卜者们从不将自己的真名示人……这好像是……没事，你继续说。” 　　他面色古怪的听詹金斯说起了三十年前罗伯特的故事，期间一言不发。老爹同样经历了三十年前的瘟疫，自然对那种诡异的传染病了解很多。他本来还以为詹金斯的血脉觉醒，是发生在这一代的异变，没想到在上一代的威廉姆特身上，就有过征兆。 　　“老爹，老爹，您在想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詹金斯看到老爹在愣神，于是轻轻拍了他一下。 　　“没事，你继续说。” 　　最后谈起了手提箱中的东西和罗伯特的要求，詹金斯对此真的非常非常烦恼。 　　“但这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邀请一位女性朋友去家中吃饭。我想，不管是赫纱还是米海尔，都不会拒绝的。” 　　老爹对这件事的反应很平淡：“而且罗伯特说的很对，你的年龄，的确是应该考虑这件事情了。” 　　“但……” 　　“不过我的确可以帮助你。” 　　“真的吗？” 　　詹金斯一下从柜台后面站直了腰。 　　“当然。” 　　老爹点着头将水杯放下，“我认识很多手艺很不错的宝石工匠，这块原石的质量不错，千万不要浪费。” 　　说着还拍了拍石头，根本不去看詹金斯此时的表情。 　　即使老爹的话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但詹金斯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即使再怎么不乐意，他也必须完成罗伯特和玛丽下达的“指令”，这是拥有现在的身躯后，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老爹将宝石工匠的名片给了詹金斯以后，便将他轰出了商店。理由是不要站在那里碍眼，他似乎认为詹金斯现在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但詹金斯事实上什么事情也没有，他明天倒是有些忙，上午还要去教堂演讲，这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巧克力，我们晚饭吃些什么好呢？” 　　今天詹金斯的女佣马哈特太太有事不能来，詹金斯也懒得去做晚饭，于是便想在外面吃。 　　他本来还打算邀请着老爹一同吃完饭，但既然两人谈到了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么他现在就不能和老爹同席了。否则，老爹一定会从各个角度暗示他，抓紧时间解决问题。 　　雾气依然是那么的浓密，再加上阴郁的天气，整座城市都像是被灰色的气息笼罩住。街上的行人很少，詹金斯缩着脖子沿着墙边行走。 　　他的大衣前侧看起来鼓囊囊的，那是因为巧克力就在里面。但现在依然是冬天，人们只会以为这是穿的衣服太多了，很少有人会怀疑这里还藏着一只小生物。 　　现在与其说是詹金斯询问巧克力，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他十分想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然后仔细的思考怎么去面对这个月月末的灾难。 第765章 怒气冲冲 　　思考间不知不觉拐进了一条小巷，这里詹金斯也走过，进入这附近就意味着要穿过复杂的贫民区巷道才能再次回到大路。他本来打算回头，但又想到从这边出去后，能看到一家不错的餐厅，于是便继续走了下去。 　　他此时的衣装是常见款式的黑色风衣、皮靴和帽子，走进贫民区以后并不是十分的扎眼。附近的住宿情况十分混乱，出现一个陌生人也不会有人好奇，因此一路走下去也不显得尴尬。 　　诺兰市虽然是王国、乃至整片大陆最为发达的城市之一，但作为时代象征的“贫民窟”依然没有在这里消失。占据城市面积不到一半的所谓贫民区，生活着城市活跃人口的近三分之二。而詹金斯接触的光明世界，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人们。 　　他一路上低着头走路，泥泞的道路并不适合快速行走，贫民区的道路显然都是这样的。而就算道路本身没有问题，肆意倾倒的生活垃圾甚至人类排泄物，以及私自架设的晾衣绳，都会给行走带来很大的不便利。 　　好在这段路程并不是很长，詹金斯转过两个弯，又避开一个疯笑着玩着滚铁环的男孩，巷子的出口就要眼前的。 　　“我要吃……” 　　他在心中盘算着一会儿的晚餐，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微笑。见前面的雪面下露出了一块小石子，似乎忽然找回了童年的詹金斯，下意识的抬脚一踢。 　　这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本以为石子会向前飞去，然后撞到一侧的墙面再反弹一下停下来。但那颗石子跟詹金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它虽然按照预定的轨迹飞了出去，但撞到的却是墙上的蒸汽管道。 　　当啷～ 　　二者碰撞时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随后石子反弹了一下，撞破了一旁那栋房子的玻璃。玻璃被打破的声音像是在这里巷子中回荡一样，虽然这里的结构并不具备回音的效果。 　　闯了祸的詹金斯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左瞧瞧右看看，没有发现有人看到这一幕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害怕有人发现，只是担心损害詹金斯·威廉姆特的名声。” 　　他给自己的找到了借口，然后暗自点头。又从口袋里数出一些零钱，打算赔偿那扇玻璃的损失。 　　被打破玻璃的那栋房子属于最破旧的那类房屋，它的窗户正对着巷子，就足以说明这里居住环境的差劲。 　　房门没有挂着锁说明屋子里有人，詹金斯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骂骂咧咧的出来，便走过去敲了敲门。 　　手指第一下碰到了房门，那扇门居然就被这力气给推开了。詹金斯愣了一下，又像是做贼一样的回头望向身后，生怕被当成闯空门的小偷。 　　“咦，这种担心，最近似乎出现过一次。那是……” 　　那是戴高乐巷34号事件，詹金斯就是因为这种担心，在之后遇到了一系列的麻烦事情。 　　“不要惹麻烦，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他提醒自己，然后想要确认了里面没有灵光后，便将钱抛进屋子里离开。但真实之眼才刚刚打开，就看到了惊人的黑色灵光横陈在房屋里。 　　那显然是一具骸骨的形状，不用说，又是一起亡灵复苏事件。 　　想到这里，莫名的怒气忽然涌了上来。明明上一刻还在冷静的提醒自己，这一刻却仿佛岩浆从身体中迸发出来，那冲天的愤怒让詹金斯差一点直接炸了面前的房子。 　　“又是亡灵，就是找我的麻烦是吗？” 　　他没有忘记枯树林中的激战，没有忘记盖尔特一家在墓园中的惨状，更没有忘记亡灵带给诺兰市的巨大灾难。再加上因为下午的事情积蓄的坏脾气，怒意在这一刻完全的抑制不住了。 　　“好吧，亡灵复苏是吗？” 　　他恶狠狠的说道，很不文明的啐了一口，又弯腰拽了一把墙边顽强活着的野草，然后一脚踹开了大门，怒气冲冲的走进了房屋。 　　屋子里异常的破旧和阴冷，似乎这里早已被废弃，什么家具也没有，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忽然房顶上传来奇怪的声音，这栋房子由于年久失修和詹金斯大力开门的动作，居然震落下来一块石头，径直砸在了因为过度的愤怒而没有在意的詹金斯的额头。 　　红色的血立刻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小小的意外让愤怒的詹金斯完全失控了。 　　他没有在意耳边逐渐响起的诡异的呢喃，没有在意鼻子嗅到的海洋的潮味，没有在意愈发阴冷的空气。 　　“呵，这么有手段，看来又是高等亡灵了。” 　　他此刻是这么想的。 　　在黑暗的室内快步走向左边，掀开那些不知哪里来的枯树枝就看到了下面躺着的那具骷髅。 　　骷髅在詹金斯看到它的那一刻也苏醒了过来，两团灵魂火焰在眼眶中剧烈的燃烧着。黑色的颗粒状物质，逐渐蔓延向全身的白色骨骼，詹金斯则一伸手抓住了它的头骨。 　　“高等亡灵是吧？” 　　手与骨头之间其实还隔着一片纤细的草叶，而随着詹金斯的手指从眼眶深入，草叶迅速的变得枯黄。 　　但绿色的气息立刻又补充了上来，几秒后它便变得像是夏季那样绿意盎然。但这依旧没有结束，詹金斯此刻鼓足了全身的灵激活【治愈之息】，拳头似乎都要伸入骷髅的头骨之内。 　　绿色的气息越发的明亮起来，几个呼吸间便看到草叶从头骨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手中的骨头劈啪作响，以詹金斯的那只手为中心，越来越多的绿色草叶生长延伸，攀附着骨头向着外面舒展身躯。它们像是动物一样逐步的覆盖在骨头的表面，而那亡灵虽然想要挣扎，但它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大概五分钟之后，站在詹金斯面前的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形的植物，根本无法从草叶的空隙间看到任何的骨头。他缓缓将手收回去，只听一声脆响，头盖骨终于被仍然在生长的草叶撑爆了。 　　PS：悬赏差不多够了，等着7月3号12更。 　　月初求一切。 第766章 面熟的人 　　“哼～” 　　见那个亡灵体表的灵光黯淡了下来，詹金斯心中的怒意这才缓解。又伸出脚向前踢去，植物和骨头重重的摔在地面上激起了尘埃，它脆弱无比的裂开了。只剩下一地的绿草和仿佛被吸干了一样的黄色骨头。 　　一股数量庞大的灵在下一秒突兀的进入了詹金斯的身体，他抑制不住的呻/吟了一声，同时又有了些疑惑： 　　“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来的？”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有一起亡灵复苏事件，刚才怒气冲冲的也没有认真观察死在手中的这个亡灵。现在想想，那个亡灵表现出的模样和特征，似乎是个诡物？ 　　正思考间，门口传来了声音。转身一看，一对全副武装的黑袍人走了进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詹金斯和地面上的枯骨。他们原本还做出了攻击姿态，但领头的人认出了詹金斯的脸和他那标志性的猫。 　　“威廉姆特先生，这……这是您解决的吗？” 　　“嗯？” 　　这些人显然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詹金斯认识着标志性的黑袍。 　　“是的。” 　　他犹豫的点点头，由此联想到了近期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其实是……A-06-1-4408，海难者的遗骸诅咒？” 　　他的猜测完全没有错误，半个小时后，接到消息赶来的贤者教会的小队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次带队的是一位名叫厄恩·斯威夫特的队长，他和詹金斯还算是熟悉，只是还不如宾西队长那么熟。 　　“哦，贤者啊，说实话，我刚才还以为这又是不知为何复苏的高等亡灵，你应该知道我前几周在城外碰到的事情。” 　　他跟在场的人们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希望能够说清楚自己鲁莽的行为的原因： 　　“你们瞧，我只是不小心打破了玻璃，然后想要赔偿。这真的是命运在跟我开玩笑，哈～谁知道这玩意会躲在这里？” 　　詹金斯都解释不清楚自己的行为，他刚才因为暴怒而冲昏了头脑。但要是这么解释的话，就连他自己都感觉苍白无力。 　　因为这条巷子与老爹古董店的距离并不算远，老爹也在不久后闻讯赶来。他查看了地面上那些依然活着的野草和枯骨，然后又将它们随手抛到一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价值。 　　来自死亡与终末教会的人们似乎都认识老爹，为首的那名守墓人甚至表现出了极大的恭敬。 　　一群人相互交换了各自掌握的情报，大概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应该算是一场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行动。但不论如何，这次的事故没有产生任何的伤亡，这真是非常可喜可贺的。 　　而这具逃走的骷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没有人能够知晓了。对于这栋结构简单的房屋的检查很快就宣告结束，但没有发现密道也没有发现藏有其他可以物品。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骷髅绝对是受人操控才会出现在这里。屋子里尘土很厚，但却没有出现骷髅的脚印，而它显然是不会飞的，因此才做出这样的推论。 　　“所以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我们在这里埋伏，有一定的可能会遇到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詹金斯总结了一下，猫咪有些不满的在他怀中蠕动了一下，想要换个姿势趴着。 　　“说的很对，但无论之后的行动如何，都和你没有关系。” 　　老爹再次强调了这一点，然后命令道： 　　“现在和我一起回教堂。在这之前，我们从不知道植物能够销毁这种诡物。现在必须要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否可以复制，这具有相当大的价值。” 　　“不，我认为这里的A-06-1-4408显然弱化了不少，我感觉不到它们在暴动的那晚显露出的诅咒和怨恨……” 　　两人和厄恩·斯威夫特队长一起告别了依然留在屋子里的守墓人小队，穿过巷口回到大路，此时三架马车正停在那里等着众人。詹金斯被要求坐在中间的那架马车中，在他上车后，老爹也弯着腰走了进来。 　　“所以，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否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詹金斯依然有这样的好奇心。 　　“可能性不大，你见过哪个幕后黑手，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教会面前？” 　　老爹这样回答，他有些心不在焉，手中依然捻动着刚才的枯草。 　　马车缓缓出发，街道上的行人立刻避让。詹金斯撩开一旁的窗帘看向外面，即使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依然还是傍晚。穿着臃肿衣服的行人在这条路上如同交织的丝线一样川流不息，阴郁的天空下是被雾气笼罩的城市，而这座城市，又不知道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闲散的看向外面，其实并不关心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他的手在抚摸膝盖上的猫，这才是现在的重点。刚才答应它一起去外面吃饭，但看起来他们必须要在教堂吃饭了。 　　巷子的出口与外面那条街的路口相距并不远，马车出发后不久就要转弯了。那是一条典型的十字路口，向左转是去往教会的方向，而在马车转向时，站在生锈的邮筒旁等待着穿过路口的三张脸出现在詹金斯的眼前。 　　第一位是一个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的老先生，围着一条难看的褐色围巾，带着黑色的老款帽子掩盖斑秃的头顶，白色的头发从帽子的缝隙钻了出来； 　　第二位是一个满脸不耐烦的胖女人，挎着菜篮看起来像是家庭主妇，但根据衣着打扮来看应该不算是穷人，她脖子上的围巾似乎是兽皮的，但詹金斯没有认出来材质； 　　最后一位是一个面貌普通的年轻人，有些焦躁的看着马路的对面，像是在等待约会的恋人，他的衣着打扮和詹金斯有些相似，都是深色色调。而詹金斯选择这种衣服，是因为耐脏，可以少洗几次。 　　他原本没有反应过来，但在马车彻底拐过路口后，又感觉其中的某张面孔绝对曾经见到过。 　　PS：无奖竞猜，詹金斯看到的熟人，是三人中的哪一个。 　　提示：只有一个人是熟人，这是单选题。 第767章 访问团 　　“那是谁。” 　　马车上的詹金斯惊疑的想到，刚才那一撇的速度太快，他甚至没有完全看清楚那三个人的脸的细节。但至少，他可以保证其中必定有一个人在以前见到过，而且还不是那种擦肩而过的相遇。 　　“虽然是熟人，但遇到就遇到了，也没什么……” 　　伴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一种极度的违和感出现在心中，他自己都感到可笑。 　　“詹金斯，在这种地方遇到想不起是谁的熟人，你真的认为这是巧合吗？” 　　他曾经触碰到过命运的脉络，甚至因此而获得了新的能力。即使占卜依然没有入门，但至少对于未来也有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感知。 　　“停车！” 　　詹金斯忽然喊道，然后在老爹惊疑的目光中再次喊了一声。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熟人，很危险的熟人！” 　　他再次强调，同时抱起来巧克力，转身张开真实之眼向后看。 　　附近没有可疑的灵光，只有在已经逾行愈远的巷子里，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光点代表着死亡终末的信徒们。但这并不代表着刚才那人不是恩赐者，如果她已经到达了巷子里的小屋，那么詹金斯无法从那么多的光点中，分辨出一个陌生人。 　　马车正在按照詹金斯的要求转向，前后车的战斗小队全部下车，在从老爹那里获知了情况以后，便护卫在马车旁步行前进。 　　这时，从路口的另一侧忽的出现了一大群穿着制服的警员。很快的便将路口封了起来。人群不知从哪里蜂拥而至，在警员组成的人墙外兴奋的站立着，其中大部分是衣着得体的绅士小姐们，但显然都是普通市民。 　　詹金斯将头探出车窗，只见远处的那条路上空荡荡的，似乎有一群马车正从更远的地方驶来。 　　“怎么回事？” 　　他认为这是在刻意阻拦他们前行。 　　“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切斯兰王国的访问团到访诺兰，这里封路！” 　　老爹也是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我记得教会的消息是……王室的公主，是的，只有封号实际上没有血缘的公主，和一位公爵一起来的，是谁来着？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老爹，我想巷子那边出了急事，我们要快些过去……是的，很重要的急事！这是我的预感，奥黛丽小姐的课程非常有用！” 　　仓促之间只能找到这样的理由，但老爹从奥黛丽小姐那里听到过她对詹金斯天赋的夸奖，因此毫不意外。 　　詹金斯的着急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一点时间的阻隔，那边的守墓人已经出现了死亡。那些混杂在一起的光点熄灭了一簇，而仍然存活的那些中，必定有一簇属于詹金斯刚才看到的熟人，他有这个预感。 　　“很重要是吗？” 　　老爹严肃的点点头，然后将车外的厄恩·斯威夫特队长叫了过来。很快，贤者教会的圣徽从车顶的夹层中被取了出来并悬挂在了车厢外，同时，所有站在外面的抄写员，都在自己的袖子上缠上了一圈代表着荆棘的金色布带。 　　“神啊～这是怎么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远处来访的外国车队吸引，近旁有人注意到这里。年轻人们茫然的不知发生了什么，而只有一位拄着拐杖带着白色假发的老绅士认出了那圈金色的荆棘布带： 　　“贤者教会的宗教裁判所，哦，神啊～” 　　他再次惊叫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这里，像是怕给自己惹上麻烦一样。 　　马车再次启动，这一次丝毫不顾及前面还有行人和人墙，径直向着前面冲去。抄写员们面容严肃的拿着枪指向前方，而终于发现了这里情况的人流，尖叫着向着四面闪避。 　　“你们要做什么？这里是……” 　　年轻的警员高声警告，但话还没有说到一半，便被一旁沧桑的中年人捂住了嘴。 　　后者惊恐的注视着车队的反应，见没人搭理他们，赶紧拉着年轻的警员后退到一旁。 　　“你疯了！你想死，不要拉上这里的每一个人！” 　　贤者教会的车队，就像是尖刀一样的横插进了十字路口的警戒圈内，并将所有穿着警服的警官们轰到了一旁。坐在车厢中的詹金斯只能听到外面吵闹和喧哗的声音，但他不理会这些，全神贯注的看着守墓人们所在的方向，短短两分钟，居然又出现了新的牺牲者。 　　他此时的动作像是在注视着虚空，这和某些高明的占卜家们的行为非常相似，所有老爹也不询问他在做什么。他正面容严肃的坐在詹金斯的对面整理身上的东西，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马车行驶到路中央的时候，街道另一侧的访问车队也终于来到了这里。车夫因为路口的骚动而惊疑的停下了马车，而此时雾气的深处吹来了晚风，穿过街道的风将詹金斯身边的窗帘吹开，让他恰好的看到了从马车中伸出头的那位公爵。 　　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从马车的形制和衣着来看，那显然是公爵。他没有看到詹金斯，詹金斯却偶然一瞥的看到了他。 　　“恩赐者公爵，两级，有意思。” 　　他在心中的感叹了一句，但仅仅是感叹，然后立刻又投入到了对守墓人的观察中。 　　引起了巨大骚乱的车队以极快的速度沿着原路返回，而离开了路口的范围以后行人少了很多，速度便更快了。 　　急匆匆的马车还没到刚才的巷口，詹金斯便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和身边的抄写员们迅速的冲向了巷子。 　　“我看到了！” 　　他忽然大叫起来，终于意识到了那个熟人是谁： 　　“小心一个年轻的男人！哦，贤者啊，守墓人小队全部牺牲了！” 　　但在下一刻从巷口冲出来的，却是中年主妇和老年的绅士。这两人都是亡灵，而且从尸体皮肤的痕迹来看，显然都是刚刚诞生的亡灵，不用说也能知道这是谁下的毒手。 　　PS：外国访问团的消息，在760章提过一次。 第768章 亡灵潮 　　见亡灵扑来，不用詹金斯出手，前进的队伍中自动分出两人迎敌，剩下的人紧接着进入了巷子，然后看到了一具横亘在巷子中央的尸体。尸体穿着守墓人的黑袍，那张脸在十几分钟前还对着詹金斯点头致意过。 　　黑色的气流从尸体上涌起，与此同时尸体的皮肤上出现了像是烫伤一样的红白色水泡。 　　“小心，这是咒法【尸爆术】尸爆术！” 　　厄恩·斯威夫特队长在詹金斯身边大声的叫道，并与同伴们一起举起手掌。金色的书页凭空升起，并在詹金斯的面前连成了一整片。而与此同时守墓人的尸体从中央爆炸开来，血肉和骨骼像是蒸汽炸弹中的碎铁片和铁珠一样飞溅向四周，带着对生者充满恶意的亡灵的力量击打在屏障上。 　　如果是单人面对着可怕的爆炸，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幸免于难。但还好这次是数十位抄写员联合使用了【书籍的庇佑】，即使是这样，若非詹金斯突发奇想，举起双手融入到金色的书页中，那层神术屏障也极有可能在爆炸的余波消失前被突破。 　　爆炸结束后巷子中央出现了一个三尺深的坑洞，而巷子两侧的墙壁都出现了较为严重的损毁。一个男人的身影忽然从刚才那栋被废弃的房子中冲了出来，他转头看向巷口的一众人，而詹金斯也恰好看到了他的脸。 　　“果然是他，普罗旺斯·卢卡尔！诺兰第三公立医院的停尸房看守者！”（见585章） 　　不久前的A-12-02-3320还魂尸事件中，詹金斯曾和宾西队长以及牺牲的本茨先生一起去检查过那里，并巧遇了隐瞒身份的二级恩赐者卢卡尔。但当时的詹金斯被【还魂尸】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没有心思去管他，只当又是一名不愿注册的非法恩赐者。 　　他绝对想不到，两人再一次的见面居然会是这种情况。 　　“就是他！” 　　詹金斯说着抬起了手枪扣动扳机，被激发的弹头雕刻着复杂的神术仪式纹路，在空气的折射中甚至散发出淡淡的金色辉光。 　　子弹在仿佛静止的时空中穿过了缭绕的烟尘和武器，但在即将击中目标前，被一只徒然伸出来的骨掌拦了下来。 　　“哦，看来身份暴露了。” 　　年轻的卢卡尔礼貌的摘下帽子，对着众人说道。他一边说一边后退，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而越来越多的尸体和骨骼从半倒塌状态下的房屋内走了出来。 　　这些显然都是守墓人的尸体所化，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守墓人们受过特殊的祝福，被复苏为亡灵的难度比正常人大百倍也不止。 　　“抱歉不能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漏在正神教会的眼皮底下。你们……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没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符咒、子弹和各色能力制造的光彩在空气中显现，那些低等的亡灵顷刻之间便被撕成了碎片，但众人依然无法前进，因为破裂的骨片混合着泥土，居然又一次的重生了。 　　“这么快就暴露了虽然意外，但只是小小的意外，再会了先生们，希望你们不讨厌这些小礼物。” 　　卢卡尔嬉笑着走向巷子的另一边，甚至大胆的将后背留给了身后被阻拦的敌人们。那些不死的亡灵忠实的发挥着作用，这些家伙的实力微弱但抗性极高，不灭之火虽然能够彻底消灭它们阻止再生，但燃烧的速度极慢。 　　若不是最后老爹发现了这些古怪亡灵的端倪，指导众人用神术力量驱散骨骼间的仪式节点，这场战斗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但这并不是结束，因为从卢卡尔离开的方向，依然源源不断的出现新的亡灵生物。 　　那些烦人的家伙没有特殊能力，但种类多到吓人，阴尸、骷髅、恶灵、女妖又或者詹金斯不认识的种类，想要驱散这些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而等到亡灵潮终于被十几人的小队消灭后，卢卡尔早已经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 　　老爹面色难看的瞧着几乎铺满了整条巷子的亡灵残骸，而其他人或原地休息警戒，或四散开来寻找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幸存者。这才是真正的屠巷，吸血种所做的与这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亡灵……” 　　詹金斯从未在老爹的脸上见到过如此可怕的神色，他想象不到刚才老爹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最后观察，究竟发现了什么。 　　“老爹……” 　　“詹金斯，你认识他？” 　　老爹打断了詹金斯的话。 　　“是的。” 　　詹金斯捂着额头点点头，将自己在还魂尸事件中，与普罗旺斯·卢卡尔短暂的相遇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及他那时就发现那个年轻人有问题。 　　夕阳终于彻底消失在了天边，黑暗和雾气笼罩着这座蒸汽之都，破败的小巷中詹金斯和老爹面对面的站着，巧克力站在年轻人的肩头眺望着远方。 　　忽然詹金斯手中出现了一盏形状怪异的灯，但老爹也不询问只是安静的聆听，并用浑浊的双眼看着他高举着那盏灯替两人照明。 　　老爹在那银蓝色的光芒中感受到了来自星空的浩瀚力量，又想起学习【星空感知】时詹金斯遇到星灵的事情，便明白这是那些古老者的赐予。 　　这不是什么大事，詹金斯这样纯粹善良的人被星灵祝福，是很正常的事情。 　　银蓝色的光芒在暗夜中十分微小，驱散不了那大片的黑暗，也驱散不了这仿佛永恒的雾气。老爹听完詹金斯讲述，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按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真是太糟糕了，詹金斯。我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究竟使用了怎样的手段，才短时间复苏了这么多的亡灵。但我想，这座城市，正面临着不亚于去年任何一场事故的灾难。” 第769章 喧闹的夜（1/10） 　　这是一个喧闹而危险的夜晚，很少会大规模行动的【死亡与终末教会】，在晚8点左右包围并彻底接管了诺兰市第三公立医院。 　　就和詹金斯想的一样，被重重包围的医院中根本找不到卢卡尔的任何踪迹。但即使是这样，整座医院也以“突发紧急传染病”的理由无限期的被封锁，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这一次【死亡与终末教会】真的动怒了，一整支的守墓人小队全军覆没，在诺兰教区的历史上是从未出现的。特别是，他们的敌人居然也是操纵死亡的恩赐者。 　　死亡教会的半神在这天夜晚亲自来到教会，询问傍晚时发生的事情。那个头发花白但眼睛异常有神的中年人，感谢了斯威夫特队长小队的所有人以及詹金斯和老爹。特别是詹金斯，如果不是他“预知”到了那里发生的事情，甚至没有人能够知道凶手是谁。 　　而在客套的感谢后，那位被称为戴斯维斯先生的男人，还和奥黛丽小姐进行了半个小时的密谈。他离开时表情严肃的可怕，詹金斯目送他走到了教堂的门外，男人一个转身便化为一股灰色的烟气冲向了被乌云遮挡住的夜空。 　　“我嗅到了一股……尸臭味。” 　　确定他离开了，詹金斯才敢小声的抱怨。 　　“很正常，戴斯维斯选择的道路有些特殊，但他真的成功了。” 　　老爹在一旁解释，他从长椅上站起身对着詹金斯挥挥手： 　　“我要去万象之门后看一些东西，我知道你要去找奥黛丽问情况，但要记住……” 　　“我会远离危险。” 　　他保证道。 　　“不要对我保证，想想罗伯特和玛丽，想想赫纱和米海尔。” 　　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过了身，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走进了后面的走廊，甚至不给詹金斯反驳的机会。 　　“我知道了！” 　　即使老爹可能已经听不到了，詹金斯还是小声的做出应答。之所以不大声呼喊，那是因为此时是在教堂的正殿，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绝对不能大声喧哗。 　　穿过了庭院和走廊，贝凡娜小姐像是知道詹金斯要询问事情一样，一直在办公室中等待着他。 　　詹金斯敲门进入时，女人正在整理一些文件。并不是有关这次事情的文件，毕竟才刚刚发生，是有关诺兰市近期出现的亡灵传闻的文件。 　　“这件事……” 　　“我想诺兰市有遇到大麻烦了。” 　　贝凡娜小姐抬头看向詹金斯，戴着一副詹金斯从未见过的女式眼镜。 　　她看上去有些忧伤，让詹金斯坐下来后才继续说道： 　　“从目前调查的结果看来，你们遇到的普罗旺斯·卢卡尔，遗留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我们搜查了他在诺兰第三公立医院的临时住所，但没有发现任何的有价值信息。虽然不知道他自称【来自夏尔市】是否也是编造的，但夏尔方面也已经展开调查了。” 　　“但这究竟是什么大麻烦，贝凡娜小姐？我依然没有彻底了解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不过是一个拥有奇怪亡灵能力的恩赐者……” 　　轻视来自于普罗旺斯·卢卡尔较低的等级，当然詹金斯也明白不能单纯的依靠等级判断实力，他这样说，不过是想用合适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于傍晚事情的疑问。 　　“我已经检查过被你们杀死的所有亡灵，复苏他们的恩赐者具有非同一般的亡灵学天赋，就连戴斯维斯也是这样认为的。这让我们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但目前还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能够大范围复苏亡灵的诡物不止一件，但不论是哪一件重新出现，都是对一座人口密集城市的致命威胁……” 　　这句话亚莉克希亚也同样说起过，但她同样也不能确定究竟是怎样的诡物出现在了诺兰。 　　傍晚的事情如同一枚接近爆炸的蒸汽炸弹，被丢进了原本就不平静的诺兰水面中。超凡世界的人们似乎在转瞬之间全部知晓了这件事情，唯恐被牵连的非法恩赐者们纷纷开始躲藏甚至离开。 　　而这件事在凡人眼中造成的影响，居然是贤者教会的宗教裁判所，在时隔两百年后再次开始行动。 　　第二天的报纸虽然没有报道这件事，但坐在餐桌旁的詹金斯已经听到一旁的教士们在谈论。 　　他昨晚没有回家，就在这里休息了。此时穿着睡衣抱着猫，有些迷糊的坐在餐桌旁，一旁的修女小姐正在替他将食物端上桌子。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穿着睡衣就走出来了，而意识到以后，才发现没有人对此表示介意。 　　“我马上回去换掉。” 　　他抱歉的对一旁的帕罗德主教说道，然后红着脸大步的走出餐厅。 　　“喵～” 　　因为马上就会回来，所以并没有将巧克力一起带走。它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见作家先生消失在门后，才转头看向盘子里的早餐。 　　“睡衣很好看。” 　　在转角碰到守密人的时候，老人还这样开玩笑。他们本来打完招呼就擦肩而过，但詹金斯从走廊的转角转过后，史密斯先生又追了上来。 　　“哦，詹金斯，既然遇到你了，那么这个消息就直接告诉你吧。这与你有些关系，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您请说。” 　　他猜不到史密斯先生指的是哪件事。 　　“还记得那个可怜的女人吗？就是那个吃掉了男人的那个……螳螂，就是这个。” 　　詹金斯当然记得，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一对私奔的情侣间接的达成了目的，而他不得不伪造信件来证明加西亚和里克小姐真的到达了切斯兰王国。 　　“我们最初做出的结论是，她的血脉觉醒是不可控的自然觉醒，是概率极小的事故。 　　但进一步的调查显示，这很有可能是错误的。我们使用了万象之门后的一件【超凡】B-02-2-9913，药剂师的事故记录本，发现了那个女人在两个月前，曾使用过一种无法显示名称的魔药。教会现在正在对她的血液样本进行分析，希望能够找出一些端倪。” 第770章 演讲和测试（2/10） 　　“血脉力量的觉醒，也能够靠外部刺激吗？” 　　詹金斯很好奇这一点，站在走廊上问道。 　　“当然，通过外部刺激促进觉醒，才是常见的方式。毕竟命运隐者并不会经常性的向凡人投以关注，期待某天自然觉醒非凡的力量，还不如躺在床上做一个香甜的梦。” 　　史密斯先生冲着詹金斯摇摇头，这才转身离开。 　　因为上午要在教堂中进行公开演讲，詹金斯吃过早饭后便开始准备了。前来听讲的人数比詹金斯想得还要多，甚至比十二月时的公开课还要多，其中不乏官员和贵族，但都很随和的和平民们坐在一起。 　　这其中最令人惊讶的来客，应该是近期访问诺兰市的切斯兰王国王室访问团。因为这里只允许贤者信徒进入，因此来听讲的只有公爵和他的部分随从。 　　詹金斯非常惊讶，这位异国的公爵居然也是贤者信徒。 　　“这是当然，贤者的信仰在凡人中是相当普遍的。” 　　和詹金斯聊天的罗伯茨教士轻松的说道，但又立刻若有所指的暗示： 　　“虽然信仰广泛，但大部分都是些浅信徒，就比如……” 　　他指的当然是那位公爵，事实上指望这些身居高位的贵族们有虔诚的信仰是不可能的。用詹金斯常听到的话来讲，“对于金镑和权力的追求，已经蒙蔽了这些罪人的双眼和心灵。他们近乎无药可救，但仁慈的神依然愿意帮助他们……” 　　九点左右，詹金斯就正式开始给这些“罪人”演讲，虽然帕罗德主教毫不在乎的让詹金斯将他曾经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就可以，但很有责任感的作家，还是掺进了一些新的内容。 　　在这之前，他曾经和亚莉克希亚以及斯图亚特小姐谈论过有关金融、货币、贸易和银行的事情，三人都从中获得了益处。 　　其中詹金斯了解的最多，见识也是最广的，因此只要其他两人有一些新的见解，他就能立刻举一反三。 　　亚莉克希亚是三人中最聪明的，她在谈论时会安静的听詹金斯将他懂的所有事情讲出来，然后记在心中消化理解，再结合这个时代的特征提出最合适的想法。 　　至于斯图亚特小姐，她虽然在各方面都不及自己的朋友们，却是心思最单纯的。更准确的说法是，她根本就不是想参与进谈话，只是为了获得参与感，因此理解的东西支离破碎，却又能从中获得不一样的感悟。 　　至于詹金斯今天所讲的内容，大致上和斯图亚特小姐分享给她父亲的那些内容差不多，只是换了一种说法。 　　他很喜欢这样不用动脑子，只用背诵的演讲形式。甚至在昨天还计划过直接读演讲稿，但后来那些纸被巧克力玩耍时碰翻的水杯弄湿了。 　　“这大概是命运给我的指引。” 　　詹金斯当时忽然这样疑神疑鬼的想到，于是便在今天有了精彩的演讲。 　　“精彩”这个评价并不是詹金斯给自己的，而是在演讲结束后，由帕罗德主教给詹金斯的。老人整个上午都在听詹金斯将一些粗浅的经济学的事情，他看起来是听懂了。 　　“我所说的皆是我理解的，但这并不一定是真理。” 　　他必须说明这一点，毕竟以前不是学这方面的，因此知晓的也不是很多。 　　“但对于无知者来说，先知们的任何话都是指引。” 　　老人意味深长的说道，然后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 　　“如果周末有时间，就将演讲稿整理出来，我要再看一下。你提出的银行的职能扩展非常有趣，也许我们可以和旅者银行进行合作，这是相当不错的主意。哦对了，我最近听闻了一些有关你的爵位的有趣传闻，虽然还不确定，但估计不会有问题……” 　　这是斯图亚特小姐曾经说过的事情，詹金斯并不惊讶。 　　“好的。” 　　主教提起了周末，詹金斯才想起了老爹擅自为他答应的那场舞会。周末可就是明天，但詹金斯依然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舞伴究竟是谁。 　　他为了这件事烦恼了整个中午，在教会中吃午餐的时候差点将热汤洒在巧克力的尾巴上。为此巧克力和詹金斯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冷战，直到詹金斯从厨房弄来了些甜点才暂时哄好了那只猫。 　　下午也不用去老爹那里，并不是放假，而是教会需要获知詹金斯昨天销毁诡物A-06-1-4408，【海难者的遗骸诅咒】的来龙去脉。 　　他仅仅依靠自身的能力就彻底的消灭了一件被定义为诅咒的不灭诡物，一旦能够发现其中的原因，将为教会收容这些可怕的东西提供相当大的帮助。 　　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原原本本的写成报告交了上去，但就连詹金斯自己也完全没弄明白昨天消灭A-06-1-4408的缘由。他起初以为那只是个高等亡灵而已，因此在靠近时没有理会诅咒和怨念。他甚至认为能够这么顺利，与那具骷髅本身被削弱了也有关，毕竟他曾在教堂中见识过暴动的A-06-1-4408的全部实力，而昨天傍晚的那一具完全没有展现出反抗的能力。 　　“这很有可能。” 　　贝凡娜小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个普罗旺斯·卢卡尔即使找到了用亡灵学方式控制A-06-1-4408的方法，也要顾及一旦失控的后果。到底还是凡人，想要掌控诡物可没有那么简单。那具骷髅被削弱过是肯定的事情，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应该如此轻易的被你摧毁……” 　　两人现在所在的地点是万象之门被推开三分之一的空隙后，显露出的巨大广场。事实上，比起广场这里更像是角斗场，圆形的空地是由黄色的泥土和不知材质的钢板一起构成的，而空地两侧是高耸的围墙，这之外林立着参差不齐、高度不一的座椅和平台。根据贝凡娜小姐的说法，这是教会的试验场，用来测试一些不方便被异教徒知晓的武器和仪式。 第771章 修女服的消息（3/10） 　　此时试验场中除了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以外，更高位置的平台上还有守密人和他的学徒们，以及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而特意调派来的保卫部队。 　　贝凡娜小姐则会在之后的测试中，全程陪伴在詹金斯的身边，教会不会为了获得摧毁诡物的秘密而冒死掉一名圣子的风险。 　　虽然教区显然依然收容着一个A-06-1-4408个体，但测试不会一开始就使用它。首先接受测试的是一只普通的骷髅亡灵，这是贝凡娜小姐使用仪式，利用一具浸泡在液体中的尸体在詹金斯的面前复苏的。据说这是昨晚在近海的海冰下发现的，身体像是被人类啃食过。 　　它复苏后看上去有些傻，被肩膀上的巧克力威吓的喵～了一声，居然还在束缚中表现出了畏惧的动作。 　　“好的，轮到我了。” 　　詹金斯点点头，看着贝凡娜小姐抚动空气让水平躺着的骷髅和那张固定它的木板一起竖起来，而一旁的守密人则拖着一张餐盘走到詹金斯身边。 　　餐盘中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致可以分类为植物的果实、种子、草叶、树叶甚至根，种类多达数十样，都取自不同植物。 　　猫咪立刻表达出了对那枚红彤彤的樱桃的占有欲，但这里的东西詹金斯可不敢给它随便吃。 　　“那就先由最简单的开始。” 　　说着拿起了那粒包裹着泥土的种子，然后伸出手按在了骷髅的眼眶内侧。几分钟后，生长的绿色藤蔓自上而下的将这个低等的亡灵彻底的包裹了起来，撤掉固定物以后，它摔在了地面上变成了四分五裂的样子。 　　“不出所料。” 　　守密人在一旁嘀咕着，示意他们可以继续对下一个试验品的测试。 　　这样的测试一直进行了五轮，才从可以被人为制造的亡灵，变为与诡物有关的亡灵生物。第一个被使用的特殊亡灵并非诡物，而是诡物A-12-01-5588，【死者血衣】产生的衍生物。 　　这件诡物的外观是一件染血的白色衬衫，被教会收容在一只由纯圣银（被祝福的银）制造的箱子中，包括锁头在内，都是纯银的。它唯一的特性就是将穿上衣服的生物永久性不可逆的转化为亡灵，并且由此产生的亡灵，在脱下血衣前处于无法毁灭的状态。 　　贝凡娜小姐说起过这件衣服诞生的事情，这与一个本纪元初期悲惨的爱情故事有关，但詹金斯并不关心这件事。 　　首先测试毁灭不穿血衣状态下的特殊亡灵，非常顺利的摧毁了；然后测试穿着血衣状态下的亡灵，当詹金斯的手探入骷髅的头骨内以后，强大的诅咒立刻顺着手掌向着心脏的方向蔓延，手臂表面浮现出可怖的黑色纹路。手中的种子甚至来不及接受生命之灵的滋养，就立刻变为了黑色的奇怪物质。 　　他急忙将手收了回来，并使用【治愈之息】治疗全身，那些奇怪的痕迹，直到十分钟后才彻底的消失。 　　“感觉像是将手放进了冰水里，有那么一瞬间，手指的触觉完全消失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甩着手腕，手掌离开血衣骷髅的头骨以后，不适感消退的飞快。 　　“看来还是太冒险了。” 　　贝凡娜小姐握住詹金斯的手替他检查，“毕竟是诡物，也许我们太着急了。” 　　“不，我感觉还可以，事实上我感觉还好，我想我们可以继续，至少要测试完对A-06-1-4408的效果。” 　　“这一点检查过你的身体后我们再做决定。A-12-01-5588【死者血衣】，毕竟是类似C-12-1-3011，【裹尸修女服】的东西，它能够永久改变生物的本质，使用这个作为第一种特殊测试物，实在是太冒险了。” 　　贝凡娜小姐似乎被吓住了，一旁的守密人也同意她此时谨慎的做法。 　　但詹金斯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其实也很在意自己的能力对亡灵的作用，于是又解释道： 　　“并不算冒险，我感觉我还可……嗯？裹尸修女服？” 　　这是一个相当熟悉的物品名称，他就在詹金斯所有的土地中藏匿着。而为了找到这件恩赐，詹金斯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遭遇了无数不幸的事情。 　　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件恩赐的具体作用，万象之门后的资料库中最缺少的就是各类恩赐的资料。就算现在因为升到了3级而获得进入书库第三层的资格，他依然没有找到裹尸修女服的任何信息。 　　“哦，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书中？好像不是。别人闲谈？好像也不是。” 　　装出一副迷惑的不解的样子在那里回忆，贝凡娜小姐也并不在意他的表情，一边指挥人手将血衣收起来一边说道： 　　“C-12-1-3011【裹尸修女服】，只在某些人群中比较有名。那件衣服的外观是肮脏的古代修女服饰，但具体出自哪一家教会就不清楚了。拥有它的人穿上后，能够将自身转变为亡灵体质，或者说能够将自身转换成亡灵，而收回或者脱下衣服后又会重新变回活人。这个转化过程不会有任何的伤害，而且拥有这件恩赐，本身就能免疫一些与死灵有关的诅咒。” 　　“哦，这样啊～对于研究亡灵学的恩赐者，这应该非常有用，我想我大概是从某本古书中听说过这件衣服。这很罕见，将自身转换成亡灵……” 　　詹金斯做出一副又学到新知识的表情，实际上则打算最近再去找一遍。 　　由于担心出现意外情况，接下来测试的烈度就低了很多。直到下午的四点左右，那晚被重新封印的A-06-1-4408【海难者的遗骸诅咒】，才被运进试验场。它此刻处于深度封印状态，除非用皮肤直接接触，否则不会对活人产生任何的伤害。 　　听完了贝凡娜小姐的又一次叮嘱后，詹金斯握住一根树枝将它伸进了骷髅的眼眶中。 第772章 奏者连锁（4/10） 　　万象之门后的试验场中，被詹金斯握住的树枝前探进骷髅的眼眶后顺利的生长了，但却没有像是昨晚一样将骷髅完全摧毁，只是像锁链一样包裹住那具骸骨的全身。就算詹金斯停止使用能力，那些绿色的植物也没有被骷髅本身的诅咒和死灵力量摧毁。 　　“嗯……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詹金斯向后退了几步，让研究人员们近前观察。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虽然詹金斯无法对完全体状态下的A-06-1-4408造成伤害，但他的行为似乎构建出了另一道坚实的封印。与诅咒和死灵相对应的生命之灵覆盖在诡物的物质的躯体上，而生命的力量则钳制住了诡物的力量。 　　这样的封印当然不可能是永久性的，但对于今后贤者教会收容这些可怕的死灵类诡物，也有相当重大的意义。之后的简单实验证明，经过詹金斯的【治愈之息】强化过的植物，能够在大部分的特殊死灵和亡灵体表构筑封印。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感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没有浪费，守密人史密斯先生看上去格外的高兴。这位老人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这代表着下午的结论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没想到我的这项能力这么有用，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好用的治愈能力。” 　　离开万象之门后，詹金斯跟随贝凡娜小姐去查看上次诡境的后续调查报告。詹金斯落后贝凡娜小姐一个身位走在后面，而女人听到詹金斯的话，脸色一僵。 　　“嗯，很有用的能力。” 　　她含糊的回答，低着头装作摆弄自己的手链。那根装饰品真是漂亮极了，银质的小书页和同样银质的通用语字母被串联了起来，只有真正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这样的物品。 　　“我记得就算是灵魂本源能力，也能在已有的资料中找到类似的能力。不知道【接触治疗】和【治愈之息】是否有相应的资料，也许我能够从其中找到更有趣的用法。” 　　即使是半神，有时也会遭遇无法应对的情况，就比如现在。女人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应答，但好在詹金斯刚才只是随口说说，他现在的注意力正放在自己的猫身上。 　　忙碌了一下午，巧克力也等的有些厌烦了。它现在正趴在詹金斯的肩膀上晃着尾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事情。 　　“巧克力能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哈，大概是期待今晚的晚餐吧。” 　　他这样猜测道。 　　就算詹金斯已经没有继续谈论【治愈之息】的意思，贝凡娜小姐依然觉得有必要找借口转移一下话题。现在还不是好机会，不论是罗伯特·威廉姆特还是老爹又或者是教会，都不认为现在应该将真相告诉詹金斯。 　　两人顺着台阶回到地面上，转身关闭了活板门然后走出伪装成书房的房间。和年轻的看门人打了声招呼便走出楼房来到室外，现在夕阳西下，惨淡的阳光照射在教堂的尖顶上和墙壁的金属管道上，反射着有些耀眼和非常耀眼的金色光芒。 　　庭院中只有一些穿着教袍的孩子在靠近东边的位置玩耍，詹金斯没有在其中看到菲妮，她大概正在学习和识字。 　　“我想起来了，有关【奏者】的事情，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眉目。” 　　贝凡娜小姐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话题，这的确很不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现在詹金斯已经忘记了【治愈之息】的事情。 　　“教会找到了音乐之神的信徒？” 　　他在心中疑惑诺兰市究竟有多少海瑟薇的教友。 　　“不，音乐之神的信徒我们并没有找到，但贝尔迪兰方向传递来了一些残存的资料。可以确信的是【奏者（白色基础）】具有非同一般的作用，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能力，能够增加持有者的灵……” 　　这一点詹金斯知道，并且在提起来的时候，又想到了那天早晨餐厅中发生的事情。 　　“教廷的资料还显示，【奏者】是一系列连锁能力的组成部分之一。由这个能力，可以延伸出数十种的不同连锁。比如偏向音乐控制方向的【催眠大师】连锁，偏向于音波攻击方向的【破灭之歌】连锁，构成迷锁的【舞台】连锁……” 　　即使类型属于白色基础，但这的确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能力。走回办公室的路上，贝凡娜小姐说出了很多连海瑟薇都不知道的情况，这让詹金斯进一步的了解到了【奏者】的价值。 　　他于是向贝凡娜小姐寻求意见，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有必要保留它，而女人的回答则与老爹的回答相当类似： 　　“【奏者】并非由你主动学习，而是经过一些意外才属于你。这是命运的安排，而在你知晓了命运为何要这么做之前，最好还是保留它一段时间。” 　　提起了这件事，詹金斯终于想起来了有关【书籍的庇佑】的事情。他在等候贝凡娜小姐打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又表示要申请学习这项神术能力，贝凡娜小姐当然不会不同意。 　　因为强大的神术能力学习需要教会安排合适的参与人员与地点，于是简单的推算后便安排在了这个月的下旬，与第三次洗礼一同进行，这样会更简单一些。 　　贝凡娜小姐的办公桌后是一只铺满了整面墙的书柜，詹金斯以前从未见过贝凡娜小姐从那里拿书，但这一次的文件却是从倒数第三层抽出来的。 　　“更详细的调查还在继续，但有理由相信，你做出的判断全部都是正确的。那栋楼的住户和公寓的主人都因为出现在二楼二号房的诡境而遭遇了意外。现在我们唯一不清楚的是，住在二号房的那个连环杀手为什么没有受影响。那个男人现在已经被转移到了郊外的‘特殊’看守所，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不，我还有疑问。” 　　詹金斯一边坐在沙发上低头翻看文件一边提问，夹在纸中的黑白照片完美的再现了公寓中的情况，仿佛要将詹金斯带回到那个倒霉的下午。 第773章 死者的预言（5/10） 　　“一号房利维坦家的那个男孩，就是画出那些诡异图画的男孩，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抱歉。” 　　贝凡娜小姐摇摇头： 　　“那些被藏在衣柜中的尸体，都由最后那间房的变态进行过处理。现在，就算是最高明的验尸官也无法找到具体的死因，不过……你看看那只文件袋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布袋。” 　　“我看看……” 　　詹金斯将乱嗅的猫咪赶到一旁，然后将袋子倒过来晃了晃，灰色的针织布袋一下就掉了出来。 　　它还不及詹金斯的手掌大小，拿起来以后感觉也不重。 　　“袋子里的东西是验尸过程中，在男孩的胃里找到了，它幸运的没有被胃液破坏。我们原本以为这是导致那些诡异画作的原因，但检查后只是普通的东西。” 　　“在……胃里？” 　　詹金斯讶异的伸出手指向巧克力的胃，后者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是的，更准确的来说，在胃部的中下方，很神奇的位置。” 　　贝凡娜小姐也指着自己的身体为詹金斯指明位置。 　　布袋中是一片细长的金属条，非常薄，呈现出金色的光泽，尸检结果中食管被划伤，大概就是这东西搞的鬼。它的正反两面均有极为纤细的刻纹，那应该不是纹路，反而像是能量回路或者詹金记忆中的电路图。 　　“这是什么？” 　　他举着这东西对着墙上的煤气灯照射，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验尸的唯一发现就是，男孩还差一步就能踏上真正的超凡之路。也许诡境的出现激发了他的天赋，也许这只是偶然。但我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女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又补充道： 　　“结合那些化作，我们推测他拥有占卜类的天赋。那些话和这张金属应该都是他占卜得到的结果，至于为什么会被吞下去……抱歉，我们也无法得知。” 　　软胶中的金属条经过检测，是纯度不高的铜，还掺了一些银和锡，与一号房中一个被损坏的金属装饰物材质相同。而那些被像是电路图一样的刻痕，其实是男孩刻上去的字，只是由于那些字太丑，所以詹金斯没有认出来。 　　【生与死的战争，胜者是……】 　　这就是那些字的意思，但即使是解读了出来，教会也不知道男孩究竟要表达什么。詹金斯举着那东西面向室内的灯光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能够看到男孩临死前拼命将它吞下去的样子。 　　“你要带走吗？” 　　见詹金斯感兴趣，贝凡娜小姐提议到。 　　“嗯？哦，不，我不想带走它。” 　　詹金斯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纹路，然后将它安稳的放回到布袋中： 　　“毕竟，我可不想再惹出麻烦了。” 　　（巧克力奔跑中……） 　　今晚是天文……占卜课程的时间，奥黛丽小姐在城市郊外的一处废弃房屋中等待着詹金斯。那是突兀的矗立在农田中的二层小楼，但从粗犷的建筑风格来看，应该是乡下人自己搭建的。 　　因为是从教堂中用过晚餐才出来，所以吃饱了的巧克力表现出一种昏昏欲睡的慵懒感。它在马车上就睡着了，现在正在大衣内侧安心的沉眠着。 　　从布满积雪的乡间小路要走进荒芜的农田，现在依然是冬天，这些田地中什么都没有。但走起来依然很不容易，雪覆盖着地面上的凹凸，詹金斯必须小心不要跌倒。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进行占卜课程，但既然奥黛丽小姐选择了这里，那么就一定有选择这里的道理。 　　建筑物破旧的房门没有关闭，事实上，由于门框的变形，那扇门可能根本无法被关闭。房子内阴冷的可怕，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詹金斯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阵子，确定站在二楼的恩赐者的确是奥黛丽小姐以后，才敢向内走。 　　穿过门厅和客厅后就是楼梯，但那东西似乎是用木板和铁钉做成的。制作者的木工活一定非常糟糕，詹金斯认为其中一半的踏板是倾斜的。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恰好看到奥黛丽小姐站在用木板封起来的窗口吹风。那些木板中间有缝隙，能够看到外面雪原的风景。 　　与被分割成不同房间的一楼不同，二楼没有任何的装饰墙。除了孤零零的几面承重墙以外，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卧室。 　　之所以是卧室，那是因为除了灰尘、蜘蛛网、生锈的蒸汽管道和不知名鸟类的粪便以外，剩余唯一的东西就是一张帐篷床。 　　白色的纱帐只剩下靠近支架顶端的那部分，呈现出暗黄色的氧化状态。正中央是一团可疑的颜色复杂的污迹，詹金斯认为那是血迹。 　　“真是奇怪，住在这里的人家居然有钱买纱帐。”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奥黛丽小姐的身边，女人今天穿了一件厚实的暗红色连衣裙，裙子上缀着很多的蕾丝边纹装饰。见奥黛丽小姐没有说话便看向她的脸，然后被双眼翻白的动作吓了一跳。 　　“哦，这是在占卜。” 　　詹金斯恍然大悟，这种状态下的占卜家，能够用“另外一种视界”来观测未来，属于较为高明的占卜方式。普通人占卜者也喜欢模仿这种行为，但那只会伤害自己的眼睛。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很快这种奇怪的状态就消失了。也许是因为与刚才的白色眼眸形成了对比，此时女人的眼睛异常明亮。 　　“这是这次课程的练习内容吗？” 　　詹金斯询问道。 　　“不，只是让你猜测一下。” 　　“嗯……” 　　詹金斯抬眼打量着四周： 　　“你看到了我们今天的课程大获成功？” 　　“不。” 　　奥黛丽小姐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我看到了一场盛大的演出。” 　　今天的课程内容与这栋房子有很大的关系，奥黛丽小姐暂时放弃了让詹金斯“隔空猜物”的尝试，这一次要从他擅长的做起。 第774章 探案训练（6/10） 　　占卜家们喜欢在解释预言或者占卜结果的时候，说一半留一半，有时甚至说的连一半都不到。就像这次一样，“盛大的演出”指什么，奥黛丽小姐并不想解释。她只是让詹金斯不要在意，命运总是偏向于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你应该对这里被废弃的原因很感兴趣吧？” 　　“……建筑方式不合理，以至于成了危房？” 　　女人被詹金斯简单的猜测弄得好半天没有说话，她放弃了去反驳詹金斯的话，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解释：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异常可怕的事情，居住在房子里的一家五口人全部被杀。其中我们站立的二楼，就有三个人惨死在这里。从那儿以后，就不断有闹鬼的事件被过路的行人或者干活的农夫目击，逐渐的，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了。” 　　她看向若有所思的詹金斯： 　　“我知道你最近经常碰到类似的事情，所以今天的测试内容是：在午夜到来之前，找出当年发生在这里的真相。” 　　“这里的真相？” 　　詹金斯重复着任务要求，然后环顾有些空荡荡的二楼，这里现在只剩下时间的痕迹了： 　　“抱歉，但……这里的真相，难道没有被调查出来吗？” 　　“没有，警察局至今没有发现做出结论，这是一件悬案。” 　　奥黛丽小姐点点头，然后又提示道： 　　“当年也没有发现超凡力量参与进这件事的痕迹，所以正神教会没有参与进调查。我在诺兰周边找到这里的时候，进行了一次较为复杂的占卜，这里发生的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这就是明示了这里的惨案，与超凡力量有关。而一旦涉及超凡力量，那么调查起来显然会更复杂一些。 　　“限定我使用什么方法调查吗？” 　　詹金斯又询问，他通常使用的调查方法和占卜没有任何关联。 　　“不限定，但我希望你能记得这是占卜课，所以在调查过程中，请尝试着使用占卜。” 　　“我明白。” 　　詹金斯再一次点头，然后将口袋里的女式怀表取出来，现在是傍晚六点四十七分，距离午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慢慢来。 　　房子里的存留的遗物很少，二楼更是一览无余，而詹金斯并不知道当年调查的警察们，究竟是怎么取证的。他只能假设当年的警察都是完全不负责任的，所以现在需要从头来搜索房子。 　　奥黛丽小姐不可能提出无法完成的任务，詹金斯相信自己能够有所收获。 　　二楼最明显的东西就是那张双人床，詹金斯决定先从这里开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双白手套戴上——这是古董店学徒必备的，然后踮起脚尖，摸了摸头顶的纱帐。 　　“质量真的很不错，我想这在当年，也是非常昂贵的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期待的回头望向奥黛丽小姐，后者没有作答。 　　纱帐残余的部分没有商标之类的东西，詹金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看向下方空荡荡的床板，天知道原本的床上用品去了哪里。 　　那些木板现在已经烂透了，称为木渣也可以。即使原本存在可能的证据，现在恐怕也消失了。但詹金斯身为古董店学徒，可不是整天在老爹那里浪费时间逗弄巧克力，他捡起一片木片在鼻子前嗅了嗅： 　　“这是……科斯塔橡木？” 　　这种树并不稀奇，几乎在整片大陆上都有分布。但问题在于，根据本国的风俗，这是一种专门用作棺椁材料的低档木料。使用这种东西当床板，在一般市民的眼中和直接睡在墓穴中没有区别。 　　“是的，的确是科斯塔橡木。” 　　詹金斯喃喃自语，但这次是肯定句，他不会认错这种味道。科斯塔橡木腐烂后的气味非常的独特，有时能从廉价的陪葬品中嗅到类似的气味。 　　“真是有趣，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用这种木头呢？” 　　詹金斯小声的嘀咕着，弯下腰用自己的手杖在床底扫来扫去，但没有扫出来任何东西。 　　“我能问一下居住在这里的受害者的死因吗？” 　　他回过头问道，希望了解的更详细一些。 　　“枪击。” 　　奥黛丽小姐说，并没有隐瞒着一点。她一直站在窗边和巧克力在一起。猫咪有点不适应这里阴冷的环境，似乎想要回家了。 　　“枪击……好的。” 　　点点头，他再次检查了床板，希望能够找到弹孔，但却意外的在床板的边角找到了一个小洞。 　　“这个尺寸？棺材钉？”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但从积累的经验来看，这的确和棺材钉的痕迹非常相似。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里的住户就不仅仅是用棺材的材料做了床板，而是直接将棺材板做成了床板。 　　“这里有什么奇怪的风俗吗？还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詹金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因为找不到其他的线索，他暂时放弃了继续检查那张床。提着手杖又来到墙边，但生锈的蒸汽管道也给不出进一步的调查方向。 　　叹了口气，放空脑袋闭上眼睛，让心灵变得澄澈。他就这样站在原地，希望通过占卜的方式，从灵感中得到提示，但可能他真的没有占卜天赋。 　　叹了口气，然后直接看向自己的脚下。其实在很远处的地方他就注意到了地下有微弱的灵光，但用真实之眼得出的结论，总是有些“作弊”的嫌疑。 　　现在既然奥黛丽小姐不限定任何的方式，那么走一下捷径，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房子地下是不是有地下室？” 　　他直接问道。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感告诉我的。” 　　詹金斯点着头，很肯定的回答。 　　地下室的入口在一楼东南角的地板下面，而奥黛丽小姐认为当年的警察们并没有发现这里。 　　打开入口后，一种陈旧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詹金斯不得不等待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敢进入，同时他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第775章 诡物和尸体（7/10） 　　从地板上的痕迹来看，地下室的入口自很久以前就被密封。有人剥掉了地板表面的一层木料，用铁钉将入口完全封死，然后又用相同材质的木料将钉子盖住，使地板平整。 　　下面黑漆漆的，原本可能存在木质的楼梯，但现在已经烂完了。跳下来以后，落地声在狭小的空间格外的刺耳，詹金斯唤出那盏矿灯高举着，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和猫正在入口处看着他。 　　“我看到了一具骸骨蜷缩在墙角，这是恩赐者！是的，这一定是恩赐者！我看到了一些只有我们才会使用的材料！” 　　他高声说道，然后捂着鼻子继续靠近那具骸骨，并猜测二楼的棺材板原本属于他。 　　尸体旁边那些材料的灵光，就是詹金斯在远处观察到的色彩。那些材料似乎构成了一个简单的仪式，但因为时间的流逝，已经接近损毁。 　　詹金斯绝对不会大胆的去触发它，这是相当愚蠢的行为。但观察过后还是发现了端倪，在很久以前，他曾经于月末呢喃中（132），获得了一个特殊的仪式【声音保存法阵】，但因为缺少核心材料【吸音石】而从未使用过。 　　眼前的这个模糊的仪式显然和詹金斯脑海中的知识是相同的，而开启这种仪式，需要的是特殊的关键字。 　　“……复仇？” 　　他尝试的说道，但毫无反应。 　　“棺材？” 　　“恩赐者？” 　　“怨恨？” 　　“遗言？” 　　这个单词刚说出口，地面的某片区域就亮起了微弱的金色光芒。 　　詹金斯安静的等待了几秒，就听到沙哑的男人声音从那些光芒中传出： 　　“我是……斯·沙朗……路过这里，借宿……贪图我的财物，将我杀死……诺兰市白色橡木步行街，华生牙医……小心棺材里的东西，那是……非常可怕，绝不能让邪恶者得到。” 　　经历了太久的时间，能够传达的遗言断断续续的。但其中重要的内容有很多，至少詹金斯知晓了死者的姓氏。 　　如果他的理解没有错误，眼前的死者应该在过去的某日，携带着一口棺材借宿在这户人家家中。但却没有料到，这里的居民因为独行的旅者的财物而起了杀心，等级不高的恩赐者一时疏忽，居然真的因此而死去。他的尸体被弃置在地下室中，而随身的财物被搜刮一空，就连那口运送的棺材都被愚蠢的乡下农夫做成了床板。 　　但詹金斯依旧不知道，发生在这里的惨案的真相。 　　“您听到了吗？” 　　他转身问向奥黛丽小姐，她点着头回答道： 　　“听到了，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打开过地下室，没想到还有这种仪式。但这与我占卜到的结果是相同的，现在你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但还是没有看到真相。” 　　“还有两个小时到午夜，我想我会成功的。” 　　詹金斯保证道。 　　地下室除了骸骨以及被骸骨藏在身后的仪式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线索。但詹金斯想到了附近闹鬼的传闻，于是便想着也许能够找到依靠鬼魂找到接下来的线索。 　　他从地下室回到地面后，假装在建筑物内踱步，实际上则是使用真实之眼四处寻找躲藏的灵魂。晋升四级后这双眼睛再次得到了提升，虽然能够在更远的距离观察到肉眼看不到的灵体，但“更远”显然是不及观察灵光的便利。 　　他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意料中的灵魂，有些狐疑的看向自己的老师，女人摇摇头： 　　“我没有对这里进行任何的干预，但也许你可以等一等。” 　　于是詹金斯便依言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 　　大约夜晚十一点左右，红蓝双色的月光从高空投射在建筑物旁农田中。这里不是诺兰市区，甚至不算是诺兰市的郊外。城市的雾气影响不到这里，因此月光能够完整的映在地面。 　　雪面立刻隆起了一大片，而在詹金斯的眼中，则是房子外的一小片区域出现了几乎无法观察的黑色灵光。 　　“你注意到了？” 　　见詹金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奥黛丽小姐问道。 　　“是的，感觉有很不好的东西在外面。” 　　“这很正常，你同时拥有生命和死亡的能力，对于亡灵敏感很正常。” 　　说着，两人一猫便推开门走到房子外。只见从泥土中正爬出五只大小不一的腐尸，这些尸体的腐烂情况有些不同寻常，看起来更像是淋上了一层恶心的烂泥。 　　“这就是居住在这里的弗朗西斯一家的尸体，在调查结束后，村镇的警察将它们埋葬在了这里。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是村子里的墓园，据说这家人和村子的关系很差，不然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在那之后，每逢每个月月光最强的那一天，它们就会从地下钻出来……” 　　奥黛丽小姐贴心的做着背景介绍，并和詹金斯看着那五具腐尸彻底的爬出来。 　　从她提供的情报可以知道，弗朗西斯一家的死亡时间，应该和地下室中被他们杀害的那人相差不到一年。地下室的那具尸体已经变成了白骨，而这五具则是这幅鬼样子，这显然不对劲的。 　　“它们看起来并不强，我从未见过这样种类的亡灵，但应该也算是低等亡灵。” 　　五具腐烂的尸体并没有理睬两个活人，毫无目的的围绕着房子乱转，但始终没有离开这一片范围。这就是这周围闹鬼真相，可惜这是小地方，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每天都出来，因此教会始终没有收到消息进行调查。 　　“棺材中的东西是诡物？那个死去的恩赐者，在运送一件诡物，但不幸的被这户贪婪的人家杀死？” 　　“哦，詹金斯，我真的是惊奇了。你看到了真相？还是灵感在提示你？” 　　女人有些惊奇的问道，现在呈现在面前的可能性有很多，能够复苏亡灵的特殊物品也不止诡物，但詹金斯一下就猜测到了真相。 第776章 真相（8/10） 　　“是灵感给了我提示……” 　　詹金斯迎着月光说着谎言，其实是尸体本身的黑色灵光，这是相当明显的提示。再加上一些运气，想要猜到这一点很容易。而知晓了这一点，之后的事情就很好推测了： 　　“既然这五人都是死于枪伤，那么他们肯定都是由活人所杀。而那件导致他们变成这样的诡物消失了，暂且猜测那件诡物是地下室死者的所有物，而不是凶手的。那么凶手一定是恩赐者……有人为了那件诡物，而杀死了这里的住户；或者，死者沙朗的朋友来帮他报仇了！” 　　奥黛丽小姐笑了起来，她也取出了自己的怀表： 　　“现在距离午夜还有半个小时，我要得到确定的答案。现在你已经有了猜测，但还不唯一。现在告诉我，你选择哪一个答案？” 　　这就属于二选一了，因为詹金斯只提出了两个猜想。而如果之前的猜测没有问题，那么詹金斯随便选一个，都有二分之一的概率猜对。 　　他并不擅长选择，因此便低头看向巧克力。 　　“左边是抢劫，右边是复仇。” 　　他想着，然后看到巧克力的尾巴更偏向于左边。 　　“我的结论是，恩赐者沙朗在运送一件危险诡物的路途中，借宿在了这户人家，但却因为意外被这里的主人杀死。他运送的棺椁被打开，里面的诡物持续影响弗朗西斯一家的身体。不久之后，觊觎那件诡物的恩赐者出现并杀死了五口人，取走了那件东西，而死后的弗朗西斯们则因为诡物的影响，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是这样吗？” 　　“我要的是答案，不是猜测。” 　　占卜家强调道。 　　“那好，这就是我的结论。” 　　“恭喜你。” 　　女人点头说道，詹金斯原以为会有“但你猜错了”之类的反转，但并没有。 　　“你很令我惊讶，詹金斯，你的天赋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但……好吧女士，但我想我似乎没有用占卜的技巧。” 　　作家先生现在感觉自己有点羞愧，像是考试作弊后还被夸奖一样。 　　“詹金斯，重点不在于你使用了什么方式，而在于你找的真相。” 　　“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詹金斯摇摇头，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吓走了走向这边的尸体。奥黛丽小姐凝望着詹金斯的脸，女人的发丝在夜风中摇摆着。 　　比起第一次见到这位占卜家，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而见识过粗浅命运的詹金斯，明白这代表着，自己的天文学老师正更加的接近命运。 　　“你真的以为教会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吗？不，当然发现了，这些尸体不会躲藏，只要被目击一次就是充分的证据。但正神教会发现了这里的另一个奇特之处，一种诡异的力量在屏蔽对这里的占卜和通灵，而任何想要调查这里的人，都会在短时间内遭遇厄运。这是诡物的影响，那件被带走的诡物，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可怕。 　　但你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并且在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内抓住了真相。而我得知这里的所有事情，花费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所以……真相是……” 　　“你猜的没有错误，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地下室死者的全名是桑德斯·沙朗，十年前运送一口棺椁路过此地并遭遇了意外。我去年春天见到了遗言中的那位诺兰市白色橡木步行街的华生医生，当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他告诉我，当年他的朋友运送了A-12-02-1110，活尸宝玉，通过外海航运来到诺兰。但他从接到最后一封信后，医生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朋友。” 　　“活尸宝玉？” 　　詹金斯听说过这件诡物，这是亚莉克希亚所说的，少数能够大批量制造亡灵生物的危险诡物之一。据说那枚玉器是十五纪元，万物之灵的信仰者们在野外的墓地杀死一群阴尸后得到的战利品，而它更久远以前的来历就不知道了。 　　这是一种不需要触发，会一直持续不断的造成影响的物品。所有在它半径二十尺内的普通人，都会遭受影响在死后变异，而距离的远近和持续时间的长短，将决定死后异变为亡灵生物的强度和智慧。 　　同时，长时间的生活在A-12-02-1110附近，将会对身体健康造成极大的影响，短寿和多病只是浅层的表现而已。 　　只有少数方式可以封印A-12-02-1110的对外污染，包括但不限于神术仪式、纯银包裹等等。而那位桑德斯·沙朗所使用的棺椁，显然也是某种封印的方式。 　　“那么桑德斯·沙朗运送那块玉来诺兰是为了什么？” 　　“卖出去。” 　　“卖给谁？” 　　“一家旧货商店。” 　　见詹金斯挑起了眉毛，奥黛丽小姐又补充道：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家旧货商店。” 　　今晚的课程就进行到这里，詹金斯没有看出来浪费了这一个晚上有什么意义，但奥黛丽小姐则认为，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占卜课。 　　她要求詹金斯反复体会今晚的整个过程，希望他能够用从中有所感悟。这不是必须的，但女人仍旧认为，也许通过这种方式开进行占卜的学习，比张大了眼睛去猜盒子里的东西更有用。 　　比起占卜，詹金斯其实对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惨案更感兴趣，并十分想知道A-12-02-1110的下落。但可惜接下来的事情是真的没有任何线索，就算詹金斯怀疑最近发生在城市中的事情和这件诡物有关，甚至怀疑普罗旺斯·卢卡尔正持有这件物品，他也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将那五具尸体处理后，詹金斯便和奥黛丽小姐离开了这里。女人说她会将这里的事情通知本地的教会，让詹金斯不要继续插手。 　　这让詹金斯肯定老爹警告过她，否则奥黛丽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和詹金斯一起去继续探知真相。 第777章 三选一的可能性（9/10） 　　也许是晚上那些丑陋的尸体给詹金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回到家以后，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身边的火炉安静的燃烧，侧身躺着，能够看到沙发的影子映照在远处的窗帘上。 　　猫咪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因为它在沙发上而詹金斯在地毯上，所以詹金斯并不能看清楚它的侧脸。 　　心中计划着天气转暖后便搬回二楼的卧室，但又感觉今晚可能失眠。索性掀开被子坐起来，唤出那盏矿灯然后轻念一声“拉库尔”，灵魂便升上了那极高的星空。 　　星灵似乎随时都有时间，至少詹金斯是这样感觉的。这和以往的会面没有任何区别，无尽的星界潮汐在两人身边涌动着，澎湃的星海总是能让詹金斯平静下来。 　　“晚上好，我想您所在的地区应该正经历着物质世界的夜晚。” 　　星灵微微欠身行礼，詹金斯也点头回应。 　　“抱歉再次打扰，但我有一些问题想问。这涉及到一些隐秘的诡物，希望你能够得到你的指引。” 　　“不敢说指引，请问吧。” 　　拉库尔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詹金斯同时也注意到了她手中抱着的那本透明的虚幻大书正在缓缓翻页。 　　“我所在的城市正经历着新一轮的危机，和亡灵有关……” 　　他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想尽量避免一些敏感的话题，拉库尔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和一些非常奇怪的亡灵有关，我可以确定，那些亡灵的出现是因为诡物，我的眼睛能够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星灵依然是一脸恬静的表情，并没有对这一点感到诧异。 　　“我的凡人朋友们和老师都认为，能够造成这样程度亡灵复苏的，一定是极为可怕的诡物，但我仍然没有确定自己的对手是谁。” 　　“能够复苏和控制亡灵的诡物……” 　　拉库尔低头看向自己的书，此时书页正在飞速的翻动。 　　“有更细节的情况吗？” 　　“可以轻易复苏高等亡灵，并且控制他们。” 　　书页的翻动的速度慢了一些。 　　“能够干扰占卜，目前所有的占卜都无法得知究竟是哪一件诡物在发挥作用。是的，完全占卜不到。” 　　书页翻动的更慢了。 　　“能够一次性的控制数量庞大的亡灵生物，而且不限种类。” 　　拉库尔点点头，她手中的书已经停止了翻动。透明的手指放在书页上，她将自己的结论告诉了詹金斯： 　　“按照您的的描绘，我曾记录过的诡物中有三件符合你的描述，是的，的确都是相当危险的物品。 　　第一件是A-06-2-8403【不死卢克斯的骷髅头】，将那燃烧着灵魂之火的头骨握在手中，任何人都将沐浴蓝火，成为亡灵的掌控者； 　　第二件是A-09-1-7300【死灵之书】，由人皮和无数亵渎的语言构成的书籍，除了记载了可怕的亡灵学知识以外，任何人翻开它，将自动获得掌控亡灵的能力； 　　第三件是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诞生于死亡缝隙的可怕武器，代表着死灵秘密的终极物品，持有者将成为亡灵之王。” 　　“好的，我明白了。” 　　这三件物品詹金斯都不陌生。A-06-2-8403【不死卢克斯的骷髅头】，在大概五百年前，被贤者教会封印在了外海的火山口中，用地火和岩浆压制它的诡异特性。常年有超过三位数的抄写员驻守在火山附近看管它，至少十位比史密斯先生还要年老的守密人，终身驻留在那东西附近。当年封印它的情形也被画成了油画悬挂在教会的教堂中，诺兰教区就有一幅，刚好在詹金斯斩蛇的油画隔壁。 　　詹金斯曾不止一次的听老爹和贝凡娜小姐说起过这件事，他不可能忘记这个编号。 　　A-09-1-7300【死灵之书】则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古老的纪元，它无数次的闹出过大麻烦。而由于一些特定的原因，【死灵之书】与詹金斯接触过的A-03-1-6660【恶魔文书】一样，都存在数量未知的不同语言的抄本。 　　这些抄本本身就具备非同寻常的力量，而最直观的表现则是人们在翻开书以前，无法察觉抄本的可怕之处。这就导致了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因为【死灵之书】的抄本而产生的事件，正神教会深深的痛恨这东西。 　　最后的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更是和詹金斯有些非同寻常的缘分，三十年前的它导致的大事件直接导致了罗伯特·威廉姆特来到诺兰并娶妻生子。从这方面里看，骷髅剑与詹金斯的诞生有着一定程度的关联。 　　“只有这三件吗？” 　　范围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小一些。 　　“至少以我的记录来看，只有这三件。” 　　星灵点点头，她虽然不是创世之初就诞生的生灵，但也见识了这个多元世界的大部分历史。她的结论绝对可靠，詹金斯非常相信这一点。 　　因为去年【全知宝镜】的那件事，星灵答应过詹金斯能够全力出手，在物质世界帮助他一次。詹金斯认为这个机会大概很快就会来到了，如果他真的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要面对数不清的亡灵大军，那么除了神性力量横扫一切以外，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头顶无垠的星空发挥力量。 　　告别了星灵返回物质世界时，困意已经抑制不住的用了上来。詹金斯爬起身想要再看一眼巧克力然后入眠，却发现那只猫不见了。 　　沙发的小垫子上还留有余温，这代表着猫咪没有走太远。詹金斯爬起身聆听着声音到处走动，然后果不其然的在地下室找到了它。 　　猫咪正在被隔开的夹层中，站在詹金斯配置药物的操作台上，用鼻子轻嗅他的幻想花。这朵花是上次从鲁恩带回来的，詹金斯感觉一直让亚莉克希亚或者斯图亚特小姐照顾，是一种麻烦别人的行为。 第778章 精灵密语（10/10） 　　“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穿着拖鞋走到猫咪旁边拍了拍它的头，有些奇怪巧克力晚上嗅花的原因。猫咪抖了一下，然后继续眯着眼睛保持自己的动作。 　　詹金斯有些疑惑，于是也低下头在花瓣旁边轻嗅了一下，但什么味道也没有。 　　“巧克力究竟在嗅什么？” 　　他感到非常奇怪，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于是不顾猫咪的挣扎揪着它后脖子的皮将它抓起来，准备回去睡觉。 　　转身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操作台上工整放着的字条，那是精灵萨莱曼达先生留给詹金斯的东西，在经过了斯图亚特小姐的帮助破译后，纸面上显现出了一种奇怪的魔药配方。 　　可惜詹金斯依然缺少关键材料之一的三根木心，他现在只有两根。否则再唤出独角兽取一撮毛，就能知道那剂魔药的用途了。 　　但现在的关键不在于魔药，而在于写在纸条上的那些字。那是一种细长字体写出的通用文，看起来像是一串相互勾连的枝叶。这原本相当正常，毕竟萨莱曼达先生惯用的书写语言不可能是人类的语言，事实上直到这一刻为止，詹金斯一直都没有怀疑过那些文字。 　　但这短暂的一瞥，他下意识的从上至下而非从左至右的解读字条上的字。第一列的文字勾连在一起，在通用语中不具备任何的意义，但詹金斯却意外的用另一种语言将它解读了出来： 　　【饮马湖畔的夕阳，是我的一生所爱。】 　　“嗯？” 　　男人一愣。 　　“这是什么？” 　　他首先解读了这句话，然后才意识到这是精灵文，但旋即又疑惑为何自己会认识这东西。 　　而更值得奇怪的是，用如此古怪方式藏匿起来的句子，居然没有任何的意义。不管詹金斯怎么理解，这似乎都只是抒情的句子而已。 　　“你明白吗？” 　　他抖了抖被抱起来的巧克力，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再低头看时，那只猫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直到周日早晨吃饭的时候，詹金斯才想起来自己认识精灵文，有可能是因为曾经遭遇的翡翠梦境，但他依然不能理解萨莱曼达先生在字条中留下的神秘信息的意义。 　　而又由于他曾经的谎言——没有遭遇精灵，所以现在也不能与老爹或者其他人讨论。这让詹金斯度过了一个非常烦闷的早晨，再加上上班的路上，一架无礼的马车差一点撞到詹金斯，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但倒霉的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终止，刚推开古董店的门，就听到老爹在提醒他： 　　“别忘了下午的舞会，也许你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服装，我想今天上午不会有客人来了。” 　　老爹是出于好意，但这再一次让詹金斯意识到，他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舞伴是谁。这是一件相当严重的问题，一旦搞错了，他感觉自己有可能会永远的失去一位朋友……也许不止一位。 　　上午的时间果然很无聊，再加上老爹允许詹金斯休假一整天，他索性离开了古董店，带着罗伯特交给他的红宝石原石去了老爹介绍的那位宝石工匠的商店。 　　那是一位技巧精湛的普通工匠，具体来说，不是恩赐者。老爹和他认识的时间似乎不短了，毕竟古董店和有时也会需要处理一些珍贵的宝石。 　　那位老匠人的名字叫做阿尔伯特·托瑞安，他的商店在距离码头区很远，但距离女贞路很近的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商店的门狭小异常，进入后才发现里面的面积和门的大小一样的狭小。 　　本就不大的空间现在被这里的主人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仅是和宝石有关的器具，詹金斯甚至还看到了一架望远镜、一张大陆的简易沙盘和一件由六块标准正方形镜子组成的奇怪器械。 　　商店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詹金斯进门后忘记了和商店的主人打招呼。 　　“客人？” 　　柜台前的老人试探的问道，他面前的桌子上也是堆满了各种东西。老人穿着一件在诺兰很少见的渐变蓝色背带牛仔裤，这被认为是大陆中部的粗俗人才会穿的东西。 　　詹金斯走进商店的时候，老人戴着一块单片眼镜，观察手中凹凸不平的黑色石块。那枚石块中似乎镶嵌着一些亮闪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钻石，但不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有区别。 　　“抱歉，我是奥利弗老爹介绍来的。” 　　说着便走向柜台，这期间低着头注意不要踩到东西，这非常不容易。 　　“奥利弗？哦，你的脸我见过，你是威廉姆特！快过来吧，那家伙居然又收学徒了。” 　　老匠人立刻变得更加的热情起来，甚至给詹金斯倒一杯热茶。 　　他将手提箱中打开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托瑞安对那块硕大的原石非常惊奇，但并不是惊讶。他显然见识过更大的宝石，但詹金斯认为肯定都不如他的那块人头大的蓝宝石。 　　因为詹金斯是老爹介绍来的，所以在商量价钱时两人交谈的很愉快。只是詹金斯拿不定主意要将它打磨成一套怎样的首饰，即使老匠人能够粗略的估计出原石中的宝石体积，并提出了很多方案，詹金斯依然无法进行选择。 　　“那么我无礼的问一下，首饰的用途是什么？” 　　老人问道。 　　“送给朋友……女性朋友。” 　　谨慎的斟酌自己的用词。 　　“那么为什么不询问她的喜好呢？” 　　老匠人热心的提出建议，他花白的胡渣让面庞变得非常和蔼，但詹金斯依然认为这不是好主意。 　　“因为……”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而人生经验相当丰富的老匠人，非常轻易的就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了那种复杂的情绪。老人摇摇头，用粗糙的大手掌在手提箱中的石头表面抚摸： 　　“既然这样，那么不如……” 　　话音未落，身后的商店门居然被推开了，詹金斯下意识的转过身—— 　　“喵～” 　　巧克力不满的叫了起来，因为詹金斯抚摸它的手忽然用力了一下。 　　PS：加更完毕！求票求票。 第779章 战争 　　詹金斯相信在回头的一瞬间自己一定是满面的惊恐，而推门走进来的海瑟薇则是一脸惊讶的样子，但很快又变成了意外的喜悦： 　　“嗨，詹金斯，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碰到你。” 　　“我、我也很高兴。” 　　詹金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紧张的时候也会结巴。 　　海瑟薇当然不是专程来这里找詹金斯的，她只是来取一件定制的首饰。当然，海瑟薇知道这家偏僻的店面也是由老爹介绍，因此詹金斯不得不怀疑，老爹刚才让他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是否还抱着别的目的。 　　老匠人从海瑟薇手中接过了货单后，便转身去店铺后面的静室去取女孩的耳环了。店铺中只剩詹金斯和海瑟薇，这让男人感觉这是个好机会，他知道自己不能到了舞会现场再确认舞伴是谁。 　　“喵～” 　　站在詹金斯肩膀上四处打量的巧克力，认为自己被忽略了。 　　“感谢你们邀请我参加舞会，这一定很有趣，不是吗？” 　　这句话让詹金斯感觉有些尴尬。 　　“我想你会喜欢的。” 　　红发的少女紧盯着詹金斯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家店铺很有趣，老爹介绍我来的。” 　　詹金斯还是改变了主意，也许不能问的那么直接。 　　“我也是经老爹介绍才来的，詹金斯，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是替老爹取修复的古董吗？” 　　一些古董上的宝石会因为各种原因，比如时间，发生脱落等事故，这时就需要专业的宝石工匠来进行修复处理。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用手摸向侧后方的手提箱，在海瑟薇进来的时候，老匠人就将它重新和上了。 　　“也许我现在问出一个问题，就能把两个烦恼同时解决。” 　　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詹金斯并不是一个胆小的男人，但在关键问题的抉择上，他总是相当的小心谨慎。想法出现后，他会认真的思考这个抉择可能带来的后果，并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眼睛下意识的离开了海瑟薇的脸，随意的在狭窄拥挤的店内扫视。这里奇怪的东西相当多，不只是巧克力好奇，詹金斯也相当的好奇。磨制宝石的工匠大概也会磨制镜片，詹金斯看到了一台疑似显微镜的东西。 　　他在心中构思着将要说出的话，然后忽然注意到了墙角，在金色的空鸟笼中放着的五只木质士兵人偶。 　　这些人偶显然是被随手放置在这里的，他们的做工并不好，在手肘和帽檐的位置还能看到没有磨平处理的棱角。涂色已经有些剥落了，这显然是些便宜货，与詹金斯见过的斯图亚特小姐的可换装公主木偶无法相比。 　　“怎么了？” 　　海瑟薇注意到了詹金斯的发愣。 　　“有人曾经说过，我对于灵相当敏感……这不能说对，但也不能说是错误的结论。” 　　詹金斯没有开启真实之眼，这一次真的只是凭借直觉就知晓了那是了不得的东西。 　　眼睛眨了眨，耀眼的红色灵光从玩偶上迸发出来。而随着詹金斯抬手指向它们，士兵玩偶们忽然动了起来。 　　“警戒！人类发现我们了！” 　　唯一一个有军衔的木偶尖着嗓子打交道，不到拇指大小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木偶们在它的指挥下默契的排列成队伍，从鸟笼中跳了出来。它们的弹跳力相当惊人，离开笼子后便像是跳蚤似的四处乱蹦，然后被弹跳力和反应速度更快的巧克力依次拍倒，猫咪得意洋洋将那些木偶推到了詹金斯的面前。 　　男人伸出手，在蹲坐在圆桌上的猫咪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巧克力眯着眼睛做出了享受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只会欺负松鼠或者鸽子呢。” 　　詹金斯开玩笑的说道，然后立刻被猫咪的爪子拍到了手背。 　　那些木偶的力量相当大，而且手中的枪居然是真枪。但海瑟薇认识这东西，提前警告过詹金斯要小心，因此制服它们并没有费很大的功夫。 　　“B-09-4-3927，莎洛特军团。” 　　红发少女对这些被绳子捆住的小东西很感兴趣，她并不是詹金斯那种几乎每天都能碰到编号物品的“幸运儿”。 　　“这些小家伙很罕见，它们虽然是木偶，但却坚信自己是第13纪元的古老国度【阿瑟玛古斯帝国】的一只军团。军团的首领自称莎洛特，因此我们将它们成为莎洛特军团。但事实上，这些木偶的制造时间晚于15纪元，它们的认知显然与事实不同。” 　　她很开心的看着巧克力伸出爪子依次拍打木偶的头，这让她想起了刚才詹金斯拍打猫咪头部的动作。 　　“所以，B-09-4-3927的特性就是这些对自己身份认知错误的木偶？” 　　詹金斯没有制止巧克力的动作，但很疑惑那些被拍打的士兵们为什么不破口大骂，而是瑟瑟发抖的被捆在那里不敢动弹。 　　“哦，你弄疼我了！” 　　终于还是有士兵忍不住开始抱怨，但看上去它更像是心疼被锋利的猫爪弄破的帽子。 　　“喵～” 　　巧克力继续自己的动作，看上去玩的很开心。那个士兵嘟囔了两句，然后便又不敢说话了。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这些木偶是战争的征兆。它们出现的地方，往往会发生惨烈的战争。从很久以前，一些听闻过B-09-4-3927传说的愚蠢普通人，便认为它们是伟大的正神【战神领主】的先锋官，但事实上这些木偶更可能是伪神【玩具与游戏之神】的作品。” 　　她说着，伸出手将被用来当监牢的倒扣的玻璃鱼缸拿开，又在木偶们紧张的表情中解开了捆绑它们的绳子，詹金斯赶忙将鱼缸里的猫也抱起来。 　　“没有必要监禁它们，它们能够存在的时间很短，到了时间就自动消失了。” 　　“战争的先兆？和平的诺兰市会发生战争？” 　　詹金斯并不在乎那些木偶的去向，他只关心自己生活的城市的安危。 　　PS：抱歉，早晨的章节错字有点多，我已经改了。那段重复的（6/10），也删去重复段落，并增添了一部分新的内容，那一章还是2000字，刷新能看到新内容。 　　这是道歉章节，晚上还有正常一更。 第780章 舞伴 　　“有关这些小东西的信息，我做知道的资料上是这么记载的。” 　　海瑟薇点点头，而那些木偶在重获自由并没有立刻离开。 　　五名士兵在商店满地的杂物中找到空隙站成了一列，先是对詹金斯和他的猫怒目而视，然后集体脱帽向海瑟薇致敬。 　　“感谢您，美丽的女士，感谢您的营救，您获得了莎洛特军团的友谊。” 　　领头的军官大声的说道，然后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像芝麻一样大的一个小东西。 　　“请收下这个小礼物，愿您能够度过愉快的一天。” 　　说完也不等海瑟薇拒绝，便排成一字长队迈步走向空中。明明它们的脚下只有空气，但詹金斯依然听到了靴子踩踏地面的整齐声音。 　　随着士兵们的一步步迈进，它们的身影逐渐变淡，并最终彻底的消失了。 　　“巧克力！” 　　詹金斯忽然大声叫道，将差点扑出去抢东西的猫咪抱紧。它显然是看上了那个芝麻大小的紫色瓶子，但那不是詹金斯的东西，他不能允许巧克力去触碰。 　　“没关系的，如果巧克力喜欢……” 　　海瑟薇倒是很大方。 　　“不行，不能让巧克力接触这么小的东西，如果吞到肚子里就麻烦了。” 　　詹金斯依然对自己的猫很严格，巧克力有些不高兴的在詹金斯怀里蠕动了一下，但也没有坚持再扑出去。 　　那只小瓶子被海瑟薇收了起来，她准备回去以后再研究。而两人现在还面临着麻烦，那就是商店中的五只木偶不见，肯定会惹来老匠人的怀疑。 　　那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模一样的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海瑟薇正在烦恼的时候，看到詹金斯张开了手掌。 　　黑色的细线在他的掌心上方出现并延伸，粗糙的形状在短短几秒内被勾勒了出来。随着男人的眉头紧皱，似乎有虚空中看不到的手将那些线修改的更加精细和凝实，而色彩也一点点的填充在了黑色线条的空隙中。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第一只木偶便出现在了詹金斯的手中。他将落入手中的东西掂了掂，似乎在评估重量，然后一脸无所谓的将木偶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红发的姑娘愣住了，一时之间没有接受刚才看到的事情。 　　“这是……虚空造物？” 　　海瑟薇莫名的想到了有关恶魔事件的传闻，一些人坚信那时出现的新神就使用了虚空造物的手段。这并没有什么，毕竟创造物质据称是神明才能拥有的权柄，但现在…… 　　“什么？” 　　詹金斯依然在专心致志的回忆刚才那些小家伙的具体模样，他的眉头紧皱着，专心致志的用造物铅笔配合回忆之书，在念写的帮助下构建那些木偶。 　　“虚空造物？不不不，我哪里有这种本领？这只是……念写，是的，你听说过贤者教会的这项神术吧？虽然我不是教会的抄写员，但这项神术并不是没有其他学习途径，是的，念写配合一些独特的能力，形成类似于创造物质的连锁能力，就是这样。” 　　这样半真半假的话一般来说很管用，果不其然，海瑟薇虽然依然狐疑的看着詹金斯的手，但没有再询问这件事。 　　B-09-4-3927的出现不过是一件不重要的小事而已，詹金斯现在的大事依然是确定自己下午的舞伴是谁。一边重新构造木偶们一边斜着眼看红发的姑娘，詹金斯咳嗽一声准备说自己的话。 　　“抱歉打扰～” 　　他的第一个音还没有从嘴里发出，身后商店的门居然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人是布莱妮，詹金斯忽然想笑，这真是隐者在跟他开玩笑。 　　“哦，詹金斯，海瑟薇！” 　　金发的姑娘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同时遇到两人，恰在此时，到后面取东西的老匠人也回来了。 　　狭窄的商店中一下就聚集了四个人和一只猫，虽然猫咪跳到了一旁的石膏雕像的头顶，但这里依然非常拥挤。 　　詹金斯只能发扬绅士风度，先带着自己的手提箱到门外等待，让海瑟薇和布莱妮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家商店所在的巷子狭窄异常，马车是不可能行驶进来的。詹金斯抱着猫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远处的雾气，又有些纠结是否应该到附近转一圈再回来。 　　“詹金斯～” 　　正想着，金发的姑娘推开门站在门口和詹金斯打招呼。 　　“哦，布莱妮，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了一下手臂，让抱着的猫向上一些，刚才感觉巧克力要滑下去了。 　　“还没有，抱歉让你在这里等待。我也是来取首饰的，下午的舞会……” 　　她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詹金斯明白首饰的用途： 　　“真是太巧了，能够在这里遇到你。不如之后一起去吃午饭吧，然后大家一起去舞会。你还需要去见奥利弗老爹吗？” 　　“不，老爹给了我一天的假期。” 　　詹金斯摇摇头，吸了一下鼻子，并不是被传染了流感，只是空气的气味很让人难受。 　　“我想你会喜欢舞会的，那真的很有趣。” 　　她带着笑容看向詹金斯的眼睛，这让詹金斯不知为何想起了火车上最后那一晚，想起了月光下那具白皙的…… 　　“喵～” 　　詹金斯的手臂又下垂了，巧克力差一点就掉了下去，它异常不满的叫了起来。 　　“哦，我想我会享受今天下午的……我想问一个问题。” 　　他终于下定决心问出这个问题，这绝对不是突发奇想的： 　　“请问我的舞伴是谁呢……哦，我的意思是，参加舞会总是要有舞伴的……” 　　说到一半就有些后悔这个问题，但现在就停下来又不可能。 　　“你的舞伴？” 　　布莱妮先是温柔的看向詹金斯，双手背在身后，然后又忽然低下头，像是忽然对商店门前的地面起了兴趣： 　　“你的舞伴，当然是我了。” 第781章 交错的三人 　　布莱妮回答的声音有些小，詹金斯相信除了自己以外，就算有人站在她身后也听不到。 　　“哦，这样啊……是你。” 　　作家先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那么……海瑟薇的舞伴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金发的姑娘又重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难解读： 　　“海瑟薇的舞伴，当然是你……” 　　“嗯……这样啊……” 　　詹金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他的舞伴是布莱妮，而海瑟薇的舞伴是他……他从未知道，居然还能这样做。 　　“所以，你的舞伴是海瑟薇？” 　　詹金斯又问道。 　　“是的，就是这样。” 　　金发的姑娘轻轻点头，忽然身体前倾想要靠近詹金斯，但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海瑟薇拉住了： 　　“要站稳啊，布莱妮，站不稳会让你和詹金斯都受伤的。” 　　女孩警告道。 　　布莱妮和海瑟薇取完了自己的首饰，便让詹金斯重新回到商店办自己的事情。他依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式的首饰，而老匠人立刻建议他向自己的朋友征询意见。 　　“您说的很有道理！” 　　詹金斯恍然大悟。 　　“当然，这样的事情我见识过很多。” 　　老匠人一边摸着詹金斯的原石一边点着头，然后再一次问道： 　　“你真的要询问两个人的意见后，再做决定吗？” 　　重读【两个人】，这是对詹金斯善意的提醒，可惜他没有注意到。 　　“当然，人越多越好，这样就能更好的做决定了。” 　　詹金斯肯定了这一点，随后老匠人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 　　即使詹金斯是老爹介绍来的，也无法加快宝石匠人处理这块原石的速度。但托瑞安承诺，至少在两周内他能够完成工作，并给了詹金斯一张有着他印章的条子，作为取货的凭证。 　　离开商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两位姑娘邀请詹金斯一起共进午餐，他正巧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吃饭，于是便没有拒绝。 　　在午餐期间，布莱妮偶尔听到了她从父亲那里听到的传闻，也就是王室正在考虑将詹金斯的爵位提升为子爵，以表彰他在法布里骗局中为王国做出的巨大贡献。 　　“哦，我知道了。” 　　詹金斯表现的非常平淡，虽然教会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但早在一周以前斯图亚特小姐就已经告知了他这件事。 　　三人用餐的地点是一家颇为高级的餐厅，这一点从消费的额度就能看出来。但值得夸奖的是，餐厅居然还会为客人的宠物们准备额外的座椅，也就是那种用极高的木腿支撑的小篮子，铺着舒适的毛毯，并用木栅栏拦住，防止宠物们冲上餐桌。 　　詹金斯对于这种东西大为赞赏，并打算回家以后也弄一个放在厨房，这样就不需要让巧克力在饭桌上吃饭了。 　　啪～ 　　三人正愉快的交谈的时候，巧克力的身下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随后那只宠物专用座椅居然自下而上的崩塌了，如果不是巧克力敏捷的跳到了桌子上，它极有可能会摔下来。 　　这里弄出来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餐厅经理的注意，他将这次事故归因于这种椅子的结构有缺陷，并鞠躬向三人道歉，承诺这次用餐由他来请。 　　换到了角落的桌子时，詹金斯已经打消了购买这种东西的念头，而巧克力也再次被允许卧在詹金斯的手边用餐。 　　到了今天，距离詹金斯的第二本书发布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三人谈话时不知怎么的就谈到了这个话题。 　　布莱妮依然表现出了对那本书的极度狂热，话题开启后便几乎是她一个人在说话。看的出来她不止一遍的读过《冰雪奇缘》，对于细节的分析甚至比詹金斯这个作者……这半个作者都强。 　　“大概是成功了，毕竟最近碰到圣乔治大街街区的邮递员，他就向我抱怨过，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信件被转送到我的手中。” 　　“那些读者来信，你还是直接投进火炉吗？” 　　海瑟薇轻声询问。 　　“差不多，虽然每一封都会看一眼，但那个数量实在是太大了。” 　　说到这里，詹金斯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额头： 　　“我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处理那些东西，或者给每个人写回信。” 　　巧克力也不喜欢那些信，因为总有人会在信封中撒味道古怪香水，而猫咪过于灵敏的嗅觉决定了它讨厌那些东西。 　　事实上巧克力目前唯一喜欢的香水味道，就是詹金斯做出来的那一瓶。但很可惜，在投资了矿产生意后，作家先生便认为自己很有钱了。他是个知足的人，因此过去计划的生产制造香水的计划，便被无限期的搁置了。 　　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会过度的追求凡俗的财务。虽然手中有钱对于提升自己也有帮助，但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本末倒置。 　　“听说你接到的信中，还有人会塞一些手绢或者衣物什么的。” 　　布莱妮很感兴趣的问道。 　　“是的是的。” 　　说起这个，詹金斯就烦闷了。他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而女士的贴身衣物很可能不怎么干净，就连投入火炉烧掉他都怕污染室内的空气。 　　他并不是不明白那些衣物的含义，但在这个落后和不检点的时代，谁知道衣服的主人会不会有古怪的疾病病。而一想起这个，詹金斯看着眼前的白色沙拉酱都感觉恶心了。 　　察觉到这种情绪的猫咪，伸出爪子企图将詹金斯面前的小牛排偷走，但詹金斯的手更快，一下便按住了猫咪。 　　“为什么不雇佣一名秘书呢？我是指，既然你不愿意有贴身的仆人或者管家，但至少秘书还是可以的吧。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不论是社会地位和个人财产，都必须向着中产之上的阶层看齐。” 　　这是布莱妮的看法，听起来很对，但詹金斯绝不会允许任何陌生人进入自己的生活。他将严守自己的秘密，而任何有可能窥探者，都必将被他消灭。 第782章 骚乱 　　“喵～” 　　巧克力再一次伸出头窥探詹金斯的小牛排，但这一次依然失败了。 　　“秘书？” 　　詹金斯漫不经心的回答着问题，用手中的刀叉处理盘子中的食物。他并不喜欢带有血丝的肉类，而斯图亚特小姐在礼仪课程中多次强调过，在高级餐厅点全熟的牛排是一种侮辱，因此这一次的牛排七分熟。 　　“我不喜欢秘书，和一个陌生的男人长期交流会让我感到恶心，和一个陌生的女士长期共处，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我更相信自己，是的，是这样的。” 　　两位姑娘听到这里相互对视了一眼，但还是由布莱妮提出了心中////共同的问题： 　　“我知道男人们都喜欢年轻漂亮的秘书……” 　　“是的是的，年轻漂亮的秘书，长期工作在一起。共同握着一支笔处理工作，一些小意外导致关系更进一步，封闭的房间内偶尔的肢体接触，在某个夜晚激情涌现……哦～” 　　男人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为什么年轻的姑娘们总会将男人们想成这种人呢？” 　　“这很正常，毕竟我们接触到的男人，大部分都是这样。” 　　海瑟薇轻笑起来，像是想要缓解尴尬，她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年轻的男人们总是很……好色。” 　　只有神知道她为什么要使用这个形容词。 　　“我很难想象，会有男人在面对漂亮姑娘的裸露躯体时，会替她把衣服穿上。所以我才说，我们对于男人的观点是很正常的。” 　　听到红发少女的这句话，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一秒钟。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海瑟薇完全知道了那晚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而这么说是在进行试探。 　　米海尔小姐也是一副脸色煞白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向詹金斯，似乎是在求助。 　　“你们……怎么了？” 　　红发的姑娘拿着漂亮的玻璃杯，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朋友们惊慌的看着彼此。一秒钟后，她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哦，这样的公众场合，我认为最好不要谈论这样的话题。哦，服务生，请再来一份牛排，依然是七分熟……” 　　说完也不管海瑟薇的反应，直接用手去拍巧克力： 　　“下一块牛排是你的，所以现在安静一会儿好吗？” 　　猫咪抬起头用不高兴的神情看向詹金斯，它讨厌被当做转移话题的借口。但既然一会儿有东西吃，那么原谅他半个小时也是可以的。 　　詹金斯现在处理巧克力的事情，所以名正言顺的不用和海瑟薇对视，但布莱妮可没有这么好的借口。 　　她有些惊慌的抬起头，看到了红发的姑娘像是尖刀一样的眼神——当然，这是她的错觉。 　　“我要去补妆，你要一起去吗？” 　　海瑟薇问道，然后不等她拒绝，便强硬的拉着布莱妮站起身。 　　詹金斯全程什么反应都没有，再抬起头时两位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就知道凡人的感情会惹来大麻烦，贤者保佑～” 　　他闭上眼睛虔诚的在胸口画出圣徽，希望贤者能够庇佑他完美的度过这次难关。但贤者的神职可不包括【爱情】或者【庇佑出轨者】，詹金斯的希望大概率的会落空。 　　“说起来，拥有【爱情】神职的伪神是哪一位？” 　　伪神的数量众多，一时之间詹金斯没有想到。他只记得【爱情】和【繁殖】神职属于同一位神明，但却不记得是谁了。 　　“不知道有没有有关爱情的神术，那一定很有趣。” 　　心中想着的东西，霎那间就偏移到了莫名其妙的方向。 　　在这样的餐厅独自坐在卓桌旁，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尴尬。就算还有一只猫陪伴着，詹金斯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这种想法，很快事情就主动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身边。 　　此时在餐厅中用餐的客人并不多，距离詹金斯他们最近的一桌也在30尺以外（约9.14m）。他无聊的看着巧克力用餐时，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了吵闹声，一转头才看到两位中年绅士正在大声的争论。 　　他们看上去是在生气，否则绝不会在这样的餐厅发出吵闹声。至于生气的原因，似乎与两人的生意有关。詹金斯听的断断续续的，也不是很明白。 　　侍者急忙走过来想要劝阻，但他的行为似乎让那两名绅士更加的生气。 　　“布利斯，我警告过你，如果当初不是你签下了那份合约，我们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困境？” 　　“沙哈尔，这不能都怪我，你当初不是也没有反……哦，神啊，请冷静一些！” 　　高瘦的男人居然从腰间取出了一把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餐厅内出现了一秒钟的诡异寂静，随后尖叫声从四周响起。随着尖叫声出现的是巨响的枪声，持枪的男人开枪击中了同伴的胸口，血花在那里炸开，然后抬起枪又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哦～” 　　詹金斯摇着头转过身，同时捂住了巧克力的眼睛。 　　他没有在意之后发生的事情，带着猫咪迅速起身离开座位，任由餐厅中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或者四散逃离。 　　餐厅的盥洗室在不远处的角落，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海瑟薇和布莱妮恰好出来。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盥洗室的隔音大概很好。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离开吧。” 　　他说着，就要带领自己的朋友们离开餐馆。海瑟薇和布莱妮虽然还在疑惑，但从其他顾客的表现也能看出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便跟在詹金斯的身后从正门匆匆离开。 　　大街上的人们也注意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表现，有人快步离开生怕惹上麻烦，有人好奇的站在街对面，想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再加上想要从餐厅中逃离的顾客，以及恰好相对驶来的两架马车，一时之间，餐厅门口居然被堵住了。 第783章 准备 　　詹金斯担心和两位姑娘走散，便将手伸到后面牵住她们的手。他也不在乎是否礼貌，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拼命的向前挤。詹金斯的力量大的惊人，而那些被他冒犯的人即使想要出口抱怨，但看到那张脸，就莫名其妙的感到惶恐和不安。 　　詹金斯并没有注意到，除了相熟的人，任何陌生人在他脾气不好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不敢注视他地脸。 　　从门口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特别是詹金斯还要照顾身后的朋友们不被人占便宜。等到终于远离了人群，已经是靠近街口的位置了，一看肩膀猫咪居然不见了，再一抬头，它正懒洋洋的趴在街口的邮箱上，看起来已经等了好一阵子。 　　“这真是太危险了。” 　　詹金斯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身后愈发喧闹的街道，然后带着姑娘们转弯走向另一条街，坐上了马车向着东边的街区驶去。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发姑娘依然抱有好奇心。 　　“嗯……枪，然后，嘭～” 　　他简单的形容了一下，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随着口中说出“嘭～”，比划出的东西再忽然炸开。詹金斯真心希望这没有吓到布莱妮，她看上去的确也不介意。 　　“凶杀吗？” 　　“不清楚，似乎是相熟的朋友反目成仇。” 　　詹金斯耸耸肩，然后看向窗外。他不想和姑娘们谈论这个问题，更准确的说，他不想和布莱妮谈论这个话题。 　　午饭被扫兴的打扰了，詹金斯本想再找一家餐厅继续用餐，但此时距离舞会开始的时间已经不多，而且那里会提供食物，因此只好作罢。 　　马车先将三人一猫送到了海瑟薇在河边的临时住处，让姑娘们可以换上漂亮的舞会裙装。海瑟薇的裙子是淡雅的蓝色，詹金斯不确定那种透明的丝带装饰物的材料是什么，它们看上去不像是这个时代应有的产物，而如果是真丝，那么价格就昂贵的可怕了。 　　布莱妮的裙子的上半部分则是酒红色的，下面的裙摆是黑色。但因为装饰上了漂亮的蕾丝装饰物，腰间还有一连串詹金斯不认识的花纹，让这样的打扮也不会显得很成熟。 　　而与她们的精心打扮相比，依然是黑色正装加白衬衫的詹金斯，就显得有些老土了。他拒绝接受任何有蕾丝装饰物的衣服，也不喜欢黑色和白色以外的颜色。 　　甚至如果不是斯图亚特小姐警告过，舞会要用领结而非领带，詹金斯有可能像是出席正式会议一样，打一条黑色的领带。 　　趁着男人在二楼换衣服，海瑟薇和布莱妮在詹金斯家一楼等待。她们两人也知道詹金斯冬季睡在壁炉前的怪癖，因此并不惊讶沙发上的被子。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独居的男人将家中收拾的井井有条。虽然不是那种刻板的整齐，但看上去也并不混乱。 　　两个姑娘顾忌詹金斯的隐私，只是在客厅中活动没有到处乱转。当布莱妮抬头望向被詹金斯挂起来的那柄剑——第一次封爵的时候获得的那一把，忽然听到身后有奇怪的响声。 　　一转头，巧克力推着一个硕大的红色果实从厨房跑出来。这只猫的个头很小，这就更加衬托了那枚果实的硕大。 　　布莱妮初看之下没有认清楚那是什么东西，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火龙果。 　　“詹金斯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现在好像是冬天，而且这东西只有在大陆南方才有吧……” 　　她弯下腰想要将地毯上的水果捡起来，但立刻遭到了巧克力低声的威吓。听到这边声音的海瑟薇急忙走过来，拉着布莱妮的手向后退去。 　　“巧克力不喜欢别人碰它的东西，嗯，这是詹金斯跟我说的。” 　　“詹金斯家怎么会有这样的水果？” 　　“大概是教会送来的，你知道的，他现在在贤者教会的地位可不一般。” 　　海瑟薇一边解释，一边在心中痛骂詹金斯不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因为那只果盘购自兜帽先生的聚会，所以詹金斯从来不将它展示给海瑟薇看，此时海瑟薇只当詹金斯利用奇奇怪怪的手段才弄来了这枚不合时宜的水果。 　　换好了衣服的詹金斯走回到二楼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偷吃的巧克力。这是果盘第一次变出来这种水果，猫咪虽然好奇但无法给它剥皮，只能推着果子在地毯上转圈。 　　在承诺了晚上回家以后可以给它弄出果肉以后，猫咪才安分一些。它狐疑的看着詹金斯的打扮，有些担心一会儿的舞会自己不能跟随。 　　但事实上，这次的舞会是私人舞会，大致上就是喜欢热闹和交友的年轻人们聚在一起玩闹。对于詹金斯携带了自己的宠物，也没有人反对。 　　舞会的地点在市郊不远处的一处大宅中，那里属于某位大商人，这一次慷慨的将自己的房子借出来，似乎是想要巴结舞会的某位主办者。 　　“我也不是很清楚，前些天在俱乐部听她们闲谈时说起了。” 　　已经走下马车的海瑟薇介绍到，布莱妮当时却没有注意大家谈这些事情。 　　参与舞会的年轻人们詹金斯大多不认得，但他们却都认识詹金斯。对于他出现在这里，大多数人都表现的异常热情。特别是姑娘们的热情几乎要撑破她们的衣服，但好在詹金斯的女伴一直在他身边严格监督，才没有发生不雅的事情。 　　詹金斯很少参与这样的活动，而他参与过的最高档的舞会，自然是鲁恩的那一场。詹金斯认为海瑟薇的舞蹈技术要比斯图亚特小姐高明很多，这大概是因为海瑟薇的个头要高一些，和詹金斯跳起舞来配合的非常好。 　　但相对而言，布莱妮的舞蹈技术要差很多。詹金斯没有指出来这一点，也装出笨拙的样子，而金发的姑娘在两支舞曲结束后，还夸奖詹金斯的进步很大。 第784章 舞会 　　“上一次我们邀请你参加舞会的时候，你还几乎不会跳舞。” 　　海瑟薇并不是起了疑心，只是单纯的调侃。詹金斯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其实舞会的重点并不在于跳舞，而在于社交，这是斯图亚特小姐告诉詹金斯的道理。詹金斯很认同这一点，因为一旦他坐下来休息，就总有人会坐到他身边谈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逼的詹金斯不得不多次起身邀请女孩们跳舞，以摆脱令人厌烦的谈话。海瑟薇和布莱妮看上去都很高兴，特别是她们发现詹金斯邀请两人跳舞时，总是按照顺序一人一次。 　　“你在想什么？” 　　音乐骤然舒缓了起来，红发少女的脸贴近詹金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她本指望詹金斯能够说一些浪漫的话题，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其微小，但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场合下，詹金斯的思维还能发散到那种程度。 　　“我还在想刚才的凶杀案。” 　　男人的语气很严肃。 　　“那和我们有关系吗？” 　　海瑟薇不得不承认，她此时真的有些生气了。 　　“这一点我并不确定，虽然那两个男人都是普通人，但……” 　　他和自己的舞伴一点点移动到跳舞的人群边缘，见无人注意才敢继续说话： 　　“但最后开枪自杀的那人，手中的那把手枪有点不对劲。” 　　“编号物品？” 　　海瑟薇惊讶的问道。 　　“不，我们怎么可能在三个小时内碰到两件不同的编号物品？” 　　詹金斯解释着，同时按照萨克斯和黑管的节奏轻轻的摇摆。 　　眼睛斜向一边，看着布莱妮和巧克力待在一起，这才放下心来。 　　“我是指，那把手枪被特殊处理过。我虽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仪式，但至少明白手枪的来源一定不简单。” 　　刚才通过真实之眼看到的其实是刺眼的黑色灵光，如果没有女伴在身边詹金斯有可能在好奇心作祟之下留下来瞧瞧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布莱妮就在身边，他要保护女孩的安全。 　　“那两个人和恩赐者有关联？” 　　“也有可能是某个大胆的恩赐者，将仪式处理的手枪卖了出去。你知道的，某些缺钱的倒霉蛋，有可能因为手头紧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卖给普通人。” 　　说到这里，舞曲结束。詹金斯拉着海瑟薇的手重新返回到一旁的沙发旁，布莱妮为两人端来了果汁，她知道詹金斯很讨厌酒水。 　　“需要休息吗？” 　　她的手很自然的在詹金斯的肩膀上捏了一下，考虑到布莱妮和海瑟薇的关系，再加上刚才的那句话，詹金斯感觉场面有些怪异。 　　“还好，布莱妮，不要看我平时不怎么运动，但实际上每天只是溜猫就足以称得上是健身。” 　　说着，将杯子中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拍了拍因为备受冷落而不高兴的猫，随后牵着布莱妮的手重新走回到舞池中。 　　“看到那边的两位姑娘了吗？从二楼走下来的那两位。” 　　两个人的手扣在一起，金发姑娘的另一只手则搭在詹金斯肩膀上。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暗示詹金斯向右看： 　　“瞧，个子高一些的是弗朗西斯公爵的表妹，稍矮一些的是随着切斯兰王国访问团来访的外国女伯爵。” 　　“看起来真是很年轻。”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 　　“是吗？” 　　“哦，我的意思是……那位女伯爵虽然看上去年轻，但我认为，还是你和海瑟薇比较漂亮。” 　　如果是别的男人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金发的姑娘只会感觉厌烦，唯独詹金斯能将这种话说出笨拙的感觉。但布莱妮不讨厌他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他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弗朗西斯公爵”这个名字让詹金斯有些耳熟，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死于双生恶魔事件的倒霉鬼。老弗朗西斯公爵死后，他的儿子继承了爵位，并委托自己的表亲来诺兰处理夏日度假用的古堡，詹金斯和老爹去那座古堡淘货的时候还碰到了诡境，詹金斯也是那时才认识的伯恩斯教授。 　　“听说是为了收取弗朗西斯公爵那位表亲的尸骨，所以才来到诺兰。”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快半年了，怎么现在才……” 　　“事实上，年轻的公爵能想起来自己还有位客死他乡的表亲，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布莱妮嘲讽的说道。 　　既然谈到了异国的贵族，那么很难不想起这周稍早些时候，贤者教会的宗教裁判所执行小队与这些贵客的车队发生了冲撞。 　　詹金斯不在意这些东西，但那次的事件在普通人中却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本该下周就离开诺兰的访问宾客们都打算再停留一周，确认贤者教会究竟要做什么。 　　布莱妮并不认为那件事和詹金斯有关，她只是用嘲笑的语气说出自己的见闻。她嘲笑的对象自然是那些“南方佬”，在菲迪克特利王国居民的眼中，那些南方人都是粗俗而傲慢的。 　　“今天那位外国公爵来了吗？” 　　詹金斯对于那个男人记忆深刻，他不仅仅也是贤者的信徒，而且居然还是恩赐者。 　　“应该没来，这次舞会的举办者，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邀请一位不熟悉的公爵参与。” 　　说到这里，海瑟薇轻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 　　“不过那位公爵大概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可是从朋友们那里听说，他来到我们这里后，并不热衷于社交，而是一直流连于歌剧院、音乐厅甚至马戏团。他似乎对于舞台非常痴迷，这真是怪癖。” 　　“哦？” 　　詹金斯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出评价。 　　头顶的上的水晶灯发射出迷人的光彩，照亮了享乐的年轻人。不管是否喜欢或者享受这次的舞会，他们都是这里的参与者。 　　就像命运的舞台上，迈入舞台的一刻就已经身不由己。詹金斯敬畏命运，却根本看不透他究竟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 第785章 被遗忘的枪 　　舞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左右才结束，大部分人都是意犹未尽的模样，绅士们和姑娘们都涨红了脸，甚至有人提议再到别处找点乐子。 　　詹金斯其实一直很好奇这栋房子的二楼是做什么用的，那里也被开放给了舞会使用。但海瑟薇和布莱妮都禁止詹金斯去打听，并又都趁着和詹金斯独处，暗示以后可以为他解答这个疑问。 　　首先送海瑟薇和布莱妮回家，思量良久也没有想好究竟邀请谁去参加月末的家宴。回到圣乔治大街的时候感觉有些头痛，这可能是喝了太多的葡萄果汁所以喝醉了。 　　詹金斯的房子亮着灯，这代表有人正在里面。推开门以后果然看到了老爹，他带着一副眼镜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一沓文件。 　　“晚上好，您需要茶水吗？” 　　詹金斯将猫咪放下来，就要去厨房。 　　“不用，有些事情要和你说。你先去换衣服，注意把脸上的口红印蹭掉。” 　　“嗯？” 　　詹金斯终于明白回来的路上，车夫的眼神为什么一直很奇怪了。 　　他脸上的口红印，大概是和女伴们分别时，她们亲吻脸颊留下来的。照镜子的时候詹金斯还瞪大了眼睛仔细瞧了好一会儿，然后被镜子深处舞动的黑色触手吓到了。 　　“巧克力，我说了很多次，不要在我照镜子的时候，躲在我的背后摇尾巴！” 　　他大声警告道，猫咪立刻小跑着从盥洗室的门缝溜了出去。 　　换下了有些束缚的正装后回到客厅，老爹此时已经将那些文件纸铺满了茶几。 　　他示意詹金斯坐下来，詹金斯点点头，看到靠着桌子边缘的是一份货物清单。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中午你走了以后商店发生了一些事情。很难形容的事情……” 　　“什么事情？”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也看清楚了铺满桌子的就是古董店的进货单和出货单。 　　这种东西目前老爹还没有让他接手，因为这些清单中有一些不适合詹金斯知道的东西。 　　“问题就是，我忘记了是什么事情。” 　　老爹吸了一口气，语气很是困惑。 　　“你知道那种，明明很明白忘记了一件事，但就是不知道忘记了什么事情的感觉吗？” 　　“大概是明白的。” 　　詹金斯很不确定的表示了肯定。 　　“所以，你离开古董店到午饭的这段时间，绝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将手中最后一份清单放在桌子唯一的空白处，然后示意詹金斯查看。 　　“大概是下午的某个时间点开始，我模糊的意识到上午卖出了一件商品，但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回忆那是什么。” 　　“您为什么不去报告教会，或者直接呼唤贤者的注视，将影响记忆的力量抹除掉？” 　　詹金斯建议道。 　　“我尝试了，贤者的注视让我想起了我卖出的是一件武器，古董武器。但施加在记忆上的影响是持续不断的，贤者可以帮助我消除，但一旦祂的注视消失，这种影响又会出现。” 　　“写在纸上呢？趁着有记忆写在纸上？” 　　詹金斯又问。 　　“不管用，我现在可以肯定，我一定是在过去的某个时间购入了一把无法被记录的武器。这种力量非常奇怪，事实上，我去教会寻求帮助的时候，居然无法让任何人对我说的话保留记忆。” 　　说到这里，老爹严肃的看向詹金斯： 　　“也就是说，你是除我以外，第一个能够听懂并记忆这件事情的人。” 　　“哦～” 　　詹金斯发出了感叹，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的事实。 　　“所以现在怎么办？” 　　“慢一些的方法就是等贝凡娜回来，她是半神，有可能也能免疫这种记忆的干扰。但她至少要明天晚上才能回到教区，我怕这期间，那东西会惹出麻烦。” 　　“诺兰市的半神不止一位。” 　　詹金斯提议。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一般不向异教徒寻求帮助。” 　　老爹摇摇头拒绝了，与此同时伸出手指向桌上的那些纸。 　　“而剩下的办法就是检查商店的货品清单，因为五年前的一次编号物品失控事件，古董店的清单这一概念，本身就具备了超凡力量。我想这其中，有可能会有些线索。” 　　这件事詹金斯听老爹提起过一次，那次有人在古董店兜售一批旧书，但其中掺杂了B-10-1-8211《书中的书》的纸页。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B类【超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概念本身进行更改。 　　那次的运气很好，老爹在纸页的力量完全失控前发现了端倪。但即使是这样，纸页的力量仍然泄露了一部分，老爹古董店不得不紧急关闭了两个月，等待那些力量主动消散。 　　而从那以后，【老爹古董店的货物清单】就从未出现过错误，老爹和教会都认为这是B-10-1-8211的力量在发挥作用。因为这并不是负面影响，所以教会也没有对此展开行动。这几年来，老爹只当这是一种便利，今晚却意外的有了作用。 　　核对繁杂的货品清单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要不然老爹和不会招呼詹金斯一起工作。两人一直检查到凌晨，巧克力都已经醒来了两次，才在三年前夏季的交易记录中发现了端倪。 　　完整的进货记录应该包含了时间、地点、款项和交易者等内容，除此之外老爹还会把相应的票据黏贴在记录的背面。而被发现有问题的那条记录虽然所有项都有，但詹金斯核对了两次才意识到，那些项和一年前同时间点的记录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记忆力好，这一点很难察觉。 　　“也就是说，那个不知名的武器的不可记录性与B-10-1-8211的残存力量发生了冲突，导致虽然留存了记录，但记录是错误的。” 　　詹金斯这样总结道。 　　“大概是这样，让我看看那个货品的名称——” 　　老爹伸出手指按在纸面上，用深蓝色墨水书写的小字就在他的手指下： 　　【古董枪（未知型号，未知生产日期，未知产地）】 第786章 异教徒的帮助 　　这些小字是老爹的笔迹，但老爹肯定不会在自己看的商店货品清单中，记录这样模糊的信息。说来也奇怪，在发现其他项目不对之前，詹金斯不止一次的阅读这行字，却从未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直到核对出来这件物品的信息是错误的，才能够理解老爹究竟写了什么。 　　当然，他也完全忘记了中午餐厅中的那把枪。 　　“一把枪，我想应该是手枪，因为我们商店从来都没有购买过猎枪等其他枪械。” 　　老爹抬起手按压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皱起了眉头： 　　“虽然确定了目标，但我们依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老爹的右手食指在詹金斯的沙发扶手上有规律的敲击着，而詹金斯同样也在烦恼。 　　这种不知名的影响显然也在影响他，虽然影响很轻微，但的确也起了作用。以他现在的灵魂强度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那把枪上涉及的超凡力量，至少来自于虚空的邪物甚至神明。 　　詹金斯对于寻找那东西毫无线索，而老爹不愿意去寻找异教徒半神帮忙，他在这个问题上非常的固执。思量良久，老爹招呼詹金斯出门陪他走一趟。 　　“好的先生，但我们去哪里？” 　　他急忙站起身，并将已经睡过去的猫咪抓在手中。和老爹走向门厅的时候将挂钩上的大衣取下来穿上，打开门，夜晚的冷风和空气中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 　　今夜多云，再加上糟糕空气的影响，放眼望去整条街都是雾蒙蒙的样子。让老爹走在前面，詹金斯转身用钥匙锁死自己的房门，感觉可能要天亮时才能回来。 　　两人的目的地是詹金斯训练枪械的油墨先生俱乐部，在去年的某次事件后詹金斯才知道，那里是伪神【枪械之神】信徒们的一个据点。老爹显然是想要在那里找到些线索，他们虽然也是异教徒，但这和寻求异教徒半神是不一样的。 　　油墨先生俱乐部和圣乔治大街距离并不远，詹金斯和老爹索性步行前往。路上老爹聊到了今天在教会中听到的消息，他认为詹金斯会感兴趣： 　　“还记得那个吃掉了斯坦先生的女人吗？那个远古血脉觉醒的女人。” 　　他们一起转过弯，面前的街道上只有路灯昏黄的光亮。 　　“当然记得。” 　　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想起了倒霉的里克小姐和加西亚。 　　“前段时间发现，她的血脉觉醒并不是完全自然的，而守密人现在已经下了结论，她的血液中有一些极微量的药剂成分。话句话来说，有人给她注射了魔药，才导致了之后的悲剧……” 　　“魔药？是的，守密人说起过这件事。” 　　巧克力不安分的在怀中蠕动，它被吵醒后就没有睡意了。 　　“对，就是那东西。具体的成分还没有分析出来，但结论应该不会有错。” 　　一边说着，两人离开有路灯照射的主干道转进小巷，走这边会近一些。 　　“但这也太可怕了吧？异种血脉的觉醒，居然可利用药剂来实现。” 　　詹金斯想到了能够批量生产这种东西的家伙，将会拥有怎样的军队。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老爹哼了一声，同时脚下似乎踩到了果壳之类的东西，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那种药剂肯定不具有普适性，根据具体的血脉强度、种类、人体信息，药剂成分要进行详细的计算和调整。老杰克跟提到过这种东西，那非常的复杂，而且非常的昂贵。” 　　“能有多昂贵？” 　　詹金斯顺口问道。 　　“问题不在于昂贵，在于使用材料的稀有，以及制药师的难得。总之，这是不可能被量产的药剂。” 　　走到油墨先生俱乐部门口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那里当然没有开门。 　　敲了好久才有看门人懒洋洋的出现在门内，大声询问门外的人是否是强盗。老爹和詹金斯说明了自己在俱乐部的会员编号才取得他的信任，而与俱乐部的主管见面时，已经是接近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那是俱乐部内部的一间办公室，墙壁两侧陈列着众多用玻璃罩罩起来的古董枪。甚至有一只是纯金的，那种反射着煤油灯光芒的璀璨色泽，詹金斯绝对看不错。 　　“喵？” 　　“不是吃的。” 　　詹金斯警告道。 　　巧克力虽然有时会贪睡，但只要白天的睡眠时间足够，那么夜晚就会相当愿意到处乱走。从这一点来看，它和普通猫咪的习性还是相同的。 　　“两位请坐吧，哦，神啊，我真是困极了。老爹，要一些茶吗？还有威廉姆特先生，你需要什么？我觉得我们都要提提神。” 　　招呼两人的是一个头顶半秃的中年人，他表现的异常精干，即使现在困得几乎睁不开眼，表现出的雷利风行也让人惊讶。 　　这应该是枪械之神的信徒，詹金斯从他3级恩赐者的身份判断出了这一点。 　　咖啡和茶的确有提神的功能，特别是制作这些饮料的人的手艺非常不错。三人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 　　“那么老爹，这么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保证，俱乐部没有收留任何的可疑分子。” 　　从这句话来看，中年人知道老爹的教会身份，但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如果你们收留了可疑分子，那么来的就不是我了。” 　　老爹讽刺道，然后将有关那把枪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他强调了那种对于记忆的干扰作用，但看起来中年人和其他人一样，一点也记不住老爹关于那把枪的具体描述。 　　“好吧，听着。” 　　睡眠不足让老爹的脾气有些暴躁，但着也可能是因为白费了那么多口舌。他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让一旁差一点睡着的詹金斯再次提起了精神： 　　“我想要知道，是否有【无法被人记录】特性的枪械？” 　　“这种东西很多，您指哪一件？” 　　果然，这么询问是有效的。 第787章 活着的 　　“目前不知去向、样式应该是手枪、而且【无法记录】的特性最强的。” 　　听到老爹的描述，中年人狐疑的抬起了头。他原本正在用勺子慢慢搅拌杯子里的液体，此刻也停止了这样的动作。将杯子推到一旁，两只手抱在一起放在桌子上。 　　“您遇到麻烦了？” 　　砸了一下嘴然后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 　　老爹不愿意节外生枝。 　　“好的。” 　　中年人慢吞吞的回答，但语气有些不情愿： 　　“我看过一些资料，您的运气很好，如果今天在这里值班的不是我而是柯尼奥，这些事情恐怕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弄清楚。大概的确有那么一只黑色的手枪，神啊，我也不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们根本记不住它。编号，嗯，让我想想……” 　　这位先生立刻露出了和老爹刚才一样的表情，这代表他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但不知道究竟忘记了什么。 　　“谁知道呢？” 　　中年人最后只能耸耸肩。 　　按照常理来说，面前的中年人应该也无法记得那把枪的信息。但他是枪械之神的信徒，来自神明神职的力量和他本身的能力，让他能够免除一些影响。 　　但即使是这样，对于那把奇怪的枪的描述，依然是语焉不详： 　　“那不是死物，那是……活物。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这句话是中年人自己说的，但他脸上也有疑惑。 　　“那把枪的编号、名字等等我都记不清楚了，也有可能根本没人能够记清楚，但它的具体来历我还能想起来一些。” 　　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正在头疼： 　　“大概在13纪？还是14纪？抱歉，这一点我不太确认。总之，在大陆中部的卡拉斯卡草原，一座巨大的古代遗迹因为地震而露出了地面。一群大胆的古代恩赐者进入探寻宝藏，但最终逃出来的只有四人，其中一人是我所信仰的伟大者【枪械之神】的信徒，另两人则分别是【尸体与献祭之神】的信徒以及【矿产与穴居者之神】的……” 　　“等等，那第四个人呢？” 　　詹金斯提出了疑问。 　　“抱歉，我不记得了。” 　　中年人摇了摇头，詹金斯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地下发生的事情我们无从得知，但能够知晓的是，他们唯一从遗迹中取出的就是那把无法被记录的手枪。与我同信的那位冒险家在离开遗迹后，被头疼和噩梦折磨了好多年，他在余生中备受痛苦，并最后在三十二岁时自杀。遗言警告我们，那把枪和枪里的子弹都是活物，如果有可能，要尽一切的可能性消灭它们，即使教派覆灭也在所不惜。” 　　前面的话还很正常，最后一句话可是远出乎倾听者们的预料。詹金斯和老爹对视了一下，后者用眼神示意詹金斯开口询问。 　　“那么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采取过行动吗？” 　　“当然采取过。” 　　中年人缓缓摇头：“但你瞧，人们总会忘记这件事情，我想现在依然记得这件事的人，包括我在内不会超过20人。但即使是我，每隔几年才会想起来还有这种事。” 　　“你们对那东西有什么猜测吗？” 　　詹金斯又问。 　　“当然有，毕竟现在已经是第十八纪元了，总会有些收获。” 　　他对于这件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去： 　　“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当初的那个遗迹其实是某个大型封印显现在物质世界的部分。而那些大胆的古代人带出的，就是被封印的可怕生物。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但这极有可能是……那把枪的封印应该没有被去除干净，所以至今没有惹出来大乱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玩意的力量正在变得更强大。”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老爹： 　　“奥利弗老爹，我并不能确认你们遇到的大麻烦就是它，但如果真的运气不好，请一定不要单独处理，在我看来，只有神的力量才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也一点一点的合上。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趴在了桌子上。 　　詹金斯立刻起身查看，发现这位先生只是睡着了。 　　“用不用喊醒他？” 　　詹金斯询问老爹的意见。 　　“不用。” 　　老爹摇摇头，声音意外的有些嘶哑： 　　“他能提供这些信息就已经值得惊讶了，我们走吧，古董店里应该还能有些线索，那把枪之前应该会被我收在匣子里，也许……” 　　他们出门时顺手将门关上了，而门内的中年人直到半个小时后才苏醒。他因为头疼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然后看到了詹金斯和老爹的茶杯。 　　“该死，我居然睡着了，刚才是……老爹，刚才是老爹和他的学徒来了。” 　　他站起身去收拾茶杯，准备趁着天还没亮再回去休息一会儿，但旋即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咦，老爹找我，是来做什么的？”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算是断了线索，而受到了刚才询问的启发，老爹准备用另一种说法写一份报告递交给教会，不提那把枪的事情，只提失踪了一件无法被记录的物品。 　　离开油墨先生俱乐部后，天已经蒙蒙亮了。詹金斯没有回家而是去老爹古董店睡了一会儿，醒来时是上午的十点，巧克力无聊的趴在一旁的桌子旁，推着詹金斯睡前留给它的【生命宝珠】玩。 　　老爹似乎没有睡觉，詹金斯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他正在看报纸。那份报告他已经写好了，让詹金斯午间休息的时候送到教堂。 　　“我可以看一下吗？” 　　“当然。” 　　老爹将那只褐色的文件袋递给詹金斯。 　　“嗯……” 　　应该说不出所料，完全不出所料，老爹的报告里一点也没有提及夜晚在油墨先生俱乐部听闻的任何信息。詹金斯发愣的时候，老爹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又拿过来检查了一遍，也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PS：最近订阅有些疲软，是最近的故事无聊吗（捂脸）？你们对这本书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欢迎在这里留言，我虽然不会改变大纲走向，但也想知道你们的意见。 　　中午十一点五十加一更。 第788章 两个杀人犯 　　“有问题吗，詹金斯？” 　　老爹拿着那份报告疑惑道。 　　“嗯……没有。” 　　詹金斯认为即使自己解释，也只是浪费时间。 　　这件事詹金斯只当它已经过去了，那把枪能够再次流落到老爹手中的概率几乎为零。但他会牢牢的记住这件事，并发誓当下一个能够记住这些信息的人出现时，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流传下去。 　　“喵～” 　　巧克力在詹金斯肩头叫了一声，提醒他不要走错路，去往教堂要要左拐进那边的大街。 　　将老爹的报告上交之后，本来想溜达着回到古董店，他早饭吃的太晚现在一点也不饿。离开教堂时又碰到了菲妮，詹金斯感觉她最近在长个子，就算一周内两人要见面三四次，詹金斯依然能够感觉到她的身高在明显增长。 　　因为这周三是菲妮的生日，詹金斯作为她为数不多的亲近的人，打算送给她一件生日礼物。他对于赠送礼物完全不擅长，于是便直接询问了菲妮的意见。 　　女孩有些惶恐，坚持不要詹金斯的礼物。但詹金斯又怎么可能不送礼物呢，最后想来想去，在回到老爹古董店前又去了昨天的店铺，希望老匠人能够在周三前，能够用那块原石的边角料加工出一条红宝石项链。 　　“可是，现在已经是周一了。” 　　老人有些为难。 　　“当然，但我可以付出一些加急费用。” 　　金镑在大多数时候能够办成所有的事情。 　　那把手枪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詹金斯下午回到古董店以后，老爹居然丝毫不提上午的那份报告。詹金斯非常怀疑，老爹现在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但现在詹金斯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枪而是亡灵，他旁敲侧击的在这个下午将星灵提到的三件可疑的诡物说明了一下，而老爹而做出了相应的回答。 　　“A-06-2-8403【不死卢克斯的骷髅头】？不不，诺兰市的事情与这件物品没有关系，你要知道，封印着这东西的海外火山在大陆的东方，而我们是大路西海岸的城市。就算A-06-2-8403逃脱了收容，也不应该率先在诺兰市闹事。” 　　“那【死灵之书】的抄本呢？那东西闹出来任何事情都不让人惊奇。” 　　詹金斯在一一排除嫌疑。 　　“这个的确很有可能。” 　　老爹舔了一下手指，然后揭开手中古书的下一页： 　　“这一点教会也在怀疑，正在调查。至于你所说的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这个猜测有些可怕……但的确有可能。” 　　说着，他从书后抬起头，看向詹金斯的眼睛： 　　“如果真的是那把剑，那么诺兰市就真的面临大麻烦了，是的，大麻烦，这真是可怕极了。” 　　下午有人捎来了教堂给詹金斯的信件，信件的内容是有关他捉住的那个午夜连环杀人犯的。因为诡境的事情，他的身份由普通人犯罪者更改为超凡力量的知情人，因此这个人暂时被关押在教堂地下。 　　调查又出现了新的线索，人们发现他与托别镇有着频繁的信件来往。 　　“托别镇？这个地名非常耳熟！” 　　他陷入了深思。 　　啪～ 　　老爹用手指甩在詹金斯的额头上：“那是你雪山旅行时经过的镇子！” 　　“哦，是的！的确是这样！” 　　杀人犯霍华德·林克的通信对象，经过调查，居然是雪山山庄中的那位老钥匙保管员。通过查看通信记录以及从雪山山庄遗迹找到的更多线索可以发现，两个年龄相差半个世纪的连环杀人犯的交流开始于更遥远的时间点。 　　“也就是说，其实霍华德·林克成为午夜杀人犯，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诡境，他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准备了。” 　　詹金斯总结道。 　　“可以这样认为，但我并不了解当时的情况，这些还要你自己来判断。” 　　但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林克与钥匙保管员的联系，而在与林克为什么住在诡境出现的房间，却没有像他倒霉的邻居们一样受到影响。 　　詹金斯在傍晚的时候，甚至在教会通过单层玻璃见到了林克。但他的各方面表现，都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今天是周一，本应该是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开始的时间，但贝凡娜小姐因为有些事情暂时离开了诺兰，她寄信来让詹金斯等到十点再离开。 　　晚间无事的作家先生于是便打听起了杀人犯的具体情况，然后意外的发现他选择自己作为杀人对象可能不是偶然。 　　但教会同样没有在林克身上发现超凡要素，具体的检查后，也没有发现他拥有不正常的力量。鉴于这两点，林克在周二的上午，从教会的地下监牢，被转移到教会在城市郊外的一个特殊监狱关押，这是为了为更麻烦的犯人们腾出空间。但不幸的是，他居然在中途逃走了。 　　听闻这件事的时候，詹金斯正在老爹古董店与老爹讨论贝凡娜小姐的去向，她昨晚缺席了詹金斯的课程。 　　“这是真的？” 　　詹金斯不敢相信教会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即使押送一个普通人不需要抄写员们的参与，但想要从一整队训练有素的教会安保人员手中逃掉，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爹认为这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虽然还比不上死亡与终末的信徒们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亡灵复苏的真相，但这极不光彩的事情肯定也会在异教徒们口中流传很多年。 　　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雪山山庄的犯人们，詹金斯在谨慎起见，再次向教会问询了山庄事件的后续进展。医生的事情并没有调查清楚，夏尔方面仍然在寻找那栋公寓楼的前主人的线索，而对于钥匙保管员的调查更是遇到了许多麻烦。 　　其中最大的麻烦就是，对尸体的通灵丝毫没有进展，就好像老人的灵魂已经不存在了。 　　这非常的蹊跷，特别是对于一具普通人的尸体来说，非常的蹊跷。 第789章 詹金斯的悲愤 　　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这天傍晚结束了工作，詹金斯想着今天夜晚的鲁恩聚会，于是回家的时候走路也有些急匆匆的。 　　巧克力少见的没有在詹金斯的肩膀上或者衣服里，它大概想要自己走走，便跟在了男人的脚后。 　　从老爹古董店回到圣乔治大街的路不止一条，因为今天整理货物耽误了些时间，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所以詹金斯选择了一条小巷作为捷径。 　　这条巷子他平日里也走过不止一次，从未出过问题。但这次刚进入巷子没走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用风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心中猛地一惊想要侧身让出路，但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怀表链震动起来。下意识的一低头，嘭～的一声巨响后，子弹擦着詹金斯的头皮飞了过去。 　　“嗯？” 　　他自认为没有什么仇家，因为仇家们都死了。在看到帽子下的脸前，还没有意识到究竟是得罪了谁，但也知道现在要反击。 　　“普通人，手枪是诡物。” 　　眼睛告诉了詹金斯这条信息，但明明“手枪形状的诡物”十分敏感，他却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 　　“你是谁？” 　　他大喊着躲藏到一边的那堆木箱后面，将自己的手枪也取了出来准备迎击。忽然看到猫咪还站在巷子中间，傻傻的不知道躲藏，于是便冒险从箱子后面跑出来，但这次却不幸的被第二颗飞来的子弹击伤了腿部。 　　他本以为只是擦伤，躲回掩体后面便伸手要治疗，但没想到一股巨疼感从腿部传来，差点让詹金斯昏厥过去。 　　他坐在地上将裤腿拉起来，只见到以伤口为中心，黄褐色的凸起像是蜘蛛网一样向着整条腿延伸。 　　“这是什么东西？” 　　立刻将手按在伤口上，但治愈之息仅仅将枪伤愈合，却无法对那些怪异的凸起起作用。好在恩赐蜡烛的火光一直在庇佑詹金斯，无源之火忽然从毛孔中渗出，刺拉拉的将那污黄色的斑痕烧的一干二净。 　　“好厉害的枪～” 　　他依然没有仔细去思考那把枪的问题。 　　“巧克力不要乱动。” 　　他警告了自己的猫咪，然后忽然举起一只箱子冲了出去。当枪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留在原地的幻影化作了真人。利用【真实的幻影】返回箱子后的詹金斯，瞪大了眼睛看到刚才被他举起来的箱子被子弹贯穿，良好的动态视力虽然捕捉不到子弹运行的轨迹，但至少真实之眼刚才看到了袭击者的全部细节。 　　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区，但枪声应该也已经引起了巷子外的人们的注意力。留给枪手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吸引来了警察，他想要逃走就会变得很困难。 　　“再坚持一会儿，他只有一把手枪！” 　　詹金斯对自己说道，但并不打算在这里使用“双生恶魔”，这项能力动静太大。但忽然又听到一声枪响，与此同时面前的箱子堆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嗯……” 　　他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觉怀表链以更加惊人的频率开始震动，而脚边的巧克力也表现出了从未见识过的警觉。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面前的方向越来越近，但那个方向是一堆难以移动的纸箱。詹金斯警觉的看着那里，忽然一种濒临死亡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来不及反应，一颗镶嵌着人面的白色子弹已经从箱子的空隙中钻了出来。 　　啪～ 　　巧克力忽然跳起，和子弹面对面的撞在了一起。小小的猫咪在空中被子弹击中，因为冲力向后飞了一段距离被詹金斯接住。 　　巧克力在男人怀里抬起头，红色的血从腹部流出来。 　　“喵～” 　　它看着詹金斯最后一次叫道，然后闭上了眼睛。 　　“巧克力死了？” 　　极致的荒诞感让詹金斯喘不过来气，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但瞬间泪花便遮住了眼前。怀里的猫仍然有温度，但男人已经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了。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只看到满手的血迹。 　　“巧克力～” 　　他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切，想起了和巧克力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想起了那个无聊的夜晚，在女贞路的街口看到这个小东西时的喜悦。 　　那时的小猫真是可爱极了，就在纸箱里，那么天真、那么幼小、那么脆弱…… 　　他用念写画出一只小毯子，将巧克力放在地面上，然后吸了一下鼻子，想起了自己的猫在面前走来走去摆尾巴的样子。 　　“巧克力～” 　　他小声的念叨着，抬起手擦了一下眼睛，想要看到死去的幼猫能够立刻站起来蹭他的裤脚。 　　丢掉手枪擦掉眼泪，詹金斯从箱子后面走了出来。子弹呼啸着飞来击中了他的身体，男人也只是轻哼一声没有后退。 　　他强忍着悲伤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火焰在地面留下了深深的凹痕。一些詹金斯都无法注意到的异象出现在他身边，空间似乎都因为男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产生了变化，呼啸的风和阴云不知从何处而来，仿佛这个世界唯一的光都笼罩在了詹金斯的身上。 　　袭击者继续扣动扳机，而詹金斯任凭子弹击中自己的身体甚至头颅，都没有后退。用机械之光之类的能力杀死他那就太仁慈了，詹金斯要亲手抓住他，打断他的手脚，然后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 　　为了对抗子弹上怪异的诅咒，当詹金斯踏出第三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犹如火元素一样的形态。这一次，【无尽之火】和【净化蜡烛】融合后的恩赐，第一次发挥出了最强的威力，火元素替代了肉身，让詹金斯几乎变为了古代传说中的火焰之灵。 　　“我要你死！” 　　他悲痛的叫着，伸出手禽向袭击者。袭击者的帽子被火焰的余威烧掉，露出了午夜杀人犯林克惊恐的脸。詹金斯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此时可怕的形象，也看到了一个失去了宠物猫的悲哀男人。 第790章 复仇 　　在詹金斯接触男人的一瞬间，极致的黑色光芒在他手中的枪身上闪烁起来。子弹再一次的被激发，但在没有触及詹金斯的时候，便被他周身的火焰燃烧殆尽。 　　詹金斯的手终于触碰到了这个卑鄙的袭击者，火焰瞬间沿着他的衣服蔓延开来。詹金斯本来没想这个时候杀死他，他要折磨面前的这个人，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仿佛听到了他的想法一般，男人居然果断的开枪自杀。 　　真实之眼迅速观察到了不一样的色彩，一个苍老的灵魂居然从那具年轻的躯壳中飘了出来。那根本不是诺兰市午夜连环杀人犯霍华德·林克的灵魂，这个灵魂属于雪山山庄的老保管员！ 　　“我就知道，那晚袭击我绝对不是巧合！你是来复仇的！” 　　他想要伸出手抓取灵魂，但落在地面上的枪却诡异的打了一个旋然后自动开火。这一次不是正常的黄铜子弹，而是刚才杀了巧克力的白色人面子弹。小小的子弹径直穿过火焰击中了詹金斯，在他后退的一瞬间，苍老的灵魂卷起那把枪飞向了远方。 　　“别走！” 　　詹金斯仰面躺在巷子中悲愤的说道，他太大意了，最后那粒子弹现在犹如活物一样进入了他的身体。火焰已经集中全力的进入体内搜寻它的轨迹，而詹金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一定会报仇！我发誓，不管你去了哪里，我一定会报仇的！” 　　詹金斯声嘶力竭的喊道，忍受着痛苦想要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去追赶已经消失的灵魂，但还是不小心的跌倒在地。 　　他又想起了身后巧克力的尸体，又想起了和巧克力共处的时光。手中出现了那片白色的羽毛，眼睛中再次流出了泪水。 　　“喵～” 　　幼猫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用小爪子在男人脸上拍了两下，企图把那些泪水拍掉。 　　“嗯？” 　　詹金斯的表情一滞。 　　“喵～” 　　它迎着璀璨的夕阳看着男人的眼睛，耳朵后面剩余的两根金色毛发，在傍晚的夜风中飘荡着。 　　那颗钻进詹金斯体内的子弹，最终还是被不灭的火焰包裹并烧成了灰烬。可怕的子弹本身携带的诅咒，其实就足以杀死大多数的恩赐者。如果被击中的不是詹金斯而是别人，那么他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猫咪刚才好心的挡下了第一发特殊子弹，那么那时的詹金斯恐怕要面临大麻烦。虽然由于枪的特性，詹金斯下意识的忽略了油墨先生俱乐部的消息，但那把枪真的不是诡物，那是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至少以他现在的肉身还难以匹敌。 　　刚才，巧克力其实只是想在帮助詹金斯的同时，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又多么重要。但少见的看到詹金斯哭泣，这只猫也有些后悔装死的行为，所以没有贪图那片羽毛，主动的跑过来安慰他。 　　而巧克力的“死而复生”，着实让詹金斯激动。他恍惚的记得看到猫咪再次出现时，自己激动的脸颊涨红，险些昏厥过去。这显然是猫咪耳朵后面的金色毛发救了它，詹金斯无比确信这一点。 　　他远离了巷子后，抱着自己的猫，久久的不能平复心情。将要失去巧克力的那个瞬间，詹金斯才知道这只猫对于自己这个孤独的旅客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来到这个世界后，无数的生命与他相遇，甚至有一些已经走进了他的心中，但唯独巧克力不一样，詹金斯知道巧克力是不同的，巧克力是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一个。 　　将猫咪紧紧的抱在怀里，没有理会身后因为那几声枪响而惊慌的人群和吹着哨子赶来的警察。他径直回到了位于圣乔治大街的家中，然后将包裹着神性的金属块攥在手中再次回到街上，脸上带着无比的坚决。他现在已经想起来了那把枪的事情，仅凭他自己的能力，可能还无法对手枪展开报复。虽然仅剩最后一滴神性，但詹金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吝啬。 　　刚才他如果没有看错，那么从林克身体中飘出并带走了手枪的，居然是应该死于雪山山庄的老钥匙保管员。詹金斯发誓他已经死了，那颗准头不够的子弹可是直接进入了老人的脑袋里。 　　“借尸还魂……占据躯体？”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普通人，如果得到某些特殊的物品，或者由恩赐者主持相应的仪式，也有一定概率能够做成这样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连环杀手袭击詹金斯的原因也就弄清楚了。他根本不是想借杀死詹金斯而扬名，而是在找詹金斯报仇。那和钥匙保管员，想报在雪山山庄中那颗子弹的仇。 　　“我发誓一定要杀死你！” 　　他依然没有从自己的猫险些死掉的悲伤中缓过劲来，心中的愤怒和后怕是促使他采取现在行动的主要原因。 　　仔细想来，钥匙保管员敢来报仇，似乎事前并不知道詹金斯是恩赐者。在雪山山庄中他没有暴漏身份，而在诺兰市，从那个袭击的夜晚到刚才他硬抗子弹为止，杀人犯也不可能得知詹金斯的抄写员身份。 　　雪山山庄的钥匙保管员对于詹金斯的了解应该并不多，而现在知晓了他是超凡者后，立刻展开下次行动的概率并不大。 　　“但他肯定不会甘心，以那种刚得到肉体就迫不及待展开报复行为来看，他会采取其他的手段。” 　　复仇的钥匙保管员会采取的手段并不难猜，不过是从詹金斯的亲友中下手。但他不可能知道女贞路的位置，因此去伤害雪山旅行中的其他人的可能性更大。 　　他当然也不可能找到里克小姐和加西亚，现在包括詹金斯在内，谁也找不到他们，这也算是一种幸运。而詹金斯在旅行中又表现出了与海瑟薇和布莱妮的特殊关系，并且这两位姑娘的行踪似乎没有特殊的保密。有心人如果想要查找，简单的调查就能有结果。 　　想明白了这一点，詹金斯晚饭都没吃，便去寻找自己的朋友们。见天色昏暗，他便在无人的巷子中唤出黑袍叫出独角兽，随后便飞向了夜空。 　　PS：我知道很多没有在意细节的读者看糊涂了（捂脸），重复一下： 　　霍华德·林克：诺兰市的连环杀人案主犯，居住在出现了诡境的公寓的二层二号房，在某天夜晚闯进詹金斯家袭击他但被擒住，后来逃脱，并被发现和雪山山庄的老钥匙保管员有信件联系。 　　科奥·欧德利：雪山山庄钥匙保管员，半个世界前的连环杀人案凶手，被詹金斯击毙于旅行期间，后发现和诺兰市的年轻杀手有书信往来。 　　特殊的手枪：具有无法记录的特性，甚至部分影响了詹金斯（詹金斯没意识到，不是因为他笨，是因为被影响了），不是诡物且更可怕。被老爹收购于未知的年份，后意外卖出，最终流落到了林克（肉体）手中。 第791章 连锁迷锁 　　一人一猫在天空中快速移动，巧克力被詹金斯单手抱着，而猫咪的小爪子扒弄着一颗樱桃。虽然詹金斯不吃饭，但总要给巧克力弄点吃点，对于这只“失而复得”的猫咪，詹金斯现在格外的珍惜。 　　飞驰于天际的独角兽很快就穿过城市来到赫纱伯爵宅邸附近，詹金斯降落以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整理好被晚风吹的皱起来的衣服，然后像是拜访的客人一样拉响了门口的铃铛。 　　今天的运气很不错，海瑟薇居然在家。她在宅邸的会客室与詹金斯见了面，詹金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较为简略的说了一遍，省略掉中间一些不方便透露的过程，重点在于那个灵魂的样貌。 　　“钥匙保管员，科奥·欧德利？” 　　海瑟薇也惊讶于这样的结果，但她更好奇的是詹金斯此刻的动作，他现在紧紧的抱着巧克力，海瑟薇都担心猫咪会因此而窒息。 　　“是的，他既然发现了我是恩赐者，那么再来报复我的可能性就少了一些。你最近一定要注意，那个疯子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说着起身就要走，詹金斯还要去确定布莱妮的安全。但海瑟薇也想一起去，并不是不放心詹金斯的能力，只是也在担心“好友”的安危。 　　赫纱夫人在詹金斯离开前，极力邀请他留下来吃晚饭，直到海瑟薇表示两个人一起出去约会，那个微胖的中年贵妇才露出了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但不得不说，海瑟薇的这个借口真是好极了，这样一来，无论她今天无论多晚回来，都能够解释为和詹金斯一起去了某个地方。 　　告别了赫纱夫人后，詹金斯和海瑟薇装样子的坐上了马车前往几条街外的一家餐厅，但实际上则是从餐厅的后门直接离开。 　　“我们是否需要将有关恩赐者的事情告诉布莱妮？这太危险了，那个灵魂可是带着一件危险的诡物离开的。” 　　巷子中的詹金斯忧心忡忡，他抱着自己的猫跟在海瑟薇的身后，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跟另一位金发的姑娘解释。 　　“不需要，我这一生都不会告诉布莱妮那些危险的事情。” 　　海瑟薇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将那双高跟鞋和烦人的衣物换下来了，刚才在餐厅中，老板客气的为两人提供了私密的包厢。 　　“为什么？” 　　“她应该有和平而幸福的一生，我会为她遮挡一切的风雨。” 　　有种说法认为，一旦凡人知晓了超凡，那么就会产生吸引超凡的特性。也许凡人的前半生与那些诡秘而可怕的事情一直无缘，而一旦知晓了世界的真相，那么后半生就不断的与这些事情邂逅。 　　海瑟薇不想让布莱妮知道恩赐者的事情，詹金斯很理解她的做法。只是这么做是对是错很难判断，只要海瑟薇不永远的离开布莱妮，那么总有一天她会发现真相。 　　但詹金斯不方便在这其中发表意见，毕竟他只是二人的朋友……但男人发誓，他会尽自己所能保护自己的朋友们，他发誓一定会。 　　布莱妮今天白天还和海瑟薇一起在俱乐部，傍晚的时候她说要去城外见朋友，而海瑟薇则必须回家和自己的母亲商量为姑母过生日的事情，于是便分开了。 　　安全起见，即使现在已经有些晚了，詹金斯和海瑟薇还是直接动身前往城外，马车载着他们一点点远离城市中心时，詹金斯再次注意到了那不同寻常的雾气。 　　即使近距离观察，詹金斯依然无法在其中看到灵光。但这些气体绝对不正常，现在正神教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无法弄清楚这些雾的来源。 　　浓厚的雾层从外围逐渐包裹住了城市，如果从天空俯瞰，就能发现诺兰像是被雾气限定区域的小小舞台。只不过，谁也无法预知这样的舞台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马车上闲得无聊，詹金斯便把前几天从贝凡娜小姐口中得知的【奏者】的额外信息讲述了一下。海瑟薇果然不知道其中的大部分事情，但却知道与【奏者】有关的多项连锁能力。 　　其中她认为最值得学习是【舞台】，这是少数不同提前准备，也不需要特殊地形就能开启的迷锁。 　　“看来你的朋友真的是见多识广，据我所知，这个罕见的连锁能力已经彻底失传。我原本以为，除了我所在的教派以外，不会再有人知晓与这有关的事情。” 　　“失传？” 　　“是的，而且就算不失传，我认为也绝对不会有人能够获得全部的能力。”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唱歌一样的念出一首小诗： 　　【奏者低昂歌唱】 　　【迎接说书人的沧桑】 　　【幕布在操线者手中升起】 　　【表演家踏步向前】 　　【灯光构筑舞台】 　　【命运编织结局】 　　“这是什么？” 　　虽然海瑟薇的歌喉非常迷人，但詹金斯讨厌这种无头无脑的小诗，特别是他碰到过多块末日石板之后。 　　“这是线索，【舞台】迷锁的构成方法。【奏者（白色基础）】＋【说书人（金色神术）】＋【操线者（蓝色异种）】＋【表演家（红色武斗）】＋【构筑舞台（黄色咒法）】=【舞台】迷锁。” 　　海瑟薇耐心的解释道。 　　“嗯……【操线者】指什么？” 　　“指舞台的工作人员，这很好理解，不是吗？” 　　海瑟薇挑了一下眉毛，然后总结： 　　“这五个能力都是极其罕见的，其中【说书人】属于贤者教会的高阶神术，【奏者】和【表演家】可遇而不可求，【操线者】似乎与异种有关，【构筑舞台】更是在本纪元从未出现过，我想只有一些遗迹的石碑才能找到一些资料。” 　　“所以基本上，不可能还有人能够掌控这个迷锁。”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但五个能力他知道两个，其中【构筑舞台】的获得仪式就在魔法小姐手中。 　　“是的，就是这样。” 　　海瑟薇肯定的点点头：“如果你希望构筑以奏者为核心的连锁，那么可以考虑其他的能力。我可以提供帮助，教团就有大量以【奏者】为核心的连锁仪式，而且……” 　　她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这表明她并不确定之后的信息。 　　如果 　　解释一下许多人的疑问，有关海瑟薇的等级提升过快。 　　是这样的，詹金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是意外，没有哪个世界会预料到世界之外的外来者出现。而如果詹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救世者徽记的所属就会变成—— 　　【世界树幼苗】——詹金斯·威廉姆特（成为恩赐者后，天生救世者） 　　【未知的前路】——小利维坦（成为恩赐者后，天生救世者） 　　【双生恶魔】——柯沃德兄弟（105、106。双生恶魔事件前，如果没有被詹金斯吓离诺兰，会意外击杀双生子恶魔） 　　【不死人】——邪神神子（它也不知道不死人的仪式方法，但如果没有穿越者抢先一步，将会在谋求？？？的时候，意外获得不死人） 　　【真实的幻影】——白桦木先生（虽然因为卖花女而死，但他的死亡，绝对不是因为繁花之主在替詹金斯排除竞争对手，这是巧合而已。） 　　【命运舞台】——海瑟薇·赫纱 　　【？？？】——兜帽先生（詹金斯唯一不知道真实身份的聚会参与者，他的故事在将近结尾时出现） 　　【？？？】——修女娜塔莎（第 49 章，没有外来者的世界线，她会在两个月前成为恩赐者，天生救世者） 　　【？？？】——杰西卡·温莎（没有外来者的世界线，她会在不久后成为恩赐者，天生救世者） 　　不要吐槽为什么这些人詹金斯都认识，就是因为一点点的偏差，每个人才会擦肩而过。 　　这一章，本来准备这本书结尾后，作为后日谈出现。但想了想，现在出现也没有剧透，所以就发出来了。 　　而海瑟薇的等级提升过快，其实就是因为命运在起作用。 第792章 海瑟薇的舞台观 　　“有关【舞台】迷锁，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传闻。当命运与舞台相遇后，这个能力将产生诡异而有趣的变化。与此同时，构成迷锁的全部能力将失去效果，而【舞台】将进化成一个具有唯一性的特殊连锁……” 　　詹金斯对于这个连锁能力不感兴趣，毕竟他本身拥有的众多能力，还没有彻底的发掘出潜力。更不要说，他现在只空余两个能力气泡，根本不能去学习这个要求众多的迷锁。而被詹金斯紧紧抱住的猫，抬头看了一眼红发的姑娘，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你对舞台怎么看，海瑟薇？” 　　詹金斯顺口问道，亚莉克希亚和布莱妮都对此有很有趣的看法，甚至联系上了命运。 　　“舞台？编写好的剧本，指挥无法反抗的演员。” 　　海瑟薇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她指向詹金斯的猫，它看上去被抱的很不舒服，但出于不知名的理由，也没有反抗： 　　“就像巧克力一样，虽然拥有一定的自由，但事实上左右的行动都已经被你规划好了。舞台差不多也是同样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有趣，但终归只有一个结局。” 　　巧克力不满的挣扎了一下，它才不会被詹金斯限定自由……除了现在的情况以外。 　　“如果反抗剧本呢？” 　　詹金斯问道。 　　“丢掉自己的饭碗，我想没有人会这么做的。” 　　红发的姑娘轻声说道，“难道是我们的歌剧让你思考了更多的问题吗？既然你也是剧作家，那么也应该明白，舞台的故事虽然精彩，但那不是自由。” 　　“什么才是自由？” 　　詹金斯问道。 　　“我们的人生，可以自主的做出决定。” 　　“哦……” 　　他想到了所谓的命运，想到了《岁月史诗》，想到了为了等待他而活过一生的剧作家皮斯科先生。 　　“自主的做出决定……命运的舞台。” 　　布莱妮与朋友见面的地点是城外的史崔克营地，虽然叫做营地，但那里更像是一个小型城镇。因为各种理由来到诺兰市的旅者通常在进城前，都会在营地附近的树林休息，几百年后便形成了今天规模的小镇。 　　与布莱妮见面的是她在学校中的朋友，虽然詹金斯很少听说自己的朋友们去学校，但她们真的是詹金斯已经忘记名字的贵族女校的学生。 　　镇子很小，但布莱妮的朋友家中并没有金发姑娘的踪迹。年轻的女学生支支吾吾的半天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最后才说明了布莱妮的去向。 　　“她只是饭后去逛一逛，你不要责怪她，海瑟薇。” 　　女孩欲言又止。 　　詹金斯和海瑟薇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家【恩希克斯杂货店】。这是一家真正的杂货店，推门进去以后詹金斯便被里面各种各样的垃圾惊住了，而撩开门帘来到商店的后侧后，居然发现里面是占卜房。 　　海瑟薇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起来，她严令禁止过布莱妮再接触这些东西，而显然金发的姑娘说谎了。 　　凡人们渴望预知命运，因此才会有各种各样的占卜手段被发明出来。杂货店后面的显然都是普通人的把戏，詹金斯虽然至今没有做到占卜入门，但想要分辨真假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间房间没有窗户，仅剩的门上也挂着黑色遮光布帘。房间的昏暗无比，能够看到墙壁上画着的星图，以及从天花板上的白线、白线悬挂着的纸牌、墙边的雕像之类奇怪的东西。 　　这里唯一的光源位于房间的中央，盖着深蓝色桌布的方桌上放着油灯和水晶球，而桌布上画着的是一个硕大的人类的眼睛。 　　本来占卜过程中，是不允许陌生人进入的，但詹金斯现在很有钱，于是两人便走进来了。 　　“……就是这样，你的爱情会非常顺利，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却不一定真正属于你。是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命运的预兆，我看到了，你的前途一片……” 　　这是走近后听到的只言片语，从背影来看，正在那里进行占卜的正是布莱妮。 　　他已经感觉到海瑟薇的怒意抑制不住了，于是便示意她上前打招呼，自己便带着猫后退到门口等待她们出来。他没必要留在里面，一会儿吵起来，一定会很尴尬。 　　他的真实之眼似乎对夺舍的灵魂不起作用，但那个杀人犯手中还有诡物。而如果老钥匙保管员为了掩盖身份不携带那把枪，那么这个人对于海瑟薇毫无威胁。 　　因此他才放心大胆的退回到商店中，商店的中年老板对詹金斯露出了一个暧昧的微笑。 　　真实之眼扫视一圈什么都没有看到，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杂乱摆放的一堆麻袋的中央。那些脏兮兮的口袋中装着成堆的小纸片，似乎是旅行者们祈福用的纪念品，而楼梯则直通二楼。 　　“二楼是什么？” 　　詹金斯开口问道，老板知道他出手阔绰，摸着自己的胡子很热情的回答道： 　　“药店，兜售一些很方便的药物。驱除疲劳，让脑袋聪明一些，祛除蚊虫，或者……让你更强壮一点。” 　　“哦。” 　　詹金斯顿时对那里失去了兴趣。 　　其实他现在很好奇帘子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至少现在那两个人应该没有吵起来。詹金斯知道在布莱妮面前，海瑟薇从不会表现的强势，但他也知道海瑟薇也有自己的底线。 　　为了布莱妮对超凡和神秘学感兴趣的事情，两位姑娘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特别是在那次非法的通灵以后。但谁都不会主动给詹金斯提这件事，所以他也不知道姑娘们吵起架来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站在门外闲极无聊，而这里又是杂货店。进门后空手走出去总是不好的，詹金斯认为自己也许可以买些东西。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惕，放在口袋中的左手也依然握着那只金属块。一旦携带着奇怪枪支的灵魂出现，詹金斯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793章 推销员 　　今天的事情让詹金斯觉得自己应该对自己的猫好一点，他现在几乎已经接近永生，而猫咪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是有限的。 　　为了让巧克力在有限的猫生中获得无限的乐趣，詹金斯认为自己应该给它买一些小玩具。毕竟，整日里只有那只金属块和生命宝珠的猫，看上去太可怜了。 　　“你喜欢什么？” 　　他看着这间乡下小镇的杂货店问向自己的猫，巧克力懒洋洋的喵～了一下，意思大概是无所谓——詹金斯猜测的意思。 　　“如果你喜欢球形的玩具，那么我们可以选这个，然后让你磨爪子的玩具也要一些，不知道这个世界……咳咳，这个地方有没有猫爬架，我想以你的性子，应该也会喜欢。” 　　“喵～” 　　猫咪柔声叫道，抬起头看向詹金斯。 　　傍晚时，那个男人哭泣的样子是它第一次见到。它成为詹金斯的宠物是有原因的，但巧克力无论怎样，也不喜欢詹金斯哭泣。它原本存了一些装死好玩的心态，才小小的尝试了一下，却没想到让詹金斯差点崩溃。 　　它知道这个男人在依赖它，这个孤独的男人，看似对谁都隐藏在帷幕之后，其实，他就像舞台中灯光下的小男孩一样好懂。 　　“喵～” 　　猫咪决定要教训教训那把该死的枪，这应该很简单。 　　此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计划给猫咪买玩具的詹金斯认为今晚可能无法回到城市中。他在去海瑟薇家以前，已经跟鲁恩的朋友们打招呼推迟了今晚的聚会，所以今晚夜宿在乡下也没问题。 　　“我记得刚才从马车的车窗看到了镇子中的旅店，现在再去叨扰布莱妮的朋友，可能就有些太晚了，而且我们的人这么多。” 　　他一边瞧着面前的“全自动猫箱”一边想着这件事，而所谓的猫箱其实是一只用金属板和小型蒸汽装置拼成的笼子，能够一定程度的自动清理。但詹金斯绝对不会买这种东西，喷涌的蒸汽很可能会伤到巧克力。而且，猫箱由全金属制成，很可能会传导蒸汽炉的热量，搞不好关在里面的猫就会被蒸熟。 　　这个蒸汽工业蓬勃发展的时代，诞生了无数稀奇古怪的发明。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得到大众的认可，而大部分都因为缺陷或者其他原因而深埋在历史的尘埃中。 　　詹金斯就有读早报的时候，每天查看有关招揽投资的信息的习惯。他并不是想要参与科学家和发明家的项目，只是对那些项目的描述感觉有趣。 　　“那只猫箱便宜一点，10先令可以卖给你。” 　　身后的老板提醒道。 　　“我像是收废铁的吗？” 　　詹金斯开玩笑道，然后摇了摇头。老板也知道那东西没用，耸了耸肩膀也就不推销了。 　　其实有时候想起来，巧克力也是一只很神奇的猫咪。自从夏末的夜晚在女贞路的街口见到它，这只猫就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人性。 　　詹金斯在此之前，从不知道会有猫能够如此聪明。就算是它喝下【动物灵智启示药剂】以前，巧克力的智力也比大部分的动物要高很多。 　　“但只要不离开我就好。” 　　孤独的男人这样想到。 　　他并不是那种对小动物有想法的变态，只是来到这里这么久，詹金斯仍然不能完全信任身周的任何人。一个人持有秘密非常痛苦，所以他需要身边有能够完全信任的生物。 　　海瑟薇和布莱妮在身后的占卜房内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但鉴于刚才听到了女人大声的吵闹声，詹金斯也不方便进去。房间的原主人，也就是那个蒙着黑色面纱穿着紫色纱裙的女人早就出来了，此刻正站在柜台前和杂货店老板攀谈明天的午餐——他们似乎是夫妻。 　　夜渐渐的深了，灯火通明的杂货店内，金属制成的器物们反射着柔和的光芒。而在商店的外面，大街上没有路灯，但乡下小镇也没有太多的雾气。 　　詹金斯透过橱窗看向外面的街道，一时之间有些惆怅。 　　眼睛看向四周，远处一个黑色的光点正在逐渐接近。 　　“终于来了。” 　　詹金斯心想道，想要转身去通知海瑟薇做好准备。但就在此时杂货店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正装，提着手提箱的男人走了进来。 　　皱着眉头看去，那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的衣装一丝不苟，黑色的皮鞋擦得像是能够闪光。但他的身边却漂浮着一个面目不清的鬼魂，鬼魂的外部漂浮着浓浓的灰色烟雾，因此外表特征模糊的无法辨别。 　　“怎么回事？” 　　詹金斯不确定这是否是什么巧合，在远处的黑色光芒靠近的同时，这个人出现了，时机实在是太过敏感。 　　“您好，先生们，请问是否有人需要【泰科勒清洁公司】的洁净鞋油……” 　　中年人是推销员，而且还是一个推销技巧相当娴熟的推销员。即使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愿意买什么昂贵的鞋油，但也没有因为他的介绍生出恶感。 　　推销员身边的那个灵体则是老实的跟在推销员的身后，就好像它只是偶尔缠上了这个普通人，想要在日常生活中给他一些“惊喜”一样。 　　这种事情很常见，而这种并不拥有“恶灵”特质的灵魂，通常几个月的时间就会消失。而想要避免被死去的灵魂缠身，那么夜晚就不要去墓地，遇到刚死的人不要靠近就可以了。 　　“但……这真的是巧合吗？为什么现在出现？声东击西？” 　　詹金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余光看向一侧，远处那个那黑色的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这代表着那件诡物正在逐渐的靠近。 　　他将肩膀上的猫小心的抱起来塞在衣服中，以防止下午时悲伤的一幕再次出现。与此同时，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杖向着推销员靠近一些： 　　“你好，先生，请问我可以看看你的鞋油吗？” 　　詹金斯像是被吸引了兴趣一样，小声的询问道。 第794章 声东击西 　　“当然可以，您请看。” 　　看到詹金斯感兴趣，男人立刻热情的打开自己的手提箱，将装在玻璃瓶中的黑色粘稠油状物递给他。那东西看起来恶心无比，很难想象这是如何制造出来的。 　　“哦，抱歉，该死的虫子！” 　　就在二人接近的一霎那，詹金斯忽的挥舞起自己的手杖。一边挥舞还一边嘟囔着脏话，像是真的有苍蝇在他身边飞一样。 　　挥舞着的【灵体打击手杖】“不经意”间击中并穿过了推销员身后的灵体，原本应该不会受到物理伤害的亡灵，立刻浮现出了一道可怕的红色肿痕。它的身躯以那红肿的痕迹为中心快速的消融，当詹金斯为自己鲁莽的行为，向被吓到的推销员道歉时，它已经完全的消失了。 　　“消灭了……不是那个钥匙保管员，真的只是巧合？” 　　热络的听着推销员讲解鞋油的优点时，詹金斯仍然在思考刚才的那个亡灵。他本以为老钥匙保管员想要玩声东击西的手法，让那把枪从远处过来，而他自己则隐藏身份直接靠近。但现在想来，那个老杀人犯不可能知道詹金斯能够感知到诡物或者类似的东西，他没有理由弄出来这种复杂的手段。 　　“我多心了吗？” 　　推销员的鞋油价格相当的高昂，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想要宰詹金斯一把。詹金斯绝不可能花掉3先令买一罐黑漆漆的油料，他宁愿在街边随便找个卖花女买一束花，也不愿意去买一瓶垃圾。 　　海瑟薇和布莱妮在詹金斯企图说服推销员去找杂货店主推销时，终于掀开黑色的遮光布帘走了出来。两个女孩看起来都像是哭过，眼圈有点红，但应该已经和好了，否则也不会牵着手。 　　“哦，你们终于出来了，我们快走吧！” 　　说着，便撇下整理手提箱的推销员走向姑娘们。那把枪代表的灵光依然在接近这里，但不知为何在周围绕起了圈子。这应该表示枪的主人意识到了自己被发现，正在寻找伏击众人的方法。 　　“我们快走吧。” 　　詹金斯又强调了一遍，垂下的右手比出了手枪的形状。海瑟薇会意的点点头，也迎合道： 　　“是啊，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快走吧。今天可能是回不到诺兰了，但我想我们可以住在……” 　　话音未落，远处忽的传出一声枪响。在寂静的长夜中，这响声让空气都在震颤。商店中的人们同时听到了这声音，红发的姑娘下意识的将金发的姑娘拦在身后。 　　“该死，这里的治安这么差吗？” 　　詹金斯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率先走出商店们看了一眼，才回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听声音，枪响应该在几条街之外，现在没有看到这附近有可疑的人。我想，大家都应该小心些，镇子里可能是发生案件了。” 　　事实上，刚才的声音就来自于那把枪，这一点詹金斯的眼睛和海瑟薇的耳朵都可以确认。开枪的原因，绝对是对詹金斯一行的威吓。 　　“我会怕你？” 　　不算二楼草药店的人，现在杂货店的一楼一共站着六个人。而如果打起来，这些人肯定都是妨碍。 　　詹金斯用眼神示意海瑟薇使用【安眠曲】让大家睡一会儿，虽然他也有类似的符咒，但恩赐者的能力显然更保险。 　　“我想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再走，警察先生们应该会从这里经过。如果现在出去，迎面撞上那个歹徒可就不妙了。” 　　杂货店的老板建议道，他倒是很好心。 　　而海瑟薇已经将经常使用作为琴弦的丝线取了出来，但还没等她开始弹奏，布莱妮居然一把抱住了她的右手。 　　“不用担心，詹金斯会保护我们的。” 　　金发的少女说道，她的脸上现在是害怕和担忧的复杂表情。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我原本以为这座镇子很和平呢。” 　　推销员也轻声的感叹，他站在稍微靠墙的位置，距离其他人稍远一些。 　　“听说诺兰市前不久出现了午夜连环杀人案，我想我们镇应该不会也出现那种事情。” 　　杂货店的老板继续说着，詹金斯立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就如老板刚才提到的那样，几分钟后，闻讯赶来的警察就从商店门口匆匆经过跑向枪响的方向。 　　詹金斯再次确认了那把枪在距离此处不远的范围内兜圈子后，伸手拉住了布莱妮的手。后者面色立刻红了起来，看向海瑟薇的表情，而海瑟薇并没有发表意见，她知道詹金斯这是在保护她们。 　　“我们快走吧。” 　　说着，甚至没有与杂货店中的其他人告别便拉着布莱妮来到了被夜色笼罩的大街上。海瑟薇紧随其后，而中年推销员见顾客们都离开了，也耸耸肩跟着离开了杂货店。 　　乡下小镇的空气比城市好很多，夜间的晚风中充斥着乡间特有的潮气和泥土的芬芳。詹金斯并不确定“芬芳”这个单词是否用的恰当，但至少这比城市空气的呛人味道好很多。 　　杂货店里因为有壁炉而格外的暖和，而来到室外后，每个人都忍不住因为夜风而打哆嗦。 　　詹金斯将外套脱下来以后递给布莱妮，露出了里面那件玛丽给他织的藏蓝色的毛衣。布莱妮想将那件外套再递给海瑟薇，但被拒绝了。后者揪着自己的衣服，示意她一点也不冷。 　　男人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先抬头看向天空的繁星，然后眯着眼睛看向那把枪所在的方向。 　　“海瑟薇，你刚才说我们可以住在哪里？” 　　“可以住在萝丝家里，她是我们的同学……” 　　她说到一半，便狐疑的看向身边的推销员： 　　“先生，请离开好吗，我们不买东西。” 　　“好的好的，但真的的不买吗？这是很好的鞋油，我可以给你们打八折。瞧，极大的优惠，你们会让我凑不齐返回诺兰的马车钱的” 　　说着，推销员又向詹金斯晃了一下他的手提箱。 第795章 灵魂异变 　　“不，我想我不需要鞋油。” 　　詹金斯再次摇头，然后问道：“抱歉，还没问您的名字。” 　　“斯第凡纳·克莱埃。” 　　嘭～ 　　枪声在推销员的回答后立刻响起，布莱妮震惊的看着詹金斯手中还在冒烟的手枪，如果不是被海瑟薇扶着，差点就摔倒在地。 　　“很有趣的假名。” 　　刚才众人离开杂货店以后，老板便立刻关上了店门并用木板遮住了橱窗，詹金斯并不用担心他看到这一幕。 　　“这不是假名！哦，先生，你要做什么？” 　　推销员痛苦的呻/吟着在石板路上挣扎，詹金斯刚才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腿，他现在只能用手扣着石板的缝隙艰难的向远离詹金斯的方向爬行。 　　他的手提箱被丢在路的旁边，路过的老鼠感兴趣的停了一下，然后被某个可怕生物的气息吓走了。 　　“斯第凡纳·克莱埃？这绝对不是真名。” 　　说着，詹金斯再一次开枪击中了他的右腿。现在还不能杀死他，詹金斯还没有弄懂老钥匙保管员灵魂出窍的秘密，因此必须要将他固定在肉身中。 　　“没事的，没事的。” 　　海瑟薇已经转身按住了布莱妮的肩膀，并让她看向身后，她担心金发姑娘看到之后血腥的画面。 　　“詹金斯为什么……” 　　“被他抓住的那个逃犯，今天越狱逃走了，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狂。瞧，他的易容技巧多么厉害，我都没有认出来。” 　　海瑟薇小声的解释道，拉着布莱妮就向着相反的方向撤离，这才是对詹金斯最大的帮助。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就是我的真名！” 　　推销员还在狡辩，但神职是不可能出错的，这绝对不是真名。 　　现在想来，老钥匙保管员的计划真是厉害，先安排那把枪在远处游荡吸引注意力，再安排那个面目不清的亡灵作为第二枚烟雾弹，他自己则直接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 　　这的确非常完美的计划。 　　“现在请闭上你的嘴巴！” 　　詹金斯拿着手枪警告道，他现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远处那把绕圈移动的手枪究竟被谁持有着。但现在重要的事情不是手枪，而是…… 　　嘭～ 　　手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并不是詹金斯扣动了扳机。他下意识的护住了肩头的猫，但没有感觉到子弹击中自己。 　　忽然惊恐的转头，看向已经走远了的海瑟薇和布莱妮，但女孩们也没有出事。 　　詹金斯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一转身，推销员的额头出现了弹孔，乌黑粘稠的血液在红蓝双色的月光下缓缓扩散着，染黑了众人脚下的石板路。 　　周围真是安静极了，风声停后，詹金斯只能听到墙壁上的蒸汽管道有规律的振动声。这代表着气压不稳，这条街的管道需要维修了。 　　钥匙保管员的灵魂从推销员的尸体中飞出，但他脸上居然也是意外的惊讶表情，看起来也没想到会这样死去。 　　詹金斯大踏步的向前跑，同时高举起了手杖： 　　“去死吧！” 　　他大叫道，灵体打击手杖像是利剑一样的划破空气狠狠的劈下，从老人的灵魂中央穿过，然后径直击打在下方的尸体上。 　　幸好詹金斯的位置挡住了身后女孩们的视线，否则极有可能被认为是在鞭尸。 　　但手杖居然失效了，被詹金斯击中的灵魂仅仅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却没有像是雪花一样消融。 　　它飞速的向着远离詹金斯的方向撤去，而男人则像是猫一样的攀上临街商铺的房顶向前追赶。 　　还没跑出这条街道的范围，那代表着诡物的黑色灵光就不再绕圈，而是飞速的向着这个方向移动。 　　“糟糕！” 　　詹金斯虽然不知道那把枪究竟怎么回事，但也清楚不能让那灵魂接触它。他迎着月光高高跳起，红蓝双色的光芒洒在他的后背，而更加耀眼的则是右手环绕着的两道银色的光带。 　　猛地向下扑去，恰好与那钥匙保管员的灵魂撞在了一起。早已准备好的疯狂的知识和诡异的低语从詹金斯的手中飞射而出，准确无误的进入了钥匙保管员的脑袋里。 　　等詹金斯扶着地面站起身的时候，那道灵魂也已经静止不动了。 　　“我就知道，对付灵魂还是这种方法有用。” 　　没有肉体保护的灵魂极易受到超凡力量的干扰，这也是恶灵种类多而杂，并且大多能力诡异的原因之一。 　　他安抚了一下由于降落过快而惊慌失措的猫，想要再给那灵魂补上最后一击，让它尘归尘土归土，但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发生了异变。 　　迎着神异的月光，苍老的灵魂脸上保留着惊讶和痛苦的表情。它一动不动的停在路中央，嘴角缓缓的向上勾起，居然露出了令人胆寒的诡异笑容。 　　老人瞪大了眼睛像是明白了世界的真理，忽然双手举向天空，而原本灰色的灵魂之上，五彩斑斓的光点像是皮肤癣一样的出现。它恍惚的颤抖起来，魂体呈现出薄雾的样子，像是想要消散。 　　但那形状终归还是固定了下来了，数以百计的眼睛从灵魂表面张开，与此同时灵魂彻底的转变为黑色，肢体佝偻像是病变的矮人，而原本并不清晰的脚部，居然变成了八只蜘蛛的触角。 　　透明的蝉翼从后背伸出，而那蝉翼竟像是由恶心的蛛丝勾勒而成的。在蝉翼的正中央，可怕而扭曲的人面向着詹金斯的方向咆哮。 　　“这是……” 　　詹金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又感觉不能被他吓到。他对于面前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不靠谱的猜测，这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些亵渎的知识而使原本就奇特灵魂产生了异变。那灵魂能够随意的夺舍，也能够不畏惧灵魂打击手杖，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我这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詹金斯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但此刻这样做是找死的表现。他扬起手杖想要去面对面的和怪物搏斗，却没想到它一扬翅膀居然飞了起来。 第796章 夜空飞人 　　在怪物飞起的同时，从前面的巷子转角跑出来一只硕大的老鼠。它颤颤悠悠的样子像是在面临着极大的恐惧，但还是勇敢的从街口冲了出来。 　　老鼠身上用细线固定着一把有着诡异黑色的手枪，那把枪随着老鼠的奔跑而颤抖。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它忽然挣脱了细线的束缚，像是活物一样抖了一下身体，然后居然径直飞向了夜空。 　　“糟糕！” 　　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距离过远，海瑟薇和布莱妮已经只剩下一个黑点隐约可见。见到如此，詹金斯将猫放在地面上，闪身进入小巷留下一道幻影，然后利索的顺着排水管道再次爬上屋顶，鼓足了劲利用【猫之优雅】带来的强大弹跳力向上一窜。 　　穿着藏青色毛衣的男人在夜空中其实并不显眼，就算是刻意去观察都不一定能够看到。而詹金斯只感觉空中很冷，他也很讨厌双脚离地的感觉。 　　整个人腾空而起后，斜向上便向着那把同样飞起来的枪撞去。月光下，黑色的手枪和藏青色的男人在街道上方相遇，詹金斯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伸手去抓那把枪，但没想到就在此时，枪口再次出现了火焰。 　　被自动激发的子弹没有击中詹金斯，而是向下射去打中了屋顶。随后跳弹在街道中弹射并再次升空击中了那把枪，这就导致了手枪在空中骤然强制变向，詹金斯的手指与它只差一指的距离，但却再也不可能碰到了。 　　摔向地面的时候，詹金斯瞪大了眼睛看到那把枪径直飞向了异变的灵魂。黑色的灵光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闪耀，那光芒仿佛黑洞一样吞噬了夜空的色彩，就连群星都因为二者的相遇而隐没了一瞬间。 　　一种极度阴寒又不可捉摸的气息顷刻间吞没了这个街区，睡梦中和清醒着的普通人都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法名状的黑影悬浮在街道之上。 　　而在詹金斯的眼中，那把枪和异变的灵魂融合了。 　　但幸运的是，詹金斯并没有摔落在地面上，而是被一个柔软的身躯接住了。他回头一看，海瑟薇飞在街道上方费力的拉住了他的身体。 　　“你们怎么都会飞……我是说，海瑟薇，你居然会飞？” 　　“上次的歌剧，《天空中的城市》。” 　　女孩小声的提醒道，然后将詹金斯放到一旁的屋顶上，和他一起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怪物。那玩意现在介于灵体和实体之间，但已经不是人形了，数十只细长的黑色枪口从黑色肉团中伸出，同时肉团蠕动着像是想要变形。 　　这种无定型的姿态意味着它很有可能会继续进化，这是超凡生物中普遍的规则。 　　“布莱妮在哪里？” 　　詹金斯还不忘关心自己的朋友。 　　“很安全，我把她弄昏后藏起来了。但这到底什么呢？” 　　和见多识广的詹金斯不一样，海瑟薇从未直面过这种可怕的东西。 　　“很难解释……但我们的动作要快，这种精神污染并不强，我想警察就快过来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东西，又斜着眼睛瞥向海瑟薇。红发的姑娘在飞快的制定计划，没有看到詹金斯奇怪的眼神： 　　“不管那是什么，但既然它会飞，那么我们也要飞起来，否则……哦，神啊！” 　　昂～ 　　散发着圣洁白光的独角兽从空间裂缝中走出，迎着月光轻声叫道。随后亲昵的走到詹金斯身边，用金色的独角轻轻蹭他的手臂。现在那只猫不在，独角兽可以大胆的表现出一些亲密。 　　“哦，神啊，这是独……” 　　“我之后会解释的。” 　　詹金斯的手拍在了海瑟薇的肩膀上，然后面色严肃的看向她的眼睛： 　　“这次我们恐怕碰到大麻烦了，我会解释这一切的，但现在先处理这个好吗？” 　　“好的。” 　　红发的姑娘懵懂的点点头，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摸洁白的小兽。它本来想要躲开，但意识到这个人类女人和主人的关系，还是勉为其难的没有躲闪。 　　手掌接触到了柔顺的皮毛，那柔软顺滑的手感以及神圣的姿态，让海瑟薇再次恍惚了一下。 　　她怔怔的看着小兽低伏身子让詹金斯跨上，这才后知后觉的，也随着他飞向了夜空。 　　其实到了现在，詹金斯仍然不知道那把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他更不知道那玩意和异变的灵魂融合后变成了怎样的东西。 　　但这个世界不存在神之外不死不灭的生物，这一点詹金斯相当的确定。 　　和海瑟薇一起升上夜空后，黑色肉球上的枪管同时朝着两人开火。詹金斯提醒过海瑟薇那把枪能够发射一种难以处理的诅咒子弹，所以海瑟薇也极为小心的闪避着。 　　她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当然和子弹无法相提并论，但只要躲在詹金斯身后，独角兽自身就能升起金色的屏障阻挡子弹。 　　这大概是【独角兽召唤】进化成为【神圣独角兽召唤】后，这匹小兽具有的新的能力，但等到詹金斯学会【书籍的庇佑】后，他也能够拥有类似的屏障。 　　“你有针对魂体的攻击手段吗？” 　　詹金斯问道。 　　“可以，但要准备一会儿。” 　　海瑟薇在男人身后回答道。 　　“好的，我明白。” 　　詹金斯点点头，让海瑟薇后撤而自己冲了上去。现在的战场在小镇上空，他不能使用【双生恶魔】之类的能力，只能利用【知识赐予】和火焰在那怪物身边游走。 　　但这显然不怎么奏效，每次对于它的伤害都能造成它停顿几秒不再发射子弹，但不论是何种的伤害，似乎都能被那团黑色的肉球吸收。 　　詹金斯有预感，那玩意一旦开始变形，自己将面临更大的麻烦。 　　“快到我身边来！” 　　忽然听到海瑟薇在远处大声呼喊，独角兽没用詹金斯提醒便向那边飞去。詹金斯原本并不对海瑟薇的攻击抱多大的希望，却没想到她一张开嘴，就连身上的怀表链都微微振动起来了。 　　PS：中午加一更。 第797章 科奥·欧德利 　　“这是……【葬魂曲】！” 　　虽然海瑟薇使用的这项能力的名称看上去像是歌名，但实际上则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独有的咒法能力。这项能力相当危险，针对吟唱者之外任何具有灵魂的生物，如果使用者的灵足够，几乎能够对同等级之下的所有魂体一击必杀。 　　而此刻随着空中的红发少女张开双臂，她那头耀眼的红发在夜风中飞舞着。红蓝双色的月光凝聚在她的身上，而振动空气的音波和振动空间的能量潮汐一起随着那安详诡异的歌声向着四周传递。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体温在快速下降，但实际上身体并没有出现异常。他看着远方的黑色肉团停止了蠕动，看着那些黑漆漆的枪管被收回，它似乎失去了活性。 　　“你没事吧？” 　　歌声结束后，海瑟薇不得不斜坐在詹金斯的背后才能不摔下来。她看上去疲惫极了，倚靠着詹金斯的后背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想我有些用力过度……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好吗？詹金斯？” 　　“好的。” 　　詹金斯指挥着独角兽缓缓下降，将海瑟薇放在被藏起来的布莱妮的身边。她刚才使用了符咒来保证没有人会发现金发的姑娘，所以利用真实之眼，很容易就能发现布莱妮的藏身处。 　　“我会解决这一切的。” 　　他保证道，然后自己也坐下来，倚靠在那条阴冷的巷子的墙边。 　　灵魂从身体内飞出，指尖勾连的银色金属块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一旁等待的独角兽再次轻鸣，华贵的白金甲胄覆盖在它的身体上。 　　周身散发着光芒的谎言之神自巷子中走出，抬头看向夜空中的肉团轻声叹息。 　　“这可是最后一滴神性了。” 　　祂跨上自己的坐骑再次升空，而装死的肉团立刻展开反击。而这一次，詹金斯完全看到了那颗诡异的子弹被发射的全过程，与其他黑色的子弹不同，它呈现出一种纯白的色彩，而弹头诡异的人面完全是活着的。 　　神化之后的祂想起了很多事情，立刻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对手就是那把活着的枪。神的目光凝视在了肉团上，答案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这不是什么诡物，那把枪是灾厄之兽【未名之毒】的后裔。它没有名字，因为它从未被发现过；它没有实体，因为它和那恐怖的灾厄一样，都只是一段概念。这把枪现在的姿态，只是被封印后显露出的封印外壳，而一旦它挣脱了这个外壳，那么只剩下一滴神性的詹金斯，可能都无法完全对付它。 　　想到这里，神明忽然跃起脱离了自己的坐骑，在夜空中飞向那可怖的肉团。祂伸出燃烧着纯白火焰的右手去触碰自己的敌人，但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肉团居然向着四面八方炸裂开来，碎掉的肉飞向镇子的各处。 　　詹金斯的敌人也具有灵智，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无法击败一位神明。 　　“【真实的幻影】！” 　　月亮忽然黯淡了，神性的力量与灵魂核心中的能力产生了共鸣。无数漆黑的影子从地面升起，构成了无数的詹金斯。那些碎裂的肉被悉数拦截下来并被烧成灰烬，最后只剩下钥匙管理员黑漆漆的丑陋灵魂和那把枪，同时飞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借用影子的力量化身无数的詹金斯们同时伸出双手，神性力量构成的屏障将两个逃窜的敌人拦截下来。幻影消失后，漫步在空中的神一手握住手枪，一手掐住丑陋的灵魂，祂燃烧剩余四分之一的神性问向自己：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恍若璀璨的烟火在眼前炸裂开来，神性突兀间居然全部燃烧殆尽。詹金斯下意识的松开手枪，让其坠落到地面。他太大意了，残余的神性根本就不足以观看那可怕事物的真相，如果不是心中有预兆提前松手，那么这将是第一次在神明状态下身受重伤。 　　有关那把枪的问题可以之后再解决，右手握着的那个丑陋灵魂，已经将自身的历史展现给了詹金斯。 　　开始是一段极度无聊的乡下少年的成长历史，而少年在长大成人后离开故乡小村前往城市。这期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而从少年第一次杀人开始，他便没有了回头的道路。 　　詹金斯在这个过程中完整的看到了被钥匙保管员在半个世纪前杀掉的所有无辜者，同时也看到了他的整个心路历程。而至少在四十岁以前，他的人生都与超凡力量无关，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背面有多么的危险。 　　变故发生于一次危险的谋杀，那也是他的第一百个目标。在谋杀结束后，已经变成中年人的少年恢复成普通人的身份回家休息，然后在梦中看到了某个虚空中的庞然大物。 　　这可能是因为他的“幸运”，也可能是连续的杀戮引来了更高维度的注视，但詹金斯不确定那是亚空间的邪物还是某位邪神，他残存的神性力量不足以解读那个梦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中年人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丝毫没有成为恩赐者的天赋。 　　他在隐居暴风雪山庄前的那段时间，尝试过自梦中启示获得的方法，也曾经血祭过活人以祈求“伟大的力量”。但他始终没有成功，不论采取怎样手段，他都没有成功。 　　那些伟大者可以强行赐予凡人力量，但那位在梦中与钥匙保管员相遇过的存在，只是偶然间注视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改变这个凡人的一生。 　　科奥·欧德利是悲哀的，他窥探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并做好了踏入其中的准备。他甚至有了邀请函，但却没有踏入超凡的资质。 　　而逐渐认命的杀人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段被全大陆通缉，心灰意冷之际只能躲藏在深山中。但命运总是喜欢和凡人开玩笑，在成为钥匙保管员的第三个年头，他再一次的在梦中与一个奇怪的生物相遇了。 第798章 巧克力的报复 　　这一次詹金斯知道梦中的那东西是什么，是庄园地下那个可恶的木偶。但被封印的木偶同样没有赐予这个凡人超凡力量，它宝贵的力量不能用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它仍然期待着能够与某个贪婪的恩赐者直接相遇。 　　在祈求、哭喊和宣誓后，木偶勉为其难的将山庄附近埋藏的一件【超凡】告诉了他，在这之后便再次因为封印的力量与物质世界断开了联系。 　　B-04-3-7292，【魂匣】。由某个古代巫妖的魂匣异变而来的强大超凡，允许任何有灵魂的生物将自己的1/3的灵魂藏在其中。而使用者，能够获得移魂、不死、夺舍等等多种特殊能力，即使是没有恩赐者天赋的凡人，也能发挥它的一部分作用。 　　在科奥·欧德利差不多明白那件物品实际作用的第五个年头，一群年轻人组成的旅行团像往年一样来到了山庄。这之后发生的事情詹金斯都知道，而被奎克算计了的老人，最终命丧詹金斯那粒没有瞄准的子弹上。 　　他提前为自己寻找了肉身，因此便借着这个机会来到了诺兰市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而那具身躯能够免受诡境影响的真相，就是欧德利在与年轻杀手的通信中，警告过他这个世界存在的危险。 　　年轻的杀手在意识到邻居们的异状后果断的远离了公寓，否则詹金斯在那里发现的尸体就要多一具了。 　　而重新获得身躯的欧德利，在适应了新身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时机复仇。恰好此时詹金斯也回到了诺兰，于是便有了那晚的袭击计划。 　　至于和黑色手枪的相遇完全是意外，那更像是手枪找到了他，而并非他找到了手枪。 　　那把活着的枪从一开始就操控了欧德利的意识，今晚的所有事情都是那把枪策划的。而它的目的，其实是想要融合欧德利的灵魂，借机占据B-04-3-7292的能力，从而彻底逃脱封印。 　　但可惜的是，命运让它选择的对手是某个因为差点失去了宠物，而暴怒不止的异乡来客。 　　天上的神明在阅读一个可悲的灵魂的往事，而地面上的猫则找到了新玩具。 　　摔落在地面上的手枪，虽然因为刚才和神的对敌而身受重伤，但依然有逃跑的能力。坠落地面后，那把枪像是稀泥一样的瘫在地面上，勉强还抱有形状的枪身延伸出黑色的金属丝，并逐渐变形成为了蜘蛛的模样。可怕的黑色生物哒哒哒的敲击地面向着阴影处爬行，然后被从阴影中走出的猫咪按住了。 　　“喵～” 　　明明是简单无比的猫叫，但却透露出无法形容的恶意。 　　巧克力傍晚的时候，其实只是想要装死，让詹金斯知道要跟珍惜它。但没想到看到了男人如此悲伤的一幕，它是不会承认自己犯了错误，因此只能将这件事怪罪在另一个参与者身上。 　　“喵～” 　　即使因为强行进入物质世界而损失了部分力量，但巧克力的力量仍然不是半吊子伪神或者被封印的灾厄后裔所能比的。现在正是物质世界的黑夜，也是它的力量最强盛的时期。 　　猫咪的前爪按住了爬行的金属蜘蛛，诅咒从黑色的金属蜘蛛身上蔓延到猫爪，但还没来得及触及猫腿便消散了。 　　锵～ 　　两只爪子连续拍击金属物的表面，就像是它拍击金属块的动作一样。但这一次猫咪不用担心会被詹金斯发现，也不用担心破坏了拍击物的完整性。 　　明黄色的光辉在猫爪下闪烁，阴影的力量也汇集到了猫咪的身上。巧克力蹲坐在了敌人的面前，两只小爪子连续不断的击打，甚至出现了残影。它的表情很认真，而嘴边的胡须也因为肢体的动作而有规律的颤动。 　　第三次拍击，金属蜘蛛便显露出了裂痕；第十次拍击，猫爪下的东西便已经解体；第二十七次拍击，手枪的各种零部件散落了一地；第四十五次拍击，猫咪张开了自己的大嘴，将那团概念吞到了肚子里。 　　因为出生在影界，而获得了能够操控阴影的能力；因为吞下了原始月亮，而获得了那明黄色月亮的力量。但实际上，命运赋予巧克力的真正天赋，是吞噬。 　　耗尽了神性的詹金斯在最后一刻摧毁了手中的灵魂，并顺着微弱的牵连消灭了远处魂匣中的灵魂碎片。他降落到地面并返回自己的身体中时，乖巧的猫正忠心耿耿的守护着三具躯体。 　　“做的好，巧克力！” 　　詹金斯伸手揉了一下猫咪的脑袋，然后快步跑向刚才那把枪跌落的位置，但意外的只看到了一堆碎片。真实之眼扫视四周，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而体会自己的记忆，这把枪干扰记忆的能力似乎也消失了。 　　“原来刚才就被我销毁了，难道是刚才的神力冲击造成的……这样也好。” 　　他松了一口气，弯腰将散发着白色灵光的两根轴承捡起来，然后躲过越来越多闻讯赶来的警察，在月光下带着昏睡的姑娘们逃向了远方。 　　虽然海瑟薇和布莱妮都属于比较苗条的姑娘，但两个人加起来的重量还是让詹金斯有些难以承受。他不知道原定的借宿地点是哪里，因此只能在小镇中随便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旅店前台的中年老板想来也是见识过很多事情的人，丝毫没有因为詹金斯扛着两位年轻的姑娘走进来而吃惊。 　　相反，在詹金斯阔绰的要了最好的房间以后，他还塞给詹金斯两粒蓝色的糖果。但詹金斯现在可没心思吃这种东西，就随手丢给了跟在脚后的猫咪。巧克力也少见的对糖果没有兴趣，嫌弃的丢给了房间角落里的老鼠。 　　可怜的老鼠已经吓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将姑娘们放到床上，詹金斯小心的靠近窗户，用手指拨开窗帘的缝隙看向外面。警察正在搜索刚才的街道，但他们绝对什么也找不到。 　　“所以说，今晚应该怎么睡呢？” 第799章 清晨 　　冬日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朝霞染红了半个天空。冬末的季节，朝阳格外的漂亮，而在远离城市的乡下小镇，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了小小的房间，照在了昏睡的红发姑娘的眼皮上。 　　眼皮内的眼珠动了几下，细腻的肌肤仿佛要反射那柔和的光芒。眼睛睁开，漂亮的眸子里是茫然的神情。从被子中伸出手遮住了那光芒，随后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海瑟薇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枕边。布莱妮仍然没有苏醒，看起来昨晚的【安眠曲】用力过猛了。 　　使用【送葬曲】的后遗症仍然没有消退，除了头晕恶心以外，身体也有让人不适的酸疼感。这可能与没有换衣服就睡觉有关，而将她们送到这里来的，显然是某个绝对不会做坏事的年轻作家。 　　那张漂亮的双人床对面是木质的书桌，桌子上方的墙壁上挂着猫咪昏睡的装饰油画。而在油画的下面，巧克力卧在毯子一样的枕巾上正睡的香甜。 　　向左看，詹金斯仰面躺在沙发上，右手从沙发边缘垂下几乎要触碰到廉价的地毯。他睡的很安详，即使阳光已经照在了脸上，也没有影响男人的睡眠。 　　虽然不知道昨晚的后半段战斗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三人一猫都在这里，海瑟薇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她的手按在后颈轻轻转动脖子，想要放松一下肌肉，却在这时听到了身边爱人小声的梦呓： 　　“……詹金斯……” 　　笑容满面的脸上，立刻升起了阴云。 　　直到三人坐上返程的马车，詹金斯依然不知道海瑟薇一脸生气的样子是为了什么。他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因此刚才醒来后浑身酸疼。 　　马车里唯一休息好的应该是巧克力，毕竟詹金斯担心它在陌生的地方无法入眠，还特意给它搭了小窝。但今天早晨巧克力的食欲不如以往，这可能是因为旅店提供的食物不和它的胃口。 　　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詹金斯在吃早饭的时候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那个推销员似乎与开第一声枪的坏人是同伙，而被詹金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快速的逃离了。 　　“你可能是因为惊吓和困倦而昏倒了，当时我们真是怕极了。” 　　“那么你开的那一枪……” 　　“哦，没关系的，我有持枪证。而且刚才出发前，小镇的神父不是答应摆平这一切了吗？” 　　当然，神父得知的只是不完整的版本，而且他永远也找不到那个推销员了。 　　詹金斯将这样的解释告诉了布莱妮，而金发的姑娘当然不信。从醒来时的状态来看，昨晚来到房间里的时候，清醒的人肯定只有詹金斯，但他丝毫没有提及海瑟薇是怎样失去意识的。 　　这让金发姑娘忍不住怀疑昨晚的事情是男人的阴谋，但几秒后又嘲笑自己多心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詹金斯·威廉姆特都是一名正直的绅士。 　　马车载着哈欠连天的三人回到了诺兰市，但那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的事情了。因为詹金斯在出发前离开镇子前打过招呼，所以老爹应该知道他迟到的原因。 　　果然，推开古董店大门的时候，看报纸的老爹果然没有责备他今天迟到。 　　“你的领口有一根金色的长发。” 　　“是吗？” 　　詹金斯急忙低头将那根属于布莱妮的头发揪出来，这大概是昨晚搬运姑娘们的时候碰上的。 　　“昨晚……” 　　“不用跟我解释。” 　　老爹放下报纸制止了詹金斯准备说出口的话，事实上，作家先生可是准备了一段相当长而且逻辑自恰的谎言。 　　“这很好，不是吗？” 　　老爹像是洞悉了一切似的。 　　“嗯？” 　　詹金斯有点搞不懂老爹在说什么，他愣了一下，然后解释道： 　　“我什么也没做。” 　　“我知道你什么也没做。” 　　老爹笑了起来，他此时看上去和蔼极了。 　　站起身将报纸放在柜台上，然后将柜台下的信封拿起来递给詹金斯： 　　“今天给你一天假期，我正巧也有事情要做。但我依然不赞成你在太阳下山以后乱跑，毕竟，现在亡灵们依然在窥探我们的城市。”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詹金斯很快便被老爹赶出了商店，但既然有假期，那么当然不会回头坚持要继续工作。又看了一眼老爹古董店的招牌，这才转身走向家的方向。 　　一边走一边看手中的信封，没想到是老画家格兰特的来信。 　　“邀请我参加画展？” 　　这里的画展，就是指一月份的时候两人聊过的那个。画展预计将在【太阳与复苏之月】的月末举行，老画家想要感谢詹金斯授权他使用《异乡人故事集》的插画，因此寄给了他一张参观门票。 　　看得出来那个画展绝对是非常正规的，门票别出心裁的使用了镂空设计，如果立起来并折叠，还能构成尖塔的形状。这个时代的流水线做不出这么复杂的东西，每一张门票应该都是手工制成的。 　　“如果有时间，我们就去看看吧……不知道能不能带着宠物猫进入。” 　　“嗝～” 　　巧克力忽然打了一个响嗝，然后害羞的伸出前爪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在詹金斯仍然在阅读那封信，所以没有在意在耳边响起的小小声音。 　　看起来是走向家的方向，但实际上离开第五皇后大道以后，詹金斯便走进了一旁的巷子。从雾气弥漫的巷子中走出后，他已经变成了脸上缠着绷带的高瘦男人，头上还戴着一顶打着补丁的黑色高帽。 　　那顶帽子的品味真是差极了，詹金斯从未见过品味如此差劲的帽子。 　　躲闪过在大街上奔驰而过的马车，詹金斯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白猫香草饶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了第五皇后大道，并从那里进入了码头区。 　　他要去把连环杀手的遗物取走，其中的重点是那只魂匣。 第800章 遗物 　　由于前阵子码头区的黑帮管事莫尔扎克被人干掉，最近码头区很是不太平。虽然现在海冰已经有了消融的迹象，但这里的乱象依然没有结束。 　　被詹金斯和银笛小姐窃走的那一仓库军火，应该就是导致这里乱象的原因。但詹金斯并不因此而感觉后悔，因为后悔也没有任何作用。 　　虽然码头区看上去没有什么人，但仔细观察，仓库门口或者停泊的船只上都有人在监视这片区域。对于忽然走进来的陌生人，自然会有人盘查，但詹金斯的谎言足够解决一切问题。 　　他现在不回家休息而是来到这里，是为了钥匙保管员的那件超凡，也就是B-04-3-7292，【魂匣】。从昨晚看到的记忆可以得知，那东西就被藏在这里，而同样在这里，还有他为了成为恩赐者而收集到的资料。 　　从小路进入码头区以后，没有继续向前走向海边和栈桥，而是贴着墙边继续向着南边行走。在第三个巷口转进巷子，又经过了【威尔先生的港口驿站】、【海产品专卖商店】、【渔具出租用品行】，最后看到了【冯克思旅店】。 　　码头区由于便利的海运条件，存在大量这样的小旅店。其中越是接近大路越是正规，而巷子深处的旅店虽然便宜，但很难保证安全性。 　　再次依靠谎言，让店主相信了他就是三楼4号房间的客人，詹金斯拿着备用钥匙，带着自己的猫踩着吱呀呀作响的木楼梯拾级而上。 　　旅店中充斥着一股腐朽的臭味，这是常年没有进行完全的清洁而产生的味道。詹金斯皱着眉头来到二楼的时候，还差点和一个同样抱着猫的老婆婆撞在一起。 　　只不过她抱的那只黑猫可没有詹金斯的白猫漂亮，那只猫甚至还张牙舞爪的向巧克力咆哮，但几秒后就被巧克力的叫声吓得不敢动弹。 　　这栋建筑物的地板是质量很差的木地板，到处都能看到因为潮湿和腐烂而卷翘的木板。三楼4号房间很好找，但将钥匙捅进锁孔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锁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怎么也捅不进去，詹金斯最后只能猛地用力，才将生锈的钥匙插了进去。 　　伴随着房门与地板刺耳的摩擦声，没有窗户的狭小房间映入了眼帘。房间内的腐臭味更加严重了，常年的不通风，再加上这里的主人不在意卫生问题，让进入者感觉呼吸都很困难。 　　反手将门关上，本来想让巧克力从肩膀上下来，但猫咪怎么也不愿意接触肮脏的地板。他只能将猫重新放回到大衣内侧的口袋里，然后走到房间的烂木书架旁，将很随意的放置在与眼睛平齐位置的搪瓷小瓶拿了起来。 　　瓶子只有詹金斯的拇指粗细，瓶身是布满了斑点的白色。软木塞塞在上面，而木塞显然不是瓶子原装的塞子。 　　这就是B-04-3-7292【魂匣】，虽然名字里有【匣】这个单词，但实际上是一只瓶子。这样的命名是因为它原本是第13纪古代巫妖的魂匣，和具体的模样没有关系。 　　“这很简单。” 　　他打开瓶塞看了一眼，确定钥匙保管员的灵魂已经不在了。随后抛了两下瓶子，才将它收回到口袋里。 　　转身看向有些杂乱的房间，低头将绊脚的那堆旧衣服丢到墙边。他蹲下身猛地用力将紧贴着地面的床掀起来，露出了地板上的一个大洞。 　　洞口被一张肮脏的黄色麻布遮盖了起来，掀开后，里面是一些身份证明文件和大把的钞票。 　　这里其实是老杀手为自己准备的安全屋，可惜他根本没有机会用到就被詹金斯杀死了。那些身份证明文件詹金斯没有碰，但金镑可是要带走的。 　　而除了这些以外，房间内剩余有价值的东西只剩下书架上的资料。为了保险，这里的原主人将自己获得的与恩赐者有关的重要信息，都藏在了一本叫做《剧作家入门》的厚书的缝隙中，那本书比建筑用的石砖还要厚。詹金斯为了写作剧本也买过这本书，知道这其中能够藏的信息很多。 　　但这些东西的价值很小，昨晚匆匆掠过的那段记忆中，里面除了两个能力学习的仪式以外，其他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东西。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能得到这些，已经算是非常厉害了。 　　房间内有手提箱，詹金斯将要带走的东西装在里面后，又顺手拿走了书架上一本名字很有趣的小说，这才打开门准备来开。 　　开门的时候，走廊上恰好经过了一个同样带着黑色帽子的矮胖男人。因为宽帽沿遮住了脸，所以詹金斯只能看到满脸的胡渣。矮胖男人对于这扇门忽然打开也有些惊讶，但两人只是稍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擦肩而过了。 　　“恩赐者……” 　　詹金斯心中嘀咕着，没有犹豫的带着手提箱继续向着楼下走。他必须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的木台阶，因为有几阶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就知道这种地方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人。” 　　他心想着，来到二楼的转角转过弯继续下楼。此时按住帽子抬起头，刚好是三楼的方向，利用真实之眼观察的动作一点也不突兀。 　　“三楼7号房的位置有五名恩赐者，等等的，有两个我好像认识……” 　　他下楼的动作立刻停顿了，但很快又继续迈下脚步下楼。走出旅店后在外面的杂货店买了两条毛巾，又向楼下的柜台要了一些热水，这才再次走回了三楼的4号房间。 　　7号房间的两个熟人，一个是来自切斯兰王国的那位年轻公爵，一位是教会追查已久却没有丝毫线索的普罗旺斯·卢卡尔，也就是那个疑似亡灵复苏的幕后黑手。 　　他们两个出现在诺兰市一个偏僻的小旅店中，肯定不会是因为爱情。詹金斯平时虽然不愿意惹上麻烦，但从来不会逃避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第801章 窃听 　　詹金斯非常的好奇这两人丝毫不相干的人，是不是要弄出来什么阴谋，而现在转身去找教会，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由自己来获取情报，但这并不容易。 　　这家旅店的客房是对侧分布的，其中双数房号的房间，比如詹金斯所在的4号房在内侧，没有窗户，而单数房间在外侧有窗户。与4号房间相对的是3号房，而7号房间的两侧分别是9号和5号。 　　如果詹金斯想要窃听，除了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以外，最好的方法就是进入这两个房间。 　　至于从外面的窗户偷听也是不可能的，刚才他外出的时候就抬头看过，7号房间正对面是一家报社的窗口，如果詹金斯敢攀上去。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想要强硬的闯进入逮捕所有人更不可能，那个危险的普罗旺斯·卢卡尔是亡灵学专家。他若是把这家旅店的所有人变成亡灵，詹金斯绝对无法对付。 　　毕竟，他手中已经没有神性了。 　　“巧克力，在这里看住手提箱。” 　　男人命令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带着猫，否则会很危险。巧克力大概也听懂了詹金斯的意思，所以乖巧的叫了一声，从他肩膀上跳下来，伏卧在手提箱上摇着尾巴。 　　“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在房间内留下一道真实的幻影，然后走到楼下喊上了一位极不情愿的服务生。詹金斯使用的理由是房间漏水，但看起来服务生是不怎么信的，毕竟这栋楼三楼以上早就因为水压不足停止供水了。 　　“我的书都被浸湿了，该死，你们要赔偿。” 　　说着，詹金斯掏出钥匙打开4号房的房门，然后将猝不及防的服务生推了进去。 　　房门被立刻关闭，两分钟以后，穿成服务生样子的詹金斯走了出来。 　　他猛的咳嗽一声，让自己的声音更有亲和度一些，然后屈指敲响了三楼5号客房的房门。 　　“谁啊！” 　　有人在门内喊道，随后房门便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但防盗链并没有被取下。 　　“嗯，有什么事情吗？” 　　门内商人打扮的胖先生问道，他没有戴帽子，所以詹金斯能够看到头顶稀疏的褐色头发。 　　“您楼下客人说，他头顶的天花板在漏水。请问，您是否正在使用盥洗室？” 　　“嗯？” 　　胖商人一愣，“没有……不对啊，我的房间里，根本没有盥洗……你要做……” 　　詹金斯燃烧着火焰的手烧断了防盗链，然后整个人挤进了房间内打昏了男人。他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然后回头打量了一眼房间的构造，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与7号房间相邻的那面墙上。 　　墙边竖着一个旧书架，用金属挂钩挂着两条旧毛巾，更高处还有一盏展翅白鸽模样的煤气灯，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詹金斯不指望能够在墙面发现一个用来窃听的小洞，也不指望隔壁房间的人没有使用反窃听类符咒的符咒，所以他能够使用的只有最原始的工具——他的耳朵。 　　成为四级恩赐者极大的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而【猫之优雅】开启的同时对于听觉的增强也是非常可观的。再加上这家便宜旅店的墙并不是很厚，将耳朵贴在墙上以后，的确可以听到一些零散的语句。 　　虽然隔壁的人很多，但说话的只有那位异国的年轻公爵和诺兰教会的通缉要犯。但通缉犯此时的名字不再是普罗旺斯·卢卡尔，而是“威尔卡旺先生”。这很有可能也是假名，这些人从来都不会使用相同的名字。 　　由于没有从对话的一开始就聆听，所以詹金斯并没有完全理解他们在谈论什么。大致明白的是两人之间有一桩交易，由异国的公爵给亡灵学专家提供四位数符合要求的活人作为实验材料，而后者则会将手中珍藏的一个能力学习仪式交易给他。 　　这绝对是邪恶的阴谋，在目前这个时代，除了正神教会以外，任何个人和组织都被禁止使用活人作为实验材料。仅凭这一点，隔壁房间的所有人都有资格被判处绞刑，但目前还不是逮捕他们的好时机。 　　詹金斯渴望得到更多的信息，但那两人似乎是一边踱步一边交谈。说话的声音时隐时现，再加上窗外那只该死的乌鸦时不时的叫唤两声，让詹金斯漏掉了许多重要的信息。 　　但他听明白了那位公爵来到本国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访问或者自己的目的，他很偶尔的透漏了一个名字：奎克公爵，这让詹金斯心中不禁一秉，怀疑那个丧子的疯子要做出卖国的举动。 　　嘎～ 　　窗外的乌鸦又叫了一声，将二人准备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完全遮盖住了。詹金斯怒气冲冲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站在对面房子窗台上的乌鸦也正巧看向了他。 　　一人一鸟对视了一瞬间，随后那只飞行动物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扑棱着翅膀大叫着飞向远处。 　　“算你……不好！” 　　那只该死的乌鸦嘎嘎叫着飞走的同时，隔壁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詹金斯眼睛瞪大，恨不得将现在不在身边的猫丢出去，把乌鸦捉下来痛打一顿。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匆忙从墙边站起身然后将昏迷的胖商人丢到床上并用被子罩住，然后就听到了这间房间的门被人敲响。敲门的速度很慢，像是有人要拜访这里似的。 　　“谁在敲门？” 　　粗犷的声音从詹金斯的嗓子里发出，他的身形如同卡住的胶卷一样快速的变动，最终停止时的形象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 　　快速的用手将衣服弄乱，然后顺手将地面上的帽子拿起来戴在头上，右手前伸握住了断掉且生锈的防盗链。念写快速的将被火焰熔化的部分填充重构，因此当门被从内侧打开的时候，出现在穿着黑色西装的黑皮肤男人面前的，就是一个看起来没睡醒，但依然强打着精神开门的胖子。 　　PS：关于吸收神性后的知识，由于最近的神性都来自于同一个神，所以没有额外有关成神的线索，只有一堆具有重复度的知识，所以我就没提。 第802章 四散而逃 　　“您好，有事吗？” 　　詹金斯再一次问道。 　　“我住在隔壁房间，刚才……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高个儿的男人迟疑的问道，并斜着眼看向房间内部，但当然不会发现异常。 　　“声音？哦，抱歉，我刚才在书桌前睡着了……” 　　詹金斯含糊的嘟囔着，一边说话一边抚平身上的衣服的褶皱。敲门的男人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声抱歉，便转身去敲身后的六号房间。 　　六号房间同样居住着客人，那是一个用头巾包着头发的胖女人。检查无误后，为了保险，男人又敲响了更远处四号房间的门。 　　敲门声过后很久，带着白色猫咪的男人才打开门。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提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该死，你要做什么？我可不认识你！” 　　四号客房的主人不如刚才的那两位有礼貌，事实上从容貌和衣着来看，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极为粗鲁的人。但敲门的高个儿男人并不介意，他客气的询问了刚才的问题，然后才转身离开。 　　“这倒霉的地方，该死！” 　　利用【真实的幻影】从5号房返回4号房的詹金斯又故作粗俗的骂了一句，转身关上房门，然后带着箱子和猫走下了楼梯口。 　　迈步离开旅店的时候，他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上方。而在此时，三楼7号房间也恰好伸出一颗脑袋向下看，是那位年轻的公爵。 　　詹金斯抬手摘下帽子对他挥了一下，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转身走向巷子的另一边。 　　“追上他！” 　　异国的贵族愣住了，然后大喊道。但一众人从楼上下来，并分散到巷子四处查看时，刚才带着猫的男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他们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否则知晓这件事的可能就不止刚才那个该死的家伙了。但现在的情况依然不妙，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事情。 　　普罗旺斯·卢卡尔，现在的名字是“威尔卡旺先生”，这个操纵亡灵的恩赐者最后一个从旅店中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像是要去参加葬礼的宾客，若有所思的走到巷子中詹金斯刚才站立的位置，然后和他用相同的动作看向上方。 　　威尔卡旺忽然伸出略显粗糙的右手，一下扭断了站在一旁的公爵的护卫的脖子。左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复杂的符号，随后灵魂便从尸体中飘出了。 　　他口中念诵着无人能够理解的低语，与此同时刺骨的阴风从巷口的位置吹来。包含恩赐者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有些恐慌的下意识的远离了正在玩弄灵魂的年轻人。 　　他张开右手将那灵魂揉搓成一个小球，然后忽的按向了自己的额头。那阵风立刻围着他开始打旋，将地面的浮尘卷携着飞了起来，像是龙卷一样围绕着他。 　　明明天气没有变化，但四下的光线却忽然变得微弱起来。异国的年轻公爵招呼自己的手下后退，眯着眼睛，在心中衡量和这样危险的家伙做交易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但即使是弄出这么复杂的一套动作，“威尔卡旺先生”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只是自己喷出了一口血。 　　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但并不是因为自身受伤，而是因为刚才那套邪门占卜的结果： 　　“我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刚才那个人扭曲的命运……呵，谎言之神的信徒！他果然知道……” 　　“你是说那群疯子？” 　　异国的公爵脸色大变，即使不是本国人，他也听说过那些从去年夏末就活跃的非法之徒。那是一群数量不明，但心狠手辣的人，兼备智慧和武力，去年的法布里骗局就是他们编织的阴谋之一。 　　部分人认为，那个骗局的真实目的，其实和谎言之神的位置变更有关…… 　　“你怎么会招惹上那种疯子！” 　　他立刻指责道。 　　“我招惹上了？” 　　威尔卡旺转身恶狠狠地看向他： 　　“你没有跟我说实话，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表演家（红色武斗）】究竟是什么？” 　　“就是一个罕见的能力而已！” 　　公爵死死的咬住这一点，然后仰着脖子紧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让护卫们将自己包围起来。 　　“记住我们的交易，我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意外！记住，那些谎言之神的信徒绝对不能招惹，按照我的调查，他们似乎拥有必定出现在关键场合的能力，那群人中一定有极高明的占卜者。” 　　“我当然知道。” 　　威尔卡旺也不服输的冷哼了一下，即使对方拥有的权势的确惊人。但这里是菲迪克特利王国，不是切斯兰王国，那些权势在这座城市中，不过是个好看的符号而已。 　　“下次见面，还是按照我们的约定。” 　　“没问题，但你要准备好‘定金’。” 　　两伙人就这样在旅店门前匆匆别过，不愿意再留在这个已经暴漏的地方。他们都不知道谎言之神的信徒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但这根本不需要思考，毕竟那些人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理解的。 　　公爵一行人选择了东方，威尔卡旺虽然也想去那边，但他接受不了跟在别人的身后，特别是那个自大傲慢的贵族身后。于是便拉下帽檐，贴着墙向着巷子的西边走，从这里走出去以后，能够直接离开码头区，这样一想似乎这个方向也不错。 　　巷子不算窄，两边是各种商店或者旅社。但实际上每一家都运营着一些灰色生意，这在码头区也是常态。似乎那些走私者已经和诺兰市政厅商量好了，在远离了码头区以后，诺兰市范围内很难顺利的找到走私货物的出货途径。 　　远远望见一个穿着破布鞋的男孩，正在他行走的方向前方，用不知哪里捡拾来的树枝玩着一只铁环。这让威尔卡旺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时他还这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男孩，从没有想过在20年后，会走上现在的道路…… 第803章 骷髅剑登场 　　心中怀念的过去的事情向前走，在与男孩接近的一瞬间，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忽然涌上威尔卡旺的心头。他想也不想，下意识的抬起了右手，散发着金色辉光的子弹瞬间钻进了从血肉中延伸出的骨质甲胄，但却没有击穿。 　　“是谁？” 　　一边说着一边飞速后退，口袋中丢出一颗黑乎乎的圆球，它接触泥土后飞速的融合土壤，并在两个呼吸后，长成了一个三英尺（约1.828m）高的肉红色土傀儡。 　　“亡灵-肉傀儡？” 　　一边的男孩弯腰捡起弹头和弹壳，又支起手臂接住从旁边土墙上跳下来的白猫。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异常的有神，这绝对不是一个贫民窟的男孩，能够拥有的眼神。 　　“你是谁？” 　　威尔卡旺又问了一遍，但其实看到那只猫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么说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其实并不擅长近身战斗。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其实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伪装成男孩的詹金斯将手枪插进腰间，左手依然拿着那只树枝，右手的手掌燃烧起火焰，而手臂上缠绕着两条如同星河般奔涌的银色光带。 　　身体微微下蹲，随后借由【猫之优雅】带来的巨大弹跳力，男孩像是蛤蟆的舌头一样的从地面射出去。詹金斯的力量、速度和反应能力完全超越了威尔卡旺的最佳水平，但他的这一拳却再次打在了那具自体表浮现的骨甲上。 　　詹金斯不确定这是能力还是物品，但那东西的坚固程度异常强悍，而且能够自动抛弃被不灭之火点燃的部分。 　　“你在里面掺杂精神阻塞金属？” 　　就连飞出的银色光片，都被骨甲挡住了。 　　“是的，你说的非常对。” 　　威尔卡旺还在后退，他召唤那些亡灵需要时间。即使现在有骨质的甲胄，和面前这个高等级的恩赐者近身作战，也依然是再蠢不过的行为。 　　骨甲此时自他的右手小臂出现，并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全身蔓延。这身甲胄极具特色，即使只有白色这一种色彩，也能在保证使用者安全并方便行动的情况下，表现出来自死亡的美感。 　　与其对敌的詹金斯刚才被反震的拳劲击退了一步，右手也因为击中了骨甲而隐隐作痛。但他不甘心的又向前迈进，这一次则是像甩鞭子一样的，甩出了左手的树枝。 　　这并非蕴含着超凡力量的武器，真的是一根普通的树枝，是詹金斯用从墙边捡到的枯枝复苏来的。但它此刻洋溢着充满生机的色彩，在与惨白的骨甲接触后，非但没有崩断，反而像是藤蔓一样攀附着骨甲开始生长。 　　此时两边的店铺内终于冲出了骇人的活尸，但即使詹金斯的左手松开了树枝去对付那些死灵，骨甲依然被植物牢牢的固定住了。也因此，穿着骨甲的威尔卡旺同样被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原本保护他的甲胄，现在成为了囚笼。 　　树枝攀附着骨甲最终接触了地面，随即生长出根和树冠，牢牢的扎根下来。等到詹金斯将那两具尸体烧掉的时候，威尔卡旺已经被树和骨头紧紧的缠绕着动弹不得。 　　“你瞧，对付死亡，还是生命更有作用。” 　　詹金斯伪装成的男孩笑道，而树中的威尔卡旺也对着詹金斯笑了起来。 　　阴风自巷口吹来，雾气也越来越浓了。巷子中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尸臭味，而天上的太阳，被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阴云遮挡住了。 　　咔嚓～ 　　冬末的雷声震耳，伴随着第一道惊雷的劈下，犹如鹅毛样的雪花居然毫无预兆的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但这雪花竟是灰色的，无声无息的洒满了人间。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地面渗出，沿着双腿蔓延到全身。这是比曾经的八级恩赐者寒冰使者的冰，还要骇人的温度，詹金斯居然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 　　而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呢喃声由低变高，伴随着从天空传来的葬礼进行曲一样的音乐，虚空中伸出了两只骨爪扣住了詹金斯的肩膀。 　　形象骇人的恶灵虚影在巷子中穿梭，死亡之地才会出现的紫黑色亡灵花迎着灰色的雪开满了巷子。 　　而在这一切的异象都显现出来后，詹金斯的正前方的空气中，出现了一个泛着寒光的剑刃。 　　剑体中央泛白像是骨质，被洁白的银质金属包围。剑刃形状凹凸，但刃部的寒光证明了它的威力。剑柄被两个狰狞的骷髅装饰着，幽蓝色的火光点缀着骷髅的眼睛，并让这柄剑在黑暗中散发出诱惑人心的光芒。 　　它劈开了空气劈向詹金斯的脑门，而男孩面前的空气中，由【念写】快速制造的弧形圆盾像是凭空出现，稍稍偏移了剑的前进方向。 　　那真的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詹金斯几乎只是靠着本能反应做出了正确的防御。圆盾被剑劈开但终归是发挥了作用，但剑还是刺伤了詹金斯的左臂，并深深的插进了他身边的泥土中。 　　灰色的鹅毛大雪在几分钟内就覆盖了整条巷子，浑身僵硬的詹金斯，几乎能够能够听到身边那柄剑的狂笑声。 　　眼前的世界都出现了扭曲，曾经见到过的那片林立着剑刃型墓碑的墓园再次出现在眼前。这一次詹金斯可以确认了，插在墓园正中央的那柄剑，就是身边的这一柄，而黑色的泥土中，各式各样的亡灵生物正逐渐的复苏，窥视着生者的血肉…… 　　“喵～” 　　清丽的猫叫声像是划破了黑夜的第一缕阳光，意识浑浑噩噩的詹金斯瞬间转醒了过来。 　　眼前的墓园幻象转瞬之间便崩塌了，落雪的巷子再次出现在了詹金斯的眼前。比起被那柄剑划破的手臂，脸颊的一侧火辣辣的痛感更让詹金斯有真实感，这是巧克力为了唤醒詹金斯而抓出来了。 　　“该死的猫！” 　　见詹金斯在迷失在幻象中之前被唤醒，威尔卡旺气急败坏的叫道。那柄剑出现的同时，固定在地面上的树苗便彻底的枯死了。此时年轻人正一步步的远离詹金斯扮成的小男孩，而身旁的店铺和旅店中，亡灵们已经迈入了雪中。 第804章 金色和黑色 　　传说中的勇士大概就是詹金斯现在的模样吧。 　　他没有同伴，独身在狭窄的小巷中，诡异的灰色大雪的背景中，各式各样的亡灵正包围上来。身前是陌生的敌人，身后是一把诡异的武器。和骑士小说不同的是，通常这样的情况下，主人公的肩膀上不会有一只猫。 　　“很厉害，哦～” 　　詹金斯惊叫了一声，从那可怕的幻象中苏醒后，他第一时间想去触碰身边那柄可怕的剑。既然这东西很厉害，那么自己尝试着掌控应该也有可能，他对自身的条件很有信心。 　　但手掌还没有触碰到剑柄，钻心的刺痛感便让他忍不住的收回了手臂。 　　那柄剑刺进的泥土此刻已经变成了黝黑的颜色，震颤人心的压力让詹金斯甚至下意识的不去直视它的剑身。 　　但不得不承认，它真的是漂亮极了。詹金斯从未见过如此符合他口味的武器，不论是从外形还是力量上来看，这柄剑都完美的契合了他的审美和要求。 　　想到这里，詹金斯再一次伸出了手掌…… 　　“喵～”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被它诱惑，只是想试一试能不能掌控它。如果成功了，我们将会减少很多麻烦。” 　　詹金斯对自己的猫解释道，但手掌依然无法触碰到剑。 　　灰色和黑色的气流在剑身上下盘旋环绕，偶尔能够看到可怖的人脸在那些气流中哀号。在近处用真实之眼观察，詹金斯能够看到无数悲惨的灵魂在那柄剑的周围被挤压和驻留，这些都是被禁锢的战利品，数量大的吓人。 　　如果詹金斯想要碰到那柄剑，首先要突破这些灵魂的阻挠。 　　“那是我的武器，它选中给了我！” 　　威尔卡旺在远处高声说道，他后退的速度非常快，显然在惧怕和詹金斯正面交手。 　　“我才是被选中的人，至少在我死以前，没有人能够从我手中夺走它！” 　　大概是自认为已经到了心中的安全距离，他说话的底气变得很足。此刻是想要嘲笑詹金斯的贪心，但到底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什么。 　　“哦，谎言之神的信徒，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敌对！你瞧，我只是一个亡灵学爱好者而已。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除了那柄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在主动示弱，而且是真的示弱。在来到这座城市的这段期间，威尔卡旺完全清楚这群人的麻烦性。如果能够讲和，那么将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如果我说我在守护这座城市，你会相信吗？” 　　詹金斯眯着眼睛看向周围包围过来的可怕亡灵，丝毫不在意落满了肩膀的灰色的雪。但巧克力很在意，它向来不喜欢这些冰冰凉凉的东西。尾巴轻轻一扫，飘落的雪片诡异的避开了它的位置，这让詹金斯的右侧肩膀出现了一小片的干燥区域。 　　“也就是说，你一定要和我敌对？” 　　威尔卡旺小声的总结道，然后一拍手掌，包围着詹金斯的亡灵生物们立刻扑向了小男孩。 　　火焰自詹金斯的周身升起，在融化了雪花的同时也阻拦住了最内圈的攻击者。热量让空气中的水蒸气快速上升，空气发生了奇妙的光学效果而变得扭曲起来。 　　詹金斯这次没有激活猫之优雅，而是让不灭的火焰遍布全身，回忆那天误以为巧克力死掉时的情绪，在暴怒中再次让不灭之火和身体融合，化身火焰之灵硬生生的从亡灵群中撞了出来。 　　他向前冲向远处的威尔卡旺，而威尔卡旺一边后退，一边再次从空气中抽出那把可怕的剑。灰蓝色的灵魂之火遍布了剑身，他猛地向前方挥出宝剑，火焰裹挟着哀号的灵魂，像是龙卷一样的扑向了詹金斯。 　　“巧、香草小心！” 　　他匆忙的提醒道，差一点喊错名字。奔跑着的身体忽然向前倒去然后双手按住地面，像是敏捷的猫一样，惊险的避过了灰蓝色的火焰龙卷。 　　这样的姿势当然不雅，但总好过像身后那些追赶的亡灵生物一样，被火龙卷熔化身躯。 　　只有散落的火星掉落在詹金斯的衣服上和头发上，甚至穿透了火焰的身躯。诅咒和火焰想要吞噬这个男人，但被另一种火焰迅速的同化吸收。 　　詹金斯皱着眉头站起身并收回自己的火焰，用右手手掌将袖口最大的那簇火焰扑灭，然后看向持剑的威尔卡旺： 　　“很厉害的剑，那是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吧？” 　　威尔卡旺不置可否，有手持剑指向詹金斯： 　　“进攻！” 　　随着他的命令，身后的空气出现了大片的扭曲。来自各个时代可怕的恶灵，像是潮水一样的从威尔卡旺的身后流出。这条巷子像是河道，让恶灵洪水奔涌着前进扑向詹金斯，企图将男人撕成碎片。 　　如此密集的灵魂潮汐，就算是只用肉眼也可以观察到。灰色的灵魂雾气奔涌着覆盖着小巷，但只有最前方的灵魂才能听到詹金斯口中念出的那段祷告： 　　“赞美贤者、赞美女神，愿您的光辉照亮人类前进的道路。” 　　在找到向自己祈祷，并获取神术力量的方法以前，向贤者祷告是最保险的方法。 　　灵魂潮流还剩三尺就要冲击到詹金斯，而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如同河中的孤岛一样，将潮水硬生生的分成了两半， 　　男人身边三尺的范围充斥着金色的光华，而三尺之外，恶灵潮汐奔涌着彻底将巷子淹没。 　　他此时就像是那些灰色雾气中央的太阳一样耀眼，而在十几步以外的距离，持剑的威尔卡旺身躯则散发着诡物代表性的黑色。这让他像是吸收一切光芒的黑洞，可怕的剑在他手中狂笑着，在等待杀死对面强大的敌人。 　　这应该是詹金斯表现的最像“圣子”的一次，神圣的金色光辉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庄严起来。那金光一点点的蚕食着仿佛无穷无尽的灵魂潮汐，并一点点的压制对面那柄剑的力量。 　　见依然无法压制对方，威尔卡旺第三次挥下骷髅剑，黑色的闪电在两人头顶炸响。他一点一点的升上了天空，从更高的位置俯视灵魂潮中那团金色的光华。 　　PS：你们喜欢这样长篇幅的打斗情节吗？ 第805章 替死身 　　可怕的亡灵剑被双手持握举上头顶，低语、呢喃和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声同时响亮了起来。 　　黑色的光华被聚集在剑刃上，灰色的雪打着旋的围着他挥舞。天空中的阴云，在他头顶组成了一颗硕大无比的骷髅状的图案，而下方的土地正悄悄向着墓地的颜色转变。 　　那一刻的场景无法形容，下雪的天空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到。但好在威尔卡旺飞的不够高，而且空中的风沙让附近的人无法睁开眼，否则巷子外的人们就要看到这一幕了。 　　詹金斯被头顶巨大的风压压的无法动弹，他尝试着举起双手，但那把可怕的武器却像是已经锁定了他。脖子后面的汗毛都里了起来，即使他现在还不会占卜，但也清楚若是被正面击中，那么恐怕就是重伤退场的下场了。 　　但至少这一次他的运气还不错，在骷髅剑凝聚力量的同时，蓝色的光华划破了下雪的天空，从远处的【海洋与探索】神殿疾射而来，嘡～的一下击打在剑身上。 　　威尔卡旺下意识的向着那光柱投来的方向挥剑，黑色的月牙形冲击波与蓝色虚影构成的三叉戟在半空中相互抵销湮灭，洋洋洒洒的黑色粉末和淡蓝色光点洒向地面。。 　　“哦，看来我要走了。” 　　詹金斯已经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飞快的将肩膀上的猫丢出巷子，而自己的身影一点点的变淡，在天空中飞来其他人之前彻底不见了。 　　但威尔卡旺现在可走不掉了，手持金色三叉戟的老人、抱着书的贝凡娜小姐、背着一具小棺材的戴斯维斯先生和奥黛丽小姐的朋友布罗妮昂斯小姐，同时出现在了空中。 　　刚才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覆盖了整座城市的灰雪同时引起了驻留在这座城市中的半神们的注意力。 　　“嗯，布罗妮昂斯小姐居然已经是半神了？” 　　詹金斯早就注意到了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们在向这里靠近，因此在他们出现在上方以前，便依靠【真实的幻影】早早逃掉了。他现在已经又变了模样，带着橘色的小猫枫叶在远处看热闹。 　　正神教会其实对谎言之神的信徒也很感兴趣，但现在那把引人注目的剑才是真正的重点。 　　“我们不保证让你活下去，但丢下手中的武器，你可以少受一下罪。” 　　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半神第一个开口，他看到那柄剑的同时，就已经认出了那是什么。 　　“是吗？” 　　威尔卡旺反问了一句，忽然将骷髅剑丢向天空。一道黑色的光芒冲破云层将他笼罩住，平地升起的阴风则自下而上的与光柱对接。 　　刺耳的哨鸣同时被所有人听到，三道与天地交接的龙卷风眨眼间便出现在城市中。 　　“该死，居然在人口密集的市区使用A-05-1-4906，飓风制造者！” 　　海洋与探索教会的老人高声骂道，然后伸出手和其他半神一起去消弭即将成型的灾难。 　　威尔卡旺趁着这个机会，早已不知所踪，那道黑色的光芒几乎以空间移动的方式将他和剑送往了几条街以外的巷子中。 　　年轻人站在垃圾堆旁，能够看到巷子外的第五皇后大道，街上的人们尖叫着向着远处逃离。 　　他哼笑了一声，踉踉跄跄的走出巷子。而与此同时，一个带着红色帽子的女人也经过巷口，随着人群跑向远离龙卷风的方向。 　　狂风将雪花和各种垃圾吹到了天空中，临街的招牌在飓风中瑟瑟作响，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人们按着帽子和裙边跑向远处，或者就近躲在房子里，而与威尔卡旺擦肩而过的女人，则忽然伸出燃烧着火焰的手，洞穿了他的心脏。 　　“嗯，这都不死？” 　　詹金斯惊讶的说道，他的手没有抓到心脏，反而是抓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想要再一次的攻击脑袋，但手中的人形却一下变成枯骨被胳膊串起来。 　　“【替死身】？” 　　亡灵学最强的逃逸手段之一，在将死的一瞬间，将真身与替死身的位置替换，但替死身要求的仪式核心往往是强大的死灵聚集体。 　　“该死，最后居然还是被他逃走了！” 　　女人暗骂了一句，看到手中握住的是一块黑色的玉石。他……她……还是他，他稍稍思索看到了刺眼的黑色光芒，于是转身将玉石丢了出去，将对面老爹古董店的橱窗砸碎。 　　在人们惊讶的眼神中，女人骂骂咧咧的像是影子一样的消失了。 　　（巧克力回家中……） 　　再次见到海瑟薇，是这天下午。提着手提箱的詹金斯刚转进圣乔治大街，就看到女孩的马车停在自己的家门口。 　　龙卷风在几个小时前就消失了，但邻近海岸线的城市依然被落雪和狂风袭击着。 　　詹金斯在风中用提着手提箱的手按住自己的帽子，眯着眼睛高举空闲的左手打招呼，然后费力的靠近马车寻找避风处。好不容易才将钥匙掏出来，和女孩一起穿过院子走进家门。 　　“哦，我的邮箱好像被风吹歪了，真是倒霉。” 　　男人小声的抱怨着，先接过海瑟薇的大衣挂在门厅的衣架上，然后摘下帽子露出了蹲在头顶的猫。 　　刚才的风实在是太大，而巧克力又不愿意钻进口袋里，所以便将它暂时安置在头顶。刚才用手压帽子的举动，并不是怕帽子飞走，而是担心猫咪被吹走。 　　“吃中午饭了吗？这该死的天气，抱歉，我不该说脏话。” 　　他连忙道歉，想要向客厅走，然后被站立不动的海瑟薇牵住了左手。 　　“詹金斯，请不要告诉我，中午发生的事情你一点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你要先告诉我，独角兽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狂风裹挟的沙子击打在客厅的玻璃上，即使窗帘都拉上了，詹金斯也能想象窗户正遭受的袭击。噼啪的声音虽然密集，但不算是很响，至少詹金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应该更加明显一些。 　　“没问题，好的。” 　　他点点头，随手将猫放在鞋柜上，将手提箱放在衣架下面，用低垂的大衣衣摆遮住。 　　“我会告诉你的。” 　　低头看向被姑娘牢牢抓住的手，但没有挣脱。弥补谎言的并非只有谎言，有时候，他也不得不说一些实话。 　　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客厅，右手伸出高抬起，然后缓缓向下一压。黑暗的客厅中立刻亮起了一些奇异的色彩，空间碎裂了一些，而全身散发着纯白光辉的小兽，轻鸣着走进了房间。 　　PS：来猜测一下，威尔卡旺（骷髅剑的持有者）能否活到这一卷的卷末？ 第806章 海瑟薇的质问 　　独角兽的全身都出现在物质世界后，詹金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地毯。很好，它蹄子下没有任何的泥土。 　　昂～ 　　它抬头看到詹金斯，表现出明显的喜悦情绪，但见门厅现在已经很拥挤了，便没有挤过去和詹金斯打招呼。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一只猫和一个女人正在门厅中虎视眈眈的看着它，尚且弱小的独角兽有些胆怯了。 　　它身上的辉光，在暗室中表现的异常明显。但海瑟薇还没有认真欣赏，啪～的一声爆响，詹金斯已经转身将客厅的煤气灯点燃了。 　　“请～” 　　说着，他用单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和餐厅中的侍者差不多。海瑟薇甩掉男人的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这才走向沙发。 　　被改造后的房子拥有了更多的空间，壁炉前的位置也足以让两个成年人类和一匹独角兽一只猫一起休息。 　　海瑟薇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正在生气，甚至因为过度的气愤，没有去理会那匹漂亮的小兽。 　　“所以说，独角兽到底是属于那些人，还是属于你？谎言之神的信徒的行动，你参与过没有？詹金斯，你不会也成为混信徒了吧？” 　　她很担心詹金斯，虽然在压抑自己不想表现出担心的语气，但詹金斯还是能够听得出来。 　　“独角兽召唤是一种能力，我从黑……法布里小姐那里学来的。他们那些人都拥有这种能力，似乎和独角兽缔结契约很容易。” 　　金色的角戳了一下詹金斯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掌，它有些不高兴詹金斯的说法。 　　“也就是说，谎言之神信徒们的行动，你一次都没有参与过？” 　　女人的眼睛看向詹金斯的眼睛。 　　“是的。” 　　詹金斯连连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请放心，我从来不去参与那些危险的事情。而之所以学习这样的能力，那是因为着很有趣，而且它很喜欢我。” 　　说着，伸出手，在卧在沙发旁的独角兽的背上抚摸了一下。它柔顺的白色毛发格外有手感，只是还比不上巧克力小脑袋的手感。 　　“我才没有关心你。” 　　海瑟薇争辩了一句，转过头不去看詹金斯的脸。她的侧脸红极了，但还没有桌上喂猫剩下的半个苹果红，詹金斯明白这绝不是壁炉中的火焰映照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你真的没有参与进那些违法的事情？” 　　沉默了很久海瑟薇才又问道。 　　“我很肯定，没有。” 　　詹金斯也转过头不去看她的脸，虽然这个男人经常性的说谎，但他其实很痛恨说谎这种行为。 　　“答应我，保护自己的安全，不要再和那些疯子扯上关系了，好吗？” 　　她再一次牵住了詹金斯的手，詹金斯依然看向沙发侧面独角兽的方向，手挣扎了一下但没有挣开。 　　“他们不是疯子……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哦，詹金斯～” 　　她忽然从詹金斯后面抱住了男人，作家先生能够感觉到后背软软的。但这一次绝对不是猫，因为他的猫正在独角兽的背上，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向他。 　　那种眼光可怕极了，巧克力通常只会在怀疑詹金斯瞒着它偷吃食物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我真的担心极了，担心有一天你会被教会抓走，或者有人告诉我，你死在了一条偏僻的巷子中。” 　　她紧紧的抱住詹金斯，而詹金斯现在十分害怕她的眼泪会留下来，他害怕女孩哭。 　　但海瑟薇很坚强，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哭泣。 　　“我不会有危险的，没有人能够伤害我。” 　　他谨慎的寻找词汇，希望身后的姑娘能够不要抱着那么紧。 　　“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知道还有人在关心我，我的家人们、老爹、教授、教会里的朋友。哦，你知道吗，我在教会中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小女孩，她叫菲……” 　　“只有这些了吗？” 　　声音在身后传来，詹金斯感觉心脏跳动又开始加速了。风中的砂石依然在击打窗户，壁炉中的燃木也发出了噼啪的声音，客厅的钟表有规律的作响，独角兽无聊的仰起头叫了一声。 　　两人抱在一起的影子，在火光的映照下被拉到墙边，细长的影子虽然失真，但却异常的凝实。 　　“还有巧克力，它不能没有我。” 　　他可能将这种关系说反了。 　　“还有吗？” 　　女人又问。 　　詹金斯感觉嘴唇有些干燥，他现在很想去端茶几上的茶杯。 　　“哦，还有，我在鲁恩还有……” 　　“够了，詹金斯，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詹金斯无言的看向自己的猫，后者也用审视的眼神看向他。他当然知道海瑟薇想要什么答案，但他…… 　　“我知道你和布莱妮都在担心我。” 　　他还是说出了答案。 　　这就够了，海瑟薇此时想要的并不多，她只是想知道詹金斯的真实想法，想知道这个有些孤独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现在看来他并非什么都不懂，只是，还不愿意承认而已。 　　海瑟薇将布莱妮隐瞒的事情调查出来一些，同时也知晓了米海尔侯爵的真实意图。开始时还有些惊讶，但真实的第一感受，确是为这个结果感到欢喜。这样，似乎才是她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结局。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女人又一次发问，但已经松开了詹金斯。 　　詹金斯赶紧转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的猫抱到膝盖上，似乎这样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 　　“我……” 　　这是一个发出邀请的好机会，发出月末家宴的邀请。但这个邀请一旦发出，三人之间的某些事情就无可挽回了。他明白这一点，因此嘴巴明明已经张开了，却没有说出任何句子。 　　低头看向自己的猫，恢复了黑白花色的巧克力还是那么的漂亮。它能够陪伴詹金斯做许多的事情，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的帮助。 　　“我不会做不道德的事情！” 　　詹金斯发誓，他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如何从嘴里蹦出来的。他痛恨上一秒的自己，非常的痛恨。因为这句话，让本来就尴尬的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 第807章 教堂谈话 　　詹金斯家的客厅中，壁炉中的火焰依然在摇曳，红发的姑娘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脸色保持着红润。她有些不安的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在心中思量良久，才问出了一个新问题： 　　“周日晚上有时间吗？” 　　詹金斯大概是有时间的。 　　“是的，我有时间。” 　　“可以去我那里吗？六点到达不要迟到，提前吃过晚餐再去，就是我在威斯敏斯特河岸街区的那栋房子。” 　　“可以带着巧克力吗？” 　　“……” 　　海瑟薇抬头看向詹金斯的脸，想要确定他是否是真的在认真的参与对话： 　　“可以，你可以带着你的宠物。” 　　她似乎有些生气了。 　　这之后，海瑟薇没有询问中午发生在码头区的那场事故就离开了，这让准备了一番说辞的詹金斯甚至没有解释的机会。 　　作家先生并不知道红发的少女是否相信了刚才的话，但他真的不想将她们也牵扯进自己复杂而危险的生活中。 　　在房子门口看着马车远去，心中的惆怅和失落一瞬间竟然到达了顶峰。詹金斯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还是深陷进了他一直在避免的感情问题中。 　　“晚上聚会的时候，请教一下亚莉克希亚的意见吧。” 　　他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哦，我在想什么？” 　　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在犯傻。 　　就这样在家中休息了一会儿，便再次动身离开。先是去老匠人那里取了给菲妮的礼物，然后才带着猫来到教堂。今天是菲妮的生日，詹金斯虽然不能一天陪着她，但和她一起吃晚饭还是可以的。 　　他原本还计划带一只小蛋糕，但据他所知，教堂中的孩子们过生日，教会只是准备一些好吃的甜点，并不会特意准备蛋糕。所以如果特意给菲妮准备，会让她很难在唱诗班中交到朋友。 　　宝石工匠完美的实现了詹金斯的要求，用宝石的边角料做成了一枚水滴状的红宝石坠子。罗伯特带来的那块原石的质量非常高，特别是中央的那块，剔透的光泽和润滑的颜色简直让人抓狂。 　　老匠人原本计划将中央那部分磨成两只戒面，其余部分再作打算。但知道了詹金斯想要给小姑娘过生日以后，便缩减了计划的戒面面积，特意分出来一部分最好的料子做成了这枚宝石挂坠。 　　就算是詹金斯也不得不承认，那只红色的坠子真是的漂亮极了。那是一整块的宝石，而非嵌在银质边框中薄薄的一层。用这个做礼物非常合适，而在送出之前，还要用礼物盒包起来才好。 　　一脸喜悦的来到教会，和门口的守卫打过招呼，先是在正殿中和信徒们一起祈祷了一阵子，然后从后面的通道来到神殿后的建筑群。他打算在晚饭时，再将礼物送给菲妮，现在则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贝凡娜小姐不在办公室，这让想要打听事情的詹金斯有些失望。不过他遇到了另外相熟的抄写员，并听说了老爹古董店遇到了袭击。 　　似乎是有人用一件诡物击破了古董店的橱窗，当时正在后院收拾东西，以免被龙卷风损坏的老爹吓了一跳。 　　“是哪一件诡物？” 　　“A-12-02-1110，活尸宝玉。” 　　詹金斯并不惊讶，毕竟那玩意是他丢过去的。他惊讶的是那块黑色的冰凉石头原来真的是自己想的那一件，如此来说，事情就非常有趣了。 　　调查还将继续，而这块诡物将带来新的线索和转机。 　　灰色的雪大概在詹金斯将替死身的心脏挖出来前后就停止了，但教堂的花园中还是积了一层。詹金斯带着巧克力看雪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帕罗德主教，他这次正式通知了詹金斯有关晋爵的事情。 　　“王国已经决定了，要将你的晋为子爵。正式的信件和通函大概会在月底前寄过来，我想你在三月份的时候，还是要去一趟贝尔迪兰。” 　　“一定要去贝尔迪兰吗？” 　　“当然，只有坐在王位上的人，才有资格为他人授爵。” 　　主教看出了詹金斯不想远离这座城市，但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今天中午的天气真是怪，忽然就下起了雪刮起了风。” 　　老人感叹道。 　　“您知道贝凡娜小姐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 　　詹金斯于是询问。 　　“一个小时前回来过一次，但很快就离开了。哦，她最近真是忙坏了，但我们的教区的和平和安宁还是需要她来守护。” 　　主教和詹金斯一边走一边聊，最近几个月，他的看上去越来越健康了。原本几乎已经不跟随教士团到诺兰周边的小镇传教，但现在几乎每周都会去一次。 　　两人谈到了很多的事情，从法布里骗局的衍生出的银行业的兴起，聊到了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进一步扩大。最后谈到了空气污染的问题，主教告诉詹金斯，在他跟詹金斯差不多的年纪，也就是约半个世纪以前蒸汽工业还没有如此发达时，谁也没想到凡人的力量，能够对自然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而因为蒸汽工业带来的诸多问题，近十年以来，【万物与自然教会】和【大地与丰收教会】与【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关系越来越不好。虽然现在没有完全的敌对，但前两者坚持认为，是后者推广的蒸汽工业破坏了自然和大地。 　　而谈起了这三家教会的关系，两人很自然的就聊到了驻留在诺兰的异教徒们。主教不太清楚为了调查恩赐座钟破碎而来的机械教徒们的下落，但却知道【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骑士们，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常青森林中。 　　“听说那位凯尔特·奈特小姐的家族，和传说中的巨龙有关系。” 　　詹金斯打听到，转过长廊的拐角，和主教一起打量白色楼梯下端的小天使雕像。 　　“许多贵族家系都能和远古的神话种族扯上关系，一部分是编造的，为了所谓‘高贵的血统’，一部分是真的高贵……” 　　说到这里，下意识的看向詹金斯的表情，但詹金斯只是在研究雕像的翅膀，没注意到主教奇怪的举动。 第808章 异教徒和血脉和夏尔 　　“我了解一些奈特小姐先祖的事情，我是指母系血统那边的先祖。如果资料和那本《远古荣耀：那些英雄与传说》中的记载没有错误，那么她的祖先很有可能就是已经消失不见的龙骑士。” 　　“哦～” 　　詹金斯轻声感叹，“听起来很厉害，所以，她去常青森林，是为了和那位尼德霍尔根攀上关系？” 　　“我不太清楚，这一点你需要去找奥黛丽，或者驻守常青森林的斯科尔特神父了解。但我和那头龙谈过，它知识渊博而且格外的和蔼，我想如果有机会，你也可以尝试着和它对话。” 　　主教建议道，而詹金斯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和那头龙说话。也许可以趁着几周后去常青森林洗礼的机会和它见一面，能够正常交谈的长寿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 　　主教今天下午没事，便和詹金斯多谈了一段时间。从他口中往往能听到一些有趣的故事，这是童年时代的原主詹金斯最喜欢的。现在的詹金斯也喜欢那些奇幻的故事，他总是喜欢窥探那些安全的辛秘。 　　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伪神教派，詹金斯提到了音乐之神的信徒们。帕罗德主教对于那些人也很了解，而且了解的似乎有些太多了。 　　“……就是这样，所以，不是特殊情况下，伟大者【万妙乐章】的信徒如果来教会寻求帮助，教堂绝对不会吝惜于提供便利。贤者教会和音乐之神的教派，自很多纪元前就关系友好。虽然诺兰市似乎没有这样的信仰者，但在王国内陆的艺术之都——赛科利姆郡的艾拉克尔市，或者切斯兰王国的音乐之城缪尔摩得市，音乐之神的信徒们经常出没于我们的教堂。” 　　“嗯？” 　　这一点詹金斯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人们总是不愿谈论正神教会与伪神信徒的关系。就连海瑟薇也没有跟他说起过自己的教派，詹金斯有时甚至怀疑，音乐之神的信徒就只有海瑟薇一个人。 　　“有疑问吗？” 　　见詹金斯露出疑惑的表情，主教乐呵呵的询问道，他很乐于为年轻人解答问题。 　　“我以前总以为，正神和伪神的信徒们是格格不入的，没想到……” 　　“哦，年轻人，看来你读的书还是不够。但我想奥利弗老爹应该跟你说起过枪械之神的信徒与战争之神信徒们的关系，音乐之神的信徒和我们的关系也是差不多的。” 　　谈到这一点，主教又劝诫道： 　　“我知道你涉猎了大量的历史类书籍和宗教典籍，但唯独对近些年出版的图书不感兴趣。我建议你读一下：《教你分辨教会圣徽》以及《我的教友在身边》，或者《向异教徒寻求帮助：我们不需要面临枪管》，这些现代图书都很有用。” 　　“好的，我记下了。” 　　他真的从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用铅笔将帕罗德主教推荐的书记下来。主教看向一旁墙上的油画露出了笑容，他就是喜欢詹金斯的这种态度。 　　原本想着傍晚和主教一起去餐厅，但五点左右一位教士将他叫走了，好像是诺兰乡下一位80多岁的信徒长途跋涉来到城里，大家认为主教最好去和他见一面。 　　闲极无聊的詹金斯还是没有找到菲妮，和路过的修女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唱诗班的孩子们现在还在上课。 　　他溜溜达达的又来到了地下的万象之门前，守密人科林什尔坐在靠墙的木椅上，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听到声音便伸出手将盖在脸上的帽子拿开，见是詹金斯，便笑着跟他打招呼。 　　科林什尔是诺兰郊区的正式守密人中最年轻的一位，但虽然面相年轻，实际年龄恐怕也超过了罗伯特·威廉姆特。 　　詹金斯本来是想要找史密斯先生的，但既然他不在，那么和科林什尔先生聊聊也不错。 　　“今天是您在轮值吗？” 　　“是的，最近一周都是。听说码头发生大事了？刚才老爹还来了一趟。” 　　“老爹来过？他有说什么吗？” 　　“抱怨砸坏了商店橱窗的谎言之神的信徒，然后查了一下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向詹金斯： 　　“所以，那把剑真的再次出现了？” 　　“我不知道，贝凡娜小姐不在，但……希望不是。” 　　科林什尔先生的脸上露出了忧虑的表情。 　　其实詹金斯这次是想打听一下，那个拥有螳螂异种血脉的女人的事情。上次听说了她曾服用过血脉觉醒的药剂，就没有再听到后续，詹金斯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调查确实有了新的进展，守密人科林什尔告诉詹金斯，那种药剂的主要成分，已经被从女人的血液中提取了出来。再利用了一些占卜手段，补全药剂并不存在困难。 　　只是这种药剂只针对特定的人特殊配置，即使复原了也没有多大的价值。教会只是希望能够凭借这一点，找到配置药剂的人，毕竟从根本上来说，魔药的制造者才是导致凶案的罪魁祸首。 　　在离开前，詹金斯还听说了一件事情。那是有关他在雪山度假期间，在豢养怪物的医生那里找到的资料。那些资料中，居然同样找到了类似远古血脉觉醒的信息，而且和女人血液中发现的魔药成分有一半重合。 　　医生的资料来自夏尔市不知名的人物，这一点让教会怀疑，那些资料在夏尔市的原主人，现在已经来到了诺兰并策划阴谋。虽然现在教区的重点还是亡灵，但对于这件事的追查，并没有因此而放松。 　　因为带着巧克力无法进入万象之门后，而这只猫也不愿意来开詹金斯身边。所以詹金斯就没有进入密迹图书馆查资料，而是带着猫回到地面准备吃饭。 　　路过庭院的时候，还和猫咪一起去看了一眼那些幻想花的种子。它们被盖在雪面下，因为吸收的生命之灵不够，暂时无法进入下一个阶段。 　　PS：连续半个月订阅低迷（捂脸），难道都去养肥了，还是我写的不行了（捂脸）。明天见三更。 第809章 迟到的聚会 　　教堂的花园中，巧克力虽然从詹金斯的肩膀上跳下来，像是巡视领地一样在花圃旁转了一圈，但看上去并不如去年那样喜爱这些植物。 　　这更让詹金斯明白了这只猫喜新厌旧的特点，并有些担心在未来的某天，它会忽然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哦，先生，下午好！” 　　终于在晚饭前找到了菲妮，女孩兴高采烈的和詹金斯打招呼，与同伴们告别后便走进了詹金斯站立的那条走廊。 　　“生日快乐！” 　　他笑着说道，虽然在女孩稍显惊慌的神情中，取出口袋中包装漂亮的盒子递给她： 　　“生日礼物。” 　　菲妮并没有说出“真的给我吗？”或者“不，我不要”这类的话，看着詹金斯的脸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盒子。她露出了一副想哭的模样，半天才说出“谢谢”这个单词。 　　詹金斯摇摇头，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准备去吃饭。 　　肩膀上的猫，撇了撇嘴。 　　那条挂坠除了外表漂亮以外，本身也被詹金斯祝福过。虽然没有铭刻任何的神术仪式，但经过他本人的亲自祝福，抵抗弱一些的咒法或者诅咒应该不成问题。 　　而唯一的危险是，詹金斯担心他会把自己的霉运通过那条坠子传染给菲妮，但这么想丝毫没有依据，根本就是詹金斯杞人忧天。 　　“……祝福……感谢……先生……” 　　“谁在说话？” 　　和菲妮道别不久，正想着晚上的事情，耳边忽然传来了模糊的低语，但只是说了几个单词便消失不见了。詹金斯警惕的站在原地，环顾左右也没有发现附近有人。 　　他甚至张开真实之眼，在遍地的金色之中寻找可疑的光亮，但没有任何收获。 　　“巧克力，是你在说话吗？” 　　最后只能狐疑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猫。 　　“喵～” 　　猫咪很委屈，这是詹金斯少见的冤枉了它。 　　偶然出现的幻听让詹金斯紧张无比，他认为自己身边的每个异常都需要格外的注意。但实际上直到晚饭的时候，紧张兮兮的詹金斯都没有碰到意外，而那可疑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 　　他在晚饭后还特意去检查了身体，甚至呼唤了贤者的注视，但也没有检查出身上有诅咒或者其他脏东西。 　　“也许你真的只是太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守密人端着银质的盘子劝解道，刚才呼唤神明注视的祭品，是盘子中的一只银质雕像，据说那是一件珍藏在教会已久的古董。 　　但詹金斯还不能休息，即使他连续经历了昨晚和手枪的战斗以及今天和持剑者的战斗，他依然不能立刻休息。 　　晚饭后是一周一次的算术课程，而因为贝凡娜小姐这一周都没有时间，格斗课程再次被拖延了。 　　趁着夜色离开教堂，回到圣乔治大街以后，立刻又来到鲁恩。 　　北国也已经入夜，斯图亚特小姐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坐在书房靠窗的椅子上等待着他。房间内温暖舒适，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花香，詹金斯喜欢这个问道。 　　“抱歉，我来晚了吗？” 　　他将巧克力放在桌子上，然后长出一口气的坐了下来。他真的累极了，即使在鲁恩市会让让他心情舒畅，但肉体的疲劳还是无法解除。 　　斯图亚特小姐立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茱莉亚，后者来到詹金斯身后替他捏肩膀。詹金斯不习惯有人这样做，但他的肩膀真的很酸，整日带着巧克力，就算幼猫的体重再怎么轻，也会有些劳累。 　　鲁恩的空气状况比诺兰好太多了，今晚的天空没有云，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那无垠的星河。这座城市总是能让詹金斯放松和冷静下来，这也许与这里极低的温度也有关。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亚莉克希亚将茶杯推到詹金斯前面，男人点头感谢，但现在并不想喝水。他转头看向书桌，对斯特亚特小姐今晚没有做家庭作业非常疑惑，但转念又想到今天是周三不是周二，于是便释然了。 　　“不只是昨天，还有今天……我想你们大概明天一早就能收到消息，那真是太可怕了。” 　　教会暂时没有发现昨晚发生在诺兰乡下小镇上空的那场战斗，虽然警察会对那几声不同寻常的枪响备案，但感谢这个世界不发达的工业水平，凭借油灯和蜡烛的光亮根本无法看到夜空中飞翔的神或者手枪。 　　而就算有人发现了也找不到任何的证据，那个诡物的特性以及谎言之神的特点，让目击者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真相。 　　他简单的叙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到最后忍不住想要抬手按太阳穴。詹金斯真的是累极了，他渴望安宁的生活，即使只是一周的安宁也好。从岁末节以后，事情一件紧随着一件，他甚至没有时间是考虑第三本书。 　　“所以，能够确定复苏亡灵的，就是那柄剑？” 　　亚莉克希亚直到詹金斯说完后，才开口询问。 　　“是的，但可能还不止A-12-1-0044。那个人居然用【活尸宝玉】最为核心制作替死身，这就足够说明他拥有众多的可怕编号物品。我计划以活尸宝玉的下落为线索继续调查，现在这件物品已经来到了贤者教会手中，教会一定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亚莉克希亚闻言轻轻点头，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花瓶，不知道在想什么。斯图亚特小姐则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是的，虽然知道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件，但她依然将那当成有趣的故事。 　　“那么您是否需要我的帮助，我能够调派人手，在诺兰市协助您的调查。” 　　说到这里，斯图亚特小姐跃跃欲试起来。给詹金斯揉肩膀的茱莉亚皱了下眉头，但什么也没有说。 　　“不不，您真是太慷慨了，但我想现在还不需要。” 　　詹金斯急忙摆手，右手上升的过程中不幸的碰到了猫咪的尾巴。它不满的叫了一声，惹来男人立刻安慰。 　　PS：中午还有一更。 第810章 无法战胜的武器 　　“这件事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斯图亚特小姐慷慨的让我在王室图书馆内查了一些资料。我们翻阅了三十年前亡灵天灾的记述，那一次可是完全没有征兆，当教会发现的时候，瘟疫已经变得完全无法控制。我想，明天开始，诺兰市以及周边的村镇就会着手开始准备面对瘟疫，谁也不想重复三十年前的悲剧。” 　　亚莉克希亚说着，端起茶杯向着斯图亚特小姐做出敬酒感谢的姿势，后者立刻慌乱的也端起自己的茶杯。 　　“那么会如何预防呢？教会派发一些很苦但能够治疗疾病的药剂？” 　　詹金斯猜测道。 　　“当然不是，诺兰市的人口太多了。” 　　亚莉克希亚摇摇头：“你瞧，就算是教会的财力再充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足够整个城市分发的药剂。如果确定是那把剑再次出现，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报纸上刊登大瘟疫要来临的消息，再由权威的教授或者医生登载文章，向市民宣传防灾手段。” 　　“哦，有道理。” 　　詹金斯和斯图亚特小姐同时点头，前者又补充道： 　　“可以确定那柄剑真的再次出现。所以现在，教会市政厅大概要忙坏了。我敢打赌，明早在家门口取牛奶和报纸的时候，一定能够在头版头条看到瘟疫的新闻。” 　　三十年前的大瘟疫，是骷髅剑在制造亡灵时产生的副产物，其实质是依靠水源或者血液传播的一种疾病，在后期演变为也可以依靠空气传播。但因为蕴含着亡灵的力量，因此传播的速度极快，致死率几乎百分之百。 　　除了罗伯特这样能够痊愈的幸运儿以外，发病七天内几乎必死无疑。但一种说法认为，对于这场瘟疫的抵抗能力，可以依靠遗传传递给下一代。这是三十年前医学杂志的看法，而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至少威廉姆特一家除了玛丽以外，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那场瘟疫其实并没有找到应对方法，只是骷髅剑的持有者被教会发现，而被隔离的感染者也死光了，所以瘟疫就停止了。 　　现在上了年纪的人，几乎听到和那场灾难有关的事情就会脸色大变。因此想要防灾，至少比三十年前容易很多，因为人们已经充分的认识到自己将会面对着什么。 　　“三十年前的灾难后，整片大陆都在推行火葬。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施行很不顺利，最初几年大概还可以，但现在……” 　　詹金斯说着，想到了发生在城郊墓园的盖尔特一家的悲剧。如果当时盖尔特先生火葬后再埋葬，至少杀死他妻子和孩子的，不会是他的尸体。 　　“其实哈姆帕沃王国的火葬情况也不乐观。” 　　斯图亚特小姐也了解一些情况，她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和其他两人放松的坐姿很不一样。 　　“根据我的了解，王国南部的火葬率不足一成，北部现在则几乎没有进行火葬的数据。威廉姆特先生，您知道吗，我们这儿甚至还有在冰原上陈尸的传统，你想象不到极北的冰盖上活跃的野狼，究竟是靠什么为食的。” 　　哈姆帕沃王国位于大陆的北部，但和其他两个国家不一样，这个国家的国土面积虽然最大，但约五分之一的面积极其不适合人类居住，剩下的部分中，又有三分之一很不适合人类居住，而这些区域中生活着的大多是大陆北部真正的原住民。 　　一部分研究者认为，这些人天生拥有抵抗冰冻的能力。而这些人的埋葬习俗，就是将尸体陈列了冰盖上。 　　“希望教会早日找到那个该死的家伙，至少要在他强大起来以前。” 　　詹金斯说道，他现在已经没有神性了，就算再遇到那个对手，也不一定能够战胜他。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积极主动的参与搜寻，然后祈祷教区的半神们能够解决这件事。 　　詹金斯绝对不能允许，生活着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以及他的猫的城市出现大瘟疫。为此，他做好了主动掺和进麻烦中寻找线索的准备。 　　目前来说，正神教会和人类王国仍然没有掌握治愈30年前瘟疫的普遍方法。一些仪式或者超凡能力当然能有效的拯救一个人，但却无法得到普及。 　　虽然那种瘟疫对于恩赐者，特别是詹金斯这个等级的恩赐者来说几乎没有作用，但女士们还是让詹金斯要多加小心。 　　对于这一点詹金斯倒是没有危机感，他并不认为瘟疫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哦，那宠物猫之类的生命会感染瘟疫吗？” 　　想到巧克力，詹金斯又有些忧心忡忡了。 　　“当然，任何活着的生命体都有机率感染。” 　　亚莉克希亚相当明白詹金斯在担心什么，但她也不知道如何防止宠物们被感染。 　　亡灵剑即使只是刚刚被发现，它带来的恐慌也已经深深的感染了所有的知情者。詹金斯能够想象此刻诺兰各教堂内的情形，而现在唯一正确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到并回收那把剑。 　　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的具体来历，即使是贤者教会都找不到记录。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诡物，如果给人类迄今已经进行编号的诡物进行“危险度排行”，那么它一定可以挤进前十的行列。 　　而瘟疫也只不过是那把剑的副作用，詹金斯认为真正可怕的应该是亡灵潮。三十年前亡灵军团还没有成型就被消灭，他不知道这一次教会是否还有这个运气。 　　成建制的亡灵军团要比凡人军团更加可怕，它们将永远保持士气，不畏牺牲和重归大地，这都是活物做不到的。 　　人类并没有掌握正面战胜A-12-1-0044的方法，但它毕竟只是一把武器而已。杀死持有者是解决这件事情的最好方法，而如果真的想要击败骷髅剑，亚莉克希亚认为，人类并不掌握那样的力量。 　　“你是指，神的力量可以？” 　　詹金斯总结，并且在思考应该去哪里再弄一滴神性。 第811章 打不开的匣子 　　宽敞的书房内，暖黄色的光照耀着每一个人。这个房间真是舒服极了，比詹金斯的客厅还要舒服。茶杯上方缭绕着白色的蒸汽，巧克力好奇的望着外面的夜空，沧海桑田只有那儿是不变的。 　　“不只是神的力量，死亡与生命相互敌对，互为克星，我想传说中的世界树应该可以战胜那把剑。但世界树早已随着精灵们消失，而根据记载，精灵并没有遗留以世界树的枝干为材料制作强大的武器。” 　　矮个儿的女士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詹金斯的表情，但詹金斯和斯图亚特小姐一样，都是一脸遗憾的样子。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很可惜诺兰的远郊只有一条龙，并没有尖耳朵的生物。 　　有关亡灵和瘟疫的讨论，让鲁恩的王女恨不得亲自参与进去。但她知道威廉姆特先生不会允许，因此在有关这件事的交谈将要结束前，坚持要将自己在诺兰市的人手交给詹金斯。 　　她吩咐茱莉亚取来了信物——一枚涂着蓝色油漆并雕刻雪花的戒指，告诉了詹金斯怎样和那些忠诚的人见面。 　　“威廉姆特先生，这总会有用的。请收下，您如果真的不需要，可以不使用它。” 　　她说的情真意切，所以詹金斯犹豫再三还是将戒指收了下来。 　　握在手心中的时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蓝色的油漆，这枚戒指，居然是一整块的蓝宝石。 　　而说起蓝宝石，就不得不提詹金斯委托鉴定的那颗人头大的蓝宝石了。那本是雪山山庄地下的封印核心，在被封印的那只木偶发出“向命运的抗争”后，宝石便流落到了詹金斯的手中。 　　他不太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宝石，而通过了近半个月的鉴定，斯图亚特小姐委托的皇家珠宝师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它其中的某些成分的确是宝石。” 　　十六岁的姑娘依然沉醉在那剔透的蓝色中，此刻宝石被装在书架后的保险柜中，一只有着金色流苏的红色松软垫子，被垫在宝石的下方。 　　巧克力低头看了看自己卧着的寒酸软垫，顿时感觉不高兴了。 　　“这颗石头，我暂时这样称呼它。这颗石头大约三分之一的体积是蓝宝石。威廉姆特先生，你可以想象一块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的蛋糕，而蛋糕空隙处被填上了与奶油色泽和质感相同的材料，这让它看上去像是蛋糕，但其实并不完全是。” 　　“什么未知的材料？” 　　詹金斯的语气带着些失望，不是纯宝石，价值可能就低了一些。 　　“不知道，鉴定师也给不出答案。她告诉我，一般手段完全检测不出这种材料与蓝宝石的区别，只有在迎着阳光观察时，才能在影子中看到端倪。”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拿起宝石对准头顶的水晶灯，但地毯上显现出的影子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只有太阳的阳光才可以。” 　　斯图亚特小姐再次强调，詹金斯点点头，意识到这块石头的来历极有可能与【太阳与正义教会】有关，他可不信那种材料是自然形成的。他想将手中的东西重新放回到保险箱中，但低头才发现，巧克力此时正乖巧的蹲在那只围绕着金色流苏的红色软垫上。 　　在答应将两只垫子交换后，猫咪才乖巧的从保险箱中出来。詹金斯不打算将这块石头带回诺兰，这太危险了。暂时储存在斯图亚特小姐的手中，等待合适的时候再取回看起来也不错。 　　王女殿下当然不会不答应这个简单的要求，她很乐意将着漂亮的东西暂时放在自己的手中。 　　今晚的聚会并不是全程都在谈论詹金斯的事情，除了和斯图亚特小姐又聊了一会儿冰雪奇缘的故事以外，王女殿下还向自己的朋友们展示了一件有趣的东西。 　　“你们瞧！” 　　朱莉亚垫着脚尖，将书柜上的一只金属盒子拿了下来。这是这次聚会才出现的东西，詹金斯原以为这是首饰盒之类，因为它看起来华贵而漂亮。 　　斯图亚特小姐说这只盒子无法打开，即使锁扣并没有上锁，但无论使用什么方法，也看不到它的内容物。 　　“黄色咒法灵光，这么强烈的光啊……虽然不及编号物品，但至少也是被施加了强烈的咒法灵光。” 　　几个人都聚集到书桌旁，轮流查看盒子的具体情况。轮到詹金斯时，他发现盒子上面那些纠缠在一起，像是血栓一样的花纹中央，有蚂蚁大小的字母组成的一句简单的话： 　　“赠给我的一生所爱，希尔芙。” 　　“抱歉，你说什么？” 　　亚历克希亚在詹金斯身边小声地询问。 　　“我在念这上面的文字，这里写着的是赠给……哦？精灵文？” 　　刚才只是下意识的看到文字并读出来，就好像詹金斯听到老爹古董店门口的铃铛声，就会下意识的喊出欢迎光临；看到卖花女，就会忍不住去买花；看到巧克力，就会忍不住伸手抚摸一样，属于非常正常的本能反应。 　　“威廉姆特先生，您懂精灵文是吗？” 　　朱莉亚在一旁问道。 　　“是的……应该是的。”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含糊的嘟囔了一句，又询问面前这个东西的由来。 　　面前这只匣子是斯图亚特小姐的仆人们，上周末从城中摆摊的小贩那里收缴上来的。更确切的说，那个心虚的家伙看到巡逻的警员就慌不择路的逃走，连自己的摊子都来不及收拾。 　　没收了一堆破烂的警官们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这只匣子即使被重物砸中也没有因此变形。这个消息通过警察系统内的特殊渠道层层传递，最终匣子被送到了斯图亚特小姐的面前。 　　“我想这应该不是特殊物品，我没有感觉到那种东西所特有的……” 　　亚莉克希亚犹豫了几秒才挑选出了一个合适的描述：“与世界的格格不入。” 　　她伸手在盒盖上的精灵文表面轻抚了一下，眼神飘向詹金斯： 　　“这有可能是古老纪元流传下来的异种们使用的物品。但精灵们并不喜欢金属制品，即使它们并不是完全的不使用。这很奇怪，如果这真的是一份来自精灵的重要礼物，它不应该被放在金属匣子中。” 第812章 语言的密语 　　“精灵总是很奇怪。” 　　詹金斯在一旁嘟囔着，又看了一会儿那些漂亮的像是枝叶一样的字母，然后伸出用手指向它们： 　　“我想，我明白了。在精灵文中，【赠给】这个单词同时也有【打开】的意思，【礼物】这个词和【风车菊】的发音极其类似，【希尔芙】是古代咒法认知中的风元素。所以，这句话也可以这样理解。” 　　说着，他拿起书桌上的纸，熟练的用那漂亮的精灵文再次写下了一句话，即使他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使用过这样的文字： 　　“打开气元素的奥秘，在于风车菊。” 　　他一边写一边读，因此书房里的其他人也能知道这串文字的意义。 　　“真是有趣。” 　　詹金斯将那只华贵的钢笔扣上然后放回到桌面，同时阻止了巧克力对书桌的进攻。 　　“这是一句密语，在我的了解中，这代表我们需要风车菊。” 　　解释完，詹金斯和亚历克希亚都看向斯图亚特小姐，她连忙吩咐朱莉亚去寻找。但现在毕竟是隆冬（对鲁恩来说的隆冬，诺兰是冬末）的深夜，朱莉亚花了半个小时，才抱着一只花盆敲门进来。 　　詹金斯接过花盆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抱起匣子贴近植物的花瓣。但除了猫咪在叫以外，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这让詹金斯的动作看起来蠢极了。 　　“难道我猜错了吗？” 　　他有猜想到： 　　“所以，要埋在根下的泥土中？” 　　“不，詹金斯，也许你想的太复杂了。” 　　亚莉克希亚轻声的说着，让男人将匣子放下。她伸手摘下盛开的最漂亮的那朵花，让其在匣子正上方慢慢飘落，与此同时嘴中用精灵文念道： 　　【赠给我的一生所爱，希尔芙。】 　　她完全不懂古代精灵语，但仅凭记忆就将詹金斯的发音完全记住了。 　　这么做是正确的，随着声音落下，明黄色的花朵也恰好落在匣子的上表面。黄金色的纹路立刻显现在了匣子的周身，随着那些纹路的亮光由微弱变得刺眼，最后又熄灭，轻不可闻的“咔嗒～”声在室内响起。 　　“亚莉克希亚，你果然是最聪明的。” 　　詹金斯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而矮个儿的女士面露笑意，后退一步站在了詹金斯的侧后方。 　　房间内的四人一猫都很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谨慎的詹金斯为了安全，还是让大家都退后。他用丝线将锁扣的外侧拴住，然后躲得远远的猛地一拉，盒盖立刻被掀开。 　　没有毒针被发射出来，也没有骇人的灵魂或者巨大的爆炸出现，一切和平。 　　他们再一次的聚集在桌子旁，然后发现金属匣的内部是泥土匣。 　　“嗯……” 　　詹金斯想说“果然如此”，但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去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只匣子同样有中等强度的黄色灵光，而且无法被打开也很难被破坏。泥土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裂纹。这些裂纹像是水手们那些狰狞的刺青，并汇集起来，将一串古怪的符文包裹住。 　　“这是古代人类的语言，已经失传了。” 　　亚莉克希亚认出了这段文字，然后补充道： 　　“我恰好认识这些字符。” 　　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这让詹金斯和斯图亚特小姐都不敢打扰。 　　室内沉默了了好一阵子，詹金斯只能听到茱莉亚的呼吸声和巧克力舔爪子的声音。他感觉这么做很古怪，但心中的一个角落告诉他，虽好还是不要打断亚莉克希亚的思考。 　　“我明白了～” 　　女人忽然说道，她像是詹金斯刚才那样从书桌上取来纸，然后涂画出谁认不出的形状。 　　“这是一道密语，非常有趣。但我已经明白了，是的！” 　　她简单的勾勒出了形状，然后念念有词的在图形内指定的位置用铅笔涂上阴影。最后将纸拿起来翻转到背面，迎着墙上的煤气灯看了一会儿，用喜悦的语气说出结果： 　　“打开土元素的奥秘，在于焰血玫瑰。” 　　焰血玫瑰是一种极为高档的观赏植物，因为玫瑰花瓣的颜色像是火焰与鲜血的结合而得名。这种花的价格昂贵的吓人，但得益于漂亮的外观和珍惜度（主要原因），用来向女孩们表白是再好不过的礼物。 　　但不论再怎么珍贵，这里毕竟是人类世界三大王国之一的王宫，想要找到这种花，反而比找到风车菊要简单的多。 　　泥土匣子被打开后，里面不出所料的又是一只小一号的匣子。这次的材料是木质的，上面的语言无人能够解读……除了巧克力。 　　只有亚莉克希亚勉强认出这是古代龙语的变体，早在第15纪的时候就失传了，现在只有零星的古代石板上还有这样的语言。 　　“好吧，看来洗礼的时候。我必须要去见那位尼德霍尔根了。” 　　这是詹金斯想到的唯一方法。 　　这一晚的聚会持续到了凌晨才结束，斯图亚特小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想要和詹金斯再谈谈有关银行业的问题。但这已经太晚了，她明天还有无法推脱的社交活动，在茱莉亚的催促下，只好放詹金斯离开。 　　返回诺兰市的家中以后，詹金斯抱着猫看着壁炉中跳跃的火焰发呆。大概五分钟，小沙发上亚莉克希亚的身影才一点点的出现。 　　“需要我回来吗？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危险，我想你大概会需要我。” 　　她问的很直接。 　　“即使是做蒸汽火车，我想下周的这个时候我也能到达诺兰市。” 　　“不，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詹金斯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不愿意让亚莉克希亚再次回到这座危险的城市。即使亚莉克希亚已经是半神，但这里发生的事情依然对她存在威胁。况且，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危险的地步。 　　“那把剑虽然可怕，但现在的持剑者远没有三十年前的那位危险。亚莉克希亚，你在鲁恩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回来，我会平安无事的。” 第813章 瘟疫预防 　　圣乔治大街13号的房子里还有些亮光，现在这里是13号和12号的结合，只是门牌依然悬挂着原来的那一个。 　　矮个人的女士狐疑的看向詹金斯的脸，良久才点点头； 　　“那好吧，我随时可以帮助你……晚安，詹金斯。” 　　“晚安，亚莉克希亚，祝好梦。” 　　随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男人和他的猫。 　　巧克力渐渐的睡熟了，詹金斯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将它放在一旁的软垫上。他换好了睡衣又弄了一杯冰水，没有开灯就这样在黑暗中沿着楼梯走到了二楼。打开侧面的门，来到被改造后的露天平台。 　　冬末的夜晚真是冷极了，天气也不是很好。詹金斯原本想看看星空，但现在抬起头只能看到黑色的夜。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全身都因为滑入喉咙的冰水而颤抖。但这很好的缓解了睡意，让詹金斯感觉现在清醒了很多。 　　他努力的张开眼睛，用真实之眼去观察此刻面对的城市，大大小小的光点出现在视线中，其中不乏黑色的灵光。但唯独缺少那柄剑的形状，詹金斯知道，目前来说找到敌人才是众人面对的最大困难。 　　星灵曾经答应过全力帮助詹金斯一次，而如果在与骷髅剑的决战前他依然没有找到新的神性，那么就只能依赖星灵的力量。对于星灵能否战胜骷髅剑他不存在疑惑，那把剑再厉害也不会是星之眷顾者们的对手。只是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对手，就算星灵解决了那把剑，瘟疫和亡灵大军依然会对这座安宁的城市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周五的早晨，报纸头条果然报道了瘟疫可能袭击诺兰市的消息。但和詹金斯想的有点不太一样，报纸给出的说辞并没有提及三十年前的瘟疫，而是指出自去年入冬以来，席卷城市的流感表现出了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姿态。 　　它虽然致死率和寻常的感冒没有区别，但感染性却大大的增强了。王国卫生和防疫部门的官员专门来到诺兰市进行实地调查，并配合医院和教会对死者的身体进行了解剖。 　　最后得出的结论认为，流感患者死后，身体中的病菌已经开始产生异变，这极有可能导致一场因为尸体而导致的致命瘟疫，因此市民们要做好防灾准备。 　　《诺兰日报》和《罗纳河报》都用了很大的篇幅科普防灾的手段，但左右不过是勤洗手，不喝生水以及远离病死的家禽和人类的尸体。 　　同时，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报道了市政厅紧急公布的《关于诺兰市殡葬管理的有关方法现行草案的通告》。从报纸上签署了市长名字的那份文件来看，签署日期似乎就是昨天。 　　这项政令要求，从即日起，所有尸体进行严格的火化才能被允许安葬。同时，为了防止引起瘟疫，停尸时间一律不能超过36小时。 　　这是相当严苛的决定，而且事先没有征求过任何意见。突兀的政令代表着严峻的形势，这样一来，即使是不明真相的市民们，也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危险性。 　　詹金斯平日里一般会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吃早餐，但今天由于一直在看报纸，所以早餐居然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但那些食物并没有因为凉掉而被浪费，在詹金斯专心了解新闻的同时，他的猫已经偷偷摸摸的蹿到了桌子上，有效的防止了食物被浪费。 　　由于瘟疫的消息突兀的抢占了头版，所以昨天中午发生的龙卷风以及那灰色的雪，只能被挤到了后面的版块。 　　龙卷风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报纸认为那是人类无法预测的自然灾害。书写那篇报道的记者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用夸张的手法诉说龙卷风造成的损失，并报道了“无辜市民失踪”、“建筑物被损毁”、“吹起的垃圾击破商店橱窗”等事件，却没有配上任何的现场照片。 　　灰色的雪倒是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而且讨论的结果非常一致——这是由于混浊的空气而造成的罕见自然现象。雪片的本来颜色是白色，但在形成和下落的过程中，沾染上了空气中成分复杂的污染物，才会形成现在这幅模样。 　　詹金斯订购的三份报纸都在抨击城市的环境问题，但却没有一家敢指出，诺兰市各大医院收治的呼吸道和肺部疾病案例，正呈现出逐年急速增高的态势。 　　如果能将可能发生的瘟疫，与空气的污染联系起来，那么想来空气问题将会迎刃而解。可惜，那些人不会允许报纸写出那样的报道。 　　报纸上现在又新增了两张通缉令，一张是前天越狱的杀人狂，似乎教会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死了，另一张则是铅笔素描出来的昨日与詹金斯发生大战的年轻人的模样。 　　通缉令下方清晰的写明了这个人的身份和危险程度，甚至还说明了普罗旺斯·卢卡尔和威尔卡旺这两个名字。 　　可惜詹金斯没有弄到他的毛发，否则用【疾病诅咒】的咒法，即使无法使他立刻毙命也能重伤。 　　今早天气阴沉但并没有下雪，出门的时候詹金斯在圣乔治大街的路灯杆上看到新张贴的通缉令。他驻足观看的时候遇到了要出门上班的邻居古德曼先生，中年人一脸笑意的跟詹金斯打招呼，只是戴上了口罩： 　　“威廉姆特先生，今天这么早就出门啊？” 　　声音有些沉闷嘶哑，希望他不是染上了流感。 　　通常情况下，古德曼先生离开家门时，詹金斯总是刚刚穿着睡衣出门拿牛奶和报纸。但今天他早起了一个小时，所以两人才会在这里相遇。 　　简单的抱怨了几句天气问题，两人谈起了报纸上瘟疫预警的事情。古德曼先生忧愁极了，即使没有任何人提醒，他也立刻想到了三十年前的灾难。那是的古德曼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但瘟疫造成的惨状，他一生都没有忘记。 第814章 商店的橱窗 　　聊了十分钟准备工作的两人便道别了，中年男人还不忘记提醒詹金斯防灾的小诀窍，他仿佛因为今早的新闻一下老了十岁，满面忧愁的样子像是家中着火烧掉了全部家当。 　　詹金斯一直没有询问上次他说起的投资的事情，但看男人那身崭新的正装，这说明至少投资没有失败。詹金斯很希望自己的邻居能够过上好生活，他们一家是典型的好人，而好人是应该得到好报的。 　　到达老爹古董店的时候，老爹甚至还没有打开店门。他惊讶于詹金斯的早起，但更关心他是否已经想好邀请谁去参加月末的家宴。 　　“我本来是想要邀请菲妮的，您知道她，就是教堂中的那个小女孩。” 　　老爹的眼神立刻变得危险起来。 　　“但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做，玛丽和罗伯特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他将自己的猫放在柜台上，巧克力自行爬到了柜台一端的软垫上卧下，准备开始又一天浪费猫生的颓废生活。 　　“他们太了解你了，如果装傻，他们一定能够看出来。” 　　“是的，所以我现在很烦恼。” 　　脱下大衣和帽子挂起来，看着用木板封起来的橱窗，作家满面忧愁： 　　“所以，我究竟要怎么办？” 　　谈起那扇被毁掉的橱窗，老爹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据他所说那面价格昂贵的玻璃已经被使用了三年了，老爹本打算过两年再更换，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 　　因为有人目击到了詹金斯丢出玉石的动作，所以教会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和骷髅剑持剑者战斗的谎言之神的信徒。 　　他们在古董店对面的小巷入口发现了【替死身】的痕迹，再联系到这块被很快鉴定出来的宝玉，一下就猜到了大致发生了什么。 　　老爹认为，那些谎言之神的信徒们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所以才不愿将它留在手中。但这也表明，昨日出现的应该不是黑袍人，否则以他惯常收集诡物的行动方式，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件东西的。 　　“这说明谎言之神的信徒们，很有可能并不存在联系。那些人单独做自己的事情，只有在神明下达神谕的时候，才会一起做一些非法的事情。教会认为【法布里骗局】中出现的应该不止一个他们的人，对于这件事的占卜现在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那么那些家伙发现古董店是贤者教会的外勤点了吗？活尸宝玉居然如此恰好的被丢进了这里。” 　　詹金斯紧张的问道，其实是想掩饰击破古董店窗户的内疚。 　　“应该没有，目击者称那个女人和年轻人是忽然交手的，他们只是恰好的在古董店对面的巷口相遇。我大概是走了霉运，最近应该多去教堂祈祷……” 　　老爹嘟囔着，将手中的报纸合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开始营业。 　　说起来可笑，教会虽然知道在半神们出现以前，有人和骷髅剑的持剑者进行了战斗，却找不到任何的目击者，因为靠近战斗现场的活人都被变成了亡灵。 　　因此，他们便想当然的认为，之前和之后的人都是新神的信徒，他们相互接应着想要夺取那柄剑，可惜遭遇了失败。后者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法布里小姐，而前者不知性别和年轻体态，但能力极可能与舞台歌剧有关。 　　这样认为也是有一定依据的，教会在被龙卷风摧毁的巷子中进行了详密的搜查，最终在那间小旅馆中发现了端倪。旅馆已经处于半坍塌的状态，住宿记录也被毁掉了。 　　而非常不幸的是，少量的线索指向了三楼可疑的房间。詹金斯不知教会是怎样推论的，但最后居然认为密谈者们的房间，就是新神信徒藏匿过的房间。 　　房间内发现了一些与戏剧表演有关的神秘学资料，这让教会一下就得到了非常严重的错误结论。 　　詹金斯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现在A-12-02-1110活尸宝玉被正式收容在万象之门后的空间，但死亡与终末教会正在积极协调借调的问题。 　　由于奥黛丽小姐前几天的报告，因此它的具体来历也可以查到一些。而如果能够发现十年前那片农田中凶案的真正凶手，很有可能就会顺藤摸瓜的找到骷髅剑持剑者的真实身份。 　　虽然从这一点上来看，那个丢出活尸宝玉的女人是做了一件好事，但老爹依然痛恨她。直到十点左右玻璃厂的工人将新的橱窗玻璃运来的时候，老爹还在跟詹金斯抱怨那件事。 　　昨天的龙卷风给这附近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要更换橱窗玻璃的并不止老爹古董店一家而已。但只有老爹古董店的玻璃是人为损坏的，对于这一点詹金斯可以肯定。 　　根据老爹的说法，龙卷风的成因是A-05-1-4906，飓风制造者。而骷髅剑则表现出了更可怕的特性，迄今为止，它已经表现出了复苏亡灵、散布诅咒、控制灵魂、远程能量冲击、瞬间移动、远程传送等等的能力。 　　这是詹金斯了解的作为强大的武器，他尝试着询问老爹这东西是否有克星，三十年前击败它的B-01-2-7401光之刃，是否依然能发挥作用。 　　但答案是否定的，B-01-2-7401光之刃本身具有吸纳光芒并储存的能力。上一次被挥出时，一次性的将积累的近五百年的光全部放出，才勉强战胜了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而现在那把元素武器的只吸收了三十年的光芒，是不可能像上一次那样发挥作用的。 　　于是詹金斯提出了昨晚亚莉克希亚说过的“生命战胜死亡”的论调，老爹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疑惑的看着他的脸，良久才回答： 　　“这种看法是正确的，但问题在于，世界树制造的武器并没有遗留在物质世界。精灵们消失后，人类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世界树的树枝。所以很可惜，詹金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持剑者，在他变得更强以前，尽可能的杀死他。” 第815章 外出计划和教授的口味 　　虽然活尸宝玉和詹金斯有过牵扯，但老爹禁止詹金斯参与进调查。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专门找了两本厚书《金属制品鉴定进阶：我们身边的古董》和《教你熟练使用火焰仪式》，让詹金斯在周日的时候上交读书笔记。 　　但现在已经是周五了，这意味着詹金斯最近几天完全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最近考虑过外出度假吗？” 　　老爹忽然问道，他意识到让詹金斯短暂的远离诺兰，似乎对每一个人都有好处。 　　“我想要去夏尔看一看，顺便拜访老杰克。还记得那个远古血脉复苏的女人吗，我想询问老杰克关于魔药的事情。” 　　老爹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虽然这件事仍然可能导致詹金斯碰到麻烦，但危险性至少比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要少很多。 　　于是，他很热情的推荐詹金斯下周就出发，并不忘嘱咐他找时间查看最近的火车票。 　　“也许你可以在夏尔多待几天，老杰克会喜欢你的。” 　　老爹好心的建议道。 　　但无论詹金斯是否要下周出发，他今天的事情都还没有做完。虽然整个上午都没有什么客人，但他必须监督着工人将橱窗的玻璃重新安装好。 　　而等到事情结束后，已经是十一点半左右了。但街道上依然雾蒙蒙的，看不出现在已经是中午。 　　午饭期间老爹和詹金斯聊起了有关亡灵的事情，亡灵是一个很泛化的称呼，而理论上来说，任何经由尸体复苏的怪物都可以被称为亡灵。而真正的亡灵学，并不是流于表面的操控尸体，亡灵学是探寻死亡奥秘的学问。 　　老爹当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事实上，有关亡灵的学问他也只比詹金斯的水平高一些。但老爹向詹金斯推荐了很多书籍参考，他现在已经是三级恩赐者了，可以进入密迹图书馆更深层的位置。 　　大概是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件大事，今天的诺兰市异常的和平。在老爹古董店的一天工作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虽然今天也没有做成生意，但詹金斯很高兴他替老爹出门送信时，一切都很顺利。 　　带着愉悦的心情下了班，告别老爹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乘着马车来到了位于市郊的一家小酒馆。 　　酒馆隐藏在巷子中非常不起眼的位置，所以里面的客人也不是很多。詹金斯推开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墙位置的伯恩斯教授，教授现在穿着一件有格子的老式蓝色衬衣，他的正装被搭在身后的椅背上。从衣服的样式来看，这是他上课时才会穿的那件衣服，教授大概是下课后立刻就过来了。 　　他面前的桌子上除了酒杯以外，还有三瓶家居厨房中常见的调料瓶。 　　“教授，好久不见！” 　　詹金斯快步走了过去，打过招呼便去吧台要了一些饮料和食物。当然也忘不了巧克力的热牛奶，它总是喜欢这样的东西。 　　“好久不见，詹金斯。” 　　教授招呼詹金斯坐下，然后示意他看向面前的三只调料瓶。 　　“精盐、劣质的方糖和面粉，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呢？” 　　“应该选……嗯？面粉？” 　　詹金斯一愣，“请问您要做什么？” 　　“我刚才点了肉排，听说除了盐或者糖以外，撒点面粉也是最近流行的吃法。” 　　“您从哪里听说的？” 　　詹金斯说着，用手指向那瓶盐，教授点点头，将其他两只瓶子收回到棕色的皮质公文包中。 　　“我的学生们说的，似乎是从萨德尔郡兴起的新吃法，这很古怪，不是吗？” 　　“的确很古怪，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追求古怪的东西来彰显个性，却根本意识不到展现自己灵魂中的光芒，重点根本不在那些奇怪的行为上。” 　　“说得很对！” 　　教授在詹金斯对面鼓起了掌，然后向后倚靠了一下，让服务员将两人的食物端上来。 　　“说起来，教授，您为什么要自己携带这些调味品？” 　　巧克力已经走向那杯牛奶了。 　　“最近遭遇到了一些事故。” 　　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太大意了，一种诅咒正附着在我的身上。它使我的味觉暂时性的退化，现在我必须额外准备调味品，才能让这些食物有些滋味。” 　　他大力的摇晃盐瓶，让那些细小颗粒落在肉排上。时至今日，蒸汽工业的发展也带动了其他产业的发展，根据詹金斯的了解，盐的价格比起百年前，已经有了极大的降低。 　　但教授使用的这样的精盐依然昂贵无比，这说明教授的收入其实也不低。 　　两人今天在这里见面，是为了本月尸体先生的聚会。一月份时詹金斯由于时间冲突而没有参加，但他并不像放弃这个聚会，所以今晚才会出现在这里。 　　在前往城外废弃医院的路上，两人又谈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教授也已经知道了那把要命的剑重新出现的消息，三十年前瘟疫横行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中年，因此更能了解当时的可怕情形。 　　同时，教授也描述了一下詹金斯在巷子中第一次逃走后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威尔卡旺居然能够从如此多的半神的包围下溜走。 　　“这很危险，贝凡娜小姐认为那个男人的等级还很低，这时他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而一旦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迈上了新的等级，诺兰市将面对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但十分可惜的是，因为龙卷风摧毁了大部分的证据，教会并不知道威尔卡旺出现在那里，并与谎言之神信徒交手的原因。换句话来说，除了詹金斯以外，没人知道威尔卡旺与人约见于那条巷子不远处的旅店中，并商谈了一些秘密。 　　所以，来自异国的年轻公爵勉强走运的逃过一劫。 　　“但我回去会举报他，让他们的阴谋无法施行。” 　　詹金斯心中想着，感觉这是正义之举，说不定能够从公爵口中得知威尔卡旺的真实身份。 第816章 冷清的聚会 　　进入医院的区域以后，熟悉的被窥视感立刻涌上心头。包围医院的雾气比外界更加浓烈，这让这里的能见度极低。詹金斯从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就坚持认为雾中一定存在一些可怕的东西，那也许是尸体先生圈养的宠物，也许是与尸体先生做“邻居”的怪人。但不论是什么，他目前还是不知道。 　　迈下台阶来到停尸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参与者。詹金斯和教授照例靠着墙站好，而聚会直到半个小时后才正式开始。 　　詹金斯不太清楚一月份的聚会来了多少人，但至少去年时这里的人还是不少的。这一次前来的参与者却刚好十名，意识到这一点的每一个人都有些不安。 　　“欢迎……看来这次大家都有些事情。” 　　从存尸柜中坐起的尸体先生还是老样子，除了身上残存的病号服更加破旧以外，他的形象在这半年内一点也没有改变。 　　只是随着他的出现，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这在以前是没有出现过的。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骷髅剑的事情了，真是有趣。” 　　见没人说话，他自己自顾自的说着，脑袋僵硬的转动，打量出现在这里的人们。 　　他猜到了这些人表现不自然的原因，“尸体”和“亡灵”总是有联系的。 　　“虽然我表现的像是亡灵生物，但……我和那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一点詹金斯相当的确认，骷髅剑带给他的古怪感觉还不及尸体先生的十分之一。但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所以在那把剑暴漏的第二天夜晚，城中的恩赐者们，就开始有计划的避开所有有可能接触到亡灵的情况。 　　“但不论怎么样，我们的聚会还要继续下去。” 　　尸体先生总结道，然后示意一直不说话的人们说些什么。 　　“先生，慷慨的先生。对于那把剑，请问你能给我们什么建议吗？” 　　最靠门的胖子向前迈出一步，一边鞠躬一边问道，他的声音很不自然，这显然是假声。 　　“避开墓地。” 　　尸体先生甚至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答案，询问者不敢问出更详细的的问题，再次道谢后便退了回去。 　　由于这次的参与者很少，所以聚会进行的时间也不如以前。詹金斯仍然想要收购千年木心，但运气依然没有青睐他。倒是教授从一个说话嘶哑的女人手中，用一瓶斯特拉克犀牛的犀牛角粉末，换来了一本没有封面的古书，他应该很高兴。 　　詹金斯现在手中有不少的现金，上次靠黑吃黑弄来的八千镑至今没有花出去。但诺兰市面临的种种危机，让特殊物品和珍惜材料有价无市，到最后他也没有找到心仪的东西，只是用30镑从陌生人那里买来了有关千年木心的可能消息。 　　沮丧的离开了废弃医院，沿着农田中的小路向城中行走的时候，巧克力终于找到机会从衣领中钻了出来。 　　它大概闷坏了，居然少见的没有要求上肩膀，而是跟在詹金斯的脚后一起行走。月光洒在田野中的两人身上，巧克力恰好在詹金斯的影子中。 　　“我想这次的机会也不大，千年木心一直非常稀少。也许更南方的城市会有线索，诺兰毕竟不是多树的城市。” 　　“我在南方的确有朋友，切斯兰王国的都灵市……上次写信的时候好像提过这件事，但我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找到。” 　　詹金斯说的是黑猫先生，两人目前正以每个月两封信的频率进行交流。虽然每次写信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但借此了解些异国的风情也是很好的。 　　越是原理那座废弃的医院，詹金斯越是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但随着两人一步步从市郊接近城市的外围，突如其来的烟雾由无到有的出现，雾中的气味呛得詹金斯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些雾，还真的像是在包围城市。” 　　詹金斯捂着嘴巴说道：“在三百尺以外明明雾气还很淡，但现在却几乎接近伸手不见五指。” 　　“这说明我们已经进入城市的范围了，上次我就说过，尸体先生提醒我们不要接近市郊的雾气。我想，若不是教会最近被亡灵们牵扯住了精力，现在必定已经开始调查这些明显不正常的雾。” 　　詹金斯之后没有需要滞留在室外的事情，原本打算回家。但教授想要去拜访一位朋友，尝试着邀请詹金斯后，詹金斯也觉得回去看书有些无聊，而且教授要去的地方就在回家的路途中，便欣然表示可以一同前去。 　　笼罩在夜雾下的是一座小型墓园，当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从巷子中走出时，站在墓园中央建筑物上的乌鸦恰好展翅高飞，并发出嘎嘎～的叫声。 　　这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惊扰到了巧克力。 　　“这种季节居然有乌鸦，看来春天是真的要来了。” 　　这是一座较为高档的墓园，这一点从墓园外围的黑色金属栅栏上可以看出。栅栏门高耸，两侧甚至有用石头刻成的小天使雕像，这在公共墓园是不可想象的。 　　虽然栅栏门锁着，但可以看到里面用整齐的石板铺出来道路，更远处林立着形状不一的墓碑。墓区被整齐的规划，所以看上去非常的有秩序。 　　而当两人一猫接近栅栏门的时候，那座有着尖塔型房顶的建筑物亮起了灯。 　　事实上，那似乎真的是一座塔楼，当提着油灯的老人为两人打开门的时候，詹金斯更加的确认了这一点。 　　“嗨～伯恩斯，你来的真准时。” 　　“好久不见，怀特！哦，这是我的朋友威廉姆特，和我一样都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 　　面前的老人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但恩赐者等级并不高，所以才会被调来看守临近市区的小墓园。他就居住在墓园中央的三层塔楼中，只是那栋建筑物看起来有些破旧，像是古老故事中巫师们居住的塔楼。 第817章 大战后 　　“真是好久不见，伯恩斯，要不是那封信，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成为抄写员了。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你真是老了！” 　　提着油灯的守墓老人看起来很高兴，他用粗大的钥匙将栅栏门打开，然后领着他们沿着石板路穿过林立的墓碑进入塔楼。 　　塔楼一层的面积全部是会客室，家具都是新的，但由于墙壁上煤气灯太过陈旧，淡黄色的色调将室内染上了一层古旧的氛围。在加上这里安静的氛围，詹金斯感觉自己是不会愿意独居在这种地方的。 　　教授的熟人怀特先生热情的让两人坐下，并给他们准备了茶水。教授和守墓人先是叙旧，然后又聊起了这座城市的新闻。 　　守墓人从死亡与终末教会得到的消息，与抄写员们得到的消息有些微的区别。在教授和詹金斯的认知中，短短一天的时间，正神教会还没有发现骷髅剑的任何线索，但怀特则悄悄的告诉两人，实际上已经有了惊人的发现。 　　碍于保密的原因，他没有告诉两人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却眨着眼睛暗示，明早一定会有更大的新闻出现。 　　詹金斯回到家以后带着期待的心情入睡，第二天一早，砸门的声音果然为他带来了大新闻。 　　那时天还没有亮，但屋外的风声很响。詹金斯原本在梦中，正站在茂密的森林里抬头看着一株初生的小树，忽然听到巧克力在脚边砰砰砰的踹树干，随后才意识到那时有人在敲门。 　　伸手摸到枕边的怀表，现在只不过是刚过五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只有壁炉还在燃烧着提供光和热。 　　“谁啊？” 　　他闭着眼睛爬起来，感觉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有点恶心。穿着拖鞋走到墙边旋开煤气灯的旋钮，然后拖着困倦的身躯打开了门。 　　风雪猝不及防的迎面而来，明明已经是冬末了，但惊人的大雪却在不知不觉只见将整条街染成了银色。只穿睡衣的詹金斯打了个哆嗦，然后感觉自己完全醒了。 　　“哦，贤者啊，这是什么天气。快进来，宾西队长，我给你弄一些热茶，您应该也冻坏了。” 　　“现在来不及喝茶！快上车！” 　　中年人戴着黑色的帽子，但帽檐上已经堆积上了一层的雪。他伸出手拉住詹金斯，眼睛瞪得像是眼球将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快换上衣服跟我回教堂，出大事了。” 　　出门的时候差点把还没有睡醒的巧克力落在家中，但手忙脚乱的出发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到达教堂的正门时天依然还没亮，呼啸的风雪却越来越惊人了。 　　詹金斯和宾西队长顶着风迈上台阶来到正殿，在门口抖掉身上、帽子上的雪，又在脚垫上弄干净鞋底才敢进入教堂。 　　神殿建筑群后方的四层高建筑物几乎要变成医院，而在詹金斯穿越庭院的时候，依然有伤者被运送进来。这些人大部分是普通人，但恩赐者也占了相当程度的比例。 　　“这是发生了战争吗？”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毕竟这种数量的伤亡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将詹金斯叫过来当然是为了帮助治疗，他现在是贤者教会在本教区最出色的治疗者，而且没有之一。但需要治疗的人数实在是太过庞大，无奈之下只能先挑选恩赐者，再从重伤者中选择性的治疗。 　　忙碌期间也大概听说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是死亡与终末教会通过某种手段追踪到了那把剑，但当正神教会的部队到达时，才发现那座大墓地根本就是陷阱。 　　数量庞大的死者从泥土中钻出，与生者们进行了混战，而半神则被一些奇异恐怖的亡灵生物纠缠。战斗从后半夜打响，詹金斯到达教会的时候，亡灵们差不多已经全部被消灭了，只是生者们的伤亡同样惨重。 　　能够被运送回来的伤者大部分都没有致命伤，而在治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教会确认了安全，又不得不将詹金斯直接叫到了前线。 　　那座墓园就像是被彻底的刨了一遍，詹金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人类骸骨。雪花将那些骸骨和腐尸一点点的埋葬，但冲天的恶臭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里是诺兰市的郊外，附近的小村庄已经被疏散了。战斗的痕迹在附近随处可见，詹金斯下了马车之后，便被带领着见到了贝凡娜小姐。 　　她看起来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衣服很脏，而且那些乌黑的污渍散发着浓郁的臭味，但詹金斯没有指出这一点。 　　她劳累极了，但还是嘱咐了詹金斯几句，让他注意安全，才让宾西队长带领着他去治疗伤者。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上午的十点，濒死者差不多都拉了回来，而剩下的都回归了神的怀抱。墓园附近仍然在进行最后的安全性确定，詹金斯无法靠近，只能在村子口找了一架没有人的马车，坐在马车车厢的前缘休息。 　　雪依然在下，不知道是在为谁而哀悼。这应该是下一个冬季来临前的最后一场雪了，詹金斯抬头望向天空，然后被巧克力震掉的车顶棚的雪糊了一脸。 　　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夕阳勉强的透过浓厚的雾层照射到这片小小的土地。詹金斯在贝凡娜小姐的陪同下走进墓园，园区内还有数量众多的恩赐者在搜寻亡灵们的遗骸。为了防止瘟疫，这些东西必须被神术净化后焚烧，才能彻底杜绝灾难。 　　守墓人的小屋是两人的目的地，那里由诺兰的五家教会同时安排人手进行看守，当然，这些人是不会阻拦贝凡娜小姐的。 　　“牺牲的人很多吗？” 　　詹金斯忧心忡忡的问道，比起劳累，心情的不适才是他忧愁的主要原因。 　　“正神教会的恩赐者牺牲了17名，普通人的伤亡还在统计。” 　　还好对于这次行动非常重视，战斗打响的出乎预料，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做好了面对亡灵的准备。 第818章 金属棺椁 　　“我们得到有关的线索了吗……这里除了亡灵，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詹金斯担忧的看着脚下，人类的骸骨就矗立在雪中，只是已经不再动弹了。 　　“我想是的。”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然后推开小屋的门让詹金斯进去。 　　室内和室外仿佛是两处不同的世界，屋内的温度极高，而且灯火通明，完全不同于外面那个被雾气包围的下雪的傍晚。 　　小屋内没有任何的家具，只有一口悬空的棺材被从上方垂下的锁链牢牢拴住。 　　这口棺材呈现出金属的黄色色泽，但不知道是铜还是合金制成的。复杂的花纹从棺材底部向上延伸，在棺材的侧面呈现出无数人手伸向天空的场面。但棺材盖上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有孤零零的复活十字架被烙印在那里。 　　复活十字架的方向和棺材的前后方恰好相反，这样放置，在一些可怕的仪式中意味着与【复生】相反的意思，【亡灵复苏】。 　　越是靠近这口棺材，阴冷感越是强烈。詹金斯上前几步便退了回去，和贝凡娜小姐一起在墙边观察它。 　　“这是诡物？” 　　詹金斯站在墙边问道，现在只要注视着棺材，就有一种想要掀开然后躺进去的冲动。这种冲动和对于死亡的畏惧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矛盾而纠结的感情。 　　“是的，A-12-2-0322，死灵棺椁。任何活物躺进去以后都会立刻死亡，并在短时间内被转化成亡灵生物。同时，它只要处在任何可以被定义为【墓园】的环境中，都能缓慢的转化尸体，并且为复生的亡灵生物提供更强大的灵魂碎片。如果今天不是有这东西在，这场战斗不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这又是一件被骷髅剑的持剑人掌控的诡物，细细想来，他拥有的诡物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但贝凡娜小姐认为这很正常，骷髅剑本身就拥有搜寻【亡灵】的特性，对于这种特殊物品更是拥有非同一般的感知。 　　这一特性的产生，并不是为了强大持剑者，而是为了根据同类物品的吸收特性，强大自身。现在普遍的看法认为，骷髅剑本身融合掉的特殊物品至少有19件，而这个数字是最保守的估计。 　　两人正在交谈的时候，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半神戴斯维斯先生也推门走了进来。他这一次没有背着那口棺椁，詹金斯认为这是为了防止受到A-12-2-0322的影响。 　　中年人冲着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询问道： 　　“根据签定的协议，这东西将由我们和【星空与均衡教会】共同收容。你有什么主意吗？如果没有，我们可以将它放在城外的那口井中。” 　　詹金斯认为这涉及到了敏感话题，但贝凡娜小姐没有让他暂时离开，他也只能小心的靠着墙，希望能够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那口井里不是还有一件很危险的东西吗？” 　　贝凡娜小姐摇头，眼睛注视着被锁链锁起来的棺椁，建议道： 　　“城外的常青森林应该更合适吧，那里充裕的自然之灵能够充分压制这件诡物的特性。而且，我想骷髅剑绝对不会想在那种地方和我们敌对。” 　　“好吧，你说的很对。” 　　中年人耸耸肩，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瓶子递给贝凡娜小姐。那只瓶子漂亮极了，詹金斯认为材料极有可能是玉： 　　“十人份的冥河之水，这次行动的初步补偿。我很抱歉，贝凡娜。”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道歉，那么就应该尽快找出这一次的事件的元凶。” 　　“我真的很抱歉。” 　　戴斯维斯先生再一次的重复道，然后看向身后装作在逗猫的詹金斯： 　　“也很感谢你，威廉姆特先生。如果这次没有你帮忙救治，我想伤亡会更大一些。” 　　“哦，这没什么。我本来还担心生命的力量会与守墓人的身体产生反应，现在能够救下大部分人就好。贤者教导我们……” 　　他啰嗦的背诵了一大段的宗教经典，大致的意思就是要助人为乐。 　　“虽然我们接触死亡，但我们依然是生者，对于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发现你也拥有死亡的力量，请不要惊讶，这很明显。我很欣赏你这样的……” 　　“咳咳。” 　　贝凡娜小姐不得不出声提醒，以防止面前的异教徒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在守墓人小屋的外围还堆积着一些骇人的亡灵尸骨，这些亡灵就是和半神缠斗了半天的可怕家伙。它们虽然都是由人类的骨骸复苏而来，但根本看不出人形。 　　甚至直到死去，还依然保留着可怕的精神污染能力。贝凡娜小姐认为它们接触了骷髅剑的最本源能力，因此才会具有这样的实力。 　　因为巧克力很讨厌这些东西，所以詹金斯没有在木屋旁多做停留。远远的看到奥黛丽小姐和她的朋友布罗尼昂斯小姐，在墓园的边缘招呼他过去。和贝凡娜小姐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半神们则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继续交谈。 　　“他是不是拥有【接触死亡】的能力？” 　　戴斯维斯先生问道。 　　“你想要做什么？” 　　女人很警惕。 　　“只是询问一下，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这些天赋出众的年轻人。” 　　“但他是贤者的信徒。” 　　“我明白……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年纪就接触过死亡奥秘的年轻人了。真是可惜。” 　　奥黛丽小姐知道他是在可惜，詹金斯不是死亡的信徒。但神明在已做好了安排，这一点谁都明白。 　　“说起来，你们在培养新的守密人吗？我注意到，他不仅天赋出众，而且经常性的被安排出现在重要的场合。” 　　“请不要打听贤者教会的内部事务。” 　　贝凡娜小姐警告道。 　　“那好吧。” 　　中年人自讨没趣，转身推开门再次进入小屋： 　　“现在，就让我们来想想，究竟应该用什么方式把这口棺材运走吧。” 第819章 学派和信 　　罗伯特拜访古董店的那天，布罗尼昂斯小姐还只是七级，但昨天半神们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晋身为凡人的半神。 　　詹金斯很好奇这短短的时间，她究竟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但这是每位恩赐者最大的秘密，他不能冒失的出口询问。 　　“你好，奥黛丽小姐，你好，布罗尼昂斯小姐！” 　　他绕到墓园的栅栏才和两位女士汇合，她们应该是刚来到这里，因为鞋上没有因为积雪而沾染泥巴。 　　查看那口棺材费了些时间，现在太阳已经完全看不到踪影。为了增加些能见度，墓园和小路旁放置了大量的煤油灯，间或还有恩赐者们使用超自然能力唤出的光亮。 　　但因为依然在降雪，那些光亮很难传到很远的地方。 　　“詹金斯，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三人汇合以后便向着村子里走，墓园和村庄虽然还有段距离，但因为现在大量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所以一路上也并不显得阴森。 　　她们找詹金斯是有事情的，起因是奥黛丽小姐向布罗尼昂斯小姐说明了，詹金斯正在她那里学习占卜。而布罗尼昂斯小姐作为奥黛丽小姐的“同门”，必须按照古老的传统，为詹金斯进行入门的祝福仪式。 　　这在古代时很常见，恩赐者们以学徒的方式相互传承。但到了近代，只有某些依然保留着古老习俗的学派或者教团才会这样做。 　　“但我只是学习一些皮毛的只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严肃了？” 　　他有些窘迫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威廉姆特先生。这件事我们已经和闲着教会交涉好了，没有问题。” 　　这不是谎言，因为在这之后，三人便乘坐着教会的马车回到了教堂。由守密人史密斯向詹金斯说明了具体的情况，因为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尼昂斯小姐所属的学派并不是【命运与守序教会】的下属，所以理论上来讲，詹金斯加入其中并没有问题。 　　简单的祝福在教堂空闲的会客室举行，这并不是超凡仪式，只是一种独特的见证。由布罗尼昂斯小姐主持，詹金斯将右手放在一只老旧的水晶球上，释放出自己的灵魂徽记——那颗小树，将它烙印在其中。 　　这颗水晶球相当于一本名册，用来记录学派历来的所有参与者。根据布罗尼昂斯小姐的说法，它是上个纪元传承下来的物品，里面的徽记超过1000枚。 　　而作为詹金斯加入学派的庆贺，奥黛丽小姐送给了他一枚紫水晶挂坠。这上面被附加了一些复杂的仪式，能够在一年的时间内为佩戴着带来好运。 　　虽然很难讲这会给詹金斯带来多少的帮助，但至少有总比没有好。 　　“不是吃的。” 　　他不得不再次提醒巧克力，以防止它因为误食这种不能消化的东西而卡住。 　　在分开前，三人还闲聊了一会儿。詹金斯因此知道了布罗尼昂斯小姐将会在诺兰住一阵了，同时按照隐者教会的要求，协助诺兰市解决骷髅剑带来的危机。 　　那把剑已经威胁到了整片大陆，因此诺兰以外的力量也会参与进来，尽可能的在危机真正爆发前解决它。 　　唯一的遗憾是，詹金斯下次有趣的占卜课程时间待定。现在所有人都很忙，只有詹金斯是个大闲人。 　　布罗尼昂斯小姐对于两人的课程很感兴趣，但只要她稍微透漏一点想要参与进来的苗头，奥黛丽小姐就会忽然的岔开话题。 　　这两位女士的关系非常奇怪，但詹金斯认为自己不应该去随便的评论。 　　他离开教堂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考虑到老爹要求的那两本书还在家中放着，于是便没有住在教堂里。 　　说起来，他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老爹，也不知道今天古董店的生意好不好。 　　想到这里，便先让教会的马车将他送到了第五皇后大道。在楼下望见古董店的二楼还亮着灯，就知道老爹还没睡。 　　没有再去打扰老爹，詹金斯带着自己的猫坐着马车又返回了圣乔治大街。 　　早晨离开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因此打开门以后，立刻感觉屋内有些阴冷。旋开门厅的煤气灯，正准备将沾染着灰雪的靴子脱下来，忽然听到栅栏口处的铃铛在作响。 　　他此时还没有将自己的房门关上，所以一转头就看到，拉响铃铛的是一个裹着破旧棉衣的流浪汉。因为白天的降雪，今晚的温度的确有些低，如果还按照昨夜的穿衣标准外出，患上感冒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你好，请问是有事吗？” 　　詹金斯从来没听说过，会有人在夜晚九点敲别人的门进行乞讨。但既然这不是恩赐者，身上也没有奇怪的颜色，詹金斯也不介意和他说上两句。 　　转身想带着猫一起再走出去，但没想到巧克力已经跑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看起来是不想再出门了。 　　“有事吗，先生？” 　　他只能自己出门，沿着小径来到栅栏前和来人攀谈。 　　“你好，先生，我是来送信的。” 　　流浪汉用发颤的声音说道，他说话的时候抬起了头，詹金斯这才看到他的整张脸。两人并不是第一次相遇，在上一周的周六清晨，这个流浪汉曾经打扰了詹金斯和巧克力的睡眠。 　　“我们是不是……” 　　“是的，我们相遇过。先生，让我来送信的是梅森·皮斯科先生，是他要求我这样做。虽然他已经过世了，但我要信守诺言。” 　　他一边说话，一边晃动身体，想让自己暖和一些。 　　“皮斯科先生……” 　　这个名字让詹金斯一阵恍惚，在那个重复的三十一日，剧作家可是给了他相当多的指引。 　　“是皮斯科先生让你来的？” 　　“是的，威廉姆特先生。” 　　拾荒者表示同意，注意到他被冻的发抖，詹金斯立刻邀请他进门。但拾荒者紧紧的抓住栅栏门不让詹金斯打开，他显然不想打扰别人。 第820章 皮斯科的“预言” 　　“请不要这么麻烦，我很快就离开，不进去了……是这样的，呼～” 　　圣乔治大街的雪景中，流浪汉和詹金斯隔着栅栏对话。前者对着手呼出一口热气，眼睛越过因为长时间没有洗而拧起来的头发。看向詹金斯的脸。 　　“去年秋季的时候，皮斯科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我可能活不到今天。作为报答，我同意在约定的日期，帮助他做两件事情。第一件是上周很失礼的吵醒你，皮斯科先生告诉我，如果那天早晨你在家，那么我就需要在今晚，将这这封信给你，否则就明晚再来。” 　　说着，他从大衣口袋取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白色信封。信封已经有些泛黄了，但并不是很严重。詹金斯接过来以后，感觉到有些温暖，这是被拾荒者的体温暖热的。 　　“哦，好的，是皮斯科先生的字迹。真是很感谢你，请等一等……” 　　说着，詹金斯将手伸进口袋中想要翻找钱币。但拾荒者已经远离了栅栏，缩着脖子倒退着向着街口走去。 　　“慷慨的先生，不用这样。这是为了报答皮斯科先生的恩情才做的事情，您不需要给我任何钱，不需要……” 　　说完也不再理会詹金斯，缩着脖子，将手放进破棉衣的口袋中，快步走进了远处的夜。 　　詹金斯站在栅栏口，直到那个男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返回房子。他的右手捏着皱巴的信封，没有感觉到重物，所以里面只有纸张。 　　来到客厅以后检查了一下信封的蜡封，然后用小刀将信封弄开。好奇的猫此时也凑了过来，想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信封里面是两张普通的信纸，价格适中适合任何有些收入的人使用。第一张在中央的位置，用深蓝色的墨水写着这样两行斜体字，这两行字没有受到横线的约束： 　　【威廉姆特先生，是我。我原谅你在我死后，偷看我手中相片的行为。虽然我在书写这些文字的时候还没死，但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 　　【信封中一共只有两页纸。】 　　“嗯……” 　　皮斯科先生成功的预知了未来，当时看到尸体手中的相片时，詹金斯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子。 　　第二张信纸上同样是简单的两行字，从最后的落款日期来看，它写于双生恶魔事件的前后，詹金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威廉姆特先生，我很抱歉在死后还打扰你。但这件事非常重要，非常重要。我挑选的住处，并非是随意选择。在那栋公寓楼的楼下，有一座联通地下矿道的小型遗迹。遗迹中的某个危险生物将于2月13号从封印中逃脱，请在这之前进入遗迹加强封印。】 　　【另：公寓的房租（含地下室）将在2月底到期，我将钥匙放在了附录中的位置。请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教会，请相信我，你一个人进入那里最安全。】 　　【再另：加强封印的方法，我也放在附录中了。钥匙和一笔钱放在一起，您可以用它们进行采购。】 　　【请放心，我真的已经死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10月31号的夜晚，坐在公寓壁炉前的皮斯科先生，以仿佛无所不知的口吻告诉詹金斯他应该做的事情。而即使几个月前的夜晚，皮斯科先生在自己的公寓，被詹金斯注视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詹金斯现在仍然在怀疑他是否真的死了。 　　这封信真的有些诡异，剧作家成功的预言到了所有的事情。 　　“仅仅是岁月史诗的一页，就有这么强大的作用吗？”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一旁卧着看热闹的猫，立刻飞快的点起了头。 　　前前后后的又检查了好几遍信纸，确定没有遗漏的细节才将它放在茶几上。现在可真的是多事之秋，亡灵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皮斯科先生又送来了大麻烦。 　　他当然会按照要求去封印那东西，甚至真的不打算带着朋友，也不通知教会。即使皮斯科先生这次送信的举动诡异到了极点，但他依然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2月13号……下周三。” 　　他皱着眉头，感觉事情多的要将自己的时间挤爆。压着最后的日期去那里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今天是周末，这样想来，詹金斯明天就要展开调查，才能在下周三之前去进行封印准备。 　　“贤者啊，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捂着额头，心中有些烦躁。甩出火焰点燃壁炉，转身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想要透口气。 　　随后，便看到了银笛小姐走进了隔壁的空房子。 　　“嗯……” 　　他啧了一下嘴，然后转过头看向身后那只猫。巧克力打了个哈欠，爬在沙发背上玩着生命宝珠。它技巧纯熟的用小爪子将那枚圆滚滚的珠子推来推去，明明沙发背不是平面，珠子却一直没有滚落下去。 　　“是真的巧克力，看来我没有做梦。” 　　他深深的吸入一口气然后呼出，感觉窗外空气中的污染物质被全部吸入了肺中。 　　关上窗户，转身抓起生命宝珠吸入灵中，然后抱起不情愿的猫，在门厅中重新换上大衣穿上靴子。推开门走出了自己的家，离开院子后向左手边一拐，然后拉响了古德曼一家栅栏口的铃铛。 　　古德曼家的房子还亮着灯，说明一家人还没有睡着。很快，古德曼先生就打开房门伸出头，见是詹金斯拜访，立刻热情的笑了起来，将防盗链也取下来。 　　他们家养的猫率先从门缝溜了出来，但一抬头看到詹金斯肩膀上的巧克力，立刻又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威廉姆特先生，快请进！” 　　古德曼先生穿着拖鞋走出门外，打开栅栏门便想要邀请詹金斯进去： 　　“正巧晚饭后，我们烤了一些派，您可也尝一尝，味道很不错。” 　　“不不，感谢您的邀请。” 　　詹金斯连忙摆摆手： 　　“真是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是这样的……” 第821章 新邻居 　　詹金斯站在寒风中，指向自己另一侧的邻居的房子，想要说明那里的情况。此时房子已经亮了，应该是进入其中的银笛小姐正在使用煤气灯： 　　“请问这条街上是不是搬来了新的住户，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 　　“哦！” 　　古德曼先生恍然大悟： 　　“您是说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吗？她上周搬到这条街上，拜访我的时候还送了一块蛋糕。您上周是不是很少在家，她大概还没来得及拜访您。” 　　“是的，我白天一般都不在家。我明白了。” 　　说完，再次婉拒了古德曼先生的邀请，然后返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站在门厅中没有进去，然后眯着眼睛观察自己的新邻居。那绝对是银笛小姐没有错，不久前二人还黑吃黑的倒卖了一批走私军火。 　　詹金斯不清楚她搬到这里是巧合，还是其他的原因。但这件事必须要立刻弄清楚，否则詹金斯睡觉都睡不安稳。 　　这样想着，他走进厨房，将忘记哪里弄来的红酒拿在手中，然后再次走出家门。 　　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露出笑容，这一次拉响了左侧邻居的铃铛。 　　这里原本属于一名商人，而商人在邪神神子事件后就没有再搬回来。因为花园长时间没有整理，积雪和各种奇奇怪怪的垃圾堆了一地。可以看出新主人在努力收拾，但她显然还没有彻底清扫完这里。 　　栅栏门前的邮箱已经被重新启用，而院子内的建筑物也换上了新的房门。栅栏门原本用手腕粗的铁链锁住，现在那已经变成了从内侧安装的一把黄铜色小锁，詹金斯认为自己一脚就能踹开。 　　“抱歉，请问是谁？” 　　铃铛响后的第三分钟，一头银发的女人才打开自己的房门。这是一种极为少见的发色，有很少一部分白人，天生拥有近乎白色的发色，但其实是金发的一种表现，更确切的来说是浅金色。头发看上去像是白的，但是阳光下会有浅金、淡金的色泽。 　　“我是您的邻居，詹金斯·威廉姆特。晚上好，福兰特夫人！” 　　詹金斯应答道，然后一只手举起那瓶红酒示意了一下： 　　“是的，隔壁的威廉姆特。” 　　银笛小姐，或者说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是一位中年的妇人，甚至接近老年。虽然在参加聚会时一直使用年轻姑娘的声线，但真实年龄恐怕比古德曼先生还要大。 　　她慢吞吞的从房子里走出来，热情的邀请詹金斯进门坐一会儿，还抱歉的说没有及时拜访。房子中虽然不如院子里凌乱，但刚搬来的女人也没有将这里完全收拾好。 　　甚至一件散发着极致紫色灵光的物品，就大大咧咧的放在墙角的箱子上。詹金斯很少看到，拥有这样颜色灵光的特殊物品。 　　福兰特夫人显然没有看出来詹金斯就是神秘的蜡烛先生，她绝对想不到这一点。但她知道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位名人，家中还有他的两本书。 　　这是一次成功的拜访，詹金斯在此期间一直表现的像是在正常的做客。但事实上，他在利用【谎言神职】，慢慢试探这个女人搬来这里的目的。 　　从交谈中可以得知，福兰特夫人也是一名可怜的寡妇，就像詹金斯前邻居玛格丽特夫人一样。她靠大笔的遗产为生，搬到这里，只是为了换一个新的环境。 　　这些都是实话，但可能并不完整。詹金斯结束拜访离开的时候，心中打算着要委托可靠的人继续调查。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他的安全感会被大大削弱。 　　“哦，威廉姆特先生，我将来可能还在房子中为一些可爱的姑娘教授舞蹈课程，到时可能弄出来些噪音，您会介意吗？” 　　“不，当然不会。” 　　合格的邻居詹金斯说道。 　　这个夜晚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但至少在这之后，詹金斯去贤者教堂举报异国公爵的行动没有出现意外。他像是半年前将海盗王费米修的长相举报给【海洋与探索教会】一样，用纸飞机将举报信飞到了教堂的门口。 　　当然，那里面肯定不会涉及某个鬼鬼祟祟的带猫男人。但詹金斯发誓，除此之外，那里面全都是真实的事情。 　　意外发生在第二天，詹金斯到达古董店后，便旁敲侧击的开始询问那封举报信的后续。老爹真的知道这件事，他总是消息灵通，但信没有起任何的作用： 　　“那封信的内容是伪造的，教会没有相信。” 　　老爹倒是没发现詹金斯的表情紧张了一瞬间，他正在检查一件陶器粗胚，那是在昨天发生大战的墓园中被发现的，教会希望在墓园的陪葬品中，寻找新的突破。 　　“为什么？” 　　“你知道的，自从那次抄写员小队伪装成宗教裁判所的部队后，民众间一直有奇怪的传言产生。就连切斯兰王国的访问团，都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得不暂时留在诺兰市观察情况。” 　　他含糊的说道。 　　“我知道，但这代表什么？” 　　“哦，詹金斯，这代表很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天我们的车队和访问团的车队发生了冲撞，一部分人因此认为，贤者教会与切斯兰王国的访问团有矛盾。最近几天，经常有人写匿名的举报信，举报访问团中的某个人涉及非法的活动。仅仅是有关那位公爵的举报，就快超过一百件了。”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像是在抱怨这件事的麻烦。 　　“但教会应该不会全部置之不理吧？” 　　“当然不会，就算现在人手再紧张，简单的调查还是会进行的。就比如昨晚被送来的三封举报信……” 　　“三封？” 　　詹金斯心中一惊，然后明白自己的信为什么没有被重视了。 　　“举报公爵和骷髅剑的持剑者有关系，举报公爵和海盗王费米修有关系，举报公爵和谎言之神的信徒有关系。哦，贤者啊，如果那些非法恩赐者们真的都那么清闲，那么为什么不去帮助教会寻找亡灵的线索呢？” 第822章 衣橱内外 　　老爹嘟囔着信件的事情，又开始抱怨那些平白惹麻烦的举报者，同时示意詹金斯将最小的那个刷子递给他。但詹金斯由于思考的太过认真，一下竟然抓到了巧克力的尾巴。 　　“所以，这三封举报信，都是毫无证据的污蔑？” 　　詹金斯一边治疗手背上的抓痕一边问道。 　　“三封信都是昨晚送到教堂的，现在怎么可能会调查清楚？” 　　老爹反问，然后又提醒道： 　　“但大概率是污蔑，不管是骷髅剑、海盗王还是谎言之神的信徒们，教会一直在进行调查。但信中提到的事情都没有丝毫的人证或者物证能够证明……” 　　他冲着詹金斯耸耸肩膀，意思大概是教会已经认定那些信是伪造的。 　　詹金斯本来还想要反驳，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这一切都巧合无比，但仔细想想，教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似乎很正常。 　　“那么我就自己立刻展开调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他做出了决定，但马上有反悔了： 　　“不，不能立刻开始，现在要首先处理皮斯科先生公寓下封印的事情。” 　　由于这两天实在是劳累，到了今天，也就是周日的傍晚，詹金斯仍然没有将老爹要求读完的书读完。但老爹体谅他昨天一整天都在墓园那边帮忙，于是便将读书笔记上交的时间推迟到了下周。 　　下班后，本来想着去找到皮斯科先生藏匿的钥匙和金镑，但在家中吃晚饭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海瑟薇邀请他今晚去家中做客。 　　“我记得她说可以带着你是吧？” 　　他伸手摸了一下这个低头吃着东西的巧克力，巧克力立刻顺从的叫了一声。不知怎么的，这一周以来这只猫都格外的乖巧，真是乖巧的有些可怕。 　　詹金斯虽然喜欢巧克力的这种表现，但偶尔也会猜测它是不是中了邪。 　　在海瑟薇的房子门口下车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条街还没有安装路灯，再加上浓雾的作用，使得附近都黑漆漆的。昨天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戴上单片眼镜才能看到街边墙下乌黑的雪堆。 　　他付过车费，然后整理了一下衣物，将猫咪放在肩膀上，这才拉响了门前的铃铛。 　　铃铛的回音似乎都还没有结束，海瑟薇就形色匆匆的从房子里冲了出来。 　　“怎么没让仆人来开门？” 　　詹金斯还开玩笑的问道。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红发的姑娘气冲冲的问道，然后拉着詹金斯的手就将他拽到了屋子里。 　　客厅现在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两名女佣正忙碌的将餐桌、蜡烛和一些玫瑰花搬过来。 　　“要吃烛光晚餐吗？” 　　“不是和你吃～” 　　海瑟薇没有停歇的拉着詹金斯来到跑上二楼，然后进入了那个熟悉的房间，拉开衣柜的门示意他钻进去。 　　“这是……要做什么？” 　　詹金斯迟疑的问道。 　　“现在请进去，威廉姆特先生！” 　　红发的姑娘伸出手指向黑漆漆的衣柜，这样命令道。她的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子里太热了。 　　海瑟薇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詹金斯说话，詹金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便带着猫，弯下腰走到了衣柜里。 　　这里面还放着一些衣服，但看得出来为了迎接詹金斯，将碍事的东西拿走了不少。 　　詹金斯进去的时候，还小声的询问今晚他什么时候能离开，但海瑟薇没有回答。 　　“哦，詹金斯，你有【黑暗视觉】之类的能力吗？” 　　在关上柜子门以前，她又问。 　　“有的。” 　　“拿着这个，你就不会太无聊了。还有，请耐心等待，绝对不要发出响声。” 　　说着，在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三本书丢给詹金斯，然后不顾他的反对强硬的将柜门关上。几秒后，詹金斯听到一把椅子被抵在衣柜门前的声音，随后女人的脚步声远离了房间。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疑惑的想着，就算是想将他扣押在这里，这种方法也太简单了。将肩膀上的猫抱下来，巧克力也无法解答詹金斯的疑问。 　　“我今晚究竟几点能走？也许我们可以半路取走皮斯科先生的东西再回家。” 　　他计划着之后的事情，然后看到刚才海瑟薇递过来的三本书分别是《教你如何织毛衣》《给那些粗心的主人：宠物猫饲养手册》以及《十三世纪艺术品鉴赏指南》。 　　“这都是什么啊？” 　　他对织毛衣没兴趣，养宠物已经有了心得，而最后一本书是给门外汉看的，根本不具有专业性价值。 　　“那就这一本吧，总比无聊的等着要好一些。” 　　说着，便翻开了《给那些粗心的主人：宠物猫饲养手册》，巧克力立刻表现出了焦躁的情绪。 　　就这样安静等待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终于再次听到了有人上楼梯的声音。这期间，客人来访，楼下的细声交谈和舞曲奏响都不值一提，但詹金斯至少明白了，和海瑟薇共进晚餐的是布莱妮。 　　上楼的两人最终都进入了这件房间，詹金斯立刻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抱着巧克力和它一起，将自己的眼睛靠近柜门缝隙。 　　两位姑娘现在都穿着漂亮的裙装，这是夏天的款式，但房子里的温度还可以，所以应该也不会冷。 　　两人手牵着手，先是坐在床边说了一会儿话，大概就是生活中的琐事。随后又打开了床头放着的葡萄酒瓶，至于高脚杯是早已准备好了的。 　　酒杯中的酒只喝掉了一半，毫无征兆的，布莱妮起身将窗帘拉上，又将房门上锁……詹金斯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舔了舔嘴唇，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耳朵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tuo衣服的声音，女孩们的笑/闹声、亲/wen声，然后是棉被被rou/搓的声音…… 　　“贤者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在心中呻（233）吟着，努力抑制自己的大口呼吸，但眼睛却没有离开那道缝隙。 　　…… 　　PS：最近严打，所以没有后续，群里也没有。 　　最后那段有大量斜线的，是我为了防止被zhen测出来。虽然并没有敏感字，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第823章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午夜十二点，昏暗的房间内，布莱妮已经沉沉的睡去。海瑟薇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转移到了隔壁的房间，然后才回到了这间卧室，把椅子拿开，将詹金斯和他的猫放出来。 　　窗帘已经被拉开了，依稀的月光从天空照射下来，让皮肤微红的红发少女，像是沐浴着月光的女神。 　　衣柜内外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两双眼睛都看着对方。只有猫咪发出不满的叫声，但现在谁也没有时间去搭理它。 　　“我认为，你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海瑟薇轻声的提醒，她现在穿着一件简单的睡衣，詹金斯知道睡衣下都有什么。 　　“我……”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要被迫面对这样的场面，由于脑袋的僵硬，嘴巴已经不受控制了： 　　“表、表演很精彩……” 　　现在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拳。 　　“你还想看吗？” 　　这个问题詹金斯不想回答，他要维持自己的形象。 　　“请问，今晚，到底……嗯，是……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无数次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梦境可不会有这么真实。房间中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和葡萄酒的香气的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沉醉和怪异。詹金斯的后背已经湿透了，手臂也因为长期抱着巧克力而有些酸疼。这都是真实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明明还在面对亡灵的威胁，还要头疼新邻居和皮斯科先生的信件，但却不得不在周日的夜晚面对这些事情。詹金斯完全体会到了生活对他的恶意，命运隐者的这个玩笑，有些太过分了。 　　“你喜欢我吗，詹金斯？” 　　詹金斯没有理解谈话的逻辑，明明是他开始发问的，但海瑟薇非但没有回答，还提出了一个詹金斯无法回答的新问题，她没有遵循谈话的一般规则。 　　他的思维在不断的发散，隐约回忆起火车上最后的一个夜晚，金发的姑娘似乎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回答我好吗，詹金斯？” 　　海瑟薇的脸涨的通红，詹金斯不确定这是因为刚才的酒还是因为情绪，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估计也是差不多。 　　“你要一直装傻吗？” 　　“我……” 　　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于是便带着猫从衣柜中走出来，海瑟薇侧过身子给他让路。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詹金斯在海瑟薇的身上嗅到了浓浓的葡萄酒气味。这很正常，刚才姑娘们玩闹的时候可是浪费了不少的红酒，床单和棉被恐怕要经过大清洗才能被再次被使用。 　　“你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海瑟薇步步紧逼。 　　“我……” 　　“像个男人一样好吗，詹金斯，你在担心什么？” 　　“我……” 　　“你难道还不能明白我在想什么吗？” 　　“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轻柔的月光笼罩着两个人，一些莫名的情绪充斥在他们之间。红发的少女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的眼睛，她其实没想要詹金斯说出什么，她认为詹金斯不像是能够说出那些话的男人。 　　“抱歉，你……” 　　“我不会再说一遍了。” 　　詹金斯连忙摇头，他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勇气。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布莱妮，我不想做不道德的事情。” 　　“不道德……” 　　她再次看向詹金斯的眼睛，眼神像是利剑一样： 　　“从雪山山庄回到诺兰市的火车上，最后一晚，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做！” 　　男人的声音骤然的变大了。 　　“哦？” 　　海瑟薇将手抬起来，放在脖子下第一颗纽扣上。那颗纽扣很漂亮，但还是没有女孩的手漂亮。 　　詹金斯的手更快一些，他一下抓住了海瑟薇的胳膊。 　　“不要这样。” 　　他的表情很严肃，因为不想再面对火车那晚的场面。 　　“你喜欢布莱妮吗？” 　　“我说过，我不想做不道德的事情。” 　　“哪怕这样会伤害我们？”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你明白，但你在逃避。詹金斯，你究竟在逃避什么？我感觉到了你的害怕，但我从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我说过，我不会做不道德的事情。” 　　“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就叫醒布莱妮。” 　　“不不不。” 　　詹金斯像是疯子一样的摇起了头，一步步的向后退，海瑟薇则一步步的向前追。 　　“我知道这很不对，但如果……” 　　“请不要再说了！” 　　“我和布莱妮都出身自贵族家庭，这样的事情……” 　　嘭～的一声，詹金斯身后的窗户被打开。他像是躲避猫咪的老鼠一样，从窗口翻了出去，然后被独角兽接住飞向了夜空。 　　红发的少女安静的站在窗口，让冰冷的夜风吹拂自己的长发。月下的飞人一点点的飞远了，但没过多久，逃走的男人又返回，在楼下拉响了铃铛。 　　“我不想做一个逃避的人，这很可耻。”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但站在楼下没有进入房子。门口海瑟薇身后的巧克力快步跑了出来，刚才男人把它忘记了： 　　“我也感觉自己很恶心，我真的对你们……我……你……她……哦，我究竟要说什么？我对你和布莱妮都……我不应该伤害你们，但……哦，贤者，我也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了。抱歉。”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 　　这一次，是詹金斯主动伸出手，搂住门口的少女吻了一下，然后抱起猫飞快的跑向了浓浓的夜色中去了。 　　“他什么也不明白。” 　　海瑟薇摸着自己的嘴唇，侧倚在门框上。即使没有已经看不到詹金斯了，她依然没有离开： 　　“那个笨蛋，他什么也不明白。” 　　她说的对，詹金斯确实什么也不明白，或者说不想明白。 第824章 皮斯科要求 　　今晚没有得出什么结论，詹金斯也没有做出承诺或者抉择。海瑟薇似乎只是邀请詹金斯看了一场戏，但她已经明白了，詹金斯看似在牢牢的保护自己，看似像是迷雾中的一小片阴影，但他真的很好懂，他并不复杂。 　　“詹金斯。” 　　她说着这个名字看向自己的手掌，然后紧紧的握住。 　　“詹金斯……” 　　女人有时不需要答案也能看出结果，至少海瑟薇在詹金斯慌张的表情中，看出来了他真实的想法。 　　“你逃不掉的！” 　　（巧克力奔跑中……） 　　仓皇逃离了海瑟薇住所的詹金斯，在巷子中再次起飞，最后让独角兽将他带到了诺兰市市民广场的钟塔附近。他再一次的爬上塔楼，然后抱着自己的猫在塔楼的边缘蹲着，一边看着城市的夜色一边吹着夜风，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一下。 　　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今晚的经历像是在做梦，但这个绮丽的梦却怎么也无法醒来。 　　“我该怎么办啊！” 　　他抱着脑袋几乎要呻/吟出来，但不会说人话的猫咪可是无法给予他建议的。 　　至于去找亚莉克希亚寻求帮助，那更不可能，詹金斯知道矮个儿女士的心意，所以他不会去做傻事。 　　“为什么我没有一个能够放心请教这些问题的朋友呢？” 　　他喃喃自语道，巧克力在一旁蹲着，小爪子有节奏的拍打他的腿。 　　“巧克力，你说我该怎么办？” 　　“喵～” 　　詹金斯听不懂猫语。 　　“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又问向停在塔楼另一侧的那只灰色的鸽子，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手指上氤氲着绿色的气息，那只鸽子立刻便飞了过来停在詹金斯的手指上。 　　但他也听不懂鸽子的语言。 　　最终鸽子飞走了，詹金斯依然抱着头蹲在钟塔边缘，除了感觉有些冷以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他当然知道海瑟薇和布莱妮都有些喜欢他，但一方面他不愿意轻易将第二个人带进自己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无法去做一段感情中的第三个人。 　　前些天巧克力差点没命的事情更加给了他警告，任何接近他的人，都有可能在某天因为意外而送命。 　　至于他自己是否真的喜欢海瑟薇·赫纱以及布莱妮·米海尔，詹金斯自然有自己的答案。 　　“哦，神啊，谁来给我些指引啊～” 　　如果不是担心被钟楼下巡逻的警察们发现，他一定会大声的吼出来。但没有人能够给他指引，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做。 　　第二天便是久违的周一，其实对詹金斯来说，周几是无所谓的。来到老爹古董店的时候，老爹正准备穿衣服向外走，手中提着一只手提箱。 　　“您这是……要去出差？” 　　“嗯？” 　　老爹一愣，然后才知道詹金斯是看到手提箱误会了。 　　“不，这是墓园的陪葬品，我要送回到教会。” 　　“我去吧。” 　　说着便想去拿那只手提箱。 　　“我去就可以，正好今天在要在教堂处理一些事情。” 　　老爹示意詹金斯看向柜台上的那串钥匙； 　　“你如果愿意，就留在这里看店，如果有其他的事情去做，一会儿就把门锁好。我估计晚饭也回不来，今天算你休假，不要乱跑，小心陌生人。” 　　他背对着詹金斯将纽扣扣好，然后摆摆手，提着手提箱离开了商店。 　　“休假？” 　　詹金斯看向柜台上的钥匙，“继续去废弃墓园找【裹尸修女服】吗？” 　　这当然不可能，现在最大的危机，可是皮斯科先生在信中提及的，周三就会爆发的遗迹封印物。 　　老爹走后不久，詹金斯也锁好店门离开了。他一边想着今天的太阳能否晒干早上晾的衣服，一边向着皮斯科先生指示的地点走去。 　　东西就藏在码头区，距离老爹古董店并不远，詹金斯在巷子中披上黑袍，步行半小时就差不多看到了目的地。 　　由于前几天的龙卷风、“蒸汽管道爆炸”以及“突发性急性传染病”（为了掩盖那些亡灵），码头区被市政厅更严格的监管起来。 　　明明是白天，这里却没有多少人。这是很不正常的，每年冬末的时候，船主会趁着海冰化开前的最后清闲时刻清理船舱，而各个仓库也会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清理和点验，准备迎接为期大半年的忙碌时光。 　　最近码头区的纷乱市民们也早有耳闻，因此若不是必须来这里，诺兰市的市民们绝不会靠近码头半步。带着猫的男人现在在这里闲逛有些突兀，但好在暂时也没有人过来询问他。 　　这一次巧克力的毛色变作了橘白相间的颜色，它的左边耳朵是橘色的，剩下的右耳和脸部都是白色的，但看上去依然可爱。 　　“北部大街，北部大街……” 　　皮斯科先生藏东西的那条街詹金斯没有听说过，他也找不到这附近的地图，只能看着路牌慢慢寻找。结果，虽然街道的名字是“北部大街”，但实际上那只是一条比巷子宽一些的小道，甚至不足以让两架马车同时行驶。 　　而目的地北部大街24号是一家货运公司，今天是周一所以在营业，但敲门进入后只有一个织毛衣的中年女人坐在接待处，手中翻着一本叫做《猩猩指甲》的杂志。 　　“有事吗？” 　　“是的，我来……需不需要我把靴子弄干净，门口好像没有脚垫。” 　　前几天的雪正在慢慢溶化，外面的街道上满是泥水，因此靴子底部沾满了泥巴。 　　“你在外面的墙角蹭一下吧，脚垫上个月拿去洗，我还没有拿回来。” 　　她看上去很不想接待詹金斯，但还是不得不完成自己的工作。听说詹金斯是来取东西以后，也没有吃惊，而是直接询问他货运单号。 　　“什么？” 　　詹金斯以为他听错了。 　　“货运单号，先生。现在请提供运单号，然后把货运单原件给我！” 　　“可是……” 　　詹金斯哪里有什么货运单。 第825章 公寓下 　　以皮斯科先生的“无所不知”，詹金斯原本还以为自己到达地点以后，就会有流浪汉、卖报的孩子、路过的野猫之类的生物，将钥匙和金镑送过来。 　　“没有单号吗？哦，是的，我们也提供短期的保险柜，难道你是来保险柜取东西的吗？请给我钥匙号。” 　　说着，接待处的女人冲詹金斯摊开了手掌。 　　“……” 　　詹金斯依然没有钥匙。 　　女人摇了摇头，重新坐下来翘着腿继续织毛衣，看也不看詹金斯： 　　“失物招领在进门右手边，你喜欢什么就直接拿走吧。” 　　失物招领是不需要手续的，但詹金斯认为将钥匙和金镑藏在这里有些太冒险了。他原本没报多少希望，还计划着一会儿离开后，让巧克力再潜入进来找一找，但没想到真的在失物招领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封写给他的信。 　　信封上写的很明白：【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收】 　　除此之外，并没有寄件人、地址和邮票之类的东西，再加上信封皱巴巴的，纸质也不是很好，所以才会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这里。 　　拆开信封，里面什么也没有，最后在信封内侧找到一句话： 　　“东西在旅者银行，保险柜编号在上封信的邮票下面；核对密码是我的生日——如果不知道，请在我的墓碑上寻找；钥匙就是你家的钥匙，你搬家时的锁匠，是我帮忙找来的。” 　　“嗯……” 　　詹金斯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上一封信明明不通过邮局传递，却还是贴上了邮票，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有必要弄得这么麻烦吗？” 　　其实他更怀疑的是皮斯科先生是否真的死了，现在那位先生就算突然从对面的房子中窜出来，詹金斯也绝对不会感觉惊讶。 　　但这样的保密方式确实很厉害，在黑市委托完“女猎人”去调查新邻居后，詹金斯就带着钥匙和信封来到了旅者银行。 　　因为要使用自家钥匙，所以这一次他以正常的身份走进了银行。仔细想想，这也是詹金斯第一次因为合法的业务而进入这里，因此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来。 　　这一整天他都在担心会在路途中偶遇海瑟薇，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那头耀眼的红色长发。当接待员走向他的时候，立刻被红颜色的头发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先生，您没事吧？” 　　女接待员看起来十分担心，詹金斯刚才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得了心脏类病的患者。 　　因为是完全合法的业务，而且詹金斯手中有保险柜的编号、核对密码和钥匙，因此将那只棕色的皮质手提箱取出来的过程没有遇到意外。 　　只是在此期间，接待员一直在推销银行的存款业务。根据她的说法，现在旅者银行为了救济普通的民众，并帮助小产业主和商人，准备在这个月的下旬正式推出存款付高额利息的业务。 　　这里所谓的“高额”，其实只是比以前几乎没有的利息高一些。女人向詹金斯保证，这是绝对不会亏损的“投资”，但詹金斯一点也不想去理会她。 　　回到家才打开手提箱，里面不再有什么信件，只有一把公寓的钥匙和一沓金镑，仔细数了一下大概2000镑左右，有零有整，花销起来倒是很方便。 　　詹金斯不知道未来是否还会接到皮斯科先生的信件，但他是真心的希望那位先生没有死。虽然剧作家的“无所不知”有些讨厌，但对于真心帮助了自己的朋友，詹金斯一直都报以极大的善意。 　　等到在黑市凑齐了所有需要的材料，已经是接近傍晚的事情了。皮斯科先生的那些钱被花的只剩下了不到一镑，而等到他从马车上下来，抬头望向那栋公寓的时候，听到车夫的要价，才知道剩下的钱刚好足够车费。 　　“真是的，难道就不给我留下回家的车费吗？” 　　他半是开玩笑的抱怨。 　　思虑良久，还是穿上黑袍才带着猫咪敲响了公寓的门。开门的依然是那位房东太太，她狐疑的听完了詹金斯的介绍，又低头看向他拿着的钥匙： 　　“既然你是皮斯科的朋友，还替他收取遗物，那么为什么葬礼的时候，我没有见到你？” 　　“我前段时间不在本国，我是一名商人。” 　　他操着蜡烛先生的“外国口音”说道，“上个月才接到他生前寄给我的信，这把钥匙就在信封里。” 　　房东太太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让陌生人走进去，但只给他这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就要收拾好东西不要再来了。 　　皮斯科先生住的公寓已经空了，现在他的所有东西都被放在地下室。公寓的地下室潮湿而阴冷，房东太太看起来没有将这里改造后再租给别人的打算。 　　地下室没有通煤气管道，所以詹金斯只能拿着蜡烛照明。房东没有跟下来，只是说让詹金斯快一些，而且要看好他的猫不要随意乱跑。 　　地面积满了泥灰，大大小小的纸箱堆叠在一起像是小山一样。墙角有一些蜘蛛网，蜘蛛网下面是一台生锈情况严重的老式纺织机器。 　　确认了房东已经走远，詹金斯摸了一下肩膀的巧克力，然后使用【真实之眼】看向四周，在地下室的最内侧看到了淡淡的灵光。 　　这面墙壁被杂物遮住了，詹金斯费了些功夫将杂物移开，却也只看到一面肮脏的墙。 　　用手触摸墙壁，像是刺破了一层透明的水膜。体内的灵自动流出了一些，随后一扇门出现在了墙面上。 　　“很容易。” 　　詹金斯叹了口气，然后将巧克力放在一旁的纸箱上，又唤出一道幻影站在原地。 　　“在这里等我两小时，我下去看一看，如果有危险立刻回来。如果你感觉我去的时间太长了，就直接去教堂好吗？” 　　“喵～” 　　巧克力乖巧的点点头，抬着头看向詹金斯。詹金斯很高兴自己的猫这样乖巧，于是提着装着材料的手提箱，举着蜡烛推开了门。 第826章 古代壁画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以后，看到的是蜿蜒向下的石阶，与雪山山庄下方的那个倒是颇有些相似。 　　詹金斯回头看了一下眼巧克力，然后踏入了门后。下一秒他便踩空了，随后意识到门后看到的石阶和通道根本就是幻象，事实上门后什么也没有。 　　他根本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情，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便摔了下去。好在落地时有一层软垫铺在下面，否则詹金斯很有可能被当场摔昏过去。 　　“该死！一会儿我该怎么上去？只能用真实的幻影进行移动吗？” 　　手中的那根普通蜡烛已经熄灭了，他便高举着矿灯查看左右。 　　上方是黑漆漆的一片，就连银蓝色的光也照不清楚，而左右是宽敞无比的空间，这根本就像是地下的大足球场。 　　而詹金斯身下也根本不是什么软垫，而是一张铺着床垫、褥子和棉被的大床。 　　换句话来说，他从上方掉下来的时候，刚好落在了巨大地下空间中唯一的一张床上。 　　“这里怎么会有一张床？” 　　可能只有皮斯科先生能够解释这件事，但他现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从床上跳下来以后，詹金斯戴上单片眼镜，再次用真实之眼寻找灵光，然后便向着左侧的方向出发。 　　根据下落的时间来看，目前的位置并没有过度的深入地下。但向着选定的方向前进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正在走下坡路。 　　这样的探索非常无聊，周围什么东西也没有，只能听到靴子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詹金斯闲极无聊，甚至控制着脚步，一路敲响了《赞美曲》的调子，这是从菲妮那里学来了。但新鲜劲过去以后，连詹金斯都觉得这么做很愚蠢。 　　大概半小时以后，硕大的空间开始收缩，已经能够看到左右的墙壁。又快步前进了十分钟，墙边居然零散的出现了挖矿的痕迹，詹金斯甚至发现了断裂的矿稿。 　　“挖矿工人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然后皮斯科先生便把地下封锁了，并从自己的公寓下方挖出了通道？” 　　他这样猜测，然后沿着人工的痕迹继续向前。而越是向前，挖矿的痕迹就越是明显，甚至不远处出现了矿车轨道的残骸。 　　这条路逐渐收缩成了真正的矿道，但没走几步便被巨石彻底的封死了。 　　“果然被封掉了，看来真是的一不小心挖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他没有在意那块巨石，而是后退几步，将手掌按在墙壁上不起眼的六芒星符号上。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真正向着地下通行的石阶出现了。 　　这让詹金斯想到了他在雪山山庄中遇到的封印，但与雪山山庄不同的是，盘旋向下的通道两侧，有着不是很清晰的壁画。 　　这些壁画因为时间和氧气的双重迫害，已经几乎无法分辨出原本的模样。詹金斯一边向下走，一边举着矿灯抬头观察，勉强看明白了这里涂画着，地下那东西被封印的全过程。 　　这些画面是循环重复的，都在讲述同一个故事。古代人为了铭记这件事，使用了一种极为珍惜的涂料，否则这些壁画无法留存这么长的时间。 　　按照詹金斯的理解，故事大概的意思是一群人在地下挖出了一件神奇的机器，在利用自己的手段对机器进行改造后，机器能够生产出各种各样的物品。滥用了机器的古代人后来才发现，机器生产出的东西都具有极大的危害性，但他们无法破坏生产物和机器，只能将这些东西封印了起来。 　　这听起来像是古代人挖出了一台“诡物制造机”，但好在詹金斯此行需要对付的是被机器制造出来的物品，而不是那台生产物品的诡异机器。 　　又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通道的下端，而越是向下，詹金斯越是能够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那声音一直在呼喊着詹金斯的名字，以名字·中间名·姓氏的格式进行呼唤。 　　但它一次也没有喊对中间名，“瑞丹普特”这个单词发音并不困难，但低语却一次也没有喊对。 　　有些担心上方的猫咪是否会着急，他终于看到了石阶在前方停止了向下的蔓延。石阶尽头是狭窄的四方空间和一座祭台，祭台洋溢着肉眼可见的紫色光芒，詹金斯看不懂的符文和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在祭台表面闪烁，合起来竟然像是奥黛丽小姐提到过的星图，但这场面比詹金斯想象的要简单很多。 　　“奥黛丽小姐似乎提到过这种古老的封印形式……借助星空的力量……” 　　他在第一次与星灵们会面时，曾经通过星灵的祝福获得了海量有关星空的知识。其中就包含了一部分人类借用星空力量的历史，因此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便认定这座封印祭坛是14纪元的人类制作的。 　　第14纪元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间点，因为主流的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们认为，在14纪以前，人类已经发展出了不亚于今天的蒸汽工业。 　　残存不多的历史资料和逐年发现的遗迹表明，当时的人类已经开始利用蒸汽的力量来改造世界。甚至现在的蒸汽浮空飞艇，都是改良自遗迹中发现的远古造物。 　　这里的遗迹指的是大型城邦遗址，不是詹金斯经常拜访的封印遗址，否则世界早就完了。 　　14纪末的大灾变改变了很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工业水平的倒退。在那之后，人类依然掌控着蒸汽的力量，但因为常年的战乱和各种各样的原因，再也没有真正的发展起来。直到本纪元，大陆基本和平之日，在伟大正神【妙手巧匠】降下神谕后，蒸汽革命才再一次的开启。 　　詹金斯一边回忆着历史，一边紧张的开始忙碌。皮斯科先生在信中提及的加固封印的方法并不困难，但十分的繁琐。 　　今天是周一，他晚上还要去教堂学习格斗，所以进度必须要加快一些。 第827章 计算核心 　　耳边的低语声还在继续，除了呼唤詹金斯的名字以外，间或还会有奇怪的哀号和呻/吟。詹金斯就当没听到，但忽然，狭小的空间内出现了滋滋～的奇怪声音。 　　这像是什么东西短路了一样，但这个世界还没有点出电气的科技树。面前的祭台随着这奇怪的声音开始闪烁发光，同时嘀嘀嘀～的声音也开始作响。 　　詹金斯立刻后退一步准备离开，而那些光芒逐渐的汇聚到祭台的最中央，随后白色光柱从祭坛中喷出，辉光在狭小的空间中闪烁，而一个小小的形象出现在了光柱内。 　　“全息投影？” 　　“抱歉，请问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可能还不太适应现在的语言系统，没有理解你所说的词组。” 　　光柱内出现的，是一张呆板的人类男性的脸，至少詹金斯是这样的认为的。从外表判断年龄大概刚过三十，脸型消瘦，发际线有些高，无神的双眼看向詹金斯，说话时嘴巴根本没有张开。 　　“我什么也没说。” 　　詹金斯摇摇头，见它只是出现了形象，但似乎并不具备干涉外界的手段，便拿起那把银质的仪式匕首继续工作。 　　“帮我逃脱封印，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那张人脸说着，然后看到詹金斯不为所动，继续念念有词的刻画咒文，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蒸汽机械人。 　　“力量，你不想要吗？机械的力量，我可以改造你的身躯，让你拥有更强大力量。” 　　光柱内的人面继续说道，但蛊惑的技巧十分差劲，是詹金斯遇到的试图蛊惑他的人中，最差劲的一个。 　　“寿命呢？你不需要长久的寿命吗？我可以帮助你摆脱人类身躯的桎梏……” 　　“你掌控着机械的力量？” 　　詹金斯忽然问道。 　　“是的，你想要什么？” 　　“是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吗？” 　　“当然。” 　　“那为什么一直故意喊错？” 　　“故意？不不，你拥有的这个名字由一位更加强大的存在赐予，我不能喊出来，否则就会被祂发现。那位存在很讨厌我这种生命形态，被祂看到，我就死定了。” 　　詹金斯正在雕刻仪式花纹的手，忽然停住了。他的中间名是由罗伯特的父亲、三兄弟的祖父规定的，对于这一点詹金斯本来就存有疑惑，毕竟“瑞丹普特”这个单词实在是敏感。 　　他多次委托教堂调查，甚至和帕罗德主教说起过这件事，但教堂一直没有后续的回复，而且老爹和主教都说这大概是没有问题的。 　　“我的中间名……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先生，你难道认为瑞丹普特这个单词，是正常的？” 　　詹金斯不说话了，他知道如果自己追求真相，那个说话的的东西一定会以放它出去作为要挟。但这二者孰轻孰重他还是相当明白的，今天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破坏封印。 　　“你难道不好奇吗？” 　　见詹金斯沉默着继续工作，人面又开始说话。这真的很烦人，詹金斯讨厌自己认真工作的时候，有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念叨。 　　“你知道吗？” 　　詹金斯冷不丁的问道。 　　“什么？” 　　“在不到一个月以前，我也曾在差不多相同的环境下，碰到过一个被封印的家伙。那东西的脑袋可能有问题……” 　　他忍不住哼了一声，手贴在刚画好的符文上，用自身的灵引起共鸣，“最后说了一大堆命运啊、工具人之类的话，然后自爆了。我到现在都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能仔细讲讲吗？” 　　这当然可以，只要这张脸不要再不停的唠叨就好。詹金斯加固封印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将有助于后面的完成。 　　他以最啰嗦的形式，将雪山山庄的事情描述了一些。甚至为了拖延更多的时间，还编造了数量庞大的细节。 　　“你的故事不完整？” 　　“哦？” 　　詹金斯一边碾磨矿物粉末一边发出疑问的语气词，这种粉末必须现磨现用，否则也不会再耽误五分钟。 　　“那个被封印的东西，究竟发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既然提及《岁月史诗》，那么一定是极为可怕的事实。” 　　“谁知道呢？” 　　詹金斯含糊的应答。 　　“我还注意到，从来到这里以后，你根本没有表现出受到我的精神干扰的症状。” 　　人脸表现出了狐疑的表情，再次审视和打量詹金斯。 　　“不，我受到影响了。我的太阳穴有些刺痛，而且后背很痒。” 　　“那可能是你睡眠不足，而且有皮肤病……你是谁？” 　　它终于问出了核心问题。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这一点你明明知道。” 　　“瑞丹普特……” 　　人面开始沉思，直到詹金斯完成封印想要离开的时候，它依然在沉思。它能够以类似投影的方式出现，看起来并不是因为封印出现了纰漏，这似乎是封印本身就存在的功能。 　　“你对人体机械化怎么看？” 　　“邪恶的，非法的，不自然的。” 　　詹金斯说出了三个形容词。 　　“我知道你是谁了！” 　　如果人面能够加上一个语气词“哈～”，那么这句话就足够有戏剧感了。 　　“哈？” 　　詹金斯本来已经拎着手提箱想要离开了，听到这句话，又狐疑的转过头看向它。 　　“那么你来说，我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死在这里！” 　　它的语速变得又急又快。 　　“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我？” 　　“不不，请听好了。在比这处空间位置更低的某个深处，一群人正在寻找一件我不能说出名字的东西。54秒后，他们的爆破行为将引起一次规模巨大的地震，到时这条古老的通道将会崩塌……” 　　詹金斯根本来不及听后面的话，转身就向上跑，而那张人脸则继续大声的提醒他： 　　“为了防止我出逃，这条通道禁止任何的空间转移！而你唯一活命的方法，就是不再作为人类！是的，这是计算核心的得出这样的结论，先生，请相信我，我的名字是【A4型算……” 第828章 猫和老鼠 　　被封印的人面接下里的话，因为位置过于遥远，詹金斯已经听不到了。他现在开启了【猫之优雅】飞快的向上奔跑，但这样的速度依然不可能在这里被摧毁前跑出去。 　　下来这条盘旋的石阶的时候耗时很多，就算这其中有詹金斯观察壁画的时间，现在想要一分钟内跑到尽头，也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可能是詹金斯第一次的全力发挥【猫之优雅】的力量，到了后来，他完全舍弃了手提箱，而是以四肢着地的方式直接在墙壁上奔跑起来。 　　这样的动作一点也不“优雅”，但看上去确实很像猫。他绝对不能被埋在这里，虽然不会死，但想要被挖出来，可能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猫之优雅】的全力运行状态，能够让詹金斯同时获得猫类对于危险的感应。奔跑期间，他居然真的感觉到了远方的危险，而此时连怀表链都还没来得及振动。 　　不到一秒的时间，从地下而来的地震波横扫一切，通道的四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崩塌开始于第一次振动后的第11秒，而詹金斯甚至还没有走完一半的路程。碎石从上方砸来，整条通道都仿佛在向内收缩。 　　他再一次的尝试感应【真实的幻影】而没有结果后，挥手将头顶的石块击的粉碎，但立刻又被接连而来的巨石压住。在完全被掩埋的最后时刻，毅然决然的将得自糖果赠送者的老鼠变身糖果吞进了肚子。 　　随后，身躯开始了可怕的升温，而从外向内的，衣物和口袋中的所有东西、皮肤、骨骼，一起向着内部收缩。无法忍受的疼痛感甚至让詹金斯短暂的昏迷了几秒，而清醒过后，灰色的詹金鼠立刻向上飞奔。 　　但这种行为只是拖延了十几秒而已，随着隧道崩塌进度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碎石从更高处飞落。隧道本身被附着的超自然力量在努力的维持着隧道本身的形状，但这么做也只是在延迟它毁灭的最终时间。 　　“哦，看来我这次是真的……” 　　还没有完全的感叹完，在灰色小老鼠的面前，一个敏捷的影子从上方滚落下来。猫咪张开了血盆大口，将比他更加幼小的老鼠丢到自己的背上，确认老鼠先生的小爪子抓紧了自身的毛发以后，以更快的速度沿着通道向上走。 　　“吱～” 　　（巧克力～） 　　骑猫的詹金斯忽然想哭，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老鼠的身份，被一只猫救下来。但这样的速度依然不够，完全不够，来救援的猫不仅无法把地底的老鼠带走，自己也可能因此丧命。 　　但这只是詹金斯自身的想法而已，快速的移动中，他注意到了巧克力耳朵后面的两根飘动的金色毛发，而其中的一根居然骤然的消失了。 　　在那根毛消失的一瞬间，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一切物质都消失了。浓郁的黑色包裹着一猫一鼠，它们身上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被这片空间吸收。 　　“阴影穿梭！” 　　詹金斯认出了这项极为高档的能力，这是将自身传送进影界，然后再由影界回归物质世界，以达到快速旅行的手段。它的学习门槛非常低，但应用起来极为危险，一不留神使用者就可能被永远的留在影界，连尸体都找不到。 　　仿佛从水面脱出，猫和老鼠再次回到了温暖的地下。此刻的位置是进入地下石阶前的废弃矿道，那块堵路的巨石也已经因为地震而崩塌了，于是巧克力飞快的沿着露出的隧道向外跑。 　　它仿佛知道路一样，在所有的岔路口都毫不犹豫。它们甚至越过了同样在逃避地震的矿工，男人们惊讶的看着从地底深处跑来的幼猫，更惊讶的则是猫的身上还载着一只看起来很惊慌的灰色老鼠。 　　巧克力从矿道窜出来以后也没有停歇，矿坑外是诺兰东北部的郊外矿场，而猫咪径直从矿场中窜了出来。它们迎着月色，路过了因为地震而塌陷的农田，路过了房屋倒塌的乡下小镇，路过了被浓雾包裹的诺兰郊区，路过了因为躲避地震而跑到街道上的人群。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疯狂奔跑的猫和它后背的老鼠，并开始不约而同的怀疑这是因为地震而产生的幻觉。 　　“喵～” 　　奔跑的巧克力一直跑到了贤者教堂的正门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叫了一声。但它没有让詹金斯从后背下来，而是径直窜进了神殿，守门的卫士都认识这只猫。虽然身上还挂着一只老鼠看起来很奇怪，但也没有阻拦。 　　刚才的地震似乎非常剧烈，教会中的教士和修女正在准备出门救灾。猫咪在人群中跑过引来阵阵惊呼，最后来到了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门口。 　　那扇房门没有关严，露出了一道缝隙，巧克力从缝隙间灵敏的钻了进去。 　　办公室内，贝凡娜小姐正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她经常携带的那本大书以极快的频率开始翻页。金色神术光泽在女人的双手和那本书的封面闪动，光芒甚至盖过了煤气灯的光泽。 　　听到门口的响声，她皱着眉头看向前方，然后被忽然跳到办公桌上的巧克力吓了一跳。巧克力非常没有礼貌的踩在了她的书页上，所以那本书现在无法再翻动了。 　　“喵～” 　　猫咪发出了婉转的声音。 　　“詹金斯已经来了是吗？贤者保佑，他没有出事就好，但今天的格斗课……” 　　她说到一半，才看到猫背上那只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老鼠。 　　老鼠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从巧克力的背上摔下来后便摇摇晃晃的倒在桌子上。猫咪立刻用爪子按住它，像是在玩【生命宝珠】一样，用爪子将可怜的老鼠推来推去。 　　“是要送给我吗？抱歉，巧克力，我不喜欢老鼠。” 　　贝凡娜小姐拒绝的很婉转。 　　“喵～” 　　巧克力又叫了一声，爪子再次拍住想要仓惶逃走的老鼠，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第829章 变鼠记 　　“你要吃掉这只老鼠，想让我帮你弄熟是吗？” 　　贝凡娜小姐又猜测到，她知道詹金斯的宝贝猫不吃生肉。 　　“喵～” 　　猫咪第三次叫唤道，然后松开老鼠，自身则尝试着用后肢站立起来。它张开前爪做出了一个谁也无法辨认的姿势，然后又再次回复四肢着地，顺便将试图从爪子下逃走的老鼠捉了回来。 　　“嗯……” 　　女人依然没有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看着猫咪不断的将企图逃走的老鼠捉走，有时还会做出拍打、拥抱和亲吻的动作。最后老鼠趁着猫爪玩耍的空隙终于成功的逃走，并在一旁的白纸上用念写写下： 　　“我是詹金斯。” 　　贝凡娜小姐一愣，怀疑自己疯掉了。但还是伸手将老鼠先生捞起来，猫咪不高兴的想将詹金鼠重新夺回，并发出了威吓的猫叫声。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詹金斯会变成老鼠，也不知道巧克力对待这只老鼠为何会有奇怪的态度，但当务之急是将詹金斯变回来。 　　赠送糖果的年轻人说过，除非是神的力量，否则这种变形将是不可逆的。詹金斯现在没有神性，但贤者并不会吝啬于帮助自己的信徒。 　　虽然以老鼠的形态举行祈祷注视的仪式有些困难，但在守密人和贝凡娜小姐的帮助下，他还是成功的献祭了一整朵的科莫多血隐花，这东西价值非凡。而贤者的目光投注下来以后，詹金斯也再次经历了刚才的痛苦，变回了人的模样。 　　他变回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抓住了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巧克力，像是它刚才做的那样，不断用在自己的手掌揉搓猫咪的头。然后才有功夫捂住额头，他现在很头疼，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头痛。 　　史密斯先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见识了刚才猫玩弄老鼠模样的贝凡娜小姐，这一次真的差一点就笑出来了。 　　“听说你变成了老鼠？” 　　闻讯赶来的老爹，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问题。詹金斯捂着脸不想回答，那段猫爪下的可怕经历，他一辈子也不愿意回忆起来。 　　至于这件事的原委，大概就是放假了的詹金斯在城中闲逛，然后因为灵感而在垃圾堆中找到了一只小袋子。打开袋子的瞬间便被变成了老鼠，要不是巧克力的帮助，他恐怕会被路过的野猫吃掉了。 　　为了让这种说法更加的可信，他拿出了B-04-3-7292【魂匣】作为证物，并声称这是与那只口袋一起找到的。 　　而很不凑巧的是，那个垃圾堆因为刚才的地震，已经被附近倒塌的房屋掩埋了。建筑物的垃圾和各种生活用品混在一起，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就是这样，所以太阳落山后我没有到处乱逛，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危险的东西。” 　　他坚持这样的解释，并声称那只口袋和B-04-3-7292【魂匣】，都是被邪恶的非法恩赐者故意丢弃的。勇敢的詹金斯虽然不幸中了陷阱，但这至少不无辜的市民被迫害要好。 　　贝凡娜小姐看起来相信了，老爹还有些疑惑。但地震带来的也不仅仅是厄运，由于大地震造成的巨大影响，现在教会急缺治疗者，詹金斯被紧急调往医院帮忙，所以这件突发的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糊弄了过去。 　　而等到事情结束后提交报告的时候，詹金斯早就已经将谎言完善的更完美了。在这件事情中，封印被完美加固，詹金斯也没有受伤。 　　除了让巧克力娱乐了一阵子以外，并没有什么损失。 　　当然，詹金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巧克力的。虽然他很感激自己的猫咪能够在合适的地方出现，并救了老鼠形态的他。但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桌上，猫咪展示出来的行动绝对是恶意的玩弄。 　　“喵～” 　　巧克力委屈的叫了一声。 　　“不要和我装委屈，难道你那是依靠自己的本能，在展现捕猎天赋吗？” 　　“喵～” 　　这只猫居然恬不知耻的点起了头，这让詹金斯对它的智慧有了新的认识。 　　“那好，请等一下。” 　　在医院中找到实验用的小白鼠还是很简单的，詹金斯将小白鼠和巧克力放在一起，然后示意它再展现一下刚才的“捕猎天赋”。 　　猫咪嫌弃的叫了一声，然后伸出自己的小爪子，一下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白鼠踹下了桌子。 　　关于给巧克力买蛋糕感谢它，然后在它吃到一半忽然将蛋糕拿走糊它一脸的计划，只能明天再进行。詹金斯在周一的晚上，一直在医院帮忙。 　　虽然凡人的生死不应该过多的干涉，但遇到这种大型灾难的时候，教会还是会帮一些忙。 　　他现在所在的并不是已经被封锁的诺兰第三公立医院，而是圣罗曼医院。这是【知识与传承教会】和【星空与均衡教会】出资建立的，而圣罗曼是这一纪元的初期，【星空与均衡教会】中一位赫赫有名的圣子。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但对信徒们可以收取较为便宜的费用。虽然即使这样也不可能做到所有人都能支付医疗费用，但至少也算减去了一些负担。 　　傍晚的大地震对市区的影响不大，只是靠近东北方向的城区有一定程度的毁损，而靠近矿区的村镇则出现了大面积的房屋倒塌和伤亡，能够到达圣罗曼医院治疗的，其实都是轻伤患者。 　　詹金斯的任务还算是清闲，休息的时候和医院的医生也会聊一些话题。 　　现在大家抱怨的当然是准备为大瘟疫负责的冬季流感，医生们都在担心冬季流感会和春季流感一起起作用，那时才是真正的灾难。 　　在今晚之前，医院中收治的最多的就是流感患者。这种疾病现在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除了被归类于传统方法的放血和灌肠以外，医生们也会提供一些近几年合成的药物，以及学自海外的草药学。 　　很难说哪一种方式更管用，但至少比躺在家中等待疾病自然退去要好一些。 第830章 战争阴云 　　关于这场怪异的冬季流感的成因，医生们也是众说纷纭。但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和被污染的自然环境脱不开关系。 　　河道上漂浮着垃圾，空气中充斥着肮脏的气味，不论是谁生活在这种环境，都很难不得病。 　　詹金斯其实对这场流感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早在上个月调查吸血种事件的时候，他就差不多明白了。这场流感，至少有一半的责任应该归因于他的【疾病诅咒】。 　　他最后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是为了诅咒那个吸血种半神。天知道疾病在他身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异，最终才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对于这件事非常内疚，但这种内疚很快就因为另一件事而冲淡了。 　　“威廉姆特先生，威廉姆特先生～” 　　因为实在没有多少事情要忙，闲极无聊的詹金斯见现在只有十点，便在医生们的办公室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清晰的记得睡着以前，办公室里还有很多人，门口也是人来人往的样子。 　　但醒来后，不仅室内的蒸汽管道像是停了一样，就连人影也都消失了。 　　办公室内只有詹金斯身前的油灯还在照明，走廊上更是没有任何的光芒。向着四周洒望，也看不到刚才喊他名字的声音，甚至连巧克力都不见了。 　　“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甚至还猜测经常造访梦境的那只巨大黑猫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但很快就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梦境，他感觉不到任何的虚假。 　　“诡物？迷锁？还是致幻的咒法？” 　　张开真实之眼向着四周观望，但只看到一个满面忧伤的男人的灵魂，就站在詹金斯的面前。这个灵魂的外表看起来很正常，而越是接近人类模样的灵魂，就意味着理智越高。他丝毫没有敌意，因此詹金斯刚才没有感觉到这里还有一个灵体。 　　“你好～” 　　詹金斯尝试着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先生，可以帮一个忙吗？” 　　“可以考虑，需要我做什么呢？” 　　“有人在亵渎我的尸体，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 　　詹金斯狐疑的看向他： 　　“那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天生就拥有一些奇特的能力，成年后，甚至能够在精神放松时听到别人的心声，这大概就是我死后能够到处移动的原因。至于现在……这是梦与现实的夹缝，半虚幻半真实。先生，您的灵魂比我还要强大，是这附近最强大的，我无法进入您的梦境。” 　　神职没有反应，这是真话。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人，很可能是个极高天赋的凡人，可惜他直到死也没有接触过超凡世界，与那个半生都在求追超凡的钥匙保管员恰好相反。 　　“你的尸体是什么时候被亵渎的？” 　　“现在。” 　　“嗯？” 　　詹金斯一愣，然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好的，我会帮你……哦，需要我送你继续走下去吗，我想你也明白，你现在的存在形式……” 　　“不，感谢你的好意先生，我知道如何走下去。” 　　说着，忧伤的男人转过身，天空中一道纯白的光柱立刻击中了他，男人在命运隐者的圣歌中慢慢升上天空。 　　“感谢你，威廉姆特先生。” 　　消失之前还不忘向詹金斯挥手道别。 　　“不用谢。” 　　詹金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感觉有些滑稽。忽然，他像是从水池中抬起头一样的清醒过来，一下从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中站起身。 　　“喵～” 　　巧克力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推爪下的圆球。 　　没有迟疑的带着猫跑到走廊上，眼睛扫向停尸房的位置，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一些骷髅样的黑色阴影。虽然没有看到骷髅剑和它的现任主人，但现在任何的收获都是线索。 　　詹金斯马上通知了医院的守卫小队，将近三十人的队伍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医院主建筑物地下二层的停尸房，然后和迎面撞来的尸体群打成了一团。 　　这应该属于一次成功的歼灭战，因为提前有准备，所以即使面对尸群中的两只高等亡灵，小队也没有慌张。 　　由于安全问题，詹金斯被留在了队伍的最后方帮助治疗。这样的决定是很对的，因为即使他没有出手，尸群也很快被完全的消灭。 　　在这之后不久，闻讯赶来的贝凡娜小姐就将詹金斯强制的带离了医院，甚至不给他和医生们告别的机会。 　　在教堂门口走下马车时女人才松了口气，然后询问詹金斯今天要住在哪里。 　　“回家住就可以……刚才是怎么回事？” 　　“最近诺兰市和周边的城镇频发尸体被窃时间，而偷窃尸体的都是被控制的亡灵。还记得，你在属于你的废弃墓园，遇到亡灵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这件事直接导致詹金斯获得【接触死亡】。 　　“教会现在的看法是，骷髅剑的主人首先隐秘的派出亡灵，勘察可能存放大量尸体的地点，而现在的第二步则是将那些尸体带走。他大概想制造庞大的亡灵大军，这需要相当多的材料。” 　　两人边走边说，目前教堂内的氛围很紧张，大多数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詹金斯翻遍原主的记忆，也找不到以往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那把剑不是可以直接复苏尸体吗，为什么要这么这么麻烦的搜寻尸体？” 　　詹金斯快步跟上贝凡娜小姐的步伐，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目前情况的危机。 　　“制造实力强大的高等亡灵，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詹金斯，我们可能将面临着一场战争，一场活人与死人的战争。” 　　女人的语气异常的严肃，而詹金斯想到了他和海瑟薇在珠宝店遇到的那一队人偶。海瑟薇说起过，那些人偶出现，就预示着本地将出现战争。 　　他原本以为这预示着，王国内部的争端将演变为大规模的热武器斗争，没想到居然是生与死的较量。 第831章 金柏雀拍卖行 　　战争一旦打响，诺兰市的和平与安宁就将不复存在，甚至神秘与超凡也会暴露在那些普通人的眼中。詹金斯所向往的和平和安宁的生活，很可能从此不复存在。 　　“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在那场战争开始以前，尽可能削弱亡灵的力量。刚才发生在医院的事情，还有可能多次发生，詹金斯，你要做好准备。” 　　心事重重的詹金斯，甚至没有打听今天的格斗课程是否另外调整时间，便被贝凡娜小姐送回了圣乔治大街。 　　圣乔治大街看起来没有被傍晚的地震影响，街区还是那样的和平而安宁。取钥匙的时候偷看了一眼邻居的方向，银笛小姐的房子二楼亮着灯，但也夜这么深了，她大概也要睡了。 　　第二天一早是被老爹吵醒的，他进房子的时候，还顺便帮詹金斯将门口的牛奶、报纸和信件拿了进来。 　　今天依然不用去老爹古董店，老爹需要在教会帮忙，顺便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诺兰的教会几乎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除了詹金斯以外的所有外勤人员，包括相当部分的文职人员，除非职位特殊不能离开以外，都回到教堂报道并被统一的分配另外的任务。 　　不让詹金斯参与是商量后一致通过的决定，这么做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我本来打算找个人看住你，但现在人手实在是不足。” 　　詹金斯邀请老爹在家中吃早饭，现在老爹和巧克力都在餐桌旁，但有心思吃饭的只有猫。 　　“请放心，我最近不会乱走的。” 　　“你每次都这样说，昨天……” 　　“请不要再提昨天的事情了。” 　　想到昨天变成老鼠的惨痛经历，下意识的又看了巧克力一眼。后者装作没有看懂詹金斯的凶恶眼神，依然趴在饭桌上用爪子摆弄刚刚才被叠放整齐的餐巾。 　　“总之最近我都会很忙，可能没时间继续课程。一会儿我给你列一张书单，你可以依靠这些消磨时间。” 　　“没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如果不是有必要，他也不愿意碰到麻烦。 　　“另外，有关瘟疫的事情你也要小心。虽然三十年前的瘟疫对恩赐者的作用稍弱一些，但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说起来，你究竟去不去夏尔？” 　　说道这里，老爹又来了精神。 　　“可能要周末了，最近几天我还有些别的事情。”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将鸡蛋和热好的牛奶端到桌子上。 　　“你有什么事情我就不问了，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赫纱和米海尔的事情……” 　　詹金斯听到这两个姓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他头脑发胀的听完老爹的询问，支支吾吾的搪塞最近正在努力尝试，这倒是让老爹很感兴趣。 　　一般来说提到这种话题的时候，詹金斯会以极高的技巧来转移话题，但今天却没有。 　　老爹只是把牛奶喝掉就走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厨房内像是往日一样只剩下詹金斯和他的猫，他没有先看报纸，而是将那些令人意外的信件拆开。 　　第一封是书商布罗先生的来信，明天上午他将拜访詹金斯，并将第一个月的分成给他。布罗先生最近应该是发了大财，平日里两人通信，他可从不使用这样的昂贵的信纸。 　　第二封则是来自劳尔·奥尼斯律师，他最近受雇于詹金斯，帮他处理一些法律上的疑问。同时，奥尼斯律师也是奥古斯都子爵的遗产执行律师，詹金斯作为监督人，经常和他有书信来往。 　　信封上盖着律师事务所的戳，所以这一定是和遗产的事情有关。果不其然，这次是奥尼斯律师通知詹金斯，子爵所持有的一件6世纪古希卡利帝国的古董，将于近日拍卖。 　　他希望詹金斯也能到现场作为见证，这大概是那所庄园以外，子爵持有的最昂贵的东西。 　　“今天上午十点……” 　　律师先生知道詹金斯每天都有事情要做，所以大概也没指望他能够在工作日的上午抽出时间，否则不可能在拍卖会当天才寄来信。 　　“要去吗？” 　　他问向巧克力，但其实心里是不想去的，毕竟外出几乎意味着麻烦。 　　带着这种想法，他锁好了门，外出前往黑市去见女猎人。昨天委托的有关新邻居的调查，只是短期调查，在听完所有信息后，女猎人认为这是相当简单的委托，所以詹金斯才会在第二天就来拿结果。 　　女猎人的报告还是那样的详细，而结果显示，银笛小姐米斯塔拉·福兰特搬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缺钱。 　　她原本居住在市中心地带的三层高档公寓内，但最近因为一件事情而将房子卖掉，然后在房屋中介处找到了圣乔治大街的那栋房子。 　　“缺钱是为了拍卖会？她想要什么？” 　　“不知道，只是一晚上的调查，我很难给你结果。而且提醒一下，金柏雀拍卖行的拍卖会，大概在一个小时以后进行。这个提醒不收钱，毕竟你也是老主顾了。” 　　女猎人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毕竟现在实在是太早了。 　　“金柏雀……” 　　命运喜欢在詹金斯的身边制造各种各样的巧合，律师在早晨的信件中提到的拍卖会，就是由那家拍卖公司组织的。 　　金柏雀拍卖行位于威斯敏斯特河东岸的威尔五星街43号，这条街是诺兰市的主干道之一，与附近的三纵三横六条街道一起，构成了城市的中心区域。 　　冬末的天气还不错，只是街道的横条石砖因为前几日的暴雪而湿漉漉的。街道两侧高耸的建筑物之间悬挂着彩旗，这是上周为了欢迎外国访问团而拿出来的装饰物。 　　即使不认为詹金斯会来，律师奥尼斯先生依然在拍卖行的门口等待着他。两人远远的都望见了对方，挥手打招呼的同时，冬日的阳光终于穿过了包裹着城市的浓雾，照耀在了这片被命运选中的土地上。 　　PS：金柏雀拍卖行的名字出现过一次，老爹和詹金斯在古堡遇到诡境的时候，其中一人就是拍卖行的人。但这不是伏笔，只是正常的再次提到这家拍卖行。 　　我最近发现，你们好像把每一个细节都当成伏笔了（捂脸）。 第832章 无趣的拍卖 　　金柏雀拍卖行是诺兰市规模较大的拍卖行之一，据老爹说，真正的持有者是本地的一位大贵族，只是他对于那位贵族是谁也语焉不详。 　　门口用白色的大理石柱子紧贴门框，搭成拱门的样式，巨大的油彩招牌从三楼一直悬挂到地面。即使是工作日的上午，也有不少穿着得体的先生小姐们在这里进出，参加拍卖会，至少要穿的正式一些。 　　远远的就看到律师在门口站着，手中还拿着一张纸在查看。快步走过去以后发现那是一张表格，似乎是律师的日程表。 　　“哦，威廉姆特先生，您居然来了。” 　　他笑着和詹金斯打招呼。 　　“奥古斯都子爵给了我礼物，我总是要认真履行自己的工作的。” 　　两人一猫结伴从门口进入，好在这里是允许携带小型宠物的。侍立在门口的侍者在詹金斯经过时，还主动弯腰说道： 　　“威廉姆特男爵，上午好。” 　　这让詹金斯非常惊讶，而律师则小声的解释说，这样正规场合的服务人员，能够知晓本市大部分贵族的长相或者特征。 　　显然，詹金斯的特征就是肩膀的可爱猫。 　　毕竟是周二的上午，拍卖行不会举行大规模的正式拍卖会。詹金斯进去以后才知道，同一时间拍卖行会在3个小厅举行拍卖，分别拍卖古代文物、近现代名人文稿和奇物。 　　真正的大型拍卖会，一个月才会举行一次，而且一般安排在周末的夜晚，那时众多手中有钱又没事做的贵族和商人，都会来到这里。 　　拍卖厅不算大，詹金斯坐下以后才忽然的兴奋起来。来到陌生世界后参加拍卖会，可是异乡客们必做的事情。他半年的时间才参加第一场，着实是有些丢人。 　　詹金斯和奥尼斯律师来这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买东西，但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还是贴心了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出价的号码牌。 　　詹金斯原本担心银笛小姐参加的拍卖不是在这个拍卖厅，但好在中年妇人在开始前的最后五分钟推开门到场了。 　　因为不是什么大型拍卖，所以这个厅也不会有包厢，拍卖台下就是八排简单的座椅，拍卖者们坐的很稀疏，大部分人都是没有睡醒的模样。 　　律师手中有一份拍卖清单，奥古斯都先生的那枚戒指将作为压轴拍卖品，出现在倒数第三个位置。 　　“如果没人出价，流拍了怎么办？” 　　詹金斯小声的询问，同时偷偷瞥向坐在同一排另一端的银笛小姐，也就是福兰特夫人。她像是参加拍卖会的普通人一样，并没有异样的表现。 　　“等待再安排时间拍卖，子爵的戒指价值很大，拍卖行一定会赚这份钱。但如果再安排时间，估计就是月末的大型拍卖会了……” 　　律师跟詹金斯耐心的解释着，同时用手指在单子上指出这次拍卖会，有哪些物品是值得购买的。 　　他似乎认为詹金斯一反常态的到来，其实是想买点东西。可惜詹金斯手中没……他手中确实有8000镑的现款，但并不打算用来买古董。 　　用真实之眼扫一圈就知道，拍卖行中的东西都是普通货色。这使得詹金斯更疑惑银笛小姐拼命的凑钱，不仅和他一起黑吃黑，甚至卖掉自己的房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不会故意和女人争抢拍卖物，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印证女猎人的情报。但好奇心这种东西，就好像巧克力的食欲一样，是没有尽头的。 　　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以前，詹金斯还和奥尼斯律师聊了聊银行业的问题，并谈论了法布里骗局对今后银行业的影响。律师先生也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他见多识广，又从事律师这个行业多年，看待银行问题能够提出许多詹金斯看不到的问题。 　　当然，詹金斯最感兴趣的是宠物保险的问题。虽然他会用尽自己的全力保证巧克力的安全，但买一份保险也是相当重要的。 　　巧克力在詹金斯腿上支棱着耳朵旁听，当听到普通宠物保险的金额时，心中感觉这笔钱拿来买甜点应该更合算一些。 　　拍卖会远比詹金斯想象的无聊，这里没有争风吃醋的贵族，没有心怀叵测的强盗，更没有不为人知的绝世珍宝。小厅里只有还没睡醒的竞拍者和努力尝试活跃气氛的拍卖师，最活跃的生物应该是巧克力，它早晨吃的有些太饱，所以不得不在詹金斯膝盖上活动活动。 　　小拍卖厅不会有什么珍宝，大部分拍卖品都和老爹古董店后院仓库中的货色差不多，但要更贵一些。在拍卖师的卖力叫喊中，稀疏的有人举起手中的牌子，一切都井然有序。 　　“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热闹。” 　　詹金斯放松身体向后仰了一些，右手不停的和巧克力做拍击游戏。 　　他也不是没有看上任何东西，首先对三号拍卖品，一只300年前的猫食盆起了兴趣，但立刻又想到巧克力从来不在猫食盆中吃东西，詹金斯去年秋天刚收养巧克力的时候，给它买的那一只。那东西的价格不算便宜，这大概和器皿外表面的复杂装饰图案有关。 　　而现在它被放在房子外面的排水口下引流雨水和融化的雪水，否则就只能放进地下室积灰。 　　“说起来，在雨季到来以前，我还要找人改装一下排水管，去年秋天一下雨，水流的声音就吵的睡不着。” 　　漫无边际的想着，又对10号拍卖品，一对骨戒产生了兴趣。虽然那是普通物品，而且也没有什么历史性，但别致的造型很符合詹金斯的审美观。只是价钱略贵了一些，而且詹金斯也不愿意将人骨的饰品戴在手上，最后只能作罢。 　　这次的拍卖不能算成功，在32号拍卖品奥古斯都子爵的戒指出现前，31件物品流拍了一半以上。这期间银笛小姐一次也没有举牌，一直低着头看手中的拍卖物品清单，所以她的目标应该是最后几件真正有价值的古董。 第833章 古物王冠 　　非常幸运的是，奥古斯都子爵遗物中的戒指，最后居然以一个极高的价格被卖了出去。出价的两名中年商人好像互相有仇，争相抬高戒指的价格。最后成功者和失败者，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想来这两位，就是只把金镑当数字的有钱人。 　　整场拍卖会卖品一共34件，戒指之后是一只纯金的酒杯，杯体还镶嵌着五六枚色彩不一的宝石。据拍卖师说，这就是约500年前，古希卡利帝国的斯洛克二世服毒自尽使用的酒杯。 　　但显然没人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拍卖师扯着嗓子喊了三遍，依然没有人愿意出价，他只能遗憾的宣布流拍。 　　“哦，神啊！” 　　当最后一件拍品被装在玻璃箱中展示出来后，死水一潭的1号厅终于有了波澜。感叹声被接二连三的发出，甚至连詹金斯都下意识的向前探身，想要看清楚玻璃箱中的珍宝。 　　被展示出来的，赫然是一顶华贵的王冠。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被镶嵌在王冠正面的最上方，除此之外，金属上还点缀着数量惊人的宝石。 　　它看上去美极了，在上方柔和的光线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仅仅是摆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的叹息。它所蕴含的古朴和高贵，是任何首饰都比不上的。 　　“就是这个，疑似失落古国——戴斯曼王国的传世王冠。” 　　奥尼斯先生非常兴奋的跟詹金斯说道，即使这顶王冠和两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两人也拿不出足够的钱买下着东西，但这依然值得兴奋。 　　“真是漂亮。” 　　“是的，我想存世的所有王冠中，只有三大王国的王冠能够与此相比。哦，这才是艺术品……” 　　戴斯曼王国是传说中存在于本纪元3～7世纪的一个小国家，围绕着这个国家有着无数神秘而诡异的传说。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那些传说和神话没有两样，而考古学家们甚至不能确定这个国家真的存在。 　　也因此，“戴斯曼王国”并不能为眼前这顶王冠附加巨大到惊人的的价值，它本身的起拍价，只是按照一般古物的价格乘以1.5来判断的。 　　但当那个价格被宣布以后，没见过什么市面异乡来客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那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庞大到他都不愿意去回忆第二次，因为肯定买不起。 　　当对这顶王冠的竞拍开始后，詹金斯才明白，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的。 　　甚至银笛小姐，也举起了竞拍的号码牌。这样就能解释她疯狂筹措钱款的原因了，这真的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如果说詹金斯对那顶王冠不感兴趣，那肯定是谎言。但现在这种敏感的时节，他完全不想节外生枝的惹上其他的麻烦。 　　安静的看着数字被一次次抬高，迟疑、慌乱、坚决、迷惑，小小的拍卖厅中被展示出了不同的心情。 　　最终获得它的是银笛小姐，女人从一开始起拍就在一直出价，充分的展现出对这顶王冠的势在必得。虽然也有其他的竞争者，但随着价格被一次次抬高，银笛小姐还是以超过市场价几乎两倍的价格将它买了下来。 　　市场价是律师先生告诉詹金斯的，他虽然没钱买，但对于王冠也很感兴趣，甚至了解一些它的历史。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普通物品。在亡灵的事件结束前，詹金斯不想去探寻它究竟有怎样的迷人之处。 　　王冠拍卖结束，就意味着这场拍卖会落下了帷幕。詹金斯算是看了个热闹，但至少和律师到别的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到困倦了。 　　现在才不过是上午十点，只是天气依然很差。勉强能够感觉到温度的回暖，冬季真的要结束了。 　　詹金斯今天是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虽然有心去废弃墓园寻找【裹尸修女服】，但老爹说的对，现在出城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大麻烦。 　　溜溜达达的想要回家，但又想起上次在尸体先生的聚会中买到的木心线索。那个地址和拍卖行相距不远，詹金斯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在街口向左侧走去。 　　远离了城市的中心地带，原本整洁的街道和错落有致的房屋立刻便打了折扣。只有墙壁上的蒸汽管道是全市统一的形制，这是诺兰市的象征之一。 　　詹金斯的目标是博得街，在诺兰东侧专门售卖花鸟鱼或者小宠物。詹金斯听菲妮说起过这里，她还是卖花女的时候，每天清晨就是在这里的路口，等候从乡下来的货车拉来便宜新鲜的花朵。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詹金斯当然在这里看不到卖花的小姑娘。但拐进街道后，一种新鲜的植物芬芳和动物气味混合的味道，立刻熏得他捂住了鼻子。 　　现在是冬末，新鲜的花朵价格高昂而且稀缺，所以这条街现在主要售卖小动物。 　　摆放在商店门口的铁笼里，猫狗大声的咆哮；精明的商人搓着手和小商店主谈论价钱；衣着体面的管家，探究的看向血统纯正的折耳猫的耳朵；密密麻麻的宠物鼠，挤在招牌前的箱子里等待主人…… 　　不知怎么的，带着巧克力刚走到街上时，还能听到嘈杂的动物叫声。但走了一会儿，这些声音就莫名其妙的变得有些微弱了。 　　詹金斯认为这和巧克力强大的气场有关，于是抚摸了一下最近越发乖巧的猫。巧克力立刻柔声喵～了一下，詹金斯没有注意到他侧后方的笼子里，几只橘黄色的小猫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今天的时间很充裕，他没有必要直奔目标惹人怀疑。于是便带着巧克力在附近的店面里随便逛了逛，但似乎是詹金斯留意别的宠物猫的行为，让巧克力有些生气，它总是对那些趴在笼子里的猫或者正在晒太阳的猫不怀好意。 　　收养巧克力以后，这只猫一直保持健康，所以詹金斯也没有机会带它来看病。正巧博得街21号挂着【史宾塞先生宠物诊所】的招牌，便不顾巧克力的反对推门走进去，想让医生诊断一下这只猫是否过度肥胖。 　　PS：只有在有人在后台找我推书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写书也有一年半了（捂脸）。 　　推书：《遍地二次元女主的恐怖乐园》，作者：八月的风 佐藤浅原，《恐怖乐园》低端玩家，一场意外，令他成为穿越大军的一员，携带着玩家面板变成NPC，回到《恐怖乐园》公测之前。 　　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厉鬼、妖魔、鬼怪，佐藤浅原毅然走上天选者的道路，如果不是玩家出现，本书就是正经严肃的穿越异界题材…… 　　作为NPC，正常NPC对玩家功能一应俱全……发布任务委托？好感度调节？传授技能？ 　　哎，等等，霞之丘诗羽，一个爱上自己的厉鬼女友，？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地狱般的开局，他开始慌了！ 第834章 接骨木木心 　　街道上充斥着奇怪的气味，但诊所中的空气却是非常的正常。只是排队的人有些多，在门口接待詹金斯的和蔼中年女人告诉他，来之前最好要先寄信预约，今天他恐怕要等到下午才行。 　　詹金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能转身离开。其实诊所的接待员就对巧克力很感兴趣，还夸它是难得一见的小体猫咪。 　　但巧克力依然不让除詹金斯以外的任何人触摸，它对于这一点非常坚持。 　　再次回到热闹的街上，犹豫了一阵子还是钻进巷子变换形象，才继续走向自己的目标。那是一家专卖盆栽的店面，从门口的招牌来看，店主应该也会园林保养和维护。 　　店内没有了宠物的粪便气味，倒是有几分森林的感觉。店主用心装饰了店面，把要出售的植物与装饰融为一体，整体的风格像是林中的小木屋。 　　感谢这个时代发达的蒸汽工业，营造温室环境比几百年前容易很多，要不然也不会在冬末能够看到如此多的盆栽和植被。 　　推开门的时候，店内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正在弯腰松土，稍老一些中年人则低着头在柜台前看书。 　　詹金斯认为这大概就是老板，于是便上前说道： 　　“您好，我要买些东西。” 　　“哦，您好客人，欢迎光临，需要些什么？” 　　店主非常的客气，詹金斯也趁着打招呼的机会，看到他正看着的书是有关冬季植物培育的。 　　“紫色的黄金罗兰草。” 　　这是真实存在的植物，叶片非常的漂亮像是紫金箔，而且香气宜人。因为非常的稀有，所以深得贵妇人们的喜爱。在女人们举办沙龙或者舞会的时候，如果能弄来紫色的黄金罗兰草进行装饰，那么一定会成为近期朋友们羡慕的对象。 　　迄今为止，詹金斯也只是在斯图亚特小姐的书房中见到过这种植物。 　　“要多少？” 　　店主有些紧张的询问。 　　詹金斯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做出一个奇怪、但不表示任何数字的手势。 　　店主立刻狐疑的看向他的脸，随后了然的点点头，向左走了两步打开柜台的挡板，让詹金斯进来，随后将身后墙上的那扇门打开了。 　　这位店主只是普通人，他雇佣的店员也是普通人。但因为掌握着一些稀奇植物的进货渠道，因此诺兰市的恩赐者们也经常光顾这里。 　　店主能够弄来这些东西，当然也知道这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反正有钱赚，他也不介意究竟是谁买走了自己的货物。只是要购买敏感的货物时，需要先做出暗号，毕竟有很多奇怪的植物，并不适宜卖给普通人。 　　柜台后的门内是一间狭小的暗室，詹金斯跟在店主身后进来的时候，他正弯腰将小圆桌上的蜡烛点燃。 　　两人一同落座，詹金斯将肩膀上的猫拿下来放在桌子上。他并不担心猫咪因为过分的好奇去玩火，毕竟在家的时候，它也没有表现出来过对壁炉的好奇。 　　“需要些什么？哦，您是第一次来的客人，我必须提醒一句，我这里不出售教会禁止的违法物品。” 　　“我知道。” 　　其实只要钱给够，这个店主连【瘟疫之种】都能弄来。 　　“我需要一根千年的木心。” 　　“哦，这倒真的是稀罕东西。” 　　店主皱起了眉头，但没有表示为难。 　　“要什么品种的？” 　　“都可以，但木心一定要完整。可不要将一整段截成两截卖给我，我能分辨出来。” 　　“这是当然的，客人，您不必担心……” 　　店主起身，从蜡烛光亮边缘的书架上层，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然后借着昏暗的光亮翻看稍靠后的一页。 　　“的确有货，但有一点可能麻烦一些……” 　　“您说。” 　　“那根木心，是接骨木的木心。” 　　恩赐者们使用木心举办的仪式，大多是和【生命】有关的仪式。而接骨木虽然也是植物，但本身的性质导致，它在参与仪式时往往会发挥出一些和【诅咒】【死灵】有关的特性。 　　所以店主才会这么犹豫，但詹金斯一下想到的不是有关接骨木的传说，而是奥黛丽小姐那个有关【墓地】【黑猫】【接骨木】的占卜。 　　她所提到的占卜，涉及到一件威胁城市安危的大事，显然和詹金斯要配置的药剂无关。但【接骨木】这个单词算是在詹金斯心中扎下了根，而且精灵萨莱曼达先生的字条上，也没有规定树心的种类。 　　“我要了，多少金镑？” 　　“您确定？本店商品一经出售，概不退货。” 　　“我知道。” 　　“……那好。” 　　店主说着，将手中薄书中夹着的照片递给詹金斯，黑白照片上是一颗好像已经枯萎的小树。 　　“接骨木木心不好出售，所以我可以给你打折。但毕竟是千年的，就算打折后也要有……” 　　“等等，这棵树不会是枯死的吧？” 　　詹金斯有些担心，枯死的树会对木心造成影响。 　　“不，它快枯死了，但至少现在还没有。” 　　店主说着，不给詹金斯再询问的机会，就直接给出数字： 　　“8000镑，这是最优惠的价格。客人，你既然想买，应该也知道这种材料的最低价格至少是这个的三倍。8000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铜便士也不能再少了！” 　　这的确是极其优惠的价格，詹金斯没有理由拒绝。但现在那株快要枯死的接骨木并不在诺兰本地，甚至不在菲迪克特利王国。詹金斯要拿到自己的货物，至少要下周，他现在只能先支付订金，然后等待店主寄信过来。 　　当然，寄信的地址还是黑市入口的小酒馆，詹金斯不可能留下自己的真实地址。 　　买到了最后一根木心，詹金斯算是了结了一个很大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于那剂魔药是越来越好奇，特别是发现了其中的精灵密语之后，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魔药的真实作用。 第835章 偶遇 　　兴奋的从商店内走出来的时候，心中还盘算着应该何时从独角兽身上取下毛发。这时巧克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它讨厌有这么多猫存在的地方，这大概属于同类相斥。 　　总之，再次变换回了詹金斯身份的詹金斯，见今天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便打算回家读书。但刚一走出巷子，迎面就看到了布莱妮从马车上下来。 　　冬季已经到了末尾，姑娘们身上的衣服也在逐渐减少。臃肿的冬装当然无法尽情展现女人们的美丽，而今年初春的时尚，大概就是这种裙边有镂空蝴蝶花纹的衣装吧。 　　“……” 　　詹金斯的心脏不受控制开始狂跳，直到发现海瑟薇没有跟在她的身后时，才长出了一口气。 　　“嗨～詹金斯。你怎么从巷子中走出来了？” 　　詹金斯变换身份的巷子是一个死胡同，向内走不远就是一堵砖墙，正常来说没有人会走进去。 　　“巧克力刚才乱走，我去找它了。” 　　他随口胡说道。 　　“喵～” 　　猫咪虽然不怎么高兴，但还是配合的叫了一声。 　　“最近巧克力有点病恹恹的，我带它来看医生。但这个诊所需要预约，我想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他悄悄戳了一下怀里的猫，猫咪不情愿的发出了所谓“病恹恹的叫声”。布莱妮立刻就相信了，这只猫的演技和它的主人一样完美。 　　布莱妮今天来，是为了给城外“城市宠物管理中心”收养的流浪动物们筹措食物。马车上还有几位和她相熟的朋友一起帮忙，但就是没有海瑟薇。 　　据说海瑟薇病了，这几天一直都在家里没有出来。 　　“海瑟薇得了什么病？她染上了城里的流感，还是报纸上说的瘟疫？” 　　詹金斯立刻表现出紧张的情绪，并想着一会儿是不是应该去给她治一治。 　　“不，不是什么大病，过几天就好了。” 　　布莱妮的脸有些红，说话很含糊。 　　“哦，神啊，究竟是什么病？” 　　詹金斯依然在询问，然后就听到了马车上姑娘们的笑声。他愣了一下也明白过来，匆匆和布莱妮告别后，像是逃跑一样的离开了这条街。 　　“真是太丢人了！” 　　直到快回到家的时候，他依然这么想。但在马车快要到达圣乔治大街的时候，又让车夫转向其他的街区。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他要找个地方吃饭。但仔细想想，最近碰到的倒霉事，起因似乎都是“我要找个餐馆吃饭”。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直接让车夫将他放在了餐厅门口，为此还不得不向巡逻的警察缴纳了5便士的违规停车罚金。 　　詹金斯看到警官在转身离开后，将那些钱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这家餐馆由于就在老爹古董店和圣乔治大街之间，所以詹金斯经常光顾，有时中午也会被老爹委派买一些外带的饭菜回去。 　　进门后，相熟的侍者立刻将他领到惯常的座位，并在上菜之前先给巧克力弄来了单独的碗。这就是詹金斯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他们总是能记住老主顾的喜好。 　　低着头吃饭吃到一半，居然有人坐到了詹金斯对面的位置。一抬头，居然是伯恩斯教授。 　　“哦，教授，中午好。” 　　“中午好，威廉姆特子爵。” 　　他显然是从教堂听说了詹金斯即将进爵的消息，所以才会这样跟他开玩笑。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教授碰巧没课，又在附近办事，于是便走进了这家餐馆。他属于守密人的学徒，和詹金斯这样的外勤人员性质不一样，所以并不需要舍弃自己的工作去教堂听候安排。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聊了很多，教授也是昨天才听说老爹古董店疑似被谎言之神信徒袭击的消息。他刚才路过古董店时就看到了那块崭新的玻璃，坐下来以后还很担忧的询问，老爹和詹金斯是否在袭击中受伤。 　　而有关那块击破了窗户的【活尸宝玉】，教授的看法和詹金斯一样。他似乎对【替死身】这种能力有很深的研究，非常清楚那东西需要怎样的核心。 　　“看来传说是真的，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能够主动给使用者灌输知识，甚至提升恩赐者等级。” 　　“这把武器也太厉害了，至今为止，仅仅是它展露出来的特性，就已经超过我所知晓的所有诡物了。” 　　詹金斯忍不住感叹。 　　“这是当然，这把剑的历史比你想象的还要长很多。” 　　说到这里，教授神神秘秘的向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探出身子在詹金斯耳边说道： 　　“从目前发现的古代石板的记述来看，它的诞生至少能够追溯到第5纪元，那个所有文明都尚且荒芜的年代。时间能够给予凡俗以力量，就算是一块石头从那个年代流传到现在，也能具备超凡脱俗的能力。” 　　说完他又重新坐了回去，然后满意的看到詹金斯惊讶的表情。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年代，几乎找不到能够正面和它对敌的武器。” 　　“是的。” 　　教授很肯定的点点头： 　　“你无法想象那把剑有多强。我听说现在的使用者只是个低级恩赐者？那就没错了，使用者的实力暂时限制了那把剑的发挥，否则灾难早就爆发了。” 　　詹金斯张着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他所做的所有计划，都是打算正面击溃那把剑，但现在看来，在找到下一滴神性以前，这个计划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看来要尽快前往夏尔。” 　　“你说什么？” 　　教授刚才在用汤勺喝汤，没听到詹金斯的自言自语。 　　“哦，我说，巧克力的爪子不要乱碰。” 　　“说起猫，我听说……你昨天变成老鼠了？” 　　詹金斯这一次真的低头看向了巧克力，然后想起自己的蛋糕糊脸计划还没有施行。巧克力原本在低头吃饭，此时警觉的抬起头，刚好看到詹金斯不怀好意的眼神。 　　“喵～”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猫咪还是叫了一声。 第836章 教授的舞台观 　　“变老鼠的的事情我们不要提……不如说说昨晚的地震吧？我还没有听到最新的消息。” 　　詹金斯不想回忆被猫爪玩弄的那段经历，这可不是仅仅是屈辱。被幼猫巧克力欺负，让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 　　“损失惨重啊，诺兰市好多年没有这么强烈的地震了。” 　　教授一边说一边摇头，没有注意到詹金斯的微妙情绪： 　　“但这显然不是自然地震，稍远一些的城市西部和地震中心的矿场，感觉到的地震强度差别很大。可惜我们城市没有【大地之母】的教会，否则很方便就能确定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你曾经带回过【齿轮工匠会】的线索，可能是他们在地下……” 　　詹金斯也是这样猜测的，根据地下的那个被封印物说法，显然是一群人在挖掘什么。而以当时的位置来看，比那更深的地方，只能是工匠会的恩赐者们在捣鬼。 　　那个被封印的人面，在随后的还好心的提醒他注意危险。它的确说对了，成为非人种族整的救了詹金斯一命，如果不是隧道崩塌，詹金斯真的想要再去和它谈一谈。那个人面，一定知道更多詹金斯感兴趣的事情。 　　“说起来，最近碰到的精通预言的人似乎太多了。皮斯科先生也真是，没有留下给我返程的资金，原来是知道我会乘坐‘猫车’回去。” 　　他暗自想着，然后又问道： 　　“所以，诺兰地下究竟有什么？” 　　“不知道，本纪元的历史没有记载，纪元前的历史暧昧不清。” 　　教授耸耸肩，眼睛看着詹金斯，手则拿着汤匙在碗中有规律的转动： 　　“但如果真的有东西，也一定是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前的东西。这想想都可怕，谁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有关地下封印的事情，魔法小姐也说起过一些。她认为地下矿道就是曾经封印的浅层部分，而更深层的封印人们甚至还没有发现。 　　工匠会为了地下深处的封印物已经不是第一次弄出地震了，相信教会在解决了亡灵的燃眉之急后，会着手进行调查。 　　“我还听说，你上周在郊外的镇子遇到了枪击案？这可要重视起来。” 　　“哦，没事，就是远远的听到了枪声。”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不过是运气糟糕了一些。” 　　“命运总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所以偶尔碰到坏运气，也是正常的事情。总是碰到好运，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 　　“哪两种可能性？” 　　詹金斯问道。 　　他知道这时候如果不问出这句话，教授一定会感到非常尴尬。 　　“第一，命运将在前方的道路上为他/她准备了死局；第二，他是舞台上的主角，不是现实中的人。” 　　“舞台的主角？” 　　“是的，好运气总是伴随在舞台主角的身边，就算再怎么浪费命运的善意，最终也总是能够得到好的结局。” 　　教授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摇起了头： 　　“奇迹总是光临舞台的主角，但奇迹不会总是降临在现实中，这就是舞台与生活的差异。现在的年轻人，总是读过几本骑士小说，就认为自己也能够像故事中的英雄一样。他们从来不思考一下，如果真的到了英雄辈出的年代，那就代表整片大陆都乱套了。” 　　说到这里，教授忍不住开始向詹金斯抱怨他的学生们。现在骑士小说和宫廷小说非常的畅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物质水平的提高带动了精神方面的需求，从这一点来说詹金斯也是受益者。 　　但教师们将那些浪费时间的书籍视为大敌，毕竟感兴趣和沉迷是两码事，而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 　　“我绝对不是在抱怨你的新书。” 　　教授还不忘解释这一点： 　　“但年轻人不应该沉迷于那些东西，他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你的书我看过了，非常有趣，有关超凡与凡俗关系的讨论我也很赞成。” 　　“教授，你的学生有很多人看我的书吗？” 　　“当然，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我不是抱怨，但那些敢在我的课堂上看小说的人，期末论文的分数统统减十分！” 　　这是相当严重的惩罚，詹金斯还记得去年考试季的时候，教授那几个分数没能通过的学生的悲惨经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伯恩斯教授忽然询问詹金斯下午有没有事情做。他下午要去参加一场有趣的拍卖会，考古系看上了其中的一件拍品。但自己参加那种活动总是很无聊的，同事们都有课，带上那些躁动的年轻人，只会更加的头痛，因此才会想起来邀请詹金斯。 　　“我当然没有事情。” 　　虽然原本的打算是回家看书，但既然教授邀请，那么耽误两三个小时也没有什么。 　　十分凑巧的是，拍卖会依然是由金柏雀拍卖行组织的，也就是早晨的那个地方。而且伯恩斯教授还神神秘秘的告诉詹金斯，这次拍卖会和他们两人还有一些关系。 　　“什么关系？” 　　两人坐在餐桌旁看着各自的账单，詹金斯不心疼钱包，但为巧克力吃掉东西的重量担心不已。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在乡下的古堡。” 　　“还记得那一次的牺牲者吗？” 　　“嗯，我想想……” 　　他对那次事件的主要回忆，是老爹的“起死回生”，以及将众人逼入诡境的那个可怕东西，到现在詹金斯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喵～” 　　巧克力什么也不知道。 　　“哦，我想起来了。是金柏雀拍卖行的桑德斯先生，以及和老爹同是古董商的胖子切威尔！” 　　“没错！” 　　教授点点头，将小费也递给侍者，然后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棕黄色羊绒正装，和詹金斯一边聊着一边走向门口。 　　“那位桑德斯先生是恩赐者，但死在诡境中了。我们出来以后，奥利弗老爹将他的事情上报给了教会，他大部分的收藏品都被教会取走了……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将在今天拍卖。” 第837章 第二次的拍卖会 　　“桑德斯先生？他有什么有趣的收藏品吗？” 　　走出餐馆，正巧不远处的街口有空闲的马车。詹金斯朝着车夫挥了挥手，车夫利索的从车板上跳下来备开始工作。 　　“桑德斯是一个武器收藏的爱好者，所以这次的拍品全部是武器。” 　　教授解释着，将上衣的扣子依次扣紧。 　　时隔三个小时，詹金斯再次来到了威尔五星街43号的金柏雀拍卖行。作为城市的核心地带，这里依旧非常热闹，只是门口的侍者已经换了一拨人，但还是客气的欢迎詹金斯。 　　下午的拍卖会，不是在一楼的小厅举行，而是在二楼的大厅举行。虽然座位依然没有坐满，但至少上座率比上午的情况好很多。 　　詹金斯和教授坐在第四排中间靠右的位置，左侧没有人，右侧是一个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端坐的年轻男人。他像是在参加重要会议一样，但就是有些神经紧张。 　　“你瞧，全都是武器，听说有的上面还有血污。” 　　教授将拍卖清单递给詹金斯，这上面有所有拍卖品的介绍和照片。虽然黑白照片不是很清晰，但大体的形貌还是能够看得清楚。 　　“您这次来，是为了哪一件？” 　　詹金斯小声的询问道。 　　“第9号，那根手杖。” 　　“这也能算武器？” 　　詹金斯忍不住的问道，同时提醒巧克力不要乱跑。 　　“当然算，我给你讲讲它的历史，那可是一个相当惊心动魄的故事……” 　　教授的故事一直讲到拍卖会快要开始时才结束，但那的确是一个充满了阴谋、爱恨纠葛和国家纷争的好故事。这根手手杖最后被年轻的王子高高举起，插死了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23位血亲，真是残忍无比。 　　詹金斯上午就来过这里，当时没有检查出拍卖行存在违规的物品。所以下午再来时，就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 　　等到拍卖会开始前他才想起来再检查一遍，然后意外的在正前方看到了璀璨的红色灵光，那是一把长剑的形状。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 　　“教授，那个方向……是不是拍卖品临时储存室的方向？” 　　他在膝盖上伸出手指指了一下，以防引起周围竞拍者的注意。 　　“是的。” 　　教授点点头，“怎么了吗？” 　　“哦，不，没有怎么样……一会儿可以借我一些金镑吗？我想我带的钱可能不够。” 　　被詹金斯看中的是4号拍卖品，一柄没有出处，但看起来更像工艺品的长剑。拍卖行也并不看好它的价值，所以才会安排在4号这样尴尬的位置。 　　竞拍出价的时候，詹金斯才发现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没有人第二个人举牌，于是他便以12镑的极低价格购买到了一件未知编号的B类【超凡】。 　　詹金斯认为它可能从未被教会记录过，否则在接受检查时，教会没理由忽略了它的特殊性。 　　好事成双，教授最终也成功的买下了学校需要的那根手杖。两人没有再等待拍卖会结束，而是直接起身去联系工作人员付款。 　　手杖和剑都被收藏在包装精美的木箱里，在拍卖行三楼的会议室中被交给了两人。 　　“伯恩斯先生，威廉姆特男爵，请再检查一遍。” 　　按照规矩是要验货的，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也带着白手套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遍自己买下的东西。詹金斯一触摸就明白了，这绝对是一件【超凡】，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是别的物品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的。 　　“很好，那我们……” 　　詹金斯的话才只说到一半，会议室的门就被从外面粗鲁的推开。 　　“有强盗闯进来了！” 　　这是刚才在楼下欢迎詹金斯的那个侍者，因为奔跑的匆忙，身上笔挺的制服都有些发皱。 　　“强盗？” 　　房间内的人都像听到了神话一样，这里可是诺兰市的核心，市政厅和卡尔法克斯场都在不到两个街区以内的位置。 　　“真的是强盗，哦，神啊，他现在正在二楼。愿神保佑小卢卡尔，刚才我看到他被……先生？” 　　詹金斯已经站起身抓住了说话男人的胳膊，虽然有温度，但詹金斯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尸体？” 　　他的声音很小，但身边的伯恩斯教授还是听到了。他面色一变，现在在诺兰市范围内，任何与亡灵有关的事情都是大问题。 　　“抱歉，男爵，您说什么？” 　　会议室中的其他人并没有听到詹金斯说出来的那个单词，只是对伯恩斯教授的脸色大变有些怀疑，以为他是吃坏了肚子现在忽然不舒服。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做，我的猫现在该吃饭了……金柏雀拍卖行的服务很周到。” 　　说着，握着那具行尸的手猛地用力，很隐蔽的将【治愈之息】注入其中。死亡与生命立刻起了冲突，原本还在挣扎的尸体立刻就瘫倒在了地面上。 　　“还有，我家里的煤气阀好像没也关，这真是太糟糕了！” 　　说着，拿起那只细长的箱子转身就走，巧克力和伯恩斯教授也追了上去。 　　外面丝毫看不到又强盗闯入的痕迹，甚至从楼梯路过二楼的时候，也只看到正常走路的行人。 　　两人一猫以极快的速度从拍卖行的建筑物中走出来，回到大街上的时候，外面的雾气依然如常，如织的行人也没有任何的慌乱。 　　“什么也不用管，我们直接回教堂！” 　　詹金斯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返回教堂肯定不是错误的选择。 　　他和教授没有选择去钻小巷子，而是沿着大路一阵奔跑。从威尔五星街西边的路口右转进入戈拉克艺术大道，然后继续向前，却被汹涌的人流挡住了去路。 　　“什么情况？” 　　“那边好像有马戏团在表演。” 　　教授比詹金斯的个子好要更高，所以能够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到街道另一端的样子。无奈，两人只能掉头进入身旁那条宽敞的巷子，但没走几步詹金斯就停住了。 第838章 剑和舞会 　　巷子中的空气在瞬间仿佛凝滞了，詹金斯瞪大了眼睛看向上方。 　　“糟糕！是他，他直接来了！” 　　“谁？” 　　教授不明所以。 　　“小心上面！” 　　随着詹金斯的大喊，教授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支起屏障。这位老人这辈子读过的书，比詹金斯认识的大部分人都多，连成一片的金色光芒几乎要形成实体物质。 　　而随着詹金斯也伸出自己的手融入到那本巨书中，彻底实体化的屏障将两人一猫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而几乎在屏障被构成的一瞬间，黑色的厉芒从天而降的击中了巷子中的金光。二者的能量对冲甚至让地面都振动了起来，最终的结果是烟尘四起，巷子附近的人群以为蒸汽炸弹爆炸，因此四散而逃。 　　远处的马戏团大概也遭到了牵连，詹金斯希望不要耽误他们的生意。 　　而在慌乱的叫喊声的背景中，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背靠着背，站在土地龟裂的巷子中，教授的手因为刚才的冲击仍然在发抖。 　　“是那柄剑的主人来了？” 　　他紧张的问道。 　　“是的，现在他就在我们的上空，小心！” 　　詹金斯怀疑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否则没理由被敌人这么快的就找上门。他现在和那柄剑正面对敌，逃走应该没问题，但胜利恐怕就有些难度了…… 　　“来了！” 　　詹金斯再次提醒，教授立刻像刚才一样撑起神术屏障。黑色和金色光芒的第二次对冲彻底的将旁边的房子震塌，砖石倾斜而下的同时，被詹金斯放在身旁的包裹，因为地面的震颤而向着一旁滑动了一些。 　　“就是现在！” 　　教授忽然喊道。 　　第二次撑起【书籍的庇佑】的同时，一些黑色的线从教授的指缝向着上方飞去。这些线丝毫不受能量和灵的影响，顺延这黑色光华劈下的路径，将上方和下方的两人连接了起来。 　　此刻教授双脚踏在地面，身上鼓动的肌肉几乎要将那件正装撑破。随着他的怒吼，一人一剑嗖～的一下从天上被拉了下来。 　　那诡异的剑落地的一瞬间，地面立刻向着毫无生机的黑色转变。阴风从巷口吹来，而活人们都感觉到了来自死亡的恶意。 　　威尔卡旺狼狈的在地面打了一个滚，手臂完全被教授手中的线缠绕住了。 　　他努力挣扎了一下，发现对面的老家伙的力量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面色凝重挥动左手，同时狼狈的在地面上滚了一下，躲避坍塌房屋掉落的砖石，插进地面的骷髅剑立刻向着他飞去。 　　“休想！” 　　詹金斯像是猫一样的扑了过来，燃烧着不灭之火的双手没入缠绕在剑身四周的灵魂旋风中。手掌立刻像是针扎一样的感觉到刺痛，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向相反的方向。 　　但詹金斯猛扑不是没有作用，在他倒退着像是沙包一样飞出去的同时，那把剑也偏离了飞行轨迹，锵～的一声插入到一旁的墙面中。 　　“给我过来！” 　　教授再次大声呵斥道，威尔卡旺不受控制的被他拉到了身边。 　　“去死吧～” 　　老人的那分布着老年斑、粗糙、足有沙包大的右拳上没有任何的光影效果，但挥出的一瞬间，就连远处的詹金斯都能感受到十足的力量感。 　　嘭～ 　　音爆声骤然响起，在沉闷的响声中，威尔卡旺以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速度倒飞了出去。他撞进了已经倒塌的房屋的废墟中，在布满垃圾的地面拉出一条长长的拖痕。 　　身上的骨质甲胄保护了他，但胸前的那一块已经完全凹陷了下去。扶着地面起身的时候，内脏的碎片混杂着黑色的血从嘴里吐出，与骨甲的碎片一起落在地面上，他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伯恩斯教授，一道血痕从额头滑了下来，顺着布满了黑头的高耸的鼻梁滴落在地面上： 　　“你真的是人类吗？” 　　他再次挥手，骷髅剑又一次的向他飞出。詹金斯也像刚才一样的扑了出去，一人一剑在空中再次相遇，不出意外的是，詹金斯依然无法抵抗那数以百万计的灵魂构成的灵魂风暴。 　　但威尔卡旺召唤那把剑，并不是想要让它飞入手中。随着詹金斯这一次飞扑的失败，骷髅剑笔直的飞向地面的细长条木箱，锋利的刃部将箱体贯穿，剑刃插进了箱中的那柄长剑的剑身。年轻作家借钱购买的B类【超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锈迹斑斑废铁，骷髅剑在寒风中颤抖着，仿佛在庆贺再一次的强大。 　　“原来是为了这个！” 　　詹金斯恍然大悟，“同类吞噬原则！他是为了强化那柄剑！” 　　他不敢对威尔卡旺使用【知识赐予】，这样会发生什么事情很很难说。于是向前跃出的同时，伸出手指指向他的脑袋，虚空中，两根细长的藤蔓延伸了出来。 　　嘭～ 　　仿佛重甲骑士一样，全身覆盖着白色骨质甲胄的威尔卡旺，再次与教授对了一拳，然后不出所料的右臂骨折，半个身体被砸进了一旁的墙壁中。 　　他勉强爬起来，抬头看到了那两根藤蔓，眼睛瞪大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而与此同时，那把剑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自动划破长空飞了过来，于藤蔓正面撞在了一起。 　　蛇一样的植物并没有被砍断，相反对自己的猎物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它们在空中犹豫了不到一秒，随后更多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像是触手一样的从空气中伸出，连空间都有了不稳定的态势。 　　“什么东西！” 　　教授吓得连忙后退，刚才詹金斯距离太远，他没有注意到这是詹金斯的能力。 　　那些绿色的植物对健壮的老头没有兴趣，纷纷涌向威尔卡旺和他的剑。黑色的光芒在下一刻击破云层，将剑和剑主笼罩起来，在空间移动前的一瞬间，完全避开了那些触手一样植物的袭击。 　　黑色光芒转瞬即逝，藤蔓们没了攻击目标，也慢悠悠的退出了物质世界。詹金斯和教授面面相觑，感觉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两个结论，那把剑的确无敌，那个人真的很弱。” 　　（巧克力奔跑中……） 　　“所以说，你的身体现在正躺在贤者教堂里？” 　　亚莉克希亚把玩着一只玉石戒指，站在宴会厅二楼的落地窗前。外面是茫茫的夜色，室内是灯火通明的舞会。她画了淡妆的脸映照在窗户的玻璃上，整个人有些真实，但又有些虚幻。 　　“是的，和伯恩斯教授回到教堂后我就没有离开。” 　　詹金斯穿着黑色的礼服站在他的旁边，当然，是伪装后的模样。他装模作样端着高脚杯，但亚莉克希亚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葡萄果汁。 　　“真是可怕啊，如此精准的找到可以被自身吸收的物品。那把剑，实在是太可怕了。” 　　女人感叹道。 　　“所以唯一胜利的方法，就是在人剑分离的情况下，将威尔卡旺击杀。” 　　“但这听起来并不容易……” 　　这是鲁恩市郊外的一座大庄园，今晚斯图亚特小姐要参加一场无法拒绝的舞会。詹金斯闲来无事也跟过来了，正好在这里放松一下心情，但只有亚莉克希亚能够陪在他身边，三王女殿下现在被烦人的社交活动缠住了。 　　“最近和斯图亚特小姐的关系怎么样？高塔的访问权，我想应该已经不成问题了。” 　　“是的，我提过这件事，多洛丽丝说她可以替我申请半天的访问权限。” 　　亚莉克希亚转过身，从詹金斯手中抢走他的玻璃杯抿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又将杯子还给了他： 　　“哦，詹金斯，这不是果汁。” 　　“是的，那边的侍者告诉我现在是冬季，新鲜的水果要一个小时候后才能弄来。这是葡萄酒兑水，但味道还不错。” 　　“我认为【水兑葡萄酒】更贴切一些。” 　　投影状态下无法正常进食，虽然可以进行进食活动，但味道只有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不管是葡萄酒兑水还是水兑葡萄酒，詹金斯喝起来都和白水一样，所以他才这么勇于尝试。 　　宴会厅中的人詹金斯一个都不认识，能和他说话的只有亚莉克希亚。经过这么久的努力，他的哈姆帕沃语练习的也算是纯熟，斯图亚特小姐认为詹金斯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 　　“上次的那个皇子，就是被我们在冬季狩猎时抓到的那个，现在怎么样了？” 　　詹金斯问道。 　　“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的朋友，可要比你想象的心狠手辣。” 　　“我知道，我还没那么单纯，如果不心狠手辣，斯图亚特小姐很难活到现在。” 　　詹金斯摇摇头，端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只感觉什么味道也没有。 　　“你打算什么时候用肉身过来？只要在诺兰留下一枚灵性磁石，想要回去的时候投影过去使用幻影，你随时可以在诺兰和鲁恩之间旅行。有没有兴趣，在这里进行短途旅行？多洛丽丝会好好招待你的，你最近太累了，詹金斯。” 　　矮个儿的女士建议道，瞥见詹金斯的猫也在点头。 　　“等到亡灵的事情结束以后吧，我也确实需要一个没有事情的假期……” 　　他转头望见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一个穿着酒红色羊绒正装的男人，他戴着一顶镶着碎钻的绒布礼帽，手中端着一杯无色的酒。身体向后依靠在楼梯尽头用作装饰的铠甲骑士雕像上，一副很慵懒的样子。 　　“来了。” 　　詹金斯提醒道。 　　参加宴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散心，更重要则是为了交易一件对付亡灵的武器。这是亚莉克希亚和斯图亚特小姐联系到的，并且不需要詹金斯支付货款。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吃软饭的错觉，但如果坚持给钱，又会伤害了和朋友之间的感情。为此，詹金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交易的物品是B-01-3-8222【生之石】，一种复数存在于物质世界的B类【超凡】。这种物质的实质，是大量生命之灵的凝聚物，在经过了人类完全搞不懂的沉积、复合以及凝聚后，形成了绿色石头样的东西。 　　这种石头泡在水中，理论上能够缓解大部分病症，甚至痊愈一些不严重的小疾病。但缺点则是融水后石头的消解速度很快，一块【生之石】无法被使用很多次。 　　和【万能灵药】不同，B-01-3-8222【生之石】浸泡后的水治疗效果并不出众，因为它的真正作用，是镶嵌在武器中，给予武器非凡的对亡灵杀伤力。 　　随着亡灵学在物质世界的沉寂，现在很难再找到镶嵌了【生之石】的武器，所以只能自己购买自己制作。 　　来送货的男人沉默少言，确认了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的买家身份后，和两人一起在无人的走廊中验货交易。 　　那块石头还没有詹金斯的巴掌大，表面凹凸不平。詹金斯甚至怀疑，巧克力一张嘴就能把它吞下去。但只是这一小块，成交价换算成金镑也有四位数，能够拥有编号的东西本身就不可能便宜——除了【亨特先生的水果盘】之类确实无用的东西。 　　【生之石】的最大缺点是对金属的吸附性，它一旦接触金属就会牢牢的固定在其表面，所以绝对不能将它装在金属容器内。中年男人使用的是一只散发着木质腐烂气味的木匣，以詹金斯的眼光来看，那只木匣本身也是古董。 　　目送男人从走廊另一端离开，詹金斯拿着匣子和亚莉克希亚准备返回宴会厅，斯图亚特小姐可能正等着他们。 　　抬头望见走廊上的油画，詹金斯安抚了一下肩膀上有些厌烦这里的猫，开玩笑似的说道： 　　“你瞧，这只猫可没有你漂亮。” 　　巧克力立刻高兴起来。 　　那是一幅肖像画，画中的主要角色不是系着丝巾的慵懒的猫，而是一身戎装打扮的老年贵族。从下方的标签来看，画中的人生活在约60年前，可惜詹金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亚莉克希亚轻轻拍了拍詹金斯的胳膊，提醒他不要在意油画，现在应该向前看。 　　在两人前进的方向，一个穿着笔挺黑色正装和白衬衫的年轻男人，以及一名贵妇打扮的中年女人站在了走廊中央。男人看上去很是年轻，稚嫩的面庞上有些坑坑洼洼的青春痘痕迹，鼻头红肿也许是在上火；女人端庄大方，脖子上的那串银质项链很是华贵，只是体态丰腴，和詹金斯的审美有些不符。 　　这两人虽然打扮的像是舞会的参与者，也穿着得体的衣服，但身上的气质却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就像是巧克力不论是否和詹金斯在一起，人们都会认为这是一只有教养的家养宠物猫。而面前的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贵族或者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 　　这是两名恩赐者，都是4级，而且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都不认识。 　　“抱歉，可以让一下吗？你们挡路了。” 　　詹金斯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 　　“两位，有人想要见你们。” 　　但对方可一点也不客气。 　　这两人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他们大概率是斯图亚特小姐的某个哥哥的手下。至于找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也不外乎收买和试探。 　　和善的作家先生看向自己的朋友，亚莉克希亚示意这件事由他来解决。 　　“那好吧。” 　　只有詹金斯和巧克力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为了维护斯图亚特小姐的体面，詹金斯并没有直接让面前的两人变成植物人。 　　“那好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看上去有些犹豫： 　　“那么，是哪位在邀请我们？” 　　“你们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不知自己正面对着什么的年轻人，嬉笑着说道。 　　他这样的态度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在教会和邪教徒以外的势力中，能够雇佣或者培养高等级的恩赐者几乎不可能。出现两名四级恩赐者，让詹金斯都小小的吃惊，但他和亚莉克希亚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 　　“让我来猜一猜……” 　　矮个儿的女士忽然开口，她的表情很平静，但詹金斯相信她的脑袋里正在警醒疯狂的运算： 　　“萨洛特·斯图亚特？” 　　这是斯图亚特小姐的大哥，哈姆帕沃王国的大王子，目前来看最有希望戴上王冠的人。 　　亚莉克希亚大概是猜对了，对面的两人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对视一眼，然后不再言语，默契的向着詹金斯两人走来。 　　“你瞧，我不管在哪里都会遇到麻烦，这真是太令人烦恼了。” 　　詹金斯对自己的同伴说道，然后让看热闹的猫退后一点，低吼一声，再次化身为近乎火元素的形态。 　　这是他从巧克力“死亡”的暴怒中获得的全新姿态，不灭之火几乎与身体完全融合，让詹金斯的姿态有些类似传说中的元素之灵。而更妙的是詹金斯能够完全控制不灭之火的点燃，因此就算在别人的庄园内部使用这一招，也不用担心引起火灾。 　　PS：5K大章，求票。 　　另：这个月出门旅行了很长时间，存稿被吃了很多，加更的事情下个月中下旬吧。 第839章 主角 　　詹金斯向前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当他完全化身为火焰的时候，对面的两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拳轰出，火焰和物理的力量毫不留情的宣泄了出来。但倒飞出去的两人落地的时候，身体却是覆盖上了冰霜，由四级恩赐者詹金斯使用的【寒冰拳】，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詹金斯没有杀人，而是将这两个人控制起来，再由亚莉克希亚催眠，最后交给斯图亚特小姐的人带走。这其中非常顺利，在远离的诺兰后，至少恩赐者都是普通的恩赐者，打起来都不去要有额外的顾虑。 　　处理完自己社交活动的斯图亚特小姐，终于有机会和两人谈一谈。年轻的王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为自己带来的麻烦道歉。 　　“不不不，您也帮了我们很多，不需要道歉。”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揣测现在是否应该夸奖她的穿着。三王女殿下的礼裙，和詹金斯印象中童话世界的公主差不多。虽然她真的是公主，但詹金斯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有人这样穿。 　　后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件淡蓝色的蓬蓬裙，根本就是仿制《异乡人故事集》中的插画制作的。金属的裙撑让裙子的体积变得非常夸张，并与极细的束腰部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这并不妨碍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的美被衬托出来…… 　　“现在的十六岁姑娘，都发育的这么好了吗……”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句话，然后下意识的联想到自己看过的两具更年长一些的年轻身躯，然后又想到了海瑟薇和布莱妮的事情…… 　　他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然后趁着女伴们没有发现，支支吾吾的说要去厕所，转身就躲进了舞会大厅的人群中。 　　巧克力连忙去追詹金斯，很快也消失在跳舞的人群中。斯图亚特小姐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亚莉克希亚也没有完全明白。 　　毕竟，上个周末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疯狂了。 　　詹金斯收拾好心情重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女士们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发上聊天，明明那里能坐很多人，但詹金斯走过去的时候，只有他的两位朋友在。 　　詹金斯刚坐下，亚莉克希亚就示意他向楼上看去。一抬头，恰好看到萨洛特·斯图亚特满脸愤怒，双手按在三楼走廊的白色石质栏杆，看向坐着的三人。 　　“他发现自己的手下不见了。” 　　站立在一旁的茱莉亚提醒道。 　　“需要我去解决掉他吗？这栋建筑物内的恩赐者只有4位，我想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我。” 　　詹金斯提出了一劳永逸的方法。 　　“不，现在杀掉他，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斯图亚特小姐摇摇头，从语气来听，也并不是很重视自己的长兄的生死。 　　她对于詹金斯提出这么“狠毒”的提议并不意外。在她的认知中，在诺兰参与了多次可怕事件的威廉姆特先生，就该是这样的人。 　　三人都没有提出要去跳舞，所以只能坐在这里聊天。詹金斯不知怎么的，就谈到了奥黛丽小姐，亚莉克希亚也是她的好友。 　　而当詹金斯提到“布罗妮昂斯小姐”这个称呼的时候，亚莉克希亚罕见的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她来到诺兰了？” 　　“是的，而且看上去有些古怪。” 　　詹金斯尽量使用中性的词汇，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称不上是友好。 　　他伸手拍打着自己的猫咪，对它在投影状态下依然保持着旺盛的食欲感到疑惑。他并不知道高贵的猫咪可不是使用什么投影过来的，面前的这只猫，就是真实的那只猫。 　　“她已经迈入半神了？” 　　“是的，但这个月月初见到她的时候，还不是半神……你知道的，我对恩赐者的等级非常敏感。” 　　亚莉克希亚点点头，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真是有意思，作为奥黛丽的老师，她居然……” 　　“什么？老师，不是朋友吗？” 　　“不，那个老女人就是奥黛丽的老师，而且这几年和奥黛丽的关系很差。” 　　亚莉克希亚没有替好友隐瞒，虽然两人的友谊无比珍贵，但和面前这个男人的关系显然更珍贵，精通数学的她擅长做这种比较。 　　“布罗妮昂斯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一直认为她的精神问题，是成为恩赐者之前就存在的……她也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什么？” 　　“救世者的事情。” 　　说着，女人转过身看向詹金斯的眼睛。虽然詹金斯没有正面说过这件事，但亚莉克希亚的确知道他拥有不止一个资格。 　　数学课教师斜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学生，王女殿下立刻识趣的站起身，坐到稍远一些的位置，她知道有些事情她现在还不适合听。 　　“詹金斯，我从未和你正面谈过这个问题，但……我想有关救世者的事情，你可能并不是完全了解，先不要反驳，请听我说。” 　　矮个儿的女士无比认真的说道，詹金斯连忙点头，他刚才并没有想要反驳： 　　“你大概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但绝对想象不出在人类掌握的历史中，前几个纪元为了这个资格，究竟闹出了多么大的麻烦。你知道吗，有一种说法认为，纪元末的大灾变，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灾难，而是为了争夺唯一的成神名额，而在争斗中引发的灾难。” 　　詹金斯已经瞪大了眼睛。 　　“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很明显是错误的，你不用担心。救世者本身就是为了拯救世界，但知晓这些事情的人类，更看重的是这个资格所代表的价值。你还记得【树屋】吗？千万年来，企图谋求救世者席位的，可不止那些疯子，你的对手无比强大！” 　　“我明白这一点。” 　　“那么在【真实的幻影】之后，现在轮到哪一个资格了？” 第840章 预知梦 　　“我不知道。” 　　詹金斯身体后仰倚在沙发上，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可没有什么灵通的消息渠道。” 　　“不，你知道的，詹金斯，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你在发生，你就像舞台上的主角……” 　　亚莉克希亚的话意味深长： 　　“我在斯图亚特王室的图书馆中找到了一些资料。你知道吗，形成所谓的【救世者徽记】，虽然大部分都是在掌握特定能力后获取的，但并不仅限此。”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詹金斯微微俯身询问道。 　　“我不能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的，但命运总是青睐于不刻意追求的人。詹金斯，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最近在处理那柄剑以外的时间里，仔细想想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这对于你击败那柄剑，可能会有重要的意义。” 　　因为亚莉克希亚的这一席话，詹金斯在这天晚上做了一个极为古怪的梦。 　　梦的开端，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被一只巨大的黑猫吓到了。但转瞬间黑猫消失，那柄骷髅剑从而降的毁掉了他的房子。邻居的古德曼一家和银笛小姐都变成了亡灵，想要袭击他，但又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巧克力一爪子抹掉了。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巧克力居然这么利害？” 　　连日的疲惫，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梦境。 　　“这是在表演马戏，你难道忘了吗？” 　　老爹打扮成小丑从一旁的草丛中跳了出来，身上穿的居然是斯图亚特小姐的那件蓝色的礼裙。 　　“马戏？” 　　被老爹的裙子吓到的詹金斯瞬间惊醒，瞪大了眼睛看向书桌侧面被月光照亮的那枚圣徽。 　　“哦，神啊，我把马戏团的事情忘记了，那里可是有些数量众多的高等级恩赐者！” 　　虽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对于灵魂强度极高的詹金斯来说，梦极有可能是某种预兆。他就一直在期待梦中的黑猫会以何种形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而刚才的梦，显而易见是一个预知梦。 　　“我这算不算占卜入门了？” 　　他瞪大了眼睛想到。 　　“喵～” 　　枕头边的巧克力发出梦呓般的声音，现在是睡觉的时间，幼猫需要睡觉。 　　奥黛丽小姐在占卜课上提到过有关预知梦的事情，只不过过去，詹金斯从来没有过预兆如此清晰的梦。 　　“难道说，威尔卡旺现在正藏在马戏团中？” 　　詹金斯已经开始计划白天的事情了。 　　被梦中穿着裙子的老爹惊醒时，才不过是凌晨两点，但这之后詹金斯就再也睡不着了。并不是在回忆老爹滑稽的样子，只是在思考与马戏团相遇的种种情况。 　　那里显然不同寻常，贝尔迪兰初次相遇时詹金斯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过去的种种事情，让他来不及去处理马戏团的那群人，但现在既然有了预兆，那么那个地方就一定有问题。 　　他迫不及待的张大眼睛看着屋顶，等到怀表显示已经六点了，便爬起身换下睡衣闯入了走廊。 　　巧克力在枕头旁缩成了毛球的形状，它并不打算跟着前去，毕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六点的教堂静悄悄的，但也并不是没有人。一般来说晨间的祈祷会在六点半举行，现在参与祈祷的教职人员已经开始准备了。 　　唱诗班的孩子们也起的很早，詹金斯穿过庭院的时候还看到了菲妮。她正蹲在花园的苗圃旁不知在做什么，詹金斯走的匆忙也没有和女孩打招呼，他现在有急事。 　　来到贝凡娜小姐办公室所在的那栋楼。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贝凡娜小姐的家在哪里。他站在白玉般的楼梯立柱旁犹豫了一阵子，一抬头看到守密人科林什尔先生正指挥学徒们，搬着一个硕大的木箱从楼上走下来。 　　那只木箱的表面被画满了贤者的圣徽，空余处则用深蓝色的墨水写着宗教典籍中的名言，如此庄重的封印让詹金斯怀疑，里面装的有可能是虚空邪物的幼崽。而一行人看起来也紧张极了，就好像他们正在搬运的，是一个马上就要爆炸的蒸汽炸弹。 　　“嗨～詹金斯。” 　　守密人挥手跟詹金斯打招呼，但眼睛依然放在木箱上： 　　“一定要小心，走慢一点没关系，但一定要小心！” 　　“科林什尔先生，您知道贝凡娜小姐现在在哪里吗？” 　　詹金斯问道。 　　“今天是周三……她应该在万象之门后晨练。听说今天早饭有她爱吃的红豆沙馅饼，你七点在9号餐厅能够看到他。抱歉，请让一下。” 　　“哦，当然可以，感谢您……这是什么？” 　　他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守密人立刻便回答了，这东西虽然危险，但还没有向詹金斯保密的重要性： 　　“前几天教会在发现那条龙附近的古代遗迹发现了新的房间，没想到这件东西居然还在，人们已经好多纪元没有发现它了，A-06-1-6269，【晚安，我的孩子】。” 　　“哦，贤者啊～” 　　詹金斯小声的感叹一声，立刻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目送一行人走向二楼的走廊。 　　这件诡物的外表是一只生锈的长方形铁匣子，从重量来看应该是空心的。它的表面没有任何纹路，只是用古代人类的语言刻着【晚安，我的孩子】。其特性在于，只要在某个的范围内停留超过24小时，或者遭受重大的撞击，以其为圆心700平方英里（约1812.99平方公里）内的所有普通人都会陷入沉眠。 　　换一种说法，如果此刻A-06-1-6269在教堂内发生了作用，那么包含一部分郊外和海面在内的整座城市，都会陷入沉眠中。 　　这件危险的诡物不存在任何抵抗方式，一旦触发，除非它再次被移动，否则睡眠者绝对无法苏醒。但它活跃在第13纪元，在这之后教会就失去了其下落，老爹还提到，曾有人提议撤销它的编号，只是没想到居然被收容在了无人的地下遗迹中。 第841章 夏尔的呼唤 　　A-06-1-6269【晚安，我的孩子】，最难以收容的一点在于，即使是空间类的物品（比如万象之门）也无法隔绝它的特性。因此，这件诡物无法被长期存放在万象之门后面的空间，在被运往极远的无人海域收容之前，只能每天按时移动。 　　告别了守密人一行，詹金斯总算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一只猫。带着巧克力出门的时候一人一猫刚好都饿了，现在去吃饭正合适。 　　守密人的消息很准确，贝凡娜小姐的确也出现在了餐桌旁。她看到詹金斯一脸心事的坐下来，于是放下手中的汤匙说道：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老爹已经说过了，除非你打算离开这座城市，否则这段时间我们不会允许你离开教堂，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是昨天下午那件事的后遗症，教会认为放任詹金斯在城市中乱逛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于是便强硬的要求他留在这里。 　　詹金斯认为这和软禁没有区别，虽然他要是离开也没有人会阻拦，但他不想违抗老爹的命令。 　　“我知道，但……” 　　“不行，没有任何商量。我知道今天上午你约了书商谈事情，我们已经寄信给他了，他会在九点左右来这里拜访你。” 　　“我知道，但……” 　　“你不会无聊的，为了奖励你上交了B-04-3-7292【魂匣】，教会决定提前对你开放密迹图书馆的第四层，这段日子你会过的很充实。” 　　“我知道，但……” 　　这一次并不是贝凡娜小姐出言打断，而是詹金斯主动停顿。他狐疑的看着女人，等她说一句话，但女人的话已经说完了。 　　“好吧，轮到我说话了。是这样，我昨晚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随着詹金斯发现教会会信任他的大部分胡扯，他编造起谎言来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将自己了解到的部分情况，和梦境杂糅在一起，再辅以“奥黛丽小姐的天文课”为理由，一个全新的“预知梦”就被炮制了出来。当然，结尾一定要用： 　　【我感觉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虚空中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在直视着我。没有缘由的恐慌和空虚感涌上心头，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深渊……然后就被巧克力爪子抓醒了。】 　　这是相当有用的句子，既能够突出那个梦的不同寻常，也能够告诉其他人预知梦的可怕，除了会因此得罪巧克力以外，没有任何的缺点。 　　“马戏团……我知道了。”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表情有些严肃：“这听起来的确像是预知梦。根据你的描述，问题恐怕有些严重……” 　　她接下来没吃几口就起身离开了，但离开前依然警告詹金斯不要擅自离开教堂。 　　摸了一下巧克力，低着头继续吃饭。几分钟后又听到有人在身边落座，一转头居然是老爹。 　　“不要离开教堂，我知道的。” 　　他一边点头，一边重复奥黛丽小姐刚才的话，同时用汤匙讲碗中的肉片弄出来。 　　“不，我不是来说这件事的……你在笑什么？” 　　詹金斯看到老爹的脸，莫名的又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梦和老爹穿着裙子的样子。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老爹知道，否则老爹会每天都把“你变成老鼠”这件事说一次。 　　“我今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对劲吗？” 　　老爹狐疑的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不，没有，我就是想起今天早晨在洗漱间的时候，巧克力打哈欠的样子，那很可爱……您继续说。” 　　“好吧。” 　　老爹点点头，他还在怀疑詹金斯刚才笑的原因： 　　“我记得你一直在关注那个觉醒了远古血脉的女人的事情。现在调查有了新的进展，促使她觉醒血脉的魔药，与你在旅行期间发现的资料是相同的。那些资料并不是山庄的医生所写，而是他在夏尔时得到的。” 　　“也就是说，将那些资料留在夏尔的危险人物，真的已经来到诺兰市了？” 　　“是的。” 　　老爹点点头，眼珠向下沉，看着詹金斯的汤匙被他停在空中。巧克力已经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猫咪的饭吃完了。 　　“所以我们需要有人前往夏尔，将那份调查报告交到当地的教堂手中，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天出发，车票我已经买好了，傍晚或者明早，会有人将资料和车票一起交给你。” 　　“嗯？” 　　“你不是也打算近期去拜访老杰克吗？” 　　“是的，但，这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詹金斯的确计划去夏尔的墓园再看一看，但没想这么着急。 　　“着急吗？这很正常，你留在诺兰也没有正经事情要做。” 　　老爹摇摇头，而詹金斯感觉手中的汤匙在有规律的颤动，一低头，巧克力已经在舔舐勺子中的液体了。 　　布罗先生出现在教堂中的时候，詹金斯托人外出给巧克力买的“惊喜蛋糕”刚刚送来。他瞒着那只猫将蛋糕藏了起来，打算等书商走后再拿出。 　　“我向来喜欢贤者教堂的装饰风格，瞧，这是圣银铸造的吧？真是漂亮。” 　　胖商人红光满面，他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的商务正装，这是一种职业装扮，代表着商人的身份。能够看到袖口的针脚十分密集，那么这件衣服很有可能是由【蒸汽缝纫机】制造的。 　　这是一种去年才被发明的新鲜产物，只要用特质的铜色金属夹子将衣物待缝制的部分对准细针，然后打开蒸汽机的旋钮，那么机器就能自动开始工作。 　　但这种东西现在毫无市场，由于其过高的故障率以及产品的坏品率，生产衣物成本比雇佣熟练而便宜的女工还要高很多。 　　但对于异乡来客来说，“蒸汽机的改造”几乎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开始，詹金斯真的很惊讶于这项发明。他期待这个时代的进步，并渴望见到更多熟悉而陌生的产物。 第842章 发财 　　布罗先生这次拜访，是为了《冰雪奇缘》第一个月的销售情况。虽然詹金斯早就知道这不可能失败，但还是被分成的利润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自己依靠投资矿产生意，就可以过上富裕而悠闲的生活，现在才知道其实自己比想象中的更有钱。 　　包含第一本书的利润在内，第一个月的销售分成在扣除税款后，共计3093镑。布罗先生当然不会将零钞给詹金斯，所以凑成了整数才拿出来。虽然詹金斯最近才花8000镑购买了一段木头，但实际上，金镑的购买力是非常强大的。 　　这3100镑对于任何人都是巨款，特别是它们都是现款，而非以固定资产形式存在的。 　　他的书能够销售的那么火爆，除了本身的质量以及《异乡人故事集》积累下来的口碑以外，“法布里骗局”的事情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詹金斯本身在这件事情中获得的利益，可不仅仅是今早接到的贝尔迪兰方面的晋爵通知，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名人”。 　　“人们渴望了解你，威廉姆特先生，而且您的书真的很棒。从大路西海岸的诺兰到极远东的群岛，从刚学会字母表的孩子到眼花的老绅士，从年轻的少女到深宫中的贵妇，没有人还未听说过您的名字……” 　　不论是否是真是的情感，书商将那本书从内到外的称赞了一遍，这让作家先生也有了些小小的得意。他当然知道这是虚伪社交的一部分，但这种感觉的确很棒。 　　同时，布罗先生也在暗示詹金斯尽早开始第三本书，但詹金斯目前还没有这个计划： 　　“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他这样说道，然后做出了疲劳的模样，手上摸猫的动作倒是没有停止： 　　“您瞧，我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两本书，现在最勤劳的小说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可对于您的读者来说，这半年的时间过的好像是一整年一样。” 　　布罗先生还在劝说。 　　“不不，我真的很累了。” 　　詹金斯依然拒绝，但看在书商刚才给出了一大笔金镑的面子上，还是留了一些余地： 　　“您瞧，我的灵感已经全部用完了。” 　　“但我听说您在岁末节以前，还为银茉莉歌剧团写了新的剧本。下一本书可以写侦探故事，读者们会喜欢的。比如中年的侦探和少女助手的冒险，或者严肃的绅士们共同在罪恶之城对抗邪恶，又或者疯狂的侦探与同居的室友……这都很好。” 　　从目前的情况看，只要詹金斯还挂着“最年轻瑞特奖得主”的名头，他写些什么都会有人来看的。布罗先生其实不在意詹金斯究竟写什么，就算詹金斯将图书馆的宗教经典默写一遍他都会帮忙印刷，他在意的是和詹金斯的合作关系，这才是重点。 　　“但侦探故事我已经写腻了。” 　　“养猫指南怎么样？我知道您的读者中有很多年轻的姑娘，她们会喜欢猫的。” 　　巧克力敏锐的抬起了头，也不知道是听懂了“养猫指南”还是“很多姑娘”。 　　“不不不，我其实并不怎么会养猫的。” 　　如果按照詹金斯饲养巧克力的方式来养宠物，那么卖宠物的商人们一定会发大财的。 　　“宫廷小说怎么样？或者骑士小说也很不错。” 　　“不，我想《侦探骑士传》已经很不错了，我没有信心比那写的更好。” 　　詹金斯摸了一下鼻子，他的确有心开始第三本书的“创作”，只是现在毫无灵感。既要贴近这个时代的生活习惯，又要适合普罗大众的口味，那是在是太难了。 　　“也许您可以考虑换个方向，既然您已经获得了瑞特奖，那么不如写一些严肃文学，学院派的教授们就很瞩目这样的创作。” 　　“严肃文学？” 　　詹金斯只思考了三秒就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领，他拍了拍巧克力，让它安分一些不要乱嗅，然后询问道： 　　“我还是考虑侦探小说吧，为歌剧团写的那个故事的确有趣……您认为，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名字，怎么样？” 　　布罗先生离开的时候非常的高兴，也不知道是因为可以靠詹金斯再次大发一笔，还是因为两人的合作能够继续。 　　他同时也提供了一个詹金斯不知道的情报，银茉莉歌剧团的预演阶段已经完全结束了。第一次公演将在这个月的下旬或者下个月初举行，具体的日期比詹金斯预计的洗礼日期要晚几天。 　　到时观看演出的人数，一定会突破皇家歌剧院有史以来的峰值，商人提前祝贺詹金斯的剧本取得成功。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布罗先生走后，詹金斯整理了一下情绪，捏着那张叠钞票说道，他看了一眼膝盖上的猫，很自然的问道： 　　“应该庆祝一下，巧克力，要吃蛋糕吗？” 　　巧克力果然上当，蹭了蹭詹金斯的手背作为感谢，然后便敏捷的从膝盖跳到了地毯上。将巧克力带回到房间，并将那只小蛋糕放在书桌上。它吃的很愉快，时不时的喵～一声，可能是在表达情绪。 　　眼看蛋糕被吃点了一大半，詹金斯的手也伸了出去。但最后那只是简单的落在了猫咪的脊背上抚摸一下，他最后也没有下狠心：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 　　男人惆怅的说道。 　　“喵？” 　　巧克力没有明白这句话的逻辑性。 　　这一整天，詹金斯都没有踏出教堂的大门。上午送走布罗先生后，在房间内看书，下午则让巧克力自己在教堂内溜达，他去了万象之门后的密迹图书馆。 　　图书馆的第四层的确有很多新的书籍，而詹金斯最关心的是有关纪元末大灾变，以及诡物方面的资料。 　　但他感觉自己最大的收获居然是有关诡境的，在一本名叫《空间法则》的古旧抄本中，记述了一些异常有价值的信息。 　　PS：月初求一切 第843章 人造种族 　　有些模糊的古代文字印在白纸上，这些信息的原始来源非常可疑： 　　【……唯一的例外就是诡境，有很明确的证据可以表明，那里的空间与物质世界的空间有着本质区别。也就是说，封印了虚空邪物和灾厄后裔的诸多亚空间，都是自物质世界截取的一部分，而诡境空间的来源绝对不是……】 　　这算是正面印证了詹金斯长久以来的猜测，诡境极有可能分离自类似【岩浆地狱】【永劫之海】之类的世界。但詹金斯并不确定这是一种自然现象，还是主宰们主动推动的空间变动。 　　有关诡境的资料非常稀少，而有关那些异空间的资料更是完全没有。迄今为止，除了很久以前的那本《恶魔文书》的抄本以外，詹金斯从未在任何的书本上见到过明确提及【主宰】的信息，更没有任何资料记述那些物质世界外的奇异空间。 　　另一个收获是找到了【生之石】更好的用途，他原本的打算是寻找一把合适的长剑，将生之石直接吸附在上面。但在《奇异的石头：那些大自然的馈赠》中提到，如果在使用前对生之石进行仪式处理，那么当镶嵌在武器上时，能够为武器添加近乎于【弱等固化】以及【阳光聚合】的附魔。 　　这可是亚莉克希亚都没有提到的事情，见所需要的仪式材料都很常见，詹金斯离开图书馆后，便直接在教会中申请了。 　　拿到了材料便在教堂中寻找乱跑的巧克力，它既然没有在庭院的苗圃旁看护它的宝贝花，那么大概率就在厨房或者图书馆。在厨房是为了提前知道晚饭会吃什么，在图书馆是因为那里温暖舒服，而且非常安静，适合猫咪进行午睡。 　　没找到猫咪，确实在庭院的长廊中看到了来自【创造与机械教会】的三名恩赐者。因为心虚，詹金斯下意识的藏在墙角没有出来。但不想去偷窥别人，但无意中却看到其中一人的手臂，居然是用齿轮、轴承和螺母构成的机械臂。 　　“吓到了吧？”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这才吓到了詹金斯。一转头，是好久不见的宾西队长，他穿着外出时的制式黑色风衣，手中拿着一根很长的木棍。 　　“你的确吓到我了。” 　　“不不，我是说，刚才的异教徒们吓到你了吗？那条手臂。” 　　为了礼貌一些，也为了不让刚才的三个人听到，宾西队长的声音很小。 　　“有一点，现在的机械技术已经发达到，可以制造机械假肢了吗？” 　　詹金斯只在那个操控C-08-2-2218【停止的座钟】的邪教徒身上，才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当然不是凡人的机械技术，这是神术和咒法能力制造的，当然，【死亡与终末教会】也提供了一些生物学的支持。” 　　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感慨，见詹金斯好奇，他又问道： 　　“你知道现在伟大者【妙手巧匠】的信徒中，身体机械化率最高者，能达到多少吗？” 　　这个问题相当的有趣，詹金斯想了想，保守猜测道： 　　“百分之三十？” 　　“不不，那是十年前的数据。现在最高的改造比例，是百分六十三，而且这还仅仅是异教徒们自己透露的数字。” 　　詹金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也猜的到自己脸上一定流露除了厌恶的神情。 　　“是的，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和你的表情一模一样。” 　　宾西队长换了只手拿着那根棍子，然后听到詹金斯询问： 　　“百分之六十三……这还算是人类吗？” 　　“很难界定。” 　　宾西队长耸了耸肩膀： 　　“也许很多年以后，物质世界的异种中，又会多出一类【机械人】。” 　　“嗯？” 　　詹金斯没有理解这句话的逻辑。 　　“我是指，当这样的改造人逐渐多了起来，并且发展出自己的历史、文化、风俗，并拥有一定聚居地的时候，世界会承认新的超凡种群诞生。” 　　“嗯？人类也可以创造新的异种？” 　　詹金斯大惊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不不，种群的诞生和它们的出现方式没有关系，只和历史的厚度以及文明的程度有关。不论是自然进化、与世界共同出现、或者是智慧种族创造，这都完全不影响新种群的评判。” 　　“居然还能这样？” 　　詹金斯顿时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疯狂，忽然听到头顶传来风声，然后重物径直击中了他的肩膀。年轻的男人慌忙去接从房顶跳下来的巧克力，它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甚至感觉很有趣。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 　　看了看手表，似乎是有些迟了，宾西队长打算和詹金斯告别： 　　“人类曾经就创造过新的种群，但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鹰头马、宝石史莱姆、操线木偶……这些在密迹图书馆都有，你可以去查查看，老爹可能也了解一些。” 　　说完便和詹金斯道别，然后小跑着去往了神殿的的后门，接下来几天，似乎是宾西队长的小队在常青森林轮值。 　　“喵～” 　　詹金斯忙不迭的去安抚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的猫，但巧克力其实在想更深层的问题。刚才的人类提到了一个让它很在意的种群，那些有趣的生物，是它觉醒了智慧后见到的最“厉害”的东西。 　　“喵～” 　　想起了宝石史莱姆们出产的口味独特的珍贵宝石，猫咪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晚饭的时间还没有到，你不能再吃了。” 　　詹金斯误解了咽口水的这个动作的含义，这招致了猫爪的报复。 　　一整天都在好奇马戏团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但直到晚饭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贝凡娜小姐回来。詹金斯有些担心，和史密斯先生讨论血脉觉醒魔药的时候，还说起了这件事。 　　“不用担心，贝凡娜很重视你提供的情报，她带去了很多人。” 　　“那就好，带去了多少人？” 　　“诺兰市正神教会的半神都去了。” 　　“哦……嗯？” 第844章 镜界和出差 　　“都去了？” 　　心中感觉有些小题大做，但仔细想想，在他梦中被预兆出来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简单。犹豫了几秒，又问道： 　　“既然这么多强者都去了，怎么一整天都没有消息。” 　　“遇到大麻烦了，放心，只是麻烦，不是危险。消息是刚刚传来的，怎么说呢……你知道星界和影界吗？” 　　守密人的表情看上去很悠闲，因此应该不是大事。 　　“当然知道。” 　　这是超凡认知中最基础的部分，恩赐者都知道。 　　“那你知道镜界吗？” 　　詹金斯一愣，反复确认了好几遍，都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这个词： 　　“不，我不知道。” 　　“看来奥利弗没有提起过，不过这样也好，就由我来解释一下。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镜界和星界、影界有本质性的不同，它是B类【超凡】，编号B-01-1-0001。” 　　“最初的编号？” 　　“是的，最初的编号。” 　　守密人点点头： 　　“镜界不存在于任何空间，因为它根本不存在。只是从远古时代起，智慧种群通过晶化的岩壁、平静的波涛观察自己，愚昧的认为倒影是真实的。久而久之，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意识和历史干涉了现实，于是不存在的【镜界】空间就出现了。” 　　他停顿了一下，等待詹金斯将刚才的话理解完，才继续说道： 　　“但进入镜界的条件十分苛刻，它不存在任何入口，只有偶尔开放，将物质世界的物质吸纳进去。除此之外，少数与【镜子】有关的能力，也能允许使用者短暂的访问那里，但不能长期停留。 　　教会认为，在镜界深处一定还埋藏着极大的秘密，因为每一个能够从那个不存在的世界长住并归来的恩赐者，自身的等级都会有巨大的飞跃。” 　　“所以……” 　　“那个马戏团掌握了一个可持续的镜界入口。” 　　说到这一点，守密人的语气有些不稳： 　　“是的，现在传来的消息的确是这样，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马戏团的那群人已经全部逃进B-01-1-0001中去了，半神们正在那附近想办法稳定入口。哦，威廉姆特先生，你知道如果成功了，这将意味着什么吗？” 　　这件事显然和亡灵的事情无关，但教会已经将重视程度放到了和亡灵一样的位置。 　　而镜界的发现，也能很好的解释，为何马戏团的众人全部实力高超，但战斗经验却极差。同时，詹金斯也明白了那个年轻的魔术师，在“灵异事件互助会”的事件中，是如何从镜子中逃脱的。 　　“马戏团的那群人，是坏人吗？” 　　詹金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个问题。 　　“不知道。但……教会刚刚露面，他们就立刻逃走了，这很难让我们相信那些人是好人。” 　　史密斯先生叹了一口气，然后和詹金斯一起看向窗外的夜色。 　　雾气缭绕在城市中，阴云几乎遮蔽了月亮。这样的日子，恐怕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但冬天已经过去了，天气的回暖任何人也无法阻止。詹金斯最近已经在减少身上的衣服，并让自己雇佣的女佣帮忙清洗春天的衣服。 　　他同时也在担心巧克力会在春天因为新陈代谢旺盛而掉毛，但这只非常神奇的小猫似乎并没有这个倾向。事实上，詹金斯从来没有见过它掉过任何的毛。 　　周三的傍晚是詹金斯的算术课时间，随着天气的回暖，愿意在夜间上课的人也多了起来。在冬季最寒冷的那段时间，整间教室里的人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个，但今晚已经恢复到了秋末的水平。 　　最近两天报纸上一直在大力宣传“大瘟疫即将到来”的消息，这弄得城市中人心惶惶。在等待上课时间开始前，詹金斯还听到听课的人们在谈论这件事，不少人都将这件事和三十年前的可怕灾难联系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冬天的这场流感，市民们至少不会完全相信瘟疫的事情。但冬季流感的越发严重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致死率很低，但对于这个医疗卫生技术尚且幼稚的时代来说，也是非常可怕的。 　　这个时代的人们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大部分疾病可以通过预防来防控，但想让大部分人养成饭前便后要洗手的习惯，简直比让詹金斯丢弃巧克力还要困难。 　　在城市主干道以外的区域，人类的粪便出现在任何角落都是有可能的事情，而直接喝生水是大部分人的习惯。想要做出改变需要时间，但瘟疫可不会等待人们做好准备才出现。 　　今天的课程讲到了算术课最困难的一部分——应用问题。如果问讲台下的人们买菜的技巧，那么十个中有六个能够答出来，但只要问题脱出了他们熟悉的事物，那么十个里面连一个能够解答问题的也没有。 　　这种情况在詹金斯近三个月的讲课中非常常见，这些缺乏基础教育的人们的思维方式和詹金斯大相径庭。这让他再一次的认识到基础教育的重要性，并十分想要将义务教育推广出去。 　　“你疯了？” 　　他对自己的说道。 　　至少现在还不行，在拥有绝对的力量以前，贸然改变社会是时代的宠儿或者愚蠢者才会做的事情。 　　贝凡娜小姐直到詹金斯睡觉前都没有回来，这让他非常好奇马戏团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已经这么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去探听消息，只好早早的睡下。 　　第二天早晨同样也没有探听消息的机会，老爹很早就来到教堂，并将詹金斯前往夏尔的车票、要送的文件统一交给他。 　　发车时间是上午九点，所以詹金斯吃过早饭便提着行李箱和老爹一起出发。因为要再去探听那片墓地的事情，所以他带上了所有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当然，巧克力也是不能忘的，这才是最重要的行李。 　　“我会告诉罗伯特和玛丽你去出差，如果赫纱或者米海尔来找你，我也会这样说。” 　　老爹将詹金斯送上站台的时候这样说道，简直就像是在轰他离开。 第845章 蝴蝶 　　“我和伯恩斯教授约好，周末的时候要一起去图书馆帮忙。” 　　上车前，詹金斯还想试探一下，老爹让自己离开的决心究竟有多强。 　　“没关系，他不会介意的。” 　　见火车已经从远处驶来，站台上或坐或站的人们都开始提起行李，老爹在巨大的噪声中大声说道： 　　“在夏尔玩的开心点，不需要回来那么早，在月底的洗礼前回来就好。哦，洗礼好像推迟到下个月月初了，星空的异变将最合适的日子改变了！” 　　“我知道～” 　　詹金斯同样用极大的声音回答道，其实他已经将灵性磁石留在自己的家中。 　　没有跟任何人告别，火车便载着年轻的作家和他的猫驶向了远方。远离诺兰市总会让詹金斯非常伤感，他所有的亲人和大部分的朋友都在这里生活。 　　“想点好的，至少夏尔不会有这么多危险的事情。” 　　詹金斯对自己说道，然后抚摸了一下蹲在窗台上看风景的巧克力。老爹给的车票是贵宾车厢的票子，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掏的钱，还是教会能够报销。 　　他在去年秋天时也曾乘坐着火车前往夏尔，但冬季的地震将诺兰东部的一条隧道彻底毁掉，所以目前从诺兰到夏尔的火车要绕过群山。这就意味着这次旅行将会持续到今天晚上，但老爹说老杰克会去车站接他。 　　至于是住在教会里，还是住在老杰克的草药铺里，全由詹金斯自己决定。 　　床铺被放在窗户下方正对着包厢门的位置，两侧分别是书桌和衣架。用竹篾网兜包裹的暖水壶放在书桌一脚，随着火车的振动，有规律的在地板上打颤。 　　詹金斯充满意外的人生从来都不会缺乏惊喜，他将一上午的时间用在看书上。中午想带着巧克力去吃午饭，一打开自己包厢的门，才发现隔壁包厢的客人也在开门。 　　那是熟人，不仅是詹金斯在火车上的邻居，也是他在现实中的邻居。 　　“哦，福兰特夫人？这么巧，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碰到你。” 　　熟人赫然就是银笛小姐，那个和詹金斯一起黑吃黑，并在拍卖会中花了大价钱买下了王冠的中年妇人。 　　她同样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碰到自己年轻的邻居，两人互相打了招呼，便结伴去往餐厅吃饭。 　　银笛小姐的目的地同样也是夏尔市，而根据她的说法，她是为了拜访朋友。 　　詹金斯可不会相信这种说辞，根据他的观察，这个女人也是全副武装的进行旅行。她肯定是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所以詹金斯并没有和她多聊，便在午饭后回到了自己的包厢，生怕和未知的麻烦扯上关系。 　　虽然依然猜疑银笛小姐此行的目的，但夏尔市同样也是大城市，两人还能够相遇的机会很低。詹金斯很快就将这次“他乡遇故知”抛到了脑后，转而开始盘算最近几天的行程。 　　既然老爹让他在夏尔多住一段时间，那么光明正大的提早回去肯定不行。在离开前收拾行李时，已经将灵性磁石留在圣乔治大街，所以只要投影回去然后发动【真实的幻影】，那么就相当于能够在两地间快速移动。 　　只是不能忘记将灵性磁石也留在夏尔，否则回不来就糟糕了。 　　这一天都没有再遇到任何麻烦的事情，只是接近傍晚的时候巧克力忽然对窗外的蝴蝶群产生了兴趣，大力用猫爪抓挠玻璃发出噪音，差点将詹金斯气的禁止它吃晚饭。 　　现在是冬末初春的季节万物复苏，有些蝴蝶是很正常的。而到了夜幕降临，外面完全黑下来以后，詹金斯才知道巧克力究竟对什么产生了兴趣。 　　那时差不多是七点，詹金斯坐在餐厅车厢，一边喝茶看报纸，一边悄悄听邻桌的两个中年男人谈论银行业的事情。 　　那两人从衣着和气质来看，应该都是商人之类的人物，只是关于新型银行和货币改革的看法，詹金斯感觉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但这样偷听别人谈话真的很有意思，他注意到自己的猫也在支棱着耳朵不知在听什么。 　　“它懂什么是银行吗？” 　　年轻的作家将自己的猫看扁了，并在心中为巧克力的行为感到好笑。 　　银笛小姐坐在詹金斯的对面看杂志，杂志的名称是《美丽女孩》。这是一本专门介绍每季流行款式的杂志，詹金斯在女孩们的俱乐部中看到过。 　　更远处，侍者端着茶托为餐厅中的客人们服务，穿着制服的列车长一边吃饭，一边和自己的同僚们窃窃私语。带着宠物犬的贵妇人很感兴趣的看着詹金斯，她的狗很感兴趣的看着巧克力，而妇人的丈夫，那个没有头发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低着头打瞌睡。 　　这样的环境真是舒服极了，远离了诺兰的纷争，让詹金斯久违的感受到了生活的意义。 　　“等哪一天我想要退休的时候，就带着巧克力在自己的庄园生活。我会有很大的房子，风车，薰衣草田，两三……” 　　“哦，神啊，你们快看！” 　　女人的惊呼声打乱了詹金斯对于美好未来的向往，他很不悦的顺着声音看向窗外，只看到在黑色的夜里，绚丽的光点随着火车一起前行。 　　仔细看，那竟然是一群正在发光的蝴蝶，飞行速度只比火车稍微的差一些。它们扇动着翅膀，点点荧光在空气中飘散，为黑色的夜，点缀上无比绚丽的风景。 　　这是只有在油画和梦境中才能看到的绚烂景象，詹金斯甚至听到了不远处的那位年轻的女佣在轻声呻/吟。 　　“这是……什么奇怪物种吗？” 　　刚才在讨论银行业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问向同伴。 　　“大概是吧，我听说深海中的鱼会发光，也许这是某种很稀有的蝴蝶。” 　　他的同伴也不清楚，但为了不丢面子还是含糊的解释。 　　但詹金斯很清楚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寻常的种群，在他的眼睛里，湛蓝色的光彩将蝴蝶本身的荧光压制了下去。这是一群异种，一群詹金斯甚至无法辨认种群名称的异种。 第846章 迷路蝶 　　在黑夜中散发着光芒的蝴蝶们，跟随着火车飞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在靠近夏尔时才逐渐散去，像是发光的天梯一样飞向遥远的夜空。其实詹金斯感觉，他们飞向双月的样子，更像是扑向烛火的飞蛾，但这个比喻并不是十分的恰当。 　　餐厅车厢中的人们一直在窗口兴奋的讨论，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幸运的象征，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够有幸看到这样的一幕。 　　如果不去讨论那些蝴蝶的特殊性，那么它们的确是漂亮极了。即使是夏日飞舞的萤火虫群，也不会比这更加美丽，但知道真相的詹金斯这一个小时中一直保持着警惕，生怕蝴蝶们忽然合体变成大怪兽，一口将整节火车吞掉。 　　巧克力倒是一直在喵喵叫，像是对那些蝴蝶抱有极大的敌意。詹金斯这才想起来，接下来将是收养这只猫的第一个春天，也许不喜欢运动的猫咪会对扑蝶很有兴趣。 　　火车在夜晚十一点三十二分到站，与福兰特夫人打过招呼后，詹金斯便提着自己的小箱子第一个走下了火车。 　　他本来还担心找不到老杰克，没想到老人就堵在贵宾车厢的出站口，站在车站石柱下，借着头顶温黄色的煤油灯的光亮翻看手中的书。 　　“晚上好，詹金斯，没想到你们的火车居然没有晚点。” 　　他没有抬头，仅凭脚步声和猫叫声就知道詹金斯走了过来。将书本合上给了詹金斯一个大大的拥抱，过分的热情让詹金斯都有些不适应。 　　“晚上好，老杰克先生。”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称呼，但詹金斯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名。 　　“您等待很久了吧？真是太麻烦您了，这么晚还来接我。” 　　“没关系……而且从奥利弗的信来看，如果我没有接到你，那个暴躁的老头很可能将我的店砸了……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快走吧，现在太晚了，今天先在我这里住一晚，明早再去教堂……” 　　夏尔的夜色和诺兰市有很大不同，远离了那个缭绕着雾气的城市，骤然呼吸到冬末的湿润空气，詹金斯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这里的气温比诺兰高一些，老杰克现在已经不穿棉衣了。两人坐马车回去的时候，老人还不住的介绍夏尔的特色，看意思应该是接到了老爹“将他多留一段时间”的请求。 　　但夏尔再好也不是詹金斯的家，他还是喜欢沿海的诺兰市。 　　下了马车钻进巷子走向草药店的时候，詹金斯说起来了在路上看到的发光蝴蝶群。走在前面的老杰克的脚步骤然停顿了一下，一点也不昏花、相反像是孩童一样明亮的双眼看向詹金斯。 　　巷子中没有灯光，照明全靠詹金斯手中造型奇特的矿灯。他通常给人们解释，这是由能力形成的照明工具，没有一个人质疑过这一点，毕竟这其中的星空的力量实在是太明显了。 　　显而易见的是，星空的力量原始而温和，绝不会让人死无全尸。 　　“你碰到它们了？” 　　老人满脸的兴奋，得到詹金斯的再一次肯定后，便转身继续快步向前走。【金斯莱茶具店】的招牌断了一半掉在路上，两人不得不费力的迈过去。 　　“今年来的这么早？这是好事！它们是一种名叫【迷路蝶】的异种，每年初春活跃在夏尔附近。这个城市中的恩赐者大都知道那群小家伙，很漂亮不是吗？” 　　老杰克的草药店在巷子中段，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听老爹说这里的生意比古董店还要好。 　　虽然老杰克惯常兜售没有危害的假药，但他真的会配置草药，一般的疾病也能做到药到病除。 　　“迷路蝶？很危险吗？” 　　詹金斯一边问道，一边轻轻摇了摇被他抱住的巧克力，想哄猫咪入睡。他没有注意到，怀中的猫咪胡子一颤一颤的，可爱的鼻头轻轻耸动感受陌生城市中的空气，同时抬头露出“你傻吗”的表情。 　　“不危险，那些小家伙很讨厌靠近任何生命体，像你说的被普通人目击，可是几十年都没有的事情。是什么在吸引他们吗？” 　　老人猜测了几秒也得不到答案，眼见商店就在前方，便开始从口袋中翻找钥匙。 　　“迷路蝶唯一的超凡能力，就是将触碰到的生物，随机转移到任何【安全】的地方。这一点相当麻烦，我每年初春都会去抓一些迷路蝶配药，它们的翅膀是很好的材料。记得七年前有一次不小心，手套的指尖破了一个洞，然后整个人被传送到了大陆东海岸的小渔村。哦，这真是一场灾难……” 　　老杰克的商店和老爹古董店的制式差不多，但商店的面积小了一些，而后面的仓库面则极大。商店的二楼是生活区，其中一间已经收拾出来的客房是詹金斯今晚睡觉的地方。 　　远道而来的作家先生对这里很感兴趣，狭小的空间总能给他带来安全感，而且那床被子上没有雾气的味道，只有被太阳晒过的味道，这让他感觉非常的愉悦。 　　回到商店后两人便分别睡下了，巧克力虽然开始有些不适应陌生的床铺，但溜溜达达了一阵子，还是在詹金斯的枕边卧了下来。 　　男人在床上翻身，看向窗外稀疏的星空，忽然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远离了诺兰，分布着群星的天空是如此的陌生，他有些想念自己的城市了。 　　“巧克力，你想家了吗？” 　　“喵～” 　　猫咪只想睡觉。 　　“明天我们先去教堂，然后去郊外的墓园探听一下情况。我认为我们的夏尔之旅会很有趣的，我记得这里有很多好吃的特产……你听说过青萝卜汤煮胡萝卜吗？” 　　“喵～” 　　猫咪认为詹金斯在耍它，它的认为是正确的。异乡客心中的食谱十分丰富，就算自己不会做饭，熟知材料也能将它们“画出来”。每当这个时候，猫咪也能品尝一下那些独特的口味，可惜詹金斯并不经常这样做，否则巧克力会比现在更加喜欢这个男人。 　　“喵～” 　　它想对詹金斯说晚安，但詹金斯听不明白，这让猫咪忽然感觉有点生气，并打算明早醒来后先冷落詹金斯一阵子。 第847章 试探和逃离 　　第二天起得很早，和老杰克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一人一猫都在粥中尝到了很浓重的草药味，但味道还不错。老人解释说，这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能够强健身体的餐点配方，然后很惊讶的听到詹金斯说出了“食疗”这个单词。 　　猫咪不知怎么的，醒来后表现的非常奇怪。但接受了詹金斯的拍打抚摸后，立刻就恢复了常态，前往教堂的路上赖在它的怀里蹭来蹭去。 　　夏尔市的贤者教堂没有诺兰市的大，它坐落在远离城市中心的步行街上，那一整条街的商铺都在从事与书籍、印刷和教育有关的商业活动。 　　本地教会以极高的礼节接待了詹金斯，年迈的主教亲自带领詹金斯参观了教堂。本地主教看上去比诺兰的帕罗德主教年龄还要大，但他精神很好，上楼梯时走的比詹金斯还快。 　　转交了材料袋以后，和蔼的老人还询问他“访问”夏尔期间，是否要住在教堂，但詹金斯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拒绝了。他来到夏尔市，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总是住在教堂里，对单独行动很不利。而且，和老杰克住在一起，听他讲讲草药的事情，也是非常有趣的。 　　周五的整个上午都消耗在了教堂里，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再次和老杰克见面。 　　他询问了詹金斯下午的行程，在得知他要四处走走以后，只是嘱咐不要走的太远，并没有像老爹那样限制他的出行。 　　这里毕竟是和平友善的夏尔，危险远没有诺兰那么多。 　　说实话，詹金斯对这座城市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原主的记忆更是对这里毫无印象。夏尔虽然也算是大城市，但说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色，工业、旅游业甚至餐饮行业都没有为人称道的地方，只是犯罪率在郡内甚至国内，都算是很低。 　　告别了老杰克，詹金斯带着自己的猫便溜溜达达的来到街上。先在书店站了一会儿，但只买了一本《冰雪奇缘》。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便钻进了巷子披上黑袍，随后花钱在小旅店租了一间房间，便利用投影仪式返回到了诺兰。 　　从圣乔治大街的衣柜中走出来，这一切都很顺利。装模作样的巧克力也同样从衣柜中走出，有些怀念这个离开才不久的家。 　　“我们去马戏团那边转一转好吗？” 　　他抱起自己的猫轻声询问道，巧克力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马戏团依然停留在马特尔马场内表演，至少截至昨天是这样的。秘密离开圣乔治大街后，詹金斯坐上马车穿过城市，但马车刚来到市郊，并转进去往马场的小路，就被警察们的路障拦住了。 　　“先生们，前边怎么了？” 　　詹金斯听到车夫在询问，于是便探出头。穿着制服的警员看到车上还有乘客，态度立刻便变好了一些。 　　“上周地震，前面的路塌方了，马特尔马场也损失惨重。那边已经过不去了，抱歉，先生，我想你只能返程。” 　　地震是本周周一的事情，而现在是周五，所以这样解释也能说得过去。车夫没办法前行，只能将詹金斯拉回到城里。但詹金斯只是在不远处就下车了，他声称要“呼吸一下郊外的新鲜空气”。 　　车夫很疑惑这么大的雾气有什么新鲜空气能够呼吸，但有钱人总是有怪癖，他拿了钱便驾驶马车离开了。 　　“接下来要安静的行动。” 　　这是一条乡间小路，身旁是大片大片像是斑秃一样的农田。上周的大雪也影响到了附近，随着温度升高雪层开始融化，但融化的不是很彻底。 　　脚下的泥土路湿漉漉的，地面上的脚印和车辙印清晰可见。巧克力是绝对不会在这种道路上行走的，这只猫非常爱干净。 　　趁着附近没人便唤出了独角兽，小兽刚一出现便飞了起来，也在厌恶有些肮脏的路面。 　　它不肯下来，詹金斯只能用骨哨叫出骷髅马，然后站在马背上，费力攀上独角兽的后背上。对于重新和詹金斯见面，这只纯白的小兽显得很兴奋，只是有些讨厌那只危险的猫再次出现了。 　　它当然知道那只猫是什么，也同样害怕它某天有了食欲会开口把一切都吞掉。但独角兽一族受伟大的主宰【繁花之主】的庇佑，现在它又同时受到背上男人的庇佑，料想猫咪是不敢怎么样的。 　　上次叫出独角兽，是在圣乔治大街的客厅中，那之后海瑟薇便发出了周末去她那里的邀请。那次拜访中看到的事情詹金斯永生难忘，想到这一点，他很高兴自己现在“正在夏尔”，否则海瑟薇一定还会找上门来。 　　“我这算不算是在逃避呢？” 　　男人伏在独角兽背上喃喃自语，口袋里探出头的猫立刻“喵～”了一声。 　　虽然现在是阳光正好的冬日下午，但马场区域恰好位于诺兰的郊外，雾气弥漫最严重的区域之一。 　　詹金斯计划着利用迷雾的掩盖，从上方靠近马场，尝试了解一些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但没想到还没看到马场的边缘，就被天空中的猎鹰发现了。 　　这大概是某种警戒方式，那些飞行的生物都具有一定的智慧。与詹金斯相遇后，一部分向下飞去报信，另一部分则直接冲向天空中的目标。 　　那些脆弱的生物当然不是独角兽的对手，但这就意味着詹金斯已经被发现了。他只能立刻逃离，然后趁着谁都没有发现，返回圣乔治大街然后直接回到夏尔。 　　在天空中匆匆的一瞥，似乎有一位半神级的恩赐者直接升空来追詹金斯。他现在十分庆幸独角兽的飞行能力更强一些，否则新神信徒就要第一次和正神教会正式交手了。 　　“说起来，这半年以来，和我交过手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带着自己的猫从小旅店低头走回到街道上。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的三点半，距离吃完饭还有一段距离。于是便站在转角的邮筒旁边拦下了马车，径直前往了夏尔郊外的墓园。 　　离开城市范围后，能够感受到明显的降温。而在石头搭建的墓园入口下车后，甚至有种冬天又来了的感觉。 　　PS：我在前面提到过一次“迷路蝶”，只不过错误的进行了编号（是异种不是诡物，所以不用编号，以前弄错了）。612章我修改过了，你们可以更新右上角更新章节，然后再查看。 　　另：资料篇（2）我更新了，真是一个大工程（捂脸）。 第848章 一探墓园 　　墓园附近非常的冷清，除了道路被清理过以外，大部分的区域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着。只有一些顽强的荆棘露出雪面，但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墓园入口位于道路的尽头，再往前是一片枯树林，换句话说这是一条断头路。墓园的入口两侧有两尊左右对称的怪物雕像，詹金斯的知识无法告诉他这是什么，但极有可能是夏尔当地的风俗。 　　石头拱门上方自然是伟大正神【死亡终末】的圣徽，这代表着这片墓园被这位正神庇佑，而负责这里的守墓人也由【死亡与终末教会】派出。 　　沿着拱门两侧，接骨木花、曼陀罗花、罂/粟花和本地特产的黑色人面花被深深的刻在石头上，连成一串自上而下。 　　而在右边石柱的侧面，深深的刻痕上被涂上了掺有银粉的涂料： 　　【这是我们的终点，它们的起点。】 　　秋季来这里的时候，詹金斯没有走正门，所以当然看不到这些。这一次抬头看向这些内容，不知怎么的心情立刻变得沉重无比。 　　这当然是错觉，他摇了摇脑袋，然后大大方方的踏上了门前的碎石子路。 　　这块墓园主要埋葬着那些客死异乡，无法运走的可怜人，因此很少会有人来祭拜。进入园区后也是同样的冷清，被刺骨的寒风吹着，眼见小路四周是一块块坟墓，方形的石制墓碑被嵌在地面上，诉说死者最后的信息。 　　这里真的是安静极了，只有晚风吹过树梢、枝头的乌鸦乱叫以及巧克力吧嗒吧嗒舔爪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没走几步路，迎面就看到了扛着铁锹从守墓人小屋里走出来的老人。他身材干瘦无比，但扛起铁锹来毫不费劲。上身是厚实的黑色大衣，衣摆沾着些泥土，下身身上穿着挂满了口袋的深蓝色工装裤。 　　两侧膝盖的部位都用皮质打上了补丁，为了防止这里过度磨损。 　　从能力配色来看，这位老人是正神教会的守墓人。秋季的时候根据女猎人的情报，他生了一场大病，那时看守这里的是另外的年轻人。 　　詹金斯现在依然保持着黑袍伪装状态，肩头的则是有着红色、棕褐色条纹的缅因猫椰子。 　　他没有惊慌，而是很大方的打招呼： 　　“您好，先生，我是来找……” 　　“自己去找。” 　　守墓人甚至没有听詹金斯将银茉莉歌剧团的见习化妆师，普利尔·琼斯的名字说出来。 　　他显得有些着急，扛着铁锹从詹金斯身边直接走过： 　　“我还有些事，那些该死的老鼠要把我的东西吃完了！你要去看望谁，就直接去吧，靠近南边的区域是这两年的新坟。哦，这些可怜人啊，都无法回到故乡……” 　　说着，便走向了墓园东面，远远望去那边似乎种着一大片能在冬季生长的农作物。 　　“这算是运气吧……” 　　没有人打扰更好，詹金斯看着守墓人真的走远了，才继续向前走。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但直接找到一定会被怀疑。 　　溜溜达达的在墓园里低头查看墓碑上的文字，然后一步步向着普利尔·琼斯的位置靠近。这期间居然看到了一位姓氏也是“威廉姆特”的死者，从墓碑上的信息来看，那位可怜的奥克兰·威廉姆特，于去年冬天的时候因为一颗松子而送掉了性命。 　　“巧，咳咳，椰子，看到教训了没有，以后吃东西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喵～” 　　猫咪的话语意不明。 　　与秋季来到这里的时候不同，此时琼斯小姐的墓碑旁边没有杂草只有积雪。出于尊重，詹金斯蹲下来摘下手套，帮她将墓碑清理了一下，又将枯叶和树枝之类的东西丢掉，然后才吸了一口气坐在无雪的地上，准备一探究竟。 　　“巧克力，看住我的肉身！” 　　他对猫咪说道，然后使用【梦魂离体】的能力。灵魂自身体内飞出，径直没入了地面。 　　随着詹金斯等级的不断提升，他能够短暂灵魂出窍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所以这一次不用像秋季那样匆忙，但灵体进入地下后，也没有和上次一样引出新的神性。 　　一点一点的向下，以这种姿态观察世界是非常有趣的。而意识接触到已经仍然崭新的木质棺椁后，詹金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对。 　　“嗯？” 　　嘭～ 　　这是只有詹金斯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他完全没想到，以他目前的灵魂“质量”，居然也能被巨力弹飞。 　　地下那具看似普普通通的棺椁，在被詹金斯接触的一瞬间，散发出只有灵体状态才能被观察到的光泽。神圣的光芒在詹金斯眼前显现，但还没等他继续观察，那光芒便将他推飞了出去。 　　只感觉眼前一花，詹金斯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中，而面前的地面没有任何异状，仿佛刚才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巧克力，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喵～” 　　猫咪乖巧的走到詹金斯的面前，用猫爪在雪面上划出乱七八糟的符号。詹金斯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为自己犯傻去解读一只猫的密语而感到羞愧。 　　刚才的光芒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只是将他推回了自己的身体。结合那再明显不过的标志性神术光芒，看来那位伪神在离开前，对棺椁进行过特殊处理，以制止像詹金斯这样的“窃贼”。 　　以这样的思路来看，即使詹金斯将棺椁挖出来，也极有可能被意想不到的神术防御反伤。 　　能够伤害神的只有神，对于这一点詹金斯相当清楚。 　　“这就麻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确认地下的尸体。从六神下诺兰事件的结尾来看，除了特殊的凭依以外，所有被神使用的肉体都跟随神灵去往了不可知的纬度。 　　因此，这里留存的尸体，就非常的可疑了。而更可疑的是，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詹金斯，居然还真的从中获取了神性。 　　PS：猜猜要探几次？ 第849章 夏尔的“威廉姆特” 　　詹金斯对于圣者遗体的问题左想右想都想不明白，又担心守墓人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会走过来，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宣告这次查看完全失败。 　　走出墓园的时候，再次与守墓人擦肩而过。他用绳子穿起来了一大串肥硕的老鼠，一脸大仇得报的表情。 　　“你需要一只吗，先生？你的猫可能需要加餐了，它真的太瘦弱了。” 　　猫咪看了看那一串身上还粘着泥巴的田鼠，高傲的表现出了嫌弃的表情。 　　“不，很感谢你，小椰子最近在减肥，不能吃这么荤腥的东西。” 　　这个借口非常好，既能推脱守墓人的热情，也能警告那只馋嘴的猫不要吃太多。 　　“那好吧，但你的这只猫真的是很漂亮。我喜欢猫，当然，不喜欢黑猫。对于我们这种地方来说，黑猫意味着厄运和灾难……” 　　（巧克力扑蝶中……） 　　顺利的回到了老杰克的草药商店，没想到快要日落了那里还有客人。 　　老杰克忙着在前面招待客人，但后面的静室中还有药剂要配置。他没有让詹金斯去招待客人，反而是让他去后面把药剂配出了。 　　“可是……” 　　“很简单的魔药，配方我贴墙上了。” 　　詹金斯立刻怀疑这是有预谋的。 　　那剂魔药的名称是【聪//明药】，非常直白而简单的名字，甚至有些庸俗。配方使用了大量的水果果汁，让味道更甜一些，而真正有用的部分还不到一滴的容量。 　　喝下这种魔药，并不会永久性的变聪明，而是暂时让身体充满动力，思想变得更加活跃，同时充满积极乐观的精神。 　　一瓶拇指粗拇指长的【聪//明药】，有效期大概是半小时，这根据每个人的体质来决定。而在服药后的一天内，身体会呈现出极度疲劳的状态，而且极度嗜睡。极罕见的情况下，这种药剂会导致永久性的脑损伤，但目前还不知道原因。 　　“所以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詹金斯穿着白围裙带着皮手套摇晃着试剂瓶，嘴里小声的嘟囔。 　　配置这些药水最大的困难不在于制作流程，而在于时刻阻止巧克力靠近那些备用的水果。而猫咪对房间里堆积的大量草药一点兴趣也没有，从这一点来看，至少它的口味还是很正常的。 　　结束了一天的营业，老杰克和詹金斯一起在商店后面共进晚餐。他同时还品评了詹金斯制作的魔药，并大家赞赏他的手法。 　　“也许你真的应该到我这里来当学徒。” 　　“不。” 　　干脆利落的拒绝。 　　“那你介意学习一些常见魔药的配置方法吗？” 　　“……” 　　詹金斯没理由拒绝。 　　他将接下来的夜晚，全部消耗在了老杰克的静室中。两人不仅配置了比较常见的【布拉德药水】（红色的药水，加速伤口愈合）和【斯比尔得药水】（蓝色的药水，恢复疲劳的精神），还尝试了过程极为复杂的【奥水】。因为这其中加入了一些桑葚调味，药水的整体颜色呈现出紫色，它的能力涵盖了【布拉德药水】和【斯皮尔得药水】的全部功用。当然，它的副作用也更大一些。 　　就这样平安的来到了周六，吃早饭以前，詹金斯去门口拿了报纸牛奶和信件。很意外的是，这其中有一封是寄给詹金斯的信件，寄件人居然是罗伯特。 　　“你父亲找你有事情吗？你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他总不可能还担心你自己外出吧？” 　　老杰克拿着报纸问道。 　　“不，当然不会。” 　　詹金斯猛地摇头，展开那封信以后，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父亲告诉我，夏尔市还有我们家的远方亲戚……这么多年来，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好吧，遥远的童年时代，好像听大哥说起过一次。” 　　关于这件事的记忆，藏在詹金斯原主脑海的最深处。如果不是罗伯特寄来了这封信，他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 　　“要去拜访他们吗？” 　　老杰克又端着茶杯问道。 　　“是的，父亲说双方已经多年没有联系过了，我们一家人平时也不会来夏尔。既然我来这里出差，那么去看望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请教您一下，我应该如何称呼我祖父的堂弟的孙子收养的儿子？” 　　老杰克想了一会儿： 　　“没有血缘关系啊……那就直接称呼名字吧，记得客气一点。” 　　“很有道理。” 　　詹金斯恍然大悟。 　　这次拜访注定是无用的，因为詹金斯很清楚，罗伯特在信纸上提到的那位奥克兰·威廉姆特，已经埋葬在了郊外的墓园，他昨天就见到了。但他不能提出这一点，因为他“从来没有去过那座墓园”。 　　的确存在重名的可能性，但詹金斯认为不会连出生年份都重合。 　　根据罗伯特的信件，夏尔的威廉姆特住在临近市郊的出租公寓中。詹金斯敲门的时候，消瘦的房东太太满脸不耐烦的模样。她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毛线袜子后面站着一只好奇的看向来客的白色猫咪。 　　那应该是一只母猫，脖子上挂着铃铛和小蝴蝶结，看起来对巧克力很感兴趣。 　　“喵～” 　　白色的猫咪发出友好的声音。 　　“喵～” 　　巧克力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找谁？” 　　中年女人甚至没有使用敬语。 　　“我找奥克兰·威廉姆特。” 　　“奥克兰？” 　　女人如詹金斯预想的那样露出意外的神色，然后看了看詹金斯的脸。 　　“哦，他的亲戚是吧，我的确感觉你的脸很面熟。” 　　“嗯？” 　　这次是詹金斯感觉意外了，奥克兰·威廉姆特是威廉姆特家的远方亲戚收养的儿子，绝对不可能和他的脸相似。 　　“我是说，你的脸我在他的照片中见到过……抱歉，他去年秋天就去世了。” 　　谈起死者，女人才终于收起那副赶人的表情。她没有让詹金斯立刻离开，而是将门链取下来打开大门。 　　“老奥克兰没有亲戚，他的遗物我一直没有丢掉。如果你是他前年岁末节提起的‘诺兰的亲戚’，那么就将那箱东西带走吧，反正也不值钱……” 　　PS：补丁：710章，【构筑舞台】能力由白色基础，变更为黄色咒法，刷新章节后可看。昨天的资料篇（2），也是右上角刷新章节后才能看到新内容。 　　另：又有人找我要章推了。 　　书名《身为npc的我只想延续家族》，作者：伯晦 一名普通的猎人npc在玩家降临妖魔鬼怪横行的世界中，保证家族延续的同时，遵守家族诺言守护世界，一路与玩家斗智斗勇，与邪神怪物战斗，以凡人之躯书写勇气与传奇的赞歌。 　　涉及元素：克苏鲁元素，dnd元素，维多利亚时期风格，蒸汽朋克下的世界 第850章 再探墓园 　　虽然房东的态度极差，但她的确将奥克兰·威廉姆特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收拾好堆叠起来，甚至还有一张货品清单以供核对。 　　奥克兰的所有财产，都在去世的时候捐给了【万物与自然教会】。只剩下一部分私人物品留在这里，被房东收在了地下室。 　　这其中就包含一本破旧的相册，每张照片后面都写有照片中人物的姓名和关系。根据房东太太的说法，老奥克兰随着年岁的增加，记忆力越来越差劲。独居的他，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保证自己还记得那些遥远回忆中的亲人和朋友。 　　“瞧，这就是我说的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房东伸手指向最靠前的那张黑白照片，时间已经将照片原本的内容抹去了大半，照片中三个搂着肩膀的中年男人的脸，却意外的清晰。三人的长相非常相似，也和詹金斯非常相似。 　　“这是……” 　　他翻向照片后面看向那些注释： 　　“这是我的祖父和他的哥哥……父亲长得很像他们……”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看到原主祖父辈的亲人，盯着那张照片的时候，照片中的三个男人，竟然像是也在看着他。时间越久，毛骨悚然的感觉越是强烈，但詹金斯不明白他此刻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除了相册以外，遗物还包含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但都装在箱子里也算方便携带。 　　准备告别时，房东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让詹金斯等一下，转身回到楼上，取了一只破铜块拴成的项链递给他。 　　“老奥克兰临死前还惦记着这东西，我差点忘了。” 　　“这是什么？” 　　没有灵光，甚至有点生锈，但那种富含历史和故事的厚重感，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这是只有老东西才能有的质感，古董店学徒詹金斯很清楚。 　　“他搬到这里的时候就带着，听说是长辈传下来的，威廉姆特家族的信物。临死前，老奥克兰恳求我将这东西寄到诺兰，但他根本没告诉我地址和收信人……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每次回忆起那个场面，都有些忍不住想流泪，他毕竟在我这里住了13年了……” 　　詹金斯无言的看着吊坠，一瞬间竟然想到了那位去世的老人，一生复杂而无奈的故事。 　　将奥克兰·威廉姆特的遗物先放回到老杰克的草药店，随后和正在谈生意的老人打了声招呼，便再次启程前往郊外的墓园。 　　这一次是以普通人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正常前往，去拜谒那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的确也是威廉姆特的老人。 　　同样是在昨天的位置下车，再次来到了有些阴气森森的墓园。上午的阳光正好，光线透过墓园两侧的树木射在地面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这里种植的是四季长春的冬青树，但似乎是亚种，詹金斯家院子里种的可没有这里的枝繁叶茂。 　　让巧克力在肩膀上蹲好，詹金斯将车资给了车夫，然后拿着一大捧花走了进去。 　　这是他在老杰克那里弄来的，许多草药或者魔药都需要新鲜的花叶作为材料，所以老杰克那个有恒温仪式法阵的仓库里种满了新鲜的花朵。 　　他不清楚本地的风俗是带什么样的花，只能挑了一些白色漂亮的，而且巧克力还不感兴趣的，否则来的路上花瓣就有可能出现猫的牙印。 　　进入墓园以后没有看到老守墓人，詹金斯作为“第一次”来这里的访问者，自然不可能一下就找到对应的墓碑。 　　他沿着被清理了积雪的石子路来到小屋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从地下伸出来，钻进屋子里的黄铜色蒸汽管道和黑色煤气管道，为木屋的防火安全担忧后，便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门。 　　很快，守墓人就懒洋洋的将那扇门打开，手中还拿着一把湿漉漉的汤匙。 　　“你好……” 　　詹金斯装作打量他的衣着，实际上这身衣服他早就见过了。 　　“我找人。” 　　“这里只有我这一个活人。” 　　“不……我的意思是，我找死人……好吧，我是来看望已经过世的远亲的，他叫奥克兰·威廉姆特。” 　　这对于守墓人来说真是一件新鲜事，这里埋葬的大多数人都客死异乡或者没有亲属的可怜人，连续两天都有人来拜访，在他担任守墓人职责后也不常见。 　　老守墓人经常收拾园区，自然记得威廉姆特的墓地在哪里。转身拿了钥匙和铁锹便带着詹金斯向墓园深处走，十分钟后便找到了老奥克兰的墓。 　　“我还记得他的棺椁到来的那天，只有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来送行，好像是他的房东和邻居们。” 　　老人小声说道，然后便开始用铁锹修整墓碑旁边的泥土和雪。 　　詹金斯将猫放在一旁，弯腰将手中的花放下来，看着眼前的墓碑久久不语。 　　“这是你的祖父？” 　　守墓人一边干活一边问道。 　　“不，是很远的亲戚，我们家和他已经多年不联系了。这次我出差来夏尔，父亲才嘱咐我来看一看，没想到……” 　　他叹了口气，守墓人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低着头继续铲雪。 　　其实到这里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老奥克兰已经死去，就算是送上花也无用。至于奥克兰的养父，那位真正的威廉姆特，更是连坟墓都找不到。好像在詹金斯三兄弟出生以前，他就已经过世了。那时又碰巧赶上罗伯特离开家乡逃难去往诺兰，所以才逐渐与这里断了联系。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不免有些伤感，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詹金斯询问道： 　　“如果想要将棺椁迁到别的地方，需要办什么手续吗？让他自己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怜了，我想将棺椁迁到诺兰去。” 　　“需要有市政厅的关系证明文件，【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墓穴移动准许证，到教会聘请专业的掘墓人、准备一大笔金镑。最后的这件事最重要，我想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守墓人眨着眼提醒到。 　　“是的，我明白。” 　　詹金斯点点头，再次蹲下来，用手掌摩挲刻着生卒年月的墓碑。 　　在最下面有着一小行文字： 　　【这里埋葬着奥克兰·威廉姆特，一位慷慨而友好的邻居。】 　　“我想证明文件可能有些麻烦，毕竟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说到这里，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算是贵族，在这个时代是拥有特权的： 　　“我好像是男爵……过半个月就是子爵了。文件之类的东西，应该不是问题。” 　　“好像？” 　　守墓人看了看詹金斯的脸： 　　“那还真是年轻。” 　　诺兰现在正在闹亡灵危机，詹金斯当然不能现在就把墓迁移过去。这件事还要和罗伯特商量一下，想来罗伯特也不会不同意这样的想法。 　　詹金斯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斜着眼又看向不远处同样异常干净的那块墓地。 　　“那里最近也有人来访问吗？我注意到，那一片区域也没有雪。” 　　这样的问题很正常，至少詹金斯的语气很正常，所以老守墓人也没有疑心。他张望了一下，然后很轻易的想起了墓主人的名字： 　　“哦，那里是可怜的普利尔·琼斯的墓地，她死于重感冒。” 　　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这可真是个可怜人啊，昨天下午也有人来看她。但拜访者可不像你一样还带着花，那位先生是空手来的，而且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不过，我并不想说谎，不得不承认他的那只缅因猫倒是很漂亮，比你的这一只还要漂亮。” 　　巧克力立刻想要生气，但想了想那只好像也是自己，于是就不生气了，反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詹金斯也不知道它在得意什么。 　　“有人来看望，总比自己躺在那里好。” 　　两人一边向回走一边继续聊天，也许是因为这里很少有陌生人出现，老守墓人很愿意和詹金斯说话。 　　“但那个可怜人，不会也是只有三个人来为她送行吧？” 　　“是的，同样是来了三个人，三个穿着黑色袍子的女人。那三个女人真是怪极了，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老人点着头说道，然后又补充： 　　“听说那些人都是银茉莉歌剧团的，你知道这个歌剧团吗？” 　　“当然，他们整个冬天都在诺兰市演出，我想诺兰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詹金斯的心沉了下去，刚才的情况有些不对。根据他打听到的情况，来为死去的见习女化妆师送行的，根本只有本地的抬棺人。 　　当时歌剧团着急离开本地，死于去年冬季的团长只能花大价钱，雇人将琼斯小姐埋在这里。而看守墓园的守墓人，肯定不会将抬棺人形容为“古怪的女人”。 　　而且根据詹金斯所知，抬棺人根本没有女性。这个时代的大陆人类社会的习俗认为，让女人抬馆会为死者的亲戚朋友带来厄运。 　　“我冒昧的问一句，只是好奇而已。那位琼斯小姐的信仰是什么？” 　　这已经算是窥探死者的隐私了，原本还很好说话的守墓人，摇摇头不再言语。詹金斯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于是拍了拍肩膀上的猫，告别了守墓人离开了园区。 　　这一次的拜访算是有了些收获，至少詹金斯知道普利尔·琼斯的下葬过程非同寻常。现在他真的非常好奇那口棺椁中究竟有什么，但一方面微弱的道德观念制约他，不想轻易去刨别人的墓；另一方面，他坚信挖开泥土后，一定有可怕的机关和仪式在等待着他。 　　回城以后又投影回到诺兰偷窥了一下城中的现状，随着瘟疫即将到来的消息愈演愈烈，能够感觉到整座城市都在惶恐不安。 　　人们首先联想到了去年的“银色眩晕症”，然后想到了近十年以来的重大疫症。但没有人敢在公开的场合谈论三十年前的大瘟疫，每个人都在担心和逃避那件事。 　　马戏团的所在地依然被封锁着，常青森林和本地绝大多数的墓园都无法进入。詹金斯在诺兰一时没有了去处，只能再次前往他所拥有的那座废弃的墓园。 　　其实想一想，奥古斯都家族的墓地因为主宰【远古死神】的力量，能够抑制亡灵复苏。如果能够在那里和骷髅剑展开决战，至少可以有效抑制亡灵大军的干扰。 　　但詹金斯不想打扰给他很大帮助的奥古斯都先生，而且他也无法向教会解释那片区域特殊能力的来源。 　　虽然说以“我梦到……”“我预感……”这样的借口，教会也不会怀疑。但这样的借口不能总是使用，詹金斯还要靠它来洗脱自己与“谎言之神”信徒的关系。 　　废弃墓园位于诺兰的远郊，因此不受城市雾气的影响。那里还是老样子，除了多了些动物的脚印和粪便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痕迹。 　　詹金斯已经对找到C-12-1-3011【裹尸修女服】不报任何希望了，过往的教训告诉他，每次试图寻找都会惹来麻烦，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首先用【未知的前路】尝试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生。转而又抱着巧克力，让它四处乱嗅。但巧克力非常不配合，一个劲的在詹金斯手中挣扎，这个尝试也只能作罢。 　　“那就试一试占卜好了……”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个提议有多么的不靠谱。 　　将布罗尼昂斯小姐赠予的加入学派的礼物——那条紫水晶挂坠拿出来放在额头，等待三秒后站在墓园中心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视觉以后，其他的感官逐渐便的灵敏起来，耳朵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和沙沙的树枝作响，鼻子嗅到了巧克力昨晚被逼洗澡时在洗澡水中加入的香料味道，嘴里尚有午饭的余味。 　　神秘学中承认在五感之外的第六感，也就是詹金斯通常所说的“感知”。这种超脱于凡俗的感觉不仅能够发现五感之外的信息，甚至有时能够穿越时间和空间，去感知更加遥不可及的东西。 　　但这么做非常危险，人类永远不知道物质世界这个“孤岛”之外，存在着怎样的诡异。 　　当然，人们很难分辨出第六感和错觉的不同之处，就比如詹金斯有时看着阴影中的巧克力，偶然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这就是第六感严重的错觉之一。 　　此时闭上了眼睛，年轻的作家先生试图去捕捉“灵光一闪”的感觉。但他可能真的没有任何的占卜天赋，任凭如何去感知，都没有产生那种奇特的感觉。 　　站在詹金斯脚下的猫咪有些不耐烦了，它向来讨厌等待。詹金斯要找的那块“破布”，猫咪当然知道在什么地方。 　　虽然它被藏得的确很好，但巧克力的鼻子可是很轻易的就嗅到了那股尸臭味。 　　“喵～” 　　它想要做点什么来引导一下詹金斯，但詹金斯此时动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快走几步，来到墓园地穴入口正对的位置，也就是坍塌大半的守墓人小屋的后墙处。 　　手一甩，火焰便将地面上的积雪全部消融。望着那块已经干燥了的土地，詹金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 　　他忽然抱着头喊了一声，“不是这里！是错觉！” 　　“喵～” 　　的确不在那里，但詹金斯其实只差一点点距离就成功了。 　　返回夏尔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詹金斯带着猫回到老杰克的草药店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的时间。 　　他将今天拜访奥克兰·威廉姆特的大概经历说了一下，老杰克也对那位客死异乡的可怜人抱以极大的同情。 　　“如果你想将棺椁迁到诺兰市安葬，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和诺兰的帕罗德主教说一声，他会帮你做成所有的事情……但你还需要选好新的墓址，这很重要。” 　　“这个没关系，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要迁移墓葬，父亲会选出地址的。” 　　听詹金斯这样说，老杰克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但詹金斯还有事情要说，他可是酝酿了一个下午，才组织好措辞。 　　“我上午去墓园的时候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是的，很奇怪……在我那位远方亲戚的坟墓不远处……” 　　“去教堂申请墓园的调查许可证，那里既然由【死亡与终末教会】看管，那么申请起来可能会需要时间。” 　　老杰克甚至没有听完詹金斯说完所有的信息。 　　“直接申请就可以吗？” 　　“当然，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谁吗……年轻人总是充满了好奇心，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奥利弗和你说起过年轻时候的事情吗？那是我们认识的第二个冬天，大家一起去河边钓鱼……” 　　这之后就是老杰克和老爹的冒险故事了，故事的主要内容包括奇怪的瓶子、莫名的字条、奇异的地址、失踪的男人等等等等。而等这个故事讲完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詹金斯和巧克力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他们非常喜欢这个故事。 　　“去睡吧，已经不早了。” 　　老杰克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站起身和詹金斯一起把碗筷收拾起来。 　　“但故事的结尾是不是太草率了？你们发现了一个纪元前的大宝藏，但因为洞穴坍塌，每个人只取了一样东西？” 　　“现实总是很残酷的，詹金斯，这样才真实，不是吗？” 　　老人摇着头说着，然后又望着商店墙上的那只破旧记事本发呆，因此而失手将一旁盛有半锅粥的锅子打翻了。 　　第二天一早，詹金斯就带着自己的猫来到了夏尔市的贤者教堂，教堂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很清楚这个外来抄写员的身份，但见知情者都是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也下意识的对詹金斯客气了很多。 　　他将想要调查墓园的事情报告了上去，便留在图书馆看书。半个小时后便传来了消息，【死亡与终末教会】同意配合调查，但墓穴的调查许可证要下午稍晚些才能送过来，所以詹金斯可以自己找些事情来做。 　　“不如去看看山庄医生发现资料的那栋房子吧！” 　　詹金斯对自己的猫说道，因为巧克力没有说不想去，所以他便高高兴兴的出发了。 　　医生在几年前暂住过的房屋，因为秋季的暴雨而倒塌，詹金斯达到附近的时候只看到一片废墟。 　　如果不是诺兰方面传来消息要调查这里，现在甚至连废墟可能都不会存在。先期的调查已经结束了，附近没有警察和正神教会的人，只有几个孩子在高兴的翻弄砖石，并不时的向同伴们丢手中的东西。 　　可以想见半年的时间，废墟中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人捡走了。詹金斯本来也不抱任何希望，但扫了一眼居然看到了一小片微弱的灵光。 　　这代表着蕴含灵的超凡材料，是恩赐者才会使用的东西。 　　左右瞧了瞧没有人阻止，便想着直接走过去将东西挖出来。但这里可是人流如织的大街上，他刚踏出一步，又感觉在大庭广众之下翻垃圾堆，还是有些磨不过面子。 　　“我是不是太做作了？” 　　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双手放在口袋中从废墟旁路过，然后一转弯进入了巷子里。 　　“巧克力，看你的了！把那边东南角，靠近大树下的东西挖出来！” 　　他开始鼓励自己的猫，然后招来了巧克力嫌弃的眼神。 　　“就知道你没用。” 　　他说出了一句让自己今晚又做梦的话，然后披上黑袍幻化身形，形象在空气中不断闪动，巧克力也比赛似的变换自己的毛色。 　　最终，矮小的男孩带着一只杂色的流浪猫从巷子中跑了出来。 　　以小孩的形象去翻垃圾堆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小心不要被当成“抢地盘”的就好。 　　詹金斯看到的东西被埋在了房屋原址的角落中，从位置来看极有可能也是在墙壁中。那些东西因为被散落的石头和一整块的石板压住，而没有被拾荒者或者教会发现。 　　詹金斯想办法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用手掌在石板上烧穿出来一个大洞，才将下面的布包取出来。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用【念写】再将石板补起来，否则就很不美观了。 　　将东西藏在怀中，和巧克力一起溜达到旁边的巷子中再次变回来，然后再次来到去过几次的小旅店，才将布包中的东西取出。 　　除了一些粉末和干枯的草叶以外，那里面全部都是纸张和书本，而且全部都是手写的。 　　粗略的看了一下，其中的内容和从医生那里缴获的那些资料有些联系，而且手写部分的字迹也相同。一本名叫《关于人体血脉觉醒后复苏为亡灵姿态的研究》中，就详尽的记载了一系列残忍的人体试验过程。 　　山庄医生的研究大概就是根据这里的资料进行的，而他使用的那些让活人直接变为食尸鬼的粉末，詹金斯认为恐怕自己也收获了一些。 　　“不过这个人的字真的是丑。” 　　他小声的说道，巧克力也迎合的叫了一声表示同意。 　　就这样来到了下午，詹金斯顺利取得了调查墓园的许可证。【死亡与终末教会】已经和那里的老守墓人打好了招呼，詹金斯直接过去就可以。 　　如果他需要帮助，老守墓人会尽可能的提供协助，如果依然不够，那么还可以再从城中调派人手。 　　詹金斯和巧克力就这样第三次的来到了郊外的墓园，第一次是下午，第二次是上午，而这一次则是黄昏。 　　落日的余辉照耀着这片和平安详的土地，将这里的一切都映得变成了金色。远处的天空飞过了两只乌鸦，嘎嘎嘎～的叫声，为这有些凄凉的晚景添加了些更加悲冷的气氛。 　　穿过石拱门，踏上那条碎石小路的时候，老守墓人已经在门口等待了。这次的行动属于贤者教会和死亡教会的合作，因此他脱下了稍显破旧的衣物，穿上了守墓人标志的黑袍。看到詹金斯走进来的时候，对着他摇了摇头： 　　“如果你昨天就告诉我，你是贤者的抄写员，那么今天就不会再麻烦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取工具。” 　　所谓的工具就是铁锹、铲子、撬棍、木板和一些简单的仪式用品，老守墓人拿着这些，带着詹金斯再次回到了去年死亡的银茉莉歌剧团的见习化妆师普利尔·琼斯的墓前，两人将手中的工具放在一旁。 　　老人看着詹金斯的眼睛再次问道： 　　“你确定要打开这里吗？” 　　“一定要开墓吗？” 　　詹金斯还是有些顾虑，担心一铲子下去，棺椁上的神术直接将两人一猫化为灰烬。 　　“威廉姆特先生，你有更好的建议吗？” 　　老人无奈的问道，表情像是在给詹金斯讲解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题： 　　“既然要调查这里，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开棺椁。当然，如果您有更好的主意，我也不会反对。” 　　本地教会对于詹金斯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清醒的认识，在他们看来，这可能只是年轻的异乡来客的小小“冒险”。 　　如果此时是在诺兰，而詹金斯主动提出了要调查某件东西，那么贝凡娜小姐说不定会舍弃手中的所有事情来帮他。 　　他要现在试图窥探的墓穴，只是普通人的墓葬，下葬时间还不到一年，并且还是葬在有死亡教会守墓人看守的公共墓园。这说明危险性极低，而詹金斯作为三级恩赐者，应该有能够和本地守墓人一起应对突发的情况。 　　这让本地教会做出了极为错误的判断。 　　但詹金斯又不可能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教会，毕竟地下有可能是圣者的尸体。在凡人的事务上他可以做到偶尔的“先知”，但在有关伟大者们的事情上，凡人詹金斯是不可能有预知的。 　　“我感受到了危险。” 　　他这样告诉老守墓人。 　　“是的，我从地下感受到了危险。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和我学习占卜时的感觉差不多。”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希望老守墓人能够听出句子中的“暗示”。 　　“你学习过占卜？” 　　守墓人立刻对这样的情况重视起来，他和詹金斯一起站在墓碑前思虑了好久，最终两人还是没有那个胆量直接打开墓穴。 　　但守墓人又想起了新的情况，这样的公共墓园除了可以埋葬尸体以外，也允许暂时的存放遗物。特别是对于这种葬满了异乡来客的墓园，保管遗物更是常有的事情。 　　但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防止最终墓园内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遗物存放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两年，而见习化妆师普利尔·琼斯下葬时，那三个前来送别的古怪的女人，的确在这里存了一些东西。 　　“嗯……” 　　詹金斯狐疑的看着老人，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说。他的猫在不远处的那颗雪松下面叫了一声，立刻将一直在叫的烦人的乌鸦吓走了。 　　“那么。为什么……您现在才想起来？” 　　“是啊，为什么呢？” 　　老人也在疑惑，他拍了拍脑袋，像是想要驱赶看不见的蚊虫： 　　“刚才你提到不要打开墓穴的时候，我就忽然想起这件事情了……在这之前，真的是一点记忆也没有，这真是奇怪。哦，我要向伟大的死亡发誓，我绝对不是想贪墨那些可怜人的东西！这真是太奇怪了！” 　　重新返回守墓人的小屋翻阅登记记录，琼斯小姐的遗物是一只小化妆箱，但没有上锁。箱子被守墓人储存在小屋地下的铁架上，那只架子上以时间为顺序，还摆着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守墓人直言自己从没有打开过那只化妆箱，而詹金斯的眼睛也看不到内部有奇怪的光芒。 　　他让自己的猫远离了一下，缓慢的打开化妆箱的上层盖子，然后滑开中层的遮板，最后将垫在下层的预防潮湿的布拿出来。 　　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手指能够清晰的摸到在底层的木板上刻着一行小字。地下室照明全靠老守墓人手中提着的煤油灯，站在这里看不到化妆箱的内部。两人只得带着化妆箱回到小屋里，借着窗口进入的阳光看到那行字的内容： 　　【现在，我允许你打开墓穴。】 　　詹金斯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和疑惑的守墓人不同，他现在一定惊讶极了。这行字是一个许可，对于他打开棺椁的许可。 　　显然，有人在棺椁内给他留了东西。而只是用一句“允许”就能将棺椁的防护机制解除，留下东西的很可能不是人，是神。 　　“音乐之神，在半年前就预言到我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了？” 　　他很久以前就猜测过，这是那位伪神在编织阴谋，而詹金斯自己是其中一颗重要的棋子。现在这种想法越来越清晰，虽然那是海瑟薇信仰的神明，但詹金斯不会因为这样就信任祂。 　　但在去年岁末节的夜晚，看到以凡人为凭依而出现的【万妙乐章】时，那位女神真的是十分的友善。况且，音乐之神的神职全部偏向于艺术方面，要说祂编织阴谋来坑害现任的【谎言之神】，那么就有些滑稽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守墓人疑惑的问道。 　　“难道……这句话是留给你的？” 　　“是的。” 　　詹金斯立刻点头，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表情依然保持着镇定： 　　“是的，这是留给我的，我想我的朋友大概是想和我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虽然我不认识那位琼斯小姐，但我的朋友是认识的。该死，我打赌，那具棺椁是空的，琼斯小姐根本没死！” 　　这样的解释当然不足以将问题解释清楚，虽然守墓人再没有多问，但詹金斯能够明显感觉到那种猜疑。 　　但这没关系，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三个周日（17日），明天就是新的一周。到时每周两次的谎言机会就又可以使用了，欺骗面前这个等级很低的老人，完全没有问题。 　　既然得到了许可，两人就放心的带着工具再次来到墓园中。开始动手前，老守墓人先祈祷了一阵子，这是打开墓穴前必须要做的。由詹金斯诉说打开这里的目的，两人一起将一些新鲜的花瓣围绕着墓穴洒了一圈，然后才能动手。 　　“这些鲜花代表着界限，生与死的界限。虽然我们一会儿有可能冒犯死者，深入死亡的区域，但死亡不应该因此而侵蚀墓地以外的范围。” 　　守墓人这样解释到。 　　巧克力在一旁的树上安稳的看戏，两个男人则拿着铁锹和铁铲在雪地中忙活。猫咪现在趴的位置真的是舒服极了，冷风被树干遮住，头顶稀疏的枝干也挡住了太阳，而向前看正好能够看到詹金斯。这是刚才那只乌鸦的位置，巧克力因为看到了一会儿要在这里停留很久，所以就提前吓走了乌鸦。 　　詹金斯是第一次做挖坟掘墓的事情，脱掉了手套以后干活会容易一些，但这依然是一件力气活。他感觉老守墓人的挖掘速度比他快很多，不得不承认他在挖掘方面是非常专业的。 　　从下午五点干到将近七点，方形的墓坑和其中的棺椁才真正的露出来。棺椁的模样是普通的样式，看起来和摸起来都是木制的，但偏偏颜色呈现出璀璨的金黄色，这一点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记得下葬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颜色。” 　　守墓人的疑惑更加严重了。 　　用工具将棺椁上的钉子弄下来，便来到了最重要的开棺环节。詹金斯抬头看了一眼正午的太阳，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它依然散发着光和热。 　　而如果现在是深夜，他是绝不会冒失的打开棺材的。 　　“好的，让我来。” 　　木棍和绳索搭的简易滑轮升降装置，已经将那口棺椁运送到了墓穴旁的空地上。詹金斯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将棺材盖一点一点的滑开。 　　没有出现太阳被阴云遮住，霎那间狂风大作的异象，也没有诡异的低语和祈祷声在耳边响起。一切都很正常，阳光从上方照亮了一点点被打开了棺椁，让里面的裹尸布清晰可见。 　　而打开了滑盖约三分之一的距离后，显而易见的是其中没有尸体，除非可怜的见习女化妆师正蜷缩在棺椁剩余三分之二的体积内。 　　滑盖打开到一半的位置后，詹金斯看到了其中安稳放置的八音盒，再推开一段距离，是一封信。而在相当于尸体脚部的位置，白色的衬布上放置着一把精巧的木制短匕首。 　　那把匕首是完全的木制品，从上到下是完全的木头。但看上去做工十分的精细，只是大小和模样有些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哦……” 　　詹金斯忍不住呻/吟道，一种奇妙的感觉在看到匕首的一霎那油然而生。明明只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却有一种无法说明的亲切感。仿佛这是久远童年的玩具，又像是携带了好多年的首饰。 　　树上的猫眯上了眼睛，由于神的力量，在棺材被打开后连它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那只古老的恩赐八音盒出现的确很令猫惊讶，但也不算是出乎预料，但那把木质匕首…… 　　“这里面真的没有尸体？奇怪了，这真是太奇怪了……抱歉，威廉姆特先生，这件事我必须要上报给教会。埋葬在墓园中的棺椁是空的，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故。” 　　金色的光芒十分友好，让守墓人将自己的话说完才击昏了他。这不是詹金斯的手段，是那口棺材主动发动了攻击。 　　在老人倒地前詹金斯扶住了他，然后让他斜倚靠在巧克力所在大树的下面。这应该也属于防御机制之一，既然那位神明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詹金斯会造访这里，那么没有理由不知道他身边还有一个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凡人。 　　PS：10K大章，求票求打赏求刀片。最近的订阅越来越疲软，难道是放暑假的原因？ 第851章 生命和死亡 　　想明白老守墓人昏迷的原因，詹金斯便将他安放在树下，然后转身继续去查看那口棺椁。 　　棺椁内部覆盖着白色的丝绸布料，头部中部和尾部，分别是空无一物、八音盒及信件、木制玩具匕首。 　　这样的安放很不合理，棺材头部本来应该有东西，而且从位置来看，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想了好一阵子，才猜到那就是已经被詹金斯使用过的神性，只是不知道原本的存在形式是怎样的。 　　他犹豫了一下，选择扒着棺材板先将那封信拿出来。信封上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甚至没有封起来，只是简单的折叠好。 　　里面的内容物只有一张纸，纸上是用秀气的字体书写的短短三句话： 　　【头部的是报酬。】 　　【中部请送给我的追随者。】 　　【请用脚部拯救世界。】 　　因为前段时间精灵密语和斯图亚特小姐的那只匣子，詹金斯现在读这些秘密信件都习惯从上至下从左至右的看好多遍。 　　但这封信并没有多余的含义，所有的意思表达在了这里。 　　“首先，现在可以确定，这件事肯定是音乐之神在算计。” 　　詹金斯喃喃自语，眼睛盯着那封信，像是想从空白处看出朵花儿来。 　　“其次，八音盒是恩赐，我需要送给音乐之神的信徒。” 　　打开这口棺材以前，詹金斯完全没有看到恩赐的灵光，也没有感受到恩赐对自己的呼唤。这口棺材显然有非同一般的力量，但詹金斯不会将它带走。 　　不考虑这是否吉利，只要想想一位同样强大的神明将力量附着在了这上面，詹金斯就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祂希望我去拯救世界……又是皮斯科先生的那种情况吗？这把匕首……” 　　这同样是C类的【恩赐】，而且灵光比八音盒更加的强烈。 　　“最后，神性是报酬……可是报酬我已经取走了，如果无法完成嘱托那该怎么办……” 　　詹金斯并没有缔结和【万妙乐章】的契约，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即使他不去完成那封信中指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关系。 　　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现在尚且为凡人，而且还会在物质世界生活很久。况且，他真的已经把那珍贵的报酬取走了。 　　“好的，我同意了。” 　　他对着空气说道，然后再次将手伸进棺材中，想要将八音盒以及匕首玩具一起捞出来。 　　右手手掌触碰到八音盒，便将它吸收进了自己的灵中。而另一只手触碰到木匕首的瞬间，一股温暖的气流便顺着胳膊流向了心脏。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视觉中所有的东西都归于虚无。在那令人恐慌的极致到极点的黑暗中，一株小树在詹金斯的眼前摇晃着。 　　它在那无光的虚无中努力的散发着光亮，微弱但异常坚定。詹金斯感觉自己无法思考了，右手不受控制的向前伸出，正好与小树前伸的第一根枝杈碰到了一起。 　　咣～ 　　虚无像是玻璃一样破碎，将被掩盖住的真实世界显露出来。詹金斯依然站在墓园中，但那把玩具木匕首，不知何时已经被它取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身体没有感觉到异状，相反，此刻与几秒前相比，身躯和精神都异常的健康和活跃。他低着头又看向手中的玩具匕首，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将它收回到自己的灵中。 　　唤出能力光点，最中央的那枚绿色，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生命本源（绿色生命）】 　　灵魂徽记的小树苗同样又长大了一些，就像是【接触治疗】进化为【治愈之息】的那一次。 　　他久久不语，因为缺少太多的有效信息，完全没有弄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不久后，老守墓人也转醒了过来。他没有丢失任何记忆，但在某些关键点的记忆上却发生了微妙的偏差。 　　似乎詹金斯来到这里以后，只是简单的将棺椁打开，而里面的尸体还原原本本的躺在那里。 　　“腐烂情况有点严重，不过威廉姆特先生，您的胆量还真是大，以前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吗？” 　　老人对着空荡荡的棺椁说道，然后又祈祷了一番，才招呼詹金斯重新将棺材钉好埋回去。 　　看着敞开盖子但空无一物的棺椁，不知怎么的，詹金斯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恶寒。 　　将琼斯小姐的墓穴恢复成原样，两人才转身离开。詹金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了，但他要将那只首饰盒取走，必须在守墓人的遗物清单上签字。 　　拿过老人有些旧的钢笔，詹金斯直接翻开那本册子，但他翻得有些靠后，必须向前再翻两页才行。 　　眼睛看到了被错翻的那页的内容，手上的动作骤然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吗？” 　　守墓人关切的问道，还以为是自己的记录出现了问题。 　　“嗯……您去年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在这里，我发现这两页的笔迹和别处都不同。” 　　“是的，去年秋天我生了一场重病。刚好教会那时也抽不出人手替我，我就找了一位信得过的年轻人帮忙。” 　　这和詹金斯所知道的事情是一致的，去年秋季詹金斯到来之前，女猎人的情报就显示，那段时间看守墓园的是普通人。所以他才敢大胆的在夜晚潜入，取得了那滴神性。 　　“信得过的年轻人……他叫什么名字？” 　　“斯克鲁·庞贝，在我到这里工作以前，我们做了十年的邻居。后来他便去了外地上学，但偶尔会回来。去年秋季他就回来了一次，顺便来探望我，我便让他帮忙守了一周的时间。” 　　“斯克鲁·庞贝……” 　　这个字迹，和詹金斯在倒塌公寓的废墟中找到的手写资料的字迹，是一样的。他虽然不算是字迹鉴定方面的专家，但这么丑的字母还是很好辨认的。 　　“他在夏尔有固定的住所吗？” 　　“没有，斯克鲁一般借住在朋友家，或者自己租住在短期的出租公寓内。三年前还因为这件事闹出过不愉快，好像是房东将他的东西偷走藏了起来……” 第852章 事件引爆 　　“这算是擦肩而过？” 　　短短的几秒内，无数的线索在詹金斯脑中飞过。原本以为与自己无关的犯人，居然从那么久以前就有了联系。冬季旅行期间的犯人，力量的来源居然是秋季墓园的暂时看守。 　　“好的，那就来看一看吧，这个所谓的斯克鲁·庞贝，究竟是谁！” 　　“有什么问题吗？” 　　见詹金斯发愣，守墓人诧异问道。 　　“这个字迹很眼熟，我想您认识的那个人，说不定我也认识……您知道庞贝这家伙现在在哪里吗？前段时间听说他已经离开夏尔了，但一直没有拜访我。” 　　“哦，是的，我也听说他去诺兰了，好像是去接收一批货物。上次和他父亲聊天的时候，的确提起过这件事。” 　　即使现在已经快要到傍晚了，詹金斯离开墓园后依然没有停歇。他将自己所知的事情稍微整理了一下，省略了诸如去年秋季曾经来过这里的敏感信息，将有关那些生物实验资料的后续情况，直接汇报给了本地的教会。 　　随后，夏尔市的正神教会倾巢而出包围了斯克鲁·庞贝父母家的小楼，但攻入后才发现，那里生活着的所有生物，包括庞贝的父母、表弟、两个佣人和一条宠物狗在内，全部都是活尸。 　　这说明庞贝的研究重点并非生物变异和返祖，而是亡灵。 　　房屋的地下室中发现了数量庞大的人类骸骨，同时也发现了两个被关起来已经发疯的“食材”。随后，地底更深处串联起整条街的地下试验场被发现了，大量的亡灵学试验资料，以及数十具负责守卫试验场的高等亡灵与教会的恩赐者们展开了激战。 　　半个小时后，整条街便被封锁了起来。因为这条街的大多数住户，似乎都和庞贝一家的情况类似，全部变成了活尸。 　　在庞贝父母家的卧室，发现了一本被涂画严重的笔记本。而其中的内容，则说明了斯克鲁·庞贝经常使用的假名——威尔卡旺。 　　“嗯？” 　　詹金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度以为面前的中年人在开玩笑。 　　“暴风雪山庄医生发现的那些研究资料，原本是属于骷髅剑的持有者的？” 　　如果按照现在的发现，骷髅剑的持有者【普罗旺斯·卢卡尔】或者说【威尔卡旺】的真名，应该就是斯克鲁·庞贝。 　　这个年轻的男人在早于两年前秋天的时间点，得到了那把可怕的剑。在某次返回夏尔时，租住在了城中的公寓里。房东偷走了他的东西，将其中的财物取走后，包裹藏进了墙壁里——房东很有可能，根本没有翻看那些不值钱的书本。 　　而两年前的秋天，那些被藏起来的东西，被来到夏尔拜访朋友的医生布雷·德克特得到，医生因此开始了自己的超凡之路。他藏进了深山中进行那些非法的血脉和亡灵方面的研究，直到今年冬季遇到了詹金斯才倒了大霉。 　　而另一方面，去年的秋季，斯克鲁·庞贝依然是照常回到夏尔市。在替自己的故人看守墓园的同时，与深夜“拜访”墓园的詹金斯擦肩而过。 　　“这真是……命运吗？山庄医生的那些资料，居然和骷髅剑有关？我和骷髅剑，居然有关不到100英尺的邂逅？” 　　夏尔事故的起因是发生在诺兰的远古血脉觉醒，而逐渐的调查，将这件事与山庄医生的资料关联了起来，更进一步的调查又将山庄医生和骷髅剑联系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发生在诺兰的血脉觉醒事件，极有可能就是由骷髅剑的持有者，现年33岁的【斯克鲁·庞贝】引起的。 　　如此串联，一切都说的通了。 　　“老守墓人说，庞贝去诺兰是为了接收货物。那批货物，不会就是他和安塔克公爵交易的东西吧？” 　　这件事越想越是可怕，明明所有的线索都在詹金斯身边，他却直到现在才明白一切的真相。 　　老杰克是傍晚的时候，从詹金斯口中听到这件事情的，他当时正在搅拌溶液，等詹金斯说完的时候，瓶子里的液体已经被搅拌到了完全报废的程度。 　　老人的胡子湿漉漉的，被飞溅的液体浸湿也不在意。 　　“我就是让你在外面转一转，你居然……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我现在有些了解奥利弗的意思了。” 　　他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认识到了詹金斯招惹麻烦的能力，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从今夜起，夏尔市正式开始宵禁，本地的贤者教会已经将事情通知了其他的教会。为了防止那一条街的尸体和亡灵引起瘟疫，市政厅宣布大半个城区进入临时战争状态。 　　詹金斯不太明被临时战争状态是什么意思，毕竟原主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些。而根据老杰克的说法，那不过是商店停业、学校放假、白天限制出行，晚上严格宵禁而已。 　　这是大陆全面战争结束后，夏尔市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准备，即使本地教区已经听说了千里之外的诺兰面对的可怕事件，也根本联想不到一切的根源，居然在夏尔。 　　即使骷髅剑和它的持剑者现在显然不在本地，但本教区仍然面对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詹金斯对于这一点非常的内疚，如果他没有来到这里，这座城市就不会面对这样的麻烦。 　　“但即使我不来夏尔，没有观测到这里的事情，斯克鲁·庞贝的大本营在本地，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想明白这一点，詹金斯的心情就好多了。他躺在老杰克商店二楼客房的床上，斜着眼睛看着窗外的灯光闪烁，心中明白对于很多人来说，今晚大概是个不眠夜了。 　　夏尔教区大概终于想起了詹金斯来到这里之前，诺兰的贝凡娜小姐寄来的警告信中的提醒，根本不让詹金斯插手接下来的事情，而是客气的让他回去休息，一旦有别的情况，会立刻通知他。詹金斯也乐得清闲，虽然夜晚宵禁无法出门，他也有可以做的事情。 　　PS：晚发布不是因为设定错了时间，是因为书客维护。 第853章 夜和梦 　　现在是周日的夜晚，一周前的今天，詹金斯和海瑟薇都经历了让双方脸红的事情。 　　在那之后，海瑟薇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詹金斯，直到周四清晨收到作家先生的信，才知道他出差去了。 　　虽然詹金斯前往夏尔的本意是为了探明那具圣者的遗骸，但在海瑟薇认为，他就是在逃避。 　　夜晚，年轻的姑娘郁郁寡欢的坐在自己卧室的窗户前，看向冬夜的月空。今晚她留在家中，吃过饭闲来无事，又想起了那个带猫的男人。 　　心中猜想他现在正在做什么事情，转念又想到布莱妮现在大概已经睡下了。 　　“我也是个很花心的人呢。” 　　她轻声的告诉自己，但只有窗外的浓雾和那两轮圆月，才能听到这句话。 　　又看了一会儿书，便睡下了。想着明早起来给远方的詹金斯写一封信，但又不知道应该在信中说些什么好。 　　她就这样在纠结与苦恼中渐渐入睡，大概是因为睡前还想着詹金斯的事情，入梦后，居然又看到了年轻男人的脸。 　　依然是上周的那间卧室，只不过这一次床上和隔壁都没有金发的姑娘。海瑟薇穿着自己的睡裙，而詹金斯的打扮和上周略有不同，但还是那种熟悉的老土穿衣风格。 　　海瑟薇隐隐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但没有抗拒梦境，伸出手想要搂住詹金斯的脖子，但被他拒绝了。 　　“海瑟薇！海瑟薇！清醒一点！我是詹金斯！” 　　梦中的男人说道。 　　“我知道你是詹金斯。” 　　说着，她又想送上热吻，但还是被詹金斯拒绝了。 　　“我是说，虽然这是梦，但我是真实的！记得吗，我现在应该在夏尔市，我正在托梦给你！” 　　“托梦？” 　　尚且还没有彻底明白的红发姑娘喃喃的说道，眼泪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你再给我托梦？哦，詹金斯，你死了……” 　　“不不不！” 　　詹金斯马上摆手，被海瑟薇的猜想吓到了。 　　“我没有死，这是能力。我正在使用我的能力，通过梦境和你进行交流，还记得冬季旅行期间，我去捉住梦妖的事情吗？我的身体现在正躺在夏尔市的床上，枕边是巧克力！” 　　不知怎么的，说到这里，詹金斯耳边居然真的听到了猫叫声，而且从声线来听，还是巧克力那熟悉的猫叫声。他立刻用意识搜寻这个结构简单的梦境，但没有发现有猫。 　　“幻听？” 　　他不明白。 　　其实詹金斯的身体现在就在赫纱伯爵宅邸旁的巷子里，他的【梦魂离体】只能近距离使用。但为了不引起误会，才谎称依然在夏尔。 　　“入梦吗？” 　　海瑟薇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也彻底从梦境的迷惑中清醒。看到周围的环境和自己身上的服饰，脸颊红了起来，但还是强忍着羞涩继续谈话。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你遇到麻烦了？” 　　“一个小小的麻烦。” 　　詹金斯点点头，但并不打算将自己尝试挖掘【万妙乐章】圣者遗骸的事情说出来，这将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他在来这里的路上，就编造了一则非常巧妙的小故事。在故事中，到夏尔市出差的古董店小学徒，一不小心误入了一个诡境。 　　在依靠智慧和武力逃脱的时候，幸运的詹金斯发现了一件恩赐，而那件恩赐直指伟大的【音乐之神】。 　　凡人詹金斯不敢怠慢，便想要将这件【恩赐】交还给那位神明的信徒。 　　“就是这个！” 　　说着，詹金斯张开自己的手掌，在梦境中直接唤出了那只八音盒。梦境中的接触依靠灵魂，而C类的【恩赐】是直接储存在灵魂中的，所以才能这么简单的拿出来。 　　“它认可了你？” 　　海瑟薇悄声询问道，她现在并不在乎什么【恩赐】，即使那的确很珍贵。面前的场景和人物，让她再次想起了一周前的夜晚…… 　　“不，我不是恩赐的主人，我只是个恩赐的搬运工。” 　　说着，他托着八音盒交到海瑟薇的手中。女孩感应了一阵子，成功的将它收入了自己的灵中。 　　“很好。” 　　詹金斯很满意这个结果，既然音乐之神只要求将八音盒送给自己的信徒，那么给谁可都是一样的。现在他已经完美的完成了这个要求，只要再拯救世界，就能将那滴神性的事情彻底了解了。 　　“嗯，拯救世界？祂指的是什么事情？骷髅剑？” 　　詹金斯陷入了深思中，转身想要离开，但被海瑟薇抓住了手臂。 　　“你要走了是吗？” 　　女孩看着他的眼睛，就像在看一个傻瓜。 　　“是的，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哦，你最近在诺兰一定要小心一些，你也听说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的事情了吧？” 　　作家先生依然木讷。 　　“听说了。” 　　“最近要远离墓园，而且不要忘记提醒布莱妮小心瘟疫……虽然那瘟疫我也能够治疗，但我们都不想在布莱妮面前展露力量。” 　　他不厌其烦的提醒与骷髅剑有关的事情，甚至还建议两位姑娘近期也远离诺兰，等到事情结束后再回来。 　　而詹金斯说话期间，海瑟薇一直都是默默的听着。等男人说完话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这场梦被梦境的主人封锁了。虽然可以靠着蛮力离开，但这样会伤害到梦境的真正主人。 　　这种封锁极为巧妙，詹金斯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轻松离开的方法。 　　“还记得被我们捉住的那只梦妖吗，詹金斯？我从它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你很惊讶吗？” 　　海瑟薇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脸颊一侧轻轻抚动。窗外的月光现在正展现着在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的皎洁，漆黑的卧室在逐渐的改变，而房间一侧的大床一瞬间便移动到了两人的身旁。 　　她没有说话，但身上的衣服已经化成闪亮的光点，飞舞到了空气中。这些光点逐渐均匀的分布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为卧室增添了些许浪漫的气氛。 　　迎着诱人月光的，是更加诱人的东西。 　　“虽然你们都不肯告诉我，火车上的最后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猜的到。” 　　她赤////////果着身体看向詹金斯，詹金斯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哪怕在梦中，你也没有这个胆量吗？” 　　女人歪着头说道。 　　“不，我不能……” 　　詹金斯并非是个圣人，也绝不可能能够一直拒绝那些坏女人的诱惑。 　　“可，这只是梦啊～” 　　女人上前一步抱住了詹金斯，詹金斯像是发病一样抖了一下，但没有反抗。 　　梦境中的月光，依然是那样的美丽，安静的映着这个更加美丽的夜，和那些美丽的人。 　　PS：现在问题来了，梦境中通过灵魂**，詹金斯算不算迈上成人阶梯？ 第854章 一周 　　梦境的时间向来和真实时间不同，詹金斯自己都不确定，他究竟在那个粉红色的梦境中停留了多长的时间，但想来不会少。 　　那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梦，非常厉害，詹金斯的确成长了不少。两人都在一定程度上拥有操控梦境的能力，所以可以做到一些超乎寻常的事情。 　　和红发的姑娘告别的时候，他们还依依不舍的拥抱了好一阵子，随后海瑟薇才肯放詹金斯离开。 　　有关两人之间的关系，詹金斯还想说清楚一些，这其中的事情非常复杂，因为和第三个人有关。但这一次是海瑟薇没给詹金斯机会，她捂住詹金斯的嘴，示意他见面时再说。 　　“这样的事情，我想见面说才能说清楚。” 　　詹金斯真的不明白，女人们究竟都在想什么。但既然他占了便宜，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他返回赫纱伯爵宅邸旁的巷子时，猫咪还在十分尽心的在詹金斯膝盖上卧着。月光从高空洒下来，将詹金斯的半个身子照住。他的另半个身子被矮墙的阴影遮住，巧克力当然也在那半个阴影中。 　　手指微动然后眼睛睁开，稍显迷茫的看向四周。口中发出小声的呻/吟，他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身体都有些僵硬。 　　见男人回来了，猫咪柔声喵～了一下，但旋即就疑惑的挺着鼻子乱嗅，像是嗅到了奇怪的气味。 　　詹金斯立刻心虚了一下，但又想起来刚才的那一切，都是灵魂离体后做的事情，身体根本不可能有反应或者产生气味。于是拍了拍猫咪的头，从墙边站了起来，隔着墙壁和建筑物观察那些代表海瑟薇的光点。 　　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有强硬离开。因为爱情？因为上周发生的事情？因为年轻人的本能欲望……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不远处的红发姑娘，真的已经走进了他的生活。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但两世为人都思想保守的詹金斯，仍然认为自己要为这件事负责。以灵魂的状态进行交流，是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感受。自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异乡来客，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白的白纸，但这晚的经历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刺激了。 　　“喵～” 　　巧克力依然在契而不舍的寻找那奇怪气味的来源，它用探究的眼神看向詹金斯，企图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刚才的男人使用灵魂状态行动，所以猫咪无法通过时间长河观察他究竟做了什么。想要找到答案可能还要花费一番功夫，但灵感同样强大的巧克力，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詹金斯身上发生了些变化。 　　“喵～” 　　猫咪感觉，它越来越难以理解詹金斯了，这使得巧克力有些落寞。 　　这种落寞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一早，很早就起来的詹金斯看起来格外有精神，这让老杰克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傍晚吃夜宵的时候，不小心加错了草药。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刺激对于詹金斯来说有些超乎寻常，接下来的一周，作家先生在夏尔的生活居然真的风平浪静。 　　少有的空闲时间，他将时间投入到了配置魔药和读书上。周二去见斯图亚特小姐和亚莉克希亚的时候，姑娘们都有事无法和詹金斯见面，这让他认为自己终于能够愉快没有压力的生活了。 　　那真的是完美的一周，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有过如此清闲的时光。远离了诺兰后，日子忽然变得有趣而愉悦，看来传闻中，诺兰市是本纪元末命运舞台的传闻，是完全正确的。 　　他偶尔也会投影会诺兰查看情况，但墓园、老爹古董店、教堂和常青森林这些常用的地图，都无法对这个状态的他开放，因此前往诺兰的次数也逐渐的消减了下来。 　　连海瑟薇都在抗拒他的入梦，这让回到诺兰探望，彻底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 　　愉快的七天结束后，就这样来到了这个月的最后一周。周一的詹金斯，延续了上周的状态，同样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上午去教堂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有关斯克鲁·庞贝的事情。因为一周前的发现，夏尔市现在因为他，已经开始全面实行宵禁，正神教会在费力的封锁并杀死了那条街的所有活人和死人以后，正在考虑如何做到彻底消毒。 　　而在庞贝父母的房子中，教会缴获了大量的非法人体实验资料。这些资料能够有效的帮助教会了解，自己的对手掌握着怎么可怕的手段。 　　前天夜里接近凌晨的时候，教会在那条街的一家香料商店的地下仓库的箱子后面，发现了一扇很隐蔽的铁门。随后便发现了规模覆盖半条街的地下资料库。 　　这里储存着那个犯罪者的个人物品、试验设备和大量珍稀的材料。詹金斯周末的时候甚至听到消息，至少有三件物品已经被鉴定为了编号物品。 　　按照詹金斯的理解，这里是那可怕的持剑者的大本营。他前往陌生的城市，当然不可能携带着自己的全部东西，这和詹金斯的习惯很不同。所以，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教会获得了他的所有财产。 　　“他现在一定恨死夏尔的正神教会了。” 　　詹金斯离开教堂的时候，还小声的吐槽到。但巧克力认为，那个拿着剑的人，应该更恨詹金斯才对。 　　他这算是在夏尔立下了大功，夏尔教区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临时管理人，哈哈笑着拍詹金斯的肩膀。那是一个比宾西队长稍年轻些的中年人，他告诉詹金斯，夏尔教区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了。 　　由于那条街还需要进行更详密的调查，所以暂时还无法确定詹金斯碰到的这个“大金矿”究竟有多么大。但只是凭目前发现的东西，就足够教会奖励詹金斯，重量超过巧克力体重的奖章，虽然他并不需要那东西。 　　拒绝了在教堂共进午餐的邀请，詹金斯坐上马车，带着自己的猫直接前往了郊外。一周的时间冲淡了很多事情，而淡出了教会的视线后，詹金斯终于可以测试一下在墓园的收获了。 　　PS：解释一下上一章的事情，大家也知道最近严打，虽然书客牵连不大，但起某点和晋某江都损失惨重。这种章节很危险，所以简单一点比较好，还请见谅。 　　另：这是过度章节，中午还有一章。希望大家多投投票，最近断崖式下跌的订阅，真的吓到我的。 第855章 树木生长 　　上周的时候，詹金斯和猫咪曾多次前往郊外的墓园。他注意到在旅途中，有一大片无人看管的树林。 　　那里种植的可能是某种果树，因为冬季的到来，树木没有任何的绿意。詹金斯带着猫在那附近下了车，然后深入其中走了几十分钟，直到确认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们才停下。 　　这次外出，是为了测试全新进化的能力【生命本源】的作用。这个能力的出现的极为蹊跷，当时在墓园中，因为担心老守墓人随时醒来，詹金斯并没有立刻进行测试。今天专门挑选时间和地点，就是为了弄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接触治疗】和【未知的前路】是詹金斯最初的本源能力，二者都帮助了他很多。他一直疑心，命运来自于异乡客的特殊，而生命来自于原住民的身体。这种想法在后来被多次证实，因为詹金斯的灵魂本身，和命运牵连甚多，他甚至主动领悟过命运的力量，却从未表现出和生命的关联。 　　很久以前，当得知这个世界也有精灵的时候，他便猜疑过威廉姆特家族的先祖，是不是就是精灵，为此还多方调查，但总是没有结果。但随着自身逐渐强大起来，他也注意到这具身体的不同寻常之处，不提他自拥有威廉姆特这个身份后从未生过疾病，就连原主的记忆中，也鲜有生病的印象。 　　要知道，在这样的时代，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极差的医疗服务系统，再加上被严重污染的空气，慢性病和突发性疾病谁也无法避免。 　　“所以罗伯特他们究竟是不是瞒着我一些事情？” 　　拨开树枝的时候，詹金斯还在喃喃自语。肩膀上的猫有些意外，它还以为詹金斯真的是个大傻瓜呢。 　　午后的阳光从天空中投射下来，枯枝的影子落在地面，形成斑斓的痕迹。黑色的靴子踩塌在经过一个冬季，在雪层下腐烂发酵的枯叶烂泥上，让靴子的主人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在果树林的中部，有一片小小的空地，可能是树林的主人用作在秋季存放木材的。那里阳光正好，詹金斯于是停下了脚步。 　　弯腰捡起一根插进泥中的枯枝，拿在手里当作剑一样的左右挥舞了两下，然后用力插向地面。 　　他一边拍掉手上沾染上的泥土一边后退，然后看着那节枯枝快速的恢复生机，三个呼吸的时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长了一株长满了枝叶的小树。 　　冬日的夕阳下，翠绿的小树独立在枯树林的空地中央，这着实有些诡异。它迎着寒风瑟瑟发抖，虽然不适应生长于这个季节，但超自然能力赋予了它更强盛的忍耐力。 　　给予植物生命，是詹金斯以前就能做到的事情。但在【治愈之息】阶段，他能够得心应手复苏的植物，还只限于一束花或者一片草丛。像这样随手生长一株果树，并不是做不到，但比较麻烦一些。 　　詹金斯和自己的猫一起看着冬日里为数不多的绿色，随后他走到小树近旁，将手掌按在上面。闭上眼睛，将感受完全集中在贴在树干的手掌上，树干粗糙的纹路和略显冰冷的触感被完完全全印在心中。 　　但詹金斯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他更加深入的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面前的小树上，逐渐的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流在树干中流淌。它没有源头，像是血液循环一样在树干、枝叶甚至深埋在泥土中的根部流窜，并随着从外界吸收阳光、营养和水分，逐渐的强健起来。 　　詹金斯现在是闭着眼睛的状态，却感觉那股气流的颜色是绿色的。他将自己的灵，缓慢而稳定的注入其中，然后睁开眼睛，和自己的猫一起抬起头看着小树逐渐长高，小枝的顶端开出了非常小的花，而后小小的青涩果子也出现在那里，并逐渐的饱满起来，听着怀表数了156秒后，那果子就越变越大，并随着冬季的晚风从枝头掉落下来，被树下的男人接住【注】。 　　沉甸甸的青色苹果被詹金斯握在手中，他的脸上挂着轻笑。这是生命本源比治愈之息更强的本领，对于植物来说就是加速开花结果，对于动物来说就是缓慢的肢体再生。 　　虽然在能力名称上不再具有治疗的标签，但现在詹金斯反而具有了更强的治疗能力。他开心的笑着，将苹果掰成两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给巧克力。 　　虽然是被能力催熟的，没有经过自然的哺育，但这枚苹果依然十分可口。詹金斯认为自己老了以后，也许可以带着巧克力到乡下购买一座果园养老，那时候的老猫一定会很开心。 　　“巧克力，你可一定要活到我变老。” 　　他一边拿着苹果喂猫，一边轻声的嘱咐着。猫咪疑惑的撇着詹金斯的眼睛，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活了很久的猫咪，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神明也会老去。从詹金斯第一次吸纳神性开始，除非刻意改变自己的形象，否则他永远都只能是现在的模样了。 　　想到这一点，巧克力就有些高兴了。因为那些凡人女性终会老去，而猫咪和作家先生则是永恒的。 　　詹金斯也注意到了猫咪高兴的情绪，这一点从它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一周前和海瑟薇在梦中相会以后，猫咪就自己一直不怎么高兴，詹金斯还纳闷了很久它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忽然的想起了一周前的那个曼妙的夜晚和那个曼妙的女人，自然也会想起发生在梦中的事情。詹金斯仍然不明白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怎么处理和第三人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脸立刻就红了。 　　咽了一口唾沫，詹金斯不希望自己那些美好的回忆，干扰现在的行动。 　　“说起来，下次见面我应该给海瑟薇一件礼物吧……不知道她更喜欢宝石还是钻石，听说现在的年轻女孩也很钟意黄金和白银的手镯……” 　　PS：苹果树可以自花授粉，我知道这需要时间和其他条件，但既然是看小说，就不要这么较真。这是詹金斯的能力，促使生物本身产生的进化，是唯心的超自然力量。 第856章 匕首和血脉 　　“喵～” 　　见詹金斯站在原地想入非非，巧克力立刻提醒男人，现在他应该做点正事。 　　除了实验能力有关的事情，詹金斯还要试一试新获得的那把木材质玩具匕首。它甚至没有开刃，就算在掌心用力滑动也不会伤到皮肤。 　　这把武器的神异在于它由神明留下，并由神明告知可以“拯救世界”，而且直接促进了詹金斯的灵魂本源能力进化。 　　想到了生命本源自然就想到了生命，随后便想到了亡灵，之后便是那把骷髅剑。音乐之神很有可能，就是想委托詹金斯去击败那把剑，只是詹金斯一点都不明白，这件事为何要由她来委托。 　　“因为是善神，所以把维护世界和平当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甚至为此不惜付出一滴神性？” 　　他猜测着，然后用力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插进脚下的土地。这就像刚才的动作一样，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木头并没有生长。 　　“果然没这么简单，这到底是什么材料的，难道是世界树？” 　　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结论。 　　他喃喃自语着，又利用自己的力量，将木匕首深深的插入到了近旁没有树叶的果树上，但仍然没有反应。 　　狠了狠心，詹金斯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自己的手掌，将玩具匕首的一部分放进新鲜的皮肉中并注入灵，但依然没有出现任何的效果。 　　“难道要找一个亡灵试试效果？但老爹，从来没有教给我复苏亡灵的仪式。” 　　他啧了一下嘴表现出困惑的模样，左手拿着匕首，轻轻戳了戳肩膀上的猫的屁股。 　　“喵～” 　　巧克力原本背着站立看风景，被戳了之后立刻发出威吓的声音，一副要咬人的模样。等明白过来詹金斯想要做什么，毛茸茸脸颊两侧的胡须因为生气而颤动，这可是詹金斯第一次看到猫咪露出这样的表情。 　　巧克力当然不会如此原谅詹金斯如此的冒犯，直到他们回到老杰克的草药店，幼猫都是一副呲着牙想要给詹金斯一爪子的模样。 　　“上次我变成老鼠的那件事，你不要忘记了！” 　　詹金斯旧事重提，威胁着要报复，猫咪用尾巴扫了他一下，然后竟然一下从肩膀跳到了詹金斯的脑袋上，然后就卧在那里怎么也不肯下来。 　　天已经黑了，店里也没有什么人，老杰克和詹金斯又聊了几句，便开始张罗晚饭。这期间猫咪一只赖在詹金斯头顶，詹金斯不得不僵着脖子，生怕一歪头它会摔下来。 　　“说起来，你的猫服用动物灵智启示药剂，应该也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了。它有什么改变吗？” 　　老杰克一边将盘子递给詹金斯一边问到。 　　“非常聪明，有时候聪明的不像是只猫。” 　　他说出了心中的感受，没有看到头顶猫咪的眼神。 　　“正常，这说明你的猫的体质，很适合这种药剂。大部分变聪明的宠物，最初的表现就是会自己偷溜进厨房翻东西吃，你的这只小猫，是否有这种行为？” 　　老杰克问道。 　　“是的！” 　　詹金斯想要拼命的点头，但考虑到闹脾气的猫还在头顶，只能用更大的音量来表示自己的赞同。 　　“除此之外，它还学会了隐形、简单毛色变换的能力，有时候我甚至感觉它能读我的思想。” 　　巧克力詹金斯头顶，心虚的扭过了头。 　　“这倒是又些非同寻常了……” 　　“喵～” 　　“……但也算正常，大概它原本就有不同凡响的血统。你大概也听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类似于A-03-1-7299沙猫，或者B-11-05-2333人形猫兽，或者传说中的吞月灵猫之类的特殊品种。” 　　老杰克说着，转身继续处理那锅汤。但坐到餐桌前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番谈话。 　　既然提到了药剂，詹金斯就不得不询问一下过于血脉觉醒药剂的事情，这也是他向老爹声称的来到夏尔的主要目的。虽然已经知道那东西出自骷髅剑的执剑人斯克鲁·庞贝之手，但有关的问题，詹金斯仍然不明白。 　　老杰克已经得到了一些自诺兰传递过来的资料，前些天不断在斯克鲁·庞贝家搜查出的文本，他也查看过一些。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人一副唏嘘的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他停顿了一下，看向詹金斯和他头顶的那只猫，然后轻声说道： 　　“伟大者【自然之灵】的信徒们认为，这个世界上大部分违背自然的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包括现在的蒸汽工业在内。我虽然不是那位正神的信徒，但也有些同意这个观点。血脉觉醒药剂，就是一种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东西，强行返祖导致的，只能是身体的快速消亡。” 　　他叹了一口气，但不去看詹金斯，防止被他头顶猫的动作逗笑，破坏了谈话的严肃性。 　　“现代人类的异种血脉觉醒，在本质上是极多巧合和必然促成的意外。而违背了自然过程的外部刺激，必定会导致躯体不可逆性的受损。我记得从诺兰传来的情报显示，那个喝下了药剂的女人，从一开始精神就不正常，而且身体正一点点的衰弱……” 　　“是的，我们抓捕她的时候，没有人能和她正面敌对，最后还是大量的符咒陷阱才捉到了她，但现在她连笼子都扯不开了。” 　　詹金斯回忆道。 　　“你当时也在场吗？” 　　老杰克诧异地问道，他收到的情报里可没有这样的信息。 　　“是的。” 　　詹金斯想要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情略过。 　　听到这里，老杰克越发后悔上周詹金斯刚来时，让他到处乱逛。老爹提前寄来的信中，虽然提及了詹金斯惹麻烦的本领，但老杰克毕竟不知道那些辛秘，以为奥利弗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度的保护自己的学徒。 　　“当然，那个斯克鲁·庞贝不需要担心使用者躯体损坏的事情。毕竟，他只是想用这种能药剂，尽可能多的制造特殊品种的亡灵。真不知道，应该说他是天才，还是疯子。” 　　PS：最近一个月的订阅情况，是暑假前的一半，堪称断崖形下跌（捂脸）。不过不用担心（抬头），这不会影响这本书的进度，只是希望大家尽可能不要养肥太久，很伤信心（再次低头捂脸）。 第857章 血脉传说 　　老杰克一边感叹一边摇头，然后用汤匙在自己的碗里取了一些粥，放入口中。不得不承认，老杰克的手艺真是棒极了，特别是他对于煤气炉火候的掌控，堪称登峰造极。 　　“那么，庞贝和您相比，谁的药剂学能力更强呢？” 　　詹金斯假装好奇的问道，然后惹来了老人的怒目而视： 　　“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漫画的世界，那么此刻老杰克的胡子一定会翘上天。 　　“詹金斯，我可以这样讲，在这个时代，物质世界中药剂学能力比我强的人类，不会超过100个。” 　　说着，他骄傲的挺起了胸膛。詹金斯立刻将汤匙送入嘴中，以防止被发现正在偷笑。 　　“喵～” 　　赖在头顶不下来的猫，非常疑问为什么詹金斯不来逗它了。它狐疑的向下看，迟疑了一会儿，便从头顶跳下来到桌子上。 　　詹金斯以为它已经不生气了，于是伸出手，在卧倒的猫咪的背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巧克力见詹金斯伸手摸它，以为男人正在道歉，于是矜持的喵了一下，也不生气了。 　　“那么，有办法确定，某个人是否觉醒了古老的异种血脉吗？” 　　詹金斯终于问到了今天的重点，他刚才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就是问出这句话。今天下午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弄清楚，那把木制玩具匕首和能力进化之间有何关系，但詹金斯已经开始怀疑有关精灵的事情了。 　　他希望能够从老杰克这里得到一些帮助，毕竟教会那边始终都没有任何消息。 　　“大部分异种血脉会引起外貌的改变。” 　　詹金斯赶紧回忆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对于恩赐者来说更简单，骤然出现的新能力，是觉醒的标志……好吧，也存在能够让人不经仪式直接获得能力的特殊物品，比如诺兰教区储存的只能使用三次的B-10-3-4093【读书者笔记】，这件物品能够学习的能力，可不仅限于蓝色的异种能力。但类似的物品异常罕见，遇到的概率，比自己的祖先和异种‘私交甚密’还要低……” 　　詹金斯又回忆了一下，虽然自己的大部分能力的出现都极为巧合，但也并非无迹可循，蓝色异种能力一个来自巴纳德先生的赠礼，一个来自接触独角兽，都没有问题。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么就从梦中寻找答案。古老力量的苏醒，会同时带来一些记忆的碎片，那些异种的力量就是如此霸道。” 　　这一次詹金斯不用回忆了，他虽然经常做一些怪的梦，但从来没有梦到过和精灵有关的事情。梦中经常出现的是一只硕大的黑猫，但詹金斯很确定自己没有与异种猫有关的力量，否则“普通猫”巧克力就不会这么不听话了。 　　因为养猫心得而出现的【猫之优雅】不算，那不是异种的力量。 　　“所以我大概和精灵没有关系。” 　　詹金斯做出了草率的初步判断，但他并没有因此打消自己的怀疑，而是决定返回诺兰以后，找与此事不想干的专业人士询问一下意见，比如奥黛丽小姐。 　　猫咪的小爪子拨弄詹金斯的叉子，想要为詹金斯试图在预言家手中获得真相而叹气。 　　其实老杰克刚才说的很对，他提到的征兆，全部都是异种血脉觉醒的表现。但问题在于，詹金斯身上的特殊血脉，并不是在他这一代就出现的。那都是去年夏季末尾穿越者鸠占鹊巢之前的事情，时间跨度长达百年，愚蠢的异乡客可还没有想到这么远。 　　在魔药的事情谈论完以后，老杰克又询问詹金斯明天，也就是周二是否有时间。 　　“我没有事情。” 　　他来到夏尔的大部分目的已经达到了，度假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返回诺兰的事情。 　　“嗯？对我来说，在夏尔和在诺兰好像没有区别……” 　　“没事就好，和我一起去抓迷路蝶吧……” 　　巧克力的耳朵立刻就晃动了起来。 　　“那是药材吗？” 　　詹金斯问道。 　　“是的，它们的翅膀是非常重要的魔药材料。可惜这三百年来这些小家伙们的生存范围只限于夏尔附近，而且只在每年冬季春初才会在固定的地点出现，你上周来时的目击纯属巧合。” 　　老杰克叹了口气，他其实是想通过和詹金斯一起外出的方式，来避免詹金斯到处惹麻烦。如果老爹在这里，一定会大肆嘲笑这样的想法，和詹金斯一起外出，可比让他带猫单独外出更加危险。 　　“喵～” 　　猫咪可不管什么危险，它摸着爪子，跃跃欲试的想要在詹金斯面前展现自己的捕猎天赋，顺便向那群愚蠢的蝴蝶复仇。 　　迷路蝶的特性在于，它能够将自身接触到的任何生命体进行随机传送。这种空间传送的优先级极高，大多数禁锢空间的能力或者物品，都对这些蝴蝶无效。 　　而“接触”并非限于直接接触，通过皮毛或者衣物进行的间接接触，也会被判定为接触一个整体，从而触发传送。只有极少数的特殊材料制成的衣物能够阻隔这种一体性判定，而老杰克提供给詹金斯的，是一件摸起来像是丝绸制品的巨大斗篷。 　　抓蝴蝶的时候，两个人需要把各自的斗篷披在头顶上，还要时刻小心那些蝴蝶从脚下的空隙钻进来。 　　“我可不想在三个月后，才听说人们在海外的孤岛找到你。” 　　老杰克用这句话来警告詹金斯，詹金斯懵懂的攥着那块斗篷，感觉老杰克的草药店，可能比老爹古董店更赚钱一些。 　　那些蝴蝶会在傍晚的时候，在夏尔郊外的坎克拉峡谷附近活跃，所以两人吃过午饭才一起悠闲地出发。车夫很好奇他们的那一身打扮，也对木箱、网兜之类的工具感兴趣。看到巧克力，还以为他们是要去乡下工作的捕鼠队。 　　一路上闲极无聊，詹金斯克和老杰克谈起了迷路蝶的起源，它们的历史可比詹金斯想的还要久。 　　PS：昨天三章的错别字有点多，我已经对照着间贴更改了，刷新后可看。 第858章 迷路蝶和猫 　　“可以明确的是，迷路蝶是由概念而诞生的产物。它们本身代表着的，是荒蛮时代的人类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惧。” 　　“那还真是古老的种族啊！” 　　詹金斯感叹一声，屁股在车厢的座椅上挪动了一下，为四处打量巧克力腾出地方，又好奇的问道： 　　“那么迷路蝶为什么没有随着异种们退出物质世界？” 　　“不，它们也随着异种离开了。至少在上一个纪元，正神教会中没有任何人类目击它们的记录……夏尔周边的这些大概是新诞生的族群，它们本身就诞生于概念，重新出现在任何地点都有可能。” 　　马车的车轮大概是压倒了石头，车厢颠簸了一下额，老杰克立刻伸手按住了一旁的木箱。 　　“那么这些蝴蝶有什么古老的传说吗？既然来源于那么久远的年代，我想它们应该也有趣的传说吧？” 　　詹金斯也按住了自己的猫，虽然它已经重新回到了膝盖上，但看起来还是被突然的晃动吓到乐。 　　“当然。” 　　老杰克点点头，将一旁的车窗打开，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只小巧的圆扁金属匣。他啪的一声打开了匣子，取出其中的草叶用烟纸卷起来，然后又划燃火柴将其点燃。放在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詹金斯怀疑那口烟已经被吸进了肺里，然后又用悠长的呼气吐向窗外。 　　这并非是烟卷，因为老杰克使用的不是烟叶。据他所说，那种有些枯黄的细长叶子有着提神醒脑的作用。用吸烟的方式来抽，能够让一整天保持清醒。 　　最关键的是，他吐出的烟雾没有任何气味，否则老杰克也不会在车厢中抽。 　　“有关迷路蝶的故事非常多，又些连普通人都知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传说中的圣骑士白银之手斯特兰奇的传说，现在通行的故事里，他受到了一只蝴蝶的指引，才找到了失落的白银圣剑。但事实上，那个幸运的家伙，只是被迷路蝶转移到了古代遗迹中而已。” 　　詹金斯立刻配合的表现出惊讶的表情，这位古代英雄的故事，可是男孩们小时候最喜欢的冒险传说之一。 　　“再比如迷路蝶和古代灾厄的故事，这个故事没有明确的记载，以口口相传的方式流传。” 　　巧克力的耳朵晃动了两下。 　　“那也是古老时代的事情，某个可怕的生物与一群迷路蝶相遇，二者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最终数量可怕的蝴蝶们，将那个未知姓名的生物转移到了遥远的荒漠，而它们之间的战斗，间接性的撕裂了物质世界海洋极东大漩涡处的空间。” 　　詹金斯再次露出讶异的表情，他很喜欢这样的传说故事。但男人没有注意到膝盖上的猫正在舔爪子，巧克力讨厌那些蝴蝶。 　　两人在远郊的圆木村与车夫告别，并商量好来接他们的时间，这才沿着泥泞的小路穿过村庄，向大山深处的峡谷前进。 　　圆木村是距离目的地最近的村庄，因此想要去往那里，圆木村是必经之路。城里来的作家和猫本来对乡下小村很感兴趣，但没走几步，就被村子里的恶臭味熏的快步逃离。 　　这里的人们可没有什么卫生观念，人畜混居和排泄物的肆意堆积，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空气问题。好在这儿不是诺兰，否则大瘟疫爆发起来，村民们一个也逃不掉。 　　到达峡谷附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00左右的事情了，徒步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詹金斯感觉有些疲累。没有任何路通往这里，他们只能在荒蛮的野地和树林中行走，特别是他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猫，巧克力当然不愿意在这种凹凸不平、分布着粪便的林间穿行。 　　但老杰克看上去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比起有些气喘的詹金斯，他才像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 　　“我从三十五岁那年开始，就不断的饮用各种药剂改善自己的身体。所以说，比起鉴赏古董，配置药剂才是更值得你这样有前途的年轻人操劳的事情。” 　　老杰克还没有放弃蛊惑詹金斯，但詹金斯意志很坚定。他表现出的忠诚让老杰克十分欣赏，越是这样他越是认为奥利弗那家伙捡到了宝贝。 　　捕捉迷路蝶的危险性并不大，所以为了尽快捉到需要的数量，两人进入峡谷后便分开行动。峡谷底部阴暗而潮湿，地面的积雪完全没有融化。老杰克前往峡谷中段，而詹金斯则站在峡谷入口，保证蝴蝶群出现后，至少有一人能够站在蝴蝶群中。 　　分开前，老杰克还再三叮嘱詹金斯，一定要披好斗篷。詹金斯一边整理工具一边点头，然后将到处乱嗅的猫捉到口袋里，他担心会被蝴蝶传送走。 　　“千万不要乱动！” 　　他警告道，然后看到在口袋中露出的那颗小巧的猫头，猫咪乖巧的点着头，睁大的猫眼看上去异常的可爱。 　　“我可不想在几千里以外找到你，离开了我，可就没有人每天给你饭吃了。” 　　詹金斯又叮嘱道，猫咪再次乖巧的点头。 　　怀表的时间显示五点五十分的时候，闲极无聊的詹金斯顶着斗篷傻傻的站在谷底抬头望向夕阳。忽然从西方吹来一阵大风，风中夹杂着一些闪闪发光的亮片。詹金斯抬头向着那边看去，看到昏暗的夜里，大片大片有着微亮光芒的蝴蝶正从更远处飞来。 　　它们像是空气中闪亮的潮汐，又像是雪原中奔跑着的马群，顷刻之间便越过詹金斯的头顶，在峡谷中形成一条闪亮的飞行光带。 　　“运气不错！” 　　男人立刻用手中的网兜向着高处挥舞，当网兜接触蝴蝶的刹那，透明的波纹显现在空气中，蝴蝶群像是幻影一样直接穿过网兜。 　　它们能够传送生物，自身当然也具备空间能力。但老杰克的网兜上已经附加了特殊仪式，这种仪式有概率抵消蝴蝶们的空间穿梭。但概率不是很高，所以要不断的尝试捕捉，总有一次能够成功抓到一只。 　　PS：掐指一算，这一卷大概也和上一卷一样，在220章附近结束。 第859章 熟人们 　　老杰克全年对于迷路蝶的需求是三十只，所以必须抓住每年初春的机会。詹金斯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答应了帮忙自然要做到最好。见四周无人，便使用真实的幻影留下影子，不断在发光的蝴蝶群最密集的地方闪烁出现。 　　这样做效果很好，短短十分钟，便已经有五只蝴蝶落网。 　　但他没有注意到口袋里的猫正跃跃欲试，在某次詹金斯跳起来挥舞网兜时，居然也从口袋中跳了出来。 　　它敏捷的落在地面上，然后高高跳起扑向蝴蝶群。詹金斯的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去捉巧克力。 　　因为动作仓促，男人身上的斗篷滑落，猫咪也没有成功碰到蝴蝶群。手捉住猫，小巧漂亮的发光蝴蝶碰触到了手。在一人一猫惊讶的目光中，它们彻底的从峡谷中消失，只剩下空中的斗篷，随着晚风和蝴蝶群，在夕阳下晃晃悠悠的飘落到了地面。 　　因为巧克力的不听话，詹金斯已经不止一次的受到了伤害。虽然每次猫咪都会乖巧的听候训斥，然后以撒娇的态度蒙混过关，但詹金斯很清楚，自己的猫其实是在演戏。在那颗小巧而可爱的猫头中，其实蕴含着无穷的阴谋诡计。 　　他有时会将自己的猫，想成目前所有阴谋诡计的元凶，并期待着在未来的某天，巧克力化成人形，和自己一对一的作战。 　　但这种毫无边际的想象，总会在巧克力撒娇和偷吃东西的时候被打破。因为幕后黑手可能会生活在勇者身边，但绝对不可能睡在勇者的枕边，每天准时叫早呼唤早餐。 　　这次又被巧克力坑了以后，詹金斯完全不意外，只是盘算着的回去以后如何去训斥这只猫。他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猫喜欢蝴蝶，收养巧克力之后的季节，蝴蝶已经很少见了。 　　“会被传送到哪里呢？如果是近处，那就直接骑独角兽直接回来。只是希望不要是切斯兰王国，毕竟我只会哈姆帕沃语和菲迪克特里语。” 　　被空间传送的时候，詹金斯还这样想着。他的手一直紧紧的抓着巧克力，防止他们被分开。而落地的一瞬间看到的是巨大的地底空洞，脚下则是散发着无尽白光的光门。 　　“嗯？” 　　詹金斯再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猫其实真的就是这半年来，自己这么倒霉的元凶。 　　熟悉的诡境入口，熟悉的光门，熟悉的光怪陆离的幻象，只是詹金斯依然不习惯那可怕的眩晕感。他非常机智的在掉入诡境的一瞬间披上了黑袍，防止诡境中还有另外的人而无法施展全部能力。 　　而巧克力也很配合的变成了白猫香草的样子，当詹金斯勉强扶着地面站起身的时候，看到了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才知道猫咪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女人都穿着便装，年龄稍大一些的银笛小姐还是火车上见面时的保守打扮，而魔法小姐则穿着很时髦的冬日裙装。这似乎是今年的新款，詹金斯记得自己在鲁恩皇宫的杂志上见到过这样的款式。 　　女人们皱着眉头干呕，是魔法小姐率先注意到了詹金斯这边的动静，然后才惊讶的叫了出来。 　　“蜡烛先生！” 　　银笛小姐立刻抬头，然后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注意到了那只在肩头的标志性的猫，但脸上依然警惕无比。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这个问题是很有意义的，因为根据詹金斯的观察，这次的诡境入口存在于一个非常隐蔽的地点。两个女人显然是有目的的结伴而来的，银笛小姐出现在夏尔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而詹金斯出现在这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清楚。 　　“蜡烛先生，比起你出现在这的原因，我更关心的是你出现在这的目的。” 　　这是魔法小姐的问题，其实和前一个应该算是同一个问题。她勉强算是詹金斯的朋友，也知道谎言之神的信徒们神通广大。比起与蜡烛先生的巧遇，她更在意蜡烛先生出现的原因。 　　“我并非是跟踪两位……” 　　魔法小姐看上去相信了，银笛小姐小姐一脸的不信任。 　　“我来这里也毫无目的。” 　　这下两个女人都不相信了。 　　“我在半小时之前，正在进行一次危险的……定向空间传送仪式的实验……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 　　他一边编造一边说话，见她们还是不信，只能无奈的耸耸肩： 　　“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我们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敌对。说起来……你们不会对这次的诡境早有准备吧？我注意到，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只手提箱。” 　　“……” 　　魔法小姐探究的看着蜡烛先生那张假脸，随后转身对银笛小姐摇摇头： 　　“我想他可以信任，而且，我们两个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三人一猫现在所处的是一片看起来有些可怕的荒地，荒地四周是望不见边际的草原，那些杂草长得比詹金斯还高。天阴沉沉的，刺骨的阴风在空地中穿行。空地中央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房顶呈现出坍塌的模样，稻草大都已经干枯腐烂了，站在空地边缘的三人正巧处在下风口，能够嗅到那股腐臭的气味。 　　而茅草屋的烂木门前，一个戴着皮毡帽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三人。将它称为人类并不合适，因为人类显然不会有三双眼睛、六条手臂和八条腿，人类更不可能被阴魂构成的灵魂风暴缠绕。 　　“又是灵魂风暴！” 　　这场面让詹金斯想到了那把骷髅剑，但他已经想到了对付灵魂潮汐冲击的方法。 　　三人算是结成了同盟，而在正式开始这次冒险之前，魔法小姐透漏了一些这个诡境的信息。外面的入口形成于两个月前，是极少数可以长时间维持而不崩溃的诡境。 　　魔法小姐花重金买下这里，则是为了诡境中的奖励。她愿意将自己掌握的情报共享，而前提则是在面临选择时，两个女人能够率先选择。 第860章 符文族和戴斯曼不老人 　　准备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诡境会因为冒险者们的不作为而产生更加异常的变化。三人顶着阴风走到了畸形男人的前面，他们不得不靠詹金斯手持蜡烛的光亮，才能在那可怕的精神冲击前站稳身体。 　　根据詹金斯刚才的了解，魔法小姐通过一种古怪的仪式，在进入前就知道了这次诡境的内容。这花掉了魔法小姐的大部分积蓄和银笛小姐的全部积蓄，但显然她们了解的不够全面，如果蜡烛先生不出现在这里，她们甚至连站在怪人面前都困难。 　　当然，和往常一样，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进入诡境的还有一只可爱的猫。 　　“欢迎你们，冒险者。” 　　它的声音古怪而刺耳，嘴里像是含了一口痰在在说话。三双眼睛同时注视詹金斯的蜡烛，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就像是马戏团中小丑的可怕妆容。 　　“我身后的是一家酒馆，而你们需要替我招待三位客人。只要做到这一点，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当然，这些客人非同寻常……” 　　上下排列的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三个人，这使得那张脸有种诡异的滑稽感。 　　“它们讨厌人类，所以，你们需要换一个身份进入酒馆。” 　　说着，六条手臂同时在空中挥舞。阴沉的天空紧随着炸响了三道惊雷，暴雨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将毫无准备的众人淋成了落汤鸡。 　　巧克力虽然早有准备的逃进了詹金斯怀中避雨，但还是因为毛发弄湿一些而生气。 　　詹金斯还没有注意到巧克力的情绪，而是站在雨中谨慎的看向那三口随着惊雷从天而降的棺椁。 　　“灰岩鼠人、吸血种、冰霜巨人……你们喜欢什么身份？” 　　根据魔法小姐的情报，这次的诡境重点，在于利用不同的异种身份与那座破酒馆内的客人交谈。两个女人想通过这一过程获得某样东西，她对于这一点含糊其辞，但至少还是说明了不同身份的选择，对最后的生存是至关重要的。 　　按照约定，由两个女人先选，但詹金斯依然在思考如果任凭他选择，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灰岩鼠人？” 　　想到这个种族，立刻便想起了不久前变成老鼠，惨遭巧克力玩弄的事情。 　　詹金斯像是落水的老狗一样用力的晃动自己的脑袋，想要将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忘掉。巧克力爪子下的感受，真的是非常吓人。 　　“喵～” 　　猫咪轻声叫了一下，也希望詹金斯尽快忘记那件事。 　　“吸血种？” 　　詹金斯大概也不会选择这个选项，因为那些家伙奇丑无比。在吸血种事件时出现的可怕异种们，大都通过超凡力量以人类的面貌出现，但詹金斯知道这个种族的平均外貌状态。 　　“那么……冰霜巨人？” 　　巨人一族是活跃于第10纪以前的强大异种，但它们的消失甚至早于物质世界的异种大衰退。连老爹和守密人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伯恩斯教授倒是有一些想法，他认为这和传说中的异种争霸诸王之战有关。 　　思索间，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都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们两人果然都是有备而来，在三个选项的单选题中，硬生生的找到了“自定义答案”。 　　“我想，我们还有另外的选择。” 　　说着，两个女人都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箱。魔法小姐的箱子中，是一块纯黄金铸造的古代符文挂饰。它真的完全由黄金打造，甚至没有镶嵌宝石。这枚符文属于失落的12纪元文明，詹金斯虽然了解过，但现在还无法解读。 　　而银笛小姐的箱子中，自然是她花费巨资购买的失落古国—戴斯曼的传世王冠。 　　从灵光来判断，符文挂饰属于编号物品而王冠是普通古董。它们同样沐浴在雨中，但却散发出了肉眼可以观察的彩色光芒。这应该和物品本身无关，毕竟拍卖会的时候，詹金斯可没有发现那顶王冠可以发光。 　　这两件物品的出现，都引起了那个肢体异形的怪人的注意。它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分别指向两个女人，口中发出谁也无法理解的怪声。那种声音尖锐而刺耳，甚至比用指甲剐蹭玻璃的声音还要过分。 　　“很好，那么你们的选择是：符文族！戴斯曼不老人！” 　　这是詹金斯从未听说过的异种种族，是失落于历史夹缝中的古老族裔。 　　声音穿过大雨的帘幕传入三个人耳中，空中又是一道惊雷劈下，径直劈中了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同时怪人身边的灵魂风暴中，两团灵魂能量径直的没入女人们的身躯中。 　　惊人的能量和热量让大地都抖动了一下，詹金斯后退的同时，也在暗自担心怪人身后的那栋破屋子会倒塌。 　　烟尘和四处溅射的黑色电光消失后，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 　　前者的身躯完全能量化，各种各样的符文在那透明的金色能量躯体内流动。她的脸部变得扁平化，五官完全消失使得面部一片空白，而头发则变成了一个个连接在一起的能量符文锁扣。 　　那枚用作证明异种身份的符文挂坠位于前胸的正中央，与身躯中其他的符文共同组成了一个复杂的链接。 　　仅凭这副模样就能知道魔法小姐此时是多么的强大，这位仪式之神的信徒果然不同凡响。 　　银笛小姐则依然保持着物质化的身躯，但身高至少变高了三尺，同时脸部变得细长而尖锐。她的下巴完全像是一把锥子，这是詹金斯见过的最标准的“锥子脸”。 　　王冠被戴在她的头顶，这让女人的形象看上去更古怪了。 　　“如果你敢现在评论我们的外貌，即使打不过你，我依然要发誓会给你些颜色！” 　　魔法小姐在詹金斯张口说话前，就大声的警告道。 　　她现在失去了发出声音的人类器（和谐）官，说话完/全凭借自身的能量振动空气。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说话方式，詹金斯很担心那个能量的躯体一张嘴，就会向前喷发出冲击波或者能量吐息。 　　PS：无奖竞猜，詹金斯会利用怎么的物品来选择种族？ 　　另：结尾是一大句话被标记，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敏感了。 第861章 木偶和异乡人 　　当躯体的异种话完全完成以后，魔法小姐解释了一下她们做出的选择。在进入诡境之前，女人们就了解到，拥有能够代表异种身份的物品，将对于接下来的行动非常有利。 　　这周差不多就是这个诡境能够存在的最后期限，所以银笛小姐才会那么拼命的凑够现款，去购买王冠。而蜡烛先生属于误入这里——如果他说的是实话，所以身上携带了类似物品的概率很低。 　　“不过你可以试一试。” 　　魔法小姐在一旁建议道，瓢泼大雨落在她的身上，符文能量立刻便将水汽蒸发，让女人被一层白色的雾气笼罩着。银笛小姐沉默着在一旁熟悉新的身体，她虽然还保持着人形，但看起来比完全异化的魔法小姐还难控制身体。 　　“恩赐者本来就习惯携带各种奇怪的物品外出……如果你真的没有，我建议选择冰霜巨人，这个种族拥有的力量是最强大的。” 　　“奇怪的物品？” 　　詹金斯有种预感，他如果将前两天新获得的那把玩具匕首拿出来，有一半的可能性会被认为选择【精灵】种族。 　　但他暂时不会那么做，这把武器被音乐之神认为可以“拯救世界”，在它发挥出作用以前，詹金斯还不想让别人看到它，以免节外生枝。 　　至于其他的奇怪物品…… 　　他开始从口袋里拿东西，草叶、宝石、金属指针、轴承、木棒…… 　　除了宝石以外，那些东西看上去都像是垃圾。但好在木棒在雨中放射出了七彩的光，这代表着它可以被当做指向特性种族的物品。 　　“这个是暴风雪山庄地下，那个自爆木偶留下的左腿！” 　　“很好，操线木偶！” 　　不等詹金斯反应，破屋前的怪人就大声喊道。黑色的惊雷瞬间从天而降，击中了詹金斯和他肩头的猫咪。当四散的黑色雷光消失，詹金斯仍然站在那里，但他和猫已经变成了木偶。容貌、身高和体形完全没有变化，只是关节处多了些暴漏在皮肤外的木质结构，身体的棱角多了一些，同时雨声击打在身体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詹金斯抬起手看向自己的右臂，其中一部分的木头与身躯其它部分的颜色不一样。它看上去更加古老和坚硬，也具有更强大的力量，那是自爆木偶遗留下来的那部分木料。 　　“呵～” 　　“喵～” 　　詹金斯和巧克力都看到了对方奇怪的模样，一人一猫一起傻笑了起来。 　　詹金斯仍然没有意识到巧克力出现在这里，是十分不同寻常的事情。而猫咪随着詹金斯一起发生改变，只是偶尔玩心起来，想要尝试一下。 　　那道黑色的雷电带来的当然不只是身躯的变化，在詹金斯眼前的能力光点中，包含【机械之光】【接触死亡】【猫之优雅】【火焰青睐】【奏者】在内的五个能力变为了灰色不可用的状态，而【木制身躯】【操线者】【强元素抵抗】【弱等光合作用】【精神风暴】在内的五个全新能力出现在了能力光点的最外圈。 　　詹金斯猜测，这五个能力是目前附加状态带来的力量，当退出诡境后它们就会消失。 　　“现在请进吧，来招待第一位客人。” 　　怪人嘎嘎笑着退向一边，原本被它遮挡住的房门在吱呀～一声中打开。这开门声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连雨声都无法将它掩盖住。 　　门后是完全的黑暗，站在雨中的三人什么都看不到。 　　詹金斯和自己的同伴们对视了一下，然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魔法小姐符文身躯的眼睛。他咳嗽了一声率先迈步向前，女人们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门后空间的大小与肉眼观察的房屋不一致，这一点詹金斯早就猜到了。但他没有猜到的是，坐在充满了酒精味道的酒馆中的，会是一个身体毫无定型的触手怪。 　　这种生物的标准名称是“阿尔巴克斯异形”，是一种完全不知道来源，甚至可能不是本宇宙生命的物种。这样的推测主要是因为，这个种族的生命形式与已知所有的物种形式都不一样，【万物与自然教会】就曾宣布过，阿尔巴克斯异形不是“自然”的一部分。 　　它像是一团流动的水，被固定在椅子上。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就能无意识的影响空间和精神。这是这种怪物的本能天赋，似乎它们的存在，与“秩序”这个单词就具有相反的含义。 　　值得庆幸的是阿尔巴克斯异形在15纪就完全消失了，据说是某位伟大者直接出手，从概念的层面上抹去了那些奇怪而危险的东西。 　　詹金斯只是在书上见到过这些东西的简笔画，虽然和真实的形象看上去一点也不一样，但剧烈的头痛和眩晕袭来的时候，他已经得出了答案。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精神袭击了，随着他逐步的强大，灵魂的力量更是在物质世界罕有对手。 　　进门的一瞬间他差一点就跌倒，而勉强撑住站起身的时候，身后的两个女人已经躺在地面上抽搐了。 　　“该死，我就知道诡境不会有这么简单！” 　　他暗骂了一句，然后跌跌撞撞的越过那只异形来到酒馆吧台。随意的拿起最靠外侧的酒瓶，将液体倒在有把手的木酒杯中，然后放到了那只阿尔巴克斯异形的面前。 　　“请喝。” 　　木偶詹金斯说道。 　　触手异形的身体，随着詹金斯的话语开始缓缓的流动变形。粘稠而恶心的声音逐渐的清晰起来，但那怪物并没有去碰酒杯，而是在自己的身体中央，用无定型的粘稠液体和黝黑长毛的触手，构造出了一张普通的人脸： 　　“你有没有想过回家？” 　　“嗯？” 　　詹金斯一愣，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猛地摇了一下自己的头，后退一步示意自己什么也不想说。 　　“异乡人……我们都是异乡人，你难道没有想过回去吗……” 第862章 疑惑和海族 　　“你要喝这杯酒吗？” 　　小酒馆内，詹金斯极力的保持冷静，同时不去思考面前这个怪物所说的话。 　　“你难道没有想念过自己的过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詹金斯再次后退，心中默念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所有人的没名字，来抵抗那种眩晕的感觉。 　　“你终会明白的，异乡人……” 　　阿尔巴克斯异形腹部的人面向内收缩消失，那团不定性的肉团和黏液组成的身体中伸出一根肉条插入酒杯中，几秒后，里面的液体便被吸干了。 　　“你终会明白的……” 　　在这样的声音中，詹金斯拖着两个女人费力的从门口离开。 　　阴冷潮湿的滂沱大雨，让詹金斯乱糟糟的心短暂的平静了下来。他有些怀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理智告诉他那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他现在根本无法忘却这个世界。 　　“哦，我的神啊！” 　　魔法小姐先一步的转醒过来，“哦，蜡烛先生……” 　　詹金斯伸手将她拉起来，女人晃了晃脑袋，又去查看银笛小姐的情况。 　　“刚才发生了什么？” 　　“阿尔巴克斯异形。” 　　詹金斯木偶的嘴巴里说出了这个单词，随后便伸手将仍然在昏迷状态的银笛小姐拉了起来。魔法小姐将女人接过来，身体中飘出两枚符文印在她的额头两侧，银笛小姐的身体立刻抽搐起来。 　　“阿尔巴克斯异形明明已经灭绝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治疗同伴一边问道。 　　“这里是诡境，出现任何情况都可能。一会儿就算出现巨龙我们也不要惊讶，这很正常……” 　　詹金斯警告道，而银笛小姐则费力的站起身，细长的面孔依然表现出痛苦的神情： 　　“魔法先生，这次多谢你。” 　　“没关系，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而且这次是共同探险，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同伴。” 　　魔法小姐说道。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詹金斯的对于刚才发生在屋子里的问答依然不能释怀。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分散了，并非是因为天上的雨，而是因为手底下的猫。 　　抚摸巧克力，已经成为了詹金斯的本能反应。但这次一伸手，立刻就感觉到手感有些不对，不再是那种柔软顺滑的触感。 　　“哦，巧克力也变成操线木偶了。” 　　男人点点头，然后顺着这个思路，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 　　“嗯？巧克力也进入诡境了？” 　　“喵～” 　　肩头的猫咪大惊，如果它没有因为玩闹心，和詹金斯一起变成木偶，那么男人绝对不会因为触感不对，而发现现在的情况。 　　大雨滂沱中，猫咪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喵呜～” 　　幼猫低声的叫了一下，詹金斯立刻感觉到了熟悉的眩晕感。有关巧克力的事情，在霎那间便被“今晚吃什么”的问题顶替掉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现在不是思考晚饭的时候，猫咪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喵～” 　　詹金斯的灵魂成长速度太快，仓促之间，巧克力也没有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猫咪的小尾巴摇啊摇，有点担心之后这件事情的进展。 　　“……所以，异种衰退的真相……” 　　“嗯？” 　　詹金斯太过于认真的考虑自己的猫，没有听到同伴们正在雨中谈话。谈话的一部分内容勉强的飘进耳朵里，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抬起头，魔法小姐于是又解释了一遍： 　　“这次诡境非同寻常，一般情况下，我们很难在诡境中遇到能够和平交流的对象。所以，异种衰退的真相，说不定可以从酒馆的客人口中询问出来，前提是他们真的愿意说，而且我们能够活下来。” 　　“喵～” 　　巧克力趁着詹金斯分神，再次叫唤了一声，这次詹金斯终于忘记了刚才的疑惑。 　　在雨中修整了一阵子，三人决定再次开始第二次的挑战。魔法小姐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在进入黑漆漆的房门前，先在三个人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根符文锁。 　　利用目前的躯体，魔法小姐很轻易的就将那复杂的符文在虚空中凝聚出来。詹金斯认为这是她获得的新的力量，毕竟以他的眼光来看，那道可以“提供防护”的能量锁链，灵光的强度非常可怕。 　　怪人打开房门，三人鱼贯而入。破烂的房屋再次变形，内部不再是刚才那样的传统小酒馆，而变成了一家高档咖啡厅的样子。 　　至少詹金斯真的在空气中嗅到了浓浓的咖啡味道，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气味。 　　室内的装饰严肃而华贵，悬挂在头顶的倒悬钟塔形状的水晶灯，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里究竟是咖啡馆还是国王的宴会大厅。 　　墙角摆放的钢琴正弹奏着音乐，没有人坐在那里，钢琴的按键正自动被按压。 　　足有斯图亚特小姐书房那么大的咖啡馆中，六纵七横的摆放着四十二张一模一样的白色木质桌子。这些桌子全部刷上了白漆，油漆的质量非常不错，让木头的桌子有了些许玻璃的质感。 　　在距离咖啡馆大门稍远些的位置，一个穿着深蓝色正装、打着领带的年轻男人，正笑吟吟的看着三人。 　　从外表来看，他完全是人类的模样，但身上耀眼的蓝色灵光则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奥克兰海族……大概是王族。” 　　魔法小姐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所谓的“奥克兰海族”是活跃于14纪元的一只强大种族，根据稀少的历史资料记载，第14纪时的海洋面积远大于目前，物质世界的陆地大多以群岛的形式存在。 　　而奥克兰海族被普遍认为是人类的一个亚种，这个种族完全适应海洋生活和陆地生活，并且天生具备操控水的强大天赋能力。 　　虽然与人类的外表相同，但他们事实上依靠无性繁殖繁衍后代，并且体内本该存在的血液全部被深海海水取代。最关键的一点则是，奥克兰海族极度敌视人类和吸血种。 第863章 心脏和目的和书 　　奥克兰海族敌视人类，与古老历史中的战争有关。而视吸血种为天敌，则是因为吸血种是唯一可以将它们在水中杀死的种族。而刚才出现的阿尔巴克斯异形，则最喜欢食用灰岩鼠人，这样想来，初始的三个选项根本就是陷阱。 　　“操线木偶、符文族还有戴斯曼不老人，看来这次真的很有趣。” 　　三人听到的都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通用语，但从那蹩脚的语法来看，这极有可能是被翻译出来的内容。这个人说话有一种傲慢的感觉，这让詹金斯想到了参加鲁恩的舞会时，那些年轻的贵族们的态度。 　　魔法小姐的能量躯体向前迈了一步，后背处的符文飞舞着组成了短句子。意思大概是这就是她们的目标，这次由两个女人来应付困局。 　　詹金斯当然乐得清闲，于是便随意的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看着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一起走向那个异种。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顺利，银笛小姐端出来的酒杯被男人挥手打破，随后他伸出手指向两个人的脑袋。 　　魔法小姐用极快的语速说出了一段陌生的语言，然后她像是吵架一样的和异种对吼了起来。詹金斯的知识面还无法理解这种对话，而从表情来看，一旁正在进行“小动作”的银笛小姐，应该也不知道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谈话逐步向着失控的方向被推进，詹金斯一边抱着手感很差的巧克力，一边准备随时逃走。 　　他的担心是正确的，很快两人之间便出现了推搡的行为，然后逐步演变成了街头斗殴般的扭打。随着异种率先用手指射出蓝色的能量波纹，正式的打斗开始了。 　　符文族形态下的魔法小姐，实力强大到可怕。詹金斯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直接在空气中，用能量布置复杂的仪式。 　　早有准备的女人们，虽然在这之前遇到了种种意外，但这一次居然真的成功了。 　　依靠银笛小姐提前布置的陷阱以及她“不老人”的异种特性，两人勉强的困住了这次的目标。随后魔法小姐直接用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小刀剖开了年轻男人的胸口，将灌满了海水的心脏取了起来。 　　而银笛小姐则强硬的用酒杯，将酒水灌入了那人的嘴巴里。一切做好以后，三人才仓皇的逃离。 　　詹金斯忽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经历过这么多次的诡境，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可以在某个环节占到主动的地位。 　　“为了预知诡境中的内容，我们差不多将一生积累的财富都消耗完了。” 　　魔法小姐在雨中气喘吁吁的说道，她的能量躯壳正在缓慢的构造存放那颗新鲜心脏的容器。破屋门口的怪人只是看着这一幕，他对三人招待“客人”的方式并不在意。 　　“你对这颗心脏好奇吗？” 　　“有一点。” 　　詹金斯很诚实，比巧克力诚实。 　　“这是为了引出海盗王费米修的必要物品。” 　　“嗯？” 　　詹金斯无法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根据同类吞噬的原则，他的海洋之心能够依靠吞噬【心脏】【水】之类的特殊物品，完成进化。我们现在需要引出他，所以必须掌握一件对他有极大吸引力的东西。” 　　这是银笛小姐解释的，她细长的面孔虽然恐怖，但比起这幅身躯带来的力量，面容的改变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费米修在我们的城市潜伏了大半年的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 　　魔法小姐的语气，就好像忽然发现，詹金斯连蒸汽阀门的作用都不知道。 　　“蜡烛先生，我本来以为你是无所不知的……费米修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齿轮工匠会的【机械之心】。那个疯子为了进化【海洋之心】什么都可以办到，而且他几乎是和那些邪教徒在一个时间点到达诺兰的……这很难想到吗？” 　　“机械之心……海洋之心……” 　　詹金斯的脑袋彻底的乱了。 　　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前两次的考验，守在破屋门口的怪人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虽然它的身体被灵魂风暴缠绕着，但詹金斯依然能够看到那张有些奇异的脸。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三人第三次的进入破屋房门的时候，怪人似乎露出了笑容。 　　第一次是酒馆，第二次是咖啡馆，而第三次居然摆满了书架的高档酒吧。 　　鳞次栉比的书架将室内分割成一条条的小路，只有靠近左手边的位置有着被高档木栅栏分割的休息区和吧台。这让这里更像是图书馆，但一般来说图书馆内不会放置一整墙的酒水。 　　詹金斯能够看到的近旁的书脊上，赫然写着《黑暗圣经》《粉红魔法》《死灵之书》《混沌法典》之类的文字。 　　这其中绝大部分书名他都没有听说过，而听说过的那些全部都是禁书。使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一旦在某位诺兰市市民的家中发现这些书其中的一本，那么这一家，包括他们的宠物和居住在墙中的老鼠，都会在短时间内彻底消失。 　　走进图书馆的时候还感觉一切正常，而解读了部分书名后，耳边便出现了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它对于詹金斯的影响并不大，但持续的在耳边响起实在是令人心烦。 　　“不要看那些书名。” 　　身边的同伴给出了警告，但可惜有点太晚了。詹金斯只能装作懵懂的点点头，其实对那本《粉红魔法》中的内容非常好奇，毕竟在那一堆看上去就知道是亵渎的书籍中，大部分书籍的书脊上都是可怕的亵渎文字或者恐怖的未知符号。这就显得有着可爱女孩头像的《粉红魔法》，画风就与众不同。 　　“欢迎……” 　　沙哑的声音在远方传来，随后，轮椅特有的吱呀吱呀的声音越来越近。从酒吧深处出现的，是一个坐着轮椅，膝盖上盖着褐色毛毯的老人。 第864章 交换知识 　　轮椅上的老人虽然也是人类的形态，但耳朵的形状棱角分明。那不是精灵或者人类耳朵的形状，而是一种名叫【凡格斯妖精】的异种，族群与冰霜巨人有着世代的仇恨。 　　凡格斯妖精是真正的和平种族，它们全族信仰正神【传承贤者】，以坐在家中看书消磨一生，为毕生追求的生活目标。 　　詹金斯能够看出面前老人的种族，银笛小姐和魔法小姐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三人都犹豫着没有开口，不知道面前这个像是在市政厅门口，笑着领取救济粮的老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欢迎……哦，三位都是爱好和平的种族，我很欢迎你们。不过那边的小木偶，请看好你的猫。” 　　“喵～” 　　巧克力不甘示弱的开口咆哮，在其他人听来这就像幼猫在撒娇一样。 　　“虽然我很想就此放过你们，但这里毕竟是诡境……” 　　老人的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如果不是因为书架上这些可怕的禁书，以及从天花板悬垂下来的密密麻麻的眼睛，那么他大概真的就是一名和蔼的图书管理员了。 　　“年轻人们，酒水就在你们身后的架子上，但想让我喝下去可没那么容易。” 　　他的眼睛扫过站立着的三人，挂着和蔼笑容的脸上，嘴角忽然向上咧，几乎要咧到耳朵后面。 　　“我们来交换知识吧，只要让我满意，你们就可以离开……如果你们真的愿意离开。” 　　这具蕴含着威胁意味的话有两层含义，首先三人要提供令人满意的知识，然后他们还要有能力承受交换而来的知识。 　　詹金斯感觉这幅场面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一阵恍惚后，终于想起了高呼“知识就是力量”的黄金人。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胳膊被能量化的手臂扯了一下。身后的魔法小姐对着詹金斯摇摇头，然后让身躯内游动的符文悉数飞出，在空气中组成了一个诡异而宏大的仪式阵法。三根指针在那仪式中飞速旋转，这种感觉让詹金斯想起了那座被摧毁的座钟。 　　“时间倒流……有趣的知识。” 　　老人点点头，嘴巴里的舌头像是全部伸出来，将自己的整张脸都舔舐了一遍。这不是凡格斯妖精的模样，凡格斯妖精虽然也是异种，但根据詹金斯所知，它们的舌头和人类是相同的，而且并不能做出如此恶心的动作。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种族？” 　　虽然目前的进展还算顺利，但若有若无的阴霾依然压在詹金斯的心上。 　　“我接受你的知识，非常有趣。” 　　说着，空气中浮现出一沓空白的纸，将刚才被展露出来的符文阵印在上面。老人猛地咳嗽一声，然后忽然大声说道： 　　“@￥＃￥％％……％￥＃” 　　那是一段以通用语解释，毫无意义的语言。但如果抛弃语言本身的概念，这段话则可以解释为： 　　【这里是“人性浴池”的碎片！】 　　一瞬间的精神冲击甚至让詹金斯都有些晃神，他听到身后银笛小姐手臂上符文链断裂的声音，以及喷血的声音。而站在詹金斯前面的魔法小姐，能量化的躯体更是出现了将要溃散的症状。 　　女人的身躯有那么几秒，完全的消失在这片空间，但最后还是稳定了下来。能量躯体的颜色几乎变成透明，而布满在身躯中的符文，也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魔法小姐还算幸运，银笛小姐在这非法知识的冲击下，居然又昏了过去。这让詹金斯想起了奥黛丽小姐用奇洛语说出【诡境主宰】时的情况，刚才的那段话，绝对是不亚于奇洛语的古老语言。 　　“你还好吧？” 　　他询问道，先将银笛小姐拉到墙边躺好并使用【生命本源】为她治疗，然后伸出手想要搀扶魔法小姐。但他木制的手直接从躯体中穿了过去，眼睛看到胸口那根符文项链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该死！” 　　魔法小姐非常不优雅的骂了一句，然后自己扶着地面站起来。她摇晃着头，像是失去了平衡感，整个人都是一副东倒西歪的模样。女人的身躯现在已经脱离了物质形态，【生命本源】的治疗能力大概对她没用，所以詹金斯才将宝贵的治疗机会用在了银笛小姐身上。 　　她看上去形不成战斗力了，但能够活着就是万幸。 　　“你去照看银笛小姐。” 　　詹金斯轻声说道，然后带着自己的猫走到书架旁看向轮椅上的老人。 　　“【人性浴池】？不知道这是哪位主宰的世界？” 　　他强撑着恶心和不适感，装作镇定的问道。 　　“现在是你给我知识，不是我给你。” 　　饱含着恶意的声音这么回答道。 　　詹金斯心中一惊，虽然过往猜测过诡境是异世界的碎片，但这是第一次得到正面的承认。既然老人没有反对他的说法，那么就说明，至少目前所处的地方，的确是从某位主宰的世界上剥落下来的。 　　“果然，这些在物质世界得到不到回答的疑问，只能在诡境中想办法获知……以前浪费了很多机会啊……” 　　思索间，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先激活了【木制身躯】，然后按照记忆中在月末呢喃获知的《自然之歌》，将调子轻缓的哼唱出来。 　　詹金斯本人没有什么音乐天赋，现在的哼唱复原度不到百分之六十。但这就足够了，随着调子出现，身体的木制结构也开始变化。 　　他没有因此变高或者变胖，但身上的木纹正逐渐加深，木头的颜色也开始变得古旧起来，甚至出现了包浆。当整首曲子都结束后，詹金斯感觉自己身体的坚硬程度，已经可以和钢铁相媲美了。 　　“完整的《自然之歌》？有趣，物质世界还真是能人辈出……让我来想一想，应该用怎样的知识来回报你……” 第865章 危险的知识 　　《自然之歌》的影响不仅仅是让詹金斯的木头身躯更加坚固而已，在曲子终了以后，庞大的自然之灵刺激着木头的活性，让其具备新的生机。很缓慢的，躯干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木须，像是触手一样在空中舞动。这并非是什么邪恶的东西，而是木头因为生命力的激活，而表现出的重新生长的态势。 　　詹金斯的双脚生长出根须，暴漏在外的皮肤和面庞上，木须在缓慢的摇晃着。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正处于异种形态，《自然之歌》是绝对无法完全唱出来了，那首歌本身就带有压迫肉体的能量，以詹金斯的人类躯体，喉咙还无法负担那样的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体会着生命之灵在躯干内的流动。整个人挡在了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的面前，稍稍转头看向女人们，魔法小姐也恰好抬头查看詹金斯的情况。 　　那副长满了触手的面庞清晰的映照在【符文族】异种的感官内，她的发声器官传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原本就暗淡的躯体再次变得更加透明。 　　“你不要转头！” 　　魔法小姐大声提醒。 　　“抱歉！” 　　詹金斯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可能真的不怎么好看。 　　“那么，就给予你这样的知识吧！” 　　轮椅上的老人终于做出了决定，古怪的语言响彻在图书馆中。不论是苏醒的还是昏迷的生物，都能清晰的听到那些内容。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幻觉，赤果着身躯的女人带着甜美的笑容从远处走来。仔细观察，那似乎是海瑟薇的脸，但又似乎是布莱妮的脸，而女人身后，越来越多的妙龄少女嬉笑打闹着扑向詹金斯。 　　“喵呜～” 　　巧克力稳准狠的用爪子狠狠拍了一下詹金斯的脸，猫爪和木质的坚固脸皮相互对抗，发出了刺耳而尖锐的声音。 　　这声音将沉浸在幻想中的詹金斯唤醒，如果不是现在没有脸皮，他的脸一定很红。 　　“该死，我在想什么？” 　　他很清楚他在回想前两周的周末夜晚，那两个夜晚都发生了非常紧张刺激的活动。 　　“原来木头身体的【操线者】，真的对两/、性繁殖的诅咒知识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会**那两个女人呢。该死，早知道就应该试一试你对于伪神的了解，那些神明出现的方式可不仅仅是晋升这一条路……” 　　老人一副遗憾的样子，声音逐渐低落了下去，但话语中的恶意让詹金斯身后的魔法小姐打了个哆嗦。 　　她目前的状态也并非肉体形态，因此对于第二次的知识也具有一定的抵抗力。而唯一是肉神状态的银笛小姐此刻昏迷不醒，所以幸运的也没有表现出异状。 　　“那么我们开始第三轮吧……哦，那边的不老人昏过去了，我想你们可以代劳。那么，由谁来和我交换知识呢？” 　　虽然这么发问，但老人紧紧的盯着詹金斯。他知道那边的符文族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现在的主角，只能是面前这个古怪的木偶。 　　“还是我来。” 　　詹金斯根本没打算和魔法小姐商量，他现在已经有了主意，面前这个老人要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知识赐予】。” 　　他在心中默念道，随着灵的快速流淌，两条银色光带出现在躯体的外侧。它们像是两条奔腾的河流，无数的记忆和知识碎片在这河流中流动碰撞。 　　而除了詹金斯，谁也不知道这两条光带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上一次给予老钥匙管理员知识，结果引发了灵魂异变的事情，让詹金斯有了警觉。他开始明白，异常知识和灵魂的碰撞并不是必定导致灵魂受到重创，所以在挑选知识作为攻击武器的时候，一定要非常的慎重。 　　“这是贤者教会的【知识赐予】？有趣，难道你是贤者的信徒，我很期待你分享给我的知识。” 　　老人乐呵呵的说道，不停的用舌头给自己洗脸。他还没有意识到脚下生根，满脸触须的男人正计划着什么。但至少保持着这样乐观的情绪，能够在死前少受一些痛苦。 　　“这就是我给予你的知识。” 　　说着，詹金斯的木头手指弹出，将一片形状不规则的银片弹向轮椅上的老人。老人不闪不避，让那银片径直进入自己的脑袋。 　　他点点头： 　　“厉害，这是……” 　　嘭～ 　　首先是脑袋从中央炸开，然后是身躯、四肢。身躯四散，将红的白的黑的各种液体溅射向四周的书架，骨骼和器官散落一地，各种身体的零件因为突兀的爆炸而飞向四面八方。 　　身体的各部分落地后依然在自主爆炸，就像是被点燃的鞭炮一样噼噼啪啪的作响，在地面和书架上弹跳。整个人炸成几百块，然后炸成几千块，然后是几万块。 　　当最后一下的噼啪爆炸声结束以后，图书馆内骤然恢复了诡异的寂静。轮椅依然在书架中央的过道中，而四周已经完全没有了老人的痕迹。 　　血液和肉体和骨骼全部炸的连灰都不剩了，至少这处空间，已经不存在除了詹金斯三人一猫以外的其他生物了。 　　“你给了他什么？” 　　魔法小姐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些旅行的经历，你知道的，我不是诺兰本地人，我的故乡在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我对于来到诺兰的旅行经历已经记不清楚了，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那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前，模糊而怪异的印象。异乡客并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对于过程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了，但至少他很明白，那些印象足以对刚才的老人造成杀伤。 　　“效果好像有点太好了……” 　　他本来的打算是弄昏老人，然后将酒水强行灌下去。但现在他死的连渣都不剩了，三人的任务可还没有完成。 　　“现在怎么办？” 　　略显尴尬的回头看向魔法小姐，女人哆嗦了一下躲避他的脸，这才意识到他们目前面临的情况。 　　PS：今天三更，中午还有一更。 第866章 贪婪和离去 　　“你试一试来时的门能不能推开。” 　　令人尴尬的几秒安静后，魔法小姐低声的建议道。 　　詹金斯点点头，费力的提起双腿迈着沉重步伐走到门边，轻轻一用力就将门推开了。虽然从外部看内部是漆黑一片，但从内部看外部则能够看到外面的风景。 　　依然是滂沱大雨，阴云几乎要从天空压下来。呼啸的风通过詹金斯打开的门闯入图书馆，让门口的男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走吧。” 　　他转身就去搀扶依然昏迷的银笛小姐，魔法小姐则依靠自己站了起来。但她没有走向门口，而是径直走向那边的书架，一伸手将《深渊符文》这本书取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 　　“拿纪念品。蜡烛先生，你要不要也拿些纪念品？这可是不常见的机会。” 　　说着，女人将手中有着冷色调斑纹的书向着詹金斯挥了挥。那些斑纹并非均匀的陈列在书的封面，而是按照莫名的规律相互交织。在女人挥动书的同时，詹金斯仿佛听到了来自深渊下的呼唤。 　　“太危险了吧？这里可是诡境。” 　　詹金斯还是持着保守的态度。 　　“我当然知道这是诡境。但在我看来，与我卑微的生命相比，这些难得的知识才是最宝贵的。如果我因为贪婪的窥视这些知识而死，那么这将成为我最荣耀的死亡方式。” 　　“你是贤者的信徒？” 　　“不，我是仪式之神的信徒。” 　　女人很肯定的点点头，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但坚决不肯拿书。如果因为因此沾染上诅咒就不划算了，这里的书没有任何一本他感兴趣。 　　忽然感觉肩头一清，木偶巧克力很不听话的从詹金斯的肩膀跳了下去。虽然是木头的身躯，但它依然非常敏捷，先是跳上老人的轮椅，然后从轮椅的把手上再跳到书架上方。 　　它的小爪子探向下方，在其中一本书的书脊上不停的磨蹭。 　　“不行，这里的书不是我们的，而且乱动别人的东西，是会受到诅咒的！” 　　詹金斯警告道，没想到巧克力居然发出了委屈的“喵呜～”声。他只能将银笛小姐暂时放下，然后跳起来强硬的猫咪抓走。 　　这时才看到猫咪喜欢的那本书，名称是《失落的信仰——最初的世界》。书脊上除了书名以外全部是黑色，整本书的厚度和建筑用的红砖差不多。 　　“那不是我们的书，如果你喜欢撕书，回去以后我买给你其他书好吗？” 　　他一边劝说有些不高兴的猫，一边重新将银笛小姐架起来，和魔法小姐一起并排的走出了图书馆。 　　迈步进入雨中，再回头看时，破屋的房门变成了出口的样子，无尽的白色光芒在其中闪耀着。这对于恩赐者们来说是存活的色彩，保持清醒的两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詹金斯试探的询问道，不知道最后将要招待的客人炸死，究竟算不算“招待”了他。 　　“当然可以。” 　　怪人无所谓的答道，他倚靠在破屋的墙壁上，似乎对三人的去留并不在意。挥了挥身体左侧的那几只手，示意三个人可以随时离开。 　　詹金斯看了看魔法小姐表情，后者也没有留恋这里的意思。于是最后看了一眼破屋的全貌，两人架着银笛小姐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光门，只留下怪人独自站在雨中。 　　它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迈步离开屋檐下。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身躯像是融化一样的随着雨水融入到了泥土中。 　　很快便雨过天晴，只剩下孤零零的破屋仍然矗立在荒地的中央。而地面上最后一股雨水，则顺着并不平坦的地面，流进了还没有消失的光门中。 　　对于詹金斯来说这次诡境探险只是意外，虽然诡境内的遭遇让他第一次确定了诡境就是主宰世界的碎片，但他并没有指望依靠这次诡境能够升级。他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因此当巨量的灵流入身体时，他思考的是这次能够获得什么恩赐。 　　而当身体回到物质世界后，他一下就发现了缠绕在手腕上的那只手镯。说是手镯也不准确，因为他从未见到过液态，且会流动的手镯。 　　巧克力似乎对这东西很感兴趣，扒着詹金斯的袖子就要下来。但男人早知道这只猫的脾性，直接将它放到头顶，然后戴上帽子。能够听到巧克力不满的叫声，它的声音听上去很健康。 　　回到物质世界后，三人就变回了人类的模样。充当身份证明的三件物品重新变回原样，只不过魔法小姐的符文挂坠已经完全的碎裂。 　　詹金斯意外的发现自己多了一个能力： 　　【操线者】 　　“不用惊讶，我也保留下来了一个异种能力。” 　　魔法小姐像是会读心一样的看穿了詹金斯的想法。 　　见女人面色苍白，男人这才想起来伸手帮她治疗。激活了【生命本源】后，并没有看到藤蔓或者其他的东西从手腕刺出的异象，依然是一些绿色的气息渗出体表，只不过看上去比以往要更浓郁一些。 　　治疗的效果立竿见影，虽然对精神受创没用，但至少肉体伤害已经痊愈了。但对于唤醒银笛小姐，詹金斯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最后只能让魔法小姐自己去处理。 　　他还记得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告别了女人们匆忙的从山洞跑出后，便唤出独角兽飞向了傍晚的夜空。 　　运气还不错，这次的诡境之旅并没有消耗太多时间。当詹金斯从夏尔北部飞到夏尔南部的山谷时，迷路蝶群依然在那里飞舞。 　　他从天空跳下，然后拾起斗篷重新披上。等到老杰克从峡谷的另一端走过来的时候，詹金斯已经抓到了16只蝴蝶。 　　“很好，看起来我们今年的运气不错。” 　　老杰克根本想不到短短的半个小时，詹金斯都经历了什么。两人谈笑着带着装满蝴蝶的箱子准备回程，而原本还因为那本书而闷闷不乐的巧克力，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件事，转而对蝴蝶们打起了主意。 第867章 断裂 　　回到老杰克的草药店，已经将近凌晨了。两人吃了些夜宵便各自回到房间，巧克力本来想着晚上出去溜达溜达，但它刚卧在枕头边准备装睡，就被詹金斯掐着腰拉进了被子里。 　　“以后要乖，知道吗？今天蝴蝶的事情我不追究，但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小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上，窗外的月光直射屋内，让猫咪的皮毛散发出神异的色泽。一人一猫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良久，巧克力才“喵呜”一声，抬起爪子舔了舔。 　　周二一大早，詹金斯收到了自诺兰市转寄过来的信件。这是银茉莉歌剧团寄来邀请函，歌剧的第一次公演被定在这周的周末，内利先生邀请詹金斯和朋友们一起去观看。 　　这让依然沉浸在昨天诡境中的詹金斯猛地惊醒，意识到这个月的月末就要来了。 　　“怎么，你打算返回诺兰吗？” 　　老杰克也看到了信。 　　“明天回去吧，教会准备周五给我进行洗礼。虽然因为最近大家都很忙，我在夏尔的一周没有人提过这件事情，但我想时间应该没有变更。” 　　“这么急吗？” 　　老杰克点点头，但也没有阻止。 　　“现在的诺兰可是乱的很啊……我帮你配几瓶药，你可以带回去使用，总会有些帮助的。” 　　“不用这么麻烦的。” 　　这是虚伪的回答，在内心中詹金斯并不想拒绝好意，但这是社交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借口在返回诺兰前，为自己的朋友们带一些夏尔的特产和纪念品，詹金斯吃过早饭后便再次出门了。 　　他和前几天一样，披上黑袍带着猫咪一起住进了小旅店，然后很快便站在了圣乔治大街的房子里。 　　“我果然已经适应了诺兰的糟糕空气。” 　　从房子二楼跳到院子背面的时候，詹金斯小声的说道。 　　离开诺兰的一周时间并不算是很久，但除了熟悉的空气以外，似乎整座城市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现在是周二的上午，但街道上居然连一个行人也没有。浓浓的雾气笼罩着城市，偶尔在远处出现的人影也因此变得模糊不清。一周的时间不仅是瘟疫的传言越演越烈，就连空气也随着人们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起来。 　　走在大街上时，会有一种走在梦境中的错觉。只有马车压过路面的声音和蒸汽管道平衡气压的放气声，才能给詹金斯带来一些真实的感觉。 　　溜达着来到博得街，今天这里的人也很少，和上周来时的热闹完全不能比。詹金斯装作好奇的，在宠物商店中看了好一会儿各色猫咪，在巧克力接近爆发前才转身走向那家盆栽店。 　　他进去了五分钟就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细长的黑色布袋，布袋的口用绳子扎了起来。这里面就是那根接骨木树的千年木心，经历了种种的困难，詹金斯终于还是凑齐了精灵魔药的全部成分。 　　“很好，接下来只要等待月圆之夜就可以配置药剂！”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精灵给予的配方，究竟能够弄出来什么东西。但当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和努力，詹金斯心中的期待感已经被拉到了满值。 　　即使是一件非常无趣事情，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准备也会变得有趣起来。詹金斯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魔药配置出来，虽然他不一定自己喝，但只要配出来他就已经能够得到巨大的满足感了。 　　带着这种想法，他打算原路返回圣乔治大街，一会儿在夏尔给海瑟薇和布莱妮买些礼物。想到两位姑娘，詹金斯又感觉有些头痛了。 　　从巷子转出来以后是一条大路，因为远处的雾气里有马车的声音，詹金斯便停在了路边的邮筒旁，有些怀念秋季的时候半夜将大量寄往埃尔德隆的信件塞进邮筒的日子。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远处炸响，詹金斯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都振动了，但内心并不惊讶。他和猫一起抬头向着远处观望，单片眼镜出现在右眼框中看穿了阻碍视线的浓雾。 　　“亡灵？” 　　三条街以外的地方，一队守墓人正在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形骸骨战斗。那浓郁的黑色灵光，代表着这东西绝对也是骷髅剑复苏而来的。 　　詹金斯拍拍自己的猫，然后利索的攀着下水管道来到身旁房屋的楼顶，几个跳跃的功夫便从刚才的位置来到了战斗发生的地方。 　　他毫不在意守墓人惊疑的眼神，直接唤出黑色的双生恶魔向下扑去。四溅的恶魔火焰和烟尘，让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向后退去，而詹金斯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下，手中拿着那柄自墓穴中获得的玩具匕首，狠狠的向下劈去。 　　当啷～ 　　木质匕首与被炸得破破烂烂的骸骨相撞，詹金斯从上方落下的巨大冲力让匕首与骸骨进行了硬碰硬的交锋。 　　手腕一松感觉手感有些不对，随后便瞪大了眼睛，看到手中的匕首断成了两截，刀刃部分因为断裂前的冲力而向着街道另一边飞出，然后安静的落在地面上…… 　　“断了？” 　　詹金斯现在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在梦中回到了烟雾缭绕的诺兰。先不论这把武器是否对亡灵有特殊效果，要知道这可是恩赐，他从未听说过恩赐会因为物理冲击而损坏。 　　“什么情况？”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一个左勾拳打在骷髅身上，冰霜从拳头接触的地方迅速向着骸骨的全身蔓延。在骷髅做出反击前，便将它暂时的冻在了远处。 　　非常尴尬的弯腰小跑，将那截飞到远处的断裂匕首捡起来，趁着守墓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快速的利用【真实的幻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他红着脸回到了圣乔治大街，将接骨木木心放回到地下室后便带着匕首返回了夏尔。 　　巧克力看起来对那两截木头很感兴趣，跃跃欲试的想要在上面啃两下，但被詹金斯拦住了。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手中的两截木头，詹金斯有些茫然和迷惑。 第868章 混乱的问题 　　断裂成两部分的匕首，灵光依然没有衰弱。换句话来说，这依然是恩赐，只不过数量由1变为了2。詹金斯真的对刚才的表现感到尴尬，他相信回到诺兰不久，就能听到“谎言之神的信徒用一把玩具匕首攻击亡灵”的大新闻。 　　“所以，这到底应该怎么用啊？” 　　左右两手拿着木头相互敲击，但它除了拥有灵光以外，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特殊能力了。 　　“难道我理解错了音乐之神的意思，拯救世界并不是指击败骷髅剑？” 　　他开始了新一轮的自我怀疑，但这个问题是不可能有答案的。 　　关于昨天获得的新的恩赐，也就是那一小股以手环形式从在的水流，詹金斯认为自己差不多已经搞清楚了具体的作用。 　　就像他的【不灭之火】一样，他可以完全通过思想和意念控制这股水流，对其进行塑性、拉伸和移动。 　　而水流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与詹金斯本身的精神力有关。他可以轻易的将右手上的这枚手镯变成细丝，然后将旅店房间内所有的家具拉起来。 　　这一点也不困难，精神力和灵魂有关，而詹金斯对自己的灵魂力量非常自信。 　　又和巧克力玩了一会儿才离开这里，将上午剩余的时间用在了购物上，下午则去了夏尔市火车站查看明天的车票。 　　他在车站里远远的望见了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她们看上去都很健康，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两人来夏尔只是为了那个诡境，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要返回鲁恩。詹金斯很高兴自己不用购买今天的车票，否则再次遇到熟人，会让双方都很尴尬。 　　“说起来，这个月的兜帽先生的聚会还没有任何消息，他是不是碰到麻烦了？” 　　带着这份担心，詹金斯准时的在晚饭后到达了北国的鲁恩市。 　　还是那间熟悉的书房，一切都和往常的周二没有区别。 　　唯一的异常在于，亚莉克希亚在詹金斯出现以后，就一直用考究的眼神打量他，甚至没有主动打招呼。 　　“抱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詹金斯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不，威廉姆特先生，您的脸很正常。” 　　茱莉亚在一旁说道。 　　上周二的聚会没有成功举行，亚莉克希亚和斯图亚特小姐都有各自的事情。一周的时间不见她们，詹金斯必须承认他有些想念。 　　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斯图亚特小姐，希望她能够提示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王女殿下也不清楚，在詹金斯出现以前，一切明明都很正常。 　　“我想我明白了……” 　　亚莉克希亚忽然开口，然后问出了一个让房间内的四个人都尴尬的问题： 　　“你和谁上//床了？” 　　一瞬间，仿佛一道惊雷从巧克力的小脑袋中划过，它终于明白上一个周末的夜晚，詹金斯在那个人类女人的梦境中究竟做了什么。 　　强烈的地盘被侵犯的感觉让猫咪感觉到羞辱，但还没等它开始耍脾气，斯图亚特小姐就失手打破了自己的茶杯。 　　王女殿下的茶杯是瓷器，摔落在柔软的地毯上也没有摔碎。她拒绝了茱莉亚的帮助，自己弯腰去捡茶杯，借此来掩盖脸颊的涨红。 　　“嗯？哦……我是说……那个……” 　　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注意斯图亚特小姐的小动作，詹金斯语无伦次的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每个想法到了嘴边都会被理智否决掉。 　　猫咪安静的思考这件事可能会对自己生活带来的影响，斯图亚特小姐弯腰捡茶杯却久久不起身。只有亚莉克希亚在直视詹金斯躲闪的眼睛，男人无法解读那对漂亮眸子中蕴含的情绪。 　　“不需要这么紧张，詹金斯，这很正常，不是吗？” 　　女人轻声说道。 　　“我……” 　　“多洛丽丝，你来跟我们的作家先生说明一下，年轻英俊的未婚贵族男性，一般都会有怎样的生活。” 　　“嗯？” 　　多洛丽丝没想到自己会被牵扯进对话中，她望向茱莉亚寻求帮助，但女仆少见的没有任何表示。 　　“是的，我想未婚的男性贵族，大部分私生活都会很混乱的。” 　　她说话吞吞吐吐，红着脸不去注视任何人的眼睛。 　　“父亲结婚前，就有很多的情人……结婚后也是。”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最后一句话的，但说出的话不可能收回，多洛丽丝只希望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听懂那句话的隐喻。 　　“是的，詹金斯，你不必惊慌，这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情。让我来猜一猜是哪位幸运的女士……布莱妮·米海尔？不，不是。” 　　她观察詹金斯的表情，解读他正在思索的答案。 　　“我倒是认为米海尔小姐是个好人选，金发女郎总是很受欢迎的……是海瑟薇·赫纱？哦，看来真的是，我猜一定是那位迷人的贵族小姐主动采取了行动。詹金斯，瞧瞧你的脸，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害羞吧……” 　　说完，她竟然轻声的笑了起来。那声音明明很轻快，却让詹金斯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他吸了一下鼻子，想要伸手逗弄巧克力来引出新的话题。但巧克力毫不配合，甚至用爪子拨开了男人伸过去的手。 　　“你不必害羞，詹金斯，年轻的男女你情我愿，并没有很严重的问题。” 　　矮个儿的女士主动伸手拉住了詹金斯的右手，另一只手则在他的手背上抚弄了两下。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传统中，这是安慰小孩子才会做出的动作。 　　“是的，这很正常。” 　　他想到了这已经是二月的第四周周二，二月份只有28天，也就是说，这个月份将在这周四宣告结束，那好像是……后天。 　　“糟糕，出差来到夏尔后，我好像把罗伯特的要求忘记了。” 　　一瞬间，他产生了绝不返回诺兰的念头。这想法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詹金斯差一点真的被说服了。 　　PS：三更 第869章 鲁恩的夜战 　　“你看起来很烦恼。” 　　亚莉克希亚指出了这一点，詹金斯没有掩饰他的想法。 　　“……是的，我想是的。” 　　他几乎要捂住额头呻/吟起来，比起不知在何处的骷髅剑，月末的家宴才是最让他苦恼的事情。 　　遥远的西海岸诺兰已经到了初春，而北国的鲁恩依然是银装素裹的模样。夜晚的室外气温很低，大部分的路面也被积雪覆盖着，这里的春天还很远，糟糕的天气大概会持续到四月份甚至五月份。 　　今晚一行四人并没有留在书房内聊天，而是算准时间离开了王宫。守卫森严的宫殿建筑群，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个危险的迷宫，但在茱莉亚的指引下，斯图亚特小姐甚至带领詹金斯参观了一下她的父亲，国王萨尔西二世日常工作的书房。 　　詹金斯必须承认，那间书房的装潢真是好极了。 　　这里的空气很好，抬头就能望见浩瀚的星空。 　　皓月当空，天悬星河，马车载着一行四人在城市中的小路上驰骋，只留下两道平行的车辙印，但很快又被大雪覆盖了。 　　今晚并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在远离了以王宫建筑群所在的山坡为中心的城市核心区域后，一些吵闹的声音逐渐的传入耳中。 　　詹金斯本来以为是有成群的醉汉在街头闹事，但很快就从这声音中听出了枪声。 　　随着马车的不断前进，冷兵器的碰撞、男人们的怒吼和零星的枪声越来越明显，这让詹金斯开始怀疑城中是不是出现了叛乱。 　　“不，这是只是黑帮火并。” 　　茱莉亚小声的解释道，见詹金斯还不明白，又补充： 　　“下城区的‘斯科尔毒蛇帮’和石匠协会的那群流氓在争地盘。冬季还有两个月就要结束了，他们在争抢火车站附近的控制权。” 　　虽然蒸汽工业的发展，足以让蒸汽火车在北国的冰天雪地中驰骋，但为了安全，北国冬季的火车班次比起夏季要减少很多。 　　“当然，这只是表面原因……其实是殿下的人，正在和十一皇子的人决战。” 　　“十一皇子……我记得，那好像只是个13岁的小孩子。” 　　“十三岁在我们的国家，已经可以被视作成年，毕竟有些人在这个年纪已经成为了父亲。” 　　茱莉亚耐心的解释着，最后又总结道：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哈沃德·斯图亚特殿下太年轻了，他根本没有做好争夺王冠的准备，就贸然的加入了‘战争’。殿下只是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然后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情报……” 　　斯图亚特小姐在茱莉亚解说的同时，竭力的不露出那种骄傲的神情。但她总是忍不住的去观察詹金斯的表情，那种斜着眼睛偷看的神态，让詹金斯想打到了巧克力偷吃东西后拒不承认的动作。 　　“需要我帮忙吗？” 　　“我们只是观众而已。” 　　亚莉克希亚提醒道。 　　马车载着四人穿过了大街小巷，虽然四周偶尔会有追逐的人们跑动，但谁都没有接近这辆华贵的马车。詹金斯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畏惧马车的主人，还是马车后跟随着的庞大护卫车队，但这并不重要。 　　虽然哈沃德·斯图亚特只有13岁，但与姐姐们不一样，他已经获得了搬出去住的资格。这位年轻王子的住处在商业街边缘的僻静街区，但今夜那里一点也不僻静。 　　詹金斯带着明显在闹情绪的猫咪跳下马车的时候，那栋豪华小庄园的两侧，房屋和树木都在燃烧。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地上，让雪面红了一片。劈啪作响的木头燃烧，以及舔舐着周围的危险烈焰，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城市中。 　　庄园的门已经被打开了，凌乱的脚印印在门口的地面上。除了脚印，最显眼的就是正在被拖拽的尸体和被血液染黑的地面，马车停下来以后，大部分人都向着斯图亚特小姐鞠躬。 　　“情况怎么样？” 　　茱莉亚问道，庄园门口唯一没有忙碌的女人立刻跑上前： 　　“我们的人已经进入了建筑物内部了，但十一王子手下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现在正被困在二楼的宴会厅，需不需要……” 　　“不需要，殿下要亲自解决。” 　　茱莉亚说道，然后回头看向斯图亚特小姐。三王女点点头，认可了她的决定，然后向着侧面一挥手，极寒的气流从她的袖口喷出，将整栋燃烧的房屋冻结了起来。 　　“不要引起火灾。” 　　她警告道，站立着的人们立刻露出了狂热的崇拜情绪。 　　詹金斯认为这种情绪很不正常，他只有在教会稀少的狂信徒们身上，才会偶尔察觉到这种狂热。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擅长单打独斗，一人就是一整个【谎言教团】的詹金斯很佩服这种能力。 　　斯图亚特小姐的手在颤抖着，以她的能力一瞬间冻住一整栋房屋根本不可能。她大概是借助了某种奇特的仪式或者物品，这让她有些脱力，但看起来并不危险。 　　庄园中的战斗没有彻底结束，走在通往主建筑物的碎石小径上，惨烈的场面让詹金斯不住咋舌。他想捂住巧克力的眼睛，防止它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但猫咪早就跳到了男人的头顶，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在火光和血色的映照下，一行人进入了庄园内部。室内的场面更是可怕，特别是被巨幅肖像画注视的门厅以及宽大的楼梯，几乎已经完全被血液染成黑色。 　　金属楼梯梯把手上挂着碎肉，小天使的雕像被血污覆盖，看上去更像是恶魔。墙上悬挂着的油画只幸存了三幅，其他全部都掉在楼梯或者地板上，詹金斯感觉自己看到不是画作被毁，而是一沓沓的克朗正被火焰燃烧。 　　越是向上走，越能够感觉到战斗仍然在继续。路过二楼平台的时候，甚至有一个左手断了的年轻人拿着匕首冲向众人，但立刻就被一行人身边的护卫们用手枪给打成了筛子。 第870章 哈沃德·斯图亚特 　　小庄园二楼的走廊中，血腥的气味已经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头顶上的猫被这气味熏得不得不和詹金斯暂时妥协，藏在他的大衣中不肯出来。 　　远远的望见走廊中央两扇大门横躺着，走近后还能听到宴会厅中的咆哮和怒吼声。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对视了一眼，男人小声的提醒到： 　　“两名恩赐者，2级和4级。四级那个有古怪，神术能力很多，可能和邪教有关联。” 　　4级恩赐者已经可以被视为高等级的恩赐者了，这种等级的人物就算想要投靠世俗的势力，也绝对不会选择一名只有13岁的不入流王子。 　　亚莉克希亚听明白了詹金斯的意思，向前走一步想要挡在斯图亚特小姐的身前，但被王女殿下拒绝了。 　　“请放心，老师，我会处理这一切的。” 　　四人在门口站定，身边的护卫和仆人们率先鱼贯而入。等候了半分钟，斯图亚特小姐才迈出了第一步，从缺少了大门的宴会厅门侧转进。 　　佣人们排成两队，在血黑色的地毯两侧弯腰行礼，跟随在王女身后的众人则表情严肃。她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女式大衣脱下来，茱莉亚伸手取过，然后将其搭在自己的前臂上。 　　如果此时再配上一首合适的歌曲，那么这样的登场方式的确是让人印象深刻。但詹金斯认为那巨大落地窗前的一众人可不会这么想，十几个人护住一个小孩子，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和不安。 　　被詹金斯发现是恩赐者的那两个男人就在人群中，但身上的服饰和站位并无特殊之处，显然是伪装成了普通人。 　　哈沃德·斯图亚特现在比起王子，更像是躲在被子里害怕打雷的小男孩。他穿着一件有些幼稚的睡衣，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患上了什么疾病。 　　虽然右手中拿着一把手枪，但詹金斯注意到那把枪已经拉开保险栓的枪，正无意识的指着王子前面的中年护卫。 　　“啧，果然年轻。” 　　詹金斯感叹道。 　　“那边那群人是谁？” 　　他轻声的问向一旁的亚莉克希亚，示意她去看墙角被一群人指着的五个年轻女人。她们的共同特点是穿着简单，脸蛋漂亮，并且都在以几乎相同的频率发抖。 　　“哈沃德·斯图亚特的情人们，大概是刚才在他卧室里找到的。” 　　“情人？他才13岁，而且一次五个……” 　　“这很正常，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詹金斯，绝大多数年轻贵族们的生活都有些混乱……特别是这种青春期没事做的小男孩。仔细想想，詹金斯，你青春期的时候，如果身边有唾手可得的大批貌美的女孩……” 　　詹金斯的脸一下就红了，不管是詹金还是詹金斯，青春期都有大量疯狂的幻想。他像是被戳到了尾巴的巧克力一样，反应过度的转过头，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一层蛋壳形状的透明屏障将两伙人隔开，这是隐藏在王子护卫中的恩赐者所为，但詹金斯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毕竟这层屏障不可能永久性的存在。 　　茱莉亚弯腰捡起散落在地面的酒杯掷向屏障，陶瓷的酒杯与屏障碰撞，发出了蒸汽炸弹爆炸的声音。碎裂的瓷片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斯图亚特小姐一行飞射，然后被茱莉亚举起手挡住了。 　　小半年的时间，让她由普通人成长为1级恩赐者。根据詹金斯的了解，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防护和辅助的能力上。 　　“哈沃德，放弃吧，你已经失败了。” 　　面对自己的弟弟，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少见的展现出了强硬的姿态。詹金斯从未见过她这样说话，只有这时，他才感觉到了面前的是大国公主，而非自己的小书迷。 　　“多洛丽丝姐姐，已不用劝我，我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虽然十三岁男孩的声音很响亮，但每个人都能听到颤音。他很紧张，而且害怕，但仍然没有退缩。 　　“他还有后路。” 　　这是詹金斯的判断，否则无法说明他如此反常的行为。 　　“哈沃德，我是你的姐姐，所以不想看着你被别人割下脑袋。现在告诉我，哈沃德，一直给你提供金钱和人力帮助的是谁？去年，帮助你获得桑落郡叛乱情报的是谁？” 　　“我不会说的。多洛丽丝姐姐，你现在还有机会，我身后的力量比你想的还要大，你没有机会的。” 　　不成熟的年轻人一边说，一边偷偷瞄向自己身后的落地窗。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詹金斯都无法判断，这究竟是误导性动作还是真实的反应。 　　“喵呜～” 　　姐弟两人僵持不下，宴会厅中的其他人当然也不敢说话。所以巧克力忽然发出的叫声，在这种环境下非常的明显。 　　虽然大家都没有因为猫叫声而看向詹金斯，但詹金斯依然感觉到了非常尴尬。 　　“不要乱动！” 　　他伸出手揉了揉胸口，然后稍稍拉开衣领，向着领口内部说道。在不知道那里有猫的其他人看来，这样的举动和疯子差不多。 　　“这位就是殿下请来的特殊能力者吗？” 　　所以，他们根据这一点，推测出了詹金斯的恩赐者身份。 　　“哈沃德，我可以保证不杀你，只要你给我答案。” 　　“姐姐，你已经输了。” 　　男孩说着，稍稍向侧边退了一步，让落地玻璃外侧站立的那个拄着文明棍的中年男人被大家注意到。 　　他飞在空中一脸和蔼的笑容，全身的装束都是黑色的，头上是柔顺的黑色绸布帽子，身上是笔挺的正装，那双皮鞋在月光下像是能够反光一样，他一定是使用了非常昂贵的鞋油。 　　“七级……” 　　詹金斯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恰好控制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按在斯图亚特小姐的肩膀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亚莉克希亚也上前一步，和詹金斯肩并肩的站着。 第871章 树屋再现 　　玻璃的隔音效果，使得窗外的中年人成为唯一没有听到詹金斯说话的在场者。他的身体逐渐的接触玻璃，然后像是穿过瀑布水流一样，整个人“穿过”玻璃来到室内。 　　身体下降了一指的距离，让皮鞋与昂贵的木地板接触，发出清晰的声音。 　　他环顾四周看向面前的人们，右手前伸打了一个响指，火焰从指间冒了出来。 　　“殿下，您不必担心，我是来帮助您的。当然，您的承诺也不要忘记。” 　　看得出来哈沃德·斯图亚特现在非常的迷茫，因为他身边伪装成普通人的两个恩赐者，不顾暴露身份，正架着他随时准备逃走。 　　“但树屋的先生不是已经到了吗？我们为什么还要逃走？” 　　詹金斯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词语。 　　他看向来者的面孔： 　　“树屋？” 　　“怎么？你听说过我们吗？” 　　“听说过。” 　　“那么现在要投降吗？树屋欢迎任何有野心的参与者，我们可以派你去菲迪克特利的诺兰，那边正巧紧缺人手。” 　　声音优雅而沉稳，让人下意识的相信刚才那句话。 　　“那么你就去死吧！” 　　随着声音变得嘹亮起来，詹金斯瞬间让身体融合【不灭之火】化身为元素形态。咆哮的火焰让空气快速升温，引起了气压的急剧变化，使得封闭的空间内出现了风。 　　就在这风中，詹金斯的右拳向着前方打了出去。 　　“呵～” 　　中年男人没有闪避，也自信的挥出自己的右拳。他的拳头被黑色的影子缠绕着，曾跟随巧克力短暂造访影界的詹金斯，在其中嗅到了来自影子的力量。 　　两人的拳头正面相撞，中年人直接向后飞了出去。但他没有机会撞破窗户，因为细微的水流缠绕上了他的右手。 　　詹金斯猛地一拉将他拉回来，趁着他在空中暂时失去了借力点，拳头再次狠狠打出，击中了男人的脸。 　　从手感来看，他的鼻梁肯定断了，但这并不是结束。 　　“哈～” 　　火焰的身躯消退，借由巧克力玩弄老鼠时的回忆，詹金斯开启【猫之优雅】，皱着眉头，双拳快速而有力的持续挥动，拳拳到肉的感觉异常清晰。 　　他还做不到巧克力那样的技巧，但巨大的力量本身就不是中年人能够抗衡的。当挥拳结束时，他像是破布一样的再次被打飞出去，但又在击破玻璃前，被詹金斯手中的水流拉住，然后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哼！” 　　全程都只是使用了感叹词，但双手自然垂落的站立姿势，依然让宴会厅中的大部分人感到了力量感。 　　詹金斯抬起脚狠狠的踩在面前这人的手腕和脚腕上，然后示意身后的人可以准备收拾现场了。 　　他现在虽然强，但想要直面七级恩赐者并赢的这么顺利还不可能。这是由半神亚莉克希亚帮助，她在战斗开始的一瞬间就迷惑了中年人的心智，詹金斯其实就是在锤一块肉而已。 　　尘埃落定，宴会厅中鸦雀无声。只有血与火还在影响人们的感官，但视觉冲击力最大的，还是负手而立的年轻男人（黑袍变身版）。 　　“树屋……” 　　詹金斯再次重复了这个单词，眉头紧皱着，像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疑惑。 　　不论从何处得到的信息，都显示这个纪元的命运舞台是西海岸的诺兰市。而这群有野心角逐救世者席位的人，出现在极北的鲁恩，怎么想都有很大的问题。 　　如果排除昏死过去的中年男人在说谎的可能性，那么这背后一定有着詹金斯还不知道的隐情。 　　他的眼神从地板上正在被拖拽的男人身上移开，然后看向被透明隔膜包围的王子一行人。 　　“双生恶魔。” 　　他在心中默念，黑色的模糊影子出现在了背后，拉出残影冲向了那个方向。 　　惊天的爆炸声后，整个楼层的玻璃全部破碎。黑色的火焰和玻璃碎片肆意向着四面八方飞去，从庄园外面看，就像是有人在窗口的位置引爆了数量庞大的蒸汽炸弹。 　　亚莉克希亚升起了湛蓝色的屏障将身边的众人保护了起来，詹金斯虽然被火焰和玻璃波及到了，但其他人都只能看到他的后背，看不到他一边向着窗口走，一边替自己治疗伤口。 　　玻璃渣落地的声音，被压迫人心的脚步声很好的掩盖。至少到目前为止，詹金斯这个神秘人的形象还没有崩塌。 　　屏障被双生恶魔彻底炸烂，升起屏障的两名恩赐者倒在硝烟和碎裂地板的残骸中不省人事。 　　二楼靠窗的部分已经接近垮塌，这里的地板并不具备抵抗双生恶魔的坚固程度。如果不是亚莉克希亚出手保护，冒失的詹金斯可能一下就毁掉了半栋房子。 　　他站在没有玻璃的落地窗向下看去，手持煤油灯的人们成半圆形向着墙边靠拢。数十道光芒照射向年轻的哈沃德·斯图亚特，他趴在地面上满脸血污，但仍然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至少他还想有尊严的站着被逮捕。” 　　詹金斯说道。 　　“不，我认为，那只是因为地面的玻璃渣太多，他不得不站起来而已。” 　　亚莉克希亚小声的提醒道。 　　发生在庄园内部的战斗到目前为止就算是结束了，来自树屋的恩赐者从头到尾就出现了一位。詹金斯本以为至少还会有一名半神出现，但亚莉克希亚提醒他，整片大陆上能够达到八级的恩赐者，恐怕不会超过一百位。 　　这其中绝大多数的半神都属于包含邪神在内的神明教派；而少数，比如很久以前那位疯狂的康斯坦丁先生，也绝对不会在王国的首都闹事。毕竟，鲁恩市和诺兰市一样都是大教区，守护这里的半神，比起诺兰来说只多不少。 　　树屋即使还有半神级别的恩赐者，也不会公开的在城市中出现。这虽然是一个稍显混乱的时代，但秩序与和平仍然是时代的主旋律，教会的力量对于那些邪恶者来说依然可怕。 第872章 回乡 　　詹金斯原本还在担心发生在小庄园中的事情，会引起王国或者教会的注意。但直到一行人返回王宫，都没有见到有执法者出现。 　　后来经过茱莉亚的解释他才知道，教会的主力现在这里处理雪人军团的事情，那些怪物不知在极北的冰盖上经历了什么，现在越发的强大了。 　　至于王国的反应…… 　　“威廉姆特先生，陛下当然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但只要不危害到王国的秩序，一般来说，他是不会反对了。” 　　这句话让詹金斯想起了冬季狩猎期间“被失踪”的那位王子殿下，男人忍不住摇起了头，感叹斯图亚特家族的可怕。 　　在城中转了一圈，转回书房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审讯会在接下来的几天进行，至少今晚拿不到任何的结果。 　　詹金斯忧心忡忡的担心树屋会报复斯图亚特小姐，但亚莉克希亚让他不用担心： 　　“鲁恩并不存在教会势力以外的半神，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詹金斯眨眼，矮个儿的女士甚至有信心以现在的力量对抗半神，更不用说半神之下的人们了。 　　“我们很快就能得知那位哈沃德·斯图亚特的背后，究竟是大王子还是长公主，然后树屋和他们的牵连也就能弄清楚了。” 　　“你们一定要小心。” 　　他很担忧的说道，将猫咪从怀中拽出来放在膝盖上抚摸。巧克力原本还在生气，但现在还没有好的办法解决那些人类女人，所以暂时先原谅了詹金斯。 　　它发出了惬意的猫叫声，尾巴摇来摇去的，显示心情还不错。 　　“我原本以为树屋的活动重点在诺兰市，没想到这里也能碰到他们的人。你们一定要小心，那可是一群疯子。” 　　“会小心的。” 　　亚莉克希亚说着又拉起了詹金斯的手，这个动作很自然，詹金斯也没有挣脱，这让一旁观看的斯提亚特小姐感觉有些不舒服。 　　在离开这里以前，斯图亚特小姐听说詹金斯这周就能见到那条巨龙，于是便让他将那只尚未打开的龙语秘匣一同带走。 　　她承诺会尽快弄清楚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和神秘组织树屋之间的关系，并再次的让詹金斯也注意自己的安全。 　　男人和他的猫离开后，亚莉克希亚坐在书房窗前的椅子上没有动作，她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学生。 　　“多洛丽丝，我知道你在考虑是否要向我询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老师……您喜欢威廉姆特先生是吗？” 　　茱莉亚想要捂住自己的脸，这个问题并不适合在这里问出。 　　“我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多洛丽丝。” 　　矮个儿的女士的声音很舒缓，“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所有……只要你能弄清楚，詹金斯·威廉姆特想要的是什么。” 　　“他只想要他的猫。” 　　十六岁的女孩很是丧气。 　　“不不不，不要被表象迷惑了你的双眼。” 　　亚莉克希亚站起身来到多洛丽丝面前，两人漂亮的眼睛互相注视着彼此： 　　“不要认为詹金斯是个无欲无求的苦修者，相信我，他的欲望比所有人都要大……” 　　（巧克力入梦中……） 　　周三的一大早吃过早餐，詹金斯便准备出发返回自己的城市。大概是因为和树屋的再次相遇，他昨晚睡得很不好，并再次梦到了那只可怕的巨大黑猫。 　　与那只猫在梦中的打斗，让他回忆起了变成老鼠后在巧克力爪子下的惨状。所以早晨醒来后，看猫咪的眼神一直怪怪的。 　　先去教堂和本地的神职人员告别，随后老杰克将詹金斯送到了夏尔的火车站。 　　来时只拿了一只箱子，但离开的时候却拿了两只。新的手提箱里面是老杰克送给詹金斯的药剂、一些魔药学的书籍和需要递送给诺兰教区的斯克鲁·庞贝资料，除此之外则是一只被封在玻璃瓶中的蝴蝶。 　　“这只迷路蝶很漂亮，我想你会喜欢的。” 　　这是额外的礼物，老杰克想要感谢詹金斯这一周的时间帮助他熬制药剂以及捉蝴蝶。 　　“我对瓶子做了特殊的处理，你每三个月，需要用神术仪式再强化一些。这样，只要不打开瓶口，接触这只瓶子就不会有问题。” 　　那只蝴蝶的确很漂亮，就算在白天的环境下看不到发光的翅膀，它也一定是蝴蝶这个大种群中最漂亮的一只。 　　“但要小心你的猫，我注意到它一直对这些漂亮的小家伙跃跃欲试。” 　　在将詹金斯送上火车之前，老杰克还这样警告道。 　　这当然招来了巧克力的不满，当詹金斯隔着车窗玻璃和老人挥手告别时，有些生气的猫直接将放在桌上的蝴蝶瓶子，推到了车厢地板上。 　　可惜瓶子非常坚固，这样的高度是摔不碎的。 　　一路上都没有新鲜的事情，詹金斯用逗猫和读书消磨了旅行的无聊时光。 　　回到诺兰的时候已经是周三的夜晚了，带着手提箱走出火车站，教会的马车停在显眼的地方等着他。 　　“咦？宾西队长？我还以为您在常青森林值班呢。” 　　马车上没有老爹或者贝凡娜小姐，只有稍显疲惫的中年人。他看上去真的累坏了，詹金斯上车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打过招呼，便吩咐车夫可以出发前往教堂了。 　　“最近城里到处都是事故，只能从别的地方暂时抽调人手。”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 　　“战争可能真的已经开始了，詹金斯。我是指活人和死人的战争。诺兰现在每天都有不少于十起的亡灵复苏事件，教会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了，你回来可真不是时候。” 　　这一点詹金斯也很明白，他在夏尔时每天都会返回诺兰看一看，自然知道这里的严峻情况。 　　“我听说你在夏尔的发现了，不得不承认，奥利弗老爹的确是正确。将你暂时派往夏尔市出差，对于所有人都有好处。” 　　“诺兰方面的调查有进展吗？关于骷髅剑和斯克鲁·庞贝的调查？” 　　“有，但很少。” 第873章 路途（上） 　　谈起斯克鲁·庞贝和他的骷髅剑，宾西队长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用手掌猛搓： 　　“我们至今没有找到他的藏匿地点，唯一的进展是有关活尸宝玉的。根据你和奥黛丽小姐的发现，我们顺着那块诡物的线索重新开始调查，发现威尔卡旺……好吧，我们知道他的真名是斯克鲁·庞贝了。斯克鲁·庞贝在三年前曾经到过诺兰，并从去年我们调查过的那家旧货商店，买走了那块玉石。” 　　“他三年前来诺兰是为了什么？只为了那块玉？” 　　“这是现在调查的重点。你知道布罗妮昂斯小姐吗？她是来自【命运与守序】教会的半神，多亏有她在，关于骷髅剑的调查才能有所进展。” 　　两人一路上都在谈最近发生在诺兰的事情，而直到转进教会所在的那条大街时，詹金斯才知道本地的半神们，最近似乎都没有活跃的表现。 　　“半神们现在正在处理镜界的事情，哦，我想起来了，镜界的事情，好像也是由你向教会汇报的。” 　　这件事的起因是那个詹金斯在贝尔迪兰旅行期间，碰到的马戏团引起的。马戏团主要成员们都是等级很高的恩赐者，唯一的低等级魔术师，又巧合的在“灵异事件互助小组”事件中，和詹金斯偶遇，因此才会牵扯出镜界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和去年齿轮病菌爆发的时候差不多，甚至比那还要繁忙。”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忍不住叹息了起来。马车平稳的停在教堂门口，两人看向教堂门口进出的人流。 　　现在是深夜，詹金斯还从未在这个时间点，见到教堂里有这么多人。 　　“哦，贤者啊，看来又出事了！詹金斯，你直接去找守密人，我想我要去工作了。” 　　说完，宾西队长下了马车便跑向自己的队员们。詹金斯带着猫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集结出发的小队，才抬起腿迈进了永远神圣而肃穆的教堂。 　　虽然门口乱糟糟的，但教堂内部依然保持着安静。詹金斯通过旋转阶梯来到万象之门前的时候，居然同时看到了三位守密人都在那里。 　　“好久不见詹金斯，旅行还顺利吗？” 　　史密斯先生冲他打招呼，见年轻人一脸狐疑的样子，又解释道： 　　“这是特殊时期，万象之门的看管必须要更加的谨慎。听说你在夏尔……” 　　没有在教堂见到老爹或者贝凡娜小姐，帕罗德主教也已经去休息了。知识和守密人们谈了谈在夏尔的发现，便坐着马车回到圣乔治大街去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度过了一个夜晚，周四清晨从壁炉前苏醒的时候，詹金斯还在想自己这一个月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是被巧克力的小爪子扒醒的，这只猫并不是直接去抓詹金斯脸，而是用爪子快速抓挠被子发出噪音。这样一来，就算詹金斯被吵醒后很生气，巧克力也有充足的时间逃走。 　　整个早晨都迷迷糊糊的，直到看到信箱中从女贞路寄来的信件，他才骤然的清醒起来。 　　“今天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啊……” 　　詹金斯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生活的恶意，看着信中罗伯特的那些话，他将能够邀请的姑娘们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还是选择了海瑟薇。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那个梦境。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家宴，并不代表任何的事情。” 　　他说着自己也完全不相信的句子，吃过早饭便从门口取了大衣，带着巧克力出发去取宝石工匠那里的首饰。 　　“不不不。”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退回到门厅，伸手将黑色大衣重新挂在衣架上，然后取了一件薄一些的外衣穿上。 　　虽然只是离开了诺兰一周，但春天已经到了这里。 　　大雾笼罩着初春的城市，明明应该是阳光明媚的周四清晨，但走在大街上却看不到任何的阳光。 　　行人很少，大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马车破开雾气从身后的浓雾中驶出，然后又快速的驶向更遥远的雾中去了。 　　詹金斯抬起手压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跟在溜溜达达的巧克力后边慢慢的行走。今天这只猫少见的愿意自己动一动了，詹金斯感觉很欣慰，因此即使圣乔治大街和老工匠的店铺有些远，他也没有选择马车。 　　“晚上就要去吃饭，我现在去通知海瑟薇，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心中嘀咕着，心中骤然出现了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是如此的突如其来，以至于让詹金斯坚信，这不是错觉而是灵感的暗示。 　　“千万不要出问题啊，出了问题我麻烦就大了。” 　　他心中想着，伸手在空气中捞了一把。他当然捞不到任何的东西，毕竟雾气是并不是固体或者液体。 　　但在这种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忽然向着身旁伸出手是相当危险的动作。詹金斯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匆匆跑过，抬手就打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过路的行人也不在意，甚至没有听詹金斯道歉的话，便匆匆的跑向远处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嘀咕着继续向前走，猫咪甩着尾巴在前面带路。詹金斯相信这只猫完全认识路，它认路的本领可比人类强多了。 　　“一会儿拜访完海瑟薇，我们再去教堂看一看。说不定能够碰到老爹，他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喵～” 　　巧克力表示它无所谓。 　　一人一猫一前一后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来到河岸附近的街区时，路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了。 　　绕过了墙边向外喷气的蒸汽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吵闹声，走近后才发现两个男人正在街边相互推搡。其中一人从衣着来看，应该詹金斯刚才不小心打到的匆匆路过的男人，另一个稍年长的中年男人说着“迟到”“业绩”“解雇”之类的话，脸上是愤怒的表情。 　　“看来还是迟到了。” 　　詹金斯在心中嘀咕着，然后绕过两人继续在浓雾中穿行。 　　PS：还有一章，往后翻。 第874章 路途（下） 　　接近河岸准备过河的时候，街口茫然的卖花女吸引了詹金斯的注意力。她衣着寒酸，提着自己的小篮子一副绝望的表情。每当行人路过时都会胆怯的靠上去，但没有任何人选择买她的花。 　　“我去邀请别人吃饭，空着手好像有些不礼貌，带一些花作为礼物非常合适。” 　　他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然后招呼着巧克力不要继续向前走。他们暂时偏离了正确的前进路钱，跨越街道来到路口的另一侧，詹金斯在口袋里开始翻找零钱。 　　他从来不会将大额钞票给这些可怜的孩子，那些东西极有可能会引起祸端。 　　和卖花女的交谈花去了不少时间，小女孩一开始很惧怕詹金斯的善意，似乎将他当成了人贩子之类的可怕角色。还好巧克力的模样足够可爱，见这样的猫咪愿意和詹金斯亲近，女孩才稍稍放松了警惕让詹金斯有机会靠近。 　　等到他拿着一束鲜花再次出发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因此看到那个绝望的男人出现在前方的桥边时，詹金斯一点也不惊讶。 　　“看来真的被解雇了。” 　　那种绝望的表情是伪装不出来的，男人夹着自己的黑色公文包看着桥下的河水，只看背影就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糟糕心情。 　　“不会是想要轻生吧？” 　　詹金斯猜测道。 　　他用左手拿着花，右手取出怀表看了一下。见时间还早，于是便沿着桥边走到了男人的身边，装作很随意的站在了他的身边。 　　“今天的天气还是这么差，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的春天了。” 　　聊天气是很好的展开话题的方法，詹金斯希望自己说话的方式能够更自然一些。 　　不出所料的是，身边的男人没有搭理他，仍然怔怔的看着桥下的河水。 　　巧克力在詹金斯脚边蹭了蹭他的靴子，为了应对晚宴的事情，它现在已经有了很好的想法。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不是吗。你瞧这河水，不论有怎样的石子在阻碍，河水依然在向前流淌。” 　　詹金斯并不是善于劝说的人，他的话术水平其实很低……大概。 　　男人依然没有搭理他。 　　“我们刚才遇到过，你知道吗，我恰好在路上碰了你一下，哦，老兄，你跑的可真快。现在是怎么了？开心点，工作就算没有了，还可以找新的。我的邻居就在冬天到来前没了工作，但很快又找到了一份新的，而且赚的金镑更多。” 　　男人依然不说话，脸色绝望到可怕。他穿着的大衣看上去很廉价，而且袖口有修补过的痕迹。只是修补者的针线活有些差劲，那些针脚非常的凌乱。 　　“我就说到这里了，顺便提醒一句，现在河面的冰还没有完全化开，如果不小心掉下去，死掉的可能性很小。” 　　他伸出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然后带着猫咪继续沿着桥向前走。这样就足够了，詹金斯做到了他能够做到的所有事情，而且从最后诧异的表情来看，男人想要自杀的意愿也不是很强。 　　“空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走下桥的时候詹金斯还这样想着，他慢慢的跟在不知为什么，心情特别好的幼猫身后，感觉自己像是跟随国王出游的仆人。 　　“如果我能够成为国王，一定第一时间出台法律限制违法排放。但蒸汽工业的发展也不能因此停滞，现在已经是大变革的时代了，违背时代发展的规律可不好。” 　　心中想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在路口等待马车驶过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的想到了温莎小姐。 　　“比起让陌生的外国人来继任国王，温莎小姐成为菲迪克特利王国新的女王，似乎更好一些吧。” 　　“喵～” 　　猫咪的叫声意义不明。 　　“上次和斯克鲁·庞贝战斗的时候，那把剑的灵魂风暴实在是麻烦。下次出门一定要记得带着我的幻想花，它只差数量庞大的灵魂就能完成最后的生长了。” 　　想着自己抱着花盆带着猫出门的画面，詹金斯忽然感觉有些滑稽。 　　老工匠的店在河岸不远处的巷子里，转进巷子就看到了商店的门大开着。 　　绕过巷子中间的不明排泄物以后走进店里，老匠人正戴着一片看上去很高端的单片眼镜，一边旋转眼睛旁边的黄铜小齿轮，一边费力的观察着手中的项链。 　　项链中间有一颗蓝色的宝石，但反射的色泽有些不对。 　　“请等一下，威廉姆特先生，我马上去拿您的那套首饰。” 　　“你听出我的脚步声了？” 　　老匠人刚才没有抬头就知道进门的是詹金斯。 　　“不，我听到你的猫的叫声了。” 　　罗伯特给詹金斯的那块原石的确是好料子，根据老匠人的说法，磨开表面的那层石皮之后，里面几乎都是宝石的成分。 　　因为料子比预料的还要多一些，所以打造的首饰也变多了。原本的计划是打造一整套首饰，包括发卡、一对耳环、项链、戒指、胸针以及五枚纽扣等等。这听起来很多，但事实上使用的贵金属才是重点，宝石只是点缀作用。 　　在发现了料子有些太多以后，老匠人干脆精打细算的弄出来了两套首饰，并且这两套的样式都是精心设计的。付给他的工钱与手艺十分相称，老爹推荐的店铺绝对靠谱。 　　那两套首饰被安放在黑色的手提箱中，箱子内部有根据首饰形状设计的海绵凹槽，海绵上有黑色的天鹅绒布料作为装饰，让那些宝石在布料中安静的闪着光。 　　“两套有些太多了，不知道海瑟薇愿不愿意接受这么多。” 　　客气的离开了商店后，转出巷子沿着大街行走。隔着浓雾，远远的望见前面的路口停着一架马车，便快步走过去准备出发去找海瑟薇。 　　巧克力闲逛的兴致差不多已经消耗干净了，它离开商店后就一直蹲在詹金斯的肩膀上。这需要极强的平衡感，也只有这种聪明的幼猫才能做得到。 第875章 女士们不在的星期四 　　“只要度过了今天的难关，我就有精力去收拾那把剑……还有明天的洗礼，昨晚守密人似乎提到了，学习【书籍的庇佑】的仪式也将在那里一并举行。只要掌握了这个神术，我想我就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走向马车的时候，詹金斯还想着这件事。 　　“喵～” 　　猫咪回应着詹金斯的自言自语，但心中很明白他根本做不到。 　　车夫也望见了正走来的年轻人和他的猫，职业敏感性让他看出来詹金斯是准备乘车的客人。正站起身准备打招呼，身后忽然窜出了一个人，把车夫吓了一跳。 　　“我要坐车，去马尔夫书店。” 　　来人身上湿漉漉的，像是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一样。他浑身打着哆嗦，双手抱在胸前缩着脖子，脸色惨白的样子甚至可怜。 　　“原来他还是跳下去了……” 　　招呼车夫的人正是刚被解雇的绝望男人，詹金斯很高兴他没有死。 　　“先带这位先生走吧，他看上去更需要这架马车。神啊，这种天气落水，可真是太糟糕了。” 　　詹金斯大度的对车夫说道，车夫见他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手提箱，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男人今天心情很好。 　　抱歉的对詹金斯笑了笑，搀扶着浑身湿透的中年人钻进了车厢。 　　“真是巧，这是今天第几次碰到他了？” 　　漫步大街寻找下一辆马车的时候，詹金斯心中嘀咕着。一种奇妙的感受钻进了他的心里，这种“巧遇”似乎太巧了。 　　“嗯……” 　　真实之眼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额外的颜色。只是巧克力身上的灵光更加的强盛了，这代表着这只猫正变得更加的强大。 　　虽然不知道普通的超凡动物是如何强化自身的，但大概不会像是巧克力一样每天这么慵懒。 　　收养这只猫的大半年时间，也从来没见过猫咪专注过做某件事。它对于那些幻想花的种子感兴趣的时间最长，但还是在冬季的末尾对它们失去了兴趣。 　　又找了一架马车，匆匆的来到了赫纱伯爵的宅邸。非常不巧的是赫纱伯爵居然在家，这样的工作人的上午，他没有去海军司令部或者市政厅，而是留在家中监督小儿子写作业，实在是令人讶异。 　　而更尴尬的是，詹金斯曾经威胁过这个中年男人，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了。 　　眼神极为有力的赫纱伯爵以一种审视看着来访的年轻人，会客室因此尴尬了好一会儿。两人表面上都是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即使是端起茶杯的动作也无可挑剔，但实际上他们都在因为找不到开口的话题而烦恼。 　　“海瑟薇在家吗？” 　　最终还是詹金斯先开了口。 　　“她去美因茨市拜访她的姨母了，明天回来。” 　　“……” 　　出现在米海尔侯爵的宅邸附近时，刚好是上午十一点。詹金斯再次在路口遇见了那个因为被解雇，而企图自杀的男人。 　　他站在公寓楼的二层，以极大的嗓门和一个女人争吵着。争吵的内容，似乎是因为男人将一个古怪而碍事的东西带回到了家里。 　　中年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在这个季节落水，感冒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是希望他不是赶上了冬季流感的尾巴，瘟疫即将爆发的现在，患病的人们想要找到工作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又遇到他了？” 　　詹金斯心中暗自警觉，但再次张开自己的眼睛查看附近，也没有发现任可疑的人或者物品存在。但中年人捡回家的那件东西很不寻常，从暗淡的金色灵光颜色以及形状来看，那很可能是教会丢弃的建筑垃圾。 　　常年存在于教堂中，让那些建筑材料也具有了一些神异的能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丢在河水中。 　　“难道是运送垃圾的马车经过大桥时，因为车轮压在了大桥被修复的接缝处，导致车上堆积的东西落入水中？” 　　他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相。 　　米海尔家的管家引着詹金斯进门的时候，米海尔侯爵并没有在家。因为使用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进行拜访，也算是贵族间的拜访，所以就由米海尔小姐的母亲和恰好在家的二儿子暂时接待了詹金斯和他的猫。 　　“布莱妮现在在家吗？” 　　“她和朋友们去城南的哈姆斯庄园了，听说哈姆斯小姐从切斯兰王国带来了一种新式草球游戏的玩法。” 　　“……” 　　在遥远的北国鲁恩，见到斯图亚特小姐的时候，是诺兰时间中午一点。不知为什么，亚莉克希亚的灵性磁石在公主的手中，而公主和她的女仆正在马车上。 　　从车外的声音来看，她们正在热闹的城市中穿行，女人们都没有预料到詹金斯会忽然出现。 　　“上午好，斯图亚特小姐，上午好，明尼维克小姐……亚莉克希亚现在在哪里？” 　　“午安，威廉姆特先生。老师刚出发去高塔了，我为她申请了半天的访问时间，她今天午夜才会回来。” 　　公主殿下保持着端庄的微笑表情，双手扯着自己的裙摆小声的问道： 　　“您有什么事情要找米勒老师吗？” 　　“我……” 　　其实邀请斯图亚特小姐也是可以的，詹金斯觉得她不会拒绝。但转瞬间又想到三王女才只有十六岁，而带着十六岁的姑娘回家，可能会惹出大麻烦。而且她的身份敏感，即使詹金斯并不是很介意让诺兰的教会知道他和鲁恩有些牵连，也绝对不能将一位公主牵扯其中。 　　“没事，只是想找她谈一谈有关树屋的事情……” 　　如此重要的宴会邀请，本应该提前一周甚至一个月就发出。但詹金斯这个月实在太过繁忙，一不留神就到了月末的最后一天。 　　他曾想到过自己会遇到的困难，比如不知该选择哪位女士邀请。但从来没想过，他根本找不到能够带回家的人选。 　　这件事充满了荒诞的滑稽感，生活的恶意再次显露在了詹金斯的面前。 第876章 安塔克公爵 　　随便花钱找个人带回家也是一种选择，但詹金斯拒绝这种毫无尊严的做法。他一定要在罗伯特和玛丽面前，完美的度过这次难关，所以一定要选择一位同龄关系好，而且适合邀请的女士赴宴。 　　“这真是难办了。” 　　从小旅馆中返回诺兰，然后带着自己的猫转进巷子。眼睛一点点的下移，撇在了在前面散步的幼猫身上，詹金斯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到就要做到，他立刻呼唤猫咪不要向前走了，而是带着它走进了旁边的死胡同。 　　到达堵路的砖墙前的时候，将手中的花束插/进蒸汽管道和墙壁的缝隙中，又将手提箱放在脚边。蹲下来，微笑着将猫咪抱在怀里。 　　“巧克力，你能够帮助我吗？” 　　如果不是会读心，巧克力甚至会误以为面前的男人，终于要对娇小的猫咪出手了。 　　“你瞧，你的金毛救了你一命，也救了我一命，现在它还剩下最后一根……” 　　因为向自己的宠物猫求助是件非常丢人的事情，所以他只能蹲下来抱着猫，在猫的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话。 　　“现在我需要帮助，你能不能用最后的金毛，变出一个能够完美符合我要求的女人出来？只需要一个晚上，吃完饭以后，谁也记不住她的那种。这样罗伯特和玛丽也就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一边说一边晃动手臂，让猫咪能够躺的更舒服一些。詹金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恶心，事实上着的确很恶心。他可从未想过，自己有这样一天会求助于自己的宠物。 　　“喵～” 　　巧克力很矜持的叫了一声，尾巴甩来甩去，显然心情不错。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但猫咪知道现在还不是它出手帮助的好时机。很快就会有一件事，将他晚宴前的所有时间都占去，只有在最后时刻帮助，才能让詹金斯知道这只猫的重要性。 　　“喵～” 　　想到这一点，猫咪又有些疑惑，自己将那些人类女人推开，是否真的对詹金斯有好处。 　　巧克力一直不回应，让詹金斯开始怀疑，这只猫是否真的能主动控制那根神异的金色毛发。但他不懂猫语无法和猫咪沟通，这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 　　正蹲在那里继续想办法的时候，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了奇怪的响动声。还没等来得及反应，一具人体便笔直的从房顶掉了下来，砸在不远处的垃圾堆上。 　　楼房并不算高，掉下来的男人挣扎了一会儿，居然自己爬了起来。他一回头，恰好和詹金斯的眼睛对在一起。 　　“又是他！” 　　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已经记不清楚从今天早晨开始，自己究竟遇到了这个男人多少次，但这显然已经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了。 　　“喂，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衡量过两个人的武力差距以后，詹金斯气冲冲的站起身揪住男人的衣领。他本不想做这么粗鲁的动作，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分了。 　　“呵，呵呵……” 　　被揪住的男人显然神志不清，眼睛翻白而且嘴角还有可疑的泡沫。 　　“我知道你现在还有神智，不要和我装可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的语气越来越凶，眉头都皱了起来。 　　见询问无果，詹金斯将手中的中年人像是垃圾一样的丢回到垃圾堆。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巷口站着的一众人，对领头的异国公爵问道： 　　“所以，这件事是你在捣鬼？” 　　詹金斯虽然自诩为绅士，平时脾气还算可以——这一点巧克力可以证明，但他在遇到非常烦心的事情时，其实非常容易因为急躁而陷入奇怪的情绪。 　　猫咪因为知道詹金斯的这种性格，所以每次詹金斯有事的时候都表现为乖巧的猫咪，因此才会越发的得到作家先生的宠爱。 　　而面前的异国公爵，在詹金斯主动上门找麻烦之前就主动出现，特别是出现在这种詹金斯面临着人生重大抉择的场合，实在是很不凑巧。 　　“安塔克公爵？” 　　猫咪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情绪，于是非常乖巧的站在詹金斯脚边等着看戏。 　　啪啪啪～ 　　异国的公爵可没有猫咪那种察言观色的本领，他甚至在巷口鼓起了掌，戴着白手套的手相互交击，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你好，威廉姆特男爵，哦，称呼为子爵应该也可以。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并不是。 　　“其实我们还见过一次，我在你的公开课出现过，但你似乎没有注意到我。那些金融的知识的确非常了不起，你是个很少见的聪明人。” 　　虽然在夸奖詹金斯，但事实上头颅依然是微抬的傲慢姿势。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事情……只是讨厌你而已。我前些天向米海尔侯爵提出过联姻的请求，然后被他拒绝了，稍微调查了一下，我就发现了你。你真的很碍事，威廉姆特。” 　　公爵脸上的恶意根本不用掩饰，这让詹金斯对他的评价下调了很多。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少见的有些自知之明的贵族。 　　米海尔侯爵手握菲迪克特利王国最重要的军队之一的诺兰海军，而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海军本身就是三大王国中最强大的。年轻的安塔克公爵想要迎娶布莱妮也情有可原，但不可原谅。 　　因为布莱妮喜欢的是另一位姑娘。 　　“你大概还不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公爵嗤笑着说道，后退一步，让自己的保镖们将他围在中间。他穿着一件形制简单的黑色大衣，但细看针脚和扣子的样式，就知道这件衣服是私人订制的高级货色。 　　“在支持者的帮助下，我最近学会了一项很有趣的能力。哦，你大概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没关系。” 　　他说话的声音很嚣张，所幸这个时间大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看到这里站着一群高大魁梧的男人，也都下意识的避开，否则他会被人当做脑子有病。 　　PS：要开学了，好悲伤…… 第877章 对抗亡灵的手段 　　“这个男人……” 　　公爵伸手指向在垃圾堆上挣扎的中年人，他依然是一副甚至不清醒的表情。 　　“这个男人今天早晨和你偶遇，随后他便失去了工作，在万念俱灰之际看到你捧着一束花在旁边安慰他，随后便跳下了大桥。在大桥下捡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再次在马车那里遇到你的时候，从多事的车夫口中听说了你的身份。回到家被自己的妻子嫌弃，带着捡到的东西离家出走时，又看到你从大贵族的宅邸走出来。嫉妒和悲愤冲昏了这个男人的头脑，他见到的邪神祭台碎片趁虚而入，控制住了他的心智。 　　大概还有三分钟，这个男人就能完成‘最终的海洋进化’。你死定了，威廉姆特。直接杀了你，贤者教会千方百计的寻找凶手，但如果你死在‘邪神信徒’的手中，那么就不会有人质疑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但却没有从詹金斯的脸上看到惊讶和不安，那里只有疑惑。 　　“‘最终的海洋进化’，听起来像是邪神【海之渊】。原来是这样啊……你能操控命运？” 　　“不，这只是我设计的舞台而已……你什么意思？” 　　公爵终于意识到了，面前的作家实在是太过冷静。他招呼着保镖们将自己保护起来，一步步的向后退。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在我碰到麻烦的时候出现，我现在非常的生气。” 　　詹金斯抬起头，脸上一副轻松的样子，但熟知詹金斯性格的巧克力明白，皱着眉头一脸严肃才是真正的常态。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可笑的理由找上我，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 　　“开枪！” 　　恩赐者的直觉让公爵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来不及等待那边的中年人完全变异，便直接命令开火。 　　如果是突然袭击，詹金斯当然躲不过子/弹，但早有准备的他在第一声枪响还没有开始前，便敏捷的攀着水管爬上了一旁的房屋楼顶。 　　巷子被数十颗子/弹打的稀烂，詹金斯插在管道缝隙间的鲜花被击中，带有弹孔的花瓣一片一片的落在了地上。 　　“你也是恩赐者？” 　　“回答正确！” 　　从上方扑下来的时候，詹金斯这样说道。对付一群普通人和一个低级恩赐者，他还不需要暴漏自己的秘密，从天而降的同时，带着寒霜气息的拳头直接冲着公爵抡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保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射第二轮子/弹，公爵便被詹金斯打掉了半嘴的牙，半张脸都结泛起了寒霜。 　　“你不要过来！” 　　他挣扎着抓住自己的保镖向着詹金斯推，一点也没有刚才那副神气的样子。看着詹金斯仅仅靠体术就击溃了自己的护卫们，他哆哆嗦嗦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骨质挂坠丢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远处跑去。 　　昂贵的衣服上沾染上了泥土，整齐的头发变得乱糟糟，鼻梁断裂脸上满是污秽和血迹。今天的事情，大概能够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真是可惜，居然让他逃掉了。” 　　并非詹金斯不想追，而是那枚被丢下来断后的骨质挂坠，在无源的低语和呢喃中，与肮脏的泥土尘埃以及靠近的中年保镖掺和在一起，幻化成了一只至少10英尺（约3.0米）高的人形骸骨。 　　恶灵缠绕在骨架上，亵渎的符文短语雕刻在胸骨的前方。黑暗和死亡的能量随着亡灵的出现，逐渐侵蚀着大地，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和寂寞的感觉，充斥在在场的普通人心中。 　　“但至少有充分的的证据可以证明，安塔克公爵的确和斯克鲁·庞贝有关系，他死定了……说起来，我为什么要找到证据才去举报呢？直接向教会提供信息，也不会有人不相信我。” 　　他一边想着一边摇起了头，右手伸向前方，火焰元素构成的剑刃形兵器出现在手中。冰冷透明的细微水流缠绕着火焰向上攀附，两种完全抵触的元素，以异常和谐的姿态出现在了詹金斯的手中。 　　被水流包裹的火焰显得异常的妖异，詹金斯感觉到了那种内敛的锋芒感。 　　但凡是这种能够让马车通行的大街上，即使再差的天气也不会缺少行人。詹金斯已经听到了近旁传来的惊叫声音，他很清楚教会的人手马上就回到了。 　　“我回到诺兰的第一天就弄出这样的事情，老爹一定会生气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前奔跑挥舞手中的能量剑刃。水与火和骨质碰撞，没有任何一方因此而退缩。 　　亡灵的手臂架住了剑，詹金斯也不愿意后退。两人就这样仅凭力量的抗争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枯黄的骨头上逐渐出现了焦黑的痕迹。 　　“虽然我没有教授那样击穿骨质铠甲的力量，但现在这样的手段同样管用。” 　　针对斯克鲁·庞贝的骨甲，詹金斯计划以这样的能量剑为手段；针对骷髅剑外表层的灵魂风暴，则要以幻想花为手段。詹金斯感觉自己正一步步的找到胜利的法则，他深信代表正义的自己，一定能够击败邪恶的亡灵操控者。 　　“是的，我是正义的一方！” 　　为了让自己相信自己是正义的，正义的作家先生又在心中强调了一次，然后果然感觉心情舒畅了一些。 　　“去死吧，你这该死的亡灵～” 　　他大声的喊了出来，手腕更加的用力向下压。可怕的亡灵也已几乎同样的力量展开对抗，同时眼睛中的红色光芒骤然闪烁了起来。 　　“夺魂咒？” 　　这是高等亡灵的天赋能力，能够通过对视。伤害甚至摧毁生物的灵魂。 　　只是现在与亡灵对视的并不能算是人，在那骇人的光芒消失后，詹金斯感觉到与自己对抗的那股力量骤然的弱了下来。 　　他脸上带着笑意的更加用力的将火与水向下压，但却没有乘胜追击的就此消灭对手。 　　从线脚密集的袖口，沿着白皙有力的胳膊，棕黄色的藤蔓慢慢的爬出，攀附着詹金斯手中的能量剑刃，为其提供了真正的物质化形体。 　　詹金斯早已在袖口藏了一枚种子，就等待着有机会，根据植物封印亡灵的启发，将新创造的招式用一用。 　　PS：本卷最大工具人：安塔克公爵。 第878章 最终的人选 　　藏在詹金斯袖口的那里种子，在接受了【生命本源】的刺激后快速的发芽，便攀附着胳膊伸出袖口。植物逐步的与那把虚幻的剑融合在一起，在庞大的自然之灵的支撑下，它逐渐的攀附到了亡灵的身体上，并像是章鱼的触手一样将亡灵包裹了起来。 　　等到守墓人小队赶到这里的时候，巷口的亡灵被像是蚕茧一样的东西完全包裹了起来，而一旁的詹金斯则正看管着异国公爵的保镖们。 　　至于逐渐异化为非人形态的倒霉中年男人，则直接被詹金斯的火烧成了灰烬。在死前，他的身躯上已经长出了章鱼触手似的器官，身上被充满海腥味的袍子包裹了起来。 　　而男人死掉的那一刻，震耳的建筑物崩塌的声音和隆隆的水声出现在詹金斯的耳边。但事实上周围风平浪静，那声音仿佛是错觉。而在詹金斯看不到的远处，安塔克公爵惨叫一声倒在了阴暗的巷子中。 　　音乐之神留下的匕首对亡灵没有特殊作用，所以詹金斯仍然没有可以与骷髅剑正面对抗的武器。他只能用自身的力量想办法，刚才那样的水、火、木融合的力量，再加上尚未准备好的【生之石】，至少不会面对那把剑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今天见到安塔克公爵之后，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决战的日子恐怕就要到了。 　　詹金斯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抄写员小队带回到了教堂中，而对于安塔克公爵的搜寻则立刻开始。 　　和帕罗德主教聊天的时候，老人就意味深长的认为，公爵和那个罪犯产生关联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这背后，恐怕和三大王国的政治还有诸多牵连。 　　詹金斯没有想到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的敌人之间有秘密的交易。当然，如果能够顺着公爵找到斯克鲁·庞贝的藏身处，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恐怕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并非詹金斯想要耽误帕罗德主教的时间，而是老爹在见到詹金斯以后，便强拉着他到主教那间豪华的办公室坐一坐。 　　老人一说起来就无法停下来，整个下午的时间两人都在讨论最近的政治事件。 　　主教很隐晦的暗示詹金斯，女王弗拉尔三世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能否坚持到今年的秋季都很成问题。而一旦女王过世，那么本国的王位继承问题，将有可能成为大陆纷争的新的导火索。 　　“温莎小姐呢？我认为温莎小姐继位，就是非常好的选择，她非常有能力。” 　　“但她并不是密德尔顿家族的直系后裔，排位在她前面的继承人可是多的很。” 　　“所以我们真的会迎来一位外国人成为新的国王。” 　　“这很难说。” 　　主教摇了摇头，将纯金的钢笔盖打开，在桌上的文件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取下手指上的权戒盖上印章。 　　他抬头看到现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了，于是暗自点头，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提醒道： 　　“詹金斯，我记得你提到过，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做完了吗？” 　　“事情……” 　　詹金斯低头看向趴在他膝盖上玩球的猫，然后身体像是发病一样的颤抖了起来： 　　“糟糕了！” 　　早上罗伯特在信中提到，詹金斯可以带着他的女伴在下午五点至六点之间出现在女贞路。詹金斯本来的计划是上午邀请女伴，下午还可以收拾一下自己头发和衣服，以防玛丽认为他不重视这次家庭活动。 　　但因为中午的突发情况，他到目前为止甚至不知道应该邀请谁。 　　“贝凡娜小姐在教会吗？” 　　詹金斯鬼使神差的问道，然后想要打自己的脸。 　　“她和奥黛丽一起去郊外的马场了，似乎是要研究什么镜子。” 　　老主教回答道。 　　“那个，教会的修女……”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詹金斯。但你要知道，你的母亲了解教堂中所有适婚年轻的姑娘们的情况，你随便找个人是行不通的。” 　　听到这里，詹金斯瞪大了眼睛，主教果然早就知道他忘记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认识的女性朋友并不多，在所有的可选项被排除后，他只能再次向自己的猫咪求助。 　　离开了主教的办公室以后，詹金斯便带着巧克力回到的自己的房间，然后抱着那只眯着眼睛的猫，再次劝说道： 　　“巧克力，现在到了你应该报答我的时候了，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我知道你能控制那根毛发，现在，变出来一位可爱的姑娘可以吗？” 　　他现在只希望巧克力能够像辛德瑞拉的仙女教母一样，随便将钢笔、床单或者椅子之类的东西，变形成为可以交流的漂亮少女。这听起来很奇怪，但詹金斯相信那一缕神性的力量足够办到这样的事情。 　　“喵～” 　　巧克力已经准备帮助詹金斯了，但它要矜持一些，这样才能让詹金斯知道它的重要性。 　　“巧克力，我们一起经历过了无数的生死瞬间，也在无数的夜晚睡在一张床上……至少看在我每天为你处理吃喝和排泄的面子上，帮我一下吧。” 　　“喵～” 　　猫咪的爪子恶狠狠的抓在了詹金斯正在拍打的手背上，男人吃痛的后退一步站起身，巧克力非但没有因为伤到他而认错，反而做出了更加凶狠的表情。 　　“我说错什么了吗？” 　　詹金斯有些茫然，不知道巧克力的怒气从何而来。 　　“这下真是糟糕了，我究竟应该邀请谁？” 　　他转过身为自己治疗伤口，猫咪脸上的怒气也立刻消失，有些委屈的轻叫了一声。 　　“这次可真的是人生大事，虽然我执着于寻找成神的契机，执着于和各路邪恶组织战斗，但生活是无法逃避的。” 　　猫咪抖了抖自己的毛，然后像是一滩水一样的融化了。一滩黑色的影子印在地毯上，密密麻麻的肉芽在影子中攒动。 　　“为什么女人们今天都有自己的事情？是命运在戏弄我吗？” 　　在那一滩黑色的阴影中，娇小而漆黑的身影从中升起。一脸烦恼的詹金斯没有发现，屋子里出现了莫名的风，外面的天色骤然的暗了下来。因为临近傍晚，两轮月亮已经在天边若隐若现，但此刻也被不知哪里飘来的乌云遮盖住了光芒。 　　“啊，究竟应该怎么办呢？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为什么要被迫面对这种事情？” 　　自阴影中出现的小小的身影完全被黑色覆盖，像是怪物一样。但亮丽的颜色随着身影完全从影子中脱出，也一点点的出现，为那道身姿增光添彩。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 　　衣服有些放/荡，还带着猫耳装饰的小巧女孩跨出影子，站在詹金斯的身后准备拍他的肩膀。狡黠的笑容出现在姣好可爱的面容上，俏皮的褐色长发在后背颤抖，那是猫咪恶作剧成功时的笑容。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邀请茱莉亚！你说对不对，巧克力？” 　　詹金斯转头看向身后，只看到猫咪一脸忧郁和沧桑的靠在床脚，无聊的伸出一只爪子扒弄地毯。听到詹金斯的声音，也只是百无聊赖的抬起头，一副被命运戏耍的模样。 　　“咦？我怎么会这样解读巧克力的表情？” 　　詹金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见巧克力不愿意跟随，便独自去往了鲁恩。 　　他永远也猜不到刚才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 　　事情比詹金斯想的还要顺利，来到鲁恩的时候，斯图亚特小姐恰好去面见自己的父亲。考虑到詹金斯随时有可能出现，磁石由茱莉亚暂时保管。简单述说了自己面临的麻烦之后，茱莉亚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詹金斯刚刚坦白他就是谎言之神一样： 　　“抱歉，您不是在开玩笑吗？” 　　“绝对不是。明尼维克小姐，我知道这很仓促和无礼，但现在你是最好的人选。请帮帮我！” 　　他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什么不邀请……” 　　“你说过，不能让斯图亚特小姐知道，我可以随时带她去诺兰。恰好她要参加王室的宴会，你陪我在诺兰处理完事情再回来，她是不会知道的。” 　　詹金斯知道女仆想要给出“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的选项，但这个选项是错误的。 　　年轻的女仆忽然有些想笑，她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觊觎詹金斯刚才所说的资格，但最后的情况，反而是与此毫不相关的自己被主动的邀请了。 　　她对于詹金斯·威廉姆特只有很普通的敬重，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即使他的条件的确很不错。但为了公主殿下的未来，茱莉亚·明尼维克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 　　但茱莉亚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让多洛丽丝知道这件事，否则很难说这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天边的月亮完全的露出身姿。月亮下总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但今晚的事情对于詹金斯来说，似乎有趣过头了。 　　PS：最终能够得到资格的，是没有主动争取的人……这样的结果暗示过了，应该不意外。 　　当然，也不会一直这样逃避，詹金斯的性格，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他只是暂时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另：3K章，求票。 第879章 三等分 　　对于诺兰市的所有人来说，遥远鲁恩的皇室女仆是陌生人。但詹金斯很清楚，当两人一同迈进女贞路的那一刻，教会关于茱莉亚·明尼维克的调查就已经开始了。 　　他其实并不忌惮别人知道他和鲁恩的联系，毕竟这又不是违法的事情。随着自身能力的逐渐提高，詹金斯正在尝试着将自身那些无关紧要的秘密，暴漏给自己的朋友们。 　　谎言终有一天会被戳破，而在被戳破前自己说出来，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茱莉亚看起来非常紧张，在詹金斯的认知中她一直都是完美女仆长的形象，但女仆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特别是玛丽在晚饭期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玛丽和罗伯特虽然都对詹金斯带着陌生的女人回家感到惊讶，但他们同样很高兴，詹金斯终于迈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 　　晚饭期间谈话进行的很愉快，那明显是来自顶级餐厅的饭食大家也都感到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只有巧克力，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预知未来，但它并非完全的全知全能。今天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是猫咪也没想到。 　　它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帮到愚笨的詹金斯。 　　“喵～” 　　都是那个公爵的错，巧克力非常擅长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发泄对象。 　　非常幸运的是，晚餐期间玛丽没有问出“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奇怪问题，否则除了只知道低头吃饭的威廉姆特家的小儿子，大家都会很尴尬。 　　詹金斯今天穿着自己最昂贵的那套正装，也就是加冕圣子时穿的那一套；茱莉亚则穿了一套詹金斯从未见过的舞会礼裙。 　　除了那次在酒馆的偶遇，她在任何场合都是女仆打扮。以至于第一眼看到那漂亮的蓬松裙子，搭配上整套首饰，詹金斯都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茱莉亚的美貌。 　　茱莉亚·明斯维克是典型的大陆北方坎尼斯人种，头部与面部狭长，头宽只有长度的3/4，鼻梁高耸，前额硕大，眉脊突出。虽然不是典型的金发碧眼的女郎，但姣好的面容、曼//妙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配合在一起，绝对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也许是过去一直在斯图亚特小姐的身边，所以没有机会给自己梳妆打扮。” 　　他在心中猜测到，同时暗自点头。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了晚饭，玛丽又主动提出大家一起去城外的皇家歌剧院欣赏歌剧。 　　这也是本就计划好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人吃惊。詹金斯更是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情会被其他姑娘发现，因为她们真的没有时间。 　　歌剧开演，观众席的灯光全部被熄灭。当第一声嘹亮的歌喉出现的时候，詹金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有跟罗伯特说。 　　父亲就坐在自己的左手边，于是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 　　“我从夏尔寄来的信，您收到了吗？” 　　他轻声询问，那封信解释了长眠于墓园的奥克兰·威廉姆特的大致情况。 　　“接到了，我想迁墓的计划，可以在春天完全开始时再进行，我们的确不能让可怜的老奥克兰独眠于异乡。” 　　罗伯特同样小声的回答道。 　　“那就好，这个给您。” 　　他将拍打猫咪的右手收回，然后将手伸入领口，从衬衣胸前的浅口袋中取出奥克兰·威廉姆特的房东交给他的那只金属块。 　　“这是奥克兰的遗物，据说是属于威廉姆特家的东西。” 　　“哦？” 　　罗伯特在昏暗中将那东西接过来，用手掌感受了一阵子，然后像是詹金斯一样，将手伸进自己的胸口，但取出来的是挂在脖子上的链子。 　　“给你。” 　　他将自己的链子和詹金斯递过来的金属块一起还给詹金斯，詹金斯这才发现，项链上挂着的，似乎也是同一材质的东西。 　　两只手摆弄了一下，只要用力，它们居然能严丝合缝的对接在了一起，组成一个更大的形状不规则金属物。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东西，只不过三兄弟本以为，这是罗伯特不知在哪里淘来的奇怪纪念品。 　　“这是什么？” 　　“我的祖父，也就是你的曾祖父，也是兄弟三人。” 　　中年男人一边抬头望着舞台上的表演，一边低声的回忆往事。 　　“在你的曾祖去世前，将一枚奇怪的项链分成三部分交给那三人保管。你的祖父是最小的儿子，他的那一块流传给了我；大哥的那一块不知去向，他们家的人在上一代就搬走了；从形状看，你拿来的，是第二个兄弟的那一块，真的没想到幼年时父亲讲的故事，原来是真的……我原本以为这枚挂坠，是他不知从哪里淘来的纪念品。” 　　“现在……您将它给我了？” 　　詹金斯说话有些结巴，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音量。黑暗中猫咪的眼睛在发亮，但打量了一阵子詹金斯手中的东西，就失去了兴趣。 　　“是的，你留着吧，然后有朝一日再传给你的儿子。说不定有一天，他也能很偶然的寻找来最后的那一块，我想看一看，拼接起来究竟是什么形状的。” 　　英俊的中年男人仍然没有去看詹金斯的眼睛，只是不知为何，语气忽然充满了感伤： 　　“真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你知道吗，詹金斯，我希望你能将你的大儿子的中间名，命名为‘罗伯特’。我真的很希望，能够活到你们三兄弟都成家的那一天，你们的出生，对我来说简直就在眼前，那时你还没有你的猫大……” 　　两枚金属块都是普通物品，詹金斯的手汗津津的，将它们攥在手心中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难过。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面表情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在心中重复着自己重复了无数遍的句子。舞台上灯光闪烁，热闹非凡，但这一切和他无关，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出现在了心中。 　　【观察者】，在闪烁着微弱的紫色光芒。 第880章 雾中的意外 　　这一趟折腾下来，从歌剧院转回城市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到午夜。两枚金属块被詹金斯收了起来，像是罗伯特那样挂在胸前。虽然这样做有些碍事，但詹金斯觉得这是必须的。 　　明天玛丽、罗伯特和约翰要去旅行，乘坐六点的火车。詹金斯不在诺兰的一周内，罗伯特再次升职，他打算在春季来临前带着家人进行家庭旅行，但可惜詹金斯近期并不想再离开这里了。 　　马车上，玛丽·威廉姆特十分和蔼的邀请茱莉亚今晚暂住在女贞路，但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氛围的詹金斯，立刻指出茱莉亚的家很近，他可以将自己邀请的女伴送回去。 　　猫咪依然在惆怅，约翰·威廉姆特努力憋住不要笑出来，因为一旦笑出来，他这个月的零用钱可能就没有了。 　　车夫载着众人在城市外围的浓雾中前进，詹金斯想着这件事应该如何和姑娘们解释，一边抚摸不高兴的猫一边看向窗外。 　　因为要寻找骷髅剑，所以他最近养成了偶尔在没事的时候也开启真实之眼的习惯。而在浓雾的深处，他看到了三个熟悉的陌生人在路的另一边与马车擦肩而过，向着威廉姆特一家来时的方向前进。 　　那是白猫先生、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兜帽先生聚会中的三人结伴出现在距离詹金斯近在咫尺的地方。 　　“哦？” 　　贸然接近肯定会触发新的事件，但现在詹金斯就是想寻找意外，只有不断的接触那些异常，才能有可能发现骷髅剑的下落。 　　“请在这里停一下！” 　　他忽然对着车夫喊道，车夫便缓缓的让马车停在了路边。 　　“茱莉亚的家到了，就在附近的巷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茱莉亚眨眼。识趣的女仆立刻就懂了，于是也紧跟着说道： 　　“是的，我租住的公寓就在附近的巷子，从这里下车就很近了。感谢你们的邀请，我躲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威廉姆特先生和威廉姆特太太……詹金斯，你可以送送我吗，就和以前一样？” 　　“当然可以。” 　　不用玛丽提醒，詹金斯便立刻点头，然后推开车厢的侧门跳了下去。 　　“喵～” 　　猫咪也敏捷的跳了下去，紧随着詹金斯的步伐。 　　“你们先回去就好，不用等我。” 　　他担心罗伯特他们的马车会在这里等待他回来，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处理完接下来的事情。 　　“把明尼维克小姐送回家以后，我会直接返回圣乔治大街。” 　　“啧～” 　　詹金斯听到自己的弟弟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穿着正装的罗伯特和穿着礼裙的玛丽对视一眼，看起来都没想到詹金斯会这么大胆。 　　“当然可以，毕竟你在女贞路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出来……小心。我是说，路上小心，有时间别忘记回家看看，我们的旅行时间是一周，一周后有些事情我要交代给你。” 　　玛丽吞吞吐吐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从车厢探出身和踮着脚尖的詹金斯拥抱了一下。车厢中的另外两个男人也依次和詹金斯道别，随后才吩咐车夫重新出发。 　　“说起来，你们这里的空气还真是糟糕。” 　　等马车完全消失在浓雾中以后，两人才开始重新对话。茱莉亚没有询问詹金斯忽然下车的原因，而是用手在空气中滑动，试图捕捉那些摸不着的雾气。 　　“这是诺兰的特色，现在不也有人将这里称为‘雾都’吗？” 　　“我以前也听说过这里的情况，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女人摇摇头，然后转过身看向詹金斯： 　　“现在，需要我离开吗？” 　　她非常的识趣，虽然今晚的经历很容易将面前的男人，当做一个人畜无害的正常青年人。但实际上，茱莉亚很清楚他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嗯……” 　　詹金斯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让茱莉亚回去。她现在还只是个1级恩赐者，掺和进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当然非常危险。 　　但立刻又想到，自己不过是遇到了一些熟人而已，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来决定茱莉亚的去留，也更好一些，说不定王室的女仆也可以帮到自己。 　　“抱歉，请问你接下来还有时间吗？” 　　“是的，我想是的，王室的家宴一般都会持续到深夜。” 　　她轻轻点头然后站到詹金斯的身后，丝毫没有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意思 “那就好……你可以伪装自己的面容吗？” 　　“可以的，公主殿下外出时是不能露出自己的脸的。对于改变妆容，我非常在行。” 　　她的方法并不是单纯的依靠超凡力量施展幻术，而是对着小镜子，先用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在脸上涂画，然后再用简单的幻术进行伪装。 　　但这样做的效果，似乎比绝大多数的伪装类能力和幻术都要好用，詹金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知道，女人们的化妆技术同样可怕。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白猫先生、魔法小姐以及银笛小姐和自己的关系以后，詹金斯便带着茱莉亚沿着大街向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追赶三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詹金斯同时也在提示她接下来行动的危险性： 　　“……如果碰到任何危险，你直接用磁石返回夏尔就可以，我会处理麻烦的……” 　　这也是詹金斯将茱莉亚留下来，而不担心她会因此而遇害的主要原因。 　　“我们有可能会碰到什么呢？” 　　茱莉亚问道，身边的男人此时身体在不间断的抖动变形，最终变换成了与詹金斯本尊体型差不多的年轻男人，猫咪也开始变幻毛色，不用提醒便换上了白猫香草的样子。只是，现在的脸绝对没有詹金斯本尊帅气，那只猫却和巧克力一样的可爱。 　　“很多可能，邪教徒、亡灵、异种、诡物……如果不走运，碰到被封印了好多个纪元的邪物，也是有可能的。” 　　他并不是故意要惊吓自己的同伴，只是想提前让她有些准备。 　　茱莉亚默默的点头，心中盘算着让自己的公主殿下逐渐接近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好事。 　　PS：开学后作者君研一，可能会很忙（捂脸），但一天4000还是能保证的，只不过加更可能会少一点。 　　开学前我找时间加10更（2万字），就不开悬赏了，具体加更时间等章末马上要来的大决战。 第881章 倒霉的兜帽先生 　　同为恩赐者的魔法小姐三人同样警觉，而且詹金斯也没有刻意掩盖脚步声。他们很轻易的便在几分钟后发现了自己被人追踪。在一系列的警觉和试探后，才看到了面容陌生的两人站在街对面，只是那只猫可以点都不陌生。 　　“蜡烛先生？” 　　白猫先生试探的问道。 　　“是我。” 　　詹金斯点点头，将自己紫色的灵魂徽记释放出来证实身份。一旁的茱莉亚眼角一抖，她清楚的记得，詹金斯·威廉姆特的灵魂徽记，是一株正在长大的小树。关于那株小树的异变，在几天前的周二晚上，四个人还讨论过。 　　“这位是……” 　　魔法小姐相当的信任詹金斯，但并不信任他身边的陌生人。 　　“我的朋友，恰好和我出来一起溜猫，然后就看到你们匆匆的在街道上行走……这是发生了什么吗？说起来，兜帽先生的聚会，已经很久没有举办了。” 　　“其实刚才我就在猜测，你会不会忽然不知哪里的角落跳出来，给我们一个惊喜……” 　　魔法小姐说话带着笑意，但很快又转变为了严肃： 　　“我们的确遇到了麻烦，兜帽先生出事了。他向我发出了求助信息，我短时间内找不到人，只能先带着银笛先生和恰好在黑市碰到的白猫先生去帮忙……要一起来吗？” 　　这句话并不带有勉强的性质，而詹金斯当然也参与进来。不管这件事和骷髅剑是否有关，他都不希望兜帽先生真的死掉。 　　“当然，我想我的溜猫时间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忽然转过头对着茱莉亚说道，女仆小姐沉默着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詹金斯不礼貌的命令语气而生气。 　　“好的，蜡烛先生，我期待与你的再会。” 　　说着，身形一点点的变淡，最后像是融解在了这迷雾中一样，彻底的消失了。 　　“很好，我们走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猫，然后对另外三位朋友说到。 　　巧克力虽然仍然有些不高兴，但既然今晚被邀请的是茱莉亚而非其他女人，而且到了最后陪伴在詹金斯身边的还是自己，那么这件事也算是圆满。 　　想到这里，这只猫的情绪便恢复了正常，甚至站在肩膀上用尾巴轻触男人的后脖颈撒娇。 　　就这样，除了暂时的“受害者”兜帽先生和真的不在诺兰的百灵小姐海瑟薇以外，小聚会中的所有人就这么神奇的凑齐了。 　　魔法小姐是唯一知道具体内幕的人，她在行走的途中，将已经告诉银笛小姐和白猫先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兜帽先生被困在郊外墓场了。不是那些被【死亡与终末教会】庇佑的墓园，是城市西南方大平原区域黑森林中的坟场。哦，你不是诺兰本地人，可能不知道，那里是……” 　　詹金斯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地方，原主可是土生土长的诺兰人。而诺兰孩子的童年恐怖故事中，有一半以上和那片诡异的黑森林有关。 　　那片森林因为土质的原因，大部分的树木呈现出发黑的颜色。因为树木枝干和叶片对阳光的遮挡，树干在阴影中完全呈现出诡异的黑色，黑森林因此而得名。 　　而黑森林中的大坟场形成的原因则更加的复杂，但简单来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支付的起购买墓穴的金镑或者先令。即使城市的公共墓园再便宜，生活在贫民窟的穷人和客死异乡的可怜人，也并非能够负担的起。 　　将尸体随意的丢弃是犯法的，也会因此触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教条。所以他们将过世的亲人拉到远郊的黑森林埋葬，久而久之的便形成了那片大坟场。 　　但那片坟场从未有关任何闹鬼的传闻，即使大人们经常用那里的恐怖故事教训不听话的孩子，那里也真的没有任何灵异现象。这是因为黑森林下方的土地中，自第13纪元开始就封印着一只可怕的邪物【吞光兽】。 　　这是少数在诺兰教会记录中存在的，被封印在本地的可怕存在，据说那只邪物和邪神【亿万光辉之主】还有些牵连。 　　尸体的堆积能够加固封印那只邪物的措施，因此那座坟场的形成，其实也有【死亡与终末教会】默许的因素存在。 　　照理说在那种地方复苏亡灵会变得更加困难，但詹金斯还是认为自己依然有可能遇到骷髅剑。 　　“坟场……你们先走，我马上就到。” 　　想到这里，他忽然从四人的队伍中脱出，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浓雾中。 　　其余三人也不在意，因为蜡烛先生本来就是如此的古怪，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匆匆的脚步声就从后面响起，一只手抱着花盆的男人带着自己的猫赶了上来。 　　“安全第一，我认为带着武器是有必要的。” 　　三个人都不理解一盆花为什么会被称为“武器”，但这并不重要，只要实力强大的蜡烛先生能够一起来，这就足够了。 　　离开了城市外围的浓雾区以后，便不用担心使用超凡能力快速移动会引起市民的注意。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一样，都能使用一种缠绕在脚上的云雾快速向前滑动，据说这是一种叫做【云脚】的能力，白猫先生则直接变形成为白色的猫。 　　这可是让巧……香草侧目不以，它尝试着轻叫了一声，詹金斯认为这是在和同类打招呼，但实际上香草只是在抒发无聊的情绪。 　　独角兽是肯定不能叫出来的，这里知道他是“谎言之神信徒”的只有魔法小姐。既然这样，便唤出了许久不用的骷髅马，虽然骨哨这件道具教会同样知道，但召唤骷髅马作为坐骑，可是再普通不过的手段了。 　　四个人在十点四十分到达了黑森林的边缘，然后由魔法小姐为他们隐去身形，四人继续向着内部走去，在距离大坟场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人类的踪迹。 第882章 地穴 　　最熟悉黑森林环境的居然是白猫先生，在他提议下四人偏离了林子中并不清晰的小路。绕来绕去更快的到达了坟场附近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同寻常的踪迹。 　　“我嗅到了一股臭味。” 　　一直没有说话的詹金斯忽然提醒道，又耸了耸鼻子，然后下达了结论： 　　“这是草药没有被妥善保管的味道。” 　　他在老杰克那里嗅到过很多次这种味道。 　　“……似乎是治疗外伤的草药，但配置方法有问题，多洛拉草的剂量不对。” 　　再靠近一些才发现，大坟场周围的确有四处行走巡逻的东西。但那并不是死灵，而是真正的活人。 　　至少有十名“哨兵”在视野开阔地带巡视，而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在保护坟场西南角的一个地洞。 　　“你们猜，那里面会不会就是那把可怕的剑？” 　　银笛小姐非常小声的询问道，使用的同样是少女声线，但詹金斯知道她的真面目。 　　“不，我想不是的。这附近死亡的力量，还没有蜡烛先生的那匹马浓厚。” 　　魔法小姐回答道。 　　“我同意这个观点，我也没有感觉到亡灵。” 　　白猫先生也点点头。 　　“说得对。” 　　詹金斯最后附和道：“地洞里有四名恩赐者，一名是兜帽先生，另外三名等级都在四以下。一件编号物品……” 　　单片眼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左眼前。 　　“特殊物品是人的手掌形状，但不是诡物，也不是神术物品。他们持有很多亡灵类符咒和人造道具，这可能会有些麻烦。” 　　他提供的线索实在是太过详细，以至于三名同伴差点以为，这里是蜡烛先生设下的圈套。 　　但这样的想法太过于滑稽，虽然蜡烛先生异常古怪，但至少他并不危险。 　　当然，詹金斯的话并没有说完整。他看到的恩赐者中，除了熟悉的兜帽先生以外还有一个熟人，白天逃走的公爵可恰好就在地下。 　　“看来是命运也不想放过你了。”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 　　绕过那些普通人护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场的四名恩赐者都经验丰富。但他们此次行动的重点，在于营救不知道为何被绑架的兜帽先生。 　　詹金斯其实非常好奇，地下的其他人都是弱于他的恩赐者，兜帽先生被他们抓住，实在是没有道理。 　　“难道还有帮手？” 　　詹金斯心中一惊，更加用力的抱住花盆。 　　“我有个计划。” 　　魔法小姐招呼其他三个人围上来，她指了指远处的洞穴： 　　“我们只需要将地下的那三个人引上来就可以了，救出兜帽先生才是重点。” 　　“我担心即使我们在地上弄出动静，地下的人也不一定全都出来。” 　　白猫先生担忧的说道。 　　“没关心，我有隐形的手段。一会儿两个人下去，两个人在地上应付，我想如果蜡烛先生的情报没有错误，我们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其他三个人都点点头，商量过后，由“最强”的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去探索未知的地穴，银笛小姐和白猫先生则在地面上应付其他人。 　　当然，如果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那就更好，四个人都不是不肯杀人的圣母。 　　计划的开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银笛小姐不知为何随身携带着蒸汽炸弹。拉开保险栓之后丢到地洞附近，巨响过后泥土和石子四溅，巡逻的普通人立刻死伤一大半。 　　银笛小姐和白猫先生从树丛中窜出来，去解决剩下的人，而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则隐身藏在洞口附近，等到两名恩赐者跑出来以后，才弯着腰进入到洞穴内部。 　　里面狭窄而阴暗，明显是某个古代墓坑改造而来的。詹金斯有单片眼镜不需要照明，魔法小姐也有类似于【黑暗视觉】的能力。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女人喃喃自语道，在狭窄的地穴内产生了回音。 　　“转过前面的那个弯就是终点了，除了兜帽先生之外的那个人并没有在靠近入口的位置，我想我们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那就好……” 　　魔法小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蜡烛先生，欲言又止道：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你一下，你的猫正在啃你的花。” 　　“嗯？” 　　猫咪的确在这样做，但好在发现的及时，它这是在留下了浅浅的牙印。刚才这只猫趁黑从右肩爬到了左肩，然后伸着爪子将花枝抓过来，而詹金斯丝毫没有发现。 　　“到了，就是这里……” 　　转过弯便看到了地下小空间，岩壁上架着火把，狭窄的不规则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棺椁。棺椁都是打开状态，其中的尸体都不见了。 　　倒霉的兜帽先生被捆起来丢在其中一口棺材里，而安塔克公爵则躺在另一口棺材里。 　　黑暗中完全能够看到兜帽先生的脸，他和詹金斯的想象完全一样，是一个胡子邋遢的消瘦中年人。而魔法小姐和詹金斯进入这里的时候，安塔克公爵则没有起身，像是古老故事中的吸血种一样，安详的在棺椁中睡眠。 　　但詹金斯知道他过去和现在都不是吸血种，作家先生对吸血种很熟悉，他很肯定自己的结论。 　　“呜呜～” 　　兜帽先生没有昏迷，模糊的见到一个熟人和一只熟悉的猫，立刻试图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声音。 　　詹金斯靠近安塔克公爵的棺材，魔法小姐则直接将伸手将堵住兜帽先生嘴的破布取了出来。 　　“快走，那具棺材下面有密道，骷髅剑和它的持剑者就在下面。” 　　刚恢复说话的能力，兜帽先生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什么？” 　　和做好了充足准备的詹金斯不一样，魔法小姐并没有想到过一行人可能会遇到那个可怕的灾难。她想也不想，一手提起捆住兜帽先生的绳子，像是乡下人扛猪崽一样就向外跑。 　　詹金斯没有立刻走，而是在黑暗中快步摸到了安塔克公爵的棺材前，挥出一拳打向他的头。 　　以詹金斯的力量，这一拳如果打实了，头骨虽然不至于爆开，但人肯定的是没了。可惜这一拳并没有打在公爵的脑袋上，而是被棺材底部伸出的骨爪接住了。 第883章 盛开的幻想花 　　冰霜沿着那只骨爪向下蔓延，短短数秒便将整个棺材冰封住。一个沉闷的声音，此时从棺材底部传出： 　　“是谁打扰了我的沉眠？” 　　“双生恶魔！” 　　黑色的影子从詹金斯的背后飞出，随后地面的人们立刻感觉到了地下的剧烈震动。爆炸炸飞了地洞的顶部，将地下的空间暴露了出来，勉强为自己和猫咪挡下落石的詹金斯站在一块凸起的巨石柱上，看着压着冰棺材的石头被掀开，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斯克鲁·庞贝。” 　　詹金斯喊出了这个名字，年轻男人立刻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想来他也已经知道了发生在夏尔的事故，本来只是来诺兰处理一些事情，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正神教会抄了家。 　　“又是你们，谎言之神的信徒！” 　　巨坑周围的兜帽先生、银笛小姐和白猫先生已经不见了去向，魔法小姐让他们先行离开。但女人并不打算离开，这次应该算是她将蜡烛先生牵扯进了这件事，她不会下作的让蜡烛先生断后。 　　“哦？” 　　詹金斯见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发出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的感叹词。 　　他此时背对着月光，站在支撑地下空间的石柱顶端。头上戴着黑色的礼帽，左手抱着花盆，花盆中花骨朵迎着夜风摇晃；右肩驮着白猫，那柔顺的毛色在月夜下异常的扎眼。 　　这是巧克力少有的暴漏在月光下的经历，但它并不讨厌月光。 　　男人的面色严肃，双色的月光在他的身后照耀着，将影子拉向地面。他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那里，便已经给所有人带来了诡异的压力。 　　啪～ 　　庞贝打了一下响指，骷髅剑划破身边的空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哀嚎的灵魂发出厉声飞向夜空，坟场的泥土中伸出一双双腐烂的手；阴冷的风在黑森林中飘荡，土地和空气中弥散着可怕的死亡气息。 　　“这一次～” 　　骷髅剑的剑尖指向了月下而立的男人。 　　“我一定要给你们一点教训。” 　　和斯克鲁·庞贝相反，詹金斯并不想给对手教训，他只想现在就干掉对面那个人，然后安心回家等待月末呢喃的到来。 　　与骷髅剑的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虽然他到了这一刻仍然没有打败那把奇异武器的信心，但他似乎并不需要真正的打败它。 　　“其实我很好奇……” 　　詹金斯向来讨厌在战斗之前说一些废话，他更喜欢杀死敌人后，在对方的尸体前将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很好奇。 　　“现在究竟是你在掌控那柄剑，还是那柄剑在掌控你？” 　　“这重要吗？” 　　男人高声回应道，然后将手中的武器高高举起，向着詹金斯猛地劈下。 　　黑色的弧形光华在月光下，像是飞舞的蝴蝶群一样劈向詹金斯。这里真是安静极了，以至于詹金斯甚至认为，自己听到了那冲击波摧毁新春草芽的声音。 　　他微微弯曲膝盖然后猛地向上跳起，像是猫一样的弹跳力，让他径直飞向了夜空。脚下的石柱在轰隆的巨响中完全倒塌，四溅的碎石甚至打到了下落的詹金斯的裤脚。 　　他落入了灰尘中，将猫咪抛到安全的远处后，便抱着那盆花向着庞贝的位置冲了过去。 　　可怕的呢喃和低语声，在詹金斯接近对手时逐渐出现。这是上一次还没有的现象，这代表着，那把剑正逐渐恢复它真正的力量。 　　呼啸的灵魂潮汐在詹金斯透过灰尘看到庞贝身影的时候冒了出来，奔涌的灵魂们势不可挡的飞向詹金斯。哀号的面孔和扭曲的残肢在那潮汐的表面浮动，看上去更像是一条舞动在空中的透明蜈蚣。 　　耳膜因为声音的冲击而刺痛，詹金斯依然没有停止向前奔跑，而是将手中的花高高举起。花盆在灵魂潮汐的冲击下顷刻间便破碎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能感觉到剧烈的痛楚。 　　但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瞬间，璀璨的光华从那尚未开放的花骨朵中喷射而出，灵魂潮水像是遇到了海底的大坑洞一样，不受控制的向着那朵花涌去。 　　“真的管用！” 　　詹金斯心中的喜悦无法言喻，这才是真正的一举两得。他暂时放弃了去控制飞在空中的花，右手一甩，水火木结合的无形之剑，或者称之为无形的木棍，便出现在了手中。 　　他快步向前跑去，然后猛地跳起，将手中的武器狠狠向下劈去。 　　锵～ 　　金属的骷髅剑和硬木质的武器碰撞在了一起，后者应声而断，但立刻又被全力催发的【生命本源】修补好。 　　两把武器的主人站在原地相互角力，詹金斯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庞贝的面孔。 　　“你脸上的痘有点太多了吧？” 　　他尚有余力说话，但实际上是处在下风。对手毕竟是一把物质世界堪称最强的兵器，全力催发下的【生命之息】，也无法让树叶继续生长去包裹庞贝的身体。 　　相反，詹金斯已经感觉到了火焰和水受到了压制，而从视觉上来看，木头表面已经被黑色的死亡气息侵染。 　　如果不是有【接触死亡】的能力存在，詹金斯在那一刻就已经死掉了。 　　“你不该这么靠近我！” 　　庞贝冲着詹金斯露出了渗人的笑容，那笑容的幅度是如此的大，以至于他微微渗血的牙根都露了出来。詹金斯认为自己同时也看到了他牙齿间的菜叶，并因此开始推断他的晚餐内容。 　　一股吸力忽然自骷髅剑上涌现出来，让詹金斯肉体内的灵魂有些不稳。但也只是晃动了一下而已，对詹金斯并没有影响。 　　詹金斯看到自己的武器马上就要解体了，趁着最后的时间，空出自己的左手，自灵中显现出断裂木匕首的后半部分，然后猛地捅向庞贝身躯上的骨质铠甲。 　　咔嚓～ 　　断裂的匕首再次因为巨力而碎裂，詹金斯只能无奈的将它收起来。左手通过骷髅剑表面越发稀薄的灵魂风暴，直接握住了剑身，下一秒身躯便被剑身上庞大的斥力推向了远处。 　　庞贝反手将剑插入到坟场的地面，原本便已经探出身躯的亡灵们，这下彻底的挣脱了大地的束缚。 　　“以吾神之名～” 　　女人的声音自天空传来，一抬头，魔法小姐背对着月光高举着散发着金色光华的权杖飞在夜空中。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了，巨大的金色神术仪式法阵，自她的权杖顶端向外延伸，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如同金色的蜘蛛网，覆盖住了整片大坟场的天空。 　　“予你神罚～” 　　她的声音清晰无比，而从神术法阵中脱出的地狱火则更加的清晰。燃烧着可怕黑色火焰的石块，像是陨石雨一样的坠向庞贝站立的位置，并在一秒后引发了诺兰市都能听到的巨响声。 　　地面在颤动，地面的雪层顷刻间被蒸发，黑森林中的树木呈现出放射性的倾倒，但詹金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该死，还是让他给逃走了。” 　　尘埃落定后，魔法小姐有些丧气的从天而降，差一点没有站稳。庞贝刚才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但詹金斯知道他并不在里面。 　　“这已经很好了，如果让他召唤出骷髅大军，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他随手接住从战场边缘跳过来的猫，猫咪的毛发有些乱，想来是被刚才的风吹的。 　　“说起来，这就是幻想花？” 　　尘埃落定，幻想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它安静的悬浮在空中，完全盛开的淡蓝色花瓣在晚风中轻轻抖动。它真的美极了，即使是最高明的画家也无法描绘出那朵花此刻的美丽，最忧郁的诗人也写不出赞美它的句子。 　　花朵在空中完全的绽放，一圈圈的淡蓝色波纹随着花瓣的抖动向着四周扩散。这是真正成熟的幻想花，编号B-01-5-0718。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它终于生长到了最后的阶段。 　　看着詹金斯用圣银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将那朵完全盛开在夜空中美的惊人的花收起来，魔法小姐非常感兴趣。 　　“是的，还多亏了骷髅剑提供的灵魂。可惜即使是这样，我的花也没能将那柄剑的所有灵魂吸干，下次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完全盛开的幻想花是编号物品B-01-5-0718，使用者第一次触碰时就能决定它的作用。但现在詹金斯还没有准备好，因此只能先用圣银匣子将它封起来，等待需要的场合再取出。 　　“为什么你刚才不用那一招～” 　　魔法小姐站在詹金斯身边，看着他收拾那朵花，“把人变成机械零件的那一招。” 　　“太冒险了，那把剑估计不会受机械之光的影响，庞贝要是招出死尸挡在自己面前，也能抵抗这一招。” 　　【机械之光】耗灵巨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詹金斯是不会用的。 　　黑森林中弄出的巨大声响，很快就吸引来了正神教会。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则在他们到来前就离开了。 　　倒霉的公爵则被压在了倒塌的巨石下面，詹金斯将他的脚腕踩骨折以后才离开，等待他的将是来自教会的正义审判。 第884章 谢礼 　　虽然今晚依然没有成功击杀斯克鲁·庞贝，但至少营救兜帽先生的目的达到了。詹金斯考虑过直接召唤星灵击杀庞贝，但考虑到他一看形势不好就逃走的习惯，星灵的力量很可能来不及作用。 　　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手段是让他感觉自己优势很大主动进攻，然后以压倒性的力量战胜他。否则与庞贝的战斗将一直是这样的追逐战，他明明拥有巨大的力量却谨慎的过了头，这对于詹金斯来说并不是好事。 　　兜帽和白猫先生、银笛小姐一起，在进城的路口等待断后的两名同伴，一行五人躲过正神教会的车队，在迷雾中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才成功回到诺兰市区。 　　“十一点半，我还有半个小时。” 　　詹金斯拿着怀表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并排行走的银笛小姐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叹今晚的事情。” 　　兜帽先生的脸现在完全的暴漏在了其他四人面前，但他看起来毫不在意。捆绑他的绳子被割断以后，他虽然虚弱，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进城后便带领着一行人前往了城市西南方的一栋二层小公寓，那是他拥有的安全屋之一。 　　“果然，恩赐者们几乎没有缺金镑的。” 　　詹金斯小声的嘟囔道。 　　“感谢你们，我的朋友们，感谢你们救了我。” 　　墙壁上的定制煤气灯被打开，兜帽先生从酒柜里取出来酒瓶，给每个人斟满酒杯。五个人高举着酒杯围成一圈，相互致意。 　　“我们也算是陌生的朋友，这没什么……当然，如果提前知道这次的对手是谁，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白猫先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没有人责怪他，这就是事实。 　　“你更应该感谢魔法先生和蜡烛先生。” 　　银笛小姐提醒道，兜帽先生立刻再次握着酒瓶给自己倒满酒，詹金斯被迫将自己酒杯中剩余的液体喝了下去。 　　大概是考虑到其他人对于酒精的喜好，兜帽先生提供的是赫雷斯酒，也就是白葡萄酒。这种酒的味道还不错，但从第一段人生开始就一直讨厌酒精的詹金斯，还是有些抵触。 　　接下来，兜帽先生向大家解释了今晚的事情。 　　大概从上个月的月底开始，他受故人所托，调查王国内部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人口失踪案。一个偶然的机会，兜帽先生发现那些失踪者的出生日期暗含规律，顺着这条线索调查，居然查到了从异国访问的年轻公爵。 　　“我本来只以为是他在做人口贩卖的生意，所以想要搞一次突袭，没想到骷髅剑的主人居然也在……” 　　兜帽先生喝了一大口酒为自己压惊，依然惊魂未定的样子。他虽然也是强悍的恩赐者，但尚未拥有能够和骷髅剑对敌的实力。在被抓之前勉强发出了求救信息，魔法小姐正巧有时间，便纠结人手发生了今晚的事情。 　　虽然除了海瑟薇以外，聚会中的所有人都已经在此刻到齐了，但没人提出将聚会的时间提前。所有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詹金斯并不清楚其他人在烦恼什么。 　　兜帽先生在大家告别之前又再一次的道谢，并承诺以后有麻烦可以找他帮忙。至少从这方面来看，这个中年人的确很不错，因为他今晚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魔法小姐看起来还有话对詹金斯说，但现在距离零点到来已经很近了，詹金斯着急赶回家。女人也看出了詹金斯的着急，于是直接将一张纸和一只装着黑色药水的瓶子递给他。 　　“很抱歉将你卷入今晚的麻烦。” 　　“如果要给我谢礼，我认为兜帽先生给应该更合适。” 　　“他会给我更大的补偿。” 　　女人将一直戴着的兜帽取下，露出爱葛妮丝·霍华德的脸。她冲詹金斯眨眨眼，然后说道： 　　“这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冥河之水，以及能力【构筑舞台】的学习方法，上次聚会时我提到过。虽然不值钱，但也算是我的谢礼。” 　　“那好吧。” 　　詹金斯这才勉强收下，因为【构筑舞台（黄色咒法）】真的不值钱，它的作用只会使使用者，像是在舞台中心一样闪耀，这和海瑟薇曾经入室抢劫得到的B-10-5-7722【合适场合的合适乐曲】一样无聊。 　　至于那份冥河之水，魔法小姐一个月以前就说过它快要过期了，因此价值也被大大降低。 　　这次也算是两人相互合作，魔法小姐因此将日常联系她的方法交给了詹金斯，詹金斯也将黑市酒馆的地址，也就是“法布里小姐”曾用过的通信地址交给了魔法小姐。这样一来，两人就可以在聚会之外的时间相互联系，不至于关键时候连朋友也找不到。 　　眼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詹金斯和朋友们告别后便召唤出独角兽，向着圣乔治大街赶去。 　　今晚为了安全，他当然在家中留下了幻影。但一旦使用【真实的幻影】回家，猫咪就只能自己跑回家了。 　　詹金斯不放心让巧克力在城市的夜晚独自回家，所以只能带着它一起回去。 　　詹金斯的怀表和城市的钟楼校对过，一秒也不差。他读着秒打开院子的栅栏门，紧张的打开房门的时候手都因为焦急而哆嗦。转身关上房门，便立刻失去意识，昏倒了自己的脚垫上。 　　猫咪在男人倒下的时候优雅的跳到一旁的鞋柜上，见詹金斯的意识已经上升到了更高的维度，便跳回到地面来到他的面前，用自己毛茸茸的脸去蹭詹金斯的脸。 　　“喵～” 　　虽然日常任性贪吃，但巧克力可不会允许自己以外的人伤害詹金斯。 　　“喵～” 　　虽然搞不到新的神性，但击败骷髅剑，也并非毫无可能。 　　零点钟声的敲响，意味着时间已经来到了今年的第三个月。【大地与繁花之月】的到来，是春季来到的标志。 　　三月以后，即使是气温最糟糕的哈姆帕沃王国，都会逐渐的升温。春天真的已经到了，但詹金斯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刚刚发现了一件被自己忽略已久的事情，随着肉体等级的提升，他在灵体状态或者纯意识状态下，能够“看到”的东西也变的更多了。 　　犹记得第一次经历月末事件，他不但没有任何收获，反而因为头痛恶心险些丧命。而半年来，随着实力提升，“看到”和“听到”的细节也越来越丰富，这是很好的变化，这意味着詹金斯的生命本质正在改变。 　　PS：我总结一下： 　　【奏者】（已学习）【操线者】（已学习）【构筑舞台】（未学习，已到手）【表演家】（未知）【说书人】（未知）。 　　【舞台】迷锁五个能力，获得两个缺失三个，但能力空位只有两个。 　　【命运舞台】进阶条件未知。 　　猜猜我会怎么写。 第885章 收获 　　这一次的月末，詹金斯有了非常惊人的发现。这片无法言喻的维度中充斥着大量的能量和信息，而这里似乎并非是永恒的，它更像是被临时构筑出的一片天地。在“更高处”似乎还有更神秘的地方，只不过詹金斯现在还看不到。 　　这让詹金斯产生了新的思考：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维度？” 　　二月属于正神【永恒炽阳】，三月属于正神【大地之母】。这两位伟大者都是传说中最初的神，与代表一月的正神【万物之灵】合称为“原初三神”。 　　太阳神在詹金斯的感知中，是一尊燃烧着火焰的雄伟巨人，无边的光仿佛能够融化一切。 　　大地神在詹金斯的感知中，则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看不到面庞和服饰的细节，只是感觉祂的气息是那样的博大和可怕。仿佛可以包容一些，又仿佛可以吸收一切。 　　他静下心来感受空间和时间中包含的信息，努力去记忆每一个可以记忆的细节，用平和的心态去接受自己能够接受一切。 　　意识回归身体后，脑袋的胀痛感与以往相比减轻了许多。但这一次皮肤感受到的不再是柔软的被褥，而是坚硬的地板和有些刺人的脚垫。 　　“喵～” 　　“巧克力果然在担心我。” 　　想到这里，詹金斯不禁高兴了起来。扶着地板爬起来，用手拍了拍脑袋侧面，然后将一旁的猫咪抱起来。 　　“想吃点什么？” 　　自从老鼠事件后，它就一直很乖巧，詹金斯也不会吝啬于奖励。 　　他在这次的月末呢喃中收获颇丰，除了六个非常有用的特殊仪式以外，能力学习的仪式获取了三个。 　　来自太阳神的能力，名为【正义挥击（红色武斗）】。使用这项能力的恩赐者，在面对邪恶做出“挥击”的动作时，能够对邪恶造成强大的伤害。 　　而对于“邪恶”的判定，则完全由使用者的内心想法来判断。换句话来说，如果拥有这项能力的恩赐者，认为人类存在就是邪恶的，那么这项能力在他手中的使用效果将会更加的强大。 　　来自大地母神的能力，则分别是【促生】和【木制身躯】。这两项能力詹金斯都接触过，前者是亚莉克希亚拥有的，她说这是她目睹詹金斯使用仪式【生命之息】时的收获；后者是詹金斯在化身异种【牵线木偶】时的临时力量。其实他非常可惜自诡境逃出后，掌握的是没什么大用的【牵线者】，而不是【强元素抵抗】。 　　“太贪心了。” 　　他对自己说道，一旁的巧克力则误以为是说自己。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准备去扒弄荔枝的小爪子悄悄的收了回去。 　　除了仪式和能力，詹金斯还获取了数量庞大的知识和信息碎片。比如太阳花的用途，春季耕种的技巧之类的，而最令他在意的是有关土地的信息： 　　【每年大地与繁花之月的第17日，白天与黑夜的交界之时，未名之物将短暂的化身人形降临大地，视察春耕情况。】 　　这条信息的开始很是严肃，后面的“视察春耕”则显得有些滑稽。 　　詹金斯不太清楚这到底是自己脑袋糊涂的时候，臆想出来的疯狂信息，还是真实存在的神明启示。但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关系，毕竟物质世界如此之大，就算那个所谓的“未名之物”真的降临，也不可能让常年居住在诺兰的他遇到。 　　“很好，三月份正式开始，这个月的短期目标是明天的洗礼，以及找到并解决骷髅剑。长期目标是处理好和姑娘们的关系，愿贤者庇佑，您的光芒照耀我前进的路！” 　　最后一句大声的喊出，然后在胸前画出圣徽。 　　他立刻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走运了，于是唤出能力光点，用精神激活【未知的前路】，但什么反应也没有。 　　“没有反应更好，这个能力起作用，就意味着我已经倒霉了，或者马上就要倒霉。” 　　他叹了一口气，在壁炉前收拾好床铺准备入睡。等到天气再暖和一些，他就会搬回二楼的卧室，不知道巧克力是否能够习惯在床铺上睡觉。 　　（巧克力奔跑中……） 　　将时间向前微调一些，大概在詹金斯和朋友们去营救和人贩斗争的兜帽先生的同时，茱莉亚也顺利的回到了鲁恩的王宫。 　　她在这里也拥有一个小小的房间，当然，那是和仆人们的房间在一起的，只是面积稍微大一些，位置稍微好一些，装饰也稍微好一些。 　　她返回后才想起来，还没有将那套红宝石首饰还给威廉姆特先生，但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 　　“茱莉亚，你在吗？我有好消息，刚才父亲……” 　　多洛丽丝公主那充满活力和热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茱莉亚到底只是女仆而已，公主殿下想要进门，根本不需要敲门。 　　“茱莉亚，今天我的运气可真是不错，刚才父亲和我谈论了金融和银行的事情，他想将……” 　　十六岁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茱莉亚那一身端庄大方的裙装，以及那一套做工精良的首饰。 　　“殿下……” 　　女仆小姐的脸色很窘迫。如果詹金斯在这里，一定会认为这是自己将霉运传染给了茱莉亚。 　　“茱莉亚，你刚才去哪里了？” 　　看得出来多洛丽丝非常好奇，但为了表示尊重，她还是问的很小心。挥手呵退了身后跟随着的女仆们，房门也被关上了。 　　这间房间的装饰风格简朴，但毕竟是少数能够被允许居住在皇宫的女仆，房间内的家具和饰品也不是一般的中产家庭能够觊觎的。 　　正对着床铺的位置，挂着一幅画风看起来很是稚嫩的油画，油画上两手搭在一起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脸部有些变形。但从发型和穿衣风格来看，这应该是茱莉亚。 　　这是多洛丽丝在14岁那年，在绘画课上以自己的女仆为模特创作的油画。这幅油画一直被茱莉亚珍藏在自己的房间，是她最宝贵的财产。 第886章 夜晚的余波 　　“刚才……” 　　说谎的念头只是一闪便消失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地面，但又立刻恢复正常。茱莉亚知道自己的话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但她曾发誓，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公主。 　　“刚才威廉姆特先生来过一次，邀请我出席了晚宴……” 　　即使下定决心说出真相，她依然是吞吞吐吐的样子，每个单词从嘴中说出来，都会考虑可能引发的后果。将夜晚发生的事情诉说的同时，始终没有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的眼睛。 　　自从离开鲁恩下城区的贫民窟以后，茱莉亚·明尼维克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和为难的场面了，明明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但还是要面对这样的事情。 　　眼睛的余光看向梳妆台的镜子，镜子中低着头的女仆，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 　　“威廉姆特家的家宴……” 　　她低着头，听到多洛丽丝大口的吸气和喘气后，才说出这句话。常年跟随在多洛丽丝身边，她很清楚公主殿下此刻的心情。 　　上一次类似的经历，是公主殿下为了参加好友，拉耶尔公爵女儿的生日宴会，而错过了一件极为重要的C类【恩赐】的交易。 　　“威廉姆特……” 　　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还要特殊，那件恩赐虽然错过了，但也不是一定要得到，但茱莉亚清楚公主殿下对威廉姆特先生是势在必得的。 　　“你做的很对，茱莉亚。与其让威廉姆特先生邀请别的女人，由你代替我参加，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句话中的观点有些问题，但茱莉亚知道，自己不应该指出来。 　　“我原本以为像威廉姆特先生这样的男人，身边的女性朋友应该很多，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是这样的状态。” 　　以多洛丽丝的聪慧，很容易就能从这件事情中，猜测出詹金斯目前面对的情况。 　　“而且主动带着你出现在他的家里，想来贤者教会也会展开调查……这很好，这是很好的机会，看来我要找时间以一个合适的理由出访……” 　　这是认真起来的语气，至少代表着多洛丽丝没有生气。 　　想明白这一点，茱莉亚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殿下，然后小心的将身上的首饰取下来。 　　“不，你戴着就好。” 　　多洛丽丝摇着头说道，主动坐在了茱莉亚的床上。小女仆的房间虽然比其他仆人的要好一些，但也只是有一个小隔间的一居室，进门后就是书桌、床和梳妆台。 　　多洛丽丝又补充：“下次见到威廉姆特先生时，即使你想要还给他那些首饰，我想他也不会收。所以，去找个漂亮的匣子把它保存起来吧，这可是难得的东西……很漂亮。” 　　她还是有些生气，只是碍于面子不肯表现出来。茱莉亚很想笑，但她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完全能够忍住不笑出来。 　　“多洛丽丝，茱莉亚，你们在这里吗？” 　　门外再次传来了声音，随后房门第二次被推开。既然仆人们没有阻拦，那么能够就这样进门的女人，只可能是自高塔归来的亚莉克希亚。时间已经到了午夜之后，她回来的速度很快， 　　“哦，你们都在，那就好。我听说，对于哈沃德·斯图亚特的审讯，有了重大进展？” 　　矮个儿的女士一进门，也一眼就看到了茱莉亚不同寻常的打扮。和斯图亚特小姐不同，她不需要询问，就能自己算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自然的让身后的门关闭，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亚莉克希亚永远从容不迫，即使在某个瞬间茱莉亚注意到了一旁的镜子出现裂纹但又神奇的被修复了。 　　头顶的煤气灯诡异的闪烁了一下，但看着矮个儿女士那张从容不迫的脸，公主和女仆也只当那是煤气灯老旧造成的问题。 　　“审讯的结果怎么样？他是否知道正在诺兰访问的安塔克公爵身边有奇怪的人？哦，茱莉亚，你今天真漂亮。” 　　“今天威廉姆特先生要邀请一位姑娘，我提供的高塔访问时间恰好是今天，最后被邀请的是我的女仆……” 　　一瞬间这些事情在年轻的公主脑中出现，这当然是巧合，公主殿下也没有提前知道这件事，但她还是必须要解释一下。多洛丽丝知道自己的老师素来是一个冷静的人，而且从不喜欢体罚，但以己度人，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亚莉克希亚老师……” 　　她低着头说着，声音委屈而柔软，样子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那副模样，和刚才的茱莉亚简直一模一样。 　　（巧克力奔跑中……） 　　周五一早，老爹在詹金斯穿着睡衣外出取报纸的拜访了圣乔治大街。他刚好赶上了早饭的时间，詹金斯也不介意多煎几个鸡蛋。 　　一周不见，老爹看上去依然很有精神。见到詹金斯的时候，还热情的和他拥抱了一下，并大声嘲笑老杰克今早寄来了信，抱怨詹金斯在夏尔的一周，给夏尔教区带来了非常大的麻烦。 　　“哈，我就知道会这样，是他自己没有预先估计到事情的危险性。” 　　老爹笑的很开心，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外衣的纽扣扣错了，也没有提昨天下午詹金斯遇到安塔克公爵的事情。 　　他来到詹金斯这里，是为了直接带他去常青森林进行洗礼。教会的车队大概在八点多才能到达，老爹闲来无事就先来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詹金斯的“第三次”洗礼。虽然没有成功过，但詹金斯已经很熟悉其中的步骤和注意事项，根本不用老爹再提醒。 　　所以两人早饭的时候，一直在聊詹金斯离开的一周，发生在诺兰的新鲜事情。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和骷髅剑有关的。 　　目前的事态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严峻，亡灵复苏和杀人，已经事实上开始影响这座城市的正常运行。 　　老爹举例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黑森林发生的大爆炸，整座城市都能听的到。就算今早的报纸以“地下煤矿煤气爆炸”为头版头条，并充分说明了这种是不会发生在市区内，也依然引起了市民们的恐慌。 　　“的确很可怕，当时我和巧克力都睡着了。被爆炸惊醒的时候，巧克力吓得直往我的被子里钻。”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没有注意自己的猫正用爪子在他刚刚剥开的鸡蛋表面“雕花”。 　　“斯克鲁·庞贝不知和什么人打起来了，现场的场面，简直就像被陨石袭击了一样。我就知道诺兰还隐藏着大量实力超群的恩赐者，只不过这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忙活一些无聊的事情。” 　　老爹这样说道。 　　詹金斯想了想，根据他的了解，魔法小姐目前正在准备追捕海盗王费米修，这可不是什么“无聊的事情”。 　　詹金斯离开本市期间，本地教会对于骷髅剑的追查，并不是毫无进展。虽然他们取得的进展与夏尔教区的收获不值一提，但至少【活尸宝玉】这条线已经很明确了。 　　“通过占卜和警察厅的配合，还有一些特殊手段，活尸宝玉在城郊惨案后的去向已经基本明了。我们这几天在黑市抓到了关键的犯罪者，其中一人认识斯克鲁·庞贝。我想，找到他在诺兰的藏身处，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那家兜售编号物品的旧货商店呢？有后续的调查结果吗，我记得那家商店的名称是【卡麦尔的旧货商店】。” 　　“暂时没有消息，那家旧货商店的麻烦程度不亚于骷髅剑。我们甚至发现，去年的吸血种也和那家旧货商店有关系，教会在骷髅剑和镜界的事情处理完以后，再处理卡麦尔的事情。贤者啊，请庇佑这座城市吧！” 　　詹金斯认为贤者一直都在庇佑这座城市，否则，没有道理这里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故，但市民们依然可以安心而快乐的生活。 　　这种和平的日子本身就是一次次奇迹堆叠出来的产物，从这个方面来看，说不定正神们的目光，真的一直都在关注着这里。 　　“说起来，昨晚你带回家的那个女孩很有趣，不过她……” 　　老爹终于提出了这个话题，詹金斯心中一秉，打算先听听教会对于自己认识遥远异国的女仆，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不过她的年龄似乎比你大一岁吧？玛丽知道这件事吗？我知道明尼维克小姐看起来很年轻，但你母亲似乎很难接受，自己的儿子迎娶一个年纪更大的女人，我听帕罗德主教提起过这件事。” 　　这只是诺兰市的传统观念而已，跳出诺兰以后，人们对于自己妻子的年龄并不在意——除非相差十岁以上。 　　“还好吧，父亲和母亲都很高兴我能带着漂亮姑娘回家，对于茱莉亚的年龄，并没有提出太多的疑问。” 　　“那就好，你和罗伯特他们说过吗？明尼维克小姐是外国人？” 　　抬头看了一眼老爹的表情，他并没有表现出额外的意思。 　　PS：有时候我会想，当3K章节出现的时候，你们究竟会不会意识到。 第887章 第三次洗礼 　　事实上，由于詹金斯在鲁恩公开出现时，从来不使用自己的真正样子，而斯图亚特小姐的保密工作也做的相当到位。所以到目前为止，贤者教会仍然不知道詹金斯和遥远异国的联系是如何建立的，也不知道詹金斯的真正联系人，是异国那位可怕的年轻公主。 　　教会目前的猜测，詹金斯使用了“梦中相会”或者远程的通讯工具之类的符咒和能力，这些虽然不常见，但如果发生在詹金斯身上，就很稀松平常了。 　　“您知道她是哈姆帕沃王国的人？” 　　男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心不在焉的看着自己的猫吃早饭。 　　“哼，你把她带来，不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吗？” 　　老爹哼了一声，但并没有表现出生气。他对于这件事的兴趣，不在于茱莉亚究竟是什么人，以及詹金斯和她认识的方式，他更感兴趣的是詹金斯的选择： 　　“我本以为，你会选择赫纱或者米海尔。”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说起这件事，詹金斯立刻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这当然不是在表演，他真的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意外而难过。但如果不是他在夏尔过的太轻松，也不会到了月末的期限，才想起来去邀请女伴。 　　“但海瑟薇和布莱妮，昨天都不在诺兰，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 　　“哦～” 　　老爹一边用汤匙搅拌自己的汤，一边摇起了头： 　　“所以你就随便找了一位女性朋友？詹金斯……我不能说你做错了这件事，但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你一定会后悔自己轻率的行为……你返回诺兰的事情，告诉她们了吗？” 　　“离开夏尔那天，我给她们寄信了。” 　　詹金斯继续心不在焉的回答，他并不知道老爹究竟想到了什么，只是想要全心全意的应付自己将要面对的洗礼。 　　教会的马车在远处钟塔响起声音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了圣乔治大街。詹金斯将龙语秘匣和自己的幻影一起藏在衣柜里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的邻居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一直躲在二楼卧室的窗帘后面观察着教会的车队。直到马车载着詹金斯和他的猫离开这条街，女人依然在那个位置警惕着。 　　“她大概吓坏了吧？” 　　这就是和詹金斯做邻居的坏处，詹金斯很希望银笛小姐能够尽快从圣乔治大街搬出去。 　　车队横穿了整座城市驶入了被迷雾包裹着的城市外围，在雾中穿行了很久，才再次回到阳光明媚的初春乡野。 　　远远的能够望见常青森林中央的那株巨树，春季的来临，让森林的生机更加的强盛，那棵树似乎也变得更加的高耸了。 　　马车上除了詹金斯和老爹以外，还有贝凡娜小姐和两位年迈的守密人。如此大的阵仗，当然是为了保证这次洗礼的顺利进行，毕竟前两次洗礼都发生了可怕的意外。谁也无法保证第三次，会不会再发生意外。 　　“镜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詹金斯很感兴趣的问道。 　　“那里的麻烦也不小，马戏团掌握的那个入口勉强被控制住了，但对于镜界的探索遇到了很大的问题。” 　　贝凡娜小姐看上去憔悴极了，詹金斯只好闭上嘴专注的抚摸巧克力，让贝凡娜小姐能够好好休息。 　　常青森林在应对骷髅剑中，有着独特而重要的地位。虽然这座森林无法移动，但这片充满生机的峡谷，绝对是那把剑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 　　上次A-06-1-4408【海难者的遗骸诅咒】集体暴动的事情，让教会明白那把剑可以操控具备【亡灵】这个概念的编号物品，因此一些敏感的封印物，近期都被暂时转移到常青森林进行收容。 　　车队到达峡谷入口的时候，詹金斯隔着车厢的木板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光点和各种形状的灵光。走下马车后，甚至差点以为附近是一座军事堡垒。 　　他从未见到过这么多恩赐者聚集在一起，森林小屋、枝头甚至峭壁上，都有正神教会恩赐者们的身影。但进入到森林内部以后，活跃着的恩赐者反而变少了。 　　虽然常青森林的外围有大量的人类活动痕迹，但森林中央依然是那副原始而粗犷的模样。只有熟悉的小径在林间延伸，只不过这一次，在小径旁的树梢上围观詹金斯的小动物，变得更多了。 　　詹金斯甚至怀疑，今早吃早饭的时候，他有可能将老杰克送的【动物亲和药剂】误服了下去，不然没理由被这么多的松鼠、鸟儿、兔子甚至小鹿跟随。 　　这些小动物并没有对一行人造成阻碍，只是远远的跟在队伍的后面，并且随着更加深入的进入林间，逐渐有些发展成兽潮的样子。詹金斯原本以为这是不知名恩赐者的手段，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群兽跟随的是他。 　　“没关系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爹和贝凡娜小姐都没有发表意见，詹金斯只能主动出口询问。 　　“没问题，常青森林内生活着的动物，都相当的平和而友好。” 　　老爹含糊的回答道，他虽然也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与詹金斯身上的那项能力脱不开关系。这种事情还是不解释为好，解释起来反而让詹金斯疑心。 　　詹金斯也在疑惑兽群的事情，他一下就想到了【生命本源】。因为担心被戳破灵魂徽记进化的事情，所以只是询问了一下那些动物的由来就不说话了。 　　两人默契的忽略了身后跟随的野兽，而一行的所有生物中，最在意那些野生动物的应该是巧克力。它非常的生气，因为不断有麻雀或者松鼠之类的东西，企图跳到詹金斯的肩膀上。 　　但那个位置属于幼猫的，是巧克力的领地。虽然它只需要叫几声甚至不用挥动爪子，那些低智慧的动物就会带着恐惧逃离，但很快就会有新的觊觎者出现，继续和猫咪争夺地盘。 　　如果不是怕吓到詹金斯，猫咪发誓，它一定会把那些可恶小东西们一口吃掉。 　　巨树、巨树下的水潭、水潭上空倒悬的人影，都还是老样子。穿着洁白祭祀袍的神职人员，也已经开始准备了。唱诗班的孩子们很早就来到了这里，此时睡眼惺忪的在老修女的安排在，在树林中玩耍。 　　除了兽群以外，这一切，都和前两次一模一样。 第888章 开始 　　詹金斯在唱诗班的孩子们中看到了菲妮，她出现在这里，表明女孩成功在冬季结束前正式加入了唱诗班。这意味着她此生都不用再为自己的吃饭问题担心了，孩提时代在教堂生活，长大后可以成为教堂的修女，或者在教会安排下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只要不背叛教会，无论怎样都会有富足而充实的生活。 　　这是无比让人羡慕的生活，即使是社会中坚力量的中产家庭，也无法保证自己的一生都衣食无忧。 　　唯有神永恒，唯有教会永恒。 　　一行人进入空地的范围后，身后跟随的那些动物没有再前进，而是非常有序的卧伏在空地的周围，安静的看着空地中发生的一切。 　　在古代神话中，只有圣者出现时才会有这样的神圣场景。詹金斯的家中就挂着一幅《贤者降世图》，画中异常圣洁的女人坐在湖边的巨石上，为石头下盘坐在草地上的人们讲解大地和耕种的知识，草地的周围，小鹿、山羊、飞鸟等等动物和谐的趴成半圆形，像是也在听讲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了？” 　　詹金斯就算是再愚笨，也知道这些动物的表现不同寻常。 　　“【生命本源】应该没有这么大的作用……难道是因为我创造了这片森林，所以现在和我的灵魂本源形成了共鸣？” 　　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 　　“你知道我们在常青森林的外围，收容了一些可怕的东西吧？” 　　老爹小声的问道。 　　“当然知道。” 　　“这些动物的本能，在提醒他们森林外围的可怕。但前几天我们在布置洗礼的事情，不允许它们出现在水潭附近。现在这里重新开放了，它们自然就回来了。” 　　“是这样吗？” 　　詹金斯感觉这个理由非常牵强。 　　“大概是这样，没有更好的解释了，除非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老爹含糊的说道，然后又问： 　　“那你认为呢？这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 　　詹金斯左思右想，忽然灵光一闪感觉自己又找到了真相： 　　“难道是因为音乐之神留给我的那把木匕首？” 　　那把匕首现在已经断裂成了三截，安静的浸泡在詹金斯的灵中。 　　“难道那把匕首的真正作用是吸引小动物？音乐之神希望我建立一支动物大军，然后和亡灵军团血战？这也太……残忍了吧？” 　　不提詹金斯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洗礼的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既然要洗礼，当然逃不过脱掉全身的衣服进入水潭这一环节。詹金斯对于这一环节是无比的抵触，但这是从古老纪元就流传下来的规矩，就算是圣子也不能改变。 　　神术【书籍的庇佑】的学习仪式，则被安排在了洗礼过后再进行。贝凡娜小姐似乎担心夜长梦多，因为越是将洗礼向后推迟，越是有可能遭到未知的麻烦。 　　初春的晨风拂过树梢和枝头，树下身穿圣白祭祀袍的教职人员在水潭前站成了两排，在他们中间是一条铺着花瓣的小路。 　　天真可爱的孩子们搬来凳子，在水潭旁边与花瓣小径倾斜四十五度，站成上下错落有致的三排。神圣而悠扬的歌声被童稚的嗓音唱出，而在这歌声中，空地边缘的动物们配合着音调轻鸣着。 　　那些平和而温顺的动物们，和谐而自然的趴伏成半圆形包围着巨树，用柔和的眼神看向站在花瓣小路**的詹金斯。 　　而动物们中间，黑白毛色的巧克力显得格外的扎眼。它本来想要像上次那样的爬上树找一个好一些的视角，但为了防止一会儿摔下来，只能勉为其难的和一群兔子和野猫站在一起。 　　幼小的猫咪在那群生物中显得格外的矮小，但却很受欢迎。那群兔子“主动”将巧克力驼起来，让猫咪能够短暂的享受兔毛软垫。 　　“喵～” 　　以后也要让詹金斯给它买一张兔毛的垫子，这的确比它在古董店的那张过时垫子舒服。 　　“喵～” 　　猫咪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等待意外降临，接下的事情会非常有趣。 　　依然是由贝凡娜小姐主持洗礼仪式，随着一些都安定下来，仪式有条不紊的开始了。 　　詹金斯从白袍祭祀们组成的小路中间迈步向着水潭走，祭司们不断向他泼洒圣水、花瓣之类代表圣洁的东西。 　　来到水潭前的时候，晨光刚好透过枝繁叶茂的古树，将一缕阳光投射到水潭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面色纠结的詹金斯。 　　他真的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光了衣服，特别是贝凡娜小姐就在一旁站着。 　　早春的风拂过头顶的树梢，离开诺兰的这一周，春天正越来越明显的降临在这里。冬天真的已经结束了，和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不知是不是太阳和巨树在跟詹金斯开玩笑，从树叶间隙从天而降的光束有两道，一道照在水潭上，一道照在了詹金斯的身上。 　　“不对啊，【构筑舞台】我还没有学习呢……” 　　这有些像是舞台聚光灯的效果，这让马上就要脱掉全身衣物的詹金斯，感到了更加庞大的压力。 　　见詹金斯在水潭前发愣，贝凡娜小姐只能用眼神示意他赶快一些。见年轻的作家先生还是没有反应，便伸出手去想去触碰他的纽扣。 　　詹金斯吓了一跳，然后在惊人的巨响中真的跳了起来。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根本不是自己在跳，而是爆炸引发了的强烈震动，让身体本能的跳了起来。 　　肉体砸在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一转头，恩赐者们面面相觑，而普通人居然全都昏睡了过去，像是倒伏的稻草一样倒在地上。阴暗的云朵不知从何处飘荡了过来遮住太阳，让诺兰和周边都去都陷入到了黑暗中。 　　风中多了一丝臭味，阴冷的感觉转瞬间便取代了阳光的温暖，天空中黑色的云彩，竟然像是骷髅头一样的咆哮了起来。 　　“糟糕，A-06-1-6269【晚安，我的孩子】居然发动了。” 　　詹金斯听到一旁的贝凡娜小姐这样说道，但同时又意识到，这样的异状，绝对不只是那件诡物就能够造成的。 　　意外，第三次光临了詹金斯的洗礼仪式。 　　PS：【晚安，我的孩子】在840章和841章。 第889章 屋顶上的女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洗礼当然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经过简单的调查，常青森林中所有的普通人类全部陷入了无法唤醒的昏睡状态，而恩赐者们和空地周围像是在“朝圣”的动物们（含巧克力）则什么事情也没有。 　　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只能是A-06-1-6269【晚安，我的孩子】。而那件诡物，现在仍然被收容在贤者教堂，这显然是城中出现了大事故。 　　甚至来不及将詹金斯送回圣乔治大街，老爹和贝凡娜小姐只是让詹金斯留在森林中不要走动，随后便随着一众人迅速的赶回了诺兰城区。 　　而常青森林剩下的恩赐者并不多，而且大多在照顾因为跌倒而受伤的昏迷者们。 　　“我就知道，只要洗礼，就一定会出问题。” 　　詹金斯对自己说道，然后走过去和宾西队长的小队一起，将受伤的孩子们扶起来统一的安放。 　　他弯下腰扶起菲妮的时候，才注意到女孩白皙的脖子里挂着他赠送的那枚红宝石项链，这是生日礼物。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摸自己的屁股，詹金斯立刻不悦的转过头，却看到巧克力攀着一只雄壮公鹿的角，用小爪子触碰詹金斯。 　　它们的身后，庞大的动物军团像是潮水一样的站起身，目光炯炯的看着詹金斯。 　　“詹金斯，去看管好他们。” 　　动物们的动作已经影响了救治伤员，宾西队长只好让詹金斯停下帮忙，带着它们去往了树下的水潭。 　　年轻作家倚靠在那粗壮的树干上席地坐了下来，兔子、鸟儿、小鹿等动物，则围成了一圈，将附近包围住了。这就为救治伤员和安放昏迷人员腾出了位置，而且还能保证詹金斯不会乱跑，宾西队长示意詹金斯就这样坐在那里就好，不要再随意走动。 　　“你们找我有事吗？” 　　见其他人在稍远些的地方，詹金斯才敢小声的问道。鸣叫声此起彼伏，可惜包括猫叫在内，詹金斯不懂任何动物的语言。 　　他伸手将自己趁机捣乱的猫从可怜的雄鹿的头顶抱下来，猫咪喵喵叫着，小爪子在空中四处挥舞，看上去玩的很尽兴。 　　“你乖乖留在这里，我回城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小声的在猫咪耳边说道，巧克力立刻疯狂点头。 　　詹金斯叹了口气，将口袋里的灵性磁石抛在树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利用留在家中壁橱里的【真实的幻影】返回圣乔治大街。 　　利用投影返回树下，在原地留下闭眼小憩的幻影，然后取消投影返回家中。 　　这样一来，家中的詹金斯是完全的肉身状态，而森林中的众人看到的则是詹金斯抱着猫，在一众趴着休息的动物中小憩。 　　“我有预感，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 　　巧克力不在身边，这句话属于自己说给自己的。唤出能力光点，精神轻触【未知的前路】，依然毫无反应。 　　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来到地下室将必要的武器、符咒和材料都放在身上，这才直接从二楼乘坐着独角兽迎着黑云飞向了天空。 　　如果亚莉克希亚赠予的那只怀表没有坏掉，那么现在的时间应该只是上午的十点。 　　但太阳被阴云彻底的遮蔽了，这让诺兰范围看上像是黑夜一样。徘徊在城市外围的浓雾，也趁着这个机会向着市区扩散，这让能见度变得更加差劲。 　　即使是最深的夜里，詹金斯也从未见到过这样末日降临般的场景。他在空中顶着阴风飞了一阵子，实在受不了自己的脸被沙子反复击打，只能让有些委屈的独角兽先回去，自己徒步前往了教堂的方向。 　　街道上能够看到昏睡着的行人，甚至在某个五岔路口的转角，詹金斯看到了一架差点撞在商铺墙壁上的马车。 　　好在虽然车夫和乘客们昏迷了，拉车的马并没有昏迷。它有些不安的在邮箱附近反复用蹄子踩踏地面，甚至没有在意路过这里的奇怪陌生人。 　　来到贤者教会附近的时候，气氛突然的紧张了起来。隔着几条街，詹金斯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响声。他没敢立刻接近，而是攀着水管爬到临街的三层公寓的楼顶，想要看看情况。 　　但这么好的视角，早就被人给占据了。刚露出头，就看到身上披着拟色的魔法小姐趴在楼顶的装饰泥雕像后面。 　　要不是风将她的衣衫吹的四处摆动，引起空气不正常的光学现象，詹金斯可能都无法发现她。 　　“我是蜡烛先生！” 　　现在没有携带白猫香草，詹金斯必须要提前告知身份。他展示出紫色的印记后，便蹲下身来到魔法小姐身边，还小声的说道： 　　“最近怎么总是遇到你？” 　　“这句话我也很想说。” 　　女人低声的回答道，然后拍了拍詹金斯的胳膊，她身上的拟色保护，立刻便顺延着詹金斯的袖子，将男人也笼罩了起来。 　　“我是来看热闹的，刚才还真的是吓了我一跳，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轻声的问道。 　　本来只是想在提前来到这里的魔法小姐口中得到模糊的信息，但她知道的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多。 　　“昨晚离开兜帽先生的据点以后，我就一直趴在这里了。” 　　“嗯？” 　　以前就知道魔法小姐为达目的不拘小节，没想到现在已经敢监视正神教会了。 　　“不是监视贤者教会，是监视那边的河流。” 　　她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方向。 　　“大概上午九点左右，我们昨晚见到的那个拿着骷髅剑的男人就忽然冲进了教会，几分钟后街上的行人就昏迷了，大概是某种奇异的诡物被启动了。” 　　“是A-06-1-6269【晚安，我的孩子】。” 　　詹金斯提醒道。 　　“原来如此，那东西居然被找到了，不是失传好多纪元了吗？” 　　魔法小姐一脸惊讶，然后又继续说道： 　　“教会的半神强者不在，庞贝似乎是来抢东西的。诡物发动不久后他就离开教堂了，但那把剑现在展现出的力量，比昨晚还要强大，只有神才知道它吸收了什么。蜡烛先生，如果你对它有任何想法，绝对不要冲在最前面。” 　　PS：下周一12更。 第890章 舞台和战争 　　“庞贝真的硬闯了贤者教堂？哦，是的，贝凡娜小姐不在他当然敢……谢谢提醒，我不会冲在最前面的。” 　　詹金斯点点头，悄悄探头，看到大批恩赐者从教会中出发，沿着街道向着码头区的方向跑去了。 　　“庞贝现在不在教会了吗？” 　　“不在了。” 　　魔法小姐点点头：“他抢完东西就走了，应该是去了海洋神殿的位置，想来也是要去抢东西。” 　　“胆量这么大？他就不怕被半神们堵住？” 　　“不怕。” 　　魔法小姐十分肯定的说道，她嘴角挂着微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敢肯定，现在知道所有状况的人，绝对只有我一个。还记得昨晚被你踩断双脚的那个人吗？” 　　“安塔克公爵？” 　　“公爵？咦，居然是他？我并不知道他在普通人中的身份……总之，他好像被没有被教会抓到，我们离开后，庞贝再次回到了现场，把那名公爵救走了。啧啧，你知道那名公爵掌握着怎样的力量吗？” 　　“不知道，他只是一名低级恩赐者而已。” 　　詹金斯实话实说。 　　“但他掌握了迷锁！而且还是最诡异的迷锁！” 　　魔法小姐有些迫不及待的解释道，看的出来，独享这个秘密，然后将它分享给自己的朋友，给女人带来了极大的愉悦感 “是【舞台】迷锁，那个号称不需要任何准备，直接就能发动的迷锁！【舞台】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能够一系列不经意的小事，将许许多多的意外串联起来，就像是戏剧的剧本。 　　那名公爵，就利用【舞台】的力量，让今早所有的半神，都恰好的在远离教会的位置……咦？蜡烛先生，你这是什么表情？” 　　将一切都解释清楚后，魔法小姐继续趴在楼顶，等待海盗王费米修露出马脚；詹金斯口头感谢了女人，便再次出发了。 　　根据魔法小姐的说法，【舞台】迷锁的力量已经开始影响整座城市，各种意外造成的巧合，将会戏剧性的使所有拦截者，都无法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斯克鲁·庞贝。 　　使用这种规模的迷锁，当然需要耗费数量庞大的灵。单凭安塔克公爵那可怜的实力，是远远做不到的。庞贝恐怕提供了什么邪恶的方法，才让安塔克能够长时间的维持迷锁。 　　因此，现在詹金斯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徒劳的和教会一起寻找庞贝的下一个目标，而是直接找到公爵，然后杀死他。这样，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新的问题是，詹金斯和魔法小姐都不知道安塔克公爵的具体位置。魔法小姐虽然能够看出迷锁的痕迹，但还无法紧靠双眼就判断出发动者在哪里。 　　“也许你可以寻找占卜者帮忙，或者其他精通迷锁的恩赐者。” 　　这给了詹金斯很大的提示，他现在虽然不能去寻找奥黛丽小姐或者布罗妮昂斯小姐，但亚莉克希亚绝对非常愿意帮忙。 　　匆忙来到鲁恩的时候，矮个儿的女士在自己的居所内的盥洗室内补妆，亮堂的房间内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男人她也并不惊讶。 　　“嗨～詹金斯。” 　　通过镜子和詹金斯打招呼，并没有责怪男人的不请自来。 　　“对于哈沃德·斯图亚特的审讯已经有了新的进展，你绝对无法相信我们发现了什么！诺兰并非没有新的树屋成员，访问那里的安塔克公爵身边就有一位。” 　　亚莉克希亚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止，一边看着镜子一边和詹金斯谈话。 　　“是的，就是因为安塔克公爵的事情，我才来找你寻求帮助！” 　　詹金斯语速飞快的解释现在的情况，亚莉克希亚一边聆听，一边用眉笔处理自己漂亮的眉毛。等到詹金斯说完后，才将手中的东西收到洗漱台旁边的小匣子中：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不不不。” 　　詹金斯连忙摇头：“我知道你最近很忙，高塔的事情应该还没有处理完吧？现在不需要你回到诺兰，如果真的需要你，我会来亲自邀请的。” 　　“你在担心我？” 　　女人反问道。 　　“不，只是现在还没有到那种需要半神出手的情况。” 　　对付安塔克公爵，詹金斯自己就可以了。对付斯克鲁·庞贝，半神出现的一瞬间，那个滑头的家伙就会逃走。亚莉克希亚应该出现在最后的战场，而不是现在。 　　“我随时准备着，詹金斯，寻求我的帮助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说着，女人主动走到詹金斯面前，努力的踮着脚尖吻住了他。二人分开的时候，詹金斯手中多了一枚蓝色的半透明正方体晶块，点点光芒在其中闪烁着。 　　“你可以使用这个，它能够自动计算出迷锁的中心位置，并为你指明方向。” 　　“谢谢。” 　　“我们之间，还需要谢谢吗？” 　　女人笑着问道。 　　让星灵帮忙将那只晶块带回诺兰，它完全显现的一瞬间便开始工作了。掌心中感觉到了轻微的热量，等待了大概有五分钟，晶块中所有的光全部凝聚成一个点，然后悬浮在了正方体的右上角。 　　“这个方向？” 　　亚莉克希亚的东西，智能化水平比詹金斯想的还要高一些。 　　他匆忙的从黑暗的小巷中走出，走入了被浓雾笼罩着的更加昏暗的巷子。 　　不知为什么，路边的路灯居然是亮着的。这应该是教会开启的，毕竟管理路灯的市政工作人员，应该全都昏睡过去了。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贤者教会不愿意主动关闭那件诡物，或者说无法关闭它。 　　如果是前者，那么就说明教会预感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普通人眼中，将会比“整座城市陷入奇怪的昏睡”更加难以接受。而詹金斯能够想象到的，只有亡灵大军正式攻击城市这种可能性。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说明庞贝不愿意让教会得到普通人帮手。这就说明他将要做出一件波及整座城市，但普通人也可以出力阻拦的事情。詹金斯能够想到的，也只有亡灵大军冲击城市。 　　这很可怕，诺兰市现在真的在面临着战争。 第891章 诅咒和药水 　　安塔克公爵藏身的位置，居然是市民广场旁边的大钟楼。趴在远处的屋顶上，远远的望着迷雾中的塔楼，詹金斯心中很惊讶他会选择这么显眼地方。 　　“如果现在直接使用双生恶魔去轰炸钟塔底部，直接摧毁这座地标建筑物的是完全可以的。安塔克公爵只要不会飞，想不死都难。” 　　这绝对是一个好主意，只是从此以后，“谎言之神的信徒们”就要真的从“疑似邪教徒”升格成为“真正的邪教徒”。 　　而且现在诺兰的半神们倾巢出动寻找斯克鲁·庞贝的踪迹，如果弄出来太大的动静，把他们招惹过来就太糟糕了。 　　“呸～” 　　阴风将沙子吹进了詹金斯的嘴巴里，他连忙啐了一口，很不礼貌的把口水吐到别人家的屋顶上。笨拙的攀着蒸汽管道回到地面，挠了挠头发，感觉直接进攻应该也能成功，只是危险性太大，他不能在这种地方就因为【不死人】而耗尽所有的灵。 　　詹金斯抬头看着钟塔窗户前偶然显露身影的普通人，心中盘算着应该如何解决他们。安塔克公爵大概将自己所有的手下都安排在这里了，连钟塔附近的巷子都有哨所的痕迹。 　　好在他们手中的枪都是小口径的，虽然现在的场面，想要直接推过去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但如果公爵在本地联系上走私军火的商人拥有更强大的热武器，詹金斯将面临更加麻烦的场面。 　　心中忽然一跳，意识到一个有趣的问题： 　　“为什么公爵手下的普通人没有昏迷？” 　　想到这一点，詹金斯越发可以肯定，激活A-06-1-6269【晚安，我的孩子】的肯定就是斯克鲁·庞贝。 　　他这么做的目的，极大可能是在排除普通人给他的干扰。而如果这样想下去，一旦他成功的召唤亡灵军团，只有不到四位数恩赐者的诺兰，极有可能会就此失守。 　　教会中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依靠圣水、神术物品以及热武器，同样也能给亡灵造成伤害。大概是上次墓园的大战，才让庞贝想明白了这一点。 　　“看来我的动作要快一点了。” 　　他伸手按住自己的帽子，穿过街道的风吹不散迷雾，却能吹拂詹金斯的衣衫。他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身影慢慢变淡消失在了那诡异而安静的浓雾中。 　　“喵～” 　　树下的男人爬起身，猫咪立刻跟他打招呼。这似乎是一个信号，各种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出现，但碍于那只可怕的猫的威胁，只有巧克力能接受詹金斯的拍打抚摸。 　　***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努力将在城市中沾染到的雾气的味道去除。 　　确定没问题以后，他主动离开巨树下的空地，在森林边缘的位置找到了正在忙活的宾西队长。 　　他正在与其他教会的护卫小队商量常青森林的防卫工作，森林中的人们已经收到了庞贝正在袭击各教会抢夺编号物品的消息，常青森林中收容的亡灵类物品更多。 　　“你睡醒了？刚才看到你睡过去了，我就没有打扰你。最近你也是很累吧，我也听说你在夏尔做的事情了，这一定很辛苦。” 　　其实一点也不辛苦，最辛苦的事情是费力的挖出并打开那口棺材。 　　“宾西队长，我想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A-06-1-6269【晚安，我的孩子】被关闭前，唤醒那些熟睡的人？你瞧，孩子们躺在那里实在是太可怜了。” 　　说着，他努力回想菲妮昏倒时的场景，脸上果然流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当然有办法。” 　　宾西队长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记本交给身旁的人： 　　“教会那边传来的消息称，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关闭A-06-1-6269，而是庞贝用特殊的手段消除了A-06-1-6269的关闭方法，这大概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破解，哼～他果然是有备而来的。但A-06-1-6269的力量，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特殊诅咒，破解它最简单的方法，不就在那里吗？” 　　说着，他抬手指向巨树，詹金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万能药水？” 　　“是的，那种药水对疾病和绝大多数诅咒都有强大的治愈功效。” 　　“哦～” 　　詹金斯露出了如梦初醒的表情，但宾西队长又补充： 　　“我很抱歉詹金斯，现在我们还不能使用药水去救孩子们，你知道的，那种珍惜的药水，是不可再生资源……” 　　詹金斯当然明白这一点，而且现在唤醒孩子们，也要多浪费人手照看他们，这对防卫工作是不利的。 　　他之后便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无意中”透露出自己想要返回城市看看的想法。宾西队长连忙阻止，并再三叮嘱，奥利弗老爹和贝凡娜小姐，都想让詹金斯留在森林中，直到事件完全结束。 　　“那好吧……” 　　詹金斯有些遗憾的说道，然后低着头带领身后跟来的动物们准备返回树下。 　　“那我只能靠睡觉来打发时间了。” 　　他伸手拨开头顶碍事的树枝，树枝上的松鼠跳下来，也跟着动物群们前进。 　　“你去休息吧，没有人会打扰你的。” 　　宾西队长保证道。 　　被一群动物簇拥着再次回到树下，这附近已经没有人了，因为所有人都有正经事情要做。 　　詹金斯找准机会，用念写铸造了一个简单的密封储水容器。在动物们的遮挡下将洗澡水取了一些后，便像刚才那样再次返回到了诺兰。 　　他没有立刻进攻那座守卫森严的钟楼，而是转身来到三个街区以外，挂着【修帕尔货运公司】的小楼。 　　直接用火焰熔化门锁走进去，在接待处找到了昏迷的中年接待员，拿起一旁的钢笔放在罐子中润湿，然后将钢笔放进了中年人的嘴里。这很有效，他立刻便转醒过来，并意识到了嘴里的异物。 　　“我需要帮助。” 　　詹金斯的右手拇指上戴着那枚冰蓝色的宝石戒指，这是斯图亚特小姐的赠礼。 第892章 舞台和命运 　　“这是解药，你需要多长时间召集人手？” 　　见中年人抬起头，詹金斯他将那只锡皮罐头一样的容器放到桌子上。 　　“哦～” 　　中年人刚刚苏醒，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但他认识那枚戒指，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外面的人，也都昏迷着是吗？” 　　他一下便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只有普通人昏迷，我想你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好。尊贵的先生，请等待五分钟，既然没有碍事的人，那么召集人手会快一点。” 　　中年人冲着詹金斯行了一个礼，随后才出发召集人手。他的速度，比预计的还要快，虽然能调配的人手并不多，但武器格外精良。 　　钟塔附近的巷子里，詹金斯将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然后再次强调： 　　“你们在外围吸引注意力就好，不用冒太大的风险。记住，一旦发现附近的天气有变化，或者出现了反常的爆炸和闪光，立刻远离，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好的先生，我记住了。” 　　十分钟后，战争一样的场面便发生在了市民广场附近的巷子和大街上。 　　不知从那里钻出来持枪歹徒，忽然就和同样不知哪里钻出来的黑帮份子打在了一起。第一声枪响后，是烟火一样此起彼伏的声音。蒸汽炸弹被随处乱抛，惨叫声和呼喊声在各处响起。 　　子弹横飞的场景，很少出现了以和平和祥和而著称的诺兰市。但很可惜，这样低烈度战场的场面，没有人能够见证。 　　詹金斯已经趁着守卫出现空缺的机会登上了钟楼，虽然同时对付十把枪还很困难，但同时对付两把枪还是勉强可以的。 　　钟楼中的普通人根本拦不住他，而安塔克公爵身边的恩赐者似乎都死在了昨夜的事故中。 　　总之真实之眼没有看到任何碍事的人，来到钟塔顶端的时候，那里也只有公爵一人。 　　他现在看起来可怕极了，整个人都被浸泡在一具透明的棺材中。棺材被墙上的八根铁索悬挂在钟塔顶部平台的中央，棺材中是半透明的灰色不明液体，无数的细小虫子在那些液体中游动，并和公爵的身体发生亲/密/接/触。 　　以这具棺材为中心，规模庞大的仪式正在进行。已经变成干尸的尸体放置在仪式阵法的节点，以詹金斯的眼睛来看，这个仪式的作用，是汇集空气中的灵，为公爵使用迷锁提供能量。 　　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当然会对身体和灵魂造成永久性的伤害。詹金斯不知道这是强迫的，还是公爵主动要求的，但他也不需要知道。 　　他冷着脸站在原地，黑色的身影自身后浮现出来并发出狞笑声。 　　“双生恶魔？” 　　液体中的安塔克公爵忽然睁开双眼，沉闷的声音从那透明的棺材中发出。詹金斯非常好奇，他究竟是怎样避免自己被呛死的。 　　“你认识我？” 　　现在是黑袍伪装状态。 　　“不，我听说过你……谎言之神的信徒，你们果然是无处不在啊。” 　　詹金斯并不想和他说话，现在炸死面前的男人，一切就都结束了，他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这是极度愚蠢的做法。 　　“你们果然是为了救世者徽记，才屡次三番的来找我的麻烦……” 　　“嗯？” 　　詹金斯有些茫然，自从【真实的幻影】事件结束后，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和救世者徽记有关的事情。 　　“不，不是第一次，我记得那个自爆的木偶，也说过相关的事情。它说这一纪元的救世者徽记里面，有一个是……【命运舞台】？” 　　在现代的人类通用语中，【命运舞台】并不是由“命运”和“舞台”组合而来的词组，而是一个专有名词。 　　这个名词起源于剧作家们对于舞台和故事的形容，后来逐渐的演变成为市民们也常用的通用单词，专指那些充满了戏剧化的事情和故事。 　　仅仅从单词本身理解，它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如果联系到单词的起源，那么它和【舞台】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舞台】迷锁……【命运舞台】……” 　　詹金斯仿佛明白了什么，同时也想起来了亚莉克希亚那有些含糊的话： 　　“救世者徽记，可不一定是获取了单一能力后形成的。” 　　“救世者徽记【命运舞台】，对应的是连锁能力！” 　　他恍然大悟，整个二月份经历的种种事故，仿佛拨云见日一般的清晰了起来。作家先生仿佛悟到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明白。 　　这诸多事情的感悟，以及和朋友们谈论“舞台观”，并不足以支撑詹金斯现在就获取那个复杂的连锁。而且【舞台】和【命运舞台】的差距还有很大，海瑟薇提起过，命运才能真正的促使这个能力出现。 　　“安塔克公爵现在不可能是救世者候选，他还没有接触命运！他拥有的是【舞台】不是【命运舞台】，这又是一个追寻徽记的人！” 　　没有任何证据，但詹金斯无比的确信这一点。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的想法千回百转，但公爵的提示的确已经将他点醒了。 　　“很好，解决了骷髅剑的事情，【命运舞台】也要提上日程了。咦？我这算不算主动追寻呢？” 　　不管詹金斯的行为算不算，但至少安塔克公爵，的确是主动的在搜集迷锁的组成能力。他在詹金斯思考期间，大声的谈论自己获得【舞台】迷锁的不易，这当然是在拖延时间，但詹金斯很想听听其中的过程。 　　“家族的古书上记载了这件事，我的朋友也提醒我这是好机会。救世者！这可是几千年才有一次的机遇，而其中一个资格，就安静的躺在家族图书馆的石板中！” 　　詹金斯认为，这个“我的朋友”就是树屋的人，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现在公爵企图拖延时间，也许就是等着这个人的到来，但詹金斯立刻又想到，庞贝会不会就是树屋的人。 第893章 破局的方法 　　“为了【奏者】！我献祭邪神，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为了【说书人】！我不惜冒犯贤者教会，和叛逃的抄写员进行交易！ 　　为了【操线者】！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探索古老的荒芜森林，杀死自己全部的朋友，才在遗迹的岩壁上得到线索！ 　　为了【表演家】！我和危险的非法恩赐者进行人**易！ 　　为了【构筑舞台】！我被那个可恶的女人，骗走了十万金镑！” 　　“那个可恶的女人”应该就是魔法小姐，她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而且为了那个异种诡境她的确需要钱。 　　“现在我就要成功了，谎言之神的信徒却出现了。你们明明已经有了不止一个资格，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婪！贪婪者，必遭报应！” 　　公爵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感觉了。说话的时候，嘴里不断冒泡的样子很是滑稽。 　　这番话倒是有些舞台剧主角的样子，但很可惜的是，詹金斯认为自己才是正义的那一方。 　　“贪婪者，必遭报应！” 　　詹金斯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身后一直维持着的双生恶魔蓄势待发。 　　猛烈的爆炸忽的在钟塔顶楼一侧炸响，但却不是詹金斯引发的。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挡在自己的脸前，但还是被强大的冲力击飞到了对面的墙上。 　　勉强爬起身的时候，只见钟塔顶楼的一侧出现了一个大洞，呼啸的风和呛人的浓雾从那破洞处闯进来。而那塔楼之外，踩在一条由骸骨和不明胶状液体组成的小船上的，赫然是斯克鲁·庞贝。 　　那条骷髅船可怕极了，黑色的云雾包围在船的周围，和附近的灰色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类的头盖骨被装饰在船体的两侧，幽蓝色的火焰在头骨中燃烧着充当光源，隐约可见的哀号人面在那火焰中攒动着。 　　一些低语声在这一刻响起，就像是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原本就昏暗的塔楼，光线像是被那艘船吞噬了一样，可怕的蓝色亡魂之火，成了此刻最显眼的颜色。 　　“我既然能够操控诺兰这个舞台，自然能在适合的时候，调配合适的人出现在合适的地点。” 　　棺材里的公爵得意洋洋的说道，丝毫没有顾忌这句话，已经默认的把骷髅船上的人，放在了自己的棋子一样的地位。 　　但斯克鲁·庞贝面无表情，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詹金斯此刻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尸体先生的感觉。 　　但庞贝远没有尸体先生强大和诡异，在詹金斯面对过的所有对手中，持有骷髅剑的庞贝甚至排不到前五。 　　哗啦～ 　　詹金斯和庞贝无言的对视中，安塔克公爵自顾自的推开棺材，从一旁拾起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又自顾自的从勉强维持形状的楼梯上走了下去。 　　余光可以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他说的很对，至少这一次，舞台真的如他想的那样进行了下去。 　　“这是那把剑新的能力？我很好奇，你今天究竟抢了多少编号物品。” 　　詹金斯讽刺道。 　　“谎言之神的信徒，我最后说一次，我无意和你敌对。这次事情后，我就将离开诺兰了，你和我并没有利益的冲突。如果你想要杀了刚才那个傻瓜，我完全没有意见。” 　　“庞贝，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就算你现在持有那把剑，强者依然是我，你没有资格和我谈判！” 　　蓄力已久的双生恶魔终于自詹金斯的身后冲了出去，但只是将凭空出现的骷髅墙壁炸出了一个大洞。 　　那些四溅的人类残肢落在塔楼中以后，并没有停止活动，相反，它们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相互拼接成新的骷髅，便向着詹金斯继续爬了过来。 　　轰的一声爆响，仿佛可以点燃万物的火焰自詹金斯的身体中迸发出来。但他没有让身躯与火焰完全融合，仅仅是让不灭之火围绕着身躯，将近旁的骷髅们焚烧。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到钟楼一侧的缺口前，隔着阴风和浓雾，与骷髅船上的斯克鲁·庞贝继续对视。 　　“我自身的能力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也很确定，你同样不是这把剑的对手。” 　　诡物安静的悬浮在庞贝的身体一侧，与前几次见面时相比，它看上去内敛了很多。但同时，其中蕴含的力量以及那种诡异的感觉，也更加的强盛了。 　　庞贝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压下了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呢喃声像是在迎合他的话语一般，呈现出了低沉而恐怖的语调。 　　“如果不试一试，怎么能确定我不是你的对手呢？虽然A-12-1-0044的确威力强大，堪称这个纪元最强大的武器，但这并不代表着它没有对手。” 　　“谎言之神的信徒，你说的很对，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的剑已经告诉了我一个事实，这个时代的物质世界，并不存在能够正面击败它的东西……” 　　这侧面证明了骷髅剑同样具有占卜和反占卜的能力，而且它的确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智慧。 　　“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你能够战胜我的可能性很低。考虑一下吧，我和你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庞贝的信心显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足，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和詹金斯废话这么长时间了。而詹金斯不厌其烦的和他对话也是有原因的，他在寻找能够触发命运的道标。 　　“奇迹发生……” 　　作家先生喃喃自语，他意识到了“奇迹”这个单词，刚才逃走的公爵也说过一次。 　　“这么说起来，我想要打败你，除非拥有话剧男主角那样的幸运。”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虽然在实际意义上它并不具备任何的作用，但这是一个唯心主义的世界，有时候决定胜败的可能只是一句话而已。 　　很可惜斯克鲁·庞贝并不明白这一点，他只看到了再次从詹金斯身后浮现出的黑色恶魔影子，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蹊跷。 　　“是的，就是这样，你能够打败我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除非你拥有话剧男主角那样的幸运……你是想要去找安塔克帮忙吗？我想，那个傻瓜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894章 误判 　　“成了！” 　　庞贝话音刚落，詹金斯忍不住的在心中欢呼了一声，然后快速唤出能力光点，将意识投注到【未知的前路】上。 　　清晰的命运紫线立刻穿过迷雾，向着远处延伸，那似乎是圣乔治大街的方向。 　　“果然，击败他的方法，就是寻找下一个代表着救世者的资格。” 　　虽然至今詹金斯都没有完全弄懂【未知的前路】的出发方式，但至少他很明白自己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些不重要的信息碎片而已。 　　既然庞贝已经承认了拥有【舞台】迷锁，有可能击败它，那么詹金斯留在这里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再见，下次再会不会很远的。” 　　詹金斯微微低头，黑色的恶魔影子径直冲向了上方，爆炸掀翻了钟楼的整个顶部。那剧烈的爆炸声和惊人的响声，半个城市都能听得到，当詹金斯一点一点的消失时，通过单片眼镜，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半神们正在向着这里赶来。 　　“如果半神们能够在钟楼将庞贝解决掉，那么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简单。” 　　从巨树下站起身的时候，詹金斯心中这样想到。但事情如果真的如此简单，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糟糕的地步了。 　　他抬起头，越过那繁盛的枝杈和叶子看向天空，诺兰市城区的异状已经逐渐的蔓延到了这里。黑色的乌云和卷席而来的阴风与雾气，正在尝试着渗透进密林。 　　但这座在诸多巧合中形成的森林，本身就具有超凡的力量。如果从高空中观察，能够发现森林本身在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华，像是无尽深海中孤零零的灯塔一样，庇护着林中的生命们。 　　“好的，我已经找到胜利的方法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他心中想着，安抚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猫。见它有和一旁那群兔子冲突的迹象，只能带着猫咪一起投影回了圣乔治大街。 　　命运清晰的将詹金斯指引向他的地下室，并指明了密封隔间中的箱子。 　　箱子里是上次【无法记录的枪】事件中，缴获的所有物品，其中也包含了自老杀手那里取得的资料。 　　打开箱子，首先看到的是那本石砖厚的《剧作家入门》，也就是老杀手藏匿神秘学资料的书。詹金斯自得到后从未打开过，翻开后居然发现，里面记录的是【说书人（金色神术）】的学习方法。 　　“哈～果然，命运果然在指引我学习【舞台】迷锁……嗯？” 　　他立刻发现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结论，因为紫色的线并非想要指引詹金斯翻开这本书，刚才只不过是这本书恰好出现在命运指引的道路上。 　　将书拿起来以后，命运的指引纹丝不动，依然指示着箱子内部。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看看手中的书又看看箱子，一点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击败骷髅剑的关键不在于【舞台】迷锁？” 　　截止刚才回家，舞台迷锁的所需要的五个构成能力【奏者（白色基础）】、【说书人（金色神术）】、【操线者（蓝色异种）】、【表演家（红色武斗）】、【构筑舞台（黄色咒法）】，詹金斯已经拥有三个。 　　三项能力全部来源于各种意外，因此詹金斯才会误以为，解决目前困境的关键，在于凑齐最后的【说书人】和【表演家】。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是他误解了，破局的关键与【舞台】迷锁无关。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喵！” 　　巧克力知道，但它只是安静的爬在男人肩膀上，一点也不给提示。 　　摸了摸自己乖巧的猫，探身在箱子中摸索，最后居然摸到了【无法记录的枪】解体后，剩余的那根轴承。 　　命运的紫线立刻开始了下一步的指引，在接下来的时间中，詹金斯陆续的又拿到了C-08-2-2218【停止的座钟】解体后剩余的“指针”、自爆木偶自爆后剩余的那根“木腿”、除接骨木木心以外的“两根木心”、B-01-3-8222【生之石】，被圣银匣暂时封存的B-01-5-0718成熟期【幻想花】。 　　“轴承、指针、木腿、木心、生之石、幻想花……什么意思。用这些东西就能砸死庞贝吗？” 　　他不明白，但没有关系，因为指引依然没有结束。当詹金斯搜集完这些物品后，紫色的线忽的改变方向延伸向远方。 　　詹金斯犹豫了几秒，果断唤出独角兽带着猫飞上了天空。一边听着钟楼附近非同寻常的爆炸和激斗声，一边跟随着紫色的线向着目的地飞去。 　　从上方来看，城市中出现了一股黑色的潮流，自四通八达的巷子和街道蔓延向整座城市。詹金斯原本以为是雾气的异变，但后来才发现那居然是数量可怕的亡灵军团。 　　不知天高地厚的游魂甚至想要攻击天上路过的作家，但神圣的独角兽只凭本能，就能杀死那些代表着死亡力量的怪物。 　　教会的恩赐者在城市中和亡灵们展开了激战，甚至不止教会的恩赐者，活跃在这座城市中的所有活人都在战斗。 　　即使雾气和阴云让白天变成了黑夜，但四处亮起的光芒和频繁的爆炸，却将黑夜几乎逆转成了白天。 　　那些被复苏的低等亡灵实力不算强大，但数量多的可怕。短期内，活人们不会遭受什么损失，但时间越长，这座城市就越有可能彻底的沦陷。 　　詹金斯必须快一些解决这一些，而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目的地居然是贤者教堂。 　　此时教堂门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昏迷的神职人员和信徒，但唯独没有看到教会的抄写员在活动。 　　他想了又想，还是变回了詹金斯的样子才靠近那里。毕竟被发现溜回诺兰市区只是小事，要是被目击到“谎言之神的信徒趁着教会遭难，闯进教堂偷东西”，那就真的是说不清楚了。 第895章 等价交换（1/10） 　　詹金斯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大部分的抄写员都外出去对抗亡灵大军了，少部分在万象之门前看守，并不在地面的建筑群内。走廊上散落着一些金属棒和仪式物品的残骸，看起来教会动用了不止一个编号物品参与外面的大战，散落在走廊中的都是常见的收容装置。 　　詹金斯最后在靠近花园的那栋建筑物中，推开了三楼最内侧房间的门。虽然门上挂着特制的锁，但只要将恩赐之水弄进去记住形状，然后用念写比对形状造出钥匙，詹金斯甚至不用破坏锁和门就能解决麻烦。 　　推门走进去以后，窗帘被紧拉着，房间空旷的可怕，只能看到远离门的那面墙上有几个黯淡的红色光点。 　　高举着矿灯照耀房间，镶嵌在墙壁上的奇异机器映入眼帘。如同血管一样的金属软管将机器和墙壁连在一起，秩序和混沌并存的诡异造型，让机器具备了一种超越时代审美的诡异的机械美感。 　　“B-08-2-8214……” 　　B-08-2-8214，【等价交换的售货机】。将任何东西放入机器左侧的抽屉后，拉动机器开关，右侧抽屉将会等价给出另外的物品。 　　这是贤者教会在吸血种事件中缴获的物品，由于【全知宝镜】为了置换出自己的灵魂，消耗了机器大部分的能量，导致它暂时的丧失了随机空间移动的本领。 　　教会收容它以后，认为只要持续不断的消耗能量，完全可以完成对这件物品的永久性收容。 　　这并非是异想天开，因为在之后的三个月中，这个理论得到了实践的完美支持。 　　但这种收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B-08-2-8214被启动的时候，绝不能放在万象之门后，否则这台机器将会吸收门的力量，使得消耗能量变为吸收能量。 　　大概今天教会又在实验这东西，才会将它移动到万象之门外的这个房间。而【万象之门】指引詹金斯寻找的目标，就是这东西。 　　“不会吧……” 　　詹金斯忽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一切，他太执着于所谓的救世者，以至于忽略了解决事情最简单的方法。 　　击败骷髅剑依靠的不是奇迹，而是真正的力量。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庞贝刚才说的对，“这个时代的物质世界，不存在能够就被这把剑的武器”，所以詹金斯要想办法创造新的武器。 　　“救世者徽记根本就是误导！” 　　他太执着于救世者徽记，以至于忽略了自身本就具备的力量，因此长久以来命运一直没有指引。但好在现在醒悟还来得及，目前的情况虽然糟糕，但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快步走向那台机器，将矿灯放在地面上，猫咪也一下从肩膀上跳下来，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詹金斯的动作。 　　拉开抽屉B-08-2-8214左侧的抽屉，将得自C-08-2-2218【停止的座钟】的三根指针放进去。 　　“这样也好，毕竟这三根东西放在手中，始终是个祸患，机械教会的恩赐者现在可是仍然在寻找座钟损坏的元凶。” 　　将得自暴风雪山庄下那个自爆木偶的腿放进去。 　　“总感觉那个木偶想要规避被命运安排，最后还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这根木腿已经是第二次帮到我了。” 　　将得自无法记录的手枪的轴承放进去。 　　“原来这么久以来，我竟然搜集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将费力搜集的两根木心放进去。 　　“好吧，看来精灵的药剂又要重新开始了。” 　　将交易购买来的生之石放进去。 　　“最后这块石头，果然还是要强化武器用的。” 　　将花了将近半年时间哺育的幻想花拿起来，手接触花朵的那一刻，纯白的光彩照亮了昏暗的房间，虽然外形没有改变，但詹金斯能够感觉到它的本质改变了。 　　“被持有的那一刻，能够拥有持有者需要的力量……我早就该想到，这不就是万用合成材料吗？” 　　但紫色的线没有消失，它指向了詹金斯，这说明仍然需要添加材料。 　　“不会吧……” 　　将新的恩赐之水也放进去。 　　“我还没用过多少次呢……” 　　将断裂成三截的木制匕首放进去。 　　“好吧，音乐之神果然预计到了这一切。” 　　但依然没有结束，詹金斯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他虽然家底丰厚，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但为了拯救自己生活的城市和朋友们，他必须要继续下去，诺兰是异乡来客的家，是孤独者唯一的生存据点。 　　最后一件材料应该说不出所料，詹金斯早就猜到了。 　　颤抖的手，将【生命宝珠】放入机器左侧的抽屉内，紫色的线终于消失了。 　　詹金斯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这短短的几分钟刺激无比，如果仍然需要继续向内投入【恩赐】，他就真的受不了了。 　　“那把剑源于古老的纪元，又吸收了无数的编号物品，想要击败它，当然需要一把强大的武器。但……” 　　即使投入了如此多的材料和物品，詹金斯仍然不认为等价交换出来的东西有可能战胜那把骷髅剑。那把剑是物质世界最强的武器之一，詹金斯一度认为除了神明的力量，它简直无可匹敌。 　　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要信任命运的指引。咬着牙站起身，然后一脚将抽屉踢上，巨响声将看热闹的猫吓了一跳。 　　伸手将机器一侧的拉杆用力拉下来，隆隆的巨响声随着机器开启不停的作响。 　　这是詹金斯从未见到过的场景，湛蓝色的光芒自面前这台机器的金属接缝中溢出，连接机械各处的金属软管不停的脉动。一种压迫性的能量急速的迸发出来，无源的风骤然出现，让詹金斯有些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甚至听到了一声叹息，但抬头望向四周又找不人影。 　　曾接触过命运的作家，感觉到了冥冥中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但却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产生的原因。 第896章 一张门票（2/10） 　　昏暗的房间内，詹金斯皱着眉头看向面前流光溢彩的机器，猫咪在一旁安静的观看者。华丽的光影效果让男人的脸上的阴影快速跳动，他现在可等不了太久。 　　B-08-2-8214并非像占卜课时那样直接输出产物，在亮眼的光芒中，机器持续运作着不肯停歇，这让原本以为立刻就能拿到武器的詹金斯有些失望。 　　等了五分钟依然还是这样，詹金斯甚至有些怀疑这台机器已经坏掉了。 　　房间内的局部异状和那些奔涌的能量潮汐，能够清楚的显示将要诞生的那件物品有多么的不凡，但詹金斯真的没时间等待了。外面的战况非常激烈，亡灵大军拥有数量的优势而活人们拥有质量的优势。 　　现在教会应该能够应付下来，但昏睡的活人们简直是毫无反抗能力的肉猪。 　　开启真实之眼观察能量波动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教堂门口又出现了恩赐者，而且还不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 　　两个女人从教堂的正门进入，目标相当明确的向着这栋楼前进。那是奥黛丽小姐和她的老师布罗尼昂斯夫……小姐，詹金斯原本以为，半神们现在都在找庞贝的麻烦。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和猫咪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但投入了詹金斯大量珍贵材料和物品的机器，可没有暂时停止的功能。 　　也许暂时避避风头也不错，但詹金斯心中隐隐感觉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虽然此时他出现在这里不合时宜，但两个异教徒，在教堂防守空缺的时候出现，比他的行为更加的惹人怀疑。 　　“对啊，我是贤者教会的圣子，这里是贤者教堂，我为什么要怕两个异教徒？”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的腰板顿时挺直了。吩咐巧克力在这里暂时看管这台机器，然后在室内丢了两枚【寂静符咒】掩盖不同寻常的响声，这才转身走出房门，很自然的向着楼梯口行走，然后“碰巧的”在那里遇到了两名占卜者。 　　女人们今天穿着统一的服饰，淡紫色的纱裙外面罩着一件缀着复杂流苏的罩衣。罩衣上还用金线和银线勾勒出条纹，仔细观察，那似乎是一种古老的符咒，詹金斯只在老爹的藏书中看过不详细的介绍。 　　“威廉姆特先生，盯着未婚女人的衣服看，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布罗尼昂斯小姐提醒道，她的外表年龄至少40岁，自称未婚也不知是真是假。 　　看向奥黛丽小姐，她板着脸，一副生闷气的表情。 　　“两位上午好。” 　　一边说，一边通过走廊的窗户看向窗外的黑色的天空和诡异的浓雾。今天的气温比起昨天至少低了十度，仿佛刚刚到来的春天又被冬季赶走了。 　　“上午好，威廉姆特先生……但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在常青深林接受洗礼吧？” 　　女人们果然是为了詹金斯而来的，詹金斯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偶遇。 　　“那两位女士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在心底有些厌烦布罗妮昂斯小姐，但这个女人是奥黛丽小姐的老师，因此至少表面上，詹金斯还要表现出适当的礼貌。 　　“当然是为了找你。” 　　布罗妮昂斯小姐笑吟吟的说道，女人虽然看上去年老，但脸上的皱纹很少。很难判断她今年究竟有多大的年纪，但她和罗伯特相遇的时间，是三十年前。 　　她伸手拍了拍奥黛丽小姐的肩膀，示意她继续解释。 　　“我们知道你遇到了麻烦，所以来帮助你。” 　　奥黛丽小姐看上去相当的不情愿，但还是一边将手中的纸袋递给詹金斯，一边说出了令男人感到惊讶的话： 　　“这里面有【表演家】的学习方式，以及B-10-3-4093【读书者笔记】（857章）。B-10-3-4093是贤者教会为了感谢我们的帮助，送给我们的谢礼。” 　　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警觉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到。 　　“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 　　布罗妮昂斯小姐上前一步像是在追赶詹金斯，奥黛丽小姐去拉她的手，也被她用力的甩开了。 　　半神占卜家眼神中充斥着詹金斯看不明白的狂热，就像亚莉克希亚说过的那样，这个女人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疯子。 　　“你明白这是什么，威廉姆特，你肯定明白。” 　　“不，我一点也不明白。” 　　他猛地摇头，转身就想走。女人没有阻拦他，反而是问道： 　　“你真的不对自己的家族好奇吗？” 　　脚步停下来了。 　　“你能给我答案？” 　　他背对着女人们问道，奥黛丽小姐已经忍不住的捏起了拳头。 　　“当然不，我也不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我能为你提供帮助。三十年前，我与你父亲的偶然相遇是命运的作弄，现在我明白了那次的相遇，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丢失了一个纪元才可能出现一次的机会，但现在奥黛丽又得到了这个机会……年轻的威廉姆特，你真的不好奇自己的家族吗？我想，你应该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天赋。” 　　詹金斯终究没有继续迈步，叹了口气又转身看向蛊惑人心的女人。 　　“袋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一个机会，一个有可能让你一步登天的机会。谎言之神的信徒们和其他的野心家，已经准备好了去迎接纪元末的到来。而作为注定的参与者之一，一张门票对你来说远远不够，这是第二张门票。” 　　女人的确知道一些事情，但她显然知道的不够多。在自己的老师说出“一张门票”的时候，奥黛丽小姐露出了讥笑的表情，但只有一瞬间。 　　和自己的老师斗智斗勇，是奥黛丽小姐出师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而且就算说出来也肯定没有人会相信。 　　那个看似简单单纯的男人所背负的，绝非一个资格那么简单。 第897章 获得和抛弃（3/10） 　　“什么一张门票？”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心里一松，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身份完全暴露了。 　　“你是天生的占卜者，威廉姆特，你身上凝聚了命运的力量。成为半神前我还看不清楚，但现在，那种甚至可以具象化的命运，简直要从你的灵魂中迸发出来。又或者你家族的事情，我再三提起的原因能明白吗？” 　　“她认为【未知的前路】或者【生命本源】是救世者徽记？现在获得的救世者徽记也和这两种能力一起位于我的灵魂核心，难道是这让布罗妮昂斯小姐看错了？或者，这两项能力中，真的有一个是救世者……” 　　詹金斯在心中暗道，耷拉着眼皮盘算了一阵子，伸手将奥黛丽小姐手中的纸袋取过来。 　　“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去利用新的力量击败斯克鲁·庞贝，完成奥黛丽有关‘墓园’‘黑猫’‘接骨木’的预言。”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你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对于我们这是追寻和指引命运的过程，而现在这座城市，真的需要被拯救，不是吗？” 　　布罗妮昂斯小姐想要去抓詹金斯的手，但这一次不用作家先生反对，奥黛丽小姐就出手将她的手拦住了。 　　“这是我的学生，请你放尊重一些。” 　　奥黛丽小姐大概真的生气了。 　　“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声音非常舒缓，两个女人对视了一阵子，才默契的同时收回手臂。 　　“尽可能的去做吧，威廉姆特。今天的谈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而我们会为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帮助。斯克鲁·庞贝在迷锁的帮助下，已经再次从半神的围剿中逃离，现在轮到你了。” 　　“我也找不到他。” 　　“不，你找的到。” 　　女人竖起手指提示道：“墓园、黑猫、接骨木。你明白了吗？” 　　詹金斯当然不明白，如果包含诺兰下属的镇子在内，那么城市周边的墓园花三天时间也无法全部检查一遍。 　　而且接骨木并不是稀少的植物，流浪的黑猫也并非不喜欢在墓园安家。如果真的按照这三个提示寻找，恐怕亡灵大军攻陷了诺兰，詹金斯也找不到斯克鲁·庞贝的踪迹。 　　所以詹金斯需要一些“奇迹”来帮助自己，引发奇迹的方式则是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 　　“绕了这么大一圈，到最后还是和它产生了联系……不对，救世者徽记是【命运舞台】，不是【舞台】迷锁……” 　　占卜家们在提示完便离开了，奥黛丽小姐则让詹金斯在下周找时间去见她。她大概是想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詹金斯的确需要一个解释。 　　确认了两个女人都已经离开了教堂的范围，他才转回到了刚才的房间。机器仍然在嗡嗡作响，绿色的生命之灵从右边的抽屉中满溢出来，甚至用肉眼都能看到那浓绿色的烟气。 　　巧克力喵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机器，间或咽一下口水。 　　打开手中的纸袋，里面是记载了【表演家】能力学习仪式的纸张，以及B-10-3-4093【读书者笔记】。 　　B-10-3-4093的外表是一本有着棕色皮质封皮的笔记本，它存世的数量高达百位数，并且自古老的纪元开始，便经常性的出现在大陆各处的贤者教堂图书馆中。 　　有种说法认为，【知识与书籍】教会已经初步掌握了这种超凡的制造方法，但这种说法毫无根据。 　　它的作用非常简单，使用者将任意能力的学习仪式完整的书写在上面，根据统计，将有67.2%的概率完全学会这个能力，30.7%的概率得到一个与被书写能力相近似的能力，2.1%的概率爆体身亡。 　　每名恩赐者一生只能使用三次这样的物品，而且使用后，半年的时间内，通过仪式学习任何的能力的成功率将大幅度降低，且通过感悟世界领悟能力的概率，也将大幅度的降低。 　　改变运气的仪式以及特定的使用时间，能够降低爆体身亡的概率，但总的来说这东西也相当危险。 　　“【表演家】【构筑舞台】【说书人】……刚好三个。” 　　他的算数还不错，很清楚连续三次使用后，能够成功构成连锁能力【舞台】迷锁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左右。 　　这并不是一个很高的概率，但至少詹金斯不怕自己会碰到“爆体身亡”的情况，他是不死的。 　　“第一次。” 　　他说着，趴在窗台上将得自魔法小姐的【构筑舞台】书写下来。最后一个字写完后将笔记本合上，只感觉脑袋发晕，如果不是扶住窗台，差点就跌倒。但唤出能力光点后，【构筑舞台】赫然在列。 　　“第二次。” 　　将得自连环杀人狂的【说书人】写下来，能力出现在眼前后，眩晕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件物品的副作用这么强烈吗？” 　　猫咪也在一旁担忧的看着詹金斯，担心他真的吐出来。 　　他的空余能力位置只有两个，但现在【表演家】的能力还需要学习。短时间想要再升一级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冥河之水】洗掉一个能力。 　　“所以我应该抛弃什么？” 　　他将所有的能力在浏览了一遍，最后选定了【火焰青睐】。这是得自诡境的能力，让詹金斯在被火焰包围时更加幸运一些。这非常有用，因为他通常的战斗过程，都会唤出不灭之火。 　　但詹金斯逐渐的发现，自身的命运非常复杂，【未知的前路】很好的概括了他的前路：未知。有这个核心能力在，他的厄运和好运呈现出相当均匀的分布，因此【火焰青睐】也只是将一些未来的好运提前了。 　　“真是关键的抉择……巧克力，我选对了吗？” 　　这是相当关键的抉择，一旦抛弃【火焰青睐】，想要重新拥有几乎不可能。猫咪给不出意见，只是抬起头望向他。 　　身边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现在去找亚莉克希亚也不值当。只能询问猫咪的意见，而看巧克力那纯真的眼神的那一刻，詹金斯已经下定了决心。 　　“难道我还没有一只猫活得潇洒吗？” 　　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第898章 创造命运（4/10） 　　【冥河之水】没有任何味道，但入口后阴冷无比。詹金斯尝试着呼吸了几下，然后猛地咳嗽起来。疼痛感自胃部的神经蔓延向全身的各处，身体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开始痉挛。 　　“喵～” 　　在猫咪担忧的叫声中，摔倒在地不断抽搐的詹金斯，竟然看到了一条宽广的黑色河流在眼前流淌。那一波无平的水面上，密密麻麻挣扎的手臂徒劳的伸向天空。 　　幻象只是短短几秒便消失了，痛感和不适感也随之缓慢的消散。扶着地板起身的时候，詹金斯忍不住的大口呼吸着，冷汗顺着脸颊向下流淌。 　　“这是这种药水本身就有的副作用，还是因为快要过期而导致的副作用？” 　　下次见到魔法小姐，他一定要问清楚这件事。刚才他真的感觉差一点【不死人】就要起作用了，那真的是可怕极了。 　　将最后的【表演家】也书写下来，第三次使用笔记本后，这件B类的超凡就蜕变成了真正的普通白纸本。命运没有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和詹金斯开玩笑，【表演家】也成功的出现在了詹金斯的眼前，他真的碰对了那30.34%的概率 当五个能力全部被拥有后，那五色的光点散发出点点辉光并不断的靠近。就像海瑟薇曾经说过的，【舞台】迷锁虽然不需要任何的提前布置，但它出现后，构成其本身的五个能力将会完全失效。 　　詹金斯甚至来不及体会那些新能力的用处，五枚光点便靠拢在了一起，由金色的【说书人】充当中心，【表演家】和【奏者】在左右两侧，【构造舞台】在下【操线者】在上形成了正十字的模样。五色光点骤然的变为了暗淡的灰色，但詹金斯能够感觉到自己可以通过一次性触发五个能力，来控制迷锁。 　　“还没好吗？” 　　他再次回头看向仍然在嗡嗡作响的机械，巧克力喵～了一声表示赞同。 　　因为有灵性磁石和【真实的幻影】这么方便的物品和能力，詹金斯也没有必要一直等在这里。他考虑了一下，用符咒和简单的仪式，将房间中的异象处理了一下，然后便带着猫咪离开了教堂。 　　骑着独角兽飞在天上的时候，猫咪很不老实的在胸口乱动，被拍了一下才安静下来。 　　“迷锁……” 　　随着精神触发那五枚汇集在一起的光点，金、黄、蓝、红、白五色光芒依次闪烁。光点构成的彩色正十字架在面前浮现出来，一种莫名的充实感出现在心中。 　　“我将在郊外的废弃墓园，有着黑猫和接骨木树的岩壁后找到斯克鲁·庞贝。” 　　他轻声呢喃着，但其实这个能力并非用言语改变世界，说出这句话只是詹金斯的想法。在连锁能力发动的一瞬间，整座城市在男人眼中便成为了“舞台”。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可以肆意的通过一些原本存在“概率”的事情，使得某些还未发生的偶然变成必然。当必然累计后，便能够出现自己想要的结局。 　　但这个迷锁的使用需要耗费巨量的灵，改变的越多，改变的越离谱，需要消耗的灵也就越多。而改变詹金斯熟悉的地点、事物，并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去改变，那么消耗的灵就会少一些。 　　所以他将地点定在了属于他的那片郊外墓园，虽然涉及到强大的诡物，想要使得奇迹发生困难一些，但詹金斯已经找好了斯克鲁·庞贝出现在那里的理由。 　　他在天空中横跨了整座城市，在临近墓园附近的山丘降落。敏捷的穿过林间来到墓园前，只看到地面的积雪只剩下背阴处的那一片，而守墓人小屋则完全的坍塌了。 　　“看来我真的只差一点就找到了。” 　　想起上周在这里寻找恩赐的事情，忍不住摇头叹息。趁着没有正式开打，再一次的返回教堂的房间，但机械仍然在工作。 　　刚才从城市上空飞过的时候，城市中发生的激烈巷战他看的很清晰。现在每迟疑一秒，对于诺兰的伤害也就越大。 　　他又等待了三分钟，知道实在是不能耽搁了。又想到他现在在庞贝面前已经是难以战胜的形象，拿着可能拥有的强大武器出现，庞贝可能一见面就逃走。 　　现在詹金斯打算不再等待，而是故意出现然后示弱一下，等下次拿到武器后再相遇，让庞贝能够自自信一些，不要总是逃走。 　　于是便回到墓园前，将唯一剩余的那根千年接骨木木心拿出来，咬了咬牙，狠狠的插入到面前的泥土中。 　　“呵～” 　　复苏这东西的难度，可比复苏普通的苹果树困难多了。手掌完全攥住木心，一边感受仅存的生命力，一边控制自己奔流的灵。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根木棒逐渐的变高变粗，在黑暗的天空下迎着阴风向着天空生长。接骨木属于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并不能生长的很高。但现在因为詹金斯的能力，已经逐渐的向着它所能生长的最强壮的方向改变。 　　随着第一根小枝的出现，肩头的猫咪轻叫一声，先是把毛色变为纯黑，随便一跃而上的窜上了愈发粗壮的枝头。 　　“喵呜～” 　　随着猫咪的嚎叫声，树冠和花苞在它的头顶出现，为猫咪遮挡风雨。而墓园、黑猫、接骨木同时出现的那一刻，【旁观者】能力突兀的亮了起来。 　　“我这是在……创造命运？迎合命运？” 　　他原本还有些不太明白布罗妮昂斯小姐让他“实现”奥黛丽小姐占卜的目的，但此刻心中若有所思，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命运之线。 　　“占卜者们通过占卜来提高自己，对于关键事件的成功占卜，能够让他们更加的贴近命运……如果占卜不成功，那就用自己的手，去把它变得成功！” 　　他觉得这个结论有些荒诞，但细细想来，凡人是无法知晓真正的命运的，所谓的“占卜”看到的未来也只是未来的一个片段。 　　那么只要让这个片段出现，过程由巧合创造还是由占卜者自己创造，似乎也属于命运的一部分。 第899章 示弱（5/10） 　　“现在可不是思考命运的时候。” 　　詹金斯告诉自己，拍了拍脸颊想要向前走，但又停住了脚步，将再次跳到肩头的黑猫拽了下来。 　　“一会儿会非常危险，非常非常的危险。” 　　他警告道。 　　“喵～” 　　巧克力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回去等我。” 　　“喵～” 　　爪子开始抓挠詹金斯的衣服。 　　“那好吧，你去教堂帮我看着那个房间，不要让别人进入。” 　　“喵～” 　　猫咪迟疑了一下，乱抓的爪子停了下来。詹金斯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巧克力的头，将它用投影的方式送回到了教堂里。 　　巧克力离开也算是减轻了詹金斯的负担，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战斗。 　　再次看了一眼坍塌的守墓人小屋，他低呵一声“双生恶魔”，黑色的烟气从身后飘了出来，狞笑的人形在黑色的天空下径直冲向墓园一侧的岩壁，然后将岩壁炸开了一个大窟窿，露出了藏在石头中，全身都已经腐烂的斯克鲁·庞贝。 　　“哈哈哈哈～” 　　被发现了藏身地点他也不担心，反而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因为喉咙的肉也已经烂了，那笑声异常的嘶哑和好笑。 　　但更好笑的是他身上那件破旧的修女服，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的样子，比梦中的老爹穿上斯图亚特小姐裙子的模样还要有趣。 　　为了节省灵应对接下来的大战，詹金斯给庞贝寻找的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正是“为了寻找恩赐C-12-1-3011【裹尸修女服】”。 　　这当然是资敌的行为，从某些方面来说愚蠢无比。但詹金斯相信命运的指引，只要他能够拿到那把武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而且比起对付活人，对付亡灵也许更方便一些。 　　“我没去找你，你却来找我了。” 　　詹金斯此刻又变了一个形象，但庞贝仍然认定了他就是谎言之神的信徒。将自己也变成亡灵，似乎给了他很大的信心，至少半个小时前在钟塔见面时，他可不敢这么嚣张。 　　右手宽大的衣袖猛地挥动，那具熟悉的白色骨甲自腰部出现，一点点的覆盖上了全身。骨架和【裹尸修女服】似乎发生了奇妙的共鸣，二者竟然逐渐的融合在了一起。 　　当斯克鲁·庞贝的全身都被那副甲胄覆盖的时候，出现在詹金斯面前的不像是重甲骑士，反而像是穿着了金属轻甲的剑士。 　　原本单调的铠甲本身，被黑色的符文装饰，代表着死灵复生的逆安可十字架被装饰在他的胸前。腰间是一条布满了尖刺的白色腰带，正中央幽蓝色的火焰像是圆球一样，被固定在腰带中央的锁扣中安静的燃烧着。 　　此刻庞贝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感，大概是三番两次的在近身战斗中吃亏，他才想到了现在这个主意。 　　根本没有召唤骷髅剑，庞贝直接向着詹金斯冲了过来。两人的拳头正面相撞，巨力让松软的泥土上多了四枚深深的脚印。 　　红色的火焰与黑色的死灵之力在拳头表面接触，物理力量与元素力量的碰撞同时激发出巨响。 　　巨响过后詹金斯后退一步，扶着右臂治疗自己的骨折。庞贝则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力量变大了，速度也变快了。” 　　詹金斯在心中总结道，身影闪烁了一下，消失后又重新出现。 　　“怎么这么慢，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后退，一直退到了那株接骨木树的树下。庞贝伸手从空气中取出了骷髅剑，万千哀嚎的灵魂立刻向着詹金斯扑来。 　　“赞美贤者……” 　　他心中想着，金色的光芒立刻从身体中迸发出来。与此同时右手紧贴在身旁的树干上，随着绿**息的奔流，树枝在阴风中不断颤动。 　　咔嚓～ 　　当那奔涌的生命到达极限的时候，僵直的树枝化作长鞭在空中舞动起来。金色的光华顺势附着在上面，劈开灵魂潮汐像鞭子一样打向了庞贝。 　　长剑在空中挥舞，黑色的月牙形冲击波击中了空中的树鞭，发出了金石交击的声音。 　　他拿着剑再次冲向詹金斯，詹金斯却没有离开树下，仍然单手扶着树干，给予身旁的大树更多的生命力。时间和历史能够给予凡物以超凡，千年的接骨木木心复苏的树木，当然也有自身的神异之处。 　　但这还远远不够，因为骷髅剑的的历史和时间，比千年更加的久远。 　　庞贝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突破了树鞭的限制来到詹金斯的面前，那把剑劈开空气附带着极致的死亡力量刺入了詹金斯的身体。剑柄上的骷髅在狂笑着，天空中黑色的闪电不断劈落，但数秒后才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隆隆的声音。 　　“结束了。” 　　“是吗？” 　　詹金斯反问道，一边忍受着剑刃刺穿心脏的痛感，一边伸出手掐住了庞贝的脖子。虽然骨甲的确很坚硬，在近距离的接触恩赐之火也并非能够完全保护主人。 　　“你为什么没死？你也是亡灵？” 　　庞贝的声音在面甲后闷闷的响起。 　　“我为什么要死？” 　　氤氲的绿**息顺着詹金斯的右手和火焰一起流向他手中的男人，生命之灵对生者无害，但庞贝现在可是已经转变成了亡灵。 　　他开始的数秒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用力将手中的剑刺入詹金斯的身体。骷髅剑附带着诅咒和死亡特性在侵蚀詹金斯的身体，伤口已经腐坏成了灰色，但詹金斯就是不死。 　　很快庞贝就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异常，覆盖着的铠甲在一片片的剥落，身躯的力量也在急速衰落。 　　“你……” 　　嗓子附近的烂肉被破坏，发声甚至都无法做到。他立刻挣扎着想要将剑抽出来，但詹金斯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持剑的那只手。 　　鼓动全身的力量，暴动的生命之灵彻底的从詹金斯身体中被激发出来。骷髅剑像是被刺激了一样，不甘示弱的迸发出更加强大的死亡之灵。 　　黑色和绿色的气流将两人牢牢的包裹起来，呲呲的响声像是大地正在被腐蚀。 第900章 巨龙和亡灵（6/10） 　　在詹金斯的身后，万物复苏，接骨木树像是要脱离土地一样躁动起来；而庞贝的身后万物凋零，刚刚到来的春天被赶走，露出地面的草芽彻底枯死，黑色的雾气构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骷髅脸，在他的身后咆哮，但却不得不面对来自生者的进攻。 　　“这次算你狠～” 　　匆匆甩下这句话，一道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将庞贝送到了远方。绿色的气立刻反扑，彻底清理了残留下来的死亡之灵。 　　詹金斯顾不得风度，一下坐在了地上，冷汗顺着脸便留了下来。 　　“该死，我都这样示弱了，他居然还是逃走了？难道要用普通人的身份去拦截他，他才敢放手一搏？” 　　刚才实在是太冒险了，他的对手毕竟是物质世界最强大的武器。如果不是庞贝心理素质太差，最后鹿死谁手真的很难说。 　　但现在那个男人又逃走了，而詹金斯经过了这一番大战，体内的灵已经所剩无几。 　　他休息了好久，才勉强激活灵性磁石返回教堂，猫咪立刻便扑了上来，有些担忧的看着满脸苍白的男人。 　　机械仍然在运作，看上去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下来。 　　“该死，难道是因为教会消耗了机械太多的力量，所以它现在才会这么慢？” 　　抬头望向窗外的城市，詹金斯并不知道城市外的雾气被庞贝利用了起来，形成了类似迷锁的超大范围迷宫，使得外部的救援力量根本无法前来。 　　而教会之所以没有及时派来援手支援诺兰，则是因为谁也想不到到处躲藏的庞贝会忽然发难。半神在这个时代的物质世界是非常少见的，诺兰发生的事情虽然值得派遣半神前来支援，但发生在大陆另一边詹金斯还不知道的那件事情，现在正牵扯着更多的人手。 　　思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只好暂时返回到了常青森林。 　　从大树下坐起来的时候，围绕着巨树的动物们似乎又增多了。现在看起来，仿佛整座森林的动物都出现在了这里，见詹金斯“睡醒了”由躺卧变成倚靠在树干上，纷纷站起来对着他轻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森林中清新的空气吸入到了肺中。脑袋和身体立刻感受到了轻松，而更加惊奇的是，森林中流淌着的生命之灵，居然主动的向着身体中流淌。 　　但还没来得及庆贺，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惊天的吼声。被吓了一跳的詹金斯和猫和动物们，同时看向常青森林入口的方向。 　　地面在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兽在踩踏地面，而在那漆黑的天空之下，红色的巨龙飞舞着，火焰从它的口中喷出，与地面升起的黑色能量柱撞到了一起。四溢的能量余波几乎要影响到常青森林的中央，更远处已经能够听到骷髅运动时，骨骼作响的标志性声音。 　　“这种感觉是……庞贝居然来常青森林了！” 　　事实上詹金斯完全不需要惊讶，因为庞贝回来到常青森林，是所有人都预先想到过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甚至教堂都只是留下最基础的人手进行防备，而常青森林却驻留着大量的恩赐者，就是为了防备庞贝的到来。 　　在正式确定那件要命的诡物出现在诺兰以后，本地的教会们已经将大部分可能会被骷髅剑影响到的亡灵类编号物品，暂时转移到常青森林收容。 　　这里满溢的自然之灵与特殊的环境，足以建立起合适的收容设施。危险则在于一旦常青森林被攻破，这里收容的诡物就足以危害到整个大陆的西海岸。 　　现在最危险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半神们截获庞贝之前，他便先一步的在各个教堂获取了足够的物品，并提前一步来到了常青森林。 　　詹金斯并不清楚这是否和自己的步步紧逼有关系，但现在他已经无法等待教会中的那台机械给出合适的武器。就算冒着暴漏身份的风险，也绝对不能让骷髅剑将这里的收容物全部吸收。 　　常青森林中没有半神留守，因为巨龙尼德霍尔根就盘踞在这里。这条龙足够老，所以也足够强大。它喷涌出的火焰能够和骷髅剑的能量波僵持足足十秒，就足够说明巨龙的力量。 　　但詹金斯还没有做出下一步的行动，成片的骷髅头便从视野看不到的地面飞起，短短数秒的时间便构成了巨人的模样。 　　那骷髅头巨人甚至比巨龙还要巨大，一伸手便将天空中的龙拽了下来。 　　吼～ 　　巨龙的吼声响彻森林，有力的肌肉与骷髅巨人的双臂纠缠起来。它们的每次行动，都能让地面剧烈的抖动一下。 　　那骷髅巨人的出现仿佛是一个信号，原本安宁的森林内，薄雾也慢慢的涌现。漆黑的云层迅速向着森林上方包围过来，将仅存的一缕光线遮住。 　　呼啸的风卷携着沙尘在树林间穿梭，风声带动树枝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也让褪除了棉衣的詹金斯久违的感觉到了寒冷。 　　“绝对不能让庞贝得逞，至少要坚持到半神们归来。” 　　他下定了决心，扶着身后的树干站起身。刚才的迷锁和连续的战斗已经让身体有些虚弱，但灵魂的强大足够让男人再次出战。 　　虽然接下来的战斗肯定会畏首畏尾，说不定为了惹来怀疑，还会在草坪上滚上两圈做出张口闭眼的吃瘪态势。但他现在不能再等待了，犹豫等来的只会是败北。 　　他捉住巧克力然后和它一起投影来到了教堂内的机械旁，即使安放了【寂静符咒】，沙子击打玻璃此起彼伏的声音也完全无法遮蔽。 　　B-08-2-8214【等价交换的售货机】仍然在嗡嗡作响，四溢的白光从机械的缝隙中冲出来，即使它下一秒就爆炸詹金斯也不会惊讶。 　　“你等在这里。” 　　双手掐住巧克力的腰将它举起来，眼睛注视着猫瞳，认真的对自己的猫说道。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绝对不要离开这里，你明白吗？即使这台机器停住了，你也要留在这里，可以吗？” 第901章 森林和哨子（7/10） 　　叮嘱自己猫的时候，詹金斯尽量做出严肃的表情，想让这只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小生物，明白事情的危及性。 　　“喵～” 　　猫咪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被男人放在地面上。 　　见詹金斯想要立刻离开，它又轻声叫着想要挽留他。但詹金斯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身体便一点点的消失了。 　　“喵呜～” 　　猫咪发出了委屈的声音，看着詹金斯消失的地方很久，才慢慢的踱步来到B-08-2-8214前。 　　它抬起自己的后爪踢了一下那台铁疙瘩，一切的异状都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幻象而已。 　　墙角的影子中伸出一根黑漆漆的手，将左侧的抽屉来开。刚才被詹金斯放进去的东西们依次飘出，来到猫咪面前。 　　“喵呜～” 　　它叫了一声，张开嘴将金属指针咬掉一块，又吞下了幻想花的一片花瓣。在木偶的腿上留下一个大缺口，然后几乎吞掉了四分之一根的枪械轴承。 　　恩赐之水虽然被猫咪喝掉了一大半，但它终归没有去咬【生命宝珠】。 　　“喵～” 　　声音中带着不舍的情绪，小爪子拍了拍悬浮在空气中散发着绿**息的珠子。最后不舍的舔了珠子一口，然后让阴影中的手，将那些东西重新塞回去。 　　“喵～” 　　几缕毛发随着猫咪的叫声，从它的尾巴上飞出进入了抽屉中。幼猫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张开嘴巴发出奇怪的声音，最后又从嘴里吐出一片还没有指甲大的纸片。 　　“喵～” 　　爪子向前推出，纸片晃悠悠的飘向B-08-2-8214，随后便是抽屉再次关闭的巨响。 　　猫咪有些不舍的转过了头，过了好久才安静的趴下来。将爪子垫在自己的头下，安静的等待重新运作起来的机器停止的那一刻。 　　返回常青森林的詹金斯，第一时间让自己身边的动物们离开这里。他虽然听不懂兔语、猫语、松鼠语、鹿语等等，但它们似乎都听得懂詹金斯在说什么。 　　詹金斯还将巧克力留在这里的身体，委托给兔子们一起照管。他将巧克力用绳子绑在一只最大的兔子身上，兔子看上去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詹金斯动手捆绑的时候，也没有反抗。 　　看着动物群向着远离战场的另一侧跑去，詹金斯站在原地猛吸一口气，然**紧了拳头跑向森林东侧的出口。 　　被收容在常青森林中的编号物品们，并非均匀的散落在森林四处，而是被集中的安放在森林东侧的一片接骨木树林附近。那里被建造成墓园的样子作为收容设施，也是詹金斯早已想好的决战地点。 　　创造命运虽然听上去靠谱，但詹金斯还是喜欢让命运更自然一点。 　　骷髅巨人和巨龙的打斗就发生在那里，詹金斯在林间奔跑的时候，踏出的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大地在震颤。 　　雾气逐渐的浓郁了起来，而随着这浓雾的出现，森林居然也开始发光。那是用肉眼就能观察到的淡绿色辉光，在灰色的雾气中一点点的飘荡。 　　那些微光很明显是在尝试着驱散浓雾，但至少目前看来这并不容易。 　　越是靠近那片接骨木树林，周围的打斗声和爆炸声就越是明显。有着单片眼镜的詹金斯能够看到看守在这里的恩赐者们，正在与亡灵军团们战斗，人影散落在浓雾的各处，但在远处看只能看到黑影交织着闪烁。 　　暂时没有不长眼的骷髅拦住詹金斯，但飞舞着的恶灵却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披着白衣的鬼魂从天空径直向着詹金斯扑来，但不知为何的“恰好”撞上了横伸出来的树枝。 　　那只是一截普通的树枝而已，但被触碰到灵体的女鬼却直接融解了。 　　着急赶路的詹金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更没有注意到所有有可能对他造成攻击的行为，全都被这片看似安静的森林阻拦住了。 　　但詹金斯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根本就找不到斯克鲁·庞贝。单片眼镜虽然能够看穿雾气但却无法透视密林，真实之眼中则是密密麻麻的彩色光点，完全无法分辨哪些属于庞贝。 　　就算刻意去寻找亡灵最密集的地方都不可能，因为詹金斯发现自己目光所及，到处都是那些可怕的家伙。 　　站在原地正犹豫着是否要将独角兽唤出来，皮肤忽然感受到一阵极其阴冷的风从远处吹来。 　　随着那阵风的出现，死亡的力量铺天盖地般的得到了加强。刚刚才被詹金斯踢散的不长眼的骨架，居然自动开始重新拼接。 　　“嗯？” 　　他来不及注意那只再次复苏的亡灵，因为胸口的骨哨居然自己颤抖起来。忽的一阵巨力被脖子感知到，骨哨自主的挣脱了绳子从詹金斯领口飞了出去，消失在了浓浓的迷雾中。 　　詹金斯一拳将再次向他扑来的亡灵冻住，然后紧随着骨哨向着前方跑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正在战斗的熟人，但都没有找到打招呼的机会。骨哨虽然飞的足够快，但森林中却忽然出现了一条没有杂草、藤蔓和树木的小径，詹金斯追起来丝毫的不费劲。 　　风更加的猖狂，在巨龙和巨人搏斗的背景下，詹金斯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哨子。 　　眼见它就在眼前，迷雾之后却忽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将它抓住。斯克鲁·庞贝从雾中走出，依然是那副腐烂尸体的样子。 　　“真是没想到，著名作家詹金斯·威廉姆特居然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 　　詹金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身体也在散发着微光。那金色的光芒是如此的柔和和温暖，这也是这片雾中最靓丽的颜色。 　　贤者圣徽在额头闪烁着，庞贝就是根据这个才推断出了詹金斯的身份。 　　“你是圣子？真是没想到。” 　　他捏着骨哨轻轻摇头： 　　“离开这里，我可以不杀你。” 　　“你认为我会离开吗？你这个犯罪者！” 　　两人在密林的空地两端对视着，背景中的巨龙再次喷射出龙息，骷髅巨人举起双臂居然挡下了火焰。扩散的火星扑向下方的森林点燃了周围的树木，詹金斯和庞贝恰好就在着火的树林中。 第902章 圣子的力量（8/10） 　　巨龙喷出的大火似乎转瞬间就燃起了，映红了詹金斯的侧脸，也暂时的驱散了这一片的浓雾。 　　“犯罪者？哦，作家先生，你不会以为书中那些‘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真的会发生在现实中吗？” 　　庞贝讽刺的说道，他并没有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和他见过不止一次。 　　“但至少今天，你必定会失败。” 　　“不，我会成功的。” 　　庞贝轻声说道，将哨子拿起来放在嘴前： 　　“因为我是这个舞台的主角！” 　　刺耳而扭曲的哨声被他吹出，树木燃烧的暴鸣成为了这一刻的陪衬。背景中的巨龙甩出尾巴和巨人的拳头击打在一起，黑色的影子从天空掠过，暂时的遮挡住了视线。 　　但詹金斯看的到所有发生的事情，在燃烧着的树林中央，庞贝被胯下出现的骷髅骏马一点点的抬起。他的身上出现了有着金属色泽的骨质铠甲，那铠甲甚至延伸到了骷髅马的身上，也为它戴上了诡异的甲胄。 　　头盔将头颅包裹住，面甲上覆盖着倒悬的安可十字架形状；延伸到手臂的甲胄看起来轻盈而灵活，右手中那把可怕的剑被从空气中取出。 　　灰色的灵魂之火包裹住了男人，马蹄有些焦躁的踩踏松软的泥土。巨龙的尾巴从天空扫过之后，身穿铠甲被火焰包裹着的持剑骑士，就这样出现在了詹金斯面前。 　　树木燃烧的声音劈啪作响，火红色的光映在赤着手穿着单衣和骑着马穿着铠甲的两人身上。两道影子就这样被拉向了远方，随着火焰肆意的摇摆着。 　　“我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是这样的强大。” 　　即使戴着面甲，庞贝的声音依然能够清晰的压制住风声火声和龙声。 　　“也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表现出过这幅样子。” 　　詹金斯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不用交手他就知道自己绝对赢不了。短时间融合了太多了编号物品，骷髅剑几乎已经抑制不住自身的力量。 　　可怕的黑烟围绕着那把剑的剑身，面对这东西的压迫感，几乎不亚于在那个夏末的雨夜，尚且弱小的詹金斯面对那尊【亿万光辉之主】的雕像。 　　那把剑当然还没有神明的威能，但至少现在物质世界的凡人们只能仰望它。如果詹金斯还有神性，他可以轻松的用任何方式来教训面前的人和剑，但上次为了给巧克力“报仇”，最后的神性已经用在了那把【无法记录的枪】身上。 　　“那只哨子和那匹马是我的。” 　　他提醒道。 　　“我知道，所以我会替你找一个合适的安葬地点。” 　　庞贝举起了手中的剑，常青森林的力量也无法阻止他挥下那一击。黑色的月牙形剑刃横扫一切，死亡的力量在这一刻完全的侵蚀了脚下的土地。 　　树木应声而倒，泥土被犁出了五尺深的沟壑，灰色的雾被剑刃完全驱散，余波甚至将附近战斗着的所有亡灵和人类击倒。 　　但暂时还没有恩赐者牺牲，因为这一击的大部分力量都被詹金斯挡下了。 　　烟雾散尽风声再次袭来，詹金斯双脚离开地面停在剑刃沟壑的上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洁白的祭祀袍。 　　宏大而神圣的金色光芒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实质化的贤者圣徽被印在祭祀袍的胸口。他的左手抱着一本不知来源的书，右手拿着一根金色的权杖，权杖被一圈盘旋的神术符文包裹着，但那些符文，远没有詹金斯手指上的戒指闪耀。 　　权杖的顶端是张开双臂的圣洁天使，但那天使却不如紧握权杖的那人神圣。 　　詹金斯的脸和体形没有变化，但换了一套衣服和装束，却莫名的多了一分圣洁和慈祥的气质。明明只是简单的布鞋和麻布做的袍子，穿在身上却仿若传说中的圣人降临。 　　显露身形的一瞬间，这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庞贝、巨龙、恩赐者、森林，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望着詹金斯。 　　他张了张嘴，同样不理解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刚才本来打算用【不死人】硬抗，但没想到力量忽然就从额头微热的区域涌现出来，随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下一秒声音重新归来，劈啪作响的火焰、树木垮塌的重击、不知原因的爆炸，将所有人拉回到了现实。 　　“圣子的祝福形态……贤者教会果然早有准备。” 　　巨龙尼德霍尔根用蹩脚的通用语吼道，然后像是炮弹一样的再次冲向了骷髅巨人，巨人在震耳的声音中压垮了大片的树木。 　　地面再次颤动起来，但这和飞在空中的詹金斯无关。他完全没有听说过“圣子的祝福形态”，但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被正神选中并赐福的圣子，绝非只有“死后与神同在”这样的权利。 　　刚才骷髅剑的那一击短暂的清空了半个森林的雾气，五大教会的恩赐者们看清楚了目前的态势，默契的聚拢起来，也靠近了燃烧着的这片丛林。 　　詹金斯身上的金色光芒庇佑着他们，亡灵无法在他身后伤害人类。 　　“圣子的祝福状态……” 　　亡灵骑士状态的庞贝也重复了这个词组，因为全身着甲詹金斯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语气来看，惊讶是大于疑惑的。 　　“不对啊，安塔克可是承诺了，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他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进詹金斯的耳朵，也传进了周围恩赐者们的耳朵。虽然再次借助了舞台迷锁的力量，但他丝毫不介意将安塔克公爵的事情暴露出来。 　　可以想见，一旦这里有哪怕一个人生还，安塔克家族甚至整个切斯兰王国都要有大//麻烦了。 　　“不，即使是圣子的祝福形态，也不会比我更强。这把剑是最强的，物质世界不存在比它更强大的力量。” 　　庞贝自己给自己了答案，随后没有持剑的左手扯了一下缰绳，骷髅马居然带着他也飞了起来。在詹金斯的手中，这匹马可从来没有表现出过飞行能力。 第903章 骑士与神职者（9/10） 　　一般来说神明不会轻易的降临到物质世界，更不会轻易的干涉凡人的事情。除非这件事有关其他的神，或者有关自己的教会的存亡，又或者是世界之外的力量入侵物质世界，就比如去年的倒悬之影。 　　所以即使是骷髅剑出现，神明们也依然没有任何的表现，至少表面上没有。所以此时詹金斯身上展现出了神明的力量，才会让庞贝如此的惊讶，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对手。 　　“我是无敌的～” 　　轻抖缰绳马匹嘶鸣，一人一马径直穿过了火场冲向詹金斯。耀眼的火焰光泽让那白色的骨甲都看不清原色，可怕的剑被高高扬起，在火红的光芒中，黑色的利刃和金色的书页撞在了一起。 　　火海中央是战斗的骑士和神职者，肆意的灵几乎要形成能量潮汐，森林的大火都被压制了数秒才重新反扑。巨龙和巨人同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但很快便再次纠缠到了一起。 　　“贤者说，万物有序，死者应回归大地！” 　　白袍詹金斯一手持书一手持杖，控制着此时强大的力量说道。他的话直接引发了神术，甚至不需要布置仪式。 　　金色的光辉以男人为中心向着四处扩散，转眼间与骷髅骑士的黑色对撞。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了黑色和金色，生者与死者的战斗，却只是刚刚开始。 　　“贤者说，智慧之火燃烧荒芜！” 　　锵～ 　　骑士的剑和神职者的权杖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却没人占到上风。 　　“死亡，是一切的归宿。” 　　骑士在空中转向，灵魂潮汐向着生者扑来。哀号的灵魂被骷髅剑的力量加强，携带着嫉妒和憎恨，如同溃堤后的潮水一样是不可挡。 　　“贤者说，书籍是灵魂伴侣！” 　　左手的书如同旋涡一般吸收着魂体，神职者借此机会挥动权杖再次与剑碰撞，同时金色的闪电如同狂暴的瀑布一样向着目标喷出。 　　“死亡之息终将笼罩世界，凡人皆有一死！” 　　踏在空中的马蹄在这一刻居然发出了嘚嘚～的声音，巨大的鬼脸盾显露在骑士面前，将金色的闪电尽数拦下。 　　剑在空中舞出剑花，骑士身后的空间出现了涟漪。在剑与杖的再次碰撞中，数以万计的亡灵在这一刻从空间壁后走出，黑色的力量再一次的占到了上风。 　　“贤者说，凡人无畏，知识是我们的力量。” 　　神职者与抄写员们的声音形成了共鸣，就连异教徒们也在火焰中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准备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无人生还的结局。 　　神职者向前飞去，手中的权杖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明；骑士骑马前冲，手中的剑刃放射着令人胆寒的力量。 　　黑色的光团和金色的光团在下一秒彻底的撞在了一起，以此为中心树木大片的倒伏，地面出现了蜘蛛网似的龟裂。爆发的能量冲散了天空的黑云，但这一刻黑云之后的，是暗淡的夜空。 　　摧毁森林的火焰依然在燃烧，在荒芜的土地之外包裹着人和亡灵；没有阳光照耀生者，因为夜已经深了。 　　五大教会的恩赐者们表情坚定的站在一起，詹金斯半跪在荒芜的土地上，身上一切的异状尽数消失。 　　庞贝站在土地的另一端，身上的铠甲一片片的剥落碎片露出他的半张脸，马匹身上的骨头少了三分之一。 　　但他依然坐在马上，身后的亡灵大军虽然也被神术净化了大半，但剩余的亡灵们依然嘶吼着准备进攻。 　　“你瞧，我才是舞台的主角，这一点不会有错的。” 　　庞贝的声音虚弱但很稳定，他将剑插在地面上稳定马的平衡，破了一半的面甲之后，能够看到乌黑粘稠的血液在肮脏的面孔中流淌。 　　“不，舞台的主角不是你。” 　　詹金斯扶着地面站起身，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疼。身后的人想要搀扶他，但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咳咳……你已经输了，圣子的祝福状态并非神降的圣者状态。你刚才只不过是使用了被神明赐予的无源的力量，现在这股力量已经没了。而我……” 　　他将插在泥土中的剑拔出，剑刃指向生者们： 　　“还有死亡和我的大军～” 　　吼～ 　　亡灵们发出凄厉的声音，噼啪作响的火焰将那些可怕的东西映的通红。火海之外，背景中的巨人彻底将巨龙击倒，龙血成片的洒向森林。 　　“你还有什么，詹金斯·威廉姆特？即使你的人生一帆风顺，即使你在20岁的年龄就成为了正神的圣子，但你不是主角，我才是，你只是我的踏脚石。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的声音骤然的带上了疯狂的语调，身体和那把剑同时颤抖起来。在詹金斯的眼睛里，庞贝和剑散发出的灵光完全一致了。 　　“我还有……” 　　詹金斯站直了身体高举起了右手，他抬头望向天空，红色的血同样自额头留下，但男人的眼神依然坚定。这是第一次，他真的感觉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吚～ 　　短促而尖锐的鹰鸣声划破长空，飞鹰载着黑色的猫在接骨木树林上空飞过，盘旋着进入火海的上方。泾渭分明的战场左侧是詹金斯和恩赐者们，右侧是庞贝和他的亡灵军团。 　　飞鹰翱翔在那无边的阴云之下，猫爪下带着红绳的绿色珠子从空中跌落，非常恰巧的被詹金斯抓在手中。 　　“我还有我的猫！” 　　右手放下但依然抬在胸前，掌心向下，红绳缠绕在食指上，而珠子下坠。 　　绿色的珠子氤氲着绿色的气息，像是燃烧着的绿色火球一样散发着光和热。 　　极致的绿意在这一刻从珠子上喷涌而出，绿色的光柱化作了长柄的样式。詹金斯的手抓住了珠子位置的剑柄，右手翻转将那光柱举起。 　　光芒散尽，铭刻着符文的长剑出现在詹金斯的手中。藤蔓包裹着剑柄，指针镶嵌在剑身内部，木制的剑身有着古老的树木纹路，沧桑的感觉仿佛经历了万物的生长。 　　PS：注意这一章的形容，对鹰上的猫的形容是“黑色的猫”，而非巧克力的原色黑白色。 第904章 庞贝之死（10/10） 　　“我有的，可比你还要多！” 　　詹金斯学着庞贝的样子举起手中的符文木剑对准自己的对手，身后着火的丛林中数百动物从中窜出。 　　詹金斯没有做任何的事情，狂风忽然吹起。这是有别于持续不断阴风的狂风，风自山谷的东方出现横扫而来，风中夹杂着绿意盎然的光点。伴随着这风声，整片森林都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这声音几乎要引起整片大地的共鸣，而森林正中央的那颗巨树，在詹金斯手中的长剑出现的刹那晃动起来。巧克力率领着动物们冲出火海的时候，更是自树身向外扩散起绿色的波纹。 　　这波纹似乎与詹金斯手中的剑形成了共鸣，自火海中飞跃而出的小鹿身上出现了银质的甲胄，载着巧克力从天而降的雄鹰们羽毛变为高贵的黄金，兔子们身体急速增大呼唤起了轻柔的风，长蛇飞跃而起生出如同白纱轻柔的两翼…… 　　这些变异的动物们转瞬间便越过了教会的恩赐者们和詹金斯，与奔涌而来的亡灵军团正面交接。 　　詹金斯则和庞贝在战场中对视着，感受手中那柄剑带来的强大力量。 　　“现在你知道谁是主角了吗？” 　　其实詹金斯并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那句【“我有的，可比你还要多！”】只是希望得到身后同僚们的回应。对于动物群的异变，他完全不清楚其中的原理。 　　至少目前的情况很乐观，但以现在的力量来对抗骷髅剑仍然有些吃力，手中的剑包含了数件珍贵的材料，但对面的那柄剑更加厉害。 　　“庞贝说这个时代没有超越骷髅剑的武器，那么我就来自己制造；庞贝说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超越骷髅剑，那么……” 　　他的剑高巨向天空，那里是黯淡的星空。 　　“拉库尔……” 　　星海涌动，星光自阴云被冲破的破洞直射而下，原本黯淡的星光在这一刻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一样耀眼，笔直的从夜空中投射而下照亮了詹金斯和他的剑。 　　他的眼睛中有银蓝色的光芒在闪动，手中的长剑上出现了寂静而古老的星光。这星光恰到好处的与生命的绿色融合在一起，同时也让詹金斯成为这片大地上最显眼的人。 　　“主角，是我庞贝！” 　　骑士犹豫了一下想要像以前那样回避，但骷髅剑已经干扰了他的神智，而年轻的詹金斯又给了他“比较弱小”的错觉。 　　抖动缰绳再次向着发起詹金斯冲锋，横扫一切的死亡之灵随着剑一起越过交战的动物和亡灵们冲向前方。 　　詹金斯同样拿着手中的剑向前冲去，星光随着他的移动继续照耀着他，持续不断的为其提供力量。 　　锵～ 　　两人在战场和火场中央正面相遇，火焰将两人的脸同时映的通红。两剑相撞符文木剑应声而断，骷髅剑则直接脱手，打着旋飞向了火中的密林。两人同时一愣，詹金斯手挽剑花，将断裂的木剑再次刺向前方。 　　如果面前是个正常活人，这么做可能威力很小。但很可惜面前是个转变为亡灵的活人，星空和生命的力量直接破开那身骨质甲胄，断茬几乎没有阻碍捅进了他的心脏。 　　短暂的交锋后一人一马直接向前扑倒在地，仍然被星光笼罩的詹金斯背对着它们，看着战场中的亡灵们被异变的动物们屠杀。 　　“结束了……” 　　他拿着那柄断剑转过身，大口呼吸着火海中焦灼的空气，对着没有反应过来的教会恩赐者们轻笑。因为脱力，很快就因为站立不稳而倒下。 　　火场的正中央，拿着断剑的勇者看着倒地的魔王，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他自然看不到之后宾西队长的惊慌失措，也看不到巧克力蹲在兔子身上那神秘莫测的眼神，更看不到失去了骷髅剑的庞贝，居然仍然有手段在众目睽睽之下通过空间移动逃离。 　　虽然失去了自己的武器，但他依然掌握着那些亡灵知识；虽然身受重伤，但只要修养十几年，他依然可以卷土重来。 　　“咳咳……” 　　扶着巷子的墙壁吐了一口黑血，身上的甲胄已经完全剥落干净了，逃命的时候更是丢掉了包括修女服在内的所有装备。薄雾密布，血顺着扶着墙的手滑落下去。 　　但正是丢掉了修女服才让他捡回一条命，否则生命之灵与亡灵的冲突，早就已经要了他的命。 　　“该死的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吐着血在心中嚎叫，剥落的牙齿随着大口呼吸掉落在地面的黑血中。 　　右手捂着胸口的伤，很久才从地上坐起来。顾不得身上的衣服满是尘土和破洞，目光所及是浓重的雾气和肮脏的巷子，墙角堆着垃圾，墙面上写着下流的话。这显而易见，是市区内一条普通的巷子。 　　“尽快离开诺兰，总有一天我会再回来的。” 　　他不敢大声说话，害怕牵扯到胸口的伤口。踉踉跄跄的向着巷子口走去，但还没来得及观察外面是哪里，便被男人的脚粗暴的踹了回去。 　　“哦，神啊……” 　　庞贝趴在地面上，黑色的血逐渐从他的身子下面蔓延出来，很快便成了血泊。抬起头努力向前看，但视觉已经出问题了，只是隐隐感觉面前的男人有些面熟。 　　“该死，你害的我在朋友们面前都丢了这么大的脸，下次聚会，我要怎么去面对他们？” 　　兜帽先生按着头顶的帽子站在那里，黯淡的路灯让他的影子将巷子里的庞贝完全遮住。 　　中年人自言自语的抱怨着，左手是一只指针笔直指向庞贝的罗盘，右手则握着杀猪刀的把手。 　　即使是在深夜的雾中，那把刀依然能够闪着寒光。 　　“我知道蜡烛先生、白猫先生和银笛先生不会说什么，但魔法先生一定会偷偷嘲笑我。那个女人总是这样……不，也许蜡烛先生也会躲在自己家笑话我，那个人看起来不苟言笑，但我能够感觉到他绝对不是那种严肃的人……你居然让我在朋友们面前丢脸……” 　　他拿着刀蹲在庞贝的头旁，帽子下的脸露出了厌恶的眼神： 　　“抱歉，这位先生，我想借你的脑袋一用。” 　　PS：十更结束，求票求打赏求刀片。 第905章 夜雨 　　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身体非但没有酸疼感，反而感觉到了泡温泉一样的舒适。睁开眼之前感觉自己躺在床上，呼吸间能够感受到林间特有的芬芳。 　　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木头横梁和倾斜的房顶，随后便意识到了这是在常青森林中的小屋中。 　　“陌生的天花板。” 　　在一旁的老爹开口前，詹金斯主动说出了这句话。老爹撇着嘴摇了摇头，为错过了一次机会而感到可惜。 　　“喵～” 　　见詹金斯醒来，原本趴在枕头边的巧克力立刻站起身。詹金斯也扶着床坐起来，用手指和欢快的猫玩闹。 　　“现在是什么时间？” 　　“周六凌晨三点，你大概睡了5个小时。” 　　老爹说着，将手中的杂志放到花瓶旁边，然后站起身推开窗户。微凉的夜风立刻从窗口吹进来，带着森林中特有的潮味，早春的风是如此的令人愉悦，詹金斯和他的猫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淅沥沥的小雨击打在地面和屋檐上，也击打在叶片上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夜色美极了，这是早春的第一个雨夜。 　　窗外能够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林在夜空下随着晚风和夜雨起舞，头顶是倒悬的星河万象。红蓝双色的月亮亘古不变的挂在夜空，寂静的月下是寂静的雨中森林夜景。 　　“您没事吧？” 　　“我一直都在万象之门后，听说了这里的事情才赶过来的。” 　　一边说一边端起小木桌上的茶杯，小心翼翼的打开杯盖后，白色的蒸汽立刻冒了出来。 　　老爹将杯子递给詹金斯，詹金斯小心的抿了一口，尝到了熟悉的甜味。 　　“你现在没事吧，詹金斯？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身体没什么事情，精神也很足。” 　　他尝试着做出了一个舒展双臂的姿势，右手不小心的拍到了自己的猫。猫咪立刻发出了凄惨的叫声，詹金斯只能放下茶杯，将它放在被子上安慰。 　　“那就好。” 　　老爹点点头，看起来不想过多的言语。 　　“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一幕，詹金斯至今都没有弄清楚原因。他的想法很简单，利用自己的新武器以及星灵的力量，直接正面击溃斯克鲁·庞贝。而随之引发的森林共鸣和动物的异变，可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他认为这和新武器以及自己的【生命本源】有关，但现在还不能肯定。 　　“骷髅剑消失不见了，就和三十年前一样； 　　大概一个小时前，有人在城中的小巷里发现了庞贝的无头尸体，占卜、血缘鉴定和不算成功的通灵都显示，那的确是他； 　　教会损失惨重，但亡灵潮已经消退了，失去了骷髅剑的力量支撑，半神们足以解决一切； 　　【晚安，我的孩子】的功效预计在30分钟后消退，现在主教们正在开会，商讨如何解决明天报纸头条的事情……” 　　他停顿一下看向詹金斯，从詹金斯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老爹当然知道詹金斯在疑惑什么，贝凡娜小姐和他都将刚才的一切总结为精灵血脉与自然之灵的共鸣，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但现在仍然不是让詹金斯知道真相的好时机。 　　“但今晚的事情，大概会全部推给切斯兰王国的安塔克公爵。你知道那是谁，听说你公开课的时候他还出现过……菲迪克特利王国大概会在近期向切斯兰王国宣战，今晚的事情可比发动小规模战争还要严重……向城市输水管道中投放令人昏迷的毒药，率领自己的手下进攻市政厅和教会，亵渎尸体来证明自己受到了邪神的青睐……大概就是这样。” 　　将今晚的所有事情推给安塔克公爵，绝对是仓促间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而且异国的那位公爵并非无罪，今晚的事情他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如果不是贪婪的为了谋取救世者徽记而和庞贝合作，诺兰也不会遭受如此严重的灾难。 　　“教会现在抓到公爵了吗？” 　　“暂时还没有，现在教会的主要精力是处理亡灵潮过后的瘟疫问题，可以想见整个春天我们都会在防灾中度过，今年的生意大概会非常不景气……” 　　老爹停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 　　“而且，现在抓不到安塔克公爵，才是最好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他死定了，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教会还不知道安塔克公爵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似乎也不知道【命运舞台】的事情。现在公爵和詹金斯同时掌握了【舞台】迷锁，但两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进化为【命运舞台】。 　　詹金斯打算着尽快再次启用迷锁，让公爵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面前。放任这样的家伙在外面是非常危险的，詹金斯不会让他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说，一切都结束了？” 　　“算是吧……” 　　老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坐在床边低着头给詹金斯削苹果。猫咪乖巧的蹲坐在被子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饱满的红色果实。 　　“其实还是有一些事情的，除了善后以外，这次的事故让教会发现，诺兰的非法恩赐者数量比预计的还要多。但这不是重点，毕竟他们也帮了很大的忙。重点是昨晚与亡灵们鏖战的可不止人类，大量异种的身影出现在了战场上……换句话来说，诺兰现在潜伏着大量的异种生物，而教会毫不知情。” 　　“这将是接下来教会的目标吧？和迷雾、瘟疫一切进行调查。” 　　说到这里，病床上的男人才意识到窗外的空气格外的好，那诡异的雾已经散去了。他叹了口气，解决了一件事却又涌现出更多的事情，清闲的日子恐怕是不存在了。 　　“昨晚的雾气是什么情况？我可从未听说过，骷髅剑还能操纵雾气。” 　　淅沥沥的雨掩盖了森林的烟火气，森林的火已经灭了，但城市的雾依然没散。 　　PS：按照目前的更新进度，还有一周半结束这一卷。无奖竞猜，幕间会去哪里。 第906章 两人的犹豫 　　“城市的雾？哦，詹金斯，那不是骷髅剑，城市外围的雾是自发的和亡灵卷席在了一起，并在亡灵们失败后，自发的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老爹忧心忡忡的说道，将手中的苹果递给詹金斯。詹金斯拿过来以后轻声道谢，双手用力将它掰成两半，小的一半给猫大的一半给自己。 　　“那已经不是普通的雾气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该死，如果空气保护法案尽早生效，我们也不会面对着这样的麻烦。调查才刚刚开始，我想短时间内不会有结论。” 　　“那森林大火呢？” 　　外面已经看不到火焰和云雾了，夜雨也压制了因为燃烧而产生的烟火气。 　　“早就熄灭了。你昏倒后乌云散开，春天的第一场雨就熄灭了大火。常青森林大概被烧掉了六分之一的面积，但我想只要一个春天它们就能重新生长回来，这里就是这样神奇。” 　　话题进行到了这里，终于要接触两人都不愿提及的事情。詹金斯是心虚，担心被察觉自己做的那些事；老爹也是心虚，担心被詹金斯察觉了有关威廉姆特家的往事。 　　“所以……” 　　年轻的男人迟疑着，想要寻找合适的方式说出疑问。他倚靠在床头上，右手无意识的抚弄着吃苹果的猫。 　　“所以，之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还记得多少？” 　　老爹问道，其实是想了解一下，詹金斯究竟知道多少事情。而这个问题正是詹金斯想要的，他需要由自己为这件事先定好基调。 　　“我记得什么圣子祝福形态，然后力量用尽我陷入了危险……” 　　接下来就是谎言时间了，这种程度的谎言对于詹金斯来说信手拈来。 　　“我当时很绝望，然后隐约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低语在耳边响起，呢喃声像是从我的心底中传出，那种感觉很舒服也很温柔……” 　　老爹的脸都白了。 　　“力量从脚下的大地中涌现出来，森林在那一刻仿佛与我融为一体。然后我就看到本来应该已经被我送走的巧克力，带着我留给它保命的【生命宝珠】出现在天空中……我本来还以为飞来是一只黑猫呢，我想其他人也是这样感觉的，毕竟当时的光线很差。” 　　“喵～” 　　猫咪是为了迎合占卜者的预言。 　　“接住了生命宝珠以后，自然和森林的力量便完全的涌现了出来，星空不知怎么了也在给我力量。随后那颗珠子就变成了剑，巧克力率领的动物们也都变成了那副模样……哦，是的！” 　　他做出如梦初醒的样子，像是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我刚才才发现，我的灵魂本源能力又进化了，而且我已经是四级恩赐者了！您瞧，现在的名称是【生命本源】！森林帮助了我，这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将那株翠绿的小树展示出来，与【治愈之息】阶段相比，它看上去更加的茁壮和挺拔了。 　　说完这句话，诡异的安静再次降临到了小小的木屋内。詹金斯的心在砰砰跳，担心自己的话是否能让老爹完全相信。他现在还没有使用神职谎言的力量，因为最近要对付的事情有点多，现在要先试探一下。 　　老爹也陷入了沉思，他完全没有怀疑詹金斯的话，甚至被随口乱编的“生命宝珠”的异变也没有让他又任何的怀疑。在老爹看来，这一切都是正常的现象，特别是詹金斯指出代表着世界树的徽记再次进化了。 　　现在的最大难题，就是不让詹金斯了解到这一切背后的原因，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这片刻诡异的安静，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的凸显。吃完了苹果的猫打了个哈欠，重新卧下来，眯着眼睛用头轻轻蹭着詹金斯的手。它有些困了，今天一天的运动量可是有些大。 　　“你所说的，和宾西队长他们提交的初步报告是一致的。星空的力量是星灵在插手，但我们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也弄不清楚生命之灵的异变，但一切大概都要追溯到谎言之神的信徒们弄出来的这片森林……” 　　老爹的心在砰砰跳，担心将事情推给那群人，会让詹金斯怀疑；詹金斯的心也在砰砰跳，因为这片森林就是因为他而产生的。 　　“所以，在我们抓获那群人之前，这一切都是没有定论的。你要时刻注意你的身体，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教会。” 　　老爹说完这句话才抬头看詹金斯的表情，见床上的年轻人一副沉思的模样，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否则詹金斯迟早会看出破绽。所以，现在必须要尽快转移话题。 　　“亡灵被守护城市的半神们驱散以后，森林中的动物也恢复了原状。它们都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这座森林在庇佑它们，没有出现的任何的伤亡，不过……” 　　老爹伸手将詹金斯床头上的红木匣子拿起来递给他，匣子上是贤者的圣徽，木头上还用黄金和圣银勾勒出天使捧杯的画像。这是教会盛装重要物品时才会用的高规格储物盒，一般的东西是没有资格放在里面的。 　　“你的剑，我是说生命宝珠，已经彻底毁掉了。” 　　盒子被打开，断裂的只剩下剑柄和三分之一剑身的木剑躺在其中，斑驳的痕迹和裂纹分布在上面。它已经没有灵光了，材质也不再具备那种古朴而悠远的气质。 　　对手毕竟是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一把传承了无数纪元，吞噬了众多编号物品的诡物。能够将那把剑从庞贝手中击飞，已经是众多奇迹和星灵力量促成的最好结局了。 　　只是不知道被击飞的骷髅剑去了哪里，在詹金斯昏倒后，五家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一边收拾火场，帮助动物们对付溃败的亡灵，一边向着那边剑飞出的方向寻找它。 　　但就和三十年前一样，它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 　　PS：你们也发现了，最近的章节经常出现**。以前发布章节的时候会提示敏感词，可以自己修改，所以没有这东西。现在不提示敏感词了，直接将敏感词替换成**。我每天发布的时候尽量找一下是否有，要是没发现你们在间贴说一声，我有空就改。 第907章 灵猫引路 　　至于庞贝逃走后遗留在原地的物品们，则大部分都因为詹金斯挥剑的那一击而报废。也就是说詹金斯同时失去了修女服和骨哨，考虑到他在这件事情中已经投入了很多，这依然是非常大的损失。 　　而有关“圣子祝福状态”的事情老爹没有多说，他说贝凡娜小姐忙完现在的事情后，会亲自和詹金斯谈一谈。 　　现在半神们正在城市中忙碌着，事实上大部分没有负伤的恩赐者都在忙碌。只有詹金斯这样的闲人，才能躲在常青森林的小木屋中休息，因为他已经将最大的威胁除掉了。 　　现在庞贝已死，骷髅剑也再次失踪，困扰了城市多时的亡灵危机终于结束。但结束只是开始而已，瘟疫的阴霾依然笼罩在城市上空，这件事将会影响诺兰很长一段时间。 　　老爹和詹金斯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也有要处理的事情。见到詹金斯平安无事便安心下来，离开前嘱咐詹金斯天亮以后可以在森林里走一走，但不要离开，贝凡娜小姐会很快来见他。 　　撑着黑色的油布伞，老爹和等候在外面的宾西队长一起沿着林中小径消失在了树林中。詹金斯开着窗户又看了一会儿雨，忽然感觉有些无趣，便关上了窗户，准备去星界找星灵拉库尔谈一谈，顺便当面道谢。 　　“喵～” 　　詹金斯刚躺下，身边的猫咪便用软乎乎的小爪子扒他的脖子。 　　“哦，对了，还没有感谢你。” 　　他抱起自己的猫放到和脸平齐的位置，猫咪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男人的脸。 　　“巧克力，这次真是多谢了。说起来你怎么回来的？我不记得你会使用灵性磁石。” 　　“喵～” 　　猫咪伸出右爪在空中扒弄了一下，看上去很得意，詹金斯这才注意到它身上最后一根金色的毛发已经不见了。 　　巧克力怎么可能会留下如此重要的破绽。 　　“哦，你把最后一根金毛使用了是吗？所以才能带着那把剑回来。这样也好，它果然还是救了我。好了好了，快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说着，又想要躺回到床上，但巧克力再一次伸出爪子表示抗议。 　　“你想要做什么？” 　　“喵～” 　　猫咪装出傻傻愣愣的样子，在詹金斯面前走来走去，然后猛地一机灵又恢复了正常。它像是很迷糊的看向四周，然后灵巧的从床上跳到地板上，然后站在木屋门口的脚垫上回头看着詹金斯。 　　“你怎么了？” 　　詹金斯怀疑自己的猫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 　　“要我跟你离开吗？” 　　“喵～” 　　猫咪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外面在下雨，天晴了以后再出门好吗？” 　　巧克力是向来讨厌雨，因为那会弄湿它漂亮的毛发。 　　“喵～” 　　猫咪开始伸出爪子扒弄门板了。 　　无奈，詹金斯只能换下身上的衣服拎着雨伞打开了小屋的门。恩赐者大都在忙碌，普通人都还在昏睡，所以门外并没有人。 　　这是林地间的一片空地，错落有致的七八个小房子陈列在这里。空地边缘是一条小径，与常青森林通往中心巨树的那条路连通在一起。 　　猫咪就这样乖巧的蹲坐在夜雨中，詹金斯撑开伞后想要去抱它，它却立刻又起身向着密林中跑去。 　　“等等我！”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也跟随着猫咪进入丛林，虽然这里没有路，但四处延伸的树枝和凹凸不平的地面也没有对詹金斯造成阻碍。 　　前方的巧克力在故意保持着詹金斯能够跟上的速度，间或还会停下来向后看一眼，确认詹金斯没有迷路。因为淋雨，它身上的短毛都贴在了皮肤上，让整只猫看上去非常滑稽。 　　但詹金斯绝对不会表现出笑意，否则小心眼的猫一定会想办法报复。 　　一人一猫一前一后的跑了十分钟，原本浓密的森林终于豁然开朗了起来。前方并非林中空地，也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建筑物，那只是林中的一处小池塘而已。 　　在峡谷中尚未因为詹金斯而出现森林之前，这里本来就有一条小溪连接着诺兰附近的水系。森林出现后，小溪很好的融合进了森林的生态系统，所以在这里出现一处池塘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不正常的事情则是，围绕着池塘，密密麻麻的野生动物趴伏在地面上，就如同白天的场景。而池塘正中央似乎有一块土地凸出了水面，浅绿色的荧光不断从那块土地上向着外面扩散，让池塘附近的天空都被这些光点点缀。 　　但这幅场面只有在走出了密林才能看到，在林中穿行的时候，就算使用【真实之眼】詹金斯也没有看到这里的异状。 　　见詹金斯也走出了林子，巧克力立刻转身跑回他的脚下避雨。然后又装出傻傻愣愣的样子，见差不多了才猛地一激灵，疑惑的看向四周，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猛地抖动身体甩掉身上的水，然后喵喵叫着央求詹金斯詹金斯将它抱起来。湿漉漉的猫蹲在詹金斯的肩膀上才安稳下来，和他一起远望池塘的中央。 　　詹金斯伸出手试图去触碰空中飞舞的光点，但它们直接从手中穿过了。那些微弱的荧光在雨中随着夜风微微飘荡，和月光一起将趴伏着的动物们也映照了出来。 　　夜很深，池塘浅浅的水面倒影着周围的一切。幼猫蹲好以后再次猛地开始甩身体，试图将毛上的水珠甩出去，詹金斯的半张脸都因此沾上了水。 　　他向前走了两步，围绕在池塘附近的动物们自动让出一条小路让他靠近池塘。越是向前走，越能够看到池水中央的东西，只见那块凸出水面的泥土上，赫然插着一把骇人的长剑。 　　黑色的气流在那把剑身上环绕着，呼啸的风和脸试图向着外界攻击；剑柄上的骷髅头狞笑着，幽蓝色的火焰在眼眶中燃烧。 　　但这一切都被九根绿色的锁链限制住了，接近池塘后仿佛幻术崩溃一样，这里的全貌终于展现在了詹金斯的眼前。 第908章 剑的归处 　　夜雨淅沥沥的下，举着黑色雨伞的男人穿过趴伏的动物们，和肩膀上的猫一起见到了池塘的真貌。 　　自天空、水面和大地，九根一模一样的绿色锁链延伸出来将骷髅剑固定在池塘中央。那把剑的力量在和这九根锁链抗衡，但整片森林似乎都在对抗它。 　　如果不是在和詹金斯的对决中遭受了重创，骷髅剑绝非可以轻易被压制。这片神异的森林在此刻仿佛具有了意识，那庞大的自然之灵通过九根锁链禁锢骷髅剑，再加上周围动物们的帮助，它短时间内是无法逃脱的。 　　“这片森林产生了自主意识？” 　　詹金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紧张兮兮的回头看了一眼，生怕下一刻池塘周边的某棵树上忽然出现人面和他问好。 　　安静的站在雨中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明白猫咪带着他来到这里的用意。巧克力刚才的表现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现在想来可能和这些动物们一样受到了森林的召。但他不明白将他也引领到此处的原因，那把剑是诡物，詹金斯就算能够控制它，也绝对不敢将它留在自己身边。 　　“喵～” 　　肩膀上的猫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似乎不喜欢这里想要回家。詹金斯伸出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池塘中的封印，才看到禁锢那把剑的不只是那九根锁链而已，在骷髅剑的剑身上，断裂的木头符文剑刃完全贯穿了骨刃。 　　由众多材料合成的木剑在和骷髅剑的交锋中断裂，后半段被詹金斯用来插入了庞贝的胸口，随后便失去了力量蜕变成了凡物。 　　他本以为飞走的前半段剑身也是这样，没想到它仍然和这把可怕的剑在一起，并忠心耿耿的发挥着自己的预热。 　　“让我把那把断剑拿回来？” 　　他小声的询问自己的猫，但依然是不明意义的“喵～”作为回答。 　　“这样不好吧，虽然那的确是属于我的，但万一造成了骷髅剑失去控制，我就成罪人了。” 　　“喵～” 　　詹金斯依然无法理解猫咪的意思。 　　虽然并不打算取走骷髅剑或者断剑，但到近处去看看情况还是可以的。动物们没有去阻止詹金斯，詹金斯便弯腰用【寒霜拳】砸向水面，构筑出一面大冰板。 　　小心翼翼的趴在冰板上，蹬着水和猫咪一起来到了池塘的中央。一切都是那么安宁，淅沥沥的小雨洒在湖水和泥土上，也洒在那些锁链和骷髅剑上。 　　“等贝凡娜小姐回来以后，我们将这件事告诉她。教会将它收容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亡灵天灾了。” 　　詹金斯松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但肩头的猫此刻却不老实了，居然一下从詹金斯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恰好落在了骷髅剑的剑柄底部。幼小的猫就这样蹲在那里，然后迎着夜雨对着月亮，发出了稚嫩的叫声： 　　“喵呜～” 　　“你在做什么？” 　　詹金斯伸手就将自己的猫抓了回来放回肩膀上，他转身想要离开，防止再发生什么事情，却忽然听到非常清晰的“咔嚓～”声。 　　惊慌的转过身，恰好看到九根锁链和那截断刃应声而碎。碎裂的锁链和木剑化作翠绿色的光华直接将骷髅剑包裹住，而没有了禁锢，骷髅剑上的黑烟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的喷涌而出。 　　“糟糕！巧克力破坏了封印？还是我破坏了封印？”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了那把剑，绿色的光华自手臂上出现，和锁链与断剑的光芒一起将骷髅剑再次压制住。 　　恍惚间这些来源不同的翠绿凝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粗壮的藤蔓自詹金斯的手被爬出，将骷髅剑牢牢的捆住。 　　这有些像是仪式【生命之息】的场面，但生命之息的那条藤蔓可比这要厉害多了。 　　一切稳定下来以后，詹金斯有些茫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又听到河岸四周出现了响声，原本趴伏着的动物纷纷起身望着詹金斯，然后逐渐的向着池塘空地的南面集合，似乎在示意詹金斯跟随着它们。 　　离开池塘后兽群和持剑的詹金斯一起在森林中移动，但即使它们弄出的声音再大，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 　　熟悉的景色逐渐的出现，森林中的巨树和巨树下倒悬的人影、宁静的水塘出现在眼前。 　　寂静的双月挂在天空为这里照明，雨声潺潺击打着叶片。兽群在森林边缘便不再向前走，只有詹金斯带着自己的猫来到了巨树下。 　　在那池【万能药水】正对着巨树的位置，巨树的树干裂开露出了不大不小的树洞。 　　“嗯……” 　　詹金斯感觉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抬头望向巨树那遮天的树冠，又回头看向安静的看着他的兽群，随后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剑插入到了树洞中。 　　手背上的藤蔓连根拔起全部进入树洞，剑身上黑色的烟雾在进入树洞后便消失不见了。 　　树木在剧烈的抖动着，詹金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树洞缓慢的愈合，而随着骷髅剑逐渐的被巨树彻底的包裹在树干中，翠绿的光华在整颗巨树上蔓延开来。 　　树叶抖动的声音在这一刻完全的压制住了雨声，进而带动整片森林中的树木开始颤动。这似乎有些像是地震，但大地依然保持着安静。 　　与其说是地震，这更像是在闹鬼，詹金斯从未见过整片树林一起颤动的场面。 　　他很担心周围的树会忽然活过来一起大吼“为了树人的荣誉”，但实际上看到的，只是翠绿的光华从中央的大树上出现。 　　起/点是那个被完全封闭了的树洞，随后光芒顺着树干向上延伸，渗透进伞盖一样的树冠。当整个树冠都变为充满生机的绿色以后，那些积蓄的生命之灵骤然的爆发出来，向着整片森林扩散而去。 　　以巨树为中心，地面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生长，树木的年轮一圈圈的加深，而空地周围的兽群似乎也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更远处的守卫们和成整座城市都被这绿色的波纹波及，生命的力量治愈着所有的生者。 　　PS：感谢@{“reader＿id”：“2091406”，“reader＿name”：“七曜的光辉”｝ 的“女朋友”打赏。 　　今天去学校忙了一天（捂脸），刚收拾好床铺就看到了，很感动加一章。 　　加更理由是很感动，不是有打赏，所以并不是打赏就会加更（点头，害怕）。 第909章 新的武器 　　巨树下的詹金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放松。在生命之灵爆发的那一刻，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他在短暂的瞬间几乎感觉到了和世界融为一体的错觉。 　　但那也只是错觉而已，当清醒过来以后，森林还是那座森林，月亮也还是那两轮月亮，水潭也还是那眼水潭。 　　唯一不同的是巨树树干上的树洞再次出现，将斜插在里面的那柄剑露了出来。星光十分凑巧的在这一刻汇聚在了那柄剑上，凄冷的光芒中白色的骨质剑身寒光四溢。 　　复杂的花纹顺延着剑身的方向如同藤蔓般攀爬，与细小的死亡标记混合在一起，让这夜雨中的剑无比的耀眼。 　　原本那邪恶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月光的照射下，这柄斜插在树洞中的剑，可以称得上是圣剑。 　　在詹金斯的眼中，更加耀眼的则是那仿若火焰一般的白色灵光。那无比强大的白色灵光，是詹金斯从未在任何恩赐上见到过的，虽然比原本的那柄骷髅剑差很多，但这依然是强大的武器。 　　毫不夸张的说，那灵光就是燃烧的纯白火团，也彻底点燃了詹金斯的心。 　　他毫不犹豫的上前抓住那那柄剑，手臂经过树洞时狂暴的能量几乎将整条袖子摧毁。但那力量没有伤害詹金斯，让他能够将剑完整的抽出来。 　　他眯着眼睛打量剑身，然后将它高举着面向星空。森林中爆发的生命之灵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夜空中的星星也同时绽放出了璀璨的光华。 　　这一刻，风声和能量的震动引起了森林和地面的共振。在世界各处的人们抬起头仰望着夜空中那非同凡响的一幕时，詹金斯仰面迎着雨水，看着满天繁星和璀璨的光华，倾听着来自整片森林震动的低语声： 　　“瑞丹普特……” 　　肩头的猫咪笑得很开心，因为命运的书页开始缓缓翻页。《岁月史诗》最后一页的内容完美的实现了，那代表着命运的齿轮，又成功的转到了下一齿。 　　不管怎么说，詹金斯又成功的弄出了一则大新闻。他举起那把剑的时候其实脑子很混乱，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当然也没有听到那整齐的低语。 　　但接下来被夜风一吹立刻便清醒，转身就带着自己的猫狂奔回了刚才的小屋。一边用念写修复衣服，一边蒸干猫咪和湿掉的雨伞靴子。在确认没有留下脚印，身上也没有森林中的潮气以后，挥手熄灭了床头的蜡烛，快速的钻进被子里装睡。 　　但钻进被子里以后又爬出来将一旁的猫也拉进来，仔细的检查了它的小爪子上的泥巴都被清理干净以后，才将猫咪放在枕头旁。 　　巧克力也很识趣的趴在枕头边，学着男人的模样装睡。而当作家先生无聊的在心中默数到5931时，木屋的门被急匆匆的女人推开了。 　　人耳和猫耳整齐的动了一下，从脚步声来听，进来的应该是贝凡娜小姐。 　　“哦，神啊，是谁啊！现在可是凌晨……” 　　抓起那只女式怀表，接着门口的月光看了一眼： 　　“现在可是凌晨四点。” 　　他隔了两秒才装出疲惫的声音，从被子中爬出来。见到进门的是个女人后，又不好意思的缩回了被窝，猫咪也趁机从被子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晚上好，贝凡娜小姐。” 　　“晚上好，詹金斯。” 　　女人就站在门口没有进门，但却把门外的冷风放进来了。现在还只是初春，夜风依然刺骨。 　　“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我已经和老爹说了，我现在很好！您的事情办完了吗？我还以为，要白天的时候我们才能见面。” 　　“城区的亡灵基本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临海还有一些大型海洋生物的骨架不好清理……你没事就好。” 　　“是的，我没事。” 　　男人再次点点头，然后将藏进被子里的猫揪出来放回到枕头边。 　　“所以，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刚才听到您的脚步声很急……骷髅剑再次出现了？还是庞贝复活？又或者安塔克公爵暴露了行踪？哦，我才刚刚睡下……” 　　“不，都不是，只是星空出现了一些变化，这片森林似乎也有些不同了。但这和我们无关……刚才爆发了惊人的生命之灵，几乎治愈了所有的生者，这大概是神迹吧。” 　　她停顿了一下：“你没事就好，晚安，詹金斯。” 　　“晚安，贝凡娜小姐。” 　　詹金斯已经睡不着了，从睡眠时间上来看，他的今晚的睡眠完全不够。但他醒来后看到老爹时，便感觉自己精神百倍，刚才拿到那把剑的时候，更是精神的像是想要原地爆炸一样。 　　从四点十七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到六点整起身换衣服。期间听到耳边传来巧克力均匀的呼吸声，但六点整的时候它依然准时苏醒，因为这是威廉姆特家吃早饭的时间。 　　推开木屋的房门时，外面已经很热闹了。【晚安，我的孩子】的效果结束后，昏迷的神职人员也逐渐的苏醒。 　　此时驻留在这片森林中的人恐怕超过200，但大部分人仍然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雨已经停了下来，常青森林一夜之间仿佛过去了百年。放眼望去参天的巨木比比皆是，旺盛的杂草几乎要到了齐腰的位置。 　　原本被清理出的小径再次消失在了密林中，现在人们正在想办法把木屋附近碍事的树和树藤清理掉，以免影响正常的生活。 　　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折腾了一上午，贝凡娜小姐始终没有出现，和詹金斯谈论有关“圣子”的话题。和唱诗班的孩子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巧克力因为讨厌那些孩子而跳到了詹金斯的头上，这时宾西队长也走过来，通知詹金斯可以可以离开这里了。 　　“镜界入口出了一些问题，短时间内贝凡娜小姐可能抽不出时间。老爹说你现在可以返回诺兰，周一开始正常回古董店上班，这个周末你可以随便安排。” 　　PS：虽然诡物骷髅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詹金斯的白骨圣剑。但因为“消灭骷髅剑的是树不是人”“剑并没有完全被摧毁”，所以并没有给詹金斯摧毁诡物的灵。 第910章 灾难后续 　　宾西队长握着门把手将老爹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詹金斯，虽说是“周末随意安排”，但末尾还不忘补充道： 　　“出门的时候要小心一些，虽然现在亡灵的威胁没有了，但我们的城市依然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昨天的大规模昏迷事件波及到了整座城市，詹金斯原本以为回城的时候，看到的会是躁动不安以及满是恐慌的城市。 　　但诺兰似乎并没有改变，浓雾散去，人们还是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在行动。虽然大部分人表情都透露着不安和惊惧，但城市并没有因此而停摆，这里依然是和平而安宁的诺兰。 　　他主动向教会的车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车夫对詹金斯的想法感到好笑： 　　“威廉姆特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因为有人给城市水源投毒而恐慌呢？如果不按时工作，我的家庭就会因此崩溃，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都会挨饿。而且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伟大的神明在庇佑我们，所以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整座城市因此死掉的才只有一百多人。” 　　驾驶马车的中年人看起来很乐观，一会儿向詹金斯抱怨生活的艰难，一会儿又赞美贤者的慷慨和伟大。对于他来说，能够继续为教会工作并赚到供养家庭的薪水，才是最应该关心的事情。至于外国人投毒或者疫病，那虽然与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有关，但都只不过是自己无法左右的事情。 　　与其担心过去和未来，不如更加坚实的踏出现在的一步，否则就要饿死了。 　　詹金斯对此无话可说。 　　首先在教堂中打探了一下情况，昨天一整天的战斗让城市和教会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虽然恩赐者的牺牲人数比起上次的墓园大战还要少，但这次几乎是人人带伤。 　　而更大的牺牲则在于普通市民的死亡，车夫提到的几百人都只是因为忽然的昏迷引发事故而造成的死亡，而实际上被流窜的亡灵杀死以及直接侵染成亡灵的市民们，人数更多一些。 　　诺兰作为拥有接近300万人口（注）的西海岸大都市（含下辖小镇和地区），一次性死亡超过四位数的平民也是不常见的事情。但好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推给安塔克公爵，市政厅乃至王国也和教会持有相同的看法。 　　这不仅仅是为了短期的维稳，更是为了找到与切斯兰王国敌对的借口。虽然大陆已经和平了将近两个世纪，但实际上三大王国间一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詹金斯本来想要留在教堂来帮忙治疗伤患，但却发现几乎没有什么伤员。后来跟守密人打听才知道，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星空异变，自常青森林的方向爆发出了强大生命之灵，直接治愈了附近所有生灵们的疾病和外伤。 　　现在教会正在争论这次“神迹”的归属，据说因为这个问题，刚刚才合作打赢了战争的五大教会，现在纷纷开始指责异教徒们的监管不利，是造成这次灾难的主要原因。 　　詹金斯一下找不到事情去做，只能带着猫咪准备回家。他在家门口的信箱中，又看到了内利先生邀请他参与周日夜晚歌剧首映的邀请函。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首映典礼依然没有取消。 　　“也对，现在人们正需要一些愉快的事情，来转移对于灾难的注意力。” 　　他拿着信件在自己院子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打开房门，而是再次坐上了马车前往了赫纱伯爵的家。 　　海瑟薇已经从外地回来了，但仍然不在家。詹金斯通过她的弟弟年轻的本恩·赫纱的暗示，明白了海瑟薇去见布莱妮了，作家先生最终在威斯敏斯特河岸旁的那栋房子里见到了两位姑娘。 　　女佣打开门，在门厅中看到激动的海瑟薇的时候，詹金斯才意识到这是那个奇异的梦境后，他第一次见到红发的姑娘。 　　姑娘热情的冲了过来，直接在女佣的注视下抱住了詹金斯。 　　“太好了，你也没事，这真是太好了，詹金斯。” 　　她绝对想不到昨天詹金斯都做了什么，但她很清楚昨天发生在城里的事情。海瑟薇很幸运的在诺兰被封锁前没有回来，但在外地就听到了这里的传闻。 　　今天清晨回来的以后，立刻从火车站的报纸上看到了本地的大新闻。惴惴不安的在黑市打听到了情况后，脸色煞白的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女佣在两人身后关闭了房门，便去收拾茶具了。海瑟薇依然抱着詹金斯，在他耳边抽泣着： 　　“我真是担心极了。担心布莱妮昏倒的时候遇到亡灵，也担心你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伤，哦，詹金斯，你知道吗……” 　　男人忽然推开了她然后快速的眨眼，海瑟薇一愣，右手一抬擦拭掉眼泪，语气骤然的平静了下来： 　　“……说的对，我不需要这么担心，你既然那时在教堂礼拜，那么安全性绝对比布莱妮还要高。” 　　说着，她转身看向正在下楼梯的金发姑娘，布莱妮并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所以并没有看出不对劲。 　　两位姑娘都看起来很好，海瑟薇在灾难爆发的时候不在诺兰，布莱妮当时在朋友家，幸运的在书桌前昏睡了一整天，醒来后又渴又饿。 　　熟悉的人都没有出事，这让詹金斯松了一口气。刚才在教堂他已经看到了教授，至于兜帽先生聚会中的众人，他相信并不会如此轻易的死掉。 　　“海瑟薇你及时离开诺兰真是太对了。” 　　他们坐在一楼的客厅继续谈话，女佣为三人准备了茶水和点心。 　　“你回到诺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海瑟薇笑着指出：“如果你晚两天再回来，就能够和我一样避开这件事情了。” 　　“喵～” 　　巧克力从詹金斯的腿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准备看戏。男人准备好将上个月最后一天晚宴的事情说出来了，虽然隐瞒下来看起来没问题，但那么做听起来就愚蠢无比： 　　“事实上……我是不得不从夏尔回来的。” 　　PS：关于诺兰的人口问题，可以将其看作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但工业更加发达，而且因为教会维稳，秩序也更好一些。我还没有查到那个时期的伦敦人口准确数量，但根据英格兰的历史人口（1800年，925万；1850年，1850万； 1900年，3300万；不包含苏格兰和爱尔兰），以及过半的城市化率，我使用了300万这个数字。 　　如果你们有更准确的数据，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进行后续修改。 第911章 正视 　　詹金斯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中握着的茶杯。海瑟薇用很昂贵的瓷质茶具招待了两人，这种程度的茶具在这个时代，完全可以当做贵族少女的嫁妆。 　　“周四不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吗？” 　　他的语调很慢，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出事实： 　　“我的父亲在这个月的月初，向我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要求……” 　　他简短的叙述了罗伯特的话，随后客厅中便骤然的安静了下来。只有巧克力舔爪子的声音非常清晰，它可能有点饿了。 　　“所以，你去请了谁？” 　　终于还是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这是金发的姑娘问出来，海瑟薇要冷静很多，因为她已经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心。 　　“我想邀请的人恰好都不在。” 　　这句话非常含糊，因为男人没有说出具体的名字。他想了想，觉得虽然这么做有些混蛋，但总是躲闪也不是办法： 　　“我想邀请你们的，但大家都不在……所以我就邀请了一位远方的朋友作为女伴回家了。我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去剧场看了话剧，那非常棒。” 　　尽量使语气平静一些，让这件事听起来很正常。 　　“这样啊……” 　　谈话的气氛骤然尴尬了起来，詹金斯虽然少见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都下意识的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愉悦： 　　“他想要邀请我了！” 　　“说起剧院，银茉莉歌剧团又给我寄信了，明天晚上歌剧要进行第一次公演，他给了我三张票子。玛丽和罗伯特是不会去的，罗伯特升职，所以他们带着约翰去度假了，下周回来；老爹向来不喜欢歌剧，他喜欢那些不会动的老东西；带着巧克力进场，是不需要票子的……” 　　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的信封从随身口袋拿出来，抽出夹在信封中的票子放到桌子上。歌剧院也非常重视这次的公演，进场门票中的一部分，特别是贵宾席的票子，别出心裁的运用进行了彩色的手绘。 　　“我想周末我是恰好有时间的。” 　　“我想我也是的。” 　　女人们的声音依次响起，随后视野边缘出现了漂亮的手将桌上的门票取走。詹金斯立刻松了一刻起抬起头，看到姑娘们脸上并无异色，感觉这件事可能是被糊弄过去了。 　　老爹说的没错，他的确要对自己的选择后悔至少一周的时间。 　　又和她们聊了两句，并嘱咐两人最近要小心疾病和瘟疫，便带着猫咪转身回家了。但回家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便投影来到了鲁恩。 　　视野刚刚恢复，便看到熊熊火焰在四周燃烧。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将猫咪塞到怀里，但又意识到这不是火灾，只是有人在使用能力而已。 　　火龙在房间内旋转飞舞，但没有点燃任何东西。那些火焰最终一起返回了亚莉克希亚的手中，随后被她一握，便散做火星消失了。 　　“你在做什么？” 　　他直接坐在了亚莉克希亚的身边，瞥见她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本叫做《古老秘术：文字显踪》的旧书。 　　这里是亚莉克希亚住处的客厅，因为冬天依然停留在这座城市，所以壁炉仍然在燃烧着。现在是下午，通过窗户能够看到阴沉的天空和纷纷扬扬的雪花。鲁恩是多降水的城市，并非是詹金斯恰好的每次都能看到降雪。 　　“在准备多洛丽丝的课程，我计划教她一些数学之外的东西。” 　　“那很好，我想斯图亚特小姐会高兴的。” 　　“诺兰的事情都解决了？这次闹得可真是大。” 　　矮个儿的女士轻声问道，但没有去注视詹金斯。 　　“解决了，斯克鲁·庞贝已死，骷髅剑也消失了。这次我还要感谢斯图亚特小姐，我昨天可是调用了一些她在诺兰的人手，希望这不会给她惹出麻烦。” 　　“她会很高兴的。” 　　亚莉克希亚说道，然后合上书放到一边，主动伸手拉住了詹金斯。 　　“28号那天，你带着茱莉亚回家了？” 　　她问问题很少会像詹金斯那样绕一大圈。 　　“是的。” 　　詹金斯早就知道茱莉亚会将这件事告诉斯图亚特小姐，亚莉克希亚看出来这件事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认识的所有能够带回家的人选，全都非常恰好的不在。” 　　“你来找我了吗？” 　　“当然，茱莉亚和斯图亚特小姐都能够证明。” 　　亚莉克希亚的嘴角微微翘起，显露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但她的心情依然忽然的好了起来。 　　“那还真是不凑巧，我想你在诺兰的‘朋友们’应该也很失望吧？” 　　“嗯……好像是的……” 　　他含糊的回答着，端起茶杯放在嘴前，这样就有合适的理由不用说话了。 　　“昨天茱莉亚说，她忘记将那套首饰还给你了。不得不说，那真是漂亮极了。” 　　“不用还给我，她留着就好，算是邀请出席的礼物，这没有什么意义。父亲也说这只是普通的宴会，我想如果要回来，才会显得这场家宴不同寻常。那是父亲从矿坑里直接带出来的原石，剖开后是质量很好的宝石，这是很少见的好料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提起其实一共打了两套首饰的事情。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最好不要对任何人说，否则一定会惹出麻烦。 　　“原来我也是一个很糟糕的男人。” 　　他在心中很小声的对自己说道，对目前这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情形很迷茫。 　　他必须承认，自己现在喜欢的姑娘不止一位。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先是在心中惊讶于自己成了自己过去讨厌的人，然后又非常庆幸姑娘们也都喜欢他。 　　但这个世界的法律规定一夫一妻，虽然贵族和商人们都会有些情人，但那是不道德的事情。也许为了爱情大家可以在一起，但他所喜欢的姑娘们都有正经的出身，没有谁会愿意成为没有名分的情人。 第912章 圣剑和金融 　　詹金斯曾经想找人商讨一下自己复杂的感情问题，但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应该找谁。和老爹说，他肯定会愿意提一些有价值的建议，但詹金斯受不了让自己身边的人知道自己的“花心”。 　　“你的脸上，简直就写着你现在心事重重。” 　　亚莉克希亚提醒道。 　　“是的，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很贪心的人。虽然我看起来清心寡欲……” 　　他不用在亚莉克希亚面前隐藏自己，因为那根本藏不住。 　　“但实际上，你要的东西比正常人都多。” 　　亚莉克希亚接着他的话说道，而这正是詹金斯想要说的。 　　“你和我其实都是一种人，詹金斯。” 　　她尝试着坐在距离詹金斯近一些的位置，这让巧克力非常不高兴。 　　“我们在追求更伟大的东西，所以才会显得无欲无求。那些无知和粗鄙的人只是看不到我们追求的事物，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凡人而已。” 　　“你说得对。” 　　詹金斯简单的迎合着。 　　“詹金斯，如果你想要什么。最关键的不在于去看别人的想法，你应该首先衡量自己能否谋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去衡量自己是否能够掌控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种说法的价值观和是非观似乎有些问题，但这的确和詹金斯的行事方式吻合。一般来说他不在乎是否真的犯法，只在乎是否能够被发现犯法，以及睡觉前回想一整天以后，是否还能睡着。 　　“所以，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女人轻声的询问，这种语调带有一定的催眠技巧。 　　“当然！” 　　詹金斯想要成为真正的神明，这是从一开始就有的目标。 　　“那就去追求吧。” 　　亚莉克希亚立刻鼓励道。 　　“是的，你说的很对。” 　　他猛地点起了头，没有看到巧克力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小脸。 　　来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说28号的事情，詹金斯想要做的是让亚莉克希亚看看自己新获得那把武器。 　　昨天凌晨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有一种浓浓的“被安排”感。巧克力参与在其中作为重要的角色，后来想起来，它应该也是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迷惑了。 　　詹金斯本来倾向于这件事与那片奇怪的森林有关系，但那把白色的圣剑诞生以后，又开始怀疑这是某位神明的手笔。 　　“为什么称呼它为圣剑呢？” 　　被唤出来的剑自主的悬浮在空气中，亚莉克希亚没有伸手去触碰，只是小心翼翼的观察。她似乎一下被这东西吸引了，詹金斯很少看到她对一件物品这么感兴趣。 　　“我也不知道，但它看起来的确很神圣不是吗？” 　　詹金斯伸出手在剑身上轻轻一弹，一种心连心的感觉在心底荡漾开来。这把剑似乎是骨头和木头结合的材质，但却有一种金属的微妙触感。 　　“的确很神圣，这应该能够称为我见过的最强大的武器。” 　　她也学着詹金斯的样子伸手去触摸剑身，白色的圣剑表面回荡起微微的涟漪。 　　“死亡和生命如此的融洽，简直就是神迹……你使用过这件武器吗？它看上去非常的锋利。” 　　“还没有，我能感觉到它的强大，担心实验会引发其他人的关注。” 　　詹金斯这样说道。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手中这柄白色圣剑所蕴含的力量，也能够感觉到【生命】与【死亡】非常均衡的在这把剑内共存。 　　这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 　　在昨晚得到这把剑以后，他也想过尝试着挥一挥。至少在没有灌注灵的情况下，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武器，所有的试验品都无一例外的被它斩断。 　　亚莉克希亚对于这把武器非常感兴趣，在听闻了它的整个诞生过程后，沉默了很久才询问道： 　　“你拔出这把剑的时候，除了森林的异动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异常？” 　　“我没有注意，当时有些头昏。” 　　詹金斯不好意思的承认道。 　　他连森林在风中的轻吟都没有听到，更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有机会再去检查一下那个树洞，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好的。说起来我似乎忘记了龙语秘匣的事情，不过那头龙在昨晚的战斗中也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常青森林，我近期可以找借口去询问一下。” 　　现在是周六的下午，斯图亚特小姐最近很忙。由于在金融发展上的独到见解，她现在被国王允许参加王国的金融和银行业新政。 　　这对于三王女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由于身份问题她在军中的势力很小。她那些早已成年并参与政务的哥哥们，则早已和军中势力有了错综复杂的联系。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们的父亲的监控下进行的。 　　所以现在三王女殿下插手王国新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军队和克朗（哈姆帕沃王国的货币）一样，都是通往王座必不可少的工具。 　　“多洛丽丝很想你。” 　　“哦？是吗？” 　　詹金斯装作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转头看向窗外的飘雪。但余光能够看到亚莉克希亚脸上浅浅的笑意，她完全懂得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茱莉亚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了，虽然大家很默契的都没提，但我想她已经猜到，你拥有随时让她前往诺兰的能力。” 　　矮个儿的女士没有再去看装作看雪的詹金斯，伸出手将酒杯拿起来。她很少喝酒，但还不是詹金斯那样的滴酒不沾。 　　事实上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滴酒不沾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也只有异乡来客才会有这样的习惯。 　　“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但我想斯图亚特小姐，在短期内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是的，她很尊重茱莉亚的意见，这也是她众多的优点之一。” 　　女人的眼睛移到詹金斯腿上的那只幼猫身上，猫咪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看它，抬起右前爪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威慑的动作，但那动作只是可爱而已，并不具备威慑力。 第913章 迫近的战争 　　虽然室内没有风，但壁炉内的火焰依然在轻轻摇摆。鲁恩还是冬天，与诺兰似乎相差了一整个季节。 　　“今天中午和帕罗德主教聊天的时候，他认为战争又要开始了。” 　　“战争从未结束过。” 　　亚莉克希亚说道： 　　“不管这次安塔克公爵的行为，是否和切斯兰王室有关系，菲迪克特利都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而且这次安塔克公爵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骷髅剑可是人类公敌……教会会默许菲迪克特利王国以此为借口，向切斯兰正式宣战，这几乎是必定发生的事情。” 　　“那么哈姆帕沃王国是否会参与进来？” 　　詹金斯知道斯图亚特小姐的情报网络，很轻易的就能知晓这些事情。 　　“安塔克公爵的罪行曝光是昨天的事情，我想现在诺兰方面的消息还没有进城。但我已经能够猜到斯图亚特王室的决定了，多洛丽丝的父亲，可不是一位爱好和平的国王。” 　　“我明白了。” 　　詹金斯缓缓点头，有些惆怅战争的阴云。他丝毫不怀疑亚莉克希亚做出的判断，事实上他也是这样想的。 　　“真是没想到，导致战乱再起的会是这样一件小事。” 　　“小事？” 　　矮个儿的女士摇着头笑了起来：“你认为昨天发生在诺兰的是小事？” 　　詹金斯不禁有些语塞，虽然昨天弄出来的动静很大而且伤亡众多，但至始至终都没有神明出现在台前，打到最后连一个被封印的可怕亚空间邪物都没有出现。 　　他甚至没有使用神性就解决了这一切，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与以往的经历相比，这在詹金斯心中的确算是小事。 　　“不说这个了，你在冰封高塔的收获怎么样？有找到想要自己想要的资料吗？” 　　“哦，詹金斯，看来我有些小看那个地方了。” 　　她用遗憾的语气说道，但脸上依然是那副轻松的表情。 　　“斯图亚特小姐能够申请到的访问权限，只能让我在底层的图书馆游览。虽然那里的书籍也很有趣，但我想要的显然不在那儿。而且我只有12个小时的时间，根本看不到什么。我真的很失望，为了去高塔，甚至错过了一次完美的宴会……” 　　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亚莉克希亚也是希望能够参加28日晚宴的。但命运就是如此喜欢开玩笑，如果不是茱莉亚最后愿意帮忙，詹金斯就只能希望巧克力的最后一根金毛能够发挥作用了。 　　“但如果那根金色的猫毛用在了28日，昨天巧克力就无法携带着那把剑及时返回常青森林。这样想来，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喵～” 　　猫咪有些不高兴的叫了一下，其实它是很愿意在28日帮助詹金斯的，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人类女人侵犯自己的领地，可惜命运弄猫…… 　　这之后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斯图亚特小姐的弟弟，可怜的哈沃德·斯图亚特的事情。他在那天夜晚以后，便一直被斯图亚特小姐监禁着。 　　在王都中，想让一位王子“合理”的失踪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近期斯图亚特小姐每隔几天就会带着他出现在公众场合，这就给审讯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因为要保证小王子的脸和行动能力不会受影响。 　　但总的来说那个十三岁的男孩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而且非常碰巧的是，他的手下也没有意志坚定的人。虽然半周的审讯很难立刻获得所有的情报，但至少有关树屋的事情已经弄明白了。 　　“树屋在帮助多洛丽丝的大哥或者长姐中的一个，哈沃德甚至不清楚他被谁当作棋子了。他也不知道树屋出现的原因，只知道他们很厉害。那群人行事非常谨慎，即使那晚被我们杀掉了一名7级恩赐者，也没有任何的后续行动。” 　　“这里毕竟是鲁恩，正神教会的半神数量不会比诺兰教区少。” 　　詹金斯点点头，然后又问道： 　　“那么树屋支持王/选又是为了什么？依靠插手政治，来扩张自己的势力？还是为了未知的救世者徽记？” 　　“不清楚，哈沃德·斯图亚特连明处的冲锋队都算不上，他至多只能算是用来恶心我们的臭蛋。他知晓的情况很少，但其中有一条对你可能有些价值。” 　　“哦？” 　　他示意亚莉克希亚说下去。 　　“树屋不仅仅在掺和哈姆帕沃王国的事情，面临王位更迭的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贝尔迪兰市，同样有他们的布置。就算是王位很稳定的切斯兰王国，上层贵族中也有树屋出现的身影，安塔克公爵身边的那一位显然不是唯一的一位。” 　　“这件事开始变得更加有趣了。” 　　詹金斯望着窗外寂静的夜，小声的说道。 　　一直在亚莉克希亚那里停留到深夜，两人共进了晚餐，并在雪中散步观赏夜景。这在名义上当然是溜猫，但巧克力一直躲在詹金斯的衣服里，只有偶尔才会从纽扣的间隙伸出猫头，好奇的打量异国的夜晚。 　　和亚莉克希亚吻别后回到诺兰时，已经是深夜了。詹金斯的身体因为保持着躺卧姿势太久，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感觉肌肉有些酸疼。 　　但猫咪看起来一点事情也没有，这可能是因为它平时就是那副趴在垫子上没事干的模样。 　　巧克力看起来有些活跃，詹金斯给它弄了点夜宵，便再次闭上眼睛去星界见拉库尔去了。猫咪在壁炉前踱起了步，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詹金斯，一边试探着他是否真的已经离开了。 　　见用尾巴扫他的脸也没反应，巧克力这才开心的喵了一声，然后迈着欢快的步子从房门下的小门离开了家。 　　幼猫用极快的速度在城市中穿梭，很快便来到了包裹着城市的外围浓雾区。但它只是不耐烦的喵了一下，便甩着尾巴继续前行，很快便远远的望见了竖立在常青森林和森林中的那颗巨树。 第914章 神与猫 　　短短一天的时间，黑夜中的森林仿佛度过了数百年的光景。森林中的树木变得更加的高大挺拔，更多种类的植物在森林中扎下了根。 　　教会建造的木屋在中午的时候便扩张的森林包裹住了，但教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片森林对于人类没有敌意，昨晚也正是它爆发的生命之灵治愈了重伤的巨龙和恩赐者们。 　　即使守卫再森严，人类也很难在这样的夜晚看到一只幼猫在林间穿梭。即使猫咪不使用超凡能力，它小小的个头以及从詹金斯身上染上的些许气息，也足以让森林将它遮蔽。 　　很快便来到了森林的中央，但宁静的空地并非空无一人。树下的谭树能够照亮海瑟薇稍显紧张的脸，显然，她也是未经允许私自闯进来的。 　　猫咪感觉自己盯上的蛋糕可能要被别人拿走了。 　　红发的姑娘穿着袍子带着兜帽，小心翼翼的隐藏那头耀眼的红发。见四周真的没有人，只有沙沙的树叶响动，便唤出那只八音盒放在树下的水潭边。 　　她将八音盒放在原地，然后退后一步，单膝跪下双手抱在一起放在胸前的位置，做出祈祷的样子。 　　风动了，吹的树梢的上的巧克力有点冷。但詹金斯不在身边，它找不到避风的地方，心情一下变得更加的糟糕了。 　　随着女孩的低声祷告，地面上的八音盒绽放出七彩的光芒。它一点点的升空，白色的光华逐渐变得强盛起来，悦耳的音乐声最终的完全遮盖住其他的声音，那是一首古老的童谣。 　　地面的落叶和草叶被这阵风卷席着在空地周围飞舞，同时也暂时遮住了猫咪的视野。当光芒和风声都消失后，在童谣的曲调中，一个穿着白色袍子全身散发着纯白光芒的陌生女人出现在了水潭边。 　　从任何方向都看不到她的脸，而女人的出现似乎引起森林的风声轻声吟唱。她看上去神圣极了，转身看向双手合十在胸前祈祷的海瑟薇时，少女的身体下意识的一抖。 　　“吾主……” 　　这显然是音乐之神，但并非借助人类的躯体直接以圣者姿态降临，祂更像是通过信徒向着神像之类的圣物祈祷，短暂的构筑出了能量躯体，来到物质世界的也只是一缕意识。 　　那是一个身材瘦弱但苗条的女人形象，神明向着树丛中满脸不高兴的猫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又抬起手放在海瑟薇微低的头顶，然后转身走向那颗参天巨树。 　　白色的光芒延伸到白玉般的右手上，女人的手径直没入到树干上，短短几秒后摸出了一枚朴实无华的残缺骨头。 　　这骨头仿佛具有吸光的特性，在黑夜下散发着骇人的气势。那黑色与神明圣白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伟大者很快将它镇压，完全压制住这枚神职的力量。 　　具备【亡灵】【死亡】之类神职的神明不止正神【死亡终末】一位，而物质化的残缺神职，却真的很少见到。音乐之神的诞生时间要晚于这把剑的诞生，虽然不知道它的起源，但它真的孕育了【亡灵】神职。 　　猫咪有些可惜的看向被音乐之神取走的东西，那本来是它已经预定了的甜品。但被取走了也好，毕竟巧克力不想当神，所以不需要神职；詹金斯现在不能获得【亡灵】神职，否则会引起血脉的冲突，造成【世界树幼苗】无法彻底苏醒。 　　海瑟薇不敢抬头，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神现在正在做什么。因此她错失了看到巧克力的机会，猫咪现在已经迈着猫步走出了密林，安静的与神明对视着。 　　“我知道你认为这是属于你的，但现在它能够出现，我的匕首才是关键的原因之一。而且，他已经拿到了那把剑。” 　　神明优雅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海瑟薇知道这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喵～” 　　她听到了猫叫声，而且这叫声有点耳熟。但现在她已经没有精力多想了，自己信仰的神明出现在眼前，已经让女孩有些精神恍惚。今晚八音盒异动的时候，是她第一次直接接触神谕，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引导神明降临。 　　詹金斯可以勉强抵抗巧克力的精神诱导，但海瑟薇显然还不行，即使她抬起头，恐怕也认不出现在的巧克力。 　　“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喵～” 　　海瑟薇不知道这个荒诞的夜晚对历史是否有意义，但她至少明白，和神明交流的猫肯定是不亚于神的存在。 　　“我知道你需要大量的神性来恢复自己，我想这些应该足够了。” 　　似乎有什么震颤人心的东西出现在前方的空气中，但海瑟薇不敢抬头去看。她在心中默念着祷告词，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充斥着心间。 　　“喵～” 　　听不出那只神秘来客的感情波动，但想来交易应该是成功了。海瑟薇认为自己正“旁观”着一个重大的场合，但她无法将今晚的经历说给任何人听。 　　许久听不到那只猫的声音，红发的女孩依然低着头不敢动弹。忽然感觉那双柔软而温暖的手再次落在了头顶，体内的灵骤然的躁动起来。 　　“你做的很好，海瑟薇·伊莎贝拉·赫纱。” 　　“吾主……” 　　女孩的声音都在颤抖。 　　“继续沿着现在的道路走下去吧，这是正确的道路。” 　　海瑟薇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是给你的奖励。” 　　全新的力量融入了海瑟薇的灵魂，她闭着眼睛努力的记忆这一刻的体会。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前方那古老而神圣的神了。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巨树下的空地再次回复了宁静。宁静的双色月光穿透浓密的树枝，让这片空旷的区域勉强有些光亮。树影摇晃，微风舞动着树丛，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水潭前的八音盒已经消失不见了，那本就是一件为了让神灵暂时出现而制作的道具。海瑟薇有些头疼如果詹金斯问起，应该如何解释这件物品的消失，但很快便又因为新力量的获得而喜悦。 　　PS：你们怎么会认为音乐之神帮助詹金斯，是为了巴结他呢？（捂脸）这也显得神明太没有格调了（捂脸）。 第915章 暂时的平静 　　常青森林中央的巨树伞盖下，海瑟薇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巧克力仍然在密林中注视着她。猫咪已经明白了自詹金斯听说“新特鲁曼市出现邪神神子”后发生的一切，关注神职的可不仅仅是过去的谎言之神而已。 　　作为第一位牵扯进神子事件的伪神，音乐之神的谋划显然更加高明一些。 　　巧克力对此毫不意外，毕竟它诞生于【万妙乐章】还没有出现前的古老时代，很清楚这位神明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喵～嗝～” 　　本来是想叫一声，没想到中途打了一个响嗝。猫咪立刻伸出她前爪捂住自己的小嘴，然后警惕的左右看了看，但只看到了身后的树上有一只眼睛很亮的猫头鹰。 　　“喵～” 　　啪～ 　　树上的猫头鹰笔直的掉到了树下，几秒后又颤颤巍巍的重新飞了起来，但感觉自己似乎是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喵～” 　　猫咪目送海瑟薇拉紧袍子匆匆离开了这里，然后才从树上跳下来。猫咪敏捷的身姿在空地中穿过，最后停在了巨树下。 　　乖巧的蹲在那里，抬起头仰望巨树的最高处，很久才又动了起来。虽然詹金斯并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但得到了收获的猫咪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留些东西。 　　灵魂正在星界与星灵交谈的詹金斯，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宠物的“慷慨行为”。他此时正在让星灵帮助查看那柄圣剑的情况，希望能够知道这把武器的真相。 　　“很明显，它就是A-12-1-0044【亡魂的骷髅剑】。只不过力量大幅度的被消减，而且沾染上了生命的气息。我很惊讶它没有因此而毁掉，这真是奇迹出现才能诞生的武器。” 　　“奇迹？” 　　“是的。” 　　拉库尔非常肯定的点着头，她伸手在星海中一抹，常青森林中那株参天巨树的小型化透明模型就出现在了两人中央。 　　“这棵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诞生了非常简单的灵智，大量的生命之灵的积累，总是会促成这样的情况。当与生命对立的死亡出现后，与整座森林相勾连的巨树产生了本能的对抗反应……” 　　拉库尔面不改色的说着，她并不想对詹金斯说谎，而且这也不是谎言，毕竟【谎言】神职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瞒过詹金斯。她只是没有说明某位神明赠予的世界树材质的匕首，才是勾连起血脉和森林的重要道具，即使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告知詹金斯有关精灵的事情，那个角色也绝对不能是她。 　　星灵在本纪元之初也瞥见过这一纪《岁月史诗》，很清楚书上早已标注好了所有的命运结点。想要反抗命运，下场大概就和在暴风雪山庄下自爆的木偶一样。 　　“……再加上我的力量，才促成了这件武器的诞生。星空古老，几乎能够包容一切，它同时是死亡和生命的结合，与这把武器现在的状态非常相似。” 　　詹金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这种说法他能够接受。只是还有些疑惑其中的巧合，但巧合总是伴随着他，这样一想昨天的事情似乎就顺理成章了。 　　“哦，我还要感谢你的帮助。如果没有星空的援助，那么我想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击败那把剑。” 　　“您不需要道谢，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契约。而且帮助您击败那把剑，也有利于物质世界的和平。虽然我的族群不会轻易插手物质世界的事情，但我们同样也不希望在纪元末的关键性节点，世界出现额外不必要的动荡。” 　　詹金斯不太清楚星灵们一般都会在星界做些什么，但这是一片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世界，即使星海景色很迷人，但千百年也总会感觉无聊。 　　每次来见拉库尔，她总是那副抱着书站在群星中的样子，像是在一直等待着詹金斯出现。 　　后来才想明白，星灵们并不是物质化的生物，它们是概念和能量的聚合，是仅仅低于神的种群。变成人类的样子和詹金斯见面，恐怕也只是为了方便双方的交流。 　　自星界回来以后便真的开始失眠了，醒来后是周日早晨的六点，一边给巧克力弄早饭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然后发现今天巧克力的胃口不是很好，詹金斯很担心它的健康。 　　本来今晚就是月圆之夜，可以调配精灵的药剂。但关键材料的三根木心，全部被詹金斯消耗在了与骷髅剑决战的那天。 　　三根木心的消耗对促成最后的成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这就代表着詹金斯要重新收购木心，这不仅消耗金镑，最关键的是相当麻烦。 　　“多吃一点。” 　　他用自己的指肚揉着巧克力的下巴，但猫咪兴致不高的打了个哈欠。它很喜欢詹金斯的手艺，早饭时会将分配给它的食物全部吃掉，但今天居然还剩下了三分之一。 　　“你没事吧？” 　　詹金斯越发的担心起来，巧克力则站起来在餐桌上溜达了一圈，显示自己身体很健康。 　　冒着被猫咪抓的风险揉了揉它的肚子，但没有发现可疑的疙瘩或者肿块。詹金斯只能暂时认为巧克力今早没有胃口，但如果明天还这样，他就要考虑去预约宠物医生了。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晚上去歌剧院观看歌剧的第一次公演，想到白天闲来无事，便又去了教堂打探情况。 　　老爹看起来很忙，只是和詹金斯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倒是碰巧在教会的公共大图书馆的台阶上遇到了伯恩斯教授，他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中走下来，那些书都是很普通的历史书，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有可能散落下来。 　　“下周有一节很重要的公开课，我借些书准备修改教案。” 　　教授说道，因为那堆书在阻碍视线，詹金斯走到他的侧面时，两人才发现是认识的人。 　　骷髅剑消失，教授作为非外勤人员，现在基本上也是无事可做的状态。但教授前两天一直在教堂里，所以一手消息知道的很多。 第916章 圣子与力量 　　“可以确定的是，瘟疫真的出现了。” 　　教授首先就告诉了詹金斯一件大新闻，“虽然我们战胜了骷髅剑，但庞贝似乎在死前就准备好了释放瘟疫。第一起病例在昨晚被发现，表现出的症状和三十年前非常相似，只是发病速度很慢，目前还不知道致死率。” 　　詹金斯被吓到了，他原以为杀死了庞贝，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但不要惊慌，至少我们已经解决了源头，这次的瘟疫不会扩散到整片大陆。只要诺兰教区加强防疫准备，这不会成为一场灾难。” 　　教授安慰道，然后抱起书准备继续向外走。即使发生了前几天那样可怕的事情，大学依然在上课： 　　“常青森林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做的非常好！” 　　他又转身对詹金斯点点头，如果不是双手都被占用，还有可能拍拍詹金斯的肩膀。 　　“你是贤者教会的骄傲。虽然当时我没有在场，但只是听别人形容，我也能想象到你究竟完成了怎样的奇迹。” 　　他右腿向上抬，只用左腿站立，右腿的膝盖顶在那一摞书的下面，左手扶住它们不倾斜，然后真的空出来右手轻拍詹金斯的肩膀。 　　“你做的很不错，詹金斯。” 　　贝凡娜小姐终于在今天有时间见詹金斯一面了，但两人的见面地点是常青森林。詹金斯接到口信后便暂时结束了和帕罗德主教有关今晚歌剧的谈话，和猫咪一起坐着马车前往了城外。 　　见到贝凡娜小姐的时候，她正一个人站在决战的遗址。虽然那天的大火几乎将这片区域烧光，但之后爆发的生命之灵又让植物重新填满了这里。 　　但教会认为那天的战斗值得纪念，决定在附近放一个纪念用的石碑，祭奠所有的牺牲者和所有与亡灵战斗的人们。现在石碑还没有做好，但空地和通往这里的小径已经清理出来了。 　　据说他们还要给詹金斯准备一副油画，但现在还没有决定请哪一位虔诚的信徒作画。 　　詹金斯顺着小径从森林中走出来的时候，贝凡娜小姐正将手搭在树上，似乎在查看树皮是否健康。 　　她听到了詹金斯的脚步声，收回手掌转身也走向他。 　　“詹金斯，周五的事情你做的很好，教会以你为骄傲。诺兰的其他教会正在讨论要给你颁发怎样的奖章，我想你会喜欢的。” 　　詹金斯虽然不是巨龙，但同样喜欢那些造型别致的东西。 　　“还好……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爹说生命宝珠变成剑，是因为森林在帮助我，但我总觉得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 　　“那把断剑我可看过了，它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也无法知晓【生命宝珠】究竟是如何变为这样的形态。但既然你提升到了四级，而且灵魂能力再次进化，那么我们不妨认为，这是你的力量引起了森林的共鸣。” 　　贝凡娜小姐也很擅长以一部分的真相来掩盖事实。 　　“我的力量？” 　　“是的，你本身就拥有贴近生命的能力，这一点从灵魂能力能够看出来。” 　　她已经编好了说辞，不怕詹金斯能够看出破绽。 　　“再加上当时死亡的力量与这片森林浓郁的生命之灵起了冲突，刺激森林做出抵抗的反应，因此才会出现那样的神奇变化。” 　　非常凑巧的是，星灵也给出了类似的解释，再加上詹金斯对于贝凡娜小姐的信任，原本的将信将疑逐渐的消失了。 　　“那么圣子祝福状态呢？我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 　　詹金斯主动偏移话题让女人很高兴，因为这件事是可以说清楚的。 　　“圣子是神选中的，是神明们在人间的代行者，代替神明监管物质世界。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号而已，詹金斯。” 　　“这还代表着权力和义务。” 　　詹金斯重复了一遍老爹的话。 　　“是的，神明的祝福给予圣子力量，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主动的运用这种力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的身体无法完全承受神明的恩赐？”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贝凡娜小姐轻笑着点点头，引领詹金斯离开这里，前往森林边缘的恩赐者木屋。现在留在这里的恩赐者们有增无减，骷髅剑最后消失在这里，虽然它极有可能已经通过空间移动之类的方法离开，但仍然存在那把剑躲藏在密林中的可能性。 　　詹金斯甚至看到了宾西队长，他的小队在这段时间值守在这里，周五的大战中竟然神奇的没有出现任何的牺牲。 　　“你那天使用的是神明赐予的力量，那是完全不同于凡人的伟力。除了要考虑身体的承受能力以外，还要考虑灵魂的强度。如果灵魂不够强大，那么极有可能在一瞬间被神力同化。一般来说，神明选中的圣子在达到半神的等级后，才有可能勉强的使用这种力量，这也是凡人在在人类形态下，能够使用的最强力量……” 　　说到这里，她转身看向詹金斯： 　　“我就知道，詹金斯，我就知道你是不凡的。” 　　詹金斯已经感觉到自己在冒冷汗了。 　　“每次纪元之末来临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出现，这并不稀奇。” 　　“是的是的。” 　　詹金斯小声的迎合道，肩头的猫咪有些嫌弃他的过度紧张。 　　“你与贤者极度贴近，这就是你的天赋。” 　　“是的是的。” 　　詹金斯快速的点着头，从理论上来说，与神明极度契合的信徒，的确有可能在弱小的时候就能借用神明赐予的力量。这种人一部分被当做神明降世的肉身培养，一部分则成为了诸多神话传说的一部分，都是极其荣誉的。 　　“你看起来有些紧张。” 　　她注意到了詹金斯奇怪的表情。 　　“是的是……我是说，有点紧张，我一直在担心骷髅剑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来。”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它现在没有了持剑者，而且被你重创，只会躲藏绝不会主动的出现。我们大概要在下个纪元才能再见到它。” 　　PS：下个月好像书客又有活动了，我打算九月十号左右开一波悬赏。 第917章 道路与巨龙 　　“那把剑不会再次出现就好。” 　　詹金斯挤出笑容，歪着头去看猫，不让女人再看到自己的表情。 　　“那么所谓的圣子祝福状态，要怎么去触发呢？” 　　如果能够主动学会掌控这种力量，詹金斯在很多时候都可以合理的解决**烦。 　　“这是神明恩赐的力量，凡人只需要被动的去等待使用它的机会。你也许注意到了，来自神明的力量强大无比，你甚至短暂的占了上风。但它是无源之水，并不是属于你的……” 　　女人想要劝说詹金斯，不要过度迷恋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詹金斯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其实对于借用贤者的力量这件事，他也胆战心惊的。 　　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贤者大概是知道他所做的大部分事情。毕竟连伪神【万妙乐章】都能知晓他能使用神性，正神【传承贤者】没可能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詹金斯至今都是秩序而守序的，而且的确按时祈祷，定期做好事，所以贤者并不介意他这样的信徒存在。 　　也因为这种想法，詹金斯极度的排斥和那位神明正面接触，在邪神神子事件中，听闻贤者有可能会降世，他甚至产生过逃亡外地的冲动。 　　“……所以你什么也不用做，既然确定了你现在的状态就能使用那种伟力，我想教廷会在近期召唤你，详细的谈一谈这件事。说起来，我似乎听说为你进爵的信函也到了，主教给你通知了吗？” 　　“是的，上午的时候我们谈了一会儿，他提到了这件事。看来这个月我可能要去贝尔迪兰一次，希望一切顺利。” 　　“喵～” 　　连猫咪都知道，事情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的。 　　周五火中决战的场面，被大量的异教徒看到了。不管是詹金斯是圣子，还是他最后的那一剑，此时大概都已经传遍了本地的各大教会。 　　虽然这不至于让他的普通作家身份受到波及，但带给他的影响肯定是有的。比如和贝凡娜小姐散步的时候，所有人看到他都会轻轻鞠躬。 　　“不适应？” 　　“当然不适应。” 　　“那你需要慢慢适应，圣子身份代表的是神明，是物质世界最至高的头衔。你第一次去贝尔迪兰的时候，我想教廷应该提起过这件事。” 　　“是的，大长老伍德·布洛希尔跟我提起过。” 　　詹金斯含糊的说道，他当时记挂着不肯进入神殿建筑群的猫，有些事情记住了印象不深。 　　两人一起在常青森林中用了午餐，期间贝凡娜小姐还给了他一些不错的建议。既然他“刚刚”到达四级，那么就意味着可以学习更强大的能力，也意味着依靠抄写照片中的蝌蚪文无法再获取灵。 　　这都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关系到詹金斯前进的道路。本来这些事情应该是老爹告诉詹金斯，毕竟他才是领路人，但不知为什么贝凡娜小姐在午餐的时候就提起了。 　　十分可惜的是，即使【书籍的庇佑】可以学习，但由于那个包含五个能力的【舞台】迷锁，他现在已经没有可以使用的能力位置了。学习新的神术能力只能搁置，等待他晋升五级。 　　“我认为，至少今年年底的时候，你就能摸到半神的边缘。” 　　“这……有点快吧？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 　　森林中的午餐属于就地取材，出于各种原因教会不会猎捕这里的野生动物，所以午餐的内容很素。詹金斯很喜欢那些水果切片，但早晨吃的很少的猫，貌似对于午饭没有肉食很是不满。 　　它虽然也喜欢素食，但绝对不是那种不吃肉的猫。 　　“根据你的提升速度，4级到7级，有可能在11月份就完成。有时间你可以想一想今后自己要做些什么，你还年轻，能够选择的路还有很多。” 　　“哦……” 　　詹金斯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说他想要在老爹古董店蹉跎一生那也不对，他的长期目标仅仅只有成神而已。 　　“我想变得更强大。” 　　非常含糊的回答，但贝凡娜小姐接受了。她之后一直保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有再问出任何让詹金斯神经紧张的问题。 　　贝凡娜小姐下午还有事，午饭后便先行离开。詹金斯声称要和居住在森林中的巨龙谈一谈，所以便留了下来，并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在森林北部的空地上见到了那头龙。 　　森林北部紧邻着峡谷的岩壁，巨龙在教会的帮助下，在岩壁上弄出了一个卖相不错的巢穴。但它并不想邀请一人一猫进去，似乎对他们抱有很深的警惕。 　　詹金斯曾经在诡境中遇到过一头黑龙，但那只是在远距离的观察而已。与红龙尼德霍尔根见面的时候，他才知道面对一个比自己庞大上百倍的生物时，会有怎样的压迫感。 　　即使面前的龙并不是威胁或者敌人，但它只是存在于那里并用硕大的眼睛看着詹金斯，压迫感便从心底油然而生。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的龙并没有所谓的“龙威”，只要克服心理上对于巨大生物的本能恐惧，正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你好，圣子威廉姆特。” 　　詹金斯穿过丛林后，巨龙非常礼貌的主动打招呼。与骷髅巨人的战斗让它身受重伤，即使后来被自然之灵治愈了一些，现在看上去仍然有些虚弱。它的左侧翅膀以不正常的角度低垂着，虽然詹金斯不了解巨龙的骨骼结构，但那看上去是骨折的迹象。 　　“你好，尼德霍尔根先生。” 　　詹金斯学着从书中学来的技巧和面前的异种打招呼，他那不伦不类的礼节让猫咪有些想要发笑，但巧克力能够忍住。 　　巨龙的通用语显然并不过关，它说话的速度很慢，而且一些复杂的颤音和尾音完全不对。但考虑到它来到物质世界还不到半年，能够正常的和詹金斯交谈，就已经非常的厉害了。 　　它对詹金斯很感兴趣，在与詹金斯交谈的过程中，不断想要了解他成为圣子之前的人生，但詹金斯的过往非常普通，原主也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奋斗目标的普通青年而已。 　　PS：巨龙看不出詹金斯是神，更看不出巧克力。现在能够辨明詹金斯神明身份，只有神明、星灵之类的古老者以及一部分的强力编号生物。 　　月初求一切。 第918章 猫的礼物 　　巨龙尼德霍尔根是一头老龙，而根据巨龙的年龄，年老的龙族极有可能经历过物质世界的异种衰退。詹金斯虽然想要从这头龙这里获取有关异种消退甚至纪元之末的秘密，但也知道它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透漏出来。 　　果然，每当涉及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尼德霍尔根就会用拙劣的技巧转移话题。看得出来它不愿意谈论这件事，甚至不愿意谈论自己的家乡。 　　但至少詹金斯还是问明白了，它来自一个被称为【无底龙渊】的世界。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巨龙都不愿意谈论，而当詹金斯“无意间”提到罪币以后，它更是直接表示想要结束谈话。 　　“我想你知道的太多了，圣子阁下，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能够告诉你的。” 　　虽然说得很委婉，但詹金斯明白了不是它不愿意说，而是它不能说。 　　总的来说，这次短暂的会面还是非常愉快的。能够感觉到红龙心存善意而且并不敌视人类，它似乎将偶尔来到物质世界当作一次有趣的旅行，即使和骷髅巨人的战斗让它差点丧命，也只当这是旅行中的一次刺激的冒险。 　　詹金斯当然借机询问了一些有关龙语的知识，并尽可能的将秘匣上的文字揉碎了请教。龙并没有察觉到那些文字之间的关联，帮助翻译的时候也很尽心尽责，这让巧克力稍微感觉到有些无趣。 　　巨龙种族并不是普遍的守序善良生物，掌握了强大力量的它们更像是强盗。至少在巨龙退出物质世界以前，它们在各种族中并没有很好的名声，只有极少数与那些龙骑士签订契约的龙，才会展示出一些好脾气。 　　与巨龙告别后，转身离开时碰巧遇到了来自【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两名骑士。詹金斯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这两个人了，对他们的印象依然停留在那次故事诡境中。 　　其中的那位凯尔特·奈特小姐被认为和龙骑士家族有关，这一点虽然无法得到证实，但被很多人相信。 　　与詹金斯偶遇的时候，两人也像其他人一样的微微弯腰行礼。詹金斯肩膀上的猫咪忽然耸了耸鼻子，它在那个年轻女人的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结束了对巨龙的拜访，作家先生本准备立刻返回诺兰，准备晚上的歌剧公演。但后来又想到昨晚星灵的建议，于是再次来到了森林中央的巨树下。 　　巨树下的水潭中存有珍惜的B-10-5-2885【万能药水】，这些药水在离开树下的水潭后，会在一天内失去治愈万物的特殊功效，所以它们也无法被转移储存。因此除前几天那样的特殊情况外，五家教会都会派人在这里日夜值守。 　　詹金斯来到树下的时候，空地附近的恩赐者很多，除了看管水潭的那部分以外，还有来自【星空与均衡教会】的占星家们，在摆弄精密的占星仪器，研究这棵树的形成与星象之间的关系。 　　现在是白天，他们只是在做准备，夜晚才会开始记录和分析。 　　“人这么多……” 　　这种情况下，他即使真的在树洞中发现了什么，也无法正大光明的拿出来。但想了想还是向着巨树走去，这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詹金斯，因此也没有人阻拦他。 　　自那天的夜雨过后，诺兰的天气就一直很不错。在城市中由于浓雾的影响还看不到蓝天，但远离城市的郊外却欣赏到早春晴朗的天空。 　　阳光照射在树冠上，斑驳的影子投射到地面随着微风摇摆。远处偶尔有小鹿的鸣叫声，詹金斯甚至能够想象到它们在水潭边打闹。 　　如果不是交通不方便，在这里常住也是很好的选择。至少巧克力就很喜欢这个地方，每次来到森林它都会变得很活跃，而且会积极的和一切企图接近詹金斯的小动物们嬉戏。 　　装作感慨的抬头望了一会儿巨树，然后慢慢的接近树下的位置。 　　与这棵树地面部分相匹配的，是它那庞大的根系系统，树根和少部分泥土一起挤出地面，在树下形成了凹凸有致的地面景观。 　　在生命之灵爆发的那个夜晚，这棵巨树同样再次成长。蔓延的根系非常恰好的没有破坏那眼水潭，也恰好的在通往水潭和树下的方向留出一条完全没有根系阻碍的道路，所以詹金斯不必注意脚下，沿着平坦的道路就能到达树干前。 　　这里唯一没有受到那晚事件影响的，只有树下的倒悬身影。它依然安静的悬浮在那里，几乎要与景色融为一体。教会并不打算将这道影子处理掉，毕竟现在【谎言之神】还没有被定性为邪神，公开的消除掉祂的圣者之影将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树洞果然已经消失了，詹金斯伸出手拍了拍坚硬的树皮，也听不到空心的声音。他虽然失望但感觉这也在意料之中，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直等待机会的猫咪一下从他肩头跳了出去，然后窜上了树。 　　“巧克力～” 　　男人抬着头喊了一声，希望猫咪不要乱跑。 　　“喵～” 　　猫咪的声音在更高处的浓密枝叶中传来，地下的詹金斯能够看到一小片树枝正在微微晃动，这代表猫咪正在那里。 　　“不要去招惹那些松鼠！你打不过它！” 　　詹金斯在树下警告道，担心自己的幼猫一会儿会被松鼠们丢下树。 　　“也不要去掏鸟窝，那些鸟可不是好惹的！” 　　他想了想又说道，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家的猫对鸟蛋感兴趣。但吃早饭的时候，猫咪也接受鸡蛋之类的食物。 　　“哦，还有毒蛇，哦～”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就从树上掉了下来。詹金斯立刻的伸手去接，本以为是不小心碰到毒蛇的猫咪，被吓得摔下了树。但东西到手后才感觉到大小、重量和触感都不对，那是一只银色的立方体金属块，六枚暗淡的符号分布在六个面上。 　　PS：八月份我居然更新了17万字，我真是太勤奋了。 　　又有人找我推书了： 　　推书：《满服皆醉我独醒》，作者：毛豆角 　　简介： 　　无敌了999998世， 周涟每一世都在逆天。 　　对逆天已经不厌其烦的他这一世果断选择了怠惰，成为了一名知名游戏博主。 　　某天，当周涟刷完火遍全球的mmo游戏《英雄纪元》的女武神副本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穿越到了游戏的世界。 　　而且周涟发现，这貌似是一个被诅咒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是清醒的。 　　然而，周涟并不想去唤醒npc们。 　　“抱歉，我妈下周四十五岁生日。” 　　“我只想回家。” 　　周涟剑开天门，如是说道。 第919章 公演前的准备 　　手中的金属块沉甸甸的，复杂的符文和藤蔓般的凸起遍布在金属块表面，这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六个面各有六种不同的符号代表着封印方式，但这六枚符号现在全部模糊不清。 　　这代表封印已经被破坏，詹金斯只要将自己的灵融入其中，就能使用并开启它。 　　“封印神性的金属块？” 　　詹金斯可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碰到“天上掉神性”这种事情。 　　树上的猫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很高兴能够和詹金斯一起分享食物。 　　转身将早就放在鸟窝里的那封信用嘴巴咬住，然后又窜下树被詹金斯接住。 　　詹金斯伸出手想要将信封从猫咪嘴里拿出来，巧克力象征性的抢夺了一阵子，才松开嘴巴。男人打开信的时候，它趴在肩膀上眯着眼睛晃起了尾巴，詹金斯和猫咪分享食物能够得到乐趣，小小的猫也是一样的。 　　查看了信封上除了一些鸟类的爪印什么也没有，打开以后，信封内部只有一张纸： 　　【这是额外的报酬，你做的很好。音乐将庇护你，异教徒。】 　　这行文字和夏尔棺椁内的文字一模一样，詹金斯一下就明白了这是音乐之神留下的东西。 　　笑着摇了摇头，他将信封和金属块都收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这里，又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猫。 　　“今天收获很大，晚上从歌剧院回去以后，给你弄一点好吃的。” 　　“喵～” 　　巧克力乖巧的蹲着拼命的点头，然后用毛茸茸的脸蹭了蹭詹金斯伸过来的手指以示亲昵。 　　詹金斯原本以为只会在这里找到一些白骨圣剑形成时的边角料，现在能够得到新的神性，绝对是意外之喜。拥有神性就代表着他在物质世界是无敌的，就算是那些诡异的封印物或者亚空间的邪物，也绝对不是神明状态的对手。 　　想到这里心情立刻就变得更加不错了，返回圣乔治大街的路上，还特意让车夫停下车，在田地边揪了一株庞福克斯草逗着巧克力玩。 　　庞福克斯草是一种类似于詹金记忆中狗尾巴草的植物，但只在春季才能看到。一般的猫咪都很喜欢这种东西，但巧克力只是嗅了嗅就不感兴趣了，任凭詹金斯怎么在它面前晃都不为所动，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下午的时间在家看书，准备明天上班以后被老爹检查最近的学习情况。吃过午饭以后便在卧室里准备外出的礼服，虽然是去观看歌剧，但根据上午和主教谈话时听到的消息，由于特殊原因，将会有很多诺兰市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出现在观众席上，詹金斯最好穿的认真一些。 　　潜台词就是这次的歌剧公演邀请了足够多的名人，所以詹金斯必须打扮的正式，他现在在普通人心中是代表着贤者教会的。 　　海瑟薇和布莱妮在七点左右一前一后的到达了圣乔治大街，女士们并不是一同前来的，金发姑娘来的比较早。她敲门的时候，詹金斯还在想办法给猫咪的脖子上戴上蝴蝶结，可惜他抓不到这只狡猾的猫。 　　“你要带着巧克力一起去吗？” 　　“是的，让它独自看家实在是太可怜了。” 　　詹金斯摸着巧克力的头说道，猫咪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其实原本的计划是不携带巧克力的，但下午的时候它找到了神性立了大功，所以詹金斯才改变了主意。猫咪除了不愿意被打扮以外，其他方面都很乖，它不会在歌剧开演期间乱跑乱叫，才是詹金斯能够放心携带它的最大原因。 　　“是的，巧克力的确很乖巧，我想即使带着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布莱妮笑着说道，她伸出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想要去摸猫咪，巧克力一下就从詹金斯手底下逃走了。 　　对于这一点詹金斯并不惊讶，巧克力至今还没有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抚摸过。 　　布莱妮今天穿着一件样式和斯图亚特小姐曾穿过的公主裙类似的礼裙，当然，这也是《异乡人故事集》插画中公主们的装扮，以及詹金斯梦中老爹曾有过的装扮。 　　她金色的头发与那淡绿色的裙子非常搭配，因为一会儿要坐下所以没有裙撑，但依然能够看出来束腰部分的纤细。 　　“这件裙子怎么样？” 　　布莱妮问道。 　　“非常漂亮……你也是。” 　　詹金斯说出了实话，而听到这句话，姑娘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两人曾经在冬季度假的火车上，有过一个尴尬的夜晚。仿佛是以这件事为信号，在那之后，詹金斯和海瑟薇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詹金斯可以肯定，布莱妮绝对不知道恩赐者的事情，更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但他同样不知道一旦金发姑娘知道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根据詹金斯对于布莱妮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种可以委曲求全，愿意与人一起分享的“大方”姑娘。出身自侯爵家庭，使她形成了极其独立和自主的性格，一旦让她知晓詹金斯和海瑟薇之间发生的事，至少友谊是肯定会被破坏掉的。 　　有些人认为，在和一个姑娘谈话的时候想到另一个姑娘，是很容易就会被察觉到的，詹金斯现在知道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布莱妮没有看出詹金斯正在思考什么，甚至邀请他在今晚的公演后去她在城郊的小房子做客。 　　“演出结束后就太晚了，如果回城，我想你大概十二点才能到家。” 　　单身的青年男人在夜晚，去同龄女孩的房子做客是十分危险的行为，詹金斯很确定这一点，因此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警惕起来。 　　“海瑟薇也会去的。” 　　布莱妮轻声的说道，很突然的踮起脚尖替詹金斯将领结整理好。考虑到她此时穿的是一双高跟鞋，这个动作的难度相当大。 　　“海瑟薇也要去？” 　　单身男青年夜晚去拜访两个女孩的房子，听起来似乎安全一点。 第920章 歌剧院前 　　客厅墙壁上的煤气灯照亮了穿着黑色正装的詹金斯和穿着漂亮裙子的的姑娘，布莱妮对于詹金斯的问题，轻轻的点头。 　　“那好吧，既然海瑟薇也会去，那么我也会去的。” 　　詹金斯也轻轻的点头，没看到自己的猫在撇嘴。下一刻海瑟薇的敲门声就响起了，两人触电似的走向相反的方向，布莱妮快速走向客厅深处，詹金斯则抱起自己的猫，装作刚才给它打理毛发的样子，然后快步走向门厅。 　　内利先生所说的今晚邀请了大人物果然不是假话，载着三人一猫的马车还没有靠近皇家歌剧院，詹金斯就已经看到了沿途那些装饰豪华的私人马车。 　　拥有私人马车所要考虑的花费并不仅仅是购买马和车，各种税费、保养费、饲料费、雇佣费等，就足以在短时间内压垮一个正常的中产家庭。 　　考虑到这一点，詹金斯很惊讶今晚的能看到这么多的私人马车，这代表着这场公演的意义，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听父亲说，他本来也要来的。但今晚有军务，所以只能将邀请函给了我的弟弟。据说他邀请了一位漂亮姑娘，但不肯告诉我是谁。” 　　海瑟薇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是的，我的父亲也受到邀请函了。” 　　金发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远没有海瑟薇那样大方，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去年冬季前侯爵留下的“两个选择”。 　　“他今晚也会去歌剧院，但那是包厢的票子。和母亲一起去。” 　　“这么巧吗？” 　　到目前为止，詹金斯仍然没有发现这件事的意义。 　　“你还不明白吗，詹金斯？” 　　布莱妮小声的提醒到： 　　“城中才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疫情又要爆发了。这个时候有城中的贵族和商人们聚集在一起，可能是为了什么？” 　　“……” 　　詹金斯沉默了一下。 　　“今晚市长也会出现？” 　　“是的，今晚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歌剧。我不知道为什么贤者教会没有给你提起，但今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非常重要。市长先生将会在歌剧开始前进行短暂的演讲，一方面为了安抚人心，一方面为了……” 　　“将安塔克公爵的事情交代清楚，战争要开始了。” 　　詹金斯没有去看姑娘们，而是看向窗外的夜景。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还不能接受来的如此之快。 　　“你果然都明白。” 　　布莱妮轻声的说道。 　　海瑟薇眉毛一挑，但什么都没说。 　　“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詹金斯怔怔的望着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建筑物，衣着华丽的绅士和小姐们结伴踏入那高雅而华贵的殿堂。通往歌剧院的小路上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口音互相打着招呼，惊起了一旁树林中的飞鸟。 　　远方的天际是一片昏暗，但这背景也被歌剧院前的光明映成了金黄色。 　　这一幕仿佛油画一样映在詹金斯的眸子中，但他同时看到的，还有百年后这里荒芜一片，骷髅和坟冢埋葬着这里的体面人们。 　　仿佛震耳的钟声在耳边响起，【旁观者】竟然突兀的亮起了紫色的光华。有那么一瞬间詹金斯感觉自己触及到了某个隐秘而未知的境界，眼前的一切仿佛舞台上的演员们一样井井有条。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退了，原因则是马车到达了目的地，是时候下车了。 　　因为是带着女伴来歌剧院，所以詹金斯必须要展示出自己的绅士风度。他先跳下马车，然后伸出手将穿着礼裙的姑娘们领下来。 　　猫咪最后留在车厢里看着詹金斯，其实它是可以自己跳下来的。詹金斯于是也伸手将它抱下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巧克力到最后也没有戴上漂亮的蝴蝶结或者精致的小铃铛，但猫咪的黑白毛色意外的和詹金斯的黑色正装很搭。 　　这件正装是去年岁末节的时候，罗伯特送给詹金斯的礼物。他一次也没有穿过，始终放在柜子里积灰。前几天从夏尔回来以后才拿去店里干洗和烫熨，穿上以后意外的合身。 　　其实詹金斯的穿衣观念是很老旧的，虽然穿着黑色正装出席这样的场合很合适，但走上歌剧院石阶前的红毯时，他注意到身边的男性们都穿的有些过于时髦。 　　至于詹金斯，他今天打扮中最时髦的衣物，应该是他的黑色皮鞋。这双皮鞋是少见的系带皮鞋，詹金斯第一次见到这种款式的时候，有些怀疑鞋匠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我始终接受不了男性穿丝袜。” 　　他很小声的对自己两边的女伴说道，虽然身边带着女伴的男性都会挽着对方的手，但鉴于詹金斯的情况特殊，他们只是走的稍近了一些。 　　“还好吧……” 　　布莱妮看着前方走着的陌生男人，又四处打量了一下： 　　“我对男性的丝袜没有意见，但也许蓄上胡须会变得更成熟一些，你现在看上去可比我们更……年轻。” 　　其实使用“年幼”这个词也是恰当的，詹金斯现在的脸和看上去和实际年龄的差距非常大，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但如果搭配上这身打扮来看，勉强算是英俊的青年。 　　当然，看上去年轻也有心理因素影响的原因，虽然灵魂的年龄和肉身差不多，但这个男人显然还不够成熟。 　　“胡须。”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去年秋季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巧克力有些不愿意才放弃了。猫咪很讨厌詹金斯留胡须，虽然巧克力不会说人话，但詹金斯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似乎有很多人认识詹金斯，都很客气的和詹金斯打招呼。詹金斯并不是认识他们中的大部分，但还好布莱妮认识他们。每当有人高呼着“威廉姆特子爵”打招呼时，她都会用恰到好处的声音告诉詹金斯对方的身份。 　　因为要这样传递消息，所以布莱妮稍微靠近了詹金斯一些。一旁的红发姑娘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心中盘算着另外两人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 第921章 剧场内 　　歌剧院正门的红毯上，詹金斯虽然表面上很轻松的应付着自己不熟悉的社交场合，但实际上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现在被夹在两个姑娘之间，而她们还是恋爱的关系。他现在在三者之中的关系非常的微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导致友谊的破产，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场面。 　　金发的姑娘眼睛看向四周的人们，因为家庭教育的问题，她从小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她会作为淑女陪伴在一个男人身边，和他一起出席社交场合，并替他应对一些社交上的小问题。 　　但她做梦也想不到那一天来的是如此之快，甚至那个男人身边还有第二个女人。对于海瑟薇和詹金斯之间的关系，虽然她从未发现过有过猫腻，但两人对视时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这种想法是非常奇怪的，也是没有根据的。但就好像布莱妮坚信詹金斯的猫绝对有古怪一样，她也相信这种莫名的推断。 　　“所以，我出现在这个场合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在这个瞬间，三人的想法竟然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但不管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迈步向前的动作依然没有改变。今天真的来了不少的知名人士，就算这出歌剧真的是一堆垃圾，也会因为到场者的身份而高贵起来。 　　现在詹金斯已经完全相信了刚才在马车上的推断，明天的报纸头条一定是有关这场歌剧公演的，但内容绝对和歌剧无关。 　　大概是为了衬托出这场公演的重要性，歌剧院内部的装饰格外的用心。以往那些昂贵的油画被换成了更加昂贵的古董画，墙边的装饰铠甲变成了真正的骑士铠甲。就连歌剧厅的大门都被重新的粉刷了一遍。詹金斯怀疑那些亮闪闪的东西是油漆中掺了金粉，但海瑟薇认为那其实是一些会反光的矿石粉末。 　　进入今晚的歌剧厅以后，头顶那盏硕大的水晶吊灯立刻便吸引了来客们的目光。詹金斯一边将手中的票子递给门口的侍者，一边抬头打量那盏像是盛开花瓣一样的水晶灯。 　　倒吊的灯具共分为三层，每层都是用规格不一样的蜡烛，让光亮的层次感分明，又不会造成照明出现盲区。詹金斯为这盏灯估价700镑，因为这是真正的艺术品。 　　检查过三人的票子，侍者引领着他们想着前排的作为走去。一排排的座椅都包上了红布绸缎的装饰，每一排都有专门的引导员为尊贵的来宾们指路。 　　内利先生本想给詹金斯包厢的门票，但詹金斯考虑到海瑟薇和布莱妮的名声，还是拒绝了这个好心的提议。 　　其实他是非常想要答应下来的，因为包厢的确比下面的座位舒服，他也不用限制巧克力的自由。但既然还生活在人类世界中，就要遵守社会的一般性规矩…… 　　他忽然斜着眼看向海瑟薇，想起了那个迤逦的梦境，在那之后两人还没有机会正式谈一谈相关的话题，他也不知道海瑟薇想要怎么处理和布莱妮的未来。 　　“她会不会有‘我全都要’的想法？” 　　詹金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海瑟薇绝对不是那样的女孩，詹金斯相信自己的观点。 　　因为今晚来的大人物太多，所以歌剧院的院长和银茉莉歌剧团的实际掌管者内利先生，也都换上自己最好的正装出来接待宾客。 　　詹金斯在前排座位那里遇到了内利先生，海瑟薇和布莱妮先去就坐，留詹金斯站着和内利先生攀谈。 　　“威廉姆特男爵，恭喜，我已经听说了您将要进爵的消息。说起来，您应该是这百年来，进爵速度最快的人了。” 　　之所以限定本世纪，那是因为战争年代比詹金斯进爵快的大有人在，那才是真正疯狂的年代。 　　“这没什么，这是女王陛下的慷慨，其实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怎么能够说是微不足道呢？” 　　内利先生扬起了头，装饰用的单片眼镜在某个角度反射起了墙壁上煤气灯的光芒。 　　“您在法布里骗局中起到的作用，可比卡尔法克斯场的警探们加起来还要多。” 　　他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这个事实，也没有刻意的压制自己的声音。一旁路过这里寻找座位的詹金斯不认识的中年绅士，也跟着点起了头表示赞同，并对着詹金斯扬帽致意。 　　“您绝对配得上子爵的爵位，瞧，现在因为您的观点，三大王国都在准备推出由国家管控的中央银行，旅者银行在也谋求变革，这可是能够留在史书上的功绩。” 　　中年胖商人的话让詹金斯有些脸红，毕竟“法布里骗局”的真相，其实是非常可笑的。 　　落座时才发现姑娘们和上次一样，将中间的位置留给了他。这也很正常，因为在外人看来两位姑娘坐在一起才不正常。 　　这次来观看公演的人数，可比上次的预演多太多了。临近快要开场的时候，整个剧场差不多都坐满了。柔软的座垫上，海瑟薇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放在詹金斯的扶手上。柔和的光线让现场女士们的首饰闪闪发光，人们像是节日集会一样的大声和那些身份跟尊贵的人打招呼。 　　海瑟薇还提醒詹金斯，侯爵也已经到达了上方的包厢，并在看台的窗口一闪而过。 　　詹金斯回头看的时候，只看到了带着珍珠项链，穿着红色晚礼服的米海尔夫人，她拿着那盏小巧的望远镜望着这个方向。似乎注意到了詹金斯回过头看到了她，也只是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那个位置。 　　“来的人还真不少呢。” 　　作家先生小声的感叹道，有点可惜这场重要的歌剧公演要沦为陪衬。不管今天的公演究竟有多么的成功，人们关注的也只可能是一会儿市长先生的讲话。但在另一方面，这也保证了公演绝对不会失败，因此很难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PS：感觉有点水了……但这些描写都是必要的……今天加一章，中午。 第922章 市长的演说 　　詹金斯看得出来海瑟薇对于今晚的公演也是充满期待的，她自幼学习音乐，虽然自身的造诣不俗，却没有任何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这次和詹金斯合作的歌剧，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作品搬上舞台。 　　这对于海瑟薇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她已经想好在今晚之后，要特地邀请詹金斯去“庆祝”合作的成功。 　　“喵～” 　　猫咪嗅到了危险的想法。 　　九点整歌剧开演，在哨声过后整个大厅的灯光都整齐的熄灭了。原本金碧辉煌的剧场陷入了黑暗，人们交谈的声音也逐渐的低落下去，像是汹涌澎湃的大海逐渐的平静，最终变得悄然无声。 　　灯光照射在前方的舞台上，但舞台上并没有歌剧开场的布景，只有穿着酒红色正装的市长先生萨克斯·鲁托站在灯光下。 　　说实话，他肥胖的体形和那套酒红色的衣服并不是十分般配，虽然老派的打扮和詹金斯非常相像，但詹金斯受不了那种颜色的衣服。 　　“先生们，还是淑女们，晚上好，我想没有人会不认识我吧？银茉莉歌剧团今晚要在这里进行歌剧公演，热情的亚当斯·内利先生邀请我在歌剧开演前发表致辞，我希望你们不会嫌弃我站在这里耽误时间。” 　　台下传来了友善的笑声，这从一方面证实了至少大部分人都知道有这样的环节。詹金斯同样坐在观众席上，一点也不期待市长先生接下来的演讲。 　　和预期的差不多，他所做的致辞和这次的歌剧公演没有任何关系。开始的第一句话就是“诸位，我们现在正面对着战争……”，随后便谈到了周五的那场惊人的投毒事件，以及之后引发的城市动乱。 　　和老爹说的差不多，一切的罪责都被放在了安塔克公爵的身上，毕竟他有合适的动机和手段，而且他的确对于这件事也有责任。周五的投毒、带队屠杀市民以及之后与诺兰警备部队的战斗，都被轻描淡写的掠过，市长先生的重点在于诉说诺兰遭受的重大损失，以及敌人的丧心病狂。 　　看得出来这一切是有教会的授意，否则栽赃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完成。只是不知道教会对于发动全面战争究竟是怎样的意见，但詹金斯认为，正神教会不会支持百年前那样的动乱，这次应该只是察觉到了在切斯兰王国王室和贵族间存在问题，想要借题发挥敲打敲打他们。 　　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想法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有机会，王国绝对不会吝啬于吞掉邻国的国土。将要到来的战争究竟能够发展到何种地步，将取决于教会和王国的态度以及手段。但詹金斯认为全面战争爆发的几率并不大，菲迪克特利王国能够吞掉邻国的一个郡，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市长先生的演讲，一方面是想说明官方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抚慰人心。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更不知道将要爆发的瘟疫是如何的灾难。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教会和王国都需要给出最严厉的警告，以期将损失降到最低。 　　至于有多少人能够听懂警告并提前防备，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坐在观众席上对于詹金斯来说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这里的“观众席”并非指物理上的位置，而是指他处于事件之外。 　　通常来讲，发生在诺兰的所有大事都和詹金斯有着莫名的关联，并最终导致他被牵连进去。但此时市长先生所说的事情都和詹金斯很远，不论是贵族关系、灾难抚慰还是将来的征兵，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虽然是贵族，但并不在贵族体系内；他虽然也经历了灾难，但灾难并没有带给他和他周围的人任何损失；虽然本国的征兵法案要求所有适龄男性必须随时准备奔赴前线，就连贵族也要充当表率……但其中的猫腻不用想也知道。 　　身处事件之外去观察，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就好像参与棋局的人和观看对局的人，即使面对的是同一件事，也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此时看着这里所有的人都在认真倾听市长先生的讲话，詹金斯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好像自己被排斥了出去。他像是局外人一样的观察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再次触及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喵～” 　　猫咪轻声的叫唤道，将詹金斯从那种莫名的感觉中唤醒了过来。这种旁观万物的感觉并非第一次出现，詹金斯在感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感受。 　　他忽然明白，一种全新的力量就要出现了，只是他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伸出手摸了一下乖巧猫咪的头，毛茸茸的手感十分令人高兴。詹金斯永远不会孤独，只要猫咪还在他的身边。 　　市长先生的讲话持续了半个小时，虽然口才不错但演讲结束后，没有博得任何的掌声，舞台下是细密而隐晦的说话声。 　　对于市长来说，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番话才是最合适的。这里并不是官方场合，一切的话都不具有官方性；但这里是一个足够正式的公开场合，聚集了如此之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后。再说出这些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意义非凡。 　　对于这里的很多人来说，市长讲话结束后，来到这里主要目的就结束了。但大家都是体面人，也没有人无礼的在歌剧开场之前离开。 　　包括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在内，所有人都沉默的在黑暗中看着舞台上再次亮起了灯光，旅客打扮的演员们在道具火车的布景中依次出场。 　　歌剧厅内出现诡异的安静，使得演员们的歌唱声可以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在表演进行期间，观众们当然应该保持安静，但此时的寂静有些非同寻常。 　　这种寂静具有一种压迫人心的感觉，像是暴风雨前最祥和的片刻时光。 第923章 舞台的演员们 　　观众席上的寂静将要影响舞台上的演员，但还好台上的都是专业演员，银茉莉歌剧团也是大陆知名的歌剧团。表演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演员们的热情和嗓音并没有受到台下诡异气氛的影响。 　　詹金斯已经能够猜到今晚会有多少情报从这座城市中，通过各种方式送出，他意识到安塔克公爵的事情绝对不会善了。即使公爵的下落仍然不为人知，即使他现在可能被树屋的人严格的监控起来，但现在的事态发展，实际上已经与他没有多少关系了。 　　“也许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安塔克了，算他走运。” 　　轰～ 　　巨响声彻底打乱了音乐的节奏，也将观众席上的寂静击破。 　　舞台上方的天花板破开了一个大洞，将灯具也牵扯了下来，只剩下两盏灯还能勉强照明。在黑暗和烟尘中，女人的尖叫声成为了骚动开始的信号，但很快骚动就被一个男人的吼声压了下来。 　　“谁都不许动，我身上有38枚B6型蒸汽炸弹，只要有一个人敢踏出那边的大门，我立刻和这里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这个声音从昏暗舞台上传来，穿过了烟尘和断裂的地板、吊顶木梁，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烟尘很快散去，露出了从二楼跳下来的安塔克的身影。舞台上的大部分灯具都因为坠落而损坏，只有两盏灯还亮着，安塔克就站在其中一盏下。 　　歌剧开演期间是不允许有其他灯光的，舞台的烟尘中仅剩的两盏灯，是大厅内唯一的光明，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灯光下的男人身上。 　　几天不见安塔克公爵看起来过的还不错，至少面色红润不像是半残的样子。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大衣被双手拉开，露出了缠在上半身的蒸汽炸弹和腰间的两把长剑。 　　“我再强调一遍，只要有人敢踏出那扇门，不管是谁，那么大家就一起死吧！” 　　他的声音雄浑而洪亮，这是一种独特的发音方式，一般演员和演讲家们都会掌握这样的技巧。 　　“安塔克，你想要做什么？难道真的想让两国爆发全面战争吗？” 　　更高处二楼的包厢中传出了男人的声音，詹金斯并不能确定这是谁在说话。 　　“我来找威廉姆特！” 　　布莱妮捏住了詹金斯的左手。 　　“我来找詹金斯·威廉姆特！” 　　詹金斯捏住了巧克力的尾巴，然后得到了爪子的抓挠。 　　“我来找詹金斯·威廉姆特！我要和你决斗，你这个懦夫！荣誉的决斗！谁赢了，谁就迎娶布莱妮·米海尔小姐！” 　　海瑟薇的手几乎要将詹金斯胳膊扯断了。 　　“现在和我决斗，威廉姆特！不论输赢，这里的人都能离开，但我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当啷～ 　　他腰间的一柄剑被取下来，丢在了舞台上另一盏存活的灯下。公爵直接看向了黑暗中站起来的詹金斯，嘴角微翘但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但詹金斯认为，他现在的心情应该非常不错。因为詹金斯看到了他丢出来的剑是普通武器，留给自己的那柄剑是被仪式特殊处理过的。 　　詹金斯的回忆中，安塔克公爵似乎提到过，他的确向米海尔侯爵提起过婚事，只不过侯爵出于各种考虑没有同意。所以现在以这个理由向詹金斯提出决斗，在普通人眼中，没有任何逻辑性问题。 　　而安塔克公爵知道詹金斯的表面的世俗身份，也知道詹金斯是恩赐者。在大庭广众中提出决斗，他知道詹金斯不可能在他之前使用超凡能力，毕竟这里存在很多敏感的人。这是少有的好机会，想要将诺兰的大人物们聚集在一起，可不容易，以万众瞩目的方式出现在舞台上，是他保证自己获胜的手段。 　　至于现在搞出这件事情的原因，他搞砸了与斯克鲁·庞贝有关的事情，即使自身拥有【命运舞台】前置的【舞台迷锁】，也必须要做出些成绩来取信树屋。现在他已经成了通缉犯，除了树屋他无路可去，这是深层目的。 　　挑选詹金斯也是有原因的，詹金斯在公爵第一次使用迷锁的时候，便直接击败了他。安塔克并不是一个有宽广胸怀的男人，既然树屋要在诺兰搞出大事，那么挑选詹金斯自然是最合适的了。而且，他隐隐的预感到，自己的能力进化，恐怕会这位年轻的贤者信徒脱不开关系。 　　当然，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树屋的疯子们在他眼中也是不可信任的。 　　而在不知情的人们看来，安塔克公爵鲁莽的在异国展开恐怖袭击，本来就存在诸多的疑点。现在又在被通缉的公开场合亮相，并向另一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提出决斗，背后的目的实在是耐人寻味，这是用来恶心教会和市政厅的。 　　“威廉姆特，不要一言不发。这是你写的歌剧剧本，我知道你肯定来了！出来吧，如果你不出来，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给你陪葬！” 　　公爵再次高声喊道，并且更加用力的掀起了自己的外衣。这个型号的蒸汽炸弹不需要点燃或者碰撞，只需要在拉开保险后掰开被黏住的保护壳，按下炸弹表面的凸起就能引爆。 　　所以安塔克公爵随时可以引爆这些东西，但詹金斯很清楚他在意自己的生命。 　　微微抬头看向上方，陌生的八级恩赐者站在剧场建筑物的东南角，那里似乎是墙角或者窗户外延的位置。他是来保护安塔克的，他所拥有的能力和他的身份，都对组织很有用。一旦安塔克失败，两人逃走前他还准备在此处搞出来一个大新闻，作为对树屋失踪半神的报复。 　　能够在本地杀死克拉克的，肯定是教会的力量。 　　这么自信的出现，则是知道现在诺兰的半神们不可能来到在远郊的歌剧院。就算是一切的计划都失败了，他也能轻松的逃走。半神也只是凡人，但却是强大无比的凡人，这是很正常的认知。 　　“树屋的半神还真多，这半年出现几个了？” 　　詹金斯在心中嘀咕着，不顾布莱妮的手强拉着他，直接将左手挣脱出来举到头顶。 第924章 命运的舞台（本卷完） 　　黑暗的环境下，留有两盏灯的舞台是最显眼的地方。与此相比，詹金斯站起来举手的动作在一片漆黑中，只有近旁的人能够注意到。 　　他一边站起身一边看向二楼正中央的那个包厢，也就是最大的包厢。贝凡娜小姐、布罗妮昂斯小姐和另外三名正神教会的半神，就在那其中。为了庆祝战胜骷髅剑，以及表示对詹金斯的感谢，他们才会集体出现在这里。 　　“我在这里。安塔克，我在这里！” 　　因为安塔克身上那些蒸汽炸弹的威慑，剧场内原本只有间歇性的抽泣声。詹金斯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的嘹亮，周围的人立刻都看向声音为源头，但因为剧场内是在是太黑，看不到说话的究竟是谁。 　　“我在这里，请不要伤害这些无辜的人。你这个懦夫，如果想找我决斗，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我就在这里！” 　　詹金斯再次高声说道，想要从座位中离开前往舞台上。布莱妮的手死死的抓住詹金斯的上衣衣摆，逼得他只能将外衣脱掉穿着衬衫离开。 　　海瑟薇一言不发，她原本也想要抓住詹金斯的胳膊，但却感受到了男人的强硬。至于猫咪原本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詹金斯直接将它留在了座椅上。 　　大概是听到了詹金斯走上舞台的脚步声，哗然声在剧场内响起。如果此时照明恢复，应该能看到各色表情人生百态，可惜此时只有戴着单片眼镜的詹金斯能够看到这一切。明明是他走上了舞台，但此刻却觉得舞台下的一众人才是真正的演员，而他只是旁观者而已。 　　安塔克公爵从爆破二楼地板到达舞台上的时候，舞台正上方的照明灯具几乎全部损毁，只剩下两盏还完好。 　　公爵此时站在其中的一盏灯下，一手持剑一手撩开上衣；詹金斯深吸一口气来到另一盏灯下，然后弯下腰将那柄普通的剑捡起来。 　　“威廉姆特，好久不见～听着，我是一个诚实的人，不论决斗的结果如何，我都会不会引爆身上的炸弹。但今晚我和你，必定有一个人会因为这荣誉的决斗而死去，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 　　公爵大声说道，声音正直无比，他就是想要让台下的人们怀疑前几天的事情的真相。 　　“当然，这是荣誉的决斗。你这个懦夫，如果你还有这贵族的荣誉，就不该拿这么多人的性命来威胁我！” 　　詹金斯回应道，右手拿着剑挥舞了两下，尝试适应这把武器的重量和重心。在假装正直和无辜这一方面上，年轻的公爵比年轻的作家差太多了。 　　安塔克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愿意再和詹金斯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规则很简单，不能离开舞台的范围，直到我们其中一个人死去，这场决斗才算结束。” 　　他手上的那柄剑拥有红色的灵光，但詹金斯并不能判断出它经过了怎样的仪式处理。但想来两剑第一次交击，詹金斯手中的剑就会第一时间断裂。 　　“嗯，最近断在我手中的剑，可真的不少啊……” 　　心中胡思乱想着，詹金斯微微晃了一下头。虽然两人同样年轻，但更加自信、英俊和穿的简单的詹金斯，看上去更加的耀眼。 　　“安塔克，你应该知道，今晚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无法逃离这里。我本以为你会选择尽快离开诺兰，你是疯了吗，才会选择做出这种事？” 　　刺眼的灯光从头顶宣泄而下，让金属的剑身都在闪光。只是这灯光下有些热，即使只是穿着衬衫也感觉有些热。 　　“威廉姆特，你不会明白的。我才是今晚舞台的主角，今夜的星光为我而闪烁！” 　　安塔克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感觉不出慌张。他再次向着台下扫了一眼，怪异的眼神让观众席上的人们再次哗然。 　　台下的观众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情况，至少现在不少人，真的在期待决斗的结果。通缉犯、贵族、为了貌美的少女、年轻的作家和神的眷顾者（普通人对詹金斯的看法），这一切都像是舞台上的剧本。 　　“你就这么肯定，赢家一定是你吗？” 　　詹金斯拿着剑向着一旁逆时针踱步，安塔克也紧跟着他的步伐离开了灯光下，二人始终保持着一百八十度的角度。虽然舞台上的其他位置没有灯光，但因为那两盏仅存的灯光的影响，观众们还是可以勉强的看到两人。 　　“是的，赢家一定是我，因为我才是主角，这一点不会有错的。” 　　两人都持着剑在舞台上绕着圈，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寻找破绽，每隔几十秒他们就会重新出现在灯光下一次。詹金斯不知道对面的公爵是否系统性的学习过剑术，但他是没有这种经历的。 　　“舞台的主角？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公开场合说自己是主角……你难道没有感觉到羞耻吗？” 　　詹金斯发誓自己听到了舞台下有细微的笑声传出。 　　“羞耻？不，威廉姆特，你我虽然此刻都站在这舞台上，但我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我出身高贵，自小便是一切事情的中心，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舞台，那么我也一定是这个舞台最重要的人，是的，就像此刻一样，我才是舞台的主角。” 　　两人默契的停在了璀璨的灯光下，分别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 　　“舞台最重要的的人……” 　　詹金斯感觉某种力量呼之欲出，只等他说出那个答案。自吸血种事件后的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经历了很多，戏剧化的命运在这段时间不断的被他体会到。 　　有些事情就像舞台的刻意安排，但一切都是詹金斯自己的选择，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 　　安塔克公爵的能力光点在发光，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此时【舞台迷锁】正保证他获得最终的胜利。 　　“舞台最重要的人，是观众！” 　　两人同时举剑冲出灯光的范围，在舞台中央最黑暗的位置相遇。命运在此刻碰撞，台下更是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但实际上只是一声简单的金属交击声，这一切便结束了。 　　两人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对方的灯光下，詹金斯踉踉跄跄的停在那里然后单膝跪下。安塔克公爵则背对着他，用手中的剑抵住地面，没有人能够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剧场内的黑暗，更加的衬托出那两盏灯的明亮。灯光下的两人是此刻最闪耀的人，但注定有一人会在几十秒后彻底变为另一人的垫脚石。 　　“这有点不对，你是谁？” 　　安塔克问道，身上黑色的大衣与詹金斯的白色衬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系好鞋带（注）的詹金斯站起身，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公爵胸口流出的第一滴血滴在了舞台的木地板上。 　　年轻的作家转过身，手中提着已经从中间断掉的剑。 　　公爵也勉强的转过身，脚底下的血已经染黑了地面。 　　“这太有趣了，这和我的安排不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直放在怀里随时准备引爆蒸汽炸弹的那只手，取出了口袋里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詹金斯，漆黑的枪身居然在舞台的灯光下闪起了光。 　　“哦～我的神啊～” 　　台下的惊叫声此起彼伏，能够在这样正规的决斗中拿出手枪，安塔克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是的，这的确真是太有趣了。”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主动丢掉了那截断剑，武器掉落在舞台的地板上发出了清晰的当啷～声。 　　“你相信吗，安塔克，我才是正义的。神明永远庇佑正直和心善之人，威廉姆特和你打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说这句话是为了解释之后发生的事情，当然，教会应该也会发出声明帮助詹金斯掩盖身份。 　　高声的念诵着贤者的箴言，年轻的作家不在意对准自己的枪口，而是抬起手在胸前画出圣徽，用合适的音量说道： 　　“赞美贤者，愿您的光辉照亮我此刻前进的道路。” 　　嘭～ 　　扳机被公爵扣下，霎那间的声音仿佛要冲破所有人的耳膜。 　　那一刻，面色狰狞的安塔克，闭眼祈祷的詹金斯、担忧的姑娘们、惊讶的绅士和小姐们、以及瞪着大眼睛看戏的猫咪，仿佛都成了永恒。 　　炸膛了的手枪彻底将枪的主人击倒，那枪响传播到了剧场的各处，也传播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随着枪响结束，公爵向后摔去仰面躺倒在了地面上。寂静无声的剧场中，那闷响声格外的响亮。 　　詹金斯的眼前，紫色的【观察者】与黯淡的【舞台】迷锁组合在一起，闪耀着光芒的六枚光点构成了全新的灵魂徽记，与【生命本源】【未知的前路】【双生恶魔】【不死人】【真实的幻影】一起，位于核心支撑詹金斯的灵魂。。 　　二楼，贝凡娜小姐将树屋的半神彻底击倒。 　　舞台上仅存两束灯光，一人站立一人倒下。 　　舞台下，掌声雷动。 　　PS：920章提到了，詹金斯今天的皮鞋是系带的。 　　本卷结束，命运的一卷充满了戏剧性，包括击败庞贝、白骨圣剑和最后一幕，希望我能写出那种舞台的仪式感。 　　3K章，要是截一半2K发出来有点不合适。 　　求一切。 第925章 月下的谈话 　　詹金斯猜测过今晚公演会成为明天报纸的头条新闻，却没想到新闻的内容会是惊天的大劫案。 　　安塔克公爵的死其实并不出乎意料，即使没有【命运舞台】构成的那最后巧妙的“幸运”，他也绝对不是詹金斯的对手。 　　但舞台下的人，包括布莱妮在内的所有人可不会这么想。当剧场内的灯光恢复后，金发姑娘第一时间跑上了舞台与詹金斯抱在了一起。 　　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到了，但谁也看不到二楼包厢中米海尔侯爵脸上的笑容。 　　大队的警察和军队在二十分钟后才到场，但没有人阻拦詹金斯的离去。今晚发生的事情足够在诺兰市流传几百年，而故事的主角已经在女伴们的陪伴下远去了。 　　布莱妮在傍晚的时候就邀请过詹金斯到她那里做客，现在前往那里正合适。虽然詹金斯还是比较想回自己的家，然后测试一下【命运舞台】连锁是否和自己想象的一样，但姑娘们都认为这么晚还是不要回家了。 　　布莱妮在城外的房子其实并不是郊区，那里正巧处于城市外围的浓雾区内。车夫在浓雾中不敢行驶的太快，不管是路灯还是月光都很难提供照明。 　　现在车夫们都习惯经过浓雾区的时候，在自己的马车上悬挂多盏煤油灯。这样做当然会浪费钱，但为了安全，这是非常必要的措施。 　　布莱妮的房子坐落在安静的街区中，距离奥黛丽小姐的住处倒是不远。 　　不同于身为恩赐者的海瑟薇有别的进项，布莱妮的房子是她用从小攒下来的零花钱在前年买下来了。 　　原本这笔钱是要存起来等待嫁人后另作他用，但海瑟薇认为诺兰市的房价会在近几年快速上涨，事实上她的认为是正确的。 　　蒸汽工业的兴起，吸引了大批农村人口涌入城市。这不仅仅是大量的就业机会带来的影响，也与工厂与牧场与农业用地的矛盾有关。 　　城市人口增加必定带来房价上涨的结果，这一点在现在的诺兰体现的淋漓尽致。 　　布莱妮看起来还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缓过神，走进房子后便借口不舒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所以只能由海瑟薇招待詹金斯，替他和猫咪安排好今晚住宿的客房。 　　“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女佣去准备夜宵，詹金斯刚走进房间，身后的姑娘便气势汹汹的问道。 　　虽然到目前为止，诺兰的大部分恩赐者都不知道安塔克公爵在骷髅剑事件中的角色，只以为这是被抓出来的替罪羊。但海瑟薇很清楚布莱妮身边的所有事情，知道公爵虽然提出过婚约，但绝对不可能因为金发的姑娘而向詹金斯提出决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 　　“很简单。” 　　詹金斯背对着她，看着窗外寂静的夜。月光艰难的穿过雾区照射在他的身上，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安塔克公爵是恩赐者，他想要报复贤者教会。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安塔克家族恐怕要除名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非谎言。 　　“他为什么要找你，詹金斯？因为你是诺兰的大名人？” 　　听得出来海瑟薇在生气，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生谁的气。詹金斯看起来没错，布莱妮更没错，而唯一有错的安塔克公爵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炸膛的枪下。 　　“因为……” 　　詹金斯在犹豫，是否应该在此时说出一部分的真相。虽然他本身拥有【谎言】神职，但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谎并以此为乐的人…… 　　“喵？” 　　虽然他的确以说谎为生存和立足的手段，但他并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让周边的人知晓自己的一些不重要的秘密。 　　“因为……” 　　他打算说出自己的抄写员身份。 　　“因为神的原因？” 　　海瑟薇轻声的补充道。 　　“嗯？” 　　这下轮到詹金斯疑惑了。 　　“抱歉，你说什么？” 　　他转过头，再也没有刚才那副镇定自若的派头。 　　“其实我也隐瞒了一些事情……斯克鲁·庞贝和骷髅剑的事情，吾主也有参与……” 　　詹金斯已经不知道现在的谈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正神教会最终击败了那把剑，但事实上吾主参与了一些谋划……你送来的那只八音盒……” 　　这的确是事实，但詹金斯认为海瑟薇猜想的事实，与他亲历的事实存在着天壤之别。 　　“……我能猜到安塔克公爵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他大概是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你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你帮助了吾主……但又无法报复吾主或者正神教会，因此只能拿你来泄愤……” 　　巧克力在忍耐笑意，詹金斯也是。 　　“……嗯……” 　　他转过身再次看向窗外的浓雾，真的在忍耐着不要笑出来，即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抱歉，詹金斯。” 　　女人伸手从詹金斯的身后抱住了他，除了梦境世界以外，这大概是两人少有的亲密接触。 　　“不，没关系，我想这件事主要是我的责任。” 　　猫咪真的要笑出来了，还好此刻没有人注意它，它只是观众而已。 　　“你想谈一谈那天梦里发生的事情吗？” 　　犹豫了一下，红发的少女轻声的询问。 　　“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和布莱妮之间的关系……哦，神啊，是的，我很喜欢你，海瑟薇。” 　　“那一切就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海瑟薇轻声的说道： 　　“是的，相信我吧……我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最后一句只是在心中说的，所以詹金斯并没有听到。 　　这里是布莱妮的房子，海瑟薇和詹金斯当然不会做出不光彩的事情，这样的底线两人还是有的。谈话结束后他们便分别去休息了，詹金斯和他的猫都有些不适应新的床铺，因为被子上有些花香味，这对于人和猫都很新奇。。 第926章 熟悉的事件 　　发生在舞台上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时以前，在离开歌剧院以前，贝凡娜小姐用心灵对话的手段，通知他明早去教堂，将这件事处理清楚。所以明天还要早起。 　　躺在床上的时候，詹金斯还在思考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安塔克公爵和他的相遇与矛盾，教会也是知道的，所以今晚发生的事情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詹金斯只是在担心随着【命运舞台】融合出现，而一同出现的末日文书。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现，但詹金斯知道它一定就在歌剧院里。 　　“如果那东西被发现，教会一定会联想到新的救世者徽记，就是在剧场出现的……” 　　这件事处理不好才是**烦，显而易见，现在的歌剧院一定被教会和警察团团包围，詹金斯只能祈祷石板能够藏得更隐蔽一些。 　　而【命运舞台】的出现，则是和海瑟薇曾经说起过的一样，当詹金斯从最近发生的事情中有所领悟，从未再次激活【观察者】的那一刻，这个命运的能力和【舞台】迷锁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全新的连锁能力【命运舞台】。 　　这个特殊的连锁能力是有代价的，当它们聚合在一起进入能力光点群核心位置，并与其他的核心共同构成循环时，组成连锁的六个能力彻底失去了本身的功效。 　　但这也意味着詹金斯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这个代价昂贵且占据六个能力位置的连锁，作用就是“在一定范围内引发引发奇迹”。 　　这是一个相当含糊的作用，詹金斯在获得力量时，也只是有这样的体悟。他目前的结论是，当他面对着一个存在概率的事情时，概率会倾向于向着对詹金斯有利的方向倾斜。而且这是个被动的连锁能力，相当于詹金斯时刻处于迷锁的范围内。 　　他行走之处，皆是他所掌握的舞台。 　　【命运舞台】不像【机械之光】一样耗灵巨大，倒是与已经消失的【火焰的庇佑】很相似。 　　“我抹掉了一个和命运有关，能使我幸运的能力，然后得到了一个与此类似但更强大的……巧合吗？” 　　詹金斯不知道答案，只是感叹命运的巧合。 　　“说起来，这种连锁能力型的救世者徽记，也能被天生拥有吗？天生的救世者就算是再被命运青睐，也不可能成为恩赐者时就具备六个能力吧？” 　　詹金斯又想到了这个问题，但转念间又很惋惜这个时代没有彩票之类的新鲜玩意，否则他就可以发财了。 　　“咦？我是知名作家，而且有矿，为什么还要去玩博彩呢？”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个事实，脸上出现了笑意。 　　“很好，这件事情就算完美的解决了。” 　　抬头望着天花板，然后伸手摸了一下仍在枕头边选取合适休息位置的猫。猫咪用侧脸蹭蹭他的手背，然后继续用爪子试探床铺的柔软程度。 　　但今晚詹金斯注定是不能安稳的，巧克力还没有确定今晚睡觉的位置，又有人敲响了房门。 　　开门以后发现，门口站着的是穿着睡衣的布莱妮，她拿着一根蜡烛，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请跟我来，小声一些。” 　　不等詹金斯询问，便拉着他的手腕向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同时提醒男人不要发出很响的脚步声。猫咪立刻跳下床追了上去，在两人走进另一间房间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窜上了桌子然后跳到詹金斯的肩头。 　　这件房间显然不是客房，从吊灯的样式、墙纸的颜色、印花窗帘的规格以及书桌上的黑白相片来看，房间属于布莱妮。 　　“快进去。” 　　她不由分说的拉着詹金斯来到衣柜门前，拉开衣柜的门将他推了进去。 　　这一幕有些眼熟。 　　“不论一会儿发生了什么，请绝对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是的，绝对不要～” 　　金发的姑娘将头探入衣柜内，对作家先生和他的猫说道。金色的发丝从额头垂下，也有些挂在精致的耳朵边，即使她不梳妆打扮，也是极漂亮的金发女郎。 　　“我……” 　　詹金斯想要赶快说点什么改变现状。 　　“哦，是的，我忘记了一件事。” 　　她猛地在詹金斯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今晚的事情谢谢你，詹金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你是我的英雄。” 　　说完像是要掩盖自己涨红的脸一样，快速的从衣柜中退了出去，然后将柜门关上。从声音来听，似乎有什么重物挂在了衣柜的把手上。 　　一片黑暗的狭小空间内，猫咪和男人面面相觑。这里面唯一发光的就是巧克力的那双大眼睛，詹金斯由衷的希望自己认识的女人们，都能像巧克力一样的单纯。 　　“喵～” 　　巧克力想要叫一声表示同意，但立刻被詹金斯拦住了。虽然不愿意留在这里，但也绝不能被发现。一旦事情暴露，他很有可能被发怒的女人直接丢出窗外。 　　布莱妮显然是早有准备的，衣柜中大部分的衣物都已经被清空，角落还有一堆旧杂志堆在一起，恰好能够让詹金斯坐下来。詹金斯看中了最上面那本《花园整修与维护》，于是便抱起了蹲在上面的猫，将杂志拿了起来。 　　衣柜侧面有新凿出来的小孔，防止躲在里面的人和猫因为窒息而昏迷。詹金斯甚至在里面摸到了一颗大苹果，也因此差点被巧克力抓伤。 　　大概两分钟后，海瑟薇和布莱妮的脚步声同时出现在了门外。两人谈论了一会儿今晚发生在剧场内的事情，海瑟薇不住的安慰布莱妮，让她不要太过惊吓，声音很温柔很好听。 　　随后便是几周前在衣柜中听过一次的声音，但即使很熟悉，詹金斯依然感觉自己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他低下头，发现原来是感受到了怀抱中巧克力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感觉自己的手在出汗，正直而年轻的作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眼睛凑近了衣柜的门缝…… 第927章 三人的选择 　　“我认为，你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布莱妮轻声的提醒，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睡衣，而詹金斯完全知道睡衣下都有什么。她背对着依稀的月光，简直像是女神。 　　“我……” 　　他现在在怀疑，类似于“循环的31日”的事件再次发生，否则无法解释这个神奇的周日夜晚。 　　“嗯？怎么每次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在周日的夜晚？” 　　第一次衣柜事件、梦中的相会以及这一次，全都发生在周日的夜晚。 　　“这个时候，你专注的思考别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没有礼貌了？” 　　金发的姑娘背着手问道。 　　因为窗外糟糕的天气，所以卧室并没有开窗户。冬季的供暖还没有结束，室内暖洋洋的，配合上花香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实在是想让人昏昏欲睡。 　　“所以，今晚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小心翼翼的问道，然后从衣柜中走出来。布莱妮并没有阻拦他，侧身让男人和猫咪出来。 　　“你喜欢我吗？” 　　不去看詹金斯的表情，而这个问题海瑟薇也问过。 　　“是的。” 　　詹金斯很大方的承认了。 　　“你喜欢海瑟薇吗？” 　　詹金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又意识到此刻的沉默就意味着默认。 　　“詹金斯，你明白我对你的感受吗？” 　　“我……” 　　“如果你愿意娶海瑟薇，我愿意成为你的情人……” 　　说出这句话所需要的勇气，远比将詹金斯塞进衣柜里的勇气还要大一些。布莱妮·米海尔并不是一个大胆的人，为了酝酿这句话，她用了一整个冬天的时间。 　　如果不是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再一次知道詹金斯的可靠，那么她也不可能在这一刻这么的果断。 　　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要勇敢的面对。碧翠的眸子紧盯着詹金斯的眼睛，男人的眼神则在闪烁。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詹金斯终于接触到了这个时代的特色文化。贵族们豢养情人，甚至公开的让自己的配偶知晓，并不是很新鲜的事情。大胆的花边小报上每天都有类似的消息让无聊的市民们获得刺激和满足感，但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已经默认了这是正常的事情。 　　虽然从某些方面来看贵族间的男女关系的确混乱，但詹金斯并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当然，他也没有在此刻拼命的反对。 　　“我们之间的事情海瑟薇似乎还不知道……只要你愿你娶她，我可以发誓一辈子不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她，我只会作为好友出现在你们身边，直到你们中的一个人厌烦我为止。” 　　这是金发的姑娘为自己父亲提供的选择题，做出的最好的回答。她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所以只能这样做。 　　詹金斯仍然没有给出回应，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愿意反对这个提议。 　　“我真恶心，我是个贪心的人。” 　　男女的想法在这一刻格外的一致。诞生于不同的世界和时代，但詹金斯和海瑟薇都是很尊重爱情的人，只是现实和命运在逼迫他们去选择一条他们并不喜欢的道路。时代在改变人类的思想，如果是海瑟薇来到詹金的世界，那么至少关于爱情的事情，会少去现在的尴尬困扰。 　　“我……” 　　“我知道这很难选择。詹金斯，抱歉……” 　　她没有让詹金斯说出为难的话，踮起脚尖和他拥吻在了一起。窗台的猫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可惜谁也没有在意。 　　“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海瑟薇，好吗？我会给你时间认真思考，我知道这很唐突。” 　　她轻声的询问。 　　“好的。” 　　詹金斯点点头，但他知道海瑟薇已经知道了，因为代表着红发少女的光点在缓缓移动，这代表着踱步。他不愿意逃避，但这是三个人的事情，他发誓会在询问海瑟薇的意见后给出答复。 　　“请不要伤害我们。”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作家先生真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金发的少女轻轻点头，后退一步看向煤气灯下詹金斯的脸。后者不好意思的将头微微歪向一边，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男人才带着自己的猫离开。 　　他回到房间后和猫咪一起乖巧的坐在床边，但没有开灯。数到341的时候，红发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 　　她仍然穿着刚才的睡裙，詹金斯知道那下面…… 　　“哦，我在想什么。” 　　他在心中疼骂着自己，然后看到海瑟薇从书桌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书桌前的椅子上本来还有一张坐垫，但现在已经被临时征用为巧克力的坐垫，它看上去对那张硬邦邦的垫子不是很满意。 　　“我都听到了。” 　　“嗯……” 　　詹金斯希望自己能够果断一些，让这个令人烦恼的夜晚尽快结束。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是自己的错误，所以便抬起头说道： 　　“所以现在我们要去找布莱妮，将事情说清楚吗？” 　　他不知道海瑟薇究竟想要选择谁，这件事拖下去，只会给所有人带来烦恼。 　　“不，完全不用。就像她说的那样，今晚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红发的少女一边梳拢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再一次的重复到。 　　“你们究竟在玩什么游戏？” 　　詹金斯对于今晚的事情已经有些厌烦了，他认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将两个女孩放到一起，好好的谈一谈她们各自的想法，而不是玩这种相互隐瞒的游戏。 　　“这不是游戏，这是生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在职责詹金斯是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这种生活实在是太复杂了。” 　　男人的语气有些不满。 　　“但这就是事实……詹金斯，所有人做出决定，都是有原因的。你喜欢我们，我也喜欢你们，她也喜欢我们，但现在并不是摊牌的时候。” 　　PS：不会有车的，现在严/打大家也都知道，我怕高维度的力量直接和谐掉这本书，安全第一……至于和姑娘们的关系，詹金斯已经在正视感情了，现在是姑娘们的问题。 第928章 夏季的期限 　　依稀的月光穿透了雾层，詹金斯现在很迷茫。他讨厌复杂，所以在大致看清楚了一切以后，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一切。 　　“为什么呢？我依然不明白，我喜欢你们，她喜欢我们，你喜欢我们，那么为什么不认真的谈一谈呢？我准备好了去迎接这一切，哦，是的，神啊，我想我真的不愿意说出这句话……”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猫正在旁边盯着这儿，但现在没时间去搭理巧克力。 　　“是的，我要说了。我喜欢你们，是的，我是贪心的，我喜欢海瑟薇·赫纱和布莱妮·米海尔。现在为什么不去和布莱妮将事情说清楚呢？” 　　詹金斯也许年轻，不成熟，但至少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也许逃避过，但异乡客已经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羁绊；远处还有更伟大的目标，但至少他也懂得了脚下的路同样重要…… 　　这是詹金斯少有的面对海瑟薇如此严肃： 　　“我不想玩这种游戏了，哦，这真的很该死，我已经被迫躲进柜子里两次了。 　　布莱妮想将这件事瞒着你，是担心你无法接受；但你又为什么要将我们的关系瞒着她呢？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完全可以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哦，海瑟薇，我并不是想说我是一个贪心的人，关于结婚的事情我们可以再讨论，但为什么要相互隐瞒呢？” 　　这样说非常可耻，因为这句话是默认了詹金斯同时想要两个姑娘。他真的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甚至打算如果无法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生存，就带着姑娘们去鲁恩，然后支持斯图亚特小姐的**以改变法律。 　　“喵～” 　　巧克力认为詹金斯是白痴。 　　红发的姑娘很温柔的看着詹金斯，任由他将想说的话说完。她紧盯着詹金斯的眸子，那对眼睛里仿佛有整个世界： 　　“我很高兴你终于想要接受这一切……但相信我，詹金斯，现在还不是机会，布莱妮对于我们的了解，并不如她想象的多，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我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恩赐者的事情，所以在开诚布公以前，我必须引导她发现一些可以知道的事实。” 　　海瑟薇的语气非常平静，似乎早已想到了会有这样的谈话： 　　“现在你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我也准备好了，但布莱妮也没有，虽然她自认为自己才是唯一知道所有事情的人。请原谅我的犹豫，詹金斯，我发誓会在夏季结束前准备好一切，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我爱你。” 　　她踮起脚尖吻上了男人。 　　这之后詹金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不得不接受了海瑟薇做法。他的确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一切，现在反而是姑娘们出了问题。 　　虽然布莱妮自认为自己才是主动做出选择的人，但实际上现在金发姑娘才是被完全蒙在鼓里的。如果关系开诚布公，那么至少在那以前，要给出时间让布莱妮知晓一些秘密。 　　“其实我也有秘密的……” 　　说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詹金斯的眼睛瞧着地板，像是对自己的拖鞋产生了兴趣。 　　“其实……我还有喜欢的姑娘。” 　　他本以为室内的气氛已经很尴尬了，没想到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尴尬居然再一次突破了上限。 　　“……我知道。” 　　詹金斯很难抬起头去观察海瑟薇此刻的表情，但他仍然认为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好，特别是在今晚的氛围内。 　　“我早就想到过，毕竟你……” 　　叹息声后，海瑟薇轻声说道，“我曾经在你身上嗅到过奇怪的香水味。” 　　“……” 　　詹金斯真的厌烦这个神奇的夜晚了。 　　“我不会说出‘没关系’这种话，但詹金斯，你要明白自己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我会支持你的决定，但请不要伤害我们。” 　　詹金斯认为这句话是一种默许，然后想要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而且我也有事情瞒着你……关于你的身世。” 　　这是直接导致布莱妮做出选择的关键原因，而詹金斯则联想到了“精灵”，心脏的跳动忽然变快了。 　　“你是指？”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将在海瑟薇这里得到真相 　　“经过了艰难的追寻，难道答案会这么轻易的得到吗？” 　　今晚的事情，似乎和精灵无关，他不明白海瑟薇为什么会忽然说起这件事。 　　“我是指……其实你也许是某个很有权势的大贵族的后代……我并非指你是私生子，这是很多代以前就发生的事情。” 　　海瑟薇慢吞吞的说道。 　　“嗯？” 　　这不是詹金斯想要的答案，威廉姆特家是公爵还是侯爵的血脉，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不过是凡人的事情…… 　　“等等，也许精灵在物质世界还有血裔！” 　　他一下想到了这一点。 　　虽然这是正确的思路，但王室密德尔顿家族与精灵有关联的事情，是绝对机密的资料。詹金斯还无法将一切联系在一起，现在只是猜测而已。 　　“抱歉，我们家和谁有关联？” 　　他感觉自己忽然真的要接触到真相了。 　　“抱歉，我只知道那是权势很大的贵族，甚至有可能和王位有关……布莱妮的选择其实并非全部都是她的本意……这件事我还没有调查清楚，这非常的复杂，请你要有提前的准备。所以，现在还不是开诚布公的时候，我们三人之外的事情，也在影响这件事……或者被这件事影响。但我发誓会在夏季前结束这一切，而在这之前，你是我的情人，也是布莱妮的情人，但不是我们共同的情人，你懂吗？” 　　女孩有些担忧的看向詹金斯，在她看来，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的根本原因是米海尔侯爵提出的那个选择，善良单纯的作家先生只是受害者而已。 　　巧克力的小爪子在床上扒来扒去企图制造噪声，其实詹金斯没有频繁的给它修过爪子，但猫咪的指甲也从未长过分的生长过。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詹金斯，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请记住，不要让布莱妮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她向前俯身，再次在詹金斯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对着他笑了笑才起身离开。詹金斯坐在床边久久的没有动弹，良久才向后仰倒在床上，什么事情也不愿意思考了。 　　PS：开学好累啊，研究生好累啊…… 　　另：所以说啊，詹金斯不是渣男，也不是只求被爱不给回应的混蛋。他只是顾虑多了一点，而且迟钝了一些。 　　再另：加一更，求票。 第929章 灰色的时代 　　第二天是周一，起床的时候詹金斯还在思考昨晚发生的那些神奇的事情，即使对于他的生活来说，那也很神奇。但两位女士看上去一切正常，吃早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 　　詹金斯再一次感受到了女人们的强大。 　　告别了两位女士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了老爹古董店。自从骷髅剑的事情爆发以后，他便没有在这里认真的工作后。现在久违的回到了这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老爹像是往常一样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只是壁炉内并没有火焰燃烧。随着春天的到来，一些习惯在慢慢的发生变化，这就像是詹金斯已经计划着从壁炉前搬回到二楼卧室睡觉。 　　昨晚发生在皇家歌剧院的大事件老爹当然很清楚，甚至他手中那份报纸也刚好翻到有关那件事的报道。 　　报纸上用几乎半个版面的面积放置了在歌剧院外面拍的黑白照片，照片恰到好处的选择了歌剧院的门口，匆忙的人们逃难似的走出的场面。 　　照片的背景是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以及穿着制服的警探们，只是这幅照片就足以保证今天的早报大卖。 　　“你做的很好，很果断。” 　　包括老爹在内，没有任何人询问过詹金斯最后那神奇的“炸膛”是怎么回事，现在人们都认为那是神迹，是威廉姆特受到神明庇佑，钦点为下一任大主教的证据，而教会中的人们则知道这是圣子受到了神明的眷顾。 　　“安塔克罪有应得，只是他现在这么做，说不定会让战争提前爆发。” 　　老爹显得忧心忡忡，他将报纸向后翻了一页，下一页上的照片居然是詹金斯的侧脸。从背景和穿着来看，这应该是第一次授爵时拍摄的照片。 　　“贝凡娜昨晚在歌剧院的二楼抓到了一个未曾记录的半神，他来自一个很麻烦的组织。现在真的是什么奇怪的人都冒出来了，诺兰出现陌生的半神，可是不亚于安塔克被你杀死的大事。” 　　一边说话一边叹气，见詹金斯在身后偷瞄那张报纸，便起身将报纸递给他。 　　“在报道与你有关的事情，教会授意报社写了一篇与你有关的专题报道，你现在可是真的要出名了。” 　　老爹旁边还有第二份报纸，他展开继续观看。 　　“教会想要我走到公众面前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应该去问贝凡娜或者帕罗德主教。说起来，贝凡娜似乎让你今早去见她，你去了吗？” 　　“哦～” 　　詹金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抱歉，我忘记了，昨晚的事情实在是让我伤神。” 　　“那就快去吧，尽早回来。古董店好几天没有生意，我们要把后面的仓库整理一下，将适合春季售卖的货物搬出来。” 　　詹金斯出门的时候顺手将老爹的报纸也带出来了，在马车上看到了有关瘟疫的新消息。 　　关于尸瘟出现的消息市政厅已经向群众们披露了出来，这件事倒是没有也归罪与安塔克公爵，而是依然与冬季流感放在一起谈论。 　　现在防疫形式已经到了最严峻的时刻，郊外的墓园大都暂时停止开放，同时市区内一旦出现尸体或者急性发热类疾病，都要第一时间向警察或者教会报备。 　　因为瘟疫要来的事情已经宣传了大半个月，所以诺兰市的居民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谁也无法适应在早春发生这样的灾难，周一上午的大街上行人稀少了一些，大部分人都低着头走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只要有人忽然咳嗽一声，一条街的行人都会快速的离开这条街。这是现在的常态，人们逐渐的开始排斥不必要的出门，但为了生存和家庭，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够按照自身的需要安排出行计划。 　　斯克鲁·庞贝被詹金斯击败后，随着亡灵们一起进攻城市的诡异的灰雾又退回到了城市的外围。但市区内的空气并非维持着原样，退走的雾气并不是全部，与那之前的日子相比，白天的雾能够感觉到更加的浓密了。 　　詹金斯在路上还和马车夫谈论了这件事，年迈的车夫见证了这座城市发展的历程，所以也很清晰的知晓这些雾是如何出现在城市里的。 　　“我像你一样年轻的时候，虽然已经很少能够看到蓝天了，但每年这样的浓雾天气，也只会在入冬和夏末出现。现在这已经变成了常态，真的不知道这座城市和这些雾，究竟谁会先一步的死去。” 　　在教堂里，詹金斯还特意询问了贝凡娜小姐关于那层雾的调查，但调查进度不容乐观。并非找不到雾气的来源，而是这些雾很明显的来自于诺兰市内外的工厂和矿场，这就是原因。 　　但发展成为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解释原因。雾是普通的雾，城市也是普通的城市。普通的雾气在这普通的城市盘旋久了，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是凡人自己的罪孽、自然的惩罚、恩赐者的阴谋以及超凡之物的影响共同作用的结果，是命运对于人类的惩罚……” 　　这种解释简直和伯恩斯教授的说法完全一样，在这个唯心的世界里，灾难的形成往往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 　　贝凡娜小姐邀请詹金斯来教堂，是为了谈一谈昨天晚上发生在歌剧院中的事情。 　　两人先是回顾了詹金斯和安塔克公爵的每一次见面，重点将上个月最后一天，也就是詹金斯寻找姑娘们去参加晚宴的路途中，他莫名其妙跳出来想要杀詹金斯的事情分析了一遍。 　　这期间贝凡娜小姐并没有详细的解释树屋和那名半神的事情，只是说安塔克公爵的行动得到了一个邪恶组织的支持。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因为树屋这个组织在过往的历史中，很明显的和【救世者徽记】这个名词联系在一起。而安塔克公爵受到他们的支持，则直接说明了公爵也是徽记的争夺者之一。 第930章 镜界的消息 　　从目前来看，安塔克寻求救世者身份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将詹金斯也牵连进去，毕竟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但一旦教会在切斯兰王国的安塔克家族内找到有关【命运舞台】的资料，那么詹金斯昨晚在舞台上的表现就很可疑了。 　　现在唯一让他与【命运舞台】撇清楚关系的方式，就是将歌剧院中可能存在的那块末日文书尽早转移。 　　只要末日文书出现在一个詹金斯不可能出现的地点，那么有关他的一切嫌疑就不会存在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在教会和警察们从歌剧院退走后，尽快行动就变得非常重要了。但至少今天詹金斯还没有机会，歌剧院现在仍然是戒严的状态。 　　和贝凡娜小姐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午饭的时间，她确定收集到了昨晚的所有线索才让詹金斯离开。这次谈话的目的，似乎只是与此有关，如果詹金斯的猜测没有错误，教会想要从安塔克公爵的行动中，找到有关【命运舞台】的构成线索。 　　这样做当然有用，但现在那个名额已经没有了。 　　“说起来，镜界的事情怎么样了？” 　　在詹金斯的腿上趴了一上午的猫，临近午饭的时间才终于有了精神。它本以为詹金斯终于要站起来离开房间去吃饭，但男人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并没有想要站起来。 　　“喵～” 　　听到猫咪发出不满的声音，詹金斯伸出手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巧克力立刻又变得乖巧了。 　　“很麻烦，现在通往镜界的入口仍然不稳定，而且进入里面的调查员们，也没有找到马戏团的那些人的下落。诺兰的五家教会已经分别向上级求助了，教区内并没有对镜界了解很多的恩赐者。暂时不会有新的半神前来，毕竟沙漠的那件事可能更麻烦。”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一纸文件袋递给詹金斯。 　　“如果感兴趣就看一看吧，有关镜界的。说起来，即使这次我们再也没有进展了，目前的发现也足以改变人们对于镜界的认知。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马戏团究竟是从哪里获得了镜界的固定入口，我们现在正在排查他们近十年内的活动轨迹……” 　　昨晚的歌剧公演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便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打断了。虽然“从天而降”的安塔克公爵几乎摧毁了舞台，但幸运的是因为那时正在转场，舞台上只有两个站在边缘对唱的演员，因此也没有人受伤。 　　公演将会再挑选时间进行，但考虑到现在的疫情，这个时间恐怕要推迟到春季的末期。但好在银茉莉歌剧团并没有近期离开诺兰的想法。 　　他们在去年秋季因为一些事情滞留诺兰，随后便一直在本地表演。半年的时间让团内的部分工作人员的想法发生了改变，不少人都支持将歌剧团安定下来，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居无定所。 　　根据内利先生的来信，这件事还在商讨的阶段，但至少他们不会在夏天来到之前离开本地。 　　离开教堂后先回家取了邮箱内的信件，詹金斯一边读着，一边向着老爹古董店走。那些信件中还有熟人们寄来，询问周五城中大规模昏迷事件后，詹金斯是否安好的问候信。 　　老画家格兰特也寄来了信，但除了问候以外，还特别提出他要参加的画展因为瘟疫的原因延期到了本周的周末。他再次邀请詹金斯前去参加，并委婉的表示即使不去也可以。 　　猫咪在詹金斯前面带路，它虽然有些懒惰但还是保持着猫类爱活动的习性，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喜欢自己走路。 　　前面的巷子转角传来了野狗的叫声，猫咪立刻转身跑向詹金斯。詹金斯不得不将那封信暂时收起来，将自己的猫抱到肩头上。 　　城中的野生动物们都很凶悍，常年的独立生活让它们练就了捕食和战斗的本领。与它们相比，在家中娇生惯养的巧克力就像一颗松软可口的棉花糖，需要詹金斯的保护才能保证安全。 　　在外地旅行的罗伯特和玛丽也通过报纸新闻，得知了发生在诺兰的大灾难。两人分别给詹金斯寄出了信，询问他是否在事件中受到了影响。 　　他们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可是吓坏了，但很幸运，詹金斯是威廉姆特家唯一在诺兰的。 　　威廉姆特一家的春季旅行要到这周的周末才能结束，其实詹金斯很希望他们的旅行能够更长一些，毕竟诺兰本地并不安全。但罗伯特的工作不能耽误，他现在在史密斯联合矿业公司的事业正值顶峰，一周的旅游假期已经是极限了。 　　回到老爹古董店，店里依然没有客人。将浓厚的雾气关在门外，詹金斯看到老爹正在看一份新的报纸。 　　听到詹金斯进门他也没有抬头，得知他已经在教堂吃过午饭后，便让詹金斯先去将最近的账目整理一下，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要收拾仓库吗？” 　　“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吗？你现在成为了四级恩赐者，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不仅仅是可以学习新的能力和仪式，更重要的是抄写照片已经失效了！” 　　詹金斯的确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他成为四级恩赐者，可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其实商店内也没有什么账目问题，因为古董店好多天都没有正常营业。詹金斯只不过花费了一些时间，将去年收账期间遗留的问题处理了一下，便发现自己没有事情做了。 　　老爹放下报纸，起身去后面的仓库取东西，让詹金斯稍等一下。詹金斯便打开了那只装着镜界资料的文件袋，准备看一下里面是否有有趣的内容。 　　巧克力也从柜台另一边走过来，伸着头对着文件袋乱嗅，被詹金斯伸手按压头顶也不离开。 　　“说起来，镜界随时有可能将物质世界的物品或者活物拉进去，所以普通人中也有关于镜界的传说。” 　　他一边旋转文件袋线扣上的线一边想着，没有看到猫咪忽然抬起头警觉的看向四周。 第931章 破碎的镜子 　　安宁祥和的古董店里，猫咪依然警觉，詹金斯依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镜界将物质吸收进去并非经常发生的事情，即使被人目击，也极有可能被当做幻觉，所以教会也不是经常接到有关的报告。只有稀少的镜界入口开启被完整的记录，而探索镜界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不知道。” 　　他依然在心中想着镜界的事情。 　　巧克力的眼睛看向正对着柜台的那面落地镜，詹金斯最后一次带着它来到古董店的时候，那面镜子还不存在，因此应该是最近才被收购来的新货。 　　“其实镜界开启的入口并非只限于镜子，任何能够实现‘倒影’的物体，包括水面、清洁的地面都可以。所以说，不知道人类的眼睛可不可以……”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准备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取出来。教会的机密文件袋一般都会用仪式处理，如果不是被允许者打开，里面的资料会自动焚毁，并给擅自打开者留下难以消除的印记，所以詹金斯在打开文件袋的时候，才会让巧克力退后一些。 　　“喵～” 　　猫咪威吓的叫声忽然在耳边响起，詹金斯抬起头，终于发现了面前的那面镜子不对劲。 　　镜面中并非直接照出柜台及柜台前的人和猫，此时镜面内是一个旋转的黑色旋涡。 　　看着那旋涡，仿佛在直视着最可怕的深渊。一种仿佛要被吸进去的错觉出现在詹金斯的心中，他下意识的将眼睛从镜面移开。 　　下一秒，一人一猫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直接被吸入到了镜子中。在两个生物进入镜子的刹那，镜面直接炸成了粉末，镜子附近的空间则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皲裂，蜘蛛网般的裂痕摧毁了附近半个货架的商品。 　　此起彼伏的碎裂声吸引了老爹，他拿着枪匆忙从后院跑过来的时候，空间碎裂的痕迹已经没有了。镜子的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和货架上各种材质的古董碎片混在了一起。 　　这里真是安静极了，仿佛刚才的声音都是幻觉。 　　“詹金斯？巧克力？” 　　老爹试探的喊道，看着空无一人的商店。但不论是人还是猫，都没有给他回应。 　　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终于在镜子的残骸中看到了詹金斯的一只鞋，黑色的皮鞋安静的躺在那堆亮闪闪的碎片中。 　　“哦，贤者啊～” 　　老爹忍不住捂着额头呻/吟道。 　　（巧克力乖巧观月中……） 　　身体在气流中不断的抖动，四周没有任何能够抓扶的东西。詹金斯暂时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只能一只手抓着那只文件袋，一只手抓着自己的猫。 　　玻璃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耳边，他终于能够通过视觉分辨出，自己似乎正在一堆镜子中飞翔。 　　但下一刻那些镜子就同时变成了碎片，在刺耳的响声中，詹金斯陷入了昏迷。 　　再次苏醒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猫咪的尾巴在触碰自己的脸颊。睁开眼睛后不出所料的是陌生的视野，虽然没有老爹在一旁配音，但至少巧克力没有走失。 　　他此刻躺在一条雾气弥漫的巷子中，墙上涂鸦的文字是本国的通用文，放眼望去建筑物也都具有鲜明的诺兰特色。 　　抱起猫咪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巧克力非常高兴的蹭了蹭他的脸以示亲密。 　　“喵～” 　　镜世界的历史比巧克力的诞生还要早，其实它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这儿看上去很有意思，猫咪已经嗅到了好多熟悉的气味了。 　　“这里是……镜界？” 　　作家先生在短暂的迷茫后终于猜到了真相，他看到了墙上那些左右翻转的文字。伸出手想要尝试着触摸，那触感和真实世界的物质没有任何的不同。 　　“该死……神啊，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忽然遭受这样的厄运？” 　　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解答了。 　　自怨自艾永远是没有用的，短暂的烦恼后，詹金斯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将手中文件袋里的资料看完后再作打算。 　　走出小巷后，街边的风景十分眼熟，不过是完全翻转的。浓雾笼罩着整座城市，詹金斯本以为这是镜界在对应现实世界的浓雾，但戴上单片眼镜后雾气只是散去了一部分。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镜世界本身就被不知来源具有超凡力量的雾笼罩着，这是连恩赐眼镜也无法看穿的雾气。 　　这里显然是翻转的诺兰市，但没有任何的活物。雾气中寂静的可怕，拨开浓雾后是街边开着门但空无一人的商店，一切都和现实没有任何区别。 　　天空中的太阳只能勉强的提供光和热，但它依然在按照时间运转，只不过是从西向东而已。 　　先找到鞋帽店换了一双鞋，本想接着随便挑选一家店铺休息一下，先捋顺现在的情况再做进一步的打算，但寂静的雾中忽然出现了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黑影从街角转了过来。 　　詹金斯一愣，快速的抱着自己的猫利落的沿着下水管道，翻上了旁边那栋房子的二层阳台。阳台用石板遮住一半防止有人掉下去，所以趴下来以后便能躲藏。但阳台上居然已经有人在那里趴着了，那是个女人。 　　“不要出声！” 　　女人只是张口做出口型，詹金斯勉强读出了意思。两人都默契的趴下来一动不动，詹金斯的视线被阳台的挡板遮蔽看不到下面，但从由远而近的声音来听，走路生物的体重恐怕是詹金斯的三倍还不止。 　　趴在詹金斯身边的是个金发的年轻女人，但和布莱妮那种近乎闪耀的金发不同，她的发色更接近于詹金斯，内敛而黯淡。女人很漂亮，有种自然之美，身上穿着样式简单的黑色袍子，只有胸口的位置用银线绣着装饰。那是正神【万物之灵】的圣徽，再从女人的能力光点来判断，她是来自【万物与自然】教会的神职者。 第932章 浓雾的镜界 　　浓雾笼罩着的镜面世界诺兰，詹金斯和陌生的女人都趴在阳台上不敢动弹。女人的先是打量了一下詹金斯的脸，然后又看向被他保护在怀里的那只猫。 　　她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詹金斯还是看出了想要笑出来的表情。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理智还是压下了冲动。 　　楼下脚步的主人有着黑色的灵光，它经过楼下的大街时，浓重的臭味熏得楼上的两人一猫几乎要夺路而逃。但脚步声稍微远离了一些那臭味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实在憋不住气的詹金斯不顾被发现的风险，大口的喘着气。 　　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一样的表现，而且看上去对那臭味更加的敏感。被保护在怀里的猫看起来还好一些，它刚才直接钻到了詹金斯的衣服里面，企图利用衣服的布料来过滤空气。 　　“西格莉德·卡佩。” 　　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阳台上的两人才敢起身说话。女人率先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大方的向詹金斯伸出了手。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现在用的是自己的脸，所以也说出了真实的名字。女人看起来有点惊讶，她再次看向詹金斯的脸然后点点头：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威廉姆特先生，前往诺兰前有人跟我提到过，去年切斯兰王国康斯坦丁的事情，真是多亏了你。你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万物与自然教会】的西格莉德·卡佩，受教廷派遣前往诺兰将一些资料送到【海洋与探索教会】，刚下火车就遇到了意外。” 　　一边介绍身份，一边释放出自己的灵魂徽记，很凑巧她的灵魂徽记也是绿色生命系列的，但图案像是一颗韭葱，詹金斯认为自己最好不要指出来这一点。 　　释放出灵魂徽记是一种友善的表现，詹金斯决定暂且相信她。 　　一边起身下楼，女人紧接着又说道： 　　“我三天前才不小心进入这里，但在此之前已经听说过了诺兰对于镜界的追踪，请问……你是被派遣进入这里的吗？” 　　卡佩小姐是在希望詹金斯能够将她带出去，但可惜她的希望完全落空了，在得知了詹金斯和他的猫也是意外进入后，不加掩饰的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她很快就重新调整好了心情，并邀请詹金斯和她一起继续这里的冒险。 　　镜界并非像是詹金斯经历过的诡物假世界一样和平，这里处处充满着危险。刚才经过他们下方的，是曾被编号为A-11-02-3339的诡物【毒气使者】，是在本纪元之初就被消除了编号的诡物，因为教会认为它已经不存在了。 　　“事实上，它依然存在，只不过是因为意外而进入了镜界。这个世界同样有时间的流逝，因此能够活动的东西全都值得警惕。” 　　两人从阳台下来以后，便从房子后的小巷向着另一条街移动，卡佩小姐的同伴还有两人，而且也都是正神教会的恩赐者。 　　“但危险不仅限于那些进入镜界的诡物或者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这处世界本身也具有相当的危险。” 　　詹金斯和巧克力仔细地听着她的每一个字，跟在女人身后的时候，詹金斯莫名的觉得她的背影是如此的眼熟，但又说不出来像谁。卡佩小姐的光点数量、种类和自旋速度和詹金斯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因此她也不可能是熟人。 　　“……小心镜子。” 　　“嗯？” 　　因为刚才走神，所以詹金斯并没有听到之前的话，只是捕捉到了“小心”这个单词，才回过神来。 　　“镜界的镜子代表着危险，一旦不该是镜子的物体变成镜子，短时间内以其为中心所有的物体都会镜面化。大概十分钟后镜面化会消失，物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生命体无法恢复，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那么这种事件出现的频率高吗？” 　　詹金斯问道。 　　“并不高，我进入这里三天的时间都没有遇到过，这是比我先一步进入的朋友们提供的信息，沃菲尔小姐……”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从不远处响起，同时被听到的还有慌乱的脚步声。卡佩小姐的听力水平和詹金斯差不多，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脚步声转眼间就从前方路口的左侧转了过来，两个慌不择路的女人直接向着詹金斯和卡佩小姐跑来，在她们的身后，镜子如同海洋的浪头一样同化着世界，银色的镜面在浓重的雾气中格外的闪亮。 　　“该死，快跑！” 　　詹金斯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便转身就跑，而卡佩小姐甚至比他跑得还要更快一些。镜面化是镜界中最常见的自然灾难之一，这种事件就好像物质世界会下雨、地震一样普通。 　　没有任何的应对方法，遇到以后转身跑就好。 　　那两个被追赶的女人显然就是卡佩小姐所说的同伴，而且非常凑巧的是，詹金斯居然认识那两人。事实上他在诺兰市认识的女性恩赐者并不多，如果不是今天的偶遇，他都意识不到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熟人。 　　两个女人分别是来自【太阳与正义教会】的凯尔特·奈特小姐和女猎人。前者詹金斯昨天才在常青森林中见过一面，两人甚至还有过交谈；而后者显然就是卡佩小姐曾提到过的，最先进入镜界的“沃菲尔小姐”。 　　詹金斯和女猎人交易过一项来源于正神【战神领主】的神术，并因此猜测女猎人是【战争与胜利教会】在诺兰教区的人手。这次见面后，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结论。 　　只是不知道奈特小姐和女猎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想来也是因为意外而被镜界吸入。比起单独行动，与熟悉的人在一起会好一些，詹金斯已经决定要和她们共同行动了。 　　当然，现在的重点依然是身后的镜面化浪潮。 　　PS：终于三万收藏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大佬呢……遥想去年10月2号上架的时候，收藏刚过五千，每次看收藏榜上那些新书期就万收的大佬，都有莫名的羡慕…… 　　过两天开悬赏。 第933章 无头绪的麻烦 　　被镜面化大潮追赶着的四个人依然沿着大街狂奔着，因为召唤骷髅马的骨哨在骷髅剑事件中损坏，詹金斯目前没有能够公开亮相的坐骑。他只能使用【猫之优雅】加快自己的脚步，然后意外的发现另外三个女人的速度并不比他慢。 　　三人沿着这条街跑到了路的尽头，在‘奈克瑟斯专家俱乐部’石砖门柱前的五岔路口拐向偏左侧的那条路；经过迪拉尔第二商业大街后，又转入了第五皇后大道；在差不多要看到老爹古董店的时候，才终于等到了镜化灾难的停止。 　　率先发现那些镜面停止蔓延的，是用爪子抓着詹金斯领子的巧克力。它背对着前进的方向蹲着，似乎对被詹金斯带着奔跑很感兴趣。 　　虽然坐骑詹金斯的速度有些慢，但猫咪依然乐在其中。发现镜面停止蔓延以后，立刻喵喵叫着提醒，詹金斯这才敢回头看，看到的则是银色闪耀的镜面铺天盖地的呈现在雾中。 　　那些镜面在反射镜界中场景的同时，画面也如同翻滚的海浪般波动着。仔细观察，在翻滚银浪之下还有第二个图层。不易被观察到的图层黑漆漆的，詹金斯正想要看清楚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一双巨大的竖瞳，便骤然出现在了蔓延至身后所有物质的镜面上。 　　物质上的镜面并不光滑，不平整的地方全部变为凹凸有致的棱角。而那双巨瞳就由密密麻麻的不平行的银色镜面共同组成。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向镜面外的镜界，竖瞳内淡黄色的眸子中，似乎有一条黑色的线在游动。瞳孔仿佛是无底的深渊，与其直视时，忽如其来的恐惧让詹金斯脑袋像是被铁锤砸中了。 　　被眼睛注视到的女人和直视眼睛的詹金斯同时倒在了街上，但幸运的是，随着镜面化的消退，那只眼睛也一点点的消失了。 　　“喵～” 　　巧克力担心的用尾巴蹭了蹭男人的脸，然后又看到漫天遍地的镜面消失后，重新涌现出来的雾气。 　　“喵～” 　　猫咪担忧的叫了一声，才乖巧的卧在了詹金斯的头旁。 　　虽然詹金斯直接目击了那只眼睛，但他反而是第一个醒来的人。醒来后忍着恶心和头疼将三个女人搬到一旁的商店里，等了半个小时女猎人才第一个醒过来。 　　在黑市见到时，她那张普通到容易遗忘的脸果然是伪装。女人真正的脸虽然算不上漂亮，但也因为高耸的鼻梁而极具特点。她应该是一行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从外表来看应该是三十岁以上，但不会超过四十。 　　帮助照顾卡佩小姐和奈特小姐的时候两人也进行了自我介绍，女猎人的真名为塞西亚·沃菲尔，战争与胜利教会在诺兰市的联络人。她从报纸上见过詹金斯的黑白照片，因此看到他的脸就知道他的名字，但就和大部分一样，不知道他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 　　“我认为我的抄写员身份并不难猜吧？” 　　“不，一般来说，教会下属的恩赐者一般都不会主动在公众面前出现，更不用说像你这样……” 　　她试图找到一个适合的形容词。 　　“像你这样闪耀。这是不合理的，恩赐者通常都会隐藏自己的所有身份，所以你反而不像是恩赐者。” 　　这个形容词并不是十分贴切。 　　“而且你的过往很普通，教会即使培养恩赐者，也不会选择一个二十多岁而且没有任何基础的男人。” 　　女猎人这样解释，然后注意到詹金斯在刻意调整自己的坐姿。她只当对方有奇怪的习惯，不知道詹金斯在尽量避免被认出身份。 　　刚才发生的事情很好解释，镜界作为一个难进难出的奇怪世界，比物质世界更适合用来封印一些奇怪的东西。镜界的深处封印着可怕邪物，是大多数恩赐者都知道的事情，刚才恐怕就是某个未知邪物通过镜面化灾难，将自己在镜界更深处的眼睛短暂的显现在镜界表面，因此才一下给四人造成了重击。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不管是游荡在镜界内的生物，还是这个世界本身的自然灾难，都能给我们造成灭顶之灾。但更可怕的是镜界反映出的物质世界，智慧生物在这里的倒影，才是我们最需要警惕的。” 　　女猎人做出了这样的总结，然后便开始尝试唤醒另外两名同伴。 　　一行人中，詹金斯的猫是最后一个醒来了。虽然它昏迷的样子有些像是睡着了，但詹金斯依然担心。倒是卡佩小姐很羡慕詹金斯能够有一只这么聪明的宠物，根据她的说法，将普通的动物培养成超凡生物的难度极大，就算有珍贵的【动物灵智启示药剂】，成功率也几乎等于出门左拐遇到诡物。 　　一行四人都是来自正神教会的恩赐者，甚至还相互认识，而且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在全部恢复后，便短暂的达成协议，在镜界期间结成小团体，共同寻找走出这里的方法。 　　有关镜界的资料非常稀少，这次诺兰的大发现堪称本纪元对于镜界的最大探索，所以詹金斯带进来的那只文件袋就成了四人获救的关键。 　　但打开以后的结果是大失所望，纸袋里面是一沓白纸。这既然是贝凡娜小姐直接交给詹金斯的，那么就不可能玩“无字天书”之类的把戏，所以纸上面应该是有文字的。 　　“镜界在排斥对自己不利的信息？” 　　奈特小姐猜测到，她进入这里的时间是上次在常青森林中和詹金斯分别不久后，在波光粼粼的水潭前被吸了进来，这差不多和刚才的詹金斯一样倒霉。 　　“所以说，镜界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自我意识？” 　　捂着额头的卡佩小姐也紧跟着猜测，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她不是本地的暂居者，因此除了镜界入口出现以外，对于镜界的消息几乎一点也不了解。 　　但总的来说目前面临的情况相当麻烦，因为詹金斯并没有携带封印神性的金属块。他刚才只是在古董店工作而已，没有必要将那东西放在身上，否则以神化状态的力量，一击破碎空间打开出口并不难。 　　PS：这次镜界冒险估计持续不长，这次的幕间的意义，只是给詹金斯提供些场外线索，顺便引进一个极其重要的新人物。 第934章 镜像怪物 　　“如果这个世界本身就具备意识，那真是太可怕了。” 　　女猎人感叹着，然后和众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捧着茶杯看向窗外，窗外的世界笼罩着那些令人压抑的雾。 　　目前四人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前往城外的马特尔马场寻找出口。那里是马戏团所在地，物质世界中镜界的固定入口就在那里。既然镜界是物质世界的一个倒影，那么说不定镜界也有相应的出口存在。 　　但事情恐怖不会那么简单，否则诺兰市的正神教会早就派遣大部队进入镜界探索了。现在既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前往那里试试运气，毕竟一味的等待也不是办法。 　　镜界存在时间观念，在路边的商店补给完再次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自东方落下，两轮月亮挂在了天边。 　　夜晚的镜界诺兰市的路灯当然不会亮起来，浓雾笼罩下的大街显得更加昏暗和空寂。四人踩踏在表面凹凸的石砖路面上，一边感受着刺骨的风一边前行，只有具有超凡力量的光亮才能为他们增加视野，但好在四人都有相应的手段。 　　“说起来，沃菲尔小姐所说的镜界具有智慧生物的倒影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手中捏着自己的恩赐蜡烛，不灭之火安静的在烛心跳跃着。火光很小，但却是一行人持有的灯火中驱散雾气面积最大的。 　　“镜界理论上来说能够倒影物质世界的一切，但智慧生物的倒影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会变成反应灵魂黑暗面的怪物。这种怪物并不多见，但能力奇特。” 　　四个人遇到了面前的岔路口，詹金斯本想向左拐，但又想到这里的一切是相反的，于是立刻提醒同伴们向右拐。 　　除了他以外，这里的女人们都没有去过马特尔马场，因此带路的工作是由詹金斯来做的。 　　“你们遇到过那种怪物吗？”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昨天傍晚遇到过一个，不同于死物在镜界的倒影和物质世界一样，活物在这个世界的出现是间断不连续的。这是我们暂时摸索出来的规律，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着怎样的规则。” 　　奈特小姐一边回答一边拿着手中的徽章向着身后照射，她所信仰的太阳神本身就具有和【光明】有关的神职，因此简单的仪式处理就能让圣徽发光。只是这光明很微弱，远远比不上同伴们的手段。 　　因为常青森林中的决战，奈特小姐也知道了詹金斯的圣子身份。目前贤者教会已经与其他教会签订了协议，这件事不能外传。但只要詹金斯在这里就好，就算他也无法找到出去的方法，贤者教会也绝对不会让一个圣子就这样轻易的消失。 　　四人有着四种不同的信仰，甚至只有詹金斯所在的教会属于本地教会。异教徒们的关系其实非常微妙，不论是正神和伪神的信徒们之间还是正神和正神的信徒们之间，其实都有着很深的隔阂。 　　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异教徒必须死”的年代了，各大教会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那些人类的倒影很可怕以及……恶心，它们的力量直接由镜界提供，而能够表现出多少的力量，则直接取决于物质世界的本体的内心和灵魂有多么扭曲。” 　　女猎人继续解释道，她现在丝毫没有表现出黑市雇佣兵的气质。如果不是能够直接通过灵光辨认身份，詹金斯肯定不会将她和女猎人联系在一起。 　　“昨晚的那个怪物差一点杀死我们，但那种东西的智力显然不够，遇到后直接逃离就好，正面作战是愚蠢的行为。” 　　三个女人中，【万物与自然教会】的西格莉德·卡佩小姐是最漂亮的年轻姑娘；【太阳与正义教会】的凯尔特·奈特小姐则稍逊一筹，她的年龄和卡佩小姐差不多，但五官较为硬朗，詹金斯认为这可能和骑士训练有关；年龄最大的女猎人沃菲尔则是一个面容普通的女人，但很可能她才是三人中最强大的那一个。 　　“你们碰到的怪物，出现的时候会有什么征兆吗？” 　　詹金斯一边望着雾气的深处一边问道。 　　周围的雾随着夜晚的降临越来越浓，四个人手中的灯光范围一再的被压缩。足够三辆马车并排通行的石砖路两侧，是典型的城市二层石质建筑物，但因为各自的屋顶和建筑不同而高低错落。 　　如果天气好一些，这种道路是诺兰市最繁华的街道，但此刻却像是恐怖故事中通往女巫家的阴森小路。 　　“空气中出现镜子，然后怪物击碎镜面出现，整个过程大概有十秒的时间，足够我们逃离。” 　　奈特小姐说到，她是三个女人中进入这里最晚的，而女猎人则进入最早，她已经在镜界停留了9天了。 　　“我的意思是，它们攻击时会不会有征……算了。” 　　蜡烛的火光强驱散面前的浓雾，让浓雾后那怪异的黑影显露出来。由于视野受到阻碍，四人只能看到那酷似男性繁。/.yan器官的巨大头部在雾中转动着，脚部位置则有四根纤细的触手在挥舞。 　　“你们猜，他的心理阴暗面是不是自卑自己的**太细？” 　　女猎人随口问道，未婚的少女们和詹金斯都没有搭话。 　　这样的距离想要转身离开是不可能了，除非有人愿意主动断后。由于那个怪物的形象问题，女人们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让詹金斯上前。 　　他还是有些绅士风度的，点点头让自己的猫从肩膀上下来，感觉如果近身冲过去，只是看到那个形象恐怕就会恶心的无法战斗。 　　眼睛撇了一下身边的队友们，右手向前一挥，一簇亮眼的火焰便从他的袖口喷了出去。 　　这种手法有些像是马戏团的魔术师，但至少恩赐火焰的光芒真的驱散了四人和怪物之间的浓雾，詹金斯很清晰的听到了身后的三个女人同时发出了表示恶心的感叹词。 第935章 被阻碍的前路 　　夜晚被浓雾笼罩的街道上，体型巨大的怪物也因为詹金斯的火而发现了四人。但它移动的速度很慢，直接便被詹金斯的火焰喷了个正着。 　　“咳咳～” 　　焦臭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呛得詹金斯几乎想要后退。但火焰是有效的，那怪物发出了惨叫声，想要攻击詹金斯，却不得不先扑打身上的火。 　　这味道同样影响了其他人，奈特小姐捂着鼻子忍着恶心也站了出来。她无法等待火焰将怪物烧死了，右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流光在雾中构成了一枚符文，符文振动空间，随后一柄骑士巨剑飞了出来，直接将燃烧着的怪物劈成了两半。 　　这种手段，像极了庞贝召唤骷髅剑的手法。 　　怪物身死的瞬间，镜子碎裂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那怪物的尸体在街道中央慢慢融化，最后只剩下一堆镜子的碎片留在原地。 　　除此之外还有极其细微的低语，这低语是男人的声音，没有源头直接出现在了耳边。那大概是一段抱怨自己生理缺陷，以及埋怨自己的妻子、秘书和不正规营业者的话，里面好多词詹金斯都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他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女人们知道，这种怪物是人类阴暗面的倒影。怪物死后的低语声足够证明这一点，那应该是一段心理独白。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这次的怪物实力很低微，大概它对应的物质世界的人类，心灵也不是很扭曲。” 　　卡佩小姐的声音很沉闷，像是鼻子不透气。她还没有从那股恶臭中缓过来，就像躲在雾中的猫咪一样。 　　这种怪物没有被记录过所以也无法命名，但它死后掉落的那些镜子碎片是很有价值的。虽然它们的原主人形象恶心，但这并不影响四个人分配战利品，根据女猎人的说法，这似乎是一种万用的金属制品，可以参与到多种仪式中。 　　镜世界的夜异常的深沉和寂静，消灭了刚才的怪物后一行四人继续向着郊外的马场前进。 　　比詹金斯还要早到这个世界的女人们，还没有探索过这么远的距离。根据她们的说法，即使一行人只是在白天活动，在视线不好的午夜休息，她们也经常性的在外出探索时遇到可怕的怪物和敌人。 　　但今天夜晚的长距离奔袭却显得异常安全，出发了这么久，除了偶遇那只实力低微镜子怪物以外，一行人还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 　　“镜子世界和物质世界既然相反，那么物质世界的白天较为安全，镜子世界就有可能夜晚较为安全。” 　　詹金斯猜测到。 　　他的观点得到了同伴们的认同，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镜世界的“相对”不仅仅是镜像的相对，还有某些“概念”和真正的世界是相对的。 　　走过这条街的转角便要进入城市的外围，一行人都停住了，并非是再次出现了怪物，而是被眼前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世界吓到了。 　　除了卡佩小姐以外，其他人都在诺兰有很长时间的居住经历，也见识过冬季供暖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城市空气质量最差的日子。 　　但眼前的浓雾已经不能用污染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灾难。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里是最好的形容，就连四人手中的灯具都丝毫无法驱散这雾气。 　　走进去以后肯定会彻底的迷失，戴着单片眼镜的詹金斯还好一些，但如果战斗起来，那微弱的视野将会成为致命的威胁。 　　“可以绕过去吗？” 　　卡佩小姐询问道，其他三人都立刻摇头。这里的浓雾显然对应着物质世界诺兰外围的雾圈，而那层雾气是完全将诺兰市包裹起来的。 　　除非从泥土下面或者天空中移动，否则没有任何道路能够避开这样的浓雾。卡佩小姐是外来者不明白这一点，其他三人非常明白。 　　夜晚比起白天更安全这一点在新的证据出现前暂时被认可，四个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冒险进入城市外围的浓雾中。 　　但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即使是贴着路边的房屋行走来确定方向，这层雾似乎也能让人在不知不觉的忘记方向。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在这种地方迷失方向不单单有可能失去同伴，被困在里面才是最危险的。 　　最终他们还是从雾中退了出来，打算等待白天太阳出现后，希望雾气和那使人迷失的能力能够暂时消失。 　　正商量的时候，远处响起了钟声，这是城市的钟楼在作响。周一结束周二开始，镜世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是一致的。 　　因为曾经在被叫做“寂静岭”的地方见识过与现在类似的场面，因此钟声响起后，詹金斯非常担心周围的世界会被血红色的腐烂物质包裹。 　　但一切正常，钟声仅仅意味着时间的更迭，并非是世界转变的信号。 　　“……这下就麻烦了，如果白天这层雾依然没有散去，那么我们前往郊外马场的计划恐怕就真的行不通了。” 　　女猎人还在说话，在场的众人中她的等级最高而且年纪最大，目前的行动暂时都听她的指挥。 　　“但我还听到了一些消息，在正神教会发现镜界入口的时候，它原本的主人们被迫逃进了这里，而且一直不知所踪……”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向詹金斯，在场四人只有他是本地教会的人，了解的情况应当更详细的。 　　“是的，除了一个年轻的魔术师以外，那些人都是七级恩赐者。教会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镜界的具体位置，而且我们就算找到了他们，能够从那群人口中得知离开方法的可能性也很低。” 　　詹金斯很不想泼冷水，但事实就是这样。 　　女人们发出了叹息声，一行四人就这样站在浓雾的边缘谁也没有说话。卡佩小姐慢慢的伸出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摸出来了一枚市值1先令的银币（非纯银）。 第936章 镜面世界 　　“你会占卜吗？” 　　见卡佩小姐拿出了硬币，奈特小姐满怀希望的问道。 　　“抱歉，我不会……但既然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不如抛硬币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吧。有数字的正面我们在这里等待天亮探索迷雾，没有数字的反面离开这里在镜世界搜寻其他线索，立起来继续深入迷雾寻路。” 　　这显然是个荒唐的决定，但仔细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在卡佩小姐抛出硬币以前，詹金斯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来抛吧，虽然我也没有学习过占卜……” 　　其实是学习过的，只不过一无所获。 　　“但我的运气通常很奇妙，涉及到关键问题的时候，总能接触到隐者的靴子。” 　　“接触到隐者的靴子”是一种常用的比喻，来象征获得了好运。 　　硬币被抛出然后笔直的落下，它原本应该在地面上晃动几下，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展现出正面或者反面。但四个人都忽略了这里的路面不平，是个斜坡，所以它落地后弹跳两下，居然滚向了街对面。 　　詹金斯按住肩膀上不老实的猫立刻跟了上去，女人们也紧随其后。在四人一猫的注视下，它非常恰好的顺着街对面那家商店的门缝滚了进去，这样的概率大概只比自己的朋友其实是不可名状之神的概率低一点。 　　“向贤者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詹金斯立刻举起手说道，很担心被误会了这是自己在操纵。其实他明白【命运的舞台】正在发挥作用，否则这根本无法解释。 　　“先进去看看。” 　　女猎人提议到，并没直接说相信詹金斯的话。 　　“巧合吧，威廉姆特先生大概有命运类的被动能力。” 　　奈特小姐十分信任詹金斯，贤者教会的圣子绝对不会有问题。她随口说出的理由的确接近真相，詹金斯立刻点起了头。 　　“我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大概是隐者真的在向我们这些异教徒微笑。” 　　虽然说得很隐晦，但刚刚认识的卡佩小姐也表现出了对詹金斯的信任。她的态度非常让人费解，毕竟女猎人和奈特小姐的态度都和她们所处的位置与认知一样，但按理说，这个刚刚来到本市的女孩，不应该对詹金斯这个陌生人如此的信任。 　　但不论如何现在的关键在于找到那枚硬币，詹金斯的眼睛扫了一下花店的内部，没发现异常，随后便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建筑物内虽然同样的黑暗，但里面没有雾，使用照明设备也不会受到阻碍。硬币滚动的轨迹很好判断，因此一行人没费什么功夫就在商店的柜台后面找到了它，它倾斜的依靠了一具腐烂的小丑尸体的手背上，发射着四人手中灯具的光芒。 　　“……”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自从上次恰到好处的炸膛之后，詹金斯又一次的见识到了【命运舞台】的强大。 　　“我再次向贤者起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詹金斯再一次的说道，见同伴们都不说话，便弯腰将那枚不正不反也不竖立的银币捡起来，递还给了卡佩小姐。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红发小丑的死亡时间恐怕不短了。詹金斯能够从死亡不超过三天的尸体上发现恩赐者熄灭的光点，但红发小丑的尸体上已经看不到这些。 　　这说明他死于很久之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尸臭味。 　　尸体的外表有密密麻麻的外伤，像是被锋利的刀子数次切割。但如果将其想象成被锋利的镜子碎片切割也是合理的，这个鬼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和镜子有关的怪事。 　　“11天以前死亡，不知道为什么腐烂速度这么慢。” 　　卡佩小姐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她甚至都没有触碰尸体，詹金斯猜测这是【万物与自然教会】的独特手段。这进一步排除了詹金斯的嫌疑，因为他在上周五还和奈特小姐见过，11天以前不可能出现在镜界中。 　　“并不是死于战斗，而是自然现象。” 　　女猎人也给出了结论。 　　“这是个邪恶的人，但邪恶程度不高。” 　　奈特小姐紧接着说道。 　　女人们的话让詹金斯感到些窘迫，因为他无法得到任何结论。 　　大概是感觉到了詹金斯表现出的尴尬，肩膀上的猫咪用尾巴蹭了蹭他的脖子，然后从男人的肩膀上跳下来，伸出爪子开始扒弄小丑身上的滑稽衣服。 　　詹金斯立刻明白过来，伸手将自己的猫抱回来，然后用手捏着衣服感受厚度，最后在靠近胸口的位置摸出了一封藏在内衬中的信。 　　没有打开而是将信封交给了身后的女猎人，她在手中捏了一下信纸，然后将其展开，借着身边卡佩小姐手中的火光念到： 　　【计划失败，镜界深处的东西翻了一下身，邪物的力量外泄，我的倒影因此拥有了预料外的实力，我死定了。 　　永久放弃这块编号23的镜面，我的倒影杀死我以后，恐怕会长期的驻留在这里，你们无法打败他；放弃编号14的镜面，教会已经连接到那里了；放弃编号02的镜面，被封印的未名邪物占据了那里。 　　抱歉，我无法和你们一起走下去了。】 　　“什么意思？” 　　奈特小姐还没有反应过来。 　　啪嗒～啪嗒～ 　　她话音未落，众人身后的商店大街上就传出了奇怪的声响。四个人回头望去，一颗红色的球从橱窗的左侧出现，啪嗒啪嗒的跳动着在夜晚雾中的街上移动，然后从橱窗的右侧消失。 　　但很快它又再次从右侧跳了回来，然后被一个红发的小丑接住。小丑的脸上涂着浓重的油彩，那些暖色系的颜色在雾中异常的阴暗，嘴部被涂上了白色的颜料，但几乎要咧到耳朵后面的嘴唇则是鲜艳的红色。 　　他的头像是要扭断一样的侧转九十度，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向商店内的四个人，然后抬起戴着蕾丝花边手套的右手，将那颗红色的球安在了鼻子上。 第937章 艰难的战斗 　　“我从小就害怕小丑，修女嬷嬷带着我们参加庆典的时候，我从来不去看他们，真是丑极了。” 　　耳边传来了卡佩小姐低声的抱怨，但随之而来的可怕低语则将她的声音淹没了。 　　能够分辨出这些低语的内容，似乎是观看马戏团表演的观众们的抱怨，间或还有歇斯底里的笑声和女人凄惨的哀号。渐渐的低语逐渐消失，转而是噼啪破碎的镜子声音出现在耳边。 　　眼前的一切在这一刻模糊起来，就连肩膀上的猫也消失了。孤单的站立在一片空旷无垠的黑暗空间中，只有詹金斯的身体还在发光。 　　“幻境……”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举起拳头就向前冲了过去。身体冲破了花店的橱窗，一拳打在了红发小丑的脸上。黑暗的环境立刻消失，随后听到了卡佩小姐跟上来的声音。 　　幻境并不是空间移动，只要注视着光点的方向就能知道小丑的位置，这并不困难。 　　红发小丑刚才对詹金斯的攻击没有闪避动作，一边咯咯笑着站起身，一边任由冰霜在他的身体上蔓延。他倾斜着脑袋望着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伸出手指指向两人： 　　“嘭～” 　　口里发出这样的声音，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同时向着两侧跳去。 　　像是蒸汽火药炮的炮弹在身边掠过，随后身后的花店立刻炸开。火光中女猎人抱着奈特小姐跳了出来，詹金斯伸手去拉她们，卡佩小姐则挡在三人前面右手一甩，一道弧光向着小丑飞去。 　　但他依然没有闪避，任由那道璀璨的弧光将它的右臂削了下来。左手再次抬起，但女猎人已经将一把符咒洒了出来。 　　“快跑～” 　　女人大声喊道，和詹金斯一起架着仍然陷在幻境中的奈特小姐向着相反的方向跑。被她洒出去的爆裂符咒很快便引起了连环爆炸，有理由相信这些符咒并不是标准版，因为就连最后面的卡佩小姐都差点被卷入爆炸的余波。 　　一边跑，詹金斯一边伸出手按在女人受伤的胳膊上，绿色的光芒一闪便将皮肤恢复成原本细嫩光滑的样子。卡佩小姐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詹金斯的左侧肩膀。 　　詹金斯也感觉到了，一只手正在搭在那里。 　　“你们先走！” 　　他对着同伴们说道，转身便是一拳打向身后的小丑。这一次小丑并没有硬抗，而是在荒诞的笑声中利落的和詹金斯对了一拳。 　　两人至少在力量上并不存在实质性的差别，但当拳头相撞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推力立刻作用到了詹金斯全身，让他像是炮弹一样的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街边的路灯杆上。 　　duang～ 　　近旁的卡佩小姐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那根路灯杆甚至都被撞的倾斜了一些。 　　女人们并没有留詹金斯断后，跑在最前面的女猎人已经将奈特小姐随手丢在地上转身过来帮忙。 　　她一边奔跑着穿过薄雾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金色的光芒自她的脚下向着四周扩散，光环将同伴们全部笼罩起来，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充盈的力量感。 　　“不要乱动。” 　　卡佩小姐误以为詹金斯已经无法动弹，于是伸手帮助他治疗。女人的治疗能力的光影效果和詹金斯的【接触治疗】非常相像，只不过治疗效果差强人意。 　　正神【自然之灵】和【大地之母】的教会中，治疗者的出现比例要远高于其他教会。但通常的治疗能力，很少有詹金斯那样的瞬间治疗而且没有后遗症的效果，这也是他被称为诺兰教区最出色的治疗者的原因之一。 　　总之等到詹金斯重新站起来，并将巧克力安顿好，和卡佩小姐一同回到战场的时候，女猎人的情况相当不乐观。 　　袭击众人的红发小丑似乎能够在薄雾中进行空间移动，而且展现出了数量繁多的超凡能力。女猎人和他交手后，附带着战争光环和力量神术的身体，原本应该能够近战中取得优势，但小丑似乎总是比她的速度和力量快一些，这一点点的优势在短时间内，已经让女猎人招架不住了。 　　“呵～” 　　詹金斯口中发出这样的声音，恩赐之火瞬间与身躯融合让他再次化身为近乎为元素身躯的形态。火焰的拳头掠过女猎人的发梢与小丑看似无力的拳头撞在一起，没想到他的力量仍然比詹金斯还要大一些。 　　但恩赐之火的不灭性已经发挥了作用，那火焰顺着小丑的手套便向着整条胳膊延伸。小丑立刻后退一步，直接用腰间的餐刀将自己的右臂卸下来，随后向后一个大跳，再次消失在了雾中。 　　“小心，他似乎总是比我强一些，而且能够随时痊愈任何伤势。这不是巧合，这是他的特性。” 　　女猎人扶着自己的胸口接受卡佩小姐的治疗，这位来自【万物与自然教会】的姑娘不擅长战斗，但在辅助方面倒是非常厉害，傍晚的时候她似乎说过自己还会制药。 　　锵～ 　　银色的餐刀从雾中飞向两个女人，但被卡佩小姐随手用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击飞。 　　詹金斯手一甩，银色的光片便飞向了薄雾的深处，但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又激活了【亵渎制作】，但并没有发现附近存在三个女人之外的目标。 　　男人的眼睛在这一刻仿佛在发光一样，黑夜和薄雾让他的【真实之眼】第一次在运作时出现了异状。眼睛环视四周，甚至发现了躲在墙头上看戏的巧克力的，但就是没有发现红发的小丑。 　　“你们两个小心一些，这家伙很诡异，我想他并没有走。” 　　说着话后背又听到了风声，詹金斯灵活的一侧身避过小丑的掏心，然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过腰一拳向着小丑的脑袋打去。 　　他继续咧着嘴发出怪异的笑容，脖子先是骨折一样的向着侧面歪曲超过九十度，避开詹金斯的拳头。不知何时长出来的右手向前猛挥，但被詹金斯的左手拨到了手腕，拳头像是在空气中滑动一样落到了空处。 第938章 困境 　　自战斗开始还不到五分钟，但四个人几乎人人带伤。 　　詹金斯抬起右脚向前猛踹，小丑右脚同样抬起，比詹金斯更快的踢到了他的膝盖。身体失去平衡向下倒去，但在小丑再次踢过来之前，又像是猫咪一样的双手着地向前猛扑。 　　詹金斯的头狠狠的撞在了小丑的腹部，但却感觉像是撞到了钢铁一样。小丑因为撞击向后退了一步，但还不忘将手肘向下击打，一下将詹金斯撞到了地面上。 　　他抬脚便向着詹金斯的脑袋踢去，却被詹金斯抓住了腿弯。一愣神的功夫虚空中伸出了两根藤蔓，那笑声戛然而止。 　　“嗯？” 　　这是红发小丑从出现后，发出了笑声以外的第一个声音。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詹金斯耳边响起，随手一堆碎玻璃渣从他的手中落在了地面消失无踪。随着小丑的消失，藤蔓也失去了目标，只能悻悻的伸回了空间的夹缝，似乎对这次的目标很不满。红发小丑并没有死去，在藤蔓钻进他身体的那一刻，他便再次消失了。但他肯定已经受伤，否则詹金斯的面前不会出现那枚虚幻的绿色圆币。 　　见小丑暂时退去，刚才由于打斗而被击散的雾重新涌了上来，女猎人和卡佩小姐也走过来查看詹金斯的情况。 　　“威廉姆特先生，没想到你的近身格斗也如此厉害。” 　　卡佩小姐说道，伸手想帮嘴角流血的詹金斯治疗，但被他挥手拒绝了。 　　“我有一个好老师……可以肯定，那个小丑真的具有‘比对手刚好强一点’的能力，除了我的格斗课老师，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第二个人有这样风格的战斗技巧。” 　　他的手掌上洋溢着绿色的光芒，贴在腹部后胳膊和后背的淤伤立刻好了起来。卡佩小姐眨眨眼，她可从不知道治疗类的能力，能够发挥这么明显的作用。 　　“看来商店内的小丑原身死的不冤，这的确很难对付。” 　　女猎人说道，三人一起去查看奈特小姐的情况，但她依然还在昏迷： 　　“只是不知道所谓的编号镜面是什么意思。” 　　“我想，镜世界极有可能不是一个平面，而是多个镜面累积在一起的。” 　　詹金斯开口回答，这并非单纯依靠猜测得出的结论，而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得到的答案。他的生命本质一点点的进化，即使没有神性，也逐渐的能够做到一些看起来像是神迹的事情。 　　“那么我们只要找到所谓‘编号14的镜面’就能找到出口了，红发小丑的遗言里可是说，教会已经发现的入口是通往那里的。” 　　卡佩小姐赞同詹金斯的结论。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现在的最主要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解决那个红发小丑。” 　　根据刚才在花店中得到的信息，众人遇到的活着的小丑，是死去红发小丑在镜世界的倒影。他现在这种诡异的状态和实力，与所谓镜世界内部的怪异邪物以及杀死了本尊有关。 　　看起来一行人已经被他缠住了，想要离开这里继续探索，必须将这个古怪的东西杀死。 　　夜依然很深，薄雾笼罩着街道。詹金斯和女猎人、卡佩小姐背靠着背，分别看向不同的方向，防止被偷袭。 　　至于奈特小姐则在三人的中央，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还不需要放弃同伴以求活命。 　　其实詹金斯更担心的是自己的猫，它现在趴在远离众人的墙头。一旦小丑丧心病狂的先对猫咪下手，詹金斯根本来不及救援，但这只猫就是不肯跳过来乖乖的趴在肩头。 　　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掠过，随后卡佩小姐便倒了下去。詹金斯立刻伸手去搀扶她的胳膊，这才发现她并不是摔倒，而是被一只手拉到了土中。 　　詹金斯和女猎人拉住她的时候，卡佩小姐的脚部已经完全陷入了地下。而且那只手的力量非常恰到好处的比上拉的力量高一些，女人下陷的趋势根本阻止不了。 　　女猎人忽然抬起自己的脚猛地踩向地面，随着鞋底与地面发出碰撞声，一个身影嘭的一声从地下弹了出来。 　　詹金斯想也不想以左腿为支撑，身体旋转一百八十度便是一个利落的反身踢。他的速度极快，稳准狠的击中了小丑的头部。 　　红发小丑的身体应声向后落去，落地时红色的假发都掉在了一旁，露出下面的光头。但他依然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爬起来，对着三人咯咯笑着，又向后退入了了烟雾中。 　　“难道真的是不死身？” 　　卡佩小姐面色难看的猜测。 　　“不知道，但既然七级的本体都死掉了，那么我们的敌人应该只在半神之下，这下就麻烦了。” 　　女猎人紧接着说道，然后和詹金斯一起用力，将深陷土中的卡佩小姐拉了上来。这相当不容易，泥土死死的卡住了女人的脚，但还好她的鞋比较大，在舍弃了鞋以后，金发姑娘才得以脱困，但只能赤着脚站在地上。 　　“你们有对付不死身的能力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詹金斯说道，紧张的看向四周，防备那个疯子又忽然冲出来。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不死的不死身，他一定有弱点。” 　　卡佩小姐十分笃定的说道，女人脸上是严肃的表情，这幅表情让詹金斯感觉有些熟悉，她严肃的样子与詹金斯认识的某人很像。 　　“难道卡佩小姐是我认识的某位姑娘的亲戚？” 　　詹金斯猜测到。 　　嗖～ 　　街道的另一侧传来响声，胡思乱想的詹金斯一扭头，居然看向路灯杆像是标枪一样的向着三个人飞了过来。 　　那是女猎人面对的方向，她念念有词的伸出手，一抹黑色的亮光直接将路灯杆劈成两半。但它们依然不停歇的向着三人刺来，转瞬之间化作千万缕铁丝将女猎人捆了起来。 　　詹金斯伸出燃烧着火焰的手想去救她，却忽然听到身边传来惨叫声。一转头卡佩小姐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甚至来不及解释她遇到了什么，便再次倒了下来。 　　PS：连续打了两章了，希望不要觉得太长…… 第939章 一剑 　　两位同伴接连遭到袭击，但詹金斯却来不及去救援她们。下意识的抬起手接住雾中飞来的餐刀，抬起右腿将小丑有力的鞭腿踢下。仿佛活蛇一样的绳子从地面沿着詹金斯的腿向上爬，但转眼间便被他的火焰烧掉。 　　符咒被詹金斯投入雾中但毫无作用，后脑勺却被重物猛敲了一下。 　　转过头依然什么都没有，但肩膀上再次感觉被人搭上了。 　　吼～ 　　这不是詹金斯的声音也不是小丑的声音，是忽然站起身的奈特小姐的声音。 　　因为站位原因，这声音直接在詹金斯的耳边出现，下一秒他便感觉天旋地转，耳朵甚至出现了嗡嗡～的幻听。 　　这是龙吼声，詹金斯以前虽然只听过一次，但绝对不会有错。站起身的奈特小姐身后，巨龙的虚影在雾中时隐时现。音波冲击将半条街的雾气冲散，也将想要再次偷袭的红发小丑震的七窍流血。 　　但他只是在原地僵直了一阵子便再次消失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詹金斯只感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从左侧传来，随后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的飞了出来。 　　乓～ 　　他再次狠狠的撞到了路灯杆上，同时听到了远处奈特小姐吃痛的声音。这次撞击是后脑勺先碰到了路灯杆，试图爬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站直身体然后张开手臂将飞过来的奈特小姐抱住，将女人丢到路旁后便看到红发小丑怪笑着拿着一把短剑冲了过来。 　　扭头确认奈特小姐再次昏过去以后，詹金斯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现在所有的同伴都注意不到他了。晚风吹拂着他的衣衫，因为龙吼声雾气被短暂的吹散，使得镜世界的双月能够照耀到他。 　　男/人/站在昏暗的石砖街道的中央，两侧的房屋被阴影笼罩着。小丑狞笑着持着短剑向他冲来，但下一秒便看到一把白色的剑出现在了男人手中。 　　那是一把能够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光的剑，剑身通体白色，有着白骨一样的色泽。剑柄的弯曲弧度勉强能够看到模糊的骷髅头形状，但仔细看来却又像是拧成树根形状的藤蔓。 　　红发小丑下意识的感觉不对劲，停下前冲的态势转身就要躲开。但却看到詹金斯持着剑劈向前方的空气，随着灵与剑的共鸣，亮白色的光华瞬间将整条街道淹没。 　　光芒散尽后街道的中轴线上留下了一道笔直的刻痕，站在中轴线的小丑则被径直劈成了两半。 　　断裂的身体没有流出血，反而是镜片哗啦啦的散了一地。绿色的藤蔓从天而降的将尚未落地的镜渣击碎，在小丑完成镜化再次逃脱前钻进了它的太阳穴。 　　随后便是恶心的吸允和微弱的惨叫声，在薄雾再次将街道填充起来的时候，咕噜噜滚动的绿色小硬币停在了詹金斯的靴子旁。 　　一只手将冲过来的巧克力捞起来，另一只手则捡起硬币放进口袋。耳朵动了一下，仔细聆听着镜面红发小丑最后的遗言。 　　低语声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才停下来，这期间詹金斯将昏迷的同伴们聚拢在一起逐个治疗。奈特小姐和女猎人都是外伤，只有卡佩小姐似乎是精神受到了伤害。 　　但好在她口袋里有药剂，詹金斯分辨了一阵子，拔开蓝色药水的塞子嗅了嗅，然后让女猎人给卡佩小姐喂下。 　　红发小丑最后自白的后半部分被众人都听到了，而完整的内容只有詹金斯和巧克力听到。其实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大概的意思就是抱怨悲惨的童年、酗酒的父亲、放荡的母亲以及取/向不正常的好友。 　　这些扭曲的回忆成为了红发小丑内心最深处的阴暗面，使得他的倒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在低语的最后，那声音终于提及了所谓的编号镜面，小丑似乎是认为自己死的很冤，临死前心情郁闷，无意间又给自己的倒影增加了力量。 　　“所以说镜世界是叠加起来的世界，马戏团迄今为止探索过35块镜面。在不同镜面之间移动的方法是主动击碎镜子，镜子将会形成通道连接两个不同的镜面，但在穿梭镜面过程中，每个人的灵魂都会引起镜面世界的共鸣，从而使熟人的倒影作为敌人出现。” 　　詹金斯将自己听到的信息告诉了同伴们的时候，一行人暂时转移到了街边的咖啡馆休息。镜世界虽然存在时间，但时间似乎并不会影响物质，因此他们能够在这里找到很多食物。 　　奈特小姐冲咖啡的手艺意外的很好，她为每个人准备了饮料提神，但没有给巧克力准备，因为一般的猫咪是不能喝咖啡的。 　　巧克力对此并没有不满，它并不喜欢那种很苦的饮料。 　　“但我们拥有的信息不够，马戏团显然拥有穿梭选定编号镜面的方法，而这一点在小丑的遗言中并没有提到。贸然尝试，很可能让我们迷失在另一块镜面中……” 　　詹金斯发现煤气管道居然是可以使用的，只是没有人打开它们。所以进入咖啡馆后他便开启了建筑内的煤气灯，暖黄色的光驱散了黑暗，也带给了众人温暖和安心。 　　四个人坐在同一个卡座里，桌上放满了食物和饮料。詹金斯转头看向咖啡馆外的街道，黑暗和雾气依然笼罩着那里。 　　薄雾的深处是死寂的城市，能够感觉到那里毫无生气。詹金斯虽然喜欢和平的城市，但并不喜欢这样毫无生机的城市。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猫，猫咪柔声叫着眯起了眼睛。孤独的城市里只有猫咪能够带给詹金斯一些慰藉，虽然它有时候真的非常不听话。 　　“但现在我们没有其他方法，在已知这个镜面世界不存在出口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通过一次次的穿梭寻找教会所在的编号14的镜面。” 　　卡佩小姐说道，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即使服食了药剂她看起来依然虚弱。 　　刚才的战斗中，小丑对她使用了一种直接攻击灵魂的幻象咒术。虽然攻击没有完全奏效，但也让女人受伤不浅。她现在并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但想要恢复过来恐怕要静养一个月的时间。 　　PS：剑和杖会成为詹金斯今后的主武器，其实幕间也算是提供一个安全的武器试验场所。 第940章 老爹的镜像 　　意外出现的小丑镜像虽然提供了有用的信息，但目前来说四人依然面临着困境。 　　“看起来，我们只能尝试着穿越每一个镜面，在被怪物或者邪物杀死前找到教会的痕迹。” 　　女猎人看起来有些悲观，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前画出战神的圣徽。在传统意义上正神【战神领主】的圣徽具有象征【胜利】和【凯旋】的意义，他的信仰者会在决斗或者作出决定前画出圣徽，祈求神明的庇佑。 　　“说起来，我们要选择怎样的镜子进行穿梭？我想这种决定应该慎重。” 　　奈特小姐轻声问道，一边问一边拿起桌上的蛋糕。此时她的双瞳依然是近似于龙类的竖瞳模样，这似乎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但奈特小姐并没有跟同伴们认真解释。 　　看来这个龙骑士家族后裔的少女，真的通过与巨龙的交流找回了一些血脉中的力量。这让詹金斯想到了庞贝的血脉觉醒药剂，他忽然有些好奇奈特小姐觉醒血脉的方式。 　　“也许这将有利于我寻找威廉姆特家的秘密。” 　　但这件事最好还是返回物质世界以后再询问，现在的重点是逃出这里。 　　“先找一面足够大的落地镜吧，既然击碎镜面就能穿梭，那么我现在至少要将通道弄的足够大。” 　　詹金斯说道，又指向面对着的墙：“隔壁的商店应该有落地镜，我想我可以将它搬过来，那看上去并不重……但我们休息一晚再出发吧，小丑说穿梭过程中有可能遇到熟人的倒影，看起来我们依然要面对战斗。” 　　一天的奔波下来众人也都累了，詹金斯的提议自然没有人反对。商量好守夜时间便各自睡下，咖啡馆的座椅还算柔软，在隔壁成衣店弄来些棉衣也能当作被子。 　　一夜都没有再发生意外，醒来后吃过早餐，四个人站在距离镜子三尺以外的地方，由詹金斯丢出杯子击碎了成衣店的落地镜。 　　在碎裂的响声中，镜面的碎片哗啦啦的掉落在地面上，镜框里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洞口隐隐有着吸力，像是在召唤四个人进入。 　　“我们要做好四个人被分开的准备。” 　　在进入入口前卡佩小姐提醒道，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她看上去依然面色不好，但至少比昨夜好多了。 　　“说的对，的确有这种可能。如果我们被分开，那么就前往城市中央的钟塔集合，等到午夜时分，如果同伴们没有出现，那么就各自去寻找出路。” 　　女猎人提议，见其他人没有反对，便对这众人撩了一下头发，第一个迈入了镜框中的黑洞。 　　詹金斯带着巧克力走在了第二个，为了防止和猫咪分开，还特意的抱着它走进了镜框。但这样根本就没有用，一脚踏入镜框像是跌落了山崖。 　　甚至来不及喊一句，人和猫便消失在了黑漆漆的镜子中。在坠落和失重感消失后，脚下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平地。这是安稳的着陆，鞋底甚至没有因为和地面猛然接触而发出异响声，但怀里的猫居然不见了。 　　新的镜面世界的时间似乎和上一个世界完全一样，目前的位置则是在诺兰市码头区的栈桥上。身后是被浓雾笼罩的城市，高低错落的建筑物影影绰绰的隐藏在雾中；面前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在能见度不高的情况下这大海显得可怕极了，詹金斯感觉海洋的深处是无边的深渊，隐藏着可怕的怪物正窥视着他。 　　叹了口气转过身，却看到老爹站在栈桥的入口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张脸的确是老爹的脸，但身体却瘦弱无比，像是火柴棍。老爹不得不拄着一根拐杖才能站住，佝偻着身体使得他看上去比正常情况下矮三分之一。 　　这显然是老爹在镜世界的镜像，因为他绝对不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而且衰老和虚弱成这个样子。但詹金斯无法理解为什么老爹的“另一面”是这副模样，根据三个女人总结出来的规律，镜世界的倒影一般都反应了现实之人的渴求…… 　　“红发小丑一点都没变，可能是因为他杀死了自己的本尊。但老爹衰老成这样，难道说是因为老爹渴望老去？但这是为什么？还是说，卡佩小姐她们的结论有问题？” 　　詹金斯皱着眉头也想不出这是因为什么，但面前的老爹显然衰弱到了极点，詹金斯几乎感觉不到生命力。这样更好一些，至少说明他的战斗力不强。 　　“这是老爹的镜像，不是真实的老爹。” 　　詹金斯在心中告诉自己，然后取出白骨圣剑打算了结了他，然后窥探一下老爹的隐私。但他还没有挥出手中的剑，就听到老人咳嗽了一声。 　　“咳咳～” 　　声音是普通的声音，但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却几乎肉眼都能观察到。灵的扩散在空气中引发了波纹样的奇异光学现象，随后这圈波纹接触到的一切都发生了爆炸。 　　声音振动引发能量振动，从而直接摧毁物质。这从理论上来说是完全可行的，至少神明状态的詹金斯和大部分的虚空邪物都能够办的到。 　　凡人想要拥有这样的能力，需要的技巧和庞大的灵几乎无法想像，但显然面前的老人做到了。 　　沙滩前的海面整个的炸裂开来，木头制成的栈桥更是被炸得连碎片都不剩。烟雾和水花都消失后，海滩上短暂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坑洞，但很快海水倒流便将着坑洞填满了。 　　如果从空中俯视，就能发现诺兰市原本还算笔直的海岸线，在某处出现了一个向着内陆凹陷的弧线弯曲，这道弧线就是被刚才的爆炸炸出来的。 　　海滩上的老人安静的看着这一切，任由水雾将他的衣服和头发润湿。在脚边幸存的螃蟹飞速的向着旁边逃离，它横走的脚印很快就被重新填充回来的雾气掩盖。 　　海面重新回归平静，年轻的男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海风带着潮气和诺兰特有的雾气，潮水翻涌着，将沙滩慢慢浸湿。 第941章 狮子 　　海天一线的景色快速的被浓雾重新填充，老人站在海岸线的旁边，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 　　一把剑忽然破开海面伸向了天空，随后男人像是飞起来一样的从海面下窜了出来，持着剑将老人的胸口捅穿。 　　詹金斯脸色苍白浑身都湿透了，身体因为疼痛而打颤，甚至连剑都快要拿不稳。但白骨圣剑还是稳准狠的扎进了镜像老爹的胸膛，甚至不用搅动，剑身携带的破坏力就完全的破坏了内脏。 　　镜像老爹没有任何防抗，右手拄着拐杖左手背在背后，依然是那副佝偻着腰的模样。那双眼睛平静的看着詹金斯，眼睛里仿佛有着最深沉的大海和最可怕的深渊。 　　“老爹……” 　　詹金斯下意识的喊道，但立刻又因为疼痛而呻/吟起来。哗啦啦的镜子碎裂声意味着他胜利了，但这胜利来得实在是太过于莫名其妙。 　　镜像老爹真实可怕极了，詹金斯无法想像他究竟拥有怎样的压抑心理和执念，才能让镜像拥有这样恐怖的实力。平时在古董店里，老爹可从未表现出过这样的状态，在詹金斯眼中，自己的老师一直都是乐呵呵的模样。 　　但不管镜像有多么可怕，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当低语开始出现的时候，詹金斯已经无力的躺在了沙滩上，浑身的肌肉都在酸疼。 　　刚才老爹引发的大爆炸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在爆炸开始的一瞬间跳入海中，那么完全撕裂的肉体可能都来不及让【不死人】发挥作用。 　　但饶是这样，他现在也已经处于完全的透支状态，这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如果刚才冒险的那一剑没有奏效，那么詹金斯可能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下后仰面瘫在海滩上，任由涨落的海水将他淹没再释放。肌肉酸疼的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像是灌了铅那么重。 　　他知道不能在这里睡着，镜界内游荡着大量的危险生物。但精神已经无法指挥疲劳的肉体了，一边鼓起精神想要爬起来，眼睛却无可奈何的慢慢闭上。意识一点点的下沉，最终坠入了令人安心的黑暗中。 　　“我对不起你们，谢菲尔，卡佩罗，斯蒂薇尔……真的很抱歉……” 　　这是低语中唯一能够分辨的内容，而如果詹金斯没有记错，那么他应该是老爹的第四名学徒。 　　（巧克力奔跑中……） 　　劈啪作响的柴火声在耳边响起，巧克力尾巴轻抚脸颊的感觉詹金斯是永远不会记错了。虽然身体依然酸疼，但至少比昏迷以前好多了，但睁开眼睛的时候仍然感觉眼皮沉重。 　　扶着沙发想要爬起来，但头重脚轻的感觉差一点让詹金斯摔倒。眼前是一间陌生公寓的内部，壁炉里的火焰为众人提供光和热。 　　巧克力热情的喵喵叫着和詹金斯打招呼，同时也吵醒了在一旁休息的奈特小姐和卡佩小姐。 　　转头望向窗外，雾气缭绕的街道上仍然能够看到东西，现在显然是白天，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天的白天。 　　“现在是周二的下午一点三十五分。” 　　奈特小姐看出了詹金斯的意思，简洁的告诉了他现在的时间。 　　“所以说我睡了一上午。” 　　这样的情况还能接受，半天的睡眠能够恢复成现在这样，这就说明身体的机能已经趋于正常化。 　　对于同伴们能够找到自己，詹金斯并不惊讶，镜像老爹引发的大爆炸并没有刻意的掩盖声音，估计只要不残疾附近区域的人们都能听到。 　　只是根据卡佩小姐的说法，当她赶到海边的时候，巧克力已经出现在詹金斯身边了，当时一人一猫旁边有很多的鱼和螃蟹，围成圈将他们包围起来。 　　“你的猫大概认为你死掉了，所以想要弄些食物来祭奠你。” 　　奈特小姐开玩笑的说道，在四个人中她和詹金斯最熟悉，因此说话也随意一点。 　　“喵～” 　　其实巧克力只是想要准备午餐，让詹金斯醒来以后烤熟。它原本很担心男人，但明白了他只是睡过去以后，便又开始思考午饭的事情了。 　　房子里不见女猎人沃菲尔小姐的踪影，墙角则躺卧着一头狮子的尸体。它的脑袋已经被打烂了，这让尸体看上去恶心无比。 　　“沃菲尔小姐呢？你们还没有找到她吗？”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卡佩小姐递过来的烤鱼，这是巧克力弄来的海产品之一。 　　“我在找到你之后，便带着你和你的猫在钟塔与大家汇合了。” 　　卡佩小姐也吃着烤鱼，但吃相比詹金斯和猫咪优雅多了。 　　“我们随后遇到了一个身高超过钟塔的怪物，所以只能暂时躲进了下水道。在那里我们遇到了这头会说话的狮子……” 　　詹金斯想起来了，这头狮子也是马戏团的成员，他在贝尔迪兰的时候见过狮子和驯兽师一起对付敌人。 　　“它将我们错认成了正神教会的追捕者，在下水道和我们爆发了战斗，其实……” 　　小口的将鱼肉咽下去，卡佩小姐示意一旁没有吃东西的奈特小姐继续说下去。 　　“其实它不是狮子，而是受到了诅咒而变成了狮子的人类，等级也是7级。我们三人和你的猫配合也打不过他，最后沃菲尔小姐冒险使用镜子，想要将它送到别的镜面，但没想到中间出了些差错，她反而坠入了镜子中。但这也给我了我们机会，我用龙吼将它震昏，然后才将狮子制服。” 　　既然女人们没有紧跟着女猎人进入另一个镜面，那么就说明构成通道的镜子应该已经不能用了。詹金斯真心的希望失踪的同伴不要出事，大家也是合作了很久的伙伴，虽然她的要价高了一些，但至少每次的情报都帮了詹金斯大忙。 　　“所以你们就把狮子给宰了？” 　　烤鱼的味道很不错，女人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调味料，就连平时对鱼类兴趣一般的巧克力都安静的低着头啃着鱼肉。 　　PS：有人找我PY。 　　书名：《开局一只玉藻前》，作者名：咸鱼萌。 　　简介： 　　玉藻前是日本神话传说中最为美丽而邪恶的超级大妖怪。 　　她会住进单身男性的家里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不让他做一点的家务，并且会带来很多的财宝，让男人安心享乐，腐化他的斗志，不让他外出工作。 　　并直到男人寿命没有正常的终结之前都不会离开。 　　…… 　　春野穿越到了一个满是动漫美少女的世界之中，穿越之神没有给他任何的福利，但他在开局便领到了一只可爱的萝莉玉藻前！ 第942章 海瑟薇的镜像 　　镜面世界依然笼罩在雾中，而公寓内就餐的三人一猫都对午餐很满意。卡佩小姐从小在教会长大，奈特小姐出身古老的贵族，所以两位姑娘吃饭时都很优雅。詹金是异乡来客，巧克力是被丢弃的可怜猫，与女人们相比，他们吃饭时就显得有些粗鲁了。 　　“本来不想直接宰掉这头狮子的，我们试图从它那里获取通往出口的方法，但很显然它并不想配合。在告诉了我们一些不确定的信息后，便很不老实的想要反抗，所以我们只好把它杀了。毕竟，一旦它挣脱控制，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拦得住它。” 　　虽然谈话的时候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奈特小姐和卡佩小姐身上都有伤。詹金斯吃完饭以后休息了一会儿，便着手帮助两人治疗，同时也得知了狮子提供的下一步的情报。 　　“马戏团的人为了躲避正神教会的追踪，分别隐藏在不同的镜面世界，他们似乎蒙受了某种召唤，正在准备做一件大事。这群人能够飞速提高等级，则是因为猎杀自己的镜像，但我们无法分辨出这是否是谎言。” 　　“喵～” 　　巧克力说那不是谎言。 　　“在不同的时间点开启镜子通道，能够通往不同的世界，理论上来说精确到秒的通道开启，必定能够通往固定的镜面，但有时会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差错。而且在不同的镜面世界开启通道，只能够通往有限的镜面。狮子给我们提供了三个不同的时间点，其中一个是通往教会所在的14编号镜面。它要求我们放了它，它才会说出正确的那个选项，可惜……” 　　奈特小姐耸了耸肩，意思是当时詹金斯昏迷，两个女人并没有信心看管好那头狮子。 　　近距离的观察，奈特小姐的眼睛仍然是龙眼似的竖瞳模样。那是动物和野兽才会拥有的眼睛，甚至比巧克力可爱的大眼睛还要像是野兽。 　　但詹金斯知道自己不应该指出这一点，毕竟女人们总是很注意容貌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朋友们”了。截至目前他已经失踪了一整天，而且今天是周二是鲁恩聚会的日子，海瑟薇和布莱妮应该不知道他的失踪，但亚莉克希亚一旦得到消息，一定会非常的担心。 　　詹金斯昏迷期间，奈特小姐和卡佩小姐也已经探索过这个镜面的诺兰市了。这里显然不是众人的目标，但幸运的是也没有被邪物或者其他的东西占据。 　　狮子提供的三个选项都极为不可靠，有可能三个时间点都直接通往邪物占据的恐怖世界。三个人仔细的谈论后，都一致认为不能轻易尝试，而既然已经被马戏团探索出来的镜面世界还不到半百，那么任意的穿梭总能有机会找到教会。 　　这样做当然也相当危险，但总比直接尝试狮子的选项要好。 　　下午三点的时候詹金斯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建议直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三人依然是约定好下次还是在钟塔处会面，便依次踏入了被敲碎的镜子里面。 　　坠落感消失后巧克力果然还是不见了，詹金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不认识的街道上。但至少运气还不错，周围是薄雾而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这代表着他依然在城市的内圈。 　　前方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单片眼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眼眶中，也让詹金斯看到了长着两颗头颅、四双手臂的海瑟薇，左半侧身体的服饰偏向于参加舞会的贵族少女，右半侧则是夜晚行动的常用的黑袍。左侧的手捧着一颗女人的头颅，右侧的手则提着男人的头。 　　那两颗头颅，看上去都很眼熟。 　　他一下就明白了海瑟薇的这个镜像代表着何种含义，脸上露出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复杂表情。 　　“原来你也在因为这个问题而烦恼啊。” 　　他拿出了那柄白色的剑，向前一挥将飞射而来乐符形状的能量弹劈开，随后一剑插入了怪物的左胸。 　　但并没有预料中的镜子破碎的声音传来，相反快速再生的肌肉将那柄剑卡在了身体里。四只手臂同时抓向詹金斯的胳膊将他钳制住拎起来，两颗脑袋同时长大了嘴巴咬向他的肩膀。 　　看起来比起老爹的镜像，海瑟薇的镜像有着更强的肉体强度。 　　但被肌肉卡住的剑在下一秒忽然消失，然后出现在了詹金斯的双脚中间，利落的向前踢击，剑刃毫无阻碍的刺入了怪物的身体中央。 　　位于身体中央的心脏立刻被搅得粉碎，随着镜子破裂的声音响起，海瑟薇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詹金斯耳中，很短，只有一句话： 　　【对于他们……我的心在同样的位置。】 　　“还好海瑟薇是女性不是男性，否则这就是典型的渣男发言了。” 　　詹金斯有些伤感，但又有些感动。他弯腰将镜子碎片捡起来放进口袋里，又开始思索他的倒影在镜界会是怎样的。 　　“不对啊，我怎么也算半个伪神，如果镜界能够出现神的倒影，那就太厉害了。这里毕竟是不真实的世界，并非影界和星界那样真正存在的空间。” 　　喵喵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詹金斯抬头看向街道远处的薄雾，果然看到巧克力欢快的向他跑过来。 　　“会是巧克力的倒影吗？” 　　一边想着，他一边蹲下接住跳过来的猫咪，弯曲右手食指在猫咪的下巴上轻挠，巧克力立刻眯起了眼睛。 　　“就算是巧克力的倒影，估计也没有什么力量吧，毕竟巧克力可是活的很自在，不可能有什么阴暗面……所以，如果这里出现了巧克力的倒影，就意味着我一下拥有了两只猫！” 　　“喵～” 　　猫咪张口咬在了詹金斯的手指上，当然幼猫没有多少力气，也只是留下齿痕。詹金斯摸了摸巧克力的头，现在可以确定这真的是自己的那只猫了。 　　这条街最高的房屋是三层，詹金斯带着猫爬上去以后向着四处张望，好不容易才从薄雾的深处看到城市钟塔若隐若现的模样。他现在大概清楚自己的位置了，距离众人集合的地点似乎是有些远。 第943章 保险推销员 　　即使站在高出极目远眺，那薄薄的雾依然让远处的景象模糊不清。这里真是安静极了，但还好巧克力就在身边。 　　“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教会所在的那处镜面空间，真是冷清……” 　　镜面世界的雾气是物质世界的倒影以及镜世界超凡力量形成的扭曲视觉力量的综合，但嗅起来空气还是原本的味道。 　　前往钟塔的路上，能捡到一些垃圾，甚至还有今天的早报。这说明镜世界对于真实世界的模仿是同步更新的，只不过身处镜世界的人们无法观测到这种更新的过程。 　　这里的报纸排版和文字都是倒着的，读起来很费劲。头条的消息依然有关瘟疫，在城市西南的贫民窟现在出现了小规模的疫情，原因是独居的流浪汉死掉后没人发现尸体，上周的亡灵战争期间它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然后在周一的时候将瘟疫传播到了整条巷子里。 　　这也是预期之中的事情，虽然防治瘟疫的通知已经宣传了将近一个月，但不论是市政厅还是教会都明白这是防不住的。现在既然发现了第一处源头那么就抓紧时间消灭，毕竟骷髅剑已经被解决了，瘟疫相当于无源之水，诺兰面临的情况并不比30年前糟糕。 　　“这也算好事吧，早发现早消灭，总比等整条街区都被传染了才发现情况要好。” 　　他嘀咕着，又想要在报纸上翻找一下是否有关于自己的新闻，但完全相反的字母拼成单词实在是不容易辨认。只翻了一半詹金斯便没了耐心，于是便将报纸递给巧克力： 　　“要不要撕着玩。” 　　猫咪的爪子立刻将报纸扒开，詹金斯于是将那些纸随手丢在了墙边。 　　独自漫步在烟雾缭绕的无人都市听起来有几分罗曼蒂克的色彩，但实际上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詹金斯仗着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到灵光，在城市中迂回着绕路，以求避开所有的危险生物。 　　但这样做并不能总是成功，有些生物并不仅仅依靠视觉来发现自己的目标。在临近威斯敏斯特河大桥的时候，詹金斯就注意到自己被一个有着黄色灵光的人形生物跟上了，由于镜界无法空间移动也无法召唤独角兽，所以他也不能飞到天空，最后在大桥中央被追踪者拦住。 　　那是一个夹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穿着廉价的黑色正装和皮鞋。他看上去像是不入流的窘迫推销员，实际上真的也是一个推销员。 　　“先生，您不必跑得这么快，我并不是坏人。” 　　他扶着膝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詹金斯也喘着粗气大口的呼吸。两人追逐着跑了很长的距离，而且看起来都因为跑的太急有些岔气了。 　　“我是一个推销员，哦，这该死的地方，我可是好久都没有碰到能够交易的活人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瑟欧斯·巴福曼，一个同样被困在此处的倒霉推销员。” 　　说着，他居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詹金斯。 　　詹金斯反复确认了那张名片上没有灵光才敢接过来，生怕面前的家伙有着“必定杀死接受名片的人”的能力。 　　那是一张样式和大小都很普通的名片，正反面同时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文字和一种少见的古代文字，书写着同样的内容： 　　【B-04-4-5611，奇趣保险商。 　　接受生命保险，仅指肉体； 　　接受灵魂保险，不接受被恶魔契约指定的商品； 　　接受爱情保险，任何种族和取向均可，我们尊重客人的爱好； 　　接受房屋保险，必须位于物质世界且真实存在于目前的时间点，不要求同时拥有地产； 　　接受物品类保险，仅包含普通物品种类，因任何意外情况使得被保物品拥有超凡之力，将则自动解除保险合同。 　　奇趣保险商，欢迎您的合作； 　　奇趣保险，您的最佳选择。 　　最终解释权归保险推销员瑟欧斯·巴福曼所有。】 　　小小的卡片上写了太多的字母，那些密密麻麻的单词很难辨认。“接受房屋保险……”这一行被写在了最下面，因为之后没有空间了，所以书写者又歪歪斜斜的在之前文字的夹缝中继续书写之后的内容，还贴心的用箭头表明阅读顺序。 　　“最终解释权……”这行文字非常小，以普通人类的视力可能都无法辨认。但异乡来客向来对“推销保险”这一行为保持着警惕，所以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如果我没有记错，人类的文明现在应该又出现‘保险’这个单词了，你能理解我提供的是什么服务吗？” 　　推销员在詹金斯眯着眼睛查看那些单词的时候热情的问道，然后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灿烂的笑容。 　　“能理解。” 　　保险行业现在是依托银行业发展的，大概是最近几年才刚开始兴起而且规模不大，收益极低。不过因为最近“法布里骗局”的事情，詹金斯在公开课的演讲中瞎说时，也提过一嘴“保险诈骗”的事情，据说这项业务要大规模铺开了。 　　如果和推销员的不是詹金斯，恐怕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能够明白保险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应该说是推销员的幸运，还是詹金斯的厄运。 　　“抱歉，我不打算买保险。” 　　和詹金斯面对面的虽然只是B类的超凡，但詹金斯也不想和他打交道。这个诡异的地方给他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尽快赶路才是正途。 　　“不买吗？我的保险业务，现在特别推出了增值服务……” 　　“增值服务”这个专有名词让异乡来客打了个冷颤，虽然现在迷雾弥漫的桥面上很冷，但应该还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一下想到了特别多的诈骗套路，猛的摇了摇头，将名片塞回给，绕过他就像继续向前走。 　　但没走几步，远远的看到桥头的位置又有个人影在雾中，推销员站在那里。 　　开悬赏 　　上限是10章2万字。 　　悬赏时间自2019年9月12日早六点起，到2019年9月19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19年9月12日早六点起，到2019年9月19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19年9月12日早六点起，到2019年9月19日早六点！共七天！ 　　没错，就是现在开始。 　　我会在19日通过后台查七天内的数据，知晓结果。 　　每4000推荐票，400月票，10000打赏（等值100刀片）加一更，上限10章（两万）字。 　　2019年9月19日一次性发出来。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感谢一年多以来一直支持咸鱼的各位。现在研究生生活稳定了，我也决定读博了，估计会把写书当成长期的兴趣进行下去，所以不用担心会因为现实原因太监。 　　再次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944章 开启时代者 　　“增值业务是提供离开镜界的方法。” 　　保险推销员没有再跟詹金斯废话，很直接了当的说道。他再次将名片伸出来，詹金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快步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将名片接回来。 　　事实上他从未听说过B-04-4-5611【奇趣保险商】，这可能是被消除掉的编号，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个【超凡】的对应特性。但他现在的确需要走出诡境，而且【谎言】神职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示警。 　　作家先生当然也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毕竟他最擅长的也是“真实的谎言”。 　　“离开镜界的方法？” 　　詹金斯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是的，只要你购买我的保险，我就将离开镜界的方法告诉你。” 　　“不附带任何隐藏协定？” 　　“是的，不附带。” 　　推销员点头。 　　“你会不会，在文件纸的花纹里面，用我看不懂的古代文字写上我看不明白的条款？” 　　保险推销员的嘴角抖了一下： 　　“先生，我是正经卖保险的推销员，不是收购灵魂的恶魔，请明白这一点。” 　　说着，他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抽出一沓纸递给詹金斯，这次的纸有着不亚于保险推销员本身的浓郁灵光。 　　“您瞧，这是保险合同，您可以看明白了再和我签约，这完全没问题。” 　　虽然推销员看起来很不靠谱，那张手写的草率名片更是降低了詹金斯对他的评价。但合同绝对是正规的制式合同，明确规定了甲方乙方的权利和义务。 　　詹金斯也从合同上看到了B-04-4-5611的特性，首先当然是他收取的保险费用，并非人类世界流通的金钱或者超凡物品，而是保险签订者亲属或者朋友们的寿命。 　　这个寿命是随机抽取的，可能表弟被抽了30年而父母1秒钟，也可能是周围的亲属全部死光，但枕边的妻子一点事情也没有。 　　第二则是保险的赔付方式，赔付的判断当然是被保的那件东西是否损坏，而赔付方式则是抽取亲属或者朋友们的寿命，等价的修复那件被损坏的东西。 　　换句话来说保险推销员转手就能赚取寿命，他根本不需要消耗自己的财富或者力量进行赔付。 　　“这么说起来，你稳赚不赔？” 　　“当然。” 　　说起这一点，推销员还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我可是奇趣保险公司曾经的最佳推销员！我卖出的保险寿数，比现存最古老的巨龙的年龄还要多！” 　　“真的有人会买这种一看就亏本的保险吗？” 　　詹金斯又问道。 　　“先生，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合约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他笑眯眯的说着，在詹金斯反应过来以前客气的对他鞠了一躬。 　　“您瞧，遇到您是我的荣幸。您不必怀疑我是否知道您是谁，我们应该心照不宣的不谈这件事。” 　　詹金斯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呛人的问道刺激着神经，让脑袋猛地清醒了一下。 　　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着对面的男人，即使与以往见到的所有人形【超凡】比较，这个人看上去也实在是太正常。 　　“所以，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应该不只是推销保险吧？” 　　“我需要有人带我出去。” 　　谎言神职依然没有反应。 　　“但你应该随时都能出去，虽然镜界对于人类来说是个谜题，但对于你这样的存在，进出这里应该并不困难。” 　　巧克力安静的趴在詹金斯的肩膀上，猫咪黑白色短毛在下午的风中不易察觉的摇摆着。它好奇的看向桥下，然后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想要伸个懒腰但又担心后爪会踢到詹金斯。 　　“喵～” 　　它想家了，镜界并不比老爹古董店柜台上的毯子好玩。 　　“我走进镜界的时候，是第13纪元，人类文明大衰退的那个时代……” 　　推销员并没有直接回答詹金斯的疑问，而是平静的诉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转头望向江面，初春时节江面已经解冻，一波无平的样子让人联想到了那漫长的时空和回转的命运。 　　“那个时代之后便没有了保险业务，我因此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但现在人类文明重新走到了这一步，我想我是时候出去了……由那个开启了‘保险’的存在，亲自带领我出去……” 　　ABC类物品的出现是符合时代的，出现在各个时代的物品，必定都会和各个时代的发展相匹配。这是詹金斯在搜集诡物资料的时候得到的结论，那时他还猜测这是否是某种规则或者某种限制。 　　没有枪械的年代，从未有过和“枪械”有关的诡物出现；没有蒸汽机械的年代，也从未有关与此有关的超凡…… 　　这些东西的出现从来都是迎合时代，而并非带动时代发展。今天见到了保险推销员，詹金斯更是明白了这一点。 　　“由我‘带领’你出去。” 　　一种恍然大悟的错觉出现在心中，詹金斯认为自己应该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无法理解自己应该明白什么。抓狂的感觉让他想要大声的吼出来，但他现在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开启者带领……特殊物品与时代……” 　　答案仿佛就在嘴边，但临门一脚却不得而出。糟糕的情绪一下就涌了上来，詹金斯吸了一口气将它压制了下来。 　　摸了摸自己的猫，然后被猫咪一脸嫌弃的拨开，心情总算是得到了平复。 　　“怎么，要买我的保险吗？很划算的。” 　　推销员再次热络的问道，但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会将你的事情通报给正神教会，你就算出去了也会被严格防范的。” 　　詹金斯很认真的说道。 　　“先生，像我这种存在，从来都是被严格防范的，但……真的防得住吗？” 　　保险推销员轻笑着，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一只笔递给詹金斯，示意他可以做出决定了。 第945章 再次的离队 　　自从卖花女事件后，詹金斯一直在抗拒和各种有编号的人型生物进行交易，但有时候人们总是会一再的打破自己的决定，就比如虽然那说要给巧克力减肥，但詹金斯从来没有行动过。最终他为亚莉克希亚送的那只女式怀表购买了保险，詹金斯当然不会花费亲朋友们的寿命，而是直接给出了【亵渎之种】。 　　六神下诺兰事件中得到了13枚，花肥花去5枚，森林诡境花去1枚，昨天的小丑镜像提供了完整的1枚。所以现在还剩下8枚，而鉴于那只怀表只是普通的物什，购买保险以及预计的保险赔付，合起来只用一枚就可以。 　　这就相当于詹金斯花钱为自己购置了保险，然后又将有可能赔付给自己内容提前支付出去。但他只是将这一枚圆形的木质硬币当做了离开镜界的门票，这么想来这次的钱花的很值。 　　推销员说到做到，在保险交易完成后立刻指明了离开镜界的方法。他极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跟在詹金斯的身后，因为他直接告诉詹金斯： 　　“去往编号14的镜面，首先需要在这个镜面的下午3点21分开启通道，前往编号7的镜面，然后在7号镜面的下午4点59分开启通道，那里将直达14镜面。您不用担心，正神的信徒们已经在那块镜面中进行了探索，您和同伴们过去以后，就能立刻获救。” 　　他说完这些后，并没有跟随在詹金斯的身后，而是一点点的走入了雾中。詹金斯猜测这家伙很可能直接返回物质世界了，他一定拥有这样的能力。 　　很难说和保险商交易会引出怎样的后果，但至少现在看来这是完全有利的。詹金斯并未对推销员生出恶感，大家各取所需公平交易，他只是有些讨厌被跟踪而已。 　　再次出发的詹金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的敌人，除了被迫躲避一群发疯的兔子群而不得不和巧克力一起在墙头蹲了一会儿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事故了。 　　一人一猫踏入市民广场的范围后，看到广场上遍地的垃圾，也不知道现实世界的广场是不是在举行庆典。隔着蒙蒙的薄雾就能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钟塔下，走近了才能看到那是卡佩小姐。 　　她听到了脚步声转身看向詹金斯，没等詹金斯提问就说道： 　　“我们可以走了，奈特小姐留了字条说不用等她。” 　　她手里拿着一只像是装零钱用的罐头盒子，里面是龙骑士少女留下的字条。詹金斯的第一反应是其实卡佩小姐已经把奈特小姐杀了，为了掩盖事实才伪造了字条，但后来一想她身份清白而且的确没什么战斗力，根本没理由做这种事情。 　　字条上是比较匆忙的笔迹，女人称自己遇到了一些麻烦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镜面，让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不用等她。当然，她为了不让另外的两位同行者之间产生间隙，她还分别在字条上为两人留下提示单词，证明这的确是她书写的。 　　留给卡佩小姐的单词是名词“洗漱”，留给詹金斯的形容词“神圣的”。 　　“是的，看来的确是奈特小姐留下的，希望她一些平安。” 　　詹金斯点点头说道，“神圣的”显然是指“圣子”。 　　“就是这样，我出现在这块镜面的位置距离这里比较近，来到钟塔下的时候，就看到这只盒子孤零零的躺在地面上，下面还垫着一块石头，当时我还以为这是什么陷阱……” 　　卡佩小姐和詹金斯一样对奈特小姐的不辞而别感到惊讶，这种危险的世界中一个人行动要比一群人行动危险得多。但她既然已经离开，剩下的两个人也无法阻拦，他们只好继续接下来的旅程。 　　詹金斯将自己的在桥上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还指出那个推销员的话可能也不能全信。 　　但比起没有目的胡乱尝试，保险推销员的建议显然更靠谱一些。现在的时间是3点01分，距离第一次转移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而如果真的一切顺利，两人今天就能回到真实的世界。 　　首先在附近的商铺找到了一面足够大可以通行的镜子，这很不容易，因为市民广场周围的六条街都不是商业街，最后詹金斯闯进了一家俱乐部才找到落地镜。 　　见时间还早，两人便在就近的旅店中休息，来不及做饭但后厨里有可以生吃的蔬菜。 　　初春的季节没有太好的时令蔬菜，詹金斯弄了一些菜叶子想要喂给巧克力，然后被巧克力的爪子差点抓破手背。 　　这只猫显然看不上这些烂叶子，宁愿挨饿也绝不妥协。 　　“威廉姆特先生的猫养的真不错，我在教会里也见过类似的超凡动物，但都不如你这只聪明。” 　　女人总是喜欢小动物的，特别是巧克力就连拒绝菜叶也能表现的很可爱。 　　“诺兰也有人饲养类似的动物，比如和我同属贤者教会的尼古拉斯先生，就有两只嗅觉非常灵敏的猎犬……不过，我有时候也感觉我的猫聪明过头了，这大概是它的天赋吧。” 　　一边说着一边抚摸自己的猫，这次猫咪就不矜持了，安心的趴在詹金斯腿上。 　　为了校对时间，两人都搬着椅子坐在靠近窗口为位置，在那里能够看到迷雾中的钟楼表盘，楼下则就是市民广场。 　　这大概是诺兰市位置最好的旅店了，詹金斯以前从来没有进来过。 　　“说起来，威廉姆特先生现在在教会中担任什么职务呢？” 　　卡佩小姐端着一杯红茶问道，蒸汽从杯口升腾而起，她喝茶的样子看起来很优雅。 　　“我目前是教会的外勤文职人员……每周三也会去教堂教夜课。” 　　虽然今年以来他耽误了很多课程。 　　“文职……” 　　卡佩小姐看了詹金斯一眼，想起了在对抗红发小丑镜像时他的表现，在确定男人不是开玩笑后，才默默的点点头。 第946章 主教的镜像 　　“文职很不错的，虽然薪水可能很少，但至少平时清闲一些，而且很安全。我在教廷专门负责联络各教区，帮助在各教区之间押送重要物品或者资料，其实和邮递员差不多……总是在大陆的各地跑来跑去，我已经习惯火车旅行了。” 　　虽然卡佩小姐这样解释自己的职业，但詹金斯知道贤者教会负责类似责任的抄写员，都是教廷培养的核心。詹金斯听守密人史密斯先生说起过类似的工作，这样的押送员只要不牺牲不背叛教会，往后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这样的工作也很不错。” 　　詹金斯瞄见了钟塔下的薄雾中有一个拖着巨型砍刀的三角头怪物路过，但并没有发现旅店二楼的两人一猫。 　　“你能够在各地旅行，见识不同的风景。而我从出生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离开诺兰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个月，有时候我也认为，趁着年轻到各处走走也不错。” 　　“喵～” 　　巧克力知道詹金斯并不喜欢离开诺兰。 　　“其实各地的风景也都差不多的，我倒是很羡慕那种安定下来的生活……” 　　巧克力读出了女人其实已经习惯了四处奔波，安定下来反而不会喜欢。 　　“不过像是诺兰这样到处都是雾的城市我的确是第一次见，这里每个季节都是这样吗？” 　　两人在等待期间聊了很多，不知怎么聊到了家庭的话题，詹金斯知道了卡佩小姐的父亲和母亲都死去多年，她从小就在【万物与自然教会】的教廷长大。 　　即使是【自然之灵】的教会中，生命系的灵魂本源能力也是较为罕见的，所以卡佩小姐在被确认拥有恩赐者天赋后，便成为了重点培养对象。 　　如果詹金斯估计的没错，面前的这位女士在四五十年以后，大概会成为类似贝凡娜小姐那样的存在。 　　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那击碎镜子进入下一个镜面。约定的集合地点依然是城市中央的钟塔下，如果到了时间还没有看到另一个人，那么便自行按照保险推销员提供的信息去往下一个镜面。 　　詹金斯非常希望这次不要再失去队友了，现在临近找到出口，身边的人已经少掉了一半，这对他来说也是极为不愉快的事情。 　　坠落感消失后双脚踏在了坚实的大地上，但看到身边那无法看透的浓雾后，詹金斯的心立刻便沉了下来。 　　这里的浓雾完全遮蔽了视线，现在的位置显然是城市周围的那层雾圈。在这种环境下爆发战斗，詹金斯只能通过灵光来判断敌人的位置，而这一次的镜像，就出现在他身边那栋独栋三层公寓的顶层阳台上。 　　“这次会是谁呢？” 　　白骨圣剑安静的出现在手中，楼上那人也从三楼跳了下来。他的动作很敏捷，落地时詹金斯甚至没有听到很大的声音。 　　只是看到落地时的黑影还没来得及分辨，那个人便又快速的消失在了雾中。但至少确定了那不是亚莉克希亚的镜像，亚莉克希亚可比那道黑影矮太多了。 　　“如果让亚莉克希亚知道我这么想，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他的眼睛盯着在雾中绕圈的黑影，它在原地转起了圈。敌人看起来很狡猾，不停的快速移动但就是不攻击，詹金斯即使是想要用远程攻击都不行。 　　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在黑影移动到身后的时候故意装作没有看到。黑影果然上当，冲着詹金斯的后背径直扑了过来。 　　“我赢了！”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手中的剑一甩，剑刃冲着身后便将捅了过去，白骨圣剑毫无阻碍的将身后老人的身躯捅穿，在镜子碎裂的声音中，帕罗德主教化为了细碎的碎片。 　　“主教？他也有阴暗面……毕竟都是凡人，也对……” 　　主教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镜像的力量也应该是凡人老者的水平。刚才表现出的敏捷和速度是由镜界根据他的阴暗面加持得到的，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主教心中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詹金斯其实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特别是自己朋友和长辈的隐私。但即使他想要堵上耳朵那些低语还是拦不住，所以他只能认认真真的将镜像的遗言记了下来： 　　“为什么我没有天赋……罗宾哥哥、卡帕莱姐姐……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天赋？贤者啊，这是为什么？” 　　“嗯……” 　　詹金斯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自己的剑，决定绝对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即使杀死了帕罗德主教的镜像这里依然不安全，浓雾的深处具有黑色灵光的移动物体依然不少。詹金斯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自己的猫不在附近，便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小巷。 　　用火焰融化了地面的下水道井盖后便钻了进去，当然也不忘用【念写】将井盖再还原回去。 　　虽然大街上雾气缭绕但下水道里是正常的，地下的地形詹金斯也不熟悉，但至少使用了单片眼镜后这里的视野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靠近地表的下水道系统没有连接到市区以外，原本的四人也可以通过这里前往马场。但现在通过下水道前往钟塔应该没问题，詹金斯认识自己刚才出现的那条街，距离城市中央并不远。 　　并不是说下水管道中就是完全的正常，在途径的一条隐蔽管道时甚至看到了成堆的白骨和尸体。白骨应该有些年头了，像是詹金斯家地下室等待焚烧的木柴一样堆积在下水道的拐角；而尸体看上去非常新鲜，物质世界的同一位置绝对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但只要没有亡灵阻拦詹金斯前进，这一切就暂时与他无关。记下了堆积尸体的位置以后继续前进，预估着位置差不多了便找到向上的铁梯爬到了地面。 　　首先把头露出地面，周围果然是薄雾缭绕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从狭窄的下水道入口中完全爬出来。 　　转身处理井盖的时候听到了猫咪的叫声，一回头果然看到巧克力从巷子的入口一掂一掂的跑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 第947章 海边的呼唤 　　詹金斯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猫能够找到自己，巧克力虽然至今没有展现出过比欺负常青森林的兔子更高的武力，但寻路和找东西的水平绝对是一流的。 　　“路上没有遇到麻烦吧？” 　　他微笑着拍了拍猫咪的头，然后将它抱起来放到肩膀上。猫咪身上没有伤痕，它找过来的时候应该没有遇到麻烦，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徘徊在镜世界的可怕生物们，不屑于去欺负一只没什么存在感的幼猫。 　　大概是前段时间耗尽了所有的坏运气，一直到来到钟楼下，都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奇怪生物或者事件。 　　但可惜卡佩小姐并没有比詹金斯更早的来到这里，钟楼下并没有那个金发少女的影子。 　　詹金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她从雾中走出来，抬头看到钟楼的时间显示是4点40分，距离开启下一个入口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不会也遇到麻烦了吗？” 　　詹金斯有些担心，但她所在的位置在詹金斯眼睛的侦查范围以外，所以即使现在出发去找也无法确定方向。 　　轰隆～ 　　一边用手指逗着肩膀上的猫一边想着，忽然听到从码头区传来了巨响声。隔着雾气就算爬上钟塔顶端也看不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卡佩小姐在那边的概率很大。 　　“在上上个镜面，我在海边遇险的时候，她也去救我了。” 　　想到这一点，詹金斯便不再迟疑了。将肩膀上的猫咪塞到怀里便再次出发，当然也不忘在钟塔的门口留下字条解释自己的去向，防止一旦卡佩小姐找来却见不到人。 　　海边的战斗一直在持续，詹金斯前往那边的时候能够听到持续的巨大响声，间或还有巨兽的吼叫和海啸似的声音。 　　很难想象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靠近以后发现卡佩小姐的光点的确在那里，詹金斯甚至都不想靠近码头区的范围。 　　越是靠近码头区域，空气中的潮味和腥味就越是浓郁。那种味道让詹金斯联想到了腐烂的鱼虾，原主的记忆中，父亲罗伯特还在码头区开商店的时候，这种味道最为深刻。 　　轰～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从远处响起，詹金斯钻出巷子然后爬上屋顶，恰好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飞了过来。她越过詹金斯的头顶飞向街对面更高的那栋建筑物，身体撞在房顶上的那尊持枪骑士的雕像上，骑士雕像的武器并不锋利，但女人的速度太快了，那杆枪恰好穿过了女人的胸口。 　　和之前的红发小丑以及狮子一样，女人也是马戏团的成员之一，她是那个长相和打扮都很艳丽的舞女。虽然是七级恩赐者，但她依然是个正常人类，被枪尖穿过胸口后就死掉了，低垂着脑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正在注视她。 　　“什么情况？” 　　詹金斯吓了一跳，转头再次看向海滩那边。耀眼的绿色骤然的爆发起来，将码头的区域完全照亮。 　　只见在码头延伸进大海的那一端，马戏团的其他成员们支撑着一个散发着黑色灵光的仪式。仪式的中央是那名年轻的魔术师，他穿着黑色的袍子，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举向前方，大声的念诵着古怪的语言。 　　魔术师的声音是如此的具有穿透性，以至于连詹金斯都听的到。他不明白那是何种语言，但语言和声音中那亵渎的感觉却完全能够感觉得到。 　　在马戏团剩余一行人的身后是卡佩小姐，那盎然的绿色便是从她的身上蔓延出来的。她想要阻止马戏团发动的仪式，但即使是拼进了全力也无法靠近他们。 　　黑色的光球将举行仪式的一行人罩住，随着捧书的魔术师的声音越来越连贯越来越响亮，那黑色的光球已经逐渐的压制住了卡佩小姐身上的绿色。 　　詹金斯面色凝重的抬头看向大海的深处、迷雾的深处，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刚才在那里一闪而过。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停滞了一瞬间，空气中的腥味也变得更加浓郁。 　　这腥气逐渐的转变为臭味，淋淋的小雨也开始泼洒向这片世界。 　　“他们想要召唤什么？” 　　詹金斯大惊道，看了一下怀表，距离开启通道还有十分钟。他顾不得再隐藏，从房顶上跳下来以后，便盯着风和雨跑向码头，女人被身后忽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但见到是詹金斯以后立刻又变得惊喜。 　　“快阻止他们！他们在镜界停留的时间太久，被镜界深处封印者的邪物们影响了神智。现在这群人正在尝试召唤那些可怕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否则那些可怕的生物一旦破除封印，极有可能直接突破镜界返回物质世界！” 　　女人的声音逐渐的淹没在了滂沱大雨中，短短几分钟雨势已经变得可怕起来。 　　詹金斯点点头，学着卡佩小姐的样子激活了【生命本源】，绿色的光芒立刻也从他的身体中满溢出来。 　　这绿色的光芒与身旁女士的绿色光芒出奇的融洽，逐渐的融合在一起直接将黑色的光球向内压迫的凹陷进去。 　　“这样可以～” 　　詹金斯在雨中大声的向自己的同伴喊道，他全身都湿透了，甚至感觉到了湿漉漉的猫紧贴着胸口的触感。说话的时候雨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让詹金斯忍不住的呸了一口。 　　他也顾不得卡佩小姐的情况了，举着手臂直接压迫向黑色的光壁。那层能量在詹金斯的手接触的一瞬间便破了一个大口，事情比詹金斯想的还要顺利。 　　“快！” 　　模模糊糊的听到卡佩小姐的声音，詹金斯也知道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雨水会压制恩赐之火和双生恶魔，詹金斯直接摸出口袋里的符咒一股脑的激活然后投出去，在爆炸结束后拿着自己的白骨圣剑便冲进了爆炸后的烟雾中。 　　码头被他的爆裂符咒炸塌了一半，但马戏团的众人居然脚踩着实质化的黑色仪式法阵飞到了空中。 第948章 雨、雾和海 　　雨越来越大了，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在码头上攻击着飞起来的马戏团一行人，但后者全然不理会，依然低语着亵渎的语言支撑仪式，所以便被两人一一杀死。 　　在击杀年轻的魔术师的时候还出了一些意外，詹金斯将他拉下来，用剑捅进他的身体后，他居然还不死，而且继续面对着大海念诵着古老的语言。 　　那语言就像是在呼唤一样，大海的深处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 　　被詹金斯用剑捅出来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但愈合的方式并不是自然恢复，而是让伤口被细密的血红色肉芽覆盖，那肉芽甚至试图攀上詹金斯的剑，但很快就被白骨圣剑本身的力量摧毁。 　　“这很不对劲，威廉姆特！” 　　瓢泼大雨中，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卡佩小姐的声音，詹金斯也有些听不清楚。他当然知道这很不对劲，现在发生的事情就和他记忆中那些隐秘结社呼唤邪物一模一样，最该死的是年轻的魔术师好像真的成功了。 　　手中的剑数次挥舞几乎将魔术师切成三截，被灌注了灵的武器在雨水和浓雾中散发出了白色的微光。 　　魔术师在重伤之下，身体表面涌现出更多的肉芽。在不断的呼唤声中，他几乎已经没有了人形。 　　当詹金斯最后一次对着他的头盖骨劈下的时候，布满了恶心花纹的紫黑色粗大触手，骤然的从海的深处破开浓雾刺向码头，它精准的刺穿了魔术师的身体，随后在令人惊惧的嚎叫声中，带着魔术师返回到了那浓浓的海洋迷雾中。 　　昂～ 　　与叫声一同出现的是迷雾后面的黑影，那巨大的身姿和奇怪的形状，迅速的引发了躯体本能的惊惧。 　　那是超越人类乃至所有智慧生物的存在，是极致的混乱下诞生的不可复制的怪物。它们是神和凡人的敌人，在久远的过去被击败后，一直被封印在影界的深处。 　　而现在，随着弱小凡人的呼唤，它醒来了。 　　雨越来越大了，狂风卷携着乌云覆盖了整个世界。那恐怖的吼叫声仿佛唤醒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恐惧和不安，湿透了的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下意识的颤抖起来。 　　混乱的低语声自耳边响起，血渍自耳朵渗出。无边的混乱包裹着两人，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放弃希望。 　　“还有五分钟！” 　　詹金斯大声喊道，卡佩小姐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雨水彻底的浸湿了女人的头发，金色的长发紧贴在皮肤和湿透了的衣服表面。她表现的很勇敢，即使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也没有放弃抵抗。 　　这位和布莱妮一样同样有着金发的姑娘，精神强度真的是异常可怕。就算是詹金斯，面对遥远海洋迷雾后那巨大的黑影，都有些头疼和恶心，而她居然只是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没有当场晕死过去，这是在是令人费解。 　　“就算到了那个时间，我们也不能逃走，否则它会顺着我们的痕迹追击到14号镜面！” 　　卡佩小姐勇敢的吼道，声音嘶哑的很厉害。 　　昂～ 　　似乎是对她的声音做出回应，两根遍布着令人头昏的花纹的黑色触手，再次从码头前方的浓雾中刺来。那不是认知中任何生物的躯干，仅仅是出现，就在强制性的污染世界。 　　雨中的詹金斯顾不得拂拭脸上的雨水，微微降低自己的重心，举剑便向着自己面前挥去。巨大的力在剑与触手接触的那一瞬间差点将他击飞，但早有准备的詹金斯硬生生的抗住了。 　　散发着白色微光的白骨圣剑轻而易举的将触手砍出一个巨大的伤口，恶心粘稠的黑色液体立刻从那里涌了出来，倾倒在码头上发出呲呲的腐蚀声响。 　　它迅速的缩回到了雾中，就如同旁边那根将卡佩小姐卷起来的触手一样。不用女人呼救詹金斯就立刻再次出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迎着风和雨跳了起来，在女人绝望的目光中抓住了她的手。 　　右手迅速的再次刺向触手，触手吃痛无可奈何的放过了两人，与手上的同伴一起退回到了雾中。 　　男人和女人跌落在了海中，好一会儿猫咪才率先像是飞鱼一样被从海中抛上了码头，随后詹金斯拉着半昏迷的卡佩小姐也爬了上来。 　　昂～ 　　叫声再次响起，那黑影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了。浓雾后的身影逐渐的清晰起来，让詹金斯能够看到更多的细节，这下连他的眼睛都开始隐隐作痛。 　　想要呕吐的感觉无法抑制，但比身体不适更严重的则是精神的不适。太阳穴像是被银针刺入那么疼痛，爬上岸以后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腿都在发抖。 　　“你还好吗？” 　　他单膝跪着，拍了拍卡佩小姐冰冷的脸，雨水顺着那姣好的面庞向下流，但女人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试探了一下鼻息和脉搏，确定她还活着，如果不是能够感受到去体内磅礴的自然之灵，詹金斯真的以为她就要不行了。 　　“巧克力，你看着她。” 　　将自己的猫也捡起来，想要放在女人口袋里。 　　“咳咳～” 　　猫咪虚弱的叫着，像是要呕吐一样。它在詹金斯的手中摇摇欲坠的想要站起，但很快就倒了下去不能动了。 　　“哦，巧克力～” 　　詹金斯忍着悲疼将它放下，转身将剑一扫，将试图偷袭的触手再次击退。 　　大雨中海浪冲击着码头，乌云彻底的湮灭了最后一丝阳光。海中的怪物一点点的在靠近，那低语和吼叫，已经在改变这片世界的法则了。 　　混乱和无序的力量冲击着詹金斯，但他本身就是世界秩序【谎言】的化身。神职的力量让他保持着清醒，也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力量。 　　虽然常青森林中得到的那滴神性没有携带，但此刻的詹金斯同样强大。 　　成片触手同时从迷雾中袭来，挥舞的剑影密不透风的保护着男人和他身后的猫……还有女人。詹金斯从未成系统的学习过剑术，但白骨圣剑在他的全力支持下，发挥出的力量足以撼动面前的邪物。 　　PS：我解释下詹金斯没有携带神性的原因：他进入镜界以前，穿着衬衫趴在老爹古董店的柜台上正在查看文件袋，猝不及防的就镜子吸了进去。这种情况下，如果携带那只银色金属块才不正常。 第949章 神与剑 　　自得到【谎言】神职后，它从未像今天这样的涌现力量。磅礴的力量足够支撑码头上的男人，在延伸向大海的崩塌码头上，挥舞着圣洁的武器映照海洋中的触手。 　　他的每次一挥击都能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白色的光痕，这些光痕除了照亮眼前以外，也在持续的伤害着敢于进犯的触手。 　　那成百的黑色诡异躯体不断的自雾中涌出，铺天盖地的向着码头上的小小身影进攻。但那道渺小的身影没有退后一步，剑光闪烁着将触手一一击退，神职的力量甚至让他在雾中隐隐散发着金光。 　　詹金斯真的感觉到了神职在颤动，他从未在神明状态以外，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强大。 　　原本还在疑惑神职异动的原因，但随着海中的黑影一点点的迫近海岸，一些莫名的信息自动的出现在了脑海中。 　　那个自镜界最深处被呼唤出来的怪物，在远古的纪元被称为【混沌的污染兽】。这并非是某个灾厄的后代，也并非是神明或者其他力量造成的诡物，它是自最混乱的概念中诞生的怪物，在世界的平衡中，充当着秩序的对立面。 　　第9纪元时，这个怪物自虚无中诞生霍乱了影界，在被影界排出后进入到了物质世界。那是第九纪元中叶的时间点，而那时以圣者形态将其封印的，则是上一任的【谎言之神】，那个和詹金斯打赌故意输掉的神明。 　　神职的力量依然记得这个对手，【混沌的污染兽】身上残存的神力封印，在刺激着同源的【谎言】神职。 　　即使神职的主人已经变更，但那份力量是不会有错的。 　　“那个骗子居然还做过这么了不起的事情？” 　　詹金斯讶异的想到，他本以为上一任的【谎言之神】，是个只靠谎言和诡计就能将世界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没想到居然这么利害。 　　“等等……” 　　手中的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光痕，蠕动着的触手不死心的从海中浓雾的深处刺出。 　　昂～ 　　叫声牵动能量的波动，同时也震颤着所有的灵魂。詹金斯的嘴角已经在流血了，与他那堪称伟大的灵魂相比，肉体是脆弱不堪的。 　　“等等，谎言之神将神职故意输给了我，祂曾经封印的怪物又十分恰好的在三个月以后被我遇到……我是不是上当了？”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詹金斯现在就想找【阴影与潜行之神】问个明白。 　　“那个骗子……” 　　他在心中骂了一句，用力的将凝成一股的两根触手劈开。肮脏的液体从触手的伤口中喷出，但在接触詹金斯之前，便被他身上的金色光芒蒸发掉了。 　　昂～ 　　那海中怪物的身姿越来越清晰，腥味和臭味一度压倒大雨中的潮气。它体型庞大的像是一座大山，蠕动着的触手是构成那座山的主要材料。 　　对于巨型生物的本能恐惧让詹金斯一度失控，压抑下那份源自心底的恐惧后，又感觉在与那东西对视的第一秒，他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昏过去。 　　昂～ 　　低语声逐渐的盖过了雨声，在雨水将詹金斯浇透的同时，一点点的震动着他的耳膜和大脑。那无序而混乱的语言本身就是超凡力量，在詹金斯看不到的海底和身后，水生植物和陆生植物已经出现了畸变，随着那声音摇摆着向着触手的形状转变。 　　距离可以开启通道的时间还有两分钟，而面前的天空中已经铺满了白色的剑痕。詹金斯大吼一声再次跳了起来，鼓足身体中的灵，在剑痕的后方用尽全身的力量，朝着海洋中的黑影挥出了一剑。 　　纯白色的剑影带动着那漫天的剑痕向着远处射出，成片的冲击波一时之间居然击穿了那诡异的海雾。 　　昂～ 　　巨响声仿佛在耳边响起，詹金斯的眼睛穿过了雾气直接看到了那怪物蠕动着的黑灰色的皮肤。极致的混乱冲击着他的灵魂，詹金斯不受控制的惨叫一声，七窍同时流出血。 　　那一剑明显给怪物造成了伤害，但这也只是凡人的一击，还远远不够。 　　但詹金斯想要的也只是制造出伤口，伤口的出现让那些触手的表面溢出一层神力的金色光辉。那些光辉组成了锁链将黑影向着海洋的深处拖拽了一下。 　　而光辉汇聚处，缕缕金丝越过海雾飘向了海岸的码头。这些金丝在雾中相互追逐和纠缠，并最终凝聚成了一滴完整的金色液滴，被雾中的手一把抓住。 　　“神性？那个老骗子果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詹金斯心中痛骂着给自己留下麻烦的前任谎言之神，但也没有停止使用【梦魂离体】让灵魂飞出肉身。 　　当神性融入灵魂的那一刻，洁白的光柱穿透了乌云和浓雾将詹金斯笼罩住，圣洁的歌谣彻底的在风雨中压制住了亵渎的低语。 　　他缓缓升空，周身金色和白色的光华驱散着浓雾。手一挥，白骨圣剑自动升空被神明握住，神性的力量倾斜而入，让那把剑被彻底激活。 　　从根源上来讲，这把白骨圣剑依然是那把骷髅剑，但因为常青森林中的那颗巨树而融入了大量生命的力量。 　　生命之灵和死亡之灵并没有冲突抵消，而是因为持有者的原因而在剑中和谐共处。 　　神性的力量将它们完全激活，在荡漾的金色光芒中，被藤甲保护着手持木制武器的亡灵大军虚影，如同海潮一样在神明的身后若隐若现。 　　但它们不是重点，重点是神明全力挥出的那一剑。那一剑仿佛停滞了时空，极致的光华让整片天地都为之失色。 　　镜面破碎的声音随着那一剑的挥出格外的清晰，大片大片的碎裂镜面自虚空中掉入海中，然后又飞快的再次融入世界，修补空间的裂痕。 　　风雨在这一刻停滞了，假装昏迷的猫眯着一只眼睛，天空中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它的眸子，耀眼的颜色让猫咪的眼睛都在闪光。 第950章 回归 　　那一剑的光芒过后，是惊人的吼声和席卷而来的海啸。但空中的神明只是稍稍抬起手腕，那海啸便倒卷着向着海洋退去。 　　神性的力量在不断的蒸发，詹金斯一点点的从空中落回到了残破的码头。海洋浓雾后的黑影在挣扎着搅动着海水，金色的锁链和符文映在它的身上，神明的剑击更是让它无法忍受。 　　最终那怪物只能被再次拉回到了镜界深处，安静的沉睡着静养伤势。也许数个纪元后，它仍然会因为意外而苏醒，企图进入现实世界，但至少这和现在的詹金斯无关了。 　　“这把剑……居然能完全承受神性的力量……” 　　低头看向手中那把满溢着金色和白色光辉的剑，神性的力量并非所有武器都能承受的，而能够承受神性力量的武器都可以被称为“神器”。 　　这里的“神器”并非恶俗骑士小说中，那些强大的凡人武器，真正的神器是宗教传说故事中，被伟大者们使用过的武器，比如贤者教堂神像捧着的那本书，或者海洋神殿神像手握的三叉戟。 　　“等哪一天我真的成就不朽神明，我的神像说不定也会有这把剑。” 　　神性的力量随着那惊天的一剑已经所剩无几，挥手消退了乌云，右手一招，海洋伸出飞来了一颗黑漆漆的石头。这是那一剑斩开怪物皮肤后，自伤口处掉落的东西。 　　黑色的灵光显示这是诡物，詹金斯没敢接到手中，而是任由其漂浮在右掌心之上，用残存的神性构筑成盒子将其封印。 　　封印神性的那个古怪仪式无法封印诡物，所以詹金斯只是利用神性本身的伟力。但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将这东西上交给教会，否则一旦被认出这是贤者之外的神明力量，詹金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神明叹了一口气用手触摸盒子，它打着旋在空中缩小变形，并最终变成了一枚黄铜色的指环。詹金斯越来越熟悉神性了，只是这一次就使用了【操控自然】【物质变换】等等力量，这些都是神明的基础能力，詹金斯要学的还有很多。 　　转身一挥手，充满生机的光芒将被浇透的女人和猫笼罩住。神明驱散了乌云，但当第一缕阳光照向码头的时候，站起身的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了。 　　“头好疼啊～” 　　他小声的抱怨道，掏出幸运的没有因为进水而坏掉的怀表看了一眼，又用念写构造出镜子，大声的唤醒女人让她准备迎接挑战，然后和慢悠悠苏醒的猫一起踏入了被击碎的镜面中。 　　保险推销员应该没有说谎，脚底刚接触地面，詹金斯就发现到了这片镜面世界的不同寻常。他“感觉”到了这里更接近现实世界，而这种感觉有可能是发达的灵感在提示，也可能是神化状态还未完全消退的结果。 　　非常凑巧，降落的地点是圣乔治大街，这里詹金斯非常熟悉。而站在他对面的镜像形象，则是正装抱着婴儿襁褓的古德曼先生。他的形象和正常人类相差无几，除了抱着婴儿的样子有些滑稽之外，也没有非同寻常的样子。 　　“我猜猜看，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包裹里的怪物会冲出来企图咬掉我的头。” 　　詹金斯心中嘀咕着，一挥手让不灭之火点燃了古德曼先生的衣服。但他没有躲避，只是微笑着看着詹金斯，甚至还挥挥手表示再见。 　　大火很快就将中年男人烧成了镜子的碎片，期间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 　　“……” 　　詹金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快走两步低头将镜片捡起来。刚才的事情说明古德曼先生的心理异常正常，而且心情一直很不错。 　　他也许在生活中也有烦心的事情，但那些小事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这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称职的好邻居。我就知道，我身边也不全是藏着大秘密，心理扭曲的非正常人类。” 　　詹金斯在心里总结道，然后扭头看到巧克力趴在自家房子的屋顶上，一副困倦的样子。 　　“喵～” 　　见到詹金斯看向它，猫咪立刻发出了愉悦的叫声。随后从屋顶跳到院子中那颗刚冒出绿芽的树上，然后又跳到地面，从栅栏的缝隙钻出来，最后被男人蹲下来抱了起来。 　　巧克力的弹跳能力真的是不错，詹金斯院子里的树距离房子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它刚才简直就像是蝙蝠在空中滑翔一样。 　　这片镜面的确是编号14的镜面，离开圣乔治大街后不久，詹金斯就碰到了正神教会的探索小队。 　　但那不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是【黑夜与隐秘教会】的守夜人。因为不知道詹金斯失踪，因此他和巧克力一度被当做了镜面世界的倒影，一群人险些打了起来。 　　但好在詹金斯表现的足够理智，而且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没有正反颠倒的文件袋给他们看，这才消除了怀疑，和守夜人们一起前往了镜界的出口。 　　虽然现实世界的入口是在诺兰远郊的马场，但镜面世界中对应的却是城市西南方的一栋小公寓。 　　踏出那道满溢着黑色光芒的洞口以后，詹金斯立刻被女人抱住了。他尴尬的想要推开卡佩小姐，但却发现很难在不伤到她或者自己的脖子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你没事就好，贤者教会的抄写员们本来都快要出发了。” 　　镜界的入口无法移动，因此教会在原地搭建了一栋建筑物来隐蔽它。房间里散落着各种奇怪的仪式用品，贝凡娜小姐站在门口的位置冲他眨眼。 　　“老爹都快要急疯了。” 　　贝凡娜小姐提示道，卡佩小姐听到声音立刻放开了詹金斯。 　　“我想你的冒险经历一定会非常精彩，明天和我们谈一谈吧。” 　　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詹金斯照照镜子擦掉满脸的血和泥污。 　　“我想你现在需要休息，马车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老爹在车上等你。欢迎回来，詹金斯，我想你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第951章 秘匣的最后一层 　　“事情简单的来说就是这样，我想最近我的霉运已经够多了。说起了【命运舞台】应该是给我幸运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詹金斯几乎是瘫在了书房的沙发上，一边叹气一边抱怨这几天的经历。巧克力倒是没有感觉到劳累，满心期待这詹金斯将手中的橘子拨开后，能够给它一瓣。 　　这已经是逃出镜界的三小时后了，鲁恩的书房还是那么的温暖舒适，这里很让詹金斯喜欢。 　　“猫咪能吃橘子吗？” 　　虽说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并不如外来者记忆中的世界发达，但皇室在这种季节弄来橘子也并非难事。 　　斯图亚特小姐和亚莉克希亚都知道猫咪嗅觉灵敏，所以讨厌有刺激性气味的橘子。但巧克力不是一般的猫，这只幼猫的食谱和詹金斯的食谱是完全重叠的。 　　“镜界吗？现在真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出现了。” 　　亚莉克希亚手中捧着一本书，书名是《远古记忆Ⅱ：黑暗回声》。这是她从高塔底层图书馆借出来的书，虽然斯图亚特小姐答应帮忙申请更高的访问权限，但这显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 　　“是的是的，而且我和巧克力还在镜界遇到了怪物。神啊，那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他小声的嘀咕着，眼睛瞥向不断用爪子扒自己袖子的猫。巧克力看到詹金斯已经将橘子剥完了，但丝毫没有地给它的意思，等的不耐烦便打算下手去抢。 　　将橘子瓣递到猫咪嘴边，它张开小嘴将水果快速的抽走。脸上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小胡子一颤一颤的很是可爱。 　　“但一切不都顺利解决了吗？” 　　亚莉克希亚放下手中的书说道，然后看到伏在书桌前专心写作业的斯图亚特小姐拿着笔不断的在纸上勾画。虽然看上去像是在飞快的写东西，但实际上笔尖根本没有触碰到桌上的纸张。 　　“从周一上午不小心进入镜界，到一个小时以前从镜界逃出来，你也只是失踪了一天而已。” 　　“这一天的遭遇实在是太精彩了。” 　　詹金斯的右手轻轻抚摸猫咪的头部，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今天鲁恩没有下雪，但依然看不到星空，因为薄薄的雾气将星空遮住了。 　　这雾气远没有诺兰那样严重，对于这里来说也不算稀奇。鲁恩毕竟是王都，蒸汽工业化的程度也相当的高。 　　“你打算怎么解释你们成功的从那个邪物面前逃脱的？那个女人肯定会上报这件事，你隐瞒不住的。” 　　“是的，当然隐瞒不住。我打算告诉贝凡娜小姐，卡佩小姐昏迷以后，我就背着她一路向着远离海岸的方向逃去，最终成功熬过了10分钟的时间顺利进入14号镜面。” 　　詹金斯毫不在意的说道，这只是小事而已。 　　“如果你真的这样说，正神教会说不定会放弃对于镜界的探索，以防止那个仍然在活动的邪物入侵物质世界。” 　　亚莉克希亚指出。 　　“放弃就放弃吧，这样也好。我能感觉到镜界深处封印着的不止我们遇到的那个东西而已，比那更恐怖的生物还有更多，只不过这一次恰好是【混沌的污染兽】被神智混乱的马戏团一众人召唤了出来。也许众神是将镜界当做了垃圾场，人类并不适合探索那里。” 　　这其实是神职给予的信息，詹金斯换了一种说法以后才说出来。 　　“也对，而且现在马戏团的一众人都死了，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在镜界搞出什么乱子，但……我们依然不知道他们都拥有如此高等级的秘密。” 　　矮个儿的女士将右手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托着自己的脸，她看上去美极了。 　　“我大概猜到了。” 　　房间内灯火通明，外面则是寂静的长夜。书房的玻璃上倒映着房间内的一众人，詹金斯的脸安静的看着自己在玻璃上倒映出的脸。 　　“杀死镜界的自己，极有可能会获得灵然后变得更强大。左右不过是类似的原理，我甚至在听说镜界的时候就猜到了，这并不是重要的事情，还是扎扎实实的依靠摄取世界之灵提升自己更可靠。”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在这种温暖舒适的环境中有可能忽然睡着。詹金斯喜欢鲁恩，因为这里不会带给他任何的压力。 　　上周威廉姆特家宴的事情，房间内的所有人都知道，所以这次大家默契的没有再提及。在斯图亚特小姐勉强的完成自己的家庭作业后，詹金斯将那只龙语秘匣拿了出来，并将巨龙给予的翻译告诉了众人。 　　亚莉克希亚猜测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是一个与火元素有关的密语，涉及到了复杂的古代元素知识。总之除了亚莉克希亚和巧克力以外，谁也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匣子被打开了就好。 　　“精灵语是气元素，古代人类语是土元素，龙语是火元素……” 　　四元素说是恩赐者们的常识，因此不出所料的是打开了龙语秘匣，里面装着一只被水膜覆盖的透明立方体。因为液体的流淌，很难看清楚这里面装了什么，但想来应该不会再有匣子了。 　　那只水立方的触感非常的微妙，被固定了形态的水被触摸时，同样会激起涟漪。但如果用力的向内按压，又会感觉到一层柔软但坚韧的水膜，阻止手指试探水立方内部的空间。 　　荡漾的水纹在立方体的表面构成了细密的花纹，但那其实是人鱼的语言。幸运的是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懂人鱼语，但这种语言并没有失传，老爹那里就有人鱼语与通用语的翻译词典，而且那本谁也不愿意翻开的词典被老爹嫌弃太占地方，詹金斯在邪神神子事件后回家的时候，将那东西从古董店一并带回了家，放在书房的书架上当装饰品。 　　他立刻返回诺兰将那句与水元素有关的句子翻译成通用语，在经过亚莉克希亚的解密后，由三位女士分别伸手按住立方体三个不相对的面，然后用人鱼的语言念出三段不同的句子。 第952章 许愿 　　詹金斯和巧克力坐在书房一侧的沙发上观看女人们打开匣子，在三人的声音落下以后，哗啦一声水立方解体，将书房的地毯弄湿了一片。随着水膜的消失，一只青色的小葫芦落了下来，发出咚～的清脆响声。 　　从那声音来听，葫芦里面应该是中空的。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从葫芦口飘出一阵白烟。白烟散去后，一个蓝色的透明灵体出现在了葫芦的上方，那是个男人的形象，头发扎成冲天鬏的样子，赤着胳膊穿着一件无袖小褂，下身没有腿，像是烟雾一样连接的下面的那个葫芦口。 　　“哦，真是该死，我究竟睡了多久？” 　　开始的几个音还不是现在的哈姆帕沃的通用语，但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语言。 　　“封印总算是被消解了，咦，是美丽的姑娘们救了我吗？我可以给每人实现一个愿望，任何的愿望都可以哦～” 　　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摇摆，语气非常的和善，让人忍不住的就产生了好感。 　　女人们都没有说话，茱莉亚偷偷的看了詹金斯一眼，他在《异乡人故事集》中似乎写过类似的故事。 　　男人眨眨眼，确定是黑色灵光的诡物，詹金斯的左手手指有规律的敲打沙发的扶手，快速的思考这是哪一个诡物。 　　“A-11-01-7421。” 　　亚莉克希亚替詹金斯解答了疑问，这句话既然是她说的，那么就一定是正确的。 　　面前的东西是诡物无疑，但问题是既然被如此严格的封印住了，为何要在封印的表面留下解谜的方式。 　　三位姑娘都知道在弄清楚情况以前，最好不好说任何话。而这个透明的蓝色灵体所说的愿望，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可以和我玩不说话的游戏，但我在帮助你们实现愿望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它安静的漂浮在书房中央的空气中，缓慢的自旋着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如果不是担心贸然使用武力会招来不好的后果，詹金斯现在就像把那只葫芦劈开看一看。 　　“你能实现所有的愿望？” 　　詹金斯忽然开口问道，原本那个灵体是不屑于搭理这个男人的，但既然其他人都不说话，它也只能暂时和詹金斯搭上话。 　　“是的，所有的愿望。” 　　灵体说道，而亚莉克希亚也已经想起来数字编号对应的内容了。 　　“A-11-01-7421，【强迫的许愿者】，被他给予愿望的人，必须在半小时内说出一个能够描述出细节而且不空泛的愿望，否则会莫名失踪再也不会出现。这个灵魂的能力非常强大，几乎能够实现凡人所有的心愿。但它满足的愿望，是通过恶意的途径实现的。 　　这就代表着，许愿后许愿者将会有很大的可能性遭遇不幸，而且不幸将牵连的周边的人……” 　　所谓“描述出细节且不空泛”的愿望，经常性的出现在与“许愿”有关的能力或者物品的描述中。实际上就是不能以“成为神明”“实现世界和平”“再来三个愿望”之类的话作为愿望，这属于许愿的基本知识。 　　而如果按照亚莉克希亚提供的信息，那么让面前这个灵魂无法发挥作用的方法也就很简单了，只要提出一个满足条件但它又无法实现的愿望就可以。 　　不用詹金斯提示，亚莉克希亚就明白这个道理。有关这件诡物被封印起来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但现在的关键在于先解决面前的麻烦。 　　“有人曾经给了我一个非常困难的数学问题，我的愿望是你能够给我答案。我希望你直接告诉我答案，而不是安排我去寻找更够给出答案的人。” 　　亚莉克希亚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那只蕴含着复杂算符和数字的蓝色立方体立刻出现在手中。 　　力量感在这一刻涌现出来，但那只透明的立方体仅仅是将詹金斯曾经提出的有关质数规律的问题，用算符表达了出来，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攻击态势。 　　奇怪灵体原本是蓝色的，在看到亚莉克希亚问题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白色。 　　它原本和蔼的表情忽然变得凶狠无比，五官扭曲到可怕的程度，诡物的精神污染特性毫无顾忌的展开，那一瞬间的恐怖甚至吓到了詹金斯。 　　但仅仅是狠狠的瞪了一下亚莉克希亚，并没有直接攻击她，又转头看向斯图亚特小姐和茱莉亚。 　　两位女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斯图亚特小姐抿着嘴唇看着沙发上的詹金斯。 　　“那么你们的愿望呢？漂亮的人类女人。” 　　它的表情再次回复成了原本的慈祥和和蔼。 　　女士们依然没有答话，詹金斯从沙发上站起身，绕过一众人站到书桌前，在斯图亚特小姐的家庭作业的空白处写了两句话，然后递给斯图亚特小姐。 　　但那份作业纸在还没有被女孩接触之前，就忽然自燃起来。突如其来的火吓得斯图亚特小姐后退了一步，詹金斯将它随手丢到一旁的壁炉里。 　　实现愿望的灵体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向詹金斯，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刚才面对亚莉克希亚愿望时的凶恶： 　　“听着先生，我要实现的是漂亮姑娘们的愿望，不是你的愿望，所以请不要随便指手画脚。” 　　“我明白。” 　　詹金斯点点头，放在口袋里的手把玩着自己的怀表。 　　在三个女人的注视下，他重新走到沙发前坐下，一言不发的拿着自己的怀表，盯着上面的时间看。用手戳了戳自己的猫，趴着的巧克力很不情愿的站起身，伸出后爪一下将桌上装着点心的瓷盘踢了下去。 　　它踢得很有技巧，瓷盘落地不是柔软的地毯，而是坚实的地面。在响亮的碎裂声中，昂贵而漂亮的盘子裂成了五瓣。 　　“哦，它永久性的损坏了。” 　　詹金斯发出了责怪的声音，然后拿着怀表冲着女人们眨眼。 第953章 第三个愿望 　　书房里，詹金斯依然一言不发，怀表在手心不停的把玩，碎裂的盘子就在他的脚下。他抬眼看向茱莉亚和斯图亚特小姐，后者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女仆，示意她开口说话。 　　“可是您……” 　　“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办法。” 　　三王女殿下冷静的说道，然后抿着嘴唇冲詹金斯点点头。詹金斯看向亚莉克希亚，后者给了他一个笑容。 　　“我希望你能够立刻、永久性的、不可修复的，破坏那只怀表。” 　　犹豫了好一会儿，茱莉亚才扯着女仆装的围裙，指着詹金斯手中的怀表说出口。 　　灵体点点头，再次伸出细长的手指对准詹金斯。黑色的光芒从它的指尖射出，径直击中了詹金斯手中的机械怀表。 　　它无声无息的裂开了，但下一秒黑色的光华闪过，那只表又再次回复了原状。 　　詹金斯摇了摇头，并不吃惊于这样的结果。他早就知道保险推销员的力量要远强于这个实现愿望的怪物，毕竟保险推销员发现了他的身份，而面前的灵体却一无所知，这就是其中的差距。 　　现在亚莉克希亚安全了，正被愤怒的灵魂盯着的茱莉亚也安全了，只剩下斯图亚特小姐还欠缺一个愿望。 　　那个灵魂的面庞再次变换成了恐怖的模样，污染精神的力量不断的影响房间内的每一个人。 　　詹金斯起身将女孩们护在身后，斯图亚特小姐扯着詹金斯衣服的手都在发抖。漂浮的蓝色灵魂向前俯身不断的迫近四人，面庞中腐烂蛆虫在其中舞动。 　　詹金斯强忍着恶心挡在身后的众人面前，只看到腐烂的手慢慢的触摸向他的脸，但额头的金色光芒一闪，那只手就迅速的伸了回去。 　　詹金斯可以肯定，自己看到了对方面孔上一瞬间的恐惧。 　　“好的好的，那你还有什么愿望。” 　　它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但语气中明显有着不耐烦。瞪着十六岁的姑娘大声的询问道，后者小心翼翼的藏在詹金斯的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你们，谁也不要说话了，否则我发誓会直接取走她的灵魂！” 　　实现愿望的灵体这样说道，然后恶狠狠的看向詹金斯。詹金斯本来也想去瞪它，但忽然感觉后面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 　　他转头一看是踮着脚尖的亚莉克希亚，她示意詹金斯靠近一些。 　　“她要做什么？” 　　这显然是想给斯图亚特小姐提示，詹金斯于是便转过身靠近了一些。没想到踮着脚尖的女人直接抱住了詹金斯的头，然后主动的和他拥吻在了一起。 　　亚莉克希亚向来是非常主动的，这一次也是一样。这一刻除了感受柔软的嘴唇以外，詹金斯还感觉到了斯图亚特小姐拉扯自己衣服的力气骤然忽然大了起来。 　　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亚莉克希亚才停止那个非常过分的吻。两人同时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詹金斯的余光看到了茱莉亚通红的脸，刚才他们的确发出了一些不雅的声音。 　　转头看向斯图亚特小姐，她一只手扯着詹金斯的衣摆，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角，脸色比茱莉亚还要红。 　　刚一抬头就看到了詹金斯，然后又慌乱的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亚莉克希亚·米勒向她眨眨眼，然后指向了詹金斯，又用手指比出了数字一。 　　詹金斯并没有明白这个提示的含义，但看上去除了他以外的人都看明白了。 　　“请快一点！” 　　那个灵体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双手抱在胸前，全然没有最初那种和蔼的态度。 　　“好的，我知道了。” 　　公主殿下小声的答应，然后伸出手指向詹金斯，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 　　“我的愿望是，这个男人能够永远的只爱我一个人。” 　　书房内的空气骤然冷了一下，随后黑色的光芒从愿望实现者手中飞出，径直进入了詹金斯的脑门。原本还沉寂着的神职像是被唤醒一样，骤然的从灵魂最深处上浮到了灵魂的表面。 　　而用肉眼观察，能够看到的是黑光进入詹金斯的身体后，圣洁的白色光芒和神圣的金色光芒自男人的周身爆发出来。像是飞箭一样金光按照刚才那道黑光飞来的轨迹原路返回，刺入了蓝色灵体的手掌。 　　它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手，又讶异的抬头看向詹金斯，甚至来不及哀号，便像是手心中的雪花一样，无声无息的融化了。 　　但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因为书房内已经被金色和圣白的光芒淹没。那光芒仿佛可以融化一切，又仿佛可以包容一些，但浩瀚无边的伟力仅仅存在于房间内部，即使站在窗外也无法观测到书房内发生的事情。 　　半分钟的时间那些光芒才逐渐的消退，光芒像是潮水一样从房间的角落向着房间中央偏后的位置一点点的消失，并逐渐的汇集到了男人的手心中。 　　他轻轻握拳，那些光芒便化作点点的光辉消失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从葫芦中飘出的那个蓝色的灵体，而多出来的则是詹金斯体内的灵，这是消灭诡物的奖励。 　　为了实现斯图亚特小姐的愿望，那个灵体试图改变詹金斯的灵魂。这激起了神职的反抗，而即使没有神性力量的支撑，诡物也不是神力的对手。 　　“亚莉克希亚，你算计我……” 　　男人小声的抱怨道。 　　“是吗？” 　　矮个儿的女士轻笑着问道，然后拍了拍自己学生的肩膀，让因为刚才那句话而羞涩的不敢抬头的公主回过神。 　　“好了，这件事顺利的解决了。” 　　她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招呼众人重新坐下来，只有茱莉亚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亚莉克希亚算计的不只是詹金斯而已，多洛丽丝同样被算计了。 　　“但这应该是好事吧……” 　　茱莉亚招呼门外的女仆们收拾被猫咪打碎了的盘子时想到，虽然刚才书房内发生了一了不得的事情，但书房外的王宫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情况。 　　这里依然和平。 　　PS：悬赏够了，明天12更。 第954章 陷阱 　　趁着女仆们收拾房间，詹金斯看向亚莉克希亚，后者竖起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前面，示意詹金斯聚会结束后再谈。 　　詹金斯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亚莉克希亚发现自己的秘密。他一边伸手抚摸着炸毛的巧克力，一边想着遇到矮个儿女士之后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遇到了众多姑娘中，和他性格最为相似的的确是亚莉克希亚。 　　“只是……” 　　偷偷看向脸红的公主殿下，就连打扫的女仆们都能够发现她的脸红得不正常。但没有人敢多嘴，身为王室的女仆，她们很清楚多嘴的人的下场，而且女仆长茱莉亚正虎视眈眈的站在她们的身后。 　　“只是亚莉克希亚究竟要做什么，难道我看上去像是一个喜欢16岁少女的人渣吗？” 　　被搔着下巴的巧克力下意识的开始点头。 　　“虽然我的确很欣赏斯图亚特小姐的性格和手段，但她的年龄太小了吧……” 　　茱莉亚间或会看詹金斯一眼，但詹金斯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茱莉亚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自己的公主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即使是在被诱导的情况下说出来的，那么这个男人至少要做出些回应。 　　但詹金斯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亚莉克希亚究竟想要达成怎样的目的。 　　“现在这么看来，这个所谓的秘匣应该是个陷阱，一个非常精巧的陷阱。” 　　负责清扫的女仆们逐一的退出，桌上的点心和茶水也被换成了新的。谁也没有对房间内出现陌生的男人提出疑问，这些都是通过了重重考验，值得信任的仆人。 　　“A-11-01-7421【强迫的万能许愿者】只会出现在无人的深山，或者废弃已久的建筑物中，诱惑冒险者打开它。它最后一次被记录是本纪元初期，这个时间点和秘匣上那四个煞有介事的密语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使用那些语言的种族，也早已在这个纪元之前就消失在了物质世界……我想，这是有人设下的陷阱，他们故意的将这件危险的诡物以‘藏宝匣’的形式藏匿起来，然后让多洛丽丝得到，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精巧的陷阱。” 　　亚莉克希亚已经从事件的结果中得到了结论，詹金斯也赞同她的看法。如果想要封印诡物，就没有必要把打开方式用密语的方式刻在封印的表面，这简直就像是那些骑士小说中的情节，根本就是在诱惑人去打开它。 　　“那么会是谁呢？这简直是太危险了，很难想象有人用诡物当作陷阱。” 　　詹金斯向公主询问道，但后者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亚莉克希亚回答了他： 　　“应该是大王子或者长公主的手笔。在多洛丽丝的兄弟姐妹中，只有他掌握的政治力量最强，我想招揽到一些精通封印仪式和古代语言的恩赐者应该不是难事。还记得上次舞会的时候，他派出人试图招揽我们吗？我认为这是报复，而且一旦成功，谁也无法追查到设置陷阱的究竟是谁。” 　　普通人根本调查不出恩赐者的手段，而恩赐者们又无法通过占卜获知诡物的来源。如果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真的死于许愿的诡物，幕后的凶手绝对无法被人们发现。 　　原本詹金斯还有些轻视斯图亚特家的其他孩子们，认为那不过是一堆臭鱼烂虾，这一次他真的了解了王室斗争的凶险。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朋友，只能叹了口气，又问道： 　　“关于哈沃德·斯图亚特的审讯怎么样了？” 　　“树屋在支持长公主获得王位。” 　　回答问题的是茱莉亚，她穿着惯常的女仆装，和前几天去参加威廉姆特家宴时完全不是一种气质： 　　“哈沃德殿下是长公主殿下的派系……当然，他被当做试探用的棋子。我们无法问出太多的事情，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给您提供的有关安塔克公爵的情报，是哈沃德殿下的掌握的为数不多的有价值线索。他还太年轻，没有看到自己究竟在参与什么。” 　　虽然这样说，但没有人会怜悯他，既然加入了王位的争夺，那么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打算，没有做好这个准备的人只能落得现在的下场。 　　詹金斯点点头，盘算着树屋究竟要做什么，然后又想到斯图亚特小姐的哥哥和姐姐们都不是好应付的对手。 　　他想了想又说道： 　　“如果你们遇到麻烦，可以到贤者教会寻找帮助。虽然根据千年前的《高塔协议》（改三版），正神教会不会轻易的插手世俗政权的王位更迭，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会提供必要的帮助。既然茱莉亚已经……跟我去过诺兰，我想教会应该知道了我和鲁恩的联系。只要提我的名字，教会至少愿意收留你们，保证你们绝对安全。” 　　“好的，谢谢您。” 　　斯图亚特小姐细声回应，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正常了很多，只是依然不和詹金斯对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的帮助，斯图亚特小姐。是这样的，我想你可能也知道，周五的时候诺兰市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期间我使用了你赠送的那枚指环，调派了一些帮手，希望这没有影响你在诺兰的安排。” 　　“当然不会，能够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多洛丽丝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拉了拉站在一旁的女仆的衣服，示意她说些什么。 　　“威廉姆特先生，您可以尽管使用那些人手。负责诺兰的科思先生给我们写了信，报告周五的事情，希望他们有帮到你。” 　　“的确帮到我了。” 　　詹金斯再次点头，又想起了那天进攻钟塔时的情况。他并不知道斯图亚特小姐在诺兰的人手损失了多少，但他们属于偷袭的一方，而且战斗时间很短，想来损失应该也不大。 第955章 诺兰以外 　　秘匣的事情处理完后的时间，众人聊到了鲁恩的金融新政和银行业的改革。因为斯图亚特小姐提出的那些新颖的观点，她将作为王国公主参与到新部门的运作中。 　　这就意味着三王女殿下在明面上，亲自迈入了王国的权利阶层，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很难猜测了。 　　斯图亚特小姐想要邀请詹金斯帮忙，但詹金斯在诺兰就已经够忙了，而且他的水平其实并不高。做一些演讲糊弄人还可以，但想要真的参与进去就真的不行了。 　　他答应可以提些建议，但斯图亚特小姐主要依靠的应该是她的智囊团和亚莉克希亚。后者在完整的听完詹金斯的见解后，已经依靠过人的智慧和对数字的敏感，摸索到了未来金融和银行业发展的趋势，詹金斯自愧不如。 　　斯图亚特小姐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在经历了刚才的那个问题后，她很快的就调整好心态，甚至提议让詹金斯以后称呼她为“多洛丽丝”就好，她并不喜欢斯图亚特小姐这个稍显正式的称呼。 　　她能够面不改色的和詹金斯交谈，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这真的是一个相当有性格和胆识的姑娘，和詹金斯面对感情问题犹豫无比的做法截然相反。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詹金斯要和亚莉克希亚谈一些事情，所以便没有立刻离开。矮个儿的姑娘是三王女殿下最亲近的家庭教师，所以在王宫里也有临时的房间，詹金斯先返回诺兰，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再次前往鲁恩。 　　这间房间的面积并不算大，虽然有独立的盥洗室，但没有衣帽间。除了床以外最大的家具是书架和梳妆台，看到梳妆台詹金斯才想意识到，亚莉克希亚似乎只会画淡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很没有礼貌。” 　　她提醒道，然后招呼詹金斯坐下来。 　　猫咪自行从肩头也跳下来，先跳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蹦上桌子。猛地窜上旁边的书架侧边的挂篮，然后一个纵身跳到了窗台上。 　　这间房间的窗户是常见的向外推开的玻璃窗，可惜巧克力跳过去的时候，乌云恰好遮住了双月，这让猫咪感到十分的扫兴。 　　“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狭小的房间当然放不下沙发，詹金斯只能拉过刚才被巧克力踩了一下的椅子坐下。亚莉克希亚则坐在床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詹金斯。 　　“你想要问什么吗？” 　　女人很直白的问道。 　　詹金斯当然有想要问的事情，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既然刚才亚莉克希亚做出那样的诱导，以她的聪慧肯定已经猜到了大部分的事情。 　　即使她不知道面前的就是神，应该也能明白詹金斯有部分的神明伟力。 　　“我……我什么都不想问。” 　　他最终只是这样说道，面前的姑娘值得信任，詹金斯也愿意信任她，有时候一切事情没有必要问的那么清楚，这是他最近才明白的道理。 　　想明白了这一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身体下意识的向后倾斜倚在椅背上，亚莉克希亚通过詹金斯的动作，明白了他的心情。 　　“不想问吗？” 　　她歪着脑袋看向詹金斯，“真的什么都不问吗？也许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真的什么都不问。” 　　詹金斯再次点头，“比起这件事，多洛丽丝的事情应该更严重吧，她的兄弟姐妹……” 　　“现在不要谈别人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谈完。” 　　亚莉克希亚站起身将窗帘拉上，巧克力于是趁机跳到了床上，但没有人指责它。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信任我。” 　　“因为你也很信任我，这是对等的。” 　　詹金斯这样说道。 　　“我本来认为我是个说话无趣的人，没想到你说话更加无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用数字进行衡量的……” 　　拉上窗帘后，她没有重新坐下来，然后直接站在詹金斯的面前。微微弯腰，她的脸便出现在了詹金斯的面前。 　　“不，我知道我错了。” 　　女孩这样说道，她笑的很美，非常美： 　　“我早该明白的……詹金斯，你喜欢我吗？” 　　“喜欢。” 　　詹金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有勇气。 　　女人微微一笑，与他拥吻在了一起。 　　虽然詹金斯内心的一个非常小的角落，有些期待之后会发生什么，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姑娘们总是很矜持的。 　　不过在告别前，亚莉克希亚告诉了他前两周发生在东方的一件大事，这件事解释了为何诺兰在骷髅剑的威胁下，没有得到合适的支援。 　　自大陆最大的沙漠，塞法露大沙漠的中央，一座旧日的无名神殿在沙暴后露出了地面。穿行于沙漠中的商团发现了它，但最后将消息带到绿洲的只有一个半疯的马夫。 　　那座神殿不属于当代的任何神明，而重点是神殿下方那个半突出沙面的黑曜石封印。 　　就连亚莉克希亚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整片大陆一半以上的半神都因为那个封印而被紧急调往了塞法露沙漠。就连鲁恩都被抽调走了一名半神，现在也只有诺兰那种同样危机四伏的地方，才能继续保有完整的守卫力量。 　　“无名的教堂”在诺兰的郊外也出现过，那座教堂被詹金斯发现，是去年他寻找自己的弟弟时的事情，而消失则是六神下诺兰之后。 　　根据那时神明的提示，诺兰的无名教堂属于一名伟大的主宰。如果塞法露大沙漠的教堂和诺兰的无名教堂性质一样，那么沙漠下的黑曜石封印中，一定有着恐怖无比的邪恶生物。 　　与主宰教堂镇压的邪物相比，骷髅剑听起来的确不算什么。所以即使诺兰到了如此危及的时刻，教廷都没有派出半神来支援，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PS：忽然意识到今天是919周年庆，我不知道有没有那种订阅返赠币的活动，所以加更的十章上午十点更新，要是那时候活动还没开我就认了…… 第956章 来访的神（1/10） 　　“忘记跟多洛丽丝说了，我还想请她帮我调查三个名字。” 　　回到诺兰才想起来还有事情，于是便又返回鲁恩。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亚莉克希亚当然还没有入睡，她孤身一人站在窗前看着山下的城市夜景。 　　“谢菲尔，卡佩罗，斯蒂薇尔，这三个名字疑似是老爹过往的学徒。我猜想直接问老爹，或者询问教会的其他人，他们都不会直接告诉我这是谁，我想请多洛丽丝帮助调查一下。当然，如果很困难，也不必太费功夫，这不是什么大事。” 　　“没问题，我想多洛丽丝会乐意帮忙了。” 　　她转过身看向詹金斯，“晚安，詹金斯。” 　　“晚安，亚莉克希亚。” 　　时间已经很晚了，詹金斯在壁炉前铺开了床准备入睡。他计划着下周天气如果依然持续变暖和的趋势，就搬回到二楼的卧室去住。 　　现在冬天已经过去，没有必要再将客厅当作卧室。不过这样一来，就要重新整理一下二楼的房间，在吞并了隔壁寡妇的房子以后，他还没有认真的规划过自己的房子。 　　巧克力睡觉的软垫早已铺在了沙发上，它大概觉得家中太热，也不喜欢盖小毯子。詹金斯轻轻拍了拍猫咪的头，它没有起身，而是缩成一个小毛球的样子轻声“喵～”了一下，连眼睛都不睁开。 　　如果这不是“晚安”的意思，那么就一定是“不要碰我”的意思。 　　“咚咚咚～” 　　钻进被子里准备入眠，却忽然听到了有人在敲门。詹金斯一愣，他刚才回家的时候，可是已经将院子的栅栏锁上了，任何人想要进来，都应该拉响栅栏前的铃铛，否则就只可能是直接翻进来了。 　　“是谁？” 　　他开口问道，然后穿着拖鞋走向门厅。眼睛眨了眨看到了耀眼的金光，眼泪立刻就被刺激的流了下来。皱着眉头抹了一下脸然后打开门，只见面前是一个样貌普通中年男人，穿着难看的羊毛衫，头发油腻腻的。 　　那张脸詹金斯没有见过，但这人并非凡人，而且詹金斯很清楚这是谁。这是一缕神明的投影，是【阴影与潜行之神】，那个故意输掉赌约，将【谎言】神职让给詹金斯的神明。 　　“抱歉，这么晚了请问你要做什么？” 　　对方既然客气的敲门，詹金斯也不会恶语相待。但他也不想让这位神明进入自己的家，毕竟镜界的事情疑似和面前这个老骗子有关。 　　“我可是很有礼貌的来拜访你的。” 　　神明这样说道，还扬了扬身上捏着的那块石板： 　　“你瞧，这是带给你的礼物，我在城外的剧院中发现的末日文书。它被卡在阴影和现实的夹缝中，那些凡人暂时没有发现它，我想你大概会需要这东西，就顺手把它取出来了。我可以进去吗？这里可不是谈话的地方。” 　　“……可以。” 　　因为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拜访，所以家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巧克力在沙发上睡着了，詹金斯便领着访客在餐厅谈话，祂看上去并不在意詹金斯家的劣质红茶。 　　末日文书被神明随手放在了门厅的鞋柜旁边，祂看上去真的像是正常的访客。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 　　詹金斯可没有看出来这位神很抱歉。 　　“这次主要是来感谢你再次封印【混沌的污染兽】，说实话，那个臭烘烘的东西的确有些棘手。” 　　神明摊开手说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可以吗，现在已经很晚了。” 　　詹金斯抱着茶杯回应，他刚才直接用不灭之火加热水壶，因此杯子暖烘烘的，抱在手中很舒服。 　　“封印它的时候，你拿到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是吧？” 　　虽然用了疑问的语调，但神明在肯定这件事。 　　犹豫了一下，詹金斯让访客等待一下，他起身去往了地下室，将放在鞋盒里的指环拿了出来。那块石头疑似是诡物，詹金斯用残存的神性构筑了封印，看上去效果还不错。 　　“是的，就是它。” 　　【阴影与潜行之神】点点头，右手的食指飞快的敲击桌面。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所以祂现在并非直接降临的状态，但看上去和真实的肉体也没有太大区别。 　　“我就知道这东西会出现，怎么说呢……以人类的语言很难描绘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我想你也能感觉到它的危险性。它是……一种灾厄的聚合体，当石子被激活后，概念性的‘灾难’会被释放出来，从而引起物质世界的大灾难。你懂我在说什么吧？” 　　“潘多拉魔盒。” 　　詹金斯在心中小声的总结道，表面则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懂就好，这块石头是【混沌的污染兽】本身力量凝结的产物，与神力碰撞时才会物质化的具现出来。很久以前我也得到了一块，那一次我的凡人信仰者们差一点犯下大错，但还好一切都可以挽回。神力可以摧毁这颗石头，但这同样会释放里面的灾难，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封印它，用时间的伟力来消磨它的力量。现在正值纪元之末，我想你也不会让这东西成为灾难的导火索吧？不过你做的很不错，我想你比我更适合【谎言】的神职。留着它吧，耐心的等待石头的力量彻底消亡。” 　　说完便站起身，詹金斯赶紧又问道： 　　“所以你来拜访我，只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毕竟你遇到那东西，和【谎言】神职也有一定的关系。” 　　中年人冲着詹金斯眨眨眼，“我可不希望你开启灾难被祂们定义为邪神的时候，连我都要被牵连。要知道为了转变为守序阵营，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说完，也不等詹金斯反应，身体便化作点点的金光消失在了空气中，独留詹金斯坐在餐桌旁把玩那枚指环。缩着头只露出眼睛在沙发上偷窥的猫咪，看到了男人的脸上有着无法捉摸的表情。 第957章 新的石板（2/10） 　　知道了被封在指环里的石头是如此重要的东西，詹金斯认为草率的将它放在地下室的鞋盒里很不安全。但思来想去，随身携带似乎更加的不安全，于是便只能用绳子穿起来，暂时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巧克力似乎对那枚指环也很感兴趣，但詹金斯担心它会误吞掉那枚小东西，所以不论那只猫怎么撒娇，都不肯让它碰一下。 　　处理完指环，才想起来末日文书还门厅里放着。这的确是那块被詹金斯惦念的石板，石板表面清晰的刻着小诗一样的阴晦文字： 　　【命运的声音在史书中回响，】 　　【何人奏响了毁灭的乐章；】 　　【黑袍人手拿纸笔，】 　　【谎言之女提拉牵线亡灵，】 　　【神圣之人舞动神圣之舞，】 　　【持蜡者静坐于台下。】 　　【第四幕是命运的编排，】 　　【该来的总会来，】 　　【该走的总会走；】 　　【渴求命运之人求而不得，】 　　【反抗命运之人死而有憾。】 　　【行走于世间之神，】 　　【俯瞰着人间之人。】 　　【诸神静待最后一幕，】 　　【人间灾厄等候多时。】 　　看完这首小诗，詹金斯立刻警觉的看向自己的周围。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他却有种被人偷窥的错觉。 　　末日文书上所写的前半段内容，简直就是对最近他所做事情的总结。也许别人不知道那些隐晦的含义，但詹金斯知道这说的是【命运舞台】的成型过程。 　　但谁也没有偷窥他，这只是【末日石板】显现出的文字而已。 　　根本不用犹豫，他并不打算将那块惹眼的东西留在家中，也不打算去探索这块石板的用途。既然奥黛丽小姐和老爹都说过这和纪元之末有关，那么就如果教会去鉴定和探索吧。 　　趁着夜色离开了家门，骑着独角兽在诺兰上空转了一圈，最终将石板丢在了威斯敏斯特河的入海口附近。 　　石板抛入水中溅起了不小的水花，但它并没有被冲走，而是安静的躺在河底。 　　詹金斯让自己的坐骑悬浮在水面上，等待远处有船只经过的时候，故意使用双生恶魔轰炸岸边，然后又用【机械之光】照射船只。 　　他控制着【机械之光】的强度，让那只船恰到好处的坏掉，而船上的人也有机会逃生。乘骑着独角兽一飞冲天，只给那些普通人留下一道背影。 　　这就足够了，就算那船人中，没有任何一个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去，被炸掉的河岸和残余的恶魔火焰，也会引来教会的调查。进一步的调查就会发现水下的东西，而这个位置，可是根本和詹金斯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三早晨醒来后便看到天气阴沉的可怕，考虑到可能下雨，吃过早饭詹金斯便带着雨伞出门了。 　　他先前往了教堂，和贝凡娜小姐谈了谈镜界的事情。详细的报告詹金斯还需要自己写，教会目前也从其他幸存者那里得到了事情大概的经过。 　　很幸运的是，包括女猎人沃菲尔小姐、奈特小姐、卡佩小姐在内的四个人都成功的走出了镜界。前两者虽然没有和詹金斯同行的最后，但回归现实世界后，也向正神教会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詹金斯作为四人中最后一个到达镜界的，手中的情报和其他三人多有重叠，所以也不需要他汇报太多的情况。 　　只是卡佩小姐昏迷之后，目睹那只自镜界深处被召唤出来的怪物的人，就只有詹金斯了。他需要将这件事详细的汇报，这将影响教会对镜界的最终处理。 　　詹金斯要做的当然是将事情的危险性尽可能的夸大，他已经明白了镜界并非凡人应该探索的地方，比【混沌的污染兽】更恐怖的生物在镜界深处还有很多。让教会意识到镜界的危险，放弃对那里的探索，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和贝凡娜小姐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上午的十点，在骷髅剑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她终于迎来了一段相对清闲的日子。但詹金斯相对清闲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因为和平日常的降临，就意味着他要去老爹古董店继续工作。 　　推开古董店大门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居然有客人。他不动声色的对着正在揽客的老爹点点头，将猫咪放在柜台一端的软垫上后，便主动的上前和选购古董的老人攀谈。 　　从衣着打扮来看，称呼他为老绅士也是可以的。他的帽子和上衣格外的考究，手中握着的手杖上端是疑似鎏金的金属装饰品。 　　他想要为画展购买一批装饰用的古董花瓶和油画，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生意。 　　“请问是周末的画展吗？那可真是了不起。” 　　曾经合作过的老画家格兰特邀请詹金斯去参观那个画展，本来的开展时间是上个月，但上个月城市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所以才推迟到了这周的周末。 　　“是的，你也听说过吗？” 　　客人并不认识詹金斯的脸。 　　“是的，我从报纸上看到了新闻，那听起来一定很不错。” 　　詹金斯高声的夸赞道，用这种方式来获得客人的好感。 　　老人看上去不像是负责画展装饰的工人，那么他应该就是展览的赞助人或者主办者。詹金斯其实并不是很关心周末的画展，因此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他究竟是谁。 　　但如果生意能够谈妥，这无疑是今年以来老爹古董店做成的最大交易，詹金斯对于这件事非常的重视。 　　现在已经是今年的第三个月份【大地与繁花之月】了，但从年初开始，老爹古董店就一直没有正经的营业。但现在大部分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在送走了邪神神子、诡物、封印邪物以及危险的恩赐者以后，詹金斯和老爹终于能够度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客人自称“塔拉克男爵”，和詹金斯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和古董店签下了一大笔的购买协议。 　　他很大方，直接支付了三成货款作为定金，并要求明天也就是周四看一下货，周五的时候就将那些古董运到画展的举办地。 第958章 新的提升（3/10） 　　送走了客人，詹金斯歪着头继续打量那份购买协议，不自觉的想起了今早和贝凡娜小姐谈论保险推销员的场景。老爹戴着眼镜在柜台后记账，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我打算从这个月开始给你涨周薪，以前是1镑，那么现在就……1镑12先令。” 　　他从柜台下的饼干盒里数出纸币推给詹金斯，詹金斯也笑着收下了。 　　他现在家里有矿，不再像过去那样在乎财富，但涨周薪就意味着老爹更加的认可他了，这件事足以让詹金斯高兴一整天。 　　“多出来的钱一半存起来，另一半可以用来给巧克力改善伙食。” 　　巧克力也为这件事高兴了一整天。 　　吃午饭的时候才发现原本陈列在商店内的镜子全都不见了，询问老爹，他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詹金斯，似乎认为他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当然是因为詹金斯和猫误入镜界的事情，而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前，古董店的商店主和他的学徒，正在讨论晋升四级后提升灵的方法。 　　“说起来你的【灵质残骸】还剩下多少？” 　　这是指詹金斯自暴风雪山庄附近温泉中得到的恩赐。 　　“还剩下不到五分之一，我想这个月中旬它就会消失了。” 　　“看来你的身体和灵魂真的很适合容纳灵，这是好事。” 　　说着，老爹将手中的书递给詹金斯，书的名字是《铁匠传说：古代冷兵器》。这本书不重要，重要的是书中夹着的东西。 　　那是一张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块书写着密密麻麻蝌蚪文以及奇怪符文的完整石碑。背景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来拍摄于何地，但石碑的右下角，显然就是原本低等级时抄写的那部分蝌蚪文。 　　“所以高等级和低等级的区别，就在于抄写的更加全面了？” 　　詹金斯怀疑的问道，感觉非常失望，他原本以为高等级后，教会提供的积累灵的方法，能够更加的神秘或者有趣。 　　“不，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老爹制止了詹金斯持续观看照片的动作，将它反过来扣在柜台上。巧克力好奇的伸出爪子，但立刻被詹金斯抱了起来。 　　“首先要记住一点，绝对不要让那块石碑的所有内容，一次性的全部被看到。使用的时候你需要找一张纸，将照片的一部分遮盖住，明白吗？” 　　“明白的。” 　　其实刚才詹金斯已经瞄到了完整的照片，那仅仅是不到一秒，他甚至只是看到还没有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但头疼感立刻就出现了，这对于现在的詹金斯是不想象的。 　　“即使你现在已经是4级恩赐者了也不要大意，你可能需要多适应几个月才能逐步的习惯去抄写那些句子，但这张照片的用法并不是简单的抄写而已。” 　　说着，老爹又伸手从柜台下拿出一本足有两块红砖那么厚的书，这是一本大陆各地常用语言的翻译字典，一般来说只有书店或者图书馆才有这东西。 　　“照片上的石板不能连续抄写，否则会永久性的伤害精神。每四个抄写符号之间，必须穿插用至少一句当代语言书写的有意义的句子。穿插不同的句子，将对获取灵起到不同的增幅，但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在符号之间抄写骑士小说最有效率，稍年长一些喜欢抄写报纸新闻，现在则是喜欢字典。” 　　他用力将字典推给詹金斯，詹金斯嘴角抖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尝试一下其他的。 　　“你可以自己去探索适合你的知识，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利用这种方法提升灵，可以一直使用到你晋升7级。之后的道路则更加的崎岖而危险，但我想你一定可以继续走下去的。” 　　他对着詹金斯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然后不等他回应，便转身去了后院。詹金斯站在柜台前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眼睛眨了一下转头看向趴在一旁看起来很无聊的猫，然后再次将那张黑白色的照片翻到了正面，然后又猛地盖上。 　　“贤者教会的恩赐者被称为抄写员……难道是因为这个？” 　　也许是因为上午的客人一下带来了太多的生意，整个下午古董店都没有再进入新的客人。橱窗外是雾蒙蒙的街道，阴沉的天空使得整个白天都阴暗的像是夜晚。 　　马车缓慢的在街道上穿行，疲惫的车夫载着客人消失在橱窗的另一侧。詹金斯趴在柜台前抄写着被夹在书中的照片，老爹则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张开报纸看着新闻。 　　猫咪无聊的趴在詹金斯的身边，伸出爪子想要像往常一样扒弄一下【生命宝珠】，然后很忧伤的想起了那颗珠子已经被毁掉了。 　　“喵～” 　　它歪着头叫了一声企图引起詹金斯的注意，但詹金斯正精神集中的应付那些复杂的蝌蚪文和符文，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声音。 　　“说起来……” 　　但他听到了老爹的声音。 　　“听说你在镜界的时候，遇到了外地来的恩赐者。” 　　“是的，是来自【万物与自然教会】的西格莉德·卡佩小姐。那是一个很优秀的治疗者，她自称是为了给【海洋与探索教会】递送一些重要文件而来到诺兰的。” 　　“卡佩？” 　　老爹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 　　“这可是少见的姓氏。”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姓氏，卡佩小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她被教会收养长大，这个姓氏据说是她在正神的宗教典籍中挑选的。” 　　“卡佩……” 　　老爹不知想到了什么，久久都没有再言语。他大概在疑惑被卡佩小姐送来的那些文件，毕竟在这样敏感的时间点，【万物与自然教会】没有理由仅仅派一个人孤身来到诺兰。 　　巧克力在常青森林大战后的第二天就一直表现的食欲不振，更准确的来说是挑食的毛病更加的严重了。 　　詹金斯想着晚上离开古董店后，到河岸边的临河餐厅去吃饭，也许好的风景能够让这只猫正常一些。 第959章 来历可疑的商品（4/10） 　　傍晚五点临近詹金斯下班的时候，居然又有客人走进了商店。那是一个带着宽沿帽子的高个儿中年男人，风衣的领子竖起来遮住侧脸。 　　他的身体被衣物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手上都带着白手套。即使现在冬季的尾巴还在诺兰，这样的打扮也是极为不合时宜的。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 　　詹金斯说道，但去迎接客人的却是老爹。一般来说这幅打扮的客人，都是来销赃或者倒卖不易出手的货物。 　　但这种交易一般发生在太阳下山后的夜晚，也就是詹金斯的下班时间，而不是现在这样的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的周三傍晚。 　　“您需要些什么？” 　　见客人走近柜台，老爹轻声询问。但来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掀开风衣将藏在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被掀起来的衣服恰好挡住了詹金斯的视线，让他看不到那是什么东西。但既然采用这样的交易方式，那么他想要卖出的物品，就肯定不是正当的来路。 　　詹金斯撇了一下嘴，站的稍微远了一些。类似于老爹古董店的商店，大多都会在合理的范围内收购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当然，价格也会相应的压的非常低。 　　老爹现在还不让詹金斯插手这样的交易，因为他现在还只是个学徒。而且一般有人来倒卖非法物品的时候，也不会选择詹金斯的上班时间，这次是他今年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眨眨眼睛，红色的灵光让年轻的学徒有些惊讶： 　　“普通人，但那是编号物品，这可是骷髅剑以后，我第一天正经上班……这么巧？” 　　老爹已经拿出了他的那只单片眼镜，招呼詹金斯将提供光线的手提式煤气灯拿到柜台上，用专用煤气管道将煤气灯和墙壁上突出的煤气管道接口相连后，耀眼的光芒从灯具中放射而出。 　　老爹戴上了手套，然后低着头细细的检查。 　　那是一只生锈的银白色螺母，那些锈迹不像是螺母本身被锈蚀后产生的痕迹，而像是攀附在螺母本身的外来物。詹金斯虽然站的远一些，但也能看到螺母上铭刻着的花纹。 　　考虑到这显然是蒸汽工业后的用品，而上面铭刻的文字又是古代文，那么一旦这被鉴定为古董，它的价值就无法估量了。 　　在征得了神秘客人的允许后，老爹用清水和小刷子简单的清洗了螺母的表面。然后又让詹金斯去仓库后面抱来了厚重的古代文翻译词典，对照着词典尝试翻译螺母上的细小文字。 　　这样的检查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商店内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老爹和客人都紧盯着那只螺母，詹金斯则拿着一块抹布，一边无意识的随便在货架上擦拭，一边惆怅的看着窗外薄雾中的人群。 　　“我是不是应该找时间约海瑟薇或者布莱妮出去约会呢？” 　　他拿不定主意，既然两位姑娘都已经表明了心意，他也不能毫无表示。只是海瑟薇和布莱妮都要求将和詹金斯的关系瞒着对方，这就导致了詹金斯对自己的位置非常尴尬。 　　“客人，能否说明一下这件物品的来历？” 　　老爹的声音在身后传出，詹金斯拿着抹布装作无意的靠近了一些。 　　“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在他房子的地下室挖到了一些被埋起来的老东西，那些古董鉴定后送到拍卖行了，这是昨天我再次检查地下室时挖到的。” 　　这句话是谎话，但也正常。毕竟这幅模样来卖东西的客人，绝不可能将货物的真实来历说出来，只是这个谎言实在是太敷衍了。 　　其实老爹也不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他将螺母递回给客人，然后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 　　“螺母是现代的，不值钱。上面的古代文字倒是有些研究价值，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闲刻上去的，这可不容易……4先令。” 　　詹金斯擦拭不存在灰尘的右手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开始无意义的擦架子。 　　“4镑。” 　　“你是在开玩笑吗？詹金斯，不要偷懒，我注意到你一直停在那里，那块木头都要被擦反光了！”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鉴定用的器具收起来。他表现出了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这是谈价格的手段之一。 　　“3镑，不能再低了。” 　　客人的声音格外沉闷，这是一种伪装出来的假音。 　　“3先令。” 　　“……” 　　詹金斯憋着笑继续清理货架，虽然很久没有正常营业，但架子上依然很干净，而且吃完午饭他已经擦过一遍了。 　　“先生，我们不要再玩讲价的游戏了。12先令，如果你想卖给我，我们就成交；如果你不满意这个价格，完全可以去找别的商店，老爹可以向你保证，这绝对是你能在诺兰范围内，拿到的最好价格。” 　　关闭柜台抽屉时故意用了很大的力，让碰撞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亮了一些。 　　客人沉默了几秒，然后果断的将那枚螺母抛到柜台上。老爹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重新拉开抽屉开始数钱。 　　一直到门口的铃铛响起，兜售那枚螺母的客人离开，詹金斯才重新凑到柜台前。老爹已经取了一只红色的绒布匣子，将那枚螺母安放在匣子里，然后又翻找文件准备写报告。 　　“我记得今天是周三，你要去教堂讲晚课。稍等一会儿再离开，把这件东西和报告帮我送到教堂的特殊物品管理中心。” 　　“没问题。” 　　詹金斯并不惊讶老爹能够知道这是特殊物品，他其实比较好奇那枚螺母的用途。 　　只是如果在资料中找不到符合特征的编号，那么教堂的鉴定过程将会非常漫长。每一个新的被赋予编号的物品，都需要经过严格的鉴定、实验和校对过程，这虽然复杂，但真的很重要。 　　老爹写好报告已经是五点四十分了，他将装着螺母的扁平匣子和报告放在一只文件袋里交给詹金斯。 第960章 不走运（5/10） 　　离开古董店前，詹金斯本来打算邀请老爹一起去吃晚饭，但老爹表示他还有事情，并嘱咐詹金斯不要乱走，吃完饭抓紧时间去教堂。 　　按照原本的计划带着巧克力去往了河岸边的餐厅，大概是受到瘟疫的影响，明明是吃饭的时间，但这里的客人却很少。 　　詹金斯接过仆人手中的菜单，先看了一眼平均价格，又算了算消费的额度，这才放心的开始点菜。 　　巧克力是不识字的，所以詹金斯也从来不给它看菜单。根据这只猫的胃口选了几样人和猫都能吃得菜，嘱咐牛排不要煎的太老，又要了一杯柠檬水，这才将餐单放回到桌上。 　　詹金斯一般的习惯是给百分之十五的小费，但极少数的和姑娘们一起吃饭时，会付二十的小费。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非常不习惯这种额外的支出，特别是刚从女贞路搬出来的那段窘迫日子。 　　但逐渐的也适应了，毕竟再也回不到原本的故乡，他不得不让自己融入到这个时代中。 　　但也只是部分融入而已，詹金斯从不会忘记自己的真名是什么，也不会忘记自己来自于何方。偶尔孤独的时候，会回忆起原本的世界，可惜他不想将那些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巧克力。 　　一边等着上菜一边感到些许惆怅，转过头看向窗外，城内的河道中已经有小型的货运船只驶过了。河冰现在完全的化去，要不了多久，诺兰又会恢复往日的繁华。 　　眼珠随着河面的货船移动，巧克力趴在男人手边也望着那里。一人一猫很久都没有互动，直到餐厅的门被推开： 　　“嗨～威廉姆特！” 　　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抬头向着门口看去，是卡佩小姐走了过来。 　　女孩今天穿着得体大方的女士大衣，但看上去很薄。额头前的头发辫成复杂的样式盘在头上，后脑勺的头发则自然垂落。 　　詹金斯见过斯图亚特小姐这样装扮过，只有少部分脸型合适的女性，才适合这样的发型。 　　“晚上好，卡佩小姐。” 　　詹金斯招呼昨天的同伴坐下，然后又喊来服务生为她点单。西格莉德·卡佩似乎是名素食主义者，也可能是因为在保持体型，她的晚餐内容不包含任何的肉类或者蛋类。 　　在镜界的共同冒险让两人成为了朋友，最后与海中邪物的搏斗更是加深了双方的友谊。因为身边的几桌都没有客人，两人吃饭期间又谈起了镜界的事情，并都很高兴其余的两名同伴也都被找到了。 　　“沃菲尔小姐和奈特小姐并不是单纯的迷失在那里，她们似乎是发现了某些我们没有发现的有关镜界的重要线索。” 　　女人一边熟练的操纵着手中的餐具一边说道，她注意到了詹金斯的猫也在吃东西，于是便用叉子叉起一小片绿色的菜叶递给它。猫咪抬头发出了嫌弃的叫声，然后挪了一下位置不去搭理那个女人。 　　“我并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根据我的了解，诺兰的教会现在依然没有下定决心放弃对镜界的探索。” 　　“这不是教会的结论，是我的结论。” 　　说到这里，女孩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她继续说道： 　　“镜界隐藏着很大的秘密，奈特小姐和沃菲尔小姐的消失绝非如此简单，难道那是巧合吗？她们居然只比我们慢了一个小时返回现实世界。我们为了回归，不仅和编号物品扯上了关系，甚至直面了一个可怕的邪物……” 　　她这样说也有道理，但奈特小姐和女猎人的秘密与詹金斯无关。而且进入镜界的四人中，只有詹金斯属于本地的教会，无论如何，其它三人也影响不了对于镜界入口的最终处理结果。 　　两人边吃边聊，等到詹金斯将最后一小口牛排喂给自己的猫的时候，路灯昏黄色的光芒已经照亮了临河的步行街。 　　今晚的天气还不错，因为有海风，所以雾气也散了一些。初春城市的夜景很美，詹金斯虽然想要走一走，但夜课的时间就要到了。 　　他主动起身告辞，卡佩小姐也不介意，自己独自坐在靠窗的那张桌子前继续用餐。开门的时候转头看向女人，那背影再次给他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这绝对不是错觉。” 　　他对自己说道，右手抱着巧克力，左手去摸怀里的那只文件袋。 　　“有必要调查一下，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走出餐厅，不远处的路灯下就停着一架马车。车夫没有坐着等候客人，而是正在用抹布清洗车厢的外表面。 　　詹金斯走过去的时候，车夫注意到了客人，于是将抹布和水桶收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马让它准备出发。 　　车厢内的座位很是柔软，似乎车夫最近才更换了马车内的用具。依靠在车厢上，听着马蹄声有规律的响起，詹金斯放下巧克力，然后稍微拉开了车窗窗帘，让晚风能够吹到他的脸上。 　　初春的晚风真是舒服极了，那恰到好处的凉爽和温暖，是其他所有季节都无法相比的。只是这风有些太过舒服了，再加上刚才可能吃的有点太饱，詹金斯原本还在继续思考卡佩小姐的事情，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 　　见詹金斯睡着，巧克力于是也趴在他的身边，团起自己的身子闭目假寐。嗅着男人熟悉的气味，它也很快陷入了香甜的睡眠中。 　　车轮似乎碾压到了路面的凸起，晃动的马车让詹金斯惊醒了过来。他打着哈欠伸了一下腰，然后下意识的向外看，看到的却是一片空旷的原野。 　　“嗯？” 　　如果说这是车夫迷路了，也绝不可能迷路到如此离谱的地方。詹金斯眨眼确定车夫只是个普通人，于是猜测自己可能不走运的遇到了企图抢劫的强盗。 　　轻轻的将睡眼惺忪身体柔软的猫抱起来放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身体前移准备快速窜出去制服车夫，以防发生马车不受控制的尴尬情况。 第961章 异种（1）（6/10） 　　心中盘算着应该如何制服车夫，但逐渐的詹金斯又感觉到了车速在减慢，这意味着目的地可能就在前方。 　　“那就再等一会儿，如果他有同伙就一起解决，这也是我为诺兰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想到了这里，詹金斯忍不住为自己的善良和责任感而自豪。他缓慢的回到原处，重新坐了下来并恢复了刚才的睡姿。 　　大概半分钟以后，马车真的停了下来。但余光可以扫见外面是尚未播种的光秃秃的田野，甚至连建筑物都没有。 　　车夫打开车门捂着自己的嘴，看了一眼车厢内的生物，见一人一猫都睡的香甜，便没有打扰他们。 　　他重新关上车厢门以后，詹金斯和巧克力立刻缩着头在窗帘的缝隙向外看。只见车夫站在马车旁眺望着远处的旷野，好一会儿那里只有被风吹起的草叶/飞过。 　　但渐渐的，一个有着淡蓝色灵光的影子出现在极远处的地平线。随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蓝色的灵光也越来越强，最终高大的人形被詹金斯看清楚了。 　　“异种？这是什么种族？” 　　从远处走来的男人身材异常的高大壮硕，以詹金斯目测来看，他至少有8英尺（约2.4384m）那么高。身上穿着一件明显有些小的黑色皮质夹克，皮质又被烧焦的痕迹，也不知道是新的流行风格还是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背和脸的皮肤都显得有些黝黑，体形一看就知道力量感十足，但詹金斯仍旧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异种，毕竟拥有类人形态的种族实在是太多了。 　　“主人，我把东西带来了。” 　　车夫颤颤悠悠的扶着地面趴下，做出叩拜的姿势。 　　“我跟踪得到了那枚螺母的男人，他将螺母卖到了一家古董店。我本打算晚上去偷，但您给我的追踪器显示，那枚螺母被古董店的年轻学徒带走了……” 　　“所以你就把那个学徒杀了，然后把东西带来了？” 　　高大的男人声音格外沉闷，像是在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他的通用语很不熟练，而且带着一种分不清“s”和“z”的口音。 　　“不，主人，我本打算将他杀死的。但他一上车就睡着了，我将您给我的迷药洒了进去（注），然后就把他直接带来了。” 　　说着，他微微抬头指向身后的马车。高大的男人看向被窗帘遮住的车厢窗户，詹金斯和猫咪赶紧离开了那里，只用耳朵偷听。 　　其实也不算偷听，这里是诺兰乡下的偏僻小路，除了风声什么声音也没有。而且车厢是普通的车厢，没有什么隔音处理，詹金斯就算不想听也不可能。 　　“很好，我来处理尸体也不错，你去把他拖出来。” 　　“好的主人。” 　　说完这些，车夫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去拍身上的土，便将车厢的门打开钻了进去。他看了看睡着的人和猫，感觉那只猫很碍事，于是便伸出手打算先将它抛出去。 　　手刚刚伸出，作家忽然一脚踢出，车夫来不及反应便像是炮弹一样的从车厢中飞了出去。他摔在了远处的田野中，翻滚了几圈，然后一动不动了。 　　壮硕的男人没有去救他，而是皱着眉头看向马车。只见白皙的手首先拉住了门框的一侧，随后年轻的作家弯着腰从那里出现。 　　他直接从马车中跳了出来，然后转身将自己的猫也抱出来，左手已经拿出了手枪。 　　“你……你的脸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异种并没有率先动手，而是紧盯着詹金斯的脸。他有可能在报纸上见到过詹金斯的照片，可惜根本没记住他的长相。 　　“所以这是个陷阱，你是谁的手下？” 　　壮硕的男人又紧接着问道，似乎是误会了詹金斯的来历。而詹金斯想起了有人提起过，在亡灵之战中教会发现了大量的异种隐藏在诺兰中，面前的这位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那枚螺母本就是我先发现的，如果你们想要，就要谈好条件，我们不必针锋相对在，这没有意义。” 　　他还在继续说话，詹金斯却一个字都没说。 　　“为什么不……” 　　嘭～ 　　手指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射出。两人站的很近，这一枪不存在落空的可能性，而且对面的异种没有能够躲闪或者捏住子弹的本领。 　　这一枪击中了他的右侧肩膀，黑色的夹克后面绿色的血液立刻流了出来。但流血只持续了几秒就停止了，肩膀的主人也没有表现出痛苦。 　　“强大的身体，绿色的血……范围缩小了。”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丢掉了自己的手枪，右手上燃烧起了火焰： 　　“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开枪，我的答案是，刚才你说过要杀了我。” 　　“弱小的人类，你会后悔的。” 　　黑色的光芒缠绕在了壮硕男人的手掌上，他对着詹金斯隔空一甩，黑光构成的丝线便向着詹金斯扑来。 　　轰的一声爆响，詹金斯手中的火焰蔓延到地面形成火墙将那些黑光挡下。而火焰的主人则从火中扑出，握紧了拳头击打向对手的胸口。 　　但这拳头被接了下来，寒霜立刻顺延这手掌向着异种的身上蔓延。他一愣，立刻将詹金斯甩开，然后侧身就是一脚踢向詹金斯的腹部。 　　詹金斯的腰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考虑到这件事要上报给教会，他也没有使用那些容易引起怀疑的能力或者武器。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随后挑出那枚最重的金属片丢了出去。 　　金色的光芒自金属片的表面绽放出来，金属在空中变形，并最终化为了极细的金属丝，将詹金斯对手的双手捆绑了起来。 　　但只听一声低呵，男人居然仅凭力量就挣脱了金属丝的束缚，转而狐疑的看向詹金斯： 　　“不是他们的人，这是贤者教会的符咒……你是抄写员？” 　　“看起来我还需要好好练习一下这些符咒的制作仪式，老爹说的对，恩赐者能够依靠的不仅仅是能力而已。” 　　PS：詹金斯是真的因为吃的太饱睡着了，不是因为迷///药。奇怪了，正文不是敏感字，作者有话说居然是…… 第962章 绿火炎魔（7/10） 　　壮硕的男人自认为找到了真相，一边说着，绿色的火焰从身体的毛孔中喷发而出，将它的整个身体都点燃。与此同时，原本就壮硕的身材再次涨大，身高彻底超过十尺，熔岩一样的甲胄出现在他的身体表面，胸口则由绿火纠缠着构成了一枚奇异的符文。 　　“绿火炎魔！” 　　詹金斯终于认出了面前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种名叫绿火炎魔的生物是传说种族巴洛炎魔的亚种，是古代人类献祭炎魔后诞生的奇异种族。 　　与恐怖的巴洛炎魔不同，绿火炎魔拥有的火焰是碧绿色的，并且实力低微（相对巴洛炎魔），但却掌握着穿梭影界的能力。这种生物极度的敌视人类，在教会的记载中，自第15纪元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物质世界的记录了。 　　凭空出现在炎魔手中的双手剑，裹挟着绿色的火焰冲着詹金斯劈来。见闪躲不及，詹金斯只能唤出白骨圣剑将双手剑架住。 　　嘡啷～ 　　只感觉巨力从巨剑上传来，詹金斯手中的剑差点脱手而出。站在松软泥土中的鞋子已经下陷了不少，如果不是提前有准备，这一击就能将詹金斯压垮。 　　“再来！” 　　被绿色火焰缠绕着的炎魔冲着詹金斯大吼着，有着黝黑光芒的巨剑再次抬升，然后猛地劈下。金属的碰撞声中，詹金斯的身体又是一颤，但还是坚持站稳了。 　　“呵～” 　　炎魔的剑再次劈下，然后提起，然后劈下。它的每一击都能让詹金斯手腕发麻，但詹金斯依然一次次的坚持了下来。 　　在第七次挥击的时候，两剑相撞终于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那巨剑再次接触到白骨圣剑的时候，剑身从中央断裂，飞出的半截剑越过马车直接**了小路另一侧的土地中，而手持剑柄的炎魔愣了一下，果断抛掉手中的垃圾，异化成爪子的手缠绕着邪恶的火焰抓向詹金斯的心脏。 　　“好机会！” 　　没有了巨剑压制，詹金斯终于能够解放出放手了。他的力量远不及这个异种，所以侧身躲过那只爪子后便向着后面退去。 　　冰冻符咒向前抛，被激活的符咒立刻在炎魔的体表结成了冰霜，但很快就被火焰消融。炎魔咆哮着再次扑向詹金斯，但它巨大的身体远不及猫一样的詹金斯灵活。 　　又是一个侧身躲过扑来的爪子，灵巧的绕到炎魔的身后，蕴含着冰霜力量的拳头直击它的后背。 　　一拳下去炎魔只是一个踉跄，便再次转身扑向詹金斯，但后背上的那层冰却迟迟的没有化去。 　　“喵～” 　　巧克力站在马车旁，尾巴甩来甩去的驱赶荒地中的小飞虫。 　　嘭～ 　　詹金斯见【寒霜拳】可以奏效，这次没有闪躲，让自己的右侧臂膀硬挨了对方一拳，在右手暂时失去知觉的前提下，左手直接接触到了炎魔的胸口，寒霜立刻覆盖在了上面。 　　炎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又立刻去抓詹金斯的脖子。詹金斯丝毫不理会，左手飞快的连续击打它的胸口位置，甚至让自己的手臂都结上了冰霜。 　　那对爪子成功触碰到了詹金斯，绿火将男人的脖子烧出来了一串恶心的泡。但这就是那只怪物能够做到的最后的事情了，冰霜的力量已经蔓延进了它的心脏，而对于大多数名字中有“炎魔”这个组分的生物来说，那颗燃烧的心脏都是它们的核心。 　　随着那颗心脏被寒霜拳代表着的极低气温覆盖，炎魔的力量一点点的减弱。它最终长大了嘴，像是想要诅咒詹金斯一样，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身上的绿色火焰便缓缓熄灭了。 　　“可惜这个世界的怪物们不会掉落魔核之类奇怪东西。” 　　奇怪的话由奇怪的声音说出，詹金斯的声带也受到了伤害，但好在这并不难治，用手一抹就好了。 　　站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确认代表异种的蓝色灵光一点点暗淡下去，詹金斯又去查看了被他踹下车的车夫的情况。 　　他没有死，只不过被踹的闭了气。掀开衣服看到后背中央脊骨处，有纹着一个皮鞭和利刃交叉起来的符号，詹金斯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代表什么。 　　“邪教组织【死者之鞭】……邪神【屠戮之主】的信徒来诺兰了？没听到消息啊……而且，邪教徒怎么会和异种混在一起？”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能画出绳子将车夫捆起来，然后和炎魔的尸体一起塞进了车厢里。 　　做完这一切，詹金斯转身望了一眼空旷的原野，确认没有遗漏便抱着自己的猫也爬上了马车。拿起了缰绳，他问向自己的猫： 　　“巧克力，你会驾驶马车吗？” 　　猫咪根本不理会这个愚蠢的问题。 　　“真是太巧了，我也不会。” 　　詹金斯连骑马都不会，更不用说是马车了。 　　他又拿起放在一旁的马鞭看了一眼又放下，然后学着车夫的样子抖了一下缰绳，那匹无聊的正低头吃着路边草的马，居然自己动了起来。虽然速度不快，但的确开始沿着路向前走了。 　　“太好了……不对，不是那个方向，快转弯！”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詹金斯总算还是在算术课开始前回到了教堂。那匹马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温顺，虽然有时不能正确的理解詹金斯的意图，但至少没有肆意的撒泼乱跑。 　　这让詹金斯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巧克力在智慧方面与普通动物的差别。 　　对于击晕了自己前主人的作家先生，那匹马也没有敌视或者不满，最终还算顺利的将人和尸体和猫送到了教堂。 　　让教堂门口的守卫将马车引入教堂后面的马棚，然后快步的跑向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因为今晚有詹金斯的格斗课程，她依然在那里，詹金斯敲门进去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晚上好，詹金斯。是我记错时间了吗？我们的课程应该是在两个半小时之后开始的。” 第963章 来历诡异的异种（8/10） 　　“不，您没记错时间，是我有些事情。我刚才弄回来的马车里有一具尸体和一个昏迷的人，您先处理一下，我着急去上课。还有这个……” 　　詹金斯将老爹给的装着报告和匣子的信封也放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桌上，“请帮我送到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这是今天古董店收来的！” 　　说完便抱着夹着猫和自己的笔记本跑向了教室，独留贝凡娜小姐低头看向皱巴巴的文件袋。 　　初春时节是学习的好季节，至少詹金斯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万物复苏，意味着穷人们能够在这个被蒸汽和浓雾笼罩的城市中找到更多工作，但渴求进步的信徒也不会错过教会的夜课。 　　与喜欢趴在第一排睡觉的猫相比，它身边的菲妮就认真多了。一个冬天过去，原本瘦巴巴的小姑娘至少看起来变得很健康。 　　冬季教会也不会给孩子们安排太多工作，所以菲妮利用大部分时间学习。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做到熟悉的掌握书写技巧，但至少简单的记录课堂笔记是没问题的。 　　冬季供暖现在还没有结束，坐在稍靠近暖气位置的菲妮穿着薄毛衣也不会感觉到冷。教堂的供暖系统有独自的蒸汽设备，与城市供暖并不是一条线路，因此暖气的温度非常足。 　　詹金斯穿着玛丽给他织的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夹克，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一边大声的解释。 　　偶尔看向讲台下的听众们，却发现只有极少部分人是“原来如此”的表情，三分之一是“这是什么”，剩下的都是面前什么都没有，一脸呆滞的看着黑板和詹金斯。 　　但不管怎样夜课也要讲下去，就算只有一人听讲也要讲下去，普及知识的道路是崎岖而艰难的，不能因为挫折而放弃前行。 　　这就是詹金斯能够贤者青睐的原因之一，他虽然自认为不是合格的信徒，但本身的主张、信念以及行为方式，却和贤者的教条高度重合。 　　偶尔来教会看望菲妮，总是能发现小女孩的进步飞快。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听讲，她对于詹金斯的算术课知识掌握的非常娴熟。 　　这对于一个单词都写不全的女孩来说是及其了不起的成绩，她的态度比起来上夜课的大部分信徒，都要更加的认真。 　　一堂课没有发生有趣的事情，期间巧克力苏醒了3次，一次只是换了个姿势就又睡着了，一次望向窗外看了12秒，一次踱步到菲妮旁边去看她记的东西。 　　但至始至终这只猫都没有看自己的主人，或者那面黑板，这让已经知道了猫咪具有一定智慧的詹金斯非常痛心。 　　“巧克力不是一只喜欢学习的猫。” 　　带着笔记本以及猫咪离开教室的时候，詹金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然后就被巧克力不小心挠了一下。 　　菲妮用甜甜的声音和詹金斯打过招呼，就匆忙的返回寝室了。唱诗班的孩子们有严格和精准的作息时间要求，马上就到教堂的嬷嬷检查睡觉情况的时间了。 　　詹金斯在公共盥洗室处理了一下个人问题，便直接去往了贝凡娜女士的办公室。 　　很幸运的是她就在办公室里，和【异种处理办公室】的主任庞福斯小姐以及她的副手一起。 　　詹金斯敲门得到允许后便推门进来，门内的三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原本是站在办公桌前，每人拿着一份文件，此刻已经将文件放下来了。 　　“詹金斯，请等一会儿，我们还在处理你带回来的炎魔尸体。” 　　“哦，好的，不用着急。” 　　他点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做到了沙发上。任由巧克力去盯着茶几上装饰意义大于食用意义的水果，詹金斯拿出别在笔记本上的钢笔，准备将傍晚的报告写一下。 　　这件事完全是无妄之灾，而且其中也没有需要隐瞒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将过程记录下来，又用【念写】搭配【回忆之书】弄了两幅现场画面，用胶水粘在报告最后一页作为总结。 　　詹金斯忙完的时候，巧克力已经快啃完半只红苹果了。听到钢笔放在茶几上的声音，立刻伸出小爪子将剩余的苹果踢下茶几，然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那只苹果在落地之前被詹金斯接到了。 　　“不能乱丢垃圾。” 　　他轻声的警告道，猫咪柔声叫了一下，然后乖巧的跳到沙发上，卧在詹金斯的腿上假寐。 　　贝凡娜小姐三人很快就讨论完了，讨论的重点是炎魔尸体的处理方法，以及对于炎魔来历的追踪。 　　尸体处理最终决定直接火化不做研究，骷髅剑的事情刚结束，没有必要冒险保留可疑的尸首。而追踪炎魔的来历则非常困难，庞福斯女士表示她们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收到炎魔来到诺兰的消息，更不知道炎魔的目的。 　　“炎魔不是喜欢成群活动的种群，我们至少不用担心它会有大量的同族同伴。” 　　她是这样说的，贝凡娜小姐也表示了赞同。 　　至于那名将炎魔称呼为“主人”的车夫身上的纹身，已经确定的确是邪神【屠戮之主】下属教会【死者之鞭】的独特印记。这应该算是好消息，比起追踪来历不明的强大邪恶生物，追踪一群实力参差不齐的凡人，要容易得多。 　　绿火炎魔被发现的契机，也就是詹金斯今天傍晚倒霉的契机，是老爹古董店收购的螺母，那枚螺母现在已经匹配到了编号，B-11-2-3381【熔火之环】。 　　事实上虽然形状很像，但那并不是螺母，而是一枚激活后可以随意变幻大小的手环。手环能够让使用者的肉身，缓慢而不可逆的向着火元素转变，传说这枚手环的来历和巴洛炎魔有重要的关系。 　　“所以它才能追踪到手环的位置。” 　　“是的，就是这样。” 　　贝凡娜小姐说着，让詹金斯拉过椅子坐在书桌的侧面，然后将敞开口还没有封起来的文件袋交给他。 第964章 有关末日（9/10） 　　那只文件袋是炎魔尸体的初步解剖结果，他的身上纹着大量意义不明的可怕纹身。 　　这些纹身大部分由符文和未知语言组成，阅读起来有一定的精神压力。虽然炎魔已死，但那些黑色的纹身仍然像是浮在身体表面一样。 　　“这些文字和符文能够帮助我们确定它的来历，教会现在怀疑它和去年秋季的恶魔有关，我们打算提审去年捉到的那些年轻贵族，也许他们会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但我想进一步的调查恐怕并不容易。” 　　虽然没有证据，但詹金斯认为二者应该不存在关联。但他没有说出去，毕竟胡乱猜测是不好的行为。 　　至于这只炎魔究竟从哪里来，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贝凡娜小姐也只是将炎魔身上的纹身刻印下来一部分，托詹金斯给老爹带去帮忙翻译。 　　至于之后的事情，就和詹金斯无关了。 　　很长时间都没有认真的进行过格斗课程的训练，但贝凡娜小姐在训练过程中依然没有留情。 　　詹金斯现在已经将那套古怪的动作完全学完，他只需要勤加练习就好。之后便是格斗技巧的训练，这不是看书就能学会的，需要长时间的实战才能有所感悟。 　　詹金斯在初见贝凡娜小姐的时候，以为她是类似詹金记忆中法师类的恩赐者，但后来才知道贝凡娜小姐的格斗术才是最厉害的。 　　只不过半神们通常不会再进行近身战斗，咒法和各种奇怪能力才是重点。 　　因为得到了把柄白骨圣剑，所以詹金斯也想要尝试学习一下剑术。他隐约的暗示了一下，理由则是拿着剑战斗会比较有风度。 　　但很可惜贝凡娜小姐并不是十分擅长使用剑，教会在诺兰教区也没有类似的人才，但她为詹金斯指出了一条路： 　　“骑士们总是擅长使用武器的，一些古老传承的剑术，通常都被他们掌握着。也许你可以找【太阳与正义教会】的奈特小姐寻求帮助。她从镜界返回后，仍然居住在常青森林，你随时可以在巨龙尼德霍尔根的巢穴附近找到她……说实话，她企图重现龙骑士历史的计划，恐怕是行不通的。” 　　奈特小姐的计划和詹金斯无关，但通过她来学习剑术的确是很好的建议。蒸汽工业的发展以及火药武器的普及，让冷兵器时代逐渐的落下了帷幕。 　　除非那些具有相应的超凡能力传承的剑术，大部分的凡人剑术传承现在都很难找到下落了。也许教会的图书馆中有相应的资料，但显而易见的是，这种技巧并非看书就能完全掌握的。 　　詹金斯计划周末的时候去常青森林和奈特小姐谈一谈，他并不想将自己的剑只当做锋利的刃来使用。 　　至于有关末日石板的事情，是格斗课结束后，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一起从地下的训练场回到地面时谈起的。 　　话题的开始有关谎言之神信徒，这也是最近教会在调查的重点之一。聊起这群人，女人才提起昨晚有个骑着独角兽的家伙轰炸了威斯敏斯特河的入海口，并用奇怪的手段让一艘货船沉没。 　　原本这件事属于【海洋与探索教会】管辖，但他们在骷髅剑的事件中，意外的发现外海有其他海盗王活跃的踪迹。现在人手不足，就委托贤者教会先一步进行调查，随后便从水底拉上来了那块末日文书。 　　“哦，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詹金斯感叹着，轻轻抚摸巧克力，但猫咪站在男人肩膀上不让他碰，刚运动完没有洗澡，爱干净的猫嫌弃詹金斯的手。 　　“所以，末日文书到底是什么呢？我注意到，自从去年秋季开始，教会已经多次的发现这种奇怪的东西了。” 　　这个问题詹金斯以前也问过，只不过其他人都不肯详细的介绍。本以为这一次还是这样，但大概是出于詹金斯成长迅速的考量，贝凡娜小姐居然没有拒绝： 　　“B-12-5-0001【末日文书】，就和现在非法恩赐者们的传闻一样，是昭告纪元结束的标志。自从新神出现，代表着命运的紫色星辰高悬于夜空，陆续发现那些石板，就成了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十二正神教会早已明白了这一点。” 　　和看门人打了声招呼，两人走出建筑物来到神殿建筑群后方的庭院中。春季到来万物复苏，庭院中种植的植物和花朵大都已经冒出了嫩芽，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也没有人有那个雅兴在庭院中赏月。 　　毕竟双月虽然依然笼罩着诺兰，但星空却因为薄雾而不甚清晰。 　　“有些说法认为，纪元之末将必定出现毁灭世界的大灾难。而现在是第18纪了，纪元前历史的损失，大概和那些所谓的大灾变有关。” 　　贝凡娜小姐斟酌着语言，其实以詹金斯的圣子身份，大部分的机密资料只要他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但他同样还有“世界树幼苗”的身份，根据以往的经验，救世者们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并不宜知晓命运的轨迹。 　　而且为了不引起恐慌，自古老的纪元正神教会就签署过保密协定，半神之下，任何凡人都不允许知晓有关纪元之末的所有秘密。 　　“大灾变？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纪元末世界会毁灭。” 　　詹金斯补充道，然后放巧克力下来自己走路。猫咪懒洋洋的沿着庭院侧面的回廊，在两人面前引路。从后面看起来它并不胖，也不知道吃的东西都去哪里了。 　　“世界毁灭？哦，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女人轻声说道，倒是有了些奥黛丽小姐的气质：“命运是公平的，不会只给世界留下毁灭的未来。而战胜灭亡的方法就在末日石板上，虽然命名中含有‘末日’这个词缀，但实际上，这些石板将引领我们寻找到战胜灾难的方法。” 　　“您是指石板上的文字？” 　　“是的，那些文字指向拯救世界之人……” 第965章 和平（10/10） 　　说到“拯救世界之人”，贝凡娜小姐悄悄瞥了一下詹金斯，但他专注于观察猫咪走路的姿势和那根晃来晃去的尾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同的石碑指向不同的可能性，但很可惜，至今为止被发现的四块石板，都没有被破译出具体的含义……但它们都指向新的伟大者和祂的信徒。新神、黑袍者、谎言之女，这很明显是在说什么。” 　　“这样啊～” 　　詹金斯低着头继续看向巧克力的尾巴，表情不变的进行对话。 　　“所以，末日石板的作用，是寻找救世者……这样也说得过去。还好那些语言极其的晦涩和隐晦，否则我就要暴露了。” 　　他在心中想着，推开面前的门让巧克力和贝凡娜小姐进去。 　　这栋占地颇大的L型建筑物坐落于神殿建筑群的后方，是包括贝凡娜小姐办公室在内的，教区大部分恩赐者有关事物的处理中心。 　　“所以末日石板还有其他用处吗？我听老爹提过一句，那些石板本身也有超凡力量。” 　　“是的，根据【命运与守序教会】中那群占卜者的说法，【末日石板】是命运凝结的残渣，是具象化的命运。利用那些石板进行占卜或者预言，能够减少必要的过程，降低灵的消耗，同时成功率也大大的增加。” 　　走上楼梯的时候，一群穿着袍子的中年人从楼上匆匆的走下来。看到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立刻停下来行礼，然后又匆匆的出发。 　　“诺兰东区的瘟疫有点麻烦，需要守密人的学徒们去协助。瘟疫出现了变异，这可能与诺兰的空气有关。” 　　见詹金斯疑惑，贝凡娜小姐提示道，然后两人继续向上走。 　　“总之，有关纪元之末的资料非常稀少，而根据目前已经显现的征兆，大灾难的发生，应该在100年至300年之后才会出现。我想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是看不到那一天的，所以现在关注这件事根本没有意义。” 　　转进办公室所在的走廊，詹金斯发现走廊上的油画被换了一批。他记得原本最靠近楼梯的那一副，是由百年前的画家所画的《圣者与胜利》，描述了遗失历史中一次贤者降世的战争。 　　但现在那副画被挪到了更靠近楼梯的位置，取代了八翼大天使的画像。而《圣者与胜利》原本的位置，变成了詹金斯挥剑斩向尸山血海的英雄画作，虽然那张脸很模糊，但根据衣着、宗教仪式感以及画幅左上角飞鹰上的猫来看，这的确是常青森林中决战的那一幕。 　　“昨天刚画好的，整片大陆的各个教区都会有这样的画。还满意吗，时间有些太紧，希望你能喜欢这幅画。” 　　“还好，我没有意见……” 　　两人从那幅画下面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但我觉得你们把巧克力画的太苗条了，这虽然和背景中的火焰及烟雾很搭配，但它实际上要更胖一些。” 　　“喵～” 　　猫咪舔爪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詹金斯，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当天夜晚，詹金斯又在梦中见到了那只惯常喜欢吓人的黑猫。有种说法认为，人类的梦境是内心最深处想法的，但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的内心会有这么大一只猫。 　　他还是比较中意自己那只黑白色的小猫，对于梦中的这只猫当然不怎么喜欢。 　　尝试着调用梦境的力量反击，在梦中和巨猫大战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有些头疼，巧克力也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詹金斯去揉它脑袋的时候，还发出了不满的“呜呜～”的声音。 　　詹金斯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梦中遇到过那只猫了，他在很久以前，曾经疑心过那是某种诡物或者奇特的能力，甚至还为此向贤者祷告过。 　　但事实上他的精神和灵魂都很健康，并没有被黑猫的恶灵之类的东西缠住。 　　早餐时间一人一猫在困倦的氛围内度过，詹金斯拆了一些自己的读者来信，然后发现从这周开始，来自商人女儿或者贵族少女的信，莫名的多了起来。 　　这才想起上周周末在歌剧院的那件事，虽然那之后詹金斯就被迫进入镜界开始了一段有趣而惊险的冒险，但歌剧院中充满传奇性的决斗，却已经随着人们传到了大陆的各处。 　　詹金斯的住址不对外公布，所以找到他的最好方法就是伪装成书迷寄信。 　　少女们的信总是有着奇怪的香气，即使不打开詹金斯也能知道哪些是读者哪些是钦慕者。 　　当然，也有一部分语言得体的淑女希望和詹金斯建立类似于笔友之类的关系。但基于现在的繁忙工作，以及最近越发复杂的感情生活，詹金斯并不打算再和年轻的姑娘们产生莫名的联系。 　　“说起来，斯图亚特小姐也曾经是我的笔友。那虽然是去年的事情，但感觉已经过去了太久了……” 　　就算是詹金斯也无法控制时间的流逝，所以吃过早饭，还要按时带着懒惰的猫出门上班。 　　春天一天天的到来，温度也在快速的回升。现在棉衣已经可以收回到衣柜里，甚至不需要较热的中午都不需要毛衣，詹金斯很希望这个春天能够比冬天过的轻松一些。 　　到达老爹古董店后便开始日常学徒生活，回归了正轨的生活虽然无聊但很安全，詹金斯喜欢这样的日子。 　　将整个上午的时间花在了和新的石碑照片的搏斗上，期间和老爹谈了谈昨晚遭遇炎魔的事情，然后从试图占有封印着灾厄之石的巧克力的手中，将那枚指环夺过来。 　　老爹根本没发现这枚指环有问题，那毕竟是神性制成的物品。他只是好奇詹金斯的品味为什么会如此之差，那枚黄铜色的指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装饰或者刻痕，就像是随处可见的金属垃圾弯成的东西。 　　PS：加更结束，求一切。 第966章 无聊的下午 　　上午的时间店里没有进客人，老爹盘点了一下准备运送给画展的装饰品，然后在中午接待了来验货的老人。 　　他对这批货很满意，并再三叮嘱詹金斯，明天押送这批古董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吃过午饭，老爹拿来一本名叫《黑暗力量：防御与反击》的厚书让詹金斯学习，作为他升入四级后的前置学习内容。老爹则在柜台前研究詹金斯带来的炎魔身上的纹身，那些花纹和符号大多不具有实际的意义。 　　大概三点的时候，巧克力吃完了詹金斯给它准备的点心，在男人胳膊旁转来转去的消食。它先是对柜台另一端放置的那盏新的煤油灯起了兴趣，在玻璃灯罩前观察自己扭曲的形象，然后又跳下柜台去研究放置在古董店角落积灰的那只展示柜。 　　展示柜在詹金斯第一次迈入这里时就是空的，老爹说他还没有找到适合放在里面售卖的货物。 　　见詹金斯不打算搭理它，猫咪最后跳上了橱窗趴着。老爹古董店的橱窗里只有两件展品，一件是用专门的架子撑起来的一套完整的骑士甲胄，是商店中最值钱的古董之一；另一件是放在软垫上，被玻璃罩罩起来的珐琅勾丝嵌银鼻烟壶。这件商品虽然也很值钱，但实际上只能算是近代的艺术品，之所以摆在这里，是因为它看上去很漂亮，能够帮助招揽顾客。 　　现在是周四的下午，第五皇后大道上的人不是很多，卖花的小女孩从橱窗前经过，好奇的看了一眼猫，但很可惜专心抄写的詹金斯没看到她。 　　拄着文明棍的绅士也从橱窗前经过，看都不看里面一眼。不久后又经过了一辆速度很慢的马车，车轮很不凑巧的压上了石砖凸起的一脚，车厢猛地抖了一下。 　　“喵～” 　　猫咪打了个哈欠，预感到直到下班前都不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它站起身，想要回到詹金斯身边睡觉，但忽然又凑到橱窗玻璃前，将整张猫脸贴在玻璃上努力的看向侧面。 　　矗立在煤气路灯旁的是生锈的邮筒，邮筒旁能够看到从石砖缝隙喷出的蒸汽。这是正常现象，地下蒸汽管道需要随时排气稳定气压。 　　而那股蒸汽的更远处，雾蒙蒙的街道远方驶来一辆熟悉的马车。 　　“喵～”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巧克力还是乖巧的叫了一声提醒詹金斯。詹金斯虽然不懂猫语，但和猫咪生活了大半年也清楚了它的行为方式。 　　“有客人来了，而且是熟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通知老爹，老爹也知道詹金斯那只喝下了【动物灵智启示药剂】的猫的奇异，所以也开始回收桌上印着奇怪符文的纸。 　　两分钟后，从停在古董店门口的马车上走下了两位姑娘。女仆提前一步的下了车替她们将古董店的门打开，布莱妮在前海瑟薇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下午好，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 　　老爹在柜台里戳了一下詹金斯的后背。 　　“哦，布莱妮，你今天穿的真漂亮。海瑟薇，下午好，这枚发针真适合你。” 　　古董店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金发姑娘在拿出一串嵌在绸布盒子里的珍珠项链后，老爹识趣的说要去商店二楼的暗室鉴定，将空间留给年轻人们。 　　门口的女仆也关上门，这下商店里就只剩下詹金斯和朋友们了。 　　海瑟薇和布莱妮都是来找詹金斯的，但她们并非约好了一起，而是偶遇在圣乔治大街和沃华德步行道的路口。 　　那时红发姑娘在路口的甜品店内给巧克力买蛋糕，作为拜访詹金斯的礼物，而布莱妮也有这个想法，两人就凑巧的相遇了。 　　两只精致的手提式纸制蛋糕匣子被放在了柜台上，猫咪犹豫了一下，凑到旁边嗅了嗅，然后又跳上了詹金斯的肩膀。 　　它已经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了，而且姑娘们肯定不会将蛋糕带走，所以什么时候吃都是一样的。 　　猫并不着急。 　　詹金斯并不清楚姑娘们分别拜访，都是因为什么理由。但现在既然她们一同来了，有些事情就肯定不能谈论。 　　布莱妮先就上周日在歌剧院发生的事情正式道谢，虽然安塔克公爵只是以迎娶她作为借口，向詹金斯提出决斗，但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才是大多数。现在詹金斯赢得了决斗，收获的不仅是名声而已。 　　至于海瑟薇，则是想要邀请詹金斯再和她谈一谈歌剧的事情。第一次公演已经结束，有关歌剧的新闻完全被安塔克、瘟疫或者外交大事件淹没了。 　　但这并不代表詹金斯和海瑟薇共同创作的剧本不具有艺术价值，她想要邀请詹金斯再谈一谈有关的事情。 　　现在两位女士和詹金斯的关系都显得很微妙，总结起来，每个人都喜欢她，但两位姑娘又不想让对方知道她们对詹金斯的感情。 　　布莱妮不了解海瑟薇的感情，所以想要慢慢的让她接受；而海瑟薇则了解一切，只是在忧心未来，想让詹金斯先向布莱妮求婚再来亲近自己。 　　这就像搅在一起的一团线一样复杂，詹金斯虽然也想要主动采取行动，但却发现自己很难找到应该从何处入手。 　　既然姑娘们都在，他本想邀请两人周末的时候一起去吃饭，但在詹金斯的邀请发出前，布莱妮先说话了。 　　“詹金斯，下周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一起去踏青，会有很多人一起去的……” 　　金发的姑娘又转头看向海瑟薇： 　　“就是旺达小姐组织的活动，一起去远郊的草场。我想詹金斯如果能够参加，一定会让大家很高兴的。” 　　“你说得对。” 　　红发的姑娘也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倒是不怎么在意踏青的事情，只是忽然想到了上周日的夜晚，詹金斯和海瑟薇在房间中的对话。 　　女人们来的快走的也快，老爹很恰好的在离开后马车后，才从二楼下来了。 第967章 占卜家们的拜访 　　“看起来你很烦恼啊。” 　　老爹下楼梯的时候，几乎不掩盖自己幸灾乐祸的情绪。他看到詹金斯正在给急不可耐的巧克力拆蛋糕盒子，将纸盒沿着缝隙和卡扣打开后，里面是点缀着诱人草莓的奶油蛋糕。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感情的泥潭中。” 　　詹金斯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是年轻人必须要经历的阶段，你会适应的。” 　　老爹乐呵呵的说着，将刚才收回到柜台中的文本又取了出来。 　　“詹金斯，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贵族青年，本就应该在这样的年龄，陷入姑娘们追求的麻烦中。” 　　“老爹，你是在嘲笑我吗？” 　　他半倚靠在柜台上，拿着巧克力专用的勺子，将一勺奶油送到猫咪的嘴里。猫咪乖巧的蹲在柜台上，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见勺子递了过来，立刻大大的张开嘴巴，毛茸茸的脸颊两侧，短短的胡须在颤动。 　　“如果女人们都像是巧克力一样容易懂，那就太好了。” 　　他忍不住感叹道，因为说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猫咪立刻用小爪子拍詹金斯的手，让他赶快一点。 　　老爹轻笑一声，摇摇头不打算反驳这句话。詹金斯又给自己的猫喂了一些奶油，打算接着去处理奶油下面的面包。 　　“说起爱情，前段时间那对被诅咒的男女怎么样了？就是在画内画外轮回循环的那一对。” 　　詹金斯百无聊赖的问道，前段时间他的精力一直在亡灵上，所以并没有接着关注那件事。 　　“听说教廷那边询问了贤者的意见，贤者发出神谕，同意帮助他们解除诅咒。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教堂问一问。” 　　“那个女人和那幅画还在诺兰吗？” 　　“还在，女人居住在教会中，只是被限制外出。因为诅咒的原因，那幅画不能和她见面，所以现在在常青森林。至于追杀女人的那名恩赐者，他的家族所受的诅咒并不严重，教会已经利用神术净化了，他半个月前在注册了恩赐者身份后，已经离开了诺兰。” 　　“这样啊。” 　　詹金斯点点头，想要去教会感谢那个女人，收藏在无影灯中的【真实的幻影】，还是多亏了她才能被发现。 　　就这样平安的来到了下班时间，詹金斯将那本书的前二十页读完了，按照这个进度，他恐怕要中旬才能彻底读完这本书。 　　至于巧克力在吃过甜点后，又香甜了睡了一觉。詹金斯和老爹告别时，它已经精神百倍，喵喵叫着期待晚饭的内容。 　　明天要运送那批古董前往画展，所以老爹交代詹金斯要早来一会儿。那批货现在已经装车，明早会从仓库区拉到古董店由老爹再检查一遍，然后由詹金斯送到画展的举办地。 　　离开古董店便准备回家，女佣马哈特太太准备晚饭的时候，詹金斯在客厅里写了一些读者回信。 　　临近七点华灯初上，和马哈特太太结清了上一周的薪水。送她出门时，又碰到了下班的邻居古德曼先生。 　　詹金斯一下想到了在镜界碰到他镜像的事情，于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并交谈了两句最近的防疫形式。 　　另一侧的邻居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的房子没有亮灯，她并不在家，似乎是出门办事去了。 　　感受了一下初春的夜风，拉着栅栏门想要转身返回房子的时候，又听到远处有马车的声音。一回头果然看到一架样式老旧的马车从路口转进了圣乔治大街，然后停在了面前。 　　“奥黛丽小姐，布罗妮昂斯小姐，晚上好，请进。” 　　这是意料之外的访客，詹金斯本打算周末再去找她们。但既然来了，肯定要邀请进家里坐一坐，只是由于上次的事情，詹金斯对于两位占卜者，已经有了些的忌惮。 　　访客们携带了甜点作为拜访的礼物，这些东西可以充当詹金斯的夜宵，但最后极大的可能又会便宜了巧克力。 　　寒暄了一下天气之类的垃圾话题，双方坐下，詹金斯准备了茶水，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威廉姆特，你在常青森林中的‘表演’很精彩，在歌剧院的表演也相当不错。我想，你应该已经得到了你应该得到的东西。” 　　布罗妮昂斯小姐非常的直截了当，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但语气非常强势。奥黛丽小姐抱歉的冲着詹金斯摇摇头，她现在的位置非常尴尬。 　　“我想要得到的……” 　　沉吟着看向女人们，他知道这是指“救世者徽记”。 　　“我很感谢你的帮助，布罗妮昂斯小姐，这一点我不会不承认。” 　　手指轻轻的敲击沙发的软垫，詹金斯在斟酌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大概了解一些，命运安排给我的任务，这很荣幸……但我更想知道，你们能够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们的学派追寻命运，通过命运的大潮获得力量，感悟世界。帮助你，就是帮助命运的潮水流向最正确的方向，这就是我想要得到的。” 　　女人回答道，看了一眼詹金斯招待客人用的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小口，又补充道： 　　“就比如奥黛丽做出的黑猫、墓地和接骨木的预言，这是她对于命运的观测，而在你的努力下，这种观测真的出现了，于是她获得了新的力量和体悟。” 　　“我大概明白了。” 　　这些事情不出所料，甚至早在布罗妮昂斯小姐出现以前，詹金斯就猜测过奥黛丽小姐坚持教授他占卜课程的原因。 　　“在占卜方面，即使奥黛丽小姐认真的教导，我依然没有入门。但我对命运也有自己的认识，刻意追求者，往往一无所获……布罗妮昂斯小姐，你所做的比起迎合命运，更像是操纵命运。”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帮助你。” 　　中年妇人指出了这一点，但这依然让詹金斯很不舒服。 　　他看向自己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女人点了点头： 　　“老师……” 　　奥黛丽小姐已经不愿意隐瞒和布罗昂斯小姐的关系了。 第968章 敲门者 　　“老师，引导詹金斯的工作一直由我来做，我们相处的很好。”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奥黛丽小姐强调道。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座椅的扶手，看上去像是护食的母狮子。 　　“但直到我出现为止，你也只是在观察他，甚至没有让威廉姆特成为真正的占卜者。” 　　布罗妮昂斯小姐停顿了一下，因为听到了房子外的大街上有马车匆匆的驶过，这会压住谈话的声音。 　　“威廉姆特，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究竟抓住了怎样的机会吗？” 　　她又询问詹金斯，煤气灯暖黄色的光让众人的脸都很清晰。 　　“大概了解一些，如果你愿意讲的更清楚一点，我会很高兴的。” 　　“不，这些要靠你自己去发现。”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努力控制着不去露出轻蔑的表情，因为那样做很不礼貌。 　　“但你要明白，我真的可以帮到你，而且现在就能帮到你。” 　　中年妇人又说道，语气轻缓了很多。 　　詹金斯不说话了，默默的摸着腿上的猫。奥黛丽小姐倒是想说话，但是被打断了。 　　“城里来了很多奇怪的人，这是我给你的提示。” 　　占卜家的脸在那个瞬间晦暗不清，这句被说出来的句子似乎有着深深的魔力，一下就被詹金斯完全的记住了。 　　“这有些像是古怪故事的开头。” 　　詹金斯这样说道，然后看了一眼门外： 　　“但不论你们想要做什么，现在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女人们也看向了门口，室内诡异了安静了一瞬间，然后轻微的敲门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哒哒哒～ 　　房间内煤气灯的火光摇晃了一下，再恢复的时候光芒减弱了很多。沙发前的众人的脸上，出现了因为壁炉火焰而产生摇晃的阴影，紧闭着的窗帘上更是投射着三人一猫奇怪的影子。 　　哒哒哒～ 　　那仿佛扣动心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了，詹金斯看了一眼占卜家们。她们虽然没有詹金斯能够看到诡物的眼睛，但想来也发现了不对劲。 　　没有人说话，三个人默契的盯着黑暗门厅深处的房门。忽然窗户玻璃发出响声，似乎是有石子打在了上面，但因为窗帘紧闭，所以也不知道石子的来源。 　　只能看到房屋外有黑色的影子在不断的逡巡，那些影子构成了可怕的形象，并形成了实质化的精神污染。室内的温度在降低，灯光更加的黯淡了。 　　摸了一下趴在膝盖上，因为害怕而想要向上窜的猫。詹金斯甩出火焰重新点燃即将熄灭的壁炉，沙发前的空间立刻便被照亮。 　　但也因此，将沙发外的区域对比的更加的阴暗。 　　“A-04-1-6671，夜晚的不速之客。” 　　布罗妮昂斯小姐皱着眉头说道，见詹金斯依然不解，又继续解释： 　　“相当麻烦的诡物，但在危险度编号为‘1’的诡物中，应该是最常见的，特别是随着我们的时代，城市化率的提升……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城市聚落中，出现的形式则是敲响一个存在三个人及以上的封闭房屋的房门……” 　　哒哒哒～ 　　敲门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更加的用力也更加的急促。 　　“在敲门者事件生还者得到的信息显示，敲门声响起后，五分钟内必须要做出回应。有效的回应包含打开门以及大声的拒绝开门……” 　　“三分十二秒。” 　　奥黛丽小姐说道，这是距离第一下敲门开始的时间。 　　“但结束A-04-1-6671事件的关键在于，至少打开门三次。但要注意，敲门者的数量是9，一旦第九位敲门者离开而没有打开三次门，那么建筑物内的所有人都会消失。目前还没有关于他们去向的线索……” 　　“那这条消息是怎么得到的？” 　　“利用一件B类【超凡】。” 　　“四分三十五秒！” 　　奥黛丽小姐大声的提醒道。 　　“五分钟内不开门的后果呢？” 　　“敲门者强硬的冲进门。” 　　“请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詹金斯大声的向外喊道，敲门声果然消失了。同时，房间内的人和猫都听到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声音就像在身后响起，非常的清晰。 　　“第二名敲门者会在三分钟内出现，我们还有一点时间。注意，任何试图逃出这里的行为都会遭到不明生物的杀害，表现大概是全身血液在3秒内蒸干。” 　　“所以开门后，我们会遇到什么？” 　　“危险和安全，没有中间态。和善的敲门者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敲门者我们根本无法反抗。” 　　“概率呢？” 　　詹金斯又问道，他的影子在窗帘上轻轻的摇晃，和抱着的猫一起组成了一个怪异的形象。 　　“不知道，毕竟死掉的人不会到教会去报备。” 　　三人依然坐在沙发上，仿佛壁炉中的火焰能够带给他们安全感。奥黛丽小姐似乎知道A-04-1-6671的部分信息，但并不如布罗妮昂斯小姐全面。 　　偶尔也会补充一些细节，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 　　对于如此运气不好的在家里遇到诡物，其实詹金斯是心存疑惑的。在他心中，圣乔治大街的房子从来都是他的庇护所，自他拥有这里以后，还从未有过任何诡物或者超自然力量入侵这里，甚至连那个邪神神子诞生夜晚，它都没敢贸然的闯进来。 　　“那么为什么A-04-1-6671会这么大胆？就凭它的危险等级是1吗？” 　　但好在目前在房子里的三个人都不是普通的凡人，布罗妮昂斯小姐更是半神级别的占卜家。在第二位敲门者开始敲门的时候，她已经为其他两个人介绍完了诡物特性，并提出要靠占卜来决定是否开门。 　　占卜诡物当然是不可能的，布罗妮昂斯小姐占卜的内容是自身的安全。虽然自身安全依然与诡物相勾连，但毕竟不是直接针对诡物的占卜。 　　她前来拜访并没有携带足够的仪式材料，好在詹金斯“刚提升为四级”，为了练习老爹新教的仪式而在家中囤积了一批新的材料。 第969章 拜访者小丑 　　詹金斯去地下室取仪式材料，而奥黛丽小姐则去往房子的二楼取一些棉衣，现在客厅的温度恐怕已经要逼近零下了。 　　即使进入地下室，按时响起的敲门声依然像是就在耳边一样的响亮和烦人。准备好仪式材料并开始占卜的时候，第二次的敲门者已经敲了两分钟左右，而占卜结束时，呈现在茶几桌面上那个圆形粉笔圈内的，是三枚叠在一起的骰子。 　　最上面的那一枚，正面是点数2。 　　“什么意思？” 　　詹金斯并没有接触过类似的占卜手段。 　　“安全的概率大于危险的概率，但差距不会很大。” 　　女人的声音莫名的虚弱了，壁炉的火光中，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所以应该开门吗？” 　　他又问向自己的老师。 　　“很难说。” 　　奥黛丽小姐也不确定。 　　又低头看向缩成团卧在身旁的猫，它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下詹金斯，然后又闭上眼睛，让头部更好的埋进毛团里，并且发出了惬意的“喵～”声。 　　“那好吧，既然这里是我家，那么我来决定吧。” 　　詹金斯说道，见没人反对，便大步的走向门厅。看了一眼【命运舞台】，然后扭动门把手，将房门推开了。 　　“嗨～晚上好啊～” 　　门外是一个带着红色鼻头，抹着浓重油彩，有着彩色头发的小丑。比起死在镜界的那些小丑，它打扮的更加专业，就好像……它真的就是小丑。 　　詹金斯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总之面前这个有着黑色灵光的家伙，在此时并没有表现出恶意。 　　房间内的诡异黑暗和阴冷让那里像是墓地，但房间外一切正常，这是正常的春季夜晚。 　　打开门以后那压抑的气氛和烦人敲门声都消失了，好像这本身就是个正常夜晚的正常事件。 　　“嗨～伙计，能给我一块糖吗？我要拿去给看表演的孩子们。” 　　小丑用轻佻的语气问道，带有浓重的口音。詹金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女人们也走过来了。 　　“好的，糖果……” 　　詹金斯家的鞋柜上就放着糖果匣，这并不是为了应付“不给糖就捣蛋”的孩子，而是为了让巧克力回家后不要乱走，让詹金斯有机会将它的爪子擦干净，防止污染地毯或者沙发。 　　他抓了一大把递给小丑，小丑呵呵笑着伸出两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成捧的姿势将那些糖接过来塞进吊带外套肚子上的口袋里，然后摘下了自己的红鼻子递给詹金斯： 　　“这是买糖的钱，慷慨的家伙！” 　　说着，他再也不理会詹金斯，转身便向着栅栏口走去。与此同时，看不到的力将詹金斯向着房间内推了一步，随后房门自动关闭。 　　男人拿着那颗红色的球看向身后的女人们。 　　“这是友善的拜访者——红鼻头小丑，命名编号A-04-1-6671-12。它会要求开门者提供糖果，但只要是含糖的食物都可以，离开时会随机给出‘红鼻头炸弹’‘小丑的空间口袋’‘变色假发’三样物品中的一件，编号分别为A-04-1-6671-12（1）（2）（3）。”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道，然后又补充： 　　“好吧，我们看起来很幸运……威廉姆特，你拿着的这颗球千万不要浸入水中。它的启动方式就是完全的浸入水中，在水中爆炸，以现在的位置来看能炸掉大半个诺兰。” 　　房子里越来越冷了，就算是缩在沙发上裹上棉被都有些受不了。在迎接完第二位敲门者后，三人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依靠壁炉的火焰取暖，巧克力当然是在詹金斯身边。 　　“刚才的占卜看起来准确性很高，你还要再进行一次占卜吗？” 　　“不，我想这对我有些困难了。”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着，没有去碰桌上的东西，而是直接看向奥黛丽小姐： 　　“奥黛丽，现在你来，现在让我来看一看，你离开我的庇佑后，都学会了些什么。” 　　奥黛丽小姐咬着嘴唇没有拒绝，但她也没有选择那三颗骰子，而是像往常一样取出了占卜纸牌。 　　她快速的洗牌，然后按照标准流程切牌和换牌。在此期间，女人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睛只能看到眼白。奥黛丽小姐的占卜能力，比起刚来到诺兰的时候，已经提升了很大一截，但詹金斯仍然对她的这次占卜不抱着乐观的态度。 　　果然，在揭开被选出的那张牌之前，她的手就已经抖了起来。但占卜的过程不能有第二个人参与，在呵退了第三名敲门者后，奥黛丽小姐终于取得了占卜结果。 　　牌面上是一个瘦小的拿着钱袋和匕首的人，这张牌是“窃贼”，在一般占卜幸运的解读中，这代表着命运的无常，可能是钱袋也可能是匕首。 　　“奥黛丽小姐，还好吗？” 　　茶杯中的水有些冷了，詹金斯用火焰将它加热后才递给女人。奥黛丽小姐轻声道谢，捧着茶杯，冷汗顺着脸颊和贴在脸上的发丝向下流，她像是忽然患上了恶疾。现在房间的温度已经低于零下了，这很不正常。 　　那张牌的结果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奥黛丽小姐已经尽力。面对这种类型的诡物，占卜本就不会有用，刚才的占卜能够有点效果，幸运和偶然占了大多数的成分。 　　哒哒哒～ 　　第四位敲门者已经有些不耐烦，石头敲打窗户玻璃的声音也逐渐变得频繁。除了沙发区域以外，房子里的其他位置都已经被黑暗包围，就连壁炉的火焰，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各种来自外界的声音占据了耳朵。 　　詹金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抑感，他已经找不到生活在自己的房子中的舒适感了。 　　抬头看向女人们，布罗妮昂斯小姐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奥黛丽小姐的目光有些呆滞，紧盯着桌上的那一叠纸牌。 　　“还有两分半，第四位敲门者就无法等待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他问向两位占卜者，女人们居然对着他露出了刚刚睡醒似的表情。 第970章 拜访者饥饿男孩 　　“抱歉，我想我们被影响了，你刚才说什么？” 　　布罗妮昂斯小姐是半神，比奥黛丽小姐的情况好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强行占卜，导致了两位占卜者的精神受创，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所以现在要开门吗？” 　　詹金斯又问了一遍，分别拉住两个女人的手使用【生命本源】。 　　她们的肉体虽然没有受伤，但自然之灵的哺育能够有效的滋润精神，这是灵魂和肉体的联系之一。 　　“开门吧，总会要开门的。” 　　最终是布罗妮昂斯小姐给出了意见，其实詹金斯也倾向于开门。毕竟赶走了这一位还有下一位，没必要去期待一次比一次幸运。 　　两个女人和詹金斯一起再次回到了门厅，这恐怕有零下三十多度了。触摸门把手的时候，那层霜冰让詹金斯精神了一下，他摸了摸肩膀上萎靡不振可怜兮兮的猫，然后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了。 　　“哦……饿……” 　　当门与门框出现缝隙的那一刻，黑暗仿佛实质化成了潮水涌进了屋子，彻底将身后远处的微光淹没。 　　身边的两个女人、墙壁、地板，瞬间消失在黑暗中，只有身上散发着金的微光的詹金斯和他肩膀上的猫，手中的门还存在。 　　但下一刻巨力袭来，房门脱手被向外拉去。詹金斯下意识的松开了门把手，否则他也会消失在黑暗的远方。 　　赶紧将肩上的猫转移到怀里，防止它也被人夺走，但那诡异的黑暗似乎对猫不感兴趣。 　　呢喃与低语自黑暗的远方传来，紧贴着皮肤的异样触感，让詹金斯误以为有触手在身上爬，但那里不存在那些恶心的东西。 　　“饿……我要米……” 　　身上的金光照亮了近处，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原本门外的位置。詹金斯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蜷缩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那个人影几乎要与那黑暗融为一体。 　　“所以迎接第四位敲门者是错误的选择……我中招了？” 　　他内心的声音没有传到外界，但那个黑漆漆的东西的确在詹金斯思考的时候站了起来。 　　詹金斯叹了一口气，捏住了藏在棉大衣中的神性金属块。这是刚才准备占卜材料的时候藏在身上的，就是为了准备应对这样的局面。 　　“运气可真是太差了，这才第二次开门就选错了。” 　　他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将手中的金属块举起来。它骤然的亮了起来，仿佛火炬一样照亮了黑暗。詹金斯还没有激活它，这是神性的力量感受到了神的灵魂和神职，在雀跃着积蓄力量。 　　这光芒终于让詹金斯看清楚了面前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手中拖着一个脏兮兮的米袋子，他骨瘦如柴，头发因为过度的肮脏甚至无法辨清原本的色泽。 　　他的年龄不超过十五岁，佝偻着身子像是异乡人故事集中形容的森林小怪物。严重的营养不良让男孩的骨骼几乎要凸出肉皮，仿佛他的身体里除了骨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饿……” 　　男孩再次说道，跌跌撞撞的扑向詹金斯。他原本就站在门口，所以两人的距离非常近。但他这一扑却没有碰到詹金斯，仿佛是被一层看不到的屏障阻隔住了。 　　詹金斯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他没有记错，看不清的屏障坐在的位置，应该是房子的大门。 　　他想要使用神性来解决将要来到的杀局，虽然诡物在这个世界的优先级非常高，但神的力量才是这个世界的终极力量。 　　但詹金斯终归没有动用神性，因为他感觉男孩的样子有些熟悉，然后又感觉那只米袋子很眼熟。 　　他紧盯着男孩黑漆漆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像是吸光的黑洞一样，要将詹金斯的灵魂吸进去。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詹金斯的灵魂足够沉重。 　　男孩徒劳的想要穿过现实意义上的那扇门进入房子，但总是徒劳无功。最终他停了下来，将米口袋张开，一个更加深沉更加诡异的黑暗世界正缓慢的覆盖现实…… 　　“彼得？”（注） 　　詹金斯叫出了这个名字，随后男孩张开口袋的动作也停止了。干瘪的头颅缓缓的抬升，眼睛直视着詹金斯的脸。 　　这个男孩是詹金斯在触发【星界感知】并重合【星海徽章】时，落入的那个世界的原住民，之后【神奇的海螺】告诉他那个世界的名字是【暗影王国】。 　　在男孩彼得的家中，灵体状态的詹金斯用【接触治疗】治疗了一个中年人，并给他们用【念写】画出了一口袋粮食。 　　这是去年秋天【双生恶魔】结束后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那时还很稚嫩的詹金斯，第一次的深入的了解到了物质世界外的世界。 　　那也是他与星灵们接触的契机，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詹金斯刚才差点没认出来男孩的脸。 　　“您是……神？” 　　依然是那有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彼得召唤詹金斯的时候就认为他是神。虽然詹金斯不知道他是凭借什么，在此刻认出他的，但用“神”来称呼他，事实上也没错。 　　“哦，真的是你？” 　　詹金斯问道，他注意到那只米口袋被重新合上，所以虽然依然保持着右手托举发光立方体的动作，但并没有立刻吸收里面的神性。 　　巧克力从詹金斯的怀中探出了脑袋，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猫咪并没有发光，而是很好的和黑暗无光的背景融合在了一起，就好像那里并没有任何的猫。 　　“哦，神啊……” 　　男孩踉跄的退了两步，然后匍匐了下来。鉴于现在地面也被黑暗吞没了，因此他此时更像是在与詹金斯鞋底平齐的位置缩成了一团。 　　“哦，神啊～” 　　男孩重复着这句话，低垂着头一点点的想要向后退。詹金斯注意到身边的黑暗在随着他的动作而消失，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街区夜晚的独特气味了。 　　PS：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请重新翻阅第一幕间：短暂的暗影王国之旅。 第971章 第二条路 　　“等等，彼得，不要走，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细微的风被詹金斯皮肤感知到，那层重叠于物质世界的黑暗正在消退。詹金斯很清醒，他知道，现在是为数不多能够获知外界秘密的机会。一般的诡物，可是绝对不会和他这样交谈的。 　　“神啊，这是主宰的恩赐，是我的奉献，是凡人的机会……”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走那么快！” 　　门把手重新出现在了詹金斯的手中，物质正在回归。 　　“主宰掌管暗影王国，奉献使得灵魂永生。这是凡人的第二条路，是伟大主宰给我们的机会……” 　　“该死，你可以使用我能理解的通用语再说一遍吗？” 　　第一缕光出现在了这漆黑的世界，脚下的地板重新出现。这代表着现实的完全回归，或者詹金斯的回归。 　　“神啊，你拯救了我；但主宰才是暗影之地的拥有者，当王国第七个永恒白日降临时，主宰将在神圣的教堂中，恩予那些阴影的奉献者、无光的虔诚者，伟大主宰为我提供一次接受考验的机会，那是……” 　　这之后便再也没有声音，男孩随着黑暗的潮水一起退出了物质世界。当春日夜晚的虫鸣声出现在耳边的时候，詹金斯再次与物质世界重合在了一起，依然是那副拿着门把手的样子。 　　“主宰的恩予？第二条路？什么意思？” 　　正想着，忽然一股巨力将男人向后推了一下，随后房门自动关闭。詹金斯皱着眉头看着自家的房门，过了几十秒才向后看，女人们果然失去了意识躺在门厅的地板上。 　　“暗影王国……主宰的考验……诡物……” 　　詹金斯重复着这几个词，试图找出其中的关联。男孩彼得显然不再是人类了，虽然看起来可怕，但那显然是一种高于人类存在形式的特殊存在方式。 　　如果暗影王国和詹金斯所在物质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对等的，那么在半年的时间内，他一定是接触到了所谓的“主宰的恩予”，所以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并来到了物质世界。 　　“主宰在制造诡物？” 　　詹金斯在心中问自己，目前绝大多数的诡物来源都是自诡境流出的，而诡境显然和那些主宰世界有关联。 　　但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一些诡物就是诞生于物质世界，且有足够的描述来阐述它们的诞生过程。 　　“所以诡境真的是主宰制造的，而里面那些可怕的东西，则是主宰世界的原住民形成的？” 　　詹金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又越发的不能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主宰不会是在入侵物质世界，因为以祂们的可怕力量随时都能直接干涉。那么制造诡境的意义就很耐人寻味了，那些有着永久性灵光的物品们，也许有部分属于自然或者巧合诞生，但人为的制造必定有着存在的意义和目的。 　　“第二条路？那第一条路是什么？我倒是知道一条捷径，但这两件事应该没有关系吧？” 　　可惜詹金斯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在他试图唤醒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的时候，第五位敲门者已经被他赶走了。 　　短时间内两个女人看起来是醒不过来了，即使她们身上并没有伤痕。詹金斯也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然后前往教会寻求帮助。 　　“也许我也可以尝试着进行占卜，即使我现在依然一窍不通。” 　　前两次的占卜分别由不同的人通过不同的方法进行，詹金斯对于骰子和纸牌占卜都不是很了解，于是规整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呵退了第六位敲门者，用仪式粉笔在桌上画了一个饱满的圆形，并在圆形内部画了一个五芒星，五芒星中的空白用配置好的发光粉末写上古代符文。 　　“嗯……” 　　他努力的尝试放空意识，但这并不容易，室内的寒冷和石子砸玻璃的声音，不断的让他想要分神探知环境信息。 　　按照奥黛丽小姐教授过的啓兰语念了一段有关古老占卜者祈福的预言诗，然后小心的捻起一撮由接骨木燃烧后得到的粉末。 　　捻着粉末的手停在五芒星的上方，灵随着口中诵读的语言流出，让小小的仪式法阵亮了起来。 　　努力保持头脑放空，去感知未来的流向，然后轻轻捻动两根手指，那些粉末随着重力的影响落向桌上的圆内。 　　见詹金斯还是闭着眼的样子，蹲在沙发上旁观的猫忽然张开小嘴一吹，那些粉末的下落轨迹立刻出现了微妙的偏移，但依然全部落在了五芒星的周围。 　　当指间的粉末全部落下后，詹金斯睁开眼睛看向最后的结果，将没有被粉末遮盖住的符文组合在一起进行尝试结构。最终他认为这次的结果象征着好运，于是便哆哆嗦嗦的重新将缩在被子里的猫塞进怀里，然后离开壁炉前的光明走进黑暗的门厅。 　　哒哒哒～ 　　敲门声又变得不耐烦了，第七位敲门者的五分钟期限很快就要到达末尾。詹金斯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门缝出现后，涌入室内的夹杂着烧焦气味的春夜凉风。即使现在冬天的尾巴还没有彻底消失，那股夜风也比室内暖和。 　　长叹一口气，看起来第三次的开门是对了。 　　“嗨，伙计，能给我一些水吗？” 　　出现在詹金斯房子门口的，是一个骑着马的重铠骑士。他的头盔被取下来拎在左手上，露出那张满是伤疤的脸。他那褐色的头发有些长，散乱的长在头上，右手则伸向詹金斯讨要饮用水。 　　从形制来看，那套有些旧的铠甲像是教会资料中17纪常用的样式。而骑士的面孔和现代南方安德鲁人很相似，只是鼻梁更加高耸一些。 　　他骑着的那匹马异常的高大，比詹金斯了解的任何品种的马都要壮硕。当蹄子踩踏地面的时候，会有细微的电弧在马蹄和地面之间出现，并在詹金斯家平整的草坪上留下一个漆黑的马蹄印。 第972章 第三位和马车夫 　　“我很抱歉，伙计，我会赔偿你的，这真实一个不错的院子，我家的草坪可不像你的这样规整。哦，该死，可以给我一些水吗？我真的快要渴死了！” 　　骑士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坐骑破坏了草坪，于是这样说道。他的言语有些粗鲁，但至少并不粗俗。抖了一下缰绳，让躁动的马安静一会儿，那匹马的脾气不是很好，但抬起头盯着詹金斯和巧克力看了一会儿，居然又温顺的低下了头。 　　“好的，水……你想喝点什么？” 　　詹金斯不确定的问道，其实心里很高兴。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有酒吗？用酒来润嗓子，应该也很不错。” 　　“有的。” 　　詹金斯点点头，转身便走向屋内，而骑士则安静的等在外面，脸上满是期待。 　　布罗妮昂斯小姐昏迷以前，曾经提到过小丑能够提供的东西分别是‘红鼻头炸弹’‘小丑的空间口袋’和‘变色假发’，而小丑又接受不同的甜点。詹金斯因此猜测，为敲门者提供不同的服务，应该会有不同的收获。 　　他其实非常想要“小丑的空间口袋”，因为那显然是一件空间类的储物物品，是詹金斯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小丑已经离开了，但詹金斯注意到骑士的马背侧面挂着行军包裹…… 　　因为不喝酒，所以詹金斯家里只有一些去年冬季储存过冬粮食时买来的红酒。但外面那家伙应该不会只满足于红酒，詹金斯想了想，确认沙发上的两个女人真的已经昏过去了，便去往地下室，直接用【念写】制造出了一大批他能够弄出来的酒。 　　那些酒都装在玻璃瓶中，塞着软木塞。瓶子被放在木箱中一个个的空格中，空格中还垫着稻草来防摔。 　　这批货物消耗了詹金斯一大半的灵，但这都是值得的。他费力的抱着一整箱的酒回到了家门口，骑士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了！” 　　他又跟詹金斯要了一根绳子，费力的将那箱酒固定在了马背上。可怜的马看起来有些吃不住这样的重量，但当骑士再次上马后，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 　　“好心人，我又要去进行伟大的冒险了，这个送给你，作为这箱酒的谢礼以及给你的草坪进行的赔偿费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抛向詹金斯，那枚金币下落的太快，以至于詹金斯下意识的迈出房门弯腰才能接住。 　　当他直起腰的时候，骑士和他的马已经不见了。再看向房门洞开的房屋，煤气灯的光亮让房子看起来很漂亮，这也意味着A-04-1-6671已经结束。 　　只有地面上被马蹄踩出来的马蹄印才能证明刚才的不是幻觉，但詹金斯并没有回到房子里，而是抬头看向圣乔治大街的街角。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重新走近屋子拿起钥匙，然后关上房门，握着那枚金币推开了栅栏门，沿着街道在昏暗的路灯下走向圣乔治大街的街角。 　　载着占卜者来到这里的那家样式老旧的马车就停在转角处，车夫的脸被帽子盖住了大半，站在马车前等待着詹金斯。见詹金斯走来，他拿开帽子，露出了那张被烧焦了的脸。 　　“让我来想一想，真是该死，刚才居然没注意到，明明见到过不止一次。” 　　作家先生的声音很沉稳，猫知道这代表着他现在有些生气。 　　“A-11-2-3301，【恶意的马车夫】。” 　　他说出了这个名字，冷哼了一下：“接受凡人的交易，将打算上车的乘客，运送到世界的任何角落，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运送诡物了？” 　　他抛了抛手中的那枚罪币-灵魂黄金，然后问道： 　　“所以说我依然很好奇，刚才的A-04-1-6671到底是怎么入侵了我的院子。根据我的了解，我家的边界应该会主动拒绝恶意者的进入。” 　　“这很简单，因为你邀请了它……‘请进’，这句话是对着车厢说的，当时车上的可不止那两个凡人。” 　　车夫闷闷的回答道。 　　“所以那个男孩刚才没有进入我的房子，因为我只邀请它进入了院子。” 　　詹金斯在心中总结道。 　　他走进了马车，眼睛观察到了黑色的气笼罩着车身，由那些气构成的狰狞的面孔在车厢表面挣扎，而肉眼能够观察到的，则是昏黄的路灯下，车夫脚下的影子像是颤动的触手，在舔舐着车厢的影子。 　　“你可以运送货物？是谁雇佣你来将A-04-1-6671运送到我家的？” 　　詹金斯又问道，左手放在口袋里，右手则是自然下垂。但仔细观察能够发现他的左手在口袋里捏着那只金属块，这使得衣服鼓囊囊的，右手则是呈现出提剑的状态，他随时都能将白骨圣剑召唤出来刺向前方。 　　“我不能透露雇佣者的情报，这是规矩。” 　　“但你在送完这趟货，可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这里等我出来，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看月亮。” 　　车夫很明显的听懂了詹金斯的讽刺，他紧了紧自己破旧的上衣，一不小心将绛紫色的毛衣领子露了出来。 　　右手微微前伸，做出了一个捻手指的动作，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些让你将A-04-1-6671送过来的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同意交易。 　　“10加仑处女血，666加仑工业浓度酒精，200英石黑松木，30颗黑色猫眼宝石，一个打破了旅者九诫的16岁男孩。” 　　这是一系列意义不明的东西。 　　“虽然这看起来很多，但也只是凡人的东西吧？” 　　詹金斯问道。 　　“是的，还有一份【恶魔文书】的抄本，一次宏大的活体祭祀以及一次意外的召唤。” 　　车夫补充道，然后提醒道： 　　“如果您想知道支付这份代价的雇主，那么至少先把费用给我。伟大者，那对于您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来说可是非常宝贵的。我相信您的信用，但您毕竟是谎言的神……” 第973章 雇佣和谈话 　　“雇主是谁？” 　　无人的大街上，詹金斯又一次问道，同时将刚到手的那枚金币抛了一下，但最终丢给车夫的是亵渎之种。不同诡物似乎渴求不同的罪币，因此手中握有不同种类的罪币是很有必要的，在这次交易后，他还剩6枚亵渎之种和1枚灵魂黄金。 　　“一个姓氏为奎克的人类贵族家族，他们得到了姓氏为安塔克的人类贵族家族的帮助。二者共同召唤了我，并和我进行了交易。” 　　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奎克”是谁的姓氏，那是冬季旅行的真正凶手，而失去了独子的老奎克曾发誓要让幸存者们付出代价。 　　“这么精准的找到了我吗？奎克伯爵知道我才是杀死了奎克的那个人吗？” 　　“不……” 　　本来是詹金斯的自言自语，没想到车夫居然给了答案，看起来那枚罪币的价值比想象中的更大。 　　“他独立支付不起雇用我的价格，而安塔克只想报复你，所以就暂时只能先来报复你了。” 　　“哦，看起来的敌人们都联合起来了。” 　　詹金斯看了一会儿马车，将从胸口伸出头的巧克力重新按回去，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绿色的小圆币，那依然是亵渎之种。 　　“我想雇用你将A-12-2-4099【古神之梦】带给和你交易的那群人，需要什么代价？” 　　“3枚灵魂黄金，或者2枚亵渎之种。” 　　帽子依然盖着车夫的大半张脸，但他能看清楚了詹金斯手中的东西。 　　“哦，太贵了，我还是用凡人的力量解决麻烦吧。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要罪币究竟想要做什么？” 　　男孩彼得透露的信息，再次让詹金斯对诡物和罪币有了兴趣。但车夫只是摇摇头，对詹金斯微微欠身，然后慢吞吞的攀上自己的马车，在詹金斯的旁观中，将车驶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这之后便回到家里，换了身适合出门的打扮，又找到空闲的马车，确认这一次真的是普通的车夫后，便将两个女人搬到了车上。因为这个举动，车夫一度认为詹金斯是人口贩子之类的人物，但好在他的目的地是贤者教堂，而且车资付的很足，否则车夫可能直接将詹金斯送到卡尔法克斯场。 　　夜晚的教会里依然有着烛光，詹金斯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很碰巧的遇到教会的马车载着老爹从街道的另一边过来。 　　那辆车停在了路口，老爹远远的就看到了詹金斯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抬起头捂着额头看了一会儿头顶的路灯以及围绕着路灯飞舞的小虫子，然后才急匆匆的走过来。 　　“我没事！” 　　见到老爹后，詹金斯立刻举着双手说道，然后又指向了身后的那辆马车： 　　“但我想她们有事，可以帮帮我吗老爹？说实话，看似苗条的女人也可能很重，就好像巧克力虽然看上去很轻，但实际上……”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没有来由的凉意，猛地哆嗦了一下，怀疑刚才可能因为房间内的低温而着凉了。 　　“看上去很轻，但实际这只猫比看上去更轻，巧克力可能还没有2磅（约0.9kg）重。” 　　两人分别将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搀进了教会，然后通知守密人帮忙看一看。 　　具体的细节则由詹金斯报告了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然后又联合事件类诡物的收容部门查阅了A-04-1-6671的资料。 　　除了将男孩彼得的离开原因归结于贤者以外，这件事上詹金斯没有任何的隐瞒。他同时也将那颗红鼻头炸弹拿出来了，办公室主任科波拉·贝里尼先生只是稍微检查了一下，便还给了詹金斯，并嘱咐他储存的时候一定要避开水。 　　教会很快就弄明白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教区唯一的半神暂时不在教堂，那些高效的治疗类的B类超凡没有权限，无法从万象之门后取出来。因此占卜家们暂时留在教堂接受照顾，其余人一边联系【命运与守序教会】在诺兰的人手，一边向【星空与均衡教会】求助。 　　命运之神【命运隐者】与星空之神【万象星空】的教派有着极好的关系，这一点在占卜中的天文学应用中可以窥见。 　　所以向那些占星家们求助，将有利于下一步的治疗过程。现在已经确认了女人们的灵魂仍然完好，那么想要治愈应该并不困难。 　　将两个女人托付给教会，詹金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决定今晚暂时在教会休息。他在两个小修女的带领下去往自己的房间，虽然坚持自己就可以端着烛台拿着换洗的床单，但其他人坚持不用詹金斯亲自动手。 　　路过神殿中庭的时候遇到了等在那里的老爹，因为这里在夜晚期间不被使用，所以煤气灯没有打开，老爹靠在墙边举着烛台看墙上的那副新油画，那是詹金斯与庞贝决战的另一幅画作，和贝凡娜小姐办公室附近的那副不同。 　　“她们没什么事情吧？” 　　“还好，可以救。” 　　示意修女们先走一步，詹金斯抱着猫站到了老爹的身边。后者表情严肃的看着墙上的那副巨幅油画，用不了多久，贤者教会就会宣布重新修订一部分的宗教典籍，将常青森林的故事加进去作为新的史诗。 　　教廷将准备好的版本寄给了詹金斯，让他看看合不合适，需不需要修改，而詹金斯感觉到了莫名的羞耻。一个活着的人看到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被写进史诗，而且是以华丽的辞藻进行修饰的史诗，总会感到羞耻的。 　　“没事就好，诺兰现在不能去缺少占卜者，这两个异教徒非常的重要。” 　　即使老爹努力抬高手臂，烛台的光依然无法照亮整副油画。相反，由于过于的贴近墙壁，那展开的锥形暗影几乎要将油画的三分之一完全遮住，也让画中举剑向着星空的男人的脸，产生了莫名的扭曲。 第974章 路遇 　　“安塔克家族和奎克家族，这都是传承久远的凡人家族。漫长的岁月，总能让他们接触一些隐秘，而那些贵族又是最容易受到邪神或者邪恶引诱的一类人。詹金斯，今晚的事情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故，我想你应该明白你带来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两个家族要除名了。” 　　“这只是一方面而已，这意味着时隔多年，又有凡人敢于触碰超凡的禁忌了。” 　　老爹稍微移动了一下烛台的位置，让画幅右侧的骷髅和恶灵也被照亮。 　　“在那古老的年代，异种横行世界，超凡者建立高塔招收学徒传承知识，冒险家穿行世界搜寻财宝……那样的时代，超凡尚未隐秘，甚至连普通人都知晓那些不凡的力量。但这同样会引发问题，我们是恩赐者，明白应该畏惧超凡；而贪婪的普通人不知畏惧，这就会导致很多可怕事情……” 　　烛台的位置再次移动，将画幅左侧的詹金斯和他的动物以及同僚们显露出来。这些脸都是经过处理的，不会暴漏身份，而詹金斯站于燃烧大地上的身姿，是最清晰最显眼的。 　　“后来异种衰退，那些ABC类事件和物品出现的频次也逐渐的降低，于是十二正神教会与世俗的政权签订了第一版的《高塔协议》来保护和约束这个世界，现代的版本则经过了无数次的修订，历经了漫长的纪元。” 　　画幅中，天空中的那只猫并不是很显眼，因为在鹰和猫的身边是星空和湛蓝色颜料涂绘的星光，那代表星灵。 　　“现在有人主动的打破了这个协定，而且是十分大胆的和那些可怕的东西直接签定了契约……詹金斯，事情总会向着人们不期望的方向发展，我们要做好准备，这个世界要乱起来了。” 　　世界是否会动荡暂时还影响不到詹金斯，他还是比较关心第二天要早起，去古董店帮助运送货物。 　　早饭的时候很高兴的听说【星空与均衡教会】的半神半夜拜访了贤者教会，并救助了两位占卜者。现在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已经醒了，但精神不是很好。 　　詹金斯离开教堂前和她们谈了一会儿昨晚发生的事情，使用的版本自然也是写在报告中的版本。 　　占卜者们没有质疑詹金斯的诉说，她们现在还要静养。即使没有正面接触男孩彼得，那自世界外包围而来的暗影也极大的损害了她们的健康和精神。 　　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但好的一点是，关于A-04-1-6671的记载中终于有开错门的幸存者记录出现了，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起到帮助后人的作用。 　　早晨到古董店后，先和老爹说了一声占卜者们的情况，然后便带着猫随着拉着货的马车一起出发了。 　　画展的位置是市中心地区的【拜伦艺术馆】，和金柏雀拍卖行在同一条街。詹金斯和车夫一起坐在货车前部前伸出来的木辕上，车夫轻轻抖动着缰绳，让拉车的马慢一些。因为是市区的核心商业街区，周五早晨这里的行人不少。 　　詹金斯望见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被马车远远的落在了后面，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右手快速的在巧克力的头上抚摸。 　　猫咪很快就因为这样的动作而生气的伸出小爪子扒弄詹金斯的手，而詹金斯在拼命的抑制自己的冲动失败后，果断的睁开了眼睛： 　　“抱歉，我去买些东西，你先带着这车货进去，我马上就去找你。” 　　他对车夫这样说道，在得到“好的，先生”这样的答复后，便从车上跳了下来，现在的车速很慢这样虽然危险但也不算很扎眼。男人一手抱着闷闷不乐的猫，在被薄雾笼罩的石砖大街上穿行，街道两侧是高度错落不已的灰色石头建筑，蒸汽管道和排水管道像是藤蔓一样的排列在墙壁上。 　　很快便找到了正等待着人流过去以后，想要过马路的卖花的小姑娘，詹金斯叹了口气走过去喊住了她，然后指了指三十尺（约9.144m）以外的那条巷子，示意她过去谈谈。 　　很明显可以看出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在害怕詹金斯，即使他长相英俊而且抱着一只相当可爱的猫。但女孩最后还是被詹金斯示意给钱的动作打动了，咬着嘴唇，慢吞吞的跟着詹金斯走进了巷子。 　　詹金斯选择的巷子其实应该称之为房屋之间用于处理垃圾的拐角，因为走进去不远就是一堵封堵了前路的砖墙。这里的垃圾大概最近几天被处理过，因此地面相当的干净，但仍然有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我要买你的花。” 　　詹金斯直接了当的说道，卖花的女孩低着头不去看他，轻轻的“嗯”了一下。 　　男人点点头，示意猫不要乱动，然后从口袋里开始掏钱。因为是临时出来押送货物，所以詹金斯也没有带着多少现钞，但好在还是有一些放在口袋里随时取用的零钱。数了数大概还不到18先令，他将有些皱巴巴的纸币整理好按照面额叠在一起，然后将那一把铜便士和唯一的银币（1先令面额）放在纸币上。 　　“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他将这些钱递给女孩。 　　女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咬着嘴唇看向詹金斯周中的钞票，最终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一样的点点头。 　　“足够了，先生。” 　　她的声音很清脆，大概是因为还没有fa//育，因此格外的有童稚的感觉。 　　“那就好。” 　　他继续保持着递出纸币的动作，见女孩没有动作，又伸出左手勾了勾：“可以把那些花给我吗？” 　　“嗯？” 　　卖花女像是遇到了什么疑问，疑惑的看着詹金斯的手，然后忽然叫了一声，飞快的将篮子里所有的花握住想要递给詹金斯，但她的手太小了，最终还是詹金斯伸手将花都取了出来。 第975章 画展的邀请 　　见女孩将钱收好了，詹金斯又说道： 　　“好的，这些钱你拿好。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有这么多钱，如果你的家人对你不是很好，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可以藏在一只小罐子里，埋在不起眼的地方，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与自己的身份无关的话，然后面带着笑容走出了巷子。 　　卖花的小女孩依然被建筑物的阴影遮盖，她低着头看向篮子里那叠被整整齐齐放着的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哭。 　　做了一件令自己舒心的事情，詹金斯有预感，今天一天他都会很幸运。虽然刚才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心理疾病——詹金斯也清楚这一点，但这并非什么坏事，除了对自己的钱包不利以外，也没有任何危害。詹金斯乐于这样做，并将此作为今天会幸运的证据之一。 　　拜伦艺术馆的后面有一个放置货物的院子，詹金斯绕到了距离这条街稍近些的巷子，然后从后门走了进去。载着货物的马车已经从艺术馆旁边的正门驶进来了，詹金斯带着猫和花过去的时候，车夫正在和购置了这批货物的老人交谈。 　　之后便是验货环节，老爹并非奸商，塔拉克男爵也并非骗子，所以这进行的非常顺利。共计6只瓷瓶、3副旧画、两套古董桌椅和一只不知来源的旧雕像很快便被送往了艺术馆的内部放置，结清了尾款并将收据递过去，詹金斯便打算着离开了。 　　“哦，抱歉，可以稍等一下吗？” 　　塔拉克男爵问道，詹金斯愣了一下，见坐在对面的老绅士正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便没有从沙发上起身。点点头，继续折叠那张收据的回执单。 　　“上次没有认出您，您是威廉姆特子爵？” 　　老人客气的询问道，看来他终于知道詹金斯的身份了。 　　“是男爵。” 　　“现在整个王国都知道您要晋爵，您在法布里骗局中做出的贡献无人可以代替。” 　　虽然同样具有爵位，但面前的老绅士只是男爵，而且是那种不具有任何政治身份，而且并没有大工厂的男爵。 　　这样的爵位并不具有含金量，大概是沿袭下来的，相比较之下也只比那些每月偷偷摸摸去市政厅领取补助的破落户好一些。因此他对詹金斯如此客气的态度是可以理解的，詹金斯这个人的价值是世俗加宗教双重意义上的，而且根据小道消息，最近在养病的女王陛下似乎很喜欢这位年轻作家的著作，每日都让仆人们给她念一小段《异乡人故事集》或者《冰雪奇缘》的内容、 　　“法布里骗局？哦，这没什么，是贤者赐予了我智慧……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我一会儿还要回古董店擦地板呢……还请不要将我的工作地点说出去，你明白的，这会给我带来一些困扰。” 　　他做出了烦恼的模样，老绅士立刻以理解的表情作为回应。他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 　　“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其实这也是我临时起意的事情，希望不会让您烦恼……明天是画展的第一天，在正式开馆之前我邀请了一些名人参加开幕典礼，但还缺少一位重量级的客人……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画展？” 　　詹金斯低吟道，其实他本身就有老画家格兰特送的票子，老画家打算使用他为詹金斯的《异乡人故事集》画的插画参展。 　　但詹金斯原本的计划中，并不包括将周末的几个小时时间浪费在这里，因为“晋升”四级他最近忙的很，老爹给予了他超量的学习压力。 　　心中想要拒绝，还在筹措合适的表达方式的时候，对面的老人将一张细长的纸推了过来，那是一张现在已经很少用的羊皮纸： 　　“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非常的不合时宜，但如果您能来，一定能给画展带来不一样的光彩。这是我的私人收藏，您可以选择两件作为报酬，我想您会感兴趣的。” 　　詹金斯犹豫了短暂的一秒，伸出手拿起了那张纸。从字母的大小和勾画方法来看，纸面上的文字似乎是用羽毛笔书写的，描述的物品数量不多，一共23件，詹金斯的眼睛看向了最后一行。 　　“请问，雷击的千年桃木是什么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误以为对面那个老人也来自他的故乡。 　　“哦，那可是一件好东西。五年前我去乡下的村子拜访过去的好友，那里没有马车，我必须徒步在林间穿行去往最近的镇子。在途径一片桃树林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雨。有两个当地人和我一起同行，我们便躲在了桃林中最大的那颗树下避雨，我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大的桃树。” 　　说完这些他摇摇头： 　　“大概是我们给桃树带来了厄运，不久之后一道闪电便劈中了它，但幸运的是，树下的我们居然毫发无伤。雨停以后我联系了土地的所有者，将桃树买了回去，让制作木质摆件的手艺人，将它雕成了一座大型的雕像，我认为这能给我带来好运。” 　　詹金斯点点头，如果能够被制作成雕像，那么至少说明树心应该没有腐烂或者消失。这件东西看起来并不如清单上面那些东西值钱，但恰好是詹金斯需要的。 　　他顿了一下，装出再次查看清单的样子。好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将那张纸放下。 　　“我需要什么时候出现？” 　　“明天上午九点是开幕式，整个过程进行完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并不算长，但我想这短暂的时间一定会因为您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精彩。您只需要准备一份有关艺术品价值的演讲，简单的谈一谈您对油画的认识就好。” 　　老绅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想这没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先是在清单偏上方的“希卡利帝国时代纯银贵族家徽（柯兰特家族）”后面打了个沟，犹豫好久又在最后的那项后面画了钩。 　　“希望这也能给我带来幸运。” 　　他嘀咕道。 　　PS：今天三更，中午有一更。 第976章 幸运的一天 　　詹金斯选择的两件收藏品加起来的价格差不多30镑上下，这样的价格邀请现在的詹金斯差不多，也可能略高一点。但总的来说谁也没吃亏，詹金斯很满意这次的交易。 　　他的千年木心在骷髅剑事件中全都被消耗了，长成树的那根就算回收了也不具有原本的特性。重新收购木心想来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如此顺利的第一根，似乎为这个过程开了个好头。 　　回到古董店以后就将画展的事情告诉了老爹，老爹并不介意詹金斯请半天的假。只是嘱咐他明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带一些饭菜，这样中午饭就不用操心了。 　　回到古董店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刚安顿好因为春天的到来而越发活泛的猫，居然有客人上门了。 　　这是一个很难缠的中年贵妇，谈起价钱来异常的精明。和她一直耗到中午，才终于将商店中的那尊石膏像卖出去。 　　石膏像刻画的对象是两百年前的一位画家，这名画家在他生活的时代并不出名，但死后五十年作品居然涨到了极高的价值。 　　评论家们愿意用一些普通人听不懂的词汇来描述他那抽象的画作，并试图在那些随意排列的几何图案中找出原作者想要表达的意义。 　　“但很可能，那只是随心情涂鸦的色块而已。” 　　老爹这样说道，他向来看不起那些炒古董或者艺术品的人。 　　吃午饭的时候，两人发现被老爹放在仓库里的鱼罐头居然坏掉了。打开后灾难性的味道充斥在了整个房间里，巧克力一下就窜回了商店里，还试图用它的小爪子将门推上。 　　最后是勇敢的詹金斯捂着鼻子将那罐东西处理掉，但这之后两人一猫的食欲都被大大的消减。 　　将剩余的罐头都丢在了商店后院后方巷子的垃圾堆里，老爹塞给詹金斯一把零钱让他到附近的餐馆看看有没有可以外带的饭食。刚才是老爹第一个打开了罐头，他吸入的腐烂鱼臭味也最多，在罐头被处理掉以后，甚至要求詹金斯给他治疗一下才缓过来。 　　“我第一次知道腐烂的罐头是这种味道。” 　　走在路上，詹金斯小声的对自己的猫说道。巧克力蔫蔫的喵～了一下，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喵～” 　　它又叫了一声，用爪子上的软垫拍了一下詹金斯的侧脸，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向两人刚刚经过的蛋糕店。 　　“不，我们是出来买午饭的，不是给你买甜点的。” 　　他警告道，于是猫咪再次恢复了那种无精打采的样子。 　　因为刚才的臭鱼袭击，詹金斯已经决定最近几天绝对不吃任何和鱼类有关的食物了。这就让午饭可以选择的空间少了很多，但他相当了解这附近的餐馆，沿着第五皇后大道向北走，让过徐徐驶来的马车后，在矗立着邮箱的第三个路口向左拐；进入看到的第一条巷子，小心不要碰到晾衣绳上湿漉漉的衣服，将故意撞过来企图偷窃的小男孩丢到一旁后，从巷子里走出，就能看到路对面靠左的位置有一家中档的餐厅。 　　詹金斯也算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招呼了一声侍者说清楚自己的要求，便随意的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处理鱼罐头花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所以餐厅中并没有太多的人。 　　因为是唯一的客人，所以后厨做饭的速度也很快。本以为不会再有人进来，詹金斯托着头看着巧克力舔爪子的时候，却又有人推开了餐厅的门。 　　那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漂亮女人，提着一只红色的女式手提包，脸上画着淡妆。那是爱葛妮丝·霍华德，霍华德侦探事务所的所有者，代号“魔法小姐”。 　　詹金斯用真实身份调查侦探事务所的时候，和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但他现在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依然是低着头看向自己的猫。 　　魔法小姐也没有认出坐着的年轻客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作家。她坐在了靠墙的位置，拿着菜单小声的和侍者交谈。 　　“不知道她究竟找没找到海盗王费米修。” 　　詹金斯小心的猜测到，离开餐厅返回老爹古董店的路上买了一份《奇趣人日报》，这是一份以道听途说的新闻和夸张的恐怖故事为卖点的小报，将里面的新闻当成故事看会很有意思。 　　“哦？今晚兜帽先生组织聚会？” 　　他将第三版第二则新闻的第一个单词和最后一个单词拼在一起，居然组成了兜帽先生聚会的暗号。 　　“还好我还记得这件事，否则真的要错过了。” 　　詹金斯摇摇头，一手提着饭一手拿着报纸，朝着古董店走去了。 　　就和早上遇到卖花女后的猜测一样，今天并未再发生奇怪的事情。和平的一天结束后，詹金斯与老爹道别然后回家吃饭。 　　在书房中规划了一下第三本侦探小说的写作计划后，便放下钢笔拿起帽子和外衣，又出门去了。 　　气温一天天的回升，现在即使是在夜晚外出，也已经不需要厚重的大衣。詹金斯过去担心的巧克力掉毛并没有发生，只是随着春天到来，它开始变得躁动了不少，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詹金斯最近又在计划消减它的伙食。 　　一人一猫装作出门散步的模样，在圣乔治大街上走了一会儿，随后一转弯走向隔壁的街区，再出现时已经是换了一副模样飞在了天上。 　　虽然并不是经常召唤独角兽，但这匹漂亮的小兽真的很喜欢詹金斯。落地后它还依依不舍的用脸去蹭詹金斯的袖子，直到巧克力显得有些焦躁，才依依不舍的迈进了回家的空间壁。 　　这次聚会的地点并没有选择什么别出心裁的位置，地点就是在上次营救了兜帽先生后，他带领众人前往的那栋二层公寓楼。 　　詹金斯降落在了距离那里有两条街的一家夜晚不营业的俱乐部的屋顶，送走了独角兽以后便带着猫沿着下水管道向下攀。 第977章 兜帽先生的感谢 　　黑夜里在巷子中，沿着下水管道向下攀，并不是很显眼的事情。詹金斯专心的观察管道何处可以固定自己，所以没有注意正下方还有人经过。在二层楼的位置跳下来的时候，路过那里的白猫先生和落地的詹金斯，都被吓了一跳。 　　“哦，我的神啊～这可真是太意外了，我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类的疾病，否则今晚的聚会只能遗憾缺席了。” 　　白猫先生认出了詹金斯肩膀上的猫，所以明白这是蜡烛先生。詹金斯低声道歉后，两人结伴向着目的地前进，路上随便聊了两句最近城市的防疫形式，然后又聊到了他们共同的朋友黑猫先生。 　　白猫先生加入这个聚会，就是黑猫先生介绍的。 　　“我收到了他的信，他现在在都灵市已经定居了，而且找到了稳定的工作。真是羡慕那家伙，他离开诺兰的决定看起来没错。” 　　“我也和黑猫先生有些联系，他虽然离开了但也时刻关注着这里的消息。我感觉他对自己的离开还是有些遗憾，在都灵，恩赐者们都传闻诺兰就像是隐藏了无数陷阱的藏宝室，有些人想要进来……” 　　“有些人想要离开。” 　　白猫先生补充道。 　　敲门后兜帽先生为他们打开了门，两人是第一批到来的。兜帽先生在客厅里为聚会的同伴们准备了食物和酒水，三个男人聊了一会儿空气的话题，然后又谈到了正神教会击杀骷髅剑持有者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情，一会儿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秘密。” 　　兜帽先生神神秘秘的说道，然后从沙发旁边拿出了一个硕大的红木方匣子放在茶几上。 　　应该不是错觉，詹金斯嗅到了尸体防腐药剂的独特气味。 　　海瑟薇很快也来了，她在路上碰到了詹金斯的邻居银笛小姐。最后一个来的是魔法小姐，她身上有股潮味，像是刚落入水中然后又快速蒸干一样。 　　但女人只是小声的道歉自己的迟到，并没有解释她刚才遇到了什么事情。 　　距离上次的聚会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除了海瑟薇以外，其余人都知道兜帽先生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忙着打击跨国人口贩卖，甚至差一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再一次的解释了这次聚会与上次聚会相差很长时间的原因，并高声的向那天参与营救活动的其他四个人道谢。 　　“我知道如果他们能够找到你，你也一定会来救我的，百灵先生。” 　　兜帽先生冲着海瑟薇说道，端起桌上的酒杯冲她示意。带着兜帽的红发姑娘用假声进行回应，她擅长这样做： 　　“这是当然的，我们也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惜那天我没在诺兰。” 　　“这么说，第二天的城市内乱你恰好避过去了？” 　　银笛小姐问道。 　　“是的，我回到诺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感谢正神教会，感谢那位出手的圣子……”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詹金斯评价道，其他人都以为蜡烛先生是在说百灵，其实他也是在说那天的自己。 　　这是詹金斯参与兜帽先生的聚会后，大家第一次能够坐下来说话，以前可都是站着的。在众人到来前，兜帽先生已经将四条长沙发围在了茶几周围，他和詹金斯坐在一起，对面的是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白猫先生和海瑟薇则是单独的坐在小沙发上，后者在观察蜡烛先生的猫。 　　巧克力改变毛色的时候，通常也会让自身的脸型和体形发生些微的改变。但它唯独不会改变自己幼猫的形态，因此和詹金斯以及蜡烛先生越来越熟以后，海瑟薇偶尔也会将这两只猫联系在一起。 　　但香草形态的巧克力是很有分寸的，即使桌上有招待客人的水果及点心，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吃的欲望。乖巧的蹲在詹金斯的腿上接受他的抚摸，和喜欢卧着或者趴着的懒猫巧克力完全不同。 　　兜帽先生的这栋房子装饰很不错，这说明他的财政情况很不错。房子的装修风格古朴，偏向于保守和传统，是詹金斯喜欢的类型。 　　分享消息由兜帽先生开始，他一下就说出了令所有人惊讶的话： 　　“我知道是谁杀死了那个骷髅剑的持有者！” 　　“嗯？” 　　詹金斯心中一惊，但很快又想到斯克鲁·庞贝可不是他杀的。他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腿保持冷静，不让表情露出破绽。 　　“你是说你知道正神教会那名圣子的真实身份？” 　　魔法小姐质疑道。 　　常青森林中的决战被二十多名来自教会的恩赐者们目击到了，在事件之后为了保护詹金斯的安全，每个人都签订了额外的保密协定，向神明起誓将终生保守这个秘密。 　　而在此之后，教会放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来解释骷髅剑的败亡。其中比较真实的部分就是“某位圣子击杀了骷髅剑的持有者斯克鲁·庞贝”，而这条消息现在已经被大多数人知道了。 　　“不，正神教会只是击败了他，但并没有杀死他。” 　　兜帽先生强调了这一点，然后示意大家看向他放在茶几上的红木匣子。 　　“是我杀了他，作为复仇的一部分。” 　　说着站起身将那只匣子拉到自己面前，咔嗒～声中将匣子底部的四只金属扣打开，然后将盒身取下来，露出底盘和上面那颗经过了防腐处理的庞贝的头。 　　“啧啧～” 　　詹金斯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身体则向后仰。虽然他也杀过不少的人，但正面注视着人头还是会令他感觉不舒服。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兜帽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教会宣布庞贝已死，有关他的悬赏和通缉自然全部撤销，就算拿着这颗头去教会，也无法得到任何的奖赏。 　　“这是我送给大家的礼物，作为营救我的感谢。” 　　他乐呵呵的说道，见还是没有人说话，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只便签本放在桌面上，那有着红色的光芒。 第978章 庞贝的知识 　　所谓的便签本，其实就是大小相同的纸片被容易扯开的胶水黏在一起。使用某一页时直接撕开，就能得到一张便签。 　　兜帽先生的这一本已经很薄了，目测一下剩下的页数不超过20页。 　　这栋房子的客厅比詹金斯的客厅小得多，但这样一来煤气灯的灯光能够更好的照亮每一个角落。兜帽先生以外的人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大概都猜到了这是不同凡响的东西。 　　“这是我早年间在一次诡境冒险中得到的奇特物品，这些年来它帮了我很多。因为是直接从诡境中带出的，所以教会当然没有它的记录。我摸索了这么多年，才勉强明白这是什么。” 　　说着，他撕下最上面的那张便签，然后按在了庞贝的头颅上。 　　“将任何一张纸放在已经死亡的生物的头颅上，将会随机得到他生前拥有的一项知识，当然，头颅的完整程度要在三分之二以上，而且脑组织完整。取得的知识完全随机，靠运气，与头颅主人的掌握情况无关。” 　　这简直是为了杀人犯和不劳而获者准备的最好的B类【超凡】，从那本便签本的厚度可以看出，这么多年来兜帽先生应该已经多次使用过它，只是不知道他为了“知识”而主动杀过几个人。 　　“每颗头颅可以多次使用便签来获取知识，但大概率是【怎样呼吸的更加均匀】【如何制作美味的面包】【中年男人的服装搭配心得】之类的垃圾知识，从我个人的实验情况来看，获得有用知识的概率低于二十分之一。当然，这也受这颗脑袋里究竟有多少东西的影响。” 　　说完这些，他依次看向詹金斯、兜帽先生、银笛小姐和魔法小姐。 　　“这是我给你们的谢礼，每个人可以使用一张便签。但我希望拿到知识的人，可以将那些知识展示给其他人，以防止有人在极低的概率下获得【骷髅剑被我藏在某处】的信息。” 　　这当然是合理的要求，在场的人都不会不答应。而海瑟薇是唯一被排除在这次活动之外的，毕竟她当天并未在诺兰也没有参与营救。 　　银笛小姐第一个伸出手撕下便签，发出厌恶的声音后，伸出手将那张纸贴在脑袋上。几秒后兜帽先生提示已经可以了，她才快速的抽回手，自己先看了一眼，然后“啧～”了一下。 　　“坏运气。” 　　说着，她毫无顾忌的将便签递给身边的魔法小姐。 　　“哦，这真是有趣。” 　　每个人依次查看了写在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这很考验眼力。上面记述着如何在一片墓园中获得合格的仪式材料，对于众人来说毫无价值。 　　随后是魔法小姐，她看起来也不愿意接触那颗头颅，但还是按照说明伸出了手。女人看过上面的内容后犹豫了一下，将那张纸从中间撕开，然后才交给身边的人。 　　虽然纸被破坏，但看得出来那记载着一种独特的骷髅兵复苏方法。这种方法的奇特在于不使用骨头，而是使用石膏和骨粉为替代物直接召唤亡灵。虽然用此方法召唤的亡灵非常脆弱，但考虑到它并未使用骨头，这真的是非常惊人。 　　只是不知道这是庞贝自己研究出来的，还是骷髅剑提供的知识。 　　随后是詹金斯，他先用手在巧克力身上摸了两下，以此希望能够带给自己好运。大概是【命运舞台】或者刚才的动作真的带来了隐者的青睐，总之便签纸贴在头颅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获得的肯定不是普通知识。 　　那张纸居然在融化，而且融化的速度极快。虽然没有感受到热量，但詹金斯还是飞快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在他的手回到身边的时候，当啷一声轻响，便签纸的灰烬中出现了一颗红色的球体。那颗球体像是玻璃珠一样大，红色的气充斥在其中，甚至隐隐还能看到庞贝咆哮的脸在球体表面闪过。 　　“喵～” 　　巧克力发出了正义的威吓声，并企图跳过去用自己的嘴去替詹金斯消灭这颗珠子。但詹金斯认为现在的情况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不用自己宝贵的猫出手，于是便将它拉了回来放在腿上。 　　“哦，这可真是……太幸运了，迄今为止我可是只遇到过一次……蜡烛先生，你直接获得了庞贝的一项能力。” 　　兜帽先生的语气中同时具有惊喜和遗憾两种感情，他示意詹金斯将珠子捻起来然后继续解释道： 　　“【能力】同样也属于知识，知识直接获取恩赐者的能力，概率非常的低，真的非常的低……直接用灵感受珠子的内部，就能直接获得珠子代表的能力。但这个过程有些危险，因为这其中包含了部分死者的怨恨。使用以前，最好准备一些净化怨念及保持内心平静的仪式，或者类似的符咒，防止被怨念影响。当然，我还没有找到在使用这种珠子前，知晓能力内容的方法……” 　　“蜡烛先生，你想要出售它吗？” 　　不等兜帽先生介绍完，白猫先生很直接的问道。 　　“不，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詹金斯摇摇头，即使他目前一个空白气泡也没有了，也不想出手这么有趣的东西。 　　最后一个是白猫先生，因为詹金斯的收获，他一下对便签纸有了极大的兴趣。在使用前还进行了一套谁也看不懂的祈福仪式，但最后命运隐者并没有青睐他。 　　“哦，正装的保养与清洗……这个人的真实身份，难道是干洗店的店员吗？” 　　白猫先生将纸递给旁边的银笛小姐，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四个人都尝试过后，魔法小姐还很感兴趣的询问兜帽先生，他是否从庞贝那里获得了有趣的知识。兜帽先生并没有隐瞒，很大方的告诉众人： 　　“也不算有趣，只是一些感知能量规避危险的方法。但这项知识庞贝自己都没有掌握，所以里面充斥着莫名的呓语和疯狂的言论。” 第979章 众人的消息 　　说起庞贝感知危险的知识，兜帽先生叹了一口气，用分享新鲜事的口吻向众人说道： 　　“庞贝是去年秋季离开夏尔前往诺兰的，他认为自己在工作地点，嗯，好像是一座小墓园，他认为自己在那里感知到了神的气息，然后又被恐怖的灾难直接盯上了，这是促使他来到诺兰的主要原因之一。呵～他以为他是谁啊，感知到伟大者的气息～”（注） 　　詹金斯和巧克力都一愣，根据上个月在夏尔市的调查，去年秋季斯克鲁·庞贝工作的地点，就是那个郊外的墓园，那么他感受到的气息…… 　　一人一猫都扭头装作看窗外的夜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庞贝前来诺兰，作家先生和他的猫也有一定的责任。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这栋公寓并不在主干道上，城市的路灯安装还没有进行到这片区域。向外望去只能看到薄薄的雾和黑暗的街道，春天的夜晚就是这样的平静。 　　兜帽先生提供了庞贝之死的元凶，作为他的消息，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下面就轮到詹金斯了。他咳嗽了一声，收好了那枚有着庞贝能力的珠子，示意众人注意他要开始说话了： 　　“从上次的聚会以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诺兰真的是很不太平。我掌握了很多有趣的信息，但你们需要的恐怕是有关安全的。我在黑市的朋友告诉我，诺兰市隐藏着大量的异种生物，就连正神教会都是最近才发现这件事。我想你们都听说过炎魔这种生物，据说守夜人部队就碰到了一个，在诺兰郊外的农田中。” 　　有关异种潜伏在诺兰的消息，显然并没有被教会公布出去。因为看不到大家的脸，所以詹金斯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过去就知道这条消息，但至少这的确是有价值的，可惜当海瑟薇追问后续的时候，詹金斯遗憾的表示他也不知道。 　　下一个是白猫先生，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根卷烟放在茶几上。这是手工制的卷烟，烟纸是没有滤嘴的直罗纹卷烟纸，细腻的纹理说明它的价格不菲。 　　“注意这种烟草……” 　　他将烟纸取开，让其中的烟草露出来。在煤气灯的光照下，烟草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金黄**泽，詹金斯并没有吸烟的经历，所以也不知道着意味着什么。 　　“它的价格是一镑3丝，非常的昂贵。自三年前，就一直在诺兰范围内有售卖。但市面上绝对找不到这种烟草，只有特殊渠道才能购买。” 　　“一镑3丝？该死，这是在抢钱吧？” 　　兜帽先生嘟囔了一句。 　　这里的“丝”是这个时代烟草行业专门使用的计量单位，并非指真的“一缕”。一根卷烟大概需要3～4丝就能制作，也就是说一根烟就要一镑，这绝对是天价。 　　“是那种加料的东西吗？” 　　海瑟薇问道，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但比那更麻烦。这种烟草的成瘾性不强，只是在长期的吸食过程中，会放大灵魂中所有的负面特质。这种改变是不可逆的，而且非常难以发现，我也是在一次意外中才得知这种情况，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白猫先生解释道，然后让大家可以看看那只卷烟。 　　詹金斯的眼睛原本看不到灵光，只有在几乎靠近眉毛的极近的距离下，才能看到暗淡的黑色灵光。这的确是了不得的东西，记忆中，他似乎还见过不少人抽过这玩意。 　　“少量的吸食问题不大，但这种烟草虽然成瘾性不高但质量很好，有抽烟习惯而且有钱的人，吸食过后很难不想尝试第二次。我不知道诺兰以外的范围内是否有这种东西，但诸位如果见到了，千万不要贸然尝试，谁也不知道这东西流落到市面是要做什么。” 　　因为昂贵的价格，这种烟草注定不回大规模的普及。而有财力经常使用并因此而受到影响的有钱人，负面心理一旦被激发出来，将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也许这件事应该让正神教会知道。” 　　银笛小姐提议到，然后像是要避嫌一样又补充：“为了我们生活的城市能够保持安宁。” 　　“想法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我不会去的。” 　　白猫先生耸了一下肩膀，但因为他身上的那件黑色袍子，这个动作并不明显。 　　烟草的讨论进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大家发现，似乎所有人都遇到过两三位抽这东西的人。而接下来是魔法小姐，她果然带来了和海盗王费米修有关的消息。 　　“费米修现在依然在诺兰。事实上，自从去年我们和他偶遇以后，他一直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那他藏在哪里？一个冬天都没有露出马脚，这的确很厉害。” 　　詹金斯问道，其实他知道答案。 　　“藏在被冰封的河道下面，依靠落水的孩子为食。直到现在他依然在水里，而且教会应该已经发现这一点了。” 　　魔法小姐的语气透露着开心的情绪，这样说来她的计划应该实施的很顺利。这个女人和银笛小姐一起谋划想要得到费米修的【海洋之心】，甚至不惜贸然的闯入诡境，也不知道她们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想要更仔细的询问一下，没想到魔法小姐又接下来抱怨道： 　　“我本打算引出费米修去赚那份赏金，但没想到新神的信徒半夜轰炸入海口，现在正神教会正在搜索城中水域寻找他们这么做的理由。真是该死，我想现在费米修应该逃走了……” 　　詹金斯现在一点也不想继续询问有关海盗王的事情了。 　　银笛小姐带来的并非是关于超凡世界的消息，她告诉众人，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女王陛下已经不行了，能不能撑过夏季都是问题。 　　“你确定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兜帽先生显得很诧异，事实上，除了詹金斯以外，这里的其他人都很诧异，包括海瑟薇。 第980章 世俗的隐患 　　女王陛下的身体不好，是民众们都知道的事情。但从未有她即将病故的消息传出，所以银笛小姐贸然的说出这条消息，客厅内的所有人都极为诧异。 　　“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我从很可靠的人那里获知了这件事。” 　　银笛小姐保证道，詹金斯略微思索，认为她既有可能是从温莎小姐得到了消息。上个月黑吃黑出手非法军火的时候，可就是银笛小姐联系的温莎小姐。 　　“女王陛下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她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是以素来长寿的菲迪克特利王国王室的标准来评判，她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现在过世其实也很正常。” 　　银笛小姐解释道。 　　“但如果女王驾崩，王室还有继承人吗？” 　　兜帽先生问道。 　　“密德尔顿家族没有直系的后裔了，据说现在继承顺位第一的，是切斯兰王国的一名子爵。” 　　“外国人～”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菲迪克特利王国虽然风气很开放，但也不会有人愿意迎接迎接一名外国人成为新的国王。 　　银笛小姐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听到百灵小姐有说到： 　　“那么说来，一旦女王驾崩，王国内乱的概率会变得很大。” 　　“不是很大，绝对会内乱的。” 　　银笛小姐这样回答，这也是詹金斯的看法。 　　“现在菲迪克特利王国正巧要和切斯兰开战，而我们国家的王位候选者又是切斯兰王国的贵族……这个时候不论是议会还是民众，都不会愿意让一个交战国的人来继承王位……安塔克公爵的事情，真的是巧合吗？” 　　兜帽先生很诧异的总结着，然后顺着自己的思路，问出了一个让大家都很惊讶的问题。一是直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这是相当大胆的猜测，但如果真的要细究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就连击杀了安塔克的詹金斯都开始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如果按照目前的状况，那个外国人即使捧起了王冠，也得不到议会和人民的支持。这是相当危险的，不论对那个外国人还是这个国家，都相当的危险。 　　“真是风雨欲来，所有的矛盾几乎都集中在一起爆发，希望影响整片大陆的战乱不要再发生。” 　　白猫先生低声的说道，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银笛小姐的消息虽然只是世俗的消息，但带来的震撼比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要大。兜帽先生起身为大家准备了新的茶水，一众人又聊了一下王国的局势，这才让最后一位发言者百灵小姐海瑟薇说话。 　　“真实凑巧，我知道的事情也和王国局势有关。”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看向蜡烛先生的猫。海瑟薇也考虑过饲养一只小猫，以此来拉近和詹金斯的关系，但后来她发现詹金斯感兴趣的并不是整个猫类，而只是巧克力这个个体而已。 　　“诺兰海军的大部队正在准备出发，目标是外海出现的海盗王，不，不是费米修，是另外的六位，都有踪迹……这件事由教会和海军共同组织，我建议各位最近半年不要去往破碎群岛海域。” 　　“正巧在关键的时候，海盗王吸引走了诺兰海军，有趣。”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但没有人继续紧跟他的发言。 　　当代被称为海盗王的势力共有七股，其中大部分活跃在人类文明之外的群海中，兼职探险家和强盗，有时也会充当不纳税的自由商人，是一群构成非常复杂的团伙。 　　几乎在沿海的每个城市都有那些海盗的势力和耳目，诺兰也是一样的。只是海盗王的船队公开出现在距离诺兰如此近的地方，实在是令人费解。 　　詹金斯认为也许王国上层的贵族买通了他们，想要在王国的关键时期搞些事情，而魔法小姐则是认为那群人是为了诺兰的费米修，毕竟【海洋之心】的价值，是每个靠海吃饭的人都会垂涎的。 　　即使是在数目繁多的恩赐中，大部分带有词缀【之心】的编号物品，都具有远超其他恩赐的力量。这类物品可以和使用者的身体融合，代替心脏的功能，从而大幅度强化自身、掌握直接控制自然的能力。 　　就比如仅仅是【机械之心】的衍生物就是一种可怕的诡物，【**之心】类物品的强大可见一斑。 　　在场的众人当然也不都是清心寡欲的圣人，对于【海洋之心】的渴求也不仅仅是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当然，大家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意。 　　至于詹金斯，他暂时还没有对【海洋之心】产生想法。毕竟按照老爹的说法，那东西因为融合了太多的力量而产生了异变，现在算不算恩赐都不好说了。 　　信息交流环节结束后是物品交换环节，而詹金斯再次提出了要收购一根千年木心。在骷髅剑事件中他用掉了所有的存货，因此精灵药剂的事情必须重新开始。但短短一周就又收购来了两根，詹金斯感觉【命运舞台】也许真的在发挥力量。 　　今早碰到卖花女后感觉一天都会幸运的预感没错，曾卖给詹金斯一根木心的银笛小姐，居然又拿出了一根新的。还是按照上次的价格进行交易，这样一来，詹金斯就只差最后一根了。 　　这次交易没有人想要兜售编号物品，而各种材料的价格普遍上涨了两成。这与上周发生的亡灵入侵有关，现在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所有恩赐者都已经明白了这座城市的危险性，除了少部分像黑猫先生一样离开人的以外，大部分都做好了面对新挑战的准备。 　　交谈期间魔法小姐示意詹金斯一会儿等她一下，于是在聚会结束后，詹金斯在附近找了条巷子站着。看到魔法小姐的光点和银笛小姐分开后，才快步跟了过去。 　　女人并不惊讶詹金斯能够在两条街之外找到她，在过去的合作中他多次展示过这种奇异的找人寻物技巧。 　　PS：三更，中午还有一更……最近养肥的好多啊。 第981章 画展 　　“周日晚上有时间吗，我在找帮手。” 　　她很直截了当。 　　“你找到费米修了？” 　　一边说着，两人同时向着墙边的阴影靠近，让自身藏在黑暗中。 　　“当然没有，但我找到了海盗在诺兰的一个小据点。本来是不打算理会的，但今晚百灵小姐提供的线索很有趣，我想找些线索，尝试着将外海的海盗行动和费米修联系在一起。” 　　詹金斯考虑了一下，他周日晚上的确一点事情也没有。 　　“我们的敌人有多少？” 　　“不到十个普通人，还有一个3级的恩赐者。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找你帮忙，只是为了让行动更快一点。你知道现在诺兰的局势，我可不想让教会盯上我。” 　　“也就是说我去放哨就可以。” 　　“如果我只是想找个放哨的，何必去找你呢？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用不会弄出声音的能力解决那些人……比如你的那盏灯。” 　　听到这里，詹金斯看了一下魔法小姐的眼睛。两人谈话的时候她已经撤去了伪装，现在是以真是的面目和詹金斯交谈。 　　“可以，那么我能得到什么？” 　　“战利品对半分，除此之外，我欠你一个人情。” 　　“没问题。” 　　詹金斯点头答应，心中想着自己现在有没有需要魔法小姐帮忙的事情。 　　就这样，劳累而充实的一天结束了，但这同样也是安全的一天。回家以后，詹金斯没有继续睡在壁炉前，而是回到了二楼的那间卧室。 　　巧克力在闹脾气，因为它不愿离开熟悉的睡眠环境。好不容易将那只猫从沙发上拎到二楼，它又表现出一种不服气的态度。 　　詹金斯躺下以后，猫咪不断的骚扰他的脸不让他入睡。因为猫咪的胡闹，詹金斯不得已找来了小毯子，将自己的猫咪包成木乃伊的样子，只留下头露出来。当然，为了防止伤到猫，其实只要它挣扎，逃出来并不难。 　　周六早晨醒来的时候，巧克力居然仍然在那“包裹”中沉沉的睡着，这让詹金斯非常担心它会因为整晚的束缚而肢体僵硬，甚至产生身体的永久性损伤。但猫咪见到依然活蹦乱跳的蠕动出小毯子，然后提醒詹金斯去做早饭，不擅长养猫的作家先生这才放下心来。 　　利用平时早饭读报的时间将一会儿的演讲稿写出来，然后穿上正装打上领带才出门。詹金斯不太清楚画展是否允许猫咪入内，但巧克力是绝对不会同意在古董店等詹金斯的，詹金斯只能将它带上，并嘱咐不要用别人的画磨爪子。 　　这次画展并不是什么正规的官方活动，所以来的人也不多。在詹金斯之前发表演讲的分别是一位诺兰有名的年轻画家，以及市政厅主管文化宣传的官员。 　　看得出来前两位也不是很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简单的说了两句就下来了。当主办方宣布詹金斯上台的时候，还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但很快大部分人就再次对那无聊的讲话失去了兴趣。 　　演讲结束后画展便正式开始了，原本挤在入口大厅中的人们分别前往了不同的展区。詹金斯此时已经不需要留在这里了，但既然来了，按照礼节他打算逛一圈再走，而且他刚才看到了邀请自己的老画家格兰特。 　　格兰特先生的主业是贵族家庭的绘画课教师，他在去年的时候为了给欠下赌债的儿子还债而答应了和詹金斯的合作。大概债务已经还清了，今年年初的时候再见他，老人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今天更是喜气洋洋的。 　　他穿着一件灰褐色的大衣，戴着一顶平顶的登山小帽，这副打扮让他看上去年轻了不少。老画家很高兴詹金斯能够来，也并不在意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参加开幕典礼。 　　参加画展的人群中似乎有詹金斯的粉丝，为了躲避那些热情的少女，詹金斯非常主动的和格兰特一起去往了偏僻的展区。 　　那是一个被黑色的遮光布帘割断起来的小厅，展厅位于建筑物的中心因此没有窗户，同时墙壁上的煤气灯也没有被打开，这就让这里非常的昏暗。 　　但这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光，墙壁上的每副画的下方放着一盏火光很弱的煤油灯，让参观者能够很勉强的看到墙上的画。 　　这个展厅的主题是死亡和终末，因此展出的画作大部分都是暗色调而且充斥着离奇的幻想和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图案。 　　詹金斯的艺术水平无法欣赏这种风格的画，所以他只是安静的听着格兰特的解说，并不时的发出“是的”“原来如此”之类的感叹，来表示自己正在听。 　　“……所以这幅画的价值，远比前些天被拍卖的那副要低得多。毕竟画家还没有死，他能够产出更多类似的作品，商人们不会为这种画制定超额的价格。” 　　“所以说，过世画家的画一般都很值钱。” 　　“有名气的过世画家的画，通常都很值钱。” 　　老人这种说道，然后又感慨的表示，自己死后，他的作品一定也会逐渐的被人欣赏，甚至搬上拍卖行。 　　这种说法很不吉利，詹金斯想了想还是委婉的表达了出来。但老人并不在意，他对于死亡非常的豁达，认为那是每个人都会迎来的一天，是另一段伟大冒险的开始而已。 　　在这个展厅转了一圈，詹金斯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些画的作者中，是否有人精神不正常，并因此联想到了去年秋季雨夜被他枪杀的年轻画家。两人走出这个展厅的时候，格兰特先生要去厕所，让詹金斯稍等一下，詹金斯便带着自己的猫在展厅门口坐了下来。 　　画展不是庆典，这里典雅安静，更不会有卖食物的摊位。所以巧克力对这里兴趣不大，被作家先生抱着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会儿，便瞪大了眼睛看向对面墙上那副猫咪扑蝶的装饰画。 　　“我知道你一直对那只迷路蝶有坏心思，不要想了，不可能给你吃的。” 　　他摸着猫咪的小脑袋警告道。 第982章 不确定未来（上） 　　听到詹金斯的无端指责，乖巧的猫低声“喵～”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因为昨晚回家太晚所以没有休息好，詹金斯坐在画廊走廊的座椅长，困意居然涌了上来。他努力的克制着不要闭眼，但那困意一点也抑制不住。眼皮合在一起的瞬间便睡了过去，但很快便被身边喧闹的环境吵醒了。 　　他疲倦的抬起头看向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面前走过。眼睛看向对面墙上的那幅画，但却不是猫咪扑蝶，而变成了一个戴着可笑帽子的中年男人的自画像。 　　有些不明白这幅画怎么换的这么快，一摸旁边巧克力居然不见了。詹金斯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这时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这里依然还是画廊，只是墙壁被粉刷过，而且墙上的煤气灯的样式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精巧的青铜色机械结构外挂在那些灯的下方，细密的齿轮和轴承联动着，和墙体内的微小的金属零件串联在一起。 　　身下的长椅由原本的木头变成了金属材料，但也垫上了柔软的坐垫。人们的穿着打扮很正常，但那看上去更像是夏装，但现在可是初春而已。 　　“抱歉，你看到我的猫了吗？” 　　他拦下了一位过路的绅士，想要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 　　“抱歉，我也是刚来到这里，格兰特先生去世十周年的画展人实在是太多了，那群黑心的商人，不知道卖出了多少的票子……咦？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詹金斯被“格兰特先生去世十周年”这个短语吓住了，匆匆告别了纳闷的中年绅士，便随着人流向内走。画廊中现在展示着的，正是那熟悉的卡通风格的油画，其中靠内的几幅画下面还标记着这幅画的借出者以及最后一次的拍卖价格。 　　“三万镑？” 　　詹金斯被吓到了，然后又被这里可能是未来的事实吓到了。 　　他再次拦下一个人，询问了现在的日期，得到了现在是通用历1878年的事实。 　　“去世十周年……我认知的现在是通用历的1866年，如果这真的是未来，说明格兰特先生死于和我见面的两年后……” 　　他张开眼睛看向四周，但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灵光。就这样被拥挤的人群簇拥着，从画廊的出口来到了大街上，外面也是人来人往的拥挤模样。大街两侧的房屋大部分还是原本的样子，但爬在墙上的蒸汽管道，却全都变成了由细密齿轮拼接的极具机械美感的形制，各式各样的金属管道横穿天际，人们手中拿着詹金斯认不出的黄铜色机械设备。 　　背着小型化蒸汽炉和蒸汽步枪的警察狐疑的看着画廊门口茫然的詹金斯，但却因为密集的人流而无法越过街道盘问他。他抓起一旁路灯柱上，位于贤者箴言下方的那只铁盒子，输入密码后，从弹开弹开的小门里面，拿出了一只算盘样的细长铁盒，然后滴滴答答的敲击那些按钮。 　　詹金斯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关注了，他感觉到了阴影遮住了自己和这条街的大半，一抬头，居然看到了一艘巨大的蒸汽浮空飞艇在城市的上空飞过，后面还拉着一条红色横幅： 　　【马克修斯蒸汽动力炉，你的最佳选择！】 　　“我是不是疯了？” 　　詹金斯在吵闹的大街上问向自己，然后想到了一个非常著名的和未来有关的B类超凡事件B-07-1-6233【不确定式未来】。 　　这是一种只会发生在恩赐者身上的B类超凡事件，以某一个人为目标，使目标在短时间内，频繁的在现在与未来中穿梭。 　　而经历B-07-1-6233事件的恩赐者观测到的未来，并非是确定的未来，那只是一种可能。 　　按照伟大者【命运隐者】的教义，在未来到来以前，一切对于未来的观测都是不确定的。这是为了警示占卜者们不要过度的信任预言，但同样也说明了B-07-1-6233的不可靠性。 　　只是根据大量的资料，B-07-1-6233预示的未来中的一部分必定出现。比如现在詹金斯看到的这一幕，也许意味着12年后诺兰已经成了废墟，而密集的游客穿行在废墟中，缅怀这座伟大城市的最后遗物。 　　B-07-1-6233是有价值的，但人们往往不知道哪一部分有价值。这就导致了对于那些经历了B-07-1-6233事件的恩赐者，选择不信任所看到的一切是最安全的做法，这是为了防止被未来误导被命运玩弄。 　　詹金斯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更是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说起来，我能够看到这个时代的自己吗？” 　　他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跃跃欲试的想要前往圣乔治大街的家。但还没等穿过密集的庆典人流，困意便再次涌了上来。 　　还没等到做出抗衡，眼皮便不自觉的合上，随后意识再次消失，陷入到了那安宁的长眠中。 　　“喵～” 　　巧克力的叫声唤醒了麻木的大脑，随后手背被猫爪抓挠而产生的奇异疼痛感，更是让意识彻底的清醒。 　　一抬头，对面的墙上依然是那副猫咪油画，显然詹金斯已经回来了。 　　他忍不住捂住了额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脑袋的左半边有些疼，或者说他现在有些偏头疼，这是通过B-07-1-6233观测未来的后遗症之一。 　　通常来说经历B-07-1-6233事件的恩赐者，将会以5分钟左右的时间为间隔，连续数次“穿越未来”。记录中的最高次数是十次，最少次数是三次，也就是说詹金斯仍然会经历多次的观测未来。 　　“这件事要告诉教会吗？” 　　詹金斯心中考虑着，随后决定视观测到的未来结果而定。如果都是刚才那样的和平未来，不涉及隐秘和未知，那么说出来也没关系。而如果涉及到了他自身的秘密，那么这件事还是和其他事情一起烂在心中比较好。 第983章 不确定未来（中） 　　第二次的“穿越”比预计中的还要快，詹金斯坐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下，在老画家格兰特回来以前，困意便再次涌了上来。 　　他安抚了一下有些焦躁的猫，随后身体向后倚靠在长椅硬邦邦的靠背上，意识一点点的回归了身体的深处。 　　“不要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 　　这一次是被女孩甜美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提着花篮穿着漂亮小裙子的女孩。她看上去像是卖花女，但根据詹金斯的了解，卖花女一般不会穿的这么漂亮，更不会带着有蕾丝边的帽子，裙子上也不会有一圈圈的漂亮花边。 　　位置依然是原本的长椅，看起来这依然是近未来，这家画廊依然存在。墙上猫咪扑蝶画的位置，现在挂着的是一副普通的风景画，描绘的是落日的海滨，少女正弯腰捡拾贝壳。 　　“你好，我真是太困了。” 　　他低声的对女孩说到，捂着额头感觉头疼的感觉更强烈了。同时轻微的恶心感也出现，看起来他不仅晕空间移动，也晕“时间移动”。 　　“詹金斯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贝尔迪兰的王宫呢。” 　　踮着脚尖的女孩轻声问道，然后提着小裙子坐在了詹金斯的身边，一副很亲近的感觉。画廊里依然很热闹，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位画家的画展。 　　“哦，我在这里是因为……嗯？” 　　猛地抬起头，没想到提着花篮的女孩居然认识自己。她刚才精准的叫出了“詹金斯”这个名字，所以一定是很熟悉的人。 　　“叫我叔叔……” 　　按照本国的习惯，能够称呼詹金斯为“叔叔”的，除了约翰和纽曼的孩子以外，只能是很熟悉的朋友的孩子。比如如果詹金斯一直住在古德曼先生隔壁，并且和他们一家保持良好的关系，古德曼先生的女儿长大后，也能称呼他为“詹金斯叔叔”。 　　“哦，我来诺兰办点私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很含糊的问道，同时捂着脸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没在意女孩说“以为你在王宫”，他猜测也许这个未来的他，和已经成为女王的温莎小姐关系很好。 　　“哦，詹金斯叔叔，我在参加学校组织的实践活动，桑德斯先生组织我们在画展当半天的卖花女，作为实践课的期末考试！” 　　女孩的声音轻快愉悦，她和未来詹金斯的关系一定很好。 　　“这很好，卖花女……” 　　詹金斯依然没有弄明白女孩和自己的关系。 　　“哦，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想我可能睡了太长时间了。” 　　“詹金斯叔叔，通用历法1880年【巧匠与甘霖之月】的第一周周末下午三点二十五！不要在这里睡觉！否则会着凉的！” 　　女孩高声的说道，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的怀表，怀表周围嵌着一圈碎钻石样的东西，看起来是为儿童特制的。 　　“上次是12年后，这次是14年后……遇到小孩子真是太好了，我本来只想知道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 　　心中这样想着，身边的女孩伸出手，搭在了詹金斯的额头上。 　　“詹金斯叔叔，你需要看医生吗？我注意到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不，我想我只是太累了。” 　　詹金斯小声的回答，心中很好奇这个未来中他的生活，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询问。 　　“给你一枝花，祝你身体健康。” 　　女孩很懂事的说着，詹金斯搓了搓脸然后接过来。看到女孩一脸期待的样子，于是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钞票塞给她。 　　“拿去买糖。” 　　灿烂的笑容立刻出现在了女孩的脸上。 　　“果然是小孩子。” 　　詹金斯嘀咕着，感觉困意已经出现，这说明他的时间要到了。 　　“过段时间我就要去贝尔迪兰念书了，詹金斯叔叔，我可以住在你家吗？祖父家实在是太远了，祖母不喜欢住在城里……” 　　詹金斯明白面前的女孩，一定是他的两个兄弟的孩子。从古德曼先生的年龄来看，他的父母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时间点。 　　“我很喜欢海瑟薇阿姨烤的薄煎饼，但亚莉克希亚阿姨总是让我去学习，还有巧克力阿姨……” 　　很可惜，詹金斯唯独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但至少他醒来的时候是笑着的，因为某个未来昭示了女孩们能够和平共处。 　　但即使心中很高兴，身体的不适也无法完全被忽略。第二次结束“穿越”虽然没有收获有价值的信息，但头疼和恶心感真的更加强烈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猫脸上担忧的表情。 　　老画家格兰特在第三次穿越开始前就回来了，他也注意到詹金斯的脸色不好，于是便提议詹金斯先回去。但詹金斯现在正处于随时可能昏睡过去的状态，他只想坐在这里等待B-07-1-6233结束。 　　于是便借口有些口渴，让格兰特去弄些热水。老人很担忧的看了看詹金斯，快步的离开了。 　　第三次穿越在三分二十五秒后发生，自昏睡状态醒来后，刺骨的风让詹金斯忍不住打哆嗦。 　　面前是幽静无人的走廊，昏暗的室内没有灯光，只有走廊尽头洞开的窗口，能够让月光射进来。 　　现在应该是秋末，夜晚已经开始大幅降温了。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墙壁，那里挂着的是戴着王冠穿着华贵礼裙的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的画像。 　　画上女孩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但比起“现在”也很有限，这种成熟极有可能是因为画风的原因导致的。至少从容貌上来看，她依然是詹金斯所熟识的那位十六岁少女，真的很有青涩的魅力…… 　　“看起来她真的成功了，真是华贵的装扮，称号是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女王吗……不对啊，哈姆帕沃王国的女王画像，为什么要挂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非官方画廊里？” 　　画像的相框疑似是纯金的，被一只嵌在墙壁中的玻璃罩罩住，下面还拉着护栏拦住任何企图接近画像的人。 第984章 不确定未来（下） 　　这个未来的夜很静，看起来诺兰依然和平。无人的画廊里，只有詹金斯独自抬头欣赏着少女的挂像。那副画像被玻璃框保护着，这足以说明其重要程度。 　　玻璃框与墙壁的接触处，有着基底似的复杂齿轮结构。那些齿轮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寒意，詹金斯猜测这应该是一种基于蒸汽动力齿轮结构的防盗措施。 　　被月光照亮的走廊上，男人抬起头看着画中的少女，画中的少女也似乎在看着男人。不知怎么的，一种忧伤的情绪忽然就涌了上来，詹金斯赶紧摇摇头，然后去寻找新的信息。 　　虽然这里的夜晚不可能有人，但詹金斯依然能够获取到信息。长椅的空处随意的放着报纸，被詹金斯的屁股压住了一半，日期就在最显眼的左上角，现在是1882年的春季。 　　“这次是16年后。” 　　詹金斯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捂着额头适应了一会儿头疼，然后拿起了报纸。 　　头版头条是一个陌生的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的黑白照片，他带着一顶可笑的假发。标题则是庆祝本国的空气污染治理的第三个五年计划圆满成功，粗略的读了一遍正文，照片中的男人是王国环境部的部长和上议院的议员。 　　“第三个五年计划……怎么感觉这个分阶段走的环境治理法案这么熟悉……这不会是我提出的吧？” 　　他希望能够在这一版找到自己的名字，可惜失败了。但却发现一件更奇怪的事情，“菲迪克特利王国”居然变成了“菲迪克特利帝国”。 　　“占据大陆面积超过一半以上的国家才能成为帝国……难道菲迪克特利和切斯兰的战争，以我们国家的全面胜利告终了？” 　　他得不到答案，只能继续向后翻。但这次的倦意来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詹金斯只看到了“关于第十八纪结束的历法变更通知（第三版）”就昏了过去。 　　“什么情况？官方通知纪元结束？这算是和平的终结吗？” 　　这是醒来后产生的第一反应，但他观测到的未来只是可能的未来之一，那并不一定就是确定的未来事件。 　　“真的想吐了。” 　　身体的不适正变得更严重，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踏入诡境的光门一样。巧克力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这只猫正试图通过用爪子拍打詹金斯的方式来安慰他。 　　“我没事，很快就结束了。” 　　他对自己的猫这样说道，然后便再次昏了过去，这次的速度格外的快。 　　隆隆的雷声和狂躁的雨声将詹金斯唤醒，依然是那条熟悉的走廊，夏季的夜雨在无光的室内显得格外的恐怖。这次连月光都没有了，在唤出单片眼镜之前，詹金斯只能靠着偶尔出现的闪电看清楚对面墙上的那幅画。 　　不是猫咪扑蝶，不是自画像，不是风景画，更不是多洛丽丝的挂画，非常有意思的是，那甚至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张被放在相框中的字条。 　　【威尔斯巷，32B，二楼3号房。杀死他，至少在1866年第三个月结束前杀死他！】 　　字体细长，看起来很眼熟，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根本就是詹金斯自己的笔迹。他所属于的“现在”就是1866年的第三个月，这张字条似乎是写给他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点也不明白现在的情况，B-07-1-6233是观测不确定的未来，而现在好像是未来的某人知道他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而“某人”就是他自己。 　　“陷阱吗？还是说这真的是提示？” 　　因为A-10-1-0230【来自未来的羊皮纸】的缘故，他对于那些自称来自未来的东西都非常警惕，特别是那些企图给他提示未来信息的东西。 　　心中更偏向于不相信画框中的字条，闭上眼睛想要等待这次的“穿越”结束。眼睛下意识的向旁边一扫，长椅的空处居然还有一张字条，而且是用英文字母写的。 　　企图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汉语拼音，具体表达的意思是： 　　【那是真的。】 　　“……” 　　詹金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从未听说过B-07-1-6233中，能够得到来自未来的自己的提示。 　　“这是不确定的未来！” 　　他再次告诉自己，然后瞥见脚下似乎踩着另一张字条，那不是汉语拼音了，是自左下向着右上横着写的汉语： 　　【我知道我疑心病很重，放心，这是真的，你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 　　“这是……” 　　詹金斯依然不确定这是否是有歹人想要害他，但还是将画框中字条上的信息牢牢的记下来。闭上眼睛等待时间结束，他并没有等待太久，那熟悉的疲倦感便再次让男人睡了过去。 　　这次回归后，身体的不适感已经到达了顶点。一睁开眼便开始干呕，路过的行人担忧的看着这边想要帮忙，但被詹金斯勉强的挥挥拒绝了。 　　很快老画家格兰特就拿着温水回来了，据他说詹金斯的脸色变得更差，接近于白纸般的苍白。现在没有镜子，詹金斯也看不到所谓的“面无血色”是怎样的，但他知道自己真的需要休息。 　　再次拒绝了寻找医生的提议，又拜托老人去找一架空闲的马车。詹金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在B-07-1-6233结束后，最好立刻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息。 　　第五次的穿越在7分13秒后发生，而意识恢复后，詹金斯直接从长椅上向前仰，一只手抓住椅子扶手，单膝跪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在燃烧着。 　　视野侧边，女人的手从另一侧伸过来，温柔的将詹金斯的扶起，让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那双柔嫩白皙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绿色的气息从手中渗透出来，慢慢的渗入詹金斯的脑袋里。 　　“詹金斯叔叔！” 第985章 未来 　　“詹金斯叔叔，你怎么了？” 　　年轻的女孩帮助詹金斯治疗的时候，轻声的喊了一下他的名字。见詹金斯不回应，便又关心的询问他的身体健康。 　　第五次的穿越终于不是黑夜了，但画廊的走廊上居然还是空的。灿烂的阳光从窗户洒进画廊，外面没有雾没有雨，诺兰的天空上是蓝天和白云。 　　现在只有身边的女孩在这里，那熟悉的“威廉姆特”叔叔，让詹金斯想到了几十分钟前的小姑娘。 　　忍着强烈的恶心抬起头，对面的墙上居然画框，只有墙边一座金属像被放在那里。 　　那座处于被展示状态的的金属像，被放在展台上，但那金属像并非是以平滑的金属锻造，它更像是由复杂的齿轮结构拼接而成的。金属像描绘的人物詹金斯并不认识，但那独特的机械美感和荒诞中的秩序感，却给了詹金斯很熟悉的感觉。 　　他莫名的想到了【机械之光】。 　　转头去看身边的二十岁女孩，虽然时间可能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依稀还能看到几分钟前那个提着花篮的小姑娘的相貌特征。同时，威廉姆特家的脸型特征也在她已经张开的容貌上显现，这的确是詹金斯的侄女。 　　“你不惊讶我依然很年轻吗？” 　　如果上次见面还能解释为十年的光阴，詹金斯并未有太大改变，但这次至少应该已经有二十年了。 　　“詹金斯叔叔，你怎么了？” 　　女孩看起来很担心，她表现的像是詹金斯说了一句疯话，“你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她抬起手想要继续给詹金斯治疗，但被詹金斯拒绝了。 　　现在可以肯定身边的女孩是詹金斯有血缘关系的侄女，这至少说明威廉姆特一家在这个未来中依然平安。 　　“你怎么会在这里？” 　　詹金斯已经不想去询问有关时间和未来关键事件的事情了，他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一部分。所以现在这是在闲聊打发时间，等待这该死的事件尽快结束。 　　“您忘记了吗？是您拜托我回诺兰，给过去的朋友的送节日礼物。詹金斯叔叔，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詹金斯晃晃脑袋，他还想继续探索一下这个可能的未来的现状，但却找不到合适的问题。哪怕心中对譬如“你的婶婶都是谁”之类的事情很好奇，但理智还是阻止了詹金斯这样询问。 　　贸然的探究未来会招致命运的作弄，这是奥黛丽小姐在课就强调过的。 　　见詹金斯不说话了，女孩也不说话了，安静的坐在詹金斯的身边。她小时候还很难看出面部的细节特征，但长大后真的能够察觉到属于威廉姆特的长相特征。 　　詹金斯很高兴能够看到未来的亲戚们，他喜欢这样的未来，即使这个未来昭示着他依然驻留在物质世界。 　　内心挣扎了一下，虽然矛盾无比，但最后决定什么也不问。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内心轻松了不少，甚至感觉头部的头疼都有些减轻。詹金斯叹了一口气，继续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就这样安静了几十秒，清晰的脚步声由走廊的转角一点点的出现。詹金斯抬起头看向那里，一个提着手杖的中年男人自转角出现。 　　他穿着褐色的正装，上衣口袋可以看到怀表链露出来拴住了胸口的纽扣。年龄不会超过四十岁，只是看上去有些凶，不像是正经的普通人。 　　“你认识的人？” 　　詹金斯问向自己的侄女。 　　“她的确认识我，但我是来杀她的，克丽丝·威廉姆特，你做好准备了吗……嗯？” 　　男人看到了詹金斯的脸，疑惑的神情立刻便显露了出来。他愣了整整一秒然后转身就跑，将后背暴漏在敌人们的视野中。 　　但男人刚才距离詹金斯实在是太近了，虚空中蔓延出来的藤蔓直接钻进了他的太阳穴。随着他的倒地，虚幻的小圆币滚到了詹金斯的脚下。 　　詹金斯弯腰将不完整的罪币捡起来递给旁边的女孩，通过给侄女零花钱以及拿走报纸，他已经验证过了，他无法“给”未来任何东西，也无法从未来得到任何东西。 　　侄女克丽丝·威廉姆特并没有对詹金斯的动作感到惊讶，这个未来中，她应该知晓“詹金斯叔叔”的一些秘密。 　　“哦，是罪币啊～” 　　女孩发出了并不怎么惊讶的感叹，就好像发现詹金斯给她的读书节礼物，是一大叠算术课的复习资料。 　　“威廉姆特叔叔，我说过了，我没有您的运气、天赋和努力，也不想成为不朽，更不想转化为那些奇怪的东西。所以请不要再给我罪币了，虽然你走上了第一条路，但不要逼着我走第二条路。” 　　“嗯？抱歉，你说什么？” 　　詹金斯有些疑惑，但立刻又明白，自己未来的侄女在目前的时间点，是很清楚罪币的作用的，那些小圆币似乎与彼得提过的第二条不朽之路有关。 　　“我是说……” 　　克丽丝·威廉姆特顿了一下，皱起漂亮的眉头看向詹金斯的脸。 　　“詹金斯叔叔，您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牵起詹金斯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然后示意詹金斯抚摸一下。詹金斯茫然的照做后，年轻的女孩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点也不熟练！我知道了，您是过去的詹金斯叔叔！” 　　她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后做出了想要抱詹金斯的动作，但詹金斯的困倦已经涌了上来： 　　“我该走了，以后自己出门一定要小心一点。” 　　他只能对自己的侄女留下这句话，然后轻轻的向后倚靠，闭上眼睛让昏睡感彻底将他淹没。 　　“好的，我会注意的。” 　　克丽丝·威廉姆张着手臂，有些委屈的说道，然后咬着嘴唇看着身边的男人一点点的化为了虚影，独留她一个人坐在画廊的走廊里。 　　看着倒在走廊不远处的那个人，女孩忽然感觉有些无聊。口中轻轻唱着歌，这是教会的圣歌： 　　“赞美伟大的谎言之神，您是新纪元的开辟者，是全能全知的继承人，您是卖花女们的庇护者，是万机之主，您是阴影的守护神。您是生，您是死，赞美您，歌颂您……” 第986章 手杖与木心 　　B-07-1-6233向詹金斯展示的未来的确很有趣，可惜詹金斯对此一无所知，否则他一定能从女孩所唱的圣歌中听出些线索。 　　再次苏醒后的作家先生终于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即使是神的呕吐物中，早饭和胃液混合在一起依然发出了古怪的味道。这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主办人塔拉克男爵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十分担忧的想要给詹金斯找医生，但再次被他拒绝了。 　　这时去找马车的老画家格兰特也回来了，但他必须要挤过人群才能见到的詹金斯。在男爵和老画家的协调下，詹金斯在众人的搀扶中上了马车，格兰特和塔拉克也登上去送他。一众人直接回到了老爹古董店，詹金斯的惨状把老爹吓了一跳。 　　但幸运的是B-07-1-6233看起来已经结束了，最后一次醒来后困倦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到达古董店的时候，甚至连恶心感都消失了，只剩下剧烈的头疼还在折磨着他。 　　老爹告诉画家和男爵他会继续照顾詹金斯，在他们离开后，便快速的带着詹金斯前往了教堂。一系列的检查一直到午饭的时候才结束，詹金斯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贝凡娜小姐和推着餐车的修女们走进了房间。 　　“你早饭吃的什么，现在的检查结果显示你很健康，呕吐可能是因为急性肠胃炎，但已经被你的身体自然治愈了。” 　　女人轻声的询问着，然后送示意修女们准备午餐。 　　“我吃了前天剩下的煎蛋，上周煮过的水，还喝了些昨晚的肉粥，还生吃了一个已经发芽的土豆。”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其实他吃的是直接画出来的中式早餐。 　　“以后不要吃发芽的土豆了……” 　　贝凡娜小姐告诫道，看起来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没出现什么大问题，那么稍微休息一下就好。老爹也来看了看詹金斯，说了几句话便独自回古董店了。詹金斯准备在这里吃完午饭再走，因为帕罗德主教在贝凡娜小姐离开后就走了进来，然后命令詹金斯在床上休息不要乱动。 　　如果不是詹金斯坚持拒绝，主教甚至还想找人来喂他。这是很羞耻的行为，詹金斯高声的拒绝，并向贤者发誓自己已经很健康，才获得端着餐盘在床上自己吃饭的资格。 　　不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也是慎重考虑后的结果。喂巧克力吃饭的时候詹金斯还在想，刚才的那种可能性看起来其实还不错。 　　吃过午饭又和主教聊了一会儿，自从被詹金斯“过度治疗”后，他的头发甚至都有重新变回黑色的倾向。这几年主教已经逐渐停止了每月下乡一次的活动，但今年以来他每个月都随着传教团去乡下两次。 　　两人谈了谈上周歌剧院事故的后续，詹金斯很谨慎的询问了教会对于战争的态度。 　　“没有人喜欢战争，除了那些直接获利者。贤者教会并不支持全面战争，但十二教会已经决定了，对于菲迪克特利王国向切斯兰的报复行为不做干涉，除非出现了全面战争的倾向。” 　　战争真的要开始，今早的报纸已经报道了贝尔迪兰的大人物们在开会讨论，而切斯兰王国的各大报刊也刊登了强硬的回应。 　　这件事虽然的确是安塔克公爵的错，但切斯兰王国也绝对不是一味妥协的傻瓜。现在两国之间的火气已经逐渐向各个方面蔓延，而作为旁观者的哈姆帕沃王国至今都没有公开发表官方意见。 　　谈到局势的时候也谈到了间谍问题，随后主教指出上周亡灵战争期间，不明势力居然潜入了市政厅盗取了一些文件。根据现场的踪迹来看，那是一群普通人，因此教会很惊讶当时除了负责守护钟塔的安塔克公爵的护卫，究竟还有势力掌握着让普通人免受A-06-1-6269【晚安，我的孩子】的方法。 　　詹金斯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多洛丽丝的手下们看起来还做了额外的事情，但这当然和一直在常青森林中的作家先生无关。 　　大概两点的时候才回到古董店，老爹对詹金斯因为吃坏了肚子而闹出麻烦稍加嘲讽。詹金斯无法反驳，只能小声嘀咕为什么巧克力没有吃坏肚子，老爹为他找到了借口： 　　“你的猫似乎什么都能吃，你难道没有注意过吗，巧克力已经吃过太多不适合猫吃的东西了。” 　　这也是无法反驳的。 　　傍晚的时候，老画家还特地买了些水果到古董店看望詹金斯。他真的将詹金斯当做了朋友，所以说起话来也随意了一些。 　　“我想今天你生病的模样被那些讨厌的记者拍到了，明早大概会有一些令人不愉快的新闻，詹金斯，我想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件事詹金斯也考虑过，但主教会负责处理所有的问题，这一点不用担心。 　　画家拜访后便离开了，随后到来的是给詹金斯送东西的塔拉克男爵。老爹对詹金斯索要来的那尊雷击千年桃木雕塑很感兴趣，在得知他正在寻找千年木心进行自己的实验时，乐呵呵的说道：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你的手杖，就是一整根木心制造的。” 　　“嗯？您是说这根手杖？” 　　詹金斯指向斜靠在衣架下的那一根，那是【灵体打击手杖】。 　　“是的，就是那一根。” 　　老爹点头表示同意： 　　“我不知道你要用树心做什么，但我必须警告你，虽然B类几乎无法损坏，但如果是消耗性的实验，有可能会损伤它的超凡特性。我也会帮你注意市面上的千年树心，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用那根手杖做实验。” 　　老爹说的有道理，下一个满月还有不短的时间，詹金斯并不着急现在就配置精灵的药剂。当晚回家以后，他便将雕塑中的木心取了出来，和银笛小姐兜售的那根一起存在地下室。 　　夜晚的其余时间花在了读书和筹划新书上，除了巧克力玩耍的时候踢翻了墨水瓶，将半张桌子污染掉以外，这真的是一个和平的夜晚。 　　PS：上一章啊，其实暴露了很多信息的，但是间贴都只说出了表面，我都恨不得解释给你们听…… 第987章 社区聚会 　　周日的清晨随着鸡叫声开始，被吵醒的詹金斯愣了很久才开始思考自己家附近怎么会有打鸣的公鸡。 　　他一开始怀疑那是巧克力在模仿鸡叫唤他起床，那只猫向来古古怪怪，就算会说人话也不稀奇。但后来又发现现在才只是早晨的五点半，距离巧克力的早饭时间还早。 　　詹金斯现在已经搬到二楼的卧室了，在床上睡和在地板上睡差别并不大。初春天亮的时间早了很多，但五点半依然看不到晨光。窗帘紧闭着，詹金斯感觉自己已经睡不着了，于是便走下床推开卧室的门来到走廊，让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猫独自留在卧室。 　　走廊中没有开灯，詹金斯摸着黑走下楼梯，没有换下睡衣，而是披着外衣就走出了房子。 　　鸡叫的声音来自隔壁古德曼家，站在房屋的雨檐下向那边眺望，刚好看到一只精神饱满的红冠公鸡站在两家院子中间的高大栅栏上。 　　注意到詹金斯在看它，那只鸡居然扑扇着翅膀从栅栏上跳了下来，然后穿过半个院子，跳上詹金斯为巧克力准备但从来没用过的废弃猫窝，绕过前任房主留下的那棵树，踩踏刚刚冒出新芽的草坪，一步步的走到了詹金斯的面前抬起头看着他。 　　“……” 　　几分钟后，穿着睡衣和拖鞋的詹金斯拉响了古德曼家栅栏门口的铃铛，他没有去抱那只鸡，因为它很听话就跟在詹金斯的脚后面。 　　古德曼家的人大概在睡觉，铃铛响了很久古德曼先生才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因为栅栏的阻碍，他看不到詹金斯脚后的公鸡，还以为是詹金斯有事找他。 　　一边打招呼一边沿着院子中的小径走出来，这才注意到那只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街的生物。 　　“哦，汤米，你怎么在这里？抱歉，威廉姆特先生，我想这个小家伙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他打开栅栏门，熟稔的去抱那只鸡。被唤做“汤米”的禽类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古德曼先生抱了起来。 　　虽然詹金斯并不赞成饲养这样的生物作为宠物，但这真的是一只宠物鸡。古德曼先生家当然不会养这种东西，这是他们在乡下的亲戚拜托他们暂时照顾的。 　　原本“汤米”被关在厨房的笼子中，但昨晚喂食以后笼子没关，它从厨房逃到了一楼的客厅，并在沙发上遗留了一些恶心的东西，随后从书房的窗户钻了出来，并准时的吵醒了隔壁的邻居。 　　古德曼先生为这只鸡的不礼貌行为向詹金斯道歉，詹金斯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 　　他转身想要离开，思索着在去火车站迎接外出旅行归来的家人前，是否还能睡一个回笼觉，但却又被古德曼先生叫住了。 　　“威廉姆特先生，有件事我想要和你说一下。” 　　詹金斯向来对自己的邻居古德曼一家抱有很好的印象，特别是镜界中遇到过古德曼先生的镜像，他非常的弱，这代表着良好的心理状况和乐观的心态。 　　“请说。” 　　詹金斯说道，眼睛看向在院子里乱跑的宠物鸡。他不知道巧克力看到这只生物后会是怎样的态度，但想来应该是不屑一顾。 　　“你是去年秋季才搬来这条街，事实上，邻居们每年都会组织一次社区聚会，大概就是现在的季节。” 　　说着，中年男人指向这条街圣乔治大街1号方向。 　　“那是贝尔律师一家，他们在这条街住了十多年了，社区聚会也是由他们一家组织的。聚会的内容，大概是重新签订《友好邻居协议》，商议新的一年社区服务费的分摊，以及认识一下新的邻居。你瞧，去年这条街可是换了不少的人。” 　　《友好邻居协议》是圣乔治大街的住户们一同拟定的，不带有强制性但共同遵守的自治条约。协议内包含诸如“不允许饲养大型宠物犬”“不将房屋出租为派对场所”“按时整理自己的草坪”等等项目，虽说不遵守也不会有人罚款，但为了不被自己所在的社区排斥，也没有人会专门和邻居们作对。 　　詹金斯搬到这条街的时候，房屋的前任主人直接将那份协议和房屋转让合同一同交给了他，詹金斯也按照协议第九条“有关社区新住户入住”的要求，在圣乔治大街1号那里要来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协定。 　　而社区服务费则是因为市政建设不完备而提出的费用，每年缴纳一次，由大家雇佣人手在冬天清扫积雪，秋天清扫落叶。还有一部分支付给住在街尾的科尔森医生，作为医疗基金。 　　这笔钱由大家监督使用，因为一年一结的缘故，詹金斯使用的还是原本缴纳的那一笔，但每个月的月尾还是有人给他寄来社区服务费的结余。 　　“没问题，社区聚会大概什么时候组织，我想我要空出来时间，最近真是忙极了。” 　　詹金斯一边看着古德曼先生家的草坪一边问道。 　　“哦，我昨天傍晚遇到贝尔特律师了，他说大概在下周，他会将邀请信寄给我们的。” 　　古德曼先生说完，还神神秘秘向着四周看了一下，似乎在怀疑草丛里藏着不怀好意的邻居，然后才小声对詹金斯说道： 　　“威廉姆特先生，我可是听说，大家要在聚会中询问你有关社区服务费分摊的问题。你的房子现在同时占用了原本的位置和可怜的玛格丽特夫人家的位置，一些邻居认为你应该出两份金镑……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我明白，其实这说的也有道理。”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他对于这件事没有什么看法。因为邻居们说得对，他的确同时占据了两栋房子的位置，如果因此让他负担起两户的社区公共责任，其实也是很合理的。 　　听到詹金斯这样说，古德曼先生立刻表示他真的是一个慷慨的好邻居。但古德曼先生同时也暗示，如果詹金斯真的不愿意多交一份钱，那么他一定会在社区的邻居们面前支持詹金斯的想法。 第988章 雪国的兔子 　　告别了古德曼先生，詹金斯便转身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家。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晚上要和魔法小姐去进行有趣的冒险。 　　今天醒的实在是太早了，送奶工和邮递员都还没有来。詹金斯回去以后开始做早饭，六点的时候很准时的听到了头顶卧室的位置巧克力喵喵叫的声音，猫大概是发现了詹金斯不见，因此非常不满。 　　等到贪睡贪吃的猫从楼梯上蹦跳着下来时，餐桌上已经放上了今天的早餐。猫咪因为没看到甜牛奶而非常不满，直到门口传来有人放玻璃瓶的声音才高兴起来。 　　给猫热牛奶的时候，邮递员也来了。巧克力首先听到了声音，便离开了餐厅，穿过客厅走进门厅，然后从房门下面的小门钻出去。没一会儿，便摇着尾巴叼着一封信回到了詹金斯的身边，放下信后眯着眼睛接受男人的拍打抚摸。 　　詹金斯的信件向来是很多的，幼小的猫很可能只是将最轻的那一封叼了过来。但它能够这样做，就足够詹金斯感动很久了。 　　被巧克力取回来的信，是一封相当正式的信函，红色圆形的封蜡中是贵族家徽的图案。詹金斯没有认出那代表着什么家族，毕竟他的礼仪课是跟随斯图亚特小姐紧急突击的，而哈姆帕沃王国的公主殿下，肯定不会教授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贵族纹章知识。 　　自从歌剧院事件后，詹金斯接到过不少类似的信，大多是邀请他去参加各种宴会或者舞会，理由则是“为了感谢在皇家歌剧院的搭救”。但詹金斯从来都是写信客气的回绝，理由则是教会中有事。 　　这封信也是相同的套路，居住在诺兰的赫尔蒙伯爵也出席了上周的歌剧首映，因此为了答谢詹金斯，便想要邀请他参加后天也就是周二晚上，在伯爵宅邸举办的舞会。 　　但每周二是鲁恩聚会的时间，詹金斯怎么可能会为了无聊的舞会，而放弃和亚莉克希亚的见面机会。 　　将平平无奇的早餐时间用在了读报上，诺兰接连不断的又发现了五起疑似瘟疫的病源。最近的一起距离圣乔治大街只有三条街的距离，这让詹金斯很担心。 　　他翻到第三版的时候看到了意外的消息，那本来是填字游戏版和广告版，但这一期的左半边版面被分割了出来，标题则是征兵动员。 　　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口气，该死的战争还是要开始了。 　　虽然征兵动员让人忧心，但至少填字游戏足够有趣。詹金斯被第二行的“一种可爱的动物”“只生活在大陆北方”“讨厌斯曼萝卜”的提示难住了，他再三告诉巧克力答案不是三个字母组成的单词“猫”，但巧克力锲而不舍的将爪子按在“一种可爱的动物”这条提示上，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詹金斯刚才的确读出了这条提示，巧克力想来是听明白了。 　　想和文盲巧克力解释清楚填字游戏的规则很困难，詹金斯只能将报纸丢到一旁，暂时忘记这件事。 　　早饭后去车站迎接回乡的亲人们，火车依然没有准时，它居然提前到达了，这可是比准时还要少见的事情。 　　扑过来抱住詹金斯的玛丽，很担心独自留在诺兰的二儿子。报纸上对于上周安塔克投毒的事情，渲染的太过分了，即使一家人在外地接到了詹金斯保平安的信件，也仍然担心他。 　　就这样将自己的父母和弟弟送回到了女贞路，婉拒了共进午餐的邀请，在十一点多才终于来到老爹古董店，老爹恰好也在看那份报纸，他告诉詹金斯，那个三个字母，提示是“一种可爱的动物”“只生活在大陆北方”“讨厌斯曼萝卜”填字问题的答案是“冰原兔”。 　　巧克力因此不高兴了好一阵子，直到詹金斯答应今天的午餐就吃“烤冰原兔”，它才高兴起来。 　　“说起来冰原兔，我想你应该还记它的特殊亚种。” 　　老爹询问道，看起来是想要进行突击考核，他总是这样做。 　　“您是指能够在零下四十度的环境下生活的那一支吗？那种兔子的皮毛可是很贵的，但女孩们都喜欢。” 　　詹金斯谨慎的寻求线索。 　　“不是，是会喷火的那一类。” 　　老爹提示道。 　　生活在冰盖上的兔子，很难经过自然演化拥有喷火的能力，也绝不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迁徙过来的。因此这就限定了一个很狭窄的搜索范围，但饶是这样，詹金斯依然想了好久，才从记忆中搜寻到了那种稀有的兔子种群。 　　他去年寻找有关恶魔的资料时，看到过那种兔子的资料，人们怀疑这种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的超凡生物拥有喷火能力，是因为它们的祖先和恶魔有关系，因此继承了地狱火的天赋。 　　“我知道了，黑火白毛兔！” 　　詹金斯说出了答案。 　　“是的，那种兔子的油脂是极好的仪式用材，最近教堂从北方教区弄来了一大批，你如果想要使用最好尽快去申请，这可是很抢手的。” 　　老爹这样说着，示意詹金斯将柜台旁的掸子递给他。 　　“可是这种兔子不是很稀有吗？只在人类难以探索的极北冰盖生活。” 　　“有东西占据了它们的生存地，现在大批的兔子从冰盖迁徙到了南方，因为抓到了大量的活体，北方教区打算和【万物与自然教会】联合，尝试进行人工养殖和繁育。” 　　“什么东西占据了那些兔子的地盘？我记得黑火白毛兔可是非常凶的……比一般的家猫都要凶。” 　　巧克力看了一眼詹金斯，觉得自己被暗示了。 　　“你知道A-01-1-8322【雪人军团】吗？” 　　老爹将掸子放回到没有点燃的壁炉旁边，然后重新坐回摇椅上，拿起报纸翻到下一页，露出了议员们的合照。 　　“嗯？” 　　詹金斯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雪人军团，他自去年冬天开始，频繁的从斯图亚特小姐那边听到这个诡物。 第989章 雨与卡佩 　　老爹并不在乎詹金斯对于【雪人军团】 的看法，他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慢悠悠的继续说话： 　　“【雪人军团】是一种以军团性质存在的诡物，个体能力并不强，但量变会引起了质变。那些可怕的东西去年被鲁恩教区的半神们联手赶到了极北，最近人们发现极北的环境发生了一下变化，那些可怕兔子的迁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总之，雪人军团发生了异变，更强大的异变，使得极北的原生种群不得不搬迁。北方教区现在可是面临着**烦，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半神出手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老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其实这也不怪他，诺兰教区自去年以来遭遇了无数的灾难，现在诺兰暂时和平，而其他地方出事了，就连詹金斯都忍不住有了类似的幸灾乐祸的想法。 　　“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会影响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她们，周二的时候我要记得去问一下。” 　　他心中想到。 　　“其实这也是好事。” 　　老爹的话还没有结束： 　　“现在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切斯兰王国的战争即将爆发，而哈姆帕沃王国为了防范北方的雪人进犯城市，已经调遣了大批军队到北境戍边，暂时没有能力插手南方两个国家的事情。这是好事，至少避免了整个大陆都打起来。” 　　“的确是好事。” 　　詹金斯点点头，他担心过因为自己和安塔克公爵关于【命运舞台】的竞争，而引发人类世界的全面战争，现在【雪人军团】的出现，成功的组织了中可怕的未来。 　　“对大部分人是好事，对北方的教区可不是好事，那群家伙大概要头疼死了……最近几年，奇怪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多，传闻说的没错，纪元之末，大概真的要来了吧……” 　　一边和老爹聊天，一边继续抄写那块石板的照片。詹金斯的进步很大，现在每天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能完整的抄写一遍了。这比老爹预计的要快不少，他因此认为詹金斯的确有天赋，被选为圣子也许并非主要因为献祭神性而已。 　　抄写新的石碑，需要在石碑的符文和符号中夹杂一些通用语的句子。詹金斯试过老爹推荐的字典，但很快就放弃了。随后又试了抄数学书、抄贤者的教典，最后发现抄历史书对他积累灵是最有效率的，詹金斯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整个上午天气都很阴沉，这让大好的周日都没有什么客人。詹金斯抄完今天的任务后，便托着下巴看着巧克力玩自己的尾巴。 　　巧克力很快就注意到詹金斯的目光，十分凶狠的对他“喵～”了一声，然后便转身避开詹金斯的视线。不知怎么的，詹金斯居然从一只猫身上感觉到了害羞的情绪。 　　见快到午饭时间，便出门去买烤兔子。离开古董店的时候还好，但买到了兔子转身想要往回走时，雨居然下了起来。那雨虽然不是很大，但詹金斯手中拎着熟食，被雨水浇到恐怕就不能吃了。 　　他匆匆的在街道上跑了起来，身边还有其他避雨的人。见雨势越来越大，詹金斯不得已停止向前跑，推门走进了身旁的商店中，想要等雨势小一些，或者借到伞再回去。 　　但很可惜，这家成衣店也没有多余的雨伞，但年轻的女老板并不介意詹金斯留在这里避雨。詹金斯虽然着急回去，担心没有一同跟来的猫着急，但却没有别的办法。 　　在店内等了五分钟，又有人推门进来了。那是一个举着伞的女人，而且詹金斯认识，是卡佩小姐。 　　说起来自周二下午逃出镜界以后，这已经是这一周第二次遇到她了。 　　卡佩小姐对于在女士成衣店遇到詹金斯也很惊讶，在得知了他只是在避雨后，便主动提议将自己的伞借给他。 　　这里距离老爹古董店只有两条巷子的距离，詹金斯想了想便同意了。他拿着卡佩小姐的伞快速的回到古董店，说明了借伞的情况后，便带着猫又拿了一把伞原路返回，将女人的伞还了回去。 　　詹金斯回到成衣店时，雨依然不小。卡佩小姐在商店里买了一顶新帽子，她主动提出想要去詹金斯工作的地方看一看。詹金斯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他们分别举着自己的伞回到下雨的街道上，这时街面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匆匆而来的春雨洗刷着城市，也将没有带伞的人们“洗”进了房子里。 　　一边走一边聊，詹金斯知道了卡佩小姐因为要养伤的原因，暂时要滞留诺兰一段时间，充当【万物与自然教会】在诺兰的联系人。她现在已经搬出了海洋与探索教会的教堂，在靠近市中心的一家高档旅店住了下来。平时也没有事情要做，总是在城中闲逛。 　　雨声中，两人又谈起了镜界的事情，据说正神教会已经决定永久性的停止对镜界的探索。鉴于被封印在那里的可怕邪物们，这个决定是相当正确的。 　　卡佩小姐对于发生在镜世界中邪物被呼唤的事情，记忆只停留在她被触手卷起然后被詹金斯救下。之后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醒来后便已经准备最后一次穿梭镜面面临的挑战。 　　因此卡佩小姐提交给教会的报告中并未涉及那件事的后续和结果，这就方便了詹金斯的随口胡扯。 　　女人后来应该也看到了詹金斯的那份报告，但并未对此表示质疑。两人在雨中向着老爹古董店出发的时候，她还不断向詹金斯道谢，詹金斯含含糊糊的应答后，便转向了其他的话题。 　　即使是下雨天，弥散在城中的雾也没有完全的消散。雨势和雾同时阻碍着视线，但好在路上也没什么人，仿佛这阵春雨一下就清空了城市。 　　但雨水的潮气总算是暂时清空了污染性空气的味道，詹金斯大口的呼吸着自然的气味，这可是来之不易的情况。 第990章 【异种狂潮】 　　卡佩小姐并非詹金斯接触到的第一位【自然之灵】的信徒，但却是最熟悉的一位。 　　正神【自然之灵】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初的神，虽然这位神的教派完全不承认这一点。 　　有关这位神明的传说和故事，在人类世界目前还流传着的宗教故事中占据了三分之一，部分恩赐者认为，【万物与自然教会】保管着这个世界最深的秘密。 　　与其他十一位神明的教会相比，【万物与自然教会】在历史中经常处于一种与世无争的状态。教会的教堂更倾向于设立在森林、乡村而非大城市，而教会也乐于帮助任何的非邪恶的异教徒。 　　詹金斯认为这位神明的教会中肯定有关于诡境、纪元之末甚至编号物品成因的秘密，但可惜无人能够证明这种猜测。 　　卡佩小姐不算是很健谈，和詹金斯谈论起切斯兰王国东海岸风景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走到了古董店的门口。在古董店的遮雨檐下收回自己的伞，并对着店门口的那一洼水甩了两下，水洼中立刻出现了圈圈涟漪。 　　在铃铛的声音中推开了店门，雨伞被随手插在了墙角的收纳桶中。依然在看报纸的老爹抬头看到了詹金斯，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女人。 　　“老爹，好久不见。” 　　卡佩小姐很自然的打起了招呼。 　　这让詹金斯一愣，他可从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姑娘居然认识老爹。 　　老爹显然也是认识卡佩小姐的，事实上，他几乎认识詹金斯所遇到的所有人。老爹对于女人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挥手让詹金斯带着他的猫去后院吃午饭，然后便和卡佩小姐去二楼了。 　　詹金斯其实对两人的谈话非常好奇，但他并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吃饭的时候还在猜想卡佩小姐认识老爹时的年龄，她看起来并不是很大。 　　因为没有专心的喂猫，在扯下一缕肉喂给巧克力的时候，着急吃饭的猫居然咬到了詹金斯的手指。幼猫的牙并不算锋利，而且它在感觉到咬错东西后第一时间的张开了嘴。 　　但疼痛感依然刺激到了詹金斯，他带着些许嗔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猫，巧克力乖巧的“喵～”了一下，然后用毛茸茸的脸去蹭詹金斯的那根手指。 　　“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猫，又开始思索为什么不让巧克力自己进行进食。 　　老爹和卡佩小姐的谈话进行了一个小时，这期间詹金斯接待了一位跑进古董店避雨的客人，并成功说服他购买了一块价格便宜的奖牌。 　　记账的时候卡佩小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带着惆怅的表情和詹金斯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老爹紧接着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拿着一张纸，同样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我们谈了什么。” 　　老爹这样对詹金斯说道，在詹金斯快速点头前，将手中的纸交给了他。 　　“我在【万物与自然教会】中有几位老朋友，他们听到了一些消息，便安排前往诺兰押送危险物品的西格莉德·卡佩给我送来了一些信息。我十几年前就见到过卡佩，她那时还是个小孩子。” 　　这算是完整的解答了詹金斯的疑惑，他被戳破了好奇的心思，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将那张纸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张纸并不是信件，而是一项能力的部分获取方式，书写者用的是羽毛笔而并非钢笔。能力的名称是【异种狂潮】，属于蓝色异种类的能力。 　　将它称为特殊能力，并非因为其拥有很奇特的作用，而是因为这是多年来的禁忌，属于禁止学习的能力之一。 　　“在古老的蛮荒纪元，为了争夺有限的自然资源，各种智慧生命以种族为单位，进行着残忍的厮杀和战斗。而为了应对那些敌对种族，数量繁多的针对性能力被开发出来，比如针对吸血种的【吸血杀手】，针对恶魔的连锁【恶魔猎手】，针对人类的【午夜人屠】。 　　那时的人类虽然不是最弱小的族群，但也不具有强大的力量。不知名的人类巫师，也就是那个时代的恩赐者，最终创造了【异种狂潮】这项特殊能力。它依靠杀戮其它异种来获取力量，杀的数量越多、种类越多，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老爹在詹金斯查看那张纸的时候这样解释道，詹金斯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道： 　　“那么缺陷呢？” 　　这项能力的学习几乎没有限制条件，因此不可能不具有缺陷。世界是公平的，强大的力量如果能够被大部分掌握，那么这股力量一定有问题。 　　“缺陷就是【异种狂潮】并非只有人类能够学习，而且随着力量的强大，能力的使用者最终会迷失自己……” 　　老爹望着窗外的雨出神，也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 　　“我应该跟你解释过，蓝色异种能力源自于异种天赋。创造这项能力的古代恩赐者，并非开发了人类自身的力量，而是直接模仿了一种名为【杀戮天使】的怪物的构造，让能力学习者拥有这种异种怪物的特殊器官。这就是杀戮获取血液，血液汲取力量的真相，因此人类之外的所有智慧生命，理论上都能够获取这种能力。 　　在异种混战的年代结束后，当时最强大的龙、精灵、矮人、海族、翼族和人类，签订协议将这项能力永久性销毁。数十个纪元的资料中都没有再出现过它的任何信息，直到上一纪的一次编号物品收容失控事件，那导致时空逆转，一些过去时代的造物来到了‘现在’，能力【异种狂潮】才再次流传了出来。” 　　“哦，这听起来好可怕……” 　　詹金斯发出了这样没有实际意义的感叹，然后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老爹，你描述的能力效果好像有点耳熟啊……依靠杀戮获取力量，越杀越强，这听起来和A-01-1-6377【杀戮印记】有点像。” 第991章 雨夜 　　A-01-1-6377【杀戮印记】是一种以相互厮杀获取力量的世界性/事件，出现特定纹身的人将会以智慧生命为猎杀目标不断增强自己，到达某个界限后便会去寻找其他的纹身持有者。去年诺兰出现过杀戮印记的持有者，而那个持有者已经被詹金斯和教授逮捕，并交于教会了。 　　“没错，你还记得关于A-01-1-6377的描述吗，杀戮印记出现后的最后一名幸存者，将会变形成为一种可怕的怪物。它会突破物质世界的屏障，去往不可知的可怕世界。所谓的可怕怪物，就是指异种【杀戮天使】。” 　　老爹这样介绍道，詹金斯记得上次两人谈起【杀戮印记】，他可是声称自己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那么所谓的‘可怕世界’呢？” 　　詹金斯又问道，没有去追究为何老爹要说说谎。 　　老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答案：“血祭颅座。” 　　这之后他便不愿意提供任何信息了，关于卡佩小姐带来的【异种狂潮】的消息，也不需要提供给教会，因为教会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老爹认为诺兰市中应该有持有这项能力的邪恶之辈，这座表面安静的城市，实在是最适合的杀戮战场。 　　“你前些天杀死的那个绿火炎魔，身上的纹身被解析出了部分含义，其中就包含【异种狂潮】的一部分仪式内容。教会搜查了那只炎魔和那名车夫的住处，得到了一些关键性的信件。有证据表示，信仰邪神【屠戮之主】的教派【死者之鞭】已经到了诺兰，他们试图掌握【异种狂潮】的能力，而这项能力的具体获取方法，现在被分别纹在五名不同异种的身上。”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詹金斯不理解这样的行为。 　　“这是【异种狂潮】的仪式要求之一，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仪式内容，所以不能给出你具体的答案。但既然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了，那么现在应该尽快找出那些携带着仪式内容的异种并杀死他们，获得纹身。否则，诺兰就又要诞生可怕的杀戮者了。” 　　老爹所说的事情，昨天才形成完整的报告。他送“食物中毒”的詹金斯去教堂的时候，从贝凡娜小姐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今天才能讲述给詹金斯。 　　这样说起来，詹金斯被马车夫绑架反而是一件对城市有帮助的好事。因为绑架案，教会才能知晓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并与那古老的杀戮能力联系在了一起，这实在是诺兰市的幸运。 　　总之，当夜晚降临，詹金斯在约定的地点见到魔法小姐的时候，他依然在思考着有关【异种狂潮】的事情。 　　两人约见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里，自中午开始的雨依然在淅沥沥的下。披着黑色防雨斗篷的男人驮着猫举着伞，今晚真的是一点月光都没有的月黑风高杀人夜。 　　魔法小姐走进巷子的时候，被那个浑身漆黑格外高大的男人吓了一跳，随后看到小猫香草才意识到这就是蜡烛先生。 　　她一边打招呼一边走过去，随后便听到男人的声音穿过了哗啦啦的雨声： 　　“晚上好，魔法小姐。请问你知道【异种狂潮】吗？”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我知道这是一种古老禁术，但只是知道名称而已，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在教会的朋友今早告诉了我一件可怕的事情……” 　　詹金斯将老爹提到的事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遍，然后又用念写将记载着炎魔纹身的照片凭空在口袋中制造了出来。 　　“我知道你一向精通仪式，所以现在想请你根据这片纹身，研究一下是否能够以此追踪其他四片纹身的持有者，这算是我帮助你屠杀海盗的报酬……当然，这也许不够，我还有另外的补偿。” 　　他说着，将照片递过去。魔法小姐伸手接过，两人雨伞中间的空隙，让雨滴落在了照片上。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但我最近正忙于费米修的事情，所以研究这些纹身，可能要推迟到下个月。” 　　她对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表示可以。 　　“我会给你很合理的报酬，我想这次的人情加这个，应该足够了。” 　　詹金第二次将手伸进口袋，将口袋里的那枚红色珠子拿了出来，这是庞贝的能力之一，在上次聚会时被詹金斯获取到的。他在声音低沉而平稳，即使在雨夜中，也能给人安心的感觉。 　　“这太珍贵了，我想你不必付出这么多。” 　　持伞的女人这样说道，她将蜡烛先生视为朋友，所以并不想占他的便宜。 　　“但我真的需要尽快找到其他四片纹身的持有者，我想你应该明白，一旦真的有人学习了【异种狂潮】，这将会引发怎样的麻烦。” 　　这是詹金斯少有的实话，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心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这座城市。 　　魔法小姐沉默了一阵子，伸出手将詹金斯递过来的温热红色球体捏住。庞贝哀号的脸被两把伞之间天空坠落的雨滴击中，红色的小球很快便被润湿了。 　　“我会尽快开始研究的，我收下这颗球体并非是想要拥有它，而只是为了研究。当我弄清楚这些纹身的含义，并得到反向追踪的方法时，我会将它还给你。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在不知晓圆球代表的能力之前就学习它，毕竟定向清除能力的方式实在是太稀有了。” 　　“这很好。” 　　詹金斯点点头便不再言语，心中想着是否应该麻烦最近正忙于高塔事情的亚莉克希亚，也去研究那些纹身。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在两人出发走出巷子时，魔法小姐将此行的目的地告诉了詹金斯： 　　“海盗们的据点在威尔斯巷32号，那是分为左右两侧的公寓楼。32A居住着唯一的那名恩赐者，32B则是他的普通人手下，一些没有教养的海盗。那条街有固定的警官巡逻，我们需要在十分钟内安静的杀死他们所有的人。” 　　詹金斯前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在不久前的那次未来穿梭中，画框中的字条可是写着： 　　【威尔斯巷，32B，二楼3号房。杀死他，至少在1866年第三个月结束前杀死他！】 　　两件原本毫无关联的事情，就这样神奇的被联系在了一起。詹金斯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根据这半年来的经验，他早就知道那条“未来”的信息，会以奇妙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和魔法小姐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很出乎意料。 　　他那一霎那的停顿被没有让魔法小姐看见，两个同样披着黑色避雨斗篷的人举着伞，并肩走在街道的一侧。詹金斯注意到即使有风，女人身上也没有任何湿掉的地方，她绝对用仪式特殊处理过自己的伞或者衣服。 　　巧克力讨厌弄湿自己的毛，现在正躲在詹金斯的怀里。如果不是因为今晚有雨，詹金斯多加了一件衣服，那么他的胸口肯定会鼓出一块。 　　“我想你应该知道，海洋之心已经被污染了。” 　　詹金斯斟酌着语句，轻声的询问： 　　“被污染的恩赐，很有可能已经堕化成诡物，你真的需要它吗？” 　　“我需要那颗东西，并不是要研究它，而是要用它交换一些东西。” 　　魔法小姐回应道，眼睛看向面前昏暗的街道： 　　“请准备好，蜡烛先生，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威尔斯巷就和这座城市中大部分不出名的小巷一样，在春夜的雨水中安静而祥和。即使两名心怀杀意的黑衣人半夜拜访这里，这儿依然平静而安静。 　　雨声和潮气能够很好的掩盖惨叫声和血腥的味道，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输的可能性，区别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詹金斯不会对海盗们保佑同情心，虽然他自己的记忆中对于海盗的形象因为各种文艺作品而带有些许美化的色彩，但原主可是土生土长的诺兰人，他很清楚这些人都是怎样的渣滓。 　　他和魔法小姐先去结伴解决了住在A侧的那名恩赐者，那个抱着妓/女熟睡的男人甚至都没有苏醒，便陷入了永恒的死亡中。 　　随后两人从二楼的窗户进入B侧，依次屠杀这里的所有活人。因为隐匿声音的符咒的原因，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去，都没有大规模的抵抗出现。 　　只是这些海盗的确很谨慎，不少人至少睁开眼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惜也只是这样而已。 　　接下来便是搜寻资料的过程，因为忧心那条未来的消息，詹金斯主动要求去搜查B侧的二楼。 　　魔法小姐当然不会不同意，在她看来，她需要的文件大概率在恩赐者的住所，也就是A侧。 　　在刚才杀人的过程中，二号楼的3号房是空着的。门锁被詹金斯的火焰融掉了，推开门以后，紧闭着窗户和窗帘的黑暗房间便映入眼帘。 　　与其他那些乱糟糟充斥着恶心气味的房间不同，这间房间的主人将自己的住所收拾的整洁而有序，很难看出这里居住的是个粗鲁的海盗。 第992章 水果和猫 　　“嗯……也可能不是海盗。” 　　看着这间明显与众不同的房间，詹金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然后满心期待着能够找到日记本之类的东西，方便探查这里主人的身份。既然房间收拾的这么整齐，那么居住者会写字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但詹金斯没有找到那种东西，只是意外的在靠近东南方向墙角的那块地板下，发现了一些恩赐者才会使用的仪式材料。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间房间的主人也是恩赐者，但为什么要向海盗们隐藏身份呢？难道他是卧底？” 　　他大胆的假设和猜测着，将书桌和衣架上的衣服检查过以后，便喊来了从A侧过来的魔法小姐，告诉她这间房间的不对劲。 　　但即使加上女人，他们还是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是从桌上的笔记本首页得知这里的主人名叫“爱德华·莱格利斯”，但只是名字还远远不够。 　　詹金斯因为那条来自未来并指向这个地址的信息而伤神，而魔法小姐则认为自己的计划出现了变数，她此前完全不知道这里有两名恩赐者。 　　“那个卖给我情报的女人，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没有问题。” 　　提到这里魔法小姐就生气，但就算明天去找消息贩子的麻烦，他们此刻也无法获知这间房的主人究竟是谁，现在又去了哪里。 　　擅长找东西的白猫香草也被蜡烛先生要求帮忙，但小小的猫这一次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类没有注意的事情。它表现出很疲倦的样子，小小的一团缩在詹金斯的手上，现在是它的睡眠时间。 　　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只能无奈的离开，搜刮到的钱币两人对半分，剩下的破烂詹金斯什么都没要。这群海盗大概属于完全不考虑未来的那种，手中根本就没有值钱的东西。 　　独居的恩赐者更是穷的可怜，没有编号物品倒是可以理解，但身上的符咒加起来都不超过10枚，这让詹金斯很怀疑海盗这个职业，究竟能不能养活他们。 　　和魔法小姐在雨中分别后，詹金斯忧心忡忡向着自家走去。他没有拿着伞的左手捻着一根短发，这是在刚才的房间发现的，即使房子被收拾的再整齐，没有任何头发也是不可能的。 　　类似的短发在衣柜毛衣的领口，以及书桌下都有发现，因此这一定是二楼三号房主人的。 　　只是【疾病诅咒】除了头发以外，还需要知道被诅咒那人的长相或者大致的身形。虽然即使不知道，仪式也能成功，但效果会被大幅度的削弱。 　　“我究竟应不应该咒杀他呢？那个未来说不定是陷阱。但那的确是汉语拼音，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自言自语道，雨声轻易的压制住了男人的声音，只有他和他的猫能够听到这声音。 　　回到家的时候都没有考虑好这件事，但既然【疾病诅咒】大概率杀不死他，那么尝试一下应该也没有问题。 　　让那只有些困倦的猫先睡，詹金斯在地下室独自举行了【疾病诅咒】需要的仪式。这很简单，而诅咒的疾病也依然是詹金斯最熟悉的流感。 　　他希望这次诅咒，能够恰到好处的让被诅咒者病入膏肓但就是不死，让他有时间调查清楚头发主人的身份信息后，再痛下杀手。 　　结束了仪式并将东西规整好以后，詹金斯瞥见了被放在试验台上的水果盘。今天还没有使用过它，所以想了想便伸手摸向了盘子，在注入了些微的灵后，三枚圆滚滚的水果便出现在了果盘中。 　　第一枚是橘子，只是看上去有点小，也不知道吃起来会不会很酸；第二枚是一颗有着红润色泽的樱桃，这是巧克力最喜欢的水果之一；第三枚是一颗紫黑色的椭圆形果实，锁链似的花纹均匀的分布在果皮上，花纹的空隙能够看到一粒粒凸起的小疙瘩。 　　“嗯？” 　　这是詹金斯不认识的水果，而鉴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原主也不是个很有见识的人，他猜测这是某种产地距离诺兰很远的珍惜水果。 　　既然有了好东西，就要和自己的猫分享。詹金斯拿着这三枚水果走到二楼卧室的时候，巧克力缩在枕头旁已经睡着了。 　　它将前爪垫在头下面，整只猫缩成毛球的形状。能够看到爪子下露出的那枚黄铜色的指环，这是被神性力量封印的灾厄黑石，在失去了生命宝珠作为玩具后，猫咪很快又对这东西产生了兴趣。 　　见巧克力已经睡着了，詹金斯便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也爬上床准备睡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周了，他还有很多的学习任务需要面对，因此要保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闭上眼睛后很快便进入了沉眠，淅沥沥的雨声并未对睡眠造成影响。一人一猫安静的在昏暗的卧室内均匀的呼吸着，在詹金斯完全入睡的几分钟后，猫咪的小鼻子忽然耸动了一下。 　　“喵呜～” 　　它发出了梦呓般的叫声，将头在自己的身体上蹭了蹭，眯缝着眼睛继续睡。但几十秒后鼻子又耸动了一下，然后又快速耸动了两下，巧克力彻底醒了。 　　它忽的抬起自己的头，瞪大了眼睛仰着头越过詹金斯的身体，看向床另一侧的床头柜，琥珀色的眸子在卧室内泛着光。 　　它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头柜上的水果，因为知道詹金斯总是睡得很浅，所以心中还在盘算着怎么过去。 　　巧克力通常会睡在詹金斯枕头左侧，因为詹金斯经常性的向左侧着身子睡。而右侧是靠近门的方向，从门口进来的詹金斯，当然是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右侧的床头柜上。 　　猫咪很清楚如果越过詹金斯跳过整张床，那么会有很大的风险吵醒男人。而如果从左侧跳到地板上，然后从下面绕床一周，风险虽然小，但詹金斯说不定会感受到床的重量改变而惊醒。 　　PS：祝大家国庆节快乐～月初求一切啊。 第993章 奇物水果 　　黑暗的卧室里只有男人的呼吸声最为明显，猫咪迫切的想要吃些东西，但它明白自己不能吵醒詹金斯。 　　说起来詹金斯虽然不像《异乡人故事集》中的豌豆公主，能感受到褥子下有没有豌豆，但对于枕头旁是否有猫这一点却格外的敏感。 　　巧克力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目标，才下定决心似的将头又慢慢的缩了回去，变成刚才那副团成球的样子。但它的爪子在有规律的蹭着被单，让身体平滑的向着床边移动。 　　十分钟后，在不惊动詹金斯的情况下，巧克力终于移动到了床边。就在它准备用一个漂亮的翻身“跌”下床的时候，男人的手抓住了猫，然后将它拉回了枕头边。 　　“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詹金斯迷迷糊糊的嘱咐到，嘟囔了一句就又睡着了。 　　从那只猫的表情，能够很轻易的发现它现在非常的不开心。猫假装睡着了，其实是在眯着眼睛看着詹金斯。好一会儿，它才真的闭上眼睛。 　　幼猫已经知道今晚没机会了，睡在身边的作家先生，有时就是这样的敏锐。 　　第二天一早是被巧克力弄醒的，它直接跳到了詹金斯的身上，并企图从他的身上跳到床下。詹金斯以为猫咪注意到了隔壁邻居的宠物鸡，想要去外面找它玩，但后来才发现这只猫原来是想在早饭前加一餐，它对昨晚的水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橘子和樱桃都很好处理，这对詹金来说是稀松平常的水果。只是那枚黑漆漆的果实，詹金斯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吃。 　　但巧克力在一旁一直烦他，而詹金斯也感觉那层果皮有些太厚太坚硬了，于是直接放在了菜板上拿起菜刀便切了下去。 　　预估到了这只水果可能很难切，所以詹金斯还是用了一些力气的。但刀口下去以后，丝毫没有切进去的触感。 　　拿起刀看了一下果皮上快速消失的白印，看了一眼刀，又看了一眼一旁满是期待神色的猫，詹金斯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厨具，然后低呵一声猛地劈下。 　　乓～ 　　巨响声中，陪伴了詹金斯半年的菜板和菜刀彻底报废，黑色的水果则因为动能而滑到了地上。 　　丢下手中的废铁弯腰将它捡起来，眼睛一眨然后看到了蓝色的灵光。 　　“哦，原来是这样……不是说只能获得普通的水果吗？” 　　巧克力感觉这东西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教堂的图书馆中大概能够获知这枚水果的来历，想到这一点，詹金斯压缩了早饭的时间，在前往老爹古董店以前先去了教会。 　　他现在是四级恩赐者，能够在密迹图书馆内查看更多的资料。守密人虽然惊讶詹金斯这么早就来了，但还是为他打开了大门。 　　能够有强烈灵光的水果并不多，詹金斯从图书馆的一层查阅到了三层，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在三层标识着【奇物】的书架上找到了和那枚水果相吻合的图片。 　　那枚果子的正确名称是【恩尼亚里斯之果】，因为最初发现这种果实的是名叫“恩尼亚里斯”的精灵。 　　教会的书籍上对于果子的描述也不是非常详细，只是提到这种水果的果壳坚硬，但剖开后得到的果肉，外敷时具有使人断肢重生的功能。 　　资料中怀疑这种水果和一种已经灭绝的异种【不死蜥蜴】有关，因为果子的果皮和不死蜥蜴的皮肤实在是太像了，但没有证据支撑这种大胆的猜测。 　　“断肢重生？【生命本源】也可以勉强做到。” 　　想到这一点，詹金斯对这枚水果的兴趣顿时降低到了零点。他又想看看【亨特先生的水果盘】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教堂的记述和当初兜售这件物品的白桦木先生的说法，并没有区别。 　　詹金斯忽然开始好奇白桦木先生，究竟是从何种途径找到了这只盘子，但他已经死了…… 　　“我记得老爹说过，密迹图书馆有每月死亡的非法恩赐者的备份名单，我也许可以查到白桦木先生的事情。” 　　即使那些非法恩赐者大多都不受教会的待见，但教会在他们死后依然会保证他们的隐私不被泄露。图书馆中只能找到名字，却找不到和白桦木先生现实生活有关的资料，所以詹金斯直接去询问守密人，那些隐秘的资料放在了哪里。 　　守密人根本没问詹金斯想要做什么，便将万象之门向着外侧又推开了一点。 　　这一次门后的空间像是狭窄的地穴，只有一个不大的书架被放在地穴中，上面是十年以来所有被教会统计到的，葬身诺兰的非法恩赐者们的信息。 　　白桦木先生的资料很快就被找到了，詹金斯将那些信息记在心中，便告别了守密人打算返回老爹古董店。 　　刚从后面的庭院进入神殿，迎面就遇到了和另一位老教士谈话的主教。他示意詹金斯停一下，和老教士谈完下周弥撒的事情后，便将詹金斯单独叫到了另一边。 　　“我们得到消息，女王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你的进爵典礼。恐怕要推迟一段时间了。” 　　主教这样说道，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想来也是在担心战争与和平。 　　“这没关系，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一点，而且我近期也不想离开诺兰进行额外的长途旅行。” 　　詹金斯这样回答道，摸了摸自己的猫示意它不要乱动。 　　“那就好……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看没看今早的报纸新闻，哈姆帕沃王国已经率先成立了王国的银行部，和以前的财政部虽然有部分的职能重叠，但管辖范围非常宽。我想切斯兰和本国应该也会在月底前宣布成立这样的部门，我们现在在担心，王国会征召你前往贝尔迪兰，以你贵族的身份做文章，使你正式成为政府的职员。” 　　主教看起来很忧心这件事，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这样的动作让他苍老了不少。 第994章 白桦木先生 　　主教看起来很担心詹金斯和王国的政务扯上关系，但詹金斯对此毫无兴趣。 　　“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不会去从政的。” 　　詹金斯保证道，然后又问道： 　　“哈姆帕沃王国的银行部门，主管是谁？” 　　“是以前的财政大臣，不过萨尔西二世同时也派出了自己的一个女儿参与到部门改组中，想来是不希望权利全部放给议会……说起来，哈姆帕沃王国相关的政令，在某种程度上和你的见解是相同的，看来他们也找到了如你一样，能够看懂未来发展趋势的经济学家。” 　　詹金斯从来都不是什么经济学家，未来也不会成为经济学家。告别了主教便前往了老爹古董店，老爹很奇怪詹金斯今天迟到了半小时，但知道了他早上是去教堂了，便没有再多问。 　　这又是安宁而祥和的一天，也许骷髅剑的事情真的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坏运气。 　　上午的时候老画家和画展的主人再次拜访了古董店，查看詹金斯是否已经恢复了健康。 　　为了招待他们，詹金斯一个上午都没有做其他的事情。接近十一点才送走了两人，随后便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下午无事，就算出门替老爹送东西，都没有遭遇意外。傍晚的时候，教会给老爹送来了信，让他去教堂参与一个重要的会议，似乎是与【异种狂潮】有关的事情。于是詹金斯提早下班了一个小时，转身将古董店的门锁上以后，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在今晚的格斗课开始前，先去看看白桦木先生的情况。 　　巧克力很贴心的提醒詹金斯要先吃晚饭再去做其他的事情，有这只“猫型闹钟”在，詹金斯永远也不用担心错过吃饭的时间。 　　白桦木先生的的本名叫做杰克·伍德，很平常的名字和很平常的姓氏组合起来，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年人。 　　他的本职是本市一家大工厂的会计，家中除了自己以外还有母亲、妻子和两个十多岁的孩子。 　　白桦木先生遭遇卖花女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他知道卖花女的一些诡异特性，而为了防止诡物的力量影响家人，他选择了拒绝交易欣然赴死，甚至在死前还将自己遇到A-01-2-0198的事情告知了教会，希望能够因为自己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而使得家人受到照顾。 　　白桦木先生去世后，伍德一家便从原本的住处搬走了。家中虽然都是女人和小孩，但每个人都有相对正当的收入来源，而且白桦木先生还留下了数目颇丰的遗产。 　　再加上教会的接济和过去友人的帮助，伍德一家过的其实不算很差，至少比詹金斯想象的要好一些。 　　他披上了黑袍并让不情愿的猫变换了毛色，才走向伍德一家现在的住址。那是临街的一栋出租公寓，一家四口人挤在二楼的一间房间内。家中没有成年男人，让她们很难在原本就情况复杂的巷子中生活下去，所以只能搬到这里。 　　在街对面抬头望向公寓的三层时，街道的另一边驶来了一架马车，恰好停在了詹金斯的面前。从马车上走下了一个带着面纱打扮很时髦的年轻女人，她见到带着白猫的男人时非常惊讶。 　　“嗨，晚上好，百灵小姐。” 　　詹金斯这样和海瑟薇打招呼，变装而且使用符咒伪装脸部的女人，立刻警觉地后退回了马车的车厢。等到詹金斯向车夫询问了车钱并付款后，她才不情愿的走下来。 　　“认出我了吗？不用担心，我不是在这里专门等你的。” 　　他指了指对面的公寓：“我想我们只是恰好目的相同而已。”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海瑟薇依然非常警觉，在参与兜帽先生聚会的四人中，她对于蜡烛先生的不信任感最为严重。 　　“这是我的天赋。” 　　他笑着回答道，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现在想要拜访伍德一家，要一起去吗？还是等我出来了，你再找个机会去敲门？” 　　连续两个陌生人拜访当然会引起警觉，所以不情愿的海瑟薇最后只能和詹金斯一起迈上了门口的台阶。 　　詹金斯伸手敲门，在和房东说明来意后，白桦木先生的母亲从楼上下来见到了两人。虽然现在詹金斯下班了，但从事着比较低端工作的伍德夫人和两个孩子们，依然在工厂中做活，在家的只有白桦木先生的母亲而已。 　　她对于两个自称为已故儿子朋友的人，保有相当的警惕，所以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邀请两人进门。直到海瑟薇拿出来了一根生锈的项链后，她才再次的狐疑的打量面前的陌生男女，然后慢吞吞的转过身邀请他们到楼上坐一坐。 　　四个人生活在一个房间内，让房子内部看上去颇为凌乱，而且还有一些酸臭的气味。对于味道很敏感的猫一下就跳到了开着窗户的窗台上，闲极无聊的看着外面的街景。 　　窗台上还有两盆快要死掉的仙人掌，巧克力知道这是会扎嘴的东西，所以詹金斯也不用担心它会乱吃。 　　和海瑟薇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很快老人便给他们端来了茶杯，但里面只是白水而已。 　　没耽误时间的说明了来意，詹金斯用念写在纸上用彩色照片的形式画出了水果盘的样子，询问老人是否知道这个东西。海瑟薇则自称是按照约定来取东西的，白桦木先生生前曾答应过她，一旦他死去，半年后他所拥有的一尊木像就属于海瑟薇了。 　　事情很顺利，詹金斯和红发姑娘的目的都达成了。老人记得那只果盘，因为那就是她从旧货商人那里买来的，而且她能够清楚的说明商店的地址；而老人也知道海瑟薇提到的那尊木像，那东西作为白桦木先生的遗物，在搬家的时候被带到了公寓里。 　　虽然老人并不知道已故儿子和面前女人之间的约定，但看在海瑟薇拿出的金镑足够多的面子上，她并没有拒绝这样优厚的交易。 第995章 詹金斯和蜡烛先生 　　达到目的后便离开了，踏出公寓的时候，詹金斯对于今天的顺利感到很高兴。一旁的海瑟薇虽然也很高兴，但她依然对蜡烛先生心怀警觉。 　　本想在路口就和这个神秘人分开，但詹金斯的话让她顿住了： 　　“我不知道你想拿这尊雕像做什么，但我必须提醒你，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将它丢掉，这是作为朋友，我给你的忠告。” 　　那尊木雕的描绘对象并非是人，而是一只展翅的飞鸟。那看上去像是鹰，但仔细看又像是乌鸦。詹金斯在这上面看到了非常稀薄的黑色灵光，因此才会这样告诫。 　　“我知道了，谢谢你。” 　　海瑟薇这样说道，但詹金斯认为，她不会轻易丢掉这尊木雕的。 　　“女性恩赐者都是这样不愿意相信别人的吗？” 　　他拉长了声音问道，海瑟薇看上去想要离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紧接着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真的是女性？而且，不要瞧不起女性，法布里小姐，可是把你们这些男人耍的团团转。” 　　“是的，我的确是男性，这一点我不否认。但说起法布里小姐，似乎她的骗局并没有完全成功，戳穿她的似乎是男性……詹金斯·威廉姆特，我记得这个名字，去年你托我调查过他。” 　　下一个瞬间，詹金斯真的从海瑟薇经过伪装的脸上看到了怒气和杀气。他甚至认为下一刻，海瑟薇就会掏出枪把他干掉，但好在海瑟薇还算理智。 　　“蜡烛先生，不论你究竟是什么样，请记住，如果你敢对他动手，我一定会杀了你，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你！” 　　女人此刻像是发怒的母狮子，颤动的声音让詹金斯都有些害怕。 　　“不要生气，我只是开玩笑。哦，真的是开玩笑，以吾主的名义发誓！” 　　他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摸了摸肩膀上的猫咪香草： 　　“你瞧，饲养这么可爱的猫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他一步步的向后退，最终退到了巷子的尽头，然后一个闪身便跑向大街的另一侧，惹得想要询问他是否要买晚报的男孩差一点把手中的东西丢掉。 　　对于海瑟薇对自己的警惕，詹金斯认为这源自于去年她曾委托他调查詹金斯的事情。这一方面有暴漏海瑟薇的现实身份的风险，另一方面也有可能给詹金斯带来麻烦。 　　所以海瑟薇才会在每次面对强大神秘的蜡烛先生时，表现出如此的态度。詹金斯对此高兴又烦恼，高兴当然是因为姑娘那如烈火一样的感情，烦恼则是因为去年的那个关于蜡烛先生的谎言可能延伸出一系列的烦恼。 　　但其实海瑟薇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蜡烛先生会打詹金斯的主意，因为在半个小时后，她便和蜡烛先生热情的在车厢中亲吻起来。 　　卖给白桦木先生母亲水果盘的旧货商店，并非是教会在追查的那家兜售编号物品的旧货商店。詹金斯按照地址去查找，但到了门口才发现大门紧锁，对方居然已经下班了。 　　他只好有时间再来，而在到达贤者教堂门口时，再次遇到了载着海瑟薇的马车，只不过这一次是海瑟薇家自己的马车。女人红着脸邀请詹金斯到车厢内谈一谈，随后便和男人拥吻在了一起。 　　她热情极了，这是歌剧院事故的那晚两人相互表露心迹后，第一次得到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是你的情人，布莱妮也是你的情人，但我们不同时是你的情人。” 　　这句话让詹金斯记忆很深，而作为情人，两人在相处时，自然可以做一些以前不好意思做的事情。 　　虽然从某种方面来看，过去也没有人制止他们做一些情人之间可以做的事情，现在只是因为相互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而且也认可了对方的身份，所以才稍微变得大胆了一些。 　　抱着姑娘的时候，詹金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猫正在用爪子挠他的脸。但猫咪的力气很小，根本不用在乎。 　　吻毕，两人红着脸分开。詹金斯舔了舔嘴唇，希望自己晚饭后漱口的那杯水，能够完全消弭嘴里的味道。 　　他感觉车厢内的温度似乎有点高，于是伸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一般来说这颗扣子是不用系的，那会显得人很古板严肃，但詹金斯感觉扣子就在那里，不扣上它就没用了。 　　“好久不见，海瑟薇。” 　　“我还以为你会主动去找我呢。” 　　红发的姑娘轻声的抱怨，詹金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便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这样做非常有效，鉴于詹金斯过去的表现，现在他哪怕主动一点点都能赢得女伴们的欢心。 　　“我注意到那边的小纸袋里有一尊雕像，那可是不太妙的东西，你最好尽快销毁。” 　　他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好的，我一会儿就烧掉它……” 　　和刚才面对蜡烛先生的态度完全不同，这让詹金斯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找个机会，将有关身份的事情也说清楚，否则总有一天会出大/麻烦的。 　　“布莱妮来找过你吗？那晚之后。” 　　海瑟薇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问的很直接。 　　“没有，那天你们来古董店说踏青的事情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你们。说起来，我们快些摊牌不好吗，我感觉现在大家正在进行危险的游戏。” 　　“但很刺激，不是吗？就像那些故事和骑士小说里的情节。” 　　海瑟薇冲詹金斯眨眨眼，男人红着脸并没有否定。 　　没人搭理的猫几乎要把座椅的垫子抓破了。 　　“好了好了，我们来说正事。” 　　她也没要求詹金斯回答这个无法回答回答的问题，而是主动由詹金斯的对面坐到了他的身边。她注意到詹金斯似乎是想要伸手搂住她，但最终放弃了： 　　“踏青的时间决定了，这周六上午出发，傍晚回来。我想你应该会有时间的。” 　　“是的，有时间……布莱妮为什么没有来？” 　　说出口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第996章 孤独的客人 　　“布莱妮为什么没有来？” 　　红发姑娘重复了一遍詹金斯的问题，漂亮的眼睛紧盯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没事，过几天就好……” 　　看到詹金斯似乎想就此事发表意见，她伸手在男人胳膊上拍了一下，示意他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这次踏青的队伍有很多人，大多是都是我们这样年龄……我是指实际年龄，不是外表年龄……都是和我们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我想里面大概会有因为各种原因，想要接触你的人，请提前做好准备。如果这给你带来了烦恼，我很抱歉。” 　　“不，不用抱歉，这不是什么大事。” 　　詹金斯轻声的说道，然后注意到自己的猫正在用他的衣领磨爪子。这个动作非常可笑，因为巧克力小巧的猫爪根本就没有太过突出的锋利的爪子。 　　红发姑娘离开前，还要求詹金斯如果有时间，要多去看看她们，或者约她们出去一起玩。詹金斯点头答应后，主动的和海瑟薇吻别。 　　走上台阶踏进教堂大门的时候还在想自己的感情生活真是奇妙，随后便被路过的修女提醒，要擦掉嘴唇附近和脸上的口红。 　　詹金斯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见到贝凡娜小姐的时候，詹金斯才想起来自己把去找奈特小姐学习剑术的事情完全忘记了。 　　但这件事也不用急，目前来看，当詹金斯拿出那把剑的时候，就只有一击必杀和怎么也杀不死两种后续可能性，他还没碰到需要靠剑术才能匹敌的对手。 　　今晚的课程依然是平常的格斗训练，贝凡娜小姐认为詹金斯进步很快。一整个冬天的学习，已经令他蜕变为了有一定水平的格斗家，但詹金斯对于这一点感受的不是很真切。 　　课程结束的时候，詹金斯很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猫不见了，它平时应该是在地下训练场的边缘等待才对。见训练场的门没有关上，詹金斯认为巧克力可能到其他地方溜达去了，但花园和厨房都没有找到猫，而教堂里的神术灵光又太强烈，将猫咪微弱的白色灵光完全压制住了。 　　“巧克力不会是厌恶跟我生活在一起了吧？” 　　莫名其妙的想法涌上心头，詹金斯虽然不相信这种毫无理由的猜测，但内心的慌乱已经直接放映到了加快的脚步上。 　　他着急的去找帕罗德主教，想要让他帮忙发动整个教堂里的闲人一起找猫。但主教已经睡下了，詹金斯于是没有去打扰他，颓唐的回到了后面的庭院里，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朦胧的月亮，思考着自己的猫究竟去了哪里。 　　“喵～” 　　猫咪从房顶上跳下来，有些好奇詹金斯的情绪怎么这么糟。 　　詹金斯将它抱住，感觉心中有些不安，异乡来客从来都没有安全感，这只猫是他目前在这个世界，最能信任的生物。 　　“也许应该把巧克力锁在地下室，防止有朝一日它真的要离开了……” 　　“喵～” 　　猫的爪子和詹金斯的脸进行了亲密接触。 　　总之，巧克力只是想要晒月光而已，刚才没看到它，是因为它被尖顶的塔楼遮住了身影。 　　詹金斯特地让猫咪带着他爬到了上面，再三确认巧克力不是想要远离才放下心来。 　　见四下无人便坐在了屋顶上，右手撑住身体然后稍稍向后仰。望着远处寂静的城市，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他在这个世界有了可信任的朋友、爱人、老师，但他依然不能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分享出去。 　　詹金是孤独的，看似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他也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他只是一个客人而已，一个伪装成主人的客人。 　　惆怅的心思没有维持太久就消失了，一人一猫回到家以后，便将那只奇异的水果当作夜宵消灭。虽然水果的作用是断肢重生，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但对于詹金斯来说这相当简单。 　　他仍然好奇水果盘的作用形式，并猜测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获得一些奇特的水果。但至少今天没有这样的运气，苹果、香蕉和椰子，都被放在了地下室里。 　　周二早晨又是十分阴沉的样子，打开房门取报纸和牛奶的时候，詹金斯就嗅到了空气中的潮味。 　　和猫咪一起开始就餐时，坐在餐厅里就能够听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诺兰是靠海的城市，一年四季的降雨量都很多，随着春天的临近，下雨天也要多起来了。 　　跨过雨幕来到老爹古董店，对着街道甩了甩雨伞，还特地用火焰在门口蒸干了身上的水气才踏入店门。这大概会是无聊的一天，这种天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客人。 　　老爹和詹金斯保持着相同的看法，下雨天让气温又有些低了，所以已经一周没有使用的壁炉再次被点燃。 　　稍微擦洗了一下地板，詹金斯便和老爹一起坐在了壁炉前，一边听着淅沥沥的雨声，一边说着事情。 　　猫咪乖巧的趴在詹金斯的腿上，后背被男人的手抚摸着，大大的眼睛则透过橱窗看向外面的街道。雨水像是帘幕一样从房檐上倾斜而下，以猫咪的动态视力，那更像是连成串的珠子。 　　巧克力喜欢下雨的天气，因为这样它就可以一天不动了。 　　“你想知道和天气有关的编号物品？” 　　老爹被詹金斯问住了，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他也要想一想才能做出回答。 　　“我知道有不少只会在特定天气出现的编号物品或者事件，比如雷暴天、暴雪或者沙尘暴之类的，至于和天气有关的编号……” 　　他点点头，“的确有，但相当的稀少。不说是我，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可怕的事情，只有极其稀少的文献中才有部分记载。但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和天象有关的事件，所有人都能观察到，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大规模超凡泄密，这是教会不能允许的。” 　　PS：这一章可不是水，注意詹金斯的心态。 第997章 果盘后续 　　窗外的雨声像是密集的鼓点，这使得坐在干燥温暖的古董店的詹金斯和老爹，都格外的有安全感。 　　老爹端起茶杯，但没有喝，只是让蒸汽熏着自己的鼻子。他也相当享受这样和平的雨天，和詹金斯一样，老的也是一个追求平静生活的人。 　　“和雨天有关的编号事件，举个例子，B-04-4-7102，海洋盛宴。这是一种只会在临海城市的夏季雨天出现的事件，当事件出现时，一些海产品会随着雨水一起从天而降。” 　　“这我听说过！” 　　詹金斯说道： 　　“据说是海洋产生的风暴将海中的生物卷起来，然后抛到了陆地上。” 　　“的确有部分是这样，但B-04-4-7102事件发生时，从天而降的可不仅仅是海鱼海虾，鲸鱼甚至体积更大的海洋生物都有可能出现。” 　　老爹补充道，巧克力立刻憧憬的看着外面，心想是否有天上下糖果的雨。 　　“所以危险等级为4，是因为掉落的海产品有可能对房屋甚至行人造成威胁吗？” 　　“不完全是，掉落的可不仅仅是普通生物而已。” 　　老爹仔细回忆着，搜寻记忆中看过的那些资料： 　　“上次发生B-04-4-7102事件，差不多是四百年前。那一次从天而降的鱼类中，出现了一种形似海蛇但体长更夸张的东西。那种生物具有极强的水亲和性，能够完全溶解在水中……这就造成了些麻烦，因为它们喜欢将自己藏在淡水中，而一旦被人们喝下然后显出固体的形态……”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张开手做出了一个钻出来的动作。詹金斯被恶心到了，只能继续抚摸自己的猫寻找安慰。 　　“那么能否通过占卜，或者【海洋与探索教会】的神术，寻找那些鱼类的来源。我想，这对于寻找B-04-4-7102的起源会有帮助的。” 　　“有人提出过和你一样的想法，但后来才发现，那些从天而降的鱼原本根本不是生活在物质世界的。占卜者们唯一看到的是深渊和无尽之海，这之后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大概就是这样。” 　　老爹这样说着，放下茶杯去拿报纸。詹金斯点头表示明白，他猜测那个B-04-4-7102的鱼类，可能是来自于某个物质世界之外的空间，只是这应该不是主动投放的，毕竟这听起来就十分的无聊。 　　“除此之外，我还记得一个，A-12-1-3991【终结之雨】，这可是真正的灾难啊。” 　　他示意詹金斯给他的茶杯续上水，然后用感叹的语气继续说道： 　　“【当黑色的雨从天而降，世界将惩罚罪恶之人；灵魂和肉体将走向终结，这之后是永久的虚无】。 　　这是切斯兰王国东南方的一个小国，康维克王国流传的预言传说，这对应的就是A-12-1-3991。这是只会发生在这个小国某片区域的事件，黑色的雨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任何被其淋到生物都会立刻死亡，没有意外。分析雨水的成分，发现那只是有黑色素的普通水而已，即使被喝下去也只是可能肚子不舒服。但这种水作为雨水从天而降，必将带来死亡，教会到现在都没有弄懂其中的原理。” 　　“哦，真是可怕。” 　　詹金斯小声的感叹道，心想着那个王国的居民们，是否知道自己身边存在如此恐怖的事情。 　　诺兰的这场雨持续了一整天，傍晚詹金斯搓着脸，想要赶走睡意的时候，雨幕依然挂在橱窗外。从柜台向外看，圣乔治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詹金斯做完今天的工作和学习任务后，还用了一个小时去数经过外面的行人，最后得出的结果是7。 　　就像他今早想过的那样，除了一个询问是否卖伞的行人外，一整天都没有人踏进商店。商店内仿佛被停滞了数十个小时的时间，詹金斯走进来和踏出去，里面丝毫没有改变。 　　既然没有什么客人，老爹便让詹金斯提前一个小时离开，顺便还提醒他不要忘记后天，也就是周四上午，要去参加教会的集体葬礼。 　　詹金斯一边整理自己的伞一边说绝对不会忘记，他轻声询问巧克力是愿意坐在肩膀上，还是要去衣服里避雨，猫咪在詹金斯的胸口和肩膀看了一下，果断的选择了那个不会被水淋到的位置。 　　和老爹告别后，詹金斯没打算立刻回家准备鲁恩的聚会，而是再次前往了昨天寻找的那家旧货商店。 　　他的运气非常不好，由于路面的积水，能够算作近路的那条巷子里满是烂泥。为此詹金斯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才走到另一条街。 　　虽然行人很少，但穿行的马车似乎因为雨天而多了起来。站在路口等待马车过去的时候詹金斯还想着，自己是否应该也找一架马车，但很快就因为车轮压到水坑，积水溅到自己的靴子上而有些生气。 　　那家商店今天没有很早的关门，和蔼的中年女人接待了詹金斯和他的猫。詹金斯先是在店里看了一圈，买了一只他根本不需要的老鼠夹后，才开始询问有关那只水果盘的事情。 　　白桦木先生的母亲购买那只水果盘是去年夏天的事情，店主虽然记得这笔交易，但印象已经很浅了。詹金斯的金镑成功使她想起来自己的账本能够帮助记忆，而账本上记载着，那只果盘是店主去年春末的雨季在一位行色匆匆的客人那里买来的。 　　“可能是赃物……” 　　她很委婉的告诉詹金斯，而这就意味着线索完全中断了。 　　带着惋惜的心情离开了商店，见雨势越来越大，詹金斯便就近找了一家餐厅就餐。心满意足的离开餐厅时，那场雨依然在洗涤着城市，附近没有马车，他只能步行去下一个街区碰碰运气，然后在路口的转角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小女孩。 　　PS：归纳一下剧情，这一章目前的三条明线：【异种狂潮】的其它部分纹身，未来提示要杀的人，果盘的秘密。 第998章 雨中的女孩 　　迈步在雨中的詹金斯下意识放满了脚步，雨幕后面是街道的转角，转角处是一家甜品店，平常的日子卖一些蛋糕和饼干，夏季时会在店门口摆放一些桌椅兜售冰淇淋。 　　现在那家店已经关门了，在紧闭着的大门前，菲妮和詹金斯前些天遇到过的那个卖花的女孩站在屋檐下避雨。 　　两个小女孩似乎是认识，一边看着雨一边相互交谈着。 　　菲妮抱着一只褐色的纸袋，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而卖花的姑娘则提着一只空篮子，似乎是将鲜花都卖出去了。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那个男人是詹金斯，但詹金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打招呼。 　　他拿着伞走了过去，菲妮立刻热情的向他问好。另一个女孩看起来则是有些羞涩，但詹金斯不记得上次自己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询问后才知道，她们都是因为没有伞而被困在这里了。 　　傍晚的时候短暂的停过一阵雨，菲妮从教堂出来买东西，然后只能在这里等待雨势稍微小一下；卖花的姑娘则是一整天都躲在路口附近的屋檐下卖花，她打算等雨小一些再走，淋湿了可能会感冒，而看不起病就可能会丢掉性命。 　　她是菲妮以前还在街上卖花时的朋友，菲妮躲雨的时候恰好在路边看到了她，所以才会站在一起闲聊。 　　既然小孩子们都没伞，詹金斯便绕了远路，先将卖花的姑娘送回家，又将菲妮送回了教堂。 　　卖花的姑娘家里还有父母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比起孤身一人的菲妮要幸福一些。但那个家庭居住在贫民窟里，将近十口人挤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一路上她有时会用羡慕的眼神看向菲妮，但詹金斯注意到了，菲妮却没有。 　　送菲妮回教堂的路上，还听说因为去年时和詹金斯在一起目睹了超凡（姨妈家灭门事件），教会在询问了女孩的意见后，决定对她进行是否拥有恩赐者天赋的测试。 　　这个测试将会是一个漫长过程，在此期间菲妮不能离开教堂。如果她能够在一年内精神正常的获得灵，那么她将正式的成为教区的培养对象之一。 　　同期参加测试的孩子并非只有她一个，所以一整年无法跨出教堂也不孤单。 　　雨中的菲妮看上去非常兴奋，不断和詹金斯畅想着未来。只是詹金斯到最后都没有告诉她，凡人拥有超凡天赋的概率其实非常低。 　　“您会保佑我的，是吗？” 　　分开的时候，小姑娘带着些犹豫的问向詹金斯。这个问法相当的奇怪，詹金斯猜测这是她从不知哪一本宗教典籍上看来的。 　　“当然。” 　　詹金斯点着头回答道，菲妮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巧克力奔跑中……） 　　自从上周的鲁恩聚会以后，似乎一周的时间詹金斯都没有遇到什么大事。 　　他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沙发上的时候，还在思考这周是否有什么新鲜事要告诉亚莉克希亚，但想来想去也只有被他杀死的绿火炎魔、邪教【死者之鞭】以及被奎克家族请来的诡物，但那似乎都并不是什么大事。 　　“要提那些古怪的未来吗？” 　　他在心中想着，然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鲁恩依然和平而宁静，窗帘拉开着，詹金斯能够看到窗外的夜景。今晚没有下雪，而且能够感觉到这周比上周更加的暖和，现在已经是今年的第三个月份了，春天也要光临这座城市。 　　房间里的姑娘们都很高兴能够见到詹金斯，虽然上周因为那个给于愿望的怪物，而发生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但那件事已经结束了，詹金斯认为多洛丽丝不会愿意再提起那个令人尴尬的问题。 　　“人类贵族使用诡物的力量来企图谋害正神教会的眷顾者？奎克家族要被除名了。” 　　王女殿下做出了这样的结论，她很关心詹金斯在这件危险的事情中是否受伤，詹金斯则告诉她受伤的是他的占卜课老师和他占卜课老师的老师。 　　他同样关心发生在哈姆帕沃王国北部的【雪人军团】异变，自从在老爹那里得到消息以后，便一直忧心自己在北方的朋友们是否会因此受到影响。 　　亚莉克希亚告诉他，虽然那只军团的扩张速度和力量都超乎预料，但至少现在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 　　“我从父亲那里了解到，等到沙漠里的那件事结束后，正神教会会调派人手来北方，武力消灭那只奇怪的军队。只是沙漠的事情也不是很乐观……” 　　公主殿下悄悄的看向詹金斯，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但詹金斯对于发现于沙漠深处的无名神殿了解也不多，只是初步猜测神殿是为了镇压下方的封印而设立的。 　　现在大陆的各个位置都有奇异事件、物品频繁出现的报告，虽然还比不上诺兰，但已经说明物质世界又要开始动乱。 　　不少人和詹金斯一样，相信这是纪元将要迎来终结的前兆，是一场大灾难的序曲。 　　虽然詹金斯在诺兰的生活暂时迎来了和平，但鲁恩的姑娘们还在面临有趣而紧张的生活。 　　上周的秘匣事件后，再没有任何的威胁出现在多洛丽丝身边，仿佛那个诡物真的是在不经意间才流落到了三王女殿下的手中。 　　但多洛丽丝的人手已经调查出了端倪，她的长兄和长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妹妹身边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因此暂时没有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目前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的交锋，主要发生在新部门创建这件事情中。能够看到新部门潜力和作用的不止一个人，想要染指的也不止一个人。 　　但好在多洛丽丝已经凭借她出色的“天赋”获得了父亲的认可，而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显然没有勇气去挑战父亲的权威。 　　这件事她不需要竞争就能插手，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入议会也容易一些，而对于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多洛丽丝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好感。 　　她并非天生的生性凉薄，只是这个家庭并没有带给她温暖的感觉。 　　PS：求票。 第999章 教会的意外 　　聚会期间，在亚莉克希亚测试茱莉亚最近古代文学习进度的时候，多洛丽丝还告诉了詹金斯一件新鲜事。 　　鲁恩作为王国的国都，聚集着大量的有事做和没事做的贵族，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子女，因此这里也就聚集着大量吃饱了事情没事做的贵族少女。 　　詹金斯作为在文学界冉冉升起的年轻新星，名声已经扩散到了整片大陆，鲁恩当然也不会例外。也因此，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英俊的容貌，喜欢作家先生的姑娘们据说发起了募捐活动，希望凑到足够的钱，邀请詹金斯到鲁恩演讲。 　　“嗯？众筹？” 　　“抱歉，你说什么？” 　　亚莉克希亚没有听懂那个被詹金斯造出来的词汇，微微歪着头想让詹金斯解释。 　　“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但她们为什么会认为只要有钱，我就会不辞辛苦的跨越半个大陆来鲁恩呢？” 　　詹金斯去较近的夏尔市出差都嫌麻烦，更不要说遥远的鲁恩了。 　　“其实这件事的有趣之处在于，想要邀请您来鲁恩的并不止女孩们，哈姆帕沃的商人们也想听您的演讲。但现在碍于复杂的国际形势，外交性质的邀请肯定是行不通的，因此人们希望通过别的方式来邀请您。” 　　但不管是何种形式的邀请，詹金斯最近都没有以普通人身份来鲁恩的打算。虽然骷髅剑后，他的日子一下变得清闲了很多，但各种信息显示，现在离开诺兰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今晚的聚会持续到十一点，夜很深了詹金斯才从鲁恩离开。一周的时间还不足让多洛丽丝调查出有关老爹学徒的事情，詹金斯让她不必花太多精力去处理这件事，他只是因为好奇心才想要了解而已。 　　仅仅离开了几分钟，他又重新返回了鲁恩，在亚莉克希亚的回程马车上见到了她。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然后吻住了她，在最近的刺激下，他的确变得越来越主动了。 　　在明白了对女孩们的心意后，他感觉自己不应该去等待姑娘们主动，而是应该主动的去接触她们。亚莉克希亚虽然人在鲁恩，但事实上她才是和詹金斯“距离”最近的人，因此詹金斯才会在聚会结束后又来找她相会。 　　亚莉克希亚很明显的看出来了詹金斯最近的感情生活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但她并没有开口询问。最后是憋不住的詹金斯主动说出了他的“精彩生活”，亚莉克希亚并没有对男人或者女人的贪心发表看法，而是很诧异的问道： 　　“你躲在柜子里两次，两次居然什么都没做？” 　　“喵～” 　　巧克力也发出了声音，其实它早就疑惑于这个问题了。 　　“哦，我亲爱的詹金斯，你究竟是圣子还是圣人（通用语专有名词，指品质高洁的人，古代语中也有苦行僧的意思）？” 　　“嗯……” 　　詹金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好在亚莉克希亚也并非一定要得到答案。她热情的和詹金斯吻在了一起，直到马车停了下来，詹金斯才离开这座城市。 　　“我就知道，你果然不会留下。” 　　矮个儿的女士提着自己的小包抱怨道。 　　周三的早晨詹金斯再次被鸡鸣声吵醒，但那只鸡并没有完整的叫完，就像是被人堵住嘴一样的熄了声。 　　詹金斯抬起右手，将手背搭在自己的眼睛上没有起床。他困极了，在鸡叫声结束后便又昏睡了过去。但好像刚刚才入睡，就被猫咪的叫声吵醒了。 　　詹金斯可以选择不搭理它，但这样的做的后果就是让巧克力误以为他死了，然后便不停的推搡甚至抓挠。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而如果想责备这只猫，则会在它无辜的大眼睛上败下阵来。 　　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愣了一下，然后从床上爬起来。 　　“你还真是准时。” 　　看到现在刚刚六点的时候，詹金斯小声的说道。 　　“喵～” 　　这只猫看起来没有听懂其中的讽刺意思，喵喵叫着去蹭詹金斯的手。 　　“我并不是在夸你。” 　　他一边穿拖鞋一边说着，然后准备从盥洗室开始今天的生活。 　　“喵～” 　　巧克力才管不了这么多，它柔声叫了一下，听起来像是想让詹金斯将它抱到楼下的饭桌上。 　　无聊的清晨随着这件无聊的事情开始，本以为这又会是无聊的一天，没想到九点多的时候，宾西队长匆匆的闯进来了古董店，随后让詹金斯跟着他去教堂帮助治疗。 　　詹金斯当初被招收为抄写员，就是因为他的治疗天赋，但成为圣子后，教会已经极少会主动找他充当治疗者了。 　　这次的事故相当严重，一队正在执行任务，回收危险物品的抄写员，在与敌对者战斗时失去了双手，受害者一共4人。他们的对手是一只人形的异种，似乎具备在满足条件时，隔空取人双手的诡异能力。 　　詹金斯弄不清楚这是能力还是物品的效果，但教区内能够断肢重生的的确只有他。 　　在撤退回教堂之前，伤者已经进行了临时的止血处理，因此生命没有大碍。詹金斯来到教堂后，简单的检查后发现伤口处并没有阻碍复生的能量或者奇怪的东西。 　　“没问题，可以治疗。” 　　他说出了这样的结论，病床上的人和站在一旁的人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虽然【生命宝珠】毁在了与骷髅剑的作战中，但詹金斯的治疗能力并没有因此而衰退。让人断肢重生比在植物上达到类似的效果要难得多，但也并非不可能。 　　治疗四个伤者，一共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当最后一名抄写员活动手腕，表示完全感受不到和以前不同时，远处的天边已经出现了夕阳。 　　詹金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并不劳累，但今天坐的太久了，身体还是有些疲劳。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唤醒趴在一旁睡了一天的猫。 　　“醒醒～” 　　他戳了戳巧克力的头。 　　“喵～” 　　巧克力抬起爪子，将詹金斯的手拨向一旁。 　　接受了人们的感谢，便想着今天周三有晚课，所以接下来不用离开教堂，吃过饭便能开始算术课。他被人们簇拥着离开了那栋楼，然后便看到了站在花园中抬头望着夕阳的两名占卜者。 　　PS：我更新了主角能力，刷新章节内容可看。 第1000章 确定与不确定 　　布罗妮昂斯小姐和奥黛丽小姐气色不错，由于男孩彼得的快速离去，诡物没有对她们造成永久性不可弥合的伤害。她们恢复的相当好，至少比上周被詹金斯送过来时的面色苍白要好了很多。听到身后大批的脚步声，奥黛丽小姐转头看到了詹金斯，便示意他过来谈一谈。 　　詹金斯于是便和打算一起吃饭的同僚分开，走向自己的占卜课教师。 　　阴雨过后是一个好天气，雨水暂时的驱散了雾，让傍晚的夕阳能够直射而下，将神殿的房顶映的金灿灿的。 　　“听说你刚才在治疗伤者？” 　　布罗妮昂斯小姐问道。 　　“是的。” 　　詹金斯依然对这个女士没有丝毫的好感。 　　“你有没有想过，当命运来临之时……” 　　“老师！” 　　奥黛丽小姐很粗鲁的打断了她的话，詹金斯家发生的事故，似乎让詹金斯的“天文学老师”想明白了不少的事情，至少当自己的学生站在面前时，她愿意主动的和自己的老师顶撞了。 　　“詹金斯，我们在贤者教堂住了一段时间了。现在恢复的差不多，计划着这周末离开。这周日请到我的住处，我们的课程已经落后很多进度了。” 　　奥黛丽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将遮住耳朵的头发撩动耳朵后面，同时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老师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行动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 　　他本想再客气几句就去吃饭，但又想到自己的确有事情要问。很隐蔽的看了一眼周围，确认除了肩膀上的猫以外，没有第四双耳朵在附近，便小声的说道： 　　“其实我现在就有事情要问询……你们知道B-07-1-6233吗？” 　　“【不确定式未来】？” 　　布罗妮昂斯小姐比奥黛丽小姐更快的想起了这个编号代表的内容，她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遇到了B-07-1-6233？” 　　“是的，那是上周的事情。因为看到了一些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别人。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不确定的未来’，究竟有多少是可信的，多少是不可信的？” 　　两个女人都没有回答詹金斯，但同时做出了皱眉的动作。她们对视一眼，还是奥黛丽小姐先开口了： 　　“詹金斯，我想你在贤者教会的图书馆看到过这个编号的内容，但实际上，对于某些编号物品或者事件，不同的教会有着不同的记述，有些记述甚至是相互抵触的。” 　　詹金斯理解这一点，就比如其他教会对于万象之门的记载，肯定不会详细到门后都有什么内容。 　　“隐者的教会有着大量和命运、运气有关的资料，关于B-07-1-6233，我们的认知和其他教会并不相同。首先要确定的一点是：命运无常，凡人永远无法探知到未来的所有秘密。这一点我在第一堂课的时候就和你说起过，我想你自己应该也有些体会。但这并不是指我们看不到正确的未来，而是指即使看到了正确的未来，我们也无法完全正确的理解它，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指占卜往往晦涩难懂，所以难以解读吗？” 　　詹金斯问道。 　　“不仅仅是这样，命运通常具有误导性，即使直观的看到了未来的画面，也并非一定能知晓那意味着什么。就比如B-07-1-6233，在我们的资料中，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由恩赐者与世界产生共鸣，而发生的精准度极高的占卜仪式。” 　　这句话是布罗妮昂斯小姐说的，她示意詹金斯认真想一想这句话的含义。 　　“也就是说，B-07-1-6233并非是让遭遇者看到‘不确定式未来’，而是真正的让遭遇者‘穿越到未来’？” 　　詹金斯很不确定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至少这是大部分占卜者们都同意的结论，这种说法只流传于我们的教会内部，我想你不可能从其他渠道得知这种有些荒谬的结论。只是虽然你看到了，但凡人永远无法理解那些来自未来的启示，即使那启示已经很清楚的呈现了出来。” 　　布罗妮昂斯小姐这样总结。 　　她虽然在性格和行为方式方面有很多问题，但占卜和预言学的知识是詹金斯认识的所有人中最厉害的，詹金斯相信她的结论。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假如我在B-07-1-6233中见到了我未来的侄女，哦，是的，我是说假如，并和她进行了对话。这肯定就意味着，我会在未来有一个长相、声音就是这样的侄女。这是相当精确的预言，我没有发现这其中可能存在的歧途。” 　　詹金斯依然不懂。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但威廉姆特，你要明白的是，对于经历者来说，B-07-1-6233结束后他们对于那些未来的记忆非常模糊，而且会恰到好处的遗忘一些关键性的信息。这是命运对人们的捉弄，也意味着凡人无法通过任何方式直接窥视未来，因为那是属于神的权柄。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从B-07-1-6233中得到精准的信息，那么就意味着……” 　　奥黛丽小姐在自己老师的手臂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后者无辜的看向她，但没有继续说完那句话。 　　詹金斯微微张开嘴表示惊讶，如果按照这种说法，那么他在未来必定有一个称呼她为“威廉姆特叔叔”的熟识女孩。 　　未来是不确定的，在与占卜家们谈话以前，詹金斯甚至抱有“观察未来就一定会影响观察到的未来”的想法。但布罗妮昂斯小姐说的也有道理，神明并非简单的三维生物，祂们观测未来很有可能不会对未来造成影响，神明不死不灭，从这一点来看，神明应该是属于时间线以外的高维存在。 　　时间的奥秘不管是詹金经历的哪个世界的凡人都无法完全弄清楚，詹金斯认为如果自己能够成神，说不定能够达成这样的成就。 第1001章 教会银行 　　吃过晚饭便开始准备晚课的内容，每周三的算术课是詹金斯为数不多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为教会做贡献的时刻。秋季时他每次走上讲台都会紧张，但后来就恢复了平常心，因为他注意到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弄明白他究竟讲了什么。 　　菲妮的用功是激励詹金斯讲课的重要原因之一，但除了女孩以外，并不是没有其他信徒在努力。詹金斯一般会在开讲前提前半小时或二十分钟到教室，让那些有问题的人有机会提问。 　　虽然其中大部分的问题都很基础，但有时候也能遇到有趣的问题。今天再次讲到了乘法，詹金斯讲完大部分内容后，见时间还早，于是向听讲的众人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我们现在假设一种情况，我要送给你们中的一个人一些米，作为认真听讲的礼物。” 　　使用这样的假设，是为了吸引听众们的注意力。 　　“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直接选择这么大的一只口袋，我将会填满它。” 　　他用手比划出了形状，那大概就是普通容量的面口袋。 　　“另一种选择，我会使用一只棋盘，第一天在棋盘的第一格放一粒米，第二天在第二格放两粒米，第三天是四粒米。总之，每天放置的米是前一天的一倍，直到最后一格，也就是第6/4格为止。请问，哪一种选择最为合适呢？”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他，实际上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回答詹金斯在课堂中提出的任何问题，人们似乎认为那是一种破坏课堂秩序的行为。 　　詹金斯等了一会儿，看到了趴在菲妮旁边的猫，心想如果让猫来选，它一定全都要。 　　见没有人说话，认真听讲的人也只是抬着脸看着他，于是便转身拿起粉笔，开始演算第二种选择一共能得到多少米。 　　他使用等比数列的演算过程没人看得懂，但这也没关系，詹金斯只是想给出结论，让教室里的人明白多次的倍增，将会得出怎样可怕的数字。 　　可惜那个代表米粒数量的数字，位数实在是太多，大部分人甚至读不出它，只知道这是自己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数量。詹金斯不知道自己举这个例子是否成功，但看起来菲妮被这个结果吓坏了，下课后还悄悄的问他，能够盛装这么多米的棋盘，是不是故事中那些容纳万物的空间类物品。 　　这个朴实问题詹金斯无法回答。 　　课程结束后，詹金斯站在讲台上收拾东西，离开的人们都会用尊敬的语气和他打招呼。菲妮已经小跑着离开，准备睡觉去了，詹金斯低着头叫了一声自己的猫，让它稍微醒一醒，不要再睡了。 　　“你知道吗，其实睡太多也会让猫发胖。” 　　詹金斯向自己的猫科普一些他自己都忘记是哪里听来的知识。 　　“喵？” 　　这是很明显的疑问语气，但看起来猫咪似乎认为这是詹金斯在胡扯。 　　原本计划着直接去贝凡娜小姐，准备离开讲台的时候，才看到帕罗德主教居然从教室最后一排走了过来。虽然这间阶梯教室的前后都有门，但上课期间后门是锁上的，也就是说主教只可能是课前就坐在这里，并用了两个小时完整的听完了詹金斯站在讲台上讲解初等乘法。 　　“哦，主教，真抱歉，我没有注意到您，后面坐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许您应该坐在前面。” 　　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老人也露出笑容，示意詹金斯不用离开，谈话在这间只有两人一猫的教室内进行就可以。 　　“詹金斯，你讲的真不错，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在学校的日子。当初给我们讲数学的罗科尔先生如果还活着，恐怕也快一百岁了。” 　　他摇摇头，将过去的回忆驱散： 　　“不说这个了，找你是为了教会的事情。哦，在那之前我要先说一句，数学的奥秘真的是令人着迷，那个将米放在棋盘上的例子很不错，这和‘法布里骗局’的基本概念也有类似吧，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不用几轮，就能积累出一个庞大的数字。” 　　詹金斯同样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向来是讨厌和别人讨论有关“法布里骗局”的所有事情的。 　　主教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他提到法布里骗局，是因为贤者教会终于做出了决定，也要开办正规的教会银行。 　　教会银行的优势在于公信力极高，缺陷则在于只吸收信徒的存款。在这之前，教会内部也有类似于银行的功用，比如可以帮助信徒存钱，或者临时借贷之类的，但正规的教会银行肯定不能仅限于此。 　　鉴于目前最了解金融和银行的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所以这件事最后落在了詹金斯的头上。 　　“不会是让我去组建银行吧？” 　　詹金斯窘迫的问道，他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不不，你还太年轻，而且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教廷希望你能够给出一份计划书，可以随意写一些你对于现代银行的见解，教会要以此为支撑开办银行。” 　　但即使只是这样，詹金斯也有很大的压力。他对于银行业了解甚少，如果仅靠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写计划书，最后肯定会闹出**烦。但教会的人相当信任詹金斯的能力，也不知道是认为他蒙受贤者眷顾一定能够给出好的计划，还是因为在法布里骗局中，詹金斯表现的实在是太耀眼。 　　但好在詹金斯有朋友，而且有很靠谱的朋友。现在鲁恩的亚莉克希亚正在准备协助多洛丽丝组建王国新的金融和财政部门，如果将这件事托付给她们，一定能够得到很好的结果。 　　“就这样办，亚莉克希亚不会让我失望的。” 　　詹金斯在心里已经将这件事推出去了，所以和主教告别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是个大变革的时代，詹金斯虽然也想要参与进去，但他要寻找自己擅长的方面参与进去，而金融显然是他不擅长的。 　　“那么我擅长什么呢……。” 　　PS：笔记本键盘坏掉了…… 第1002章 集体葬礼 　　格斗课程平平无奇，但詹金斯从贝凡娜小姐那里打听到，市郊的镜界入口已经决定永久性的关闭。 　　在衡量了詹金斯和卡佩小姐提供的情报后，正神教会最终认为镜界是凡人不应探索的领域。为了物质世界的和平与安宁，有关镜界的一切秘密都将永久性的尘封，马戏团的故事也将永远失落。 　　这是正确的决定，贪心没有吞噬凡人，这将为凡人开辟继续前进的道路。 　　第二天是周四，一早詹金斯就在自己的信箱里发现了住在圣乔治大街一号的贝尔律师的来信。 　　【敬爱的威廉姆特男爵： 　　日安， 　　现诚邀您参加本周日19点在圣乔治大街1号举办的邻居聚会，届时将讨论新一年的街道自治事宜。 　　祝您在圣乔治大街的生活一切顺利。 　　注：你不需要携带礼物。 　　您的邻居， 　　弗朗西斯·贝尔】 　　信封上没有邮票，看起来像是律师起了个大早直接投递到詹金斯邮箱中的。大概是重视詹金斯的身份，所以这封信的书写口吻极其正式，而实际上这种邀请不需要如此正式的信函。 　　他穿着睡衣在栅栏口检查信件，又听到邻居家的门也打开了。并非是古德曼先生要出门上班，出现的是另一侧的邻居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 　　这位中年女人的作息很不规律，这还是詹金斯第一次在清早见到她。她也注意到了正在检查邮箱的詹金斯，一边打招呼一边向着自家门口走去。 　　并非是想要出门，而是像詹金斯一样取信和报纸。不出所料的是贝尔律师也寄给了她一封邀请信，詹金斯和福兰特夫人还谈论了一下这件事，然后都认为虽然信中写着不需要携带礼物，但如果真的空着手去就太不礼貌了。 　　邻居聚会的日子选在周日的夜晚，想来是考虑到了诸位邻居们的时间安排。詹金斯很重视这件事，他认为自己还要在圣乔治大街生活很多年，因此决定尽可能的推掉那天夜晚的所有事情赶回来参加。 　　今天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常青森林大战的半个月后，贤者教会处理过所有牺牲者的尸体，终于决定要为他们举行集体葬礼。葬礼在郊外的教会墓园举行，老爹提前告诉过詹金斯，所以詹金斯换好了适合葬礼氛围的黑色正装礼服才出门。 　　先坐着马车前往老爹古董店，接到老爹后，马车又载着两人一起向着市郊前进。这是詹金斯在圣乔治大街的路口找来的马车，车夫为能够一大早就能拉到去那么远地方的客人而高兴。 　　这不是詹金斯第一次参加葬礼，所以老爹也不用交代他需要注意的事情。葬礼上午十点开始，两人是八点半到的墓园附近。 　　那是一个Y字路口，三条路中马车前来的路通往诺兰、左侧的通往诺兰下属的契克镇和一些小村庄，右侧则是贤者教会的墓园和低矮的丘陵，那里有很多果园。 　　付了车钱后便沿着小路向着墓园出发，没走多远就看到藏在晨雾中的墓园。詹金斯和老爹并不是第一批前来的，有很多人比他们来的还要早。 　　即使葬礼还没有开始，现场的气氛也比想象中的还要压抑。进入墓园后老爹和詹金斯便没有再交流，很快老爹便看到了熟人，独自走过去聊天，把詹金斯独自抛在了那里。 　　现场的大部分人詹金斯都认识，看到他的人也会用很尊敬的语气和他打招呼。但詹金斯不希望大家这样做，至少不希望他们在这里这样做，这会让他感觉很窘迫，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来源自何处。 　　带着猫来参加葬礼非常的不礼貌，但詹金斯一时也找不到人看管它。现在巧克力装作乖巧的样子踩在草地上，紧跟着詹金斯的脚后跟，今早他们有过单方面的约定，如果巧克力很乖，那么晚饭的时候可以为他弄一些好吃的。 　　猫咪喜欢好吃的东西，但它更讨厌被詹金斯嫌弃，所以决定在葬礼期间一定会表现的非常听话，让詹金斯知道自家的猫是乖巧的猫。 　　差不多九点多的时候人就已经来齐了，教会大部分今天没有工作的恩赐者都来了。普通的神职人员和教会的高层也来了不少，詹金斯远远的看见主教在一群人的陪同下走下了马车。但他还要准备一会儿的演讲，所以詹金斯就没有去打扰他。 　　老爹不在，詹金斯只能和伯恩斯教授站在一起。两人的共同话题有很多，除了今晚尸体先生的聚会以外，还谈了谈有关骷髅剑的事情。 　　教授一直对那把剑很感兴趣，在事件结束后利用教会的资源查找了一些资料。虽然算不上很成功，但至少真的从过去的岁月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骷髅剑并非完全不为人所知，事实上，就算到了我们的时代，不少地区还有有关那把剑的传说在流传。我查看了一些民俗学家的著作，发现与【操控亡灵的剑】有关的故事或者传说，几乎贯穿了我们的历史。而在某些版本的故事中，那把剑与神还有着关联。” 　　“是这样吗？” 　　詹金斯被勾起了兴趣，他双手抱在胸前和教授一起站在墓园中央的那座教堂的廊柱下。很少会有人从这里经过，这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我想你应该隐约也察觉到了，所有的宗教典籍中都不曾宣布自己的神是最初的神。而有关世界和神明，目前的主流说法认为伟大者【自然之灵】【大地母神】和【永恒炽阳】是最初的神。但你注意到奇怪的事情了吗？拥有最正统【死亡】神职的伟大者【死亡终末】为何会被排除在原初的神之外？” 　　教授轻声问道，对于肆意的谈论神明也有些惧怕。詹金斯想了想，摇摇头表示自己说不上来，他也明白【死亡】和【万物】【大地】【太阳】的确应该拥有相同的地位，教授指出的这一点的确很奇怪。 第1003章 两代死神 　　小教堂的廊柱下，见詹金斯无法回答，教授又换了一个问题： 　　“那我换一种说法，十二正神的核心神职按照月份排列，你能发现什么规律？” 　　“【自然】【太阳】【大地】【海洋】【黑夜】【星空】【命运】【机械】【战争】【知识】【旅行】【死亡】……” 　　詹金斯说出了这十二个单词，想了又想才不确定的问道： 　　“似乎，神职逐渐的由客观存在的世界偏向于由于智慧生物出现而产生的概念……但最后一位的【死亡】……” 　　“十二月是开始也是结束。” 　　教授及时的补充道，见詹金斯还在思索，又说道： 　　“这很好理解，虽然这是从1至12月的排序，但一年结束并不意味着世界毁灭，这其实应该被称为1至12月份的循环。12月份是结束也是开始，【死亡】来管辖这个月份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但如果是这样，不就意味着从月份排序来看，【死亡】与原初三神的神职处于同一队列。” 　　詹金斯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的，死亡之神的确有这样的资格，但原初三神中却没有这位伟大者。一些隐秘的典籍中有着一些非常亵渎的传说，我希望你只是听听而已，不要告诉别人了，我们今天的重点是谈论骷髅剑……” 　　教授鬼鬼祟祟的向着四周看了好久，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又丢出一枚符咒隔绝声音，然后将嘴巴凑到詹金斯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道： 　　“现在的死亡之神，不是最初的死亡之神。” 　　说完这句话，他惊惧的再次打量四周，然后低着头默默祈祷，在胸前画出贤者的圣徽，好一会儿才敢重新开口说话，但看起来已经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了。 　　詹金斯想到的事情更多，他在不死人事件中曾得知过主宰【远古死神】的名字，而这位主宰与奥古斯都家族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 　　再结合接受刚才的话，主宰【远古死神】就是最初的死神，而现代的正神【死亡终末】则是接替者的结论，并不难得到。 　　“但这和骷髅剑有什么关系？” 　　詹金斯还没有忘记话题开始的原因。 　　“我看到了一种说法，骷髅剑的形成于最初的死神与接替者过度时，那是神的些微权柄掉落在物质世界后形成的可怕武器，所以它才会如此的强大……” 　　教授感觉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他摇摇头弯腰拾起那枚寂静符咒，在心事重重的詹金斯想问题的时候，又再三叮嘱他不要将今天的谈话告诉第三个人。 　　听到这段对话的虽然还有巧克力，但巧克力是猫不算人。 　　詹金斯依然想谈论这件事，但教授已经不想继续了。当听说詹金斯对“最初的死神”感兴趣的时候，教授惶恐的告诉他，刚才的那些说法都是没有证据支撑的亵渎想法而已。但经不住詹金斯的再三请求，他还是透漏了一些关键线索，但那只算是一个方向而已。 　　“邪神神子就诞生在你家隔壁，当它退走后，你还记得教会都发现了什么吗？在那些帮助接生的物品中，其中一件也许会有些帮助……” 　　“……” 　　詹金斯的眼睛亮了起来，“A-12-4-6701【死神的斗篷碎片】！” 　　第一次听说这件物品，还要追溯到去年秋天詹金斯刚刚成为恩赐者。他在老爹那里听说了这件收藏与【死亡与终末】教会的诡物，被人劫走带去了新特鲁曼市，直到冬天到来神子出生，才知道那块布被用来当做了接生后的襁褓。 　　神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这件诡物想来已经被归还给了【死亡与终末】教会，但只要还在诺兰就还有希望，毕竟詹金斯现在也是有面子的人了。 　　教授提供的信息非常宝贵，以至于整个葬礼期间詹金斯都在低头想着这件事。好在葬礼的过程本就不需要他参与，教会本来计划过让詹金斯为牺牲者祝福，但后来考虑到安全问题，祝福的过程被改在葬礼结束大部分人离开后，由詹金斯和知晓他圣子身份的人共同进行。 　　整个葬礼的过程漫长而压抑，牺牲在骷髅剑事件中的抄写员和普通的神职人员，都有资格被葬入这片墓园。主教亲自介绍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并鼓励大家尽快从伤心和悲痛中走出来。 　　牺牲者的家属们同样也来了，当时的哭泣声让詹金斯不愿再回忆。 　　葬礼一直持续到下午的三点才结束，而詹金斯为那些棺椁祝福完毕后，西方的天空已经能够隐隐的看到夕阳了。 　　他和老爹一起乘坐马车回城，一路上詹金斯都没怎么说话。 　　“心情不好是吗？” 　　老爹询问道。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牺牲者，我本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 　　他只是在思索远古死神的事情，葬礼虽然影响了情绪，但远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你会习惯的，身为抄写员，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生离死别的场面，你会逐渐习惯的詹金斯，毕竟你还年轻……” 　　老爹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许也被葬礼的悲怆氛围影响，也许是和詹金斯的谈话让他想到了过去，在回到古董店前，老爹也没有再引出新的话题。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考虑到今天一整天都没在店里，詹金斯决定在古董店多留一会儿再回家。他的女佣马哈特太太如果看到院子的门没有打开，会自行离开，而詹金斯并不会因此扣她的薪水，这是当初签定雇佣协定的时候就说好的。 　　换掉了参加葬礼的正装，詹金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柜台，将门口“休息”的牌子翻到反面的“营业中”，便带着无聊了一天的猫去外面买晚饭。 　　将晚饭带回商店和老爹一起吃，两人又谈到了葬礼的事情。 第1004章 路遇诡境 　　“我刚才在墓园里，从熟人那里听说了炎魔事情后续，教会现在已经找到了邪教组织【死者之鞭】的踪迹，他们在诺兰的人手并不算很多，但藏得很好，我想为围剿计划应该会在这个月结束前开始。”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的中旬了，也就是说围剿计划将在近两周进行。 　　“炎魔身上的纹身已经被确定为能力【异种狂潮】的一部分，我们从黑市得到了一些情报，那只炎魔是去年冬天才出现在诺兰的，但没有人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目的。至于炎魔和死者之鞭的合作，我们还没有发现原因，这其中一定还有古怪。” 　　这都是老爹在葬礼中得到的情报，短短一周时间能够调查出这么多事情，教会的情报系统的确很了不起。 　　除此之外，老爹还听说贝尔迪兰方面，奎克家族的所有活人都已经被贤者教会抓了起来。搜查期间在奎克家族的老宅地下，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邪教仪式的痕迹，其中可能涉及到了活祭。 　　这和詹金斯从那个马车夫处得到的情报是一致的，只是目前还没有发现老奎克是从何处得到的那些隐秘资料。 　　詹金斯希望教会能够尽快从奎克家族或者安塔克家族那里，找到上层贵族和【树屋】联合的情报，从而清洗一遍三大王国的贵族，把里面藏污纳垢者都找出来。只是【树屋】隐藏的十分深，在鲁恩的七级恩赐者被詹金斯击败、夏尔的半神被贝凡娜小姐等人抓到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做出过任何的行动。 　　“希望一切和平。” 　　詹金斯低声的嘀咕道。 　　老爹并没有留詹金斯很久就让他回去了，詹金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着马车在市郊的小酒馆见到了教授。 　　一月一次的尸体先生的聚会就要开始，虽然不怎么喜欢废弃医院，但詹金斯不会放弃这个聚会。 　　“我本以为骷髅剑会和尸体先生有关，你知道的，尸体先生应该是本市最强的亡灵系恩赐者。” 　　路上，教授还跟詹金斯这样说道。 　　“我以前也这样想过，但尸体先生比那个斯克鲁·庞贝强太多了。如果掌控骷髅剑的是他，那么骷髅剑根本不用隐藏，说不定诺兰的半神们加起来也打不过它。” 　　詹金斯这样回答，努力的将巧克力塞进用来隐藏身份的黑袍内。 　　猫咪感觉自己今天被冷落了，自从早晨出门以后，詹金斯就忙于自己的社交生活而忽略了它，这让猫咪倍感忧伤。 　　它本以为詹金斯晚上会陪它玩一会儿，没想到还要去参加一个无聊的聚会。 　　想到这里，正在和詹金斯的手搏斗的猫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那座废弃医院。在深沉的夜里，即使詹金斯的目力都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观察到那些建筑物，但小巧的猫却可以。 　　“喵～” 　　它完全知道那座医院是什么情况，也知道那座医院里都有些什么。但猫咪现在还不想提示詹金斯，因为詹金斯有时候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忽然想到了上个月的最后一天，詹金斯找寻姑娘邀请参加家宴的事情。小小的猫立刻感觉到兴致阑珊，也不和詹金斯的手玩耍了，主动缩到了袍子里。 　　“嗯？巧克力怎么这么听话？它是不是病了？” 　　这让詹金斯很担心。 　　那座废弃医院附近没有其他的建筑物，医院就矗立在一大片荒地的中央，因此也没有现成的路可以让聚会的参加者们选择。 　　每次去到医院，都需要拨开草丛穿过树林。在冬季以外的季节，这很不容易，而冬季时因为下雪，这样的旅程就更加的困难了。 　　现在是初春，但荒地的野草已经有了狂乱生长的迹象。詹金斯和教授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甚至感叹了一下郊外能够看到的璀璨星空实在是漂亮。 　　走着走着，耳朵捕捉到了异样的响声，詹金斯示意教授不要继续向前走了。他眯着眼睛看向斜前方那座小树林，黑暗中几个身影在那树林中影影绰绰的闪动。 　　“恩赐者，两名，一个四级一个五级。” 　　詹金斯这样说道，根据那些光点的距离来判断，似乎五级恩赐者在追杀另一名四级恩赐者。 　　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在詹金斯和教授前进的方向上，和教授商量了一下，也不打算去管这件闲事。 　　本以为接下来有可能会被牵连到，但那个躲避追杀的人没有跑向路过的两人。相反，在一声很沉闷的响声后，两名恩赐者的光点居然同时的消失了。 　　“什么情况？” 　　詹金斯和教授面面相觑，他们都听到了刚才的响声，只是教授看不到光点，所以不知道两名恩赐者的消失。詹金斯虽然能够看到光点，但他很清楚，死亡时的光点应该是一点点熄灭，而不是这样快速的消失不见。 　　两人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做好准备后便向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前进。 　　在树林中穿行，白色的光很快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而走近后才发现，那是一个矗立在森林中的白色光圈，无尽的白光正从那其中散发出来。 　　白色的光门四周，原本应该存在的树木全部消失不见，稍远些地方的树木仿佛被看不到的猛兽咬了一口，甚至有一棵树只剩下一个侧面，剖面则是光滑无比，任何刀具都无法弄出这样的痕迹。 　　詹金斯猜测这是诡境入口出现时的空间变动，摧毁了附近的物质，这样说起来，消失的两人应该是不走运的进入到了诡境中。 　　“真是不走运。” 　　教授也这么说道，伸手拉了一下詹金斯： 　　“我们快离开吧，一会儿的聚会结束后就将这里报备给交会。我发现最近几年，诺兰出现诡境的频率可是越来越高了。” 　　詹金斯也有这样的感觉，自从来的这个世界后，他几乎以一个月两次的频率遭遇诡境。而且大多数遭遇诡境的情况，那扇光门都会很“恰好”的出现在他躲不开的位置，就好像命运在跟他开玩笑一样。 第1005章 脐带 　　今晚的两轮月亮虽然不是满月的状态，但依然可以照亮阴暗的小树林。其实教授和詹金斯也不需要月光，毕竟诡境入口的光芒就足以和大功率煤气灯相媲美了。 　　“现在是七点多，我估计聚会结束我们赶到教堂，应该是十一点左右。我想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运气不好的人误入这里，所以暂时不理会它应该没问题。不过，我们应该找个好些的理由，来解释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是教授对于这个诡境入口的处理建议，他和詹金斯一样，都不想立刻回头放弃聚会返回城里。 　　诡境入口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精神污染源，这一特性导致了收账时的那栋公寓接近全灭的结局。但教授和詹金斯都是意志极为坚定的人，想要吸引他们主动走进去是不可能的。 　　即使现在两人距离那个散发着璀璨白光的入口如此的接近，他们也没有想要进入的冲动。詹金斯的灵魂和精神极其强大，教授则是在梦中获得过足够的启迪。 　　两人谈话间，身后的树林居然又有了脚步声。他们转过身，看到一个身体肥胖，有着络腮胡的男人正瞪着眼走向这边。 　　他穿着一身厨师样的白色制服，这身衣服在昏暗的林间格外的扎眼。没等詹金斯和教授提问，他就主动说话了： 　　“你们看到我的朋友了吗？” 　　也就是说，刚才的追杀者和被追杀者中，应该有一人和他是认识的。而根据那奇怪的神术光点的构成，他应该是追杀者的同伴。 　　“我们也是刚到这里，也许你的同伴误入诡境了。” 　　教授指了指身后的那个白色光门，那些白光将詹金斯和教授的袍子映的几乎也变成了白色。 　　“的确有这个可能，十分感谢……但是很抱歉，既然你们看到了我的脸……” 　　原本还以为是个有礼貌的人，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忽然发难。他说出第一个单词的时候，身体忽然间急速增高变大，当“可能”这个单词说出口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将近20英尺（约6.09m）的巨人。 　　他向着詹金斯和教授扑来，速度非常快。虽然两人都在准备着开始战斗，但仓促间躲不开只能硬抗。 　　詹金斯和教授的力量都很大，即使厨师打扮的胖子变成巨人的模样，也不一定能够在力量上单独和两人中的任一个抗衡。但胖子的打算根本不是在力量上压制两人，他像是炮弹一样的撞了过来，然后教授和詹金斯就像是被保龄球击倒的瓶子一样，跌进了诡境中。 　　即使在力量上不落下风，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在这样的撞击下还能保持平衡。 　　“等我出去，那个胖子就死定了！” 　　现实与诡境的空间夹缝中充斥着光怪陆离的色块，而跌入诡境，对于刚才那个胖男人的憎恨是还处于眩晕状态的詹金斯的第一想法。他扶着瓷砖铺成的地面努力的想要爬起来，然后意识到目前干净整洁的环境，和以往那些古旧而破败的诡境很不一样。 　　心中还在迷惑，忽然听到身后有奇怪的声音。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两个陌生的男人打在一起，蹲坐着的男人手中的匕首朝向上方，将扑过来的那人的腹部捅穿。扑过来的那个男人手中的手杖尖端，则直接扎进了蹲坐着的那人的胸口。 　　“你……” 　　他们同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被手杖刺进胸口的人瞬间毙命，而被捅穿腹部的人则趴伏在地面上，被另一个人的尸体压住。血液从伤口流出来，出血量大的让人怀疑那柄匕首上是不是附带有“大出血”的诅咒。 　　詹金斯想去给他治疗，但考虑到诡境的特殊规则又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艰难的抬起头，望见还处于稍远位置的教授、近距离的年轻男人和他瞪大了眼睛的猫，颤颤悠悠的手伸进挂在腰间的口袋里，将一只装满了浑浊液体的肮脏玻璃瓶努力的伸向詹金斯。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在你这里。它是欲望，这是力量，这是桥梁，这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詹金斯愣了一下，然后在巧克力从袍子里窜出去以前，迅速的将那只玻璃瓶捡起来。 　　不到巴掌大的瓶子里装满了浑浊的灰黄色液体，能够看到仿佛绦虫一样的血色在其中游动。但最引人瞩目的是其中那根黑漆漆的东西，东西很难形容那是什么。 　　它成螺旋状的漂浮在液体中，似乎并非实心，两端的截面也不平整。肉眼几乎无法观察的密密麻麻的疙瘩分布在黑色带子的表面，肉眼可以观察到的则是均匀分布着的指甲大小的小坑。 　　“脐带？” 　　些微的恶心和眩晕，加重了还未从空间转移中恢复过来的詹金斯的头疼感，他从未见过脐带，现在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脐带，着实是奇怪。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似乎是“本能”在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就好像神化状态下的“无所不知”一样。 　　见跌坐在远处的教授快要恢复过来了，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将这只小瓶子塞进了自己的袍子里。他暂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璀璨的金色、白色和黑色的灵光说明这玩意绝对有大问题。 　　死去的那人的提醒也许有些价值，詹金斯决定先独自研究一下这根脐带。这并非是贪心或者自大做出的决定，詹金斯认为，如果这东西对他有危险，那么对其他人的危险就更大了。 　　更关键的是他一眼就认为这是脐带，这说明这东西直接让詹金斯的神明本质产生了作用。如此一来，詹金斯更加的确定这根脐带非同小可，也许在未来他会将它上交给教会，但至少不会是今天。 　　教授恢复的速度也很快，他注意到了这边的两具尸体，詹金斯也低声说明了这是发生了什么。虽然有些可惜刚进诡境就损失了两名队友，但死去的两人都是陌生人，所以詹金斯和教授也不是很在意。 　　简单的搜查了尸体，结果在两人的身上都发现了邪教组织【死者之鞭】的纹身，而且身上再没有其他的东西，这下他们就更不值得同情了。 第1006章 诡物横行（上） 　　目前詹金斯和教授所处的环境，像是一栋高档公寓的客厅。与以往那些破旧、衰败、肮脏的诡境地点不同，这次的环境相当的“文明”，简直看不出来这里是诡境。 　　因为窗帘被紧紧的拉上，两人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房间内的照明靠的是墙上的煤气灯，但这盏煤气灯的造型与当代的任何煤气灯都不同，与“未来”中看到的那盏仿佛由细密齿轮构成的灯具也不一样，这里的灯只是机械工艺的水平更加的高超而已。 　　客厅内真是安静极了，除了放在壁炉上的那只钟表的咔嗒咔嗒的声音以外，一点响动都没有。 　　“两位好，欢迎来到这里。” 　　仿佛指甲抓挠玻璃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詹金斯和教授立刻转头看向身后的钟表，它此时显示的时间是十二点整，也就是时针分针和秒针重合在一起。 　　表盘是人脸的形状，有着凹凸有致的鼻子眼睛和嘴巴，但没有耳朵，刚才说话的自然也是这只钟表。 　　“60秒后末日将会来临，而你们需要在地下室生活24小时，如果24小时后你们还活着，就能安全的离开这里。这二十四小时中，你们将面临无数的麻烦和挑战，所以末日来临前的60秒，请在房子里找到足够的能够帮助你们生存的东西，祝好运～” 　　它忽然的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声音让詹金斯和教授头晕目眩。当教授恢复过来以后，恰好看到詹金斯抱着猫向着楼上冲，他一愣，也转身去检查客厅。 　　钟表的秒钟开始转动了，那“咔嗒咔嗒～”的声音，位于房子的任何位置都能听的到。冲上二楼的詹金斯看到了和自家结构类似的房间排布，他知道六十秒的时间无法拿太多东西，甚至不足以让他往返两次，所以他需要尽可能的一次性得到更多的东西。 　　“但什么是有用的呢？” 　　詹金斯简单的扫了一眼走廊两侧的房门样式，然后对自己的猫说道： 　　“巧克力，你先去地下室！我刚才看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在楼梯后面！” 　　他将自己的猫放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卧房。猫咪歪着头看着詹金斯消失在房间的门口，然后溜溜达达的转身走向走廊的另一侧。 　　“哦，神啊～” 　　刚冲进房间，詹金斯就被躺在床上的那具干尸吓了一跳。那具干尸的头歪向门口，恰好与推开门的詹金斯对上了眼。 　　詹金斯被吓得心砰砰跳，但腿毫不停歇的带着身体走的进房门，随后真实之眼便看到了满屋子的黑色灵光。 　　事实上詹金斯早就注意到了，诡境世界的所有角落都有黑色的灵光，只是亮度极低，所以他在低等级下很难看到。而此刻的黑色灵光来自于房间内的大多数物品，也就是说，这里的大部分物品都是诡物。 　　“**” 　　十分罕见的，詹金斯说出了一个很肮脏下流的词。这是原主记忆中，他小时候从光顾威廉姆特商店的水手那里听到了。小詹金斯后来将这个词，便在晚饭后学给了罗伯特和玛丽听，从那以后，罗伯特再也没有带着詹金斯和他的兄弟们去商店玩。 　　“一开始就是陷阱，这个诡境太奇怪了！” 　　一般来说诡境开始是一段绝对安全的时期，特别是像这种背景复杂规则也复杂的诡境。而且虽然诡境存在不可描述的可怕物品和生物，但詹金斯还从未一次性的见到过这么多。 　　“这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和教授和巧克力都不止一次的来过诡境，出问题的环节肯定不是他们。所以，问题大概出在客厅里的那两个死人身上，不知怎么的，詹金斯想到了他袍子口袋里的那只瓶子。 　　“这个诡境的出现，不会和那条脐带有关吧？” 　　现实来不及他多思考，见满屋子都是诡物，他心一横，仍然向着房间内窜了进去。 　　立刻，密密麻麻的人手从房子的各个角落探了出来；煤气灯的火光中出现了两张扭曲的人面；床上的尸体开始颤动；房屋角落的衣柜吱呀～一声开了一跳小缝；窗台上枯死的两株植物化作蛇一样的藤蔓爬向地板；墙壁上儿童的粉笔画中扭曲的人形们流出血泪；书桌上的茶杯中，肮脏的触手伸了出来；那本倒扣着的书的封皮上，《死灵之书》的书名一点点的化为黑色；床底的阴影中，丑陋肉团向着外面挤；床上的尸体身下的褥子中，重叠的人皮逐渐的分散的飘了起来…… 　　詹金斯管不了这么多，一脚踏出身体化为火元素形态，见这间房子里不是诡物的只有书桌上的钢笔，在耳边的低语以及蔓延到他身躯上的黑影的影响下，艰难的将笔捞在手中，然后一个大跳向着房间外窜去。 　　诡物们似乎有一个复苏过程，而不像是现实世界中一下就能起作用。所以，在两位数诡物的影响下，詹金斯仍旧艰难的从房间内逃了出来。在他跃出房间的那一刻，嘭～的一声房门在身后关闭，狼狈的男人趴在走廊里不停的喘气。 　　“喵～” 　　巧克力从走廊另一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漂亮的猫歪着头看向男人。猫咪嘴里叼着一片白色的羽毛，那根羽毛和詹金斯拥有的C-01-5-8222【天使的复活羽毛】一模一样。 　　“19秒，我还能再进两个房间！” 　　詹金斯努力的爬起来，将自己的怀表和那根钢笔收回口袋，然后一下撞开了对面的那扇门。 　　那居然是一间书房，窗帘同样的紧闭着，只有那张气派的桌子上的烛台，还在提供光亮。在门被推开的一霎那，拥有黑色灵光的图书们同时颤动起来。 　　詹金斯瞪大了眼睛寻找不是诡物的东西，随后像是刚才那样，在抓到了桌上的断臂女人小雕像和桌角的黑色棋子后，便再次狼狈的从房间内摔了出来。 　　房门自动关闭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由无数书页构成的可怕人形，正向着门外伸出手。 第1007章 诡物横行（下） 　　“哦，我的头啊～” 　　房间内的书页人形并没有突破房门的限制，只是詹金斯不小心撞到了头，同时身体和精神都因为过多的接触诡物而受到了伤害。 　　他感觉自己想要把晚饭吐出来了，但还是用颤抖的手将刚才的收获收到衣服里。 　　“喵～” 　　猫咪从新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小小的猫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詹金斯，除了叼着的羽毛以外，它的尾巴还勾着一只银丝拧成的手镯。 　　“33秒，很好！” 　　詹金斯感觉自己已经快不行了，短时间内大量的精神污染和冲击，让他也有些无法适应。他相信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向前踉跄的跑了两步，推开最靠近楼梯的那扇门。 　　那是盥洗室，一间没有任何光亮的盥洗室。詹金斯推开门后，正对着门的位置居然是洗手台和镜子，镜子中的詹金斯对着镜子外微笑了一下，做出了想要爬出来的动作，但嘭的一声镜子就炸掉了。 　　这不是詹金斯做的，他猜测那面诡物镜子企图模仿他的形象，所以才会碎裂。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詹金斯已经注意到浴帘后面的黑影在晃动，下水口的那几缕头发正在向外蠕动。 　　眨了眨眼确定洗手台上的那只水杯不是诡物，于是伸手便去抓。也就在他伸手的同时，一只血色的人手居然从洗手台中探了出来，十分恰好的抓到了詹金斯的手腕。 　　“别来烦我！” 　　精神已经有些恍惚的詹金斯怒骂了一句，左手持剑一下便将那只手从手腕劈开。断裂的手掌化为雪水淋到了詹金斯的裤脚和靴子，但他也不在意，抓住水杯转身一剑将站在身后由阴影汇聚而成的诅咒人形劈碎，然后抬脚踹开企图抓住他左腿的那些鬼孩子，侧着身体向前撞，将封堵住房门的蜘蛛网似的血色丝线撞开，然后一下跌出了房间。 　　“哦，贤者啊～” 　　詹金斯小声的**道，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如此糟糕了。但60秒的限制他还记得，现在是第51秒，他还有9秒的时间冲下楼进入地下室。 　　“喵～” 　　乖巧的猫站在楼梯口看着扑倒在地面的詹金斯，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天真的神色。现在除了嘴巴里叼着的羽毛，尾巴上挂着的手环以外，它的左前爪上还套着一只镶嵌着祖母绿的金环戒指。 　　“九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巧克力还在这里，詹金斯依然在爬起来的时候抓住了它。 　　“8秒～” 　　没花时间下楼梯，直接一个大跳从二楼跳了下来，然后环顾四周。 　　“7秒～” 　　教授仰面躺倒在客厅延伸向餐厅的走廊前，詹金斯快速抓住了他的手。 　　“6秒～” 　　地下室的入口不用去找，就在楼梯后面。 　　“5秒～” 　　带着猫拖着教授来到了地下室前，詹金斯希望教授能够原谅他如此粗鲁的行为。 　　“4秒～” 　　地下室的门没有锁，打开后直接将猫和教授丢了进去。 　　“3秒～” 　　转身跑会客厅。 　　“2秒～” 　　将说话的闹钟抓住，原本还想着抓住那两具尸体，可惜已经没时间了。 　　“1秒～” 　　拼了命的向着地下室入口跑去。 　　在这最后一秒，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从四面八方环绕住了詹金斯。那短暂的一秒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秒万年的错觉，眼睛能够观察到的所有地方，浓郁的黑色灵光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 　　“难道所谓的末日，就是指世界的诡物化？” 　　詹金斯一边向前跳一边在心中想着，他感觉到了阴冷的气忽然从脚底向着心脏蔓延，但周身的金光立刻将它们驱散。 　　最终，在那些黑色灵光和恐怖的嚎叫声影响到身体机能以前，詹金斯带着闹钟跳进了地下室。 　　就好像楼上的那些房间一样，在詹金斯越过门框的同时，地下室的门自动的关闭了。 　　“呼呼～” 　　男人躺在布满了尘土的地下室大口的喘着气，这里只有头顶吊着的那盏老式的矿灯能够照明，但对于地下室的人们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詹金斯现在提不起丝毫的力气，费力的呼吸已经是他努力后能够做出的幅度最大的动作了。 　　在跳入地下室的前一秒，他似乎失去了对全部身体部位的控制能力。但好在起跳的惯性还是将他送进了地下室，而随着地下室的门关闭，温暖的感觉从四肢流淌到心脏然后汇入大脑，生命之灵在体内攒动着，每次一呼吸都意味着身体向着恢复迈出了一大步。 　　“喵～” 　　暂时还不能移动脑袋，但听到声音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猫来了。说起来，现在地下室还活着的生物中，就只有这只猫能够自由行动了。 　　很快，詹金斯望着地下室上方土层和原木横梁的视野，就被巧克力的半张猫脸占据了。它似乎是想要探查詹金斯现在怎样了，脸上充满了好奇。 　　“喵～” 　　可惜詹金斯不知道自己的猫想要做什么，但大概也不过是关心他的意思。 　　猫咪现在已经十分确定詹金斯没有完全恢复，见到这种情况，它再次发出了愉悦的柔软的猫叫声，然后盯着詹金斯的脑袋猛地瞪大了眼睛。 　　“喵～” 　　精神还有些恍惚的詹金斯注意到了自己又眩晕了一下，好像认知中的某件事改变了。但他状态不佳，并没有再继续探究，旁边那只猫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注） 　　“末日啊～” 　　詹金斯在心中感叹道，同时思索接下来的24小时应该如何度过。而就在此时，他视野中的那盏灯居然闪烁了起来。 　　这是相当不正常，因为那是一盏矿灯，在无风的室内只要燃料没有燃尽，是绝不可能出现电灯或者煤气灯才会出现的闪烁现象。 　　可怕的黑暗和充满希望的光明交替性的出现在地下室，每一次黑暗降临时，詹金斯都在担心光明永远不会来到，或者奇怪的阴影随着光明一起出现。 　　这一定是出了问题，那只该死的闹钟可是说起过，地下室生存的24小时并不安宁。 　　PS：巧克力改变的认知会在下一章提到，不要乱猜。 第1008章 地下室内的恶意 　　【即使那扇门能够暂时的庇佑地下室的你们，咯咯～但黑暗依然会让一些不好的东西跨过屏障。生存在这里，你们必须有足够的光源来抵御阴影中的恶意，咯咯～否则等待你们的将是死亡的结局。】 　　灯光闪烁中，摔在门口的那只闹钟一边发出恶意的笑声一边说道。 　　詹金斯刚才摔进门的时候，这只抓在手里的闹钟直接甩了出来。詹金斯怀疑将闹钟直接抓起来，也是让他此刻如此凄惨的原因之一，闹钟本身是这处诡境的规则说明者，一般的情况下和这种东西最好不要太接近。 　　“如果我能动，我一定会尝试着修理那盏灯，即使我知道那盏灯有古怪～” 　　他心中想着，也知道依靠昏迷的教授和自己的猫，是不可能将头顶的灯恢复的。身体受伤但能力和恩赐还是可以使用，在头顶的矿灯再一次开始闪烁时，燃烧着不灭之火的恩赐蜡烛，以及蕴含着机械之光的齿轮矿灯全都出现在了詹金斯的周围。 　　自从有了单片眼镜，詹金斯已经很少会使用它们作为照明工具了。但至少现在的情况下，它们提供的光亮可比头顶的矿灯强很多，即使头顶的灯熄灭了也没有关系。 　　耳边再次传来巧克力的声音，但这次不是那种撒娇似的叫声，而是威吓的声音。 　　忽的一声炸响自头顶出现，随后那盏闪烁的矿灯直接炸开。还好詹金斯是在矿灯偏左侧的位置，否则极有可能被玻璃罩的碎成的渣毁容。 　　真正的危险并不在于矿灯碎裂后的残骸，而在于那朵矿灯炸裂后漂浮在原处的暖黄色焰苗。它的体积很小，以至于一开始詹金斯甚至没有注意到，但很快他就感觉地下室的温度在提升，眼珠向着四周转了转，果然看到有着黑色灵光的焰苗正在持续不断的影响空间。 　　“该死～” 　　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将那东西解决掉，但现在身体的状况只能允许他动动手指。 　　呼唤了几声教授的名字，在确定得不到回应后又看向视野中摇来摇去的猫尾巴。但巧克力什么也做不了，它只是一直猫而已。 　　“管不了这么多了。” 　　蜡烛的火焰凭空升起，势如破竹的窜向地下室的上方。不灭之火转瞬间便将那朵暖黄色的焰苗包裹住，属于同类物品的二者立刻根据吞噬原则相互缠在了一起。 　　但詹金斯的不灭之火是通过神的力量融合了净化蜡烛的C类【恩赐】，而且有着主人进行操控。和那朵诡物焰苗缠斗了片刻，便将其吞了下去。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詹金斯绝不愿意这样做。毕竟让恩赐融合诡物，会有一定概率使得恩赐被污染，就比如海盗王费米修的那颗【海洋之心】。 　　这次运气还不错，当不灭的火缓缓退回到烛心时，詹金斯并未观察到黑色的光。地下室光源的问题，算是暂时的解决了。而随着他这个想法的出现，那只刚才毫无存在感的闹钟又开始说话了： 　　【你利用你的鲁莽和武力，解决了生存关键问题之一的光源，旧日的火退去，新的火焰将庇佑末日下的幸存者。这样举动为你轻微争取了生存时间，你可以提前一个小时离开这里。】 　　随后闹钟的方向传来了齿轮转动的声音，詹金斯认为这是钟表上指示12点的指针在快进。 　　“进入这里后遇到的第一个事件是光源问题，如果我完全不理会，那么当光源熄灭后，阴影中的恶意就会入侵地下室；如果我理会了，但选择自己寻找其他光源而不是修理那盏灯，那么就要面对一朵恶心的火焰；如果我选择理会，然后去修理那盏灯，应该还会有另外的麻烦，但这样做极可能会得到一盏B类或者C类的灯类物品，可惜我刚才完全动不了……差不多明白这其中的选择了……刚才它说提前离开……” 　　与装修得体的地面相比，位于房子地下的地下室根本就是被挖出来后，简单的平整了地面和墙壁，便没有再做任何的处理。 　　这里阴冷潮湿，虽然没有可疑的小动物，但绝对不适合长期的居住。詹金斯不清楚这次诡境究竟是模拟出的世界末日场景，还是在复原过去真实发生的事情，但他知道24小时的时间他绝对挺不住。即使教授醒来了，他们两人也休想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下连续面对多次突发事件。 　　因此闹钟所说的“提前离开”就变得至关重要，但这也就意味着詹金斯需要面对更多的麻烦，才能在更多麻烦出现前离开。 　　“听起来像是死循环。” 　　这是他能够说话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十分钟的时间就让詹金斯能够扶着地面坐起来，他勉强伸手抚摸了一下乖巧的猫，猫立刻不断的摇晃头来蹭他的手心。 　　没有贸然的去捡起那只闹钟，而闹钟上的人脸正满怀着恶意的盯着他，那副表情像是巧克力盯着晚饭一样。 　　钟表现在是逆时针转的，距离三根指针汇集在12附近，指示着还剩下22个小时四十分钟，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去处理各种突发事件，詹金斯和教授还要在地下室停留22个多小时。 　　恢复了差不多了，便去检查教授的情况。他的体表没有外伤，但只是眉头紧锁着，像是在做噩梦。教授手中握着一把拨火钳，詹金斯很确定在进入诡境前，这东西是不存在的，所以这应该是教授以昏迷为代价找到的东西。 　　现在被两人一猫带入地下室的物品分别是断臂女人的雕像、黑色的棋子、空的水杯、钢笔、羽毛、手环、戒指和拨火钳。 　　其中猫咪就带了三件物品，比昏迷的教授还要多。詹金斯虽然很好奇巧克力是如何做到的，但想来应该是因为它的幸运。 　　这就是刚才那一声“喵”的威力。 　　巧克力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但又很快掩饰住了，生怕被敏感的男人发现。 第1009章 地下室的衣柜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被詹金斯放在地面上呈一字排开的物品，在被带入地下室之前，全都是微弱灵光的超凡物品，这一点詹金斯可以肯定。但此刻它们却又拥有了更强的灵光，甚至有些不输编号物品的强度。 　　巴纳德先生曾说过，每一个诡境都必有存在生路，这就意味着这次的诡境历险，已经麻烦到不使用场景本身的帮助就无法活下去的程度。 　　“究竟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这次的诡境如此古怪？” 　　想到这里，他将袍子口袋里的那只瓶子拿了出来，黑色的脐带安静的漂浮在浑浊的黄灰色液体中。 　　詹金斯眯起了眼睛，他注意到脐带的上下两端都是不平整的断口…… 　　“这不会是一根完整脐带的一部分吧？看起来麻烦还真的不小。” 　　咚咚咚～ 　　迅速的收回瓶子然后看向墙角梳理的那个衣柜，那是地下室里唯一可以称为家具的东西。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有一些稻草，另一侧的墙角堆叠着几把断了腿的椅子，这里非常空旷。 　　【作为庇护所的地下室，当然不是绝对安全的，咯咯～。而在面对着外部威胁以前，你们最好将内部的威胁处理一下——柜子里可能是任何东西，在打开之前，咯咯～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闹钟上的脸再次发出了怪异的笑声，如同污水一样的精神冲击立刻向着詹金斯涌来。他没有去看闹钟，也没有理会那些杂念，轻声向着贤者祷告了一番，然后在胸口画出贤者圣徽。 　　这当然不会有什么用，但至少这样的惯常动作让詹金斯能够集中注意力。 　　“有可能是任何东西？” 　　他的眼睛中，那个衣柜中是浓郁的像是墨汁一样的黑暗。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贸然的打开衣柜的门都是不理智的行为。 　　但放着不处理显然也不对，衣柜内的敲打声逐渐的开始急躁，与此同时衣柜本身也在晃动。 　　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昏迷的教授，然后走上前用教授拿着的拨火棍将衣柜的门挑开。 　　虽然里面悬挂着一具上吊的男尸，这虽然恐怖，但比起詹金斯的想象来说，只能算是稀松平常的东西。 　　“我要……女人……” 　　那具死尸呻/吟道，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口粘痰，让人想要冲上去给他一拳。 　　死尸的渴求十分的直截了当，但可惜地下室内并没有它想要的女人。 　　詹金斯一时没了办法，便伸出手想要将衣柜的门重新关上，但却没料到那具尸体身上迅速出现了脓疮，脓疮在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涨大成了泡然后爆裂，里面的浓水瞬间向着衣柜外飞溅。 　　詹金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大步，这也使得他失去了关闭柜门的好机会。那些浓水落在地面，迅速腐蚀一切接触到的物质。 　　这是一种可怕的腐蚀剂，地面上转瞬间就多出了好多的坑洞。但好消息是衣柜本身并不受这种脓液的影响，否则一场恶战免不了要开始。 　　正在犹豫着是否要用白骨圣剑一剑解决掉它，没想到一直躺在地面上的教授忽然暴起，像是踩在弹簧上一样从地面弹起来，直接撞向了柜子。 　　他并不是想要自杀式袭击，而仅仅是用自己的身体撞在了半开的柜门上。有着尸斑的手从柜子中伸出来阻止教授的行为，但教授的力量比尸体的力量还要大，即使左半侧的手臂已经被脓水腐蚀了，也能够在角力中一点点的将柜门关闭。 　　詹金斯转了一眼门口的闹钟，它嘿嘿笑着看着这一幕，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看起来必须要解决一个麻烦，才能获得减免时间的机会，只是单纯的发现麻烦是不行的。 　　柜门关上以后，出于不知名的原理，里面的那具尸体并没有再主动的推门出来。詹金斯赶紧跑过去查看教授的情况，他的左臂因为接触到了大量的脓水，已经被腐蚀的几乎可以看到骨头。 　　伴随着呲呲的声响，恶臭味从袍子下的胳膊中传出。詹金斯衡量了一下，并没有选择保留宝贵的治疗机会。他也没有直接治疗，而是先用被祝福的银刀处理了那些仍然被腐蚀地方，再用净化蜡烛净化蜡烛的火焰灼烧了一下，才激活【生命本源】帮助教授的手臂恢复成原貌。 　　教授看起来精神状况很不好，根据他的描述，他在一楼的房间试图搜寻有用的东西，然后便被大量的诡物吓到了。最终只拿了那根拨火钳便离开，但由于精神受创，还是倒在了一楼的客厅。 　　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詹金斯已经打开了衣柜的门。迷迷糊糊的教授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义无反顾的牺牲自己的胳膊关闭了衣柜。 　　“其实您不必这样的，我能够解决那具可怕的尸体。”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但没有说出来，毕竟教授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他。 　　虽然获救了，但教授现在还没有恢复战斗力。他的情况依旧不妙，看上去介于昏迷和清醒的边缘，而且随时有可能再昏过去。 　　詹金斯小声的和教授说了一下自己对于这次诡境的猜测，教授也只是不住的点头，但没有发表意见。 　　麻烦永远不会让詹金斯又休息的机会，正想着怎么应对目前的麻烦，接下来出现的是敲门声。但这一次并不是那具尸体再次敲击衣柜的门，而是地下室的门被敲响了，闹钟也再次发出那包含恶意的话语： 　　【在这可怕的末日中，能够幸存的可不止你们而已，而在幸存者以外，一些诡异而扭曲的东西，也在窥探着凡人的肉体和灵魂。有什么东西敲响了地下室的门，也许是好意也许是恶意，当然，你可以选择忽略。】 　　选择忽略是最安全的做法，但现在詹金斯急于寻找能够缩短时间的事件。遭遇那些事件肯定会有危险，而如何平衡危险和机会，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第1010章 过去的片段 　　敲门声继续响起，而这里是诡境，普通的占卜手段很难有效。当然，即使占卜在诡境有效，詹金斯也对自己的占卜能力不抱希望。他想要征求教授的意见，但教授再次昏了过去，于是只能大声的喊了一声： 　　“是谁？” 　　但没有人回应。 　　思虑良久，那敲门声越来越弱，似乎想要离开。詹金斯看了一眼墙角的衣柜，又看了一眼那带着恶心表情的闹钟，最终走上了地下室的台阶，吸了一口气将门拉开了一道缝隙。 　　门外的场景可怕极了，明明半个小时以前，那还是普通的居家公寓，现在墙壁和地板被厚重的粉红色肉毯覆盖着，黑色的触手从四处长出来，在空气中摇摆不定。 　　黑色的灵光遍布在各个角落，就连那个屈指做出敲门动作的人，也有着黑色的灵光。那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一副商人扮相，只是说话的是他的那顶长着人面帽子，而非脑子底下的那张面无表情的人脸。 　　“你好，我是一个收购水的商人，请问要交易吗？” 　　说话的口音极重，詹金斯要费好大的功夫才能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你要什么水？” 　　如果只是普通的水，詹金斯可以使用一次【念写】创造出大量的水。 　　“我只要具有超凡力量的水或者活人的血。” 　　帽子上那张人面的口腔里伸出了细长的舌头，似乎是想要舔詹金斯的脸，但从詹金斯毛孔中窜出的火焰组织了这一行为。 　　“怎么样，你的血或者你同伴的血都可以。” 　　帽子说道，然后又用诱惑的口吻补充道： 　　“多少量都可以，你完全可以提供给我能够使你依然保持战斗力量的血液。不管你和我交易多少血，那只闹钟都会减少时……” 　　“你知道我们正在做什么？” 　　詹金斯冷不丁的问道。 　　“当然。” 　　帽子的语调莫名的高昂了起来。 　　“我想知道这次诡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这次诡境绝对不对劲。 　　“可以，但你要和我交易。” 　　帽子居然没有拒绝，这让詹金斯非常的惊讶。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将从二楼带下来的那只钢笔取出，旋开后盖，示意帽子注意装有墨水的囊。 　　“这些液体满足你的要求吗？” 　　这只笔的灵光就来源于这些墨水，詹金斯本打算如果能够带出去，就和自己的【造物铅笔】尝试融合，现在看上去是不可能了。 　　“呵～” 　　门外男人头顶的帽子，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这显然和它想象的不一样。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帽子思量了一下，控制着身体将插在口袋中的手拿出来取走了钢笔。 　　那根本不是手，而是结构类似爪子的部位。 　　也许是开门的时间太久，詹金斯注意到门外的肉毯正在尝试着向地下室内进攻。詹金斯抓着的蜡烛蔓延出火焰，将门框包裹起来，短时间内焚烧任何企图进入的肉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注视门外的环境太久，詹金斯再次感觉到了刚才那种恶心和难受感。他想尽快结束交易，而门外的那个人也是这样想的。 　　“你可真是吝啬，那好吧。” 　　他像是忽然对詹金斯失去了兴趣，“这是末日……” 　　“我知道，但我想知道这是虚构的末日，还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即使知道了诡境是主宰空间分割出来的一个小碎片，这次的诡境也有些出乎意料。詹金斯坚信这个所谓的“末日”没有这么简单，另一个证据就是，他以往从未遇到过情况如此复杂的诡境。 　　“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可惜我不能回答你。” 　　门外的人摇摇头表示遗憾，但詹金斯认为，他不能回答，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这次的诡境极有可能是过去的片段。 　　“但主宰的世界，怎么会完整的保存着一个过去的片段。” 　　心中想着，门外依然没走的男人又继续的说话了： 　　“但我既然拿了你的东西，自然是要给出一点提示的……如果你真的妄图窥视这次诡境的真相，那么不如想一想指引你的是什么东西……” 　　说完转身就走，粉红色肉毯上的触手不知死活的想要靠近戴着帽子男人，但立刻便被看不见的刀切割，一下便断成了两截。 　　“指引我的……” 　　艰难的将门关闭的时，听到了闹钟宣布时间再一次的缩减。詹金斯这才想到，进入诡境后指引众人的，就是这只闹钟。 　　“闹钟……时间……难道这次的诡境，来自于一位掌管时间领域的主宰？” 　　这并非不可能，而且如此一来，完全说得通这次的诡境碎片的成因。 　　“扭曲时间的世界，所以能够保留过去的碎片。这次的诡境，是过去某次的大灾难的片段，只是不知道是纪元中的普通灾难还是纪元末的大灾变。” 　　虽然没有证据，但詹金斯已经相信了自己的猜测。他吸了一下鼻子，将看守矿灯的猫抱起来，然后准备面对下一次的考验。 　　其实这次诡境难度比詹金斯预想的要低一点，特别是他和猫从二楼带下来了大量的物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詹金斯发现每样物品其实都能用来解决某样事件，只要保证了对应的物品在手，其实危险并不是很大。 　　墙角柜子里的那具男尸需要的是断臂女人的小雕像，那是詹金斯发现墙上有洞洞后有眼，并用拨火棍伸进洞中将那只眼睛捅瞎后想明白的。 　　而一旦有了这样的思路，之后的事情就很好应对了。即使詹金斯和猫无法将楼上所有有用的东西带下来，但他的武力也可以勉强解决一些无法处理的事故。 　　转眼间便在地下室停留了三个小时，而因为一再的缩减，需要留在诡境中的时间还剩下最后的半个小时。 　　喘着粗气躺在地面上，有些后怕刚才如果没有那枚额外的黑色棋子作弊，他应该怎么应对从下水道钻进来的下棋魔人。 第1011章 熟悉的诡物 　　詹金斯的休息时间并不长，事实上在下棋魔人退走后不到半分钟，那该死的钟表就再次宣布事件到来。 　　再次的敲门声响起，詹金斯本来不想去理会的，因为他现在急需要休息。但立刻注意到从地下室的门缝处，散发着恶臭气味的黑色污水居然渗了进来。 　　这就表明门外的那一位无法拒绝，如果不开门问题可能会相当严重。而如果打开门，按照诡境一贯的特性，每当临近诡境的最后，最强的危险也就会出现。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他让担忧的猫不要靠近门口，然后踉跄的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才再次将那扇门打开。 　　门外是一个有着青色皮肤的怪物，像是由青铜瓮拼成。它像是古老神话故事中传颂的妖魔，也像是人们代代相传的故事中的妖怪。身材低矮肥胖，两只耳朵和眼睛都大得吓人，粗大的十二根手指上戴着颜色不同的宝石戒指，从腰部不断渗出来有着恶臭味的黑水。 　　詹金斯的火焰立刻像以前那样包围住了门框，但同时抵抗肉毯和污水，显然也不是轻松的事情。 　　“哦，好久不见。” 　　那怪物用甜腻腻的声音说道，两只几乎占据面部三分之一面积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A-05-1-4490，幸运的厄运。” 　　詹金斯也认出了面前的这东西，菲妮的表亲家被灭门就是它做的。而詹金斯和菲妮逃出那栋房子的时候，甚至还损失了一枚珍贵的可以存水的C类恩赐。 　　眼睛看向那怪物腰部流出的污水，上次见面时，他可是直到收走了詹金斯的恩赐，才拥有这样的控水能力。 　　“抱歉，我不想用我的家族和你交换运气。” 　　说着就想关上门，但立刻又听到身后的闹钟在咯咯的笑，那扇门纹丝不动。 　　“不不不，我也不想和你交换运气，上次赌骰子，可是这个纪元以来我第一次输。” 　　门外的大头怪物笑眯眯的说着，然后将两只手并在一起。再打开时，一架金色的天平出现在了詹金斯和那怪物的中央。 　　天平缓慢的水平自旋，最终一端深入门内停在詹金斯面前，一端继续留在门外停在那怪物面前。 　　“既然你能活到现在，我想大概也知道一些我们这类东西的事情。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好不容易逃出诡境进入物质世界，几个纪元后居然又被吸进来了……我不想为难你，赌三局，你赢两局我就走。” 　　“赌什么？怎么赌？” 　　事实上詹金斯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他真的关不上门，身后的那只闹钟肯定在捣鬼。 　　“我们轮流首先向天平中放置物品，后放的那一个则需要放置同种类的其他物品，谁的重谁就赢。赢者通吃，六件物品全都归他。这架天平，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是我意外得来的B类物品，可以衡量任何同类物品的价值。我想你应该知道在规则方面，诡境不允许说谎，所以我不会骗你。” 　　它眯着眼睛看向詹金斯，在他开口询问前又补充道： 　　“我不想为难你，所以由你先放。” 　　如果由詹金斯开始第一局，那就意味着他同样可以开始第三局。考虑到每次都必须放同类物品，开始的那个人肯定占优势。 　　“它想要做什么？” 　　詹金斯可不会相信“我不想为难你”之类的鬼话。 　　“难道是……” 　　思虑再三，詹金斯唤出自己的圣剑放在了天平的一次，那把剑甚至比天平还要大，但天平却稳稳的托住了剑，它开始向着詹金斯倾斜。 　　“哦，我可没有带武器，第一局你赢了。” 　　对面的怪物甚至没有思索，直接这样说道，于是詹金斯的剑自动返回。 　　“你瞧，我真的不会为难你。” 　　它继续使用那种甜的发腻的声音，这让本来就头疼的詹金斯更加的难受了。他眼眸中的世界已经有了些重影，耳边也有轻微嗡嗡嗡～的声音，这不是好现象。 　　“但我至少也要赢一局不是吗？我也是个要体面的人。” 　　它这样说着，粗大的手指轻轻一抖，十二枚戒指尽数落在了天平的托盘上。那本是指环，但落入了天平时却化为了闪亮的硬币。那硬币的形制和大小，都让詹金斯感觉十分的眼熟。 　　“十二枚罪币——厄运指环。轮到你了。” 　　它似乎十分确定詹金斯绝对拿不出来这么多的罪币，事实上这没错，詹金斯上次拥有12枚罪币，还是去年的最后一天。 　　“好的，你赢了。” 　　詹金斯这样说道，然后将手伸进袍子想要去摸最后一件东西，门外的怪物立刻说道： 　　“我必须提醒你，虽然我不会为难你，但我同样也想赢。哦，是的，谁又不想赢呢？大家都想赢，我也不例外，所以请拿出你最值钱的东西吧。” 　　那十二枚厄运指环又回到了它的手指上，由于身体的比例不协调，怪物的手指只能敲击自己的腰部，但依然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你要谨慎啊先生，如果我赢了，我可是能够直接进入地下室，这是这个诡境的规则之一。” 　　与此同时，身后的闹钟再次咯咯的笑了起来。詹金斯可以肯定，闹钟和门外的东西是一伙儿的，这次诡境的出现绝非意外。 　　“所以一定要用最值钱的东西和我赌，我想你应该有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用处的东西……” 　　它仍然在掩饰自己的小小目的，但做的显然不够出色。 　　“你是指这个？” 　　从二楼带来的东西中，包括那片猫咪带下来的复生羽毛在内都被使用了，现在只剩下那只得自盥洗室的空水杯。 　　“哦，不不不，这个我能赢，我有更好的储水工具。事实上，我在漫长的岁月中积累了数不胜数的特殊物品，而且恰好都带在身上……” 　　这句话和“我身上没有武器类物品”相抵触，詹金斯已经猜到这东西找上门是为了什么。 第1012章 加码 　　“就是这样，我很‘富有’，所以你一定要不同寻常的东西和我赌博才可以，不同寻常的。” 　　门外的怪物在不停的轻声嘀咕着，自它身体中流出的污水和门外的粉红色肉毯也在不停歇的进犯门内。它眯着眼睛打量詹金斯，诡物的眼神总是很容易就能被感知的，所以詹金斯很清楚它在看自己装着脐带瓶的口袋，这就是目的。 　　“我明白了，这次诡境看起来就像我想的那样，的确很不正规。诡境出现的原因是这个怪物联合闹钟，想要夺得脐带。原本倒霉的只是刚才那两个死人，我和教授是意外被牵连进来的。” 　　面前这东西的出现，初步印证了詹金斯初入这个诡境时的猜测。这次诡境的成因极有可能是因为那根不完整的脐带，虽然这种观点有些骇人听闻，詹金斯也从未听说过诡境可以由某些诡物操纵形成，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也许这个和我赌博的家伙，和我身后的那只闹钟是一伙儿的……”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想，门外的A-05-1-4490本就在物质世界的诺兰附近，它察觉到脐带的存在并不稀奇。如果它真的有本事联系上诡境中的闹钟，那么这次诡境出现的如此恰好也是有可能的。 　　“有趣。” 　　詹金斯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手依然放在袍子里。 　　“我身上的确有一件非同寻常的东西，实际上，它也是我在几个小时前刚刚得到的。我并不知晓那是什么，但我有感觉，你是为了它而来的吧？” 　　“嘿嘿嘿～” 　　门外的家伙发出了这样的笑声，继续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着： 　　“我并不想为难你，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么我可以开诚布公的和你说。你无论放上什么，我都赢定了，我身上的物品数量是你无法想像的。现在乖乖的把脐带放到天平上，我可以保证，在我走后你依然能够顺利的返回物质世界，否则……” 　　这已经带有一定的威胁意味了，与此同时自它腰部流出的污水以更强的态势企图入侵地下室。 　　詹金斯当然不信它会放过自己，但思量了一下，忍着头疼和恶心问道： 　　“生命当然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既然这样，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自然可以将这东西给你。” 　　“你想要知道什么？” 　　“这是谁的脐带？它有什么用处？” 　　“凡人，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它的说话速度很慢，但听起来不像是拒绝，只像是警告。 　　“但我真的很想知道。” 　　“这是某个无与伦比的存在，某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存在，某个隐秘存在的遗留……至于它的作用，我想你不需要知道。” 　　虽然这样的描述很模糊，但综合最近半年来诺兰发生的事情，唯一符合描述的只有一个： 　　“神子的脐带……” 　　詹金斯只是在心中这样想，但没有说出来。他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所以也不愿意和面前的这东西再多做纠缠。 　　没有去取口袋里装着脐带的瓶子，而是将手从袍子的领口伸进去，然后拿出一枚造型极其简单的指环放在了天平上。 　　天平几乎是瞬间倾倒向了詹金斯，就好像他在上面放了一个十万吨重的铁球。 　　“你……” 　　门外的怪物眯着眼睛看着詹金斯，它的涵养看起来很不错，至少没有破口大骂或者立刻展开威胁。 　　“凡人，贪婪是你们的原罪。” 　　“贪婪是所有智慧生命的原罪，包括你在内。” 　　詹金斯立刻回敬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句应该算是威胁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人类可以进入诡境，但我可没听说过你这样的东西，也被允许进入诡境，说起来……” 　　詹金斯故意停顿了一下： 　　“你难道不怕被主宰发现自己的行为吗？” 　　有那么一瞬间，詹金斯在门外那东西的脸上看到了极致的惊恐。詹金斯完全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它就是为了那段脐带，用不正规的手段进入诡境的。 　　“只要我赢了，我照样可以要了你的命！” 　　一改刚才那甜腻腻的声音，现在的声音简直像是由十几种不同的男人声调组成的合成音。 　　伸手插入身旁的虚空中，随后一颗还粘着泥土的黝黑人头被掏了出来。这颗人头已经被腐坏了，头骨上只剩下一层很薄的红色血丝。 　　通过眼眶可以看到头骨的中央，一枚散发着黑色光芒的符文正漂浮着。以詹金斯的感觉来看，头骨只是容器而已，重要的是头骨内的符文。 　　“我记得这只天平只能称量同类物品，但我放的可不是人头。” 　　詹金斯提醒道。 　　“天平的判定，可比你想象的宽泛多了。” 　　门外的怪物说着，伸手将头骨放在了属于它的那一端，但预想到的天平立刻变动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它纹丝不动。 　　“看起来我赢了。” 　　说着就想拿回指环，但怪物又以飞快的速度又取出一根骨棒加到了天平上。 　　“我还没有放完！” 　　“你可告诉我可以多次加码！” 　　看起来关于天平的功效，怪物刚才说的并不完整。但这无所谓，因为骨棒被加上后，天平仍然纹丝不动。 　　詹金斯对着它眨眨眼，其实是想放松一下有些恍惚的精神： 　　“你还要放吗？” 　　“你又作弊！” 　　它指责道。 　　“不，我从不作弊。” 　　门外的那家伙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它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从身边的空间内取出各种各样有着黑色灵光的物品。但不论放上什么，那只托盘都能将它们容纳进去，这让准备好将白骨圣剑也加到天平上的詹金斯不需要紧跟着加码了。 　　天平一动不动的倾斜向詹金斯，哪怕怪物那一端已经堆叠的像是小山一样，天平依然毫无动静。 　　“现在应该算是我赢了吧？” 　　詹金斯问道。 　　青铜色皮肤的怪物向天平继续加码的动作停下了，它直接看向詹金斯。那张一直都是摆设的、像是一条线似的嘴张开，黑色的水线像是利剑一样的喷出，越过门框直击詹金斯的面门。 第1013章 贪婪者的下场 　　“哦～你破坏了规则，门外的你不能攻击我！” 　　门外的攻击转瞬即止，詹金斯虽然大叫起来，但因为早有准备，左手一捞，藏在袖口的空杯子便被举了起来。 　　事实证明詹金斯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还是很不错的，那只水箭居然笔直的被杯子接住，随后源源不断的水流从怪物的口中喷出，全部被收纳到了水杯中。 　　而等到那股水停下，水杯中并非是满满的黑色液体，而是一颗悬浮在水杯正中央的黑色水珠。这是原本属于詹金斯的能够容纳巨量液体的恩赐，但现在已经诡物化了。 　　“物归原主。” 　　詹金斯这么说着，伸手取回自己的指环就要关门。但没想到门外的怪物伸手阻拦詹金斯关门的动作，与此同时身后的闹钟又开始发笑，门像是被焊在了地面上，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住了。 　　“把脐带交出来！” 　　“你疯了吗？这是违反诡境规则的！” 　　“把脐带交出来，否则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诡境！” 　　詹金斯本以为是过度的贪婪让门外的家伙失去了理智，但他忽然注意到，地面上的肉毯居然有一部分攀附到了怪物柱子样的腿上。那并不是简单的攀附而已，部分血丝已经融进了它的皮肤深处。 　　和詹金斯对峙时，它终于睁开了眼睛。直视那双眼睛，除了让詹金斯再次感受到大脑被锤子敲了一下的痛苦以外，还发现了那双眼睛里，居然也有了和外界环境相类似的粉红色肉丝。 　　“贪婪是原罪！” 　　詹金斯隐约明白了，除了青铜色皮肤的怪物以外，其他的外界敲门者都是诡境的原住民，是“合法”出现在这里的，所以完全不怕外面的肉毯。但这个怪物是从物质世界进入的，它不属于这里，诡境世界自然也不会对它客气。 　　“把脐带交出来！” 　　怪物再次威胁到。 　　“不可能！” 　　说着便想要将白骨圣剑唤出来，然后砍向那只拦住关门的手。 　　当啷啷～ 　　但剑还没唤出来，耳边便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像是被投掷出的骰子相互碰撞旋转产生的，随着那仿佛在耳边响起的声音，黑白色瞬间覆盖了整个世界。 　　这简直就像是彩色的照片变成了黑白色的老旧照片，与此同时世界也紧跟着停滞了。 　　那并非简单的时间停滞，而是包含命运、概念、时间、空间在内的一切都停滞了。在这黑白色的世界中，詹金斯意外的发现自己虽然不能动，但依然能够观察和思考。 　　来历不明的三颗骰子出现在了怪物的身边，每颗都足有拳头那么大，结果分别是3、2、6。 　　这像是代表了某种结果，又像是某种判定，一只自虚空伸出的巨手击碎了空间，将与黑白世界一样成为静态的A-05-1-4490握住。 　　詹金斯勉强可以看到那巨手后的世界，只是观察一瞬他就原地昏厥了几秒。但还好这是完全静止的世界，被静止的肉身并没有受到伤害。 　　那双巨手后是一个纸醉金迷的繁华世界，詹金斯发誓自己看到了赌桌，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异种和人类，看到了来自各个时代的纸钞飞舞在天空…… 　　当啷啷～ 　　又是三颗骰子从天而降，这次的结果是2、5、1。 　　无名之火升起，将被巨手握住的A-05-1-4490点燃。黑白色的火焰疯狂的燃烧着那个青铜色皮肤的怪物，并对其产生了实质化的伤害。但因为怪物无法动弹，它现在的模样就像是被点燃的雕塑一样，一种莫名的恐慌感让詹金斯都忍不住想要颤抖，但他做不到。 　　“厄运赌城？” 　　这是詹金斯看到对面世界的第一反应，等这个词出现以后，他才意识到这又是一个由主宰掌控的世界。 　　他隐约间猜到了这是惩罚，而这时第三轮的骰子被投出了。 　　当啷啷～ 　　三颗象牙材质的骰子在空中翻滚着下落，然后显现出了这次的结果：6、6、6。 　　耳边传来了不知来源的潮水般的欢呼声，随后成千上万的手自那只巨手伸出的空间破洞中伸出，将静止的怪物和天平以及天平上小山一样的诡物向着破洞拖去。 　　这个过程极快，而当这一切都结束后，黑白色的世界中黑色与白色相互混合，一切化为混沌，就连詹金斯都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混乱和昏迷。 　　“A-05-1-4490违规进入诡境、违规攻击我，现在被惩罚了，但那只闹钟呢？” 　　世界模糊的刹那詹金斯发觉自己可以控制身体了，在彻底的昏迷过去以前，他转过头看到同样的手臂正抓住那只闹钟，手臂后是纸醉金迷的赌场，而闹钟的脸上还静止着惊讶的表情。 　　“果然，相同的惩罚……” 　　当意识恢复清醒，狡黠的双月照耀着詹金斯和教授。两人站在荒地中，教授还在向前走，注意到詹金斯停下来了，便回过头诧异的看向詹金斯： 　　“怎么了吗？难道这附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哦，抱歉，现在……没事，没有意外。” 　　现在的位置，是詹金斯发现林中有人影在追逐时他和教授的位置。他愣了好一会儿，教授也没有打扰。 　　看了看肩膀上无辜的猫，它一脸错失了美食的表情。又摸了摸身上，口袋里装着脐带的瓶子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但除此之外一切的收获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主宰回溯了物质世界的时间？” 　　他不确定的想到，然后取出怀表看了一眼，此时距离詹金斯和教授进入诡境，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并非回溯时间，而是伟力将两人丢出了诡境，同时抹除了教授的记忆。 　　“A-05-1-4490和那只闹钟的下场恐怕很惨吧？” 　　这样想着，不免的有些幸灾乐祸，而它们本就罪有应得，这样的结局才是正确的。 第1014章 热闹的聚会 　　经历了刚才那么危险的事情，虽然贪婪者罪有应得，但詹金斯还是有些可惜被赶出了诡境，所以并没有获得灵，也没有恩赐。 　　细细数来，因为那枚封印着灾厄黑石的指环在诡境静止之前就被收回了，所以他没有损失，反而获得了一根来源莫名的脐带，一些有关末日的情报，还意外获得了新的异世界的消息。 　　“也算是有收获吧，不是浪费时间。” 　　这样想来，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借口感觉林中有问题，詹金斯有和什么也不知道的教授检查了一遍那片树林。诡境入口当然已经消失了，但那些被毁掉的树和断裂的切口都还在。 　　至于那个将两人撞进诡境的胖厨师，他仰面躺在林中空地的中央，虽然还有呼吸但怎么也无法唤醒。 　　“没有灵魂了。” 　　教授检查后面色凝重的说道，然后急匆匆的喊着詹金斯快离开这里，他认为这里一定是发生了十分骇人听闻的事情。 　　事实上这种想法也没错。 　　耽误了一些时间后，月下的两人目标不改的继续向着废弃的医院走去。詹金斯低着头走路不想说话，还在考虑刚才的诡境，即使安慰自己没有损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但心中总是有些不甘心，因为他的确赢得了天平赌博。 　　他在心中哀叹着这样的结果，忽然感觉口袋一沉，似乎有重物落了进来。见教授没有注意这边，便悄悄的将手伸进去，随后摸到了一堆原本不存在的小圆币，慢慢的细数一共十二枚。 　　“十二枚厄运指环！” 　　他立刻不敢抱怨了，甚至还有些高兴，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很多。原本低沉的情绪被一扫而空，如果不是教授就在身边，詹金斯甚至想小声的笑一下。 　　“喵～” 　　躲进怀里的猫蠕动了一下，想要向下从胸口窜到肚子附近，但被詹金斯的手托出了。 　　“这应该算我从A-05-1-4490手中赢到的，其实天平和诡物被带走也好，毕竟那堆诡物如果真的属于我，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容。” 　　想到这里，居然又感觉到有东西落入了口袋里，他再次将手伸入口袋，然后摸到了一个圆润光滑的东西。 　　那东西不大，摸起来冰冰凉凉而且棱角分明。仔细用手指摩擦，似乎是个二十面体，随后詹金斯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个二十面骰子。 　　“骰子？” 　　詹金斯心中一惊，鬼鬼祟祟的看向周围，然后再不敢胡思乱想，紧跟着教授走向了那隐藏在黑暗深处的废弃医院。 　　一边走一边试探，教授并未发现时间的跳跃，更不记得两人曾共同进入了一个危险的地方。这件在路途中遇到的怪事，就这样以詹金斯大发横财，其余参与者或死或失忆而结束。 　　脐带依然在詹金斯这里，他很清楚，这东西极有可能引出许许多多的麻烦。但他同样也不会将脐带给任何人，追寻神之路的詹金斯需要各种信息帮助自己探索方向，而这根脐带显然会很有帮助的。 　　尸体先生占据的废弃医院还是像过去半年来每一次到时的那样荒凉，冰冷的雾充斥在建筑群内，让本就有些凉意的夜晚变得更加的阴冷了。 　　骷髅剑的事情被解决，明白了尸体先生和那名亡灵操纵者并没有关联的众人，也纷纷返回聚会的行列。与上个月那冷清的聚会场面相比，这一次狭小的地下停尸房真的是热闹极了。 　　按照惯例，当聚会开始后，尸体先生先首先处理他的委托，并为众人解答疑问。站在生有霉斑的墙边的众人，这一次并未主动提问，大家都在等待别人说话。而这一次尸体先生并没有主动的提醒一些事情，只是再一次的强调不要轻易的靠近那层诡异的浓雾。 　　交易过程中，詹金斯提出了收购千年木心的请求，毕竟他已经得到两根了。但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用完了所有的运气，这一次他没有获得命运隐者的青睐。 　　倒是尸体先生似乎对这个收购请求很感兴趣，但詹金斯可不敢轻易和他打交道。 　　再一次的有人向尸体先生购买了B-01-2-8100【元素之血】的使用权，那是一种能够使能力异变进化的超凡。与此同时，尸体先生也表示，他想要获得和海盗王费米修有关的情报，并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价格。 　　“在费米修死前，这个悬赏长期有效。” 　　他用声调毫无起伏的声音这样对众人说道，这是尸体先生的惯常的作风，只不过这一次詹金斯猜测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尸体先生也对海洋之心感兴趣！” 　　距离骷髅剑事件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以来，除了诺兰偶尔会出现小规模的疫情以外，城中一切平安。 　　但这短暂的和平下，大部分的恩赐者都能感觉到即将诞生的新的风暴，没有人相信这座城市会持续的和平下去，所以各类材料的价格依然居高不下。 　　当然，这也与季节有关，冬季诺兰海面冰封，而非教会恩赐者们使用的非法材料大多靠着海运走私。冬末春初在以前，也是一年中物价最高的时候，这对于恩赐者黑市和乡下的菜场，都是同样的规律。 　　居高不下的物价让詹金斯绝了捡便宜的心思，一直到聚会接近结束，他都没有碰到心宜的东西。倒是教授收购了一批圣甲虫的虫壳，詹金斯知道他最近在研究那些诡异的古代陵寝，圣甲虫则是那种危险的地方最常见的生物。 　　恩赐者们的交易中通常都会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是材料本身就真的奇怪，比如婴儿的指甲之类的东西；有些则是拥有者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什么，于是便拿出来交易碰碰运气。 　　不管是对于购买者还是出售者，购买后一类的物品都是很考验眼力的。詹金斯因为眼力非凡，所以很想借助类似的机会捡便宜，但很可惜的是来到这里的大半年时间，他都没有任何捡便宜的机会。 第1015章 二十面骰 　　今晚聚会的最后一件物品由一个说话声音非常慢，像是在刻意浪费大家时间的男人提供。那是一串被草绳穿起来的枯树叶，树叶干燥的像是马上就要脆裂似的。 　　那些树叶是一种在大陆地区十分罕见的植物，具体名称詹金斯也不知道，他只从老爹的书里看到过相关的黑白照片，据说从300年前开始，这种植物就已经在外海最大的产地绝种了。 　　最后它被以300镑的高价买走，购买者十分豪爽的用现款支付，这让其他人都微微吃惊，毕竟现在这个时节已经很少有人出门会带这么多现款了。 　　聚会结束后，参与者们分批离开。詹金斯由于刚才诡境的事情，今晚再也不想进行其他的冒险。 　　他在进城的时候便告别了教授，然后唤出独角兽返回了自己家。 　　回家后什么也没做，坐在沙发上看着没有被点燃的壁炉，久久不语。 　　诡境中的那两个怪物的下场虽然没有看到结果，但想来也是凄惨无比的。而导致这样结果的原因，也不外乎是它主动破坏了诡境的规则。 　　至于为何会引来那来自异世界的力量，詹金斯认为是它们破坏了规则。诡境本就是由主宰的世界形成的空间碎片，虽然不知道成型的原因，但主宰或者神明，不可能会容忍有人肆意的利用诡境。 　　这一次再次窥见主宰的力量，让詹金斯越发的渴望成就不朽。 　　那十二枚罪币——【厄运指环】被他一字排开摆在了茶几上，它们在煤气灯光芒下闪烁着光芒。必须努力的控制住巧克力，才能让它不靠近茶几，这只猫向来对比它小的珠子和硬币感兴趣，自从失去了【生命宝珠】后，猫咪一直在寻找新的玩具。 　　罪币的作用自不用说，现在大概是詹金斯最富裕的时间了。而那颗二十面骰则被放在罪币的前方，即使是最顶级的赌场也无法拥有这样艺术品般的骰子。 　　它的材料很难判断，闪烁着铜色光辉的骰子摸起来却像是骨质。它做工精美的简直超脱了凡俗的镜界，注视着这颗骰子，就有将其抛出去的冲动，这也是这颗骰子的特性之一。 　　这是有记录的超凡，B-11-1-3002厄运骰子。这种东西虽然被编号为B类，在詹金斯眼中也是红色的灵光，但特性却更加的接近诡物。 　　这种东西并非只存在一枚，而且也不仅仅是以20面的形式存在。迄今为止已经发现了四面骰、六面骰、六十面骰等等。 　　这些骰子经常和普通骰子一起同被发现，而没有注意到这东西并抛出它的人，将触发其超凡特性。 　　骰子必须被抛出三次后才能生效，这三次并不要求间隔时间，也就是说只有第三次抛出的倒霉鬼才会去面对幸运和厄运的考验。 　　以詹金斯手中持有的这枚20骰为例，第一次抛出后将会有1至20的20种可能性，分别对应着“遭遇诡秘”“恶灵入体”“运势上升”“体悟自然”“死于非命”“天降横财”“神秘失踪”“全家死光”等等结果。 　　第二次抛出的结果则与第一次有关，比如第一次如果抛到了15，对应“神秘失踪”，则第二次的1至20的点数则对应时间：“一秒前”“一秒后”“30秒后”“一分钟后”“十三分钟后”“一小时后”“一天后”“一年后”等等。 　　其中连续两次的结果为15-1对应“一秒前失踪”，詹金斯想象不到这是怎么做到的，但资料中也没有多写。 　　第三次抛出的依然取决于前两次，如果前两次的结果是15-2“一秒后失踪”，则第三次1至20的结果对应着：“完好归来”“消失无踪”“尸骸归来”“灵魂归来”“神秘归来”、【无法查看相应资料】等等。 　　“神秘归来”意味着失踪者会以一种有别于恶灵，但近似恶灵的类诡物形式出现。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生物，有限次的出现记录显示，至少7级恩赐者才有战胜它们的可能性。 　　而如果投掷结果为15-x-6：“对应时间后失踪，但【无法查看相应资料】”对应结果更是詹金斯此时都看不到的。并非詹金斯权限不够，而是诺兰教区根本没有相应的资料。 　　“一共8000种可能性，我记得统计结果显示其中501种是好的结局……” 　　这种骰子只有在抛出者的意愿的确是“抛出骰子查看点数”的时候才会触发特性，因此不必担心被误抛。但由于其经常性和普通骰子混在一起，凡人是很容易就中招的。 　　詹金斯想了想，拿起骰子抛了一下，对应的结果是17“世界奖赏”。因为是第一次抛出，所以不会出现超凡影响。 　　“17这个数字对应的400种结果，有大半都是好的，看来【命运舞台】的确能够增加运势。” 　　心中想着，又抛出了第二次。圆滚滚的骰子骨碌碌的在茶几上翻滚着，猫和詹金斯都忍不住将头前伸，想要尽快得到结果。 　　结果是代表数字3的符号向着上方。 　　“17-3，代表着是非实物且无法观测的奖赏……” 　　这又是一个极好的结果，因为6-3下属的20种结局中，只有数字1对应的“挑战资格”属于中性结局，其他都堪称真正的奖励。 　　詹金斯本想只抛两次试试运气，如果运气不佳就将骰子埋起来，就此忘记它。现在既然命运给予了青睐，詹金斯也不会白白的错过。 　　心中想着，就抛出了最后一次，代表数字4的符号朝向天花板。 　　“4代表一大股灵，而如果是普通人抛出，那么不管有没有资质都能直接成为恩赐者……” 　　心中想着，显现出结果结果的骰子已经裂开并化为了粉尘。那粉尘被看不到的风卷携着，像是龙卷一样向着詹金斯的额头飞来，詹金斯没有阻拦任由粉尘进入自己的身体。 　　随着冰冷的气流自头部向着身体扩散，一大股灵汇入詹金斯的身体。他抑制不住的呻/吟了一声，放松身体和灵魂来适应这些新的力量。 第1016章 晨间散步 　　噗～ 　　随着体内灵的增长，耳边似乎传来了气泡破裂的轻微声响。詹金斯本以为是自己的猫有了不雅的生理现象，但又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幻听而已。 　　心念一动唤出自己的光点，两颗全新的空白起泡正漂浮在闪亮的光点群周围。 　　“五级了……” 　　这是完全没想到的结果，恩赐者的提升随着等级的上升越来越困难，就算是詹金斯，也预料到自己忽然就从四级飞跃到了五级。 　　“只是半年啊～” 　　他忍不住感叹道。 　　半年前的詹金斯还只是普通人，而五级恩赐者在物质世界，已经有资格被称为强者了。虽然和站在凡人顶端的半神还无法相比，但即使是在远古那样超凡显现的混乱年代，与当代评判的五级恩赐者同等级的古代超凡者们，也已经足以成为凡人政权的支柱力量或者教会势力的上层力量。 　　“喵～” 　　猫咪似乎是想要给詹金斯庆贺，它轻轻的用自己的脸蹭着詹金斯的胳膊。但这番举动也可能是因为这只猫想要吃些夜宵，詹金斯从不会低估了巧克力的食欲。 　　能够顺利的晋升为五级恩赐者当然是意外之喜，但詹金斯目前还无法学习【书籍的庇佑】。在骷髅剑事件后，他向教会声称自己的因祸得福的晋升为4级，贝凡娜小姐当时就提出立刻为詹金斯举行仪式学习神术。但当时的詹金斯已经没有空白的气泡，所以只能以“我现在有新的感悟，所以想要先冷静一段时间”为借口拒绝了。 　　距离说出那句话还不足半个月，詹金斯不可能现在又去要求教会协助举办仪式。 　　“其实也不急，毕竟现在手头的麻烦都解决了，新的徽记线索没有出现，而威胁城市的新的阴谋也暂时未被察觉。就算是那个【异种狂潮】和邪教组织【死者之鞭】，从炎魔事件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想到这里詹金斯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他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把玩着那只小罐子，试图探查被泡在水中的脐带。 　　那根脐带看上去神异极了，特别是长时间的注视着它，会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慌感。但这对詹金斯的作用很有限，他只是在微弱的恐慌中察觉到了神的气息。 　　但除此之外一无所获，即使是冒险向脐带注入灵也没有事情发生，见时间已晚现在不适合再做研究，猫咪也开始打哈欠了，便想抱着巧克力回房休息，结束了这个充实的夜晚。 　　但在回到二楼的卧室以前，巧克力却不依不饶的想要去地下室，詹金斯猜测它应该是惦记着那只果盘。但自从上次的果子以后，它再也没有提供过特殊的水果，这一次也不例外，满怀期望的猫乖巧的蹲在地下室密室的操作台上，前爪和后爪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它仰起头瞪大了眼睛，然后看着果盘中出现了苹果香蕉和一颗紫色的葡萄。 　　“喵～” 　　幼小的猫立刻萎靡的叫了一声，身体也不似刚才那样蹲的那么正了。它弓着背缩着脑袋，圆滚滚的眼睛缩起来看向侧后方的桌面，满脸都是忧伤的表情。 　　但猫咪的忧伤可以用时间和食物来抚平，第二天早晨巧克力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它早饭的时候吃的有点多，于是詹金斯便打算今天溜达着绕远路去上班，也算是饭后的运动和晨间的散步。 　　出门时还遇到了正打算去上班的古德曼先生，他提醒詹金斯不要忘记周末晚上邻居们的聚会。当被问起要携带什么礼物的时候，中年人这样回答了詹金斯： 　　“去年我带了一些自己做的面包，至于今年……我想一瓶普通的红酒就可以。” 　　这也是詹金斯的打算，成年人的聚会总是需要酒的，就算是有多人携带红酒作为登门的礼物也不失礼。当然，那最好是不同品牌或者口味的，否则当事人肯定会有些尴尬。 　　老爹古董店和圣乔治大街都在码头区附近，二者相距并不远，这也是詹金斯购买这里的房产作为自己家的原因之一。 　　原本步行二十分钟就能从家到达古董店，这次为了散步，詹金斯先绕向了码头区，打算在海边转一转再去工作。 　　冬季末尾的时候，因为一批军火的丢失，码头区乱象不断。但因为庞贝在那里首次使用了骷髅剑，正神教会为了查找相关的线索，配合市政厅和海军部队，直接将码头梳理了一遍。 　　现在码头区秩序井然，虽然依然有新的黑帮、工会和协会作为各方利益的代表者，但比起以往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春季来临海冰融化，诺兰市的海运贸易正在一点点的恢复。上周稍早些的时候，今年第一批货船便已经在码头停靠，所以即使现在是早晨，码头区依然热闹非凡。 　　水手们和工人们已经开始在晨雾中工作了，码头附近的仓库也有大量的搬运工出入。呼喊声、训斥声和吵杂的交谈声，甚至让这里比市区的商业街还要热闹，但詹金斯知道这里的大部分人努力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在诺兰拥有自己的房子。 　　因为春季的捕鱼期还没有开始，所以清晨的码头没有很强的鱼腥味，只有海洋的潮气和雾中的焦灼气息。 　　提到鱼腥味，自然就想到了上周在老爹古董店仓库发现的坏掉的鱼罐头。那种咸腥恶臭让詹金斯至今难忘，现在想起来，早餐都隐隐在胃中翻腾。 　　他跟在自家猫咪的后面，巧克力兴高采烈的沿着海滩向前走。在越过了西码头区以后，是游人们常来的海滩，威廉姆特家以前的商店就在这附近。 　　想到这一点，詹金斯一时兴起便走向了那家商店。罗伯特走了大运进入矿产集团后，商店便通过在报纸上登广告，卖给了其他人。 　　那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至少当詹金斯带着猫进入商店的时候，商店的老板并没有认出詹金斯。 第1017章 龙裔 　　比起微冷的春日清晨的海滩，詹金斯和猫迈步进入的杂货店就暖和多了。 　　说是海滩附近的杂货店，其实这里兜售的东西很多很杂。除了纪念品、海产品以外，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詹金斯甚至还看到了一副画功精湛的油画装裱在相框中挂在西侧的那面墙上，詹金斯为其估价2镑。 　　詹金斯大概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老板热情的接待了他，这让本来只是打算随便看看的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考虑到商店里兜售的大多是不到1先令的便宜东西，便打算随便买点什么。 　　“嗯……有玻璃珠吗？这么大的……” 　　说着，伸手比出了和【生命宝珠】差不多大的圆球形状，买玻璃珠当然是为了给巧克力找个新的玩具，让它离那枚封印着灾厄黑石的指环远一些。 　　目前这个时代，玻璃制造的工业技术水平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因此绝不会出现玻璃珠和香料黄金等价的情况。 　　只是在玻璃珠内嵌着特定图案的技术还不成熟，至少詹金斯只在多洛丽丝那里见到过类似的玩具。 　　【生命宝珠】的体积远超普通玩具玻璃珠的大小，店主答应翻找一下，但浪费了些时间也没有找到。期间商店还进入了第二个人，他将店内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个遍，最后装了一口大箱子离开。 　　因为没有想要的玻璃珠，詹金斯最后买了一根新的拨火钳。古董店里的那一根有些旧了，换一根也不错。 　　“刚才那个人啊，是专门收购旧货然后将其翻新后卖出的，城中的杂货店都是他的目标客户。” 　　给詹金斯找零钱的时候，店主解释道，詹金斯正在照管自己的猫，所以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我曾经卖给他过很多的东西，比如冲上海滩的骨头，别人家用旧的水果盘、田野里捡到的奇怪形状的石头。他总是能将这些废物变成有用的东西卖出去，这个家伙真是有天赋……” 　　“嗯。” 　　詹金斯点着头，用一根手指头和猫咪的爪子搏斗。这更像是玩耍，只是很难分清楚是谁和陪着谁玩。 　　“嗯？” 　　间隔了几秒，詹金斯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组。 　　“水果盘？” 　　“是的，就是去年，一个偷东西的家伙从一个独居的老先生家偷了一大堆废物，他还真是不走空，宁可拿走些垃圾也不愿意空手离开。” 　　店主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进货渠道说给詹金斯听，实际上，就算是詹金斯听到了也无所谓，因为这种事情大家都会做的。 　　“是这个吗？” 　　即使知道可能性很小，詹金斯还是认为应该试一试。他打断了店主之后的话，将手伸进口袋里，直接用【念写】将自己的水果盘画成照片的样子。 　　随着照片递过去的，还有一张1镑的钞票，所以店主很热情的替詹金斯解答疑问。 　　“大概是吧，那是去年的事情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你想要找到这个水果盘吗？抱歉，那个偷东西的家伙死在去年的银色眩晕症事件里了。” 　　他很抱歉的说道。 　　“不，我不想找到那个偷东西的家伙……” 　　詹金斯眼神飘忽，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在丢失了线索后还能找到有关水果盘的下一步线索。在这之前，其实他对水果盘的曾经拥有者是否了解果盘的更多特性也不抱有太大希望，因此线索断在那家杂货店以后，便没有再进行任何的调查，没想到现在这件事主动的找到了他……（注） 　　“那个独居的老人，水果盘的曾经拥有者住在哪里？” 　　他再次递上一张钞票，店主挑着眉毛看了他一眼，然后深处两根手指，于是詹金斯又加了一张。 　　店主立刻伸手从柜台下拿出一本黑色的册子，翻了一会儿以后，将一个地址指给了詹金斯。 　　记下了地址詹金斯便离开了，那个地址在城市的另一端，是靠近女贞路的出租公寓，所以距离老爹古董店很远。詹金斯打算有时间再去调查，反正这件事根本不着急。 　　因为晨间溜猫，所以到达老爹古董店的时候有些晚了。但老爹什么也没说，只要詹金斯不到处乱跑，他其实并不介意詹金斯什么时候到达商店。 　　老爹还和詹金斯说了一件新鲜事，教会发现奈特小姐的身上长出了龙鳞。 　　“嗯？” 　　詹金斯表示很惊讶：“教会偷看了奈特小姐洗澡？”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老爹想要把报纸丢在詹金斯的脸上，他缓了缓又说道： 　　“是奈特发现自己的皮肤有些不对劲，于是主动找教会帮忙。正巧那时卡佩也在，她认为那是罕见的返祖现象，她在【万物与自然教会】见到过。凯尔特·奈特皮肤上出现的鳞片似的纹路极有可能是龙鳞，于是我们便进行了更专业的检查。” 　　老爹耸耸肩，示意詹金斯他就知道这些。 　　奈特小姐和卡佩小姐都是曾经和詹金斯一起在镜界冒险的同伴，只不过只有卡佩小姐和詹金斯走到了最后。卡佩小姐曾怀疑过，提前离队的奈特小姐和女猎人沃菲尔小姐，其实都是在镜界发现了什么，当时詹金斯是不怎么相信的。 　　但联系到奈特小姐走出镜界后，居然就出现了返祖的血脉觉醒现象…… 　　“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是指奈特小姐。” 　　“住在常青森林接受观察，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人接到消息，会前来处理这件事，毕竟龙的血脉可是非常珍贵的。” 　　老爹继续看着报纸，听起来并不在乎这件事。 　　“最近真是奇怪，几十年都见不到一个返祖血脉觉醒的幸运儿，这一下就有两个了。” 　　老爹小声嘟囔着，詹金斯认为他说的两个中的另一个指的是喝下庞贝药剂的那个可怜女人，但猫咪知道老爹说的其实就是某个愚蠢的男人。 　　PS：关于为什么詹金斯会找到果盘的线索，并非幸运而是必然……所以我要解释一下，不是作者君为了剧情发展，硬拼凑出的巧合，看下去30多章之后就知道了。 　　另：加更求票。 第1018章 看店 　　“喵～” 　　商店内的谈话还在继续，巧克力伸出爪子扒了詹金斯一下，希望詹金斯能够摸摸它的后背，詹金斯只能无奈的放下手中正在抄写的笔。 　　今天依然是很清闲的一天，上午没有客人，詹金斯十点多的时候出门替老爹送了一只包裹。 　　下午的时候街上的孩子给老爹送来了一封信，老爹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正好奇的看着这边的詹金斯。 　　“一批有蹊跷的货物，要通过海运走私到诺兰，今晚十二点左右到。” 　　“要我和您一起去吗？” 　　詹金斯满怀期待的问道。 　　“不用！” 　　老爹立刻摇头，詹金斯上次和他一起去看走私的货物，直接引发了一场烧掉了半个巷子的大火。 　　“但今晚有位客人要来古董店取东西，我希望你能在晚上帮我看店，等那位客人走后再离开。我记得明天你还要和朋友们出门踏青……” 　　“不，这没什么问题，我经常熬夜的，就算是晚睡一会儿也没事。” 　　詹金斯立刻回答，他的夜生活通常都是非常无趣的。虽然本打算今晚去看看那只水果盘的原拥有者，但看店的事情更加重要。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夜晚看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詹金斯又询问道，老爹考虑了一下，然后对他说： 　　“如果有买卖东西的客人，就按照正常的情况处理。遇到那些兜售来源不明货物的客人，直接说你是学徒，老爹今晚不在，他们会理解的。” 　　“好的，这很简单。” 　　这种小事情詹金斯可以处理。 　　“还有一件事，你晚上离开古董店的时候不要乱逛，直接回家。说实话，比起担心你在古董店遇到危险，我更担心你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危险。” 　　老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詹金斯有丰富的走夜路的经验。但考虑到自己的运气确实古怪，傍晚下班后，詹金斯没有留在古董店吃饭，而是借口通知女佣不用做晚饭而回家了一趟，返回圣乔治大街的真正目的是取了封印神性的金属块放在身上。 　　“这下就绝对没问题了！” 　　他在心中想着，把趴在沙发上休息的猫抱起来，然后走出家门，转身便重新将房门锁上。 　　收好自家的钥匙便向着栅栏门走，这时恰好有一架马车停在了栅栏门前。女仆打开车门，布莱妮跟在后面。她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副要出门样子的詹金斯，于是便轻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又重新退回到了车厢里。 　　这次布莱妮是单独来找詹金斯的，所谓“单独”，就是指红发的姑娘并不知道这件事。布莱妮没有像海瑟薇那么热情，一上来就主动吻住詹金斯，但詹金斯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对詹金斯牵住了她的手。 　　想起上个月的那个夜晚，两人都有些脸红。那是詹金斯第二次被迫的进入衣柜，而布莱妮也相当于正式的向詹金斯宣布了她的心意。 　　虽然两人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生任何事情，但詹金斯认为那也只差最后一步…… 　　“不要挠我。” 　　巧克力用爪子扒了一下詹金斯的手背，詹金斯吃痛，低头向着猫咪轻声训斥。 　　“明天的踏青，大家要在城外集合，我会和海瑟薇一起来接你。” 　　“好的，我会准时等着你们……哦……” 　　见金发姑娘有些脸红，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的詹金斯犹豫了几秒，主动的抱住了她。他原本计划着自己主动去吻，但他才刚刚伸出手，布莱妮便凑过来吻住了他。 　　过了好久两人才分开，詹金斯的脸色大概要比姑娘还要红。 　　“你的技巧真是差劲……” 　　布莱妮轻声的说道，詹金斯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要说出“你的确比我熟练”之类的话。 　　“那么，需要我经常为你练习吗？” 　　金发少女的声音很轻，非常的轻，那一刻詹金斯的心脏简直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是的！” 　　这句话刚说完，疑问就出现在心中： 　　“我怎么会这样说？” 　　詹金斯怀疑自己刚才被人控制了，但他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选择。 　　布莱妮今天本来就是来通知詹金斯明天踏青的事情，所以将他送到古董店便离开了。一路上，两人又“练习”很久，分开的时候，金发姑娘还特地的嘱咐詹金斯，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红发的姑娘。 　　“她应该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怕海瑟薇还接受不了。但我向你保证，詹金斯，至少今年夏季结束前，我会和她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只要你愿意……娶她，我会成为你的情人。”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詹金斯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感情骗子。但后来又认为这是两位姑娘执意要玩的“无聊的游戏。”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和姑娘们认识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发现迄今为止他几乎没有主动过。 　　“这可不行，我也要主动一些，也许有时间可以约她们出来吃饭或者看戏。” 　　他站在古董店的门口，看着沿着第五皇后达到缓缓驶离的马车想了很久，才终于转身进入了古董店。 　　老爹会在半个小时后离开古董店，他现在正在收拾东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詹金斯有些泛红的嘴唇（口红）和那只在生闷气的猫。 　　“老爹，假如说，是的，假如说有多位姑娘同时喜欢你，你会怎么做呢？” 　　他趴在柜台上想了很久才问道。 　　老爹被这个古怪的问题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詹金斯，然后了然的点点头。 　　“詹金斯，其实和姑娘们的爱情比你想象的要简单……” 　　“不，要复杂。” 　　詹金斯罕见的直接打断了老爹的话，但老爹也不介意。 　　“好吧，复杂。但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决定了你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我不想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区别的，但至少我们的时代就是这样。你是贵族，你是被教会的圣子，你想得到的大部分都能得到。” 　　老爹一边整理自己的外衣一边说着，他利索的将袖口拉齐，然后用灌满热水还冒着蒸汽的熨斗，快速的在袖口拉了一趟。 第1019章 夜晚读书 　　“年轻的詹金斯，所以说你究竟在烦恼什么？” 　　古董店内的谈话还在继续，老爹手中动作不停的熨烫他的衣服，见詹金斯不说话，老爹又问道： 　　“就连普通人贵族都有情人，现代宫廷的罗曼史甚至比那些小说还要精彩，你究竟在烦恼什么？你并不是打破先例，也并非在挑战世俗的伦理，虽然我不鼓励这样做，但这一切都相当的正常，至少对于我们的年代就是这样。” 　　即使詹金斯从未主动提过海瑟薇和布莱妮的事情，但老爹是了解詹金斯身边的事情的。他的说法和亚莉克希亚的十分相近，两人都认为贵族们的情人是很平常的事情。 　　事实上，这也是大部分普通人的看法。 　　“说实话，詹金斯，比起去烦恼那些事情，你更应该想明白的是你最喜欢的是哪位姑娘，毕竟能成为你妻子的只有一个。有些话不适合我来对你讲，但你身边的确很缺乏可以谈论这些话题的朋友……” 　　老爹停顿了一下，将那只金属熨斗的后盖打开，蒸汽驱动的齿轮在飞速转动，带动熨斗后方的风扇为有些烫的袖口降温。 　　“去争取你想要的吧，大胆一些。你虽然看上去年轻，但生活状态却像是那些古怪的老先生。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活力，去参加那些舞会、沙龙，和姑娘们出门走一走，这都是极好的。” 　　老爹点点头，很满意自己说出的这番话。他看向詹金斯，发现詹金斯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不是不道德的。” 　　“只要你们彼此喜欢，就不是不道德的……贤者啊，真的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嘴里会说出这种话来。” 　　老爹摇摇头，在胸前快速画出了一个圣徽，同时又嘱咐道： 　　“不要告诉任何人这种话是我说的。” 　　“我明白了老爹。” 　　詹金斯点点头，他下定了决心要接受这一切。这已经不是属于詹金的时代了，即使时刻认清楚自己异乡来客的身份，也要做好接受这个世界风俗的准备。 　　他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就要明白有什么事情是这个世界能够接受的。既然老爹并不认为那是不道德的，姑娘们也都乐意，那么他…… 　　巧克力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焦虑中。 　　和老爹约定来取货的客人，大概会在十一点左右到来。傍晚六点半老爹离开商店的时候告诉詹金斯，如果十一点了而客人还没有到，那么他可以直接离开。 　　“我讨厌这种不守时的家伙。” 　　老爹这样说着，又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便提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径直离开了。 　　老爹的离开意味着这家店现在就只属于学徒和他的猫，一人一猫对今晚都很期待。 　　“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晚看店，一定很有趣！” 　　詹金斯这样说到，猫咪立刻快速点头，心想着詹金斯会不会准备夜宵。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法定的工作时间，更不会有按时下班的公司或者工厂。但“体面人”们下班的时间大都固定在六点到七点这个时间段，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傍晚。而工人们下班的时间则完全按照工厂主的要求，没有知识和文化要求的劳动岗位有无数人等待着去竞争，现在谁也不想丢了自己的工作。 　　老爹离开后，詹金斯便开始无聊的看着橱窗外下班的人流。他耐心等待着第一位上门的客人，然后在十几分钟后放弃了这无聊的行为，打算给自己找点乐子。 　　老爹估计到了詹金斯会很快的感到厌倦和无聊，所以在商店里给他准备了两本厚书。但詹金斯现在没有学习的意愿，他想要看些别的书。 　　老爹的书房在二楼，那里的藏书詹金斯都可以借阅，因为不能给他看的书都在商店下面的密室里。 　　二楼的书架上除了历史类和宗教类的书籍外，还有一些传统意义上的传记小说。根据詹金斯的了解，老爹是不喜欢这类书的，至少这个年纪的老爹是不喜欢的。 　　“也许这是老爹年轻时买的书。” 　　他的手指在那些书的书脊上摩挲，猫咪则蹲在詹金斯的脚下，抬起头张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书。 　　老爹的书房装修的比卧室还要豪华，这也是贤者信徒们的普遍行为。书架几乎占满了整片墙壁，詹金斯在此之前，还真的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观察每一本书。 　　“《侦探骑士传》？没想到老爹也有这本书。” 　　心中想着，把第一卷 抽出来看了一眼版号，发现这是五年前的那一版，并非心中想着的初版。 　　随后又想到了前两天听说，这本书的下一卷也要出版了，于是便期待着能够看到新的故事。 　　《侦探骑士传》是这个时代最有名的小说，是上到王公贵族下到中产商人，都喜欢看的书籍。虽然里面偶尔会有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描写，但这也是这个时代骑士小说的通病，开放的社会风气让社会的各个方面都很开放。 　　原主的那批小说，在詹金斯搬离女贞路的时候全部带到了圣乔治大街。翻开手中小说的时候，原主关于这些书的记忆也涌了上来，这让詹金斯对着本书的后续产生了兴趣。 　　将《侦探骑士传》的第一卷 放回去，詹金斯继续观察书架，想要找一本可以消磨时间的好书。 　　他更倾向于找一本侦探类的小说，因为他的新书还在筹划中。他本人并不是很介意照搬过去那些名著的内容，但终归还是要有些自己的故事，所以学习一下别人的写法，是非常有必要的。 　　“《血谷》？听起来有点恐怖，夜晚还是不要读这种东西……《空旷丘陵》？我听说过，这是披着侦探小说皮的宫廷爱情故事……《群星之彩》？疯狂的神秘学家的臆想，没有价值……《山的那边》？精神病人的自传……” 第1020章 第一位来客 　　老爹书架上大部分书詹金斯都了解过一些，因此看到书名就知道里面的故事大概。这个时代的文化普及率并不是很高，能够抱着一年没饭吃的觉悟，去写一本可能无法出版小说的人，数量就更少了。 　　这就导致了市面上能够找到的通俗读物其实很少，就比如去年和詹金斯竞争“瑞特奖”的那些作家中根本没有通俗小说作家。 　　这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奖项一般只会给那些年老的严肃文学作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真的很难找到能够将通俗小说写作当成事业的成功作家。 　　“《侦探骑士传》的作者好像是切斯兰王国的人……” 　　詹金斯心中想着，又看到了一本书脊是黑色的字典厚的小说，书名是《猫与十三根手指》。 　　“哦，是这本书啊！” 　　詹金斯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本书描述了一个发生在近现代的迷案，居住在山谷山庄中的男爵一家神秘失踪，而前来拜访的朋友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侦探，他在山庄中发现了家养的宠物猫和十三根属于不同人的手指。 　　侦探费劲千辛万苦，和山谷中的神秘生物搏斗，在山庄地下的大坑中解读古代壁画，甚至差点被小镇的警察怀疑为杀人凶手。 　　最后侦探得出了结论，真正的凶手是那只宠物猫，宠物猫吃掉了所有人。 　　这个故事原主詹金斯看过，现在的詹金斯是刚刚才读到这段记忆，然后立刻被恶心到了。 　　“一点也没有逻辑性的推论，草率的线索和粗糙的结论……而且，家养宠物猫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詹金斯忍不住嘟囔道，将手指从《猫与十三根手指》的书脊上掠过。蹲在他脚旁的巧克力立刻点头表示同意，巧克力是不吃人的，猫不喜欢人类，詹金斯不是人类。 　　老爹书架上的小说类书籍不到二十本，最后詹金斯选择了《鲁道夫事件簿》，一本记载了侦探鲁道夫故事的小说。 　　他一边翻看着书籍目录一边带着自己的猫向着楼下走，然后被第三个故事《古董店藏尸案》吸引了。 　　“这个看起来很有意思，就这个了。” 　　他记下了页数，然后将书合上，带着猫咪回到了柜台后。 　　天边的晚霞随着时钟的旋转一点点的消失，路旁的路灯闪烁了几下，光亮一点点的铺开照亮了第五皇后大道地面的石砖。 　　商店内的詹金斯低着头在柜台前看书，柜台旁的巧克力抱着詹金斯封印灾厄黑石的指环，扭来扭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一人一猫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古董店里除了偶尔传来的翻书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詹金斯已经完全被这本书的内容吸引住了，他没想到小小的古董店也可以发生如此惊心动魄的侦探故事。 　　叮当～ 　　门口的铃铛响起，这意味着有人推开了商店的大门。现在还不到八点，那位和老爹约定取货的客人不可能来。 　　詹金斯带着意外抬起头，然后发现进门的是卡佩小姐。 　　“晚上好，威廉姆特。老爹在吗？我找他有事。” 　　女人很熟稔的和詹金斯打着招呼，然后得知了老爹至少要到午夜才能回来的事实。 　　她今天穿着一件很低调的麻布裙子，裙子上没有任何的装饰，让她像是从纺织工厂走出来的普通女工。但普通女工可不会有这么细腻的皮肤和姣好的面容，更不会有那神职人员特有的气质。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想找老爹借本书……下次再来吧，我想我的运气不会总是那么糟糕的。” 　　说着便要挥手和詹金斯道别，但詹金斯留下了她： 　　“请等等，卡佩小姐，你听说了奈特小姐身上出现龙鳞的事情了吗？” 　　“当然知道，奈特小姐身上浮现出的纹路，还是我认出来的，但后续情况我并不了解。” 　　她果然对这件事感兴趣，立刻便收起了要离开的态度。 　　“这件事其实是保密的，我是看在我们都是在镜界冒险的朋友的份上，才和你提一下。” 　　其实詹金斯只是想找个借口留下她，借此询问一下老爹学徒的事情。奈特小姐的血脉返祖，因为有可能牵扯到与龙族有关的事情而事关重大，所以只是暂居诺兰养伤的异教徒是不可能参与后续的。 　　“这件事我也是刚从老爹那里听来，据说奈特小姐可能是远古的血脉重新觉醒。” 　　“是这样吗？我就知道她在镜界的时候和我们分开，绝对是因为有了重要发现！” 　　卡佩小姐的猜测和詹金斯一样，她也认为提前离开队伍的队友们并非真的是遇到了危险。 　　“我想，奈特小姐一定是在镜界有了重大的收获，才能如此迅速的觉醒异族的血脉。呵～但那可不一定是好事。” 　　“是的，的确不一定是好事。龙并非是人形异种，觉醒它们的血脉有相当大的风险。” 　　詹金斯也迎合了一句。 　　这就是事实，人形的异种，比如精灵、海族或者吸血种，即使觉醒这样的血脉也不会让身体产生太大的变化，至多有些微的改变，比如耳朵变尖之类的。而龙族等非人形生物则不同，即使是极其稀薄的血脉被重新唤醒，都有可能造成肢体的异化甚至变形。 　　就比如前几个月，那个在庞贝药剂的作用下觉醒了螳螂血脉的女人。她的疯狂以及肢体的异化，和非人形的血脉有脱不开的关系。 　　“不过我更好奇奈特小姐究竟在镜界发生了什么。” 　　卡佩小姐说着，将自己的手包放在了柜台上，这就表明她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詹金斯识趣的为她准备了些热茶，然后才重新开始对话。 　　“应该不是接受了镜界邪物的力量，虽然那群东西的确非常厉害。我想，这应该和自身的镜像有关吧，镜像映照自身，说不定会照出隐藏在灵魂和躯体内的东西。” 　　詹金斯随口胡扯道，其实他更想讨论有关老爹学徒的事情，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开头。 第1021章 老爹的往事 　　“镜界映照自身？” 　　听到詹金斯的猜测，卡佩小姐吃了一惊，然后又感觉非常有道理。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突兀，但她就是觉着这就是真相。 　　“你说的很对，这很有可能！” 　　卡佩小姐似乎是被詹金斯的话骗住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詹金斯也不明白她究竟悟到了什么，但诺兰的镜界入口将会在近日永久性摧毁，就算她想要做什么也不可能做到了。 　　卡佩小姐对镜界看起来兴趣很大，在之后又提出了很多有趣的猜测。詹金斯抱着自己的茶杯不住的点头附和，心中想着究竟应该怎么不失礼貌的将话题引导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说起来，威廉姆特先生的灵魂本源能力，似乎也是绿色生命系的。” 　　“是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放出了自己的那颗绿色的小树苗，而卡佩小姐的灵魂徽记则是类似韭葱的样式。 　　“威廉姆特先生，我听说你是诺兰地区最出色的治疗者。这可真是惊人，其实我一直以为，只有吾主和伟大者【大地母神】的信仰者中，才会诞生这类能力者。” 　　“这是神和命运的选择，我们被动接受就好。” 　　詹金斯含糊的说道，其实也很好奇自己那超乎寻常的治疗天赋。他猜测过这是因为肉体在反馈灵魂，但一直没有证据。 　　他有心想要向面前的异教徒打探一下，但又不愿暴漏自己和教会的秘密。这短暂的犹豫，话题便被错过了，詹金斯只能计划这周末去奥黛丽小姐家拜访的时候，再向占卜者们打听情况。 　　“老爹也是有趣，我听说过他的学徒斯蒂薇尔小姐，她似乎也是生命系的能力……” 　　即使詹金斯没有动作，话题依然转向了他希望的方向。他有那么几秒怀疑自己被读心了，但又立刻猜疑这是【命运舞台】在偏向他的想法。 　　“是这样吗？我从未听说过和老爹的学徒们有关的任何事情。” 　　一边说着，抬起头看向柜台前坐着的女人。詹金斯努力的将自己的好奇通过眼神投射出去，幸运的是女人接收到了这种情绪： 　　“我不是那种喜欢透露别人秘密的人，但既然你也是老爹的学徒，那么说一下也可以。” 　　詹金斯的笑容不加掩饰的出现在脸上，现在他很好奇关于老爹的任何事情。而且这并非他主动询问的，是卡佩小姐自己要说的。 　　他让准备说话的女人停一下，然后跑到二楼将那包较贵的茶叶拿出来，用【生命本源】稍微催发了一些生命力，然后用水冲泡，这才端着茶托重新回到二楼。 　　“请说吧。” 　　他将茶杯放到卡佩小姐前面，然后将切好的苹果挡在猫咪旁边，这下连猫也满意了。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跟着修女嬷嬷一起来过诺兰，也是当时认识的老爹，那大概是……十三年前。那时斯蒂薇尔小姐还在这里工作，我有幸见过她一面。不得不承认，斯蒂薇尔小姐的样貌极其出众……” 　　说道这里，女人又抬头看向詹金斯的脸： 　　“当然，她的样貌出众还无法和你相比。但绿色生命系的灵魂本源能力在贤者信徒中本就少见，老爹的的第四个学徒和第三个学徒却都是生命类的灵魂能力，这很有趣。” 　　詹金斯不会怀疑自己是斯蒂薇尔小姐的替代品，他没有这么无聊，想了想又问道： 　　“那么你知道那位斯蒂薇尔小姐现在在哪里吗？我从未听老爹说起过这位女士，我很想和她谈一谈。” 　　“抱歉，这我也不知道。” 　　卡佩小姐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一年我在诺兰居住了3个月，因为和斯蒂薇尔小姐住的很近，所以才知道她也是生命系的本源能力。说起来，我能够成为恩赐者，还是因为有一次玩耍时摔破了膝盖，斯蒂薇尔小姐用能力帮我治疗时，生命之灵刺激了我的灵魂引起共鸣，从而使得我的灵魂能力显现出来……但那之后我就随着嬷嬷离开了，我们毕竟不是这里的居民。” 　　“在这之后，你和斯蒂薇尔小姐还有联系吗？我想，每年寄些信，总是会有的吧？” 　　詹金斯感觉自己就要触碰到终点了，他真的对老爹的秘密很好奇。当然，是抱有善意的好奇，就好像巧克力对那枚指环抱有善意的好奇一样。 　　“最初的一年我们经常写信交谈，但后来斯蒂薇尔小姐告诉我，她要去执行一项保密性极强的任务，写信便中断了。那之后我给老爹古董店寄信，打听斯蒂薇尔小姐的事情，但老爹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我。” 　　她也做出双手抱着杯子的动作，而詹金斯的谎言神职一直没有提示，这说明以上没有谎言。 　　“保密性极强的任务？” 　　“是的，那是12年前的夏季。斯蒂薇尔小姐只说要去都灵，我们便再也没有联系了。” 　　卡佩小姐遗憾的说着，眼神中满是怅然。她大概很想念童年时的那位“大姐姐”，上次和詹金斯偶遇后来到古董店，应该也是想要当面询问老爹，那位斯蒂薇尔小姐的事情。 　　“不过……” 　　詹金斯正在思索的时候，卡佩小姐又说话了： 　　“不过，老爹曾经多次在信中告诉我，斯蒂薇尔小姐并没有死，让我不必担心。我想老爹应该不会骗我，所以总有一天，我能够再见到她。” 　　詹金斯也希望能够见到那位斯蒂薇尔小姐，从她那里得到有关老爹的往事。在詹金斯的眼中，老爹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最神秘的一位，即使是梦中接受启迪的教授或者至今不知真实身份的兜帽先生，都没有老爹神秘。 　　也就只有那位尸体先生隐藏的秘密可能能与老爹媲美，但詹金斯对于探究尸体先生的秘密并不是很热衷。 　　老爹的过去的故事一定很精彩，但了解那些往事的人往往讳莫如深。最有可能将所有事情告诉詹金斯的，就只有夏尔市的老杰克，但每次詹金斯在信中提到这件事，他都会在回信中忽略掉那些问题。 第1022章 第二位访客 　　既然提到了都灵市，詹金斯自然就想起了尸体先生的事情。 　　“上次我寄信给都灵的黑猫先生的时候，让他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谨慎的调查一座属于尸体先生的庄园……” 　　那座庄园是尸体先生在聚会中得到的，詹金斯当时记下了地址。他原本害怕委托黑猫先生调查，会牵连到他，但后来又感觉尸体先生不可能亲临都灵，而且黑猫先生足够的谨慎和强大，所以才会在心中顺嘴提了一句。 　　“也许斯蒂薇尔小姐的事情也可以委托给黑猫先生，毕竟那位前辈最后出现的地点应该就是都灵……但把这么多危险的事情都交给黑猫先生，是不是太为难他了？我的朋友可不多……” 　　他的心中辗转反侧，但表情并未有多大的变化。但即使再好奇老爹学徒的事情，卡佩小姐也提供不了更多的消息， 　　卡佩小姐倒是建议詹金斯去询问贤者教会中的其他人，知情人不可能只有老爹。 　　但詹金斯很遗憾的告诉她，教会可能知道内情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在未经老爹允许的情况下，将那段往事告诉詹金斯。 　　就算是异教徒中的知情者，比如奥黛丽小姐，也不愿意将自己知晓的事情说出来。 　　卡佩小姐带着遗憾离开了，她转身的瞬间，那种陌生的熟悉感再次被詹金斯察觉到。詹金斯发誓，自己绝对见到过不止一次类似的背影，但不论他怎么搜寻自己的记忆，都找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我认识的女性很有限，所以这种熟悉感，难道是来自原主的记忆角落吗？” 　　他立刻想到了一种很恶俗的可能性，也许卡佩小姐小时候来诺兰，曾经和小詹金斯相遇过。但这只是错误的猜测而已，原主詹金斯的记忆力还不错，在卡佩小姐来诺兰的那个时间段，他并未和任何陌生的漂亮或者不漂亮的小女孩相遇过。 　　卡佩小姐在镜界中受了重伤，虽然身体无恙，但精神的损伤却非常严重。她离开前告诉詹金斯，她还会在诺兰停留两个月左右，养好了伤再返回【万物与自然教会】的教廷。 　　在这段时间中，她会居住在市中心的旅店里，如果詹金斯有任何关于斯蒂薇尔小姐的新发现，可以写信或者亲自到那里去寻找她。 　　卡佩小姐在夜色中离开了，剩下作家先生和他的猫继续看店。詹金斯翻开了倒扣在柜台桌面上的那本侦探小说，但一点也读不下去，心中仍然在想着老爹和过往学徒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八点多了，夜色完全降临，外面的路灯下却并非没有人。偶尔能够看到穿着寒酸的工人或者出门找乐子的中年男人，诺兰的夜生活可是非常丰富多彩的。 　　詹金斯不喜欢夜生活，除非出门溜猫，否则他夜晚一般都会留在家里。巧克力偶尔会在夜晚溜出去，但很快就会回家，大概也就是在家附近随便转一转。 　　卡佩小姐走后，古董店再次陷入了安静。詹金斯又想了一会儿有关学徒的事情，便再次沉迷进了小说中。 　　巧克力本来还期待詹金斯能够和它玩一会儿，但等了很久也不见男人伸手，便赌气般的趴在了柜台远离詹金斯的一端。 　　它缩成毛团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向看书的詹金斯。詹金斯注意到了猫咪的视线，看到它可怜巴巴的趴在那里，便伸出右手画出了一些切好的水果放到它面前。 　　啪～的一声轻响，那些水果片落在了猫咪面前的小盘子里。但巧克力只是站起来探出头嗅了嗅那些水果，仍然感觉自己被冷淡了。 　　忽然一只手伸来，将巧克力拎到了书旁。一只手按在书上准备翻页，另一只手轻轻的抚弄猫咪的头。 　　巧克力终于露出了惬意的表情，安静的趴在那里，眯着眼像是睡着了。 　　但很快又有人来到了古董店，而且还是熟人。当门前的铃铛声响起的时候，詹金斯下意识的说出了“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随后才看到进门的人是自己的邻居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 　　她脸上同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保持着推开门的动作，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进来。这个女人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詹金斯，在她看来，自己年轻的邻居是受到正神教会庇佑前途无量的青年，这个时间出现在女孩们的闺房中的可能性，比在一家古董店看书的可能性要大。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见中年女人还在犹豫，詹金斯又说出了欢迎词。他将手中的书再次倒扣在柜台上，然后轻声解释道： 　　“你好，福兰特夫人。没错，我是在这里工作，这是教会给我的考验，他们说在接受重任前，必须要深入基层……咳咳，我是说，必须要了解普通信徒的生活。商店主人是奥利弗老爹，他出门办事去了，我是这里的学徒，可以处理一些生意。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听到这样的解释，福兰特夫人才放下心来进入了古董店。她一副出远门的打扮，像是刚从城外回来。 　　詹金斯注意到她的鞋底粘着泥巴而且有些湿，在门前留下了一些脚印。但今天城区并没有下雨，前几天的积水也早已蒸发，所以女人从城外归来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我想出售些首饰，最近手头有些紧。” 　　这应该是实话，为了夏尔的诡境她甚至卖掉了市中心的房子搬到了圣乔治大街。 　　福兰特夫人拿来了自己的首饰盒，里面是三枚金戒指、一只宝石耳钉和一串链子都生锈的项链。 　　詹金斯粗略的检查了一下，确认物品的数量，然后按照老爹教的方法用放大镜查看那些宝石和金属。 　　其实詹金斯也不怕她会兜售假货，毕竟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和虚假身份他都清楚。 　　初步检查的结果是，宝石和金子都是真的，但是否是古董还要进一步的确定。詹金斯为这一盒首饰估价23镑7先令，但福兰特夫人显然不满意这样的价格。 第1023章 第三位客人 　　“哦，夫人，这已经是最优厚的价格了，如果你还不满意，也许可以明天白天再来，那时奥利弗老爹会在店里，他也许会给你一个更好的价格……但也可能是更低。贤者啊，我不是故意要诋毁老爹，但他真的比我更擅长做生意。” 　　见福兰特夫人还在犹豫，詹金斯只能这样说。其实他并不是十分在意这笔交易能否达成，他更好奇银笛小姐刚才去哪里了。 　　詹金斯的这番话让本打算离开的福兰特夫人又犹豫了，她站在柜台前不断的要求抬价，但詹金斯没有业务压力，所以咬定了23镑7先令的价格不放松。 　　最终福兰特夫人只能遗憾的拿着首饰离开了，看起来是想要找另一家古董店碰碰运气。 　　中年女人离开后，詹金斯并没有立刻拿起那本小说。确认她不会再回来以后，立刻将刚才触碰过那些首饰的手套拿起来，放在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这番动作有些像是变态，但他只是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即使那些首饰被清洗过，詹金斯依然能够嗅到淡淡的泥土的气味。 　　更准确的来说，那是“陪葬品”的气味。老爹专门说起过类似的事情，陪葬品被密封在地下，而墓穴中的木器等随葬品腐烂会产生气味。这种气味是独一无二的，除非用专业的化学试剂处理，或者用更浓烈的味道盖住，否则这种气味很难被消掉。 　　“银笛小姐今天出城盗墓去了？” 　　他在心中猜测到，但除了前段时间发现龙的遗迹，最近没听说诺兰附近有新的古代遗迹出现。 　　“算了，不关我的事，不要多想。” 　　他甩了甩脑袋，将柜台上的东西收起来重新开始看书。猫咪则溜达着也嗅了嗅手套，然后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晚的客人格外的多，格兰特夫人没离开多久，又一位老先生推开了商店的门。他穿着一件样式非常老的大衣，但那件衣服的价格恐怕不便宜。老人看上去精神很不错，个头很高几乎和詹金斯差不多，体态微胖但也算正常。 　　老人是圆脸型，红润的面庞上老年斑和皱纹非常明显，但眼睛很有神，眼角的皱纹也不是很多。他的头上黑发和白发夹杂着，只根据脸来初步估算，年龄应该超过50岁，这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高寿了。 　　詹金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恩赐者，随后那有些眼熟的光点搭配让他明白，这是昨天尸体先生聚会时，最后出售枯树叶的陌生人，以前在尸体先生的聚会中他也偶尔会出现，并非是新的参与者。 　　这是詹金斯第一次在普通人的生活中，遇到尸体先生聚会的参与者。但现在不是探讨尸体先生的好时间，詹金斯更好奇这位老先生到来的目的。 　　“你是这里的主人？” 　　来客说话的声音很慢，但语调很有韵味，詹金斯只在一些装腔作势的贵族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说话方式。 　　“不，这是奥利弗老爹的商店，我只是他的学徒。老爹出门办事去了，我可以做主处理一些生意。” 　　他很客气的说道，客人于是点点头，然后拄着拐杖来到柜台前，将一只金戒指放在柜台前。 　　“那好，请估价吧。” 　　詹金斯愣了一下，这枚戒指，和刚才银笛小姐展示的那枚的样式简直一模一样。更准确的说，除了花纹的细节以外，根本就是完全相同。 　　“他们盗了同一座墓？” 　　詹金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鼻子嗅了嗅却没有嗅到陪葬品的味道。 　　他点点头拿出工具进行检查，然后进一步的确定了，这枚戒指和刚才的那三枚金戒指绝对有关联。 　　只是这位来客的戒指要更新一些，看起来经常被保养。 　　“的确是不错的老物什，我可以给出2镑的价格，你瞧，这里可不是纯金的。” 　　詹金斯将放大镜下的戒指表面展示给老人看，他的本意是想要压价，但老人看起来根本不在乎是否纯金。 　　“没问题，2镑。” 　　说着，老人冲着詹金斯伸出了手。詹金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毕竟很少见到这样爽快的客人。但生意还是要做的，这枚戒指的真实价值，绝对不低于10镑。 　　老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不给詹金斯询问戒指来历的机会。詹金斯摘下白手套，直接用手指肚摩挲戒指的表面，却依然无法将刚才的老人和自己的邻居福兰特妇人联系在一起。 　　老人离开后詹金斯又思索了一阵子，然后感觉这件事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便拿起小说继续看。 　　他所读的故事，讲述了一起发生在深夜古董店的惊悚犯罪案件。没有出师的小学徒，在自己的老师出门办事的夜晚独自看店，在迎接了几波客人，并为做成了生意而沾沾自喜之际，对强盗从后院翻进了商店浑然不觉。 　　趁着学徒某次去厕所的功夫，强盗从后院来到前面并藏在柜台下。当学徒回来以后，强盗将学徒拖进了柜台里面，并将他残忍的伤害。之后便冒充学徒的身份接待客人，将那些在夜晚来访的人们逐一杀死，最终在古董店的主人回来以前带着大批的财物逃之夭夭。 　　这是少见的以罪犯逃脱为结尾的故事，并且故事内并未出现类似警员或者侦探的角色。这就意味着，这个故事几乎是以犯罪纪实的手法，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记述了一遍。 　　所以，这其实是一篇相当糟糕的故事。 　　“有意思。” 　　詹金斯小声的嘟囔着，伸出腿踢了一下柜台，这才意识到老爹古董店的柜台是实心的，这是为了掩盖下面那个空间颇大的密室。 　　“会有这么凑巧吗？” 　　他带着疑惑合上书，然后张开真实之眼转过头，看向后院的位置。那里一切正常，只有老爹囤积的材料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喵～” 　　见詹金斯四处张望，原本趴着假寐的猫也站起身向着四处看。詹金斯笑了笑，抚摸了一下巧克力的头，它仿佛受到了鼓舞一样，发出了更加中气十足的叫声。 第1024章 柜台下 　　猫咪的精神不错，詹金斯的心情也相当的不错。 　　也许那个被读到的故事，和现在的环境的微妙吻合真的是巧合而已。詹金斯在之后的十分钟内，搜遍了整间古董店都没有发现异常。 　　他的眼睛并非没有失效过，但至少对付非神的任何生物都绝对不会存在差错。詹金斯为了安全，甚至让鼻子很灵敏的巧克力客串了一下警犬，它虽然不怎么乐意，但还是到处嗅了嗅。 　　但除了找到了一枚掉在货架下面的银币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詹金斯对此非常纳闷，但也只能暂时归结于这是自己多想了。他想要拿起那本书看看别的故事，但这时门口的铃铛再次响起，看来夜晚的古董店可比白天时生意好多了。 　　“晚上好，詹金斯，老爹不在吗？” 　　来的不是客人，是宾西队长。詹金斯还看到了他的队员们在门口等待着，匆匆数了一下，看起来整只小队都出动了。 　　“老爹出去办事了，今晚我看店，他收到消息，码头那边今晚会来一批‘货’。” 　　詹金斯将“货”这个单词读重了一些，宾西队长立刻了然的点点头。 　　“今晚要小心一点，【星空与均衡教会】刚刚给我们发来了消息，他们那边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收容失控事件。一个强大的诡物忽然从封印中苏醒，暴动的能量几乎摧毁了半个地下收容设施。那个诡物被压制住了，但诡物的一部分却逃了出来。 　　今晚诺兰的五家教会全部出动，搜寻那个逃走的可怕东西。你小心一些，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住在古董店不要回家了，我记得老爹这里应该有收拾好的客房。” 　　宾西队长只是路过这里，看到古董店还亮着灯才推开门通知这件事的。说完后转身便离开了，想来他还有很多任务要做。 　　詹金斯从柜台后走出来，站在店门口看着一行人沿着第五皇后大道远去。他刚才没问逃走的诡物是什么东西，宾西队长也没有提起，等詹金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宾西队长已经走远了。 　　“总感觉这个夜晚会发生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 　　詹金斯喃喃自语着将商店的门关上，转身的时候发现柜台上的书掉在了地面上。那本书是普通的书，他刚才已经确定这一点了，所以书掉了下来肯定是因为巧克力把它踢了下来。 　　“喵～” 　　面对詹金斯的指责，巧克力愤怒的表示抗议。它低下头在柜台上一阵猛冲，将桌上包括墨水瓶、钢笔、茶杯在内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推到了地面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詹金斯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刚才这本书掉下来的时候，我可是没听到声音，这其中有古怪！” 　　他立刻便排除了巧克力的嫌疑，然后对着猫咪招了招手，让它从那本书旁边走开，不要去碰它。 　　“有问题！这肯定不对！” 　　一般来说发生这种情况，肯定就意味着詹金斯要倒霉。詹金斯非常谨慎的抱起了猫，再次向着四周望去。这一次集中精神注视着虚空，终于看到了一根极细的黑色的线，从大街外穿过橱窗连上了那本书。 　　当詹金斯注视着那根线的同时，它猛地颤动了一下，使得线头终端的那本书也跟着抖动一下。 　　“快走！” 　　詹金斯立刻转身便跑，他推开了店门来到街上，想要去追赶还没走远的宾西队长一行人。但身体刚刚从雨檐覆盖的范围下离开，周围的景色便像是被火焰烤化的油彩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身后出现了火焰燃烧木材发出的噼啪声响，詹金斯一转身，居然看到了身后是老爹古董店燃烧的壁炉。他瞪大了眼睛，再回身看向面前的第五皇后大道，但他周围已经完全变成了古董店内的模样。 　　这绝对不是通过空间移动将他再次移动回了古董店内，因为古董店的壁炉在几周前便不再使用了。这也不可能是时间回溯，因为这里虽然像是老爹古董店，但在细节方面却又微妙的不同。 　　比如柜台的左侧没有巧克力的那只垫子，货架最高层和天花板的距离比詹金斯记忆中更近一些。 　　“也不是时间回溯，所以这是幻象？” 　　詹金斯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张开双眼看向四周。就如同他预料的那样，空间各处都分布着黑色的灵光。看起来他今晚的运气真的很不好，那个逃走的诡物的的一部分，也许就是面前的这一个。 　　“怎么会这么巧？这有点不对，是谁要害我？” 　　心中纳闷，小心的将自己的猫放进衣服里，然后裹紧了上衣防止它掉出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没有再看到那本侦探小说，随后走到柜台后面，一弯腰发现原本实心的柜台现在变成了空心，一个血红色的肉团蜷缩在柜台下的阴影里。 　　一眼望去，那初生的肉团居然有种奇异的神圣感，那看起来像是婴儿的样子；但立刻又感觉这像是一团污秽，像是盥洗室墙角久未被擦洗形成的污垢，是恶心无比的东西。 　　“喵～” 　　这不是巧克力的声音，声音来自那个肉团。习惯了巧克力猫叫声的詹金斯被这样的假猫叫声恶心到了，一般的猫叫即使不像年龄小的幼猫那样稚嫩，也绝对不会像是喉咙含着痰、扁桃体发炎的快要死了的沙哑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 　　詹金斯后退了一步，看到那团肉在不停的蠕动，肉团表面逐渐变得透明，将内部的正在成型的器官和婴孩的头部显露出来。 　　心脏的跳动声在此刻的古董店内格外的明显，詹金斯眯着眼睛看向脐带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脐带的黑色灵光居然是最浓郁的。 　　手放在口袋里，摸到了那只装着脐带的瓶子。詹金斯将它带在身上，是因为夜晚回家很晚，担心脐带在家会出问题。 　　“难道不是那个逃走的诡物，是脐带引来的觊觎者？” 第1025章 婴儿和脐带 　　詹金斯思索间，柜台底下的肉团依然在蠕动，而且肉。膜中的婴孩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他后退了一步，伸出手唤出代表着【知识赐予】的光带，但又担心这会令柜台下那个未成型的婴孩灵魂异变。 　　犹豫了一下，将指尖出现的火焰弹了出去。那个未成型的肉团立刻被不灭之火点燃，在凄惨的嚎叫声中，肉团化成了火球。但它并未完全被烧掉，当火焰被詹金斯收回的时候，地面上还剩余了一小节的脐带。 　　“嗯……” 　　詹金斯盯着那根东西一点点的后退，一直退到了商店的门口。门外的大街上是冬天的模样，积雪让整条街都变成了银白色。 　　詹金斯的手已经触碰到了房门，他没有犹豫的推开门向着外面跳去，然后发现自己居然又跳到了老爹古董店里。 　　这间古董店依然和现实的古董店有些微的不同，而更加明显的不对劲之处则在于，地面上积了一层灰色的雪，而墙壁和天花板上则是血管样的霉斑。 　　橱窗外是冬季，但看上去更加的衰败，更加的没有生机。 　　当詹金斯踩着地面灰色的雪层再次来到柜台后方并看向柜台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已经显露完整婴儿，一个长着猫脸的婴儿。 　　它蜷缩在雪堆里，手中攥着一小截蚯蚓样的脐带，而且已经被送进了嘴里。注意到了低着头看它的詹金斯，那个小怪物吸溜一下将脐带吞进了嘴里，然后再次发出了那种令人后背发凉的猫叫声： 　　“喵～” 　　它双手双脚着地，似乎是想要从柜台底下窜出来。但詹金斯已经将一片代表着禁忌知识的银片弹了出去，那银片在空中画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钻进了猫脸婴孩的脑袋里，随后它便整个的炸开了。 　　红色的、白色的、绿色的液体炸的柜台里和墙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灰色的雪被染成了奇怪的东西，就连詹金斯的裤子和鞋子都不幸遭殃。 　　巧克力大概是因为听到了猫叫声，所以从詹金斯的胸口伸出猫头，瞪大的那漂亮的猫眼看向四周，但很快就被詹金斯重新按了回去。 　　炸开的婴孩在雪堆中留下了一些尸骨残骸，除了插在雪中的断掉的骨头和那些粘稠的血水，唯一完整的就是一条不完整的脐带。它半埋在那小小坑洞中，看上去比刚才的那一小截要完整一些，只是依然很短。 　　“所以关键在于这根脐带？” 　　詹金斯小声的询问道，但此刻没有人会回答他。这一次詹金斯没有选择离开这里，而是踩着婴孩爆炸后满地的骨头和内脏和血水，戴上手套直接伸出手去拿那根脐带。 　　当手碰触到脐带的瞬间，仿佛一层水膜主动的被身体穿过。周围的景色第三次的开始变化，随后古董店再次出现在眼前。 　　这一次的古董店像是被遗弃了很长时间，房间内的所有家具都有腐烂和变形的倾向。除了地面上那些灰色的雪以及墙壁上的霉斑以外，密集的红色血丝覆盖在了雪层的下面，就好像密集的毛细血管。如果不是詹金斯的脚踢开了雪层，他可能都无法发现这些诡异的纹路。 　　凄惨的猫叫声再次从柜台下出现，詹金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弯下腰，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小男孩赤身缩在柜台下的角落里。它的身上覆盖着并不均匀的毛发，脸型依然像是野猫。 　　手中攥着的脐带，赫然就是刚才詹金斯看到的那一根，在詹金斯弯腰的时候，它已经将脐带吞的只剩下最后一段。 　　“喵～” 　　那声音格外的凄厉和刺耳，詹金斯摸了一下左耳，随后摸到了血迹。他哼了一声，耳鸣使得他自身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没关系，当后退并唤出双生恶魔时，那个小怪物就已经死定了。 　　黑色的恶魔在一秒后将半个古董店都炸掉了。 　　爆炸结束后，詹金斯满身都是灰色的雪、泥土以及灰尘。他快步穿过仍然在四处纷飞的烟雾，看到柜台的位置被炸出了一个坑洞。 　　现在詹金斯更加的确定这里并非任何时间点的老爹古董店，因为柜台下面应该是密室，而此时却是实心的。 　　在那还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柜台残骸中，一根稍长一些的脐带安静的漂浮在距离地面大概一尺的位置。点点的黑色和金色的波纹在向着四周扩散，随着这根脐带的逐渐完整，它所蕴含的力量也越发的强大了。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詹金斯并没有选择离开古董店或者主动接触脐带。他后退到商店门口，然后再次唤出双生恶魔向着脐带冲去。比刚才更惊人的爆炸开始后，詹金斯感觉自己精神猛一恍惚，然后第四次的出现在虚假的老爹古董店中。 　　被炸掉的商店恢复了原貌，但那地上的灰雪和墙壁上的霉斑却更加的显眼了。与此同时，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层并不是很厚的肉毯，这种东西是活着的，詹金斯能够看到血液，或者是类似的东西在其中流动。 　　这有些像是他在末日诡境中见到的门外的场景，但那可比现在的情况危险多了。 　　再次回到柜台后，低头向下看去。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那里。詹金斯低头的同时听到了吸溜的声音，想来是他已经将那根脐带吞下去了。 　　“你帮不了他。” 　　说话的声音从门口的位置传来，这是进入这种诡异的状态后，詹金斯第一次听到了人的声音。 　　转头向后看去，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礼帽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那件风衣格外的长，衣摆几乎要垂到短靴的边缘，轻轻抚动着地面灰色的雪。 　　他看上去年龄并不大，应该在30至35岁之间。 　　“我要帮谁？” 　　詹金斯反问道。 　　“柜台下的那东西。” 　　陌生人说道，他进入古董店后直接站在了门口，看起来并不想深入。 第1026章 第二截 　　“帮他？不，我不想帮他，相反，这个长着猫脸的怪物，实在是侮辱了猫，我现在想的是杀掉它。” 　　詹金斯从柜台后直起腰，用讽刺的口气说道。 　　出现在古董店门口的是恩赐者，神术能力颇多，想来就是这次怪事的始作俑者。 　　“杀掉它？哦，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如此的自大。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吧？我知道你在警惕我，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可疑的人，但你却不知道我正在从事的伟大事业——我在拯救这个世界。” 　　“哦？” 　　“你所看到的幻境都是我安排的，至于找到你，则是因为你身上携带的那根脐带。我想你应该还不清楚那是什么，所以我安排了这次的试练，让你体会那根脐带的强大。” 　　“是的，的确很强大。” 　　詹金斯附和了一句，但他知道陌生人进门后一句实话也没有。 　　“完整的脐带被分成了四截，当四截脐带齐聚之时，一个来自外层空间的强大而诡异的邪物将会降临，并带给物质世界末日一样的灾难。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立志收集四根脐带，并将它们带到那被月光祝福的银月湖封印。” 　　陌生人向詹金斯伸出手，示意詹金斯将东西给他。但詹金斯一动也不动，他冷着脸看向那个男人，他的话语中只有“完整的脐带被分成了四截”这句话没有触发谎言神职的提醒。 　　“如果我不交给你，你就会利用这个幻境杀了我是吗？” 　　安静了好一会儿，詹金斯才低声的询问道。 　　“为了维护物质世界的和平，总是需要有牺牲的，你说对吗？” 　　陌生人笑着询问道，他打了个响指，随后墙壁上附着的肉毯立刻蠕动起来。 　　“我今晚来找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我所拥有的那截脐带的力量让我暂时控制了它，现在的幻境显现的内容，是你读的那本书和你记忆中最可怕场景的结合。在这种环境下，你是赢不了我的。” 　　“原来真的是那个诡物的一部分，我的运气还真是糟糕……” 　　詹金斯在心中抱怨着，然后看向身后的柜台： 　　“你真的知道那根脐带是什么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你真的信任它吗？” 　　“神子的脐带，虽然并非吾主的神子，但能找到它，是神的恩予。” 　　陌生人轻松的给出了答案，然后继续说道： 　　“为神子接生的人们失败了，正神教会给予了他们惩罚。但【死者之鞭】是被神明祝福的组织，吾主是的全能让我们获取了神子降生时的脐带。如果不是出现叛徒，如果不是那个可怕的东西，现在计划应该已经顺利开始了。但这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到被盗走的三截脐带的藏匿地点，瞧，你就被找到了，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要将你手中的脐带带回去，我就可以……现在，把脐带给我！” 　　这段话是真的，而他自爆身份的举动，也让詹金斯想到了另一件事： 　　“脐带要用于【异种狂潮】的仪式？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一瞬间对方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还没等他说出威胁的话语，詹金斯又继续问道： 　　“如果你真的有信心杀死我，又何必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话呢？控制诡物部分的力量，应该已经完全占用你手中那截脐带的力量，而你本身应该不算强大。” 　　说完这些，詹金斯伸出一只手/冲他示意了一下： 　　“交出你手中的脐带，我可以饶你一命。” 　　破空声从身后响起，詹金斯立刻低下头向着侧面翻滚。只见身后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个由肉毯汇集而成的肉球，肉球中一个人形若隐若现。 　　“我会在你死后从你手中拿到我想要的，好好享受。” 　　陌生人冲着詹金斯脱帽致意，然后转身打开门从古董店离开。 　　詹金斯现在没工夫理会他，他感受到了那肉球中的东西非同小可。整个古董店都在颤动，血肉组成的肉团仿佛要将里面的人形生出来。 　　一些红色的恶心触手在肉团的表面生出，然后密集的向着詹金斯飞来。詹金斯忍着恶心抓住了其中一根，然后低呵一声一个大跳向着肉团扑了过来。 　　他仅凭自己的力量和身体素质，就直接撞开了那些触手，左手冒着寒气，右手燃烧着火焰，两只手同时插向肉团的深处那个人形的胸口位置，然后将装在浑浊液体中的脐带挖了出来。 　　这不是詹金斯口袋里的那一截，显然是另一部分。虽然周围的所有都是幻觉，但这一截显然是真实的。 　　脐带被挖出后，幻象立刻崩塌，詹金斯依然保持着推开门追赶宾西队长的动作。 　　他的眼睛扫向四周，确认这是真实的世界，随后看向手中多出来的那根黑色的粘乎乎的东西。 　　“也不算很难。” 　　心中这样想着，单手将胸口的猫掏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走回商店找了个空瓶子将新的脐带装起来： 　　“帮我看一会儿店，我立刻回来。” 　　他对跟在脚后的猫提出了要求，在猫咪反对前便推开门走了出去，这次终于成功的来到了大街上。 　　城市的夜晚显然并不太平，虽然站在大街上看不到有人，但远处隐约可以听到喧哗和吵闹声。 　　詹金斯隔着橱窗看了一眼商店内正在自燃的那本书，然后双手放在口袋里走进了一旁的巷子。再出现时，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他攀上了老爹古董店对面的那个三层小楼，扶着尖顶状屋顶的避雷针，在极高的高度眺望着城市。黑夜中，詹金斯那双不同寻常的眼睛似乎在放射着光芒，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他直接从屋顶跳了下去，一个漂亮的落地后，便沉默着向着宾西队长众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没有离开第五皇后大道，而是一直向前追赶。十分钟后便看到了前面一群人堵着路，这是宾西队长和守夜人们，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一群看上去奇形怪状的人型生物。 第1027章 袭杀 　　第五皇后大道作为诺兰西部重要的商业街，自然是早就安装好了路灯。而在煤气灯那昏黄昏黄的灯光下对峙的，是正神教会的两只小队和一群长相奇怪的生物。 　　詹金斯本以为那是邪教组织【死者之鞭】找来帮忙的异种，但很快就发现那些怪物身上的灵光并不是很强盛。 　　“是类似合成兽或者炼金生物的东西吗？” 　　他猜测着，但并没有贸然的上前，而是在附近绕了一圈，然后找到了一个位置较高视、野开阔的屋顶蹲着。这个位置非常好，詹金斯恰好能够藏在阴影中，即使是可以观察这个方向都不一定能够看到他。 　　和正神教会对峙的一群怪物中，只有两个看上去是人类。其中一个整个人都藏在斗篷下，根本看不到正脸；另一个则是刚才在幻境中威胁詹金斯的那一个，他现在看上去可没有刚才那样潇洒，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上衣腹部的位置被血染成了红黑色，詹金斯猜测这和他突破了幻境有关。 　　“为什么腹部会流血呢？他使用脐带的方法，该不会是……” 　　为了防止被发现，所以詹金斯藏得位置很远，听不到双方在说什么。但能够看到对峙的双方之间的街道上，一些被杀掉古怪生物的尸体还躺在那儿。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应该只是消耗性的炮灰，因为詹金斯发现抄写员们和守夜人们都没有负伤。 　　他来此的目的是要杀死那个知道他拥有脐带的男人，所以如果在不露面的情况下动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看了一眼第五皇后大道上的情况，现在距离太远，【知识赐予】和【亵渎制作】都无法确定目标，而双生恶魔的动静太大，詹金斯也不愿意再为自己增加一条破坏城市街道的罪行。 　　犹豫了一阵子才唤出白骨圣剑，他用双手握住剑柄将其举起来，将额头贴在剑身上，然后努力的感受那把剑中的力量。 　　生命的力量即使不集中精神也能体会到，而死亡的力量对于詹金斯来说要更加的隐晦一些。好在【接触死亡】的存在让他能够更好的体会死亡，两分钟的时间他便抓到了剑中那独特的力量。 　　“复苏！” 　　他轻声说道，使用的是古代语言中的发音，同时用自身的灵尝试着使用剑的力量。随着这命令的发出，代表着死亡意味的圆形法阵在詹金斯脚底闪烁了一下，随后暗淡而衰败的光便从他的身上发出。 　　这是詹金斯第一次尝试使用亡灵类的力量，但看上去结果还不错。对峙双方之间的那些尸体随着白骨圣剑的控制，居然发了疯一样的在地面上颤抖起来，在上方都没搞懂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尸体居然全都爬了起来。 　　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联系，詹金斯手握白骨剑尝试着控制尸体，着很顺利，复苏的亡灵们立刻扑向了自己的原主人。 　　教会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趁胜追击，和复苏的亡灵们一起攻向对面。 　　詹金斯趁着这混乱的功夫直接从这片街区的楼顶进行移动，很快便来到了交战双方的头顶左侧的位置。他注意到刚才在幻境中和他对话的陌生***在怪物们最后，一副看情况不对就要逃走的模样。 　　伸手让代表着知识赐予的银带环绕在手上，但想了想又驱散了光带。身形迅速变化，由高大威猛的样子变得瘦小而纤细，随后从二层楼的楼顶，转移到街边糖果店的雨棚上。 　　雨棚不似屋顶那样牢固，如果直接站上去可能会让棚子破掉。但趴着能够有效的增加受力面，而且在下方很难观察到这里还有人。 　　在宾西队长的眼中，今晚发生的事情相当的令人费解。收容失控虽然并不罕见，但毫无征兆的发生总是令人怀疑。随后教会又收到了城内出现奇怪生物的消息，战斗部队全都出动后，才发现些生物看上去可怕，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在返程的途中，在圣乔治大街附近终于发现了线索，依靠地面的血迹追踪后才找到这些怪物和幕后黑手。 　　之后的亡灵复苏更是出人意料，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更有利于教会。宾西队长目前最担心的是被那些人逃掉，他一直盯着那个唯一露出脸的男人，而那人现在已经退到了路口的糖果店门前。 　　挥手撑起金色的神术屏障，将对面飞过来的一瓶黑色液体拦下，宾西队长压着嗓子念诵了一小段咒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立刻浮现出一层由神术咒文组成的纹身。 　　“跟着我一起来！” 　　他大声的喊道，随后能够腾出手的抄写员们一起举起自己的左手，在宾西队长的带领下，圆形金色的驱邪法印在空气中绽放出来，刹那的金色光华甚至比街边的路灯还要明亮。 　　在那些光华中，宾西队长看到那个露着脸的中年人转身向着另一条街跑去。但自黑暗的天空中，一双手无声无息的探了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双手是如何出现的，它非常熟练的抱住了下方的那颗脑袋，然后用力一扭。逃跑的中年人甚至来不及反抗，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凭空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肯定被扭伤了，试图反抗，但下一秒整个头颅便被橘黄色的火焰包裹住。 　　抱着头颅的手和头一起燃烧起来，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五官七窍同时喷出火焰。这个过程非常快，他并没有受苦很长时间。 　　没有人能够拦住那双古怪双手的动作，中年男人的同伴在那双手出现的第一时间便逃向了另一个方向。因此当完好的身体带着焦黑的头颅倒在第五皇后大道的石板上时，事情就莫名的变成了正神教会一众人和没人指挥的怪物们战斗，而怪物的另一侧则是不知是敌是友的神秘人。 　　詹金斯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被宾西队长看到，于是便大方的从雨棚上跳了下来。 　　他隔着暴动怪物群和爆发灵光看向抄写员和守夜人们，而正神教会的诸人也看到了他。” 第1028章 二合一的脐带 　　“谎言之神的信徒！” 　　月光下，宾西队长望见了从雨棚上跳下来的神秘人，随后一口就说出了这个答案。 　　明明詹金斯什么都没有暴漏，但宾西队长仅凭他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惊恐的气质，以及利落残忍的行事手段，就认出了这个身份。 　　詹金斯的神明本质随着他一次次的使用神性，越发的完整起来。普通人状态下的他还好，但一旦换上没有任何束缚的假身份，那种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气质根本无法掩盖。 　　“你要做什么？” 　　宾西队长远远的问道，守夜人小队的队长见他已经开口了，便默认由他和那个古怪的人接触。 　　詹金斯没有说话，他和宾西队长太熟悉了，接触越多暴漏的可能性越大。但终归是要找个来此的好借口的，于是便弯腰去检查脚下的那具尸体，随后摸出了一页已经枯黄的纸。 　　那张纸非常脆，即使詹金斯已经很小心了，但那页隐隐残留着黑色灵光的纸取出来的时候，还是裂成了碎末。 　　詹金斯只来及瞥见上面写着今晚自己看的那本小说的内容，随后便立刻明白，就是在这页已经报废的纸和那一小截脐带暗算了自己。 　　他扫兴的摇摇头，转身向左转走向那条没有路灯的大街。而等到宾西队长一众人解决了怪物后，谎言之神神秘的信徒，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随后，抄写员们立刻返身找到了古董店内的詹金斯。并非是怀疑他，而是找他进行治疗。 　　战斗发生的地方距离老爹古董店并不远，既然詹金斯就在附近，那也没必要等到返回教堂再找“蹩脚”的医生疗伤。 　　总之，乱哄哄的战斗就这样结束，詹金斯杀掉了暗算了自己的人并成功得到了第二截脐带。而根据宾西队长的说法，那个被谎言之神的信徒杀掉的人，是目前调查出的邪教组织【死者之鞭】的成员之一。 　　教会现在知道他们在诺兰，想要举办学习【异种狂潮】的仪式。但教会似乎不知道邪神神子脐带的事情，至少宾西队长根本没有表现出疑惑尸体身上少了一件东西的表情。 　　“不过我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谎言之神的信徒也精通亡灵类的咒法……还有哪些形似异种的非自然生物……” 　　宾西队长考虑的事情非常多，但这和詹金斯肯定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也没有再多问。 　　抄写员们离开后，詹金斯在猫咪的注视下，用两只承装着脐带的小瓶子拿了出来。第二只瓶子是詹金斯从店里找的，里面的液体也是普通的水，但只是半小时的功夫，瓶子里液体的颜色便成为了浑浊的灰黄色，能够看到绦虫一样的血丝在里面游动，这和盛装第一根脐带的液体一模一样。 　　猫咪一向对长相不好看的肉不感兴趣，所以对这两小截脐带自然也是没有食欲。詹金斯在煤气灯下考虑了好久，才打开两只瓶子，先将镊子用火焰灼烧了一下消毒，然后用它将其中一截取出来，放到另一只瓶子里。 　　异象在两根脐带在浑浊液体中相遇的那一刻产生，原本悬浮在液体中的黑色肉条第一次的显示出活体性质。两根脐带自行在罐子中翻转，使得沉积在罐子底部的沉积物彻底的将液体变得更加浑浊不堪。 　　詹金斯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至少发现那根碰触到液体的镊子已经被腐蚀了大半。 　　随手唤出火焰将镊子烧化，然后用念写重新画出一根放回到原处。 　　摸了摸好奇的猫，让它不要惊慌，随后张开了略带紫色光芒的眼睛看向那只罐子。詹金斯至今都没有发现自他提升到4级恩赐者后自己的眼睛会发光，而最近晋升5级后，眼睛的异象更加更加的明显。这是真实之眼逐渐升华的一个过程，詹金斯使用真实之眼的时候从来不会照镜子，所以暂时没有发现这一点。 　　真实之眼视野中的景象和现实并不相同，詹金斯此刻看到的是罐子中两个一模一样的迷你婴孩在相互厮杀吞噬。那不是正常的婴儿，除了通体黑色以外，遍布在身上的复眼也着实渗人。 　　残忍恶心的战斗以其中一方的胜利结束，当罐子里的水打着旋再次归于平静，不论是哪个视野中，都只剩下一根略长的黑色脐带飘在里面。 　　一种想要吞掉它的冲动立刻涌上了詹金斯的心头，但这种冲动并非很强烈，再加上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丝毫没有动作。 　　细细体会了一会儿，这种冲动并不是来自于身体的本能，而是脐带在呼唤他。于是将罐子重新盖上，狠狠的摇晃了两下后，才收回到上衣内侧偏向上方的口袋里。 　　“这种东西可不能吃。” 　　他担心自己贪吃的猫也会被诱惑，所以才这样警告。 　　巧克力甚至都不搭理詹金斯。 　　两截脐带能够合并成一截，是詹金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他比较在意的是完整的脐带是否含有神的秘密，而根据刚才得到的消息，完整的脐带被分成了四根，他现在只拿到了一半而已。 　　“【死者之鞭】……” 　　他轻声嘀咕着邪教组织的名字，心中想着在黑市是否能买到他们的资料。即使根据刚才那人的情报，另外两截脐带因为“背叛”可能也不在这群人手中，但他们肯定有相关的线索。 　　“希望价钱不要太贵，我现在手中没有太多的现钞……” 　　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墙角的座钟，现在才八点半而已。 　　“哦，以前怎么没有感觉到夜晚会这么漫长呢？” 　　身体前倾半趴在柜台上，心中想着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是否应该给自己找些其他乐子。 　　老爹的书虽然被烧掉了，但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书，只要借口猫咪淘气将书毁掉，跟老爹说一声他也不会多做责备。再次返回到二楼的书房，詹金斯将《侦探骑士传》的第五卷 拿了出来，打算用自己的眼睛而非记忆重温一遍这本小说。 　　PS：看到有人在书评区质疑救世者徽记代表的能力，威力太弱的问题。解释一句，只有天生的救世者（如【未知的前路】）才能发挥出能力最强的力量，而其他徽记虽然也适应詹金斯，但毕竟并非本该他拥有，所以自然不会像天生救世者那样强力。 　　举个例子，如果有人是灵魂本源能力就是【双生恶魔】，那么他使用的效果就不是召唤出会爆炸的恶魔虚影，而是将目光看到的所有生物转变为恶魔虚影并引发爆炸。 　　双生恶魔，双生万物，目光所及皆为掌控之物。 　　求票。 第1029章 码头爆炸 　　从书房回到一楼坐在柜台前将书放下来安静的看，巧克力则趴在一边眯着眼睛偷看。虽然詹金斯一直认为自己的猫是文盲，但实际上巧克力懂的文字可比詹金斯还要多。 　　它只是不懂那些詹金从家乡带来的知识，但作为一只猫，其实也没有必要去懂那些。 　　八点半开始看书，九点的时候居然又有人推开了商店的门。现在詹金斯完全可以确定，夜晚的古董店一定是比白天热闹，他在这里工作半年，从未有哪个白天出现过这么多的事情。 　　“老爹在吗？” 　　进门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用黑色的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的帽子完全将脸的上半部遮住。 　　“老爹出去办事了，我是他的学徒。” 　　“哦，是了，今晚有船货要来。” 　　陌生人这样嘀咕着，然后转身便走了出去，根本不给詹金斯继续说话的机会。 　　年轻的学徒摇摇头，然后继续低下头看书。 　　在十一点前的两个小时里，一共有四波人推开了古董店的门，而且无一例外，全都是那些一看就知道形迹可疑的陌生人。 　　没有一个人想和詹金斯达成交易，在听说老爹不在后都一言不发的离开。而詹金斯等待的那名客人，则是在十一点二十分才出现，就和老爹说的一样，那是一个笑起来很假的中年妇人，穿着一件品味极差的黑色丝裙。 　　这是一名三级恩赐者，身材微胖，但气质像是贵妇人。詹金斯的眼睛能够发现此时的容貌是伪装，但她拿出的那张老爹签下的订金收据的确是真的。 　　“没问题。” 　　他在灯光下检查了收据然后将其放在桌面上，随后吩咐自己的猫看一下店，便走上楼梯去二楼取货。 　　女人好奇的看了一下柜台上的猫，猫卧在詹金斯的书旁打了个哈欠，对陌生人不感兴趣。 　　很快詹金斯就提着一只手提箱回来了，他当着女人的面将手提箱打开，里面被填充着劣质海绵，所以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一把装在刀鞘里面的短刀嵌在泡沫中，刀柄上镶嵌着一只硕大的红宝石。 　　“请验货。” 　　学徒将手提箱推给女人。 　　女人点点头，接过詹金斯提过来的大功率煤气灯，然后带上一旁准备好的白手套，将那柄刀拿了起来。 　　“老爹总是有办法弄来这种稀罕的古董，这个真是不得了～” 　　女人只以为老爹是古董商，并不知道老爹的教会背景。而根据老爹的猜测，女人收购这柄有200年历史已经出现大面积锈蚀的古董刀，是为了举办一个少见的仪式【利刃鬼附魔】。 　　这是将灵魂与武器融为一体，从而使普通武器在十几年内都能拥有超凡力量的仪式。当然，涉及到亵渎灵魂，这当然是非法的。 　　老爹已经将女人的身份上报给了教会，她今晚拿走那柄刀，明早就会被逮捕。 　　“很不错，我想这没问题。这是尾款，请清点一下。” 　　她拿出一卷卷起来的钞票，那都是1镑的不连号的现钞。这些钱相当的新，所以清点起来并不费劲。 　　钱货两清后女人便离开了，詹金斯收拾了一下柜台，见老爹还没回来，便按照他的吩咐关掉了所有的灯，然后带着自己的猫走出商店并将大门锁好。 　　时间接近午夜，整座城市都已经安静了下来。詹金斯迈开步子向家走的时候，还想着回家就要休息，毕竟明天是踏青活动，他要早起一些准备出行随身的物品。 　　但今晚注定是无法平静的，詹金斯回家的路还没有走到一半，便听到了隆隆的声音自西方传来，随后惊人的爆炸声吵醒了半个城市的入眠者。 　　詹金斯和他的猫呆呆的看着自码头区方向升起的火光，火光照亮了年轻而俊俏的脸，也照亮了那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猫瞳。 　　“这次……可真的和我没有关系了。” 　　他抬着头喃喃自语道，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拍了一下猫让它注意变幻毛色，随后攀上一旁的房屋打了个呼哨，骑着独角兽飞向了被火光映红的海岸。 　　（巧克力奔跑中……） 　　即使是清晨的阳光也很难洒在诺兰市，春天的晨雾和雾霾一起将诺兰笼罩起来，早上八点的晨光很是暗淡。 　　但至少今天的确是个适合踏青的天气，天气晴朗温度也很适宜。在晨雾和一袭晨光中穿行的马车上，即使车轮刚刚碾压到了石子让车厢都懂了一下，年轻的作家抱着他的猫也依然在昏昏欲睡。一旁则金发和红发的姑娘，两人正在谈论着昨晚码头区的爆炸。 　　“那大概是接近凌晨了，当时可是真的吓坏我了。” 　　布莱妮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瞧着詹金斯的反应，可惜詹金斯正处于清醒和昏迷的边缘，他的五感目前只能够感受触觉，听觉视觉嗅觉和味觉是不管用的。 　　金发的姑娘露出了些许困惑的神色，一旁的海瑟薇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轻声的询问道： 　　“詹金斯，昨晚没睡好吗？如果你需要休息，那么今天不用去也可以。” 　　“嗯？哦，不不，我昨晚只是失眠了，你知道的，爆炸地点和圣乔治大街很接近。我的邻居古德曼先生家二楼客房的玻璃都被震碎了，我早晨的时候还听到他们在抱怨。” 　　他这样回答着，抬起头对着姑娘们笑了笑。虽然詹金斯自己意识不到，但他的外表和逐渐显露出的超凡本质，已经让他具有了类似【魅惑人类】之类的恒定天赋。 　　海瑟薇和布莱妮看着那笑容立刻都脸红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女伴看出来，又非常默契的将脸移向窗户的位置。 　　昨晚的爆炸和老爹有关，走私来的那批货物吸引来了一些来自外乡的恩赐者。这群人刚刚抵达诺兰，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这就为昨晚的事情埋下了伏笔，但了解事情的经过后，詹金斯非常确定这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第1030章 踏青 　　昨晚走私的货船到达诺兰后，除了老爹以外收到消息的还有不少人。那些外乡来的恩赐者们不知为何，为了争夺一瓶并不怎么珍惜的三角牛脊髓研磨物而大打出手，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那艘走私船用来压舱的货物，居然是一船舱的军用蒸汽炸弹。 　　总是不知是谁点燃了船舱，随后便引发了昨晚那惊人的爆炸。詹金斯骑着独角兽到达现场的时候，刚好看到老爹穿过火海拖着两个受重伤的倒霉蛋从船舱里出来。 　　老爹身上的衣服被炸的七零八落，他的头发都有些焦痕，看起来像是从爆炸中心逃出来的，但老爹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放心的詹金斯还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装作被爆炸吸引而来到码头区。他想为老爹治疗一下，但老爹身上根本没有伤口。 　　最后只能按照老爹的吩咐，将那几个几乎要被炸死的外乡恩赐者救回来，然后等待海洋与探索教会的小队到达后，将那几个倒霉鬼交给他们。 　　这就是昨晚的真相，而真相并没有被掩盖，今天的晨报上用很大的篇幅报道了这件事，而且直接点名是“走私军火的货船”引发了爆炸。 　　而这批军火的来源，所有报纸口径一致的推给了切斯兰王国。两国将要开战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事情，即使将祸事推给他们，也不会有人感觉不妥或者内疚。 　　“你家的窗户没事吗？” 　　布莱妮询问道。 　　“没事，我们冬季旅行的时候，我的房子刚刚装修过，玻璃用的可是最好的品质。哦，我真是太困了，抱歉。” 　　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巧克力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也紧跟着打了个哈气。这只猫一点也不困倦，相反，它看上去兴奋极了，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到郊外玩一玩。 　　“只是听说码头可是遭殃了，我从报纸上看到，停靠那艘船的码头被彻底的炸裂，附近的房子和栈桥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但我没有看到伤亡人数，愿贤者保佑他们……” 　　男人在胸口画出圣徽，他感觉这个动作让自己一下清醒了很多，于是便从倚靠的动作变为坐直身体。 　　向着窗外看了一眼，现在还没有离开城区。因为时间是周六的清晨，所以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甚至连街边的店铺大都还是关着门的。 　　“你们听说了吗，诺兰东部的矿山也出现瘟疫了。” 　　这是海瑟薇引出的新话题。 　　诺兰市位于大陆的西海岸，城市东北部则紧靠着横亘在大陆西部，阻碍南北交通的塞贝克山系。临近山区的丘陵地带，是整个诺兰乃至整片大陆的富矿区，这里不仅出产煤炭、铁矿石和铜矿石，人类能够使用的大部分矿产，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 　　诺兰能够成为大陆知名的工业城市，除了便利的水陆交通和适宜的气候外，和矿产资源丰富也有很大的关系。 　　“我也听说了。” 　　布莱妮附和道，“听说是放假回家的矿工，在城市中感染了瘟疫，然后又带回了矿区。那里的居住条件很差，所以一下传染给了几百人，城市防疫部门发现的时候，疫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后来是贤者教会解决了这件事，教会的牧师团在矿区进行了连续一周的祝福活动，后来感染瘟疫的人们大都不治而愈。” 　　其实是将三滴稀释了一千倍的【万能药水】滴加到了矿工们的水缸中，尸瘟虽然强大，但还敌不过这种因为詹金斯而出现的万能药。 　　“贤者教会真的掌握控制瘟疫的方法吗？我听家里人说，只要患者还活着，贤者教会能够治愈所有的瘟疫感染者。” 　　“是的，的确是这样，但这种手段无法推广。” 　　詹金斯点点头，而实际上诺兰的五家教会都有类似的手段。但除了让詹金斯使用能力治愈外，其他的手段都需要消耗珍贵的仪式物品或者编号物品。 　　詹金斯从不担心自己的朋友们不幸感染瘟疫，反正只要不死他都能治。就算是死了，他也有那根复活羽毛可以使用，从这方面来说，詹金斯自称为人间之神完全没问题。 　　其实他也真的是人间之神。 　　载着姑娘们和詹金斯的马车一路出城，姑娘们的女仆和护卫则早已在城外等待着了。 　　他们启程的时间恰到好处，因此当到达城外集合地点的时候，比原定时间早了十分钟。这是通往诺兰乡下的路口，向左走是镇子，向右走则是众人踏青的目标，海伦大草场。 　　那片草场属于贝尔迪兰的一位大贵族，踏青的组织者旺达小姐是他的亲戚，所以才能得到使用允许。 　　至于这次参与踏青的年轻人，一共有二十多人，如果包括护卫、仆人在内，正直队伍要超过一百人。路口停靠了数量众多的马车，詹金斯从窗口向外看的时候，还看到了熟悉的林赛小姐和劳伦斯小姐。 　　前者是去年通灵游戏的组织者，在被教会责罚后便被父母一直禁足在家中，直到最近才能出现和朋友们见面；后者则是雪山度假中认识的朋友，也是山庄杀人案的幸存者之一。 　　其他人詹金斯也多多少少的认识，他这半年来也是参加过一些沙龙、聚会和舞会的。诺兰市虽大，但年龄相符身份也差不多的年轻人是有数的，认识一个人，就有可能通过这一个人和其他人都认识。 　　马车停下来以后姑娘们和詹金斯下车和大家打招呼，对于两女一男同乘一架马车前来，居然没人任何人惊讶。 　　歌剧公演那晚决斗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因此也清楚布莱妮和年轻作家的关系。至于海瑟薇和布莱妮的关系，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对于詹金斯的出现，所有人都表现的非常热情。事实上，有些人的热情甚至有些过分。大多数人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祝贺詹金斯即将晋爵，少部分人则邀请詹金斯和她们乘坐同一辆马车。 第1031章 阳光和歌 　　“米海尔小姐的马车太小了，我想，坐三个人有些太过拥挤。威廉姆特先生，不如到我这里来吧。” 　　这是詹金斯叫不出名字的贵族少女发来的邀请，从她马车上的家徽来看，她所属的家系至少曾经有过一位公爵。 　　詹金斯不用回头看布莱妮的脸色，都知道她肯定生气了，所以他笑着摇摇头拒绝。陌生的姑娘也不生气，反而红着脸也笑了起来，然后转头和同伴们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今天的行程很简单，9点左右所有人都到齐了，由众多马车组成的车队便浩浩荡荡的向着海伦大草场前进。 　　草场位于诺兰市的东部，是诺兰附近少见适合发展畜牧业的区域，这里也是供给城市周边纺织厂原料的地点。坐马车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下车后，詹金斯和猫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和那一块块的白云，迎着微风感受空气的流动，这里没有呛人的雾也没有昏沉的天空，詹金斯少见的感受到了自然的美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感觉体内的灵随着大口呼吸都在躁动。望向远处的群山、漫无边际的草原和近处的姑娘们，笑容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脸上。 　　“很少见你笑的这么开心。” 　　海瑟薇说道，她提着裙边从马车上走下来，詹金斯立刻转身去接她的手。 　　紧接着布莱妮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头上戴着一顶好看的米白色宽檐软帽。姑娘们今天的打扮都漂亮极了，不管是碎花裙子、那些漂亮而复杂的白色蕾丝花边还是头发上的发饰，都极合詹金斯的口味。 　　“我不经常笑吗？” 　　詹金斯反问道。 　　“当然，你总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刻板样子。” 　　海瑟薇小声的说道，然后就像詹金斯刚才那样转身接住布莱妮的手，将她从马车上引下来。布莱妮下车后，提着裙边做出了欠身道谢的动作，惹得海瑟薇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说是踏青，但其实也没有人愿意走一天的路。草场的面积大的惊人，而众人只是说说笑笑的爬上一个面向太阳的小山坡，便停下来准备吃午饭。 　　至少这里的风景很不错，远远望去群山像是天幕一样矗立在视野的尽头，近处则是初春长出来的野草，在风中整齐的舞动着。 　　远离了诺兰那样的工业城市看看自然的风景，詹金斯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不同的一面。 　　仆人们将餐布铺好，他和海瑟薇和布莱妮一起坐下来。至于那只猫，自然是在詹金斯的肩膀上。 　　它一直跟随着詹金斯，很少能有这样出来玩的机会，但仍旧是那副不愿意都动的样子。 　　海瑟薇看起来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她一会儿看看詹金斯，一会儿看看布莱妮，脸上带着莫名满足的表情。 　　至于布莱妮，她红着脸告诉另外两人，她带来的午饭有一部分是她自己做的。但这除了让猫咪露出嫌弃的表情外，并没有带来其他人的回应。 　　詹金斯抬头望着远处的草原和群山，群上的顶部有着云雾缭绕，那一小片白似乎是山顶的雪。 　　除了神化状态外，他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如此之好。【生命本源】在蠢蠢欲动，詹金斯甚至认为自己现在可以毫不费力的复苏一整片森林。 　　来踏青的其他人也都围坐在四周三三两两的交谈着，布莱妮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请，也替詹金斯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请，坚持让这块餐布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阳光很好，詹金斯注意到了姑娘们修长的腿。注意到詹金斯的眼神，海瑟薇立刻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这可不礼貌啊，年轻的绅士。” 　　布莱妮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立刻也扯了一下自己的裙子。 　　“嗯？抱歉，你说什么？” 　　他其实是在思考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下，丝袜的价格是否会很便宜。布莱妮和海瑟薇的腿都很漂亮，詹金斯知道这一点。 　　作家先生的回答自然是不能让姑娘们满意的，但现在人这么多，她们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谈了一会今天的好天气，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谈到了音乐上。海瑟薇为两人轻轻的哼唱了一段轻快的调子助兴，詹金斯虽然没感觉特别的好听，但还是学着布莱妮的样子轻声赞叹。 　　现在是午饭时间，但除了巧克力在用爪子扒弄詹金斯给它准备的那一份以外，其他人都在聊天。大概是海瑟薇的歌声给了布莱妮一些触动，这之后她也轻轻哼唱了一段歌曲。 　　那是很传统的安眠曲，调子虽然简单但却是非常经典的曲目，原主的记忆中小时候玛丽也是这样哄兄弟三人。詹金斯照例是听不出好坏的，但还是微笑着夸奖姑娘们的声音很好听。 　　“詹金斯，我知道你也是会音乐的。” 　　红发少女冲詹金斯眨眨眼，她指的是上个月歌剧预演时的那件事。那时詹金斯用【知识赐予】向海瑟薇分享了一首记忆中的经典曲目，她由此更加的认定詹金斯绝非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音乐一无所知。 　　“既然我们都表演了，那么你也来一首吧。” 　　红发姑娘鼓动道，布莱妮也在一旁对着詹金斯笑。阳光很好，灿烂的光芒照在姑娘们的脸上，让她们更加的美丽动人。 　　詹金斯本想拒绝，但周围令人放松的环境，让他罕见的做出了不一样的决定。心中想了想，原主的记忆里和歌曲有关的事情只有儿时的摇篮曲，以及他在大街上学到的下流曲子。 　　所以如果真的要找合适的音乐，还是要靠詹金自己的记忆。 　　姑娘们的热情不好推却，詹金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轻轻咳嗽一声清了下嗓子，然后正襟危坐着，让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 　　先用鼻音哼唱起了轻快的前奏，那调子轻快动听，而且莫名的和身后没有边际的草场，远处的蓝天，缭绕着云雾的高山很搭配。 　　海瑟薇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受，下意识的向詹金斯靠近了一些。 　　PS：猜猜那首歌，对了加一更。 第1032章 音乐之声 　　和煦的春日阳光下，随着轻快的调子来到尾声，詹金斯开始用自己的嗓子轻声唱出歌词了： 　　“Doe， a deer， a female deer； 　　Ray， a drop of golden sun； 　　Me， a name I call myself； 　　Far， a long， long way to run； 　　Sew， a needle pulling thread； 　　La， a note to follow Sew； 　　Tea，a drink with jam and bread； 　　That will bring us back to Do （oh-oh-oh）； 　　……” 　　阳光下的詹金斯皱着眉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这幅身躯的嗓子很好，但奈何灵魂并不是很擅长操控嗓音。他努力回忆记忆中调子的表情，在这一刻让周围注意到这边的姑娘们都看呆了，就连试探着不好吃食物的猫，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用小爪子将培根扒弄到了餐布外的草地上。 　　风很轻柔，阳光正好。在詹金斯看来，他只是在极力的控制声音，不要跑掉出丑；但在海瑟薇看来，这一刻的詹金斯仿佛与这个世界融在了一起，那有些稚嫩的男人嗓音，此刻盖住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 　　草在随着风舞动，风在随着歌声欢呼，海瑟薇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坐在詹金斯位置的，并非凡人，而是一位真正的与世界同在的神祗。神祇就这样盘着腿坐在她的身边，那令人战栗的歌声仿佛要夺走海瑟薇的全部。 　　这错觉持续了不知多久，缓过神来的时候，詹金斯已经停了下来。好在这个世界也是字母文字，虽然翻译有些困难，但詹金斯自认为还是还原了这首歌的部分神韵。 　　他本以为唱完后，海瑟薇和布莱妮也会像刚才那样给他非常礼貌的夸奖和鼓励，但等了半天也只是看到她们盯着自己。谨慎的回忆了一下今早出门前的准备，詹金斯很确定自己脸上应该没有奇怪的东西。 　　心念一动，眼睛凝望向虚空。数量繁多的能力光点立刻浮现了出来。 　　在前不久的那晚歌剧院决斗中，包含【奏者】【表演家】在内的六个能力构成了全新的救世者徽记【命运舞台】。而在这个强大的被动永续连锁开启时，除了最后同为被动能力的【观察者】以外，其他五个能力全部失效。 　　但此刻【奏者】居然在眼前闪烁起了淡淡的光芒，与此同时细微的灵随着歌声的结束汇入身体中。这是【奏者】的特性，从事和音乐有关的活动时，将获得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陷入了思索中，而沉默中的海瑟薇，她的眼睛似乎穿越了那时间和空间的壁垒，又看到了那晚她第一次和詹金斯进行音乐的问答。也许是因为上个月在常青森林中的行动，获得了神的恩赐，红发姑娘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面前的男人就是【奏者】。 　　她再次回忆起了刚才在幻觉中替代詹金斯位置的那个巨大的金色身影，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的将其看成了错觉。手不知不觉的摸向了詹金斯的手，但好在布莱妮依然被具有超凡力量的歌声影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虽然詹金斯的歌声结束，但缭绕在草原上的歌声并没有结束。只有詹金斯和猫和海瑟薇听得到，悠扬的调子和风声一起在这片草原上起舞，远处是烟雾缭绕的雪山，头顶的阳光正好，微风吹拂在身上，轻嗅着草原的芬芳。 　　许久，回过神来的人们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随后不约而同的开始零落的鼓掌。 　　当然，这鼓掌也有相当大的成分是在奉承詹金斯。能够完全欣赏这段音乐的人很少，至于能够有所收获的，恐怕也只有詹金斯旁边的红发姑娘了。 　　她呆呆的看着詹金斯的脸，直到詹金斯被看的有些脸红，低下头替巧克力剥香蕉皮，她才回过神来。海瑟薇忽然有一种想要抱住詹金斯的冲动，但布莱妮就在身边她不能这样做。 　　女孩的左手从詹金斯的手背上收了回来，转而轻抚着餐布周围的绿草，随手拔起一根，让其随着微风向着远处飘去。 　　“真的很不错，詹金斯，这是你写的吗？” 　　金发姑娘笑着问道，她微眯着眼睛躲避有些刺眼的眼光，那光芒让她的金发都隐隐在闪光。 　　“不，这是我在别处听来了。” 　　詹金斯说了句实话，但可惜没人相信。他将手中剥开的香蕉小心的掐出一小块然后递给猫咪，巧克力伸着头耸动小鼻子嗅了嗅，然后张开嘴将詹金斯手心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它也抬头看向詹金斯，小巧的猫头微微歪向一侧，猫咪琥珀色的眼神中是好奇的神色。 　　男人笑了笑，感觉今天的旅行真是好极了。他抬起头，却看到一片细细的草叶在海瑟薇的身后飞舞着，像是在围绕着鲜花飞动的蝴蝶。这肯定不是自然现象，只可能是海瑟薇的能力。 　　“咳咳～” 　　咳嗽一声示意海瑟薇不要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使用超凡能力，红发姑娘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些控制不住力量了。 　　恩赐者的提升通常是极为缓慢的过程，因为在寻求下一步提升的间隙，完全有时间掌握消化自己新获得的力量。而海瑟薇上一次意外的升级则是因为詹金斯的那首歌，这次再听，她又有了新的收获。虽然不至于立刻再提升一级，但刚才那莫名的感悟也是极为宝贵的。 　　短时间内获得强大力量的她，还没有适应去掌握这种力量，刚才的草叶在身边飞舞，就是身体中的灵不受控制的表现。 　　得到詹金斯的提醒，她尽可能的收束体内像是开水一样沸腾的灵。同时又有些羡慕的看向詹金斯，她从未听说过哪位恩赐者可以提升的这么快，而且在提升后，立刻就能完全的掌握自己的所有能力。 　　巧克力原本对飞舞的草叶很感兴趣，但见到那片草叶落地后，便再次用爪子去扒詹金斯。詹金斯搔搔它的下巴，猫立刻眯着眼轻叫了一声。 　　“别处听来了？哦，詹金斯，这么动听的调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布莱妮依然对《Do-Re-Mi》的来源感兴趣。 　　“好吧好吧，这其实是海瑟薇的作品。” 　　男人一边说着瞎话一边冲着红发的少女眨眼。 　　PS：歌词部分100多字，所以这一章2200字，算是依然2000字正文。 　　不管有没有人猜对，加一更。 第1033章 河道遗迹 　　“我写给布莱妮的？” 　　海瑟薇惊讶的问道。 　　“是的，你不是说，打算等到布莱妮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因此要求我保密，这是我们创作歌剧的时候，你透漏给我的。” 　　金发的姑娘立刻转身看向海瑟薇，后者当然不可能去反驳詹金斯，只能费力的编造谎言去解释这件事。当然，其实谁都明白，这绝对不是海瑟薇的作品。 　　午餐时间持续了很久，这里的风景真的是太好了，即使什么也不做的坐在草地上，也足够消磨一整个下午。 　　詹金斯唱完那首歌以后，便莫名的对这片草原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感受。他不知道那种感受是什么，但却认为自己站在这片土地上，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灵向体内汇聚。 　　这是错觉，但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也许是那首歌的原因，在那以后不断有漂亮的姑娘走过来和詹金斯攀谈。甚至有大胆的女士，大方的邀请詹金斯今晚到她们那里一起研究乐谱。 　　这惹得海瑟薇和布莱妮相当的不高兴，但詹金斯现在的确是未婚状态，即使她们对过来说话的女人很不客气，对方也丝毫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詹金斯委婉的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这一点是不出猫咪预料的。 　　巧克力吃过饭便睡着了，詹金斯将它放在了口袋里。同伴们倒是不困，但吃过饭大家都认为不适合运动，于是结伴前往了草原东部的一座小庄园，这是这里的主人偶尔来度假时的居所。 　　时间才刚刚到达下午一点半，詹金斯不愿意在房子里消磨时间，便借口出去转转，独自离开庄园前往了草原。 　　现在是初春的季节，草原上没有任何的大型食肉动物。在离开前，庄园的管家只是询问詹金斯是否需要仆人跟随，但詹金斯摇摇手拒绝了： 　　“我很快就回来，嗯……半个小时差不多。大家不是说半个小时后要去看看果园吗，我会在那之前回来的。” 　　半个小时的时间是走不远的，所以管家先生也就没有再坚持让仆人们跟着。但事实上詹金斯不是走，而是飞，离开庄园的范围后，他便唤出了自己的独角兽。 　　纯白的小兽也很高兴能够来到草原上，它载着詹金斯和讨厌的猫在草原上飞掠，感受初春和煦的阳光和温暖的风。他们最后降落到了一处较高的小丘上，詹金斯站在最高的位置，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远处的雪山，独角兽安静的卧在男人的腿边，阳光洒在它柔顺的白色毛发上，让独角兽像是在发光一样。 　　詹金斯站在丘顶不停的深呼吸，他很明确的感受到体内的灵在沸腾在雀跃。离开了那压抑阴暗的城市，灵魂和肉体仿佛挣脱了枷锁，他从未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是如此之好。异乡来客喜欢这里，喜欢这个全新的世界。 　　“你喜欢这里吗？” 　　海瑟薇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回头看到女孩从远处飞来。这是她上一次从詹金斯带来的异世歌曲中获得的新的力量，唯心的世界就是如此荒诞而有趣，任何感悟都有可能成为力量。 　　“我很喜欢这里。” 　　他轻声的说道：“感谢你们邀请我参加这次踏青，这里真的是美极了。” 　　伸手握住了还在半空的海瑟薇的手，红发的姑娘缓缓落地。先是右脚的脚尖碰触到草叶，随后整只脚面踏在地面上，左脚紧随其后也落了下来。 　　詹金斯很自然的松开了手，海瑟薇也不在意，迈步走到詹金斯的身边，低头看着那匹温顺的独角兽。 　　她蹲下身想去抚摸独角兽脖子上的毛发，小兽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看在主人的面子上还是没有动。 　　“既然这里这么美，那么你认为什么最美呢？” 　　红发姑娘好奇的问道。 　　“我看到的最美。” 　　詹金斯这样说着，然后低下头，恰好看到了想要站起身的海瑟薇的眼睛。她的脸一下就红了，扭着头不去看詹金斯。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便回去和朋友们汇合，下午的行程则是在庄园附近的果园游玩。现在并不是果树结果实的季节，所以果园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逛的。 　　大家很快就厌烦了这片树林，于是便向了解当地的老管家打听附近有趣的地方。老人想了好久，才告诉年轻人们，从庄园向南走不远，有一座古代遗迹。 　　“虽然是古代遗迹，但那里也只是立着几根柱子，是几年前河道更改时从水底露出来的。那年秋天诺兰的教授们来看过，他们说那里残存的痕迹太少，没有价值，后来就再没有关注过……” 　　“古代遗迹？” 　　詹金斯对这样的词汇格外的敏感，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远远的望向老管家指出的方向。但那里太远了，他暂时还看不到任何东西。 　　最终来踏青的人们还是决定去遗迹看一看，即使那里真的比果园还无聊，路上的风景想来也是很有趣的。 　　一行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直接走路前往。姑娘们走在一起谈论今年流行的服饰或者城内的新鲜事，詹金斯抱着猫原本走在她们后面，但不知怎么的，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居然被年轻的女士们围住了。 　　就和老管家说的一样，当草皮变得稀疏，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几根光秃秃矗立的柱子。流水和风沙的侵蚀让它们变得斑驳不堪，这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聊。 　　但路上的风景已经足够有趣了，所以众人也不失望。在附近转了转，他们便在向导的引领下准备沿着原路回去。这时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了一群人，每个人都穿着挂满了口袋的登山装，手上拎着制式的工具箱。至于领头的，则是几位上了年龄的老先生。 　　“伯恩斯教授？” 　　詹金斯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土黄色夹克，带着一顶圆顶硬帽的教授。他也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手中提着一只小手提箱。 　　“詹金斯？” 　　教授的感官相当灵敏，也发现了有人在注视他。见到是詹金斯后，便兴奋的挥挥手，脱离队伍向着他走来。 　　PS：帮人推书：《我轮回了一万次》 　　简介：一觉醒来变成了便当NPC英雄，然后又轮回了一万次，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天灾、亡灵、虚空来袭，英雄堕落。 　　在万次磨砺之后，已经麻木的谢瑞安终于发现了契机，那就是……玩家出现了。 　　当人们认为代表正义的骑士登上巅峰之时，真正的危机，才刚刚降临！！ 　　“其实我不在意这个世界如何，我只想让他们、她们、它们记住我而已。” 　　谢瑞安站在巨神峰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1034章 教授的遭遇 　　见伯恩斯教授招着手走过来打招呼，詹金斯犹豫一下，转身让朋友们先走，并答应会很快追上来。 　　“这里的路不难走，而且我带着指南针呢。” 　　他对众人这样说道，布莱妮似乎认为应该等等詹金斯，但被詹金斯拒绝了。于是年轻人们便先行出发了，他们大概会走的很慢，等待詹金斯追上来。 　　“哦，詹金斯，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幸运。” 　　教授已经越过前方的土坡走过来了。这里没有路，他们一行人看样子是顺着旧河道一路走过来的。 　　“下午好，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 　　詹金斯摘下自己的帽子问道，他也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伯恩斯教授。 　　“我参加了学校组织的遗迹发掘，哦，不是这个，是西边那一个。” 　　他随手指向身后，然后继续说道： 　　“工作提前完成了，我们听当地人说这里还有座遗迹，便在过来看看。瞧，比我想的还要糟糕，这显然是没有价值的。” 　　两人兴奋的交谈了几句，教授还问起了詹金斯想要探究死神秘密的事情。但詹金斯最近还没有处理这件事，他打算下周找个好借口，让教会从【死亡与终末】教会中将【死神的斗篷碎片】借出来，想来会有收获的。 　　和教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队伍还没走远，显然大家是在刻意放慢脚步。 　　下午的剩余时间被一行人在庄园后面的花田中消磨了，海瑟薇和布莱妮迎着太阳带着遮阳帽，弯腰查看花田的样子美极了，所以在回城的时候，詹金斯趁着布莱妮睡着，悄悄将自己用念写画出来的彩色照片递给海瑟薇。 　　“这是纪念！” 　　作家先生张开嘴但不发出任何声音，海瑟薇是会读唇语的，自然明白他说了什么。 　　红发姑娘脸上露出了比日间阳光还灿烂的笑容，马车颠簸了一下，但布莱妮并没有惊醒。海瑟薇眯起了眼睛，又看了看窗外，然后悄悄的将脑袋凑近了詹金斯。 　　男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指了指金发的姑娘，但海瑟薇不为所动，自顾自的抱住了他的脸。 　　“喵！” 　　巧克力发出了无声的抗议，它刚才正卧在詹金斯的膝盖上小憩，现在被可恶的人类女人吵醒了。 　　周六白天的踏青足够有趣，但这也是一项相当劳累的活动。回到诺兰后，詹金斯将海瑟薇和布莱妮依次送回了家，并分别答应两人下周会约她们出来玩。 　　随后便想着先去老爹古董店打声招呼，顺便打探一下昨晚在码头区被教会抓到的恩赐者们现在怎么样了。 　　马车停在了老爹古董店的门口，詹金斯跳下车后将纸钞递了过去。伸手准备打开古董店大门的时候，门居然从内部被推开了，随后他看到了老爹和宾西队长。 　　“请等一等！” 　　老爹对想要驾车离开的车夫说道，然后和宾西队长一人架住詹金斯一侧的胳膊，硬生生的将他抬到了车上。 　　“去贤者教堂！” 　　宾西队长跳上马车的时候对车夫说道，跟在他身后登上马车的老爹又补充道： 　　“用最快的速度，我们可以加钱。” 　　去教堂的路上詹金斯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今天一天没在城里，城里的确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傍晚的时候，也就是半个小时前，狂奔的马车从城外拉来了一批昏迷的病人，马车直奔贤者教堂而非医院。 　　雇佣马车的是伯恩斯教授，到达教堂的时候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来及的告诉教堂门口匆忙查看情况的守卫他们遇到了袭击，便也和马车内的人们一样昏迷了过去。 　　“伯恩斯教授？” 　　詹金斯瞪大了眼睛重复道。 　　“别打岔！” 　　老爹拍了一下詹金斯的胳膊，他一天都在古董店里，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宾西队长是来找詹金斯的，老爹本打算和宾西队长直接去他家等他。 　　“是的，就是教授。包括他在内，一共有五个昏迷的人回来了。但怎么也无法唤醒，守密人和贝凡娜小姐都查看过情况，但也无法解决，所以才想让你试一试。” 　　宾西队长一边说着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教会的马车今天有别的用处还没回来，而因为临近傍晚，他来的路上居然一辆马车也没找到，所以是一路跑过来的。 　　“我……” 　　“别打岔，宾西，伯恩斯昏迷之前说了什么？” 　　老爹又问道，不给詹金斯插话的机会。 　　“他说他们一行人在遗迹遇到了一个可怕的东西，那东西出土的瞬间，周围的一大半人都死了。活下来的人被他带了回来，但所有人都是昏迷的。他说让我们来找詹金斯，恐怕也是知道自己的伤用普通方法无法治疗。” 　　宾西队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詹金斯注意到他棕色猎装的领口颜色比其他位置的深，那恐怕是汗水染上的颜色。 　　“帕罗德主教已经派出人手，去学校询问教授一行人今天的行踪，我想一两个小时就会有反馈。” 　　“去学校没用……” 　　詹金斯只说了一小段，便停下来等待老爹打断他。但老爹没有插话的意思，而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教授昏迷前让你们来找我，是因为我今天遇到了他……” 　　“嗯？” 　　这是老爹的声音，他知道詹金斯一行人今天的目的地，那可是远离诺兰城区的草场。能够在那么远的地方遇到教授，也不知道是詹金斯走运还是教授走运。 　　“是的，下午的时候，嗯……大概是两点，是的，就是这个时间。我在草场庄园南方的河道遗址遇到了教授，当时看到他们的有好几十人，我甚至还和教授说了一会儿话。我可以确认，那的确是他。” 　　他点着头说道。 　　“也就是说，伯恩斯是在遇到你之后才碰到了危险。” 　　老爹的这句话原意只是确认教授一行人遇险的时间，但詹金斯总觉得他在暗示教授的遇险和与他见面有关系。 第1035章 救治 　　“教授的遭遇与我无关，我又不会带给别人厄运，我只有谎言的神职。” 　　狂奔的马车中，詹金斯在心中嘟囔着，然后用手肘，将要从胸口滑到肚子附近的猫向上托了托。 　　“但似乎和教授在教堂之外见面，真的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有意外发生。” 　　他心中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又这样说道。 　　因为老爹承诺可以加钱，所以载着三人一猫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贤者教堂。老爹负责给钱，宾西队长带着詹金斯登上教堂门口的石阶向内走，现在夕阳已经快消失在地平线，教堂内没有多少信徒，所以见到詹金斯快步从外面走来，修女、教士甚至那些老神父，都微微欠身向詹金斯行礼。 　　两人快步穿过前面的神殿主建筑，在庭院中遇到了守密人史密斯。简单的交谈了两句，得知教会用特殊方法维持遇险的五人不死，但无法将他们唤醒。 　　来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居然有不少人，见是詹金斯来了，贝凡娜小姐便让大多数人出去，只留她和科波拉·贝里尼先生以及比埃尔·罗德尼先生。 　　前者是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主任，此时手中捧着一只典雅的四腿珐琅勾丝熏香炉，后者是神学研究厅主任，正捧着病历单之类的东西在核对。 　　贝凡娜小姐示意詹金斯去检查一下病床上的人们，詹金斯点点头，让身后的宾西队长将刚才他在马车上提供的与教授相遇的情报说出来。 　　这栋楼是教堂中专门用来处理紧急病人的建筑物，所以房间内也和医院的住院部门有着差不多的装饰特点。只是宗教氛围更浓郁一些，毕竟这里是教会。 　　房间的墙壁上是小天使吹号形状的煤气灯，用和蒸汽管道一样材料打成的铁架床格外的结实。教授就躺在最靠门的那张床上，身上的衣服还是下午见面时的那一件。 　　只是衣服上多了些土和血污，左边的袖口还有被烧焦的痕迹，也不知道教授一行人究竟遇到了什么。 　　每一张病床的床头正上方，都有一个外挂在墙壁上的黄铜颜色的听筒，只要拉拽这个听筒，位于每层楼正中央办公室的医生们就能收到信息。 　　据说【创造与机械】教会正在改良这种粗糙的通讯手段，想要利用蒸汽和煤气管线，制造出可以精密传输数字甚至字母的短程通讯网…… 　　想到这里，詹金斯一下回忆起了他在前不久的“未来”中看到的那一幕。第一次“穿越”时，街对面的那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似乎就在使用类似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想法暂时抛到了一边，然后将赖在肩膀上的猫也抛到了一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搭在教授的脖颈处，他当然不是想要试探脉搏，这是查看生命力的一种手段。 　　即使是在【治愈之息】阶段，詹金斯就已经能够模糊的在直接接触时感受到生命体的生命力，而治愈之息因为那只木匕首进化后，他更是能够在皮肤接触时直接感受到生命力的存在。 　　手指搭在教授的脖颈处，教授那澎湃的生命力立刻便被感受到了。詹金斯上个星期时曾治疗过四名手臂断掉的抄写员，但那四个正处壮年的抄写员，都没有教授的生命力如此惊人。 　　他闭上眼睛放松五感，尽力的去感受在教授老迈躯壳内自循环的生命力是否有问题。但不论如何感受，那些绿色的气流都完美的流淌在教授的肉体和灵魂中，詹金斯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不是受伤，和身体没关系。” 　　他得到了这个结论，犹豫了一下，将手指又搭在了教授的额头上。 　　这显然不是【生命本源】能够治愈的伤害，詹金斯猜测大概率是灵魂出了问题。既然贝凡娜小姐和守密人们暂时没有办法，那么詹金斯认为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否则长久得不到治疗，即使教会用特殊手段帮这几人续命，也肯定会出问题。 　　手指搭在教授的额头，詹金斯仗着自己的强大的灵魂直接去感受教授的灵魂。他从未这么做过，但本能告诉他这是可以的。 　　而遵循本能后，果然隐约的感受到了灵魂的存在，但并不是很真切。将眼睛睁开，只有猫能够看到，詹金斯的眼睛中在那一瞬间似乎有紫色的光芒闪了一下。 　　“看到了……” 　　感受到灵魂的波动后，睁开眼用真实之眼看到的，是一缕像蛇一样的黑色烟气缠绕在教授的身上，并穿过太阳穴和心脏的位置，这大概就是教授等人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即使詹金斯没有发现它们，不久之后，贝凡娜小姐和守密人们，想来也有办法逐渐的察觉到这缕奇怪的气息。 　　“可以救醒他们吗？” 　　见詹金斯将手指收回，贝凡娜小姐问道。 　　“身体没有问题，我的能力想来是没有作用的。但我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气息，我想神术的力量应该能够唤醒他们。” 　　詹金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昏迷的几人中有三人是学院的教授，其余则是年轻的助教。这几人都是贤者的信徒，而且身家清白，从事的也是和贤者教义相符的工作，这些人是非常珍贵的信徒，教会会不遗余力的救醒他们。 　　当然，得知其他人的下落也是很重要的。 　　事不宜迟，从詹金斯这里获得答案后，贝凡娜小姐便亲自带人前往草场南方的河道遗迹查看情况，救治教授等人的仪式则由今日不在万象之门前轮值的守密人史密斯主持。 　　现在还不晚，可以配合仪式诵读贤者教典的教堂内的神职人员刚刚进行完了一天的工作，不论是居住在教堂内的还是在外面有独立住所的，都还没有离开这里，所以想要展开大型仪式并不困难。 　　史密斯先生显然已经想好了要进行何种仪式，仪式的举行地点在病房楼地下的开阔广场。詹金斯从未下到过这里，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广阔的空间。 第1036章 夜晚飞行和迷路 　　病房楼地下空旷的空间，随着神术仪式的准备变得热闹起来。 　　趁着被喊来帮忙的抄写员们在地面绘制仪式复杂的基阵，老爹告诉詹金斯，这里原本是战争年代关押犯人以及进行试验的地方。 　　“病房的地下进行试验？” 　　詹金斯一愣，老爹则竖起手指放在嘴前，示意詹金斯不要将猜测说出来： 　　“詹金斯，你出生在和平的年代，所以可能很难理解过去的时代是多么的肮脏、可怕和扭曲。这都是正常的事情，我想你的近代史学习，真正的近代史学习，最近可以开始了。” 　　詹金斯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他所见的这个世界虽然落后但的确文明昌盛，秩序管控着人类生活的大多数地方。老爹所说的那些历史虽然让他惊讶，但并不是非常的吃惊。 　　毕竟在异乡客原本的想象中，和魔法、贵族、教会、异族、诡异相牵连的世界，本就应该是愚昧而可怕的。 　　“其实现在的秩序才是最让我惊讶的事情。” 　　他在心中小声的说道，内心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却很失落于无法和任何人分享内心的想法。他是孤独的，有些事情只能自己知道。 　　随着舒缓的声音响起，那轻柔而神圣的圣歌，仿佛在地下的广阔空间形成了回音。当圣歌的第二小节结束第三小节开始时，教士团也开始诵读对贤者的赞颂。 　　布置在地面的神术基阵立刻亮起了金色的光辉，在场的信徒，包含詹金斯在内，身上都有金色的光点出现。 　　地面勾画的符文和符号闪烁起耀眼的光辉，而最中央的几名病人身上，也出现了灿烂的金色光芒。这金光所有人都能观察到，而随着唱诗班的歌声达到**，在那仿佛要喷涌出来的神术金光中，几缕黑色的气出现了。 　　它们在被神术力量腐蚀，想要从神术基阵中飞出来，却又被早已布置好的屏障阻拦。 　　昏迷的人们手指已经在颤动了，而那黑色的气也很快被消磨的只剩下最后几丝。这些黑丝在将要完全消失前，居然凝成了一股，像是钻头一样从神术屏障中钻了出来，向着地下空间的铁门逃去。 　　詹金斯恰好就和老爹站在门口的位置，见到莫名其妙的东西飞过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些像是丝线一下细的东西，立刻发出了“呲呲～”的声音，随后在詹金斯的手中融化消解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 　　詹金斯一边张开手心一边心虚的说道，同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干。” 　　老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去理会这件事，然后走向前方，去迎接醒过来的教授众人。人们似乎都认为刚才那是正常现象，让飞快的想出一大套说辞的詹金斯，都没有机会将自己编造的谎言说出来。 　　“难道最高境界的谎言是即使什么都不做，人们也会自动编织并相信谎言？” 　　他在心中惊讶的想着，站在脚边的猫读到了詹金斯的想法，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醒来的几人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错，詹金斯也想去问问教授，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但老爹似乎认为让詹金斯知道太多，会让他或者其他人碰到危险，于是直接打发他回家睡觉： 　　“明天你不是要去奥黛丽家参加占卜课程吗？快回去吧，如果真的好奇，那么贝凡娜解决了这件事以后，会告诉你结果的。” 　　老爹不由分说的安排马车送詹金斯回家，甚至都不给他和教授道别的机会。 　　马车载着詹金斯回到了圣乔治大街，随后詹金斯在二楼书房留下看书姿势的幻影，带着巧克力乘着独角兽直接飞向了夜空。 　　一般来说他是不愿意主动参与这种麻烦事情的，但刚才他在教授四人身上看到的那一缕黑色的气息实在是古怪。根据詹金斯的判断，那一缕气息的原主人绝对有问题，那种扭曲诡异而且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恐怕是属于诡物。 　　“我只是去看看贝凡娜小姐是否能够对付那个东西。”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然后催动独角兽让它以最快的速度飞往了城外的河道遗迹。 　　城市的上空大雾弥漫，因为要飞的足够高才能避开下面的视线，所以詹金斯直接让独角兽向上飞出了雾圈。从上空俯视诺兰，就和伯恩斯教授说过的一样，整个城市都好像被那层雾笼罩住。 　　如果雾能从气体变成固体，那么现在的情况就相相当于诺兰城区已经被罩住了。 　　“早晚会出问题的。” 　　詹金斯相当确定这一点，他已经隐隐能够从那庞大的雾圈中看到黑色的灵光了。这并非诡物，而是整层雾正在向着诡物转变。 　　但即使发现了这一点，詹金斯也没有办法阻止。就算暂时清空了这层雾，它早晚还会出现的。根治的方法只能是蒸汽工业技术改革和王国政令的实施，想到这里，詹金斯回忆起了他在“未来”看到的那个所谓的五年计划。 　　“有人说过女王活不过今年夏天结束，如果最终夺得王冠的真的是温莎小姐，我一定会劝说她真正的着手实施空气保护法案的。” 　　这个时代的城市夜晚是黯淡无光的，更不要说是几乎没有人烟的河道遗迹。飞出城市的范围后，詹金斯就彻底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下方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参照物，想要找到路标就更是不可能了。 　　他白天的时候没有预计到还会回来，所以在马车上没有刻意的去记路。因此，当发现迷路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毕竟独角兽的飞行速度非常快，稍稍思考的功夫就足够詹金斯偏离正确的方向好几里。 　　“停一下。” 　　他轻轻抚摸着坐骑脖子上柔顺的皮毛，小兽轻鸣一声，立刻静止在了空中。这说明独角兽能够飞行，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有一双可以随时隐藏起来的翅膀，当然，那双翅膀也可能装饰品而已。 　　PS：中午还有一章 第1037章 繁琐的求助 　　“巧克力，能找到去河道遗迹的路吗？” 　　黑暗的夜空下，詹金斯向自己的猫询问道。虽然巧克力向来贪吃懒惰，但这只猫寻路的本领绝对一流。 　　只是现在的位置太高，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来过这里，猫咪伸出爪子企图抓挠詹金斯的脸，以显示巧克力也无能为力。 　　但猫咪知道回家的路，独角兽也知道，这就不用担心迷失在旷野中。 　　詹金斯望着星空犹豫了一阵子，感觉去找星灵指路有些丢脸，于是便让独角兽朝着正前方径直飞，希望能够看到镇子、城市甚至铁轨。 　　二十分钟后，心中已经有了回去睡觉打算的詹金斯，总算看到下方有了光亮。那光亮在远处看很大很亮，他欣喜的让独角兽加速前飞并下降飞行高度，随后才发现那是森林中燃起的山火。 　　“……” 　　月下的詹金斯望着下方的火光沉默不语，心中猜测着今晚出行的收获，会不会就是灭掉下方的火。 　　这里远离城市，虽然湿润的春季不是山火爆发的好时节，但放任不管还是会出问题的。 　　叹了口气，想着灭掉火就回家，但看着下方那面积颇大的火海，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能够灭火的能力或者符咒。 　　考虑到独角兽和巧克力都不像灭火能手，便让它们在这里等一会儿，随后便投影去了鲁恩，寻求亚莉克希亚的帮助。 　　“喵～” 　　詹金斯只是意识通过投影前往了鲁恩，但身体依然伏在独角兽的背上。猫咪见詹金斯真的走掉了，于是轻叫了一声试探，见他真的没有反应，便伸出爪子拍了拍独角兽。 　　“昂～” 　　纯白的小兽叫了一声表示抗议，它当然知道那只猫是何等可怕的东西。但它同样也知道，那只猫就算再可怕，也不可能去伤害同属于主人的自己。 　　它慢慢的下降高度，想要找个合适的地点休息一下。猫依然在它的后背上撒泼，巧克力并不讨厌独角兽，只是讨厌詹金斯抚摸独角兽时的样子。 　　当身体彻底出现在鲁恩后，首先是从左手边飞来了一只枕头，随后便感受到空气在变冷，但立即又恢复了正常。 　　“抱歉，威廉姆特先生，我还以为有小偷闯进来了。” 　　这是一间詹金斯过去从未进入过的卧室，随着茱莉亚将床头的煤气灯点亮，他才看到这间略显狭窄的卧室的全貌。 　　女仆的身前还有尚未完全消失的灵光，这是她刚才打算偷袭“闯入者”时使用能力的残余灵光。茱莉亚现在穿着睡衣，注意到詹金斯的目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灵性磁石在你这里是吗？亚莉克希亚在吗？” 　　他转过身，意思是非礼勿视，茱莉亚在身后说道： 　　“米勒小姐去高塔了，因为新部门组建的原因，殿下在陛下那里要来了二层的访问权限。” 　　冰封高塔虽然是独立于哈姆帕沃王国之外的独立组织，但因为其在王国的范围内，所以和王室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也是亚莉克希亚想要通过多洛丽丝进入高塔的原因。 　　“去高塔了，真是不凑巧啊。” 　　他点点头想要回去自己再想办法，但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那么多洛丽丝现在在哪里呢？其实是我是遇到了森林大火，但没有什么好办法扑灭它。我记得上次大家一起出门抓捕那位王子殿下的时候，多洛丽丝曾经一下扑灭了一栋楼的火焰。” 　　“是的，但那不是殿下的能力，那是殿下借用了恩赐C-01-04-4912【被冰封的射手棋】的力量。” 　　詹金斯皱了下眉头，这样山火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但他也不想大半夜去吵醒熟睡的少女，那样很不礼貌： 　　“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吧，我想你是不会允许多洛丽丝和我一起去诺兰的，也许我可以试试彼得方法。” 　　说着就想要离开，但却被茱莉亚叫住了。忠心耿耿的女仆当然不想让自己的殿下离开鲁恩，但她知道殿下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帮助威廉姆特先生的机会。 　　“如果是森林大火这样的急事，我想殿下去诺兰也是可以的。” 　　她很谨慎的说道，然后注意到自己将枕头抱在胸口的姿势很不雅，于是小心翼翼的向衣柜的方向挪了一步。 　　“但现在有些太晚了，多洛丽丝睡了吗？” 　　作家先生很绅士的问道。 　　“没关系，殿下今晚去参加沙龙，我想她们应该不会睡的很早。” 　　这之后詹金斯先返回独角兽背上，等到茱莉亚换好了衣服以后又再次回来。 　　虽然可以在鲁恩将独角兽召唤出来赶路，但那样就会让巧克力独自守着詹金斯的身体，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巧克力想来也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便和女仆小姐一起从密道出了王宫，然后登上一直在待命的马车向着城外的小庄园出发了。 　　至于森林火灾其实并不急，那片森林大得很，即使再烧一会儿想来也是没关系的。 　　听茱莉亚说，多洛丽丝参加的沙龙是王国顶级贵族的女儿们增进感情的那种沙龙。多洛丽丝向来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但碍于现在要参与政务，她不得不去面对这些烦人的社交场合。 　　“茱莉亚，多洛丽丝怎么没带着你呢？” 　　路上詹金斯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毕竟茱莉亚和多洛丽丝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女仆则解释这样的私密沙龙大家一般都不会带女仆或者佣人，但也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不说多洛丽丝本身就是恩赐者，茱莉亚也早就安排人手在小庄园附近待命，防止出现危险的情况。 　　“但既然有这么多的贵族少女们在庄园里，想来也不有什么危险。” 　　詹金斯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马车载着两人一路出了城，因为是夜晚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巡逻的警官们看到马车侧壁上那隐晦的标志，也全当没有看到这辆违规超速飞驰的车辆。 第1038章 强盗？ 　　马车飞驰在月夜下，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远远的看到了远处矗立在小山坡上的庄园，那里灯火通明，想来里面应该是很热闹的。 　　“不对劲。” 　　詹金斯从窗口看了一眼就说道，茱莉亚立刻命令马车停下来。 　　“威廉姆特先生……” 　　“不对劲，里面除了多洛丽丝以外还有恩赐者。” 　　单片眼镜已经出现在了右眼前，这能让詹金斯更好的在远处观察灵光。他眯起了眼睛，远处的灵光仿佛就闪耀在眼前。 　　“不，不是保镖或者护卫，额外的两名恩赐者和多洛丽丝站在同一个房间，或者只隔着一堵墙！” 　　说着他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用极快的语速对茱莉亚说道： 　　“茱莉亚，你去找些帮手，我想庄园里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先去那边把多洛丽丝带出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首先保证她的安全。” 　　“好的威廉姆特先生，您也注意安全。” 　　女仆小姐微微弯腰，也没有再说耽误时间的废话，果断的吩咐车夫立刻掉头。 　　当马车沿着原路快速驶离时，站在小路上的詹金斯已经消失不见了。 　　停车的地方距离庄园其实已经很近，詹金斯本来还担心庄园里的人们会看到他，但实际上一直接近庄园的门口，都没有人出现。 　　三月中旬的鲁恩也已经有了些暖意，至少地面虽然泥泞但积雪已经开始消融了。庄园的门口整齐的停着数量众多装饰华贵的马车，这属于庄园中那些身份高贵的少女们。 　　虽然庄园的铁门是锁着的，但那种高度詹金斯助跑一下就能翻过去。 　　进入庄园后便披上了黑袍，不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作家的脸都绝对不能在这座城市公开出现。 　　庄园的庭院里有一些巡逻的护卫，但这些普通人是绝对发现不了詹金斯的。站在建筑物的墙边，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直接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了侧面，攀着墙上的蒸汽管道像猫一样的向上爬。 　　多洛丽丝和那两名恩赐者在三楼，所以詹金斯的目标也是三楼。这里所有的窗户都被极厚窗帘遮住，所以向上爬的过程中虽然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即使有人也必定看不到外面。 　　见高度差不多了，一手抓着管道衔接处凸起的金属边沿，然后向着侧面一荡右脚勾到了阳台护栏的上沿，猛的纵身便跳进了阳台里。落地声很小，就仿佛詹金斯脚下不是保暖的靴子而是猫咪的软垫。 　　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有人观察到这一幕。 　　阳台上有一把合上的遮阳伞，遮阳伞下是手工制作的红木圆桌和四张颇具巴洛克风格的白色座椅。 　　这里应该是房间主人享受下午茶的地方，但窗帘紧闭詹金斯也不知道房间内是什么情况。 　　但至少房间内没有恩赐者，詹金斯站在门前猛吸了一口气，试探了一下门没有关，拿着手枪推开门一个翻滚便进了房间。左手的寂静符咒已经就好，右手的手枪对准房间内的人。 　　心中猛地一惊，房间中的人数远超詹金斯的想象，一把枪根本无法指向所有的人。抬眼望去，只见这间房间内至少有二十位面容姣好，穿着蓬松裙装的妙龄少女。每个人身上都有能够反射煤气灯光线的漂亮珠宝首饰，细嫩的皮肤和昂贵的衣服显示，她们应该就是沙龙的参与者。 　　“……” 　　一时之间持枪闯入的恶徒和被抢指着的二十多名少女都没有说话。前者是没想到面前是这样的情况，后者则是嘴被堵住，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詹金斯和他的枪。 　　“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这是詹金斯的第一反应，他知道这个世界的贵族大多都有些奇怪的癖好。但随即有反应过来，将二十多名少女绑在这里，显然不是因为“游戏”内容。而且根据茱莉亚提供的信息可以知道，今晚沙龙的参与者都是女孩，并非所有的女孩都和海瑟薇有着同样的取向。 　　也许是被詹金斯长久的用枪指着，也许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实在是吓人，当詹金斯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女们已经衣衫不整的挤成了一团，如果不是寂静符咒已经生效，门外的人绝对会听到这里不同寻常的呜咽声音。 　　詹金斯也不怕她们尖叫，将手枪收回去然后随手将最靠近自己的那个女孩嘴里的布团扯掉。其实这团布她们随时都能吐出来，只是她们不敢而已。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尽量用和蔼的声音询问，能够说话的女孩胆怯的向着朋友们之间缩了一下： 　　“有人闯了进来，把我们关起来了，他们是强盗！” 　　“这里会出现强盗？好吧，那么多洛丽丝·斯图亚特殿下呢？” 　　他想要伪装成多洛丽丝的部下。 　　“多洛丽丝没有和我们关在一起……他们是十分钟以前闯进来的。” 　　这群人也许想要伪装成强盗，但考虑到那两名等级不低的恩赐者，这恐怕又是多洛丽丝的哥哥或者姐姐们的阴谋。他们想趁着多洛丽丝离开王宫的机会下手，但这里的其他女孩们也都出身高贵，如果一同灭口绝对会惹出**烦，所以才会有如此拙劣的绑架。 　　“我会救你们的，但要等到我将殿下救出来。”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但又听到身后的女孩怯生生的说道： 　　“能帮我重新将嘴堵起来吗？” 　　安抚了一屋子的少女并询问了庄园的内部结构，詹金斯推开们离开了房间，然后看到走廊上的惨状。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密密麻麻的尸体，硝烟的味道和血腥味浓郁的让人头皮发麻。墙壁上和天花板上的弹孔随处可见，墙壁上油画的主角都被打得不见了脑袋。 　　虽然这些女孩们都没事，但护卫和保镖们大都在抵抗中牺牲了。詹金斯小心翼翼的避过尸体向着楼梯口的舞会厅走去，那里就是多洛丽丝的位置。 　　PS：我准备在这一卷结束，安排一个大场面，但有人会死，正在纠结你们对故事人物的牺牲有什么看法。 　　这可不算剧透，我什么都没说，而且还没写到那一部分，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对剧情人物死亡的看法。 第1039章 冰弓手 　　舞会厅的门是开着的，詹金斯在走廊上就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音。他尽量屏住呼吸，果然从里面听到了自己朋友的声音。 　　“……不可能的，是它选择了我而并非我选择了它。看到这枚棋子了吗，这注定了我将成为这个国家的王，我才是斯图亚特最正统的继承人。” 　　“哦，我的妹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相信这些东西吗？即使你能获得先祖棋子的认可，但你今晚就要死在这里。瞧，多么好看的脸，可惜没人能够欣赏了。” 　　后一句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成熟，詹金斯猜测说话者的年龄应该超过20岁。而符合这个年龄的，也就只有王国的大王女和二王女，詹金斯没想到这种“棋手”位置的人会亲自下场。 　　詹金斯这时已经走到了门口位置，侧身贴着墙面随时准备冲进去。舞会厅的门大开着，石块、银盘子、家具碎片安静的躺在地毯上，这些杂物中最闪亮的，自然是那枚冰制的棋子。 　　里面的恩赐者全都是三级，这对于詹金斯来说虽然没有危险但依然要小心谨慎。 　　“多洛丽丝，你的天赋的确出众，家族已经多少代没有出现过超凡者了？但你不该太依赖这枚棋子的力量，对于斯图亚特家，既然家族拥有掌握它的方法，自然也有强制另其放弃主人的方法。” 　　“今晚的食物……” 　　“是的，我亲爱的妹妹，我在你的南瓜汁里放了些东西，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出现在你的面前？杜特先生，按照我们的约定，这枚棋子属于你了。” 　　成熟的女人这样说道，她的声音很另詹金斯厌烦，詹金斯向来喜欢那种稚嫩甜美的女声。 　　因为走廊的灯被打坏了而舞会厅内的水晶吊灯还在，所以向着门口走来的男人的影子，非常清晰的映在正对门的那面墙上。 　　那是一个头顶半秃男人，身材微胖个头也很矮。房间内的一群人看着他快步走向门口，而当男人弯下腰去捡地毯上的棋子时，身边的黑暗中伸出了一只脚，踩踏动作伴随着清晰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 　　在半秃男人的惨叫声中，阴影中的年轻男人彻底走了出来。他的手按在半秃男人的头顶，那恐怖的火焰霎那间便将他吞没。 　　男人拼命的在地毯上打滚，但却无法引燃其他东西也无法扑灭火焰。这诡异的一幕让房间内的所有人都畏缩了一下，而且所有人都不认识那个下手狠辣的陌生人。 　　舞会厅内的众人就这样齐齐的看向震撼近似，或者说詹金斯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舞会厅内的众人，多洛丽丝此时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面色虽然窘迫但并没有很紧张。 　　即使失去了【被冰封的射手棋】，她依然有办法摆脱现在的窘境，詹金斯看到自己的那只【秘藏的恐惧酒杯】被藏在她厚重的的裙子里。 　　“你是谁？” 　　那个疑似是多洛丽丝二姐的女人问道，声音虽然很大，但可以听出畏惧。她的长相很出众，身上的衣裙和首饰也是一流，只是脸上的妆容实在是太浓重了，这让本来清秀的脸变得很是庸俗。 　　“我是谁？” 　　詹金斯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将烧成焦尸的男人踢到一旁，流淌着的火焰像是蛇一样在地面上爬行，攀着他的裤子将他的整个身躯染成了火红色。 　　女人身边仅剩的那名恩赐者将女人挡在身后，那些披着统一黑色斗篷的男人也举枪对准詹金斯。他们身上有一种很浓重的军人气质，抬枪的动作更是将军人的身份暴漏了出来。 　　即使现在都穿着常服，打扮的像是强盗团伙一样，詹金斯也能看出这些人绝对是军队的精锐。 　　“有趣。” 　　他丝毫不畏惧那些枪以及剩下那名恩赐者身前闪烁的灵光，弯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地毯上躺着的那枚冰制棋子捡了起来。 　　当接触詹金斯皮肤的那一瞬间，棋子内部仿佛有流淌的透明气流在回旋，让本就像艺术品的棋子变得更加华贵。 　　当然，只有詹金斯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管多洛丽丝给了你什么，我可以给双倍！” 　　女人大声说道。 　　“是这样吗？” 　　随着说话的声音，枪声和火焰的呼啸声同时响起。飞舞着的火焰像是火蛇一样精准的将子弹融化，而唯一的恩赐者却没有对詹金斯发动进攻，而是闪身过去掐住了多洛丽丝的脖子，同时身前一层游动着符文的透明屏障将他和詹金斯隔开。 　　“放我走，我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 　　“佩罗格！” 　　女人扯着嗓子尖叫道，因为恩赐者显然没有将她也保护在那层屏障后面。 　　轻轻摇摇头，示意多洛丽丝不要冒险反抗，詹金斯抛了抛手中那枚冰蓝色的棋子。当棋子第三次从空中落下后，它没有因为重力而落入掌心，而是直接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詹金斯的眉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了解棋子选择主人的规则。而紧接着棋子的消失，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身后。 　　那道身影像是直接从詹金斯的背后走出，除了冰制的身躯外简直和人类一模一样。 　　多洛丽丝刚才使用过这枚棋子，但那时的冰弓手绝对没有如此精制的面容，也没有此时那件由细密符文构成的冰蓝色甲胄。 　　上身是半身甲，胸甲的前方璀璨的金色护符犹如太阳一样保护着心脏；肩部和胸甲用细密的黄铜色齿轮连接在一起，同时这些齿轮结构从肩部向着双臂延伸，让两条手臂像是复杂的蒸汽机械，充斥着奇异机械美感的同时，荒诞的力量感更是格外凸显。 　　下身是样式简单的裙甲，以淡蓝色为主色调，绿色和黑色的符文链条交相呼应。三种颜色异常融洽的融合在一起，与看起来像是金属材质的半身甲不同，那裙甲更像是木片和骨片的融合。 　　弓手的身侧挂着一柄白色的长剑，剑柄的位置像是骷髅，又像是拧在一起的藤蔓；右手提着一张金色的长弓，由符文构成的齿轮组成了弓身的主体，而在齿轮的空隙中，像是触手一样的藤蔓攀着，并在弓身的中央凝聚在一起，拱卫着那颗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绿色宝珠；身后则背着箭筒，骨质的箭筒中装满了冰蓝的能量箭矢，每根箭矢的箭头处，乌黑的死亡之灵几乎要将整支箭映成黑色。 　　PS：关于上一章末尾说要有人死掉，不是喂shi，相反这是好事。不用担心，我同样讨厌那些黑深残或者恶心的剧情，这一卷的末尾绝对精彩。 第1040章 月夜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在那神异的女弓手出现时屏住了呼吸。 　　在詹金斯到来以前，多洛丽丝也使用了棋子唤出的那名弓手，并和两名恩赐者有过激烈的交锋。目睹刚才战斗的众人本以为那就是【被冰封的射手棋】最强盛的状态，但此刻看到那华贵的甲胄以及神明一般的璀璨光华，才明白他们究竟在面对着什么。 　　“射杀他！” 　　没人看到那只箭是怎样射/出的，箭矢像是闪电一样射出在空气中留下了冰蓝和黑色交织的线行残影。詹金斯话音落下的时候，脑袋被贯穿的恩赐者已经身体后仰，向着地毯上倒去，他身后的那面墙上，以小小的空洞为中心，蜘蛛网状的龟裂一点点的向着整面墙延伸。 　　“力量控制的不够。” 　　詹金斯在心中这样想着，然后看向剩下的那些人： 　　“我并不喜欢杀人，至少，我不喜欢杀俘虏……” 　　总是，当气喘吁吁的茱莉亚带着小型军队一样的帮手出现时，庄园内的所有事情都被解决了。所有目睹了冰弓手出手的“强盗”都默契的放下了武器，而多洛丽丝的姐姐，王国的二王女萨琳娜·斯图亚特殿下，则被多洛丽丝一巴掌抽的昏厥了过去。 　　被“绑架”的贵族少女们没有看到恩赐者争斗的一幕，这为今晚的事情省下了不少的事情。当茱莉亚带着城里的警察和军队控制住整栋庄园后，詹金斯跟着多洛丽丝才打开了那间卧室的门。 　　果然，里面的少女们依然是被捆绑起来堵住嘴的模样，所有人都很乖巧的没有做出反抗或者逃跑的举动。 　　鱼贯而入的女仆们去解救这些身娇体弱的贵女，当布团被从口中取出后，大部分人都忍不住抽泣起来。这其中相当一部分人都很明白，今晚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也知道她们这些人不会有事。 　　但毕竟都是没有经历过任何事情的少女，她们能够忍到现在才哭，已经算是很勇敢了。 　　虽然这些贵族少女中绝大部分都肯定不能继承家族的爵位，但这并不妨碍多洛丽丝邀买人心。 　　其实默不作声的茱莉亚一直希望，自己的殿下能够拥有一些同龄的好友，但多洛丽丝有时会过分的成熟，并认为所有的同龄朋友都很幼稚。 　　总之，安抚了那些仍然沉浸在惊惧和恐慌中的少女后，带队前来营救众人的马哈穆特少将先对着多洛丽丝行了一个大礼，才安排人手去通知这些贵族少女们的父母。 　　她们现在全部去往了在战斗中受损较少一些的一楼宴会厅休息，只有詹金斯和多洛丽丝仍然在三楼的阳台上说话。 　　鲁恩今晚的星空很漂亮，詹金斯身体前倾，双手搭在白玉石般的护栏上。从现在的位置能够看到军人和警察们正在重新搜索庄园内部，这其实都是演戏，毕竟茱莉亚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偏向于多洛丽丝的派系，整件事究竟应该怎么报告，哪些可以说哪些不可以说，其实已经安排好了。 　　“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虽然大家心照不宣的知道这些强盗的来历，但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我想你的父亲应该不会向大众宣扬你和你姐姐的事情。” 　　这件事肯定会被定性为强盗案件，王室内讧的传闻绝对不会被事件之外的人知道。 　　“威廉姆特先生，真的很感谢你……” 　　多洛丽丝轻声的说道，她瞥见茱莉亚侧身站在阳台和房间之间的那堵墙一侧，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别人，于是便稍微向詹金斯靠近了一些。 　　“亚莉克希亚老师现在不在！” 　　少女的心中欢呼道，看着身边年轻男人的侧脸，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不是你来救我……” 　　“我想你应该也有办法，多洛丽丝，亚莉克希亚向我夸奖过你，你对于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准备的。如果我不出现，我想你也能利用那只酒杯脱险。”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身旁的少女脸山的笑容一僵，窗帘后的茱莉亚忍不住想要捂住自己的额头。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应该是詹金斯接受少女的感谢，然后两人的关系进一步的加深。詹金斯并非不清楚这一点，但在他看来，多洛丽丝的年龄有些太小了，而且还要顾及亚莉克希亚的感受。 　　多洛丽丝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时詹金斯又说话了： 　　“哦，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这个还给你，这的确是一件很了不起的恩赐。即使我使用过的恩赐不止一件，这也是足够让我赞叹的武器。” 　　他将手心摊开，冰蓝色的光点从指间溢出，并最终在掌心汇聚成了那枚冰蓝色的棋子。 　　詹金斯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切断了这件恩赐和自己的精神联系。这就意味着他放弃了这件恩赐的所有权，其他被这枚棋子选中的恩赐者，可以重新吸收它。 　　“但恩赐者不能过分的依赖物品，虽然C类恩赐本身也是我们的力量，但我们更应该倚重的是能力。” 　　他示意多洛丽丝将棋子拿起来，但少女迟疑了一下，并没有伸手： 　　“威廉姆特先生，我想比起我，你更加的适合它。” 　　姣好的面容流露出内心纠结的情绪，淡淡的峨眉微微皱在一起，显示出少女内心的彷徨： 　　“我听说过一种说法，是的，只是家族流传的传说，并不作数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只有斯图亚特家的后代，才能拥有这枚棋子。” 　　“你想多了。” 　　詹金斯甚至不用思考，笑了笑直接就摇头： 　　“我和斯图亚特家没关系，这一点我相当的肯定。” 　　其实他一直怀疑自己的血统和精灵有关，而擅长冰雪力量的斯图亚特的祖先，肯定不会是精灵。 　　“至于能够使用这枚恩赐，那是因为我能够使用所有的恩赐，至少我见到过的C类物品，全都在呼唤我去使用它们。” 第1041章 灭火 　　詹金斯望着远处的夜空和阴影中的群山，说完自己对于恩赐独特的适应性后，转过头看向微微有些惊讶的十六岁少女，牵起她的手将棋子放到她的手中。 　　多洛丽丝的手很小，至少比海瑟薇和布莱妮的手很小，但软软的触感很不错： 　　“这枚棋子召唤出的冰弓手，和使用者自己的力量有关。我想你也看到了我刚才使用时的场景，这说明它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做跟随着主人力量的增长而增强。” 　　“可是……” 　　多洛丽丝的脸很红，这不是被夜风吹的，也不是因为詹金斯正握住她的手，而是刚才她误以为詹金斯和她真的有亲戚关系。 　　见推拖不过，女孩最后还是收下了那枚本属于她的棋子。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多洛丽丝多次向着詹金斯身边靠近，直到胳膊几乎和他的胳膊贴在一起，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 　　“威廉姆特先生，您今晚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呢？” 　　“嗯？” 　　詹金斯这才想起来被自己丢在山林大火旁的猫和独角兽。 　　他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在请求多洛丽丝前去帮忙以前，女孩就主动又将那枚棋子递给詹金斯。 　　“哦，是的，这样一来，多洛丽丝就不用去诺兰了，这枚棋子我也能用！” 　　想到这里，詹金斯接过棋子然后立刻返回诺兰，刚从趴伏的姿势坐起来，就被扑过来的猫咪撞到了脸上。 　　“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们留在这里一个小时！” 　　他大声的道歉，独角兽的脾气非常好并不在意，但任性的黑白色巧克力可不是大方猫。 　　好不容易才让猫咪消了气，随后再次升空。在火海的边缘远远的望着月下这片火红色的森林。 　　森林大火在诺兰附近其实并不罕见，只是在这个季节少见一些。如果放任不管，诺兰官方或者雨天都会解决这里的事情，但詹金斯既然遇到了就不可能不管。 　　他控制着体内的灵流淌进那枚冰蓝色的棋子中，随后身穿甲胄的年轻女弓手出现在身边。 　　她并非是坐在独角兽身上，而是直接站在空中。显然，这位弓手也具有飞翔能力。 　　“扑灭这里的火，有问题吗？” 　　詹金斯询问道，随后年轻的弓手像是踩在看不见的平台上，在空中单膝向着詹金斯下跪，头颅微微低下，戴着如同蝉丝般轻薄冰色手套的右手搭在左肩上。 　　“看来可以。”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让独角兽又向着远离火场的方向飞了一段距离，然后调集全身的灵向着体内的棋子涌去。 　　年轻的弓手站在空中，一手高抬起那把由齿轮、藤蔓和骨片组成的长弓，一手凝聚出冰蓝色的箭矢。 　　她将手中的箭和弓倾斜75度对准月亮，随后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将弓拉满。 　　下一刻，蓝色的光矢在空中拉出耀眼的淡蓝色弧线，由于重力它在火场上方开始下落，随后单根的光矢化作了前往条坠落的弧线，如同雨滴一样落向下方的火海，詹金斯感觉到了空气在变冷。 　　在那千万条蓝色的弧线坠入火海瞬间，如同冲击波一样的寒气在火场中央蔓延向四周。那摇摆的火焰仿佛都在一瞬间被冻结了，随后火焰被压制变小，两个呼吸间肉眼可见的火焰便被一扫而空，只剩下焦黑的树状以及被冰霜覆盖着的地面。 　　“用力好像有点过猛啊……” 　　被冻的缩着脖子的詹金斯这样想着，唤出单片眼镜看向下方，想要确定没有暗火后再离开。 　　但没想到刚刚眯起眼睛，就看到一团耀眼的蓝色人形灵光在火场的正中央趴着，那看起来不像是刚刚才出现的，但灵光的颜色正在快速变淡。 　　“嗯？刚才怎么没看到？” 　　然后又想到刚才这里的火光之盛，甚至可以比拟正午的太阳，下方的那团蓝色灵光虽然很强，但詹金斯想在火海中看到它还是有些难度的。 　　“又是异种吗？” 　　詹金斯心中猜测着，并没有让身边的弓手消失，而是和她一起向下降落到那片凉意十足的焦土上。 　　单片眼镜给予了詹金斯类似【黑暗视觉】的能力，而下方蓝色灵光的位置果然是一个人形生物，它还没有死，趴在地面上一颤一颤的抽搐。 　　身上有数十通透的小孔，如果不出预料的话，这恐怕是被刚才那支灭火用的光矢误伤了。 　　他看上去和人类没有区别，模样像是十来岁的男孩，身上穿的也是平常的衣物。那些衣物因为大火和光矢的攻击已经残破不堪，将大半个后背露出来，詹金斯因此能够看到那些古怪的纹身。 　　“这是？” 　　詹金斯一只手抓着独角兽后背上的毛发，然后探头去看那片纹身，好久才想起来，这和炎魔身上那五分之一的【异种狂潮】的风格异常相似。 　　“哦？” 　　詹金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考虑了一会儿，便让猫和独角兽在这里等一会儿，他则再次返回了鲁恩。 　　此时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她们不可能住在那栋到处都是死尸的城外庄园。 　　詹金斯随手将棋子归还给多洛丽丝，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道： 　　“你们有没有诺兰附近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拿到了地图的詹金斯让独角兽飞向了最近的城镇，分辨出镇子的名字以及位置后，便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前往那条河道遗迹。 　　有了地图自然不需要担心迷路，而当詹金斯远远的看到草场上的庄园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也就是说今年第三个月的第17天就要来到了。 　　“我记得我从月末呢喃中似乎得知，每年大地与繁花之月的第17日，白天与黑夜的交届之时，未名之物将短暂的化身人形降临大地，视察春耕情况。” 　　他心中思量着这件事，想着这究竟是自己在精神恍惚间的幻想还是确实存在的知识。 　　PS：关于为什么那枚棋子这么强，一是因为它其实是具象化使用者的部分本质，二是使用限定极多（詹金斯除外）。 第1042章 灵摆占卜 　　心中思量着有关月末呢喃的事情，依然想着这究竟是自己在精神恍惚间的幻想还是确实存在的知识。 　　眼睛无意识的看向前方，然后看到了代表着恩赐者的灵光在闪烁。现在位置还很远，詹金斯只能看到依稀的光点，这说明至少贝凡娜小姐一行人没出问题。 　　说实话，他刚才还在担心远望的时候，会发现根本看不到灵光。 　　为了防止被感官灵敏的半神发现，詹金斯让独角兽在距离河道很远的地方就降落了。 　　让独角兽先回去，然后带着猫鬼鬼祟祟的穿过草场，登上河道旁边那座低矮的丘陵向着贝凡娜小姐的方向远望。 　　她这次行动只带出了两只战斗小队，十多名抄写员都手举着火把，而他们中间则是一座通体黝黑的祭台，祭台的周围还可以看到泥土被翻开的痕迹。 　　这座祭台的材料像是没有经过打磨的黑曜石，表面则是附着着盐粒一样凹凸不平。那黑色的灵光显示这是诡物，只是詹金斯没有在记忆中找到对应的编号。 　　他屏住呼吸和猫咪一起探头，看着一行人围在祭台周围不知道在做什么。几分钟后贝凡娜小姐向着祭台上丢了一块黑漆漆的东西，随后祭台像是被激活一样，自上表面的中央位置喷出一股黑烟。 　　那黑烟升腾而起后，便化为数十股向着在场的所有人窜去。虽然在教堂的时候只有詹金斯能够看到这股烟气，但贝凡娜小姐此时却直接抬头看向了冲向自己的烟，随后将很少离身的那本大书打开，那些飞舞着的黑烟瞬间便被吸了进去。 　　尽管并非所有的烟气都被吸收，但少量的黑烟完全能够被神术法印驱散。 　　“看起来没问题，教会能够解决这里的事情。” 　　他在心中想着，然后捏了捏猫柔软的脖子。 　　它不情愿的在詹金斯怀里动了一下，但还是明白了詹金斯的意图，发出了慵懒的叫声： 　　“喵呜～” 　　“谁在那里？” 　　祭台旁边的贝凡娜小姐果然一下就察觉了这不同寻常的声音，而在她转身的时候，看到的是骑着独角兽飞向夜空的人影。 　　交代了其他人暂时看守祭台，女人直接追了上来。两人在空中飞了好久，骑着独角兽的神秘人才摆脱了女人的追击。 　　贝凡娜小姐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白点，本想要原路返回去处理那座祭台，却又发现左侧那片森林有些不对劲。 　　飞过去之后才发现半个山头的区域都被烧成了焦土，而焦土上居然还覆盖着一层白霜。 　　仔细查看又发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躺在焦土的中央，降低了些高度后，一眼就看到了尸体上那仿佛是刻意展露在月光下的纹身。 　　“嗯？” 　　女人紧锁着眉头，不知道谎言之神的信徒们想要搞什么鬼。 　　（巧克力奔跑中……） 　　“抱歉，我实在是太困了。” 　　詹金斯打着哈欠坐在奥黛丽小姐家的沙发上，现在是周日的清晨，脸上疲倦的神情和外面阴沉的天气倒是很搭配。 　　现在的时间是早晨的七点半，因为奥黛丽小姐提前说过会准备早餐，所以詹金斯和猫是空着肚子来的。 　　“早晨好，布罗妮昂斯小姐。” 　　中年女人这时从二楼走下来，她停留在诺兰期间，就住在奥黛丽小姐家中。虽然师生二人理念不合，但奥黛丽小姐还是相当尊重自己老师。 　　“早上好威廉姆特，昨晚没睡好吗？” 　　女人问道，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听到女佣在做饭的声音。她顺势坐在了詹金斯的对面，端起了奥黛丽小姐刚才用过的茶杯。 　　“昨晚是和哪位漂亮的女士一起度过的吗？” 　　布罗妮昂斯小姐调侃道，詹金斯低着头摸猫装作没听到。即使和詹金斯一样很晚才睡，但巧克力一点困意也没有。 　　它现在满心期待着品尝一下别样的早餐，虽然詹金斯做的早饭也非常好吃，但猫咪乐于品尝不同的手艺。 　　“我可是听老爹说过，詹金斯是那种非常古板，不善于社交生活的人。” 　　奥黛丽小姐搭了一句话，然后忽然说道： 　　“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我们不如在早饭开始前，用占卜的方式来看一看詹金斯的爱情怎么样。这应该很有趣，虽然对于感情问题的占卜通常很难达到精准的程度，但我们本就是随便尝试一下。” 　　她这样笑着说道，这让詹金斯想到了去年秋天，奥黛丽小姐做出了布莱妮可能遭遇不测的占卜。那次的她很明确的表示【在战神离开前詹金斯未来的爱人将会遭遇一件意外，非常恐怖的意外】，后来想一想，那似乎就是指被双生子恶魔绑架的事情。 　　“关于感情的占卜……” 　　詹金斯并不想占卜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不相信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占卜本领，而是认为她们的占卜水平是在是高的可怕，所以才不想。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这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对这个提议也相当的感兴趣，直接打断了詹金斯想要拒绝的话。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样子，让詹金斯怀疑她们早有预谋。但立刻又认为，不可能会有人预谋这么无聊的事情，虽然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看起来很闲，但她们平日里应该也有事情要做。 　　就这样，詹金斯半推半就的开始了自己的感情占卜。三人商量了一下占卜方法，最后决定采用比较传统的灵摆占卜。 　　詹金斯过去从未正式的接触过这种占卜手段，只是知道大体上是拿着一根用线拴住的水晶或者其他东西，在灵摆表上方悬垂，然后通过灵摆的指向获得答案。 　　他能够知道这些，还是詹金的浅薄知识起了作用，至于原主詹金斯，他向来是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的。 　　奥黛丽小姐的灵摆并不是采用天然形成的水晶，而是通过仪式处理和化学的方法，自己生成的晶体。 第1043章 三个问题 　　奥黛丽小姐的家中，詹金斯和猫都好奇的探出头去看那枚紫色的晶石。 　　它看起来相当漂亮，在煤气灯的光芒下散发着华贵的光泽。水晶被妥善的保存在一只崭新的木匣子里，晶石在制作完成后经过了消磁、祝福、附魔等等复杂的处理过程，现在甚至不允许直接用手去触碰。 　　奥黛丽小姐一边和自己的老师一起准备仪式，一边小声的向詹金斯讲解灵摆占卜的注意事项，但其实詹金斯更好奇的是这枚漂亮的晶石的制作过程。 　　“不知道海瑟薇或者布莱妮喜不喜欢这种东西……布莱妮还是算了，她最好不要接触这些古怪的物品。” 　　灵摆占卜要比需要频繁洗牌切牌的纸牌占卜的步骤简单一些，詹金斯本以为奥黛丽小姐会主持仪式，只是让詹金斯参与其中关键的步骤。但没想到她和布罗妮昂斯小姐一起在圆桌的表面用仪式粉笔画好复杂的灵摆表以后，便将承装着灵摆的匣子推给了他。 　　灵摆表完全的用蓝色仪式粉笔画出来，将圆桌的大部分面积都占去了，只剩下最外围的一小条边没有覆盖。正圆形的灵摆表内部用直线、像是水纹一样弯曲的线以及各种各样的符号分割成不同的区域，有些符号甚至连詹金斯都看不懂。 　　但这并妨碍他去欣赏这张灵摆表富有神秘色彩的美感，它的确很漂亮。 　　“让我来吗？可是我连最简单的灵感占卜都没有入门。” 　　所谓灵感占卜就是闭上眼睛去感受未来，用詹金斯的理解其实就是闭着眼睛乱猜，不需要任何的额外仪式或者物品辅助。 　　“所以你才要进行更多的尝试，否则你的占卜永远也不会有进步。” 　　奥黛丽小姐半强迫的让詹金斯将挂着灵摆的那根线提起来，然后三人成一百二十度夹角的坐在圆桌的旁。巧克力当然是在詹金斯的腿上，但它相当的不老实，站直了身体用前爪扒住桌子边沿，伸着自己的猫头看向桌子上的情形。 　　“现在放松精神，缓慢的进行呼吸。” 　　奥黛丽小姐打了个响指，客厅的煤气灯立刻熄灭。布罗妮昂斯小姐向着窗户招了一下手，窗帘也哗啦一声将晨光和浓雾隔绝在了窗外。 　　詹金斯昨晚的睡眠时间一点也不够，所以现在有些昏昏沉沉。他看了一下四周幽暗的环境，感觉室内的空气都变冷了、 　　“将灵摆提起来，注意我刚才说的手法。动作要缓慢，尽量的慢一些。早饭估计还要有二十分钟才做好，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奥黛丽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掌，【万象无常牌-纵火者】显现出来，随后七八个燃烧着的火苗围绕着圆桌的边沿出现，将三人一猫的脸都映成了红色。 　　“尽量慢、尽量慢一些……” 　　詹金斯在心中说着，右手向前伸，让灵摆悬垂在灵摆表的正中央。 　　他努力的放松精神，按照刚才奥黛丽小姐的指导冥想无常的命运。这并不简单，因为谁也不知道命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灵摆占卜前的准备并不复杂，当奥黛丽小姐示意詹金斯可以开始以后，他按照手边那张纸上的提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的配偶是什么性别？”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占卜也知道，如果未来敢和詹金斯开玩笑，那么他发誓一定会打爆未来。但灵摆占卜向来是由简单的问题开始的，詹金斯不得不问这样的问题。 　　一边问一边让体内的灵缓慢流向指尖，话音刚落，詹金斯的手丝毫没有动，但摆锤却自动的旋转起来。 　　两个女人和猫都下意识的伸出头看向桌面，猫眼似乎都在发光，而灵摆则丝毫没有停滞的指向詹金斯的3点钟方向的那枚古代文字。 　　詹金斯认识它，这个字符代表【阴性的】【负面的】【女性的】灯含义，总之这说明第一次占卜很成功。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占卜入门了，因为任何恩赐者向着灵摆注入灵，它都会摆动。真正的占卜者能够让摆动的方向指示未来的征兆，虚假的占卜者手中的灵摆能够指出什么全靠天意。 　　“那么开始第二次……” 　　詹金斯心中想着，没有人开口说话，因为不必要的声音和动作都会破坏占卜场地的灵性。 　　“我的爱情是否顺利？” 　　这是一个非常宽泛的问题，将这个问题排在第二位，则是为了确定詹金斯的占卜是否真的有效。在奥黛丽小姐或者布罗妮昂斯小姐这样高明的占卜者手中，这样宽泛的问题能够指向出相当精准的答案，而失败的占卜则会指向完全不相干的回答。 　　詹金斯的话音刚落，手中的灵摆再次自动的旋转起来。那紫色的晶体在那一瞬间似乎闪烁了一下光芒，但只有猫咪观察到了这一幕。 　　这次灵摆旋转的速度非常快，詹金斯本以为它会像刚才那样精准的停在灵摆表的某个符号或者符文的上方，但没想到它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以后，居然径直指向了詹金斯的方向。 　　猫咪的眼睛瞪大比平时还要大，有些期待灵摆锤要指向什么。但它什么也不指，只是完成了三百零十度的旋转后，便重新回到了自然下垂的状态。 　　“我就知道，果然是失败了。” 　　詹金斯在心中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然后在奥黛丽小姐的眼神示意下，开始了注定不会成功的第三次尝试： 　　“我将在什么时候结婚？”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而且指向性极强，想要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数字而已。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尼昂斯小姐学派传承的灵摆占卜，通常每次仪式进行三次占卜，第一次询问最为简单的问题，使占卜者调整状态把握灵机；第二次询问宽泛的问题，用来确认占卜者的状态如何；第三次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而这次问题的答案通常要依靠第二次的结果，来推论是否有效。 　　而现在显而易见的是，第三次不论显示什么结果，都不可能有效。 　　PS：第二个问题，旋转三百六十度的意思是：我全都要。（笑） 第1044章 异种（2） 　　紧张有趣的灵摆占卜还在继续，但詹金斯已经不抱希望了。他紧绷的精神随着放弃的想法，下意识的松懈了一些。但这一松懈，反倒是让他把握住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他曾经目见命运时曾有过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用钥匙打开坏掉的锁时，需要拔出来一些缓慢拧动才恰到好处；又好像印证了那句“退一步海阔天空”。 　　心随意动，灵在体内滑润的流淌至指尖，随后流淌进了那枚紫色的漂亮晶体中。这一次，晶石的紫色光芒三人一猫都看得见。 　　“这次能行！” 　　这种确定的感觉出现在詹金斯的心中，他百分之百的相信，这次的结果一定是正确占卜的结果。 　　嘭～ 　　满心期待着结果的三人一猫，等来的是那枚紫水晶爆炸的结果。水晶爆炸的那一刻，反应最快的猫立刻缩头躲到了桌子的平面之下，反应第二快的半神占卜者则生成护罩护住了其他两人。 　　水晶爆炸的残片向着四面八方飞去，有些甚至深深的嵌入到了木制的桌面里。詹金斯被吓了一跳，然后意识到自己损坏了奥黛丽小姐的占卜用具。 　　“我会赔偿的。” 　　他立刻说道。 　　“哦，不用了，真是个糟糕的早晨。” 　　女人捂着额头说道，被梳理的整齐的长发也被她抓乱了，她看上去很烦恼的样子。 　　即使早晨的“游戏”发生了意外，也不会影响正常的早饭时间。詹金斯依然疑心刚才爆炸发生的原因，他认为自己终于接触到了占卜的门槛，并确信一定能够成功，没想到最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难道是奥黛丽小姐的灵摆质量不行，不足以承受那么精确的占卜？” 　　这是詹金斯目前的猜测，他决定找时间自己寻找合适的灵摆材料再试一次，如果占卜能力能够入门，那么对于以后的工作和生活都会有好处的。 　　猫咪开心的吃着属于它的那份早餐，比较了一下，它认为还是詹金斯的手艺好一些，然后决定以后再也不在外面吃早餐了。詹金斯随意翻看着报纸，奥黛丽小姐订阅了很多不同的早报，所以大家手中都有东西看。 　　“我收到了贤者教会寄来的信，昨晚好像出了些事情。” 　　只有布罗妮昂斯小姐既没有吃饭也没有看报，她正在检查寄给她的信件，詹金斯刚才就看到那熟悉的教会办公用纸了。 　　“出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将脸藏在报纸后面，他坚信自己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 　　“贝凡娜昨晚带队出去回收诡物，好像是A-04-2-7245贪欲祭台，一个几乎收纳所有贡品，并在收纳贡品后攻击在场所有活人的古怪东西。她们在回收祭台的时候遇到了那位新晋伟大者的信徒，然后在她的故意引领下，发现了和【异种狂潮】有关的线索……” 　　在形容谎言之神信徒的时候，布罗尼昂斯小姐使用了女性的代称，这是因为昨晚的神秘人是乘骑独角兽飞行的。 　　“哦，谎言之神的信徒们啊～那些人又出现了，那么这次是为了什么呢？” 　　詹金斯小声的感叹了一句，尽力表现出应有的好奇心，但又不能表现出这件事和自己有任何的关系。 　　“贤者教会也不清楚，只是邀请我去占卜一下那具尸体，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因为是贤者教会的事情，詹金斯也不是外人，所以布罗妮昂斯小姐也没有隐瞒那封信的内容： 　　“信中说，纹有五分之一【异种狂潮】纹身的尸体死在森林大火熄灭后的焦土上，但那片焦土却又被一层霜覆盖了。直到今天早晨那层霜都没有完全消融。贝凡娜说她怀疑【死者之鞭】的人和谎言的信徒起了冲突，后者杀死敌人后发现了那片麻烦的纹身但却不想自己处理，才会将贝凡娜引过去。死掉的异种是【食火魔】，一种成年体像是人类孩童的诡异生物。它们以引发火灾为乐，并能从中攫取力量，这一纪元似乎还是第一次被发现……”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完这些后，将信递给詹金斯让他自己看。詹金斯连忙摇头拒绝，双手抓着报纸就是不去接信： 　　“既然是教会寄给您的，那么我就不要看了，这样既不礼貌也不和规矩。” 　　他才不想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异种狂潮】的事情怎么想都知道是**烦，而他现在手头里就有“神子脐带”“果盘来历”“未来预言的提示”这三件事要去处理，没有时间再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但即使再繁忙，这依然是和平而安宁的日子。手中的事情虽然多，但都不是很急迫，也没有像骷髅剑那样的危险。詹金斯要好好的休息一阵子，自从去年年末的神子之后，他这两个月可是忙坏了。 　　虽然巧克力吃的不算很开心，但至少这一餐算是糊弄过去了。它知道詹金斯会在这里停留一整天，所以午饭大概也是那个手艺糟糕的女佣负责，想到这里，猫咪不禁为今天的坏运气感到沮丧。 　　早饭过后布罗妮昂斯小姐就离开了这里前往贤者教会，去占卜那具被光矢贯穿的尸体的来历。 　　奥黛丽小姐随后便和詹金斯去往了二楼书房，然后将整个上午的时间花费在了读书和交流心得上。 　　她大概终于意识到了占卜学习不可强求，而且詹金斯基础太差，所以上午两人再没有进行任何占卜仪式的练习。 　　詹金斯读书是颇有心得的，在这个休闲方式极少的世界，读书算是少有的乐趣。中午坐在饭桌旁的时候，詹金斯还在和奥黛丽小姐讨论刚才那本《迷雾之后》的附录中提到的传说是否是真实的，随后便谈论起了城市的雾气。 　　午饭果然如巧克力的猜想一样是普通的菜色，虽然女佣提前得知了猫吃的和人吃的食物是一样的，但有养猫经验的女佣最后还是将猫的食物做的稍微清淡了一些。 　　这让巧克力很不满，但又不能在詹金斯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整个下午都在生闷气。 第1045章 巧克力的夜宵 　　詹金斯倒是没有注意到巧克力因为午饭而生气，他下午的时间和奥黛丽小姐一起在地下室钻研带有些诡异色彩的“骨片占卜”。 　　这是从最古老的时代流传下来的占卜方法，除了占卜外，同时还具有祈福、血祭等等含义。但流传到现代，那些血腥的内容已经被删改了大半，所以下午的时候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只是用拨火钳夹着骨片，在柴火堆上面灼烧并观察龟裂的裂纹。 　　这是一个相当无聊的占卜方式，而且相当耗费时间。下午五点的时候，詹金斯只烧出来了三片合格的骨片，而上面的裂纹他没有解读出有效的含义。 　　倒是一片被烧得焦黑的骨片上的裂纹勉强可以按照书上的指示解读，但解读后显示出的内容相当怪诞，反正詹金斯是不会相信自己家除了自己居住外，还有看不到的女性生物同住。 　　他七点还要参加邻居家的聚会，所以在奥黛丽小姐家吃过晚饭便告辞了。离开前，奥黛丽小姐在门厅神神秘秘的交给了他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并低声嘱咐道： 　　“【岁月史诗】显示了新的内容，这昭示了下一位救世者可能的身份。九位救世者总有一天会相遇，这可能会给你带来些帮助。” 　　她让詹金斯离开这条街以后再打开，这似乎和保密协定的漏洞有关。詹金斯相当听话，马车快要到达圣乔治大街的时候才将字条展开，里面是奥黛丽小姐的笔迹，内容相当的简单： 　　【来自远方的客人，永远驻留人世； 　　古老传说的种族，再次显现凡间； 　　伟大神明的使者，高空坠落而下； 　　杀戮祝福的诅咒，无人避免的结局。】 　　“前半段是在说那些异种吗？后面那两句什么意思？” 　　詹金斯皱着眉头想到，然后抖了抖手指将纸条烧成了灰烬。事实上他早就注意到了，自从获得第一个【双生恶魔】之后，救世者徽记几乎没有停歇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而按照这个规律，在【命运舞台】获得后，新的徽记线索应该已经出现在了诺兰。 　　“难道真的是【异种狂潮】？可是那项能力……” 　　他微微思索，接受不了那种邪恶的能力会成为救世者徽记。 　　“而且，没听说过【异种狂潮】具有唯一性，这和救世者徽记的规则不一样。” 　　这一点是说不通的，所以詹金斯想了想便将【异种狂潮】排除到了救世者徽记之外。他仔细思索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但还是找不到线索。 　　后来又想起救世者徽记无法主动追求的要求，于是暂时搁置的这件事，认真的准备起晚上的聚会。 　　詹金斯并不是认识住在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除了较为熟悉的两侧邻居以外，他只认识贝尔律师、科尔森医生等寥寥数人。 　　平时上班下班的时候和邻居们都见过面，但他很难将所有人的脸和名字联系在一起。所以为了避免无法打招呼的尴尬，詹金斯六点半的时候敲开了古德曼先生家的家门，打算和他一起前往贝尔律师家。 　　聚会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邻居家消磨一整晚。因为就在这条街上，所以詹金斯便让巧克力单独留在家中看家，猫咪原本是不打算答应的，直到后来詹金斯答应不关所有房间的门，它可以任何在家里溜达，猫咪才勉强同意。 　　见时间差不多了詹金斯便带着红酒出发，猫咪从房门下的小门钻出去，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詹金斯推开栅栏门走向隔壁古德曼家。 　　等到他的身影被房子遮住后，猫咪立刻窜回到屋子里，迈开四条小短腿跑过客厅来到书房，然后站在书房的窗台上看着詹金斯进入了古德曼的家门。 　　小小的猫的眼睛很大，琥珀色的眸子闪耀着兴奋和喜悦。确认詹金斯不会因为少拿了东西而回来后，它一下跳下了窗台，然后窜了地下室。 　　没有去管地下室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从暗门处钻进了詹金斯的制药工作间。 　　操作台上放着各种瓶瓶罐罐，门后的手提箱里是詹金斯从夏尔回来的时候，老杰克送给他的那一箱魔药。 　　各种材料被分门别类的放置在左手边的架子上，架子的最下层是一个散发着寒意的铁箱。 　　这个铁箱是詹金斯从铁匠那里订购的有夹层的加厚款，他在夹层中放置了冰板，让铁箱成为简易的小冰箱，用于储存一些需要冷藏的材料和药剂。 　　但这些都不是猫咪的目标，猫咪的目标是被放在架子最高层的那只果盘。 　　它窜进了地下室以后便停在了架子下，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着上面的水果盘。墙角的阴影像是波纹一样动荡着，一双黑色的大手从阴影中伸了出来，将果盘取下放在了操作台上。 　　猫咪也跳上操作台，伸出右前爪碰了一下那只果盘： 　　“喵～” 　　它这样说道。 　　黑色的光华自猫咪的小爪子下蔓延向整只果盘，蓝色的灵光立刻从果盘中浮现出和黑色融合在一起。当光芒消失后，一枚血红色像是心脏一样的水果出现在眼前，毛细血管一样的鲜红色果络缠绕在果子上，让它看上去分外的诡异。 　　“喵！” 　　猫咪迫不及待的踩上了果盘，用爪子轻轻拍打那枚心脏一样的果子。 　　地下室中充斥着一股诱人的清香味道，血红色的果子也随着猫咪的拍打颤动起来，这让它看上去更像是心脏了。 　　猫咪高兴的眯起了眼睛，后退一小步，然后乖巧的坐了下来，四只爪子同时着地。 　　它张大了嘴巴、张大、张大、张大、张大，然后一口将那枚比它还要高一些的果子吞了下去。 　　“喵～” 　　猫的尾巴都摇晃起来，这是它心情极好的体现之一。 　　随后便将果盘归于原处，然后便回到了沙发上卧着，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圣乔治大街一号的方向，猫在隔着多层墙壁注视着詹金斯。 　　PS：我也感觉有点水，所以中午加一更。 第1046章 邻居们的聚会 　　“嗯？” 　　圣乔治大街贝尔律师家，坐在椅子上和古德曼先生闲谈的詹金斯在猫咪看向这边的瞬间忽然皱了下眉头。有那么一会儿他感觉到被人窥视，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威廉姆特先生，怎么了吗？” 　　穿着稍显正式的古德曼先生问道，詹金斯摇摇头，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圣乔治大街并不算很长，而且所有的房子都有各自的主人。只是常年居住在这条街上的住户只占其中的三分之二，其中大部分都来参加聚会了。 　　古德曼先生是圣乔治大街的老住户，他向詹金斯介绍了各位邻居们。虽然詹金斯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全都认识詹金斯，在和他打招呼的时候甚至有些拘谨，这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和詹金斯不熟悉而已。 　　贝尔律师是聚会的组织者，也是圣乔治大街居民自治委员会的发起者。根据古德曼先生的说法，贝尔律师是这条街上最有威望也最有责任感的人，大家都相当的信任这位律师先生。 　　贝尔律师的形象符合詹金斯对于成功富人阶级中年人的想象，他个头颇高但身材消瘦，整个人都很干练。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穿着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正装，虽然面色有些严肃，但看起来并不是很难相处的人。 　　他能够用王都口音字正腔圆的通用语，熟络的和每一个人打招呼，甚至和詹金斯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很正常，并没有因为詹金斯的身份而产生敬畏之类的感情。 　　这种邻居间的聚会每年都会召开一次，这一次已经是第13个年头了。聚会开始大家先为惨死的邻居玛格丽特寡妇默哀，随后便开始讨论新一年的各种事项。 　　一年中除了搬入了新的邻居外，这条街上并没有发生很多的变化，即使去年年末的时候大家集体搬迁出去了一阵子，但圣乔治大街的安宁和祥和依然没有改变。 　　因此，聚会进行起来也相当的顺利。每次当贝尔律师宣布条款或者事项后，大家都会进行举手表决，而如果有人有疑意，也可以提出来一起讨论。 　　当谈到分摊社区管理费用的时候，新邻居们自然要表态是否会掏这笔钱。银笛小姐，也就是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看起来是要在这里长住，果断的表示自己可以加入社区管理计划。 　　而贝尔律师也如同古德曼先生预料的那样，非常委婉的表示詹金斯的房子现在占了两户的位置，所以需要负担双份的费用。 　　“我想这是没问题的。只是既然我掏了两份金镑，是否应该享受双份的权利？” 　　他这样问道。 　　“当然，这就相当于子爵您在这条街上有两栋房子，自然会享受双份的服务。” 　　贝尔律师这样说道，他直接称呼詹金斯为“子爵”，即使因为女王的身体恶化，詹金斯还没有去贝尔迪兰接受晋爵。但其他人也没有意见，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了。 　　除了那些延续了好多年的条款和约定外，这次会议中最重要的额外内容是讨论圣乔治大街安装路灯的事情。 　　自从贤者教会表示可以负担路灯安装的部分费用，并和市政厅合作立刻为主干道安装路灯后，其他教会终于明白了贤者教会是想用这种手段传播信仰。 　　初步的评估后认为这么做付出少收益大，诺兰的其他教会也开始向市政厅咨询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是否还缺少资金。 　　但即使是这样，位于城市西部的圣乔治大街也还只是在街头街尾和詹金斯家对面安装了简易的路灯，而这显然不能满足所有住户的需求。 　　贝尔律师的提议是大家凑些钱，他有途径可以联系到市政厅的人，让圣乔治大街提前全面安装足够数量灯具。 　　安装路灯柱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街道下面就深埋着足够流量的煤气管道。只要将路灯柱底部的阀门打开，用额外的管道连接到地下的煤气管道上，稍微调试一下就可以使用了。 　　诺兰市政厅没有大规模安装路灯的的原因，一是因为冬天施工挖开路面的困难极大，二则是有政治方面的考量。至于在考量什么詹金斯也不知道，这都是老爹说的。 　　邻居们大部分都不支持贝尔律师的提议，他们不愿意额外掏钱，而且从目前的趋势来看，最多到今年秋天的时候圣乔治大街也能拥有光明。 　　为了提前半年拥有路灯而花钱，是相当不明智的行为，所以最后贝尔律师只能很遗憾的将写着提议的纸张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则是逐渐严峻防疫的问题，在常青森林大战后，诺兰各处都有尸瘟出现的报告。教会估计瘟疫的爆发顶峰会出现在这个月的月末或者下个月的月初，随后便会因为城市积极的防灾响应以及失去骷髅剑作为力量之源而慢慢消失。 　　这则消息在变了一种说法以后，已经通过报纸告诉了全城的市民。所以现在防疫现状依旧很不乐观，而为了防止这种传染病入侵圣乔治大街，邻居们都需要做好准备。 　　例如勤洗手、要吃熟食之类的事情自然不必说，其他的诸如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定期检查也需要强调一下。 　　甚至有人提到了宠物问题，毕竟小动物传播瘟疫的往事并不少。当然，提到宠物并不是针对詹金斯的猫，猫可以抓老鼠——虽然巧克力并不会，而老鼠是许多可怕疾病的携带生物，因此对于防疫是有利的。 　　提到宠物是为了说古德曼先生家的那只宠物鸡。 　　有人很隐晦的抱怨了一下最近经常被鸡鸣声吵醒，住在古德曼先生家附近的住户们也都表示赞同。 　　古德曼对这件事表示非常抱歉，并表示会在近期将那只鸡尽快送走。 　　“我表哥一家来城里度假，下周就会回乡下。” 　　他向众人保证道，于是大家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第1047章 过去的礼物 　　邻居们的聚会结束时已经九点半了，离开贝尔律师家的时候每个人都拿着一份新的协议。詹金斯和米斯塔拉·福兰特以及古德曼先生一起向着家的方向走，告别两人后，便掏钥匙打开栅栏门。 　　听到声音的猫立刻从房门下面的小门窜了出来，摇着尾巴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詹金斯，一副高兴的样子。 　　“今天很乖啊。” 　　他弯下腰拍拍猫咪的头，然后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巧克力乖巧的跟在男人的后面，它今晚有些乖巧的过了头。 　　但家里一切正常，除了空气中弥漫着极其不易察觉的清香味道外，家里并没有异常。 　　“可能巧克力终于变乖了。” 　　詹金斯心中猜想着，在找到巧克力干坏事的证据以前，选择相信它。 　　“喵～” 　　猫咪轻轻的蹭着詹金斯的手，眯着眼睛的猫脸上满是享受的样子。 　　第二天是周一，清晨的时候天空就飘起了小雨。詹金斯去拿报纸的时候没有带雨伞，因此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身上都湿掉了。 　　用火焰蒸发掉衣服和报纸上的雨点，看着皱起来的报纸心中有些不高兴。 　　吃过饭便打着伞去老爹古董店，阴沉的早晨心情有些糟糕，而老爹则向詹金斯宣布今天可以给他放一天假。 　　“我要去教会帮忙鉴定一件诡物，是贝凡娜小姐带回来的那个祭台。” 　　老爹一边穿外衣一边说着，由于下雨的原因，今早的气温有些低。 　　“我大概一整天都不在，既然下雨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你也不要看店了，去找米海尔或者赫纱吧，我记得你说过要找时间和她们一起玩。” 　　“那么明天呢？” 　　詹金斯没有拒绝老爹的建议，反正老爹也不会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明天正常过来，正好我们一起收拾一下仓库，我准备教给你一些复杂的仪式，这需要空间。哦，还有一件事，贝凡娜要休息一下，她让我转告你，今晚的格斗课暂停一次，但周三正常进行，不要忘记。” 　　“好的老爹。” 　　詹金斯站在门口，将门后面筒内的雨伞拿出来递给老爹，老爹穿着黑色的大衣，脚踩一双雨靴，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一手拿雨伞一手提着手提箱。 　　詹金斯将门打开后，老爹便走了出去，站在雨棚下抬头看了一下雨，然后举起手中的伞在空中轻轻抖了抖，伞“嘭～”的一声就弹开了。 　　“你把仓库里我贴着标签的那只箱子丢掉，然后锁好门就可以离开了，记得把门口的牌子转过来。” 　　老爹吩咐道，在得到詹金斯的回应后，便迈步进入了第五皇后大道的雨中。 　　“可以休息一天，这可真不错。” 　　詹金斯喃喃自语着将店门关上，将微冷的风隔绝在门外。猫咪则已经跳上了柜台，趴在属于它的那只软垫上，巧克力认为今天会是相当有趣的一天。 　　老爹放在仓库的小纸箱并不算很沉，詹金斯出于好奇心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一些被撕碎的旧文件纸，从那泛黄的纸质来看应该有些年头了。 　　搬着纸箱来到丢垃圾的巷子里，因为持续了半个夜晚的雨，地面并不平整的巷子已经积了一层水。詹金斯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并不想让恶臭的污水溅在上面。 　　他向后看了一眼，确定身后的大街上的行人都将自己藏在伞下急匆匆的走路，于是唤出恩赐之火，直接将箱子点燃。 　　被刻意控制的火焰快速的焚烧箱子里的可燃物，即使因为雨水而受潮，它们也很容易被点燃。 　　连同箱子一起，那堆纸很快就被燃烧一空，随后詹金斯便发现被火舔舐的可不仅是纸而已。于是立刻收回火焰，然后在一本被撕掉一半的笔记本中发现了夹层。 　　夹层中是一张树皮样的东西，具有一定的防火性能，所以詹金斯才能在被烧掉前看到它。取出后发现上面写了两行字，虽然树皮被烧掉了边角，但那些字很幸运的并没有遭殃： 　　【老爹，我就知道你能发现我给你的惊喜，读书节快乐！这块恩古斯树皮就是礼物——斯蒂薇尔。 　　另：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冬季休假计划。】 　　“斯蒂薇尔？” 　　詹金斯一愣，将树皮先放在口袋里，然后将剩下的那些废纸全部烧掉。他拿着伞向着古董店走，心中想着那片树皮的事情。 　　斯蒂薇尔小姐是老爹曾经的学生，而树皮上写的“恩古斯树皮”则是一种很珍贵的材料。这种树皮有着比现代工业纸还要优秀的书写手感，而且不易腐坏能够长期保存。 　　更关键的是，恩古斯树皮是一种极其优秀的储存灵的物质。将仪式烙印在上面，灵的流逝速度极慢。因此，现代关于符咒的研制中，除了各种各样的金属和宝石符咒以外，卷轴类“符咒”也相当的受欢迎，而其中最优异的卷轴材料就是恩古斯树皮。 　　从树皮上的留言来看，这大概是过去的某年的读书节，这位师姐送给老爹的节日礼物，只不过老爹并没有发现而已。 　　出于不知名的理由，那位小姐在这之后也没有提醒老爹这件事，于是这东西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嗯……” 　　詹金斯本能的想要利用这张树皮去调查一下老爹，但立刻又感觉到自己这么做很不礼貌，而且很无聊。 　　“等老爹回来以后把树皮给他吧……用这个来引出话题，老爹一定会说些什么的。” 　　他这样想着，按住从柜台另一侧走过来想要嗅一嗅的猫，然后将树皮夹在笔记本中收回到柜台里。 　　“这是老爹的不是我的，不能随便吃。” 　　他对自己的猫说到，然后惊奇地看到自己的猫真的放弃了挣扎。 　　“巧克力病了吗？” 　　他惊恐的想到，又立刻从柜台里将树皮取出来。 　　“要吃吗？” 　　他将树皮伸向自己的猫，巧克力耸了耸小巧的鼻子，然后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它昨晚可是吃到了更好的东西。 　　“你病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又不确定的问道，猫咪轻轻叫了一声，听起来很健康。 　　“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想要伸手摸摸巧克力的小肚皮确认是否有肿块，但却被猫咪的爪子拨开了。 　　PS：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养肥（捂脸），最近追订下降的好厉害啊。 第1048章 老精灵 　　按照老爹的指示将店门关上，詹金斯既没有选择回家也没有去找姑娘们，而是按照上周在海边杂货店得到的信息，去找果盘的原主人。 　　那是一位独居的老人，小偷从他的家中偷走了他的东西，几经转手才被詹金斯得到。其实詹金斯对获得果盘的秘密已经不抱希望了，就算是它的原主人，知道其秘密的可能性也不大。 　　老人居住在城南的出租公寓中，詹金斯举着伞在街对面眺望公寓的时候，雨已经越来越大了。他将从胸口纽扣缝隙探头的猫按回去，然后转头走进小巷换了副模样。 　　心中想着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拜访，等到马车过去以后，才穿过大街来到公寓的楼下。吸了口气敲了几下门，被雨水打湿的门让手指一下变得也湿漉漉的，门上的锈迹也粘在了手指上。 　　过了三十秒就听到门内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刻薄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左手端着茶杯，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门口那个穿着寒酸的男人。 　　“你就是老布鲁斯的朋友？” 　　她问道。 　　“嗯？” 　　詹金斯并不认识老布鲁斯，她可能认错人了。 　　“在脚垫上弄干净鞋底的水再进来，老布鲁斯在三楼第二个房间。” 　　她警告道，仿佛詹金斯是恶臭的乞丐，只差将“这里不欢迎你”说出来了。 　　“我知道了。” 　　本想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但三楼二号房就是詹金斯的目标。听起来独居老人就在家，此时正是拜访的好机会。 　　从居住环境来看，老人的经济情况应该不是很好，詹金斯认为自己的金镑可以补偿自己贸然来访的失礼。 　　“但如果那是个恩赐者怎么办？不，应该不是恩赐者，否则果盘不会如此轻易的被偷走。” 　　詹金斯这样想着，脚步已经迈入了三楼。三楼一共有三件居室，此时全都关着门。 　　虽然认为不可能是恩赐者，但詹金斯还是用真实之眼看了一下，然后看到了躺卧着的人形蓝色灵光。 　　“……” 　　转身就想向楼下走，但房间内却传来了老迈而疲惫的声音： 　　“是哈拉玛吗，请进吧，我没有关门。刚才我听到鲁比克太太给你开门的声音了。” 　　“哦，该死！” 　　詹金斯在心中抱怨了一声，左手伸入外衣中摸到了手枪，然后转身返回到房间的门口，伸手将门推开了。 　　房间内有一股晨间森林特有的清新味道，里面的空间不算大，詹金斯推门进来的时候，卧室里的老人再次说话了： 　　“遗嘱我已经写好了，我想这次校对后就可以了。哦，威利，你这个幸运的家伙，你终于能得到我的手杖了，咳咳～” 　　房间主人的身体状况听起来非常不好，詹金斯站在卧室犹豫了几秒，才慢慢走进去。 　　“哈拉玛，你瞧瞧这……” 　　穿着睡衣盖着被子坐在床上的老人终于明白了进门的根本不是朋友，他神色紧张的向着床脚缩了一下，老迈的脸上有了些惊恐的神色。 　　“是强盗吗？快滚，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声音严厉但也能听出来些许的惊惧，他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恐吓来吓退詹金斯，但这根本不可能。詹金斯就堵在卧室门口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张开右手掌心让他看那枚符咒： 　　“这是隔音用的符咒，我想你应该认识。所以不要再喊了，楼下的女人听不到你的声音。” 　　看到了詹金斯手中的符咒，老布鲁斯立刻明白了他是恩赐者，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认为贸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大概率是坏人。立刻前伸的手臂似乎是想要使什么手段，但猛的咳嗽起来，连躯体内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灵都咳散了。 　　老人的生命恐怕已经要走到尽头了，即使是长寿种的异种生物也终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詹金斯将床头的毛巾递给他，老人用肺里挤出来的声音轻声道谢。 　　从书桌旁拉来了椅子坐在床边，因为屋子里闷热，所以将外衣的纽扣依次解开，猫咪利索的窜到膝盖上卧下，外衣被詹金斯搭在椅子背上。 　　“你究竟是谁，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是一个快死的人，可没有钱，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能力或者仪式。” 　　老人又咳嗽了一声，虽然依然保持警惕，但也知道自己无法赶走这个奇怪的闯入者。 　　“你不是人类。” 　　詹金斯说道，然后说抓住了老人闪躲的手臂。 　　“是的是的，我的确不是人，咳咳，我是个要死的老精灵。年轻人，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如果想要抢劫，可是找错人了。” 　　他一下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将手从詹金斯手中抽出来，但办不到。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我想你应该能给我答案。” 　　听说了老人自称为精灵，詹金斯心中一喜。仔细观察的确能够看到老人身上有伪装仪式的痕迹，这种人类面目的伪装很巧妙，但并非无法识破。 　　“精灵吗？原来如此，我就知道如此顺利的找到果盘的后续线索，不可能会这么巧合。原来真的是精灵，果盘也与精灵有关，这具身体大概率也与精灵有关，这是血脉的指引吗？不管是什么，这次是来对了！” 　　他在心中思量着，再次看向老精灵的眼睛。 　　“什么问题？” 　　病床上的老人问道，见詹金斯看着他，便主动撤销了自身的伪装。他的确是精灵，即使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生满了皱纹的脸依然是那么的英俊，皱巴巴的耳朵也是尖的。 　　那张脸足以让他称得上是充满魅力的老绅士，如果他身上不是穿着皱巴的睡衣那就更好了。 　　詹金斯曾经在诡物假世界中见到过精灵，对这类生物也很有好感。见老人还在咳嗽，他便通过抓着老人的手使用生命本源治疗了一下。 　　老精灵倒是没有疾病，只是自然寿命要走到尽头了。詹金斯无法阻止他的死亡，但帮他续命几年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PS：能够在各种巧合中找到果盘线索的原因——精灵。 　　中午还有一更。 第1049章 果盘的秘密 　　“谢谢。” 　　老旧的公寓房间内，感受到熟悉的生命之灵的流动，床上的老精灵松了口气。但他忽然愣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被詹金斯抓住的那只左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身体前伸朝向詹金斯，眼睛眯起来观察他的脸。 　　詹金斯现在是黑袍的伪装状态，老精灵本来是不应该看到任何真相的。但他发现精灵的眼睛是不正常的翠绿色，像是魔眼，随着老布鲁斯终于看到了詹金斯的脸，他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哦，世界树啊～” 　　精灵惊恐的喊道，不知道是不是詹金斯的治疗产生了效果，他居然一下挣脱了詹金斯的手臂向着床的另一侧缩去。 　　那句感叹大概和人类惊讶的时候会大喊“我的神啊～”差不多，詹金斯并未对此起疑。 　　“有问题吗？” 　　詹金斯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心中对于自身种族的怀疑又浮现了起来。 　　“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 　　老布鲁斯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他根本不去看詹金斯的眼睛。甚至不用谎言神职判断，詹金斯就知道这种模样一看就是在说谎。 　　“我以前从未见过你，你也不可能从我现在的模样知道我是说。”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绿色的气像是摇曳的烛火一样在空气中晃动。 　　“你认识这个？” 　　“我不认识！” 　　说完老人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也清楚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看来你是认识的。” 　　詹金斯沉思了片刻，手轻轻抚摸着瞪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猫。 　　这种沉默的态度让老精灵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他本来只是在怀疑，现在细细感受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生命之灵，他已经完全确认自己的猜测。 　　“哦，主宰啊，这是……” 　　他原以为自己永远也无法返回家乡，孤独的死在物质世界才是自己的结局。没想到命运开起了玩笑，但此刻的老布鲁斯宁愿默默的死去，也不愿卷入到这样的事情中，他活的时间很长，自己知道詹金斯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我是精灵吗？” 　　沉默过后，詹金斯突兀的问道，但床上的老精灵一言不发，甚至不做出任何动作。他相当的谨慎，比詹金斯想的还要谨慎。 　　“既然你不回答，那么就意味着我真的和精灵有关系，有趣，果然是这样啊～” 　　詹金斯再次陷入了沉思，思索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以来的种种事情。老精灵的脸都吓白了，他可完全不想参与到任何命运的轨迹中。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哦，年轻人啊，让我安静的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使者将我带走好吗？我只是个意外离开故乡，只能客死他乡的可怜的精灵而已。” 　　他迫切的想要将詹金斯赶走，但詹金斯根本不想走，他可是很少有机会碰到这种可以长时间交流而且守序善良的异种。 　　“死亡的使者？那么负责物质世界灵魂归属的，究竟是正神【死亡终末】还是主宰【远古死神】呢？” 　　詹金斯又问了一个更加敏感的问题。 　　老精灵的脸色更白了，直接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向詹金斯表明他绝对不会再开口的态度。 　　这之后詹金斯又询问了几个问题，但老精灵都不愿意回答。他看上去怕极了，就好像詹金斯身上有瘟疫一样，詹金斯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态度的原因。 　　“就算我身上有精灵的血脉，他也不应该怕我啊，我们勉强也能算是同族，难道纯血精灵歧视半精灵？但诡物假世界中的萨莱曼达先生，对我可是相当的友善。” 　　想了一会儿，见老精灵布鲁斯态度坚决，詹金斯便想着先解决今天本来的目的。 　　他将手伸进口袋，将那张果盘的照片拿出来递给床上的老人，示意他看一看： 　　“这个原本是属于你的吧？” 　　“是的。哦！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找到我的！” 　　老人脸上满是懊悔的表情，“我应该在那次被盗后就搬家的，真该死。” 　　“你的果盘被人偷走，几经辗转才被我买下。如果你想要收回，我可以还给你，但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詹金斯平静的说道。 　　“不，不用还给我，放在你那里就好……这是很久以前，是的，精灵还没有退出物质世界以前，用世界树的树皮和一些元素精华、万物果果核碾磨粉末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出来的。我那时还没有出生，但也知道这件物品的制造有一些不可复制的过程。总之，它可以生成任何物质世界曾经出现过的水果，我在12年前在跳蚤市场发现了它，因为是精灵的造物就买了下来。” 　　“任何水果？你是指，这只果盘出产的水果，不限定普通水果吗？” 　　詹金斯问道，巧克力的耳朵也晃了一下。它虽然可以强行激活果盘额外的功能，但如果有更省力的方法那就更好了。 　　“不限定普通水果，但想要获得具有超凡力量的果实，你需要按照月相、天气和自己灵的性质，选择合适的时间布置仪式。当然，如果运气够好，不需要这么复杂也可以获得超凡水果，但那种机率就好像你的猫会说话一样。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信息……” 　　老精灵伸出手指向床对面的书桌： 　　“左边，从上数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本白皮的笔记本，翻到34页，那之后的十几页都是对那只果盘的描述。我本准备在死之前将它烧掉的，既然你感兴趣，就拿去看吧。” 　　詹金斯回头看了一眼书桌，然后点点头，将猫放在床边随后便站起身去取笔记本。 　　趁着詹金斯转身，老精灵再次向着被子里缩了一下。他拉动被子的动作使床上的猫也被移动了，它有些不高兴，于是便对着老精灵不客气的“喵～”了一下。 　　还没等老眼昏花的精灵去观察那只大胆的猫的模样，詹金斯已经拿着笔记本回来了。 　　“乖，不要乱叫，要尊重老人。” 　　他摸着自己的猫说道，猫咪柔声回应，然后老老实实的趴在詹金斯腿上，琥珀色的大眼睛盯着那本笔记本。 第1050章 精灵的朋友 　　“布鲁斯先生……” 　　“我叫布鲁斯·拉克莱斯·暹诺德（Siannodel，意为”月溪“），你可以称呼我为暹诺德先生。” 　　老精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可惜詹金斯对精灵们的姓氏并不敏感，否则一定能从他的姓氏中推断出他的身份。 　　“那好吧，暹诺德先生，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我依然想知道我的身份问题。我的父母和兄弟全都是普通人，除了比一般人健康一些以外，也没有特异之处。我一直在疑心自己家族的血统，所以想从您这里得到答案。” 　　詹金斯说话的时候已经客气了很多，完全不像刚才闯入这里的时候的不礼貌。但老精灵一听这个问题，立刻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向詹金斯表明了他绝对不会给出答案的决心。 　　“我知道有些事情并非不知道而是无法说，您只需要给我一些提示就……” 　　“哦，该死，是谁啊？” 　　这里的隔音不好，就算在卧室里也能清楚的听到楼下再次响起的敲门声。詹金斯的话语被打断了，随后两人一猫都听到了房东那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又找老布鲁斯？哦，神啊，今天到底还有几个人要找他？” 　　虽然这样说，但她显然还是将拜访者放进了门，詹金斯听到了上楼的声音。 　　“那是今天来拜访我的朋友，我们约好了，由他帮忙执行我的遗嘱。刚才你在楼下敲门的时候，房东太太以为你就是他，所以才让进上楼来了。” 　　“你的朋友？” 　　詹金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来者是恩赐者。而且这名恩赐者和他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尸体先生的聚会中，一次是上周夜晚他看店的时候，老人在古董店卖掉了和盗墓的百灵小姐模样一致的戒指。 　　“是的，我认识他很多年了，我们是朋友。看在神的份上，年轻人，我的朋友和我们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牵扯上他。” 　　老布鲁斯恳求道。 　　“我明白，但在几十秒后当他推开门时，你必须向他介绍我的身份，恰当的身份。” 　　詹金斯这样回答，然后抱着猫走出卧室去开门。果然，在门外一边摘帽子一边准备敲门的，正是上周的那个夜晚，来古董店兜售戒指的那个老人。 　　他对开门的是陌生的年轻人感到惊讶，走进卧室后才从老布鲁斯那里得知，这是他过去老朋友的孩子，最近来诺兰办事，才想来看看他。 　　“你瞧，就是这么巧，我都要死了，还有老朋友的孩子来看我。” 　　老精灵苦着脸话里有话的说道。 　　“这是你的幸运啊暹诺德，我想命运都在垂青你，这是何等的幸运！” 　　老人笑眯眯的说道，还客气的询问詹金斯是否适应诺兰的天气。 　　来客的名字是哈拉玛·莱恩萨姆，自称65岁。虽然年龄很大，但他看上去很健康，至少比老精灵健康。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最后一次和暹诺德校对遗嘱，这是他们上周就约定好的事情。莱恩萨姆老人顾忌詹金斯在场，所以进入卧室后一直在谈天气和瘟疫之类无聊的话题。 　　老精灵也意识到了这样的谈话有些不妥，于是便对他说道： 　　“哈拉玛，我想遗嘱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了。我感受到了先祖的力量，先祖并不想让我就这么死去，所以我还能活一段时间，遗嘱的事情可以明年再谈。” 　　他随口胡扯着理由。 　　“明年？” 　　干瘦的莱恩萨姆先生诧异的看着床上的老精灵，詹金斯从他的表情判断，他可能在期待精灵会告诉他“哈，被我骗到了，其实我明天就死”。 　　但老精灵就这样用带着愁苦的表情看着他，直到被看的后背发凉，莱恩萨姆先生才猛地晃了一下头，像是被惊到了。 　　“好吧好吧，随便你吧，你总是这样古怪。” 　　他像是赶苍蝇一样在脸前挥了挥手，然后站起身就准备告辞： 　　“暹诺德，这次的玩笑可有些过分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不行了。” 　　他用装出来的恶狠狠的口气说道，然后叹了口气看了眼坐在旁边假装茫然的詹金斯，轻声告辞后便转身离开了公寓。 　　“他知道你是精灵吗？” 　　身体贴在窗户旁边的墙上，用手指将窗帘挑开一条缝隙，确定老人已经离开后詹金斯才问道。 　　“当然知道，我们都知道互相的秘密，同为异乡人，大家可是老朋友了。我警告你，他真的和精灵的事情无关。” 　　看着詹金斯那熟练的偷窥窗外的姿势，老精灵忍不住的说道。 　　“我知道，我对你的朋友不感兴趣。” 　　詹金斯这样回答着，从墙边再次坐回到了床边。见老精灵还在咳嗽，他便用床头上的脏茶杯倒了杯热水递给老精灵。 　　在他接过茶杯的瞬间，詹金斯的手又一次的握住了老精灵的手腕。源源不断的绿**流顺延着手与手臂的连接进入精灵老迈的身体内，詹金斯无法做到逆转年龄，但考虑到长生种那本来就超长的生命容积，即使他早晚都会老死，这一次詹金斯也至少为他延续了5年的生命。 　　不知为何，【生命本源】产生的生命力对精灵的身体相当的适应，詹金斯从未感觉到过任何恩赐者能如此低损耗高效率的接受他的治疗。 　　“毕竟是精灵，是天然贴近生命和自然的种族，而且我极有可能也具有精灵血统，说不定【接触治疗】的出现，就和这具身体的血脉有关。” 　　詹金斯这样想着，就不感觉奇怪了。 　　“我帮你治疗，并不是想要挟恩图报，想要你给我答案。我只是认为你还有价值，所以才会出手相助。” 　　为了防止被误会，詹金斯一边使用能力一边说道。 　　老精灵这次没有试图挣脱，而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詹金斯治疗结束，床上的老精灵都没有再说话。他保持着一种让人费解的思索神情，但此时此刻詹金斯很难想到他能思索什么重大的问题。 　　PS：求票。 第1051章 更多的纹身 　　意识到詹金斯治疗完将手松开，老精灵暹诺德终于回过神。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立刻又闭上了嘴。 　　这样的动作循环了三次，他才说道： 　　“年轻人，你的问题不能由我来解答，但我乐意向你提供其他的帮助。如果依然对自己的家族感到好奇，为何不去询问你的长辈呢？即使他们那里也没有线索，古老种族的超凡血脉的牵连，总是具有命运般的联系，只要你有心寻找，总有一天能够自己找到答案……就好像你能够找到我一样。” 　　“但我现在就想要答案。” 　　“我死都不会说的。” 　　暹诺德缓慢的说着，摇摇头，再次捂住自己的嘴来表明态度的坚决。 　　詹金斯叹了口气也跟着摇摇头，想要起身离开，有时间再来拜访。他知道今天是注定问不出来了，但老精灵的态度很温和，下次再来说不定有转机。 　　但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继续坐着没有动身： 　　“那好吧，我只问一个问题就离开，下周再来拜访你：你知道【异种狂潮】吗？” 　　“知道，我还知道邪教组织【死者之鞭】最近正在诺兰策划获得这个能力，他们真是一群疯子。” 　　老精灵拿开捂着嘴的手，语速飞快的回答道，看起来只要詹金斯不问精灵的事情，他知无不言。 　　“那你知道那五块纹身都在哪里吗？我是指，【异种狂潮】的学习仪式，需要由五名不同的异种携带纹身一段时期，现在我知道贤者教会获得了其中两块，你知道其他三块在哪里吗？” 　　这也算是威胁城市的因素之一，如果能从老精灵这里获得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五块？” 　　暹诺德老人不出所料的皱起了眉头，詹金斯原以为他也不了解仪式的内容，正想站起身告别的时候，老精灵忽然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只有五块纹身被【死者之鞭】分散出去？” 　　“因为仪式内容规定，那些符文要被分成五份啊。” 　　这是卡佩小姐带来的消息，詹金斯从给老爹的那封信中看到过。 　　“仪式的规定的确是这样，按照我了解的信息，【死者之鞭】的疯子们也是这样做的，但……谁告诉你，他们只准备了一套仪式？” 　　老精灵这样问道，眉头也皱了起来。但因为刚才詹金斯的治疗，他脸上的皱纹明显的减轻了一些，因此即使皱眉也不会露出那种丑陋的老态。 　　“不止一套？” 　　“当然不止一套。要知道，【异种狂潮】不是具有唯一性的能力，制作仪式符文纹身虽然复杂，但也并非只能做一次。他们虽然因为野心的膨胀而疯狂，但至少还都有正常的智力。” 　　老精灵很认真的看向詹金斯： 　　“你是从哪里得知的，他们只准备了一套仪式？这可不对，按照我得到的消息，至少有5组仪式在同时准备，散落在诺兰各地的纹身携带者，至少有25个。哦，既然你说贤者教会已经获得了两片纹身，那么现在还剩下23个！” 　　他的一只手比出数字二一只手比出了数字三，然后又补充道： 　　“当然，虽然我自诩消息灵通，但并不排除还有我不知道的仪式。所以真实的纹身数量是大于等于23的，我想这样说，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确定这是正确的消息吗？” 　　詹金斯微微感到吃惊，但又觉得老精灵的话没问题，确实没有人规定那个仪式同时只能准备一组。如果不是仪式规定那些纹身不能靠的太近，詹金斯相信那群异种都会聚集在同一个秘密的地点，而非分散在整座城市。 　　“当然确定，要知道自从129年前意外自故乡来到物质世界后，我就一直住在诺兰。我对这里可是很了解的～” 　　说的这一点，他不免有些得意，随后便看到詹金斯打量卧室装修的眼神。 　　“所以你在诺兰活了129年，都从来没有攒够过自己买房子的金镑吗？” 　　“金镑这种事……和人脉是没有关系的，咳咳。” 　　老精灵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阻止詹金斯继续问下去，然后快速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如果你想寻找那些携带了纹身的人，我倒是可以提供些线索。因为【异种狂潮】规定只要异种才可以携带那些纹身，而且携带纹身者越强大，最终仪式造就的能力就越强大，所以被选中携带纹身的，肯定都是实力强大的异种生物。我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了解一些这座城市中生活的各种奇怪的人，我可以给你一份名单，如果想要追查下去，可以以此为线索。” 　　他说着便向詹金斯要来了纸张，随后在纸上写下诸如姓名种族住址之类的信息。他写的非常详细，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足足写了12条。 　　“这都是满足要求，而且有可能同意和【死者之鞭】进行合作的异种。其中有部分人的脾气相当不好，你如果是自己去查探，当心那些人会忽然对你动手。” 　　“我不打算自己去。” 　　詹金斯一会儿就先办法将这张纸和关于25片纹身的猜测一并报告给教会，这并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不打算去就好。” 　　将纸笔递给詹金斯，老精灵重新缩回到被子里依靠在床头上。 　　“说起来，他们没有找过你吗？” 　　詹金斯一边看那份名单一边问道。 　　“我只是个老精灵而已……而且他们可找不到我。” 　　他得意洋洋的说着，伸手想要去那床头柜上的茶杯，这时楼下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啊？” 　　房东语气中的暴躁根本不加掩饰，而当楼下那人回答说要找三楼二号房的主任人，那个刻薄干瘦女人的怒气彻底爆发了： 　　“哦，该死的老布鲁斯，这一个小时都有几个人来了！你是不是要在房子里办派对，哦，我当初真的不该答应让你住下来！” 　　这句话很明显是对着楼上喊的，詹金斯和暹诺德都明白。 第1052章 入侵者 　　三楼二号房内，随着楼下房东的话音落下，老精灵尴尬的冲詹金斯笑了笑，但旋即又疑惑的说道： 　　“咦？我可不记得我今天还约了第二个人，而且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好像就只有老哈拉玛，这次来的又是谁？” 　　“我看看。” 　　詹金斯说着低头看向地板，其实是在用真实之眼直接观察灵光。来者不出意料的是一名恩赐者，而且神术能力的数量非常多。 　　詹金斯虽说不认识这座城市所有的正神教会恩赐者，但他本能的认为下面这位肯定不是正神的信徒。 　　“我想你可能遇到麻烦了，正在上楼的这一位恐怕不是好人。” 　　他警告道。 　　“是这样吗？该死，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说着老精灵就像挣扎着下床，虽然被詹金斯治疗过但他的身体依然不是很好，毕竟生命的耗尽除了生命之灵的影响还有时间的烙印，这是詹金斯无法逆转的。 　　“你不用动，我来解决就好，不过是名三级恩赐者而已，不算是大事。” 　　他这样说着让老精灵重新回到床上，然后将有些兴奋的猫放在一旁的书桌上，平静的走出了卧室。 　　房东太太虽然很暴躁，但还是让来客上了楼。来者的脚步声很轻，即使詹金斯已经站在了房子的门口，他依然很难从脚步声来判断正在上楼梯的那人的体形。 　　犹豫一下没有站在门口而是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那时上楼的人并没有走到三楼。而当两人相遇时，那也只是在二楼通往三楼的阶梯上而已。 　　詹金斯站在上方俯视着那个抓着楼梯扶手，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的男人。他戴着黑色圆帽的头抬起来看向詹金斯，然后和詹金斯一起默契的停住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注视着对手。台阶上方的詹金斯双脚站在同一阶台阶上，台阶下方的男人则右脚在上左脚在下，保持着向上攀登的姿势。 　　三个呼吸后，下方的男人首先按捺不住，低垂的左手迅速一甩，一道银芒直击詹金斯的面门。那是一把被仪式附魔了的掌心小刀，当刀身从詹金斯面前飞过的瞬间，詹金斯甚至观察到了烙印在上面的符文。 　　他歪着头闪避过了那把飞刀，然后意识到下方的人已经一个大跳直接跳了上来。詹金斯站在远处没有动，伸出右手将他的拳头拨向一侧，然后一脚将刚跳过来的男人又踹回到了下面。 　　“他的力气比我/没我大！” 　　两人同时想到，詹金斯再次歪头，让从后面像是回旋镖一样飞回来的飞刀擦着头发飞向男人的手。詹金斯眯着眼睛回忆那把刀上烙印的符文，恍然大悟： 　　“不是常见的元素附魔，你用仪式增加了刀的磁性，你使用的能力是控制磁力！” 　　说话间他已经主动向下扑去，下方的男人伸手击向詹金斯的胸口，但被詹金斯一拳打中了手腕。 　　“啪！” 　　詹金斯稳稳落到台阶上，近距离和男人交上了手。两人手上功夫都不错，但詹金斯的力量更大一些。只是两拳他便占了上风，而此时楼梯上奇怪的声音，已经引起了楼下房东的注意。 　　左手抓住身旁的扶梯，右肩猛地向前一撞硬接了一拳。随后脚下用力，以左手为支撑跳了起来，在空中控制手的力度实现空中变向，然后猛地一腿甩出： 　　“嗨啊～” 　　极强的力道裹挟着破空声踢在了男人的胸口，他几乎没有抵抗的被踢飞了出去。这造成了更大的噪音，但在房东太太上楼之前，詹金斯就已经制服了男人并将他带到了老精灵的房间里。 　　即使在卧室里，也能听到楼梯上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总是这样。” 　　老精灵耸了耸肩，并不对房东的行为感到生气。 　　因为考虑到可能要进行审讯，詹金斯将入侵者踢昏后并没有使用【亵渎制作】使其永久性的昏迷。他只是折断了男人四肢的骨头，并为了保险用铁丝将他捆住，还特意将一枚可以用意念在极短距离遥控激活的符咒放在了他的胸前口袋里。 　　老精灵对此没有什么表示，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在詹金斯捆绑的过程中，他们都看到了肩胛骨上那个属于邪神的徽记，这代表他是【死者之鞭】的成员。 　　“既然这样的纹身会暴漏身份，那么为什么还要纹在身上呢？” 　　詹金斯一边拧铁丝一边问道。 　　“因为这是信仰。” 　　老精灵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詹金斯想了想感觉他说的很对。 　　折断手脚骨头就已经使男人疼的醒了过来，刚才詹金斯的那一脚很重，他的内脏肯定已经出了问题，所以说起话来相当的费劲。 　　在他死之前詹金斯本想用些残酷的手段逼问出自己想要的情报，但老精灵暹诺德阻止了他，并非因为心善： 　　“如果我们再弄出来奇怪的动静，房东说不定真的会将我赶出这栋公寓。” 　　他抱怨着，让詹金斯从垫书桌脚的扁盒子里取了一只墨绿色的药剂。那只盒子被用来垫桌脚，应该有很长时间了，铁盒都被压出的向下凹陷。 　　盒子上满是铁锈，表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詹金斯本想吹一下让它变得干净一些，但老精灵警告说，他可不想自己的卧室变成飞灰漫天的地方。 　　盒子里是十多根颜色不一的小软管，其中只有一根是墨绿色的。因为在老杰克那里短暂的学习过魔药，所以詹金斯能够判断这些都是保质期以内的药剂。 　　从灵光的强度来看，这些药剂应该都非常强大，至少詹金斯配置成功过的所有药剂，都无法与这些相比。 　　“你拿的那只可以暂时催眠智慧生物，是我用从家乡带来的【翡翠梦境】的尘土制成的，你可以认为喝下这些药水的人只能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已经用去不少，现在只剩下这一根了，不要洒出来。” 　　老精灵说道，然后又咳嗽了一声。但这咳嗽声已经变得很健康了，着更像是在清喉咙里的粘痰。 第1053章 纹身、血祭与脐带 　　“洒掉？不，我的手可是很稳的，就连我的猫都无法从我手中逃掉……不过，暹诺德先生，从这只盒子的生锈程度来看，这些魔药的保质期可真是长啊～” 　　詹金斯一边感叹着一边去给俘虏喂药，他在老杰克那里学习过浅显的魔药学知识，因此自然知道魔药的保质期一般都很短，而那只铁盒子至少一年没有被打开过了。 　　“哼～魔药的保质期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延长，只是人类不知道而已。我使用的方法是精灵特有的，虽然步骤繁琐了一些但相当好用，如果你想要了解，外面客厅的鱼缸下面有一本笔记本，就是封面已经晒得褪色的那本。从12页开始，都是有关魔药保质的内容。拿的时候注意鱼缸，别碰碎了。” 　　对于精灵和血统以外的问题，老精灵毫无保留的满足詹金斯。即使像是精灵们保存魔药的技巧这种不传之秘，他也毫不介意的愿意和詹金斯分享。 　　詹金斯有些感动，但同时对于威廉姆特家的血统更加的好奇了。 　　老精灵的催眠魔药效果立竿见影，原本装昏的男人在被强迫服下那剂墨绿色的药水后，立刻表现出了昏沉和顺服的状态。 　　“不知道这种魔药对猫有没有用。” 　　詹金斯心底的一个角落这样想到，卧在腿上的猫抬头看了一眼詹金斯，做出了一个很不屑的表情。 　　“你的名字是什么？” 　　虽然很少有审问俘虏的经历，但詹金斯也知道具体的流程。 　　“贾斯丁·柯兰德·艾德沃兹。” 　　被铁丝捆住的男人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道，他的眼神呆滞，眼睛由原本常见的褐色变为了墨绿色，这是这种药剂为数不多的副作用之一。 　　“年龄。” 　　“36岁。” 　　连续两个问题的回答都可以接受，詹金斯看向老精灵，后者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询问那些关键内容了。 　　“你是【齿轮工匠会】的成员吗？” 　　“不，我不是。” 　　“那你属于什么组织？” 　　“我是羽毛笔俱乐部的初级会员，是诺兰市约克镇枪械爱好者协会的终身会员，金柏雀拍卖行的银卡持有者，爱德华干洗店的副……” 　　“你属于什么教派？” 　　詹金斯换了一种问法，防止他继续说那些无聊的事情。 　　“我属于【死者之鞭】，信仰伟大的【屠戮之主】。” 　　这个回答不出所料，毕竟很少有人会闲得无聊将邪教组织的徽记印在皮肤上。 　　“你来这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寻找布鲁斯·暹诺德，祭司长希望找到他。” 　　“为什么要找到他？” 　　“不知道，祭司长只是希望如果我能够找到他，就把信给他。” 　　“信？” 　　詹金斯这样问道，然后和老精灵一起看向书桌上属于贾斯丁·柯兰德·艾德沃兹的那堆东西。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詹金斯将他的所有东西都没收了，而那其中的确有一封信。 　　眨眼确认了一遍那只是普通的信纸，詹金斯站起身将信拿起来递给老精灵。精灵低着头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又将信纸还给詹金斯： 　　“有点意外，他们居然希望我也携带一片【异种狂潮】的纹身，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这个快要死的老人家。” 　　信中的确是这样写的，虽然语气很客气但也有一些带有命令口吻的词汇。最后那位不愿透漏姓名的祭司长亲切的问候了老精灵的身体健康，并提醒他如果【死者之鞭】愿意，随时可以再找到他的下一个住址。 　　“看来要搬家了。” 　　精灵苦着脸说道，一只手撑着床坐起身，趁着詹金斯看信的功夫微微探身又向俘虏问道： 　　“你知道和【异种狂潮】有关的事情吗？” 　　“教会希望获得伟大的能力，进而造就真正的杀戮者，以杀戮的力量向世人证明吾主的伟大和我们的力量。” 　　“只是这样吗？” 　　如果只是做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来危险性如此大的诺兰市。悄悄的在教会和王国力量衰弱的乡下举行仪式，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祭司长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俘虏老实的回答道。 　　“你有别的猜测吗？” 　　老精灵有问道，漫长的年龄并不只是让他更加接近死亡而已。 　　“祭司长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我注意到教会最近几个月一直在搜集血祭的材料，而且上周稍早些的时候，一个诡物闯进了教会的秘密祭祀场。那个诡物制造的混乱让教会发生了叛乱，背叛者偷走了血祭仪式的核心材料，那个诡物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发雷霆，让教会损失惨重。” 　　老精灵没有读懂这条情报，他虽然消息灵通，但也并非什么事情都知道。而詹金斯却捕捉到了重点，他抬起头确定到： 　　“那个诡物是不是有青铜色的皮肤，矮胖的样子像是两只大缸叠在一起，而且有十二根手指？” 　　“是的，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它，但你的描述与幸存者的描述是一致的。” 　　俘虏这样回答道，詹金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是A-05-1-4490【幸运的厄运】，我就知道它早就在打脐带的主意，那次的诡境果然是早有预谋的。它找到了邪神教会带走了脐带的背叛者，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在物质世界直接接触脐带，才会煞费苦心的违规使用诡境。” 　　这样的解释就合理多了，而且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串联了起来。邪神神子降生后，它的脐带被分为了数份留在物质世界，在策划神子事件的组织失败后，那四截脐带流落到了【死者之鞭】的手中。 　　自菲妮的表亲家被灭门后，赌博输了的A-05-1-4490还没有离开诺兰。他察觉到了具有神子力量的脐带并企图得到它，于是便袭击了邪教组织的祭祀场，但没有得到要找的东西。它之后又冒险利用诡境的力量，然后再次遇到了詹金斯，这才有了上次那个诡境的事情。 　　“脐带，什么脐带？” 　　老精灵果然不知道这件事，他茫然的问道，但脸色一滞意识到了自己这么问，简直就是主动去参与麻烦。但已经晚了，詹金斯快速的说出了上一周有关脐带的事情。 第1054章 搬家的精灵 　　“神子的脐带，你应该知道去年年底发生的那件事。” 　　老精灵的家中，詹金斯轻描淡写的解释着上周的事情。从信纸上抬起头，居然没有从老精灵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表情，而是看到了浓浓的悔意。 　　“神子的脐带？哦，繁花啊……现在的凡人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 　　他一边面露悔色一边痛骂到，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种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 　　但两人的俘虏并不知道和脐带有关的任何事情，只是自己猜测被窃走的东西应该和血祭有关。 　　也就是说，现在【异种狂潮】【神子脐带】【血祭仪式】被联系在了一起，虽然不知道死者之鞭究竟要做什么，但想来那肯定不是好事。 　　这之后詹金斯又询问了上周周五的夜晚，【死者之鞭】是否有秘密行动，然后得到了柯蓝主祭和奥罗克队长擅自行动，让组织损失惨重的消息。 　　这就是上周詹金斯夜晚看店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那时得到了第二截脐带。 　　“现在依然不能确定剩余的那两截脐带在哪里，但死者之鞭大概率知道些消息……他们究竟要用脐带做什么？哦，真是费解。” 　　俘虏知道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在询问完问题后詹金斯便想着处理掉他。在得知了他曾杀害过众多无辜者后，詹金斯没有犹豫的直接将他点燃，于是中年人就这样无声的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现在这么做，毕竟这是你居住的卧室。” 　　詹金斯向老精灵说道。 　　“我打算一会儿就搬家，这里是不能住了，你就算在这里开乱*派对我都不介意。” 　　老精灵毫不在乎的说道。 　　这里的位置已经被【死者之鞭】知晓，烧掉俘虏后詹金斯便帮助老精灵搬家。他的东西很多，甚至包括这里的家具都要带走。但两人不需要搬家公司，换好了衣服的老精灵随手从抽屉中拿出一袋种子，对着屋子四处抛洒后，种子迅速发芽并在极短的时间内生长成郁郁葱葱的小树。 　　这些小树几乎将房间内的所有空间都占满了，詹金斯和猫不得不站在墙角，但好在那些小树也没有再挤压他们最后的空间。 　　小树根植在所有要带走的家具和物品上，当树木生长完毕后，老精灵站在卧室中央轻声用精灵语念诵出一小段咒文，一边念着一边向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做出不同的手势。 　　他的手指十分灵活，弯曲间可以组合成精灵符文的样式。随着手势的出现和咒文的念诵，小树表面散发出点点淡绿色的荧光。这些荧光越来越强，到了最后甚至让詹金斯不得不闭上眼睛来躲避闪光。 　　光芒消失后，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站立着的两个人和一地的尘土。猫咪好奇的攀着詹金斯的肩膀，看到老精灵的手背上多了一枚枫叶形的纹身。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 　　他带着炫耀的口气向詹金斯展示手背上的纹身： 　　“这是黄色咒法能力【虚树空间】，据我所知物质世界根本没有这项能力的传承。要学吗？我可以教给你。” 　　“哦，很感谢，但我现在还不想学，我还在规划自己的能力体系。” 　　这项能力的确非常有用，但詹金斯只剩下两枚气泡了，他很欣赏这项能力，但暂时没有拥有它的打算。 　　收拾好了屋子，老精灵布鲁斯·暹诺德声称他留在这里的房租押金已经足够缴纳这个月的房租了，于是便没有再去打扰脾气暴躁脾气暴躁的房东太太，而是带着詹金斯从厨房的窗口直接跳到了房屋后面的巷子里。 　　精灵的动作非常敏捷，即使现在是三层他也能轻松的落地，一点也看不出来半小时前这还是个躺在床上等待死亡降临的老人。 　　老精灵有后备的住宿地点，虽然那里也是出租公寓，但至少比刚才的环境好多了。这次的出租公寓就在市中心，甚至距离贤者教堂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这是最安全的地点，我想除非是疯子，否则不会有人敢在这种地方对我动手的。” 　　他一边拿着毛巾擦拭头发上的雨水一边说道，外面的雨还在下，刚才两人是冒着雨跑过来的。 　　将手背树叶中的家具搬出来一边向詹金斯解释这里的安全性，詹金斯点着头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站在窗口向外看，洒望空旷无人的下雨的大街，却刚好看到卡佩小姐抱着一只装满了面包的纸袋沿着街道向东走来。 　　她居住的那家高档旅店也在市中心，站在现在的窗口甚至能够看到远处那栋旅店的四层五层和顶楼。下方的女人很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观察她，但转身后只看到了一个抱着花猫的陌生年轻男人在厨房窗口看街景。詹金斯现在依然是黑袍伪装状态，所以卡佩小姐只以为这是个普通人而已。 　　“你在看什么？” 　　老精灵见詹金斯站在那里不动，也凑到了窗口，然后恰好看到了卡佩小姐离开这条街的背景。 　　“没什么，遇到熟人了。” 　　詹金斯不愿多解释，说完这句话就从窗口走开了。老精灵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眯着眼睛看向女人消失的背影。 　　“咦？” 　　他说出了一个代表着疑问的感叹词，转过身又看向拿着毛巾擦头的詹金斯，眼睛转了转却没有再说什么。 　　确认了老精灵的新住址后詹金斯便打算离开了，精灵的态度十分坚决，只要涉及到血脉问题肯定不回答。詹金斯自认为今天应该无法让他回心转意了，所以想着改天再来。 　　离开前精灵以世界树的名义向他保证不会搬家，即使搬走也会给他留下新的住址，这也是他能够安心离去的原因之一。 　　告别前，詹金斯本想将自己在黑市酒吧的通信地址给他，方便两人互相联系。但想了想转身拉过窗帘，收回了黑袍，让属于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脸露了出来。 第1055章 赫纱宅邸 　　“我的名字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地址写在纸上了，如果之后【死者之鞭】的人又来，你可以通过这个地址联系我，我会帮你的。” 　　窗前的詹金斯一脸严肃的说道，而那张英俊的脸和微尖耳朵，则直接映入了老精灵的眼中。在精灵们看来，高贵血统的面部特征是非常明显的。虽然人类看不出来，但在精灵眼中，詹金斯的脸和普通精灵的脸，就如同太阳与月亮的分别那么大。 　　看到詹金斯正脸的一瞬间老精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但最终鼓起勇气强作镇定，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门口和詹金斯握手道别。 　　其实背在身后的左手一直在颤抖。 　　等詹金斯离开后，老精灵又快速的回到了他位于二楼的房间，在厨房的窗口看着詹金斯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心中万千的情绪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也许是错觉，他感觉男人背上的那种猫，有些像是传说故事中出现过的那个灾厄。 　　“哦，繁花～愿您庇佑我，让我能够明白自己在命运中扮演的角色。” 　　他最终只能这样说道，并由衷的希望詹金斯能够尽量少来找他。 　　虽然在老精灵的家里耽误了些时间，但实际上离开公寓时甚至还不到十一点。詹金斯最后大胆的将自己的真实面目报漏出来，是因为他极其的信任老精灵。 　　这种信任相当的没有来由，但詹金斯就是有这种感觉。 　　在午饭前的时间，詹金斯去往了黑市，先查看了一下黑猫先生的回信。他居然已经将尸体先生在都灵拥有的那栋庄园调查清楚了，那里现在的主人是一位当地很有名望的老贵族，似乎是子爵爵位，他和家人在今年稍早些的时候搬进了那里并正常的生活到了现在。 　　黑猫先生并没有从他们身上调查出任何和超自然力量有关的事情，但房屋的交易时间，确实是在诺兰的那场交易之后一周进行的。 　　“黑猫先生毕竟是刚到都灵，能够调查清楚这一点就已经很好了。” 　　这样这样想着，向酒吧的老板要来了纸笔写了一封感谢信打算一会儿寄给黑猫先生，同时想着一会儿去邮局给他汇一笔钱，再委托他帮忙调查一下斯蒂薇尔小姐，也就是老爹曾经的那位学徒。 　　詹金斯在信中同时也将诺兰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黑猫先生因为惧怕这里的风波而离开了诺兰，但他实际上也很关心发生在这儿的一切。 　　写完信后，便通过中间人小丑找到了女猎人，现在詹金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正神【战神领主】的信徒沃菲尔小姐了。 　　自从镜界的冒险结束后，詹金斯还没有见到过她第二次，但女猎人看上去过的还不错，至少她没有和詹金斯以及卡佩小姐一样，在镜界直面那不可名状的邪物。 　　这次的委托是将有关【异种狂潮】纹身不止5份的消息传递给正神教会，诺兰本地的教会不管是哪一家都可以。 　　当詹金斯说出委托内容的时候，女猎人一度认为他疯了。但看在金镑的份儿上，她也没有拒绝这份委托。 　　“这很简单，我傍晚的时候就去办。” 　　“希望越快越好，这是很紧急的事情。” 　　说着就想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但又想起了镜界的事情，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哦，我还想找一些有关镜界的资料，听说诺兰出现了与之有关的消息。” 　　既然奈特小姐身上出现了血脉觉醒的征兆，与她同样在镜界提前离队的女猎人沃菲尔小姐，应该也有些非同凡响的收获。詹金斯只是想简单的试探一下，他并不指望女猎人会兜售这样的情报。 　　“我只负责接任务，如果你想买情报，请去找中间人小丑。” 　　果然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失望但也不出所料。 　　之后又去了邮局，将钱汇给黑猫先生作为答谢。离开邮局的时候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詹金斯在就近的餐馆和巧克力解决了午饭问题，离开餐馆的时候，持续了一上午的蒙蒙细雨终于停了下来。 　　只是天空依然是一副阴沉的样子，下午继续下雨的可能性恐怕很大。 　　詹金斯在街口找了一辆马车将他带回了圣乔治大街，将离开夏尔市时老杰克送的那一箱魔药带上，然后让车夫将他送到了赫纱伯爵的宅邸。 　　拉响栅栏门外的拉铃后，仆人很快就过来开门，在得知了来访的是詹金斯以后，恰好在家的赫纱伯爵亲自接待了他。 　　“我只是想约海瑟薇一起出去喝下午茶。” 　　詹金斯对伯爵热情的态度感觉奇怪，但既然别人招待了他，他也不会做出立刻离开之类不礼貌的举动。 　　因为今天的糟糕天气，海瑟薇也在家，在听说詹金斯来访以后立刻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见他。詹金斯内心带着紧张，外表却十分大方的说明了来意，海瑟薇脸上闪现出喜色，但还是不情愿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好的，我下午有时间，可以等我一下吗？我要去换一套衣服。” 　　“当然，这完全没问题。” 　　女士们出门之前准备的过程向来是漫长的，即使她们自己意识不到这一点。为了防止无聊，伯爵邀请詹金斯去他的书房坐一坐，詹金斯当然知道他是有事情要谈。 　　两人上次在书房谈话是去年的事情，那时詹金斯用一沓从非法组织【魔女之家】缴获来的敏感信件威胁伯爵，那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进行过正式的对话。 　　詹金斯原以为今天的谈话会很尴尬，但一切都很自然。当詹金斯端起茶杯眯着眼睛回忆上次在这件书房中发生的事情时，伯爵已经坐在了书桌后那张气派的真皮座椅上。 　　“好久不见，威廉姆特男爵。” 　　“好久不见，赫纱伯爵，下午好。” 　　开场是惯例的客套话，这是大家都遵守的社交礼仪。 第1056章 时政 　　窗外的雨点敲击着玻璃，书房内的两个男人互相看着彼此。但至少气氛很融洽，詹金斯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我是想要谈一些事情的，希望你不要介意。威廉姆特男爵，你听说女王陛下的病情了吗？” 　　赫纱伯爵非常直接了当，一句话的客套后立刻进入正题。他任职于诺兰海军，从外表来看就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军人模样。 　　与政客样的米海尔侯爵相比，詹金斯更欣赏这样的人。 　　“听说了一些消息，似乎推迟我的晋爵，就是因为陛下的病情。” 　　“的确是这样的……你还听说其他消息了吗？” 　　伯爵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詹金斯没有理解他究竟想知道什么，于是只能实话实说： 　　“没有，我没有听说其他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是的，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哦，威廉姆特男爵，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海瑟薇是什么关系？” 　　男人的语气非常平淡，转折则更加的突兀。原本詹金斯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谈一谈女王的病情，没想到伯爵话题一转说起了这个。这是个要命的问题，因为詹金斯给不出答案，他同样还想要对其他人负责，在理清楚众人的关系前这种问题他没有答案。 　　“朋友关系。” 　　他只能说出这样可耻的回答，同时在心中万分鄙视贪心的自己。他已经准备好了被伯爵继续逼问，虽然詹金斯拿捏着伯爵的把柄，自认为不用害怕他，但面前的人终归是海瑟薇的父亲，作为长辈尊重一下还是应该的。 　　“朋友关系吗？那很好，海瑟薇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 　　伯爵并没有继续追问，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这个问题，就像刚才略过了女王的健康问题一样。 　　“他究竟要做什么？” 　　因为缺少了太多重要因素，所以詹金斯无法将刚才的两个话题联系在一起。他正在思索赫纱伯爵是否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说话如此的古怪没有条理，这时第三个话题又被引出来了： 　　“你听说了吗，贝尔迪兰的奎克家族全族都被抓起来了，而且家族传承的爵位也被废除了。” 　　“听说了，我听帕罗德主教说起过这件事情，好像是发现了奎克家族用活人献祭，企图得到财富和权力，曝光后才被抓起来的。” 　　詹金斯这样说道，这的确就是事实。只不过这次只是要将主犯和一代以内的亲属全部处以死刑，并没有再牵连更多的人。现在毕竟是王国内忧外患的特殊的时期，为了维稳，所以不可能牵扯太多。 　　但即使是这样的“轻判”，也是施压后的结果。王国原本只想处死那些主犯，但奎克家族利用诡物的力量犯了大忌，十二正神教会直接启用《高塔协议》的条款向王国施压，即使菲迪克特利王国再强硬，也不可能同时面对十二教会。 　　当然，王国也恼怒于奎克公爵通敌，私下联络切斯兰王国安塔克家族的行为。在战争开始前总要用雷霆手段震慑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两相权衡，所以奎克家族就这样被解决掉了。 　　“是这样，我还听说，奎克家族的那个仪式，似乎和小奎克的死有关。” 　　伯爵这样说道，詹金斯摇摇头不置可否，雪山山庄杀人案的事情他不想去回忆，那件事已经结束了，小奎克是罪有应得。 　　身为在诺兰海军中服役的伯爵，虽然这次没有参与外海破碎群岛的调动，但赫纱伯爵对于近期海军在外海的战役也知道不少。当詹金斯询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伯爵也没有隐瞒，只是他看上去很是忧愁： 　　“虽然报纸对一周前的海战默契的保持沉默，但实际上海军和七大海盗王的主力已经接触过了……结果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这个词代表着很多意义，而在这里代表的含义则是海军在与海盗的第一次大规模战役中，暂时处于失利的地位。 　　这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诺兰海军的主力并没有一次性的完全被派出去。但如果贝尔迪兰方面以海军失利为借口，让诺兰的米海尔侯爵派出更多的增援，那么他大概率就要在夏末之前的王位纷争中也处于劣势了。 　　转瞬之间詹金斯想到了这么多，坐在对面的赫纱伯爵见詹金斯脸上沉思的表情，也不再说话。其实他心里知道现在海军根本不是米海尔侯爵手中的王牌，他的王牌就坐在对面。 　　这之后两人又零零散散的聊了很多事情，虽然王国的局势詹金斯在帕罗德主教那里也能打探到。但在教会和贵族这两个不同的视角，总能看到不同的结果。 　　唯一从伯爵那里获得的新消息是有关征兵的事情，具体的宣战时机现在还不确定，但两国交战是绝对避不开的结果。切斯兰王国已经在南部省份开始征兵，而本国第一期征兵的范围不包括诺兰。 　　“可能是那些贝尔迪兰的先生们，也知道诺兰已经遭受了太多苦难，而且还在肩负对抗海盗的责任，所以才放过了诺兰。” 　　伯爵这样说道，詹金斯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就和詹金斯预料的一样，海瑟薇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梳妆完毕。尽管詹金斯心直口快的说她化妆前和化妆后一样的漂亮，但海瑟薇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她只是嘱咐詹金斯，下次约她出去的时候，应该先寄一封信或者短函，这样她就可以提前准备了。 　　“喵～” 　　自从踏进赫纱伯爵的宅邸，巧克力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即使詹金斯和红发的姑娘在告别伯爵后找到一家甜品店坐下，它对于那些花花绿绿的甜食也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巧克力最近似乎经常没什么胃口。” 　　詹金斯心中有些担心，拿着餐单的时候，特意点了猫咪很爱吃的水果蛋糕，想要一会儿看看它的反应。 第1057章 女人、男人、猫和保险 　　现在海瑟薇和詹金斯所在的，是一家相当高档的甜品店。更准确的说，这更像是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虽然没有正规的包厢，但店内的卡座相当柔软，配合上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甜的味道，任何人都乐意在这里消磨一个下午。 　　这里的装修很不错，除了配合商店氛围的墙纸外，裸露在墙面外的煤气灯、蒸汽管道都被用彩纸包裹住，防止那些金属的色泽干扰了客人们的兴致。 　　詹金斯其实非常担心这样做会引发防火安全问题，要知道那些纸张可都是易燃物品的。 　　“父亲刚才和你谈了什么？” 　　海瑟薇合上手中的红皮菜单递还给服务生，服务生向着两人微微鞠躬才离开。 　　“谈了一些王国的新闻，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詹金斯轻描淡写的说着，但海瑟薇一脸的不相信。 　　“说起来，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然后微微起身向前，将嘴凑到坐在对面的海瑟薇的耳边。这就让趴在桌子上像是小天使一样假寐的猫被压倒了，詹金斯感觉到了它不断在自己肚子的位置扭来扭曲的动作。 　　“其实，我们家很可能有精灵的血统。” 　　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然后才重新坐了回去，在猫咪发飙以前将它抱在怀里一下下的拍打抚摸。 　　“是这样吗？” 　　海瑟薇表现出的惊讶并没有詹金斯想的那么强烈，红发女士很隐蔽的扫了一眼詹金斯的耳朵，将心中的猜测不断的相互印证。 　　“就是这样，其实我已经怀疑很久了，前几天遇到了一些事情才真正的确认。你瞧，我的治疗能力是如此的出众，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这件事情能够完全确认吗？” 　　“还不能，但我想应该不会有错的。” 　　詹金斯点着头，很肯定的回答。 　　“也许你应该找一位精通异种历史的学者，去打听精灵们在离开物质世界后，是否有比较有名的精灵血裔还在传承。只要探查一下那些家族和威廉姆特的关系，你的猜测就能完全的证实。” 　　女孩建议道，然后看到詹金斯一脸兴奋的点着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即使老精灵不开口，詹金斯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去探查威廉姆特的秘密。 　　“说起精灵，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他兴奋的说道，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注视着这边的卡座，便将一直提着的那只手提箱搬到桌子上。啪嗒一声同时打开两边的金属卡扣，面朝自己将箱盖打开后，立刻扶着箱子侧边，将它移向海瑟薇的方向。 　　“瞧，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他将箱子内衬里镶嵌的一根根试管展示给海瑟薇，这都是老杰克在詹金斯离开夏尔前送给他的。只不过这里的药剂詹金斯都已经学会了制作，再用精灵的秘法延长保存时间没有意义，所以就当作礼物拿了出来。 　　“我学会了制作魔药，我的灵魂本源能力能够很好的帮助我制作这些。” 　　“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海瑟薇有些怅然的问道。 　　詹金斯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而现在肯定没有别的途径去获得其他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这样说道，海瑟薇的脸立刻就红了。 　　收下了那箱魔药，海瑟薇还谨慎的询问詹金斯是否听说过“魔女之吻”。詹金斯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兜售过这样的药水，所以立刻矢口否认，海瑟薇这才放下心来。 　　詹金斯并不是很擅长和姑娘们约会，更准确的来说他对此毫无经验。如果这个时代有电影院，他相当愿意去电影院度过这个下午，这样省时又省力。 　　但歌剧院下午不开门，詹金斯也想不到别的去处。最后是笑得很开心的海瑟薇提出了建议，两人才结伴在甜品店、羽毛笔俱乐部、城市博物馆转了转。 　　虽然这样走路也很无聊，但海瑟薇看上去乐在其中，詹金斯于是也相当开心。 　　傍晚的时候将海瑟薇送回到了她的家，她在马车上吻了詹金斯。两人度过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下午，分开前，海瑟薇还不断的叮嘱詹金斯，下次约她出来以前，一定要提前给消息。 　　“那么你一会儿要做什么呢？” 　　两人站在马车前，伯爵宅邸的仆人已经将铁栅栏门打开了。 　　“我想邀请布莱妮去吃晚餐，之后可能去歌剧院，也可能不去，看时间吧。” 　　他面不改色的说道，相当佩服自己的勇气。 　　“这很好，詹金斯。抱歉让你承受了这么多，但我发誓这一切都会在夏末以前结束的。” 　　她再次抱住了詹金斯，然后脸色微红的进行正式的告别。 　　看着红发少女离开的背景，肩膀上的猫相当不满的“喵～”了一下，它认为人类女性果然都是那种奸诈狡猾没有道德的人。 　　下一站是米海尔侯爵家，侯爵因为近期军务繁忙，周一的傍晚当然不在家。布莱妮倒是在家，而且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当听说詹金斯想要邀请她共进晚餐的时候，金发姑娘立刻表示她很有时间，而且现在就可以出门。 　　“你一会儿是有别的事情吗？” 　　詹金斯看着她那一身准备出门的服装和手中的女士手包，疑惑的问道。 　　“原本是有事情的，现在没事了。” 　　搞不清楚这其中的逻辑，詹金斯也就放弃了思考。 　　两人结伴出门，詹金斯已经约好了餐厅，所以直接过去就好。吃完饭以后见时间还早，便想和布莱妮一起去歌剧院，但她明早还有课，现在必须回去了。 　　“有课？” 　　詹金斯总是会忘记海瑟薇和布莱妮其实还是学生，只不过并不是全日制的，所以一个月也不一定会去几次学校。学习读书的事情当然是最重要的，詹金斯是身为贤者教会的圣子，自然是同意这个道理，因此便很绅士的将布莱妮送回了家。 　　“下次约我出去以前，一定要提前说一声，否则只是搭配服装就要耗费很长时间。” 　　分开前布莱妮这样说道，这句话詹金斯几个小时前听说过。 　　“你最近和海瑟薇约会过吗？” 　　她又问道。 　　“今天下午。” 　　詹金斯再一次展现出了自己过人的勇气。 　　“哦，詹金斯，抱歉让你承受了这么多，但我发誓这一切都会在夏末以前结束的。” 　　这句话詹金斯刚才也听过一遍，只不过这一次是他主动抱了一下布莱妮，女孩看上去非常的开心。 　　但这个城市中又多了一只不开心的猫，詹金斯早已发现了今天巧克力的心情不大对劲，于是便趁着晚上有时间，步行去了距离圣乔治大街比较近的甜品店，为巧克力买了些夜宵。 　　巧克力的心情总是转换的很快，至少当那颗点缀着诱人草莓的奶油蛋糕被店员装进纸盒的时候，它看上去已经完全忘记了烦恼。 　　小小的猫知道詹金斯在关心它，只不过它不喜欢人类出现在它的领地。但如果是詹金斯执意要让那些“小蚂蚁”出现在周围，只要詹金斯向它恳求，巧克力也不是一只不大方的猫。 　　它打算先原谅詹金斯，等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时，再查探詹金斯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夜晚的诺兰再次被大雾笼罩，道路两侧的煤气灯的灯光微弱的几乎无法连成片。因为甜品店就在老爹古董店旁边，詹金斯拎着纸盒、抱着装面包的纸袋出门的时候，没有去叫马车，而是直接步行前往了古董店的方向。 　　商店的一楼和二楼都没有灯光，看起来老爹还没有从教堂回来。詹金斯站在橱窗前向漆黑的店内张望了一下，确认煤气灯都关好了，才转身想要离开。 　　“抱歉先生，打扰一下，请问你知道这家商店什么时候营业吗？” 　　从圣乔治大街另一边快步走过来的男人大声的问道，见詹金斯想要离开，便加快步子走到他的身边。 　　陌生人看上去还算年轻，大概三十岁左右，手中抓着一直常见款式的黑色公文包，身上的大衣因为刚才走的太快而有些发皱。 　　“老爹古董店每天早晨七点开始营业，但如果你不想打扰老爹吃早饭看报纸，最好在七点半以后再来。” 　　詹金斯一边打量着男人一边说道，男人立刻露出了烦恼的表情。 　　“今晚不用营业？” 　　“我想老爹今晚应该不会回来很早……请问你找老爹有什么事情吗？我是他的学徒，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也可以处理。” 　　陌生的男人并非是想要买卖古董的客人，他是一家保险公司的雇员。虽然保险这个概念由于詹金斯关于法布里骗局才让大众熟知，但事实上保险业务早在十几年前就出现了，只不过非常小众，所以只有在大城市才能找到类似的产业。 　　老爹是个非常有眼光的人，他在五年前为自己购置了一份人身保险。因为保险产业的不完善，理赔范围非常小，但恰好“因威胁城市的公共安全事故而受伤”就在理赔范围内。 　　“您好，我是克罗·西蒙。克劳沃·奥利弗先生上周在码头区的爆炸事故中受伤，我们接受了他周六寄来的事故报告单、医院开具的伤害报告和消费的票据。所有的程序都没有问题，所以公司派我来进行理赔，我今天在城里跑了一天……拉业务，你懂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口袋里的手帕擦拭自己的额头，他满脸大汗，看起来是跑过来的。 　　“我本以为奥利弗先生的商店会营业到很晚，所以才会在日落后才来，没想到……” 　　见他一脸窘迫的样子，詹金斯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古董店的门，招呼他进来。西蒙先生见詹金斯有这里的钥匙，而且进门后熟稔的将衣服和帽子挂起来，柜台上甚至还有他的猫的小窝，心中也相信了他是这里的学徒。 　　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这种保险赔付应该亲自交给本人，并让本人在收据上签字。 　　但窘迫的西蒙先生必须在今天以前就完成工作，而詹金斯为了取信于他，又将老爹收藏的有詹金斯头像的报纸拿出来给他看，所以最终那笔人身保险的赔偿款由詹金斯代为接受。 　　当然，签字自然签的老爹的名字。 　　目送西蒙走出古董店，詹金斯将那些数好的钞票放回到柜台里，那张印有自己形象的报纸继续放在柜台中充当包墨水瓶的垫纸。 　　“没想到老爹也会骗保啊……” 　　詹金斯在心中小声的感叹着，认为这件事有些好笑。虽然老爹的确卷入了上周五的码头爆炸事件，但他根本没有受伤，唯一的损失是出门时穿的衣服破掉了，手提箱也被炸烂了。 　　那些医院出具的证明和卡尔法克斯场开具的调查报告应该是真货，但真货上写的东西应该就不是真的了。 　　“12先令，看来老爹也没报大伤。但这笔钱终归是白来的，也许我也应该为自己买一份保险，听说旅者银行要推出这样的业务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将保险卖给我……” 　　“如果那些凡人不愿卖给您保险，我可以卖给你。” 　　随着推门的铃铛声，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 　　“抱歉，你的保险我买一份就足够了。请出去，先生，老爹古董店不欢迎你。” 　　詹金斯一边低头整理柜台上的纸笔一边说道，整理完才抬起头，推门进来的正是在镜界有过一面之缘的B-04-4-5611，奇趣保险商。 　　“你是特地选择这个时间过来的吗？” 　　詹金斯问道。 　　“是的，那位兜售保险的业务员非常有趣，我在他身边跟了足足一周事件，来观察现在的时代的保险业务。”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离开镜界后过的还不错。现在请出去，老爹古董店不欢迎你。” 　　詹金斯这里的措辞比较严厉。 　　PS：4K大章，月末求一切。 第1058章 合作和罪币 　　“怎么说我也是客人，先生，这样赶走我真的好吗？” 　　古董店内的煤气灯照亮了三个非人的家伙，保险商没有被詹金斯呵退，反而在门口的脚垫上蹭蹭脚转身关上了门。 　　“你是古董店的客人？” 　　詹金斯反问道。 　　“当然，我是来卖东西的。”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奇趣保险商那寒酸的衣着已经改变了不少。他现在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脚上蹬着的靴子乌黑锃亮。 　　保险商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看起来自镜界回归物质世界后，他应该遇到了很多顺心的事情。 　　“你要卖什么？” 　　“这个，第13纪元早期，西大陆中部小村庄手艺人雕刻的石雕，我当时可是花了不少钱才买来的。” 　　“西大陆？” 　　詹金斯嘟囔了一句，他也知道在古老的纪元，物质世界能够称为大陆的地区，不只是现在这一块。 　　被保险商放在柜台上的雕像造型别致，虽然保存的情况非常好，但看上去就知道这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历史和时间给于了它不一样的气息，这一点恩赐者们能够更敏感的觉察出来。 　　如果不是一直被保险商持有，而是真正的经历五个纪元来到现在18纪的末尾而不碎，那么这枚雕像一定能成为编号物品。 　　“你要卖它？多少钱？” 　　詹金斯随口问道。 　　“1便士。” 　　保险商微笑着说着。 　　这只雕像只是普通古董，虽然历史悠久到可怕，但的确是普通的物什。他拿出这东西，只是想找一个留在这里和詹金斯合理交谈的理由而已。 　　“1便士。” 　　詹金斯从柜台的抽屉的零钱罐子里拿出一枚小铜币推给他，然后将雕像拉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便弯腰从墙角找盒子将它装起来。 　　忙完这些才重新开始交谈，其实詹金斯也好奇保险推销员为何来找自己。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诺兰了呢。” 　　詹金斯的态度已经变得大不一样了。 　　“本来有这样的打算，但后来感觉这儿也不错，便想要停留几周，在此看看这一纪元的人类世界。我的运气相当不错，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做成了3笔生意，这果然是我应该出现的时代！” 　　他越说越兴奋，詹金斯能够充分感受到那种喜悦。 　　但他没有为这位客人倒茶，詹金斯认为还是尽快让他离开这里比较好。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感谢我？” 　　“这只是一方面，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詹金斯一边问着，一边在心中猜想是否是因为上次那只怀表保险的事情。他用怀表保险狠狠的将那个实现愿望的灵体坑了一把，只是不知道自己购置保险时的那一枚罪币，是否可以支付将怀表从诡物粉碎状态恢复的费用。 　　但他猜错了。 　　“要合作吗？” 　　保险推销员这样说道，满脸期待的样子。 　　“合作？” 　　“是的，我听说你正在筹划教会银行，就连人类世俗政权的官方银行，也想听取你的建议。” 　　“是的。” 　　詹金斯迟疑的说道，然后想了想：“你是想……” 　　“是的，我们可以合作，如果你在为那些银行提建议的时候，能够尽可能多的提出有关保险行业的事情，那么在这一纪结束前，我通过保险契约获得的所有收益，都可以给你百分之十。” 　　他向詹金斯比出了9和1两个数字，意思是利润九一分。 　　这当然是相当优厚的交易，詹金斯实际上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在写报告或者进行演讲的时候，刻意的引导一下，就能获得奇趣保险商的分成。 　　但詹金斯不想进行这样的合作，他从来不信任这些带有编号的人或者物。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保险推销员从詹金斯的脸上读出了他的想法，在他开口前飞快的说道。但詹金斯依然是摇头： 　　“我记得你的保险是收取的代价是寿命吧？哦，说实话，我并不需要寿命，所以即使你给我百分之九十，这对我来说也是没用的。” 　　“不不，您理解错了！我的收益可不是寿命！那只是表象！真正的收益是这个！” 　　说着，他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向身后看了看确定橱窗外面没有人，才将紧握着的手放在詹金斯面前然后伸开。 　　保险商的手心里躺着一枚灰色的圆形硬币，和詹金斯以往见过的所有罪币都不同，这枚硬币中似乎有灰色的流动着的气体，而非像【亵渎之种】【厄运指环】那样是普通凝聚固体的样子。 　　“这是什么？” 　　“罪币——永续之罪！我可以将寿命转化为这样的罪币，虽然转化效率极低而且过程相当复杂，我甚至要向……咳咳……总之，我的生意的收益是罪币，可不是凡人那无用的寿命。怎么样，您要考虑合作吗？这对您来说虽然微不足道，但毕竟是几乎没有成本的交易……哦，您真是会谈生意，如果您现在同意，我可以将您的利润分成加到13%！” 　　“永续之罪？” 　　詹金斯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在罪币的编号中，【永续之罪】位于第二位，而第二主宰则是【远古死神】，詹金斯正准备调查的那位主宰。 　　也就是说，这是第二主宰的罪币。 　　“保险商可以制造罪币……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我能够在诡境的某个主持者那里获得制造罪币的方法，这些从诡境进入物质世界的奇怪生物们，没道理不能制造罪币。” 　　“你们都可以制造罪币？” 　　“当然。” 　　保险商痛快的承认道：“事实上，我们来到物质世界的目的之一就是生产罪币。如果不是这样，难道您认为我们是来旅游的吗？” 　　这一点得到承认，也就是说包括卖花女、马车夫在内的所有的人形的诡物，其实都能制造罪币，而它们收取的人类的血肉、灵魂其实都只是中间产物而已。而比起制造罪币，直接收集散落在物质世界的已经成型的罪币，显然更加的方便一些，所以每当詹金斯提出要以罪币作为交易货币时，编号生物们都会表现的异常兴奋。 第1059章 第二条路 　　“你们要用罪币做什么？” 　　詹金斯再次提问，然后又补充道： 　　“只要你能够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可以同意和你合作。” 　　他目光炯炯的说道，感觉自己真的已经要接近那个真相了。 　　猫咪卧在詹金斯的手旁等待着那一刻，它现在也相当的兴奋，想知道詹金斯待会儿的表情是怎样的。 　　“哦，这真是个好问题……但……规则……我是不能……” 　　原本还在期待着的保险商吞吞吐吐的说着，即使詹金斯提出可以同意合作，他也在犹豫。 　　“规则不允许你说是吗……如果利用其它的规则呢？比如，我想用罪币购买这些信息。” 　　“这是可以的，但这样的信息很贵，非常贵。” 　　保险商眼神一亮，然后伸出手指捻了捻。 　　“没关系，我现在也有些钱。” 　　詹金斯说着，将手从领口伸进衣服里，在心脏前方的位置摸到一个缝在保暖内衣上的小布袋，然后用力的将它扯下来。 　　很快，6枚绿色的亵渎之种，1枚金色的灵魂黄金和12枚像是宝石材质的厄运指环被排在了桌子上。 　　将这19枚罪币放在柜台上后，詹金斯立刻伸手抱住了自己的猫。它对这堆五颜六色的硬币很感兴趣，但詹金斯可不能让猫将这些罪币吞下去。 　　“哦，您的确非常富有。我可是好多年没有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种类的罪币了，亵渎之种、灵魂黄金还有厄运指环。” 　　保险推销员眯着眼睛看向这些东西，然后抬起头用更热切的眼神看向詹金斯： 　　“这的确很多，但您要知道，您想要获得的信息比这些还要珍贵。我虽然想和您交易，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不需要完整的信息，你可以尽可能多的说一些你能够说的。” 　　说着，詹金斯捻起一枚亵渎之种一枚灵魂黄金一枚厄运指环放回手中，其余的16枚硬币统统推给保险推销员。 　　“这当然可以了！” 　　他立刻伸手将那些罪币拿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面色严肃的看着詹金斯： 　　“罪币的本质是罪孽，除了概念上的罪孽，比如贪婪、亵渎、色/欲、无知、杀戮、傲慢以外，骨、血、灵魂等也是罪孽。这些罪孽的聚合体就是17种不同的罪币，凡人无法长久的持有罪币，否则就会被罪孽污染堕落，成为一些可怕的东西。但罪孽并非没有用处，它可以……” 　　“被背负。” 　　詹金斯灵光一闪，答案脱口而出。保险推销员立刻瞪大了眼睛非常吃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当然是正确答案，但他明明没有准备说出来： 　　“您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什么也没说，是的，我什么也没说，不是我说出来的！” 　　他像是疯了一样的大喊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居然转身就跑。冲出古董店后，便沿着第五皇后大道失去了踪影，甚至都没有继续和詹金斯谈所谓合作的事情。 　　詹金斯没有去追他，而是两只眼睛凝望着面前的虚空，手下意识的抚摸着那只乖巧的猫。刚才的14枚罪币只换来了一段看似无用的话，但他明白了，他完全的明白了： 　　“我在神性中知晓了【可成神之物不在此间，不可为人，负世界之罪】，从主宰世界的原住民，变为诡物一部分的男孩彼得那里得知【主宰的恩予……第二条路……考验……】，而刚才的保险推销员明确的指出了【罪币就是罪孽】。” 　　詹金斯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表情和内心的喜悦完全不相匹配，他终于明白了凡人成神并非不可能。这些纷乱的线索合在一起，即使没有【未知的前路】进行指引，他也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了： 　　“凡人跟随主宰前往异世界，在异世界接受考验被主宰选中，通过诡境返回物质世界，在物质世界收集罪币可以成神！ 　　那些来自主宰世界的人们，就是为了成神而来！ 　　罪币成神，就是第二条路！” 　　随着这条思路的成型，数量庞大的灵从虚空汇入到詹金斯的身体。他仔细的咀嚼着刚才的想法，将这半年来每一次与编号生物见面的场景细细回忆。 　　这是没有错误的结论，综合了神性中的知识、诡物的提示和保险推销员的一席话，詹金斯终于找到了成神的第二条路。 　　比起依靠成为纪元末的救世者成神，这第二条路无疑更加的艰辛而漫长。詹金斯如果想要走这条路，他不但要活到这一纪的末尾经历所谓的灾厄，还要前往主宰的世界，在主宰世界接受考验被选中，跟随世界碎片形成的诡境再次回到物质世界，并期待着无人进入诡境或者进入者的本领都不强。这之后，他还要经历漫长的岁月收集数量不明的应该很庞大的罪币，然后通过背负这些罪孽成神。 　　换句话来说，如果詹金斯放弃第一条路改走第二条路，那么他一定是傻了。 　　但即使是这样，詹金斯的疑问依然很多。神明在更高的维度俯视人间，主宰助凡人成神的意义何在？神明们对待这种成神方式是何种态度？那些诡异而危险的诡物为何也能成神？诡物和超凡的区别又在哪里？他们是否都有资格成就神明？ 　　即使窥探到了这第二条路，詹金斯依然只是看到了庞大真相的冰山一角而已。即使不打算走这条路，他依然想要知道这条路的意义，这对于他最终升华为真正的神明意义重大，詹金斯坚信这一点。 　　“既然有了第一条路和第二条路，也许存在更多的成神途径！” 　　詹金斯心中想着，望向窗外被昏黄路灯光芒笼罩着的第五皇后大道。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有趣的世界了，虽然他只是鸠占鹊巢的异乡来客，但这里有他关心的人，有他在意的事，也有一些爱他的人…… 　　PS：月初求一切。 第1060章 疏漏 　　又在老爹古董店停留了半个多小时，整理好纷乱的思绪詹金斯才带着猫咪离开。 　　猫咪现在很满足，它早就想看到詹金斯一点点知晓这个世界的秘密时的那种震惊的表情，这是它的乐趣之一，可惜詹金斯并不总是会吃惊。 　　“喵～” 　　猫兴高采烈的在詹金斯的前面引路，它今天很高兴，所以想要自己走路而不是乘坐坐骑詹金斯。 　　詹金斯也乐得自己的猫多运动，它平时实在是太懒了。 　　自早晨开始的雨已经停下，但整个城市都是湿漉漉的。詹金斯跟在巧克力后面向前走的时候，还在想它的小爪子上会沾上多少泥污，詹金斯回家以后还要用毛巾给它擦一下。 　　夜已经深了，因为白天的雨夜晚活动的人也少了很多。但好消息是因为下雨和刮风，雾稍稍散了一些，抬头能够看到依稀的星空和半圆的双月，按照物质世界的月相，距离能够制作精灵药剂的满月大概还有两周时间。 　　“上午的时候，我应该向暹诺德先生询问一下那副精灵药剂的事情，他可能能够认出来那是什么。” 　　詹金斯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周末去拜访他的时候再问。老精灵身上还有很多秘密，詹金斯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获得。 　　离开第五皇后大道向东走，那是家的方向。路上没有行人，抬头望去只能看到街口的邮箱旁边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詹金斯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确认那是一个人类后才敢继续走下去。 　　“你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家呢？” 　　那是个卖花的小姑娘，而且还恰好是詹金斯见过的。她是菲妮的朋友，似乎是叫露易丝，和家人一起居住在城南的贫民窟。小女孩也注意到了詹金斯，红着脸和詹金斯打招呼。 　　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家并不是要卖花也不是要“卖花”，女孩傍晚在这附近经过的时候丢了3便士的硬币。她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立刻回来找，这一找就找了两个小时。 　　“我和你一起找吧。” 　　詹金斯这样说道。 　　“不用了先生，我很快就能找到的，不用麻烦您。” 　　女孩窘迫的站在那里，她很尊重詹金斯，虽然在意那3便士，但不愿耽误他的时间。 　　“不麻烦，我可是有非常好用的寻物技巧。” 　　说着弯下腰拍了拍脚旁边猫，猫咪不耐烦的叫了一声作了回应，但还是做出了嗅来嗅去的动作。 　　很快它就走到了邮箱后面，那里是女孩视野的盲区，然后转过头看向詹金斯。 　　“是在这里吗？” 　　詹金斯说着就走了过去，手按在地面上，将藏在手心中的硬币丢到邮箱下面，然后用手中的雨伞向着里面扫了一下，果然扫出了刚才丢进去的三枚硬币。 　　“哦，真是贤者保佑，我找到了！” 　　他惊喜的说道，将硬币捻起来，用口袋里的手绢擦了一下，托到女孩的面前。女孩也惊讶的叫了一声，伸出手将硬币收了回去。 　　现在实在是太晚了，詹金斯担心女孩走夜路不安全，于是绕了远路先将她送回家。回去的路上，女孩还不住的夸奖詹金斯的猫，并询问他巧克力是在哪里收养的，是否是非常稀有的猫种。 　　“不不不，我的猫只是嗅觉灵敏了一些，但实际上品种很常见。” 　　猫有些不高兴，尾巴甩了一下詹金斯的后脑勺，但詹金斯专注于说话，并没有注意到。 　　将女孩送到了她家的巷口，看着她敲开了门被门内憔悴的中年女人抱住，才转身再次进入到了那深沉的夜色中。詹金斯乐于做这样的好事，这会让他获的好心情。 　　詹金一直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是熬夜猝死，因此变成詹金斯以后，如果不是必须，他一般是不熬夜的。 　　因此这半年以来养成了非常良好的作息习惯，当然，早睡是自己在控制，早起则是自家的猫在控制。 　　周二的早晨也是随着猫咪的叫早服务开始，精神奕奕的猫永远是那么的准时。由于它的存在，詹金斯从女贞路搬出来时放在行李中的齿轮闹钟从来都没有使用过，毕竟巧克力闹钟也是同样的准时。 　　吃过早饭出门上班，昨天的小雨短暂的使空气状况好了一些，但那只维持了半天。出门的时候又看到被浓雾笼罩着的城市，这浓雾不仅仅是雾霾，也包含一些自然形成的晨雾。 　　放眼望去天空阴沉，远处高耸着的烟囱和那些随着风有些倾斜的烟柱倒是非常的清晰。 　　一时之间又想起了出台已久但从未被实施过的空气保护法案，詹金斯思虑万千： 　　“女王死后的继位者不知是否能够改变这一切，也许我应该怂恿教会也参与王位继承的战争中，选出一个能够实施空气保护法案的国王。”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高塔协定》已经写明了宗教势力不得插手世俗的王位继承。虽然这条条款的约束性有待考证，但至少教会不能在明面上干涉，即使干涉也最好不要让人抓到证据。 　　“时代啊～” 　　他望着远处的烟囱和昏暗的天空感叹着，伸手推开了老爹古董店的店门。老爹罕见的没有在摇椅上看早报，而是站在柜台里，拿着放大镜戴着手套，低头查看一尊石头小雕像。 　　詹金斯疑惑了几秒，迈步走进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那是昨晚保险推销员便宜卖给他的。他离开商店之前因为思索罪币的事情过于出神，将那只盒子直接放在柜台上忘记收起来。 　　“这是你1便士买下来的？” 　　老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想来是数过抽屉里的钱了。 　　“是的。” 　　“你使用武力了？” 　　“当然没有！” 　　詹金斯猛地摇头，将外衣脱下来和帽子一起挂起来，然后和老爹解释昨晚的事情。 　　他没有说谎，直接将保险推销员和他提出的“合作”说了出来。除了隐去关于罪币的消息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没有怎么说谎。 　　PS：刚刚才发现984章出现了大问题，报纸上的新闻是《关于第十八纪结束的历法变更通知（第三版）》，我错打成了17纪，特此更正。这一纪是18纪，所以应该是18纪结束。 第1061章 都灵的斯蒂薇尔 　　听完詹金斯的叙述，老爹对于奇趣保险商来找他合作感到非常的惊讶。但得知了关于“开启时代”“保险”之类的理由后，又感觉其实这件事的发生也算是合理。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现我是贤者的圣子了，然后发了疯似的转头就跑，连合作的事情都没有谈清楚。” 　　詹金斯耸了耸肩膀，示意他的故事就到这里。 　　“你之后又见到过他吗？” 　　“没有，之后他没有回到店里，我回家的路上也没有再见到他。” 　　詹金斯非常诚实的说道。 　　老爹点点头，考虑了很久才让詹金斯把昨晚的事情写成报告。同时他也告诉詹金斯，凡人最好不要和那些诡异的东西接触过多，即使奇趣保险商不是诡物，也不是凡人应该接触的东西。 　　除了雕像以外，詹金斯昨天早晨丢垃圾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份老爹没有发现的礼物，那是老爹曾经的学徒送给他的。 　　詹金斯擦完柜台后，便将夹着树皮的笔记本拿出来递给老爹，老爹翻开后看到树皮，眼睛缓慢的瞪大，这可是詹金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吃惊。但看到树皮上的文字后，震惊的表情居然变得平静了。 　　“哦，我说呢，那年的读书节为什么没有收到礼物，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在因为我没有答应她的休假计划而生气呢。” 　　他摇摇头，将树皮重新夹回到笔记本中，递给詹金斯让他收到后面的仓库里。 　　抬头便看到了詹金斯好奇的表情，詹金斯真的是努力的将这个表情表现出来，因为他不好意思用说话的方式询问老爹。 　　“你很好奇？” 　　老爹问道。 　　“我很好奇这位斯蒂薇尔小姐！” 　　他飞快的点着头。 　　“那是我曾经的学徒，不过已经出师了。” 　　老爹说着已经走回到了壁炉前的摇椅上坐着，拿起报纸不让詹金斯看到他的脸。 　　“那么这位女士……小姐……夫人，好吧，那么这位斯蒂薇尔小姐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詹金斯极力克制住，不要表现出太过关心。 　　“在都灵工作，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老爹说的很轻描淡写，但詹金斯听出了他想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但这就足够了，刚才的话没有引起谎言神职的任何反应，说明那位斯蒂薇尔小姐的确在都灵市！ 　　为了转移话题，老爹还给詹金斯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昨晚从【海洋与探索教会】收到情报，他们的探子在城内搜查海盗时，意外得知了另一件事： 　　“【异种狂潮】的仪式不仅仅准备了一套！” 　　老爹郑重其事的说道，詹金斯也郑重其事的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而且非常震惊。 　　“根据目前收到的情报，【死者之鞭】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异种狂潮】这个能力，他们收集了大量的血祭材料，但这么做的目的不明。有传闻说，这群人继承了邪神神子事件失败后逃离诺兰的邪教徒们的遗留，我们怀疑神子赐予那些邪教徒一些可怕的知识，他们的目的恐怕不单纯。” 　　老爹忧心忡忡的说着，詹金斯再次严肃的点点头，并表示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条消息，但他已经完全了解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 　　“真是多事之秋，瘟疫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又多了一伙儿不怀好意的邪教徒。那群人难道就没有发现吗，敢于在诺兰作恶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将柜台上的雕像收了起来。这是近万年前的人类智慧的结晶，如果不是被保险商保存着，岁月早就已经将它破坏。 　　即使不是超凡物品，这尊石雕像的价值也不可估量。接下来它大概会被送到教会，然后由教会送到研究院或者某所学校的考古专业，那里才是它应该在的地方。 　　今早的王国日报上出现了征兵的新闻，议院已经通过了征兵草案，计划从东部的四个郡展开春季征兵。 　　这是每年都会有的军事计划，只是今年征兵的数额有些庞大，而且边防部队的调动也很让人疑惑。 　　“看来真的要打仗了，詹金斯，你认为谁会赢？” 　　老爹看着报纸漫不经心问道。 　　“大概我们会赢吧，虽然切斯兰王国和我们国家都属于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人类国度，但实际上切斯兰的土地、人口和经济都不如我国和哈姆帕沃王国。更重要的是，我从报纸上听说，我国军队的现代化蒸汽机械引入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分之一比例，切斯兰却还在使用二十多年前的旧火器……” 　　詹金斯一边擦柜台一边侃侃而谈，老爹在他身后不住的点头，但拿着报纸时眼神空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将近十点的时候才有第一位客人上门，但他只是花钱想要找老爹帮忙鉴定些东西，所以这并不算大生意。 　　这位客人走后詹金斯又和老爹聊起了奎克家族的事情，老爹悄悄告诉詹金斯，教会现在已经确定奎克家族地下的血祭仪式是用来召唤诡物的。 　　显然那就是试图谋害詹金斯的最有利证据，不管怎么说，奎克这个姓氏大概都要永远的消失了。 　　“也许那个血祭仪式和死者之鞭的仪式有关，教会可以调查一下奎克家族使用的材料。” 　　詹金斯随口说道。 　　老爹一惊，然后居然觉得詹金斯说的很有道理。即使詹金斯再三解释那只是突发奇想，但老爹对于这个想法依然非常重视。 　　吃过午饭后他写了一封信让詹金斯送到教堂，当然，詹金斯也可以顺路将他关于保险推销员的报告交上去。 　　巧克力自然是跟在詹金斯身边的，它很少会离开詹金斯。因为中午吃的很满意，所以离开古董店后它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詹金斯远远的看到威斯敏斯特河河岸的时候，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胸口处那只猫的均匀呼吸声。 第1062章 尸瘟病例 　　中午的时候诺兰的天气晴朗了一些，视野也就变得开阔多了。 　　詹金斯面前的河岸上非常的热闹，冒着黑烟的蒸汽轮船在河道中穿梭，船工的叫声、岸边人们的说话声以及间或响起的汽笛的声音，共同组成了这幅嘈杂的工业时代画面。 　　詹金斯担心巧克力会被这些没有礼貌的人吵醒，想要绕远路，但又想起这个季节所有的桥梁大都是这样。 　　他只能快步向前走，希望巧克力可以睡的沉一些。随后便看到了魔法小姐坐在河岸边钓鱼的身影，她真的在钓鱼，只不过衣着打扮的像是乡下来的村妇。 　　“还在等费米修？可那位海盗王不是因为我投放命运石板的事情被吓得离开河道了吗？”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也没有去打招呼，当作不认识一样的向着教会的方向前进。 　　因为老爹说下午没有事情，所以他也不用着急赶路，因此才选择步行前往教会。现在是中午，前来祷告的信徒不少，经过神殿正门的时候，还听对面走来的人们谈论上午帕罗德主教的布道，随着他的身体情况转好，老主教更加频繁的参加这些活动了。 　　分别前往了不同的办公室递交了两份报告，本想着回去的路上叫醒猫，让它也下地运动运动，再次路过神殿的时候，看到了女孩菲妮拿着两本书兴冲冲的从另一边的走廊走过来。 　　她穿着唱诗班的孩子们在教堂工作时的衣服，那是样式简单的白色袍子，胸口的位置有着贤者的圣徽，衣缝和前襟用神圣的金色装饰着花纹。 　　这看起来非常适合菲妮，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穿出她这样的气质的。 　　“哦，下午好，威廉姆特先生！” 　　菲妮笑着跟詹金斯打招呼，然后冲他摇了摇手中的两本书： 　　“先生您瞧，我向修女嬷嬷申请的读书训练课被同意了！” 　　大部分被教堂收养的孩子都没有接受过太多的教育，因此在教堂生活期间，各类文化课是少不了的。教堂会向每一个孩子提供基础课程，额外的课程则需要他们自己向管事的修女申请。 　　贤者虽然倡导学习知识，但并不是逼迫的学习知识而是主动的学习知识，教会希望孩子们能够明白这一点。 　　“这真是太好了，恭喜你，菲妮！” 　　詹金斯想要伸手去拍她的头，但估计到大庭广众之下，这并非礼貌的动作，因此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这是养巧克力形成的坏习惯，以前的詹金斯和詹金都没有摸别人头的惯常动作。 　　“先生，能麻烦您帮我一个忙吗？” 　　两人简单的谈了一会儿，菲妮忽然红着脸问道。 　　“要我做什么呢？” 　　“可以帮我给露易丝送些东西吗？您知道的，我暂时不能离开教堂，如果选择邮寄，时间就太长了。” 　　“当然可以，我一会儿会回老爹古董店，你告诉我露易丝常去卖花的地方，我可以顺路找她。” 　　露易丝就是菲妮那位同为卖花女的朋友，詹金斯昨天晚上还见过她一次。女孩在几年前和菲妮有着差不多的身世，但随着菲妮的双亲去世，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以及两个女孩的境况对比，用命运弄人这个形容来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菲妮想要帮助自己的朋友，所以在开始接触超凡之前，想要送些东西帮她改善一下生活。 　　离开教堂以后按照菲妮提供的地址去找小卖花女露易丝，但在那个路口附近，詹金斯没有看到女孩。 　　于是花了3便士向街口商店的店员打听了一下，说话口音很重脸上还有青春痘痕迹的年轻人对露易丝有印象： 　　“你是说那个经常在附近卖花的女孩吗？哦，我记得她，她每天出现的比我上班的时间还早，店长经常以此来批评我……说起来，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她，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詹金斯很确定自己昨晚看到露易丝到家，才转身离开。所以女孩不可能是回家的时候出事，如果她不是今天去了别的路口卖花，那么意外只能发生在昨晚到今天凌晨这个时间段。 　　想到这里，詹金斯心中惴惴不安。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回老爹古董店，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去往女孩露易丝的家。 　　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想着各种可怕的可能性，距离目的地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马车上喊他的名字： 　　“詹金斯！” 　　声音很熟悉，转过身果然看到了教会的马车和马车上的贝凡娜小姐。 　　“詹金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詹金斯想要询问贝凡娜小姐的，打听到马车的目标居然也是女孩居住的那条巷子，詹金斯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因为距离目的地还有两条街，所以詹金斯登上了贝凡娜小姐的马车同行。上车的时候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惊扰了怀里睡午觉的猫，他感觉到胸口的动物蠕动了一下，随后慵懒的猫叫声传了出来。 　　当詹金斯坐下来的时候，猫咪已经试图从胸口探出头。因为睡的时间足够，所以它原谅了詹金斯擅自吵醒它。 　　“我想去那边的巷子给其中的一户人家送些东西，就是拜伦街第三个巷子口……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 　　其实詹金斯明白肯定是出了事故，不然也不会惊动半神贝凡娜小姐。 　　“是那条巷子出事故了，但死伤情况并不算很严重，你不用担心。那条巷子被确诊出了一例尸瘟病例，而且瘟疫似乎和一些很不好的东西结合在了一起，表现出的症状十分可怕，所以我才亲自来看一看。 　　为了安全，教会已经封锁了附近的街区，并在排查最近两天有可能被传染的人。据我所知，除了患者本身外，还没有其他的死亡案例出现，感染尸瘟的人数也，你不必担心。” 　　贝凡娜小姐劝慰道，但这么一说詹金斯就更担心了。 第1063章 瘟疫小巷 　　马车距离女孩露易丝的家所在的巷子越来越近，詹金斯抚摸着睡醒后又惬意的趴在腿上的猫，用担忧的口气说道： 　　“事实上，昨晚我就来过这条巷，是来送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回家，但当时还没有发现问题……那个被查出的患病的病例，家中是不是有一个名叫露易丝的小女孩？” 　　“没有，他们家中的孩子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贝凡娜小姐非常肯定的说道，詹金斯这才稍稍放心。但这种事一般不会麻烦贝凡娜小姐亲自来，因此其中肯定还有詹金斯不知道的事情。 　　他已经不准备现在回老爹古董店了，而是跟着贝凡娜小姐到巷子里确认了情况再做打算。 　　因此下车后，先找人给老爹捎了个口信，让他不必担心，随后便站在贝凡娜小姐身后，听取卡尔法克斯的场派来的警长和守密人的学徒汇报情况。 　　这里的病例确认是今天稍早些时候的事情。拜伦街是市区内普通的街道，位于巷口对面的便是一家私人诊所。诊所的一楼是工作区，医生一家则住在二楼和三楼，今早医生还没有睡醒便被楼下的敲门声吵醒了。穿着睡衣披着外套踩着拖鞋，睡眼惺忪的开门的时候，看到一个慌张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他是小巷的住户之一，平时靠着在码头搬运行李或者货物谋生。妻子则是城东纺织厂的女工，昨晚她下夜班回家便休息了，今早男人醒来的时候，发现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已经没了呼吸，而且尸体上出现了诡异的斑纹，尸体的形貌也像是死去多时，尸斑格外的凸显。 　　联系到最近经常听说的瘟疫的事情，男人立刻慌了神。但至少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隐瞒这件事，而是找医生确认妻子的死亡和瘟疫是否有关系。 　　他是幸运的，被他吵醒的医生一眼就认出了那具尸体怪异的特征和瘟疫的相似之处。两人没敢直接闯到大街上，而是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在附近巡逻警察，警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在半个小时后教会和市政厅都收到了消息。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詹金斯遇到贝凡娜小姐并赶到巷子口时，距离瘟疫被确定已经过去了一上午的时间。 　　巷子口已经被卡尔法克斯场的路障封闭了，穿着黑色的厚防护服、带着鸦嘴面罩的奇怪人们在巷子中拿着更加古怪的装置四处走动。 　　那个装置由细铁杆和一个黄铜色的圆饼组成，金属圆饼被固定在铁杆的下端，被控制着停在距离地面半英尺的高度不停的扫来扫去。 　　詹金斯认为这东西更像是排检地雷的简易工具，但这的确是经过教会处理过的能够监测可怕尸瘟的专业道具。 　　听完汇报，跟在贝凡娜小姐身后的马车上下来了由守密人科林什尔带领的学徒小队。他是诺兰教区最年轻的守密人，也是本教区守密人中拥有学徒数量最多的那一位。 　　因为要进入巷子，即使对自己再自信，众人还是像那些穿梭在巷子中的警察、医生以及巡逻小队一样，穿上了厚重的防护服并戴上了鸦嘴面罩。 　　除了上次参加海瑟薇邀请的假面舞会以外，詹金斯很少用面具之类的东西。因为戴这样的饰品会遮挡视线，而且呼吸也会受到阻碍。 　　猫咪自然是不能跟进去的，因为这里肯定没有适合巧克力身材的防护服和面罩。而没有合理的防护，詹金斯不会允许自己的猫深涉险境。 　　巧克力虽然不高兴，但仓促间想要改变詹金斯的想法也来不及，于是只能独自闷闷不乐的趴在墙头看着詹金斯进入巷子，尾巴低垂着显示它心情很不好。 　　事情并非詹金斯想的那么糟糕，或者说卖花的女孩露易丝并没有因为遇到詹金斯而遭受厄运。那个出现瘟疫病例的住户和露易丝家的距离间隔了半条巷子，虽然他们依然有被传染的概率，但总比居住在隔壁要好很多。 　　和贝凡娜小姐说了一声，他们一行人先去查看那具女尸，詹金斯则独自走向了露易丝的家。为了防止附近的居民随意走动，巷子中每隔几米都有穿着防护服的巡逻警员，但詹金斯的防护服是独特的款式，这就是身份的象征，即使没注意到他是坐着马车来的，也没人去阻拦他敲门。 　　敲门声过后很久，才听到门内有个胆战心惊的男人开口询问：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一家人大概也猜到了，毕竟虽然不允许外出但并非不允许在门缝处向外看。此时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一家人都很不安，他们想到了传闻中市政厅会将所有有染病的嫌疑人抓走烧掉的事情。 　　“我找露易丝，她的朋友菲妮给她送了些东西。” 　　菲妮还是很有分寸的，那只小包裹里只是衣服而已，并没有钱，所以詹金斯直接就送过来了。 　　他说完话，门内的人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其实那扇有了些年头的木门，詹金斯一脚就能踹开，那栋低矮房屋内的人并没有意识到，门开不开其实并不重要。 　　“您好，先生。” 　　开门的是个中年人，大概是女孩露易丝的父亲。他被门外站着的穿着奇怪衣服带着吓人面具的高大男人吓到了，但还是勇敢的打招呼。 　　“下午好，这是给露易丝的，希望她喜欢。” 　　说着就将拎在手中的包递过去，男人本想伸手去接，但想了想回头向房子内喊了一声，随后有些胆怯的小姑娘也出现在了门口。 　　她看上去也被门口穿着奇怪的詹金斯吓到了，但还是很勇敢的伸手接过了包裹并轻声道谢。詹金斯点点头，想要转身离开去追贝凡娜小姐她们，看看这里的瘟疫究竟有何不同，这时又听到门内的男人鼓起勇气问道： 　　“抱歉先生，我想问一下，您知道这里的戒严什么时候解除吗？” 　　“恐怕要一周时间。” 　　詹金斯这样回答，这也是最保守的估计。毕竟仅仅是全面的消毒就要浪费不少时间，更不用说还要彻底排检所有有可能患病的人是否感染了瘟疫。 　　这附近是人口密度极大的贫民窟，任何差错都可能导致诺兰再一次登上王国早报的头版头条。 第1064章 瘟疫和诡物 　　“要一周时间才能出去吗？” 　　听到詹金斯的回复，门内的男人很为难的嘀咕着，然后想要再次跟詹金斯道谢。但已经向后迈出一步的詹金斯并没有离开，而是又转身回到了房子门口，然后费力的将手伸进厚重的防护服里面，掏出来了一张10先令的钞票递给男人： 　　“这也是菲妮给露易丝的，她要在贤者教会进行封闭性训练，可能很久都不能来看她的朋友。”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抓过詹金斯手中的纸钞，还没等他第三次道谢，门外的詹金斯就转过身大步走向了巷子的另一边。 　　出事的那户人家住在靠近巷子另一边的出口处，那也是低矮的平房，看起来和卖花女的家没有区别。门口有严格的警卫检查出入者的身份，詹金斯想要进去还等了几分钟，房间内的守密人才走出来将詹金斯领进去。 　　尸体位于靠内侧的卧室，因为房间并不大，守密人还没来得及和詹金斯介绍具体的情况他便已经看到了那具女尸。 　　躺在床上的尸体丝毫看不出来是刚死去不到半天的，那看上去更像是已经被风干的腊肉。除了显眼的尸斑以外，尸体因为短时间内失去了大量的水分而发皱萎缩，同时一些令人头晕的花纹出现了尸体的面部和颈部。 　　詹金斯注意到尸体的四肢已经被手铐固定在了床上，同时床沿上也刻上了神术符文，防止她忽然“复活”。事实上那具尸体已经“苏醒”，但由于神术力量的压制不能动弹。 　　空气中除了淡淡的尸臭以外，还有死灵力量独特的“气味”，这对于拥有白骨圣剑的詹金斯来说非常明显。 　　死亡与终末教会的验尸官们还要等一会儿再来，这样复杂的尸体需要格外小心，准备器械就要花费不少见，再加上死亡与终末教会的教堂在城外而并非贤者教会一样在城市中，所以延时关门比贝凡娜小姐一行人要晚的多。 　　只有贝凡娜小姐独自站在床边，其余人贴着卧室门口站着，卧室中其他简陋的家具则全部被白色的布蒙住，等一会儿要被搬出去烧掉。 　　“詹金斯，你站在门口就好，这具尸体确实不同寻常。” 　　虽然表现出了尸瘟的特性，但尸体的样貌依然与其他所有患病者都不同。贝凡娜小姐的谨慎是正确的，因为詹金斯的确在尸体上看到了浓郁的黑色灵光，女人的死恐怕和瘟疫之外的其他因素也有关。 　　“是和疫病有关的诡物吗？” 　　因为面罩的阻碍詹金斯的声音显得很沉闷。 　　“大概是，但我还没有发现任何独特性的标志，能够吻合现在这种情况的诡物有很多……科林什尔，让你的学徒们去外面检查瘟疫的情况吧，这里他们派不上用场。” 　　贝凡娜小姐向守密人吩咐道，后者沉默的点点头，然后挥手让早已局促不安的学徒们从房间中离开。随后她也从床边离开了，和詹金斯以及守密人一起站在了靠门的墙边。 　　“情况怎么样，贝凡娜小姐。” 　　守密人谨慎的询问道： 　　“我想除了像我这样的半神或者一些独特能力的持有者，任何人靠近床边都必死无疑……尸体的丈夫现在确认没事吗？” 　　“是的，已经确认了，他很健康，而且依然是活人。”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两人对话的同时，詹金斯眯着眼睛继续观察床上的尸体。女人已经死掉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而瘟疫和某种尚不明确的诡物同时残存在尸体中，也是他已经确认的事情。 　　只是詹金斯现在非常疑惑，自从进入卧室后，沉浸在他灵中的白骨圣剑就开始躁动不安。如果不是詹金斯有意控制，它可能已经自动出现并射/向尸体。 　　“难道这柄剑依然拥有吞噬亡灵类诡物的特性吗？” 　　詹金斯猜测着，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这柄剑的存在。 　　很快【死亡与终末教会】的验尸官部队也来到了，他们是针对骷髅剑事件临时成立的特殊队伍，只负责处理和骷髅剑有关的死者。 　　但现在的问题是除了贝凡娜小姐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近那具女尸。验尸官部队中领头的队长在征得同意后，手持正神【死亡终末】的圣徽，在死亡之灵的庇护下尝试靠近床边，但要不是贝凡娜小姐在他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将他向后拉了一下，恐怕诺兰教区又要因为瘟疫而出现牺牲者了。 　　经过测试，尸体的对外致死效果并非是通过病菌，而是尸体本身携带的能量造成的。贝凡娜小姐能够抵御，那是因为她本身的力量足够和那诡异的能力抵消，而其他人都做不到。 　　詹金斯也想要上前尝试一下，但他刚想开口就被发现了他想法的守密人拍了一下肩膀。守密人什么也没说，但詹金斯也明白贝凡娜小姐不可能同意他那么做的，于是只好站在墙边思索着目前的情况，然后思维渐渐发散，开始考虑外面孤单的猫现在会在做些什么。 　　即使贝凡娜小姐可以接近床边，她也不敢直接去触碰尸体。显而易见的是，诺兰除了女尸的丈夫以外应该没人敢这么做。限制女尸活动的手铐和那些神术符文，都是尸体的丈夫在教会的指挥下弄出来的，也是那之前人们才发现尸体无法靠近。 　　在确认了验尸官部队也无法处理这里的情况后，贝凡娜小姐吩咐他们去联系死亡与终末教会驻守诺兰的半神戴维斯先生，也许这位精通死亡之灵的八级恩赐者会有办法。 　　在等待过程中，詹金斯暂时离开了卧室，因为他即使在那里也帮不上忙。相反，太过靠近还会让白骨圣剑躁动不安，詹金斯有种预感，这把剑绝对能够吸收掉那个诡物。 　　但他并不像那么做，一方面这有可能会打破剑中脆弱的生与死的平衡，另一方面，如果因此将这宝贵的剑污染成了诡物，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1065章 【恶疫】 　　站在房子门口和守密人聊了一会儿诺兰的防疫情况，又详细的打听了尸瘟是否出现了变异。得到的消息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却很乐观，就和教会预料的一样，在庞贝失败后的大半个月，瘟疫感染病例的出现几乎成指数上升。这意味着教会对于瘟疫的发病率和死亡率的估计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下个月的下半旬，诺兰基本上就可以宣布脱离了紧急防疫警报。 　　“但骷髅剑的影响并非只有这个。” 　　守密人很谨慎的说道，见詹金斯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解释道： 　　“上周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那可能和骷髅剑的下落有关。它也许并没有失踪，而且已经在诺兰找到了新的拥有者。” 　　“教会发现了什么？” 　　詹金斯很谨慎的问道。 　　“是宾西发现的线索，你也许还记得上周五的夜晚，他带领的小队在第五皇后大道遭遇了邪教徒。那是来自于邪神教派【死者之鞭】的人，他们操纵着一些样貌怪异的生物。在战斗结束后，我们委托死亡与终末教会对那些怪物进行尸检，确认了那都是非自然产生的炼金生命体，融合了部分异种的血才会变得这么怪异。宾西也许没有跟你提到这件事……” 　　他看了看周围，然后轻声说道： 　　“在战斗过程中谎言之神的信徒出现了，而且他拥有操纵亡灵的能力，尸检结果显示，那名不知名信徒操纵亡灵的手法，和庞贝控制的亡灵大军极为相似。” 　　“您是说……” 　　詹金斯很庆幸现在自己带着鸦嘴面罩，这样一来守密人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也就是说，骷髅剑很可能被谎言之神的信徒们得到了！” 　　“哦，神啊！” 　　詹金斯忽的大声呼喊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抬起手在防护服的胸口画出圣徽，心中有些后悔那天晚上使用了骷髅剑的力量。 　　“威廉姆特先生，您也不必太过担心。虽然谎言之神的信徒们行事狠辣做事乖张，但至少目前为止新的谎言的神明，依然没有被认定为邪神。他们的神会约束他们的行为，我想即使骷髅剑真的被他们得到了，也绝不会再发生庞贝那样的事情。” 　　守密人似乎误以为詹金斯的表现是在担心，所以才低声的安慰道。詹金斯本想解释一下，却忽然听到身后的房子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垂死的病人发出不甘的叹息，又像是幽深洞穴中的无名怪物发出令人胆寒的**。但守密人却没有听到，见詹金斯忽然转身看向房子，还低声询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出现幻听了，哦，不，不是幻听，糟了！” 　　詹金斯的话刚说完，一道黑影就直接从幽暗的客厅中冲了出来。守密人想也不想直接将詹金斯拦在身后，右手抬起金色的神术屏障瞬间成型，但在下一秒两人便被屏障被击破时带来的冲力击飞，嘭的一声，一前一后的撞到对面那栋房屋的墙上。 　　“哦，贤者啊，这是怎么了，咳咳……” 　　守密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忽然大声的咳嗽起来，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他的体温快速升高，四肢无力的感觉让头脑也有些不清醒。 　　而在詹金斯看来，守密人身上的症状简直就是尸瘟的最突出表现。他警惕着站在门口的那具女尸，伸手抓住守密人的胳膊，【生命本源】产生的庞大生命之灵立刻涌入守密人的体内。 　　“她怎么醒来了？封印失效了？” 　　詹金斯惊讶的想到，随后看到房间内爆发出了耀眼的神术光芒，而分散在巷子各处的验尸官部队和抄写员小队的成员们，也注意到了被击飞的詹金斯和守密人，纷纷向着这个方向跑来。 　　“不要靠近这具尸体，它依然携带着必死的诅咒！” 　　贝凡娜小姐的声音在尸体后面传来，刚才房间内的神术光辉显然就是她的手笔。 　　“封印失效了吗？” 　　被詹金斯治疗的守密人已经感觉好了一些，虽然还无法站起来，但至少能够大声的说话。 　　“诡物躁动了起来，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A-03-1-7327【疫病之恶】！你们千万不要靠近，有我在它无法逃出这栋房子，现在立刻彻底封锁这条街，切断街区的煤气管道、蒸汽管道和供水管道，任何企图外出者格杀勿论！” 　　贝凡娜小姐急匆匆的喊着，而随着女尸发出狰狞的咆哮声，第二次尝试着冲击房门处那看不到的屏障，贝凡娜小姐也没有功夫分神说话了。 　　除了房间内的贝凡娜小姐和其他几位不知生死的验尸官以外，现在与可怕女尸距离最近的就是詹金斯和守密人了。 　　与刚才躺在床上时那干瘪瘦小的样子相比，现在尸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活人。但脸上夸张的黑色花纹、漆黑的双眼以及白的像是高级面粉的脸，又十分的让人不寒而栗。 　　它的双脚并没有触及地面，而是悬浮在空中，脚尖直勾勾的冲着下方。皮肤上一道道淤青和黑色的咒文共同组成复杂的诅咒，而全黑的双眼简直像是要飞出眼眶，无疑伦比的恐惧感侵袭着任何看到这具尸体的人。 　　比起会活动的尸体，詹金斯认为这更像是女鬼。 　　“什么是A-03-1-7327【恶疫】？” 　　詹金斯一边搀扶着守密人向远处走一边小声的问道，近旁的抄写员也伸手想要扶住守密人，但戴着手套的手刚接近守密人的皮肤就像是被针刺到一样快速收回。 　　“不要碰他，科林什尔先生身上还有诅咒残留。” 　　詹金斯立刻警告道，然后听到守密人用虚弱的声音回答刚才的问题： 　　“A-03-1-0027【恶疫】是最古老的诡物之一，这是一种现象，是自【疫病】这个概念诞生以后，一直缠绕着智慧生命种群的诡物。随着文明之火的强大，自第16纪以后，这个诡物已经很少现身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贝凡娜小姐说出这个编号，我绝对联想不到是这种东西再次出现……” 第1066章 拯救世界的决心 　　守密人一边和詹金斯解释着这种诡物，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即使詹金斯的治疗一直在继续，也无法很快的根除那种诅咒。毕竟A-03-1-0027的本质是疫病现象而非死灵，生命之灵能够起作用，但绝对不如对抗死灵力量似的强大。 　　至于为何刚才詹金斯和守密人一同近距离接触女尸，却只有守密人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詹金斯认为这是自己体内的精灵血脉或者神的本质在发挥作用。 　　“A-03-1-0027【恶疫】只会出现在重大瘟疫肆虐的地区……咦？如果是这样，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在的诺兰？尸瘟明明已经被控制住了……这是最凶恶的诅咒，蕴含着自然对人类的恶意。它的诡异特性非常简单，最大限度的增强疫病的感染率、扩散范围、致死率等等指标，而且这种增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提升。历史上每一次出现A-03-1-0027【恶疫】，都意味着一个地区的所有生命都要消失，这是世界性的灾难，是足以覆灭文明的灾难，诺兰……咳咳……” 　　守密人仿佛用尽了力气一样，已经无法继续说下去了。但这的确很奇怪，如果A-03-1-0027【恶疫】只出现在疫病肆虐的地区，那么现在还处于可管控范围的尸瘟，按理说是不应该引来A-03-1-0027的。 　　三十年前的大瘟疫可比现在的更强，但也还没有重大到引来A-03-1-0027的程度。那个女人的死亡肯定还有蹊跷之处，只不过教会和詹金斯都不了解。 　　“这样来说，拖得时间越久，岂不是越危险？” 　　詹金斯惊讶的问道。 　　“是的，的确是这样。现在这个女人就是灾难的源头，一旦贝凡娜小姐的的束缚失效，让变异的瘟疫传播出去，诺兰就完了……威廉姆特，你要做什么？不要过去，那不是你能够对付的！” 　　詹金斯弯腰将搀扶着的守密人放在墙边，然后转身走向站在门口企图出来的女尸。耀眼的绿色光泽冲破了防护服的束缚，而鸦嘴面具后则是毅然决然的表情。 　　“您不用担心科林什尔先生，虽然我的入职时间很短，但怎么说我也已经是四级恩赐者了。” 　　他轻声说道，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防护服的束缚，将自己的身体露出来。走到门前的时候，防护用具就只剩下面罩了，伸手取下那略显恐怖的鸦嘴面罩，然后随手丢在一旁的墙边。 　　“诺兰也是我居住的城市，我应该保护这里！” 　　守密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他也注意到身体周围仿佛燃烧着绿色透明火焰的詹金斯，丝毫没有因为太靠近女尸而被诅咒影响。 　　那淡绿色的光芒连成了一片，扭曲着空气和能量，男人行走过的脚下，造型荒诞仿佛来自最古老时代的花和草，逐渐覆盖了巷子的路面。巷子口站在墙头的猫几乎要从墙上面蹦下来了，它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有趣的一幕。 　　詹金斯终于来到了建筑物的门口，和那具恐怖女尸的距离仅剩十英尺（约3米）。 　　“这是属于我的城市，我不会允许有人毁灭它。即使你是诅咒你是灾难，我也不会以允许你破坏这座城市。” 　　他喜欢这座城市也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他所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大都在这里，詹金斯绝对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他们。即使成神才是他最大的目标，但已经从海瑟薇和布莱妮那里明白自己心意的詹金斯，绝对不会让成神的道路上留下任何遗憾。 　　如果他能够做到，而且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他并不抗拒再一次拯救这个世界。 　　左脚踏出一步右肩稍稍后撤，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注视着这里的眼睛至少有十余双，但任何人都无法让詹金斯停下来。这一刻的他完全融入到了生命之灵中，出拳的的一瞬间，极致的绿色光华仿佛淹没了整个世界。 　　“嘿啊～” 　　伴随着詹金斯的吼声，仿佛被绿色火焰包裹的拳头击穿了女尸的胸口，站在房间内的贝凡娜小姐都看到了尸体背后炸开的血花以及詹金斯逐渐化为黑色的手臂。 　　胸口破洞周围的血肉快速恢复，并夹住了詹金斯的手腕。像是绦虫一样的黑色血丝游动着攀附上了詹金斯的皮肤，霎那间黑色的光芒和绿色的光芒交织在了一起，刺眼的灵光化为肉眼可见的短波被凡人们察觉到。 　　贝凡娜小姐恍惚间看到詹金斯背后出现的青葱小树，女人瞪大了眼睛，没有预料到事情比她和老爹预计的还要快。 　　而就在两股光芒遮蔽住众人视线的同时，詹金斯空闲的左手中出现了那柄骇人的白骨圣剑。剑阁处由藤蔓拧哼的骷髅无声的狂笑着，剑起头落，圆滚滚的脑袋在地面上翻滚时，左手的剑已经不见了。紧握着的左拳砸在无头女尸的肩膀上，冰层快速攀附着尸体表面向下覆盖。 　　右手已经从血污的胸口破洞拔了出来，身体向后退了一步，感受着空气中仿佛无处不在的死灵与生命的力量。黑光和绿光逸散在詹金斯和女尸的周围，又因为他每一次呼吸而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无头女尸依然在行动，被冰霜覆盖的双手僵硬的抬起，蕴含着疫病诅咒的黑气化为触手一样的绳索从她的手腕处飞出。 　　不灭的净化蜡烛的火焰抬手间被詹金斯挥出，将那些黑气暂时的阻拦在外。在这一刻他终于找到了死灵与生命力量的平衡，仿造白骨圣剑的力量，绿色和黑色的光华同时出现在他的身边，黑气和绿色卷携着向下，和那光芒一起由周身流向右脚。 　　右脚后撤身体微微蹲伏，当全身的灵全部化作平衡的生命和死灵的力量并汇集在右脚后，詹金斯皱着眉头猛吸一口气，扭动身体将自己的右脚甩出。 第1067章 踢击 　　如果不是有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教导，即使有【猫之优雅】的帮衬詹金斯也做不出这样的动作。生命和死亡的光芒同时汇集在右脚，却只有猫能够分辨出这其中的真相。 　　风卷携着空气中闪亮的绿色和黑色的光点，以詹金斯为中心，狂风向着四面八方出来。 　　右脚下的泥土出现了惊人的裂纹，而随着右脚彻底甩出，那片泥土彻底崩溃。那蕴含着愤怒和力量的一脚在空气中留下了完美的弧光残影，全力一踢之下，动能、死亡之灵和生命之灵同时涌入无头女尸中。 　　血肉的崩溃自接触的一瞬间就开始了，当詹金斯的踢击结束便转身卸去力道时，爆炸的血肉嘭～的一下飞溅向四面八方，在地面上残留下一个干净的脚印，以及脚印四周发散的红色血沫和黑色的污秽。 　　这一击对于外界来说连一秒也不到，众人看到的只是浓郁的光芒绽放后尸体的头颅忽然掉落，然后狂风中詹金斯一踢之下尸体爆炸，没人知道这其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喵～” 　　但眯着眼睛的巧克力知道，它威风凛凛的站在巷子的墙头，从上方俯视着大口喘气休息的詹金斯。那一刻它仿佛看到了旧日的世界树，不，那是比世界树更有趣的东西。 　　大口喘气休息了一下，转身便看到了一团血污中滚动的头颅。即使大部分的诅咒随着肉体容器的消逝而逸散，尸体的肉身也被詹金斯踢爆，但头颅依然没有“死”。 　　但好在这个魔法的世界不存在“飞头蛮”之类的东西，那个头颅即使再痛恨詹金斯，也无法飞起来咬他。 　　它咕噜咕噜的地面上打着转，蕴含着恐怖疫病诅咒的黑色烟气从七窍升腾而已，但立刻又被后面的贝凡娜小姐封印住了。 　　金色的能量线条以正六面体的形状将头颅包裹住，黑气在和神术能量碰撞的过程中不断发出滋滋～的声响。但只剩下了个头颅，即使是贝凡娜小姐也可以独立封印住它，现在它已经不是威胁了。 　　“詹金斯，你没事吧？” 　　因为不知道那些肉泥和血污中是否还能传播瘟疫，贝凡娜小姐并没有立刻让人上前收拾残局。 　　“没事，但我好像扭到腰了，让我休息一下，其他没有问题。哦，刚才那一脚真是贤者保佑，我想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不可能使出这样的手段了。”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然后装模作样的发出了夸张的呻/吟声。 　　死亡与终末教会的那位背棺材的半神，在十分钟后才赶到这里。但那时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封印了依然在活动的那颗头颅后，验尸官部队已经确认最大的瘟疫感染源完全消失，而詹金斯也通过自己的眼睛知道诡物A-03-1-0027【恶疫】同样不见了。 　　但人们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只会在失控的重大疫病中出现的诡物，会突兀的出现在诺兰。后来守密人带来了女尸的丈夫，“腰部扭伤”的詹金斯也趴在一旁旁听。经过询问后得知，女人在感染尸瘟前就已经患上了别的疾病。 　　“她患了什么疾病？” 　　守密人询问道，手中拿着笔准备记录。詹金斯竖着耳朵偷听，贝凡娜小姐正在检查他的扭伤是否很严重。 　　“普通的感冒。” 　　脸上带着悲伤表情的中年人很肯定的回答，见守密人还有些疑惑，又解释道： 　　“她患上感冒是上周末的事情，是在纺织厂中被传染的。说实话，虽然有些流鼻涕，但并不算很严重。这和冬季的流感症状很像，虽然有差别，但同样难以治疗……” 　　詹金斯皱着眉头转过头看了过来，冬季流感是他造成的，因为他诅咒了吸血种才造成了流感。但冬季流感似乎已经结束了，这次…… 　　他想起来了，在几周以前他还是用过一次【疾病诅咒】。那是他跟随未来指示，和魔法小姐一起突袭海盗据点以后发生的事情。因为居住在指定房间内的目标人物消失，他只能用房间内发现的头发进行诅咒。 　　他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了由自己诅咒产生的感冒，和这个世界的普通感冒虽然很像，但绝非一样的病症。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向，那么A-03-1-0027【恶疫】被【奇怪流感】和【尸瘟】的结合体吸引来，似乎也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也就是说，工厂的女工集体患上流感，和被我诅咒的人有关，也就是说我能够以此来找到……不对啊，难道今天的一切都怪我？” 　　他疑惑的想着，刚想开口就听到贝凡娜小姐说道： 　　“彻查那间纺织工厂，务必找到流感的源头。我们必须防范A-03-1-0027【恶疫】的再次出现，那个奇怪的流感的携带者，绝对不能再和尸瘟相遇！” 　　“受了重伤”的詹金斯随后便被马车带到了教会接受身体检查，检查结果则显示他健康的简直不像正常人。 　　贝凡娜小姐在接近晚餐的时候才从外面回来，并告诉詹金斯死者生前工作的纺织厂已经被戒严了，找到奇怪流感的源头只是时间问题。 　　“你真的没问题吗，詹金斯？” 　　贝凡娜小姐又一次担心的问道，她似乎认为詹金斯能够一击解决那具同时具备【死灵】和【瘟疫】属性的女尸是正常的事情，只是依然担心他的健康： 　　“即使你的灵魂本源能力保护你不受疫病诅咒的侵害，但那毕竟是一个诡物。” 　　“没问题，我真的很健康。” 　　詹金斯再一次的保证道，然后抱起了自己的猫： 　　“你瞧，巧克力依然愿意亲近我。按照我对这只不喜欢洗澡的洁癖猫的理解，一旦我身上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它一定不愿意再接触我。” 　　“喵～” 　　猫咪虽然被男人的手钳住了腰部，但依然能够活动四只小爪子抓挠詹金斯。 　　它并不是不喜欢洗澡，只是不喜欢水而已。 第1068章 天使 　　这个危险的周二下午就这样过去了，离开教堂后，詹金斯先回到了古董店。老爹对下午发生的事情非常好奇，但却没有询问他那惊人一踢的原理。除了称赞他守护了这座城市以外，更多的则是责备詹金斯的行为太过冒险。 　　他认为即使詹金斯现在已经是四级恩赐者了，最好也不要轻易的深涉险境。这并不是过度的保护他，而是考虑到他入职时间过短，甚至连专业的培训课程都没有进行完毕。 　　“你现在还只是学徒而已，詹金斯，这样冒险的事情等到你出师以后再做也不迟。” 　　老爹担忧的说道。 　　（巧克力奔跑中……） 　　周二的夜晚是惯常的鲁恩聚会的时间，吃过晚饭后詹金斯看了一会儿书便投影去了鲁恩，然后顺利的在书房看到了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和茱莉亚。 　　书房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比上一周多了一个放在窗边的办公桌和配套的座椅。考虑到书房那有些夸张的面积，多了一套桌椅并不会使室内变得拥挤。 　　桌面上现在堆满了文件，詹金斯看了一眼，似乎都和王国金融部门的组建有关。 　　“晚上好，威廉姆特先生/詹金斯。” 　　三位女士同时打招呼，詹金斯一一回应，然后抱着猫坐到了亚莉克希亚的身边。后者对着他微笑，手很自然的搭在了詹金斯的手背上。 　　矮个儿的女士依然是那么的漂亮，詹金斯喜欢她的笑容，但却不敢对她坐在沙发上时双脚半悬空的状态发表任何意见： 　　“詹金斯，听说你上周六来找我了？抱歉，我那时刚好不在。” 　　“不，不需要道歉，你拜访高塔的事情更重要，我那里的只是小事。” 　　他又看向苦着脸坐在最大的那张书桌前的多洛丽丝，本以为她在做作业，但立刻又看到她拿起一枚小印章扣在了面前的白纸上。 　　“多洛丽丝在做什么？” 　　詹金斯询问道。 　　“殿下在处理一些文件，我们现在已经夺得了部门的大部分管理权，部门初创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茱莉亚在一旁解释，站在多洛丽丝身旁，看着她机械性的在一张一张的签名盖章，偶尔会提醒一下那些文件的内容。 　　“那你呢，詹金斯，最近在忙什么？” 　　亚莉克希亚问道，一边问一边帮他倒茶。茱莉亚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并没有开口。 　　“最近在学习，老实说我目前接触到的仪式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难度了。然后是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哦，亚莉克希亚，你绝对预料不到我这周都遇到了什么！” 　　他详细的说明了有关神子脐带和【异种狂潮】的事情，当然也提到了那个顾虑重重的老精灵的事情。 　　亚莉克希亚听到“神子脐带”后便陷入了沉思，等到詹金斯说完后，又柔声说道： 　　“如果那真的是神子的脐带，我想诺兰又要面临麻烦了。我在高塔二层看到了一些隐秘的历史，过去也并非没有神子诞生于物质世界。我想那个给你脐带的人说的没错，脐带是桥梁，脐带是纽带，依靠完整的神子脐带，凡人可以做到很多几近于奇迹的事情。” 　　“比如？” 　　“召唤天使。” 　　亚莉克希亚很肯定的说道。 　　这个世界既然有恶魔有精灵，那么存在天使也是可以理解的。詹金斯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神的身边有天使，这一点从宗教故事和教堂的壁画、油画中都可以知道。只是天使很少会出现在物质世界，毕竟一旦需要更高层次的力量插手，教会一般会直接与神沟通，神如果做出回应，会亲自降临凡间，天使出场的机会反倒不是很多。 　　最近一次的天使降临记录，出现在本纪元的初期。因为海啸，海中的一座古代都市露出了海平面，被封印在其中的古老邪物和它的人鱼样的眷属们重现人间。 　　那一次主管海洋的正神【风暴主宰】直接降临，和三位天使一起再次将邪物封印。 　　至于更久远的过去，天使下凡的记录虽然少见也并非没有。但詹金斯从不知道神子的脐带可以召唤天使，这的确是很有趣的知识。 　　“依靠神子的脐带可以沟通神的力量，但仅靠一截脐带就召唤伟大神明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神的身侧的天使，只要神明同意，依靠特定的仪式配合，的确可以将本体召唤到物质世界。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如果是善神的天使还好说，但邪神的天使，通常都是一些不亚于诡物的诡异生命，至少对于凡人来说，它们都是不可匹敌的。” 　　“那么【异种狂潮】和天使召唤有关吗？” 　　詹金斯又问道。 　　“这很难说，每位神明的天使被召唤的手段都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脐带所属的神明与被召唤的天使阵营可以不同，因此理论上来说，只要完整的脐带和仪式在手，诺兰的邪教徒随时可以召唤天使。” 　　“这样啊……” 　　詹金斯算是暂时明白了邪教团体【死者之鞭】究竟要做什么，虽然召唤邪神的天使只是一种猜测，但这种可能很大。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完整的脐带被分为了四截，由于A-05-1-4490【幸运的厄运】的原因，其中三截流落在外，被保留在【死者之鞭】手中的那一截，现在已经被詹金斯拿到了，而流落在外的三截中也有一截那个虎头蛇尾的诡境之前被获得。 　　“那么我将脐带的一部分放到远离诺兰的鲁恩，是不是就意味着即使邪教徒真的想要召唤天使，也不可能做到？” 　　詹金斯谨慎的询问。 　　“不，不完整的神子脐带同样蕴含着力量，只是不完整。根据我从高塔第二层获得的知识以及那些久远的传说，不完整的脐带应该也可以召唤天使，只是因此而降临的天使的力量也不完整而已。” 　　亚莉克希亚这样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并不一定准确。” 第1069章 借口和斗篷碎片 　　虽然亚莉克希亚认为关于天使降临的猜测并不一定就是事实，但詹金斯下意识的感觉这就是真相。 　　“不管怎样，至少将脐带带离诺兰应该没问题，我想想办法将它拿过来。” 　　说着，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沙发上。原本趴在詹金斯腿上的猫一下便落了下来。但好在沙发很软，它并没有跌伤。 　　“喵～” 　　但巧克力依然不满。 　　詹金斯通常在诺兰和鲁恩两地之间运送物品，都是依靠星灵拉库尔的帮助。但这次涉及到神子脐带这样不安全的东西，他先去星界咨询了一下星灵的意见，站在磅礴星海中的星灵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我可以通过星界帮助您运送那半截脐带，但星界并没有物质世界那样厚重的空间壁垒，一旦脐带出现在星界，很可能会引起同源神力的关注，您做好准备了吗？” 　　星灵询问道。 　　詹金斯只想了一秒就快速的摇头，他现在可不想被任何的邪神关注。 　　“那么就算了吧，将它留在诺兰也好，也许我可以通过手中的脐带进行反向追踪剩余的部分。” 　　他这样说道，又轻声向星灵道谢，但没想到却被星灵叫住了。 　　“神啊，我想要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 　　“请说。” 　　“死亡与生命的力量是如何合二为一的？”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看来星灵至少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但詹金斯也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将死亡与生命融合在一起的，他只不过是模仿圣剑的力量，这并不难。 　　对于生命力量的熟知，詹金斯一直怀疑是这具身体的原因；对于死亡的操控，则极有可能是因为詹金是“死过来”的。 　　“我只是模仿这把剑的力量，这并不困难。” 　　詹金斯选择实话实说，召出圣剑示意星灵看一看。在征得了詹金斯的同意后，她挥挥手，让白骨圣剑稳定的悬浮在她的面前，那双透明的银蓝色眼睛自上而下的观察。 　　“说实话，这把剑虽然也将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融合了，但并不如您的凡人身躯做的出色。” 　　拉库尔缓声说道，在詹金斯做出回应前又补充。 　　“我想这大概就是您的天赋，这很了不起。神啊，您在物质世界的所有行动，都将影响世界的命运和未来的走向。同时，未来的命运也早已在您的身边显现。请注视未来，这会对您有帮助的。” 　　詹金斯疑惑的看着星灵，不太了解这番话的含义。他当然也想注视未来，但可惜他的占卜课程真的还没有入门。 　　返回鲁恩的时候，很遗憾的告诉姑娘们那截脐带无法进行远距离的移动，这让准备开开眼界的多洛丽丝很是失望。 　　但至少詹金斯能够将照片给她们看，亚莉克希亚看着那截浸泡在水中黑漆漆的东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聊天的时候又谈起了今天下午踢爆女尸的事情的事情，詹金斯向众人描绘了他面对尸体时的情况，最后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那位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半神来到巷子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已经将局面控制住了。那位先生非常客气的为我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身体，我当时便顺势向他打听起了A-12-4-6701，【死神的斗篷碎片】的事情。” 　　“这样不会显得太突兀了吗？” 　　多洛丽丝好奇的问道，她听詹金斯说起过关于探寻死亡神明起源的打算。 　　“当然不是直接提出来的，我当时说自己在正面接触那具女尸的时候，获得了一些古怪的信息。似乎那种来自于骷髅剑的尸瘟，通过A-12-4-6701【死神的斗篷碎片】可以获得治疗方法。” 　　詹金斯笑了笑，然后拎起在茶托旁跃跃欲试的猫，将它放在自己的腿上。 　　“这不算说谎，今天下午使用白骨圣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它不仅继承了骷髅剑的吞噬特性，也将一部分的知识继承下来了。但大概是因为被生命的力量渗透的太严重，那些信息非常的杂乱，我必须仔细梳理，才能找到想要的。所以，我其实真的能够提供解决尸瘟的办法。” 　　“那么那位半神先生，同意将斗篷碎片借给您了吗？” 　　多洛丽丝又问道。 　　“当然，他同意了。但我只能在贤者教堂接触那块斗篷，毕竟诡物的危险性大家都知道，就算是贝凡娜小姐，也不会同意我将诡物带回家的。” 　　詹金斯这样说着，扭头看向窗外。进入了三月的下半旬，就连鲁恩也逐渐脱离了冬天。现在街道上的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原本银灿灿的房顶也逐渐露出了原色。 　　只是气温依然很低，但至少短暂的春天真的要来到了。 　　上周五夜晚“强盗”强闯庄园的那件事，在鲁恩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和恐慌。当时庄园里的贵族少女们超过三十位，这其中任何一个人如果受到伤害，对于哈姆帕沃王国的政治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那件事其实是王室内乱的一个小小缩影，只不过在那之前谁都没有预料到多洛丽丝的姐姐会那么大胆。 　　“萨琳娜姐姐已经被父亲禁足了，我洗掉了她那些关于我使用恩赐者力量的记忆，我想针对她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多洛丽丝笑嘻嘻的说着，并不为自己的姐姐感到难过。 　　“只是父亲也向我询问了，救助了我的那个男人是谁……” 　　漂亮的眼睛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也大方的看向她，最终是多洛丽丝率先脸红着移开目光。 　　“父亲并不知道威廉姆特先生是谁，只是听被救的姑娘们提到了您。父亲警告我，不要和来源不明的人，也不要随便雇佣那些不可信任的雇佣兵。呵，他果然被我骗到了。” 　　“那么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亚莉克希亚一边剥橘子一边问道，这个季节能够看到橘子可是非常难得的。 　　“我说那是可以信任的人，我非常信任他，我甚至可以……” 第1070章 亚莉克希亚的进步 　　“咳咳！” 　　茱莉亚在一个非常合适的节点咳嗽起来了，多洛丽丝下意识的停住了自己的话。詹金斯非常庆幸女仆小姐这样做了，他有预感，如果让多洛丽丝将话说完，那么大家都会非常尴尬。 　　三王女殿下当然有些不高兴，但当她看到自己的老师那严厉的目光后，又有些胆怯的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少女火热的内心充满了对于爱情的向往，虽然多洛丽丝可能并不是十分理解爱情，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一些“大胆”的事情。 　　十六岁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即使多洛丽丝在心理上有时候有些过分的成熟，但到底只是名少女，做事莽撞一些在詹金斯看来是可以理解的。 　　“喵～” 　　猫咪认为詹金斯罪孽深重。 　　多洛丽丝最近在忙着新部门组建的事情，正巧詹金斯需要写一份针对教会银行的计划书，于是便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多洛丽丝。 　　她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这下詹金斯就放心了，他原本还担心这么麻烦的事情，会让多洛丽丝感到烦恼。 　　聚会结束后，照例是先返回诺兰，二十分钟后再次前往鲁恩。这次亚莉克希亚离开王室宫殿的速度很快，她已经坐在自己住处客厅壁炉前最柔软的那张扶手椅上了。 　　“你真的确定要去接触那块斗篷碎片吗？我们都明白，那不仅仅是诡物，还极有可能主宰有关。 ” 　　詹金斯刚显出身形，就听到亚莉克希亚这样说道。 　　“请放心，我会有分寸的。而且那毕竟是在教堂里，贝凡娜小姐说不定就在我身边，就算我想要做些什么，也无法做到。” 　　“那就好……” 　　说着便跳下了自己的那张椅子，然后坐到了沙发上詹金斯的身边。亚莉克希亚的个头不算很高，两人初次在医院见面时，詹金斯甚至还误认为她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我感觉你好像在想一些……” 　　“很失礼的事情。” 　　詹金斯替她补完了下半句话，然后伸手拉住了亚莉克希亚的手。后者脸红了一下，主动坐的更近了。 　　“我自有分寸，诺兰的事情虽然有时候很复杂和麻烦，但至今没有出现过很出人预料的事情。倒是你，亚莉克希亚，你在高塔二层找到想要的了吗？” 　　“没有，我就知道那些资料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我拿到。” 　　亚莉克希亚低声说道，轻轻歪了一下头，靠在詹金斯的肩膀上。壁炉的火光让二人的影子融在了一起，投射在对面的那堵墙的墙面。火光摇曳着，影子轻轻摇摆。 　　沉默了一阵子，亚莉克希亚又说： 　　“没有看到想要的资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詹金斯，我想不用等待十年了，我今年结束前就能晋升半神了。” 　　“嗯？半神？你不是早就……” 　　詹金斯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意识到虽然自己很早以前就将亚莉克希亚视为半神。但实际上离开诺兰前，二人交换力量时她才只是看到了半神之路，而那枚湛蓝色的立方体形成时，她才只是迈出了第一步。 　　“你确定吗？” 　　詹金斯很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 　　“是的，你替我找到了正确的路，现在我已经踏出了这条路的第一步。” 　　伸出手，飞舞着数学符号和古代符文的湛蓝色立方体便出现在了亚莉克希亚的手中。它在掌心之上缓慢的自旋着，与上次见时相比，这枚立方体变得更加的凝实也更加的华贵。 　　“半神……” 　　詹金斯轻声呢喃着这个单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起了刚才没有提到的保险商的事情。他倒不是想要请教是否应该和保险商合作，而是将他知晓的那两条路说了出来。 　　他早就明白亚莉克希亚并非想要成为普通的半神，矮个儿姑娘的野心并不比他小。 　　“背负世界的罪孽？罪币？” 　　亚莉克希亚虽然知晓罪币，但果然不知道罪币的意义。她惊讶的样子很少见，但依然很有魅力。 　　“这就是凡人成神的希望吗？这也太……” 　　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索性不再说下去。詹金斯理解她的意思，第二条路虽然难走但过程很清晰。只是詹金斯至今不明白那些脑袋有问题而且有反人类倾向的诡物，究竟为什么也能成神。 　　他知道亚莉克希亚不会选择这第二条路，矮个儿姑娘的目标很明确，至少在她选择的方向失败前，她绝不会轻易的放弃。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情话，看时间差不多了詹金斯便打算告辞。但离开前，亚莉克希亚邀请詹金斯这周六的夜晚，来鲁恩参加一场晚会，她现在缺少一名男伴。 　　“我可以到，咦？那是什么样的舞会？我记得你和我一样，都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社交场合。” 　　詹金斯没有拒绝，既然海瑟薇和布莱妮能够得到他的关心，亚莉克希亚也能。 　　“多洛丽丝安排的，她要组建王国新的部门，所以有必要让自己派系的成员见一见，这虽然无聊，但的确很正确。” 　　“没问题，我会按时前来的。” 　　他笑着答应，然后化作了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中。 　　（巧克力奔跑中……） 　　第二天是周三，因为已经说好了要去教堂观察借来的【死神的斗篷碎片】，所以詹金斯去古董店和老爹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去往了教会。 　　离开前，老爹似乎很担心詹金斯会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多次叮嘱他不要像猫一样有太多的好奇心。 　　但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会做危险的事情，而且毕竟是在教会，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押送诡物的守墓人小队，大概会在十点来到教堂。在那之前詹金斯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于是便让猫自己在教堂里玩，他去往了万象之门后的密迹图书馆，查找有关天使的资料。 　　说来有趣，在人类的传统文化和故事中，天使一直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们是神的代言，是神圣和虔诚的化身。 　　但在恩赐者的领域，却极少会涉及到天使，詹金斯至今没有接触过和天使有关的任何仪式或者能力。 第1071章 【万象无常--天使】 　　有关天使，毋庸置疑的一点事是，它们是有别于物质世界生命的高维生物。虽然不及神，但那也是人类不可想象的伟大存在。天使居于神的身侧，天使是圣洁和虔诚的代名词，这都是宗教典籍和神话传说中普遍认可的观点。 　　天使的诞生众说纷纭，詹金斯比较相信正神教会的说法，也就是说，天使是由神明将虔诚的信徒的灵魂转化而来的，虔诚的凡人将在死后得到分享神明荣光的机会。 　　这种说法固然有教会传教需要的因素，但应该很贴近事实，和詹金斯的想象及认知也是一样的。 　　有关天使的资料和知识，被放在单独的书架上，而且在图书馆的一二层都没有。三楼的那只书架的材料和其他书架并不一样，仅仅通过外观和触感，詹金斯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但至少知道肯定是非常昂贵的木材。 　　虽然书架上摆满了书，目测也超过100册，但粗略的翻了一下，大多是并不详实的记载或者【天使】这个寓意在神秘学中的解释，甚至还有一本介绍了【万象无常牌】中【天使】卡牌的作用，那本书的最后一页公然画着正神【命运隐者】的圣徽。 　　“教会把这种书放在在万象之门后，真的好吗？” 　　他犹豫了一下，将那本不到30页的书翻看了一下，然后得知了【万象无常牌——天使】的作用，是不需要任何代价，直接沟通使用者信仰神明的天使。 　　当然，这张牌只负责沟通，沟通后凡人的灵魂是否能够经受得起和天使直接对话、天使是否会原谅这种没有礼貌的精神连接，就不是这张卡牌的责任了。 　　“……” 　　詹金斯不好贸然评价这种恩赐，但它的确符合“命运无常”的评价。 　　有关天使的书籍非常多，而关于天使的形象则没有任何直观描写。自遥远的失落纪元到即将走到末尾的第18纪，目睹天使降临的凡人不在少数，但大多数的回忆都是“那是一道光”“那是无法描绘的人形，那身影将成为我毕生的回忆”“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神的影子”之类的不具体不形象的描述，詹金斯无法从那些表述中知晓天使究竟是什么。 　　但至少在凡人的想象中，天使是有着华贵翅膀的神圣人形生命。这一点他回头看一下墙上的挂饰，或者到教堂看看油画、雕像就能知道。 　　“不知道我这一生，是否有机会见到天使。” 　　詹金斯拿着那本书想像着，然后猛地甩了一下头。他是贤者的信徒，最有可能见到的天使也是贤者座下的天使。虽然大概猜到了贤者早已知晓他的身份，但詹金斯依然抗拒和这位和蔼的神明直接交流。 　　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想将这本书塞回到书架上然后转身离开。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他要去迎接那只押送斗篷碎片的守墓人小队。 　　但大概是因为这只书架上的书很久都没有人查看，所以虽然将书抽出来容易，但再将书塞回去却有些麻烦。詹金斯试了好几次，都感觉夹缝太小，于是便伸手想要将两侧的书向着侧面推一推，扩展一下空间。 　　但刚一伸手，就摸到左边那本书上似乎黏着一张硬邦邦的东西。他疑惑了一下，又摸了摸那东西，没料到那张硬纸居然脱落了下来。 　　“我把书皮弄坏了？” 　　詹金斯吓了一跳，拿住掉下来的纸，将其从两本书的夹缝中取出，然后发现那是一张卡牌，一张印着天使形象的卡牌。 　　“……” 　　从很久以前，詹金斯就知道贤者教会诺兰教区收藏有三张【万象无常牌】的具体资料，分别是【天使】【水】以及【遗迹】。 　　但这并不代表着本教区真的有这三张牌，相反，全套108章的万象无常牌从未被任何势力拥有，它们只会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 　　詹金斯能够发现并握住它，并不代表在他的手触碰到卡牌前的一秒，这张牌真的就在那里，但也不代表它不在那里。只有应该得到它的人才能观测到它，否则即使教会中的每个人都来翻阅书架，这张牌也不会被拿到。 　　手中握着的是一张巴掌那么长，但宽度稍窄一些的硬质卡牌。从触感来看，这并非是纸质，反倒是像金属。 　　卡牌的反面是褐色的螺旋状花纹，中央用银色的线勾勒出最经典的五芒星，五芒星的五角分别对应五枚不同的古代符文，以詹金斯的见识，并不能分辨出那是什么。 　　卡牌的正面就是卡面，在正中央的上方是弯曲的九根粗线条。其中前三根在一起，后六根在一起，这代表这张卡的编号：36。 　　卡牌正面的主体，被藤蔓一样的不规则方框框住，这周围则是群星一样闪烁的金色光点。 　　藤蔓一样的边框交织在一起，共同在正面中央的底部拧成了代表着“天使”含义的单词，这个单词却是现代的通用语。 　　卡面主题是一个拥有十二翼翅膀的天使，一手举着宝剑一手举着金色的号角，飞翔在都市的上空。那把剑和那只号角平平无奇，但对着灯光时能看到两件器物在发光。 　　卡牌的视角似乎是向斜下方观察的，因此能够看到天使下方土黄色的构图。方块样的房子和芝麻大小的行人构成了普通的都市场景，詹金斯甚至还看到了马车。 　　“这是什么意思？” 　　他拿着那张卡牌好半天都没有动作，生怕忽然从书架上跳出来一个疯狂的男人大喊： 　　“哈，拿了我的东西就要答应我的交易。” 　　但这真的是【万象无常牌——天使】，是货真价实的恩赐。手持着这张牌，詹金斯甚至能够感觉额头上的某片区域，在隐隐与卡牌内的灵光呼应。 　　“但为什么要给我？我应该拥有它吗？” 　　所有的万象无常牌，都只会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天使】，即使获得了一件新的恩赐非常令人高兴，但这代表着命运轨迹的恩赐，拿到手也不一定是好事。 第1072章 斗篷碎片 　　詹金斯过去接触过【万象无常牌】，那是奥黛丽小姐手中的【纵火者】，上周日在她家的时候，还看到她在使用。 　　根据这位女士的说法，【万象无常牌】的出现，代表着的是最真实的命运，优先级仅低于【命运史诗】，只是比命运史诗中的诗文更加难以解读。 　　“难道这张卡牌的意思是，一会儿我去查看【死神的斗篷碎片】的时候，必定会遭遇要呼唤贤者天使才能解决的麻烦？” 　　他狐疑的想到，翻来覆去的检查手中的这张卡牌。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好些的理由，避开检查那块黑色的布？” 　　詹金斯自己吓着自己，手轻轻一抖，那张卡片便化作白色的光点进入到了灵中。即使不激活它的主要作用——也就是接触天使，只要持有这张卡片，詹金斯就能获得免疫大部分恶性诅咒的能力，同时使用的任何符合信仰的神术能力，都具有些微的治疗效果。 　　这毫无用处。不论是圣子的身份还是【不灭的净化蜡烛】还是【生命本源】，都能让他做到比卡牌提供的被动效果更好的效果，因此这张牌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但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依然不明白这件事，但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那本书塞回书架，皱着眉头走向了图书馆的出口。 　　刚走出万象之门，就看到自己的猫乖巧的蹲在门前等待着他。詹金斯高兴弯腰冲巧克力招手，猫咪立刻窜了过来，顺着胳膊就爬上了肩膀。 　　詹金斯直起腰和守密人告别的时候，猫咪还耸动着小鼻子在詹金斯肩膀上嗅来嗅去，似乎是嗅到了奇怪的气味。 　　“刚吃到完早饭，你不会又饿了吧？” 　　他开玩笑的问道，然后被生气的猫用尾巴抽了一下后脑勺。 　　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很准时的出现在了贤者教堂中，护送诡物的队伍一共五人，都穿着那标志性的黑袍，一脸严肃的样子。 　　贝凡娜小姐在詹金斯出现后，也从办公室走过来了，就和詹金斯预料的一样，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这一次由她亲自监督詹金斯检查那块碎布。 　　为了安排这件事，教会提前准备了房间，并在房间周围举行仪式进行祝福，最大限度的将诡物的影响降到最低。 　　詹金斯从门口进入那间空旷的房间时，甚至感觉屋子内的温度都因为密集的神术仪式而升高。 　　这间房间的装饰极为简单，或者说几乎没有装饰。三扇大窗户在正对着房门的那面墙上，但都被绛紫色的厚窗帘遮住了。墙壁被粉刷成了暖黄色，墙壁上除了煤气灯以外什么都没有。 　　头顶原本应该存在的水晶灯已经被拆掉了，还能看到闭合的煤气管道的接口，上方除此之外只剩下天花板上的《神说万物》的壁画。至于家具更是只有摆放在房间正中央的石头桌子，但詹金斯怎么看都感觉那都做弥撒时的祭台。 　　“确实是祭台，是万象之门后用来收容危险等级为5的神术物品的。这次为了防止意外，我特地让守密人的学徒们将它从万象之门后搬到这里。” 　　贝凡娜小姐轻声的解释道，然后转过身安排能够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员。 　　守墓人们肯定是要进来的，他们要确定这件诡物的用途。除此之外，只有贝凡娜小姐和守密人史密斯被允许进入，其他人都只能在房间外等待好消息……或是随时准备冲进来应对可能出现的麻烦。 　　为了防止半路出意外，A-12-4-6701【死神的斗篷碎片】被封印在一只骨质的盒子中，并被施加了多重的安保措施。 　　那只正面有着凸起【死亡终末】圣徽的盒子，并不是由一整块的骨头制成，而是将一些经过特殊处理的骨粉重新融合塑形得到的一次性用品。 　　仅仅是取消封印并打开那只盒子，就用去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期间詹金斯和猫屏气凝神的看着各种拥有死神力量的封印被破除，他虽然无法通过这样的过程学到什么，但却能够更好的体会死亡力量的本质。 　　盒子盖被掀开后，并没有出现诡物消失的可怕场景。那块稍显破旧的黑色的布，被叠放整齐的放在盒子的底部。当盒盖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的风莫名的出现在了这个被密封的房间内。 　　詹金斯还在思考那张万象无常牌的事情，以至于当贝凡娜小姐让他上前的时候，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哦哦，到我了。” 　　他笨拙的说道，生怕走近盒子以后会出现异常现象。但直到所有人都退到墙边，只剩下詹金斯站在祭台前，一切都平安无事。 　　A-12-4-6701，【死神的斗篷碎片】的外观是一块平平无奇的乌黑破布，布的边缘甚至有一些线头，布上则有着深色的污迹。 　　詹金斯很确定这东西很久没有被清洗过了，想来也没有人敢清洗它。 　　A-12-4-6701，【死神的斗篷碎片】的作用是花费一定的代价，必定杀死某个目标生物。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个支付代价就能发动必死诅咒的可怕物品。之所以危险等级是较低的“4”，那是因为只要不用身体触碰这块布，它不会对外界环境或者生物产生任何影响。 　　“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解决尸瘟的方法，在斩杀那具女尸的时候詹金斯就知道了。他以解决尸瘟为借口，将这件诡物借来，是想要探究远古死神的秘密。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而就这样呆呆的望着这块布，显然是非常蠢的举动。 　　“喵～” 　　巧克力发出了慵懒的叫声，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猫居然还在肩膀上。 　　“不，这里太危险了，快去墙边等我。” 　　说着就将猫咪赶走，巧克力虽然不开心但还是照做了。 第1073章 异变和机会 　　看着巧克力乖乖蹲在贝凡娜小姐身边，詹金斯才转身继续去看那块布。至少只是观察，那块布并没有任何奇异的特点，肮脏的外型让任何人都不会对它感兴趣。 　　但如果张开真实之眼观察，能够看到浓郁的黑色灵光中夹杂着一缕金色的光。詹金斯的第一反应是终于找到了和主宰有关的力量，但立刻又意识到这是邪神神子的力量存留。 　　在神子“早产”的那晚，这块布被用作了神子降生后的襁褓，所以沾染神子的气息也是正常的事情。 　　“如果我把脐带拿过来，脐带会和这块布上残留的力量产生反应吗？” 　　詹金斯心中猜想着，犹豫了一下，闭上自己的眼睛，用灵魂试探着去感受眼前的这块布。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非常危险，因此这样做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并做好一旦事情不妙立刻向后一个大跳逃走的准备。 　　感知中的黑布有一种另灵魂发麻的冰凉感，这大概是死亡力量的体现之一。詹金斯没敢完全放松心神去查探，只是稍微的感知一下，想着时间差不多就立刻向身后的众人宣布，已经获得了对抗瘟疫的手段。 　　但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现在直面这块布，心跳加快的恐惧感让他不再有勇气做更多的试探。 　　又再次试探了一下那另灵魂麻痹的阴冷感，詹金斯睁开眼睛准备转身说话，但却发现周围居然不是那间空旷的房间，而是一片耸立着各式墓碑的坟场。黑色的天空下遍地荒凉，不管这是哪里，这都不可能是教堂。 　　“……” 　　心中知道这次恐怕又是遇到麻烦了，再次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依然还在在着古怪的地方。真实之眼之下，四周完全正常，甚至连黑色的灵光也没有。 　　心念一动将【万象无常——天使】召唤出来，卡牌毫无动静，所以与此无关。心有所感又转身看向身后，墓碑中央是一栋破败的守墓人小屋。 　　房门紧闭着，只有一把铁锹被立在墙边。墙上挂着诸如泛黄的头盖骨、滴血的断臂之类古怪的玩意，像是乡下的老农在晾晒农货。 　　当詹金斯注视房门的时候，那门居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内部是不太宽敞的空间，和外部观测的大小一致。而在已经腐烂的木桌旁，坐着一个将身体藏在黑色斗篷下面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詹金斯感觉那件斗篷和自己的非常像。 　　“不，不是非常像……就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穿着斗篷的人将身体全部藏在衣物下面，那至少不是不会动的骷髅，因为随着门的打开，它由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变为了坐起来的姿势。 　　“哦，神啊～” 　　猛烈的精神冲击差一点使詹金斯失去意识，那黑袍人活动的同时，荒废坟场中的一切死物仿佛都被唤醒了。 　　詹金斯连连后退，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但这显然不太管用，那种灵魂发麻的感觉再次的出现了。 　　“灵魂高尚者触碰了吾主的衣袍！” 　　这是屋内黑袍者的第一句话，与此同时【死神的斗篷碎片】凭空出现在了詹金斯手上，然后立刻化为了飞灰。 　　“被庇护着的幸运儿触碰了吾主的衣袍！” 　　这是屋内黑袍者的第二句话，詹金斯的黑袍在这句话的作用下直接浮现出来。他立刻感觉不适感被消解了很多，灵魂的麻木也不再那么清晰。 　　“掌控亡灵的强者触碰了吾主的衣袍！” 　　这是屋内黑袍者的第三句话，刹那见白色的灵光出现在詹金斯的身侧，白骨圣剑自虚空出现然后落地，插入到了松软的黑色泥土中。 　　“强者，你有资格进入吾主的圣域，做出抉择吧！” 　　那声音仿佛在庆贺，詹金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这一身黑袍。 　　它并非是像往常那样将詹金斯幻化身形，而是直接以本来的黑袍样貌出现在他的身上，因此此时詹金斯和破屋内的人是同样的装束。黑袍出现这种形态只发生过一次，那是詹金斯第一次在医院对抗恶灵成神后，黑袍沾染神性发生的异变。 　　“原来这身黑袍，是死亡使者的服饰啊……” 　　詹金斯在心中呢喃着，轻声询问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的，强者。吾主远古死神青睐于你，你可愿意进入吾主的圣域，享有那无尽的荣光？” 　　这简直就是明白的告诉詹金斯，他同时集齐了“见到远古死神的衣袍”“被死亡庇佑（指黑袍）”“掌控死亡的力量（接触死亡＋白骨圣剑）”，因此具备了进入远古死神所掌握的世界的条件。 　　他甚至猜测自己进入那里以后，大概率会直接受到主宰的恩予，迈入那漫长但笔直的第二条路…… 　　“我获得这身袍子不是意外？”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提出问题。荒坟小屋里黑袍人异常配合，直接回答道： 　　“强者，你由死复生，灵魂充满了最纯粹的死亡，死亡的力量引领你进入吾主圣域的碎片，但获得死亡的庇佑，是靠你自己的努力。” 　　“哦……” 　　詹金斯恍惚间回到了那个黑暗荒诞的夏夜，他与巴纳德先生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夜。肉身的确刚刚经历了死亡，甚至连灵魂都粉碎了，新的灵魂也是刚刚经历了死亡，只不过并非这个世界的死亡…… 　　“死亡的庇佑，原来……”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那夜的诡境也许是意外，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诡境的指向内容根本就不是意外。 　　“是的，强者，你的灵魂与死亡的匹配度极高，你天生是死亡的代行者，你所行之地皆为死亡之处，你所做之事必将带来死亡。强者，我再问一遍，你是否愿意把握这样珍惜的机会，进入吾主的圣域，接受吾主的恩予？” 第1074章 拒绝和坟场 　　“伟大主宰的恩予？” 　　詹金斯结结巴巴的复述到，甚至没有注意自己直接将“主宰”这个单词说了出来。 　　他必须承认他的确犹豫了一秒，但海瑟薇、布莱妮、亚莉克希亚、老爹、玛丽和罗伯特等人的身影立刻就浮现了上来，而且他的猫不能没有他。詹金斯完全可以想像的到，一旦自己失踪，巧克力会终日抑郁，最终忧郁而亡的样子。 　　异乡客已经在陌生的世界找到了自己的牵绊，并不想再去另一个地方成为异乡客。 　　“抱歉，我很荣幸能够受到伟大主宰的邀请，但我不想离开物质世界。” 　　他一边说着一边绷紧了肌肉，担心坟场破屋内的黑袍人会恼羞成怒。但幸运的是，至少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詹金斯并没有感受到生气的情绪。 　　“你确定要拒绝吾主的邀请吗？” 　　詹金斯只从那句话中感受到了不可思议。 　　“是的，我很抱歉，虽然我完全理解了你的意思，但我想在还不想离开物质世界。” 　　詹金斯再次重复了一遍，随后便陷入了沉默。这当然是无比宝贵的机会，对于他以外的任何凡人，这简直是一条笔直的成神路。只要运气够好心智够坚定，成就神明的概率远比留在物质世界等待寿命终结要高。 　　这里真是安静极了，没有虫名没有鸟叫，只有墓碑的阴影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墓穴里似乎也有东西在抖动。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可惜了。” 　　良久，房屋内的黑袍人才这样说，而且詹金斯真的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惋惜的情绪。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他谨慎的询问着。 　　“当然，当然可以，既然你自己要放弃，那么就离开吧，只要你不后悔……” 　　屋内的黑袍人含糊的说道，似乎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拒绝。詹金斯立刻快速点头，然后看了一下四周，又等待了一会儿，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嗯……抱歉，请问门在哪里？” 　　詹金斯现在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地方，并决定以后如果不是有必要，绝对不去试探任何一件可疑的诡物。 　　“门？离开的门吗？” 　　屋子里的黑袍人询问着，没等詹金斯再问一遍就自顾自的说道： 　　“抱歉，吾主派我来到物质世界的时候，可没有让我制造离开这里的大门。” 　　那张脸正对着詹金斯，但因为低垂的兜帽，詹金斯实在无法想象跟自己对话的究竟是个什么。他内心一沉，就知道这些要命的诡物不是那么好接触的。 　　这应该不是主宰的恶意，毕竟那位“远古死神”和他没有任何牵连。大概是这个诡物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但不管怎样，詹金斯都不会放弃物质世界的生活。 　　“说吧，开门要多少罪币？”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然后想起来因为购买保险商的消息，自己身上的罪币似乎只有三枚了。 　　“99枚【永续之罪】！” 　　“哦，看来你是没打算放我离开。” 　　詹金斯用讽刺的口吻说道，但对方并没有反应，依然是坐在那张腐烂的桌子旁。 　　“你就这么自信，我无法击败你，或者自己寻找到出路吗？” 　　如果不是有必要，詹金斯是不愿意直接动手的。因为今天拜访教堂，封印神性的金属块并没有在身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面前这个诡异东西的对手。 　　“这里是由吾主力量形成的空间碎片，几乎等同于你们凡人口中的‘诡境’。如果你有自信在诡境中杀死规则的说明者，并用自己的力量破开诡境空间，那么你尽可以试一试。” 　　“这里是诡境？那么规则呢？” 　　“不，这里是诡境进入物质世界后凝结成的空间残骸，虽然力量性质等同于诡境，但这里没有规则，一切我说了算。”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沉默了一阵子。感受着这个世界几乎无处在的死亡之灵，他忽然问道： 　　“我在物质世界也并非是普通的凡人，你这样困住我，难道就不担心会出问题吗？” 　　“我能感受到你那奇异的灵魂，但这里被吾主的力量庇佑，你无法直接联系到那些伟大的神明。” 　　“果然，它也并非不害怕神明，只是很清楚这里隔绝神的力量……” 　　在心中感受圣子祝福状态的伟力，果然什么也感受不到。犹豫了一阵子，詹金斯又问： 　　“那么那些与伟大主宰【远古死神】同等的存在，你就不担心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列车诡境。那是詹金斯第一次接触到“主宰”这个单词的时候，也是这个世界最深层的隐秘第一次向他展现的时刻。 　　但现在已经不是半年前了，即使不依靠那些伟力，詹金斯也有一半以上的信心，靠自己的力量从这里出去。 　　“同等的存在……嗯？” 　　詹金斯第一次从他的语气中感知到疑惑和恐惧。 　　“难道你……” 　　“亵渎制作！” 　　藤蔓的出现比詹金斯预估的要慢了一秒，但那些粗壮扭曲的植物，依然势如破竹的钻破了空间壁，直接挤进了这个世界。 　　刚一进入，那浓郁死亡之灵就让藤蔓颤抖了起来。随后，它们像是被激活了凶性一样，更加凶猛的延伸出来，像是大蛇一样只扑洞开的破屋房门。 　　汹涌的藤蔓跟快就挡住了詹金斯眼前的视野，他只能看到随着空间破洞越来越大，那些有着白色短触须的绿色，像洪水一样冲进坟场破屋。 　　屋子几乎要被挤破，詹金斯听到了吞咽、利器挥舞、沉闷爆炸之类的响声。间或响起的奇怪声音让地面都在颤动，但很快詹金斯就明白，这颤动并非是因为屋子内的战斗，而是墓穴中的东西要爬出来。 　　那些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可怕亡灵苏醒的极快，在詹金斯没反应过来以前就爬出了泥土。成千上万的亡灵从地平线的远方向着破屋的方向冲来，那腐烂的肉体、异化的骨骼以及扭曲的面庞，都在冲击詹金斯的精神。 第1075章 老友 　　如同潮水一样汹涌而来的亡灵大潮，对詹金斯丝毫不感兴趣，即使他站在一些亡灵前进的方向上，那些可怕的东西都会主动绕路。它们目标一致的冲向破屋，随后便和从空间破洞涌出的越来越多的藤蔓搅在一起。 　　那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多了，藤蔓的汁液和骨片肉汁，几乎将大地的原色都掩盖住。 　　这是一直无往不利的【亵渎制作】第一次遇到对手，即使手持骷髅剑的庞贝都没有勇气和这些凶恶的藤蔓正面敌对。 　　“那个黑袍人果然不简单……” 　　心中想着，便打算趁着战斗结果出来，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但一转身，居然又看到一个披着黑袍的人站在身后，只不过身后的人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年轻人，兜帽被放下露出面孔。他的皮肤惨白身形消瘦，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但手上拿着的那柄氤氲着黑**流的镰刀，可绝对不是假货。 　　这并非陌生人，相反，詹金斯对着人的印象非常深刻。毕竟从某一方面来看，詹金斯现在能够实现财务勉强自由，可是依靠面前这人的赠礼。 　　“奥古斯都子爵？” 　　詹金斯惊讶的喊出来这个名字，而面前这个穿着着黑袍的年轻人，无疑就是去年就死掉了的奥古斯都子爵。 　　比起现在被怀疑其实没死的皮斯科先生，詹金斯可以肯定奥古斯都子爵的确死了，而且死后灵魂还通过一扇古怪的门，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奥古斯都家族是远古死神的后裔，死后进入主宰的世界，甚至被赋予强大的力量，也不足为奇。” 　　詹金斯想明白了这件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毕竟他召唤出来的藤蔓此时还在和子爵的“同僚”搏杀。 　　“好久不见，威廉姆特男爵。” 　　披着黑袍的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跟詹金斯轻松的打着招呼，见他一脸警觉，于是笑着问道： 　　“我的朋友，许久不见，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不，我来此并非是为了做些什么，只是察觉到吾主的衣袍出现变化，因此前来查探情况，至于它……” 　　他看了一眼缠在一起相互搏杀的藤蔓和亡灵们。 　　“我并不了解它，它是否消亡也和我没关系。哦，威廉姆特先生，只要您不打算污染这片土地，我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 　　“奥古斯都子爵，我依然将你认做我的朋友，但……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抱歉，我并非是想要冒犯您，但我本以为，你已经陷入到永恒的安眠中去了……” 　　察觉到奥古斯都子爵没有恶意，詹金斯也控制自己的身体放松一下，至少表现出了和善的态度。 　　“是吾主赋予了我新的使命，您说的没错，威廉姆特子爵，我的确已经迈入了死亡，但死亡不正是另一段伟大冒险的开始吗？” 　　这句话奥古斯都子爵死前，詹金斯就听他说过，现在看来他死前也并非对家族往事一无所知。 　　“既然这是你的意愿，奥古斯都子爵，我要恭喜你，恭喜你能够发现生命新的意义，并为那位我不敢直呼其名的伟大存在效力。” 　　詹金斯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身穿黑袍的奥古斯都子爵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握住了詹金斯的右手。 　　“能够再次见到您真的很高兴，我的朋友。” 　　子爵说道。 　　“我也非常高兴再次见到你。” 　　詹金斯回复到，然后快速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他摊开手掌，看到掌心出现了轻微的溃烂，这是死亡之灵对于生者躯体的侵蚀。 　　但那些溃烂很快就恢复了，这并不算很严重。 　　“抱歉，我想生者和死者还是不要进行接触为好。吾主说过，凡人不能跨越生和死的界限，当然，您是有所不同的。” 　　他冲着詹金斯眨眨眼，詹金斯会意的笑了起来。 　　能够再次见到奥古斯都子爵绝对是意外之喜，但詹金斯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惊讶，他似乎早已做好了再与这位出身于神秘家族的朋友相会。 　　奥古斯都子爵借这个机会，再次感谢了詹金斯能够忠实的处理他的遗产，他对物质世界发生的事情非常了解。 　　“不，其实我做的还不够。” 　　这也是实话，虽然遗嘱履行的很顺利，但大部分都是詹金斯委托教会帮忙管理的，他真正处理的事情其实非常少。 　　“能够帮我打开离开这里的门吗？我想我并不属于这里。” 　　客套话说完后，詹金斯再次谨慎的询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这里其实是存在门的，本来吾主的衣袍被留在物质世界，也只是挑选合适的生命投入死亡的怀抱。吾主并不喜欢强迫凡人拥抱死亡，既然您选择了凡人的世界，我当然不会强迫您。至于它……” 　　奥古斯都子爵指向逐渐分出胜负的坟场破屋，现在很明显詹金斯的藤蔓占了上风。 　　“至于它，不过是在前进的道路上被欲望的罪孽蒙蔽了双眼。它已经被污染了，不被死亡接受了，让它陷入彻底的安眠吧。” 　　这下詹金斯总算松了一口气，按照他的理解，主宰们应该也不是那种强迫人更改信仰的邪恶存在，这里的事情显然都是破屋内的黑袍人弄出来的。 　　“但我不明白，这个东西为什么这么大胆？它难道不担心惩罚吗？” 　　“吾主给予了他走第二条路的机会，他没有背负起罪孽，相反还被罪孽吞噬。这就是惩罚。即使您不出现，在合适的时候，命运也会让它面对自己的终结，或者说，现在就是命运给予他的终结。” 　　奥古斯都子爵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是詹金斯面对的少有有人能够正面回答有关诡物问题的时刻。他看起来很自然，并没有表现出无法透露秘密的纠结，这可能是因为此处空间的特殊，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份的特殊。 第1076章 送别 　　“我明白了，虽然那些诡异的人形都能收集罪币，但事实上，只有不被凡人的罪孽压垮，真正能够背负起来的，才能踏出最后一步。表现出来，也就是理智越高、行为越温和，最终成就神明的机会也就越大……所以神明们才会厌恶诡物，却从不主动发布神谕去消灭它们，原来如此啊……” 　　詹金斯恍然大悟，仿佛迷雾在眼前散去，又好似被乌云笼罩的天空终于显露出阳光。 　　“原来如此，并非只要收集罪币就能成神，关键之处在于成功的背负罪孽。我就知道，那些疯狂而诡异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成为神明！”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的灿烂了起来，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散去了很多。 　　面带感激的看向奥古斯都子爵，子爵冲着他露出和蔼的微笑，似乎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对詹金斯的意义。 　　“您随时可以离开。” 　　子爵右手挥动镰刀，在镜子碎裂般的刺耳声音中，镰刀划过的空间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逐渐扩大最终形成了正常成年男人可以通过的宽度，这是詹金斯回归的门。 　　“但我想要再问您一遍，您是否真的确定，拒绝吾主的恩予？” 　　临近分别，奥古斯都子爵再次面目严肃的问道。 　　“抱歉，我在物质世界还有些牵挂，而且我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了。” 　　他抱歉的说道，却没想到奥古斯都子爵居然面露笑意：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如果我是您，想来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但威廉姆特子爵，我想问的是，您是否愿意接受死亡给予您的更强的力量。您是真正贴近死亡拥抱死亡的人，放眼整个物质世界以及伟大者们的国度，也很难找到像您这样奇特的人……不需要担心会对灵魂产生影响，也不必担心伟大者们会有阴谋，死亡的眷顾者应该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您既然有这样的天赋，死亡当然也会庇佑您。” 　　这几乎是把“我有一份安全无危害而且不用欠人情的力量送给你”说出来了，但詹金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心中产生了恐慌： 　　“抱歉，奥古斯都子爵。我冒昧的问一下，刚才那段话……是您的意思，还是……” 　　他没敢直呼主宰的名字，而是伸手指了指天空。 　　奥古斯都子爵微微一笑，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放在嘴前轻轻摇头。 　　“您自然明白。” 　　“不不不，我没有做出任何的功绩，不能获得那些不属于我的礼物。” 　　詹金斯再次摇头，他一直深信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暗中标注好了价格。而且他一点也不想和主宰们扯上联系，詹金斯并不是贪心的人，生命的力量已经让他受用无穷了。 　　“这并非是别有所图的礼物，威廉姆特先生，我想您有些太紧张了。但既然您不想拥有，那么我也不会强求。但您要记住，您和死亡的联系紧密到令人疑惑，死亡的力量迟早会出现在您的手中，这是已经注定了的事情，就好像您拥有生命的力量一样。” 　　他后退一步，将回归的门让出来，并作出请的姿势。 　　詹金斯看了他好一会儿，轻声说了一下稍等，转身向后走去。藤蔓们和亡灵的战斗已经基本上结束了，随着破屋内的黑袍人被彻底的吸收，整个世界被复苏的亡灵，再次陷入了沉寂。 　　跨过散落在地面上的枯骨，踩着干涸血液和树汁混合的粘稠液体，詹金斯走进了屋子，弯腰捡起了放在树墩上的那两枚圆形的硬币。 　　只可惜那件黑袍也消失了，詹金斯本来还想试一试自己的袍子是否能够吞噬它。 　　走出屋子和奥古斯都子爵道别，子爵很有礼貌的弯腰送别詹金斯。临走前，詹金斯将手中的一枚【亵渎之种】送给了他。 　　奥古斯都子爵本想拒绝，这一点从他摇手的动作可以看出。但不知为何，他最后还是接下了那枚硬币，并在詹金斯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说道： 　　“对您来说，生和死的界限其实并不明显。” 　　从他的态度来看，这句话应该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但可惜詹金斯完全不懂，只能记在心理等待以后再寻求答案。 　　进入被镰刀劈开的那条缝隙，眼前一黑，再次恢复明亮时便已经回到了教堂的房间里。正围绕着祭台嗅来嗅去寻找詹金斯的巧克力被吓了一跳，然后一下从地面，像是飞起来一样直接跳上了祭台，然后以此为跳板又扑向了詹金斯。 　　“我没事我没事，你不要这么激动。” 　　他低声的安慰自己的猫，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失踪了一段时间。 　　他刚才确实是消失在了这间房间里，只不过只有几十秒的时间，甚至还不够众人走到祭台旁观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随着詹金斯的再次出现，随着【死神的斗篷碎片】显露在空气中而吹起的阴冷的风，居然一下停止了。 　　詹金斯似有所觉的再次看向祭台上的匣子，里面叠放整齐的黑色破布，像是被久远时间的力量摧残一样，化成了一小堆黑色的灰尘，铺满了盒子的底部。 　　它不再具有灵光了，进入詹金斯身体的灵，也显示他的确再次消灭了一件诡物。 　　众人当然对他刚才的去向表示好奇，但贝凡娜小姐坚持让詹金斯做完身体检查后再报告刚才的事情。 　　这就给了詹金斯足够的时间去编织谎言，他不想说出和主宰以及奥古斯都先生有关的事情，所以刚才的事必须隐瞒一部分。 　　虽然消灭了诡物是好事，但那毕竟不是被贤者教会收容的诡物。因此詹金斯报告刚才的事情的时候，那只负责押送的守墓人小队的队长也在场，当詹金斯提到墓地中穿着斗篷的黑袍人的时候，他立刻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詹金斯的短暂消失和诡物的突兀失效，的确在这个上午引起了不小的混乱。即使这件事没有造成任何的损失或者伤害，但教会中的众人还是非常的重视。 第1077章 追踪流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守密人不厌其烦询问詹金斯，究竟是否接受了来自死亡的力量。詹金斯一遍遍的保证自己没有贪心，甚至以贤者的名义发誓。 　　但即使是这样，守密人和贝凡娜小姐依然不放心，一遍遍的通过仪式、魔药甚至古怪的编号物品，检查詹金斯身上是否有死亡的标记。 　　“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呢？即使我接受了那个黑袍人的馈赠，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我感受过了，他想要给我的力量，应该是不含有恶意的。” 　　詹金斯在汇报的时候隐瞒了被邀请进入【远古死神】世界的事情，而且将奥古斯都先生的部分话语放在在破屋内的黑袍人身上。 　　“问题不在这里。” 　　贝凡娜小姐解释道，但就是不看詹金斯的眼睛： 　　“你的灵魂本源能力是生命的类别，这意味着死亡的力量极有可能对你造成影响。即使是不含恶意的死亡之力，也可能会对你纯净的生命本源造成污染，这是相当有可能的事情。” 　　谎言神职没有提示这是谎言，但詹金斯总感觉她隐瞒了一些事情，于是心中想着有时间去问问老精灵。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一上午，在教堂和巧克力一起吃过午饭，又和贝凡娜小姐聊了一会儿，刚想去图书馆看一会儿书然后将治疗瘟疫的方法写出来，就迎面撞见了老爹。 　　“你没有接受死亡的力量吧？” 　　他神情紧张，第一句话就这样问道。 　　“当然没有，我很理智，从不相信那些无缘无故的礼物。” 　　詹金斯再次保证道，然后也以怀疑的眼神看向老爹。 　　“为什么这么看我？” 　　老爹疑惑的问道。 　　“今天你们的反应……都有些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我倒是感觉，你总是遇到这些奇怪的事情，才真的非常奇怪呢。” 　　老爹没有让詹金斯下午回店里，显然是默认了今天他可以一直待在教会。 　　下午的时候，不知为何奥黛丽小姐也一脸惊慌的来到教会，然后问出了一个詹金斯已经听了好多遍的问题： 　　“你没有接受死亡的力量吧？” 　　“当然没有。” 　　他再次回答，然后真的有些怀疑，大家担心的的确只是死亡的力量会与他的灵魂本源能力产生冲突。 　　一下午的时间都坐在图书馆里看书，今天是周三，所以像他一样有闲情雅致的人并不多。因此詹金斯和巧克力可以独占图书馆里的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书，书的左侧是茶杯，右侧是猫。 　　詹金斯一边看书一边用手抚摸巧克力，猫咪则眯着眼睛在桌子上睡午觉。詹金斯坐的位置能够接受太阳的照射，即使天空中的雾气遮蔽部分的阳光，太阳的光芒依然能够找到长桌的一脚。 　　猫咪就在那暖烘烘的阳光下很快就睡着了，那光芒像是光柱一样，只照射着巧克力。图书馆内安静极了，只有太阳光柱内漂浮着的细小颗粒显示这一切并非静止的。 　　但猫咪睡的并不沉，因为詹金斯将手上的动作停下时，它就会闭着眼睛伸出爪子，扒詹金斯的手一下。 　　“你不要太过分。” 　　詹金斯警告道。 　　“喵～” 　　猫可管不了这么多。 　　因为今天是周三，詹金斯原打算在图书馆坐到吃完饭的时间，然后直接去上夜课。但下午四点，他看到宾西队长走进了图书馆然后径直向他走来。 　　“下午好，詹金斯，有件事要告诉你。” 　　“好的。” 　　詹金斯站起身，将已经睡醒但赖在桌子上不想动的猫捞起来。 　　在图书馆里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詹金斯要和宾西队长到外面说话。 　　“昨天下午的事情有进展了。” 　　“有进展了？是说那条巷子里瘟疫的事情吗？还是【恶疫】又出现了？”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他现在还没有整理出完整的治疗瘟疫的方法，按理说昨晚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不不，不是瘟疫，是另一种疾病。你还记得吧，那个死去的可怜女人，患上的可不只是一种疾病，贝凡娜小姐怀疑另外那种可疑的流感，才是导致诡物出现的原因。我们追踪了死去女人工作的纺织厂，然后果然得到了线索！” 　　宾西队长皱着眉头说道。 　　“现在要出发吗？是想邀请我也一起去吗？哦，如果你能说服老爹，我想我……” 　　他跃跃欲试的回答，感觉宾西队长是想要邀请他一起去，要不然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 　　“不，上午就调查完了。我刚才向贝凡娜小姐报告的时候，她说你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所以让我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你。” 　　听到这样的话詹金斯大失所望，毕竟“未来”中似乎是在暗示他亲自动手杀掉那个人，被教会抓到或者逃掉，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既然有结果了自然要听一听，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抓到了那个被詹金斯诅咒的男人。 　　事情的经过相当简单，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今早的行动前，教会就开始秘密调查全部是女工的纺织工厂，最近是否出现了奇怪的人。 　　一晚的调查居然就有了结果，女尸工作的那家纺织工厂并不算大，只能算是小作坊，而且近期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人员变动。不少人都能指出第一个出现流感现象的女工是谁，这为调查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那是居住在城西的科莉斯·埃博瓦，29岁的纺织工厂女工。她从一周前患上了流感，但因为不舍得花钱看病，所以没有进行任何治疗。但她患上的流感除了会使人咳嗽、流涕和轻微发热以外，并没有其他太大的影响，所以她和被她传染的女工，都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病状轻微，传染率极高，这和冬季流感真的很像。” 　　詹金斯点着头补充道，就好像这两件事和他都没有关系。 　　“不，就是和我没关系。”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第1078章 确认目标 　　宾西队长自然不知道詹金斯复杂的心理活动，他自顾自的说着： 　　“今天稍早的时候，我们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调查了第一位患病者科莉斯·埃博瓦的日常活动路线，最终确定她感染那种奇怪的流感就是在住处附近的农贸市场。占卜替我们找到了目标，而那个传染她的家伙，今早就躺在自家休息。” 　　“所以你们抓到他了？” 　　詹金斯假装出期待的问道。 　　“行动有了巨大的收获，我们发现农贸市场原来是海盗王-偷盗者迪沃在诺兰的据点。我们几乎抓到了所有人，就只有迪沃逃走了。我不知道老爹是否跟你提过那个家伙，这是七海盗王中最不要脸面的一位，行事猥琐谨慎，擅长偷窃、潜行等等暗杀者的技巧。五年前他就已经是6级恩赐者了，今早他虽然因为重感冒而浑身无力，但表现出的力量也不同凡响！” 　　宾西队长皱着眉头说道，似乎还沉浸在今早的行动中。詹金斯的眉头却比他皱的更深： 　　“抱歉，您是说，患上流感的是……” 　　“是的，患上流感的是就是那位行事古怪的海盗王-偷盗者迪沃！我们丝毫没有接到他来到诺兰的消息，而且你知道吗，即使是身患重病，他依然向给他的手下隐瞒自己的身份，并住在和普通海盗一样的居所里！我非常怀疑，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秘密潜入诺兰的消息，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我本以为他正在破碎群岛参与和诺兰海军的战役！” 　　宾西队长低声的嘟囔着，然后看到詹金斯的面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吗，詹金斯？” 　　“不，没问题。” 　　詹金斯摇摇头，他本以为未来提示要杀的是个小人物，但没想到是在他的这具身体出生前就扬名物质世界的海盗王。虽然迪沃实力肯定还不到半神，詹金斯不用担心打不过他，但那种老鼠一样喜欢躲藏的人，根本无从找寻。 　　“不行，还是要靠魔法小姐，她也许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詹金斯心中想着，又听到宾西队长跟他道别：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贝凡娜小姐担心你会对这件事抱有太大的好奇心，所以专门安排行动在早上进行。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我现在要去写报告了，第二位海盗王出现在诺兰，对破碎群海的战役有着重要的意义，教会想要和王国……” 　　剩下的内容詹金斯虽然听到了，但没有太在意，因为那并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未来指示的击杀目标是海盗王，的确出乎詹金斯的想象。即使他依然对那个“未来”是否是陷阱抱有怀疑的态度，但他已经决定在最终日期到达前找到目标，至少要确定杀他的理由是什么。 　　当然，他心中是偏向于相信那个“未来提示”的。 　　拿出怀表看了一眼，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上次共同营救兜帽先生的时候，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互换过通信地址。于是便立刻离开教堂，通过通信渠道给魔法小姐留言，今晚的午夜约她见面。 　　未来的提示中要求詹金斯在这个月结束前杀掉目标任务，而现在已经是这个月的第20天了，詹金斯时间不多，因此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件事。 　　晚课的时候菲妮迟到了一些，女孩小跑着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口，詹金斯对她点点头，示意她直接进来就行。 　　菲妮的个头很矮，即使不用弯腰也不会挡住座位上的人们向前看。当然，真正在看黑板的并没有几个人。 　　晚课结束后，菲妮还特地为迟到的事情向詹金斯道歉。她最近的课业非常的繁重，晚饭后想要休息一会儿再来，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其实以你的学习进展来看，这样的课程不听也可以。” 　　詹金斯指了一下菲妮的笔记本： 　　“你已经将我所讲的大部分内容记下来了，所以重复着听同样的内容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我建议你现在找一些正规学校的课本来看，毕竟我现在讲的并非很有连贯性。” 　　从冬天开始菲妮就一直早听詹金斯的算术课，算下来也有了两三个轮次。詹金斯看过菲妮的笔迹，虽然拼错的单词很多，但记下来的内容的确很详实。 　　“您不让我来听您的课了吗？” 　　女孩显得很沮丧，抱着比笔记本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 　　“不不不，我只是认为你现在太累了，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你当然可以来，我欢迎你来，菲妮。当然，如果有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即使找不到我也可以给老爹古董店写信，我平时有大把的时间……” 　　菲妮走前，还问了一下她的朋友，卖花女露易丝的情况。菲妮现在还不知道露易丝家所在的巷子被全部封锁了起来，更不知道那里出现了瘟疫。 　　犹豫了一下，詹金斯并没有将实情告诉菲妮，只是说露易丝的情况还不错。 　　他打算过几天再去看看露易丝，确定她没有表现出感染瘟疫的症状再告诉菲妮实情。 　　晚课后是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因为昨天詹金斯面对女尸时那“不同凡响”的一脚，她决定近期加大詹金斯的实战性训练。 　　这是个非常艰苦的过程，因为詹金斯基本上找不到还手的机会。当然，他也认为自己是有进步的，这至少证明时间并没有浪费。 　　离开教堂前，贝凡娜小姐还嘱咐詹金斯不要忘记瘟疫的事情。他上午的时候就声称，的确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有效手段，只是因为信息杂乱而暂时无法整理出来。 　　“没问题，我明早就把整理出的信息送过来。” 　　他保证道，然后抱着自己的猫走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贝凡娜小姐站在教堂门口的石阶上目送詹金斯离开，下垂的右手食指下意识的敲打着自己的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和魔法小姐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到达那条巷子，却没想到女人居然已经到了。 第1079章 夜晚的会面 　　黑夜中的魔法小姐就站在被阴影遮住的巷口的位置，双手抱胸侧着身子靠在墙上。这是个很好的位置，视野开阔能够看到外面的大街，而且因为路灯就在巷子口，适应了亮光的眼睛，很难第一时间去分辨阴影中究竟有什么。 　　“晚上好，魔法小姐。” 　　詹金斯主动打起了招呼。 　　女人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白猫，也回应道：“晚上好蜡烛先生。说实话，我很惊讶你会主动来找我，是为了那些纹身的事情吗？抱歉，我的研究出了些问题，现在的确能够依靠你提供的那部分纹身寻找其余部分，但是其余纹身的数量似乎接近三位数，我想我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詹金斯的嘴角**了一下，他差点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异种狂潮】的事情出了些意外，你做的很好，魔法小姐，并不是你错了，是我提供的情报出了些问题。” 　　他将自己从老精灵那儿得到的纹身不止一份的消息复述了一边，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走进巷子深处，接下来的谈话可不适合站在大街上谈。 　　“准备了不止一个仪式？那群疯子想要做什么？” 　　魔法小姐讶然说道，但詹金斯也不知道答案，只是大体知道那些邪教徒想要用【异种狂潮】、神子脐带和活祭仪式做些坏事。 　　他不能主动透露神子脐带的事情，所以只能模糊的说了一下大体的猜测。可惜魔法小姐也无法从这些信息中得到结论，只是推测他们想要借此召唤一个恐怖的东西。 　　“邪神的天使吗？和亚莉克希亚的消息重合，这很有可能。” 　　詹金斯心中猜想着，又含糊的透露出天使的事情。 　　魔法小姐狐疑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你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特地将我叫出来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如果我知道那些邪教徒的阴谋，怎么会安稳的站在这里呢？” 　　詹金斯矢口否认，但还是透露出了更多的想法，想要征询魔法小姐的观点，但可惜她对于神明天使的降临也不了解。 　　“那毕竟和伟大者们的力量有关，天使降临的仪式你不应该询问我，而应该去询问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 　　她这样提醒詹金斯，但詹金斯很清楚至少拥有极高权限的4级恩赐者兼职圣子，也不清楚天使降临的细节。 　　【异种狂潮】纹身的数量繁多，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单靠詹金斯的力量就能实现的了。于是他委婉的告诉魔法小姐，他想要撤销研究那片纹身的委托，并想要花些金镑，雇佣魔法小姐将追踪其余纹身的方法，透漏给正神教会。 　　“你准备花多少钱雇佣我呢？” 　　女人问道。 　　“20镑。” 　　詹金斯谨慎的说出了这个数字，他并不清楚这件事对魔法小姐是否容易，所以保守的说出了一个较大的价钱。 　　“如果在黑市雇佣那些和正神教会有关联的掮客做这件事，不仅不用花钱，还能赚上一笔。” 　　魔法小姐表情不动的想到，然后果断的答应了詹金斯新的委托。 　　因为上一个委托终止，所以被寄存在魔法小姐那里的庞贝的能力珠子也应该被返还给詹金斯。那是依靠兜帽先生神奇的标签纸得到的特殊物品，可惜便签纸并不能告诉詹金斯那枚圆珠子代表着什么能力。 　　“和死亡有关的能力，我只研究出这一点。说实话，蜡烛先生，那枚圆珠的形成不具有可复制性，我的研究完全失败了。” 　　谈起那东西魔法小姐就有些沮丧，印象中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宣布做某件事彻底失败。 　　圆珠没有被魔法小姐带在身上，所以她邀请詹金斯去她的临时研究室取。詹金斯好奇的看了一眼魔法小姐的表情便答应了，这大概是她表示信任兜帽先生的一种手段。 　　魔法小姐的研究室并不在城里，所以两人必须结伴出城。因为都没有穿诸如斗篷之类奇怪的衣物，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大街上行走。 　　路上两人又聊起了天使的事情，魔法小姐对召唤天使降临的仪式，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说起来，你在写给我的信里，似乎是说你发现了海盗王的线索。” 　　路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怎么又聊起了费米修的事情，魔法小姐这才想起了夜晚会面的真正原因。 　　“哦，是的是的，今晚主要的目的不是【异种狂潮】。” 　　詹金斯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猫咪疑惑的看到了他的动作，于是也扭动身体用尾巴去抽他的脸。 　　“不要闹。” 　　男人一下抓到了巧克力的尾巴，猫咪立刻发出了威吓般的猫叫声，并不断的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乱动，差一点就从肩膀上摔下来。 　　“我的确得到了海盗王的线索，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突袭海盗的据点吗？那一次有一个神秘的恩赐者没有在房间里，我今天才知道，那位不在房间内的恩赐者是海盗王-偷盗者迪沃！” 　　“可是我听到的消息是，偷盗者正在破碎群岛参加和诺兰海军的战役。” 　　魔法小姐皱着眉头说道，见前面的路口出现了摇晃的灯光，立刻改口道： 　　“……战役，报纸上是这样说的，真希望勇敢的海军士兵们能够彻底击垮那些强盗。” 　　“是的是的，海军一定会胜利的。” 　　詹金斯也这样说道，两人与从前面路口拐过来的巡警擦肩而过。结伴而行的两名巡警都提着新式的便携式煤气灯，灯罩的外面有外挂型的煤气罐输出燃料。 　　这是近两年才出现的技术，人们必须防止使用这种煤气灯的人会被煤气罐炸死。 　　“所以外海究竟出现了几名海盗王是不确定的，也许潜入诺兰的不止费米修和迪沃。” 　　直到确定巡警们都走远了，魔法小姐才继续说道： 　　“迪沃一定是为了【海洋之心】，海盗王们都需要这件物品。没错的，所以他才会趁着海战打响的时机进入诺兰，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机会！” 第1080章 夜晚的拜访者 　　说起【海洋之心】，魔法小姐的眼睛仿佛都亮起来了，她自顾自的总结道： 　　“我现在找不到费米修没关系，只要找到能够找到他的人就好。蜡烛先生，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她兴奋的说着，就好像那位善于躲藏的海盗王就在眼前一样。 　　为了防止引人注目，魔法小姐研究室位于诺兰南部空旷的山野中，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微微隆起的丘陵的内部挖出了一个四方体空间。实验那些危险的仪式以及物品时，魔法小姐都会在这里。 　　从幻象钩织的假树后面进入，随后是斜下方的通道，沿着简易的石阶向前走了不到百尺，便看到些微的亮光。 　　走近后那是一扇堵住前路的大铁门，而铁门前还站着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人。 　　“百灵小姐？” 　　这句话不是能够看到灵光的詹金斯说出来，而是由魔法小姐说出来的。海瑟薇早已听到了脚步声和谈话声，因此对两人出现毫不意外： 　　“魔法小姐，我找你有些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魔法小姐疑惑道。 　　“来碰碰运气而已，你给我的那个通信渠道因为瘟疫的事情暂时不能用了，我想要联系你，只能在这里等你。这是……” 　　她看到了男人肩膀上的白猫： 　　“蜡烛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 　　詹金斯也这样说道，然后狐疑的看向魔法小姐： 　　“你现在可是把你的脸暴漏给百灵小姐了。” 　　“哦，蜡烛先生，我认识魔法小姐的时间，可比你想的还要长。” 　　海瑟薇这样说着，侧身让魔法小姐可以走过来打开那扇生锈的铁门。 　　说实话，即使铁门后是阴森的墓室詹金斯也不会感到奇怪。但生锈的铁门后，居然是用昂贵的瓷砖精装修的实验室一样的空间。 　　詹金斯着实吃了一惊，和同样“没见过世面”的猫不停打量四周。他一眼看到了那颗代表庞贝能力的血红色珠子，它安静的悬浮在一只玻璃圆筒内，圆筒的基座则是一整块的黑曜石。 　　“我发现这颗珠子的灵在流失，但流失速度很低，这个装置可以将本就很低的速度再降低一个数量级。我建议你最好在一年内将它使用或者出售出去，否则这里面代表的能力肯定会打折扣。” 　　见詹金斯探究的看着那个古怪的装置，魔法小姐解释道。她走过去伸出手掌对准玻璃筒的正前方，灵光闪烁了一下，玻璃筒自动消融。她让开桌前的位置，示意詹金斯自己来拿。 　　“如果我找到那个逃跑的家伙，会立刻联系你。但这恐怕不会很快，毕竟最近我的事情很多。” 　　女人说着，意思好像是要赶詹金斯离开。詹金斯虽然很好奇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海瑟薇这么晚究竟要做什么，但又找不到留在这里的理由，所以只好告别离开了。 　　随手画出一只竹筒，将珠子放进去后藏在口袋里，防止被巧克力误食。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进城后詹金斯便向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今夜的天气还好但浓雾弥漫，詹金斯甚至感觉城市周边的浓雾圈向着内部又延伸了一些。 　　他不能肯定这是否是错觉，但至少知道这座城市的污染是越来越重了。 　　深夜的圣乔治大街安静而祥和，一眼望去只有路灯还亮着，邻居们家的灯光则都熄灭了。但詹金斯可以看到自己的邻居银笛小姐正在地下室中，也不知道是否是准备举行深夜才能举行的仪式。 　　出乎预料的是，居然有人在詹金斯家院子的栅栏口站着。远远的就看到了那熟悉的灵光，走近后果然是老精灵布鲁斯·暹诺德。 　　上次从老精灵的新住所离开的时候，詹金斯就将自己真正的样子暴漏给了他，并且还说明了自家的地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精灵就找上门来，上次见面才只是前天的事情而已。 　　“晚上好，暹诺德先生。” 　　詹金斯客气的打招呼，将正在弯腰查看从栅栏缝隙伸出来的花的老精灵吓了一跳。 　　春天虽然刚刚开始，但詹金斯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却都以夸张的速度生长到了盛夏的模样。这绝对不正常，只是詹金斯并没有将这种现象与他的【生命本源】联系在一起，只以为是神的本质在影响环境。毕竟神的居所周围繁花盛开四季如春，是很好接受的事情。 　　“晚上好詹金斯，抱歉冒昧打扰，我有些事情要说。” 　　他使用了詹金斯的名字而非姓氏称呼年轻的作家，但两人的关系似乎还没有这么好。 　　“快请进，您想必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吧？抱歉，我今晚有很多的事情。” 　　说着便掏出钥匙打开栅栏门让老精灵进去，他在门口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才抬腿进去。 　　两天不见精灵的气色恢复的不错，要知道周一上午初见他的时候，他卧床的样子距离和死神的使者见面已经不远了。 　　但现在老精灵精神焕发，即使已经是凌晨了，他依然红光满面的样子，甚至比有些疲惫的詹金斯还精神。 　　詹金斯家中没有咖啡之类的东西，倒是有些没有过期的茶叶。他用【生命本源】让那些放了很久的茶叶稍稍新鲜一些，然后才倒出来使用。 　　将茶杯和茶壶放在茶几上以后，詹金斯也坐了下来。巧克力此时已经在均匀的呼吸声中睡着了，事实上它在回家的路上便在詹金斯的怀里睡着了。 　　但不管睡得有多晚，詹金斯相信明早六点整，猫咪一定会准时醒来并将他也吵醒。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詹金斯对老精灵抱有很大的善意和亲近，不仅仅是因为老精灵愿意无偿分享精灵的知识，还因为他身上有种树木和草原般包容和温暖的气质。 　　“周一的时候你提到了【异种狂潮】的事情，我实在不放心，便委托我的朋友哈拉玛·莱恩萨姆帮我调查一下，哦，你也见过他，我本打算让他帮忙处理遗嘱。他的情况和我差不多，也算是这座城市的异乡人，但他擅长交友，对于各种隐秘的消息都知道一些。” 第1081章 关于天使降临 　　哈拉玛·莱恩萨姆先生是老精灵原本打算委托执行遗嘱的老人，本周一的时候他和詹金斯见过一面。事实上，哈拉玛·莱恩萨姆老人和詹金斯的见面不止那一次，他不仅是尸体先生聚会的常客，也曾在上周在老爹古董店卖过东西。 　　“您说莱恩萨姆先生和您一样是异乡人？不，我想莱恩萨姆先生是人类，您是指他是来自别的城市吗？”（注） 　　“人类？” 　　老精灵端着茶杯，本想喝一口，但听到这个问题狐疑的看向詹金斯： 　　“他是人类？你确定吗？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那大概是一百年前，他那时就是这个样子。我可以肯定他和我一样都不是正常人类，和我一样都是异乡人。” 　　“他绝对是人类。” 　　詹金斯很肯定的回答道，异种的蓝色灵光是藏不住的。 　　“人类……” 　　老精灵没有质疑詹金斯的结论，放下茶杯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说道： 　　“我这位老朋友向来神秘，他的真正来历就算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一直漫无目的的活着，很少会见他有什么积极要做的事情。如果他是人类，那么应该属于某种与普通人类近似的亚种人类，但我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种族。” 　　人类的亚种数量繁多，甚至连一些古怪的种族，比如吸血种，都有人认为那也是人类的亚种。但这些亚种中，有些和正常人类的差别巨大，因此被认为是新的种族也就是异种；而某些种族只是比普通人类多了些许的特殊能力或者外表特征，并没有真正的和人类区分开。 　　“不说这些了，他今天下午带给我了一则重要的消息，哦，繁花啊，这可真是令人吃惊。” 　　他一脸神秘的说道，见詹金斯认真的看过来，于是小声的说道： 　　“那群信仰邪神的邪教徒，想要召唤天使！” 　　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詹金斯脸上惊讶的表情，但詹金斯惊讶的并非是天使，他早就知道了，他惊讶的是那位莱恩萨姆先生的消息实在是灵通。 　　“不会是故意误导我的吧？这一切都是圈套？” 　　因为太过于巧合，詹金斯不得不谨慎的怀疑一切。但立刻又想起了早上的那张万象无常牌，那东西可是做不了假的。即使不是邪教徒想要召唤天使，他最近也一定会遇到和天使有关的事情。 　　“这条消息很重要，还有没有更具体的消息？” 　　詹金斯急忙追问道。 　　“的确有一些消息。那些信仰邪神【屠戮之主】的邪教徒们，试图通过召唤杀戮天使的方式，在诺兰进行一次强大的血祭活动。他们宣称纪元之末即将来临，而唯一避开纪元末大灾变的方式，就是在恐怖的杀戮后得到永生。” 　　“又是纪元末的大灾变？最近好多的邪神教派，都在宣称要为了避开灾祸而进行尝试。比如【逐光者俱乐部】宣称要化成光和神同在，【齿轮工匠会】则想要人类脱离脆弱人体的桎梏……” 　　詹金斯小声的嘟囔道，希望老精灵能够对“纪元末的大灾变”发表些意见，但精灵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召唤天使的仪式复杂而困难，因此他们只能另辟蹊径用其他方式进行。仪式分为三个部分，首先需要高层次的力量作为桥梁去勾连更高的维度；然后是血祭仪式，这是必不可少的，杀戮才能取悦那位邪神；最后是【异种狂潮】，这个仪式的起源本就是异种【杀戮天使】，而这个异种的来源，则是真正的邪神座下的天使——‘杀戮天使’的劣化。【异种狂潮】的力量可以精准的对邪神的天使进行呼唤！” 　　老精灵一口气的说道，每说一点就伸出一根手指，伸出三根手指后又总结道： 　　“高层次的力量据说和前段时间的邪神神子有关；血祭仪式可能已经完成，或者完成了大半，来不及阻止了；至于异种狂潮，这个仪式同时准备了多组，就算正神教会现在得到情报，想要阻止它的完成也有些困难。诺兰，又要出现灾难了！” 　　老精灵感叹着，身体扭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应柔软的沙发。 　　詹金斯则摇摇头： 　　“这算是灾难吗？如果邪神的天使降临，那么正神教会也可以呼唤天使降临。暹诺德先生，教会连向神明祈祷请求神明下凡都做的到，难道召唤天使是很困难的事情吗？” 　　听到詹金斯这样说，老精灵笑了笑： 　　“这么说来你对于那些复杂的接近神迹的神术仪式的了解，还远远不够。那么就由我来解释一下吧，正神教会当然也可以召唤天使，但你要知道，神明降临凡间靠的是伟大者自身的力量，凡人只不过是发出‘邀请’而已；但天使降临，需要凡人提供力量支持，而这个时代正神教会掌握的召唤天使的方法，并非简单到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在未知邪神天使降临的具体时间的情况下，凡人不可能精准的在合适的时间点召唤出天使；而想要立刻召唤天使，并维持到邪神的天使出现，就更加不可能了，这需要的代价不可想象。” 　　“也就是说，一旦邪神的杀戮天使真的出现，除非教会提前获知具体的时间点，否则凡人要独自抵抗天使一段时间，才能让正神的天使下凡。” 　　詹金斯想了想总结道。 　　“是这样的，所以即使邪神天使真的出现，也不会造成危害整片大陆的威胁，善神的天使们迟早会出现的。但这件事虽然不至于发展成前段时间的亡灵灾难，却依然存在风险。” 　　老精灵点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 　　对比复杂的天使降临仪式，让神明下凡当然更快更简单。但詹金斯和老精灵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以对抗天使为理由呼唤神明，神明绝对不会理会的。这就好像詹金斯虽然厌烦隔壁古德曼先生家寄养的宠物鸡，但还抹不开面子去对它下手。 　　PS：通用语和英语类似，在第三人称称呼时不像日语一样存在敬称，也不存在“您”和“你”的差别，这里只是为了通顺才用的您，实际上只是普通的人称代词。 第1082章 最后一件材料 　　“喵～” 　　詹金斯和老精灵谈话的间隙，睡着的猫咪在旁边发出了梦呓般的猫叫，随后身体在沙发上蹭了蹭，似乎是想要找到一个更软和的位置，这只猫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 　　“詹金斯，如果你想阻止这样的灾难，最可行的方法就是找到那些邪教徒用来建立桥梁的高层次力量。毕竟血祭无法阻止，而那些破解纹身的难度太大。” 　　“我已经找到了。” 　　认识老精灵以来，他从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谎话，而且是真心的对詹金斯的友善。又基于刚才那一番隐秘的谈话，詹金斯决定信任他。 　　“是神子的脐带，被分成四份的脐带。” 　　他说着就站起身走向地下室，没一会儿就拎着一只装满了黄灰色浑浊液体的小玻璃瓶回来了。 　　玻璃瓶内的液体中，血丝像是绦虫一样在游动，瓶子中漂浮着一截黑漆漆的东西。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感到恶心，但那并非身体的不适，而是精神的不适。脐带像是失控的污染源一样向四周辐射有害的能力，詹金斯有时会将它当作放射性金属看待。 　　“神子的脐带？” 　　老精灵倒是没有避讳什么，微微弯腰眯着眼睛看向瓶子。然后立刻又忽然向后仰，皱着眉头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的确是神子的脐带，即使不是，用这东西当作天使降临的力量源泉和桥梁也足够了。” 　　他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詹金斯瞧见了他的太阳穴处，血管微凸而且一跳一跳的。 　　“我这里只是四截脐带中的两截，如果这只瓶子不落入邪教徒的手中，是否就意味着天使绝对无法降临？” 　　詹金斯又问道。 　　“不，我以前从未见到过神子的脐带，但在家乡的时候见识过比这更可怕的东西。根据我的估算，不需要完整，四分之一截脐带配合仪式，完全可以召唤天使。这种东西准备四份，应该是邪教徒们出于谨慎，又或者他们本就准备召唤不止一位天使。” 　　老精灵的神情非常肃穆： 　　“威廉姆特，想要拯救诺兰，你至少还要找到剩下的两小截脐带，否则杀戮天使迟早会降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要拯救诺兰？” 　　詹金斯问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因为你注定是救世者。” 　　“嗯？” 　　老精灵知道的事情显然比詹金斯认为的还要多，他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明示他知晓“救世者徽记”的事情。 　　但就和他不肯告诉詹金斯精灵血脉的事情一样，老精灵也不愿在救世者的话题上多谈。 　　他只是告诉詹金斯，他因为一场意外才从家乡来到物质世界，本以为会老死在这里，但现在却发现了回家的希望。 　　“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被葬在故乡的饮马湖畔，和常青的伍德树林一起安眠。” 　　他感叹着说道，然后便准备起身告辞了。但詹金斯拦下了他，并非是想逼迫老精灵透露那些他不愿说的事情，而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地名。 　　“饮马湖？”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老精灵问道。 　　“请等一下。” 　　詹金斯没有解释，而是再次转身去往地下室，并将精灵萨莱曼达留给他的字条取了出来。 　　字条包含一个完整的魔药配方和一条密语，密语需要用精灵语解读，内容则是： 　　【饮马湖畔的夕阳，是我的一生所爱。】 　　“你还碰到过其他的精灵？” 　　只看了一眼字条，老精灵就这样问道，而且比起疑问句，这更像是感叹句。 　　“是的，请问您认识这个魔药配方吗？这条密语又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但请记住【饮马湖】这个名称。” 　　他这样说道，前半句是谎言。 　　“这剂魔药，你还缺材料吗？” 　　想了想，老精灵又问道。 　　“还缺一根千年木心。” 　　詹金斯老实回答道，低头看着字条心中辗转反侧。 　　“周末来我这里取吧，我刚好有一根。下一次圆月之夜马上就要来了，你也许可以在那时配置魔药……请放心，给你配方的年轻精灵，应该没有任何的恶意。” 　　他这样说道，又提了一句哈拉玛·莱恩萨姆先生是詹金斯《异乡人故事集》的忠实读者，希望得到他的签名书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詹金斯站在窗前看着老精灵的身影久久不语，心中对于自家的血脉的迷惑越来越大了。 　　睡觉前还处理了一下从魔法小姐那里回收的可以获得新能力的圆珠子，詹金斯思虑再三还是没有使用。拥有白骨圣剑的他并不缺少亡灵类的能力，所以那枚珠子最终被放在了地下室盒子里，和伯恩斯教授的礼物匣（702章）放在了一起，詹金斯打算有时间去黑市卖掉它。 　　（菲妮祈祷中……） 　　因为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周四清晨被巧克力吵醒后，詹金斯实在爬不起来了。猫咪闹了一会儿，居然安稳了下来，又让詹金斯睡了半个小时的回笼觉，才再次提醒他现在是起床时间。 　　打着哈欠听着雨声吃完了早饭，出门时被打雷的声音吓了一跳。今天的雨可比上周的濛濛细雨大多了，风卷席着雨倾洒下来，雨伞的作用其实并不大。 　　于是詹金斯少见的选择了乘坐马车去老爹古董店，但下了马车才发现古董店锁着门，里面没有一个人。 　　“哦，詹金斯，老爹给你留了一封信。” 　　古董店的邻居是莎莉大婶的杂货店，莎莉大婶是位和蔼的老婆婆，詹金斯刚成为学徒的时候还跟她请教过养猫技巧。莎莉大婶听到了隔壁的声音，走出来后看到了詹金斯。据她说，老爹半个小时前就从古董店离开了，急匆匆的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 　　只留下了一口信，拜托莎莉大婶告诉詹金斯今天放假，并嘱咐他不要忘记学习。 　　既然今天也不用上班，詹金斯便又坐上了马车前往了教会。他要了一间安静的办公房间，自称要整理治疗瘟疫的方式。 　　PS：我意识到好久都没有提到那根能够预示危险的怀表链了，嗯，这一卷末尾让它以合理的理由退场。 第1083章 回家 　　说是要整理材料，其实是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以后才拿起笔将白骨圣剑中有关瘟疫的知识写下来。 　　他所写的的确是治疗未死的瘟疫感染者的方式，但这并不意味着瘟疫已经没有危害了。 　　首先，尸瘟无法做到完全防疫，因为詹金斯不知道庞贝对这种瘟疫做了怎么样的改良。第二，虽然有成体系的治疗手段，但这种治疗过程相当的复杂，完整的一个疗程包括但不限于低温火烤、萃毒针灸、阴地活埋等等奇怪的手段。 　　想要完全治愈那些瘟疫感染者，至少需要5个疗程，这大概会耗费3个月的时间。 　　复杂的手段和漫长的过程，注定了这不可能完全推广向大众。但至少比起现在使用的更加复杂的超凡力量治愈手段和昂贵的【万能药水】稀释剂，这种花费极少而且材料要求不高的方法，的确能够帮上很大的忙。 　　吃午饭前詹金斯就将这份写好的报告交了上去，随后便在神殿建筑群后方的庭院中遇到了老爹。 　　他一副忧愁的样子，走路的速度极快，看上去是想要前往诊疗楼。 　　“老爹……” 　　“我有要紧的事情，如果有事晚上去店里谈，如果没事别忘了把那份读书笔记明天交给我。” 　　甚至没给詹金斯打招呼的机会，老爹便匆匆的走开了。 　　詹金斯对他今天的繁忙非常感兴趣，于是便想要去找宾西队长打探一下消息。 　　但不走运的是宾西队长和他的小队居然也不在教会，这可是新鲜事，因为这一个月他的小队是负责教会安保的。 　　“难道去出外勤了？” 　　詹金斯站在庭院中猜想着，斜着眼睛看到了花园中埋着幻想花种子的那片花圃。现在巧克力完全对这片花圃不感兴趣了，就算是被詹金斯带到教堂，也不再趴在那里观察泥土。 　　既然下午没事做，詹金斯便写信给海瑟薇和布莱妮，邀请她们晚上去歌剧院看戏。 　　等待回复的过程中，又想着可以去看看女孩露易丝的情况，这样一来就可以给菲妮回复了。 　　因为露易丝家所在的巷子靠近女贞路，所以詹金斯先绕道了女贞路的威廉姆特家。 　　今天是周四，需要上班的罗伯特和需要上学的约翰都不在家。但家中除了孩子们的母亲玛丽·威廉姆特以外，大哥纽曼·威廉姆特居然也在家。 　　詹金斯原以为他跟随教授外出访学，要到下个月的中旬才能返回诺兰。 　　“哦，瞧瞧是谁来了？小詹金斯，你最近回家的次数可是太少了，自从罗伯特带我们旅行回来以后，你几乎没有回来过。是在生气我们没有带你出去吗？” 　　玛丽半是责怪的问道，詹金斯一下便尴尬了起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最近都在做什么。 　　母子三人在这个悠闲的雨天下午进行了漫长的谈话，既然詹金斯在场，那么玛丽自然而然的不会忘记关于结婚的话题。 　　这个话题的引出，是纽曼向詹金斯宣布，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婚期是明年的一月份。那时纽曼和他的那位同学未婚妻都有时间，而且今年的下半年也足够准备两人的婚礼以及房子的问题。 　　显而易见的是，结婚后的纽曼不能住在女贞路或者学校分配的狭小公寓内。 　　“原本那个姓洛布鲁斯的姑娘家，没想着这么快就结婚，他们计划的婚期是两年后。但自从听说了你即将晋升子爵，那家人的态度一下就热情了起来。原本他们想要下半年就完婚，但你知道的，詹金斯，每年的秋季学期我的事情非常多。” 　　纽曼这样抱怨道，并没有因为詹金斯在这里而避讳那有些敏感的话题。 　　詹金斯下意识的看向玛丽的表情，但男孩们的母亲什么都没说，反而是用严肃的目光看向詹金斯： 　　“詹金斯，纽曼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托你的福，你的弟弟约翰和胡佛小姐的事情进展的也很顺利。倒是你，詹金斯，快和我们说说你上次带回家的明尼维克小姐。纽曼上次恰好不在，还没有见过那位漂亮可人的姑娘呢。” 　　这根本不是要求，这是命令。 　　詹金斯没有办法和她们细谈茱莉亚的事情，只能支支吾吾的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不是上次的姑娘。 　　“是另一位，不，两位，不，三位。目前，我们不要谈这件事情了好吗，现在我也很烦恼……” 　　如果可以的话詹金斯真的不想说出这样令人尴尬的话，在答应了玛丽下次将姑娘们的照片带来以后，他几乎是从女贞路逃走的。 　　玛丽没有责备詹金斯的“三心二意”，只是不断的告诫他要尽早成婚；倒是大哥纽曼话语间对于詹金斯的“不忠诚”有着略微的责备，他是一个相当传统的男人。 　　当然，这种责备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很快便消失了。在玛丽的心中，似乎只要詹金斯能够安稳的和某位身世清白的姑娘成婚，那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再商量。 　　“喵～” 　　詹金斯胆战心惊，巧克力也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刚才在家中和母亲及大哥谈话时，恰好是这只猫的午睡时间。 　　它一直趴在詹金斯的腿上睡觉，但实际上支棱着小耳朵却在偷听三人的谈话。现在得知了人类女性侵犯自己领地的事情要更进一步了，猫陷入了更加深入的烦恼中。 　　但它已经决定不去干涉詹金斯和那些“蚂蚁”们的感情了，毕竟詹金斯有时的确很孤独，大方的猫允许他偶尔找些乐子。 　　“喵～” 　　但猫咪才是那个家真正的所有者。 　　离开女贞路前，玛丽还嘱咐詹金斯最近再回家一次，罗伯特要和他商量迁移夏尔的“孤独的威廉姆特”的坟墓的事情。现在兄弟三人外公外婆的新墓穴已经找好了，罗伯特打算将夏尔的那位亲戚也一起迁过来，以后岁末节也可以为他献上一束鲜花。。 　　PS：最近订阅好悲惨啊，月末开悬赏吧…… 第1084章 露易丝和菲妮 　　离开女贞路以后，便按照计划撑着伞前往了女孩露易丝的家。不出所料的是雨中的巷子依然被封锁着，虽然不如周二时那样的严苛，附近那条街的禁止通行命令也撤销了，但在最终确认安全前，巷子里的所有住户都不能离开。 　　尸瘟的潜伏期最短12小时最长5天，根据每个人的体质略有不同。所以露易丝如果想要出门卖花，至少要等到下周一才可以，这就意味着实际上一家人的收入，在这段时间内都是0。 　　因为有教会给的特别通行证，在确定身份后詹金斯便被允许进入巷子。 　　与外面的大街相比，巷子里冷清的可怕。滂沱的大雨冲刷着这里的一切，每一户人家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而且门上还有市政厅、安全卫生防疫部门的封条。 　　只有穿着厚重防护服的鸦嘴医生们和警察们才允许在巷子里穿行，后者每天清晨会按照人头为每户人家送上一天的食物和干净的饮用水，然后将封条换成新的。 　　带路的警察很快就引着詹金斯来到了露易丝家的门前，两人都撑着黑色的伞，所以无法太过靠近。带着鸦嘴面罩的警察敲了敲门，力气格外的大才能让敲门声盖过雨声，感觉过了很久才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是谁啊？” 　　“有人来探望你们，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 　　说完这些，警察拿着伞微微向詹金斯鞠躬，然后后退了十来步，站在墙边等待着詹金斯拜访结束。 　　詹金斯也对他点点头，然后推开了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的门。 　　因为位置的原因，露易丝家的房屋采光很差，再加上今天是阴雨天，进入房子后压抑黑暗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 　　向旁边看了一眼，墙上有一盏样式过时的煤气灯。想来是为了节省些煤气费，这一家人才不愿意开灯的。 　　因为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詹金斯也不知道房屋内是否有奇怪的气味。但至少他很清楚屋子的主人们都不怎么愿意说话，走进房门后，围成一圈坐在方木桌旁的一家人，像是复生的死尸一样齐刷刷的转过头看上詹金斯，把他吓了一跳。 　　“我找路易斯，和她有些事情要谈。” 　　奇怪的一幕让詹金斯有些疑惑，张开真实之眼却没有看到任何灵光。想来连日的封闭已经让这一家人的心理出现了些问题，但詹金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只能寄希望于结束封锁后他们能够变回往日的模样。 　　女孩露易丝虽然憔悴了很多，但至少身体还算健康。市政厅和卫生防疫部门这些天来免费为这里的居民们发放食物和水，虽然不能算很好吃，但至少对于小女孩来说吃饱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在一间卧室样的房间中进行了交谈，房间的装修和外面的客厅一样简陋。只是从大床的样式可以猜测这是男女主人的卧室，这样看来这一家人的经济条件比詹金斯预估的还要差一些。 　　“菲妮托我向你问好。你知道的，她暂时无法离开教堂，所以只能让我来看望你。她现在还不知道你们遇到的事情，但不用担心，露易丝，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你们最快周一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詹金斯尽量使用愉快些的语气说话，因为身上的那层“装备”他不能坐下来说话。但站着的时候，总感觉防护服内部胸口位置的猫在向下滑，但因为衣服太过厚重，詹金斯又无法将猫向上托。 　　“巧克力又睡着了吗？它怎么不向上爬呢？” 　　詹金斯疑惑的想到。 　　“谢谢您，先生，祝您和菲妮健康。” 　　女孩毫无光彩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些人性化的神色，她怔怔的看着詹金斯，又低声的说道： 　　“您告诉菲妮，她不必担心我，我过的很好。” 　　虽然年龄不大，但女孩非常的懂事。詹金斯有些好奇菲妮和露易丝认识的经过，于是便稍微打听了一下，结果得到了一个略带些忧伤的故事。 　　菲妮和露易丝认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菲妮的父母还没有死，她虽然在街上卖花，但生活至少比詹金斯认识她的时候稍微轻松一些。 　　两个小姑娘第一次见面，同样是春天的某个雨天。刚刚才来到街上卖花的露易丝，对于客人的调笑和刁难不知所措。 　　她茫然而害怕的站在大街上，而撑着伞的中年***在她面前说着些低俗的话。 　　那时小姑娘的绝望和悲哀可想而知，但就在这时，露易丝的胳膊被身后的人牵起来了，随后便被小小的力气带着一起向着旁边的巷子跑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菲妮，虽然她只比我大11个月，但菲妮真的帮了我很多。” 　　十多岁的小姑娘说道，然后勇敢的抬起头看向詹金斯： 　　“先生，也许您会认为我羡慕菲妮现在的生活，但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她这样善良的人应该得到这样的生活，菲妮是个善良的姑娘，请对她好一些……” 　　露易丝似乎是误会了詹金斯和菲妮的关系。 　　“我是菲妮的朋友，也是站在她身后被她影子庇护的人。希望菲妮姐姐健康，先生请您一定不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她……” 　　苦难的生活让这些孩子们更加的成熟，也更加的懂事。告别露易丝一家的时候，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内心都有些沉重。他真心的想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但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个人的力量实在弱小，改变时代甚至世界，需要更强的力量。 　　从巷子里出来已经换下了那身厚重的防护服，将已经湿掉的衣服再次暴漏在雨中。这样的风雨天气，雨伞能够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海瑟薇和布莱妮大概已经将回复寄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他在心中决定以后有时间多来看看露易丝，然后又对藏在衣服里避雨的猫这样说道，猫自然不会有意见。 第1085章 雨中火鸦 　　回去的路上，詹金斯还调侃着巧克力讨厌水也讨厌洗澡，但却不讨厌液体食物，这是非常有趣的现象。 　　也许是因为听懂了“洗澡”这个单词，猫一下变得活跃起来，不断的在胸口蠕动。 　　詹金斯只能暂时在附近商店的雨棚下停住脚步，将雨伞放在一边，然后两只手一起去控制撒泼的猫。 　　持续了一天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势头，詹金斯的身上早就湿透了。虽然他可以用火烘干，但一会儿还要继续赶路，所以这样做一点意义没有。 　　好不容易安抚了巧克力，他正打算拿起伞继续向家走，忽然听到远处有奇怪的声响。 　　那像是爆炸的声音，但因为倾盆的大雨掩盖了大部分的声音，他并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错觉。 　　犹豫了一下，便抬起头张开眼睛向着四周看了一圈，虽然有稀薄的灵光在雨中摇曳，但从距离来看，那可是几英里以外了，应该不是刚才奇异响声的来源。 　　“奇怪啊，难道我真的听错了？” 　　他低声嘟囔着，就想抱着在怀里撒娇的猫继续向家走。 　　半张脸贴在詹金斯胸口的猫咪睁开一只眼睛，抬起肉爪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喵～” 　　它灵敏的窜上了詹金斯的肩头，蹲在那里抬起头向着天上望去。即使猫爬上了肩膀，它的小猫头也没有詹金斯的眼睛高，因此这个角度能够让詹金斯很好的看到它清澈纯真的琥珀色大眼睛。 　　“该死，我怎么会认为一只猫的眼睛‘清澈纯真’呢？” 　　詹金斯猛地晃了一下头，感觉刚才看向巧克力眼睛的时候，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可怕的东西。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因为当詹金斯抬起头随着猫咪视线看向天空时，居然看到了点点火红色的东西在云层中飞动。 　　“那是什么东西？” 　　单片眼镜无声的出现在了眼眶中，真实之眼帮助詹金斯看到了那乌鸦形状的蓝色灵光群。每只乌鸦都有蓝色的灵光，但非常弱，不要说和那些强大异种相比，就算是迷路蝶都比它们的灵光强盛。 　　“什么东西？” 　　詹金斯正疑惑间，忽然发现那些乌鸦向着一起聚拢，随后蓝色的灵光逐渐向着中央汇聚，天空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橘黄色的火球。 　　“嗯？” 　　轰～ 　　被群鸦唤出的火球径直丢向地面，但并不是詹金斯的方向。但他能够确认，这就是刚才听到的声音。 　　雨声掩盖住了火球坠地时的声音，但这并不代表着坠地的火球只是幻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火球坠地的方向就是刚才看到稀薄灵光的方向，詹金斯戴着眼镜看向那边，居然发现那是【海洋与探索教会】的战斗小队，詹金斯认识其中的某些人。 　　“天上的是敌人～” 　　他明确了这一点。 　　恩赐者是具有飞行能力的，这一点从亚莉克希亚、海瑟薇和贝凡娜小姐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但并非所有恩赐者都能具备飞行能力，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是公平的。根据詹金斯的了解，具备飞行能力的恩赐者大多都在7级以上，而7级以下并不存在能够使人飞行的可学习能力，想要学会飞，只能像海瑟薇那样通过独特的感悟领悟自己的能力。 　　因此，即使天空中那群火鸦的位置不算高，但地面上的众人依然无法对它们造成有效的攻势。 　　至少在教会具有飞行能力的恩赐者来前，他们只能在地面躲闪。 　　“下雨天一群会喷火的乌鸦在天上飞，今天可真是有意思。” 　　詹金斯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望着家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路来到了城中的那座大钟楼，用火将钟楼下的门锁烧化，然后沿着落满了尘埃的楼梯来到了顶层。将活板门推开，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的最高处。 　　他并不打算召唤出独角兽，毕竟他一会儿还要和姑娘们约会，现在弄出太大的动静，如果耽误了行程就不好了。 　　雨水很快就将詹金斯浇湿，他先看了一眼躲在钟楼里不肯出来的猫，然后微微抬头看向进出的那群火鸦。 　　它们显然没有发现詹金斯，依然在飞舞着和地面上的那群人战斗。不知是不是有飞行高度的限制，至始至终那群乌鸦也没有飞到云层上方。 　　“双生……” 　　随着詹金斯的呼唤，冒着黑气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但这一次那道黑色的恶魔之影并没有直接成型，反而像是橡皮泥一样的在身后不断的变换。 　　上周的时候借用了多洛丽丝的那枚棋子，当时召唤出的冰弓手，让詹金斯对【双生恶魔】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双生恶魔】同样属于召唤出属于贴近使用者本质的幻影，只不过必定带有恶魔火焰的属性，和【被冰封的射手棋】存在共同之处。过去的詹金斯不算强大，没有仔细体会过由自己的力量影响能力的感觉。 　　但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强大了，经过了冰封射手棋的感悟，这一次刚好可以试一试【双生恶魔】的力量。 　　“我的灵魂本质是生命。” 　　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生命的气息涌入身后的影子中，狰狞的恶魔虚影的身上立刻多了一件同样虚幻的藤甲。 　　“然后是死亡，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奥古斯都先生说的没错，也许我真的很贴近死亡，毕竟身体和灵魂都经历过死亡了。” 　　衰败的灰**流从脚下的影子中汇入身后的虚影，恶魔的形象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但詹金斯感觉瘟疫的力量似乎融入了其中。 　　“然后是机械，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上次使用冰封射手棋的时候，齿轮机械的力量同样出现了。难道机械的力量代表着我的前半段，名为詹金的人生？但为什么不是电气而是蒸汽呢？” 　　银蓝色的耀眼光芒闪烁在了恶魔虚影的心脏处，那不断跳动的光华仿佛蒸汽炸弹将要爆炸时的最后警告一样。 　　PS：上一章章节序号错误 已修改。抱歉，最近有很重要的考试，时间很紧张，错别字和笔误多了（捂脸）。 第1086章 夜生活 　　詹金斯扶着塔顶的避雷针，在雨中看向天上的那些火鸦。倾盆的大雨中，城市中本就没有多少行人，但天降的火球还是引起了小小的骚乱。 　　自高处俯视着地面如同蚂蚁大小的凡人们，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随后便是对于凡人的藐视以及冷漠。 　　“哦，我在想什么？” 　　詹金斯很快就从那种奇怪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的力量提升太快，差一点没有稳住心境。但好在异乡客前20年的人生见识过了太多的东西，这小小的心态失衡，根本就不算什么。 　　“……恶魔！” 　　他终于完整呼唤了双生恶魔，随着命令的发出，身后那道狰狞的虚影如同炮弹一样，自钟塔的顶端直射云霄。 　　虽然过去使用这项能力的时候，恶魔都是沿着地面行走，但能力的本质似乎是高速移动，并不限制地形。 　　那道自雨中冲出的黑色虚影，起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但随着足以污染精神的恶魔咆哮声，火鸦还是注意到了自下方飞来的奇怪影子。 　　滴～滴滴～滴滴滴～ 　　影子的内部滴滴声越来越密集，那黑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当明白已经无法闪避后，火鸦们快速的聚集在一起，汇聚成了一团真正的火球。 　　随后火球与黑影在阴雨的天空中正面相撞，由于高度过高以及雨声的掩盖，惊人的爆炸声音和肆意的黑色余焰并没有被更多的人注意到。 　　而当注意到奇怪声响的人们抬起头的时候，天空中除了雨水，就只有丝丝黑色的气流在流转。而再想看清楚的时候，就连那黑色的气流都不见了。 　　詹金斯距离最近观察的最仔细，爆炸结束后，自天空中坠落的其实不是数量众多的火鸦尸体，而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 　　詹金斯快速的带着猫从钟塔下来，然后按照刚才的记忆，在一条偏僻的巷子中找到了那具挂在发着新芽的树上的女尸。 　　她显然已经死掉了，而尚未完全消失的灵光代表她就是刚才的那群火鸦。 　　“异种吗？这倒是有趣。” 　　詹金斯心中说道，抬起手中戳向女尸的后背衣服。当衣服被挑开后，他果然看到了那风格熟悉的【异种狂潮】的纹身。 　　“果然，又是携带了纹身的异种，只是不知道她属于什么种族，那种化为火鸦的力量，倒是和吸血种的蝙蝠群很相似。” 　　为了不惹麻烦，转身便要离开这个敏感的地方，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问题： 　　“为什么这三次遇到的携带纹身的异种，都具有火焰的力量？” 　　“喵～” 　　巧克力很高兴詹金斯终于发现异常了。 　　雨越下越大，拿了邮箱中姑娘们的回信并找钥匙开门的时候，天上的雨已经像是有人拿着水盆向着地面上倾倒雨水了。 　　巧克力大概从未见到过这么可怕的自然天象，一路上吓得躲在詹金斯的怀里不肯出来。 　　等到詹金斯进入家门后，更是第一时间从他衣服中窜出来，站在沙发背上远远的望着他。 　　“你不要害怕，我今天不会给你洗澡的。” 　　詹金斯再次保证道，知道自己的猫究竟在担心什么。 　　“喵～” 　　但猫咪还是不靠近詹金斯，毕竟它可是知道詹金斯是一个多么擅长谎言的人。 　　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看着姑娘们的回信，不出所料的是，她们全都答应晚上和詹金斯一起去歌剧院。 　　字里行间能够看出海瑟薇和布莱妮的喜悦，詹金斯由衷的高兴，自己在邀请的时候，就已经告知她们自己还请了另一个人。 　　“晚上我要和朋友们一起去看歌剧，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他问向自己的猫，而正在茶几上轻轻嗅着苹果的猫当然是不肯独自留在家里的。 　　晚饭由女佣负责，吃过晚饭詹金斯便换好了衣服等待女孩们的到来。 　　他抱着猫站在客厅的窗户前，看着格外阴沉的天空以及已经开始工作的路灯。这场雨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了，但这是个好兆头，现在是春耕的季节，多下几场雨对于那些埋入泥土中的种子是有好处的。 　　下午六点，海瑟薇和布莱妮是共同到来的，她们乘坐着同一架马车，也不知道是偶遇还是商量好的一同前来。 　　詹金斯站在窗前看到马车在瓢泼大雨中驶来的时候，便转身前往了门厅。但他没有立刻出门，而是锁好门在门口的雨檐下确认马车停稳并打开了车门后，才一手拿伞一手拿猫快速的冲出去。 　　从房门到栅栏门那短短的距离。让詹金斯的裤子都湿掉了。他狼狈的爬进车厢的时候，毛上沾上水的巧克力，恰好在他前面不断的甩动身体，四处飞溅的雨水甩了詹金斯一脸。 　　女孩们都笑了起来，最后还是布莱妮拿来的毛巾。 　　“抱歉这种天气还邀请你们出门看戏。”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没有先用毛巾为自己擦拭，而是先擦起了猫。 　　“没关系的，下雨天真的很无聊，哪里也去不了。你能邀请我们看戏，我们就不必在家中无聊的度过一个孤独的夜晚了。” 　　金发的姑娘若有所指的说道，然后看到了红发姑娘那审视的目光。 　　门票詹金斯早就准备好了，其实这种天气即使不提前买票，他也不用担心会买不到现票。 　　就如他猜想的那样，在歌剧院门口就发现马车很稀疏，进入歌剧院以后，整个大厅更是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坐满。 　　今晚的戏是银茉莉歌剧团的代表作品——【孤独的旅人】，如果不是因为糟糕的天气，这里肯定已经坐满了观众。 　　和以前一样，依然是詹金斯坐在中间，姑娘们坐在两侧，猫则趴在腿上。 　　歌剧开场后明亮的灯光便熄灭了，只剩下舞台上还有光亮。昏暗的环境让詹金斯有些昏昏欲睡，但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形象，他克制着入睡的冲动。 　　左侧柔软的手忽然抓住了詹金斯的手，他一扭头，看到了海瑟薇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没等他再做什么，右侧居然也伸出了手抓住了他，詹金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布莱妮。 第1087章 梦精灵 　　“她们是认为这很有趣吗？” 　　两只手都被人抓住，詹金斯动弹不得。他在心中暗暗抱怨道，同时心底的某片区域也在痛骂自己罪孽深重，但实际上只是坐直了身体看向前方的舞台，并没有挣脱任何一只手。 　　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怎么喜欢歌剧，当第一小节还没结束的时候，伴随着穿着华丽的贵族少女那戏剧性十足的唱腔，詹金斯终于陷入了睡眠中。 　　他现在已经很少做梦了，除了意义不明的黑色巨猫的梦以外，其他大部分的梦都是有问题的梦。 　　而这一次，当詹金斯看到身边的画廊走廊的时候，一下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未来”的梦，现在的走廊就是那条他不断看到“未来”时的走廊。 　　没有什么幕后黑手在走廊的尽头等待着他，这似乎是一个因为“日有所思”而引发的梦境，甚至不像是预知梦。周围的一切都很清晰，清晰的像是真实存在一样，但拥有【梦魂离体】的詹金斯很清楚梦的本质，他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一切的真实与虚幻。 　　“梦啊……” 　　看起来很正常，但詹金斯能够感受到奇怪的力量在影响这个梦境。这是属于他的梦，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他正感受到越来越多属于其他人的梦，正在和这个梦连接在一起，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眼睛看向四周，淡淡的灵光攀附在梦境的各个角落。 　　“有人将我的梦和其他人的梦连接在一起了。” 　　他一下得到了答案，但却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毕竟那力量似乎只是单纯的连接，并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 　　“会是编号物品吗？是B-09-2-7210【众生梦】还是A-01-3-6882【人格融化】还是B-11-05-3829【美梦编织者】？” 　　他猜测着答案，然后站起身来到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前。窗外是车水马龙的未来诺兰市，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那个未来一样。不，和那个未来一模一样，但可惜这真的只是梦，而非预知，否则他真的很期待再见到那个称呼他为“詹金斯”叔叔的少女再次出现。 　　嘭～ 　　詹金斯的拳头直接砸穿了玻璃，当收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只有着蝉翼一般透明翅膀的小人。 　　她看上去漂亮极了，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少。右手拿着一根牙签大小的东西不断戳詹金斯的手，左手则在空中挥舞着向詹金斯抗议： 　　“放开我放开我！” 　　她用字正腔圆的菲迪克特利王国通用语这样喊道，但根本无法从詹金斯手中挣脱。 　　“怎么又是小精灵？” 　　詹金斯低声说道，然后将紧握的右手抬到眼睛前，这样他就能够更好的观察这是个什么东西。 　　“啊，不要吃我，我一点也不好吃。” 　　大概是误会了詹金斯的动作，被他握住的小精灵发出了更加凄惨的叫声。 　　“你运气好遇到的是我不是我家的猫，否则真的有可能被直接吃掉了。” 　　詹金斯这样说道，然后看到了那根“牙签”其实是一根短杖，而精灵身上的衣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少。只是那标志性的蝉翼一下就让他想到了过去看到的资料，于是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B-3-05-8122【梦精灵】？” 　　“是的是的，快放开我！” 　　她不断的挣扎着，原本在梦境中这种生物可以算是无敌，但不知怎么被詹金斯的手握住以后，那操控梦的能力像是被更可怕的力量压制了。 　　梦精灵与节日精灵一样，都并非真实存在的物种，而是自传说和神话中获取了力量而实体化的“诅咒”或者说“祝福”。 　　眼前的梦精灵的危险等级是“5”，那是因为安全等级最低只能是5。这种生物的唯一力量就是让一定范围内的人们陷入昏睡，然后将他们的梦连接在一起，拼接起来的庞大梦境会产生更复杂的梦，梦精灵能够从庞大的梦境中获得力量。 　　梦精灵继承了小精灵种群喜欢恶作剧的本能，经常性的将所有人的梦搞得一团糟，这是她唯一的不友好之处。特别是大范围的连接多人梦境后，梦精灵更是喜欢以恶作剧的形式捉弄做梦者。 　　这样做对于做梦者来说，会快速的消耗精神力，但后果也无非是醒来后会有些头疼而已，多睡几天就好。 　　梦精灵并不罕见，至少比【宝藏精灵】和【节日精灵】要更加常见一些。只是因为她不具备在现实的实体，只能在梦中偶尔看到，因此梦精灵的具体形象并不如前两者那么为人所知。 　　“我讨厌恶作剧。” 　　确认了她的身份，詹金斯明白不是敌袭也就放松了下来。他刻意装出恶狠狠的口气，这样说道。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做。” 　　被他握住的小家伙立刻这样说，低着头用小巧的嘴巴嘟囔着，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她可怜巴巴的抬起头，让那张漂亮的不似凡人的脸被詹金斯注视，那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的年龄，然后再次恳求詹金斯放开她。 　　“你最近才来到诺兰吗？” 　　詹金斯又问道。 　　“是的，我昨天才跟随着一个商队的梦来到诺兰，本想着找点乐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小精灵低下了头，翅膀也软塌塌的耷拉了下来。 　　如果不考虑手中这个小家伙的体形以及那双翅膀，那么她的确算是非常可爱的人类女孩。 　　只是詹金斯深知这些小精灵都是无法管教的“熊孩子”，现在楚楚可怜的认错，只不过是因为被詹金斯抓到了。而如果抓不到她，那么詹金斯面对的可能就是无比恶趣味的梦境迷宫了。 　　“把那些被你拉入梦境的人都放出去。” 　　詹金斯又命令道。 　　“好的先生，现在就放出去吗？” 　　小精灵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再等一等。” 　　他忽然有些好奇布莱妮和海瑟薇的梦境，而现在的梦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非常大，即使过去了很长时间，醒来的众人也只会认为自己是睡了一觉而已。 第1088章 委托寻梦 　　真实而虚幻的梦境中，詹金斯低着头打量自己的俘虏。 　　“既然不能放我离开，那么能暂时放开我吗？我保证不逃走，我真的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小精灵再次可怜巴巴的问道，这让詹金斯想起了自己的猫每次犯错后，都会用蹭他的手或者在脚边走来走去的方式撒娇。 　　其他心中也不想过多的为难这只小精灵，虽然是B类超凡，但她其实并没有对人类或者世界抱有多少恶意。 　　这可能是因为小精灵本身的天性，也可能是因为她手中的罪币还很少，以至于那些罪孽影响不到性格。但总之，詹金斯和她是没有仇怨的。 　　“我当然可以放过你，但我想知道，你能够拉任何人入梦吗？” 　　“我只能拉等级在6以下的普通人入梦，但可以进入绝大多数生物的梦境，并以此为基点串联起更多人的梦。” 　　她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配合忧伤的表情看向詹金斯： 　　“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着，还象征性的在詹金斯手中挣扎了一下： 　　“能不能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再次问道，声音变得更加甜美动人。只是因为那嗓音过于稚嫩，这样的“诱惑”非但不诱人，反而有些可笑了。 　　“我可以放过你，但你要帮我一个忙……帮我找一个人，在梦中找到他，然后告诉我他的位置。” 　　“当然可以，那么能先放开我吗？” 　　“先等等，我要说明一点，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威胁别人做任何事情。既然拜托你去帮忙，自然可以给你报酬。” 　　他空着的左手平摊着，依靠梦境和记忆的力量创造了一枚【亵渎之种】。 　　“我在梦之外有一枚这种硬币，我想你会喜欢的。” 　　“哦，是【亵渎之种】！我可以的，我可以在梦中找到您要找的人！即使他不是普通人或者完全不做梦，我也可以在别人的梦境中找到他～” 　　小精灵快速的点着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枚罪币。 　　“梦精灵寻求的罪币，刚好是亵渎之种吗？” 　　詹金斯心中想着，然后松开手放开了小精灵。就和他想的一样，精灵非但没有逃走，反而煽动翅膀飞到了距离詹金斯更近的地方。 　　她本想停在詹金斯的肩头，但不知怎么的恶寒感让她下意识的放弃了那里，最后只能围绕着詹金斯周围飞动。 　　使用罪币和小精灵交易，虽然的确有些不值得，但只有用罪币建立的交易才可以信任。一旦她答应了这笔交易，就相当于双方签署了一个有极高强制力的契约。 　　否则，詹金斯很难相信这种心智跳脱，喜欢恶作剧的小生物。只是海盗王-偷盗者迪沃善于躲藏，至今教会都没有他的真实照片。委托精灵去寻找他，只能让她从宾西队长的梦境着手，毕竟宾西队长可是和那个海盗交过手的。 　　原本还想着让她去把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也找来，但后来又想到那可是能够独自在水底生活半年的猛人。与其浪费时间去找可能找不到的费米修，不如只让梦精灵去寻找迪沃。反正费米修的事情并不着急，相反，如果他能够和持有【机械之心】的工匠会打起来，那就太好了。 　　但在要求小精灵离开去寻找海盗之前，詹金斯还要在这个奇异的梦境世界探索一下。虽然这样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但他保证只是看一看，但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去。 　　总之，当以詹金斯为圆心的8*8位观众逐一苏醒的时候，詹金斯的脸已经涨得有些通红。他在梦中看到了一些相当成人的东西，用手指去捂住小精灵的眼睛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喂，我常年出没于人类的梦境世界，什么东西没有看过？说起来，你怎么脸红了，难道……” 　　随后那只梦精灵便被詹金斯甩飞了出去，并命令她尽快的找到海盗王-偷盗者迪沃的下落。毕竟距离月末越来越近，詹金斯已经倾向于按照未来提示里那样亲手杀掉他了，反正这不是个好人。 　　握着詹金斯双手的两位女士也逐渐清醒了过来，海瑟薇倒是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而布莱妮则只是认为刚才自己小憩了一下并做了一个玫瑰色的短梦。 　　只有被梦境排除在外的巧克力独自生着闷气，它并不是人类，所以小精灵刚才并没有将它也编织入那个庞大的梦。 　　“喵～” 　　猫讨厌小精灵，那种飞来飞去的东西像是蚊子一样非常烦猫。 　　即使是梦精灵也无法在一夜之内找到两个善于躲藏的家伙，因此当周五的清晨詹金斯在自家卧室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并不惊讶依然没有收到小精灵的回复。 　　昨晚看完戏以后，他亲自将海瑟薇和布莱妮送回了家。因此入睡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但由于在歌剧院看戏的时候，几乎睡了整场戏的时间，所以虽然六点就被猫吵醒了，但也能感觉不到非常的困倦。 　　临出门前将书桌上的读书报告拿上，这是今天要拿给老爹，证明他最近没有到处乱跑的证据。 　　出门以后才发现虽然地面湿漉漉的，但现在已经不下雨了。只是因为气温有些低，但到底已经是春天了，被夹杂着泥土腥气的凉风吹一吹，也能让清晨的脑袋更加清醒一些。 　　昨天的大雨压制住了城市的浓雾，今早罕见的能够看到朝阳和初生的太阳。 　　“今天是周五，周六要陪亚莉克希亚参加晚宴，这个可不能忘记。巧克力，你要去参加吗？” 　　“喵～” 　　猫不会离开詹金斯，而且宴会这种场合，肯定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今早似乎有些与众不同，明明才只是早晨的七点半，街上的行人却意外的多。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有些人甚至穿着睡衣就来到了街上。 　　詹金斯原以为今天是什么他已经忘记的重大节日，但看到报童拿着报纸在街上飞快的售卖，才意识到早饭时的大新闻虽然自己不在意，但的确是能够影响整座城市的好消息： 　　【教会获得治疗瘟疫的有效手段，各位市民在确认患病后请及时前往治疗！】 第1089章 庆典和送信 　　自两个月前开始就一直压在这座城市上空的瘟疫阴霾，随着瘟疫治疗手段新闻的出现，终于被击破了。 　　也许詹金斯并不在意这些，但对于生活在这种城市中的普通人来说，致死率极高、病状极其恐怖的瘟疫，是让每个人都喘不上气来的灾难。 　　即使时代在进步，蒸汽工业在发展，但自古老时代传承下来的对于疫病的恐惧感，依然是凡人们无法承受的。 　　仿佛狂欢一样的场面出现在了雨后清晨的大街上，人们自发的出现在大街上庆祝着再次度过了一个灾难。即使是那些还在睡梦中，或者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好消息的人们，也在逐渐响起的欢呼声中获知了新闻，并加入到了不断壮大的欢庆队伍中。 　　因为大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詹金斯不得已只能站在街角闪避。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他无法改变时代，但终归是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 　　他原本不属于这里，但不断的生活不断的停留，还是让詹金这个个体沾染上了城市的气息。 　　看着在晨光下欢庆的城市，詹金斯心中得到了巨大无比的满足感。 　　“我对于物质生活的享乐并不严重，我更重视精神生活的满足……我果然是一个高尚的人。” 　　他在心中夸奖着自己，同时又提醒自己不要太傲慢，迈开步子再次回到充满了欢呼喜悦和阳光的大街上。 　　即使清晨的路上已经见到了人们欢呼的场景，但詹金斯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 　　将近九点的时候，他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爹谈论着昨天教会按照神秘人的线索搜寻纹身携带者的事情，隔壁商店的莎莉大婶忽然喜气洋洋的推开门走进来，并送给了古董店一串装饰用的拉花。 　　“快装饰起来，中午的时候有庆贺游行的队伍经过圣乔治大街。” 　　微胖的莎莉大婶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将那串拉花交给了詹金斯。 　　“我说奥利弗，今天这样值得庆祝的日子，你怎么还让小詹金斯这样努力的学习呢。偶尔也要放松一下的，毕竟今天可真的是特殊的一天。” 　　她带着兴奋的心情离开了，詹金斯有些不解的看着手中的装饰品： 　　“这有些夸张了吧？庆贺游行？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任何知道30年前大瘟疫的人，都了解那种疫病的恐怖。现在教会明确宣布得到了有效的治疗手段，这就代表着30年前席卷了半个大陆的灾难绝对不会再出现了。说实话，即使有人宣布要将今天定为节日，我也不会惊讶……好吧，这不太可能，毕竟法定假日可就意味着好多麻烦……詹金斯，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装饰品挂起来，一会儿游行的队伍过来了，可不能只有我们一家店没有任何的装饰，我可不想在邻居们中间丢脸。” 　　老爹说着就让詹金斯放下手中的书去装饰店铺，詹金斯虽然依然疑惑于这样的大肆的庆祝，但还是照做了。当然，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种杀伤性极强的瘟疫对于这个时代普通人的影响，于是心中的孤独感又变强了。 　　逐渐的升华自身，在看待事情的角度上他与凡人们已经有了些微的不同。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詹金斯从未把瘟疫看做过灾难，与这相比，不知去向的剩下两根神子脐带与可能存在的天使降临仪式，才是真正的灾难。 　　今天的诺兰非常的热闹，庆祝活动自上午就开始了，但到了下午还没有结束。似乎整座城市的人们都涌到了大街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詹金斯从未在工作日的白天见到过这么多的人。 　　就连古董店的生意都受到了这种欢庆气氛的影响，仅仅只是上午十点到午饭时间，居然就做成了两笔大生意。这下老爹的心情就更不错了，甚至吃午饭的时候罕见的没有询问詹金斯最近和姑娘们的事情。 　　好天气和热闹的庆祝，让詹金斯也变得愉悦起来。中午游行的队伍经过这里的时候，他还特意带着猫一起爬上房顶观看游行。 　　虽然仓促时间无法准备很好的道具，但游行队伍勉强凑出的行头也足够称得上是完美。游行的队伍将从码头出发，一路穿过城市到达因为瘟疫而死伤惨重的矿区。 　　“你想要和巧克力一起随着游行的队伍去看热闹吗？” 　　从屋顶下来以后，老爹这样询问到。 　　詹金斯用手捻起了衣服上粘着的彩色小纸片，这是刚才向下洒的时候沾上的，虽然高兴但还是摇摇头： 　　“我已经看过游行了，没必要再次凑那个热闹。” 　　“既然下午你不打算出去，把不如替我送一封信吧。” 　　老爹说着拿出已经封好的信封递给詹金斯，口中还补充道： 　　“地址是乡下的约克镇鲁斯韦德街，为了在送了信拿了东西以后，在晚饭前赶回城市，你最好坐马车去。” 　　“我想去看游……” 　　“你已经说过自己不想去了。年轻人，做事要直率果断，可不能犹犹豫豫的。” 　　老爹笑着说道，将乘坐马车的钱也顺带放在信封上。 　　“送完信回来估计也要晚上七点了，你直接回家就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不由分说的将詹金斯的外衣和帽子递给他，又取了斜倚在墙角的手杖。 　　“真的要去吗？” 　　詹金斯向来不介意辛苦的劳动，但送封信要跑到乡下的小镇可是在是太远了。 　　“非常重要的信件，务必要亲自送到我说的地址，然后将接信人给的盒子带回来。詹金斯，我能信任的可只有你。” 　　他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然后又转身拿了一把崭新的雨伞给他： 　　“看天气，傍晚还会下雨，为了奖励你的辛苦，这把全新的雨伞你就拿去用吧。” 　　“……” 　　詹金斯只能在这个阳光明媚、举城欢庆的中午离开了古董店。 第1090章 农耕和村庄 　　虽然今天像是节日般的有额外的庆典，但至少马车没有像各大节日一样的提价。 　　只是上车以后，车夫就不断絮絮叨叨的和詹金斯谈论瘟疫的事情。如果不是詹金斯拦着，想要午睡的猫咪恐怕已经发飙了。 　　三月份已经进入了下半旬，春天彻底的降临了这座城市，最直接的表现并不是在城市中而是在乡下。 　　离开了诺兰城区的范围，马蹄下的小路逐渐变得坑坑洼洼的很难走，路四周也变得荒凉起来。 　　但向着旷野看去，初春时节刚刚长出的杂草已经被拔掉了，平坦的土地上农夫开始准备新一年的开端。 　　按照诺兰的气候以及今年的降水情况，现在便是适合播种的季节。万物复苏的表现不只是巧克力的胃口出现了奇妙的变化，也表现在闲置了一冬的农田终于要开始新一年的孕育。 　　詹金和詹金斯都没接触过农活，从车窗中向外看，感觉这一切都有些新鲜。 　　诺兰优越的自然环境不仅仅表现在矿产丰富以及交通便利上，城市的东北部是横亘在大陆中央的塞贝克山系，而与之相对的城市南方，则是大陆西南部平原的开端。 　　这是大陆西海岸最适合农耕的区域之一，而为了供给诺兰及周边城市庞大人口的粮食消耗，市政厅甚至专门出台了法令，禁止诺兰东部的畜牧业草场向着南方蔓延。 　　“诺兰还真是个好地方……” 　　詹金斯情不自禁的说道，没有发现自己的猫露出了复杂的极具人性的表情。 　　约克镇是诺兰下属的小镇之一，没有什么独特的特点。詹金斯唯一一次听说这个镇子，是这周周一在老精灵家，那个被【死者之鞭】派来的男人自称是约克镇枪械爱好者协会的终身会员。 　　老爹的任务并不复杂，只是相当的消耗时间。从诺兰的行政规划来看，约克镇是距离城市最远的镇子。三十年前，它属于安达路郡马克威尔市，后来因为大瘟疫让附近的村庄几乎死绝，只有靠近诺兰的方向还有人口居住，所以在27年前调整行政规划的时候，约克镇才被划给了诺兰管理。 　　从诺兰离开前往约克镇的马车旅程足足有两个半小时，这是个相当乏味而无聊的过程。这段时间甚至足够猫咪午睡、午睡结束、闲得无聊用爪子抓詹金斯的袖子、感觉更加无聊所以再次趴下睡着，而马车上唯一比较高兴的是车夫，接了这么一趟远伙儿，即使今天再没有生意，他也已经赚得足够多了。 　　两个半小时的旅程不可能一直走下去，即使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在行进了三分之二路程的时候，路的右侧影影绰绰的有座小村庄，车夫征询了詹金斯的意见后，便偏离了大路的方向先去那边休息一下。 　　这是乡下常见的村庄，靠近后能够看到那些破烂的房子，也能够嗅到村民饲养的动物身上的臭味。 　　当然，那可能不止是动物身上的臭味而已，虽然诺兰城区的居民已经习惯于洗澡这样的活动，但根据詹金斯的了解，由于洗澡有感冒的风险，乡下人抗拒洗澡和巧克力抗拒洗澡的态度差不太多。 　　马车没有进村，而是停在村口的一颗大树下。车夫拎着桶向着村子里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提回了满满的水。 　　这当然不是给詹金斯喝的，这是给马喝的。它看起来相当的惬意，站在树荫下用蹄子踏了几下脚下的泥土，然后将嘴伸进桶里，立刻发出了带着些节奏的响声。 　　“你也喝水吗？” 　　詹金斯自己带着水壶，但这肯定不能给巧克力用。见到那匹马在喝水，他便问向自己的猫，猫抬起头认真的看向他，在确认了他不是开玩笑后才摇摇头。 　　“巧克力是不是越来越聪明了？” 　　詹金斯小声的嘀咕道。 　　计划着休息十分钟就继续出发，趁着车夫坐在大树下休息的功夫，詹金斯也从车厢出来透口气。 　　虽然空气中有些异味，但比起城里，乡下的空气还是相当清新的，而且在连续闷在车厢中一个多小时后，呼吸怎样的空气都会让詹金斯心情愉悦。 　　来此休息的旅人不止詹金斯一行而已，他下车后才发现，那棵树下居然还有一个背着破旧黄色行囊的老人。说是行囊，其实就是一块打着黑色补丁的包袱，老人应该比詹金斯等人来的更早，此时正在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詹金斯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而是小心的踩着脚下的土路来到树对面的农田的边缘。低下头看了一眼湿润的泥土，下意识的感觉今年秋天这里会有好收成。 　　“不知道种的是什么。” 　　虽然詹金斯不至于五谷不分，但想要分辨被泥土掩埋的种子还是相当困难的。 　　猫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它其实更关心这里种出的东西是否好吃。 　　很快车夫便招呼詹金斯继续出发了，调转车头的时候，詹金斯从车窗中看到，一群人从村子里出来，涌到大树下和树下的那个老人交谈。 　　人群很快就将树包围了，詹金斯也看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那位老先生似乎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庄稼汉，刚才我们谈了谈，他似乎是位学者，现在正在四处旅行搜集各地农田的土壤。目前暂时在村子里住一周，并帮助这里的村民们更好的播种，所以大家都很尊重他。” 　　车夫解释道，见詹金斯感兴趣于是又补充道： 　　“这应该是【大地与丰收教会】的传教士吧，每年春天他们都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认这很有效，而且也很有用。” 　　“【大地与丰收教会】的传教士？精通种植技术，查看农田……” 　　詹金斯在心中咀嚼着这几个单词，心中忽有所感，飞快的将猫放在一旁的坐垫上，然后推开车窗一只手扶住窗框，将半个身体都探出了窗外向后看去。 第1091章 天使和戒指 　　詹金斯努力的将身体伸到窗外，疾行的马车并没有带来多少凉意。身后，村民们依然都围在大树下，只是那个原本应该在人群中央的老人，却站在人群之外。 　　他看着詹金斯，冲年轻的作家先生笑了笑，然后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纯白的羽翼和璀璨的金色灵光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老人的身后，也差点让詹金斯流出眼泪。在车夫警告他这是危险动作以前，詹金斯便将身体收回来，重新在车厢中坐下。 　　他的脸上带着震撼的表情： 　　“原来半个月前那根本不是幻听，真的有【大地母神】的使者在三月份莅临人间，视察春耕情况……原来不是视察一天啊，这可都快有一周了。” 　　他将猫抱起来，用手指在它的小脑袋上点了一下，猫立刻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但刚才看到的似乎是……” 　　他努力的回想开启真实之眼的一霎那，那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金色灵光，以及恍惚间看到的巨大纯白羽翼。 　　“那不会是【大地母神】的天使吧？天使本来就是神的使者，这么说也对……” 　　詹金斯暗自点头，然后又从灵中呼唤出了【万象无常——天使】。卡牌上的天使安静的在二维空间注视着卡牌外的詹金斯，只是詹金斯依然不明白这张卡片出现的意义。 　　他没有和那位疑似天使的存在交谈的想法，毕竟詹金斯知道自己身份有些敏感，贸然的接近和正神有关的生物，很可能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烦。 　　只是有些兴奋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天使这种生物。虽然那个老人的衰弱、丑陋的形象，和詹金斯想象中的美貌天使差别有点大，但他依然很高兴又见到了全新的超凡生命。 　　“不知道天使是怎样诞生的，也许真的是神明将虔诚信徒的灵魂转化而来的。” 　　到达约克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谢绝了车夫等待在这里一会儿将他再送回诺兰的想法，詹金斯付清了车资便走进了镇里。 　　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基本上就等于诺兰城区的最不发达地区。因为镇子很小，所以詹金斯一下就找到了他的目的地，那是一家位于街尾的酒吧，只是因为现在的时间，酒吧看上去很冷清。 　　推开门进入里面后，扑面而来的异味呛的詹金斯几乎要咳嗽起来。劣质的烟草、酒精、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厨房中放置了一周的泔水。 　　虽然詹金斯个头很高，但也许是因为他的形象看上去太过于好欺负，而且还带着一只小猫，所以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壮汉向他走了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詹金斯伸手抓住了那只伸向他口袋的手，然后用力一掰。在男人的惨叫声中，詹金斯抬腿将他踢向墙边。 　　没有在意酒吧中为数不多的客人们那诧异的眼神，詹金斯直接走向吧台，对拿着一本书的酒保说道： 　　“我来送信，奥利弗老爹让我来的。” 　　他注意到酒保看的书是《侦探骑士传》，而且是盗版的。 　　“威廉姆特是吧？” 　　有着一个很大酒糟鼻的酒保抬起头看了一眼詹金斯，然后很肯定的问道。他伸手接过那封信，抽出信纸后随手拿起旁边的酒杯向上面一浇，上面的字迹立刻改变了。 　　“我明白了。” 　　酒保点点头，利索的拿起手旁的火柴盒，轻轻在柜台上一划将火柴划燃，然后在詹金斯的注视下，将沾上了酒的信纸点着。 　　信纸想来也是老爹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否则没道理湿了这么大一片还能烧的这么快。 　　老爹并不是单纯的让詹金斯的来送信，因为这之后酒保让詹金斯等待一会儿，从吧台中走出来向着酒吧的后院走去。 　　没一会儿他便回来了，将一只木头做的简单首饰盒交给詹金斯。 　　“验一下货，否则老爹找来我可说不清。” 　　他这样说道。 　　詹金斯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老爹让他来取什么，但确认了盒子和里面的东西都没有灵光后，便放心的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枚戒指，一枚非常眼熟的戒指。 　　他抬起头看向酒保，刚刚才把小说再次拿起来的酒保诧异的问道： 　　“怎么了，货有问题吗？” 　　戒指本身没有问题，的确是真货。但它的形制詹金斯见到过，上周他看店的时候，银笛小姐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以及老精灵的朋友哈拉玛·莱恩萨姆老人，先后都来到过古董店兜售过类似的戒指。 　　银笛小姐不满意詹金斯的出价，所以并没有答应卖给他，而莱恩萨姆老人的那一枚则被古董店收下了。 　　“难道这样的戒指真的不对劲？老爹看出了我没有看出的问题？” 　　他心中疑惑的想着，手伸进口袋里摸到自己的钞票。试了试厚薄，挑出一张10先令面值的，拿出来推给酒保。 　　“我想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 　　酒保又将纸币推了回来： 　　“和老爹做生意是要讲规矩的，这既然已经卖给了他，我就不能再透露任何消息。年轻人，你可以直接去问老爹，反正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着便低下头继续看书，詹金斯自讨没趣，将纸币留在吧台上转身便离开了。 　　来的时候不能用独角兽，因为担心收信人和老爹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会谈到詹金斯的到达时间。但回诺兰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他一会儿不用返回老爹古董店，戒指明天再给老爹也行，所以只要不被老爹发现他在下午六点以前出现在城里，那么就算是用【真实的幻影】瞬移回去都可以。 　　他不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随身带着猫，他可以依靠幻影回去，但猫可是不行的。即使相信这只猫的寻路能力，詹金斯也不会将它丢在这么远的地方。 　　与前往约克镇时的无聊相比，骑着独角兽飞回去就有趣多了。在高空俯视脚下的村庄农田和河流，比起闷在车厢中昏昏欲睡更能使人有精神。 第1092章 诡异山庄 　　只是高空飞行依然有些冷，想来只有夏季到来的时候，飞在天上才不会有这种快要感冒的感觉。 　　前往约克镇用了两个多小时，而直接从约克镇飞回诺兰就简单多了。沿途不需要转弯也不需要停歇，除了刻意避开那个天使所在的村子以外，詹金斯一点也没有耽搁赶路的时间。 　　进城以后甚至连夕阳都还没有出现，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一些，但无疑现在还是下午而不是傍晚。 　　“果然飞行最能够省时省力。” 　　詹金斯拍着自己的坐骑夸赞道，独角兽低鸣了一声，由于还在飞行过程中，它有些遗憾无法用那根金色华贵的角戳詹金斯的手臂。 　　远远的就看到了天边的“雾壁”，那是包裹城市的浓雾的一部分。在短暂的晴天后，这层雾又再次涌出，阳光明媚的日子终归是少数。 　　飞进了浓雾中，四周的能见度立刻就降低了很多。四面八方的涌过来的雾将独角兽和独角兽上的两名乘客包围，但詹金斯不担心独角兽会迷路，它的寻路本领和那只神异的猫一样好。 　　但这一次回家的路途并不顺利，在雾中飞行了很久，居然还没有飞出这层雾圈。 　　按理说浓雾暂时还没有入侵城市的中心，只是徘徊在城市外围，飞了许久不可能还在这里。 　　独角兽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它再次低鸣一声，詹金斯和猫咪立刻都开始披上各自的伪装。 　　当确认好人和猫都已经变换了样子，纯白的小兽仰起头，随着越来越响亮的叫声，那金色的独角开始在空中绽放出耀眼的璀璨金色光辉，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向着四面扩散。 　　纯银的甲胄出现在独角兽的身上，奇异的符文链编织成的细线将甲胄的各个部分串联起来。这才是这只小兽的真实面目，它吸收了詹金斯少量的神性完成了生命层次的跃迁，而猫吸收了少量的神性却只凝聚出了三根救命毫毛。 　　“这就是普通家猫和独角兽的区别吧。” 　　独角兽上的男人暗自想到，独角兽上的猫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神圣独角兽的独角的光芒是黑暗的克星，理论上来说甚至能够驱散大部分的诅咒。但此时随着光芒绽放，身遭只有少量的雾消散了，圆形的空间内暂时恢复了视野。 　　詹金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立刻让独角兽降低高度准备着陆。但下降也出了问题，从那只女士怀表的记数来看，他们至少下降了10分钟，詹金斯才隐隐的看到下面的土地。 　　正下方是一座黑色的丘陵，孤零零的矗立在因为干旱而板结的大地之上。那泥土的颜色黑的骇人，仿佛可以埋葬一切的活物。 　　小丘上没有高大的树木，仅有繁茂的低矮灌木丛随处可见。灌木丛的叶片呈锯齿状，但不像是普通的草叶，倒有些像是杀人用的匕首。灌木丛的根部是血污般的黑色，这种颜色与旁边骇人的纯黑色很好区分。 　　除了灌木丛以外，丘陵的最高处还矗立着一座古旧的庄园。庄园藏在雾中，它看上去历经了岁月的洗礼，泛黄剥落的墙皮，有着零星破洞的房顶以及墙上攀附着的蛇一样的藤蔓，都昭示着这个地方没有人烟。 　　但不管这是哪里，这都绝对不可能是诺兰。从小在诺兰长大的原主从未听说过本地有这么可怕的地方，而且前两天才刚刚下过雨，丘陵下方那望不到边的干涸平原和堆积的累累白骨，都不可能是诺兰周边会出现的东西。 　　“又有人要害我！” 　　詹金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没有让独角兽贸然去接触那骇人的黑土，而是命令它悬浮在半空中。 　　张开眼睛看向四周，金色和黑色的稀薄灵光交织在空间的各处。其中那栋诡异的庄园更是显现出强盛的灵光，而且还有一些熟悉的人正位于庄园的内部。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詹金斯低估了一句，然后让独角兽缓缓下降。当下降到一定高度后，他抱着自己的猫直接从上方跳到了地上，松软的泥土表面立刻印上了两枚清晰的足迹。 　　“你先回去吧，这里很危险。” 　　他对自己的独角兽说道，但小兽有些不情愿，也随着落了下来，轻轻用侧脸蹭着詹金斯的袖子，这有些像是那只猫在撒娇的样子。 　　“那好吧，这次你可以跟着，但一定要小心，稍有不对立刻离开知道吗？” 　　微微犹豫，念及独角兽本身也是强大的超凡生物，于是便没有坚持赶它走。 　　小兽立刻发出了愉悦的叫声，同时收回了金角银甲的样子，变回了普通的状态。詹金斯肩膀上的猫趁机跳到了独角兽的背上，用爪子抓住独角兽柔软的白色毛发，死活赖在那里不肯下来。 　　脚下的黑色泥土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用靴子在泥土上撅了两下，发现黑色的泥土只是表层，下方则是仿佛被血丝束缚住的粉红色奇怪的物质。 　　那东西让詹金斯想到了初生婴儿的粉色皮肤，这下就更加的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越是靠近那古怪的庄园，越是能够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阴冷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与尸体先生所在的废弃医院的压迫感还有所不同，这儿是扭曲而邪恶的感觉，而后者则是阴冷而空洞的感觉。 　　庄园的面积并不大，主要的建筑物是四层的山庄。詹金斯很快就来到了近旁，抬头向上看去的时候，楼顶恰好也有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在向下看。他的脸完全无法辨认，但眼睛却能直直的看向詹金斯，对视后的一霎那，那个人直接从楼顶跳了下来，身体在詹金斯和独角兽面前摔得稀巴烂。 　　红色的血和其他颜色的恶心东西飞溅向四面八方，不仅将楼房的房门、斑驳的墙壁和墙壁上枯黄的植物污染了，还有几滴污染了詹金斯的鞋子。 　　独角兽和詹金斯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093章 活化山庄 　　“就算是从四楼跳下来，也不至于摔得这么碎吧？” 　　黑丘上那诡异的山庄前，鞋子被脏东西溅到的詹金斯抱怨了一声，挥手扬出一片火焰将那片恶心的东西烧掉。立刻，恶臭味呛得人与独角兽都下意识的后退，他又赶紧将火焰收了回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忍不住的再次抬头向上看，居然又看到了一个面目不清的***在楼顶的同一位置。 　　见到詹金斯向下看，他纵身一跃再次从上空跳了下来。但落地点并非刚才的位置，而是更靠近山庄外侧，也就是詹金斯和独角兽站立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即使詹金斯不抬头，也不断的有人从楼顶跃下并摔在山庄的门前。 　　詹金斯和独角兽被逼的一退再退，而自山庄门口延伸出的肉泥，俨然拼成了一条完整的血肉长毯。 　　詹金斯原本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但随着这条长毯越来越完整，不同跳跃者的血肉混合在一起，居然有了生物的活性。 　　令人头皮发麻的肉芽自血肉长毯的表面伸出，但并非向着触手的形状变化，而是分化成一个个红黑色的肉疙瘩。 　　与此同时，一些浑浊的乳白色液体从山庄的门缝流出，将血肉长毯染的浆白。 　　这些液体很快就变得干涸，最后只剩下一薄层白色发青的东西覆盖在血肉长毯和那些肉疙瘩上。 　　詹金斯被恶心的不愿意动手，独角兽更是驮着猫躲在男人身后，它已经后悔留下来了。 　　“这是……” 　　随着自门口延伸出来的肉毯完全连成一片，并在空中飞舞起来，詹金斯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这是舌头？” 　　唰～ 　　缓慢晃动的巨大舌头忽然弹射向詹金斯，詹金斯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阻挡，然后像炮弹一样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那股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直接飞到了丘陵的下面。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头晕目眩，一方面是被撞的实在不轻，另一方面则是离开丘陵后，那干涸板结的平原不断的扯动詹金斯的灵魂。 　　“什么东西？” 　　他晃晃悠悠的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伸出手抓住飞来的独角兽的左前蹄，跟着它再次飞回到了山庄的前面。 　　这时，能够看到四层的建筑物的所有窗口前，都站着面色惨白的人。一部分人死了，极少部分则还活着，这其中还有不少是詹金斯通过光点判断的熟人，但不论生死，都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站在窗户前看着詹金斯。 　　他们的脸似乎都被统一化妆过，像是将脑袋扎进面缸后，又用黑色的油彩笔在眼睑附近勾出夸张的弧度。双颊被刻意的涂上腮红，不仅是詹金斯，连巧克力都炸毛了。 　　“咦？二楼左侧窗户真的是宾西队长，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丑的扮相，不知道他清醒后会怎样看待这幅打扮。” 　　詹金斯心中说着，抱紧了独角兽的脖子，因为它为了躲避那根舌头不得不进行了大角度的转动。 　　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响起，肉舌的恶臭味道仿佛要弥漫到整片空间。 　　眯着眼睛看向下方的舌根，也就是山庄的大门，心中低念一声“双生恶魔”，那被浓重黑烟包裹着的黑色人影便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 　　它狂笑着向下疾驰而去，拉出黑色的残影绕过想要阻截的舌头，在“滴滴滴滴”的奇异响声中，在山庄门口引发了惊人的爆炸。 　　与以往略有不同的【双生恶魔】引发了与众不同的效果，那舌根直接断裂，像是死去的大蛇一样摔落在黑色的泥土中，并快速的被泥土融解吸收。 　　与此同时，丘陵剧烈的颤动起来，随着房屋表面的藤蔓剥落，墙皮像是头皮屑一样的散落在四周，那栋房子居然凭空向上窜了一尺。 　　“嗯？” 　　詹金斯一愣，随后露出惊恐的表情，指挥独角兽快速向上飞。 　　舒展双翼的独角兽很快飞到了足够高的高度，而在这个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那栋房子连根拔起，露出下面黑色的干瘦双腿。 　　长着脓疮的巨大胳膊从山庄两侧击破墙壁伸了出来，正面二楼的两扇窗户闪烁了一下，居然变作了两只巨大的眼睛。 　　“吼～” 　　大门像是嘴巴一样发出惊人的吼叫声，随后肉泥样的舌头直接从门内弹了出来，像是捕食苍蝇的青蛙的舌头一样卷向天空的独角兽。 　　“昂～” 　　纯白色的小兽也发出了轻鸣，它踩踏着空气挥舞着翅膀，华贵的金色、纯洁的白色围绕在身周形成球壳样的能量壁。 　　那舌头与白金色的球体正面相撞，独角兽抑制不住的向上退了好几尺，舌头则半截被烧成了焦炭的颜色。 　　“吼～” 　　地动山摇的末日情景发生在了这小小的丘陵上，山庄彻底的连根拔起，化作一颗庞大的可怕头颅。那些站着死人的窗口，生长着触须的触手弹向天空，而站着活人的窗口，每个人都一边看着詹金斯一边发出恐怖的哀嚎。 　　山庄头颅疯狂的叫着，触手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天空中的独角兽。 　　詹金斯微微抚摸它的鬃毛，安抚不安的小兽，然后右手一抖，一柄有着骷髅般剑格的长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 　　他怒吼着举起了剑，体内的灵疯狂的注入其中。剑身在那一刻仿佛亮起了光芒，通天的光柱射向天空，这光芒穿透了空间穿透了一切。 　　而转瞬即逝的光芒消散的瞬间，白骨圣剑被詹金斯劈下，弧形的巨大剑刃斩开呼啸的风劈开卷席着的云，巨大的风压甚至让丘陵上的活体山庄都矮了两分。 　　最终，携带着庞大威势的光刃，直接在山庄上劈出了一个巨大的裂口。绿色的血液从那伤口中涌出，随后黑色狂笑着的人影紧跟着剑刃飞向伤口，并在剑痕的最深处再次爆炸。建筑物的碎片和活体化的墙壁被炸得飞向四处，双生恶魔附带着的生命、死亡和机械的力量随着爆炸四散开来。 　　开悬赏 　　上限依然是10章2万字。 　　悬赏时间自2019年11月18日早六点起，到2019年11月25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19年11月18日早六点起，到2019年11月25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19年11月18日早六点起，到2019年11月25日早六点！共七天！ 　　我会在25日通过后台查七天内的数据，知晓结果。 　　每3000推荐票，300月票，10000打赏（等值100刀片）加一更，上限10章（两万）字。 　　2019年11月26日一次性全发出来。 第1094章 缠斗与逃离 　　轰隆～ 　　爆炸结束后，脑袋一样的活体山庄摇晃了两下，发出了指甲剐蹭玻璃般的哀号。它最终正面向下的倒下了，而随着山庄颓唐的倾倒，一缕金色从那剑痕中飞出。詹金斯挽了一个剑花，眯着眼睛看着一个上半身赤裸的陌生人在金光中显现。 　　他的身体正常，但头颅足有一般人的两个那么大，而这巨大的头颅中，一小截脐带像是透明的虫子一样在人脑的位置游荡。 　　眼睛看向陌生人的胳膊，代表着邪教徒身份的纹身，清晰的显露在有着病态颜色的皮肤上。 　　“死者之鞭的邪教徒？他们居然找到了第三截脐带？果然如此，神子脐带的力量真的不同凡响！” 　　詹金斯有些惊讶的嘀咕着，然后看着那个大头男人对着他举起了双手。 　　庞大的灵随着举手的动作被汇集在掌心，随后手腕粗细的光枪被直接凝聚出来。大头男人做出了投掷的动作，詹金斯也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剑。 　　随着两道耀眼的光芒同时绽放出来，惊人的能量自两个方向撞击在一起，让本就虚幻的空间变得更加不稳定起来。 　　斑驳的色块出现在了天空中，好似极地的五彩极光。空间随着标枪与剑的对撞而颤动，詹金斯心中一动，感觉自己似乎领悟到了某些和空间有关的知识。 　　恐怖的裂痕出现在了天空中，而裂痕中倒映着的则是诺兰城区的虚影。这再次印证了这个地方不对劲的猜想，想来是四分之一脐带的力量铸造了这个虚幻的空间。 　　“但除了将脐带和自己的身体融合起来，那群邪教徒就想不出来更安全的方法去使用脐带的力量了吗？” 　　詹金斯心中嘀咕着，看向依然悬浮在空中的大头男人。他似乎并没有智慧，只是依靠本能在和詹金斯战斗。挥手间便是大量眼球和婴孩胚胎形状的恶心东西，那污秽的血肉和庞杂的低语共同影响着这个世界。 　　被击碎的空间更快的开始崩解，随着干涸平原和黑色丘陵的虚化，现实世界诺兰城区的样子一点点的叠加在眼前的天空中。 　　詹金斯甚至看到了那位背着棺材的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半神，以及布罗妮昂斯小姐正在四处张望着。 　　随着虚幻空间的崩解，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注意到这里。 　　“我要快点结束这一切了。” 　　他在心中想着，让独角兽飞向了更高的位置，随后取消了藏在自家衣橱里的那道幻影，转而在独角兽的背上留下了一道虚影。 　　“一会儿要快一些，你明白吗？” 　　他拍了拍小兽的后背，独角兽轻鸣一声表示了解。 　　“很好，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他眯着眼睛看向下方那个逐渐被血肉包裹，变得越来越庞大的大头男人，然后纵身一跃从独角兽的背上跳了下来。 　　“第一剑！” 　　下落过程中呼啸的风声里，挥剑劈向下方，随后身体消失在空中重新出现在了更高处的独角兽的背上，独角兽披上银白的甲胄，像是一道闪电一样的移动，在怪物头顶划出一道银白的光圈。 　　“第二剑！” 　　再次跳向下方并顺势摆出挥剑的姿势，光刃劈出的瞬间再次返回独角兽的后背，留下幻影后再次纵身一跃。 　　“第三剑！” 　　绕着圈飞舞的独角兽的速度越来越快，源源不断的詹金斯一个个的从那银白的光圈中落下，斩出剑刃然后消失在空中。 　　剑刃的叠加让大头男人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而他却无法触碰到高速移动的独角兽。 　　随着第十二剑的劈下，血雾从男人的额头上炸开。詹金斯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刻激活【真实的幻影】返回独角兽上，而是收回白骨圣剑，让恩赐之火融合进自身。 　　他直接落入了空中的那朵血色之花中，当二者平行的瞬间，蠕虫样的脐带像是箭矢一样径直向着他的脑袋飞来，却被詹金斯扭头躲过。 　　男人继续下落并且仰头向上看，第一次扑空的脐带笔直的射向詹金斯的面门，但在接触到他的皮肤前，就被凭空出现的加厚的玻璃瓶子困住了。 　　但那脐带的力道实在是太大，即使凭空造出来的瓶子被特意加厚，表面还是出现了蛛网样的裂痕。 　　詹金斯使劲用手晃了晃瓶子，更多的玻璃层覆盖上了那龟裂的裂纹。猛地将玻璃瓶向上一抛，随后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出现在更高位置的独角兽的背上。 　　没有立刻调整坐姿，而是将手向下一捞，将刚才被抛起来的瓶子接住。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被再次加厚的瓶子居然也已经快要碎裂了。 　　火焰包裹住那只布满了裂纹的瓶子，能够感觉到那截仿佛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脐带的冲撞立刻减弱了。 　　前两截脐带到手的时候和死物没区别，但这一根却极难控制。即使被火焰包裹住，它依然不安分的敲击着几近碎裂的玻璃瓶，而这时詹金斯已经让独角兽径直冲着天边的空间裂痕冲了过去。 　　裂痕中的诺兰城区虚影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晰，而裂痕外的两位半神居然直接看向了詹金斯。也不知道他们察觉到这处小空间多长时间了，但想来刚才詹金斯的动作肯定被看到了一部分。 　　他将猫粗暴的塞进衣服口袋里，然后压低身子伏在独角兽的后背上。在独角兽载着他冲破空间裂痕的一瞬间，原本还能看到飞行轨迹的独角兽瞬间加速，化作一道光，在半神们反应过来以前飞向了天边。 　　“里面还有活人。” 　　诺兰上空的詹金斯转过身看向身后，浓雾中是一片正方体形状的黑暗。那黑暗不是雾被染上了颜色，而像是真实存在的黑体悬浮在空中。 　　只不过这只巨大的黑色立方体表面已经布满了裂纹，而詹金斯刚才飞出的地方，更是直接形成了一道裂缝。 　　他大声喊着里面还有人幸存的消息，原本还打算拦截他的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半神戴维斯先生，立刻飞向了刚才詹金斯飞出的位置。 第1095章 异种（3） 　　见没有人追赶自己，詹金斯笑了笑，让独角兽载着他向着西方的海岸线飞去，然后又调转方向飞向远处的约克镇。 　　出了这样的事情，教会说不定会派人将他赶紧叫回去，所以现在他绝对不能留在城里了。 　　原路返回约克镇以后，詹金斯便先让独角兽回去。一直存在感很低的猫在独角兽离开后，立刻又活跃了回来，并用独特的方式提醒詹金斯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太阳落山，这个偏僻的乡下小镇也陷入了安静和寂静。乡下的生活是乏味的，如果是在诺兰，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之一。 　　在镇子里吃过了饭，依然没有人来找詹金斯。他稍微休息了一下想要回城，但这么晚了，想找到能够走夜路进城的马车并不容易。 　　直到最后，才碰到一位恰好也要返回诺兰的老绅士。他早早的预约了马车，车夫专门等着将他送回诺兰。在詹金斯答应支付总车资的三分之一以后，他便被允许搭乘这辆马车。 　　老绅士并不认识詹金斯，詹金斯也不认识他。两人在路上闲极无聊的说了几句话，便各自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回到诺兰都没有再发生事情，詹金斯在靠近威斯敏斯特河大桥的位置下了车，轻声向车夫和老绅士道谢后，便站在大桥延伸向繁华商店街的入口位置，看着马车驶入了浓雾中。 　　仿佛是为了报复今早的阳光明媚，夜晚时分浓雾再次笼罩了城区。和上午离开诺兰时的热闹相比，今夜的城市显得格外的安静。 　　詹金斯双手插在口袋里走过大桥，站在桥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直接走向第五皇后大道的老爹古董店。 　　不出意料的是，老爹古董店大门紧闭根本没人。也因此，詹金斯有了在这个时间点前往教会的借口。 　　一路上都没碰到几个人，遇到的巡警还警告他快些回家，诺兰市出现了连环杀人案，所以今夜九点以后就宵禁。 　　詹金斯不太肯定是否真的有那些案子，但却知道宵禁肯定是因为傍晚的事情。 　　那截脐带在恩赐之火的持续压制下，已经暂时恢复了平静，现在被装在注满水的玻璃瓶子内，像那截已经融合的1/2脐带一样安静。 　　詹金斯将它带在身上走进了教堂，很快就在正殿遇到了守密人史密斯。他正带着自己的一众学徒急冲冲的向外走，见到詹金斯时还略显惊讶，然后提醒他先去和贝凡娜小姐见一面，他们遇到了麻烦。 　　既然史密斯先生的口气并不着急，詹金斯也知道事情并不是十分的紧急。他先去了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但人并不在，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贝凡娜小姐几分钟前离开这里去万象之门了。 　　詹金斯又抱着猫来到地下，刚走下台阶就看到了老爹拿着一沓文件纸向上走。 　　“哦，你回来了詹金斯，事情办得怎么样？不是让你直接回家吗？” 　　老爹问道，他对于在这里见到詹金斯一点都不惊讶。 　　“一切顺利，这是那枚指环，您收好。” 　　他将装着指环的盒子递给老爹，然后又打听到： 　　“白天的时候城区是发生了什么吗？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最近海洋与探索教会接连接到多起举报，有人举报和【异种狂潮】纹身有关的事情，有人举办海盗王-偷盗者迪沃已经潜入了诺兰。今天下午的时候，诺兰的五家教会组织了全城大搜捕，这期间出了些问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那只匣子看了一眼，确认指环没问题后便冲着詹金斯点点头： 　　“原本想要支开你的，但你离开诺兰，全城搜捕还是遇到了麻烦……最大的问题是外围城区的事情，但被骑着独角兽的家伙解决了。说起来，昨天傍晚的时候，谎言之神的另一个信徒【双生恶魔】也出现了（注）……还有，下午贝凡娜小姐带队真的遇到了海盗王迪沃，最后被迪沃跑掉了。他依然患着重病无法使用全力，只能用身上的道具我们的人战斗。他逃走前，使用了一只棘手的诅咒人偶诅咒所有人。祈求贤者的注视能够祛除诅咒，但很快诅咒就会莫名的再次出现。那大概是编号物品，所以贝凡娜小姐打算去图书馆找找资料。” 　　老爹指向身后打开了一条缝隙的万象之门，然后又说道： 　　“你的能力对疾病很有效，但对这种可以完全消除但却会再次出现的诅咒，大概没有多少效果，所以我们才没有派人去找你。但既然来了，你一会儿也可以试一试，在这里等等贝凡娜吧，她很快就会出来了。” 　　趁着等待贝凡娜小姐的功夫，和守在外面的守密人谈了谈老爹刚才提到的事情。 　　首先当然是昨晚，詹金斯爬上钟楼用双生恶魔轰炸火鸦的那件事。他做的虽然不够隐蔽，但跑得却足够快，所以教会只知道许久不见的双生恶魔再次出现，但却不知道他和被炸死的火鸦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些火鸦其实是一个生物体，也就是最后从天空坠落的红发中年女人。这种异种生物的名称就是火鸦，和吸血种天生就具有的“蝠化”能力不同，它们出生时就是单独的一只火红色乌鸦，在进入成长期后，才会经过独特的成人礼仪式，由乌鸦化为人的模样。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除非学习种族特有的“鸦群化身”的能力，否则就只是一种对于火焰异常亲和的人类而已。 　　“虽然对火焰的亲和度很高，但还是被双生恶魔的恶魔火焰炸死了。我们之后在他身上发现了【异种狂潮】的纹身，这是被发现的第三片，和前两片应该属于同一组仪式。” 　　守密人这样说道。 　　“所以为什么都与火焰有关呢？第一个是绿火炎魔，第二个是食火魔，现在又是火鸦，这真是有趣。” 　　PS：虽然下午和诡异山庄战斗的时候也用了【双生恶魔】，但外面的人当时还看不到里面。能够观测到战斗，是空间碎裂后的事情，所以他们不认为今天下午骑着独角兽的人是【双生恶魔】。 　　另：齐了，悬赏齐了，等着加更吧。还好设置上限了，多谢各位，加更的时候我尽量多更几章。 第1096章 谎言的信徒们 　　“关于都是火元素异种，这的确非常的蹊跷。目前的猜想认为，那群邪神的信徒的目的，应该不只是为了获得【异种狂潮】这种能力而已。结合有人举报给海洋与探索教会的血祭的线索，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们正在准备召唤某个存在。准备多组仪式，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出现差错，一方面，那个需要血祭的召唤仪式，应该不仅仅需要一份【异种狂潮】的纹身而已。如果我们的想法没错，现在被找到的这一组对应于元素-【火】，那么其他不同组应该对应不同元素，以此配合血祭，才能构成完整的召唤仪式。这一点在今天的大搜捕结束后，应该会有结果。” 　　苍老的守密人这样说着，看到詹金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想到了什么吗？” 　　他问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些邪教徒想要召唤的东西可就太可怕了……哦，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忽然说道，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听老爹说起过，【异种狂潮】的能力来源于一种可怕的异种【杀戮天使】，而杀戮天使则与邪神【屠戮之主】的天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许……” 　　“他们想要召唤的邪神的天使！” 　　守密人替詹金斯说出了答案，詹金斯立刻做出了“我也是这样想的”的表情，然后又和守密人聊起了天使的事情。他很满意自己的话术，即使不使用谎言神职，也能将一些不方便直说的消息透露给教会。 　　“这样就可以了吧。”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但老精灵说过四分之一的脐带就足以驱动召唤仪式，而现在还有最后一截流落在外，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除了昨晚的事情和今天的行动，守密人还着重的说了傍晚时那惊险的一幕。 　　“宾西的小队和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小队联合突袭了【死者之鞭】教派的一个秘密据点，然后发现据点的最高负责人并不在那里。经过审讯，他们得知了那名邪神祭祀上午出门，去找寻一件教派丢失的秘宝，所以宾西他们就直接根据这个线索去抓人了。” 　　“所以之后他们遇到了什么？” 　　詹金斯表示自己一点也猜不到。 　　“他们在城南的贫民区找到了不知所踪的邪神祭祀，当时他正跟另一个人争夺一只装着浑浊液体的小瓶子。我们的人一拥而上打算将两人制服，随后邪神祭祀便直接将那只装着浑浊液体的瓶子，拍碎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詹金斯一口凉气来表达自己的震惊，猫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那之后呢？”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卷进这件事。 　　“之后所有人就都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死亡与终末教会的戴维斯先生和来诺兰做客的布罗妮昂斯小姐营救了出来，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当事人根本不知道。” 　　守密人遗憾的说道，然后又补充： 　　“但贤者保佑，我们的人没有出现牺牲，虽然醒来的所有人都有肌肉萎缩、头疼难忍以及轻微的幻视和幻听症状，但这比起和贝凡娜小姐外出然后被偷盗者迪沃诅咒的小队来说，这些后遗症根本不值一提。宾西他们可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了，这也很不错，他最近的确承担了太多责任，短暂的休假对他们也有好处。” 　　“是的，祝愿抄写员们早日康复……那些异教徒们也是。既然亲历者没有任何记忆，那么其他人观察到什么了吗？我记得您刚才说过，傍晚发生的事情甚至还牵扯到了骑独角兽的谎言信徒。” 　　“哦，是这样的。大概是下午4点左右，教堂收到汇报，城区外围被浓雾笼罩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后来侦查后发现，那是一个罕见的能够在物质世界稳定存在的亚空间，而且是刚被创造出来的……” 　　这下詹金斯就明白了，这类空间通常都是许进不许出，而独角兽回城的时候飞的有些太快，再加上浓雾实在是太大，它载着詹金斯和猫一头扎进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贝凡娜小姐在处理海盗王迪沃，所以前去处置这个小型亚空间的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半神，恰巧在附近的布罗妮昂斯小姐也前去帮忙。她们没敢贸然进入那里，在观察的过程中，意外的发现空间内爆发了承受上限以上灵。亚空间直接从内部被划出一道裂缝，然后他们就看到拿着剑骑着独角兽的谎言信徒，在和一个怪物战斗……从宾西醒来后的汇报来看，那个怪物应该就是将瓶子拍碎在额头上的邪神祭祀，但那只瓶子究竟装的是什么呢？” 　　老守密人陷入了沉思，詹金斯也谨慎的闭着嘴不发表意见，然后和他一样做出沉思的动作。 　　“所以，谎言的信徒的出现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好一会儿詹金斯才再次问道。 　　“当然是为了那只瓶子里盛装的东西，她在击杀了邪教徒以后，直接带走了他脑子里的东西，这是很明确的行为。” 　　守密人不假思索的说道。 　　“她？” 　　“哦，是这样的。布罗妮昂斯小姐辨认出了那名谎言的信徒使用了一种极为罕见的能力【真实的幻影】，而这种能力的出现，很难不让人想到法布里骗局，再结合那只独角兽……我们不妨大胆的猜测一下，骑着独角兽的，就是那位神秘的法布里小姐。至于为什么看上去是个男人，这很好解释，毕竟谎言的信徒们肯定善于隐藏自己。” 　　如果詹金斯不是亲历者，说不定他真的会相信守密人的这番推断。但他很清楚从来都没有什么谎言的信徒，他至今都是孤家寡人。 　　和老爹说的不一样，詹金斯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才等到贝凡娜小姐空着手从万象之门后出来。 　　女人看上去面色平静，不像是遇到困难的样子，看来迪沃的诅咒应该不难解决。 第1097章 全城大搜捕 　　“詹金斯，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走出万象之门的贝凡娜小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守密人闲谈天使传说的詹金斯，詹金斯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我刚才遇到老爹了，他说让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说不定要用到我。” 　　“不，我想那种奇怪的诅咒你可能也处理不了，但我已经找到了资料了，这并非是无解的。” 　　偷盗者迪沃使用诅咒的方式，是利用一只巫毒人偶力量。类似东西可能是某种仪式的媒介，也可能仅仅只是障眼法，真实的施咒方式被隐藏住了。 　　但诅咒表现出的极强的持续性是做不了假的，符合类似特征的诅咒仅有不到五指的数量。 　　“首先要明确的是，贤者的注视的确轻而易举的消除了诅咒。” 　　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一边走一边聊，两人的目的地是病房楼。 　　“但那种被编号命名为A-04-2-5203【孤儿怨】的诅咒，只能依存于人偶存在，而且一只人偶只能发动一次诅咒，但诅咒的目标不限。” 　　贝凡娜小姐说着，而詹金斯回忆了一下，他从未听过或看到过这种诅咒的资料。 　　“你没听说过也是正常，因为被【孤儿怨】依附的人偶，只会出现在古代奥尔芬王国的管辖地域。但自从这个纪元初，古奥尔芬王国在海啸中沉入海洋，诅咒人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迪沃使用的，应该是王国覆灭前流落在外的那部分。总之，A-04-2-5203这个编号只被使用了不到三百年，【孤儿怨】就因为产出地域的消失而隐于历史的夹层，如果不是还有数量不明的诅咒人偶在外流落，我们甚至想要将这个编号授予其他的诡物。” 　　这样就能解释这种诅咒的罕见原因了，而偷盗者迪沃向来以收藏各种奇怪的东西而闻名，他能够拿出【孤儿怨】的人偶，是很正常的事情。 　　“【孤儿怨】是罕见的永续性诅咒，即使被贤者的力量清除了，也会再次缠上被诅咒者，直到被诅咒者死亡。所以贤者的注视虽然替他们消除了诅咒，但诅咒依然还会出现。这样一来，除非用更多的祭品，直接请求贤者从根源上破坏掉这种麻烦的诅咒，否则我们只能想办法找到迪沃手中损毁的人偶，将它烧成灰后，将灰烬用祝福仪式处理，再让被诅咒者喝下，才能彻底的解决诅咒。” 　　教会选择的方法，当然是利用献祭请求贤者的帮助，毕竟那位善于躲藏的海盗王现在在哪里，教会根本不知道。 　　受害者一共有7位，所以祭品就被定为7枚血钻。那是一种这个世界独有的奇特钻石，通常只伴生在西方海域深度在3000英尺之下的海底矿脉中。那钻石样子红的像是要滴血，但任何人一眼望去，都无法无视它的魅力。 　　詹金斯和他的猫盯着那七枚指甲大小的血红钻石看了很久，前者在心中赞叹着这种自然之力形成的瑰宝，后者则暗自咽口水，但也知道这不是给它吃的。 　　虽然詹金斯在治疗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他可以主持献祭给神明祭品的仪式。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随着七道金色的光柱从天花板下虚空落下，被光柱笼罩着的七人的面色立刻从惨白恢复红润。 　　这是证明诅咒被消除的现象，前不久祈求贤者的注视后也有这样的现象。而关键在于身体状况好转以后，金色的光柱并没有消散。随着光柱的照射，一缕一缕的黑气从那七位抄写员的身体中溢出，并逐渐的在光柱中汇聚成由黑气构成的人偶模样。 　　它做出了惟妙惟肖的挣扎的动作和表情，但坚持了不到两秒就在那金色光柱中被彻底消灭了。 　　逸散的最后一缕黑气被贝凡娜小姐用一只空瓶子装了起来，这是接下来继续追踪海盗王迪沃的重要线索。 　　就这样，教会中的麻烦被一件件的解决，但全城大搜捕的行动才刚刚开始。这次大搜捕的主要目标是隐藏在诺兰市的【死者之鞭】邪教组织、异种以及海盗势力，这些人的活动线索统统都由不知名的好心人在黑市提供，不愿透漏姓名的詹金斯表示自己并没有雇人传递消息。 　　一直在教堂里停留到晚上十点，外出的队伍遭遇的伤害他大都可以治疗。但最后还是被老爹赶回家睡觉，并嘱咐他今晚不要再出门了。 　　“我明天早晨，可不希望听说你又弄出了一个大新闻。” 　　老爹警告道。 　　“您为什么要说又呢？” 　　詹金斯问道，然后在他回答以前就快速的抓起猫离开了这里。 　　夜晚并没有大爆炸之类的事情发生，倒是早晨起来做早饭的时候地面震动了一下，但很微弱，想来应该是地震。 　　报纸的头版头条果然是昨天的全城大搜捕，虽然搜捕的结果不可能现在就给出，但这并不妨碍市政厅的先生们大肆宣扬这场搜查的重要意义，这象征着诺兰的治安将会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因为想知道昨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教会是否已经将准备召唤天使的邪教徒们全部抓获，詹金斯吃过早饭后，便带着懒洋洋的猫小跑着前往了老爹古董店。 　　当詹金斯问起昨晚的经过时，老爹打着哈欠问道： 　　“你看我像是在教堂待了一夜的样子吗？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一会儿我准备去教堂，要不要一起去？” 　　至少从表面看来，今天的贤者教会和以往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但从神殿建筑群进入工作区域后，乱糟糟的人们和小跑着搬运文件的修士们都体现出了今天的不同寻常。 　　老爹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詹金斯于是独自询问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出预料的是，教会接受了詹金斯的猜测，完全相信邪教徒们在召唤天使的事情。 第1098章 迪沃的下落 　　“昨天你的推测非常有道理，我们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将奎克家族召唤诡物的血祭仪式和【死者之鞭】的血祭结合起来分析，后者无疑也是想要召唤某种强大的存在，再结合【异种狂潮】的来源，那无疑就是邪神的天使！” 　　贝凡娜小姐这样说着，与守密人一起在地下的某处广场布置仪式。只有詹金斯什么事情也没有，他搭话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是在碍事。 　　“所以教会打算怎么办呢？我们也要召唤天使吗？” 　　“召唤天使的过程复杂而漫长，只有在确定了邪神天使被召唤的具体时间，我们才能开始着手仪式，否则极有可能错过最佳时机。但有部分仪式可以提前布置，我们现在就在做……” 　　她终于意识到詹金斯已经不是半年前的那个0级恩赐者了，于是便让詹金斯也参与进仪式的准备。 　　正神教会召唤天使虽然很罕见，但仪式本身被完整的保留在每个重要教区的图书馆中，使用的材料教堂中也都有准备，因此召唤仪式本身不存在问题。即使是詹金斯操作起来，也能很快的理解每一步需要做什么，但共计5部分需要至少300人参与的仪式，的确是有些复杂的过了头。 　　“现在诺兰的正神教会全部开始准备召唤天使的仪式，一旦确定邪神天使出现的迹象，我们会错开时间分别进行仪式，这样能够最大概率的让天使们相遇。” 　　这个注意很不错，至少詹金斯看不出漏洞。心中感觉邪神的天使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于是担忧了一周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笑容，继续低下头用灵注入手中的粉笔，然后在地面勾勒神术符文。他的身边，守密人的学徒们也在做这项工作，只不过只有詹金斯有资格将象征着【神】【神圣的】【沟通】等核心符文画下来。 　　这本来是贝凡娜小姐的工作，但现在既然詹金斯也能帮忙，她就可以抽身去解决城中的事情了。 　　帮忙提前准备仪式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巧克力因为吃饱了没事做，也一直跟在詹金斯的身边看着他忙来忙去。 　　“喵～” 　　忽然听到猫咪发出了威吓似的叫声，随后便感觉有一股微小的力量在拉扯自己的袖子。 　　一低头，便看到那只小小的梦精灵，正胆颤心惊的藏在自己的袖筒里，一边扯着詹金斯的衣服一边小心的观察四周。 　　“她找到迪沃了？” 　　詹金斯心中一喜，弯下腰让眼睛露出凶光的猫安静一下，然后借口肚子不舒服休息一下，带着袖口的小精灵以及巧克力来到了安静的公共盥洗室。 　　大家都在忙活各自的事情，盥洗室中没人。 　　“怎么样，你找到目标了吗？” 　　他将小精灵放在洗手台上，却发现洗手台上的镜子无法倒影出她的背影。 　　“找到了……先生，您能限制住您的猫吗？我有点害怕。” 　　比起第一次出现在詹金斯梦中时的骄横，这个小东西现在礼貌极了。 　　“没问题，其实你不用担心，它虽然看上去很凶，但事实上只是普通的猫而已。” 　　一边安抚自己的猫一边说道，梦精灵一脸惊讶的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立刻看到了巧克力琥珀色大眼睛中那意味深长的神色。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明白了那只猫的意思。 　　“先生，我找到您需要的那个目标的位置了。他很擅长躲藏，我前天晚上连接了大半座城市的梦境都没有找到他。要不是他昨晚因为重伤以及重病而陷入了深层的睡眠中，我本来不可能进入这样等级的恩赐者的梦境中。” 　　说着，就将迪沃现在的位置告诉了詹金斯。那位海盗王并没有因为全城搜捕而离开诺兰，现在正躲在码头区一艘闲置货轮的船舱中。根据梦精灵的说法，他因为大病未愈以及昨天被击伤，现在的身体状况几近崩溃，就算是梦精灵都能轻而易举的在梦中杀掉他。 　　“这很好，多谢你的帮助。” 　　詹金斯点点头向小精灵道谢，后者脸色微红的握着他的手指摇晃，表示不用这么客气，然后再次向着洗手台左侧移动了一下，距离那只可怕的猫远一些。 　　看的出来即使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气氛不是很融洽，但这只小精灵对詹金斯的好感度颇高。她似乎有留在詹金斯身边的想法，只是出于不知名的理由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只是离开前告诉詹金斯，如果以后有事情要找她，可以在梦中直接呼唤她的真名。如果她听到了，一定会赶来的。 　　“小精灵或者类似小精灵的怪物们，长相似乎都很出众，这是因为什么呢？” 　　目送梦精灵消失在眼前，詹金斯喃喃自语道。他见过的宝藏精灵、节日精灵和梦精灵，虽然体型都不到巴掌大小而且穿的衣服很少，但的确都是人类比不上的一等一的小美人。 　　“喵～” 　　巧克力对詹金斯的取向感觉到了由衷的担忧。 　　既然已经发现了迪沃的位置，那么詹金斯就不可能放过他。迪沃是未来预言中要求亲自击杀的人，虽然詹金斯至今都没有完全相信那个预言，但到底只是个海盗，杀掉也就杀掉了。 　　为了保证亲自击杀，詹金斯没有将事情告诉教会。而是在上午的仪式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后，便借口有事离开了教堂，随后披上黑袍前往了码头区。 　　春天的彻底来到意味着繁荣的海陆贸易又一次降临了诺兰，与冬天时的冷清相比，春季白天的码头简直像是节日的庆典场所。 　　搬运工人、水手、掮客以及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物络绎不绝，理论上来说，能够在市区买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买得到。 　　迪沃真的是找了一个很好的位置躲藏，他选择的那艘货船因为停靠时出了些问题正在维修，那艘船和其他货船一起躺在码头，想要从中筛选出可疑人物就像在大海中找一根银针那么困难。 第1099章 重病的迪沃 　　即使是闲置的货船，也不会对詹金斯这样的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开放，詹金斯更不会在几千人面前挥剑或者使用【双生恶魔】。 　　他装作码头上普通的水手，站在一只大货箱前看着海面，其实是通过真实之眼观察灵光。 　　非常幸运的是，那艘船中的只有一人，这就意味着如果梦精灵的消息是正确的，那么没有任何护卫的目标就在眼前。 　　詹金斯很想知道迪沃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态，才会不带任何手下潜入诺兰，但他也不需要知道这个。 　　安抚了一下肩膀上的白猫，确认没人注意这边以后，便混在人流中向着码头走去。 　　因为附近停靠的商船正在卸货，密集而嘈杂的人流中根本没人注意长相不起眼的詹金斯。他手心中扣着符咒接近船口，在站在那里懒散的抽烟的男人面前一晃，对方的眼神立刻就涣散了。 　　很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催眠符咒”这种东西，想要控制人的思想和灵魂，更不是仅靠符咒就能做到的。詹金斯使用的是一种能够通过散发电力麻痹身体，使人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符咒，这在决斗中非常有用。 　　在中咒者倒下前扶住了他，詹金斯积蓄了一下情绪，随后脸上带着惊慌大声问道： 　　“哦，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在船上的同伴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随后和詹金斯一起手忙脚乱的将他扶到了船舱里休息。 　　詹金斯在帮完忙以后也没有刻意的在船上多留，接受了那个粗鲁的水手长的感谢后，便下了船，然后在一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了远处的渔货交易登记所。 　　“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轻轻拍了一下猫，然后利用刚才留在船上不起眼角落的幻影再次返回了货船。 　　等待维修的船上本来就人手不够，而且其中全都是普通人。成功上船后，以詹金斯的本领可以在不惊动岸上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控制全部的人。 　　这个过程顺利的让他都有些疑惑。 　　迪沃并非是买通了这艘船，而是单纯的躲在这里。他选择的地点是安放小型蒸汽炉的底层舱室，虽然这艘船并非以蒸汽为动力，但这个时代只要有小型的蒸汽炉，即使是在船上也有很多精密的器械可以驱动。 　　詹金斯现在就站在深入底层舱室的木梯上，他能够看到下方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这条走廊很短，只是将底层的舱室略微划分，而迪沃就在左手边的那扇门后。 　　“怎么会这么顺利呢？” 　　詹金斯依然不敢相信今天会这么幸运，但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拿着手杖顶开了舱门。 　　这间房间内的温度显然比外面要高，开门便能感受到扑脸的蒸汽。微弱的火光是蒸汽炉运作的象征，此时炉门紧闭，只能听到齿轮转动和轴承撞击的声音，看起来既是船上没有多少人，这里的蒸汽炉依然在运作。 　　他站在门口向着左侧看去，躺在简陋折叠床上的是一个胡子邋遢身形瘦弱的男人。这张床和这里的所有生活用品，本应归属于管理舱室的工人，只是现在躺着的无疑就是迪沃。 　　“你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我本以为你会是那种拳上能站人，肩头能跑马的凶悍强人。难道是这场普通的感冒，真的将你折磨成这幅样子了吗？” 　　“咳咳……在你看来，我是不是还应该戴着一个遮挡独眼的眼罩呢？咳咳……普通感冒？咳咳，这该死的普通感冒。咳咳……哈，我也很好奇，虽然我预料到即使藏在这里，也有人能够找到我，但你这该死的东西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才这么快找到这里？我自认为这一次藏得还不错。咳咳……” 　　说话的自然是躺在病床上生命宛如风中残烛的迪沃，他声音嘶哑而且鼻音很重，这是流感的典型症状。除此之外，詹金斯还在他身上嗅到了血腥味和淡淡的药草的气味，想来是用于治疗外伤的。 　　“即使你躲到世界的尽头，只要还在物质世界我就能找到你。这么说来，你对于我的到来并不惊讶？” 　　詹金斯将手杖在木地板上敲了一下，随后向着舱内走了一步。在一串令人心惊的咳嗽声后，迪沃发出了渗人的笑声，那仿佛是《异乡人故事集》中描述的居住在森林中的老巫婆的声音： 　　“我只知道会有人找到我，但不知道是哪一方……你身上没有水手的味道，呼呼，咳咳……应该不是我的那些‘老朋友’的手下……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不，如果是他们，不会只出现你一个……咳咳……好吧，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你看上去并不因为我的出现而担忧，这很有趣，你还有什么底牌？你身上的那枚齿轮？那只船舵样式的挂坠？藏在被子里的装着船只模型的瓶子？还是……” 　　单片眼镜已经出现在了眼眶中，这么近的距离下，詹金斯完全能够分辨出所有灵光的形状。 　　一般来说，谨慎的作家先生并没有在杀死敌人前和对方废话的坏习惯，只是这次心中猜疑着面前的中年海盗究竟有什么重要性，才会在未来的提示中被提到。 　　交谈了几句詹金斯有些失望，对方的确是身患重病而且被重伤所困扰，而且也没有表现出和“詹金斯·威廉姆特”的任何联系性。 　　“看来你已经调查好了我的所有手段，难道我是被卖的？咳咳，但我记得我没有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床上的重病者一边说着一边又咳嗽了起来，那咳嗽声让詹金斯忍不住怀疑他会将自己的肺叶咳出来。他间或还会大口的喘气，听起来像是被胸闷所困扰。看来这次詹金斯的【疾病诅咒】真的立了大功，随着他等级的提升以及对诅咒的更深刻认识，这项能力发挥出的作用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疾病了。 　　PS：加一更，求票。 第1100章 齿轮活化 　　在詹金斯警惕的眼神中，迪沃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望见门口那个陌生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黑影： 　　“双生恶魔？应该是你吧，我记得关于你的请报上，描述出来的能力特征就是这个。放过我，我可以，咳咳，给你富可敌国的宝藏，或者连正神教会都不曾听说过的恩赐我也能拿出来。” 　　“如果你肯将头伸过来让我砍，我保证会让你入土为安。” 　　詹金斯也说起了根本不可能的话，同时思量着面前这个病入膏肓的人究竟有怎样的底牌。 　　房间的另一侧是正在工作着的蒸汽炉，而从蒸汽炉上伸出了粗细不一的铜色管道。这些管道横纵交错着密布在房间的地板、空中和天花板下，几乎让房间没有落脚的地方。 　　噼啪的声响从蒸汽炉中传出，这是很少见的现象，毕竟蒸汽炉需要的煤炭很少会有杂质，因此几乎不会出现这种爆燃的情况。 　　房间内很是闷热，即使是开着门说话，短短的几分钟詹金斯也已经感觉到了体内的燥热。他看向迪沃因为病重而惨白的脸，越发的奇怪他究竟还有什么手段。 　　“虽然我的确没有带任何手下就来到了诺兰，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在诺兰没有依仗。” 　　“但这附近不可能有埋伏，这一点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不，咳咳，不需要帮手。我在诺兰认识了一些朋友，那些朋友真的是非常的厉害。我生活在，咳咳，生活在海上已经很长时间了，真是没想到你们这些陆上的人能够将凡人的智慧发挥到这种程度。他们那群人，才是看到这个世界未来的人……” 　　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随着迪沃的话音落下，哐啷一声巨响声中，蒸汽炉投送燃料的门居然自动弹开了。立刻，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着这座船舱，也让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管道，在墙壁上呈现出蛛网一样的倒影。 　　铛～ 　　手杖和金属管道交击的清脆响声让人牙酸，而即使詹金斯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用细长的手杖去抗衡足有他腰身那么粗细的蒸汽管道。 　　巨力的作用下，他直接被击飞到了走廊里，身体重重的撞在对面的那堵墙上才停下来。抬起头向着舱室内看，驮着背手中捻着一枚齿轮的迪沃略带笑意的看着他，裂开嘴的动作将缺了一颗牙的牙床都漏出来了。 　　吱呀～吱呀～ 　　他的身边，蒸汽炉在令人牙酸的扭曲金属声中活动了起来。细密的齿轮形状花纹出现蒸汽炉的表面，随后整个炉子都像是分解成了一片片小小的齿轮。 　　但它并没有因此而散架，反而依靠这样的结构在刺耳的噪音中发生了变形。而与此同时，与蒸汽炉相连的金属管道上也出现了齿轮化的迹象，逐渐活化起来的管道正是将詹金斯击飞的元凶。 　　随着迪沃手中的那枚齿轮绽放出毫光，蒸气炉以及相邻的金属管道，在相当有节奏的噪声中，以更快的速度齿轮化并具备活性。这和詹金斯的机械之光倒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机械之光的结果是让目标变为齿轮碎掉，而这里则是直接具备活性。 　　不知怎么的，詹金斯想起了某次和宾西队长聊天时，他提起的因为人类的创造而出现的【操线木偶】这种异种，当时队长很大胆的预测，随着蒸汽工业的发展，说不定未来还会出现齿轮人之类的生物。 　　但毫无疑问的是，面前的这种手段绝对不是正神教会【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手笔，这极大可能属于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齿轮工匠会。 　　工匠会拥有的机械之心是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目标，但反过来，说不定后者的海洋之心也是前者的目标，毕竟二者相互吸收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这样考虑，那么同样以海洋之心为目标的迪沃，和工匠会合作，就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咔哒～咔嗒～咔嗒～ 　　密集的齿轮变形声充斥着整个舱室，机械变换间白色的灼热蒸汽从管道的裂口喷向四处。以蒸汽炉为核心，相连的蒸汽管道的活化快速进行。而更可怕的则是，连接着蒸汽炉的管道分布在整艘船的各个角落，詹金斯要对付的大块头绝非只有眼前的这些而已。 　　他揉着手腕爬起身，顾不得隐藏，直接丢掉手仗转而唤出了白骨圣剑。 　　嘭～ 　　由三根粗大管道拧成的拳头模样的金属块直接将舱室撞开了一个大洞，金属色泽和代表着高温的亮色转瞬间便到了眼前。詹金斯顾不得躲闪便一剑挥出，没想到这一剑居然像是没有受到阻碍一样，直接将破空飞来的拳头劈成了两半。 　　这些金属虽然活化了，但似乎本身的性质并没有改变。 　　霎那间细小的齿轮和轴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但被劈开的仅仅是那三根管道的前端，后面的金属依然势如破竹般的向着詹金斯砸来。 　　锵～ 　　他猛吸一口气，将剑身横过来与那庞大的金属块相撞。身体不可抑制的向后一退撞到了墙上，喉咙一甜几乎要吐出一口血。 　　那巨大的力量挤压着詹金斯，和墙壁一起几乎要把他压成肉泥。有着灼热高温被齿轮构成，眼前的齿轮忽然自动变形露出缺口，随后一股白色的蒸汽被喷了出来。 　　这高温气体直冲詹金斯的脸，后者艰难的用手指弹了一下剑身，【寒霜拳】虽然没有完全发挥作用，但至少没有让詹金斯被高温蒸汽毁容。 　　但这也给了他启示，咬着牙用力抵挡金属的冲力，随后猛的张嘴向外一吐，一团橘黄色的耀眼火焰居然被詹金斯从口中吐了出来。 　　那火焰直接将挡在面前的齿轮金属手臂包裹住，在滋滋啦啦的声响中，迅速融化着那些金属。 　　随着力道的减弱，詹金斯用右脚抵住墙，猛的用力终于将面前半融化的金属齿轮造物推开了。 　　但遮挡视线的金属块跌落后，眼前出现的是更多击破了舱室墙壁带着毛刺的齿轮金属管道，甚至刚才由于撞击和剑劈而掉落在地的齿轮，都在逐渐的被涌来的金属管道吸收。 第1101章 船只爆炸 　　“放弃吧，你赢不了的。这可是齿轮工匠会最近才依靠地底的收获锻造出来的秘宝，只要附近还有蒸汽机械，我就绝对不会输！” 　　迪沃一边咳嗽一边狂笑着，差一点就背过气。但他很有分寸的一步步向后退，显然也是知道只要詹金斯杀了他，就完全可以不去理会那些活化的疯狂齿轮。 　　“你偷了齿轮工匠会的东西？” 　　詹金斯问道，他可不信那群人会这么大方的将这样的道具交给迪沃。而根据迪沃的外号…… 　　“哈哈哈，咳咳，我的外号，可是偷盗者啊！” 　　衰弱的中年海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着，但丝毫没有想要靠近詹金斯的想法。 　　现在的情况对詹金斯来说的确很糟糕，【亵渎制作】尚在攻击射程以外，【双生恶魔】虽然强大但想要炸掉眼前密密麻麻的金属管道恐怕还有些吃力，【机械之光】的空间角范围倒是足够大，但詹金斯不确定它是否会和面前这些古怪的东西相互起作用，至于【寒霜拳】更是不提也罢。 　　“齿轮工匠会究竟在地底发现了什么？他们这半年来频繁的搞出地震，究竟想要从地下挖出什么？” 　　詹金斯心中不解，但更重要的是先面对面前的麻烦。 　　他背靠着走廊的墙壁，手中的剑不断挥出将面前袭来的像是蛛网般密集的金属管道切断。这些管道有粗有细，但都同样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和高温，间或还有白色的灼热蒸汽向詹金斯喷出，但他的左拳随时都准备着用冰的力量对抗高温。 　　火焰不断消融着地面掉落的齿轮和那些管道，但无尽之火仅仅是无法熄灭，并非面积无限，它无法笼罩住所有的金属物品，只能就近解决那些剑来不及斩断的部分。 　　活化金属管道的特性，除了能够直接汲取来自蒸汽炉的力量以及可以在齿轮的作用下变形重组以外，更重要的是似乎每一条管道都具备了智慧。 　　越是战斗詹金斯越能够感觉到，那些不断袭来的金属居然能够逐渐的相互配合。如果这不是错觉，那么迪沃手中那枚活化了蒸汽炉的齿轮，就真的是了不得的东西了。 　　詹金斯其实并非没有办法，只要能够给他三秒蓄力，他就能够斩出足以切断整艘货船的剑芒。但这显然有些不可能，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的管道，简直要将他压成肉饼。 　　就连脚下的地板和身后的墙壁都不可靠了，现在仿佛整艘船都活了过来，无穷的恶念和杀意从四面八方扑来。一柄剑一只拳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当头顶的管道携带着天花板的木渣从天而降的时候，詹金斯忽然想到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迪沃，给你做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向我投降，我保证会让你得到被公平审判的机会！” 　　他一边挥剑一边冲着船舱深处站在蒸汽炉后面的迪沃说道，此时那只巨大的蒸汽炉已经融化了太多的管道，变形成了人脸样的形状，那张开的燃料舱的门自然就是大嘴。 　　明明没有人继续向内投掷燃料，但明晃晃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迪沃冲着詹金斯回答，然后将身体更好的藏在充满了机械美感，仿佛艺术品一样的蒸汽炉后。它利用高温改变了外观金属的杂质掺杂比例，将所有管道的颜色都调整成了统一的亮银色，再配合着浑然天生的齿轮咬合以及混沌的美感，即使詹金斯也要承认这是一件了不得的艺术品。 　　詹金斯没有再继续说话，唤出双生恶魔轰炸身边的管道。趁着混乱的机会弯腰捡起了被丢在一旁的手杖，刚才它几乎落入底层的甲板中。 　　“这是你逼我的！” 　　作家先生怒吼着，收回白骨圣剑然后双手握着那根千年木心制成的手杖的上端，双脚微微分开，用力的将手杖插向地面的木地板。 　　耀眼的绿色光芒自男人周身洋溢而出，最大限度转化的生命之灵以手中的手杖为介导，向着整艘船传递而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艘船可不是什么钢铁巨轮，这是一艘很典型的菲迪克特利风格双桅三层货船。 　　今天本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普通的周六并不代表任何事情。即使是周末，码头的工人还是照常工作。他们并不懂“剥削”这个词汇，也没有任何人会给他们科普这个词的含义，但至少努力工作的确能够让全家吃饱饭，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小小的幸福。 　　最开始的不对劲发生在上午十点左右，卸货空余休息三分钟的工人们，在闲聊时偶然发现隔壁那艘等待维修的船上，居然一个走动的人影也没有。 　　这是不正常的事情，即使那艘船是完全的空船，也没有任何船主敢不安排人手看守船只。而站在陆地上向着船上望，通常都能看到抽着烟的水手在甲板上清扫或者做些其他无聊的事情。 　　但这点不对劲并没有引起大部分人的关注，毕竟即使那艘船上的人全都死了，也和陆地上的人们无关。 　　第二点不对劲发生在十分钟后，贴近船腹行走的搬运工们，全都听到了那艘大胆的空船内部传来的奇怪的声响，同时有心人还发现了船身周围的水面起了波纹。 　　那声音像是金属被大锤锻造，又有些像是精密的蒸汽机械在运作的响声。当越来越响亮的声音被更多人注意到后，就连卸货货船的船主都忍不住关注这边的动静。 　　“不会是蒸汽炸弹吧？” 　　人群中不只是哪个人开玩笑的说道，随后一部分人忍不住的想到了上周五的凌晨发生的那场惊人的大爆炸。 　　骚乱还没有来得及随着奇异声音的出现而蔓延看来，沉闷的爆炸声就已经出现在了那艘空船的船舱中了。 　　虽然栈桥的微微摇晃显示那爆炸并不是很严重，但破裂的船板以及大吼着“爆炸了”的搬运工们的声音，还是使整个码头都乱了起来。 第1102章 活化蒸汽齿轮巨人 　　在码头工作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上周那个将整艘船炸上了天的爆炸事件，而一周的时间过去了，爆炸的船坞到现在都没有清理干净。 　　也因此，当詹金斯的【双生恶魔】的爆炸声在船舱中出现的时候，没有犹豫，人赶着人全部向着远离海岸的方向飞速逃去，根本没有人管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因此，这些普通人没有那个幸运看到接下来那宛如神迹的一幕。 　　船身周遭的水面的水纹越来越密越来越强，微微晃动的船只引得水底的鱼类拼命的逃向海洋。 　　轰～的巨响中，平整的甲板被一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齿轮管道穿透，随后那藤蔓一般的木头居然像是蛇一样的从甲板的各处涌来，将巨人的枪似的管道裹住。 　　那些木头像是具备了生命，虽然连木纹都看得到，却灵活的像是灵狐。 　　轰隆隆的沉闷巨响声不断从船身中传出，越来越多的巨大金属管道和木质长棍击穿船身暴漏在海边的空气中，让可怜的货船像是被数十根钢钉穿透了一般。 　　那金属管道本身也具有活性，当木头攀附而来的时候，齿轮变形使其变为更细的金属管，与那藤蔓般的木头缠斗在了一起。 　　越来越多的金属齿轮管道和藤蔓木头从船身中钻了出来，从天空看，这简直就像是整艘船从内而外的翻了出来。 　　吱呀呀的尖锐声音中，平整的甲板裂开了巨大的裂口，缠斗在一起的木丝和金属丝像是触手一样，从那黝黑的裂缝中钻出。船身被从中央剖开，但却没有向着两侧倾倒。 　　蠕动着的金属和木头纠缠着，像是正在交媾的铜色和棕色蛇群，又像是不可名状的恐怖生物的触手蠕动爬行。 　　金属和木质的触手向着海面摊开继续交战，船身不断的变矮增宽，最后竟然变作了摊开在水面上的巨大船型浮板。而在那恐怖的“蛇群”的中央，则是双手握杖的年轻男人以及站在蒸汽炉后的中年海盗。 　　前者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暴露在海风和迷雾中，脚下的地板涌动着，像是藏着巨大的蠕虫；后者高举着手中的金属齿轮，凡人看不到的黑色灵光辐射向四面八方。 　　黑色的人影自詹金斯的身后出现，而他和迪沃之间就只剩下那个全力运转的蒸汽炉了。维持着整艘船活化的詹金斯已经几近透支，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于是紧绷着精神将体内最清澈的灵注入身后的黑影，那咆哮的声音立刻变得更加狰狞。 　　“去吧～” 　　随着这声命令，那道黑色恶魔影子在金属管道与木头的战场中央划出一道黑色的残影。它没有停滞的撞上了蒸汽炉的正面，随后恐怖的爆炸声几乎要淹没整个码头区。 　　詹金斯并没有因为爆炸时的闪光而闭眼，相反，他连眨眼都不肯的凝视着迪沃的方向。爆炸的火光中，重病的海盗没有犹豫，将手中的齿轮向前一抛，转身便跳入了海中。 　　詹金斯眉头一皱想要追赶，却立刻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看到了那枚金属齿轮被丢进几乎被炸毁的蒸汽炉的炉膛。 　　黑色的闪电无声的划破天空，乌云卷携着风雨自海洋深处飘来。无处可寻的低语和呢喃在耳边出现，黑色的灵光冲天而起。就在詹金斯的眼前，一件全新的诡物诞生了。 　　“该死，齿轮工匠会究竟弄出来了什么东西？” 　　刚才迪沃用来操纵活化蒸汽炉和管道的齿轮，虽然也具有黑色的灵光，但其强度意味着那不是永久性生效的道具，只是人工制作的超凡物品而已。 　　而随着迪沃将齿轮投入蒸汽炉，原本就攀附在活化蒸汽炉上的黑色灵光立刻和齿轮的灵光合为一处。 　　詹金斯耳边传来咔嗒咔嗒～齿轮运转的幻听声，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诞生于这个属于蒸汽工业的时代。但这都是幻觉，回过神来，爆炸结束后视野依然被四处喷涌的蒸汽遮盖。 　　而在那团白色蒸汽之后，一个怪异的巨大黑影正一点点升起。从高度来看，它已经比刚才的船只还要高了。 　　“什么情况？” 　　来不及多想，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詹金斯提起手杖然后再次重重的在脚下的木板上敲了一下。他的身边，涌动着的木质触手和线条铺天盖地的升起，拧成一股足有船首雕像那么大的圆球砸向蒸汽后的黑影。 　　嗡～ 　　奇异的响声震颤的空气，詹金斯只感觉脑袋一疼，耳朵居然渗出血液。而在他的头顶，刚刚才被投掷出的巨大木球在巨响声中裂成两半，被火焰包裹着像是流星一样飞向战场后面的海滩。 　　但好在人们早就已经逃远了，因此让海面和地面震颤以及疯狂燃烧产生的噼啪声，暂时只有詹金斯能够听到。 　　他终于看到白色的蒸汽后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个完全由细小齿轮拼接而成的怪物，小型齿轮拼成中性齿轮，中性齿轮拼成大型齿轮。铜、青、黑三色齿轮与齿轮紧密相接，大小齿轮依次驱动，而一道道白色的蒸汽柱正从齿轮的缝隙间喷涌而出。 　　沾染着铁锈的齿轮中流淌着来源不明的澄清油料，巨大的身躯仿佛遮蔽天空的巨兽。齿轮构成的形象依然是人形，只不过不存在身体，由巨大的脸直接连接手臂，腿部则是方便移动的巨大轮子。 　　散发着光和热的能量核心就是刚才那只蒸汽炉，它是整个诡物的核心，位于齿轮巨人胸膛的正中央。仅仅依靠肉眼，就能观察到从齿轮和轴承封信中显露出的火红的炉膛光亮。 　　这极具机械美感的造物，就连詹金这个来自他乡的异乡人都无法想象。他从未知晓，当齿轮和轴承以混沌的手法拼接后，居然能够展现出如此的魅力。 　　这是和谐，这是万物，这是一切，这是升华，不受控制的，詹金斯张开嘴说道 “赞美……” 第1103章 死亡的升华连锁的进化 　　只是说出了一个单词，甚至不用躲在海边小屋旁的猫咪提醒，詹金斯就自动清醒了过来。全力迸发的生命的力量因为这一晃神而中断了一下，原本就处于劣势的木质触须转眼间就被齿轮狂潮吞没。 　　脚下船底一点点的由木头向着金属转变，这意味着在生命与机械的交锋中，詹金斯已经位于失败的边缘了。 　　“我不是正准备要面对天使吗？这又是什么东西？” 　　在来之前，即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詹金斯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的对手居然是“变形金刚”。 　　“不，变形金刚至少是唯物世界观下的硅基生物，虽然强大的至少可以理解；面前这东西可是唯心世界观下的超凡造物，看一眼就会疯掉的那一种！” 　　他在心中疯狂的思索着应对的策略，但即使再努力的向外输出生命之灵，也已经无法抗衡越来越强大的齿轮了。 　　甚至不用那个诡物亲自动手，仅仅是因为它的出现而被动产生的场地效应——齿轮活化，就已经让詹金斯败下阵来。 　　不管他究竟有多少能力，也不管他的灵的储备是同级恩赐者的多少倍，他现在终究还不是神明。和面前这个不讲道理的永动机拼下去是没有机会的，詹金斯的灵已经接近耗尽了。 　　他向后看了一眼，乌云下的诺兰城市安静的可怕。但可以想见，正神教会肯定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他只要阻拦这个怪物几分钟不让其靠近城区，就可以靠着独角兽的速度突出重围了。 　　“好，现在这种无计可施的情况，是我最擅长应对的了！” 　　心中想着，默默用精神激活了面前代表着【未知的前路】的紫色光点。 　　那自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他最危难的时刻拯救他的能力再次显现了作用。紫色的细线出现在眼前，却没有延伸向远处而是径直指向他的口袋。 　　詹金斯一愣，快速的松开握着手杖的左手，当手掌在口袋里摸到那枚温暖的圆球时，命运的指引就结束了。 　　他握住的是来自斯克鲁·庞贝脑袋的能力红球，前段时间一直放在魔法小姐那里接受研究，但最后就连魔法小姐都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无法研究。 　　出于对于死亡力量的抗拒以及其无法猜测的能力内容，詹金斯一直都没有使用这东西，反而打算找时间以以物易物的方式卖出去。却没想到，到最后命运还是没有让詹金斯逃离它。 　　没有犹豫，直接按照兜帽先生教授过的方法，将精神探入这颗圆球内。噗～的一声轻响，魔法小姐耗费多种方式都无法查探内部的圆球，像是肥皂泡一样的破碎了。 　　红的像是血一样的烟尘从圆球内飞出，径直冲向詹金斯的脑门。冰冷的灵和全新的知识，随着红色烟尘完全入体而归属了詹金斯。 　　一瞬间全身的体温似乎都降到了0度，苍凉和空洞的感觉填补了詹金斯的内心。无穷无尽的死亡的幻影出现在了眼前，最为清晰的一块小小的墓碑上，赫然刻着詹金斯·威廉姆特的名字。 　　随着墓碑后的坟墓中伸出一只骨爪，幻象消失，全新的能力光点出现在了詹金斯的面前【白骨心（红色武斗）】。 　　“咦？” 　　这并非詹金斯没有听说过的能力，相反，稍微有些见识的恩赐者都了解这项能力。就和带有【之心】后缀的编号物品必定珍贵无比一样，带有【心】【者】之类后缀的能力，大都全面而又强大。 　　就像【奏者】完全性的提升任何和音乐有关的能力，【白骨心】则是完全性的提升所有和死亡有关的能力。除此之外，拥有【白骨心】将会大幅度提升自身对异常精神状态的抗性，抵抗控制灵魂的能力，提升自身骨骼密度、强度，使用需要“骨”的仪式时，一定程度上做到免材施咒。 　　获得这个能力对于詹金斯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白骨心（红色武斗）】是少见的没有任何门槛的全方面的强大能力。除了获得方式至今没有被人们总结出来以外，它简直没有任何缺点。 　　如果在使用圆球以前就能获知这里面是这个能力，那么即使詹金斯想将它以十万镑的价格卖出去，说不定也有人肯出价。 　　但问题是，这个能力对于现在的困境毫无帮助，些微提升的身体素质和精神抗性，显然无法让詹金斯抗衡这个时刻在改造周围基础法则的庞大怪物。 　　“咦？” 　　短短一秒内，詹金斯第二次说出了这个感叹词。并非是诡物主动进攻，而是随着【白骨心】的出现，那个代表着詹金斯接触死亡力量的能力【接触死亡（红色武斗）】的光点，居然一点点的变得虚幻了。 　　随后红色的灵光在詹金斯的眼前绽放，更强的力量升华而出： 　　【接触死亡（红色武斗）】→【拥抱死亡（红色武斗）】 　　“这是什么？” 　　完全没有听说过的能力，变换前的能力是广为人知的死亡系能力的基础，而后者虽然描述与前者类似，但詹金斯从未听说过。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对于詹金斯战胜面前的这个诡物，甚至短时间内抵抗它直到教会力量出现，依然没有什么帮助。 　　“咦？” 　　短短两秒内詹金斯第三次说出了这个代表疑问的语气词，【白骨心】的出现让【接触】变为了【拥抱】；而当【接触死亡】完全的凝实后，【白骨心】居然也变得虚幻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 　　死亡的气息从詹金斯身躯中缓缓渗出，形成了实质化的灰色的雾向着周围蔓延，身周的木头、金属，凡是触碰到这股气息，全部衰败的像是经历了上百年岁月的洗礼。 　　【白骨心】消失了，詹金斯仅拥有了它不到一秒的时间。随后，全新的死亡力量凝聚而出，这个过程相当的迅速，就像这死亡的力量本就属于詹金斯。 第1104章 白骨与齿轮 　　【白骨心】的出现促成了【接触死亡】的进化，而【拥抱死亡】的出现，又使得【白骨心】产生了升华。 　　金色、红色和黄色的光芒依次在眼前闪烁，因为【拥抱死亡】而出现的能力，最终凝聚成了咒法之光： 　　【白骨心（红色武斗）】→【白骨之躯（黄色咒法）】。 　　和完全不了解的作用的【拥抱死亡】不一样，【白骨之躯】出现的瞬间，白骨圣剑中便出现了一段信息，詹金斯立刻就理解了这是什么。 　　“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吧？而且我可不是什么反派人物。” 　　他心中无可奈何的想着，拿着手杖猛地向后一跳，彻底放弃了继续用生命和机械抗衡的想法。 　　落在沙滩上的瞬间唤出白骨圣剑，依然保持原本的姿势，双脚微微分开，双手握在剑柄下端将其插在地面上。 　　古老的咒语自动浮现在脑海中，詹金斯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随后开口用他也无法辨认的语言念诵咒文。但好在虽然无法辨识文字的来历，但至少明白咒文的含义。既然生命奈何不了机械，那么他现在就选择死亡的力量： 　　“生死有序，万物有生必有死；向死亡致敬，白骨为躯，生者皆为仇敌！” 　　海面剧烈的震荡着，但这一次并非是因为齿轮苏醒的余波，而是伴随着咒文结束，缕缕黑烟连接上了海洋的底部。 　　这个能力耗费的灵极少，即使对于现在状态的詹金斯来说都不值一提。但这是一个耗材极大的能力，而耗费的材料，自然就是白骨。 　　数不清的骨骼在咒文的呼唤和白骨圣剑勾引下，自海底飞向詹金斯。这是自海洋深处冲刷而来的骨头，也是近海的人类制造的骨头。 　　在那柔软的海底沙滩之下，城市的变迁和黑暗的崛起，埋葬着无数可怜人和不可怜的人。包括那个在通灵仪式事件中，被林赛小姐沉入海底的年轻男人在内，几个世纪以来这片海岸埋葬着的骸骨和骸骨的残片，全部高速的聚拢在了詹金斯的身后。 　　咒文还在继续，低耗灵和高强度的代价，除了耗材之外自然是长度颇为夸张的咒文。 　　在那失落之语的念诵中，枯黄的骨骼在詹金斯的身后相互拼接，来自不同身份不同年龄甚至不同种族的骨骼，平等的共融在了一起。 　　自脚部开始，洁白而庞大的骨架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飞来的庞大骸骨群非常秩序的构造了出来。 　　而当已经飞在空中的巨大齿轮造物向着詹金斯发射第一条金属触手的手，他身后那个几乎和齿轮巨物同等高度的白骨巨人，咆哮着抬起洁白的骨臂，在狰狞的表情中宣告自身的出现，在震颤着地面的响动中向前迈出一步。 　　咻～ 　　金属触手直接击毁了巨人的右臂，但同样也因此被巨人抓住。密密麻麻的金属触手不断的伸来，像是绳索一样的捆住巨人的身体将它拉向飞在空中的活化齿轮机械。 　　巨人咆哮着，怒吼着，但即使再怎么挣扎，也只能徒劳的被拖向海滩，在沙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凹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白骨之躯】的作用是呼唤身边的骨质材料拼接成用于战斗的白骨傀儡，理论上来说在墓地附近使用这项能力作为适合。施展咒术耗灵不多，而且骨质材料越多巨人越强大，但驱动白骨之躯依然需要施咒者用灵维持。 　　依靠诺兰近海庞大的骨质资源，詹金斯直接唤出了这个堪称巨人的傀儡，但实际上他根本无法发挥白骨巨人的实力，毕竟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很糟糕。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微弱的灵维持着巨人和齿轮机械的不断战斗，本不应具有生命的二者爆发的战斗仿佛神话时代的再临。 　　阴沉的天空下，两个巨人各自挥舞着拳头，骨骼和齿轮的碰撞产生道道火化，二者的怒吼声像是远古巨兽的再临。 　　詹金斯趁着这个机会飞速后退，抱起看热闹不愿离开的猫，坐着独角兽飞到了天上。 　　从上空俯视，白骨巨人正被一点点的拆成了碎片，但与此同时那闪电一样的三叉戟自海洋与探索神殿疾射而来，携带了大海和神明的力量，像是光矢一样贯穿了蒸汽巨人的左胸。 　　空中的詹金斯松了一口气，最后回望了一眼海边的战场，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猫飞向了远方。 　　这大概是教会第一次由衷的庆幸诺兰的大雾，因为这场雾，发生在海边的一切都没有被城里的人们看到。 　　相反，因为上周发生的惨烈的码头爆炸，在双生恶魔第一次炸响的同时，那艘现在被拆的七零八落的船附近的人们就已经开始四散而逃。 　　而等到木头和齿轮的触手像是巨大的铁钉一样贯穿船腹的时候，附近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海边最初的战斗不为人所知，詹金斯虽然不清楚他离开前疾射而来的三叉戟是否一击毙命，但至少教会的力量已经赶到，即使无法消灭那个刚刚诞生的诡物，至少能够控制它不将自己的影响扩散到附近的城市。 　　但恢复了本来的身份抱着一口袋面包向教堂走的时候，詹金斯依然在思索【齿轮工匠会】究竟在地下发现了什么。 　　这半年以来诺兰市地震频发，但其中绝大部分都不是自然现象。包括那次按照皮斯科先生的“遗言”去往地下加固封印，结果如果不是变成老鼠差点被活埋在内，半年来的地震大部分都是有人在地底深处搞出的动静。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想皮斯科先生让我封印的那台自称【A4型算……】的东西应该知道，但通道已经坍塌，我根本无法再联系它啊……” 　　心中想着，抬头转进教堂所在的街道。再次抬头向着码头的方向看了一眼，诡物黑色的灵光已经被压制。 　　“我就知道，即使没有我，教会也能处理着麻烦，只是希望不要将这件事全都归罪与‘谎言之神的信徒’才好……” 　　PS：主角能力已更新。 　　另：白骨之躯的作用虽然不是很强力，但这是预备的连锁中的一环，不是作者一拍脑袋临时想出来的。 第1105章 周六晚宴 　　漫步在浓雾中，步子都要稍微放慢了一些，防止认真思考的同时不小心撞到人。因为知晓了码头的怪物已经被制服，所以詹金斯现在也不急着赶路。 　　巧克力站在詹金斯的肩膀上，这只猫低着头看向詹金斯抱着的那只纸袋，这是他为中午离开教堂找的借口，但猫咪不得不承认那些面包真是太香了。 　　眼睛似乎是在看面前的浓雾，但实际上是在观察那些能力光点。【拥抱死亡】的意义尚且不知，但白骨圣剑却很明确的将【白骨之躯】的信息提供给了詹金斯。 　　这项能力听上去似乎是要将使用者的躯体化作白骨，但实际上则是利用咒法构造白骨躯体傀儡。 　　按照詹金斯的理解，这就是一个强化版的【骷髅兵召唤术】，只不过只要材料足够，能够召唤的骷髅傀儡的强度甚至能够比肩那些恐怖的亚空间封印物。 　　“但那需要的骨头数量，至少要挖空整个世界的墓穴。” 　　即使使用条件受到严格的限制，但至少这的确是一项非常有用的能力。施咒耗材是根据召唤强度来决定的，召唤与人体本身等高的白骨傀儡只需要一根完整的腿骨那么大的骨骼，而人体两倍的白骨傀儡则需要半具骨骼，但如果是人体的五倍，就需要一具完整的骨骼。 　　而召唤刚才那样的白骨巨人，詹金斯感觉他似乎将海岸线附近埋藏着的所有骨头都消耗干净了。 　　“想这么多做什么，至少这项能力真的很有用。感谢你，斯克鲁·庞贝，你的死是有价值的。” 　　事情总有两面性，这项能力的意外获得虽然很是时机，但还是让詹金斯想到了前几天已经化身为死神使者的奥古斯都先生的话： 　　“你注定拥抱死亡……” 　　“但我的灵魂本源能力是命运和生命，我注定拥抱命运，被生命庇佑。” 　　他在心中说着，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果然，迈步进入教堂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等见到正在养伤的宾西队长的时候，果然从他那里听到了海岸边的事情。 　　“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只是在街上的时候听到了几声巨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忠实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躺在床上无法离开病房的宾西队长知道的也不多，但他至少知道贝凡娜小姐已经出去，而且海边出现的巨大齿轮怪物依然没有被消灭，而是暂时性的被封印。 　　现在全城搜查已经被暂停，驻守诺兰的五位半神中，三位前往了海岸去封印诡物。 　　那东西的体积实在是大的夸张，而且再生能力极强。再加上教会没有看到它出现的缘由，甚至连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只能勉强猜测这和销声匿迹的齿轮工匠会有关。 　　“但有人看到了谎言之神的信徒，就是那个疑似拥有骷髅剑的信徒。明确的证据证明他在和人战斗，随后才出现了那个活化的齿轮怪物，但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 　　宾西队长哀叹着，为诺兰的不幸而悲哀。 　　如果詹金斯不说，没有人能猜到那是偷盗者迪沃的手笔。迪沃在刚才的对峙中至始至终都没有使用过自己的能力，只是操控和自身完全没有牵连的齿轮，随后就逃走了。 　　但詹金斯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既然已经证明【疾病诅咒】可以有效的对迪沃造成伤害，那么他会用剩下的那几根头发加大力度，持续不断的施展咒术。 　　虽然这有可能会导致诺兰爆发新一轮的流感，但比起一个身藏数件诡物的海盗王，传播率高但致死率低的流感，威胁性要小一些。 　　（巧克力奔跑中……） 　　“我就是这样考虑的，所以离开教堂后，就再次使用了诅咒。根据前人的记载和实验，【疾病诅咒】这样的能力，如果持续对同一个目标施展，那么施咒的间隔最好为三天一次，才能更好的发挥效果。我想如果能够让我完整的施展5次诅咒，而迪沃还没有找到解除诅咒的好办法，那么他即使不死估计也没有行动能力了。” 　　鲁恩，前往宴会庄园的詹金斯这样对亚莉克希亚说着，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个正在讨论在城市释放瘟疫的人。 　　亚莉克希亚穿着漂亮的礼裙坐在他的对面，安静的听着詹金斯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猫则蹲在詹金斯的旁边，它依然不愿意戴上漂亮的粉色蝴蝶结，或者让詹金斯给它穿上一件专门适合宠物体形的小衣服。 　　现在已经是周六的夜晚，按照约定，詹金斯换好了衣服来参加鲁恩的晚宴。他要作为亚莉克希亚的男伴出席，所以两人才会乘坐着马车从城内前往城外。 　　至于宴会的主办者多洛丽丝和她的女仆茱莉亚，因为要提前做好一切的准备，所以早已前往了城外的庄园。根据亚莉克希亚的说法，那座庄园是多洛丽丝的私产之一，并非王室的资产，是她的母亲送给她的，将来会作为她的嫁妆之一。 　　“有钱真是不错。” 　　詹金斯通过车窗望向远处藏在夜色中的热闹庄园，浑然忘记了他自己也是拥有矿产股份的有钱人。 　　今天来参加晚宴的都是多洛丽丝派系的重要人物，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出现袭击。至于詹金斯一直期待的穿越者必备的被人挑衅，更是绝对不会发生。 　　他一边跟亚莉克希亚聊着，一边在侍者的引领下进了门。虽然门口的守卫似乎是想要阻拦那只猫入场，但立刻就有漂亮的女仆快步走过来，领着一行两人和那只猫进入了会场，然后绕过宴会厅径直前往了二楼。 　　多洛丽丝正在二楼的书房等着两人，她看上去有些疲累，但眼睛因为兴奋而闪着光芒。有时候詹金斯真的不知道应该将这位王女视为成年人还是孩子，她既有成熟的一面也有幼稚的一面，而且这两面融合的很好。 　　PS：有件事需要说一下，19日上午那一章的末尾，我说悬赏够了，是因为18日晚上我看到当天有人投了数量庞大的刀片，如果没有上限，换算起来我可能要更新到这本书结束或者临近结束。然后今天再看，那几笔刀片的记录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眼花了，还是书客后台记录出了问题，所以看到这里的读者，如果有谁在11月18日投了200张以上的刀片，麻烦请私聊作者君一下，我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我眼花了…… 　　另：就算没有那几笔刀片悬赏也够了，26号加更。 第1106章 能力试验 　　“就和你一样。” 　　站在詹金斯身边的亚莉克希亚突兀的说道。 　　“什么？” 　　詹金斯一愣，才意识到她是在说刚才他的内心想法。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懂的人，詹金斯。如果所有人的心思都像你一样简单，那么生活将会变得更容易。” 　　她再次说出了这句说过很多次的话，然后大方的牵着詹金斯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亚莉克希亚老师，威廉姆特先生，你们来的真早！” 　　王女殿下客气的跟两人打招呼，然后做出了向前扑倒，想要趴在桌子上的动作。但这个动作立刻就被茱莉亚制止了，女仆的眼神很严厉： 　　“要优雅，殿下。” 　　今天的宴会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只是参与者之一，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和任务。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和其他人认识一下，所以在一楼停留了半个小时，两人便再度回到了二楼的书房。 　　多洛丽丝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和茱莉亚一起在楼下。让站立在一旁的女仆先退到门口看守，房间内很快就只剩下两人。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新能力。” 　　亚莉克希亚恬静的说道。 　　“没问题，这很简单。” 　　他说着，伸出右手取出口袋中的一只木管，打开后里面是满满的骨粉。 　　【造物铅笔】不能创造活物，但理论上来说能够画出死物骨头，但这样制造的骨头不能用于死灵咒法，所以【白骨之躯】的施咒材料只能随身携带。 　　但好在这项能力并不要求使用的骨头是否完整，否则白天的时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残骸从海底飞出来。因此将骨头磨成骨粉后装在木管中携带是最方便的选择，只是要小心不能在有大风的时候打开木管的塞子，否则极有可能被这些粉末糊一脸。 　　拉好窗帘拔开塞子，撤掉地毯后，站在书房中央小心的倾斜木管。随着口中念诵出古怪的咒文，管内的细小颗粒缓慢而均匀的向下坠落。 　　但那些坠落的粉尘并没有堆积起来，反而像是被无形的力操控一样，在地面堆叠成秩序的形态，一点点的构成了一只完整的骷髅。 　　骨粉的量远少于骷髅的质量，这显然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特色。 　　“创造这只骷髅兵几乎不消耗我的灵，更准确的来说，消耗的量少于我的回复速度。你瞧，我可以任意的控制它……” 　　说着，骷髅在书房内表演了一套完整的后空翻加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下落后还张开手臂做出拥抱太阳的姿势。就连巧克力都做不出这样敏捷的动作，而操控这番行为，对詹金斯来说损耗非常小。 　　“维持它的存在消耗的灵多吗？” 　　矮个儿的女士又问道，她看起来对詹金斯的新能力非常感兴趣。 　　“维持消耗的不多，但控制需要消耗很多灵，只是这只骷髅很小，所以控制它对我来说很轻松。” 　　说着，他控制骷髅做出扑向巧克力的动作，正蹲在果盘旁边挑拣水果的猫根本不理会詹金斯的恶作剧，只是懒洋洋的晃动着尾巴作为回应。 　　“我了解的亡灵类的能力也不少，但从未听说过这个能力。但这的确很强大，只是可惜你不愿意在亡灵类能力上多发展，否则以这个能力为核心，你可以搭建出一套足够强大的体系。” 　　“是啊，关于死亡的力量我总是心存忌惮，即使……” 　　他没有将再遇奥古斯都先生的事情完整的告诉亚莉克希亚，因为这牵扯到他对于死亡之灵的格外亲和，进而有可能涉及到他“附身”詹金斯·威廉姆特的事情。 　　亚莉克希亚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只是瞥见了詹金斯略尖的耳朵，然后附和道： 　　“你说的没错，你的确不应该和死亡的力量牵扯过多。我们的精力是有限的，专精于一个方向就足够了。不过……【拥抱死亡】……似乎在哪里听说过，我会继续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宴会期间没有出现什么重大的事故，只是多洛丽丝最后居然向众人隆重的介绍了詹金斯。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毕竟他的这张脸只会用一次，下次即使想用，黑袍也不一定能够随机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上周将我和朋友们，从‘强盗’手中解救出来的赫尔克里·波洛先生。” 　　詹金斯还真没想到多洛丽丝能记得这个他只使用过寥寥数次的假名，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多洛丽丝究竟要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 　　离开前十六岁的公主略显俏皮的说道，这当然不符合王室的礼仪，但一旁的茱莉亚只当做没看到。 　　用探寻的眼光看向亚莉克希亚，后者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但并不想跟他解释任何事情。稍稍犹豫了一下，詹金斯微微弯腰吻别了自己的矮个儿的女士，这才带着吃饱了要睡觉的猫返回了诺兰。 　　亚莉克希亚笑着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嘴唇，她眯着眼睛看向坐在车厢另一侧的公主主仆，多洛丽丝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亚莉克希亚老师，您要找的关于【命运无常牌-天使】的资料，我找到了一些，明早汇总后给您可以吗。” 　　她想要找些别的话题，但亚莉克希亚可不会在意这样的手段。她温柔的拿起被固定在车厢中的果盘上的苹果，稍稍用力，苹果立刻被掰成了两瓣。 　　“多洛丽丝，你的礼仪课老师蒂芬妮太太，没有教过你淑女的合格礼仪吗？” 　　她的声音很温柔，但在多洛丽丝听来却像是夏日夜晚的炸雷。 　　“在恋爱或者战斗中，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公主硬着头皮说着詹金斯在《冰雪奇缘》中写下的名言，感觉鲁恩初春的夜风就好像刀子一样的锋利。 　　“是吗？” 　　亚莉克希亚轻声问道，左手一划，右手中那瓣比较大的苹果又飞出一小块，她将那一小块递给了自己的学生。 　　多洛丽丝没有明白这个举动的含义，直到一旁的茱莉亚用手臂碰了她一下，她才懵懂的将苹果片接过来放在嘴里。 　　很甜，但她想要更多。 第1107章 后续 　　至少从结果来看，因为詹金斯袭击海盗王迪沃而出现的全新诡物，并没有给近海的诺兰带来多大的灾难。大多数市民对于周六下午的事情，只有“码头区又发生爆炸了”的印象，而得益于这件事上周就发生过一次，因此市民们并没有感觉奇怪。 　　而对于刺穿货船的钢铁和木头，又或者齿轮怪物与白骨巨人的战斗，他们浑然不知。 　　诺兰市到底是西海岸有名的大教区，詹金斯都无法对付的诡物，教会居然解决了。 　　据说是停留在诺兰调查恩赐座钟损毁的【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恩赐者，和本教区的教会一起紧急联络了【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教廷，让拥有C-08-02-3091【齿轮公敌】的教会圣子连夜赶来，这才消弭了海岸边的灾难。 　　“哦，圣子啊～” 　　詹金斯发出了夸张的感叹声，坐在他旁边的老爹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这样。 　　这是周日清晨的贤者教会，浓雾包裹着城市，城市中央的教堂里，詹金斯和老爹一起听病床上的宾西队长讲述昨天夜晚的事情。 　　考虑到他的伤势，宾西队长最近会一直住在这里，所以自然比老爹和詹金斯了解更多的全新消息。 　　“我记得圣乔治大街和第五皇后大道都临近码头区，你们昨晚听到奇怪的响声，或者看到奇怪的闪光了吗？” 　　宾西队长问向两人，詹金斯和老爹都摇摇头。趴在詹金斯膝盖上的猫点头，但没人注意到它的动作。 　　“我昨晚也没看到具体的过程，但听随行的抄写员说，那位异教徒圣子拿着一只扳手使用神术能力，然后产生了和詹金斯‘圣子祝福状态’差不多的形态。配合本地的五位半神的周旋，才终于将那个怪物封印了起来。” 　　“只是封印吗，没有彻底消灭吗？” 　　詹金斯的话刚问出口，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傻问题。诡物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能够封印起来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么说起来，那东西现在在哪里？留在本市，还是被送往了创造与机械教会？” 　　老爹抓住了事情的重点，詹金斯也很好奇这一点。 　　“那东西现在被编号命名为A-04-02-9308【活化机械巨人】，缩小后的炉心被收容在用铅板制造的方匣子里，防止它活化金属造物的能力向外辐射。本来是打算送往外地的【创造与机械教会】研究它出现的原因，但后来发现封印并不稳固，长途运输有可能出现问题，而蒸汽浮空飞艇本身就是齿轮工业的结晶，用它运输危险性更大。如果运输过程出现问题……” 　　宾西队长对着詹金斯和老爹耸耸肩，然后猛地咳嗽了一下，他的身体并不好。而詹金斯和老爹也能想象到一艘汇集了这个时代最尖端工业技术的飞艇，一旦被活化将是怎样的灾难。 　　“那东西现在据说是留在本地了，但我不知道被收容在何处，但想来应该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宾西队长的气色看上去依然不是很好，神子脐带的些微力量对凡人造成的影响，绝不是仅仅肉体那么简单。即使詹金斯也无法立刻完全的治疗宾西队长，乐观来看，他恐怕要在床上躺到夏天的到来。 　　“夏季啊～” 　　想起夏天就想到诺兰的海，进而想到泳装，进而想到过去的回忆，想到那遥远的故乡。詹金斯一时有些忧伤，连A-04-02-9308【活化机械巨人】的去向都不怎么关心了。 　　他这样做是对的，因为接下来老爹就和宾西队长聊起了昨天的另一位主角，也就是手持骷髅剑的谎言之神的信徒。 　　“好啊，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们弄走了那柄剑！那些该死的异教徒！” 　　宾西队长这样说道，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詹金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心中一点负担也没有，反正他不是异教徒。 　　“虽然没有人直接目击那把剑的出现，但根据昨天回收的大量骸骨残片以及沙面上被剑刃插过的痕迹来看，那无疑就是骷髅剑。” 　　“啊，忘记清理掉痕迹了。” 　　詹金斯心中惊讶的想着，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恼。 　　但至少教会没有发现在那之前机械和生命有过短暂的交锋，毕竟船舱被损坏的连碎片都几乎看不到了，而之后出现的庞大的死亡之灵更是将詹金斯的生命之灵掩盖了下去。 　　不用担心教会会因此发现那有些古怪的战斗痕迹，否则詹金斯还要想办法伪造昨天的行动轨迹。 　　猫咪打了个哈欠，摇着尾巴蹭着詹金斯的胳膊，在它看来詹金斯总是在考虑这样无聊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虽然造成的破坏很小但对教会的影响很大，在不知道那个诡物究竟如何出现的情况下，人们只能暂时将罪过归因于不知躲在哪里的齿轮工匠会。 　　虽然这种想法也没有错误，但搜查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也就意味着原本就有些捉襟见肘的人手，再次被分出了一部分。 　　而这对于正面临着邪神天使降临的诺兰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天使啊……” 　　谈到这件事，老爹就忍不住感叹。他眼睛仿佛要发光一样看着眼前： 　　“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天使呢，不知道这一次能否见到贤者座下的天使。虽然贤者的天使降凡就意味着邪神的天使真的出现了，但我真的是希望能够看到那神圣的……” 　　宾西队长也抱有相同的看法，谈起天使的话题也是不住的神往。 　　詹金斯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而且他掌握着能够直接沟通天使的【万象无常牌】。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得不呼唤天使的时刻，他可能也会冒着极大的风险使用那张代表着命运的卡牌。 　　“命运……万象无常……” 　　这是猫咪的想法，它可是见识过多张类似的卡牌在各种命运节点出现。但它同样很清楚，万象无常牌的出现并不代表着一定要使用它们，毕竟“万象无常”，任何可能性都会出现。 第1108章 卡麦尔 　　“喵～” 　　猫咪的声音轻柔的惊人，詹金斯从未碰到过别的能够发出这样好听声音的猫。 　　“也许这也是巧克力的特殊能力。” 　　他抚摸着巧克力的背脊，猫咪再次发出了惬意的声音。 　　清晨来到教会只是帮助老爹搬些东西，那是装在纸箱里的数十只鼻烟壶。如果是普通物什，那么只派詹金斯来取就好，但这些鼻烟壶的重量是目测重量的十倍也不止。 　　它附带的特异性只有这一点，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教会便让老爹带回去研究。 　　坐着教会的马车将那一箱鼻烟壶带回了商店，分了四次才将它们从马车上搬到后院。搬完以后詹金斯累的已经不想动了，所以直接瘫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连站在柜台上看着他的巧克力都不想搭理。 　　“你还是太缺少锻炼了。” 　　老爹站在货架前一边整理货物一边说道。 　　“那是因为您刚才可是让我一个人搬的。” 　　詹金斯忍不住说道，然后感觉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又随着说话而消散了。 　　但他到底年轻，休息了十分钟便再次充满活力的站了起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现在全城大搜捕还没有结束，海盗王迪沃和【死者之鞭】的邪教徒们全都不见踪影。倒是最近又抓到了不少来历不明的异种生物，但其中一个背负纹身的都没有。 　　教会时刻担心着邪神的天使出现在城市上空，所以现在除了老爹和詹金斯这样的文职人员，大部分能够派出去的人手都洒向了市区的各地。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拿着扫帚在干净的地面上扫来扫去，连猫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而这时老爹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只盒子，这正是前天下午，他让詹金斯到约克镇取的那一只。 　　见到这只盒子，詹金斯又想起了魔法小姐和老精灵的朋友哈拉玛·莱恩萨姆先生曾拿出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指环，于是便拿着扫帚来到了柜台前，老爹倒是没有嫌弃他碍事。 　　“这是什么？” 　　“指环。” 　　老爹给出了诚实的回答，然后又补充道： 　　“非常古老的指环。” 　　这件事的起因和詹金斯有关，而其中的曲折和复杂也很难一句话说清楚，事情还要从上周詹金斯从莱恩萨姆老先生那里买下指环说起。 　　经历了码头夜晚大爆炸的老爹，在詹金斯和姑娘们去郊外踏青的时候，照常在古董店照顾生意，随后便在账簿上看到了詹金斯夜晚看店时做成的唯一一笔生意。 　　那枚指环的确是古董，詹金斯买下来的价格也很合适，老爹转手就能以3倍的价钱卖出去。但他在用放大镜检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花纹。 　　“在这里，你瞧！” 　　他拿着放大镜，让詹金斯观察刻印在戒指内侧的一小圈花纹，内侧本来有为了增大摩擦力而刻意弄出来的细密花纹，而老爹发现其中的一小段不同寻常。 　　“这是……” 　　这个时代的放大镜还做不到詹金记忆中的那些实验室用的高精度光学显微镜的程度，但老爹的这只放大镜就已经足够让他看清楚那奇怪的地方了。 　　“卡麦尔文字？” 　　“是的，就是卡麦尔文字。” 　　卡麦尔帝国是第16纪元最重要的人类帝国，自第16纪元中期出现，一直到16纪的末尾，都占据着人类世界的大部分土地。即使第16纪已经烟消云散，连历史都变得斑驳不堪，但由于其重大的历史地位，随着古代遗迹的发掘，当代还是勉强拼凑出了当时人类社会使用的文字。 　　在当代，“卡麦尔”这个姓氏非常常见，也是因为在16纪时人们乐意将自己的姓氏更改为“卡麦尔”，而真正的王室成员还非常乐意平民们这样做，将此看作家族受到人民爱戴的象征。 　　“卡麦尔永存……高贵与优雅……” 　　这就是那段文字的意思，詹金斯勉强可以翻译出来。 　　“卡麦尔帝国的命名，就是直白的使用了帝国王室的姓氏·卡麦尔，所以这枚戒指极有可能是古代卡麦尔家族所有的。但问题在于，有极为明确的文献显示，卡麦尔帝国的覆灭和16纪的终末没有关系。卡麦尔家族在距离16纪结束前的300年触怒了神明，被神明责罚，家族的所有血脉和他们的居所、使用的物品等等等等，全部都消失了。我们不应该看到直接刻着这些文字的指环，这些戒指的来历有问题。” 　　这就是老爹给詹金斯的解释，詹金斯立刻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又问道： 　　“这里在赞颂卡麦尔，是不是仅仅赞颂的卡麦尔帝国，或者改姓为卡麦尔的其他家族？而非那个被神罚的王室家族，所以这些指环才能够留存下来。” 　　“不，这枚指环的确是卡麦尔家族的所有物，这一点我们百分百的确定。” 　　老爹很肯定的说道。 　　“嗯？为什么？” 　　“卡麦尔王室家族的人亲口承认的。” 　　“不是被神罚了，所以死光了吗？”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死，她和她的丈夫在神罚的作用下，受到了比死去更加严重的惩罚，而且这种惩罚一直延续到了当代。仔细想想，詹金斯，仔细想一想，你是否遇到过另外的卡麦尔？” 　　老爹步步引导着詹金斯回忆。 　　“卡麦尔杂货店，那个兜售特殊物品的商店主？” 　　詹金斯不确定的说道。 　　“不，他虽然也姓卡麦尔，但和16纪的王室无关。再想想，这个姓氏虽然常见，但你一定还遇到过……” 　　“哦，我想到了！” 　　他灵光一闪，终于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 　　“是今年的一月份，今年一月份的第一个周二！丘伦·卡麦尔来店里取画，他的丈夫司柏德·福特被囚禁在画里。他们两人受到了神明的诅咒，在诅咒中不断的循环。教会至今都没有决定是否要帮助他们，那个女人，丘伦·卡麦尔，就在教会地下居住着！” 　　PS：是明天加更，不是今天，我没记错。 第1109章 都灵的警告 　　答案就是这个，詹金斯说的一点也没错。 　　那位卡麦尔女士到教会求助的时候，就说出了自己被诅咒“永生”前的身份。因此上周老爹发现戒指有不妥之处以后，立刻联系教会和女人进行了谈话，而女人经过了漫长的回忆，也终于在模糊的记忆角落找到了这种戒指的身影。 　　“这是卡麦尔家族被神明灭族以前，为了庆祝家族下一代的子嗣诞生而打造的戒指，一套共有10枚。而那位子嗣，正是卡麦尔家族杀死被神明祝福的爱情鸟，企图获得超凡之力的人选。像这种和卡麦尔王室联系紧密的戒指，绝不应该逃过神罚，所以这件事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老爹点着头说道，神情严肃的将戒指收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詹金斯，这件事都和你无关，你在这里看着店，我想我还要再去一次教会。虽然现在贝凡娜小姐她们的任务很重，但我认为，这几枚戒指的问题要更加严重！” 　　老爹的行动相当迅速，很快就提着那只装着戒指的箱子离开商店返回了教会。他没有安排今天詹金斯的活动，所以实际上詹金斯随便做些什么都可以。 　　“如果我离开了，古董店一天都不会有生意的，这可是很大的损失……” 　　他在心中想着，又瞥向自己的猫。这只猫虽然可以看店防止小偷，但因为不会说话，想让它和客人交谈讲价钱是不可能的。 　　仿佛看出了詹金斯心中的想法，巧克力从垫子上站起来，张牙舞爪的冲他叫了几声，然后又自顾自的舔起了爪子。 　　“那么好吧，暂时闭店一天，老爹今天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做出了决定于是也离开了商店，随后便带着懒洋洋的猫朝着家的方向前进。他当然不是为了在家中消磨这一整天，而是想要找自己的邻居银笛小姐，询问一下她上周企图兜售的那枚戒指的具体情况。 　　隔着很远就试图观察灵光，但很可惜银笛小姐并不在家，房子里并没有恩赐者的痕迹。詹金斯本想着直接进入去寻找线索，但立刻又感觉贸然入侵邻居家的房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其实去找老精灵，然后联系他的朋友哈拉玛·莱恩萨姆先生也可以，只是詹金斯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参与进这件事情去。 　　又想起新获得了能力，便想要储备一批骨粉带在身上，所以暂时放弃了去寻找不知踪迹的银笛小姐，转而走向了黑市入口的方向。 　　随着斯克鲁·庞贝被教会击败，原本冷清的黑市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詹金斯在入口的酒吧接到了酒保的信息，知道有人给自己的假地址寄来了信。 　　很是好奇会有谁联系这个地址，拿到信封后才发现居然是黑猫先生。 　　“上周他才告诉了我有关都灵市属于尸体先生的那座庄园的事情，这么快又有新的消息了吗？” 　　詹金斯很是吃惊，但拆开信纸后却发现里面并不是有关都灵庄园的事情，而是上周他委托黑猫先生调查斯蒂薇尔小姐的事情。 　　信的内容很简单，但看起来非常惊悚： 　　【蜡烛先生： 　　快跑，我被你委托调查的那个女人发现了！她没有为难我，但拿走了你寄给我的信！快跑，她好像要去诺兰找你，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强了！她肯定是半神级别！她没有为难我，我很好，你快跑，找到安全的藏身地点再给我寄信！】 　　看到这封信，詹金斯下意识的看向酒吧的四周，生怕这时会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向着自己微笑。但周日上午的酒吧几乎看不到闲人，就算有人走进来，也大概和詹金斯一样，只是将这里当作地下黑市的秘密入口。 　　詹金斯再次低头看向这封信，心中有股浓浓的不敢相信的情绪： 　　“黑猫先生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斯蒂薇尔小姐了？这……” 　　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这就好像辛苦的想要给巧克力洗澡却做不到，最后才发现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在盥洗室放一些可口的点心就好。 　　当然，这只是比喻，以巧克力的智慧，这只黑白色的幼猫才不会落入这么低级的捕兽陷阱。 　　“难道那位斯蒂薇尔小姐一直在注意来自诺兰的动静，所以一有不对劲才立刻察觉？但她和老爹究竟有什么矛盾？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提起老爹过往的学徒？” 　　这些问题仅仅靠思考是得不到答案的，虽然信中的黑猫先生再三警告詹金斯快跑，但詹金斯并不担心斯蒂薇尔小姐找到自己。 　　相反，他反而非常期待能够见到那位陌生的女士，从而了解一些老爹不想诉说的往事。 　　给黑猫先生写了一封回信，告诉他这件事不用担心，同时也为自己那有些危险的委托而道歉。黑猫先生离开诺兰，本就是想规避危险，现在却又因为詹金斯的委托而陷入到了麻烦中，詹金斯为此非常的内疚。 　　写好了信便进入了地下黑市，骨粉属于较为常见的材料，如果不是不想让教会知晓自己的亡灵类能力，詹金斯直接在教堂采购，比在黑市更便宜更方便。 　　其他的材料也顺便补充了一下，同时期待着能够遇到“捡漏”的机会，可惜这种机会依然不青睐詹金斯。 　　安抚了因为下水道气味而不满的猫，他本想着转一圈就走，趁着午饭前回到古董店，营造自己一上午都在看店的假象。伸着头查看一批古旧的瓷器碎片的时候，放在衣服口袋里的猫咪居然轻声叫了一下。 　　詹金斯吓了一跳，随后立刻认为这是巧克力的鼻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再三用【真实之眼】查看依然没有发现珍贵的物品后，才终于注意到那只是睡着的幼猫无意间发出的梦呓而已。 　　“居然又睡着了……” 　　他用指肚蹭了蹭猫咪露出口袋的小脸，后者伸出爪子下意识的将詹金斯的手指拨向一旁。 第1110章 银笛小姐和古墓 　　转身准备离开地下黑市，刚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从面前走过。这本是非常寻常的打扮，毕竟除了詹金斯这样使用道具或能力伪装的人，这里的恩赐者大都这样穿。 　　但因为刚才詹金斯没来得及关闭真实之眼，所以一下就发现从面前走过的就是自己的邻居银笛小姐。 　　“哦，运气来了。” 　　他轻笑着在心中说道，放弃了现在就返回古董店的想法，悄悄的跟上了银笛小姐。 　　詹金斯的跟踪手法相当的蹩脚，毕竟他从未受到过这方面的训练。这次为了不出差错，他一直让银笛小姐走在视线之外，间或用真实之眼观察灵光来确定她的位置。 　　这样一来，即使银笛小姐心有所感的回头，也绝不可能发现詹金斯。只是这里的恩赐者实在是太多了，詹金斯必须时刻注意，才能不将代表银笛小姐位置的光芒丢失。 　　她进入黑市的入口果然和詹金斯进入的不是同一个，当看到女人拐向一截无人的管道后，詹金斯立刻意识到她要返回地面了。 　　悄悄的跟在后面，发现女人通过管壁上一扇不易观察的暗门连续两次的横穿废弃的下水管道，最后由一段生锈的铁扶梯离开了地下。 　　詹金斯不知道这个出口通向哪里，所以没有敢贸然跟随上去。他立刻转头通过酒吧返回地面，然后一边向着银笛小姐使用的出口方向移动，一边用眼睛寻找灵光。 　　本以为会跟丢，没想到女人离开黑市后居然没有远离入口的位置，而是就近在一家餐馆开始就餐。她现在使用的是自己真实的面貌，也就是四十多岁的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的样貌，詹金斯带着猫进入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她。 　　“很好，但我现在就过去，一定会吓到她的，毕竟我现在的样子是个陌生人……” 　　但即使这样，在点完餐以后，詹金斯依然示意服务生一会儿将食物送到福兰特夫人的位置。服务生当然很疑惑，但詹金斯又解释说两人是朋友，而且紧接着递还餐单的时候，还在里面夹了一张钞票，年轻的服务生立刻会意的点点头并向詹金斯道谢。 　　“抱歉先生，我想我没有邀请你，而且我也不习惯和别人拼桌。” 　　当詹金斯大大方方的坐在银笛小姐对面的时候，中年妇人很不客气的说道。还好这次的伪装形态是一位穿着很有品味正装的体面的高瘦中年绅士，否则女人很可能直接呼喊餐馆的服务生将詹金斯赶出去。 　　“我找你有事。” 　　“我不认识你。”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女士挎包。詹金斯能够看到里面装着她刚才在黑市购买的东西，乐观一些来想，里面说不定还有手枪。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詹金斯乐呵呵的说道，然后抚摸了一下自己可爱的白猫香草。香草很给面子的发出了贵族家养宠物才会有的可爱的叫声，然后伸出小脑袋轻轻蹭了蹭詹金斯的手。 　　“蜡烛先生？！” 　　银笛小姐一愣，然后震惊的说道，但她还记得刻意压制自己说话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她又看向詹金斯的脸，然后意识到她现在是没有伪装的样子： 　　“你调查我？” 　　“不不不，我并不是调查你，只是偶尔的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而已。哦，女士，请不要这么惊慌，我没有恶意，而且在我们的聚会中，我又不仅仅只是知道你的身份而已。你是魔法小姐介绍进入聚会的，也许你应该问问她，因为我也知道她的身份，但从未因此而做过什么……说实话，我是个好人。” 　　配合着自己的话，詹金斯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友善的笑容。没想到坐在桌子对面的女人立刻变得更加警惕了，甚至将手伸入了自己的小包里。 　　“我可要警告你，这里是闹市区，如果你拿出手枪之类的东西，我们都会很难脱身。” 　　他微微向后仰身体，将猫抱在怀里。巧克……香草乐于男人这样做，因为这样它能够更好的趴在詹金斯的臂弯里。 　　“你究竟要做什么，蜡烛先生？” 　　女人的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和惊惧。 　　“我在找一样东西，在调查期间发现你曾经持有过，然后意外发现你就是银笛小姐。所以真的不是我在调查你，而是你太不谨慎了，而且运气很差。” 　　说着就将照片拿了出来，这当然不是银笛小姐的那枚戒指，拿出那枚戒指的照片只会让她怀疑到老爹古董店。詹金斯拿出的照片中，是老爹前天让他从约克镇取回来的指环的照片。 　　“就是这个，全套共有10枚。你不用管我要用这个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了类似的东西，这对我很重要。我查到了你兜售的类似的戒指，所以才找到了你……” 　　那枚戒指已经被老爹秘密的回收了，这是他的教会工作之一，所以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即使银笛小姐反向调查收购戒指的人，也不可能查到詹金斯·威廉姆特或者老爹古董店和这件事有关。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钱，最后取出了十张一镑的钞票和照片一起推给女人。 　　“这是情报的费用以及对吓到你的补偿。” 　　坐在对面的中年妇人默不作声的将纸币收到自己的包里，用带着敬畏的眼光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的男人，稍稍犹豫然后又看向照片。 　　“你具体想要知道什么？” 　　她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你曾拥有过一枚和照片上相似的指环，它的来历是什么？” 　　“我想你也知道，那有可能是古卡麦尔时代的遗物，距今至少有4000年的历史。我上周和朋友一起去发掘了一座古……古代遗迹……” 　　“古墓。” 　　詹金斯纠正了她的说法，后者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反驳。 第1111章 指环的来历（1/10） 　　餐厅内中年妇人和中年绅士对面而坐，两人面色轻松的闲聊着。听不到他们谈话的人，也许会认为两人在聊些天气之类无聊的话题，但其实话题要更有趣一些： 　　“我们探索的那座墓穴已经被不止一批人光顾过了，而且因为塌方很难向深处走。我们没有任何收获，但挖掘塌方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墓里面埋着不少人，大概是以前的盗墓贼……探险者们出现了内讧，你知道的，这并不罕见。我在挖掘的时候得到了那枚戒指，大概是被古代探险者遗落在古墓中的物品。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几乎要和地面的泥土融为一体，虽然不知道它被遗落在墓穴中的具体时间，但应该是近一百年的事情。” 　　这些话都是真话，没有触发【谎言神职】的提示。詹金斯考虑了一下，又问道： 　　“古墓的地址在哪里？” 　　“在约克镇，就是那个出现了巨龙遗迹的小镇。随着地震出现的，不仅仅是庞大的遗迹而已，还有一些零散的古建筑群和古墓也露出了地面，我和朋友们探索的就是其中一座不过……” 　　她抬起头遗憾的看了詹金斯一眼： 　　“我们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触发了墓穴的防卫机关，那些古老的齿轮机关非但没有起到杀死我们的作用，反而误打误撞的使整个墓穴更加彻底的崩塌了。蜡烛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具体的地址，但我想你应该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了。” 　　这也是实话，因此詹金斯只能对此感到忧伤。老爹收购的那枚指环，也是被盗墓者从约克镇周围的古墓带出来的，想来极有可能和银笛小姐的这一枚有相似的来历。 　　“那么对于那枚指环，你有什么看法吗？” 　　詹金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条线索。 　　“古董，值钱，普通物品……上一名拥有者是男性，年龄超过1000岁。” 　　“嗯？” 　　詹金斯意外的抬起头看向她。 　　“我的朋友中有一位拥有特殊能力，类似于灵媒，能够通过接触物品回溯历史。” 　　存在谎言。 　　“这可是相当危险的能力啊，毕竟不是所有的物品的历史都是安全的……你的朋友？” 　　“是的，我的朋友。” 　　银笛小姐很肯定的点点头，詹金斯因此确定了谎言的内容不是能力的作用，而是能力的拥有者。 　　“无中生友啊，算了，和我也没关系。但年龄超过1000岁就很有趣了，是利用仪式延寿的短命种还是本身就是长寿种？但居然会去盗墓，这也太……说不定是别人的兴趣而已。” 　　詹金斯的思维不断的发散，虽然没有得到非常有指向性的信息，但至少明白了那几枚本不应该存在的指环背后，一定存在着相当大的秘密。 　　正巧他今天没事，便想着继续去探究指环背后的秘密。 　　等待老爹带来教会的消息固然很好，但詹金斯还可以去找老精灵的朋友问问情况。 　　告别了银笛小姐，并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打扰她的生活，这才在女人忧虑的眼神中离开了餐馆。 　　趁着詹金斯和银笛小姐谈话，巧克力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午餐，所以对于詹金斯继续乱跑自然不会有意见。 　　反正不需要它亲自走路。 　　为了躲避【死者之鞭】的邪教徒，老精灵现在住在靠近贤者教会的高档出租公寓中。詹金斯因为担心会被老爹看到，所以他依然是用伪装的样子前来。 　　越是靠近市中心，越是感觉街面巡逻的警察的数量格外的多。偶尔还可以看到伪装过的教会的恩赐者在四处行走，想来这依然是全城大搜查的一部分。 　　詹金斯装作行人在消防栓处转弯进入另一条街的时候，刚好和行色匆匆的四个男人擦肩而过。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向前走，确定没有人注视着自己时才向后看。 　　那四个人是【创造与机械教会】的人，其中三个詹金斯见到过，他们一直在诺兰追查恩赐座钟的事情。另一个是全新的面孔，他对人脸的记忆不算很出众，但对于恩赐者能力光点的记忆却相当好。 　　“那位难道就是宾西队长说的正神【妙手巧匠】的圣子，但这么急匆匆的怎么不坐马车呢？” 　　圣子在宗教中的地位格外的高，除了詹金斯这样尚在成长期被隐瞒身份的圣子，一般的圣子出行的派头，可是可以比拟教宗或国王出行的。 　　“为什么还没有离开诺兰？他也要在这里继续调查那只座钟？不，对于圣子来说那只是小事，【创造与机械教会】不会为了这种事安排圣子驻守诺兰……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反正有机会询问贝凡娜小姐一定能够得到答案。詹金斯暂时放弃了思考这件事，抬起头看向老精灵布鲁斯·拉克莱斯·暹诺德租住的公寓的窗户。 　　很幸运的是他在家，而且是在厨房的位置（厨房和餐厅合在一起的建筑结构），想来是在吃午餐。 　　敲响了公寓的门然后顺利的见到了老精灵，他显然有办法在詹金斯伪装的形态下发现他究竟是谁，这似乎与精灵的血脉有关。 　　老精灵客气的邀请詹金斯一起吃午餐，但被詹金斯以已经吃过了为借口而拒绝了。 　　“你居然吃肉？” 　　看到了精灵的午餐，詹金斯有些惊讶的说道。 　　“难道你也相信那些人类关于精灵食谱的臆想，认为精灵都是纯粹的素食主义者，而且从来不使用金属制品？” 　　老精灵笑着问道。 　　“不使用金属制品太夸张了，如果是真的，只能说明精灵种族有遗传性的金属过敏症状……不过我一直认为精灵极少吃肉，就算是吃，也不会是……” 　　他指了指那块牛排，六成熟的。 　　“精灵和人类的食谱基本上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可以将水果当做主食，而且肉食会少一些……但基本上没区别，那些故事中和传说中的说法，大都是错误而荒谬的言论。” 第1112章 回忆（2/10） 　　还没等詹金斯说起自己前来拜访的原因，老精灵就主动表示他已经找到了詹金斯配置魔药所需要的千年木心。 　　虽然精灵不愿意为詹金斯解释那剂魔药的作用，但他除了不断的怂恿詹金斯在下一个月圆之夜配置魔药以外，还不断的暗示服下那剂魔药之后，詹金斯也许能够得到那个他一直在寻求的答案。 　　“你认为我像是那种会随便服用作用不用的药剂的人吗？只有疯子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詹金斯也不生气，一边坐在沙发上用【生命本源】复苏公寓里那盆快要枯死的花，一边乐呵呵的说道。 　　看到本来已经死亡的植物直接在詹金斯手中绽放，精灵的眼角抖动了一下，强忍着过去行礼的冲动，依然站在厨房里装作漫不经心的准备茶具，继续和詹金斯的闲聊： 　　“但你已经凑齐了那剂魔药的所有材料，我可是不相信，你能够忍得住好奇心，不去将它配置出来。年轻人，即使是在纯血精灵中，我的年龄也可以称得上是罕见的高龄，我活的年头可是超出你的想象，你是怎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说起来你从哪里弄来了独角兽的毛发？我记得物质世界的所有独角兽应该都被带走了，你那剂药剂需要的可是带有活性的毛发，被珍藏了几千年的那种是没有用的。” 　　“昂～” 　　玻璃破碎的声响中，詹金斯身前的空间壁出现裂纹随即破碎。欢快叫着的独角兽仰着头来到了物质世界，高贵的独角和纯白的毛发似乎有着照亮阴暗室内的魔力。 　　“哦，繁花啊～” 　　老精灵小声的**着，再也不问任何的问题了。 　　他为詹金斯找来的千年木心，是比较常见的柏树的木心。虽然常见但也只是相对而言，这种材料在任何恩赐者手中都能成为宝物。 　　老精灵没要詹金斯付钱，詹金斯虽然不想占他的便宜，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心中想着找个好机会报答他。 　　精灵再三询问了詹金斯配置魔药的计划以及已经完成的步骤，确定没有错误后才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似乎相当的笃定詹金斯一定会将魔药配置出来，当然，这种想法是没有错误的。 　　被叫来的独角兽不愿意立刻回去，老精灵暹诺德看起来也不在意它留在房子里。相反，暹诺德先生十分的喜欢这只小兽，还给它弄来了不少新鲜的水果，甚至比给巧克力弄来的还要多。 　　但好在巧克力刚刚吃过午饭，现在正在享受美好的午睡时间，因此精灵并没有因为这个举动而倒大霉。 　　“詹金斯，说起来你来拜访我是因为什么呢？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些问题你注定无法在我这里得到答案。” 　　一边用毛巾擦手老精灵一边坐下来问道。 　　“不，不是为了那些问题，是为了这个。” 　　他将指环的照片递给老精灵，后者并不知道卡麦尔这个被神罚的古老帝国的王室家族。毕竟那时异种们已经迁徙到物质世界以外，而老精灵来到物质世界是这个纪元的事情。 　　暹诺德一边观察着照片一边听詹金斯解释指环和卡麦尔家族的关系，当听到爱情鸟的木梳和那恐怖的爱情诅咒的时候，和詹金斯预料中的一样露出了震惊和疑问的表情；而当最后得到指环来历的时候，又表现出了惊讶和恐慌。 　　“本应被神罚消灭的东西居然出现了？詹金斯，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类会怎么想这件事，但在我读到的过去的典籍中，古代人类要是遇到这种事，可是要用血祭的方式向神明谢罪的。” 　　老精灵这样说道，再次低头看向照片，重点观察被詹金斯的念写放大的内圈文字的部分。 　　“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蛮荒的年代了，而且神明很好说话的……至少贤者是这样。” 　　“那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才这样说。” 　　老精灵嘟囔道。 　　“身份特殊？我的什么身份特殊？” 　　詹金斯皱着眉头追问，他的确因为圣子的特殊身份而得到了贤者的偏爱，但问题是老精灵暹诺德不应该知道这一点。 　　“我什么也没说。” 　　后者含糊的回答道，在詹金斯再次追问前立刻找到了分散他注意力的主意： 　　“既然你说我的朋友老莱恩萨姆也有这样的戒指，我忽然想起来了，几十年前的确见他戴过同样款式的戒指。但时间过去的有些久远，我不是很确定……” 　　精灵沉思着，然后示意詹金斯等一下。他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不多久抱着一只脸盆大的木盒子回来了。 　　詹金斯帮助他将木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以后里面是一只闭合的八音盒。八音盒通体银白，表面用红宝石和蓝宝石装饰着，银线在盒盖的接缝处描绘出繁盛葡萄藤的样子，让这只八音盒看上去更加的高贵。 　　与普通八音盒不同的是，除了用来掀开的盒盖以外，在盒子侧面还有一只小抽屉。抽屉现在呈现出半拉开的样子，至少在詹金斯看来里面空无一物。 　　“B-03-5-2996【回忆八音盒】，专门用来精确读取记忆的B类超凡，我六十九年前买来以后一直没用过，本想着死之前用来回忆故乡和童年，现在看来它还要多放几年……不说这个了，我们可以用它来读取我的某一段记忆，更加直观的来判断莱恩萨姆是否在三十年前就持有本不应该存在的戒指。” 　　“读取记忆？为什么不是刻着如尼文和符号的石盆？” 　　詹金斯在心中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话，然后看着老精灵将八音盒上的抽屉完全拉出来，然后将右手食指放在空抽屉上方，左手拿着细针双眼紧闭。 　　精灵像是在回忆努力的回忆一样，眉头都皱了起来。良久才在这样闭着眼睛的状态下将手指刺破，红色的血滴立刻落下，精准的进入小抽屉以后却变成绿色的液体。 第1113章 三十年前（上）（3/10） 　　“这件能够读取记忆的物品，最大的缺点就是需要使用者主动自愿的使用，它似乎能够直接判断使用者是否是被逼迫或者受到诱导。所以它的价值就从能够审讯的道具，变成了只能观看回忆的玩具。” 　　一边说着一边将抽屉合上，詹金斯立刻观测到原本就强盛的蓝色灵光变得更加的耀眼。 　　“1、2、3！” 　　老精灵大声数了三个数，当注意到詹金斯和独角兽和猫都准备好以后，猛地掀开了八音盒的盒盖。 　　嘭～ 　　一株金属的小树站了起来，随后八音盒发出了悦耳的音乐声。那声音悠扬而动听，像是滚落的玉珠一样让人不忍移开注意力。 　　封闭的室内突兀的出现了风，在那轻柔的音乐声中，被风卷席而来的云雾迅速的淹没了精灵、詹金斯、猫、独角兽以外的所有实物。而当这云雾散去后，虽然音乐依然在耳边响起，但那间高档公寓和那只八音盒已经不见了去向。 　　眼前的视野虽然已经恢复，但依然像是被蒙在一层雾中那样的模糊。这有些像是诺兰日常的清晨，晨雾笼罩着一切，但也不是非常的阻碍视线。 　　詹金斯看向老精灵，没想到他非但没有说话，反而竖起手指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眼睛便看向前方。 　　“什么意思？难道记忆中的人们还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詹金斯惊讶的想着，然后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温暖的书房，壁炉中的火焰像是小精灵一样，愉快的在堆叠的燃木上跳动着。放着一盆仙人球的窗户外是茫茫的黑夜，像是鹅毛一样的大雪从天而降为城市穿上冬装。 　　只是这里的夜没有被缭绕的浓雾困扰，想来老精灵记忆中的这个时代，蒸汽工业还没有发达到让人类的罪孽污染世界。 　　房间内的“人”只有坐在书桌前看书的精灵暹诺德，他三十年前的样子和三十年后几乎没有差别，硬要说差别，除了发型以外，还是经过了詹金斯治疗的暹诺德看起来更加年轻一切。 　　书房的主人对房间内没有礼貌的客人们丝毫不在意，想来他是看不到这些奇怪的来客的。 　　“《黑松木栽培指南（完整版）》。” 　　詹金斯在心中读出了回忆中老精灵手中的书的书名，感觉自己并不奇怪老人会面目严肃的在整洁的书房内读这种书。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随后门外的人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似乎那敲门只是为了让门内的人知道有人要来。走进来的人自然是老精灵的朋友哈拉玛·莱恩萨姆，和三十年前的这个他相比，三十年后为了老精灵遗嘱而拜访的他，简直没有因为岁月而发生任何的变化。 　　“我记得暹诺德先生说过，莱恩萨姆先生虽然是人类，但血统很特殊，他难道也是长寿种……嗯，长寿种？难道说……” 　　“暹诺德，房子的租期要到了，如果你再不交你那份的房租，我们就只能搬到乡下的那栋破屋去住了。” 　　走进门的老人很不客气的说道，詹金斯注意到他戴着一副平面眼镜，这在蒸汽工业尚不发达的三十年前，可是非常昂贵的装饰品。 　　“那儿也不错，我很喜欢乡下的风光。” 　　看书的精灵随意的回答着好友的话，然后捻动细长的手指将书翻到下一页，他看的津津有味。 　　“但你要知道，乡下的那间屋子是我的！哦，暹诺德，你究竟要存钱买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参与我们的计划？” 　　暴躁的老人这样吼道，因为面部表情的动作太大，眼睛从鼻梁上稍稍下滑，莱恩萨姆先生下意识的伸出右手中指去推它，因此手指上的指环清晰的出现在了詹金斯的面前。 　　“是那枚指环！不，不对，虽然很像，但这并不属于我见到的那几枚中的任何一个！” 　　在八音盒的音乐中，回忆中稍显模糊的两人仍然在继续的争吵着，詹金斯弯着腰用不雅的姿势观察老人自然悬垂的手指上的戒指，进一步的确认这枚戒指他的确没有见过，但应该是老爹所说的那十枚戒指中的一枚。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这种看法，于是只能向着老精灵摇摇头。后者也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这个动作，右手轻轻一挥，耳边持续不断的音乐立刻变奏，原本曲调欢快的音乐霎那间便充斥着空灵诡异的感觉。 　　浓雾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小小的书房，两个好友间争吵的声音一点点的模糊消失了。 　　当那浓雾再次散开的时候，第二段回忆开始。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周围是耸立着的墓碑。这里詹金斯来过，这是诺兰郊区的市民公共墓园，岁末节的时候威廉姆特全家都来过这里。 　　詹金斯、独角兽、猫和精灵站在林立的墓碑群中，迎面站在墓园间小路上的则是老精灵和他的朋友。主人公依旧没有变，只是季节似乎已经变成了盛夏的夜晚。 　　抬头望向天空的双月，在记忆的世界中它们同样是模糊的。 　　“莱恩萨姆，我警告过你们，不要贪心！不要贪心！” 　　将身体裹在大衣中的老精灵大声的痛斥着，他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传播的很远，惊吓到了远处站在树杈上的乌鸦。乌鸦扑扇着翅膀从詹金斯头顶飞过，向着远处界限模糊的天边飞过去了。 　　回忆中的老精灵的打扮非常奇怪，从周围的环境及星象来看这无疑是夏季，而他现在穿的简直像是寒冬夜晚出行的旅人。 　　不管是那双厚重的靴子还是身上夸张的大衣，虽然很适合夜晚在墓园秘密会见的气氛，但一点也不适合这个季节。 　　看了一眼全神贯注观察回忆的老精灵，他似乎并不像解释这一点。 　　“暹诺德，我知道你没什么追求，也知道你已经活了太多的时间，不想再追求那漫长的寿命。但我们不一样，暹诺德，精灵永远也理解不了人类的悲哀！” 第1114章 三十年前（下）（4/10） 　　与三十年前的老精灵对话的莱恩萨姆先生在说话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他看上去很愤怒极了。 　　“人类的悲哀？如果不是我要凑钱，没时间跟你们一起去，在这里埋着的，恐怕还要多我一个！” 　　老精灵的嗓门也忍不住的提的更高，刚刚好的压住了莱恩萨姆老人的声音。 　　“你真的是人类吗，莱恩萨姆？我不愿意调查你，但我早就知道了，你根本不是出生在这一纪！你的生命之灵古怪无比，这样的你也能称为人类吗？好好想一想，莱恩萨姆！招惹救世者的传说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认为自己是被命运选中的人，还是说其实你背后有我不知道的伟大者在支持你！不要犯傻了，莱恩萨姆，我们的朋友本就不多，就因为你贪婪的想法，现在全都埋在这里永眠了！放弃吧！” 　　说到最后，精灵的嗓门高的几乎要超过人耳能够分辨的音域，但站在他对面的老人却不为所动。 　　“你怎么知道这都是我策划的这次冒险？” 　　“因为我捡到了这个！” 　　说着，回忆中的老精灵对着月光摊开了手，詹金斯因此能够看到他手心中的指环。 　　“虽然你从来不让任何人观察你手上的这些东西，但我还是能够认出来，这就是你的！” 　　“这枚我也不认识，但款式是一样的，这也是那十枚戒指之一！” 　　詹金斯心中确定道，然后对身旁一脸伤感的老精灵点点头。后者将脸上的表情藏起来，抬起右手猛地用力一握，那熟悉的白雾瞬间笼罩了周围，依然在大声交谈的两人的声音，很快就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了白雾的深处。 　　八音盒的音乐声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耳边，随着浓雾的散去，老精灵的公寓再次出现在眼前。詹金斯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那只八音盒，却恰好看到它自动关闭的那一幕。 　　“刚才他们的确看不到我们，但为什么我们不能说话呢？难道这样做，会改变过去的历史吗？” 　　“不不不，我说过这只是玩具而已。” 　　老精灵拍了拍已经停止运作的八音盒，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通过B-03-5-2996【回忆八音盒】进入某段回忆时，回忆中的人们虽然看不到旁观者，却有时可以听到旁观者的声音。而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就会改变记忆拥有者的那段记忆，这虽然不会让人死掉，但怎么说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说起来，莱恩萨姆的戒指是你要找的戒指吗？” 　　“应该是的，但为什么三十年前他就有这些戒指？我本以为他也是从我刚才提到的银笛小姐发现的那座古墓中找到的戒指，但三十年前那座古墓可还没有出现在地面上呢……” 　　詹金斯这样说道，皱着眉头思索可能性。但忽然又想到刚才那段回忆中好像有了不得的信息，于是问道： 　　“你们刚才提到了救世者……” 　　“哦，那是三十年前的一段传闻。逃难到诺兰的一名恩赐者带来了古怪的预言，她的占卜能力很强，在一次为大家占卜的时候，得到了和救世者有关的信息。但那根本不准确，莱恩萨姆和其他轻信了那段预言的人都倒了大霉，如果不是我有事走不开，差点连我也被牵扯进去。” 　　老精灵一脸怅然的说道。 　　“那么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那群人去探索约克镇的古代遗迹，结果几乎全军覆没，第二段回忆就是他们回来以后发生的。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相信那段预言，这件事如果不是今天和你提到，我几乎已经遗忘了。” 　　他叹了口气，詹金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茶水居然还是热的，看来观看记忆并没有消耗太长的时间。 　　“对了，三十年前他们探索的那座古代遗迹，就是今年年初被发现的那一座。在它因为地震而出现在地面上以前，其实就有隐蔽的入口可以进入了，只不过教会没有发现，而少数知道的人又因为不想再牵扯进这件事而只字不提。” 　　“那么三十年前的女人，究竟预言到了什么救世者资格？” 　　听到这个问题，老精灵镇定的继续收拾手中的八音盒，但其实内心都在颤抖。他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决定说出来，毕竟即使他不说，詹金斯也总会知道的。 　　“还记得上次我去你家的时候，是不是提到了莱恩萨姆很关心你的第一本书的事情？那并不是单纯的关心而已，他只是很喜欢那本书的名字。” 　　“《异乡人故事集》？” 　　詹金斯说道。 　　“是的，三十年前的那个女人预言的所谓救世者，就是【异乡人】！” 　　不理会詹金斯在一旁表现出的震惊表情，老精灵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将八音盒抱起来准备收回到卧室里。 　　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在给睡醒的猫喂食的詹金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但其实心中依然无法摆脱那种挥之不去的惊疑。 　　“当初我为自己的书选名字的时候，就刻意的想要避开任何和超凡有关的事情。贤者教会的资料中，根本不存在被命名为【异乡人】的能力。” 　　他这样说道。 　　“也许是诺兰教区的资料不足，也许三十年前的预言家根本没有看到真正的未来。” 　　老精灵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詹金斯却好像忘记了戒指的事情一样，不断的找各种机会想要知道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老精灵实在是厌烦了，就答应下周找个时间将莱恩萨姆约到家里，詹金斯到时可以亲自问问他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周？既然今天是周日，不如我们下周一就见面吧。” 　　詹金斯提议到。 　　老精灵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但不知怎么却一口答应了。虽然哈拉玛·莱恩萨姆是他长久的朋友，但他似乎对詹金斯的好感度更高一些。 　　“所以我身上的精灵血统一定有古怪！” 　　詹金斯再次确认了这一点，并期待着真的能够在配置好那剂魔药后找到答案。 第1115章 精灵的恐慌（5/10） 　　“喵～” 　　睡醒吃饱的巧克力柔声叫了一下，在沙发上站起来威风凛凛的看向四周。正在思考的詹金斯没有在意巧克力，老精灵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看向了幼猫。 　　“真的是那一位啊……” 　　精灵想起了在久远的过去，那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童年，当长辈们想要让幼年调皮的精灵们安静的时候，往往会将一些恐怖故事的主角拿出来。 　　人类社会也有这样的传统，只不过玛丽和罗伯特用来“恐吓”威廉姆特三兄弟的是故事里的魔鬼或者住在码头区的古怪老头，而精灵们则常用更可怕的东西。 　　这样的恐惧根植于童年的记忆中，以至于老精灵暹诺德即使离开了家乡这么多年，依然记得那些传说中的灾厄。 　　“吞月的……” 　　他不敢想下去了，匆匆的将眼神从眯着眼睛伸懒腰的猫身上移开。巧克力瞥了一眼老精灵，见他很识相，于是也就不将他放在心上了。 　　老精灵并不知道自己距离惹上**烦只差一步，他安静的等待着詹金斯继续发问或者决心自己寻求真相。事实上对于纪元末的救世者之争他也清楚一些信息，只是原本是不打算掺和进来的。 　　但如果詹金斯真的想要谋求…… 　　“世界树幼苗具有特殊的唯一性，出现在这样敏感的时代，詹金斯必定已经获取了一个资格……不，也许不止一个甚至不止两个，大胆估计也许已经获得了一大半，如果他真的想要谋求【异乡人】，我也许应该帮帮他，也好早些结束命运的安排……幸好97年前那次偶然的可以旁观【岁月史诗】的机会我放弃了，否则恐怕早已落入命运的圈套……命运啊……” 　　他感叹了一声，继续安静的等待着。忽然鼻子耸动了一下，像是嗅到了什么恶臭的气味，随后面带惊恐的看向詹金斯。上次他发现詹金斯身份的时候，似乎都没有这么的惊恐： 　　“你是不是学习过和死亡有关的能力？” 　　“是啊，很奇怪的能力，【拥抱死亡】。我在教会想要查找资料都找不到。” 　　老精灵暹诺德立刻露出了要昏厥的样子，随后他居然真的昏厥了过去。但好在可以被视作诺兰最优秀治疗者的詹金斯就在身边，他掐了一下人中就将精灵唤醒了，同时还感叹精灵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是如此的相似。 　　“哦，繁花啊～” 　　醒来的老精灵伸手向上像是想要抓住空气，哆哆嗦嗦的喊着，整个人坐在沙发上不住的发抖。良久他才在詹金斯疑惑的眼神中问道： 　　“在获得死亡的力量后，你有没有感受到过身体的不适？” 　　“没有，除了有时会做梦梦到巨大的黑猫以外，我认为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健康。” 　　“和黑猫无关。” 　　悄悄看了一眼巧克力，老精灵立刻摇头，同时口中喃喃自语： 　　“这怎么会呢……” 　　“有什么问题吗？” 　　“【拥抱死亡】是受到死亡之灵青睐的亡灵异种才能获得顶尖天赋，这就类似于人类的【自然之子】，精灵的【万物长生】，人鱼的【海之气息】。虽然每个时代都出有一两位出现，但这绝不的可能出现在你这样的混血精灵的身上。” 　　他终于承认了詹金斯关于精灵血脉的猜测。 　　“【拥抱死亡】会让拥有者被动的吸收转化死亡之灵，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成为最顶尖的亡灵异种。詹金斯，这怎么可能……” 　　精灵说着说着居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的头发虽然全白但发量还算浓密。 　　犹豫了一阵子，詹金斯将目视【死神的斗篷碎片】后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但老精灵依然不接受混血精灵能够完美的调和生命和死亡的事实，在他看来这比神迹还不可思议。 　　“但不管怎么说，请千万不要继续接受死亡的力量，你是混血精灵，咳咳，好吧，我承认这一点。所以要有精灵的骄傲，不要沾染那种肮脏的力量。” 　　老精灵很有诚意的劝说道。 　　詹金斯虽然不认为死亡的力量是“肮脏”的，但他的确不打算接受死亡，所以表面上也就同意了老精灵的建议。 　　这之后两人又谈了谈戒指的事情，并约好明天在这里和莱恩萨姆老人会面，随后詹金斯才送走了独角兽，然后抱着猫走向了教会。 　　路过卡佩小姐居住的旅店的时候，向着楼上的那一排窗户看了一眼，当然没有发现那位朋友的身影。现在除了诺兰本地的五家教会以外，十二正神教会中的【万物与自然教会】（卡佩小姐）、【太阳与正义教会】（奈特小姐等）、【命运与守序教会】（奥黛丽小姐）、【创造与机械教会】都以非常合理的理由，公开的派人驻守诺兰。 　　而即使是没有公开派人前来的其他三家教会，在本地也有或明或暗的人手，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比如女猎人沃菲尔小姐就有【战争与胜利教会】的背景。 　　“真是多事之秋啊，只不过不知道所谓的【异乡人】究竟是真是假。三十年前的女占卜家我要去哪里找啊，她究竟是否还活着我都不确定。” 　　在前面的街角转过弯就能看到教堂的大门了，周日的下午前来祈祷的信徒非常多，詹金斯混在其中也没有人注意到。 　　“三十年前……女占卜家……” 　　他走路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立刻恢复正常。说起来他的确知道三十年前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女占卜家来到了诺兰，甚至知道她是和罗伯特·威廉姆特一起坐船偷渡来的。 　　“会是布罗妮昂斯小姐吗？她三十年前的确准备前来诺兰，但罗伯特说她在船靠岸前就消失了，因此一直认为幸存者只有他一人。那个占卜救世者身份的女占卜家，会是布罗妮昂斯小姐吗？” 　　这个问题只有亲自去询问才能得到答案，但詹金斯隐隐感觉那个半神占卜家不会那么简单的说出实情。 第1116章 异种（4）（6/10） 　　没有在教堂里看到老爹，他大概在地下或者万象之门后。詹金斯也乐得不和老爹见面，不然一定会被老爹质问为什么没有在第五皇后大道看店。 　　又想着去找贝凡娜小姐了解情况，但贝凡娜小姐根本没在教堂，询问神学研究厅的主任比埃尔·罗德尼先生才知道，今早城东的矿区出现了一起奇怪的东西，贝凡娜小姐前去处理了。 　　所以，詹金斯只能以探病为借口，空着手去往了宾西队长的病房。推门进去的时候，中年男人正依靠着床头看着报纸，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被切成数瓣的苹果。 　　客套了几句今天的天气，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报纸上的新闻。詹金斯试探了几句，宾西队长并不知道老爹关于卡麦尔家族的大发现，对于那个居住在教会中受到神罚诅咒的女人也不是很了解。 　　他今天一天都在病房中休息，甚至不清楚罗德尼先生刚才提到的城东矿场的事情。 　　“不过全城大搜捕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教会昨天深夜在市政厅正下方的下水管道里捉到了一个携带着【异种狂潮】纹身的家伙。贤者啊，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我很庆幸我没有参与行动，詹金斯，你绝对想不到那一段下水道的味道有多么的恶心。” 　　他做出了一个皱眉的动作，然后听到詹金斯问道： 　　“捉到了什么异种？这好像是全城大搜查开始后，教会发现的第一片纹身。” 　　“火妖，一种诞生于火焰中，类似于火焰之灵但生命层次远低于火焰之灵的异种。火妖的战斗力不算是很强，麻烦在于它们能够化身火苗，只要有一簇火苗没有被抓到，它们就能借此脱身。能够在恶臭的下水管道捉到它实属侥幸，这应该是贤者的庇佑。” 　　“又是火元素的异种？” 　　“是的，又是火元素的异种。” 　　宾西队长点点头，看着詹金斯阻拦他的猫靠近那些苹果片，笑着说他不喜欢苹果，巧克力可以吃掉它们。 　　“它今天已经吃了太多的东西了，刚才在……没什么。教会还没有发现都是火元素异种的原因吗？” 　　詹金斯差一点就承认了今天下午自己去拜访了朋友， 　　“我们对这种仪式的了解并不多，教廷那边提供的【异种狂潮】的资料，也没有涉及需要特定的元素异种。所以我个人猜测，这大概是为了配合之后的献祭，现在教会不是基本确认，邪教徒们的目的是召唤天使吗？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我这一生还有机会碰到这样的大事。” 　　“我感觉这半年来发生的大部分大事，都可以和召唤天使相比。” 　　詹金斯在心中说着，但没有开口反驳宾西队长。 　　他在心里也认为【异种狂潮】的纹身肯定是经过改良，因此才会选择特定能力的异种背负。毕竟邪教徒们的本意并非获得这项危险的能力，而是直接召唤杀戮天使。 　　只是詹金斯对他们究竟要怎么做依旧存疑，神子脐带的四分之三已经被詹金斯拿到了，只剩下最后的四分之一作为沟通的桥梁，即使血祭做的再完美，也只可能让一位天使降临物质世界。而这根本不算麻烦，詹金斯手中还有一滴神性没有使用。 　　“一定还有我没想到的事情。” 　　他在心中想着，望见天边的乌云从远处飘来，看起来又要下雨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在教堂看到老爹，他不知为何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早晨离开古董店时候的那一套，但见到詹金斯后果然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午没什么生意，所以中午吃完饭我就直接来教堂了。宾西队长两点的时候见过我，他能帮我证明。” 　　即使詹金斯这样说，老爹依然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他，好像他其实利用今天的空闲又惹出**烦了一样。 　　稍稍询问了一下有关卡麦尔家族的事情，老爹倒是没有隐瞒，将自己今天调查出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那个叫做丘伦·卡麦尔的女人承认那些指环属于卡麦尔家族，而且是神罚降临前为了庆祝卡麦尔家族将来的继承人出世而铸造的。” 　　“这个您好像说过……所以那些指环本来应该在哪里？” 　　“卡麦尔家族的幼子在出生后的第三个月因为家族的仪式失败而夭折，指环和尸体一起埋葬在了墓穴中，之后就是神罚了。那一纪的人类有奇怪的传统，出生不到一年的夭折幼儿不能和家族埋葬在一起，这会给家族未来的后裔带来厄运。所以下葬的地点是单独选择的，我查找了当时的地图，并请伯恩斯教授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和现在的地图对比，最终推算出墓穴的大概位置就在诺兰周边。但沧海桑田，谁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哪儿了。” 　　如果能够找到下葬的墓穴，那么无疑能了解到更多的消息。平常的日子里，教会一定会派出更多人手协助调查，但现在邪神天使才是牵扯这座城市安危的主要问题，老爹和詹金斯提出的神罚之物重现，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因此，目前有关那些指环的唯一线索就只剩下老精灵的朋友莱恩萨姆先生。这个人身上的问题也很多，詹金斯甚至怀疑银笛小姐在遗迹周围墓穴捡到的指环，就是他不小心掉落的。 　　“但在我的眼睛中他的确是人类，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呢？” 　　（巧克力奔跑中……） 　　第二天是周一，也是这个月的第25天。就如昨天预料的一样，六点整醒来后便听到了外面暴雨的声音，拉开窗帘后看到屋顶上的积水像是帘幕一样在窗户外坠落。 　　雨中的城市更加的模糊了，六点钟还没有天亮，让外面的世界像是最深的黑夜。 　　狂风卷席着暴雨洗刷着这座城市，吃完早饭后，詹金斯犹豫了一阵子才决定要外出。这样的大雨下是否使用雨伞区别并不大，詹金斯原本打算奢侈一下乘坐马车去老爹古董店，却发现他根本找不到马车。 第1117章 翻译文字（7/10） 　　顶着风冒着雨努力的前进，推开古董店的门的时候，詹金斯浑身都湿透了。巧克力从他的口袋中钻出来，詹金斯看到猫咪脑袋上面的一小撮毛都湿掉了。 　　有些不高兴的猫一边甩着头顶的那撮湿掉毛一边跳上柜台卧在垫子上，看起来是不打算在这个风雨交加的白天再出门了。 　　就和昨天一样，老爹并没有在古董店停多久就拿着伞离开。现在教会的人手不够，所以调查那些戒指的事情只能暂时由他自己来做，詹金斯提议他现在也很清闲，但立刻得到了老爹“我还不想今天就去世”的回答。 　　和老精灵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所以周一的上午詹金斯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他早早的抄完了那张石碑照片，一边拿着笔构思新书一边无聊的等待客人上门。 　　但从外面仿佛世界末日一样的天气来看，与其期待客人上门，不如期待巧克力变得勤奋一些。 　　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住这座城市大部分的声音，停留在室内的詹金斯庆幸着自己可以留在干燥温暖的古董店里，又有些烦恼下午去拜访老精灵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九点半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古董店门口，马车停稳后，伯恩斯教授一手护着头然后一下从车厢跳向古董店门口的雨檐下。但即使他再快，也不会比线一样的雨滴快，当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教授的肩膀全都湿透了。 　　学徒快步迎过去并递上毛巾，伯恩斯教授一边道谢一边用自己的衬衣擦洗眼镜。虽然用手护住了头，但头发还是被雨水打湿，现在的季节微微受凉就很容易会感冒。 　　教授是来找老爹的，从詹金斯这里得知了老爹去教堂了以后，便直接将藏在衣服中防止被雨水浸湿的牛皮纸袋交给詹金斯，让詹金斯转交给老爹。 　　“奥利弗让我翻译了一些卡麦尔时期的文字，正巧我在弗兰克郡的朋友最近来拜访我，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就委托他帮忙翻译一下。他说这些文字是卡麦尔帝国后期的文字，但经过了特殊的加密，一行字我们翻译了一整天才弄明白。” 　　教授将牛皮纸袋放在柜台上，然后冲着詹金斯眨眨眼： 　　“虽然我不知道老爹是否允许你查看翻译后的结果，但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这只袋子没有封口，打开后可以再合上。” 　　他冲着詹金斯挥了挥帽子表示道别，随后便再次冲进了雨幕中。刚才的马车还停在古董店门口，所以教授不必冒着被淋成落汤鸡的风险跑到下一个街口找车。 　　“古代卡麦尔文字？老爹果然发现了其他的线索但没有告诉我！” 　　詹金斯目送教授离开，才转身看向那只牛皮纸袋。因为被教授藏在怀里，所以袋子并没有被雨水打湿，它现在就安静的躺在柜台上，左下角还微微悬空，仿佛在诱惑着詹金斯去查看它。 　　“不经别人同意就私自翻看别人的东西，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詹金斯不喜欢做不礼貌的事情，所以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他依然在柜台前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偷偷的看一下那只袋子。 　　像这种重要的文件当然要收起来保存，但詹金斯担心自己拿起袋子的时候会不小心损坏表面从而打开它，所以便一直将它放在自己的视线内。 　　“我为什么要这么好奇呢？不过是一段翻译文字而已，而且也不一定就和我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关，就算有关，由老爹去调查就可以了，我完全没必要掺和进去。” 　　他在心中想着，说服自己放弃那不必要的好奇。但越是这样想，越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只巧克力在不断的抓挠，想要打开文件袋的想法变得更加的迫切了。 　　“喵～” 　　眯着眼睛玩弄封印着灾厄黑石指环的巧克力轻声叫了一下，詹金斯不断纠结的态度把它也惹烦了。 　　于是猫站起身来到詹金斯的手旁边，用侧脸蹭了蹭男人的手背，然后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只文件袋。 　　“巧克力，你说我应不应该打开它呢？” 　　詹金斯喃喃自语道，其实并没有想从猫那里得到答案。 　　“喵～” 　　猫咪立刻做出了回应，然后在詹金斯反应过来以前直接踩上了文件袋，小爪子一挥，系着纸扣的细线就断掉了。 　　“喵～” 　　它得意的看向詹金斯。 　　“巧克力，我并不是让你帮我打开它……好吧，你可能根本不理解我在说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纸袋，现在是巧克力打开了它，而不是詹金斯打开了它。詹金斯只是想检查一下里面的文件是否被猫损坏了。 　　“我真是无耻。” 　　他在心中说道。 　　“喵～” 　　巧克力也很同意。 　　虽然老爹只是委托教授去翻译一小段话，但教授因为严谨的科研态度而将整个翻译和解谜的过程都写了下来。 　　所以即使翻译量很小，打开牛皮纸袋后詹金斯看到的依然是一沓的文件纸。他将那些纸翻到最后才看到那些卡麦尔文字以及对照的现代语翻译： 　　【我自睡梦中醒来，一切消失，神罚已至，命运没有庇佑我。】 　　原文是一张黑白照片，黑白照片拍摄的是被手持的另一张照片。照片内的照片边缘已经破裂，照片都是用胶水重新粘起来的。那上面拍摄的是一颗古树，树皮上被没有公德心的人很无礼的刻上了这样的文字。 　　“谁醒来了？神罚？难道卡麦尔家族除了那对恋人，还有其他人幸存？” 　　詹金斯惊讶的想到，但他也明白大概率就是这个在树上乱刻的家伙让本不应存在的指环重新出现，否则老爹没道理调查这这行文字。 　　虽然这个世界上虽然长生种族众多，但种族年龄轻易能够超过千年的却并不多见。如果真的有人从卡麦尔灭亡的16纪元末尾活到现在，以詹金斯的见识匆忙想来，也只有精灵、巨龙和元素之灵可以做到。而这些可都是最顶级的强大种族，如果是这样的异种和神罚的事情掺和起来，怎么想都知道接下来会有**烦。 第1118章 斯蒂薇尔的拜访（8/10） 　　见到这段被委托翻译的文字，詹金斯的第一反应是思索这件事会不会和邪教徒呼唤天使有关，但旋即又意识到根本不可能。现在呼唤天使的三个过程：脐带桥梁，血祭呼唤、【异种狂潮】的勾连已经非常明确了，不存在还需要神罚之物的需求。 　　他快速的将牛皮纸袋中的东西恢复了原状，然后郑重其事的在暴雨声中将它收回到二楼的书房。 　　带着猫回到一楼商店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位年轻的姑娘正站在商店里。 　　她穿着一件褐色的大衣，将整个身体包裹进去，詹金斯只能看到穿着女士长靴的双腿。她有着一头迷人的酒红色长发，在煤气灯的火光下那更类似紫色。头发前端戴着一顶类似银冠的精巧发式，明明看起来像是少女，笑着的样子却有着不属于外貌年龄的成熟妩媚。 　　詹金斯的眼睛依然在看着女人腿型很好的双腿，并不是色心忽起，只是在惊疑她的鞋上没有沾染任何的泥水。 　　除非女人刚才在门口换了一双鞋，否则这绝不可能。 　　“恩赐者！” 　　眼睛一眨就发现了这一点，轻轻抖了抖左肩，肩膀上的猫立刻跳下来，然后蹦蹦跶跶的跑到柜台的垫子上。詹金斯的眼睛眯了起来，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暂时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站着的女人也看到了拿着一大串钥匙的詹金斯，她对着詹金斯笑了笑，但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一时之间居然僵持住了，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古董店内异常的安静，站在这里，能够清晰的听到外面狂暴的风声和雨声。 　　仿佛水幕一样的雨水从房檐流下，但詹金斯可没心思去观赏这场意外的暴雨。他紧张的准备着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然后试探着问道： 　　“欢迎来到老爹古董店，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奥利弗老爹在吗？” 　　女人立刻问道，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向柜台的方向。她的话虽然很短，但很容易就能听出那浓重的诺兰口音，这是只有在本地生活了很长时间才能拥有的口音。 　　“老爹外出办事了，考虑到现在的天气，我想他在晚上以前应该不会回来。” 　　詹金斯走进柜台里面，不知道面前的7级恩赐者究竟要做什么。 　　“既然老爹不在，那么我来和你谈也可以，威廉姆特先生。” 　　“她认识我！”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然后轻轻点头： 　　“请问要谈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使用【亵渎制作】的准备，现在陌生的少女在能力的射程之内。如果面前的雌性生物敢露出任何敌意，那么他一定会让她得到正义的惩罚。 　　“但我为什么要认为她一定是坏人呢，她也有可能真的是路过这里的普通恩赐者而已。” 　　詹金斯心中的一个角落小声的说道，然后抬头看向女人，等待她的回答。 　　“在谈事情之前我认为我还需要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是莱娜·斯蒂薇尔。” 　　“嗯？” 　　詹金斯从不认识名字是“莱娜”的女人，但他恰好知道一个姓氏是“斯蒂薇尔”的女人。这并不是一个很常见的姓氏，再结合黑猫先生寄来的那封警告信来看，面前的年轻少女极有可能就是老爹以前的学徒斯蒂薇尔小姐。 　　“但为什么这么年轻？她也有精灵血统？” 　　詹金斯在心中想到，然后沉默不语的看着斯蒂薇尔小姐。后者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伸出手唤出了一团亮金色的光团，那是某种神术能力，只不过没有激活完整，仅仅只是显露出光影效果。 　　“是贤者的神术。” 　　詹金斯判断到，心中的警惕骤然松懈了一些。他咳嗽了一声掩盖尴尬，然后指了指楼上： 　　“我想我们可以到二楼的会客室去谈，你喜欢红茶吗？” 　　从很久以前……也不能说很久以前，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从半年前，詹金斯就开始好奇老爹的过往，并试图通过各种途径打探老爹不为人知的秘密。 　　虽然在这样做很没有礼貌，但詹金斯至少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事。只是越是调查越是发现那些知情者讳莫如深，就连本应还存在的师兄师姐（第三位牺牲于三十年前的亡灵天灾）都没有任何下落。 　　现在这个漂亮的女人骤然的出现在古董店，詹金斯自己都不相信居然有这样的运气。在陪同女人上楼的时候，他一直在偷偷的打量这位师姐，只是从衣着和面貌上，他实在是得不到有效的信息。 　　两人坐定，詹金斯也弄来了茶和点心，又安抚了撒泼的猫，谈话就正式开始了。 　　窗外的雨愈发的大了，雨滴击打在窗户上发出令人惊恐的响声，即使下一秒玻璃被击碎，詹金斯认为自己都不会吃惊。去年夏末和整个秋季都没有这样的暴雨，到了冬天就更不会下雨了，这应该可以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到的最大的一场自然降雨。 　　因为下雨的原因，即使是没有开窗的室内也有些潮气。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毕竟这栋建筑物也有些年头了。 　　“我记得我离开诺兰的那晚，也是这样的暴雨天气。转眼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这里一点都没有变。” 　　女人怅然的说道，很自然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詹金斯不置可否，然后问道： 　　“这么说我的朋友寄给我的警告信，是你故意没有截留的？” 　　“是的，我要让你知道我会来找你，否则就太没有礼貌了。老爹以前可是经常告诉我，我的礼仪课是以不合格的成绩结束的，现在看来，他果然找了一个很有礼貌的新学徒。” 　　斯蒂薇尔小姐端起茶杯但没有喝，只是用鼻子嗅了一下，微微摇头。 　　“你没有为难我的朋友吧？” 　　詹金斯很担心被无辜牵扯进来的黑猫先生。 　　“当然没有，我为什么要为难他呢？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你能知道我在都灵，也真的没想到，你的那位朋友能轻易的找到我。” 第1119章 打扰（9/10） 　　自称斯蒂薇尔小姐的女人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然后主动脱下了身上的那件大衣，下雨并不能使室内变得凉爽反而更加的闷热。 　　出乎意料的是，斯蒂薇尔小姐大衣里穿着的并不是常服，而是一件修女服。从样式来看，但那绝对不是贤者教会的修女服，又因为胸口没有圣徽，詹金斯也看不出这造型别致的袍子属于哪一家教会。 　　“难道她正在执行卧底任务？”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猜想到，他原本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但现在面对着寻找已久的人，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第一个问题应该问什么。 　　“詹金斯，好吧，我就这样称呼你。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从半年前你的第一版书发售起，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老爹的学徒啊，这可是不同寻常的身份。我不知道你成为古董店学徒的契机是什么，但这总会让我想起我的过去……请不要猜测我的年龄，年轻的绅士，你的眼神很无礼。” 　　她这样对詹金斯说道，詹金斯也跟着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他知道答案就在面前了： 　　“那么为什么要来到诺兰找我呢？就因为我想要找到你，所以你就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诺兰？说实话，斯蒂薇尔小姐，我现在面临的麻烦可真不少，如果你来见我是为了别的事情，请尽早说，否则一旦和我面临的事情卷在一起，就要说不清楚了。” 　　“麻烦？” 　　女人微微歪头观察詹金斯的表情，看到他严肃的侧脸后才相信那不是谎言。和詹金斯一样转头看向窗户上的流水和远处陌生而熟悉的诺兰，酒红色头发的女人一时也是感慨良多。 　　“来找你并不是为了什么事情，只是想来看看你，弄清楚老爹究竟又找了一位怎样的学徒。那位牺牲在亡灵天灾中的年轻先生我没机会见到，这件事我遗憾了好多年。” 　　“来见我吗？那么这么多年，你究竟为什么没有回到过诺兰或者与老爹通信？我找到了某年岁末节你送给老爹的树皮，我想如果你们之后还有联系，你应该会将树皮的事情告诉他，而不是直到上周才被我发现。” 　　“那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詹金斯，你认为老爹是个怎样的人？” 　　她转而问道。 　　“善良、乐观、豁达、很有幽默感……” 　　詹金斯尽量挑选了一些褒义的形容词。事实上老爹除了偶尔会很吝啬以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缺点了。 　　“你发现过他身上的不对劲吗？” 　　“我知道他活的年龄很长，不会低于三位数。” 　　詹金斯曾发现老爹和多洛丽丝的曾祖父有关系，这确定了老爹绝对不是外表这样的五十多岁。 　　“很对，这是老爹的秘密之一。他曾经遭受过可怕的诅咒，贤者的注视虽然可以驱散诅咒，却有可能让老爹的灵魂彻底的粉碎，所以他拒绝了。凡人就是这样的脆弱～” 　　“长生的诅咒吗？” 　　詹金斯问道，如果不是知道老爹正在积极调查卡麦尔家族的事情，他都会怀疑老爹其实就是那位在树上刻下“梦醒”的神秘人。 　　“是的，这是老爹内心中永远的伤痕。但这与我的离开无关，我离开诺兰是因为另一件事，另一个秘密……” 　　她的话就停在这里，皱着眉头看向墙角，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詹金斯等了一会儿，只能主动的问道： 　　“老爹还有什么秘密？” 　　“老爹回来了！我住在这里，半个月内你可以在任意一天的傍晚6点以后去找我，不要告诉老爹我回到诺兰了！” 　　她快速的将名片甩给詹金斯，站起身拿上搭在一旁的大衣，响指声中被一阵莫名涌起的白雾包裹住。而当那股白雾消失的时候，斯蒂薇尔小姐已经不见了踪影。 　　“啊，詹金斯，你去哪里呢？快过来，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 　　匆忙回来的人发出了老爹的声音，他似乎没有带伞，詹金斯看到他的时候，他像是穿着衣服在河里游泳然后刚刚才爬上岸一样。 　　手中没有伞也没有手提箱，连帽子都不见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商店里。 　　“快跟我走！” 　　老爹这样说道，伸手就要去拉詹金斯。詹金斯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快速的抱起猫拿起外衣和伞跟着老爹走出了门。 　　外面的雨比詹金斯想像的还要大，密集的雨滴摔落在地上然后四溅，仿佛要击穿地面，震撼人心的雨声没来由让人有些恐惧。 　　老爹拉着詹金斯就想要向着雨中奔跑，詹金斯转身要将商店的门关上，老爹却冲着他大吼道： 　　“来不及了，不要管商店了。” 　　“不，你不是老爹！你是谁？” 　　火焰从詹金斯的手中涌出，牵着他手的“老爹”像是触电一样的甩开了詹金斯的手。伪装者猛的向后一跳站在了雨中街道的正中央，而手上残余的不灭之火，居然在雨中熄灭了。 　　被烧得焦黑的手快速的复原，从天而降的雨点像是被手掌吸收一样，不断的替换被烧坏的皮肤肌肉和神经组织。 　　“老爹不管遇到怎样的事情，都绝对不会不管商店。他对这家商店的感情可是连我都想象不到的。” 　　詹金斯同样站在雨中，任由倾盆的大雨将身上浇透。他的胸口有东西蠕动了一下，随后落汤猫巧克力从那儿蠕动出来，然后一下窜到地上，然后快步踩着低洼水坑回到了商店的雨棚下。 　　雨水打湿了它的毛，猫毛紧紧的贴在它的身上，这让巧克力看上去像是瘦了一圈一样。猫耸着脊背快速的摇动身体，詹金斯的余光甚至看不到它晃动的身影，随后大部分的雨水便被甩了出去，但巧克力依然是湿透的模样。 　　“而且，我现在真的很生气，你可是打扰了我重要的约会，你知道我等待着这一天等待多久了吗？” 第1120章 雨男（10/10） 　　詹金斯咬牙切齿的站在大雨中说着，刚才差一点，他就能从斯蒂薇尔小姐那里得到老爹的秘密了。 　　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哦？” 　　低着头的“老爹”沉默不语，他忽的抬起头，将像是融化一样的脸展示给詹金斯。脸皮像是松垮的口袋一样从头上向下垂，五官模糊不清最终与皮融为一体。 　　那块皮就这样轻松的从头上滑落，落入第五皇后大道的上，然后快速溶进了水里。 　　但詹金斯可没工夫去思考那块皮的材质问题，他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怪物的头部。在蜕掉了一层皮以后，它依然保持着头颅的形状，只是那完全是一颗水球，水球的表面没有鼻子以外的五官的形状。 　　“A-01-1-3411【雨男】。” 　　还记得不久前詹金斯曾向老爹请教过和雨天有关的诡物，当时老爹只给出了三种比较不常见的编号物品或者事件，来让詹金斯长长见识。但事实上，和天气有关的诡物非常之多。 　　就比如A-01-1-3411【雨男】，即使是在危险度为1的诡物中，这也是极为特殊的一种。【雨男】的出现没有任何的规律，但一旦他出现，出现地点必定会发生持续多日的暴雨。因此古代神话中就有类似的形象来描述这种诡物，只不过愚昧的凡人将其当做灾难的象征，还经常和洪水之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但事实上与A-01-1-3411真正的诡异特性相比，出现时产生暴雨根本就是附带的无害能力。雨男的真正能力是，在被其带来的暴雨笼罩的范围内，所有诡物的特性都会被加强。 　　这也就代表着，雨男的出现往往伴随着超乎人类想象的诡物肆虐，又或者大规模的收容失控事件……大多数情况下这两种事情都会出现。 　　【雨男】本身并没有如同卖花的女孩或者马车夫那样无法匹敌的力量，但只要在雨天中，甚至不需要被雨水接触，他就永远不会受伤也不会消亡。 　　甚至想要封印都不可能，他可以在被暴雨笼罩的范围内任意移动，而且本身的智力也足够高。 　　每一次雨男的出现都是大灾难，而消弭灾难的方法只能是将暴雨笼罩范围内的所有诡物转移，然后等待A-01-1-3411自然消退，这往往需要一天到一周不等的时间。 　　“你为什么会盯上我？” 　　洁白的骨质圣剑出现在詹金斯手中，雨水顺着剑身流向剑尖，随后坠落在地面上的水洼上激起涟漪，但很快就被另一道涟漪覆盖。 　　白骨圣剑虽强，但想在下雨天杀死雨男恐怕也不太可能。这种东西根本不是生物，而更像是一种自然现象。 　　“有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所以我来了。” 　　“我也能付出足够的代价，请你离开诺兰。” 　　“12枚幻梦之石。” 　　詹金斯根本没听说过这种罪币，而且在从保险商那里买来消息以后，他的罪币已经所剩无几了。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说着，将一枚绿色的圆币丢给对方。 　　“信仰神明【屠戮之主】的凡人，他们让我暂时困住这座城市中最强大的生物，为期一天。” 　　之所以不是杀掉，大概那些邪教徒没有足够的代价支付。 　　“为什么最近能够召唤诡物并进行委托的人越来越多了？” 　　詹金斯还在思索，雨男那颗完全由水做成的脑袋则微低看向手中的亵渎之种，随后这枚罪币便像是融化一样的进入了他的身体。 　　“多少罪币能让你放弃这项委托？” 　　詹金斯又问道，说完还向着旁边呸了一口，因为雨水不小心进入了嘴里。 　　“5枚亵渎之种。” 　　雨男的声音混杂在震耳的雨声中，很勉强才能辨认出来。 　　这就没法谈了，詹金斯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罪币。 　　他闭上嘴不再说话，无言的看向对方。那张没有五官的头颅在天空下不断被雨水击打，但雨水却像是被看不见的薄膜阻拦一样，并没有渗透进脑袋中。 　　暴雨天的春季空气微冷，除了雨声只有巧克力打哈欠的声音间或从墙边传来。雨中的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其实雨男根本不用出手，他现在要做的本就是困住詹金斯。 　　“困住城里的最强者，不就意味着计划要开始了吗，邪神的天使……” 　　詹金斯心中微冷，因为他很清楚贤者教会的召唤天使的仪式并没有准备好。召唤天使的事情是上周才被教会相信的，而今天才只不过是周一而已，即使速度再快，教会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那样复杂的仪式。 　　同样的，有理由相信诺兰的其他四家教会也没有准备好天使降临的仪式。 　　雨水打湿了头发也打湿了眼睛，詹金斯不时的需要眨眼才能避免雨水进入眼睛中。当他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猛地吸了一口气，当昏暗的城市再次出现在眼前，整个人单手持剑一跃而起。 　　那绚烂的剑光仿佛劈开雨水的帘幕，平地一声吼仿佛雷声炸响。白色的光完美的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密集连续的雨滴被破出了一个弧形的豁口。 　　猛地向前跃出的男人双脚再次落在第五皇后大道上的石板上时，因为重物坠地，连地面的积水都颤抖了一下，那涟漪久久不散，但在涟漪旁边，被砍下来的硕大的水球脑袋滚动向了墙边，但在半路便化作一泼清水和这大地融在了一起。 　　持剑的詹金斯迅速后退到了屋檐下，看着马路中间的那具尸体轰然坠地。 　　“哈～” 　　他喘着气伸手抹了一把脸，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水渍顺着他的衣袖和裤腿向下流动，很快就在地面积起了一滩水，让一旁的猫不得不推到了门槛前。 　　他的眼睛看着暴雨中的尸体融在了水中，又看到被雨滴击打的四溅的水洼中，一个完全由水构成的男人从水下“升”了上来。 　　“失败了，果然不死的。” 第1121章 异种与四元素（11/10） 　　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詹金斯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猫，飞快的眨着眼睛，希望它能读懂自己意思。 　　“喵～” 　　巧克力无辜的看着詹金斯，脸上的毛因为湿透了都贴着脸粘着，让它看起来瘦了很多。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而已，怎么可能懂那么复杂的意思。 　　“那把剑……”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转头看到雨男彻底的从那洼浑水中走了出来。他现在虽然没了刚才伪装成老爹时的那层皮，但身体依然完好无缺，完全看不出半分钟前被詹金斯一剑砍下了脑袋。 　　“那把剑好厉害，看来这次我跟那群凡人要的报酬还是少了。” 　　当然少了，【死者之鞭】的邪教徒们大概认为这座城市的最强者是常青森林的巨龙或者正神教会的某位半神或者谎言之神爱管闲事的信徒们，他们可想不到年轻的作家还隐藏着重要的身份。 　　“我曾经还拥有过一杆能够刺伤灵魂的黑枪，可惜现在不在我手中，不然我一定要试一试那能否伤得了你。” 　　詹金斯口中说着大话，不断的思索能够破局的办法。神性虽然就在身上，但他暂时还不舍得用，那是对付邪神天使的最后手段；而剩下能够解决杀不死的雨男的方式，必须要回家一趟，但他现在根本回去不去。 　　至于【机械之光】或者【亵渎制作】也许能够有办法，但前者一旦使用将会耗费全身大半的灵，失败后就没有退路了；后者需要足够近的距离，但詹金斯…… 　　他心念一动再次跃入雨中，当到达足够近的位置后，精神力勾引虚空，那翠绿的诡异藤蔓破空而来。但在缠上雨男以前，他便化作一滩水消失在了雨中，再出现的时候，居然站在对面那家成衣店的房顶。 　　雨男没有面庞的脸朝向詹金斯，如果他又五官，想来回流露出文字无法描绘的复杂神色，“这是……看来，我的代价真的收到有些少了。” 　　之后的半个小时，詹金斯尝试了多种手段离开商店门前，但都被雨男阻止了。他的战斗力不算很高，但能够控制雨水的能力却极其恶心人。而且那应该不是错觉，似乎在雨中，他能够影响一部分的世界规则，这是詹金斯企图用【机械之光】试一试的时候才偶然发现的，雨男显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对手在准备拼死一搏。 　　这绝对是詹金斯遇到过的最强的诡物之一，而更加让他注意的是，这个诡物甚至不像诡物，它的面貌可以细看而且不具有深渊般的恐怖感，就连那自发的精神污染都微乎其微。 　　只是被他接触过的雨水都是有毒的，需要烧开后才能正常饮用，詹金斯记得资料中是这样说的。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的十二点，暴雨天气当然看不到天空中的太阳，黑云笼罩着诺兰，而风中似乎多出了一丝阴冷的感觉。 　　詹金斯站在古董店的门外斜倚在门上，猫已经不知了去向，詹金斯刚才才发现它不见了，想来是去觅食，毕竟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他依然没有什么好主意从这里逃走，只能先休息一下，恢复雨中打斗的劳累。对面屋顶上那个打不死但戳的烂的家伙简直是无敌的，而且它还偏偏比詹金斯还谨慎，自从第一次的【亵渎制作】失败后，他就再也没有靠近过詹金斯的四周。 　　“我说，这样浪费大家的时……”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怔住了，然后快步走出雨棚来到街上，仰着头任由雨水击打面部，同样察觉到了什么的雨男也抬起头，默契和詹金斯和一起的看向城市的东方。 　　在那一片黑色的乌云之下，极致的黑暗和金色的灵光同时爆发了出来。雨幕模糊了城市也模糊了远处，詹金斯只能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屹立在天边，那巨大的身影和可怖而扭曲的外观，仿佛深渊底部的混沌凝结而成的恐惧，又好似大海底部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远古怪物。 　　眨眼的功夫天边的黑影便消失了，随后城市的各处亮起了一道道通天的光柱。那二十道光柱凡人无法观测，但詹金斯却能看到它们位于城市的各个角落。 　　当各色异种身上的纹身如同火炬一般亮起的时候，星星点点的亮光在城市中构成了巨大而复杂的仪式基阵。 　　雨，越下越大了。 　　“开始了吗？” 　　詹金斯遥望着远处的黑暗在心中想到，但二十道这个数量他着实没有想到。 　　完整的【异种狂潮】学习仪式需要5片纹身，而二十道就意味着4个仪式被举行了。 　　“但这怎么可能？老精灵说过纹身的数量接近三位数，而且召唤天使必须的脐带祭品只有一截我没有拿到。不管是5道光柱出现还是100道光柱出现，我都能理解，但为什么是二十道呢？” 　　“为了构成四元素，这还真是了不起，这个时代的凡人的敬畏之心比我想象的还要稀薄。四位位格至高，分别对应地风水火的杀戮天使直接降临物质世界，这可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啊。而且他们被特殊召唤，可以勉强归类为诡物，同时也会受到我的影响增幅，啧啧啧……” 　　对面房顶上的雨男听到了詹金斯的喃喃自语，开口解释到。 　　詹金斯恍然大悟，眼前的迷雾在这一刻完全的散开。他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那接近三位数被分散出去的纹身中，肯定有一部分是重复的。【死者之鞭】的异教徒们原本的打算就是召唤四位天使，因此神子的脐带才会被分作四份，这不是巧合。 　　之所以“火”系列的纹身数量众多，而且多次被教会找到，恐怕是因为邪教徒们打算在火天使身上投注最大的力量，所以为了防止意外，才会让众多【火】异种携带纹身。 　　“但他们从哪里获得了维持天使力量的桥梁呢？” 　　他大声的询问依然抬头望着天边的雨男，后者居然回答了，这是詹金斯没想到的。 　　PS：加更结束，晚上那一更照常。 第1122章 蝴蝶和雨 　　“我的力量可以增幅大多数诡物的力量。他们也许不需要与神有关的力量，原本不合格的特殊的诡物，在我的力量增幅下，作为仪式桥梁也可以。但这样做召唤出的天使的力量不会很强……” 　　“所以四位降世的天使中，有一位的力量是最强的……是代表着火属性的天使！” 　　滂沱的大雨足以淹没一切的力量，持续了半天的雨已经让市政排水出了些问题，第五皇后大道上面积颇深的积水随处可见。 　　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们还在忧虑着这场雨会对生活造成的影响，却浑然不知更大的危险正悄然而至。 　　【死者之鞭】为了这一天的计划可真是煞费苦心，甚至在仪式开始前就委托诡物拖住了这座城市中最强的人。詹金斯虽然没见过天使，也不知道天使的力量有多强，但很显然凡人的半神绝对不是天使的对手。 　　“四名天使啊……” 　　召唤仪式还在进行，即使在远离市中心的第五皇后大道，詹金斯也可以听到风雨声中夹杂着的扭曲而神圣的歌声。 　　那歌声中还掺杂着低语和祈祷，随着雨声渐大，声音才被勉强的压制了下去。 　　即使是退回雨檐下詹金斯也已经湿透了，他的神性可以随时使用，但一滴神性可能无法支撑四场战斗。如果可能的话，将天使们汇集在一处直接决战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这座城市驻守的半神有5名，即使加上战斗力不是很强的布罗妮昂斯小姐，也不过是6名而已。这六名凡人可以极为勉强的拖得住一名天使，詹金斯可以面对一名，但剩下的两名却真的找不到对手了…… 　　“也许……” 　　他又望向约克镇的方向，心中计算着今天的日期，嘴角翘起露出一丝笑意。但这还是不够，依然还差一位能够独自硬抗天使的强者。虽然他能够随时去找亚莉克希亚，但詹金斯不认为刚刚才推开半神之门的亚莉克希亚会是天使的对手。 　　“由神子脐带召唤的最强天使可以由我对付，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凡人终究只是凡人。” 　　他在心中哀叹一声，伸出手接住从房檐上掉落的雨水。这个动作吓了雨男一跳，它猛地向后一退，半具身体都化作了水。但很快又发现了那只是普通的动作，所以便停下了后撤的动作。 　　如果不是他没有五官，詹金斯猜测他脸上一定有羞愧的神色。 　　“你很强大，我能够感觉到你的位格甚至比我还高。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凡人呢？我只是来困住你，而不是来杀死你，不如就安心的等待这一切结束吧，虽然这座城市会遭受重创，但那些邪神的信徒企图靠杀戮来升华世界的打算，是不可能实现的。” 　　雨男说道，但詹金斯依然维持着伸手接雨的动作没有理会他。 　　远处的天边，黑色的灵光几乎铸成接天的壁垒，磅礴的大雨向下而灵光由地面向上。二者接续在一起，越发的模糊了这个世界。 　　空灵的歌声随着风雨声笼罩了整座城市，除了恩赐者以外，一些灵感稍高的凡人也能够察觉到这不同凡响的声音。天边的黑影愈发的高大了，那道巨大的身影已经分化出了四个头颅。詹金斯有种感觉，当那些影子彻底的分离时，杀戮天使们就真的要降临了。 　　“真是没想到，那些邪教徒的速度也太快了，教会根本还没有准备好。” 　　詹金斯在心中呻/吟着，透过雨声听到了熟悉的猫叫声出现在头顶的位置，随后脸上一喜。 　　“看来是我赢了。” 　　他收回接水的右手，再次迈入到雨中。 　　“我要走了。” 　　他对着雨男喊道，然后顶着雨沿着圣乔治大街向南边走去。房顶上的无脸男人皱了下眉头，随后哗啦一声化成水消失在房顶。 　　它再次出现时，正站在距离詹金斯30英尺（约9.1m）的位置。这刚好在【亵渎制作】的范围以外，雨男似乎很熟悉这个能力。 　　“抱歉，你现在还不能走。” 　　“哦，是吗？” 　　詹金斯再次伸出右手做出接雨水的动作，“难道你还想像刚才那样，依靠控制雨水的能力将我逼回去？”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我只好这样做。” 　　雨男回答道。 　　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身后，伴随着狂笑和滴滴滴～的奇怪声响，双生恶魔化作一道黑线疾驰在雨中，随后将雨男的身躯炸的粉碎。 　　但这没用，在雨水的范围内它是不死不灭的。 　　爆炸卷起了地面的积水，哗啦啦的雨声中雨男在同一位置再次出现。当它看向詹金斯的时候，刚好看到年轻人伸出的右手接住了从旁边屋顶被猫推下来的玻璃瓶。 　　那只小巧的玻璃瓶被詹金斯接住然后直接丢了过来，出于莫名的自信，雨男没有躲闪而是像刚才硬抗双生恶魔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被詹金斯丢出以前，玻璃瓶便已经被他的手握碎，而随着在空中快速飞行，玻璃瓶在空中彻底解体。最终接触到雨男身躯的，只剩下一些受到惯性影响的玻璃碎片以及那只可怜的迷路蝶。 　　“再见……不，再也不见。” 　　詹金斯叹了一口气，对着空地说道。他的面前是滂沱大雨的街道，只有一只漂亮的蝴蝶无助的在雨中飞舞着，想要找到躲闪雨水的地方。 　　詹金斯摇摇头，转身将商店门打开，让迷路蝶飞进去，然后再将店门锁好。 　　他从雨檐下迈入雨中，猫咪利落的跳到男人的肩膀上。左腿迈出，橘黄色的火焰包裹住了詹金斯和他的猫。右手举起虚握，随着黑色的简易线条自手心向着上方蔓延，雨伞在虚空被铸造。 　　而随着雨伞彻底成型，詹金斯的另一条腿也迈入了雨中。火焰在这一刻刚好将男人和他的猫烘干，男人举着伞彻底的进入雨中。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举着伞，在滂沱大雨的背景下，沿着街道消失在了被黑暗笼罩着的远处。 第1123章 菲妮的梦 　　今天下午原本的计划是去老精灵那里，去询问他的朋友关于那几枚戒指的事情。但现在遇到这种事情，糟糕的情况发展到这种地步，詹金斯只能失约了。 　　用迷路蝶送走了雨男以后，他直接冒着雨向着贤者教堂的方向前进，原本是想着趁天使还未完全降临之前打断仪式，但顺路靠近最近的光柱后才发现那道光柱根本无法打断，就是销毁光柱下的尸体，仍然没有什么用。 　　这就意味着天使的降临不可阻挡，为今之计还是要找到能够阻拦或者驱赶天使的人。 　　冒雨赶路的时候一直将右手伸入怀中，握着那只封印着神性的金属块。但詹金斯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再使用它，他在常态或者圣子状态下没有信心去对付任何一位天使，所以一旦神化一定要做到同时解决全部的敌人。 　　雨男虽然被传送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诺兰的雨却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詹金斯原本还想着送走了雨男，也许四个召唤仪式中就只有使用神子脐带的那一个还能成功，但这种希望也随着天边的黑影分化出八根手臂而消失了。 　　他在雨中狂奔着，很快就来到了教会。教会的正门紧闭，詹金斯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门。 　　无奈之下只能绕到后门，刚转进巷子就看到菲妮浑身湿透的从墙壁里走出来。她抱着一只小包裹，因为寒冷而浑身颤抖，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菲妮！” 　　他大声喊到，女孩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见是詹金斯才淌着水走过来。 　　“先生，教会封闭了，只能出不能进，你这是要去哪里？” 　　“果然封闭了？看来教会也已经清楚目前的状况……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原本想将菲妮抱起来替她驱逐寒冷，但考虑到女孩的年纪也不小了，于是并没有做出那样令人误解的动作。向前走了两步将她也笼罩在伞底下，然后伸出手搭在菲妮的肩膀上，让火焰替她烘干衣服。 　　“先生，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露易丝死掉了。” 　　沙哑稚嫩的声音传来，说着说着女孩忽然哭了起来，然后她抱住了詹金斯的胳膊。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修女嬷嬷，但她只是说那是噩梦，让我坚强一些。但我真的看到了，那不是梦，那真的不是梦。” 　　她抽泣着，努力让自己将话说明白，然后又指向身后： 　　“一个小时前教堂封闭，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我知道这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但我真的很担心露易丝，她是个好孩子，她不应该死。” 　　说到这里又抽泣起来，詹金斯已经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是预知梦吗？” 　　詹金斯在心中惊讶的想到，倒是没有怀疑菲妮的话。她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真的感觉到出了问题，肯定不会在教堂宣布封闭的时候，还违规私自外出。 　　“但她不是才刚刚开始接触灵的训练吗？难道菲妮的天赋这么高吗？” 　　他冲着菲妮眨眨眼睛，然后看到了些微白色和金色的灵光遍布在女孩的身躯四周。这些微弱的灵显然还不足以凝聚成为灵魂本源能力，让她彻底突破超凡的桎梏，但出现这种迹象，实际上就已经表明菲妮一只脚踏入了恩赐者的领域。 　　“我本以为自己的天赋就足够高了……该死，现在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吗？” 　　既然遇到了菲妮知晓教会已经做出了应对的准备，那么就没有必要进入教堂了。虽然教堂封闭，但詹金斯还是有自信能够叫开门。但这样做没有意义，因为一旦进入教堂，他想要随时准备神化可能会遇到麻烦。 　　“我带你去找露易丝，菲妮，但你必须一切听我的，而且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告诉任何人。” 　　詹金斯暂时没有了目标，也许跟着追随着不对劲的线索，能够有所启示。 　　“好的先生，我发誓不会泄露你的任何秘密。就算是有人要杀死我，我也不说。” 　　女孩抽泣着擦着眼泪，最终说起了让詹金斯头皮发麻的话： 　　“就算是贤者问我我也不说，先生，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我发誓将永远保守您的秘密，愿您的荣光永远庇佑我。” 　　这下詹金斯感觉自己持伞的右手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些话显然是菲妮从教堂学来的。这本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些话可不是说给他听的。 　　他本想立刻纠正菲妮的说法，但现在事态紧急，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那好吧，我们先去找露易丝。你放心，菲妮，我不会让她死掉的。” 　　他摸了摸菲妮的头，然后在女孩的惊呼声中单手将她抱了起来，就像是抱起了一只洋娃娃。 　　“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着便唤出黑袍变换身型，同时利用伪装用的符咒将菲妮的外表也改变了一些。先离开了教堂的力量可能辐射的范围，然后毫不犹豫的唤出独角兽，让纯白的小兽载着两人一猫飞向东方。 　　通天的黑色光柱此时已经变成了烟柱，而随着天边那个古怪而巨大的黑影逐渐分化为拥有四个人面的生物，烟柱和笼罩在头顶的阴云融合在了一起，让这从天而降的暴雨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独角兽几乎是披着雨贴着屋顶飞行，到达目的地之后，便飞快的在詹金斯的指示下离开了这座越发诡异的城市。 　　詹金斯和菲妮现在已经到达露易丝家所在的小巷附近了，但当两人看到巷口对面的那家诊所并看向对面的时候，才发现对面是一家私人俱乐部和烟草专卖商铺的隔墙。 　　撑着伞的詹金斯拉着菲妮让她停住，他记得那条巷子入口的两侧就是这两家商店。而很显然的是，巷子不见了，完美的消失在了这条街的中段。 　　“先生……” 　　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菲妮不安的说道，刚出口声音就消失在了雨中。 第1124章 阴霾和暴雨 　　暴雨雨点击打地面和屋顶的声音震得耳朵疼，在雨中说话的詹金斯和菲妮必须喊出来，才能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 　　“没事的，虽然巷子口不见了，我想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詹金斯大声回复到，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条巷子本身就有问题，是类似A-12-03-2933【不存在的街道】之类的古怪地点，而里面的所有人可能都不是人。 　　但这个怪异的想法立刻就被否定了，不止是他，包括半神贝凡娜小姐、戴维斯先生等等，都没有发现巷子的古怪。因此与其怀疑巷子本身存在问题，不如去怀疑有什么力量在干扰詹金斯和菲妮发现巷子。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要具备一定的条件才能看到被隐匿的小巷吗？” 　　他思索着，又询问菲妮她刚才的那个梦境的细节，但女孩能够回忆起来的并不多。这其实也是预知梦的通病，一旦醒来记忆就会快速消失。但这个梦代表着，菲妮的灵魂本源能力很可能和詹金斯一样，都属于紫色的命运类型。 　　“但为什么要对这条巷子下手呢？没道理啊，这里居住的都是普通人，就连那具女尸和她的丈夫都被教会转移走了，谁有这样的动机做这样的事情？” 　　他让菲妮在街道对面的诊所的雨檐下躲雨，将巧克力揪出来保护她，然后顶着雨独自走向对面的那堵墙。 　　根据他的观察，这条街的长度没有变化，每家店铺所占的面积也没有改变，但加起来就是缺少了一条巷子的宽度。这代表着那条巷子至少不是被从这处空间剥离，它依旧还在，只是看不到接触不到而已。 　　将右手伸出雨伞庇护的范围，湿漉漉的手贴在了像是瀑布一样的墙壁上。闭上眼封闭视觉，听觉感知到的怒雷般的雨声立刻被放大的让耳朵疼痛。 　　但他需要的也不是听觉，而是第六感或者说是灵的感觉。当听觉中的雨声也被勉强忽略后，面前的墙壁清晰的被感知到了。 　　詹金斯能够看到墙壁的空间中被隐藏着一条细线，这代表着那条巷子，但当伸手试图去触碰的时候，却立刻被黄色的灵光弹了回来。 　　“是B类超凡的力量？但这是什么编号？” 　　他睁开眼睛后退了一步，眼神惊疑不定。一天内连续遇到两件编号物品即使是对他来说也是不同寻常，詹金斯可是绝对不信面前的这东西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被人使用的B类超凡吗？到底是谁？” 　　破解这类物品最好的方式就是使用可以破开空间的针对性的物品，这类东西并不罕见，甚至某些仪式也可以做到。即使无法摧毁面前的空间把戏，至少也可以短暂的开出一条缝隙让詹金斯进入。 　　但詹金斯手中却没有这类物品或者仪式，他的白骨圣剑能够在神子脐带开辟的亚空间中摧毁空间，那是因为那里的空间壁垒本来就脆弱。但这里可是物质世界，就算詹金斯挥剑一万次，也不可能让【死亡】与【生命】属性的剑拥有额外的空间属性。 　　“这就麻烦了，但究竟是谁盯上了这条巷子？难道是为了采集可能留下痕迹的A-03-1-0027【恶疫】？” 　　他退回到了菲妮身边，在女孩担忧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我们恐怕暂时无法进去，我想是有人刻意封闭了内部。” 　　“那个梦……” 　　菲妮不安的问道。 　　“恐怕是真的。” 　　詹金斯在心中这样回答，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出这个答案，但又担心这个结果对于面前的小女孩来说太过残酷。 　　但即使是什么也不说，菲妮也已经看出了答案。她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但很坚强的没有再次哭出来。雨水模糊了她的脸，即使有泪水，詹金斯也无法看到。 　　但詹金斯还有一根复活羽毛，如果他下定决定使用那根复活羽毛，那么就必须要在今夜午夜之前进入巷子确认露易丝的生死并找到尸体。而很显然的是，四位杀戮天使肯定会在黄昏之前降临，詹金斯甚至猜测时间不会晚于下午四点。 　　也就是说，露易丝的死其实并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詹金斯非常不愿承认这一点，但这就是事实。 　　“我会救她的。” 　　他遥望着天边，倾听着耳边的风声和雨声，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冷静。思索了一下目前面对的困境，没有犹豫的再次唤出独角兽，带着菲妮和猫向着市郊飞去。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街道上有行人，仿佛大雨杀死了这座城市中所有的人。倒是市中心有些奇异的响声，只是那不在詹金斯的路线上，所以他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冒着大雨拉响了奥黛丽小姐家院外的铃铛，但雨声完全盖过了铃铛的声音。 　　“抱歉。” 　　出于无奈詹金斯只能轻声道歉，然后直接推开根本没有上锁的栅栏门，快步带着女孩来到房门外。 　　门被敲响后，眼熟的女佣打开了房门。她认识詹金斯，知道他是这里主人的学生，因此立刻引着两人进入，并招呼其他的女佣拿来毛巾并准备热汤。 　　“奥黛丽小姐在吗？” 　　这些都是奥黛丽小姐雇佣的普通人，也许知道自己的雇佣者是古怪的占卜家，但可能不清楚超凡力量。詹金斯没有使用火焰干燥衣物，而是拿着毛巾帮助菲妮擦拭头发。 　　“主人和布罗妮昂斯女士两个小时前出去了。” 　　女佣这样回答道，但她们并不清楚占卜家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算算时间，两个小时前恰好是詹金斯在商店门口遇到A-01-1-3411【雨男】的时间点，占卜家们果然是发现了不对劲。 　　“也不在，都这么凑巧吗？” 　　他隔着窗户望向天边那越发清晰的巨大黑影，不祥之感几乎淹没所有的感官。不管露易丝家居住的巷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杀戮天使才是目前最紧迫的事情。 　　很难说詹金斯此刻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相比，哪一个更加糟糕。但他发誓，那个封闭了露易丝家巷子的家伙，一定会被他亲手杀死。 第1125章 天使降临 　　既然占卜家们都不在，詹金斯便想让菲妮暂时留在这里，他自己独自继续想办法组织邪教徒们的仪式成型。但话还没说出口，就注意到自屋外的风雨中驶来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疯了一样的劈开雨幕来到院子外，那匹拉车的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赶着搏命奔跑，等停在房子外的时候居然立刻断了气，直挺挺的摔在雨水，差点将车厢也带倒。 　　“神啊，这是怎么回事？” 　　客厅内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惊讶无比，紧接着便看到奥黛丽小姐几乎是撞开了车厢的门，搀扶着脸色煞白布罗妮昂斯小姐快步走近院子。两个女人都没有伞，雨水打湿了她们的长发，让女人们看上去凄惨无比。 　　女佣立刻拎着裙边快步跑过去开门，詹金斯也紧跟在后面。头发还滴着水的奥黛丽小姐进门就看到了詹金斯，她看上去虚弱极了，几乎是向前跌到了詹金斯的怀里，但好在布罗妮昂斯小姐被一旁的女佣扶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也顾不得尴尬，掐住自己老师的手腕就激活了【生命本源】。绿色的光芒像是火焰一样在燃烧，詹金斯感觉到了奥黛丽小姐体内的生命力明显非常亏空，也不知道刚才是做了什么。但经过治疗，血色终于缓慢回涌到了脸上： 　　“快，老师……” 　　“好的。” 　　一众人将虚弱的两个女人搀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奥黛丽小姐还能坐着，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则完全失去了意识。 　　詹金斯分别拉住两人的手，发现她们都是生命力极大亏空的状态。只不过奥黛丽小姐的情况明显更好一些，而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的情况相当糟糕。更明确的是，詹金斯治不了。 　　“不行，我无法治疗灵魂，你们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布罗妮昂斯小姐的灵魂好像受到了重创。” 　　詹金斯有些焦急的问道，在他的感知中，中年妇人的生命真的已经到了风中残烛的地步。哪怕是詹金斯一味的添加生命之灵的柴薪，也无法无力挽回这团生命篝火即将燃烧到终点的事实。 　　是的，这名占卜者半神即将死去了。 　　女佣已经在替奥黛丽小姐擦拭头发上的雨水，但顺着发梢和苍白脸颊向下滑落的水珠依然制止不住。她那没有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动，眼神中的悲伤是詹金斯从未见过的，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是如此的脆弱。 　　“詹金斯，我们遇到了……” 　　轰～ 　　眼前一白，随后意识到这是窗外的闪电。随后几乎要震碎整座城市的惊人雷声在天空炸响，打断了奥黛丽小姐的话。 　　“赞美屠戮之主！赞美杀戮，赞美……” 　　一瞬间低沉的祈祷和空灵的歌声彻底的压住了雨声，注视着窗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的站起身聚拢在窗口，眼睛无法控制的睁大。 　　每个人的心跳声都趋于了一致，在令人身体颤抖的激动中，不受控制的注目着天边，见证着凡人能够用眼睛见证的最大神迹。 　　雨中，四根黑色的烟柱如同天柱一般固定在诺兰的四方；风中，凄惨的哀号和圣灵的歌声混合成了杀戮的前奏曲。 　　诺兰市所处的空间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一些基础性的法则在一瞬间歪曲但立刻又被修正。这片天地彻底没有了光明，天穹之下的凡人们无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超凡者们又不愿接受现实。 　　“六位神明同时出现都发生，这只不过是四名天使而已，一切都会过去的。” 　　万象之门前的宾西队长抬起头望着头顶，眼睛仿佛能够穿透岩层。他因为受伤因此不用参加凡人迎击天使的行动，只能在这里等待着下一步的安排。 　　“天使啊，没想到我这一生还能看到这个。” 　　和贤者教堂全部的数十位守密人冒着雨站在教堂庭院的老爹喃喃自语着，雨水让他变得更加苍老，而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贤者的天使呼喊下来。 　　“神话时代重启了吗？我居然看到了天使？” 　　常青森林的巨龙盘旋在森林上空的黑云下，目瞪口呆的样子无比的可笑。 　　“我就知道命运将要到来，詹金斯，看你的了。” 　　老精灵暹诺德单手提着一张古朴的木弓站在自己公寓的窗前，另一只扶着窗台的手不住的颤抖。在他的身后，年迈的哈拉玛·莱恩萨姆仿佛老了十岁一样，低垂着脑袋呆呆的望着脚下的地板。 　　洪钟敲响，圣歌奏鸣；云来光去，诡意横行。雨夹着风，风裹着云，四方的烟柱仿佛要支撑起倾倒的天幕，那天幕之上，无貌无形的四尊宏伟的身影真正的出现了： 　　“慈悲——如水般慈悲，淹没一切！” 　　城市南方的巨大烟柱中传来了悲痛的呼唤，残破的白羽双翼在烟柱中张开。 　　“冷静——如气般冷静，冻结万物！” 　　城市西方的巨大烟柱中传来了冰冷的宣告，残破的金属黑翼在烟柱中张开。 　　“热情——如火般热情，焚烧所有！” 　　城市北方的巨大烟柱中传来了狂暴的呼喊，完整的骨质灰翼在烟柱中张开。 　　“厚重——如土般厚重，镇压世界！” 　　城市东方的巨大烟柱中传来了扭曲的祈祷，残破的灵质双翼在烟柱中张开。 　　“宣告——” 　　四道声音同时传入诺兰范围内所有恩赐者的耳中： 　　【吾主有令，杀戮终结一切，杀戮开启一切，恩赐诺兰以终末杀劫！】 　　冲击波样的金色灵光自四道烟柱向外辐射，相互重合着将诺兰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部分。而随着杀戮的天使们振动双翅驱散烟柱，将那凡人无妨形容的身躯和无法言说的面孔露出。 　　地面上，五个光点瞬间升空，五位半神们的吟唱声中，以诺兰的五座正神教堂为，更加耀眼的神术基阵以诺兰的每条街道、每个房屋、每名生灵为节点，四座牢不可摧的监牢瞬间成型，天使们在短暂的出现后，立刻被封印了起来。。 第1126章 占卜者们的故事 　　天使的出现和消失并非结束，而仅仅是开始。凡人的封印只能困住他们一时，这短暂的时间能否呼唤正神天使出现，将是决定诺兰安危的最大挑战。 　　“刚才发生了什么？” 　　站在詹金斯身边的女佣茫然的看着窗外，对于天空的异象视而不见，也不记得刚才视网膜捕捉到的一切。普通人的精神不足以接受这一切，所以他们遗忘了。 　　“没什么，变天了。” 　　詹金斯摇摇头，然后吩咐不自觉颤抖着的女佣们去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物。他将手搭在奥黛丽小姐的肩膀上，火焰沿着她的身躯流动将雨水蒸发，只是奥黛丽小姐依然没有从天使现身时带来的精神冲击中缓过神。 　　“现在可以和我说一下吗？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黑色的烟柱随着四名天使的降临彻底的与天空的乌云融合在了一起，而随着阴云向着更远方扩散，实际意义上的天使领域覆盖住了全城。 　　以天使降临为节点，沙发上垂死的布罗妮昂斯小姐的伤情更加严重了。必须依靠詹金斯不断输入生命之灵来维系她的肉体完整，从而以肉身影响灵魂，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但这样做的后果则是，一旦詹金斯放开手，布罗妮昂斯小姐顷刻之间就会丧命。 　　奥黛丽小姐平时和自己的老师关系很不好，至少她是这样表现给詹金斯看的。但到了现在，这只是个濒临崩溃的脆弱女人，布罗妮昂斯小姐的现状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以狂暴的雨声为背景，詹金斯慢慢的听着奥黛丽小姐讲述，才知道这件事其实和自己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事情还要追溯到这个月的月初，他深入镜界并成功返回。这件事的影响非常广阔，除了认识了女猎人的真身、凯特小姐龙脉觉醒以外，其实还有更多的细节詹金斯没有意识到。 　　“你提到了一件事，你在地下管道中移动从而规避镜界的怪物的时候，发现了在某片区域散落着大量新鲜和不新鲜的人骨。” 　　奥黛丽小姐的**很沉闷，她虽然不至于哭出来，但淋雨和身体虚弱，依然让她感觉非常的不好。 　　菲妮就坐在詹金斯的身边，奥黛丽小姐没有问这是谁，但看到女孩脸上和自己差不多的表情，就知道这也是詹金斯帮助的姑娘之一。 　　“前段时间本地教会推测出了【死者之鞭】的邪教徒企图召唤天使，而其中关键的步骤就包括血祭。我和老师在地下室进行了一次规模很大的占卜，从而将血祭发生的地点与你提供的情报联系在了一起，然后很精准的找到了【死者之鞭】的巢穴。他们和工匠会的人有联系，所以现在居住在地下，因此全城搜查排查了这么久，也没有寻找到目标。” 　　之后的事情就不出所料了，找到了关键线索的两个女人没有将情报提供给本地的教会，而是自己独身去调查。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两人都是极高等级的恩赐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坚持这么做。 　　“在行动前我们分别对这件事是否顺利做了预言，老师的占卜结果显示，如果我们单独行动，她将会收获非同凡响的成功，从而看到自八级半神迈向九级半神的道路；而我的占卜结果显示，如果我们单独行动，那么我们中的一个会迎来死亡的终局。” 　　两人分别占卜得到的结果非常的奇怪，一方面她们居然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结论，另一方面，和普通占卜的晦涩难懂不同，这两次占卜的迹象都非常的明朗，解读起来毫不费力。 　　因此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都坚持自己的观点，最后实力稍差一些的奥黛丽小姐被自己的老师说服，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我们成功找到了那群邪教徒的巢穴，因为有充足的准备，所以一开始行动非常的顺利，外围警戒的低级恩赐者几乎被我们一扫而空。就当我们要找到通往核心区域的大门时，又有人闯了进来。” 　　“是谁？” 　　詹金斯问道，他的右手紧握着布罗妮昂斯小姐的手腕，绿色的亮光像是火焰一样的出现在两人的胳膊上。但即使是这样，布罗妮昂斯小姐的脸色依然在不断的变差，詹金斯知道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是【死者之鞭】的邪教徒，是【齿轮工匠会】的人，似乎是为了观礼而来的。” 　　观礼自然是指仪式最终完成，四名天使杀戮诺兰市。 　　“他还带着一件奇怪的东西，那东西足有普通型号的蒸汽炉那么大，而且能够自动制造一些奇怪的齿轮造物，并具有控制机械的作用。我们被暂时拦住了，老师担心拖久了会发生别的变故，于是想要占卜一下那是什么东西从而找到弱点……随后就成了这样。”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一些东西即使看一眼都有可能要了凡人的命。但布罗妮昂斯小姐可以算是非常强大的凡人了，即使是强行占卜诡物，也绝不可能一下就落到这样的下场。 　　占卜家们自然了解占卜不知名物品的风险，所以她们有专门的办法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此说来，这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她占卜了一件非常强大，而且背景及其厉害的诡物。” 　　詹金斯在心中猜测着，默默点了一下头。 　　占卜家们总是说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占卜，也绝不能将占卜得到的结果作为事实。而占卜家入门的第一课，就是学习古代占卜者们是怎样一步步被自己的占卜坑死的。 　　这样说起来，布罗妮昂斯小姐真的以一名占卜者的身份死去了，这是占卜家们的宿命，即使是半神也不得不面对的宿命。 　　两人交谈的时候，布罗妮昂斯小姐的手指动了一下。詹金斯感觉到她要醒了，立刻停止说话看向沙发上的女人。 第1127章 布罗妮昂斯小姐之死 　　见布罗妮昂斯小姐苏醒，菲妮、奥黛丽小姐和猫也看了过来。只见她的眼珠动了一下，随后惊人的雷声在窗外炸响，与此同时狂风大作，远处似乎传来了爆炸声。 　　屋内的煤气灯闪烁了几下全部熄灭了，狂风吹破了窗栓涌进屋子。在漆黑的房间中，随着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詹金斯看到布罗妮昂斯小姐的眼睛睁开了。 　　她的眼球暴凸着，活像恐怖故事中的老巫婆。脸上的青筋异常的明显，整个人仿佛都走到了最后一刻。 　　女佣们的尖叫着走进客厅，迎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努力的将窗户推上。詹金斯的手一捞，跳动着愉快火焰的短蜡烛就出现在手中，被他安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被黑暗和无助笼罩着的客厅虽然没有立刻变得温暖起来，但至少每个人的心都莫名的安定了下来。奥黛丽小姐指挥着女佣们将被吹倒的东西扶起来，然后又快速的让她们离开这里。 　　风雨被关在了窗外，但煤气灯依然没有被恢复。詹金斯猜测是煤气公司在暴雨中出了问题，从刚才那声爆炸来看，极有可能是闪电击中了煤气炉引发了连锁反应。 　　看着窗外完全漆黑的诺兰，全城大停气开始了。 　　“老师。” 　　奥黛丽小姐跪在地毯上拉着布罗妮昂斯小姐垂下沙发的另一只手，她努力的看着自己老师的眼睛，但却悲哀的发现她的苏醒并非是好转的预兆，这是回光返照。 　　“奥黛丽……” 　　沙发上的女人的眼睛格外的亮，仿佛要将这辈子剩余全部的精神投射出来。她紧紧的抓着奥黛丽小姐的手，手背上的骨节仿佛都要从皮肉下面爆出。 　　“学派的未来以后就要靠你了。” 　　说话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但很连贯。 　　“老师，请不要这样说。” 　　詹金斯知道奥黛丽小姐终于哭出来了，她平时说话的时候声音空灵而具有磁性，但此时再也没有那种莫测的神秘感了。 　　“奥黛丽，我的这一生都在追求……但追求到最后，落到了这样的下场。你是对的，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的去做就一定能够成功，也不是不去做就一定就会失败……奥黛丽，你终会超越我，你一定会的……” 　　她开始大口的喘气，詹金斯立刻加大治疗的力度，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被自己的占卜戏弄，最后落得死亡的下场，这还真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以往很是刻薄的女人，终于展现出最温柔的一面。她的长相其实非常不错，只是因为詹金斯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好，因此以往总是用另类的眼光看她。 　　“老师，您会好起来的。” 　　奥黛丽小姐重复的说着这句话，詹金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虽然他一直有些讨厌布罗妮昂斯小姐，但她不应该以这样的结果退场。 　　“我已经看到我的结局了，你知道吗，奥黛丽，当我们这样的占卜者非自然死亡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将要面对的终局，我看到了，这是无法挽回的。” 　　奥黛丽小姐还想说些什么，但布罗妮昂斯小姐艰难的摇摇头制止了她。 　　沙发上垂死的可怜女人又看向詹金斯： 　　“威廉姆特，我要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您没有做任何危害我的事情，而且还帮了我很多次……我很抱歉无法救助您。” 　　“不要这样说，年轻人。我的死是因为我咎由自取，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命运早早的为每个人安排好了不同的角色。命运本已经多次的给予我恩惠，我却想要贪求更多不属于我的，这是我应得的下场。” 　　她的眼睛的盯着詹金斯，脸上却挂着温柔的微笑： 　　“威廉姆特，去走你的道路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给你指引道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要去哪里。我知道你在谋求救世主的席位，也知道你极有可能拥有不止两个资格，你知道吗，威廉姆特，其实从很久以前，久远到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诺兰将是这一纪最后的舞台。三十年前的尝试……咳咳……不仅仅让那些信任我的人们丢掉了性命，还险些让我也死去；三十年后我没有记住那样的教训，还想再一次尝试，这次命运没有原谅我，我的结局到了……” 　　水到渠成的，詹金斯明白了三十年前指引莱恩萨姆和他们的朋友们去寻找救世者踪迹的占卜者，就是当时乘船和罗布特一起来诺兰的布罗妮昂斯小姐。 　　后者似乎知道詹金斯在想什么，轻声的说道： 　　“就是【异乡人】，你的那本书的名字，这也许是命运在捉弄我吧。三十年前作为异乡人来到诺兰，为了寻求【异乡人】而牺牲了朋友；三十年后我再次作为异乡人来到诺兰，为了寻求【异乡人】而牺牲了自己。这是我应得的……” 　　她再次大口的喘息起来，奥黛丽小姐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威廉姆特，以后，能够请你照顾好奥黛丽吗？不要看她比你大很多，但其实有些问题，她看的远不如你明白。” 　　女人用哀求的眼神看向詹金斯，甚至松开了奥黛丽小姐的手，想要伸手去近旁摸詹金斯的脸。詹金斯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他抓着的这个女人要离开了。 　　布罗妮昂斯小姐又握住自己最有天赋的学生的手，这也是被她当作自己女儿的那个人。两人相识于很多年前，那是一个温馨而简单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年轻的女人和因为好奇而闯入庆典占卜帐篷的女孩，当时的奥黛丽小姐和詹金斯身边的菲妮差不多大。 　　女人只是看着奥黛丽小姐的眼睛，一直看着，却没有给她给多的话，也没有为她指引未来的路。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仿佛时间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秋日的下午，那间小小的帐篷中，她们就像今天一样隔着水晶球对视。 　　那时小小的女孩还不成熟，现在，长大了的女孩已经成熟了。 　　闪电再次从窗外划过，布罗妮昂斯小姐的手从奥黛丽小姐的手中垂下。任凭詹金斯怎么输入生命之灵，那具身体都在没有任何生命的反应。 　　布罗妮昂斯小姐死了。 第1128章 拯救的对象 　　密集的雨点撞击着玻璃，风声如同夜晚游荡的恶灵般恐怖。房间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奥黛丽小姐在低声的抽泣。 　　她跪在沙发旁，将自己的脸埋在已经没了声息的布罗妮昂斯小姐的怀里。詹金斯只能听到那令人难受的抽泣声，连猫这时都有些哀伤。 　　咔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耳边出现，詹金斯似有所觉的看向窗外。 　　以诺兰为基阵困住天使们的仪式，骤然间出现了裂纹，这比教会想像的要快一些。 　　一道道人影冲天而起，准备去面对被仪式压制住的天使们。这其中有半神、有那位来自【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圣子，也有巨龙。 　　但他们的力量还是远远不够，詹金斯很清楚天使的力量是凡人无法想像的。 　　原本在他的估计中，诺兰的守护者们加上布罗妮昂斯小姐，能够勉强拖住一名天使的脚步。但现在少了擅长占卜的半神，恐怕凡人的努力不会有丝毫的作用。 　　放开布罗妮昂斯小姐的手，詹金斯独自走到窗前。蜡烛的光亮将他摇晃的影子印在对面的墙上，火光在詹金斯的眼眸中摇晃着。 　　“我应该拯救谁？” 　　他还有一片复活羽毛，那能够复活布罗妮昂斯小姐，但露易丝也需要他拯救。 　　半神占卜家的性命和普通女孩的性命在这种情况下孰轻孰重自不用多说，詹金斯并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他的心中也倾向于将布罗妮昂斯小姐拉回来，这样做才是此刻最正确的选择。 　　但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他知道自己肯定会拯救布罗妮昂斯小姐，但他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菲妮。 　　身后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抽泣声音，这是奥黛丽小姐在哭泣。詹金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末日般的暴雨景象，心中居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纠结。 　　低下头看向站在窗台上同样向外看的猫，巧克力也抬起头刚好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倒影着詹金斯变形的身影。 　　“你说我应该救谁呢？” 　　“喵～” 　　猫咪蹭蹭詹金斯的手，这并不算是回答。 　　咔嚓～ 　　又是镜子碎裂的声音从远处的天边想起，随后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龙卷风一样的自然景象，而詹金斯的眼睛则是直接看到了那通天的黑色烟柱内，自凡人的封印中逃出来的第一位天使，东方的土之天使。 　　升空的半神和巨龙立刻向着那个方向移动，但一道更加迅速的金色光华却从诺兰南方的约克镇方向升起，随后那不可名状不可直视不可亵渎的华贵正神天使，便在这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出现了。 　　伴随着【大地与丰收教会】独有的圣歌，金色的光芒险些将雨云击破。而藏在烟柱中的邪神天使也立刻做出了回应，天使与天使在空中正面相遇。 　　“詹金斯，外面……” 　　奥黛丽小姐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向外面，她努力控制着情绪，不想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失礼。 　　“是正神【大地之母】的天使，每年三月份，这位伟大者的仆人都会降临物质世界，视察农耕情况，这次算是凑巧了。但我想那位正神的天使应该只能勉强拦截一位邪神天使，毕竟前者只是投影到物质世界视察农耕的，后者则是真身降临为了杀戮……但终归能够拖延一些时间，不知道本地教会的天使降临术式准备的怎样了……” 　　詹金斯将自己所知道和推测的都说了出来，奥黛丽小姐没有询问他这些情报的来源，而是沉默的在昏暗的客厅中看着自己老师的尸体。 　　死去的中年妇人面色很安详，至少她是在自己最亲密的人的陪伴下离开的，这是很多人渴求不到的幸运。 　　“【未知的前路】。” 　　詹金斯用精神试图激活自己的能力，但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现在降世的四名天使已经有一位突破了诺兰的封印，其他三位突破封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他无计可施。 　　“布罗妮昂斯小姐必须活着，否则凡人们根本不具备阻拦任何一位天使的资格。我也会要拖延时间，但我只能杀死那位最强的火之天使。” 　　他眼睛怔怔的看着外面的天空，好久才转过身。 　　客厅里的女人和女孩都看着他，而男人只是沉默着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猫，然后摊开右手，一片纯白的羽毛浮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片羽毛是如此的华贵如此的漂亮，在这个只有蜡烛能够提供光明的客厅中，羽毛纯白的光亮甚至短暂的压制住了明黄色的蜡烛火焰。但詹金斯并未因为羽毛的出现而高兴，他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了。 　　那羽毛悬浮在詹金斯的手心中，让窗前的詹金斯甚至都像是在发光一样，房间里的其他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等待詹金斯开口说话。 　　“这是——C-01-5-8222【天使的复活羽毛】？” 　　詹金斯迟迟不开口，低垂着眼睛看向地面。到底还是奥黛丽小姐见多识广，一下就认出了这是什么。菲妮自然听不懂刚才那串编号，但却很好的理解了【复活】这个单词。 　　这枚羽毛获取自那个怪异公寓中的诡境，获得后贝凡娜小姐就嘱咐詹金斯不要告诉别人，自己收着就好，所以甚至连老爹可能都不知道他有这件物品。 　　而当奥黛丽小姐看到詹金斯手心的那根纯白羽毛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 　　“菲妮，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詹金斯很没有礼貌的打断了奥黛丽小姐的话，然后看向一旁的小女孩。后者愣愣的点点头，看了看身旁沙发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詹金斯手中托举着的神物一样的羽毛，心中像是受到重击一样。 　　“我知道露易丝现在的情况可能很不好，可能已经……我本来是想用这个救她的，这根羽毛可以让我复活任何一个在午夜前死亡的人，但现在……” 第1129章 第一位信徒 　　对于任何凡人来说，能够起死回生的羽毛价值无可估量。但詹金斯本身就是不死人，对羽毛有需求，但并不大。因此，他现在考虑的是应该复活谁，而不是是否应该使用。 　　詹金斯是真的想过，如果露易丝就如菲妮的梦境一样，真的不幸被什么事情波及到而死亡，那么他真的会使用羽毛复活这个女孩。但现在复活布罗妮昂斯小姐才是更重要的，虽然这根羽毛本就属于詹金斯，但他也要跟菲妮说清楚这件事。 　　“先生，您能够想到露易丝，就已经是对我们极大的恩惠了。” 　　菲妮流着泪看着詹金斯，她虽然年幼但艰苦的生活给了她智慧，菲妮明白詹金斯的意思： 　　“虽然我还是不太懂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您拿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您能够想到露易丝，能够冒着大雨带着我来到这里，就已经是我们过去不敢想象的……” 　　她也哭了起来，但詹金斯却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朋友而哭，还是为不幸的命运而哭。 　　但詹金斯也没有办法，他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的为难。 　　“菲妮，听我说。” 　　他将那片羽毛放在茶几上，然后单膝跪在菲妮面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与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年轻容貌相比，詹金斯此时简直又年轻了至少两岁。这大概是他和菲妮第一次如此的接近，菲妮甚至能够嗅到詹金斯身上那种独特的气味。 　　她忍着哭泣看向詹金斯，倔强的眼睛控制泪水不流出来。虽然看上去矮小，但那时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菲妮的实际年龄只比詹金斯小6岁（注），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看，距离成年也不远了。 　　“菲妮，我向你保证。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将你的朋友还给你。即使我做不到这一点，我也会用我一生的精力去追求这件事……” 　　他会用一生的经历去追求成神的道路，而成神后复活一名凡人是没问题的，众神们都做过类似的事情，因此向菲妮的保证的确是实话。 　　“我向你发誓，菲妮。” 　　詹金斯严肃的看着女孩的眼睛再一次的重复道。 　　奥黛丽小姐跪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泪眼朦胧的看着这一幕，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应该如何开口。毕竟，詹金斯最终选择的复活她的老师。 　　“先生，您不必这样，这件事本就和您无关。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断有人会死去，现在死去的，只不过恰好是和你我都认识的人，您不需要为自己负担这样的责任……露易丝如果知道了，也会伤心的，我们知道，您真的是好人……” 　　她低声的抽泣着，詹金斯听不到后面那一串的话。 　　但詹金斯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因为他所做的大多数的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而已。菲妮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人和詹金斯擦肩而过，或者和他交谈几句，而他不可能为每个人的生死负责任。 　　但他真的喜欢那个勤劳、善良而且懂事体贴朋友的卖花的小女孩，他心里接受露易丝可能不幸死去的事实，但同样也知道自己也许能够做些什么，因此才会对面前的菲妮说出这样的誓言。 　　而且，这个誓言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本就打算这样做。 　　“菲妮，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今天来寻求帮助的是露易丝，而遭遇不幸的是你，我同样会对她说这样话。” 　　“喵～” 　　原本趴着的猫咪忽然站起身，琥珀色的大眼睛严肃的看向詹金斯，它注意到随着谈话的继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詹金斯的灵魂中诞生了。 　　“先生……” 　　菲妮紧紧的握着詹金斯的胳膊，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对于詹金斯，她从来都知道这是位与众不同的先生。 　　詹金斯认为的没错，菲妮·费思福的恩赐者天赋是绝佳的，她能够隐约感觉到詹金斯与其他人的不同，也能够感觉到他的善意。 　　从一开始，菲妮就从未将詹金斯放在和任何人等同的位置上。在她看来，即使是教会的主教、市政厅的老爷们甚至教堂里很厉害的那位姐姐，也绝对无法和詹金斯相比。 　　从一开始，在她的心中，詹金斯就和矗立在教堂和世界各处的神像圣徽是同样的地位。 　　“喵～” 　　猫咪的眼睛中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它真的看到了，没错，那是…… 　　“先生，您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女孩擦着眼泪，抽泣的问道。 　　詹金斯嘴唇动了动，本来想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因为我喜欢你们”这个简单的答案说出来，但又怕在场的人们误会他这句话正直的含义，从而影响他的形象。 　　于是想了想，自然而然的坦露心扉： 　　“因为我对所有的卖花的女孩都抱有善意，你们就像神明遗落在凡间的天使，就像这污秽会世界中最美丽的花苞。我愿意帮助你们、庇护你们、引导你们，我认为这是我的责任。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本就该这样做。” 　　咔嚓～ 　　惊雷在天空中炸响，但似乎和窗外的天使无关。惊雷再次照亮客厅，詹金斯的影子在墙面上，像是伸开双臂迎接着对面那个小小的身影。 　　冥冥之中有什么伟大的东西在这间平凡的客厅诞生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成型。 　　“那么您需要什么样的回报呢？” 　　菲妮抬起脸轻声的询问，青涩面孔上是绝对复杂的表情。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劈落，那白色的电光让一瞬间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同时也显现出奥黛丽小姐惊愕的表情。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那绝不可能，但现在的这种情况…… 　　“我不需要任何的回报。” 　　詹金斯轻声的说道，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隐隐发光，那是金色的光芒。他抬手搭在菲妮的肩膀上，露出和蔼的微笑企图安抚女孩不安的内心。 　　咔嚓～ 　　第三道闪电划过，窗台上的猫脸上的兴奋表情滑稽无比。 　　菲妮的眼睛中倒映着眼前这个半跪着的年轻男人，他周身的金色光华和神话中的伟大者一样，那英俊的面庞、那强大的力量、那纯白的心灵、那无私的奉献…… 　　女孩轻轻点头，她主动双手握住詹金斯的右手，将他的右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怯懦的声音微弱但坚定，她懂得不多，但她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 　　“先生，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只能为你奉上永世的忠诚～” 　　耀眼的金色闪电划破黑暗，紫色的命运之星在云层后闪烁出了惊人的光芒。 　　新神和他的第一位信徒，定下最初的约定。 　　PS：前文一直含糊詹金斯的年龄，称其为“20多岁的年轻人”，这里强调一下，詹金斯的身体年龄21岁，所以菲妮今年15岁。不是萝莉，所以詹金斯不是萝莉控。 　　另：本该2000字，结果发现刚好断在最重要的节点上，所以就多200字写完这个情节了。 第1130章 复生和提示 　　连续不断的炸雷像是节日的烟火一样，在阴雨的天空中不断炸响。就连正在打斗的天使们，都不得不小心的躲避这不同寻常的连续落雷。 　　占卜者的客厅里，随着菲妮最质朴的宣告，詹金斯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周身归拢的金色光芒。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中似乎凝聚出了什么东西： 　　“嗯？神职？” 　　他有这样的感觉，但当要细细感受的时候，又无法真切的感受到那究竟是什么。 　　听到身后有奇怪的声音出现，全身心都投入谈话的两人看向沙发的方向，居然发现奥黛丽小姐因为过度的悲伤而昏迷了过去。而当詹金斯和菲妮惊慌的将她唤醒以后，才发现女人失去了数十秒的记忆。 　　当然，这并不重要，毕竟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外面的正神天使的投影和邪神天使正在云层上方打的不可开交，狂风、黑雨和暴雷就是证据；而第二只天使眼看也要挣脱束缚了，复活布罗妮昂斯小姐的行动必须尽快进行。 　　“詹金斯，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明白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明明是要拯救自己的老师，但奥黛丽小姐仍然不厌其烦的确认到。毕竟天使的复活羽毛，是人类已知的唯一一种可以在凡人手中实现的完美复活手段。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他点点头，重新将被放在茶几上的羽毛拿起来。看到奥黛丽小姐面色复杂，于是又去看菲妮的表情。小女孩在刚才说完那些从教会的宗教典籍看来的话以后，已经摆脱了因为好友死去而产生的悲伤欲绝的心情。甚至，就连她体内那稀薄虚幻的灵都变得更加的凝实，菲妮成为恩赐者，只差最后一个契机了。 　　不理会屋外的狂风和暴雨，詹金斯静下心来托举着羽毛感受其中的力量。当精神与那片白羽相勾连以后，这个世界的所有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詹金斯、羽毛和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尸体。 　　他顺应着羽毛的指引，将自身微量的灵灌注其中，羽毛自动漂浮到了布罗妮昂斯小姐尸体的上方，洁白的光点如同雨滴一样的从羽毛中渗出，并滴落到了下方的尸体上。 　　詹金斯完全搞不懂这片羽毛复活凡人的原理，但这并不妨碍羽毛发挥它的作用。淡淡的白光从尸体上发出，羽毛变得虚幻的同时，生机一点点的回归已经死亡的身体。当耳边的雨声和风声全部回归后，手中的白羽已经消失不见。 　　沙发上躺着的女人发出了慵懒的声音，就好像大梦初醒，又好似漫长的旅行后，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她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向关心的看着她的三个人，然后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 　　最后再次看向詹金斯，眼神中依然带着刚才死去时的清醒和透彻。 　　“原来如此……” 　　占卜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在自己学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然后看向窗外末日般的景象。 　　自死亡中被拉回的布罗妮昂斯小姐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了，虽然那的确是她的灵魂，肉体也没有出现变化，但这个女人与以前相比，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这种气质像极了占卜家们在占卜时才会有的那种空灵和虚幻感，而现在的布罗妮昂斯小姐却时刻给人这样的感觉。 　　“所以她死前究竟明白了什么？还是死亡给了她新的启示？” 　　詹金斯不明白，但这无所谓。从沙发上坐起身的女人很快就适应了重新拥有生命这个事实，她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客厅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良久她才回头看向詹金斯，女人的眼睛中只有白色的眸子： 　　“感谢你将我从永恒的死亡中唤醒，詹金斯，我为我以前的莽撞和失礼道歉。” 　　嗓子依然沙哑，但很动听。 　　“不，这没什么。” 　　詹金斯摇摇头。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要去得到就一定能够得到，命运也不是能够轻易让凡人操纵的机器。这件事过后，我想我会离开诺兰……” 　　听到这句话，奥黛丽小姐的脸色复杂但什么也没说。 　　“我想要参与进命运的进程，自认为看清楚了命运的脉络，最后迎接我的只是悲惨的结局而已。我已经明白了，詹金斯，你和奥黛丽是对的……” 　　她又转头看向菲妮，明明她不应该知道发生在露易丝身上的事情，却还是说道： 　　“小姑娘，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如果我没有出事，被复活的应该是你的朋友。” 　　“所以，露易丝现在……” 　　菲妮鼓起勇气问道，她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我刚才‘看’到了，她和那条巷子中的所有人都死在了海盗王-偷盗者迪沃的手中。他想要找到根治身上疫病的方法，所以去了那条巷子寻找线索，我很抱歉……” 　　下一刻黑色的闪电划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听到窗外镜子碎裂的声音，但这和正在云层上方打斗的两位天使无关。在城市的西方，空间的裂痕遍布在天空各处，随后代表着“气元素”的西方天使自那裂痕中舒展金属黑翼降临人间。 　　早有准备的凡人们立刻迎击上去，但却被天使翅膀振动间产生的能量震荡逼的无法靠近。 　　“我要去那边了。”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道，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都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詹金斯，对于那个陌生女孩的死，其实并非无法改变。你同样拥有命运的力量，为何不做尝试呢？” 　　“我已经尝试了，但没有用。” 　　詹金斯认为她所说的应该是【命运的前路】的力量。 　　“我还缺少关键性的命运道标。” 　　他又补充道。 　　“命运的道标……” 　　布罗妮昂斯小姐沉吟着，泛白的眼睛最终看向了詹金斯身边的菲妮。 第1131章 迪沃之死 　　被布罗妮昂斯小姐那泛白的双眼看着，菲妮下意识的藏在了詹金斯的身后，但布罗妮昂斯小姐其实是要和詹金斯说话： 　　“自死亡中归来以后，我的占卜能力发生了极强的跃变，虽然依然无法理解你所拥有的命运力量究竟是什么，但我能够隐约的看到，一条线串联起了你和你身边的人，虽然这条线现在并不完整。” 　　“哪里残缺了？” 　　对于布罗妮昂斯小姐的说法，詹金斯原本不怎么理解，但忽然却想到了自己曾目睹的遍布着命运线条的奇异世界，而且【未知的前路】也是以线条的形式出现的。 　　“你和你身边的这个孩子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这种联系的紧密程度，甚至超过了父女、情人这样的关系。这或许能够对你有所启示……” 　　半神占卜家最后对自己的学生奥黛丽小姐点点头，随后打开窗户飞了出去，向着西方的那位天使飞去。 　　原本詹金斯还担心诺兰的凡人们根本不具有阻拦天使的能力，但自死亡归来的布罗尼昂斯小姐，给了詹金斯无比的信心。 　　他望着天空的战局愣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激活了【未知的前路】。紫色的线立刻延伸向远方，命运再次指引了詹金斯。 　　“菲妮，你留在这里。奥黛丽小姐，可以帮我照顾一下菲妮吗？” 　　他问道。 　　“好的，我会照顾她的，你也要小心。” 　　奥黛丽小姐轻声的回答，然后走到詹金斯的身边，居然抱住了他。 　　“一切小心。” 　　“哦，我知道了。” 　　他感觉这有些尴尬，但又明白奥黛丽小姐可能是想答谢自己使用羽毛复活了布罗妮昂斯小姐。 　　简单的叮嘱了几句，便冒着大雨离开了室内。猫自然是要跟着詹金斯的，它可不会轻易的与詹金斯分开。 　　天色越发的阴沉了，现在的时间是傍晚的五点，但诺兰却好似已经到了深夜。趴伏在独角兽的背上一路向着露易丝家所在的巷子移动，大街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暴雨天的好处就是发生在天空中的打斗很难被凡人们察觉，否则即使事情完美解决，教会也要想办法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 　　在巷子入口本该出现的地方降落，紫色的线指引詹金斯去触摸一旁墙壁上的一个灰色的点。当手指与流淌着水的墙壁接触的一霎那，巨大的反震力让詹金斯险些跌倒在身后的水坑中。 　　面前的墙壁随着詹金斯的触碰和后退而“裂开”，巷子的入口自墙壁中“挤”了出来，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被藏起来的巷子就完整的展现在詹金斯的面前。 　　詹金斯一眼就看到了泡在雨水中的死相凄惨的尸体。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的大概没错，整条巷子中的所有活人，都已经被海盗王-偷盗者迪沃杀害了。 　　迪沃并没有离开这里，詹金斯抬头就看到他现在正在巷子左侧第三个门的二楼躺着休息。 　　仔细想来，他藏在这里而不是逃走，其实是非常正确的选择。暴雨的诺兰现在已经打得一团糟，就算教会发现了这条巷子的异状也暂时没工夫去管。而躲在这里，说不定就是迪沃企图躲过杀戮天使屠戮整个诺兰所做的计划。 　　叹了口气任由雨水将自己浇成落汤鸡，詹金斯站在原地没有踏进巷子，而是直接取出了自己的剑。 　　怒火仿佛要点燃身躯中的灵，那躁动的灵流向双手，将剑高举过头顶，剑刃在雨中发出白色的光芒。 　　当那耀眼的剑芒斩下的时候，整条巷子被倾斜着一分为二，而剑刃下的迪沃的灵光则迅速的衰落了下去。 　　缓慢的呼出一口气，詹金斯放下剑踩着水走近了巷子。他敏捷的迈过了废墟，在雨中爬上了坍塌一半的小楼。倒出被淋湿的骨粉召唤了足有十英尺高骷髅，然后指挥它暴力的将废墟扒开，在砖石泥瓦和破碎的家具下看到了迪沃。 　　他已经死了，半个身子都成了肉泥，和身下的床板黏在一起，但很快就被雨水冲散。完整的右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只被蛇攀附着的银质十字架，这大概是他保命用的，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詹金斯杀掉了。 　　用脚踢了一下残破的尸体，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然后转身来到露易丝家的门前。犹豫了一下直接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趴在客厅的桌子周围，全都没了声息。 　　露易丝家的面积很小，这张桌子同时也是他们吃饭的饭桌。从桌上的摆设来看，一家人像是在吃饭的间歇睡着了，但詹金斯知道所有人都永远无法醒来。 　　翻看了一下男主人的尸体，没有任何显眼的外伤，但与上次见面时相比，尸体老化严重让中年男人像是老了十岁。他的生机被强行抽走，也不知道迪沃是使用了怎样的手段。 　　詹金斯抿着嘴看向侧面的那具小小的尸体，那具女孩的尸体。伸出手将尸体翻转以后，果然瞧见了露易丝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睛。 　　干枯的头发紧贴在脸颊上，紧闭的眼睛永远也无法张开了。 　　“哦，贤者啊～”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刺痛了，他看着露易丝的尸体后退了一步。虽然早就从菲妮的预知梦中得到了答案，但当真正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忍不住的愤怒和悲伤。 　　长出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控制住情绪。他转身从墙边也拉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尸体的近旁。 　　“喵～” 　　在胸口内侧口袋躲雨的猫钻了出来，好奇的看着桌子旁边的女孩的尸体，然后叫了一声安慰詹金斯。詹金斯摸了摸它湿漉漉的小头，示意自己没事。 　　命运的轨迹指引着詹金斯将【万象无常-天使】取了出来，硬质的卡牌在无光的客厅里散发着纯白的颜色，而随后取出的则是今天为了应对天使而带在身上的封印着神性的金属块。 第1132章 詹金斯的天使 　　虽然命运指引詹金斯取出封印神性的金属块，但他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 　　“现在使用神性才能复活露易丝吗？但如果是这样，我要如何去对付天使？” 　　他疑惑的想着，但最终还是信任了一直在帮助自己的【未知的前路】。 　　他拍了拍猫，让它不用担心，随后面朝露易丝的尸体，一手托举着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银色金属块，一手托举着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硬质卡牌。 　　当身体重重的向着侧面倒下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是新任的谎言之神。 　　神明无声无息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因为他原本就在这里。嘹亮的圣歌和纯白的光柱环绕在他的周围，但这异象却只在这间房子内可见。 　　詹金斯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而是仔细体会沾染了神性的自身。刚才答应菲妮将来一定会复活露易丝，并得到了菲妮的宣言时，他就感受到了灵魂中似乎多了什么。 　　而当再次回到神化的状态，他终于发现自己拥有了何等的奇迹——【神职：卖花女的庇佑者】。 　　诸神的神职有些和概念有关，有些和种族或者职业有关，这都非常的常见。比如詹金斯信仰的【传承贤者】，神职中就包含作家、教师、图书馆管理员的守护者之类的神职，正神【风暴主宰】的神职中，【水手的庇护者】更是与核心神职【风暴】【海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从这方面看，詹金斯的【卖花女的庇护者】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吻合神职的特征。只是“卖花女”这一职业的限定性太强，局限性过大，而且不够广泛，很难延伸向类似的神职或者权能。 　　虽然范围狭窄但并不代表着无用。和【神职：谎言】不同，【神职：卖花女的庇佑者】是詹金斯自己凝聚的神职，是独属于他的神迹。因此拥有这样的神职，即使在凡人状态下，詹金斯也具有： 　　【卖花女好感度极大亲和】 　　【每天自动获得所处地点三千英里内的所有被卖花女持有的花束的价格】 　　【追踪一周内被任意卖花女卖出的任意花束的位置】 　　【花束永久保鲜】 　　等等的超凡神职能力列表，而且因为是神职衍生出的能力，和【知晓是否为谎言】【每周两个必定被相信的谎言】一样，这些都是不消耗灵的能力。詹金斯使用它们，就类似抬起自己的手或者张开嘴一样的本能，不会对凡人的躯体造成任何负担。 　　“但……这有什么用？而且……这个神职是哪里来的？” 　　接收神职的信息只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詹金斯也明白了神职的形成时间点是他和菲妮对话结束的那一刻，只是因为那时他是凡人状态，因此成型的神职能力没有显现出来，直到刚才神化后才认知到自己创造了什么。 　　他当然很高兴自己拥有了全新的神职，而且是由自身创造的神职，这代表着他距离成为真正的神明又进了一步。 　　只是他神职的覆盖范围有些狭窄，而且来历…… 　　他仔细的回想了刚才和菲妮的对话，然后越是回忆，越是感觉那段对话不同寻常。 　　“刚才那不会是……” 　　他并不是傻瓜，虽然没有立刻意识到事情的真相，但现在从结果反推，也能明白菲妮刚才是在宣誓成为自己的信徒。 　　“嗯……” 　　他作为贤者的信徒，再将自己的信徒放在贤者教会中培养。这件事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是不对劲的。 　　当然，詹金斯也绝对不会劝说菲妮放弃信仰自己，毕竟她是第一信徒，而且直接促成了【神职：卖花女的庇佑者】的出现，如果失去了这个信徒，詹金斯很担心神职会因此崩溃。 　　“但这个神职有些说不出口啊，被别人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我对小女孩感兴趣呢，这很影响我的形象。” 　　神明这样想着，已经明白了【未知的前路】的指引究竟意味着什么。 　　祂伸手一指露易丝的尸体，女孩立刻漂浮起来，张开手臂正面面对着神。受到神性力量的影响，此刻的她就像是睡着的公主一样迷人，而神明现在要做的就是唤醒这位公主。 　　“露易丝，你愿意信仰我，成为我永世的仆人，分享我的荣光，接受我的恩予吗？” 　　神轻声的问道，透明的身影出现在漂浮着的尸体的侧面，被召唤而来的露易丝的灵魂微微弯腰，轻轻对着自己的神鞠了一躬。 　　神笑着点点头，虽然感觉这一幕有些奇怪，但还是按照指引托举着万象无常牌，将它缓缓送进露易丝灵魂的心脏的位置。 　　一滴神性肯定不足以实现将信徒转化为天使这样的神迹，但如果加上【万象无常——天使】的力量，那肯定就足够了。 　　神性的力量、命运的力量同时作用在自愿成为信徒的女孩的身体上，因为死亡而丢失的灵魂也散发出了耀眼的纯白光芒。 　　金色、紫色和白色的光圈出现在普通女孩的脚下，那光圈环绕着她不断的上升。当光圈华过后，凡人的灵魂一点点得到升华。这是凡人渴求不到的改变，是生命和灵魂本质的转变。 　　即使是有万象无常牌的力量，詹金斯也足足燃烧了三分之二的神性才完成最终的转化。当然，他的第一天使的力量非常弱小，这和神明力量的弱小有关。 　　但即使是这样，因为神明就在物质世界，再加上天使是以真身而非投影的形式存在，她也足以匹敌大部分的敌人。 　　光芒散尽，纯白的羽翼在卧室中张开，圣洁的白羽随着翅膀的扇动向着世界挥洒白色的光点、穿着白色祭祀袍、l/uo着双脚，长发垂腰、头戴橄榄枝头冠的露易丝，张开了迷茫的眼睛。 　　左眼金色右眼紫色，娇俏圣洁的面孔虽然和过去一模一样的稚嫩，但却有着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女性都无法媲美的独特魅力。 第1133章 天使与天使与凡人 　　露易丝的的皮肤在昏暗的房间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与面前神明身边的圣光交相辉映。 　　“吾主～” 　　她缓慢的下降自己的高度，牵住詹金斯伸出的双手。羽翼微微闭合，光/洁的左（防和谐）腿绕到白皙的右腿后面，微微弯腰，低下头用柔软的唇亲吻神的手背。 　　“去吧，为我而战，我会注视着你。” 　　神说道，将白骨圣剑交给自己的天使。后者露出温柔的笑容，随后化作一道白光从门口飞向了昏暗的夜空，只留下能量化的天使羽毛打着旋的在遍布着白色光点的室内飘动，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神明看着自己的天使远去，又看向躺在床上的那具小小的尸体，即使是在自己伟力及身的状态下，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成为了天使，意味着露易丝再也不可能复活成人，但成为天使几乎意味她永生不灭。 　　祂低头看向自己的猫，猫勇敢的看向神明。 　　“巧克力……” 　　詹金斯在心中感叹着，感受了一下灵魂中那剩余不多的神性力量，然后注意到南方传来的可怕的空间碎裂声。 　　城市的雨中多了一些可怕的东西，代表着水的杀戮天使也自封印中挣脱了出来。邪神的天使本不具有和元素有关的力量，但因为凡人召唤时采用的特殊手段，才在降临物质世界时多了些额外的能力。 　　但还好，唯一被四分之一神子脐带召唤的是火之天使，而火元素在这样的暴雨天气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从这方面来看，命运之神一直眷恋着这片土地。 　　“糟糕！” 　　正在城市西方和第二个破封而出的气之天使交战的贝凡娜小姐大声喊道，即使是相反的方向，他们也能听到南方天使破除封印的声音。 　　但现在诺兰已经没有能够阻拦邪神天使的力量了，正神【大地之母】的天使能够出现在这里，并阻拦下第一个土之天使，已经是极大的幸运，凡人们并不奢求幸运能够眷顾他们两次。 　　诺兰市的强者们此刻面对着的，是挥手间就能控制空气的不可名状之神物。而控制空气，只是它可怕力量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天使的拳头向着空中击打，化作千万到流星火雨，被戴斯维斯先生的棺材勉强拦住；天使高声呼喊神明的圣言，扭曲的字符和可怕的文字力量直接改变诺兰的物理法则，贝凡娜小姐的书燃起了火焰，拼死一搏的用文字的力量对抗文字；天使目视众人，高维的精神力量撺掇所有人的精神控制权，手持三叉戟的强壮男人自插双目，献祭自己的眼睛获取对抗那股精神力量的能量…… 　　啪～ 　　响指声在空中炸响，甚至短暂的压制了滂沱的雨声。七彩的线条在空中闪现，在天使的身躯上留下点点银白色的血痕。 　　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那位来自【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圣子以外，只有布罗妮昂斯小姐能够给天使的身躯带来伤害。 　　战斗的间隙贝凡娜小姐会偶然注视这位外乡来的异乡人，她发现占卜家与以前不一样了，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凡人无法理解的变化。更简单的来说，她跨越了八级和九级的门槛。 　　“不需要担心南方的水之天使，我们在此刻的责任只是面前的这一位。” 　　占卜家在交战的空闲对身边的众人说道。 　　“可是……” 　　贝凡娜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铃铛、风笛、竖琴的声响，这些奇怪的乐器构筑成最纯真的圣音，随后又是数量众多的稚嫩孩童的轻声吟唱。 　　刺目的白色光芒自诺兰城区的某一角爆发出来，在嘹亮的圣歌和年幼女孩们的吟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化作金色的光点出现在天空中。 　　羽翼张开，花瓣随着白羽洒向诺兰，小巧的身影仿佛要遮蔽整座城市。 　　“哦，神啊～” 　　所有目视到女孩和那对洁白羽翼的凡人都忍不住的呼喊道，甚至感觉因为被不结的雨水触碰而疲惫的身心都得到了治愈。 　　小小的天使提着一把白色的圣剑，在圣歌和不明来源飞荡的花瓣雨中飞向了南方，她所过之处，繁花缀满了屋顶与地面。 　　“那是……另一名天使？” 　　贝凡娜小姐听到身边【星空与均衡教会】的半神呢喃道，她看到了贝凡娜小姐没有注意的细节。 　　“那也是真身直接降临的天使！虽然本体弱小，但的确是以百分之百的身体降临！” 　　布罗妮昂斯小姐解答了贝凡娜小姐的疑问，随后对着手中的那叠纸牌叹息一声，众人面对着的天使居然僵硬在了空中。新出现的天使即使是真身，也只能对抗一名杀戮天使，面前气之天使，还需要凡人们自己来对抗。 　　这一点詹金斯也明白，所以他也在烦恼。 　　“以剩余的神性，我恐怕无法一次性的解决四位天使。现在最完整的火之天使降临在即，我必须找到合适的方法解决这一切。” 　　祂随手一指面前的紫色光点，剩余不多的神性力量涌入了【未知的前路】和【命运的舞台】，命运的力量立刻涌现。 　　代表着命运和因果的线条具象化的出现在了神明的身边，那复杂的连线和纠缠的绳结，在神明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圈涟漪。 　　祂点点头，神性状态下的【全知】加【命运指引】，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获取的答案。随后将幼小的猫放在肩膀上，带着自己的身躯化作一些闪亮的金色光点消失在了露易丝家的客厅中。 　　光点在城市的另一端，詹金斯家的地下室中汇聚，利用神性力量直接进行空间移动的神和猫占据了一片空间。 　　祂一招手，装着四分之三脐带的玻璃瓶出现在手中。紧握着玻璃瓶不断的晃动，利用神职的特性改造着瓶子中的怪异脐带。 　　神明的手速极快，甚至在空中甩出了残影。随着神性的力量流入瓶子，金色的光芒让被甩动的瓶子像是一颗小太阳一样的闪耀。 　　PS：昨天忘说了，月初求一切。 第1134章 卡麦尔的故事 　　当晃动的动作停滞，神明已经远去。从地面上爬起来的詹金斯左手捂着额头，右手抬起来，接住上方坠落的温暖光团。 　　他的神职【卖花女的庇护者】虽然范围极窄，但终归属于守序侧的力量。神职的力量配合神明的神性，将神子脐带彻底融化并融合。 　　现在被詹金斯紧握着的光团，是最纯粹的神子力量的结晶。虽然与真正的神性无法相比，但却是任何凡人都能轻易使用的力量。 　　体内的神性完全的被耗尽，空虚感让詹金斯有些抓狂。他感受着手中金色光团的温暖，然后看到自己的猫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想要偷嘴吃，而是站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炯炯的看着那团金色的光。 　　它的模样安静极了，嘴巴微翘，大大的眼睛都因为金色的光团而闪耀着光芒。此刻的巧克力格外的可爱，詹金斯就知道自己的猫只要不贪嘴，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神化状态下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因此即使重新跌落为凡人，他也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儿。 　　手持光团重新自自家离开，远远的看向城市三方的战况和狂风暴雨，在雨中迅速穿过城市来到教堂附近老精灵的住处。 　　街上依然没有看到任何的行人，在老精灵租住公寓的楼下敲门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詹金斯心知天使的出现可能影响了凡人们的心智，所以被雨水浇透的他等的不耐烦，直接烧穿了锁孔推门走了进去。 　　一路来到老精灵暹诺德的公寓门口，屈指大力的敲门，然后立刻听到里面慌乱的声音。不多时，老精灵拉开了门，然后目瞪口呆的看到了门口身上冒着火的詹金斯： 　　“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按时赴约来见我？” 　　“哦，是了，我们还约定今天下午见面的……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能够让我进去谈吗？” 　　“好的，快进来吧。你需要热茶吗？我最近可是买到了很不错的茶叶。” 　　老精灵的朋友哈拉玛·莱恩萨姆先生也在这里，本来他被老精灵唤来，下午和詹金斯见面，却因为天使的原因被困在了公寓中。 　　詹金斯没有理会他，坐下来喝了口热茶暖和了一下身子。外面的雨水中混合了杀戮天使们的污秽力量，即使是他在外面走了这么久，也能够感觉到不适。 　　“现在的情况真是糟糕透了，詹金斯你也都看到了吧？诺兰真的是打得一团糟，谁能想到邪教徒们召唤天使的速度是这样的迅速？不过正神教会准备的还这是充分，居然立刻就能有两名天使出手拦截，不过第一个出现的那一位我能勉强认出来是【大地之母】的信徒，第二个出现的是哪位神明的天使呢？” 　　老精灵自顾自的说着，却看到詹金斯直接转头看向身旁的另一位老人。哈拉玛·莱恩萨姆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要不是身体偶尔会抖动一下，说不定会被认为已经死亡。 　　“他这是怎么了？” 　　詹金斯问道，声音很低沉。 　　“谁知道呢？中午天使们出现以后他就这样了，我本以为他是被吓坏了，但莱恩萨姆可不是一个这么胆小的家伙。” 　　老精灵摸着下巴说道，也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老人的肩膀： 　　“喂，要和你见面的人已经到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外面的不过是天使而已，虽然很可怕，但又不是专门针对你而来的。” 　　但老人还是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地板。老精灵冲詹金斯耸了一下肩膀，示意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老精灵看起来十分乐观，既没有面色严肃的和詹金斯谈论外面的战况，也没有痛骂那群邪教徒们疯子一样的行动。 　　詹金斯知道精灵还有自己的底牌，但现在的关键是解决莱恩萨姆的事情。 　　他将猫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咳嗽了一下然后说道： 　　“莱恩萨姆·简·卡麦尔，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这个名字吗？” 　　话音刚落，身边沉默的老人像是看到神明一样的望了过来，身体的抖动幅度变得更大，脸部为数不多的血色褪去，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卡麦尔？” 　　老精灵狐疑的重复道，他听詹金斯说过那几枚指环关联的到事情，因此也知道此刻詹金斯说出“卡麦尔”意味着什么。 　　“你是说，我的朋友哈拉玛·莱恩萨姆其实是……” 　　“是的，他其实是被神罚的卡麦尔家族的成员，也是那十枚指环的真正拥有者。” 　　詹金斯点点头，这些他刚才都已经看到了。说实话，如果不是神性不够，他根本不用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直接飞到天空中灭掉那四个长着翅膀的家伙就好。 　　“在久远的过去，因为贪慕超凡力量，卡麦尔家族和一群胆大包天的异种串联起来，谋害了一对爱情鸟，企图通过仪式将超凡的力量引入家族的血脉中。但他们没有想到，那对爱情鸟被某位掌管着爱情神职的神明祝福过，是被神明宠爱的圣物。所以，卡麦尔家族就此被诅咒而全族死亡，而当时提出这个计划的男女，更是被更加可怕的诅咒缠身，即使到了这个年代依然还在被惩罚。” 　　詹金斯停顿了一下，看到莱恩萨姆老人惊恐的望着他，因为害怕和恐慌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而莱恩萨姆·卡麦尔作为家族新出生的继承者，被贪婪的家族选作为仪式的承受人。这其实是很恰当的安排，除了被杀的爱情鸟以外，仪式本身对人无害，而且一旦成功，莱恩萨姆·卡麦尔将自动拥有可以通过繁殖传承下去的血脉力量。但他们没想到，自己究竟做出了怎样残忍的事情，即使因为仪式出错导致莱恩萨姆·卡麦尔提前死去，神明也没有忘记卡麦尔家族的这个人。 　　我很抱歉，莱恩萨姆先生，但你是因为被神明诅咒，才获得这漫长的生命的吧？” 　　PS：我在这一卷前半部分说的，卷末有人要死，但不是坏事，就是指露易丝化为天使。所以不用担心作者放毒，我不是那种人。 第1135章 诅咒和三十年前 　　詹金斯的故事里，一些事情听上去相当不公平，当时年幼的莱恩萨姆并非加害者，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神明可不会管这么多，依然惩罚了他。 　　“纪元结束后，一切的风云都烟消云散，卡麦尔家族的故事和卡麦尔帝国一起消失在了因为大灾变而丢失的历史中。而在那隐秘的坟墓下，被诅咒的莱恩萨姆·卡麦尔随着新纪元的来临重新苏醒了过来。当他爬出墓地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神明将怎样的恶意放在了他的身上……” 　　其实詹金斯还有一点没有说明，那位拥有爱情神职的神明，也就是那名诅咒了卡麦尔家族的神明，其实现在已经是主宰了。依靠区区一点神性，詹金斯还不能看出来那位主宰的名号和掌控的世界，但可以想见如果没有人干涉，围绕在男人女人和老人身上的诅咒，还将持续更加漫长的时间。 　　老精灵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倒是不怀疑詹金斯所说的故事，而是感叹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居然拥有这么离奇的身世。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人类，莱恩萨姆老人却能够活这么长时间，想来这也是神明惩罚的一部分。 　　“但神明给了他怎样的诅咒？” 　　当面谈论朋友背负的诅咒当然不礼貌，但老精灵实在是好奇的很，所以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 　　詹金斯说了句谎言，然后看向莱恩萨姆老人： 　　“我发现了你的戒指，也发现了你刻在树皮的那句话。” 　　这是解释他为何能够说出这些信息，随即又问道： 　　“你在三十年前寻找【异乡人】，恐怕不是因为贪婪的想要谋求纪元末的救世者资格吧？” 　　“是的……我……我想要解开诅咒，解开我所背负的异乡人的诅咒。” 　　原本老人是不打算说出这件事的，即使被詹金斯直接说出了真相，他也不愿意将自己最深的秘密说出来。 　　但当他的眼睛和詹金斯的眼睛相遇，年轻人漂亮的瞳孔中仿佛有着别样的力量改变了老人的决定。他犹豫着、踟蹰着，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一点。 　　老精灵立刻露出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惊讶表情。 　　依靠自身凝聚出了属于自己的神职，这象征着詹金斯向着真正成神的道路又迈出了一大步。他的灵魂力量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高度了，虽然仅仅依靠注视就改变人的心思还做不到，但面对被神罚的莱恩萨姆老人，詹金斯的灵魂力量处于绝对的上风。 　　“暹诺德，好吧，是的，就像他说的那样，我骗了你……三十年前大家一起去寻找预言中的救世者徽记，其实我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好奇而凑热闹，其实……这件事是我组织和策划的，就连那个女占卜者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老人颓唐的说道，恰逢外面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这是邪神天使力量的具现。詹金斯很担心露易丝的安危，即使自己将圣剑给了她，但她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化作的天使。 　　即使在神力的洗涤下，拥有了最基本的战斗本能和神术力量，但詹金斯认为自己提供的那些力量并不强大。 　　老精灵的公寓内也是停气了的，随着闪电的划过，风从紧闭的窗户的缝隙吹入，让蜡烛的火光不断的摇曳。 　　老精灵满脸错愕，莱恩萨姆老人则是一脸的颓唐和无助，他也羞愧于去看自己朋友的脸。 　　“是的，三十年前的确是我利用了朋友们，为了解除困扰我的诅咒，从一开始我就没和他们说实话……那个诅咒的主体是让我接近永生，而代价则是我将永远孤独，任何和我亲近的人都将遭遇不幸，任何爱我和我爱的人都将遭受劫难，即使那份爱只是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一段漫长的故事都吐出来。詹金斯和老精灵很难想象他所经历的几千年，都有怎样惊心动魄和哀怨交缠的故事，这应该算是凡人能够经受的最严厉的惩罚了。 　　“我将一辈人是异乡人，我不属于正在向前的时代，我不属于任何的城市，我不属于任何的组织、任何的团体、任何的家庭……我将背负着孤独独自向前走，直到两个纪元后我死去，神明对于家族的诅咒才会真正的终结。我知道我那被诅咒的叔叔和婶婶也和我一样徘徊在世间，希望他们过得还好，我有一段时间知晓他们的位置，那大概是这个纪元初，但却不敢去见他们。” 　　老人低着头看向地面，所以詹金斯和老精灵都看不到他此时复杂的表情。 　　“所以你成功了吗？三十年前你告诉我，【异乡人】的能力你们没有找到，而且除了你之外的朋友们都在探险的途中遭受了不幸，就连那个提供消息女占卜家，都因为命运的反噬而不得不离开诺兰养伤……你不会告诉我，这些也是谎言吧？” 　　老精灵忽然问道。 　　“只有一部分是谎言……” 　　“繁花啊～” 　　精灵**着，继续和詹金斯一起听故事。 　　“大家的确都死掉了，但却不是因为出现了意外，而是因为我们真的有所收获。贪婪让我们丧失了本性，相互的厮杀染红了地下墓葬的每一片土地。这三十多年来，我经常梦到他们，梦到那持续了一整夜的厮杀，梦到那些被我剁碎的朋友……” 　　詹金斯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他看向老精灵，后者在努力抑制自己愤怒的表情。 　　虽然莱恩萨姆·卡麦尔是家族欲望的牺牲品，是背负诅咒的可怜人。但他已经扭曲了，三十年前的事情并非单纯的探险，为了得到【异乡人】的线索，莱恩萨姆杀了所有的人，并击伤了没有防备的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 　　他并不无辜。 第1136章 发疯的卡麦尔 　　“漫长的生命让莱恩萨姆·卡麦尔的灵魂都扭曲了，人类短生种的灵魂不适应漫长岁月的冲刷。只有通过提升灵魂的质量获取长生，比如提高恩赐者等级或者获得神明的恩赐，才是合法的长寿手段……” 　　詹金斯在心中思量着，思考卡麦尔的故事的同时，又想起了和奥古斯都先生有关凡人之死的那番谈话。而莱恩萨姆老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用了一些手段成为了最后的赢家，毕竟为了摆脱诅咒，我发誓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即使在大家出发之前知道找到目标的概率很小，我还是在沿路安放了一些触发式的黑火药，最终炸塌了墓穴活埋了落在我后面的那几个人……离开墓穴后，我又担心那个替我们占卜的女占卜家会走漏风声，于是便想要去杀了她。但她太强了，也太谨慎了，即使我靠着不死身和几千年来获得的诡物，最终还是让她逃走了……但她至少被迫忘记了我的脸，否则我不可能会留在诺兰。” 　　这个人的扭曲程度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高，但这也说明了银笛小姐在废弃墓道中捡到的那枚戒指的来源。 　　“所以你们究竟找到了什么？你们难道真的找到了救世者徽记【异乡人】的获取方式？” 　　“是的。” 　　莱恩萨姆老人重重的点点头，詹金斯虽然早就从命运中看到了这一点，但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加快了跳动。 　　“我们找到了一本书，一本童话书。那本书中以幼稚的口吻记载了每一任【异乡人】的故事，那肯定不会有错的，那本书中就有我们要的信息。” 　　“莱恩萨姆，跟我说实话，所以你现在……” 　　“不，我没有获得那个资格，那本书被我持有了三十年，我尝试了那些童话中所有的手段，甚至不惜以血祭为代价询问恶魔，但都没有成功。半年前我偶然发现了一本名叫《异乡人故事集》的童话书，当时我就意识到，也许我根本不是那本书等待的人，命运从来都没有眷顾我，从来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居然直接将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费劲的取出一本皱皱巴巴纸页泛黄的书。 　　书的封面是手绘的图案，孤零零的人影独自站在漫天的大雪中。只不过因为那是儿童的简笔画，所以看上去并不怎么凄凉。 　　“詹金斯·威廉姆特。” 　　老人看向詹金斯，眼睛中闪烁着詹金斯也读不懂的情绪： 　　“你来看看，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不，詹金斯，不要碰它。” 　　老精灵立刻阻止到，然后大声的呵斥道： 　　“莱恩萨姆，收起你的手段吧！你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这上面附着了你恶毒的诅咒，任何翻看这本书并获得知识的人，都会被强迫的说出自己看到的东西然后暴毙而亡！难道你忘记了吗？这可是五十年前，你从我这里得到的诅咒，这是精灵大图书馆的基本保卫手段之一，你居然敢……” 　　老精灵气的满脸通红，但当他的手企图搭在老人的肩膀上的时候，后者居然化作一串泡沫消失不见了。 　　“小心，这是他的独有能力，只要空气流动，三十秒内他可以出现在任何的位置！” 　　老精灵说道，然后骂骂咧咧的将斜倚在茶几桌角的那根短木棒拿起来。手一甩，木棒凭空伸长，最后化作了一把被绿叶缠绕着的古朴长弓。 　　当这把弓出现以后，原本阴冷昏暗的室内，居然给詹金斯一种春天到来的错觉。 　　“莱恩萨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即使詹金斯真的读懂了这本书，他也不可能将任何东西告诉你，即使你获得了【异乡人】，也休想摆脱那诅咒。哦，你是真的疯了吗，快醒醒！” 　　他随手拨动没有搭箭的弓弦，随着仿佛流水声音的颤动，一根绿色的箭矢凭空出现，然后绕了一圈直接飞向天花板的西南角。 　　锵～的一声怪响，角落中像是蜘蛛一样趴在天花板上的老人身影一闪，然后又立刻消失了。 　　“威廉姆特，既然命运有可能选中了你，那么你肯定也符合【异乡人】的标准，这是救世者徽记的规则，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我这半年来通过多种渠道了解过你，你究竟有哪一点符合【异乡人】？” 　　莱恩萨姆的声音从房间的各个角落传出，老精灵那具有自动追踪功能的箭矢，都无法寻获到他的踪迹。 　　“我是否是【异乡人】？” 　　詹金斯低垂下了眼眸，猫咪担心的叫了一声，然后伸出小猫爪向着门口的位置一指，到处乱飞的绿色的箭矢立刻朝着目标飞了过去。 　　滚滚的黑烟从门口冒了出来，黑烟中一个怪异而扭曲的身影凭空出现。 　　“该死，这可是我家，你要召唤什么？” 　　老精灵暹诺德大骂道，将手伸进口袋然后将装着液体的搪瓷瓶子向着门口一摔，随着淡青色液体流出并将地面化作镜子，一只带着藤蔓状手链的白嫩的右手从镜子中伸了出来，随着精灵语的歌谣，那黑雾和手同时消失了。 　　虽然精灵不具有像是龙族一样力量随着年龄增长的能力，但漫长的寿命总是会让长寿种中的长/、者们具备超脱凡俗的知识和力量。比起在物质世界以外成长的老精灵暹诺德，一辈子都被神诅咒、在物质世界颠沛流离的莱恩萨姆显然不是对手。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真的是异乡人吗？命运为何单单要选中你？你体会过那种明明身处闹市，却像是被所有人隔离的孤独吗？” 　　老人的声音在詹金斯的背后响起，但不用詹金斯出手，老精灵的木质茶几直接化作小树替他挡下了攻击。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真的是异乡人吗？命运为何偏偏要宠爱你？你体会过那种明明爱人就在眼前，却不敢给她承诺，不敢和她相守一生的痛苦吗？” 　　莱恩萨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詹金斯阴沉着脸，就连猫咪都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第1137章 詹金斯的提议 　　竖立的蜡烛不知被谁熄灭，黑暗中，老精灵的怒吼声变得越来越大。而当光亮再次出现的时候，愤怒的精灵正提着弓，蹲在房间视野最好的书柜上面，看像是像是正在狩猎的豹子。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真的是异乡人吗？命运为何仅仅给予你机会？你体会过那种不敢交友、不愿社交，明明正常生活，却好像和整个时代都隔绝的悲哀吗？” 　　莱恩萨姆老人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恨，但给他每发出一个音，正在狩猎的精灵都能准确的捕捉到他的位置。 　　暹诺德想来年轻时也是精灵中善使弓箭的好手，现在配合那张奇妙的弓，在狭窄的客厅中没道理会让莱恩萨姆伤到詹金斯。 　　“这都是为什么？詹金斯·威廉姆特，为什么被选中的是你？难道这就仅仅因为你的中间名是【瑞丹普特】吗？” 　　脑后传来风声，詹金斯微微一侧头，然后猛地一个反身踢，老人像是炮弹一样的被踢飞出去，直接砸烂了对面墙上的木柜，那似乎是杉木板拼起来的。 　　“我被选中，不是因为我的中间名是【瑞丹普特】，而是因为我能够拯救这个世界，所以我的中间名是【瑞丹普特】。” 　　詹金斯这样说道，站在客厅的中央看着努力爬起来的老人。即使被詹金斯全力一踢，老人看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神明的诅咒即是诅咒也是恩赐，孤独的代价是长生，长生的代价是孤独。 　　“我有没有体会过被整个时代都隔绝的悲哀？是的，我体会过，我比谁都体会过这种感受。我根本不应该属于这个该死的时代，我比你更不属于这个该死的时代。” 　　他一边用低沉的嗓音说着，一边快步来到老人身前，重重的一拳直接将他按在墙壁上。 　　“我有没有体会过不敢给爱人承诺的痛苦？是的，我体会过，而且体会过不止一次。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居然敢问我这样的问题。” 　　詹金斯少见的用了很难听的话，其他问题他都不生气，唯独这个问题很让他生气。 　　老精灵依然缩在书柜上，拉开长弓指向自己那位老朋友的咽喉。詹金斯伸手掐住了因为肺部受到重击而呼吸不畅的老人的喉咙，然后仅仅靠自己的单手力量，就将他单手提了起来。 　　“我有没有体会过孤独？”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情绪，但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半年里来的所有遭遇，想到了自己的猫，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那些美丽的姑娘，想到了老爹…… 　　“你要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该死，你真的以为自己这样就算是倒霉了吗？你至少还在自己的……” 　　他没有将【世界】这个单词说出来，而是更加用力的将老人提起。后者从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脸色立刻变得发白，旋即开始发青。 　　他并非没有反抗，但即使努力的用手去扒拉詹金斯扼着他喉咙的手掌，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开。 　　詹金斯自认为是个很会管理情绪的人，但刚才的那三个问题着实惹怒了他。他无缘无故的丢掉了过往的所有，来到这个陌生而落后的世界，被迫和一群根本不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伦理道德和他严重相悖的人们交往，并在这个下水道系统极度落后的城市生活，但他从未抱怨过这一点，而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背负着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个名字继续活下去。 　　即使现在有了自己的猫、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老师、自己的事业和爱情，但他那不肯褪色的记忆总是提醒他，这不是他的故乡，那根深蒂固的思考方式总是让他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即使努力的融入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但他也总是明白自己究竟是谁。他不可能完全抛弃过去二十年的记忆，自欺欺人的假装那只是梦境。 　　而现在，面前这个人居然敢问他那种问题。 　　“你以为你很无辜是吗？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无辜呢？” 　　詹金斯自认为比起面前的老人，自己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莱恩萨姆成为“异乡人”至少还可以说是因为他的家族，而詹金斯成为“异乡人”，真的是无处去寻找原因。 　　他一边说着，一边稍稍放开扼住喉咙的那只右手，让老人有喘息说话的机会。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抓住发声的机会，莱恩萨姆·卡麦尔用沙哑的声音吼道。詹金斯的手能够感受到脖子里面的器官在振动，老人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脸上狰狞的表情像是要吃了詹金斯一样。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像你这样被命运选中的人，永远不会懂得我们这些求而不得的人的想法。你知道吗，那些对于你而言唾手可得的东西，是我一生的追求，是我最后的救赎。” 　　他的喉咙以一种有规律的频率震动着，詹金斯注意到这一点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正在向着银白色转变。他越来越感觉无法控制那只手，就好像有人将银块塞到了血肉中。 　　“哼～” 　　冷哼一声，生命之灵迅速的涌入右臂。 　　“我们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我不想和你多说废话。既然异乡人没有选中你，那么自然有它的道理。我无意改变的你的想法，但我想我有办法结束你的诅咒。 　　卡麦尔家族既然以【牺牲】为代价，企图唤来蔓延整个家族的血脉力量，最终却惹来了神罚；所以，如果你想要结束这漫长的诅咒，让家族的灵魂安息，让你也能踏入那永眠的死亡，那么同样要以【牺牲】作为结束。” 　　“牺牲什么？我什么也没有，除了警惕的暹诺德以外，其他的朋友三十年前就被我牺牲了。” 　　莱恩萨姆一边挣扎着一边问道，如果普通人被詹金斯这样扼着喉咙提起来，现在早就窒息而死了。 第1138章 注定的牺牲 　　“卑鄙的异乡人。” 　　听到莱恩萨姆再次听出了那些被牺牲的朋友，书柜顶上的老精灵忍不住的通骂道，但詹金斯和莱恩萨姆都没有理会。 　　“你还可以牺牲你自己。” 　　詹金斯用奇异的眼神看向他。 　　“我自己？” 　　莱恩萨姆老人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猛地看向窗外。 　　“你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才会在天使们出现后如此的惧怕。我想你应该知道，以你的牺牲作为结束，能拯救整座城市的人，这对于纪元末的诺兰来说意义非凡，因此诅咒可以消失。但你舍不得自己几近永恒的生命，虽然背负着长生的诅咒，但你也体会到了它的便利，所以才想找到不用牺牲自己就有可能解脱的【异乡人】……” 　　“外面那是神明的天使，年轻人，即使我真的拿着菜刀勇敢的跑出去，估计也不会有用。” 　　“命运早已标注好了一些的代价……” 　　惊雷声再次响起，两道黑影从窗外闪过，即使是詹金斯也分辨不出来这是哪一方。 　　“既然你也相信命运，那么应该猜到了你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三十年前，本应该和你们一起去探险的暹诺德先生，因为着急筹钱购买一件精灵族的造物，而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而他买下的那件东西……” 　　“B-01-1-8381【精灵的破灭之箭】，牺牲一个凡人的灵魂，牺牲一件特殊的造物，牺牲一枚昂贵的货币，以最强的姿态射出一箭……只有具有精灵血统的生物可以使用那只箭，而且一旦被射出那只箭保护不可回收，但至少可以发挥炸毁一整片森林的效果。” 　　老精灵说出了这段信息，然后目光炯炯的看向詹金斯： 　　“即使是在精灵的世界中，这也是几百年才能锻造一根的神物，是值得奉献给我们信仰的伟大者的凡人造物。如果以我现在的状态，不进行风险就对着地面射出那只箭，勉强可以炸毁三分之一的诺兰。而一旦通过【奉献】加强力量，灵魂越是奇异和扭曲、特殊造物越是神奇，箭矢的威力就越大，但罪币……” 　　“我有亵渎之种，这不用担心。” 　　詹金斯说道，然后看向被自己掐住的老人： 　　“特殊物品我也有，可以做出牺牲。但新鲜的灵魂，我想你必须要牺牲一下了，这对你也有好处，你不是一直想要获得解脱吗？” 　　詹金斯自认为不算是个坏透了的人，但说出这段话，却莫名的感觉自己真是实打实的大恶人。 　　被他掐住的莱恩萨姆老人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从嗓子中挤出声音： 　　“不不，我不想牺牲，那个诅咒我自有办法解决，我不……” 　　“你还在期待着【异乡人】吗？” 　　空着的左手再次一拳打在老人的腹部，趁着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功夫，詹金斯转身驱赶走了好奇的猫，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本古书。 　　这是一本手抄本，通篇都是相同的字体在记述童话。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些大概率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虽然不算无趣，但大都很惊悚，文字风格更加贴近纪实文学，而且每个故事都是以悲惨的结尾收场。 　　“既然能够拥有【异乡人】，怎么可能每一任的获得者都凄惨的死去？这又不是诅咒自身的能力。” 　　詹金斯根本不相信故事里面的任何一个字，草草的翻了一遍，便将视线移向封面的那副简笔画。 　　这是这本书中唯一的一副画，如果有可能存在有价值的线索，那么只可能是这里。 　　画中孤独的人背对着书外，面向苍茫的雪天。远处是缭绕的群山，周围除了落雪以外没有任何的东西。 　　用手摸了一下没感觉到书存在夹层，詹金斯承认自己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线索，但就这样承认又感觉很没有面子。 　　“总之……” 　　所以要想办法岔开话题。 　　“总之，现在我们需要一个人的牺牲。而在我们三人中，你是最合适的，毕竟你一心求死，而我和暹诺德先生还不想死。” 　　这是强词夺理，莱恩萨姆老人当然不会认可这种说辞。他缩在墙边咯咯的笑着，像是疯子一样的看着詹金斯。 　　“我不甘心，即使你们将我献祭掉，我也不会甘心的。我输给你，只是因为命运选中了你而不是我。我不是输给你了，而是输给了命运，我不甘心。” 　　“莱恩萨姆，你……” 　　老精灵欲言又止，最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像是猴子一样的敏捷的从书架上跳了下来，然后背着手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不多时便拿出了一只硬纸折成的精致细长匣子，詹金斯能够看到里面那洋溢着的红蓝双色灵光。 　　“B-01-1-8381【精灵的破灭之箭】不能接触任何的金属，所以保存起来非常麻烦，我本打算将它带入我的墓穴，这样一来即使是无法回到故乡，也不算是客死异乡，现在就交给你了。” 　　他将匣子塞到詹金斯的手中，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老朋友，脸上带着悲哀： 　　“莱恩萨姆，我只问你一次，三十年前随你们一起去探险的小弗兰奇，是不是也是被你所杀？” 　　“是的，他劝说我不要杀人，所以他是第一个被送往永眠的人。” 　　“但那可是你的儿子啊……” 　　“我活了这么多年，留下的后代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个能够善终。即使我不sha了他，他迟早也有一天死于那该死的命运，我是做了好事的，对于这件事，我问心无愧。” 　　詹金斯低头看向手中的盒子，已经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了，听疯子讲话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真的认为这是好事吗？即使你断掉了他的右臂，用利剑刺穿了他的左胸，让他孤独的躺在出口被封的古墓里，这也是好事？” 　　老精灵再次咬牙切齿的问道。 第1139章 詹金斯的觉悟 　　“这当然是好事，身为他的父亲，我有责任让他提前解脱，而且他挡了我的路……嗯？你怎么知道他的情况？” 　　莱恩萨姆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老精灵哼了一声，然后回答： 　　“因为他还活着，是的，你的儿子还活着。他拼死从墓中爬了出来，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将身体调理好，我上周帮詹金斯找寻【死者之鞭】的信息时恰好遇到了他，这么多年了，我差一点没有认出他的样子。 　　他现在是个好人，有自己的营生，作为恩赐者也是十足的老实人，甚至还想要帮助我解决那群邪教徒。我和他聊到了三十年前的事情，他只是说了自己的惨状，却不愿意告诉我是谁做了这一切，我本来还只是猜想，没想到真的是你……” 　　因为老精灵是背对着詹金斯的，所以他看不到老精灵那复杂的表情。但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完全像是那些不知所谓的骑士小说中的故事了，即使再发生其他的事情，詹金斯认为自己也不会吃惊。 　　“他还活着，他在哪里？” 　　老人飞快的问道，脸涨得通红。 　　“他在那里～” 　　老精灵说着便转过身指向詹金斯，詹金斯张大了嘴，震惊的心情如同潮水般涌来。 　　“詹金斯，你挡住我了，不是你。” 　　“啊，是这样啊，好的。” 　　他连忙走开，让老精灵指向房间的空处。 　　“他仍然在这座城市中，我不会告诉你他的住处，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詹金斯，动手吧，外面的四个天使还等着呢。” 　　“好的。” 　　詹金斯说着，将那根能够预示吉凶的怀表链从亚莉克希亚的女士怀表上摘了下来，然后呈螺旋状一圈圈的缠绕在箭杆上。箭杆上本身就被刻着细密的各色符文，现在被银链子缠住，更显得造型不凡了。 　　“至少告诉我他的近况，否则我一定会死bu瞑目的。” 　　“你要是不闭眼，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会帮助你把你的眼睛合上。” 　　老精灵毫不客气的回应，然后示意詹金斯可以动手了。 　　詹金斯拿着箭来到瘫坐在地上的老人的面前，右手握住箭杆让箭尖冲下。 　　“我动手之前一般不喜欢说多余的话，但今天情况特殊，我允许你留下一句遗言。” 　　他将箭尖对准老人的心脏，随时准备刺下去。 　　老人怔怔的看着詹金斯，但不是在观察他，而是试图看到他身后的老精灵。眼睛不敢置信的移向那支箭矢，张张嘴想要继续po口da骂，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无可奈何的情绪少见的涌上了这个几千岁的老人的心头，他知道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迎来期待已久的死亡了，这样一想，居然还莫名的感到些轻松。 　　“既然你说你明白我的感受，那么可以告诉我吗，你究竟怎么去看待自己的未来？” 　　莱恩萨姆最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他本不想回答的，但临到动手又改变了注意： 　　“不论过去的我是否会孤独，现在的我终将会改变。我不明白，即使你身上背负着诅咒，难道几千年的时间，真的没有尝试去爱上一个人？” 　　“我尝试过，然后她死了。” 　　“那你还真可怜……但我已经改变主意了，虽然我依然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我会尝试着接受这一切。命运虽然总喜欢和所有人开玩笑，但人们也总是能够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默默的回忆着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们，又想到了经常会出现的莫名的感伤。 　　“听着，虽然你这个人令人讨厌又令人e心，但作为要送你离开的那个人，我要给你一些建议。我们都很孤独，但我勇于接受命运，而不是独自哀叹并且浪费时间去忧郁的生活。也许你被神罚的命运非常可悲，但至少你还活着，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活的很好；神明也许并不是想要惩罚你，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一些道理。你知道吗？凡人生活的每一个和平的日常，都是无数奇迹堆叠而成的神迹，你应该感恩自己能够顺利的活着，而不是靠别人的生命去试图获得自己不应该获得东西。” 　　“你现在不也是想要靠我的生命，去获取不属于你的力量吗？” 　　莱恩萨姆老人目瞪口呆的问道，詹金斯的话初听很有道理，但细细想来，根本就是诡辩。 　　“不，你用别人的生命获取力量是为了自己，而我是为了拯救整座城市，这就是我们的区别……大概吧。” 　　詹金斯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说服别人的人，刚才的那番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说到底，你也只是，哦……” 　　老人看向刺穿了自己胸口的箭矢，不敢相信的看向面前表情严肃的年轻人。 　　“抱歉，我说过只给你一句遗言，现在你说的太多了。” 　　手中缠绕着银色怀表链的冰冷箭矢末入老人的胸口，衣物仿佛不存在一样，丝毫没有阻碍箭矢的贯穿。 　　詹金斯感觉自己好像是是用锋利的小刀刺穿了一层薄薄的纸，而随着箭矢的没入，原本冰冷的箭居然有了温度。 　　刻在箭杆上的符文自进入老人血/肉的部分开始依次被点亮，而刚才随手缠在上面的银链，居然自动的在箭杆上攀爬起来，最后竟像是融入了里面一样，让这箭成了金属和木质的材质。 　　细密的花纹中融入了怀表链的符文锁扣，锁扣中又添加了箭杆原本就有的古老符文。两者相得益彰，但都在默契的从老人的身体中吸收的力量。 　　莱恩萨姆·卡麦尔就这样看着詹金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他仿佛被时间的力量加速，皱纹在脸上横生，老年斑一块块的出现在手背和脖子上， 　　“这还真是……”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低沉，而这时詹金斯背后的老精灵走了过来，送这位老友最后一程。 　　PS：这一章被待审核了，理由是不合法辱骂……所以我才加了拼音。 第1140章 融合 　　即使刚才发誓不将莱恩萨姆的儿子的情况说出来，这是看到自己的老友要走到最后一刻了，老精灵还是心软的告诉了他最后的消息： 　　“你的儿子活的很好……虽然失去了一条胳膊，但他用其他办法给自己装备了义肢。他生活体面，虽然还没有成家，但有自己的事业。他已经丢掉你给他的那个名字了，我不能告诉你他叫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和朋友之间的代号。他是个好人，与你不同，那真的是个在乎朋友的好人……他现在叫做兜帽先生。” 　　“呃～” 　　垂死的老人挣扎的叫了一声，并不是因为感动而难过，而是因为詹金斯抓着箭矢的手猛地抖动了一下，牵连着他的伤口产生剧痛。 　　詹金斯努力的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努力不去思索兜帽先生的事情。但至少老精灵刚才的说的没错，兜帽先生的确是个在乎朋友的人——虽然他有些太好面子了。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好似了却了一份心愿，老人脸上的表情舒缓了很多，他又看向詹金斯，看向这个置他于死地的年轻人。 　　“我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是否是在骗我，但和你谈了这么久，我明白你我是同一种孤独的人……假如你刚才所说都是真的，假如你真的也是独立于这个时代的异乡人，那么就好好活下去吧，生命只有一次，我活了这么久，每一秒都想要死去，但到了现在又惧怕死亡。我诅咒你永远孤独，我祝福你能够找到幸福，我诅咒你身边的人全部遭受厄运，我祝福你能够在短暂的生命中找到生命的意义，我诅咒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想来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内心一定是很复杂的，詹金斯知道他必定十分痛恨自己，但又有些同情具有相同命运的【异乡人】。 　　手中的箭矢绽放出刺目的纯白光芒，它仿佛最贪婪的吸血虫一样，将莱恩萨姆·卡麦尔的一切都吸收干净。最后只剩一层白灰积在墙边，那白灰勉强勾勒出一个高瘦的人形。 　　詹金斯有些恐惧的看着手中宛如银质艺术品的箭矢，老精灵还在为朋友的离世而感伤。虽然这个朋友又疯又坏，但两人毕竟认识了一百余年，他就这样死去，老精灵不可能不哀伤。 　　“这种箭即使是在精灵中也是禁物，除了奉献给伟大者作为祭品以外，一般情况下，任何精灵擅自使用此类的箭，等同于在人类社会中将蒸汽炸弹丢到市政厅。这一只不知道是如何流落到物质世界的，你要抓住机会，箭只有一只，但天使有四位。” 　　精灵吸了一下鼻子，对詹金斯说了声抱歉，然后转身去拿桌子上的手绢。詹金斯相信此时老精灵的情绪一定很低落，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 　　“我很确定，如果这只箭由你使用，绝对能够击伤天使，但我不确定它是否真的能够对天使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不管怎么样，这都值得一试，我可以将我的弓借给你。” 　　“会有用的，一定会有用的。” 　　詹金斯叹了口气站起身，然后在昏暗的房间内看向窗外的黑夜。夜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但这对于下了一天暴雨的诺兰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推开窗户，狂风立刻卷席着雨点闯了进来。莱恩萨姆·卡麦尔的身体灰烬在这狂风中被吹散，却没有在屋子里飘动，反而以不符合流体运动规则的轨迹飞出了窗户，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詹金斯摸了一下乖巧的猫，将自己最后一枚【亵渎之种】拿了出来，然后不顾它的铸造材料，直接在硬币上吻了一下。 　　左手拿着箭矢右手拿着罪币，火焰从双臂涌出，当箭与硬币接触的那一刹那，火焰将二者包裹在了一起。 　　就连近旁观察的老精灵都看不到那火焰的中心有着怎样的光景，但却能够感受到与众不同的力量正在詹金斯的手中酝酿。 　　男人手中的火光彻底盖住了房间四角蜡烛的光芒，火焰打着旋的在他的手臂上四下翻飞，如同飞舞的活蛇一样的摇曳着。火焰逐渐的脱离了詹金斯的衣袖，但左右两侧的交汇点仍然在两只手的交汇处。 　　逐渐的，翻飞的火焰彻底照亮了整个房间，让詹金斯、老精灵和巧克力的脸都变为了火红色。那火焰翻转着缠绕在手臂上下，最后竟然形成了代表着无限的符号。 　　无限符号的中央正是箭矢和罪币，小小的白色光点正在其中孕育着。 　　正常为这只箭附加力量的方法，只需要将罪币与箭矢重叠就可以。詹金斯这不同寻常的方式，是老精灵闻所未闻的。 　　但就和他丝毫不关心詹金斯刚才为何自称“异乡人”一样，他也不关心詹金斯是从何处得到的这种奇异的方法。毕竟，祭祀的血脉是高贵的、是神秘的、是具有力量的，除非詹金斯现在当着他的飞上天自称神明，否则老精灵不会为詹金斯做出的任何举动而惊讶。 　　“嗯？” 　　但他立刻就惊讶了，一团亮金色的光团从詹金斯的口袋中飞出，那是神子力量最后的结晶，进入火舌中与火红色的无限符号融合在了一起。 　　二者接触的瞬间，流光溢彩的金色光点顺着转动的火焰无限符号蔓延开来，但却没有完全将火红替换成金色，而是与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精灵发誓，在他漫长的千年人生中，从未见到过这样耀眼而璀璨的颜色。迸发的金色和火红，仿佛在为新生力量的诞生而雀跃，那代表着无限的符号，象征着庞大的力量源泉。 　　“啊～” 　　詹金斯的额头青筋直跳，他微微弯腰，将两只手臂低垂，用自己的力量企图将罪币和箭矢靠在一起。因为当那团神性的劣化能量融合进火焰的瞬间，左右手的两件物品像是被添加了相同的磁极一样，以极大的斥力排斥着彼此。 　　PS：穿越者不在的世界线，if： 　　精灵不会认识詹金斯·威廉姆特。在偶遇兜帽先生后，他不需要忙活着查找【死者之鞭】，所以有时间撮合莱恩萨姆和兜帽先生见面。见面的时间就是天使坠落之日，莱恩萨姆·卡麦尔为了自己的孩子甘愿牺牲，老精灵则为了射出那一箭而力竭而亡。兜帽先生继承了他们的一切，包含【异乡人】。 　　另：因为剧情bug，修改了792章以前的《如果》，刷新查看。关于白桦木先生的故事，会在后面的章节解释。 第1141章 拉弓 　　手中的斥力非常强大，这让詹金斯想到了许久以前融合【净化蜡烛】和【无尽之火】的时候，那时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那次的经验不能参考，此时詹金斯只能用蛮力将二者强制性的靠拢在一起，这在猫和精灵的眼中，就好像他正弯腰将红和金色的无限符号按向地面。 　　“用你的血！” 　　老精灵虽然暂时无法理解这是发生了什么，但他漫长的生命带给了他无数的知识和经验。 　　“我现在要用什么来割开自己的皮肤，用牙齿咬破舌尖吗？” 　　詹金斯皱着眉头大声的喊道，他的每一只手都在用力。 　　“喵～” 　　猫咪跃跃欲试，但老精灵已经提前一步走到了詹金斯的身边。因为爆发的火光像是电锯一样的滋滋作响，所以詹金斯没有听清楚当老精灵拿着银质的仪式匕首靠近后嘴里在嘟囔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他好像在忏悔和祈祷。 　　“我很抱歉。” 　　他轻声对詹金斯说道，然后用匕首将年轻作家的两条袖子割掉，分别在两只手臂的上端破开一道浅浅的伤口。 　　血珠自皮肉下渗出，左右两侧对称着，顺延着詹金斯还算健壮的胳膊流到小臂，然后涌入那金色和红色的光芒中，最终两滴血同时与箭矢和罪币触碰到了一起。 　　隐约间似乎看到一株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无数祈祷声和欢呼声在耳边炸响。但回过神来，看到的却是半金半红的无限符号升到了空中。 　　猫、人和精灵都抬头望着那里，红色和金色的光组成的符号仿佛要烙印在空气中。 　　在无限符号的中心，白色的光点突兀的出现被逐步的吸收着四溢的力量。流光溢彩的颜色一点点的回拢，被那隐约可见的箭矢吸收。 　　最终，詹金斯伸出手，看着刻印着绿叶和细藤的箭缓缓自空中坠落。它在黑夜中闪着光，在狂躁的暴雨也里静谧而内敛。 　　老精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即使早已知道祭祀血脉的不同寻常，他也想像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弓。” 　　詹金斯向他伸出手，精灵愣了一下才将手中的弓递出去。当詹金斯伸出手的时候，老精灵注意到他的手和那箭一样也在发光。 　　不，不只是手在发光，詹金斯整个人都在发光。黑夜中的年轻人在这一刻，宛如行走于人间的圣者，他不知何时变为紫色的眸子安静的看着精灵，后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弯腰向他致敬。 　　“咦？他不会发现我是神了吧？” 　　“咦？他不会发现他其实是祭祀的后裔了吧？” 　　两人同时为难的想到，詹金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双手一摸，将被割掉的袖子恢复过来。对此精灵什么也不说，只以为这是恢复类或者纺织类的能力。 　　窗户已经被打开了，站在窗前的精灵和詹金斯都能看到黑暗的夜空、瓢泼的大雨和偶尔才会划破长空的异色闪电。 　　天使们和凡人们在云层上下战斗着，灵的波动和奇异的天象，吸引着这座城市大多数恩赐者的目光。而詹金斯一眼就能发现。那独属于自己的“宝物”正在高空自由的翱翔。 　　他从未学习过射箭，但当拿起弓的一瞬间，却本能一样的得到了关于射箭的知识。这具身体仿佛经历过无数的射击训练，与这张陌生的弓完美的相适应。 　　血脉的力量让詹金斯安心下来，精灵古老的传承记忆第一次涌现在心间。 　　周身金色的虚影越来越明亮，在窗前仿佛一轮耀目的太阳。詹/金/斯/舒/展/背/肌举起长弓，夹在指尖的箭直指天空。 　　起风了，虽然原本的暴雨中就有狂风，但这忽如其来的风依然与众不同。天空中的所有生物都下意识的怔了一下，仿佛被来自亘古的奇异猛兽盯住了。 　　吱呀～ 　　刺耳的声响中，詹金斯一点点的拉开了弓弦。金色的光顺着手掌将长弓也包裹起来，银色的光芒不甘示弱的自箭矢中射出，仿佛要与那金光一争高下。 　　城市中的所有植物都在这一瞬间整齐的摇动，远处的常青森林中，林海在雨中发出瑟瑟的声响，仿佛精灵们在咏唱旧日的歌谣。 　　风卷着绿叶吹遍全城，没人知道这温柔的风为何会出现在暴雨的黑夜，也没人知道那数量庞大的绿叶来自何方。 　　代表着【生命本源】的绿色徽记在詹金斯拉弓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如同仪式基阵一般将詹金斯包裹在其中。 　　老精灵这一次深深的弯下了腰，小声的赞颂着繁花、赞颂着精灵，赞颂着生命。 　　调整呼吸，锐利的眼神指引着手中的箭指向天空；肌肉微动，寻找合适的力度来完成奇迹；精神紧绷，宛如紧绷的弓弦一样等待最后的弹动。 　　自詹金斯站立的位置，鲜花、藤蔓和草叶在地板、墙壁和窗台上快速生长，暴雨没有消灭这些小生命，甚至使它们像是顽疾一样不断侵蚀着被雨水冲刷的城市。 　　体内的灵柔顺的流淌进手中的武器，金色和银色的光在这一刻凝实在了一起。 　　“我说，必中！” 　　詹金斯轻声说道，紫色的眼睛清晰的看到了四个方向的四名天使，即使它们大都在云层中。 　　凡人状态的他不具有类似“言灵”的力量，因此这句话也只是给自己一些心理暗示而已。 　　“喵～” 　　猫咪具有类似言灵的力量，它的这句话真正的为詹金斯附加了必中的力量。 　　弓弦被拉满，璀璨的光芒汇聚在整根箭上。刺目的光华如同爆发的太阳一样在雨中闪烁，天空中战斗着的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下方。 　　暴雨在这一刻停了，狂风在这一刻停在，在漫天繁花和绿叶的漆黑夜空下，小小的光点自地面升起，在仿佛要刺破空间的速度下，如同古代传说中的天柱一样贯穿了天空。 　　仿佛无穷无尽的光华绽放在夜空中，光柱自地面斜向上，将阴云捅开了一个窟窿，露出了后面静谧的夜空。 第1142章 射箭 　　通天的光柱残留在凡人们的视网膜上，这是虚像，仅仅只是那根耀眼的箭矢射出时，残留在空间的虚影。而箭矢的本体已经分化成了四根一模一样的箭，飞向城市的四方。 　　东方，和【大地之母】的天使缠斗着的土之天使露出错愕的神情，无貌之面看向自己的胸口，明晃晃的光矢刺入其中透出后背，以此为中心，蜘蛛网般的龟裂在天使的身体上出现。 　　“原来如此。” 　　飞在对面的老天使点点头，静立在空中等待着面前的天使走向终亡。 　　西方，和凡人半神及【创造与机械教会】圣子战斗的气之天使忽然一愣，拨开面前的三叉戟，闪过头顶坠落的星辰虚影，转身就想逃离战场。 　　“rua～” 　　站立在巨龙身上的奈特小姐高声吟唱着龙语咒法，和巨龙一起喷吐出红色的烈焰想要阻拦。但天使视火焰如无物，冲破了两股纠缠着的烈焰，但最终还是被光箭击中，化作滚滚黑烟坠落向地面。 　　南方，强大的水之天使在暴雨夜发挥出强悍的力量，但和面前初生的年幼天使比起来依然逊色一些。但好在幼年的天使战斗经验不足，因此天使们的战斗并未出现一边倒的形式。 　　通天的光柱出现的瞬间，水之天使便想要转身离开，但那只箭根本不是想要攻击它，而是径直没入露易丝的纯白的能量身躯。 　　箭矢的光和天使的光缠绕在一起，露易丝舒展着的双翼变得更加的华贵，白色的祭袍上多了些点缀的神术符文花纹，白皙赤guo的双腿上多了一根缠绕着的银白色锁链。 　　“以吾主之名～” 　　她高举起了手中的圣剑，白色的剑芒劈裂了云霄。 　　北方，唯一由神子脐带召唤而来的火之天使，因为被凡人们的封印重点针对，到现在都没有挣脱出来。 　　那白色的光箭划破虚空钻入封印中，随后在玻璃的碎裂声中，身体虚幻的火之天使捂着胸口从虚空中跌了出来。它的嘴角流出一滴金色的血，血滴自高空坠入大地，泥土中立刻钻出一大片像是食人花一样扭曲而恶意的花朵。 　　“没死……” 　　詹金斯放下手中已经出现了裂痕的弓看向北方，因为被1/4的神子脐带召唤，北方的天使的力量最完整，完全承受了这一击虽然重伤但居然还没有死。 　　“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出手。” 　　他回头看向低着头弯着腰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老精灵： 　　“我要亲自去解决它，这次真是麻烦您了，这件事处理完，我会再来向您道谢的。” 　　“我的荣幸。” 　　后者这样说道，然后看着詹金斯抄起猫从窗口跃下，随后骑着独角兽飞向了天空。 　　夜依然很深，在其余三位天使都被解决之后，飞在空中的凡人和天使们，不约而同的向着城市的北方汇聚。 　　吐着血的火之天使在瓢泼大雨的夜空下安静的看着人们从四面八方飞来，就如同它的同伴们一样，它无形无貌甚至无法分辨出性别。身上的一席简单的袍子，倒是和露易丝身上的那件有些相似，只是远没有路易斯那样的华贵和精致。 　　“都一起来吧，我将以杀戮的盛典赐予你们永恒的寂静。” 　　洪亮的声音宣告到，它的左手握着金色的短剑，右手拿着银白的长枪，翅膀闪动间仿佛可以带动空间的灵如同潮汐般涌动。 　　“我于杀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它轻声念诵着，低沉的声音却能够穿过雨水被所有人听闻。黑色的光华霎那间淹没了天空，就连两名善神的天使都来不及反应，以杀戮天使为中心，紫黑色的睡火莲花在空中被构造出来，潮汐般的灵顺延着这朵花的轨迹流淌向全城。 　　雨，更大了。 　　“它想要献祭这座城市的所有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凡人们和天使们立刻相互配合着对杀戮的天使展开进攻。 　　自空中舒展开的紫黑色睡火莲花可不仅仅是摆设，它如同领域一样，限制着花瓣覆盖范围内的敌人们的力量。 　　露易丝和【大地之母】的天使是杀戮天使重点针对的对象，初生的小天使战斗经验不足，一不小心便被那杆银白色的长枪击中，像是炮弹一样被击飞出了战场之外。 　　“没事吧。” 　　迟迟赶来的詹金斯在天使坠落的轨迹上勉强接住了露易丝，独角兽因为强大的冲力在空中倒退了几尺，勉强才稳住身形。 　　“吾主～抱歉，我……” 　　她的身形有些虚幻，看起来是透支过度了。 　　“没关系，今天本就不应该直接让你上战场，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轻声安慰道，小天使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稍显疲惫的神色，金紫色的异色瞳却依然斗志昂扬。 　　“你可以休息了，今天辛苦你了，接下来就由我解决吧。” 　　“吾主～” 　　天使安静的点点头，脸色微红的离开詹金斯的手臂，在空中向他致意，轻吻詹金斯的手背后，便化作一道流星坠向了地面。 　　露易丝已经死掉了，这是詹金斯目前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她无法回到自己的躯壳去维持普通人的生活，詹金斯的本意是想让露易丝住在自己的身体中，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露易丝显然不想冒犯詹金斯，因此选择了其他的栖身之所。 　　低头看向小天使坠落的方向，詹金斯放下心来点点头。手中握着那柄温热的白色圣剑，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战场。 　　去除了身上的伪装，随后以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暴露在夜空下。 　　“这一次试一试用真正的身份解决麻烦。” 　　他让独角兽载着他稍稍飞近一些，确认了现在的状况以后，微微起身然后提醒道： 　　“你一会儿带着巧克力飞远一些，不要被波及。” 　　“昂～” 　　小兽愉悦的回应着，然后感觉背上一轻，男人径直从它背上跳了下去。 　　垂直下落的詹金斯紧闭着双眼将四肢张开，感受风和雨的力量。 　　“愿贤者庇佑，书籍的力量照亮我前进的路。” 　　他低声念诵着，身躯随着祷告声而微微发出金色的光芒。 第1143章 圣子坠落 　　风声呼啸着，半空中，当坠落的詹金斯将这句话完全念完后，额头的温热感到达了极致。按照上个月在常青森林中的感受，詹金斯引导着额头的力量流淌向全身。 　　他的正下方，金色的神术仪式基阵完整的浮现，而随着下落的詹金斯穿过这层在常人眼中根本不存在的金色圆形图案，凡人詹金斯再次获得了来自贤者的力量。 　　他身上的衣物由便装变为了白色的祭祀袍，空着的右手多了一本厚重的教典，左手自虚空中取出金色的权杖，而下坠的姿态也随着圣子力量的出现而终止。 　　“为什么这么像魔法少女变身呢？” 　　他在心中想着，低头看向自己仿佛正在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身躯，然后化作一道光芒直射向天空中绽放着的庞大的睡火莲。 　　“詹金斯！”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身后疾驰而来的金色光芒，贝凡娜小姐惊讶的喊道，然后看到那道金色的身影像是长矛一样击破了空中的花瓣，径直飞向了中央的天使。 　　在场的另一名圣子刚才也尝试过突破防御，但他的力量有些不足。现在看到异教徒的圣子轻而易举的直接冲向天使，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到了神明的宠爱。 　　詹金斯可管不了其他人正在想什么，这漫长的一天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黑夜已经降临太久，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凡人，你想要做什么？” 　　天使本能够看清楚詹金斯的本质，但贤者的力量掩盖了詹金斯的灵魂，面对着身穿白色祭袍的年轻作家，重伤状态的杀戮天使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他究竟是什么。 　　“天使啊，凡间不属于你，你应当归去。” 　　圣子举起了自己的权杖，随着贤者力量的灌注，金色的光芒如同波纹一样向着天空的四周扩散，光芒所到之处，阴云尽皆消散，将晴朗的夜空和明亮的双月露了出来。 　　“凡人无知，看不到即将来到的大灾难；吾主仁慈，以杀戮帮助凡人躲避灾祸。” 　　天使也举起了自己的银白色的长枪，无悲无喜的说道。因为重伤，此刻的它完全脱离人形，以一种无法描述的神圣姿态站立在空中。天使现在极限接近詹金斯所能理解的无貌之形，这才是杀戮天使的真正姿态。 　　“那么，纪元末的灾祸是什么呢？” 　　圣子大声的问道，躯体的力量被集中在一点。 　　“凡人无知，贪图不属于自身的知识！” 　　天使呵斥道，将手中的长枪对准詹金斯。 　　“这真的是最完美的舞台。” 　　半神和天使的瞩目下，星空万象下的詹金斯在心中感叹。他低头看向诺兰的万家灯火，看向家的方向，看向远处的猫和独角兽。 　　“我并不孤独，即使我不属于这里，我也终将找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长枪和权杖交击，银色和金色的火花绽放。睡火莲完全收缩回了天使的脚下，而詹金斯的脚下，那幼小的树苗随着贤者力量的灌注再次出现。 　　“这……” 　　只有近处的天使从这力量中感受到了和刚才那一箭一模一样的本质。 　　“你是……” 　　它终于明白了。 　　权杖挥出，长枪抵挡。圣子高声念诵着贤者的教诲，天使低语着不属于凡人的隐秘。 　　天使和圣子化作两团光在空中碰撞交会，凡人们静立一旁。 　　“这真的是圣子的力量？是不是有些太强大了？” 　　不仅仅是一个人在心中想着这件事，但考虑到天使在刚才陌生人的箭矢下已经受伤，所以也无人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口。 　　光芒散尽，詹金斯和火之天使面对面的望着彼此。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鼓动全部的力量，化作两道光进行最后一次对决。 　　分别代表着两人的金色的光痕，自南方和北方，像是箭矢一样相对着，向城市的中央汇聚。当二者交汇的那一霎那，东方的夜空，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破黑暗来到人间。 　　刺目的阳光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而当再次看向远处时，就只有詹金斯一人独自站立在暗淡的星空下。 　　他转过身冲着人们露出了微笑，贤者的力量散尽，他由神圣的圣子状态恢复成凡人。洁白的祭祀袍恢复成正常的黑色外衣，手中的教典和权杖化为光点散落于空中。 　　“结束了。” 　　他望着远处的朝阳低语着，做出拥抱太阳的姿势。双眼一点点合上，身体后仰坠向地面。 　　后知后觉的人们这才想起詹金斯不会飞，一道道弧形的人影在黎明的晨光下自上而下的追赶着坠落的年轻人。 　　远处的猫露出了嗔怪的目光，然后张开嘴对着太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夜没睡的猫终于看到了结尾，现在它想要回家了。 　　“喵～” 　　蹲在独角兽背上的猫拍了拍小兽，小兽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做出回应，但还是驮着猫飞向了它想要去的地方。 　　（巧克力奔跑中……） 　　即使灵魂不是凡人，但身躯依然需要休息。詹金斯不记得自己最终被谁接住了，但至少他没有真的摔到地面。 　　漫长的沉睡是身躯必须的，即使灵魂还能继续思考，但身体需要好好休息。因此当意识到自己正在睡觉，并准备醒来的时候，不禁为周一一整天的事情感到幸运。 　　“詹金斯，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他在心中想到，但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想着老爹是否会在身边，是否会说“陌生的天花板”之类的话。 　　眼睛微微在眼皮下动了两圈，然后手指颤动，口中发出轻声的**。 　　“哦，贤者啊～” 　　他这样说道，然后睁开了眼睛。但没有听到老爹的声音，只是看到贝凡娜小姐捧着一本书坐在他的床边。 　　这让他有些失落。 　　见詹金斯醒来了，女人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将那本《13纪探秘：神与历史》放在一旁，然后将一张字条交给了詹金斯。 　　“老爹和守密人去谈事情了，他让我将这个给你。” 　　纸条上写着：【陌生的天花板】。 　　“这才是完整的生活啊～” 　　PS：好的，【天使坠落】大事件结束，求票求一切，感觉这段故事怎么样？ 　　另：这一卷还没完，还有一段收尾大概20章。下一个幕间詹金斯将再次离开诺兰，进行一场精彩绝伦的冒险。 第1144章 月末疑团 　　“老爹真是无聊。” 　　倚在床头柜上的詹金斯笑着嘟囔，将纸条折叠后放在一旁。然后看到自己的猫从一旁跑过来，便开心的搂住了它。 　　现在是周二的夜晚，詹金斯从圣子形态恢复正常后昏睡了不到一天，大概十个多小时。 　　“啊，我错过了鲁恩的聚会！” 　　他在心中烦恼的想着，有些担心亚莉克希亚会忧心这里的情况。 　　昨天的暴雨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醒来后的詹金斯都分不清哪些是自己梦境中的臆想，哪些是真正发生的事情。 　　但想到露易丝和那整条巷子居民的死，心情不免还是有些低落。人死不能复生，即使让露易丝以天使的形态存在，也改变不了那条巷子中发生的悲剧。 　　詹金斯暗自神伤的时候，贝凡娜小姐说明了今天早晨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四名杀戮天使全部被击败是已经确定的事实，至于他们消失后是真正的消亡，还是返回到了邪神身边，那就不是凡人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不同寻常的暴雨持续了昨天一整天，诺兰的居民们大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外出，而外出者也极少能够关注到天空中的异象。 　　只是四名天使出现在城市的上空，或多或少的还是对这座城市居住着的居民产生了影响。昨天的事情结束后，不少居民都产生了大梦初醒的感觉，而且其中大部分人在周二都有不规律头痛、幻听、丧失平衡感等等的后遗症。 　　针对这一点，市政厅非常迅速的进行了辟谣。 　　“这是安塔克公爵在城市供水系统中下毒事件的后续影响，残存的毒素在经过一轮的水循环后再次进入居民用水管道，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贝凡娜小姐对詹金斯解释道，现在将任何的罪名安放在安塔克公爵身上都不为过，毕竟两国就要开始战争了，议会反而乐于能够找到更多的理由，让本国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 　　“你昨天表现的很好，詹金斯。不论是出手的时机还是战斗的表现，都远超出我们的预料。也许我们对你的保护有些太过分，以至于没有发现你已经是能够成为中坚力量的抄写员了……教区计划着在你完成这一轮的学习后，就安排你去贝尔迪兰，那里才是适合你发展的好地方……” 　　“哦……嗯？” 　　詹金斯猛地抬起头，却发现贝凡娜小姐并不是在开玩笑。 　　但考虑这些事情都还太早，所谓的第一轮学习至少还要持续小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詹金斯是不能离开诺兰的，而且就算他想要离开，也极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回来。 　　贝凡娜小姐现在非常的忙，但因为詹金斯一直昏睡不醒，才会在这里看护他。既然詹金斯醒来了，而且看上去精神和身体状态都非常不错，所以女人在和他聊了几句后便也离开了。 　　但房间内并非没有别人，负责照顾詹金斯的医生、修女和值得信任的仆人们随时待命，在天使的问题解决后，詹金斯的安全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呢，明明是不到48小时之前的事情，却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半个月……早晨老爹离开，我在商店遇到了斯蒂薇尔小姐，然后又在门口遇到了伪装成老爹的雨男，然后遇到菲妮，知道露易丝遇险，在奥黛丽小姐家碰到意外，再然后独自杀掉了海盗王迪沃……” 　　他又想起了那则在“未来”中看到的提示，提示要求他在这个月结束前杀死迪沃。他的确办到了，因为月末是这周周日，但这依然无法挽回迪沃害死的那一整条巷子的人的事实。 　　“所以为什么要让我在月末之前杀死他呢？为什么不是周一之前？难道要阻止的，不是他将整条巷子都屠戮的事情，在这之后还是另外残忍的事情发生？” 　　他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便看向前来拜访的奥黛丽小姐。这位女占卜家的气色相当不错，至少比詹金斯今天醒来后见到的所有人都要好。 　　“怎么了吗？” 　　见詹金斯露出疑惑的眼神，坐在病床旁的奥黛丽小姐轻声问道。詹金斯摇摇头，并不打算告诉别人那个未来中的蹊跷，所以便提到了另一件事： 　　“贝凡娜小姐离开前告诉我，我的一个……朋友，就是您刚才进来前，来看我的菲妮·费思福，她的朋友露易丝昨天死了。她在我这里哭了很久，刚才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詹金斯没有提跟菲妮提天使的事情，除了担心她会不小心说出去以外，还因为露易丝昨天的消耗有些大，估计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出现了。 　　“贝凡娜小姐说，女孩露易丝昨天夜间被发现死去，一同死掉的还有一整条巷子的人。同时，巡逻的守夜人们还在巷子的废墟中发现了海盗王迪沃不成形的尸体。他们原本以为这条巷子是受到天空中战斗的波及，才变成这样，但后来发现死亡时间对不上，除了迪沃以外，其他人都死在周日夜晚到周一凌晨这个时间段……” 　　昨天詹金斯在奥黛丽小姐家的时候，已经将有关露易丝的大多数事情告诉两位女占卜家了。现在在奥黛丽小姐面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是想要表明自己不想牵扯进去的态度。 　　奥黛丽小姐也明白这一点，更是很清楚迪沃的死大概和詹金斯有关。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怀疑，在昨天的事情以后，她已经下定决心走那条已经选择好的道路了。 　　“布罗妮昂斯小姐呢？她现在怎么样？” 　　奥黛丽小姐坐在病床前给詹金斯剥橘子，猫兴奋的站在詹金斯的枕头旁看着女人手中的水果。大多数嗅觉灵敏的动物，都不会喜欢橘子之类有刺鼻气味的食物，但巧克力是个例外，它能够充分的了解这是多么好吃的东西。 第1145章 冰雪节 　　“老师正在收拾行李，她决定要离开诺兰了。走之前会和你道别，她让我向你道谢，关于那根羽毛……” 　　奥黛丽小姐露出抱歉的表情，显然占卜家们没办法再弄一根来补偿詹金斯。 　　“那根羽毛只有使用了，才能充分的发挥价值。它被用在了最合适的人身上，昨天的战斗你也瞧见了，如果不是迈入九级的布罗妮昂斯小姐突入战场，局势会非常的危机……其实，我更好奇的是布罗妮昂斯小姐究竟在死亡中看到了什么，我也有数次濒临死亡的经历，那些经历让我获得了新的力量，也许我可以和布罗妮昂斯小姐交流一下心得……” 　　“不～” 　　詹金斯还没说完，奥黛丽小姐就紧张的出声阻止。她一下子不敢看詹金斯的眼睛，而是专注的低下头用白皙的手指去撕橘子瓣表面的白色丝络。 　　“这其实是很有营养的。” 　　詹金斯心里想到，但没有说出来。 　　“我前段时间和老爹交流过，他认为你已经是四级恩赐者了，应该提早为半神阶段做准备。对别人来说有些为时尚早，但对你来说，半神几乎是必定的事情。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有规划的去学习能力，而显然，死亡的力量不会在你的规划之中……就是这样的。” 　　她像是被自己说服了一样点着头，然后将完全撕掉了丝络的橘子递给詹金斯。詹金斯若有所思的接过橘子，一边道谢，在猫不满的眼神下将橘子全部吃掉。 　　“原来奥黛丽小姐也是知道精灵血脉的真相，却不愿意告诉我，看来想要探寻威廉姆特的秘密，只能自己来了。” 　　因为睡了太长的时间，詹金斯直到奥黛丽小姐在凌晨时离开都没有困意。时间来到了周三，见访客们终于都离开了，詹金斯抱起了自己的猫，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去鲁恩看看情况。 　　投影的过程比空间传送的过程舒服很多，前者只是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然后再清晰，而后者则是极强的眩晕感。 　　当鲁恩的夜展现在詹金斯眼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的前面，房间中没有亮灯，只有外面如同两只玉盘一样的月亮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亚莉克希亚就站在詹金斯前方不远处，在落地窗前看着繁华的城市和寂静的夜。虽然她背对着詹金斯，但詹金斯依然能够看到她倒影在窗户玻璃上的俊俏的脸。 　　“晚上好，亚莉克希亚。” 　　詹金斯感觉到一些尴尬，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而女孩显然还在等他。 　　“晚上好，詹金斯。” 　　亚莉克希亚转过头然后伸展双臂，詹金斯立刻理会了她的意图。 　　随手将猫抛到一旁，然后也伸出双臂抱住了亚莉克希亚。 　　和亚莉克希亚拥抱需要很强的技巧，毕竟两人的身高差距有些大。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很尴尬的事情（指双脚离地），这虽然没有发生过但詹金斯能够预计的到。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周一发生在诺兰的事情，多洛丽丝的情报部门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鲁恩。我们都很担心你，我还打算，如果黎明前你再不出现，我就亲自去诺兰找你。” 　　“没关系的，我没事。” 　　詹金斯在矮个儿的女士耳边轻声说道，然后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裤脚。低头一看，自己的猫正伸着爪子扯着詹金斯的衣服，两只猫眼露出嗔怪的表情。 　　“不要捣乱。” 　　他对自己的猫说道，在月下窗前继续抱着亚莉克希亚。两人久久没有说话，都在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周一发生的事情，詹金斯断断续续的也说给了亚莉克希亚听。其中惊险的过程自不用提，其实回想起来也没有什么惊险的，只是以为露易丝真的死掉的时候，詹金斯真的很伤心。 　　没有说出神职的事情，詹金斯决定等到亚莉克希亚彻底成为半神后再提。他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够对亚莉克希亚有所启示，根据他的了解，现在众神中没有任何一位以“数学”“计算”作为核心神职。 　　因此，一旦矮个儿的女士进阶半神，詹金斯将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她以凡人之躯凝聚神职。这在过去的历史中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但詹金斯本能的感觉到，成神的道路不仅仅只有“救世”和“背负罪孽”这两条。 　　和亚莉克希亚一直交谈到两点，见女孩有些困倦詹金斯才告辞离开。 　　离开前，矮个儿女士让詹金斯周五的夜晚过来，算是弥补被错过的聚会。同时还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哈姆帕沃王国的冰雪节就要开始了，持续一周，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过来看一看。” 　　“冰雪节？” 　　詹金斯诧异的看向窗户外的初春景象，现在已经是三月份的下旬了，即使是鲁恩也已经迎来了春天。 　　“是的，就是下周。冬季的哈姆帕沃王国交通很不便利，所以冰雪节大都会在冬季结束春天开始的这段时间进行。听多洛丽丝说，今年是晚了一些，毕竟王国的整个冬季都在防备极北的的雪人兵团，这种节日推迟一些也可以理解。” 　　“如果有时间，我会来的。” 　　他点点头，轻吻了一下亚莉克希亚，这才带着猫返回了诺兰。亚莉克希亚微笑着独自站在空旷昏暗的房间中，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外面的月夜。 　　“詹金斯，你准备好了吗？” 　　她轻声的问道。 　　这一夜詹金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在梦中，他再一次遇到了那只仿佛和天地一样大的黑猫。黑猫和他一直打斗到了世界的边缘，连稳定的空间壁垒都因为二者的战斗而磨灭。 　　最后詹金斯不幸战败，被那只猫像是玩弄老鼠一样的羞辱。 　　因此，醒来后的詹金斯第一时间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自家的猫咪，它具有玩弄“詹金鼠（Jenkin-mouse）”的前科，这很值得怀疑。 第1146章 卡麦尔的结局 　　外面还没有天亮，仔细计算，詹金斯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而现在，沉眠中的巧克力缩成毛球的样子卧在詹金斯的枕头边，半张脸埋在自己的爪子下，只露出可爱的鼻子有规律的呼吸着。 　　它微闭着眼睛，一脸恬静的表情，詹金斯盯着猫看了好久才微微放下怀疑。梦中的那只巨大黑猫玩弄老鼠的场景，让詹金斯忍不住的想起上次变成老鼠后，被巧克力戏弄的事情。 　　猫微微眯着一只眼睛观察正在思索的詹金斯，见他真的不再怀疑，才放下心来继续坠入梦乡。 　　老爹在五点左右就冲进了房间，丝毫不管詹金斯是否还在睡觉。 　　“詹金斯～” 　　他咬牙切齿的喊道： 　　“为什么商店里会有迷路蝶！神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当时在身上带着一件珍贵的挂坠，差一点就被传送到南部森林的沼泽里去了！” 　　“哦，我就说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詹金斯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看向被老爹抓着的玻璃瓶子。 　　瓶子里，迷路蝶正翩翩起舞，看样子就像是在和詹金斯打招呼一样。 　　巧克力的小爪子不断的前伸，企图触碰到瓶子中的蝴蝶。但詹金斯知道这只猫并非是欣赏迷路蝶的美，而是想要吃掉它，所以一直抱着猫限制住它的活动范围。 　　老爹将迷路蝶带来，詹金斯才想起自己在周一的上午遇到A-01-1-3411【雨男】的事情。 　　这件事除了他和那些邪教徒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而如果不是恰好家里有迷路蝶，而且巧克力足够聪明的理会了他的意图，那么天使的事情将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就很难说了。 　　“雨男？” 　　停了詹金斯解释这只蝴蝶的来龙去脉，老爹看看手中拎着的瓶子又看看詹金斯： 　　“你确定？” 　　“当然确定，否则天使出现的时候，我就直接加入战场，而不是像前天那样直到最后才出现。还好我养的猫足够聪明，否则我真的想不到如何用其他方法来对付那个怪物了。” 　　“用迷路蝶来对法【雨男】，的确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虽然【雨男】被视作一种自然现象，但大部分时候也是保持人类的形体，我想这就是迷路蝶能够对它起作用的原因。但【雨男】为什么要去找你呢……” 　　詹金斯心虚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好在召唤天使的邪教徒们已经死光了，天使降临的术式直接抽干了他们的生命力，根据贝凡娜小姐的说法，死去的邪教徒脸上都是一副幸福的笑容。 　　总之，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说明召唤【雨男】并委托它做事的是什么事情，因此所谓詹金斯是城里的最强者这件事，也就没人能够知晓了。 　　“你周一做的很不错。” 　　在责备完迷路蝶的事情，老爹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将装着蝴蝶的小瓶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了奥黛丽小姐在前半夜坐的椅子上。 　　“我为你骄傲，詹金斯。”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这样回答，然后想起了被雨男惊走的斯蒂薇尔小姐。后者将会在诺兰停留半个月，詹金斯打算尽早去找她。 　　“有关雨男的事情，你的伤好了以后记得写报告，我一会儿会先口头和守密人们陈述一下，这也许与天使召唤的祭品有关……” 　　詹金斯也不知道自己伤在什么地方了，他只是有些脱力而已，养伤其实没有必要。 　　“还有，【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圣子马修·格列夫想要见见你，但被我们以你正在养伤为借口拒绝了。” 　　“见我做什么？” 　　詹金斯不认识他，而且因为恩赐座钟的事情，有些抗拒和他见面。 　　“不知道，大概是正常的人际沟通吧，虽然他的年龄比你大22岁，但也算是事业有成的年轻人。原本他是不知道贤者教会在诺兰教区有圣子驻守的，现在既然知道了，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那就让教会安排吧，我没有什么意见。”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说道，心中想到的是上周海滩边的鏖战，也不知道那个活化的蒸汽齿轮巨人现在被处理的怎样了。 　　在周一的天使降临事件发生以前，老爹正在着手处理卡麦尔家族的事情。虽然现在卡麦尔家族的诅咒和历史，詹金斯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但依然想要知道后续。 　　说起卡麦尔，老爹的神情很复杂： 　　“周一的事情结束后，昨天中午我去见了丘伦·卡麦尔。她一下衰老的很厉害，原本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贵妇，现在则是满头银发、皱纹横生的老人。她告诉我，卡麦尔家族被原谅了，她们获得了救赎，诅咒结束了……” 　　“怎么获得救赎的？” 　　“丘伦·卡麦尔说有人做出了伟大的牺牲……我推算了一下时间，丘伦·卡麦尔所说的被救赎的瞬间，似乎就是昨夜那道白色通天光矢出现的时刻。我们猜测，卡麦尔家族或者与其有联系的人，牺牲了自己的肉体、灵魂，一击杀死三位天使，重伤一位天使，这才换来了昨天的胜利，所以他们被原谅了。” 　　“原来教会是这样理解的！” 　　詹金斯原本还烦恼于怎样编织谎言，甚至连每周两次的【谎言】神职能力都打算用出来了。 　　既然现在老爹自认为已经找到了答案，那么这样也挺好，就当是莱恩萨姆·卡麦尔自愿奉献了自己，至少从结果来看，这种说法对任何人都有好处。 　　封印着丘伦·卡麦尔丈夫的那幅画，在周二的凌晨，也就是箭矢射出的瞬间，自燃成了一堆灰烬。因为诅咒的原因，那幅画没有被收容在诺兰，因此当詹金斯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周三的中午了。 　　随后又听守密人说起，教会地下居住的丘伦·卡麦尔，在今天中午十二点零三分自然死亡。她死的很安详，就像寿终正寝一样，死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吃过了午饭，躺在床上想要小睡一会儿，就再也没有醒来。 第1147章 爱情鸟的祝福 　　“所以，在我们还没有弄懂卡麦尔家族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最有效的见证者都死掉了。我想，这件事可能会成为我人生中少数的未解之谜……” 　　这是老爹对卡麦尔事件的总结，他显得有些怅然。詹金斯虽然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但却无法讲给他听。 　　下午的时候，詹金斯又去看了菲妮，并和她约定好周五的时候去参加露易丝一家和邻居们的葬礼。死在迪沃手中的一巷子人，除了露易丝可以以天使的形态存在于物质世界，其余人全都必须接受死亡的拥抱。 　　而显而易见的是，大多数人都找不到可以出安葬费的亲戚和朋友，所以詹金斯刚才就和贝凡娜小姐说明了他想要捐款的意图，贝凡娜小姐则表示这件事不归她管。 　　还没和女孩谈完，就被守密人的学徒打断了谈话，史密斯先生有事要找詹金斯。 　　“是这样的，还记得你替教会找来的B-10-2-3491，【爱情梳的诅咒】吗？今早那东西出现了异常，一道很显眼的裂缝出现在了上面。刚才的时候，梳子彻底断裂，并且失去了所有的超凡特性，我想这个编号可以取消了。但这件物品毕竟是根据你的情报找来了，所以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去看一眼然后签一下字，证明它没有被调换，的确是自动销毁的。” 　　那把牵连爱情的梳子就是卡麦尔家族受到诅咒的最根本原因，现在诅咒消除，想来梳子中的爱情鸟的憎恨也被消除了。 　　詹金斯希望那只千年前的无辜小鸟能够安息，并且一味的警告自己的猫，鸟类并不好吃，味道比起火鸡来说差很多。 　　很快，守密人就将那把断成两截的梳子带到了单独的办公室，上次见它的时候，梳子还是崭新的样子，现在却像是经历了上千年的时光冲刷，几乎已经是两截朽木了。 　　詹金斯用【真实之眼】观察了一下，想要确认梳子上不再具有灵光，却意外的发现两只纯白色的半透明鸟儿正站在梳子旁，相互用鸟喙为彼此梳理着羽毛。 　　“喵～” 　　猫打了个哈欠，装作和守密人一样什么都没有看到。 　　两只鸟儿都很漂亮，虽然是以纯白的灵体形态出现，无法看到羽毛的艳丽，但仅仅是体形和姿态就足以称得上是高贵的鸟类。 　　似乎是发现了詹金斯在注视着她们，爱情鸟们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左一右的飞了起来。詹金斯这才注意到她们的翅膀都是残缺的，像是被刀子恶意的破坏了一样。 　　爱情鸟们跌跌撞撞的飞着，詹金斯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去托。 　　“威廉姆特先生？” 　　老守密人疑惑的看着詹金斯的举动，随后瞪大了眼睛。当爱情鸟接触詹金斯的手掌时，两只仿佛复生了一样的鸟儿，真正的具备了实体化。 　　她们在詹金斯的手掌上翻滚着，发出悦耳的鸟鸣声。残破的翅膀在煤气灯的灯光下一点点变得完整，当翅膀完全恢复成拥有靓丽颜色的鸟羽后，两只爱情鸟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她们绕着詹金斯的脑袋飞了两圈，叽叽喳喳的表示自己兴奋的兴趣。最终在一旁虎视眈眈猫扑过来以前，识趣的结伴飞向窗外的风雨，只留下一黑一白两根羽毛在空中滑落。 　　羽毛最终交叠在一起，落在地毯上的时候，变成了一只双羽手环。两根羽毛的前后端搭在一起，手环浑然天成。 　　詹金斯俯身捡起来以后发现那材质既像是玉器又像是金器，但总的来说这并不适合年轻的先生们佩戴，反而像是漂亮女士们心意的首饰。 　　“这是什么？” 　　从灵光颜色来看，这无疑是编号物品，但詹金斯认不出这是什么，于是便向一旁还没有缓过神的守密人请教。 　　守密人依然看着窗外阴沉天空下，已经在雨中连黑点都看不到的两只爱情鸟。 　　“B-11-05-9421【颠倒的祝福手环·爱情】，只有代表着最纯真祝福的超凡生物，才能给予凡人这样的礼物。拥有它的人将会在爱情和婚姻上得到极大的幸运，但一旦出现背叛爱情的行动，祝福会颠倒为诅咒，给予佩戴者最严厉的惩罚。” 　　“坏处大于好处。” 　　詹金斯自认为是一个对感情忠贞的人，但考虑到现实环境不允许他专一，而是否背叛爱情又很难鉴定，所以他决定还是不要将这东西戴在手上为好。 　　“这只是谨慎，不是害怕。” 　　他对自己说道，然后点点头，像是要说服自已。 　　爱情鸟的出现不在教会的预料之内，但这至少不是坏事。两只鸟儿出现，代表着那把饱含诅咒的梳子里的灵魂被释放了，诅咒自然也就消失。 　　这在一个侧面印证了卡麦尔家族的事情真的走向了结局，虽然老爹依然对直到最后都没有弄清楚真相而惋惜，但其他人，特别是目睹了爱情鸟飞向天空的守密人史密斯，都为事件的结束而感到高兴。 　　教会没有让詹金斯上交那只手环，默认了那是属于他的东西。詹金斯将手环放在盒子里，然后堆在自己在教会房间的角落，防止有一天会鬼迷心窍的将它戴上。 　　周一的暴雨在周二清晨停歇了一阵子，但到了今天，也就是周三便又狂躁起来。大雨倾盆的日子里詹金斯缩在教会消磨时间，等到老爹禁止他出门的禁令结束。 　　朋友们都趁着这个时间来拜访了他，除了伯恩斯教授和同样抱病的宾西队长以外，卡佩小姐的出现是最令人惊讶的。 　　她虽然一直在诺兰，但作为异教徒，没有正当的理由一般都很少会进入异神的神殿。但因为要探访詹金斯，她直接提出了拜访申请。 　　“你看上去可不像受伤的样子。” 　　卡佩小姐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用小刀削着苹果。詹金斯和猫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断延伸的果皮，心中猜测着她是否能够直到最后也不削断。 第1148章 神与神（上） 　　“为什么每位来探访的朋友，都喜欢给你弄水果吃呢？” 　　看着卡佩小姐削苹果，詹金斯想到了这个无聊的问题，嘴里则说道： 　　“我并没有受伤，至少没有受重伤。但教会中的人们都认为我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我只能躺在这里看书或者写字，但这也有好处，我规划好久的第三本书已经开始了。” 　　“第三本书？” 　　卡佩小姐看了一眼詹金斯手中扬着的那几张纸，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周一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我想贤者教会的做法是对的，你做出了这样一件大事，适当的休息对身心都有益处。” 　　因为詹金斯将她带出镜界的事情，所以卡佩小姐对詹金斯是圣子这件事也有一些猜测，当然，她不会将这件事说透，自己知道就好。 　　虽然詹金斯能够将她带出镜界，和是不是圣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当时看到奈特小姐了吗？” 　　女人问道。 　　“当然看到了，她和那条龙可是比其他人加起来都要大。” 　　卡佩小姐一直对奈特小姐感兴趣，这种感兴趣并非是海瑟薇对布莱妮的那种兴趣，而是纯粹的因为她的龙裔身份而感兴趣。 　　“看起来奈特小姐的血脉觉醒又迈出了一大步，物质世界可是好多年没有出现龙血这么浓的龙裔了。” 　　曾经的巨龙们在物质世界留有很多血脉，但因为巨龙离开的时间太过久远，所以这些血脉随着一代代的繁衍，也变得越发的稀薄。奈特小姐的情况，已经不是一般的血脉返祖能够解释的了。 　　“她一定在镜界有所收获！” 　　卡佩小姐再次这样说道，这并非她第一次这样说。 　　“所以……” 　　“上周镜界的入口彻底被摧毁，想要知道她得到了什么，只能从她口中得知。我知道太过关心别人的秘密，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但你真的不好奇吗？” 　　她将苹果递给詹金斯，詹金斯轻声道谢然后接过来。猫咪立刻走过来跃起前半身趴在高耸起来的被子上，不住的深处爪子抓詹金斯的胳膊。 　　“有些好奇，但不是很好奇……” 　　他有些不明白卡佩小姐的好奇心从何而来，又有些怀疑这个金发姑娘也有某种奇怪生物的血脉，因此想要得到获取力量的方法。 　　“和我一起去询问吧，镜界封闭，她获得力量的方法不可能再次被重复，所以告诉我们的概率很大。要一起去吗？” 　　詹金斯曾猜测过奈特小姐杀死了镜面世界的自己从而补全自身、修补血脉，但这只是猜测而已。他当然也好奇当时离开队伍的女人们都去做了什么，但好奇心并不是特别的严重。 　　“我最近很忙。” 　　“没关系，你总能找到时间的。” 　　“那……好吧，我想可以一起去，但我不会多说什么，那会显得我们是在逼迫她交出秘密。” 　　“没问题，我会将话说的很委婉的。” 　　卡佩小姐笑着回答。 　　因为被变相禁足，再加上诺兰范围内持续不断的暴雨，詹金斯一整天都没有外出。 　　除了接待来访的朋友们以外，他还处理了一下周一事件的后续影响。虽然杀死四名天使没有给他带来名誉以外的好处，毕竟死掉的天使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但在周一行动期间他还做过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他为了让露易丝的灵魂升华成天使，吸收了得自常青森林的那一滴神性。 　　虽然并没有在神明的状态下做很重要的事情，但毕竟是吸收了来自异神的神性，因此获得了一些额外的知识。 　　这滴神性就如同詹金斯预料的一样，来自海瑟薇信仰的那位音乐之神【万妙乐章】。因为去年秋天在解决双生恶魔事件的时候，就吸收过那位神明的神性，因此这次消化知识也是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确认短时间内没有人会来进门，詹金斯准备装作午睡的样子，将房间的门反锁，然后拉紧窗帘将暴雨关在窗外。 　　一转头看到自己的猫乖巧的蹲在床上，猫眼瞪得很大看着詹金斯的一举一动。 　　“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紧张的问道。 　　“喵～” 　　猫咪仰着头叫了一声，然后在平整的床单上打了一个滚，将自己柔软的腹部露出来。 　　“现在没时间和你玩，一会儿可以吗？” 　　“喵～” 　　猫咪让出了床的位置，转而跳到地毯上，然后经过地毯——椅子——书桌——书架的三级跳，趴在书架顶端看着詹金斯。 　　詹金斯倚靠在床头上，放松自己的精神去感受脑袋中那团有些熟悉的知识。虽然过去接触过这位神明的神性，但第二次接触依然有些收获。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熟练，还是因为【奏者】的存在，这次解读那团知识的速度极快。 　　没过几秒，因为闭眼而混黑的视野就便出现了一些金色的流光。闭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黑暗也不是均匀的，但当那流光的出现以后，光亮以外的视界全部变为最为深沉的黑暗。 　　耳边出现幻听，那是鼓掌的声音。随着数量众多的金色流光不断的飞舞交叠，背景的黑色逐渐变得的清晰，最后化为一块硕大的红色幕布，那连绵不断的掌声就在幕布之后。 　　掌声也逐渐的平息了，幕布后由浅变深的出现了一个苗条的女人的黑影。随着女人的出现，悦耳的哼唱声接替了完全消失的掌声。 　　这是用最简单的技巧进行发声，那调子也只是最朴实无华的安眠曲。女人像是率性而为，但音乐出现的一霎那，詹金斯就完全被迷住了。 　　他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嗓音，那是怎样的乐曲。他的两段生命中，都没有听到过如此深入灵魂的音乐。 　　这段曲子的立意并不深刻，哼唱者的技巧也不是很高明，甚至连这“表演”本身都带有浓重的随意感。 　　但就是这样的一段曲子，让詹金斯的灵魂都在颤动。他恍惚间感觉自己看到了整个世界，又好像在梦境中肆意的翱翔。 　　这并非是什么“自由”的感觉，仅仅是高规格的神性在感染他的灵魂，引起了新生伪神的灵魂产生共振而已。 第1149章 神与神（下） 　　巧克力安静的蹲在一旁看着詹金斯，在猫咪看来，男人闭上眼以后，眼泪就不自觉的从眼皮中渗了出来，而回过神来的詹金斯的唯一想法，就是担心以后再也听不到这样的曲子了。 　　再完美的曲子也一定会迎来结束的那一刻，当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得低微，响亮的掌声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间或还有喝彩的声音。 　　红色的幕布中间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幕布一点点的被拉开，刺眼的白光让闭着眼的詹金斯都感觉到一些不适。但这不是视觉而是某种类似幻觉的感知，因此强撑着望向幕布后的光景也不会对身体有害。 　　幕布后就如詹金斯想像的一样，是歌剧院一样的巨大舞台。璀璨的灯光和华丽的舞台装饰，都是凡人无法想像的。而舞台下的观众席空无一人，那片掌声的来源詹金斯依然不清楚。 　　站在舞台中央的是一位穿着金色拖地长裙女人，并非所有女人都适合这样高贵的颜色，而目前的这一位显然非常适合。更准确的来说，这金色的蓬松裙装，反而无法尽可能的展现女人的高贵。 　　只是可惜詹金斯看不到那张脸，他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梦中一样光怪陆离，各种各样奇怪形状的白色斑块填充在视野中，让他无从看清楚这舞台的全貌。 　　但至少他能够听到女人哼唱完以后，轻声叹着气，也能够注意到她抱着书向前走了一步，将舞台的最中央空出来。 　　但仅仅走出两步便转过身，然后伸出戴着华贵蕾丝手套的右手，将那只手伸向灯光汇集的舞台中央。 　　无声无息的，另一个同样高贵而优雅的女性在灯光下出现。她似乎是来自第一个女人的影子，又像是从第一个女人的身体中走了出来。 　　当哼唱安眠曲的女人的右手恰好伸到灯光下的时候，第二个高挑的女人伸出自己的手拉住了它，然后微微欠身。 　　抱着书的女人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走到台下，安心的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而被独留在舞台中央的女人，则开始尽情的高声歌唱。 　　那声音虽然不及刚才的安眠曲，但同样的悠扬动听，同样的动人心魄。只是詹金斯没心思去欣赏这音乐了，他不顾幻象还没有结束就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额头上的汗珠一个接一个的向下滚动。 　　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都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何泪流满面。 　　他得到了一个无法想像的真相： 　　“音乐之神【万妙乐章】……是贤者的分身？” 　　对于别的神明，詹金斯有可能会感觉错，但刚才第一个抱着书哼唱安眠曲的女人，显而易见的就是正神【传承贤者】。不论是那熟悉的气息还是额头的温热感，都是无法伪造的证明。而刚才的那副幻象，无疑就说明了一件可怕的事实： 　　“伪神【万妙乐章】，是正神传承贤者的分身！” 　　这件事的成立引申出无数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詹金斯至始至终都没想到过，正神和伪神的还能有这样的关系。 　　如果不是知道两条明确的成神路线存在，他现在甚至有可能会因为“原来根本不存在成神的方式，所有的神原本就是神”的猜想而疯掉。 　　但即使知晓凡物也可成神，詹金斯依然惊惧于究竟有多少伪神是正神乃至主宰的分身。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因为既然音乐之神知道詹金斯的秘密，并在半年内一步步引导他去击败了骷髅剑，那么贤者就一定也知道这件事。 　　而即使没有贤者和音乐之神的关系的思考，正神以分身的形式创造伪神的意义，思考起来也是相当的惊人。 　　“贤者的神职本就包含艺术、知识，因此祂原本持有【音乐】神职，然后分割自己的神职创造新神，似乎并不存在逻辑上的问题，但这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以这一点，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在他看来伪神和正神同样伟大但截然不同，二者相互纠缠但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联系。如果伪神可以是正神的分身，那么正神可不可以是…… 　　“哦～” 　　他猛地掐了自己一下，使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仅仅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詹金斯就感觉脑袋胀痛胸口发闷。他紧张的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防止再去思索这样的要命的问题。 　　但越是紧张，就越是忍不住的想到那个问题，鼻血不知不觉的留了出来，直到湿润的感觉碰到嘴唇，詹金斯才知道自己在流血。 　　他慌乱的去抓床头柜上的毛巾，手忙脚乱的处理自己身上的异常。 　　“不去想不去想……” 　　他神经兮兮的嘟囔着，然后抱起自己的猫不住的抚摸。好久才感觉胀痛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但也因此知道，顺着那个思路思考，一定还有更加惊悚的事实在等待着他。 　　“但为什么呢？哦！不去想不去想。” 　　他烦恼的揉着巧克力，巧克力蠕动着发出不满的声音，但并没有努力的逃出来。 　　为了抚平刚才受到的精神伤害，詹金斯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下午，那副面色惨白的样子，让前来探望他的宾西队长吓了一跳。 　　宾西队长就住在詹金斯的隔壁，上午的时候两人就见过面了。 　　“老爹让你留在教堂果然是正确的做法，詹金斯，不要硬撑着，养好伤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 　　他这样劝慰道，精神恍惚的詹金斯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反驳他。 　　因为糟糕的精神状态，周三傍晚的算术课以及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都被取消了。詹金斯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的六点，漆黑的雨夜就在明亮的卧室外。听到他醒来时捂着头发出的呻/吟声，屋外等待着的修女小姐们敲门后，将晚饭用餐车推了进来。 　　雨滴噼里啪啦的击打着玻璃，密集的鼓点般的声音带着雨声特有的沉闷和湿润。 第1150章 迪沃的遗物 　　醒来后的詹金斯愣了好久，才想起向推着餐车的修女们道谢，随后又怀疑关于贤者与音乐之神的事情是自己的梦。 　　但脑袋里的记忆千真万确，造就伪神的方法不只是凡人成神，位格稍高的正神，同样可以‘创造’伪神。 　　“这算不算是成神的第三条路……但贤者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头疼，好吧，我不想了。” 　　听说詹金斯的“病情”加重，贝凡娜小姐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抽出时间来看望了詹金斯。根据她的说法，圣子们使用神的力量虽然不需要付出代价，但凡人的身体很难承受如此高位格的力量，所以虽然神之圣子们全力出手的次数很少，但每次结束后，都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那位【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先生才会明天才来拜访你，他也需要休息。虽然你使用的力量看上去更强一些，但他的后遗症好像比你还要严重。” 　　贝凡娜小姐打量着面色红润的詹金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面前这个人下午昏迷的时候，脸色白的像是白纸一样。 　　虽然天使们被击杀，但并不意味着整个事件完全的结束。在詹金斯休息期间，卡尔法克斯场、诺兰驻军配合正神教会，在诺兰地区开展了范围更大更彻底的全城搜捕行动。 　　【死者之鞭】的主力恩赐者们依然在城里，不知去向的【齿轮工匠会】在城区地下虎视眈眈，来源不明的异种们在阴暗处策划阴谋。天使坠落不是结束，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来说，人类和那些人以外的生物一样，都是和平生活的最大威胁。 　　贝凡娜小姐告诉詹金斯，今天凌晨正神教会突袭【死者之鞭】在约克镇附近的据点，意外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件。 　　那些信件并非邪神教派的内部信件，而是他们和另一个非常危险的组织【树屋】的联络信件。天使坠落事件中，【树屋】提供了大量的理论资料，甚至詹金斯碰到的A-01-1-3411【雨男】，都是【树屋】向【屠戮之主】的信徒们提供的召唤方式。 　　“不洁之水喂养长大的8岁儿童，溺毙在被神父祝福的圣洁之水中。这样的尸体再通过一系列的处理以及加工，配合其他的祭品以及那个据点内被毁掉的仪式基阵，就能成功的召唤A-01-1-3411。” 　　贝凡娜小姐详细的说到，詹金斯不断的点着头，想着的则是奥黛丽小姐说过的，她们在企图阻止天使降临仪式时碰到的那个捧着古怪器物的男人。 　　那件物品直接导致了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的死亡，根据她后来的回忆，那件诡物和齿轮、蒸汽有关，这不得不让詹金斯怀疑【树屋】是否串联起了【死者之鞭】和【齿轮工匠会】。 　　这种猜想还没有得到证实，新发现的线索很好的解释了海盗王迪沃为何要被詹金斯在月末前杀死。 　　这依然还是周三的夜晚，詹金斯吃饱了没事做，而且今天睡得有些太足，便下到了万象之门前，和今天值守的守密人史密斯先生随意交谈。 　　本来值守万象之门，是不允许分心做其他事情的。但既然詹金斯也在这里，那么稍微放松一些也并非不可以。 　　两人从天使聊到了大陆中央那片沙漠中的黑曜石封印，从北国的雪人军团谈到了大陆南部连绵不断的阴雨。 　　大概是九点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了阴暗的楼梯上端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随后便看到一群穿着白袍的守密人学徒，在守密人蒂娜瓦婆婆的带领下，抱着一些小匣子，谨慎的走了下来。 　　蒂娜瓦婆婆是诺兰教区正式守密人中为数不多的女性，詹金斯很少能够见到她，因为她从不在万象之门前轮值，而是在诺兰近海守护一处重要的封印。 　　“打开36度角那处封印室，深度12.3。” 　　她的学徒慌忙从口袋里取授权信，老人则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印章和灵魂徽记展示出来，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那处封印室？” 　　史密斯先生疑惑的问道，再次得到答复后，才慢吞吞的检查了那些文件，然后随手递给詹金斯，便转身去开门了。 　　“迪沃的遗物……” 　　詹金斯没想偷看，但最上面那页纸上就写着很明确的信息，他一低头就不小心看到了。 　　“是的，威廉姆特先生。那位臭名昭著的海盗王向来以收藏各种奇怪的诡物而闻名，他虽然死亡，但身上携带着的特殊物品以及他自身的某些器官，都必须谨慎收容。虽然第一个发现迪沃遗体不是我们，但出于谨慎，那位海盗王的遗物不能收容在同一个地点，因此诺兰的五家教会将分别对迪沃的遗物进行收容。” 　　海盗王迪沃作为闻名物质世界的七海盗之一，不明不白的死在诺兰，是一件相当重大的事情。虽然诺兰的恩赐者们还在因为天使坠落的事情而担惊受怕，但在诺兰以外的地区，迪沃死亡的影响，比天使出现的影响要更大。 　　毕竟遇到天使的概率凡人根本不去理会，但靠近沿海城市，遇到海盗们的概率将会变得相当的大。 　　迪沃身上有着来自众多势力的数量庞大的赏金，而仅仅计算十二正神教会在他身上的悬赏，都足够任何一名恩赐者由贫穷变得非常非常富有。 　　可惜詹金斯不能承认那是他杀的，因为杀人的武器是白骨圣剑，而周一的时候，诺兰的守护者们明确的看到了异神的天使手持着那柄剑。 　　虽然人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名身材矮小的天使属于【谎言之神】，正神们对这件事的神谕还没有下达，但大多数人已经确信那绝对是【谎言之神】的天使。 　　“说起来现在我多了一项神职，称呼是不是应该从【谎言之神】改为【谎言与卖花女的庇护者之神】？” 第1151章 未完成的交易/灾难起源 　　想到了【谎言与卖花女的庇护者之神】这个称呼，詹金斯猛地打了一个冷颤。他为这个难听的称呼而烦恼，最终还是认为【谎言之神】这个简单称呼不仅正式而且好听。 　　总之，迪沃之死引起的波澜还没有结束，他的死是否会对外海的那场战役造成影响，也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但至少肯定会对诺兰造成影响，虽然他没有留下“想要我的财宝吗……”之类的遗言，但他却留下了一封要命的信件。 　　“那是迪沃和【齿轮工匠会】的通信，从信件的内容来看，迪沃掌握了工匠会手中某个强大物品的特殊用法，而工匠会想要将迪沃的知识购买下来。” 　　守密人蒂娜瓦婆婆向詹金斯解释到，但她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毕竟她只是因为最近人手捉襟见肘而临时被抽调回城，押送那批诡物返回教会而已。 　　詹金斯对这件事好奇，于是便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等到了夜晚的十一点，才终于等到了女人回来。 　　骇人的夜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返回教会的贝凡娜小姐看上去疲惫极了。天使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压力，而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本来不需要她亲自参与的对【死者之鞭】的围剿，她也必须出现。 　　“晚上好，詹金斯。” 　　女人将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一下坐到沙发上。 　　“晚上好，贝凡娜小姐，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詹金斯坐在了贝凡娜小姐的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极其微弱的绿色荧光在二人的皮肤接触处亮起。 　　随着他使用自己的能力，女人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呻/吟声。 　　很快就有修女小姐们将餐车推来，贝凡娜小姐还没有吃晚饭。但经过了适当的休息，又饮用了那种七彩色的糖粒冲泡的糖浆，贝凡娜小姐看上去好多了。 　　詹金斯没有夜晚加餐的习惯，但巧克力可不介意多吃一顿夜宵。贝凡娜小姐看着詹金斯的猫在男人手心扒弄那块油乎乎的牛排切块，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你身上似乎有一种能够让人感到安稳的气质。” 　　贝凡娜小姐调侃道。 　　“那只是错觉，老爹每次听说我在外面乱逛，都认为我有一种惹出**烦的独特力量。” 　　詹金斯这样回应道。 　　今天的行动还算顺利，至少收到的消息正确，抄写员小队的确抓到了一些邪教徒。贝凡娜小姐跟随着队伍奔波了一整天，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但半神们的行动是很有必要的。 　　“除了我们意外，其他的教会也都做出了类似的行动。现在五家教堂几乎是倾巢出动，毕竟我们不知道那群疯子是否还有能力再次做出召唤天使的疯狂举动。” 　　贝凡娜小姐虽然不在教堂，但却对迪沃的事情非常了解。她一开口就指明了上一周出现在海边的活化齿轮蒸汽巨人，和迪沃有相当大的关系，而谎言之神的信徒出现在那里似乎只是意外。 　　教会甚至还猜测迪沃偷窃了属于工匠会的东西，才能造就那样庞大的诡物。 　　“迪沃和工匠会约定在下个月的第一天——也就是下周一见面，我们不知道迪沃究竟掌握了怎样的消息，他的遗物中也没有线索。但他们再没有机会达成交易了，就让那些知识永眠的埋葬吧。” 　　这可不像是贤者的信徒会说出的句子，知识即使有危险，也不应该随意的消失，而是应该被妥善的保管。但看到贝凡娜小姐实在是疲惫，詹金斯便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心中暗自揣测着迪沃和工匠会的交易，是否就是“未来”提示自己的原因。 　　毕竟下个月第一天这个时间点非常的关键，因此詹金斯不得不联想到那来自未来的提示。 　　“难道齿轮工匠会和迪沃一旦见面，将会引发无可挽回的灾难吗？” 　　迪沃已经死了，除非詹金斯能够再次去往未来得到启示，否则至少最近他是找不到答案的。 　　“但至少我已经明白了，齿轮工匠会的销声匿迹绝非正常情况，他们在地下寻找的东西甚至要比天使降临还要可怕。这件事还没完，迪沃之死只是开始，我想接下来工匠会终于要从地下出来了！” 　　（巧克力奔跑中……） 　　在詹金斯的印象中，还没有哪一周过的好像这一周这么的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周四，而他依然觉得周一的一切就在眼前。 　　早饭过后照例去看望菲妮，女孩短短几天就消瘦了很多。虽然情绪看上去还算正常，但詹金斯能够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忧伤。 　　“先生。” 　　她乖巧的冲詹金斯打招呼，两人一同站在庭院边缘的回廊内看雨。詹金斯担心菲妮会因此而感冒，但女孩拒绝了詹金斯让她回去的提议。 　　菲妮是詹金斯的第一名信徒，也是货真价值的狂信徒，这一点在詹金斯获得【卖花女的庇护者】的神职时就已经明白了。 　　现在只要和菲妮的距离靠近，或者闭目凝神的去想象菲妮的存在，詹金斯就能听到她心中杂乱的想法，清楚她内心最深的渴望。 　　也因此，詹金斯能够知道女孩的悲伤。 　　但他不清楚菲妮究竟是否意识到自己信仰的是谁，她每天照常在教堂活动，参加向贤者的祈祷，在唱诗班吟诵圣歌。但她每天早晚，同样会在心中念一两次詹金斯的名字，詹金斯每次都能感觉到。 　　周一的时候，是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将她送回教堂的，占卜家们用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解释菲妮在教堂封闭期间外出，所以她也没有因此而惹上麻烦。 　　“先生，您说露易丝能够成为星星吗？小时候母亲告诉我，善良的人们一旦死去，都能够成为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这当然是凡人们的臆想，除了那些星界力量投影到物质世界夜空的星辰，其他的星星全部代表着神明。 第1152章 雨中小故事 　　春雨淅淅沥沥，击打在地面上，也击打在回廊中的两人的心里。 　　“露易丝是个好孩子，也许她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比星空还要好。” 　　詹金斯伸出手接住雨水，银线一样的雨珠因为碰到他的手而四溅，一不小心弄湿了猫咪的毛，它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但看在詹金斯正在和别人谈心，便没有表达自己的不满。 　　“比星空更好的地方……先生，我真的还能再见到露易丝吗？” 　　如果滂沱的大雨能够和詹金斯的心情一样沉重，那么地面恐怕早就被击打的千疮百孔，就算最复杂的组合单词也无法描绘詹金斯此刻的心情。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将露易丝变成天使的事情告诉菲妮。但理智告诉他这里是教堂，即使贤者大概率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也绝对不能在贤者的教堂谈论这样的事情。 　　“你们会再次相遇的，我发誓，在我们尚且驻足在物质世界的时光里，你一定有机会和露易丝再次相遇。我向你保证，菲妮，以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的名义保证，一定会的！” 　　菲妮倔强的忍着眼泪点点头，抓着詹金斯的手和他一起看着回廊外的大雨。 　　“先生，生活总是如此的艰难吗？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亲人，现在连最好的朋友也没有了。” 　　这个问题有些太过深刻了，詹金斯认为浅显的自己无法完美的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他平时能够多背诵一些看起来很有道理，而且文辞手法也很到位的句子，那么此刻将那些自己也不懂的话拿出来，也是个好主意。 　　但詹金斯觉得自己应该用自己的理解去解答这个问题，他希望菲妮能够在这样的年龄建立合理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生活的艰难是命运给我们的考验，虽然不少人认为，将命运挂在嘴边的人通常都是消极的人，但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命运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善良的人，这就是我喜欢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菲妮，孤独是命运给予凡人的历练，即使你未来的人生中遇到再多的困难，也永远不要沮丧……而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小小的手拉着大大的手，詹金斯心中五味杂陈。命运给了菲妮太多的磨难，虽然这个世界上比她还要凄惨同龄人不在少数，但詹金斯总是看不惯这种事情。 　　菲妮没有再抬头看詹金斯的眼神，而是默默的点着头，牵着他的手看向前方的雨。猫咪无聊的喵了一下，企图得到詹金斯的关注，但詹金斯丝毫没有理睬它的意思。 　　“先生，那您孤独吗？” 　　不知过了多久，菲妮才小声的问道。这个问题詹金斯同样难以解答，他又想起了那天在老精灵家时，和莱恩萨姆·卡麦尔的那番质问。 　　“你还记得我的第一本书的名字吗？” 　　他没有选择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异乡人故事集》。” 　　这个年龄的孩子们，普遍喜欢詹金斯的童话书。 　　“对于世界来说，新生的每个人都是异乡人。我们要用我们的一生来适应异乡人的生活，即使身边孤苦无依，即使每个人都抱有恶意，即使心中的秘密一个也不能说出来，我们总是要活下去的。凡人用尽一生使自己从异乡人变为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住客，将自己牢牢的嵌合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迎来死亡？” 　　女孩罕见的在詹金斯说话的时候插嘴。 　　“是的，然后迎来死亡。生命的意义本就不多，孤独的活下去是每个生命都要有的经历，只是有些人短一些，有些人长一些。但孤独过后迎来的幸福，才是最好的幸福……”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我也很年轻，很难理解生活和生命的意义，你大可将我刚才的话看作矫揉造作的无病**。” 　　詹金斯否定了自己前边不知所谓的话，菲妮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年轻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 　　“菲妮，这不是一个稳固的唯物性质的世界，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有可能。是真的一切皆有可能，你相信奇迹吗？” 　　女孩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默不作声。 　　詹金斯从口袋里翻找出准备喂猫的橘子，这是从房间里带出来的。在巧克力不满的眼神下，他将橘子的籽抠出来，然后直接迈步走近雨中。 　　回头看向菲妮，詹金斯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然后将橘子籽抛到一旁松软的泥土中。 　　“菲妮，这个世界是存在奇迹的。死者有可能复生，太阳有可能从西方升起，凡人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飞行，就连可怜的异乡人也能够找到自己的家……生命是可控的，生命也是可逆的。” 　　他一脚踏向脚下的土地，绿色的光芒如同火焰一般跳跃在滂沱的雨中。雨水和光芒混成了一片，霎那间的光华让菲妮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逆着雨势，顽强的小树从泥土中钻出；逆着风声，繁盛的枝叶向着四面伸展；逆着季节，小小的果实缀满了枝头；逆着时间，暴雨中，挂满了丰满橘子的挺拔小树出现在了庭院中。 　　“先生，快回来吧，会感冒的。” 　　菲妮向他喊道。 　　“因为这个世界拥有奇迹，所以我不会感冒。我真的喜欢这里，菲妮，我喜欢这里的一切。” 　　湿透了的詹金斯伸手将两颗橘子摘下来，然后一边烘干自己一边回到回廊。 　　他将水果递给身边的女孩，女孩抬头望着他，“先生，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你就是我的奇迹。” 　　她倔强的看着詹金斯的眼睛，眼神中流露出的感情甚至让詹金斯有些害怕。詹金斯勉强笑了笑，将橘子剥开，分给菲妮、巧克力和自己。 　　他转头看向庭院中的雨，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他这个异乡人，是否真的能够在这里找到家。 　　PS：所以露易丝现在在哪里，你们应该都猜到了吧…… 第1153章 破旧故事集 　　“詹金斯，教会的庭院中多了一株橘子树，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这是周四的一大早发生的谈话，詹金斯还在惦念着研究莱恩萨姆的那本破旧故事书的时候，老爹非常突兀的问道。 　　詹金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是你，虽然你想要帮助教会进行绿化建设的本意是好的，但如果真的想要种树，最好不要选橘子树，我从未听说过有人将橘子树当作观赏树。” 　　老爹一边剥着鸡蛋一边嘟囔着，他还在为詹金斯将【迷路蝶】“养”在商店里的事情而生气，所以说起话来有些不客气。 　　“我还是不理解，老杰克为什么要将这么危险的东西送给你。也许下次写信的时候我应该询问他，他大概依然抱着让你成为他的学徒的想法。” 　　“送给我那只漂亮的蝴蝶，是因为我帮他捕到了更多。” 　　詹金斯回答到，而现在那只装着迷路蝶的玻璃瓶，还放在詹金斯在教堂住所的床头上，巧克力每天都会去观察它。当然，詹金斯可以肯定，这只猫绝对不是本着科学研……魔法研究的态度去观察蝴蝶。 　　“我想你最好还是尽早将它处理掉，不管是作为仪式的耗材还是在黑市交易出去，甚至喂给巧克力都可以。这种东西放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老爹将破碎的鸡蛋壳整齐的堆叠在餐盘的一角，猫咪则快速的点头，詹金斯认为它听懂了老爹的提议。 　　“我会尽快处理掉它的，但那只蝴蝶真的帮助了我。” 　　詹金斯认为老爹对于【迷路蝶】的反应有些大，但他的想法也有道理。所以那只可怜的小蝴蝶，大概不会在詹金斯手中停留太久了。 　　吃过午饭，贝凡娜小姐派人来通知詹金斯，那位【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圣子将在今天下午和他见面。 　　见面的地点不是贤者教堂，异神的圣子拜访教堂是大事，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但现在教会到处忙得不可开交，可没有时间去准备那些礼节，所以下午的见面被安排在靠近教会的一家咖啡馆，由一整只完整的抄写员小队负责詹金斯的安保。 　　趁着上午有时间，詹金斯又和菲妮聊了一会儿明天的葬礼，这才返回自己的卧室继续去研究莱恩萨姆·卡麦尔的童话书。 　　老爹对他的禁令持续到明天就结束了，到时他还要去拜访海瑟薇和布莱妮，想来会非常忙，所以关于【异乡人】的事情最好尽快结束。 　　这几天在教堂“养伤”，那本书已经不止一次的被他翻过了。略显惊悚的写实类童话故事集，文采和詹金斯的《异乡人故事集》也没有可比之处。书有很微弱的灵光，但唯一的特异性则是无法被破坏。 　　贤者教会对于书本的研究是最彻底的，关于找出书中隐藏的秘密，也有数量繁多的方法和秘笈。但那些普通的方法对这本书根本没用，莱恩萨姆老人持有这本书三十年都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运气不好或者脑子太笨。 　　“也许我应该试一试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但这样有些冒险，万一书上面有诅咒该怎么办？” 　　猫咪在一旁眯着一只眼睛，费力的啃咬封印灾厄之石的指环，没空搭理詹金斯的异想天开。 　　“也许我应该试一试。” 　　他很快找来了制作仪式基阵用的银质小刀，简单的消毒后便用锋利的刃部在手指划开了一道小口，但血滴落在书页上以后，除了让这本书看上去更破烂以外，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 　　“果然不是这么简单……” 　　詹金斯吸允这手指继续沉思，他看向旧书封面的图案，孤独的旅人背对着书外，走向茫茫大雪的空寂平原，他一直认为这幅画才是重点。 　　“喵～” 　　巧克力暂时放弃了指环，转而跳上床瞪着眼睛去看瓶子里的蝴蝶。蝴蝶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落在瓶子底部一动不动，猫的眼睛中充满了恶意。 　　“异乡人……难道封面上就是异乡人？我要进入封面和他交谈吗？但这做不到啊，不会这么简单的。” 　　詹金斯缓慢的向着书注入灵，依然没有反应。他接着又唤出自己的单片眼镜，在开启真实之眼的状态下，几乎将脸贴在书封上去观察。 　　这样做有了一些作用，淡淡的灵光居然在本该写着作者名的书封底部显现出了一行文字： 　　【黑夜给予旅人恩赐，骑士持剑斩落飞鸟，那是秋天的故事。】 　　“骑士持剑，在我没有系统接触过的炼金学中象征水银，说起来我似乎一位炼金术师也没见过；斩落飞鸟，魔药制作中，这是相当著名的【三次蒸发冷凝，然后均匀涂覆】的意思；秋天的故事……秋天和正神【无踪旅者】的联系最为紧密，秋天的故事在旅者教会中，象征着独身的旅者在篝火前念诵诗歌，这有相当著名的宗教故事与之对应；黑夜给予恩赐，时间是黑夜。”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总结道： 　　“黑夜时分，将准备好的三次蒸发冷凝的水银，涂覆在这本书的表面，然后独身在火光前念诵看到的事情……该死，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够看到这种提示？这也太难了吧？也不对，也许一些魔眼或者仪式，也能让恩赐者们暂时看到灵光。” 　　他很快就确信了自己的这番推断，因为从这本书最后一个故事来看，【异乡人】的上一位持有者，就是正神【无踪旅者】最虔诚的信徒，而且精通炼金术和魔药学，这和那些暗语是对的上的。 　　这就意味着詹金斯只需要等待午夜降临就好，对于水银的处理其实并不麻烦。 　　这就算是了结了一件大事，詹金斯虽然认为午夜时分可能会在读书后遇到更麻烦的事情，但那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他准时的在教堂附近的咖啡馆内见到了那位异神的圣子马修·格列夫先生。 第1154章 圣子/神谕 　　因为圣子们要在咖啡馆见面，所以咖啡馆被提前清场。当然，在这样暴雨的下午，其实咖啡馆本就没有多少人，因此也不算是“扰民”。 　　格列夫先生的年龄比詹金斯要大得多，他提前到场，因此詹金斯推开门便看到了他。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眼神很凌厉的男人。在詹金斯走进门以前，他正无聊的折叠餐巾；当詹金斯坐在他对面的时候，那块餐巾被叠成了飞鸟的形状放在桌子的正中间。 　　“下午好，格列夫先生。” 　　“下午好，威廉姆特先生，很荣幸在这样湿漉漉的下午见到你。要喝点什么吗？我注意到，诺兰的咖啡馆都乐意向客人们提供含有高热量的饮料，我喜欢这一点。” 　　虽然年龄和出身都大相径庭，但两人的谈话是平等的，甚至格列夫先生对詹金斯还表现出了一些微不可查的恭敬。 　　他和詹金斯见面，一方面是因为好奇驻守这座城市的陌生的圣子是怎样的人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周一的事情。 　　“威廉姆特先生，最后你击败火之天使的真是做的漂亮。” 　　他非常隐晦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好奇，对詹金斯使用的力量过于强大的好奇。但关于这件事，詹金斯也无法回答他，圣子状态的他使用的贤者的力量，他身上的任何秘密都和这无关。 　　“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体素质好一些，所以能够承受更多的力量吧。” 　　他随口猜测到，但说出口又感觉这像是在嘲笑对方身体羸弱。 　　格列夫是不可能长期留在诺兰的，这座城市没有【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教堂，也许教会可以排些人手暗自驻留，但如果圣子长时间留在这里，会引起本地教会的集体抗议。 　　因此此刻和詹金斯谈话的这个男人，并不会对詹金斯的生活产生影响。詹金斯和他见过一面后，恐怕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见面了。 　　“说起来，教会调查恩赐座钟的事情依然没有进展，只是查到了那家钟表店的主人是【齿轮工匠会】的重要头目，似乎是祭司长之类的。威廉姆特先生，诺兰真是一座有趣的城市，我想他们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是的，这的确是很有趣的城市。就比如上一周的巨大活化齿轮蒸汽巨人，不知道你对那东西怎么看？” 　　很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和格列夫先生的反应很大。 　　“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我认为那是了不起的艺术品，是伟大的杰作……哦，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那是诡物，但这并不妨碍我欣赏那种机械的美感……” 　　詹金斯也赞同那是艺术品一样的造物，机械的秩序和诡物无序的混乱造型融洽的结合在一起，凡人是创造不出那种东西的。 　　“说起来，威廉姆特先生，您对人体的机械化有什么样的看法？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教会正在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很大胆的想法，但我认为，人体本身还是自然一些比较好。” 　　詹金斯用了一种很含蓄的说法，其实他相当的反对对人体进行非生物的改造。对于身体因为先天或者后天原因残缺的可怜人，机械化的义肢当然不错，但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或者类似的理由而改造人体，詹金斯总是感觉这会惹来灾祸。 　　“看来我真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呢。” 　　他这样想到，然后端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杯，注意到对面的中年男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巧克力奔跑中……） 　　从半年以前詹金斯就知道，他现在所在的是一个神与人类的距离虽然遥远、但联系绝对紧密的世界。不论是正神还是伪神，都能以神谕的形式和自己的凡人信徒交流或者下达指示。 　　正神教会有培养心思单纯的少女作为修女预备役的传统，而这些女孩中，一些具有特殊天赋的幸运儿会被挑选出来，在确认具有恩赐者天赋后，安心的生活在教会中，不会被给予任何的任务，甚至比詹金斯和老爹这样的半文职人员还要轻松。 　　而她们的任务则是负责接收神谕，每当神明降下神谕时，这些灵感颇高的女孩都会心有所感，然后将合适的容纳神谕的材料——比如一大块被宝石妆饰的秘银嵌板——放置在教堂的圣徽之下，这是最普遍的一种接收神谕的方式。 　　詹金斯在和异教的神子见过面后，返回教堂的时候才听说了贤者已经就周一的事情降下了神谕，有关杀戮天使降临的事情到了这里，才算是初步的完结。 　　“贤者告诉我们，那天最后出现的第六名天使，就是新晋【谎言之神】座下的纯洁者，这和我们的猜测差不多。” 　　宾西队长的病房中，詹金斯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卧床的男人，后者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另外……” 　　詹金斯继续面无表情的说话，企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另外，除了我们教会以外，诺兰其他的正神教会也接到了各自的神谕。众神将杀戮天使的事情定性为对无辜者的屠戮，并宣布教会将在一百年内将【屠戮之主】的信徒们视为死敌……” 　　虽然正神教会敌视邪神们的信徒们，但以神谕的形式定为死敌，就意味着不仅仅是遇到这些邪教徒的时候要将他们抓捕审判，遇不到的时候，更是要主动去寻找他们并抓捕审判。 　　“根据从贝尔迪兰方面传来的神谕原文，贤者允许我们在不违背核心教义的前提下，以任何的手段去获得【死者之鞭】的情报并摧毁他们。” 　　“贤者有没有提到对诺兰郊区的赞赏？” 　　宾西队长等到詹金斯说完，立刻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好像是没有吧，史密斯先生向我转述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詹金斯这样回答，然后不出所料的在宾西队长的脸上看到了遗憾的神情。 第1155章 陷阱 　　“居然史密斯先生没有提到，那么想来是没有的。我原本还期待着，诺兰教区能够因为应对邪神天使的出色表现而获得贤者的表扬……也对，毕竟除了你以外，击杀其他三名天使的，都是那些该死的异教徒，连随后的天使都被那一箭打成了重伤。” 　　宾西队长略显遗憾的说道，但脸上依然带着些笑容： 　　“神明一直在关注我们，这就足够了。这个世界危险无比，人类就像生活在大海的孤岛上。但这没关系，因为我们知道神明会是我们最强大的庇佑者。” 　　这就是这个世界虽然疯狂，但文明依然能够维系，并发展到如此地步的原因之一。 　　最终确定，接受到神谕的正神教会只有诺兰的五家，而将【死者之鞭】定为死敌的只有【知识与书籍教会】【黑夜与隐秘教会】以及【海洋与探索教会】，在诺兰不拥有教堂的其他七家教会，甚至都没有获得和这件事有关的神谕。 　　这说明在众神眼中，天使出现在物质世界并非很严重的事情，更不要说它们甚至没有造成破坏就被消灭了。 　　这听起来的确很令人沮丧，但从好的一面来讲，不是大事当然要比神明亲自出现要好。去年六神下诺兰的事情人们还记忆犹新，当时的邪神神子险些就撬动诺兰浓雾的力量吞噬全城。 　　天使坠落事件的影响不断向着这个物质世界扩散，而位于事件最中央的詹金斯却感觉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比起天使，他更在意异乡人。现在线索已经明确的掌握在手中，他需要做的也只有等待午夜的到来。 　　为了防止在教堂举行那个略显诡异的仪式，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防止一旦真的获得了【异乡人】，昭示着末日的石板会出现在教堂中。趁着天黑，早早睡了一觉的詹金斯和精神非常充沛的猫咪一起溜出了教堂。当经过昏暗布道厅的时候，詹金斯还诚心诚意的向着那巨大的圣徽祈祷。 　　“愿贤者庇佑我～” 　　他自认为今晚的行动并不违背教义，因此向神明祈祷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因为溜出教堂早已不是第一次做了，轻车熟路的詹金斯很快就从房顶飞跃而下，像是敏捷的灵猫一样窜到了附近的巷子里。 　　他没有去找合适的地点点燃篝火，而是先变换身形，然后前往了老精灵的家。敲响了楼下的门并说明来意后，房东太太客气的领着詹金斯进门，而幸运的是，老精灵还没有休息。 　　现在已经很晚了，天气暂时放晴，连日的大雨也让城市的雾气消散了很多。老精灵戴着一副小巧的眼镜，在书房迎接了詹金斯。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并没有受到自己的老朋友死掉的过多影响。只是见到拜访者是詹金斯后，显然很是惊讶，但依然热情的迎接了他。 　　“我还以为你会过几天再过来，毕竟天使坠落的后续影响还要处理。” 　　“那些事和我的关系并不大，虽然我是教会的圣子，但毕竟成为恩赐者也只是大半年的时间，现在教会不会给我安排过多的任务，他们认为我还在成长阶段。” 　　“大半年？” 　　精灵狐疑的看向詹金斯，但什么也没问。 　　他为詹金斯准备了一种特质的花茶，那迎着月光泛出宁静光华的透明液体，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独特花香。詹金斯喝了一口，感觉到冰冷柔顺的液体顺着嗓子流到胃里，他因为最近睡得太多而产生的些微头痛都被缓解了。 　　“月季花茶，即使是在精灵中，也没有多少人会这种茶的调配。” 　　精灵见詹金斯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忍不住得意的说道。詹金斯很配合的将表情调整为敬佩，然后用手指沾了一些茶水，又将指头伸向自己的猫。 　　猫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伸出鼻子耸动一下，确定味道不是那么刺鼻后，才犹豫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些茶水，然后眯着眼睛发出愉悦的叫声。 　　“有关卡麦尔的事情……”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只需知道，我的一位老朋友的达到了永远的解脱。” 　　他看上去还是介意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精灵不愿意听和卡麦尔有关的事情，那么詹金斯只能将其他的事情告诉他。老精灵活的年头够多，有足够的人生经验来解答詹金斯的疑惑。 　　他对于詹金斯这几天的应对很满意，只是听说他和【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圣子先生谈话的内容后，皱着眉头考虑了好一阵子。 　　“詹金斯，我不是一个所谓的老顽固，但你要理解精灵们的固执和传统。对我们来说，肆意的用超凡力量改变生命的本质，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亵渎。我想你大概也听说过每个纪元末，都会有凡人无法想像的大灾难出现，你能够猜到18纪的末尾，我们将面临什么吗？” 　　“灾难吗？我记得奥黛丽小姐说过，岁月史诗对于18纪描绘的最后一页，主题是……” 　　“什么？你是说你的老师曾经目视过《岁月史诗》？” 　　精灵惊讶的问道，并不关心最关键的主题是什么。 　　“是的，她是【命运与守序教会】的占卜家，曾经得到过观看《岁月史诗》的机会。” 　　“不，詹金斯，不要相信《岁月史诗》！” 　　精灵大声的打断了詹金斯的话： 　　“《岁月史诗》镌刻命运，它本身就是命运的凝聚体，是物质化的命运。但任何观看过《岁月史诗》的人，都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命运的陷阱，这一点从未有过例外。也因此，正神教会虽然知晓那本书的力量，但并不会以此来推测未来。只有那些站在半神门槛的占卜者，才会寄希望于通过观看那本书，来获得进一步的线索。不要相信那些观看过《岁月史诗》的人对你的指引，至少不能全信。” 第1156章 孤独者之书 　　老精灵很少见的一次性说出这么长一段话，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因此詹金斯很努力的去分析他的意思。 　　“所以，这一纪元最后的主题，并不是《岁月史诗》所昭示的【蒸汽】？” 　　“不，【岁月史诗】给出的都是最正确的未来记载，但并不全面。你能明白吗，詹金斯，有时候，不完整的真相比纯粹的谎言更加的可怕。” 　　詹金斯当然明白这一点，毕竟他本人就是最擅长此道的高手。 　　离开精灵家以前，老精灵还询问了詹金斯准备什么时候配置那副精灵的魔药。詹金斯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因此计算了一下月相，决定下一个月圆之夜，也就是下个月月初就着手准备。 　　“你会满意的。” 　　精灵充满期待的说道。 　　“你是说，我能够找到威廉姆特家的秘密？” 　　“谁知道呢？” 　　精灵依然不肯透露这些信息。 　　离开老精灵家以后，詹金斯唤出独角兽载着自己飞向自己的家，他最终决定在自己的地下室中举行那个仪式。 　　家中自然不会缺少木材，冬季的柴火还剩下不少。将篝火弄出来以后，又用不灭之火和寒霜拳的冷热来处理那些水银。 　　水银涂在书面上以后，并没有显现出任何异常的文字。詹金斯只能在燃烧着的篝火前坐下来，看了一眼墙边等待着的猫，然后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这本书没有目录，第一页就是第一个故事的开始。清了一下嗓子，他开口念到： 　　“第15纪伊始，罗迪尔帝国……” 　　这个思路没问题，当涂覆了水银的书被詹金斯念起，面前的火焰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记下接下来要读的那一行字，一边放缓声音的速度一边快速抬头，随后看到原本安静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舔舐着地下室的顶部。 　　橘黄色的火焰中，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起初非常的模糊，詹金斯甚至分辨不了那些画面描绘了什么。而随着画面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定格在了一副熟悉的场景上。 　　火焰中画面里的主要人物就是詹金斯，他独自坐在画面的左半侧，那里色调昏暗，那是他自己的书房，他正拿着笔在书稿上写字，从房间的布局来看，这很显然是去年他写【异乡人故事集】时的场景；而画面的右半侧靓丽光鲜，那是相当热闹的舞会场面，年轻的先生们和姑娘们穿着打扮时髦，尽情挥洒年轻人们的热情。 　　“这想要说明什么？” 　　詹金斯心中疑惑的想到，低下头继续去读书。这本书并不厚，每个故事都很简短且注重结尾而不是过程，他估计着一个半小时读完应该不成问题。 　　当詹金斯低头以后，书面上的光亮在变化，这代表着面前的火焰正在摇晃。 　　劈啪作响的燃烧声音很快被另一种蜜蜂嗡嗡的声音替代，詹金斯停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数量众多的人们在谈话。 　　他再次快速记忆接下来要读的句子，抬头后发现这里居然不是自己的地下室，而是刚才看到的热闹的舞会场景。 　　所有人都在热情的舞蹈，那激情的音乐让心脏都忍不住更快的跳动。坐在地板上捧着破书的詹金斯就像是一个异类，但好在那些跳舞的人们都下意识的避开了他。 　　詹金斯不打算理会这一切，反正读完面前的这一切就可以了。 　　忽然又听到一阵密集的高跟鞋的声音，五位漂亮的姑娘们像是刚注意到坐着的詹金斯一样，跳着舞转着圈来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环绕了起来。 　　姑娘们的高跟鞋在地面踩出了热情的节奏，转动的身姿让漂亮的裙子都飞了起来，让坐着的詹金斯能够看到每一位姑娘漂亮的丝wa和丝袜上面的部分区域。 　　“真是个神奇的时代，丝袜居然能够精细到这种程度。” 　　鼻子能够嗅到淡淡的香水味，那恰好是詹金斯最喜欢的花香。 　　“先生，要跳一曲吗？” 　　姑娘们依次笑着发出了邀请，詹金斯根本不去理会，继续盯着自己的书去读。 　　“如果这是考验，那么未免有些太简单了吧～” 　　舔了一下手指将书翻到下一页，然后揉了揉对姑娘们香水有些敏感的鼻子。嘭的一声轻响，舞会的场景消失，詹金斯再次回到了自己那潮湿阴冷的地下室中。 　　骤然间热闹的声响消失，让空旷的地下室显得诡异的安静。余光看到了自己的猫正无聊的扒弄黑色指环，詹金斯点点头继续看书。 　　火光发出噼啪的声响，詹金斯本不愿意抬头去看这又是发生了怎样变化，但那火光居然直接用阴影的方式，在书页的空白处投影出剪纸画一样的场面。 　　虽然只有黑白，不，只有黑黄两色，因为书的纸页泛黄，但却能精准的表现出复杂的场景。 　　同样是分为左右两侧，左侧那个像是詹金斯的阴影，独自在阴森的夜晚持着伞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远处的巷口有人在等待着他。如果詹金斯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埋伏着的吸血种；而在画面的右侧，并不是用阴影而是那些泛黄的纸页描绘人物，那似乎是威廉姆特家晚餐的场景，除了詹金斯以外，就连在那个时间点不应该在诺兰的大哥纽特·威廉姆特都在家。 　　“这也算是考验吗？” 　　如果不是需要继续读书，詹金斯真想冷哼一声表达心中的嘲讽。但没想到随着他这样想，右侧温馨的场面立刻发生了变化，海瑟薇·布莱妮的侧影出现在书页的空白处，两位姑娘坐在长长的餐桌旁，似乎在进行谈话。 　　嗡嗡的奇异声音再次出现，平息后，詹金斯自然是从自家地下室来到了一件装饰颇为考究的餐厅里。 　　海瑟薇和布莱妮穿着居家的服饰，在长餐桌的两侧对面而坐。 　　詹金斯此刻能够听到她们的声音，姑娘们正在谈论往后的生活，畅想结婚后的日子——和詹金斯结婚后的日子。 第1157章 省我心 　　“如果詹金斯在这儿就太好了，我们可以计划以后住在哪座城市，可以谈论要养几个孩子，也可以谈一谈他是否要在我们的家，单独给巧克力划出一间休息室。” 　　姑娘们的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她们的兴致都很高，兴奋的规划着关于未来的一切。而两人谈话时是默认詹金斯不在这里的，但说话的同时，女孩们的眼睛却都诡异的瞥向坐在餐桌上的男人。 　　詹金斯读书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进行，脸上面无表情。熟悉他的猫知道，詹金斯的面无表情通常都是想要掩盖自己真正的心情。 　　“真是无聊。”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加大自己的声音企图用声音盖住红发和金发姑娘的声音。但这很难做到，因为海瑟薇和布莱妮的声音总是恰好的比詹金斯的声音大一些，让那些被畅想的未来，都能够恰到好处的传入詹金斯的耳朵。 　　“没用的，这对我来说是没用的。这点孤独算什么，现在的孤独是为了未来的幸福，只要我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什么样的未来我得不到呢？” 　　姑娘们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当这一切结束，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重新出现在了周围。詹金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虽然他不断的说服自己那只是假的，只是一种考验，但这种感受真的很不舒服。 　　他算是明白了，获得【异乡人】的仪式根本就是让他坚定对自己【异乡人】身份认同。这本身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对于精神和心情的伤害比较大。 　　“我没问题的，没问题的……大概吧。” 　　火光映亮了詹金斯的脸，也让猫看到了他纠结的表情。 　　詹金斯不理解这种考验究竟能有怎样的意义，但不论他的想法如何，火焰中的场景依然在不断的变化。 　　这本书似乎能够读到那些令詹金斯很不舒服的过去，展现在火焰中的大多数的场景，是詹金斯独身做一些艰难的事情，而与此同时他本可获得更加幸福的瞬间。 　　当手中的书被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幅画面终于出现在了火焰中。詹金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去看，却发现这一次并不是过去记忆的重现，而是一副从未发生过的场景，他最害怕的场景。 　　火焰中，黑发黑瞳的詹金瘫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门厅中老爹、罗伯特和玛丽、海瑟薇、布莱妮……那些詹金斯所爱和爱詹金斯的人，全部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 　　而在他们中间，金发的詹金斯仰面倒在地上，看上去是死掉了。 　　读书的詹金斯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他费了很大的精神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呼吸的频率，并警告自己这并不可怕，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 　　摇曳的火焰让视野模糊，周围阴冷的地下室逐渐变为可怖的色块。这些色块相互组合着，最终拼成了客厅的形状。 　　詹金斯捧着书坐在沙发上，抬头便看到门厅中望着他的那群人。 　　“你究竟是谁？” 　　男男女女的一起质问道，声音像是潮水般汹涌澎湃气势惊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眼中有着詹金斯不熟悉的冷漠和敌视。 　　“我是詹金，也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因为要读书所以无法开口，他只能在心中作答。但门厅中的人们却听到了这心中的声音： 　　“不，你不是詹金斯，你是个顶替别人身份的骗子。你这个卑鄙的外乡人，你窃取了我可怜的詹金斯的身份，才拥有了现在的这一切！” 　　玛丽歇斯底里的指责道，詹金斯没办法反驳，读书的节奏险些被打乱。 　　“我不是完全的詹金斯·威廉姆特，但至少詹金斯·威廉姆特有一部分是我。” 　　他在心中说道。 　　詹金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就会被人攻破心理防线的人，相反，他自认为自己目标明确，即使面对最糟糕的情况，也能问心无愧的找到解决办法。 　　“你不是詹金斯……” 　　“我爱的究竟是谁？” 　　“你是个骗子！” 　　“无耻的外乡人！” 　　“你在顶着别人的脸生活！” 　　“你偷走了小詹金斯的人生！”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对詹金斯的敌意越来越重。直到詹金斯彻底读完手中的书，那些指责和谩骂依然没有结束，而读完书，似乎也没能让詹金斯走出这次的幻境。 　　将书本合上放在自己的腿上，詹金斯停下了那仿佛永不停止的单调读书声音，感受着喉咙的干渴，抬起头望向门厅中拥挤的人们。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利用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的确做过很多的事情，但……” 　　他望向姑娘们，她们的愤怒扭曲了那姣好的面容： 　　“我认识你们，并与你们相爱，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和决定；而你们喜欢并爱上的，也是这个我。这些都和旧日的詹金斯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爱上的就是此刻的我，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你们究竟在质疑什么，不如说，你们究竟是爱我英俊的躯壳，还是我璀璨的灵魂？” 　　他皱着眉头发出了这样的质问，原本还在大声咒骂的女孩们立刻闭上了嘴。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冲着詹金斯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漂亮的姑娘们冲他挥挥手，就好像辞别要出门工作的丈夫一样，然后结伴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厅虽然没有因此变得不再拥挤，但至少宽敞了不少。 　　詹金斯松了一口气，他顶替詹金斯的身份的确很不对，但至少面对自己的爱人们，她们的感情和过去的詹金斯没有任何关系。姑娘们喜欢他，和詹金斯的背景、身份无关，和姑娘们的羁绊，都是詹金的灵魂促成的。 　　所以，詹金斯对自己的感情问心无愧。 　　其余人还在咒骂和职责，只是声音低了一些。詹金斯又望向自己在教堂的同僚们以及那些尊敬自己的修女、教士、神父，其中站在最前面是宾西队长和帕罗德主教。 　　PS：上一章的章节名更改了，刷新可见。用【读书】作为章节名，感觉太草率了。 第1158章 明己性 　　“我承认自己窃取了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但这并非我主动去做的。在获得了他的身份后，我依然虔诚的……忠诚的信仰着贤者，贯彻祂的教义，执行祂的精神，学习祂的典籍。我虽然不是詹金斯，但我是贤者的信徒。神爱世人，我信仰神，难道，贤者都接受了我这个虔诚而可怜的异乡人信徒们，你们却不能接受吗？” 　　教会的众人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们不再注视着詹金斯，而是相互交头接耳的低语着，讨论着。很快，众人就得出了结论，他们严肃的冲詹金斯点点头，然后很有秩序的从房门离开。 　　这下，停留在门厅中的只有不到十人了。 　　詹金斯虽然经常认为自己不是非常合格的信徒，但他至少很清楚自己也不是所谓的“二五仔”。他虽然是异神，但同样赞赏贤者的教义，而宗教典籍中从来没有说起过，神明不能信仰神明。 　　所以，詹金斯对自己的信仰问心无愧，自然也对教会中的众人问心无愧。 　　即使门厅内少了很多人，指责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歇。詹金斯又望向自己的老师们和友人们，老爹、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奥黛丽小姐、伯恩斯教授、老精灵…… 　　“如果我不来到这里，詹金斯·威廉姆特很难与你们产生现在的交际。我取代了他，但也给了詹金斯更好的生活，更加光明的未来。也许你们很难接受，但你们熟知的并非詹金斯的灵魂，而是我的灵魂。与你们相识的也并非旧日的那个人，而是现在的异乡人。我没有擅自利用詹金斯的身份，我尊重这个身份，并愿意帮助这个身份获得名誉，获得尊严。” 　　老爹的话停了下来，他扯了一下伯恩斯教授的袖子，后者也露出满意的表情。奥黛丽小姐和贝凡娜小姐其实在詹金斯刚开始对她们说话的时候，就不再做声，她们对着詹金斯微笑，然后带领着詹金斯的老师和朋友们离开了房间。 　　詹金斯自认为并没有对不起詹金斯，相反，他无缘无故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反而帮助了已经死去的詹金斯获得更好的未来。他没有对不起詹金斯，也没有刻意的去占有本属于詹金斯的东西。 　　对于自己的友情自己牵绊，他问心无愧。 　　站在门厅的只剩下四个人了，那分别是玛丽·威廉姆特、罗伯特·威廉姆特、纽曼·威廉姆特和约翰·威廉姆特，他们还在等待他的答案。 　　詹金斯本可以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面对此时望着他的四个人，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即使不是他的本意，他终归是占据了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躯。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他这个卑鄙的外乡人，的确窃取了别人的身份，用别人的脸生活着。 　　他没有试图去解释，而是低声说道： 　　“对于詹金斯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这个……” 　　“但并非我杀死了他，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便已经消失了……我接收到了他的一些记忆，知道他因为目视诡物，而直接被粉碎了灵魂。我的灵魂中沾染了他的碎片，因此才能获得他零散的记忆。关于詹金斯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用了他的身份，过上了他的生活。但我发誓，我不会有损他的名誉，也不会利用他的身份去做恶事。” 　　威廉姆特们的指责和谩骂并没有停止，四个人一边说着和过去詹金斯有关的事情，一边痛斥着这个伪装者。 　　良久，他们才终于说完自己的话。每个人都怒视着詹金斯，但最后，还是结伴转身走出了房门。 　　詹金对詹金斯的家人们有愧，他虽然是谎言的神明，却无法经常欺骗自己。 　　房间内现在只剩下沙发上的詹金和地板上躺着的那具尸体，但詹金斯依然没能回到那间阴冷潮湿的地下室，这说明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打量着四周，希望能够看到巧克力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喵喵喵的指责他不是詹金斯。 　　但后来又意识到，巧克力不可能会这样认为，毕竟就连【巧克力】这个名字，都是他送给它的礼物。对于猫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异乡人，它认识的詹金斯，一直就是现在这个詹金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考验的前半段用来测试詹金斯是否能够忍受【异乡人】的孤独，后半段则用来测试詹金斯是否能够接收【异乡人】这个身份 “所以还有谁要来指责我？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他奇怪的想到。 　　“把我忘记了吗？” 　　声音从地板上传出，金发的“死尸”詹金斯坐了起来看向沙发上黑发的詹金。 　　沙发上的詹金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你有什么理由来指责我？” 　　“你占据了我的身体。” 　　死尸平静的说道。 　　“但这并不是我主动的，我甚至也是被迫的。并非我杀了你，我拥有你的身份，对你这个死人是有利的。你的亲人不必悲伤，你的未来注定光明，你的命运因此改变。你有什么理由来指责我？” 　　“你占据了我的身体。” 　　后者依然这样说，像是在提醒这个事实。 　　詹金感到很轻松，刚才门厅中的每个人都带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但唯独詹金斯不会带给他压力，他继续笑着说道，但声音中隐隐有些怒意： 　　“是我占据了你的身体，还是你的身体囚禁了我的灵魂？詹金斯·威廉姆特，如果不是你死掉了，我怎么会成为詹金斯·威廉姆特？我又怎么会来到这个该死的世界、这个落后的时代，又怎么会体验这种疯狂的生活？我成为异乡人，我变成这样，你难道没有责任吗？” 　　“即使没有我，你也依然有可能占据别人的身体成为异乡人。” 　　“但现在的事实是，我成为了你，所以我不能指责别的死人，而是在这里质问你为何要死在那里。为何我要成为你？为何我要接替你的生活？难道你以为，成为你是一件好事吗？难道我没有因此而失去，没有因此而受到伤害吗？” 　　尸体沉默不语，良久才叹息一声，扶着地板重新躺了下去，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 第1159章 失约 　　随着詹金斯的尸体躺下，周围的一切都被还原为了无序而混乱的色块，色块重新排列着，变回了真实存在的地下室。 　　篝火安静的在面前燃烧着，手中的书已经被翻到了最后一页。望着面前的火光，最后沉默着的詹金斯尸体仿佛还在眼前。 　　詹金斯低头望向手中皱巴的书本，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成为詹金斯后，他一直有一些不安的心理压力，毕竟他也知道也不是詹金斯，或者说不完全是詹金斯。但至少现在没关系，他承认自己的所有身份，他是詹金斯，但詹金斯不是他。 　　猫咪的叫声将沉思的詹金斯唤醒，后者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将已经化为凡物的书丢进了面前的火堆中。 　　原本无法通过任何手段破坏的旧书在火焰中燃烧起来，书页一点点的化为焦黑，随后变成灰烬。 　　詹金斯就这样望着它燃烧着消失，仿佛在告别那远去的詹金斯·威廉姆特。 　　当书本彻底化为灰烬，缕缕烟尘从火中飞出，贴着詹金斯的额头触碰他的灵魂。全新的能力出现在了詹金斯的面前，他没有因此而高兴当然也不会悲伤，只是感觉心中又说不出的轻松，甚至连体内的灵都凭空多了一大截： 　　【异乡人（蓝色异种）】 　　异种能力的来源众说纷纭，但最明确的是，每一种异种能力都有与之对应的特殊种族。很显然，异乡人是孤独的，他自身就是一个种族。没有同伴没有亲人，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孤独的活下去，这就是詹金斯从刚才那些故事中读出来的唯一的信息。 　　“喵～” 　　晃着尾巴的猫走到詹金斯身边，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胳膊。詹金斯看向自己的猫，猫立刻将头伸了过来。 　　男人抬手在自己的猫身上摸了两下，巧克力紧跟着发出惬意的叫声。 　　“我并不孤独，至少现在的我并不孤独。我有亲人、有爱人、有朋友、有师长，虽然我是异乡人，但我并不孤独。” 　　“喵～” 　　猫咪轻声的叫着，像是在迎合詹金斯的话语。 　　【异乡人】的能力没有花里胡哨的效果，这是被动性质的能力，采用任何的形式手段攻击时，能够对与持有者不同种族的生物造成额外的伤害。 　　这个“不同种族”的判定似乎并非是根据肉体而是灵魂，毕竟【异乡人】可是只能被仅存在一名族人的种族持有。也就是说，詹金斯不管和谁打斗，对方都会被判定为“不同种族”从而造成伤害加深的效果。 　　因为仪式中遭遇的奇特经历，詹金斯离开家返回教堂后，便没有精神去做其他事情了。他甚至没去找自己家附近的末日石板，便直接返回了教堂休息。 　　他很少有这样的沉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思维无比清晰，但第一反应居然是回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窗外是连绵的小雨，转头看到自家的猫正在吃东西。似乎在詹金斯睡着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将猫的早饭送过来，所以巧克力并没有打扰詹金斯的睡眠。 　　“我有多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 　　他问向自己的猫，猫假装听不明白。 　　但一看怀表才发现居然已经睡过了头，他今天和菲妮约定一起去墓园看望露易丝一家和她的邻居们，但现在是上午十点，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 　　换好衣服便抓起没吃尽兴的猫冲出了房间，但教堂内到处都找不到菲妮。打听后才知道，她今早的时候见詹金斯迟迟不醒，便自己先行前往了郊外的墓园。 　　“菲妮说您不必在意，她知道您最近也很繁忙，她会将您的那一份花一起送过去的。” 　　“该死，我居然睡过头了。” 　　詹金斯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很担心自己这样的行为会影响在菲妮心中高大的形象。 　　“喵～” 　　猫咪有些得意，因为现在詹金斯总算能知道有只可以叫早的猫，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了。 　　连早饭都没来记得吃，便带着巧克力离开了教堂。菲妮身边有一名抄写员保护，不需要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但今天毕竟是约好了和她一起去墓园，詹金斯并不想食言。 　　而且，詹金斯本打算今天在露易丝的墓前告诉菲妮露易丝的去向，也算彻底了解了这件事。现在他只希望教会的马车能够再快一些，否则半路二者错过了就不好了。 　　露易丝一家就和那条巷子中的大多数居民一样没有什么亲戚，一家人死掉以后，丧葬的钱都是詹金斯和菲妮一起出的。 　　因为他们的死因是海盗王迪沃，因此尸检的时间相当长，教会在确认了那些尸体没有藏匿东西，也不具有诅咒和瘟疫以后，才允许它们在火化后安葬。 　　安葬地点是城市边缘的公共墓园，并非詹金斯不愿出更多的钱将他们安葬在更好的地方，购置那数百个墓穴虽然花了一大笔钱，但对于现在拥有矿产股份的詹金斯来说并不算很多。是菲妮阻止了詹金斯，她认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马车载着詹金斯穿过了城市，短短半周时间，这座城市就已经从天使坠落的阴霾中走出。至少詹金斯认为马车外的行人和商店和往日没有区别，凡人们意识不到自己曾面临着什么，因此才能如此快的恢复过来。 　　从城市中心走出后，便是遍布着浓雾的城市周边。连绵的小雨并没有驱散雾气，反而使能见度变得更差。车夫不得已放满了速度，詹金斯心中感觉更加焦躁了。 　　走近以后才看到远处山脚下面积庞大的墓园的黑影，车夫将詹金斯放在墓园的门口，并让他不必着急。 　　詹金斯向着旁边看了看，也看到了送菲妮和她的那位临时“保镖”来的马车停在一旁。两位车夫似乎认识，很快便坐到了一起抽着烟谈论着天气。 　　将猫放在肩膀上，詹金斯举着伞走上了墓园中用横条石块拼成的步行道。因为糟糕的天气，周五上午的墓园空无一人。詹金斯甚至没有看到守墓人去了哪里，但墓园的门既然开着，他想来也没有走远。 　　PS：下一章结束本卷，下一章3375字。 　　临近期末事情很多，放假前不会有加更了，研一的课很难考啊…… 第1160章 天使降临到我身边（本卷完） 　　“在哪里在哪里……” 　　进入墓园后詹金斯一边嘟囔着，一边用空闲的左手取出纸条，上面是露易丝一家和邻居们墓穴的位置。 　　再次确认自己没有记错，他举着伞继续向前走。眨了眨眼睛，想要先确定那位女性抄写员的位置，以此判断菲妮是否还在墓园。 　　但扫视周边，能力光点的位置居然在不远处墓园外围的树林中。詹金斯皱了下眉头，见四周无人，助跑一下直接翻过墓园的栅栏来到树林中。 　　春季的树林树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枝繁叶茂，那位女性抄写员被人藏在一株足有詹金斯腰身两倍那么粗的大树后。她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詹金斯探了鼻息之后才松了口气，用【生命本源】将她治疗后，没有立刻唤醒她，而是将伞留在树上替她挡雨，然后再次返身返回墓园。 　　菲妮依然在墓园中，身边还有一名陌生的四级恩赐者在。二者的距离非常近，而且在詹金斯注意到他们以后，两人还在快速的移动。 　　阴雨的墓园中很多声音都被压制住了，但詹金斯依然能够从树丛瑟瑟的声音中，隐约听到被风声盖住的谈话声。 　　“我没有成功保护露易丝，如果菲妮也不幸……” 　　他不敢想象这种结果，于是心中发誓即使是暴漏自己的所有秘密，也绝对会保护菲妮的安全。 　　那两人在墓园的中央偏西的位置，因此墓园边缘的詹金斯要绕过大片的墓碑丛才能见到他们。 　　但这对于现在的詹金斯来说也并不算远，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便看到了菲妮和一个陌生的男人zhan在墓碑间对峙着。 　　菲妮看上去受到了些惊吓，抱着雨伞一脸警惕的样子，但至少没有受伤。风声带着交谈的声音进入詹金斯的耳中，他勉强听懂了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迪古斯姐姐被你杀了吗？” 　　那个护送菲妮的抄写员的姓氏就是迪古斯，詹金斯虽然记不得她的名字，但别人提起来还是能够想起那是谁。 　　“不可能，占卜指引，那东西就在你的身上，这不会有错的，周一从天空坠落的东西，就在你的身上。” 　　威胁菲妮的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左手是手杖，右手是手枪。他的手杖看起来和制式的不同，不仅极长而且粗细很不均匀。 　　这不是符合他身高和体形用的用品，所以手杖应该是被自行改装过，那里面恐怕有东西。 　　詹金斯本打算立刻跳出去，让那个胆敢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惹事情的男人去见死神。但忽然心有所感，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于是便就近找个块墓碑藏了起来，继续关注那边发生的事情。 　　“不管你是谁，教会不会放过你的。” 　　“小姑娘，我知道贤者教会不会放过我，但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是孤身一人。我很少会杀小孩子，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不会杀你。” 　　“不，即使我不在教堂里，神也与我同在。凡人和神的距离是……” 　　“这么小的狂信徒啊，真少见。那就抱歉了。” 　　说着，男人举起自己的枪对准菲妮的心脏，但却意外的发现，在这细薄的雨幕中，小女孩的身体周围居然有一圈摇曳着的金色火焰在跳动。 　　出于本能的不安，他想要立刻扣动扳机然后带着尸体离开这个地方；但同样出于本能的不安，他又不敢扣动扳机，就好像一旦出手真的会死无全尸一样。 　　“我不是狂信徒，我只是个被神庇佑的幸运儿而已。先生说过，凡人要由敬畏之心，你这样不尊敬神，一定会被神惩罚的。” 　　菲妮年幼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即使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寒冷让女孩忍不住瑟瑟发抖，但她依然勇敢的进行了反驳。 　　对面的男人忽然笑了出来：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我要杀你，你的神可以庇佑你吗？” 　　“神与我同在，我永远不孤单。先生承诺过，他永远与我同在，我也将……” 　　嘭～ 　　菲妮的话没有说完，子弹便被激发。静止的一瞬间，枪口喷出的火焰中，旋转着的黄铜子弹飞进雨幕，下落的雨珠被一一击散。 　　而当那枚子弹靠近菲妮身边时，却好像被透明的屏障弹开一样，直接掉在地面的水坑中。 　　因为地面不平整，所以大大小小的水坑积攒着天空的雨水。弹头瘪掉的子弹躺在水坑中，一圈圈涟漪的水坑倒影着菲妮的身影，金色的光影包围着她，像是火焰一样的摇曳着，而水坑同样倒影着陌生男人惊讶的面孔。 　　“你明明不是恩赐者，这是什么能力？”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又感觉就这样被一个小姑娘吓到太丢脸，于是又说道： 　　“难道这是针对我的陷阱？” 　　“这不是陷阱，先生说过，命运总会指引人们到达合适的位置。即使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也并不孤独，我也并不是没有力量。” 　　菲妮固执的说道，即使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的神在你身边？”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祂在我身边。我相信先生，我并不孤单，即使父亲母亲……先生说的对，即使我身边什么也没有，我也绝不是孤独的。” 　　陌生的男人已经准备退走了，他不明白对面女孩身上那种金色的光影是什么。但毕竟活到了4级，谨慎还是有的。 　　“先生说，只要我相信神，神说不定就会看到我；先生说，即使是孤身一人，凡人也绝非没有力量；先生说……” 　　菲妮的话越来越连贯，声音也越来越大。她似乎从这些话中获得了力量和勇气，而她周身的金色光影，也变得越来越耀眼，越来越明亮。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陌生人彻底慌了，顾不得再打出一枪，转身就想跑。但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他刚才感到的并非是身体僵硬，而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身体了。 　　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墓碑间，雨中女孩的勇敢的看着他，身周的金色火焰彻底的连成了一片，而那火焰中似乎还有着一个虚幻的身影。 　　那身影随着金色的光影摇晃，随着光影凝实。 　　菲妮也感觉到了些不同寻常，她感觉到火热而坚定的力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体中，那种感觉，似乎和学习中那位严苛教官所说的能力凝结非常相似。 　　雨中的墓园安静而凄冷，墓碑间的女孩坚定而虔诚。她向前迈出穿着小巧靴子的左脚，顺应自己的心意伸出右手，指向面前的陌生人。 　　女孩的小小雨伞被狂风吹响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有规则的敲打着人间。小小的奇迹诞生于死者安眠的墓园，在璀璨的金光中，陌生人的眼眸中倒映着洁白的羽翼。 　　羽翼张开，一双温暖的手环抱住菲妮的腰部，天使的身躯紧贴着凡人的女孩，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有着异色瞳的面孔几乎是平行的出现在菲妮的脸部后方，虚幻的躯体与菲妮的身体重合了一半。 　　“神会惩罚你的，神将庇佑我，神将庇佑善人……” 　　天使的羽翼闪动，金色的光芒让周围墓碑上镌刻着的文字像是在发光。 　　菲妮转过头看向露易丝的脸，天使冲着她微笑。雨水顺着脸向下滑落，女孩却不知道那究竟是否是泪水。 　　“露易丝……” 　　“神将与你同在，我也将与你同在，菲妮，我是你的影子（注），你是我的同伴。” 　　像是坚定了内心，女孩抿着嘴再次看向一动不动的男人： 　　“神说，你必将受到惩罚。” 　　灵的爆发和金色的光芒一同出现，因为信仰力量而短暂现身的天使，用那凡人的奇迹一同，化为短小的光柱从菲妮的指尖射出。 　　那光柱射入了男人的身躯，他向后倒退一步然后仰倒。随着身躯坠落，血肉和骨骼快速的化为灰烬。等到衣服坠地，那飞灰，也已经消失在了春季的风雨中。 　　异象完全消失，迈入了0级恩赐者行列的菲妮掩面抽泣。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四周，小雨淅淅沥沥，但露易丝已经不见了。 　　一只大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头顶出现的雨伞替她遮住了雨滴。菲妮转头看向詹金斯，哭着抱住了他。 　　“先生，我看到露易丝了，你说的对，她没有离开，她真的没有离开。” 　　“她将与你同在，就好像我一样。” 　　詹金斯劝慰道，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昨晚最后的幻境中除了巧克力以外，菲妮和露易丝同样也没有出现。 　　“菲妮，如果我不是我，你还愿意拥抱我吗？” 　　他轻声的询问。 　　“先生。” 　　菲妮抬起哭花了的脸，用红肿的眼睛看向詹金斯。 　　“先生，我不在乎您是谁，您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喵～” 　　猫咪从口袋探出头，看向了望向天地远方的詹金斯。 　　他已经不迷惑了，詹金斯·威廉姆特是他，但他不完全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异乡人的生活的确有些苦闷。但那无所谓，异乡人终归会在异乡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就像他现在做的一样。 　　身边墓碑旁低矮的小树上，树枝坠落，独自落入泥土。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全新的开始，也许等到来年，这里又会多出一株全新的生命，一株更加繁茂的生命，在人世间尽显风华。 　　天使的轻笑声出现在耳边，菲妮依然抱着詹金斯，所以看不到身后。但詹金斯能够看到，那是天使的虚影正捂着嘴，在菲妮的身后温柔的笑着。 　　雨声淋淋，天使的虚影张开翅膀护佑两人，这座城市失去了一名善良的卖花女，多了一位微笑着的纯白天使； 　　混乱的第18纪元末，詹金斯歪着头看向落雨的天空，这个世界少了一名普通的年轻人，多了一个来自异乡的孤独灵魂。 　　但此刻的他已不再孤独。 　　（本卷完） 　　PS：注所对应的，是1084章后半截露易丝曾说过，“我是站在菲妮身后，被她的影子庇佑的人”。 　　希望对这个卷尾满意。接下来是幕间，这次的幕间会比以往的长，但也不会长很多。按照写作计划，还有两个幕间两幕正剧本书结束。 　　3K章，而且还是卷尾，求一切。 　　谈谈詹金斯 　　关于前几章詹金斯的“醒悟”，其实可以结合第 一 章最后。你们还记得詹金斯第一次成神后主动做的那件事吗？他照镜子确定“我”是“我”，“我”不是詹金斯。这本身就说明了，詹金对自我的认同就是“穿越者詹金斯”。他永远也不会被穿越后的身份同化，也永远说不出“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詹金，只有詹金斯”这种话。 　　詹金可能和大部分的穿越小说主角都不同，作者君也看了很多年小说了，认为普遍的穿越者们大致（不是全部）可以分为两类，一是不认同现在的身份想要回家，二是认同现在的身份彻底舍弃过去。 　　咸鱼塑造的詹金斯，认同了“穿越”这个现在的事实，同时也认同过去的詹金身份。他接受现在也接受过去，这样的人才能算是心志坚定，才有资格去选择未来吧…… 　　有感而发，说的不对可以随意批评。 　　（340字应该是免费章节不收费的） 第1161章 迷茫的清晨 　　周六的早晨，阴雨连绵的天空下是逐渐复苏的城市。虽然【雨男】不知道被詹金斯传送到了物质世界的哪个角落，但诺兰的天气仍然在持续的受到它的影响。 　　威斯敏斯特河上，向着天空喷涌蒸汽的货船川流不息，水手和工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而在繁忙的河边，雨滴敲打窗沿，但宁静的街区尚未完全苏醒，至少，詹金斯还未完全苏醒。 　　他睁开眼睛，感觉身上的被子和身下的褥子都滑溜溜的，似乎不是自家的东西。随后意识到这绝对不是自己家，而且他也没有裸着上半身睡觉的习惯。 　　他此时侧着身体躺在床上，除了脑袋有些疼痛之外，身体也有些酸痛感。因为没有穿上衣，所以能够轻易感觉到身上的被子是如何的丝滑；因为侧躺着，所以也能轻松的看到窗外的韦斯特敏斯河和阴沉的天空。 　　“这绝对不是我家，圣乔治大街可看不到这样的场景，我这是在……” 　　他有些迷茫，努力的回忆着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首先想到的，当然是上午的时候和菲妮在墓园的经历。痛哭的女孩仿佛在那一瞬间长大了，也有可能是由普通人变为超凡者，给了她别样的启迪。 　　总之，在那之后，詹金斯唤醒了树林中昏迷的女抄写员，然后带着她们一同返回了教会。至于墓园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詹金斯已经和菲妮统一好了口径，菲妮可能理解不了信徒、天使的意义，但至少她完全相信詹金斯。 　　“这没有问题，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依然迷茫自己正在何处，随后看到自己的猫顺着床边溜达到了他的面前。因为詹金斯依然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所以这只猫在视野中显得格外的大。 　　它的眼神充满了审视感，仿佛在评价面前的蛋糕是否美味，又好像在责备面前的蛋糕被别人咬了一口。 　　“那之后，我找到了帕罗德主教，向他打听捐款的事情，除了露易丝一家，那条巷子里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海盗王迪沃出现在那儿，和我也有一定关系，所以我认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错误。即使死去的人们大多没有亲属，但至少我能为他们做最后一点事情。” 　　这件事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帕罗德主教直接唤来负责相应事务的教士，让他安排詹金斯去捐款。有人肯捐款当然是好事，在詹金斯回忆里，他昨天下午三点以前就基本上处理好了那些繁琐的捐献文件。 　　“所以我为什么没有睡在自己的家？” 　　他疑惑的想到。因为被猫咪的眼神打量的很不舒服，所以便想要翻身。但身体一动，立刻感受到了有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身上。 　　那条胳膊很细，而且皮肤很好，这必定属于某个女人……而且詹金斯没有感觉到袖子。 　　“昨天下午安排好捐款的事情，我又和菲妮聊了一会儿，然后便离开教堂了。老爹不在古董店，我明天再去上班，所以我去了……鲁恩！” 　　昨天是周五，是约定好要弥补聚会的时间。只是詹金斯被最近的事情弄得很是疲惫，所以便再次将聚会向后推迟。亚莉克希亚倒是无所谓，只是当时在场的多洛丽丝看上起有些失望，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那之后我就返回诺兰了，现在窗外的确是诺兰的风景。回来以后，我又去……” 　　“詹金斯，怎么醒的这么早？” 　　海瑟薇慵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和詹金斯盖着一床被子的女孩从身后抱住了他。詹金斯感受了一下对方是否穿衣服，昨晚的回忆彻底的回归了。 　　“我去找了海瑟薇和布莱妮，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要认真的告诉她们。布莱妮有事不在，我只找到了海瑟薇，然后在她的房子里吃了烛光晚餐……”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毕竟都是成年人，晚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有可能是因为那杯热巧克力，聊着聊着，两人便吻在了一起，随后…… 　　猫的眼神是那么的犀利，以至于詹金斯有种被爪子剐蹭灵魂的错觉。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想起来了昨晚的那些事情。 　　“詹金斯～” 　　海瑟薇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抱着詹金斯的脖子，温柔的在他的耳边道着早安。詹金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轻声的和姑娘道早安。 　　费力的从她的胳膊中挣扎出来，翻身后终于看到了海瑟薇微红的脸颊。她那一头红发散乱着，脸上的红晕微不可查。 　　“怎么了吗？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忽然失忆了。” 　　红发姑娘调笑着说道。 　　“不，我没有失忆，我记得很清楚……” 　　他忽然感觉自己在耍流氓。 　　“我是指，昨晚很美好，是的，很美好。” 　　詹金斯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因此也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比较自然。但他这种笨拙的表现，本身就是“自然”表现的一种。海瑟薇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你昨天这么大胆。我本以为，我还要等很久很久，才能等来你这样做，是的，很久很久。” 　　她的左手无意识的玩弄着自己的发梢，然后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昨天是詹金斯主动的，他怀疑海瑟薇在饭餐里加了【魔女之吻】，但那根本不可能，那种东西并不能影响他。 　　“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想这样才是正确的。” 　　两人曾经在梦境的世界中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昨晚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但这也是第一次……詹金斯并不能很好的解释这一切，三言两语无法准确的叙述他的感情。 　　女士再次搂住了詹金斯的脖子， 　　“你确实不一样了，过去虽然知道你喜欢我们，但我也能感觉到，你在排斥我们，你在排斥所有人。现在的你不一样了，我很高兴，詹金斯。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你都遭遇了什么，但我真的很高兴。” 第1162章 地洞 　　“对于这件事我也很高兴，海瑟薇。” 　　侧躺着的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喉咙现在有些沙哑，这可能是错觉，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也可能是因为猫的爪子在他的后脖子处剐蹭带来的奇异恐惧感。 　　“说起来，现在这种时刻，有没有什么必须的仪式需要我做，比如去熬一碗红豆汤？” 　　“哦，詹金斯，你在说什么？” 　　海瑟薇疑惑的问道，但旋即又再次笑了出来： 　　“看吧，我就知道我肯定是第一个，即使你身边有再多的姑娘，我也肯定是第一个，这不会有错的。” 　　昨晚发生的事情对于詹金斯来说绝对是大事，但清晨醒来后，他又没有感觉到那种庄重的仪式感，因此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 　　起床以后两人一起吃了早餐，本打算今天就在海瑟薇身边度过，却被她赶走了。 　　“我们并不是已经结婚了，你明白吗？有时候你的笨拙真是有些过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离开前海瑟薇还替詹金斯整理了衣服，并踮起脚尖轻吻了他。落落大方的红发姑娘看起来没有不正常的地方，詹金斯只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愉悦。 　　“这样来说，你就真的成为我的情夫了。” 　　两人吻别时，海瑟薇还这样说道。看到詹金斯脸上的错愕，还耐心的替他将衣领整理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詹金斯。夏季结束前，我们的事情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哦，先生，请认真一些，我在等待你约我下次出来玩，难道要我主动开口吗？” 　　“下次……是的，下次。赫纱小姐，你何时能有时间呢？我随时可以……” 　　总之，奇妙的一晚让詹金斯成长了很多。在去往老爹古董店的路上，一直回味着昨晚的经历，姑娘就像她拥有的那头红发一样热情，而且詹金斯现在断定，她平时衣服里面是没有任何衬托身材的金属支架的，而且她的香水味很好闻。 　　叮当～ 　　古董店的门被推开，老爹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詹金斯，又看向明显在生气的猫。 　　“这么早你在思索什么事情？人与自然还是万物终亡论？” 　　老爹随口问道，眼睛重新移回报纸上。 　　“万物繁衍。” 　　詹金斯给出了答案。 　　老爹一愣，摸着自己的下巴惊疑的看向詹金斯，怀疑这究竟是否是真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句话应该如何接，索性放弃了这个话题，然后说道： 　　“你留在教堂里的东西我替你带过来了，傍晚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带回家。天使的事情结束了，你也要安下心继续学习，不要整天到处乱跑，这对你没有好处。” 　　在短暂的“禁足”后詹金斯被允许回家居住，包含那只迷路蝶在内，他的个人物品也要被带回去。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听着老爹说话，眼神恍惚的看向柜台。一只小手提箱装着他的换洗衣物，手杖和玻璃瓶则被放在巷子旁边。 　　“喵～” 　　脸上带着奇异表情的猫踱步走到玻璃瓶旁边，然后带着复仇的神情，前爪一伸，瓶子直接从柜台上跌落，在清脆的碎裂声中落在了地面。 　　因为心不在焉，詹金斯对于摔落物品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接，然后非常巧合的，恰好碰到了那只刚刚重新自由的迷路蝶。 　　蝴蝶在干燥的室内翩翩飞舞，上方一跃而下的猫和旁边伸出手的男人，一左一右的同时触碰到了它的翅膀。 　　没有任何的异象，男人和猫凭空消失，只剩下拿着报纸目瞪口呆的老爹，惊讶的看着蝴蝶继续飞舞。 　　“这……” 　　看到那蝴蝶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老爹一下从壁炉前的摇椅上跳了起来，抓起大衣便退到了门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让冷风吹进来，快速的闪身出了门。 　　他将商店的门重重的关上，透过橱窗的玻璃看向空无一人商店的内部。柜台前的玻璃碎片在煤气灯的火光下闪烁着像是高贵的艺术品，而停在巧克力垫子上的蝴蝶依然在摇晃翅膀。 　　老爹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蕴含着诺兰方言精粹的抱怨声。锁上门，他背着手，连伞和大衣都没拿，便冒着晨间的小雨向着教堂的方向走去了。 　　（菲妮祈祷中……） 　　詹金斯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意识到自己触碰到迷路蝶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令人难受的空间转移立刻发生，眩晕感和眼前的幻象一下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空间的奥秘詹金斯至今无法理解，空间变换中的奇异景象，也是他不能认真观察的。 　　他能够做的，只是抱紧自己的猫，在看到巨大的爪子在斑驳色块中伸出来的时候，一剑将那爪子劈成了两半。 　　上一次触碰迷路蝶时足够幸运，被转移的位置居然在同一座城市。但这一次运气并没有再次青睐詹金斯，当他回过神来，居然跌落在雪中。 　　扶着雪面坐起来，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大雪原，而远处依稀能够看到仿佛连接着天空的耸立雪山。 　　“不管这是哪里，这都绝不可能是诺兰，这里甚至不是大陆的西海岸……咦，这是什么？” 　　捏了捏手中柔软的猫，确认它没事以后，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立着一块木牌。顾不得责备再次想对蝴蝶下手的猫，詹金斯拍掉头上和肩膀上的雪，走过去看到了木牌上的文字： 　　【不要走过来！】 　　虽然三大王国使用一样的文字但语言却不同，而同一地区因为各地的习惯差异，所以在字母的书写上也会有轻微的区别。在牌子上写字的人显然不会标准的字母写法，詹金斯差一点没有将花体的字母认出来。 　　“嗯？这是什么意思？” 　　脚下一空，因为男人和猫的重量，木牌下的空洞露了出来并热情了迎接了他们。 　　洞口原本覆盖着枯枝和稻草，防止有人在漫天的白色中看不到这里的洞口，甚至为了防止跌落，还有人贴心了立了一块牌子。可惜大雪覆盖了一切，那块木牌反而将詹金斯引了过来。 第1163章 寂冷画室 　　詹金斯跌落的洞穴下没有陷阱也没有捕兽夹，只有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圆形洞口。在进入诡境的一瞬间，詹金斯居然没有惊讶，反而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真是太难了！” 　　连续经历了两次空间转移，詹金斯现在勉强让自己不吐出来。他侧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除了感觉胸口的猫在不断蠕动想要逃出来以外，就只能看到面前那个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异常诡异的红色的世界和黄色的月亮。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诡境来自于主宰们的世界，所以外面的虚影意味着，那位拥有这里的主宰成就自身的时刻，物质世界的夜空中很可能还只有最原始的黄色月亮。 　　“你没事吧？” 　　詹金斯还没准备好坐起来，一双大手搀住了他的胳膊。回头一看，已经有两名同伴在这里等待了，扶着他坐起来的是一个穿着厚重棉衣的壮实的中年人，他皮肤黝黑，左眼眼角还有一颗明显的泪痣；不远处打量四周的，则是一名穿着貂皮大衣的年轻女人，个头比詹金斯和陌生的男人都要高。 　　从衣着来看她像是贵妇人，从气质来看就更像了。 　　“这到底是哪里？难道这儿的风俗是贵族都要亲自参与诡境探险吗？” 　　詹金斯想不明白，但感觉脑袋清醒了一些，于是便开口向扶他起身的男人道谢。但他的面色依然很难看，空间移动带给他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 　　之后三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两个陌生人是同伴，也是他们在那里设立了警示牌，警告过路的行人不要好奇。出于谨慎，三人对自己的现实身份都没有过多的介绍，只是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没有人说出自己的名字，陌生人们自称石头先生和眼镜小姐，詹金斯于是便自称猫先生，因为他真的带着一只猫。 　　随后，便准备面对这次的冒险了。 　　从周围的环境来看，这间有着巨大落地窗的房间显而易见是画室。画板和油画在这里随处可见，一个个画架不规则的排列在房间的四周，让房间只有靠近窗户的位置能够空出来。 　　所有的画架上都有画板和画布，但大多数是空白的；少部分有内容的画布，大都描绘了一些古怪而诡异的场景或生物。 　　这些画不能常看，否则会有画中的东西走出画布的错觉以及莫名的慌乱感。这让詹金斯想起了自己毁掉的第一个诡物，那个能够反应内心欲望的画。 　　现在想来，那也已经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除了詹金斯和两位陌生人，在窗前空地的另一端，一个背对着三人的年轻画家左手拿着调色盘，他的拇指从调色盘的空洞穿过去，另一只手则拿着画笔在面前空白的画布上涂画。 　　他穿着一件夸张的红色礼服，即使是背面也有着复杂的流苏和蕾丝装饰，头顶是蓬松的贝雷帽，脚下一双褐色的系带皮靴，看上去的确是画家。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三人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画的内容，正是窗前的三人，甚至连从纽扣间伸出头的猫都被他画了下来。画家的画笔一直在画布上，但却能随意的涂抹出自己想要的颜色。 　　没有在意猫看向窗外黄色月亮的眼神，詹金斯看向自己的同伴们，见他们都不愿意主动说话，于是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这位先生，很抱歉打扰了你认真的创作，我想询问一下，我们应该如何才能走出这里？” 　　声音在巨大空旷的画室中回荡，回声让人下意识的不安。 　　“画出三幅画就能离开，不管是一人一幅还是别的分配方案都无所谓，只要你们能够画出来，画完整。” 　　画家背对着三人说道，声音倦怠而冷漠，很不满被詹金斯打扰了思路。 　　詹金斯点点头，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看向石头先生，这次轮到他询问了。 　　中年男人也没有推脱，他明白詹金斯的意思，于是开口道： 　　“那么，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借我们一些颜料和画笔。” 　　“这里的画，不需要颜料和画笔，需要的是感情！是回忆！你们这些没有才能的人，是不会懂的。” 　　三人都感觉到自己被鄙视了，但他们也无法去暴打那名背对着他们的画家。 　　但至少现在大体的情况已经弄清楚了，和詹金斯上次经历的那个虎头蛇尾的末日诡境不同，这从的诡境规则显然简单很多。 　　暂时结为同伴的三人稍稍远离了那个不愿回头的画家，然后低声的开始商量应对策略。詹金斯很高兴自己的同伴们都不是第一次进入诡境，所以没有人想要逼迫别人首先进行尝试。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简单一些比较好。我们用抽签的方式来排顺序……” 　　女人这样提议到，然后看向詹金斯： 　　“由你来制作签，我们来抽。” 　　这听起来公平，但恩赐者们的能力向来古怪，詹金斯也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控制抽签之类的能力。但至少结果对他来说很不错的，因为他抽到了顺位第三，眼镜小姐第二，石头先生第一。 　　“【命运舞台】是被动能力，对于这一点我也没办法。” 　　他在心中小声的对着同伴们道歉，石头先生听不到詹金斯的心里话，只能看着自己手中的写着1的字条不断叹气，但并没有后悔的意思。 　　周围的空白画布有很多，所以选择也有很多。石头先生左右看了看，选择了左手边最靠外的那一张，因为这一张距离三人最近。 　　他回头看看女人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刚一张开就闭上了。摇了摇头，独自迈步来到画布前，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然后在身后两人的注视下，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了画布的中央。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晃，随后以那根手指为中心，浓重的油料色彩像是液体一样蔓延开来。 　　同时，画室的墙壁上也出现了同样不均匀的油料痕迹，随着那些五彩斑斓的颜色的蔓延，画室的空间逐渐的模糊起来。 第1164章 深渊的蜘蛛 　　画室空间消失在眼前，山洞的环境占据了三人周围的空间，在逐渐蔓延的黑暗包裹住他们之前，詹金斯取出了自己的蜡烛照亮了周围。 　　“小心蜘蛛！” 　　石头先生的话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的传来，詹金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山洞岩壁的缝隙中传来。 　　眼镜小姐尖叫一声，然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詹金斯虽然不是很怕蜘蛛，但当看到满墙的长毛蜘蛛后，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这些并不是威胁，被詹金斯手中蜡烛灯光吸引来的，还有更加庞大的东西。此刻石头先生不见去向，山洞的更远处则传来了振动的声音。 　　随着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一团足有两个脑袋这么大，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粘稠白色蜘蛛丝从山洞深处射来，但却迎面撞上了詹金斯的火墙。火焰飞快的灼烧着那些白色蛛丝，就连墙壁上蠕动着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蜘蛛，都潮水般慌乱的远离詹金斯。 　　“这里是他的回忆，我听他说起过这次冒险，那是7年前的事情。” 　　眼镜小姐提示道，她警惕的看着两人的身后，防止有未知的敌人从那里出现。 　　詹金斯点点头，对于这次诡境的套路有了初步的认识。从山洞深处飞来的蛛丝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他犹豫了一下，便带领着眼睛小姐向着蛛丝飞来的方向走去。 　　两人现在都知道他们可能是进入到了画中，但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所以向着有线索的地方前进，虽然必定会遇到危险，但肯定不会有错误，詹金斯只是希望自己的猫不要再装作害怕了，他可是知道巧克力从来都不怕这种小虫子。 　　即使有蜡烛照明，光线也很难穿过山洞内墨汁一般浓稠的黑暗。面前的通道是一条直道，没有任何岔路口。但走了不到五分钟，詹金斯就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那块黑暗，怎么也无法照亮。 　　即使继续拿着光源前进，光线也无法进入那里，就好像那里有一块屏障能够完全吸收光线。 　　“这……” 　　他忽然怔住了，因为那块黑暗的表面似乎有东西在移动。看久了，莫名的恐慌感让詹金斯想要转身就逃。他抑制着身体本能的冲动，然后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吸光的屏障，而是一只巨大的堵塞了整个通道的眼睛。 　　几乎和黑色眼眸融为一体的眼珠终于注视到了詹金斯和眼镜小姐，后者闷哼一声，似乎是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眼睛终于离开了通道，将通道后面那巨大的深渊露出来，通道仅仅只持续到这里，再向前走没有路是一个巨大的深渊。这样做，更是让詹金斯看到了遥远的深渊另一侧，爬动在黑曜石般岩壁上的，足有半座小山那么大的巨型蜘蛛。 　　刚才就是它移动到了通道的入口，仅仅用一只眼窥探着通道内部。 　　这巨型蜘蛛仿佛是从古代传说中穿越而来的怪物，黑暗深渊的气息完美的和它融为一体。这是最顶尖的捕食者，寂静无声，是真正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强大生物。 　　只是看它一眼，生物体的本能就在控制身体颤抖，就连面对深渊的恐惧，都无法与对这蜘蛛的恐惧相提并论。 　　咻～ 　　又一团白色的蛛丝从蜘蛛口中喷出，体积惊人的粘稠蛛丝几乎将整个洞口都覆盖起来。 　　还没等詹金斯动手，身边的眼镜小姐便举起了右手。在山洞外的深渊中，庞大而复杂瑰丽的神术法印凭空成型，数颗燃烧着火焰的陨石从法印中飞出，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直接撞上了蜘蛛。 　　“嗯？这一招好像有些眼熟？”（注） 　　地动山摇的爆炸中，山洞的黑暗化作斑斓的色块消失在眼前。画室重新出现，窗外依然是红色的夜空和黄色的月亮。 　　这里寂静极了，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没有改变。只是石头先生身体坠落地面的声音格外的刺耳，趁着眼镜小姐去搀扶，詹金斯看到了他留在画布上的内容。 　　那俨然就是刚才众人的见闻，深不见底的深渊一侧，巨型蜘蛛趴伏在漆黑的岩壁上。八对复眼在绸缎黑的色调中仿佛在发光，又好像在盯着画外的众人准备捕食。 　　“描绘对象选择的很好，可惜画技太差，算是勉强合格了。” 　　背对着众人的画家感叹道，他始终没有转头，但却能知晓画布上的内容。 　　詹金斯没有理会他，而是和眼镜小姐一起，将昏迷的石头先生拖到落地窗边。借着外面那轮不知真假的月亮的光亮，两人并没有找到中年男人身上明显的外伤痕迹。 　　他应该是精神受到重创，才会表现出这样的症状。这对于恩赐者们来说很常见，但对于此刻的三人却是绝对不利的。 　　“虽然完成了第一幅画，知晓了非作画者会面对作画者的记忆，但我们依然不知道作画者会面对什么。” 　　詹金斯为难的说道，其实他是不用担心的，毕竟眼镜小姐会作为第二位画家进行作画。女人读懂了詹金斯的意思，在确认无法唤醒自己的同伴后，冷静的对詹金斯说道： 　　“我接下来会进行第二次尝试，我想到时我们还会分开，我希望你能够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照顾一下我的朋友……离开诡境后，我会答谢你的。” 　　“如果方便的话，我会的……你是【神秘与仪式之神】的信徒？” 　　他忽然问道，因为认出了刚才那个召唤陨石的能力，魔法小姐也用过。眼镜小姐没有回答，直接转身找到了靠近蜘蛛油画的空白画布，深吸一口气后，对着画布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油彩的颜色填充了画室的空间，并很快演变为了一件狭小的静室。静室中央是一张硕大的圆桌，在圆桌的周围，六只棺椁矗立在墙边，而房间中的圆桌上则刻画着一个复杂的封印仪式。 　　即使詹金斯完全不了解这种仪式，也能从复杂的纹路中看出来被封印的东西一定非常可怕。 　　PS：和聚会的朋友们一起去黑森林解救被“人贩子”安塔克公爵绑架的兜帽先生时，魔法小姐使用过类似的能力对抗斯克鲁·庞贝。 第1165章 记忆的画 　　“棺椁不是重点，重点是封印。” 　　詹金斯正思索间，眼镜小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但肯定不是房间里。詹金斯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脚旁边的石头先生，然后伸手打开了身边的棺材。 　　“啊～～～～” 　　随着火焰覆盖了棺材内包裹着黄色麻布的尸体，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的从所有的棺椁内出现。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中，剩余五具棺椁全部被打开。随着银白色的剑芒在空中划过，刚刚才走出棺椁的尸体，全部整齐的变为断掉了手脚的尸块。 　　粘稠的黑色血液从尸块中流淌出来，并以极快的速度汇集到了圆桌的下方。黑血流淌的痕迹，在房间地板上画出了密集的线条，封印与这些线条共鸣，圆桌晃动了一下，随后那悠长的叹息声，几乎淹没整个房间。 　　像是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又像是在繁忙的劳累后终于回到自己家。 　　随着那叹息声，除了詹金斯和猫以外，房间内的所有物体以圆桌为中央，快速化为黑白色。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詹金斯持着剑拉着瘫软的石头先生向着墙边移动了一下，然后发现并非是物体在褪色，而是圆桌在吸收外界的颜色。 　　它汇集了越来越多的色彩，而桌面上的封印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崩碎。那些混乱的颜色凝聚出了一颗脑袋的形状，仅仅只是无序的颜色排列，就让人产生了极大的不适感。 　　詹金斯再次对着空气挥出一剑，但却被圆桌四周的色彩屏障吸收。 　　他将手伸进怀里，嘭～的一声响，拇指用力将装着骨粉的瓶塞撬开，然后手一扬，那些骨粉立刻被挥洒到了空气中。 　　洋洋洒洒的白色粉尘暂时性的遮蔽了双方的视线，而趁着这个机会，詹金斯一个猛冲来到圆桌旁，挥剑斩向桌上的头颅。 　　锵～的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头颅居然硬生生的挨了詹金斯一剑而不躲闪。 　　但当詹金斯第二次挥剑的时候，它却做出了明显的闪避动作。 　　这已经来不及了，空气中的骨粉不知何时汇集成了一具骨架，在脑袋的后面抱住了它。趁着这一瞬间，詹金斯手中的剑在爆发的白光中，直接将圆桌和脑袋一起劈成了两半。 　　轰隆隆的巨响在剑光落下时再次出现，烟尘消失一行人再次回到了那间寂静的画室。眼镜小姐倒在自己的画前，画中的棺材盖全部打开，半幅画都变为了黑白色，圆桌上狰狞的人头隐约可见。 　　“这幅画倒是有点意思，虽然技巧到位，但还是欠缺一些灵气。” 　　年轻画家叹息的给出了评价，詹金斯顾不得查看石头先生的情况，也不理会年轻画家声音，快步将眼镜小姐拖到窗前。她也昏了过去，但被詹金斯呼唤了几声就苏醒了过来。 　　迷茫的看了下四周，并没有说出“你是谁”这类令人头疼的话，而是快速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作画者本身不用去面对自己回忆中的怪物，但却要面对……” 　　嘭～的一声响，画家将自己的画笔摔在地面上。他肯定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画笔直接被摔成了两段，偶然掉落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他没有理会詹金斯等人，而是从容的从一边的纸盒中又取出了一支笔继续作画。眼镜小姐捂住了自己的嘴，对着詹金斯不住的摇头。 　　她被吓住了，不敢再向詹金斯提供更多的信息。 　　“这就足够了，你做的很好。接下来轮到我了，但我要提前警告你，我曾经面对过非常多的……神异的生物，所以一会儿你的主要任务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等待我解决了你不能说的那件事然后大家一起离开油画，你明白吗？” 　　詹金斯是在场众人中等级最高的，而且他也一直表现出了充分的自信和果断。眼镜小姐没有怀疑他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担忧的看向石头先生。 　　说实话，过去的敌人中，有些甚至连詹金斯自己都不愿意再去面对。他走向空白画布的时候并不担心自己的事情，而是心中暗自替自己的同伴们祈祷，希望他们不要因此而丧命诡境。 　　像刚才两人一样伸出手指点在画布上，躯体内似乎有股冰冷的气流经由手指侵入了画布，随后舒展翅膀的天使形象开始勾勒。 　　“这应该算是运气好的表现吧，至少只是天使而已。” 　　他心中想着，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画室。转过身看向窗前，眼镜小姐和石头先生都已经不见了，而此时画家也刚好放下了自己的画笔。 　　“也就是说，我要面对的其实是你？而非作画者面对的才是记忆。” 　　詹金斯疑问道。 　　“是的，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要取走你的一些回忆。即使是这样，你们依然可以顺利的离开这次诡境，毕竟我的目的只是想搜集一些凡人的恐惧，对于诡境是否……” 　　“是否能让你进入物质世界，其实并不感兴趣。” 　　詹金斯接住了他的话。 　　“哦，看起来你对这里很了解，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期待你的记忆了。” 　　“那还真是抱歉，我从来不会和任何人分享记忆。” 　　“这个可由不得你。” 　　画家轻松的说着，背对着詹金斯继续作画。他面前画板上的画布，不知何时已经被替换成了崭新的白色，当画笔落在上面以后，眼熟的画室在上面被勾勒出来。 　　颜色快速填充，詹金斯和画家都在画中。只是除了这些本来就存在的，墙壁上还被添加了一些血管状的凸起物。 　　詹金斯看向周围的墙壁，果然，和画中一模一样的东西正在成型。 　　“我不愿意和你打，这样会破坏的我的画室。不如你不要反抗，我只抽掉你的记忆就可以了，就和刚才的男人和女人一样，这对你来说并不痛苦，而且我拿走的，可是你最恐惧的记忆，这对你来说甚至是好事。” 第1166章 画中的猫 　　“我说过，我从不和别人分享回忆。”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眼睛紧紧盯着画家笔下的画。 　　“那你就太可悲了。” 　　画家寥寥几笔，被血管封锁在墙壁上，或者说自身的血管攀附在墙壁上的血红色人形彻底成型。它睁开全白的双眼，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嚎声，随后被詹金斯背后飞出的黑色人影在滴滴滴～的怪声中炸成了碎片。 　　墙皮四下散落，贴近墙壁一侧的画架和画布不幸被牵连，就连稍远些的画架都因为爆炸产生的气浪而一排排的倒在地上。 　　“你瞧，你困住我，只会对你的画室产生不利的影响。不如就此放过我们，对大家都有好处。” 　　画家不理会詹金斯的言语，画笔快速在画布上涂抹。画室中的光线突然的暗了下来，低语声在詹金斯身后传来。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巨大落地窗，那红色的世界中，明晃晃的黄色月亮消失了。隐约的黑影在天空出现，随着刺耳的吼叫声，小小的黑点出现在原本月亮的位置，随后越来越清晰的巨大黑猫扑向了地面的窗户。 　　说那是黑猫也不准确，更准确的来说，那只是像是黑猫的巨型怪物而已。猫不可能拥有这样丑陋而怪异的外表，那简直就是为了和人类的审美作对，而诞生的模样。 　　画家又是简单几笔，紧闭着的房门处传来了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那声音停在了门外，当扣门声响起的时候，詹金斯的心脏忽然一痛，眼前的世界居然出现了不规则的奇怪灰色幻影。 　　画布上，天花板的位置也被添加了敌人。詹金斯忍着不适抬起头，看到一坨蠕动着的血红色液体生物在颤动。随着蝉鸣似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指关节硬化，躯体开始缓慢的向着远离种族特征的方向变异。 　　“瞧，我只是画了一些我恐惧着的东西，甚至没有亲自出手，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凡人总是不知好歹，一开始就投降，我们大家都能避免这段不愉快的时间。” 　　画家站起身然后做出了转身的动作，抱着头shen吟着的詹金斯下意识的抬起头，想要看清楚他的正面究竟是想象中的无貌，还是怪异的器官拼接，又或者依然是后脑勺。 　　但他没机会观察了，因为画家面前的画布传来了清晰的撕裂声。画家愣在了那里没有继续转身，然后和詹金斯一起看到那幅画中，天空中黑猫怪影的位置被戳出了一个小洞。 　　画布上的那个小洞像是要爆炸的蒸汽炸弹一样，边缘快速无规律的抖动着。随后以这个小洞为中心，黑色的阴影像是摇曳的火焰一样爆发，画布被看不见的力量撕成了碎片，就连那些碎片像是被泄愤一样，一把洒向了空中。 　　“哦～我的主宰啊～” 　　画家呻yin一声，伸手向着空中挥舞，试图去抓自己作品的碎片。 　　而随着那些画布的碎片四散，窗边也出现人体坠地特有的沉闷声音。詹金斯转过头，看到浑身长满羽毛的眼睛小姐和呼吸几乎停止的石头先生出现了。 　　他连忙来到两人身边，稍稍犹豫了一下，选择先替离死亡只有一步的石头先生治疗。治疗的效果立竿见影，他的呼吸很快便变得平稳，面色也不再那么可怕。 　　“喵～” 　　猫从詹金斯胸口的纽扣之间探出脑袋，颇为不善的看向空白的画板前癫狂的捕捉画布碎片的画家。刚才当时是猫动的手，因为猫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它并不介意被人画下来，但猫认为自己可没有那么丑陋。 　　猫咪软软的声音把詹金斯吓了一跳，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猫居然又跟着进来了。他伸出手指将猫的头按回衣服里，然后看到那些散落的画板中间，一扇白色的光门安静的立在那里。 　　一手拉着石头先生一手拉着眼镜小姐，詹金斯小心翼翼的蹭到门前。见年轻的画家依然在试图拼接画布碎片，便一个跳跃拉着同伴们进入了出口。 　　“怎么会这样呢？” 　　宁静的画室被窗外红色的世界也同样映成了红色，画家喃喃自语着，那张由画布做成的面孔中，油墨一点点的渗出，那是他的血液。 　　“我这是得罪了谁？为什么要破坏我的作品？” 　　他依然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最后随着伤势越来越重，整个人向前倒向了面前的空白的画布。人和布接触的一瞬间，画家立刻散成了各式各样的液体颜料，全部泼洒在了画布上。 　　也因此，画布上多出了一幅画。画中，年轻的画家站在宁静的画室中，安静的思考着那个他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詹金斯的记忆构成的油画所在的画架，是空旷画室中少有的没有因为双生恶魔的爆炸而跌倒的画架。重新出现在窗外的宁静的黄色月亮，将月光的光照射在上面，让画中被黑雾缠绕着的狰狞天使，变得更加的活灵活现。 　　无名的风卷进画室，那幅画便随着风一起飞了起来，消失在了白色的光门中。 　　寂静的雪原中白色的冰原兔孤独的望着雪，低垂着的大耳朵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快速逃向远方。三个人凭空出现在了兔子逃走前的位置，詹金斯接触到地面之后，顾不得去理会同伴们的情况，一只手按在冰冷的雪面上，跪在那里便吐了出来。 　　他实在是不适应空间转移，而不久前从诺兰来到这里的移动，就已经让他濒临呕吐的边缘了。 　　衣服里的猫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再次探出头好奇的看向外面。先是支棱着的小耳朵出现，然后猫头整个儿的冒了出来。 　　但它立刻又露出嫌弃的表情，猫咪被恶心到了，又快速的缩了回去。 　　吐出来就感觉好多了，詹金斯擦嘴的时候，心中还猜想此时如此的虚弱，是否和昨晚的大量运动有关。他又想到了海瑟薇，想到了他那头火红的长发，并在心中希望女孩们不要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 　　将石头先生和眼镜小姐拉到距离呕吐物远一些的地方，詹金斯才开始尝试着唤醒他们，他需要两人指路，至少也要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何地。 第1167章 联络 　　从目前冰天雪地的环境来看，这里如果不是偏僻的雪山，那么大概率就是大陆北方的哈姆帕沃王国。但詹金斯可不想在这种气温下骑着独角兽飞行，所以他只能依靠别人指路，一旦靠近城市，他大概率能够找到贤者教堂。到时候将自己的消息传递给诺兰，那边的人们才能放心。 　　而且詹金斯在诺兰也还有重要的事情，不说海瑟薇对他忽然消失的反应，单单是斯蒂薇尔小姐和家中可能藏有的末日石板，就要求詹金斯必须尽早回去。 　　离开诡境，便没有了一项能力只能用一次的限制。依靠【生命本源】出色的治疗能力，詹金斯顺利的将石头先生从死亡的边缘彻底拉了出来。 　　至于脸部和脖子长满了鸟羽的眼镜小姐，詹金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替她简单治疗，然后用自己的火焰小心的替她将那些不必要的“装饰物”烧掉。 　　好在那些羽毛烧掉后，并没有给皮肤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这对于一名女性恩赐者来说，是很大的幸运。 　　石头先生依然昏迷，但眼镜小姐顺利的清醒了过来。看到四周的雪景，便明白了这是何处。 　　低声向詹金斯道谢后，便回答了他最重要的问题： 　　“这里是哈姆帕沃王国的温泉镇，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这里虽然只是镇子，但却是王国北部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旅行节点。不管您想要去哪里，先前往温泉镇都是有必要的，那里的火车线路几乎涵盖了王国北部的所有路线。” 　　眼镜小姐热情的邀请詹金斯前往温泉镇，詹金斯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人砍了一些附近的枯树做成担架，抬着石头先生便出发了。 　　路上，詹金斯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来历，但也只是说他刚刚经历了一次糟糕的空间转移事故。而眼镜小姐和石头先生则是本地人，也就是温泉镇的人，他们是提前知道这里出现了诡境，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报告教会，而是选择自己来冒险。 　　詹金斯在这次诡境的收获是一幅画，刚才呕吐的时候注意到猫在蠕动，那时才察觉到自己衣服里多了一张卷起来的画布。 　　趁着同伴们没有醒来以前，他就已经查看了画的内容，上面赫然就是本周一被击败的杀戮天使。 　　就和以往一样，这也是一件恩赐，但却和复活羽毛一样，是少见的一次性的恩赐。根据詹金斯精神接触画布时得到的信息，他可以通过撕毁这张画，将画中的生物召唤出来。 　　至于召唤物的强度，和原型以及召唤者的强度有关。当然，召唤物虽然存在时间有限，但却是可控的。 　　诡境入口所在的位置，是温泉镇外大概十英里（约16.09km）处的一处无人山谷。詹金斯以为的雪原，只是因为风雪阻碍了视线。 　　走出山谷后，顺着沿线的铁轨就能找到镇子。 　　虽然路途遥远，但詹金斯和眼镜小姐都是恩赐者。再加上他们幸运的碰到了一辆响着汽笛经过的火车，在扒上车后，行进的速度一下便变得更快了。 　　就和眼镜小姐说的一样，温泉镇虽然只是镇子，但地位颇为不凡。火车进站后，詹金斯便察觉到车站中的人格外的多，而走出车站以后，更是为这里的繁华而震惊。 　　他见到过哈姆帕沃王国的首都，所以才明白在冰天雪地的北国，温泉镇的蒸汽化程度和繁荣度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见詹金斯一副好奇的样子，眼镜小姐便邀请詹金斯去她那里做客。但詹金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要去温泉镇的贤者教堂，而作为非注册恩赐者，眼镜小姐和石头先生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女人也没有坚持，毕竟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救醒石头先生。分开后，詹金斯站在车站口眺望了一会儿，没有在镇子上乱逛，而是选择直接前往了教堂。 　　温泉镇作为北国的重镇，十二正神教会中有7家在这里设置了教堂，甚至比诺兰还多。 　　今天是周六，前往教堂祈祷礼拜的信徒们络绎不绝。詹金斯带着好奇的猫通过正门的时候，教堂的守卫也没有特别注意他。詹金斯年轻的外表和稳重的神情，看上去也不像是闹事者。 　　除了夏尔的教会，詹金斯还从未拜访过其他教区的教堂。所以跟随着教友们进入教堂后，反而是不知道应该去找谁。 　　他跟随着人流涌进了建筑群南部的礼堂，等到意识到自己在何处的时候，已经坐在长椅上，开始聆听年迈神父的讲经了。 　　运气很不错，从服饰上来看，眼前这位老神父在教堂里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人物。詹金斯坐在那里听了半个小时，等到神父下台准备去休息的时候，提前离场在礼堂外的走廊拦住了他。 　　“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神父非常的客气，脸上露出和蔼的表情，并未因为詹金斯失礼的阻拦生气。 　　“我……” 　　一开口詹金斯就犹豫了，如果直接说出“我是圣子”这种话，对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把他当成疯子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而如果解释一下今天复杂的经历，面前的普通人也可能理解不了。 　　“我碰到了些麻烦，神父。” 　　“孩子，每个人都会遇到麻烦，这就是生活，但凡人……” 　　“神父，其实是这样的。” 　　他鬼鬼祟祟的向着周围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以后，伸手抓住了神父的胳膊。老神父的表情十分警惕，大概是误会了詹金斯的动作。 　　年轻作家将右手放在胸前阻挡可能的视线，然后激活了自己唯一的神术能力【念写】，但并没有彻底的让能力成型，只是将灵的性质和光影效果展现出来。 　　老神父一愣，他虽然是凡人但也能体会出贤者神术特有的特征，随即立刻明白了詹金斯是抄写员。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因为温泉镇教区主管恩赐者事宜的那位先生目前不在教区，所以神父带着詹金斯找到了教区的守密人。 　　守密人和詹金斯攀谈了几句，确认事情的原委后，便利用特殊手段联系了教廷。 第1168章 前往鲁恩的路程 　　温泉镇贤者教堂，老守密人将送往贝尔迪兰的信件烧掉后，便坐在待客室的沙发上和詹金斯闲聊。但两人甚至还没从无聊的天气话题离开，回复便回来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声响，火光在沙发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方一闪，信纸凭空出现，并自动飘到了守密人的面前。 　　“这么快就有回复了？这次这么快？” 　　老人嘟囔了一句，然后将信纸打开。看到第一行字，手一哆嗦，差点将信扯破。 　　他越过信纸看看詹金斯的脸，然后又看看信；再看看詹金斯的脸，然后再次看向那封信。 　　大口呼吸了几下平稳情绪，然后将信纸工整的折叠好夹在一旁的书本中。守密人调整好坐姿，再一次看向沙发上用水果喂猫的年轻人。 　　“威廉姆特先生？” 　　“嗯？哦，是的，就是我，教廷那边怎么说？要我坐蒸汽火车回去吗？神啊，那可是跨越半个大陆的旅行～” 　　“真的是您～我是说，很荣幸见，真没想到会有一位在世的圣子亲临温泉镇教区，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能够看出老人想用热情的话语表现出欢迎，但又担心会显得过分做作。索性放弃了欢迎的话语，将教廷的话语说了出来： 　　“圣威廉姆特，教廷刚才发来指示，他们很高兴您没有遇到麻烦，并且能够顺利找到最近的贤者教堂。您失踪的事情，诺兰教区今天上午就已经上报贝尔迪兰，还好您及时出现，否则一定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教廷指示，您不需要坐蒸汽火车返回诺兰，教廷会安排蒸汽浮空飞艇来哈姆帕沃王国接您。不过您需要先行前往鲁恩市等待，毕竟蒸汽浮空飞艇无法在温泉镇附近的极端气候下飞行，这儿的气温不适合特种型号的蒸汽炉运作……这是信，您可以检查一下。” 　　圣子的身份带来的便利是无法想像的，在核对了灵魂徽记以后，詹金斯的身份正式确认了下来。而为了避免引起骚动，詹金斯没有让教会的人公开自己的身份，只是和本地的主教谈了谈。 　　按照惯例，教区的主教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温泉镇教区也不例外，即使这个教区只涵盖温泉镇的狭小范围，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今天就有从温泉镇出发前往鲁恩市的火车，詹金斯说明自己想要立刻离开后，马上就有人帮他弄到了傍晚六点的车票。 　　温泉镇教区联系教廷，只能使用耗费极大的书信来往，但鲁恩教区可不一样，只要到达了鲁恩，说不定他可以通过什么另外的方法和诺兰联系上。 　　本来温泉镇教区是想要派几个人护送詹金斯前往鲁恩的，但被詹金斯客气的拒绝了。他表示自己是四级恩赐者，而且战斗经验丰富。虽然这儿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但本地也没有人认识他，更不会有人计划着想要加害他。 　　与其带着护卫们吸引注意力，不如自己独自旅行。从温泉镇到鲁恩，也不过两夜一天的旅行，这并非是什么大事。 　　“可是这样不合规矩，您到达我们这里，我们终归是要重视起来的。” 　　老主教为难的说道，确认詹金斯的身份后，他一直陪在詹金斯身边，甚至还提议组织了一场小型的讲经会，让詹金斯为本地的教士和神父们讲解贤者的教典。 　　“这没关系，不必太在意我，你可以把我当成来这里旅游的普通信徒。而且我身边总是很和平的，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就这样，詹金斯在当天的下午便告别了将他护送到车站的一行人，登上了前往鲁恩市的火车开始新的旅程。没有在繁华的温泉镇旅行观光非常可惜，所以他在车站附近买了一些旅游纪念品，打算返回诺兰以后送给朋友们。 　　确认了行李都完好的送到了包厢，詹金斯坐到柔软的床上。知道现在，他才开始疑惑这一天的神奇经历。今早明明还那么……傍晚的时候居然跨越了半个大陆，在冰天雪地的北国准备火车旅行，这真的是很难想象。 　　而想起这一切的根源，低头便看到了舒服的趴在枕头上的猫。 　　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因为刚转移就遇到了诡境，猫的错误还没来得及惩罚。于是便伸手戳了一下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的猫，后者懒洋洋的回复到： 　　“喵～” 　　它挥动前爪将詹金斯的手指扒开，同时发出慵懒的叫声，但那更像是打哈欠。 　　“我感觉你早晨的时候是故意踢翻玻璃瓶的，说实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詹金斯询问道，然后感觉和猫说话有点傻。 　　猫咪当然不理会男人的发问，依然舒服的趴在枕头上。它虽然不喜欢离开家太久的旅行，但至少有舒服的垫子还是能够让猫惬意。 　　至于蝴蝶，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以后可不许玩蝴蝶了。” 　　詹金斯还在继续说话，越来越感觉自己现在表现的很傻。他不是没有怀疑自己智商颇高的猫是在装傻充楞，但看着巧克力傻乎乎的样子，又感觉它不是那样的猫。 　　而且从夏尔的时候，詹金斯就知道这只猫讨厌迷路蝶，发生早晨的事情其实惊讶但并不是很出乎预料。 　　到最后都没有实现对巧克力的警告，詹金斯也舍不得出手教训它。所以只能威胁克扣它的口粮，猫闹了一会儿脾气便又趴了下来，让詹金斯有种自己被猫安慰的错觉。 　　“算了，等回到诺兰再惩罚它，绝对不能让它养成肆意破坏东西的习惯！” 　　现在人和猫都在哈姆帕沃王国，也算是“偷渡”。詹金斯原本有将幻影留在家中衣柜的习惯，但周五上午在墓园的时候，为了防备不必要的战斗，他临时撤销了衣柜中的影子，转而在墓园中设立了新的幻影。 　　离开墓园时为了防止墓园出现闹鬼的传闻，把那个幻影也取消了，之后他便没有回家，整晚都在海瑟薇那里，所以现在就算是想要主动返回诺兰也做不到了。 第1169章 特殊招待 　　听着耳边的火车运行的巨大噪声，想到现在远离诺兰万里之遥，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詹金斯坐在包厢的书桌旁托着脸看向外面连绵的雪山和雪原，为自己今天的不幸而哀叹。 　　“难道这是为了补偿昨晚的幸运，所以霉运才会这么恰到好处的来到？” 　　他原本还计划着明天约海瑟薇一起去看戏，现在一切的计划都泡汤了。 　　猫咪的大眼睛瞪着詹金斯，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火车开动后不久，还没等詹金斯打开那本从教堂借来的《哈姆帕沃旅行指南（1865年版）》，就有人敲响了包厢的门。 　　原本以为是服务生或者车厢的管理员，但打开门以后，看到是一队女仆打扮的年轻女人恭敬的站在那里，领头的是穿戴整齐、头发一丝不苟的中年管家，至少詹金斯认为他肯定贵族的管家，那种气质是毫无疑问的。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詹金斯认为他们可能敲错门了，虽然自己的车票是最贵的那一种，但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服务。 　　“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吗？” 　　为首的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彬彬有礼的问道，他说话有一种独特的韵味，配合哈姆帕沃语，非常的有腔调。 　　“是的，不知你是……” 　　詹金斯扫了一眼走廊上的年轻女仆们，确认全都是些普通人。然后立刻又怀疑这些年轻女仆会忽然从裙子下面取出手枪扫射，但这似乎也不可能。 　　“很高兴见到您，威廉姆特先生。我是格雷特·瑞莱恩特，有人替您订购了更好的车厢，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不必留在这里。至于我们，主人担心您一路上会无聊，所以安排了我们来服侍您。” 　　他微微弯腰表示敬意，女仆们则自动分成两列，一边整齐的说着“威廉姆特先生好”，一边为他指引车厢后侧的那扇门。 　　“嗯……” 　　目前所在的这种规格的包厢，就是这趟列车最好的房间，毕竟教会也不会吝啬到给詹金斯普通车厢的票子，因此这里不存在中年管家所说的“更好的车厢”。但詹金斯想了想，大概猜测出发生了什么，轻轻点点头，让门外的众人等待一下，然后便走进屋子将自己的猫抱了起来。 　　至于教会给他准备的行李，自然会有人帮助他拿过去。 　　转开把手，门后并非是车外，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被木板装饰成了狭窄但并不拥挤的过道。再推开过道另一侧的那扇门，下一节车厢的全貌映入眼帘。 　　车厢墙壁统一张贴着金色的墙纸，墙纸上绘画着山河一样的条纹。车厢中没有一排排的椅子也没有被划分包厢，而是直接全部打通，装饰成整洁舒适的客厅的样子，甚至在一侧还有石砖搭成的壁炉，而且里面真的有火。 　　漂亮的女仆们正踩着柔软的白色毛绒地毯忙碌着，听到开门声，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齐齐向詹金斯问好。 　　沙发上也已经铺上了柔软的毯子，茶几上果盘和热茶也准备好了。左侧厢壁的书架上有着数量令人惊叹的图书，甚至还有几只宠物猫正在整洁的餐桌上玩弄着花瓶，詹金斯立刻感觉到巧克力有些生气。 　　“我很满意，只是有些好奇，多洛……斯图亚特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吸了一口气为这里的环境而惊讶，然后又问向身后的管家先生。 　　中年管家听到詹金斯提到王室的姓氏，下意识的再次弯腰，声音恭敬而谦卑： 　　“公主殿下的线人和您一起进行了一场有趣的冒险，您和他们分开后，因为那次冒险的特殊性，您的相关消息和外貌特征立刻用特殊手段，传递给了鲁恩。今天下午三点左右，殿下的命令通过特殊渠道传回温泉镇，我们立刻着手准备迎接您。抱歉，仓促之间找不到更好的旅行手段，只能像现在这样，在列车后面外挂了三节车厢，希望您能够满意。” 　　“满意，我非常满意。” 　　詹金斯缓声说道，摸了摸自己的猫让它冷静一些，然后示意女仆将餐桌上的其他猫抱走。他心中明白，接下来一天半的旅行，应该不会很无聊了。 　　虽然管家先生自称这里的一切都是“仓促之间”准备的，但实际上几乎詹金斯想要使用的任何东西他都能找得到。 　　他甚至在沙发旁边发现了一只摇篮，后来将猫放进去，才发现那几乎是为巧克力量身定制的。但巧克力不喜欢摇篮，它还是比较喜欢卧在垫子上或者詹金斯的腿上。 　　詹金斯不知道多洛丽丝的仆人们是如何在短短半天时间内联系到她，并接收到来自鲁恩的指示，但想来不会是信件，因为多洛丽丝并没有让这些人捎信给他。 　　但临时管家格雷特·瑞莱恩特传达了多洛丽丝的口信，三王女殿下热情的邀请詹金斯在鲁恩多逗留几天，她已经准备好了热情的欢迎仪式。 　　“但教会又怎样的安排我也不知道。” 　　他苦恼的想着，然后又回忆起了周二夜晚见面时，亚莉克希亚提到过鲁恩要开始举办冰雪节了。 　　“但我至少可以看一看所谓的冰雪节，希望那能够有趣。” 　　长达一天半的火车旅行因为精致的旅行条件而变的有趣起来，詹金斯在书架上发现了一些侦探小说。恰好他现在正在筹划自己的第三本书，所以便随意的拿了两本，用来打发晚饭前的下午时间。 　　女仆们为詹金斯和猫准备了一些甜品，詹金斯因为专注看书而没有去拿，等到回过神来餐盘已经空了，只有一只懒洋洋的猫卧在一旁假寐。 　　晚饭是在客厅后面的那节车厢进行的，一整节的车厢都被装饰成了豪华餐厅的形制。虽然用饭的客人只有詹金斯和猫，但进餐过程依然非常的令人愉悦。 　　晚饭内容是有着浓郁北国特色的餐点，詹金斯虽然投影过来的吃到过一些，但因为投影的特殊性质，决定了他过去不能完全体会美食的味道。 第1170章 午夜惊闻 　　晚饭的内容最值得称道的是那些被储存在特质圆柱形冰筒中的鲟鱼卵鱼子酱，被餐车送来后，它们盛装在晶莹透亮的水晶盘里送到了詹金斯的面前。 　　詹金斯选择了用贝壳匙取出一些后，搭配生奶油和刚刚被烘烤出来的白面包食用。嘴巴闭合的瞬间，不仅仅能够感受到柔软的面包和奶油，还能感受到牙齿将鱼卵轻轻咬破的奇异声音，再用舌头仔细品味，触碰到的是极为奇妙的味道。 　　搭配餐点的是香槟和葡萄酒，其中不少都是通用历1836年以前的产品，也就是说距今至少窖藏了30年。 　　但可惜詹金斯向来对于酒精饮料不感兴趣，因此无法完全体味出当一小口红酒进入口腔时，那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但猫似乎对于红酒有些兴趣，当詹金斯尝试一小口便打算不再碰酒水以后，围绕着桌上被打开的酒瓶转圈。但詹金斯可绝对不会让它喝酒，就算巧克力对大多数的人类食物表现出可以食用的态度，但让一只幼猫去喝酒，詹金斯还是做不出来的。 　　晚饭结束后又休息了一阵子，和一旁服侍的管家先生聊了聊哈姆帕沃王国的时事和趣闻。博文广知的格雷特·瑞莱恩特先生能够回答出詹金斯的大多数问题，而且表现出了对多洛丽丝的绝对忠诚。 　　如果这是一个以数字来表达能力和天赋的世界，詹金斯觉得多洛丽丝的魅力和领导力绝对会超过凡人极限的20。年轻的王女殿下似乎已经做好决定要角逐王位，詹金斯认为她失败的可能性很小。 　　睡觉的卧房是最后一节车厢，这节车厢被做过特殊处理，不仅减震而且隔音效果良好，虽然不至于听不到火车的汽笛声，但总比普通车厢要好很多。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詹金斯早早的便休息了。他本打算用灵性磁石去鲁恩和亚莉克希亚先见一面，但考虑到还有一天时间就能到达鲁恩，而且将没有知觉的身体贸然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洗漱后便穿着睡衣钻进了被子里。 　　在休息前，其实管家先生曾经隐晦的询问过詹金斯，是否需要女仆“服侍”他的睡眠，但被詹金斯客气的婉拒了。他现在睡的这张床，其实再躺三四个人也可以，但他可没有到处留情的坏习惯。 　　但想到这件事，难免又回忆起24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年轻作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红，于是稍稍将被子拉起一点盖住半张脸，然后侧着身子不去看天花板。 　　但一翻身，恰好看到了用爪子垫着小脑袋，优雅的趴在一旁的猫。人和猫四目相对，詹金斯感觉自己好像从巧克力的眼睛中看出了审视的意味。 　　“咳咳……” 　　他咳嗽了一声来掩饰尴尬，然后闭上眼不去看自己的猫。但心中依然想着巧克力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完全接受了异乡人的命运，其实猫在其中的作用有很大。 　　于是决定在鲁恩期间找时间犒劳一下巧克力，毕竟跟着自己这个每时每刻都在遭遇危险的主人，这只猫可是吃了不少的苦。 　　但今晚的安眠注定是不可能完美的，因为睡的很早，因此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詹金斯的第一反应是天亮了，仆人们在叫他起床吃饭。 　　但立刻又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叫他起床是猫的责任，如果到了吃饭的时间，那只猫软软的爪子应该已经在不耐烦的拍詹金斯的胳膊了。 　　伸手打开了床头旁的落地式煤气灯，拿起床头柜上的怀表看了一下，有些反光的表盘显示，现在才不过刚过凌晨而已。 　　向着门外喊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苏醒后，随后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走向了门外。 　　枕头旁睡眼惺忪的猫轻柔的“喵”一声，翻了一下身将自己柔软的肚子露出来，却没有发现詹金斯伸手过来抚摸它。一睁眼才看到詹金斯已经出门了，于是也翻身站起来，敏捷的窜向门外。 　　“发生什么事情了？” 　　敲门的是管家先生，他依然穿着得体的制服，像是完全没有休息过。 　　“威廉姆特先生，三分钟前，守夜的女仆和护卫们报告，窗外出现了奇怪的东西，我们认为最好还是向您汇报一下。” 　　他欲言又止，但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殿下说您不需要额外的护卫，所以前来护送您的都是些普通人。他们无法理解外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但至少我们这些普通人看到它，并没有因此发疯，所以我们才会叫醒您。” 　　这样看来，管家虽然是普通人，但至少应该了解一些恩赐者的常识。看过去没有发疯，意味着不管出现了什么，至少应该不是诡物。想到这里，詹金斯眨眨眼看向窗外，立刻看到一道长度颇为夸张的蓝色金色混杂的灵光，正平行着火车移动。 　　“我知道了，这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他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向着窗帘看一眼，就给出结论的行为，在管家和女仆们面前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如果是一般人，未免会让人感觉他是说大话或者不谨慎，但因为了解一些詹金斯是谁，管家完全相信他的结论。 　　抱起脚边撒娇的猫来到餐厅车厢，此时车厢内灯火通明，仆人们都有些惶恐不安，而窗帘全部是拉上的。 　　詹金斯拉开窗帘向外看去，幽深的夜里，车窗外是另一辆火车，一辆有着绿色幽光的半透明火车。 　　它和詹金斯等人所在的火车同向行驶，根据相对位置，连速度也一样。车厢外侧有着不同于哈姆帕沃风格的装饰性花纹，而因为窗帘都是紧闭的，詹金斯也看不出里面都有些什么。 　　绿色的幽光火车并非是行驶在普通的铁轨上，它所在的铁轨同样是半透明的幽绿色。因为现在外面飘着小雪，而且夜已经很深了，那些绿光在近处观察竟然还有些刺眼。 第1171章 破晓号 　　“雪落在火车顶上了，并没有穿过……有实体。” 　　站在窗口的詹金斯判断到，他凝望着对面的幽绿色蒸汽机车好一阵子，才拉上窗户和窗帘，在回忆中寻找相关的线索。 　　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诺兰市，水手们的传说中有“幽灵船”之类的故事，原主小时候也从父亲罗伯特那里听说过类似的传说。但詹金斯没想到他这一次会碰到“幽灵火车”，但仔细想想，符合这样描述的B类超凡的确存在。 　　“B-11-03-7391，【破晓号蒸汽火车】！” 　　这是十年前才被正式确认存在并被编号的超凡，随着铁轨在整片大陆的铺设，它出现的频率越发的频繁。 　　根据资料记载，这辆火车只会出现在铁轨旁，与现实存在的火车平行行驶，而它所使用的的轨道则是和车身颜色一致虚幻的幽绿色铁轨。任何障碍物，包含山洞侧壁、路灯杆、车站建筑物，都无法阻拦破晓号的前进。 　　在幽绿色车头的位置，有着【破晓号】这样的文字，这是这辆车命名的出处。文字则是这个时代物质世界通行的通用文，字母特征和书写方式无法辨明出处。 　　B-11-03-7391的特性有三点，首先，它只会在夜间出现，并且随着黎明的出现立刻消失。在出现期间，除人类感知器官外，任何方式都无法证明到它的存在，且不论是蒸汽科技或者恩赐者的咒法，都无法将其形象记录下来。 　　第二，当破晓号出现期间，只有那些和破晓号平行行驶的火车上的乘客，才可以通过跳车的形式进入破晓号。而火车之外的生物和火车上的车组成员，触碰破晓号相当于触碰幻影。既不会被影响，也不会影响到对方。 　　第三，每当破晓号出现，必须有人在它消失于黎明的第一缕眼光前进入车中，并找到可能在车厢任意位置的“列车长”，签署下《破晓号目击证实记录》等一系列文件。 　　这样做的意义不明，但如果无法做到，那么当破晓号消失时，与其平行行驶的火车中，三分之一的乘客将会因为诸如心脏疾病、哮喘、急性器官衰竭都原因死亡。这个数据相当的精确，三分之一的计算结果如果是小数，那么会严格的遵守四舍五入的方式死人。 　　当然，这期间如果真实的火车试图停止行驶，试图避免和破晓号通行，那么在减速到原速度三分之一的时刻，整辆车会和【破晓号】一起消失。而如果有个别人想要跳车，他在落地前也会消失。 　　有记载的【破晓号】出现在近十年内一共49次，以上这些特性从未有过任何的错误。 　　虽然听起来诡异，但【破晓号蒸汽火车】的危险等级不过才只是3而已。洞悉了其中的规则，即使是有准备的普通人，也有可能成功阻止这辆车的特性杀人。 　　因此在詹金斯看来碰到破晓号并非是坏事，毕竟因为同类吞噬原则，这些特殊的超凡造物通常不会集中的出现在同一场合。既然有了破晓号，那么解决麻烦以后，应该可以清闲一阵子。 　　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女仆们，詹金斯和管家先生交待了一下，便想要爬上车顶。 　　“这件事怎么能够让您亲自来做呢？既然公主殿下安排我们……” 　　“我来就可以，请记住，多洛丽丝让你们过来是服侍我，并不是来保护我，这一点很关键。”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管家，而是径直回到卧房将睡衣换下来。虽然打算让猫留在车中等待，但猫不答应，所以詹金斯只能带着它一起行动。 　　对现在的詹金斯来说，攀上车顶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实际操作起来也就只有三步：首先找到一扇足够大的窗户然后打开它；随后站在窗台上伸出手抓住上方可以抓住的牢固的凸起物；最后纵身一跃翻到车厢顶上。 　　这样做之前，需要检查好自己的口袋中是否有零碎的物品，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永远的失去它们。 　　今夜的月光很微弱，藏在云层后面。火车车速很快，车厢顶部的风雪也很大，所以詹金斯也没有去欣赏夜景的兴趣。 　　他维持好身体平衡后，便开始观察【破晓号】的车顶是否有可以抓扶的位置。确定好彼此的距离，顶着风在车顶站起身，两步助跑后一个纵身便跳了起来。 　　身体越过两车之间的空隙，身影在快速掠过的地面留下影子。嘭的一声响，詹金斯精准的摔在了对面的车顶。也来不及观察四周是什么情况，手向着左前方一抹，顺利的摸到了那只凸起的环。 　　“很好。” 　　这只出现在【破晓号】蒸汽列车顶部的环并非装饰物，而是车厢顶部活板门的拉环。詹金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地方要设置活板门，只能猜测是为了方便检修。 　　他看向一旁正常的列车，对窗口担忧的看向这里的管家先生点点头，然后拉开活板门，带着自己的猫便跳了下去。 　　和记载的资料一样，车厢内部和外部一样都是绿幽幽的颜色，这让詹金斯看起来也像是被泼了一身的绿色荧光涂料。 　　向着四周观察，这是一节普通的包厢式车厢，和教会给詹金斯订的很像。只是车厢上的花纹、煤气灯的款式都是从未见到过的类型，但因为具备一些纹章学的基础，所以詹金斯能看出来这与当代三大王国，特别是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哈姆帕沃王国的装饰风格有些许的相似。 　　他向着前后看了看，原本打算先去往比较近的车尾，然后从那里开始一点点的搜索列车长。毕竟现在还是凌晨一点，根据那本旅游指南，哈姆帕沃王国这个季节的日出时间在7点左右，因此他并不着急。 　　眼睛看向四周都是均匀的灵光，詹金斯知道无法取巧，便打算着现在就开始计划。但刚要转身，忽然好奇包厢内部是怎样的情况，他看到的，资料中从未有人提到过这一点，于是便转动把手将身旁的那扇门打开了。 第1172章 列车的乘客 　　“先生，未经允许闯进淑女的房间，可不是绅士的做法。即使这里是火车的包厢，我想您也需要遵守最基本的社交规则。” 　　房门的把手有些温热，詹金斯转动后门还没有彻底被他推开，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严厉的苛责声。他推门的手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将门推开了。 　　包厢内的布局稀松平常，坐在书桌前的年轻女人就是刚才说话的人。她和【破晓号】本身一样，都是由绿色的荧光物质组成，因此看起来和幽魂差不多。 　　“我很抱歉，尊敬的女士。” 　　从装束上分辨不出身份，詹金斯只当她是【破晓号】的乘客。但在过往的记录上，从未有探险者提出【破晓号】存在列车长以外的生灵，所以詹金斯怀疑自己又碰到了意外，或者这列火车能屏蔽冒险者们的记忆。 　　“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对面那列火车的乘客，因为需要找到【破晓号】的列车长，所以才会无礼的闯进您的包厢。如果这对您造成了困扰，我真的感觉非常抱歉。打扰了，再会～” 　　说着他微微弯腰表示歉意，然后就想要关上门离开这里，但却被不出意料的叫住了。 　　“这么说起来，你是这个时代的活人？” 　　女人感兴趣的问道，詹金斯心中一突： 　　“这个时代？活人？什么意思？” 　　他压下心中的惊疑点点头，同时也明白了在女人看来，自己和车上那些可能存在的“绿幽幽”的乘客们一样，不具有外表上的区别，因此第一时间没有分辨出他的身份，否则她不会这样问。 　　“有趣，没想到居然真的让我碰上了，旅行开始前宣传单还说机率很小，看起来我运气不错，看来可以考虑旅行结束后去买些教会的彩券……” 　　她自顾自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对着詹金斯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你的运气相当不错，我知道列车长在哪里。现在是深夜，他只会在那个地方。如果你肯陪我聊一会儿，我可以将他的位置告诉你。” 　　这些的确是实话，【谎言神职】没有半点反应。但詹金斯不想以自己和对方聊天为代价交换情报，第一是因为对面的女人显然非常古怪，第二则是这样做会让他产生自己是特殊职业者的错觉。 　　“我知道你想要拒绝，但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列火车的真相吗？虽然你离开这儿以后就会失去这段记忆，然后被填充上无聊而漫长其他回忆，但至少在离开前，你会知道这列火车有着怎样惊人的功能。” 　　她微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这让女人看起来异常的妩媚。但詹金斯可不是会中美人计的家伙，他留下来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很好奇【破晓号】的一切，而且从灵光强度来看，对面的女人并非他的对手。 　　转身将房门关上，但没有坐下来而是贴着墙站着，同时将伸出头的睁大眼睛乱看的猫重新按回衣服里，巧克力的头软乎乎的手感很好： 　　“我们公平一些，每个人依次问对方问题，并各自决定是否要回答或者怎样回答。我还有……” 　　他低头看了一下怀表，这样提议到，“我还有两个小时，但我想我们的并不需要谈这么久。” 　　“当然，我的疑问其实很少，我想至少比你少，也许你比我更需要时间。” 　　女人的语速不算快，但相当有腔调，詹金斯也因此猜测她大概率会有贵族身份作为背景。 　　女人非常友好的让詹金斯先问，詹金斯于是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列车长现在在哪里？” 　　“这是个浪费时间的问题，我已经答应在你，在你离开时告诉你答案。但既然你自己想要浪费机会，我也不会在意。向前走三个车厢，后数第2个包厢里，那里有他的老情人。【破晓号】的车厢中，排除少数货车车厢和车头之类的功能性车厢，全都是包厢式的结构，找起来很简单。” 　　“好的，我知道，你可以问了。” 　　刚才也不是假话，詹金斯没了后顾之忧，一下松了一口气。 　　“我的问题很简单，现在，这里是哪里？” 　　詹金斯一愣，心中涌出了无数的猜测： 　　“这里是哈姆帕沃王国北部雪原，具体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毕竟火车还在高速行驶，但终点站是王国南部城市威卢市，始发站则是被称为冰雪堡垒的森特市，哦，也被称为第三冰城，这是很古老的称呼。” 　　詹金斯这样回答，女人则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无法解读出有效的信息，毕竟詹金斯并非那种善于读人心的高手。 　　“那么轮到你了，希望你能够提出一个有趣的问题。” 　　“当然，请给我一些时间……你是谁？” 　　“这依然是个无聊的问题，而且对你来说毫无价值。” 　　女人摇着头对詹金斯说道，但没有拒绝回答： 　　“我的名字叫做//艾米莉亚·施威格，施威格家族的次女，男爵，今年27岁。就这样，你认为这对你有价值吗？” 　　当然有价值，詹金斯至少确定她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只是家族次女，就能拥有男爵的爵位，这绝非一般家族能够办到的。 　　但詹金斯从未听闻过以“施威格”为姓氏的大贵族，三大王国中不管是哪一个都没有，要知道他为了学习纹章学，可是看过这个时代大多数大贵族的资料。 　　至于三大王国之外的爵位，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些国家的爵位不值钱，而且基本也很难被认可，如果是公爵或者侯爵还可以说出来，但小国的男爵很少会在三大王国内提自己的贵族身份，这只会丢人而已。 　　“所以她是来自过去还是未来呢？” 　　目前的线索还猜不到，但詹金斯很有耐心： 　　“感谢你的回答，施威格小姐，现在轮到你询问我了，我会尽可能的回答你的问题。” 　　女人用左手托着右肘，面带笑意的用右手敲了敲自己的脸颊： 　　“我的下一个问题可是非常有趣，陌生的先生，我知道你在试探我的来历，你会满意的。” 　　PS：现在的敏感字系统太神奇了，做//艾居然是敏感词。 第1173章 未来和现在的对答 　　“陌生的先生，我的问题是，如果你了解距离这里遥远的诺兰市，那么请回答我，六神出现在那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知道你一定是恩赐者，否则不可能一脸平静的和我说这些话。” 　　这就是女人的问题，的确足够有趣。 　　“她既然知道六神下诺兰，但却要询问我距离现在的时间。可能是过去的人，从预言中得到了线索；可能是未来的人，历史的残缺使她缺少了关键性的信息。” 　　詹金斯在心中分析道，略微思考了一下，选择好了下一个问题，当然他需要先回答问题： 　　“去年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你所说的那件事，六神下诺兰在物质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使是不了解诺兰市，也不可能不知道。顺便提醒，现在是三月份的下半旬，那件事在三个月以前发生。” 　　他没有去试图解读那张绿幽幽的脸，而是毫不停歇的继续问道： 　　“你来自什么时间？” 　　很直接的问题，既然猜不到那么不如直接问，反正詹金斯可以判断是否是谎言。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破晓号】禁止我们透露自身的来历，这是购买车票时签署的协议。即使这次因为同行者中有一位身份高贵者，我们这些普通的乘客也拥有了特殊的权限，但我无法违抗最基本的规则，所以你可以选择另一个问题。” 　　虽然失望，但也不是很出人预料的回复，詹金斯点点头表示接受这样的答案，当然也很好奇她所说的“身份高贵者”是谁。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于是在心中打算从另外的方向寻找突破。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你乘坐【破晓号】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旅游。” 　　女人笑着回答，很该死的是，这居然是真话。 　　“旅游？” 　　詹金斯诧异的重复到，但他心中因此偏向于女人来自未来。毕竟只有未来的人，才会有这么无聊的做法。 　　“是的，旅游，我可是为这一趟旅行付出了一大笔钱。” 　　女人冲着詹金斯做出捻动手指的动作，然后思索了一阵子继续说道： 　　“现在轮到我了，让我来想一想……其实，我想知道的事情差不多都知道了，但看起来你还想继续问下去，那么好吧，我也有兴趣继续玩这种你问我答的游戏，旅行途中总该有些乐趣的……我的下一个问题和你一样，请回答我，你乘坐外面的那辆火车旅行，是为了做什么？” 　　这是在窥探詹金斯的隐私，也许是阴谋，也许真的是无聊的旅行者在好奇同行者的私事。 　　詹金斯选择了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也不是需要保守的秘密： 　　“我要去鲁恩市和朋友见面，是的，笔友。又轮到我了，我的问题是，你是否是物质世界的人。” 　　詹金斯毫不停歇的问道。 　　刚才女人的“旅游”的回答，让詹金斯意识到一个“过去和未来”以外的可能性很小的可能，所以他要确认一下。 　　“当然，我从未离开过物质世界，从这个方面来看，我的确是物质世界的人。” 　　女人说着，拿起了书桌上那杯同样绿幽幽的水杯。因为液体同样是绿色的，她喝水的动作就像在喝危险的毒药一样。 　　“你需要水吗？这不是我的问题，只是想要询问你。” 　　“不，不需要。” 　　詹金斯还是选择谨慎一些，虽然女人至今都表现的和善，但谁也不知道这辆邪门的蒸汽火车会有怎样的陷阱。 　　“那好吧，我的下一个问题。其实我真的没什么问题了……” 　　她有些困扰的说道，然后看向詹金斯，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看向蠕动着的胸口： 　　“那是什么？这是我的问题。” 　　“这是我的猫，我担心它在这里乱跑，所以把它放在我的上衣口袋里了。我的问题是，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你所在时间点的具体信息，那么请告诉我，你是否知道我所在的时间点比较有名的人的名字？” 　　“得不到具体的线索，所以想知道能够帮助自己的信息吗？” 　　女人问向詹金斯，当然，这不是他的问题，只是一种感叹。 　　“没用的，离开这辆火车，你什么也不会记得，这是规则。但我可以回答你，满足你暂时的好奇心。是的，我知道这个时代的名人的名字，而且还知道不少。” 　　她没有说出那些名字，因为詹金斯没有询问。但这个回答本身就已经解释了所有的疑问：她来自未来。 　　过去对于未来的观测，不可能详尽到知晓众多名字，而未来即使是遗失了历史，保留一些人名，使其事迹流传成为歪曲甚至截然相反的神话故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破晓号】其实是载着未来的‘游客’前来参观过去时间的旅游火车！” 　　詹金斯得到了这个结论。 　　“哦，又轮到我了，说实话，年轻的先生，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游戏，令人烦躁的火车旅行就该有如此趣味。而且这次旅游能碰到这样小概率的事情，足以让我高兴好多年。那么就让我再来询问一个有趣的问题，年轻的先生，请允许我继续窥探你的隐私，那么，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以我的见识来看，你可以称得上是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士。” 　　“真的吗？” 　　施威格小姐看上去非常的高兴，至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伪装不出来的： 　　“这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回答，那么轮到你了，年轻的先生，和你谈话感到非常开心。” 　　“不，到这里就足够了，感谢你能够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和我进行谈话，施威格小姐。” 　　詹金斯快速的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然后在女人反应过来以前快速的拉开门向外走出一步，然后迅速回头： 　　“虽然我认为你的脸很漂亮，但我同时也很好奇，我们现在彼此看到的对方的脸，是否是真正的样貌，还是【破晓号】为我们伪装后的脸。但这并不重要了……” 第1174章 穿梭于时间的列车 　　说完这些，詹金斯对着门内笑了一下，门内的女人明显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是的，我们不允许影响过去，过去也不能影响我们，所以相貌不会是真实的……既然能够想到这一点，说明你在试探我是否认识你～等等，你是谁？” 　　詹金斯没有回答她，而是快速退出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刚才的轮流询问由他开始，必须由女人结束才算公平。所以如果他直接询问【破晓号】是否会为了“历史正确”而伪装“乘客”和“闯入者”的脸，那么就意味着他必须回答女人“你是谁”的问题，对方因此会意识到詹金斯的身份不一般。 　　但现在他没有选择询问，而是用近乎于耍赖的方式得到答案，那么他也没有义务去解答女人的疑问。 　　“她这么惊讶，所以说她肯定是来自于未来，而且应该是不久远的未来，否则即使知道名字也不会知道长相。真是有趣，我居然又遇到了‘未来’的信息载体。但无所谓，我绝对不会再去理会所谓的未来了，布罗妮昂斯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房门久久都没有打开，女人不知为什么没有追出来。詹金斯见此，也不再停留，而是向前出发，列车长还在前方等待着他呢。 　　就和刚才那位女士所说的一样，这辆火车的大多数车厢都是分割包厢式设计。詹金斯按照刚才获得的答案，来到“列车长老情人”的包厢门前，这一次他记得敲门了。 　　敲门声结束后，包厢内并没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但詹金斯足足等待了两分钟，浑身绿幽幽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才将门打开。他身材微胖，留着两嘬小胡子，看上去就有和蔼可亲的气质。只是衣服有些凌乱，扣子都没有完全扣好。 　　詹金斯因此猜测这里包厢的隔音做的非常好。 　　“尊敬的乘……你不是乘客。” 　　和乘客们不同，微胖的列车长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外来者。他先是警惕，但又笑了起来，微微摇头： 　　“这么说起来，破晓号又在到达终点前，主动出现在物质世界了？” 　　“是的，我就是旁边那列火车的乘客，因为你们的出现，我必须要来见你并签署一些文件，防止你带走一些人的生命。我看到的资料中是这样记载的。” 　　詹金斯诚实的回答道，他故意放慢语速，方便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 　　“不不不，先生。” 　　列车长彻底走出房间然后快速将房门关上，不让詹金斯看到里面有什么。他对詹金斯的摆摆手： 　　“我可不会带走任何人的生命，那都是【破晓号】做的，我只是一个被困在这里的可怜灵魂而已。” 　　詹金斯也不在意房间里面是什么，见列车长开始向着前面走便跟在他的身边，根据这个微胖中年人的说法，签署“文件”必须要在车头的位置进行。 　　他很健谈，一路上不断和詹金斯谈论和【破晓号】有关的事情。和乘客们不同，他似乎并不受【破晓号】的保密限制，这让詹金斯感觉自己刚才在女人的房间里纯粹是浪费时间。 　　“你已经知道了？是的，这的确是一趟旅游火车，载着相对于现在而言的时间不同的人们，前往不同的时间点旅行。这趟火车的制造时间在相对你而言的未来，它的作用也只能搭乘乘客去过去的时间点参观，至于我们这样的车组人员，则是【破晓号】随意捡拾的流落在物质世界的灵魂。” 　　他抽了一口雪茄，然后从鼻孔喷出一股浓重的绿色烟雾，看上去熟练无比。詹金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但又察觉到这根本没有味道。 　　“你知道的，人们不仅仅对未来感兴趣，对失落的过去也会感兴趣。【破晓号】的乘客们基于各种理由支付了车票，即使不能干涉过去，只是观察也能让他们收获很多。” 　　“破晓号经常发车吗？” 　　詹金斯又问道，当然他只是好奇，因为他刚才已经询问了，由于【破晓号】的制造时间点是未来，所以这个时间点的詹金斯没资格花钱买票成为乘客。 　　“基于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发车的频率相当的高。即使车票昂贵，凡人们也总能找到方法支付，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至于你们这些过去时间点的闯入者，则是【破晓号】收集能量和锚点的一个渠道，虽然车票钱足够它行驶整个旅行路线，但规则决定了它的存在必须经过‘过去’的同意。” 　　列车长很耐心的解释道。 　　“所以我要签署的文件，就是所谓的‘同意书’？” 　　“是的，否则它只能收集足够多的这个时间点的灵魂作为质押和锚定坐标。所以说，【破晓号】实际上邪门的很，如果不是被扣押在车上，我是一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微胖的男人随口说道，抬手扶了一下帽子，然后指了指那些关闭着的包厢的门： 　　“其实每次发车，能够登上破晓号的乘客最多也就只有10名，毕竟票价是个大问题。你能够一推门就碰到乘客，也不知道是你的运气好，还是对方的运气好。怎么，对这里很感兴趣吗？虽然你离开这里以后，就会忘记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承诺，只要你活到我成为列车长的时代，我会找到你并邀请你登上这辆车，这样你的记忆就会恢复了。” 　　“你对每一个闯入者都这样说吗？” 　　詹金斯笑着问道，他可不会上当，对方从开始就没有提到过“车票”需要用什么购买。 　　“是的，我对每一个人都说过。因为这很有趣，不是吗？我被困在这里，只有你们这些闯入者才能给我带来些乐趣，至于那些乘车的乘客，除了偶尔几位博学多识的学者——比如三号车厢的那位高贵的女士，可是直接把我当成危险的诡物对待。不说这些了，你需要什么饮料呢，我可以安排仆人先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可以好好谈谈。” 第1175章 月末 　　詹金斯发现这位没有透露自己名字的列车长是个话痨，说起话来根本停不下来。而且他的吐字非常清晰，而且思路很明确，他一开口詹金斯就忍不住的听了下去。 　　“我可是很少能找到机会和车外的人交谈。” 　　这是列车长的解释，因此每次有闯入者出现的时候，他都会表现出很大的热情。 　　他几乎会回答詹金斯的所有问题，但却无法告诉詹金斯这次【破晓号】携带着乘客们要去参观怎样的历史时刻。根据列车长的说法，这是乘客们的隐私，他身为【破晓号】的车组成员，是不能透露的。 　　而如果詹金斯真的感兴趣，他可以去询问那些乘客，相信乘客们也不会拒绝和一位有理智的“过去之人”交谈。 　　“那还是算了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看了一眼窗外星象，黎明已经非常近了。詹金斯将手中被反复查看的那些文件翻到签名处，依次写上“詹金斯·威廉姆特”的名字。查看这些文件的内容就花了很多的时间，密密麻麻的条款都要看，以确定其中没有夹杂恶魔契约之类的东西。 　　但确认安全以后，詹金斯又担心“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个名字不是真名，不知道是否能够起作用。 　　后来又意识到，他自己已经亲口承认“詹金斯·威廉姆特是我，我不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虽然不是真名，但应该也能发挥一定程度真名的效力。 　　在黎明前的半个小时，詹金斯从【破晓号】返回了火车。看着那辆幽绿色的火车一点点的滑入阴影中，心中猜测着以后是否还能有机会碰到它。 　　当然，詹金斯并没有失去任何的记忆，火车上的一切细节他都记得。但他并不打算以任何的形式将这列火车的信息告诉教会，那毕竟是和【时间】有关的B类超凡，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出大//麻烦。 　　循环的31日詹金斯还记忆犹新，他没必要再和时间扯上关系，万一出现更麻烦的蝴蝶效应或者时空悖论，对所有人都是灾难。 　　【破晓号】的出现是这趟旅途中唯一的例外，但在火车到达鲁恩以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那就是月末的呢喃。时间已经来到了周日，而今天也恰好是三月份的最后一天。 　　火车预计的到站时间是凌晨三点，在此之前，詹金斯交代了仆人们不要打扰他，便躺在床上等待午夜的来临。 　　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月末呢喃，因此当那种灵魂上升的错觉出现时，他也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安静的放开灵魂接受“看到听到”的一切。 　　三月份属于正神【大地之母】，而四月份则属于【风暴之主】。每年这个月份的第一天，诺兰之类的临海城市都会有热闹的庆典，这类似于贤者的【读书节】，只是今年詹金斯肯定是赶不上了。 　　他隐约间听到了海浪的声音，随后看到白色的云雾中，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到了一起。 　　这一次观察正神们的相会倒是没有出问题，醒来的时候除了流了一些鼻血以外，身体也没有异状，这说明不仅仅是灵魂在成长，这具肉身比起半年前也成长了不少。 　　从床上爬起来以后，捂着额头安静了一会儿，等待汽笛声从车头的位置传来，才伸手拿过怀表看了一下，现在是一点半，在火车到达鲁恩前，他还有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收获。 　　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心平气和，除了大量零散的知识碎片，完整的仪式和能力一共获取了五个。 　　其中仪式一共两个，第一个名叫【育渔】，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以年为单位举行的大型仪式。 　　所谓大型仪式的划分有很多方法，仪式【育渔】不论从规模还是时间跨度上都符合标准。 　　这个仪式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加速一定海域内该年内的鱼类繁衍速度。 　　仪式本身要覆盖整片海域，仅仅是基阵的布置就需要至少三十艘年龄在10年以上的渔船。之后的献祭、祈祷、定期变更基阵、依靠星象寻找海域中心等等，更是麻烦，而整个仪式要持续一整年的时间，才能对下一年产生作用。 　　可以说，这是詹金斯目前为止掌握的最为复杂的仪式。 　　这个仪式并非是正神【风暴之主】传授给人类的神术仪式，而是古代临海为生的人类，依靠智慧和经验的积累发明的方法，使用特殊的饵料在合适时间反哺海洋。在经过了时间和岁月的考验后，这种经验性的普通行为，由传说和故事为其添加神秘性，最终才促成了完整仪式的诞生。 　　如果詹金斯以后想要开办渔业公司，那么他完全可以依靠这个仪式，创造一个可以传承几百年的家族。说不定以后就没有什么“神圣威廉姆特家族”，而会多出来一个“威廉姆特渔业集团”。 　　像这种大型仪式，已经可以长久改变某片区域的气象或者一些特殊规则。类似仪式并非罕见或无用，相反，有很多正在应用中。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利用环境举行的封印仪式，比如将怪物封印到山中洞穴、地下空洞、深海裂缝。 　　那是维系时间更长、过程更加复杂的仪式，而且通常会和星象、地形扯上关系，是人类能够依靠仪式沟通天地，展现的最大奇迹。 　　第二个仪式是【土壤感知】，这是【大地母神】的信仰者们的最基本神术仪式之一，类似于贤者信徒们的【书籍鉴定】。虽然低级，但应用很广泛，除了可以感知土壤肥力以外，高等级的恩赐者甚至可以通过感知土壤的历史，以类似“通灵”的结果沟通大地，获知一定范围内曾经发生的事情。 　　当然，盗墓贼和盗尸者们也喜欢这种仪式，只是很少会有大胆的家伙用神术仪式做这种事情。 　　三个能力则全部来自于【风暴之主】，分别是【唤雷】【遗物鉴定】【风暴之怒】。 　　PS：关于破晓号，很快就会再次出现。关于有人说这几章比较水……怎么说呢，故事不可能总是有高///潮，我尽最大努力把每一章写的有趣一些（捂脸）。 第1176章 妄想之盆 　　【唤雷】是黄色咒法类的能力，效果是打一个响指，召唤落雷攻击敌人。这和同系列的需要打响指的【唤火】【唤水】【唤风】一起，被恩赐者们戏称为“响指能力”。这类能力除了需要学习打响指和一小段咒文以外，是极少数需要额外施咒材料的能力。 　　比如【唤雷】需要一小块木头，【唤火】需要任意可燃物，【唤水】需要盛装水的容器，【唤风】需要可以被吹响的任意物品。 　　施法材料不会消耗，但必须要携带在身上。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找到一只由木头制成、干燥的可以被吹响的装水的容器，基本上四种能力都可以施展。 　　詹金斯想象了一下自己打响指唤雷的场面，感觉那非常的时髦和有形。如果是低级的时候，他是不介意尝试，但现在不论是【机械之光】还是【亵渎制作】都能一击必杀，大规模的破坏则有【双生恶魔】，他根本不需要【唤雷】。 　　【遗物鉴定】同样属于黄色咒法，是詹金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在心中惦念的鉴定类能力。这个能力的起源，是水手们替海上葬身的同伴们收尸时，需要留下合适的遗物交给家属，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为了鉴定遗物价值的能力。 　　“嗯……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詹金斯听老爹提起过这项能力，在使用时，眼睛会看到不同物品上附着不同强度的光芒。通常光芒的强弱决定价值，但无法区分特殊物品和普通物品。 　　听起来像是詹金记忆中，那些混迹在无魔现代都市的穿越者们的必备技能，但对高魔（？）世界的詹金斯来说也是无用的能力。 　　最后的【风暴之怒】是三个能力中唯一的神术，是【海洋与探索】教会的高阶神术。詹金斯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这个能力，它的作用形式是在愤怒的情绪中投掷一只三叉戟。 　　这是驻守诺兰的海洋教会的半神最拿手的能力，在对付庞贝和活化蒸汽怪物的时候，都发挥出过不俗的作用。 　　“虽然都很有趣，但对我来说好像都没有什么价值。” 　　他失望的想着，猫咪趴在一旁“喵”了一声作为安慰。 　　心中又想到现在知晓了正神可以以分身的形式“创造”伪神，于是尝试着在其余散乱不成体系的知识碎片中寻找线索，结果真的有了些收获。 　　【海洋庇佑水手，水手联通世界，奇迹诞生于最初的冒险，岛屿不再孤单……】 　　表面上来看这是一句意义不明的留言，但这句话的后半段，却是伪神【岛屿的守护者】宣言的一部分。 　　这位伪神的信徒在大陆地区极为罕见，而且多出现在沿海地区，但在诸如破碎群岛的海外则有很多。【岛屿的守护者】除了庇佑岛民以外，也具有【岛屿贸易】、【海图绘制】等限制很强的神职，但的确和【风暴之主】的【海洋神职】有关。 　　“也就是说，这位伪神极大可能性，也是正神的分身……究竟有多少伪神和正神有这样密切的联系？难道说，大部分的伪神都是正神的分身……可能性不大……而且，既然每位伪神代表一天，所以正神们创造伪神的意义在哪里？为了让凡人的一年多一天？” 　　一直到火车进站詹金斯都没想明白，所以只能暂时搁置，整理衣物准备去看看都有谁来这里迎接自己了。 　　完全不出所料，等候在车站外的马车车队只有一只，那自然是贤者教会的车队，而多洛丽丝的人手没有半点踪影。 　　这才是詹金斯预计到的情况，说实话，如果公主殿下的车队也出现，他反而会怀疑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两人没必要暴漏他们的关系。 　　鲁恩作为三大王国的国都之一自然是大教区，比起温泉镇教堂只能用最传统的通信方式，鲁恩教堂拥有远距离实时通话的手段。那是一只黑曜石材质的石盆，盆的边缘被刻上了十二枚詹金斯无从认知的湛蓝色符文。 　　这是一件B类超凡物品，编号B-10-5-9336命名【妄想之盆】。它原本的作用并非是通信，而是让将头浸入盆中之水的人，看到自己脑海中想象到的任意场景，是一件很无聊的娱乐性特殊物品。 　　只是三十年前的一次诡物收容事件中，包含【妄想之盆】在内的一批危险性低、安保性差的B类物品，被诡物的力量波及。在事后清点损失的时候，人们发现这只石盆失去了见到所想场面的能力，却拥有了见到所想之人的能力。 　　资料中对“人”是否包含“死人”语焉不详，但这和詹金斯无关，他要见的都是活人。 　　“所以现在我在你们面前是什么形象？” 　　詹金斯问向老爹，虽然整个头部都浸入水中，但张口说话并没有受到阻碍，只是心里总感觉有种压抑感。 　　“在我们看来，你的头变大了三倍大而且漂浮在空中，头部周围是一圈圈摇晃的半透明水花。该死，我应该提早准备一个相机的，这种场面可不多见。” 　　老爹开玩笑的说道，他也为能够这样顺利就找到詹金斯而高兴。 　　B-10-5-9336【妄想之盆】的便利性毋庸置疑，但这件物品对于使用者的精神负担极大。甚至如果不是詹金斯同时拥有【圣子】和【四级恩赐者】的身份，教会连让他尝试都不会同意。 　　虽然詹金斯用这件物品时没有感觉到异常，但他也不可能将【妄想之盆】搬回到诺兰教区。并非是鲁恩教区不同意，而是因为这件物品和山洞内的钟乳石完全的融为一体。 　　更准确的说，鲁恩最大的特殊物品收容区域建立的时候，B-10-5-9336【妄想之盆】就已经存在于这里了。石盆和山洞是一体的，人们不知道将石盆从断裂的钟乳石柱顶端取下来，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根据测试和预言，大概率是完全失去特异性。 第1177章 鲁恩假期 　　“为什么我们教区没有【妄想之盆】这么便利的东西呢？” 　　詹金斯小声的嘀咕到，但因为他是以脑袋悬浮在诺兰教堂办公室的形象出现，因此事实上办公室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话。 　　老爹嫌弃的白了詹金斯一眼，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伸手从一旁轻笑着的贝凡娜小姐手中接过一张纸展示给詹金斯看。 　　“教廷已经调派了浮空蒸汽飞艇准备去接你，现在是周一，飞艇会在周三到达鲁恩，在那座城市停留两天检查维修，在周六清晨载着你出发向南。如果一切顺利，你大概会在周日夜晚或者下周一的凌晨到达诺兰。仔细看，这是具体的行程，如果忘记了，随时询问鲁恩教区的负责人就好，那边应该专门为你准备了接待团队。” 　　“我记住了。” 　　詹金斯看了十几秒便点点头，然后听老爹继续说道： 　　“还有，你的那只迷路蝶已经被我寄回给老杰克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在诺兰。” 　　“嗯？这样啊，那好吧。” 　　詹金斯挤出笑容点点头，这样也好，至少那只猫不会再有坏主意了： 　　“那么我们就下周一见，老爹，这段时间在鲁恩，我会想念你的。需要带什么特产吗？最近这里在举办冰雪节，应该可以买到一些非常不错的东西。” 　　“不需要，你能安全的回来就好。虽然不在诺兰了，但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走。当然，去见朋友也是应该的，我可是知道，你在鲁恩有不少的‘好朋友’。” 　　老爹冲着詹金斯眨眨眼，因为詹金斯在今年二月的月末将茱莉亚带回家的缘故，教会现在知道他与鲁恩有联系，老爹这是在暗示他可以大方和朋友们交往，不必在意教会探查他的秘密。 　　“好的好的，这些都没问题，那么教会要怎么解释我的‘失踪’呢？虽然我不是什么名人，但这样忽然离开诺兰，也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 　　詹金斯想了想又问道。 　　“被我安排出差了。” 　　老爹直截了当的回答道，然后又有些纳闷的问向詹金斯： 　　“你离开诺兰的第二天早晨，赫纱家的姑娘就来古董店找你了。我告诉她你去外地出差，但她似乎有点不信，说你至少会给她留下信件之类的……说实话，詹金斯，你最近做了什么？” 　　这下轮到詹金斯尴尬的笑了起来，而更加神奇的是，也许是因为他的脸的面积太大，老爹和贝凡娜小姐和守密人，似乎一下就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总之，虽然因为某只调皮的猫的原因被传送到了遥远的北国，但除了偶遇诡境之外，詹金斯到目前为止并未碰到危险。现在顺利和教会取得了联络，也有了返回诺兰的完整计划。 　　在周六的出发时间之前，他有整整一周的时间来享受异国的风情。 　　“威廉姆特先生，如果您需要导游，教会会为您提供最好的。” 　　詹金斯向鲁恩教区负责接待他的迪奥·费南铎神父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后者积极的准备协助他制定观光计划。 　　但詹金斯摇头拒绝了，他很直接的告诉年轻的神父，自己在鲁恩有朋友，而且最近准备住在朋友那里，但每天都回来教会转一转，以告诉众人他仍然安全。 　　“这当然没问题，我想您是不需要护卫的，诺兰教区提醒过这一点。不过您需要马车吗？虽然现在天气回暖，但鲁恩的四月份，依然不适合徒步旅行。” 　　“感谢您的好意，费南铎先生，但我想我的朋友会帮忙解决的。” 　　他依然拒绝了。 　　詹金斯不知道应该如何联系多洛丽丝，但这里是鲁恩，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贤者教会的门口，会有专门负责记录他动向的人存在。 　　和费南铎先生商量了一下最近几天的行程，并得到了一笔教会赞助的克朗作为鲁恩的花销后，詹金斯告别了教会的人们，逆着前来参拜的人潮走出教堂外，在大理石柱子下站住观察鲁恩周一的街景。 　　十分钟后，一辆马车便停在了教堂门口。车厢的窗帘被拉开，多洛丽丝对着詹金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詹金斯也笑了起来，他脱下帽子致意，然后蹲下身招呼在一旁晒太阳的猫过来，随后便拾级而下走向马车。 　　站在神殿二楼向外看的费南铎神父耸耸肩膀，没想到教廷的预测完全是正确的。 　　“所以教会这是想要插手王位斗争吗？也可能仅仅是年轻人们的感情纠葛，年轻真好。” 　　他摇着头感叹着，既然詹金斯已经离开了，那么他被分配的主要任务也算是告一段落。至于圣子接下来的一周，只要不出现大问题，他是不需要到场的。 　　“大麻烦？不，这可是一座和平的城市啊。” 　　中年人心中感叹着，同时小声的赞美贤者，感谢祂庇佑自己在节日期间被分配到如此轻松的工作。 　　“喵～” 　　马车在教堂门口接到詹金斯以后，便载着车上的乘客们驶入了热闹的街道。即使今天是周一，但因为冰雪节明天开幕的原因，城里也是热闹非凡。 　　詹金斯将身边的窗户半推开，让初春时节凉爽的风吹进来，同时和煦的日光也能恰好照到他腿上的猫，猫发出了惬意的叫声。 　　离开教堂门口以后，车夫便将皇室的家徽挂在了车厢上，一路上没有任何行人或者车辆敢出现在这辆马车前。而詹金斯对于多洛丽丝如此大胆的承认两人之间的好友关系也是惊讶，但没有阻止她的这种做法。 　　“上午好，多洛丽丝。哦，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你说这种话，但‘亲眼’见到你并和你谈话，还是有些新奇……不用去上课吗？我记得明尼维克小姐说起过，三月份以后，每周一的上午都是你的马术课时间。” 　　“上午好，威廉姆特先生，我也很高兴能够见到‘真正的’你。是的，现在本该是我的马术课时间，但我的小马彼得闹肚子了，所以今天可以清闲一些。”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詹金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轻笑了起来，然后看到一言不发的女仆长茱莉亚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第1178章 郁金香花田 　　亚莉克希亚没有来迎接詹金斯是因为她现在不在城里，多洛丽丝告诉詹金斯，亚莉克希亚周六就离开城区，出发前往鲁恩南部的山区寻找一些特殊的矿石，要明天才能回来，因此今天由多洛丽丝全程接待詹金斯。 　　詹金斯当然遗憾无法见到亚莉克希亚，但他还会在这里逗留一周的时间，两人有的是时间独处。 　　公主殿下今天穿的很漂亮，这一点詹金斯上车后就发现了。她像是要去参加庄严的舞会一样，穿着一件非常正式的淡蓝色蓬松长裙。束腰非常纤细，下方不知为何还特意加上了裙撑。胸口的位置虽然并不暴露，但却被织上了复杂的蕾丝花边。这些花边一直延伸到肩部，和她披着的那一件红色的小斗篷接在一起。 　　“你是要去参加舞会吗？” 　　詹金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这只是我日常的打扮。” 　　年轻的姑娘红着脸说道，在她鼓起勇气问出“您觉得怎么样”之前，詹金斯便主动称赞起这件裙子和她的装扮，并重点夸赞了她的头发柔顺而又靓丽，和那顶小小的镶钻白银冠冕非常搭配。 　　多洛丽丝努力维持着自己庄重和文雅的表情，但脸上的笑意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心情。一旁的茱莉亚有些忍不住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脸，同时也有些奇怪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究竟是如何利用半年的时间，从石头一样的笨拙成长到现在的程度。 　　一上午的时间用来和诺兰联络，等坐上了多洛丽丝的马车，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行程的第一步是去吃午餐，猫咪因此预感到这一周的旅行将会非常的有趣。 　　多洛丽丝自然不会带着詹金斯去城里的餐厅吃饭，她在鲁恩有自己的庄园，庄园里有特聘的厨师和高雅的餐具。 　　詹金斯享受了一顿非常愉快的午餐，并且在庄园里确定了他最近几天住宿的位置。 　　女仆长茱莉亚为他挑选了一间视野极好，而且靠近楼梯和仆人休息室的房间。只是从位置和面积来看，这件卧房怎么也不像是客房，反而应该是主卧。 　　确认仆人们将行李放进衣柜以后，詹金斯非常不雅着耸动鼻子，在房间内嗅了两下，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最终并没有提出这个疑问。 　　即使已经多次来到鲁恩了，这座陌生而熟悉的北国国都应该有许多有趣的地点等待詹金斯探索。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便出发前往城外。 　　多洛丽丝财力惊人，她在城外拥有自己的马场、庄园、种植园和农庄，她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有类似的固定资产，这些对于王室家族来说稀松平常。 　　这次的目的地是多洛丽丝的种植园，她在冬季的时候从詹金斯这里听说了“大棚养殖技术”。虽然后者对这些技术仅有耳闻，只能说出来有很多漏洞的大致原理，但公主殿下可是有充足的人力物力去实验这种想法。 　　她至少成功了一部分，一小块的花田顺利的度过了寒冬，所以多洛丽丝想要邀请詹金斯去参观一下。 　　“原本是计划着邀请您去‘拜伦歌剧院’的，火车旅行很劳累，我们的第一站应该轻松一些。但歌剧院为了迎接明天的冰雪节第一日，临时维修，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下车走进种植园的温室大棚时，多洛丽丝还为自己的疏忽道歉，詹金斯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他听歌剧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而且他并没有感觉到疲劳。 　　“这样的安排就很好了，我们傍晚不是要去另一家歌剧院吗？其实我一直很欣赏哈姆帕沃的传统歌剧，这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唯一成功的那片温室内，种植的全都是郁金香。鲁恩虽然处于王国偏南部，但实际上这片地区无论在什么季节都不适合栽种这种花，因此能够在冬季成功养活这片花田，的确是小小的奇迹。 　　但詹金斯很快就发现这奇迹是如何发生的了，他进入大棚后立刻感觉室内外的温差有至少10度之大。以温室的墙壁材料来看，根本不可能实现这样的保温。于是詹金斯用【真实之眼】随意扫了一眼，随后在墙壁和半透明的有色玻璃顶棚上，看到了数量众多的仪式阵法。 　　这些仪式包含咒法仪式和神术仪式，虽然都比较基础，但数量如此众多，也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再考虑到布置仪式需要的材料费用、仪式的设计和墙壁的承受能力，恐怕温室内每一朵活下去的郁金香的实际价值，都能超过10镑。 　　“有钱真好。” 　　詹金斯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多洛丽丝种植这些花仅仅是因为好奇和冬季无事可做，并非是想要盈利。现在春天到来，随着天气的一点点回暖，这些花的价值也会不断降低。 　　但公主殿下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她打算冰雪节期间，将这些郁金香当作礼物送给自己的朋友们。 　　“是的，殿下也有朋友……虽然不算很多，而且大多可能会有些别的目的，但以殿下的身份，想要找到完全没有目的的朋友也不现实。” 　　趁着多洛丽丝弯着腰查看那些堪比黄金价钱的花时，茱莉亚在一旁小声的跟詹金斯解释道。 　　“上次您来营救殿下时，那些被困在房间内的小姐们，有一部分就是殿下的朋友，如果不是这样，殿下也不会去参加那个无聊的沙龙。” 　　茱莉亚犹豫了一下，见多洛丽丝没有反对便继续说道： 　　“她们中有一些人最近在打探您的身份，是的，您当时的身份……” 　　不用想也知道，被詹金斯“救下来”的女孩中，肯定有一部分看宫廷小说看的走火入魔，心中肯定会对“英雄救美”情节的向往。这并不奇怪，但詹金斯对那些姑娘没兴趣，即使有兴趣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毕竟他不可能再现那天的样貌。 　　PS：关于郁金香的种植和大棚技术，作者君也不是很了解。如果在描述中有bug，可以理解为多洛丽丝依靠超凡能力解决了所有的技术难题。 第1179章 大胆的话题 　　这天晚饭之前的时间，詹金斯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而是一直和多洛丽丝一起在城外参观她的产业。有钱的确很好，非常有钱就变得更好了。 　　见识了王室家族的公主的财力，詹金斯心中对于“发财”的向往也稍稍涌起了一些。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但这并不妨碍他假想一下假如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选择全力提升自己的力量集伟力于自身，而是选择经营产业积累财富，不知现在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光景。 　　多洛丽丝似乎刻意安排过，下午游览期间，詹金斯没有见到除了仆人以外的任何人。虽然那都是多洛丽丝的私产，但没有任何的外人在也很不寻常。 　　他自然猜不到为了这短短一个下午的“独处”，多洛丽丝做了多少充足的准备。她的计划和预案几乎包含了所有方面，任何事情都无法打扰这个完美的下午。 　　因为晚上安排了在城中看戏，所以晚饭没有在庄园，而是选择了城里的餐厅。餐厅也是已经订好了的，根据詹金斯的了解，那家名叫【门萨罗斯餐厅】是鲁恩最上档次的高档餐厅之一，平时想要预定座位都要提前一个月。 　　因为多洛丽丝没有选择包场，所以今晚餐厅正常营业。而为了在这里吃饭，詹金斯还特意回教堂换了一件正装。 　　教堂不知怎么的完全了解詹金斯衣服的尺寸，费南铎先生打开衣柜的时候，里面是足够詹金斯这一周一个小时换一件的样式各样的换洗衣物。 　　马车停在了餐厅前的红毯前，茱莉亚先打开门走了出来，安排仆人们将木头阶梯搬过来，随后穿着黑色正装的詹金斯也走了出来，透过衣领能够看到他正装外套里面的那件白色衬衫。 　　这是茱莉亚少有的能够见到詹金斯穿正装，毕竟以往他都是便服来参加周二的聚会，或者披上黑袍参加鲁恩的晚宴。 　　年轻的女仆小姐咬着嘴唇低着头，抑制住自己看向的冲动。谁也无法否认詹金斯的魅力，即使他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向姑娘们抛媚眼，但即使这样也足够的有吸引力了。 　　走下马车的詹金斯先将猫抱起来放在肩膀上，二者都是黑白的外色。随后微微鞠躬伸出手牵引穿着裙装的多洛丽丝走了下来。 　　趁着詹金斯在教堂换衣服的那一个小时，她也换了一套新的裙子。这同样是以前没有见过的裙子，但同样非常美丽。詹金斯有些惊讶十六岁的少女究竟在胸口垫了什么，才会让身材如此的突出。 　　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想到了两天前的火热夜晚，想到那位热情四射的红发姑娘…… 　　不等巧克力提醒，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转身看向身后的餐厅，有些期待能够遇到怎样的美食。 　　【门萨罗斯】餐厅的占地面积颇大，而且不设包厢，所有的客人都在大厅用餐。这里的大厅类似于宴会厅，水晶吊灯挂在天花板上，地板亮的可以反光。 　　只不过餐厅内只有寥寥5张桌子，也就是说一晚这里只接待五桌客人。每张桌子都隔的非常远，对应每张桌子的侍者穿着得体，推着餐车在餐厅内行走。 　　已经落座的客人们打扮的也是时髦而高贵，绅士们的正装和女士们的裙子在这里是标配，然后詹金斯又看到了男人脚上的丝袜。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感觉胃口都受到影响了。茱莉亚注意到这一点，在多洛丽丝那一侧叠好餐巾后，绕过一圈来到詹金斯身侧，在昏暗的烛光下弯下腰，小声的询问他是否需要别的服务。 　　“没事的，我只是不太习惯那些所谓的流行穿着，你知道的，我应该算是比较古板的那类人。” 　　他解释道，正在铜盆内净手的多洛丽丝歪着头看向詹金斯的身后，然后轻笑着问道： 　　“您不喜欢丝袜？” 　　“不，只是看到有着蕾丝花边的白色丝袜，包裹在有着浓重腿毛的粗壮的男人的腿上，我就有些反胃。” 　　这可不是夸张，詹金斯真的恶心这样的装扮。但这种装扮就是现在的时尚，他没有理由去指责别人，相反，任何人都可以说这是他不懂得欣赏“美”。 　　“是这样啊～” 　　王女殿下轻声的感叹着，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是今天下午的独处给了她信心，也许是亚莉克希亚目前不在鲁恩的事实让她大胆了一些。总之，她问出了今天第一个微微“越线”的问题： 　　“那么，您喜欢女人们穿丝袜吗？” 　　虽然看上去是紧跟着刚才的话题提问，但詹金斯很明白这个话题是多么敏感。这个时代保守而开放，但一些传统仍然维持不变。 　　比如女人们非常在意，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双腿，并将双腿看作非常重要的隐私部位（注）。只有那些不知廉耻的妓女或者类似的职业者，才会在公开场合将自己的腿暴露出来。对任何女人来说，这差不多相当于不穿上衣站在街上。 　　因此，和男性讨论“女人是否应该穿丝袜”是一个具有极强隐私性的话题，不仅仅是詹金斯，连茱莉亚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公主殿下如此的大胆。 　　“嗯……” 　　他的礼仪课是跟随两位姑娘学习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话题的怪异。但既然别人问出了问题他就必须回答，现在菜还没有上，他也不可能用吃东西为借口不说话，所以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感叹音节，好半天才想明白应该给出怎样的答复。 　　“当然，漂亮的女士们穿丝袜当然赏心悦目。” 　　这是应该在卧室谈的内容，好在詹金斯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时代讨论这些话题虽然羞耻但也能理解，否则他绝对会羞愧的脸红： 　　“是的，我想就是这样，丝袜是属于女士们的衣物，用来提升魅力或者……总之，女士们穿这种衣物，我是不反对的。” 　　他含糊了一句，因为又想起了海瑟薇，不知道海瑟薇是否喜欢穿。 　　PS：关于那个时代关于“腿”的保守，可以回忆一下西方的电影，贵族小姐们也许可以穿低//胸装（夸张的说法），但裙子绝对都是完全遮住腿的，不会有人露出来。也因此，西方人将“旗袍”这种能够将腿部露出的服饰，视作“放荡”的服饰，也因此西方电影出现的这类角色，如果不是代表东方人身份，就是不可描述的角色（因为文化歧视等的原因，这类角色经常结合）。 第1180章 公开亮相 　　在稍显“敏感”的话题后，多洛丽丝相当自然的继续进行谈话，拿到餐单的时候还询问詹金斯是否喜欢鹅肝。詹金斯并非不懂年轻公主的心意，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而已。 　　“喵～” 　　猫卧在专门为它准备的软和的紫色垫子上，十分鄙视詹金斯的这种做法。 　　近海的诺兰因为渔业资源丰富，居住在那里的居民们一年四季都能在餐桌上吃到海产品。而北国的鲁恩因为气候原因，并没有农产品特产，但因为是王国首都，大陆各地的美食和香料都会汇集而来，所以这里的厨师同样能够做到化腐朽为神奇、将昂贵的和不昂贵的食材做成各色美食呈现给尊贵的客人们。 　　不说詹金斯的意见，至少对食物相当挑剔的猫是很满意今天的晚餐的。在跟随詹金斯以前，这只猫虽然靠自己弄食物，但也是相当精致；跟随詹金斯以后，更是以挑剔的胃口经常引起詹金斯的怀疑。 　　连巧克力都满意了，詹金斯自然也是很满意的。他其实一直以为这样的高档餐厅是吃不饱肚子的，只能当做社交场合，但现在才知道那只是钱不够、身份不够、脸皮不够而已。 　　晚餐五点半开始，那时天边才只是刚刚出现夕阳。而当詹金斯感觉自己吃的差不多，并开始阻拦那只猫继续进食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街道上的路灯全部绽放，北国鲁恩市的夜景就这样展现在他面前。 　　“今晚的戏是什么名字？” 　　詹金斯忽然问道，实际上下午多洛丽丝曾提过一遍，只是他当时专注于和巧克力玩手指，没有记住。 　　“《诈骗者之罪》” 　　公主回答道，微笑着看着面前的蜡烛，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目前为止，今天一整天居然都无事发生，甚至没有出现詹金斯预期之外的事情，这可以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天了。 　　但这份不可思议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载着一行人的马车停在剧院门口，詹金斯还在和多洛丽丝交流他写的侦探歌剧的时候，马车外出现了靠近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车窗被敲响，护卫递进来了一张撒着金粉的名片。茱莉亚接过来以后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没有立刻交给多洛丽丝。 　　于是詹金斯伸手将它拿到手里，看了一眼以后差不多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公爵之子？现在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印名片了吗？” 　　詹金斯可是至今都没有名片。 　　“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总是喜欢做这种出风头的事情。” 　　多洛丽丝评论道，根本不想去接触那张名片，转而又说道： 　　“这大概是认为我独身前来，猜测有机会邀请我一起去看戏。威廉姆特先生，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作为我的男伴，替我挡下这些烦人的苍蝇？” 　　她询问的落落大方，根本看不出别的意思。 　　“当然。” 　　詹金斯笑着点头。 　　这让茱莉亚差一点以为那位递名片的公爵之子是公主殿下请来的人，专门等在剧院门口触发这段“骑士小说”般的剧情。 　　但她可不敢多说什么，不管这是否是提前安排的，茱莉亚可以想到，任何破坏了这个夜晚的人，都会受到多洛丽丝的怒火和惩罚。 　　那位被拒绝的公爵之子没有厚着脸皮再上来搭话，从马车中出来以后，詹金斯只是看到了他的马车。 　　但附近的马车非常多，而且这里可是哈姆帕沃的国都，高等贵族数不胜数。即使是公爵的次子，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人物，所以詹金斯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下了马车后才意识到这家剧院是多么的受欢迎，人山人海的样子像是买菜的菜场一样热闹。当然，不会有人穿着正装和礼裙去买菜，也不会有人坐着马车去菜场买菜。 　　“我注意到有好多人在看我。” 　　他小声的对茱莉亚说道，后者抿着嘴没有回答。 　　詹金斯心中其实很明白，以多洛丽丝敏感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并表现出亲密的任何的男性都值得关注。而他此时是没有用虚假身份掩盖自己，完全是以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脸出现在公众场合，想来明早，关于他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鲁恩。 　　“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这是老爹的“授意”，他今早几乎是明示要詹金斯这样做。詹金斯虽然不太明白教会想要做什么，但他其实也不介意用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脸在鲁恩行动。 　　他迟早要将亚莉克希亚介绍给他的朋友们，所以让教会和其他人知道他和鲁恩的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只是好奇。从不插手世俗政权的教会，是基于什么理由让他这样的圣子出现在王国的王女身边。现在大陆政治//局势异常严峻，菲迪克特利王国与切斯兰王国已经在边境出现了小规模的实质性摩擦，大规模战争一触即发。 　　这样敏感的时刻，按理说教会不应该这样做。但既然是老爹的意思，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他打算明天去询问亚莉克希亚，矮个儿的女士肯定能够想明白这些。 　　下车后看到不远处有提着篮子卖花的小姑娘，詹金斯低声跟茱莉亚说了一句，便离开马车走了过去。 　　在这种地方卖花无疑是明智之选，只要将身上的衣服弄得得体一些，观众们的仆人和剧场的守卫们，是不会介意有女孩在这里卖花的。 　　她的声音非常不错，在见到看到詹金斯走来的时候，还甜甜的对他笑了一下。 　　因为季节原因她兜售的鲜花种类并不多，而且因为现在是夜晚了，大多有些蔫败的迹象。詹金斯最后挑选了三只红色的玫瑰，并大方的没有讲价。 　　他没有选择，卖花女那里只有玫瑰。 　　“给，送给你，多洛丽丝。” 　　返回后将花送给了多洛丽丝，后者脸上的笑意完全抑制不住了。她没有让一旁的茱莉亚替她拿着，而是自己将花拿在手中。 　　PS：求月票。如果诸位这个月还有剩余的月票，可以支持作者君一下，毕竟现在是双倍月票期间……虽然月票多了对作者君来说好像也没什么用，除了偶尔看榜单，看到自己的书会很高兴…… 第1181章 郁金香的骗局 　　当詹金斯和多洛丽丝一边说话，一边走上剧院高耸石阶下的红毯起点时，多洛丽丝还犹豫一下，示意想要挽住詹金斯的胳膊。 　　詹金斯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今天下午和晚上的行程本就有些出格，他不想再在这里给女孩错误的信号。 　　但还没等他思考出如何礼貌的拒绝并想出替代方法，多洛丽丝已经主动挽了过来。这下詹金斯不用去纠结了，因为他不可能将公主殿下的胳膊甩开。 　　“为什么要皱着眉头呢？” 　　从门口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时，多洛丽丝还询问到。 　　“遇到些麻烦，刚才那个卖花的女孩不是卖花的女孩。嗯……更准确的说，虽然她的确在卖花，但这不是她的本职或者兼职，那只是伪装。” 　　詹金斯拥有【卖花女的庇护者】神职，虽然附带的神职能力都没什么用，但至少用来分辨是否是卖花女是没有问题的。 　　刚才大庭广众之下他无法做什么，而且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冲着谁来的，所以现在才说出这件事。 　　他本以为自己离开诺兰这个大漩涡后，运气就会好一些，但来到鲁恩的第一天就遇到麻烦。这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下，这半年来，究竟是他的到来导致了诺兰意外频发，还是诺兰意外频发影响了他的运气。 　　“不不，不需要你去解决。多洛丽丝，认真在这里看戏就好，刚才的那个女孩只是普通人而已，即使我们不需要担心。”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另一个结论。他认为刚才卖花的甚至不一定是女孩，那极有可能是一个有类似侏儒症，而且化妆技术非常好的男人。 　　当然，这只是感觉而已，没有证据能够佐证。 　　多洛丽丝买的票子当然是包厢，以公主的身份她还不需要和“普通”的观众一样挤在下面一排排的座椅里面。 　　这家剧院的装潢和服务比诺兰的皇家歌剧院还要优秀，詹金斯虽然对歌剧不怎么感兴趣，但却非常喜欢那张硕大的沙发。 　　说实话，它已经相当于一张单人床了。 　　歌剧的名称是【诈骗者之罪】，是非常经典的传统剧目。诺兰的银茉莉歌剧团偶尔也会演出这出剧目，只不过詹金斯没有看到过而已。 　　说起诈骗者，当代的人们谁也绕不过【法布里骗局】这个话题。即使这件事已经在今年的一月份完结并盖棺定论，但因为王国财政//部门改革和教会银行兴起的原因，这位并不存在的小姐，仍然是各大报纸最喜欢谈论的人物之一。 　　“我一直认为那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骗局，任何有时间的人都能做到我做到的事情。如果不算那些被我伪造出来的邮票成本，单人完成整个骗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等待开场的时候，詹金斯这样对多洛丽丝说道，刚才两人不知怎么的，就谈起了法布里的话题。当然，多洛丽丝和茱莉亚都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甚至在詹金斯自己举报自已以前，她们就多次听詹金斯抱怨这件事是多么的麻烦。 　　“其实能够想到这个注意，本身就不简单了。那么您认为，还有什么新型的诈骗手段，能够称得上是复杂呢？” 　　多洛丽丝问道，斜着眼看向趴在詹金斯腿上的猫，因为猫也在看她，以一种很人性化的眼神看着她。 　　詹金斯没有注意到巧克力在看什么，他只是认为多洛丽丝提出了一个好问题。想到公主殿下现在正在接手王国新成立的财政//部门，他感觉自己有必要认真的回答，于是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回答道： 　　“在我看来，所谓最高级的诈骗就是金融本身。但如果要具体一些……” 　　他想到了多洛丽丝养在温室中的那些郁金香和刚才碰到的卖花女，于是继续说道： 　　“现成的案例是没有的，但我们可以做一些虚拟的假设和大胆的推演。” 　　他将手伸进口袋，在猫咪期待的眼神中取出一些花种。这是多洛丽丝送给詹金斯的礼物，是温室中那些郁金香的花种。多洛丽丝种出来的那批颜色很奇特的郁金香，都是用这种种子培育的，所以她将剩下的种子分给了詹金斯一些。 　　巧克力见到是这样东西立刻失去的兴趣，从詹金斯的腿上站起来跳到桌子上，准备和桌上的点心展开英勇的搏斗。 　　“不如就拿郁金香来举例子。假设的前提是，在现在季节的鲁恩，郁金香是绝对的名贵花朵，而某些颜色稀有而且花片形状特殊的郁金香，甚至能够卖出让中产阶级都咋舌的天价。” 　　他说完以后看向公主殿下，后者点点头，茱莉亚则补充道： 　　“虽然有些夸张，但的确是符合现实的假设，贵族们不会吝啬于这种高档的鲜花，特别是现在的季节。” 　　“那就好，而众所周知的是，因为花叶病，郁金香的花瓣上容易出现特殊的条纹和颜色。而这些花，被公众们视为高价的稀有花，商人和市场也是同意这种观点的。虽然郁金香的价格昂贵，但也并非所有的郁金香都能卖出天价，而我所做出的的假设和推演，就是要利用郁金香在短时间内快速牟利。” 　　见公主和女仆都不说话，詹金斯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 　　“这其实并不困难，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来监管市场。第一步，在贵族中炒热郁金香的价值，并让普通大众普遍认可，郁金香是一种异常名贵的花。这并不难做到，一场大规模拍卖会，一些合适身份的托，几家有足够分量的报纸就可以。 　　第二步，趁着社会上营造的郁金香话题的火热，有步骤的引导本地商人们注意到这种花，并推举出一个靠兜售郁金香发家的例子。这其实也不困难，依然需要报纸，然后是受控制的商人和一大笔流动资金。 　　第三步就很简单了，商人们只要盈利就会有跟风，而跟风者只要赚钱，就会有更多人跟风。当形成一定的规模时，注意到这种花可以盈利的，就不止是大富商们而已了。略有资产的小商店主和一些愿意冒险的中产，都会参与进这场游戏中来。 　　而这场游戏的主导者，只是需要不断的控制舆论使人们相信郁金香的价格只会升不会降，然后在合适的时候退场——这很关键，那么赚上一笔绝对没有问题。” 第1182章 “强盗”事件 　　说了这样一大段话，詹金斯说完后便伸手去拿水杯。他以前并不是学金融或者经济的，对这种事情也只是略有耳闻，此刻说出来只是举个例子为多洛丽丝开拓眼界。 　　詹金斯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想要施行这个粗陋计划的想法。 　　说完这些，才注意到外面的歌剧已经开演，但包厢里的人们谁也没有靠近帘幕、拿起那架金色的小巧望远镜的想法。 　　多洛丽丝在思考，而茱莉亚则在记忆。 　　“但您说有可能短期就实现盈利……” 　　多洛丽丝没有质疑这种方式是否可行，她注意到的是时限。 　　“如果有人能够时刻掌握市场中的郁金香流向和实时的价格，短期盈利有什么困难？推波助澜的将郁金香炒热，在合适的时间点抽身而去，决策者只要有实时数据，操作起来这场游戏没有任何困难。在我看来，如果顺利，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就能完成这整件事。”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为自己的记忆力出色而高兴。其实这些所谓的骗局，其本质都是“噶韭菜”而已，区别只是手法和手段的不同。 　　传统意义上的诈骗只针对有限的个人或者集体，而他提到的诈骗则针对普罗大众，其本质上是一种投资骗局。所以詹金斯才会认为没有实业支持的金融游戏是高级诈骗，虽然这么想有些过于武断和极端，但至少大方向没错。 　　歌剧开演，雄浑的男人的歌唱声在整个剧场内回荡。詹金斯说完这些后感觉无聊，见公主殿下坐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没有打扰她，自己起身走到露台的位置，拿起望远镜一旁的长杆将它支在眼前。 　　詹金斯能够欣赏到歌剧的魅力，但就是无法很投入的欣赏它，这一点他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因此看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手轻轻移动，脑袋随着望远镜的角度转变看向下方的观众席。 　　他们所在包厢的位置，几乎是整个剧院正中央最好的点，所以向下看，昏暗的观众席上攒动的人头和各式人物一览无余。 　　“哦，贤者啊～” 　　因为角度问题，从上向下看的时候，如果女士们的上衣过于宽松，詹金斯能够看到一些“精彩”的画面。 　　他脸一红赶忙将望远镜放下来，见没有任何猫注视着他，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拿起望远镜，但这一次却不敢再去看观众席了。 　　因为防火以及安全问题，众人现在所在的厅拥有不止一个入口。现在这些入口的大门紧闭，同时因为剧场熄灯，舞台上的光亮很难照射到后半部分，所以除了眼睛有些特殊的詹金斯，谁也看不到一些奇怪的人，正有秩序的从后面的那几扇门中走出来。 　　这些人中有剧场的守卫、负责引导贵宾的侍者、提着花篮的女孩、像是车夫的老人等等。这些人出现在剧场附近并不稀奇，但全部走进来可就太奇怪了。 　　詹金斯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看到走在前面的那几人的手中，都拿着手枪。 　　“运气真是差。” 　　也不知道是形容自己还是形容下面的那些人。 　　嘭～ 　　枪口对准天花板扣动扳机，枪响声后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下方的观众席顿时乱成一团。随后不知是谁打开了墙壁上所有的煤气灯，骤然间从黑暗转为光明，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舞台上的歌唱声也戛然而止。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请原谅我不能做自我介绍。现在是抢劫，请交出自己随身的钱包和首饰，我是个爱好歌剧的人，所以不希望歌剧院的墙壁和地毯上沾染血迹。” 　　说话的是从幕布后钻出来的男人，他和他的同伴们看起来他们似乎控制了后台。刚刚还在歌唱的男主演勇敢的走上前想和那群人理论，然后被一脚踹下了舞台。 　　“运气真差。” 　　詹金斯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转身看到多洛丽丝疑惑的眼神。 　　“好像是抢劫。” 　　他遗憾的这样说道，然后大步来到门口打开门，却没有看到外面埋伏的枪手或者强盗。 　　“怎么回事？只抢下面的人，不抢上面的人吗？” 　　詹金斯疑惑的想着，然后看到茱莉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女式手枪想要冲出来，于是连忙阻止她。 　　“我来解决就好，怎么能让女士们参与这样危险的事情呢？只是一群普通人，不要在意。” 　　歌剧院的位置虽然不在鲁恩市的中央，但也算是热闹的城区。詹金斯无法想像这种地方居然会发生强盗事件。 　　但根本不用他出手，甚至还不等他走出包厢的门，就听到下方再次传来了骚动声，随后枪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詹金斯甚至听到了蒸汽水冷重机枪的狂暴声音，那独特的子/弹喷射和蒸汽囊大功率运作时的齿轮碰撞声，他可只是在【油墨先生俱乐部】学习的时候才偶尔听到过。 　　多洛丽丝左手将水杯一扬，右手在空中一抹，将液体凝结成冰封住了观景台防止被流弹误伤。 　　随后詹金斯独自走到窗口，隔着那层坚冰看向下方，然后发现数量众多、身穿统一制服的持枪保镖们从门外、观众席、剧院各处的包厢进行攻击。刚才听到的颇为夸张的重机枪，就是从比詹金斯等人的位置略低一些的窗口进行攻击的。那种枪械的本体加蒸汽储存制造装置加冷区装置，极为笨重，除了提前布置好以外，根本不可能是临时运来的。 　　再向下看，因为那挺枪夸张的威力，剧场的舞台已经被打烂了一半。而有这种武器压制，那群自称强盗的人很快就陷入了劣势。 　　“应该是没问题了。” 　　詹金斯说道，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也走了过来。 　　门外已经听到了骚乱声，同一层包厢的观众们似乎都跑到了走廊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慌乱的脚步声，那是这些尊贵客人的护卫们，他们原本是在楼下甚至剧场外等待的。 　　多洛丽丝身边也有护卫，但公主殿下只是询问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便让他们离开了。 第1183章 危险的预感 　　那些忽然出现的手持武器的保镖，都是多洛丽丝二哥的手下，也就是二王子的部下。而二楼贵宾们的护卫们之所以能够迅速来到楼上，则是因为强盗们只出现在了下方的大厅，没有人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甚至众人所在的三楼。 　　“这怎么想都不对吧？” 　　詹金斯说道： 　　“但总不可能是你的那位哥哥在自导自演吧？这样的主意太蠢了。” 　　“但也有可能不止为了这一点。” 　　多洛丽丝皱着眉头说道。 　　忽然下方的枪声再次大作，数量众多的枪口对准了楼上的包厢窗口开枪。尖叫声再次响作一团，而本就不算多坚固的坚冰立刻被流弹打破，詹金斯伸手便将多洛丽丝拉到了身后。 　　枪声结束后包厢内已经是一片狼藉，特别是靠近窗口的位置散乱着冒着烟的木屑、融化了一半的冰块和墙壁建筑材料的碎片。 　　伸手制止了多洛丽丝伸头想要观望的动作，詹金斯伸手接住了因为被惊吓到而慌乱跳过来的猫，将它放在肩膀上，然后背着一只手走到一片狼藉的窗口。 　　侧身站立，视线向下看，大厅的骚乱已经被控制住了，身穿制服的持枪护卫们正在有序的控制住那些强盗。 　　恰好站在舞台废墟前的年轻男人抬头向上看，肩膀上蹲着猫的詹金斯也低头向下看。二人眼神对接，詹金斯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敌意和自傲，对方则因为距离太远完全看不到詹金斯眼神。 　　“那是二王子，拉克·斯图亚特殿下。” 　　茱莉亚小声的在詹金斯身后说道。 　　“他的头发颜色不对，正常人哪里有这种蓝色的头发？斯图亚特家族的特殊遗传？还是他母亲那边的血统特殊？”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他在对方身上没有看到恩赐者的光点，却看到了疑似编号物品强度的灵光。 　　“他小时候头发还不是这样，直到三年前的冬天带着人一起出城看雪，然后失踪了一天一夜。最后只有他回来了，但对发生了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那件事唯一的后遗症，就是他的头发颜色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多洛丽丝补充道。 　　詹金斯点点头，心中思绪万千。楼下的事情应该和他与多洛丽丝都没有关系，但从这件事能够看出，王室成员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萨尔西二世还在壮年，这些年轻人就如此急不可耐，但他同样也知道觉自己的这次北国之行，恐怕会遇到非常多有趣的事情，而斯图亚特家的内斗肯定会给他的旅行留下很深刻的记忆。 　　詹金斯就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混乱和骚动，听着零星的喊叫声和微弱的抽泣声。他眯起了眼睛，心有所感，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这次的鲁恩假日，会遇到比天使降临还要糟糕的事情。 　　（巧克力奔跑中……） 　　当天夜晚在多洛丽丝的庄园中过夜，虽然陌生的床因为太柔软而让詹金斯有些不舒服，但总体来说住宿条件相当的不错。 　　依然是早晨六点被猫准时唤醒，虽然多洛丽丝特地为它准备了舒服的窝，但猫依然是在詹金斯枕头边睡着的。 　　因为是侧躺着睡觉的，所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猫蹲在眼前，表情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怎么了？” 　　詹金斯一边问道一边起身，也不指望这只猫忽然会说人话，于是继续说道： 　　“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你不会是在抱怨挨饿吧？” 　　“喵～” 　　猫发出了可怜巴巴的娇柔叫声，抬起头琥珀色的大眼睛像是闪着泪光一样，委屈的看着詹金斯，就连平时很有精神的尾巴都颓唐的落在床上。 　　“睡的不舒服？” 　　他又问道。 　　“喵～” 　　猫从蹲着的姿势变为站起来，然后伸出爪子在枕头旁的床单上扒弄了几下。 　　詹金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掀开被子然后找到拖鞋从床上下来。他依然穿着睡衣，伸出手掀开床单、掀开下面的褥子、褥子、褥子、褥子、褥子，最后在最下层的褥子和床板之间，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米粒。 　　这并非是仆人们打扫卫生时不仔细，而是哈姆帕沃王国的传统。对于那些第一次被使用的床单或者褥子，人们习惯于在床板上洒下几粒米，据说这能够为这些新的床上用品驱逐晦气，让主人能够更快的适应这里。 　　这当然是民俗之类不靠谱的传统，而显然，这些东西让床上的猫很不舒服，它感觉到硬的东西硌着它，却因为詹金斯禁止它随意流窜到床的其他位置而忍受了一晚。 　　“哦，真是抱歉。” 　　詹金斯摸着自己的猫安慰，心中怀疑巧克力是不是豌豆公主之类童话人物成精了。 　　“这只猫居然活的比我还精致。” 　　因为未成年的公主们禁止夜晚在王宫以外的地方居住，所以昨晚多洛丽丝将詹金斯送回来之后，便带着茱莉亚回城了。夜晚除了作家先生和他的猫，庄园内没有仆人以外的人存在。 　　本以为早餐会只有自己一个人，下楼之后便在女仆的引领下走上了一楼悠长的庄园走廊，然后看着餐厅的门开着，而且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哦，亚莉克希亚，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早上好，什么时候回来的？” 　　詹金斯走进门高兴的说道，快步走到矮个儿女士身边轻轻拥抱了她，后者看起来也很高兴，招呼着詹金斯坐在她的对面。 　　虽说这么长的餐桌只坐两个人有些浪费，但现在庄园内的客人只有他们，而女仆们是绝对没有胆量上桌的。 　　“今早两点回来的，我一回来就听说你来了，但知道你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你。怎么样，昨天玩的还开心吗？” 　　她撩了一下头发，然后娴熟的用刀叉处理盘子中的食物。詹金斯心不在焉的看着猫优雅的进食，心中怀疑这个问题是陷阱。 　　“还好吧。” 　　这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第1184章 哈姆帕沃的危机 　　今天是哈姆帕沃王国冰雪节的开幕日，是鲁恩最重要的非宗教节日，甚至也是整片大陆都闻名的节日。 　　今天的鲁恩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汇集了整个王国的冰雕大师和艺术设计大师。在詹金斯的了解中，比起所谓的庆典，鲁恩的冰雪节更像是艺术展。 　　今日天公作美，明明已经是初春时节居然又下雪了。穿戴整齐以后，詹金斯拿着报纸和亚莉克希亚一起登上了马车准备进城，多洛丽丝会在城里等待他们。 　　“你也听说昨晚的事情了吧？” 　　马车开始向前移动之后，詹金斯向亚莉克希亚挥了挥手上的报纸，狼藉的歌剧院3号厅是头条的照片。 　　“听说了，虽然我不在场，但也知道这件事很奇怪。” 　　“当然奇怪，那位二王子看歌剧居然带了这么多的保镖，而且提前准备了重机枪，那东西就连军队中都没有多少吧？” 　　詹金斯认为自己提出的问题，大多数人都能看出来，毕竟谁都知道看歌剧是不需要携带重机枪的。 　　“我认为这和多洛丽丝无关，你们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说完这句话，见詹金斯面色不对，亚莉克希亚笑了一下，从坐在他对面改为坐在他的身边。 　　“这是两位斯图亚特在斗争，是的，就是多洛丽丝的大哥和二哥。其实比起多洛丽丝的威胁，这两位的斗争才是争夺中最激烈的。现在两位王子都早已参政，而且各自在军队中都有一定的拥簇，更关键的是，比起你所在的菲迪克特利王国，哈姆帕沃王国出现女王的比例可是少之又少，在他们看来也许多洛丽丝根本不算是对手。” 　　报纸上非常“严谨”的报道了昨晚的事故，但并不是独占头版，头版的另一部分是冰雪节开幕的消息。而关于歌剧院事故的报道，也只是避重就轻的说明没有出现太大伤亡，对于强盗的来历甚至“拯救了众人了王子殿下”，报纸上一概没有提到。 　　即使詹金斯这样的外乡人，也能从报纸上看出这件事的古怪和后面隐藏着的复杂纠葛。这件事和他无关，他只是旁观了奇闻而已。 　　“但究竟是什么理由，才让他们在鲁恩的闹市区弄出这样的事情？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詹金斯又问道。 　　“你还没有听说吗？” 　　亚莉克希亚疑惑的问道：“多洛丽丝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事情？她昨天只是带着我在城外转了一圈，然后我们一起吃了晚餐看了歌剧……” 　　亚莉克希亚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但没有让詹金斯注意到： 　　“看来她是忘记告诉你了……你可以这样认为。是这样的，国王萨尔西二世陛下，上周周三的中午在自己的书房忽然昏厥，三个小时后才醒来。根据医生的诊断，他这里出了问题。” 　　多洛丽丝指了一下脑袋，然后继续说道： 　　“为了维稳，这件事没有告诉民众们；同样是为了维稳，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后续。那名医生还做出了更详细的诊断：萨尔西二世最多活到今年年底。” 　　“哦？” 　　詹金斯立刻感兴趣了，这下三大王国就真的全部出问题了。 　　“我亲眼去看了一下，这个结论基本上是正确的。萨尔西二世的脑袋里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我不是医生，无法判断那究竟是病理性的肿瘤还是其他什么。但因为位置非常危险，活到今年年底，应该不算是非常保守的估计。” 　　这件事虽然对于这个国家来说绝对的隐秘，但多洛丽丝没有告诉詹金斯，应该不是因为想要对詹金斯保密。花季少女的心思很难猜，所以詹金斯就不去猜。 　　而对于治疗这种疾病，詹金斯的【生命本源】是没有用的。但他并非不能治疗，詹金斯能够想到一个很简单直接的方式： 　　一边用能力维持萨尔西二世不死，一边直接暴力开颅，将奇怪的东西割掉，然后再将脑袋痊愈。 　　但这样很容易让大脑出问题，詹金斯的能力只能维持生命或者加速生长，对于人类大脑这样具有极其精细结构的器官，治疗效果当然有，但能否恢复原状很难说。 　　“既然国王陛下的生命垂危，那么王位的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程度了？” 　　詹金斯总结道。 　　“是的，而且是忽然进入白热化阶段的。在此之前，萨尔希二世的身体非常健康，比一些年轻人还健康，谁也想不到忽然会出现这种事情。我想，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原本是打算做长久战的准备，甚至打算和自己的父亲比谁能够活的更长。” 　　多洛丽丝这样说道。 　　普通人脑袋中长了奇怪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基本上是没救的。恩赐者们诸多奇奇怪怪的神术、咒法和仪式，当然拥有治疗各种奇怪疾病的可能性，但反正詹金斯是没有听说过的，而且对于大脑这种部位，谁也不敢说一定能治好。 　　即使萨尔西二世能够找到类似的仪式，也不一定能够支付得起足够的代价。恩赐者的能力或者仪式大多不是完全无害的，只不过对于超凡者来说，那些危害几乎可以忽略。 　　特别是涉及到治疗疾病，最理想的方法就是向未知存在献祭，然后就是炼金术师们的等价交换，但不论是哪一种方法，都是十分危险的。 　　至于向正神教会寻求帮助，那就更是不可能了。不要看詹金斯随意就能从贤者教会申请编号物品，带到教堂以外的区域使用，但实际上对于任何编号物品，教会都以非常谨慎的态度收容。即使是危险等级最低的那一类，也不是随意就能使用的。 　　更不要说，根据《高塔协定》的内容，正神教会不会对王室成员进行任何可能增长寿命的帮助。哪怕王国陛下请求偏僻小镇的【万物与自然教会】的牧师帮助治疗感冒，都绝不会得到牧师的同意。 　　因此，可以想见的是，哈姆帕沃王国最近半年恐怕不会太平。再加上与其同等规模的两大王国也出现了各种困扰和内忧外患，可以说，现在整个物质世界都要乱起来了。 　　“所以贤者教会暗示你以公开的身份接近多洛丽丝，并非没有原因。虽然正神教会不会插手王选和王位继承，但一旦这里因为王位争夺出现预料之外的麻烦——以斯图亚特家孩子们的狠辣出现什么事情都很难说，至少教会可以找到合理的理由插手王位争夺。” 　　亚莉克希亚继续说道，至于她所说预料之外的麻烦，应该是指凡人因为贪婪的野心而贸然接触超凡而引发的灾难。 　　PS：对于第二次看到这里的读者，请刷新目录，我又后半段加了200多字。增加的内容从“至于向正神教会寻求帮助”至“牧师的同意”。 第1185章 冰雪节的灾难（开端） 　　凡人因为贪婪和欲望而贸然接触超凡而引发灾难，在诺兰和詹金斯周围是发生过的。而现在涉及到王位的继承，出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詹金斯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看向窗外。现在马车已经进城了，因为气温还没有回升到足够高的温度，因此从昨天开始的雪已经盖住了地面，像是要将这座城市一夜间拉回冬季。 　　但人们欢庆节日的好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被破坏，相反，因为下雪更加激发了市民们对冰雪节的热爱，认为这是一种极好的兆头。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冰雪节究竟是为了庆祝什么？” 　　为了驱散不好的心情，詹金斯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虽说节日的出现必定有原因，但我能够查到的资料显示，至少从13纪元开始本地就有这个节日。虽然当时的名称不是这个，但现代的冰雪节无疑是大陆北境原住民们的传统节日的延续。没有人能够说明这个节日的起源，但这个节日相当的古老，比教会记载的最真实的历史还要古老。” 　　“哦？是这样吗？人类文明中大多数的节日的诞生，都与神明或者类神明的自然现象有关，既然这是冰雪节，那么有可能和远古时代的强大冰雪生物有关，也有可能是古代原住民们信仰具有【冰雪】神职的神明或者类似力量的超凡或者诡物。”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发现那些具有【冰雪】类神职的伪神，没有任何一位和冰雪节有关。这样重大的的节日，如果真的与某位神明有关，詹金斯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正神【自然之灵】的庞大神职体系中就包含【四季】，如果详细划分，【冬季】神职应该也属于这位伟大者。” 　　亚莉克希亚提醒道，但【冰雪节】也不可能是和正神【自然之灵】有关的节日，否则身为正神教会一员的詹金斯没理由不知道。 　　“这就很有趣了，没有明确指向的来自久远过去的节日，能够一直延续到今天而且核心意义不变（庆祝冰雪），本身就不是很正常，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不要想这么多了，詹金斯。事实上，类似于【冰雪节】之类找不到出处的节日在人类社会中并不罕见，只是【冰雪节】最为出名。不要想这么多，今天我们是为了庆祝，不是吗？你好不容易才能公开在鲁恩露面，我想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奇怪的地方。” 　　矮个儿的女士这样说道，詹金斯立刻点头，抚弄了一下膝盖上昏昏欲睡的猫，将事情暂时抛到脑后。 　　进城后没有在约定的俱乐部见到多洛丽丝，后来才接到茱莉亚的信，知道多洛丽丝被自己的父亲要求，和他一起出席冰雪节的开幕典礼，今天下午才能脱身。 　　詹金斯自然是无所谓的，亚莉克希亚看起来倒是非常高兴。 　　节日的开幕按照惯例，国王会在议院广场前进行公开演讲，这也是除了岁末节的演讲外，一年中，国王萨尔西二世为数不多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刻。 　　如果有多洛丽丝在身边陪同，詹金斯倒是不介意去旁听，但既然多洛丽丝不在，他也就没理由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所以，有时间和我一起去买衣服吗？要到春天了，我来到鲁恩的时候很匆忙，可是没准备好足够的衣服。” 　　亚莉克希亚笑着问道，詹金斯想了想感觉这会比听演讲有趣，便同意了。 　　说是买衣服，其实也没有用多长时间。亚莉克希亚象征性的买了一条围巾，又让詹金斯买了一些极北特有的寒松的松果带给诺兰的朋友们，便带着詹金斯在城中逛了起来。 　　詹金斯很担心那些松果是否能够在他们回家前，逃过巧克力的爪子。 　　气温骤然下降让人们将臃肿的冬装都穿了起来，这让本就人山人海的大街变得更加拥挤。 　　城市南部的蜡像馆今天免费开放，快到午饭的时候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在那里驻足。因为詹金斯无意间说出“蜡像可比冰雕好看多了”的言论，胡子比帕罗德主教还长的老馆长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并向他们开放了今天原本不开放的展馆。 　　“你看，这边的猫的蜡像可真是厉害，就像真的一样。” 　　詹金斯伸着头品评到，肩膀上的巧克力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亚莉克希亚在一旁轻笑，她当然知道巧克力和詹金斯那复杂的关系。 　　“我原本以为你会将注意力放在猫旁边的guo/女蜡像上，不愧是你啊，詹金斯。” 　　“那种有伤风化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詹金斯认为这间展馆中的蜡像大多没有衣服，是展馆不经常开放的原因。亚莉克希亚倒是持有相反的意见，因为馆长刚才说了，这里的蜡像都是一位大师的作品，而那位艺术家的创作风格就是这样的不注重衣物而是自然美。 　　艺术造诣不高的詹金斯在心中很肤浅的想要反驳这句话，然后忽然一愣，看向身旁的墙壁，亚莉克希亚也疑惑的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是错觉吗？我听到了尖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外面发生暴乱了？” 　　“我也听到了。” 　　亚莉克希亚迟疑的说道，然后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亮起蓝色光彩的眼睛，似乎要看向更远的地方。 　　“城里出事了，好像是市中心的位置。那里……萨尔西二世的演讲结束了吗？” 　　萨尔西二世的演讲是否结束了詹金斯不知道，但至少他分辨的出来蒸汽炮炸响的声音。比起普通的火药炮弹，蒸汽炮因为使用了蒸汽作为初始推力，使射程和精准度大幅度提高，但也因此，使得那种颇具机械美感的黄铜色蒸汽炮轻易无法移动。除了使用功率最大的蒸汽机驱动的火车车头，甚至在组装完成后就必须固定在一个位置。 　　而众所周知的是，市中心是不可能有铁轨的。 　　PS：昨天的章节，作者君在昨晚七点多又多加了193个字，具体的增加内容，在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中提到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情节，如果想看可以返回上一章刷新章节。 第1186章 蒸汽炮 　　因为靠近窗口，所以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能够快速的从蜡像馆来到室外。在恰好听到那声末日来临般声音的同时，街上匆忙奔跑着的人们和詹金斯两人一起抬头向着天空看去，只见在在北方阴云下的天空中，两颗拖着焰尾的火球倾斜70度左右飞上了天空。 　　这是个蒸汽工业异常发达的时代，蒸汽力量的发展程度甚至比詹金记忆中的世界还要强大。他原本的世界，蒸汽工业的发展因为电力的出现而戛然而止，但这个世界的蒸汽力量，沿着一条路向前奔跑从未停滞。 　　一些在詹金斯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东西，比如超高功率的蒸汽炉、实验化的便携式蒸汽步枪、蒸汽水冷的重机枪等，都已经出现。也因此，经过了这艺术般的蒸汽工业的加持，一些武器的破坏力，可远比詹金记忆世界中的蒸汽推力武器要强得多。 　　这一刻，因为炮弹被推出的巨响声而惊动的市民们，恰好都抬起了自己的头，艳丽的火球被鲁恩的大多数市民和游客见到了。 　　所有人都承认这一刻、这幅画面是如此之美，古旧城区的上方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被雪覆盖的城市还有着蒸汽时代特有的黄铜色的反光。火球静止在了天空，像是这个阴沉中午的两枚太阳，但下一刻，它们下坠了。 　　轰隆～ 　　即使詹金斯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被震动心脏的巨大声响和市中心类似蘑菇云的爆炸余韵吓了一跳（注）。地面在震动，雨檐上的积雪都因为剧烈的振动而滑下来，落在猫的头上，这让猫也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街面上的不少人都吓得跌倒了，即使这里距离爆炸中央很远，但爆炸的巨响还是让不少劣质玻璃上出现了裂纹。 　　詹金斯刚才下意识的转身抱住了亚莉克希亚，想要保护她，矮个儿的女士在他的怀里开心的笑着，也不在意喵喵叫着的猫是故意卖惨还是真的被吓到了。 　　两枚蒸汽炮的爆炸让城市都安静了几秒，随后尖叫声和骚乱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人都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又不知道应该去往哪里。有人想要冲向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后面的蜡像馆的窗户，却被抱着詹金斯的亚莉克希亚一瞪，立刻原地转身逃向相反的方向。 　　仅仅是两发炮弹结束后的骚乱造成的伤亡，就足够让今天的事情成为今年物质世界最大的新闻之一。能够和它相媲美的，也只有诺兰的全城投毒事件。但区别是鲁恩的事情是真的，而所谓的全城投毒是为了掩盖另外的事实。 　　炮弹落点的方向是市中心议院广场的方向，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就在那里。虽然在大炮炸响前就出现了骚乱，说明人们并非是忽然遭到袭击，但情况依然危险。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索为什么蒸汽炮能出现在城中，詹金斯拉着亚莉克希亚，直接向着那边跑去。 　　越是接近炮弹的落点，越是能够看到乱象和惨状。爆炸在城中引发的骚乱和轻微的地震，让这个美好的节日变为了市民们的受难日。狂奔的人们和少量因为老旧而倒塌的房屋，将冰雪节带来的喜悦一扫而空。 　　而等到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转进距离议院只有一条街的玛丽皇后大道时，街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人了。 　　雪依然在下，雪花打着旋的落入房屋的废墟中。第二颗炮弹直接落在了这条街的中段，让半条街成为了废墟。而在这一片废墟中，一个提着宽剑的男人站在那里看着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 　　风吹着他的长袍，凌厉的眼神像是要点燃所看到的的一切： 　　“此处禁止通行，如果不想惹出麻烦，请立刻转身离开。” 　　沙哑的声音说完，右手一挥，示意两人快离开。詹金斯一言不发的向前迈出一步，却被亚莉克希亚拦了下去。 　　素手虚握，银蓝色的光在女人身边环绕着，千万道光华从身躯中溢出，像是整齐的银针排成长蛇激射而出。 　　“哈～” 　　持剑的男人手腕一转，由提剑变为持剑。微弯双腿下压重心，双手握剑大喝一声斩出一剑。 　　数十道灰色的凌厉剑影破开地面飞出，千万道银蓝色的光华正面而来。能量相击再次让废墟更加的破碎，而在那被激起的烟尘和雪花之后，身穿正装的詹金斯跳上天空，黑色的虚影浮现在身后，在狂笑声和滴滴滴～的奇异声响中，拉出黑色残影撞向刚刚收招的男人。 　　“没用的，谁也别想通过这里！” 　　他紧握自己的重剑对准【双生恶魔】挥出一剑，被提前引爆的双生恶魔的黑色火焰炸响四方，火焰之后年轻男人手持洁白的长剑出现。 　　锵～ 　　重剑与细剑相交，细剑将重剑和男人斜劈成两截。持细剑者收剑转身，让喷涌的黑血不至于溅到自己的脸。 　　“奇怪，居然是五级恩赐者，而且全部气泡全部填满的五级，哪个势力有这么大的手笔？” 　　尸体在他的身后裂成两瓣，血染红了雪，雪映白了天。爆炸烟尘中亚莉克希亚托着蓝色的立方体走来，眼睛中密集的符文快速的闪动。 　　“占卜被干扰了，现在无法看到确切的信息。他是被大价钱雇佣来的，我无法看到雇佣他的组织……多洛丽丝和茱莉亚暂时无事，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好的，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詹金斯转身看向身后的尸体，伸手一指便是一簇火焰飞出。燃烧的尸体映红了詹金斯的脸，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议院尖塔顶，枪声和喊叫声顺着风声隐约可见。 　　“还是伪装一下吧，现在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多洛丽丝有怎样的支持者。” 　　詹金斯低声说道，和肩膀上的猫一样在一瞬间几乎扭曲成了一片马赛克。百种形象在一瞬间快速闪动，虚拟的色块甚至扭曲了詹金斯和猫所站立空间的光线。 　　PS：这里的蘑菇云，主要是蒸汽，是蒸汽炮使用后因为过热而蒸发的水蒸气，不是炮弹爆炸后因为强大威力而引发的那种。 　　虽然资料片（1）（2）（3）很久不更新了，但（4）作者君是一直在更新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第1187章 第二名对手 　　当詹金斯和猫的身形稳定下来，出现在亚莉克希亚面前的是同样年轻但样貌平平无奇的男人和体形大了一圈的花猫。 　　亚莉克希亚笑了一下，伸手右手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像是透明的液体覆盖全身，她快速的变高，头发变短变色，面孔收窄拉长，成为了谁也认不出的年轻女人。 　　两人互相点头，詹金斯挽了一个剑花率先走向硝烟弥漫的市中心。亚莉克希亚紧随其后，蓝色的魔方飞向上方，在詹金斯的黑袍边沿印上了一圈花体的符文。 　　事情比詹金斯想象的还要严重，靠近两枚炮弹的落点以后，完全看不到任何站立着的人。尸体的残骸以及建筑物的残骸混在一起，间或才能发现幸运儿昏迷不醒，但那也只是极少数而已。 　　市中心原本是冰雪节最热闹的位置，炮弹降落前这片区域聚集的游客和市民恐怕超过四位数。而鲁恩维持秩序的警力大多也在这里，两炮后所有的一切尽皆糜烂。 　　出于政治的影响和其他方面的原因，像诺兰这样的城市可以将教会放在市中心，但王国的国都却不会这样。因此，甚至短时间内市中心都找不到维持秩序的团体，只能期望城外的驻军或者城市边缘的教会尽快反应过来派来增员。 　　距离市政厅还有一条街，眼睛望向四周，詹金斯挥手示意亚莉克希亚停下来。风声裹挟着雪花和低沉密集的祈祷声传入耳中，那声音有序但异常低沉，数百道的低语混合在一起，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唤。 　　“有人正在组织大规模仪式！” 　　亚莉克希亚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但那时一条街以外的事情，现在的两人一起抬头，看向不远处只剩下一半的三层建筑物。 　　这栋房子的质量相当不错，虽然左半侧被对面倒塌的俱乐部压垮，但右侧依然坚强的立在那里。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站立在危房的房顶，冰霜从她的脚下不断向着整栋建筑物蔓延，霜白色的纹路让附近的气温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是教会的人还是王国的人？反应速度还真是快，我本以为至少要二十分钟，才能看到前来支援的恩赐者。但这样也好，我已经在这里等待的迫不及待了，希望你们的实力，能够对得起那些雇佣我的人付的赏钱。” 　　她说话的口音比身为外国人的詹金斯还要奇怪，一听就知道哈姆帕沃语不是她的母语。而这个女人的确也有自傲的资本，詹金斯看出了这是一名6级恩赐者，比刚才那位还要高一级。 　　“风！” 　　亚莉克希亚高抬起白皙的右手，在詹金斯观察她手背皮肤的时候，来源不明的狂风霎那间吹起了地面的尘和天空的雪。 　　她右手握住那只银蓝色的立方体，随着灵的迸发缓慢向前一推，一团蓝色的光芒立刻飞出。 　　嘭～的一声响，屋顶上的女人抬手一挡，凝雪成盾。霎那间雪花肆意横飞，银蓝色的光像是闪电一样逸散向四方。女人不得已抬起另一只手再次凝盾，但即使是这样，身体仍然抑制不住的后退才能拦下亚莉克希亚退出的光团。 　　当她停下的时候，楼顶的冰面上已经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凹痕。 　　一直退到房顶边缘她才彻底化解掉亚莉克希亚随手推出的那团光，意识到来者不善，也不再废话。两手手腕相交，食指中指伸出，其余手指微缩，手掌转动做出花瓣盛开的模样。 　　叮～叮～叮～ 　　随着接连不断的轻响，白霜花绽放于脚下，花朵延伸出半个楼顶的地面，在楼顶附近的空间形成了一朵巨大的霜花。花朵中心的女人高举合拢的双手，随着巨大霜花的花瓣在空中旋转，一道道白色的光束携带着寒冰的力量，从叶片和花瓣间射向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 　　詹金斯向前踏出一步挥剑一斩击落第一道光，眉头微皱看到剑身上出现霜痕。右腕一转剑光闪烁，恩赐之火蔓延向剑身的同时，整个人挡在亚莉克希亚面前。 　　剑光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密集的像是重机枪子弹的光束则似乎要将两人贯穿，但挥舞的剑总是将光束拦截。被白骨圣剑击中的寒光一部分被火焰泯灭，一部分反弹向四面八方。 　　当第一轮的光束结束后，詹金斯喘着粗气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两人的周围已经密布着冰刺和霜洞，这都是那些被剑拨到一旁的寒光造成的。 　　这里是鲁恩，詹金斯不愿经常使用【双生恶魔】之类标志性的能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亚莉克希亚，后者一言不发的点点头。挥出一掌拍向詹金斯的后背，男人受到推力，一下便平稳的飞了起来。 　　在空中舞了一个剑花将圣剑回收至体内，借着亚莉克希亚的力向着楼顶绽放的霜花飞去。 　　右拳紧握右臂向后弯曲，火焰包裹住全身，帮助詹金斯融化了霜花的花瓣防御，然后像是炮弹一样的飞上了楼顶。 　　楼顶的女人没想到对手会直接飞上来，顾不得再次操纵霜花发射寒光，交叉并拢聚在头顶的双手收回，霜气立刻蔓延至全身，白色的云雾霎那间凝结成水珠聚拢在身边。 　　见避无可避，女人同样握拳手臂。 　　“哈～” 　　火红色的人影和白色的人影在楼顶正面相遇，火与冰、焰与霜正面相交。詹金斯双脚踏地挥出拳头，手臂上摇晃的火焰溅射向四周；女人出拳稳扎稳打，寒气像是云雾般冲向四周。 　　火焰在詹金斯身后摇曳，寒气让女人仿若置身云雾。两拳相交冰火对撞，火与冰同时逸散向四方。 　　寒气和蒸汽遮挡住了实现，片刻后，詹金斯皱着眉头收拳向后退了两步，有些疑惑的看向从手臂蔓延向全身的冰霜；女人一口血喷出，但血在落地前便已经凝成了冰块，她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被烧焦了的手臂。由于【异乡人】的效果，即使詹金斯无法使用自己那些独特的能力，也能在原本势均力敌的力量对抗中占据上风。 第1188章 斯图亚特往事 　　女人自身的寒霜的力量无法消弭恩赐之火，【异乡人】对不同种族的特效，甚至让她无法将那一丝余焰，禁锢在烧焦的手臂中。 　　最终，随着呲呲～的奇异声响，极冷的寒气从女人的每一个毛孔中冒出。女人冰蓝色的眼睛瞪着詹金斯，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但很快眼珠便从眼眶中掉了出来，除了那根烧焦的手臂，身躯快速的化冰。 　　当两颗冰球滑到詹金斯脚下的时候，女人的尸体已经彻底变成了冰雕，一点声息也没有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亚莉克希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在调集恩赐之火驱散手臂上寒霜的詹金斯转过头，看到矮个人的女士像是在空中踏步一样的从平地飞起，来到了楼顶的边缘。 　　“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我的能力，能让敌人的尸体化为寒冰。而且这些冰有古怪，我的火居然无法驱散它们。” 　　“不是你的问题，我原本还奇怪她明明只有六级，为什么能够挡下我的那一击，而且之后的攻击还如此的犀利。现在我明白了，她力量不是她自身的力量，这种情况我曾经见到过一次，但不是冰而是雷，那可是在很多年前了……咳咳。” 　　她猛地咳嗽了一声，见詹金斯没有去在意她的年龄问题，便继续说道： 　　“她应该是签署了A-01-1-0007【霜之胜利契约】。那是一种以灵魂作为抵押的特殊契约，签署后，便可以借用元素【寒霜】的力量。只是一旦在使用这股力量的期间被击败，任何形式的击败，那么便相当于违背了契约要求的‘胜利’，灵魂会被附着契约的羊皮纸吸收，身躯化为对应的元素。” 　　说完这些，亚莉克希亚走到冰雕面前伸手一点，冰雕嘭的一声倒在屋顶上四分五裂，并很快被天空的飘雪覆盖。 　　“但这一套完整七章的【元素誓约之契】，已经被【万物与自然教会】封印在物质世界的各处，一方面利于收容，一方面可以辅助教会稳定物质世界的元素之灵潮汐平衡。最近几年，物质世界的元素平衡一直有微妙的变化，我甚至怀疑去年冬天【雪人兵团】的暴动，就和【冰霜】元素的失衡有关。 　　虽然【寒霜胜利契约】的确在大陆北方，但应该不会有人能够接触到才对。那可是非常重要的收容物，一般人甚至都不应该听说过。” 　　很显然，詹金斯就是所谓的“一般人”。不过他却相信老爹肯定知道这东西，而且当詹金斯询问时，他大概会惊讶的问道“你又没有问过我，我为什么要主动告诉你”。 　　“所以负责看守那张契约的是谁？我是指，除了正神教会还有谁？现在的情况，肯定不是教会滥用了契约的力量。” 　　既然无法驱逐那种莫名的寒气，詹金斯便尝试着去吸收它，毕竟他的【寒霜拳】本身就是被吸收而来的。尝试非常顺利，当试图用被冰封的手使用【寒霜拳】时，那股邪门的寒气立刻融入到了寒霜拳中。 　　但能力的名称和本质没有变化，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詹金斯莫名的感觉这股寒气，和【简单拳击】进化为【寒霜拳】时的那股寒气极为相似。 　　但寒霜拳的力量来自那位【追光者俱乐部】的“寒霜使者”，他依靠将恩赐【冰封的射手棋】放进脑袋中才强行进阶半神。那枚棋子现在在多洛丽丝手中，而多洛丽丝显然不会是今天事故的元凶。 　　“本地的教会和斯图亚特家族一同看守契约，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实际上，斯图亚特家族负责守卫大陆北境的众多诡物，是他们从古希卡利帝国时期起，就肩负的责任。因此在帝国覆灭后，教会默认了斯图亚特家族占据这里成立王国。 　　从某些方面来说，斯图亚特家族相当于大陆极北的‘守密人’，只不过家族的信仰并不被严严格的要求，而且他们的责任其实很轻松。” 　　这些都是多洛丽丝告诉亚莉克希亚的，虽然有时公主殿下认为自己的老师在和自己抢东西，但她绝对信任自己的数学老师，这些无趣的辛秘自然不会刻意隐瞒。 　　“所以，如果不是教会出现了叛徒，就是斯图亚特王室内部有问题。” 　　詹金斯总结道，说到这里忽然心有所感转身看向后方。阴霾的天空刮着风下着雪，看上去和上一刻并无不同。但一旦开启真实之眼，就能看到三道仿佛天幕一样的屏障，一层层的将城市分隔开。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现在所在的位置并非核心层，他们被最内的那一道天幕隔在了外面。 　　“看来真的是准备的很充分，这样一来，正神教会的支援，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了。今天的事情早有预谋，亚莉克希亚，你能想到什么吗？” 　　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亚莉克希亚的身上，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的力量还是下雪的原因，气温正在飞快的下降，而亚莉克希亚今天穿的衣服虽然很漂亮，但不够温暖。 　　亚莉克希亚扯了一下詹金斯大衣的领子： 　　“线索？树屋的人在支持多洛丽丝的某几位哥哥，自去年冬天以来雪人军团暴动、能够知晓今天全部安保安排的只有王室成员、收容【寒霜胜利契约】的收容措施正常手段无法打开但不等于无法接触、蒸汽炮出现在鲁恩市中心……” 　　她一边在屋顶踱步一边低声诉说着现在的线索，有些线索詹金斯甚至都不知晓，比如国王的病危，就意味着斯图亚特家族的责任，要随着权力一起传承下去。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屋顶的另一端，遥望着不远处的议院。第二枚炮弹非常准确的落在了议院的广场上，虽然在炮弹落下前，市民们就已经开始避难了，但因为人流密度太大……詹金斯还是要使用“尽皆糜烂”来形容广场上的惨状。 第1189章 断裂的地下通道 　　此刻围绕着广场，数百名身穿各式服装的人们匍匐在地，低声念诵着令人发狂的低语。他们看上去像是普通市民，像是维持秩序的警察，像是来到鲁恩旅行的游客……总之，这些都是在今天有理由出现在这里的人。 　　在匍匐着的人们身边，十几名面色严肃的黑衣人从广场之外寻找尸体或者制造尸体，并将它们丢进广场的范围。 　　血、骨和肉在广场中混合在一起，恐怖的场面让人忍不住想起故事中的地狱。少数穿着白色袍子的人们踩着尸骨在广场内部行走，每个人手中拿着一只小袋子，将里面的晶莹粉末按照某种纹路洒在那些尸骨上。 　　“匍匐着的人好像是被精神控制的……黑衣人是被雇佣来的普通人雇佣兵，白袍人才是主谋团伙的成员……暂时只能推测到目前地程度。詹金斯，你能够找到多洛丽丝吗？” 　　亚莉克希亚看着这一幕冷静的问道。 　　詹金斯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广场，而是再次眨动双眼，从左向右寻觅熟悉的光点： 　　“在议院地下，那里的恩赐者有……8名，是王室雇佣的保镖吗？事故发生时，应该有一部分人及时反应过来逃到了地下。” 　　“有半神在场吗？” 　　她又问道，充分相信詹金斯的情报能力。 　　“议院地下没有，广场周围有，一共两名。但很奇怪，他们虽然看起来像半神，但自身的强度不够，难道是依靠契约的力量，强行拔升的吗？哦，其中一名站在议院前的石阶上，正指挥全局，另一名站在议院侧塔最高塔尖上，正看着我们。” 　　屋顶对面的议院侧塔塔尖上，是一个包着头巾有着鹰钩鼻的男人，他的面孔相当有立体感，这是南方切斯兰王国主体民族的特征，整个人又高又瘦。他也看到了这边的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但什么也没做，看了他们一眼便将视线放到了其他地方。 　　“看起来那层屏障给了他们很大的自信。” 　　詹金斯低声说道，抬脚猛踏地面，精准的力量控制，让被踏破的坚冰碎裂四溅。随手一捞，将一块飞溅起来且大小合适的冰握在手中，然后手腕一甩将冰丢向远处的屏障。 　　飞出的冰在空中发出咻～的声音，但接触到屏障后却凭空消失。这并非是空间转移，而是被极强的能量粉碎成粉末。 　　“不能贸然去闯。” 　　詹金斯明白了这一点，于是和亚莉克希亚暂时退回到了楼下的废墟中。亚莉克希亚可以分析那层屏障的原理，但想要破解，并非几分钟就能实现。 　　“我在离开鲁恩去山区寻找矿石前，将灵性磁石留给了多洛丽丝，方便和你联系。那块磁石大概率仍然在她的身上，现在你立刻投影过去，然后用你的影子能力将真身也拉过去。” 　　“那你呢？” 　　“我在这里寻找突破屏障的方法，我们必须进入最内层。你先去确认多洛丽丝和茱莉亚没有问题。” 　　矮个儿的女士说道。 　　詹金斯点头正想答应，又忽然想到巧克力平时转移到鲁恩的那块磁石他也带身上，于是又说道： 　　“不如我们一起……” 　　“那么谁来看守我的身体和你的猫？” 　　亚莉克希亚一下就说出了重点。 　　的确是这样，如果他们都投影过去，势必会留下亚莉克希亚无意识的躯体和无法转移的猫，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帮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伺机寻找接触屏障的方法。帮我照顾一下巧克力……” 　　说着便将一直藏在怀里的猫取出来，它不愿意站在亚莉克希亚的肩膀上和头顶，于是自己跳到地上，又因为地面的雪太凉而非常不满。 　　因为不知道多洛丽丝那边是什么情况，詹金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用灵性磁石转移过去。 　　事实证明他的准备是有必要的，刚刚出现在昏暗的走廊中，一个明晃晃的火球便直接飞了过来。甚至来不及反应詹金斯便被火球击中，就好像他是刻意出现在火球面前。 　　地下建筑体无法承受接下来产生的巨大爆炸，掉落的砖石几乎将詹金斯全部盖住。 　　轰隆隆的倒塌结束好一会儿，他才满脸是血的从废墟中挣扎出来，发现火球飞来方向的走廊已经被完全炸断。即使刚才他瞧见了那个丢火球的始作俑者，即使现在通过真实之眼确认那是一名3级恩赐者，而且正向着反方向离开，却无法追上去报仇。 　　那个人不是特地来袭击他的，而是专门来毁掉通道，只不过詹金斯恰好的出现在了不合适的位置。 　　“真是该死！” 　　他对着地面吐了一口血，双手在脸上抹了一下，血肉模糊的脸立刻开始恢复。还好现在是投影状态，否则恢复起来更加麻烦。 　　做完这一切，才唤出单片眼镜获得黑暗视觉，却没有在身后的走廊发现多洛丽丝。事实上那里空无一人，詹金斯在废墟中扒了很久才找到多洛丽丝的手包。 　　那只价格昂贵的小包现在已经被石头和爆炸毁坏的看不清原貌，但锁扣上镶嵌的那枚蓝宝石还是完整的。包里除了灵性磁石以外，还有一些诸如手绢、私印、香水之类的私人用品，詹金斯很担心这只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收拾好这一切又回到了亚莉克希亚身边，将地下发生的事情告诉这位女士。亚莉克希亚考虑了一下，还是坚持让詹金斯去寻找多洛丽丝，而不是留在这里： 　　“虽然多洛丽丝的运气一向很好，但我们都在担心她，不是吗？” 　　“我明白了，事不宜迟，那么我现在直接用真身前往议院地下，亚莉克希亚，你在这里也要小心。” 　　他低下头在矮个儿的女士额头吻了一下。 　　“你也要小心，我会照顾好你的猫。” 　　猫蹲在废墟中翘起的断裂柱子的前端，“喵～”了一声表示自己很安全。它知道詹金斯此行不会有危险，因为北方城市的旅行，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1190章 冻结 　　议院地下通道的一端，已经被刚才的火球炸毁，詹金斯只能从另一端走。 　　他能够通过灵光看到多洛丽丝的位置，如果是在地面，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就能碰面。但这里是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的地下，詹金斯原本以为这里是议院的紧急避难所，但面积似乎有些太大了。 　　沿着走廊走了不到十步就碰到了分岔路口，而且还是十字形的，这就意味着詹金斯有三个不同的选择。他犹豫一下从口袋中取出了硬币，但在抛出前，就听到了一串夸张的脚步声从左侧的走廊传来。 　　转头向左看，走廊的黑暗中，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詹金斯能够看到的区域。对方没有神奇的单片眼镜，因此直到来到转角，才发现詹金斯站在那里。 　　“后面，后面，快跑……” 　　陌生人吃了一惊，但看到是个年轻的正常男人就立刻放下心来，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大声警告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了詹金斯来时的那条走廊。 　　詹金斯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幽深的走廊眯起了眼睛。身边的走廊墙壁上，白霜从黑暗中蔓延出来，气温在飞速下降，野兽一般低沉的吼声从那黑暗中传来。 　　詹金斯看到了，一个人形的怪异生物以极快的速度从走廊的深处跑了出来。它的身高至少三英尺，身材高大体多白毛，看上去像是白毛的猩猩。而随着它的出现，白霜以更快的速度向着这个三岔路口蔓延来。 　　“吼～” 　　那怪物应该也具有黑暗视觉，在远处就发现了詹金斯，于是低着头便冲了过来。 　　“雪人？” 　　詹金斯疑惑的想到，伸出手轻松的抵住了那怪物的头，让它停在了原地。随后火焰从手腕流转而出，面前的生物嘶吼着想要后退，但火焰已经缠上了它。 　　几秒的时间，它便融化成了一滩雪水，周围的温度也止住了下降的势头。 　　也就在这时，那个跑进了死胡同的男人很快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块石头当武器。他蹑手蹑脚的贴着墙壁行走，确定没有怪物以后，才敢从转角走出来。 　　他在惧怕詹金斯，因为火焰依然在詹金斯的手中转动。当詹金斯望向他的时候，男人一下瘫倒在了石墙下，双手双脚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詹金斯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威慑力，但这种威慑力让他很快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就亚莉克希亚猜测的一样，在两发炮弹被打出以前，议院广场前演讲的萨尔西二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个慌忙跑来的穿着士官长制服的人，用很大的声音打断了国王的演讲，并大声宣布了接下来的袭击。 　　当萨尔西二世允许他走近进行汇报后，男人直接从口袋中取出手枪对着国王进行射击，随后目睹了这一切的人群便彻底乱了。几分钟后，两声炮响收割了大部分人的生命。 　　“萨尔西二世死了？”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和父亲，我的父亲是弗兰伯爵，我和父亲一起，同人群冲了进来，有人说这里有地下避难所……” 　　勉强控制住恐惧情绪，说话依然在打颤的年轻人想从口袋中掏出东西证明自己的身份，但这时才发现口袋被扯破，什么都没有了。 　　但比起那只口袋，他无疑是幸运的。今天为了旁听国王陛下的演讲，他穿了一套异常繁琐的礼服，所以刚才跑的并不快，如果不是詹金斯出现，他可能已经被那个雪人杀了。 　　“那这个怪物是怎么回事？” 　　“人群来到地下不久，就有人忽然像是发疯一样的脱衣服。我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说是皮肤溃烂，很快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被这种怪物抓到的人，也会变成了这种怪物，我和父亲走散了，跑着跑着就遇到了那东西……” 　　这些话中没有谎言，詹金斯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信息。 　　“可以传染……类似雪人……不是说雪人军团被阻拦在北方大冰盖上了吗？而且雪人军团转化活人，靠的是人类无法解析的仪式以及雪人军团的力量，而不是这种像生化危机的形式。” 　　目前的线索还不够，詹金斯需要收集进一步的线索，所以要继续前进。贵族青年当然不会跟着詹金斯，詹金斯只能让他自行找位置避难。 　　同时，詹金斯也因此知道了那条被炸断的走廊是通往地面的出口之一，男人向这边走就是因为想要逃回到地面。 　　继续沿着墓道一样的走廊行走，依靠墙壁上的那层尚未消退的白霜，詹金斯直接去追查雪人怪物的来历。走了五分钟他便来到了一座大厅，几具明显是踩踏致死的尸体散乱在大厅中，衣服的碎片和不成对的鞋子也能找到。 　　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个贵族青年所说的，雪人怪物最初出现的地点。 　　此刻的大厅中并非除了尸体空无一物，在它的正中央，一枚巨大的冰蓝色晶体悬浮在空中。隐约可见一卷羊皮纸被封在晶体中，那耀眼的灵光几乎要照亮整个大厅。 　　“这不会就是亚莉克希亚所说的契约吧？” 　　詹金斯心中不敢相信的想到，踏出一步想要走进大厅，但脚刚刚进入大厅范围，一股极寒的力量就直接从脚尖窜向身体。 　　“糟糕，大意了！”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寒冰从脚尖延伸向全身。随着噼噼啪啪的奇异声响，厚实的冰层将它包裹起来。半透明的坚冰呈现出人形，隐约可见内部的詹金斯面朝着大厅中的冰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十五分钟后，杂乱而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同时散乱的枪声也显示了人们的慌乱。 　　急匆匆的人们从走廊的另一头出现，枪声中首先靠近这里的是两名训练有素的护卫。他们虽然惊讶通道尽头的冰雕，但发现此地没有雪人后还是松了一口气。 第1191章 斯图亚特们 　　确认没有敌人后，更多的人群也跑了过来。 　　衣着华丽的贵族们被保护在中间，虽然有些狼狈，但至少大部分人没有受伤。剩下就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军人和少部分私人护卫，虽然他们都持有火器，但在对付没有要害的超凡生物上，手枪的作用并不大。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也在被护卫的人群中，前者和几个相貌相似的年轻人围绕着担架，担架上是一个闭着眼、腹部有血迹的壮硕中年人。 　　茱莉亚和其他幸运的仆人们一起站在贵族们和警察们之间，充当第二道防御线。她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裙边，一眼就看到了通道边缘的冰雕，但可惜没有认出来这是谁。 　　因为这群人没有詹金斯的真实之眼，所以自然是看不到黑暗的地下大厅内璀璨的蓝色晶体。因此，当人们焦急的涌进大厅企图避难时，七八个人都变成了冰雕，剩余的人们才后知后觉的发出了恐惧的声音，想要退向相反的方向，但这时又想起来，他们就是被那边的雪人们赶过来了。 　　“子弹不够了！” 　　顶在最前线的人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自己身上有多少弹药。发现身后的人群不再后退以后，也明白了那个方向也有危险，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支持他们用足够的时间去想办法了。 　　“那个是……” 　　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被保护在最中央，因为后队几乎全军覆没的变成了冰雕，所以他们是最接近大厅入口的那群人。 　　即使没有詹金斯那样的超凡物品，也没有【黑暗视觉】之类的能力，斯图亚特的血脉们依然看到了大厅中央的东西。 　　他们的眼睛无法在黑暗中捕捉到冰晶，却看到散发出寒气的羊皮纸悬浮在空中，四散的光点向着上方飞去，进入岩层去到看不见的位置。 　　“那是什么？” 　　有人疑惑的问道，这也是大多数斯图亚特们的疑问。只有少数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猜测出了这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 　　萨洛特·斯图亚特第一个开口，他的一只手握着父亲的手，面色严肃的看向自己的兄弟姐妹们。 　　“说吧，这次是谁？” 　　斯图亚特们面面相觑，多洛丽丝咬着嘴唇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们，她也明白了今天的这件事，绝对又是自己的兄弟们策划的。 　　萨尔西二世的身体出现状况，终于还是开启了这个国家王位的争夺。 　　“不用隐瞒了，看到那卷羊皮纸就已经很清楚。教会绝对不会轻易使用它的力量，而负责看守它的斯图亚特，是唯一有可能碰触契约而不死的人。是谁？” 　　他依次看向自己的每一个弟弟和妹妹，在多洛丽丝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的多。但最后他注视的是一头蓝色长发的拉克·斯图亚特，这也是昨天在剧院和詹金斯对视的年轻人。 　　“拉克，是你吗？” 　　大王子严厉的询问道，这是他作为家中长子的资格 　　“是的。” 　　声音有些阴柔的拉克·斯图亚特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他身边的人立刻默契的向后撤，让二王子殿下身边短暂的出现了一圈空白。 　　面相如同声音一样阴柔的拉克摘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他没有近视问题，那是装饰用的平面镜。当带着眼镜的时候，他看上去斯文而高贵；当摘下眼镜的时候，莫名的阴暗和诡异的气质根本压制不住。 　　“是我，我策划很久了。” 　　他很痛快的承认道，然后对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伸出自己的手： 　　“萨洛特，把父亲的印章给我；多洛丽丝，把弓手的棋子给我；吉利斯，我知道你有祖父的遗物，把他偷偷留给你的钥匙给我；科勒，你挂在胸口的雪花挂坠请拿出来；莱妮雅，你藏在女仆身上的戒指请交出来；还有雅妮姐姐，萨琳娜姐姐因为愚蠢的袭击多洛丽丝而失败后，她的发簪被你拿走了吧？” 　　他一下点出这些人的名字，但没有人行动。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只听雪人方向传来了尖叫声，一截残肢从最前线飞了过来，落在了仰躺在担架上的萨尔西二世的胸膛上。 　　担架在嘭～的一声中落到了地上，原本架着担架的两个仆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但见王子和公主们没有在意自己，立刻弯腰再次将担架架起来。 　　“把东西都交出来吧，然后每人贡献一滴血。当最终的灾难降临的时刻，我允许你们和我一同分享那不可名状之大恐怖的荣光。” 　　拉克·斯图亚特将对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伸出的手抖了一下，但所有人都是胆怯的向后退一步，引得更后面负责探路的幸存者们，险些就误入通道尽头的大厅。 　　但还好站在最后面的华服男孩及时扶住了最开始的那只冰雕，因为冰雕过于寒冷，他在稳住身体后立刻将手缩了回去。但又疑惑的看向了冰雕，虽然肉眼观测不到，触摸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这块冰以惊人的频率在抖动。 　　“拉克，你究竟要做什么？” 　　最年长的公主大声呵斥道，她身上那件华贵的礼服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奔走而被刮出了一些破口，但那头柔顺的长发依然能让大部分同龄女性羡慕。 　　这是王国的长公主雅妮·斯图亚特，而上次想要夺走多洛丽丝棋子的那位萨琳娜·斯图亚特则是二公主，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根据审讯哈沃德·斯图亚特获得的口供，树屋支持的人就是长公主的派系。 　　“家族最深的秘密，你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我们为什么要看管而不是使用呢？” 　　蓝色头发的拉克·斯图亚特轻声询问道，装腔作势的态度完全比不上威廉姆特先生的那种派头——这是多洛丽丝的想法。 　　“你不会以为只要有那卷羊皮纸，家族就能和十二正神教会平起平坐了吧？” 　　大王子萨洛特·斯图亚特皱着眉头询问道，语气听起来不是生气或者责备，而是为自己的弟弟的智商担忧。 第1192章 长子和次子 　　“不不，你们了解的还不够多。” 　　听到自己长兄的责备，拉克没有反驳，而是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转过身对着保护众人的护卫们一吹，白霜寒气像是长龙一般从手指飞出，呈扩散的扇形，将活人和雪人一起化为了冰雪长廊的一部分。 　　那覆盖住幽深长廊的雪和冰，静止后散发出诡异的淡蓝色幽光。这虽然让原本昏暗的环境亮了一些，但没有任何人会因为这些光亮而感到高兴。 　　像是纹身一样的冰蓝色符文出现在拉克·斯图亚特的脸上，他的眼珠全部变成白色，脸色变得像是雪那样白。 　　多洛丽丝搂住自己的幼妹，低声安慰她不要害怕。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哥哥也是恩赐者，即使他失踪后归来时，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但教会检查过，他应该不是恩赐者才对。 　　“那卷羊皮纸虽然厉害，我甚至能够帮助那些不能接触契约的人在上面签上名字，但我也知道仅仅靠它，还不能让我们的国家从教会手中获得自由。 　　羊皮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记载着的那些知识，契约，只是微不足道的功能而已，只有我这样的聪明人才能看透这一切！ 　　【接触￥＃％@＃】，这是我从上面学到的仪式之一，只要举办这个仪式，将那位伟大者呼唤而来，末日将会降临到物质世界，而当伟大者离去，斯图亚特将会成为新世界的王。” 　　仪式的名称多洛丽丝只听懂了一半，最关键的那个单词明明拉克大声的说了出来，却没有人能够分辨出那是什么。在多洛丽丝耳中，那个词所代表的声音更像是杂音，但她心中却又因此产生了浓重的恐慌感。 　　多洛丽丝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抬头望向自己的女仆，却看到茱莉亚正对着她，做出擦鼻子的姿势。公主殿下也伸出袖子去抹脸，然后发现自己和茱莉亚一样在流鼻血。 　　那血液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看到它的瞬间，年轻的公主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被大锤击中，身体失去力量几乎要跌到，但好在被自己的妹妹扶住了。 　　那串无法分辨的杂音在脑袋中持续不断的作响，意识一点点的溃散，漂亮的眼睛失去焦距，思维的曲线几乎降至谷底。 　　“詹金斯·威廉姆……” 　　涂着口红的粉唇微张，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她无意识的念出了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仿佛洪钟在脑海中敲响，在这个名字被完整念出后，干枯的心灵被滴下了一滴救命的水源。 　　低语和杂音霎那间便消散了，脑袋不再作痛，精神完好无缺，眼睛也不再无法睁开。虽然无法言明的烦闷和头疼依然没有结束，但至少不再有那种濒临死亡彻底被冰冻的错觉。 　　皮肤清晰已经能够感受到地下通道内的冰冷空气，这让心情好了一些，仿佛刚才的一瞬都是假象，那些负面的阴影大部分都消失了。 　　她惊讶的扶着自己的妹妹和墙壁重新站起来，看到远处茱莉亚的脸上依然有痛苦的表情，但并不如她自己那样刚才表现的明显。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依然光滑有弹性，鼻血也已经止住了。 　　“瞧，超凡者虽然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更加的了解世界，但有时候也会因为过于接近‘真相’而疯的更快。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刚才所说的仪式名称是什么，但事实就是这样，仅仅是召唤那位存在的仪式的名称，就是凡人所无法承受的！” 　　身体出现异常的不仅仅只有多洛丽丝，隐藏在护卫中被雇佣来的恩赐者们大都捂住了自己的头，有两位甚至已经倒在了冰面上。就连多洛丽丝的三姐也是这样，根据多洛丽丝的了解，这一代斯图亚特的孩子们中，只有她和她的这位姐姐有恩赐者的天赋。 　　“自称普通人？难道拉克哥哥不是恩赐者？那他的这股力量来自何处？” 　　多洛丽丝捂着头装作痛苦呻吟的样子，心中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你疯了吗拉克，你要召唤邪神？” 　　不知拉克使了什么手段，只有恩赐者表现出了痛苦，所以大王子萨洛特仍旧能够大声斥责。 　　“不，你什么都不懂，我的哥哥。不是邪神，是比神明更伟大的存在，只要我的仪式成功，灾厄将会降临世间，那时物质世界的一切秩序都将被摧毁。而在那灾难之后，斯图亚特将引领新秩序的铸造，真正的成为人类之王。” 　　他伸出手想去抓萨洛特·斯图亚特的胳膊，后者直接拔出腰间挂着的装饰用的贵族长剑刺了过去。 　　拉克的手抓向剑身，即使是装饰性的剑剑刃也已经开锋，但他却毫不畏惧的抓住了剑刃。噼噼啪啪的轻响声中，长剑变成了冰块，而变为冰块还有萨洛特的半条左胳膊。 　　“啊～” 　　随着身边的护卫的手起剑落，大王子殿下的左臂完整的被斩断，落在了地面。他惨叫着捂着胳膊在地面呻吟，斯图亚特们迅速将他拉回到了人群中。 　　左臂被斩落，所以上面附着的冰霜并没有机会蔓延向全身乃至心脏。果断的护卫给了萨洛特活命的机会，但现在这种缺少医疗的情况下，很难说直接死掉和饱受折磨究竟哪一个是最优选择。 　　刚才已经见识了雪人食人、转化同类的诡异手段，王子殿下的手臂被斩断反而没有引起人们更大的恐慌。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如果不答应那个蓝头发疯子的条件，他并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一切都是为了让斯图亚特更加伟大。” 　　拉克·斯图亚特低声呢喃道，对着人堆中的一名英俊的少年呵斥道： 　　“科勒，把挂坠交出来！” 　　科勒·斯图亚特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道，身体一抖险些摔倒，但他勇敢的摇摇头，倔强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哥哥，你究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你所说的那些话，和每年被成批绞死的疯子和骗子们，是多么的相似？那是家族负责看守的东西，你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触碰，否则家族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回望2019展望2020 　　提前祝各位元旦快乐，最近作者君期末考试，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有点忙。悬赏之类的，等放假以后吧，我的存稿不多了（捂脸）。 　　回顾过去，作者君虽然水平不算很好，但还算是勤勉。自2018年2月18日开更上一本书李乾的故事开始，从未请过一天假，就连上本书在2018年8月12日上午完本，这本书也是当天下午就放出了第 一 章。 　　至于詹金斯的故事，连载至今，每天至少两章也从未有过例外（我记得是这样的），在接下来的2020年也会如此，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詹金斯的故事大概会在2020年上半年完本，其实大家也看出来了，这本书的主线很明确。现在还有两卷故事（＋两个幕间），结束后不会水字数，直接大结局。能写到现在的成绩，是大家的支持给了我动力，作者君会努力让故事在2020年变得更加精彩。 　　为庆祝元旦到来，明天两章全部4K。 　　年末求一切，衷心的感谢大家在2018年和2019年对咸鱼的支持。 　　预祝大家快乐的来到21世纪二十年代。 第1193章 斯图亚特和破冰者 　　“你们什么都不懂！” 　　拉克·斯图亚特显然不是低智商，但即使他听到了自己大哥的质问，依然坚定的自己的想法和行动。这种人，如果不是真的被别人骗了，就一定有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 　　他像是要演讲一样，举起双手大声的宣告到： 　　“【树屋】的同行者们已经在地面布置了仪式，只要我能够拿到被一分为七的钥匙，打开羊皮纸契约的封印，当我手持它大声宣告伟大者降临之时，斯图亚特家人人可称王！人人都是世界的主宰者！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挡在多洛丽丝身前的长公主雅妮·斯图亚特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因为她也受到了【树屋】的支持，但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拉克讲完这些，高举着的手重重落下，闪亮而致命的冰粉洒向面前的斯图亚特们。忽的一阵狂风吹来，只见大公主手中的多了一枚海螺，风正是从海螺中涌出的。 　　如果现在詹金斯能够有时间看外面一眼，就知道那是一件被恩赐者用仪式处理过的物品，属于普通人也能用、但有效期很短的那种。 　　“没用的。” 　　拉克·斯图亚特的双手同时向下压，白色的霜气几乎让他全身都变成白色。裂纹出现在海螺上，三个呼吸后，随着海螺裂成一堆无用的碎片，霜气和冰粉再次溢满了通道空间。 　　“现在把那些东西交来，然后每人贡献一滴血，我不会杀了你们，斯图亚特家还要靠你们开枝散叶。” 　　“你在说什么疯话？” 　　手枪炸响的声音在长廊中不断回荡，开枪的是多洛丽丝。但她在扣动扳机后立刻将枪丢在地上，寒霜覆盖在枪身上，很快就让它和冰面融为一体。 　　“拉克，你彻底疯了！” 　　本来这种情况下，年龄既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的多洛丽丝没理由说话，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而且她手里恰好有枪。 　　“多洛丽丝，你一定明白我对不对？我从小就知道，你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也是这300年里唯一获得先祖棋子承认的斯图亚特，我们都知道你是我们中最特殊的一个。现在告诉他们，我是正确的！” 　　“拉克，你去向先祖们道歉吧！” 　　犹豫了一下，湛蓝色的冰影从多洛丽丝的身后出现，冰制的身躯在长廊中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冰弓手紧贴着多洛丽丝的后背，一歪头将视线对准蓝色头发的男人，健壮的双臂拉开长弓，极寒的箭矢几乎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被射出了。 　　湛蓝色的光芒和霜白的力量碰撞，冰屑四溅雪花乱飞。多洛丽丝推开自己的妹妹，让飞来的冰弹砸在一旁的墙壁上，然后在一片尖叫声伸出手臂做出手刀的姿势。 　　配合着她的动作，身后的冰弓手彻底与多洛丽丝分离并再次射出一箭。与此同时被多洛丽丝手刀对准的通道，像是被铲子凭空掀去了一层，站在那里的拉克·斯图亚特跌了个跟头，但还是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这么弱？你果然不是恩赐者，是谁给了你力量？” 　　多洛丽丝皱着眉头问道，而见到这样的攻击有效，其他人的心思也活络起来，原本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只有某些人在偷偷观察多洛丽丝，在他们的调查中，从未有过关于这位妹妹自身力量的报告。 　　“是【树屋】的同行者们，他们看到了未来！而你们只是一群短视家伙，多洛丽丝，你可以去死了，而我会站在你的坟墓前，向你宣布我的胜利。” 　　脚下一朵冰蓝色的莲花绽放，一层层的花瓣相互交叠宛如水晶。这和詹金斯与亚莉克希亚见识过的很像，只是更小更纯粹。 　　层叠的九层莲花成型后，冰莲本体快速旋转。在所有人想要阻挡前，复数的冰刃如同汹涌的潮水淹没了大半通道。 　　“躲开！” 　　幸存的恩赐者们都挣扎着来到前方，各色灵光闪烁间，众人勉强在通道中构筑出一扇无死角的屏障。 　　旋转的莲花无间断的射出冰蓝色的利刃，维持着屏障的恩赐者们一边吐着血一边后退。并非他们想要后退，而是巨力在推着他们后退。 　　那密密麻麻的冰刃击打屏障绽放出星星点点的寒光，被弹射到四处的莲花瓣只用了不到一秒便插满了墙壁和通道上空。而很快墙壁上的第一层花瓣便被第二批弹射而来的花瓣击碎，第三批更是迅速，冰屑瞬间铺满了地面。 　　“交出我要的东西，我不想让斯图亚特家流血。” 　　拉克·斯图亚特大步向前走，脚下的莲花跟随着他前行。伸出手架起屏障的恩赐者和身后的人们则是像是滑行一般的后退，冰屑在他们面前横飞，人们叫嚷着大声警告，但还是被一同推向后方，生存空间在快速被挤压。 　　“拉克，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虚弱的萨洛特再次说道，手中握着的印章隐隐散发出冰色的光芒，这光芒才是恩赐者们的屏障无法被击破的主要原因 “当然知道，我的哥哥啊，你又知道吗，18纪元即将结束，末日就要到来，而我将引领你们走上更伟大的峰顶。” 　　他的脸上异常狂热和兴奋的笑容。 　　“拉克，你难道忘记祖父曾说过的话吗？斯图亚特就是为了看守封印而存在的，这是家族的责任！” 　　这次说话的是长公主，她正和自己的妹妹们挤在一起。 　　“我的姐姐，忘记那些老古董们的话吧，新的时代应该由新的思想开拓。” 　　他哈哈大笑着挥舞着双手，脸部和脖子上的符文串不断吸收他的生命活力，冰莲中隐隐有了几分血色。毕竟，他不是恩赐者也没有天赋。 　　“拉克哥哥，你真的要杀了我们？” 　　最小的男孩哭着问道，脸颊被四溅的冰块划出一道血痕。 　　“毕加索弟弟，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斯图亚特更伟大！” 　　他再次加快步伐，一步迈到了那层屏障前。旋转的冰莲像是锯子一样剐蹭着人们最后一道防线，而后方已经退无可退，诡异的大厅入口就在身后，矗立在那里的七八座冰雕在提醒人们那里的危险。 　　“拉克，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所见到的，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要危险而复杂，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多洛丽丝仍然倔强的说着，身后的冰弓手因为主人的状态不佳而几近消散。 　　“哦，是啊，多洛丽丝，你的确有超人的天赋，你所拥有的的确比我多。但这又有什么用？你忠心耿耿的部下在哪里？你的那些倾慕者又在哪里？多洛丽丝，我倒要看看现在谁还能来救你？” 　　奇异的声响在地下回廊回响，从头顶的地面传来的莫名歌声让人不寒而栗。拉克·斯图亚特高举双手，墙面和地面的冰晶快速凝结，并最终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杆枪。 　　双手一挥冰枪激射而出，挡在众人面前的屏障像是泡沫一样消散。那杆枪贯穿了前面的几人的胳膊，笔直的奔向多洛丽丝的面门。不知何时出现在多洛丽丝身后的茱莉亚想要立刻将她推开，但最后还是晚了一步，两人的眼眸中同时出现了逼近的寒光。 　　锵～ 　　令人牙酸的声音中，一尊被冰封的雕像挡在了多洛丽丝面前。二者撞击冰枪炸裂，四散的冰块让附近的人们后知后觉的发出尖叫声，而那座冰雕的正面，也因为撞击而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火光在那裂痕中涌动着，仿佛地狱中翻滚的熔岩。低沉的男人声音从冰块中响起，在长廊中回荡，仿佛无处不在： 　　“那么我来救她吧。” 　　没有人看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因为耀眼的绿色光芒让所有人的眼睛都暂时失明。眼睛原本已经适应了地下通道中昏暗的环境，骤然出现的强光让他们无法接受。 　　而等到那阵强光消失，被冰霜覆盖的的长廊中居然长满了手腕粗的藤蔓和几乎覆盖地面的绿毯。不管是谁都感觉到充盈的生命力在体内流淌，就连因为断臂而低声哀嚎的萨洛特·斯图亚特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陌生的男人站在他们之中，以他为中心，疯长的地下植物一层层的向外爬去。男人左脚依然有淡绿色的光芒没有散尽，而刚才的绿光显然就是他的手笔。 　　活动了一下肩膀，因为被固定成一个姿势太久，詹金斯感觉肌肉都有些僵硬。但好在他最后还是挣脱了出来，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你是谁？朋友，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我无意……” 　　拉克·斯图亚特皱着眉头问道，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对对方严厉的目光，正在下意识的后退。他脚下的那朵冰莲依然存在，但在生命之灵的压迫下已经小了一圈。 　　“我是来杀你的人。” 　　“那你就来试试吧！” 　　缓慢自转的冰莲在下一刻再次飞速旋转，漫天的冰刃如同无法躲避的雨滴一样飞向众人。 　　詹金斯抬手扬出一片火焰，火墙和刚才的屏障一样挡住了这一轮攻击。但这不透明的火墙同样也带来了问题，那就是当冰枪破开火墙之前，谁也没有提前发现它。 　　火墙挡住了冰刃，冰枪则势如破竹的刺向詹金斯的心脏位置。但枪的速度并不快，詹金斯一抬手便握住了枪头。 　　“你已经死了。” 　　火墙外的拉克·斯图亚特说道。 　　“为什么？” 　　詹金斯撤掉火墙看向自信的对手。 　　“我的力量来源于书写下那卷契约的伟大存在，这种力量不可接触，就连我使用时也要万分小心，但你现在居然敢主动接触……” 　　就和刚才的萨洛特·斯图亚特一样，白霜从手掌开始向着整条手臂蔓延，虽然缓慢但异常的坚定。詹金斯制止了那位拔出剑跃跃欲试的护卫，任由白霜蔓延到心脏的位置，然后十分突兀的消失不见。 　　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霜气如同长龙般被他从嘴中吐出，甚至让身边的人们都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 　　将火墙完全撤去，右手抬起举在身侧。因为手心灵的聚集，白色和蓝色的光星星点点的闪烁着。而与此同时，墙面四周攀附的不透明的雪和半透明的霜，颤动一下然后像是被龙卷吹动一般，自动向着詹金斯的手心汇聚而来。 　　他们围绕着手心打着旋的旋转，霜与雪相互交织编织力量，最后在詹金斯的手掌中凝聚成了一杆带着复杂花纹的长枪。 　　这比起刚才拉克·斯图亚特投掷的毫无装饰的长枪，要美观很多，毕竟为了应付在不同场合使用【念写】的需要，詹金斯可是在自己的【回忆之书】中记录了多种不同的美观图纹。 　　而显然，现在他使用的并非是【念写】，而是全新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 　　两杆长枪在空中相撞，四散的霜花中，左手缠绕着火焰的詹金斯和脚下围绕着白莲的拉克·斯图亚特同时向前一跃，两人双掌相交，湿热的蒸汽喷向四面八方。 　　在浓稠的雾气中，詹金斯敏捷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手指轻轻一点，拉克的两只手便在湿热的蒸汽中被冻在了冰块中。 　　詹金斯轻巧的抬起了自己环绕着寒气的右手，然后一掌拍在了拉克·斯图亚特的头顶。 　　“这怎么可能？” 　　拉克·斯图亚特再次说道，他疯狂的大叫着，被冻在一起的双手毫无章法的打向詹金斯，但他只是个普通人，詹金斯抬手便将他推开了。 　　年轻的蓝发男人想要弯腰在地面砸碎那块冰，但从头顶流出的血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在剩下的几秒内，他疯狂的对着四面八方发射出冰刃和寒气，那混乱而疯狂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但因为詹金斯的阻拦，拉克最终也没有再成功的伤害任何人。 　　他叫着、笑着、骂着，甚至向不知名的存在呼唤救助，但这都没有用。詹金斯已经看到了他的终局，大声提醒人们躲到他的身后。 　　PS：祝大家2020年元旦快乐！这一章4K，晚上那一章也是，年初求票求一切。 第1194章 广场之前 　　接下来的场面异常可怕，狂舞着的拉克·斯图亚特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在悠长的哀号声中，硬生生的从心脏位置整个人炸开。 　　冰凉的血和少量的人体骨骼、毛发、内脏洒向四周，源源不断的白霜从的尸骸中溢出来。躁动的灵和暴动的力量甚至引发了小片区域内的自然异常，血肉和霜雪混在一起蠕动，一簇簇小小的肉芽在恶心的肉泥中攒动，但在凝聚成型以前就被詹金斯的火焰烧掉了。 　　他走向拉克·斯图亚特最大的尸体残骸处，伸出手在那些恶心的玩意中掏了一下，然后成功找到了一枚霜花形状的勋章。 　　勋章主体是银色的金属，点缀着细碎的蓝色宝石，它通体冰冷，但摸上去却让人的精神忍不住一震，像是从昏睡的疲惫中清醒。 　　勋章中的力量詹金斯从多洛丽丝的棋子中感受到过，也从后方大厅中的卷轴中感受到过。同样的，这种力量他现在也拥有，刚才被冰封的同时，他尝试吸收那种将他冻住的极寒力量，然后发现这种力量与当初棋子的力量非常类似。 　　詹金斯的【寒霜拳】原本就是吸收了棋子的部分力量后才衍生出来的，而卷轴的力量和棋子的力量在本源上类似，当尝试着吸收以后，【寒霜拳】的本质不出所料的蜕变向了更高的层次。 　　也因此，这个原本的基础是【简单拳击】的红色武斗能力，在新的进化后和【拳击】再也没有了联系。但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詹金斯真的实现了对【冰】的掌控： 　　【寒霜拳（红色武斗）】→【凝冰（红色武斗）】 　　刚才那杆冰枪就是詹金斯对于能力的一种尝试，从目前来看效果非常好，这也就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在【双生恶魔】以外，勉强拥有了一项远程攻击能力。 　　“这是斯图亚特家族的力量勋章，据说是比古希卡利帝国更古老的年代，祖先从当时的北国王室手中获得的力量的证明……它不应该是在收藏室的镜框中吗？” 　　靠近詹金斯的年轻姑娘这样说道，这也是王室的公主，但詹金斯认不出这是哪一位。 　　“一定是拉克把它偷了出来！” 　　多洛丽丝走到了詹金斯，然后很自然的接过詹金斯递过来的勋章。这就是普通人拉克也能使用超凡力量的原因，看起来和当初的【寒冰使者】将棋子塞进脑袋中的做法差不多。 　　但他毕竟不是恩赐者，最后力量失控自爆而死，也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多洛丽丝的行动显示了这个杀死了拉克的男人属于她的阵营，她的兄弟姐妹们也无法反对她将那只勋章据为己有。 　　现在不管是否了解斯图亚特家的使命，他们也都明白家族传承的某些物品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而掌握这些物品，很可能就是王选的重要因素之一。 　　“没受伤吧？” 　　詹金斯问向多洛丽丝，后者摇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但没有让詹金斯去治疗，甚至没有让詹金斯去治疗依然昏迷的国王陛下。 　　那个封存着晶石和羊皮纸卷的大厅是进不去的，而由于大批的雪人被拉克杀死，所以人们可以退回到通道相对安全的位置。 　　期间詹金斯从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那里打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消息，虽然每个人都没有提前知道拉克的计划，但至少少数人掌握着零散的消息，拼凑起来能够得出一些结论。 　　“所以这次又是树屋？计划是两个月前才开始的，而不是很久以前，那两门蒸汽炮谁也不知道，难道是原本拉克·斯图亚特用于争夺王位最后的杀手锏吗？” 　　詹金斯喃喃自语，他原本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持续了十余年的计划。 　　“射手的棋子返回哈姆帕沃王国，也只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而已，王选似乎不必需要全部的七件物品，但打开封印却需要。树屋就是计划的再周密，也不可能提前预料到这种事情。” 　　多洛丽丝靠在詹金斯胳膊上小声的说道。 　　忽然地面晃动了一下，头顶的土层掉落下一层层的土灰。一行人一下都紧张了起来，如果通道坍塌，这里的所有人都相当于被活埋了。 　　“没事的。” 　　詹金斯抓着多洛丽丝的手小心的安慰了一些，眼睛清晰的看到正上方仪式的灵光越来越强盛。 　　现在所有人都位于议院广场下方的位置，而根据萨洛特·斯图亚特的介绍，这里本身是议院建筑群的地下避难所，但面积绝对没有这么大。 　　“没有人会将地下避难设施设计成迷宫的模样，根据我的了解，这里的面积并不比上方的议院主体建筑物大，而且也没有分层。” 　　萨洛特·斯图亚特的左臂断掉了，现在虽然已经止血但情况依然不好。 　　“我听祖父说起过，家族负责看守的封印，就在鲁恩市的地下，鲁恩本体的构造，那些街道、建筑物甚至居民区的分布，其实也是封印仪式的一部分。很有可能那处封印并非真实存在的位置，而是是鲁恩地下的异空间，而拉克刚才所说的那个【树屋】用了一些手段，将异空间与地下避难所连接在了一起。” 　　这是多洛丽丝的大姐，王国的长公主所说的话，她正在极力想要撇开和【树屋】的关系。在长公主看来，虽然那个组织很强大，但和疯子合作是不会有好像下场的。 　　大王子和长公主对于斯图亚特家族的辛秘了解的最多，也都是那种理智而又谋略的人，如果没有多洛丽丝，最终王位的决战一定是在这两位之间爆发。 　　长公主殿下的今年27岁至今未婚，在寻找避难位置的时候，她刻意的接近詹金斯，但被多洛丽丝挡住了。 　　詹金斯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他也承认雅妮·斯图亚特殿下很漂亮，但他还没有放弃和多洛丽丝友谊的计划。 　　“没有向上的路了，我下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将所有向上的通路炸掉。如果想要挖开断开的通道，难度不比直接向上挖串地面小，我想我们要想出一些其他的方法……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所谓呼唤伟大存在的仪式，根据拉克·斯图亚特的说法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地上的部分收集尸体进行血祭，地下的部分则由拉克·斯图亚特以斯图亚特家的信物和家族的血裔为钥匙，开启被封存的可怕契约。 　　现在地下的部分已经不可能完成了，但地上的部分依然在进行，詹金斯很担心最终错误的仪式会呼唤出怎样的麻烦。 　　“正神教会的人呢？那些负责看守封印的恩赐者去哪里呢？” 　　詹金斯又问道，但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大家不可能一直留在地下……” 　　雅妮·斯图亚特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来称呼詹金斯，但又不知道詹金斯的姓名。 　　“赫尔克里·波洛先生，波洛先生是我的朋友。” 　　多洛丽丝靠在詹金斯身上说道。 　　“好的，那么波洛先生，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从地下想要走上去很困难，只能从地上向下挖出通道。多洛丽丝，你们在这里等待，我去和亚……我去和别人商量一下，很快回来。” 　　说着将灵性磁石交给了女孩，然后又对茱莉亚点点头，身体无意识的向后仰到，但在彻底倒地前，就化作影子消失了。 　　亚莉克希亚依然被隔离在内层的屏障外，詹金斯出现在她身边时，矮个儿的女士还在用那枚蓝色的立方体尝试解析屏障的构成。 　　她对于詹金斯突兀的出现没有惊讶，而是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冷静的问道：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没事吧？” 　　“没事的，虽然产生了些意外，但没有出现安全问题。事情大概是一个疯子想要用末日获得救赎……” 　　“哦，这样啊～” 　　亚莉克希亚点点头，表示这种事情很常见。 　　“这次依然是【树屋】，他们想要召唤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存在。仪式分为地上地下两个部分，地下的部分需要A-01-1-0007【霜之胜利契约】，但现在已经不可能成功了，我们需要阻止地面的献祭，【树屋】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主意。” 　　詹金斯介绍到。 　　“没问题，我差不多弄清楚这层屏障的构成。并非是很新奇的仪式，只要用反向性质的灵对冲，就能在短时间内打开一个出口。” 　　“需要怎样性质的灵？火还是冰？” 　　从本质上来说，灵并不具有任何属性，那是信息、是能量、是世界、是包含一切却又不属于一切的唯心主义力量。 　　但因为被吸收容纳，纯净的世界之灵将随着灵魂的本质蜕变为含有倾向性属性的力量，这也就是通常所指的灵的属性。 　　当然，因为人类本身之外的灵通常不表现出任何的属性倾向，所以关于灵的属性这种说法很少有人提。 　　“冰，就和我们遇到的敌人一样。” 　　“没问题，交给我吧。” 　　詹金斯点点头，将恩赐者之火缠绕在手腕上： 　　“虽然这不是我的能力，但这样应该也可以吧？” 　　“大概是可以。” 　　亚莉克希亚也不确定，但尝试一下应该没问题。 　　按照亚莉克希亚的推算，内层屏障的隔离效果并非完全均匀，而最薄弱的位置则在正对着议院广场的那家咖啡馆的门口。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隐秘行动的地点，当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出现以后，议院广场上祈祷的人们立刻发现了他们。 　　随后，两位负责主持仪式的半神也看了过来。 　　“准备好了吗？” 　　詹金斯轻声询问道，见亚莉克希亚点头，便迈步向前伸手按在了那层常人眼中看不到的屏障上。 　　他的手掌立刻像是无数细小利刃划过一样，出现密密麻麻的血痕，但血痕中闪烁着绿光，伤口很快便愈合，然后又被划开。 　　“啊～” 　　微微弯腰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掌上，火焰缠绕着手腕，焰尾在手肘处像是喷射一样向后溅射火花。 　　在詹金斯的叫声中，他硬生生的将平整的屏障向内推进了两英尺，灵的冲撞让原本不具备颜色的屏障都染上了一层幽蓝色。 　　站在议院塔楼顶端的男人眉头一皱，飞身迎向依然在努力向前进的詹金斯。恰在此时，随着沉闷的破裂声，屏障被詹金斯推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破洞。 　　他没有维持好身体的平衡，在肩膀上的猫的惨叫声中扑倒在地。身后的亚莉克希亚一跃而起，蓝色的立方体由一生二由二化三，三枚湛蓝色的立方在她胸前摆放出正三角的形状。 　　稳定的灵在稳固的三角中快速流淌转换，汇集在三角形几何中心的蓝色符文流最终凝聚成了电浆一样的闪耀光团。 　　亚莉克希亚踩踏空气再次拔高自己的位置，在詹金斯的头顶，双手托住三枚立方构成的符文仪式阵，随着双眼闪烁起灵光，蓝色光团像是炮弹一样的疾射而出，在空中留下一道耀眼的光柱。 　　光柱吞没了敌人的半神，亚莉克希亚像是羽毛一样缓缓坠地，詹金斯也爬起身站在她的旁边，不断的拍着胸前的土。 　　但光柱消失后坠向地面的并非是尸体残骸，而是被轰成碎片的人偶，人偶的小半身体是冰制的。 　　“维纶妮塔的操偶师？没听说过你的人偶可以用冰来制作，果然是借用了A-01-1-0007的力量，才勉强踏足半神级别吧？” 　　“没想到在北国，居然还有人能够认识我。” 　　男人的声音从议院塔尖上传来，他依然站在那里，就好像从未移动过一样。 　　“他是谁？”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 　　“人类世界最知名的通缉犯，五十年前就是七级了。关于他的故事以及他的表演团犯下的累累罪行，我有时间再跟你讲，现在只需要知道他身上的悬赏金额加起来，足够买下一座小型城市就够了。” 　　PS：最近在打斗方面做出了一些改变，不知道读者们在这方面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是喜欢近战交手，还是纯粹的咒法对轰，还是有技巧性的各种奇异的能力相互拆解？ 第1195章 广场乱斗 　　亚莉克希亚向詹金斯解释完操偶师的身份，便化作一道蓝光飞向天空。塔尖上的中年男人露出嘲笑的表情，密密麻麻的他从屋顶的各处出现，然后像是成群的苍蝇一样也飞了起来。 　　黑色的光和蓝色的光在下雪的天空交织着，轰隆隆的雷声炸响，但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 　　詹金斯虽然担心矮个儿的女士，但他不能乱动，因为站在议院门前高耸石阶上的男人正望着他。 　　虽然强度有些问题，但这同样是半神，身上穿着严肃的正装。比起主持邪恶仪式的非法组织成员，他更像是要去议院开会的位高权重的贵族。 　　他的眼睛非常有特点，眼瞳是极为少见的灰色。詹金斯被他注视的同时居然感觉到皮肤轻微刺痛，回过神来才明白那是魔眼。 　　低沉的祈祷和呼唤声并未因为天空的战斗而被打乱，进入内层屏障后，那混乱而亵渎的声音更加清晰的被听到。那些文字被念出后没有任何意义，但的确沟通了世界之灵，在物质世界之外寻找那位伟大的存在。 　　“地下的拉克·斯图亚特已经被杀死了，你们已经不可能成功，放弃吧。” 　　虽然知道概率很小，但詹金斯还是想要试一试能否劝降。 　　“那个废物，果然普通人是靠不住的。” 　　树屋的【半神】用标准的鲁恩口音说道，然后对着詹金斯伸出手： 　　“正神教会封锁了所有由半神迈向更伟大地位的阶梯，凡人想要更进一步只能够靠自己。朋友，加入我们吧，半神并非凡人的终点，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从来不会用血祭仪式来获取力量，我想你们走错路了。” 　　詹金斯皱着眉头回答道，肩头的花猫仰着头“喵”了一声作为迎合。 　　“不是依靠血祭来获取力量，而是依靠血祭来接触更伟大的存在，从而实现自身的升华。我们根本没有利益冲突……” 　　“如果你想拖延时间，那么很抱歉，谈话就进行到这里吧！” 　　剑光一闪，白骨圣剑在詹金斯手中斩落然后立刻消失。他不能让现在的身份和诺兰的谎言信徒产生联系，所以接下来打起来会相当麻烦。 　　仿若实体化的剑光击破落雪的天空横扫而下，半神抬手硬生生的挡住了这一剑，即使詹金斯没用全力只是试探，这也是相当惊人的。但男人的手放下来的时候，詹金斯也看到了不断滴落的血液。 　　他的皮肤有古怪，从外观来看，就是不断向着古旧的黄铜色转变。他猛地跳起来的时候，后背居然还喷出了蒸汽。 　　男人一跃来到半空，随着古怪的咒文被念诵而出，像是表盘一样的巨大齿轮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咔嗒～ 　　清晰的声响出现在耳边，齿轮旋转四十五度，男人黄铜色的皮肤完全覆盖住全身，同时轮齿上攀附上了一层细密花纹。在嗡嗡嗡～的奇异声响中，从男人的皮肤中钻出了数量可怕的铜色蚊虫。 　　“这又是什么？” 　　詹金斯不解的想到，双掌抬起在身体两侧逆时针旋转一圈，天空的落雪和地面的冰霜像是被他的手掌吸引一样快速汇集而来，在詹金斯的面前构成了一道厚重的弧形冰盾。 　　造型古怪的虫子悍不惧死的冲向冰盾，在叮叮当当的声响中撞碎在上面。这时詹金斯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生物昆虫，而是由精巧的齿轮结构拼成的机械虫，虫子的眼睛用黑色的石头嵌在齿轮中心的凹槽里，而翅膀则是小股的蒸汽从虫躯中喷出时幻化而来。 　　“居然真的有掌握蒸汽机械类能力的半神！” 　　詹金斯大吃一惊，后退一步，身后的黑影一闪而过，在滴滴滴～的声响中将冰墙和后面的机械昆虫群一起炸的粉碎。 　　随手在地面的雪堆中一抓，一杆全新的冰枪被他提了起来。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半神念诵起了新的咒文，身后巨大的齿轮虚影再次转动了四十五度。 　　金属撞击声从广场中的尸体下方传来，靠近广场边缘的几具尸体居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尸体并不完整，骨头都露了出来，詹金斯能够看到那些骨架有金属的色泽。 　　“将尸体转化为机械操控？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半神？” 　　他怀疑的想到，大喝一声然后后退一步，将手中的冰枪投出。那冰枪划破冰冷的空气将其中一具尸体钉在原地，然后更多的尸体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 　　“生死有序，万物有生必有死；向死亡致敬，白骨为躯，生者皆为仇敌！” 　　詹金斯同样念诵起了咒文，死亡的力量随着他的念诵不受控制的四溢，靴子踩踏的雪层之下，谁也看不到冻土正被转化为衰败的黑色。 　　骨爪伸向天空，撕碎身上的烂肉让骨骼恢复自由。那具被复苏的亡灵狂暴的摧毁身边的尸体，将不属于自己的骨骼吸收进自己的身躯，然后在恐怖的叫喊声中冲向了那些铜骨行尸。 　　不靠白骨圣剑只靠能力，詹金斯一次只能控制一只亡灵，但他的亡灵只要有骨骼就能无限的增强；天空站立的半神能够快速转化尸体为金属，他的亡灵数量庞大，但没有任何一个能够阻拦的住詹金斯的亡灵。 　　属性截然不同的亡灵们在议院广场的尸山血海中残暴的互斗，甚至让詹金斯产生了一些破坏尸体的负罪感。但现在可不是圣母心发作的好时机，天空的那位半神依然在不停的念咒，身后巨大的齿轮虚影第三次的转动四十五度，风中忽然多了一股铁锈的味道，詹金斯查看四周什么也没发现，但转动脖子的时候却感觉脖子有些僵硬，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有些无法控制了。 　　“这是什……” 　　他的声音从温润的男声变得沙哑，然后变为了生硬的咔嗒咔嗒声，但绿色的生命光泽立刻从心脏的位置闪耀，被诅咒影响快速机械化的躯体重新恢复了生命的光泽。 第1196章 冰霜天地 　　“怎么这么弱？” 　　詹金斯在心中疑惑道。 　　虽然手段花里胡哨，但詹金斯见识过不少的半神，知道那种程度的恩赐者，基本上都能做到一击必杀或者一击被杀。 　　而天空中那位明显在念咒发动超大规模能力的男人，手段虽然花哨但和半神还有一段距离。想到这里，詹金斯也意识到【树屋】不可能会拥有这么多的半神，物质世界大部分的半神都属于各家教会，树屋能够笼络一些，但在诺兰损失惨重后，应该不会再轻易的派出行动。 　　所以，这应该也是被雇佣来的。 　　詹金斯想不明白他的来历，于是高举双手再次高声念诵咒文。被金属骨骼包围的高大白骨怪物以更加狂暴的战斗手段撕碎了身边的一切，它所过之处，一切的骨骼和能够站起来的东西，全都被撕的粉碎。 　　齿轮虚影第四次转动四十五度，骤然长高的白骨骷髅一跃而起，骨爪抓向天空中站立的半神。 　　四根短小的金属棒被半神抛了出去，它们在雪中打着旋发着光。当金属棒与白骨骷髅接触时，铜色的耀眼光芒洒满了天空。 　　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骷髅回落到地面，大部分骨骼和骨刺被铜粉沾染，身体非常不灵活的下蹲想要再次起跳，但却无法做到。 　　齿轮虚影第五次转动，詹金斯主动出击跑向半白半铜的骷髅。随着詹金斯的接近，死灵的力量再次占了上峰。它依照主人的命令伸出巨爪，詹金斯一跃而上的同时，骷髅抬手将詹金斯向着空中的男人抛出。 　　剑光再次将天空染成了纯白，快速斩出的两道弧形的剑刃交替的斩在中年男人的身上，却只是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 　　依然在飞行过程中的詹金斯在空中猛的一踏，少量的冰在他的脚下的湿润空气中成型，借力再次跃升一段高度，近距离下【双生恶魔】几乎一出现便再次爆炸。 　　黑色的焰团在半空炸开，詹金斯则已经落地。他身体一转，看到巨大的白骨骷髅按照他的指挥，双手握住了焰团的中心。然后骨架被不知名的力量炸的四分五裂，在渗人的哀号声中倒向广场中的尸山血海。 　　恰在此时天空中一道蓝色的闪电划过，人偶像是下雨一样接二连三的落向地面。这道闪电同时也照亮了詹金斯的那位对手的身后，年轻人的虚影正保持着跳跃的姿势凝固在空中。 　　“【真实的幻影】！” 　　移形换影间詹金斯再次出现在了空中，左手向前一伸硬生生抓住了那只已经完全齿轮机械化的拳头，嘴角溢出血渍的同时，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向半神的额头。 　　疯狂的藤蔓钻破空间壁障再次来到物质世界，因为距离太过于接近，它们几乎刚出现就钻入了目标的太阳穴。 　　男人的拳头上力道立刻消失了，他抽搐了一下，身后的齿轮虚影崩溃，被藤蔓凭空掉在空中吸允。 　　詹金斯则向下看了一眼，然后松开男人的胳膊向着雪最厚的地方跳了下去，落地前却被亚莉克希亚接住了。 　　“这下应该算是结束了吧？” 　　“不，我想应该只算是刚刚开始。” 　　两人回身望去，在天空中不断将下人偶的背景下，死伤惨重的祈祷者们依然在锲而不舍的祷告、低语和呢喃。 　　被詹金斯和对手弄得一片凄惨的议院广场中，尸体的骨化为冰刺、肉化为雪层、血化为冻水，人体的有机质在莫名的力量下向着无机物转变，冰蓝色的光辉霎那间从地下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地下明明已经……” 　　他来不及多想，再次透过投影转移到地下。但地下的众人也非常疑惑，他们什么也没做，安静的等待救援，随后便等来了湛蓝色的光横扫而过。 　　这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健康上的影响，只是让地下避难所的气温变得更加的低了。 　　再次返回地面时，低语声居然变得洪亮起来。詹金斯回过神，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被亚莉克希亚拉着飞在天上，地面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冰，白色的寒气肉眼可见的在地面翻卷升腾，在议院广场上空舞动着。 　　极寒向着四面八方蔓延，但好在被内层的屏障挡住了。这绝非寻常的寒气，因为原本只是灵构成的屏障，居然被冻住了，显现出了物质化的形态。 　　詹金斯现在很感谢这层屏障的存在，否则一旦寒气四溢向城区，可能城里的大部分人都会被冻死。 　　因为向着平行的方向蔓延被暂时挡住，因此那股寒气正在向上升腾。这就是亚莉克希亚拉着詹金斯飞起来的原因，但这样也只能躲开一时，那寒气无孔不入而且源源不断。 　　用不了多久，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就会因为躲闪不及而被冻住，而且那层屏障估计也撑不了太久。 　　“到底怎么回事，地下的封印明明没有被解开！” 　　“树屋的人估计对拉克·斯图亚特说谎了，或者拉克看到的那个【接触】伟大者的仪式有问题。” 　　亚莉克希亚担忧的说道，詹金斯眯着眼睛向下看，在单片眼镜的加持下看到了围绕着广场的那些活人已经变成了趴伏着的冰雕。 　　霜和雪覆盖在上面，但那些人居然还在齐声的念诵。原本不过是一群普通人，现在身上已经有了蓝色的灵光。这代表仅仅只是作为仪式的一部分，他们就已经被转化成了异种，这个仪式的最终结果完全无法想像。 　　“本地有没有什么知名的远古传说？比如被勇者封印的怪物，或者类似力量的诡物？” 　　詹金斯急匆匆的询问道，然后看到了在地面广场的中央，一枚冰晶石正缓慢的从地下升上来，坚硬的地面石砖以及人体转化而来的冰雪，就如同液体一样泛起了涟漪。 　　那赫然就是本该在地下大厅的晶石，四溢的寒气就是从冰晶中的羊皮纸卷中溢出的。 　　现在，那卷羊皮纸醒来了。 第1197章 破晓号再现 　　“本地有很多远古传说，但绝对没有任何一种能够有这样的效果。” 　　半空中的亚莉克希亚回答了詹金斯的问题，她相当笃定的继续说道： 　　“而且那卷契约的来历就连我也不知道，上面记载的仪式，我甚至怀疑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能够说清楚来历。” 　　“当代的恩赐者不知道……” 　　忽然听到轻微的声响，一低头两人发现他们的鞋子底部居然也结冰了。亚莉克希亚急忙拉着詹金斯继续向上飞，詹金斯则是让火焰延伸到两人的脚部，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融化那诡异的寒霜，这样做仅仅让它的延伸速度变得缓慢了一些。 　　“不好！” 　　他急忙蹭掉自己的鞋子，然后伸手将亚莉克希亚的鞋子也脱了下来丢向下方，两双鞋子打着旋的从空中坠落，但在落地前就冻成了冰坨。 　　斜着眼睛瞧见了亚莉克希亚居然没有穿袜子，所以两只小巧的脚因此露了出来。大概是注意到了詹金斯的视线，后者猛地拉了一下詹金斯，詹金斯立刻移开视线，发现亚莉克希亚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喵～” 　　猫咪从詹金斯的怀里伸出头发出“咆哮”声，它虽然有着惊人的耐寒力，但也不喜欢这样的低温。本想探出头提醒詹金斯去找个暖和的地方，没想到刚出现就看到了男人眼眉带笑温润如玉，女人面如脂红目中含情。 　　“喵～” 　　没等詹金斯制止，它便从詹金斯的怀里爬了出来，两只小爪子抓住詹金斯的衣服，用非常粗暴的方式，几乎是垂直的从胸口爬到了詹金斯的头顶。 　　“喵～” 　　巧克力仰天长啸，詹金斯倒是没什么感觉，亚莉克希亚却敏感的发现明明才只是下午，西面的天空中居然隐隐可以看到一轮圆月。 　　但一眨眼那轮月亮就消失了，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詹金斯头顶蹲伏着的那只猫，猫的爪子抓住詹金斯的头发保持平衡，虽然力气很小，但詹金斯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刺痛。 　　“喂，巧克力，你在做什么？” 　　他急冲冲的问道，为这只猫不合时宜的脾气而生气。因右手现在被亚莉克希亚抓住，所以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摸头顶。但没想到手刚抬起，就感觉头顶一轻，再抬头，猫居然消失了。 　　“巧克力～” 　　他愣住了，那一刻无边的悔意几乎将心灵淹没，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疼痛感和空洞感，他停住了呼吸停住了动作，仿佛可以用这种方式停下这一秒。 　　颤颤巍巍的看向下方，令人心痛的猫冰掉落的场景却没有看到。下面几乎全都是白色，但詹金斯看不到自己的猫。 　　“巧克力没有掉下去。” 　　亚莉克希亚的声音将几近崩溃的詹金斯拉了回来，亚莉克希亚没有去看詹金斯的表情而是抬头看向上方： 　　“刚才你的猫忽然跳了起来，跳的非常高，然后就消失在我们的头顶了……奇怪，我没有感觉到空间转移的痕迹，上方刚才也没有类似诡境入口的东西……” 　　“巧克力忽然消失？” 　　詹金斯第一反应是自家的猫终于还是厌烦了跟在自己身边的生活，但立刻又感觉这不可能，他答应在鲁恩给巧克力准备一顿好吃的，现在还没有兑现，巧克力不可能离开他。 　　“上面有什么？” 　　他抬头向着天空望去，但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灵光、没有物质，只有漫天的飘雪。 　　“难道是……” 　　他想了想，心中有了猜测。于是让亚莉克希亚将自己拉到更高一点的地方，然后尝试着呼唤道： 　　“……破晓号？” 　　但什么反应也没有，詹金斯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对着空气喊道： 　　“我们要上车，并不是想要乘坐火车旅行，只是想参观一下，顺便找到我的猫……” 　　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亚莉克希亚四处张望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可以付款。” 　　回忆了一下自己拥有的罪币，然后悲哀的发现居然只剩下一枚灵魂黄金和一枚贪婪指环。剩下的【亵渎之种】还凑不够完整的一枚，他最近没有遇到那种强大的生物。 　　轰隆隆的响声和汽笛的响声随之出现，在地面诡异的低语和呢喃的背景下，天空中一道蜿蜒的幽绿色火车轨道从更高的天空延伸而来，随后那辆几天前才见过的幽绿色蒸汽机车倾斜四十五度角沿着铁轨俯冲而下，机车头正好停在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的面前。 　　侧边的车门打开，列车长按着自己的帽子将自己暴漏在寒风中，还不忘一手抓住车门边缘固定住自己。他那同样幽绿色的制服在风雪中像是幽绿色鬼火一样飘摇，这代表着目前这辆车正处于可以被“现在”影响的状态，而并非完全的不可干涉的观察者状态。 　　“你看到我的猫了吗？” 　　“是的，刚才破晓号出了一些问题，火车在一瞬间进入了‘现在’的时空，你的猫正好在那一瞬间跳了上来……我很抱歉。” 　　列车长无比紧张的回答道，不知为何，他现在满脸汗水，詹金斯认为这可能是因为车厢内的暖气太足了。 　　列车长说完，便让开挡住车门的身体让外面的两人进来。詹金斯一下就听出了列车长刚才的一番说辞是谎言，并在心中认定了是列车长想要诱拐自己上车以谋得罪币，才故意将巧克力骗了上来。 　　“我们的车票。” 　　双脚终于踏上地板以后，他随手将手中的金币（灵魂黄金）抛给列车长。后者忙不迭的接下，因为詹金斯背对着他，而亚莉克希亚正四处张望，所以没有看到他脸上那种想要却又不敢要的表情。 　　“巧克力，快过来。” 　　上车以后就看到了自己的猫，巧克力蹲在车头和后面车厢连接的通道中，目光炯炯的看着詹金斯。詹金斯立刻蹲下来，对着猫拍拍手，示意它快些过来，却没想到猫转身就跑。 　　“巧克力～” 　　詹金斯立刻追了上去，离开了车头。但亚莉克希亚并没有离开，她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打量着四周。 　　“说吧，谁要见我们……或者说，谁要见我。” 　　PS：还记得上次詹金斯上车时，他撞见的乘客和列车长都提到过的“贵客”吗？ 第1198章 另一个威廉姆特 　　车头是控制火车的中枢，特别是破晓号这种有着非凡力量、穿梭于时间中的火车，这里更是中枢中的中枢。与其说这里是车头，不如说这里是集合了奇迹与伟力的机械造物的精粹，是不可复制的万中无一的艺术品。 　　“为什么不去追您的朋友呢？” 　　列车长一边擦着汗一边问向亚莉克希亚，顺手还拉动旁边的拉杆关闭詹金斯两人刚才进来车厢门。这个幽绿色的中年人现在紧张极了，即使是毫无察言观色能力的人也能发现这一点。 　　“我想詹金斯应该不会在这里碰到危险……我听他说起过你的火车……” 　　亚莉克希亚用极为平淡的声音说着。 　　“这不是我的火车，我只是一个被这里囚禁的可怜人。” 　　“好的，不管你和这辆车的关系是什么，我想仅仅一枚罪币，应该还不足以让詹金斯和我上车。那家伙应该也能明白，只是现在被他的猫弄得心神不安……” 　　说到詹金斯和他的猫，矮个儿女士脸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面色严肃的看向转过身面对自己，不停的用手绢擦额头汗的列车长。 　　“说吧，找我们上车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是谁要见我们？” 　　“这个……我……” 　　幽绿色的密集汗滴沿着脸向下滑落，列车长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居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女士，好吧，的确有客人想要见您们。虽然吞……虽然猫上车是个意外，但即使没有这个意外，一会儿我也会主动操纵这辆车出现在你们面前。” 　　他快步走到车厢的连接处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等待您的客人在这里，请允许我为您领路。” 　　“詹金斯呢？” 　　亚莉克希亚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披在詹金斯外衣外面的白色毛绒斗篷。随着这个动作，她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只需要您就可以，那位尊贵的客人只想见您。说实话，威廉姆特先生前不久才和我见过面，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是……不说了不说了，您这边请。” 　　亚莉克希亚点点头，没有再去关心詹金斯的去向，而是跟随着列车长向着后面的车厢走去。 　　就和詹金斯上次来时一样，这里还是重复的包厢结构。只不过当列车长引着亚莉克希亚来到二号车厢的时候，没有去敲任何一扇车厢的门，而是站在车厢的前门处恭敬的说道： 　　“威……威斯康星小姐，您等待的客人来了。” 　　耳边出现咔嗒一声响，面前的车厢空间像是被拧水的毛巾一样，呈螺旋形扭曲起来。那扭曲的空间让人几欲作呕，但亚莉克希亚还是忍了下来，这可是难能可贵的见识空间奥秘的机会。 　　完全扭成一团的空间在到达某个混沌的临界点以后，又转而向着秩序漂移。没过多久，空间重新恢复，但这次并不是熟悉的包厢结构，而是类似于詹金斯前往鲁恩时，曾经使用过的豪华客厅式车厢。 　　绿色的幽火安静的在壁炉中燃烧着，火光映绿了虽然不知道原色，但仅仅从毛质来看就昂贵的地毯。 　　被豪华装饰的车厢有些昏暗，这可能是因为窗帘全都被拉上了。气质高雅、身材高挑的女人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纤细的右手拿着高脚杯，杯中装着的绿色液体被轻微的摇晃。 　　仅仅只是不完整的背影，亚莉克希亚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不同寻常。陌生女人的头发很长，用丝带绑成复杂的样式垂在身后，尽显高贵和优雅。 　　“好的，麻烦您了。” 　　声音低沉婉转，亚莉克希亚的眼皮低垂了一下，遮掩眼眸中快速划过的符文串。 　　“罗恩先生，你可以离开了，会面结束后，还请你将他们送回去。” 　　“好的，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列车长脱掉帽子微微鞠躬，然后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碎步后退离开了车厢，还不忘将门关上。 　　“请随意坐吧，亚……我想你应该也有些话想要问我，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在詹金斯……在詹金斯·威廉姆特回过神之前，我们最好将事情说完，他不能察觉到我暂时来到了这个时代，否则会引起时空上的混乱，这虽然不是不可逆的，但处理起来也会相当的麻烦。” 　　陌生的女人晃着酒杯邀请亚莉克希亚坐下来，亚莉克希亚还在分析刚才她的那段话，虽然没有得出关键性的信息，但至少认为她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 　　点点头，先是感谢邀请，然后绕过沙发背面，没有坐在女人身边，而是坐在了侧面的小沙发上。 　　“能够如此顺利的邀请你们，也是出乎我的预料的。但这至少说明所有的事情，都发展的都很顺利。米勒小姐，请不用担心，我会告诉你解决目前这场危机的方法，实际上，这根本不算是危机。” 　　亚莉克希亚没有说话，她已经看到了邀请者的脸，矮个儿女士抬着头，显露出了詹金斯也从未见过的惊讶的情绪。 　　她面前这个年轻而优雅的女人，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人，当然也不会是她自己，毕竟两人的个头差别就很大。 　　但从对方的脸上，她看到了某个家族的特征。亚莉克希亚是见过詹金斯全家的，即使詹金斯自身不知道这件事。结合威廉姆特家的面部特征，通过眼睛分辨和模糊计算，她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你姓威廉姆特？” 　　“克丽丝·威廉姆特。”（注） 　　年轻的女孩将酒杯放回到茶几上，亚莉克希亚注意到她虽然拿了很久，但一口也没喝。望着亚莉克希亚，女孩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就是我不能和詹金斯叔叔见面的原因，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在这个时间点的这里见过我，所以我不能破坏他的回忆。毕竟，对于目前时间点的我们来说，观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但对于现在的詹金斯叔叔来说，他观测到的一定是真实的。” 　　PS：未来中詹金斯见过她，在上一卷。 第1199章 克丽丝的目的 　　一般人也许很难理解刚才那段“观测”和“时间点”的对话，但亚莉克希亚理解。她早就对詹金斯有过大胆的猜测，此时不过是再次印证了那个猜测而已。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明白了，所以你只想见我。所以你是詹金斯的……” 　　听到这个问题，克丽丝·威廉姆特笑了起来。那笑容并非嘲笑或者其他复杂的含义，只是简单的因为这个问题而感到高兴： 　　“我是他的侄女，很高兴在这个时间点见到你，亚莉克希亚婶婶，希望你以后辅导我数学课的时候，能够不要那么严厉。” 　　听到回答矮个儿的女士罕见的脸红了，抿着嘴没有继续问下去。 　　克丽丝·威廉姆特于是继续说道： 　　“詹金斯叔叔随时有可能察觉到这里，和他玩捉迷藏我从来没有赢过。我们长话短说，首先是你们这里的情况，这并不是麻烦，教会的力量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击破那三道屏障后，就能重新封印那卷契约，这并不困难。至于正在被召唤的那位……” 　　克丽丝·威廉姆特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向上方： 　　“那的确是比正神更伟大的存在，但【树屋】的那群臭鱼烂虾理解错意思了。那位存在的确和纪元末的灾厄有牵连，但却不是这个纪元的灾厄，而是已经远去的过去。那是曾经发生的事情，他们在翻译拉克·斯图亚特……我记得是这个名字……记录下的文字时，将描述过去，翻译成了描述未来。 　　当然，这并不重要。不管那位究竟有着怎样的伟力，他们使用的仪式，都无法让那位存在降临，因为那个仪式的目的本就不是呼唤降临。这次的仪式，只能让祂暂时将目光看向物质世界的鲁恩，而这并不是大问题。” 　　“只是这样？” 　　亚莉克希亚确定到。 　　“只是这样。” 　　克丽丝点点头，“但因为这样的注视，将会引发一些意外，这种事留给詹金斯叔叔解决就好，他没问题的。詹金斯叔叔身边总是会出现各种的麻烦，但那些事情大都出现在诺兰，这里是远离诺兰的鲁恩，只要谨慎一些，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灾难。”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亚莉克希亚的神情，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所以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在主宰的目光暂时关注这里后，处理因为灵的紊乱而引发的问题。说起来，亚莉克希亚婶婶，在回到这个时间点以前，您托我给您带一句话……您知道上周六的时候，詹金斯叔叔是在什么地方过夜的吗？” 　　她的脸上露出了小女孩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像极了年轻的小女孩，而不是成熟的贵族少女。 　　见亚莉克希亚一副思索的表情，克丽丝·威廉姆特继续说道： 　　“当然，我乘坐破晓号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说这些的。更重要的是，有一件事只能由您来做，亚莉克希亚婶婶，在不久的将来，真正的灾厄将降临，物质世界将面临第18个循环的结束。詹金斯叔叔的决心虽然足够，但他这个人本身并非是完美的，为了防止那件事发生，在那个时刻到来前，我们必须做好保险。这是很有必要的……” 　　克丽丝·威廉姆特平摊自己的右掌，下一刻，这绿幽幽的车厢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颜色。红黄蓝三色的光点在掌中旋转，最终三色融合在一起，散发着淡淡绿色光芒的木盒子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中。 　　盒子的其他五面没有花纹，只有上面的盒盖上有一棵参天大树的图纹。 　　“这是什么？” 　　亚莉克希亚接了过来，感觉不算是很重，微微摇晃也感觉不到里面的盛装物在晃动。 　　“这是给詹金斯叔叔的第二次机会。我们所观测的一切都不一定是真实的，只有詹金斯叔叔观测到的才是真实的，所以我无法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只能按照婶婶们的要求，将这个送回来。” 　　“婶婶们？” 　　亚莉克希亚抓住了重点，克丽丝·威廉姆特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用很沉闷的声音说道： 　　“这个我可不能说，如果我说了，詹金斯叔叔会不高兴的。” 　　“但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我从不认为让未来的时间点观测过去，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历史上这种事情不止一次，这是有先例的。” 　　“这是为了补偿。” 　　克丽丝点着头回答道： 　　“我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嗯……” 　　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对您来说，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在那次的事件中，詹金斯叔叔见到了更年轻一些的我。而在这之前，他收到了一条有关‘未来’的重要消息。” 　　这是指“月末前杀掉海盗王”，亚莉克希亚听詹金斯说起过这件事。 　　“詹金斯说，那是未来的他留给自己的。” 　　“是的，那的确是未来时间点的詹金斯叔叔自己做的，那条消息，是为了阻止将要来到的18纪的最终的灾厄，变得更加强大。但问题在于……那张字条，是因为我，詹金斯叔叔才会写下来的。” 　　“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说起来很麻烦，您所在时间点的上个月，詹金斯叔叔遇到B-07-1-6233【不确定式未来】，并非是由于他的坏运气，而是因为我。” 　　克丽丝微微歪过头，不去注视亚莉克希亚的眼睛。 　　“我想要看看过去的詹金斯叔叔，我想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了解他的一切，知晓他的所有……所以我瞒着大人们，使用了一种可以观测过去的仪式，但没想到詹金斯叔叔身上的【唯一性】在我观测到的时间点，也就是您所知的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几乎完美的程度。我这样做，直接让他遭遇了B-07-1-6233【不确定式未来】，暂时的‘跃迁’向了未来。但这也引来了B-12-1-9999【时间悖论者】，您知道的，那是维护时间线稳定的异种生物，是唯一能够在不同时间点跳跃的凡物。因为我破坏了时间的稳定性，所以它……想要杀了我……” 　　亚莉克希亚没有说话，她也只是在过去偶尔窥见过B-12-1-9999【时间悖论者】的资料，在那之前，甚至以为这不过是个传说。 第1200章 暂时的结束 　　“我所在时间点的詹金斯叔叔，威胁了那些东西。但作为放过我的代价，我需要用行动来抚平因为那次意外而产生的时间涟漪。第一步就是勾连过去，让本不存在的字条，出现在空的画框中，这就是詹金斯叔叔得到提示的原因……然后就是这一次，将并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第二次机会】，送到您的手中。 　　这两个行动就像我将詹金斯叔叔引到未来一样，都不会对历史造成影响，毕竟不管是否发生这些事情，詹金斯叔叔的行动都不会改变。但这两件事产生的时间涟漪，能够将我在过去引发的涟漪最大限度的抵消，所以我来了。” 　　克丽丝·威廉姆特低垂着眼眸说着，然后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再说话。 　　亚莉克希亚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只代表着【第二次机会】的盒子收起来。她认可了这种说法。 　　“我明白了，所以你乘坐破晓号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要抚平自己的错误。” 　　她的语气莫名的温柔了起来，并没有在责怪面前的年轻人所犯的错误。 　　“是的，虽然即使我什么也不做，这小小的涟漪也不会对历史造成影响。但詹金斯叔叔说这是惩罚……那只盒子是否要用，由您自行决定。它的作用其实只是‘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之后的事情，您只要做了，就一定是正确的历史，因为詹金斯叔叔在您身边。就是这样……我很抱歉。” 　　女孩低着头，然后感觉到自己被面前的长辈轻轻抱住了： 　　“我想未来的我，已经做出了对你的惩罚，所以现在的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克丽丝，詹金斯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其实并没有区别，我所认识的詹金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知道你想反驳我，但这就是事实，他是个很固执的人，和我一样，所以我才这样喜欢他。” 　　这是亚莉克希亚从未和詹金斯说过的。 　　“如果你真的好奇詹金斯，就应该去了解你身边的他，而不是过去的他。你还不成熟，不知道‘现在’对于我们的意义。记住，克丽丝，我们暂时都是凡人，过去和未来对于我们都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是眼前的现在，所以要珍惜现在，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亚莉克希亚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这并不仅仅是安慰克丽丝，也是在告诫自己。 　　等到詹金斯找到了到处乱窜的猫、花了大功夫安抚住她，并重新回到车头的位置时，亚莉克希亚依然站在原处和列车长交谈。 　　只是列车长不知为什么，仍然在一个劲儿的擦拭额头上的汗，而亚莉克希亚见到詹金斯抱着猫出现后，用很诡异的眼神看向巧克力。 　　刚才的一番劝慰后，亚莉克希亚的收获除了【时间稳定论（白色基础）】以外，克丽丝还说了一些并不会引起失控悖论的“事实”。 　　“我会责怪它的，巧克力最近的确有些过分了。” 　　詹金斯误以为亚莉克希亚的眼神是在抱怨猫咪乱跑，于是连忙解释。 　　矮个儿的女士缓缓摇头，和猫咪对视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的目光。 　　既然找到了猫，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也就准备离开了。詹金斯原本还想着能够从破晓号的乘客们身上找到破解目前困局的方式，但这一次他无法打开任何一扇门，所以这个希望也告破了。 　　只是在离开前，巧克力再次从詹金斯的手中挣扎了出来，在车头中乱跳时，似乎吞下去了什么东西。詹金斯见列车长没有注意到猫的动作，便赶紧带着亚莉克希亚离开了。 　　幽绿色的火车在空中盘旋了两次，和铁轨一起消失在了天际。亚莉克希亚拉着詹金斯的手仍然像刚才那样飞在天上，两人束手无策的看向下方，那枚封存着羊皮纸卷的晶石已经完全从地下浮了上来。 　　詹金斯有些担心的捏着亚莉克希亚的手，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但矮个儿的女士和地下的公主殿下可不是不死之身。 　　“一会儿不管出现了什么，只要屏障崩溃，你直接离开，剩下的一切交给我就好。” 　　他轻声的嘱咐道。 　　亚莉克希亚抿着嘴摇摇头，“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随着晶石在风雪中绽放出耀眼的冰蓝色光辉，裂缝出现在了它的表面。 　　晶石内的【霜之胜利契约】一点点的展开，在噼啪爆响中，晶石四裂，羊皮纸卷彻底显露出来。 　　几乎凝固成液体的灵，犹如冲击波一样自议院广场中爆发出来。在冰雕们混乱无序的祈祷和呢喃中，天空中的阴云破开一个大洞，而这大洞后面却不是湛蓝的天空，而是一片深渊般的黑色。 　　“来了……” 　　詹金斯的手紧拉着亚莉克希亚，在这一片末日降临的景色中的缓缓坠向地面。冻结了一切时间、空间、信息、物质的寒冷，从天空中黑色空洞中蔓延出来，与此相比，地面的极寒根本不算什么。 　　思维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了，虚无占领了心灵，眼前的世界消失只剩下空白。 　　詹金斯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天空中的黑色空洞中会出现什么。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干净整洁的议院广场的中央。矗立着的冰雕环绕着广场，但已经没有了声息，原本的尸山血海和矗立的冰凌仿佛都变成了幻觉，广场的地面什么也没有。 　　但在广场之外，整座城市的建筑物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雪已经停了，风也停了，明媚的阳光从天空照射下来，让能够望见的所有的建筑物，都闪烁着冻人的光芒。 　　“喵～” 　　猫探头探脑的从怀里钻了出来，踩着詹金斯的衣服口袋，低下头猛舔詹金斯的脸颊。这只猫从没有做出过这样亲昵的动作，詹金斯一下懵了，还以为这是在梦中。 　　亚莉克希亚安静的躺在一边，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摸了摸自己的猫，詹金斯坐起身唤醒了亚莉克希亚。后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最后的记忆也是两人从高空坠落。至于城市整个被冰封的场景，亚莉克希亚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 　　三道屏障已经崩塌了，隐约可以听到远处的喧闹和哭泣声，这代表被冰封的只是建筑物。再次返回地下，确认多洛丽丝一行人也只是昏迷而没有大碍以后，两人便趁着教会的人赶到以前离开了这里。 　　PS：这次幕间……已经进行了一半。 　　这两章情节的主要目的，除了埋设【第二次机会】的伏笔，还为了说明，詹金斯所在的这个世界，时间和空间的稳定格外的重要。进一步的引出有关从这本书一开始就有的疑问：正神对应月份、伪神扩张一年的时间，意义何在？ 　　所以这两章不是水。 第1201章 后遗症 　　再次见到多洛丽丝是这天的晚上，庄园中的公主殿裹着一条毯子坐在沙发上，一副被冻到的样子。实际上，【大地与丰收教会】的救援小队钻破广场下的泥土，将地下的人们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出现了这种状况。 　　具体表现是无法正常的感知温度，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中，都感觉自己像是裸身站在狂风呼啸的雪原。 　　教会在让他们签署保密协议后，已经检查过了幸存者们的身体健康。这并非是永久性的病症，症状大概持续两三天就会结束，而在此之前，最好停留在温暖的地方注意保暖。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心理疾病以外的后遗症了。 　　“所以，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多洛丽丝哆哆嗦嗦的捧着茶杯问道，茶水的热气模糊了她面前的空气。她的年龄本来就不大，现在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生病的小女孩。 　　茱莉亚现在没有在这里，她在楼上卧床休息，所以只能由亚莉克希亚这个老师和仆人们暂时照顾公主殿下。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个非常……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存在，响应了呼唤，将视线暂时投注到了鲁恩。那一刻整个城市都被冻结了，除了我们以外，任何在鲁恩范围内的生物都有短暂失忆的经历，只不过只有你们这些在广场地下的人出现了奇怪的症状。” 　　亚莉克希亚回答道，然后看向詹金斯，让他说两句。 　　詹金斯已经猜测到是某位不知名的主宰响应了呼唤，也只有那样的存在才具有这样的伟力，只是目光的注视就造成了这样的影响。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毕竟仅仅是【主宰】这个代表身份和地位的单词，就会直接造成听者的不适。 　　“我刚才去了一趟贤者教会，听说那卷羊皮纸已经被重新封印起来了。教会那边的回复语焉不详，但本地的守密人暗示我，那位被呼唤的伟大者并非想要对人类不利，在祂离开前，主动的带走了大部分的极寒力量，所以议院广场那里才会变得像是春天。” 　　“但广场之外的地方，可是依然被冰封着。” 　　亚莉克希亚说道，站起身推开沙发后面那硕大的门。这里是二楼，客厅外是装饰考究的露台，因为这处郊外庄园的地势颇高，所以能够眺望远处的城区。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但依然能够看到远处冰雕般的城市在落日的余晖中闪耀着动人的光华。 　　“这下冰雪节真的成为冰雪节了。” 　　亚莉克希亚望着晶莹剔透的城市感叹道。 　　“但还好没有死人，那位伟大者真是位仁慈者，虽然掌握着极寒的力量，但内心却是如此的温柔。” 　　詹金斯赞叹道，毕竟说话又不需要花金镑，多夸几句说不定自己的运气都会变好。 　　这件由拉克·斯图亚特引起的事件，在引发了末日般的效果后，就这样虎头蛇尾的在暂时结束了。 　　当天晚上，多洛丽丝的情报网络送来了拉克·斯图亚特家的私人信件的抄本，这是在教会封锁并搜查前冒险抄出来的。而从拉克和【树屋】的通信来看，这次的事故并非谋划了很长时间，事情的起因要从去年冬天的事情说起。 　　那时【树屋】的一名叫做欧西里斯·亚历山大的成员（446章），在菲迪克塔里王国的国都执行任务，负责寻找一盏神异的灯。 　　后来他不知发现了怎样的消息，独自乘坐蒸汽火车离开了贝尔迪兰，从此不知去向。【树屋】利用占卜寻找他的时候，连续两位占卜者立刻暴毙，连身躯就化为了无法被凡火融化的冰，【树屋】也因此得知了某位主宰的存在。 　　后来在哈姆帕沃王国的鲁恩策划阴谋的时候，意外从拉克·斯图亚特那里知晓了那卷羊皮纸，又从羊皮纸上获知了那个【接触**】仪式，因此那群大胆的人们才想要尝试一下。 　　他们大概在中途就发现了自己对拉克·斯图亚特提供的羊皮纸文字翻译不对，因此在两名劣质品半神被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击败后，便再也没有人出现。 　　最终仪式召唤了让欧西里斯·亚历山大失踪的伟大存在，但结果并没有招来让世界毁灭的灾祸。 　　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树屋】对于纪元末灾难和【主宰】的了解可能还不如詹金斯多，但就是因为这群疯子是这样的无知，詹金斯才会更加的担心。 　　这次运气好，将视线注视物质世界的主宰是一位仁慈者；如果下次他们又找到另外的方法呼唤脾气不怎么好的主宰，说不定整座城市都要被毁灭了。 　　裹着毯子的多洛丽丝又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詹金斯微微欠身用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火焰分成千万缕丝线帮助她取暖，但这只能起一些心理作用，这种古怪的后遗症连詹金斯也无法治愈。 　　斯图亚特家族这次真的是遭了大难，除了事情的主犯拉克·斯图亚特身死以外，国王萨尔西二世重伤，大王子断掉了一条手臂，其他的王子和公主们也都或多或少有些伤。 　　如果不是现在王宫中没有人管事，多洛丽丝也不可能在傍晚离开王宫。根据她的说法，因为萨尔西二世至今未醒，她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在王宫中吵翻了天，虽然还没有人大胆的提出和王位有关的事情，但众人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詹金斯这是刚从教会回来，身为诺兰最优秀的治疗者，即使到达了有【万物与自然教会】和【大地与丰收教会】的牧师常驻的鲁恩市，他发现自己居然依然是最优秀的治疗者。 　　因为有其他治疗者的帮助，詹金斯只需要治疗一些贤者的信徒就好。他趁着休息的功夫，从本地主教那里了解到了大量和斯图亚特王室有关的事情。虽然其中大部分事情多洛丽丝都提起过，但从另外的角度来听，的确有不一样的收获。 　　除了这些以外，他和其他的治疗者都观察过萨尔西二世的情况，知道他没有受致命伤。所以多洛丽丝没有和一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起在王宫中，而是以“避嫌”为由，主动离开了那里。 第1202章 再次启程 　　说到那些立刻露出本相的兄弟们，多洛丽丝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但马上又打了个冷颤，一旁服侍的女仆们立刻又为她抱上一层毯子。 　　多洛丽丝将整张脸都藏了起来，像是一只肥胖的松鼠。 　　“巧克力，你又不冷，要毯子做什么？” 　　猫咪见到柔软的毯子，于是伸出爪子想要去触碰，但被詹金斯的手强制的钳制住。 　　猫发出不满的呜呜的声音，但也知道最近捣的乱已经足够多了，要表现的乖一段时间。它要掐准詹金斯的底线，否则很容易真的惹他厌烦。 　　多洛丽丝并不是不在乎王位了，只是她知道现在在王宫内做出的任何举动，都将成为把柄。萨尔西二世不会死在今天，至少不会死在这件事中。她的那些不怎么聪明的兄弟们大概也会得到教会诊断的情报，然后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但多洛丽丝离开王宫，除了诊断以外，还因为詹金斯在最后一次前往地下确认多洛丽丝的安全时，已经悄悄的将国王因为炮弹袭击和刺杀而受的伤治愈了大半。 　　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至于治疗的原因，詹金斯认为这个国家现在还需要稳定时局的国王。在国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以后，如果王室因为争夺王位陷入内乱，那么说不定在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切斯兰王国打起来以前，哈姆帕沃王国会提前走向灭亡。 　　根据他的估算，萨尔西二世大概会在明天下午或者傍晚苏醒，所以多洛丽丝在那之前避开王宫就好。那里现在正在上演的，大概是最精彩的“宫廷悲喜剧”。 　　“詹金斯，我想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束。” 　　依然站在阳台上眺望城市的亚莉克希亚忽然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 　　詹金斯将猫放到茶几上，然后绕过沙发，从门走出去来到有些冷的阳台。房间内的猫和多洛丽丝同时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前者看看后者，然后露出了更不满的表情，小小的猫脸都皱了起来。 　　“那位伟大者虽然收回了自己的力量，但就像是向鱼塘投掷石子的人，即使将那粒石子收了回去，因此产生的涟漪可不会消失。” 　　这是她从克丽丝·威廉姆特的时空稳定说法中得到的结论。 　　“你是说，异常的灵的躁动，会引发一些自然灾难，比如——今年的鲁恩会比往年的平均气温都要低？” 　　“没有这么简单。” 　　亚莉克希亚伸出双手抓在栏杆上，她没有戴手套，因此皮肤直接接触到了冰冷的金属。詹金斯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盖在了亚莉克希亚的手上，矮个儿的女士露出了腼腆的笑意。 　　“根据我的……占卜，最有可能受到影响就是极北的【雪人军团】。那支诡物军团原本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异变，现在受到极寒力量的影响，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很难说。” 　　亚莉克希亚的预测是正确的，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仆人们通报贤者教会的费南铎神父在庄园外。詹金斯放下手中的刀叉急忙走了出去，猫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大餐，然后转头也跟了上去。 　　费南铎先生是乘坐着教会的马车来的，这样的举动很容易让人们误会三王女和贤者教会联合起来了——这样想似乎也没错。 　　除了他以外，马车上还有一位年轻教士随行，他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两个人远远的看到詹金斯在仆人的带领下走出庄园大门快步沿着步行道走来，于是在庄园门口一同鞠躬。 　　“不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 　　詹金斯询问道，同时看向庄园前的路。路的两端都延伸进黑暗中，现在夜已经深了，教会这么晚来找他，肯定是因为极其重要的事情。 　　“威廉姆特先生，刚刚收到消息，北方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我们需要您的力量，很抱歉打扰您的假期，但教廷已经发来了紧急的通报，这是给您的信……” 　　詹金斯点点头，叹了口气将信接过来： 　　“我明白了，大家都是贤者的信徒，不必这样客气，既然我在鲁恩，那么你们就可以将我视为鲁恩教区的一员。” 　　说着，他接过站立在一旁的女仆手中的大衣，然后弯腰将自己的猫抱起来，最后扭头对多洛丽丝的老管家说道： 　　“麻烦您替我向斯图亚特小姐和米勒小姐说一声，我有重要的事，现在就要前往贤者教堂。今晚可能无法回来了，请替我向她们说一声抱歉。” 　　“我明白，威廉姆特先生，路上请小心。” 　　老管家微微弯腰然后说道，詹金斯点点头，准备和神父一起钻进了马车中。 　　但忽然有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一回头看到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急匆匆的走来。 　　“抱歉，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他对两位女士这样说道。 　　“詹金斯，我知道的，路上小心。” 　　亚莉克希亚张开双臂，詹金斯立刻微微弯腰和她抱在了一起。松开了亚莉克希亚，披着白色毛斗篷的公主殿下也跃跃欲试的想要伸手，但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 　　“一路顺风，威廉姆特先生。” 　　见她伸出手，詹金斯连忙握住，然后感觉到了她手心中的那只棋子。 　　“不，这个……” 　　“老师和我在一起，我不会有危险的，您更需要这个。” 　　多洛丽丝看着詹金斯眼睛说道。 　　詹金斯没有再浪费时间，便将棋子收了下来。他转身就要走，但还是停了下来，再次转身轻吻亚莉克希亚的侧脸，然后在多洛丽丝的额头上也吻了一下。 　　“处理完事情，我很快就回来。” 　　多洛丽丝一下涨红了脸，一瞬间甚至连寒冷都忘了，只顾着低着头假装对自己的鞋子忽然产生了兴趣。一旁的神父侧着身子避嫌，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心中想着教会的情报可能出了问题。 　　情报中可没说这两人的关系是这样的。 　　PS：这次的幕间有点长……大概还有25章结束。从这本书中早起就铺垫的雪人兵团，终于要解决了。 　　詹金斯会在鲁恩停留很久，但我们的故事依然是以诺兰为主。 第1203章 雪人灾变 　　在庄园的门口告别了女士们，马车载着詹金斯一行，飞快的沿着昏黑的路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驶去。 　　路上詹金斯一边看信，一边从费南铎神父那里了解到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紧急。就和亚莉克希亚下午说的一样，极北的雪人军团出现了躁动。在今天下午五点的时候，一道极光笼罩了极北的大冰盖，那里的一切都无法观测，进入冰盖区域的人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而在一个小时前极光突兀的消失，再次进化的雪人军团全员南进，摧毁了冰盖附近的原住民村庄和部落后，已经越过了王国北方有第一冰城之称的埃森伯格市，迈向了文明世界。 　　“不仅仅是数量几乎翻了三倍，而且每一个个体现在都具有不俗的施法能力。目前的情报来看，【恐惧光环】【造雪术】【元素之身】是每个雪人的标配，其中强大的个体甚至具备【变天——暴风雪】【不死之雪化身】之类的能力。王国北方已经开始了紧急疏散，一件可以暂时形成天幕的超凡物品也正在运往前线的路上。现在哈姆帕沃的军队和教会紧急调动并联手，暂时将它们阻挡在了新艾思威尔市的北方，但恐怕撑不住太长的时间……还好自去年冬天开始，极北的冰盖附近有三名以上的半神常驻看守，否则我们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原本驻守鲁恩教区的贤者教会的半神罗西耶尔先生就是因为轮到他在极北轮值，所以才会没机会和拜访鲁恩的圣子见面。 　　“需要我使用圣子的力量是吗？” 　　詹金斯询问道，手中的信件直接来自贝尔迪兰，信中说明了情况的危机，然后宣布将他的管理权从鲁恩暂时直接划归贝尔迪兰。现在教廷要求詹金斯加入这场战斗，第一步是跟随队伍前往北方的前线，具体需要他做的事情，前线有专门的仪仗队和部队指挥官和他接洽。 　　但圣子的力量，似乎并不具备一击覆灭一支超凡生物军团的能力，毕竟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雪人军团的暴动已经成为了可能危及整个人类世界的灾难，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十二正神教会和三大王国的代表，已经汇集在高塔商讨解决方案。从三十分钟前开始，整片大陆都被动员起来了，这件事情……” 　　中年神父不断擦拭自己额头的汗水，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这件事情是大陆性的世界危机，我们也只是动员中的一部分。教廷方面希望您和本地能够调动的半神们一起，暂时阻拦雪人军团。支援正在全世界组织，并前往这边，但这需要时间。” 　　“我了解。” 　　詹金斯严肃的点点头，望向窗外的风景。他可以想象此时正在逐步踏入黑夜的物质世界，有多少人正在办公室收发消息，有多少人正汗流满面的在图书馆查找资料，有多少人正乘坐着紧急调派的蒸汽火车前往鲁恩。 　　“十二正神教会在哈姆帕沃王国的半神一共有多少位？我需要和他们会和以后，一起前往北方，还是单独前往？” 　　他又问道。 　　“能够支援这件事的半神23位，鲁恩以北的16位已经出发了，贤者教会的罗西耶尔先生半个月前就在大冰盖驻守，鲁恩的其他半神则直接出发了。我们已经抽调了直达北方冰城的火车，您先去教堂修整一下，补充好需要的材料，火车九点出发……” 　　“没问题。” 　　詹金斯再次重重的点点头，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当然，既然没有让本地的某位半神“拎着”他直接飞向北方，至少代表着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但这也相当危险了，要知道在此之前，教会从未要求过詹金斯以圣子的身份参与大规模行动。 　　同一时刻，万里之遥的大陆西海岸的诺兰市，这是一个对于大多数人都很普通的一天。对于詹金斯的离开，除了少部分人在担心和焦虑，其他人仍然照常生活。 　　夜幕降临，古董店里的老爹扶了一下鉴定用的眼镜，叹息一声，将手中被鉴定为普通物品的银勺放下。 　　他望向有些冷清的古董店，对于詹金斯的忽然离开颇有些不习惯。又想到了早晨赫纱和米海尔同时来访，当她们再次确认了詹金斯忽然出差时，两位姑娘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在埋怨他将詹金斯派遣到那么远的地方。 　　“不知道詹金斯现在在做什么。” 　　他将眼镜摘下来，慢吞吞的将它收回到铺着天鹅绒衬底的盒子中。抬头通过橱窗看向街上，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大街的另一个方向： 　　“斯蒂……”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东西想要追出去，但刚打开商店的大门，差点就被急匆匆跑来的年轻人撞到。 　　这是前年入职的抄写员，老爹忘记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虽然入职时间比詹金斯长，但现在才不过是二级恩赐者而已。 　　“先生，紧急事件，史密斯先生和贝凡娜小姐让您抓紧时间去教堂。” 　　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拉开自己的腰包，从里面众多的信件中点出一封递给老爹，匆匆道别后，便继续去送其他的信了。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老爹嘟囔着，这时才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他手中攥着那封信望向四周，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那个女人的身影。 　　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将信展开一边走回到商店里。脚步忽然变缓然后停了下来，皱纹很少的额头因为紧皱而出现了更多的凹痕。 　　“雪人军团？那不是……” 　　他想起了自己在很久前在鲁恩生活的那段时间，听说的那个古怪的传说。但随后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等等，詹金斯不正好在鲁恩吗？又让他碰上这种事情了？” 　　一时之间，老爹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詹金斯离开了诺兰，还是应该为哈姆帕沃王国担心。 　　他从柜台里取出火柴将信件点燃，确定它完全被烧掉后，便换上外出的大衣并锁好门，在月光的照耀下前往教堂。 　　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想着此时的詹金斯，倒不是为他担心，而是担忧因为他参与进了这件事，会引发比雪人军团更严重的问题。 　　“这一纪元的救世者，怎么比文献记载中所谓的‘灾难的中心’还要可怕？”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第1204章 出轨事故 　　大陆各处的教会，不管是否和北国有关系，在这个夜晚都接到了来自教廷的消息，知晓了一场有可能危及整个世界的灾难已经成型。 　　逆着雪人军团前进方向出发的詹金斯，一整夜的时间还没有走过全程的三分之一。他要前往的目的地是比温泉镇更要北方的城市，那是真正的极北。 　　夜晚修整好以后，便和本地8家教会两百余名恩赐者一起登上了火车。一夜的火车旅行让詹金斯有些头疼，火车旅行中的噪音不适合睡觉，但他现在必须休息好。 　　巧克力看起来也没有休息好，在詹金斯披着睡衣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书的时候，不时喵喵喵～的叫几声。吃过晚饭后，詹金斯不是完全没有事情要做，教会为他准备了大量和雪人军团有关的资料。他需要在到达前线前将这些资料看完，这很有用处，至少詹金斯能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鬼东西。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只是不小心来到北国，怎么一下就要去阻止灭绝人类的大灾难了？” 　　他苦闷的想着，在火车运行中哐当哐当～的背景音中，借着摇晃的光芒翻看书桌上的文件。 　　从夜晚开始天空就飘起了小雪，即使火车行驶了一整夜，也没有离开降雪的区域。这不是一个好兆头，雪人军团的力量已经影响到了大陆北方的天象，也许它们拥有的力量远超过当前的预料。 　　实际情况比詹金斯预计的还要糟糕，他是周二的夜晚登上的前往前线的火车，但火车旅程连一个夜晚都没有完成，便突兀的终止了。 　　那是周三的黎明之前，詹金斯躺在床上，褐色封皮的《冰与雪：古代元素奥秘》盖在他的脸上。 　　他穿着睡衣的同时披着一件防寒的斗篷，但因为完全躺下了，所以斗篷整个儿皱了起来。昨晚他看书到很晚，少见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现在黎明还没有来到，猫咪也没有作弄他，所以詹金斯依然在进行无梦的舒适睡眠。 　　“喵？” 　　趴在詹金斯旁边，几乎将头抵在詹金斯脸上的猫发出了梦呓声。睡眼惺忪的巧克力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抬起小巧的前爪擦了一下眼睛，然后歪着头看向列车行驶的前方。 　　“喵～” 　　它再次叫道，伸出爪子拍了拍詹金斯的脸。詹金斯虽然不算胖，但因为猫咪很用力，因此还是将脸颊的皮肤按下去了一些。 　　“好好睡觉，还没到早饭时间。” 　　没有完全苏醒的詹金斯嘟囔道，这只是本能的反应，其实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将手抬起来扒拉了一下猫，然后翻过身背对着它。脸上的书因此而滑落到了床下，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但詹金斯知道现在还不到起床的时间，所以背对着猫，在被子里微微蜷缩起来，依然处于睡眠状态。 　　“喵～” 　　猫用嗔怪的表情看了看詹金斯的背影，然后用四只腿支撑身体站了起来。先小跑到床边看了看地面上摔着的书，然后跳过高耸的被子，再次来到詹金斯的面前。 　　“喵嗷～” 　　它再次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同时伸出前爪去抓詹金斯的鼻子。 　　“别闹。” 　　詹金斯再次将它的爪子拨开，然后拉了一下被子，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 　　巧克力安静的蹲在詹金斯的面前，琥珀色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便放弃了将男人叫醒的做法。 　　它蹲在那儿一会儿看看詹金斯，一会儿看看行驶中的前方，偶尔会抬起爪子蹭蹭自己的脸颊。 　　哐当哐当～ 　　行驶中的蒸汽列车发出令人厌烦的噪声，但习惯以后将它当成背景音，勉强也能睡着。但这次的响声未免有些太大，而且完全不像刚才的节奏，反而像是前面的几节车厢从轨道中脱出一样。 　　“嗯？” 　　意识尚且在清醒与模糊边缘的詹金斯，无法立刻明白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但下一刻他所在的车厢就剧烈的晃动起来，然后他就从床上飞了起来，房间内一切能动的不能动的，都同时向着左侧倾斜。 　　刚刚睁开眼睛的詹金斯，凭借优秀的动态视力，甚至能够看到茶杯中飞出的粘稠的液体、能够看到猫依然保持着蹲着姿势在空中飞动。 　　“哦，巧克力！” 　　詹金斯下意识的伸手将猫捞过来夹在身侧。 　　身体在空中翻滚着，重力和势能让詹金斯和车厢一起向着侧下方落去。 　　“该死！” 　　他大叫着在原地留下幻影，然后激活了【猫之优雅】，极其灵敏的向下猛蹿。 　　脚一踢车厢，利用反作用力猛地转身，看到上方的那道幻影已经消失，这是因为幻影的位置静止而车厢依然在移动。 　　右手一伸抓住乱飞的枕头将猫塞进去，然后大叫道： 　　“巧克力坚持住，我很快就回来！” 　　他突兀的消失在了下落的车厢中，而因为各种复杂力在相互作用，后续下落的车厢并没有按照詹金斯所在车厢的轨迹下落，所以詹金斯替代了幻影出现在了半空中。 　　冷冽的寒风让只穿着睡衣、赤着脚的他忍不住打颤。而眼前所见，则是正在跨河大桥上行驶的火车脱轨，现在五分之一的车厢已经落向桥下，而后面的车厢显然也要有相同的命运。 　　“我也只是五级恩赐者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坠，在下坠的过程中，浑身被蓝色和白色寒气包裹着的冰弓手出现在詹金斯的背后。 　　她猛地将詹金斯向上一托，同时自身消失。当詹金斯以极快的速度到达天空高处的同时，冰弓手再次出现在詹金斯的身后，贴着他的手臂拉开了弓弦。 　　咻～ 　　第一根蓝色的光矢射出，击中了尚在铁轨上行驶的列车的轮子和铁轨接触处。箭矢并没有造成爆炸性的破坏，而是形成了极厚的冰试图将铁轨和火车冻在一起。但因为列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那层冰瞬间变被扯断了。 　　但这就足够了，第一根光矢让列车减速，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光矢，像是首尾相接一样从弓手的弓弦射出。连绵不断的蓝色光矢，不断的让火车和铁轨发生动量和动能的交换，令人牙酸的刹车声代表这起作用了。 第1205章 黎明前的修整 　　“凝冰！” 　　半空中的詹金斯紧贴着背后那具冰冷的身体，和它一同下坠的同时，源源不断的寒气从他的手中洒出飘向铁轨和车轮的接缝，像是洒出一片淡蓝色的光点。 　　气温不断的下降，铁轨和车轮之间的冰出现的越来越频繁。随着火车前冲的速度被接连降低，它最终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骤然停了下来，彻底和轨道冻为一体。 　　而此时，三分之一的车厢都已经坠落，甚至车头距离桥下的冰面都不足二十尺。 　　冰弓手收弓，从詹金斯的身后消失。随着一声昂扬的轻鸣，小兽从破碎的空间壁障中飞出，在给詹金斯提供新的借力点后，又紧接着消失。（注1） 　　詹金斯接着独角兽的力，从空中一跃，跳到了下垂在空中的车厢的顶层。 　　【猫之优雅】立刻激活，他像猫那样敏捷的在几乎垂直的车厢顶部不断跳跃。几秒后便从破掉的木窗处再次进入了自己的车厢，然后顺利找到了正在和枕头的棉花搏斗的巧克力。 　　它看起来很健康，詹金斯抓着它的四条小短腿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它没有因为摔落而骨折或者产生内伤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趟临时加开的火车并非客运车，而是专门将鲁恩教区的支援队伍运送到北方前线的“运兵车”。除了詹金斯这样一个人一节车厢以外，其他来自各教会的恩赐者也都有自己舒适的包厢。 　　列车没有坠地就被詹金斯不断减速的停止，因此这次意外的事故居然没有造成任何的死亡。只是不少人都摔得不轻，等到火车上的所有人都转移到跨河大桥的另一端并开始清点人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负伤状态。 　　这毕竟还没到清晨，大部分刚才都还在睡眠中。 　　“威廉姆特先生，这次还好有你。” 　　詹金斯和贤者教会的人们一起聚集在桥头靠左的位置，乌西亚队长一边看着詹金斯帮忙处理伤患一边说着。 　　这次行动，鲁恩教会的贤者教会派出了两只完整的抄写员小队，鲁恩周边的城市也有一些后勤支援人员前来，总共凑齐了30人才出发。说话的是有着大胡子看起来很保暖的耶拉·乌西亚队长，另一名队长是阿丽安娜·西多罗夫，她更年轻一些，正在不远处和其他教会的负责人沟通受伤的情况。 　　“这没什么。” 　　“不，那真是太惊人了，刚才我正好在窗口，完整的看到了您坠落到更下方以前的举动，那真是太惊人了……” 　　大胡子的男人惊叹的说道，和所有人一样，他很凑巧的没有看到独角兽，但和西多洛夫小姐一样都知道詹金斯的圣子身份。 　　“不是我自己的力量，我也只是借助了一件物品。” 　　詹金斯随手在顶着一顶棉毡帽的年轻人的胸前一拍，绿光一闪后，便去处理下一个伤员。 　　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处理的伤员都有什么伤，他只是让骨折的患者自行将骨头掰正，其余一切不管。毕竟他也不是靠精密的技术去治疗，而仅仅是简单粗暴的灌输生命力。 　　两人一边谈着话，又抬头看向被冻在桥上的那列火车。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人都撤离了火车后，即使詹金斯没有继续用【凝冰】不断的维持低温，火车依然被固定在那里，冰层仍然在不断的加厚蔓延。 　　短短二十分钟，金属的火车表面已经完全变成了剔透的冰色，在黎明的微弱朝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阳光斜照而下照射在车厢上，金属和寒冰以最完美的比例结合在一起，这一幕其实很适合被油画记录下来，但此时可没有人有时间做这件事。 　　“所以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冻住了铁轨？” 　　詹金斯又望向结冰的铁轨，这冰远处蔓延向这里，轨道简直就像是被冻在了冰块中，脱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并非自然现象，虽然现在气温很低，但也绝不可能夸张到这种地步。而且除了铁轨以外，桥上的拉索、桥边的指示标志乃至远处的那片树林，可都没有出现如此严重的结冰效果。 　　这一定是刻意的针对，这一点很容易想明白。 　　虽然发生了如此糟糕的事情，但这本身就是一只组织严密、战斗力强悍的战斗部队，因此虽然遭受了事故，并未发生任何的减员。 　　除了詹金斯以外，【万物与自然教会】和【大地与丰收教会】的牧师们也拥有有效的治疗手段，除了几名重伤的车组成员因为精神问题无法立刻痊愈以外，其余的伤员都没有因此丧失行动能力。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更重要的事情是，在归拢好队伍后，詹金斯才从乌西亚队长和西多罗夫队长那里听说，用来和鲁恩教区的后方临时指挥部临时联络的超凡造物通讯装置，像是被看不到的力量干扰一样，在现在的位置完全失效。 　　来自八家教会整编15支战斗小队和22名詹金斯这样的编外后勤人员，加起来共二百多位（注2）的恩赐者队伍中，也有人拥有罕见的远程通讯能力。 　　但同样的，这些能力也无法起作用。根据那位左眼是紫红色魔眼的女人的说法。她能够联通远处，但得到的画面和声音都是歪曲而怪异的，像是窥视到了扭曲的深渊。 　　众人现在的位置非常的尴尬，从地图来看，这里距离最近的可以修整的城镇也有至少5英里（约8km），再加上附近多山地，现在的情况下道路是否畅通也不清楚，即使想要暂时转移到城镇也很困难。 　　最终，在确定无法用现有手段直接联络城市以后，教会的领队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派遣两名来自旅者教会的恩赐者原路返回，前往附近的城镇探路和报信，如果能够和鲁恩直接取得联系那是最好。 　　而现在那辆被冻住的火车因为坠落时损坏了蒸汽炉，已经不能用了，众人无法出发也解决不了铁轨上的坚冰，便临时组织了一只小队，去前方探索一下这些坚冰的来历。 　　PS：注1：冰太脆，无法支撑他跳那么远，所以没用【凝冰】而是呼唤了独角兽。 　　注2：我修改了前文，这支队伍的恩赐者不是近200人，是200多人。 第1206章 有毒的肉 　　“现在这种情况，有这个必要派遣队伍向前探索吗？” 　　人们从车厢中搬运帐篷等物资准备扎营的时候，詹金斯问向身边的乌西亚队长。这班火车除了运送鲁恩的小队前往前线以外，也向前线运送一些必要的物资，所以即使被困在冰天雪地了，这二百多人也不必担心食物和生存问题。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终归是向前进的。我们本就是鲁恩的精锐，如果不自己解决，恐怕等到南方的支援部队赶到，前线的战事已经被耽误了。” 　　中年人这样说道，詹金斯恍然大悟，但同时又非常的担心。他向铁轨延伸方向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极为斑驳的灵光，就好像有人将调色盘中的颜料，全部泼洒到画布上一样。 　　他无法判断那是什么，但那肯定不是好东西。詹金斯是打算加入那只探索小队的，但无论如何，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来做。 　　他只能一边看着那些来自【万物与自然教会】的恩赐者们指挥着类元素召唤物搭帐篷，一边想着如何去解决北方的雪人军团。 　　说实话，如果他现在有哪怕一滴神性在手，不管那只军团再大，只要怕火的特性还在，他就能依靠神性升华恩赐之火手段，用天降的火雨解决他们。 　　但现在这种荒郊野外，连旅人都见不到，更不要说神性了，詹金斯真的很担心北方的战事。 　　沿着铁轨继续前进的小队，在中午的时候才返回营地，这时扎营的众人已经开始生活做饭了。一行十二人全都安全的返回，但没有带来有效的信息。 　　他们沿着铁轨走了很远都未见到奇怪的事物，而为了安全，探索小队离开前，便已经和大部队约定好中午之前返回，所以只能空着手回来。 　　也不能说完全空着手，他们至少带回来了一只碰巧撞到树桩上撞死的雪兔。 　　那只兔子的外表看不到明显的外伤，但已经没了气息。因为气温极低，所以尸体也没有出现腐烂的迹象，路过的小队便顺手将它捡回来了。 　　“一只兔子肯定不够这么多人分的。” 　　詹金斯心中说着，等到午饭开始的时候，才发现那只被烤成金黄色的兔子撒好了昂贵的香料，包在荷叶中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和猫一起咽了口唾沫： 　　“这……” 　　“大家都知道是您救了这辆车，而且刚才治疗伤患的时候您也出了很大的力。我们又不缺少食物，也并不是少吃一口兔子就会饿死，收下吧。” 　　那位穿着白色祭祀袍的【命运与守序教会】的占卜者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虽然他看上去很年轻，但已经是七级的恩赐者，和诺兰的奥黛丽小姐同级，这也是这只大部队中最强的几个人之一。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詹金斯也只好收下。他捧着荷叶重新坐在了篝火旁，刚想找人要一只干净的小刀，将兔肉和其他人分享一下，就看到自己的猫伸出爪子扒了一下他的腿。 　　“知道了知道了，会分给你的。今天早晨你是不是想要提醒我前面有危险？没想到你的感知这么灵敏，真乖～哦，他们从哪里从来的荷叶？” 　　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猫咪的头，猫咪微微歪头向后“喵～”了一下。 　　詹金斯早晨的时候并不是很清醒，只以为巧克力提前了几秒钟示警，不知道这只猫至少在事故发生前十五分钟就发现了异常。 　　接过一旁的抄写员递过的餐刀，詹金斯娴熟用左手握着刀子，切下来一小片兔肉。肉片分离后，兔子的“伤口”居然还冒着热气，肉的香气和香料的气味混在一起，周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的看了过来。 　　“这是你的。” 　　餐刀放在荷叶中，单手托着荷叶，詹金斯微微欠身将肉放在左手手心递给脚边的猫咪。 　　巧克力仰着头看了一下詹金斯，然后伸出猫爪将他的手扒向了另一侧。 　　“嗯？” 　　这是詹金斯完全没想到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只猫是否是自己的猫。 　　“不吃吗？” 　　将肉片拎在手指间递给巧克力，当小小的肉片快要触碰到猫咪的嘴唇时，猫咪再次抬起爪子将詹金斯的手扒开，同时还发出了威吓式的“喵呜～”声。 　　“这只兔子有毒！” 　　詹金斯惊叫了一声，想也没想，直接将手中的荷叶抛向远方。这完全是本能的动作，而且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中还在赞叹自己反应及时。 　　即使声音不算很大，但因为周围都是人，所有不少人听到了詹金斯的话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虽然持有怀疑态度，但既然他说有毒，自然要检验一下。这里有不少【万物之灵】和【大地之母】的牧师，他们都精通毒物的化验和监测，但却无法测试出兔肉有问题。 　　当然，这也是常见的事情，有很多方法可以规避常见的验毒手法和能力，所以最保险的测试方法就是直接用活物实验。 　　附近就是河道，【死亡与终末教会】那位一直一言不发的中年队长，砸穿冰层后用能力吸引骨骼，从水底捞上来了两尾大鱼。将少量的兔子肉喂给它们后，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两条鱼从内脏开始结冰，最终从内而外的被冻成了冰块。 　　“我就知道，我的猫不可能挑食，这东西一定有问题！” 　　詹金斯抱着乖巧的猫在一旁说道。 　　究竟是兔子不安好心还是人不安好心，这就很难判断了，所以刚刚归来的探索小队和接触过兔子的所有人，都被暂时的监控了起来。 　　但这里的恩赐者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斗部队成员，比这更复杂的情况也遇到过，并没有人会质疑这个决定。更不要说，人们后来还发现被冻住的鱼身上的冰，和铁轨上的冰都具备相同的超凡性质，这就肯定了兔肉中的“诅咒”或者“毒素”，就来自于那个引发了铁轨冻结的元凶。 第1207章 夜晚的追击 　　因为那只兔子的事情闹闹哄哄的折腾到了傍晚，也没有分出结果。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前往附近镇子的两名恩赐者也没有返回的迹象，于是晚饭后安排好值班的时间，营地内的众人便各自去休息了。 　　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大部队会直接沿着铁轨出发，前往前方的镇子。这虽然至少要走一天半的时间，但至少铁轨经过的地方肯定有路。 　　北方的前线需要他们，鲁恩的恩赐者们不能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与其等待前线发现他们没有按时到达预定集合地点，不如自己去寻找前进的方法。 　　天空一直飘着小雪，因为乌云的原因，太阳很早就不见了。吃过晚饭詹金斯便抱着自己的猫准备休息，他本来准备用雪松树种栽种一个大树，在树上搭出树屋休息，这样安全又暖和。 　　但后来发现其他人不论男女和职务，都住进了帐篷里，所以便没有去搞特殊，老老实实的睡在了自己的帐篷里。 　　帐篷中的面积很小，但好在棉被很多，毕竟白天的时候，他们几乎将火车车厢中所有的毯子和被褥都取了出来。 　　甚至不需要睡袋也不用担心会感冒，巧克力被放下后看起来很兴奋，在那些棉被上跳来跳去。 　　詹金斯和它玩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困倦便钻进被子里休息了。猫见詹金斯不和它玩了，于是也用头拱进了被子里。 　　这种天气让巧克力睡在枕头旁，它肯定会感冒，所以詹金斯这次也就没有将巧克力丢出被子。但因为担心睡觉翻身的时候会压到它，所以一整夜都睡的很警醒，因此很轻易的就在深夜听到了不同寻常的细微声响。 　　狂风卷着雪花在大地上飞舞，当它们经过帐篷和用远处树林的木头临时做成的栅栏时，发出了奇异的声响。 　　而在这自然的怒吼声中，靴子底部摩擦雪面的声音被传入詹金斯的耳朵。他本来就不是深度睡眠，再加上侧着身子耳朵贴着床单、床单贴着褥子贴着褥子贴着褥子，褥子贴着防水的床单、床单贴着地面，他现在相当于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 　　半睡眠状态下的詹金斯，由于肉体的放松，灵魂的感知被放大了惊人的地步，他几乎能够感受到地面任何的振动，更不要说那脚步是朝着他的帐篷而来的。 　　“喵～” 　　猫提示道。 　　“我听到了。” 　　詹金斯摸了一下巧克力，然后屏住呼吸坐了起来。因为天气太冷，他甚至只脱了大衣就躺下来，所以现在行动起来很方便。 　　但即使是这样，就这样从被子中坐起来，依然感觉外面的温度低的可怕，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咻～ 　　有什么东西划破了冰冷的空气，在本该牢固的帐篷表面撞出了一个小洞，以极快的速度飞进了帐篷中。詹金斯下意识的接住了那东西，黑暗中他感觉入手的东西沉甸甸冷冰冰，但一动也不动，不像是活物，他的灵感也没有提示危险。 　　于是唤出单片眼镜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只蒸汽炸弹，而且是那种拉开保险、快速摇晃3下然后延时5～7秒爆炸的手雷式炸弹。 　　“嗯？” 　　他用鼻音发出了上扬的疑问声，当然这声音中也有极大的惊恐。但他依然没有感觉到威胁感，而且那颗冰冷的炸弹也没有爆炸的迹象。 　　“哑弹？” 　　这并不是不可能，毕竟指着他的枪能炸膛，丢向他的炸弹是哑弹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是谁？” 　　他带着这样的疑问抓起外衣从帐篷中钻了出来，然后被冻的又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 　　向着四周望去，除了营地中篝火的暗淡火光以外，还能看到一个黑影快速的翻过了远处的临时栅栏，跑向黑暗中苍茫的雪原。 　　“不要走！” 　　詹金斯大声喊道，一边叫醒其他的人，一边追了上去。他跑得很快，在守夜的人们反应过来以前，转眼间也跑远了。 　　前后两人一追一逃，在深夜下雪的雪原不知跑出去多远，最终在一片枯树林中詹金斯追上了那人。 　　詹金斯气喘吁吁的举着手示意前面那人停一下，而他的对面面容英朗的女性形象的冰弓手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拉开弓弦对准了詹金斯的敌人。 　　“原来是你啊。” 　　詹金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他很久没有进行这么长剧烈的奔跑了。而面前双目无神的男人，赫然就是早晨出发的探索小队的一员，詹金斯不记得他叫什么，只记得这个人是【战争与胜利教会】的一员。 　　“我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蒸汽炸弹？我记得我们这一趟运送的物资里，好像没有这种东西吧？” 　　他一边问着一边向左歪了一下头，蓝色的光束擦着他的脸飞过，击中了身后的那颗枯树。 　　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声响，光束击中树干后留下了一个白色的点，随后白霜向着这棵树蔓延。詹金斯即使没有转身，也能感觉到身后的树被冻成冰雕带来的极寒。 　　明明已经是初春了，意料之外的降雪又将夜晚的气温拉回到了寒冬。 　　寒风中的詹金斯和冰弓手一前一后的堵住了那个逃走的男人，但对手不在乎弓手，依然用右手的食指指向詹金斯。 　　刚才的冰蓝色光束就是从那根食指发射出来的，詹金斯甚至能够看到那根手指的指甲上隐约可见的雪花状冰蓝色符文。 　　但这并不是能力或者仪式，甚至也不是编号物品： 　　“你不是人类。” 　　詹金斯很确定的说道。 　　“被你发现了？” 　　男人平静的复述着这个事实。 　　“是的，白天就发现了……能不能告诉我，这张脸的真正主人去哪里了？” 　　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背后，风声中出现了奇怪的“滴滴滴”的声音。黑色的火焰在这影子的周围摇曳着，如果现在有人能够旁观这一幕，一定会认为是詹金斯的身体被黑火缠绕住了。 　　“那个人类被我杀了……嗯？什么？你早就发现了？” 第1208章 雪夜之战 　　意识到不对劲的中年男人抬起穿着黑色皮靴的右脚，猛地踩踏地面。以此为中心，看不见的冲击波将地面的积雪吹散，露出了下方光洁的冰面。 　　雪层一层层的剥落，古怪的风将地面的雪吹起，像是沙尘一样弥散在空中；那些被生硬的插在雪中的枯树在狂风中倾倒，咕噜噜的顺着冰面滑向远方。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雪原中的枯树林，这里是被冰封的宽广河道。有人提前对这里进行了伪装，让雪面踩上去不似冰面。漆黑的夜里，对附近地形不熟悉的詹金斯一下就闯了进来，却不知道这里是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我知道你是那只人类巫师军团中的最强者，只要将你留下来，这支队伍就不是问题了。人类，你是我自古老的年代意外苏醒后，遇到的第一个对手。” 　　“巫师？这是什么年代的词汇了？” 　　詹金斯心中古怪的想到，至少这个纪元，超凡者统一的自称“恩赐者”。而追溯更古老的纪元，“巫师”“施法者”“黄金人类”“炼金术师”等等的奇怪称呼也有过出现。 　　“巫师”这种称呼至少可以追溯到比第12纪元更古老的年代，那已经是物质世界数万年前的事情了。 　　狂风卷席着雪花在空中狂舞，阴云遮蔽了双月。漆黑的夜里，冰弓手射出的那根光矢照亮了地面，但那根光矢没有击中目标，只能遗憾的消失在了河道的远处。 　　指挥着冰弓手继续射箭，同时让双生恶魔扑向前方，詹金斯不断后退，却总也无法离开这处冰面。 　　雪渐渐的覆盖了他的肩头，冰面下渗出的寒意让他四肢发麻。恍惚间居然听到了万千人齐声咏唱的声音，猛地低头向下看，那声音竟然是来自于冰面的下方。 　　“该死，我又遇到什么了？” 　　流转的火焰从袖口摔落到冰面，溅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那火腐蚀着冰，却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 　　这块巨大的冰面自成一体，寒霜的力量存在于这块坚冰的所有角落。想要破开冰面，就相当远同时对抗附近区域内所有的寒霜力量，这几乎就是以人力对抗自然。 　　双生恶魔已经炸响，可惜那些黑色的恶魔火焰无法给詹金斯提供光亮。漫天的风雪中詹金斯唤出了单片眼镜，目光所及，空间各处都有斑驳的力量。 　　并非是空间本身出了问题，而是那些飞舞的雪花就有问题。这些古怪的雪和脚下的冰，在天空和地面仿佛构成了一张巨大的囚牢，而囚牢的唯一目标就是詹金斯。 　　他握紧了手中的棋子，拳头击打向面前的空气。那拳头刚好与冰蓝色的光线撞在了一起，手掌立刻结上了一层霜，但很快又被那枚棋子吸收。 　　一望无际的冰面上的雪，此时已经被完全的卷席着飞上了天空。狂暴的风雪像是龙卷风一样的围绕着詹金斯，极寒的力量侵蚀着他的躯体，却无法对他的灵魂造成影响。 　　逐渐被冻结的肉体虽然让他的速度迟滞，但昂扬的灵魂却像是太阳一样，让他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左手在空中一旋，半透明的冰盾出现在詹金斯的前方，将风雪中射来的冰蓝色光线挡下。但这只是被动的防御，此刻的詹金斯甚至找不到敌人的踪迹。 　　他的眼睛依然能够看到那斑驳的灵光，但灵光四散在空气各处，仿佛自己的敌人已经无处不在。 　　这绝非异种的天赋能够可以解释的现象，那个男人恐怕掌握了更加恐怖的力量。 　　“现在的天气下我是战无不胜的。” 　　带有回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与冰面下的渗人歌声混在一起，就好像有一群人围着詹金斯重复同一句话。他在原地站定，看向自己的周围，但除了雪以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与暴雪融为一体吧，这是你能够得到的最大赏赐。” 　　脚下冰面的更深处，千万人构成的奇异的诵唱声的音量，在这一刻达到了新的高度。漫天的飘雪中，那歌声甚至还有些浪漫的色彩，但詹金斯只感觉歌声入耳后，他的五脏六腑全都冻了起来。 　　凉意从身体内部蔓延向全身，身躯变得更加的僵硬了，他缺少在这种天气下战斗的经验。 　　“你……化身成了飘雪？” 　　他对着空气说道。 　　“是的，现在的我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此刻的我就是这片地域的礻……” 　　“神啊，你怜爱世人！” 　　就在此时，更加洪亮而高昂的祈祷声从看不到的远处传来，打断了那飞舞的雪花们的声音。 　　金色的光点在地平线远处出现，犹如初生的太阳一样爆发开来。那灿烂的神术光辉在这一刻照亮了一切，温暖的力量让詹金斯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说过了，我早就发现你不是人类。是的，就在你跟着探险小队返回营地的时候。” 　　这个化身雪花的怪物即使再厉害，也无法逃过詹金斯的眼睛。发现了有人混在探索队返回后，詹金斯很快就想办法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其他人，而兔肉事件只不过是最后的确认而已。 　　包括他刚才鲁莽的独自追出来，都是计划之内的事情。众人只是想看看这个混进来的人的真正目的，所以才会不辞辛苦的在这么冷的夜晚演出这场戏。 　　只不过这依然出了一些意外，追出来不久，詹金斯就发现本该吊在他身后的大部队似乎走丢了，所以才敢在战斗初期使用一些不方便展示的能力。 　　刚才那支射空的箭本就不打算命中，飞向远处的箭引来了同伴们。当那些熟悉的神术光点出现在远方的时候，詹金斯便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了。 　　伴随着二百多位恩赐者构成的庞大队伍大踏步的走来，庄严的面庞依次映入詹金斯的眼中。每个人都高声赞颂着神明，虽然大家的信仰不同，但在这个时代正神教会联合一致的情况下，这些赞颂和祈祷毫不阻隔的汇集在了一起。 　　在那璀璨的神术金光中，恩赐者们向湖中心的战场走来。他们所过之处，风停了、雪停了，金色的光芒普照万物，神明的伟力驱散了黑暗。 第1209章 人间神迹 　　“这还真是壮观。” 　　黑夜中那片金色的光芒，如同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一样。詹金斯忍不住赞叹着，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恩赐者同时行动。虽然二百多人的数量还引不起质变，但仅仅是量的积累就很令人惊讶了。 　　现在是和平的年代，而在那些混乱的年代，教会无法在秩序下有体系的培养恩赐者的年代，这种场面是无法想像。 　　围绕着詹金斯旋转的风雪加大了进攻的力度，旋转的雪花像是锋利的刀片一样在詹金斯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 　　但虽然詹金斯找不到摧毁这暴雪的方式，至少他的防御是没问题的。 　　光洁的冰面上映出了绿色的圆圈，翠绿的小树形状填充在这圆环中。詹金斯踩着脚下的灵魂徽记眺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众人，他虽然惊讶最近全力使用【生命本源】时，徽记总是会自动出现在脚下，但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好时机。 　　“我无法摧毁你化身的飞雪，但二百个人可以摧毁你；我无法融化每一朵雪花，但二百名虔诚信徒的决心却可以。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有怎样的胆量，才敢来招惹这样的队伍，希望你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明白，虔诚的心是你这种怪物的最大克星。” 　　詹金斯一边说着不要金镑的漂亮话，一边举起自己的右手，全身大部分的灵注入到手心的冰棋子中。他早就发现，这枚棋子能够增幅寒霜类的能力，而此刻既然大部队已经到了，他就能毫无顾忌的来一些有趣的尝试。 　　淡蓝色的光辉在詹金斯高举的右拳中绽放，幽蓝色让拳头变成了一个小光团。即使是斯图亚特的正统后裔的多洛丽丝，恐怕也从未如此程度的使用过这枚棋子。 　　在凡人们的高声赞颂中，詹金斯右拳的光芒越来越强盛，最后甚至像是夜空下坠落的蓝色月亮一样，照耀着四周的一切。 　　白霜无声无息的覆盖住了原本晶莹的冰面，连狂怒的飞雪的速度都有些沉重。 　　“凝冰！” 　　詹金斯在心中低声的说道，同时努力的去回忆他被冻成冰雕时那万物停滞、万物皆亡的错觉。 　　他闭着眼睛高举着手，因此没有看到从指缝中漏出的幽蓝色的光霎那间更加明亮，以他为中心，十尺以内，所有相对他运动的东西都在缓慢减速。 　　短短的两秒时间，半径十英尺（约3.04m）的球空间内的一切都停止了。雪花在身边悬浮，靴子旁的冰晶碎粒依然保持着一半与冰面接触。詹金斯外衣上的线头则一半在球的范围内一半在外，球外的部分随风摇摆，球内的部分静止不动。 　　这依然没有结束，随着心灵与那晶莹棋子的接触，詹金斯立刻对于冰和寒冷有了不同的感受。他望着天空缓缓睁开眼睛，淡蓝色的光芒在眼眸中闪现了一瞬间便消失了。 　　握着棋子的右手伸到身前，流淌着的蓝色光华在从手心溢出来，不断的拉长变形。 　　而当那些细碎的光芒凝固之时，一把雕刻着雪花纹路的弓出现在詹金斯的手中。 　　他低头注视着这把艺术品般的白色和蓝色相间的弓，没有注意到，十英尺之外那些飘动速度越来越缓慢的雪向着同一方向汇集。 　　那些雪花飞向了不远处的丘陵，引发了更多的积雪飘散到四处。 　　“吼～” 　　随着一声怒吼，黑暗的深处，雪花堆积在一起，一个脸部占身体三分之二高度的巨大怪物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它的身高刚刚好和身边的丘陵一样高，因此在黑夜中这幅形象非但不可怕，反而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只不过那怪物扭曲的形象和呼吸间吐出的寒气都是做不得假的，它冲着凡人们怒吼着，更远处源源不断的雪正和它的身躯融在一起，让它每一秒都在更高更强。 　　“不，为什么那位存在的力量会出现在这里？” 　　“哪位存在？” 　　詹金斯高声的询问道，然后没有鲁莽的前进，而是后退几步进入金色光芒普照的范围内。他的同僚们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戴着棉帽披着棉衣的每一个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黑暗中的巨大生物，但没有一个人因为恐惧而停下自己的祷告和赞颂的声音。 　　“和我一起来！” 　　詹金斯高声呼喊道，将手中的弓弦拉开，随着体内的灵流淌向手部，纯金色的光矢出现在了手中。 　　“一！” 　　他大喊道，用尽全力将弓弦拉到最满。身边的恩赐者们也都纷纷抬起自己的右手对准前方的夜空，连成片的金色光芒让他们站立的位置仿佛独立于这片夜空下。 　　“二！” 　　灵在凝实、灵在汇聚，金色的光矢在拉弦的手指间不断的增长，攒动的金色犹如跃动的火花，那是最纯净的神术力量的凝结。 　　身边的恩赐者们同时高呼起了自己信仰正神的神名，这呼喊声起了连锁反应，每个人的身上都自发闪烁起最纯粹的金色光芒，不同的神术能力在这一刻仿佛融为了一体。 　　“三！” 　　詹金斯高声呼喊着射出了手中的箭，身边的众人高举着的手中，不同的神术能力也一并起了作用。 　　他们脚下的金色光芒像是被抽走的湖水一样，和夜空中最璀璨的那道金色的箭矢融合在了一起。箭矢在空中留下一条亮眼的金色残影，然后势如破竹的击破了巨大雪怪召唤出的雪墙和凭空出现的类似于雪人的生物。 　　“铛～” 　　随着那金光射入怪物的脑门，耳边仿佛出现了钟声敲响的声音。怪物向后仰倒，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引发了脚下冰层的剧烈震动。他最后一次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随后身上的雪块崩解，一点点的化作了一堆巨大的雪山。 　　看着那代表怪物的斑驳灵光一点点熄灭，詹金斯收回了引弓向上的姿势，提着弓双脚平齐的站立在队伍的最前方看着黑夜。 　　身后的祈祷声逐渐消失，身后是有些吵杂的庆贺和讨论声。 　　众人脚下的金色光芒从后向前的消失，最后的一丝光亮汇聚在詹金斯的身边久久不肯散去。消散的光芒最终像是给他披上一件不断褪色的金光斗篷，而当最后一粒光点与这黑夜融为一体，詹金斯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这可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夜还很长。 第1210章 行军 　　被众人消灭的巨大雪怪，留给他们的唯一战利品，就是之后从山一样高的雪堆中挖出来的湛蓝色的心脏形状的宝石。 　　称呼它为宝石也不准确，但更重要的是，经过詹金斯的鉴定（眼睛观察）确认，这应该可以被列为编号物品。 　　也就是说，这是一件只要不损坏，就能永久性有效的超凡物品。这样说起来，刚才被众人击杀的雪怪的来历必定非同凡响。像这种死亡后身体中的某个器官能够固化为特殊物品的生物，都可以被称为移动的天灾，是和平年代能够遇到的最危险的灾难。 　　当然，现在可不马上就不是和平年代了。 　　返回营地的时候一行人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虽然队伍只是出手了一次就大获全胜，但从收获来看，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个怎样可怕的怪物。因此庆贺胜利的同时，不少人也在私下谈论贤者教会那名有些面生的年轻抄写员的来历。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詹金斯的来历，但怎么想都知道，这一定是贤者教会为了北方的战事而特地派出的强者。 　　乌西亚队长还很兴奋的跟詹金斯说，今夜发生的事情绝对能够载入史册，虽然在贝尔迪兰的殿堂图书馆中为每一个人留下名字绝不可能，但在鲁恩教堂的墙壁上留下油画是很有希望的。 　　“刚才那个能够化身自然的怪物，绝对不会逊于雪人兵团中那些强大的军团长！我们没有任何的伤亡，就成功的将它击杀，这绝对是奇迹！我这一辈子都会记住刚才那一刻的！” 　　人们都很兴奋，詹金斯虽然高兴，但因为有些脱力，而不得不提前回到帐篷休息。但危险已经解除，而且自愿守夜的人也有很多，他不必再担心安全问题了。 　　刚才贸然的全力激活棋子，现在看起来有些莽撞了。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而且还发现了棋子的额外用途，但这几乎相当于全力使用一次【机械之光】的消耗。 　　看起来棋子作用很大，但冰弓手模式可以用双生恶魔取代，单独化为弓，也没有【机械之光】和【亵渎制作】这样几乎一击必杀的能力。唯一的优点就是射程非常长，而且詹金斯因为莫名的非常擅长射箭，因此几乎不用考虑会落空的可能性。 　　“但这不是我的东西，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还给多洛丽丝的。” 　　想到这里，他将攥在手心中的冰棋子重新收回到自己的体内，然后将猫抱起来。后者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不住的抬起爪子擦眼睛。 　　“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喵～” 　　（巧克力……巧克力还在睡觉，菲妮祈祷中……） 　　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菲妮的声音，醒来后又不记得她说了什么。詹金斯有些想念诺兰的朋友们了，但他也不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否能够按照原来的计划返回诺兰。 　　昨天被击杀的巨大雪怪，被认定为冰封了铁轨的元凶。也许是因为它被杀死，带给了人们好运气，在第二天也就是周四的清晨，詹金斯不仅听说了有三位恩赐者昨晚忽然晋升，还听说了今天凌晨的时候，去最近的镇子报信的恩赐者们也回来了。 　　“已经联系到鲁恩那边并汇报了情况，鲁恩方面说其他方向的支援没有遇到这种状况，所以被冰封的铁轨应该只有这一段而已。我们现在需要沿着铁轨前进，前往铁轨附近最近的罗斯堡小镇，确认那里的铁路是否可用。鲁恩已经通知罗斯堡镇准备接应了。” 　　罗斯堡镇虽然不是最近的小镇，确实最近的联通铁路的小镇。 　　商讨下一步计划的时候，詹金斯也被邀请参加了，这本来只有教会的队长们才可以参加。负责统筹协调教会的是来自【黑夜与隐秘教会】的老守夜人欧德先生，但他说完鲁恩方面的情况，却让詹金斯来拿主意。 　　“您应该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强的一位，而且……”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下贤者教会的两位队长，年龄增长阅历和见识从不会有错，看来这位心思缜密的老人从他们对詹金斯的态度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总之，您不但拯救了那边悬在半空的火车，昨夜还带领着我们击溃了那个怪物，我想您来拿主意，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自然是不会有人反对，其他教会的人都把詹金斯当做了贤者教会派往前线的秘密武器，而且他表现出的武力和决断也是有目共睹的，让他来拿主意虽然草率了一些，但也可以理解。 　　“那就按照鲁恩的建议向前前进吧，既然罗斯堡镇距离这里并不很远，我想那些车组成员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出发，这样也方便到达下一个城镇以后，让他们签署保密条约，至于这些送往前线物资……”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我们赶时间去前线，这些物资就地掩埋。大家吃完早饭后修整一下立刻出发，争取在凌晨前达到罗斯堡小镇，前线的情况恐怕非常不利。” 　　这是合理的计划，于是各教会的队长们便各自去通知自己小队的成员。因为都是超凡能力的使用者，之后掩埋物资、处理车厢和拆除营地，很快就进行完了。 　　结束了这一切，八教会的二百多名恩赐者以小队为单位出发。虽然是二百多人一起移动，但因为纪律严明并没有拖出很长的队伍，詹金斯则和贤者教会的众人在一起，走在中间偏前的位置。 　　雪已经停了，原本苍茫的雪原在日出后居然露出了些草皮。铁轨上的坚冰出现融化的迹象，这是个好兆头，这代表昨晚的怪物真的是导致这一切的元凶。 　　但众人依然不知道它来自哪里，又出于什么理由才做出这种事情。但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解答，当太阳快升到头顶的时候，所有人都因为面前的奇观再次停了下来。 第1211章 冰雪宫殿 　　横亘在铁轨前方的是高耸连绵的雪山，因为技术原因这里无法开凿隧道，所以铁轨选择在稍微低缓的丘陵上绕过。 　　在连续转过几个弯以后，前进的人们已经到达了一个较高的位置。在登上那个坡度颇大的山坎以后，原本苍茫起伏的山脉消失，站在高处的人们看到的是豁然开朗的雪原。雪原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熠熠生辉的样子让每个登高的人都为之欣喜。 　　从现在的高度，可以看到远处苍茫的天地和代表着城镇的建筑群，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在夜晚之前到达，毕竟他们和镇子间是三座连绵的矮山。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情况下，一些微妙的地形无法直接通过，队伍要在前面绕很久。如果按照现在的行进进度，在后天凌晨前他们才可能到达镇子。 　　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转过弯到达现在的位置，附近最高的那座维尔塔宁雪山的主体已经露了出来。 　　这座雪山和另外两座山现在完全被冰层覆盖，那些在夏季无法行进的断崖、深坑和崎岖的河谷尽数平整。通往镇子的路一览无遗，冰封的三座山为人们打通了最近的道路。 　　眼前的维尔塔宁雪山并不算是高山，山顶的积雪也只会在每年10月到5月才会存在。从地图上来看，这座山是完全的荒山，没有任何人烟。但此时的众人都抬起头，却震惊的看到了那座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冰雪宫殿，光线的透过甚至让细节处的冰雕纹路都显现了出来。冰墙上的符文，应该不只是装饰而已。 　　它就伫立在最高山峰的一侧，高耸的六棱柱椎形宫殿塔尖几乎和主峰平齐。宫殿的主体倚靠在山峰的一侧，几乎完美的和山峰的阳面融为一体。下宽上窄，隐约可见建筑物底部有一道扶手雕花的冰阶梯，连接着山谷的两端。 　　因此，如果一行人突发奇想，不想继续走向镇子而是偏离路线去尝试登高，那么不必去攀登耸立着的维尔塔宁雪山，只需要从现在的位置绕过侧峰，然后近乎四十五度向上，通过那些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冰楼梯，就能到达冰雪宫殿的大门。 　　“喵～” 　　猫从詹金斯胸前的纽扣中间将头挤出来，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也看向那边。 　　“地图上没有记录这里有这种建筑物，即使这一版的军用地图已经是两年前的了，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纰漏……而且，以现在的生产力，绝对不可能能够建造这种东西。” 　　这种简单的推断所有人都想得明白。 　　视而不见继续前进固然是可以接受的主意，但想到雪人军团的异变，想到昨晚的事故，商讨后，队伍暂时在山峰的避风处修整准备午餐，而詹金斯则提议去那座宫殿中看一看。 　　他不是鲁莽，只是隐约感觉有股力量在呼唤他。那不是诡物的那种莫名的吸引力，是真的有人在欢迎他前去做客。 　　“这太冒险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前往镇子。对于这座宫殿，可以派人去调查，到达镇子后通知当地人小心，但进入宫殿，绝对会生出别的事端。” 　　西多罗夫队长队长这样为难的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必要，她是不想反对詹金斯的。 　　但与詹金斯想的不一样，在最终的投票表决的时候，虽然大部分的队长都反对他的提议，但【万物与自然教会】的两位队长支持他。 　　“我们能够感觉到，那座宫殿是附近这片区域，自然最为协调的地方。宫殿的出现非但没有破坏维尔塔宁雪自然环境，反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雪山自然的循环。这座宫殿不是自然的破坏者，建造它的人和拥有它的人，都必定不是坏人。” 　　这是相当草率的推论，甚至比詹金斯的看法还要草率。因此，探索宫殿的主意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被同意，就连派出远远观察宫殿以及查探地形的小队，都不让詹金斯的参加。 　　“因为此次的旅行我们和您一起行动，因此教会联系了诺兰说明情况。那边的奥黛丽小姐说，一旦遇到这种可能有危险也可能没有危险的事情，最好不要让您去参与进去，否则有危险的可能性就会提高到很可怕的程度。” 　　乌西亚队长小声的解释道，詹金斯于是便没有再坚持去参与。 　　因为不打算去接近宫殿，所以侦查小队很快就回来了。他们非但没有减员，反而带回来了一具尸体，那就是昨晚被顶替的那名恩赐者的尸体。 　　尸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经过随行的【死亡与终末教会】守墓人的检查，确认了死因是心脏骤停。 　　“你们是从那座宫殿附近找到的尸体吗？” 　　詹金斯凑过去询问道，但得到了相反的答案： 　　“不，应该和那座宫殿没问题。从侧峰绕过去以后，需要先走一段下坡路才能继续向上走，那里也是我们前进的分支路口，一侧通往冰梯，一侧是下山前往镇子的道路。 　　这期间我们发现山道一侧的岩壁上多出来了一个大洞，洞周围的岩壁上有很多不同寻常的白霜。我们没敢直接进去，而是想办法爬上去，只在洞口观察了一下，然后发现了这具尸体……” 　　说话是侦查小队的临时队长，同时也是守夜人小队的队长之一。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于是继续介绍到： 　　“那里是一个封印，一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封印。根据我的观察，那贤者教会抄写员的辨认，那是第16纪以前设立的封印。我能够辨认出来非常明显的隐月女士的封印痕迹，那种流淌的月华，是做不得假的，这大概是教会的前辈们设立的封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教会的资料中没有这里的信息。” 　　“封印是怎么破除的？” 　　有人问道。 　　“一方面因为地质变动封印被削弱，这很常见，每十年就会出现一例；一方面，这周二鲁恩市爆发的那股力量冲击了封印，里面封印的也是具有明显冰雪力量的生物，二者产生了一定的共鸣。” 第1212章 夜登雪山 　　“所以那个雪怪逃出封印，究竟和那边的宫殿有没有关系？” 　　【战争与胜利教会】的刘易斯先生一边叼着烟斗一边问道，他一只手捂在烟斗前遮风，一只手拿着火柴准备点燃。 　　“我的结论是大概没关系，而且……我也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座宫殿似乎没有恶意……当然，只是猜测而已。” 　　即使那座宫殿真的对众人没有恶意，队伍也没有向上走的意图。守墓人们帮助收敛了尸体后，一行人便再次出发，在下山后，因为附近区域莫名的急冻，行进的道路居然是平直。除了担心滑到以外，根本不需要在意地形，所以，他们在这天夜里十一点便到达了罗斯堡小镇。 　　这足足早了两天。 　　这座小镇中只有两家教会，早已经接到了来自鲁恩的消息。虽然没有预料到一行人来的如此快，但至少还是即使准备好了晚餐和休息的房间。 　　安排住宿和制定明天的计划又花了不少的时间，但好在从罗斯堡小镇开始，铁轨便恢复了正常。 　　镇子里已经临时协调了新的火车送一行人前往北方，虽然那辆原本是运煤用的蒸汽机车，坐起来肯定不舒服，但前方战事紧急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詹金斯被分到了单独的房间不用和别人挤着睡，虽然房间有些小但他也并不挑剔。只是猫似乎在嫌弃那张床不软，但詹金斯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将窗台放着的快要枯死的花端到床头，用生命力使其快速生长。花瓣的叶片最终突破了生长的极限，在詹金斯的刻意控制下，变成了足以容纳一只猫的宽度。 　　“这样总行了吧？” 　　他将缝衣服的线五根碾成一股，然后将两片宽大的叶片叠在一起，叶片的两端各打三个孔然后穿线，并将两股线分别系在落地式床头灯和床边的立柱上，再将枕套取下来，和毯子一起垫在上面，勉强算是做成了一张小吊床。 　　“喵～” 　　猫敏捷的跳了上去，趴了一会儿对着詹金斯轻柔的叫了一声，随后保持着半个猫头伸出吊床的姿势，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那么明天见吧。” 　　詹金斯这样对自己的猫说道，也钻进了被子里。 　　他可不知道接下来的夜晚，他将经历多少的事情。 　　梦的世界是奥妙而玄奇的，一些人认为，既然不存在的“镜中世界”能够因为人们的认知和时间的累计而真的自成一界，那么说不定“梦界”也会在某一天出现。 　　精灵们的“翡翠梦境”本身就具有所谓“梦界”的特征，只不过因为其本质还是生命之灵的累计而且和传说中的世界树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不被视作梦界。 　　但詹金斯可以肯定，自己此时肯定不是在做梦，也不是掉进了奇怪的世界。他依然在物质世界的夜晚，站在山中吹着寒风，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 　　在他的认知中，自己上一刻才刚钻进被子并和巧克力道晚安。闭上眼睛，就忽然站在了这里。 　　抬起头看向头顶的两轮缺月，然后转身看向远处的星星灯火，最后看向面前的那条晶莹剔透的阶梯。 　　阶梯的尽头，冰雪宫殿的大门已经敞开，像是在欢迎詹金斯进去。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因为夜晚的气温有些低，这口气在空气中凝成白色的雾久久不散。年轻人抬起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还是穿着睡衣的样子，而且赤着脚。 　　刚才之所以没有感受到冷和疼，只是因为被忽然出现的场景惊住了。 　　“我应该说太令人惊讶了，还是应该说不出所料呢？” 　　他喃喃自语道，念出一小段咒文唤出造型别致的矿灯。右手抬起，高举起那盏颇具机械美感的金属矿灯，冷清的蓝色光芒照亮了冰梯的前半段。 　　最后回望了一眼山下的城镇，詹金斯没有浪费灵去画出鞋子，而是赤着脚踩在了第一阶台阶上。 　　“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那股钻心的寒意从脚底窜向大脑，然后大脑命令全身开始打颤。 　　沉浸在灵中的冰棋子猛地抖动了一下，寒意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大部分渗透詹金斯的肉体和灵魂，少部分钻进了棋子中。 　　“真冷！” 　　詹金斯这口倒吸的冷气还是喘了出来，感叹一句，然后将另一只脚也踩在冰台阶上。 　　他并不是受虐狂，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才会在这种季节赤着脚走冰楼梯。若说一开始是想着节省灵，在感受了那刺激灵魂的寒冷后，便意识到赤着脚走这一趟，对自身应该是有好处的。 　　这条冰梯完全用冰做成，因此踩起来很滑，詹金斯扶着栏杆才敢一步步慢慢向上走。那栏杆也是经过精心雕琢的，即使和詹金斯神化状态下“画”出来的天使恶魔交缠的白玉阶梯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条冰梯横跨深涧，将雪山的侧峰和主峰连接起来。因为冰块是半透明的，所以詹金斯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向上走的时候，偶尔低头可以看到那深不见底的山渊。 　　即使他没有恐高症，心中也有些发毛，甚至胳膊上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 　　不断的距离詹金斯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当双脚再次踏上雪面，他居然感觉到雪面有些温暖。这是好事，至少他的脚还能传递触感。 　　呼出的气在身前化作白龙然后消失，站在冰梯的尽头抬头望向屹立在夜空下的冰雪宫殿。在如此的近处观察，那种震撼感更加的明显了。 　　冰梯和宫殿大门的层层阶梯中间是广场一样的空地，边缘是詹金斯站立的雪层，再向前就是一块完整的如同水晶一样的冰面。这些冰具有很高的折射率，在月光下像是在发光一样。 　　詹金斯抬起脚小心翼翼的踩上去，果不其然，再次感受到了那种透彻心扉的寒冷。 　　“哦，贤者啊，我究竟在做什么？” 　　他一边打着冷颤一边说道，从未有过的想念自己那只能够在胸口保暖的猫。 　　PS：哈哈哈哈哈哈，考完了考完了！ 第1213章 不止一枚的棋子 　　夜空下的詹金斯独自站在空旷雪山的缓坡上，因为寒冷，他想要唤出恩赐之火为身体取暖，但本能告诉他一旦这样做，那种不断渗透进身体的寒意就会消失。而且面前宫殿的主人，可能不会喜欢火焰，于是想了想也就放弃了。 　　那广场上原本什么都没有，在詹金斯的双脚踏上去之后，却像是被忽然激活了一样，一根湛蓝色的亮线从詹金斯双脚的位置向着广场的中心延伸。 　　当它到达广场中心以后，光线汇聚成一团光点，跳动了三下，然后向着四面八方发射出等角度分布的更多的线条。 　　这些线条在冰面上共同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仪式基阵，像螺旋线一样旋转着的线条勾勒出符文和咒文。当这一切全都成型后，随着冰面的振动，一座持剑剑士的冰雕从冰面下升起。 　　他穿着一套覆盖半身的轻甲，裙甲上有着细密的鱼鳞状刻痕。 　　当穿着靴子的双脚也从冰面下出现后，冰雕的右手从身侧拔出长剑指向詹金斯： 　　“若想进入宫殿，客人，你需要证明你的勇武。” 　　冰雕用的是通用语，却有种别样的抑扬顿挫的腔调。 　　“我要怎么证明自己的勇武？” 　　詹金斯打着哆嗦问道，没有因为这种变化而惊讶，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一边说着摊开双手证明自己没有武器没有防具，只有一身淡薄的睡衣。 　　“击败我。” 　　冰雕铿锵有力的回答，指向詹金斯的剑甩向下方，然后插在了靴子前的冰面上。。 　　“用任何方式？” 　　他反问道。 　　“是的，任何方式。” 　　冰雕点头，随后再次提剑指向詹金斯。他并未拥有肉身，因此就连眼睛都是冰的。只不过眼睛位置的冰片，反光效果非常好。 　　那双眼睛中倒映着白色的绚烂剑光，那剑光仿佛可以劈开一切，在瞬间由远及近。 　　唰～ 　　詹金斯舞了个剑花然后收剑，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他的对面，冰雕的剑客已经被一分为二。他的“尸体”缓缓的沉入冰面以下，只在原地留下了自己的长剑。 　　冰面仍然在不停的振动，喷泉在广场的中心升起，然后真的开始喷水，广场边缘出现了分布不均匀的冰雕长凳，广场中零散的分布着灯柱，灯柱下无人看管的小贩的推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各色冰雕轮番升起，让原本空旷的广场一下变得拥挤起来。旗杆上出现了冰制的旗帜，虽然无法在夜风中飘动，但定格在的那一刻，依然能够让詹金斯看到旗帜上的符号。 　　那是一个雪花的符号，根据詹金斯所知，没有任何的家族或者势力使用这样的符号代表自身。 　　“什么意思？” 　　他在心中疑惑道，弯腰去捡起那把恩赐长剑。但手刚一接触剑，剑便化作一道蓝光收缩成了一个光点。 　　那光点其实是一只棋子，持剑者的棋子，雕刻手法和詹金斯持有的冰棋子并无任何的不同。 　　“嗯……”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将剑士的棋子也收进了自己的身躯，然后越过“热闹”的广场登上了大门前的阶梯。 　　当双脚都踏上冰阶后，脚步声从宫殿的大门内出现。那脚步平稳有力，当詹金斯登完全部的台阶来到门前，恰好看到骑士的冰雕矗立在那里。 　　“欢迎你，客人，我是这里的守门人。如果你想要进入宫殿，还需向我证明你的资格。” 　　冰雕说道，用的是女人的声线，虽然几乎没有起伏，去意外的能够感受到智慧生物特有的情感色彩。 　　“我要怎么证明？也要和你打一场吗？” 　　詹金斯问道，准备好再次拔剑。 　　“不，高贵的精神不需要通过蛮横的武力来证明。请回答我的问题，客人，你怎样理解骑士精神？” 　　骑士胯下的冰雕骏马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钉着马掌的前蹄在大门前踏了两步。 　　“善待弱者； 　　勇敢地对抗强暴； 　　抗击一切错误； 　　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不伤害任何妇人； 　　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詹金斯飞快的说道，因为他已经冷的有些不行了，想要快些进入室内。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毫无困难，类似的话，在他第一次在贝尔迪兰市见到温莎小姐的时候，就说过一遍。 　　反正他又不是骑士，说这样的漂亮话对他来说毫无心理负担。 　　“我认可你的精神，欢迎您，客人。” 　　骑士对詹金斯的点点头，然后和她的骏马一起散成蓝色的光点飞向了空中。那些光点向着城堡外部飘散，光点附着在墙面、廊柱、窗户和阶梯上，留下了连成片的花纹和复杂的装饰物。 　　最后的光点停在了詹金斯面前，詹金斯伸出手握住它，然后发现那是骑士的棋子。 　　他沉默着将这枚棋子也收回到自己的灵中，抬腿进入了宫殿内。室内的温度虽然依然很低，但至少没有了刺骨的寒风。 　　大门正对着两条向内盘旋的楼梯，这条楼梯通往二楼。楼梯前，大厅左右两侧是通往侧方的走廊，而空旷的大厅中央，一座捧着水晶球的冰雕正在等候着詹金斯。 　　“这次轮到巫师了……前面等待我的，是不是还有枪兵、杀手和狂战士？” 　　詹金斯忍不住的说道，迈步走向大厅中央。 　　“不，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冰雕回答道，这是一个老者的形象： 　　“首先，我不是什么巫师，我是占星家；其次，您难道没有玩过恶作剧棋盘吗？这可是从第7纪元（注）一直流行到我活着的纪元的最好玩的棋类游戏。” 　　“抱歉，现在已经是第18纪了，我从未听说过什么恶作剧棋盘……请问，那和恶作剧先生有关系吗？” 　　詹金斯迟疑的问道。 　　他这个问题似乎让那个自称占星家的老人很高兴，他大概真的很喜欢这种棋类游戏。 　　“是的，恶作剧棋盘是那位伟大主宰在成就自身之前的发明，也是那位主宰少数的不含有恶作剧功能的发明……虽然我听说过，有人在输掉以后，被活化的棋子钻进鼻孔的传闻。这种棋类游戏一共有29种棋子，但主棋只有五类：剑士、弓手、骑士、占星家、牧师。您既然持有弓手，我本以为您早已知晓这一点。” 　　PS：恶作剧先生在第六纪末尾成就【主宰】，这一点资料篇中有提到。 　　本来是没打算加更的，早晨的第二更是设定错了时间，我其实是下午才考完试……既然已经发出去了，就加一更吧，求票求打赏求刀片。 第1214章 楼顶的牧师 　　“五类棋子？嗯……我现在有很多话想说，但说出来你肯定听不懂，这真是孤独……算了，我也不询问为什么没有盗贼了。所以，这座宫殿也是恶作剧先生的手笔吗？还有，请问，我要如何去往二楼，我想你不会让我直接向上的。” 　　詹金斯叹了口气询问道，因为一时的忧愁连打哆嗦都忘了。 　　“不，这里和那位伟大者无关，只是制造这座宫殿的主宰和我一样喜欢这种游戏而已。至于继续向上……是的，我是占卜家，所以尊敬的客人，我们不如来看一看，命运是否愿意让你继续向前。” 　　占星家一边说着，手中捧着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散发出代表着命运的紫色光芒。也就是在此时，詹金斯脚下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圆圈，随后代表着他自身灵魂本质的五芒星图案显现出来；随后斑斓复杂的圆环叠加在了这道圆圈以外，耳边出现了一些喧闹声，就像是剧场中的观众们在欢呼。 　　清晰的玻璃碎裂声音出现在耳边，然后詹金斯意识到那根本不是玻璃而是冰块碎裂了。一道道的裂痕出现在水晶球的表面，然后水晶球裂成了八瓣……詹金斯的动态视力只能捕捉到八瓣，摔在了地板上。 　　“原来客人您也是占卜家啊，而且好像也是我这个学派的。” 　　占星家惋惜的看了看自己的水晶球，然后忧郁的说道。 　　“抱歉，您说什么？” 　　詹金斯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听到了“学派”这个单词。 　　“很好，原来我的传承一直到第18纪也没有消失，看来伟大的【凛冬之主】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年轻人，欢迎你的到来，命运将指引你的前路。” 　　他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理会詹金斯，冰雕的躯体便炸成了白色的冰粉末。冰粉飘向城堡中的每一处，所过之处，家具、装饰铠甲、墙壁挂毯、油画等一一显现。 　　当然，这些也都是冰制的。 　　“学派？” 　　詹金斯依然记得自己曾加入布罗妮昂斯小姐和奥黛丽小姐所在的预言家学派，也听说过这个学派从很古老的年代就一直传承，却没想到自己能够遇到学派的先辈。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属于学派？我的紫色命运能力，可不是学派传承的能力……而且他不是占星家吗？又不是占卜者。” 　　想到这个问题，仿佛一道光在詹金斯脑海中闪过，心中出现了用手指轻松捅开一层纸的快感： 　　“难道说，在他生活的年代，占星家和占卜者是同一类人！在他生活的年代，【占星】神职和【占卜】神职根本没有分开！在他生活的年代，很可能那两位正神，根本还没有……” 　　他没敢继续想下去，担心自己的鼻血又会飘出来。 　　脚下原本是镜子一样的冰层，现在冰层上被刚才的冰粉覆盖上了花纹，像是地毯一样。向前走了两步，将占星者的棋子捡起来，他又想起了刚才占星者所说的一个专有词汇： 　　【凛冬之主】 　　“这应该又是一位主宰，今晚的这一切，难道是因为这一位吗？” 　　宫殿不止一层，这一点从外面看的时候詹金斯就很清楚。他沿着楼梯向上爬，在二楼没有遇到阻碍，于是继续前往三楼。 　　在三楼的楼梯前驻留了会儿，通过正对着楼梯的落地窗看了一会儿远处黑暗的地平线，然后来到四楼。 　　高层的面积比低层的面积小，四楼就只有一条直走廊，扫过一眼确定什么都没有，便继续攀登到了五楼。 　　五楼是一个巨大的露台，楼梯口后方是塔楼，需要从一楼绕到建筑物的另一侧才能登上去，也就是说五楼就是主楼梯的尽头。 　　露台上覆盖着一层雪，冰雕站在露台边缘背对着詹金斯，看向群山的远方。 　　“欢迎您，谎言的神明、圣树的祭祀、被诸神钟爱的幸运儿，欢迎来到这里，我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没等詹金斯开口，冰雕便转过了身，那是一个披着袍子的老者的形象，胡子几乎落到胸口以下。 　　“圣树的祭祀？” 　　詹金斯疑问道，他今晚疑问的次数有些多。 　　“从很久以前，吾主就给了我看守这座宫殿的责任。这座宫殿平时不会显现在物质世界，我在吾主的世界等待着。而一旦到达合适的时机，冰雪再次覆盖物质世界北国的大地，我将来到这里，等待一个能够忍受的住极寒，能够兼具智慧和武力的人，能够拯救世界的人……毕竟，这里曾经是吾主的领地。我一直在等待，很多很多年前，一个凡人幸运的到来到了冰梯的入口，并用计谋战胜了负责守桥的弓手……” 　　不用说也知道他说的是斯图亚特家的先人，至于其他的线索，詹金斯现在已经确认了那位【凛冬之主】应该也是某位主宰。 　　詹金斯很欣赏他这种见面后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精神，并希望他能够再所说一些，最好将自己所有不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今晚也算没有白白的在这里受冻。 　　“所以你等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现在我已经来了。” 　　“很多年前，我心中产生了一个疑惑，于是向吾主询问：极致的寒冷可以冰冻人心，但人心的温暖又能融化一切极寒，那么人心和极寒，究竟哪一个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吾主没有直接给我答复，而是让我守在这里，守在这里等待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 　　他那双很有神的眼睛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于是伸手指向自己： 　　“所以你想要我给你答案，才将我这么晚拉到这种地方？” 　　他真的很冷，任何一个普通人有他今晚的遭遇，恐怕早就被冻死了。 　　“不，我邀请您来到这里是有别的事情……您是谎言的神明，我怎么会向您寻求答案呢？” 　　老人疑惑的问道，詹金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感觉这个答案无懈可击，他根本无法反驳。 第1215章 来自伟大者的帮助 　　“但我现在通过了前面的考验，拿到了这些。” 　　他的手向前一抹，代表剑士、弓手、骑士、占星家的四枚冰蓝色的棋子，便浮在了他的面前。他没有念力之类的能力，这也不是靠强大的精神力和对恩赐的掌控做到的，纯粹是【凝冰】能力的简单应用让它们漂浮。 　　“无妨，既然您得到了它们，它们自然就是您的。谎言的神明，吾主感受到祂与自然之灵订立的契约被触动，而且有大胆的凡人在不久前呼唤了祂的视线，担心物质世界的元素平衡因此被打破，才派我来帮助凡人们，顺便继续等待那个能够回答我问题的人——别这样看我，我真的不需要您的答案。” 　　看到詹金斯点头表示了解，他便接着说道： 　　“我和这座宫殿出现的时候，恰好观测到附近一个被凡人们封印的雪人逃了出来。我本想出手解决，却看到了您。这样所有的疑问就解决了，我本来还疑惑，为何吾主给了我那些东西，我明明不能使用的……原来如此，伟大者的想法果然不是我能够妄加揣测的……所以，既然您也在这里，那么元素失衡和极北的冰雪族群异变，自然就不需要我插手。 　　吾主赐予了我处理这件事的道具，您离开前可以带走，比起专精冰雪能力的我，您来解决这次事故应该更合适。而且，我知道您对于这次事故还有疑问，所以才会邀请您来到这里，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听到这里，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对于那卷【冰霜胜利之契】和主宰有关，也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他倒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和善和有责任心的主宰，过去半年内间接接触的那几位，性格好像都有些…… 　　明明没有雨雪，天空却闪过一道惊雷。詹金斯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不敢想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询问道： 　　“关于你的疑问，真的不需要我来回答？” 　　“真的不需要。” 　　老人的冰雕缓慢摇头，坚定的拒绝了詹金斯的好意。 　　“那好吧，我确实有些疑问想要知道……物质世界现在还有着庆祝冰雪节的传统，请问这个节日，是否和伟大的【凛冬之主】有关？” 　　“是的，那是吾主尚未成就主宰之位，担任……” 　　他停顿了一下立刻改口： 　　“那是吾主的名号尚在物质世界流传时，凡人们为了感谢祂的庇佑而设立的节日，的确和吾主有关。” 　　“他刚才想说什么？” 　　詹金斯疑惑的想到，考虑了一下猜测到： 　　“总不能是‘尚未成就主宰之位，担任正神之职时的节日’吧……嗯？好像真的有这个可能性！” 　　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鼻子下方，只感觉鼻子被冻的失去了知觉，但没有摸到流淌的鼻血，所以感觉自己的理智还撑得住： 　　“如果真是这样，难道主宰都是由正神晋升的？不对啊，虽然教会的历史也不是很连贯，远古时代的正神也不是如今的十二位这么多，但至少我知道，从未有哪位正神突兀的消失。正神消失，代表着正神教会的消失，这可是绝对的大事，即使历史失落的再严重，也绝不可能会没有任何的记载。” 　　他心中有些繁杂的疑问等待解答，但寒冷的气温仿佛将大脑也冻结了，詹金斯暂时无法进行进一步的推理，于是便想着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 　　“所以这次事故，我是指异常的天气，还有北方雪人军团的暴动，只是凡人惹出来的意外而已吗？” 　　“不全是，现在是纪元之末，混乱和战争是命运注定的事情。祸因从很久以前就埋下了，元素失衡也不仅仅因为那卷高贵者们的契约被触动才开始出现的。谎言之神啊，对于命运，您的了解应该比我更深刻，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牧师用咏唱的口吻回答了问题，当然，语速还是很慢。 　　“那好吧。” 　　詹金斯这样说道，感觉此刻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冻结了。但同时他有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清醒，而且身体并未因为极寒而僵硬，反而更加的具有活力。 　　“最后一个问题，我要如何解决这一切？虽然我是驻留在物质世界的神明，但你应该能够看出来，我此刻并非完全的神明状态，即使有【凛冬之主】赐予的武器，也并非一定能够抚平元素失衡带来的影响。” 　　“这很简单，吾主早已料到了这一切，请收下这个。” 　　牧师双手抱拳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头颅微微低下，念诵出一小段詹金斯听不清楚的赞颂。 　　他的身躯微微亮起了金色的光芒，随后一片金色的雪花从他的身躯中飘散出来，那是神性。 　　詹金斯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当肉体接触那片金色雪花的瞬间，灵魂被拔升到了无法描述的纬度。 　　身躯倒下，神明站立在通天的璀璨白色光柱中： 　　“糟糕！直接接触有活性的神性，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神性已经开始燃烧了，詹金斯本来的打算，可是到达前线以后再开始行动的。 　　“您好，谎言之神。” 　　冰雕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弯腰将手插进面前的冰层，从那其中取出了一只冰匣。 　　“这是吾主为这件事准备的道具，到达物质世界极北的上空后，将自身的力量注入其中时，具有使用者灵魂特性的冰霜会取代肆虐的寒冰，从而重新稳定失衡的元素力量。但我的灵魂特性和冰有关，如果由我来做这件事，仍然会留下后遗症。但对于您来说，这应该不是问题。” 　　“我明白。” 　　神明一挥手，被冰雕捧着的盒子自动飘到了祂的面前。祂能够感受到这只盒子蕴含的伟力，即使是现在的状态，祂也无法完全理解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的任务完成了，谎言之神，祝福您此行顺利，愿我们有机会能够再会。” 　　冰雕老者再次弯腰鞠躬，詹金斯缓缓点头，伸手一指自己倒下的身躯，躯体化作白色的光点消失在原处。 　　这是神明对于空间力量粗浅运用，耗费一些力量将这具躯体送回到卧室中，只是希望不要吓到巧克力才好。 　　PS1：前文出现bug，恶作剧棋盘的主棋子是5类，而不是前文原本的叙述6类，作者君删去了吟游诗人。已更改，刷新章节可见。 　　PS2：忘记说了，1148和1149章的内容，可以结合914和915章观看。 第1216章 神的答案 　　凡人的躯体消失后，随着小兽高昂的叫声，独角兽用那根金色的独角撞破了空间壁来到主人的身边。神明抬手抚摸独角兽侧脸的柔顺毛发，银光熠熠的甲胄出现在小兽的身上，旋转的符文围绕着独角旋转。 　　本想立刻离开，不浪费任何的神性力量。但忽然又转过身看向冰雕，它依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那副恶作剧棋盘最后一枚棋子——牧师。” 　　“是的，尊敬的谎言之神。如果有人能够解答我的疑问，就能得到这套以数百枚罪币【冷漠白冰】打造的完整的【白冰五棋】中的最后一枚。” 　　“我想要回答你的问题。” 　　神这样说道。 　　“抱歉，感谢您的好意，但我不想听。” 　　冰雕鞠躬的幅度变得更大了。 　　“那好，如果你不想听我的回答，那么可以看一看这样的回答……” 　　神明伸出手指，交织在一起盘旋而下的两条银带中，一片银色的光片被弹出，径直进入到了冰雕的额头中。 　　金色的光和蓝色的光，一同在冰雕的躯体内绽放，仿佛他体内有两团圆月。最终这光亮还是消失了，冰雕没有抬头，而是疑惑的问道： 　　“这是什么？非常拙劣的故事，我本以为您想要告诉我，凡人的爱情可以融化冷冻心脏的寒冷，却没想到，最终融化寒冷的居然是亲情……还有，那位同样役使冰霜之力的公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具有怎样的伟力。” 　　“不，你没有体会到我究竟想要说告诉你什么。” 　　谎言之神摇摇头：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冷冻凡人之心的人，和化解那份寒冷的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从来没有什么凡人的心能够战胜超凡，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注定好了的，那些相信童话的人，如果不是稚嫩的孩童，那么大概就是心存侥幸的痴人吧……” 　　这就是詹金斯给出的答案，他本想在“冰霜极寒”和“人心温暖”中取一个中庸答案，但最终还是走了极端。 　　正因为接触这个世界的本质太深，他才明白，再伟大的心灵也绝不可能战胜一切烦恼。如果说“爱”是伟大的力量，那么这种力量绝对不是无敌的。 　　除非那是在童话故事中，而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美好的童话。否则巴纳德先生这么好的人，不会死的这么早。 　　“所以你看，评判极寒的力量和人心的温度，是没有意义的行为。这个世界虽然唯心，但最伟大的力量还是那些伟大者。凡人的心纵使强大，也无法对抗一切……这虽然残忍，但也是事实。” 　　谎言之神就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 　　冰雕缓缓直起腰，没有直视神明，而是看着脚下不住的叹息： 　　“到了最后，我还是听到了【谎言之神】的答案。我的感性告诉我，您的答案不能相信；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您的答案是正确的。 　　吾主之所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想来也是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此简单，除了孩童，谁都懂这个道理。” 　　他不住的叹息，到了最后，居然因为过度的哀叹而消失了。只留下一枚牧师的棋子飞到了神明的面前，和其他四枚棋子一起，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正五边形。 　　脚下的冰雪宫殿在颤动，进而引发了整个山体的颤动。神明骑上独角兽飞上天空，然后在夜空下看着这宫殿一点点的缩小，随后变成了玩具屋的大小，同样的被神明唤到了面前。 　　“黄色的灵光这么强烈，这是应该可以归属于B类的编号物品……大战之前就有这么多的收获，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即使什么事情也没做，维持着这副样子就已经烧掉了那滴神性的二十分之一。单手拖着那座冰雪宫殿，心念一动让五枚棋子也进入其中，随后便指挥着独角兽飞向了北方。 　　神性的力量浸润着独角兽的身躯，神明和独角兽宛若一道金色的流星，在极北的夜空下留下一道耀眼的弧线。 　　这一幕并非不可见，相反，不少着急战事的人们都在这个寒冷的春季夜晚，见到了这颗“金色的流星”。大部分人都以为北方的战局又出现了新的变故，只有少数人能够认清楚这是什么。 　　“紫色的命运之星牵引灾厄的开端，金色的流星划破夜空，最终之日已经临近。” 　　诺兰的布罗妮昂斯小姐和奥黛丽小姐一起站在窗边，神性力量释放带来的金色光彩，跨越了万里之遥被这两位顶尖的占卜者捕捉到。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复活了的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本打算立刻离开诺兰，但因为想要和詹金斯告别后再走，所以耽搁了一周。 　　她那双没有眼瞳的白色眼睛抬头望向星空，脸上是崇敬的表情： 　　“北方的冰雪节异变已经结束了，伟大者和比伟大者更伟大的伟大者联手拯救了世界。詹金斯没事，他很快就会归来了。但奥黛丽，救世者的资格，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这代表着，最终之日就要到来了……” 　　詹金斯并不知道雪人军团的主力现在在什么地方，所以只能指挥着独角兽向北飞，这个大方向是没有错的。 　　神明状态下的祂，在那滴雪花状的神性燃烧完以前，几乎可以做到任何的事情，这连带着他骑着的独角兽，都隐约多了一些神异的能力。 　　他们像是黑暗夜空中的金色流星一样坠向物质世界的北方，神明的运气是相当不错的，祂很快就看到了远处像是连成片的火海，看到了与极北暧昧的彩色极光融为一体的天幕。 　　雪人军团无论再怎么异变，归根结底也不可能去掉惧怕火焰的弱点。所以在主力部队到达前，来自【万物与自然教会】的B类编号B-01-1-0341【末日火墙】用特殊手段送往了前线，用于暂时阻拦军团前进。 第1217章 极北的光 　　B-01-1-0341【末日火墙】每天可以开启12个小时，形成燃烧一切的火墙分隔空间。物品的本体是一匹火红色的绸缎，但一旦被激活使用，那火焰是完全不可控的，所以为了保险，B-01-1-0341每天开启时间不能到极限，而是再次压缩一半，即6个小时，其余时间依靠人力和收缩防线的形式，牵扯雪人们进攻的步伐。 　　此刻神明在夜空中望见的火焰天幕，就是火墙开启时的样貌。此刻的祂能够感受到无序的灵在疯狂舔舐着一切，那不仅仅是火焰，更是贪婪、暴食、毁灭等概念的集合体。 　　“物质世界究竟有多少这么可怕的东西？” 　　神明不解的想到，眼睛看向更遥远的北方，在那道火墙之外，冷清和压抑的灵，代表着雪人军团的力量。仅仅是粗略估算，其中个体的数量就至少超过四位数，教会如此火急火燎的调集整个大陆的力量，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隐约感觉恩赐之火可以解决这一切，但恐怕无法彻底根治……好的，现在就让我来想想，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使用。” 　　披着银质甲胄的小兽载着神明飞向了火墙，地面的人们早已发现了祂们，但仅仅是抬头注视这个简单的动作，他们都无法完成。 　　詹金斯这一次并没有收敛身上的气息，毕竟这是空旷的极北，不是人流密度极大的诺兰城区。谎言之神的威能完整的展现在这片冷清的天地间，而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神明身影划过的天空，连群星的轨迹都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并非是星空真的变动，仅仅是“谎言”在自发的作用于世界。 　　那颗金色的“流星”视若无物的冲破了阻拦在天地间的火墙，二者接触的瞬间，神明手中托着的冰雪城堡猛地震动了一下，随后火焰完全消弭。 　　在地面用百人规模的超大型仪式控制着B-01-1-0341的恩赐者们抬头望向天空，褪色的火焰自上而下的消失，最终飘落到地面的只剩下那一匹火红色的绸缎。 　　“那是……” 　　金色的光影充斥在黑暗的夜空下，七彩的极光在这道光芒下都黯然失色。 　　詹金斯吸了一口气，摸了一下独角兽脊背上的毛发，然后尝试着从独角兽的背上下来，第一次凭借自己站立在空中。 　　祂是神，当然可以做到这一点。而当真正的凭立虚空，那种奇异的满足感，甚至让詹金斯感觉自己对于世界的感悟又更近了一步。 　　代表着神术力量的金色光辉洒向这个冷清的夜，天空中的谎言之神像是太阳般，照亮了极北的大地。但即使人们不敢抬头，即使那金光再怎么耀眼，凡人心中也能感受到，空中站立的伟大存在和祂目前的形象。 　　那形象变幻莫测似人非人，只有右手托着的宫殿是完全不变的。 　　“很好。” 　　神明俯视大地，神性力量的燃烧让他转瞬间捕捉到了所有雪人的踪迹。祂看到了它们的过去和它们的现在，眼眸中闪烁着和这些雪人有关的一切。 　　良久才叹息一声，望向自己托着的宫殿： 　　“原来如此，这也在你的算计中吗，凛冬之主？” 　　雪人并非凡物甚至也非完全的异种，它们更类似于自世界之灵中诞生的纯粹的元素生物。在古老的过去，在主宰【凛冬之主】尚未成就主宰之位的年代，这些生物是神的眷族，是神的宠物。 　　那一纪元的大灾难，就与这些雪人有关。灾难过后，救世者融化自身手握炽阳，化身神明成就伟业，而这些雪人则永久性的沾染上了灾难的因子，它们是不灭的。 　　为了处理这一切，拯救了世界的救世者和主宰共同签订了约束性的契约，将雪人们禁锢在极北被雪覆盖的地区。这就是【寒霜胜利契约】最初的起源形式，当时还只是禁锢雪人军团所用，名称也不是这个。沾染物质世界元素之灵并拥有现在的独特地位，那同样是个很漫长的故事，但和现在无关。 　　不久前在议院的地下，那卷羊皮纸的力量因为拉克·斯图亚特的滥用而渗透出封印，将部分人转化成雪人，就是这个原因。 　　但如此说来，凛冬之主赐给了那位牧师解决寒霜异变的道具，却没有让他去解决雪人兵团，就是因为主宰知晓，即使雪人再怎么强大，也无法走出大陆的北方。 　　消弭了暴雪，它们自然会退回到北方的冰盖。而如果想要永久性的解决这一切，就需要合适的方式，替代那卷现在对物质世界无比重要的契约，来禁锢雪人。 　　这方法自然就是谎言之神托着的宫殿。 　　“怎么感觉，这像是那位主宰，将自己没有完成的事情丢给了我？” 　　知晓这前因后果，燃烧了三分之一的神性，再加上维持现在这幅大日横天的样子，祂所剩的力量已经不多了。 　　“就这样结束这一切吧！” 　　雪人的数量仍旧有些太多，目前这种情况下还不适合动用手中的那座城堡。 　　神明的面前出现了一柄剑，圣剑无风自动，在神明面前打着旋的飞下夜空。 　　旋转着的剑越来越大，当它插入冰面之时，已经变成山峰般的高度。 　　在雪人军团行进的道路上，大量的尸骨自积雪下飞向夜空，这是极北原住民和前线防御部队的尸骨。而当剑斜插进冰原上时，由数量庞大的白骨构成的骷髅巨人恰到好处的在黑暗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但这还不够，这些尸骨并不足以构成能够拔出那柄剑的巨人。只是詹金斯剩下的神性不多，虚空造物固然简单，但祂现在还是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毕竟用神性力量浸润能力，是很节省的。 　　风雪飘摇，在【凝冰】的作用下，大量雪花填补了巨人身躯的空白处；狂笑着的黑色人影同时也汇入了巨人的身躯，让黑色的恶魔火焰包裹住全身。 　　因此，伸出手拔出圣剑的，是有着惨白皮肤仰头狂笑的骷髅巨人。黑色的火和阴影，为它的空荡的眼眶添加了神采；冰雪填补皮肤，那是它最坚固的甲胄。 第1218章 雪飘人间 　　持剑的巨人狂吼着提起了那把斜插在极北夜空下的巨剑，迈着大步奔向更北方的雪原，每一步都能引起地震般的效果。 　　天空中的神明满意的点点头，确认剩余的神性还有三分之一，便将神性的力量和些许灵魂和神职的本质，灌输进右手托住的冰雪城堡中。 　　那晶莹剔透的冰雪城堡，原本还在神明光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此刻竟自己也发起了光。 　　它缓慢的飞出了神明的手心，飞向了更高的夜空。 　　这一刻，整个北方大陆的夜空，都投影出了那座冰雪宫殿的虚影。宫殿的本体依然在不断的扩大，当它停止旋转，静止在星空下的时候，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宫殿中的剑士、弓手、骑士、占星家和牧师各司其职，打开宫殿的大门，站立在广场前眺望着地面的世界。 　　远处，持剑的巨人已经在仿佛末日一般的动作下，将最近的山头硬生生的消减了三分之一。 　　它挥手便是银白剑气横扫平原，口中呼出的冰火二气摧毁了大部分雪人的身躯。身体抖动间，无数骨和冰构成的人形亡灵落向地面，然后像是发疯的野犬一样奔向四面八方，将勉强逃过这一切的雪人驱赶向一处。 　　冰蓝色的光在天空的城堡中闪烁，神明和祂的坐骑也来到了宫殿中。随着地面的巨人最后一声咆哮，它在嘀嘀嘀～的奇异声响中自爆，在极北的冰盖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盆地。 　　被驱赶到它脚下的雪人大部分在这爆炸中消失，而剩余的雪人，则在天空中城堡的吸引下，不自觉的飞向了天空，感受着熟悉的力量，登上冰梯，在宫殿前的广场匍匐下来，最终在神性力量和宫殿自身的同化作用下，完全的归属于这里。 　　从此以后，将再也没有什么不断再生的A-01-1-8322【雪人军团】，在这里，将只有戍卫宫殿的雪人士兵，以及在宫殿中负责清扫和管理的雪人仆从。 　　但这同时也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因为宫殿同化了这些雪人，所以宫殿内的一切，包含那五枚棋子在内，都不能离开大陆北部区域，也就是哈姆帕沃王国和少部分的邻国国境线？即使想要离开，最多也只能允许其中的两枚棋子离开？” 　　这是神明感受到的信息，祂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并非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此时此刻雪人已经尽数消失，极北的大冰盖上再也没有活动的人形。眺望地面，黑色的恶魔之火的余焰还在燃烧，血和骨在苍茫的冰原上随处可见。 　　挥手将自己的剑自冒着黑烟的冰原盆地中收回，然后取出那只用于调理物质世界元素之灵的盒子，在留下一会儿回去的神性后，将其他所有沾染了祂的力量本质的神性注入其中。 　　“唉～” 　　神的叹息声中，咔嗒～一声响，几乎整个极北地区的恩赐者都能察觉。地面的人们还没有完全接受刚才看到的一切，就忽然发现白色的寒意以天空中的城堡为中心，逐渐的扩散开来。 　　那盒盖自动弹开，暴风雪降临在了这片大地。在这雪中，冰蓝色的光从世界各处飞向平原，最终进入盒子里，而这雪也同样的洒向世界各地。 　　这一夜，整个物质世界都在降雪，世界各处的人们走出家门，或是惊喜、或是担忧、或是兴奋、或是恐惧，不约而同的伸出自己的手去接住那些飘落的雪花。 　　即使在天亮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但这一夜也终究会被所有人铭记。 　　（菲妮祈祷中……） 　　周五的清晨，天还没有亮，詹金斯披着睡衣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雪花。 　　巧克力趴在他的枕头上，整只猫摊成了一个长条，下巴抵在枕头最柔软的部分，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的瞧着詹金斯。 　　床头的怀表在咔嗒咔嗒的响，表盖是掀开的，反射着煤气灯暧昧的暖黄色，但现在连六点还没到。怀表的旁边是蛋糕大小的冰雪宫殿的模型，因为这属于B类物品，即使只受詹金斯操控，也无法像恩赐那样收回到灵中。 　　“喵呜～” 　　猫发出了低沉的叫声，似乎是想让詹金斯乖乖上床睡觉，但詹金斯没有去理会自己的猫。他左手搭在窗台上，右手摩挲着从宫殿中取出的射手棋的棋子。 　　“虽然又一次拯救了世界，并且没有向任何人夸耀我的功绩，但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高兴呢？” 　　即使冰雪宫殿和那五枚棋子都无法带走，但也并非没有任何的收获。在灵魂回归肉体后，他立刻敏感的感知到，他的【凝冰】已经再一次升华。即使光点的颜色和名称没有变化，但他对冰雪的掌控，现在已经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我不仅拯救了世界，还提升了自己……这本该是好事，但心情却莫名的沉重。” 　　这沉重并非是来自于那位计划到了一切的【凛冬之主】，而是来自于对世界命运的担忧。 　　亚莉克希亚早就说过，从几年前，她就察觉到了世界元素秩序的失衡，而这一切恰好的爆发在了现在。 　　这说明，纪元之末的来临也许并不遥远，物质世界的秩序正在一步步的失去平衡，这体现在人类能够察觉到的各个方面。 　　并不只是身在旋涡中心的诺兰，现在世界各地都能体会到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只不过诺兰更明显罢了。 　　他这次因为巧克力的原因，才恰好的来到了万里之遥的鲁恩，却撞到了这件事。这是偶然下诞生的必然，在未来，这样程度的灾难虽然不会常有，但必然还会发生。 　　因此，詹金斯更加的疑惑，已经被他确认必定会发生的纪元末的大灾难，究竟会是怎样的更加可怕的场面。 　　“凛冬之……” 　　他没敢将这个名字都念出来，毕竟现在是神化后短暂的虚弱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第1219章 詹金斯的忧愁 　　从极北返回后没有睡觉的詹金斯，一直在窗前站到了黎明时分。他感觉这次北国冒险的最大重点并非是击败了雪人兵团并重塑了元素秩序，而是在于再次对纪元之末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 　　他此刻在思考的是那位主宰，他在神明状态下查探雪人军团来历的时候，没敢去探究【凛冬之主】和军团的详细关系。 　　但即使是这样，隐约的线索也表明，在成就主宰以前，【凛冬之主】曾经是一位神明，而且还是一位影响力颇大，信仰范围覆盖整个大陆北方的神明。 　　“所以，纪元末的灾厄再次降临之时，神明和那些世界外的主宰，能否像今天一样，为凡人们提供庇佑和帮助？” 　　他不知道答案，但与其去期待别人的庇护，不如尝试靠自己解决麻烦。 　　詹金斯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返回诺兰以后，一定要寻找自身凝聚神性的方式，不能再依靠外来的神性了。 　　“喵～” 　　独自趴在枕头上的猫再次眯着眼睛叫了一声，声音很柔很轻软，嘴边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但詹金斯还是没有理会它，而是专心的摩挲手中握着的棋子。 　　“而且鲁恩这边的事情还不算结束，元素平衡的失调虽然是自然的原因，但这次灾难的真正开端，可是树屋支持拉克·斯图亚特闹事。 　　说起来，这次事件中，真正出现的【树屋】成员并没有多少。按照亚莉克希亚的说法，甚至连议院门口和我们交手的那两名‘劣质品’半神，都不一定全部是【树屋】的成员。所以真正出现的隶属【树屋】的人，只有广场附近那些处理尸体的普通人，可能是这个疯狂组织的下属……” 　　所以这件事情就非常神奇了，树屋虽然不是这场灾难的根本原因，却是直接原因之一。但到头来，【树屋】却几乎没有出现，只是在幕后做了些事情而已。 　　“这群疯子……” 　　詹金斯呢喃道，猫睁着一只大眼睛看着詹金斯的背影，很郁闷的在他的枕头上扭了扭，看起来非常的不满。 　　“那么，斯图亚特家族究竟在历史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那位斯图亚特的祖先，居然能够获得这件恩赐……虽然我通过那些棋子的考验看上去很轻松，但这是例外而已……” 　　他现在只能肯定，斯图亚特家族并没有奥古斯都家族那样和主宰的血缘关系。这个家族必定在消逝的某段历史中，担任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因此才获得了如此独特的位置，但现在没人能够说清楚斯图亚特究竟做过什么。 　　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棋子，冰弓手似乎在对詹金斯笑。即使他拥有多件恩赐，也必须承认除了那柄来历颇为不凡的剑，这几乎是他接触过的最强大的C类恩赐。 　　“虽然本来没想占有它，毕竟这是多洛丽丝的，但其他四枚可是我自己弄来的，真是可惜。” 　　他再次哀叹道，搭在窗台上的左手敲了敲墙板，然后推开了窗户。 　　“喵～” 　　凉爽的晨风立刻冲进房间，让本就不满的巧克力再次叫了起来。但这风并不算很冷，即使昨晚下了一场雪，但气温在几个小时前就开始回升了，到了黎明前的现在，已经很接近初春时节的正常气温。 　　看着地平线尽头的黑暗，他又忍不住感叹道： 　　“昨晚我仅仅靠一滴神性就做到了如此多的事情，还记得半年前，第一滴得自不知名参天大树的神性，只是让我查看了那只恶灵的记忆，就燃烧殆尽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对神性的利用效率越来越高？嗯……这应该算是好事。” 　　即使没有人指出这一点，詹金斯也能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接近那些伟大者。这不仅体现在力量的提升上，甚至还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至于使用昨晚那滴神性后，自然也是获取了一些神性原主人的知识碎片。因为那滴神性的神力特质，詹金斯怀疑它直接来自于主宰，或者是某为和主宰【凛冬之主】有关系的具有【冰雪】神职的伪神。 　　在知道伟大者们可以以分身的形式，同时占据两个甚至更多的位置以后，詹金斯现在不论面对什么神，都会下意识的思考祂是否是谁的马甲。 　　“【雪之记忆（黄色咒法）】，沟通某片区域的雪，获取一定时间段该区域曾发生过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像是占卜的手段，但和占卜无关，这是沟通世界之灵的高层次用法。虽然我用不到，但多洛丽丝可能会感兴趣。” 　　随手在空中一抹，一张厚实的羊皮纸被【念写】构造了出来。在极为强大的【凝冰】的作用下，空气中的水分子密度微微改变，托着这片羊皮纸浮在詹金斯面前。 　　字母接二连三的出现在羊皮纸上，这是詹金斯在记录这个能力。 　　“【呼唤雪疫（黄色咒法）】，对某片土地施加诅咒，产生一种极为罕见的高传播性疫病……前段时间诺兰闹瘟疫的时候，我好像听老爹嘟囔过这种役症，发病特征为极度嗜雪，对雪有高度的成瘾症状。”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诅咒也记录了下来，说不定多洛丽丝会感兴趣。 　　猫在詹金斯背后摇摇头，它知道多洛丽丝不会感兴趣的。 　　“【冰芒（红色武斗）】，使用任何带有利刃的武器攻击时，武器的刃部被冰霜的力量加持……这怎么听起来像是附魔类的仪式？不少仪式都能做到这一点，只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他将这最后一个能力也记录下来，想着返回鲁恩以后可以和亚莉克希亚讨论一下，矮个儿的女士喜欢探究这些事情。 　　视线从逐渐被写满了的羊皮纸移向窗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搭在窗台上的年轻人再次叹息了一声。虽然每次的灾难他似乎都能获益，但詹金斯还是希望世界能够和平些。 　　他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何而起，却知道这一切都将由自己这个“救世者”来结束。波澜壮阔的时代究竟走向何方，也许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因此当第一缕朝阳划破黑夜，将詹金斯的身影照亮的时候，他背后的猫看的很清楚。原本猫无聊的趴在那里，此时看着詹金斯站在窗前的身影，居然莫名的觉得他高大了很多。 第1220章 远行的结束 　　时间已经来到了五点四十分，距离人和猫惯常的起床时间已经很接近了。巧克力终于接受了詹金斯在夜晚降临前，不会上床休息的事实，于是也从枕头上站了起来，先跳到床下然后在窜上窗台。 　　见巧克力爬过来了，詹金斯很自然的伸手去搔它的下巴。猫咪眯着眼睛晃着脑袋，头上很短的猫毛在晨风中荡来荡去。 　　“哈～” 　　詹金斯迎着这阵风打了个哈欠，随后猫也紧跟着打了个哈欠，即使它昨晚睡得很香。 　　“巧克力，怎么醒的这么早？哦，是啊，快要天亮了。” 　　年轻的作家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窗外挥挥手，一片片落雪从地面、树杈和屋顶飞进屋内，在床头柜附近不断的压缩塑形，然后变成了很多座和真品冰雪宫殿一样的模型。 　　“好了，这就可以了。” 　　虽然此处距离前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当早晨所有人起床并打算集合后乘坐年火车出发时，本地的教堂就已经收到了来自鲁恩总指挥部的消息，这只百人的队伍现在就可以返程了。 　　昨晚本地也有人目击了天空的异象，来自不同教会的队长们核对了一下不同来源的消息，基本上拼凑出了真相。 　　再加上“恰好失眠”的詹金斯因为具有良好的占星和占卜基础，昨晚就分析了自己看到的“星空异象”和天空虚影的含义，所以早饭后不久，这只远离鲁恩和前线的队伍，居然已经获知了大部分的事实。 　　寻找可以载着一行人返回鲁恩的火车也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在经过教会的协调，这天下午的时候，四节车厢被临时的挂在一趟前往鲁恩客运蒸汽机车后，搬着詹金斯制作的冰雕的人们，排着队走进了被蒸气和煤灰几乎填满的破旧小车站。 　　那些冰雕是詹金斯为了帮助研究昨晚的事情，特地制作出来的。因为只有他同时在白天近处目睹过城堡、也在夜晚完整的见到了天空的虚影，因此他提供的这些模型是非常有价值的。 　　至于小镇外雪山上的那座宫殿，今早的时候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那里现在只是光秃秃的被雪覆盖的山丘。如果不是昨夜天空中的宫殿和它太过相似，说不定人们会认为那是一场集体性的幻觉事件。 　　就这样，等火车载着詹金斯一行人返回到鲁恩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这周六的上午。疲惫不堪的詹金斯带着一座被装在纸箱中的冰雕模型和自己的猫下了火车，然后在火车站门口看到了大批等待着迎接他的人。 　　考虑了一下，将手中的冰雕和猫作为纪念品，先交给多洛丽丝的仆人们带回庄园，然后便坐上了教会的马车，和同伴们一起返回教堂。 　　留守教堂的人们为一行人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即使他们什么也没做，甚至都没有真正的到达前线，但这一次远征也是颇具收获的。 　　那只雪怪遗留的冰蓝色心脏和数十座宫殿的模型，都被本地的守密人带走了。除此之外，因为前方战事忽然停止，而紧急从前线返回鲁恩教区的半神罗西耶尔先生（注），终于和詹金斯见了一面。 　　这是一位外表温文尔雅的中年人，但年龄恐怕比帕罗德主教还大。他是帕罗德主教的熟人，和詹金斯聊了一些这次的事故话题以后，便谈起了诺兰。 　　他曾在二十多年前驻守过诺兰，停留五年后才被调离。他是诺兰本地人，晋升半神之前就一直在诺兰居住和工作，所以自年轻的时候就和帕罗德主教认识，甚至认识年轻时刚刚逃难到诺兰的罗伯特·威廉姆特。 　　“圣威廉姆特，我还记得您的父亲。那一年，能够从瘟疫的重灾区逃到诺兰的可怜人，数量很少，其中大部分都找到教会避难。我还记得那是周三的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山，他背着一个小包裹走进了教会，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希望能够得到庇护。当时我恰好在正殿的礼拜堂里旁听帕西瓦尔老主教的布道……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这位先生热情的邀请詹金斯在教堂进晚餐，晚饭期间和谈起了贝尔迪兰、谈起了诺兰、谈起了鲁恩。 　　至于冰雪灾难和鲁恩这次的事故，他反而没有多谈，只是暗示詹金斯，这件事最终要由教会和哈姆帕沃官方共同定下结论。 　　当然，因为斯图亚特王室的乱象和灾难影响之广泛，最终会怎么结束现在还很难说。现在他们这些亲历者能够做的，也只是将自己的那份麻烦的报告写好交上去。 　　“你知道吗？每件事都要写报告，甚至上前线都要写思想汇报和每周总结，是贤者教会特有的传统。曾经有人说这是历史的遗留，是应该被废除的不良传统，但大多数人认为这很不错，相当的有仪式感。” 　　也只有教会的半神敢拿这种事情，和詹金斯开玩笑。 　　“我倒是很赞成这种做法，我能从这其中找到熟悉的感觉……不过频繁的写这些报告的确有些麻烦。” 　　詹金斯的脸上带着些怀念的感觉。 　　“频繁？” 　　罗西耶尔先生不解的问道。 　　当詹金斯离开教堂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将近十点了。在乘坐着教会的马车回到多洛丽丝的庄园前，负责他鲁恩所有事宜的费南铎神父还提醒他，教会会在近期进行表彰，希望詹金斯能够到场；而且贝尔迪兰随时会对詹金斯有新的安排，因此他们需要知道詹金斯最近是否会一直住在郊外那座属于公主的庄园中。 　　“当然，我在鲁恩期间一直住在那里。” 　　他这样回答道，从费南铎神父的表情认为，神父似乎误解了什么……好像也没有误解。 　　国王萨尔西二世在詹金斯离开鲁恩期间已经苏醒了，所以多洛丽丝无法住在王宫以外。现在只有亚莉克希亚在庄园 ，她以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詹金斯回来。 第1221章 时局 　　“喵～” 　　蹲在茶几上的猫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它和那座冰雪宫殿一同回来，已经等詹金斯等了很久了。 　　“没出什么意外吧？昨晚我在鲁恩，也看到了天空中的异常。” 　　矮个儿的女士关心的问道。 　　“我想那座宫殿，大概整个物质世界都看得到。” 　　詹金斯拉着亚莉克希亚的手坐到了沙发上，看到猫站在宫殿旁生气，便将它拉到自己的腿上。 　　“这么说起来，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这件事勉强算是结束了。说实话，最后变成这样，是我也没有想到。”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将一路的见闻简单的说了一遍。和那位冰雕牧师的谈话缩减了一些，最后神化的过程则用第三人称叙述，但他相信亚莉克希亚能够明白这一切。 　　“这很好，圣威廉姆特，你又一次的拯救了这个世界。” 　　她故意用这样的称呼来调笑詹金斯。 　　“是啊，又一次拯救了这个世界……希望下一次晚一些来，我这次可真的只是想在鲁恩度假，结果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连什么时候能够返回诺兰都不知道了。” 　　灾难的结束固然是好事，但对于已经进入紧急状态的教会可不是好事。一切都要重新安排，虽然不至于乱成一锅粥，但詹金斯返回诺兰的事情，肯定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商量好。 　　“鲁恩这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议院广场周围两条街的废墟还在清理，拉克·斯图亚特的所有支持者和追随者都在被清算。那两台蒸汽炮也被找出来了，就在正对着议院正门的两条街以外的‘哈姆斯绅士俱乐部’的三楼。说来好笑，那家俱乐部原本是斯迪佩·斯图亚特的私产，他失踪后才被拉克·斯图亚特拿到手。” 　　斯迪佩是去年冬季狩猎时，“被失踪”的那位王子，他现在还活着，只不过詹金斯已经很久没从多洛丽丝那里听到他的消息了。 　　“那萨尔西二世的身体呢？” 　　“不算很糟糕，但也对他的健康造成了重创。虽然腹部中枪对脑袋里能要他命的东西没有影响，但我想这位国王陛下，经过这次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原本预估他能够活到年末，现在看来这是相当乐观的看法。” 　　詹金斯亲眼见到萨尔西二世，只有在议院地下的那一次。但只是一眼他就已经确定，多洛丽丝的父亲的脑袋出现的问题，并非是外力的作用，那真的是类似脑瘤之类的自然疾病。 　　也就是说，疾病既然不是外力造成的，自然也无法依靠解决掉这个外力的方式来破解。萨尔西二世今年内驾崩，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今年剩下的8个月，鲁恩说不定会发生“更加精彩”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非常微妙，你也知道，多洛丽丝的大哥萨洛特·斯图亚特丢掉了一只胳膊，而王国是没有让残疾人做国王的先例的；在萨洛特·斯图亚特之外，原本最有利的竞争者是二王子拉克·斯图亚特，但他现在也死掉了；所以萨洛特这个残疾人竞争的最大对手，变成了长公主。 　　但就像我以前说过的一样，哈姆帕沃王国不是菲迪克特利王国，这个国家只出现过一次女王治国，不论是贵族和底层人民，都不希望自己的新王是女人。” 　　亚莉克希亚总结道，头顶水晶吊灯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美了。 　　“所以现在多洛丽丝的对手，其实都没有突出性的优势？” 　　詹金斯一边摸猫一边说道。 　　“是的，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怎么，你要下定决心全力支持多洛丽丝称王吗？” 　　一边问一边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只橘子。 　　“如果她愿意成为王，我也愿意支持她。这是一条艰难的路，成为王，就要担负起巨大的责任，我本希望多洛丽丝能够度过没有负担的一生……当然，我也没有立场去擅自决定别人的生活就是了。” 　　“也只有你会将接过王冠看作负担。” 　　亚莉克希亚笑了一声，右手拿着橘子，左手在橘子皮上轻轻一点，仿佛看不到的旋风将橘子皮一寸寸的化为粉尘。不到十秒的时间，空气中便弥漫了起了一阵橘子的清香，她的手中也完整的出现了不带皮的果肉。 　　“喵～” 　　巧克力的眼睛一亮，深深的被这种“高贵”的剥皮法吸引了。 　　“你原本对多洛丽丝争夺王位，好像不是很热情，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 　　亚莉克希亚又问道。 　　“这个世界需要稳定，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人类政权更需要稳定。这对于物质世界的意义是重大的，我没有能力去预言下一次的灾难会是什么，所以只能积极去防范。” 　　“我会支持你的。” 　　她轻声说着，将手中的橘子全部递给巧克力。猫疑惑的看了一眼她，然后伸出爪子将颗圆滚滚的果实扒弄到詹金斯的腿上。 　　原本想要警告这只猫，不要让果汁污染了自己的裤子，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双手就忽然被靠过来的亚莉克希亚拉住了。 　　矮个儿的女士现在非常靠近詹金斯，詹金斯甚至能够从她漂亮的如同水晶剔透的双眼中，看到两人头顶的水晶灯的烛火。 　　“我想和你谈另一件事，詹金斯。在来到鲁恩的前一夜，你在哪里？” 　　“我……” 　　原本还不理解这个问题，但稍微一思索，立刻想到了那一夜他的所有行为。即使没有镜子，也能知道此刻的自己涨红了脸，原本敏捷的思维现在完全停滞，无法帮助他他在短时间内组织措辞回答这个问题。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其实亚莉克希亚的情报来自于火车上的那位威廉姆特，只不过她永远不会告诉詹金斯。如果说上一次詹金斯解释过是梦境，那么这一次，他真的和某个女人……即使她早已做好了准备，也无法轻易的接受这一切。 　　“詹金斯，让我来猜猜是谁有这种的幸运。海瑟薇·赫纱？” 　　“我……她……那天……” 　　詹金斯支支吾吾，就差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第1222章 撞破 　　亚莉克希亚很少能够见到詹金斯这样窘迫的表情，所以即使心中气的要命，还是觉得这一幕是如此的有趣。 　　她继续贴近詹金斯，两人的双手以诡异的姿势纠缠在了一起： 　　“怎么样，年轻的先生，和一位女士真正的发生了那种关系，是不是能够让你今后能够主动一些？” 　　“我很抱歉。” 　　詹金斯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 　　“不用道歉，詹金斯，我以前就说过，我并不介意分享。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将你的感情，稍稍分给我一些。” 　　矮个儿的女士忧伤的说道。 　　“我……” 　　詹金斯感觉自己像个人渣，不，他就是个人渣。不顾膝盖上的猫还在吃东西，詹金斯直接歪着身体抱住亚莉克希亚。 　　男人怀里的女士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她隐藏的很好。 　　“詹金斯，我多么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明白的，是的，我是个贪心的人，我承认这一点……我……” 　　他感觉自己此刻最好能够说出些惊心动魄的情话，才能让“忧伤”的亚莉克希亚的情绪回转。但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任何的句子，作家先生只有在这方面，是真的做不到。 　　“但在离开鲁恩前我还有很多时间，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单独的约会……” 　　带着半颗橘子被迫跳到茶几上的猫，不满的看着亚莉克希亚脸上的笑意。因为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抱在一起，只有猫能够看到这表情。 　　“还有，我听说鲁恩郊外有一座很有名的【爱情湖】，倒影双月时的夜晚会很美，我们也可以去看一看。” 　　猫面色不渝的看着詹金斯的后背，心中想着今晚要编织怎样的梦境。 　　“但你和我这样……你在诺兰的‘情人们’会怎么想。” 　　亚莉克希亚轻声的问道。 　　“下次回到诺兰以后，我会和她们说明这一切。你说的对，亚莉克希亚，既然我决心……就应该和大家都说清楚，而不是像这样偷情似的和姑娘们交往，这是不对的！” 　　他一脸坚定的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谈话到了这里，一直是受亚莉克希亚诱导的。 　　“你能够下定决定，我很高兴，詹金斯。” 　　她用和缓的声音说道。 　　亚莉克希亚很满意今晚的这段谈话，她在意的不是詹金斯这个木头究竟枯树开了几朵花，而是在意他究竟是否在意自己。 　　现在看来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个木讷的男人依然有着他那“诡异”的价值观和爱情观，很难说这究竟是否是好事，但至少詹金斯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渣，他依然敬畏爱情和婚姻。 　　“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命运让他遇到了这么多漂亮的姑娘……糟糕，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一刻，矮个儿的女士有些怀疑，究竟是自己引导了詹金斯的想法，还是詹金斯引导了自己的想法。 　　外面的夜很深，依然被一层冰覆盖的城区，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庄园内很安静，因为提前让仆人们不要靠近这里，此刻的庄园二楼客厅里，只有燃烧的壁炉偶尔才会发出轻微的声响。 　　明亮的煤气灯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紧紧拥抱着的两人仿佛要和彼此永不分离。抱着抱着，呼吸变得粗重，年轻的男人和女人吻在了一起，然后…… 　　“威廉姆特先生，亚莉克希亚老师！” 　　房门嘭～的一下被推开，满脸兴奋的多洛丽丝穿着厚重的大衣走了进来，身后是茱莉亚和一队女仆。 　　但她刚一进门就愣住了，手还维持着推门的动作，看到沙发上的两人尴尬的分开。 　　“我……” 　　一瞬间心中有种撞破了别人好事的愧疚和惭愧，想要立刻道歉然后转身离开，然后让任何人都不需要接近这里。 　　但下一刻，新的想法出现在心里： 　　“不对啊，这里可是我家！我为什要走？老师怎么能……” 　　她认为自己最好说出些严厉的话的来指责两人，但又找不到很好的理由。莫名的怒火让她忍不住手都在颤抖，但却无法找到宣泄怒火的方式。 　　“多洛丽丝，今晚怎么回来了？” 　　亚莉克希亚和詹金斯已经分开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今晚也只能就到这里。亚莉克希亚归拢着自己散乱的长发，脸不变心不惊，依然用惯常的语气询问自己的学生。 　　“陛下宣布，从今天开始，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都要搬到王宫之外生活，以后除了有重要的事情，不能擅自回去。” 　　茱莉亚注意到了这微妙的场面，见自己的公主还在生气，便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看来你的父亲也有自己的计划，不愧是被称为‘钢铁大帝’，身体如此糟糕的情况下，还能第一时间做出最优秀的反应。” 　　亚莉克希亚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詹金斯也将猫重新抱回到了膝盖上。猫不知道又在生什么气，但它古怪的脾气詹金斯很早就清楚了，所以也不感觉奇怪。 　　毕竟只要和它玩上一会，这只年幼的猫就会忘记大部分的烦恼。 　　“多洛丽丝，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坐，詹金斯可以和你讲讲他最近的见闻，他知道了那枚棋子的来历。当然，我原本的猜测的果然没错，他这几天过的可是相当精彩。” 　　亚莉克希亚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多洛丽丝咬着嘴唇，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她当然非常的不高兴，即使她早就知道威廉姆特先生和自己的老师有亲密的关系，但那毕竟不是亲眼所见。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对十六岁的姑娘产生了巨大的冲击。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拥吻的画面，一次次的闪现在眼前。 　　嫉妒？ 　　当然嫉妒，多洛丽丝不会否定自己的欲望。 　　愤怒？ 　　当然愤怒，这里是她家，那个男人是她喜欢的男人。 　　心中情绪百转千回，无数话想要脱口而出，但又不知哪一句最为合适。 　　PS：资料篇【特殊物品】已更新。 第1223章 决断、安排和爱情 　　也多洛丽丝心中百转千回之时，亚莉克希亚舒缓的声音再次响起： 　　“茱莉亚，你和多洛丽丝进来吧，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和詹金斯有关的事情。” 　　“好的，女士。” 　　茱莉亚说着，转身让身后的女仆们先去准备夜宵，然后在多洛丽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后者才走进了房间里。 　　看得出来，她回到庄园后，立刻就兴奋的来到了这里，甚至没有脱去厚重的外衣，脚上还穿着外出时的靴子。 　　詹金斯坐在沙发上，奇妙的负罪感再次出现了，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是无辜的……” 　　他在尝试欺骗自己，然后发现完全没用。 　　“刚才我和詹金斯谈过了，我们决定全力支持你成为哈姆帕沃的女王。” 　　仍然子啊整理头发的亚莉克希亚一开口，房间内的其他人都惊住了。 　　“嗯？” 　　茱莉亚眼睛一亮，惊喜的看着两人，她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但多洛丽丝并没有因此太高兴，她已然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还有，如果你成为了王，詹金斯会娶你。” 　　室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猫面无表情，毕竟它可不在乎什么婚姻，它只在乎詹金斯身边究竟有多少该死的女人；茱莉亚一脸的欣慰，为自己的公主而感到高兴；多洛丽丝依然是那副表情，还没有完全的理解这句话的意义；至于詹金斯： 　　“抱歉，你说什么？” 　　詹金斯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多洛丽丝成为女王以后，你会娶她。詹金斯，说实话，你既然喜欢如此多的姑娘，还希望和每个人携手一生，那么你最好有一个很高贵的身份，人们总是会谅解所谓高贵者的种种陋习。不，我说的不是圣子，大多数人可接受不了神明的圣子是个有着肮脏欲望的凡人……但如果你有亲王这种身份，这件事就没有问题了。” 　　亚莉克希亚这样说道，詹金斯也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话居然有道理。 　　“而且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我的这个学生喜欢你。” 　　多洛丽丝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此时一切对于自己老师的埋怨都消失了，她甚至想要亲亚莉克希亚一口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虽然这样说很冒失，而且没有考虑你的意愿，但这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她指出了这一点，詹金斯想要反驳她，但找不到逻辑漏洞。好久才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提醒道： 　　“其实，威廉姆特家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平凡家庭。最近我找到了些证据，家族的确有精灵的血统……” 　　“我知道。” 　　亚莉克希亚看了一眼詹金斯并不算很明显的尖耳朵说道。 　　“这并非普通的血统，根据我从海瑟薇那里得来的信息，威廉姆特家，极有可能是现在王国内部某位大贵族的后裔……”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亚莉克希亚打断了詹金斯的话，然后指出： 　　“你曾说过自己的家族历史，既然从几百年前开始，你们就是平民，说明你的先人只是贵族的私生子而已。即使因此为‘威廉姆特’这个姓氏引入了精灵的血统，但想要重新回归贵族的谱系，不如期待你能够被你们的女王晋升为公爵……而且这不是更好吗？我倒是期待，你们家是某位公爵甚至王室的私生子，这样一来，你想要稳定凡人政权稳定的打算，不是一下就完成了三分之二了吗？” 　　亚莉克希亚的话总是如此的有道理，詹金斯心中再次承认，这样的安排非常合理，而且把能够利用的资源全部用到了。 　　“但是……” 　　“你难道不喜欢多洛丽丝吗？” 　　亚莉克希亚忽然问道，这又是一个尴尬的问题，詹金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当然，这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我知道你对于‘成年’这个定义，和我们大部分人都不同，如果你对此心有芥蒂，我们可以等两年，等多洛丽丝年满十八岁再完婚，这不会很久的。你们需要的名义上的联合，而不是你究竟在床（以防万一，和谐一下）上做了什么肮脏的事情。” 　　多洛丽丝的小脑袋，几乎要因为羞红而低到膝盖上了。 　　“这样一来，你将同时拥有贤者教会圣子和哈姆帕沃王国亲王的身份。不管你想要怎样去面对纪元末的灾难，都能得到凡人提供的最便利的帮助；而对于这个国家，他们将拥有一位圣贤的女王，和一位武力极为强大的亲王。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最正确的，这对于任何人都有好处。” 　　亚莉克希亚说完，安静的看着詹金斯，詹金斯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从未用过的低沉沮丧声音问道： 　　“对任何人都有好处？但如果我和多洛丽丝结婚，你和她们怎么办呢？” 　　亚莉克希亚起初没有理解这个问题，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此刻这个精于计算的女士，心中的柔情真的无法度量，她想要拥抱詹金斯，但碍于现在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这并不合适。 　　同时，矮个儿的女士心中也更加的生气，连她这样精于分析计算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詹金斯，你究竟明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就是因为你的这种想法，你才有可能伤害到我们。等你返回诺兰以后，将我们刚才的决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情人们……” 　　“情人”这个单词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亚莉克希亚很少有这样情绪化的时候。 　　“而且你难道不明白吗？詹金斯，如果你拥有一切，那么所谓的凡俗的法律真的是无法修改的吗？我想赫纱和米海尔不会拒绝这种方案。” 　　说完这些，她又转过头看向多洛丽丝，用稍加严厉的语气问向自己的学生： 　　“你会介意詹金斯娶你吗？” 　　多洛丽丝已经因为害羞，快要昏过去了。 第1224章 决心和新的开始 　　一片混乱之际，詹金斯现在已经无法理解，为什么今天会开启这样的话题了。 　　如果说他不喜欢多洛丽丝，那肯定是谎言，但他对多洛丽丝的感觉，和对亚莉克希亚、海瑟薇、布莱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亚莉克希亚的安排和分析完全没有问题，如果真的照她所说的去做，那么每个人都能找到幸福，他也有更大的机会结束18纪末的这一切。 　　“你瞧，詹金斯，多洛丽丝完全不反对，那么你的意见呢？” 　　见多洛丽丝多洛丽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矮个儿的女士又盯着詹金斯的眼睛看，詹金斯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愤恨、嫉妒、担忧等等的表情，但同样看出了她那颗火热的心。 　　“我……” 　　他再一次展现了自己性格中最大的缺陷，也就是面对感情时的犹豫。他是个谨慎的人，但在这种时候，谨慎就等于软弱，这一点连猫都明白。 　　“你说得对。” 　　除了猫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詹金斯的眼神逐渐的坚定起来，他其实早已下定了决心，只是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伤害到别的人。 　　“你说得对，这样做，的确是最好的安排。但和多洛丽丝结婚的事情……我知道她喜欢我……是的，我知道的，但她还太年轻……” 　　这时候说“担心她分辨不出爱情和崇拜的区别”未免有些太伤人，所以詹金斯没有说这种话。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态回想了这半年来自己的行动，想到了自己经历和遇到的一切，想到了自己身边的姑娘们。 　　软弱只是一时的，如果詹金斯真的下定决心，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拖沓的人。 　　“亚莉克希亚说得对。” 　　他承认这一点。 　　“我喜欢她们所有人。” 　　他并不喜欢欺骗自己。 　　“是该坦率的面对这一切了。” 　　他这样对自己说，然后直接看向多洛丽丝： 　　“为了我自己的目标，也为了这个世界，我会帮助你获得王位，我会帮助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而当你戴上王冠之时，我会正式向你求婚，如果那时你依然还想要嫁给我，我也愿意娶你。” 　　多洛丽丝已经紧张的不知道怎样呼吸了。 　　“是的，多洛丽丝，我喜欢你这样坚强而独立的姑娘，也喜欢你漂亮的脸……” 　　亚莉克希亚狠狠的戳了一下詹金斯，但茱莉亚却认为詹金斯说的很好。 　　“你也许无法原谅今天亚莉克希亚和我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们毕竟是在利用你……但如果你愿意，我会用接下来漫长的岁月去弥补这一切……” 　　这一刻，远在诺兰的姑娘们的脸出现在詹金斯的脑海中，他真的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个人渣。但他同样也知道，这样做才是对的，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他愿意背负这一切，他愿意为这一切负责，因为爱情，也因为那个目标。 　　“抱歉。” 　　他在心中对着自己的姑娘们道歉，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而不是将所有的问题留到下一次机会。 　　勇敢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在所有人（包括巧克力）的注视下，轻挑多洛丽丝白嫩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自己。 　　“哦，贤者啊，我究竟在做什么？” 　　这个声音在脑袋中不断的回想，但他依然很坚定的问道： 　　“我所说的这一切，你能够接受吗？即使我并不专一，即使我还有……” 　　灯光下詹金斯的脸是如此的严肃和认真，这一切，连亚莉克希亚都有些嫉妒。有时候连她都无法确认，这个姓威廉姆特的男人，究竟是真的顾虑很多无法轻易做出决定，还是有意的装傻在欲擒故纵。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他做出了任何决定，他能够在所有需要努力的方面，展现出极强的天赋，比如说现在…… 　　煤气灯和水晶吊灯照耀下的多洛丽丝真的不会说话了，她的脸涨得通红，就连茱莉亚都忍不住为殿下此刻的糟糕表现而苦恼。 　　在这个神奇的夜晚，一个足以影响历史进程的决定，被詹金斯认可并准备付诸行动了。 　　凡人们无法窥视清晰的未来，所以不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但少数的占卜家和占星家仰望天空，能够发现在极北的战争后，星象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这意味着什么谁也无法判断，也许此刻布罗妮昂斯小姐的话最为合适： 　　“命运的齿轮，再次的转动了。” 　　周日的清晨，在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中詹金斯醒来。现在天色还早，甚至还不到早晨的六点，所以连巧克力都还卧在枕头边均匀的呼吸着。 　　他尽量用很轻的动作从床上爬起来，将关于昨夜怪梦的回忆抛到脑后。眼睛无神的盯着卧床正对着的墙壁上的油画，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回忆昨晚的谈话，然后怀疑那个向十六岁少女表白的人，究竟是否是自己。 　　“喵～” 　　巧克力证明，那的确是他。 　　听到猫咪的叫声，詹金斯转头看到它在床上蠕动了几下，然后翻过身将自己柔软的肚皮露了出来。于是笑了笑将手伸过去抚摸，猫很满意他的动作。 　　虽然极不满意詹金斯总是让奇怪的女人进入他们的家，但猫最近也想明白了，年轻的詹金斯既然喜欢那些小玩具，就应该去满足他。 　　等到他成熟了，就知道在永恒的生命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伴侣。 　　既然猫也醒来了，便叹了口气，准备下楼用餐。他醒的果然很早，初春的庄园中只有女仆们在四处走动。 　　因为早饭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詹金斯便要来了报纸，坐在二楼开阔的客厅中准备消磨一下时间。 　　早春的风很凉爽，所以詹金斯让仆人们打开了客厅通往巨大露台的门，客厅的门自然也是开着的。还没看一会儿，亚莉克希亚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清晨也有的倦意。 　　她只是简单的洗了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没有刻意的去化妆，但这幅样子，才是詹金斯最喜欢的样子。 　　PS：大年初一12更（10加更＋原本的两更）。不开悬赏了，这是为了庆祝春节。 第1225章 重返诺兰 　　“在看什么？” 　　亚莉克希亚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问道一边坐在他的身边，丝毫看不出来被昨晚的事情影响。因为气温还有些冷，她在外衣旁边配了一件小斗篷，这和她的发色很搭。 　　“这是昨天的报纸，我在看议院广场遭炮击后的伤亡情况。”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回答道，还在想多洛丽丝的事情，还在想自己这样的行为算不算“人财两得”的骗子行为。 　　“这些数字都是假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至少能够看出官方对于此事的态度……好了，不谈这个，我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说。” 　　矮个儿的女士看了一眼趴在詹金斯膝盖上的猫，然后招呼女仆再弄些热茶。 　　“什么事情？” 　　詹金斯将报纸放在一旁问道。 　　“你最近有返回诺兰的计划吗？” 　　“有，早饭后我就准备回去一趟，我想和海瑟薇说清楚……” 　　亚莉克希亚挑了一下眉毛，并没有对此事做出评判： 　　“既然你要回去，不如帮我送一封信给奥黛丽，我有事情要跟她说一下。” 　　说着就将口袋里的信封递给了詹金斯，信封并没有封口，即使詹金斯偷看一下亚莉克希亚也不可能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这没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就因为这封信没有封口，他才不会去偷看，他可不想辜负亚莉克希亚对自己的信任。 　　早饭的时候多洛丽丝并没有出现，茱莉亚告诉两人，公主殿下还在睡觉，她昨晚很晚才睡着。 　　这是因为什么大家都猜的到，所以詹金斯也不以为意，在早饭结束后，将那张写着冰雪类能力的羊皮纸递给亚莉克希亚，便打算回诺兰看一看。 　　临走前告诉亚莉克希亚自己可能傍晚才回来，矮个儿的女士只是嘱咐他小心一些，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一步是呼唤星灵，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从两周前尝试让星灵将神子脐带送到鲁恩以后，他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和拉库尔见过面了。 　　澎湃的星海依然是那样的宁静和壮观，而女性形象的星灵拉库尔，也依然是抱着那本巨大的透明的书，站在涌动着的星潮的上方。 　　星界不存在黑夜和白天，所以詹金斯也没有说“早上好”之类的话。在简单的问候以后，他请求星灵将手中的灵性磁石转移到诺兰。 　　这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以往将这些物品在诺兰和鲁恩之间转移，依靠的也是他的真名作为坐标。 　　现在他本身就在鲁恩，而诺兰家中的地下室里，刻有他真名的物品不止一件，星灵转移磁石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是他今早醒来才意识到的事情。 　　星灵也有疑问询问詹金斯，而她首先做的，却是向詹金斯表示祝贺： 　　“恭喜您凝聚神职，成就自己的道路。” 　　星灵在星海之上微微鞠躬，这也带动了整片星海的涌动。詹金斯立刻表示感谢，然后看到星灵的形象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她的手指上多了一根同样是半透明的手链。 　　“星灵从不轻易干涉物质世界发生的事情，我们从来只是观察和记录。虽然这不是我们的力量源泉，但因为凡人们将星空与占卜联系在了一起，因此每当星象发生改变，星灵们也能够从中获得一些收获……昨晚的星海异常活跃，一件足以决定之后几千年的事情发生了，而我在其中有非常微小的作用，这是我的收获。” 　　詹金斯莫名的想到了昨晚三人之间的谈话，但犹豫半天也没有将这件隐私的事情分享给星灵。 　　倒是星灵看出了詹金斯的犹豫，于是主动的提醒道： 　　“神啊，作为这个纪元末的救世者，唯一行走于大地之上的在世神明，您的一举一动都有决定历史走向的作用。第十八纪的末尾已经越来越近，物质世界的动乱也已经初现征兆，您一定要注意身边的一切，因为所有的线索，都一定在您的身边。 　　星空的变动也许和您有关，但不必在意这些。未来的征兆只对凡人有意义，对您来说，‘现在’有着比‘过去’和‘未来’更重要的地位，因为您就在‘现在’。” 　　她说的话詹金斯勉强听懂了一半，而关于“灾厄的征兆”就在身边的提醒，他也猜测过那是否是指诺兰周边的大雾。 　　“不过，星空和占卜有关联？那么请问，在很多年前，掌管星空和占卜的神明，是否是同一位？” 　　詹金斯本以为这个问题星灵会和以前一样不愿回答，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轻轻点头：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一点提示就足够了，这足够说明代表六月的正神【万象星空】和代表七月的正神【命运隐者】，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这虽然无法帮助詹金斯更完整的推断出结论，但至少能够让他知道，他正一步步的逼近真相。 　　当本体回到诺兰的家时，他望着窗外的朦胧雾气，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诺兰的空气究竟有多么糟糕。要知道在鲁恩的这一整个星期，他可从没有见过雾天，倒是雪天很多。 　　回到了阔别一周的家，心中不免有些感叹。但他还记得自己回到诺兰是因为什么，所以在家中稍作停留，便从院子后面出了家门。 　　在外行动自然是要披上黑袍的，他可不想让老爹知道他已经回到了诺兰。 　　今天是周末，海瑟薇一般都会和布莱妮在一起。詹金斯不知道此刻她的具体位置，所以只好让独角兽载着自己飞到诺兰上方的高空，然后借着真实之眼到处观察。 　　诺兰城区是如此的大，在阴沉的天空下寻找海瑟薇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飞到天空中的时候，本能的感觉到诺兰的天空和鲁恩有些不一样，但一时直接也说不出有何不同。但至少他运气不错，居然一下就看到海瑟薇从赫纱宅邸走出来，在附近的大街转了几圈以后，径直向着城外走去。 第1226章 矿洞的聚会 　　“海瑟薇这是要去做什么？” 　　尾行别人是非常不好的行为，但詹金斯现在在天上正大光明的跟着她，所以不算是尾行。 　　独角兽载着他一路跟着海瑟薇来到了城东的矿区，随后几个熟悉的人的光点，也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魔法小姐、兜帽先生……该死，今天不会是聚会的日子吧？” 　　上一次的聚会大概在一个月以前，而在那之后，因为城中治安的混乱以及越来越多的奇怪事情的发生，兜帽先生考虑到安全问题，一直没有组织下一次的聚会。 　　詹金斯原本每周都会查看《诺兰晚报》的广告栏，确定聚会是否要在近期举行，但意外的去往了鲁恩以后，他就找不到《诺兰晚报》了。 　　海瑟薇、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三人没有互相撞见，而是一前一后的进入了矿区边缘的一座废弃的银矿中。之后，白猫先生和银笛小姐也出现了，他们是结伴而来的，大概是在半路遇见的。 　　“好吧，看来真的是聚会的日子……说起来，这好像是第一次将聚会的时间安排在白天。” 　　一般来说合法的聚会即使在白天举行，也不会安排在远郊废弃的矿洞中。詹金斯再一次的体会到了兜帽先生是何等的谨慎，而当他在矿洞深处找到一群人的时候，所有人都表现出了惊讶和敌对。 　　“我是蜡烛先生。” 　　他这样说道，然后意识到自己标志性的身份特征——白猫香草没有蹲在肩膀上。立刻张开手显露出紫色的灵魂徽记，当紫色的五芒星出现，一群人才松了一口气。 　　“哦，蜡烛先生，你可真的是吓到我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下次聚会请带着你的猫，否则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分辨你。” 　　兜帽先生这样建议道。 　　其实其他人也都是披着兜帽或者利用其它的伪装，但詹金斯闯进聚会的势头有些太吓人，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惊疑。 　　确定了彼此的身份，新一次的聚会正式开始。这条矿洞分支的尽头有一些矿工们遗留的工具和挖掘痕迹，一行人便在这里站住了脚。 　　詹金斯特地选择站在了海瑟薇的身边，但海瑟薇依然对“蜡烛先生”这个陌生人很警觉，下意识的向旁边移了一步。 　　“我的朋友们，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们全部的人。上个月真是糟糕透了，天使居然出现在城里，我的神啊，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次兜帽先生的开场白格外的长，但大家也都理解，因为这件事的确值得感慨。 　　每个人都相对这件事发表自己的评论和意见，因此在交换情报环节开始以前，人们就已经透露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只有詹金斯一言不发，他很高兴能够再次看到兜帽先生。他毕竟是莱恩萨姆·卡麦尔的儿子，也属于被卡麦尔家族诅咒纠缠的人。 　　上周詹金斯和老精灵让莱恩萨姆被牺牲后，虽然诅咒解除了，但其他的两个和卡麦尔家族有关的人也都迈进了永恒的死亡。说实话，詹金斯是有些担心兜帽先生的。 　　现在再次看到他，并发现他没有出问题，詹金斯当然很高兴。 　　但他也在想自己身为兜帽先生的杀父仇人，是不是应该小心一些处理和兜帽先生的关系。但考虑到兜帽先生和那位被诅咒的老人的复杂关系，这种事情，他可能是真的多虑了。 　　除了关注兜帽先生，詹金斯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身旁的海瑟薇的身上，也许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到后来，连魔法小姐都主动询问道： 　　“蜡烛先生，你今天表现的有些奇怪，以往你可都是提早到的，今天差点迟到；而且，我注意到你一直在关注百灵小姐，这可不是好习惯，虽然他表现出的像是年轻的姑娘，但也许是比你还要强壮的男人。” 　　“不，她的确是姑娘，我确认过这一点。” 　　詹金斯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然后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调整心态，咳嗽了一声，准备开始发言。 　　虽然来到这里之前，并没有准备好参加聚会，但既然已经来了，当然要表现的好一些： 　　“说起来，尸体先生的聚会是不是也要开始了？该死，离开诺兰的这一周，真的是耽搁了不少事情。” 　　他在心中一边想着，一边开口说道： 　　“关于天使坠落的事情，其实我的情报要比你们所有人更详细一些。” 　　他仔细斟酌着语言，除了想要告诉自己的朋友们一部分真相，也想要“暗示”一下海瑟薇有关詹金斯教会背景的事情。有些事情是不能一直隐瞒下去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那天降临诺兰的天使一共有四位，击败其中三位天使的那道光柱你们也都看到了……不，魔法小姐，那不是你猜测的神术仪式【阳炎炮】；不，兜帽先生，那和B-02-2-8739【心灵之光】也没有关系。我当时就在市中心，亲眼目睹了那道光从贤者教会附近出现，然后照亮了整片天空……” 　　完全没有谎言的成分，因为老精灵租住的公寓，的确在教会附近。 　　“那是一支箭，至少我在近处观察的时候，看到的的确是一支箭。至于为什么那支箭这么厉害，这可能只有神明知道了。而且，我在教会附近隐约看到了一个拉弓的人影，那个人影有些像是我以前调查过的一个人……” 　　因为詹金斯没有继续说下去，所以除了海瑟薇之外，其他人都以为他是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所以便开始讨论究竟是什么样的箭才能射杀天使。 　　海瑟薇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的汗，蜡烛先生的语气这么奇怪，而且还不断的注视自己，提示“贤者教会”“曾调查过”，她的心中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可耻的胆小的不照顾女孩心情的古董店学徒。 　　“不，这不可能。” 第1227章 烟草 　　海瑟薇的理智在否定有关詹金斯的这种猜测，虽然她一直知道詹金斯神神秘秘的，而且恩赐者等级估计非常高，但也不认为他能够射杀天使。 　　她从未见到过詹金斯全力出手，因此猜测詹金斯应该是6级或者7级。 　　“也许只是巧合，蜡烛先生想要借詹金斯的身份做文章。”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尽量不表现出异常，而朋友们的讨论还在继续。不得不说，他们的猜测其实真的逼近真相了。 　　“一定是这样的！具有精灵血脉，掌握某种一次性巨大威力的编号物品，而且是【谎言之神】的信徒！” 　　银笛小姐笃定的说道，白猫先生和兜帽先生都赞同这个结论，而魔法小姐则偷偷打量詹金斯，猜测那个射箭的人是否是他。 　　“也许不一定具有精灵血脉，不过后两个结论我也是很赞同的，这半年来，这座城市的所有大事都能和谎言之神的信徒扯上关系，我想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詹金斯也赞同道。 　　“一定是精灵的血脉！那一箭射出的时候，我感受了庞大的生命的气息在城中涌现，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五年前在诡境中见到的世界树的虚影一样，那种气息绝对不可复制！” 　　魔法小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语气中充满了喜悦。 　　“我就知道我感受的气息不会有错的，在这方面我很少出过错。现在可以肯定，谎言之神的信徒中，至少有一个是精灵的后裔，也许我可以想办法找到他，最近我正好在研究古精灵王国时代的古老仪式。” 　　“那应该是好多纪元以前的事情了，你能够找到研究资料，还真是运气好呢。” 　　白猫先生羡慕的说道。 　　“我得到了本地高等学校的一位老教授的支持，他受朋友所托，也在研究精灵的历史。说起来，那位老教授可是我见过的武斗能力最强的人，我怀疑他甚至能一拳打破我最强的防御仪式……” 　　话题不自觉的偏移到了奇怪的方向，不过这也无所谓。倒是魔法小姐的话提醒了詹金斯，他也许可以委托这位博学的女士去查清威廉姆特家族的秘密，只不过，这有可能暴露詹金斯的真实身份。 　　听到大家有关精灵的讨论，海瑟薇再次开始怀疑那是否是詹金斯。 　　理智告诉她詹金斯不具有那样的力量，但事实则是如今的时代，精灵后裔比冬天的野花还要少，这座城市中出现威廉姆特一家以外的精灵后裔的可能性极低。 　　“难道詹金斯的父亲或者兄弟们，其实是谎言之神的信徒？” 　　她的思考再次走进了岔路口，毕竟缺少了太多关键性的信息。 　　“总之，四名天使中的三名被那只箭击败，重伤的最后一名天使，则死在了正神教会的圣子手中。” 　　“哦～圣子啊～” 　　当詹金斯提出这条信息的时候，包括胡思乱想的海瑟薇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感叹道。 　　虽然大家都用各种方式遮住自己的脸，但詹金斯能猜到此时他们脸上的表情。 　　神明的圣子在物质世界拥有极为特殊的地位，也许人们提起国王的时候很不恭敬，但提到圣子，哪怕是最狂妄的人都一定会下意识的表现出尊敬或者类似的态度。 　　他们是神明在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代行者，是凡人们中最接近神的人。除了亚莉克希亚这样的完全无信者，每一个有教会背景的恩赐者都敬畏这代表的意义。 　　凡人仰望天空才能看到的高度，对于那些真正被神眷顾的幸运儿来说，是必然能够达到的。 　　“不知道是哪位圣子？” 　　良久，兜帽先生才谨慎的问道。 　　詹金斯自然会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朋友告诉我，其实诺兰地区，就有一位圣子长期的驻留在本地，只不过这个消息从不外泄。朋友们，还请你们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一旦被其他人知道，我和我的朋友都要倒霉的。” 　　“当然。” 　　“这是应该的。” 　　“我明白。” 　　“蜡烛先生，我们知道这件事的隐秘性。” 　　“是哪一家教会的圣子？” 　　这个问题是魔法小姐问的，她似乎很感兴趣。 　　“有保密条约，我的朋友不能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詹金斯摇摇头，为自己的朋友解释道。魔法小姐很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想要打听这些做些什么。 　　至于那天的新生天使露易丝，反而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虽然她伴随着满城的花雨进入了战场，但因为本身并没有显现出和邪神天使一样的巨大身躯和骇人威势，所以很少有人知晓其实还有第五位天使出场。 　　连一向善于观察的魔法小姐都没能发现这一点，当然，这也许和天使的神明具有【谎言】神职有关。 　　詹金斯不希望有人注意到露易丝，所有除了那些真正看到她的人，地面的人们都没有看到新生天使的形象。 　　对于天使的讨论至少进行了半个小时，大家都很感谢蜡烛先生能够提供如此多的信息。白猫先生提议大家可以额外支付给詹金斯一笔钱，詹金斯当然不会拒绝。 　　他刚才已经说得足够多了，所以接下来的交换情报环节不必发言。按照惯例，依然是兜帽先生第一个说话，他将手伸进口袋，然后握拳放在六人之间，摊开的手掌中是三根完整的烟草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它们放在口袋里而不折断的。 　　“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白猫先生提到了这种古怪的烟草。我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进行了调查，发现的确和白猫先生说的一样，这东西已经隐蔽的渗透进诺兰的各种人群中。我查到了它们并非是从外地运来，而是在本地制造，制造的工厂就在……” 　　“什么，你直接查到了制造工厂？” 　　白猫先生惊讶的打断了兜帽先生的话，正因为是他上次提到了这种烟草的可怕，所以才知道调查难度是多么的大。 第1228章 魔法小姐和白猫先生的召集 　　“是的，我找到了制造工厂的大致位置。” 　　兜帽先生点点头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实际上我关注到这种烟草，是因为黑猫先生离开前曾提到过，我们私交很好。他的一个普通人朋友因为吸食这种东西太长时间，性格和灵魂的特质发生了极大的扭曲，那位朋友在黑猫先生离开诺兰前的那一周杀人后被捕，所以黑猫先生希望我能够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查一下这究竟是哪一个势力制造的，但我用了一整个冬天的时间，都毫无所得。” 　　白猫先生遗憾的说道。 　　“我原本也是毫无所得，但天使降临后的第二天，我去拜访一位熟识的长者确认他的安全，才从他那里知道了我的父……我的一位亲人去世了。我在收拾他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线索。” 　　兜帽先生所说的“长者”，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老精灵。 　　其实詹金斯非常好奇明明是父子，为什么兜帽先生和莱恩萨姆老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前者乐善好施，后者自私自利。 　　“也许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切。” 　　他在心中感叹道。 　　“我在遗物的书信中意外的发现，我的那位……亲人和这种烟草的制造有关联，顺着线索查下去，最终在城西的工厂区找到了相邻的三间大仓库，那里是诺兰大部分烟草出货的地方。我在那里蹲守了三天，发现这些仓库也只是一个集散中心，真正的制造工厂其实在矿区，也就是我们现在站着的位置。” 　　“在这里？” 　　海瑟薇怀疑的问道，抬起脚踩了踩脚下的尘土。 　　“是的，这里本身就有大量的流动人口，开办一个小型工厂不会引人瞩目。而且因为挖矿需要燃烧大量的燃料，工厂的那几个小烟囱根本不会引起怀疑。不过那座小工厂有非常严密的把守，我无法进去确认里面究竟在做什么，所以线索就到这里了。怎么样，有人对这件事感兴趣，想和我一起去看一看吗？” 　　兜帽先生跃跃欲试的问道，但没有人回答他。 　　这件事一听就知道会牵扯出了不得的势力，就凭在场的六个人去闯，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主意。 　　“也许我们可以将这件事报告给教会，说不定还能从黑市的掮客那里拿到一笔不错的赏金。” 　　最终还是詹金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兜帽先生再次确认没有人想和他一起去看看，只能点点头遗憾的同意了这个主意。 　　与兜帽先生提出的那件可能后患无穷的事情相比，魔法小姐提出的信息就简略多了。她依然在追查海盗王费米修，并且已经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有了很大的进展。 　　“我找到他了！” 　　她兴奋的向众人宣布到，然后自顾自的说道： 　　“你们都知道，费米修是个疯子。但实际上他也不并总是疯疯癫癫，我半个月前在追查一群海盗的时候，意外发现费米修居然在诺兰远程指挥发生在破碎群岛的海战。现在诺兰海军暂时占据了上风，而七海盗王中的偷盗者已经死在了这里……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毕竟黑市关于他的悬赏都消失了……费米修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冒险从诺兰向外海发消息，而我恰好捕捉到了这件事，并亲眼看到了他的脸。” 　　她兴奋的说着，然后看向站成一圈的众人： 　　“怎么样，有没有对这件事感兴趣，我计划最近会展开行动，有人想要和我一起去吗？我需要帮手。当然，我也愿意和你们分享战利品，但其中的某件东西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魔法小姐的话倒是让不少人都盘算了起来，不同于兜帽先生所说的事，她所要进行的行动只会涉及到一小群人，而且这群人的消息大家都知道。 　　这里是诺兰，费米修不会有太多的手下，而且他本人虽强，但绝对不是半神。之所有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抓到，不过是因为海盗们善于躲藏以及大海过于宽阔而已。 　　如果真的打起来，即使打不过也并非一定会死。这与兜帽先生那一听就危险的计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思考了一会儿，在场的众人居然都表示可以参加行动，但如果魔法小姐想要谋求的那件东西的价值过大，那么她就需要用现款支付差额。 　　魔法小姐自然是同意的，她现在的喜悦谁都能感觉得到。至于具体的行动日期还没有确认，魔法小姐让众人随时关注着一份叫做《毛衣编织指南》的杂志。这份杂志只在春秋季节发行，每年发行32期，每期之间间隔两三天。 　　“我会将日期放在杂志上，你们记下来3-4-12这串编号，一旦在某期杂志的最后一幅图看到这样的毛衣花样，就说明日期确定了，联系地址，就是那副图提供者的通讯地址。” 　　接下来是白猫先生说话，他的话很简单也很直截了当： 　　“天使坠落之后，不少藏在城中的异种都暴露了出来，粗略估计接近三位数。其中有一部分已经被正神教会找到，并控制了起来，但还有相当一部分散居在城中。我知道一群很危险的异种在策划阴谋……” 　　他犹豫了一下，简单的介绍到： 　　“那是一群【噬骨人】、【食尸鬼】和【狂乱魔】，他们似乎想在城中找什么东西，预计这个月内，会对城市西部正在动工的‘菲迪克特利国家银行诺兰分部’发动袭击，我得到的情报是，工地的下方藏着他们需要的宝物……我最近在学习的仪式，需要大量【狂乱魔】的指甲和头发，但你们知道，这种材料非常难找。难得有线索，我计划在他们发动袭击的当天，直接在工地阻拦它们……有人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吗？我可以支付报酬，虽然这些异种都很强大，但我手里有一批【神奇海螺】。” 第1229章 战争将临 　　“神奇海螺？一批？” 　　银笛小姐几乎是尖叫着重复道。 　　“是的，一批。” 　　白猫先生点点头： 　　“前段时间我的占卜家朋友提前预感到诺兰将会出现大灾难，于是便和我一起出海避难，因此实际上天使坠落当天，我并不在城里。我们本来是想要外出度假一段时间的，但却在海上遇到了一些……很奇异的事情，那是个很精彩的故事。总之，我们找到了一艘古代沉船，在沉船上有了些收获。” 　　见没有人说话，他继续询问道： 　　“我想你们也知道【神奇海螺】的价值，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不管最终行动是否顺利，只要参加，就能得到一枚海螺。” 　　这是相当有诱惑力的条件，但面对情况不算了解的异种，谁也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最后白猫先生只能提议，他可以等待众人一段时间，下周的周一，他会在报纸上登载一份寻找表弟的广告。如果那时在场的人们有意参加，可以寄信给广告上的地址。 　　“如果你们不参加，我只能冒险去黑市雇佣人。说实话，虽然那些人足够便宜，但完全值得信任的真的很难找。” 　　詹金斯差一点脱口而出，将女猎人介绍给他，但后来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话。他也知道【神奇海螺】的价值，但对这件事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就仿佛它一定会引发恐怖的灾难一样。 　　“这究竟是错觉，还是我的占卜终于有了进步？” 　　接下来是银笛小姐，也就是詹金斯和蔼的邻居。她一开口所有人都被惊住了： 　　“我上周在城里发现了一个诡境入口，有人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城里？” 　　“是的，而且入口比较稳固，我想至少还可以存在一两周的时间。我自己一个人去探索，担心会出问题，怎么样，有人愿意参加行动吗？” 　　这可是比兜帽先生的行动更加危险的行动，虽说詹金斯这半年来以半月一次的频率，频繁的出现在诡境中，但实际上大部分恩赐者一辈子可能都没有这么多的次数。 　　理所当然没有人原因参加行动，就连詹金斯也只是意动了一下便放弃了。但他再次提议银笛小姐可以将这个消息卖给正神教会，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诡境崩塌后，里面那些诡异的东西来到物质世界，还能安稳的赚上一笔。 　　“蜡烛先生，你不会最近加入教会了吧？我发现，你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提议将消息卖给教会势力了。” 　　银笛小姐打趣道。 　　“这只是为了稳妥而已，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我可不希望因为我们的行动，让诺兰再次遭受灾难。说实话，这里已经足够危险，不需要有更加危险的事情出现。” 　　他说的也有道理，银笛小姐点点头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当然，与其他人提供的情报相比，她的信息有些太单薄，于是她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有来自贝尔迪兰的情报，我的朋友告诉我，下周五两国开战，届时菲迪克特利王国会正式递交战书。” 　　“嗯？抱歉，你说的是……” 　　兜帽先生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的，下周五菲迪克特利王国会和切斯兰王国正式开战，如果你们有住在王国东部边境的亲人或者朋友，最好劝说他们尽快搬家，这场战争一旦开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为什么是下一周，我还以为至少会拖延到夏季，毕竟两国现在的备战准备都没有做好。” 　　这是詹金斯的疑问，他倒是没有怀疑银笛小姐的情报，毕竟他知道银笛小姐和温莎小姐有联系，后者有关这个国家的消息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原因很多，我也说不清楚很具体的事情，这大概和女王的身体健康，切斯兰的内乱和北方哈姆帕沃王国鲁恩市爆发的动乱有关。现在整片大陆都乱起来了，也许王国的贵族们认为，拖延下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 　　银笛小姐很无所谓的说道，她对于战争与否没有任何的看法。 　　“但这样消息，你就这样告诉我们，真的没关系吗？” 　　魔法小姐迟疑的问道，在场众人中，她和银笛小姐的关系最为亲密。 　　“没关系的，反正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如果你们关心时政，就知道现在每天都会有在报纸上发表言论，说自己得到了内部消息，知道开战的具体日期。其实这都是哗众取宠……” 　　“也有部分是王国派出来，用于混淆视听的。” 　　海瑟薇补充道。 　　她的父亲赫纱伯爵是海军要员，对于这方面有些了解。 　　“对，就是这样。” 　　银笛小姐点点头，当然，因为戴着兜帽，这个动作并不明显： 　　“所以我告诉你们这条消息，根本不用担心你们会到处说。因为我相信，你们中应该有不少人甚至都在怀疑我提供的具体日期。” 　　她耸耸肩，示意自己的消息就到这里了。 　　“反正我是相信的。” 　　詹金斯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然后思考两国的交战可能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 　　“大概走私船想要来到诺兰，会更加困难吧？所以黑市的物价又要上涨了。” 　　这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最麻烦的事情。 　　最后轮到海瑟薇了，在他开口前，魔法小姐便问道： 　　“你不会也是要召集我们去做什么事情吧？” 　　“……是的。” 　　海瑟薇承认道，然后在魔法小姐再次开口前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凑巧，大家居然都有这样的事情。但我的这件事既不危险也不困难，是的，就是这样。” 　　说完问道： 　　“你们知道B-11-1-0299吗？就是【故事中的故事】。” 　　包括詹金斯在内，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詹金斯是真的不知道，但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 　　“也对，这个编号对应的B类超凡事件相当的罕见，更准确的来说，这种事件，只有在每个纪元的末尾才会出现。” 第1230章 海瑟薇的骰子游戏 　　在其他人开口拒绝前，海瑟薇用极快的语速补充道： 　　“但不要担心，这并不危险，即使危险等级是1……请听我解释，我从书中查到了这种超凡事件的信息，它之所以是这种危险等级，并非本身危险，而是因为它的出现代表着纪元之末必定在三百年内出现，因此教会才会将危险等级定为1……我无法给你们提供我看到的那本古书，那并不是我的。但你们可以利用你们的渠道去查找这个编号，来确定我所说的是否是真的。” 　　见其他人不再想要立刻拒绝，她继续说道： 　　“这种事件属于B而非A类，因此具有大量详细的描写。根据书中的记载，【故事中的故事】出现的表现，在于将一个面积小于20英尺×20英尺（6.09m×6.09m）的无光房间，转变为只摆有一张木质圆桌的静室。 　　当这种转变发生以后，除了恩赐者以外，任何普通人都不再具有发现这件房间的能力。具体表现除了看不到、摸不到以外，还有‘回忆’不到。 　　放房间被转变后，每当有3～10名恩赐者同时存在于房间中并且房门关闭，事件将会发生。在此期间，房间内禁止任何人出入，而恩赐者们需要在房间内用投掷骰子的方式，进行角色扮演游戏。 　　游戏的具体规则只有房间内有，也只能在房间内宣读。而游戏中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但没有进行到结尾的恩赐者，会被强行剔除一项能力。而玩到了结尾的恩赐者，将会得到至少两个额外的空白气泡和一项全新能力的奖励，这是基础奖励。” 　　詹金斯已经犹豫起来了，他原本还打算劝说海瑟薇放弃这么危险的游戏，但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可是非常值得参加的。 　　“我遇到一个这样的游戏房间，并确定这的确是B-11-1-0299【故事中的故事】。游戏结束后，房间就会恢复正常，所以机会只有一次。游戏的形式是和参与者们相互协力而非竞争，因此我希望能够找到值得信任的朋友们参加。怎么样，你们感兴趣吗？” 　　这个编号为B-11-1-0299的事件听起来非常有趣，收获应该也很大。但同样的，在确定这个编号的真实性和正确性以前，没有人主动表示要加入行动。 　　詹金斯虽然想要立刻答应海瑟薇，但贸然这样做，只会让海瑟薇对蜡烛先生这个人更加警惕。所以他闭着嘴聆听海瑟薇提供给大家的通讯方式，一旦凑齐参与的人手，她就会立刻开启【故事中的故事】。 　　“我不会等待太长时间的，让一个B类的超凡事件停留在自己手中也是有风险的。” 　　大家纷纷表示理解，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接下来本来应该是交易的环节，但兜帽先生没有立刻宣布开始，而是问向詹金斯： 　　“蜡烛先生，你有没有事情要召集我们去做？如果有，不如现在就提出来。” 　　很明显这句话是在调侃其他人的做法。 　　詹金斯连忙摇头： 　　“没有，虽然你们都提出了类似的召集，但我最近可是清闲的很，每天除了按时喂猫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现在甚至不在诺兰。 　　耳听到这番话，再一次的，海瑟薇想到了詹金斯。 　　“那很好。” 　　兜帽先生点点头： 　　“既然这样，就开始交易环节吧。哦，在此之前我要补充一句，我们的信息交换环节，绝对不是用来让你们召集人手去冒险的，所以下一次，请不要用类似的召集来充当交换的信息。我再强调一次，我们聚会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了解更多的信息，而不是充当任务发布板！” 　　“你自己不也是想让我们参加行动吗？” 　　不止一个人这样想到，但照顾兜帽先生的面子，没有人说出来这个事实。 　　接下来的物品交易环节，也出现了和以往不一样的情况。首先是魔法小姐，她这一次直接拿出了一本没有封面空白用硬纸壳包裹的薄书，而这本书其实是目录，上面记载着她可以拿出来交易的仪式。 　　“我最近很缺金镑，这些都是可以兜售的知识。” 　　她这样说道。 　　詹金斯抱着感兴趣的态度也看了看，意外的发现魔法小姐的收藏还真是不少。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挑选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仪式，其中出手最为阔绰的是海瑟薇，她一次性的就花掉了78镑。 　　“她为什么出门的时候要带这么多现款，这是很危险的。” 　　詹金斯焦虑的想着，恨不得现在就大声告诉海瑟薇，这是极为不谨慎的做法。 　　兜帽先生在交易环节拿出来了一只金蛋，纯金的鸡蛋。这并不是代表着，这是用黄金铸造的，而是代表着这只有生命的鸡蛋的鸡蛋壳是黄金的。 　　“不要问我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我很想告诉你们我的见闻，但我必须为我的朋友保密。有人感兴趣吗？这只蛋可以孵出小鸡，而诞生的小鸡如果是母鸡，有一定的机率同样可以生出来金蛋……当然，我的要价会非常高，毕竟仅仅是金蛋纯金的壳就值不少的钱，战争要来了，最近的金价可是涨得很快。” 　　詹金斯非常的感兴趣，甚至一度生出来买下来试试看的想法。但打消他这种想法的是自己的猫，巧克力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家中出现第二只宠物的，哪怕那只宠物的作用只是生蛋。 　　最终是白猫先生买下了它，但他没有那么多的现款，只能提议用其他的方式支付。两人从不远处的岔路走到另一边的矿道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才回来，也不知道白猫先生都说了什么。 　　在这之后，海瑟薇提出要购买一些【魔女之吻】。 　　去年冬天刚开始，也就是亚莉克希亚刚离开诺兰的时候，詹金斯将很大的一批货交易了出去。现在那些货即使没有被用完，也应该快要过期了，所以就连黑市中也有这样的悬赏，这一点一周前离开诺兰的詹金斯也知道。 第1231章 坦白（上） 　　“我也想要找到【魔女之吻】当初的卖家，我搜集过一些信息，诺兰冬天出现的所有的【魔女之吻】最初都是由一个男人在深夜中兜售的，而且非常便宜，比高档红酒还便宜。后来那些价格昂贵的，都是黑心的二道贩子卖出的。我想炼制那些药剂的大师，一定不是很在意钱财……但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是离开了诺兰，还是死在了冬天的那几场灾难中。” 　　听到海瑟薇提到【魔女之吻】，银笛小姐也惋惜的说道。当然，独居的妇人使用【魔女之吻】并非是当作助兴的魔药，而是看中了那种药剂能够对皮肤起到一定的保养效果。 　　詹金斯全程都没有说话，他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那些药剂是他卖掉了，他是个比较在意名声的人。 　　聚会结束前，兜帽先生告诫大家最近注意安全，在天使坠落以后，按照最近半年的常态，又会有新的邪教组织出现在城中并计划搞出大事情。 　　这一点诺兰常住的恩赐者们都清楚，也因为这样，人们才会猜测诺兰是纪元末最重要的舞台。 　　詹金斯“尾行”海瑟薇来到矿洞的时候，还能算得上是清晨，等到大家分批次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普照大地了。大陆中部的诺兰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春季，和北方的鲁恩相比，气温有着天壤之别。 　　詹金斯算准了海瑟薇可能的进城路线，在离开矿洞后便让独角兽载着自己先一步到达城区，然后雇了一辆马车等在街口，一边用真实之眼远远的看着海瑟薇的行动路线，一边让车夫载着他向着合适的位置前进。 　　最终詹金斯成功的“偶遇”了海瑟薇，那是在城东的圣罗德威斯街的中段，当海瑟薇经过一条停着马车的巷口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从车厢中望着他。 　　首先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敢相信，但随即怒气便冲上了头。 　　她将手包夹在胳膊中，提着裙子怒气冲冲的便上了车。等詹金斯吩咐车夫向着城中的餐厅前进并将静音符咒丢下后，红发的女士终于抑制不住的质问道： 　　“詹金斯，现在，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詹金斯自知理亏，于是便大胆的抱住她，等她发泄完怒火，才开始解释自己这几天的行踪。 　　一切的一切当然要追溯到巧克力的那一猫爪，随后的诡境、破晓号也都可以说。提到鲁恩，詹金斯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松开海瑟薇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漂亮，只是眼眸中倒影着的詹金斯的脸在扭曲、在晃动： 　　“我对你隐瞒了很多的事情。” 　　“我知道，你从来都是神秘兮兮的。” 　　海瑟薇气鼓鼓的说道，但其实听了詹金斯的解释，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不是什么非注册恩赐者，我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 　　说完这些停了一下，却没有从海瑟薇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所以呢？这很重要吗？” 　　红发的女士问道。 　　“这……好吧，我很抱歉以前对你撒了谎。” 　　詹金斯被打乱了说话的节奏，一时之间筹措不出合适的言语。 　　“詹金斯，我不在乎你究竟隐瞒了多少的秘密，但至少，不要总是欺骗我好吗？” 　　见詹金斯一脸纠结的样子，海瑟薇冷哼了一声。但其实内心却不如脸上那么平静，她想起了半小时前蜡烛先生提到的事情，想到了威廉姆特家的事情，而现在，詹金斯真的具有教会背景。而且教区主教是不能由恩赐者担任的，也就是说这半年来关于詹金斯的“主教继任者”猜测全都是假的。 　　再联系到詹金斯备受贤者教堂的青睐、认可和培养，这似乎表明了他在教会也有非同寻常的背景。 　　“是的，我明白……还有一些事情我要坦白……其实，不仅仅只有你和布莱妮，还有其他……” 　　詹金斯不知道海瑟薇一下想的这么远，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我知道，这一点你曾经跟我说起过（注）。” 　　即使海瑟薇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她还是必须继续进行谈话： 　　“所以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呢？在我的床/上度过了一晚，你立刻离开我，去找你的其他情人去了？” 　　“不，是的，不，我是说是的，我是说……” 　　詹金斯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解释这个话题，他再一次的想到了自己的猫。虽然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要归罪于自己的贪心，但直接原因却是巧克力推到了装着迷路蝶的瓶子。 　　“我想要告诉你她们都是谁。” 　　他下定了决心。 　　“那好啊，就让我来看看，尊敬的威廉姆特先生的品味究竟如何。” 　　她扬着细长脖子说道，莫名的让詹金斯想到了骄傲的白天鹅。 　　“有两个……其实只能算一个。她的名字叫亚莉克希亚·米勒，原本是我的朋友，后来去了鲁恩，我在鲁恩期间，就是她招待我的。这是她的照片……” 　　詹金斯直接唤出回忆之书，打开第一页，里面是亚莉克希亚的彩色照片。照片中的矮个儿女士捧着书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那杯红茶还冒着热气，远处落地窗前的窗纱微微飘荡，窗外则是皑皑白雪。 　　她间或会瞧向照片外的方向，因为这是来自詹金斯的记忆，其实就是看向詹金斯。 　　“你的照片原来会动啊。” 　　海瑟薇讽刺了一句，见到亚莉克希亚的样子，不知为何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即使不应该，她也必须承认詹金斯的审美品位是相当不错的，她可不愿意让自己的余生和一些丑陋的女人共处。 　　“所以她是什么身份？是恩赐者吗？知道我和布莱妮的情况吗？” 　　其实心中的气愤不知为何已经消失了大半，詹金斯现在所说的，他在过去都或多或少的透露过，只不过没有这么多的细节而已。 　　PS：928章坦白的。 第1232章 坦白（下） 　　马车中的海瑟薇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听着他一脸愧疚的坦白一切。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这一生遇到的最奇特、也最气人的男人。当他还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的时候，她要引导他明白什么是爱情；而当他懂得了这一切，她又发现他所拥有的并不止一个。 　　詹金斯永远不会明白女士们的细腻感情，就好像他搞不懂自己的猫一样，他还在继续回答海瑟薇的问题： 　　“是的，亚莉克希亚知道你们。而且她也是恩赐者，现在在鲁恩市，担任斯图亚特王室三公主的私人教师。” 　　“看起来出身应该比不过我和布莱妮。” 　　红发女士的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这样说，于是她心情又好了一些，又问： 　　“那么她是什么等级呢？” 　　考虑这个问题有些敏感，接着又补充道： 　　“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不告诉我。”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她是7级的恩赐者，不过最近似乎有了些独特的领悟。亚莉克希亚说，她在今年结束前，大概就能晋升半神，我想这应该差不多。” 　　“嗯？” 　　这是完全没想到了回答，以至于海瑟薇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刚才的问答，然后疑惑的重复： 　　“半神？” 　　“是的，原本她认为自己还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亚莉克希亚甚至都不需要一年，半年应该就能晋升。” 　　詹金斯很认真的说道，听到这里，海瑟薇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很久才伸着手指迟疑的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意……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亚莉克希亚其实是个很和蔼的人，我们也有一些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然后就这样了。”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并不认为和海瑟薇分享自己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恋爱经历是个好主意。 　　“你……” 　　她接受詹金斯拥有其他情人，一方面是从小家庭教育，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也明白这个男人的脸和灵魂是多么的吸引人。但她绝没想到，詹金斯居然能够和半神级别的恩赐者扯上关系。 　　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在这种话题的谈话中失态，海瑟薇重重的点点头，绷着脸不让詹金斯发现她的心情： 　　“我都不知道应该夸奖你还是应该痛骂你。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见面？” 　　“随时都可以，如果你愿意，现在也……” 　　“不，我还没准备好。而且我要让布莱妮有个准备，她可从不知道你的生活是如此的‘精彩’。” 　　海瑟薇讽刺道，心中想着那位漂亮的米勒小姐的事情。她没想到过自己的对手会如此的强大，所以一些计划要做出改变了。 　　见海瑟薇态度舒缓了一些，詹金斯趁热打铁赶紧拉住了她的手。他想要说一些甜言蜜语，正在搜肠刮肚的寻找合适的句子时，海瑟薇又说话了： 　　“还有一件事，你刚才提到你在鲁恩，又提到不止一位，另一位是什么情况？” 　　“哦，那是个还没有成年……我是说只有16岁的小姑娘。她大概还没有弄清楚爱情……” 　　忽然感觉这种说法有些对不起多洛丽丝那火热的感情，于是立刻改口道： 　　“也可能弄清楚了。她叫多洛丽丝·斯图亚特，这是她的照片。” 　　说着再次打开了【回忆之书】，海瑟薇皱着眉头看向会动的照片里的年轻女孩。那是在舞会厅，高贵的女孩穿着高雅的长裙，戴着闪亮的冠冕…… 　　“那顶头冠是……” 　　她指向纸页，看看詹金斯又看看上面的多洛丽丝： 　　“詹金斯，请等一下，我记得，斯图亚特这个姓氏是……” 　　“是的，她是王国的三公主。” 　　他尽量使用悲痛的语气，以表示自己明白自己是个人渣。 　　因为知晓詹金斯的另一个“情人”是这位公主殿下的老师，海瑟薇听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并不是去思考公主的身份，而是一下想象到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故事。那是有关詹金斯如何通过家庭教师，胁迫式的认识一位公主的故事。 　　“公主……” 　　但她立刻反应过来现在想这些不合适，在几乎无法正常思考的惊讶中，反复揣摩这个单词。有一个瞬间，海瑟薇真的在怀疑以前木讷的詹金斯，究竟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海瑟薇实在是忍不住，再一次重复了这个问题。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詹金斯在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些心爱的女孩，但在她的想象中，那也不过是詹金斯在冒险时认识的同伴，就和那些古代的传奇小说一样。 　　“这很难解释。” 　　詹金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多洛丽丝的事情，于是只能从去年偶尔收到的那封来自鲁恩的“笔友来信”说起，将这半年发生的事情零零散散的说了一遍。 　　“所以你就骗到了一位真正的公主？靠着那几封信？” 　　“不，请不要用骗这个单词。而且信的作用是很大的，去年的法布里小姐不就靠几封信……” 　　这也是骗子的例子，于是詹金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在纠正完“骗子”的说法后，又小声的说道： 　　“其实我和亚莉克希亚正打算支持多洛丽丝争夺哈姆帕沃的王位，我不知道你在诺兰是否知道鲁恩前几日的大骚乱，但国王萨尔西二世已经快要不行了，王冠究竟落到谁的头顶，现在还很难说……但在我看来，多洛丽丝还是很有希望的，即使没有我和亚莉克希亚的支持，她获得最终胜利的可能性也有很大。” 　　“所以说，其实喜欢着你的是一位未来的女王是吗？” 　　海瑟薇高声的问道，用音量来掩盖情绪。她现在很想在车厢中给詹金斯一拳，也想仔细问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詹金斯在北国做的“好事”。 第1233章 精灵的温室 　　“哦，女王这种说法……” 　　詹金斯窘迫的想要反驳，但一时又不知道怎样反驳。 　　他可是不知道，此时坐在他身边的红发的女士，心中的思绪已经复杂到了何种的地步。 　　经过了一整个冬天的调查，又反复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试探，海瑟薇已经基本确定了威廉姆特家究竟和怎样的贵族有着联系，所以也就清楚了米海尔侯爵给布莱妮的选择，究竟意味着什么。 　　女王病危，在王室血脉在明面上断绝、而全国上下都反对让外国人来执政的情况下，威廉姆特家必将获得荣誉。而现在，詹金斯居然又和北国的王室扯上了关系，甚至还要亲自支持自己的情人去获得王位。 　　“如果那位斯图亚特小姐真的成为北国的王，而女王病逝以后，威廉姆特也摘得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冠，这不就代表着詹金斯……” 　　她已经不敢想下去了，虽然距离她猜测的这个结果还有很远，但她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这会成为真实了。 　　“海瑟薇，海瑟薇，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耳边传来詹金斯的声音，红发的姑娘摇摇头： 　　“抱歉，刚才我有些走神，你又说了些什么？” 　　“我在说，我已经答应多洛丽丝，如果她十八岁以后还想要嫁给我，我会娶她……但别担心，我也给过你结婚的承诺。所以我才要支持多洛丽丝取得王位，在成为国王后修改法律，让我可以在法律上拥有多名合法的妻……” 　　他终归是没有厚脸皮的将那个单词说出来： 　　“这应该没问题，毕竟国王拥有多名王后，是二百多年前才废除的规定，只要手段强硬一些，让国王再拥有这样的权利，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他尽量诚恳的说道，海瑟薇盯着那张充满了担忧和亏欠神色的脸，又好气又好笑。 　　“给我一些时间准备一下，现在还不是和你的小情人们见面的好时机……” 　　其实是今天没有化妆，而且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一名真正的公主。 　　“你记得找时间将这些事情也告诉布莱妮，我是不会帮你去说的。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既然你都这样开诚布公了，我也会尽量早一些的让布莱妮知道，这样一来你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在我们之中来回纠缠了。” 　　这些话就代表着海瑟薇一点也不生气了，詹金斯稍稍放下心来，然后抱住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诺兰现在只知道北国发生了大事情，少数的恩赐者看到了那夜天空的异象，并根据之后的降雪推测出极北的麻烦。但去年秋季的诺兰，因为詹金斯使用亚莉克希亚的力量而显现出在天空的异象同样惊人，所以本地的恩赐者并不认为那是什么大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詹金斯尽量简略的告诉了海瑟薇自己到达鲁恩后的事情，海瑟薇也是因此才明白他所说的大骚动究竟指什么。 　　虽然现在只有十点多，但两人还是一起愉快的进行了午餐。这期间他们谈到了很多事情，詹金斯也阴晦隐晦的询问了海瑟薇，以后是否介意到很冷的北国生活。 　　但海瑟薇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还是不愿回答，巧妙的避开了这个问题，同时暗示詹金斯不要这么着急的规划未来。 　　本打算就这样和海瑟薇一起消磨一天，晚上再返回鲁恩。但海瑟薇在午饭前就告别了詹金斯，她今天和布莱妮约好了一起去城中买衣服，现在春天已经来了，漂亮的姑娘们要选择合适的衣服装扮自己。 　　“而你，威廉姆特先生，你是不能公开在诺兰出现的，因为老爹说你被外派到鲁恩出差去了。” 　　海瑟薇点着詹金斯胸口说道，然后微微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一吻： 　　“期待你早些回来，可不要因为鲁恩有漂亮姑娘，就忘记诺兰的姑娘们同样爱你。” 　　“我知道的。” 　　他回吻了海瑟薇，然后目送她潇洒的转身走出巷子，乘坐马车离开。这才披上黑袍，向着城市中央的方向走去。 　　下一站是拜访老精灵，因为离开诺兰有些匆忙，老精灵不知道詹金斯远行的事情。 　　但在公寓下敲门以后，房东却告诉詹金斯老精灵出门去了。而又因为他现在的伪装形象，房东是认不出他曾经来过，所以甚至不愿意让他去楼上等待。 　　两人站在公寓楼下谈了好一阵子，精灵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一转头看到他单手抱着一只纸包做出了想要拿钥匙的动作，但见到门开着，就将钥匙放回了口袋中。 　　“詹……詹姆斯？你怎么今天来了，抱歉，我刚才去外面买了些东西，快请进。赫尔斯太太，这是我的朋友，真抱歉忘记告诉您他今天要来拜访我，能为我们准备一些热茶吗？我刚买了新鲜的茶叶。” 　　茶水很快就端上来了，锁好门以后，老精灵又乐呵呵的邀请詹金斯参观他的温室。 　　精灵是一个人独居的，他的家比起詹金斯上次来时，多了几件全新的木制家具，窗口的也多了一些盆栽。温室的位置是在卧室的全新大衣柜内，打开柜子后，里面亮堂堂的，抬腿迈进去以后才看到，里面的面积不比多洛丽丝种植郁金香的温室要小。 　　温室中栽种着许多物质世界没有的奇特植物，詹金斯细致勃勃的看了一阵子，才忽然意识到问题： 　　“哦，这居然扩展空间！” 　　这件温室他见过的除了【万象之门】和那些封印怪异生物的亚空间以外，唯一一个涉及到空间扩展的现象。而万象之门是确定的编号物品，亚空间则是教会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不计代价的寻找自然存在的破碎空间后才改造出来的；亚空间老精灵的这个，听他的口气，倒像是随手弄出来的。 　　这和老爹最初给詹金斯上课时提到的常识不符，人类恩赐者的常识是，物质世界的空间极其稳定，而任何涉及空间的能力，都有可能引来亚空间或者迎接异类生物的窥视。 第1234章 救世的责任 　　两人一起走出温室的时候，詹金斯适时的表达了自己对温室空间的疑问，精灵想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 　　“空间和时间的稳定，不论在哪一个世界都相当的重要。因此才不会有很多涉及空间和时间的物品或者事件，恩赐者们的能力和仪式，也几乎没有这两种力量。但精灵们不一样，我们的力量除了来自伟大者和世界本身以外，世界树……也是我们的力量源泉，我们是世界树的宠儿。除了神明和那些我不能说名字但你明白的存在以外，世界树也是维系世界稳定循环的力量之一，所以精灵能够办到一些别的种族无法做到的事情。” 　　“时间和空间的稳定？循环？” 　　詹金斯疑问道。 　　“哦，年轻人，这些词汇我真的无法向你解释。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也不懂。在家乡，我并非是博学的学者，只是一个普通的看门人。虽然我年纪很大了，但漫长的岁月让我积累的是生活经验，而不是那些怎么看也看不懂的知识。” 　　精灵无奈的说道，然后邀请詹金斯尝一尝他刚买回来的面包。那味道相当不错，詹金斯认为如果巧克力在身边，它一定也会喜欢的。 　　这次来拜访老精灵，除了说明自己近期不在诺兰，有事可以直接向家里寄信以外，还为了询问一下有关那剂精灵魔药的事情。 　　月圆之夜就要来到了，如果错过了这一次，詹金斯要等到三个月，才能再次等来两轮月亮同时圆满的月相。 　　“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在鲁恩还是诺兰进行最后一步的制备。毕竟那副药剂的最后一步，比起配置更像是在举行仪式，所以我想听一下您的意见。” 　　他这样说道。 　　“这倒是没有什么区别，鲁恩和诺兰并不影响药剂的配置。但如果是我，我会选择鲁恩，你也知道现在诺兰的情况，在这里进行任何事情，都要做好出现意外的准备，所以你还是去鲁恩吧，这样安全一些。” 　　老精灵的建议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于是詹金斯便决定傍晚返回鲁恩前，将药剂的全部组分都拜托星灵转移到鲁恩。 　　他又和老精灵谈了谈北方发生的事情，暗示了一下那位掌握冰霜力量的主宰。 　　老精灵显然是知道那位伟大者的，他一听就明白了詹金斯暗指的是什么。但当听说詹金斯获得了祂赐予的一些力量后，立刻表现出了不高兴的态度。 　　“你应该沿着生命的道路一直走下去，过度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不是好习惯。” 　　精灵板着脸说道，一副为年轻人指引人生的口气。 　　“我明白，我并不打算将冰霜的力量作为自己的力量核心。” 　　詹金斯立刻保证。 　　因为刚才和海瑟薇一起吃过了午饭，所以詹金斯便没有留在精灵家吃饭。 　　告别了精灵，下一站是市郊的占卜家们的住处。原本还担心两位女士是否在家，到了以后才发现她们像是早已知道詹金斯会来拜访，已经在等着他了。 　　“奥黛丽小姐，这是亚莉克希亚给你的信。哦，我现在应该在鲁恩……” 　　迈进门厅的詹金斯有些尴尬。 　　“我知道，上次贤者教堂，我听贝凡娜说起了你的猫做了什么事情。” 　　奥黛丽小姐轻笑着说道，吩咐一旁的女仆为众人准备些点心和茶水，随手将信塞进口袋里，还不忘调笑了一句： 　　“你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了？哦，神啊，我早就猜到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们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这真是般配极了。” 　　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因为这一周诺兰的气温回升的很快，家居的衣物换了一身。 　　现在布罗妮昂斯小姐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九级半神的力量，只是那双泛白的眼睛仍然没有恢复。 　　根据詹金斯的判断，那双眼睛正在自发的向着魔眼转变，未来会给布罗妮昂斯小姐带来的怎样的力量还很难说。 　　拜访占卜者们的主要目的是和布罗妮昂斯小姐见一面，她已经准备告别诺兰了，只是因为还没有和詹金斯告别而暂时没走。 　　詹金斯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为了不耽误布罗妮昂斯小姐的行程，便主动的来见她。 　　年长的占卜家再次感谢了詹金斯的那根羽毛，并坦言自己过往的行事和做法有问题，再次向詹金斯道歉。 　　在经历了一次完整的死亡后，她变得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生死之间让她看懂了一些事情，也变得更加豁达了。 　　远离诺兰，就代表着对【救世者身份】完全不在意。彻底的放手，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詹金斯，我想要提醒你一下。” 　　谈到了救世者身份，布罗妮昂斯小姐犹豫了，还是开口了： 　　“有关下一个救世者身份的信息，奥黛丽知晓以后会告诉你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当纪元的全部救世者都出现的时候，即使纪元的终末没有到来，那最终的灾厄也会降临……是的，灾厄降临是必然，但它出现的具体时间点，不取决于《岁月史诗》记载着的这一纪剩余的时间，而取决于救世者们何时全部出现……” 　　“嗯？” 　　詹金斯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他维持着端茶杯的姿势惊讶的问道： 　　“这不就代表着，搜集救世者的身份，反而促进了灾厄的到来？” 　　“正常来说，最终的救世者只有一人，而候选者会有很多。当全部的候选者出现后，要决出最终的人选，还有很多繁杂的过程和仪式……但这一纪有些不同寻常，你应该能够明白这一点。” 　　这一纪根本不存在争夺，因为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名额都是詹金斯的。 　　“但你也不必担心，救世者能否完成伟业，和时间没有关系。不管是三百年后还是今年下半年，你终归都要面对它。我只是想提醒你尽早做好准备，这一纪是平稳的结束，还是在破灭中迎来19纪元，就全看你的了。” 第1235章 送别 　　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的这些话，像是要将整个世界的重担压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但詹金斯自认为自己还肩负不起这么重要的责任。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18纪末尾的救世者资格还差三个（注）没有出现，但算算时间，这一切很可能会在年底前结束。 　　“这么快吗？” 　　詹金斯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他至今不知道所谓的“最终灾厄”是什么东西，只能模糊的猜测这和蒸汽工业有关。 　　最有可能与这产生联系的，就是行踪诡秘的【齿轮工匠会】。联系到魔法小姐多次提到诺兰地下的矿道是某个大规模封印的一部分，詹金斯感觉邪教徒们在地下寻找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他要面对的东西。 　　到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就是尝试着在最终之日到来之前，学会自己凝聚神性的方法。只要神性力量最够多，詹金斯是不在乎灾厄究竟是什么的。 　　而想到凝聚神性，立刻便想到了自己的信徒菲妮。但女孩现在在教堂中，詹金斯偷偷溜回来，又不想让教会知道，所以现在无法见到菲妮。 　　“但即使见到菲妮又有什么用呢？我也不是第一天当神明了，这个世界的神，虽然力量源泉不能说和信徒完全无关，但是否有信徒，好像对神明的力量并没有影响……所以神职对凝聚神性究竟有什么意义？” 　　菲妮现在已经成为正式的恩赐者了，而且小天使露易丝还在她的身边，按理说詹金斯完全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但想起自己离开诺兰没有告诉她，心中未免有些愧疚。于是便向奥黛丽小姐要了一张纸，给菲妮写了几个他认为很有用的仪式，希望奥黛丽小姐能够交给菲妮。 　　“小孩子学东西要趁早，而且这都是很简单的仪式。” 　　他这样说道，奥黛丽小姐自然是乐意帮忙的。 　　这次见面后，布罗妮昂斯小姐就要离开诺兰了。她说自己会返回【命运与守序教会】的大教堂，查找可能帮助到詹金斯资料。 　　而在最终之日到来之前，她也会回到这座城市，帮助詹金斯和这个世界迎来所谓“纪元末的灾厄”。 　　“詹金斯，你是我这一生见过最独特的人。命运赋予了你责任和礼物，你也一直在乐观的接受命运。不用过分的担心将来的事情，虽然我是个占卜家，但我更希望你观察现在而不是未来。” 　　说到这里，她冲一旁的奥黛丽小姐抱歉的笑了笑，这些话她从未对奥黛丽小姐说过。 　　“我明天就会启程离开诺兰，你不用来送我了，这并非永久的分别，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仍旧能如此的健康和乐观。” 　　按照惯常的礼节，詹金斯应该为即将远行的朋友送上一份礼物。但他现在手头什么也没有，于是临时用留在壁橱中的幻影回家，将伯恩斯教授在许久之前送给他的B-06-4-2207【孤单者的礼物匣】（702章）转送给了布罗妮昂斯小姐。 　　这既是感谢她刚才的那番提醒，也是祝福远行的长辈一路平安。布罗妮昂斯小姐原本是不愿意要的，推辞不过才同意收下。 　　她同样给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留下了礼物，给奥黛丽小姐的礼物是她最惯常用的那颗水晶球，那是她从她的老师那里继承来的。而奥黛丽小姐的那一颗，前段时间和詹金斯进行占卜课的时候意外炸掉了（注）。 　　留给詹金斯的礼物并非价值连城的特殊物品或是珍贵的材料，而是一本写满了人名和信息的羊皮纸小册子。这甚至不是古书，而是布罗妮昂斯小姐自己写的。 　　“前段时间在老爹那里见到了你的父亲，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在许久之前就认识。我那时就对你们家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冒昧的调查了一下你的家族除了诺兰的成员以外，是否还有别人。 　　这里写着的，都是我利用占卜获得的可能和你们家有关的人的名字。你们的血脉很独特，对于占卜有极大的抗性，所以即使是我，也只能将范围缩小到这种程度。” 　　其实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根据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的说法，她仅仅利用“和罗伯特·威廉姆特及詹金斯·威廉姆特有血脉关系”这简单的一条信息，就直接从物质世界的所有活人中寻找答案。 　　如果詹金斯能有这样的本领，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巧克力会有一天忽然离他而去了。 　　这份礼物比那些编号物品更珍贵，詹金斯也许无法从别人口中得到有关威廉姆特的秘密，但至少有了这三页纸，他就可以自己调查了。 　　虽然这厚厚一卷的羊皮纸上的字母又小又密，粗略估算这可能有六七百个名字和信息，但这个范围已很小。 　　詹金斯计划着接下来就让多洛丽丝的情报网去帮忙调查，既然有了精确到门牌号的住址，调查者六七百人的先辈的来历，应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因为有了这样的收获，即使奥黛丽小姐在詹金斯离开前，警告他不要忘记他们的占卜课程，并给他布置了十多本书让他在鲁恩读完，也没有影响詹金斯的好心情。 　　现在只不过下午四点左右，他一边在街上走着一边在心中思考还有谁需要去见。今天是周末，路上的行人不少，因为已经是春天了，即使是现在这个时间仍然天光大亮。 　　这周稍早些时候发生的天使坠落，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太大的影响，市民们唯一记得的，也只是周一的那场大暴雨，为整座城市带来了来源莫名的大量花瓣。 　　这使得今春的花粉过敏症频发，但至少这不是瘟疫之类的麻烦。 　　一路来到邮局想要买了一本《热带病医学前瞻》，确认这个月的尸体先生的聚会是否开始了。走到街口才发现邮局正在装修，只有侧门可以走，排队的人们几乎要排到街口了。。 　　PS1：詹金斯不知道【世界树幼苗】。 　　PS2：没有正面描写过炸水晶球，只描写过炸灵摆水晶。这里相当于，这是没有重点描写但发生过的事情。 第1236章 奇怪的书 　　诺兰邮局装修的理由，并非是市政大方的拨款或者有人捐款，而是周一的大暴雨和落雷，直接让楼顶的天花板塌掉了。 　　目前还不知道这是房屋结构的问题，还是天气引发的偶然。但为了安全，全面的检修是少不了的，所以目前的邮局只有左半侧在使用。 　　詹金斯想要购买的《热带病医学前瞻》是主要发行于切斯兰王国和外海部分地区的小众刊物，在诺兰这样的温带，除了部分医学院以外也就只能从邮局找到最新的期刊。 　　因为邮局可以使用的面积少了一半，詹金斯进门以后，便有邮局的工作人员问清楚了他想要办的事情，当听到不是想来寄信或者寄东西的时候，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松了一口气： 　　“感谢旅者！如果您现在排队购买邮票填写货单，我估计您在今天邮局下班前是排不到的。您要买杂志是吗？这边请，货架移到大厅以外了，在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您是想象不到昨天的时候，那个该死的货架被挤倒了多少次！” 　　詹金斯一般来邮局购买《热带病医学前瞻》都会用披着黑袍的身份，而且出于谨慎，大都会一次性购买五六本不同杂志。这就是他家中有《毛衣编织指南（金栗鸢历763年秋）》以及《吱呀呀养猫指南》的原因。 　　原本陈列在邮局大厅的货架现在被统一放在大厅一侧的房间内，一个穿着制服捧着《侦探骑士传》看的男人坐在门口的桌子旁，瞧了詹金斯一眼便没有再理会他。 　　这与外面不停走动的忙碌年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新的《诺兰春季旅游指南》……” 　　他在嘴中嘟囔着走进了货架之中，按照首字母顺序和发行编号寻找自己的目标。现在他的家中已经积累了不少这样无用的杂志，詹金斯打算找时间捐给教会，教会将会将这些完好的书籍送给喜欢读书的孩子们。 　　“这里！” 　　他随意看着，见那本名叫《菲迪克特利公学名录》的杂志很有趣，便伸手想要将它从架子上取下来。 　　“嘻嘻～” 　　悦耳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但等詹金斯保持着抬手的动作回头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这间房间中也有零散的七八个人，但没有任何一个在詹金斯附近，也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发出刚才的那种声音。 　　“错觉吗？” 　　他转过头将自己看上的杂志取下来，站在原地翻开，想要看看诺兰本地的教育情况，但这时又听到了那笑声： 　　“嘻嘻～” 　　向着声音出现的后方看去，依然只有架子安静的站在那里。詹金斯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如果这次还是某个喜欢捣乱的小精灵，我发誓一定会打烂她的屁股。” 　　他这样想着，将杂志暂时放回到原本的位置，然后用真实之眼看向四周。 　　目光所及，大概在一条街以外的地方，有两名恩赐者结伴走着，但这并不是詹金斯要找的目标；一些模糊的灵光从邮局外路过，大概是什么蕴含灵的材料正在被人带着移动；楼上有金色的璀璨光芒，这是邮局悬挂的正神【无踪旅者】的圣徽，祂同样也是【邮差们的庇护者】，和詹金斯的【卖花女们的庇护者】差不多，圣徽当然也不会是目标；然后是詹金斯背后的书架上，躺在最上层的那本书，有着蓝色的灵光…… 　　“就是这个！” 　　他快步走了过去，但手刚一触碰那本书，书上的光芒便消失了。 　　“让我想想这究竟是什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再次望向四周，有着均匀蓝色灵光的杂质，躺在房间另一侧的书架上。但当詹金斯再次走过去的时候，那本杂志也失去了灵光。 　　他不断的在各个书架中走动，寻找自己的目标，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很奇怪，但暂时还没有人指责他。 　　就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詹金斯几乎已经走遍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看到书上的灵光从他的手前消失，然后出现在房间最偏僻的那个角落里，左右看了看附近没有人，立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真实的幻影】！” 　　刚才到处走动的时候，他早就在那个无人的角落留下了自己的影子。此刻利用这道影子移动后，立刻伸手抓住了左前侧的《美味的鱼：伦德岛菜谱》。 　　在噼噼啪啪的轻响中，一层冰迅速的从他的手掌中蔓延出来将整本书包裹住。这一次，那些蓝色的灵光没有消失。 　　“果然是你，B-05-5-5455【心之书】！” 　　这并不是詹金斯想象中喜欢调皮的小精灵，而是比任何的小精灵都要罕见的【心之书】。想到这种超凡只会出现在贤者信徒的身边，詹金斯一下便产生了被承认而引起的巨大满足感。 　　【心之书】拥有自发躲避活物的特性，可以三十英尺范围内的任何书本中转移，这个范围外的移动则需要一定的时间。除此之外，拥有灵的生物接触它，能减缓它的转移速度，而将它存在的书完全隔绝空气，也就是像詹金斯这样做，就可以令它失去转移的能力。 　　【心之书】的历史在贤者教会中有大量详细的记载，这种特殊的编号物品，起源是古老纪元的C类恩赐【万物宝书】，这本据说记载了世界上一切的知识，与【岁月史诗】拥有同样的规格。 　　但这本书失落了，失落的原因没人知道，极少的资料显示，那时候甚至连掌握【书籍】神职的贤者都还没有出现在历史中。 　　恩赐【万物宝书】在消失前，因为各种理由，有极少的残页在外流落。其中一页掉入了影界，并在第9纪被不知名的阴影生物带到了物质世界，由此引发了著名的【黑书事件】。这次事件拥有一个诡物编号，它像是瘟疫一样传播，任何被这种事件感染的书籍，一旦被人翻看，翻看者就会化为阴影生物。 第1237章 心之书 　　这是物质世界唯一一次有记载的和阴影生物的全面开战，即使因为时间相隔太远，当代的人们无法知晓具体的细节，但斑驳历史中的惨状依然可以被体会到。 　　这之后，那页被影界力量感染的【万物宝书】的残页被一个没有记载名字的恐怖生物带到了物质世界之外，有限的资料显示那是一只猫型怪物。 　　那怪物吸收了书页中大部分的力量，将书页的本体和少数的力量残渣再次丢回到了物质世界。那已经是第14纪元的事情了，这一次捡到那页纸的是一个姓科特的男孩，后来的他统一了物质世界的人类，这也是以混乱和战争为主题的14纪少有的统一年代。 　　后来称王的科特在47岁那年忽然暴毙，一同暴毙的还有所有和他有三代以内血缘关系的人。 　　当时的贤者教会发现了那页纸，并判断它的诡物特性依然没有被消灭。 　　这一次的收容从14纪元持续到了上一纪元，詹金斯看过的资料明确的证明，因为常年被镇压在教廷下方，那页来自【万物宝书】的书页染上了贤者信徒们的力量，因此【心之书】才会表现出亲近贤者信徒的特性。 　　17纪元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贝尔迪兰的教廷总部在某次扩建过程中，意外的让书页逃走。但离开了教廷的那页纸再次被人们发现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诡物特性。 　　它现在是“书中之书”“提供所有知识的书”，能够接触这页纸的人，都能从它的身上获得启迪。 　　也就是说，现在的詹金斯遇到这东西并非是坏运气，而是他的好运来到了。 　　被冰封的杂志现在就是【心之书】的载体，但想要获得启迪，需要接触的是【心之书】的本体。但詹金斯肯定不能在这种公众场合做这样的事情，于是他吸着冷气将这块“冰板”塞到衣服里，从《热带病医学前瞻》中确定了尸体先生聚会的具体日期是后天也就是周二的夜晚。 　　随后付钱买了一些随手拿到的杂志，并在付款时多付了一些，算作为衣服里的那本《美味的鱼：伦德岛菜谱》付的钱，詹金斯可不想被认为是小偷。 　　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个穿着制服翻看《侦探骑士传》的中年男人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詹金斯。 　　詹金斯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刚才坚持要多付8先令，但真相是他买的那堆杂志里有一本的名称是《成功的交际学——如何处理和不同女孩的关系》。 　　原本还打算去女贞路转一圈，远远的看一眼威廉姆特家的房子，但现在遇到了《心之书》，回家看看的计划只能推后。 　　离开邮局后在附近的巷子里再次变换了形象，在附近转了几圈以后，通过地下黑市的不同出口，来到城市的西部，然后轻车熟路的从房子后的栅栏翻进院子，避开另一侧正在整理花园的古德曼太太，从后门回到了圣乔治大街的家中。 　　手中的杂志塞到地下室，防止有人发现自己回来过。然后从地下室的纸箱中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整张的羊皮纸卷。想了想用剪刀裁剪下来1英尺（约30.48cm）左右，然后一边融化那张“冰板”一边将羊皮纸卷覆盖在上面。 　　逐渐的，菜谱上的灵光一点点向着空白的羊皮纸转移。当火焰完全融化那些冰，并恰到好处的保持着杂志和羊皮纸的干燥时，所有的蓝色灵光都来到了羊皮纸上。 　　它在略显昏暗的地下室散发着点点微光，像是夜空中的星辰在抛洒星屑。詹金斯一点点松开了自己的手，让那张微微蜷缩着的羊皮纸浮到空中。 　　它面对着詹金斯，一点点的舒展开，古典细碎的纹路包裹了纸页的边缘，让崭新的羊皮纸变得越发的古旧。 　　【你好，你想知道点什么？】 　　这是显示在这页纸空白处的一句话，詹金斯并不对这感到惊讶，资料上就是这样记载的。 　　“所以，这究竟是无灵智的自动查找功能，还是【心之书】已经诞生了灵魂？” 　　詹金斯对这个问题相当感兴趣，但他也知道把宝贵的机会浪费在这个问题上根本不值得。 　　【心之书】拥有部分【万物宝书】的力量，而那件传说中的恩赐之书则记载着“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知识。【心之书】继承了部分“过去”的知识，也就是说詹金斯完全可以利用它来知道自己家族的秘密，或者有关诺兰地下封印物的资料。 　　“那么，你能够帮助我到什么程度呢？” 　　他这样问道。 　　【心之书】给予人们启迪，针对不同人，它回答问题的数量和质量都是不确定的。但詹金斯不用担心自己会低于资料记载中的平均水平，毕竟他是贤者的信徒，而【心之书】对贤者信徒是有优待的。 　　【我无法帮助您。】 　　“嗯？” 　　一瞬间，詹金斯以为自己的伪信徒身份被戳破了。 　　“为什么？我想我没有违反你的规则，也是用自己的力量接触到了你。” 　　他问向面前的这页纸，如果不是因为这页纸可以飞，这个动作真是蠢透了。 　　【您所求太过于隐秘，我并非拥有所有的‘过去’，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詹金斯当然是不信的，除了神职在提示谎言以外，还因为至今为止，他遇到的每个能够交流的编号生物或者物品，都是一副神神秘秘“我知道但我不能说”的样子。面前这页纸没可能连问题都不听，就直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它也属于那种‘我知道但我不能说’的情况！所以，这页纸因为害怕而企图欺骗我这个【谎言之神】！这绝对不是自动问答能够给出的答案，这页纸已经诞生自己的灵魂了！” 　　他这样想着，忽然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漂浮在面前的纸。后者猛地向后缩了一下，纸页上显示出全新的文字： 　　【请问您想要做什么？】 第1238章 引导灵魂 　　因为被詹金斯戳了一下，现在显示的蓝色墨水字母，比刚才小了一些。 　　“如果你不愿意给我启迪，那么至少在离开前，能否告诉我诺兰地下被封印的东西，现在是否已经完全解除了封印？” 　　詹金斯换了另一种询问方式。 　　【并没有，封印只被打开了一个小口。】 　　“它果然是知道的！” 　　他在心中确认的想到，然后又问： 　　“那么你认为这个封印什么时候会被完全的破除？” 　　【……】 　　【抱歉，我只是一页记载了过去的纸，无法预知未来。】 　　这是谎言，神职在提醒詹金斯的这一点。他忽然感觉这有些好笑，对方明明只是一页纸，但却给他一种不懂事的小女孩的错觉。 　　“那么我们来交换怎么样？我给你一些你没有的知识，你从未知晓的知识。作为答谢，你给我我要的答案。” 　　【不，这不可能，我无所不知。】 　　那页原本静止在面前的纸忽的飞舞，纸面浮现出了这句话。 　　“它果然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告诉我。” 　　詹金斯在心中愉悦的想着，然后对着那页纸轻轻摇头： 　　“不不不，你所了解的，也只是这个世界上的知识；你记载下的东西，也只是这个世界贤人们的话语。但我有一些新奇的知识，只有我一个人见识过的信息，你有兴趣吗？” 　　说着他手指一挥，两条银蓝色的光带便缠绕在了他的身边。它们相互交叠但又彼此独立，像是流淌的银河一样，安静而缓慢的运动着。 　　也不知道是詹金斯的亲和度足够高，还是他的话术有了新的进步，那页纸居然就这样放心大胆的靠近了这两条光带，看上去对詹金斯的提议很感兴趣。 　　一般来说在使用【知识赋予】的时候，除了施咒者以外的人是看不到这代表施咒者“记忆”和“学识”的光带。但现在【心之书】却看到了，这进一步让詹金斯确定了它真的有灵魂，因为他的这个能力对于没有灵魂的东西是不起作用的。 　　“怎么样，我可以先分享给你一小段信息，你应该能够分辨这是否是你拥有的。” 　　说着轻点面前流淌的“银河”，一点亮光从其中飞出，缓慢的飘向羊皮纸。羊皮纸在空中明显表现出了躲避的姿势，但接下来又主动迎了过来，让光点进入了纸张内部。 　　蓝色的光立刻从羊皮纸内部散发出来，随后这光又归于平静： 　　【这是……以太假说？真是奇怪的理论，不过那个用来探测以太是否存在的仪器的确很精妙（注），这是你想出来的吗？】 　　它接受了这份知识并立刻理解了其中的含义，随后围绕着詹金斯头顶飞动，好一会儿才将这句话展示给他。 　　“不，这不是我想出来，是我梦到的。” 　　对一张纸说谎，詹金斯不会感觉到愧疚。 　　“所以你感觉怎么样呢？要和我交换知识吗？我这里还有很多……” 　　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面前的羊皮纸上显现出了新的文字： 　　【这的确是从未有过的知识，这位先生，您真的很厉害。但我不能给您那个问题的答案，这是不符合规矩的，我只能记录，并不能干涉，这是我存在的规则。】 　　这些字母一个一个的出现在纸张上，当所有的单词都显出出来以后，以上文字的墨水散成深蓝色的颗粒在纸上游荡，拼凑出了一句新的话： 　　【抱歉。】 　　“你拥有灵魂吗？” 　　詹金斯打算试一试其他的方法。 　　【大概是有的吧？】 　　“那么你究竟是这页纸本身，还是由这些知识在岁月的洗礼下诞生的灵魂呢？” 　　【我不懂。】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詹金斯尽量用轻柔的语气说着，他知道自己如果成功，将立刻解开这半年来所有的疑惑。 　　“首先要分清楚的是，你是【心之书】的自动应答，还是随意调取【心之书】知识并选择性给出答案、并因此产生满足和高兴情绪的个体。” 　　【我懂得这些感情，并能够体会到。】 　　“然后，你思考过你是什么吗？” 　　【是的，我是【心之书】。】 　　“那么你为什么是心之书呢？” 　　引导一个灵魂认识到自己存在的位置和价值，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老爹教给过詹金斯类似的知识，作为对灵魂研究的额外课题，也是恩赐者自我认知和心理平衡调节的一部分。 　　詹金斯现在是在照本宣科的进行这样的步骤，如果按照流程，他还有18个大问题和93个拆解出来的小问题，一步步的去引导稚嫩的灵魂认知自己。 　　但“你为什么是【心之书】”这个问题问出后，羊皮纸并没有给出答案，反而像是被固定在空气中一样，一动不动的静止在那里。 　　“难道出问题了？老爹没说过这种程度的问题，会导致自我认知的崩塌……” 　　如同米粒般大小的白色光芒在羊皮纸的中心绽放，随后这光芒如同白色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地下室。近处的詹金斯没有来得及反应，一下就被白光刺的流出了泪水。 　　白光并没有在这一瞬间的绽放后衰落，而是像那永恒的炽阳一样，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发射着光芒。 　　反应过来的詹金斯捂着自己的左眼，右眼冒着风险戴上了单片眼镜。它维持视野清晰的能力依然能够起作用，詹金斯也因此看到了燃烧着的白色火球中央，一道身影正逐渐的清晰起来。 　　“那是什么？” 　　那身影只有拇指大小，随着她的逐渐凝实，白光像是被吸收了一样从巅峰回落。当所有的光都消失以后，一个抱着纸卷的小女孩，有些不安的站在空中看着詹金斯。 　　那张纸卷和原本的羊皮纸差不多大，而女孩却只有拇指大小，因此卷起来的纸在她手中像是电线杆一样高大。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可爱。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裙边还有白色的蕾丝装饰： 　　“因为我是心之书，所以我是心之书。” 　　PS：这里指迈克尔逊干涉仪。 第1239章 最危险的封印 　　女孩宣誓着自己的身份，同时也给出了自己内心的答案。她抱着那张纸卷，在空中欠身向詹金斯鞠躬： 　　“先生，感谢您的指引。” 　　虽然本质没有变化，但她的确发生了了不得的转变。现在的形象才是她的本体，如果詹金斯没有认错，这应该是一种名为“书中妖精”的异种。这种异种诞生于古书中，保护书籍不受破坏，并为古书找到合适的拥有者。 　　【万物宝书】虽然已经失落的，但作为它残页的【心之书】当然也算是古书，诞生出独特的“书中妖精”并不奇怪。这也是詹金斯观察她时，显现出的是蓝色灵光的原因。 　　“嗯……” 　　但这也是詹金斯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他本来只是想让这本书知道，既然它不是自动应答而拥有灵魂，那么某些规矩就可以想办法绕过去。现在【心之书】真正的觉醒了意识，詹金斯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了。 　　“所以，你还愿意和我交换知识吗？” 　　男人有些迟疑的问道，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去诱惑一页纸，但却无法用同样的手法去应付人类姿态的妖精。这是妖精不是小精灵，众所周知的是，妖精是亲近智慧生物的善良守序的异种生物。 　　“是的，先生。我看到了您所拥有的知识，很感谢您让我明白了我是谁，作为报答，我会尽我所能的回答您的问题。” 　　小妖精下降到詹金斯手的位置，眨眼的时候秀气的眉毛微微闪动。她试图去亲吻詹金斯的手指，但因为体形实在是太小了，即使吻到了詹金斯的手，詹金斯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所以你能够解答我的什么疑问？哦，你想吃水果吗？” 　　詹金斯努力保持自己和善的态度。 　　“我已经不再是【万物宝书】的残页，但书的残页却是我。所以我可以绕过一些限制，但不能很多，您看……” 　　优雅的妖精这样说道，然后费力的展开抱着的纸。上面并不是空的，而是一大片詹金斯不认识的古老文字。这些文字并非墨水书写，而像是被火焰烙上去的，每个字母都在发光，那暗红色的光让詹金斯想到了翻滚的岩浆。 　　“虽然一些规则还是绕不过去，我至少我可以告诉您这座城市的地下究竟封印着什么。这是我的答谢，不需要您给我任何的知识。” 　　妖精女孩很认真的说道。 　　虽然看上去相似，但妖精一族和小精灵一族完全不同。前者是诞生于自然之灵中的世界的宠儿，近乎自然现象，一般来说不会有糟糕的性格；后者则大多顽皮，对人类包含恶意的占大多数。 　　“所以，地下的东西是……” 　　“那是第三纪的古老文明锻造的齿轮、机械和蒸汽的结晶，那是那个时代的智慧生物用凡力打造的最高奇迹，是不可复制的奇迹……” 　　妖精挥舞着双手解释着，一旁的纸在闪着暧昧不明的光。随着她的解释，一些幻象出现在了纸页上方，围绕着一个巨大的铁炉，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正在忙碌着。 　　“但就和大多数的奇迹一样，它因为自己的力量而失控了，随后被封印在了地下。从那时开始，一代代的人们发现它、利用它然后封印它。实际上从第三纪元开始，那东西从未完整的离开过这座城市地下的封印，但每次被发现失控后，都会叠加全新的封印，几万年以来，就连我也说不清，诺兰的地下究竟有多少的封印手段。” 　　这段情报和詹金斯根据皮斯科先生的“遗言”前往地下加固封印时，看到的壁画是有部分吻合的（826章），而且那个自称【A4型算……】的东西也承认，自己被创造出来，和那个时代的人们从地下挖出来的“诡物制造机”有相当大的联系。 　　“所以那究竟是什么？” 　　“我不能描述它的名字，也不能描述它的模样，否则会被它察觉。但我可以告诉您它在第3纪被制造出来的初衷，是为了辅助计算。” 　　妖精一挥手，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出现在羊皮纸的上方。妖精女孩的数学素养可能有些问题，这些符号完全没有逻辑。 　　“辅助计算？” 　　“是的，辅助计算。第三纪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凡物种族的文明在和平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这让他们将蒸汽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我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都认为那是蛮荒的年代，但实际上，他们走的比如今走的还要远。 　　因为蒸汽科技的过度发达，先民们逐渐的意识到自己的计算手段跟不上计算的要求。在无法从基本的数学规则改变运算方法的前提下，他们创造了一种可以辅助运算的工具，并大胆的赋予了其超凡力量，这是失控的开端……” 　　詹金斯已经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书中妖精的描述，让他想到了过去世界中一种奇怪的机器，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在妖精继续讲下去以前问道： 　　“那个机器，是不是完全由齿轮、杠杆和弹簧拼凑，依靠齿轮组储存数字，齿轮组数列储存高位数；利用齿轮的啮合、旋转和平移进行运算，用打孔……” 　　“请不要说下去了！” 　　妖精急忙打断了詹金斯的话： 　　“会让那东西发现的，它的计算能力几乎可以算到所有的‘现在’，请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詹金斯描述的并非是这个世界的知识，而是上个世界所谓的“差分机（注）”，一种在蒸汽工业时代被提出的奇妙构想，但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确实的被制造出的可以使用的实物。 　　“差分机……我早就该想到的，蒸汽为主题的18纪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危险呢？这毕竟是一个唯心的世界，一个拥有庞大计算量的机械一旦沾染超凡的力量……哦，这真是可怕极了。” 第1240章 新的末日文书 　　越是思考差分机的事情，他越是感觉后怕。已经无法想下去了，直接问向妖精： 　　“它有灵魂吗？那台机器有灵魂吗？” 　　“没有，如果它拥有灵魂，就不会因为庞大的计算能力而失控了。它是无序的、是混沌的，但同时也遵守自己的计算规则。漫长的岁月给了它怎样的规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每一代的先民发现并利用它的时候，它都能依靠自己的计算力，汲取人类文明为自己升级。” 　　这段话詹金斯也能够充分理解，如果说当初被封印的差分机是1.0版本，那么经过无数代文明的升华，它说不定已经16.0版本了。 　　“那么……” 　　“我无法回答有关纪元之末的问题，这是最基本的规则，即使我现在成就了我，也无法绕过去。抱歉……” 　　妖精收回了自己的纸，然后睁大了眼睛看向詹金斯： 　　“未来还没有到来，甚至连我都不确定地下的东西就近是否是最终的灾厄。毕竟这座城市周围不同寻常的雾，也具有这样的潜质。您要明白，虽然命运早已书写好了一切，但未来只有方向没有细节。” 　　说完这些，她又用带有渴望的语气继续说道： 　　“所以，您想要和我交换怎样的知识呢？” 　　詹金斯有很多来自异界的知识可以加入交换，但妖精却无法回答他的大多数问题。最让詹金斯失望的是，妖精拒绝透露和威廉姆特家有关的任何信息，并声称这个秘密和一名伟大的存在有关，如果她说了就死定了。 　　但诞生于【万物宝书】残页的书中妖精，所拥有的可不仅仅是那些知识而已。最终詹金斯将自己关于“资本论”的一些记忆分享给了妖精，妖精则送给了詹金斯一个可以为他增加空白能力气泡的机会。 　　那是现在鲁恩市附近的山谷中，在某片水潭下有一处隐蔽的空间，里面有詹金斯想要的东西。 　　“我不会说谎的。” 　　妖精认为自己提供的信息无法被立刻辨认真假，担心詹金斯会心生怀疑，所以竖着手指起誓到。 　　詹金斯相信她，便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但在妖精离开前，他向妖精询问了如何再联系她，也许以后他还有事情想要请求妖精的帮助。 　　“抱歉先生，在您遇到最终的灾厄前，我想我们是不能见面了。我不能干涉现在，只能记录现在，今天的谈话本就破坏了规则……” 　　她费力的将自己的纸背在身后，詹金斯为她提供了一根毛线。 　　“但在那之后，我能够追随您吗？” 　　她笑着问道。 　　“追随我？” 　　“是的，在一切的一切都结束后。我想跟在您的身边，我想了解您拥有的那些知识，我也愿意为您贡献我的所有。” 　　她在空中向詹金斯鞠了一躬： 　　“再次感谢您让我明白了我究竟是谁，再会，先生。祝愿您在最终之日，能够顺利的实现伟业。哦，还有，您的下一个目标和【灾难】有关。哈～我可什么都没说。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会，再见先生。” 　　她说完这些后，快速散成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中。久久没有散去的光点最终进入了詹金斯的身体中，代表着【念写】的能力光点跳动了一下，但并未发生质的改变。 　　“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吗？” 　　他摸着自己的脸想到，心中则祝愿自己能够像妖精所说的一样，顺利的度过那最终之日。 　　因为获取【异乡人】的地点就是自家地下室，所以末日文书自然也会在这附近。 　　送走了书中妖精以后，詹金斯便四处张望起来，却没有看到代表着那块石板的灵光。 　　“让我想一想，以往每次获得末日石板，都是在获取救世者能力的地点附近，这一点从未有过例外……所以石板一定就在地下室附近，嗯……” 　　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离开这里返回到房子的一楼，然后从一楼的另一侧重新进入地下室。 　　是的，詹金斯的房子有两座地下室，因为他现在居住的房子其实是两栋的合体。几个月前他和姑娘们一起去那座倒霉的暴风雪山庄度假，在此期间没有人居住的两栋房子施工，合并到了一起。 　　但两栋房子原本的地下室却没有合并，因为寡妇的地下室有很多奇怪仪式的痕迹。这些仪式是为了辅助邪神神子的出生而准备的，当时神子事件结束后，教会从其中挖出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那些仪式的痕迹很难立刻消除，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寡妇房子那一侧的地下室被暂时封了起来，教会让詹金斯等待那些扭曲的灵消失后再打开它。 　　也因此，神子事件之前，詹金斯因为太弱而看不到仪式灵光，神子事件之后的现在，他又因为地下室的灵光过于斑驳而无法分辨灵光的特征。 　　“啊哈～” 　　他一边旋转钥匙打开那扇铁门一边说道，但摸到墙边煤气灯的开关并让火光跳跃后，并没有看到那块石板乖巧的立在地下室的中央等待着他。 　　建筑材料和一口大锅堆在地下室的墙角，墙面和天花板贴满了写着贤者箴言的字条。这些字条和墙体表面的封印仪式一起，将地下室内诡异的灵禁锢在地下室内。这些灵虽然无法影响詹金斯，但猫和附近的邻居都是普通生物，这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做出的措施。 　　“让我来猜猜看……” 　　反手将房门关上，屈指敲了敲墙面没有什么发现，于是走到墙角的建筑材料旁。单片眼镜出现在眼眶中，这能让他更好的观察灵光特征。 　　“果然在这里。” 　　挥手一片火焰摔落到那些木板和石块上，将堆积的建材烧出来一个大洞。古朴的石板就放在石头堆中，在火焰的光芒下，石板上的文字仿佛都在闪光。 　　就和以往一样，看到石板的是瞬间，他不受控制的开始朗读了起来。 第1241章 教授的惊吓 　　“紫色的星在夜空闪烁， 　　异乡人在凡间起舞； 　　何人在哭泣？ 　　凡人从不理解孤独。 　　高空坠落的是天使， 　　贪婪终将引起灾祸； 　　飞向远处的是天使； 　　花的温柔神明自知。 　　第五幕在悲伤中结尾， 　　俯瞰人间的神， 　　知晓更将悲伤的未来 　　—— 　　那是灾难。” 　　詹金斯不受控制的将这首大概看明白了的诗歌读了出来，读到最后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无比的糟糕，因为上面所说“哭泣”“孤独”好像就是指前段时间的他。 　　“我有表现的这么糟糕吗？” 　　他问向自己，然后给出了“当然没有”的答案。 　　“不过石板提示，下一个关键词是‘灾难’，不久前布罗妮昂斯小姐也说过类似的话……好像自从我成了詹金斯，就一直不断的遭遇灾难。这是特指接下来的某件事，还是在进行总体描述？”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当务之急是将这块石板送到合适的地方。虽然将它留在家中也可以，但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这种烫手山芋。 　　“上次好像是冒充……不对，我就是黑袍人。上次好像是变成黑袍人，将石板投入到了入海口，还破坏了一条船来吸引注意力。这次不能这样做了，我可不想再因为乱动东西，引出诺兰潜藏的罪犯。” 　　趁着天色逐渐的昏黑，詹金斯背着石板，独角兽背着他。再次飞向了天空。本来打算将石板送给预言家们处理，但飞到一半，却看到伯恩斯教授沿着一条偏僻的巷子向城南走。 　　“哦，教授，好久不见。” 　　他在天空中小声的打着招呼，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让独角兽缓缓降落。 　　这个周日清闲一些的教授，在下午训完那几个可能要延期毕业的学生后，原本的计划是夜晚去郊外的墓园拜访自己的守墓人朋友。 　　想着从巷子中穿过是一条近路，但走到一半忽然心有所感的摘下帽子抬头看向天空，却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好像听到詹金斯的声音？” 　　感官异常灵敏的教授嘟囔道，重新将那顶黑色的圆帽戴在头上。前面是一条岔路，伯恩斯教授选择了左边的那一条。从这里出去以后，再走二十分钟就能离开城市的范围，他心中还想着墓园中是否有热茶可以喝。 　　转过弯，一块半人高的石板立在路中间。教授的脚步迟疑了，他疑惑的看了看附近，确定这里不是石匠的工坊。随后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从凹凸不平的地面捡起一块石子丢了过去。 　　石子撞到了石板发出轻微的响声，被吓了一跳的教授立刻转身就跑，然后意识到那是正常的响声。 　　“呵，真是年纪越大越警惕。” 　　他说着自嘲的话，贴着墙边蹭到石板的另一边，然后发现另一边是有字的。就和所有第一次见到记载全新内容【末日文书】的人一样，当视线与那些字接触的瞬间，他不受控制的将上面所有的字完整的念了下来。 　　“嗯？” 　　念完最后一个字，还多说了一个疑问词，用于表达对现状的不解。 　　脸上疑惑的表情逐渐的凝固，严肃和惊讶的表情随之出现。他快走几步想要直接用手去触摸石板，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但随后又快速退开，低着头闭着眼在胸前画出圣徽。 　　左右看了看附近没有行人，向着手心呸呸吐了两口唾沫，然后来到石板前将它抱起来，随后向着巷子口走去。 　　直到教授坐上马车向着教堂的方向驶去，藏在附近房顶上的詹金斯才松了一口气。他在心中为吓到了教授小声的道歉，随后便唤出了自己的独角兽飞向了天空。 　　本来还打算去拜访自己的学姐斯蒂薇尔小姐，但现在已经到晚饭时间了，鲁恩可还有人在等着他。 　　“喵～” 　　刚从鲁恩显形，猫的叫声就传了过来。詹金斯伸手接过从桌子上飞扑过来的巧克力，在它的小脑袋上狠狠的揉了两下，才看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亚莉克希亚。 　　鲁恩已经临近夜晚，残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余辉在天边，但依然让远处被冰封的城市剔透闪光。客厅内灯火通明，煤气灯和头顶的水晶吊灯都提供着光线，在这灯光下看书的亚莉克希亚看上去美极了。 　　她似乎一天都坐在这里，保持着詹金斯离开时的姿势。 　　“晚上好詹金斯，我们马上就要开饭了。” 　　她听到猫叫声，于是合上书本看向了年轻的男人，然后俏皮的问道： 　　“看你的样子，这一天应该很丰富多彩吧？让我来猜一猜，你已经和海瑟薇·赫纱小姐见过面了，而且把鲁恩的事情告诉了她。” 　　“是这样的。” 　　“所以呢，她是什么反应呢？” 　　“我以前透露过这些事情，所以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愤怒或者生气，好像也没有因此不想搭理我……” 　　詹金斯想了一下：“不过我原本想要邀请她今天来鲁恩的，至少和你们见一面，但她说要再等一段时间。” 　　“赫纱小姐是个好姑娘……但你可真是个大傻瓜。” 　　矮个儿的女士叹着气评价道。 　　晚饭的时候詹金斯终于再次见到了多洛丽丝，公主殿下的情绪似乎和平时一样，只是一旦詹金斯注视她，她的脸颊就会微红，这肯定和昨晚的“求婚”有关。 　　饭桌上的詹金斯将今天在诺兰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们，亚莉克希亚关心的重点是他和那只书中妖精的对话，她认为这很重要；多洛丽丝比较关心海瑟薇的事情，听说詹金斯打算邀请她来鲁恩，还很烦恼的想着自己应该怎样迎接她。 　　“赫纱小姐只是伯爵之女，而且您们的会面是私人性质的会面，不必担心复杂的礼节。” 　　茱莉亚在一旁尽心提醒道。 　　“这可不行，这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多洛丽丝烦恼的说着，然后想要向自己的老师寻求帮助，但却发现亚莉克希亚正在偷偷的观察在詹金斯左手边低头吃香肠的猫。 　　PS：今天是腊月三十，明天大年初一加更10章，共12章。预祝新年快乐。 第1242章 亚莉克希亚和和差分机 　　瞧见自己的老师在悄悄的关注猫，多洛丽丝感到些疑惑： 　　“老师好像从周一的暴动后，就经常观察威廉姆特先……” 　　她决定从今往后换一种方式称呼詹金斯，当然，是先从内心想法更换： 　　“老师最近经常偷偷观察詹金斯的猫，这是为什么呢……” 　　她苦恼的想着，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从某位未来来的调皮小姐那里，获知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所以，从数量上来看，除了【双生恶魔】【不死人】【真实的幻影】【命运舞台】和【异乡人】以外，这个纪元剩下的救世者名额只剩四个了，下一个和【灾难】有关，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先从资料中寻找与这个单词有关的唯一性能力。” 　　“不是四个是三个，还有一个我有线索，等到你将全部的资格找齐，我会告诉你的。” 　　亚莉克希亚含糊的说道，又看了一眼猫，然后将自己盘子里的香肠切出一小段推给它。 　　猫有些疑惑的看向矮个儿的女士，嗅了嗅确认没问题，才将这份“礼物”收了下来。 　　“还有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和书中妖精都提到的【最终的灾厄】，我想不是诺兰地下的差分机就是诺兰周围的雾；前者能够控制整个世界的蒸汽机械暴动，后者勾连起来能让物质世界再也看不到太阳，这都是很危险的，我想既然距离最后的日子也不远了，我们也要为应对他们做好准备。” 　　詹金斯点着头总结道。 　　“差分机？” 　　亚莉克希亚念出这个单词。 　　“哦，这是……我给它起的名字。” 　　詹金斯尴尬的笑了一下，急忙低头去吃自己餐盘中的东西。现在盘子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如果他再不吃饭，巧克力有可能会因此撑死。 　　“差分机这个称呼倒是有趣。其实……还记得我来鲁恩的主要目的吗？” 　　矮个儿的女士忽然问道。 　　“寻找J·W先生。” 　　詹金斯提供了一个错误答案，并因此让亚莉克希亚想起了那段令人愤怒的回忆。 　　“是为了高塔的图书馆！” 　　她强调道，坐在她旁边的多洛丽丝立刻露出了骄傲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老师最初是为什么接近自己，但她为自己能够有如此重要的作用而高兴。 　　而且她知道，亚莉克希亚是真的将她当作学生对待。 　　“我来到这里，其实就是为了寻找突破半神，甚至半神之上的方法。虽然在此之前，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也顺利找到了一条路，但我想只有一条路是不保险的。 　　我曾经在一块残缺的石板上看到过记载，传说在非常古老的时代，物质世界的先民们锻造了一种可以自动进行复杂数学计算的机器。我想要找的就是这个，这就是我来到鲁恩的目的，你称为‘差分机’的机器必定能够给我带来新的启迪。” 　　说完这些又叹了一口气： 　　“但看来，那台机器注定要被你砸掉了。如果它没有失控，我本来还打算专门修建一座城堡来储存它呢。” 　　所谓的冰封高塔并非指那座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古老建筑物，而是指以它为中心发展出来的一个独立组织。这个组织的特殊性来源于上一纪的末尾，但具体情况詹金斯也查不到。 　　因为高塔就在鲁恩附近，因此斯图亚特王室和他们有很好的关系，多洛丽丝因此能够弄来让亚莉克希亚观看那些隐秘藏书的机会。 　　现在亚莉克希亚最高观看过第三层的书，并发现过少量可能和“差分机”有关的资料。但结合詹金斯今天提供的消息，她确认那些文字描述的不是差分机本体，而是历代发现它的人们，以它为原型制造的复制品或者说劣质品。 　　“就比如你曾在地下加固封印的那只奇怪机械，应该也是‘差分机’系列的物品，甚至的你提到的那只让半神占卜者死去的机械，可能也是那种东西。目前我还没有找到远古的人们封印它的方法，但我确信这部分资料应该真实存在。这件事还要麻烦你，多洛丽丝，我需要更高的高塔权限。” 　　“是的，我会努力的！” 　　公主殿下举着一只手保证道，她并不是很清楚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在谈论什么，只是从只言片语中知道那很重要。 　　本想着今晚有时间，和姑娘们一起为那座包含数百雪人和数枚棋子的冰雪宫殿找个好去处，但吃过饭不久，教会就派人来找詹金斯了。 　　他只能在夜色中乘上马车赶往教堂，随后被告知现在可以和诺兰通话。 　　“晚上好，老爹，晚上好，贝凡娜小姐。” 　　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中，空气中浮动着的詹金斯大脸这样说道。 　　“最近过得还好吗？我听说你跟随队伍上前线，结果还没走到一半就遇到了大麻烦。” 　　老爹和詹金斯开着玩笑，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要提那件事了，那只是意外。” 　　詹金斯无奈的说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这次和你联系，是想告诉你对你接下来的安排。首先，你最近肯定是回不来了，蒸汽浮空飞艇的调度出了些问题，而且贝尔迪兰方面有意让你在鲁恩停留一段时间，防止北方的雪人死灰复燃。” 　　“我理解。” 　　詹金斯在石盆中点点头。 　　“那就好，所以你可能要在鲁恩停留一个月左右，在此期间教会不会给你布置任何任务，但……” 　　老爹想了想，示意贝凡娜小姐去说，贝凡娜小姐只能无奈的接过话来： 　　“但你也知道哈姆帕沃王国的王室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为了在特殊时期维稳，教会可能给你一些很……复杂的长期任务。具体的情况，一会儿圣庞特夫四世（注）会亲自和你说，我希望你也能理解。” 　　这大概就是说多洛丽丝的事情，詹金斯当然理解，于是继续点头。 　　PS：这是贤者教会当代教宗的名字，前文提到过。另外，教宗和教皇一个意思，本书采用“教宗”这种称呼。 　　詹金斯不知道完全【世界树幼苗】和【未知的前路】是救世者徽记。 第1243章 借调 　　“另外，你在鲁恩期间，虽然任职关系和档案仍然留在诺兰，但管理工作暂时归鲁恩教区负责。你相当于暂时借调到了那里，所以包括递交的报告、需要从教会购买的材料以及你的个人需要，都由鲁恩教区负责，这一点和诺兰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贝凡娜小姐又补充道。 　　“我明白，所以我关于目击夜空幻影的报告也需要交给鲁恩是吗？说起来，贝凡娜小姐，老爹，你们在诺兰有没有看到那一幕？” 　　“我那天睡的很熟，贝凡娜那天一直在万象之门后。不过【星空与均衡教会】的占星家们大都看到了，从目前分享来的资料看，最后解决雪人军团的无疑是神明的力量，而且大概率是那位【谎言之神】，只是没听说他的信徒们宣布这位伟大者拥有【冰雪】类的神职啊～” 　　老爹摸着下巴疑惑道，詹金斯板着脸倾听，尽量不在目前的状态露出太过明显的表情。 　　因为那位神明的出现，老爹怀疑鲁恩也有谎言之神的信徒。他没有将詹金斯与那群神出鬼没的人联系起来，而是忧心谎言的信徒们正在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你知道的，法布里骗局的影响至今没有消退，如果他们有充足的人手去搞大陆性的骗局，我们很难阻止。现在各国都在建立新的财政部门，以配合国有银行的建设和改革，其实更重要的是为了防范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你明白的，以那位法布里小姐的手法，她能够轻易引起任何一个国家的社会动荡……教会也在做这样的事情，我是指银行改革。变革的时代总会有骗子，而那群有想法有行动还很有技巧的骗子，是最危险的。” 　　老爹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法布里小姐和谎言的信徒们真的存在。 　　“连信徒本身都是虚假的，我这个谎言之神果然是很称职的……说起来，菲妮不就是我的信徒吗？难道说，我自己欺骗了我自己？” 　　这之后便是用同样的方法和远方的贝尔迪兰联系，教宗庞特夫四世在自己的办公室和詹金斯进行了谈话，詹金斯上次去贝尔迪兰接受爵位的时候到过这里。 　　除了老人以外，一旁还有年轻的秘书负责记录，他们的谈话是有资格被录入图书馆永久保存的。 　　“晚上好，圣威廉姆特。” 　　“晚上好，圣庞特夫。”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不出所料果然和斯图亚特家族有关。 　　“宗教是不能干涉世俗国家的王权的，这一点在《高塔协议》里有提到。” 　　老人先明确了这一点，然后接了一个“但是”。 　　“但是，特殊时期要有特殊的行动，我想贤者也会原谅我们的。总之，为了稳定北方教区的稳定，也为了北方信徒们能够生活在一个繁荣而和平的国都，更为了未来教会在大陆北方的发展……我们希望您，能够支持斯提亚特家的公主参加王位的竞争……圣威廉姆特，我是不是说的有些太直白了？” 　　穿着正式的老人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不会做的这样直白的。” 　　詹金斯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他早就知道虽然有《高塔协定》的束缚，但十二正神教会绝对不会放弃任何可以扩大各自信仰传播的方法。 　　“您能明白就好，总之，如果能做到那么就去做，如果做不到，那么至少要确定别人没有做我们没做到的事情，鲁恩和周边教区的任何资源和人手，您都可以调度……” 　　他冲詹金斯眨眨眼： 　　“您明白的。” 　　“是的，我明白的。” 　　优秀的圣子很理解这种事情。 　　教会在得知了詹金斯和多洛丽丝的“亲密”关系后，敏感的发现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贤者教会不打算通过控制一个国家的女王来控制国家，但如果圣子的妻子能够是国王，这无疑会对教会带来很多的益处。 　　而更加奇妙的是，二人的关系属于“自由恋爱”，因此即使这件事真的发生了，贤者教会也可以向所有人宣布自己没有违反《高塔协定》。 　　圣庞特夫四士和詹金斯聊了很久，倒不是两个同样具有阴谋家潜质和手段的人，在谋划别人的国家，而是聊到了大陆局势。 　　老人似乎在暗示不久的将来，物质世界主大陆将再次面临一个有可能统一的机会。 　　但詹金斯不太明白，既然教会不打算操纵傀儡，那么老人到底在指怎样的机会。 　　权力者的游戏不是詹金斯这种小小的古董店学徒能够弄明白的，至少他现在是认为自己真的弄不明白。 　　但和教宗的一番长谈，还是让他对目前三大王国的局势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更清晰的明白了前些天在冰雪宫殿遇到的牧师所说，“现在是纪元之末，混乱和战争是命运注定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以纷争和动乱真的要来了吗？” 　　他问向自己，感觉自己是无法接受生活在那种年代的。 　　和教宗圣庞特夫四士的谈话结束后，鲁恩教会在这个夜晚，用隆重的仪式正式迎接詹金斯。 　　他虽然这周一就到了这里，但原本是“旅行”“做客”形式的。既然现在决定圣子殿下“借调”到这里，那么自然要用另外的方式庆祝一下。 　　这一套无用但必要的流程走下来用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半神罗西耶尔先生将詹金斯带到从忏悔厅走向后方庭院的走廊，将那副巨大的蒙着绸布的油画展示给他。 　　油画用大幅的冷色调描绘画面，上半部分是扭曲稀疏的星河万象，下半部分则是数百个小人面对着画面外，仿佛那里有什么怪物。 　　只有最靠前隐隐是领袖位置的小人的脸最为清晰，勉强能够辨认出属于詹金斯的面部特征。作画者还贴心的在小人的肩膀上画了一只猫，在这幅暧昧、模糊而扭曲的画面中，全部的人都像是怪物，只有猫最像是猫。 　　PS：过年好！作者君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万事如意！今天是十二更！求票求一切！ 第1244章 异乡人的价值（1/10） 　　“这……” 　　詹金斯看着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评价，他不知道是应该夸奖教会动作很快，还是应该说明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我们找本地最有名的画师画的，当然，她也是虔诚的贤者信徒。我们本想为这幅画命名为《威廉姆特在1867》（注），但您知道的，目前教廷方面还不想这么早的向民众公布您的身份。” 　　他很惋惜的说道，看起来很喜欢那个名字。 　　离开教会前，詹金斯还询问了有关雪人军团覆灭的事情。教会目前得到的情报也不多，知道神明的力量影响了极北，知晓元素的紊乱也被抹平了，但除此之外，还调查不出太多的东西。 　　“至少极北的雪人们全部消失了，教会正在考虑是否现在就将这个编号废除，或者是再观察几年。” 　　罗西耶尔先生这样说道。 　　总之，当詹金斯回到多洛丽丝的庄园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都不在，老管家拿来了她们留给詹金斯的信，然后他得知了两人需要前往议会处理一些事情，毕竟多洛丽丝现在也算是参与进国家政务了。 　　“不过那栋建筑物被损坏的那么严重，真的还能继续用吗？” 　　詹金斯带着这样的疑问抱着猫走进了盥洗室，不久后几乎整座庄园都能听到一人一猫追逐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早餐的餐桌上多洛丽丝仍然在处理文件。他的父亲最近在放权，也不知道是在养蛊还是真心想要培养接班人。 　　这样一来，即使多洛丽丝的手底下有众多专业人士，一些事情她也必须自己来下决定。她虽然擅长这些，但从未有过这样的工作量。 　　“我可以看看吗？” 　　拿着一份诺兰早报的詹金斯问道，这份报纸是他起床后在诺兰买来的，然后拜托星灵将报纸送过来。 　　“当然可以，不是什么机密。” 　　多洛丽丝说完，她身后的茱莉亚就将其中最靠近多洛丽丝手边的那份文件纸递给了餐桌另一边的詹金斯。 　　“议院广场维修的决定？这种小事也要麻烦你吗？” 　　“这算是重要的市政工程，而且其中牵扯到那个被钻开的地洞，算是目前最棘手的事情，毕竟是市中心，就这样放着不管，对王国的形象也有影响。而且现在正神教会组成的联合调查团，正在对我们家进行审查，拉克的事情触犯了禁忌，这段时间大家恐怕都不会清闲……” 　　教会组成的联合调查团当然也会审查多洛丽丝，但经过一番筹措，接手这项任务的是贤者教会的人。教会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们安排了教会的圣子亲自贴身监视公主。 　　“老师会帮助我处理一部分和预算、设计有关的文件，这真的是帮了大忙……” 　　詹金斯看了一眼亚莉克希亚，她正对着面前漂浮着的纸摇动食指，模糊的蓝色线条不知是在计算还是建模。 　　“我也可以帮一部分忙，比如……” 　　詹金斯想了一下自己会做什么： 　　“比如我可以帮忙盖章。” 　　猫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的表情，亚莉克希亚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 　　“詹金斯，教会没有给你开政zhi之类的课程吗？” 　　矮个儿的女士询问道，看了一眼面前的文件，低头去处理盘子里的培根。 　　“教会怎么会开这样的课程……不过我从另外的地方学到过一些和政zhi有关的知识。有人想要听听农民起义的可行性方案、推翻一个腐朽王朝的历史进程或者土地gai革和推广教育、提高识字率的政策吗？” 　　詹金斯一边无聊的用叉子挑动盘子里的食物一边搜刮大脑中的记忆，再抬头的时候，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抱歉，我不该这么没有礼貌的玩弄食物。” 　　他立刻道歉。 　　“不，和这无关。詹金斯，你是不是计划过要推翻菲迪克特利王国？” 　　亚莉克希亚皱着眉头问道，她这副样子同样很漂亮。 　　有的人来到全新的世界，想要建立新的秩序造福每一个渴望拥有尊严的人；有的人来到全新的世界，希望能够活出不一样的人生；还有的人，比如詹金斯，来到全新的世界，渴望集伟力于自身，升华自己改造世界。 　　但在做到自己的希望前，詹金斯感觉自己就已经开始扭转时代正常的发展方向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那些从课堂和考试中记下来的知识是无用的，但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都认为那是“成体系的、复杂的、危险的、禁忌的”不传之秘。 　　她们都是聪明的姑娘，所以更能体会到詹金斯随口所说的究竟意味着什么。 　　亚莉克希亚倒是不担心詹金斯使用这些手段去变革社会，她知道詹金斯并不是一个热衷权利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知识没有价值，相反，这才是亚莉克希亚想要的。 　　“所以我就被迫处理文件，直到一个小时前才脱身。即使我根本不懂那些东西，她们依然让我做事。” 　　这天的傍晚，詹金斯和海瑟薇坐在餐厅的独立包厢中进餐，他将早晨那件事的后续讲了出来。 　　“虽然我能够说出很多有道理的话，但那不过是死记硬背下来的理论，我从未亲身实践过。就这样让我帮忙，实在是太草率了。” 　　他微微抱怨道，用很重的力气去切盘子里的牛排，将它当作那些让人苦恼的文件。海瑟薇一边听一边点头，但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詹金斯很希望海瑟薇能够将B-11-1-0299【故事中的故事】也告诉自己，让“蜡烛先生”之外的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受到邀请。 　　但海瑟薇像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让蜡烛先生和詹金斯·威廉姆特出现在同一场合一样，不管詹金斯怎样暗示“如果你最近遇到麻烦，我即使在鲁恩也能帮助你”，她就是不说任何的事情。 　　相反，她从詹金斯那里要走了他家的钥匙，表示可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雇人帮忙在固定的时间打扫卫生和整理院子。 　　这当然很好，詹金斯就不必专门去联系老爹了。 　　PS：现在的年份是通用历1867年，詹金斯达到这个世界是1866年。 　　另：本章全部的拼音，都是我自己加的，我并不确定这是否是敏感词，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第1245章 久远的故事（上）（2/10） 　　海瑟薇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吃饭的时候还讲起了她今天和布莱妮去戏院时的趣事。吃过饭两人便告别了，詹金斯看了一下夕阳，见时间差不多，便披上黑袍走向市中心，然后走进了卡佩小姐居住的旅店。 　　当然，他并不是想要去见卡佩小姐，而是斯蒂薇尔小姐恰好也住在这里。他爬楼梯的时候，还很担心会遇到卡佩小姐，但至少他今天的运气不是很糟糕。 　　但不凑巧的是，敲门的时候，斯蒂薇尔小姐那里居然还有客人，而且客人是本应该在夏尔的老杰克。 　　见陌生人来访，老杰克留下一小瓶魔药便离开了。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詹金斯还是有些紧张的，好在老杰克并没有发现异常。 　　“我本以为你现在正在鲁恩的。” 　　当詹金斯回复成自己的原面貌，女人才明白他是谁。一边整理桌上的茶具一边调侃道，但詹金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担心你提前离开，我当然不会冒险回来。所以我们可以继续上次的谈话吗，有关老爹的谈话。” 　　“你还真是急性子，老爹最近喜欢这样的学生吗？他以前可是经常告诉我，做事不能太着急，要善于观察和思索……” 　　她已经端着老杰克刚才用的茶杯进入了厨房，所以詹金斯听不到之后的话了。 　　他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看向了老杰克留下的那瓶魔药。观察到液体金色的耀眼色泽，立刻感觉非常熟悉，然后意识到这是去年他参与配置的【恩赐者之歌】，他的【机械之光】也是因此而进化来的。 　　“感兴趣吗？” 　　女人很快就端着新的茶具走了回来，但詹金斯摇了摇头： 　　“我对药水不感兴趣，毕竟这是我配置。我还以为它已经过期了呢，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你配置的？” 　　斯蒂薇尔小姐古怪的看了詹金斯一眼： 　　“我现在明白老杰克刚才谈到你，为什么一副羡慕得不得了的样子了。好吧，谈正事，上次我们谈到哪里了？” 　　“我通过朋友想要调查你，然后你就自己找来了。上次谈到老爹的年龄的确很大，但这并不是他最重要的秘密。还有，我们还谈到了你为何要离开诺兰，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 　　詹金斯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是的，的确说到了这些……让我想一想，应该从哪里继续这个话题。是的，不如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我离开诺兰离开古董店，除了因为私人的原因以外，还因为一项教会委派的重要任务。” 　　她今天穿的还是詹金斯上次和她见面时的那件样式独特的祭祀袍，但看不出是哪家教会的。 　　“当然，私人原因也包含一部分老爹的原因。38年前（56章），大地与繁花之月，老爹暂时离开诺兰，随队伍前往桑伟尔第三共和国-诅咒森林-魔女之湖，那一次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件事你知道吗？” 　　斯蒂薇尔小姐询问道。 　　詹金斯本想说不知道的，但后来反应过来这件事情他曾经听说过。那是在半年以前，他随老爹去乡下的城堡扫货，因为遇到了诡境，老爹询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听说过，但老爹并不知道那次事情的真相。” 　　他这样回答。 　　“他只是不知道一部分的真相而已。上次我们提到，老爹因为莫名的诅咒而长生，这本没有什么，但凡人的长生是有代价的……” 　　詹金斯想到了莱恩萨姆老人。 　　“长生对于我们这样的短生种来说是诅咒，对原本的老爹也是。我虽然不知道被诅咒前的老爹是怎样的实力，但即使不是半神，距离那个门槛也相当近了。即使是这样，如此漫长的生命也不是他本来就拥有的，这份长生的诅咒的来源，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时的老杰克和老爹都很年轻……” 　　“请等一下，你是说，老杰克是老爹的同龄人？” 　　因为过度的惊讶，詹金斯不得不失礼的打断了她的话。 　　“是这样的，但老杰克的长生并非诅咒，是他年轻时配置出的奇怪魔药造成的，那些配置药剂的人，总是会弄出奇奇怪怪的不可复制的奇迹，就好像炼金术师一样……总之，那是一个距今有一百多年的故事，那一年的老爹和老杰克去河边钓鱼（850章）……” 　　接下来的故事詹金斯曾经在老杰克那里听过一次，当他再次听到时，才明白那时老人讲起这个故事，绝对不是真的感慨往事，而是在提示他。 　　“两人一起去钓鱼，当他们发现那个洞穴并进入其中发现宝藏的时候，坍塌就已经发生。两人各自带走了一件物品，根据我的了解，老杰克拿走的是一本笔记本，但逃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所以笔记本被遗失在了山洞里，他相当于什么都没有拿；至于老爹，他拿走了一把钥匙，这就是诅咒之源。” 　　听到这里，詹金斯没有再问问题，沉默着思索着这件事，斯蒂薇尔小姐也这样沉默着，直到詹金斯的重新开口： 　　“这是具体发生在什么年代的事情？” 　　“抱歉，我也不知道这么具体的事情，但那至少是我们出生以前的故事。老爹活着的学生们只剩下两人，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我想除了教会的资料室或者老杰克，没有人能解答你的这个问题。” 　　女人叹了口气，见詹金斯疑惑便继续说道： 　　“老爹只有四名正式的学生，其他那种他指点过的，或者因为任务需要而收下的学生不作数。我们的大师兄拉里·谢菲尔连我都没见过，他牺牲的很早；我的师弟你的师兄卡佩罗，则死于三十年前的亡灵天灾，他被安葬在殿堂图书馆下。他在老爹古董店当学徒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诺兰前往切斯兰王国的首都都灵市，所以实际上，你才是我见过的第一位师弟。” 第1246章 久远的故事（下）（3/10） 　　说到老爹的学生们，连斯蒂薇尔小姐都感觉有些忧伤。 　　“我听说过这两个名字，在镜界的时候……” 　　詹金斯慢吞吞的说着，模糊了一下自己在镜界的经历（941章），只是将老爹镜像毁灭时的那句【我对不起你们，谢菲尔，卡佩罗，斯蒂薇尔……真的很抱歉……】告诉了她。 　　这个年龄不知比詹金斯大多少的女人，居然有些想要哭出来的迹象。 　　“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被老爹带走的那把钥匙，在之后的岁月中，老爹曾无数次回到那处河滩，但洞穴的痕迹完全的消失了。包括33年前的那次也是一样，是的，老爹和老杰克当年结伴钓鱼的地点，就是桑伟尔第三共和国-诅咒森林-魔女之湖。” 　　她抬手揩了一下眼睛，示意詹金斯可以提问了。 　　詹金斯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过老爹身上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么复杂。 　　“那把钥匙是诡物吗？有什么特性？” 　　“谁也不知道那把钥匙究竟是什么，钥匙本身具有保证其神秘性的能力。持有者无法诉说自己知道的一切，而想要知道那把钥匙的能力，必须要持有它。这么多年来，只有老杰克隐约知晓那把钥匙可以打开所有具有‘锁’这一概念的物品，是一把名副其实的【万能钥匙】。” 　　“但这应该不是它唯一的特性吧？” 　　詹金斯紧接着又问道。 　　“是的，从我目前的观察来看，那把钥匙还用【无法丢弃】【无法交易】等规则。它除了诅咒持有者长生以外，应该不会对持有者本身造成不利的影响。” 　　女人回答道，詹金斯则回想着自己在老爹古董店生活和工作的每一个瞬间，他曾无数次的在老爹身边使用过自己的眼睛，却从未观察到过钥匙形状的灵光。 　　“这只能代表一点，那把钥匙的能力远超过我……下一次进入神化状态，一定要看一看老爹！” 　　“至于我离开诺兰并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的原因……那把钥匙会影响老爹身边的人，任何比他强大的人都不能长久的留在他的身边，否则必遭可怕诅咒。因为担心自己被那把钥匙影响后失控，所以老爹这么多年都压制在同一个等级不敢晋升，而我也是在晋升四级以后，才从教会突兀的调令中想明白这一点的。” 　　见詹金斯一脸疑惑的样子，她又补充道： 　　“你如果查看过诺兰教会的人员调动，就会知道本地驻守的半神，从未有人停留超过八年事件。现在的贝凡娜小姐就是四年前才被调来的，而通常来说，像她这样刚刚晋升的半神，是不可以独自驻守一个大教区的。” 　　“比老爹强，就一定会遭到诅咒？” 　　詹金斯再次确认到，他去年秋季第一次见到老爹的时候，老爹是5级的恩赐者，现在也依然是这样的等级。而詹金斯虽然虚报自己是4级，但实际上也是5级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1144章）不久前的天使坠落事件后，贝凡娜小姐曾说过教廷正考虑将他调到贝尔迪兰工作。也许这样的安排，就是因为他的等级已经接近了老爹的等级。 　　“因为不了解钥匙的特性，而且教会似乎也在帮老爹隐瞒，所以这种性质是我自己猜测，也许这其中有更复杂的判定方式，但大体是不会错的。” 　　女人犹豫了一下，又透露了一个更加隐秘的信息： 　　“老爹从前可不是现在的等级，他相当的强大……这不会有错的，所以即使老爹身上背负着这样的诅咒，教会仍然让他留在诺兰这样的大教区，而不是闲置不用或者安排到偏远的海外。” 　　“这真是不可想象……我认识的老爹，是每天准时在清早喝茶看报纸的普通老人。” 　　詹金斯感叹着，然后发现自己并不是特别的惊讶。他早就意识到老爹实力不可能仅限于5级，要知道他现在也是五级，但对于老爹布置的课业依然感觉非常棘手，有时甚至要向亚莉克希亚寻求帮助。 　　“我不知道老爹是如何从半神或者接近半神，变成现在的情况，但从到老爹那里学习开始，这么多年他的等级一点也没有提升，这本身就不太正常。詹金斯，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你自从去年加入抄写员的队伍后，等级提升的非常快。按照现在的速度，用不了两年，你也会被迫离开老爹身边，并像我一样，久久的无法回到这所熟悉的城市。” 　　斯蒂薇尔小姐感叹着，想到了自己的事情不免有些感伤。但詹金斯依然有更多的疑问，刚才那些话的信息量有些太大了。 　　“如果我坚持不离开，会有怎样的厄运？” 　　“你看过那本《错误的方向：失败进化》吗？” 　　女人提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万象之门后的密迹图书馆二层最里面的黑色书架底层靠右第三本小册子，我看到过。” 　　詹金斯点点头，他对那本书的记忆很深，前段时间为了查找红月中封印的怪物【猩红浮游】，他仔细看过那本书。里面记载的是生命本质跃变，或者突兀获得大量生命力的“幸运”生物的惨状。即使在这个世界“进化论”可能不是真理，但生物的进化也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如果走错了方向，那简直是一场灾难。额外长出两条胳膊算是幸运儿，其余的各种恶心的身体变化，詹金斯根本不想回忆。 　　“看过就好，比老爹实力强、长时间在他周围出现、而且他认识的人，身体就会失控，向着异常古怪的方向变化。如果你知道所谓‘抽象派油画’，应该能够更好的体会我的意思。所以老爹并不是在教堂工作，而是在距离城市核心区域很远的第五皇后大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一般的抄写员不会受到影响，但我们这种长期在他身边的人，必须要考虑及时调离他的身边。” 第1247章 卧底（4/10） 　　见詹金斯仍然是一脸沉思的样子，斯蒂薇尔小姐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想到了一件事，又提醒道： 　　“如果你想要去桑伟尔第三共和国-诅咒森林-魔女之湖调查的话，我劝你最好放弃。那片森林现在是完全的禁区，和老爹及老杰克遇到的‘宝藏’无关。那是三十五年前，【逐光者俱乐部】的邪教徒和【净化之泉】的邪教徒魔女湖的湖畔爆发了战斗。不知道是谁使用了什么诡物，总之从那之后，一个可怕的虚影就一直游荡在那里，除了老爹以外，前往调查的队伍，没有任何幸存者能够走出来。” 　　“所以三十五年前的老爹去那里，究竟是为了再次调查洞穴，还是调查那个虚影？” 　　“他本来认为虚影是洞穴造成的，但后来教会经过调查，确定是邪教徒们留下的后遗症。只是老爹一直不怎么相信这一点，似乎还在调查这件事……” 　　这让詹金斯想起了去年的秋季，即使知道自己会被变成黄金雕像，老爹依然选择了询问那个虚影的来历…… 　　“咦，不对啊？去年的那个诡境，老爹应该询问的是洞穴的来历或者钥匙的来历才对！他为什么反而选择了次一级的问题？” 　　詹金斯意识到这一点，然后便将半年前的诡境说给了斯蒂薇尔小姐听。 　　果然，她也很惊讶老爹的选择，但她同一样无法猜到这究竟是因为什么。虽然比起詹金斯，斯蒂薇尔小姐知道更多有关老爹的事情，但那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 　　总之，詹金斯在周一的夜晚，在诺兰停留了很久才返回鲁恩。临走之前，他还询问斯蒂薇尔小姐是否要去看望老爹，毕竟两人也没有什么矛盾，只是因为诅咒才不能相见。 　　但斯蒂薇尔小姐摇头表示她马上就会离开这里，毕竟她正在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擅自离开都灵本来就是违规。如果詹金斯再不出现，她本打算先回到都灵，等确定詹金斯返回诺兰再来一趟。 　　“说起来，虽然不能见面，但这么多年，你很少给老爹回信是为什么？” 　　詹金斯起身告辞前这样问道，想到了他在就笔记本中发现的读书节礼物。 　　“我被调到都灵不久就加入了一项秘密任务，这项任务从三十多年前持续到现在，这期间我不能擅自和过去的朋友和亲人通信。” 　　“什么任务？” 　　话刚一出口詹金斯便有些后悔了，这显然是不能随便说的事情。 　　但斯蒂薇尔小姐犹豫了一下，居然告诉了他答案。女人肯定是不知道詹金斯的圣子身份的，她这样做只可能是看在两人都是老爹学徒的份上——而且詹金斯看起来不像是多嘴的人。 　　“你要以贤者的名义发誓，不将自己听到的一切告诉任何人！” 　　女人严肃的说道。 　　詹金斯立刻抬起手在胸口画出圣徽，然后按照她说的起誓。女人这才满意，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在做卧底。” 　　詹金斯恍然大悟，的确，这样的任务最需要和过去斩断一切的联系，这是说的通的。 　　“我在音乐之神的教会卧底，现在已经做到了大祭司的地位。” 　　女人又低声的补充道，然后低着头祈祷贤者的谅解，她刚才主动透露了教会的秘密。 　　詹金斯再次下意识的点头，没有思索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单纯的记了下来。因为他这时正在低头看斯蒂薇尔小姐给他的她在都灵的联系方式，以后两人可以用这个地址通讯。 　　看完才意识到了她刚才说的事情，又想起自己从神性知识中得到的结论，本能的发出了疑问： 　　“嗯？” 　　他自己都懵了。 　　从神性中看到的“神化身神”的那一幕肯定是不会有错的，但他不是很确定贤者教会内部，是否有人知道这两位神明的复杂关系。 　　虽然贤者教会对于音乐之神的信徒们格外的友好（808章），但二者绝对没有任何公开性质的交流，也因为信仰的不同，无法发展处友谊之外的关系。所以詹金斯不知道教会派斯蒂薇尔小姐去伪神教派卧底的，而且恰好还是【音乐之神】的信徒中卧底，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深意。 　　他只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太滑稽了，甚至比他将自己的信徒安排在贤者教会还要滑稽。 　　自己知道了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却无法分享给别人，是非常令人难过的。那是斯蒂薇尔小姐的秘密任务，分享给谁都不合适。 　　所以在回到鲁恩的庄园后，詹金斯只将事情告诉了巧克力。巧克力一开始还很不配合，它还在为昨天洗澡的事情生气。直到詹金斯从厨房弄了一些夜宵，它才肯乖乖的趴在桌子上，一边接受喂食，一边听詹金斯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 　　夜已经深了，但庄园的主人们都还没有休息。亚莉克希亚在书房看书，多洛丽丝好像在洗澡，所以詹金斯没敢仔细去打听。 　　看了看时间本打算现在就去休息，明天一早回诺兰将兜帽先生聚会中答应的邀约处理一下，下午回鲁恩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寻找书中妖精提供的地点，然后晚上参加兜帽先生的聚会。 　　这样看来明天会很忙。 　　但刚进卧室，一眼就看到提前跑过来的猫，趴在那座模型样的冰雪宫殿前，两只眼睛瞪得很大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警告你，这可不是给你吃的，而且吃冰会吃坏肚子。” 　　他这样对自己的猫说道，心中打算找时间，在鲁恩附近找个合适的位置，让冰雪宫殿恢复成原本的大小。 　　反正这东西不能离开北国使用，不如就近让它安家，这对以后也有好处，而且巧克力也不用打它的注意了。 　　“最好找一片教会找不到，而且距离市区很近、面积也足够大的土地……当然，最好是免费的。会有这样的地方吗？” 　　当然会有，因为他第二天就找到了。 第1248章 地下管道的埋伏（5/10） 　　当第二天早晨詹金斯出现在餐桌旁的时候，姑娘们都比他起的还要早。 　　见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左手拿着一叠纸，亚莉克希亚便询问那是什么。 　　“从我家邮箱取出来的信件，好像是银茉莉歌剧团的内利先生要和我商量剧团分红的事情。他如果不说我都忘记了，当初答应帮忙创作那出歌剧拯救濒临破产的剧团，是以剧团股份作为报酬的。” 　　他解释道，然后将猫和信一起放到餐桌上。 　　取走邮箱中的信倒是不担心老爹会发现，他昨天已经嘱咐了海瑟薇帮她掩盖一些可能的漏洞。 　　“哦，对了，多洛丽丝，这个是你的，忘记还给你了。” 　　拍了拍额头，然后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那枚冰弓手的棋子还给多洛丽丝。后者点点头便收下了，她起的很早，所以现在看上去很困，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詹金斯，周末有时间吗？” 　　亚莉克希亚在一旁问道。 　　詹金斯于是想了想，“没事”，他回答道，以为亚莉克希亚是想要约他去约会。 　　“介意去发表演讲吗？讲什么无所谓，主要是你要出现在公众们面前。” 　　“嗯？” 　　他不解的看向矮个儿的女士。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鲁恩，而且教会也同意让你公开露面，我想什么也不做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亚莉克希亚大概有自己的计划，詹金斯听说讲什么都可以，心中没了压力，自然也是同意了。 　　早饭过后，多洛丽丝要在书房中和自己的文学老师萨里斯太太上课，亚莉克希亚进城去黑市买些东西，詹金斯则再次回到了诺兰。 　　当然这一次猫也是跟着他的，以灵性磁石投影的方式。 　　上周兜帽先生聚会的时候，大家都提出要召集人手做一些事情。詹金斯虽然感觉这有些巧合，但也愿意加入其中。 　　其中兜帽先生突袭奇怪烟草制造工厂的行动太鲁莽，不作考虑；魔法小姐袭击海盗王的事情要等待某期特殊的毛衣杂志出现；白猫先生的异种攻击计划由下周一的“寻表弟启事”决定；银笛小姐的诡境探险，詹金斯已经劝告她将诡境的情报卖给教会了。 　　所以现在他，蜡烛先生，要告诉海瑟薇，自己可以参加【故事中的故事】，而且不是以詹金斯的身份去告诉她。 　　“也许我应该找个机会，告诉她我就是蜡烛先生。” 　　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心中还想着这件事。结果在街角转弯的时候，和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撞上了，后者低声道歉后快步离开。詹金斯皱着眉头摸了一下自己的钱包，确认还在后，疑惑的转身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便没有在意这件事。 　　“喵～” 　　肩头的猫耸动鼻子嗅了嗅，然后用爪子扒了一下詹金斯的脸，只是詹金斯没有弄懂这个提示。 　　一路来到酒吧，然后从酒吧进入黑市。只不过没有去买任何东西，而是沿着下水管道一直向前走，直到彻底离开黑市的区域。 　　诺兰的地下管道错综复杂，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以及与地下矿道的接驳，就连市政部门都找不到完整的地下管道图纸。不少流浪汉或者奇怪的组织，会在偏僻的管道中安家，特别是寒冷的冬季。 　　口中念念有词，按照海瑟薇在聚会中的提示，很快就走进了一截从未来过的管道。这一截管道的尽头用生锈的铁丝网拦住，詹金斯手中矿灯幽蓝色的光都无法照亮尽头的黑暗。 　　管壁的一侧挂着一只小黑板，詹金斯忍着恶心踩着积水走过去的时候，看到黑板上已经用粉笔画出了一只小鸟、一颗滑稽的猫头和一个五芒星。 　　小鸟代表这块黑板是海瑟薇，也就是百灵小姐放置的，其余两个图案代表白猫先生和魔法小姐已经来过了并可以参加海瑟薇的行动。于是詹金斯也从口袋里取出仪式粉笔，几笔便勾画出一根蜡烛。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感觉自己画的比另外两人简单多了，于是又在烛心的位置添了一团悦动的火，在火焰旁边拉出五根向着上中下方向的线条，代表蜡烛在燃烧发光。 　　“这样就好了。” 　　他很满意自己的作画，又欣赏了片刻便想要离开这里，毕竟味道实在是有些大。 　　一转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眼睛一眨便看到有人正贴在转角一侧，是一名2级的恩赐者，看样子是想要趁詹金斯转头回去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 　　“怎么运气这么差。” 　　他一边想着一边摘下手套在粘乎乎的管壁上敲了一下，白色的霜立刻在这潮湿的地方蔓延开来。 　　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向回走，因为没有刻意压制脚步，所以靴子踩踏水洼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每走一步，连成片的白霜都会在他的脚底出现，如果现在灯火通明，任何人都能看到白色的霜几乎已经覆盖了詹金斯身后的一切。 　　【凝冰】的作用下，本就潮湿的地下管道内部很容易就能降温结冻。他的打算是假装向回走，其实让寒意先一步的窜到埋伏者附近，在埋伏者发动袭击的那一刻直接将他冻在原地，这样也方便审讯。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詹金斯只走了三分之二，距离转角还有十多英尺的时候，忽然听到从管道的更远处传来了“哈”的一声大喝，随后刺眼的白光从转角处爆发。 　　下意识闭眼的同时，听到沉重的肉体被击飞撞到墙壁的声音。再睁开眼睛，陌生的埋伏者已经摔到冰面上昏迷不醒，兜帽先生拿着一把手枪从另一边走出来。 　　“哦，原来他是在埋伏你啊，蜡烛先生。” 　　兜帽先生看着猫惊讶的说道，见詹金斯看着他的枪，于是再次扣动扳机，刺眼的白光再一次的充斥了这狭窄的空间。 　　“有趣吧？这是我前天晚上在朋友家做客的时候买下来的，扣动扳机就能发光，这好像是编号物品，但我没有查到资料。” 第1249章 头发搜集者（6/10） 　　兜帽先生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海瑟薇的邀约，碰到詹金斯只是恰好的事情。 　　他去小黑板那边冥思苦想应该怎么画兜帽的时候，詹金斯用绳子将那个埋伏自己的人捆了起来。拖着他来到兜帽先生旁边的时候，恰好看到兜帽先生企图用粉笔画出一件有兜帽的袍子。 　　“我并不是很擅长画画。” 　　兜帽先生苦着脸说道，因为詹金斯曾经见过他的脸，所以现在的他并没有再掩盖身份。 　　“感谢你的帮助，兜帽先生。” 　　打了声招呼便想要离开，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去询问这个不知死活的埋伏者究竟要做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兜帽先生，我知道这么问有些不合适，但我还是想要确定一下，你把那份有关烟草工厂的情报，卖给教会了吗？” 　　上次面前的中年人独自调查人口贩卖事件，结果差一点被闷死在棺材里，詹金斯感觉自己有必要问一句。 　　“当然，那天聚会结束后我就去黑市找掮客了。哦，该死，这里怎么到处都是冰，百灵小姐究竟为什么要选在这种鬼地方。” 　　兜帽先生嘟囔着，继续完成自己的“大作”。 　　“不是谎言。” 　　詹金斯根据神职的反应判断道，这才放下心来。 　　拉着自己的俘虏在下水管道中拐来拐去，算好了距离才停下来。被兜帽先生击昏的中年男人还没有醒，刚才大概是撞到了脑袋，所以詹金斯不得已只能先给他治疗了一下。 　　审讯的过程异常简单，詹金斯只是放了几句狠话，男人便什么都说了。他并非任何非法组织的成员，而是诺兰本地的一名普通的非注册恩赐者。来袭击詹金斯，只是因为从黑市接到了任务，要来取詹金斯的一根头发。 　　“我半年前认识了那个神秘兮兮的男人，他经常给我发布任务，让我去取一些特定人物的头发，其中大部分都是恩赐者，或者疑似恩赐者的人。他选择我是因为我的能力很适合这种任务，而且他给的价钱很高……” 　　这并非特别针对詹金斯的行动，詹金斯只能算是运气不好而已。从男人的口中，他得知了那伙人用一种特殊的香料标记目标，这种香料只能在涂抹了一些特殊魔药，以后才能嗅出来。 　　“所以我才能一路找到这里，还差点在地下迷路。” 　　被绑着的男人一脸无辜的说着，詹金斯也明白他目前说的都是实话。 　　“那么你所说的那个神秘的男人，要这么多的头发做什么？” 　　詹金斯又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收钱做事的。” 　　“那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收钱做事的。” 　　“那么你们在什么地方接头交易？”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收……” 　　“嗯？” 　　听到詹金斯威胁式的语气词，男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慌忙改口： 　　“我们每周交接一次，每周二的上午十一点，我会把一周搜集到的头发带到城东某条巷子中，将袋子丢在巷子的垃圾桶里，当天午夜再去，就能发现自己的报酬。我其实也很少见到那个男人，每隔几个月他才会出现一次，告诉我有什么新的需求……但至少他付钱很爽快。” 　　这些也都是真话，这就代表着参与进这件事的人物，除了面前的这个动手的男人以外，至少还有那个到处涂抹香料和出面付钱的人。 　　当然，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也有，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论对普通人还是对于恩赐者，头发都是施展诅咒的绝佳材料。就比如詹金斯的【疾病诅咒】，就需要名字、长相和头发作为施咒材料。 　　“周二上午十一点……这不就是半个小时以后吗？” 　　詹金斯看了一下怀表想到，然后又看向被自己绑住的男人，心中有了决断。 　　“最后一个问题，你杀过无辜的人吗？或者说，你是否因为自己的欲望，而杀过无辜的人？” 　　“没有，绝对没有。” 　　男人急忙摇头，因为甩头的动作太大，刚才被击飞时撞到管道上脑袋起的包在隐隐作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能力能够在非常隐蔽的情况下取得目标的头发，只是需要目光直视和近距离，我没有必要为了头发去杀人。” 　　“那就好，这次就放过你了。” 　　詹金斯点点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绳子： 　　“绳子我就不给你解开了，我知道你有办法。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否则下次再遇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一边威胁着一边转身，然后双手插在口袋里将背对着身后的男人。 　　“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不是社会调查，绝对是不可告人的阴谋，为这种人工作……” 　　詹金斯还在继续说，耳边忽的传来风声，随后头也不转的向着侧面一躲，青蓝色的风刃贴着他的脸飞向了通道的更深处。 　　身后的风声更加的狂躁，詹金斯一个转身看到密密麻麻的青色压缩空气迎面而来。右手一旋在空中凝水成冰，然后举着这块厚实的冰，顶着狂躁的风向前一跃，手直接贴在那个刚刚挣脱了绳子的男人的额头上。 　　“亵渎制作！” 　　近距离下，藤蔓直接插入他的太阳穴。在诡异的吸吮声中，男人被藤蔓提到了空中，在狭小空间中的乱窜的风也停下来。 　　“你只是个二级恩赐者，到底是怎么有勇气和我动手的。” 　　说实话，如果他不动手，詹金斯反而会有些烦恼。这个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男人说谎了，他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的人。詹金斯转身，只是不想自己先动手而已。 　　“让我来看一看。” 　　藤蔓消失后，男人的身体被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詹金斯捡起那枚虚幻的像是完全透明的小圆币，然后从他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最后也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头发。 　　“果然不会带在身上……” 第1250章 垃圾箱和皮箱（7/10） 　　见搜不到头发，站在原地想了想，从身上拿出小刀，将男人的头发割下来一把放在随身的小纸袋里，然后向他的身上丢了一团火，确认尸体被烧干净以后，才再次双手插在口袋中离开。 　　“喵～” 　　“不行，现在还不能吃饭，今天在诺兰还有事情要做，当然，如果你想要吃东西，就自己回鲁恩吧，房子里的女仆小姐们都认识你。” 　　詹金斯对自己的猫说道。 　　巧克力当然不会离开詹金斯，于是扫兴的继续蹲在他的肩膀上，尾巴低垂下去显示心情不怎么好。 　　与神秘男人接头的地点距离黑市的出口并不远，所以詹金斯在所谓“十一点左右”恰好到了巷子。此时的他已经再次变换了模样，变成和刚才那个男人差不多身高体型的样子。 　　这样一来，只要将脸和头发遮起来，即使接头人真的出现，一时半会儿应该也认不出来。 　　但可惜的是巷子里空无一人，与其说那是巷子，不如说是近旁两栋房屋之间狭小的过道。巷子的两边都是无法攀爬的高墙，墙上是可疑的污渍，垃圾和排泄物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地面，而那只垃圾桶则在巷子的中段。 　　垃圾桶的桶身倾斜，有明显的内凹，像是被重物砸过一样。它甚至连桶盖也没有，詹金斯怀疑这也是被丢在这儿的垃圾之一。 　　他完全不想进入这样的垃圾巷，但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看一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猫在詹金斯踏进巷子前，就自动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而等到他走出巷子，才一脸嫌弃的要求詹金斯将它抱起来。 　　转身看了一眼平静的垃圾巷，詹金斯暗自点头。看了看时间，还差五分钟到十一点，便没有继续停留，而是像正常人一样，沿着巷子外的大街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当然没有离开，而是转了一圈又变了一个样子，坐在巷口斜对面的那家餐厅。 　　詹金斯现在虽然是真身状态，但想到中午答应了和姑娘们一起吃饭，点了些菜但没有动刀叉。猫现在是投影状态，即使是这种味觉被大大削弱的情况下，依然热衷于将食物吞下去。 　　从十一点一直等待到十二点也没有人出现，詹金斯算着时间，犹豫要不要派猫在这里盯着，自己先回鲁恩吃饭，反正猫也吃饱了。 　　但看起来运气还是在巧克力这边的，正当詹金斯盘算着怎样说服自己的猫留下时，忽然看到巷子中被风吹起的报纸的轨迹，明显不正常。 　　一眨眼，一根红色的线从天空伸进巷子里，在巷子里画出了复杂的轨迹。线的操纵者应该无法看到巷子内部的具体情况，否则那根线就不会像是撞大运一样的到处乱飞。这种能力詹金斯也曾拥有过，这是【操线者】。 　　没有在意线何时能够触碰到垃圾箱，詹金斯站起身将服务生唤过来付过餐费，并将小费压在盘子底下，然后顺着自己看到的线的来源走去。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至少自认为没有。所以当走到巷子另一侧的时候，那个站在路灯杆旁边拿着报纸的男人，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 　　男人戴着一顶棕色的帽子，脚底下还放着一只手提箱。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来到诺兰旅行的外乡人。 　　他叼着一根没有滤嘴的卷烟，烟头露出报纸外，而举起来的报纸完全遮住了他的面部。报纸朝向外侧的是市长先生严肃的脸，从标题来看，似乎和战争动员令有关。即使征兵地点不包括诺兰，作为王国数一数二的工业城市，这里也必须为战争提供必要的物资保证。 　　他就倚靠在路灯杆上，像是在等人。即使这里是繁华的大街，这样的动作也不会有问题。 　　詹金斯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想了想，记下来了这名4级恩赐者的光点特征，然后又想起了刚才过来的路上见到的那家高档皮箱专卖店。 　　转身离开后，不一会，肩膀上带着猫，右手提着皮箱的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便顺着街边走了过来。 　　比起正在看报纸的男人，此时的詹金斯不论是从衣着、外貌还是神情上，都更像是从远方而来的旅人。 　　他一边走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看，不时的还在四处张望沿街的门牌，像是在寻找什么。 　　不多时就走到了看报纸的男人身边，装出犹豫的样子再次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皮箱放下来，抱歉的对看报纸的男人说道： 　　“对不起先生，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这个地址在哪里吗？” 　　詹金斯这样说道，表面看报纸实际上是在操纵那根线的男人放下报纸，一脸不耐烦的看了看说话的人，本想要拒绝，但考虑一下还是伸手拿过那张纸条。 　　“不是这条街，你走错方向了。现在向北走，第二个路口左拐，然后再走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 　　他这样说道，然后将纸条塞了回去。 　　詹金斯连忙真诚的道谢，然后在男人更加不耐烦的表情中，弯下腰提起脚下的皮箱，带着猫快步走向男人指示的方向。 　　“麻烦。” 　　男人重新举起报纸，然后继续操纵线去取垃圾箱中的头发。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意识到一些不对劲。放下报纸连忙看向下方，小巧的皮箱依然立在自己的脚下，但果然已经不是原来那一只了。 　　“刚才那个人是小偷……糟糕！那只箱子里可是有……” 　　心中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脏话，他也不管巷子里的头发了，拿着报纸就向着北边追去。但因为足足迟了半分钟才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想要寻找的时候，哪里还有刚才那个问路的男人的身影。 　　如果箱子里没有那些值万金的东西，男人可能也就不在意了。但那里面的东西可是价值他的大半家当，一旦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责罚。 第1251章 毒和雾（8/10） 　　观察了一下四周，寻找皮箱的男人嘴巴微微蠕动念诵咒文。片刻后，一股只有他能够看到的黄色烟气出现在眼前，随后顺着这烟气飘动的方向便追了过去。 　　拿走皮箱的詹金斯其实并没有跑多远，他的本意也不是偷别人的东西，而是想要找一个安静无人方便动手的地方。 　　原本还担心男人无法顺利找到自己，正想着留下些线索，却忽然看到刚才还在原地打转的男人，正向着这边追来。 　　“这就好了。” 　　他也转身向着城外跑，在刻意的减速和绕弯下，最终两人在城东矿区的废弃矿场相遇了。 　　虽说诺兰东部的矿区矿产丰富，但从百年前就开始开采的矿洞也总有被废弃的一天。这种没有价值的矿场虽说不多，但走进去以后保证是一个人也遇不到，正是解决双方矛盾的好地方。 　　“把东西给我！别再跑了，你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到你。” 　　“你要这个？” 　　詹金斯晃了晃手中提着的皮箱，然后随后将它抛向一边。大概是因为他的力量太大，而且地面有凸起的石头。皮箱坠地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居然自己解体了，将里面用干净的纸封装起来的大包小包的烟草露了出来。 　　“打赢了我，你自然可以带着它们离开。” 　　詹金斯暂时还没有发现那些烟草的不对劲，毕竟他从不抽烟，无法只是通过远距离观察就能判断烟草的质量。 　　“你到底是谁？” 　　追来的男人问道，他的鼻子右侧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痦子，让他的整张脸看上去都有些脏。他是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从气质和装扮来看，像是从事体力劳动、下班后在小酒馆中和同伴们厮混的粗鲁的人。 　　但这的确是恩赐者，由于恩赐者需要同时具备读书、算数、逻辑推理、古文翻译等等的技能，他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是装出来的。 　　两人都是从废弃矿场外的木栅栏翻过来的，此时的位置应该是过去堆积矿石的仓库。只不过因为被废弃已久，仓库完全倒塌，现在只能看到残留的墙壁和与其他位置不同的地面。 　　詹金斯想了想，直接用实话回答了这个问题： 　　“今天有人想要我的头发，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谁在做这样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 　　看起来长痦子的男人松了口气，他微微放松，然后用纤细一些的声音说道： 　　“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我想应该是我的同伴错误的标记了您。我代表他，也代表我自己向您道歉。我保证，我们没有做什么坏事，搜集那些头发也不是为了诅咒别人。实际上，我的同伴正在研制一种非常有趣的魔药，但材料需要大量符合特定要求的头发，所以我们才会做这种事。” 　　从逻辑上来说这没有问题，恩赐者的咒法、仪式、魔药、炼金都需要古怪的材料，就比如白猫先生为了异种的指甲，不惜召集同伴们也要进行行动。所以为了魔药而花钱收集头发，从逻辑上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但【谎言】神职提示詹金斯，这是谎话。 　　“实际上，我也是药剂师。更准确的来说，去年以来流落到市面上的【魔女之吻】都是我制作的，不知道你听说过这种魔药没有？所以请告诉我，你的同伴在制作什么魔药？我想我可以分辨这是否是真实的。” 　　看的出来对方的确听说过【魔女之吻】，听到詹金斯的问题后脸色一僵，随后后退一步，身体像是被水浸湿的颜料一样模糊起来，然后化作一滩黑色的影子消失了。 　　“影界穿梭？” 　　这可是相当罕见的能力，影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而且将身躯半元素化成阴影，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到的天赋。 　　“看来这次我真的一不小心遇到大麻烦了。” 　　他向着四周看了看，因为临近正午，所以太阳几乎要运行到头顶。废弃仓库的周边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因此也没有能让阴影成型的区域。 　　和影界有关的能力，必然需要阴影的存在，所以詹金斯搞不懂对方要做什么。 　　“难道说是跑了？” 　　他歪着头想了一阵子，便走向那只被他丢坏了的手提箱，想去看看情况。 　　但还没走两步，鼻子忽然嗅到一股浓烈到令人恶心的香气。猫惨叫一声从詹金斯肩膀上逃走跑向远方，詹金斯也急忙抬手捂住鼻子，生怕自己吐出来。 　　“这是什么？” 　　他不解的想到，但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是某种毒素？” 　　但他的身体已经几乎是百毒不侵了，不要说这种吸入式的毒气，即使是静脉注射都不一定有用。 　　“不过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遇到的使用毒的敌人吧？这倒是很有趣。” 　　他再次环顾四周，真实之眼都看不到对方的位置，这说明对方依然停留在影界。但这股香气在【真实之眼】下倒是能够看到依稀的灵光，这说明这种毒气并非凡物。 　　站在原地没有走动，等待着下一招的到来。但等了许久都不见任何的异动，想要抬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迈不开步子了。 　　并非詹金斯真的中毒了，而是从泥土中缓慢散发出的白烟禁锢住了他的脚。不低头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紧贴着地面，一层薄薄的雾几乎覆盖了整座仓库的地面。 　　大概是见詹金斯无法将自己的脚从白雾中拔出来，那些越来越厚的雾源源不断的从地下涌出来，最后到达了詹金斯脚踝的位置。 　　它们凝而不散，滚动着维持一种动态的平衡。距离詹金斯五英尺的位置的雾是最浓厚的，那些白雾翻滚着想着一处聚集，最终汇聚成了刚才那个男人的模样。 　　当然，这只是假身，但这同样非常的惊人。烟雾的化身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无法走动的詹金斯，用极快的语速问道： 　　“好了，现在轮到我来询问你了。你是谁？有什么背景？是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行动的？” 第1252章 闻香鉴赏委员会（9/10） 　　白雾构成的男人质问的同时，詹金斯注意这具化身的左手已经提上那只坏掉的手提箱。 　　“看来那些烟草也有问题。” 　　詹金斯在心中想到，然后大大方方的回答： 　　“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你不会以为这样就是你赢了吧？” 　　“这是吾主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学会的神术能力【雾化】、【烟界】和【香毒】。这三个能力虽然还无法形成连锁，但相互搭配起来，从未有任何人能够逃得掉。诚实的说，如果你在我遁入影界的时候就跑掉，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但现在你应经逃不掉了。” 　　翻滚着的带有香气的烟沿着詹金斯的裤脚向上窜，气态的烟气盘旋而上，犹如实质化成手铐的形状，禁锢住了詹金斯的双手，将两只手和脚一样，牢牢的和地面连接在一起。 　　“【雾化】……好像听说过这个能力……”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对方，然后恍然大悟： 　　“这好像是伪神【盘旋之雾】的信徒所属教派，【闻香鉴赏委员会】的神术能力！嗯？闻香鉴赏委员会？” 　　这个组织相当的有名，因为首先，伪神【盘旋之雾】根本不是邪神。祂是掌管【迷雾】【香水】【烟草】等等神职的不出名的伪神，其信徒们以擅长制造香烟、香水和香料而闻名，成立的【闻香鉴赏委员会】在大陆的东海岸出产的高档香烟和香水，是东海岸有名的特产之一。 　　因为教派的实力弱小，辐射地域有限，传教手段也相当单一，因此从未有过这位伪神的信徒来到大陆西海岸的诺兰，诺兰的官方也从未登记过类似的能力。 　　詹金斯能够听说，还是前些天和亚莉克希亚谈论末日之谜时，说起诺兰周边的雾，听矮个儿的女士顺口说起的。 　　“你知道我们？看来今天真的不能让你活下去了。” 　　长着痦子的白色雾气说着，云雾更加剧烈的翻腾起来。 　　“我不太明白，你们的神也并非邪神，你们的组织也并不是邪教组织，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明明只是制造高档香烟……香烟？” 　　詹金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对方提着的裂开的手提箱，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们！” 　　“请你去死吧～” 　　翻腾的云雾在一瞬间向内合拢，像是蚕茧一样将詹金斯包裹起来。在蹲在一旁的猫咪眼中，那硕大的蚕茧在合拢的瞬间便透出火焰的光泽，随后各色灵光依次闪现。 　　白色半透明的蚕茧像是不稳定的蒸汽炸弹一样抖动起来，然后在成型后的第三秒，从中间炸开，那些白雾再次四散向四周。 　　从蚕茧中脱出的詹金斯一个大跳窜了起来，因为有【猫之优雅】的帮助，他跳的相当高，然后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在空中做出了左脚踩右脚的动作再次拔高一截，其实是踩在了空气中很难观察的薄冰上。 　　这样的二段跳以后，他顺利的抓到了上空只剩下一根的木质横梁。这东西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詹金斯握住以后，居然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可疑声音。为了防止它就这样断掉，不得已还用寒冰为它加固了一下。 　　但这里既不是气温极低的鲁恩也不是空气湿润的下水道，所以这样做的难度可是相当大的。 　　白雾在詹金斯的脚下翻腾，但这不是麻烦，这个能力虽然棘手，但对手等级太低，对詹金斯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那个男人藏匿起来的真身，否则詹金斯不知道要在这里耗多久。 　　他可是答应了女士们回鲁恩吃午饭的。 　　因为影界的危险性，所以即使是那些拥有阴影能力的人，也绝对不敢在那里停留太久。詹金斯据此判断自己的对手不可能一直不出现，所以单臂挂在天空的横梁上以后，他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下方，企图在白雾的稀薄灵光中发现些线索。 　　那些被炸散的雾很快又归拢起来，因为雾本身的量不多，因此虽然像是海浪一样翻腾着，却无法触碰到哪怕詹金斯的鞋底。 　　不死心的雾再次变形，不多时，一些由厚重云雾构成的利箭从詹金斯的脚下射来，但这些东西甚至无法突破詹金斯随口呼出的火墙。 　　久攻不下，两人一时僵持住了。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幸运，那些雾终于注意到了在仓库外蹲着打哈欠的猫。 　　正当詹金斯四处乱看寻找对手真身的时候，雾气一点点向外弥散。 　　“喵～” 　　猫惊恐的叫声吸引到了詹金斯的注意，他抬头一看，居然看到巧克力可怜巴巴的蹲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夹着自己的尾巴一副害怕的样子，而石头周围的雾已经不知不觉积攒了一圈，眼看就要漫上去抓到它了。 　　“欺负一只猫，算什么恩赐者！” 　　又惊又怒的詹金斯大吼了一声，用力一握，硬生生的将手中握着的横梁掰断，放弃了现在有利的位置从上空跳了下来。 　　他落在了那团雾中，不知道是落地时的冲力太大，还是惊恐中忘记压抑自己的气息，以他为中心附近三尺内的雾，像是被巨力排开一样，涟漪不断的回荡着。 　　“你这该死的家伙！” 　　詹金斯找不到目标又担心自己的猫被挟持为猫质，落地后管不了许多，挥手便是一片火焰洒下四面八方，一跺脚整片地面都被白霜覆盖。 　　毫无目标的向着空气打出一拳，仅仅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就打出了音爆声。但即使是这样的乱打击散了附近的雾，也找不到敌人的身影，慌乱间直接跑向被白雾“包围”的巧克力的方向。 　　雾气化为无数的丝线拉扯詹金斯的身躯，但在接触他衣服以前，就像是无穷的光与热蒸发了。暗金色的光芒从詹金斯的身躯中散发出来，这在春天的正午很难用肉眼差距到，但敏感一些的恩赐者只要在附近，都一定会感觉都那种压迫人心的恐惧感。 第1253章 烟草与雾（10/10） 　　很可惜距离詹金斯最近的恩赐者现在在影界，所以无人能够体会到此刻气氛的恐怖。 　　蹲在石头上装模作样的猫眼看詹金斯要跑过来了，知道戏演的差不多，再不收场可能就要穿帮了。 　　于是趁着詹金斯大喊大叫没注意，后爪向后一蹬，无形的力操控着阴影的力量渗透进影界。而在詹金斯的看来，则是他还没跑两步，自己的对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踢了一下，从影界蹦了出来，而回归物质世界的地点恰好就是自己的前方。 　　“我要你死～” 　　狂怒的詹金斯的停下奔跑的脚步，下意识的后撤右腿身体微微蹲伏，蓄力间连地面都被踏出了一个脚印，而冰与火的力量相互缠绕着聚拢在右腿上，明明是相反的力量，却在此刻异常的和谐，就如当初的击溃【恶疫】时的生命和死亡一样。 　　“哈！” 　　上体右转，右脚蹬地将蹬地的力量与上体拧转的力量合在一起，一脚踢出，红蓝色耀眼的光刺眼而璀璨。刚刚被巨力从影界轰出的男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已经逼近头部。 　　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但在接触那有准又狠的一脚的同时，冰与火的力量同时从接触处炸开。 　　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响，随后意识到那是手臂爆炸。势如破竹的一腿继续压向脑袋，所接触的皮肤、骨头甚至神经和液体，统统因为冰火力量的抵触而爆炸。 　　等詹金斯收脚转身站好，迎着他站着的男人已经没有小半个身体，就好像詹金斯刚才甩出去的不是自己的腿，而是一块可以抹除现实的橡皮擦。 　　“哦，巧克力！” 　　见随着男人的死去雾也渐渐散了，詹金斯赶忙跑到巧克力身边。猫一下扑倒男人怀来，蹭来蹭去的表达自己的害怕和担忧。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去查看男人的尸体，发现他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无奈，只能捡起那一大箱烟草离开了这里，临走时还不忘销毁附近所有的痕迹。 　　至于那个男人的尸体，本打算烧掉，但这是考虑到诺兰少见的【盘旋之雾】的信徒，便挖坑把它埋掉了。 　　随后没有立刻返回鲁恩，而是先去了地下黑市，通过中间人小丑的关系联系到了女猎人，花了3先令，委托她将半箱烟草和有关【闻香鉴赏委员会】的事情，再委托其他人委托其他人卖给黑市的掮客。 　　“总之一定要找可以信任的人，而且不能暴露出和我有关的事情。” 　　为了行动方便一些，詹金斯已经主动说明自己是曾经找过她很多次的谎言之神的信徒，所以女猎人才轻松的接下这个非常优厚的委托。 　　虽然詹金斯的委托金很少，但这样的情报卖给教会，可是能得到一大笔钱的。 　　临走时女猎人还打趣的问向詹金斯： 　　“你知不知道极北的事情？听说那也是你的同伴们弄出来的。如果你有任何信息想要卖给我，我可以出一笔很丰厚的金镑。” 　　“我可不记得你对诺兰以外的事情感兴趣。” 　　詹金斯讽刺道，没想过用自己的信息为自己赚钱。 　　“总会有例外的。” 　　女人看出了詹金斯没有兴趣，便敷衍的回答。 　　詹金斯猜测她搜集这方面的信息应该不是为了别的委托者，而是为自身所属的【战争与胜利教会】搜集。现在知晓极北真相的恐怕也只有谎言之神的信徒们，而那些信徒最明确的位置就是诺兰。 　　极北的事情在詹金斯看来是小事，那段旅程最值得关注的是冰雕牧师透露的情报。但在凡人们眼中，那是新任的谎言之神扩大自己势力范围的征兆，在那位神明亦正亦邪的立场下，祂的任何举动都值得关注。 　　而且自从象征着纪元之末的紫色星辰升上天空的半年来，这位神明可是不止一次的光临物质世界了，这频率有些过于吓人。 　　回到鲁恩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半，虽然晚了一些，但恰好赶上午饭的时间。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都从城里回来了，根据她们所说，覆盖城市的坚冰依然没有融化，所以即使是白天鲁恩市区的温度要比外面低很多。 　　但好在生活在鲁恩的市民们早已习惯了严寒，现在只不过当成冬天晚一些离开。 　　詹金斯也将自己上午的行动简单说了一下，亚莉克希亚对他又遇到事情一点也不意外。 　　见詹金斯将半箱烟草带回来了，便在饭后检查了一下。但一向万能的亚莉克希亚第一次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对于魔药和炼金没有很深的涉及，甚至不如受过老杰克一周专业训练的詹金斯。 　　“实际上据我所知，整个物质世界的懂魔药和炼金的恩赐者也没有多少，而且大多都受到教会的严格保护，毕竟这种技巧除了长期的培训，还需要出众的天赋，指望系统性培训能够流水线生产批量人才是不可能的。” 　　亚莉克希亚感叹道，然后将箱子放回到餐桌上。多洛丽丝也附和道： 　　“我很久以前就打算招募一些懂炼金或者魔药的人才，但至今都没有找到。事实上，鲁恩地区很可能根本没有这样的人，至少我从未听说过。” 　　也许是很早就认识老杰克，才让詹金斯产生了魔药、炼金技术并不罕见的错觉。但现在仔细想想，似乎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根本没听说过谁能够做到随身配备魔药或者特殊炼金产品。 　　“那么除了等待诺兰的教会做出反制措施以外，我们对这些烟草，就什么都无法做了吗？” 　　詹金斯有些烦恼的问道，他并不是想要多管闲事，而是想看看这件事背后的教派，和诺兰的雾是否有关联。 　　“当然还有事情可以做，我们有这么多的烟草，即使无法解析其中的技术，但至少可以做些实验，测试它们究竟有什么特异。” 　　PS：十加更结束，晚上那一更正常时间。再次道一声过年好，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254章 转折 　　“你是说……” 　　听到要用烟草做实验，詹金斯诧异的看向亚莉克希亚，后者继续说道：“鲁恩这种城市，等待被处死刑的死刑犯很多，我想让多洛丽丝弄出来一些应该没问题。你应该不会因为在那些人渣身上做实验，而感到内疚吧？” 　　没用公主殿下表示，茱莉亚代替她同意了关于寻找死刑犯的要求。 　　“不，我只是担心会出现什么岔子，本能告诉我，这种东西最好还是不要随意乱用……” 　　他想了想还是没同意开始人体试验，认为应该谨慎一些，调查清楚烟草的全部副作用再做打算： 　　“多洛丽丝，你在东海岸的城市有人手吗？我想调查一下那些人的事情，我记得伪神【盘旋之雾】不是邪神，祂的信徒主要在都灵市附近活跃。今天这件事很奇怪。” 　　调查将在切斯兰王国进行，多洛丽丝在那边的人手不多，但至少切斯兰的国都都灵有不少人可以调派。说起都灵，詹金斯也想起了自己朋友黑猫先生以及学姐斯蒂薇尔小姐都在那里，于是便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如果方便的话，也稍微调查一下。 　　“千万不要再将黑猫先生卷入奇怪的麻烦中了。” 　　詹金斯小声的祈祷着，万里之遥的黑猫先生直接打了一个喷嚏。 　　他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坐在街角的阳伞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抱歉，最近鼻子有些不舒服。前几天的那场雪太异常了，这应该是近几百年来，夏尔第一次在这种月份下雪。” 　　黑猫先生对自己的朋友道歉道，后者摇摇头，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随后从走来的服务生那里要过餐单，寻找着心仪的饮料。 　　“说起来，你前几天不是打算离开都灵吗？听说你招惹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拿着餐单的男人问向黑猫先生。 　　“没事了，对方是……我朋友的朋友。” 　　想到斯蒂薇尔小姐，黑猫先生就忍不住捂住脑袋。那天他查到斯蒂薇尔小姐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匆忙写信警告诺兰的蜡烛先生后，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便打算出逃，随后在火车站被至少二十名恩赐者截住，他可是第一次见识那种阵仗，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完了。 　　“还好那些音乐之神的信徒们为没有恶意。” 　　他心中想着，打算找时间询问一下蜡烛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在此时，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纸袋递过来，黑猫先生接过来以后看了看，发现是一些色泽和气味都很奇怪的烟草。 　　他是抽烟的行家，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有问题。 　　“这是？” 　　黑猫先生问向自己的朋友，后者耸了耸肩： 　　“谁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这是我在鲁恩的朋友寄来的，提醒我要小心这种烟草，听说长期吸食能够对精神和灵魂造成永久性的伤害。我记得你喜欢吸烟，专门提醒你一下。” 　　“我怎么会碰这么奇怪的东西？德里克，我是那种喜欢挑战新奇的人吗？” 　　黑猫先生摇摇头，让对方放心。被称为德里克的男人放下餐单，有些严肃的说道： 　　“总之离这种烟草远一些，我在都灵本地也发现有人兜售类似的烟草，这件事牵扯的恐怕有些大。” 　　“牵扯很大？” 　　黑猫先生心中念叨了一句，然后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可怕的女人说过，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都可以卖给她。而众所周知的是，音乐之神的信徒们因为大都出身高贵或者极具才华，所以是很有钱的。 　　“仔细给我说说，我想我们能够赚一笔。” 　　想到这里，黑猫先生收回了翘着腿的动作，双手放在圆桌上有些兴奋对同伴说道。 　　远在鲁恩的年轻作家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掌握了怎样的消息，而与阳光灿烂的都灵不同，鲁恩今天又降雪了。 　　处理完那些烟草的事情，詹金斯本想着去教会看看然后便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去寻找书中妖精所说的那处“宝藏”。 　　但还没有出发，就有急匆匆的信使给多洛丽丝送来了消息。后者在书房处理公文，并打算下午邀请自己的姐妹们来家中坐一坐。她既然下定决心要争夺那顶王冠，自然要多找些盟友。 　　“是阿杰莉娜的信，哦，就是那天你在地下见到的距离我最近的妹妹。她说自己遇到了些奇怪的事情，希望我能够去看一看，并且要求我保密。” 　　多洛丽丝将信递给詹金斯，詹金斯看了一眼便交给了亚莉克希亚。 　　“我看到地址了，正好在去教堂的路上，那么我和亚莉克希亚也跟着一起去吧，如果碰到麻烦也好解决。” 　　阿杰丽娜·斯图亚特是多洛丽丝14岁的妹妹，在没有发生议会广场暴动之前，两人的关系就一直很好。但这位公主殿下和多洛丽丝不同，她并没有多洛丽丝那样的产业和势力，因此被迫搬出王宫后，就暂时住在城中自己的“小房子”里，想要购置更好的住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但说是小房子，其实面积比詹金斯家的四倍还要大。那是沿街的三层公寓，相邻的五栋房子的装饰墙全部被打通，将房子连接在一起。这虽然依然不符合王国公主的身份，但现在鲁恩正是多事之秋，阿杰莉娜·斯图亚特殿下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马车载着一行人到达公寓前的时候，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年长的女仆立刻弯腰向众人鞠躬，随后引着他们进入房子内。 　　詹金斯下车后，还饶有兴致的伸手摸了一下被坚冰覆盖着的建筑物外墙。这些冰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恐怕今年鲁恩地区的“冬季”还要持续更长的时间。 　　进入房子前他就开启了真实之眼看了一下，然后不出意料的在房子二楼偏左侧的房间看到了灵光。那灵光的强度不低，但还无法归类到编号物品，再加上不是黑色的光芒，所以詹金斯并没有过分的紧张。 第1255章 国王的疑点 　　今天是以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脸前来拜访的，多洛丽丝的妹妹阿杰莉娜·斯图亚特居然一下就认出了詹金斯。她原本落落大方的站在客厅等着众人，刚想要和走在最前面的多洛丽丝打招呼，就一眼看到了詹金斯。 　　阿杰莉娜有着和多洛丽丝十分相近的长相，只不过个头比亚莉克希亚还要矮一些。她的头发很长，所以让这位公主看上去像是个大号的洋娃娃。 　　詹金斯还发现她的眼睛的颜色似乎和多洛丽丝不一样， 　　“请问，您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吗？” 　　她眨着大眼睛惊讶的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表现出了更加令人疑惑的热情。 　　“我真的这么受欢迎吗？” 　　趁着多洛丽丝和自己的妹妹相互抱怨最近在外居住的日子，詹金斯局促不安的小声问向亚莉克希亚。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他再次小声的问道，亚莉克希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必要泄漏詹金斯是恩赐者的事情，他这次出现只是单纯的陪同而已。在确定了事故的位置以后，亚莉克希亚便和多洛丽丝上楼了，留詹金斯在客厅和小公主说话。 　　但詹金斯并不是一个擅长和陌生人说话的人，所以当一个小时后，两位女士从提着一只玻璃小罐子，和满脸忧虑的女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楼下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了极点。 　　“情况怎么样？” 　　他转过头拼命的眨眼，希望亚莉克希亚明白自己的窘迫。后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主动解释起了楼上发生的事情。 　　这短短一个小时是卓有成效的，阿杰莉娜·斯图亚特之后感谢了自己的姐姐的帮助，然后主动提议想要搬到她的庄园去居住： 　　“我这里实在是太小了，而且身边可靠的仆人也不多。” 　　十四岁的少女向着自己的姐姐撒娇道，多洛丽丝当然不会不答应。 　　再次坐上马车准备前往教堂的时候，詹金斯还在感叹事情顺利。随后他拿过了亚莉克希亚手中的罐子，打开盖子后看到里面跃动的黑雾，立刻恍然大悟： 　　“原来是自导自演的，我就说，哪有这么巧，刚搬到外面住，就遇到超自然事件？” 　　罐子里的黑雾是一种被恩赐者们称为【恐惧之雾】的超自然物质，常常出现在荒废的墓园或者一些具有【恐惧光环】【威吓气息】的异种生物的居住地区。 　　这种雾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精神不佳的人产生恐怖的幻觉，除此之外还是一种常见的仪式耗材。詹金斯寄放在多洛丽丝这里的B-03-1-8383【秘藏的恐惧酒杯】能够产生的液体，根据亚莉克希亚的说法，就很有可能是【恐惧之雾】高度浓缩质变后的产物。 　　“但不管怎么说，恐惧之雾都不能出现在闹市区。而如果有人想要对多洛丽丝的妹妹不利，也不可能用这么简单的手段。是她自己弄来的吧？为了主动向多洛丽丝寻求帮助，然后顺势投靠她……投靠这个单词，好像用的有些不对。” 　　詹金斯这样说道，女士们也同意他的这种看法。 　　阿杰莉娜·斯图亚特的这种做法没有什么不对的，现在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都知道随着父亲的重伤，有些事情不得不面对。 　　这种时候想要置身事外，等待新的王诞生，无疑是除了做墙头草以外最愚蠢的做法。所以大家都在下注，而考虑到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众多，所以即使是看似弱势一些的多洛丽丝，也会有一定的支持者。 　　“说起来最近你的父亲在王宫里正在做什么？” 　　想到哈姆帕沃王国的情况，詹金斯就忍不住想要叹气，鲁恩的现状可是比将要爆发战争的其他两国还要乱。 　　“不知道，父亲以防备切斯兰和菲迪克特利王国间谍为理由，大幅度调换了王宫内的仆人和护卫。我想现在没人知道父亲每天在卧房中做什么。” 　　多洛丽丝有些忧伤的回答。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也许国王陛下正想着借用某些禁忌的方式“向天再借五百年”。想到这里，詹金斯望向屹立在城市中央低矮商丘上的那座宫殿，但没有发现异常的灵光。 　　“但这的确值得警惕。” 　　车队行驶到前方岔路口的时候，多洛丽丝和茱莉亚换乘马车和前后车队一起去往了鲁恩市政厅的方向，单独的马车则载着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横穿城市，来到鲁恩边缘的贤者教堂。 　　詹金斯刚一下车，费南铎神父便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的从教堂中走了出来，看来詹金斯的公开行踪并不是什么秘密。费南铎神父正巧也有事情要找詹金斯，他的到来其实非常凑巧。 　　亚莉克希亚在马车中等待，詹金斯随着神父进入教堂。惯例的在圣徽下祈祷了一阵子，然后跟随神父进入正殿侧面的走廊。 　　鲁恩教区的教堂可比诺兰教区大得多，一方面因为这里是国都，有着比诺兰更重要的意义；另一方面鲁恩的教堂在城外而非市中心，向外扩张的阻力会小一些。 　　经过了走廊和楼梯，神父和一队修女带领着詹金斯来到教堂侧面的塔楼的二层。 　　这一整层是打通的，像是个小广场。蓝色的光被禁锢在中央，那是一颗冰蓝色的心脏。 　　“关于您和其他人在路途中击败的怪物，我们查看了资料并进行民俗调查后，发现了一些踪迹。它的来历已经不可考查了，但的确是被正神教会封印的，那是非常古老时光以前的故事，我们能够知晓的，只是这颗心脏是那怪物的力量源泉，如果不施加封印，它会依靠这颗心脏再生。” 　　神父介绍道，然后用眼神示意房间中除了负责看守它的守密人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出去了。鲁恩没有诺兰的【万象之门】，收容每一件具有特异性质的物品都要挑选合适的地点，所以这颗心脏才会在教堂的房间中。 　　“再生？” 　　詹金斯一下来了兴趣，跃跃欲试的想着自己的哪一项能力能够完全将这颗心脏击毁。 第1256章 机械和寻宝 　　“喵～” 　　巧克力也跃跃欲试，眼睛放着光伸着头看向被禁锢在空间中央的雪人之心。 　　“不不不，圣威廉姆特，我们将情况告知贝尔迪兰以后，教廷表示暂时不做击毁它的计划。您也知道，现在到处都不太平，在三天以前，外海漩涡群岛附近的法利克斯火山爆发，一截没有生机的巨手从地底露了出来。教会想利用这颗心脏的力量，协助封印那只巨手，那只手的原主人很可能……” 　　神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的对詹金斯耳语道： 　　“很可能是第15纪元被隐月女士击杀的【熔火巨人】一族的首领。您知道的，那些常年居住在外海火山中的异种，冒犯了禁忌……” 　　这是指它们企图通过诡物的力量升华种族血脉，结果造成了滔天大祸。即使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不少历史依然记载了当年物质世界的海平面整体下降约0.1英寸（0.25厘米）的事实。 　　为了嘉奖詹金斯在这件事做出的贡献，贝尔迪兰原本计划为他进行一次公开的嘉奖，当然，对外公开的嘉奖理由是其他的事情，这也算是逐渐将这位圣子推到正面的步骤之一。 　　但因为最近物质世界各处乱成一团，贤者教会有资格出席嘉奖的恩赐者们大都在各处“救火”。所以嘉奖仪式向后推迟，这次的奖励变更为，给予詹金斯调集鲁恩教区所有资源的权利。 　　“罗西耶尔先生昨天刚离开鲁恩，东边发生了些事情……这件事他回来以后亲自和您说……” 　　“不，我不需要什么权利。” 　　詹金斯连连摆手，他还没有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而且他是来这里做客的，也要考虑本地主人的想法。 　　除了雪人以外，在议院广场被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击败的两名半神的尸体也都找到了。 　　被亚莉克希亚击败的操偶师尸体只剩下头颅以上的部分，验尸结果显示他果然接触过【霜之胜利契约】，晋升半神也是因此而做到的。这个人的身份没有问题，被通缉了这么多年，教会早就掌握了他的大部分情况。 　　只可惜教会找不到杀掉了他的人，因此那笔巨额赏金无人认领。詹金斯提议不如将那笔钱捐出去，用于救助这次的受灾人群，但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 　　而被詹金斯击败的那位，因为直接死因是被【亵渎制作】的藤蔓抽取后失去意识而坠亡，因此尸体相当的完整。 　　这具尸体同样由【死亡与终末教会】进行验尸，但结果相当惊人。 　　“具体来说，他的身体的齿轮化程度超过了三分之二，是的，他晋升半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并非正常的晋升过程。” 　　在办公室内向詹金斯解说的除了费南铎神父，还有几位有着“办公室主任”头衔的抄写员，詹金斯暂时还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诺兰的时候，也遇到过和齿轮有关的怪异现象，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詹金斯疑问道，这次想到了诺兰地下的差分机，不出意外，偷盗者迪沃从【齿轮工匠会】偷来的那枚怪异齿轮，就是工匠会在地下的收获之一。 　　听到他的问题，办公室内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最终本地的老守密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圣威廉姆特，我们没有亲眼见过诺兰的那个蒸汽机械巨人，所以无法给您确切的答案。但根据这么多年来越来越多的证据，【创造与机械教会】正在做类似研究，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虽然这两件事肯定不是他们所为，但想要知道这些奇怪齿轮力量的来源，最好的方式还是询问他们。” 　　本地没有【创造与机械教会】，就连诺兰也没有。想要获知他们的秘密，只能由教廷出面交涉。 　　詹金斯对于这种肆意使用的齿轮力量总是抱有警惕的，本能告诉他不加限制的改造人体是异常危险的，这是异乡客从过去的知识中得知的结论。 　　而有关烟草的事情，因为詹金斯只在诺兰发现那种东西，所以不可能人在鲁恩就将报告提交上去。但有关那些的调查绝不会就此结束，那口破掉的箱子是詹金斯下一步的侦查目标。虽然箱子样式普通也没有特殊的标识，但亚莉克希亚表示给她一些时间，她能够从箱子追踪上一任主人的信息。 　　“占卜？”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不，是大数据模糊计算。” 　　书中妖精提供给詹金斯的“宝藏”地点，在鲁恩南部群山之中。虽说是群山，但这里的山只是低矮的山丘，与诺兰北部横亘在大陆中部的山系完全不能相比。 　　离开教会后马车载着两人驶向城外，詹金斯让马车在城市边缘的小酒馆附近等待，然后和亚莉克希亚出城以后，便共同骑独角兽飞了起来。 　　独角兽似乎格外的喜欢亚莉克希亚，这是海瑟薇都没有得到的待遇。 　　一路向南飞，雪山与沟壑在脚下闪过。虽然只是口述，但妖精叙述的地点非常的详细。她使用“我的翅膀闪动”的次数作为计量单位，而詹金斯只需要拿着怀表将频率次数记下来，然后简单的做一些乘法计算就能知道真实距离。 　　鲁恩南部山脉低矮连绵，同时这里也是王都四个方向中少见的无人区域。当独角兽载着两人缓缓降落的时候，詹金斯都感觉到有些冷了，猫也藏在怀里不愿意出来。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片区域，从地图上来看，附近应该有一个小山谷。” 　　亚莉克希亚一边说着一边晃动手指，随着天蓝色的光晕闪动，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带领着詹金斯沿着积雪的山脉行走。 　　只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是一段坡度颇为夸张雪坡，滑到底部再走上一会儿，便看到了山谷的入口。山谷底部常年见不到阳光，积雪基本上都还和冬天一样。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向内走，然后果不其然，眼睛在岩壁上发现了蹊跷的灵光。 第1257章 遗迹和机器 　　“我看到了。” 　　发现灵光后，詹金斯对身边矮个儿的女士说道，然后按照妖精的提示，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怪异而复杂的手势。一边这样做一边缓慢的激活自己的灵魂徽记，当手势与徽记重合在一起时，手指正对着的被雪覆盖的岩壁，闪现出耀眼的白光。 　　随后岩层像是被融化褪色一样，露出了足够詹金斯这样身高的男人站直行走的洞口，洞口内有着影影绰绰的光。 　　“就是这里，还真是顺利。” 　　詹金斯笑着说道，然后率先走了进去。亚莉克希亚带着些疑虑的看向周围的环境，然后也跟了上去。 　　本以为洞口已经足够的宽敞了，却没想到越是向内走空间越是开阔。而洞穴内的光全部是由散落在墙壁和脚下的矿石发出的，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都不认识这种能够自主发光的石头，但仅仅通过肉眼观察，这似乎是纯天然没有经过人工处理的石料。 　　通道并不长，但当亚莉克希亚投掷出一块金属符咒后，亮起的白光却让他们看到了通道两侧岩壁上的壁画。 　　文字有可能失落，但只要智慧生物的眼睛和感官不退化，画面传递的信息是共通的。 　　从入口延伸向远方，壁画上描绘的似乎是一个连贯的故事。只是由于时间过于久远，那些画面和色彩大都斑驳不清，他们只能勉强辨认出，生活在这片地区的古人，将一个巨大的东西和数量众多的财宝放进了山洞深处。 　　“这个图案是警告的意思，现在它依然被使用，只不过是作为哈姆帕沃王国贵族纹章的一部分，在纹章中代表这个家族‘具有强大武力’。” 　　亚莉克希亚指着壁画介绍到。 　　“所以很有可能这里面会有问题？还是保险一些比较好，万一放出来什么古老的怪物，我想到时候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詹金斯这样说道，矮个儿的女士也同意这种看法，于是两人在通道内部足足停留了两个小时以确保这里可以进，但除了两人外谁都不能出，这才继续向前。 　　走了不到十分钟，就能看到代表出口的亮光。而当两人站在通道出口时，都被眼前看到的景色惊住了。 　　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原的中央，标准的银白色金属立方体一角向下，以这个角的铅垂直线为中心缓慢自旋，银色的光洒满了整片雪原。 　　这雪原的面积虽然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应该出现在通道的尽头。刚才从上空观察的时候，詹金斯很确定附近绝对都是连绵起伏的矮山，像这种显眼的平原，他是不会错过的。 　　“是空间异常现象。” 　　站在他身边的亚莉克希亚解释道，詹金斯一下明白了过来。虽然物质世界的空间稳定性异常强大，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比如强大的空间类编号物品的毁灭时，就有可能制造出一些奇异的空间现象。 　　这是有相当详细的记载的，但詹金斯依然想象不出什么东西，能够制造这么一大片的奇异空间。 　　“那个是什么？” 　　他又望向雪原中间的巨大银色金属立方体，它表面的金属质感非常强，像是液态水银的光泽。那平整的像是镜面表面和棱角分明的形状，怎么看都不是这个时代的技术能够制造出来的。 　　“这个……我好想还真的知道这是什么。” 　　詹金斯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亚莉克希亚真的回答了。他惊讶的看向矮个儿的女士，后者满脸的疑惑： 　　“我很确定这就是我知道的那个东西，但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明明我们前些天还在谈论它，现在它就立刻完整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实在是令人疑虑……我唯一找到的有关你所说差分机的线索，就是《北陆诗章》中的记载。” 　　第15纪元物质世界存在多片面积颇大的大陆，其中现在的鲁恩差不多就在当时的极北大陆上，被称为北陆；而亚莉克希亚所说的《北陆诗章》詹金斯也知道，这是一本由15纪疯掉的吟游诗人所著的禁书，上面记载了他目见一位不知名存在后，所看到的疯狂臆想，是当代较为知名的禁忌。 　　“一个富有的商人携带神奇的机器来到北陆，人们对机器几乎能够‘预知’和‘占卜’所有事情的能力感到惊奇。他们信任它、尊重它、崇拜它，最终那座被机器的‘指导’主导了的城市，陷入了永恒的灭亡。我在三年前的那座遗迹中看到的《北陆诗章》的残篇，记载了那台机器的模样……” 　　说着，亚莉克希亚举起手指向前方： 　　“就是这个。我从遗迹中获得这台机器可能还在北陆，因此才想要在高塔寻找线索，因此才会来到鲁恩；而且，我想我们刚才看到的壁画中，那个被先民们封存在山洞的巨大物体，应该也是这个。” 　　随着亚莉克希亚的手指抬起，银色的立方体表面居然闪动起了水纹。立方体的自旋速度开始变缓，而随着水纹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频繁，六张各有特点的脸，从表面的下方逐渐的浮现到表面。 　　凸起的六张脸随着极慢的自旋速度依次看向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他们的脸的统一特征就是棱角极为分明，硕大的眼睛由无神逐渐的带有人形的色彩。 　　明明应该是下午，天色却快速的昏暗下来。阴云遮蔽了天空，随着低语和人声的出现，雪原中大大小小的古旧建筑物从地下升起，几秒的功夫，屹立在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面前的，就变成了一座小型的城市。只有抬眼眺望，才能看出漂浮在城市中心的有着六张凸起人面的银色立方体。 　　那些低语并非诡物出现时，诱发自心底的混乱，而是真的有数不清的人在说话。旧日的城市正在苏醒，生活在里面的人们走上大街，像是千年以前那样生活和工作。 　　詹金斯看了一眼身后，洞穴出口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身后现在是通往乡村的小路。 第1258章 祭台下的石板 　　“如果说这是有人将我们拉回到了过去，我是肯定不相信的。” 　　看着面前和身后的一切，两人沉默了几秒，詹金斯才这样说道，亚莉克希亚也补充道： 　　“是幻觉，而且是相当高明的幻觉。” 　　她伸手向前一抹，斑驳的色块随着手掌经过，浮现在空气中，但下一秒便再次恢复成城市的街景。 　　“那台机器和我的力量虽然本质不同，但表现方式相似。看来那个制造幻境的东西，希望我们进去这座城市。” 　　亚莉克希亚轻松的说道，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压力。 　　“大概是几千年的时光，让它变得太无聊了，所以编织这样的幻境。” 　　詹金斯看着眼前的一切叹了口气，伸出手掌，四枚冰棋子自动从灵中浮现出来。随手一抛，棋子坠落向地面。随着冰蓝色的光芒依次闪耀，单膝下跪，向詹金斯致意的剑士、骑士、占星家和牧师，出现在詹金斯的身侧。 　　它们已经没有了在宫殿前向詹金斯挑战时的人性之光，变成完全受到操纵的傀儡。詹金斯猜测棋子所属的灵魂，已经回归到了【凛冬之主】的世界，只留下了对应着力量的棋子。 　　“去吧。” 　　他下了一道很简单的命令，随后棋子们起身走向城市，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詹金斯闭着眼睛共享这些棋子模糊的视野，猫和亚莉克希亚都好奇的看着他。不多时年轻的男人睁开眼睛，在空气中一捞，四枚棋子再次出现在手掌中。 　　“来了。” 　　他这样说道，转身将亚莉克希亚抱起然后猛地向上一跳，几乎在下一秒，灼热的红色射线从远处飞来，在两人的脚下的地面留下了一道冒着白烟的刻痕。 　　“一开始的冰原不是幻觉，但也并非完全的真相，我通过棋子们的视线看到了，那枚立方体本身是完全的封印状态，它能够影响到的，只有它周边的范围，它刚才是在引诱我们。” 　　跳起的时候是詹金斯抱着亚莉克希亚，跳起来以后便是亚莉克希亚抱着詹金斯在飞。 　　在得到詹金斯的提示以后，亚莉克希亚直接带着詹金斯飞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而随着他们远离地面，城市的幻觉一点点消失，雪原重新出现在脚下，同时原本在地面无法观察到的密密麻麻的古铜色锁链，也出现在了视野中。 　　那枚巨大的银色立方体根本不是漂浮在空中，而是被不断蠕动着的十三根粗重的锁链，锁在了平原的中央。 　　锁链构成了封印的主体，与雪面以下刻印着的仪式搭配在一起，在近万年的时光中忠心耿耿的封印着这枚金属。 　　但岁月会改变一切，詹金斯相信在封印之初，被封印的这东西是无法对外界施加任何影响的，但现在却已经可以使用幻术和主动的攻击。 　　“我想我们无法彻底摧毁它。先民们无法做到的事情，我想我们也无法做到。” 　　亚莉克希亚观察了一会儿才遗憾的说道。 　　“我想是这样的。” 　　詹金斯也承认这一点，虽然他至今为止消灭了不少类似的东西，但那都是因为克制或者意外。以他现在的硬实力，还无法轻松的消灭下面的那东西……他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那我们就先去找书中妖精所说的宝藏吧，刚才壁画上似乎也提到了。” 　　詹金斯建议道。 　　亚莉克希亚于是便抱着他飞向更高的高空，在确认无法被脚下的立方体影响后，才开始在雪原中寻找可能藏匿宝藏的地点。 　　应该说比起那些调皮的小精灵，妖精还是比较可靠的。四处看了一下，詹金斯便在雪原北部发现了和刚才的被封印物截然不同的灵光，而降落后才发现那是孤零零坐落在雪原中的小祭台。 　　身为古董店学徒的詹金斯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是古代用于祈求安全和神明庇佑用的祭台，这很常见，虽然样式随着时间有些改变，但几乎从人类能够发现的最早古建筑群中，就有类似的建筑物。 　　这种祭台的底部通常都会有暗格和密室用于安置祭品，而如果没有神明响应人类的呼唤，后来者胆大而且不担心被诅咒的前提下，自然可以取走那些东西。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底部密室的入口，那个不足100平方英尺（约9.2平方米）的狭小空间中，最显眼的平躺在最中央的金属板。 　　这块金属板不知使用了怎样的合金配方，历经如此多的岁月氧化痕迹一点也没有。金属板的正面有着阴刻的三段的文字，其中第一段所用的字母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都不认识，但第二段和第三段都勉强可以翻译，后来发现它们具有相同的含义。 　　“也就是说这是用不同文字写了三遍的内容，是考虑到文字本身可能失传吗？果然是留给后来者的。” 　　这并非很出乎意料的事情，像这样封印着无法消灭的诡物或者更可怕东西的封印中，经常有封印者留下的信息，给后来者作为提示和参考。而眼前的合金金属板上的文字大致翻译以后，含义差不多是： 　　【十五纪元1888年流火之月，我们不得不将‘它’封印。艾尔市已经完了，大家都疯了，我早该知道这一切都是陷阱，带来了‘它’的商人，果然是那个疯诗人，我想这一切都会成为新的诗歌。 　　我将用这片区域被封锁前，正神教会留下的最后手段将‘它’封印。我不知道这种手段能够持续多少年，希望这不会给这片土地的后来者造成麻烦。 　　希望看到这些文字的你们能够原谅我，我不能告诉你太多的信息，因为‘它’能够计算到一切，我甚至无法告诉你们‘它’的具体型号。 　　但请记住，后来者，“它们”并非单一的，夜晚的梦让我深入窥见了更古老时代发生的事情。“它们”是人类智慧中诞生的怪物和梦魇，是齿轮和蒸汽中诞生的可怕奇迹。艾尔市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它们”中的一个的力量，被那个疯诗人利用后的灾难，后来者，如果你自信能够解决被我们封印的那件东西，那么请带上这间密室中的“武器”，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如果你也无法解决这一切，也请带上我留给你们的礼物离开，然后将这里的见闻告诉正神教会。 　　抱歉，后来者们，这里没有宝藏，有的，只是一个毁灭了我的家乡的怪物。】 第1259章 皮质、木头和金属 　　“什么是流火之月？” 　　这是詹金斯翻译完这段信息后的第一个疑问，他知道十二正神对应的月份都有非常雅致的别称，一月份至十二月份，分别被称为【自然与初始之月】、【太阳与复苏之月】、【大地与繁花之月】、【海洋与骤雨之月】、【隐月与红玫之月】、【星空与长夜之月】、【隐者与惊雷之月】、【巧匠与甘霖之月】、【战神与飘叶之月】、【贤者与收获之月】、【旅者与霜降之月】以及【终末与雪落之月】，但就是没有刚才翻译出来的【流火之月】。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呼，这大概和正神们的变迁有关。你最近不是正在研究这个吗？也许可以询问你的教授朋友，我想他应该有线索。” 　　亚莉克希亚提示道。 　　詹金斯点点头，想到今晚是周二的夜晚，恰好有尸体先生的聚会，他也能见到大半个月不见的教授，正好可以向他询问这个问题。 　　祭台中的金属板没有太大的疑点，虽然没有提供任何的消息，但至少拿出去以后还是具有很大考古价值的。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都很好奇石板的书写者究竟留下了什么给后来者，随后在狭窄的密室中找了一圈，除了少量纯度不高的黄金以外，只在墙壁上找到一只挂着的皮套，皮套里是一根被密封的木管包裹着的金属棒。 　　也不知道木管是用什么木头做成的，经历了近万年居然都没有完全烂掉。詹金斯将金属棒交给亚莉克希亚鉴定，自己拿着那些几乎要断裂的木头把玩。 　　“喵～”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猫忽然从衣服中探出了头，小鼻子嗅来嗅去的，最后盯上了詹金斯手中的烂木头。 　　“你不会现在连木头也吃吧？” 　　詹金斯调笑道。 　　巧克力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于是重新躲回到衣服里。那些烂木头本身的口味并不是很好，没有必要为了那些东西被詹金斯看轻。 　　“这真是神奇，你摸摸看。” 　　亚莉克希亚在一边说道，打断了詹金斯向烂木头内注入生命之灵的行动。 　　“怎么了吗？” 　　他隔着烂掉的皮套拿出金属棒，随后发现虽然金属棒看起来是平滑的，其实表面密布着细小的肉眼甚至无法分辨的符文。 　　这些符文不去触摸根本看不到，只有稍微注入灵的时候，才会微微泛光显示出来，而且越是注入更多的灵，亮度也就越大。 　　“这是什么？”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个皮套应该是龙皮的。这可真是罕见，虽然烂掉了，但完整的部分截取出来，面积也相当的惊人。” 　　亚莉克希亚说着，屈指敲了敲詹金斯手中的那些烂木头： 　　“既然皮套和金属都不是凡物，我想木头肯定也是好东西，但我们认不出来。” 　　她说的很对，接下来当詹金斯使用【生命本源】将生命力注入的时候，那些木头几乎在一瞬间便复苏了，就好像原本是假死状态一样。 　　如果不是詹金斯接触过一把世界树树枝做成的匕首，他甚至也要怀疑这也是世界树的材料。这虽然不是那种高贵的木材，但想来也是出身不凡，他猜测老精灵应该能够认得出来。 　　“所以留下这些东西的人，应该是想用这根金属棒作为后人对抗外面立方体的武器，但他好像没有留下说明书。” 　　詹金斯握着金属棒对准密室的出口，做出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亚莉克希亚对他那孩子气的动作有些无奈。 　　“大概全力注入灵，将它激发以后能够看到效果，但这种古怪的环境下，这显然不是好主意。走吧，我想我们可以将这些东西送到贤者教会，这里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解决，不过……那只小妖精所说的，可以为你增加气泡的神奇物品，究竟在哪里？” 　　亚莉克希亚还没有忘记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但再次寻找也没有新的发现。于是詹金斯怀疑，那只妖精指的是击败被封印的立方体后的收获，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恐怕要将对妖精的信任等级下调到和小精灵一样了。 　　“喵～” 　　猫被詹金斯从从怀里抱了出来，男人两只手掐住它的前爪下方。它非常不满詹金斯的善做主张，但听到他想要自己找东西以后，还是装模作样的探着头四处乱嗅。 　　“巧克力的鼻子很灵敏的。” 　　詹金斯还不忘向亚莉克希亚解释道。 　　“哦，我猜到了。” 　　矮个儿的女士看着猫小声的说道。 　　巧克力最后不负众望的嗅到了异常的气味，在它的指引下，詹金斯挖出了那块合金板下方的砖块，在挖开下面的黑土，居然发现一根棕色的类似树根的东西埋在那里。 　　但这显然不是树根，经过詹金斯的识别，这甚至不是植物，而是一种类似于他曾使用过的【灵质残骸】的超凡力量的凝聚物。灵质残骸拥有后被动增加灵，这种东西吃掉后一定概率获得空白的气泡。 　　这东西算不上编号物品，因为这是在富含某种单一性质的灵的土地中凝聚出的物品，一旦离开泥土或者被人类的感官观测后，半小时内就会挥发的一干二净。 　　因此虽然灵光在詹金斯的眼中足够强大，但并不被教会认为是编号物品。当然，这也是在这种大规模封印中有小概率出现的东西，非常的普遍，但一般而言这东西出现就意味着…… 　　“就意味着封印即将失效或者已经失效，否则被封印生物的灵，不可能长时间的聚集在某片区域。” 　　说完这些，詹金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快步离开祭坛的密室，随后望见外面的雪原再次被幻象扭曲成了过去的城市。而当再次升空后，却没有刚才那种飞得越高幻象越弱的现象。 　　“这是陷阱……” 　　詹金斯的面色有些不好看，立方体没能完全挣脱封印，但它已经具备了影响这处特意空间的能力。刚才表现出的那么弱，显然是在诱导两人深入空间。 第1260章 机械的故事 　　“亚莉克希亚，你和巧克力在这里等待几分钟，我回鲁恩找教会帮忙。等我凑齐几百人的抄写员队伍，让他们带齐鲁恩教区的编号物品，直接轰平这座山头！” 　　詹金斯说到做到，立刻就想用【真实的幻影】转移回去。但亚莉克希亚拦住了他，低头看向两人的脚下。 　　“等一下，情况有变化。” 　　脚下的城市细节逐渐的生动了起来，原本只是有建筑物和市民，现在出现了微风、出现了汽笛、出现了天空中的飞鸟。 　　市中心悬浮着的立方体依然在安静的自旋，只是六个面上闭着眼的六张脸，已经睁开了眼睛。 　　詹金斯真的在体表感觉到了风，随后居然感觉到了雨滴。这雨越来越大，雨的喧嚣很快便淹没了城市的纷杂，也让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非常的疑惑，这雨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唉～” 　　重叠在一起的六声叹息在这片天地间回荡，自旋的脸依次看向天空中的两个小人，随后是用标准哈姆帕沃王国通用语齐声发出的感叹： 　　“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醒了。”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它（们）使用的是现代语言这代表什么。它既然无法走出封印，那么掌握这种语言，一定是因为刚才听到了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的谈话。 　　他们都知道，在在古老时代被疯诗人记载的可以“预测”“占卜”一切的能力，并非占卜类能力，而是像亚莉克希亚那样利用算数和数据分析，所以通过两人的谈话掌握一门不含有神秘性的语言，也不是不可能。这代表着它被封印这么多年，本身的威能并未发生太大的衰退。 　　“现在，已经到了哪一个纪元了？” 　　六道声音在雨声中同时问向空中的两人，詹金斯想了想决定先看看这东西究竟要做什么。 　　他没有让亚莉克希亚说话，因为相信自己的灵魂强度要远高于自己的女伴。 　　“现在是18纪元。”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重叠的像是回声的声音感叹道，那些棱角分明，像是被埋在水银下方的脸，同时出现了哀伤的表情。 　　“你们看到了祭坛中的石板了吧？那个人类的勇者，应该给你们留下了提示。” 　　“是的，我们看到了。” 　　“那么你们相信吗？” 　　“自然是相信的。” 　　詹金斯用力抓了一下亚莉克希亚的手，示意她小心一些。他是不担心自己的，但亚莉克希亚和猫都需要小心。 　　“那么，你们愿意听我说一说我的故事吗？” 　　这一次詹金斯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这东西现在要做什么。但立方体上的脸根本不在意詹金斯是否回答，它的叙述已经开始了。 　　一层蓝色的雾气笼罩住了两人脚下的城市，当雾气散去，仿佛这座城市所有的人都聚拢在城市东方的那条街，看着远方小路驶来的商队。 　　“跟随商队旅行的诗人将我从地下带到地面，带到了这座友好的城市。” 　　蓝色的雾再次笼罩，几秒后便散去，这一次人们聚集在城中的广场上，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人正在展示一只盒子。因为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在天空中，所以看不清那里面是什么。 　　“诗人向人们介绍我，人们很好奇，也很矜持。但他们很快就弄懂了我有怎样的能力，也明白了应该怎样使用我。诗人很快就离开了这里继续旅行，将我留在城市中。” 　　蓝雾弥漫，散尽后，城市似乎变了一副样子。如果让詹金斯来形容，这种改变就像是一下从人力生产过度到蒸汽动力，城市升级了。 　　“我乐意帮助他们，人们也乐意向我寻求帮助。只是几十年的时间，这座城市便成为了北陆最强大的城市。但有些事情，连我也没有注意到，毕竟，我也不是最新的型号……” 　　蓝色的雾气散尽后，城市似乎没有发生改变，但如果仔细观察，能够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奇怪的表情，傲慢、自大和狂妄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我只是个辅助计算的装置，我并不能蛊惑人心。但人心因为我而改变，我承认这是我的责任。当时的我认为，只是这样也不需要担心，我会为他们规划好一切，但……那一天，我终于明白，我是有极限的。” 　　随着一片片蓝色的雾消失，黑色的光晕弥散在城市中，这代表了不详。 　　“我的计算力和计算量受限于自身的齿轮咬合设计构造、合金配方材质以及弹簧组存储量，无法做到不发生任何的错误。灾难到来了，城市因为扩张而遇到了灾难，而我无法解决这一切，给出的方案，更是加重了灾难的严重程度。 　　最终城市沦陷，为了隔绝大灾难，教会封锁了城市的空间，而幸存的人们则认为我是罪魁祸首，用城市中最后的物资将我封印在了这里……” 　　淅沥沥的雨声中，脚下的城市坍塌，人们四散而逃。几分钟的时间，这里就只剩下一片残骸，在雨中哀伤站立的断壁残垣，是城市最后的痕迹。 　　蓝雾从四面八方扑来，散去后，地面恢复成了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最初所见的雪原。就连禁锢立方体的十三根锁链都能被看到，那些锁链上的符文光泽黯淡的几乎无法被观察到，时光足以摧毁一切凡人的造物。 　　雨也消失了，那也是幻觉。 　　“这就是我的故事，你们可以说些什么。” 　　那六道声音说道。 　　“你的故事和祭台中遗留的金属板上的故事，以及外面长廊侧面壁画上的故事并不冲突，但这是真是假，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那已经是几千年以前的事情了，一切早已烟消云散。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詹金斯大声的问道。 　　“我需要一个答案，你们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离开这里。而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刚才我听到了，你们提到了‘流火之月’，我想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第1261章 占据和屏蔽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答案，不过我想让我的女伴先走。” 　　詹金斯这样说道，亚莉克希亚猛的拉了一下他，但詹金斯不为所动。 　　“不，其实我就是想找她来回答问题，她使用的力量对我来说，有相当的熟悉感。不如我让你离开，让她来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样？” 　　重叠的声音在雪原中回荡，间或还有金属锁链抖动时的轻响，詹金斯感觉自己被别人看低了。 　　“其实我非常擅长回答别人的问题，前不久，我还替一个几千岁的老人回答了关于人心温度的问题。让她离开吧，我会给你答案的。” 　　说着，他提出了象征着【机械之光】的矿灯，灯具中闪耀着令人愉悦的银蓝色光芒。 　　“我大概能够猜到，你是被自己的局限性困惑住了，因此想要知道自己如何突破极限。你瞧，我的女伴虽然精通数学，但想要解决结构问题，还是应该找精通齿轮机械的我，是的，我很擅长机械。” 　　这句话利用了【谎言】神职的作用，效果立竿见影，蓝色的符文在银色立方体表面闪动，甚至连那些面庞上的脸都出现了符文。 　　“我计算过了，你的话非常可信。好的，女人可以离开，由你回答我的问题。” 　　亚莉克希亚当然不愿意走，但詹金再三坚持自己的主意。他亲自将矮个儿的女士送到通道口，并让她带着自己的猫一起离开。但巧克力也不愿意走，甚至不愿意接触亚莉克希亚。 　　闹了好一阵子，猫和女人才勉强离开，只留詹金斯转身面对这片雪原。 　　“你问吧。” 　　他的双手都放在口袋中，拿着刚才在祭台中的收获。 　　“我的运算能力受到结构的限制，所以才会在几千年前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但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方法来解决这一点，只是想询问你的看法。” 　　金属立方体的自旋忽然停了下来，随后像是液态水银的金属居然发生了形变。六张脸快速融合到一起，金属的棱角向内收缩。最终浮现在天空中的，是流动的液态金属构成的巨型人面。 　　人面的形象随着金属的流动不断变化，六种形象无规律的出现。 　　“经历了这么漫长的岁月，我无数次的计算自身的结构缺陷。最终我明白了，机械是有极限的，机械的力量是有界限的，所以……我要成为人。” 　　它自空中坠落，像是液态的流星一样坠向詹金斯。但白光一闪，耀眼的剑芒迎着那空中的人面劈去。 　　收剑后猛地跳向空中，独角兽立刻接住自己的主人并载着他飞向天际。金属的液滴紧随其后，但它们没有能力追上急速飞行的詹金斯。 　　“真是有趣。” 　　天空中人面的主体刚刚匆忙躲闪过了剑芒，现在重新稳定下来，在雪原的另一端看向詹金斯。 　　“那一剑有些奇怪，我似乎感觉到了‘老朋友’的力量特征。这真是奇怪，单纯的亡灵属性居然能够和生命的力量如此均衡，这几乎是零概率的事情……” 　　“我也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简单就答应让亚莉克希亚离开了，你根本没有信心同时对付我们两个人。刚才见到幻象，我还以为你被封印的这么多年，实力根本没有下降，现在看来恰好相反。” 　　他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了那根金属棒，“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个。” 　　“如果这东西真的有用，那些封印我的人们，怎么会留给你们呢？” 　　流转的人面问道，短短一句话用了三种声音才说完。 　　“是这样吗？” 　　他将自己的灵灌输到金属棒中，密集的符文立刻亮了起来。随着灌输的灵越来越多，金属棒逐渐的解体。那根本不是金属棒，而是金属丝拉成的符文的聚合体。 　　当灵灌输进入后，聚合体分解，构成其的符文相互分离，从詹金斯的手中飘动起来。围绕着詹金斯，连成串的符文散发出金色的光泽，它们成球状的将詹金斯包裹起来，也像是将他禁锢在囚牢中。 　　“我已经明白了，你根本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强。也许你的故事是部分真实的，那个毁灭了城市的根本不是你，而正神教会撤离后，残存的市民能够封印你，这本身就有蹊跷之处。我想，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强大的能力对吧？你只是一台简单的计算机械而已……” 　　灵的损失并不大，那金色的符文囚牢就完全展开，将詹金斯包裹了进去。 　　“所以你能明白自己所拿的是什么吗？” 　　混合的声音问道，看上去有恃无恐。 　　“当然，我的女伴其实早就明白了，你擅长的事情她也擅长。这是屏障，屏蔽你计算能力的屏障，过去的先民就是依靠这个，让你完全算不到他们想要做什么。” 　　圆球状的符文囚牢表面闪出一连串的火花，看不到的力量在攻击它，但完全没有用。 　　“所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先民们根本没有指望后来者能够击败你，所以他们留下的是让后来者顺利离开的道具。只是担忧被你算到，所以才在合金板上留下部分真实的文字。是这样吧？” 　　水银般流转的人面上，一个个小疙瘩迅速的凸起然后消失，詹金斯猜测这应该代表了对方的心情。随后，在他看不到的人面的背面，细长的如同绳索一样的触手伸出，在灵活的将环绕着人面的十三根金属锁链解开后，人面终于获得了自由。 　　雪反射着天空的太阳光，但这纯白的光芒却依然不如流转着的水银状物质耀眼。 　　布满了黑色疙瘩（其实是半露的齿轮齿轮）的银色触手从人面的背后伸向天空，六种不同形象的面孔轮流在人面上闪过，重叠在一起的震耳的笑声不禁让詹金斯头皮发麻： 　　“你以为自己走的掉吗？这具身体归我了！知道为什么让那个精通计算的女人离开，却留下弱小的你吗？混血精灵的躯体，可比普通人类的躯体好太多了！” 第1262章 疯诗人与灾难（一） 　　密密麻麻的触手如同蜘蛛吐丝一样的从人面背后喷出，而迎接他们的则是从天而降的火焰。 　　这台机械由什么合金铸造詹金斯并不清楚，但似乎十分的惧怕火焰。他甚至不用刻意去注意威力，那些金属触手一旦接触恩赐之火，就像冰接触高温一样的快速融化。 　　“到头来还是要打一场的。” 　　空中的詹金斯安抚了一下因为那些恶心的触手而躁动的独角兽，明明是金属的质感，却能像是生物一样蠕动并发出粘乎乎的声音。不只是独角兽，就连詹金斯都感觉到了一些生理上的不适。 　　他再次召唤出白骨圣剑，然后吸了一口气猛地从独角兽背上跳了下去。 　　金色的圆球状符文囚牢保护着他，所以隐身藏在远处的亚莉克希亚和巧克力只能看到一枚金色的圆球从天而降，白色的巨大剑芒从金球中放射出来。 　　而与此相对应的，遍布着黑色凸起疙瘩的银白色触手在瞬间拧成一股，像是滕盾一样在空中与剑芒正面相撞。 　　白色的光辉在这一刻充斥在这片小小的雪原上空，此起彼伏的六道惨叫声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等到光芒消失，独角兽驮着有些脱力的詹金斯飞在高处，原本水银人面的位置，金属液滴像是臭水沟的可疑粘稠液体一样滴落向雪原，只剩下一个由黄铜色齿轮、杠杆、活塞和弹簧构成的机械留在空中。 　　那东西大概有成年人的脑袋大，看上去莫名的像是蒸汽炉的动力核心。它的表面没有封装，所以詹金斯一眼就能看到内部的嵌合的齿轮旋转和活塞推拉。 　　但看了一眼他的鼻血就流出来了，他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那堆由破烂儿似的零件强行拼凑的东西，人类秩序的思维根本无法理解运作的原理。 　　明明没有能源，它却依然向外喷射着蒸汽，机械内部的小型气缸运作的声音对詹金斯来说听的非常清晰，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理解这东西究竟是怎样运作起来的。 　　越是不理解，脑袋就越是模拟每一次做功产生的后果，而大脑这样跟着那诡异机械运作的后果，就是让詹金斯产生了精神撕裂般的痛感。 　　“不要思考，闭上眼睛，放空你的大脑。” 　　一只小巧的手扶住了詹金斯的后脑勺，詹金斯忍着恶心跟着亚莉克希亚的声音照做。这样果然好多了，将脑中看到的机械核心的运作瞬间忽略以后，人类的思维方式重新让精神平稳下来，恶心和脑袋的剧痛也随之消失。 　　闭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轰隆一声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只怪异的机械核心已经坠落到了地面上。坠落后的机械已经停止了运作，少部分的零件散落到各处。 　　而核心的主体部分不断向外迸射着火化，根据詹金斯的经验，这是蒸汽炉将要爆炸的前兆。 　　“炸掉它！” 　　亚莉克希亚大声喊道，詹金斯立刻照做，身后黑色的影子径直射向地面。但在嘀嘀嘀～的怪异声音和黑色的火花炸开以后，一道无形的蓝色冲击波向外扩散，瞬间覆盖了整片雪原。 　　幻境随着蓝色冲击波向外扩散，但这次不再是城市的幻影，而是一个穿着白色袍子将脸蒙在兜帽中的男人，正捧着一只带有毛刺的金属盒子自言自语。盒子表面没有打磨光滑，而是由细小的齿轮拼接而成，远处看像是布满了毛刺，近处看简直像是被詹金斯的【机械之光】照过以后，又被巧克力拼起来一样。 　　盒子中是一枚像是液体水银状材质的立方体，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刚才那枚的微缩形态。 　　“它还没死？” 　　看到幻象再次出现，詹金斯大惊失色，拿出剑就像鼓起剩余不多的灵向着虚空再挥舞一下。 　　“好像不是。” 　　矮个儿的女士按住詹金斯抬起来的手，然后狐疑的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先被你劈了一剑，然后被双生恶魔正面攻击，不可能不坏掉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台机械坏掉以后，存储在其中的资料泄露了出来？” 　　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这当然是一个非常没有逻辑的答案。但放在这个世界，这个答案相当的可靠，几乎在亚莉克希亚说出猜测的同一时间，詹金斯也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不管两个真实活着的人在考虑什么，幻象中的神秘人依然在捧着盒子自言自语。也许是因为被损毁的太严重，除了这个人以外的背景全部都模糊不清布满了回荡着的水纹，只能勉强猜测这里是用红色的方砖磊成的建筑物，从风格来看更像是地下建筑物。 　　但好在男人自言自语的声音还是可以勉强分辨出一些的： 　　“……终于找到了，不错，就是这个，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新的诗篇可以继续写下去了，命运果然是站在我这一边的……灾难之子的第三步大概要完成了……其他人……” 　　大概就是这样的声音，模糊而且有回音。虽然彼此连不起来，但好在他用的语言现在没有完全失传，亚莉克希亚一边听一边给詹金斯翻译。排除她也听不懂的单词和实在无法辨认的音节，这就是所有能够分辨出来的声音。 　　这之后果然如同亚莉克希亚预料的那样，幻境依次展现了这台机器存储的重要“资料”。但由于刚才詹金斯下手太狠，因此这些破碎的片段除了让两人了解了几千年前的建筑风格和服饰风格以外，实际上没有其他的作用。 　　当幻境结束，从高空缓缓下降的两人看到那只机械核心完全的变成了废铁。亚莉克希亚让詹金斯用剑将其暴力拆解后，在齿轮的中央找到了一个蓝色的立方体。 　　“这个看上去好像和你的那个有些像。” 　　詹金斯迟疑的说道。 　　PS：勤洗手少出门，锻炼身体休息好。希望大家身体健康。 第1263章 耸立的雪山基地 　　彻底报废的机械核心中的蓝色小立方，从外表来看，除了大小简直和亚莉克希亚的那一枚没有任何的差别。 　　“不仅仅是像，实际上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这种奇特的计算机械作为自己的晋升方向，所以【数学之理】的蓝本，就是我过去曾找到的类似这个机械的核心。现在看来，所有来源于诺兰地下‘最初版本’差分机的机械，都应该有相似的核心结构。” 　　说着，亚莉克希亚伸出自己的右手手心向上，有着点点荧光的蓝色立方立刻浮现出来。 　　这不是真实存在的物体，而是亚莉克希亚的能力本质，是她灵魂的结晶，是矮个儿女士的道路，是她的“理”，是她理解的世界规则。 　　这枚立方刚一出现，被拆解的机械中的小方块立刻产生了共鸣。亚莉克希亚显然是想要吸收它，但詹金斯有些担心： 　　“贸然吸收，不会对你也产生影响吧？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东西完全疯了。” 　　詹金斯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在最初遇到亚莉克希亚的时候，矮个儿的女士会宣称“一切都可以计算”，并展现出了一定的刻板性，她那是应该就是受到了自己晋升道路的影响。 　　“没关系的詹金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以机械作为核心了。我只需要一点点运算的规则，需要的不是吸收，而是比对，是印证，不过……”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妖精指引你拿到的东西，可以分一点给我吗？我想我现在需要它。” 　　她是指那截树根一样的东西，其实亚莉克希亚不说詹金斯也会分享给身边的人，毕竟这东西不能多吃，多吃对恩赐者来说和吃真正的树根差不多，运气不好还会吃坏肚子。 　　“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他那截东西从口袋中取出来，交给亚莉克希亚去分出一份。看着矮个儿的女士吃下了那段“树根”后，自己也吃了下去。 　　“树根”的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难吃，除了有些苦以外，只是有些划嗓子。巧克力见大家都在吃东西，于是攀着詹金斯的肩也喵喵的叫了起来。 　　詹金斯见剩下的量还很多，于是想了想，按照猫咪的体重与标准人体的体重比例，取了很少的一截喂给猫。本意是想逗逗它，毕竟这东西真的不好吃，但没想到猫居然真的吃下去了，然后又立刻露出了一个被噎到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浪费呢。” 　　詹金斯一边笑巧克力一边和亚莉克希亚聊天。 　　“那是你的猫，我不会说什么的。” 　　矮个儿的女士小声嘟囔道。 　　虽然生吞“树根”只是有一定机率获得新的气泡，但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的运气都很好。 　　之后她顺利吸收了那枚蓝色的小方块，并获得了一个叫做【超算（白色基础）】的能力。而詹金斯则多出来了一个空白气泡，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一个空白气泡，毕竟他升到5级以后的那两枚，已经分别被【白骨之躯】和【异乡人】占用了。 　　“所以回到诺兰以后，我就去申请学习【书籍的庇佑】，这次绝对能行！” 　　他高兴的想到。 　　除了那枚蓝色的小方块以外，被詹金斯击毁的机械核心还留下了大量的奇异金属。虽然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但它传导灵的性能非常好，极为适合制作附魔物品或者符咒。 　　这也是一笔小小的财富，再加上还可以至少分成四份的“树根”，这一次的收获让詹金斯非常满意。 　　“回去以后我要去找找疯诗人的资料，这件事好像不简单。” 　　临走时亚莉克希亚这样说道，詹金斯则沉迷于逗猫，没有在意这件事。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在两人离开这片特异空间中的雪原以前，大地忽然开始震动起来。詹金斯以为是地震，但考虑到这处空间的特殊性，这根本不可能。 　　为了安全，两人没有立刻进入出口的通道，而是再次飞了起来，等待地震结束后再行动。 　　但谁也没料到，“地震”的幅度越来越大，到了后来，雪原的中心甚至向上凸出，并随着地面的抖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抬高。 　　与此同时，原本隔绝的空间也出现了和物质世界真实空间重合的迹象。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这震动才消失，当独角兽载着两人降落时，脚下已经是附近群山中最高的山峰了。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詹金斯在山顶呼出一口气，跺了一下脚确定这山峰很牢固，然后和亚莉克希亚一起看向远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群山。 　　两人拉着手站在峰顶的悬崖边，身后是扇动着翅膀的独角兽，远处是被夕阳照的发红的连绵雪山。雪山如同趴窝的巨兽那般巍峨，但对于站在高处的两人来说，眼前壮观的夕阳晚景全部都在脚下。 　　这夕阳同样也洒在两人的肩膀上，洒在肩膀上的猫身上，他们望着这美景，很久都没有说话。 　　“因为我们毁掉了空间中的被封印物，所以这里重新回归了物质世界？” 　　詹金斯望着原处拳头大小的鲁恩一角，很久才不敢相信的问道。 　　“似乎……是这样的。” 　　但这里发生的事情比两人猜测的还要不可思议。 　　站在峰顶看了许久，詹金斯才意识到附近的山区没有任何地震过的痕迹，雪面还是那么的平整。于是他让亚莉克希亚独自站在这里，然后自己骑着独角兽飞上天空。 　　在感觉到穿过一层“肥皂泡”以后，再回头看，居然看不到那凸出的峰顶了。想要回去，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重新找到山谷中的那个入口，用【双生恶魔】炸掉一些碎石后，通过通道来到尽头，才再次看到耸立着的最高的雪山。 　　“我明白了，这处空间并没有完全的回归物质世界。除了内部的地形变化以外，和以前的差别在于，现在可以从任何方向离开，不需要通过入口通道；但想要进来，则必须还是走原本的道路。” 　　亚莉克希亚等詹金斯回来后总结道，她刚才看着詹金斯飞远，然后忽然转身，像是看不到这里一样，四处观察最后飞向了下方。 第1264章 战略和私生子 　　“这么说起来，这座雪山不就可以当做非常隐蔽的基地了吗？” 　　詹金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了放在卧室中的冰雪宫殿的模型。他忽然有了主意，让亚莉克希亚再等一会儿，然后花了二十分钟返回多洛丽丝的庄园又回来，满脸兴奋的托着宫殿，和亚莉克希亚一起飞上了天空。 　　数道剑光闪过，耸立着的山顶被削去一半，形成了半圆形的巨大平台。亚莉克希亚手指连点，蓝色的光一次次拂过地面，将地面磨平。 　　身体中的灵汇入手中的宫殿，随后宫殿闪烁起冰蓝色的光。 　　詹金斯微微用力，将宫殿抛向下方的平台。它平稳的向下坠落，坠落的同时也在不断放大。 　　当宫殿在轰鸣声中落在山顶平台上时，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主塔塔尖，和剩余的半个峰顶几乎一样高。 　　但这还没有结束，在完全的落下后，宫殿自发的向外辐射自己的影响。攀附着雪山，冰梯自广场向下延伸向底部的通道入口。 　　而在主塔的一侧，像是飞行平台一样的厚重冰板从主殿四楼的露台延伸而出，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就落在了这里。 　　“昂～” 　　独角兽兴奋的叫着，屈腿让詹金斯下来以后，便兴奋的在平台上跑来跑去。站在肩膀上的猫则鄙视的看着“没见过世面”的独角兽，打了个哈欠想要吃晚饭了。 　　“哦，还有这个！” 　　詹金斯拍了一下脑袋，然后右手向前一抹，四枚以罪币为原材料的棋子浮现在面前。右手再次一挥，四枚棋子坠向冰面。在蓝色的光闪过后，剑士、骑士、占星家和牧师低着头，单膝着地冲詹金斯行礼。 　　“这里怎么样，亚莉克希亚？” 　　他兴奋的问道，感觉站立在宫殿中，连自身操纵冰的力量都被加强了。想到就做，随手一挥，山峰上的雪像是被风卷席一样的飞来，打着旋的在两人旁边飞舞，最终在飞行平台的侧面凝成了一杆旗帜，棋面则是威廉姆特的家徽，也就是詹金斯受封时获得的纹章。 　　“很不错。” 　　亚莉克希亚看着脚下半透明的冰，似乎是在观察这座宫殿的实际材料。她想了想，提起裙子猛的跺了一下脚，幽蓝的光瞬间沿着冰面扩展，一瞬间几乎将这座建筑物点亮。 　　“我检查了一下这里的构造，面积似乎比在外面观测的还要大一些。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你打算把它拿来做什么？” 　　“我打算……” 　　兴奋的想要回答，但说到一半，詹金斯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他的本意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安放宫殿，但真的放下了，反而不知道可以用来做什么。 　　“也许……可以用来当作多洛丽丝的仓库？这里距离鲁恩市区虽然不算很近，但马车应该可以走过来……” 　　“这里的战略意义可不只是仓库而已。” 　　矮个儿的女士嗔怪的说道，詹金斯一下就明白了： 　　“哦，说的对，这里不仅有几百个雪人当作奴仆，还有四枚冰棋子充当守卫。因为站在这里可以直接目视鲁恩，所以一旦城里再发生意外，我们可以直接从这里对鲁恩城发动远程攻击。这样一来，即使是炸掉整座城市，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能够攻击我们！所以，我们是不是还要去弄几门蒸汽炮？” 　　“哦，詹金斯，你到底在想什么？” 　　亚莉克希亚捂着额头说道，她有更好的主意。 　　总之，这座城堡就算是在这里安了家。虽然只有詹金斯能够操控它和内部的仆人们，也只有他能够再次将它变回冰雕模型，但按照亚莉克希亚的说法，只要这里还存在，多洛丽丝就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 　　她本来想着让詹金斯夜晚的时候带着她们参观一下这里，但周二的夜晚要去参加尸体先生的聚会，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返回庄园刚好碰到多洛丽丝回来，几人共同吃过了晚饭，詹金斯便再次返回诺兰。而见詹金斯离开了，公主殿下鬼鬼祟祟的拿了几张纸递给亚莉克希亚： 　　“老师，您的猜测是对的，我查找了詹……” 　　她决定换一种称呼，不再使用“威廉姆特先生”这种称呼。 　　“我查到了詹金斯所说，他的父亲来到诺兰前的祖地，找到了还记得他们家的人，然后查到了，他的曾祖父果然是王室私生子。老师，这不就代表着，一旦菲迪克特利的那位女王过世，作为唯一王室血统的威廉姆特一家，大概率会出现一位国王？” 　　她满脸兴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后的茱莉亚脸上的表情更怪，她在努力抑制内心激动和期待的心情。 　　“是这样的。” 　　亚莉克希亚检查着那些文件纸，上面除了调查结果以外，还有王室密德尔顿家族的家谱。和斯图亚特王室不一样，密德尔顿家族从来都不是人丁兴旺的家族，但为了防止出现威廉姆特以外的私生子，多洛丽丝还额外调查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哦，老师，还有一件事。上周詹金斯给了我一份来自诺兰那位半神占卜家的名单，说其中有可能有他的亲戚在，我查了一下，第五个名字就是目标了。但这个女人……” 　　她让亚莉克希亚翻到最后一页的附录，亚莉克希亚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人，但詹金斯曾提到过她。 　　“这么巧吗？”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然后嘱咐道： 　　“这张纸上的所有事情，先不要告诉詹金斯。目前还不知道贤者教会究竟想要做什么，与其让詹金斯乱想，不如什么也不要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好时机，我大概知道为什么知道威廉姆特家事情的人们都不愿告诉他了，他们是对的。现在一切都不明朗，但为了詹金斯也为了和平，我们需要额外做一些事情来保证，事情真的按照我们想的那样发展。。” 第1265章 废弃的医院与尸体先生 　　返回诺兰的詹金斯这次还是没有带着自己的猫，毕竟一会儿要去见尸体先生，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的意外。聚会是在深夜进行的，现在日头还早，想了一会儿便先去见海瑟薇。 　　运气相当的不错，海瑟薇就在在威斯敏斯特河的房子里。詹金斯让独角兽将自己送到房子的房顶上，然后从阁楼的窗户溜了进去，结果差点被警觉的海瑟薇当成小偷擒获。 　　她已经约好了和布莱妮一起吃晚餐，连餐厅的位置都已经订好了，现在正准备出门。见到詹金斯当然很高兴，但却无法和他待很久。 　　“不过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从鲁恩回来以后，我就将我们的事情以及恩赐者的事情告诉她。我已经开始策划了，当然不能直白的端着茶杯说明这一切，我打算弄出了一个‘小事故’。” 　　海瑟薇这样愉快的说道，看起来对那一刻很期待。 　　詹金斯也很高兴大家终于能够说明这一切，他也有自己的计划。等到海瑟薇和布莱妮说明所有的事情，他便着手准备安排鲁恩的姑娘们来诺兰。 　　大家早晚都是要见面的，詹金斯只希望到是自己的良心不要受到太多的责备。 　　“还有这个，我在鲁恩找到的。” 　　他将一小截“树根”拿出来递给海瑟薇，海瑟薇并不认识这是什么，听到詹金斯解释后才理解，但又问出来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究竟在鲁恩做了什么？哦，詹金斯，请记得远离麻烦，要知道诺兰的我们还在等着你归来。” 　　去年冬天的时候，海瑟薇还曾经提到过想要教詹金斯骑马。那是冬天刚来到时发生的事情，但因为冬天没有合适的马场，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确定。现在春天来了，海瑟薇又重新提到了这件事。 　　“我知道你的那位公主也能教你骑马，但这件事是我们说好的。等你回到诺兰，我们就开始学习，你听到了吗，詹金斯？” 　　“我知道的。” 　　詹金斯感觉自己被威胁了。 　　从海瑟薇家离开，又去老精灵那里坐了一会儿，听他讲了很多精灵们的有趣习惯和习俗。由于听的太认真，甚至将询问那截奇怪木头的事情都忘记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想着提前去教授的学校找他，毕竟教授可不知道詹金斯现在在诺兰。 　　老精灵将詹金斯送下了楼，两人一边走楼梯一边闲聊，精灵还嘱咐詹金斯夜晚不要乱走，诺兰的夜也并不平静。 　　“我并不是想要去冒险，是去参加一个恩赐者的聚会。组织聚会的人是……” 　　说到这里，詹金斯才意识到，自己从未和精灵提到过尸体先生的事情。而在诺兰居住了几百年的精灵，说不定真的知道和神秘的尸体先生有关的事。 　　于是他将尸体先生和那所古怪医院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想到精灵立刻就知道詹金斯说的是哪里了。 　　“你确定是那座医院？” 　　精灵疑惑的看向詹金斯。 　　“是的，虽然我们每次都是从破掉的栅栏翻进去，但的确是那里。” 　　“这就很奇怪了，哦，詹金斯，你知道那座医院曾发生的事情吗？” 　　“知道的，我的那位教授朋友和我提到过，那大概是十三年前，不符合标准的试剂瓶和药品发生了反应，导致了一次很严重的医疗事故，据说一位在那里疗养的老伯爵都因此而死掉了。” 　　这是教授第一次带詹金斯前往尸体先生聚会时两人谈到的。 　　“这只是表面原因，当然，这的确发生过，但不是全部的事实。我还记得那里发生的事情，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去过那附近。我敢说，就连正神教会都不一定完全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他拉着詹金斯来到楼梯转角的僻静处，确认楼上楼下都没有人偷听，才继续说道： 　　“你提到的时间点有问题，十三年前是事故完全爆发。而在那之前，医院已经出了问题。 　　那片土地上所有的不具有生命的物体都在发生微妙的改变，导致了如果不好的事情有可能发生，那么就必将发生。自十四年前的夏天开始，因为被墙砖砸死、滑倒后摔死、说话被口水呛死等等意外，死在那家医院的人足有三位数，而类似于抽血、灌//肠这种小手术，死掉的人就更多了。这已经超过了普通数据，显然是不正常的——那座医院中的所有物品，不论是墙壁、水还是座椅，都对人们有着深深的恶意。” 　　“这是因为什么？总应该有起因吧？” 　　詹金斯问道。 　　“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些。教会用了很多方法检查医院，并多次试图封停那里。但一旦做出封停的举动，和医院有关的人，包含患者、医生、装修工、清洁员等等，即使远离医院，也会遭遇类似可怕的意外，后来这种情况甚至发生在所有听说过那里的人身上。所以医院的事情拖了整整一年半，才通过逐步裁员的温和方式，将那里完全废弃。” 　　精灵说起这件事还有些后怕： 　　“这绝对是我来到物质世界这么多年，见识的最邪门的事情。教会在医院被废掉以后，甚至无法找人去看守那里来防止普通人误入。后来只能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将医院旁边的村子和道路也都废掉了，并在远离医院的地方设立警示牌，定期去栽种杂草、破坏人类活动的痕迹，还删除了所有和医院有关的记载，并禁止活着的知情者谈到那里。 　　随着被遗忘，那座邪门的医院才逐渐平息，詹金斯，你说你的聚会，居然是在那种地方进行的？” 　　精灵诉说这件事的口气，就好像讲恐怖故事一样，听的詹金斯心底发寒。他大口呼吸几下平稳心情，然后轻轻点头： 　　“就是那里，而且这半年来，我可是已经去了很多次……您确定那里不安全是吗？” 　　“那已经不是不安全这种说法能够形容的了，詹金斯，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尸体先生’是什么来历，但我劝你一定不要再去了，最好都不要再想起那里。” 　　这种态度让詹金斯想到了他曾试图委托女猎人去调查那家废弃的医院，当时的女猎人直接开出了一个天文数字，并表示即使詹金斯能够拿得出来，她也会在调查后立刻永久的离开诺兰。 　　这两段信息相结合，詹金斯差不多能够想明白，那座废弃的医院究竟是多么的危险。 　　还有，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詹金斯对老精灵还是相当信任的。关于尸体先生的事情，老精灵不牵扯任何的利益关系，他的意见非常诚恳。 　　想了想，詹金斯又询问了更多的细节性内容，然后在心中下了决定。 　　告别了非常不安的精灵，他离开市中心然后徒步走向教授工作的学校。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街上的路灯被依次点亮。 　　教授不多时便出现了，他左手提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右手按住头顶的帽子，低着头非常低调的穿过街道，然后被巷子里的人忽然叫住了。 　　他吓了一跳，看到站在昏黑巷子中的是詹金斯以后，就变得更加警惕了。 　　“教授，是我，的确是我！” 　　他赶紧展示出小树苗一样的灵魂徽记，然后又说道： 　　“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乡下古堡的诡境中，当时您冒险问问题，还说一旦你不幸死去，让我到学校……” 　　“好了好了，我知道是你了。真是吓到我了，前几天我在巷子里遇到了奇怪的板子，现在你又忽然冒出来，最近我真的有些不走运。” 　　教授伸手让詹金斯不必再说了，他松了口气，但立刻又警觉的看向身后。确定街面上没人注意这里以后，才拉着詹金斯的手走进巷子的深处。 　　“哦，詹金斯，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奥利弗说你去鲁恩了，前些天我们还在讨论，你前往前线的时候遇到的那件事。” 　　“我是……因为一些事情私自回来的，我在诺兰不会久留，一会儿就离开。” 　　“可不要让奥利弗看到你，否则你会惹出大麻烦的。” 　　教授没在意詹金斯为什么能够跨越半个大陆返回这座城市，确认了来人真的是詹金斯，才放下心来。两人穿过了巷子边走边聊，詹金斯用了一块从海瑟薇那里拿来的化妆符咒，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你是来参加尸体先生的聚会的吗？又到每月一次的时间了。” 　　教授询问道。 　　“其实我来找您就是为了这件事。” 　　詹金斯小声的说着，压低声音，将刚才从老精灵那里听说过的事情复述了一边。教授边听边点头，偶尔还会皱下眉头。等到詹金斯说完，他才同样压低嗓门问道： 　　“所以你决定以后要怎么做呢？” 　　“我想我以后不会接近那里了，而且还会将有人藏在那里告诉教会。当然，我也希望您……” 　　PS：月末求一切。 第1266章 教授的朋友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教授挥挥手，让詹金斯不用继续说下去： 　　“我以后也不会再去参加聚会了，说实话，我每次接近那座医院，也会有非常奇怪的感觉，就是那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他到最后也没有形容出来。 　　“既然那里有这么危险的历史，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再去了。虽说有些可惜，但毕竟生命最重要，这种危险的地方还是少接触为妙。” 　　教授的想法大抵和詹金斯一样，虽说这样一来，就会少一个重要的购置稀缺物品和交换情报的渠道，但两人都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关于举报尸体先生非法聚会的事情，教授同样也是同意的。他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对诺兰有很深的感情。虽说尸体先生的聚会也提供了很多帮助，但他也明白对方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没必要躲在那儿。 　　既然有教授在，就不用詹金斯再去黑市进行额外的委托了，教授会在近期找机会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至于借口不用詹金斯担心，教授的人生经验可比他更加丰富，这种事情只是小事而已。 　　教授今晚的原计划，除了要去参加聚会以外，还要去一位老朋友家中购买些古董。这是他私人收藏用的，并非改行和老爹抢生意。 　　因为担心时间不够用，本来只是想去看看货而已，现在既然不用去尸体先生聚会了，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完成收购。 　　“要一起去吗，詹金斯？今晚还有其他事情吗？” 　　教授问道。 　　两人站在街道的转角处等待穿着军队制服排成队列的军人们大踏步的走过，詹金斯想了想，海瑟薇和布莱妮大概在享受美妙的晚餐，多洛丽丝是和亚莉克希亚进城，去城市公共图书馆去了，至于巧克力，那只猫在庄园中有女仆服侍，还有美味的夜宵，根本不用他担心。 　　“我今晚没事，不过贸然跟着您去别人家，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 　　他这样问道。 　　“哦，这没关系的，我就说你是我的学生，名字叫……你自己想一个吧。” 　　教授的这位老朋友是他还在念初等公学时的同学，现在有个奇妙的职业——图书馆管理员。那位先生现在担任诺兰城市公共图书馆的管理员，基本上就住在那儿。 　　说是城市公共图书馆，但和对信徒们免费开放的贤者教堂图书馆不同，前者是收费的，而且对任何人收费，价格还非常高昂。 　　这里的收费只是相当于“门票”，如果想要借书或者抄录副本，则需要更多的支出。 　　这种城市归属的图书馆，在各大城市都能找到，虽然经常性的一天都没有几个访客，但也是城市必须的公共设施，从税款中单独拨款进行管理、修缮和保护，纳税的市民们也都以自己的城市能够有图书馆而自豪。 　　谈着教授的老朋友，詹金斯想起了自己也有事情询问。教授对所谓“流火之月”有些印象，那是很久之前人们用来称呼六月份的称呼，但后来就转变了。 　　“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星空与长夜之月】？” 　　詹金斯疑问道，和教授一起沿着街边行走。路灯让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这是个和平的夜晚。 　　“有很多说法，但主流的说法认为，这只是民俗的转变而已，没有特殊含义。怎么，你对这个称呼有什么看法吗？” 　　在教授和大多数人眼中，月份称呼的转变很正常。但对于詹金斯，他隐约猜测过神和主宰的关系，也知晓现存的正神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数量的，因此他认为【流火】对应的应该是某位已经不再担任正神之位的旧神。 　　可惜教授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因为从来没有人像詹金斯这样“大不敬”的思索过。 　　“到了。” 　　夜晚的图书馆当然是关门的，所以教授带着詹金斯从巷子中找到后门。在那扇厚重的木门上敲了好几下，才听到有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披着大衣，提着油灯佝偻着后背的老人打开了门。那扇门的门轴很久没有除锈和浇油了，打开的时候发出了非常刺耳的“吱呀”声，詹金斯还紧张的向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才想起这不是什么非法的活动。 　　“伯恩斯，你来的还真是准时，快进来吧，今年的天气还真是怪，都四月份了居然还这么冷。” 　　“西弗，是你身体太弱，我劝过你很多次，不要总是坐着，既然年纪大了，就要多走动走动。” 　　“谁说我年纪大了？我也不过才六十多岁。” 　　两人拥抱了一下然后便说起了话，期间教授也介绍了詹金斯的学生身份，但西弗老人并没有在意他。 　　图书馆的后门通往后院和仓库，因为严格防火和防潮，这里的墙壁的外观装修相当不错，就连墙壁上的蒸汽管道、煤气管道和下水管道，看起来都与隔壁建筑物有所不同。 　　老人独自住在像是图书馆违规建筑物一样的房子里，房子紧连着图书馆的墙壁，推开门后詹金斯才看到二者有一扇小门相连。 　　房间面积不小，温暖干燥，这是图书馆专门为管理员设计的住房。 　　客厅紧挨着图书馆墙壁的那一侧是一个大书架，密密麻麻的书从上至下的排了三排。 　　茶几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书中夹了一根铅笔。泛黄的纸页左侧是密密麻麻的字母，右侧则有一副铅笔手画的草图，依稀可见用来标准画图尺寸的格线，这是一本现在少见的手抄本图书。 　　“先坐下，我去拿你要的东西。伯恩斯，不得不说你运气很好，如果再晚些给我写信，这些书我可能就要处理给古董店了。” 　　作为图书馆管理员，除了生活安逸一些以外还有的好处。比如可以免费看书，又比如当图书馆淘汰一些藏书的时候，可以率先以较低的价格收购。 　　图书馆淘汰的图书，一般都是价值一般而且损毁较为严重的。除此之外，每年还会根据当年的采购量，从仓库里弄出来一些许久没人看的书籍，在鉴定后再决定处理方式。 　　老管理员要卖给教授的就是这类书，既然市政厅的审计找来的专业鉴定者也没有发现它们的价值，那些它们流落到懂得价值的人手中比较好。 　　这也属于灰色收入的一部分。 　　至于出售自己藏品的“原因”，是因为管理员西弗先生最近要离开诺兰。他在大陆另一端工作的儿子在结婚前，就给西弗家弄出来了新的一代。结婚是一定要的，而西弗先生年龄已经很大了，这次前往东海岸参加婚礼后，便决定接受儿子的邀请，和他们一家住在一起，再也不回诺兰。所以一些带不走的书，便打算找合适的人处理。 　　“前段时间我们在侧面的仓库找到一些用来垫桌脚的书，我都不记得它们是什么时候入的库的，想来是很久以前。加上原本答应你的那几本，你随便挑，还是用信中商量好的价格。” 　　听到旁边的房间传来这样的声音，詹金斯自觉的起身帮忙搬书。老人也不客气，指着墙角用绳子捆起来并用金属夹固定的一摞书，便吩咐他搬出去。 　　这些书非常重，而且有股很冲鼻的霉味，但意外的是破损情况不算很严重。拿到客厅后三人一本本将书摊开，依次检查内容和完整度，然后分别归类。 　　詹金斯不是很懂图书鉴定，因为很少有人去老爹古董店卖古书。但教授很懂这门行当，一边翻书一边向詹金斯普及其中的知识，在另外一名老人看来，倒真的像是在教导学生。 　　詹金斯对这些书的兴趣不大，翻看了一会儿便有些感到无聊。但教授还在那里仔细检查，一边的老图书管理员见詹金斯无事可做的事情，居然和他聊起了学校生活。 　　詹金是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但詹金斯没有。他对于这个时代的高等院校生活，仅限于有限次数的演讲和参观。但好在他的考古学专业素养还不错，避开生活细节只讲鉴定经验，勉强还能糊弄过去。 　　见詹金斯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古希卡利帝国时期的石板印刷技术，老管理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让他稍等一会儿，再次进入里间的房间，不多时，便捧着一块和书本差不多大小的石板出来的。 　　“不如帮我来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上周诺兰邮局顶层倒塌，人们在阁楼的墙壁里找到的。虽然看上去像是书的封面，但送到图书馆后，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便被我用3先令买下来了……希望你不要告诉我，这真的就是块有着奇怪雕刻的不值钱石头。” 　　拿到手便知道这是实心的，再看看厚度，差不多和普通的字典一样。詹金斯再次将手套戴上，从旁边拿过一本教授已经翻完的书，和这块厚重的石板叠在一起，发现石板甚至要比那本215年前的手抄本《临海手札》还要小一些。 第1267章 图书馆的抢劫 　　这块石头看上去是长方体，但六个表面全都是坑坑洼洼的样子，像是长时间被积水或者风力侵蚀。詹金斯无法分辨出这是什么石头，毕竟老爹没有教给他地质学，这也不是少数几种在仪式中常用的石头。 　　唯一有人工处理痕迹的那一面被詹金斯视为正面，这看上去的确像是书的封面。在偏上部的中间位置，刻痕很深的直线相互叠在一起，不知道是划痕还是古老的文字。向下看偏中间位置，对称分布一模一样的藤蔓花纹位于两侧，并一直延伸到这一面的底部，在底部的中间连接在一起，连接处是这一面唯一凸起的部分——一颗黑色的小石头。 　　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了一下，感觉质感像是煤炭。 　　这一面的中间偏下部分，被花纹包围的是呈环状分布的五个小坑，或者称为五个凹陷。这五处凹陷的形状一模一样，都是每面等均的多面体。 　　“这里是不是应该镶嵌着什么？”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但邮局的墙壁里没有多余的东西。” 　　老人惋惜的说道。 　　眨眨眼确定没有灵光，詹金斯便开始了正常的鉴定过程。但不论他怎么比对自己已有的知识，也无法从那几处简单的花纹中确定这件物品的年代信息。 　　藤蔓作为花纹，是非常普遍的习惯，那些猫爪乱抓一样的符号，则完全不在詹金斯认知范围内。更不要说构成这一面主体的五个呈环状分布的凹陷，这东西说不定是在墙体中，被什么凸起物压出来的痕迹。 　　最终他只能抱歉的承认自己的水平不够，而鉴定完那些古书的教授，也感兴趣的查看了一下石板，最后得出了和詹金斯类似的结论——没有结论。 　　看得出来老图书管理员西弗先生非常失望，他大概认为既然教授也鉴定不出来，这大概就真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于是便随手将它放到一旁，然后和教授结算那些古书的金镑。教授决定要买下其中的大部分，他看上去非常的高兴。 　　本以为今晚的拜访就会这样结束，因为只是二十几本书不值得雇佣人送，所以詹金斯和教授打算一起搬回去。 　　他和西弗先生一起为那些书捆绳子的时候，忽然听到房子外的后院有奇怪的声音，那像是有人翻墙而入，而詹金斯很熟悉这种声音。 　　还没反应过来，一声闷响声中，穿着黑色靴子的男人的脚便踢开了房子的门。客厅里弯腰忙碌的三人，都惊讶的看向站在门口，那里站着三个用黑布蒙住自己脸的人。 　　“抢劫！” 　　为首的那人举起手枪对准最靠前教授，而站在房间最里面弯腰找绳子的詹金斯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眯嘴中快速嘀咕道：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谎言立刻被这里的所有人相信，本就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人的三个男人，冲进房间后便将伯恩斯教授和西弗先生逼到了墙角；而知道詹金斯应该弯着腰在墙角的教授和西弗先生，则惊讶的发现他不见了。 　　“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们不会伤人。” 　　为首的男人用生硬的菲迪克特利语说道，枪口抵着教授的心脏。他的两个同伴则分散的进入和客厅相连的其他几个房间，看样子是想找些值钱的东西。 　　“钱包在身上，先生，把枪口拿开可以吗？我有心脏病。” 　　教授斜着眼看了一下詹金斯消失的位置，然后装作虚弱的说道。老管理员西弗先生也是一脸的惊吓，哆哆嗦嗦的说着自己藏钱的位置。 　　“你们就蹲在这里不要动，我们拿到钱以后就离开。” 　　持枪的男人将枪口低下，然后从旁边取了捆书的绳子，将伯恩斯教授和西弗管理员捆住。随后便没有再去在意两个老人，而是和同伴们一起加入到翻箱倒柜的行动中。 　　站在教授旁边的詹金斯看着三人的行动，感觉这三个普通人不像是来抢劫，反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首先，蒙面抢劫独居的图书馆管理员，本来就是相当离谱的行动，而且明明西弗先生和教授都说出了自己的钱在哪里，他们也拿到了，却不立刻离开，而是继续在房子里翻找。 　　要知道这里可是诺兰市的中心区域，即使房子并不和图书馆的正门一样在主路上，但不远处就是市政厅，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 　　翻找了足足半个小时，将房子内的一切都翻乱了，但看起来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最后拿枪的男人又持枪回到了墙角，这次很粗鲁的将枪口对准的了西弗先生： 　　“说，上周诺兰邮局被发现的那块石板，被你藏到那里去了？” 　　“原来是来找这个的啊～” 　　一旁的伯恩斯教授恍然大悟，然后冲着拿枪的男人说道： 　　“那块石板就在被你踢坏的那扇门的后面。” 　　人们总是存在所谓的视野盲区，三个人找了半个小时，但谁也没有去想到查看门后。听到教授给出的答案，男人立刻转身去寻找，然后被飞来的两个同伴的身体砸了个正着。 　　三个男人在地面上滚成了一团，连手中的手枪都脱手飞了出去。等他们挣扎着想要捡回那把枪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夸张的怒喝声，随后便看到老教授直接用肉身的力量将捆住自己的绳子撑开了。 　　他伸手捡起了摔在自己面前的枪，然后对着另一边将另外两人丢过来的詹金斯点点头。检查了一下将手枪的保险重新打开，然后指着地面上的三人问道： 　　“好了，现在轮到你们来回答问题了。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找这块石板？” 　　强盗三人都不是能够面对枪口还能保持尊严并保守秘密的狠人，但他们无法给出詹金斯和教授想要的答案，因为他们是被雇佣来的走投无路的外乡人，雇佣者通过高利贷找到了他们，在帮他们付清欠款的同时，给每人支付了3镑的订金，要求他们想办法弄到那块石板的下落。 　　“他说如果我们成功了，他会在明天中午来见我们。” 　　“但他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成……” 　　问到一半詹金斯就知道事情不妙，立刻从房门冲了出来。放眼望去，代表3级恩赐者的光点正快速远离。本想召唤独角兽追上去，但教授这时候也冲出来了。 　　耽误了这些时间，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在附近观察的神秘人。 　　老管理员西弗先生今晚被吓坏了，当詹金斯和教授陪着他押送那几名强盗，来到一条街以外的卡尔法克斯场的时候，老人还在不住的颤抖。 　　因为这件事和恩赐者有关，所以必须联系教会处理。詹金斯不方便出现，将几人送到卡尔法克斯场便离开了。 　　至于那块作为重要证物的石板，则放在了教授那里。上交教会应该可以查清楚这是什么，根据这条线索，继续追查，就能找到神秘恩赐者的线索。 　　在街角目送两人进入警察局，詹金斯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感叹今晚的意外。望了一下天空中被阴云遮住的双月，计划着明天再来找教授问问情况。 　　就这样来到周三，照例还是被巧克力吵醒。睡的有些迷糊的詹金斯，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以为那是自己的闹钟，于是想要伸手去按，接着就按到了巧克力的尾巴上。 　　这一举动让清晨的大庄园多了几分喧闹，也让詹金斯的手腕多了猫的抓痕。 　　他今天依然是无事可做，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后答应多洛丽丝，今晚带她去看城外的冰雪城堡。 　　最近几天多洛丽丝的干劲十足的处理自己手中的公务，这次斯图亚特们的父亲放权，非常彻底，任何有意愿参与政务的孩子，都可以获得进入政府职能部门的权利。 　　但参与进来就代表要参与进那场危险的王位游戏，因此除了多洛丽丝等几位早已入场的玩家，其他的斯图亚特更多的则是考量自己应该支持谁，而不是盲目的被王冠的权利所吸引。 　　鲁恩市现在就像是一个大漩涡，暗流涌动中到处都是危险和伏笔。詹金斯这个本应该在旋涡中心侧面的人，因为挂念诺兰，并没有参与进那些重要的事情，但实际上从他公开出现在这座城市的第一天，他的名字就已经被大多数人知晓了。 　　“说起来，昨天我们还收到了一份来自菲迪克特利王国王室的信件。你们的女王先是问候了父亲的身体情况，然后代表自己的国家表达对鲁恩暴动的哀伤，都是些公式化的东西。哦，信中还提到了你，但并非直接说名字，而是提到了‘诺兰的作家’。” 　　多洛丽丝坐在餐桌旁说道，一旁则是她的妹妹阿杰莉娜·斯图亚特殿下，小公主已经决定搬到多洛丽丝这里来住了。 　　“提到了我？” 　　詹金斯放下报纸，疑惑的看向多洛丽丝。 第1268章 灾难诗章 　　“是的，信中只提到了一句，好像是在谈论两国文化交流和文化同源的时候提到了。” 　　多洛丽丝满不在乎的回答。 　　“不是专门提到我就好……我就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有什么资格被单独提到呢？说起男爵，上个月就有人告诉我，王室决定将我晋升为子爵，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让我去王都的消息？” 　　这个答案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都可以回答，在意外得知了威廉姆特家的秘密以后，他们调查了贝尔迪兰的一些事情。随后得知，下次詹金斯去面见女王，很可能就是王室宣布王位继承的时刻。 　　这件事贝尔迪兰掌握实权的公爵们，有两三位都知道。所以没有让詹金斯去贝尔迪兰，其实还是各方利益没有达成一致。 　　因为利益，贵族们不喜欢那个外国人来当新王；同样的，因为利益，詹金斯一家的出现，也有部分人不喜欢。 　　而更关键的是，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至今都不知道，贤者教会究竟在计划些什么。宗教势力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位继承中，态度暧昧不明，但偏偏他们又掌握着最重要的牌。 　　阻止詹金斯再次回到贝尔迪兰的势力不止一股，教会在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恐怕只有参与者们自己才能清楚。 　　早饭后詹金斯决定去诺兰和教授再见一面，确定昨晚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多洛丽丝则要进城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现在财政部改组和国家银行的改革已经到了很关键的转折点，而亚莉克希亚也有自己的事情，多洛丽丝为她弄到了王室私人图书馆的准入权。 　　“詹金斯，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去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沙龙，到场的都是我的朋友。” 　　临行前多洛丽丝红着脸问道，她的妹妹在一旁同样期待的看向詹金斯。詹金斯则有些疑惑的看向亚莉克希亚，看到后者微不可查的点头，才给出了可以去的答案。 　　诺兰现在正是早间的忙碌时间，除了詹金斯这种闲人以外，生活在这座城市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呼吸着霾气开始了在阴暗天空下的工作。 　　与鲁恩的寒冷相比，四月份的诺兰已经是标准的春天了。可惜诺兰市区没有栽种行道树的习惯，否则这一点能够更好的体现出来。 　　詹金斯披上了自己的黑袍，站在教授家的公寓下，抬头望着外墙上攀爬了翠绿的爬山虎，感叹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 　　这条街上的公寓大都是十几年前，诺兰第一高等学院为教师们低价提供的出租公寓，后来产权所有几经变更，其中大部分的房子都和学院的教师们没关系了。 　　而伯恩斯教授早早的用全款将公寓买下，他这么做相当的明智，因为从他买下以后，附近这条街的房价至少上涨了三倍。 　　“詹……詹姆斯？哦，快上来吧，你来的可真早。” 　　敲门后教授很快就将门打开，因为约定好再出现时穿着衣物和帽子的形制，所以教授一下就认出了詹金斯。他只是疑惑的看了看詹金斯抱着的巧克力，不明白这只猫怎么也会在这里。 　　这一栋含阁楼共四层的公寓都属于教授，空荡荡的屋子他独自居住。和婚姻状况不明的老爹不同，教授早就结婚生子了，只是妻子早逝，而孩子们在外地都有体面的工作，所以教授的生活也算清闲。 　　“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些烤面包？我最近刚买了一台烤面包机，除了不能连蒸汽管道，只能外置小型的蒸汽囊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教授说的是他放在厨房桌子上的那架黄铜色的机器，因为是新购置来的，所以金属非常的洁净，在煤气灯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晕。 　　“我吃过了，吃得很饱。” 　　詹金斯客气的拒绝了。 　　“鲁恩教堂的伙食怎么样？几年前我曾带着学生们去鲁恩附近做抢救性发掘，我们都认为那边的食物很油腻。” 　　“我不是住在教堂的，我住在……朋友家。” 　　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多洛丽丝的身份，因为如果解释起来，今天上午他们都不用做其他的事情了。 　　“女性朋友？” 　　教授忽然问道，见詹金斯立刻脸红，老人脸上也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在客厅坐下后才开始谈论昨晚的事情，因为抄写员的身份，教授和老图书管理员到达卡尔法克斯场后，立刻便引来了教会的关注。 　　警局中的教会文职人员上报了情况，随后一支抄写员小队随着教授前往了事发的诺兰公共图书馆后院查看情况。 　　因为最近半年城中灾难性事情太多，教会简直是草木皆兵。随着小队出发的，还有临时邀请的【星空与均衡教会】的占星家。她根据星象推测出逃走的神秘人的去向，然后又与守夜人小队连夜突袭，在凌晨的时候一举抓获了三名非法恩赐者，并捣毁了他们的非常据点，缴获了…… 　　“等等，这些公式化的细节就不用告诉我了。您是说，昨晚一晚，就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 　　詹金斯端着茶杯惊讶的问道。 　　“当然，这件事只是凡人参与凡人策划，与诡物、邪神没有半点关系，能有什么麻烦？” 　　教授耸了耸肩膀，然后接着补充： 　　“只不过根据搜查出的通信信件，那三个人属于一个叫做【树屋】的组织。这个组织我没有听说过，是某位邪神的下属的教派吗？不过我以前看过的一张17纪的石板，似乎记载了同名的组织，应该是巧合吧。” 　　“树屋？” 　　詹金斯更加的惊讶了。 　　“你知道这个组织吗？” 　　教授挑了挑眉毛。 　　“不知道不知道。” 　　他急忙摇头，他不想让教授也牵扯进和这个疯子一样的组织的斗争中。既然教会没有告诉教授有关树屋的事情，他最好也不要说，否则一定会被询问这些资料的来历。 　　至于那块有着五个环状分布凹陷的石板，则被鉴定为普通物品。即使神秘的树屋组织雇人来抢夺，但这也真的是普通物品，和詹金斯的眼睛观察的结论一样。 　　出于谨慎，教堂没有草率的下结论，而是让守密人更加仔细的鉴定和区分。最终连上面猫爪抓痕一样的痕迹都被破译了，但石板真的只是石板。 　　“那些刻痕的确是文字，拼出了两个单词。守密人也不知道应该从左向右理解，还是从右向左理解，但翻译过来，分别是【诗章】和【灾难】的意思。” 　　教授说道，然后又告诉詹金斯，那块石板最终被拥有操控石头能力的恩赐者完全分解又重新复原，确认这东西真的是石头。现在它被放在【万象之门】后，根据贤者教会的规矩，一切有可能是编号物品但无法鉴定的物品，都会被存放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确保鉴定的准确性。 　　“这真的是无妄之灾，可怜的老西弗真的吓坏了，昨晚他签订好保密协议后，立刻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诺兰，今早已经乘坐火车出发了，他的那堆家当都处理给了我。” 　　原本普通人目击超凡后，签订的保密协议规定他们在一段时间内不能离开教区范围内。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而且有教授作为担保人，才将西弗老人的“活动区”更改为大陆东海岸的那座城市，他应该高兴那里也有贤者教堂，否则手续会更加复杂。 　　“所以神秘组织的恩赐者们，有没有说他们为什么要寻找那块石板？” 　　詹金斯继续追问。 　　“没有，他们也是只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这一点我们从查找到的书信中可以确认。至于那三个人的上级，似乎没有在诺兰。根据他们的说法，那个名叫【树屋】的组织去年在本市损失惨重，目前的重心偏向哈姆帕沃王国和切斯兰王国。为了安全，本地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潜伏，而且一直和上级保持单线联络……现在的非法组织，都是这么谨慎吗？” 　　教授疑惑的嘟囔着，没有看到詹金斯脸上复杂的表情。 　　石板的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至少目前是告一段落了。记下了和树屋有关的事情，告别了教授，詹金斯没有返回鲁恩，因为姑娘们白天都有各自的事情，他即使回去也无事可做，只能面对无聊的文件，于是便想着去女贞路看看自己的家人。 　　横穿整个城市来到诺兰东部的富人区，女贞路还是那样的安宁祥和。因为今天是周四，罗伯特和小威廉姆特们的大哥去工作，最小的孩子则去上学，只有玛丽在家。 　　詹金斯扮做遛猫的肥胖女人，跟着乖巧的巧克力经过房子外面的时候，玛丽正在指挥佣人修整草坪。春天到了，院子里的草开始疯长，而且在原主的记忆中，玛丽每年春天都会在院子中栽种新的花，这是新一年开始的好兆头。 第1269章 威廉姆特往事（三兄弟） 　　这样远远的看上一眼女贞路就足够了，詹金斯打算从鲁恩回来以后，再来拜访。他继续扮做肥胖女人的样子，跟在自己走路的猫后面，打算从前面的路口离开这里，然后迎面就看到老爹走了过来。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开口和老爹打招呼了，但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并在错过身以后，万分担心身后的老爹会忽然喊一声“詹金斯”。 　　但好在并没有，现在这幅肥婆的扮相，实在是很难让人联想起年轻的作家。 　　比起恰好路过这里，詹金斯更愿意相信老爹是来拜访威廉姆特家的。他心中万分好奇老爹想来说些什么，于是在转过弯以后再次和猫一起变换形象，这次变成了穿着廉价西装提着手提箱的推销员，远远的站在路灯杆下装作看路，其实是在打量栅栏内外的两人。 　　看样子老爹不是来找玛丽的，所以只能是来找罗伯特的。为了防止被感官灵敏的老爹发现，詹金斯站的有些远，所以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到老爹和玛丽交谈了几句，玛丽摇头后，老爹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交给玛丽，随后便离开了。 　　“所以那张纸上是什么呢？” 　　詹金斯心中万分的好奇，但贸然去闯入别人的房子…… 　　“不对啊，那里也是我家，虽然我搬出去了，但我的房间都还留着呢。” 　　抛掉了心理包袱，他心安理得的在附近的街区饶了一圈，然后从后院翻进了院子，并用藏在花坛中的后门的钥匙打开门进入了家里。 　　房子里没人，女主人和佣人们都在前院，那张纸则被玛丽刚才取手套的时候，随手放在了餐桌的一角。 　　弯着腰防止被窗外的人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蹲着走路，身后的猫迈着小步跟着他，观察詹金斯可笑的动作。 　　“嘘～” 　　男人忽然转头对着猫说道，猫看了看周围才确定是和自己的说话，但它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花了些时间才“挪”到餐桌的桌角下。保持蹲着的姿势，快速的抬起右手摸向桌沿，在摸到那页纸以后一下将它拽了下来。打开以后看了一眼，将它当成画一样暂时印在脑海中，然后快速显现在【回忆之书】中。 　　随后抬手将纸放回原位，保持蹲姿抬起左脚，以右脚为重心一个扭腰快速转身，然后向着厨房门口利索的一翻身，便离开了房间。 　　几秒后再次探头出来，对着桌角边站着的猫一招手。看着灶台上的松软白面包发呆的巧克力，这才快步也跟了出来。 　　总之这次行动非常顺利，没有任何人看到詹金斯。等到出来以后，他才想起自己应该提前在外面放一个幻影，这样就不用再辛苦的跑出来了。 　　离开女贞路很远，詹金斯才在巷子里不知第几次的变换形象，然后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查看【回忆之书】上的具体内容。 　　字迹一看就是老爹的，而开头也表明了收信人就是罗伯特。信件只有半页纸的内容，开头是惯例的问候，第二段谈了谈詹金斯出差去鲁恩工作的事情，最后一句提了一下海瑟薇和布莱妮。第三段则稍微长了一些： 　　【关于那件事，贝尔迪兰的大人物们还没有做出决定，但日子不会远了。罗伯特，我想最近几个月，应该也有人多多少少的和你接触过，你大概会明白那个日子就要来了。我本不愿打扰你们一家的生活，但这并非我们这代人决定的事情。至于你所关心的教会的态度，教宗陛下亲自发来了信函，原件在教堂由主教保管，你有时间可以去取。但现在威廉姆特有四个，你做好决定了吗？】 　　“什么意思？父亲怎么会和教廷有联系？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教廷的意见？而且，教宗居然亲自写信给他……” 　　他第一时间怀疑，自己和多洛丽丝的事情被捅给了诺兰的亲人们。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想，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詹金斯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明白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事情。于是将信纸的内容保存在【回忆之书】上，打算回去之后请教一下亚莉克希亚的意见，或者回到诺兰以后，亲自询问罗伯特。 　　以他和原主对父亲的了解，罗伯特并非那种喜欢藏着秘密的人。如果不问，罗伯特会以“你又没有问我，我为什么要主动说”为理由保存秘密，但如果真的问了，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一般都会说的。 　　想到这里松了口气，端起刚刚被服务生送来咖啡抿了一小口。他至今都不太适应咖啡的味道，即使人们都喜欢这种提神的饮料，但詹金斯还是比较喜欢白开水或者茶。 　　现在不过刚刚十点，到目前为止，他在诺兰的事情就算是处理完了。除了随时关注海瑟薇的“骰子游戏”、下周一白猫先生的寻表弟启示和魔法小姐的毛衣花样杂志以外，他基本上不需要在意诺兰这边的事情了。 　　“但还是要频繁的来见海瑟薇，我现在人在鲁恩，如果不经常来见她，她可能会认为我是个不可靠的人。” 　　他这样想着，拍掉了巧克力伸出的小爪子。他来咖啡馆当然不能只点一份饮料，所以猫咪看上了桌子上的小甜点。 　　“我记得上个月的时候，你的胃口明明很糟糕，怎么最近又变成这样什么都想吃了？” 　　他问向自己的猫，猫自然是无法回答他的。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本想喝完这杯咖啡再回鲁恩找些事情来做，但皱着眉头喝到一半，却注意到自己邻桌的那个女人有些眼熟。 　　想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卡佩小姐，并不是詹金斯患上了健忘症，而是这个女人刻意的伪装过，仅通过观察脸很难认出她。是她那无比让詹金斯熟悉、但怎么想都忘记在哪里见过的侧影，暴露了她的身份。 　　“真是好巧。” 　　詹金斯心中嘀咕着，拿起餐刀将盘子里精致的小蛋糕切开，然后用叉子插起来一小块放入嘴中。听着他咀嚼的声音，猫咽了口唾沫，已经快要狂躁起来了。 　　“上次见面，我还答应和她一起去询问奈特小姐龙脉觉醒的事情，结果一去鲁恩，所有的事情都被耽误了。” 　　罪魁祸首当然是巧克力，踢翻瓶子的那一爪，詹金斯会和记忆自己变成詹金鼠时的屈辱一起，记忆很多年。 　　女人并不是独自来咖啡馆的，等到詹金斯处理完蛋糕，心中抉择是否要放弃咖啡的时候，推门进来的男人坐到了卡佩小姐的对面。 　　那位也是熟人，是【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圣子格列夫先生。他打扮的同样低调，即使是坐下来，也没有摘掉头顶的帽子。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被咖啡馆一角的手风琴的声音完全盖住了。詹金斯拿着杂志，斜着眼睛观察他们，只看到在交谈的最后，格列夫先生将一只金属盒子推给了卡佩小姐，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奇怪，我还以为格列夫先生早就离开诺兰了。这样公开身份的圣子，不是一般都很忙吗？而且他停留在诺兰，本地的教会不会抗议吗？” 　　心中疑惑着，又看到重新恢复独身一人的卡佩小姐，看着面前的金属盒子发呆。随后小心翼翼的按动盒子上方的方块，咔嗒一声响以后，齿轮快速咬合转动的声音从盒子内部发出。几秒后，金属盒子侧面弹出了一个小抽屉，卡佩小姐将抽屉中的挂坠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不规则的金属块，像是未经处理的工业零件，铜色上还有斑驳的锈迹，詹金斯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一根细绳拴住了这块像是金属垃圾的东西，卡佩小姐非常认真的将它提起来，然后低下头将其系在脖子里。 　　“嗯……有点眼熟啊……嗯？这个好像是……” 　　他从未见过形状一样的类似物品，但却见到过材质、色泽和体积都差不多的东西。两个月前他为了探寻夏尔的那块获取过神性的墓地，在夏尔市停留了一周的时间。这期间发生了很多插曲，其中的一件小事，就是见到了“另一位威廉姆特”的坟墓。 　　那位已经过世的老人实际上和诺兰的威廉姆特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是被收养的养子。但在房东丢给詹金斯的遗物中，却有一块老人去世前万分珍惜的金属挂坠，那是真正的威廉姆特传下来的东西。 　　后来回到诺兰才从罗伯特那里得知，类似的挂坠一共有三个，被詹金斯兄弟三人的曾祖父，也就是罗伯特的祖父，分给了三个兄弟。罗伯特的那一块是最小的儿子继承的，夏尔的威廉姆特则是第二个兄弟。 　　至于罗伯特的大伯，三兄弟中最年长的那一个，在三十年前的瘟疫爆发前很久，就带着家人们离开了威廉姆特家过去居住的城市，在罗伯特逃亡诺兰前很早就断了联系。 　　PS：前两块金属块，涉及850和879章。 第1270章 衰败诺兰 　　“但这怎么可能？最后一块金属块，怎么会在卡佩小姐手中？” 　　詹金斯惊讶的看着卡佩小姐将那块金属块挂在胸前，有些怀疑自己喝掉的咖啡被人加入了致幻成分。他很确信卡佩小姐手中的那一块，和自己拥有的两块有着同样的来源，他是古董店学徒，对于物品的色泽和质地，有着相当充分的观察。 　　心中疑惑着，而越是看女人的侧脸，越是觉得那副样子是如此的熟悉。很快，詹金斯终于想明白了，那和自己在镜子中的侧脸简直一模一样。熟悉感并非来自于别人，而就来自于自己。 　　“卡佩小姐……难道是我的表姐？” 　　老爹说起过卡佩小姐的身世，她是被【万物与自然教会】收养的孤儿，从小就生活在教会中，有些类似菲妮的情况。如果排除掉金属块挂坠是她从别的地方捡来的这种可能性，那么她是威廉姆特家亲戚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看起来和三兄弟中的二哥的后裔类似，大哥的后裔也遭遇了不测。 　　“但这怎么会？卡佩小姐……” 　　他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额头，然后又猛地松开： 　　“等等，她是不是威廉姆特家的亲戚，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除了每年岁末节要多写一张贺卡以外，似乎并没有关系。于是将手中的杂志翻页装作继续看的样子，心中则想着，布罗尼昂斯小姐留下来的那本册子上，大概会有卡佩小姐的名字。 　　“这真是有趣极了，等到我从鲁恩回来，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家人们，他们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怀着这样的好心情，他一口气喝掉了杯子中所有的咖啡，然后因为底部的糖没有搅拌开，一下被呛到了。 　　咳嗽了好几声，甚至被身后的客人怀疑他患上春季流感。詹金斯急忙向着周围的人道歉，然后唤来服务生准备结账了。 　　见日头还早，返回鲁恩前又去了诺兰邮局，想要看看发现石板《末日诗章》的那面墙。但因为最近在维修，那面墙已经被拆掉了，詹金斯什么也看不到。 　　他依然好奇那块石板的事情，于是钻进巷子以后，用【念写】构造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石板，想要看看是否能发现些新的线索。 　　只是这块石板才刚出现，詹金斯就感觉到有些不对。他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向单手托着的石头，心中捕捉着刚才那一丝不一样的感受。 　　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在手中的石板按照原本那块的模样被塑造成型的时候，他在心中产生了一种自己“完成了制造”的感觉。 　　就好像用画笔随手在画布上涂抹十分钟，和用十分钟画一棵树的的差别一样，詹金斯制造这块石板的感受，并非“我制造了一件意义不明的东西”，而是“我制造了一件独特的东西”。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他问向自己，然后将石头抛向上方一拳打碎。随后继续走路，然后再次【念写】出一模一样的石板，果然，在石板成型后，那种奇妙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不是错觉啊。” 　　他低着头走路，把握刚才那一瞬间奇妙的感觉。巷子并不长，很快就从另一端走了出来。而刚迈出巷子就感觉眼前一暗，立刻怀疑是附近的路灯柱坏掉了，却马上又想起现在才只是中午而已。 　　“日食？” 　　当然不是日食，随着他完全从巷子中走出，空旷无人的昏暗街道映入眼帘。街道上堆积着腐烂的尸体，两侧的商店大都用歪斜陈旧的木板封住了门窗。墙壁上只剩下半截的蒸汽管道向下滴着污水，管道的旁边形状怪异的爬山虎几乎爬满了整面墙。 　　角落里到处都是蜘蛛网，足有詹金斯拳头大小的蜘蛛爬行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地面坑洼不平，污水和血水堆积在坑中，反射着明黄色的光芒。 　　抬头向着街道延伸向的东方看去，不远处是一个五岔路口，正对着街道的五层高的塔楼已经完全没有了粉刷的痕迹，将凹凸不平的砖石墙面暴露出来。 　　塔楼后是昏暗的夜空和硕大的黄色月亮，那月亮是如此之大，简直像是马上就要坠落到地面。明黄的月亮散发着幽暗的光芒，照亮了面前这可怕的一切，也照亮了站在詹金斯肩头疑惑的猫。 　　“……” 　　詹金斯无言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抬起手屈指一弹，湿润空气中刚刚凝成的冰粒，便被以极高的速度弹了出去。它径直穿透了旁边那面墙上的彩色蜘蛛，绿色的液体和浓厚的臭味立刻爆向四方。 　　“是幻觉吗……” 　　他无法判断眼前的这一切，于是踩着积水走向街道另一侧，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随后投影去了鲁恩。 　　一切很顺利，出现在庄园的客厅以后，窗外是阳光明媚的初春景色，远处的鲁恩城区在阳光下璀璨发光。恰好打扫地板的女仆们进来，看到詹金斯站在那里，立刻向他鞠躬行礼。 　　鲁恩的一切没有发生改变，这里很正常。 　　再次回到诺兰，昏暗衰败的街景和天空中硕大的明黄色月亮没有发生改变。巧克力站在一旁嫌弃的将一只没有外伤但已经毙命的蜘蛛踢走，然后亲昵的蹭了蹭詹金斯的手。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色的月亮本应早已在古老的纪元消失，诺兰城区也不应该衰败成这副样子。望着街景詹金斯久久不语，好半天听到身后像是野兽般的吼叫才回过神。 　　转过身，从街道的另一边摇摇晃晃的走来一个很难形容的人型生物。它至少有詹金斯的两倍那么高，干瘦异常而且全部的皮肤都是黑色的。身上裹着破烂的黑色纱布，部分衣物甚至和皮肤融为了一体。 　　身体很高但脑袋很小，左手不自然的耷拉着，右手拿着一柄生锈的弯刀。一边晃悠悠的向詹金斯走来，一边发出野兽威慑的声音，在距离詹金斯还有五步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明显的后撤动作，然后猛地向前一突，手中的弯刀用巨力砸向詹金斯的头顶。 　　锵～ 　　白色的圣剑举在头顶，和生锈的黑色弯刀撞到一起，詹金斯架住弯刀的双手猛地一抖，武器差点脱手而出，对方的力量实在是大的惊人。 　　似乎是因为被詹金斯格挡而惊住，对方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詹金斯立刻将剑向上一抬，使弯刀被弹起。随后后撤右腿降低重心，双手持剑猛地向前一刺。 　　这一击居然没有将对方的皮肤刺破，而是让它被推向后方然后跌倒。詹金斯深吸一口气，回忆在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学到的浅薄剑术，依然是双手持剑，直起身子扭动腰部，双脚配合着用力身体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在力量达到顶峰后猛地用力斩向下方。 　　巨响声中，他的剑劈开了倒地对手的半个身子，甚至在地面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地面上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被这一下重击要了性命。但它“死去”的方式并不是指天想借五百年，而是趴在那里抽搐着，散成煤灰一样的灰烬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儿？刚才那个怪物又是什么？” 　　詹金斯看着那具尸体消失，又歪着头看向它来的方向，但依然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召唤出了独角兽。 　　小兽很顺利的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但也被这幅可怕的场景吓到了。它哆哆嗦嗦的弯下腿让詹金斯跨上去，但扇动翅膀想要起飞的时候，却疑惑的看了看天空，有些不耐烦的在地面来回踱步，就是飞不起来。 　　“怎么了吗？”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但就和他不懂猫语一样，他同样也不懂独角兽语。又试了好几次，无奈的让独角兽先回去，然后用剑在一旁的建筑物墙壁上刻上明显的剑痕作为标记，随后带着好奇的猫沿着这条街向前走去。 　　从城市规划和依稀可见的商店招牌来看，这里依然是诺兰，只是样子破旧了很多衰败了很多。那黄色月光下，整座城市都静谧的可怕。詹金斯从这条街向前走，一直到转弯处，都没有再遇到意外，而当他离开这条街的范围后，太阳的光亮忽然从头顶洒下来，同时喧闹的城市声音也进入耳朵。 　　只是一瞬间，破旧衰败的昏暗城市就再次变成了西海岸最知名的海港城市诺兰。持剑的詹金斯站在街角的邮箱后，见到如此立刻将剑收起来，然后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地面的污水或者头顶的黄色月亮。 　　刚才的那一切仿佛都是幻觉，而当詹金斯重新走了一遍刚才进出那座衰败城市的路线后，却再也没有碰到类似的现象。 　　那个被他的剑划出深深痕迹的墙壁，现在是正在营业的烟草商店的侧墙。旁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橱窗，用来展示珐琅勾丝工艺的昂贵陶瓷鼻烟壶。 　　理所当然的，这里也没有剑痕。 　　PS：已经连续三天每章3K了，有人注意到了吗…… 第1271章 疯诗人与灾难（二） 　　“巧克力，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 　　在附近转了很久也没能再次进入那个破败的诺兰，詹金斯不确定的自言自语着，却没想到猫咪居然点点头。 　　“对了，你的智力好像足够理解我说的话。”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又揉了揉猫的小脑袋。 　　“既然巧克力也看到了刚才的旧城区，那么幻觉的可能性就进一步减小了。但那究竟是什么？” 　　趁着午饭前还有时间，詹金斯分别拜访了住在城市中心的老精灵和住在市郊浓雾区的奥黛丽小姐，将自己刚才碰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但无论是精灵的阅历还是奥黛丽小姐的占卜，都给不出詹金斯确切的答案。奥黛丽小姐在占卜的时候还受了一些伤，出于谨慎，詹金斯没有再让她继续占卜下去。 　　“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最近在城市里走动的时候也要小心一些。” 　　他分别告诫精灵和占卜家，然后在郁闷的心情中回到了鲁恩。 　　姑娘们中午都按时回来吃饭，詹金斯将上午有关卡佩小姐的发现，以及黄色月亮下的衰败城市的见闻告诉了她们。 　　布罗妮昂斯小姐留下的线索中，果然找到了卡佩小姐的名字，而当亚莉克希亚问起时，詹金斯回答要回到诺兰再处理这件事，公主和她的老师都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至于城市的事情，亚莉克希亚也不知道詹金斯遇到了是什么，但既然他怎么重复也无法再现那种场景，就说明这是小概率的事件。 　　“你最近返回诺兰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亚莉克希亚有些担忧的说道，在她看来，只要詹金斯在诺兰遇到事情，就肯定不会是小事情。 　　她今天收获颇丰，在斯图亚特王室的私人图书馆翻找旧书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些早已被正神教会列为违禁品的书籍。那些书中，她找到了有关疯诗人的记载，现在她和詹金斯都想知道，诗人是从何处弄来的那台怪异的机械。 　　“这本充满了疯狂呓语的祈祷书中，第 三 章的第四小节描写了疯诗人的结局……当然，只是细节上可以这样认为，这也可能真的是疯子的狂想。” 　　亚莉克希亚手中的是书库中的原本，也是一本手抄本，根据她的判断，墨水用的是动物的血，但因为过去太多年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血。 　　这本书混杂着作者本人的臆想和从其他疯狂的书籍中抄录的疯狂的故事，甚至有一小段来自于A-09-1-7300《死灵之书》，但这并不会让这本书产生任何的价值。 　　在亚莉克希亚指出的段落中，詹金斯从那些难以辨认的字母，和前后颠倒的叙述时间线中，读出了疯诗人之死。 　　故事很俗套，吹着长笛诱惑村镇孩子们投河自杀的疯诗人，在某天遇到了一名同样的外来者。故事中没有那名外来者的姓名，只是描绘了疯诗人用一些疯狂的手法来对付他。 　　后来疯诗人被那名外来者所杀，尸体被愤怒的村民们挂在村子中的旗杆上悬挂了七日。这七日，蝗虫、暴雨、火灾、瘟疫等等灾难轮番出现，七日后，实在无法忍受的村民们，抛弃了亲人们的尸体，在那名外来者的帮助下，逃离了自己世代生活的家园。 　　只留下挂在旗杆上的疯诗人的尸体，还有周围盘旋着的黑色的乌鸦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的确很疯狂……还有没有其他的记载？我其实更关心，那个疯诗人死之前的故事，也就是他得到那台机械的故事。” 　　詹金斯询问道。 　　“那可是十五纪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几千年了。我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和他有关的线索，你难道还指望我再用三天，就能找到你想要知道的所有资料吗？” 　　亚莉克希亚半生气的问道，詹金斯赶紧道歉，也明白这种事情不能着急。 　　多洛丽丝在忙活王位和财政部的事情，亚莉克希亚则有大批的资料要看，这让唯一没有正经事做的詹金斯感觉自己在吃软饭。下午的时候，多洛丽丝提到她邀请詹金斯的金融有关的演讲，已经确定时间了，詹金斯这才有些事情做。 　　但稿子一个半小时就写完了，他再次陷入到了无事可做的境地。 　　“再去诺兰看看吧，说不定又能碰到上午的事。” 　　于是他在下午三点再次从自家的衣柜中走了出来，抱着猫靠在窗口向外瞧了瞧，窗外没人，隔壁的银笛小姐躺在卧室里。于是打算再去教授那里看一看，想要谈论一下那块石板的事情。 　　教授今天没有课，唯一的事情就是在家中写论文。詹金斯今天第三次敲门后，他看上去很忙碌的样子，所以詹金斯道歉打扰后，并没有进去。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恩赐者朋友，对于类似的奇怪古物有非常深的研究，而且也精通古代知识，对你上次提到的流火之月的意义可能有深刻的认识。也许你可以去请教她，但也要记得伪装身份，她是非注册恩赐者。” 　　教授介绍的这个朋友的外号，是魔法小姐。没有重名的意外，这就是詹金斯认识的那位女士。 　　他想了想现在没事，便按照教授的指引去了魔法小姐可能在的地方。教授因为和魔法小姐在研究精灵历史上谈的很投缘，所以魔法小姐专门给了教授自己的联系方式。 　　那是比詹金斯所知道的假地址更方便的联系方式，因为教授知道每个工作日的下午都可以在城中的某栋建筑物中找到她。 　　那是在城东偏僻而安静的富人区，詹金斯抬头望向五层高的小楼，有些迟疑的想着是否应该将它称为塔楼。 　　附近的建筑物很稀疏，从那边的小路转过来以后，零星的建筑物之间都有很大的距离，这里已经接近市郊了。 　　敲门后很快就有人来应门，不出意外是一张陌生的脸。这是魔法小姐伪装后的样子，她真实的脸詹金斯见到过。 　　“有什么事情吗，客人？” 　　“客人？” 　　詹金斯迟疑了一下，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而门内的女人立刻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顾客，然后看到了他肩膀上那只一看就很机敏的猫。 　　“哦，原来是蜡烛先生，请进吧，我还以为是上周预约的那位客人。” 　　“这里是你的商铺？” 　　詹金斯跟着女人进门，然后看到一楼散落着各式奇怪的东西，比如破掉的水晶球、被涂抹过的占卜牌、不知名鸟类的羽毛。 　　抬头向上看，能够一直望见这栋五层高楼房的房顶，一楼以外的各层，都是环形走廊连接房间的构造。 　　这里很昏暗，窗帘全都被拉上，光线来自于从屋顶垂下和三楼平齐的水晶吊灯。也不知道魔法小姐用了什么蜡烛，它们发出的光是昏暗的幽蓝色。 　　“是的，我在这里为人们提供一些神秘学咨询和服务，这是我的主业。” 　　“你的主业不是城里的那家侦探事务所吗？” 　　詹金斯心中腹诽道，然后随着她一起走进了一楼的办公室。与外面大厅那种故弄玄虚的装饰相比，这里就正常多了。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找来的了，反正你们这些人向来神通广大。但我也并不是总在这里，每周一到周六的下午三点到五点，我才会开门，毕竟物以稀为贵……好了，说正事吧蜡烛先生，像您这样的大忙人找我，是为了什么？” 　　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詹金斯坐在办公桌斜对面的那把舒适的软椅上。 　　“我可不是什么大忙人，最近我可是清闲的很。至于找你，是为了这个。” 　　他说着将手伸向自己的背后，停顿了三秒，拿出了一块书本大小的石板。 　　魔法小姐微微歪了一下头，没有看出来这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这是普通的石头刻成的，但从表面的花纹来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上面的这些猫爪一样的刻痕我已经找人翻译过了，意思是【诗章】和【灾难】。” 　　“哦？我怎么好像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魔法小姐嘀咕了一句，然后从詹金斯手中将沉甸甸的石头接过去。她没有戴手套，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指肚摩擦着那五个呈环状分布的凹痕。 　　“原来是这个。” 　　“你知道？” 　　“当然知道。” 　　女人自信的回答，然后看到了詹金斯脸上浓浓的怀疑神色。 　　其实也不怪詹金斯怀疑，毕竟就连贤者教会都无法确定这是什么，亚莉克希亚、奥黛丽小姐这样渊博人也无法鉴定。而魔法小姐只是看了一眼摸了一下就能给出答案，他不相信也是有理由的。 　　“这是《灾难诗章》，我打赌在整个西海岸，你都找不到比我更懂的人了。这涉及到我所在教派的一桩辛秘，除了和我一样信仰吾主的人，你大概只能到贝尔迪兰的殿堂图书馆碰碰运气——如果你能够进的去。” 　　“嗯……所以这是什么呢？” 　　詹金斯迟疑的问道。 　　魔法小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摇了一下头，然后对着詹金斯捻了一下手指：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很优惠的价格。” 第1272章 诗人和诗章 　　魔法小姐并没有要詹金斯的钱，而是再次谈起了海盗王的事情。她已经在着手准备了，但现在还无法确定自己能够召集多少人，因此她必须保证有可靠的帮手。 　　所以，如果詹金斯现在能承诺，到时一定会出现，那么她可以立刻告诉詹金斯《灾难诗章》是什么。 　　“当然，如果你能够找来你的那些‘朋友’，我甚至可以将一些不能说的辛秘稍微透露一些。” 　　她指的应该是和“蜡烛先生”一样的谎言信徒。 　　如果詹金斯真的找到的那些人，他当然愿意这样做，但那都是谎言。 　　“和我们这样的人合作，你看上去心中可没有多少芥蒂。” 　　他讽刺道。 　　“为什么要有芥蒂呢？你们的神也不知道邪神，你们也从未滥杀无辜或者作出邪恶的事情，你们只是在散布谎言而已，不是吗？” 　　詹金斯装作犹豫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一定会参与魔法小姐的“海盗王费米修讨伐战”。魔法小姐也信守承诺，咳嗽了一声以后，先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疯诗人卡文迪许吗？” 　　“如果你说的是第15纪元的那个有名的疯诗人，我知道……不过他的名字是卡文迪许吗？这个我不知道。” 　　“就是他，《灾难诗章》是和他有关的东西。蜡烛先生，我不知道你对那个近万年前的疯子有多少了解，但有一个事实你首先要明白，疯诗人卡文迪许和我一样，有着共同的信仰。” 　　这一点詹金斯真的没想到，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聆听一个精彩的故事。 　　“这是教派历史上的耻辱，但你应该也明白，任何一个组织中，都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与众不同的人。疯诗人就是教派历史上最离经叛道的那一个，他在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做出了无数疯狂的事情，甚至被神亲自宣布背离了信仰，不承认他是信徒。” 　　“有这么严重吗？” 　　詹金斯不认为这种“小事”值得神明亲自发话。 　　“当然值得，疯诗人活跃的年代是15纪的末尾。他在那种混乱的年代，制造了更多的混乱和灾难，由此引发的死亡人数，甚至比当代诺兰的常住人口还多……不包括那些没有公民身份编号的人。” 　　魔法小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给蜡烛先生足够的思索时间。她瞧见蜡烛先生的猫正在茶几上玩耍，锋利的爪子在试图剥开橙子的果皮。 　　“为了抹除教派的耻辱，十五纪的末尾，我的先辈们不断的追杀他。至于这个……” 　　魔法小姐指向桌上的石板。 　　“这东西的原型，是疯诗人卡文迪许活动后期的主武器《灾难诗章》。教派传说，真品的那本书拥有从灾难中汲取力量的作用。” 　　“所以真正的《灾难诗章》是一件编号物品？” 　　詹金斯立刻问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不，那本书不是物品，应该算是能力的一部分。就比如你曾使用过的那个将人变成齿轮的能力，表现形式不也是一盏矿灯吗？但那盏矿灯，并非编号物品。” 　　这个比喻相当的合适，詹金斯一下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这就是詹金斯的承诺换来的全部知识，但其中关键的几个问题，比如“为什么树屋要来抢一块没用的复制品”、“为什么制造这块石头时会有奇怪的感觉”，依然没有得到解答。 　　想着与其花费大量时间从另外的地方寻找，不如直接从魔法小姐这里换取答案，于是他便主动提出，想要知道她没说的那些辛秘。 　　“我的教友们都很忙，无法参与对海盗王费米修的行动。你可以提些别的要求，现款也可以，但如果数额太大，我可能需要筹措一段时间。” 　　见他说的诚恳，魔法小姐看在双方是朋友的份上，便让詹金斯说说他都可以提供什么。詹金斯于是拿出了一份从银色立方封印中获得树根，也就是那个能够在一定几率下让吞噬者获得空白气泡的东西，魔法小姐居然没有讨价还价，立刻就答应了以这作为交易物。 　　“蜡烛先生，你可不要认为我贪婪，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可是绝对物超所值的。对应《灾难诗章》的能力是一个罕见的唯一性能力，也就是说，同一时间点只能有一个人拥有这个能力。疯诗人获得这项能力时，还没有被神明逐出教会，他当时的疯狂程度也不如后来那些耸人听闻的记载。具体获得这项能力的地点和时间点，现在已经无人可知，但疯诗人的疯狂的确大都来自于这个。” 　　她面色严肃的再次点了点石板。 　　“但我所在的教派保留了一些和这个危险能力有关的资料，我在研究唯一性能力的特殊性时，看过那部分的资料，因此知晓那个能力的获得条件的一部分——需要持有一份《灾难诗章》的复制品，外表相似度，特别是这五个凹陷的相似度，必须高于百分之九十八。” 　　“原来是这样。然后呢，获取那个能力，还需要什么条件，对应的仪式又是怎样的？” 　　詹金斯万分好奇，但魔法小姐摇摇头： 　　“你怎么会认为我们保存了这么危险的知识呢？你怎么会认为当年的疯诗人，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教派呢？你怎么会认为，经历了近万年的岁月，我们还能保留有完整的记录呢？抱歉，蜡烛先生，我想你是无法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的。” 　　也许是误会了詹金斯的好奇，将其当做了对可怕力量的贪婪，魔法小姐的态度一下冷淡了很多。但谈起疯诗人，她依然愿意开口说些事情。 　　詹金斯提到了昨天从亚莉克希亚那里听来的疯诗人的死，魔法小姐他的消息表示了肯定： 　　“这和我看到的资料差不多，他大概就是这样死掉的。你知道吗，蜡烛先生，从疯诗人死在15纪的北陆以后，我的教派就一直在北方留有人手，防止那个疯子的污染性力量死灰复燃。从15纪元到18纪元，这已经形成了传统，直到今天，极北地区依然有专门负责这件事的人。” 　　这倒是给詹金斯提了个醒，他因为巧克力而被转移到北方后，在诡境中遇到的那位同伴，使用过和魔法小姐一模一样的神术能力。 　　这不禁让他怀疑那位自称“眼镜小姐”的女士，就是魔法小姐提到的【神秘与仪式之神】教派中，负责巡查北方恩赐者。而如果真的是这样，眼镜小姐的那支传承中，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有关疯诗人的事情。 　　这样一来，疯诗人的奇怪机械和神秘石头《灾难诗章》这两件事合二为一了。顺着这条线继续向下查，下一步，就是重新找到眼镜小姐，确认她是否真的拥有詹金斯想要知道的信息。 　　虽然眼镜小姐在多洛丽丝手下做事，但涉及到这种敏感的问题，詹金斯也不敢保证她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于是便向魔法小姐透露了自己想要找她的教友询问消息的打算，魔法小姐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她所在的教派并没有什么固定的信物来标识身份，大家一般都是每年仲夏的时候，从大陆各地汇集到一起见一面，并交换一下消息。 　　【仪式与神秘之神】的信徒们，并没有管理严格的组织，她们分散在大陆各地，如果身边没有这位神明的信徒，那么刻意去找基本上和大海捞针一样。 　　没办法，詹金斯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晚餐的时候将今天的收获告诉了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多洛丽丝立刻表示可以写信向眼镜小姐询问，但詹金斯认为还是亲自见她一面比较好。 　　这样一来，至少谎言和真相可以轻易的分辨。 　　将温泉镇的眼镜小姐唤到鲁恩，可能要花两三天的时间。但至少追查的线索没有断掉，詹金斯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晚饭后詹金斯唤出独角兽，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带着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参观了雪山中隐藏着的冰雪宫殿。 　　詹金斯特地在鲁恩收购了额外的灵性磁石，按照当初魔法小姐教导的方式处理它们，并将其中一枚留在了宫殿中，以实现快速移动。 　　多洛丽丝看起来相当喜欢这里，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遍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茱莉亚还提议在这里储存一些不易变质的食物。 　　这座建筑群的内部面积是外部观测面积的三倍，也只是比鲁恩中心的斯图亚特王室的宫殿建筑群小一些。如果不是来历特殊，詹金斯其实想过自己买一片土地，然后居住在这座宫殿中。 　　但不论是钱包还是现实都不允许他这样做，詹金斯会在一个月后离开鲁恩，到时他会将这座建筑物和里面的雪人仆从留给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这样一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至少她们还有最安全的庇护所。 第1273章 暗潮 　　周四的清晨，詹金斯被巧克力弄醒后，一边算着月相计划下周配置精灵魔药，一边苦恼今天多洛丽丝的沙龙上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随后卧室被仆人敲响，门外的声音告诉詹金斯，米勒小姐和公主殿下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来到了二楼的大客厅，女士们都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则摆着淡黄色的文件纸。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 　　“这是昨晚收到的消息，今早多洛丽丝才通知我。” 　　亚莉克希亚示意詹金斯去拿那几张纸，詹金斯皱着眉头将它们拿起来然后坐到了矮个儿女士的旁边，快速将内容浏览了一遍。 　　“鲁恩也发现那种怪异的烟草了？” 　　“威廉姆特先生您提供的那些样品，被公主殿下拿去化验，接受任务的老医师说自己几个月前见到过类似的东西，我们这才知道这种烟草早已鲁恩秘密流行。有理由相信，鲁恩市绝对不是本国唯一出现这种烟草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茱莉亚说道。 　　“能够查到源头吗？” 　　“很难，但我们正在做。” 　　听到这个回答，詹金斯点点头，再次翻看那份文件： 　　“相隔万里的鲁恩和诺兰都出现这种东西了，这说明这些烟草恐怕早就在大陆的各个角落秘密传播。前些天我还寄信给都灵的朋友帮忙调查，那里大概也能找到类似的东西。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这种有一定成瘾性的烟草被兜售的目的还不明确，但肯定不是为了做好事。专注制造高档香烟和香料的【闻香鉴赏委员会】究竟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还很难说，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单靠詹金斯的力量就能解决的了。 　　他思量片刻，便决定直接以自己的名义，将有关烟草的事情上报给鲁恩的教会。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自然都支持他，只是后者还是有些担心，她相信就算教会全力搜查，恐怕最后这件事还是会牵连到詹金斯。 　　沙龙是这天的下午，所以詹金斯吃过早饭便进城了。他目标明确的来到了教会，说明来意后，将有关那些烟草的事情报了上去。 　　至于消息来源，自然是多洛丽丝。公主殿下已经逐步的从“协管”财政部门改革，转变为了实际管理财政部门。她的消息来源相当多，能够察觉到市井间小市民们的消息也不会让人意外。 　　鲁恩教区相当重视詹金斯提交的情况，在了解了其中的细节，并将部分烟草的样品取走，就开始着手联系贝尔迪兰的教廷。 　　也恰好在同一时间，诺兰的五家教会都通过黑市转卖情报的掮客得到了类似的消息。虽然这次的信息源被转卖了多次，数量多的夸张，但从内容来看，消息的可靠性还是非常高的。 　　现在发生在诺兰市的任何小事都不会是小事，各大教会早已达成了这样的共识。诺兰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和鲁恩的报告被传递给了教会。 　　而都灵市执行“潜伏”任务的斯蒂薇尔小姐，刚在从诺兰返回都灵后，就再次见到了黑猫先生，她也将从黑猫先生那里买来的情报，报告了上去。 　　这三份到达时间差距不过两个小时的、且都和詹金斯有重大关系的报告，一下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情况很明显，三大王国的重要城市都出现了类似的烟草，而烟草本身就有相当多的疑点，这已经演变成世界性质的隐患了。 　　在这个阴郁的星期四的下午，詹金斯在只有自己一个男性的沙龙上尴尬的应付并不熟悉的社交，也算完成了在鲁恩的第一次公开亮相（注）。而十二教会的情报在此期间相互交织在一起，有关烟草的事情被层层传递一次次确定，涌动的暗流并不比贵族沙龙上少女们的争风吃醋简单。 　　有关那些烟草样品的人体试验和鉴定结果，不会很快就有消息，但这种烟草有问题，已经是确定的事情了。 　　因此，当詹金斯从结束的沙龙派对离开时，他并不清楚自己从多个方面递交的信息究竟引起了怎样的连锁反应，但至少和平的日子暂时还没有结束。在一切都引爆以前，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度过“假期”。 　　（巧克力奔跑中……） 　　“我喜欢你昨天说的那个故事，远离政务和外交的公主第一次拥抱自由，和原本另有所图但良心发现的报社记者相恋，最后却又不得不相互分别。詹金斯，这个短篇，比你写的那个姐妹‘亲情’的故事真挚多了。” 　　周五的一大早，睡的迷迷糊糊的詹金斯抱着猫瘫在沙发上，亚莉克希亚一边看报纸一边评价着詹金斯昨天下午在沙龙上的表现。 　　他原本以为那是多洛丽丝为了政务，而不得不邀请他参加的严肃的社交活动，没想到是一群贵族少女的茶话会。 　　他不得不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来满足姑娘们的热情，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亚莉克希亚也出现在现场了，虽然她的年龄其他女孩并不一样，但得益于小巧的身姿和姣好的面容，其他人只以为这是不认识的某个女孩。 　　“这个故事不是我写的，是我抄的。” 　　詹金斯含含糊糊的说道，他真是困极了，昨晚的沙龙到很晚结束，差一点变成睡衣派对。 　　“我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虽然巧克力很喜欢……除了食物，它大概对香水过敏，一晚上都在瞪着我。” 　　“你的猫大概比你还懂你。” 　　亚莉克希亚将脸藏在报纸后，所以詹金斯看不到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即将到来的周末会发生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多洛丽丝邀请詹金斯进行公开演讲，吸引来的听众比她们想的还要多一些。于是临时起意，将这场演讲定在正在修缮的议院，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鼓励人们从灾难中走出来，另一方面也更好的扩大多洛丽丝的影响力——报纸已经在造势了，詹金斯·威廉姆特是受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公主的邀请，才专门从诺兰来到鲁恩。 　　亚莉克希亚正在看的报纸，就在写这件事。头版头条依然是灾后重建和王国北方的救灾问题，第二版则是詹金斯和多洛丽丝摆拍的照片，配上一整版的文字描写詹金斯这个人，然后用四分之一的事情写清楚他要在鲁恩做演讲。 　　当然，这不是公开演讲，能够被邀请的都是王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虽然詹金斯将这件事看作打发时间，但除他以外的人都很重视。 　　这一整个白天他都没有再去诺兰，而是进城和多洛丽丝的追随者们见面。这算是双方第一次正式会面，气氛友好而融洽，当詹金斯暗示他的教会背景，并表示自己在鲁恩期间，拥有贤者教会一定的管辖权时，双方的感情就更加融洽了。 　　多洛丽丝的追随者中，除了那些倾慕她的年轻男女，更多的则是成熟稳重的贵族、商人和平民官员。除了那张脸以外，多洛丽丝更优秀的地方在与她的能力和亲和力，这些才是关键。 　　这次见面后，詹金斯就已经被认为是“自己人”了，多洛丽丝恰到好处的表现出的亲昵关系，也表明了他和公主殿下的关系不一般。从此以后，詹金斯·威廉姆特正式加入到了哈姆帕沃王国的王位纷争中，这也是他自认为极少数的，主动参与的对这个世界的改变。 　　“你们说，历史书上会记住这一刻吗？” 　　乘上马车准备去教堂的时候，心事重重的詹金斯问向女士们。她们都在点头，而且都是很有信心的样子。 　　只有詹金斯心怀顾虑的看着窗外的冰封城市，因为他不知道加入了自己这个变量，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晚饭后在书房和多洛丽丝一起和几位议员见面，双方交流了有关银行业改革的相关事宜。多洛丽丝很有威严的指出其中的意见，最后才答应为两份文件中的一份签字。 　　她的那位年轻的妹妹，现在在庄园中也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她会负责在书房的暗室中，记录多洛丽丝每次和客人谈话的内容。这项工作需要可以信任的人来担任，而且不会对决策造成影响，让年轻的公主来做非常合适。 　　多洛丽丝的兄弟姐妹们都在行动，暗流涌动间还没有人第一个出手，因为所有人都搞不懂他们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平静”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直到第一个傻瓜主动跳出来。 　　接近七点的时候，詹金斯终于得到空闲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他还记得奥黛丽小姐给自己布置的那些读书任务，于是和庄园中的姑娘们打了声招呼，便想着回家去拿书。 　　圣乔治大街的家中冷冷清清，房子灭着灯，窗帘全部都拉紧，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外面似乎有雨声，但听得不是很清晰。詹金斯没有在意这些，自顾自的从二楼的卧室来到一楼的书房，然后翻找奥黛丽小姐要他读的那些。 　　PS：指参加这种社交，以前在街面上走，不算是公开出现。 第1274章 银笛小姐的营救 　　踮着脚尖翻找书架的时候，听到雨中中，有马车从门外经过，然后马蹄踏着水洼的声音停在了隔壁。詹金斯眨了眨眼睛，将手中抱着的书放下来，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身体贴着墙，用一根手指将窗帘挑开一条缝，然后看到那架马车停在了邻居家的门口。 　　那个方向不是古德曼一家，而是银笛小姐米斯塔拉·福兰特的房子。从马车上打着伞下来的是三个年轻的姑娘，她们焦急的在门口拉响了栅栏上的铃铛，然后指着爆满的信箱说了几句话，又踮起脚尖看向院子里。 　　从踮起脚尖的动作来看，这三个陌生的女孩都是学过舞蹈的。詹金斯这才想起来，他第一次拜访自己的这位邻居的时候，银笛小姐曾说起过她有意在家中开办私人的舞蹈课程，这三个姑娘应该就是学生，只不过詹金斯以前没遇到过。 　　她们的微弱的喊门声穿过春夜的雨幕进入隔壁偷窥的詹金斯耳中，但银笛小姐的家门没有打开。因为下着雨，女孩们并没有再停留，在确认家中没人后，回到马车将一封信写好投入溢满的信箱中，马车这才载着她们离开。 　　“奇怪，信箱中的报纸和信件为什么不拿？” 　　詹金斯疑惑的松开窗帘，然后抬头看向隔壁房子二楼的位置，银笛小姐就躺在那里。 　　“明明在家……说起来，我昨天早晨回诺兰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躺在那个位置？好像一点都没变……这个位置好像有些低，不像是躺在床上，反而像是躺在地板上……” 　　他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于是又在窗帘的缝隙偷窥了一下邻居家的院子，随后才决定去看一下。 　　先将那些书让星灵送到鲁恩，然后回到自己家，从厨房的后门来到院子后面。下着雨的夜晚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煤气路灯昏黄的光在闪烁着。 　　为了安全，还是换了一副形象，然后从自家后院翻进邻居家的后院。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门，想用铁丝捅开锁眼，但铁丝刚插进去，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弹了出去。 　　“哦，用仪式做的防盗措施，真是谨慎。” 　　后门无法进入，又尝试着去推一楼的窗户，但每扇窗户都是从内部上锁的，除非詹金斯暴力砸碎它们，否则这条路也是不通的。 　　最后才来到正门，转动门把手，门直接被推开了。 　　“……” 　　詹金斯沉默着进了房子，用火焰烘干自己，然后转身将门反锁好。 　　米斯塔拉·福兰特夫人家就和詹金斯家一样的冷清，但房子的结构是一致的，摸着黑就算没有单片眼镜的帮助，詹金斯也能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的走廊漆黑的有些渗人，再配合外面的雨声，颇有种恐怖故事中闹鬼房子的感觉。詹金斯心中发毛，快步走到卧室门口然后推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空旷的卧室，然后又看了一遍，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开门把手进入房间中，然后用【真实之眼】又观察了一眼，代表着银笛小姐的光点，确实就在他的脚下地毯上。 　　但在普通的视野中，地毯上空无一物，因为连压痕也没有，因此银笛小姐应该也不是隐身了。 　　“究竟什么情况？” 　　他疑惑的想着，然后蹲下身，尝试着摸向自己的前方。几秒后，他居然真的摸到了通往疑似胳膊的物体，但也就在接触到那条看不见的胳膊的同时，眼前忽然亮了起来。 　　这黄色的亮光并非很明显，但和冷风一起出现的光还是吓了詹金斯一跳。他迅速地抬头向上看，然后发现自己正对着的那扇窗户的窗帘和玻璃都消失了，连木头的窗框都变得歪歪斜斜，左下角的蜘蛛网已经织的相当浓密了。 　　而在这破败的窗户外，明黄色的硕大月亮就像在眼前。这月亮是如此的接近地面，以至于詹金斯产生了将手伸出窗户，就能碰到它的错觉。 　　“这是……” 　　低头看向倒在肮脏的几乎和地板融为一体的地毯上的银笛小姐的石质雕像，然后意识到自己大概又来到了那个衰败的诺兰城区。 　　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一个提着屠刀的肥胖的人形怪物正站在门口。 　　它的身高让它必须低头才能进入卧室的门，皮肤和詹金斯前些天见过的那个怪物一样，都是黑色的。身上穿着单薄的无袖上衣，几乎和皮肤融为一体，而脑袋上戴着一顶方形的头盔。 　　这头盔像是金属桶，因为既没有留眼睛的空洞也没有留鼻子的空洞。青铜色的头盔棱角分明，那些詹金斯能够看到的细长的表面上，繁杂重复的阴刻花纹让人看的心乱。 　　哗啦啦～ 　　屠刀的把手上连着铁索，铁索缠绕在屠夫的胳膊上。当它挥舞起屠刀时，铁索的响声让詹金斯明白这是敌人。 　　锵～ 　　屠刀被甩向房间中的蹲着的男人，男人架起自己的剑格挡。两把武器相撞，火星四溅中，没有调整好重心的詹金斯被巨力击的一下倒地。 　　随后他听到了铁索拉回屠刀，然后沉重的脚步声大步迈向自己的方向。 　　詹金斯立刻在肮脏的地毯上一滚，起跳后重重劈下的屠刀，几乎贴着他的脸劈在了地板上。没有被吓到，他顺势着自己滚动的势头，单手扶着地板跳了起来，在正在从地板上拔刀的肥胖屠夫的身侧刺出一剑。 　　但对方的皮肤相当厚，这一剑没有多大作用。 　　屠夫慢吞吞转身时，詹金斯也跟着它转身的动作移动。再次在它的背后尝试重击时，因为挥剑的动作耽误了移动，挥舞来到屠刀已经逼近了。 　　架起自己的剑在身侧格挡，然后顺着屠刀被弹回的力再次挥出一剑。但这一剑斩在了缠绕在屠夫黑色粗壮手臂上的铁索上，虽然它被詹金斯弹反的力量击的后退跌倒，但身体并没有受伤。 　　“好机会！” 　　因为跌倒，屠夫压在了银笛小姐的石像上，但双手扶着地面让胸膛大开。詹金斯看准这个机会向上一跳，在下落的同时双手握住白骨圣剑的剑柄，在怒喝声中，将剑的刃部用力插进了对手的胸口。 　　它发出野兽般的哀号，身体向后仰倒瘫在地面上，手臂落地时还在地板上咚咚咚～的弹了好几下。尸体很快便化成煤灰一样的粉尘消失在空气中，包括武器在内，什么也没有给詹金斯留下。 　　没有在意自己毫无收获，詹金斯快步来到卧室门口，看向外面塌了一半的走廊。确定没有第二只怪物后，才转身回到房间中查看银笛小姐的石像。 　　她还活着，在【真实之眼】中那些能力光点依然闪亮，詹金斯因此猜测这是一种不得已的假死状态。 　　倒在地板上沾上了不少灰的石像，应该是近期才出现的，因为房间内其他物件上的灰尘更厚。它呈现出蜷缩着的倒卧姿势，像是在躲避什么，但因为脸部被胳膊挡住，所以詹金斯看不到表情。 　　伸手贴在石像的胳膊上，闭上眼睛放松精神，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石像内部浓郁的生命力。仿佛本能一样的控制着那些寂静的生命力在躯干内流动，同时【生命本源】投入了更多的生命力进入石像中，与那些一滩死水般的生命力汇总在一起，越来越柔顺的在石像中奔腾。 　　咔嚓～ 　　石头碎裂声清晰的出现在耳边，詹金斯立刻明白这样做是有效的。随着他的进一步引导生命力，石像一寸寸碎裂，十分钟后，除了脚部以外，银笛小姐身上覆盖的石头已经全部消失了。 　　她的意识也在快速的苏醒，当那双迷茫的眼睛睁开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蹲着的陌生男人。 　　“我是蜡烛先生，没有带猫的蜡烛先生。” 　　这句话只有参与过上次聚会的人才懂，所以银笛小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时才看到他正在做什么，于是立刻道谢。 　　“比起道谢，我更需要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什么情况。” 　　詹金斯拍拍手站起身，看着脚部的石头也全都剥落，随后他伸手将银笛小姐拉起来，然后看向窗外明晃晃的月亮： 　　“当然，我们最好换一个安全一些的地方。” 　　“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如果你把走廊上的怪物杀死，我想这里就是最安全的。” 　　银笛小姐同样好奇詹金斯是如何找到她的，她现在已经露出了真实的脸，而现在的位置也是她家的位置，这也就代表着蜡烛先生知晓了她的全部事情。 　　詹金斯听到这个问题耸耸肩，表示自己只是误入这个世界，然后意外来到这个位置发现了她。银笛小姐当然不信什么意外，但她也没有再多问。 　　对于这个这座诡异衰败诺兰的出现，银笛小姐居然真的知道原因。她站起身后大口呼吸了一下，像是不适应这里的空气，然后主动提到了自己的情况和外面的情况： 　　“还记得上次兜帽先生的聚会时，我提到了什么事情吗？” 第1275章 末日幻境 　　“上次聚会？当然记得，你说你发现了一个入口稳定的诡境，邀请大家一起去探索，我当时建议你将这份情报卖给教会，而不是自己冒风险……你没有卖，而是真的去诡境探险并且失败了？” 　　詹金斯惊讶的问道，没想到银笛小姐这么大胆。 　　“如果真的失败，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我呢？我是独身一人进入那个诡境的，但没有想到，发现那个入口的居然不只是我一个人。一共六个人进入了诡境，而那个诡境是罕见的离开方式不唯一的那一种。” 　　詹金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是第一个从诡境中出来的，回到诺兰以后，那个入口便消失了。我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结束，所以就安心的回到家中。几个小时后便坠入了这个世界，并遇到了走廊中的那种怪物。” 　　詹金斯刚才已经告诉她，那个怪物已经死掉了。 　　“第一次坠落后，我用了一些手段逃离，然后明白我虽然通过了诡境，但其他五名同伴绝对是惹出了大麻烦，还是让诡境中的诡异流入了物质世界。是的，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这就是诡境中的场景，诡境的主持者将它称之为——末日幻象。”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下，詹金斯趁此机会插话： 　　“等等，你是说你离开过一次？那怎么会……” 　　“是的，这里无法正常出入，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消耗了一件珍贵的材料，使用能力回归了物质世界，但在六个小时后便被再次拉了回来……我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所以用假死的方式藏在了这里，等待苏醒后的转机。蜡烛先生，这次真的是感谢你，如果你不出现，我想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她很诚恳的说道，但詹金斯并不会因此开心。虽说从银笛小姐这里获知了所谓【末日幻象】的情报很令人愉悦，但她所说的无法正常出入，却让詹金斯非常惊讶。 　　他不久前也进入离开过末日幻境，而且是随便走走就离开了，当时并没有感觉到有何困难。他本想将这件事告诉银笛小姐，但银笛小姐还在说话： 　　“我从诡境的经历中，差不多明白了这座衰败城市的真相。这里是无数末日记忆的集合体，是过去的碎片堆积而成的垃圾堆。窗外的黄色月亮、空气中弥散的毒物、那些死后化作煤灰的污秽的生物，还有无处不在的低语和呢喃，都是过去的记忆……衰败现在真正的降临了诺兰，只不过还没有彻底和现实世界重叠。 　　但我不知道如何从这里离开，抱歉。” 　　“那么你是怎么从诡境离开的呢？” 　　詹金斯相信这会是重要的线索。 　　“我经历的那次诡境，城市的范围足够覆盖诺兰主城区，这是我至今为止经历的面积最大的诡境。但规则相当简单——杀掉任何一个类似走廊外面的那种怪物，拿着它们的信物交还给诡境规则的宣布者，就能打开一扇门。 　　虽然是武斗类的诡境，但这并不算困难。我讨厌这种地方，所以就近击杀了其中一个后便离开了。我想，我的那些同伴，应该是深入调查了这座衰败的诺兰，然后才导致了这一切吧。” 　　所以现在詹金斯只是弄清楚了，【末日幻境】的诺兰是诡境力量流出后，与物质世界的诺兰叠加后的产物。它与现实的诺兰平行存在，但却也在一点点的覆盖现实的诺兰，詹金斯上次走着走着就走进来了，就是重要的证据。 　　根据银笛小姐的说法，被黄月照耀的城市充满了危险，但至少谨慎一些还可以随意行动。一旦黄月坠落，永恒的黑暗笼罩下的城市才是真正的死地。 　　“但那相当罕见，而且还要满足一定的条件，蜡烛先生，你不需要担心。我只是在第二次被拉进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黄月坠落。哦，我不愿去回忆当时经历了什么，但这就是我宁愿石化，也不愿继续探索的原因。” 　　银笛小姐并不知道黄月坠落的必要条件，在她经历的诡境中根本没有如此怪异的现象。 　　詹金斯理解她的恐惧，也希望能够找到回去的方式。但首先，他还是用磁石投影尝试着返回鲁恩，然后发现很成功。而在鲁恩放置幻影，再通过幻影拉回真身的行动似乎也没问题。 　　他只是尝试，并没有完全激活【真实的幻影】，防止一旦走出这个世界，就回不去了。 　　“是的，刚才头晕了一下，是我的能力在起作用。” 　　詹金斯随口解释投影状态肉身不受控制的原因，然后再次望向窗外。 　　“既然现在大家都没有线索，不如带我去见一下那位诡境规则的宣读者吧。它说不定还在原本的位置，我们去看一下也许能够有些发现。” 　　银笛小姐等六人进入诡境的位置是诺兰市中央的那座钟塔，诡境规则的宣布者就在钟塔的塔顶。 　　在现在这种无法空中移动的情况下，想要从城西的圣乔治大街走过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甚至刚刚从银笛小姐的家走出来，来到破败的街区，詹金斯就发现了问题。 　　“你家隔壁是一片空地吗？” 　　他指着原本属于自己家的位置问道，现在那里是平整的草地，几株有着人面的黑色向日葵正随着恶臭的风摇摆着。它们在低语，只是很难听清楚究竟说了什么。 　　“我也注意到这件事情了，这里并不是唯一一处消失的建筑物。我在诡境中发现，市中心的贤者教堂不见了；第一次在梦中坠落进来的时候发现，码头区的海洋神殿不见了。” 　　银笛小姐耐心的解释道，很紧张的看着街面上游荡着的黑色人形怪物，这次的形象像是修女，但个头很高，而且拿着两端都是金属包头的沉重权杖。 　　“那么你的隔壁原本是什么？” 　　即使知道这个问题很敏感，但说话到了现在，詹金斯不问反而会引起怀疑。他严重怀疑是因为这位“伪神”住在那里，才导致房子像是被神明庇佑的教堂一样，不会出现在幻境中。 　　“我隔壁住着的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就是那位知名的年轻作家。但我想他的房子消失，应该和他这个人无关，而是和那栋房子的原主人有关。你知道吗，我听到过小道消息，第五皇后大道在去年年底被封锁，是因为我隔壁的房子其实就是邪神神子出生的房子，这大概就是末日幻境无法覆盖这里的原因。” 　　这个理由太充分了，连詹金斯都被说服。两人于是离开了这里，正式进入到了破败的城市中，淌着污水穿行于大街小巷，在损坏的建筑物上方利用木板进行移动，偶尔遇到不得不面对的怪物，相互配合着在小动作下消灭它，然后在更多怪物来到前离开。 　　他们碰到的怪物大多数都是那种死后化为煤灰的，但少量不符合这种规则的，则都强大无比，就连詹金斯都无法轻易对付。他由此猜测，那些煤灰怪物和其他怪物，不是来自同一末日，这种想法也得到了银笛小姐的支持。 　　这段路非常难走，虽然詹金斯足够强，但也不敢和数量众多的敌人发生战斗。他们必须经常性的绕路，这让本就漫长的路程变得更加艰难。 　　期间詹金斯将自己能够离开这里的事情告诉了银笛小姐，后者有些惊讶，但并不烦恼。在她看来，即使是最坏情况下，至少有人能够将她的死因带出去。 　　詹金斯也尝试着找亚莉克希亚帮忙，但矮个儿的女士无法通过灵性磁石投影进入这里。她激活磁石后，来到的是现实世界对应的位置。 　　詹金斯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他现在真身就在这儿，没有尝试过投影进入。 　　明黄色的月亮挂在天边，那硕大的黄月无法长时间观赏，否则无法抑制的恐慌会让人发疯。 　　詹金斯和银笛小姐趴在临街公寓的阁楼上歇息，之所以是趴着，那是因为阁楼的屋顶被掀掉了，站起身会被附近的怪物发现。 　　黄色的光晕照在他们身上，让本来很正常的两人看上去有些癫狂。 　　“你还好吧？” 　　银笛小姐擅长咒法，而在这种寂静的城市，为了安全他们很少会使用声音很大的能力。所以刚才的主力是持剑的詹金斯，银笛小姐虽然认出了那把剑属于谎言的信徒们，但什么也没说。 　　“我很好，不过我是第一次感觉诺兰有这么大，我们的进度连五分之一都没有吧？” 　　詹金斯苦恼的说道，感觉自己有些口渴，想回鲁恩喝点东西，但又怕这样会刺激到自己的同伴。 　　他抬头想要继续谈论这里，但却发现阁楼上居然只剩下自己一人。心中吃了一惊，用【真实之眼】观察，却发现银笛小姐还在原来的位置。 　　“怎么……她返回现实世界了！” 第1276章 诺兰的灾难 　　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抓她的胳膊，但又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已知刚才詹金斯在物质世界，直接接触末日幻境中的银笛小姐，然后他也进来了；那么假设身处幻境中的他，接触现实世界的女人，那么好不容易出去的银笛小姐，说不定会被拉回来。 　　但这是一件好事，确定银笛小姐真的不在这里了，詹金斯立刻用【真实的幻影】返回鲁恩，然后激活自家壁橱中的磁石，再返回现实的诺兰。 　　睁开眼看到外面是初春的雨夜，詹金斯松了一口气。 　　他再次从自家离开，然后爬上邻居家的二楼翻窗子进入她的房子（正门被詹金斯刚才反锁了），泡了一杯茶，在二十分钟后才见到从月夜中返回的银笛小姐。 　　中年妇人的身上湿透了，但她看起来相当高兴。 　　“蜡烛先生，能够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你擅自使用我的厨房，我就不计较了。” 　　“你刚才是怎么从【末日幻境】中出来的？” 　　詹金斯放下茶杯，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 　　“我也不知道，上一秒我们还在说话，下一秒我就出现在了别人家的阁楼上。还好那家人睡的熟，否则我还要在那儿多趴一会儿……不说了，蜡烛先生，我现在就离开诺兰！” 　　这是银笛小姐思考后得到的应对方法，她不久前从詹金斯那里得知了他曾出入末日幻境的经历，再结合自己的经历，于是猜测那座衰败的城市，会每隔一段时间，将被选中的人拉进来再吐出来，直到目标死亡。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猜测有多少符合真实情况，但既然每次进出都是在对应的位置，那么远离诺兰，应该就能避免再次被拉进来。 　　“蜡烛先生，你拯救了我的事情，我会报答你的。但我现在必须离开，这是我的临时地址，最近有事情可以去这里找我。我会在这件事平息后再回来的……哦，看起来末日幻境正在逐步叠加到现实世界，我想放着不管的话，不过多久，诺兰城区会彻底变成那副样子，不再有什么现实和虚幻。 　　所以如果你有时间，请将这件事告诉教会，我知道你在贤者教会有朋友。” 　　她说完就带着打包好的行李匆匆离开了，甚至没去管詹金斯站在她家没有离开。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詹金斯只能希望银笛小姐平安，他可不希望哪天再从那座被黄月照亮的城市中，看到银笛小姐的石像。 　　这次的危机不比骷髅剑带来的危机小，毕竟如果真的按照预计的发展，诺兰可能会从此除名。詹金斯有心解决这件事，但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再进入那个世界。 　　所以替银笛小姐将家门关上以后，便冒着雨去了黑市，将有关【末日幻境】的情报和那处诡境的有关信息，委托掮客寄送给教会。 　　这种规模的事情，单单只靠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镇压一整座城市的怪物。 　　回到鲁恩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多了，多洛丽丝已经去休息，亚莉克希亚依然在等待着詹金斯回来。 　　詹金斯将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矮个儿的女士也很同意他的做法。同时，她对詹金斯在诡境中遇到的那些扭曲的现象也有猜测，那是和纪元末的灾厄有关的： 　　“我几个月前，就从你那里听说了每个纪元的终末，都会有最终的灾厄降临物质世界，所以便开始寻找相关的资料。那个所谓末日幻境，似乎就是将历史中那些依稀可以看到踪迹的灾厄，全部投放到了一座城市中，比如你所说的那些毒雾、那轮黄月，只是我们了解的还是太少，无法将每一种异象都找到对应的时代。” 　　詹金斯认可亚莉克希亚的看法，而且他曾猜测过所有的诡境世界都来自于主宰拥有的世界。他和教授经历过一次没有结尾的诡境，那次诡境的主题也是灾难，他因此猜想物质世界的之外，有一名拥有时间伟力的主宰。 　　这样想来，银笛小姐经历的这次诡境，极有可能也是来自于那位主宰的世界。这是个好机会，如果可能的话，詹金斯真的很想仔细了解，过去的岁月，物质世界的先民们，都经历过怎样的灾难和痛苦。 　　【末日幻境】与诺兰的重叠一旦真的发生，必然会导致整个诺兰的消失乃至于世界性的灾难。詹金斯大概是思虑这件事情有些太深，夜晚的梦中他再次梦到了那座衰败的城市，那些诡异的怪物和那轮明黄色的月亮。 　　后来他又梦到了巧克力，巧克力变得比山还要高，然后一口吞掉了那轮黄月，还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因为猫脸是如此的大，詹金斯能够观察到每一根猫毛的颤动，以及巧克力细腻的猫脸表情。 　　“这是个什么见鬼的梦啊～” 　　早晨醒来的詹金斯捂着额头问向自己，认为这个梦的来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猫也被詹金斯坐起来的动作惊醒了，意识到现在甚至没到六点，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担心詹金斯睡眠不足。 　　醒来后就没有睡意了，他坐在床上看着宽敞的卧室发呆。这间卧室的面积足有他在诺兰的房子的客厅那么大，进门后的前方是对着精巧玻璃窗的书桌和书架，进门后的左侧则是一套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价格昂贵的沙发茶几，而且颇具女性风格。 　　而他躺着的床铺，则需要从书桌和书架所在的位置，向左侧走上三阶小台阶，床铺就位于台阶上的平台处，但其实落差也不是很大。 　　床铺是那种有帷帐的大床，四角的柱子将薄纱挂起。而侧对着床铺的，则是化妆桌和化妆镜。镜子三大一小，正中央的最大，差几英尺就要触碰到屋顶，与此相连两个镜子稍小。而化妆桌也并非直长桌，它微微带些弧度，因此坐在正对大镜子的有着红色软垫的小凳子上，距离三面镜子的距离相等的。 　　“这里绝对是多洛丽丝以前的卧室，因为我来了才让给我的。”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得到这个结论了，第一次来这里詹金斯就从空气中嗅出了多洛丽丝使用的独款的香水味道。 　　“哦，我在想什么。” 　　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走下床准备洗漱。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猫，招招手询问它是否要跟来，像是长条一样瘫在床上，下巴抵在柔软床垫上的猫“喵～”了一下，詹金斯认为这是它在表示不想去的意思。 　　洗漱后依然没有到六点，詹金斯便回到诺兰想要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再进入那个怪异的末日世界。但无论他在家中怎么转圈都没有用，于是索性给海瑟薇写了一封信解释【末日幻境】的事情。 　　现在他还不清楚那个幻境世界拉人进入的规则，所以本着保险的心理，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海瑟薇。情报来源则是贤者教会，现在海瑟薇知道了他是抄写员，而教会大概会在今天得到来自黑市的情报，这种解释毫无破绽。 　　信自然是要自己去送的，昨天是周五，海瑟薇肯定是住在家中的，赫纱伯爵家的规矩就是如此。 　　所以詹金斯当作自己在晨间散步，变换形象后便走进了凌晨五点的诺兰。昨晚下雨，今早晨雾蔼蔼，街道上一副烟雾缭绕的样子，在加上春日早间的太阳将出未出的样子，让街景倒是有些别样的魅力。 　　可惜凌晨五点的诺兰街头就只有詹金斯能够欣赏了，因为直到他来到赫纱宅邸附近，都没有碰到任何一个行人。 　　钻进巷子的时候惊吓到了在此觅食的两只野猫，它们飞快的消失在了巷子的另一侧。詹金斯有些内疚的看着它们离开，然后抬头看向海瑟薇卧室的方向，果然看到她在家。 　　信封是正常的信封，邮票是詹金斯自己制造的邮票，这样正常的信件不需要冒着风险单独送到海瑟薇的面前，詹金斯将它放到赫纱宅邸的邮箱中就离开了。 　　当然，离开前还不忘在街角那处刚刚才开门的面包店买了些柔软的面包，然后放到了刚才那两只野猫逃走的位置。 　　“明明还有很多穷人吃不上饭，我却买昂贵的面包放到垃圾桶旁边，我果然改变了很多……回去以后，以个人的名义到鲁恩的贤者教会捐款吧，说起来，我还从未在鲁恩捐过款。” 　　巧克力因为懒惰没有跟来，詹金斯独身一人走在街上，步伐都轻快了很多。这一方面是因为不用再携带名为巧克力的大肉团，一方面是不需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猫是否高兴。 　　距离六点还有四十分钟左右，临街的店铺却大都准备开门了。挎着篮筐买菜的妇人们早早的来到街上，运货的马车驰骋在空旷的道路。 　　詹金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欢喜今日诺兰的和平。但想到成瘾的烟草和末日幻境，心中不禁又有了些阴霾。叹了口气望向阴沉沉被黑雾笼罩的天空，然后感觉自己的鞋子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第1277章 餐桌上的牛奶 　　感觉鞋子被撞击，詹金斯一低头看到，那是一只做工粗糙的小皮球，看起来像是用坏掉蒸汽机上的蒸汽囊改来的。小时候威廉姆特三兄弟也有类似的玩具，这乍一看到，原主的记忆一下就从脑海的深处涌了上来。 　　弯腰将皮球捡起来，然后向着四处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两个一脸担忧，想走但又不舍得走的男孩。 　　詹金斯笑了一下，将皮球抛向两人。他的力道刚好合适，皮球落在了男孩们的面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男孩立刻将皮球捡起来，和同伴一起对詹金斯微微鞠躬，然后像是逃跑一样的离开了。 　　阴沉的天气没有影响詹金斯的好心情，回到圣乔治大街的时候刚好遇到送信的邮差。他现在不是自己的模样，所以没有走上去攀谈。从后院溜进家后，又从窗口看到邻居古德曼先生在院子里和古德曼太太吻别。 　　詹金斯只能又等待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将信和报纸拿进屋子。 　　“出版社转寄来的读者来信……内利先生约我见面，谈一下分红的时间……出版商布罗先生询问我第三本书是否在写……牛奶商寄来的账单……报税通知……没有署名没有邮票的信……” 　　他看向最后那封信，信封上一个字也没写，连邮票也没有。詹金斯不太确定这是否是刚才的邮递员送来的，他今早没有检查自己的邮箱就出门了，所以不知道早晨回来的时候，这是否就躺在自己的邮箱中。 　　确认这封信是普通的纸构成的，便用拆开了甚至没有封口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用看起来很低劣的印刷体写道： 　　【有兴趣投资新型号蒸汽机吗？如果感兴趣，可以给我们寄信，满足您的投资需求。】 　　下面是一行通讯地址和汇款地址，詹金斯歪着头看了好几遍，才意识到这是骗子。 　　他返回鲁恩以后，将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了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女士们也认为这很有趣。 　　詹金斯早就想到过在法布里骗局后，会有人意识到这是入门简单而且成本很低的发财手段，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想要来骗他了。 　　“这就是各大王国改革财政部门、重组银行业的原因，除了防范下一次谎言信徒的大范围骗局以外，法布里小姐的‘带头’和‘示范’作用，我们也不得不警惕。” 　　多洛丽丝慢条斯理的说着，偷偷瞧向詹金斯，她当然知道法布里小姐究竟是谁。 　　“今天下午的演讲，我可以以防止这种低劣的诈骗手段为主题。” 　　詹金斯说道。 　　“但你的演讲稿不是已经写完了吗？我记得是以‘利率、汇率、通货膨胀’为主题的……我喜欢你发明的‘通货膨胀’这个词。” 　　亚莉克希亚问道。 　　“那个主题我不是很懂，但对于防诈骗，我自认为水平还是很高的。改一下演讲稿不麻烦，也就两个小时的事情，正好上午我也没有什么事情。” 　　詹金本身并不是金融学的学生，他所学和金融完全无关。能讲出来的金融，也都是以前从各方面听来、看来以及亲身体会来的，因此很没有系统；但对于防诈骗，他自小开始从各种途径都有接触，学校生活中，更是被强制性参加过多次专业性极强的报告会。 　　所以比起金融改革，对于防范骗术，他是很有信心的。 　　演讲被定在下午，所以上午的时间詹金斯可以进行充分的准备。早餐的餐桌上他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情拿着一块腌肉逗巧克力玩。 　　观察桌上的女士们的时候，看到多洛丽丝正对着面前的那杯牛奶愁眉苦脸，然后想起似乎是从茱莉亚那里听说的，多洛丽丝不喜欢喝牛奶。 　　“真的难喝。” 　　见詹金斯注意到她，公主殿下解释道，然后很自然的将杯子推给一旁的妹妹。小公主看着面前的两杯牛奶，脸上露出了比多洛丽丝更愁苦的表情。 　　“殿下，这样是不对的。” 　　茱莉亚在身后提醒道，然后转身唤来女仆，让其从餐车上拿来牛奶壶和空杯子，茱莉亚亲自给多洛丽丝倒了一杯。 　　“我知道了。所以这究竟是谁说的，多喝牛奶有利于身体健康，他究竟对奶牛做过什么……” 　　多洛丽丝小声的嘀咕着很不淑女的话，少见的展现着小孩子的一面。詹金斯笑着低下了头，继续去逗自己的猫，却看到猫目光炯炯的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阿杰莉娜·斯图亚特，更准确的说，是盯着她面前的两杯牛奶，于是詹金斯让女仆将其中一杯取了过来。 　　这下除了猫以外，连小公主都对他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现在阿杰莉娜·斯图亚特殿下已经准备在这座庄园中常住了，虽然詹金斯很少在日常中见到她，但至少大家是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多洛丽丝对于拉拢自己的兄弟姐妹并不是非常的热衷，没有再去主动联系其他人，而是一心一意的管理财政部门。因此暂时还没有第三位斯图亚特住进来，而根据茱莉亚的情报，她的那些有意王位的哥哥姐姐们，大都在四处拉拢自己的亲人们，詹金斯对此非常不解。 　　“难道斯图亚特家族的王位选举规则，是竞争者们互相投票吗？” 　　当然不可能是这样，真正的原因在于，现在萨尔西二世为几乎所有的有自主判断力的孩子们，分配了政府和军队中的管理甚至主导的职位。 　　每争取一名斯图亚特的支持，就相当于归拢了更多的权利。在目前萨尔西二世没有明确表态的情况下，一边暗中准备，一边相互拉拢的竞争，是撕破脸皮前最文明的竞争方式。 　　“这不就是在养蛊吗？” 　　詹金斯在心中嘀咕着，一旁读到这个想法的猫，歪着头仔细思考究竟什么是“蛊”。 　　PS：没错，早晨的那两更是意外，我又设定错时间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更新了8000字……求一切。 第1278章 鲁恩演说 　　即使是不明真相的民众，最近也能感觉到鲁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不仅仅是戍边的实权公爵或者代表人频繁返回鲁恩，仅仅是每日的报纸，在救灾新闻之外，有关议会和市政厅频繁的人员调动，也能让任何有政治敏感的市民感觉到风雨欲来。 　　国王陛下在那日冰雪节开幕的袭击后，便没有再公开露过面。虽然王室和政府都在宣称国王陛下平安无事，但这并不代表人们全都相信。 　　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优良的图片修改的技术，因此多洛丽丝父亲的照片出现在头版头条，算是勉强压住了王国内部躁动的氛围。 　　但现在就连远在诺兰的小市民们，都喜欢谈论哈姆帕沃王国的事情，作为日常的消遣。詹金斯相信，知道萨尔西二世身体情况的人绝对不少，而就算是不知道，根据他最近不同寻常的政令和表现，聪明人大概也猜得到。 　　吃过早饭，便在多洛丽丝的书房写新的演讲稿。为了专心，连巧克力都被关在了书房外。但他偏偏忘记关闭书房的窗户，所以没多时，那只猫便从窗户中“飞”了进来，詹金斯发誓猫咪俯冲进窗口的样子，和飞行没多大差别。 　　见到詹金斯它才安心，随后缩成小毛团卧在詹金斯的手边，直到詹金斯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才醒来，然后喵喵叫着在那些纸稿上来回踩踏。 　　女士们上午也没有闲着，她们也要出席演讲。这种重要的场合，衣服和装饰必须要得体恰当。她们都不是做事拖沓的人，一上午时间，不仅为自己选好了衣服，甚至联系贤者教堂，连詹金斯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哦，这个发型……很可爱。” 　　再见到多洛丽丝，她穿着淡蓝色的蓬松裙子，头发的下部约三分之一的长度不知用什么手段烫成了弯的。这个发型不能说很适合她，但因为见惯了长发直发，所以也能给詹金斯眼前一亮的感觉。 　　“詹金斯，以后最好不要用‘可爱’这个单词来形容成年女性。” 　　亚莉克希亚提醒道，她和茱莉亚也都为自己选好了衣服，詹金斯的衣服则放在了他的卧室。而在穿好衣服后，茱莉亚又带着一队女仆来到了詹金斯卧室里，让他坐在那张大的夸张的化妆镜前，女仆们轮番使用他认不出的东西涂向他的脸和头发。 　　“其实这样就可以了，我不习惯用化妆品。” 　　詹金斯小声向亚莉克希亚抱怨道，矮个儿的女士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通过镜子看向詹金斯的脸。 　　“这是很重要的场合，即使为了多洛丽丝着想，你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巧克力需要化妆吗？我想你不会把它留在家里的。” 　　“一会儿给我一把全新的小梳子，一定要是新的，别人没有用过的，别的猫也没有用过的。我给巧克力梳一下毛就好，亚莉克希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曾无数次的想为它戴上蝴蝶结或者铃铛，却从来没有成功过，我已经放弃巧克力的装饰问题了。” 　　当茱莉亚亲自拿起口红向詹金斯靠近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然后向贤者发誓自己会生气的。 　　所以最后也只是让女仆打理了一下头发，连脸上的粉都被詹金斯拒绝了。但多洛丽丝认为这样的装扮就很好，只是最后为詹金斯整理领结的工作，是亚莉克希亚做的。 　　多洛丽丝发誓她看到了自己的老师当时飞了起来，以让二者的视线平行。 　　梳妆打扮后便是午饭时间，而吃过了午饭，一行人便在车队的簇拥下准备进城了。路上，多洛丽丝还提醒詹金斯，今天到场的人会很多，所以里面也包含一些有恶意的人。 　　“演讲的最后是提问环节，我本来想要取消这个环节的，但这不合规矩。” 　　多洛丽丝为难的说道。 　　“我明白的，其实任何演讲者，都会提防最后的提问环节，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听众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先是去了多洛丽丝在城内的俱乐部，和她的拥护者和追随者们见面，在接受一番奉承后，便向着议院前进了。 　　距离那日的暴动已经过去一周多的时间，落在城市中的两枚炮弹带来的影响却依然没有消除。被毁掉的街区以及议会广场上的建筑物垃圾都被清理掉了，现在议院门前的空地足足扩大了五倍还多。 　　脚手架搭在需要修复的建筑物的外侧，工人们推着独轮车行走在专门用的建筑通道上，这里很忙碌，身穿破旧衣物满脸是灰的工人们和身穿华丽衣装路过的贵族门相汇在同一条街道，看上去也很神奇。 　　马车队从另一侧的大道驶来，安稳的停在议院的石阶前。从马车上率先走下来的詹金斯回头望向像是停车场一样熙熙攘攘的广场以及中央被栅栏拦住的破洞，心中想着何时这里才能完全恢复。 　　因为听众人数众多，这次演讲直接在议院的主会堂里进行。这里的结构和詹金那个世界具有同名的机构的结构类似。，绕着中心的讲台，一排排座椅依次升高，到了靠近墙边的座椅，便是最高的一排。 　　詹金斯准备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亚莉克希亚给了詹金斯一个鼓励的表情，随后便和多洛丽丝一起走向站起身迎接她们的绅士小姐们。 　　“咳咳～” 　　他咳嗽了几声试音，肩膀上蹲着的猫也挺直了腰板。随着詹金斯从侧门进入，注意到他的人们开始鼓掌。 　　等到他走上了中央的演讲台，将自己的稿子放在台面上，所有人都已经站起身鼓掌，甚至还有几位脱帽向詹金斯执意， 　　灯光下的年轻深吸了一口气，从左向后的环顾站起来的人们，黑色的正装是眼前的主要景观，极少数的女士们也是严肃的裙装。 　　年轻人很少，中年人和老年人居多，他们大都注视着詹金斯的脸，鼓掌的速度缓慢均匀，像是在考虑同样注视着他们的年轻人，是否值得鼓掌。 　　按照礼节，张开右臂倾斜向外，左臂回弯手指尖并拢、点在胸口，然后微微鞠躬，掌声立刻消失。在细密的低语中，人们依次落座，等待詹金斯开口。 　　“先生们，女士们，下午好。” 　　惯例的开场白，詹金斯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口音贴近鲁恩本地的方言，这是他这半年来从多洛丽丝身上学来的。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结合具体的案例，詹金斯将准备好的金融诈骗和反诈骗的演讲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仅仅是那些从未在这个世界有过的例子，对于听众们来说就足够新鲜。再加上他特意复杂化定义的专有名词，和那些转三个圈再解释的规律和道理，这足以称得上是一场足够有内涵的演讲。 　　时间飞快，一旦开口便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期间休息了两次，用于听众们上厕所，詹金斯也可以喝口水，而等到他讲完了所有要将的内容，再次向听众们致意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连绵不断的掌声如同炸弹的弹片一样，在宽敞的大厅四周爆发出来。詹金斯微笑着面对这些掌声，然后抬起双手，掌心向下微微下压，掌声自然而然的逐渐的消失了。 　　“先生们，女士们，很高兴能够在这个充满了荣耀的地方，将我所了解的微薄知识传递给你们。我受到多洛丽丝·斯图亚特殿下的邀请，会在鲁恩居住一段时间，如果有任何的疑问，可以写信给我。当然，如果对我刚才的演说有任何疑问，现在就可以讲，我会进行解答。” 　　在座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人，自然不会有人在如此的公众场合提出诸如“你和三王女是什么关系”之类令人尴尬的问题，詹金斯挑选了几位看起来比较稳重、坐在前排的提问者，依次解答了那些疑问。 　　他本人对于庞氏骗局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因为亲身操作过一次，系统的解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那些提问者的问题大都过于古怪，看起来最年长的那位老先生，非常直白的提问道： 　　“应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杜绝让那些骗子再出现？” 　　这个问题恐怕连神都回答不了，更不要说詹金斯了……好像他勉强也可以称为神。只要人类的贪婪之心不消失，贪婪者总会谋划骗局，贪婪者也总会迈入骗局。 　　想要根除这样的骗局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只是想要利用合理的法制和监管体系，将这类犯罪压制到最低程度，那么詹金斯还是能够给出像模像样的答案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最后的提问时间要按照演讲的长度来决定。詹金斯宣布开始提问环节的时候，抬眼看到站在观众席最后也是最高处的中年绅士对他伸出三根手指，就知道他最多只能选择三人。 　　刚才那位作风老派的先生是议院的副议长，也是多洛丽丝的追随者，詹金斯的这次演讲主要由他来负责。 第1279章 烟草后续 　　第一位老先生提问了应该如何完全根治“法布里骗局”，现任的谎言之神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给出合适的应对措施。 　　第二位有着红头发的高瘦中年人，则提问了“法布里骗局”聚集财富和银行收纳存款的区别。这是个相当好的问题，可惜詹金斯无法给出很高深的回答，只能从银行背后的国家或者宗教信誉出发回答，但听众们同样不怎么在行，所以这个答案听上去也没问题。 　　最后一位提问者，詹金斯想从后排的听众中选择，想到回答了下一位提问者就能休息了，他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望了一圈看到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在望着他微笑，心中愉悦的感情就更盛了，于是便随手指了一位年轻人。被詹金斯指到的那位年轻绅士非常惊讶，还回头左右看看，是否真的是自己被选中。也就在这是，距离他足有三排的另一个年轻男人忽然站了起来，然后也不管别人怎么样，飞速的开口说道： 　　“很高兴您能允许我向您提问。” 　　“嗯？我指的明明是……” 　　詹金斯心中疑惑道，普通人站在这个位置可能不好意思指出这一点，但詹金斯可不是普通人。他立刻就想开口指出，自己并不是选择了他，但站起来抓着自己帽子的男人根本没给詹金斯说话的机会： 　　“威廉姆特男爵，我的问题是这样的。众所周知，法布里骗局虽然最后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这是由于您提前揭露了骗局。换句话来说，一旦法布里骗局真的成功，引发的后果我们都能想得到有多么可怕。所以，王国和议会必须时刻提防有类似倾向，或者对于金融游戏有很高了解度的人，比如……您……所以，我们是否要建立监察……” 　　后面的话詹金斯就听不清楚了，因为前排的噪声已经淹没了提问者的声音。年轻人的话说到一半，大部分听众便不顾礼仪的说起了话，当然，最多的还是指责提问者没有礼貌，詹金斯再怎么说也是“外国人”，在这种场合问这种问题，除了恶心詹金斯本人以外，一旦被菲迪克特利王国知晓，哈姆帕沃王国特别是在座的各位，肯定会成为笑柄。 　　“所以，你这是在暗示我会成为法布里小姐那样的诈骗犯？” 　　詹金斯很耿直的问道，和他年轻的面容配合起来，给人一种年轻人不懂事性格太急躁的印象。 　　“喵～” 　　趴在詹金斯手边的猫兴奋的叫了起来，它就喜欢看这种热闹。 　　“不不不，威廉姆特男爵，我这只是一种比喻，一种假设，是我国特有的修辞手法。问题的本意，是想请教您，如何针对有类似倾向和有能力的人，建立合适的监察体系。” 　　提问者在一片哗然中继续说道，到了如今谁都明白了，这绝对有人不怀好意的提前安排好的。再联系到詹金斯是多洛丽丝·斯图亚特请来的客人，不难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詹金斯撇了撇嘴，有些看不起这种找麻烦的方式，对手找的时机不错，可惜问题太差。 　　“如果有犯罪能力就必须监控起来，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不被监控的人了。所有人都可以握刀，我相信在座各位中有不少人都带着枪，但这意味着我们需要监控各位吗？” 　　说着，他伸出手摸向腰间，然后取出手枪“嘭”的一声拍在面前的讲桌上。 　　“你瞧，因为前段时间的暴动，现在我出门也带着枪，当然，殿下给了我持枪证，虽然我不怎会用……但警察厅难道会因为我拥有开枪的能力，就时刻监视我吗？说实话，这个问题太可笑了。” 　　听众中也传出一阵善意的笑容，虽然詹金斯自认为这没什么好笑的，他继续说道： 　　“与其去担心聪明人越来越多，不如通过合理的方式，让这批聪明人成为体系的一部分。不管是个人还是国家，都是在发展和进步的，抑制发展禁锢新技术，其实就是在变向落后于别国……当然，有些新技术的确格外危险，这一点也认真分辨清楚。” 　　最后一句的补充，是因为詹金斯想到了那个身躯齿轮化超过三分之二的半神。他不知道在座的人们听懂了多少，但至少热烈的掌声是做不得假的。 　　詹金斯对这番回答还算满意，在演讲结束后，还询问亚莉克希亚对他最后那番话的看法。至于那个最后提问的男人，自然有多洛丽丝去调查和解决，詹金斯不必为这种事情烦心。 　　这次演讲的影响深远，第二天周日清晨的时候，詹金斯挥着手讲演的照片，便出现在了本地各大报纸的头版上。 　　詹金斯翘着腿在餐桌前翻看报纸的评价，猫安静的在餐桌上舔着牛奶。 　　“早安，詹金斯。” 　　因为没有猫型闹钟，所以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都不会像詹金斯这样起的这么早。而看到女主人出现了，站在詹金斯身旁端茶的茱莉亚，才通知厨房可以将早餐推上来了。 　　“早安，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 　　多洛丽丝的妹妹还没有起床，不过小孩子多睡一会儿大家也可以理解。 　　“这篇报道，居然建议王国聘请我到财政部门当顾问。” 　　詹金斯笑着将报纸递给亚莉克希亚，然后伸手在旁边女仆端来的水盆中洗手，他的手上粘到了些油墨，其实他本人相当喜欢那种味道。 　　“我感觉这个主意很不错。” 　　多洛丽丝说道。 　　“那也要等我下定决心带着大家搬到鲁恩。” 　　詹金斯回答道，然后又想起了诺兰的姑娘们。 　　在今天回诺兰以前，詹金斯早饭后收到信，又去了一趟鲁恩的教堂。费南铎神父告诉詹金斯，鲁恩本地关于那种奇异烟草的调查有了进展，教会已经在黑市找到了供货的线索，并且发现了本地也有那位【盘旋之雾】的信徒。 　　从历史上来看，这是鲁恩第一次发现这位伪神的信徒，这相当不同寻常。 　　“教廷方面传来了消息，大陆各地在针对性的搜查后，都有发现那些烟草的痕迹。【万物与自然教会】已经开始了烟草的鉴定工作，初步的判断认为，这不是自然培育的，而是用普通烟草特殊加工后得到的产物，其成分非常复杂，目前只分离出了人的头发和瘾鸦的骨粉。虽然长期吸食的后果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但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不是好东西。只是教廷请教贤者后，目前还没有接到有关伪神【盘旋之雾】是否偏移到邪神阵营的神谕，但教廷表示，【闻香鉴赏委员会】的成员可以强制抓捕和审讯。” 　　“有多少人使用过那种烟草？” 　　詹金斯询问道。 　　“很难说。” 　　费南铎神父为难的解释道： 　　“虽然价格昂贵，但那种烟草的镇定和精神麻醉效果非常明显，基本上用过一次都会使用很多次，即使它的化学成瘾性极低。就目前的统计资料，它的使用率在贵族、官员、商人和艺术家的群体中不小，甚至连教会的神职人员也使用的记录。 　　在此之前谁也不知到它有问题，使用者大多将其当做昂贵的特制手工烟草……问题恐怕有些严重了。” 　　这样看来问题确实严重，只是不知道烟草的副作用，只针对长时间吸食的人群，还是任何吸食过一次的人群都针对。 　　诺兰的【万能药水】目前被证明，可以彻底的清除那些烟草带来的精神甚至灵魂影响。只是需要将巨树下水潭中的原液，稀释十倍才有作用。 　　但那些药水本就不多，即使诺兰的五家教会舍得全都取出来，也不够治疗整片大陆分布广泛的异常烟草使用者。 　　“这可是涉及整个物质世界的大麻烦，最关键的是，我们不知道这些烟草的制造者究竟要做什么。” 　　费南铎神父苦恼的说道，并表示十二教会已经和各国达成一致，几天内就会向全世界宣布，禁止那些烟草的销售。 　　“我们会在报纸上夸大副作用，并弄些照片告诉人们，那种昂贵的烟草是在卫生条件极差的环境下制造的，长期吸食对男性/生育能力有影响，人们总是相信这种理由……但让所有吸食者到教会和市政部门登记，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我可不相信有人会主动承认吸过那种东西。” 　　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的控制，在得到詹金斯情报之初，教会本以为是恩赐者在向普通人兜售违药物品牟取暴利；但等到了解到那些怪异烟草已经销售到几乎全世界，才明白这又是一起世界性的灾难。 　　个人的力量在这件事情中起不到什么作用，即使詹金斯现在能够找到销售烟草者的巢穴并杀掉里面的所有人，也改变不了已经有几十万人使用过那些烟草的事实。 第1280章 伪装的占卜家 　　返回诺兰的时候，詹金斯还和海瑟薇谈起了烟草的事情，海瑟薇也对事态发展表示担忧。 　　在此之前她不知道这件事，原以为詹金斯来找她是为了谈论【末日幻境】，没想到詹金斯又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最近少出门，最好能够和布莱妮待在一起。我很担心你们的安全，如果可能的话，不如现在就带着家人离开诺兰吧。” 　　他忧心忡忡的端着茶杯说道，从液面的反射中看到了自己愁眉苦脸。 　　“这有可能吗，詹金斯？” 　　海瑟薇嗔怪的问道，然后看着幼猫在桌上吃着蛋糕。 　　“你居然随身带着巧克力。”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他一边问道，一边用手指敲了一下自己的杯子，几颗冰块立刻出现在了液体底部并冒着泡开始上浮。 　　“你现在可是在鲁恩，只是回来和我约会还不忘带着它……不说这些了，一会儿有时间吗？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海瑟薇委托的事情是和布莱妮有关的，春季学期两位女士都清闲了一些，海瑟薇忙于恩赐者的学习，布莱妮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在找不到海瑟薇和詹金斯的同时，她认识了一些新朋友，而海瑟薇怀疑那些新朋友有问题。 　　“首先，我不知道布莱妮是不是又参加了什么神秘学集会；另外，现在外海战事激烈，布莱妮的父亲米海尔侯爵大权在握，我也担心有人想对布莱妮不利。所以，如果你今天有时间，我希望你能够替我跟踪一下她，只需要一下午就好。” 　　海瑟薇的祖母今天来访，她不能长时间外出，所以才会让詹金斯来做这件事。跟踪一位淑女当然不是绅士行为，但詹金斯精神斗争了几秒还是同意了。 　　海瑟薇最近几周已经多次尾随布莱妮，因此知晓她和那些新朋友每周聚会的行程，詹金斯只需要提前等待然后在附近观察就好。 　　“记得伪装一下自己的脸，这样一来即使被发现了也没关系。” 　　海瑟薇嘱咐道，担心詹金斯不擅长此道，还传授了很多经验。她不知道詹金斯才是伪装刺杀、调查、跟踪、潜入的高手，他这半年来已经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了。 　　和海瑟薇一起用过午餐，谈论了一下最近各自的生活，两人便告别了。分别前詹金斯又强调了一下最近诺兰面临的危险，海瑟薇笑着让他放心： 　　“与其担心我们，不如担心你自己。詹金斯，鲁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政治旋涡中的你也要小心。” 　　布莱妮和朋友们的下午行程是在市郊的沃汉尔营地，那片营地在夏秋冬三季，是附近的木材商用来储存木头的空地。 　　春季的时候，营地会汇集从菲迪克特利王国各地而来的艺术家、小型马戏团、占卜家（伪）和各色表演者，同时临近的乡下镇民也会来这里兜售小商品和食物，使得整个春天，沃汉尔营地都像是庆典一样。 　　这样的传统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今年的诺兰自然也不会有意外。布莱妮和朋友们从三周前开始，每次周日的下午都会过来，而海瑟薇就是想知道她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想应该藏在哪里……” 　　提前来到营地入口的詹金斯交了1便士的入场费以后，便开始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他从海瑟薇那里知晓了布莱妮身上，有她送的藏着一次性被动激发护身符咒的香囊，那种符咒价格昂贵而且只有少数的恩赐者可以制作，海瑟薇是花了大价钱才从一名自称“魔法小姐”的恩赐者那里买来的。 　　这是海瑟薇为了布莱妮的安全而特意弄来的保护手段，类似于詹金斯就曾经将隐蔽的刻着自己真名的小首饰送给布莱妮，这也是为了安全。 　　那种独特符咒的灵光强盛，所以詹金斯不必跟踪，只要找个地方藏着，用【真实之眼】辨认符咒的灵光，然后远距离观察运动轨迹就好。 　　“所以我应该藏在哪里呢？” 　　营地的人流熙熙攘攘，一副过节一样的欢快气氛。营地入口两侧的分别是一个兜售奇特造型帽子的摊贩和一个用竹筐贩卖山果的中年男人，詹金斯认为那些山里红看起来好像没熟。 　　经过这两位面前，继续向前走，营地被连在一起的商贩们分成了三条路。詹金斯选择了中间那一条，一边走一边好奇的看向四周，肩膀上的缅因猫椰子也是好奇的看着这一切，随后詹金斯看到了一顶用劣质染料染成紫色的帐篷，外面竖着招牌写着【占卜】这个单词。 　　“就是这个。” 　　他心中有了计策，于是大方的走了过去，伸手撩开帘幕走进了帐篷。随后，仅仅只是花了一张1金镑的纸钞，詹金斯就成功获得了这顶帐篷一下午的使用权。 　　原主人是个披着故作高深的绛紫色袍子，身上挂满了奇怪护身符，还有股呛人香气的褐色皮肤中年光头壮汉。 　　他对于詹金斯提议很高兴，离开前还说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到营地另一侧，照管兜售护身符的摊位了。 　　帐篷里通风不是很好，壮汉身上那股呛人的香气久久不肯散去。但这里比外面要安静很多，而且詹金斯在放置水晶球的小矮桌后坐了半个小时，也只有一个花10便士占卜事业的颓唐中年人走进来，这里很符合他保持低调的要求。 　　半小时后，布莱妮一行人终于到了。詹金斯戴着单片眼镜注意到了那枚护身符的灵光，然后看着护身符进入了营地的范围。 　　同时也确定了她的近处没有恩赐者，这一发现让詹金斯明白海瑟薇担心的最危险的可能性不存在了。 　　按照海瑟薇过去几周的观察，布莱妮和她的那些朋友们，在进入营地后会目标明确的向着营地中间的那几座临时搭建的木质塔楼前进。 　　今天她们选择了进入营地后的中间那条路，然后顺理成章的路过了詹金斯所在的那顶帐篷。 　　一切有可能发生意外的事情，似乎在詹金斯身边都必然的导致意外。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帐篷外有姑娘们兴奋的谈话声，随后他清晰的听到有人提议进入帐篷内看一看，詹金斯这时才明白自己遇到麻烦了。 　　“我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匆匆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从身后光头壮汉留下的大木箱内取出一件袍子给自己穿上。但兜帽还没戴上，帘幕便被掀起来了，詹金斯只能立刻坐下，露出了用黑袍伪装后的脸。 　　“欢迎光临老……” 　　他差点就说成老爹古董店，但好在及时改口咳嗽了几声，还好进门的姑娘们都没有注意。 　　布莱妮和她的朋友们一行共六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姑娘。六个人兴高采烈的涌了进来，然后兴奋的打量着帐篷粗糙的内饰。 　　以詹金斯的眼光来看，这里的装修相当的随意，那个光头壮汉连基本的诚意都没有，应该是抱着“愿者上钩”的态度等待坑人的。 　　但女士们也并不在意这一点，她们走进来似乎只是为了找乐子。 　　“先生，你这里的占卜是什么价钱？” 　　个头最高但微微有些偏胖的女士问道，她漂亮的褐色长发是詹金斯从未见过的。 　　“5便士。” 　　詹金斯谨言少语，担心说话风格会暴漏自己。他端坐在桌子后面，双手抱在一起，用自认为很平静的目光打量进门的女士们。 　　但不知道，自己这种审视的目光，给了她们极大的压力。那种平静到极点的眼神，配合他身上诡异的压力（神）和混沌不清的气质（黑袍隐藏），让有些胡闹的占卜帐篷，都变得严肃了很多。 　　“占卜什么都是5便士吗？” 　　站在最后面黑色头发的姑娘问道。 　　“是的，都是5便士。” 　　詹金斯点点头，希望她们尽快离开。 　　“那么我要占卜爱情。” 　　第一个说话的高个儿女士笑着说道，身后的同伴们发出了笑声，一行人立刻闹成了一团。 　　“先付钱后占卜。” 　　詹金斯板着脸说道，尽量不去注视布莱妮。海瑟薇在委托他的时候提示过，即使脸的模样和身高体形变了，一个人的眼神也很难改变。 　　“好的，5便士。” 　　高个儿女士从手包里取出5枚硬币放在桌子上，詹金斯立刻伸手将它们拨到自己的掌心，然后随口说道： 　　“你的爱情非常顺利，半年内心意的对象就会出现。但你要小心的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你会抱憾终身。” 　　詹金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只是这样吗？难道你不需要用纸牌？不用这枚水晶球？甚至不用看看掌心纹路吗？” 　　最矮的有着红头发的女士问道，她的嗓子很尖，不是孩童那种稚嫩的尖细，而像是尖锐的鸟鸣。 　　“不需要，没有本领的人才会借助道具。” 　　詹金斯给自己找了理由，然后希望她们快些离开，自己才有机会偷窥她们的行动路线。 第1281章 塔楼上的拍卖会 　　“那么我也来。” 　　听到詹金斯“自信”的回答，尖嗓子的女士同样走到了桌边，然后给了詹金斯5便士。 　　“你的爱情道路坎坷，两年以内请拒绝任何爱慕者，真爱将在两年后出现。” 　　詹金斯说道。 　　“那么我们呢？” 　　除了布莱妮之外没说话的两位女士一起问道，她们的样貌非常相似，应该是双胞胎，但只有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的手包。 　　“不要相信那些长相出众的男人，适合你的是相貌普通但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是的，另一位也是这样。” 　　他已经懒得编造莫名其妙的话了，心中异常后悔选择躲在这里。 　　等到两位长相相似的女士退后以后，布莱妮也走到了桌子前，像朋友们一样给了詹金斯5便士。 　　“我就知道会这样……傍晚见到海瑟薇一定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一定会嘲笑我的。” 　　他板着脸将钱收好，然后咳嗽了一声说道： 　　“你已经找到爱情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布莱妮身后的双胞胎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詹金斯听力出众，隐约听到了海瑟薇的名字。 　　“我已经找到了？” 　　布莱妮反问道，脸上有些迟疑。 　　詹金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捻了捻手指，金发姑娘瞪了他一眼，但这次找不到零钱了，詹金斯表示他可以找零，布莱妮没要那些零钱，但让他把话说完整。 　　“是的，你的爱情所预示的未来相当的复杂，那是和一般人不同的爱情。但相当美满，相当幸福。你不需要额外担心，命运喜爱你，女士，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他没敢说的太清晰，担心这样会暴露自己。但却没想到布莱妮注意到了趴在詹金斯身边的懒猫，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詹金斯，于是又从包里取出1张1先令的钞票给他： 　　“我还要帮我的朋友占卜一下，他的名字是詹金斯·威廉姆特，诺兰出生的21岁男人。既然你不需要任何条件就能占卜，那么请说吧。” 　　詹金斯面不改色的收起了那张纸币，心中知道这个问题相当关键，一旦说错话就可能引起怀疑。布莱妮也许想不到面前的鹰钩鼻男人就是詹金斯，但怀疑这是他派来的人，还是有可能的。 　　“詹金斯·威廉姆特……好像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到布莱妮眼神中审视的目光： 　　“他命运多舛，出身高贵，是的，极其高贵。”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错误，詹金斯·威廉姆特可是实打实的平民之子。 　　“性格奔放，喜欢和漂亮女士们交往，是个花花公子。” 　　这也是错误的，詹金斯认为自己虽然表现的很人渣，但内在还是很保守和传统的。 　　“他天资横溢，才华惊人。” 　　总是要有些符合詹金斯真实特征的“占卜”，否则每一项都说错，布莱妮肯定也会怀疑。 　　“所以，这是一个典型出身高贵的贵族青年，也许还是什么王子，我的占卜结果是这样的。” 　　他故作高深的结尾，布莱妮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道谢后便像是逃跑一样，转身就带着自己的朋友离开了。 　　“所以我是不是表现的有些过了？” 　　保持着面无表情端坐在桌子后，猫旁边的水晶球上印出了他那扭曲的面庞。 　　布莱妮一行人离开占卜的帐篷后，像是来游玩的普通少女一样在附近转了转，随后便前往了营地中央的那几座塔楼。 　　这几座塔楼是那些夏秋冬三季在这里储存木头的黑心商人搭建的，每一座塔楼单独出租。原主的记忆中，贤者教会在詹金斯9岁那年，租了其中一座，以传教为目的廉价兜售教会印制的图书。 　　但今年这些塔楼都租给了私人，根据詹金斯刚才提前转了一圈的印象，女士们前往的那座塔楼，应该是专门兜售廉价香料的。 　　那些香料的成分可疑，闻起来的确有香味，但也有股刺鼻的怪异味道。这绝对不是天然的成分，更像是化学工业中的副产品粗糙加工后，便被拿出来兜售。 　　所以这些香料不用担心也和【闻香鉴赏委员会】有关，因为那群人制作的都是高档货色，做这些劣质品是对他们的侮辱。 　　“所以布莱妮她们是想要做什么？” 　　他抬起头望向布莱妮身上那块符咒的灵光，然后看着它不断的旋转向上，这代表着布莱妮正在爬楼梯。 　　一行人大概停留在三楼的位置，随后便不动了。而就在詹金斯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靠近些，还是现在就足够的时候，新的灵光出现了，那是代表着命运的紫色。 　　“哦？” 　　灵光的亮度相当强，如同紫色的太阳一样压制了布莱妮身上那块符咒的光泽。这绝对达到了编号物品的水平，甚至还是相当强的编号物品。 　　“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便坐不住了，海瑟薇虽然没有要求，但他作为姑娘们的爱人，有义务保证她们远离任何危险。詹金斯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但布莱妮和她的朋友们都是普通人，接触任何和超凡有关的事情都有风险。 　　“巧……椰子，不要睡了，快跟我走！” 　　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水晶球踢到了一旁，自己趴在了原本放着水晶球的垫子上。听到詹金斯说话才不情愿的起身，然后看到他的体形和面孔快速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和布莱妮差不多高的女人。 　　年龄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面孔严厉，让巧克力不自觉的想到了威廉姆特三兄弟的母亲。 　　“快给我变！” 　　他对自己的猫说道，猫立刻开始转变。它的身型稍微变小了一些，同时身上的毛色迅速变浅，最终毛发全都变成了浅白色，只有头上的耳朵区域有着灰色的毛，这是一只典型的苏格兰折耳猫。 　　“很好，变得不错。” 　　他拍了拍自己乖巧的猫，没有将它放在肩上，而是抱了起来，像是贵族少女对待自己的宠物一样。 　　随后很自然的走出了帐篷，还不忘在帐篷的门前放上暂停营业的木牌。接着便走向布莱妮所在的那座塔楼，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很快就不见了。 　　因为看起来并不可疑，所以詹金斯很顺利的进入了塔楼。他装作客人，沿着楼梯一层层的向上，不时还查看一下那些放在罐子里的香料。 　　一楼到二楼没有问题，但在前往三楼的楼梯上，他被两个把手在楼梯口的男人客气的拦住了。 　　“抱歉，小姐，请问您有邀请函吗？” 　　“邀请函？” 　　詹金斯反问到。 　　“是的，这里的主人只招待有邀请函的女士上楼，那里是价格比较昂贵的香料。” 　　詹金斯当然没有邀请函，在表达了适当的好奇心以后，他便重新退回了二楼，然后等了几分钟，看到又一伙儿装扮时髦的女士上了楼，为首的漂亮姑娘从手包中展示出来的并不是纸质的邀请函，而像是挂坠之类的东西。 　　“有趣。” 　　他这样想着，低头从脚下捡了一块小石子攥在手心中，然后大大方方的再次走上楼梯： 　　“我找到邀请函了，你们看，这就是邀请函。” 　　他将自己手中的石头展示给看守者们，他们非常认真的依次检查了那块石子，然后让开楼梯口的位置，欢迎詹金斯继续向上走。 　　三楼的面积和二楼一样大，只不过没有被木头墙分割空间，所以看上去非常宽阔。上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一眼望去全都是年轻的姑娘，其中几位詹金斯还认识，他以前参加海瑟薇邀请的读书沙龙和舞会的时候，见过这些人。 　　“所以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因为是“陌生人”，詹金斯很谨慎的没有找人搭话，而是站在距离布莱妮比较近的角落，随后开始搜寻那件有着紫色灵光的东西。 　　但大概是由于他抱着的猫太过可爱，没过多久反而有人过来找他搭话，随后五六位姑娘便站在了詹金斯身边，和他谈论养猫的细节和宠物猫的品种问题。 　　这下不止詹金斯了，连被抱着的猫都是不高兴的样子。 　　但这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詹金斯弄明白了这里是拍卖会，用来拍卖一些不方便公开展示的东西。 　　而能够来到这里的姑娘们，大都出身显赫而且闲的没事做，也就是类似布莱妮这样。詹金斯刚才看到的耀眼的紫色灵光，应该也是卖品中的一个，只不过不知道为何靠近后，灵光再次消失了。 　　詹金斯在心中记录着看到听到的事情，以准备晚上向海瑟薇汇报。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他找办法混上来浪费了喝多时间。 　　拍卖很快就开始了，各种奇特的物品被依次卖出。 　　这些拍卖物非常的有趣，它们并不值钱，虽然大都是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比如穿过只剩一只的红色高跟鞋、被刮出一个破洞的手绢、破碎的铜镜，但每件物品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这并非欺骗，而是这些物品真的都伴随着故事，至少詹金斯在倾听那些叙述的时候，【谎言】神职一次都没有提示过谎言。 　　姑娘们为了那些故事和寓意，将这些东西买下来收藏，或者仅仅是喜欢那些故事；而拍卖方则费尽心思收集这些奇特的物品，再高价卖出。 　　这是良性的循环，虽说用故事博取女人们的眼泪和金镑有些不地道，但这的确不违法，在詹金斯看来也不违背道德。在他看来，布莱妮参与这种活动没有问题，但他不知道海瑟薇会怎么想。 第1282章 食尸鬼和火灾 　　那件有着璀璨紫色灵光的物品最后还是出现了，但并非作为压轴商品，大概拍卖方也不知道其真正价值。 　　那面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铜镜，被放在一只石匣中，石匣的六个面都刻有不一样的花纹，詹金斯一眼就看出，这绝对不是这一纪的人类造物，反而像是已经在物质世界消失多年的矮人们的装饰风格。 　　“原来如此，是这只匣子能够掩盖灵光……” 　　詹金斯心中了然，然后听着站在匣子旁的男人，说起了一段男女盗墓贼的凄美爱情故事。他没有说谎，直接告诉女士们这是从古墓中取出的陪葬品，所以詹金斯的竞争者并不多，在他第三次加价后，便没有人想和他竞争了。 　　十分钟后，付过钱重新出现在会场的詹金斯，就已经拿到了那只石匣和里面的破碎铜镜。 　　“这也太简单了吧，而且仅仅是作为古董的价值，这只石匣也远超我拍卖下的价格……命运隐者再次眷顾我了？” 　　心中正高兴，同时想着是否应该在拍卖结束前找布莱妮搭下话，却看到刚才给他开收据的中年会计面带愁色的走了过来，然后用非常低的声音说道： 　　“抱歉这位女士，关于这件拍卖品……出了些问题，能够和我到那边的办公室吗？” 　　詹金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随后看到了两名恩赐者站在房间里，而且灵光非常的蹊跷，不像是人类恩赐者，反而有些类似前段时间见过的吸血种恩赐者。 　　“……好的。” 　　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毕竟这里的普通人太多，去偏僻些的地方也好。 　　刚才付钱取收据的办公室，再次进入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了。中年会计依次介绍了他们，办公桌后站着的是这座塔楼的实际拥有人，也就是这次拍卖的主办人迪拜先生，另外两个穿着黑色正装的则是客人，想要收购那只石匣客人。 　　他们身上有股浓郁的劣质香水的味道，让刚走进门的詹金斯和肩膀上的猫呛得差点咳嗽起来。 　　“女士，其实我们今天的目标也是这只石匣，只是不巧晚来了一步。您开个价钱吧，100镑以下的价格，我们都能接受。” 　　高个儿的男人用口音极重的通用语说道，詹金斯听不出那是什么地方的口音，但说起话来生硬无比，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样。 　　“抱歉，我也很喜欢这件东西，而且我不缺钱。” 　　近距离观察，詹金斯已经确定这两个人都是人形的异种生物了，只是分辨不出种族。 　　“抱歉，我再说一遍，我想要1便士的价格收购你捧着的东西，可以吗？” 　　随着矮个儿的男人突兀的说话和挥手的动作，肉眼看不到的灵光横扫整个房间。充当中间人的迪拜先生和中年会计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但依然站立着，保持着被催眠状态。 　　詹金斯也闭上了眼睛但立刻就睁开了，他只是眨眼而已，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中摇了摇头： 　　“我也再说一遍，我不会卖的。” 　　“人类恩赐者？糟糕，我们暴露了！” 　　大惊失色中两个身着黑色正装，打扮的过于严肃的男人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人下意识的向詹金斯伸出了右手，灰色的长指甲立刻刺穿手套前端延伸出来，詹金斯也因此看到了它那干瘪的像是腊肉的灰色手指。 　　“原来是用香水掩盖身上的尸臭……你们是食尸鬼！” 　　被戳破身份的两人已经顾不得掩饰，直接向着詹金斯扑了过来。食尸鬼和人类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完全的对立种族，只要被发现立刻就会被追杀，所以如此迅速的下定决心要杀了詹金斯，也是可以理解的。 　　早有准备的詹金斯并不后退，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向着自己面前吐出一团艳丽的火团。 　　两只食尸鬼被火焰正面击中，但身上隐隐出现的水纹，却将詹金斯的恩赐之火隔绝在外。食尸鬼是厌恶火焰的种族，【避火】甚至更高级的衍生仪式在这个种群中相当普遍。 　　但那毕竟不是普通的火焰，詹金斯快步后退的同时，食尸鬼们越来越接近他，但火焰已经烧穿了最表层的水纹，紧接着将两件显然经过特殊处理的衣服烧成了布片。 　　詹金斯的敌人们再次意识到那火焰的诡异，也顾不得再继续袭击他，而是默契的退到了窗前。他们同时扯下了还在燃烧的衣服，防止火焰烧到身上。 　　而在那衣服之下，则是异常丑陋恶心的臃肿身体。每块肌肉都像是长了恶性肿瘤，衰败的灰色皮肤让人一眼就想到了瘟疫和死亡。这就是异种食尸鬼，不久前的聚会中，白猫先生还提到过这些怪异的生物。 　　“人类～” 　　它们继续用很别扭的通用语和詹金斯说话，但接下来没有袭击詹金斯，而是一人一边，分别扑向闭着眼睛站立的迪拜先生和中年会计。 　　詹金斯立刻将手中的剑士棋子甩向稍远一些的迪拜先生，自己则一个大跳，挥剑从上方劈向会计旁边的另一只食尸鬼。 　　这两只食尸鬼的恩赐者等级颇高，都是6级，被詹金斯劈中的那一只居然根本不管自己的伤势，甚至用胸口的伤固定住詹金斯的剑，然后挥爪拍向他的头。 　　“我真傻，居然用剑去捅食尸鬼的心脏。” 　　他这样想着，故技重施的再次向着前方喷出火焰。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机敏的向下一躺躲过恩赐之火，然后顺势一滚来到詹金斯的侧面，起身的同时爪子迅猛的拍到了他的后背。 　　这突兀的一击让詹金斯踉跄的撞到了一旁的墙壁，见对手不依不饶的继续进攻，也顾不得先治疗自己，而是找准位置再次向上一跳，手掌张开猛地拍在墙壁上，凝冰的作用下手掌被冻在了墙上，詹金斯相当于停留在了上空。 　　下方的敌人一愣，然后向下一蹲便也想跳起来。但它耽误的这几秒功夫，就足够詹金斯使用【亵渎制作】了。 　　起跳的同时，三根像是蛇一样极具进攻性的藤蔓从上而下的垂落，直接插进它的太阳穴，将其吊在了空中。 　　“还有一个！” 　　挥手拔出被插在食尸鬼胸膛中的剑，随着灵的注入在空中轻轻一甩，白色的剑芒飞出，径直的斩在了和剑士棋子鏖战的另一只食尸鬼的后背。 　　但这并没有奏效，二者相击的瞬间，詹金斯听到了铁石碰撞的声音。那个食尸鬼上身不动，脖子扭转一百八十度看向后方，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击倒后，立刻顶着剑士的冰刃挨了一下，然后一伸腿将剑士踢到墙边。 　　转身便向着墙边跑去，然后一个猛扑直接撞穿了三层木板搭乘的侧墙，从三楼跌到了外面的地面。 　　这种心脏被剑刃搅碎都死不掉的怪物，自然不会因为掉落伤害而死亡。而它贸然的从天而降，也引起了营地中其他行人的慌张。 　　也不知道是谁的运气比较好，下方刚好是一个兜售便宜衣服的摊贩。食尸鬼摔下去以后，第一时间抓来了衣服掩饰自己不同寻常的皮肤和脸，随后詹金斯没有看清楚它向着楼下丢了什么，但火焰立刻便蹿了起来，就好像这座塔楼的建筑材料不是木头而是油料。 　　站在被撞出的破洞前的年轻女人（詹金斯），衣衫在下午的微风中飘荡，背对着太阳站立的他，让行人们无法看清楚面庞。 　　下意识的伸手想要用【凝冰】止火，但火焰窜的飞快，在食尸鬼向着围观火灾的人群外逃窜时，就已经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这种情况贸然用【凝冰】，肯定会引起大面积的关注。虽然教会有应对普通人接触超凡的保密条例，但现在楼下几百号人看着这里，詹金斯也不想给诺兰的教会找太多麻烦，毕竟教会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他转身从破洞前离开，也没有去追食尸鬼的心思了。在唤醒了迪拜先生和中年会计后，三人快步来到拍卖的大厅。 　　此时姑娘们也都知道楼下失火的事情，滚滚的黑烟正从脚下木地板的接缝中涌出来，噼啪燃烧的声音一点点逼近这里。 　　显而易见的是这座建筑物并没有使用防火漆之类的防火措施，干燥的木料和微风的天气组合在一起，火焰几乎立刻就烧到了二楼，并以这座塔楼为中心向着营地四面蔓延。 　　向楼上跑肯定是不行的，一旦楼下的承重梁柱被烧断，楼上的人们摔死的可能性只比烧死的可能性小一点。 　　“趁着还没有完全烧到三楼，向下走。” 　　詹金斯站在通往楼下的楼梯口说到，但没有人响应他的号召。他只能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和朋友站在一起的惶恐不安的布莱妮，然后一手抱着那只石匣子，一手抱着自己的猫冲向二楼的火海，不多久沉重的脚步声便消失在了楼下。 第1283章 镜子和眼镜小姐的到访 　　见勇敢的姑娘（詹金斯）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被困在三楼的人们面面相觑，有人想要追随詹金斯大胆的脚步，但没走几步便被火浪逼了回来。 　　有人想要从窗户跳下去，但这是塔楼，不是普通的建筑物，每一层的高度都比普通楼房的平均每层高度要高。从现在的位置向下跳，基本上等于从临街四层公寓的阁楼屋顶向下跳。 　　再加上此时外面的营地也是一片火海，不说作为客人的女士们，就连作为护卫的男人们都没有那个勇气。 　　“快看那边！” 　　站在窗口的少女忽然喊道，人们纷纷向着窗口簇拥。 　　只见在不断向外蔓延的火海的远处，一架高耸的像是古代攻城梯一样的云梯，正缓慢的向着这边移动。 　　推动这架梯子的自然是詹金斯，他下楼以后见附近没有人了，直接用念写构造了这架大的夸张的梯子。虽然看起来夸张，但只有表面的石皮是真的石头，里面其实都是坚冰，他凑巧在旁边找到了商铺的储水囊，没有这个，他的【凝冰】可从空气中汇聚不来这么多的水。 　　梯子底部有詹金斯画出来的圆形木轮，这种东西相当不实用，但好在他只需要推很短一段距离就足够了。 　　梯子的顶端碰到窗口后，詹金斯立刻从下方消失，重新回到塔楼一楼的火海中，找到承重的柱子后，顶着火海用自己的能力保护那些柱子不被烧断，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直等到布莱妮安全逃脱，而且楼上的人们也都逃离三楼后，才从火海中跑出来。先去销毁了自己的云梯，然后才匆匆跑向远方。 　　三个小时后，夕阳西下，火焰终于熄灭，但营地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中央的那几座塔楼只剩下痕迹。 　　袅袅黑烟从废墟上升起，不时还会发生爆燃。营地外聚集着大量的人，市政厅、消防部队、记者、本地居民和医生伤员交织在一起，吵闹的声音连几英里外那座山头上的詹金斯和海瑟薇都能隐隐听到。 　　两人无言的看着远处冒着黑烟的废墟，良久海瑟薇才艰难的问道： 　　“我只是让你去跟踪一下布莱妮，查探她究竟在做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这都是意外……” 　　詹金斯很难解释，即使他已经将遇到食尸鬼的事情讲明白了，但这其中的巧合的确值得思索。还好布莱妮没有受伤，听说消息后的海瑟薇在和詹金斯见面前已经去看望她了，金发姑娘除了有些被吓到以外，没有其他的问题。 　　现在布莱妮已经回到城中的家里，相信米海尔夫人短时间内，不会让她再出门了。 　　“食尸鬼的尸体极易燃，我杀死的那一只现在大概被烧成灰了。一会儿我会去黑市，将这件事的原委通过中间人传递给教会，教会会排查那只逃走的食尸鬼。” 　　他只能绕过布莱妮的话题，毕竟金发姑娘遭遇这次危机，的确是詹金斯直接导致的。 　　听到詹金斯的话，海瑟薇轻轻点头，想到白猫先生在上次聚会中提到，【食尸鬼】【狂乱魔】和【噬骨人】这三类异种正混在一起策划阴谋，于是便提醒詹金斯，诺兰的食尸鬼很可能不止那两只。 　　詹金斯自然明白她想到了什么，随即表示在传递情报时会夸大一些细节让教会保持足够的警惕。 　　今天下午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主要原因除了食尸鬼、詹金斯以外，还有就是正被他捧着的石匣。 　　匣子已经被检查过了，是上面的那些花纹起到了遮掩灵光的作用。但经过尝试，这些纹路是专门针对其中的镜子设计的，其他的含灵材料放进去，依然会有灵光。 　　石匣里面破碎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镜子，詹金斯也已经弄清楚了那是编号B-07-4-2637的【残缺的寻宝铜镜】。 　　这是一件相当怪异的镜子，完整的镜面有三份碎片，而那三份不同的碎片，在历史中也全都被人们找到过，甚至在同一个时代被找到过。人们根据遗留下的图纸，可以肯定那三片边缘不同的镜子，就是一整面铜镜的完整部分。 　　但三份破碎的镜子从未被拼凑到过一起，任何企图将它们复原的行动，都必将导致失败。而单独的一片碎镜，就比如詹金斯手中的这一面，携带在身上，能够增加寻找东西时的成功率。 　　就比如忘记将家中钥匙放在哪里了，带着这面镜子，就能很快的找到。 　　至于“增加成功率”这么虚拟的概念是如何被测试出来的，这恐怕就要由【命运与守序教会】来解释了。 　　当然，碎镜也可以当成一次性用品来使用。具体方式就是随意找一种方式将它丢弃，丢弃的同时将想要寻找的物品用自己的血写在镜面上。 　　当破碎的镜子被丢弃后，舍弃者就能捡到帮助自己寻找物品的线索，而丢掉的镜子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里所谓的“线索”也并非是指向明确地点的藏宝图之类的图纸，而是抽象的线索，并且越是想要寻找珍贵的东西，捡到线索越是模糊。 　　唯一的例外是想要寻找的是三片镜面其中的一面，那么在丢弃镜面的同时，丢弃者自身也会消失，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彼此之间永远寻不到，却能够寻到其他的物品，这就是命运。” 　　这是詹金斯看到的那份资料的最后一句话。 　　总之这是一件很有用的东西，食尸鬼寻找这面镜子，恐怕也是因为白猫先生提到的“菲迪克特利王国银行诺兰支行”建筑工地下方的“宝藏”。 　　海瑟薇建议詹金斯将它带到鲁恩去，这样食尸鬼们就再也找不到了。 　　“还有，记得写信寄给布莱妮，在信中多写一些甜言蜜语安慰她。如果你不会写，我可以帮你写，但一定要由你寄到诺兰。” 　　海瑟薇还不忘嘱咐道，只差提詹金斯将信写好，然后一周后交给布莱妮。 　　“我明白，我会好好安慰她的。” 　　“明白就好，本来还想今晚留你过夜，现在这样，我只能去陪布莱妮了。不留你吃晚饭了，下次来见我，记得把信写好，我帮你看一看。” 　　说完红发的女士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还是没听到詹金斯挽留她的声音。于是回头想要质问，但詹金斯和他的猫已经消失在了绿叶之间。 　　“这个家伙……” 　　女人气恼的说道的。 　　詹金斯自然是没有听出海瑟薇那不怎么隐晦的暗示，因此回到鲁恩的时候还闷闷不乐，忧心因为害的布莱妮受到惊吓，会被红发姑娘讨厌一阵子。 　　后来从城里回来的亚莉克希亚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得出了詹金斯最近果然是太闲了的结论。正巧多洛丽丝公务繁忙，她便提议詹金斯可以适当缩减返回诺兰的次数，改为在庄园里帮忙处理一些不重要的文件，或者再在鲁恩举行公开的演讲甚至签名售书： 　　“鲁恩的漂亮小姐们，可都在等着你呢。” 　　她这样说道。 　　吃过晚饭，詹金斯利用存放在冰雪城堡中的灵性磁石返回到了雪山中，然后将骑士、占星家和牧师这三枚棋子取了出来，返回庄园给了多洛丽丝。 　　经过今天和食尸鬼的缠斗，他发现这些棋子的基础伤害虽然比不过自己的大多数能力，但在面对多人围殴的时候，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所以让多洛丽丝保有，对她的安全非常有保障。 　　就这样来到新一周的周一，早饭后，庄园里迎来了从远方而来的客人。那是詹金斯在温泉镇认识的眼镜小姐，在接到鲁恩市的多洛丽丝的亲笔信件后，她日夜兼程，终于在昨晚到达了鲁恩。 　　修整一夜后，在今天的早晨在庄园中见到了詹金斯。 　　短短三周没有见面，詹金斯和眼镜小姐的相貌和气质都没有改变多少，但两人却无法像诡境中那样平等的相处了。 　　即使詹金斯还是原本的态度，但他本能的感觉到，眼镜小姐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首先是询问了诡境历险中另一名同伴的身体健康，石头先生精神受创，在詹金斯和他们分别时都没有苏醒。但现在情况已经好些了，虽然还会有畏光之类的小问题，但清醒过来的男人正一步步的恢复健康，想来再休息一阵子就能摆脱那次诡境的阴霾。 　　聊这些是为了拉近关系，随后詹金斯也没有绕圈子，而是非常直截了当的说道： 　　“眼镜小姐，想来你也从信中知道，这次是我有事情找你，并不是多洛丽丝有事。请不要紧张……” 　　他看到坐在桌子对面的女人有些局促不安，于是轻声安慰了一下，然后询问到： 　　“虽然这有些不礼貌，但我想要先确认一下你的信仰……请问，你是否是伟大者【仪式与神秘之神】的信徒？” 　　伪神信徒在人类社会是非常尴尬的存在，但偏偏这类信仰者并非极少数。因此一般来说，见面后询问信仰，就和贸然询问年龄、体重或者收入一样，非常的不礼貌。 第1284章 守护秘密的责任 　　“我的信仰？” 　　眼镜小姐很认真的看了一眼詹金斯，“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但同样的，既然您询问我的隐私，我也要询问询问您的隐私，请问您和多洛丽丝殿下是什么关系？” 　　“我并不认为你是这样喜欢八卦的恩赐者，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詹金斯没有立刻回答、 　　“我要确认多洛丽丝殿下是否值得我追随，我既然选择追随殿下，自然要时刻清醒的判断，自己的决定是否有价值。” 　　女人这样说道，她的这个回答让詹金斯想到了魔法小姐。他立刻就明白了，从骨子里来说，面前的眼镜小姐和魔法小姐是同一种人。 　　“我是贤者教会的圣子，我答应在多洛丽丝十八岁后迎娶她。” 　　他简单的介绍到。 　　“我明白，我的确是吾主【神秘与仪式之神】的信徒，我以此为骄傲。” 　　女人很认真的说道，然后补充道： 　　“您能够选择殿下，是王国和殿下的幸运。” 　　“谢谢你的夸奖……咳咳。” 　　詹金斯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至少还没有忘记这次的正事，于是也不绕圈了，直接问道： 　　“其实这次让你不辞辛苦的从温泉镇到鲁恩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询问。你也不必有压力，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会涉及不能说的秘密。总之，既然你的确是我要找的人，那么我想要询问的是这个。” 　　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灾难诗章》的石板从书桌下拿出来。成熟知性的眼镜小姐看到这东西后明显一愣，然后茫然的摇摇头： 　　“抱歉，这是什么？我不认识这东西。” 　　“这是谎言。”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对于眼镜小姐的不承认并不感到意外。那毕竟是她所继承的那份传承，从15纪元开始就一直看守的秘密和履行的责任，是无数人保守终身的隐秘。如果詹金斯一问她就说出来，詹金斯反而会惊讶。 　　“这不是在鲁恩找到的，甚至也不是在哈姆帕沃王国找到的。这是诺兰市发现的古物，我想你应该知道诺兰这个地点意味着什么。” 　　坐在书桌对面的眼镜小姐缓缓点头，但什么也不说，看上去依然茫然。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就由我来讲吧。我目前已经调查出，这块石板和活跃在15纪元末尾的疯诗人卡文迪许有关系。” 　　说这句话的时候观察眼镜小姐的表情，根据魔法小姐的说法，“卡文迪许”这个真名，是只有仪式之神的教派和少量古代文献才记载的名字。 　　但眼镜小姐依然什么表示也没有，表情像是在好奇詹金斯正要讲的故事。 　　“石板的原型，是疯诗人卡文迪许所持有的唯一性能力的物质性表现，而拥有原型的复制品，则是获得那个能力的有条件之一……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抱歉，男爵，我不太清楚您想要表达什么。” 　　女人为难的说道。 　　“不用使用男爵这样正式的称呼，你依然叫我猫先生，我也没有意见。” 　　“但您的身份高贵，我自然要尊敬一些。” 　　“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指，在你看来，我是谁？” 　　詹金斯决定换一个方式问问题。他看了一眼站在书桌上的猫，猫正将自己的头对准多洛丽丝的墨水瓶，耸动着鼻子像是在嗅墨水的味道。 　　“您是知名的年轻作家，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男爵，也是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公主的……朋友。” 　　朋友这个单词她说的很暧昧。 　　“是的，但你还遗漏了一点，我同时也是出身诺兰的恩赐者。” 　　眼镜小姐没有接话，不知道詹金斯想要表达什么。 　　“这块石板，并非多洛丽丝的人手在诺兰找到的，而是我在诺兰找到的。当时的情况很有趣，除了我和我的朋友，还有一伙儿人想要抢这块石头，但他们很不走运的被正神教会抓走了。我因此，才开始怀疑这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究竟是个是什么东西。” 　　“有人想要抢夺它？” 　　眼镜小姐犹豫了一下才问道，詹金斯听到这个问题，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因为这个消息而妥协了。 　　“是的，我在教会有朋友，确定他们来自一个神秘组织。那个组织大概是知道这是什么，也想要利用它，才会来抢夺的。”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指着石板说道： 　　“我查找了很多资料都找不到有关这块石板的信息，直到我询问了一位朋友，一位同样信仰【仪式与神秘之神】的朋友，她告诉了我有关疯诗人的事情。 　　那位朋友曾经和我并肩作战过，非常值得信任。我见识过她使用一种跳到半空后，召唤金色仪式基阵唤来陨石火球坠落的能力……后来我才想起来，这个仪式，其实我在温泉镇的时候，也见到过一次。” 　　眼镜小姐沉默着，詹金斯的话说到这里，她也明白了自己被找来的原因。 　　“那位朋友对于疯诗人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所以我才会来找你。这样说吧，女士，我并非想要掌握邪恶能力的恶徒，只是想要查找疯诗人的来历，获知一件可能会导致世界性灾难的事情。” 　　这是指疯诗人带到北陆城市的机械。 　　“我知道有些秘密你必须保守，但至少请告诉我，那些可以说的秘密。我也不和你绕圈了，这就是今天的目的。” 　　詹金斯尽量使自己坦诚一些，但心中又担心自己的话术可能不够。其实用谎言神职的力量，直接欺骗面前的女人，让他认为自己可以完全信任，是最好的办法。但她同时也是多洛丽丝的追随者，属于自己这边的阵营，詹金斯要给多洛丽丝一些面子……但如果眼镜小姐真的什么也不愿意说，那么自己酌情采取一些手段，相信多洛丽丝也是可以理解的。 　　“您的全名，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沉默了一阵子，眼镜小姐才问道，她其实内心也在纠结。既然面前的人知晓了自己掌握的秘密，想要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对方还是自己追随的公主的“好友”；但那个秘密事关重大，她希望和自己的先辈一样，用一生去保存，并在老去以前传递给后辈。 　　这里确认詹金斯的名字，不过是想要询问一下他的个人信息，以确保他这个人真的值得信任。 　　“是的，我的全名是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你可以随意称呼我。” 　　在正式场合的正式介绍，一般都会将中间名说出来。 　　“瑞丹普特？” 　　眼镜小姐心中重复着这个单词，她自然也知道这个词汇在现代通行的多数语言中，都有“拯救者，救世者”的名词解释。 　　“那么您的信仰是？” 　　“我是贤者的信徒，是的，没错，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教会圣子。哦，这一点可以证明……” 　　一边说着一边冲一旁放着的文件纸一指，两人刚才说话的句子依次显现。这是贤者教会的能力【念写】，虽然信徒以外的人也可以掌握，但这项能力并不强大，除了贤者信徒，很少有人会专门学习。 　　“那么您对疯诗人怎么看？” 　　女人再次问道。 　　“那是散播灾难的恶棍，是应该被处以绞刑的混蛋……抱歉，我不该在女士面前说脏话。” 　　“但您说的没错，疯诗人卡文迪许的确是该死。他叛离教会后，在十五纪元末尾的物质世界四处奔走，我所掌握的资料可以证明，他至少制造了5起大规模的灾难，因此而死去的人们不计其数。您刚才说的没错，《灾难诗章》的原型是他掌握的一项唯一性能力的物质化表现，那项能力的名称是【灾难之子】。” 　　詹金斯心念一动，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必定与这个能力产生交集。 　　“难道这也是救世者徽记之一？的确有这个可能，毕竟它也是唯一性的能力。” 　　他这样想着，然后询问道： 　　“这个能力属于什么类型？” 　　救世者能力如果要全部占据所有的能力类型，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紫色命运、绿色生命、黑色神圣和黄色咒法。而【灾难之子】显然不是绿色生命，因此只要眼镜小姐的答案是剩余的三种之一，詹金斯就能确定这是否和救世者有关联。 　　“红色武斗，这项能力从自身制造的灾难中汲取力量反哺自身。随着汲取灾难的数量增多，持有者所行所至之地，发生灾难的可能性都会增强。” 　　眼镜小姐表情严肃的说道，詹金斯则松了一口气，因为很显然【双生恶魔】才是红色武斗。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强大，这就说的通了。所以石板上的这五处凹陷……” 　　他又指向自己念写出来的石板。 　　“这是我绝对不会说的秘密，即使公主殿下因此而厌恶我，我也绝对不会说的。先辈们将秘密传承给我，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守护。” 　　眼镜小姐摇着头坚决的说道。 第1285章 疯诗人和灾难（三）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不用说了。” 　　詹金斯非常和善的说道，见她真的不开口，便随口说道： 　　“我只是猜测，石板上的这五处凹陷，大概和能力的获取有关。但我说过，我并不想获取这项诡异的能力，所以你不用告诉我这些事情。那么我们来谈一谈疯诗人卡文迪许的人生吧，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他的目的不是能力【灾难之子】，特别是确定了那不是救世者徽记，就更加不会关心这项邪恶的能力了。 　　而眼镜小姐见詹金斯真的不感兴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很主动的讲起了她了解的事情。她果然知道大量和疯诗人人生经历有关的故事，但她所了解的大多数发生在十五纪元的北陆。 　　对于詹金斯关心的那台奇异的机械，她的确知道，甚至知晓城市被毁灭的具体过程，但对于那台机械的出处却不是很了解： 　　“那是疯诗人从当时的中土大陆带到北陆的，我并不是知道它的由来。” 　　而除了那些被制造的灾难，她还额外提供了疯诗人之死的更多细节。其中戏剧化成分比较明显，比如在疯诗人和村子的外来者的最后决斗中，两人在山巅战斗了三天三夜，外来者才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勉强杀死了疯诗人。 　　但也因此，没来及阻止他拥有的灾难力量逸散到村子中，从而导致了那座山村中的人们背井离乡。 　　“外来者的姓名呢？” 　　既然从疯诗人身上找不到线索，说不定那名“勇者”归拢疯诗人的遗物后，遗物中会有线索。 　　“我不知道。” 　　眼镜小姐摇摇头： 　　“说起来非常奇怪，教派在卡文迪许的全盛时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会找来外人帮忙。按理说立下这样功绩的勇者，应该会在现存的资料中留下姓名，但即使是我掌握的教派最核心的历史中，也只是用简单的外号来称呼他。抱歉，这个人没有留下姓名，除了外号之外，杀死疯诗人的勇士，没有任何的资料。” 　　谎言神职没有提示，这说明这是实话。但就像眼镜小姐说的一样，这个没有留下任何资料的人的确很奇怪。 　　“难道这又会牵扯出一起几千年前的秘闻？” 　　詹金斯怀疑的猜测到，但没有任何线索能够支持他查下去。 　　到了如今，关于疯诗人的所有线索都被排查完了，只是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指出，疯诗人究竟是从何处弄来了那台古怪的机械。 　　眼镜小姐看出了詹金斯的忧虑，于是建议他到贤者教堂寻找线索。虽然她自信，贤者教会对疯诗人的了解，肯定不会比她多，但教会说不定有其他的资料。 　　“疯诗人一直到死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当年正神教会鞭长莫及的北陆行动，也许他制造的那些灾难都被教会记录下来了，甚至到如今都保有遗迹。既然您是抄写员，我想这部分资料应该是对您开放的。”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为下一步的调查指明了方向。今天对眼镜小姐的问询也就到这里结束了，她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但詹金斯也并不着急逼问她，毕竟那些事情是有关疯诗人和【灾厄之子】的故事，而詹金斯的重点不是这些东西。 　　多洛丽丝考虑到过这种情况，在将眼镜小姐唤到鲁恩之前，就已经安排关系将她的工作也调到鲁恩，方便詹金斯随时询问她。 　　现在多洛丽丝正是用人之际，将偏远地区的恩赐者召入国都，也并非这一次特例，因此除了当事人以外，没人知道还有这层的目的。 　　送走眼镜小姐，已经是上午的十点了。女士们都早已出门做自己的事情，詹金斯想了想，有研究了一会儿那块石板，便带着猫踏入诺兰的浓雾中。 　　在家附近的巷子汇入人流的时候，詹金斯还在思索最近自己偶尔回到诺兰，在这座城市碰到了什么事情： 　　“怪异的烟草、因为诡境而出现的末日幻境、异种……真是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今天来到诺兰是为了三件事，首先自然是查看报纸，确定白猫先生寻表弟启示指明的地址，然后回信给他，表示可以参加对异种的行动。 　　考虑到海瑟薇肯定会提醒白猫先生关于食尸鬼已经现身的事实，詹金斯作为蜡烛先生，便没有在信中指出这一点。 　　随后是那些烟草的进一步调查，通过一系列詹金斯弄不明白的计算，亚莉克希亚将他带回来的那口破损的皮箱的来源查清楚了。 　　詹金斯会按照这条线继续查下去，虽然无法从整个大陆的范围消除烟草的影响，但至少他能够为诺兰做些事情。 　　“最后一件事是委托……” 　　他这次还要雇佣女猎人帮忙，既然那份较原始版本的《灾难诗章》是从诺兰的邮局发现的，而因为暴雨损坏的建筑物只有二十年的年龄，所以石板肯定是这期间被放入墙体中的。鲁恩的贤者教会排查十五纪元末尾疯诗人的行动轨迹，诺兰的人手去查找石板的来历，双管齐下，才能保证效率最高。 　　虽然基本排除【灾难之子】是救世者徽记的可能性，但他没有忘记那夜来抢夺石板的，是隶属【树屋】的恩赐者。 　　树屋想做什么詹金斯不知道，所以才更加的担心。 　　很顺利的就从报纸上看到了寻找失踪的表弟凯特·怀特的短消息，詹金斯记下地址后，到黑市入口的酒吧将信寄出，然后等待白猫先生的回信。 　　随后从入口进入黑市，找到中间人小丑然后见到了女猎人。她对于詹金斯的委托也接受了，但很直白的告诉他，能够调查出线索的可能性很小。 　　“我会从二十年前的建筑承包商开始调查，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也无法确定那块石板进入墙体的具体日期，说不定还和A-03-2-4667【墙中恶魂】之类的东西有关。所以我们要事先说好，不论是否有结果，这份订金我是不会退的。” 第1286章 箱包、烟草和塔 　　告别了女猎人，沿着下水管道离开黑市的范围，然后找到海瑟薇放置小黑板的位置。 　　小黑板依然在那里，上面分别有小鸟、猫咪、五芒星、蜡烛和看起来像是袍子其实是兜帽的粉笔图案，这代表除了银笛小姐以外，其他人都会参加【故事中的故事】的游戏，而银笛小姐现在暂时逃离诺兰，不出现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祝福她平安。”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这里的味道很重他不得不只用嘴呼吸，所以声音有些发闷。 　　掀开小黑板，后方的墙壁上同样用粉笔写了一串数字，将奇数乘三加二，偶数减一以后得到的六个数字，就是游戏开始的具体月、日和时。 　　随后用手指摩挲黑板的侧面包铁，在右下角摸到了一些凸起。詹金斯做不到用手指读文字，所以凭空画了些红色的颜料，将凸起染红后印在纸上，得到的是这周五的集合地点。 　　“这周五我正巧有时间……说起来，这周五，不就是银笛小姐所称的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切斯兰王国的开战时间吗？” 　　顶着臭烘烘的气味从下水道回到地面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因为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今天中午都不会回庄园，所以詹金斯也不打算回去了。 　　一上午都躲在怀里没有乱动的猫，现在已经在抗议了，于是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随后才开始按照亚莉克希亚的占卜结果寻找那口箱子的来历。 　　“首先是……这里。” 　　他迈步来到诺兰东部的绿荫街，从路口转进街道来到中段，然后走入一旁的巷子。在巷子中左拐，看到铁质的生锈外置楼梯后，便顺着楼梯爬到了三楼，随后敲了敲门，弯着腰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这里是一家箱包店。 　　“居然藏得这么深，如果不是外面的小招牌，我真的认不出来这里有家店铺……所以，亚莉克希亚究竟是怎么算到这里的？” 　　店铺的老板是个看上去比帕罗德主教年龄还要大的老人，此刻耷拉着头坐在柜台后，像是正在睡午觉的样子。 　　詹金斯没有立刻打扰他，而是先在面积不大但是异常拥挤的店铺中转了一圈，果然在靠近门的墙角看到了和那口皮箱一模一样的商品。 　　用手摸了一下，表面的质感也是一样的，基本上确定是一模一样的箱子。 　　“老板，这个怎么卖？” 　　詹金斯回头问向熟睡的老人，为了吵醒他，还刻意的加大了声音。但老人没有回话，依然耷拉着头坐在那里。 　　“老年人的听力下降，还是睡的太熟了？” 　　詹金斯又喊了两声得不到回应，于是靠近柜台敲了敲桌面。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先戴上手套，然后用手强行将老人的脸抬起来。 　　眼眶中没有眼珠，黑色的血已经干涸。身体中没有任何的生命力，这个人至少今早就死掉了。 　　“特意挖掉眼睛，是为了防止被仪式回溯到最后看到的人的样子吗？” 　　詹金斯惊讶的想着，然后打开柜台的遮板走了进去，想要在尸体上寻找死因。 　　除了被挖掉的眼睛以外，尸体没有表面的外伤。衣服整齐，也看不出有挣扎的痕迹。 　　詹金斯想到了自己对手的特征，于是伸手想要打开紧闭的嘴巴看看口腔。却没想到嘴巴刚被掰开，一股浓臭的黄色浓雾直接喷了他一脸。 　　詹金斯惨叫一声跌倒在一旁，捂着自己的脸抽搐了几下才爬起来： 　　“真是太臭了！” 　　也许那是杀人者留下的陷阱，但毒素对詹金斯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是毒物和尸体内部发酵后的食物残渣气味混在一起，恶臭的气息差点让詹金斯吐出来。 　　但发现了陷阱，基本上就确认了杀人者应该也是【闻香鉴赏委员会】的成员，他们是为了来灭口的。 　　翻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账本，知道账本也被带走了。于是将尸体平放在柜台上，低着头在胸口画出圣徽为这个不幸的可怜人祈祷，随后走出店门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爬上屋顶观察四周的街道。 　　看到附近有两名穿着制服巡逻的警官路过，这才取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随后不紧不慢的沿着屋顶从巷子的另一侧离开。 　　箱包店的线索断掉，说明那个制造奇怪香烟的组织相当的警觉。詹金斯已经在鲁恩得知教会展开联合行动，彻底排查这些香烟的来历，而且报纸也开始宣传这些香烟的危害。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太大的进展，想了想，便决定去兜帽先生提到的那个香烟制造工厂看一看。 　　虽然不了解诺兰这边的具体情况，但想来工厂应该已经被教会处理了。 　　果不其然，到达矿区附近便发现附近的氛围不对。詹金斯又换了一副躯体瘦弱的男人模样，才随着换班上工的矿工们混了进去。在听附近的人们闲聊的时候，得知周四夜晚这附近爆发了激烈的枪战，随后还出现了沉闷的爆炸和异常的闪光。 　　周四下午是三方举报材料汇聚到教廷的日子，诺兰的行动速度是相当快的。 　　沿着专门为了拉货马车铺成的石子路接近那家秘密烟草作坊后，发现附近有乔装打扮的教会的恩赐者在巡逻，于是用了些手段，从上方的天窗进入了经过大战一片狼藉的作坊内部。 　　战斗发生前，这里应该还在进行生产，虽然成品和半成品都被教会取走了，但不怎么灿烂的阳光的照射下，散落在地面的原材料却依然在这里。 　　詹金斯蹲下身研究了一下，发现什么也研究不出来，于是张开眼睛环顾四周，在靠近东北角的地下发现了微弱的灵光。 　　“所以说密室里不要放含灵材料，否则对我来说就相当于在指路。” 　　他蹑手蹑脚的低下身挪到墙边，防止被外面的人发现，然后在发现灵光的那片土地上方看了看，却没有发现疑似暗门的东西。 　　心中明白暗门藏得很深，于是在原地留下灵性磁石，然后从天窗带着猫离开。让独角兽带着自己飞到远方可以看到这里的小山上，将猫和幻影留下，利用投影返回作坊，在灵光上方引爆双生恶魔，最后带着磁石用幻影返回了巧克力的身边。 　　这处小山的位置相当不错，站在这里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藏在作坊周围四处的恩赐者惊慌的向着爆炸处跑去。心中知道教会一定会挖地三尺的检查现场，那处暗室基本上已经曝光了。 　　“今晚稍晚些去鲁恩的教堂，申请和诺兰联系。然后先向贝凡娜小姐汇报一下这一周的生活情况，再询问诺兰的近况，暗室中有什么，我也就能知道了。” 　　他很满意自己谨慎的做法，认为这是最佳的选择。抬头看向天空，浓雾后的太阳有着一圈黑色的光晕，但依然停留在头顶。现在时间还早，他决定去第五皇后大道远远的看一下老爹，然后再返回鲁恩。 　　“巧克力，我们走。” 　　对着蹲在脚下的猫招招手，猫立刻原地起跳，然后被詹金斯接住放在肩头。 　　转过身不再看向脚下的矿区，而是放眼远眺看向这座坐落在港口平原上的城市。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生活着的地方，是那些他所爱的人生活着的地方，詹金斯发誓要守护这里。 　　意外往往是不期而遇的，矿区在城东，而老爹古董店则在城西靠近码头区的位置。走路穿过城区的时候，刚来到市中心的位置，周遭的景象又一次的发生了变化。 　　耳边的噪声消失，抬头望见了那轮硕大的黄色月亮，詹金斯明白自己再一次进入了末日幻境。 　　因为已经有了两次经验，所以詹金斯并没有惊慌。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便踩着污水撩开面前的蜘蛛网，向着远处耸立的那座钟塔走去。 　　那儿对应在现实世界，正是诺兰的钟塔。詹金斯没有忘记上次银笛小姐提到过，在她经历的诡境中，钟塔正是诡境规则宣读者的位置。 　　上次距离太远，走过来之前就回归了现实，但这一次，那座钟楼只和詹金斯相距一条街。 　　沿途再次遇到了那种死后化成煤灰消失的怪物，詹金斯和他拼了一下剑术，然后一个干净利落的跳斩便将它杀死。 　　靠近钟塔后，发现钟塔下的市民广场居然也是一片空白，像极了自己家和银笛小姐描述的教堂的情况。随后想到了去年的双生恶魔事件最后，神明们在这里给予教会恩赐者神恩，当时宾西队长就说过，半年内这座广场的范围内，神术仪式的展开和神术的施展都会相当顺利，而且会自动驱逐具有邪恶力量的生物。 　　这样也好，至少比广场上游荡着怪物要好。只是破败的钟塔无法从下方的门进入，那扇门像是被巨力撞击过，完全卡住了门框无法推开。炸掉它会引起附近怪物的聚集，詹金斯想了想，只能从外部向上爬。 第1287章 钟塔上的老人 　　这是个很艰难过程，虽然塔身破败不堪，在外侧留下很多凸起可以让詹金斯去抓，但他从未经受过任何的攀岩训练。 　　后来想到了好主意，先将猫咪放出来，命令它登上钟塔二层的窗口，猫立刻灵敏的窜了上去，詹金斯记下了它的落爪点，然后仿照巧克力的运动轨迹，在【猫之优雅】的帮助下也登上了二楼。 　　钟塔二楼到处都是血污和骨头，中央甚至用枯黄色的骨头搭成了篝火。也不知道在末日幻境的背景故事里，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二楼向上的石头楼梯倒是可以继续使用，只是每走上一步，詹金斯都担心它会塌掉，应该说整座钟塔都有倒塌的可能性。 　　继续向上走，在楼梯上看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这具尸体和这个末日世界的整体画风都不一样，因为身上的衣物很新，虽然被剐蹭出了几个破口，但一看就知道和詹金斯一样来自现实世界。 　　分辨了一下那张脸，似乎和银笛小姐描述过的诡境中遇到的某个人一样。于是明白，死在这里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引发了诡境力量流入现实的原因。 　　一般的诡境，如果长久不被进入或者进入者全部死亡，不过是诡境中的某些奇特造物或者生物出现在物质世界；而这个诡境则拥有多种出口，虽然银笛小姐出来了，但她的同伴则没有，造成的后果就是诡境空间的主体，以平行方式和现实世界发生了重叠。 　　“看来我要加快脚步。” 　　他很想给这个可怜人收尸，但现在时间不允许，只能将其挪到封闭的一楼，捡了一些破布和石子将尸体盖上。 　　随后继续向上，除了在楼梯转角碰到一个从窗户外面爬进来的长着女人头颅的黑色蜘蛛人，两人用剑和鳌钳乒乒乓乓的砍了一阵子，也没有发生更有趣的事情 塔顶就在眼前，但楼梯却在最后关头断掉了。詹金斯也不打算再从窗外爬过去，而是将猫塞到怀里，然后后退两步，一个猛冲大跳过去。 　　手掌攀在了断裂楼梯的边缘，费劲的撑起身子先将身体拉上去，然后一条腿抬起来放在石阶上，这才松了口气，整个身体都来到了钟塔的顶层。 　　顶层的窗户都被木条封住了，即使明黄色的奇异月光从缝隙中透出，光线依然很弱。 　　詹金斯抬起手暂时用恩赐之火照明，也方便一旦有危险立刻反击，但却发现这里没有人，那个诡境的主持者显然离开了。 　　真实之眼扫看四周，詹金斯攀着柱子爬上房梁，然后沿着房梁再爬到阁楼上，最后从梯子上下来，来到表盘的后方，一个背着手看着齿轮转动的老人，正站在那里。 　　毫无疑问这名有着银白色头发的老人，全身都是浓郁到极点的黑色灵光。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过头，詹金斯也因此看到了那张长满了黑色疙瘩的脸。 　　这张脸让他想起了故乡的芝麻烧饼，但当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型生物的脸上，詹金斯难免感到恶心。 　　而更让他恶心的是，那些黑色的疙瘩根本不是疙瘩，而是睫毛过长的眼睛。当老人真的转向詹金斯的时候，那些眼睛不断的闭合着观察他。 　　老人抬起自己的右手对准詹金斯，詹金斯下意识的想要抬剑砍过去，但却发现掌心是一张有着恶心细长舌头的嘴巴。 　　“我总是会想，当我有一天得到重回物质世界的机会时，遇到的第一个智慧生命会是怎样的人。” 　　嘴巴发出这样的声音，用的是标准的本地语言。 　　“我的出现很出人意料吗？” 　　詹金斯没有分辨出来它是否认出自己是什么。 　　“我本以为会是一个更加成熟，看上去稳重，而且满脸沧桑的中年人，穿着特制的甲胄，身上带满了武器和魔药，作为教会的雇佣兵前来对抗我。” 　　“时代已经变了，现在除了战时的召集以外，任何形式的雇佣兵都是非法的存在。现在是和平的年代，没有那么多到处乱窜的冒险者。” 　　詹金斯这样说着，眼睛看向地面对方的影子来观察对方的动向，毕竟直视这家伙，会让他非常的不适。 　　“这还真是一个无趣的时代……” 　　老人感叹一阵便不再言语，直到詹金斯快忍不住了他才继续说道： 　　“陌生人，你既然能够找到这里，自然知道我和这个世界一起重合现实世界的事实。那么，我很想知道，你计划怎么来阻止我呢？” 　　“用我的剑杀死你。” 　　詹金斯抖了一下右手提着的白骨圣剑。 　　“你的剑看起来足够的锋利，但他杀得死我的身体，却杀不死这个世界。” 　　“你什么意思？” 　　这也是詹金斯所担心的，他不知道面前这人和这个世界究竟有怎么的关系。即使他真的能够杀死这个诡物老人，末日幻境一步步重合诺兰的进度，可能也不会停下。 　　“你现在面临着麻烦，你想要阻止物质世界的城市降临旧日的末日，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 　　“但你也面临着麻烦，我可不信你是刻意留在这里的。想想看，当这座经历了末日的城市真正的进入物质世界，教会第一个想要对付的是谁？你既然现在不走，就说明当这里和现实真正的重合前，你根本走不了。你也在担心，你看到我出现了，肯定就明白正神教会已经掌握了这里的事情。 　　我杀了你，可能不会结束这一切；你杀了我，一旦这里和现实重合，你也肯定会有麻烦。” 　　詹金斯这样回答道。 　　“说的不错。” 　　掌心的嘴的语气依然平静：“所以我们都面对困难，都需要帮助。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我们的目的其实并不矛盾，你帮我提前离开这里进入物质世界，我教给你推开这座城市的方法，怎么样？” 　　“你认为我会和你这种东西做交易吗？” 　　詹金斯嘲讽道。 　　“但你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我知道这里的最深的秘密，不和我合作，你无法阻止这一切。” 第1288章 钟塔交易 　　“不和你合作，我就无法拯救这一切？” 　　詹金斯用自认为嘲讽的语气说的那，但虽然这样说，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剑，表明不想战斗的态度。 　　“我有很厉害的占卜者朋友，也许她能够帮助我。” 　　“但又有哪个凡人，敢于占卜这样的世界呢？” 　　手掌中的嘴巴嘲笑道，詹金斯无法反驳。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而我又要替你做什么？” 　　詹金斯想了想，决定先试试看，他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你帮助我前往现实世界，我教给你推开这个世界的方式。至于具体的细节，你同意后我才会告诉你。” 　　“那我答应了。” 　　詹金斯回答的很随意。 　　“那么来签契约吧，任何一方违反，都要遭受惩罚。” 　　老人低垂的左手在空中一抹，一张古旧的羊皮纸便飘向了詹金斯。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写明了双方的义务和权力，詹金斯并不认识那种文字，但看一眼居然就明白了含义。 　　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那张羊皮纸，迟迟都不接下来。老人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自从恶魔大规模的来到物质世界以后，每一个想要签订契约的人，都恨不得将纸揉碎了去寻找隐藏条款。向你保证，人类，这张纸上没有花招。” 　　这是真话，所以詹金斯犹豫了一下便签下了詹金斯·R·威廉姆特的名字。对方自然也签下了名字，只是詹金斯认不出那些奇怪的字母，但还是暗自将其记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获得情报的时间了，老人坦言将这个末日世界毁灭是不可能的事情，凡人没有那种摧毁空间的力量。所以现在需要的仅仅是推开，这就需要詹金斯在物质世界的诺兰和衰败城市的诺兰，在不同日期的特定地点，分别举行五次不同的仪式。 　　当这些仪式全部起作用后，这里和诺兰的重合就会暂停至少200年，至于二百年后，同样可以用这种方式将这一过程再次暂停。 　　而帮助老人回到物质世界，则需要在现实的诺兰钟楼开启空间隧道。但即使现在这两个空间联系的如此紧密，空间隧道也不是轻易就能开启的。 　　好在衰败的诺兰存在大量来自不同末日的生物，狩猎它们，将获取大量有用的材料。 　　“我每告诉你一个仪式地点和仪式方式，你替我在这座末日降临的城市，获得一些材料。我会控制每次材料的数量，当最后一个地点告诉你以后，我也能获取足够开启空间隧道的材料。你认为这样如何？” 　　掌心的嘴巴提议到。 　　“当然可以，但我还有些问题。首先，我在这里杀掉的怪物，好像什么也不会留下，它们大多都化作煤灰飘走了；其次，我并不能做到随意的进出这里。” 　　“我想，你杀掉的那些实力弱小的怪物，应该都是来自第10次末日的煤灰生物，那次末日的真相，是矮人主导的帝国过于贪婪的向地下索取能源，结果挖出了古代瘟疫，患瘟疫的生命最终都会变成那副样子。但我想让你获取的材料，是来自第8次末日的空间生物，那些东西死掉会留下东西的。” 　　“第10次……第八次……” 　　詹金斯呢喃道。 　　“凡人，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够了解的。你是我的合作对象，所以我不希望你在完成契约内容前死掉。我要劝你一句，年轻人，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这对你和对世界，都有好处……” 　　至于詹金斯不能随意进出这个世界的事情，老人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在衰败的诺兰不断贴近真实诺兰的如今，那些对于空间敏感的人，会最先被拉进来，又会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被踢出去。 　　想要从现实来到这里，只能碰运气；想要从这里离开，则需要等待。 　　“这个世界越是贴近真实的世界，你能够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所以凡人，你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快去行动吧。” 　　说完便交给了詹金斯现实诺兰第一个举行仪式的位置和方式，以及需要的空间类怪物的位置和大概资料。 　　詹金斯想了想便离开了，并约定会在近期回来。从窗口跳出，来到下面的广场区域后，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耸立在月亮前的钟塔： 　　“哼，果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你也果然不能离开这种钟塔，否则不会利用我来收集材料，那么我们就来试试看，究竟是谁能赢到最后。” 　　因为碰上了件事，詹金斯从现在开始，就有了每日来诺兰的新理由。他需要不断的进入这个末日幻境，满足老人需求的材料并获得下一步仪式的完成方式。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在他离开鲁恩返回诺兰前，都不一定能够完成，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回到鲁恩的时候差点错过晚饭的事情，亚莉克希亚很好奇詹金斯今天都做了什么，在倾听了他的讲述后，认为他的做法基本没有错误，但贸然在陌生的契约上签下名字实在是太冒险了。 　　“没关系，反正我签下的不是真名。” 　　詹金斯含糊的说道，然后开始询问女士们今天的行程。 　　截至目前，多洛丽丝和兄弟姐妹们被“赶出”王宫已经两周时间了，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们的父亲。 　　而多洛丽丝到了今天，终于买通了王宫新调来的守卫，从而获得了王宫内部的情报。 　　“父亲什么也没有做，每天在自己的卧室处理政务，和少数他信任的贵族及官员会面。我联系不到每日为他诊治的医生，所以父亲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萨尔西二世以最严密的手段封锁了王宫，谁也猜不透这个将要走到生命终点的男人想做什么。但向好的方向来想，至少他没有因为自己身体状况丧失理智，从贤明的君主变成暴君，目前还只是对待自己孩子的手段有些粗暴而已。 第1289章 诺兰新闻 　　晚饭后詹金斯告别了女士们，独自前往城市另一边的贤者教会。在说明了自己想要和诺兰通讯后，教会立刻安排，十几分钟后便让詹金斯来到了【妄想之盆】前。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诺兰会有这次谈话，因此詹金斯这次会忽然出现在自己所想的那人面前。他最终选择了贝凡娜小姐，而不是老爹，因为贝凡娜小姐不像是被吓到后会报复回来的人，但老爹一定会用课业来“回报”他。 　　“晚上好，贝凡娜小姐。” 　　詹金斯的视野中出现了教堂办公室的场景，这说明贝凡娜小姐就在教堂。他的脸漂浮在空中，看到办公桌后面的女人正在看小说，并不是被主流文学界看不起的骑士小说，而是侦探小说，看起来贝凡娜小姐最近的工作比较清闲。 　　“哦，晚上好，詹金斯，我以为你过几天才会联系我们。” 　　听到声音贝凡娜小姐抬起头，看到了泛着水纹的詹金斯的脸出现在空中。她将用树叶做的书签夹在书中，然后将小说合上放在一旁，微笑着看向詹金斯： 　　“鲁恩的假期过得怎么样？和那位公主相处的愉快吗？” 　　“您也知道了？” 　　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在鲁恩也有朋友，而且你在鲁恩受到公主邀请进行演讲的事情，已经上报纸了，就是今天的晚报。” 　　她起身走向沙发，詹金斯的视角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叠报纸，贝凡娜小姐向詹金斯展示了和他有关的报道。 　　还好，报道的内容主要是他的演讲，而不是和多洛丽丝的关系。否则他还要头疼回来以后，应该如何向布莱妮解释这件事。 　　“我在鲁恩的生活很好，本地教区也很照顾我，至今没有给我委派工作，而且鲁恩自两周前的暴动以后，一直都很和平……这次联系您，其实是想询问一下，诺兰最近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立刻申请从鲁恩返回？” 　　他尽量表现出自己是在担心诺兰，而不是单纯的好奇。 　　“最近的确有些麻烦，但比起你离开前的那些事情，都不算很严重。詹金斯，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不是在暗示你和那些事情有关。” 　　说着，贝凡娜小姐拿起自己书桌上被压在最下面的那张泛黄的文件纸。并非是放的时间太长而氧化了，而是这种纸本身就是这样的颜色。 　　“首先是烟草的事情，听说鲁恩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联合守夜人，我们前些天突袭了矿区的烟草作坊，捕获了大量的生产人员。但那些都是被雇佣来的普通人，连一名恩赐者也没有。好消息是，今早的时候，那位‘双生恶魔’先生不知为什么忽然出现在作坊里，并炸塌了半面墙，我们在墙下发现了暗室，里面有一些制作烟草的手册和通讯文件。 　　看起来都灵方面的情报没错，这件事的确和【闻香鉴赏委员会】有关，而且烟草的制作过程涉及血祭，且不是向伪神【盘旋之雾】血祭，这件事非常重要。” 　　这说明闻香鉴赏委员会这个组织中出了问题，虽然委员会大都是【盘旋之雾】的信徒，并被认为是教派组织，但实际上作为活跃在市面上的合法组织，而且有自己的产业也合法纳税，委员会里也其他的非信徒成员。 　　既然众神没有传来神谕说明【盘旋之雾】偏移到了邪神阵营，这就说明这件事，是部分信徒和外人合作的结果。教会已经联络伪神【盘旋之雾】的祭祀，询问他们是否了解烟草有关的事情。 　　“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万物与自然教会的初步人体试验已经完成，从目前收集到的数据来看，那些烟草实际上是污染源，污染吸食者的灵魂。这样做的目的有很多可能性，目前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献祭，将吸食者的灵魂污染成为需要的模样，同时这些灵魂也因为污染而独特，能够以仪式一次性的标记出来。” 　　“献祭？” 　　詹金斯惊讶道：“这么多人，而且涉及整个世界，这是要召唤怎样的存在。” 　　“献祭不一定是召唤，也可能是为了另外的目的，比如汲取力量，促成某种奇迹的出现……具体的细节还在研究，等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随后贝凡娜小姐突兀的转变了话题，谈起了最近城里的其他事情。 　　“【星空与均衡教会】传来消息，最近她们教会的两名占星家，曾在诺兰行走期间，进入到一个……奇怪的世界。但传来的消息语焉不详，不知道那些女人想要表达什么。这应该也算是最近城里的大新闻。” 　　占星家中的女人居多，【星空与均衡教会】也几乎全是女性。 　　“是诺兰附近出现特异的空间现象了吗？” 　　詹金斯装作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这件事我们教会不插手，所以目前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但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每年都会有几例误入奇异空间的事情，去年诺兰就有一例。” 　　除了这件事，贝凡娜小姐并没有提到市郊营地的火灾和因此而出现的食尸鬼，大概是认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詹金斯不能直接询问，所以无法得到有关那些恐怖异种的一手资料，但他心中也下意识的认为，比起刚才那两件事，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和贝凡娜小姐谈了半个小时左右，詹金斯便准备离开了。他让托贝凡娜小姐给老爹问好，又询问了大家需不需要他从鲁恩返回的时候带些有特色的纪念品。 　　贝凡娜小姐则让他注意自己的安全就好，还特意的提到菲妮的近况。小姑娘最近一切都好，在确认已经成为恩赐者以后，还在教会中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她毕竟还没成年，这样的年龄就成功晋升，她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菲妮·费思福还一直想要给你寄信，那封信前天就寄出去了，你这周应该能够收到。” 　　贝凡娜小姐说道，然后很认真的看向詹金斯： 　　“既然谈到菲妮，老爹让我提醒你，她还只是……” 　　“我知道我明白，老爹总是喜欢开这种玩笑。” 　　如果不是头部浸在水里，詹金斯真相捂住自己的额头感叹老爹的想法奇特。 第1290章 替换的木心 　　周一晚上大家才刚刚谈论多洛丽丝的父亲萨尔西二世的事情，周二一大早，王宫的传令官便出现在了庄园外。那时大家正在吃饭，多洛丽丝在询问自己妹妹的课业情况，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继续谈论诺兰的事情以及今晚计划配置魔药的事宜，随后仆人急匆匆的走来，在茱莉亚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茱莉亚才向众人说道： 　　“威廉姆特先生，陛下想要见您。” 　　“嗯？” 　　詹金斯吓得摸猫的手都停下来了，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敏感的时间，被多洛丽丝的父亲召见。 　　国王陛下现在就要见詹金斯，所以詹金斯只能匆匆的让女士们给自己准备衣服，然后临时向茱莉亚询问了面见国王时的准备。 　　茱莉亚让詹金斯放心，萨尔西二世并不是那种非常在意仪式的国王。 　　马车载着詹金斯匆匆进城，在经过王宫侍从们的检查后，去掉了身上携带着的违禁品，甚至连猫都不允许带进去。 　　他只能让等待山坡下的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暂时看管巧克力，然后独自跟随着传令官进入王宫。 　　虽然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但以往的活动范围都只限于多洛丽丝的闺房，像这样正大光明的走在步行道上，倒是新鲜的事情 “这样想起来，我怎么那么像是不正当职业者？” 　　萨尔西二世和詹金斯见面的地点是他的书房，明明天气正一天天的回暖，但他的书房里依然在通着暖气。 　　行礼的时候，詹金斯还偷偷感应了一下那个看起来壮硕的中年人的生命力，然后明白他真的时日无多了。 　　这次正式的会面相当奇怪，詹金斯本以为对方会询问自己和多洛丽丝的关系，但并没有，国王陛下甚至没有问詹金斯来本国的目的。 　　他仅仅只是和詹金斯聊了聊大陆的局势，然后在詹金斯“擅长”的金融和经济领域谈了一些深入的问题，便让他离开了。 　　全程詹金斯都试图把握谈话的节奏，但对方的话题变化速度太快，一直到离开前，他都没明白自己浪费这一个小时是为了什么。 　　“萨尔西二世在考察自己的子女们。” 　　这是回到马车上以后，亚莉克希亚的结论。 　　“考察自己的子女，为什么要和我见面和谈话？” 　　詹金斯还是没有弄懂。 　　“多洛丽丝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一直都生活在父亲的眼皮底下，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萨尔西二世想要看的，是那些他不了解的事情，等着吧詹金斯，最近几天，还会有更多的人被召见入宫。我倒是有些佩服多洛丽丝的父亲了，身体情况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居然还能够为这个国家着想……” 　　和萨尔西二世的会面只是这一天中小小的插曲，詹金斯这个周二主要的活动还是在诺兰。 　　返回庄园后他便带着猫回到了那座被浓雾包裹着的城市，然后看着头顶的黑云，忽然对贝凡娜小姐所说的“献祭汲取力量以引发奇迹”有了新的想法。 　　这一行的目的一方面是尝试着第二次进入末日幻境，以达成和那个钟塔老人的第二次交易。另一方面是为了和老精灵见面，今晚是双月月满的月相，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老精灵最近的生活很悠闲，也很欢迎詹金斯的再次到来。听说他今晚要制作那副魔药了，只是嘱咐他按照步骤来，不用着急，并没有其他的提醒。 　　而对于詹金斯从鲁恩雪山封印中带来的那根奇异的木头，精灵倒是显得很惊讶： 　　“你是说这是你从一个古代封印中找到的？” 　　“是的，它和龙皮一起，用来保存一只金属棒。我看这只木管历经千年都没有腐烂，所以就拿来想要让你看看。” 　　“这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十五纪元的封印中居然会有这个，要知道即使是在我的故乡，这种木头也已经很少见了。这是一种被称为‘泰拉利亚魔木’的树木木心，这种木头本身极其适合传导咒法类的能力，或者协助举行仪式。在古代，常用于精灵们制作储灵法杖或者咒术大师们的手杖。后来因为气候变迁和精灵的迁徙，泰拉利亚魔木的树种不断减少，即使是我，也只是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两次……” 　　老精灵说到这里，居然犹豫了起来，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 　　“这应该就是神的旨意了。詹金斯，我记得你手中已经准备了三根木心？” 　　“是的，这是最重要的材料。” 　　“配置魔药的时候，将其中的一根替换成这个。还有，我记得你的手中还有一截世界树的剑？” 　　老精灵又问道，詹金斯想了想点点头： 　　“只剩下半截了，而且那不是纯粹的世界树的木头，它经过一台机器的合成，连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成分是什么。更重要的是，那半截剑因为和骷髅剑正面对撞，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他为难的解释着。 　　“没关系，只要它还含有世界树的成分就好。听着，用那半截剑身，替换成第二根木心。第三根木心则还用你准备的，但一定要选择最好的那根。这很重要，一定要记住。” 　　老精灵认真嘱咐道，詹金斯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但晚上一切都会揭晓，于是便点头同意。 　　“还有，关于你上次提到的那位尸体先生的事情，听到后续了吗？” 　　说完魔药的事情，两人聊了聊鲁恩和诺兰的天气，老精灵才谈起新的话题。 　　“没有，谁也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件事。” 　　詹金斯摇摇头。 　　“我有些自己的途径，从朋友那里得知，【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小队由本地的半神戴维斯带队，直接进入那座医院进行全面搜查。包括你提到的那座地下停尸房在内，一个活人和尸体都没有。倒是停尸房中发现不少人的脚印，基本上证明了，你所提到的聚会不是集体性幻觉，但那些停尸柜都是空着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第1291章 精灵的魔药（上） 　　停尸柜全部是空的，可真是出乎意料，詹金斯本以为，结果会是尸体先生和诺兰本地教会大打出手，然后被教会镇压，随后医院的诅咒时隔数年再次爆发，最后以找到诅咒核心而彻底终结这件影响了诺兰十余年的事情。 　　“所以尸体先生跑了？” 　　他猜测到。 　　“这就很难说了，也许他有什么独特的隐藏技巧，毕竟你说过他也是半神级别；也许他掌握了那座废弃医院最深的秘密，毕竟有胆量居住在那种地方。总之，你和你的那位教授朋友要小心，毕竟是你们将这件事举报给了教会，我担心尸体先生会报复你们。” 　　精灵的告诫非常有道理，为此，詹金斯还特地到教授那里，将尸体先生的事情告诉他。因为这个件事不是贤者教会负责的，所以教授果然也不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了。 　　听了詹金斯对尸体先生可能报复两人的担忧，教授也很重视，于是想了想，决定近期搬到教会去居住。 　　“正巧最近教会回收了一大批违禁物品，我们这样的守密人学徒非常忙。倒是你，詹金斯，最近如果没事，就不要在诺兰长期停留了，我相信即使尸体先生再强，也绝对不可能跨过半个大陆到鲁恩去追杀你。” 　　但因为末日幻境的事情，詹金斯不可能长期的远离诺兰。但教授的话提醒了他，对于那些和钟塔老人约定的事务，不一定必须要由他来做，虽然能够直面老人的可能只有他，但在现实的世界那些繁琐的布置仪式，完全可以找个人代替。 　　“我要这一个足够清闲、值得信任而且相当有能力的人，这样一来，我只需要处理末日诺兰内的事情就够了……” 　　于是他就在这天下午在魔法小姐郊外的塔楼找到了她，两人上次见面也是在这里，所以詹金斯首先将《灾难诗章》的后续事情跟她介绍了一下，但魔法小姐对那个疯诗人的兴趣不大，只是问了几句眼镜小姐的近况，两人是认识的。 　　但她对末日幻境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听说詹金斯能够弄到推开平行空间的仪式，立刻表示可以参加行动。 　　“我不需要你支付任何报酬，我要的只有那十个不同仪式的坐标和具体的举行方式。” 　　女人笑着说道，她知道詹金斯不会在意这个。 　　“当然可以。” 　　詹金斯果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心中高兴可以从这件繁琐的事情抽出些功夫。 　　但今天的好运气显然就持续到这里了，直到返回鲁恩吃晚饭，他一直带着猫在市中心转圈，希望再次进入末日诺兰，可惜并没有如愿。 　　傍晚，他带着郁闷的心情在庄园中见到了多洛丽丝，然后询问她附近是否有空旷的平地可以使用。在得到许可后，吃完晚饭便告别庄园中的众人，独身带着那些材料踏进了月光中。 　　就连猫都没有携带，因为最后的步骤要求“独自进行”，詹金斯不清楚巧克力在旁边是否算是独自，所以只能将它留在庄园里。 　　从庄园的正门出来以后，背着包袱提着黑色手提箱的詹金斯沿着小路转到庄园的后方，然后在草场中辨认出小路，顺着小路找到兽道，跟着恰好碰到的兔子一家步行二十分钟，终于找到了那条横穿草场的河流。 　　溪滩是由碎石子铺成的，这不是自然景观，是草场的原主人为了方便钓鱼特意弄来了鹅卵石和碎石子，这次正好方便詹金斯使用。 　　在浅滩放下箱子和包裹，詹金斯听着耳边令人愉悦的溪水潺潺声，抬头望向头顶的星河万象。远离了城市，星空也变得格外闪亮。 　　银色星河下的詹金斯抬头望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都被浸泡在温水中，身躯从未有过的舒适。 　　“难道比起城市生活，我真的更加适合生活在这种荒郊野外吗？” 　　他问向自己，然后将一切归因于这幅躯体的精灵血统。 　　找了些干柴，然后在河滩前用石头搭成篝火，再用合适的木头搭成架子将砂锅放在火堆上，将前期准备的溶液倒进入加热准备。 　　抬头望向月亮最后一次确定月相合适，于是蹲下身从手提箱中取出玻璃小瓶，扒开塞子首先倒入生命之水。 　　“一切源于最初，最初的生命哺育万物。” 　　他轻声念诵，这也是步骤的一部分，而且为了保险还特地用了精灵语。眼睛紧闭，双手伸在砂锅周围做出轻托的动作，而随着他的动作，锅底的火焰嘭～的爆燃了一下，再睁眼的时候火焰已经变成了跳跃的紫色。 　　随后取出小纸包一边搅拌锅中清澈的液体，一边将精灵木的粉尘小心的撒进去。这种粉尘很难保存，不能接触金属制品也不能接触玻璃，否则一定会变质。 　　“精灵生于巨树，那是起源的故事。” 　　用精灵语念出这些句子时，有种抑扬顿挫间的美感，詹金斯发现自己挺喜欢这种声音。 　　粉末撒入液体，清澈的溶液迅速变成银色，犹如被熬制的水银一样，居然能够倒影出詹金斯的脸，詹金斯衷心的希望这些“水银”不要轻易挥发。 　　他按照步骤停止搅拌，将木勺也从液体中取出来放到一旁。随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那锅药水轻轻呼出，银色随着气流的吹拂变深，在詹金斯快要缺氧以前，全都转变为了耀眼的金色。 　　独角兽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身后，他从包裹中取出一把剪刀，然后带着些忧伤的看着独角兽。小兽也同样带着忧伤的表情看着詹金斯，好一会儿才缓缓在他面前弯曲四肢伏下，詹金斯忍着那种良心被责备的愧疚，剪下来三根较长的毛。 　　摸了一下小兽的头，然后将它送回。随后将三根独角兽的毛，分别打成不同的结，这需要很强的动手能力和灵巧性，詹金斯在此之前，用普通的绳子尝试过很多次。 　　“这是契约，这是连接，吾等与自然缔约，吾等守护这一切。” 　　三枚不同的结被同时丢入金色的液体中，这一次液体的颜色没有转变。詹金斯缓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地面猛地踩踏一下，代表【生命本源】的绿色徽记立刻出现在地面。 第1292章 精灵魔药（中） 　　这一次出现在脚下的圆形小树图案格外的大，将燃烧的锅子和詹金斯都包裹了进去。金色的液体爆出气泡，溅射的液滴飞向空中，然后再落入液体。 　　将封在冰中的火绒薄荷的粉末，以及被烈火连续灼烧了一周的不融寒冰小心的放入锅子中。自从上次从老精灵那里回到鲁恩，詹金斯就在处理这些材料，这可是相当的麻烦。 　　“冰与火，蛮荒到文明，纷争到和平，誓言永不终结。” 　　两块冰沿着锅边滑入浅浅的液体，可以融化的和不可以融化的，都消融在了那璀璨的金液中。液体的金色消退，一抹绿意出现，并迅速同化了所有的液体。 　　透明的绿色让詹金斯想到了诺兰市外常青森林中巨树下的【万能药水】，但这显然是两种不同的物质。 　　当液体变为绿色后，詹金斯着实松了一口气，这代表他的步骤完全没有问题。 　　再次抬头确定现在月亮的位置，他激活了早已刻在锅子表面的仪式基阵。纵横交错的圆圈依次在紫色的火焰中被点亮，紫色的火光和绿色的液体光泽，几乎喷涌而出，让詹金斯看不清头顶的月光。 　　当这些光收敛后，他急忙看向那口锅的内部。原本就低浅的液体变得更加稀少，只剩下锅底薄薄的一层。 　　詹金斯暗自点头，然后分别将世界树的半截剑身和那根泰拉利亚魔木的木管攥在手中。 　　这是两根木心，而第三根木心—— 　　他转身望向躺在溪滩上的【灵体打击手杖】，老爹说过，这根手杖就是一根完整的木心。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树种，但这无疑是詹金斯手中最为珍贵的木心。 　　自去年秋季从精灵萨莱曼达先生那里获知这剂魔药，詹金斯从最开始的“闲的无事做不如试试看”的态度，一直到如今的异常重视。 　　这其中自然有他得知了自身精灵血统的愿意，所以使用的材料才会尽可能的追求完美。不久前，老精灵已经嘱托他要使用最好的那根树心，而詹金斯拥有的最好的树心，无疑就是这根手杖。 　　他其实是很舍不得的，虽然这根手杖打击灵体的效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有可无，但这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拥有的第一把武器，陪伴了他大半年的光景。但这幅精灵魔药在老精灵的暗示下，已经变得无比的重要，詹金斯也只能忍痛放弃这根手杖，并在心中期待着魔药的最终效果究竟是怎样的。 　　他伸手去触摸锅子，锅子虽然被火焰灼烧，但却一点温度也没有。随后将容器中极少量液体小心翼翼的装入早已准备好的木碗中，即使是在内部弧度较大的木碗中，液体也没有显现多少的存在感。 　　詹金斯端着它对准依然跳跃着紫色火焰的火堆，然后念出了颂词的最后一句： 　　“万物滋养，树木化生，水与火开启最初的秘密，在此宣告，生命将庇佑我。” 　　念完便将手中的碗倾斜，绿莹莹的液体立刻在重力的作用下滑向火焰。二者接触后紫火爆燃，然后远处的鲁恩市也爆燃了。 　　“嗯？” 　　剧烈的爆炸让溪水都震动起来，詹金斯惊讶的转身看向远处的城市，只能看到冲天的火焰，耳边还能听到持续不断的爆炸声。 　　“这……” 　　他非常迟疑，不确定的想到。 　　“应该和我无关吧？” 　　这当然和詹金斯无关，他仅仅只是安静的配置“魔药”，这过程虽然像是某种仪式，但也不可能在完成前就引发这么夸张的效果。 　　詹金斯很快也想明白了这一点，非常担忧的看向远方的鲁恩。他的魔药已经配置到最后几步，现在走不开，所以也没办法去看看市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转身看向那堆篝火，按照精灵的字条，当液体进入火堆后，效果应该是火焰向下融化地面，然后在“空洞”中继续积蓄液体。 　　但现在詹金斯看到的是黑色的火如同漩涡一样，在地面上旋转。 　　“什么意思？难道刚才远处爆炸引起的震动，把我的魔药配置给毁掉了？” 　　还没等詹金斯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只黑漆漆的手便从黑火旋涡中伸出。随后看不清面目，像是戴着兜帽的恶灵从中冲了，几乎是脸贴脸的和探头的詹金斯撞到了一起。 　　二者同时发出了惨叫声，詹金斯是被吓到了，恶灵则是在接触詹金斯皮肤前，被他周身猛然出现的金色光芒伤害。当詹金斯平复好心情准备挥剑的时候，恶灵已经在空气中消融了。 　　但这并不是结束，黑色的空洞并没有关闭，相反，越来越多的黑色的手从其中伸出了出来，恶灵群犹如井喷般从地面飞出，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几乎遮蔽了天空。 　　抬眼望去，双目所见之处全都是悬浮着的恶灵，它们没有四散而走，而是在天空和地面包围住詹金斯，很快他便看不到夜空和草原了。 　　“所以我的运气最后还是这么差，不要让我知道刚才的爆炸究竟是谁弄出来的！” 　　他恶狠狠的嘀咕道，心疼自己那些报废的材料。但好在木心还没有用，一切还可以挽救。 　　将手中的剑收回自己的灵中，他站在原地看向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恶灵，抬起右腿猛地踩踏地面，绿色的圆环从右脚的落地点出现然后迅速扩大，如同冲击波一样扩散。当这硕大的圆环覆盖了恶灵群所在的区域后，小树图案显现在地面。随后绿意爆发，翠绿的荧光自地面直射天空，接触这生命之光的恶灵，如同寒冰遇到烈焰一样迅速的融化。 　　一时之间哀号和惨叫声不绝于耳，躁动的恶灵同时扑向圆环最中央的詹金斯。 　　“赞美贤者～” 　　他高呼道，代表着神术力量的光芒自他的周身爆发，光亮直冲天际，甚至比头顶的两轮圆月还要明亮。 　　等到金色和绿色的光芒全部消退，安静而昏暗的浅滩上就只剩下詹金斯了。 　　PS：为了防止有人吐槽，我补充一句，“魔药”其实成功了，只不过忽然出现的怪物（不是他搞出来的）让詹金斯误以为失败，下一章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1293章 精灵魔药（下） 　　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城市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詹金斯惋惜的叹了口气，转身蹲下，企图在灰烬堆中寻找还剩余的材料。 　　却没想到手掌刚刚接触地面，哗啦一声碎石滩“崩解”，詹金斯和他的木心打着旋的掉进了黑暗的深渊中。 　　再次苏醒后四周一片漆黑，抬头向着上方仰望也看不到光明。心中隐隐明白，自己的魔药根本没有失败，虽然因为不知道为何唤来了大批恶灵，但所谓“火焰下的空洞”依然产生了。 　　只是萨莱曼达先生留下的字条，根本不是在配置所谓魔药，那是一个打开空间洞的仪式，现在的恶心和头晕，无疑是进行空间移动后的感觉。 　　“他为什要骗我……” 　　手中提起了自己的矿灯，但却依然无法照亮四周。之后又尝试了恩赐之火、蜡烛和单片眼镜，但也都无法帮助詹金斯恢复视野。 　　他不明白萨莱曼达先生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想起了那张字条，自然也想起了其中的暗语。于是小声的用精灵语念道： 　　“饮马湖畔的夕阳，是我的一生所爱。” 　　噗～的一声轻响，愉快跳动着的火焰在一旁的灯座上燃起。但就在几秒前詹金斯还确认过，自己周边除了三根木心以外，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 　　他惊讶的看向四周，身体后方是高耸着的岩壁，而脚下是一条石板大道。大道是悬浮在深渊上方的，两侧的灯光随着詹金斯的声音依次点亮，詹金斯顺着这灯光逐次亮起的方向看向远处，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一尊等身的木质雕像。 　　有些迟疑的带着自己的木心向前走，然后在雕像前方安静的观察。那是典型的精灵形象，身上穿着轻盈的袍子，头上戴着有着绿叶纹饰的尖顶帽， 　　双手成托举的状态，只是手中空无一物。 　　“看清楚了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詹金斯一跳，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意识到是雕像在说话。 　　“看起来你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何处。” 　　那声音非常的沉稳，但听不出性别。 　　“那么请问，这里是哪里？” 　　詹金斯尽量保持礼貌，至少在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要尽量保持礼貌。 　　“沧海桑田，我已经好久没有碰到来此拜访的精灵了。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里，毕竟物质世界过去了这么久，过去的命名应该早已消失。我只能说，这里是物质世界的地底深处，至于地面对应何处，我说不出来。” 　　雕像回答道，詹金斯没有感觉到谎言，于是想了想，又问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那么，能否告诉我，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我的朋友给了我进入这里的方式，却没有告诉我原因。” 　　“这里……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我都无法完全回忆的时代，这里是世界树的根系正下方……” 　　它断断续续的说着，没有因为詹金斯惊讶的神情而留给他思索的时间： 　　“这里是生命的精华汇聚之地，是世界树下最核心的祭台。但一切都变了，世界树也终有枯萎的那一天，精灵也终有离开的日子。大概几万年前，精灵们随着伟大者离开物质世界，带走了世界树最具活力的那根树枝。离开了物质世界的精灵，无法再来到这里，所以自那以后，你是第三个拜访这里的精灵……抱歉，太久没有见到精灵，我看错了，你是半精灵，这种血统是……” 　　之后他便不再言语，詹金斯以为雕像沉浸在回忆过去的时光中，所以便没有在意。 　　“但萨莱曼达先生费尽心思，让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那剂魔药让他好奇了小半年，到头来却根本不是魔药。他不懂这一切的意义，秋季末在诡物假世界中遇到萨莱曼达先生时的他还懵懂无知，现在即使知晓了自己的精灵血统，却依然不知道精灵萨莱曼达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个仪式是开启空间门的呢……好吧，如果他这样说了，我肯定不会举行仪式的，毕竟空间移动危险无比，更不必说我那时没有神职，无法判断他所说是否是真的……这么说来，想让我来到这里，萨莱曼达先生就必须采用‘这是未知魔药，配出来可以不喝’之类的谎言，引诱我上钩……” 　　他在心中思索着，然后环顾四周。地底的深渊阴冷无比，如果不是有周围亲切感十足的精灵风格的装饰花纹，以及那些烛火，他一秒也不愿在这里停留。 　　“那么你是谁？世界树残留的意识？” 　　詹金斯又问道，这么猜测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这里是祭台。 　　“不，我没有那么高贵。你可以将我理解为一份烙印在这里的记忆，精灵们离开前虽然知道自己回不来，但并非所有的精灵都跟随伟大者离开，而且离开的精灵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回来，回来时又会是怎样的情况，因此才会制造了我，用来引导来到此处的精灵……或者半精灵，告诉后来者祖先曾经历的辉煌。你刚才所说的那句暗语，就是关闭这里防护措施的密语，这是只有精灵才知道的。” 　　“过去的辉煌？” 　　詹金斯心中一动，立刻问道： 　　“我有事情想要询问，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精灵们为何要离开物质世界？” 　　语气中带着期待。 　　“这个问题很有趣。” 　　对方的语气儒雅随和。 　　“现在又是纪元之末了吗？抱歉，半精灵，这种事情我不能说。既然你问出了这个问题，自然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了解。” 　　雕像回答道，詹金斯当然失望，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失望的心情也不是太严重。他想了想，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雕像知道的秘闻虽然有趣，但他更挂念鲁恩的事情。既然已经知道了来到这里的方式，那么有时间再来也可以。 　　PS：资料篇新增了【末日文书】，从【主角能力】中独立了出来，有兴趣的可以前往查看。 第1294章 战火中的鲁恩 　　“现在能送我回去吗？我现在有急事。” 　　地下空间的雕像前，詹金斯急匆匆的说道，他没有忘记城市的爆炸和冲天大火。 　　“当然可以，愿意为您效劳。” 　　雕像说完，詹金斯的身侧红色火花四溅，空间硬生生的被撕开一道裂口： 　　“它能送您回到您原本在的位置，但真的要离开吗？为了保证祖地的安全，每个精灵只能来这里一次。如果离开了，我想您无法再次回来。” 　　“这样啊？” 　　詹金斯迟疑了，他的确有很多问题要问。 　　“而且您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那份先祖留下的礼物？” 　　雕像又问道。 　　“抱歉，什么意思？” 　　已经抬腿准备离开了，听到这里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礼物”这个单词打动了他。同时，詹金斯这才想起，在萨莱曼达先生的那张字条中，“魔药”所需的最后材料还没有消耗。 　　“古代精灵在这里，为后辈的精灵准备了的礼物，来到这里的年轻精灵，可以获得一根新的手杖，但要自己提供材料……刚才您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您拿着三根木心，所以原本以为，您知道这里所有的事情。” 　　詹金斯张了张嘴，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那好吧，不过制造手杖快不快？我真的有急事。还有，如果你不愿谈论纪元末的秘密，那么至少告诉我一些精灵的往事，还有，你认识这个吗，《末日文书》？” 　　（巧克力望月中……） 　　鲁恩的夜并不平静，郊外的庄园中，巧克力蹲在二楼的露台栏杆上，让夜风吹过自己的胡须，眼眸中倒映着远处的冲天火光。看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些无聊，抬头望向天空，亚莉克希亚正站在那里和一群黑影对峙。 　　那团影子是不久前从鲁恩飞出来的，巧克力认识它们，虽然在无知的人们看起来像是黑色的恶灵，但其实是古代矮人制造的兵器，看起来有人在鲁恩释放了不得了的东西。 　　“喵～” 　　它伸出爪子挠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转身看向庄园里。客厅的大水晶灯已经掉落了下来，玻璃片和水晶片摔得到处都是。 　　煤气灯还在工作，照亮了一片狼藉的客厅内部，多洛丽丝护着自己的妹妹，和茱莉亚一起看向面前的黑影。 　　这个要稍微弱一点，所以亚莉克希亚留给多洛丽丝来对付。巧克力在战斗开始便被赶走了，它挑了一个可以一次性看到两个战场的位置，随时准备救场。毕竟，任何一个人类女性出事，猫咪都担心詹金斯会像是丢掉了玩具的孩子一样哭泣。 　　冰蓝色的光在客厅中闪耀，被抛到另一边的冰棋子化作弓手在地面打了一个滚，起身的同时拉弓射箭。冰箭被黑影挡下，但趁着它转身的同时，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左手提着自己的裙子，右手对着一挥，呈扇形喷发的寒气交叠在一起覆盖在了那黑影的身体。噼噼啪啪的响声中，黑影结成冰雕被冻在原地，随后第二根箭矢被射出，在黑影的心脏出穿出一个空洞。 　　嘭～的一声黑影向着四面炸开，多洛丽丝急忙回身抱住自己的妹妹。四散的黑雾消失后，那黑影也消失了，茱莉亚检查了一遍客厅，确认它真的已经被她们击败。 　　让茱莉亚带着阿杰莉娜·斯图亚特去庄园四处归拢仆人们，多洛丽丝小心翼翼的靠近客厅外的露台，然后看到了猫咪优雅的蹲在栏杆上赏月的背影。 　　她躲在破掉一半的露台的大门侧面，和巧克力一起抬头看向天空，数不清的黑影像是被驱蚊香熏死的虫群一样向下坠落，但在空中便炸成了黑雾。 　　亚莉克希亚有些疲惫的从空中降落到露台上，瞧见猫在盯着她，便假装没看到。随后带着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在楼下汇合，然后和庄园中的仆人们一起进入了避难用的地下室。 　　将仆人们留在这里，由阿杰莉娜·斯图亚特和庄园的老管家共同管理，随后三人一猫坐着地下的矿车，从庄园地下的密道向着市区前进。 　　这条密道相当的古老，在多洛丽丝买下这里以前就存在。但铁轨和矿车是多洛丽丝铺设和安排的，为的就是防止现在的情况出现。 　　密道的出口在鲁恩市区中的隐蔽房产的地下室，那处公寓在一位可靠的富足商人名下，因此相当的安全。 　　三人从密道进入地下室，然后从地下室来到公寓的二层，从窗口看到火光冲天的鲁恩，也看到了城市上空悬浮着的众多黑影。 　　“老师，这究竟是什么？” 　　多洛丽丝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不像是自然种族，反而像是设计出专门为了杀戮的兵器……普通人看不到它们，这才是现在最危险的一点。” 　　再次冒险进入鲁恩并不是不要命的想要解决这一切，而是为了保证城内的产业不受损失。火灾倒是不用担心，毕竟鲁恩市现在大部分的建筑物还是冰封状态，但城内的人手，特别是从国内各地招来辅助政务的人才，可是不能轻易损失的。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在沿着骚乱的大街移动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各种各样拿着武器的人正在和空中“看不到的”人影搏斗。 　　这其中有警察、鲁恩市的守城部队、教会的神职人员，但和这三者之和差不多的，则是各种各样的私人武装。仅仅从枪声就能判断出他们使用的都是军械，不出预料，这些都是多洛丽丝兄弟姐妹们的人。 　　“这下大家都乱起来了。” 　　多洛丽丝赶路的时候还不忘嘲笑，但靠近自己在城中的俱乐部以后，才发现自己暗自布置在城中的武装，也在动手保卫附近的街区。 　　枪声和爆炸声响成一片，就连亚莉克希亚短时间内都算不出来，这一切的发生都源自于哪里。一行三人和巧克力一起进入了俱乐部内部，和管理者会面后得知了伤亡情况，随后多洛丽丝马不停蹄的向自己的追随者们宣布了事情的危机，人们立刻开始了收拢附近居民以及搭建临时防御工事的行动。 　　PS：最近会开悬赏。 第1295章 新的武器——权杖 　　战火灼烧着整个鲁恩，不时传来的爆炸让躲在家中的市民们忧心忡忡。不知是不是巧合，凡是有大量武装聚集的街区，都遭到了最猛烈的进攻，而那些普通的街道反而没发生什么事情。 　　鲁恩的教会也在行动，教会所属的恩赐者们几乎倾巢而出的分布在市区内部。除了少数个体，那些黑影的平均战斗力并不强，但因为数量过多而且全都会飞，解决起来相当麻烦。 　　不出意外，明早的鲁恩就会再次出现在各国的报纸头条，而对于驻守在这里的十位半神来说，麻烦才刚刚开始。 　　鲁恩的上空，稀薄的云层遮挡了下方火光冲天的城市。云层上方不需要照顾城市的七名教会所属半神恩赐者，成半圆和一人对峙着。 　　那人身穿一席黑袍，右手捧着一张泥板，身后悬浮着的巨大黑色身影，让所有人都感觉不适。 　　这场对峙在亚莉克希亚等人乘上矿车时就开始了，但所有人都不敢率先动手。 　　对于教会七人来说，面前的人无疑就是今晚造成一切的真凶，而他背后的巨大黑色影子，应该就是袭击城市的黑影中最强大的个体。这个邪门的男人身上的气息非常不妙，虽然看上去是个人类，但却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诡物的感觉。 　　所以教会的半神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待在城市中收拾乱象的另外三位同僚解决了问题，再一起动手。 　　而对于那个以一敌七的男人来说，他当然不敢和七名经受系统培训的半神对抗。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等待，今晚的行动不在于杀了多少人，而在于…… 　　他低头看向手中泥板上五个呈环状分布的凹陷，其中最上方的凹陷内部，已经嵌上了半颗黑色的宝石。 　　“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火光染红了夜空，这一夜注定无人可以安眠。寂静的夜空下是喧嚣的鲁恩，天空中的八个人无言的看着彼此。 　　那巨大的黑色影子是最为活跃的一个，它数次试图离开捧着泥板的男人的身后，但只要离开他的身体超过三英尺，就会被金色的光弹回来。 　　这是正神教会的半神们的手段，本意是为了防止天空的战斗波及下方，实际效果是在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阶段中，谁也别想用额外的方式干扰下方的战局， 　　贤者教会的罗西耶尔先生自然也是天空中的七人之一，目前的所有人中只有他心态最为放松。除了偶尔会看看身后一片漆黑的鲁恩郊外以外，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脚下的城市，并没有因为这样无聊的对峙而内心焦急。 　　“他终于来了！” 　　璀璨的金光在身后的群山中迸发出来，犹如从地平线升起的朝阳。罗西耶尔先生心中一喜，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其他人一起看向那里。 　　自最为黑暗的雪山中闪耀着的金色光华，转瞬间便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面容庄严的圣子—詹金斯身穿白袍，一只手捧着教典，另一只手握着权杖。 　　但这根权杖并非是象征着圣子身份，由神术力量凝结而成的权杖。这更像是由三根藤蔓相互螺旋攀附，最终拧成一股的藤杖。 　　它并不笔直，弯曲的形状却极像小树。翠绿的光华和荧光缠绕着权杖，只是被圣子身上的金色神术光芒遮盖住了。 　　隐隐有着紫色光华流转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对手，詹金斯在陌生人手中捧着的泥板上停留一秒，然后右手将权杖横握在胸前。 　　轻哼一声，绿色的圆环自脚下出现，与此同时被横握着的权杖也散发出翠绿的光泽。 　　灵魂徽记在全新武器的加持下，转瞬间扩展到覆盖整座城市的面积，圣子形态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汇入手中的权杖，当那力量积蓄到极点，詹金斯单手将横握着的权杖旋转九十度，然后猛的将它插进脚下。 　　脚下明明只是空气，但所有人都听到了树根扎入泥土的声音。随着这个动作，爆发的绿色冲击波随着巨大圆环灵魂徽记的扩张席卷全城。 　　生命和神术的力量所过之处，黑影瞬间爆炸成为黑雾消散，而只要还剩一口气，所有的伤者也都开始缓慢痊愈。这股爆发的力量虽然做不到起死回生，但至少不必担心再丢掉性命。 　　城中的市民仰望天空，只能看到依稀的月空和几颗微弱的光点，那颗紫色的星辰尤为闪耀。詹金斯缓缓吐出一口气，脚下的绿色光环收敛，神术光泽也因为力量损耗过大，只剩下淡淡的光华。 　　半神们一致的弯腰向他致敬，他们都看出了这位使用的是什么力量。 　　“不过圣子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吗？” 　　当然也有这样的疑问，但在场的半神都没有接触过巅峰战斗状态的圣子，所以也只是心中疑问而已。 　　“难道这次行动被提前占卜到了吗？没想到，鲁恩居然有一位教会的圣子。正神教会果然不可小觑。” 　　抱着泥板的男人面色不变的说道，仿佛根本不在意城中黑影被一击消灭。他瞥了一眼泥板上嵌着的黑色宝石，虽然依旧不完整，但至少已经满足最低限度了。 　　“不，我并非是被提前调派而来，仅仅是极北的异变后还没有来得及离开，你挑选了一个不合适的时机。” 　　詹金斯说道，此刻圣子的力量仅仅只能维系他飞在天空中以及模糊自己的脸，刚才那招虽然看上去绚丽，但实在是耗灵太多。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树屋】的人吧？” 　　他这样问道，抱着泥板的男人微微皱了下眉头： 　　“看来果然暴露了。” 　　其实什么也没有暴漏，詹金斯只是在离开地下前，向祭台上的那段记忆询问了一些事情，其中有的可以说、有的不能说。最重要的则是和《灾难诗章》有关的情报，这项能力的获取不是隐秘，因为这并非救世者徽记，所以记忆告诉了詹金斯所有的秘密。 第1296章 月夜激斗 　　能力【灾难之子（红色武斗）】的获取不需要任何仪式，需要的，仅仅是在持有《灾难诗章》复制体的情况下，引发五场大型灾难。 　　诗章的复制体会在每次灾难中攫取力量，当五次力量全部被获取后，能力也就成型了。 　　詹金斯因为这才能推测出，此刻抱着泥板的是树屋的人，毕竟对这种恐怖和邪恶的能力感兴趣的，也只有那群人。 　　“如果你选择束手就擒，我可以为你争取一个好的审讯环境，这种权利我还是有的。” 　　詹金斯说到，其实也没指望能说动对方。他在等待身边的同伴们动手，却不知道半神们现在都在等在他这位圣子率先出手。 　　“你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吗，圣子殿下？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当你们只能从【拯救下方这座城市】和【追击敌人】两个选项中选择一个的时候，你会选择哪一个？” 　　男人大声问道，詹金斯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个巨大的怪异黑影正在蠕动。 　　“城市已经被拯救了。” 　　詹金斯朗声回答。 　　“所以我给它弄来了新的危机。” 　　话音未落，男人背后的那个巨大的黑影再次膨胀起来。风声呼啸黑色的闪电在头顶劈落，恰好的劈在了那黑影的头顶。 　　嘭～的一声巨大的爆响，那巨大的黑影携带着全部的力量被迫自爆。狂暴的灵瞬间冲击了天空中的九个人，他们被迫下落向地面，而抱着泥板的男人趁着这股冲力飞向了远方。 　　“提醒一下，如果你们不阻拦，接下来的连锁反应会灭掉鲁恩的。” 　　他哈哈大笑着飞向远处的群山，而在城市的上空，自爆产生的无序而狂乱的灵同时影响了与物质世界平行的影界。半神们见势不妙顾不得追击，立刻出手稳定灵的流动并驱散阴影的入侵。詹金斯不懂元素平衡也不擅长阴影力量，所以他眉头一皱，装作脱力的样子在空中原地昏厥，罗西耶尔先生赶忙将他抱住然后送往地面。 　　鲁恩市区内，亚莉克希亚身边淡蓝色的光华不断闪现，她手托着自己的蓝色立方，光泽如同波动的潮汐一样安抚身边躁动的阴影。 　　多洛丽丝担忧的看着天空，有些向往那些自由飞翔的人们，巧克力则站在她身边的栏杆上，阴影因为它的存在而畏惧，只要猫站在这里，影界的力量就根本不可能影响这座城市。 　　黑暗群山的上空，抱着泥板的男人已经有些脱力了。他喘着粗气降落到雪山之巅，在这里回头向后望，鲁恩的灯火只有星星点点淹没在黑暗中。 　　男人不顾形象的跌坐在雪面上，借着月光看向自己的泥板，第一个凹陷已经被破损的黑宝石完全填满了。 　　他在这无人的山巅狂笑着，疯狂的笑声回荡在群山之中。忽的一声奇异的响声，男人下意识的举起胳膊一挡。金属撞击特有的清脆带着火花闪过，他在原地滚了一下，然后看到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雪人，以及远处站立着的面目模糊的男人。 　　“你是谁？” 　　他大声的问道，见对方不回答，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谎言之神的信徒！果然没错，行动之前我就猜测过，你们这群人绝对会出现，没想到居然提前预知了我的撤退路线。” 　　“怎么每个人好像都能猜到我？” 　　真身留在鲁恩，利用投影回到冰雪宫殿又率领雪人军团匆匆而来的詹金斯想到。他收回了权杖拿着自己的剑，沉默不语的命令雪人们开始进攻。 　　数十个雪人扑向站在山巅的男人，瞬间将他埋在了雪人堆中。但下一刻火红的岩浆从雪面涌出，在汽笛般的响动声中，炽热的蒸汽喷向四面八方，近处的雪人纷纷融化了半边的身体。 　　“你并不是半神，而我是，是谁给了你单独和我对抗的勇气？” 　　身体表面血管暴凸，像是地脉中的岩浆一样闪着暗淡的红光。男人的身体仿佛都在燃烧，事实上，山顶的雪层已经被他融化了一大半。 　　“我想，现在的情况好像并不是我准备和你单挑吧？” 　　詹金斯讽刺了一句，手中的圣剑迎着月光反射着凄冷的光。这冷光和剑芒一起扫过雪面，白色的光华甚至让星空都黯淡了几秒。但剑光穿过人体，掉落在雪面上的却不是人体碎块，仅仅只是些灼热的黑曜石。 　　詹金斯愣了一下，然后雪人们退到一旁修整，他急忙走过去，用剑将那堆石头扒开，看到中央放着的连成串的纸质符咒： 　　“该死，他早就逃走了，这是替死身！” 　　怒骂了一句，带着些微紫色光华的眼睛看向这个寂静的夜，却再也找不到对手的身影了。 　　（巧克力奔跑中……） 　　等詹金斯安顿好雪人军团，然后取消投影返回自己的身体，醒来后果然没有听到“陌生的天花板”之类的句子，所以他只能自己说了一句“陌生的天花板”，然后差点被一旁等待他苏醒的修女小姐当成疯子。 　　前后不过“昏迷”了半个小时，但城中的乱象已经结束了。在敌人消失后，城市庞大的自愈功能启动，再加上詹金斯出现时使用的那一招让大多数伤员恢复了行动能力，所以在半神们重新稳定灵的平衡后，骚乱便结束了。 　　只是站在窗前，依然能够听到教堂外的道路上，巡夜的警察在高声呼喊，让市民们留在家中不要外出。今夜发生了很多事情，即使【树屋】的半神退去了，但多洛丽丝的兄弟姐妹们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罗西耶尔先生还在忙碌，詹金斯醒来后收到亚莉克希亚托人送来的信，所以也不担心自己的猫和姑娘们。 　　他让教堂准备了些食物，一个人坐在房间中等待罗西耶尔先生回来，两人会谈谈这件事的发生。 　　又想到了那个逃走的男人，想到了《灾难诗章》，詹金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端着杯子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这个双月全满的夜并不宁静，但星空还是像万年以来的冷清。 第1297章 战后总结 　　刚才在那处精灵的祭台，以詹金斯的【灵体打击手杖】为核心，辅以成分复杂的世界树断剑和泰拉利亚魔木木管，那段和詹金斯谈话的记忆，将原本归属于B类超凡的手杖，改造成了C类的恩赐。 　　这三件材料的相性非常好，改造后的手杖因为具备了植物的活性，甚至可以随意变形。除了现在基本状态的手杖形态以外，刚才那样长一些的权杖也可以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只限于“杖”这种形态，不可能变出一面盾牌让他使用。 　　从今往后，詹金斯的主武器便有了圣剑和手杖，虽然圣剑只能在伪装身份时使用，手杖只能在詹金斯身份时使用，但多了一件趁手的武器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临走前还和那段记忆谈到了《灾难诗章》，他由此获知了能力【灾难之子】的获取方式。应该说不愧是稀少的唯一性能力，获取方式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树屋】处心积虑的获得这个仪式，甚至不惜仿照千年前的疯诗人主动发起灾祸。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即使没有诺兰的石板复制品，他们也的确成功了，而这样的事情很可能还会在大陆的各处发生四次。 　　“所以，两周前发生在鲁恩的动乱以及极北的异变，会不会也是【灾难之子】的一环？” 　　他想了想，肯定了这种想法。但刚才和对方近距离接触，只看到一个凹陷被填充，这就说明几周前的灾难，因为詹金斯的及时插手，并没有成功。 　　“那么烟草的事情，会不会也和这有关？目前只知道【闻香鉴赏委员会】与那些奇异的烟草有关，还没有找到【树屋】参与的证据，但这件事必须重视起来，也许我可以将【灾难之子】的事情告知教会，反正这不是救世者徽记，而且就算是真的是，我也不可能主动的去获取它。虽然力量很有诱惑，救世者的身份也很重要，但我并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想到这里，他主动的在身前的桌子上一抹，念写立刻将《灾难诗章》的石板构造出来。他最近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所以念写起来也轻车熟路。 　　“灾难啊～” 　　心中感叹着，手掌抚摸上了石板。皮肤刚接触它，忽然心有所感，无数条彩色的线出现在眼前，随后詹金斯双眼溢出血渍，轻哼一声，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现在看到命运线？” 　　他痛苦的捂着头趴在桌子上，许久才缓过神。气喘吁吁的抬起头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面前的石板上，最上方的那个凹陷已经被填满了，被一颗完整无暇的白色宝石填满了。 　　“哦～” 　　他再次因为头疼而捂住了额头，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真的受到了伤害，而是因为心情的糟糕。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果不其然，因为吞食“树根”而获得的那枚空白起泡，现在充斥着暧昧不明的七彩光华。 　　这是世界树祭坛下的记忆所提到的，这种需要漫长前置条件的能力的“未完成”形态。这种形态能力完全不可用，除非用B-12-4-4432【冥河之水】之类的方式将其抹掉。 　　罗西耶尔先生返回教堂见到詹金斯的时候，他正费劲的用毛巾擦拭从双眼流出的干涸血液。刚才他向修女小姐要求温水和毛巾的时候，可着实将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吓了一跳。 　　罗西耶尔先生现在既然回来了，詹金斯也明白今晚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于是便随着他前往了办公室，两个同样疲惫的男人在煤气灯光笼罩的房间内对面而坐，都感觉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 　　“圣威廉姆特，您的眼睛……” 　　半神迟疑为问道。 　　“刚才使用的力量有些控制不住，那毕竟是神明赐予的力量，我们这样的凡人使用，难免会有些问题。” 　　詹金斯随口解释道，感觉自己现在好多了，但这个话题不易谈论： 　　“所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我本来在睡觉，被猫弄醒才看到城里的大火。” 　　他问道。 　　“这很难解释，但很感谢您对鲁恩教区做出的贡献，圣威廉姆特，鲁恩会永远记住您的帮助。” 　　中年人，或者说是看上去像是中年的男人叹着气说道，然后拉开书桌左侧从上向下数的第二个抽屉，不知转动了怎样的机关，正对着窗户的那面墙的上方坠下来一副鲁恩市区的挂式地图，地图是皮质的，做工相当精良，即使是当作艺术品放在家里也很合适。 　　“根据报告，最初的死者出现在这里。” 　　罗西耶尔先生站起身来到地图前为詹金斯讲解，他所指的是市中心的位置。 　　“更准确的来说，是围绕着这条街出现了第一批死者。当时是夜晚，所以我们很难找到活着的目击证人，但根据目前的占卜和尸检情况，有理由相信那个半神，是堂而皇之的走到了市中心然后对城市发动袭击。” 　　这次的袭击根本不需要太多调查，因为对方的目的就是制造灾难，实施者也已经确认只有一个。问题在于对方在教会半神和圣子的围剿下居然逃脱了，而且他出现的时机非常恰好。 　　“经过了半个月前的动乱，鲁恩的夜晚是半戒严的状态，他能够来到市中心而不被排查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个人提前很多天在市中心附近居住，只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要么有本地的官员或者贵族作为内应，才能在夜晚到达城市的核心部位。要知道，那条街距离斯图亚特的王宫所在的山丘，只有不到三百英尺（约91.4米）而已。” 　　教会比较倾向于【树屋】和城中的大贵族有关，再结合前段时间多洛丽丝的哥哥弄出来的冰雪异变，王室的公主和王子们，便再次被怀疑上了。 　　这是很合理的猜测，因为连詹金斯都有这样的怀疑。而且，因为今晚的事情，城内大量未登记地武装纷纷走上街头，粗略算一算就知道，这些人加起来比城防部队还要多。 　　斯图亚特们在准备什么自不必多说，而今晚的事情，获益的也不仅仅只有树屋而已。 第1298章 与老精灵的夜谈 　　离开教会前，再次通过【妄想之盆】和诺兰方面进行了联系。诺兰那边居然已经知道了发生在鲁恩的事情，因为教区不同，所以贝凡娜小姐和老爹并不是特别关心这件事的后续，而是着重询问了詹金斯的情况。 　　“我很好，没有什么问题……至于那根手杖，我做梦的时候梦到了一位老精灵，他送给我的。” 　　詹金斯解释到，然后大家都信了。 　　至于鲁恩方面，罗西耶尔先生除了让詹金斯注意安全以外，还提醒他随时注意教会的来信和通知，并让他提醒多洛丽丝·斯提亚特最近要安分一些。 　　“我想教会应该会以更严厉的手段警告王室，这虽然会引起大陆其他国度贵族的担忧不满，但谁也不能说这样做没有道理。” 　　罗西耶尔先生很严肃的说道。 　　等詹金斯返回郊外庄园的时候，女士们还没有回来，小公主和老管家已经让女仆们重新开始工作了。他换了一身衣服，给亚莉克希亚留了字条，然后直接前往了诺兰。 　　从家的后门出来后翻过院子的栅栏，沿着黑暗的小巷来到路灯照耀下的大街，然后一路走到诺兰市中心的出租公寓。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老精灵果然还没睡，他在等待着詹金斯出现。 　　“你比我预计的要晚一些，我本以为你十二点左右就会出现。” 　　老人一边欢迎詹金斯一边说道。 　　“鲁恩市出了些事情……这和今晚的话题无关。您知道我这次是来做什么的，现在魔药的谜底揭晓了，那根本不是魔药，那是开启传送门的仪式！” 　　他说着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那根黑色的精致手杖被放在了一旁，它和原本的【灵体打击手手杖】相比差别并不大，只是稍微长了一些，更适合詹金斯的身高。 　　但老精灵不用看，就能感受到这其中充盈的生命力。 　　“现在这根手杖戳中任何的植物，都能让它重新焕发生机吧？这真是了不起，你的第三种木心用了什么？给你的新武器起名字了吗？现在好像流行这样做，我听说有人甚至会给批量生产的枪械起名字，这可就没有意义了，有名字的东西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精灵笑眯眯的说到。 　　“……不，我不想讨论这个，我这么晚过来打扰你，只是想问明白，究竟为什么直到最后也不肯将那里的秘密告诉我？明明我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每个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责任，有些责任过于庞大，不是我应该去负担的。詹金斯，你曾跟我说起过，你正跟随一位占卜大师学习，那么你应该知道所谓的命运真的存在。而指引你前往祭台，并不是我的命运，那是你遇到的精灵萨莱曼达的责任，所以我不能插手。” 　　这种说法让詹金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怒气，但他却无法反驳。这个世界存在命运，他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萨莱曼达先生指引我前往那里，就只是为了送我一根新的手杖吗？”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说不出的古怪。 　　“是的，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中年精灵非常偶然间，遇到了物质世界的半精灵，于是在一场奇妙的冒险后，他指引年轻的半精灵，去获取一件可能会有帮助的武器。这样的逻辑很通顺，不是吗？” 　　老精灵点着头说道。 　　詹金斯半天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反驳他。从逻辑上来讲这肯定没问题，但他们都知道，事情绝对不会有这么简单。 　　“所以我的家族所拥有的精灵血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发现我认识的精灵们，都对我保持一种奇怪的态度，还有几个月前我曾在鲁恩的酒馆中，梦到了翡翠梦境并因此掌握了精灵语，这肯定不正常。” 　　他一下问到了最关键的疑点。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呢？” 　　老精灵说道。 　　“而且知道也不会说是吧？” 　　詹金斯替他补充，但老精灵并未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 　　最初仅仅怀疑这具身体拥有精灵血统，在确认这一点以后，又怀疑并非是普通的精灵血统。詹金斯发现自己对威廉姆特家的血脉追踪走的越远，遇到的疑惑越多。 　　但至少现在可以肯定，知晓真相的人并不少，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 　　离开这里以前，他还向老精灵提到了自己确认卡佩小姐也是威廉姆特家亲戚的事情，老精灵并不认识卡佩小姐，听詹金斯说了前因后果以后，对此表示完全无所谓。 　　“并不是所有的异种血脉都能表现出来，就比如你的父亲和兄弟们，不也都像是正常人一样吗？那位年轻的人类女士，不过是恰好的被正神教会收养并接触到了生命类的能力，才刺激了自己的血脉。她想要从另一位龙裔那里获得进一步激活血脉的方式，大概也是想要探求自己的出身。这和你完全不同，詹金斯，你最初获得生命的力量是在什么情况下？” 　　“成为恩赐者，迈入超凡的时候。” 　　“这说明你的精灵血统要比那位卡佩小姐的血统更加的纯净，这是好事。当然，如果你想要和卡佩小姐一起追寻威廉姆特的真相，大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虽然我不能告诉你真相，但你可以靠自己去追求。” 　　精灵说的没错，詹金斯已经做好了打算，从鲁恩回来后，就和卡佩小姐一起去见奈特小姐，询问血脉觉醒的事情。这具身体绝对不正常，即使是以恩赐者的角度来说也不正常。 　　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知道，家中的人们几乎从未患过病，生病次数最多的是小威廉姆特们的母亲。精灵的血脉并不足以解释这种问题，詹金斯从未听说过精灵是不生病的，所以他很清楚，威廉姆特家拥有的精灵血脉一定也是那种非常独特的，否则没理由他刚一接触世界树的匕首，就能将灵魂核心能力进化成现在的强大。 第1299章 国王的决定 　　告别了精灵回到鲁恩，女士们也都回来了，多洛丽丝看起来很疲惫，亚莉克希亚倒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当然，最精神的还是巧克力，虽然被詹金斯收养以后，它一直保持着和詹金斯的作息习惯一致，但猫毕竟是夜行性的生物，巧克力有时候确实会在夜晚溜出去转几圈，这些事情詹金斯知道。 　　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和茱莉亚都没有受伤，只是城中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因为这次的事情，多洛丽丝为了防止意外而在城中布置的私兵全都暴露了出来，她用来召集追随者和开会的俱乐部也暴露了，这都是麻烦的事情。 　　当然，其他的斯图亚特们大都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因此有烦恼的不止多洛丽丝一人。 　　詹金斯将教会半神罗西耶尔先生的告诫转告给了多洛丽丝，多洛丽丝也苦着脸表示理解。当詹金斯问起，这件事是否可能真的和她的兄弟们有关时，多洛丽丝想了想，很犹豫的回答： 　　“我的哥哥和姐姐们都知道和恩赐者以及超凡有关的事情，这是毋庸置疑的。大家都会雇佣超凡者，但那些超凡者的来源很难说。以前我知道我的长姐雅妮·斯图亚特和【树屋】有联系，接受他们的帮助并回报以金钱和些微的权利，但自从两周前的暴动后，她已经和那个组织撇清了关系，这一点教会应该也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除了长公主以外，其他人也都有嫌疑。疲惫的茱莉亚在众人谈话的时候送来了新的情报，情报上写明了这些暴露的私人武装所属的势力和出现的地点，经过简单的分析后，大王子派系的力量暴露的最少。 　　“但这也不能说明，这次的树屋半神就是和大王子有关系。可能性实在太多了，而且这样做似乎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茱莉亚说道，詹金斯也同意这种看法。 　　大概是夜晚的动静闹得太大，周三一早詹金斯还在看报纸的时候，上周来过一次的传令官就再次来到庄园，但这次是让多洛丽丝和阿杰莉娜进入王宫。 　　“各位王子和公主都被陛下传召，您们一定要做好准备，陛下这次很生气。” 　　在接到詹金斯握手时放在掌心的纸币以后，传令官很小心的说道，然后便离开了。 　　因为忧心多洛丽丝的事情，詹金斯这个上午没有去诺兰，而是留在庄园里和亚莉克希亚一起等待两位公主回来。她们并没有去多久，午饭的时候就坐着马车返回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父亲挨个儿训斥了我们，痛骂我们到处惹事。” 　　多洛丽丝满脸不高兴的说道，她身后的小公主也是同样的表情。 　　“很久没有看到父亲的这种表情了，我想他大概真的很生气。” 　　除了训斥这些年轻人，时隔两周再次将自己的孩子们聚集起来，萨尔西二世也宣布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王位继承。 　　“父亲很清楚的和我们说了，他会在这个夏季结束的时候，选择一个人继承王位。他希望我们明白，作为国王拥有怎样的权利和责任，也希望我们能够正视权利，所以——大家都有机会，父亲是这样说的。” 　　听到多洛丽丝这样说，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对视一眼，差不多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情况了。 　　“所以父亲让我们安分一些，如果有那个心思去争夺王位，就专心负责自己现在的政务，然后等待几个月后他的审查和总结；如果没有那个意图，就老老实实的在家中待着，不要掺和别人的事情。” 　　这大概是萨尔西二世的原话，听起来很正常，但稍微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王位的争夺从来都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即使现在的国王明确说明，最终的结果将由政务水平来决定，但詹金斯可不信会没有人使用场外的手段。 　　“他的身体情况看上去怎么样？” 　　亚莉克希亚又问道。 　　“和詹金斯前些天进宫时的形容一样，看上去很有精神，说话也中气十足，足足训斥了我们半个小时，都不见脸色有变化。” 　　这番训斥，大概给公主和王子殿下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虽然这场谈话足以改变一些重要的决定，但现在的重要任务还是救灾。至少表面上斯图亚特们都会迎合自己的父亲所说的“专心政务”，所以救灾是的表现就极为重要了。 　　多洛丽丝负责的财政部门有很重大的责任，因此在家中休息了一下，她便和自己的妹妹以及茱莉亚再次进城。亚莉克希亚准备留在庄园里研究她从王室图书馆弄来的藏书，寻找疯诗人的线索，她询问了一下詹金斯今天准备做什么，詹金斯则将她神神秘秘的拉到书房，然后展示出了那块被白色宝石填充了一处凹陷的石板。 　　亚莉克希亚敏锐的注意到，他取出石板的动作，不像是惯用的【念写】，反而像是平时提出那盏具备机械美感的矿灯的动作。 　　“詹金斯，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在教会中念写出这块石板，想要再研究研究，然后这枚白色的宝石就出现了。而且还有更严重的事情，还记得我们在那个封印了银色立方体的秘境吃下的树根吗，我因此获得了新的空白气泡，但现在那枚气泡被填充了。” 　　“你已经获得了【灾难之子】？” 　　亚莉克希亚惊讶的问道。 　　“没有，我遇到了从未遇到的情况，这是半成品的能力，但我甚至无法获知它的任何信息。” 　　詹金斯说着唤出了自己的所有能力光点，当然，这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 　　“我无法知道这是什么能力，激活以后的效果也只是召唤出这块石板……快坐下，我跟你说说昨晚的事情，那剂魔药可不是魔药，我去往了世界树往日残骸的最底部，在那里遇到了一段说话很有礼貌的记忆……” 第1300章 战争与和平 　　关于现在这个未成品的能力，疑问并不在于其独特获取方式，而在于詹金斯真的和这次灾难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并非引发灾难的祸因，为什么我也有资格从灾难中汲取力量？” 　　他看着石板上的白色宝石发愁，猫咪在一旁轻轻的用爪子拍打他的手背以做安慰。 　　“如果不是我们获取的所有文献都有错误，那么就可能是，其实这件事和你是有关系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亚莉克希亚指出。 　　当然，矮个儿的女士还有另外的猜测，比如被詹金斯汲取灾难力量并不是鲁恩的灾难，或者他现在获取的不完整能力根本就不是【灾难之子】，但因为这些可能性很小，所以亚莉克希亚并没有提出来。 　　即使再郁闷，每日去诺兰转一圈的工作还是要进行的。和亚莉克希亚的谈话结束后，詹金斯就带着巧克力返回了诺兰，那座被他牵挂着的城市。 　　暂时失去了詹金斯的诺兰依然非常的和平，和纷乱的鲁恩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时候詹金斯也会想，是不是自己的出现，将灾难带到了鲁恩，但树屋的计划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即使年轻的作家没有因为巧克力引发的意外而来到北国，那里依然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 　　今天的运气很好，在市中心附近仅仅转了半个小时就进入了末日幻境。看着那轮硕大的明黄色月亮，詹金斯松了一口气，准备前往近处的钟塔询问第二次仪式的步骤。 　　但忽然听到耳边有吞口水的声音，疑神疑鬼的观察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体积超过脚边那只红色蜘蛛的怪物。 　　“奇怪，难道我最近压力太大，所以幻听了？” 　　他嘀咕道，没有注意自己的猫正一脸向往的看着月亮。 　　末日幻境的世界一切依旧，仿佛詹金斯离开后这里的时间就静止了。嘴巴长在掌心的老人也还是那副样子，用单调的让人乏味的语气告知了詹金斯下一次仪式的地点、方式，以及它需要的空间类材料。 　　猎杀怪物又花费了一些时间，随后还要在现实世界找到魔法小姐，将仪式的事情委托给她，这一天的任务才算是基本上完成。 　　和魔法小姐告别前，她告诉詹金斯，追击海盗王的事情她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具体的计划，因此询问詹金斯何时有时间。 　　“我随时都有时间，不过你一共召集了几个人？” 　　詹金斯打听到。 　　“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兜帽先生。银笛本来也是要来了，但昨天我收到她的信，她说自己遇到了麻烦，最近都不会靠近诺兰市区了。” 　　夕阳西下，詹金斯抱着自己的猫独自走在诺兰的大街上，思考了一下人生大事和晚上会吃什么的小事，便去往了黑市入口的酒吧，确定自己是否收到了来信。 　　真的有两个人给蜡烛先生寄来了信，分别是都灵的黑猫先生和诺兰的白猫先生。前者告诉詹金斯，在都灵也发现了那些可疑的烟草，但因为正神教会已经插手，黑猫先生不方便继续进行调查；后者则告诉了詹金斯追击异种获取材料的具体时间，也就是本周周末，让蜡烛先生做好准备。 　　“今天是周三了，周五要参加海瑟薇的游戏，周末是那些邪恶的异种生物，这一周看起来会很忙了。”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的中旬了，今年的前三个月詹金斯没有来得及休息，一直在各种阴谋和杀戮中来回横跳。现在还没来得及享受春季的和煦，就被迫在寒冷的北国继续体验冬季。 　　詹金斯其实并不讨厌冬季，但太过漫长的体验一种季节，难免会感到些疲惫。 　　这个周三的夜晚他没有再做任何事情，而是在庄园的花棚下，独自坐在石椅上保养自己的武器。虽然剑和杖都是C类的恩赐，通常情况下不会因为时间或者环境而受损，但詹金斯乐意这样做，偶尔也让自己放松一下，不去做任何的事情。 　　一边用布擦拭自己的武器，时不时的还会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猫咪乖巧的蜷缩在他的身边，睡觉时不知道为什么，偶尔会抽搐一下。 　　这样放松的环境总是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也能让一直奔忙的詹金斯有时间思考自己，审视自己。他安静的、用力的，一次次用布匹擦拭自己的剑，然后发现剑刃已经不知不觉间将那块布料裁剪成了两半。 　　“……” 　　他用力的使用半块布擦拭自己的手杖，现在的手杖通体黑色，但并不是完全的锥形或者圆柱形。它的表面有着自然植物的树干特有的凹凸，木纹在黑色的皮下非常明显。 　　“真是安静啊，我果然还是更享受这样平静的生活。” 　　他小声的感叹着，看到缩在身边的猫睡的香甜，于是拿起手杖在石凳下轻轻一点，原本只是初露嫩芽的草坪上，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上生长，当到达和石凳平齐的位置后，便横向的像是被子一样盖住了巧克力的身体。 　　“虽然来历有些谜题，但这根手杖还真是有用。” 　　詹金斯满意的想着，继续体会自己平静的生活。但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很久，巧克力吹着凉爽夜风的睡眠也没有持续多久，他们便被匆匆跑来的茱莉亚惊扰到了。 　　女仆小姐看样子像是提着裙子从庄园那边飞奔到这里的，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 　　“威廉姆特先生，刚刚收到从贝尔迪兰和都灵传来急讯，两个小时前，切斯兰王国向菲迪克特利王国正式宣战了！” 　　詹金斯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茱莉亚几秒才明白她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张了一下嘴，但不知道自己应该发表什么意见，于是站起身将剑和杖都收回灵中，然后抱起因为被吵醒而在发脾气的猫。 　　“战争，开始了吗？就在两个小时前？” 　　他再一次确认到。 　　“是的，威廉姆特先生，我想战争已经开始了。如果真的如您所说，第十八纪已经走到了末尾，那么这场战争，恐怕是这一纪最后的大战。” 　　开悬赏 　　上限依然是11章2.2万字。 　　悬赏时间自2020年2月17日早六点起（也就是现在），到2020年2月24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20年2月17日早六点起（也就是现在），到2020年2月24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20年2月17日早六点起（也就是现在），到2020年2月24日早六点！共七天！ 　　我会在24日通过后台查七天内的数据，知晓结果。 　　每3000推荐票，300月票，10000打赏（等值100刀片）加一更，上限11章（2.2万）字。 　　2020年2月25日一次性全发出来。 第1301章 詹金斯和战争 　　上周稍早些的时候，詹金斯从兜帽先生的聚会中，在银笛小姐那里得知了菲迪克特利王国将于本周五向切斯兰王国正式宣战。没想到对方居然先下手一步，而时间点卡在周三的夜晚是如此巧妙，很难说是不是有间谍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军事计划提前泄露了出去。 　　但和以往报纸和市民间的谈论不同，这一次战争是真的要来了。和茱莉亚一起返回书房，和女士们谈论了几句，就知道她们对和平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我们都知道，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切斯兰王国有世仇，边界的争端和这么多年的大小摩擦，即使没有诺兰的导火索，战争也不会因此消弭。” 　　而对于两国的战争会进行到何种程度，最后又是哪一方能够获胜，这一点谁也不敢现在就猜测。 　　现在物质世界的三大人类王国中，占据东部和西部的两大王国正式宣战，北国的国都则在短短的两周时间内，遭受了两次严重袭击，甚至连国王都不得不开始考虑接班人的问题。 　　这个世界，是真的开始乱起来了。 　　周四的一早，詹金斯能够找到的所有报纸，都以头版头条的形式报道了两国宣战的事情。甚至有些报纸宣称昨夜前线的部队就已经出现了第一次摩擦，但这是未经证实的消息，因为时局动乱和军事封锁，就连多洛丽丝的密探们都不知道前线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詹金斯和朋友们都生活在距离战争很遥远的城市，但这并不代表着战争与他们无关。早晨在诺兰检查家中信箱的时候，一边听着一条街以外报童们卖力的吆喝声，然后发现了一份只有两页的征兵小册子躺在信箱里，后来才知道这是市政厅统一投放的，即使诺兰不在征兵范围内，一些事情也要和全国保持一致。 　　和北国的多洛丽丝与亚莉克希亚不同，诺兰的女士们可都是和战争有直接关系的人。海瑟薇和布莱妮的父亲都是王国的海军要员，即使诺兰海军现在还在做与外海海盗们决战的准备工作，但这并不代表决战过后王国会因为他们的辛劳，而推迟海军向东方的挺进。 　　海瑟薇对这件事非常担心，詹金斯在俱乐部见到她的时候，她拿着一份报纸看，那一版正是赫纱伯爵的正面相片。 　　“为了尽快结束破碎群岛的战役，让海军也投入到对切斯兰的作战中，原本在诺兰的父亲，也率领船队前往破碎群岛指挥作战了。” 　　海瑟薇非常忧心的说道。 　　“其实他前些天就不见了，母亲也不告诉我们他去了哪里。现在明白了，王国不希望计划曝光，所以父亲率领的队伍是秘密行动的。母亲真的很担忧，这些天每天中午都会用大量的时间替父亲祈祷。” 　　詹金斯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自己的姑娘，战争来了谁也挡不住，赫纱伯爵身为军人，自然有上战场的责任。 　　即使诺兰市是距离战争前线最遥远的城市之一，但战争开启的消息，还是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感到恐慌。到处都可以听到谈论这件事的人们，不论是悲观还是乐观，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战争。 　　战争的到来还为诺兰带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因为诺兰是这次明文规定的非征兵区，而且这里距离前线遥远，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詹金斯就从城里看到许多有着陌生家徽的马车载着各种贵族和商人来到本市。 　　这是战争年代经常发生的事情，人们总会自发的向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聚集，却不知道其实诺兰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也因为两国开战的消息，周二夜晚发生在鲁恩的暴乱居然没有挤上周四的头条。似乎人们都认为，一座城市遭受的灾难和两个国家遭受的灾难相比，并不是特别重要，因此教会费劲全力编造的用来模糊真相的那些说辞，反而没有多少人在意了。 　　海瑟薇是从詹金斯那里得知了鲁恩暴乱的全过程，也是从他那里知晓，还好那些黑影怪物在常人眼中是看不到的，因此市民们虽然知道城中动乱，但大多数只以为仅仅是杀人狂魔到处乱窜。 　　真正在街面上参加战斗的，除了不幸死去的夜行路人，反而是那些来历不明的私兵比较多。 　　“如果诺兰也发生这种事，我想布莱妮肯定能猜到超凡真的存在。说起来我忘记告诉你了，前些天的营地的大火后，她就一直在寻找那位将她们救出塔楼的女士。” 　　海瑟薇看着詹金斯问道： 　　“所以你当时到底用了怎样的脸去做那件事？” 　　“我也记不清楚了，应该是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吧？怎么了，担心布莱妮喜欢上她？” 　　詹金斯在不适当的时刻，用不适当的语气，对不适当的人，开了一个连猫都知道不适当的玩笑，因此惹来了海瑟薇的怒目而视。 　　与最近忙坏了的詹金斯相比，海瑟薇的生活就清闲多了。红发的女士乐于倾听詹金斯讲述他的生活和冒险，在开诚布公的说出自己是教会的抄写员以后，詹金斯便能够讲出更多自己的故事。 　　虽然在他看来，那大都是一些艰难的往事，但就故事性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海瑟薇乐于倾听。 　　当提到那根新的手杖的时候，詹金斯顺便说起了精灵的事情和卡佩小姐的事情。他叹着气感叹威廉姆特家的往事太过复杂，却忽视了海瑟薇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居然调查到这种地步了？” 　　“是的，如果不是大多数的知情者不愿意说，我也许能够查到更多的事情。现在战争来了，想要进行跨区域调查会更加困难。 　　但我已经有计划了，等返回诺兰以后，就将卡佩小姐的事情告诉罗伯特和玛丽，然后拿着我拥有的两块金属，和卡佩小姐相认。也许父亲见到新的亲戚，能够说出更多家族的往事。” 　　说着，他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金属。现在它们被拼接在一起，虽然依然看不出这是什么形状，但看上去规整多了。 第1302章 游戏的开始 　　“你的父亲将代表家族的东西给你，是不是意味着，他默认你将继承威廉姆特家的全部？” 　　海瑟薇一边查看詹金斯的挂坠，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想父亲将它们交给我保管，只是因为我找到了第二块而已……而且威廉姆特家只是平民家族，也没有祖产和历史荣誉可以继承，即使父亲真的偏心到这种程度，他也不过是将自己的存款和女贞路的房子给我而已。你知道的，其实我自己也相当的富有，不在乎这些。 　　詹金斯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猫，猫配合的叫了一声，以显示自己满意詹金斯的抚摸。这是一种反馈机制，因为巧克力很清楚，如果不对詹金斯的动作做出回应，就无法让他知道自己做的很对。 　　“你说的对。” 　　海瑟薇不去看詹金斯的眼睛，低着头回答道，然后将挂坠交给了他，郑重的嘱咐道： 　　“这个可要收好，说不定是信物之类的东西。” 　　“你是说我的祖先曾经救过神秘人，神秘人给了他这个东西，表示会在几百年后报恩？哦，这是经典的骑士小说的桥段，说不定我还会因此而认识几个公主。” 　　詹金斯开玩笑的说道。 　　“你现在已经认识公主了，而且还住在她的家里。” 　　海瑟薇板着脸指出了这一点，詹金斯便不敢继续开玩笑了。 　　因为关心自己的父亲，所以海瑟薇偷偷查看了他书房中的文件，再结合从布莱妮那里获知的和米海尔侯爵的信息，推断出诺兰海军将会在半个月内，在破碎群岛发起总决战，彻底的完结海外战事，然后投入到对切斯兰的战役中。 　　这是相当关键的力量，诺兰海军是菲迪克特利王国海军力量中最强大的。 　　海瑟薇甚至还想过亲自去外海看看，确保父亲的安全，但海外情况复杂，她还有一些晕船，所以这只能想想而已。 　　“但不会耽搁太久了，就连海盗王都有一个死在了诺兰，外海的海盗不会是正规军的对手。” 　　詹金斯安慰道，希望一切平安。 　　海瑟薇下午要去探望被禁足在家的布莱妮，顺便和她谈论一下战争的事情。所以和詹金斯吃完中午饭，叮嘱他不要忘记给写信，两人便分开了。詹金斯惯例的在钟塔附近乱逛，直到傍晚才成功进入末日幻境的世界，连脚都走酸了。 　　钟塔老人对詹金斯的再次出现表示惊讶，并对这种惊讶直言不讳： 　　“对于空间的力量极度贴合的人，才能在这处世界完全重合现实世界前，在极小几率下进入这里，你是怎么办到每日进出的？” 　　詹金斯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和他不知道自己所有莫名其妙的天赋一样，他也不知所谓贴合空间，是否和自己意外变成詹金斯有关。 　　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做，即使心中再怎么焦急，有些事情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这天晚饭后，才刚刚找到机会休息的詹金斯，又被多洛丽丝带进了城，和她一起在财政部门发表了救灾演讲。现在几乎所有的高等贵族和官员，都知道萨尔西二世要退位的事情了，因此对待这些插手政务的王子和公主们，态度比起以往有了微妙的不同。 　　“总感觉来到鲁恩以后，我的生活比在诺兰还要繁忙。至少在诺兰的时候，我经常在老爹古董店，趴在柜台后清闲半天。” 　　詹金斯向亚莉克希亚说道，但矮个儿的女士表示这就是生活。 　　时间就像是被人推着奔跑一样，周五就这样来了，詹金斯还记得今天是海瑟薇的【故事中的故事】的游戏时间，所以早饭后便前往了诺兰。 　　在家中的地下室做好了准备，才带着自己的猫走向城南的贫民窟。 　　贫民窟的清晨比外面要热闹很多，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人口密度大，也因为这里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付出更多的辛劳。 　　这里生活着的人们因为战争即将到来而有了新的谈资，寻找地址的时候，詹金斯就听到身边走过的人们和蹲在家门口吃早饭的人们，大声的对战争发表意见。 　　诺兰的贫民和战争的关系也不大，即使是紧急动员，也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才找到他们。所以将大量陌生人的死活当做谈资，是劳苦新的一天开始时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很难说是这种生活更残酷，还是战争更加残酷。 　　海瑟薇提供的地址在贫民窟中部的一栋三层小楼里，这栋楼房中生活着至少二十户人家，全部能够拆除的装饰墙都被拆除了，然后房东将房子划成一个个的小隔间租赁出去，虽然生存环境差了一些，但至少足够便宜。 　　唯一保持原样的是阁楼，这里并不对外出租，而是由房东搁置一些废弃的家具。海瑟薇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这种地点实在是隐蔽。 　　为了安全，她已经用了些手段，让居住在楼下的人们，在一天内都不要回来，所以詹金斯爬楼梯的时候没有遇到瞧着他打量的陌生人。 　　一路来到阁楼，站在门口戴着面具的是海瑟薇。她看了看詹金斯肩膀上蹲着的白猫香草，才让他进来，这时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已经到了。 　　B-11-1-0299【故事中的故事】的触发条件之一，是房间内有3至10名恩赐者，所以海瑟薇才没有进门。 　　“还有谁要来吗？” 　　詹金斯装作不清楚下水道黑板上的结果，他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去。 　　“魔法先生还要来，但银笛先生不来了，据说他遇到了些麻烦，近期都不会出现在市区内。” 　　兜帽先生替海瑟薇解释道，他走了出来，然后示意詹金斯可以进去坐一坐。 　　刚才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坐在阁楼一侧放着的那张沙发上。那是一张做工粗糙的布料沙发，此时布料只剩下左侧的那部分，右边的腿也断掉了，所以沙发是倾斜的，但勉强还能坐。 　　因为堆满了类似的废弃家具，所以这里显得异常拥挤。海瑟薇显然提前清理过，不然地板上也会有厚重的灰尘。 第1303章 角色选取 　　詹金斯的注意力目前主要在阁楼中间的那张桌子上，就和B-11-1-0299资料中形容的一样，这是木质的圆桌。完好的漆料和精致的做工，让这张圆桌在阁楼的废弃家具中格外的显眼，所有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会明白，这张桌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就是这个吗？” 　　詹金斯心中想着，眨眨眼果然看到了刺眼的灵光。他颇感兴趣的看向桌子，但并没有从外观上看到发现桌子的特殊之处。 　　魔法小姐最后还是迟到了，本来约定的上午九点开始，众人却在九点十分才听到她快步上楼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因为都是熟人，其他人四个人是不会等待的。魔法小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非常诚恳的向大家道歉，并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 　　“我七点就从家里出来了，但来的路上却碰到了意外……我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刚刚才从里面逃出来。” 　　只有詹金斯和海瑟薇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海瑟薇听詹金斯描述过末日幻境，詹金斯更是多次的出入过。 　　他此时有些惊讶，一直以来的担心终于成为了现实——末日世界正更快的贴近现实，具体的表现，就是越来越多的人会在意外中进入那里。 　　“我要加快处理那些仪式的速度了。” 　　他在心中想到，然后听到海瑟薇宣布，众人的游戏可以开始了。 　　五位参加者齐聚在房间中以后，阁楼中间的圆桌表面渗出一层暖黄色的光泽。这光泽越来越亮直至最后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双眼，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狭小的阁楼已经变成了温暖而干燥的宽敞房间，壁炉中火焰跃动的光泽照耀着桌上的游戏器具，桌子周围还有六把柔软的座椅，地面上放着茶具、甜点以及各式各样的食物饮料。 　　“六把椅子，怎么多出了一把？” 　　只有海瑟薇知道规则，她告诉众人，一会儿看过规则书，自然就明白了。 　　詹金斯甚至看到了一只和巧克力差不多大小的软垫，被放在其中一把椅子正对着的桌面上，于是他选择了那把椅子，并将巧克力放在软垫上，猫咪立刻发出了惬意的叫声。 　　不仅仅是环境变得更加舒适了，就连圆桌的面积都扩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原本的圆桌下方是空心的，现在的桌布后面则是实心的，也不知道下面藏了些什么。 　　房间的大小改变了，杂乱的家具也全部消失。墙壁和地板的样式都变得舒适宜人，墙上还挂着一些诸如勇者斗恶龙的油画，很切合现在的环境。房门自然是打不开了，只是原本没有窗户的房间，在侧墙多了一扇普普通通的窗户，让众人能够眺望外面诺兰的街景。 　　当所有人都选择了自己的位置后，随着桌子内部齿轮机械的运作声，每个人的手边升起一只暗格，里面是一张用丝带扎起来的卷起的羊皮纸卷。取出羊皮纸以后暗格回收，核对后发现羊皮纸上用潇洒漂亮的花体字母写着同样的内容，这是规则书。 　　“如果每个B类的超凡事件，都能像这样的友好，那么我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加的惬意。” 　　詹金斯听到坐在他左手边的兜帽先生感叹，他也有相同的感受，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这大概是他碰到的最友好的一次冒险。 　　羊皮纸卷很长，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游戏条款。其中最前面的那一段是故事背景，也就是这次游戏的背景： 　　【时间来到通用历1867年，这是属于蒸汽工业的年代。在物质世界的主大陆西海岸，有一座名为诺兰的繁华城市。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五位热衷冒险的年轻人，通过书信的方式认识，并相约在这一年的4月19日，共同进行一次愉快而刺激的冒险。 　　他们相约在这天上午的九点见面，随后一起出发前往诺兰郊外的那座废弃医院，你们的故事，也就从这一刻开始……】 　　“这个日期不就是今天吗？而且地点也是诺兰，真是有代入感。” 　　白猫先生等海瑟薇念完，就迫不及待的说道，他对这种游戏很感兴趣。也就只有詹金斯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特别是刚才提到了“废弃医院”。 　　“好了，我们按照规定来选取身份吧。” 　　海瑟薇打断了詹金斯的思考，而是让大家开始下一步。冒险过程中的人物，并非他们五人，否则这样的冒险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每个人都用随身携带着的笔，在各自的规则书后面写上自己的真名表示接受条款。 　　当所有人再抬起头的时候，空旷的圆桌下方再次出现齿轮转动的声音，这次伴随着蒸汽炉汽笛般的响声——即使密封的桌面下不可能有这东西，桌面中央升起了小小的木格，里面是两枚D10（指十面）的铜色骰子。 　　因为桌子的面积被扩张到惊人的程度，想要碰触到它们，就必须有人伸长了胳膊不雅观的趴在桌面上，所以最后只能由詹金斯用那根变形的手杖，将骰子拨到海瑟薇面前。 　　“根据规则书，我们每个人依次骰出两枚骰子，第一次代表十位，第二次代表个位，根据两位数的结果，从预设的100名角色中选择一位进行游戏，这名角色是真实存在于诺兰的角色。” 　　海瑟薇说道，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于是自己拿起两枚骰子骰出了数字，两次的结果都是零，但这并不代表她的结果是零，相反，这代表100。 　　“虽然规则书上说，骰出的角色和数字大小无关，但我想最大的数字，应该会有额外的幸运。” 　　海瑟薇身旁的魔法小姐笑着说道，海瑟薇没有什么表示，而是拿起了骰子掷出以后，随着齿轮运作再次在她左手边升起的暗格中的角色信息。 　　那是一张亮色的银片，看上去像是艺术品。 　　只看了一眼，海瑟薇的手就抖了起来。相信如果不是带着面具，她的面色一定很难看。 第1304章 主持人 　　舒适的房间内壁炉中火焰燃烧的声音入耳，让人感觉温暖舒适。詹金斯怪异的看向海瑟薇，她拿到人物卡以后，便表现的异常失态。 　　“按照这个游戏目前表现出的特性，那句‘角色是真实存在的’的规则，肯定不是为了增强代入感的假话。难道海瑟薇拿到的是布莱妮的人物？她担心向我们四人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担心这场游戏，会同步的发生在现实世界？” 　　詹金斯心中想着，有些担忧海瑟薇。但很快他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按照顺时针的顺序来到他以后，骰出两枚沉甸甸的骰子并获得了50的数字后，他拿到了银色金属片上，赫然写着布莱妮·米海尔的名字和信息。 　　“喵～” 　　巧克力也伸着头去看詹金斯手上的小纸片，即使詹金斯认为它是个文盲，但猫对此依然感兴趣。 　　詹金斯努力抑制着嘴角的抽搐，然后观察到拿到各自角色的朋友们，都表现出了一些不对劲。于是咳嗽了一声问道： 　　“所以，你们拿到的，不会也是熟人的人物卡吧？” 　　没有人说话，这就代表着默许。詹金斯没有主动亮出自己拿到的信息，而是看向作为这次召集者的海瑟薇。 　　海瑟薇沉默了很久，才告诉众人自己手中的信息： 　　“我拿到的人物是詹金斯·威廉姆特，那位有名的大作家，我是他的……读者，我很喜欢他的书。” 　　这个结果比詹金斯拿到布莱妮，还让詹金斯惊讶。他克制着心中的疑惑和担忧，更好奇海瑟薇的卡片上写了什么，那里应该罗列着个人的基本信息，也就是游戏中能够用到的技能，比如考古学。 　　随后，兜帽先生宣称他拿到的是自己曾经的倾慕者，某位商人的女儿；魔法小姐则称，她取得的是十年前旅行时遇到的同伴，一位切斯兰王国的贵妇人，拥有子爵爵位；白猫先生则尴尬的解释，自己拿到的是少年时代的熟人，那位同龄人现在是水手；而詹金斯则告诉大家，他取得的是自己投资的面包店的常客，贵族小姐布莱妮·米海尔。 　　不用说五个人也心知肚明，每个人都在撒谎。但因为自己也在撒谎，所以保持着默契，也没有询问那五位角色的具体信息。 　　“那么游戏开始吧。” 　　海瑟薇的声音低沉的可怕，詹金斯真的担心她会忽然昏倒。每个人将手中的金属片和规则书都放在右手边，这代表着准备阶段结束。伴随着他们的动作，更加响亮的齿轮和活塞运动的声音，出现在桌子底下。 　　平整的桌面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的方格线，但仔细观察才看出，这张桌子原本就是一块块方形的木块拼成的，只不过联合的太过紧密，原本无法观察到那些接缝。 　　构成桌面的木块起起伏伏，最终在桌子上拼成了詹金斯有些熟悉的废弃医院的全景。当场景定格后，五尊人偶从桌面下升起，出现在了医院的正门处。 　　那里被锁住的铁栅栏门封堵住，詹金斯和教授从未从这个位置进入过。 　　没有人开口说话，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少顷，房门侧边的那个角落出现了异常的响动，随后地面像是打开了活板门，一个穿着简单病号服，皮肤惨白的不像活人的中年男人爬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这次游戏的主持者。” 　　他冲着众人僵硬的笑了起来，露出了缺少了好多颗牙齿的口腔，说话的声音沙哑且让人头皮发麻，但更加令詹金斯头皮发麻的则是他坐在空缺的那把椅子上时，说出的内容： 　　“游戏过程中，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尸体先生’。现在，游戏开始！” 　　詹金斯必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动作，他在尸体先生从“地下”爬出来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是谁，在尸体先生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差点直接掏出剑斩出去。 　　虽然二者无冤无仇，但詹金斯知道这名八级半神是多么的邪门。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接触到了尸体先生所有邪门的表现，却没想到对方还是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喜”。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平稳了，他猜不到尸体先生原本就属于B-11-1-0299【故事中的故事】，还是利用自己的力量，入侵了这次B类事件。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相当的可怕。 　　“愿贤者庇佑，您的光辉照亮我前进的路途。” 　　自从晋升五级以后，詹金斯很久都没有这样的紧张了。同伴们浑然不觉，但他很清楚，这次的冒险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请等等，这位……尸体先生。” 　　兜帽先生忽然说道，打断了詹金斯内心的纠结，他提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 　　“既然这次的故事发生在真实存在的诺兰，人物也都是真实存在的，甚至连日期也是今天，那么我们操控的人物，不会真的已经出现在那座所谓的废弃医院的门口了吧？” 　　他这样问道，语气非常担忧。 　　詹金斯刚开始也有这样的疑问，但现在他肯定真实的人物应该不会同步出现在医院。因为他本人现在坐在这里，而不是被平移到了医院门口。 　　“不，当然不是。” 　　尸体先生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令人感到不适，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兜帽先生，后者下意识的做出了缩脖子的动作： 　　“真实的人物不参与游戏，也不会有与此有关的任何记忆。但这次故事中，你们所控制人物在故事结尾遭受的最终命运，将会在游戏结束后，真正的出现在被控制者的身上。” 　　“也就是说，一旦人物死去……” 　　海瑟问道。 　　“是的，真实的人物也死掉了。” 　　尸体先生回答，詹金斯这下真的担心海瑟薇会晕倒了，因为在她看来，布莱妮可是在陌生人蜡烛先生的控制下的。 　　詹金斯也为布莱妮担心，他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只希望自己的运气够好，或者海瑟薇操纵的“詹金斯·威廉姆特”足够强。 第1305章 寻路 　　“但这不公平，为什么……”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而且，这是规则，我只是主持人，你向我抗议无用。” 　　尸体先生打断了白猫先生的质疑，浑浊的双眼看向桌面上医院的布景，然后手指指向医院门口的五座雕像。 　　“故事正式开始，结束故事的方法有很多种，这要靠你们的探索和发现。但现在，作家、水手、商人的女儿、贵族少女和异国的女子爵，已经来到了医院的门口，发现铁门上捆着铁索并用锁头固定住。 　　你们不能破坏大门或者锁具，因为你们只是探险者，而不是强盗。所以，现在请寻找进入医院的方式。请发言吧……” 　　因为大家都看过规则书，所以也知道所谓的发言是什么意思。五个人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桌面的布景，发现这些布景中不知何时缭绕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这是桌底的蒸汽机械的雾气升腾到了桌面以上，但对应在现实，那座医院中雾气也是存在的。 　　“探险者们可以现在离开这里，回家睡觉吗？” 　　海瑟薇第一个问道。 　　“当然不可以，这是逃避游戏，是不允许的行为。” 　　尸体先生回答道。 　　“那我们可以直接翻墙进去吗？” 　　兜帽先生第二个询问道，“我看围墙并不是很高。” 　　“作家和水手可以，但其他三位穿着裙子（注）的女士不可以。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分开行动……” 　　“不，我们不分开。” 　　白猫先生替大家说出了心里话，然后拿着自己的银色金属，也就是人物卡，说道： 　　“我操纵的是我的童年玩伴，一名水手，在他的人生经历中，有【寻路】这项能力。” 　　随后拿起那两枚沉甸甸的骰子。 　　“你的水手的【寻路】能力是数值50，抛出50以下的数值，就能成功的找到进入的途径。” 　　尸体先生看着他说道，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像是尸体，但依然能够做出摸下巴的动作，詹金斯只感觉一阵恶寒。 　　骰子掷出，数值63。棋盘上代表着那位水手的雕像，像是活了一样在门口走了几圈，最终又回来了，站在门口不停的做着抓耳挠腮的小动作。当然，其他四尊雕像还是固定姿势的死物。 　　白猫先生啧了一下嘴，什么也没说。 　　“我曾经的倾慕者，那位商人的女儿也有寻路能力。” 　　兜帽先生弯下腰拿起骰子，但商人的女儿的寻路能力更低，他也失败了。 　　代表着商人女儿的雕像，停留在门口左顾右盼，这是第二尊活过来的雕像。 　　“真是可惜，这次只差一点。提示一下你们，不要在外面停留很久，夜晚的野外是有野兽的。” 　　尸体先生用令人发寒的声线说着，话音刚落，海瑟薇的声音就响起了： 　　“我的操纵的人物，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没有寻路能力。” 　　尸体先生指出，他看上去知晓每个人手中人物卡的具体内容。 　　“是的，他没有寻路能力，但根据这张人物卡，他平时出行会带着他的猫巧克力。” 　　所有人都看向百灵小姐，想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既然猫也跟随着詹……也跟随着威廉姆特，那么是否可以由我操纵威廉姆特，让威廉姆特命令猫去寻找道路？威廉姆特的人物卡上，有明确的【训猫】能力。” 　　几秒的沉默后，尸体先生沉默着点点头。而表现在桌面上，则是从桌面边缘的白雾中，窜出一只木雕的小猫。当它和医院门口的詹金斯木雕接触时，那尊木雕也活了过来。 　　趴在桌子上真正的巧克力，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两尊木雕亲昵的玩耍了一阵子，海瑟薇掷出了两枚骰子。 　　“威廉姆特的训猫能力的数值是……99。” 　　她这样说道。 　　詹金斯心中猜测，大概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会猜测自己是否和猫有不正当的关系。他感觉自己被冤枉了，他的训猫能力应该没有这么强。 　　这种特殊的能力都写在了人物卡上，詹金斯真的很担心，那张人物卡上有多少自己的秘密。 　　“虽然训猫成功，但威廉姆特的猫不一定能够找到另外的入口，所以你还需要为他的幸运投掷出一个数值。” 　　尸体先生提醒道，然后说道：“而且威廉姆特的幸运值极低，只有3。” 　　海瑟薇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她依然沉默的投掷了骰子，结果恰好是03. 　　詹金斯听到了她明显的叹气声，也听到了朋友们小声的庆幸。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看着五尊全部活过来的木雕跟着摇着尾巴的木雕猫，离开了打不开的大门。 　　在荒草中，沿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走了一阵子，果然看到了一个缺口。没用游戏者们指挥，一行五人一猫进入了医院的庭院中。 　　“五位冒险的朋友通过栅栏的缺口进入了医院，随后被医院内的荒凉和诡异的气氛吓到了。从现在开始，贵族少女和商人的女儿，所有的能力投掷结果，自动增加10，如果投掷数字超过100，则故事会有意外发生。” 　　尸体先生宣布道，詹金斯和兜帽先生对视了一眼，这次倒霉的是他们两个。 　　在尸体先生宣布下一步故事的走向之前，终于体会到了一些游戏玩法的白猫先生提前发言，这为大家争取了一些时间： 　　“既然进入了医院，那么五位朋友不妨讨论一下各自对这座医院的了解。我想既然来到了这里冒险，多多少少都会提前翻找一些资料的。” 　　他说的这些话一下提醒了众人，于是魔法小姐首先说道： 　　“我十年前的朋友，虽然是异国的女子爵，但已经在诺兰生活很多年了，她大概会了解一些诺兰周边的历史。” 　　尸体先生看了白猫先生一眼，点点头： 　　“人物卡没写这件事，但似乎被判定为真实了。既然这样，人物卡更新能力。” 　　每个人左手边的暗格都再次开启，新出现的银色金属片上，果然多了不少的内容。 　　PS：不要吐槽为什么穿裙子冒险，如果有疑问，可以以【西方女性】和【裤子】自行搜索资料。 　　令：虽然看似是COC跑团，但规则一点也不一样，所以不要对号入座，说“为什么要这样，这里不对”之类的话。 第1306章 诺兰传闻和民俗 　　“我使用女子爵（作家/贵族小姐/水手/商人之女）的【诺兰常识】能力。” 　　拿到了全新人物卡的五个人分别说道，但最后只有商人之女和水手的投掷通过，最后得到了这样的信息： 　　“商人之女从自己的父亲，那位吝啬的大商人那儿听说过这座废弃的医院。商人不知道这里被废弃的原因，只是听说在十多年前，这里因为事故，死去了很多人。” 　　“水手经常在码头和贫民窟厮混，他曾听到过坊间传言，这座废弃医院中，游荡着无数的冤魂和怨念，夜晚是它们出没的时间。” 　　尸体先生将信息告诉了众人，兜帽先生不等他宣布下一步，就急忙说道： 　　“既然如此，这次故事就很明确了，调查这里被废弃的原因。各位，在开始下次行动前，我想问一句，你们知道诺兰真实存在的这座医院吗？” 　　“不可以随意交流场外信息，这会破坏游戏的趣味性。商人之女警告一次，下次使用技能，数值加5。” 　　尸体先生说道，然后依次和众人的眼睛对视，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想要继续推进故事： 　　“等等，威廉姆特还有能力要使用。” 　　海瑟薇忽然说道： 　　“但他的【诺兰常识】已经失败了，按照规则，除了特殊行动轮次，否则无法连续使用同一项能力。” 　　“是的，但他是作家，在背景介绍中，因为搜集传闻来丰富自己的书，所以他有【民俗和传闻】这项能力，威廉姆特使用这项能力，查找他对这座医院的记忆。” 　　由于詹金斯本人的作家身份全部来自于过去的记忆，所以【民俗和传闻】能力非常低，只有24。但即使是这样，海瑟薇依然通过了，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幸运在发挥作用。 　　“年轻的作家通过回忆，想到了自己在搜集素材时偶然发现的资料。自十四年前的夏季开始，恶意充斥在这座过去辉煌的私人医院中，由于各种奇怪的事故，医院中的死亡率不断的提升。当市政部门决定废除这里的时候，医院的诡异甚至向外蔓延。不得已，正神教会出手干预，在确定无法处理这里以后，便将这座医院彻底的废弃了。” 　　得到的信息相当多，这就是詹金斯从老精灵那里了解到的所有信息。他有些怀疑，尸体先生之所以念出这些内容，就是因为“詹金斯”本人，也仅仅知道这些。 　　如果这样想，海瑟薇手中的人物卡上究竟有什么，就太令詹金斯好奇了。当然，比起好奇，他更加担心的是手中布莱妮的安危，他并不擅长这种游戏。 　　尸体先生说完资料，在座的五个人相互看了看彼此。魔法小姐小声的问道： 　　“银笛先生，那位作家，是否还有其他有用的技能？” 　　迄今为止，作家的人物，已经发挥两次意想不到的作用了。 　　“没有了，他只是个普通作家。” 　　海瑟薇回答，然后抬头示意尸体先生继续讲话。 　　“相互交流了各自对这座医院的了解，五人的冒险就正式开始了。这座医院的面积非常大，他们要选择一栋建筑物开始最初的旅程，那么请选择吧。” 　　这里不需要投掷骰子，所以詹金斯和朋友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从正对大门的主建筑物开始。这次尸体先生没有为难他们，直接说明大门洞开，所有人可以直接进入，但刚刚进入，就给他们来了“惊喜”： 　　“你们的到来惊扰到了沉睡在医院中的怨念，当五人踏入房间后，从楼梯的上方传来了哀号声，随后，恶灵出现了。” 　　桌上的建筑物都是由木架搭乘，不存在墙面，所以桌边的游戏者们能够看到内部发生的事情。白色的金属材质恶魂木雕已经出现了，和五个刚刚进入的冒险者对峙着。 　　“可以逃走吗？” 　　兜帽先生问道。 　　“可以，但恶灵会追击你们。” 　　尸体先生回答道。 　　兜帽先生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意见，然后看向其他四人： 　　“朋友们，这次游戏的确很出人预料。但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我们不得不说一下实话，游戏里的五位冒险者，大概都与你们有很深的关系，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死在游戏里。现在大家都请在一定程度上，说一些实话——” 　　他停顿一下，然后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就像是在密谋什么阴谋： 　　“究竟有哪些人是恩赐者？” 　　这个问题严重涉及到了隐私，特别是在掌握了一个人的姓名和样貌的情况下，知晓其是否为恩赐者，将会对这个人造成很大的威胁。 　　但兜帽先生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情况是众人不得不合作，也不得不相信彼此。最终在每个人都对着神明发誓，将严守今天的秘密后，海瑟薇承认作家先生是恩赐者，并且在资料卡中显示4级；魔法小姐也承认那位异国的女子爵是恩赐者，但只有2级。 　　“只有他们是吗？” 　　兜帽先生有些绝望的询问道，但真的只是这样。 　　战斗的顺序由故事中的冒险者此时的站位决定，因为冒险者中只有水手和作家是男人，因此他们分别在最前方和最后方，所以最先攻击的是白猫先生的水手。 　　而众所周知的是，物理手段无法给灵体造成任何伤害。 　　“水手虔诚的信仰正神【风暴主宰】，他祈祷神明庇护自己。” 　　白猫先生只能这样做，投掷成功后，尸体先生宣布恶灵不会率先攻击水手。 　　另詹金斯侧目的则是，那名水手的【祈祷】能力数值达到了惊人的87点，他怀疑自己的人物卡都没有这么高的【祈祷】，因此怀疑白猫先生认识的那名水手，大概是【风暴主宰】教会的高阶神职人员。 　　“异国的女子爵使用【驱灵】，这可以让灵体推却。” 　　魔法小姐说道，然后从白猫先生那里接过了骰子。她投掷出了99点，好在这不是詹金斯记忆中的“COC”跑团，否则不会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了。 第1307章 恶灵诅咒 　　“接下来行动的是商人之女和贵族少女，因为她们不是恩赐者，也不是见过各种残忍场面的水手，所以精神受到极大刺激，在本次战斗中，骰出的任何数值加10。” 　　尸体先生抢先詹金斯和兜帽先生说道，詹金斯已经懒得计算他和兜帽先生操控的人物，现在被增加了多少数值了。 　　他看了一眼桌面布景上依然在对峙的双方，说道： 　　“贵族少女被吓到了，所以后退躲到了作家威廉姆特身后。” 　　“商人之女也是。” 　　兜帽先生明白了詹金斯的用意，紧跟着说道。 　　“没问题，但既然如此就不需要投骰子了。注意，因为这个躲闪的动作，你们的人物在被主动攻击前，不能做出包括救治朋友在内的任何动作。” 　　尸体先生点头说道，然后看向海瑟薇： 　　“轮到你了。” 　　“我想知道，那个恶灵行动由谁来决定？” 　　“我。” 　　尸体先生简单的回答。 　　“那么如果我先做出回应，是否会被你针对？” 　　海瑟薇发现了盲点。 　　“但你控制的人物先做出反应，意味着他首先出手，而不是被攻击后才行动。这一点在规则书中有，你大概没有看到。” 　　他这样说道，然后示意海瑟薇去触碰骰子。 　　海瑟薇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手中那张并不大的金属片，好半天才说道： 　　“詹金斯·威廉姆特准备战斗，他使用……” 　　这一刻桌边的玩家们都紧张了起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战斗力是最重要的。 　　“他使用特殊能力【祈祷】。” 　　海瑟薇这样说道，除了詹金斯其他三人都表现出疑惑，因为祈祷本身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 　　但看过了所有能力描述的海瑟薇已经做出了决定，并投掷出【33】点，詹金斯的祈祷则有【72】点。 　　尸体先生拿过被桌上的两枚骰子，然后宣布： 　　“恶灵使用【恐惧光环】。” 　　桌面上对峙着的雕像们立刻动起了起来，水手原地单膝下跪祈祷，子爵提着自己的裙子对着前方楼梯口的恶灵洒出一片亮晶晶像是盐粒的东西，两位年轻的姑娘慌乱的向后退，作家则提着手杖，一边挥舞右手一边向前走。 　　恶灵的身边出现了惨绿色的光，它同样向着人群移动。忽略了原地祈祷的水手，然后躲过了子爵的驱灵，最后迎面撞上了詹金斯。 　　微弱的金色光芒一闪而过，恶灵原地消失。木雕们纷纷簇拥到詹金斯身边，像是庆贺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兜帽先生惊讶的问道。 　　“我不知道，能力描述上只是说，詹……威廉姆特的祈祷拥有特殊的力量。” 　　海瑟薇轻轻摇头，然后猛地看向尸体先生： 　　“也许您可以解释。” 　　“我并不了解你们操控的人物，看上去你的朋友拥有很多秘密。” 　　听到这里詹金斯心中一喜，知道那张金属片上，不可能密密麻麻的将在自己过往的所有秘密都写上。 　　“虽然遭遇了恶灵，但因为团队中有超自然力量的使用者，所以一行人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他们顺着楼梯，在二楼的扫帚间找到了恶灵出现的位置，发现那里有一具女性的遗骨。那么你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尸体先生询问道，同时木雕们也都移动到了二楼。作家和水手堵在扫帚间门口，后面的三位女士饶有兴趣的打量破败的走廊。 　　“检查尸骨。” 　　白猫先生说道。 　　“水手过去的特殊经历，让他掌握了勘验尸体的手段，但你依然要投掷骰子……好的，运气相当不错，水手经过观察断定，这个女人死于十三年前，但因为尸体破损严重，无法发现具体的死因。但水手断定，漆黑的骨骼，绝非自然形成的。” 　　“作家使用【神秘学】。” 　　海瑟薇紧接着说道，不知是根据什么来判定的，詹金斯的【神秘学】居然高达92点。 　　“作家从神秘学的角度检查遗骸，判断出这具骨骼中含有非常强大的诅咒。由于你们杀死了恶灵，诅咒现在就要从遗骸中逸散而出了，你们必须做出选择：什么也不做，等待诅咒重新回归医院，沾染五名冒险者；用随身携带的灯具中的火，将尸骸燃烧，防止诅咒宣泄到冒险者的身上。” 　　“还好作家拥有高超的神秘学技巧，如果检验不出来，我们恐怕就有麻烦了。” 　　白猫先生夸赞道。 　　没有意外，所有人都支持将遗骸点燃。因为医院中有旧床单之类的可燃物，冒险者们使用的提灯可以作为火源，因此不必投掷骰子唤来火焰。 　　木桌的场景中，靓丽的红色很快就映照在了五人一猫的木雕上。桌边的人们仿佛听到了一声哀嚎，随后那具看起来像是黑铁铸成的骸骨，便消失了。 　　“冒险者们果断的焚烧了恶灵的骸骨，将这一份诅咒驱逐出了医院。接下来他们……” 　　“抱歉，这是什么意思？驱逐出了医院？” 　　坐在桌边的詹金斯就皱着眉头问道，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尸体先生的话。 　　“你们做出了决定，立刻释放焚烧躯体诅咒，所以诅咒被驱逐了，就是这样。” 　　尸体先生看着詹金斯的眼睛回答道。 　　“那么被驱逐出医院是什么意思？” 　　兜帽先生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问题。 　　“字面意思，也就是……” 　　尸体先生站起身，绕过圆桌走到壁炉侧面的那面墙，然后将原本只有一条缝隙的窗帘彻底拉开。 　　现在才不过上午的十点，浓重的黑云却让窗外的诺兰市像是黑夜那样可怕。狂风呼啸着穿过每一条街道，黑色的闪电自高空劈下，隐隐可以听到女人的哀嚎声从天际传来。 　　刚才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的窗外，还是和平而安宁的周五上午。 　　整座城市都像是进入了安眠，从窗口望不见任何的行人。这座城市被诅咒了，圆桌边的游戏者们都明白这一点。 第1308章 香水 　　“我可以提示一下，你们没有搜索扫帚间，但如果搜索了，会有一些发现。” 　　众人呆愣着看向窗外之际，尸体先生说道、 　　“搜索扫帚间。” 　　海瑟薇立刻这样说，于是作家的木雕小人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下，然后精准的从烂掉的木头墙壁中取出了一本小书。 　　“在焚烧了遗骸后，冒险者们找到了尸体死前写下的笔记。在笔记中他们得知，十三年前的医院诅咒，最后已经变得完全不可收拾。当教会封锁了医院后，诅咒依附在了最后的五名活人身上，并诅咒那些灵魂化为恶灵。 　　如果有新的活人出现，诅咒会攀附到他们身上，在影响他们的同时，随着他们离开医院；如果诅咒随着遗骸被焚烧，那么它们将会立刻获得自由离开医院……” 　　“你刚才说谎了，你明明说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 　　兜帽先生严厉的指责道，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没有说谎，我只是说对于五位冒险者来说是不真实的，却没有说对于医院和城市是不正常的。” 　　尸体先生平静的说道，他依然坐着。 　　“有办法补救吗？” 　　兜帽先生皱着眉头继续问，五人中只有他和詹金斯没有遮住自己的脸。 　　“也许医院里会有方法，但这要等待冒险者们去探索。” 　　窗户外面的景象，怎么看都不像是幻觉，那黑云压城的氛围，即使几人身处室内也能感觉得到。五个人都站了起来看向尸体先生，但后者一点压力也没有，对峙间，詹金斯忽然说： 　　“你是半神。”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所以同伴们一下被吓了一跳。 　　“尸体先生，你真的很奇怪。我本以为你是B-11-1-0299【故事中的故事】这个事件中的一员，但现在看起来，你和我们的性质差不多，都是主动参加了游戏。但我们的身份是冒险者，你是和我们对抗的人。” 　　这是詹金斯观察后得到的结论，因为即使是故事开始到了现在，尸体先生的灵光依然是正常恩赐者的灵光，只是有些偏向异种，但也绝对不是B类事件的衍生生物。 　　“这位先生，不如说你也很奇怪。作为这场故事的主持人，我有权限得知一些你们的基本信息，但对我来说，你就像一片不真实的幻影一样让我看不清楚。” 　　尸体先生说道，脸上的尸斑随着说话的动作抖动着。 　　“你看不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今天你根本不应该来，也不应该威胁到诺兰。” 　　兜帽先生语气相当的严厉，即使知道对方是半神。 　　“我有我的目的，你们有你们的目的。既然有时间在这里指责我，不如继续我们的故事，说不定，你们能够在诅咒完全扩散到整座城市之前，就找到解决的办法。不要忘记，医院的诅咒可是有根源的，只不过十三年前的教会也没有发现而已。” 　　尸体先生的威胁让众人都很气愤，但现实却是对方是半神，而这里没有一个是半神。考虑到窗外的诺兰风雨飘摇，他们只能坐下来继续进行游戏。詹金斯看着手中布莱妮的人物卡，心中想着怎样在不伤害金发姑娘的情况下，发挥一些积极的作用。 　　“因为作家的提醒，冒险者们在受到诅咒前便烧掉了骸骨，并找到了恶灵生前留下的笔记，知晓了这座废弃的市郊医院中，一共存在五处被容纳的诅咒。他们现在必须做出决断，是继续探索，还是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不能离开，我们不清楚现实的废弃医院到底是什么情况，离开了游戏，诅咒可能就彻底无法解决了。” 　　兜帽先生率先说道，其他人也知道是他们的行为放出了诅咒，因此也都同意继续下去。只是海瑟薇答应的很勉强，詹金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你们现在的位置是医院主楼的三层，那么下一步要去哪里？” 　　尸体先生又问道。 　　“不如继续向上走，反正我们总是要探索每一个角落的。” 　　魔法小姐提议。 　　“我觉得应该直接去后面的行政楼，也许过去的院长办公室会有线索。” 　　这是白猫先生的看法。 　　最后经过讨论，还是决定先探索完这栋5层的建筑物，白猫先生只能接受了大家的意见。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被游戏者们操纵的五位冒险者中，最有用的自然是作家的人物。而普通人水手和恩赐者女子爵虽然暂时没有发挥出作用，但那只是因为情况特殊。 　　而兜帽先生和詹金斯本尊的操纵的少女们，从一开始到现在，任何的帮助都没有发挥出来，这让他们都有些焦急。 　　但很快两名年轻女士的作用就得到了体现，因为众人在四楼被病床堵住的病房内，发现了一瓶打翻的香水。根据水手侦查得到的情报，这香水被打翻的时间，距今不超过三个小时。 　　“商人之女使用能力【闻香】。” 　　兜帽先生操纵的商人之女，家中正是兜售香料和香水的。 　　“商人的女儿在空气中嗅了嗅，发现这是一种特殊的香气，属于定制的香水，即使在相对价格高昂的香水行业中，这也属于真正的奢侈品。” 　　尸体先生说道。 　　“贵族少女使用【奢侈品鉴定】。” 　　詹金斯也说道，因为布莱妮的这项能力数值颇高，所以自然也是通过了投掷。 　　“贵族少女在大家的鼓励下，检查了破碎的香水瓶，在瓶子上找到了一串独特的编号。从编号可以看出，这瓶香水生产于通用历1866年的都灵市，是东海岸知名的香水制造品牌的限定版高档商品。 　　这种香水的气味很淡，但不会轻易的散去，在空气不流动的封闭环境中，即使经过了三个小时，也能分辨出气味的来源。” 　　尸体先生说道，虽然语气依然单调，但詹金斯感觉自己从中听到了愉悦的心情。 　　“他在愉悦什么？尸体先生参加这场游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单纯的想要将医院的诅咒释放到城市？不，不会这么简单的。” 　　詹金斯心中想着，对于面前熟悉而陌生的尸体先生，有了更多的猜测。 　　PS：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到过，每写完一卷，作者君都会在这本书的简介中加一句话…… 第1309章 恶灵附体 　　“既然这样，我们就跟随着这香气寻找吧。” 　　魔法小姐提议，看着桌面的布景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还有一件事要做。” 　　詹金斯说道，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百灵小姐，也就是海瑟薇： 　　“用你的作家，使用神秘学鉴定这瓶香水。” 　　“没用的，刚才女子爵已经成功鉴定过了，这并非是神秘学仪式用品。” 　　海瑟薇冷静的说道。 　　“再试一次，你的大作家的神秘学，和女子爵的也许不同，我想这也许有用。” 　　“那不是我的作家，我只是他的倾慕者……” 　　海瑟薇小声的辩解道，然后投出了骰子，自然也是通过的。事实上故事开始至今，她投出的骰子大多数都成功的，成功率远高于其他四人。 　　“年轻的作家在众人离开前，再次检查了破碎的香水瓶，然后又仔细的分辨空气中的气味。他忽然想起了不久前的经历，这种气味他闻到过，来自于【闻香鉴赏委员会】这个组织的成员。虽然味道有差别，但这应该是同一批的产品。” 　　尸体先生话音未落，桌边的詹金斯脸上就出现了笑意，他现在断定尸体先生说出的故事，大部分应该仍旧是【故事中的故事】操纵的，而不是他主观编造的，否则他没有理由知晓詹金斯曾遇到过闻香鉴赏委员会的人。 　　至于刚才忽然想到那些制造香水、香料和烟草的人，则是因为“高档香水”和“大陆东海岸”这几个关键词。 　　“闻香鉴赏委员会？” 　　兜帽先生迟疑的重复道，“这不是那些烟草……” 　　大家都明白他在说什么，因为正神教会关于调查那些特异烟草的事情已经公开，基本上所有的恩赐者都知道，是这个组织参与制造了那些烟草。 　　“看来医院里不仅仅只有我们五个人，还有其他人也在。” 　　白猫先生总结道，随后众人便跟随着香气继续寻找。 　　这香气延伸到了楼梯，然后一直通往了天台。五人一猫的木雕便顺着这气味一路向上，最终也来到了天台，但只看到了一具死去不久的尸体。 　　随后根据水手的验尸，这具尸体的死因是窒息。但由于没有看到明显的勒痕或者掐痕，因此众人推测这是灵体所为。 　　“小心一些，可能恶灵就在附近。” 　　海瑟薇提醒众人，但在小心翼翼的寻找后，却没有看到恶灵的踪迹。 　　尸体身上有一封信，根据尸体先生的形容，信纸是随手从笔记本上扯下来的纸页，文字相当的散乱，是匆忙写上去的。 　　“上面写了什么？” 　　詹金斯问道。 　　“你们发现了一封信并尝试着解读，当信纸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请投掷【运气】【意志】和【敏捷】。” 　　尸体先生说道，然后运气很不好的，商人之女所有的判定都没有通过，因此昏迷了。操纵这名角色的兜帽先生一脸无奈，他本身在五名参与者中等级颇高，但商人之女的普通人身份实在是让他为难。 　　同样为难的还有詹金斯，因为在商人之女昏迷的下一刻，尸体先生便宣布布莱妮被恶灵附身了。 　　“作家威廉姆特使用【祈祷】，他现在站在贵族少女米海尔身边！” 　　海瑟薇几乎是在下一刻就说道。 　　“恶灵在探险者们没有注意的时候，成功操纵了贵族少女。眼看作家一边大声赞颂神明一边向自己走来，恶灵控制的少女快速跑向天台的边缘。” 　　“水手要去拦住她。” 　　“站的太远，无法这样行动。” 　　“女子爵要去拦住她。” 　　“请投掷敏捷……抱歉，失败。” 　　“商人之女……好吧，正在昏迷，我知道了。” 　　桌面上，代表着布莱妮的木雕已经来到了建筑物的边缘。詹金斯着急的看向海瑟薇，他知道自己的人物有办法解决，但海瑟薇似乎并没有从人物资料中找到办法。 　　“我现在是否还可以操纵贵族少女？” 　　詹金斯只能发问来拖延时间，内心焦急无比。 　　“恶灵附身状态，你无法操纵这名人物。” 　　“但这不对劲，根据我的这张人物卡，贵族少女是无法被俯身的。” 　　他立刻质疑道。 　　“请说明理由。” 　　“因为……” 　　詹金斯不过是随口胡说来拖延时间，给海瑟薇更多的思考机会。现在被尸体先生逼问，他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 　　“她身上有一张用来保护自己的强大符咒（1280章）！这张符咒可以祛除诅咒、祛除恶灵、加速自愈。而且，这张符咒由她的一位很重要的朋友赠送，虽然她只是普通人，不知道符咒的力量，但也不可能会将这枚符咒丢在家中。” 　　詹金斯坚持的说道，这不是谎言，布莱妮身上真的有这枚符咒，只不过角色卡片上没有指出这一点。 　　“这枚符咒的作用，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魔法小姐小声的嘟囔道，她当然会耳熟，因为这是她卖给海瑟薇，海瑟薇又送给了布莱妮。 　　红发的姑娘已经在死死盯住詹金斯了，那枚符咒除了布莱妮身边的人可能会察觉，其他人没理由知道。此刻，海瑟薇的心中，已经在怀疑蜡烛先生是布莱妮身边的女仆了。 　　“符咒……” 　　尸体先生轻吟道，然后众人看到桌面上代表着贵族少女的木雕上闪烁出亮光，随后代表着恶灵的白色金属雕像出现在她的身边，这代表恶灵附体状态结束了。 　　“请……更新人物卡。那枚符咒是一次性的，使用后就不能用了。” 　　尸体先生说道，詹金斯点点头，从升起了暗格中取出新的银色金属片然后说道： 　　“因为被符咒的力量驱逐出了身体，恶灵在暂时无法移动，所以贵族少女跑向作家。” 　　“作家使用超凡能力【治愈之息】。” 　　海瑟薇紧接着说道，随后便看到作家的木雕将布莱妮的木雕护在身后，随后一道绿光洒向布莱妮。 　　“恶灵已经清醒了过来，它再次攻击贵族少女。” 　　尸体先生紧接着说道，不给其他人行动轮次的机会。 第1310章 狼群 　　“作家使用……” 　　见尸体先生不要给众人行动的机会，立刻发动攻击，海瑟薇也飞快的指挥作家行动。但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恶灵刚冲进那片还没有消失的绿色光芒中，就发出了凄惨的哀嚎声，然后像是被丢进火堆中的冰块一样，金属的白色雕像融化在了医院的布景中。 　　“的确，生命系的能力对恶灵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从这样的效果来看，诺兰的这位作家先生，应该是本地最优秀的治疗者之一。” 　　魔法小姐称赞道，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觉察出【生命本源】的不对劲，还是顾忌海瑟薇的隐私而主动给她找了台阶。 　　击杀了第二只恶灵以后，本应该继续查看那封尸体上的遗书。但因为刚才的事情，众人还是首先去寻找恶灵的尸体，随后真的在天台的一角发现了遗骨，就和刚才一样，这具尸体上同样包含诅咒。 　　如果烧掉，那么冒险者们不会被诅咒影响，但窗外的诺兰将更加危急；如果不烧掉，医院中的五名冒险者就必须背负着诅咒继续探险。 　　“如果真的和刚才汇总的信息一样，这种诅咒会让致死意外发生的概率大大提高，不烧掉尸体，恐怕我们操纵的人物可能会因此死亡。但如果烧掉，诺兰就……” 　　白猫先生为难的说着。 　　“烧掉吧，冒险者们绝对不能死。不仅仅因为那都是我们的朋友，而且现在诺兰还指望这些人去拯救。” 　　詹金斯直截了当的给出了他的看法，其实这件事在场的诸位都明白，只是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相当于由他们为诺兰的灾难再加上了一块沉重砝码。 　　艰难的决定后，随着桌面的火光，房间窗外诺兰上空，黑色的阴云越来越沉重了。间歇出现的闪电，让游戏者们的桌面布景也闪着光。房间内的壁炉火光虽然依然明亮，但却无法温暖他们的心。 　　故事继续，海瑟薇操纵作家的人物使用能力救醒了昏迷的商人之女，随后众人开始读信。 　　信的内容由尸体先生告诉众人，大致的内容是死去的人属于某个制造烟草的组织，这个组织因为最近在诺兰受到教会通缉，缺少很多制造原料，因此通过朋友介绍，得知了有一位神通广大的恩赐者隐居在这里，因此他才会在傍晚时进入医院。 　　至于为什么会死在恶灵手中，这就不是五位冒险者凭借能力就能获知的。詹金斯怀疑自己的人物卡上大概会有【蹩脚的占卜术】之类的能力，但海瑟薇对此丝毫不提及。 　　“所以这座废弃的医院中并非没有活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人隐居在这里。” 　　兜帽先生总结道，然后提议： 　　“虽然不知隐居在此的人是善是恶，但找到他大概是这个故事的关键。毕竟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我想他一定知晓这里的秘密。” 　　詹金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尸体先生，后者表现的古井不波，就和詹金斯认识他以来他所有时刻的表现一样。 　　“尸体先生究竟想要做什么？怎么感觉他在刻意引导我们去见‘他’？” 　　但不论詹金斯怎么想，故事还在继续。在消灭了第二只恶灵以后，一行五人继续搜索主楼次没有碰到第三只恶灵。 　　只是破败的大楼处处充满危险，尸体先生经常会在众人展开行动的时候忽然说“因为时间的冲刷，脆弱的地板无法承受这么多人的总量，所有人坠楼”或者“腐败的药品滋生毒雾，你们打开柜子的同时，受到污染的空气扑面而来，请尝试幸运和体质来判断是否中毒”等等。 　　但又因为有万能的作家先生存在，这场冒险持续到他们走出主楼，居然没有发生减员。 　　桌面下的齿轮和机械的运作声不停传来，在冒险者们四处搜寻之际，将楼房和地形的转变展现在游戏者们的面前。如果不是窗户外面世界末日般的场面，这本是一场不错的游戏，可惜他们掌握着的是全城人的性命。 　　“精疲力尽的探险者们终于离开了医院主楼，虽然他们都没有受到伤害，但刚才的经历让他们真切的体会到了恐惧和绝望。现在来到室外，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放松，所以之前的一切惩罚性判定增加的数值暂时消失，效果持续到再次进入建筑物。” 　　尸体先生停顿了一下，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向五尊雕像： 　　“但危险往往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沉迷于楼房探索的探险者们没有注意，当他们走出大楼后，便已经被无意间进入医院区域的野狼包围了。” 　　“我抗议，这座医院这么诡异，野生动物们凭借本能的感知，是不可能主动靠近的！” 　　詹金斯立刻说道，正因为他去过那里，才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但这的确发生了。” 　　尸体先生说。 　　“也就是说，野狼本不该出现在医院范围内，现在出现了，是因为发生了意外情况——比如有人召唤了他们。” 　　魔法小姐听出了尸体先生的隐藏的意思，但后者并没有反驳或者赞成。 　　出现在桌面布景中的黄铜色金属狼雕像一共十尊，在尸体先生宣布它们出现时，就已经包围了五人一猫。 　　“由于野狼偷袭了你们，因此由它们首先行动。每两只狼攻击一个人，且都采用飞扑的行动。你们可以做出反应了，但要注意，因为距离太过接近，你们无法做出反击以外的其他行动——比如营救自己的朋友。” 　　詹金斯相信海瑟薇此刻再次心中发颤，因为布莱妮是绝对不可能徒手和两只狼搏斗的。 　　“商人之女的身上携带着手枪，毕竟是外出探险，她不可能没有携带武器。” 　　兜帽先生立刻说道。 　　“使用火器需要进行额外投……好吧，因为二者的距离很接近，默认一定可以打中，但一次只能攻击一个目标。” 　　“一个目标也可以，至少比被两只狼同时攻击要好。” 　　兜帽先生说完，便冲着坐在他手边的詹金斯眨眼，示意詹金斯也让贵族小姐使用手枪。布莱妮的人物卡上的确写了她携带着手枪，甚至还有一枚小型的破片蒸汽炸弹，但詹金斯不打算这样做。 第1311章 第三份诅咒 　　“我反对，不可能有两只狼攻击贵族小姐。” 　　桌边的詹金斯这样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 　　尸体先生询问。 　　“因为贵族小姐米海尔站在作家威廉姆特的身旁，而野生动物在有其他目标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主动攻击作家，因此作家身边的贵族小姐和商人之女，每人要面对三头野狼。” 　　他这样解释，然后毫不停顿的补充道： 　　“这并非胡乱编造，尸体先生，您是故事的主持者，自然应该知道这是否合理。” 　　他朗声说道，然后看向海瑟薇： 　　“所以，你的作家不需要阻挡扑来的野狼，在受到攻击的那一刻，他可以做出任何的举动。” 　　卧在詹金斯手边的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又看看海瑟薇，又看看桌面上被狼雕围住的木雕们，它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久，尸体先生才问道。 　　“曾经有人委托我调查过詹金斯·威廉姆特，我知道他的很多事情。” 　　詹金斯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回答，然后看到桌面上的野狼雕像真的动了起来，自动避开了作家和他的猫。 　　“百灵先生，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做出回应吧。这可是掷出点数100才获得的人物，不要浪费了他的作用。” 　　海瑟薇像是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去翻看那张记载着作家资料的银色金属片。 　　“作家使用技能【凝冰】，作用是将空气中的水气凝结成冰，暂时的阻挡向着探险者们扑来的野狼。因为医院庭院中的雾气很重，水分足够，所以这样做能够成功。” 　　她说道，然后投掷出了骰子。因为能力的数值足有【83】，所以毫不例外的成功了。 　　没有做出回应的其他人几人，也都让自己指挥的探险者做出了反应。 　　桌面上的野狼不再围绕着众人跃跃欲试，而是真正的冲了上来。每尊雕像都按照刚才的指挥进行行动，而詹金斯的木雕则是将布莱妮的木雕拉到身后——这是海瑟薇没有发出的命令，然后对着前方的空气一挥手。 　　湛蓝色的光瞬间亮起，刺眼的亮光甚至比刚才窗外闪过的闪电还要亮。蓝光熄灭，一圈微型的尖锐冰刺连接着地面、围绕着五位探险者出现，尖锐冰刺上七只冲的比较快的野狼还在哀号着挣扎，剩余的几只金属雕像则已经夹着尾巴逃向了远方。 　　“这个能力……未免有些太厉害了吧？” 　　詹金斯听到白猫先生迟疑的说道。 　　“对方毕竟是四级恩赐者，说不定他专精的能力就是凝冰。” 　　兜帽先生替作家辩解，其实是知道这五位冒险者的任何信息，对于自己和朋友们来说都很敏感。在故事还在进行期间，为了大家的团结，有些事情能不讨论就不谈论。 　　击退了野狼的攻击，五人一猫费了些功夫才从那圈冰刺中跳出来。随后继续选择应该探索的建筑物，因为詹金斯有心不先去尸体先生举办聚会所在的停尸房，所以在他的引导下，他们选择了主楼侧后方的那栋只有两层高的行政楼，主要目的是为了探索医院的管理者们是否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的根源。 　　这栋楼中同样有一具被诅咒的骸骨和恶灵，这次的恶灵别出心裁的利用灵体特性直接从墙壁内对众人发动进攻，但在两名恩赐者的反击下还是没有撑过两个回合。 　　它的尸骨就在倒塌的柜子下，被窗帘的烂布遮住，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死的。 　　这次依然和前两次做出了一致的决定，焚烧尸骨后，一行五人对大楼进行了里里外外的搜索。最终反而是一直没什么用的贵族小姐布莱妮以及兜帽先生操纵的商人之女有了发现，前者在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内的破碎衣柜中，发现了一张有着很重霉味的字条，字条在一件破烂的黑色正装的口袋里；后者则是在二楼发现的账簿中，核对出了账目有些不对。 　　“贵族小姐将自己的发现展示给了朋友们，字条上是一句短语，‘它要逃出来了，就在停尸房的深处’。探险者们因为字条的出现而深深的不安，因为他们一直在极力避免进入那个晦气的地方。至于二楼的账簿，虽然做账人的手法很巧妙，但数字是很难作假的，商人之女很容易就看出，自十四年前的夏季开始，医院每周都会有一大笔支出去向不明，但在那年的冬季，莫名的进项却将这其中的出入填平了。 　　“医院的停尸房中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且还是这所医院自己弄出来的。估计那笔钱，就是用来控制停尸房的可怕东西，只是后来控制不住，才演变成诅咒。” 　　兜帽先生猜测到，然后问向魔法小姐： 　　“你知不知道符合这种特征的生物或者诅咒？” 　　“知道太多了，在给出进一步的特征前，很难说那里有什么。你们也知道诺兰的地下有太多奇怪的东西，而且最近几十年又来了很多外来者，所以医院挖到了什么的可能性都存在。” 　　魔法小姐回答道。 　　恰好此时窗外又是一道落雷，瞬间划过天际的白光和之后隆隆的声响，让一行人心情都很沉重。 　　因为此前第三次的将诅咒释放给城市，外面的情况看起来相当不妙。此时房间内壁炉的火光已经彻底的盖住了外面的自然光，在桌边的游戏者看来，外面比最深的黑夜还要可怕。 　　“按照习惯，诺兰医院的停尸间都会建在地面，而且是单独的建筑物。也许我们可以去那边那栋看起来最破旧的矮楼看看。” 　　白猫先生看着桌面的布景提议到，但这是错误的看法，詹金斯知道停尸房不在那栋建筑物里，甚至知道它不在地面。 　　但他没有必要指出这一点，因为在弄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前，他并不想就这样去到那里。 　　一行人通过投票，选择了那栋矮楼进行接下来的探险，随后在上楼梯的时候，因为楼梯的垮塌差点造成走在最前面的水手的死亡。 第1312章 调虎离山 　　没了楼梯，众人自然是无法去二楼的。只是最后检查楼梯的时候，因为海瑟薇给作家的人物的侦查连续掷出了多次成功，所以获得了一个令游戏者们意外的消息： 　　“虽然看上去像是意外的垮塌，但作家仔细观察了那些掉落在地面的楼梯残骸，发现石料的破败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意思就是这里的断裂并非自然现象，是有人让它断掉的，有人不想让我们上楼。” 　　海瑟薇总结道，而鉴于这是她多次投出成功的骰子才获得的信息，也不像是有人故意想要引诱他们上楼。 　　既然知道了这一点，那么五人对于楼上就更加的感兴趣了。只是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完全的塌掉，这么高的高度，也并不是单靠原地起跳就能克服的。 　　后来游戏者们操纵着探险者，找到了一些高大的家具搬到楼梯口，才能勉强保证他们爬到二楼。但就在一行人准备行动的时候，尸体先生给出了一个坏消息： 　　“你们用家具搭建的临时楼梯过于危险，所以商人之女和贵族少女无法爬上去。如果你们想要继续探索二楼，就必须将两人留在一楼。” 　　“这可不行！” 　　海瑟薇第一个说道，然后又辩解道： 　　“这太危险了，这种情况下两个只有手枪的女人被留在一楼，基本上是死路一条。也许我们可以让更多的人留在一楼保护她们，剩下的人去二楼探索。” 　　其他人不知道她和贵族小姐的关系，而且她操纵的又是最强的人物，所以圆桌旁除了詹金斯以外的三个人都为海瑟薇“无私”的感动。 　　最终商量了一下，因为作家的武力太过出众，所以由他单独前往二楼的未知区域探索。剩下的女子爵和水手留在一楼保护没有太大战斗力的两位年轻女士，一旦发生危险，至少可以撑到作家从二楼回来。 　　尸体先生让众人分开行动不知是故事的安排，还是他本人的意志从中作梗。总之，作家刚来到二楼，就立刻遇到了新的恶灵，同时尸体先生还宣布一楼的众人遇到了食尸鬼。 　　“食尸鬼？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食尸鬼？” 　　海瑟薇质疑道。 　　“这里是被废弃的医院，不正好是食尸鬼之类的生物藏身的好地方吗？你们只不过是在不恰当的时间点，恰好的打扰到了这里的居民。” 　　“但这不对，异种食尸鬼也有足够的智慧，它们即使再适应这种环境，也不会选择这种被诅咒的地点安家。” 　　詹金斯立刻反驳到，五个人都知道诺兰的确有食尸鬼，因为白猫先生上次提到过这一点。 　　“虽然我是故事的主持者和讲述者，但故事中发生的一切，都有内在的逻辑性。就好像你们能够通过质疑，不断的更新自身持有的人物卡，甚至逆转某些已经出现的故事。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既然它出现了，那么它肯定就有理由出现，这并非是我刻意在针对你们。” 　　尸体先生有条不紊的这样说道。 　　“有合理性？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食尸鬼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有人邀请了它今天出现？” 　　詹金斯讽刺道，但尸体先生没有理会这样的讽刺，接着进行故事： 　　“那么现在进入战斗时间，现在二楼的恶灵利用自身的灵体性质，隔着一堵墙壁和作家对峙，所以作家没有办法营救你们。在第一轮行动前请位于一楼的四人投掷骰子判断体质，一旦失败，你们操纵的人物会因为食尸鬼出现时的【剧毒】而中毒昏迷。” 　　四个人依次投下了两枚沉甸甸的金属骰子，结果相当的不乐观，女子爵身为恩赐者，体质甚至不如水手，第一个就失败了。随后的水手投掷成功，商人之女投掷失败。而詹金斯更是为布莱妮投掷出了94点，这意味着计算刚才尸体先生的强制加值，这一轮詹金斯投出了负数，这会导致意外的发生。 　　“食尸鬼在黑暗的角落中窥视着冒险者们，在确认最有威胁的作家离开后，它迫不及待的出现在了四人的面前。食尸鬼身上的毒素，第一时间影响了商人之女和女子爵，两人昏迷倒地。而站立位置距离食尸鬼最近的贵族少女，不但陷入了昏迷，甚至因为过于的接近非人异种，精神触碰到了不应该触碰的存在，在昏迷中，她目见了……” 　　“请等等，我持有的贵族少女不可能会目见任何诡异存在，这绝对不可能。” 　　詹金斯再次说道，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游戏的真谛。 　　“为什么不可能，请不要告诉我，贵族少女的信仰虔诚意志坚定，所以神明庇佑她不受邪异的侵扰。” 　　这应该是尸体先生的讽刺，但因为他的语调完全没有起伏，所以讽刺的意味并不明显。 　　“当然不是这样，贵族少女身上携带着一件和神有直接关系的首饰，至少在这件首饰失效前，她绝对不可能和其他的诡异存在接触。” 　　詹金斯很肯定的说道，因为她知道布莱妮会携带他以前送的小首饰，那上面有他的真名。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件所谓与神有关的物品，也不一定真的有用。请更新人物卡，让我们看看故事会怎样进行下去。” 　　詹金斯从暗格中拿出人物卡片的同时，代表着食尸鬼的金属小雕像出现在了布景中。商人之女、女子爵和布莱妮立刻昏迷倒地，同时一团黑雾从天而降的包围了布莱妮，但金色的光立刻从布莱妮的身上释放出现，将黑雾暂时的驱散了。 　　“投掷运气。” 　　尸体先生说道。 　　詹金斯照做，随后成功了。 　　“就在贵族少女将要在昏迷中，目见食尸鬼们的信仰，那伟大而不可名状的吞噬者之时，莫名的光在手腕发出，神的力量将这个脆弱的灵魂重新拉回。但首饰也因此耗尽了力量，碎裂成为凡物，它无法再次发挥作用，而贵族少女也因此清醒过来……她可以进行战斗了。” 第1313章 医院下的矿洞 　　“贵族少女向着食尸鬼开枪！” 　　詹金斯立刻说道，不给尸体先生为食尸鬼添加“先攻”标签的时间。 　　“水手捡起商人之女的手枪，也开枪！” 　　白猫先生也说道。 　　水手的火器使用数值相当的高，即使布莱妮的那一枪落空，他还是击中了食尸鬼的眼睛。虽然这种伤害对可怕的异种不构成致命打击，但却有效的拖延了它的再一次进攻。 　　争取来的时间，足够海瑟薇操纵二楼的作家一拳击穿墙壁杀死恶灵，随后直接从地板的破洞跳回到一楼。 　　从詹金斯投出超过100的失败值开始，海瑟薇就有些急躁了，指挥作家行动的时候相当没有技巧，统统使用最直接的方式行动。 　　在暂时性的击退了食尸鬼，化解了这次危机后，她甚至直接警告了詹金斯： 　　“下次说话和行动前请谨慎的考虑自己的做法可能引发的后果。要知道，你的不谨慎刚才可是差点让一名无辜的普通女孩丧命！不，你甚至可能导致我们的故事就此终结！” 　　她这样说有些夸张，但詹金斯理解海瑟薇的心情。如果他是海瑟薇，他甚至会更加的焦急。无法想像从故事开始到现在，海瑟薇的心中究竟有过多少次的担忧和惊吓，詹金斯想要向她道歉，但现在不是好时机。 　　“我知道了。” 　　他维持着蜡烛先生的人物设定，说话不紧不慢。一旁的魔法小姐似乎想要替詹金斯辩解一下，但想了想还是没说话，因为她看到兜帽先生用眼神暗示她，这个时候不要开口。 　　除了海瑟薇和詹金斯的其他三个人中，只有他隐约看出了端倪，百灵先生极有可能也认识贵族小姐米海尔，而且有相当深的交情。 　　当然，兜帽先生是不会指出这一点的，这是其他人的隐私。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样，这种时候揭开别人的秘密，只会让故事变得更加的复杂。 　　虽然没能成功的击杀食尸鬼，但至少它被重伤击退，一段时间内想来不会再来了。确认了敌人退去，故事继续进行，海瑟薇指挥作家继续前往二楼探索，然后毫不费力的在最大的那间房间的衣柜一角发现了一具带着帽子的骸骨。 　　“这已经是第四具了，还是烧掉处理吗？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一旦我们将全部的诅咒都释放到诺兰，这一切是否真的还能挽救。” 　　海瑟薇问向桌边的同伴们，其他人也都有这样的疑虑。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犹豫了，所以第四具骸骨也被烧毁。 　　也就在桌面的布景中小小的焰团跳跃的同时，窗外黑夜般的诺兰市区下起了暴雨。比起不时劈落的雷电，这暴雨算不得什么，但春季不是诺兰的雨季，这个季节出现这样的雨势实属罕见。 　　除了骸骨以外，海瑟薇指挥的作家在【训猫】能力的作用下，成功从房梁的暗格中发现了一小抽屉的宝石和几封信件。 　　那些宝石经过女子爵和贵族少女米海尔的鉴定，都是货真价值的高档奢侈品，而信件的书写者虽然各有不同，收件人却都是“福斯特院长”。 　　信件的内容依然是由尸体先生告诉众人，大致是在这座废弃医院的正下方勘探出了一处小型的高质量红宝石矿。那些信件的书写者们，与“福斯特院长”一起密谋将宝石矿藏匿起来独自开发，既不通知医院地皮的真正拥有者，也避免了向市政厅缴税。 　　通过水手的【侦查】和女子爵的【侦查】，随后又发现信封的内侧有几行很小的文字。这些文字只出现在日期较为靠后的信封中，它们提到了在旷工秘密挖掘的过程中，似乎挖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有些俗套了吧？贪婪的矿产采掘，将地底的黑暗和邪恶释放了出来，从而引发了巨大的灾难。当代的书籍中，大概只有骑士小说才会依然采用这么庸俗的桥段。” 　　魔法小姐这样说道。 　　“但信件已经被鉴定为书写于十几年前，所以不会是有人故意设计欺骗我们。而且刚才断裂的楼梯，怎么看都像是故意阻挡我们上楼，或者刻意的将五名冒险者分开，所以这些从楼上搜出来的信，可信度极高。” 　　这是兜帽先生的看法，大家也都同意。 　　“刚才我们发现了一张写着有东西要逃停尸房的字条，随后发现了账簿的项目不对。这么说起来，难道矿洞的入口在停尸房？那笔十四年前秋季不见的款项，则是用来初期采矿的投入，半年后赚了钱才再次返还回来？” 　　白猫先生推理到，然后问向海瑟薇： 　　“百灵先生，下一步我们是否要直接寻找停尸房的位置？我记得你说过，在二楼的楼梯口对面，悬挂着医院的地图。”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做法，只是詹金斯始终对于那间熟悉的地下停尸房有顾虑。那里有没有矿洞的入口还不好说，但那里肯定有尸体先生布置的手段。 　　詹金斯有心将自己知晓的和尸体先生有关的事情说出来，但目前他对尸体先生唯一有利的一点，就是他知道尸体先生而尸体先生却不知道他知道。 　　“这有些太冒险了，我认为还是将整间医院都探索过，再去停尸房比较保险。” 　　他这样提议。 　　“但这不仅意味着诺兰还要在叠加的诅咒中挣扎，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遇到最后一只恶灵。到时应该怎么办？将全部的诅咒释放到城市，还是由我们的探险者朋友暂时背负？” 　　兜帽先生指出这一点，詹金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反驳他，因为他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有心开口说明停尸房的诡异，但尸体先生就坐在旁边，提前暴漏这一点，说不定会引来他的针对。詹金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很担心布莱妮的安危。 　　于是他想到了新的主意：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故事刚开始的时候，那扇探险者们打不开的医院大门，在尸体先生的叙述中，并没有锈迹斑斑的描写。” 第1314章 起雾 　　詹金斯忽然说到了医院大门的事情。 　　“也许只是他忘记说了。” 　　海瑟薇这样回答，然后看向尸体先生，后者僵硬的摇摇头： 　　“那段故事已经结束了，你们无法再次从我这里获得提示。” 　　“我们现在离开了建筑物，也许可以再次回到门口查看情况，这样一来就可以从锁链和锁头的新旧程度，推断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詹金斯这样提议，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不反对。 　　看得出来尸体先生很明显想要阻止詹金斯的这个提议，但野狼突袭这种理由已经用过一次了，想要再弄来一伙儿具有攻击性的野生动物，未免会显得太过刻意。 　　所以冒险者一行五人再次来到了医院的铁门前，只不过这一次是在内侧。在使用了【侦查】能力后，得到了锁头和锁链都很新的结论。 　　“应该是教会的人来过这里，毕竟如果是和我们一样的闯入者，没有必要破坏门锁后再换上新的。” 　　詹金斯从结果看过程，分析出的结论自然是很有道理的。同伴们也赞成他的看法，因此知道了教会近期到过废弃医院的内部，并由此想到了原本废弃的医院，可能在近期出现了新的变故。 　　“也许是教会察觉到了医院中有人长期居住，或者发现了诅咒有复苏的迹象。” 　　白猫先生猜测到。 　　他一下就猜到了真相，教会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因为詹金斯举报有人住在停尸房，而且每月都会搞一次秘密集会。詹金斯很高兴自己的同伴们如此的配合，于是顺着这个思路说道： 　　“既然教会来过这里，说不定医院的庭院中还有别的踪迹。我们在寻找停尸房之前，可以搜查一下庭院，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所谓“意外的收获”，也就是詹金斯有意无意的带领着一众人靠近医院后方的那处低矮的墙头，然后偶然间通过【侦查】发现，那处低矮的墙头有被人频繁翻越的痕迹。 　　这肯定不是刚才被击退的食尸鬼，翻过来一次就能造成的痕迹，而是大批人长年累月的经过，才会出现的痕迹。 　　“根据尸体先生的叙述，那些痕迹重合度很高，说明翻进来的人身手不错，而且来的时间相当有规律……我现在相当怀疑，是有人将这里当做了集会的地点，否则没办法解释这件时间。” 　　兜帽先生总结道，詹金斯点点头，想要趁机再说些话，但尸体先生却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冒险者们为了不重要的线索，在医院的庭院中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笼罩着医院的浓雾已经不知不觉间，将他们包围。这饱含恶意的雾不仅仅影响了视觉，甚至让冒险者们无法辨认方向。从现在开始，一切和指路、领路有关的能力，数值加20，且你们下次行动后如果不进入建筑物，需要进行额外进行精神判定。” 　　话音刚落，桌面底部的白色蒸汽从缝隙间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桌面的布景。游戏者们只能隐隐看到建筑物的次序在调换，却无法指挥探险者去记忆它们的位置。 　　“同时，这不正常的雾气中含有的有毒成分，也在影响探险者们的健康。五个人需要分别进行体质判定，判定失败则进入肺部受损的负伤状态。另外，如果你们依然在雾中行动，那么每进行一轮额外的动作，都需要进行体质判定，直到探险者死亡或者进入建筑物。” 　　“你这是在逼我们进入建筑物！” 　　魔法小姐尖着嗓子说道。 　　“你们可以选择不进去，我不会强制让故事在建筑物中发生。另外需要注意，因为雾气模糊了视线，现在发生在室外的战斗情节，探险者们一律都是被偷袭的状态，且攻击时需要判定幸运，幸运未通过则对手直接闪避。” 　　这样一来留在室外的雾气中，完全就是在拿五名探险者的生命开玩笑。众人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样的情况，但在选择最近的建筑物以前，五个人需要投掷骰子，结果除了作家以外，其他四个人居然都受伤了。 　　“还有那只猫也需要投掷体质。” 　　尸体先生提醒道。 　　“作家的猫有藏在作家衣服里的习惯，这有利于隔绝雾气，所以猫至少不会第一轮就需要进行体质判定。” 　　相当了解詹金斯和猫的海瑟薇反驳道，然后尸体先生居然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就这样放过了巧克力。 　　“负伤的四人在作家的带领下，匆忙的从漫天的大雾中逃入了最近的建筑物。他们不知道自己走进了何处，但至少建筑物内没有白雾，这让一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你们现在要做什么？” 　　尸体先生问道。 　　“作家替其他四人治疗，然后侦查。” 　　海瑟薇回答。 　　“不用着急，请一件事一件事的依次做，那么请投掷骰子，作家的治疗能力数值是……” 　　治疗过程没有出现差错，海瑟薇的四次投掷都成功了。之后五人依次侦查这栋建筑物，从各方面得到了建筑物门厅的特征。 　　詹金斯越听越耳熟，随后明白了这就是尸体先生停尸房所在的那栋楼。 　　“你们在地面上发现了杂乱的脚印，这代表着至少十多人从这里往返过。是否跟随着脚印进行调查？” 　　尸体先生再次询问道，那些脚印不出意外，就是教会调查队的脚印。詹金斯刚才提到调查队，是为了让朋友们心生警觉，不要轻易进入调查队进入过的地方，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引领他们前往停尸房的路标。 　　“当然，既然现在暂时不方便出去，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白猫先生理所当然的说到，詹金斯有意反驳却找不反驳的方法。 　　那些脚印向着詹金斯记忆中的楼梯延伸，而楼梯的后方就是通往地下的大铁门。但就在那扇铁门之前，探险者们遇到了第五只恶灵，这只恶灵的出场相当没有新意，就是在他们靠近楼梯口的时候冒出来的，随后被两名恩赐者成功的消灭。 　　PS：悬赏够了，明天13更。 第1315章 有限的坦白 　　“消灭了最后一只恶灵，探险者们搜寻了附近，他们在楼梯的背面发现了一扇铁门，脚印同样也延伸到了这里。一具发黑的骸骨倚坐门前，你们想要怎么处理它？” 　　“这不对，既然有人在近期进入过铁门后面，那么他们不可能没有见到这具骸骨！总不能是教会的人，将骸骨移到这里了吧？这真是太离谱了！” 　　兜帽先生反对到，但尸体先生告诉他事实就是这样，他的反驳无用。 　　“但目前为止，我们分别遇到了莫名出现的野狼、食尸鬼，莫名断裂的楼梯，以及这具莫名出现的骸骨……既然尸体先生说他们的出现都合理，那么这座医院内，肯定有人在故意操纵这一切，或者有人知道我们的故事要在这里进行，提前布置好了这一切，就为了引诱我们进入陷阱！” 　　詹金斯说道。 　　“蜡烛先生，这种推测是否有些太大胆了？” 　　白猫先生有些不相信。 　　“但还有比这更加合理的猜测吗？我敢说这这扇铁门后等待我们的，肯定是比刚才的五只恶灵更加恐怖的东西，否则背后的谋划者，没有必要将我们引诱到这里。” 　　“你是在暗示我吗，蜡烛先生？” 　　尸体先生看向詹金斯，他现在表现的完全就是一具会说话的尸体，恐怖的眼神盯着詹金斯，让他心中有些发毛。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推断而已。” 　　詹金斯表面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其实心中有些发慌。他接着故作镇静的说道： 　　“朋友们，我敢打赌，那扇铁门后应该就是停尸房，也就是这场故事的决战之地。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为自己的探险者隐瞒了一些事情，这无可厚非。但到了现在，我想大家也应该说出各自的秘密，齐心协力的完成故事拯救诺兰。我可以告诉大家，其实贵族小姐身上有一颗小型的破片蒸汽炸弹，虽然体积很小，但引爆后足够炸掉诺兰贫民窟里那种不结实的楼房。” 　　他说出这种话，是为了让海瑟薇接下来毫无顾忌的使用作家先生的人物，不要因为担心泄漏秘密而畏首畏尾。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可以透露一些事情。但同样的，希望大家可以将今天听到的所有事情严格的保守……女子爵身上有一件C类的恩赐。” 　　魔法小姐相当认真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虽然水手的确是一名普通人，但他水手只是他的副业而已，他的主业是【海洋与探索教会】安插在海盗王手下的探子，他的身上不仅有一把被恩赐者处理过的手枪，还有一些碰触式使用的符咒。” 　　从语气来听，白猫先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这件事告诉众人。 　　“既然都有秘密，那么我也不隐瞒了。我认识的那位商人的女儿……其实是从切斯兰王国逃亡到诺兰的杀人狂魔。” 　　“嗯？” 　　众人都看向兜帽先生，他说出的话，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她曾经被不知名的诡异生物附体……好吧，是杀戮印记，那期间做出了很多的错事。我半年前的秋季，在下水道中捡到了被同类击败的她，联系到她的商人父亲后才知道这一切，这半年来一直将她留在身边，为她进行心理疏导。所以虽然杀戮印记已经褪去，她目前只是个普通人，但战斗力其实并不弱。” 　　兜帽先生艰难的解释道。 　　“这样说起来，就只有贵族少女是真正的‘普通人’？我的运气还真是差。” 　　詹金斯用愁闷的语气说道，他是真的在感叹这件事。 　　“既然知道自己的探险者不擅长战斗，那么就请保护好她，不要因为被牵扯进我们的事情，而让她受伤。我操纵的作家也有秘密，他身上也有一件恩赐，就是那根手杖。” 　　这是詹金斯曾经告诉过海瑟薇的事情，他本以为红发姑娘会说出其他的秘密。 　　“所以你们究竟要怎样处理那具骸骨？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尸体先生警告道，他刚才“好心”的没有打扰众人交换情报，似乎并不担心这会影响故事的进行。 　　“不处理骸骨，由作家用上衣将骸骨包起来，然后带在身上，等到诅咒爆发前后，再决定是探险者背负，还是让城市背负着最后一份诅咒。” 　　海瑟薇相当坚定的说道，众人对她的判断也都支持，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窗外的诺兰风雨飘摇，越发低矮的黑云让城市变成了黑夜。肮脏的雾气不知不觉中已经窜进了城市，这看上去像是城市周边的黑雾与医院诡异的白雾结合的产物。狂风卷携着树枝呼啸着在城市穿行，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和橱窗。 　　这是春季的诺兰极为罕见的天气，同时也代表着这座城市正一点点的变得不正常。 　　“收起骸骨以后，你们要怎么做？” 　　“做好战斗准备。” 　　兜帽先生说道，然后又补充： 　　“所有人都是这样。” 　　“然后呢？” 　　尸体先生又问道，他那该死的单调语气，根本听不出内心在想些什么。 　　“打开铁门。” 　　魔法小姐说道。 　　“你们没有钥匙。” 　　“女子爵会开锁，她擅长打开任何物理结构的锁。” 　　“请投掷骰子……通过，门开了，门后是一条向下的台阶。这里没有灯光，你们无法判断下面究竟有什么。” 　　“作家走在最前面，使用单片眼镜，获得黑暗视野。” 　　海瑟薇率先说道，随后众人也都跟进，形成的队形是女子爵断后，布莱妮则在探险者们的中间受到保护。 　　桌面的布景上云雾缭绕，窗外间歇劈下的闪电，才能勉强的照亮雾气中的一切。现在木雕们所在的位置是地下，布景为了展现出这一点，还特地将桌面凹进去一块，桌边的游戏者正通过代表着建筑物的木框，看着一行五人一步步向下走。 第1316章 停尸柜和爆发的诅咒 　　“作家携带着的骸骨出现异动，五分之一的骨骼碎裂。” 　　探险家的木雕们向下行进中，尸体先生忽然说道。 　　“不用管它，加快向下的速度，探险者们跑了起来！” 　　海瑟薇高声说道。 　　“水手拿着火柴，随时准备烧毁那具骸骨！” 　　这是白猫先生的话。 　　这条向下的楼梯其实并不长，骸骨仅仅是异动了一次，探险者们就来到了地下的停尸房，也就是尸体先生举办聚会的地点。 　　匆忙的宣布侦查后，只有两个人投掷出的数值通过，因此得到的信息并不是很多，仅仅知道这间房间看起来经常有人来，因为地面和墙壁上的灰尘并不多。 　　“看来要检查那些停尸柜了。” 　　这是很艰难的决定，即使众人的冒险故事不是恐怖故事，但谁都知道停尸柜中肯定有恐怖的东西。 　　坐在圆桌旁边的詹金斯眯着眼睛看着桌面的布景，在一众游戏者们的眼中，布景中最低处的停尸柜就像是芝麻粒大小，就连停尸房也不过巴掌大小。 　　但那个地方他实在是太熟悉，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线性记忆中，每一个月都会造访此处，詹金斯甚至能够说出自己每次都和教授一起站在了哪里。 　　但这一次和他一起造访此处的不再是教授，而是一些陌生人和布莱妮。 　　“侦查没有效果，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现在作家携带者的那具骸骨，已经有一半的面积化作了骨粉，我想这诅咒应该会在一两轮行动中彻底的被释放出来。” 　　海瑟薇问向大家。 　　“我们有五个人，不算那只猫，每个人都可以在下一轮的行动中打开一只柜子，这样一来，在诅咒彻底释放之前，我们至少能够打开并检查10只柜子。虽然这还不及这些停尸柜的五分之一，但值得一试。” 　　兜帽先生说道，其他人也认可这个决定，所以分别选择了一只柜子打开。其他四个人都没有选择到尸体先生曾经反复坐起躺下的那只柜子，毕竟运气不可能那么的“好”。詹金斯犹豫了一下，也没有选那一只，而是选择了那只柜子左下角的停尸柜。 　　“作家踮着脚尖打开了停尸柜，里面只有一具化成白骨的尸体，想来是在医院废弃前就躺在了这里，他被吓了一跳，但没有大碍； 　　女子爵蹲下身打开了停尸柜，里面什么也没有，她有些失望； 　　商人之女费力的打开了停尸柜，里面什么也没有，投掷侦查……通过，她发现在柜子的内侧壁上有一些轻微的抓痕，只不过时间久远，无法辨认出这是否是人类的指甲抓出来的； 　　水手沉默着打开了停尸柜，里面有一些装在玻璃瓶中的粉末，作家和女子爵投掷神秘学……全部通过，他们发现这是月亮石的研磨粉末，而且是近期制造的，依然可以被使用； 　　贵族小姐打开了停尸柜，他看到了其中的铁罐子，与之相连的树脂透明管和一根极细的注射器。 　　作家携带的骸骨再次异动，现在只剩下骷髅头骨还保持完整，你们的下一轮行动后，尸体必然全部粉碎。” 　　尸体先生提示道。 　　“注射器？” 　　白猫先生疑问的重复了这个单词，那套注射设备就在布莱妮打开的柜子里。 　　只有詹金斯知晓这是什么，和水手发现的月亮石的研磨粉末一样，这都是尸体先生放在这里用以参与聚会的器物。前者大概是他和某名聚会参与者的交易物，后者则是被使用过多次的B-01-2-8100【元素之血】，一种可以使恩赐者的随机能力元素性进化的特殊编号物品。 　　“为什么注射器会在这里？” 　　白猫先生疑惑不解，然后猜测到： 　　“难道这套注射设备就是诅咒的根源。” 　　“让作家用神秘学鉴定一下。” 　　见白猫先生的思路走进了岔路，詹金斯立刻提醒，防止他们放火烧掉注射器。 　　“鉴定这套仪器需要的时间很长，因此要占用下一个行动轮次，你确定吗？” 　　“等等，我们只剩下一轮的行动机会，就要面对是否销毁骸骨的决定，现在不能浪费机会了。” 　　海瑟薇紧跟着阻止。 　　她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是否知晓那是B类超凡【元素之血】，对于探险者们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下一轮选择一人烧毁骸骨，其他四人接着打开停尸柜寻找线索？还是任由我们的五名朋友背负诅咒，五个人都打开柜子寻找线索？” 　　海瑟薇询问道，因为骸骨现在就在她操纵的作家的身上。 　　“也许我们还有别的选择，烧掉那套奇怪的注射装备不也有可能结束这一切吗？虽然没有侦查的机会了，但那套装备出现在地下室，真的很奇怪。” 　　白猫先生对注射器念念不忘，他的思路走进了死胡同。 　　“注射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停尸柜的秘密。幕后操纵者和尸体先生，千方百计的引诱我们来到这里，肯定不是想让我们烧掉注射器这么简单。” 　　詹金斯说完又看了尸体先生一眼，后者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蜡烛先生说的也有道理，那么我们就来投票吧，最后一份诅咒，应该由我们的朋友背负，还是暂时性的丢给诺兰，让诺兰集齐所有的诅咒。” 　　兜帽先生最后总结道，见其他人不说话，便很直白的说道： 　　“同意不做处理，任由诅咒对我们的朋友生效的，举起右手；同意用火焚烧掉骸骨，将诅咒释放给诺兰的，请举左手……好吧，既然都不表态，那么我先来。” 　　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紧跟着，海瑟薇举起了左手，她的爱人们都在这里，詹金斯很理解她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什么。 　　“这实在是太困难了，自从十三岁那年父亲让我从玩偶和故事书中选择生日礼物后，我就从未遇到过这样艰难的抉择。” 　　魔法小姐说着，和兜帽先生做出了一致的选择，这样一来只剩下詹金斯和白猫先生没有动作了。 第1317章 “自我牺牲”（1/11） 　　“我对诅咒有一定的研究，全部份额的诅咒一旦完全散布到诺兰，恐怕诺兰就会成为下一个‘废弃医院’，进而成为大陆西岸的禁区。如果由我们的朋友背负，我想他们至少还能撑过两三轮，说不定能够从这些存尸柜中找到诅咒的根源……希望吧，愿吾主保佑。” 　　魔法小姐一边解释自己的行为，举着右手用左手在胸口的位置画出那位【仪式与神秘之神】的圣徽祈祷。 　　依然没有表态的白猫先生和詹金斯面面相觑，窗外忽然炸响了有一次的雷电，白色的光照亮了两个男人。即使白猫先生带着兜帽，詹金斯也知道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纠结。 　　“我支持百灵先生！” 　　白猫先生在雷电隆隆的在窗外暴雨的诺兰中响起时，先詹金斯一步的举起了手。 　　“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做出了决定，而是一旦我选择兜帽先生和魔法小姐的决定，就意味着他们获得了三票，我替他们做出了决定；相反，我支持百灵先生，则变成了二比二的局面，最终做出决定的将是蜡烛先生。” 　　说完，他冲着詹金斯微微低头： 　　“抱歉，蜡烛先生，我并不擅长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请原谅我将最后的决定权留给你。” 　　局势一下变成了二比二的局面，白猫先生做出的决定很关键，在只有五个人投票的前提下，他一下将詹金斯推到了最关键的位置。 　　“你们确认最后要由我决定？”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重复的问了一遍。 　　“显然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更准确的来说，蜡烛先生，不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想大家都能接受。” 　　兜帽先生这样说道，其他人也都点头，甚至包括了海瑟薇。 　　詹金斯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桌面上位于停尸间布景中的五尊木雕。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将第五具骨骼的诅咒汇集到一个人的身上，就像那五具骸骨死前做的那样。” 　　“这是什么意思？” 　　白猫先生不解的问道。 　　“我们不想让城市承受完整的全部诅咒，也不想让参加探险的朋友们因为诅咒死掉。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诅咒全部汇集到医院中某个人的身上，更准确的来说，是汇集到探险者中的一人身上，这样其他人和城市，就都不用担心了。” 　　詹金斯解释。 　　“这并不难，我的朋友女子爵有相关的知识，可以让某个活人吸纳诅咒，这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你的意思是……” 　　魔法小姐迟疑的询问。 　　“是的，我想，不如由作家先生承受第五份诅咒吧。” 　　詹金斯用非常惋惜的口气说道，桌上的猫眼睛瞪得更大了，尸体先生也望向了他。 　　“蜡烛先生……你是不是也认识那位威廉姆特，而且和他有仇？” 　　兜帽先生有些怀疑。 　　“不，我并不是和他有仇。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百灵先生从故事开始到现在，丢出的每一次骰子只失败了一次，这比我们全部人都要幸运。我不知道这是作家的独特命运，还是百灵先生自身有赌术精湛或者被命运宠爱。但让作家背负诅咒，大概是现在最好的结果了……” 　　詹金斯对于自己出卖自己的做法，并不是太介意。首先，他并不是很确定那种诅咒知否对自己有效，毕竟他受到贤者的庇护，灵魂也是真正的神魂，一般的诅咒完全无效；其次，就算是【故事中的故事】不能为故事中的探险者作家添加不受诅咒影响的特质，这暂时也不会对詹金斯本人造成困扰，一切还要看故事结束时的结局。 　　“这个提议实在是……” 　　兜帽先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转而是为难的看向海瑟薇： 　　“百灵先生，蜡烛先生只是做出了提议而已，你不必因此为难。你可以选择不同意，之后我们会继续讨论第二轮投票的事情。” 　　他这样说道，随后魔法小姐和白猫先生也附和这种意见。他们都是正派的人，不会强制的要求别人去牺牲自己的朋友。 　　“是的，百灵先生，你完全可以不同意，我也只是提议而已……但你要清楚，将诅咒释放到城市，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而如果五个人共同承受这最后一份的诅咒，探险者中的普通人，我是指水手、商人之女和贵族小姐，大概率的是活不到故事结尾的。” 　　詹金斯指出了这一点，然后第一次的遭受到了兜帽先生的呵斥。在兜帽先生看来，蜡烛先生是在逼迫百灵先生牺牲自己的朋友。 　　实际上其他人眼中的詹金斯，的确是这个意思，但偏偏他才是那个真正做出了无畏牺牲的人。毕竟从现实方面来看，他是在提议由自己来背负诅咒，这是真正大公无私的行为。 　　“这……” 　　就像白猫先生将为难的决定丢给了詹金斯一样，詹金斯现在也相当于将让人无奈的决定丢给了海瑟薇。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立刻闭上，一会儿看看布景中紧紧靠在一起的布莱妮和作家木雕，一会儿又看一眼暴风雨中的诺兰。 　　壁炉的火光中她的脸一半光明一半黑暗，这很好的表现了她心中的天人交战。 　　她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其他人也都明白百灵心中的纠结，所以都在等待她下定决心，但有个人是不想等待的： 　　“如果你们再不决定下一轮的行动，我会默认五名探险者发呆了一段时间，这一轮没有任何行动。” 　　尸体先生插话道，然后看向海瑟薇： 　　“请在半分钟内做出决定，不要用沉默拖延故事的进行。” 　　“蜡烛先生！” 　　尸体先生话音刚落，海瑟薇就立刻大声说道，吓到了桌子边的所有人……尸体先生不算人。 　　“是的，我在？你有什么事情？” 　　詹金斯刚才被吓到的时候正在摸猫，然后因为受到惊吓而力度大了一些，现在不得不一只手和巧克力搏斗，一边和海瑟薇说道。 　　“你认识詹金斯·威廉姆特吗？” 第1318章 故事和现实（2/11） 　　听到海瑟薇的这个问题后，有那么一个瞬间，詹金斯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他立刻否定了这种观点，然后很镇定的点点头： 　　“我至少见过他几次。” 　　“去年秋季我委托你调查他以后，你是否更加深入的了解过这个人？” 　　海瑟薇的这个问题异常尖锐，詹金斯也差不多由此猜到了海瑟薇这样询问的目的，于是很直白的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并非是他的仇敌，我们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不如说，我和他更像是朋友，虽然他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詹金斯发誓，上面这句话绝对是实话。他希望自己的诚恳能够打动海瑟薇，事实上，他的确做到了。 　　“那好吧，我做出决定了，下一回合，作家将按照女子爵的指示，将所有的诅咒吸纳进自己的身体。” 　　她一个单词一顿的说道，大家都能听出来做出这个决定所需要的决心，以及百灵内心的苦恼。 　　“如果真的这样做，女子爵的这次行动，就必须是投掷神秘学，教授作家吸纳诅咒的方式，不能做出其他的行动。” 　　尸体先生提醒道。 　　“可以，这没有问题。” 　　魔法小姐点头同意。 　　于是接下来一轮的行动，只有三个人能够自由选择柜子打开。詹金斯上一轮发现了【元素之血】，确定了故事中的废弃医院，真的是完全反应了现实中的废弃医院，进而推断出刚才冒险者们在医院中遭遇的所有不合理，包括莫名出现的野狼、食尸鬼，断裂的楼梯以及通往停尸房前的被诅咒骸骨，大概率都是尸体先生的手笔。 　　他的目的不得而知，但至少詹金斯明白，他这是在诱导众人来到这里，并且是在最大减员的情况下来到这里。 　　所以接下来一轮他没有选择去打开那个尸体先生在聚会中出现时的停尸柜，而是选择了角落中的任意一个，想要等待诅咒对作家的效果出现后再做打算。其他两人的运气也相当不错，一个人打开的停尸柜是空的，另一个柜子里则满是泥土，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将那些土放到了这里。 　　“按照女子爵提供的方式，年轻的作家吸纳了仅存的骸骨中全部的诅咒。 　　诅咒生效了，从现在起，作家所有的体质判定需要加30。并且……” 　　“抗议，作家的身体特殊，大部分的诅咒对他无效，即使有效，也绝对不可能完全由效果！” 　　海瑟薇大声的说道。 　　“更新人物卡……好的，诅咒依然生效，但由于作家特殊的身体状态，从现在开始，作家所有的体质判定投掷点数加5……” 　　他停顿了一下，詹金斯认为这是为了表达震惊。 　　“并且，接下来的每轮行动开始前，作家都会遭遇意外。需要额外投掷一轮幸运，并根据当前所在的地点，投掷【体质】【敏捷】【智力】【力量】【精神】【意志】六项中的一项。【幸运】和任一项没有通过，则人物直接死亡。这一轮你们没有从停尸柜中得到线索，现在请做出下一轮行动的决定。” 　　海瑟薇面具下的表情应该相当不好，但有【命运舞台】在，詹金斯并不担心自己。只是一直这样拖延下去，五个人迟早会选中尸体先生躺着的停尸柜，詹金斯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到解决的办法。 　　所以下一轮行动，詹金斯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选择查看停尸柜，而是选择让布莱妮【侦查】停尸房。在这轮行动前，由于天花板年久失修，几块石头从天而降砸向了作家。 　　只是海瑟薇投掷的【幸运】和【敏捷】全部通过，所以作家并未因此死去。 　　“水手打开了停尸柜，空的； 　　女子爵打开了停尸柜，里面有一只破碎的试管； 　　作家打开了停尸柜，空的； 　　商人之女打开了停尸柜，里面有两块普通石头； 　　贵族小姐观察了停尸柜，投掷骰子……通过，她发现地面上有很多人的脚印，其中大部分是近期出现的。” 　　“这说明教会也检查过这个地方，他们大概拉开了所有的柜子，但为什么没有带走注射器、石头和仪式材料这些奇怪的东西？” 　　白猫先生疑惑的问道。 　　“这说明停尸房的确非常奇怪，而且有人在刻意隐瞒这里的事情，就连教会都被骗过去了。但故事中的探险者们却像是被故意引来的一样，我想这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的朋友正处于危险之中，有人在幕后看着这一切！” 　　詹金斯这样回答，然后又推理到： 　　“想到停尸房，你们能够联想到什么？” 　　“死亡、鬼魂、恐怖传闻和尸体。” 　　魔法小姐立刻回答道，然后停顿了一下，看向尸体先生。 　　“你是说，这位讲述故事发展的尸体先生，其实就是幕后黑手，但这未免有些太大胆了。” 　　“我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既然故事的发展要有合理性，那么比起忽然跳出来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充当幕后黑手，真正的敌人其实早已出现在身边，不是更加能够让人接受吗？” 　　詹金斯谨慎的询问道。 　　“但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尸体先生是现实存在的，不是医院故事里的……” 　　白猫先生立刻这样说。 　　“到了现在，故事和现实真的有分别吗？不要告诉我，白猫先生，你认为这座医院并非真正存在的。” 　　詹金斯说到这里，其他人也就不反驳了，因为他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这个世界上的巧合非常少，不如认为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至于尸体先生，他也不反驳，就像刚才被指责的并不是他。 　　“不论你想说什么，你们总是要解决这一切的。即使现在就退出医院，选择以不管不问的方式结束故事，诺兰和作家身上的诅咒也不可能消解，这才是事实。各位游戏者，你们接下来要让探险者们做些什么？如果不作出决定，则下一轮默认为原地发呆。” 第1319章 尸体先生的柜子（3/11） 　　“我们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即使是知道医院的事情和宝石矿有关，也很难推测出所谓的诅咒究竟来自于哪里。但既然矿洞的入口一定在医院内，而停尸房又是我们唯一接触的地下房间，不如猜测，矿洞的入口就在这里。” 　　这是兜帽先生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你是说入口在这排柜子后面？” 　　海瑟薇问道，她的推测很有道理，因为其他三个方向的墙壁都不像是能遮掩矿洞入口。 　　“但我们不可能将柜子炸掉，这里的空间太狭小了，一旦发生大爆炸，恐怕先被毁掉的一定是房间的天花板。” 　　这是魔法小姐的看法。 　　“等等，如果矿洞的入口在停尸房中……你们有没有想过，过去那些挖矿的工人们，是如何合理的进入医院，又是如何在不破坏这间房间结构的情况下，在矿洞和医院中进出的？” 　　詹金斯一下有了猜测。 　　“蜡烛先生，你的意思是，矿工们伪装成尸体进入停尸房，然后通过这里的巧妙的机关进入矿洞，所以现在我们要寻找并打开停尸柜后面入口的机关吗？” 　　白猫先生理解了詹金斯的想法。 　　“不，也许并没有什么机关，从停尸房进入矿洞的方式也很简单……你们猜，躺进柜子里然后被推进去以后，会看到什么？” 　　詹金斯越说越顺，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有些惊讶于这个想法。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过去多次猜测的尸体先生在聚会外的时间，恐怕根本不是躺在停尸柜中消磨时间，而是通过柜子后面的矿洞离开了这里。 　　“这有些太可怕了吧？不过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们刚才打开的柜子也都经过了观察，并没有发现在另一侧可以出去，难道说只有少数的停尸柜有蹊跷？” 　　海瑟薇接着说道，然后想了一会儿总结道： 　　“不论蜡烛先生的想法是否正确，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依然是打开这里剩余的柜子。” 　　她说的很对，无论最后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探险者们能够做的就是接着打开柜子。行动前作家先生再次遭到了厄运，这次是被一只腿上长毛的黑色大蜘蛛跳进了嘴巴里，差点使他窒息，但他的【体质】判定通过，直接将蜘蛛吞了进去。 　　“哦，这可真是恶心。” 　　詹金斯皱着眉头感叹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既然现在知道了让作家暂时背负诅咒，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那么只能硬着头皮打开尸体先生日常躺尸的柜子，他相信那只柜子就是通往矿洞的入口。 　　“……贵族小姐打开了选中柜子并仔细观察，里面空无一物……” 　　“嗯？” 　　詹金斯愣住了，他想象过那只柜子里的所有情况，唯独没有想到过里面空无一物。在他的设想中，即使找不到通往矿洞的入口，至少也会有些其他发现，甚至直接进入战斗轮次。 　　“难道尸体先生为了向教会隐瞒这里的真相，已经将自己躺着的停尸柜改装了？但有这样的时间，为了不把其他柜子里的杂物也清理走？” 　　他无法理解这是因为什么，而在这一轮的时间，其余人终于也有了大发现。那是水手的收获，他在柜子里发现了一具蜷缩起来的遗骸和一封信，信纸已经因为氧化而斑驳不堪，这大概是几十年前写下的。 　　“水手发现了一封信，你们打开信件查看内容，上面写着： 　　【后来者们，因为我们的贪婪，这片土地已经被诅咒。主楼后方花园中的活板门下是放置大功率蒸汽机的锅炉房，在那里有隐蔽的通道通往地下矿洞。 　　是的，我们在医院地下发现了宝石矿，这份贪婪让我们发掘出了地底最深处的黑暗。抱歉，后来者们，这里没有什么宝藏，有的只是被诅咒的五个人，和我这个逃避了一切的懦夫。 　　我是这所医院的福斯特院长，最初的诅咒来自于我触碰到了那些被诅咒的宝石。现在将我的遗骸带到医院外面焚烧，便能解决这一切，即使这会使我的灵魂彻底的粉碎……这是我的错误，我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即使是窗外的炸雷也没有尸体先生的声音大，众人面面相觑，良久白猫先生才说道： 　　“就这么简单？” 　　在进行到这一步以前，他们预想了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我不相信。”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这一定是陷阱。” 　　尸体先生肯定和这件事有关，绝对不可能到了最后也没有他出场的机会。而且这具骸骨和这封信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如果这是真的，烧掉院长的骸骨就能消灭一切的诅咒，那么这半年来他不断的怀疑，甚至委托都灵的黑猫先生调查，就都没有意义了。 　　“但也有可能不是陷阱，这真是难以判断。” 　　兜帽先生说道，希望其他人说些什么，但看起来大家都是将信将疑。 　　“就在探险者们发现这封信的同时，诅咒似乎发现了微妙的变化……” 　　配合着尸体先生的话，窗外的诺兰市上空仿佛炸弹爆炸一样，再次响起了可怕的雷声。这雷声几乎要震碎玻璃，即使声音消失，每个人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似乎是预感到自己将要走向消亡，诅咒正在增强。从现在开始，作家行动轮的前后，都要进行额外的判定，除此之外，任何和幸运有关的判定，投掷数字自动翻倍。并且随着行动轮次的增多，诅咒还会继续增强。” 　　“你这是在逼着我们离开这里烧掉骸骨。” 　　詹金斯转而对尸体先生说道。 　　“你们可以不这样做，但作家即将面对怎样的命运就很难说了。” 　　尸体先生平静的回答，他不去理会詹金斯，这句话是对海瑟薇说的，因为她才是控制作家命运的人。 第1320章 交换（4/11） 　　“的确有蹊跷，就这样贸然的将尸体带出去焚烧还是有风险，我们现在就离开停尸房，然后寻找信中说的地下锅炉房，查看矿洞究竟是什么情况。百灵先生，我知道这样做对你的朋友威廉姆特来说很不公平，但我们没有更好的主意。” 　　兜帽先生见众人拿不定主意，便提议到。 　　“等一等！” 　　这一次还是詹金斯阻止了他，他的表情非常严肃： 　　“谁也不能走，谁也不能离开停尸房。” 　　“你想要做什么，蜡烛先生？” 　　白猫先生惊讶的问道，不明白詹金斯这是怎么了。 　　“谁也不能现在离开停尸房，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里绝对有古怪！” 　　“为什么这么说？” 　　魔法小姐也问道。 　　“因为他认识我。” 　　是尸体先生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因为这位蜡烛先生认识我，就在刚刚，我终于想到了你是谁了。在我漫长的人生中，曾见到过无数独特的人，但只有你是这样的虚幻和不真实，就像影子一样……如果没有记错，蜡烛先生，你是去年秋季加入聚会的。” 　　“这是怎么回事，蜡烛先生，你隐瞒了什么？” 　　海瑟薇皱着眉头问道，除了詹金斯以外的四位游戏者中，他是最不信任蜡烛先生的人。 　　“我知……” 　　轰隆！ 　　不知名的巨响从远处传来，随后窗户外面的诺兰和桌面的布景全部震动起来。桌边的人们眼睁睁的看着窗外那栋三层的公寓楼缓慢的倒塌，然后引起了连锁反应，将旁边的楼房也压倒了。 　　这响声久久不肯散去，等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桌面的布景也已经变得七零八落。 　　“诅咒在增强，突如其来的地震，给了早已腐朽的建筑物最后一拳。三个行动轮后，探险者所在的这栋房子也会倒塌，探险者必须在此之前逃出这里，否则不需要判定，直接进入结局——活埋。注意，因为探险者们距离房屋的入口较为遥远，你们必须花费三个行动轮才能逃出这里，并且中途要进行额外的敏捷和体质判定，以判断是否会被掉落的建筑物残骸击中。” 　　“蜡烛先生，现在必须要走了！” 　　白猫先生急忙说道。 　　“不，这里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不相信相信这里没有蹊跷。你们不觉得这地震很奇怪吗？” 　　“但人被埋就会死，也许你不怕活埋，但你控制的可是普通的人类少女！” 　　海瑟薇说道，其他人大致也是这样的意见。 　　“尸体先生这是在逼我们离开！” 　　詹金斯用飞快的语气解释道。 　　“你究竟和尸体先生有怎样的关系？” 　　白猫先生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早……” 　　轰隆～ 　　第二次的响声出现在天边，这次依然是地震，只不过强度没有刚才那么可怕。 　　“因为你们的犹豫，余震的发生加速了房屋的倒塌过程。你们依然有三个行动轮次的时间离开，但在在进行【敏捷】判定时，所有投掷结果要加5。” 　　“让作家留下！” 　　詹金斯毅然决然的说道。 　　“蜡烛先生，你又要做什么？” 　　兜帽先生无奈的说： 　　“即使那位作家再强，也不可能被埋在地下还能存活，更不要说他身上还有诅咒……” 　　“没关系的，兜帽先生，让蜡烛先生把话说完。” 　　海瑟薇没有埋怨詹金斯，而是冷静的让他说完。詹金斯非常欣赏红发姑娘这时的理智，却不知道对方此刻正在想的是，如果他接下来说不出能够说服她的理由，等游戏结束后她就会让詹金斯将蜡烛先生举报到教会。 　　至于理由，这并不重要。 　　“这些停尸柜和这间停尸房绝对有问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问题，如果我们现在走了，那么就再也发现不了这儿的线索了。” 　　詹金斯向众人解释着。 　　“但作家留下就会死。” 　　海瑟薇回答他。 　　“你操纵的作家既然这么强，一定有办法面对这样危险的状况。” 　　听到詹金斯的“提示”，海瑟薇再次查看自己的人物卡，但她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说明。 　　“尸体先生，我们可以互相操控别人的探险者吗？” 　　詹金斯想了想，忽然这样问。 　　“只能相互交换，不能由一人操纵两名角色。而且一旦选择这样做，不论最后故事走向怎样的结局，互换者们的奖励都会降低到最低的程度，惩罚都会升高到最高的程度。” 　　尸体先生说道，这是B-11-1-0299【故事中的故事】的核心规则之一，他不能隐瞒。 　　“百灵小姐，你如果信得过我，我们就相互交换作家和贵族小姐的人物卡，我保证不会伤害他……而且我保证，你在这件事情后询问那位大作家，他会告诉你我是谁！” 　　詹金斯认为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说话最为诚恳的一次。海瑟薇大概也被詹金斯打动了，也可能是因为窗外的诺兰危情实在刻不容缓，更可能因为比起詹金斯她更担心布莱妮，最终红发的女士还是慢吞吞的点点头，然后将自己的银色金属片和詹金斯的银色金属片互换。 　　拿到自己人物卡的一瞬间，詹金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简单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然后发现上面书写了自己大部分可以公开示人的情况，至于无法公开示人的信息，上面也有，只是写的很隐晦，如果不了解实际情况是绝对猜不出来的。 　　“害得我白担心了两个小时。” 　　詹金斯心中抱怨了一声，然后说道： 　　“作家留下，继续侦查最后打开的那只停尸柜，他的猫由贵族小姐带走。” 　　趴在詹金斯手边的白猫香草立刻抱怨的“喵～”了一声，但这声音恰好被窗外的雷声盖住了。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 　　尸体先生又问了一遍。 　　“是的，我绝对不信这件事没有蹊跷。尸体先生，你三番两次的阻碍我查探这里，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第1321章 作家离场和入场（5/11） 　　“随便你怎么想，但既然你决议要留在地下，那么我作为故事的讲述者，也没有权利阻拦。其他四人开始逃离停尸房，请投掷【幸运】，来决定你们是否会在出发前遇到危险，当然，在此之前，作家要首先投掷一轮，判断这一次的意外是否会要了他的命……” 　　其他四名探险者顺利的开始了三轮的逃离行动，詹金斯毫不慌乱的要求使用能力查探那只停尸柜，他在第一轮查探时得到的线索是： 　　“作家在濒临倒塌的停尸房内检查了柜子，因为火光昏暗，他很难用肉眼观察，但手掌的触摸，却让他发现了柜子内壁隐隐有着一些奇怪的纹路。” 　　“我要求知道那些纹路是什么，既然作家摸到了，那么一定是重要的线索。” 　　詹金斯说道。 　　“可以。” 　　尸体先生点点头，然后屈指敲了敲桌面，詹金斯左手边的暗格再次升起，里面是一卷羊皮纸。他打开后，将那些纹路快速记在心中，知道这次冒险并非徒劳的。 　　“第一轮行动结束，作家额外投掷，判断是否能够活过意外……通过，进行第二轮。” 　　逃跑行动的第二轮，狂奔着的四名探险者已经从那扇铁门回到了一层，詹金斯控制着作家依然在查探停尸柜，即使兜帽先生已经提醒他，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我给了百灵小姐承诺，会还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作家先生，你们放心。” 　　詹金斯又强调了一遍，然后假装没有听到海瑟薇小声说“那不是我的作家”，自己操纵自己开始了第二轮行动。 　　“作家躺进了那只停尸柜中。” 　　“我必须警告你，在没有第二个人在场的情况下，作家只能躺进去，无法把自己推进去。而且即使推进去，这排柜子，也不可能保证作家活过塌方，他面临的依然是活埋。” 　　“我明白，我并不是想要以这种方式让作家存活，只是想要确定只是柜子是否有异常。现在作家要躺进去，然后我会再一次投掷侦查。” 　　詹金斯说道，然后拿起两枚沉甸甸的骰子一抛，看也不看上面的数字： 　　“快告诉我结果。” 　　“作家躺进了停尸柜中，他……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立刻变得昏昏沉沉，仿佛连接上了什么异常的存在。” 　　“这就够了。” 　　詹金斯语速飞快的说道，然后催促道： 　　“所以作家在接下来遇到了什么意外？我需要投掷什么数值？” 　　接下来是第三轮，逃走的四人运气还算不错，虽然水手在半途不小心被砸伤了右臂，但并没有大碍。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轮了，如果现在不离开，恐怕就真的要触发故事结局【活埋】了、 　　“作家使用能力配合仪式，直接离开废弃医院！” 　　詹金斯宣布道，然后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催促道： 　　“快给我更新人物卡。” 　　桌面的暗格再一次升起，詹金斯拿起新的人物卡片看也不看，直接说： 　　“投掷神秘学，投掷我刚才提到的能力。” 　　他家的衣柜中有他的幻影，离开地下根本不是问题。 　　“作家使用了神秘的能力，判定通过，作家携带着身上的诅咒离开了医院。作家的故事结束，进入结局【诅咒缠身】。奖励结算——一枚空白气泡。抱歉，蜡烛先生，这虽然不是最差的结局，但对故事性来说，结果也足够差劲了。因为你和百灵先生互换人物卡，基础奖励进一步缩水，你只能拿到这些。” 　　“这都无所谓。”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感受到体内的灵躁动了几秒，围绕着自己的各色能力，全新的气泡出现了。 　　利索的将抱怨的猫抱起来放在肩膀上： 　　“我该离开了，百灵小姐，我会立刻联络鲁恩的威廉姆特，前往教会救治诅咒，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诸位再会，今天我玩的很开心。” 　　说完小步快跑着来到门前，转动门把手后，因为他的故事结束，因此获得了离开的权利，大门打开。抬腿走出了屋子，房门在他的身后重重的关闭。房间内的几人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这代表蜡烛先生真的已经离开这处空间了。 　　“蜡烛先生想要做什么？” 　　白猫先生没想到他走的这么匆忙，连自己的奖励缩水也不在意。 　　“我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了……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魔法小姐问道。 　　离开了游戏房间的詹金斯带着巧克力，直接以快步小跑姿态来到楼梯间，但他刚刚走出房间，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走了两步更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对于这具身体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 　　“糟糕，是诅咒！” 　　不仅仅是他背负的最后一份诅咒，因为他离开了空间异常的游戏房间，算是直接进入了诺兰市。这就导致他身上背负的第五份诅咒，和诺兰市中徘徊的四份诅咒形成了共鸣，完整诅咒的威力，让詹金斯都有些控制不住。 　　“该死，忘记这一点了。巧……香草！” 　　他弯着腰扶住墙壁，感觉忽然天旋地转： 　　“抱歉，我现在要暂时返回鲁恩。你留在这里，一会儿我会回来找你，如果等不及，就自己先回家。记住，一定不能乱跑，一定不能乱跑。” 　　他感觉自己头疼的想吐，强忍着不适几乎然瘫坐在台阶上。但即使是这样，依然用最后的精神，用念写弄出来一张字条，上面冒险的写上了贤者教会的地址，并添加了送到必赏的备注，然后将它塞到巧克力的猫爪底下。 　　“如果你真的要乱跑，一定记得带着这张纸。这样一来即使是迷路了，别人也能把你送回来。” 　　说完对着自己的猫勉强笑了一声，然后身体向后倾倒，但在后脑勺碰到台阶以前，整个人便化作影子消失了。 　　“喵～” 　　猫有些寂寞的看了一眼詹金斯消失的地方，然后低下头在詹金斯留下的字条上嗅了嗅。它再次喵了一声，黑色的手从阴影中伸出来将字条丢进影界，猫优雅的顺着楼梯跳到楼梯间窗户上，然后看向外面黑暗的诺兰。 第1322章 思能装置（6/11） 　　“哦，贤者啊～” 　　利用灵性磁石和【真实的幻影】返回鲁恩后，詹金斯一下就呻/吟着瘫在了沙发上。这把等待他消息的亚莉克希亚吓了一跳，好在詹金斯隔了几秒，便扶着额头重新坐了起来。 　　“差点就完蛋了，这到底是什么诅咒，居然真的这么厉害。” 　　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但这一次仅仅是坐起来的时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离开了诺兰，没有其余四份诅咒与身上的诅咒产生共鸣，五分之一的分量，他完全可以背负。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亚莉克希亚忍不住的问道，拉着他的手坐在了詹金斯身边。 　　“事情非常复杂，是的，非常非常的复杂。我很难现在解释，不过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是什么？” 　　他用回忆之书展示出了作家不久前在尸体先生停尸柜中摸到的纹路。 　　“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奥利弗先生的课程是有些滞后了，你回到诺兰后应该抓紧时间补补课……好了，不开玩笑，这显然是【思能装置】的一部分，虽然这个被优化过，但绝对没错。” 　　“思能装置？” 　　詹金斯反问道，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这是超古代流传下来的科技，据说是根据神降仪式，以及一个叫做【吾神在此】的怪异连锁能力创造的。具体来说，这是某些具有奇异天赋的种族，用来转移精神、控制分身的装置，以思能装置连接着的两具身体中的灵魂和思维，可以相互交换。但虽然这套技术流传下来了，却没有人可以使用，只有那些真正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超古代种族，才能熬过痛苦的转移过程而不死。” 　　亚莉克希亚耐心的解释道，见詹金斯不解又补充道： 　　“这可不是精灵和矮人就能做到的，那些种族虽然也消失在了物质世界，但至少我们能够确定他们真的存在。我指的超古代种族，是那些只有神话，连存在痕迹都几乎没有的种族。詹金斯，我想你这次恐怕真的碰到大麻烦了。” 　　让亚莉克希亚帮忙暂时压制住身上的诅咒，至少不会因为再次返回诺兰而引发其余四份诅咒的共鸣后，詹金斯没有让亚莉克希亚也跟随着他返回诺兰，而是将多洛丽丝帮助搜集的大批骨粉委托星灵送到诺兰，然后又询问了星灵拉库尔是否知道思能装置。 　　因为这不是和纪元之末有关的秘密，所以抱着书的星灵很快就给了詹金斯答案。她的回答和亚莉克希亚相差无几，只是细节丰富了很多。当詹金斯询问起她是否知晓他展示的纹路，属于哪一族常用时，拉库尔说出了一个让詹金斯很意外的名词，这一度让詹金斯以为他回到了远古的神话时代。 　　詹金斯四处奔忙的同时，房间内的游戏继续进行。虽然作家已经走到了【诅咒缠身】的结局，但其他人的故事可还没有结束。 　　现在的问题主要是，是否应该信任停尸柜中发现的那封信，是否应该将第六具骸骨带出医院。四个人有两种不同的意见，而且很恰好的形成了二比二的结果，这就是偶数人投票的弊端。 　　同时，因为从作家的故事结尾了解到，离开了医院便算是走到结局，海瑟薇极力的主张尽快离开这里。她已经对这次游戏厌烦了，虽然中间的过程还算有趣，但她真的为詹金斯和布莱妮担惊受怕了两个小时。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早知道故事中的事情会映射到现实，她绝对不会踏进这个房间半步。 　　“百灵先生，你如果想让贵族小姐离开，我们并不反对，但由我们几人释放的诅咒可还没有解决。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带着那封信和骸骨，探索主楼后面的地下锅炉房，去寻找矿洞的入口。” 　　兜帽先生大义凌然的说道，海瑟薇总觉得他的话有些古怪。 　　“这个主意很不错，但尊敬的兜帽先生，请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座地下的锅炉房真的和蜡烛先生说的一样，是一个致命的陷阱，我们又该怎么办？” 　　魔法小姐问道。 　　同样的，海瑟薇也感觉她的话有古怪，两个人聊起天，似乎都在刻意的增加多余的词缀，而且能够省略的说法也绝对不省略，就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他们在等什么……好吧，我明白了。” 　　不仅仅是海瑟薇明白了，白猫先生和尸体先生也都明白了。后者刚要开口宣布下一个行动轮次开始，一个披着斗篷的全新雕塑，出现在了布景的边缘。 　　“瞧，我们的朋友来了。” 　　兜帽先生笑的很开心： 　　“我就知道蜡烛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做无用的事情，他的行动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一些。” 　　“他一个人足够吗？我本以为，他会将他的‘朋友们’也喊过来。” 　　魔法小姐狐疑的说道。 　　“陌生人闯入了废弃的医院，因为入侵，这座医院中残留的怨念以及力量，苏醒了过来，从现在开始……” 　　说到这里，尸体先生忽然停住，和其他人一起看向桌面的布景。栩栩如生代表着蜡烛先生的木雕周围，一些代表着怨念的灵体金属雕像出现了。蜡烛先生的雕像甚至没有使用武器，仅仅是一跺脚，身上绽放出的金色光芒，便将周围的灵体融化掉了。 　　甚至连他周围稀薄的白雾，都像是被无形的力场排开一样，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现象。 　　“虽然早就知道蜡烛先生很强，但从未想过居然这么厉害。” 　　白猫先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目前为止只有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完全知道蜡烛先生是谎言之神的信徒。 　　“先生们，请你们宣布接下来的行动。” 　　尸体先生催促道，因为语气没有声线，所以众人也听不出其中的感情。 　　“如果周围没有危险，那么我们选择什么也不做，等待蜡烛先生找过来就好。” 　　兜帽先生点着头说道。 第1323章 医院的怪物们（7/11） 　　“留在原地不动，这个主意不错。” 　　魔法小姐立刻附和了兜帽先生的意见。 　　桌面的布景在蜡烛先生闯入以后，真正的活了起来，而不仅仅只是在探险者们周围显出活动性。桌面飘散的白雾翻滚着，细小的碎石和杂草布景轻轻舞动，同时，更多怪物从建筑物的残骸中走了出来。 　　它们没有去为难探险者们，而是目标一致的冲向了蜡烛先生。 　　“我现在同意蜡烛先生的看法了，这次的事情，尸体先生绝对是幕后黑手，他利用了【故事中的故事】和我们五人。” 　　白猫先生叹着气说道，然后又询问海瑟薇： 　　“百灵先生，我发现自从蜡烛先生出现在那里，你就一直没有说话，请问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不，我没事……但只是他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海瑟薇依然在担心。 　　现实的诺兰郊外墓园中，刚刚从矮墙上跳下来，詹金斯就看到七八个丑陋的灵体从地面下升起。他甚至没有动作，那些怨念在接近他以后便自动消散了，连他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力量，还是贤者的力量在起作用。 　　灵体消失后，用【真实之眼】观察面前因为地震而半毁灭的医院，还没来得及寻找探险者们，就看到黑色的和蓝色的灵光向他冲来。 　　稀薄的雾气之后，勉强可以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怪物。那是一条蜈蚣，由大量的人体拼成的蜈蚣。连接在一起的腐败的人类尸体被去掉了头部首尾相连，只有最前方的尸体具有头部。 　　他们的手脚并非直立在身体下方像是牛马那样站立，而是让身体呈大字型张开，手臂和腿紧贴着地面，依靠手指和脚趾在地面敲动爬行。 　　因此运动起来，手指和脚趾点动地面会发出密密麻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看到这一幕听到这声音的詹金斯，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 　　“这是什么？” 　　他被恶心到了，伸手拔剑想要向前劈，没想到那条巨型人体蜈蚣，居然盘旋着沿着旁边建筑物的侧壁向上爬去，躯干的大部分躲在白雾和建筑物的后方，只留下一颗俊俏的女人头颅窥视着詹金斯。 　　与此同时，更多的怪物从白雾中现身。其中大部分都是灵体，少数拥有实体的生物，则是各种野生动物尸体和人类尸体拼接而成的怪物。 　　“蜡烛先生没问题吧？” 　　桌边的海瑟薇看到这一幕，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问题……大概吧。” 　　兜帽先生也不是很确定。 　　他们看着桌面上的木雕，然后发现木雕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剑。虽然那也是木雕的模型，但剑出现的刹那，仿佛整个布景的光都聚集在了那里，让游戏者们知道那把剑的不同寻常。 　　“这个好像是……” 　　海瑟薇不确定的说道。 　　“是的，就是那把剑，谎言信徒的剑……没错，我们的朋友蜡烛先生，一直都是谎言信徒，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介意这一点吧？” 　　魔法小姐问向他们。 　　白猫先生摇摇头表示不介意，黑猫先生是他的朋友，两人在通信中有过一定的交流，他隐约猜到了蜡烛先生的身份。 　　至于海瑟薇藏在面具后的脸，则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在双生恶魔事件的时候，因为她陷入了昏迷，因此解决了双生子恶魔的詹金斯将一切推给了当时喜欢搜集诡物的黑袍人，那时海瑟薇就知道詹金斯的黑袍人的朋友，甚至认为他真正的领路人就是黑袍人。 　　而现在，蜡烛先生的身份也是谎言的信徒，而詹金斯和那群人又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她陷入了沉思。 　　白色的亮光在桌面闪过，虽然不能用全力以防止之后出意外。但这样开阔的场地中，横扫而过的剑芒，还是将大部分的怪物一扫而空，这把剑似乎格外的克制灵体和尸体。 　　“我曾经猜测过，谎言信徒拥有的这把剑也许和那把骷髅剑有关。虽然二者在外形上的相似度很低，但这个流言是从教会传出来的，可信度非常高。” 　　兜帽先生说道。 　　“我们现在这样揣测蜡烛先生的秘密，他是否会不高兴？” 　　白猫先生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当然，我们也不会将这番对话告诉他。” 　　魔法小姐耸了一下肩膀，然后问向尸体先生： 　　“虽然不知道蜡烛先生的出现，究竟会对你的计划造成怎样的影响。但既然故事还在继续，就请继续讲解吧，我们对以探险者的角度看到的一切，非常的感兴趣。” 　　詹金斯已经被包围自己的怪物们烦透了，灵体还好说，但拥有实体的尸体拼接怪物们不仅样子恶心，而且再生能力极强。 　　只要不是被一击灭杀，它们的伤口就能流出黑色的油脂，自动修补身体上的创伤然后迅速的投入战斗。 　　詹金斯只能不厌其烦的挥剑，因为剑芒的耗灵很大，他只能耗费体力使用物理攻击。其实他还有更好的办法，那根新获得的手杖绝对是对付这类怪物的最好武器。 　　但他同样也知道现在有一票人正以奇怪的角度看着他，所以他不可能用暴漏身份的武器——詹金斯·威廉姆特刚刚获得一根威力极大的手杖，谎言的信徒也立刻拿出来了一根，这个世界的人们虽然相信命运，但大都不相信巧合。 　　比起和教授一同前来这里聚会，这次进入医院，詹金斯有更多不好的感受。虽然从家中衣橱来这里的路上，他在诺兰市区的大暴雨和余震中，已经感受到了压抑和诡异，但那些比起医院中的氛围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不仅仅是强烈的被窥视感，更加强烈的感受，是有什么古老而神秘的的东西正在苏醒。这种感觉有些像是乘坐游船途径深海的海沟上方，却不知道海沟中那庞大而古老的旧日疯狂神明正在苏醒和窥视。 第1324章 医院重逢（8/11） 　　想到了刚才星灵提及的古老种族，詹金斯心中知道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花了些时间将包围自己的尸体怪物和灵体全部消灭，当最后一个跳斩将尸体蜈蚣的女人头颅劈成两半的时候，他也累的大口喘着气。 　　“好的，那么接下来是……” 　　休息了一会儿，他按照记忆和推测向着医院内部行走，破败的小径几乎已经被杂草和枯叶掩盖，靴子踩在地面发出奇异的声响。这声音在医院的白雾中传出很远，但同样的，很远处的声音也能被詹金斯察觉到。 　　他随后挥剑向右侧的雾中一刺，感觉刺中了什么柔软黏滑的东西。随后注意到被剑刺中的区域，雾气的浓稠程度显然与周围有所不同，这才想到这是有人在使用【雾化】的能力。 　　“的确，这种环境下，【雾化】的确是最出色的暗杀能力。” 　　詹金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虽然雾气在他周围被排开了几尺，但他依然不能大意。 　　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走下去，警觉的等待下一次攻击。屏住呼吸忽然一转身，转身的动作带动手臂甩动，从而使白骨圣剑有力的劈下，刚刚好将身后的一团雾劈开。 　　隐隐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声，随后白雾变成血雾然后迅速消散。几秒后，一个半蹲着的男人出现在20英尺外，半蹲着身子捂住自己的左肩，那里已经是血流如注了。 　　“不可能，你怎么会看到我？” 　　他一边哀嚎一边问道，因为剧痛，额头前蜷曲的棕色短发已经全部因为汗水而贴住了头皮。 　　“对于我的眼睛来说，只要你还在物质世界，我就能看到你。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不死，告诉我，闻香鉴赏委员会，究竟在那种被禁止的烟草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些秘密的。” 　　“我换个问题，你刚才已经承认了自己是闻香鉴赏委员会的成员，那么请问你是【盘旋之雾】的信徒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杀了我吧。” 　　受伤的男人大声说道。 　　“所以你果然不是【盘旋之雾】的信徒，看来没错了，这次烟草的事情应该是某些堕落的信徒和其他外人策划的，就像我的朋友曾今说过的，任何的教派中都难免会有几个败类……” 　　这是魔法小姐用来形容疯诗人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你的同伴今天到这所医院是为了什么？不会真的是为了请求尸体先生的帮助吧？” 　　詹金斯再次询问道，但对方却不再说话。这才皱着眉头走过去，发现他已经死掉了。詹金斯猜测是服用特殊的毒药自尽，否则没理由死的这么快。 　　“真是个狠人。” 　　他嘟囔了一句，企图在尸体上找到些其他线索。但这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口袋都是空的，连枚硬币都没有。这从一方面证明，探险者们在主楼楼顶找到的那封信，大概率也是假的，执行这样的行动没有理由带着重要的文件，特别是他的同伴身上什么都没有。 　　“他们找尸体先生究竟是为了什么？看中了这里的白雾？” 　　越想越感觉这个猜想非常有道理，于是又将白雾、烟草和他猜测的末日灾厄联系起来，但这种思路有些太跳跃，目前来说只是猜想。 　　除了这些恩赐者以外，詹金斯还知道医院中藏着一只刚才被打伤的食尸鬼。但食尸鬼藏起来不肯出来，詹金斯也没有那个功夫去找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城市上空浓重的黑云，他快步的走向探险者们所在的位置。 　　一行四人自从离开倒塌的建筑物后，就一直在周围徘徊和发呆，詹金斯沿着小路奔跑，转过弯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看到的不是四个大活人，而是四个身上发着蓝光，躯体有些透明的人影。 　　勉强可以通过发光的强弱来判断脸部的细节特征，所以詹金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猫和布莱妮。 　　“探险者们终于遇到了医院的闯入者，他在近距离的观察探险者们，探险者们也在近距离的观察他。忽然，一种莫名的恶寒涌入探险者们的感官，惊恐和不安充斥在他们的内心。请投掷【灵感】和【精神】，以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许久没有说话的尸体先生说道。 　　四个人依次投掷了骰子，其中只有水手的【灵感】通过，但【精神】没有通过。 　　“通过自己的眼睛和精神，水手察觉到了此时站在众人面前的生物，并不仅仅是一个人。他隐约间感觉自己触及到了一座庞大冰山露出海面上的部分，当精神去试探那海面下的细节时，却恍然发现自己窥视着的是最恐怖的深渊，水手疯……” 　　尸体先生硬生生的停住了自己的话，沉默了三秒才改口道： 　　“陌生人对探险者们说【我是好人，我是来帮助你们的】，探险者们完全信任了陌生人的话语，并因此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愉悦感。从现在开始，陌生人加入队伍，每当陌生人进行行动时，视为你们开始一个行动轮次。” 　　“蜡烛先生果然不简单，轻轻松松的就让探险者们信任了，不愧是谎言的信徒。” 　　白猫先生忍不住夸奖道。 　　“也许他能够成为你们的朋友，也是因为他的谎言。” 　　尸体先生忽然说道，但白猫先生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尸体先生，你的阴谋就要曝光了，这个时候即使是挑拨我们的关系也没用。” 　　魔法小姐忍不住说道。 　　“我的阴谋要曝光了？” 　　尸体先生不紧不慢的反问道，在这种对话的语境中，他这种缓慢的语气很让人生气。 　　“你难道到了现在，都不肯承认，发生在医院中的一切不同寻常的事情，都是你在背后搞鬼吗？” 　　海瑟薇也指责道，但尸体先生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他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具尸体。 第1325章 尸体先生的真相（9/10） 　　“没错，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用我的力量影响【故事中的故事】的故事选择，都是我在策划一件事。但当你们踏进医院的那一刻，我就注定成功了，即使蜡烛先生以提前结束故事的方式，用自己的真身进入医院，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尸体先生这样说道。 　　“谎言的信徒往往能够出人意料，你这样说话，很快就会后悔的，这半年来又少失败者都说过你这样的句子。” 　　兜帽先生忍不住讽刺。 　　“除非神明降临或者奇迹发生，否则这个故事不会出现第二种结局。你们不会猜到，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那是你们无法想像的。” 　　医院废墟中，见到了四名探险者后，詹金斯被他们的造型吓了一跳，但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直接用谎言的力量获得了四人的信任，也因此从他们的身上取得了重要的道具，也就是从地下停尸柜中找到的信和骸骨。 　　他检查了那封信后随手将它烧掉，骸骨直接丢在倒塌楼房的废墟上，并嘱咐探险者们不要再接触它。然后没有去管四名探险者在做什么，而是走上废墟走到记忆中停尸房的上方，火焰从他的袖口流向地面，滴落在地面的火溅射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这火焰在焚烧着建筑物的残骸，虽然速度极慢，但这是可行的。与此同时詹金斯也挥剑将堵塞了地下入口的墙板和石子劈开，用了将近半个小时，他才再次回到了地下的停尸房。 　　尸体先生果然隐瞒了一些事情，虽然通往这里的楼梯垮塌，但停尸房一点事情也没有，地震对这里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甚至连墙皮都没有剥落。刚才他所说的三个行动轮次逃离，根本就是为了将一众人从这里赶走。 　　“尸体先生作为故事的讲述者，可以隐瞒一些细节，比如楼房真的塌了但不提停尸房是否也会这样，但他应该无法随意的操控故事的走向……”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向那些停尸柜，随后快速的退到正对着停尸柜的那面墙前，身后黑色的双生恶魔狂笑着扑向了停尸柜。 　　轰～的一声巨响后，停尸柜安然无恙，詹金斯陷入了沉思。 　　“蜡烛先生看来没错，这些停尸柜才是最关键的。” 　　在桌面周围看着这一切的游戏者们再次开始了讨论，虽然为了安全，他们没有操控探险者们进入地下，但依然可以看到布景中蜡烛先生的行动。 　　窗外雷声大作，刚才的地震让附近的人们都跑到街上，唯恐余震会更加的强烈，所以通过窗口，四人都可以看到外面的乱象。暴雨中，拥挤的街道上大部分人都没有伞，但也没人敢躲在沿街商铺的屋檐下。 　　从常识来讲，下雨的时候很少会起雾，但现在雾气就这样弥散在城中。那是一种让人感觉世界不真实的稀薄白雾，窗外的一切都有一种虚幻感。 　　詹金斯来时就在城里见到了这一切，所以知道他必须抓紧时间做些什么。 　　见双生恶魔也没有用，他看着眼前的柜子愣了好一会，然后在相信【命运舞台】的幸运的前提下，直接打开了最靠近左侧从下向上数的第三个柜子。 　　哐啷～的巨响声中柜子被彻底的拉开，里面同样空无一物，但内壁上画满了以凸起的红色圆点勾连的直线，这让詹金斯想起了电路图。 　　“这是是思能装置！” 　　桌边的魔法小姐忽然大叫道。 　　“抱歉，你说这是什么？” 　　白猫先生询问道。 　　“这是思能装置，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古代巨型种族为了获得小体型种族的躯体，而发明的奇特装置，作用是精神操控和精神置换，这可是现存最古老超凡技艺，是证明了远古时代璀璨文明的铁证。哦，你们平时难道不看书吗？为什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所以这个出现在这里，说明了什么？” 　　显然，兜帽先生也没有听说过这东西。 　　“阴刻的思能纹路，用于直接操控精神，我现在想起来了，作家先生在离开医院前发现的那些，就是阴刻的思能纹路；直接用特质墨水画出的红色思能纹路，则是置换精神的装置。前者说明，蜡烛先生离开前发现的柜子中，应该有一个常年受到思能装置操控着操控的身体；后者则说明，这处停尸房，就是幕后黑手用来置换身体的实验室！” 　　“停尸房是实验室？所以，半神尸体先生就是实验室的主人？” 　　海瑟薇猜测到，并不顾忌被他们谈论的人就坐在身边。 　　“不，尸体先生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尸体先生的语气依然平淡，但却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感觉，他用平淡的眼神看向海瑟薇，后者下意识的想要向后仰身，但因为有椅背，所以她做不到： 　　“尸体先生，是被操控的那个人。” 　　“尸体先生，才是被操控的人……究竟是谁，居然将尸体培养成半神然后操控……” 　　地下停尸房中的詹金斯也得出了这个结论，毕竟亚莉克希亚对这套思能装置的了解，并不比魔法小姐少。现在既然同时找到了阴刻纹路的控制装置和红色墨水的置换装置，那么就说明这里出现的就是那套完整的思能装置。 　　这套装置的核心，是操控多具身体的真正使用者，其他的不过是外置的模块。只有那些远古神话纪元生活着的强大种族，才能使用这种装置，亚莉克希亚坦言，人类及类人的小型生物，根本不具有使用这套东西的可能性。 　　“思能装置最重要的两个功能，都被放在了停尸柜这里，这说明这里距离那位幕后操纵者的距离并不遥远。矿洞的入口就在这儿！”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感觉地面又在震动，这依然还是地震的余震。刚刚被清理出来的向上的通道似乎再次发生了塌方，但詹金斯也没有在意。 　　他看着面前将近三位数的停尸柜，考虑了一会儿再次随机选取了一个。 第1326章 进门的猫（10/11） 　　伸手握住冰冷的铁把手向外一拉，却没有拉动这只柜子。詹金斯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次运气不错，于是再次用力想要破坏式的将它打开，但在此之前，他头顶左上方的一个柜子自动弹了出来。 　　詹金斯后退两步然后向上看去，从打开的停尸柜中坐起来了一个男人，是普通人。 　　“你真的确定要寻找这里的真相吗？” 　　男人问道，他身上的尸斑比尸体先生身上的还要明显。 　　“我只是想要拯救这座城市而已。” 　　詹金斯这样严肃的回答。 　　“有些时候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一旦你真的发现了背后的真相，你将要面对的，将是比区区一座城毁灭更难以接受的灾难。” 　　尸体说道。 　　“你既然选择这个时间点和我对话，这本身就说明你在心虚。我现在很好奇，矿洞中的你，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状态？” 　　“如果你真的不听劝告，那么请做好哭泣的准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 　　詹金斯哼了一声，不再管他，走到柜子前，用力的抓住把手，先向内推了一下，然后重重的向外一拉。 　　哐啷～ 　　柜子撞击边缘卡扣的声音清晰可闻，詹金斯通过这声音判断卡扣和锁的位置，将恩赐之火从缝隙中送入，将卡扣和锁融化，然后彻底的将这只停尸柜抽了出来。 　　因为用力很大，它甚至直接被詹金斯拉到了地面上，因此詹金斯直接注意到这只柜子的后面没有封堵。换句话来说，柜子后面绝对不是墙面。 　　他控制着火焰进入柜子拉出后的空洞，然后低着腰向里面看。 　　没有预料之中的宽阔矿洞，柜子里面，一具尸体瞪大了眼睛，同样趴着看向詹金斯。 　　“啊～” 　　虽然并不是胆小的人，但这一幕还是将詹金斯吓了一跳。他猛地向后缩了一下，然后意识到那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并不可怕。 　　再次低下头向着没有柜子的空洞看去，一具尸体蜷缩在狭窄的通道内，侧壁上都是抓痕。 　　“他被困在停尸柜的后面了，所以后面果然有东西。” 　　伸手将这具风干的尸体拉出来，随后自己沿着空洞爬了进去。没爬多久前方就豁然开朗，詹金斯从洞中钻出，发现自己来到了矿洞里。 　　“就是这样！我猜的没错。” 　　“所以蜡烛先生不见了。” 　　桌边的魔法小姐指着桌上的布景说道。 　　“他前往了地底的更深处，那里并不能被判定为医院的范围，所以布景中不会出现那里的事情。” 　　尸体先生解释道，然后看向桌面上的四座木雕。 　　“我们的故事已经停滞了太长时间，你们现在究竟要做什么？” 　　“还有玩下去的必要吗？” 　　白猫先生问，耸了耸肩膀，“现在差不多一切真相大白，我们没有必要玩下去了吧。” 　　“如果不进行到故事的最后，那么谁也无法离开这里。请继续，在陌生人出现又消失，余震接二连三的现在，剩余的四名探险者究竟要怎么做？” 　　桌边的四人相互看了看，事情发展到现在，谁也没心情继续玩下去了。 　　“探险者们因为刚才的危险以及频繁的地震，已经厌倦于这里的事情了，他们准备直接离开。” 　　兜帽先生说道，然后补充道： 　　“我知道那封信是伪造的，主楼后面应该的确有地下的锅炉房，但那大概率是陷阱，所以就不探索了。探险者们准备回家休息，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太过刺激，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温暖的卧室。” 　　“好的，那么探险者……” 　　吱呀～ 　　响亮的开门声打断了尸体先生的话，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纷纷看向门口的位置。但门仅仅只是开了一条缝隙，却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就立刻关闭了。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常理来说，故事还在进行，外面的人不可能通过任何方式入侵房间。 　　“不知道……哦，现在我知道了。” 　　不仅仅是魔法小姐知道了，所有人都看到一只白色的猫忽然从蜡烛先生被拉开的座椅上，跳到了桌面上，然后一脸烦闷表情的趴在属于蜡烛先生的桌面。刚才从门口进来的，显然是这只猫。 　　外面在下雨打雷，温度有些低，猫想要进来暖和暖和，它知道詹金斯会回来找它的。 　　“这是蜡烛先生的猫，好像叫香草，他怎么没有把猫带走？” 　　此刻所有人都下意思的忽略了，为何猫能够从外面打开门。 　　“大概是蜡烛先生知道自己要做危险的事情，所以就把宠物留在门口，我们可以帮他照看一下，等他回来以后再交还给他。这样还有机会询问，地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兜帽先生说道，海瑟薇则瞪大了眼睛看向香草。刚才的某一个瞬间，她从这只猫身上看到了巧克力的影子。詹金斯的猫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只猫的灵性是别的猫无法模仿的。 　　“探险者们准备离开了，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开医院内高耸的建筑物，防止被掉落的砖石砸伤。白雾似乎在吸收他们的体力，即使医院没有像市区那样降雨，他们依然觉得路途很艰难。探险者们来到了医院的门口，他们准备离开了。” 　　“现在就走，立刻就走。” 　　海瑟薇说道。 　　“水手、贵族小姐、女子爵和商人之女来到了大门口，当他们抬起脚准备迈出的那一瞬间，头晕袭击了每一个人。你们需要投掷一个数值增加100的额外【意志】判定，如果没有通过，你们会失去对四名探险者的控制权。” 　　房间内沉默了一阵子，只有壁炉中火焰劈啪作响和屋外雷雨交加的声音很清晰。 　　“数值增加100，不就代表着必定失败吗？” 　　海瑟薇忽然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的，但事实就是这样。” 　　尸体先生回答她然后指向骰子，“这次没有蜡烛先生会来反驳我，那位神奇的作家也不在了，请你们投掷骰子吧。” 第1327章 远古复苏（11/11） 　　“我反驳，这不符合常理，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个故事讲述者应该解释来龙去脉！” 　　魔法小姐紧跟着说道，并冲着其他人眨眨眼，其他人也立刻附和起来，一时之间房间内充斥着质疑声。 　　“没问题，我可以解释……探险者们没有注意到，其实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早已被来自远古的力量深深浸透。在那荒废的草坪和小径之下，由人血和抓痕共同组成的庞大思能装置，一直在影响着医院中的每一个人。 　　在思能装置被使用者激活前，四名探险者没有如同幸运的作家一样逃离这里。当装置被使用者启动，他们需要用奇迹，来维持自己不被控制思维，现在请投掷吧。” 　　尸体先生指向桌面上的骰子，显而易见的是，在场的所有人的人物卡，没有任何一个在【意志】能力上达到100的满值。所以不管怎么投，投掷出的数字只可能大于能力数值，这是必定失败的。 　　“喵～” 　　猫轻轻的叫了一声，可惜没有人在意它。它探头探脑的看着桌面上的雕像们，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拯救布莱妮·米海尔。 　　“这是什么？” 　　兜帽先生忽然指向桌面布景，在靠近医院庭院后方的位置，桌面迅速的隆起，这代表着在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随着真实世界的诺兰再一次的震颤，代表着蜡烛先生的木雕像是被抛出的蒸汽炸弹一样，嗖的一下从地下钻了出来，他斜着飞向一边的小楼，重重的撞到墙面才停下来。 　　随后也顾不得为自己疗伤，站起身便向着医院的大门狂奔。而就在他从泥土中飞出来的地方，更大的土包更快速的隆起，尸体先生一字一顿的解释道： 　　“伟大的泰米尔地下宫殿的主人，远古时代的战神，自长久睡眠中苏醒的古老者，泰坦一族的最后幸存者，他醒来了。” 　　狂风和暴雨在窗外呼啸，咔嚓一声闪电劈下，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室内的桌面，也照亮了那只从地下伸出的灰色巨手。手臂上的腕环装饰古老朴素，那是来自神话纪元的生物，那是来自神话纪元的古老者，这一切都不是这个年代的凡人们能够想象的。 　　整个桌面都在颤动，就好像有人在不断的摇晃它。兜帽先生四人立刻站起身，距离桌面远一些，随后看到那只第二只巨手也伸出了地面，随着桌面越来越强的晃动，没有头发的头颅从地下冒出，然后是脖子、身体。 　　仅仅用了半分钟，完整的泰坦巨人，便从地下爬了出来。 　　即使对于依然在进行游戏的四人来说，泰坦仅仅只是桌面的木雕。但肌肉的纹路、古怪的面容，依然让他们忍不住的移开视线。 　　但这来自远古神话中的生物，最让他们恐惧的一点，在于他身体上的皮肉仅仅只是挂在那里，隐约能够看到黑色的粘稠泥水在皮肉下流动。 　　他早已死去、早已堕落，这是堕落的泰坦。 　　“吼～” 　　泰坦巨人仰天长啸，巨大的吼声从窗外传来，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里，如果詹金斯在这里就会明白，声音的来源是真实的废弃医院的方向。 　　每个人的皮肤，都因为那声音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吼声不带有任何的超凡力量，但人类血脉中传承的记忆，永远不会忘记在遥远的神话纪元，被巨人们支配的恐惧。 　　这无关乎本能，这是记忆，这是传承，这是历史的一部分，这是人类血脉中不可抹去的阴影。神祇肆意行走世间的时代早已结束，远古纪元的辉煌也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超凡隐藏于阴影，人类文明的辉光洒满了整个世界，照亮了这个时代。 　　但就在这个充满变革的属于蒸汽的年代，在这个超凡神圣早已销声匿迹的时代，来自远古的巨人，从泥土中爬出来了。 　　“无法想像，现在医院那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白猫先生说话的时候，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恐惧。他必须承认，自己真的因为那简单的吼声害怕了，他并不因此感觉丢脸，因为恐惧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 　　“前段时间是巨龙，现在是泰坦，诺兰真的没救了吗？” 　　兜帽先生虽然站着，但他的一只手按在桌面上，那只手微微的颤抖着。 　　“这个时代，居然能够遇到复苏的泰坦！上古神话纪元的故事，居然会发生在十八纪元的1867年！神啊，请庇佑我！” 　　魔法小姐少见的祈祷起来，认识她这么久，众人都知道她很少会这样做。 　　“蜡烛先生没问题吗？” 　　海瑟薇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担忧的看着桌面。她努力将视线从泰坦巨人的雕塑上移开，那真的是让她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投掷骰子吧，以确定你们的探险者，是否会被控制思维。” 　　尸体先生提醒道。 　　“你居然是泰坦！” 　　白猫先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声，这里的众人，他被泰坦出现的事实影响的最大。 　　“我只是伟大泰坦的一部分思维，不能算是他的全部。” 　　半神尸体先生平静的说道。 　　“告诉我们泰坦的全部事情，这是故事的一部分，快告诉我们！” 　　兜帽先生用很不平稳的语气说道，他在努力压抑自己愤怒和恐惧，这两种奇妙的情绪全都充满了他的内心。 　　“第3纪元末尾的大灾变毁灭了泰坦，少数的幸运儿则深藏地下，等待第四纪元的开启。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在第四纪醒来，‘我’在地下沉眠期间，被地底深渊中的邪恶力量侵扰。我死于梦中，但因为吸收了更加恐怖的力量而复生，但也因此被限制在了那片土地中没有自由。 　　近万年的时间，我一直在地下，终于将所有的力量吸收干净。那是比泰坦更古老的年代，被众神击败的邪物残存的力量，吸收了这份力量，我无法让自己的身体离开这里，甚至连思维也无法离开。” 第1328章 寻求奇迹的古老者 　　游戏室内部比起外面风雨飘摇的诺兰市，也舒服很多。但因为尸体先生的说话声，其他四个人都忍不住浑身颤抖。 　　“万年的挣扎让我越来越虚弱，但也因此得到了挣脱众神封印的机会。几十年前，我制造了思能装置，第一次的让思维离开了这片土地。我谋划了很多年，控制了一名偶尔踏足土地的恩赐者，以他的身份引导这里建立医院，引导人们发现矿洞，不断增加被我控制的人数，不断的削弱封印。至于医院的诅咒，不过是我的力量引起的不经意后果而已。” 　　“那么今天的事情……” 　　“十几年前的尝试失败了，我太早的引起了正神教会的注意，即使在那之后以尸体先生的名义，召集一些恩赐者聚会，并借机夺取他们的身体，也不可能用极大的人力物力发动大规模的仪式，击破封印。但这座城市是被纪元末选中的城市，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不需要堂堂正正的击溃封印，而是等待奇迹的发生。 　　我选择的奇迹就是这场游戏，由你们的探险者作为祭祀，开启仪式将我救出。即使很多条件都不满足，但这是掷骰子的游戏，比拼的运气而不是是否合理。 　　投掷骰子吧，决定是否会被我控制思维。” 　　“绝对不能投掷！一旦仪式开始，我们就是诺兰的罪人！” 　　兜帽先生大声说道，然后拿起了那份游戏的规则书： 　　“申请中场休息，游戏过程太累了，我们要休息。” 　　“申请无效！” 　　尸体先生伸手向前一推，似乎与看不见的力量撞了一下。他的耳口鼻溢出黑色的粘稠液体，但看上去并没有大碍，毕竟这不是泰坦真正的躯体。 　　“我无法肆意的改变你们所称的B类事件，但负责解说是核心规则，休息不是核心规则，我可以阻挡。现在，我的身体是人类八级半神，你们要怎么和我打。” 　　源源不断的黑色泥水从他的袖口落向地下，那黑色的泥水仿佛有生命的怪物一样，攀爬着向着四面八方流出。站在他侧面的魔法小姐尖叫一声，想要向后退，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刚才的那声吼叫，其实已经存在心理暗示了，配合尸体先生的能力，不需要思能装置，也能控制你们。现在，投掷骰子。” 　　他这样说道，然后四个人不受控制的坐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四人的表情都很狰狞，但偏偏身体就是无法控制。 　　骰子现在就在海瑟薇的手边，因此她第一个拿到了两枚沉甸甸的骰子。 　　“布莱妮～” 　　红发的姑娘在心中喊道，用自己的精神、用那份爱意强行抗衡身体的运动。她至少成功了一秒，因为手明显有后撤的迹象，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 　　那一秒是如此的漫长，伸手的动作在海瑟薇看来，更是她人手中经历的最为痛苦的几秒。窗外的风雨声被无限的放大，余震的抖动更是清晰的被感知。 　　她在那一瞬间的精神集中，甚至打破了自身的极限，让灵魂都得以升华，触摸到了六级的边缘（注）。 　　但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掉，至少，那能够拯救布莱妮·米海尔。 　　“神啊，如果你听到了我的声音……” 　　“喵～” 　　猫的叫声在那一瞬间甚至压过了雷声和雨声，那一声猫叫平淡无奇，但却带来了比泰坦叫声更加恐怖的效果。窗户的玻璃嘭的一声炸裂，好在这里和物质世界的空间不同，所以狂风没有吹进来。只是桌面的布景出现了淡淡的裂痕，尸体先生则再次向外吐出一口黑色的黏液，一边发出了“哦～哦～”的窒息声音，一边伸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被控制的四人立刻夺回了自己的控制权，海瑟薇尖叫一声立刻站了起来，和其他人一起躲到了白猫香草的后面。 　　“这只猫……” 　　很难界定尸体先生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所以香草叫了一声，并没有因此杀死他。他一边从口中向外吐着黑水，一边看向站在桌子上的猫，现在房间内只有他还是坐着的。 　　“很好，没想到那位蜡烛先生，居然还留下了这种手段。” 　　边说边向外吐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和粘稠液体蠕动的声音，让猫身后的四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窗外再次闪过一道白光，将尸体先生的脸映的煞白，但这白光同样也让众人看到了他瞳孔中的黑色光晕。 　　“就算这只猫再厉害，只要我的本体能够挣脱那片大地的束缚，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故事还在继续，从地底爬出的远古堕落泰坦，已经完全的来到了地面。探险者们因为巨大的恐慌而陷入了极度恐惧，三个行动轮次内无法进行任何动作……你们死定了，即使没有探险者主持的祭祀和仪式，只要拿到探险者们因为【故事中的故事】而暂时特异化的灵魂，泰坦也能够依靠B类超凡的力量成为故事中的人物，然后由我来丢骰子释放他。” 　　站立在桌面上的泰坦雕像奇大无比，甚至比医院建筑群最高的那栋楼还要高。与它相比，探险者们的木雕就像蚂蚁一般大小，这种实力的对比已经超过了正常的水平。 　　桌面的木雕无法发出声音，但泰坦巨人的怒吼声，通过窗户就能听得到。那泰坦终于动了，伸出自己的手弯下腰抓向地面的四个人。 　　白光一闪，剑芒自地面直冲而上。泰坦立刻竖起自己的手臂阻拦，那灰色的皮肤在受到圣剑的攻击后，居然只是出现了一道白印，随后才因为【异乡人】的附加伤害效果，皮肤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口，从中滴落的同样是黑色粘稠的液体。 　　“这个泰坦，恐怕已经是那种只能封印无法击败的怪物了。” 　　魔法小姐面色凝重的看着桌面说道。 　　“那蜡烛先生不是很危险了吗？” 　　白猫先生担忧的询问。 　　PS：上次升级是音乐之声事件，在738章。 第1329章 末日的骨 　　詹金斯确实感觉自己很危险，他刚才从存尸柜中进入了后方的矿洞入口，然后顺利的找到了刻印在矿洞侧壁上的仪式纹路。顺着这纹路向内走，居然在矿洞的尽头发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地下深渊。 　　就在他还在思索深渊底部会有什么的时候，猛然睁开的巨大的眼睛将他吓了一跳，随后便被泰坦一甩手击中，直接撞破上方因为挖矿而变得松软的土层，从地下飞了出来， 　　如果不是【不死人】存在，詹金斯这次就死定了。 　　“居然真的是泰坦！” 　　刚才星灵已经提到了这种远古种族，詹金斯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的遇到时还是有那么几秒在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他爬起来逃跑的时候没有离开医院的范围，而是躲在探险者身边的建筑物残骸中观察，直到发现四人依然留在原地发呆，而不是逃离这里，才意识到有可能是游戏出了问题。 　　“该死，现在我手中没有神性，这个东西要怎么打？” 　　原本的计划是知道泰坦无法离开医院的范围，只要在这里拖住它，等待教会前来收拾残局就好。教会大概已经发现了城市暴雨和地震的源头在这边，即使反应再慢，最多也只需要詹金斯拖住它二十分钟。 　　但游戏中的四名探险者无法离开，是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变数。所以原本的躲藏只能变成主动攻击，但这攻击似乎没有什么用。 　　原本没有下雨的郊外废弃医院的上空，早已有了些遮蔽天空的乌云。此刻这里也开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雷电倒是和诺兰市区一样的频繁。 　　詹金斯一击没有奏效，泰坦仰天咆哮着将手伸向云层，随后手握一团雷电击向地面，咔嚓一声雷径直在詹金斯头顶炸响，他被迫在原地打了一个滚闪避。但他的反应速度显然不如雷的速度快，后背直接被击中，整个人打滚以后就爬不起来了，因为电击的麻痹躺在地面不住的抽搐。 　　“开玩笑吧，我居然要和这种东西战斗？” 　　勉强恢复了些体力，立刻爬起来向着远处一跳，泰坦的拳头则在他原本躺着的位置砸出一个深坑。如果不是因为体型太大而身体行动缓慢，詹金斯刚才就要当场去世了。 　　“没办法了，总要试一试的。” 　　他打了个呼哨召唤出独角兽，然后骑着它飞上了天空。雷电不断在它们身边炸响，地面的泰坦有控制雷电的能力，但詹金斯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将背在背后的那只背包打开，里面是用纱布包裹着的一个正方形硬块，这是多洛丽丝搜集的骨粉经过高强度压缩后的产物，也是詹金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的唯一手段。 　　他用力的在手中的白色粉末方块上揉了几下，然后将它丢向地面。为了让能力最大限度的发挥，甚至取出白骨圣剑握在手中，剑刃向上，在雷雨的天空下念诵出了咒文： 　　“生死有序，万物有生必有死；向死亡致敬，白骨为躯，生者皆为仇敌！” 　　衰败的灰色气息从握着剑的手中溢出，让胯下的独角兽很不舒服。那包骨粉被丢下后，在空中洋洋洒洒的飘散开来，随后在詹金斯能力的作用下，由脚至头的，塑造出了一尊完整的白骨巨人。 　　但这巨人的体形终归有限，甚至不到泰坦的四分之一，在它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孩。白骨巨人出现后，便被泰坦一拳砸中了胸口，即使因为是亡灵生物，并无大碍，但接下来的半分钟内，还是被泰坦拆的七零八落。 　　“喵～” 　　恍惚间，骑着独角兽的詹金斯听到了猫叫声，随后眼前一花，再抬头便看到了那轮硕大的明黄色月亮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会……居然这种时候进入了末日幻……不对啊，末日幻境不是只能在诺兰市区的范围内进入吗？废弃医院应该不包括在范围内才对……” 　　望向下方，赫然就是末日中的诺兰城区。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和独角兽，便因为这处世界禁止飞行的规则，从空中落了下来。 　　下方的楼房高度很高，它们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这也帮助詹金斯确定了这里真的是末日幻境，迄今为止他只在这个地方遇到过禁止飞行的规则。 　　“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独角兽和詹金斯从空中坠落的声响，已经吸引来了一批怪物。他被迫拿起剑准备迎敌，然后才注意到，整座城市中其实到处都是枯骨。 　　“原来如此……” 　　（菲妮祈祷中……） 　　【故事中的故事】依然在进行，桌面上代表着蜡烛先生的雕像已经消失了，但泰坦同样的也没有成功杀死探险者，因为白猫香草将爪子拍到了布莱妮的人物卡上“喵～”了一下，随后站在布莱妮肩膀上的作家先生的猫的木雕，便像是被人架住一样飞了起来。 　　刚才尸体先生没有宣布猫也受到了精神控制，所以这样做完全合理。 　　“喵～” 　　桌子上的香草像是狼一样的仰着头叫了起来，但因为它的体形很幼小，所以这样做并没有狼叫的苍凉和哀伤。只是随着香草的叫声，代表着巧克力的木雕闪烁起了暧昧不明的阴影。随后大片大片的阴影在医院的布景中出现，转瞬间便将探险者们包裹了起来。 　　虽然没能将他们拉入影界，但至少泰坦已经无法伤害他们了。 　　“这是什么意思？” 　　兜帽先生没有看懂。 　　“蜡烛先生的猫大概和作家的猫是同一品种，所以能够依靠血脉用自己的力量影响了作家的猫，从而间接性的直接影响了医院。这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只听说过少数的异种可以做到这样事情，下次我一定要询问蜡烛先生，这只猫究竟是什么品种。” 　　魔法小姐赞叹道，间接性的为香草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第1330章 迟到的巨人 　　“没用的，虽然猫身上迸发出的阴影力量帮助了探险者们，但泰坦的双眼能够堪破阴影和迷雾。” 　　尸体先生说着便丢出了两枚骰子，然后又投掷了一次，才宣布道： 　　“泰坦无法用眼睛发现他们的踪迹，但还是堪破了阴影的轨迹从而发现了探险者们，它挥出了双拳。” 　　“喵～” 　　猫咪伸出爪子也想要丢骰子，但对于它来说，那实在是太重了。海瑟薇于是鼓起勇气将猫爪下的骰子拿了起来，替猫骰出了数字。 　　因为众人都不懂猫语，所以不知道蜡烛先生的猫说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而进行额外的判定，但反应到桌面上，就是泰坦拳头挥空，只是将主楼的三层给掀掉了。 　　这是众人无法控制人物行动的第一个轮次。 　　“泰坦在此处沉睡了万余年，它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尸体先生抬手将众人一侧的骰子吸到手心，然后丢出： 　　“它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阴影假象背后的真实，它发现了探险者们。” 　　“喵～” 　　香草再次叫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海瑟薇，后者识趣的捻起被丢过来的骰子，丢出了新的数字。 　　桌面上，阴影已经因为泰坦的影响而退去，露出了四名探险者的身影。他们茫然的站在原地，但在泰坦将雷霆从天空劈下的时候，天空中飞着的那只猫却接住了那道雷。随后又因为硬接了雷电而失去力量摔在了地上，巧克力的雕像上出现了一道几乎将雕像分成两截的裂痕。 　　“哦，巧克力！” 　　海瑟薇忍不住的捂着嘴担忧的叫道，香草则毫不在乎那只假猫的死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继续看向尸体先生，现在探险者们无法行动的第二回 合也结束了。 　　“无数年的等待，无数年的准备，泰坦的计划周密无比，不可能被一只猫毁掉。为了吸收同化地底深处的邪恶，为了防止被降临物质世界的神明破坏计划，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烙印上了它深深的印记，它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份邪恶力量的诅咒，都是它的所有品。不幸向着探险者们袭来，天空的雷电劈向了他们，地面的石头阻碍了他们逃离，身边的楼房向着侧面倒塌，那只掉在地面上的猫，因为雷电的打击和阴影力量的反击，无法动弹。” 　　他连续将两枚骰子按顺序投出四次，每次都是十以下的成功判定。 　　“喵～” 　　猫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再次看向海瑟薇。 　　海瑟薇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工具人，但也在考虑在这件事以后，要不要也养一只猫。 　　那两枚骰子在她手中感觉沉甸甸的，一“人”一“猫”的前两个行动轮次，已经足足打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让桌面上的布景完全呈现出他们想要的效果。 　　现在第三个轮次才刚刚开始，医院几乎已经完全被夷为平地。海瑟薇控制着手腕将骰子丢出，数字显示10，这毫无疑问是成功了。 　　桌面上的异动被压制住，那些毫无理由的恶意瞬间消失，甚至连浓雾也变得稀薄了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 　　尸体先生犹豫一下问向那只白色小猫，他知道刚才医院的土地发生了何等奇迹。 　　“喵～” 　　猫用谁也不理解的语言回答道，就连泰坦的本体都不一定能够认出它究竟是谁，毕竟它出生在泰坦被埋葬后的第三纪元之后。更不要说眼前只是被思维控制着的凡人，它毫不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窗外再次传来了天边的怒吼声，但这次却和刚才泰坦的吼声有些不同。最靠近窗户的魔法小姐和精通音律的海瑟薇都望向窗外，然后惊讶的发现在昏暗的城市中，一尊狰狞的巨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钟楼旁。 　　它怒吼着挥舞着手臂跑出了视野范围内，惊鸿一瞥间魔法小姐只是隐隐看到了巨人的肩膀上有个人影。 　　两人张了张嘴想要询问那是什么，地面有规律的振动已经说明了巨人不是幻影。 　　“三个行动轮次后，探险者们从恐惧中苏醒了过来，现在他们要第一时间逃离医院！” 　　兜帽先生语速飞快的说道，他和白猫先生一直在注意桌面布景的变化，还没有意识到两个女人看到的惊人一幕。 　　“投掷骰子判定【敏捷】和【幸运】。” 　　“快，在泰坦的下一步行动前，大家都快投掷。能够走的赶快离开，不用管其他人，现在能够跑掉一个都是幸运！” 　　他这样说道，第一个拿起骰子，但还没有抛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哦，我的神啊！” 　　他大叫道，因为在桌面的边缘，一尊和泰坦差不多大小的白骨巨人，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即使今天已经发生了许多和过分的事情，但这也太过分了，这个怪物是哪里来的？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狂了！等等，那是……” 　　兜帽先生大叫着，随后才发现新出现的白骨巨人的肩膀上，熟悉的雕塑站立在那里注视着医院的废墟。 　　自末日幻境归来的詹金斯，带着自己的白骨巨人回到了郊外的废弃医院。他刚才骤然进入那里，没有想到更好的主意，于是直接利用能够响应能力的全部枯骨，构造了这尊巨人。 　　但这样做似乎对那个世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当骨头从末日中附近的街区飞出，并一点点的将白骨巨人构造出来的时候，就和银笛小姐曾提到的一样，那轮明黄色的月亮居然下坠然后消失了。 　　詹金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他记得在天空唯一的光亮消失、黑暗笼罩在这片末日的废墟时，无名的恐惧感让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 　　随后他就真的和巨人一起出现在了暴雨中的诺兰，詹金斯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当然，如果他有时间仔细体会一下那一瞬间想要逃离的欲望，就会知道在拥有了第一名信徒后，他自身虽然暂时还未凝聚神性，但也已经能够做到一部分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了。 第1331章 最后的打算 　　此刻来到医院的废墟，站立在巨人的肩膀上，和屹立在废墟中的远古堕落泰坦遥遥相望。詹金斯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未成形能力的《灾难诗章》： 　　“我终将拯救这一切，而非毁灭这一切。” 　　他这样说道，然后对白骨巨人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依然在游戏中的四人沉默不语的看着桌面上两个体形差不多的巨人相遇然后近距离互殴，从天边传来的怒吼声却清晰可闻。 　　“所以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良久白猫先生才无奈的说道，然后又感叹： 　　“也许黑猫先生离开诺兰的做法是对的。” 　　“我们现在需要依靠一只猫来保护，已经没有立场去评论世界是不是疯狂了。” 　　魔法小姐提醒道，然后看向桌上的战况。很显然，就算蜡烛先生又弄来了一个体形更大的白骨骷髅巨人，也依然不是那只远古泰坦的对手，体形和身高的相近并不能改变实力的差距。 　　事实上，如果蜡烛先生轻易的就战胜了对手，魔法小姐反而会感到惊讶。 　　“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结果，是不是有些愧对蜡烛先生三番两次的来救我们？” 　　海瑟薇问道，然后继续说道： 　　“即使我们现在要靠一只猫来保护，但也不意味着我们无法做其他的事情。” 　　“其实你不必反复提醒我们，我们现在要靠一只猫来保护……你觉得我们可以做什么事情？” 　　兜帽先生问。 　　“比如……也许尸体先生身上，会有帮助我们击败泰坦的方法。” 　　魔法小姐提醒道，于是众人一起看向坐在座椅上不断向外咳出黑水的尸体先生，猫咪眯起眼睛“喵～”了一下。 　　“该死，还是不行。” 　　詹金斯已经不记得这是白骨巨人第几次挥动拳头了，它和泰坦的正面战斗从医院的正门打到了后院，将废弃医院中所有的建筑物彻底摧毁。 　　二者的战斗纯粹是拳头互殴，没有花里胡哨的其他攻击方式。但体形如此之巨大的怪物们挥拳，本身就强过绝大多数的战斗方式。 　　詹金斯也在寻找机会，他是不敢对泰坦使用【知识赐予】的，对方掌握的亵渎知识，说不定比自己这个异乡人还要多；一直到刚才，他都相信【亵渎制作】也许会有作用，但趁着两个巨人拼拳的机会冒险靠近后，泰坦居然注意到了那些藤蔓，并向它们丢出了一道闪电，逼的它们退了回去。 　　这是詹金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能力的本质是制作物品，而不是击杀敌人。 　　现在最无可奈何的办法，就是最大出力的使用【机械之光】将对方的头部解掉，但这样也有问题，一旦一击不中，詹金斯之后甚至连操控巨人的灵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转头看向身后，远方的城市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没有人能够看到这里的情况。如果现在没有四个人用另类的方式看着他，他不介意试一试新到手的手杖的威力。毕竟，那只泰坦怎么看都像是会被生命力量克制的样子。 　　但实际情况是，一旦使用了手杖，不仅仅要考虑到诺兰的教会在事后检查现场时，是否会发现蛛丝马迹，还要考虑海瑟薇认出他的风险。 　　“再试一次，如果真的不管用，就用手杖。暴露给海瑟薇，就跟她说清楚，至于是否会被教会发现……大不了离开前让亚莉克希亚过来一下，她的全力一击应该能够让这里彻底毁掉。” 　　想到这里，他再次唤出独角兽将他带到了天上。独角兽在天空绕了一圈，来到泰坦的头顶，这个位置极其接近泰坦，詹金斯也难免受到它身上那种堕落和扭曲的气息影响。 　　“他到底吸收了什么东西，才变成这个鬼样子？”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双手握住了剑，剑尖向下，然后鼓起勇气直接从独角兽背上跳了下去。 　　目标明确的刺向巨人的头顶，但他才刚刚下落，泰坦的手掌就挥了挥了过来。 　　“拦住它！” 　　詹金斯命令道。 　　白骨巨人趁着对方一只手高举，张开自己的骨臂紧紧的抱住了泰坦。随后在詹金斯的操控下全身用力，几乎要将自己的骨头揉进对方的皮肉里。 　　“就是现在！” 　　剑芒从剑刃延伸而出，詹金斯在下落的过程中，用力的做出挥剑下刺的动作。他成功的降落到了泰坦的头上，手腕几乎被剑刃和头骨的碰撞的颤抖震得发麻。 　　只是那头骨的厚度出乎詹金斯的预料，他敢确定自己刺进去了，但也仅仅是将剑卡在了骨头里，甚至没有穿过骨头。 　　碰～ 　　清晰的碎裂声出现在耳边，向下一看，才看到自己白骨巨人身上已经遍布着裂纹，眼看就要被泰坦生生的撑炸。 　　“再坚持一下。” 　　他只能拿着剑再次跳回到白骨巨人的头上，然后将那把白骨圣剑向着骷髅头一戳，巨人身上的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不仅是这样，它的左右两侧臂骨长出尖刺，尖刺在泰坦的背后闭拢，彻底的将泰坦禁锢起来；胸前的肋骨也生出骨刺，缓慢而坚定的刺穿了泰坦的胸膛。 　　“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在说话，只能将剑留在白骨巨人的头顶，然后一个助跑，再次跳回到了泰坦的头顶。那堕落的气息影响着他，詹金斯闷哼了一声，眼前居然出现了重影。 　　“该死……” 　　再次来到泰坦的头上，头的主人显然感觉到了小虫子跳了过来，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但有白骨圣剑加持的白骨巨人，几乎已经变成骨牢一样将它禁锢起来。虽然从长远来看，这种禁锢恐怕不会持续很久，但至少不会是现在就挣脱。 　　“亵渎制作！” 　　詹金斯的手紧贴在泰坦的头皮上，他感觉到了滑溜溜的触感，同时接触到对方皮肤的手掌开始变黑。急忙将手拿开，用恩赐之火和生命之灵冲刷那只手，这样才勉强将黑气驱赶出去。 第1332章 唤神和天使 　　藤蔓已经被成功的召唤了出来，紧贴着头皮出现的藤蔓，立刻冲着头皮扎了下去，但却出乎詹金斯意料的，没有扎破它的皮肤。 　　“吼～” 　　似乎预感到了危机，泰坦猛地摇晃起身体，白骨巨人身体上大片大片的骨片因此剥落，骨骼碎裂的声音又开始出现了。 　　詹金斯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大吼道： 　　“没看到那边的伤口吗？” 　　他指向刚才被剑刺出的伤口，就好像他的猫能够听懂他说的话一样，他的藤蔓同样听懂了，一窝蜂的像是出洞的毒蛇一样爬了过去。但钻进那伤口以后，却没有出现惯常的咕噜咕噜的吸吮声音，反而出现了金石碰撞的“蹡蹡～”声。 　　似乎感觉受到了侮辱，从空间的破口钻出的藤蔓越来越多，不多时便让泰坦的头顶像是长了一片蠕动着的草坪，但即使是这样，它们依然无法顺着那道剑痕钻透泰坦的头骨。 　　“没有穿透头骨，所以你们还是无法吸取是吗？” 　　詹金斯明白了这一点，只能祈祷藤蔓们钻泰坦头骨的速度，比泰坦挣脱骨架的速度快。 　　但泰坦已经明白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虽然它沉睡的年代要早于【繁花之主】成就主宰的纪元，但这并不代表它不知道这种类型的独特能力。 　　“你在吸取我的罪！你是谁，是哪位伟大者，派你来清除我的？” 　　詹金斯闭口不答，恨不得用手扒开泰坦头皮的那道伤口，然后帮助藤蔓们敲碎头骨。 　　“不可能，你明明只是凡人，为什么凡人能够掌控神圣的能力？那明明是……的特权。” 　　中间一段詹金斯没有听清楚，并非泰坦的嗓门不够大，而是声音进入他的耳朵以后便成为了杂音。 　　“我不会甘心的，就算是那些主管异世界的主宰，也休想阻碍我拿到自由。哦～吼！” 　　“泰坦再一次的用力挣脱，禁锢着他的骨架以更快的速度崩裂。即使是白骨有那把奇异宝剑的支撑，也无法禁锢一位上古纪元存活至今的泰坦。” 　　尸体先生平静的说道，现在他已经七窍都流出了黑色的液体，这些液体是泰坦在地下吸收了地底深处的邪恶后才出现的，在泰坦自身和他的制造物中都有体现。 　　“喵～” 　　猫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对手，猫身后的人们则想着自己是否能够洗刷被一只猫保护的耻辱。桌面上堪称神仙打架的场面，显然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但他们仍然能够为正在奋战的蜡烛先生做些事情。 　　“我不可能告诉你们任何事情，我现在受到本体的思维控制，虽然我们不能看作完全一体，但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我怎么可能损害我自己的利益？” 　　尸体先生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反而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们，即使有猫在保护你们，它又能同时保护几个人？我会一个个的杀掉并折磨你们，这计划了几万年的行动，绝对不会败在一只猫手中。” 　　地面上粘稠的黑色液体已经积蓄到了足够多的程度，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过了桌子，来到了猫咪身后的四人身边。 　　“喵！” 　　香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随着它的叫声，大片大片的黑色阴影从房间的角落蔓延过来。壁炉的火光和窗外的电光，不再是控制阴影面积的要素，影界的力量正在侵蚀这里。 　　黑水和黑影很快就连接到了一切，二者接触时，就像性质完全相反的酸和碱一样相互腐蚀。两种力量都有各自的源头，生生不息，即使短暂的失利也能迅速的反扑，所以一时之间阴影居然和黑水僵持住了。 　　“现在一只猫都能和半神恩赐者正面对抗，也许我真的老了。” 　　兜帽先生有些伤感的说道，不知道猫咪怕吓到它们并没有用全力。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间吗？” 　　魔法小姐呵斥道。 　　“那么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白猫先生问。 　　“当然有，虽然我也无法对抗半神级别的恩赐者，但我们这边有四个人，对方还因为和猫相斗而牵扯了精力。配合我，大家一起举办一个仪式，我有办法让我们赢得胜利，甚至有办法让蜡烛先生那边的事情也结束。” 　　魔法小姐决绝的说道，她说这句话下了很大的决心。 　　“有这样的仪式吗？” 　　海瑟薇疑惑道。 　　“当然有，前段时间天使降临，我因此对天使的传说和仪式起了兴趣。后来偶然间从一个以盗挖古墓为生的家伙那里买来了一个有趣的连锁能力，我发现这个连锁和古代的某个仪式极为相似，因此改造了一下。” 　　魔法小姐回答道。 　　“什么样的连锁？” 　　兜帽先生满怀期待的问道。 　　“【天使光环】，我不能分享它的具体内容，否则这些内容就会从我的脑袋里溜走。但我知道配套的另外两个连锁能力，可惜它们都已经失传了，三者配合是远古时代最原始版本的唤神仪式。” 　　魔法小姐语速飞快的说道。 　　海瑟薇感觉她说的这些自己听起来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内容。 　　“嗯？什么？唤神？魔法小姐，你清醒一点，你难道不知道擅自呼唤神明下凡，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吗？” 　　“兜帽先生，请不要打断我的讲话。难道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真的要依靠蜡烛先生和他的猫吗？即使他们再厉害，那可是神话年代的泰坦，你们真的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吗？” 　　魔法小姐严厉的说道，然后又补充： 　　“还有，古代巫女祭祀——也就是纯洁的女性神职人员，呼唤神明的那三套连锁能力，分别是【吾神在此】【能量躯壳】和【天使光环】。第一个连锁的目的，是为神明的降临提供物质世界的位置坐标，第二个连锁，是为了让凡人的身躯足够在短时间内容纳伟大者的力量，最后一个，则是尽可能的将自身改造成适合施展神术的体质。这三个能力的基础，和古代以及现代的神降仪式都有共同点，现在我们虽然缺少必要的材料，但我在前段时间的天使坠落时，搜集到了一些恶天使滴落到地面的血生长出的植物，这大概有用。” 　　“是的，这大概有用！” 　　迎着风雨，泰坦头顶的詹金斯展开了那副从画室诡境中得到的天使油画。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如果现在还在吝啬，那么说不定就没有未来了。 　　他猛地撕裂了手中的画，随后那些碎片化成了一道黑光，迎着风飞向了更高处。 第1333章 远古的战场 　　油布的碎片在泰坦和骷髅巨人的上方肆意飘荡，忽的一道纯白的电光闪过，击中了那些碎片。白光洒向这片大地，出现在光芒源头的，则是无貌无像的白翼天使。 　　这不是詹金斯的天使，而是詹金斯记忆中邪神的天使，不过也无所谓，这位天使只是工具人而已。 　　“去吧！” 　　他一指天使，后者立刻扇动翅膀飞速下降，身上的纯白圣光越来越耀眼，最后连詹金斯都看不清天使的身形。它化作一道光融入了接近崩溃的白骨巨人的胸口，那一瞬间巨人骷髅双眼的幽蓝色火光猛地一亮，随后巨人身上也出现了白色的光芒。 　　密密麻麻的神术咒文和符文刻痕出现在它的骨骼上，从巨大的脊柱上生长出了第二双手。他的骨头变得更加闪耀，更加坚固，胸口的白光最终完美的和白骨之躯融合，让它像是穿上了一层全新的透明甲胄。 　　“吼～” 　　四只手同时禁锢住了泰坦，这一刻连泰坦手中的雷光，都因为天使力量的压制而熄灭了。但仅仅是熄灭了几秒而已，随后泰坦那更加庞大的力量进行了反扑，二者再次僵持住了。 　　“快啊！” 　　站在泰坦头顶的詹金斯大声的为藤蔓鼓劲，然后意识到这样做真的很傻。但此刻的他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于是便暂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多了自己的手杖。 　　他提起手杖戳向那些蠕动着的绿色藤蔓，随着生命之灵的注入，它们更加狂暴的向着泰坦的头骨钻去。 　　泰坦发出了凄惨的吼声，然后用力的挣扎起来，让站在头顶的詹金斯差一点跌倒。 　　“坚持住！” 　　他对再次开始碎裂的白骨巨人说道，然后从泰坦头顶再次跳回到巨人的头顶，心一横双手握在手杖的顶端，以握剑的姿势，将手杖也向着巨人的头骨刺去。 　　即使都来源于詹金斯的力量，但死亡与生命终究是相互抵触的。饱含着生命之灵的手杖，毫不费力的刺穿了白骨巨人的头骨，随后那手杖像是扎根在巨人头顶一样，纠缠在一起的木头生根发芽，沿着骨骼不断的蔓延，半分钟的时间，就附着在骨骼的内部，攀援到了胸口，汇入了那团白光中。 　　从巨人的骨裂中，一根根摇晃着的木须爬了出来，就像是晃动着的触手。它们快速的生长着攀附在巨人的骨头上，粗重的藤蔓和树根盘绕在巨人脆弱的手臂和腿部，为它添加了一层全新的甲胄。 　　“我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做完这一切，詹金斯将完全“生根发芽”的手杖和剑一起留在白骨巨人的头顶，再次回到泰坦的头顶，将自己的矿灯拿了出来。 　　“是否可行，就看这一次了。” 　　金属零件拼凑成的矿灯闪烁出了靓丽的银蓝色，随后这光芒照射到了泰坦的头顶，伴随着更为凄惨的吼叫声，詹金斯站立不稳的倒了下来。但相应的，他面前的头皮出现了一块黑漆漆的洞，粘稠的黑色液体从中涌出，几秒便浸透了詹金斯的鞋子。 　　“在这里，往这里来！” 　　詹金斯大吼道，藤蔓们立刻听话的涌了过来，扎进詹金斯用全力制造的伤口以后，顺利的开始了吸吮。 　　“成功了……哦，不！” 　　一大股的黑色液体从脑洞里喷了出来，就像是压力极大的喷泉，这些液体直接将詹金斯淹没。 　　视野一下变得黑暗，身体从泰坦身上坠落但始终触不到地面，就好像他掉进了万丈深渊。 　　等他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手中的黄土再看向周围，发现周遭已经不再是暴雨前夕的医院废墟，而是夕阳西下的古战场。 　　之所以认为这是古战场，那是因为周围倒地的尸体全都是身材高大的泰坦巨人，地面凹陷的深坑里，毒气、烈焰和电光还在喷涌，巨大的古铜色和青铜色武器散落在四处。 　　这似乎是一处平原，脚下的是黄土，被风卷席着飞过远处屹立在夕阳下倾斜的旗杆。 　　抬头望向远处的太阳，它已经落到了地平线，现在只有半个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上。气温很高，分布不均匀的大气，让詹金斯看到的太阳都扭曲晃动了起来。 　　“这里是古泰坦战场，是我们一族为了应对纪元末的大灾变做出的最后努力，但我们失败了。” 　　声音从右侧传来，詹金斯转过头，看到穿着破旧铁索甲的泰坦盘腿坐在那里，他的右臂裸露着，下身是简单的短裤。比起刚才在医院战场中，至少他现在的皮肤看起来很正常。 　　“所以你们被灭族了？” 　　詹金斯有时也觉得自己说话很不客气，但他真的很好奇。 　　“不，极少数人跟随主宰去了别的世界，选择留下来的，除了我这样的幸运儿，想来都死了。” 　　泰坦回答道，声音非常的沉闷。 　　“所以你们遇到了怎么的灾难？” 　　“太阳自天空坠落，百年不会升起。黑暗与寒冬缠绕着物质世界，这是无火的时代，能够燃烧的只有灰烬。” 　　“那为什么不去传……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我的意思。那么你们的敌人是什么？这场战斗是为了什么？” 　　“最后的战争是为了生存的资源，也为了生存的空间。无火的年代就要来了，物质世界适合生存熬过末日的地点并不多，特别是对于我们这样身体巨大的生物，这更是艰难。我们要和几乎所有的异种争夺，有时种群内部也要争夺。这就是战争的意义。” 　　泰坦解释道，然后和詹金斯一起转头看向那轮落日。夕阳照在两人的侧脸上，表情都有些惆怅。 　　“末日发生了，所以，你们失败了？” 　　“不是我们失败了，是救世者失败了。他没能拯救这一切，在纪元的循环间，我们只能在末日中等待下一纪的到来。很多人都没能熬过这艰难的日子。就像现在的十八纪元，如果你没有拯救这一切，我想物质世界的人类文明，恐怕就要终结了。” 　　PS：上一章有一个很大的bug，我忘记【吾神在此】卖给詹金斯后，因为能力的特性，海瑟薇应该已经不记得这个连锁能力了。上一章大修了一下，请看过上一章的读者们刷新章节重新观看，最后一个版本，海瑟薇不记得【吾神在此】，这个能力是魔法小姐通过【天使光环】提出的。 第1334章 医院战场的终结 　　“你知道是我救世者的候选？” 　　詹金斯和泰坦在夕阳的战场上对面而坐，毕竟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他都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 　　“刚才我将你拉入我的思维世界时，就观察到了代表着救世者的印记，那种颜色很漂亮，上一次见到时，我甚至还没有成年。” 　　泰坦似乎没有觉察到詹金斯是神，也不知道是位格不够，还是漫长的沉睡，让它的思维也变得迟钝了……詹金斯给他开的脑洞，也有可能会导致这种迟钝。 　　谈完这些，两人久久都没有再言语。周围的一切对他们都有足够的吸引力，对于泰坦来说，这是他过去的回忆，对于詹金斯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窥见到久远的神话纪元，那个没有任何文献和古迹能够证明的年代。 　　末日的黄昏比诺兰的黄昏要壮丽很多，这是这一纪太阳最后一次落山，战争的尘埃在眼前滚动，昏黄的落日照耀着这惨烈的战场，只有远处破碎的旗帜在风中摇摆的声音，是那么真实和惊心动魄。 　　“所以，你将我拉入你的思维中，是为了什么？” 　　良久，詹金斯才问道。 　　“我没有想到你能够突破我的防御，所以匆忙间，只能将你的意识带到这里。这里将是我们决斗的场所，救世者，如果我能胜利，这就说明我挣脱了命运的枷锁，获取了真正的自由；如果你能够战胜我，那就说明我注定要成为你拯救十八纪的垫脚石，我数万年的挣扎和努力，都只是为了被你打败……” 　　泰坦站立了起来，詹金斯也站了起来。因为两人都是侧对着夕阳，所以两人的影子呈八字型的向着两侧延伸。一个人的影子很长，一个人的影子很短。 　　“救世者，神话时代的生命们，早已窥视到了命运，我们相信命运自世界诞生的那一天，就已经谱写好了之后所有的一切，但我们不相信任何方式能够查看真实的命运。所以，只有通过自己创造的，才是最真实的命运。今天的决斗本可以避免，但命运让我们相逢。即使生存的年代相隔万年，你我还是要为了生存而战斗……救世者啊，这不仅仅是我的命运，也是你的命运。” 　　“神话时代的生命，都是如此的唠叨吗？” 　　詹金斯在心中想到，同时也感觉和自己在这片思维世界中对话的泰坦，看起来并不像是堕落或者腐化的泰坦。他非常的正常，符合詹金斯心中对于古老的智慧者的设想。 　　但现在不是思索这件事的时候，这里是思维的世界，一切的力量都是衡量心灵和灵魂的强大，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由想象做到。他伸手从空气中拔出自己的手杖，轻轻摇晃间，它已经像是树木一样生长成为权杖的样子。 　　用那枯藤般的权杖轻点地面，随着大地的微微振动，从脚下破土而出的巨木带着詹金斯来到了空中。 　　树根粗重的巨木拔地而起，相互拼接相互扭和。当它们完全连在一起，并且拔地而起扯断和土地相连接的根系以后，詹金斯站立的，已经是巨树巨人的肩膀了。 　　“很久没有看到这种场面了，上次见到，还是和那些尖耳朵们的林溪战争。” 　　泰坦手中没有武器，它微微后退了两步，两个巨人在落日最后的余晖下望着彼此，而后同时发出了怒吼声，踩踏着大地的尘埃冲向自己的敌人。 　　也就在此时，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在了地平线以下，无火的时代开始了。 　　（菲妮祈祷中……不能瞌睡……） 　　游戏房间内气氛紧张，海瑟薇拉着魔法小姐的手，制止她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行动。地面的阴影区域，华丽的金色仪式基阵已经布置好了，这是魔法小姐基于现代神降仪式和古代连锁能力【天使光环】，自创的神降仪式。 　　虽然从来没有进行过实验，而且理论基础也有非常大的问题，同时又因为情况紧急，许多材料拿不出来只能用次品替代，但魔法小姐依然认为值得一试。 　　“你们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她坚持着，手中那朵枯萎蔫败的黑色花朵，眼看就要落入基阵的最中心了。 　　“至少蜡烛先生的猫，现在依然牵扯着尸体先生，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魔法先生，请不要这样做，一旦仪式发动，你必死无疑。” 　　海瑟薇依然在劝解。 　　“蜡烛先生的猫能够牵扯住尸体先生，难道你认为它也能够牵扯住那只古代泰坦吗？难道猫比主人还要厉害？百灵先生，我想你其实早就明白了，这件事如果没有神明级别的力量插手，是绝对无法解决的。趁着蜡烛先生没死，远在鲁恩的威廉姆特身上背负的最后一份诅咒，目前还没有牵连到诺兰，请让我试一试吧，我愿意做出牺牲。” 　　两个女人拉拉扯扯，男人们则依然在观望桌面布景上的战局。在蜡烛先生再一次跳回泰坦的头顶后，争斗的双方都忽然停止了动作。如果不是布景中的烟尘还在流转，他们恐怕会以为布景坏掉了。 　　尸体先生同样没有言语，至少在他们宣布探险者们再次尝试逃离前，看起来都不打算言语。他甚至也没有和白猫香草对视，而是安静的看着桌面全真布景中的泰坦巨人，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战斗结束了。” 　　尸体先生说道，不知是不是错觉，白猫先生居然从那一直没有声调的话语中，听出了感情的色彩。 　　尸体先生话音刚落，吼声再次从窗外传来，而反映到桌面，泰坦巨人和白骨巨人的雕像同时变色。在蜡烛先生的雕像开始恢复行动以后，泰坦和白骨，都由金属的材质转变为石头材质，二者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同时，也都从活物的雕像变成死物的雕像。 　　结束了，狼藉遍地的医院废墟，只剩下蜡烛先生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第1335章 下一个目标 　　“……这是什么意思？” 　　兜帽先生看着桌面颇为惨烈的战斗残骸问道。 　　“思维的争斗中，蜡烛先生胜过了远古泰坦。泰坦的灵魂泯灭，用于战斗的身体不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和被它感染了的白骨一起化为了石像，就是这样……” 　　尸体先生解释道，声音的语调起伏越来越大，如果要形容这种情绪，大概用“狂喜”这个单词最为合适。 　　“我们……赢了？” 　　魔法小姐迟疑的问道，也不再去想发动那个不靠谱的仪式。 　　“蜡烛先生赢了，真的没想到，经过了数万年的时间，我们居然败在了一个凡人手中。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其实我们早该明白，从地下复苏的远古生物，大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们人类的骑士小说中，不也有类似的桥段吗？” 　　尸体先生问道，然后在香草警惕的眼神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他自游戏开始以后，为数不多的起身动作。 　　“没想到你也看骑士小说……不对啊，既然作为灵魂和思维主体的泰坦已经陨落，为什么你……” 　　海瑟薇一下抓到了重点。 　　“你们或许了解一些思能装置的事情，但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泰坦的意识主体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泰坦原本的思维和灵魂，也就是被蜡烛先生消灭的那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它在沉睡中吸收的那部分地底深处的邪恶力量。虽然二者已经融为一体，但在思能装置的作用下，还是分离了一部分……” 　　“你是邪恶的那一部分！” 　　白猫先生大叫道，然后向香草的身后缩了一下。 　　“可以这样说。” 　　尸体先生缓慢的将自己的座椅重新推回到了桌子下面： 　　“那个泰坦是个脑子里面一半是肌肉的傻瓜，如果只靠他，怎么可能布置出如此巧妙的逃脱计划？在他使用思能装置，分离出部分思维操纵现在的身体时，我就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自主性。后来的通过举办聚会，不断的引诱聚会的参与者单独进入停尸间，用思能装置控制同化它们，我的自主性才越来越强。直到刚才，它真的泯灭了，我也真的自由了。 　　我以那套泰坦的思能装置，在这十多年间控制的恩赐者和普通人不下百人，势力不仅仅限于诺兰，连大陆另一边的都灵都有我的人。挣脱了那束缚，自由的感觉真好，真的很好……” 　　尸体先生的声音不再是那么的单调，语气有了起伏，四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感情。但这样却显得这个人更加恐怖，毕竟有人性的尸体才是最可怕的。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些事情吗？” 　　他问道，背着手站在椅子后面看着四人一猫。 　　“因为你早就打算杀了我们，不管怎样你的秘密都不会泄漏……这种桥段实在是太老套了。” 　　兜帽先生回答道，和众人一起站在猫的后面。 　　“是很老套，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停尸柜里，有限的娱乐方式就是那些骑士小说，你要体谅我。” 　　尸体先生不紧不慢的回答。 　　滴答～ 　　清晰的滴水声传入耳中，黑水一下便漫过了阴影，向着猫咪和游戏者们包围。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是那只猫的对手吧？不不不，我自在地下拥有意识以来，遇到过的唯一的可怕敌人，就是诺兰正下方的那台机器，除此之外绝无敌手。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阻挠你们的探险者离开吗？这是为了保险，在游戏结束前，你们绝对无法离开这房间，房间外的人也绝对无法帮助你们，包括那位蜡烛先生……现在，就看看有谁能够拯救你们吧！” 　　漆黑的天空下是嘈杂的诺兰，因为突如其来的地震，市区范围内乱成了一片。人们争先恐后的从房屋内冲出来，不顾雨势的冲上大街，并尽量选择最开阔的位置。 　　但这已经不是今年的第一次地震了，所以生活在诺兰的人们也都能接受现状，并积极的展开自救。只是天边偶尔响起的像是野兽怒吼般的雷声，以及刚才出现在市区内的狂奔巨人的幻影，着实将胆小的姑娘们吓坏了。 　　无聊的人们想起了古代的神话，都猜测是否是什么巨龙在诺兰郊外飞过。实际情况可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猜测不到真相，只是因为巨龙要比泰坦更加有知名度而已。 　　在石化巨人的头顶苏醒过来的詹金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藤蔓们也消失，只在他的脚下留下了五枚【亵渎之种】。他的白骨巨人和泰坦一起化成了石像，剑和杖则插在白骨巨人的头盖骨上，默默的淋着雨。 　　“结束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些怅惘。于是收回了自己的两把武器，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战斗环境没有留下自己的踪迹，便跳到地面将第六具能够帮助泰坦脱困的骸骨烧掉，然后骑着独角兽飞向了黑云下的诺兰。 　　首先要接回自己的猫，詹金斯相信巧克力不愿意自己漂亮的毛发被雨水淋湿，所以现在一定还在楼梯上等着自己；至于身上的诅咒和诺兰徘徊的诅咒，这件事可以交给亚莉克希亚来处理，现在巧克力才是最重要的。 　　雨势很大，在空中移动并不容易。詹金斯伏在独角兽的背上，唤出了能力光点，然后看到了因为游戏而获得的那枚空白气泡已经被填充，那是艳丽的红色—— 　　【泰坦之力（红色武斗）】。 　　非常简单明了的能力，站立在大地之上，力量增加，体质变强，自愈能力变强；没有站立在大地上时，对各种超凡咒法、诅咒仪式的抗性增强。 　　这是相当知名的红色武斗类能力，当代的获取方式，只有在【战争与胜利教会】的帮助下，前往外海传说中疑似是古泰坦墓地的岛屿进行试练，而且每年的资格只有十名，每次能够活着回来的不到一半。 第1336章 雨中追逐 　　“我这也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看着【泰坦之力】詹金斯在心中想着，与此同时还不忘用按在独角兽背上的手发动【生命本源】，希望能够帮助自己的坐骑抵御风寒。独角兽发出了愉悦的轻鸣，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了詹金斯的目的地。 　　“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独角兽的声音了？” 　　地面打着伞的教授迟疑的抬起头望向天空，但只能看到密布着的黑云。一旁的老爹也抬起头，同样什么都没有听到： 　　“是错觉吧，伯恩斯，难道你以前听过独角兽的声音？” 　　老爹好奇的问到。 　　“两年前在古代遗迹中，我和同伴发现了一块能够记录声音的石板，上面记录了很多古代有趣的声音。但后来我们不得不将那块石板击碎，因为那段漫长的留音中，每十秒就会出现一段杂音，那些杂音在念诵《黑暗/圣经》中腐化人心的咒文。” 　　他们这是在向着教堂的方向走，突如其来的暴雨和地震引起了老爹的警惕，后来巨人的吼声更是让他确定今天的事情不对劲。恰好教授前来拜访，两人便打算一起去教堂看一看，说不定能够帮上忙。 　　“说起来，自从詹金斯离开诺兰，已经好几周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了。” 　　教授感叹道，然后又急忙补充： 　　“我不是在指责他是灾星，但灾难和祸患往往是围绕着他出现的。也许詹金斯身上真的有什么奇怪的诅咒，奥利弗，我建议你让他去教堂做一次仔细的检查，也许会有用的。说起来，詹金斯最近怎么样，又和你们联系了吗？” 　　“他现在住在斯图亚特王室的一位公主的家中，你猜他过的怎么样？” 　　老爹轻笑着说道，教授立刻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两人沿着大道向着城中的教堂快步走去，明明是暴雨天，街上却到处都是行人。大部分市民手中都提着箱子或者小包袱，这是从家中逃出来以前，抢救出来的贵重物品。 　　忽的一道闪电划过天边，随后隆隆的雷声从头顶响起。这种大自然展现的伟力，让凡人们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泛起恐惧，老爹就听到近旁抱着孩子的年轻姑娘在轻声抽泣。 　　“我们快些吧，我想今天的事情可能不简单。” 　　老爹对教授说道，后者点点头，于是他们高举着雨伞穿过密集的人流，然后听到前面传来了人们的惊叫声。顺着他们举起的手指看向天上，刚好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高空飞过，然后撞在了一条街以外的那座三层高的砖石建筑物的外侧墙壁，那里似乎是诺兰城防部队在城中的办公楼。 　　在那黑影之后，依稀可以透过雨幕看到骑着独角兽的人也出现在了视野中，和再次飞起来的黑影撞在一起，随后二者一前一后的飞向了远方。 　　“这是……” 　　教授惊讶的说道。 　　“骑独角兽的是谎言的信徒，那团黑影……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充满了恶意和尸体的腐臭味，难道这就是今天的元凶？” 　　老爹迟疑的说道。 　　天空中的詹金斯不知道自己的“身姿”被老爹和教授目睹了，刚才他来到游戏房间外想要接走自己猫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猫根本不在原本的位置。 　　慌忙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随后近处的房门打开，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滚了出来，随后海瑟薇搀扶着魔法小姐也走了出来，猫则在海瑟薇身后才走出。 　　它一看到詹金斯，就立刻喵喵的叫了起来，然后一副委屈的样子窜到詹金斯脚下，让他将它抱起来。 　　詹金斯一边安慰自己的猫，一边抬起头想问问其他人这是怎么了，自己的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刚抬起头，他就看到尸体先生最后一个从房间内走出来，他脚下的黑水积成水潭，像是有意识一样，跟随着他的脚步前移。 　　詹金斯一下就火大了，这情况很明显，虽然泰坦死了，但尸体先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并没有死。他想要杀死自己的朋友和海瑟薇，还让在原地乖乖等待主人归来的猫也受到了牵连，现在他想要赶尽杀绝，但好在自己即使归来。 　　“你要做什么？” 　　说着就拔出了剑，然后便在老爹和教授上空表演了一番高空追击的戏码。 　　尸体先生虽然是半神，但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任由詹金斯追在后面也不还手。詹金斯猜测那是因为他的本体死亡，导致受到本体控制人类身体也受到不小的牵连。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所以詹金斯根本没想到在他与泰坦互殴期间，自己的猫和朋友们进行了怎样的冒险故事。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只知道欺凌弱小！” 　　他一边怒骂着，一边提着剑骑在独角兽身上追击尸体先生。尸体先生飞的极快，几乎化成一团黑光，但独角兽在詹金斯的激励下，速度并不比它慢。 　　二者最后在城市东部相遇了，詹金斯在靠近时向着前面的目标甩出剑芒，尸体先生被迫硬接了一下，然后因为詹金斯急怒之下的出手以及【异乡人】对一切生物的附加伤害，一下便受到了更重的内伤。 　　他被迫停下了高速飞行在空中喘息，独角兽也昂扬的叫了一声停在了空中。 　　那团黑影中，尸体先生的身影逐渐的清晰起来。虽然身上依然有那种因为和泰坦的联系，而自然而然产生的对低等种族的压迫气息，但现在这已经完全影响不到詹金斯了。 　　“蜡烛先生，恭喜你成功击杀了那只远古泰坦，我想这件事如果公开出来，你的故事应该能在物质世界传唱很多纪元，也许很久以后，纸牌游戏上都能出现你的形象。” 　　“尸体先生，我不管你想说什么，我想要说的是，你今天死定了。” 　　“我死了，可就没人帮你解除诅咒。还是这座城市的诅咒，这都是我的力量造成的。如果我死了，诺兰将永无宁日。” 　　尸体先生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他咳出的黑水和天空的雨水汇在一起流入下方的土地，悄无声息的影响着这座城市。 第1337章 尸体先生的终局 　　“我自有办法解决那些诅咒，不需要你来关心。” 　　詹金斯淋着雨用剑指着尸体先生，从上方掉落的雨珠触碰剑刃，一下便被劈碎了。 　　“蜡烛先生，我们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尸体先生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不，你制造了十三年前的诅咒，这次还通过【故事中的故事】企图威胁我和我朋友们的性命，这就是我们的利益冲突，请你安静的去死吧。” 　　他挥剑斩了过去，白色的剑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但却被黑水形成的屏障挡了下来。 　　水花溅向四方，虚幻的光影在黑水溅射的范围内形成了幻象，却无法迷惑詹金斯。 　　他骑着独角兽围绕着尸体先生飞行，身后的黑色影子一道接着一道的射出。天空中黑色的火花不断炸响，而爆炸中心的尸体先生则勉强挡下了这轮攻击，他一甩手，一道黑色的光柱直接冲着詹金斯的面门飞来，但却被独角兽轻易的躲过了。 　　那道光柱擦着远处城市钟楼的屋顶飞过，直接将避雷针的一半给蒸发了。 　　天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雷电，径直劈向詹金斯。詹金斯反手向着天空挥出一剑，在【泰坦之力】的加持下，他虽然无法拥有泰坦一族掌控雷电天赋，但勉强能将这道雷禁锢在了剑中，然后对着尸体先生甩出。 　　这道天雷将尸体先生身体周围用作防御的一半以上的黑水都蒸发了，露出了有些干涸的面颊和内凹的双眼。他已经接近油尽灯枯，詹金斯实际上是在和一个重伤的伤患在打斗。 　　“一旦我死在这里，我身躯内容纳的诅咒全部都会爆发，宣泄给下方的城市。不知道泰坦有没有告诉你我究竟是什么，我其实是这片土地深处【黑暗】这一概念的凝聚体，是千百年来，人们对于黑暗恐惧形成的独立人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诡物，但我是最可怕的诡物。” 　　“我管你是什么。” 　　詹金斯大声说道，但其实心中也很担忧，因为对方说的全都是实话。 　　“如果你真的只想杀死我，对下方的城市不管不顾，那么就尽管动手吧。蜡烛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你绝对不会做出那么鲁莽的举动。” 　　尸体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撤去了对全身的保护，将他如同干尸一样的身体暴露了出来。詹金斯提着剑迟迟不敢动作，目前盘旋在市区内的诅咒就已经很棘手了，如果尸体先生体内的诅咒也爆发，他恐怕真的无能为力了。 　　“喵～” 　　趴在詹金斯肩膀上的猫叫了一声，在暴雨的天空下，香草的毛都湿透了。它轻轻的蹭着詹金斯的脸，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尸体先生一下就看到了肩膀上的猫，刚才那段非常不愉快的回忆立刻涌上心头，他感觉此刻的沉默有可能让詹金斯做出不理智的选择，于是大声说道： 　　“蜡烛先生，我知道你非常厉害，你的猫也……” 　　噗～的一声轻响打断了詹金斯的思绪，随后他惊讶的看到天边居然隐约出现了一轮明黄色的月亮。但现在他的确在物质世界，下方的城市虽然嘈杂，但无疑还是正常的诺兰。 　　“末日幻境重合现实，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不行，下次我要问问那个钟塔老人。” 　　电光火石间他这样想到，却不知三月横天的景象，只有他和空中的尸体先生看得到。 　　那黄月与红蓝色的圆月并在一起，呈三角形结构排列在空中。它们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神秘，那么的令人向往，詹金斯一边思索一边抬头望着月亮，眼神逐渐的失去了焦距。 　　好久他才忽然晃过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看向四周的天空，雨珠连成串的落向下方的城市，但哪里还有尸体先生的踪迹。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恍惚，抬头望向天空，月亮全都消失了，毕竟虽然天色很黑但现在还是白天。 　　“好像是有人出手杀死了尸体先生，但诅咒怎么没有爆发……那个神秘人抑制了诅咒？哦，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他让独角兽落回地面，冒着暴雨在原地搜寻了半个小时，才在小巷的垃圾堆上面找到尸体先生的尸体残骸。他无疑已经死透了，身上像是被千万把锋利的宝剑刺穿一样，乌黑的液体染黑了垃圾堆和地面。 　　从那些伤口上，詹金斯仿佛看到了记忆中非常模糊的黄色月亮的月光，是怎样将它杀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默默的咽下了自己的黄色珠子，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但即使泰坦死了，尸体先生也死掉了，今天的事情仍然没有结束。看了看怀表，现在是下午的两点，不知不觉连午饭的时间也错过了。詹金斯让独角兽带着自己主动的飞向黑暗的天空，随后在城市上空将亚莉克希亚用于屏蔽他身上诅咒的饰品拿掉。 　　立刻，城市中徘徊着的四份诅咒感应到了詹金斯身上最后一份诅咒。四股能够用肉眼观察到的黑烟从城市的四角飞来，因为无法牵扯最后一份诅咒从詹金斯身体中离开，它们只能围绕着天空中的独角兽不停的盘旋。而在下方城市中的人们看来，就好像天空中出现了一团莫名低矮的乌云，而且这乌云看久了还会让人脑袋疼。 　　诅咒和詹金斯僵持了一会儿，见无法唤出最后一份诅咒，便接二连三的直接进入詹金斯的身体。那种恶心的气团进入身体，让詹金斯抑制不住的先是捂住了胸口，然后按住了额头。 　　他努力强撑着不昏迷过去，然后将一直在摩擦自己后脑勺的猫的尾巴拍掉，后者喵了一下表示不满。 　　隐隐的金色光华在詹金斯身躯四周闪烁，这是他的神明本质在和庞大的诅咒力量发生冲突。那些诅咒进入肉体进而影响灵魂，这让灵魂的力量开始了本能的反击。即使詹金斯现在没有任何的神性，但他的灵魂无疑是拥有两项神职的神魂。 　　金色的光团在天空中爆发甚至将黑色的乌云戳出了一个大洞，引起了地面的人们的喧哗。但这光团没过多久就消失了，在炸裂后看不见的波纹拂过天空，乌云被一层层的消减。 　　等到金色的光彻底无法用肉眼观察，突如其来的暴雨就只剩下蒙蒙细雨，阳光照射向暴雨后的诺兰市，照在每一个抬头看着天空的人的脸上，而天空中的詹金斯早已带着尸体先生的尸体不见了。 第1338章 第二颗宝石 　　今天一整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故事中的故事】因为勾连起了城外的废弃医院以及医院中的尸体先生，引起了更多的意外。 　　詹金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古代泰坦成为对手，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只是现在还不能休息。 　　消灭了最后的诅咒，詹金斯骑着独角兽带着自己的猫，回到了举行【故事中的故事】的那栋楼房。朋友们果然还没走，都在等着他回来。 　　重伤的魔法小姐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至少不用海瑟薇的搀扶，自己就能站着。后来听其他人说，她似乎是想发动什么仪式，结果第一步就失败了，但好在所受的伤可以治愈，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其他人则没有看到受伤的迹象，这让詹金斯着实松了一口气。 　　詹金斯告知了大家一起都结束了，其他四人也将他离开后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詹金斯。只是涉及到关键的问题，比如他们是如何阻拦尸体先生、是如何保全受到操控的探险者的，却语焉不详。 　　詹金斯认为这大概牵扯到他们的秘密，四个人有可能使用了某种禁忌的能力或者仪式，所以就没有细究；而其他人则认为蜡烛先生专门将猫留下保护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真的被猫保护了，所以就没有多提这件事，因为他们以为蜡烛先生是知道的…… 　　总之，虽然出现了很多意外，但最意外的是不论谁的秘密都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而曝光。 　　朋友们看起来很好奇詹金斯击败古代泰坦的方法，而詹金斯也知道今天自己的“壮举”有些太出格了，于是阴晦的暗示了自己谎言信徒的身份，同时也暗示在最后的某短时间，“看不见的存在”出手击杀了泰坦，所以才会在郊外留下那辆尊巨大的石像。 　　詹金斯自己都认为这种说法漏洞百出，但其他四人居然都相信了。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说谎能力有了更长足的进步，还是他们四人太相信自己了。 　　只是城市的雨还在下，因为地震而产生的伤亡损失无法挽回。即使杀死了罪魁祸首，时间也不会倒流，这才是最残酷的现实。 　　大家今天一上午都很累，虽然兜帽先生邀请大家一起去吃午餐，但谁都没有这样的心情。其他人告诉了詹金斯他们在【故事中的故事】中，以主动逃离为结尾，因此各自收获了两枚空白气泡和一个全新能力后，主动要求给为了大家牺牲的蜡烛先生补偿。 　　詹金斯摇摇头拒绝了，【泰坦之力】的价值比所有人的收获都大，而且最近几个月诺兰事故频发，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没有理由再从自己的朋友那里拿东西。 　　短暂的告别后，五个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詹金斯先是返回了鲁恩，将自己平安无事的消息告诉了焦急等待消息的亚莉克希亚，和矮个儿的女士温存了一会儿，便带着猫回到了下雨的诺兰。 　　他没有打伞，直接迈步走在湿漉漉的街头。一边感受着冰冷的雨水，一边看着灾难后的诺兰。他的心情有些糟糕，今天的事情虽然不能说完全因为自己而起，但终归是因为自己举报了尸体先生的聚会。 　　他很清楚这样做是对的，对这座城市的长久未来是好的，但看到四处的哭泣和哀号，心中还是难免涌出了复杂的情绪。 　　一直从城东走到城西的老爹古董店附近，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并在心中埋怨自己有些太过矫情。心情已经恢复，小小的夸赞了自己的果断后，想要远远的看看老爹的近况，却发现老爹不在店里。 　　“可能去教会了。” 　　他猜测着，来到屋檐下避雨，然后念写出雨伞准备再次走上大街。心有所感的站在屋檐下远望城市，明白这次的灾难也许惨痛，但灾难过后终究会迎来复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能力气泡中的一枚被暧昧不清的混沌彩色填充，詹金斯将其中的《灾难诗章》唤了出来，随后发现此时五处凹陷，已经有两处被白色的温润宝石填充了。 　　第一颗来自于前天夜晚的鲁恩骚乱，第二颗自然来自于今天的事情。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会儿街景，然后才向着米海尔家走去。 　　米海尔侯爵怎么说也是诺兰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宅邸简直像是城市中的一处小庄园。詹金斯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了半小时，等待海瑟薇进入然后又出来，这才悄悄的跟在了马车后，然后通过巧克力的传递信息，顺利登上了马车。 　　“哦，詹金斯，现在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无法想像今天上午都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哦，巧克力也没事吧，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一上车，红发的女士就给了詹金斯一个热情的拥抱，语速飞快的说这话，随后便和詹金斯拥吻了起来，好久两人才松开。 　　她一直在担心詹金斯和他的猫，毕竟作家背负着诅咒，巧克力则被香草拉到天上挡了一下天雷。如果不是因为詹金斯不在诺兰，她本来是想首先去看望詹金斯，再去看望布莱妮的。 　　“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巧克力有事呢？” 　　詹金斯抱着红发的姑娘，轻声的安慰道，然后又说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 　　“睡午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的梦通常都是不同寻常的，所以担心你和布莱妮出事，就过来看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街上这么多人？我注意到圣乔治大街附近最高的那栋塔楼倒了一半。” 　　这是詹金斯找到的借口。 　　海瑟薇没有怀疑詹金斯的这种说法，她直到现在还处于后怕的情绪中。于是便原原本本的说明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当然，被猫保护的事情没有说，她知道詹金斯认识一定也认识蜡烛先生，大概也明白白猫香草的可怕，所以既然这样丢脸的事情既然不是重点，就不用反复提及了；而且那也是蜡烛先生的隐私，如果詹金斯不知道，那么更没有必要泄漏救命恩人的秘密，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第1339章 再一次的坦白 　　“你怎么会贸然参加这样的活动？不说你的朋友们是否可靠，B类的超凡事件本身，就存在无法预知的风险。我记得你亲口对我说过，你一直认为B类的超凡和A类的诡物差别不大，只是副作用小了一点。这一次，怎么这么不谨慎？” 　　听完海瑟薇的“故事”，詹金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刻薄一些，和这件事撇清楚关系。其实他是很想将自己心爱的姑娘抱住好好安慰的，但现在还不能让海瑟薇知道他就是“谎言的信徒”，他没必要让海瑟薇为了他而担惊受怕。 　　海瑟薇没有因为詹金斯的指责而生气，低着头好一会儿都不说话，詹金斯这才发现她居然哭了起来。于是立刻将姑娘抱住，低声的安慰说着情话，让蹲坐着的猫止不住的撇嘴。 　　刚才海瑟薇是去看望被禁足在家的布莱妮了，虽然故事的最后四名探险者全部安全逃出，但她还是担心游戏会给布莱妮带来伤害。 　　好在规则书上的规则都是真实的，尸体先生也没有从中耍花招。布莱妮一直都在家中，没有任何冒险的记忆，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所以海瑟薇的担心对象就成了詹金斯，她还记得作家离场的时候，身上有一份诅咒。 　　“我除了那个噩梦以外没有任何的异常，海瑟薇，你放心就好，不用担心我。” 　　他这样说道。 　　“你们都没事都好，如果时间能够后退，我绝对不会再去触碰【故事中的故事】了。” 　　红发的少女靠在詹金斯的肩头，然后发现猫在看她。这种眼神让她有些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在何处看到的。 　　“詹金斯……” 　　她轻声的说道，左手抓着詹金斯右手。 　　“晚饭前有时间吗？” 　　海瑟薇轻声的问道。 　　“有时间。” 　　詹金斯回答道。 　　海瑟薇微微点头，手指在詹金斯手心中画着圆圈： 　　“那么，要不要去我那里看一看——我给你看些有趣的东西。” 　　（巧克力奔跑中……） 　　鲁恩的傍晚很是平静，烦劳了一天的人们总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即使城市在半个月内遭遇了两次大骚乱，但依然不能妨碍人们回家时愉快的心情。 　　城市郊外庄园的二楼客厅，詹金斯的身影逐渐的凝实了起来，站在露台栏杆上看落日的猫，立刻跑了过来。 　　詹金斯下午的时候让它待在鲁恩，猫一直在等待詹金斯回来。 　　“正好要吃饭了，多洛丽丝说厨房弄来了一些扇贝，你大概会喜欢的，你的猫也是。” 　　亚莉克希亚这时从走廊进入了客厅，见詹金斯的脸色不对劲，于是抽动了一下鼻子嗅了嗅，然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下午过的很不错，对不对？” 　　矮个儿的女士调笑道。 　　“嗯……” 　　詹金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亚莉克希亚笑了笑，抱着书退出了客厅，像是走向书房的方向。詹金斯认为她生气了，而且这绝对不是错觉。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今天过得很精彩。” 　　他急忙追上去说道。 　　“我对你在床/上的表现并不好奇。” 　　“不，我是说今天上的游戏和那只泰坦的事情，我还把尸体先生的尸体收起来了，现在在我家地下室，你要看一看吗，会很有趣的……” 　　詹金斯可以确认，她是真的在生气。 　　所以这天吃完晚饭，詹金斯专门约了亚莉克希亚到城中的剧院看戏。看的是什么剧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两人少数几次的单独约会。 　　詹金斯希望亚莉克希亚能够感觉好一些，后者其实根本不在意他下午做了什么。当然，单独的夜晚约会还是很有趣的，如果詹金斯没有带着巧克力，亚莉克希亚感觉自己会更加开心一些。 　　第二天在诺兰重新见到海瑟薇时，詹金斯还说起了亚莉克希亚的不悦，后者认为这很正常。 　　“换做是我，我也会很不高兴的。詹金斯，既然你决心要同时喜欢多位姑娘，就要做好面对这种事情的准备。” 　　红发的女士点着詹金斯的胸口说道，然后拍开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坐在了他的对面。 　　“说起来，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计划这和你一起去看望布莱妮呢。” 　　“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返回诺兰，你也知道这周二的时候鲁恩又发生了暴动，教会极有可能会因此认为鲁恩教区现在缺少足够的强者，所以安排我在那里停留更长的时间。” 　　他解释道。 　　“强者？安排你？” 　　海瑟薇皱着眉头问道，没有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是啊，我……”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海瑟薇说起过自己是教会圣子的事情。 　　“我什么？詹金斯，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红发的女士奇怪的问道。 　　两人现在是在餐厅的单独包厢里对面而坐，说到这里海瑟薇从椅子上坐起来，然后走到詹金斯面前一把抱住他，几乎脸贴脸的看着他的眼睛。 　　詹金斯一下屏住了呼吸，防止心脏跳动太快被对方察觉。 　　“是的，其实我现在不是四级恩赐者，我是五级恩赐者。” 　　他承认道。 　　“这件事你曾经跟我说起过。” 　　红发的女士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是的，我说起过……我是说……这个……好吧。” 　　他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扶着海瑟薇的腰让她从几乎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势站好，然后自己也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从三楼的高度眺望诺兰。 　　昨天的暴雨和地震没有给这座城市留下太多的印记，市中心区域的房屋抗震质量和街道的排水系统发挥了优秀的作用，但他的家，也就是圣乔治大街西部的码头区可是乱成了一团，因为第一波强震倒掉的房子不在少数，现在那里除了春季观察忙碌的搬运工和水手，还聚集了大量的建筑工人。这个春季，诺兰的码头区会比往年更加热闹。 　　“我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情，是的，其实……” 　　他面对窗户并不是要摆什么造型，只是为了背对海瑟薇，让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其实，我是教会的圣子。” 第1340章 有限的坦白 　　詹金斯说这话的时候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语气平静，身后的姑娘却迟迟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头看时，他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惊讶之类的表情，海瑟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坐下来了，并且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仿佛是在用嗓子喘气的声音说话。 　　“我是教会的圣子。”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坐在对面，给迫不及待的猫切了一小块牛排。 　　“圣子……” 　　红发的姑娘抬起头，用看到一头巨龙的表情看向詹金斯。 　　“我本来以为……你会更惊讶一些。” 　　见海瑟薇迟迟不说话，詹金斯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的，我是应该惊讶的。” 　　她捂住自己的脸轻轻搓了一下，同时也担心将妆搓花掉。 　　“你是圣子？贤者教会的？” 　　海瑟薇再一次的问道。 　　“是的……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詹金斯问道。 　　海瑟薇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看詹金斯又看了看他的猫，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以后，脸上出现了极为复杂的表情。 　　“好吧，你是教会的圣子……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突然，我必须思考一会儿才能接受……你在期待我怎么回答你？大惊失色，还是喜出望外？” 　　“不，只要你不会责怪我隐瞒了这么久就好……你知道的，教会有保密条例……” 　　詹金斯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这件事对我最大的影响，不过是让我知道了我和教会的圣子上/床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异教徒的亵渎。” 　　“我想是不算的。” 　　詹金斯回忆了一下教会的典籍，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红发的女士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她很认真的看着詹金斯： 　　“你确定你是教会的圣子。” 　　她的两只手握在一起。 　　“当然确定，这是去年秋季的事情，我向贤者献祭了邪神的神性，因此得到了贤者的认可。” 　　詹金斯点点头。 　　“也就是说，那是你认识我前后的事情。” 　　海瑟薇确认到。 　　“是的。” 　　具体来说，应该是詹金斯认识这个世界所有人前后的事情，但他没有必要纠正这种说法。 　　“布莱妮知道吗……哦，她当然不会知道。鲁恩市的那几位女士知道吗？” 　　海瑟薇又问。 　　“知道的。” 　　詹金斯再次点头，然后看到海瑟薇脸上露出些微不悦的表情，但只是些微而已。 　　“让我好好看看你，詹金斯。” 　　她再次站起来，然后拉着椅子坐到了詹金斯的旁边。海瑟薇的眼睛非常漂亮，只是盯着詹金斯的时候，后者会因为莫名的原因心生愧疚。 　　“所以你要怎么做呢？” 　　她忽然问了一句。 　　詹金斯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于是犹豫的猜测道： 　　“现在需要吻你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是贤者教会的圣子，又公开的以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支持你的那位漂亮公主戴上王冠，那么你要怎么做，你的目的又是什么，贤者教会想要做什么？” 　　海瑟薇说道，然后拉住了詹金斯的手。詹金斯原本准备再为自己的猫添些食物，现在被牵扯住了，猫因此有些不高兴。 　　“我感觉你关注的重点有点不对，难道不应该继续问我关于圣子的事情吗……好的好的，我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是想让多洛丽丝戴上王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至于教会，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北方教区在接下来动荡的年代里安稳一些，你也知道现在大陆的局势一片糜烂，战争已经开始了，而且看情况会持续很久。” 　　詹金斯解释道。 　　“这样啊……哈姆帕沃王国、菲迪克特利王国……” 　　海瑟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小声嘀咕了几句詹金斯没有听清楚的话，便不再谈论政治了。关于詹金斯是圣子这件事，她则又询问了很多细节，并乐此不疲。 　　也许曾经怀疑过蜡烛先生和詹金斯是否有更加紧密的关系，但现在知晓了圣子的身份，以往所有的猜测就都烟消云散了。毕竟正神教会的圣子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可能成为异教徒。 　　海瑟薇看上去很开心，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詹金斯向她再次坦诚了身份，还是为自己未来的丈夫有如此的身份而开心。 　　“昨天你走的匆忙……” 　　两人都想起了昨天那个疯狂的下午，脸色一红，海瑟薇继续说道： 　　“有件事情忘记问你了，我记得你想我承认过，你是认识那群谎言信徒的，甚至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昨天的游戏中，那位力挽狂澜的蜡烛先生就是谎言的信徒，你也认识他吗？” 　　詹金斯吸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海瑟薇会提到这个问题，因此已经做足了准备： 　　“是的，我认识，但不是很熟悉。即使是在谎言的信徒中，那也是个非常古怪的家伙。你能否想到那种不喜欢说话、孤僻、时常自言自语或者和猫说话的人吗？哦，是的，蜡烛先生就是那种人。” 　　他很认真的说道，然后又问： 　　“怎么，这个人有问题？” 　　“是的，有很大的问题……我昨天给你讲的游戏中就能看出来，蜡烛先生绝对是认识布莱妮，而且对她的状况非常熟悉，熟悉到连我们赠送的饰品他都一清二楚。詹金斯，请告诉我，蜡烛先生究竟是男性还是女性？” 　　“女性。” 　　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她和法布里小姐的关系很好，所以我通常很难见到她，那是个古怪的女人。” 　　詹金斯慌忙点着头，编织了又一个谎言。 　　“既然是女人，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所以独角兽昨天又出现了。蜡烛先生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是能够接触到布莱妮的女仆，或者是她在俱乐部中认识的朋友，这都有可能……不，我不能现在就去寻找蜡烛先生，她毕竟救了大家，我不能忘恩负义，但放任这种人在布莱妮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1341章 教授的兴奋 　　海瑟薇自言自语着，也不和詹金斯商量接下来的准备。詹金斯是猜测不到身边的姑娘们都在密谋着什么的，就像他永远猜不到巧克力究竟能够吃下多少东西一样。 　　吃过饭，詹金斯乘着马车将海瑟薇送回家，然后又在城中转了一圈，见依然没有进入末日幻境的迹象，便走向了教授的家。今天是周六，教授不会去学校，所以在家中就能找到他。 　　见到拜访者是詹金斯，教授很高兴的让他进门，还询问他喜欢什么口味的茶。 　　“詹金斯，听说昨天的事情了吗？” 　　两人刚一坐下，教授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昨天的暴雨和地震吗？我在路上听车夫提到了，据说下城区的贫民窟倒塌了很多房屋，还有不少人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巨人从城市中跑过，但那已经被报纸辟谣了，那是暴雨和地震使人们在压力下产生的群体性幻觉。” 　　“城里的巨人？这个我倒是没听说，大概真的是什么幻觉。但那可不是地震，是泰坦！古代神话中的泰坦！ 　　你绝对无法相信，一只古代泰坦出现了！而且就在尸体先生所在的废弃医院的下方！现在全都搞清楚了，所谓的尸体先生，是古代泰坦用远古仪式操纵的一具尸体！那个每个月和我们进行聚会的尸体先生，其实就是泰坦！” 　　教授说到最后几乎尖叫了起来，但看上去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还好你从朋友那里获得了有关那间医院的传闻，我们能够尽早退了出来，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郊外的医院看一看——当然是等你回来以后。 　　现在那只泰坦已经和白骨巨人一同化成了石像，站在医院的废墟中。昨天晚上我和奥利弗一起去看了，你无法想象那场面是多么的震撼。” 　　教授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的通红： 　　“泰坦是真的存在的，古代神话的考古价值，也许比我们想象的都高。现在教会正在清理医院下方的废弃宝石矿洞，如果顺利的话，这次考古获得的资料，将会改变我们对于历史的看法。” 　　詹金斯张了张嘴，犹豫一下问道： 　　“这的确很不错……但这是重点吗？” 　　“这不是重点吗？” 　　教授反问道。 　　“重点不应该是泰坦的目的和来历吗？” 　　詹金斯小声的反驳。 　　“泰坦现在已经被谎言的信徒击败，目的和来历自有专业人士去调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泰坦最大的价值，依旧在于填补了神话和历史之间的空白。哦，詹金斯，你知道这是一次多么重要的机会吗？也许我们下一个时代的教科书，会用大篇幅的记住这一天的……我是指昨天。” 　　教授兴奋的说道。 　　“抱歉教授，我想即使真的有重大的考古发现，能够被允许写进教科书的可能性也……很小。” 　　伯恩斯教授对于泰坦出现在诺兰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没有震惊，相反表现出了欣喜若狂。但至少昨天他和老爹一起在教堂的时候，已经打听出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也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教会说有B类事件的痕迹出现在废弃医院中，这大概是那只泰坦被迫出现在地面的原因。至于究竟是怎样的事件，现在还调查不出来，那只泰坦身上有很强的诡物气息，教会判断他在地下沉睡的时候，同化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还有，我们在检查过一次的停尸房发现了【元素之血】等数十件B类超凡物品，那里也是进入地下矿洞的入口；主楼后面的地窖里发现了很多尸体缝合怪物，那些尸体和近十年来诺兰的失踪人口有一定的重合；地面废墟清理的时候，发现了疑似闻香鉴赏委员会成员的尸体；在倒塌的楼房下，还找到了一只被困住的食尸鬼……所以昨天上午那座医院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教授介绍着。 　　“知道他们出现的原因吗？” 　　“将人类的尸体送到死亡与终末教会通灵后，知道那个人就是委员会的成员，但不是【盘旋之雾】的信徒，这进一步证明了烟草的事和那位伪神无关，应该是组织内的非信徒弄出来的。委员会在诺兰本地的成员，经过他们在都灵总部的某位行政经理的介绍，和尸体先生达成了协议。尸体先生将制造医院白雾的方法教给他们，他们则需要在昨天派人到医院，等待指令，击杀奇怪的闯入者； 　　至于那只食尸鬼，因为怎么询问也不肯开口，守墓人们用了些特殊手段，得知他们也和尸体先生达成了交易，尸体先生给他们提供一处宝藏的具体位置，他们则需要同样在昨天派出人手，等待指令，到医院去杀死或者控制一些奇怪的闯入者。” 　　教授停顿了一下，然后解释道： 　　“食尸鬼没有交待闯入者的样貌，似乎将这段记忆完全的忘记了。教会认为，记忆的消失和引发泰坦出现的B类事件有关，所以调查依然在继续。” 　　这和詹金斯的情报对上了，食尸鬼们找寻的宝藏，大概就是白猫先生指出的银行工地地下的东西。这是很有用的线索，说明食尸鬼们知道那处所谓宝藏的位置，但无法判断非常具体的位置，明天的阻击战因此会轻松一些。 　　除了这些情况，根据那套思能装置的残留，教会明确了被远古泰坦控制的人远不止两位数。虽然随着泰坦的陨落，他们会因为意识受到牵连而变成傻瓜或者疯子，但这并不代表这群人没有价值。 　　除了研究思能装置的价值以外，这些人的身份地位乃至所在的城市，都有助于帮助教会寻找泰坦的真正目的。至少在找寻到发生在医院废墟的B类事件前，这是唯一的线索。 　　而根据奥黛丽小姐的现场勘察，至少十年内医院的那片区域是完全无法进行占卜或者预言的。 第1342章 疯诗人与灾难（四） 　　詹金斯在教授家一直停留到黄昏，教授滔滔不绝的跟詹金斯讲述发现远古泰坦对现代考古的重要意义，并再三强调废弃医院的那两尊巨人石像，绝对不会被拆除。 　　他跃跃欲试的等待教会安排他前往那里进行考古发掘，甚至连工具箱都提前准备好了。 　　教授的兴奋没有感染詹金斯，他昨天侥幸靠着灵魂力量的强大战胜了泰坦后，便已经兴奋过了。谢绝了教授的晚饭邀请，詹金斯带着睡了一下午的猫迈进了夕阳，知道今天运气不好，便没有去市中心附近闲逛等待进入末日幻境，而是直接去了黑市，想要采购些在鲁恩买不到的材料。 　　正在为一片蜜花的萃取液和别人讨价还价，注意到中间人小丑走了过来，原来是女猎人的委托有了新的消息。 　　“我还以为至少要下个月，才能收到你的消息。请不要告诉我，你是认为委托进行不下去了，才来商量退订金的事情。” 　　詹金斯坐下来的时候开玩笑的说道。 　　“上次就说清楚了，订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退的。你运气不错，那块埋在邮局阁楼墙壁里的石板，还真的让我找到来历了。” 　　女猎人回答道，这个答案可是让詹金斯非常的惊讶，他本身都以为调查会无果而终。 　　女猎人起初的调查和詹金斯想的一样，是追踪那栋楼建筑商和当年工人的具体情况。但因为年代实在是久远，这方面的调查几乎没有收获，于是女猎人用钱打通了邮局内部的人员，本想着调查十年来的任职人员是否有疑似恩赐者的可疑人物，结果意外听到了奇怪的传闻。 　　“每个月的圆满前后的夜晚，邮局的阁楼都会出现隐约的响声。这一度成为邮局内部的怪谈，但请教会来驱魔后，情况依然没有发生转变，他们便认为是墙体内部因为热胀冷缩引发了声音。我根据这个线索，在清理出的建筑物废料中寻找，果然在石料厂里找到了这个。” 　　女猎人说着，将一块乳白色的石头放到桌子上。 　　“这是……吸音石？” 　　詹金斯因为从月末呢喃中获得的独特仪式【声音保存】而搜集过这种石头（132章），但诺兰的教会和黑市都没有，后来才从音乐之神的信徒海瑟薇那里得知，这种石头只会伴生于深海的宝石矿脉中，出现率极低，对于使用声音类能力或者仪式的恩赐者来说，是无价的宝物。 　　“你居然认识这个？那就不用我来解释了。很显然，放置石板的人将一些声音存储在这块吸音石中，一并埋入了墙体。前些天拆除破损建筑物的时候，发现石板的显然是普通人，没有在意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后来搜索现场的恩赐者达到时，这块石头已经到了废料场。你的运气不错，现在可以算是这次委托结束了吧？” 　　“你听过里面的声音了？” 　　詹金斯疑问道。 　　“当然听过，不然我怎么确定这是你要的东西？哦，先生，既然你委托我调查事情，被我发现一些隐私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一点连那些私家侦探都会说明。但请放心，我不是那种多嘴的人，而且对十五纪元的疯子诗人也没有任何的兴趣。” 　　女猎人解释，示意詹金斯检查一下那块吸音石。 　　“既然你能说出疯诗人，委托自然是结束了。我很满意这次委托的结果，你的行动也很迅速……” 　　“所以结尾款的时候，你打算增加一成的酬劳？” 　　“所以下次如果有事情，我还是会来找你，我敢说诺兰的雇佣兵中，你绝对是最出色的。” 　　“好听的话可换不来饭钱，现在把尾款给我，我只要现款，不要用奇怪的东西抵扣。” 　　女猎人向詹金斯伸出了手。 　　激活吸音石的方式詹金斯从海瑟薇那里听说过，但因为事情涉及疯诗人，詹金斯离开黑市后没有立刻听里面的声音，而是返回了鲁恩，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在书房激活了吸音石。 　　开始是一段杂音，随后才有模糊的男人声音出现。只是前面那一小段实在听不清楚，只能从第7秒才能分辨内容： 　　“……逃到了这里，我不应该去挖掘山谷中的山村遗迹，十五纪元的疯诗人的力量，依然在诅咒着那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我带着从遗迹中找到的石板来到诺兰，并将石板和这段话藏起来。如果你听到了，请一定要记住，疯子的力量是不能使用的，否则也会变成疯子。疯诗人死亡前，已经不再是凡人，不要贪求和他有关的任何力量。 　　如果你是好心人，请前往诺兰东部柯兰杰巷3号的地下室的密室替我收尸，如果我最后没有逃过诅咒，那么一定会选择死在那里。” 　　这就是声音的全部内容，詹金斯听完又思索了好一阵子才对亚莉克希亚说道： 　　“疯诗人死前不是凡人？难道他找到了化为异种的方法？还是已经升华了自身？” 　　“什么可能性都有，但如果这是真的，另一个问题就非常有趣了——究竟是谁杀死了疯诗人？那位眼镜小姐既然说那位勇者没有留下姓名，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推断，是真的没有留下，还是留下了却无法被记录？” 　　亚莉克希亚问道。 　　詹金斯缓缓点头，他更倾向于那个名字曾经存在过，但因为某些原因在所有记录中都消失了： 　　“既然疯诗人死于第十五纪的末尾，那么杀死他的人，极有可能也是和我一样的救世者候选。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拥有和疯诗人相似的实力……如果那位勇者真的成就伪神，那么他的真实名讳自然不可能留存下来，那毕竟是神的真名……这样说来，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问题，那么只要调查一下十五纪元以后才开始广泛传播信仰的神明，不就可以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疯诗人吗？” 第1343章 安葬 　　以上这些虽然只是猜测，但可能性极高，特别是留下石板的那人，很肯定的说明了疯诗人的怪异。 　　这非常值得调查，而调查神明信仰的事情，自然是交给詹金斯来做。晚饭后亚莉克希亚去检查尸体先生的尸体，詹金斯则返回了诺兰再次见到了教授，并将这个问题交给了教授，没想到教授连书都不用翻，直接就给了他答案。 　　“这个问题很简单，如果仔细追寻历史的脉络，就会发现神明们并非都是古老者，部分神明极有可能是近千年来才……” 　　教授停顿了一下，给了詹金斯一个眼神。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因为那些都是亵渎神明的话。 　　“教会内部有人做过类似的研究，虽然这样的研究不适合公之于众，但图书馆中可以找到部分论文，至于十五纪末尾以后、十六纪元结束之前才开始传播信仰的伟大者，答案只有一位，就是那位【盘旋之雾】，迷雾和香料的掌管者……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关于特殊烟草的调查，鲁恩教区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吗？” 　　詹金斯没有回答教授的问题，道谢后便离开了他的家。有些恍惚的来到街上，感觉在世界的背后，隐隐有一条线将所有的一切都贯穿了起来。教会明确说明过，【盘旋之雾】不是邪神，异常香烟的事情是【闻香鉴赏委员会】中部分非信徒和少量的信徒做出来的，而击败十五纪元的疯诗人，成功拯救世界成就神明的，恰好又是这位神明。 　　“但我要怎么联络这位神明去询问疯诗人的事情呢？即使通过他的信徒联系，我也要跨越万里去到大陆的另一边，而且那位神也不一定会愿意见我，事情似乎又走进了死胡同……” 　　一时之间有些苦恼，关于疯诗人、奇怪机械和灾难诗章的调查，似乎就此断了线。詹金斯茫然的站在街口想了一下，决定先去给那位留下吸音石的恩赐者收尸，然后再返回鲁恩和亚莉克希亚商量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柯兰杰巷3号是诺兰东部一栋非常普通的建筑物，里面也居住着非常普通的人家。詹金斯找到这里的时候，里面还亮着灯，他只能耐心的等了很久，等到一家人聊够了王国东部战争的事情全部睡下以后，才撬开锁小心的溜了进去。 　　因为是小巷中的房子，所以地下室的面积并不算大。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暗门，便用真实之眼捕捉灵光，果然在地下的位置看到了光亮。 　　他按照位置寻找暗门，轻松的在墙角发现了一块不易察觉的松软墙板，将墙板拆开后，里面是一只拉杆，拉动拉杆后，地面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块活板门。 　　端着蜡烛从活板门进入暗室，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干尸。暗室被布置的像是狭窄的书房，三面墙上都是书架，书架包围着书桌和座椅，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的家具。 　　耐心的确定了尸体上没有附加任何诅咒，詹金斯才小心的关闭头顶的活板门，从绳梯上跳了下来。他点燃了书桌上的蜡烛，看到桌面上摆着一封遗书。 　　内容大概是感叹自己不应该贪婪，在古书中读到疯诗人的葬身之地后，便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宝藏。遗书中感谢了前来收尸的后来者，并言明自己希望的葬身处。他死前诅咒缠身，如果立刻安葬，会污染墓地周围的土地，所以只能自己在地下暗室布置仪式禁锢诅咒，然后通过死后的时间消弭这一切。 　　而作为收尸的报答，这间暗室中的一切，后来者都可以带走，遗书的主人最后希望后来者不要像自己一样，被贪婪遮蔽了双眼，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这是个好人，只是运气太差。” 　　詹金斯说道，然后想着也许这里会有一些和疯诗人有关的资料，于是便简单的翻找了一下，但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他最后搜寻了那张书桌，在左下角发现了被锁着的抽屉。因为找不到钥匙，詹金斯在简单的道歉后，直接用火焰熔掉了锁头，打开抽屉后发现里面是一本书和一张有些发皱的纸，这张纸和刚才那封遗书使用的纸是相同的。 　　纸被放在书上面，拉开抽屉就能看到： 　　【你果然还是好奇疯诗人的事情，如果做好了准备，就拿走下面的书吧，这是我对他的所有研究和记录。我只能最后提醒你，一定不要贪心。】 　　詹金斯将这句子读了三遍，然后又看了看趴伏在桌子上的干尸，轻声的道谢后，开始收拾这里值钱的东西。 　　书架的抽屉里有一些仪式材料，在左侧书架顶上有一只装着碎宝石的小匣子。这个人没有编号物品，但藏书很丰富。 　　詹金斯估计了一下自己一次性能够携带的重量，决定有时间再将这里所有的东西搬走。 　　做完这些以后，他将值钱的东西和那本书打包带好，然后扛着那具尸体从地下室回到房子里，然后再悄悄溜出去。 　　趁着夜晚一路来到郊外的墓园，根据遗书的要求找了一个位于山坡而且视野开阔的墓地，然后敲开了守墓人小屋的门。 　　“哦，这么晚你要做什么？盗墓吗？我要提醒你，这是犯法的。” 　　穿着睡衣的守墓人慢吞吞的打开门问道。 　　“我要买墓地。” 　　詹金斯扛着尸体说道。 　　守墓人看了一眼那具干尸。 　　“这是从哪里捡到的？”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绝对在十年以外，所以面前这个人是谋杀者的概率很低。 　　“草丛里捡到的，我要买墓地，然后现在埋了他。” 　　“可以，不过要火葬，你也知道因为前些日子的瘟疫，现在火葬的要求很严格，即使你半夜来到我这里，也要遵守。” 　　“没问题，可以火葬。” 　　詹金斯点点头，从钱包里点出来了足够的钞票塞给守墓人： 　　“这么晚打扰真是抱歉，我可以多加些钱，今晚就处理完这件事可以吗？” 第1344章 失约 　　看在那些钞票的面子上，而且到访的陌生人并没有违法，所以守墓人换了一件衣服，便带着詹金斯走向墓园另一侧的火化场。 　　詹金斯也不知道死者的名字，更是联系不到他的亲属，所以只能由他和守墓人为这个可怜人祈祷和送行，而做完了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告别了守墓人再返回鲁恩，姑娘们和猫都睡着了。巧克力原本是跟着詹金斯的，但到了墓园的时候就困得受不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没有去打扰亚莉克希亚，詹金斯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翻开了从暗室抽屉中拿到的书。 　　这是完全手写的书，记载了那位留下吸音石的恩赐者对疯诗人所有的研究。他大概使用了很长的时间研究这位十五纪元末的疯子，里面记载的事情，有些连詹金斯也不知道。 　　特别是疯诗人在北陆以外的行动轨迹，这对詹金斯来说是完全的未知领域。研究中提到了疯诗人和那台奇怪的机械，对于发现机械的遗迹描述并不多，只用了一小段文字说明那座遗迹现在完全找不到了。 　　但书中着重的提到了【灾难之子】，除了詹金斯从世界树根部祭台的记忆中得到的信息以外，还提到了疯诗人的这个能力，并不是大多数隐秘资料记载的那样，由未知遗迹中获得。疯诗人对所有人都说了谎，这个能力是他天生拥有的，只不过刚开始的并没有激活。 　　【……他在成为恩赐者的那一刻，清晰的感觉到了命运的脉络，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暧昧不明的彩色，代表着这个强大的能力尚未成型，也因此，他决心向所有人隐瞒自己的灵魂本源，并计划用一生的时间去探索这个秘密，这一点从我发现的日记残页可以证明……】 　　这是书中的原话，詹金斯越看越感觉这种描述非常的有既视感。随后才想到，这似乎是天生的救世者们获得了灵魂徽记后的描述。 　　“但我已经确定，灾难之子并不是……是的，灾难之子并不是十八纪元的救世者资格，但并不代表这不是十五纪元的救世者资格。等等，我和亚莉克希亚在雪山秘境中销毁那台机械后，机械记载的数据外泄，疯诗人的形象出现过，而且提到了类似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击败疯诗人的无名勇者，是十五纪元末最后赢家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也许眼镜小姐所说，那两人在雪山之巅战斗了三天三夜，也并非夸张扭曲了事实，甚至有可能是弱化了当时的惨烈程度。” 　　隐隐窥见了遥远过去真相的一角，詹金斯心中非常激动。种种迹象表明，杀死了疯诗人的无名勇者最后真的成神了，这代表成神的第一条捷径的确可行，即使对现在的詹金斯来说，这也是意义非凡的。 　　疯诗人之死的篇章占据了书中的绝大多数篇幅，研究者用了很多资料相互佐证，才成功找到了疯诗人的葬身之处。书的最后明确的记载了那个地点，就在鲁恩市的北部群山中。虽说有些远，但詹金斯骑着独角兽全速飞行，大概三个小时就能到达。 　　“这个才是最有价值的，那里绝对有我想要的信息。即使没有信息，将疯诗人的诅咒彻底终结，对于北国也是有重要意义的。” 　　他心中想着，然后合上了手中的书，这才注意到巧克力居然已经醒来了。再抬头看向窗户，晨光透过窗帘照进了卧室，夜晚已经离去，新的一天来到了。 　　今天是周日，詹金斯原本答应了白猫先生，参与他截杀异种的行动。那些食尸鬼、噬骨人和狂乱魔，计划在今天对诺兰西部正在动工的“菲迪克特利国家银行诺兰分部”发动袭击，以寻找所谓“宝藏”，白猫先生则需要大量狂乱魔的指甲。 　　虽然这样做很不对，但詹金斯对于疯诗人的好奇一刻也不能耽误。他甚至没有弥补亏欠的睡眠，在和亚莉克希亚商量好行动计划以后，便前往诺兰达到集合地点，向白猫先生道歉今天无法参与行动。理由则是周五时和泰坦的大战造成的伤势，现在还没有完全好起来。 　　白猫先生也理解詹金斯的苦衷，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留下吸音石的死者，已经多次强调了疯诗人葬身处被诅咒环绕，因此想要探险必须做好完美的准备。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商量了很多计划，准备到了傍晚才出发。 　　多洛丽丝也想要跟着他们前往，但被茱莉亚劝住了。她在庄园焦急的等待到了深夜，才终于看到独角兽出现在天边，载着有些疲惫的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飞了回来。 　　“没事，就是有点累。” 　　独角兽降落在了二楼的露台上，詹金斯扶着亚莉克希亚下来，几个人回到客厅，詹金斯一下瘫坐在了沙发上，动都不想动了。 　　“你绝对想象不到我们遇到了什么。” 　　他将睡懒觉的猫从怀里掏出来丢向茶几，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敏捷的像是在茶几上弹了一下一样，跳到了另一边的沙发背上。 　　“我们在群山的山谷下面找到了传说中疯诗人葬身的小村庄，那个村庄居然还保持着原状，千年的数百个鬼魂被疯诗人的力量禁锢在那里，全都被折磨的化为了没有意识的恶灵。解决了恶灵，那颗悬挂着疯诗人尸体的村庄中央大树，因为吸收了太多尸体逸散的力量，活化成了天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 　　那株古树的根系部分比地面部分大至少百倍，最后全部活动起来的时候，差一点造成山崩。你们今天如果在鲁恩感觉到了震感，这就是因为远处的那座山崩掉了。” 　　詹金斯不愿意再去想那场面，那时他骑着独角兽，亚莉克希亚则凭借自己飞到天空，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山脉起伏着的，然后触须无数的巨大古树活动起来，就好像群山活了，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触手，那场面想想都让人恐惧。 第1345章 诗人和勇者 　　“现在需要晚餐吗？” 　　茱莉亚趁着詹金斯说话时的间隙，在旁边适时地问道。 　　“喵～” 　　趴着猫立刻站起来回答她。 　　“你们吃了吗？如果已经吃了，给我们准备些宵夜就好，如果还没吃，那么大家就一起吃吧。” 　　多洛丽丝因为等待两人回来，还没有用晚餐，连晚上的重要会议，都推给自己的妹妹去参加。现在外出的两人归来，一家人都坐到了餐桌旁，继续听詹金斯讲述故事： 　　“那棵树的年龄很大，不畏惧火也不害怕冰，后来还是亚莉克希亚想到了办法，让我用那根新的手杖化作权杖，硬生生的给一些喜欢吃树叶和木头的虫子赋予过量的生命力。你无法想象那些可怕的虫子成长到有牛犊大小时的样子……” 　　“足够了詹金斯，你不用让我也回忆起刚才看到的东西。” 　　亚莉克希亚及时打断了詹金斯的话，让众人能够安稳的继续晚餐。 　　可怕的古树后，是疯诗人的骸骨被触动从而具有了活性。那句骸骨是介于诅咒灵体和亡灵实体之间的可怕怪物，免疫绝大多数的物理和咒法攻击。开始的时候，只有亚莉克希亚用她的蓝色立方发出的攻击有效，后来詹金斯意识到，必须是蕴含世界规则的手段才能奏效，于是直接用谎言告诉那具尸体，它已经无法行动了。 　　这样做并没有完全的起作用，但却让它失去了灵体化、高速移动和空间换位的能力，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这才能取得胜利。 　　“那你们找到有用的线索了吗？” 　　多洛丽丝一边操纵着刀叉一边好奇的问道。 　　“那处小山村因为诅咒的力量，千年来一直维持着原状。我们在村子里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然后沿着痕迹追踪，登上了附近的雪山，在雪山之巅发现了极为可怕的战斗残留。那里已经超出了村庄诅咒的影响范围，但痕迹还是历经千年都没有消失，当时的疯诗人和那位无名的勇者，大概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大……詹金斯也许有时能够对抗他们，但至少现在的状态不能。” 　　亚莉克希亚解释道，詹金斯点点头： 　　“无法想象滞留在物质世界的凡人，仅凭自己的普通状态，就能留下那样的战斗痕迹。果然，所有原生的救世者徽记，能力的效果都堪称神迹。疯诗人从灾难中攫取力量，但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对手，现在我越来越相信，那位没有留下名字的勇士，就是十五纪元的末尾，拯救了物质世界的真正救世者。” 　　他这样说道，茱莉亚看了一眼自己的公主，后者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最重要的发现在于，在搜索那座山村的时候，我们同时找到了疯诗人和外来者的住所。在疯诗人的住所中，我们找到了他当时持有的地图，翻译上面的标识并核对千年来的物质世界地形变迁，有助于帮助我们寻找他的足迹，但困难性很大。在无名勇者的房间，我们发现了他留下来的信。信是留给后来人的，当年疯诗人被击杀后，因为外泄的诅咒太强，所以勇者只能带着山村活着的人离开，等待时间削弱了诅咒的力量后再来解决。 　　信中说，如果他没有返回，那么后来者在解决了诅咒后，可以寻找他去收取酬劳。” 　　亚莉克希亚说道。 　　“但那已经是三个纪元以前的事情了，你们要去哪里领取酬劳？” 　　多洛丽丝询问道： 　　“通灵还是占卜？我喜欢老师的数字占卜。” 　　“都不是，勇者的信中让我们寻找居住西大陆的法兰卡家族，不论在哪个年代，只要这个家族还存在，出示了信件后，都可以获取酬劳。不过，我和亚莉克希亚都不知道这个家族，多洛丽丝，本国有这个姓氏的贵族吗？” 　　詹金斯问向公主。 　　多洛丽丝考虑了一下摇摇头，然后看向茱莉亚，后者立刻说道： 　　“明天我会去王室的图书馆查一下，现代三大王国所有贵族以及小王国的部分贵族的姓氏，都收录图书馆的资料库中。” 　　“那就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着托斯蒂薇尔小姐查一下，现在就不用麻烦她了。” 　　詹金斯笑着说道，今天虽然很劳累，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用银质的餐刀小心的从肉排上切下来一小块，然后用叉子将其送到口中。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是习惯用筷子，但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吃饭，没有必要表现的特立独行。 　　咚咚咚～ 　　餐厅的门被敲响，茱莉亚走到门口查看了一下，然后老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威廉姆特先生，贤者教会的马车就在外面，似乎出了什么急事。” 　　老管家俯身在詹金斯耳边轻声说道。 　　“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詹金斯有些疑惑，但既然教会专门派人来找他，自然是有原因了。简单的吃了几口填饱肚子，然后和女士们道别。 　　先换好了出行的衣服，又回到餐厅将猫抱起来，这才匆匆的走出房子的大门来到庭院，然后在庄园的门口看到了焦急等待着的费南铎神父。 　　“抱歉，换衣服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一下跳进了马车里，神父立刻让车夫加速向着市区行驶过去。 　　“城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詹金斯这才有时间询问道，但车窗向外望去，越来越接近的城市一片和平，这看上去是一个安宁的夜晚。 　　“不是鲁恩出现问题了，是诺兰市，现在诺兰的贝凡娜小姐找您有急事。” 　　很快便来到教会，然后通过早已准备好的妄想之盆见到了贝凡娜小姐。她并没有在室内，而是在街上。詹金斯根据眼睛能够捕捉到的画面判断，这应该是在诺兰的下城区贫民窟。 　　作为背景的夜空，被黑云笼罩起来。但这黑云与夜雨无关，纯粹是特异的灵宣泄到城市中，堆积在一起产生的奇异现象。换句话来说，刚刚才从“暴雨”和“地震”中恢复的诺兰，再次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件。 第1346章 寻线追踪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贝凡娜小姐在一起的还有一整支抄写员小队，他们身边散落着一些异种的尸体。那些异种大多属于食尸生物和被诅咒者，换句话来说这都是人类的敌人，除了某些诅咒和违法的炼金实验，这些生物实际上在物质世界早已绝迹。 　　“詹金斯，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人在诺兰打开了一扇连接物质世界和世界之外的大门，造成大量异种通过这个途径进入市区。现在诺兰市全面戒严，所有市民禁止外出，由教会带队在城中搜捕逃脱的异种。现在虽然情况暂时控制住了，但我们依然没有找到那扇门的位置，在向你的观星课教师奥黛丽小姐请教后，她说这次的占卜必须由你来做。” 　　“由我来？可是……” 　　天空中詹金斯的大脑袋显露出迟疑的表情，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占卜一下弄丢的钥匙都费劲，更不用说是占卜这样的关键信息。但他的确可以做些事情，前些日子的营地火灾事件中，他弄到了一块破碎的镜子，那块镜子可以帮助寻找。 　　“这是奥黛丽的原话，她说你会有办法的。不论你使用怎样的手段，请在天亮以前给我答案，现在的时间是……” 　　贝凡娜小姐远望了一下城市中央耸立着的钟楼。 　　“现在是晚上九点，你还有十个小时的时间，请尽快，虽然现在局势控制住了，但我们不知道下一波从异世界冲过来的异种的数量会不会翻倍。” 　　贝凡娜小姐嘱咐道，詹金斯也找不到理由推脱这项任务，于是只能点头答应了。 　　“不过，异种入侵，这不会是因为……” 　　将头从妄想之盆中拔出来的时候，詹金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和费南铎先生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便在教堂中要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将自己锁在里面，对外宣称要进行复杂的占卜。 　　“你在这里帮我看门，如果有人敲门，就拖延一下，我每隔一个小时会回来一次。” 　　准备好以后他对自己的猫提出了过分的要求，猫有些不高兴的叫了一声，但并没有反对。 　　一切准备就绪，立刻前往诺兰。从自家的衣柜中走出来后，便注意到今夜的气氛不同寻常。仅仅是从后院来到大街上，就耽误了十分钟，因为不断有教会的恩赐者搭配本地警察甚至军队，在街上巡逻。 　　詹金斯最后只能冒险的在隔壁空无一人的银笛小姐家的房顶召唤出独角兽，然后让独角兽载着自己飞到了地面看不到的高空。 　　从这个高度俯视城市，诺兰被暖黄色的灯光点亮，市区的轮廓和市区外围的浓雾清晰可见。狭窄的街道上一簇簇火光在交织游动，这是提着油灯举着火把的巡逻小队。从火光的密度来看，现在想要在地面进行移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詹金斯知道自己没时间去欣赏城市夜景，于是升空后便让独角兽载着自己飞向城东菲迪克特利国家银行诺兰支行施工的工地。今天白猫先生在这里策划了行动，想到刚才看到的贝凡娜小姐身边的异种尸体，詹金斯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所以在开始所谓占卜前，要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有道理。 　　银行从今年年初王国宣布银行业改革，就开始施工，四个月的时间，楼房的基本框架已经初见雏形。因为大门是封闭的，所以没有必要在里面安排值夜的人员，詹金斯得以在房顶降落，然后踩着临时搭建方便施工的木板和金属支架，从侧面回到了地面。 　　这片街区很安静，空气中也嗅不到血腥的气味，仿佛与今夜城市的动乱无关。詹金斯站在建筑物的阴影中遮蔽自己的身形，然后用真实之眼观察四周，企图寻找可疑的灵光，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在仔细检查的时候，在一楼内侧的墙角处发现了一些血迹。血迹已经干涸了，但距今应该也不会超过一天的时间。 　　“和这里的事情无关吗？” 　　他暂时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再三确认这里找不到线索，只能先行返回鲁恩。 　　房间里的猫忠心耿耿的卧在门前，听到詹金斯起身的声音立刻站起来扑向他。年轻的作家立刻夸奖自己的猫非常有用，并不住的拍打抚摸，巧克力显然对这一系列的动作非常受用。 　　B-07-4-2637【残缺的寻宝铜镜】就带在身上，詹金斯原本还计划用它寻找“和威廉姆特家血脉有关的线索”，但现在为了诺兰，他只能将这块残镜使用了。 　　按照从资料中看到的过程，詹金斯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然后用血在镜面上小心翼翼的书写上“寻找诺兰市出现的连接异世界的传送门”，然后打开窗户将镜子随手丢向远处。 　　没有听到铜镜坠地的声音，相反，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差点迷住詹金斯的眼睛。他急忙弯下腰在窗户下面躲避这阵风。而等到风声消失，再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却发现窗台上多了一根被狂风出来的树枝。 　　树枝只是普通的树枝，这一点詹金斯的眼睛可以确认，这应该是镜子给予的提示。 　　他拿着这树枝坐在桌子前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其中暗藏的秘密，后来才想起要分辨一下树种，这也许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经过检查和猜测，詹金斯认为这是白桦木的树枝。 　　“白桦木……白桦木先生？” 　　白桦木先生是兜帽先生聚会最初的成员之一，因为卖花的女孩而死于去年秋季的暴雨夜。詹金斯因为水果盘的事情，在年初的时候造访过他们家，白桦木先生的家人过得还算不错，没有因为一家之主的死亡而导致家庭其他的悲剧。他们的地址詹金斯很清楚，这就是下一站的目标。 第1347章 忠诚的心 　　“这件事和白桦木先生有什么关系？” 　　将手中的线索和白桦木先生联系起来后，詹金斯疑惑的想道，然后又在心中问自己： 　　“难道是我的解读方式有错误？” 　　但普通的树枝中读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詹金斯考虑了一下，再次回到了诺兰，这次则是向白桦木先生的家前进。 　　白桦木先生死后，因为家中没有了成年男人，所以一家人从原本居住的巷子搬到了治安相对良好的临街出租公寓，一家人挤在三楼的房间里。 　　那里也属于市区的戒严区域，詹金斯从独角兽身上跳到房顶，趴在那里小心的避开下面巡逻的警察和恩赐者们警觉的目光，好一会儿才找到阁楼天窗。 　　天窗被锁着，他非常没有礼貌的熔掉了别人的锁头才翻进阁楼。这栋出租公寓现在没有任何的灯光，时间已经很晚了，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蹑手蹑脚的从阁楼来到三楼，心中还在想着是否应该进入白桦木先生的家人的房间时，那扇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詹金斯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喘气的声音太大，被穿着外出衣服走出来的老人听到。那是白桦木先生的母亲，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看打扮也不像是去厕所的。 　　老人同样蹑手蹑脚的行动，而且看上去很精于此道。她一路来到了一楼然后从房子里走出来，詹金斯尾随在后面，看着老人专门挑选狭窄偏僻的小巷行走，一路上成功避过了三四波的巡逻警员，最终在贫民窟没有名字的一栋烂尾楼的楼下停住了。 　　“这么晚出来是要做什么？即使是约会情人，她的年龄也有些太大了……” 　　藏在墙角的詹金斯的疑惑已经达到了顶点，而没等多久，另一个同样鬼鬼祟祟的男人从巷子另一边，贴着墙边的阴影走了过来。这个人的脸詹金斯有些印象，他在本地的日报上见到过，似乎是诺兰市政厅的某位不怎么重要的官员。 　　“伍德太太，好久不见了。” 　　微微有些肥胖的中年人一边用手绢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看样子非常的紧张。 　　“更准确的是，自从12年前传递出了那则要命的消息，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上面居然还记得有我这个人……说起来今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戒严？” 　　白桦木先生的母亲，也就是杰克·伍德先生的母亲，伍德太太问道。 　　“听说是外海的海盗王，派遣了一只由杀人狂和强/奸犯组成的小部队，潜入了市区……这不重要。伍德太太，这么多年，组织再次启用我们这条线，作为我的上级，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当然知道，因为战争开始了，我们这些由切斯兰王国安插到菲迪克特利王国的间谍，沉寂了十多年终于又派上用场了。” 　　老人很不屑的说道，却不知道另一边的墙角，捂着自己嘴的年轻人已经惊讶的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间谍？白桦木先生的母亲，是切斯兰王国的间谍？”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伍德太太承认这件事，詹金斯绝对想不到五十多岁的老人也能是间谍。从刚才两人的谈话中不难听出，伍德太太和那个男人，至少在十二年前就是间谍身份，他们究竟是从何时被派遣到本国执行任务的，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本以为您不会来见我，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您的最后一项任务也早已完成。即使决心成为一个普通人，遗忘掉以前的事情，我也能够理解。” 　　男人有些惭愧的对老人说道。 　　“我还记得当年从故乡出发前发下的誓言，即使我在诺兰居住了三十多年，即使我嫁给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男人，并为他生下了下一代，我也没有忘记我的祖国是哪里。” 　　伍德太太冷静的说道，这是一个五十多岁老人的话。 　　“我知道自己这一生可能都没有机会回去了，甚至死后都无法安葬在故乡，所以只能在有生之年，再为国家做出些贡献。” 　　“您真是……” 　　男人也和暗中偷听的詹金斯一样的惊讶，他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感叹一声： 　　“如果我们的国家有更多您这样的人，恐怕早就恢复古希卡利帝国时的繁荣了。” 　　从谈话中不难听出，两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恢复沉寂了十余年的间谍情报线路。伍德太太和那位詹金斯叫不出名字的男人，今夜的见面是为了确认对方的忠诚，并由伍德太太宣布上级做出的决定、最近的任务、新的密码本以及特殊时期的补助金问题。 　　这些情报也许对于某些人非常重要，但和詹金斯此行的目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还记得自己是为了寻找那扇连接了物质世界和外界的传送门，所以内心焦急无比的想着是否走错了路，却在此时听到男人问向伍德太太： 　　“……有件事我原本不应该打听的，但……听说您的儿子，去年秋天意外过世的。抱歉，我原本应该向您寄一封信或者参加葬礼，但最后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你这样做才是正确的，杰克和我们的事业没有任何关系，他一直认为我只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没必要在他死后还给他增加烦恼。你也不必可怜我，我还有两个有出息的孙子，他们会在神的庇护下顺利成长的……” 　　伍德太太的声音通过风声传递到了詹金斯耳中，他不知道自己偷听这番对话究竟是对还是错，但白桦木先生的家庭，的确有些复杂过了头。 　　“你也不用担心我的生活，即使没有夏尔每月寄来的特殊津贴，我们一家也生活的很不错。小杰克交友广泛，图书管理员、商人、学生，他的朋友在他死后都愿意帮助我们……” 　　剩下的话詹金斯没有仔细去听，因为那已经和他无关了。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转头走向白桦木先生家，想看看是否是自己遗漏了什么线索。但刚刚转过弯，就听到一旁昏暗的巷子里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第1348章 原委与偷渡 　　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詹金斯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同时还用眼睛观察灵光。他立刻认出来了那灵光属于兜帽先生，于是快步走进了巷子，在一个散发着恶臭味的垃圾桶旁边发现了几具食尸鬼的尸体，再向前走，看到兜帽先生歪斜着依靠在矮墙上。 　　他现在凄惨无比，右臂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左臂勉强支撑身体不倒下去。腿部的裤子像是被利刃切割过，温热的血从一片稀烂的伤口中流出来，詹金斯到的时候已经几乎要形成血泊。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脸上也满是血迹。但从气味来分辨，这应该是那些食尸鬼的血，味道非常糟糕。 　　“兜帽先生？哦，神啊，你这是怎么了？” 　　詹金斯一下扑了过来，然后发现兜帽先生在下意识的反抗，于是急忙说道： 　　“是我啊，没有带猫的蜡烛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手贴住兜帽先生的胸口，淡淡的绿光在掌心闪烁着，兜帽先生微弱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能够听到我说话吗？” 　　他小声的询问道，刚才兜帽先生的生命就像暴雨中的残烛，现在则像是暴风中的残烛，治疗依然不能停下。 　　“听到了……蜡烛先生，这次又是你救了我……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兜帽先生虚弱的问道，想要坐直身体但手臂根本不受控制。 　　“如果你想感谢我，那么等到好起来也不迟，现在不要说话，仔细感受生命之灵的流淌……现在是周日夜晚十点，十三个小时以前，你和白猫先生和我见过面，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在咖啡馆见的面，我进去的时候你正和白猫先生讨论小费的额度。” 　　“是的，的确是你……现在依然是周日吗？那还好，一切还来得及。白猫先生，白猫先生他……他……” 　　“他怎么了？” 　　詹金斯紧张的问道，心一下就悬起来了，他的朋友并不多。 　　“他失踪了！” 　　“失踪了？只是失踪吗？哦，还好，不对，我是说，那真是太糟糕了。现在先不要说话，我来替你治疗，你伤的很重，如果不是遇到了我，现在就该考虑写遗言的事情了。” 　　今天白猫先生召集众人的行动，最终只有他本人和兜帽先生参加。银笛小姐无法进城，詹金斯去搜寻疯诗人，海瑟薇要去陪布莱妮，魔法小姐则不知道在做什么，所以理论上来说，如果不是“恰好”的遇到了兜帽先生，詹金斯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个周末的白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偏僻的巷子不是治疗的好地方，勉强帮兜帽先生续上一命后，詹金斯搀扶着他前往了兜帽先生在市区的住处。兜帽先生是个成功的商人，虽然詹金斯不知道他具体在卖什么，但这个人在诺兰的确拥有大量的房产。 　　“我感觉又活过来了。” 　　一切安顿好，兜帽先生赤着上身，左边的胳膊被绷带吊着，右手直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瓶就在一旁的小圆桌上，那是白兰地。并非詹金斯治不好右手，而是那上面的诅咒非常奇特，并不受净化蜡烛和生命力的克制，暂时只能靠兜帽先生自己恢复。 　　“你现在的状态最好不要喝酒……所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也知道我今天有事，不在诺兰，回来的时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詹金斯坐在茶几的另一侧的扶手椅中问道。 　　“如果仔细说事情的经过，那恐怕要说到明天。” 　　兜帽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忍着疼放下手中的酒杯： 　　“简单一点的描述，那群异种想要不是宝藏，他们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举行打开连接物质世界之外传送门的仪式。很不凑巧，我和白猫先生埋伏在一边的时候被卷进了这件事，我已经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清醒过来，白猫先生已经消失，我也被大批的狂乱魔包围了起来……” 　　他越说越沮丧，又给自己杯子里倒满了酒然后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猛被呛得一个劲的咳嗽。 　　“你是说仪式的举办地点是动工的银行工地？这不可能，我在找到你之前，提前去了那边查看情况，但除了一些可疑的血迹之外，并没有发现传送门的痕迹。从常识来说，传送门应该不会是随意移动吧？” 　　詹金斯皱着眉头说道，他很想摸一下自己的猫，但这才想起猫还在鲁恩的教堂房间看门。 　　“打开连接外界的传送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仅仅靠仪式，即使准备十年也不够。那群邪恶的异种有来自于异界的可怕知识，他们采取了一种折中的方式，先连接物质世界外的附属空间，然后由那个空间连接外界……好吧，其实我对这其中的原理也不是非常的了解，这种事情魔法先生最擅长。” 　　“物质世界外的附属空间？你是指……” 　　詹金斯一下明白了过来。 　　“是的，是诡境，我想失踪的白猫先生大概就是被卷到诡境中去了。原本在银行工地的二楼，存在一处诡境入口，因为一次性释放了太多的外界而来的异种生物，那个入口已经崩塌了。但根据我的经验，非自然崩塌的入口不会让诡境本身出问题，所以诺兰的区域内一定还会再生成一个连接那个诡境的全新入口。异种生物大概也在找它，一旦找到，就可以将第三波同伴们拉到我们的城市，是的，现在已经出现两波了。第三波怪物恐怕会比前两波还要多，而且因为途经诡境，非正常来到物质世界，我想他们恐怕会沾染更多的诡物特性……不行，这太危险了，我要将这件事举报给教会！” 　　他说着就要挣扎着坐起来，但因为伤得太重，一下就被詹金斯按了回去。 第1349章 糟糕的运气 　　“兜帽先生，你还是安心休息吧，这件事我会传递给教会，我在教会也有朋友。寻找白猫先生的事情也交给我，如果他被困在诡境中，我想我可以通过入口进入诡境寻找他……的确有些危险，但事情总要有人来解决，况且说不定教会的行动速度比我还要快。” 　　詹金斯制止了兜帽先生，说着话站起身就要离开，兜帽先生却将他叫住了，然后步履蹒跚的自己去往了二楼，好一会才从二楼下来，将一只做工精良的木头匣子交给他。 　　“我现在的情况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你带着吧，我想会有用的。” 　　“这是什么？” 　　詹金斯说着就打开了盒子，然后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票。 　　“B-11-5-2305【回家的船票】，这是少数几种可以将人从诡境中带出的物品，比起同样知名的【恶作剧先生的玩具车票】，这张票完全无害。虽然只有一张，但我想对营救白猫先生，应该也会有些帮助。” 　　“绝对有帮助。” 　　詹金斯惊讶的说道，他没想到兜帽先生还有这种物品，这可是很罕见的。 　　“如果你能够找到白猫先生，记得确认他身上是否还有【神奇海螺】。他将海螺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我想他现在应该还能撑得住。你找到他的时候如果他还有那东西，那么配合这张船票，你们都能够顺利回来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我会在这里等待你回来，蜡烛先生，今天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对詹金斯举了一下自己的酒杯： 　　“是我们太大意了，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祝一切顺利！” 　　离开了兜帽先生的房子，立刻返回鲁恩，然后又从鲁恩联系诺兰，以自己的占卜为借口，将从兜帽先生那里听来的消息如实的汇报给了贝凡娜小姐。 　　贝凡娜小姐虽然惊讶詹金斯的“占卜”能够精准到这种程度，但因为有奥黛丽小姐全程给詹金斯担保，她也只是惊讶詹金斯在占卜上有如此高的天赋。 　　虽然教会开始行动了，詹金斯也没有一切都等消息。他处理完教堂的事情后，便乘着教会的马车返回了多洛丽丝的庄园，大致和等待他回来的姑娘们说了说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去休息，然后带着猫再次来到了诺兰。 　　既然从兜帽先生那里取得了那张船票，那么即使是进入诡境营救白猫先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詹金斯决定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为了安全没有让亚莉克希亚来诺兰帮忙，但矮个儿的女士在詹金斯回到诺兰前给了他一只蓝色的发光小方块。这是用来寻找诡境入口的装置，是亚莉克希亚特地制作的。 　　虽然用起来可能会遇到些问题，但总比詹金斯在城里到处乱逛碰运气要好。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城市沉寂了下来，只有大街上的灯火还在摇曳。城中巡逻的队伍比起傍晚的时候有增无减，大概是因为得到了詹金斯提供的情报，现在每只普通人队伍中都会搭配一名恩赐者，毕竟普通人就算是遇到了诡境入口也难以看到。 　　詹金斯骑着独角兽带着猫飞在天上决定按照从东向西的顺序搜寻，只是他的运气是在不佳，在零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居然一不小心的进入了末日幻境。 　　有些时候人的运气就是如此的不佳，詹金斯在这样紧急的关头误入了末日幻境，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 　　刚才独角兽原本载着他低空飞行，在进入了这个衰败的末日世界后，因为世界本身的禁空规则，他们只能缓缓下落，在别人家的屋顶上降落。 　　遥望原处那轮硕大的黄色月亮就像是落到了地平线上，詹金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防止看久了变成疯子。 　　他让独角兽先行离开，抱着猫看了一会儿末日的风景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他其实是可以用【真实的幻影】立刻出去的，但问题在于猫不可以。詹金斯绝对不可能将巧克力独自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因此等待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返回现实的迹象，便从窗户爬进建筑物，然后向着市中心的钟塔走去。 　　这是混合了多种过去末日的诺兰市，其中最弱小也数量最多的怪物，就是那种身材怪异、擅长近战、死后会变成煤灰消散的生物。这种怪物的力量奇大无比，与衣物融合的皮肤防御力比军队制造武器的特种钢板还要强。 　　与这种生物对抗，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远程使用咒法攻击，只可惜在危机四伏的末日世界，这种咒法往往会吸引来更多的怪物。 　　所以詹金斯只会和这些怪物拼近战能力，具体来说就是互相拿着武器乒乒乓乓的对砍。詹金斯认为自己的剑术在这次事件后，绝对会有长足的进步，回到诺兰后如果继续贝凡娜小姐的格斗课程，她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詹金斯也想到过在这个世界寻找疯诗人的踪迹，但不久前他猜测到那位击杀了疯诗人的勇者很可能封神成功，这就代表着那一纪并不是以末日作为终结，所以这个世界想来找不到十五纪元的线索。 　　至于这个世界始终处于黑夜的原因，倒是在与泰坦的最终决斗前获知了。这代表着古代泰坦消失的那一纪的最终末日，也就是那个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无火的年代。 　　至于煤灰怪物、消失的太阳之外的其他末日异象，詹金斯只能勉强猜测那轮黄月代表着早已消失的物质世界的原始月亮。传说中那轮月亮被吞月的灵猫吃掉了，而吞月灵猫和衔尾蛇、猩红浮游等一样，都是每一纪末尾会出现的灾厄之兽，是那一纪元所有罪孽的化身。 　　十八纪的末尾当然也会出现类似的东西，只是詹金斯目前还猜不到那会是什么。 　　一路和怪物们拼斗，偶尔不得不绕路躲避。来到市中心钟塔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气喘吁吁的爬上去，老人还在原来的位置。他冲着詹金斯张开手掌露出嘴巴，问出了一个让詹金斯惊讶的问题： 　　“前天，你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 第1350章 失误 　　“嗯……什么意思？我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不，我什么也没做。” 　　刚听到这个问题，詹金斯非常茫然。 　　“这个世界没有正常的日落日出，所以我无法判断具体的时间，但大概是两天前，你忽然出现然后带走了这座城市中大部分的骨头，这件事你不会忘记了吧？” 　　老人掌心的嘴问道。 　　“这件事……你不会是让我把那些没用的骨头还回来吧？如果我没记错，你也不是这里的主人。” 　　他迟疑的说道。 　　“我自然不会做那样无聊的事情。我只是想要警告你，因为你携带了太多这个世界的物质前往物质世界，这加速了两座城市的联系，所以末日融合现实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自从两天前开始，有更多的人被无意中拉进了这个世界。如果你想拯救这一切，必须加快速度。” 　　“我如果现在将那些骨头还回来，能不能停止这个加速过程？” 　　詹金斯问了一个蠢问题。 　　“物质的频繁交换，只会让融合过程变得更快，而且会引起这座末日城市的更严重的变化。记住，这是用多个过去末日拼凑而成的城市，本来也只是勉强维持脆弱的平衡，任何物质和能量的变化，都会引起不可知的后果。如果你想要继续我们之间的合作，那么最近进出这里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老人只说了这些，接着便告诉了詹金斯下一次仪式的地点方式和他需要的怪物材料的位置。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很了解，每次告诉詹金斯的怪物位置都精准无比，仿佛站在这座钟楼，就能知晓末日城市中所有的事情。 　　“有件事我想要问一下，当初进入诡境的那些人中，究竟有几个成功的出去了？” 　　离开前詹金斯这样问道，老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詹金斯以为他不愿意回答于是转身准备走，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告诉了詹金斯答案： 　　“一共六个人进入了诡境，有三个死在了这里。” 　　银笛小姐告诉过詹金斯，当初一共六个人进入诡境，那么除了她以外，居然还有两个人逃出了诡境，这让詹金斯有些惊讶。同时，他第一次爬上这座钟楼的时候，曾经在楼梯上发现过一具尸体，也就是说这座城市的某两个角落，应该还躺着来自现实世界的尸体。 　　但这些事情暂时都和他没有关系，趁着这次进入了末日的诺兰，他抓紧时间将需要猎杀的怪物杀死。时间卡的非常好，当从那条身体半透明可以在三十英尺范围内随意空间移动的蜥蜴的前爪，将鳞片割下来以后，明黄色的月光消失在了头顶。 　　再看向四周，这里已经是诺兰安静的夜了。 　　“很好，不知道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教会是否已经找到了那个诡境的入口。” 　　他这样想到，然后在几分钟后得出了教会显然还没有找到的结论。因为当他费力的带着猫爬上近处那栋楼的楼顶，清晰地看到了两条街以外的位置，两名恩赐者正在和一头巨大的狂乱魔战斗。 　　普通人士兵们拿着枪堵在了路口，在与这种能够轻易扰乱普通人心智的怪物的战斗中，士兵们只会成为被操控的对象。 　　“又出现了新的异种生物？看来我要快一些了，否则跑到城里的怪物只会越来越多。” 　　诺兰市作为西海岸最重要的港口大都市，能够称为市区的面积，不会比詹金世界同时代的任何一座城市小。所以即使有亚莉克希亚给于的指路道标，想要快速找到可能隐藏在任何角落的诡境入口也不是简单的问题。 　　因为考虑到自己猫咪的运气向来很不错，所以詹金斯甚至想让巧克力试试运气。但巧克力这一次拒不配合，它大概是看出了詹金斯今晚都不打算休息的打算，所以一下钻进詹金斯的上衣内口袋中，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我如果找到诡境了，肯定要进入冒险，到时候也不可能带着你。巧克力，不如你先回鲁恩睡觉吧？” 　　猫当然是不会答应的。 　　亚莉克希亚的小方块非常灵敏，只是精确性不太够。站在城市钟楼顶端的时候，它标记出了可能是诡境入口的地点，等到詹金斯赶到那座临近市郊的谷仓里才发现空无一物。 　　仔细检查发现在一堆稻草下有一间暗室，但暗室中所有的东西都不带有灵光。詹金斯好奇之余翻看了一下藏在书架夹缝中的信件，发现里面虽然都是字母，但字母拼凑成的都是无意义的单词，这才明白这封信是经过密码加密的。 　　“虽然这里藏有秘密，但显然不是这里。” 　　他有些失望的想着，然后将所有的信件归于原位。熄灭手中的蜡烛想要爬回地面的时候，才听到有人推开了谷仓的大门。 　　“该死！” 　　心中暗骂了一句，回头看向身后，狭小的暗室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又眨眨眼确定要走下来的是普通人，于是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站在梯子旁，等到来者打开活板门，攀着梯子小心翼翼的踏足地面的时候，詹金斯捏了一下胸口的猫，熟睡的巧克力立刻发出了不满的叫声。 　　这种封闭环境中的猫叫声，将那个陌生的男人吓了一跳。他慌忙间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恰好和詹金斯睁大的眼睛对视上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刚才的猫叫和现在的男人都是幻觉！” 　　詹金斯飞速的说道，谎言的力量通过言语流淌向外界，与他对视的男人只感觉脑袋昏沉了一下，然后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来回看了看黑暗中的暗室，然后走向了梯子对面的书架。 　　趁着谎言的力量还在模糊男人的感知，詹金斯抓紧时间攀着梯子来到地面。拿出放在口袋中的小方块一看，这一次上面居然同时标出了3个不同的地点。 第1351章 水井和冰花 　　“哦，亚莉克希亚的这个道具，真的太不精准了。” 　　他忍不住的叹息道，但考虑诡境无法占卜，能够发明这种不精确的道具，本身就是一件足以称的上是奇迹的事情。 　　就这样在夜晚的城市中辗转，期间撞破了在路边马车中偷情的年轻男女，发现了两名恩赐者在交易已经被列为禁物的烟草，然后在最后一处地点的地面发现了新鲜的血迹。 　　这代表亚莉克希亚的数字占卜完全的失败了，在小方块提示出下一批疑似地点前，詹金斯没有任何线索，便决定跟随着地面的血迹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血迹从垃圾桶旁边延伸到巷子的更深处，然后在路口偏向右侧，随后在一堵矮墙前消失。詹金斯翻过了这堵墙也没有发现接下来的踪迹，后来从矮墙登上左侧那间一层平房的屋顶，果然在瓦片上发现了血迹。 　　受伤的那个人沿着这条巷子的屋顶前进，在靠近大街的时候跳到另一侧的巷子中。如此反复了三遍，已经来到了城东下城区所谓贫民窟。 　　这里的居住密度和生活质量可以算是诺兰最差的，而且恰好也处于整座城市的低洼区。詹金斯很少来这里，所以对于四通八达的巷子并不是很了解，一番追踪后再次失去了血迹的痕迹，这时也不知道应该到何处去寻找了。 　　“我又在浪费时间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拿出怀表一看，居然已经过了零点，现在是一点三十分。 　　于是想着再次飞到天空转一圈，如果依然找不到诡境入口的踪迹，那就只能先回鲁恩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再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时判断不出这里是哪里。但周围的建筑物都很低矮，不去走巷子而是走别人的屋顶，只要瞄准一个方向，迟早能从这里离开。 　　但这样做难免会走近附近人家的院子，毕竟并非所有的房顶都是相连的。刚从屋顶跳下来，詹金斯就在靴子下发现了一滩新鲜的血迹，他惊讶的看了看四周，看到月光下的血迹清晰的延伸到了院子中的水井旁。 　　“水井？不会吧？”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那口井边然后向下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戴上自己的单片眼镜后倒是恢复了视野，但也只是看到了井水的水面很平静。 　　“那个受伤的人跳到了井里？难道井下还有密道？不，我可不愿意跳到井里……而且这件事明显和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去管闲事？” 　　虽然这样想，但他最后还是没有离开。觉察出了詹金斯危险行动的猫，第一时间取消投影返回了温暖舒适的鲁恩卧室，随后噗通～一声詹金斯跳进了水里。 　　这口井的井口直径非常大，恐怕并非只是供这一户人家取水。现在在市区里，也就只有在贫民窟才能找到这样的水井，毕竟市区的自来水管道覆盖率，从五年前就号称达到了75%以上。 　　“我真是疯了。” 　　跳进水中接触冰冷的井水时，詹金斯这样想到。他憋住一口气向下潜，朦胧间摸索到侧壁有一个洞口。沿着洞口向着侧边游，几十秒的时间便感觉头顶有微弱的亮光。于是立刻向上浮出水面，一边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水，睁开眼便看到了面前被一排掺着香料的蜡烛点亮的整洁的下水管道，管道侧壁上刻画着的连成片的仪式线条，管道尽头则有被层层叠叠的石头搭成的拱门包围着的散发着白光的入口。 　　这里显然也是诺兰地下庞大的地下管道系统的一部分，只是因为管道另一端的坍塌，使得这里不与任何其他部分相连。想要进入这截管道，只有通过地面的那口水井。当然，也可能还有其他的办法，只不过詹金斯暂时没有找到而已。 　　他从水中冒出来的动静惊动了靠在墙边休息的几个人影，等这些人走到蜡烛光亮笼罩着的范围，詹金斯才看到那都不是人类。 　　“噬骨人？” 　　“人类？” 　　双方都有些惊讶，但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敌人。 　　异种们从抽出自己的脊骨作为武器冲向站在浅水中的詹金斯，詹金斯慌忙的撩动水面泼向他们，同时【凝冰】急速为液体降温。这就在他身边形成了一道用坚冰做成的冰环，但这层冰环几秒钟便被异种们手里的骨质武器击碎了。 　　噬骨人被认为是普通人类的特殊亚种，是人类堕落后形成的特殊种族。他们以各种骨骼为食物，并能够操纵同族以外的骨骼作为自己的武器，且当他们持有自身骨骼铸造的武器时，这些武器具有强力的对抗超凡的特性。 　　噬骨人种群的成年个体都被视为近战大师，所以面对他们时的最好应对策略是远程的咒法攻击。但这狭小的管道内詹金斯也无法拉远距离，他见势不妙便重新扎进了水中，噬骨人也一边用听不懂的语言叫着，一边一同冲进了水中，用手中的武器击打水面。 　　寒气从水底伸出蔓延上来，先是薄薄的一层霜出现，随后冰块从水底浮了上来。异种们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接触水面的皮肤便感觉到麻木，随后水面下的部分全部被冻在了水里。 　　詹金斯从深水区探出了头，见自己的这一招有效，便将手伸出水面沾了一些水，然后猛地用力弹出。这水珠在空气中急速飞行的同时化为冰珠，随后如同子弹一样成功的贯穿了最接近詹金斯的噬骨人的头盖骨。 　　“有效！” 　　他心中一喜，伸出右手在水中一抓，然后下潜到双脚接触地面，猛地向上一窜。上半身跃出水面的同时，右手迅速向前一推。 　　霎那间白色的寒气和冰珠呈扇形被推出，他窜出水面的那静止的一瞬间，冰晶在空气中蔓延，薄薄的寒雾中冰珠劈开尚未凝结的水波飞出，洞穿了面前的一切阻碍物后，在侧面的墙壁上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洞。 第1352章 循环的诡境 　　将看守这截封闭管道的敌人全部解决后，詹金斯才从水中出来。一边用火焰蒸干自己的衣物一边观察四周，随后发现了“引导”自己来到此处的血迹的主人。 　　那些血迹的主人同样是异种噬骨人，只不过在几分钟前就已经被詹金斯杀了。他的胸口受了重伤，被骨质甲胄保护的上身不断的向外渗血。来到这里的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根据詹金斯的猜测，大概率是被教会打伤后想要找人治疗自己的伤势，毕竟这也算是致命伤。 　　但他没有想到如此不谨慎的逃离，将詹金斯引了过来，也不知道这究竟应该算是他的运气差，还是詹金斯的运气太好。 　　简单的搜索了一下这截不算长的管道，发现这里已经被完全改造成了用来容纳诡境入口的“仓库”。每一寸的管道壁上，都有专门的仪式相互搭配着，这些仪式来自于异种们的知识，詹金斯虽然看不懂但他毕竟也是五级恩赐者了，勉强也能理解这些仪式的作用是“连接”“引导”“封闭”和“保护”。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也知道诡境入口会因为违规使用后会崩塌，所以才会提前布置仪式用来引导崩溃的入口重新成型？异种们的知识果然厉害。” 　　捏了一下口袋里的那张船票，下定决心后一步步坚定的走进了光门。 　　熟悉的眩晕感，即使闭上眼睛，光怪陆离的幻象也无法驱散。接触到坚实的地面后，詹金斯忍不住扶着地干呕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发现四周像是黑夜一般的漆黑，只有远处有着暗红色的不详光芒。 　　身边还有四个人，但都没有表现出他这样初入诡境时的不适。这当然是不正常的，即使大家并非同一时间从诺兰进入这里，但由于诡境时间线的统一性，按理说詹金斯应该直接切入了所有人一起初入诡境的时间点。 　　“哦，白猫先生，你真的在这里！” 　　五个人所在的地点像是乱世从生的小广场又像是祭场，地面是白色的凹凸不平的石砖铺成的，围绕着祭场，高耸的怪异石雕让人胆寒。祭场周围杂草丛生，那些草扭曲在一起，像是伸向天空手臂，又像是不可名状之邪物的触手。 　　詹金斯一下就看到了白猫先生，他斜靠在一边的石雕上，警惕的打量着詹金斯。 　　见对方心生警惕，詹金斯便解释道： 　　“是我，没有带猫的蜡烛先生。我碰巧遇到了兜帽先生，是他委托我来营救你的……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证明了身份，白猫先生立刻便解释了起来这次诡境的事情。因为有其他人在这里，所以他进入诡境之前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这次诡境，问题就相当的严重： 　　“实际上这次诡境已经循环了三次了，第一次的时候只有我和那边那位女士在，我们失败后没有死掉，而是一切从头来过；第二次旁边这位来自教会的守夜人出现了，我们因此了解到了诺兰当时的情况；第三次这位守墓人先生也进入这里，蜡烛先生，你属于第四次循环。 　　具体来说，这次诡境的规则遭到了扭曲，好的一面是，即使我们没有按照要求找到离开这里的门也不会因此死去，而是从头再来；坏的一方面是，每次我们的失败，都会造成物质世界外的异种在诡境重启时，利用大门前往物质世界。” 　　“这次是什么规则，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四周，黑暗的天空和远处莫名的暗红色光芒，都让人联想到故事中地狱的场面。 　　“再等一下就会有‘人’出现告诉我们规则……虽然我已经听了三遍了，但再听一遍也许就能知道前三次我都错在了哪里。记住，蜡烛先生，一会儿一旦那人宣布开始，你不用管任何事情，只要向前跑就好，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还有，现在诺兰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的三次失败，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最后那个问题不仅仅是白猫先生的疑问，也是其他几人的疑问。这四人中有两人是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但进入的时间点非常不巧，都是在詹金斯上报诡境入口消息以前。 　　他们是意外中发现了异种们看管的诡境入口，一番缠斗发现自己打不过即将有杀身之祸，所以才被迫逃到这里避难。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十分，全城依然还在戒严。大的骚乱还没有出现，但按照每一波新出现的异种都比上一波多且强的规律，如果我们不能在天亮以前结束这件事，诺兰就会有大麻烦的。” 　　几人交谈间，詹金斯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咳嗽。转身看去，托着沙漏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她看上去像是人类，但两只脚都是羊蹄，而且出现后周围的硫磺味道越来越重，这无疑是恶魔，或者类似恶魔的东西。 　　“没想到又有人进来了，这样也好，说不定这一次你们有机会找到离开这里的方式。” 　　女人用尖利的声音说道，她的每一次发音都带有回声，配合这里的环境，让人心中难免感到不适。 　　“看到天边的红色光芒了吗？找到它的源头，那里就是门的位置。你们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当我将沙漏调换上下位置时，便可以开始了。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问向众人。 　　其他人都已经做好了奔跑的准备，詹金斯则看着地面大声的问道： 　　“你和那些违规使用诡境的异种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不过他们恰好的利用了这里而已。” 　　“这么说来你和它们也有矛盾？如果不是它们，第一次诡境结束你就已经赢了，就已经获得了前往物质世界的资格。不如我们合作，你给我们些提示，我们返回物质世界后，立刻惩罚造成这一切的人。” 　　“但如果我给了你们提示，不管怎样我都是输家。人类，不要和恶魔玩小心思，现在十分钟倒计时开始，期待在第五次循环的开端与你们见面。” 第1353章 红色的地狱 　　长相酷似恶魔的老人说着便倒转了沙漏，詹金斯转身就跑，却发现其他人已经出发了。 　　看似祭场旁边没有路径，但从正对着女恶魔的边缘的草丛中，可以找到高耸的台阶。跳上去以后能够从荒芜的杂草中看到隐约的小径，现在五个人就沿着这条路向着暗红色光芒的方向跑去。 　　周围并非单一的荒草丛生的样子，比起草原，这里更像是恐怖故事中破败的乡村。小径旁边隐隐能够看到倒塌的房屋甚至风车，当然还有火坑和徘徊的阴影。 　　而跑了不到三十秒，向着斜前方的岔路口便出现了。 　　两条岔路的中央还立着一块路牌，上面的文字已经消失无法辨认。 　　“随便选一条路，之后的岔路还有很多，不要被思考耽误了时间！” 　　跑在最前面的白猫先生大声的说道，这应该是说给詹金斯听的。随后他便跑进了通往斜前方的路，那是一条下坡路，隐隐可以看到几百尺外的桥洞。 　　其他人也各有选择，詹金斯在最后面，想了想便跑向了右前方的那条路。 　　这条路是上坡路，跑起来相当的费劲。而且道路并不平坦，偶尔还会被石子绊一跤。 　　越是向着那光芒的方向走，昏暗的环境中出现的红光越是强烈。但这非但没有提供照明，反而让视野中出现了模糊而朦胧的一层红色的雾气。 　　詹金斯不知道自己进行了几次岔路选择，总之他前面已经没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 　　现在的环境越来越像是他想象中的地狱，遍地的红光和杂草丛生的荒草乡村，即使是再好的作家也无法描绘出这样的恐惧。 　　强忍着不适继续在【猫之优雅】和【泰坦之力】的加持下狂奔，眼前出现了一座砖桥，跑上去才发现桥中间断掉了。于是借着奔跑的势能用力一跃，但在身体腾空时，从桥下的深坑中伸出一根黑色带着疙瘩的触手。 　　“什么东西？” 　　詹金斯被吓到了，下意识的一拳挥出。他在空中无法借力，所以像是被球棒击中的棒球一样一下被击飞。 　　但好在深坑的范围只在桥下，他落地的时候落在了桥边的石头上，向上爬过高耸的岩壁便能够重新回到桥的另一边。 　　刚才白猫先生没有说过诡境中除了奔跑还要小心敌人，但这也有可能是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不用说明。 　　总之自从碰到了那根深坑中的触手，詹金斯跑起来就更加的小心了，生怕再有人从下面给他来一次突袭。 　　接着向前奔跑，模糊的前方看到耸立着的小庄园，那红光似乎是从庄园中小楼后面发出的。詹金斯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却忽然听到侧边的另一条路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詹金斯～” 　　这是女人的声音，而且很像是海瑟薇的声音。他忍不住看向那边，然后看到红雾缭绕中，拿着镰刀长着弯曲羊角的黑色恶魔，正拉扯着海瑟薇走向一旁的那处低洼中的墓园。 　　“詹金斯，救我～” 　　“都是假的，灵光不对，别想骗到我！” 　　他在心中恶狠狠地说道，转头向着前方跑，却发现海瑟薇的声音就像是萦绕在耳边一样真实。直到来到一下个岔路口，这声音才彻底的消失。 　　“该死，这就是恶魔的游戏吗？” 　　其实他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的，因为那张船票可以随时带他离开这里。但离开了诡境对于城市的现状并没有任何的好处，想要了结这件事，还是要用合法的手段通过诡境。一旦诡境崩塌，也就不存在异界生物通过诡境大门偷渡的事情了。 　　眼见那处立在山坡上的庄园越来越近，周围的红光也越来越强盛。比起刚出发时浓烈的黑暗，现在即使不用单片眼镜，詹金斯也能够看到远处的景物。 　　但这不祥的光芒对人类的身体并非完全无害，即使是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跑起来越来越吃力。这不是因为詹金斯最近缺少锻炼，虽然他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的剧烈奔跑了，但也不应该虚弱成现在这样。 　　庄园建筑物耸立在一处小丘上，有数条小路通往这里，当詹金斯寻找向上的那条路的时候，从另一边也跑过来一个人，是刚才才认识的那名守墓人。这次的不是幻觉，从灵光就可以判断。 　　“你是那位……蜡烛先生？没想到你也找到这里了？” 　　他还记得詹金斯，看詹金斯四处乱转就知道他也在寻找通往山丘庄园的那条路。于是两人结伴而行，在绕着山丘跑了四分之一后，才发现掩埋在荒草中的梯子。 　　庄园庭院中的景色同样是地狱般的可怕，无数的黑色阴魂游荡在这里，并因为詹金斯和守墓人的到来而躁动起来。 　　“不会要和这些东西打吧？先不说时间是否足够，这么多的阴魂，就凭我们两个……” 　　詹金斯为难的说道，特别是在诡境中，所有人都会受到一种能力只能用一次的限制，打斗起来就更困难了。 　　“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除了水平面上，垂直方向也有无数的空间相互交织，而且每次循环时地形都会发生变化。我也是第一次找到这座庄园，说实话，下一次我认为我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运气再来到这里，这儿应该是这附近最完整的建筑物。蜡烛先生，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试试看吧！” 　　说完，身穿黑袍的守墓人便冲向了庭院中矗立在小丘边缘的建筑物，詹金斯取出手杖紧跟在他的身后。 　　就如同他们预料的一样，二人刚开始在山丘上跑动，那些阴魂便像是嗅到了臭味的苍蝇一样铺天盖地的飞来。守墓人抬手撑起了一架棺材将两人护在下面，当阴魂撞击在棺材上时，反而让虚幻的棺椁更加的凝实。 　　“这是我们的神术能力，亡灵类生物的攻击只会让防御越来越强。” 　　但防御越来越强的代价则是守墓人维持它存在的代价越来越高，路还没走一半，守墓人就已经满脸虚汗，几乎要靠着詹金斯的搀扶才能走下去。 第1354章 钥匙和地图 　　阴魂的数量实在太多，迫于无奈，詹金斯在心中小声的赞美了一声贤者，用神术的光辉暂时驱散了铺天盖地的阴魂，让守墓人有功夫喘口气恢复一下，两人这才勉强的进入庄园的洋楼中。 　　阴魂们在楼房外面迟迟不肯散去，但也不敢进入这里。十分钟的时间眼看就要走到末尾，詹金斯和守墓人看了一眼被散发着红色光芒蜡烛照亮的洋楼内部，一时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 　　“刚才看到的光芒，似乎是在楼房的背面，我们先找找这里有没有后门。分开找，这样快一些。” 　　詹金斯立刻提议到，守墓人于是转向了大门左侧的楼梯，大概是想着从楼上的窗户翻出去。詹金斯眼睛中的紫色光华一闪而过，他沿着正对大门的客厅走廊向内走，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扇生锈的铁门。 　　铁门前用血画出了倒五芒星，五芒星的五个角各点着一根蜡烛，蜡烛的光芒随着詹金斯的到来而摇摆不定。 　　“就是这里！” 　　心中一喜，一边跑着一边调整姿势，在泰坦之力的加持下，侧身撞向那扇铁门。却没想到几乎同样大小的力从门上涌来，铁门被固定着所以只是发出一声闷响，詹金斯则原路被弹飞，在地板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有些狼狈的站起来，看看门前的蜡烛有看看那扇门，然后发现倒五芒星蜡烛中央居然多出来一张字条。 　　【打开门需要钥匙。】 　　“我当然知道需要钥匙，但现在我哪里还有时间去寻找钥匙？” 　　他气冲冲的问向空气，然后向着四周看了看，理所当然的没有找到钥匙。 　　虽然一下就找到最终的目的地未免有些太过于巧合，但詹金斯相信【命运舞台】的力量，也相信自己那古怪的运气。面前这扇古怪的门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答案，但他根本不知道钥匙在哪里，甚至不确定钥匙是否在这栋房子里。 　　于是便想着上楼去找守墓人，询问他是否有什么线索。卧室里的守墓人正在想办法拆开被封死的窗户，听完詹金斯的发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从未在沿途见到过类似钥匙的东西。 　　就这样在搜寻钥匙中度过了最后的两分钟，然后眼前一花脚下的地板崩塌，紧接着便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再次回到了那处祭场，只是这一次没有新的恩赐者出现，刚才的同伴们也都回来了。 　　见大家都清醒了过来，便互相讨论了一下这一次各自的收获。白猫先生没有找到庄园，但他在不断走下坡路的过程中，居然进入了那个地底的深坑，并发现深坑中央插着一杆被嗡嗡叫的苍蝇环绕的长枪。 　　“那无疑是恩赐，但可惜的是如果我们想要拥有它，除了再次找到它以外，还要找到出口。” 　　他很惋惜的说道。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也都找到了类似于“宝藏”的东西，有的是书籍，甚至有人找到了用纯金铸造的等身大的恶魔塑像。 　　“其实前几次也都有人找到过类似的东西，只是祭场外面的路每一次都不一样，所以有时也会出现什么也找不到的情况。只有这次这么多人找到了‘宝藏’，基本上确定这次诡境的高难度，对应的是高收获。” 　　詹金斯和守墓人也将自己的收获分享了出来，那栋庄园果然只有两人进入过，其他人甚至都没有见过类似的可以进入的建筑物。 　　就和詹金斯的猜测一样，大部分人都认为那里可能是最后的谜题、最终的场所，只是对于钥匙，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你们不觉得这次诡境有点太难了吗？” 　　说完钥匙的事情，詹金斯忍不住问道，但其他人都没有立刻回答他，最后还是白猫先生说道： 　　“实际上这也是我进入过的第二个诡境，对于诡境的平均难度……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蜡烛先生，如果你有什么看法可以直接说出来，现在我们都是一艘船上的水手，一旦船翻了大家都活不下去。” 　　詹金斯当然是有看法的，这种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找门找钥匙的诡境，难度绝对比他经历过的任何诡境都要大。 　　所以他认为众人应该是遗漏了重要的线索，而且诡境中一般都会存在“牺牲”这个主题，比如牺牲健康去喝毒酒，牺牲血液去浇灌花盆、牺牲理智去和不可名状之物交谈，但这次诡境根本不涉及这些，只是牺牲体力不断奔跑…… 　　“说起来，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们是否和那个诡境规则的宣布者交谈过，询问有关这里的情况？” 　　他又问道，因为白猫先生和他最熟悉，而且白猫先生也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所以回答他的依然是白猫先生： 　　“并没有，大家都从资料中知道诡境中任何可以交谈对象，都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所以除了听她讲规则之外，我们并没有询问过额外的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看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祭场另一边的恶魔样的老婆婆： 　　“不用讲解规则了，这次循环没有新的恩赐者出现。现在我想知道，你是否有钥匙或者地图之类的东西？” 　　“祭场外完整的地图被分成了12份，每份地图上都有一小片区域内所有的地形、道路和藏宝点的标注。但我兜售的地图是要收费的……” 　　“果然是这样！” 　　詹金斯心中想着，然后听到对方说起了代价： 　　“你们可以选择不同的支付方式来获取地图。 　　第一种选择以沙漏中的时间为代价交易，十分钟的期限每减少三分钟，你们可以获取一片地图； 　　第二种是以你们自身的寿命为代价交易，这个可以相互拼凑，凑出5年的寿命给我，便可以获取一片地图； 　　第三种是以你们的灵魂作为代价交易，如果有人自愿贡献出自己的所有灵魂，我可以给你们5片地图； 　　第四种交易物是情感，如果有人愿意以自己此生所有的情感为代价，我可以给你们3片地图； 　　第五种交易物是命运，如果有人选择了这一项，那么慷慨的淑女或者绅士，在回归物质世界后，需要帮我做一件事，相应的我可以给你们六片地图。” 第1355章 和恶魔的交易 　　“你们有什么看法？” 　　听恶魔老人说完它谋求的交易物，詹金斯转头问向自己的同伴们。这处祭场是唯一看不到红色光芒的地点，昏黑的环境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可怖的面具。 　　“首先我们不可能贡献灵魂，也不会有人愿意和恶魔做交易去帮它做事，所以实际上我们只有三种选择。” 　　和白猫先生一样都是在第一次循环时进入这里的女人说道，她不是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似乎只是偶然间被卷进来的无辜路人。 　　只是她的光点和灵光，让詹金斯感觉这个女人自己似乎见过…… 　　“时间、寿命和感情，这听上去和故事里恶魔的交易真是相似。看来的确要做出牺牲了，即使我们有五个人，但想要运气好到凑齐通往终点并且有钥匙位置的地图，我想至少要获得七次碎片。” 　　守夜人说道，这是个中年男人，声音低沉但很有中气。 　　“而且这只是运气好的前提下，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我们要获取全部十二块碎片，才能知晓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的门和钥匙的路径。” 　　守墓人补充道，他是这群人中年龄看起来最大的一位，做事相当的稳重。 　　“这样的牺牲有些太大了吧？” 　　白猫先生迟疑的说道。 　　“诡境本来就是这样地方，运气和实力都同样的重要。如果我们这群人中，有人的运气相当好，我想我们甚至不用任何的牺牲，就能在带走大批宝藏的前提下安全返回物质世界。” 　　守夜人声音沉闷的说道，然后问向詹金斯： 　　“这位……蜡烛先生，你有什么看法，看起来在我们这群人中，你应该是诡境经验最为丰富的那一位。” 　　“诡境中不存在无法完成的任务，也不存在百分百无法规避的风险。这样的牺牲的确有些太大了，也许是我们缺少运气，也许是我们缺少能够应对现在场面的特殊能力……你们知道罪币吗？” 　　这群人中只有那位年老的守墓人看过罪币的资料，但显而易见的是，除了詹金斯以外，没有人身上携带着罪币，更没人知道这些诡境中的恐怖生物，接受罪币作为交易货币。 　　见蜡烛先生从口袋里取出一些圆形的绿色硬币打算向恶魔老人发问，白猫先生迟疑的问道： 　　“所有的诡境生物，都接受罪币作为交易货币吗？” 　　如果詹金斯证实了这一点，这将成为无比宝贵的知识。 　　“至少大多数是这样的。” 　　詹金斯没敢将话说的太满，毕竟所有的事情都存在例外。 　　“我想用罪币买你的地图碎片，你要怎么卖？” 　　“你有什么罪币？” 　　恶魔笑呵呵的问道，看起来对于詹金斯的提议相当的感兴趣： 　　“亵渎之种和贪婪指环。” 　　詹金斯摊开自己的手，他知道不同的诡物或者超凡，对某一类罪币会有额外的需求。 　　“这可不是我需要的，但也可以。一枚罪币可以换两份地图碎片。” 　　“这有些太贵了吧？老实说……”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自己和恶魔听得到： 　　“我知道你们需要罪币来做什么，因此相当了解它的价值，一枚罪币换两份地图碎片太少了。” 　　“但你也要了解这些地图的价值，上面不仅仅有通往外界大门的位置，还标注着一些藏宝的位置。有些宝藏的价值，可是比你的这些小硬币还有珍贵。” 　　恶魔咧着嘴笑呵呵的回答，相当满意詹金斯拿出的交易物。 　　“不愧是恶魔，果然会做生意……” 　　詹金斯必须承认恶魔说的很有道理，但问题是算上泰坦贡献的那些，他现在也只有五枚亵渎之种和一枚贪婪指环，加起来确实一共能够换十二份地图。但问题在于，他并不想将自己的全部罪币一次性的全都交出去，虽然他本身掌握了制作这种货币的能力，但并不是每天都有奇怪的生物走上门，让他制作亵渎之种的。 　　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省下来罪币的代价恐怕有些高昂，但也许可以尝试着先用四枚罪币做交易换8份地图，也许运气足够好，8片碎片就足够拼凑成走出这里的道路。 　　看出了詹金斯的沉默是在犹豫，他身后的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年老的守墓人开口说道： 　　“这位蜡烛先生，虽然我不确定罪币的具体价值，但如果你能够带着我们走出去，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给你一份补偿。我们可以向神起誓这不是谎言，我想给你的报酬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而且我是正神教会的恩赐者，教会不会忘记你拯救了城市的功劳……” 　　詹金斯并不是在乎其他人的报酬，他并不贪求太多。只是感觉一次性的给出全部罪币有些吃亏，但比起用其他交易品交易，这的确是目前能想到最为简单的方式。 　　“可惜我没有专门的寻路能力，否则就可以省下这一笔……说起来，我好像是有寻路能力的。” 　　想到这里，他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心中想了一遍进入这次诡境后的所有细节，然后尝试着激活了【未知的前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闪烁了起来，但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随后那条代表着命运的紫色线条再次为詹金斯指明了方向。 　　“我果然不知道这个能力的激活条件究竟是什么，但不愧是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帮我的能力，果然强力……” 　　他心中想着，并没有转身带着身后的人们离开，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了三枚亵渎之种递给恶魔老人。 　　“先换六份地图。” 　　“可以。” 　　说着，便递给了詹金斯六片皮质碎片。 　　詹金斯懒得去猜测这是什么皮质，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地图上的信息，将内容烙印在回忆之书上，然后随手一把火将它们烧掉了。 　　“运气不错，刚好有通往门的路径，我们走吧。” 　　他对同伴们说道，脸上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轻松的表情。 第1356章 墓穴中的宝藏 　　实际上詹金斯刚才换到的六份地图上，根本没有有关钥匙和那栋洋房位置的消息，但有【未知的前路】的指引，换没换到其实根本不重要。刚才浪费三枚亵渎之种，不过是为自己能够找到门的位置找到好的借口。 　　即使这种找借口的方式极为浪费，但【未知的前路】是他最深的秘密，是和他来到这个世界密切关联的能力，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对此有疑惑。 　　同伴们对于詹金斯看完就将地图烧掉的做法有些疑惑和不满，但那毕竟是他花了代价换来的，只要能够真的找到最后的出口，烧掉也就烧掉了。 　　同样的，既然蜡烛先生花费了代价，那么他们也提出要补偿。但现在谁身上都没有等值的昂贵物品或者现金，于是所有人都掏空了口袋，塞给了詹金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并承诺逃出诡境后可以去寻找他们，他们会再给一份补偿。 　　詹金斯接受了那些杂物，但并不打算在现实世界和这些人见面。 　　在出发前，他还提出自己购买的地图上，在偏离主道的岔路上有一处唾手可得的宝藏。因为距离很近，所以他打算先去看一看。其他人商量了一下，认为可以去看看，在有地图的前提下，这并不算浪费时间。 　　很快一行人便离开了祭场，只有恶魔老人依然站在黑暗的祭场内，祭场旁点燃的一盆盆火焰让它的影子在地面显现出诡异的形状。 　　“连自己人也欺骗，不愧是杀掉了那三兄妹的人。” 　　它赞叹道，然后在令人胆寒的笑声中，化成一团黑火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詹金斯已经带领着一行人再次踏上了荒草间的小径，比起刚才的循环，这次的路程风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路径已经完全变了。当遇到分岔路口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的选择其中一边，这种情况也间接表明了他真的知道路，所以同伴们因为他焚烧掉地图的做法而产生的疑虑也稍稍减轻。 　　原本命运的指引指向右边，但詹金斯选择了左边的路。根据地图的标识，左边的小路通往乡间的墓地，小径在倾斜林立的墓碑间穿行，詹金斯最终带领着众人停在了这条路的尽头。再远处是更深的黑暗，连光都没有，路只延伸到这里，换句话来说这是一条断头路。 　　这条路尽头一侧是一处被掘开的墓地，风化严重的石头墓碑倒在一旁，几把生锈严重的铁锹横七竖八的和畸变了的三具尸骨躺在一起。很浅的墓穴内没有棺椁，只有一口小箱子。箱子是木制品，虽然不像墓碑和尸骨一样腐坏严重，勉强能够看出精良的做工，但现在也已经被一层恶心的青苔覆盖住了。 　　“就是这个，我购买来的那六份地图上，这处藏宝点应该是最有价值的一处。” 　　詹金斯再次说了一句实话，然后招呼着白猫先生一起将箱子抬上来。但两人才刚跳进不算很深的坑里，从松软的黑色泥土中就伸出了两双骨爪分别抓住了两人的脚踝。 　　这种情况也是在预料之中的，白猫先生不知用了什么能力，轻轻一挣脱便让白色的骨头自动退去，詹金斯则直接调用体内庞大的生命之灵冲刷脚踝，那两只骨爪像是接触到了火的雪人一样，惊慌的重新回到土中。 　　“愿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要停留，终末之旅为你们开启。” 　　守墓人在墓边高声说道，跃跃欲试想要发动第二次袭击的骨爪立刻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詹金斯抬头对着守墓人点点头，然后和白猫先生一起将那口木箱抬到地面上。因为实在是太沉，有泰坦之力的被动加持的詹金斯还好，白猫先生差点没有坚持住，所以确认已经抬上来以后，他和詹金斯打了声招呼便放手了。 　　木箱的一角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箱子因此被摔破，放在里面的众多黄金饰品、珠宝和金币从缺口滑了出来。 　　“哈哈哈，人类永远都是这么贪婪……” 　　老恶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即使是詹金斯的眼睛看找不到它的位置。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记寻找财宝，人类就是这样的奇怪。你们每人可以从箱子里取一件物品，作为绕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的报偿。” 　　这声音一点点的远去，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讽刺。明白时间不多了，其他人各自凭借直觉从从箱子里拿了些东西，詹金斯则靠眼睛从箱子里两件恩赐中取了一件。 　　这两件恩赐分别是白金硬币的模样和白色宝珠的模样，硬币比罪币大一些，但小于市面流通的1金镑面值的合金币，正反面分别是天平和匕首；宝珠中则仿佛有流动的雾气，让纯白的珠子像是大号的珍珠一样。詹金斯最终选择了宝珠，因为这和他以前的【生命宝珠】的大小很相似，他认为自己的猫会喜欢的。 　　“我还知道其他藏宝处的位置，但为了安全，我们现在就直接离开吧，没有必要因为贪婪耽误了时间。” 　　再次启程的时候詹金斯对同伴们说道，其他人当然同意这种观点，于是在詹金斯的带领一路向前，五分钟后便来到了庄园前面。 　　这次来到这里的是五个人，因此对于像是苍蝇一样发动攻击的阴魂们，也有了更多的应对方式。五个人贴在一起轮流用能力撑开屏障，安全的进入庄园后，在詹金斯的带领下见到了倒五芒星和蜡烛，以及那扇没有钥匙孔但需要钥匙的大门。 　　“所以钥匙在哪里？” 　　白猫先生紧张的询问道，他一直在看自己的怀表，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钥匙就在这里，这是一道简单的谜题。” 　　詹金斯看着紫色的线条直指面前的倒五芒星阵，于是想了想蹲下身吹灭了那五根蜡烛。 　　狭小的走廊中光线立刻便衰弱了，令人恐惧的红光还是那么的显眼。这种红光像是这个世界的自然光，无处不在根本找不到源头。 第1357章 银色的钥匙 　　红光遍地的走廊尽头，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然后看到蹲下身的蜡烛先生的指尖出现了火苗。这是他尝试着用恩赐之火再次引燃被他吹灭的蜡烛，但烛心完全不接受这种火焰。 　　“显然就是这个了，我想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点燃蜡烛，所谓的钥匙才会显现出来。” 　　他对朋友们说道，随后一直没有透露姓名和称呼的女人第一个说道： 　　“这个简单，我曾经在古代恶魔崇拜者遗迹中见到过类似的东西，我先来。” 　　说着她咬破自己的舌尖将血喷到其中一根蜡烛上，然后小声说道： 　　“热情之血照亮前路。” 　　噗～的一声轻响，橘黄色的火焰跳动了起来。这是众人来到这处诡境后见到的第一种不同于红色的光亮，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喜悦的表情。 　　“这是一种古代仪式，常用于封印或者禁锢，据说最原始的版本是一种奇特的六面体封印……总之，这种仪式按照奇特的‘意外律’进行，用简单的句子形容，用来点燃蜡烛的通常是你时常拥有但经常注意不到的物品、情感甚至能力。” 　　女人解释道，然后后退一步示意其他人上前。老守墓人充分理解了她的话，于是上前一步弯腰抓起一撮灰尘，放在指尖轻轻一吹，那灰尘弥散到空中飘动，然后与一根蜡烛接触，黑色的火立刻跳动起来： 　　“腐朽的尘埃昭示未来。” 　　守墓人轻声说道，即使这种仪式并不需要说话。 　　“那么下一个由我来吧，我想这应该很简单。” 　　正神【无光之月】的信徒，那位守夜人说着，什么也不做只是伸出两只手对着一根未点燃的蜡烛轻轻前托： 　　“无源的光指引众生。” 　　这次亮起的是银色的光华，这种银色的火光非常漂亮而且优雅。 　　守夜人退去白猫先生走到倒五芒星阵前，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碎纸屑。看的出来这些纸屑应该在他口袋里停留很长时间了，甚至在浆洗衣服的时候也没有取出来，否则没道理纸屑会和口袋内侧的布料碎皮混在一起： 　　“往日的记忆封堵肮脏。” 　　暗淡的灰色的光亮起，白猫先生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詹金斯，示意这下该轮到他了。现在距离十分钟的期限只剩下两分钟，他的速度要快一些。 　　“我时常拥有但很少注意的事情……”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有了注意，于是对着那根蜡烛说道： 　　“我是个诚实的人……诚实之火是文明的精粹。” 　　如果这句话是谎言，就说明他平时是不诚实的，但他通常认为自己很诚实，所以实际上时常拥有但没有注意到的是“谎言”，贴合他本身的谎言神职； 　　如果这句话是实话，那么就说明他平时是非常诚实的，但他被认为是谎言之神，自身目前最强大的力量就是谎言，这句诚实就是自己欺骗了自己但实际上还是没欺骗，也贴合谎言神职同时符合“拥有但注意不到”。 　　这种逻辑果然是可行的，金色的火焰跳跃着，和黑色、灰色、橘色以及银色的光汇在一起，地板上构成倒五芒星的线条被火焰的颜色填充，当倒五芒星亮起的时候，那令人恐惧的红色光团从五芒星的正下方升起，隐隐能够觉察出这团光就是照亮了这个世界的唯一光源，而一把银色的钥匙就在这光团的中间。 　　“就是这个！” 　　詹金斯惊喜的说道，伸手便要触摸光团但下意识的又收回了手。 　　“等等，有点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因为詹金斯伸出手的同时，另一只腐烂的人手从走廊的天花板伸出，插进了红色的光团中将钥匙取了出来。 　　众人抬起头看向天花板，食尸鬼贴着天花板上将钥匙吞进了肚子里，像是鱼眼一样凸出的眼睛看着众人。 　　“感谢你们的指引，我才能找到这次诡境中的终极‘大奖’，能够得到这把带领族群穿越银匙之门的唯一钥匙。” 　　它笑着退向那扇没有锁孔铁门，此时门已经消失了，显露出后面的无尽白光。 　　“人类啊，一开始这个计划就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如果正神的信徒们无法找到诡境，我们会通过诡境运送越来越多的族人前往物质世界；如果你们如同现在这样找到了诡境和出口，那么我就可以得到这把失落已久的C-03-0921【银之匙】，用这把钥匙真正的打开那扇银钥之门，这扇门可是少数真正连接物质世界的大门，是少数合法前往物质世界的通路……” 　　“别想走！” 　　守墓人和守夜人同时伸手想要拉住那哈哈大笑的食尸鬼，但它的身体却像是影子一样无法被触及。 　　白猫先生抬手洒出一把闪亮的烟尘，然后一把将影化的食尸鬼从上空拽了下来。旁边的女人拉起食尸鬼的前爪便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姿势看起来像是切斯兰王国的军用格斗术。 　　“我现在想起来在何处见过她了，那台列车上，原来她没有因为恶作剧先生的车票而死啊……” 　　詹金斯心中想着，然后对着食尸鬼喷出一口火焰，后者在恩赐之火中发出了惨叫但并没有受伤。它一把抓住了詹金斯的手臂，前爪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詹金斯的皮肉，毒素立刻进入他的体内。 　　“你们先走，十分钟马上就要到了。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詹金斯对着同伴们说道，于是相当信任他的白猫先生和相当不信任他的间谍小姐立刻跳进了那扇光门中，但来自正神教会的两名恩赐者却没有离开。 　　“快走吧，如果真的拖到了下一次的循环开启，这一切就白费了，下一波也许会有更多的异种进入城市。” 　　詹金斯一边和食尸鬼拉拉扯扯，一边对两个人说道。 　　“但如果你失败了，食尸鬼拿着那把钥匙离开，灾难会比第五次诡境循环更加严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时间短暂，开始战斗吧。” 第1358章 营救成功 　　年轻的守夜人非常坚定的拒绝了詹金斯让他们离开的要求，伸手就像帮忙钳制住食尸鬼。它应该是种族中的特殊者，皮肤的颜色比一般的食尸鬼要深，而且力量格外的大，也就是詹金斯有【泰坦之力】才能把它固定住。 　　“我有办法随时离开，进入诡境之前我就做好准备了！” 　　詹金斯再次强调道，现在距离这次的十分钟只剩下最后的五十多秒。 　　“可是……” 　　“我们走吧。” 　　守墓人打断了年轻守夜人的话，拉着他的手走向那扇光门： 　　“你还没看出来吗？蜡烛先生是谎言之神的信徒，他们知道如何处理各种灾难，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是最开始的那位白猫先生认识的蜡烛先生，那群人实在是太擅长伪装了，天知道他是谁……” 　　两人说着，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出口的白色光门内。 　　詹金斯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功夫去打量自己的对手，那只食尸鬼是异种的恩赐者，等级足有七级，但他表现出的实力恐怕连4级都不到。 　　詹金斯认为这是违规进入诡境的惩罚，他们五个人都没有在开始时见到过食尸鬼，所以对方的进入途径绝对不正常。 　　“把钥匙吞下去了是吧？” 　　詹金斯用极快的语速问道，站立在大地上感受大地传递来的力量。 　　“你是谎言的信徒？” 　　食尸鬼问道，口音很重詹金斯差点没听懂，但它显然听懂了刚才两名教会恩赐者的话语。 　　“你猜猜看啊～” 　　詹金斯说着一拳打向对方的肚子，即使食尸鬼的身体对于疼痛的耐受能力远超正常的生物，这沉重的一击还是让它差点将早上在墓园的用餐吐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可能，占卜明明说今天一整天谎言的信徒们都不在诺兰市内。” 　　食尸鬼说着反身扑向两人身后的光门，但一下便被詹金斯拉住了。 　　“看来你们的占卜也是很专业的，但你有没有注意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你们占卜的‘今天’，我想应该只是指昨天吧？” 　　他抽出了自己的白骨圣剑，利落的一剑斩断对方的脖子。即使对于亡灵生物来说，这也是绝对的致命伤，只是那颗圆滚滚的头发稀疏的脑袋滚到地面上，还在最后发出“我要诅咒你……”之类的威胁。 　　詹金斯没有理会它，忍着恶心用剑将对方的肚子剖开，顺着食管和腐烂的胃部想要寻找到那把钥匙，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算了，反正已经阻止这次诡境了，有没有最后的这份‘小礼物’其实无所谓。” 　　心中想着便放弃了那把C-03-0921【银之匙】，反手一剑将那颗食尸鬼的头颅劈碎，然后一个大跳进入到了光门中。 　　碎成两瓣的头颅中流出有着荧光绿色的脑浆，与走廊中红光满地的奇异景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多时，老恶魔托着已经将沙子全部流到底部的沙漏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地面的尸体，然后将尸体肠子里的钥匙取出来，哈哈笑着丢进了光门中。 　　随后它将手中的漏斗再次调转，整个建筑物都变得透明，身边一点点变成了红色遍地的原野。在大笑声中，恶魔迈开腿向后走，保持着倒退行走的动作，一点点向上走向了暗红色天空的最深处。 　　（巧克力奔跑中……） 　　在诺兰巷子里穿行的夜风让刚刚从诡境中逃出来的詹金斯清醒了一些，他扶着墙面想要站起来，然后感觉自己在墙面上按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赶紧画出一张纸擦手，然后用水将手洗干净，这才发现白猫先生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按照诡境的规则，正常情况下从诡境离开回到现实世界的位置，都是绝对安全的位置，所以詹金斯只是和白猫先生相邻，其他的三个人却都不见了。 　　“蜡烛先生，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的。” 　　两人汇合以后白猫先生兴奋的说道，詹金斯站在阴影中冲着他点点头： 　　“今晚的事情大概应该是解决了，如果没有下一波从异世界而来的异种，那么我们已经成功的阻止了诺兰面临的新一轮灾难。现在跟我来吧，兜帽先生还在等着我们呢。” 　　城市的戒严依然没有解除，所以从目前的位置想要去往兜帽先生的房子，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好在两人都是夜行经历丰富的恩赐者，所以这种事情还难不住他们。 　　詹金斯在路上悄悄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以及尚未成型的能力，然后发现口袋里除了那颗像是藏着云雾的白色珠子以外，还多了那把C-03-0921【银之匙】，但《灾难诗章》上依然是两个白色的宝石，并没有因为今晚的行动增加宝石。 　　他因此开始疑虑，不知道是自己对这项能力的猜测出现了偏差，还是今晚的事情并没有彻底的解决。 　　已经是四点了，兜帽先生的房子还亮着灯。敲门后立刻有人应声，他果然还在等待着两人回来。 　　见白猫先生平安无事，兜帽先生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他甚至还想抱一下詹金斯，但詹金斯考虑到对方还在用绷带吊着胳膊，为了他的康复着想还是拒绝了。 　　“你们没事就好，说实话我真的担心了好一阵子。想着如果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去找魔法先生帮忙，我知道她，咳咳，他住在哪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还有，蜡烛先生，你是在诡境中找到白猫先生的吗？” 　　三人都没有睡意，于是点亮了客厅的煤气灯准备好热茶，詹金斯和白猫先生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他还将那张船票拿出来还给了兜帽先生。兜帽先生原本是不想要的，但耐不住詹金斯坚持还是收下了。 　　但白猫先生给了詹金斯另一份礼物，今晚詹金斯到处奔波是为了营救他，所以这份礼物不应该由兜帽先生出。 第1359章 古奥公国 　　“那份礼物其实是黑猫先生送给我的，冬天前他离开诺兰前，我曾帮了他处理了一件大/麻烦……那是一本记载了一个非常有趣能力的书，解谜的方法要按照蓝月圆满红月半缺的月相意义，对字母进行增添解码，我想蜡烛先生你应该懂这种解码方式。那本书现在没在我的手上，黑猫先生说他将那本书借给了以前的朋友，但只要拿着借书条肯定能取出来。那位朋友你们应该也认识，他的名字是白桦木先生。借书条我回去以后寄给黑市你的假地址，你直接去拿就好。” 　　这是白猫先生对詹金斯今晚奔波的感谢，这份礼物也算是今晚的意外之喜，詹金斯关心的重点还是今晚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弄到现在这种地步的。 　　其实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对此是没有任何责任的，他们两人只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不恰当的地点，不幸的被那个强行连接诡境的仪式波及，这才弄得一人重伤一人失踪。 　　“那群异种的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居然敢在物质世界的人类城市中打开连接外界的大门，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心？” 　　詹金斯疑问道。 　　“大概是因为诺兰的现状，现在物质世界的大部分恩赐者，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诺兰市的‘大名’，也都知道这座城市中到处都充满了‘奇迹’。就和那位远古泰坦想要借助纪元末的奇迹挣脱众神的封印一样，有人想要借助这份奇迹打开一扇门，也不算很让人惊讶的事情。” 　　“有人？” 　　詹金斯疑惑道，兜帽先生使用了一个专门用来指代人类的人称代词。 　　“是的，那些异种与人类的相貌差异非常大，如果没有人类的帮助，那群邪恶的家伙是完不成今天的事情的。前段时间百灵小姐告诉我，她曾在城外失火的营地见过食尸鬼，我就疑心他们在人类中有内应，今晚我和白猫先生埋伏在银行工地附近准备偷袭时，就看到有三个人先来确认了那附近是否有埋伏，这无疑是和异种们合作的对象。” 　　“知道那三个人的身份吗？” 　　詹金斯立刻问道，疑心是树屋的人又在暗自策划阴谋。但这也不对，根据审讯策划抢劫石板的那人得到的信息，树屋在诺兰的人手应该已经全部撤走了才对。 　　“我认识其中一个人，曾经在酒会上见过……” 　　白猫先生说道，然后犹豫了几秒才继续说了下去： 　　“那似乎是古奥公国驻诺兰大使的护卫……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 　　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一些旧有的制度正在逐渐发生改变。古希卡利帝国覆灭后，物质世界的主要人类国家是现今的三大王国，而在海外以及三大王国的夹缝中，还有数量众多的小国家。 　　其中一些保持完全的独立，也自称王国，只不过地位和三大国无法相提并论；另一些则分别向三大王国宣誓效忠，鲁恩的斯图亚特王室、贝尔迪兰的密德尔顿王室和都灵的阿雷西欧王室赐予国家的管理者本国贵族的头衔，并接纳那些小国家为王国的公国。 　　时间来到当代，这些公国大多数已经并入三大王国，成为一个郡或者大城市，但依然有少数维持着公国的身份。 　　不论是小王国和公国，虽然免不了充当三大王国之间领土之争的缓冲以及棋子，但也都有一定的自主性。时至今日，保持着公国头衔的地区，在独立性在名义上来说，已经和小王国差不多了，因此会在国内的重要城市派遣使节，如诺兰一样重要的城市，虽然不能有王都规格的正式使领馆，但也有大使常年停驻，这群人通常都是城市贵族社交中最活跃的一群人。 　　“古奥公国？” 　　兜帽先生的地理显然不是很好，想了好半天也没能想明白这是哪个角落里的国家。 　　“是不是那个五年前游船在诺兰近海倾覆，公爵儿子死掉的国家？” 　　詹金斯想了想问道，这件事在原主的记忆中非常深刻，因为那件事的时候，还在码头区开设小商店的罗伯特·威廉姆特，收到了水手捡到的从海中冲上岸的一枚戒指。 　　因为那枚戒指来路不正，所以被罗伯特很低的价格买下，然后又用高价卖出。罗伯特后来投资海中矿产并失败的那笔钱，有一部分就来自于那枚可以充当私印的戒指。 　　“就是那个，当时似乎还闹出了些外交矛盾，但报纸也没有报道后续情况……总之就是那个国家，兜帽先生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那个国家的全部人口加起来，还没有诺兰的总人口多呢。” 　　白猫先生说道。 　　这样比较其实并不公平，毕竟即使比较整个世界，诺兰地区也是人口最为稠密的区域之一。 　　“这可是很有价值的信息，那么那个古奥公国这次是想要做什么？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兜帽先生沉思道，然后看到坐在他对面喝茶的蜡烛先生放下了杯子： 　　“既然想不明白，不如直接去问问大使先生他想要做什么。” 　　詹金斯很认真的说道。 　　“没这个必要吧？马上就要天亮了，把这件事报告给教会或者市政厅，大使全家都不可能逃脱追捕，我们需要冒这个险吗？” 　　白猫先生犹豫的问道。 　　“当然需要，这件事应该还没结束，很难说在失败了一次后，他们有没有第二份方案。如果我们将这件事报告给教会，那么现在的全面封锁就会被打破，很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教会确认信息来源的准确性也要花些时间。相反，如果我们自己行动，十几分钟大概就能见到那位大使先生。” 　　詹金斯这样说道。 　　他的话无疑是说服了两人，但现在的问题是谁也不知道古奥公国的那位大使住在哪里。白猫先生虽然见过那位科里·威尔逊先生和他的护卫们，但那只是酒会而已。 第1360章 潜入 　　“好吧，既然都不知道那位大使先生的住址，那我去想想办法，大概几十分钟就能回来。” 　　因为没有别的办法，詹金斯只能乘坐着独角兽飞到赫纱宅邸的上方，将还在睡觉的猫从鲁恩带来看住自己的肉身，灵魂用【梦魂离体】的方式再次进入了海瑟薇的梦中。 　　海瑟薇最开始没有分辨出詹金斯的来历，只以为那是梦，后来经过解释才知道他再次使用了入梦的手段。 　　当得知詹金斯只是想要询问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住址时，她显然很失望，但还是给了詹金斯答案。她毕竟是本国海军要员的女儿，对于这样的信息很敏感。 　　“下次你如果想要晚上来找我，可以直接从窗户进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成问题。” 　　告别前海瑟薇还这样说道。她此时的梦境依然是在卧室里，简直和现实一模一样。 　　“好的，没问题。” 　　詹金斯敷衍着的回答，抱了抱红发的姑娘便离开了这个梦，独留海瑟薇继续在梦中生气。 　　古奥公国的大使居住在城东地势较高的富人区，和赫纱宅邸的距离只相距了两个街区。十几分钟后三个男人便已经来到了附近，远远的看着独栋的别墅和宽敞的院子，又看到庭院里明显在巡逻的护卫，都在为这里的警戒而惊讶。 　　“这里的护卫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我敢打赌，就算是市长都不可能雇佣这么多的人来保护自己。” 　　兜帽先生说道，他此时依然用绷带吊着胳膊，却执意要和白猫先生以及詹金斯一同前来。 　　“所以才说明这里肯定有问题，我们要怎么进去？一下杀掉这么多人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詹金斯和两人一起在屋顶的高处打量着里面。 　　“蜡烛先生，我们没必要做这种残忍的事，安静的潜入进入就好，那些人也会是普通人而已。” 　　兜帽先生制止了詹金斯危险而大胆的想法，然后对白猫先生点点头，后者轻声念诵起了咒文。 　　因为魔法小姐这位咒法和仪式大师的存在，詹金斯一直以来都认为聚会的几人中，只有她才擅长咒法系的能力。但实际上白猫先生也精于此道，只是平时没有机会表现而已。 　　随着白猫先生小声的念诵，三人周围的月光变得越来越暗淡。原本不存在阴影的区域多了阴影，猫咪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白猫先生做完这些，兜帽先生从自己口袋中取出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小人，然后弯腰小心的放在地面上。稻草人刚一脱手就像是吸收了足够水分的海绵一样膨胀，变成了足够在农田中使用的等身大的稻草人。 　　它的用料看起来很普通，唯一不普通的是两只眼睛的位置并非纽扣或者煤炭，反而看上去像是两枚黑色的宝石。 　　“这是什么？”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 　　“B-07-4-2229【无法直视的稻草人】，在这只稻草人附近的人存在感会变得很低，配合白猫先生招来的阴影，可以很轻松的让我们直接走进去。当然，这只稻草人对普通人的作用还可以，但如果拿着它在恩赐者面前行走，对方即使无法注意到你，灵敏的感知也你能捕捉到那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兜帽先生解释道，然后单手抱起了那只看起来就很沉的稻草人，示意其他两人可以出发了。 　　“但危险等级为什么是4而不是最低的5？” 　　詹金斯仍然很好奇。 　　“使用这种稻草人后，有极低的可能性在下一次睡眠中梦到它，并被它拿着尖刀刺杀。这对恩赐者来说构不成威胁，即使在梦中被杀也只是醒来后头疼好几天，但对普通人来说极大可能被杀醒来后变成疯子……蜡烛先生，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解决了这件事再去谈，现在要潜入了。” 　　兜帽先生小声的提醒道。 　　这大概是最无聊的潜入方式，三个男人几乎是贴在一起，跟在抱着稻草人的兜帽先生身后，一步步的向着庭院中挪移。 　　院子当然没有开门，所以他们还要费力的翻越院墙。为了防止在翻越的过程中被人发现，兜帽先生先站在墙根底下高举着他的稻草人，然后最敏捷的詹金斯一跃而上翻到墙头，接过稻草人后拉着白猫先生和兜帽先生依次爬上来，三人再一起从高处跳下。 　　院子中虽然称不上到处都有巡逻的守卫，但也能看出这里的主人对安全防卫的重视程度。 　　没有预料的情况是，那位大使先生不仅雇了人，居然还养了一大群的看门狗，而兜帽先生的稻草人对人有效，对狗的效果似乎弱了一些。 　　三人小心翼翼的经过狗群的时候，趴在最外面的那只居然耸了耸鼻子然后警觉地站了起来。 　　詹金斯感觉走在三人前面抱着稻草人的兜帽先生的呼吸都停住了，于是赶紧拍了一下肩膀上的猫，后者极为不情愿的“喵”了一下，随后那些仿佛察觉到什么的狗立刻趴了下来，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藏在爪子下面。 　　詹金斯早就知道自己这只喝了魔药的猫，对一般的动物有很强的气势压制作用，现在看来这种气势的压制还是很有用的。 　　从墙上翻下来然后沿着左侧的石阶绕过花坛走下，在庭院前的喷泉附近恐吓了那帮看门犬，随后跟在一堆巡逻的守卫身后接近房子。 　　房子的大门紧闭着，两个穿着全身板甲拿着长戟的卫兵站在门的两侧，两只长戟相互交叉封住了大门。在普遍流行枪械的如今，这幅打扮可是真的很少见了。 　　在庭院中巡逻的人们不需要进去，因此肯定也没有钥匙，而就算是有稻草人，想要从门口经过而不惊动那两名看门人似乎也不可能。 　　于是三人简单的推了一下窗户，但运气不怎么好，没有发现忘记上锁的窗户。 　　只能再次回到房子的正门，詹金斯主动请缨想要试一试，趁着院子里巡逻的三人小队小声谈笑着走向房子背面，他迅速走出了稻草人的影响范围： 　　“威尔逊先生的秘密客人前来拜访，你们需要放他们进去，并隐瞒有人来过的事情。” 第1361章 窃听风云 　　两名严肃的看门人见到陌生人“从空气中跳出来”，吓得差点喊出来，但却感觉对方的声音是如此的好听，如此的扣人心弦，如此的有道理。下意识的放松了手中的武器，因为困倦而变得有些薄弱的意识，在这一刻遭到了谎言的篡改和控制，他们听到的话立刻就变成了脑中认可的真理。 　　长戟立起来将被遮掩的门空出，左侧的看门人主动为三人打开了门。詹金斯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走进门内，詹金斯客气的向看门人道谢后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房子内没有灯光，看起来主人已经睡着了。因为担心被听到声音，三人也不敢大声的说话。兜帽先生试图用吊着的手向两人比划复杂的手势，但不论是詹金斯还是白猫先生，都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于是詹金斯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递给兜帽先生，后者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现在我们应该去哪里？是按照房子的结构寻找卧室，还是去书房碰碰运气，试试看能否找到重要的文件或者信件。】 　　他伏在鞋柜上费力的写道。 　　白猫先生摆摆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詹金斯则眨眼观察房子，然后拿起笔在兜帽先生的话语下面写： 　　【房子里没有恩赐者，人类恩赐者和异种恩赐者都没有，我们的行动可以简单一些，不如直接去二楼看看吧，我想一楼大概没什么收获。】 　　这里没有恩赐者才符合三人的预期，毕竟大使先生有可能在和非人种族策划阴谋，如果将那些身份特殊的人留在家中，才是真正的脑袋糊涂了；而他是外国常驻诺兰地区的使节，雇佣大批有武装的护卫本来就有些不妥当，一旦被发现和本地的超凡势力有接触，那么恐怕会将事情上升到严重的外交程度。 　　所以潜入的三人放心大胆的从一楼移动到二楼，本想去卧室看看是否能给睡梦中的大使先生一个惊喜，没想到刚来到二楼，就看到左侧走廊的第三间房间的门缝底下有亮光，这代表房间正在被使用。 　　一步步的走近门口，隐约能够听到房内两个男人的谈话声，于是兜帽先生将自己的稻草人立在墙边，和詹金斯与白猫先生一起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兰还是菲迪克特利，公爵还没有做出决定。虽然我们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公国，但特殊时期，忠诚与未来，还是选择未来比较好。” 　　“这么说，上面认为这场战争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胜率很低？” 　　随后是茶杯被放到金属托盘的声音。 　　“这种事情很难说，国内虽然暂时支持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声音占主流，但大家也都知道密德尔顿家族的女王陛下命不久矣，战争期间涉及到了王位的更替，特别是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王位继承人，菲迪克特利王国面临的麻烦比切斯兰王国要大。” 　　“这样说也有点道理，没有那位女王的控制，菲迪克特利王国即使能找到让所有人满意的王位继承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平稳国内的政局。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杰西卡·温莎，这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明眼人都能看出女王有意将自己的母亲家的这个女孩培养成……” 　　“慎言，这种话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能轻易说。” 　　椅子在地面拖动，听起来像是坐着的人站起来造成的声音。 　　“说得对，是我疏忽了。只可惜那位温莎小姐的继承顺位太低，不然足够搅乱现在的局面了。” 　　“威尔逊，看来你困居诺兰太久，对贝尔迪兰的消息有些不太灵通。温莎的继承顺位已经到第7了。” 　　“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办到的？” 　　即使看不到脸色，也知道大使先生的惊讶。 　　“排在她前面的人有些死掉了，她的顺位自然就上升了。” 　　陌生的男人声音说道。 　　“难道说是她……” 　　“你担任驻诺兰的使节太久，连基本的政治常识都没了吗？比起温莎，我更倾向于切斯兰方面正在动手，别忘了，现在顺位第一是他们国家的人。如果将高顺位的人全部排除，最后只剩下顺位第一和其他几乎没有血缘的继承人，那么即使再不愿意，他们也很难有机会选择第二个人。” 　　偷听的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我们如果被发现，不会被灭口吧？】 　　兜帽先生在纸上写道。 　　【应该不会，我们偷听的是古奥公国驻诺兰使节的谈话，不是切斯兰或者哈姆帕沃王国驻诺兰使节的私人谈话，不用太担心。】 　　白猫先生写道，然后示意詹金斯说点什么。 　　詹金斯拿起笔想要写字，提议大家一起拿着枪冲进去，胁迫里面的两人将有关异种的事情说出来，却在这时听到门内的大使又开口说话了： 　　“不管战争的结局怎样，我们的国家总是要生存下去的，所以才要做好两手准备。” 　　“你这可不是两手准备，而是三手准备。说实话吧，威尔逊，你和那些恶心的怪物们做的事情上面已经知道，这次让我深夜前来和你谈话，只是想最后确认一下，你究竟是基于什么理由才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天亮之后正神教会大概就会派人来这里，你躲不掉了。” 　　“上面已经知道了？果然是她……果然不能相信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门外的三人听到了葡萄酒瓶的瓶塞被扒开、液体倒进杯子里的声音。 　　“我的妻子薇莱被他们控制住了，如果我不这样做，妻子和孩子就没命了，就这样简单。” 　　大口的吞咽葡萄酒的声音传来，詹金斯听到耳边也传来了猫咽口水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以后，不仅仅是妻子和孩子，你的其他家人恐怕也会没命。” 　　“不会的，他们都相信了那个可怕的组织，你和我谈话的时候，我的家人们应该已经远离了古奥公国，乘坐着航船前往那该死的【树屋】在海外的岛屿，你们能够抓住的就只有我一个。” 第1362章 间谍和搜查 　　门外偷听的三个人已经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听到了【树屋】这个词汇。 　　“科里·威尔逊，为了你家人的安全，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人吗？你知道我们的国家会怎样吗？” 　　说话的人声音暴躁了起来，詹金斯理解这种心情，并对他表示深深的同情。 　　“不会怎样，只要投靠切斯兰王国，我所做的一切是为国家获得荣誉的。不要忘记，古奥公国在两国之间，而菲迪克特利一直不给予我们该有的权力，切斯兰早就想要争取我们了。” 　　大使这样说道，声音慷锵有力。 　　“该死，威尔逊，除了那个叫做树屋的组织，你是不是早就被切斯兰的间谍买通了？” 　　“你猜猜看吧。” 　　他用无悲无喜的声音说道，房间内在他的这句话以后又沉默了很久。 　　房间外也沉默了很久，三人本以为这又是什么惊人的想要颠覆世界的阴谋，没想到却是涉及到了敏感的政治问题，这不是他们三人应该掺和的。 　　三人正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之时，门内响起了奇怪的一声轻响。 　　“有消音器的手枪被激发了。” 　　詹金斯第一时间想到，然后看了看同伴，兜帽先生抱起来自己的稻草人，白猫先生从腰间拿出了手枪。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反正来都来了……” 　　他也抽出自己的手枪，右手持枪左手对其他两人比出数字三，然后是二，然后是一。 　　“不许动，举起手来～” 　　房门被猛地推开，三个男人像是抢劫犯一样的冲了进去。 　　这间房间是书房，窗帘紧闭着，但因为有侧壁的两盏煤气灯和桌上的煤油台灯，所以光线也不算很暗。 　　坐在沙发上有着一头卷曲褐色头发的男人，低头擦拭自己的手枪，对闯入的三人没有任何的反应，书桌后的男人则仰头坐在那把气派的扶手椅上，额头中央有一个很显眼的血窟窿。 　　“举起手来，放下武器！” 　　兜帽先生低声呵斥道，只是他自身抱着稻草人的形象与现在的场合有些不搭配。 　　“快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白猫先生也这样说道，从声音听得出来他很紧张，大概是第一次威胁别国的使节。 　　“快照他们说的去做，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詹金斯也说道，肩上的猫配合着叫了一声。 　　沙发上的男人听到猫叫声，这才抬起头看向三人，然后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预料到了会有人会闯进来，但没想到是这副模样的三个人。 　　“你们……不是警察？”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语无伦次的说着，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按照三人的要求将手中的枪轻轻放在身前的茶几上。 　　“你们想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如果涉及原则问题，你们就直接杀了我吧……所以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现在是你来回答我们的问题，不是我们要回答你的。首先告诉我们，你是谁？” 　　兜帽先生问道。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男人说道。 　　“从刚才偷听的内容来看，他应该也是古奥公国派往我们这里的间谍，所以不能说身份可以理解。” 　　白猫先生小声的提醒道，兜帽先生点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 　　“那么这位间谍先生，我们的目的和问题很简单，只是想要阻止外面的那场灾难而已。你是否有和那些奇异的异种生物相关的计划和情报？” 　　虽然他问的很客气，但同伴们的枪根本没有放下来。 　　“既然你们都偷听到了，就不要问我的身份了……你们也不要问我有关超凡生物的事情，我两个小时前才刚才火车来到诺兰，专门为了做掉这个大胆的家伙，对于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所以，你对我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了？” 　　白猫先生威胁到。 　　“我和诺兰人无冤无仇，如果知道和那有关的事情，一定会告诉你们的，但现在的情况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再强调一遍，我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处理掉他。” 　　沙发上的男人指了指死不瞑目的大使威尔逊先生。 　　见三人面色不渝，他又立刻补充道： 　　“虽然他死了，但那些重要的文件和信件资料不可能一件也没有留存。正巧我也需要找到一封信带回去，不如我们一起找吧？” 　　“没那么容易放过你，还想走？你在本国境内随意杀人，已经违反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法律，等着被送到警察那里吧。” 　　兜帽先生说道。 　　控制住了沙发上的男人，三人便开始搜索书房。虽然真的在书架后面找到了暗格，但没有找到任何和异种有关的信息。如果不是刚才在门外偷听到的内容，就连白猫先生差点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但好在后来在卧室有了收获，床下是实心的，在暴力的破坏了床头柜以后找到了复杂的机械机关。这种复杂的机关开启装置，一旦处理不当，里面的内容会立刻被紧邻的刀具切成无法恢复的碎纸片，所以取出那些信件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 　　其中大部分的信件都是和间谍活动有关的，三人都稍微了解了一些内容，然后感慨即使是小公国也有如此复杂的活动。和异种们的通信也有，刚才提到的被树屋威胁的内容也在其中。 　　只是大使先生的妻子和儿子并非被胁迫，而是真的笃信了【树屋】这个组织，认为他们才能正确的引领物质世界的未来。 　　三人要找的异种们的行动计划藏在一封平平无奇的信封的夹层中，白猫先生相当擅长处理这种藏匿起来的文件，几下的功夫就将那张纸完整的取了出来。 　　“我看看……” 　　兜帽先生第一个查看了那张文件纸，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蜡烛先生的怀疑是对的，除了连接诡境以外他们果然有第二套方案，你们看这里……” 第1363章 沼气池 　　兜帽先生说着，将纸上的内容指给两人看： 　　“如果无法通过诡境中的银之匙打开异空间的大门，那么就改变计划引爆诺兰地下的沼气池，用献祭的手段强行开启一扇门。虽然这样做无法让太多异种进入物质世界，但造成一场动乱还是可以的。 　　这样一来，至少满足了异种们和【树屋】达成的交易，大使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至于异种，似乎在事后能够得到【树屋】的补偿……这个树屋，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兜帽先生不解的问道，了解内情的詹金斯于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略去和成神有关的内容后，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依然认为对方是一群疯子。 　　“不过诺兰地下有沼气池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詹金斯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又问道，这次回答的是白猫先生： 　　“诺兰东部临近城市边缘和矿区的地方的确有，和好运气蒸汽管道公司非常近。那里的沼气池是作为煤炭燃料的补充存在的，虽然十几年前就建好了，但因为不是城市重点设施，一般人都不知道，平时也不会有什么新闻关注它。如果要造成最大的死亡人数，那么引爆那里的沼气池是最合适的。” 　　知道了下一步的目的地，事不宜迟三人决定马上出发。但离开前他们先将被控制住的陌生男人打昏，然后带着他和那些信件来到庭院外面，随便找了一队巡逻的警员，将人和信丢到他们前面的街口，随后立刻向着城市的东部走去。 　　现在是凌晨三点，考虑到现在是春季，距离黎明恐怕也只有三个小时了。但一晚上没有睡觉的三个男人一点都不疲惫，反而有些亢奋，因为这些辛劳是有用的，他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解决掉这件事情了。 　　考虑到现在市区还在戒严，因此到达目的地以前还绕了一小段的路，来到好运气蒸汽管道公司附近，因为这里远离了城市，所以巡逻的警员少了一些。 　　好运气蒸汽管道公司是诺兰第二大的蒸汽管道公司，业务包括但不限于管道安装、上门维修以及供气供暖，所以即使是凌晨三点烟囱依然飘着黑烟，工厂内部也是热火朝天的样子。 　　但工厂区不是三人的目的地，根据白猫先生的描述，沼气池在工厂区北部那座山丘中，通过地下管道和工厂相连。在沿着碎石子铺成的大路走过去以前，他还特意提醒自己的朋友们： 　　“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绝对不要用火焰类型的能力和符咒，更不要用会引起极大震动的能力或者符咒。” 　　他的担心兜帽先生和詹金斯都明白，只是这样一旦打起来，恐怕就会束手束脚一些。 　　沼气池分布在远离居民区的山丘中，根据信件的内容，异种们打算串联起沼气池外部管道以及附近的蒸汽管道，通过大使科里·威尔逊用金镑买通的内鬼，让低浓度的沼气弥散到全城的管道中。 　　随后通过特定的仪式以及炼金术的不稳定添加剂，将混合了沼气的蒸汽引爆，进而毁掉诺兰城区至少三分之一的建筑物。 　　这种行动至少从原理上来说是没问题的，难度在于需要太多的人参与进来，才能将大量的沼气混进城市的蒸汽管道，而不被【创造与机械教会】发现。因此关键点是如何从沼气池附近的管道下手，这也是詹金斯三人来到这里的原因。 　　“虽然信上说要在今天黎明时分引爆，但我们也不能保证对方是否守时。我想现在它们大概已经采取行动了，毕竟第一套方案在城中牵扯住了教会和警察大量的人手，对于不受重视的沼气池的管控应该会少一些。” 　　兜帽先生分析道，然后重新取出被缩成钥匙坠大小的稻草人，将其恢复成等身大小抱起来，白猫先生和詹金斯都靠近了他。 　　沼气池上方有管道公司建筑的简易石砖房，作为维护和管理人员日常在山丘中的住处。远远的看到那排房子的时候，已经接近四点了。虽然现在依然是星空万象高悬头顶，但东方的天空隐隐已经有些发白的迹象。 　　三人加快了脚步，白猫先生也再次使用了那种呼唤阴影遮蔽身影的能力。在詹金斯怀里睡了一觉的猫这时也重新顶开他胸前外衣的纽扣钻了出来，打着哈欠爬到肩膀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山间的景色。 　　“等一等！” 　　詹金斯忽然说道，盯着这条宽敞石子路的侧面。 　　“怎么了，发现敌人了吗？” 　　白猫先生紧张的问道。 　　“不是敌人，是我们的熟人，请等一下，我们恐怕要绕一下路了。” 　　在詹金斯的带领下，三人偏离了大路进入稀疏的丛林，走了两分钟詹金斯忽然向着侧面的低坡一拐，一栋藏在山丘阴面的乡间别墅就出现在眼前。 　　詹金斯示意兜帽先生收回自己的稻草人，让白猫先生也撤掉能力，然后让两人留在外面，自己推开院子的门走了进去，拉响了门前的铃铛。 　　等了足足五分钟才有人打开门，银笛小姐的脸出现在詹金斯面前。 　　“蜡烛先生？” 　　女人看着他肩膀上的猫惊讶的喊道，然后慌乱的让他进来，以为是城中的末日幻境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不是末日幻境的事情，哦，白猫先生和兜帽先生还在院子外面等我，我们正在进行一项拯救诺兰市的行动，你要不要参与？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否则第一个被炸上天的就是你的房子。” 　　能在这里遇到银笛小姐实数巧合，对方听了詹金斯的解释也了解到情况的危险。简单的穿了大衣然后用符咒模糊了脸，便跟着詹金斯走了出来和兜帽先生以及白猫先生见面。 　　为了方便行动，其他两人都没有戴面具或者兜帽，都是用仪式或者符咒弄了张假脸。所以此时的四人都能看到对方的表情，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第1364章 海螺和龙 　　眼前的山间别墅并不是银笛小姐的，这栋建筑物属于她的朋友。只是那位女士只在夏季的时候才会偶尔住在这里，所以房子里现在只有银笛小姐一人居住。 　　她对附近的情况也有些了解，听说三人想要找那座在山坡阳面的沼气池后，主动的在前面带路，抄近路来到了厂区附近。 　　刚看到远处那排低矮的仓库，白猫先生就在空气中嗅到了血腥的气味。沿着这股气味寻找，在附近工人们丢垃圾的垃圾坑找到了大量的人类尸体。 　　兜帽先生忍着臭味在垃圾坑中进行了验尸，确定死亡时间都在一个小时以内，而且死因都是被锋利的爪子掏走了心脏或者划破了喉咙。 　　“基本上确定是被食尸鬼杀死了，你看这边这具残缺的尸体，这很明显是类人生物的牙印。” 　　他拉着那具缺了半条右腿的尸体想让其他三人观察，但垃圾坑的臭味和那些死相凄惨的尸体实在是太冲击他们的神经，其他人都没有参与进兜帽先生验尸的想法。 　　尸体的身份不必多说，自然是常年在山中负责看管和维护沼气池的工人们。仔细数数尸体一共34具，想来应该是工人们的总数。 　　四个人来迟一步没有救下他们，如果再迟一步，恐怕连诺兰都救不了。 　　匆忙的从垃圾坑向着工厂区走去，很轻易的就能发现地面还没有干透的血迹以及散落的人体器官，只是异种们都不在这里，通过詹金斯的观察，才看到三只狂乱魔和五只食尸鬼正在工厂区的操作间，也就是有着各种仪表盘的那间厂房。 　　四个人都做好了准备，这才一起冲了进去。不知道正在做什么的异种们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在偏远的乡下还会有人突袭，而且车间内弥散着浓度极高的高温蒸汽也遮挡了它们的视线。 　　猝不及防的被四名人类袭击，一个照面被杀死了三个。 　　其他两只狂乱魔和三只食尸鬼立刻转身迎敌，只有一个依然停在车间内侧的管道间。而等到四个人解决了阻拦的敌人进入车间最俩面，唯一的食尸鬼已经通过自己拍烂自己脑袋的方式自杀了。 　　它的尸体旁放着一个空掉的厚纸板盒，拿起来以后放在鼻子前轻嗅，能够嗅到火药的味道。 　　旁边的管道则呲呲的向外冒着白气，因此推断那根管子是蒸汽管道。 　　“什么情况？” 　　兜帽先生疑惑道。 　　这里的四个人都有没有维修管道的经验，不知道对方大费周章的究竟做了什么。最后还是在白猫香草的指引下，詹金斯才发现墙上沾了些红色的痕迹，白猫先生用手指沾了一下然后嗅了嗅，断定这是被特殊处理过的炼金黑火药，属于那种一盎司（约28.35g）就能炸平一条街的。 　　在猫的配合下，众人又在管道间发现了更多类似的痕迹。最后一处痕迹则在一处管道口，后来配合银笛小姐的仪式还原那处明显被打开过的管道痕迹，发现有人通过排气阀向里面冲过气体。 　　“气态的炼金黑火药，我想应该是这个，我以前见到过的。” 　　白猫先生很笃定的说道，然后告知了大家他的推断： 　　“趁着黎明还没有到来，快通知亲戚朋友拿上行李离开这座城市，这里已经没救了。” 　　白猫先生得出了一个相当悲观的结论，并且表现出了现在就想转身逃跑的动作。 　　其他三人当然不会立刻相信这样的结果，但不幸的是白猫先生的勘查结论是正确的，真的有人将气态化的炼金黑火药和混有微量沼气的蒸汽一起，输送到了诺兰的地下。 　　“除非我们可以逆转时间，否则这个过程是完全不可逆的。就在我们说话的同时，那些气体想来已经经过了城市的地下，配合不知道在何处举行的仪式，这些低浓度的爆炸物可以引爆半座城市。” 　　白猫先生非常的悲观。 　　“难道我们不可以去寻找和阻拦那个引爆仪式吗？那些沼气和炼金黑火药的浓度很低，如果没有神秘学仪式的引导，爆炸是不会产生的。” 　　银笛小姐问道。 　　“但问题在于我们根本不知道引爆仪式在何处举行。距离黎明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就算现在就找到那处地点，我们是否能够及时赶到也是问题。而且，如果选择通知教会，耽误的时间不说，大规模的搜索也会打草惊蛇，迫使对方提前进行引爆。” 　　白猫先生回答道，兜帽先生不甘心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他现在的心情大概和詹金斯差不多，两人对这座城市都有特殊的感情： 　　“真的没办法了吗？说起来，白猫先生，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手中有一批神奇海螺……” 　　那批海螺是白猫先生低价从一名渔夫手中收来的，幸运的渔夫在海上遭遇了风暴，活下来后漂到了孤岛，并找到了被埋藏的宝藏。但宝藏的内容是一批海螺，他哀叹自己的运气，执意让救援的船将海螺也带上，上岸后卖给了碰巧在码头办事的白猫先生。 　　“是的，我的确有神奇海螺！” 　　白猫先生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但很不幸的是，在被意外带入诡境的时候，他的背包不幸遗失。除了放在口袋里随身携带的三只以外，其他大概都遗落在了空间的夹缝中。但白猫先生是个乐观的人，毕竟这些海螺也没花多少钱。 　　他拿起了海螺想要放到嘴边询问，但忽的一声爆炸式的吼声从头顶炸响，吓得白猫先生将海螺都丢到了地上。随后众人头顶的天花板被掀掉，让龙翼扇动引发的狂风灌进厂房。 　　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红龙飞翔于天际，隐约能够看到它的背上还有一个女人。 　　诺兰市只存在一条龙，所以这当然是奈特小姐到了。 　　她原本的目的应该也是那些异种怪物，所以掀开房顶后见到站着的是四个人类，便没有发动下一轮的攻击，而是警惕的在空中观察。 　　望着头顶的龙，下面的四个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第1365章 拯救者们 　　升腾的蒸汽夹杂着血腥味，从厂房中向上飘去。热气腾腾的管道和仪表盘中，见到正神教会的人来了，还是兜帽先生打破僵持，主动招呼她下来，然后讲起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奈特小姐立刻就相信了，因为她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被詹金斯三人丢到街上的男人和信已经被教会找到，并因此理解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感谢你们做出的贡献……诺兰周边的沼气池不止这一个，因为担心会惊动对方而提前实施计划，教会并没有大规模行动。我属于脚程比较快的，所以先一步来到这座最偏远的沼气池，你们确定对方使用了气态的炼金黑火药是吗？” 　　因为情况紧急，她也没有纠结这四个来历可疑的人的身份。了解到了现在的状况，便知道如果不采取行动，诺兰市恐怕会遭遇去年以来最可怕的灾难。 　　“我立刻将这里的信息传递给教会，总会有办法的。” 　　她自言自语道，抽出腰间那把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剑，在地面画了一个圆圈。这其实是一种仪式用剑，属于【战争与胜利教会】独特的神术用具。 　　无法辨认她在地面上画出的那个符号有什么神秘学意义，但当女人将字条丢到那枚符文上以后，字条自动燃烧。 　　没一会儿，那些燃烧的灰烬便像是时空倒流一样的重新升上天空并拼凑成一张碳化的黑色薄纸，上面是教会传来的消息。 　　“没问题了，教会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并找到了应对的方式。我要再次感谢各位为诺兰做出的贡献，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和我去一趟最近的占星家们的教堂，我们需要获得一些更细节的信息。” 　　奈特小姐问道，在詹金斯肩膀上的白猫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依次看向四个人。巨龙已经降落到了院子里，透过蒸汽隐约能够看到它正站在那里观察四周。 　　“不用不用，时间太晚……太早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吃早饭，就不用去教堂了。” 　　四个人连忙摇头，他们都有各自的原因不和教会进行接触。只是兜帽先生依然有些疑虑，所以还是询问了教会的应对策略，在他想来，不发动大规模搜索，在黎明前根本不可能找到那处仪式地点。 　　“这很简单，本地的【死亡与终末教会】拥有一件编号为B-12-2-8332的B类超凡物品，名称是【爆炸积蓄专家】。那是一只材料不明的金属质感的人偶，大概有手掌那么大，只要不处于特殊的封印状态，它就会自动吸收半径2000英里的范围内所有的人工制造的超量爆炸能量，并固定在每月月底一次性释放。这件超凡物品在本纪元之初被收容，最初的发现地点是一座纪元前的炼金工作室遗迹，和人偶一同发现的还有说明其作用的文件。教会原本认为它具有消弭全面战争的潜力，现在看来，防止这种大规模的爆炸也是可以的。” 　　解释到这种程度，众人也都明白了教会完全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教会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最初没有信任教会，一方面有几人都不想和教会产生关联的原因，一方面也是没想到诺兰居然真的有这种恰好可以应对危机的手段。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也算是有了好的结果，他们没有接受奈特小姐的一再挽留，立刻便动身离开了。 　　原本还担心那头看起来就很可怕的龙会阻拦他们，但龙只是趴在院子中闭着眼睛睡觉，即使众人从它身边经过，巨龙也没有睁开眼睛。 　　一边小心的注意奈特小姐是否会跟踪他们，一边清理行走过的踪迹，终于在黎明前再次回到了银笛小姐在山坡背阴处的那栋乡间别墅。 　　四个人站在阳台上耐心的等待着，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冲破地平线的束缚照射到这座海港城市，熠熠生辉的阳光仿佛将城市都染成了金色。 　　意料之中的地震发生了，但震感非常的轻微，随后只有恩赐者能够到的千万缕火红色的丝线从城市的地底汇聚向城市边缘的死亡与终末教会。 　　死亡与终末教会最终要的职责是送别每一位死者，但在这个早晨却拯救了这座城市中每一位生者。 　　阳光照在乡间别墅阳台上的四人的虚假面庞上，却照出了四人最真诚的笑容。这一晚上的忙碌是值得的，四个人虽然都不算彻底的好人，但至少都对这座城市有很深的感情。 　　也许他们的功绩永远不会为公众们知晓，但他们将永远记住这个疯狂而劳烦的夜晚。 　　特别是三个男人，他们都是一整夜没有休息，在满足的看到诺兰平安无事以后，困意终于涌了上来。只是在这里喝了一杯茶便分别离开了，至于银笛小姐，她要假装自己是普通人继续住在这里。即使教会在事后搜索山林发现这栋建筑物也没有关系，毕竟这是温莎小姐的房子，有她作为担保，教会是不会为难这里的住户的。 　　况且银笛也只是在今晨和詹金斯三人跑了一趟，并没有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回到鲁恩郊外庄园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在詹金斯怀里美美的睡了一晚上的巧克力已经表现出了想要吃早饭的欲望。 　　于是詹金斯忍着困意和亚莉克希亚与多洛丽丝共进了早饭，期间还和迷迷糊糊的讨论了切斯兰王国和菲迪克特利王国战争的事情，对昨天下午爆发的那场小规模接触战做出了点评。 　　早饭过后多洛丽丝和茱莉亚要进城，她最近非常忙，只有亚莉克希亚还在书房里看书。她听詹金斯简单的介绍了昨晚的经历，见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便让詹金斯先去休息。 　　詹金斯的最后记忆只维持到自己将猫放到桌子上，然后换好了衣服躺在穿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 第1366章 光化宝珠 　　嘎嘎嘎～的鸟叫声从窗外传来，在沉眠中苏醒的詹金斯起身看向窗外的落日黄昏，恰好看到巧克力蹲坐在窗前的背影。 　　它黑白色的猫毛被黄昏的光线染成了耀眼的橘黄色，影子因为窗外的夕阳而长长的拉到了床边。听到身后的呻吟，小巧的猫耳耸动了一下，随后快转过头看向詹金斯。 　　见詹金斯坐起来了，便转过身跳下窗台，然后敏捷的窜到詹金斯身前喵喵叫着，也不知道是中午饭没有吃好，还是单纯的高兴而已。 　　这一觉并没有睡很长的时间，现在依然还是周一。詹金斯和猫咪玩了一会儿，唤出《灾难诗章》，看到上面出现了第三颗宝石。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获取的究竟是什么能力，毕竟异种入侵这件事真的和他完全无关……他只是推掉了原本答应参加的白猫先生的行动。 　　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还感觉有些头痛，后来多洛丽丝让茱莉亚给他按摩了一下才感觉好一些。 　　亚莉克希亚认为这是压力太大的表现，詹金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而且整日忙于在诺兰和鲁恩之间奔波，即使他体质特殊，这种生活也肯定承受不住。 　　“你最近最好找时间放松一下，暂时忘记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 　　她似乎意有所指。 　　“可是末日幻境的事情还没结束呢，周五下午的时候，那轮黄色的月亮甚至出现在了诺兰的上空。虽然这救了我一命并杀死了尸体先生，但这也代表末日幻境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詹金斯说道，然后拍开了巧克力想要抓桌上点心的小爪子。 　　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的来做，而事情也总是以很快的速度“拜访”詹金斯。 　　昨天上午和亚莉克希亚造访疯诗人的埋骨处，获得了古代无名勇者留下的信函。今天白天的时候，茱莉亚让王宫的前礼仪官去查找那个法兰卡家族信息，结果真的找到了，那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贵族。 　　只是法兰卡家族只有世袭的子爵爵位，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家族。 　　家族的历史倒是很长，但最高也只出现过一位伯爵，后来因为在政zhi斗争中站错了队伍，而导致家族差一点被踢出贵族的行列。 　　“这一家人现在住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罗曼镇，属于桑德维尔郡。” 　　“距离诺兰有多远？” 　　詹金斯对于这个镇子没有任何的印象，只知道桑德维尔郡在诺兰的南方，是王国海岸线最南部的郡。 　　“如果你骑着独角兽从自家出发，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实际上，罗曼镇和诺兰下属约克镇紧邻，两个镇子只隔了一条河远远相望。我记得你曾被奥利弗先生派去过约克镇送信，所以应该知道去那里的路。” 　　亚莉克希亚说道，随后茱莉亚将记着地址的字条递给詹金斯。 　　“约克镇我知道，老爹让我去送信然后取回了那枚卡麦尔家族的戒指。” 　　他点了点头，将地址记在心中然后将字条烧毁。 　　“那么明天我就去拜访一下吧，希望能够从当代的法兰卡子爵那里获知那名无名勇者的事情。有人要和我一起去吗？” 　　这句话是问向亚莉克希亚的，因为显然多洛丽丝和茱莉亚都不可能随他去诺兰。 　　“我还有事，你带着你的猫去就好。除了无名勇者的事情，别忘了询问一下，他们选择定居在距离诺兰如此近的小镇，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亚莉克希亚提醒道，詹金斯点点头，明白她是有别的猜测。 　　一整夜的探险并不是毫无收获，除了白猫先生赠予的那个特殊能力，因为书籍还在白桦木先生的家里无法获得以外，詹金斯在诡境中还入手了两件特殊物品。 　　一件是在那口墓地的小箱子里获得的白色宝珠，另一个则是C-03-0921【银之匙】。这把钥匙原本应该在死掉的食尸鬼的肚子里，詹金斯并没有找到。但就和他往常通过诡境后，身上总会多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样，这次多出来的就是这把钥匙。 　　白色的宝珠和詹金斯原本的生命宝珠差不多大小，摸起来非常温润让人爱不释手。它的质地初看像是珍珠，但仔细观察能够看到宝珠的内部有云雾一样的白色气体在缓慢的流动，这也是它呈现出白色光泽的原因。 　　如果在昏暗的环境下，这颗珠子能够显现出微弱的白色光芒。虽然不足以照亮周边的一切，但也已经显现出了其不凡之处。 　　至于实际的作用，缓慢的注入灵之后，珠子的亮度会越来越大，而且这种增亮似乎不具有上限，即使是亚莉克希亚这样等级的恩赐者，也没有实验其亮度上限。 　　而且当她将自己的灵全力注入这颗宝珠以后，宝珠像是太阳一样散发出让人睁不开眼的光亮。即使是在拉上窗帘的书房里，那光亮还是穿透了门缝和窗帘。好在多洛丽丝家中的仆人们都绝对可靠，否则保密问题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亚莉克希亚注入灵的行动结束后，柔和但是极度刺眼的白光依然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消散。詹金斯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没有打开煤气灯的房间内并不昏暗，相反，所有的家具、天花板、地板、墙壁，乃至两人的衣服都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亮。 　　家具和墙面的光亮，以那颗已经恢复正常的宝珠为中心，向外逐渐的衰弱。也就只有四个人的皮肤和巧克力的毛没有发光，还是原来的样子。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也在这里看到了这一幕，但二者并不需要发言。是多洛丽丝说想要见识一下更多的恩赐，亚莉克希亚才会同意她们出现在出现。 　　“这很罕见，是一种被称为‘光化’的现象。就和火焰以及寒冰有同化周围环境的趋势一样，具有超凡力量的光也有同化周围环境的作用，这种研究项目在【太阳与正义教会】以及【逐光者俱乐部】中很常见，只不过前者将其用作神术，使凡人可以更好的使用太阳神赐予的力量，后者则是完全追求人类自身的光化，企图将自身升华。” 　　亚莉克希亚解释道，然后尝试着用手指去触摸身边的书桌。詹金斯也试了试，发现触感还是原本的触感，并没有因为光化而发生改变。 第1367章 银之钥 　　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詹金斯会马上怀疑这颗可以使周围物品发光的宝珠是辐射材料，并立刻呼叫医生救治自己。但这个世界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枚珠子有什么作用。 　　“所以它究竟有什么用呢？” 　　詹金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用来装饰卧室会很有趣吧。” 　　多洛丽丝说道，好奇的触摸着发光的椅背。 　　“并不是所有的编号物品都能够找到用途，也并不是所有的C类恩赐都有了不起的作用。也许你可以将它拿来装饰你的卧室，这种光化的作用大概会持续一两天，如果你不嫌麻烦，可以让整间卧室都发光……大概就是这样。” 　　亚莉克希亚点着头说着，将珠子递还给詹金斯。 　　所以说这枚珠子对于詹金斯来说暂时是无用的，可以想见的未来，大概也是无用的。好在詹金斯从诡境中选择了它，最大的原因是想要给巧克力找个新的玩具，让它放弃用那颗封印了灾厄黑石的危险指环磨爪子。 　　他让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分别尝试了一下，她们是否可以将这枚光化宝珠收为己用，但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对它产生感应。 　　“你拿去玩吧。” 　　詹金斯只能将这件恩赐放到猫的身边，猫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确认詹金斯不是开玩笑，才欢天喜地的用爪子推着珠子玩了起来。 　　詹金斯并不担心这件恩赐会被巧克力搞丢，这只猫非常爱惜自己的所有用品，即使是用不到的旧东西——比如他来到詹金斯家后的第一只软垫，都不允许詹金斯丢掉。所以将珠子暂时放在巧克力那里很安全，只要詹金斯记得在外出时收起来就好。 　　他打算下次去诺兰的时候，让海瑟薇也试一试，这毕竟是C类的恩赐，就这样当成巧克力的玩具还是有些太可惜了。 　　“然后是这个，C-03-0921【银之匙】，也就是异种们企图打开大门的钥匙。这个也很有名吗？” 　　他将钥匙递给亚莉克希亚，后者颇为感兴趣的看着钥匙表面那些让人头晕的奇异细密花纹，这有些像是精灵饰品的风格。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奥利弗先生大概不会介绍类似的东西。在各大教会中，都会有失落编号的名单，也就是那些几百年几千年都没有再次出现的编号物品或者事件，那么就有理由相信这些编号对应的东西已经被摧毁了。但编号的更替是非常复杂的过程，甚至比认定还要复杂，因此在显存的所有正在使用的编号中，其实三分之一对应的具体物品和事件，都属于有待商议是否应该继续保留的。 　　银之匙就是其中之一，从有限的古代文献中可以发现，这枚钥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非常古老的年代，并经常在各种诡异的传说或者可怕的阴谋中充当主角，在一次次的传奇冒险中充当背景。上一次这把钥匙出现时，一个被远古神明封印在异空间的邪物直接回归了物质世界，这间接导致了一代文明的断层。但那已经是16纪元的事情了，现在只有教会的文献和少数的遗迹石板可以查到这件事情。” 　　亚莉克希亚继续展示着她的博学。 　　“老师，那么这枚钥匙的作用，不仅仅是打开连接物质世界之外的大门吗？” 　　多洛丽丝坐在沙发上乖巧的举着手问道。 　　“它最正规的作用是击破空间屏障，使其暂时性甚至永久性的形成缺口。如果想要打开具体的某扇门，那么至少要知道门的位置。我想诺兰附近应该有一道被封印或者已经损坏的古代传送门，否则这把钥匙对那些食尸鬼是没用的。” 　　亚莉克希亚说着，将钥匙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我建议你不要保留它，直接给教会吧。” 　　“好的，我明天就去……不，明天有些太早了。昨晚的诡境冒险中，正神教会的守墓人和守夜人都知道【银之匙】出现在诡境中，而且最后由谎言的信徒处理，如果我立刻就上交这把钥匙，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等过几个月事情平息再上交吧。” 　　詹金斯说道，并不可惜这把钥匙，他充分相信亚莉克希亚的判断，只是现在并不是上交的好时候。 　　“但为什么要劝我不保留它呢？” 　　他又问道。 　　“编号物品中有很多默认的规则，比如带有‘之心’后缀的物品通常来说都强大无比，连续的编号如果是同类物品那么它们很可能是一整套的物品。再比如，不论是ABC哪一种类型，钥匙这种物品通常来讲都是非常危险的，多洛丽丝，你还记得我在上课的时候跟你说过，钥匙的符号通常在神秘学有代表这么含义吗？” 　　她问向自己年轻的学生。 　　“链接、开启、解放……进化。” 　　进化的含义是因为钥匙可以“开启下一个房间”“进入下一个阶段”，因此具有升华的意向。 　　“是的，所以这类物品本身的出处或者说制造者，大概率是那些我们只能仰望的伟大者或者不可名状者。制造这些能够永久具有超凡性的钥匙，通常都有各自的目的，而这些钥匙因为和高位存在有直接的联系，甚至和某些高维存在的计划有联系，因此持有者通常都是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发疯的下场。 　　疯子使用任何的钥匙都是危险的举动，即使不发疯，这些能够开启‘门’的超凡钥匙，往往也都是灾祸的源头。” 　　她将那把银色的小钥匙推给詹金斯，詹金斯捻起来收到自己的灵中： 　　“这样说来【银之钥】的确很危险，而且这个名称也让我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可怕故事……穿越银匙之……这太不吉利了。我明白了，过几周我就将它送给教会。教会也不会让我吃亏的，说不定我还能有幸见识一下鲁恩教区收藏的恩赐。” 第1368章 法兰卡庄园 　　C-03-0921【银之匙】的使用方式亚莉克希亚到最后都没有跟詹金斯提及，也不知道是忘记说明了还是故意不说。 　　只是【银之匙】让詹金斯想到了那把另老爹遭受不老诅咒的诡物钥匙，他两周前从自己的学姐斯蒂薇尔小姐那里听说了老爹的故事，但因为斯蒂薇尔小姐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詹金斯一直没有将事情告诉任何人。 　　“那么在钥匙类诡物中，有没有比较知名的，比如只能拥有者知晓具体信息，或者钥匙本身附加可怕的诅咒？” 　　他含糊的问道，但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斯蒂薇尔小姐找了这么多年，甚至都不确定老爹拥有的那把钥匙是否曾经被教会记录过。 　　“钥匙类的诡物通常都具有类似的效果，比较有名的比如A-12-1-0399【死者古钥】，A-10-1-0286【禁忌之书的看管者】，A-02-1-0214【心之锁钥】，你想要问那一个？” 　　亚莉克希亚好奇的问道，只以为詹金斯是想要了解更多的知识。詹金斯简单的问了几句便放弃了，这些显然都和老爹身上诅咒的表现不同。 　　就这样来到周二，也就是四月份的第23天。鲁恩的气温回升已经很明显了，距离冰雪节暴动过去了大半个月，城中的寒冰也开始逐渐的融化。即使是北国，也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但春天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到了五月的中下旬，夏季眼看就要来了。 　　吃过早饭便再次被叫到了鲁恩教堂，不是鲁恩教区又发生了事故，而是老爹通过妄想之盆再次和詹金斯进行了联系。 　　首先当然是给他讲述了昨天夜晚诺兰的事情，在收获了詹金斯的惊讶后，老爹隐晦的询问了詹金斯，他随着奥黛丽小姐学习占卜课，究竟到了怎样的进度。 　　“其实也没有什么进度，我的占卜水平其实很蹩脚。” 　　他诚实的回答道，这是他少数无法精通的超凡技艺。 　　“你要记得自己是贤者的信徒，也不要被别的异教徒骗走。” 　　老爹说道，这句话一点也不隐晦，是在担心奥黛丽小姐借授课的名义，企图改变詹金斯的信仰。 　　“我知道的，请您放心，奥黛丽小姐表示那样的人，而且我也不傻……” 　　詹金斯无奈的说着，然后再次询问了自己何时可以返回诺兰。他并不讨厌鲁恩，但诺兰毕竟是这具身体的家乡。 　　“你在鲁恩待够了吗？我认为住在王室公主家不用上班的日子，你应该会很喜欢才对。” 　　老爹疑惑道，詹金斯认为这句话带有讽刺的意味。 　　“我想念老爹古董店了。” 　　他这样回答，然后被老爹评价拍马屁的功夫很差。 　　今天的诺兰是个艳阳天，春天已经到了最为繁盛的时刻。原主詹金斯最喜欢的季节就是这个时间的诺兰，春天的气息充满了城市，即使是空气中淡淡的焦灼气味，也阻拦不住盎然的生机带领着人们迎接春的怀抱。 　　城市里尚且如此，乡下的四月底更是漂亮。花朵盛开于原野，小树挺立在乡间。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样子，甚至连天空的独角兽也被这春天的景象弄得兴奋不已。 　　只有懒猫巧克力还是原来懒洋洋的模样，一点也没有猫咪春天会发情的迹象。詹金斯一度担心它的身体不健康，后来通过信件咨询了老杰克，才知道年幼的动物幼崽服用【动物灵智启示药剂】后，的确会出现生长发育迟缓的现象，所以他不需要担心。 　　桑德维尔郡的罗曼镇并不是一个非常繁荣的镇子，这里保留了乡间的生活方式，在詹金斯看来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镇子并不大但非常漂亮，因为位于诺兰的南部，避开了因为塞贝克山系而造成的特殊季风气候的影响，四月底的镇子已经到处盛开着鲜花。 　　小镇主要区域只包含五横三纵的街区，这之外就是完全的乡间了。 　　詹金斯在距离镇子不远的田地中降落，抱着猫走了十分钟进入镇子，然后因为是陌生人，被镇口调查凶案的警长盘问了好一会儿才放行。 　　当得知他是来拜访法兰卡子爵的时候，头发稀疏的中年警长好心的告诉他，法兰卡一家在两周前就搬到乡下的祖屋去了，现在城里的房子只有留守看家和打扫卫生的仆人。 　　“那座小庄园下瓦丁村附近，距离这里并不远。” 　　警长用随身的记事本给詹金斯写好了地址和字条： 　　“法兰卡子爵很喜欢有人拜访自己，即使那人是陌生人，如果你能赶上中午饭的时间，他一定会招待你吃饭的。” 　　下瓦丁村位于镇子的东南部，有一条并不宽敞的乡间小路连接镇子。詹金斯雇了一辆马车，半个小时就看到了村子。因为有警长给的地址，所以车夫并没有沿着路继续向前进入村庄，而是向右转进被稀疏荒草覆盖的小路，很快就看到了那座屹立在山丘阴面的荒凉的庄园。 　　即使今天天气相当不错，乡下更是阳光明媚，但庄园因为被山丘的阴影完全覆盖，而且周围的景色荒凉，还是让人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些恐怖的故事。 　　送詹金斯来的车夫说自己虽然经常来附近，但从未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座小庄园。 　　因为前面的路很难走，所以马车没有将詹金斯送到庄园门口，便将他放下来了。 　　眼前的建筑物一看就知道已经有些年头，庄园外的石墙被爬山虎染成了绿色，连接乡间小路的小径已经掩埋在了荒草中，只有到了大门前才被清理出来一小截。 　　歪歪斜斜的木牌立在庄园的门口，上面写着【私人领地，内有恶犬】，但詹金斯相当怀疑是否有人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他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铃铛之类的东西。于是站在门口踮着脚尖向内眺望，想要试试看庄园内是否有人能发现门口有人，但庭院中一个人也没有。 第1369章 意外出现的神 　　踮着脚尖目力所及，隐约能够看到建筑物的窗口有人，但房子里的人显然不喜欢张望外面。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我来拜访法兰卡子爵。” 　　无奈他只能站在门口大声的向内呼喊，这是相当没有礼貌的行为，如果是顶着自己的脸，詹金斯绝对不会这样做。 　　但这样做显然是有用的，高声的呼喊结束后的半分钟后，那座三层高的建筑物的大门就被推开。打扮的像是老管家的人慢慢吞吞的沿着杂草丛生的庭院内的小径来到门口，隔着栅栏打量肩膀上站着猫的陌生人。 　　“抱歉，请问你是谁？” 　　老管家问道，虽然是乡下贵族的管家，但口音却又很浓重的贝尔迪兰风格。 　　“你好，我来拜访法兰卡子爵，请问他在家吗？” 　　“先生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我找到了一封年代久远的写给法兰卡家族的信件，我想子爵会感兴趣的。” 　　说着将那封信露出一角，老管家很显然想要检查一下，但詹金斯没有给他。 　　“你看我的打扮，就知道我是一个正派的人。而且我从诺兰这么远的来到这里，可不是想要欺骗谁……您看，戴的着这样昂贵戒指的人，会是骗子吗？” 　　说着他展示出了自己那枚衔尾蛇黄金指环，不知道是因为詹金斯这次选择的形象极为面善，还是那枚戒指高贵的色泽打动了老人，他最终还是为詹金斯打开了大门。 　　那扇门的转轴大概许久没有涂抹润滑油了，在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尖鸣。 　　庄园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不说和多洛丽丝的市郊庄园相比，甚至比不过米海尔侯爵在诺兰市里的住处。 　　虽然从外面看非常的破败，但进入建筑物后却发现里面装修的相当不错，墙壁近期被粉刷过还有浓重的味道，墙壁上的油画也都是新挂上的，花瓶更是特意采购的瓷器，这可是要花一大笔钱的。 　　“子爵阁下最近才计划搬到这里住一段时间，所以外面的院子没来得及收拾，现在还在装修庄园内部。” 　　管家大概是看出了詹金斯疑问，一边带着他走一边说道。 　　从门口进来以后穿过走廊便是楼梯。沿着楼梯来到二楼，老管家敲了敲左手边第二扇门，说明了有人来拜访，得到允许后詹金斯才走进去。 　　这里是书房，四面墙上都是书架，只空出了房门的位置，留了一扇窗透气。窗帘是拉上的，但因为房间内的三盏煤气灯还有桌上的烛台都亮着，所以房间内也不昏暗。 　　詹金斯心底产生了这里的火灾危险性很大的想法，不知道是否应该提醒对方。 　　法兰卡子爵就坐在书桌后，他是一个身材高瘦，脸型细长的中年人，头发是褐色的，下巴留着被精心修剪过的胡子，脸上还戴着一副镜架是金色的眼镜。 　　詹金斯进来的时候，子爵正在放下手中那本大部头的书。詹金斯没有看清楚书名，但想来是什么严肃的学术著作。 　　“下午好，法兰卡子爵。冒昧的前来拜访，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哦，您可以称呼我为波洛，抱歉没有带名片。” 　　“请坐，波洛先生，能够在这样一个无聊的上午和陌生的拜访者见面，也许是神明送给我的小小幸运。赫尔，请给我们弄些热茶。” 　　他对站在门口的老管家说道，后者轻声应答然后将书房的门关上，法兰卡子爵这才感兴趣的看向詹金斯。 　　“波洛先生，您看起来像是城里人，是诺兰市来的吗？来到这里一定花了你很长的时间吧？” 　　“是的，我昨天下午就从诺兰出发了，在约克镇住了一夜，今早过河来到罗曼镇，从镇口的警长那里打听到了您的住址。” 　　“这么说起来，那起连环凶杀案还没有找到凶手吗？” 　　子爵好奇的问道。 　　“不太清楚，只是昨晚有人死在了镇口，听说这已经是连环杀人案的第三个死者了。” 　　“这真是有些可怕了，罗曼镇不是诺兰那样的大都市，这里本就没有多少人，恶性杀人案更是几年都不一定会有一个……算了，不聊这么可怕的话题了，我看看这封信。” 　　他伸手拿起詹金斯放在书桌上的信纸，用手指感受了一下信纸的质感，然后打开了那封信。 　　信件的内容詹金斯已经看过了，使用的是现代的通用语，里面只有寥寥数行的字母，大致的意思是让得到这封信的人寻找法兰卡家族获取报酬。 　　正常速度最多半分钟就可以看完里面的所有内容，但詹金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法兰卡子爵将信件放下来，于是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想要看看信之后那张脸上的表情，子爵却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书房内非常安静，詹金斯觉得这气氛有些古怪，于是拍了拍自己的猫想让它叫一声打破沉默，自己再出声训斥它一下，这样一来子爵就必须开口了。 　　但现在花猫状态的巧克力极不配合，詹金斯只能自己咳嗽一声，然后再用夸张的语气对法兰卡子爵说了声抱歉。后者却丝毫没有回应，无奈，詹金斯只能轻声的说道： 　　“法兰卡子爵，对于这封信，您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 　　子爵终于说话了，但声音有些古怪。詹金斯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一下，正在这时法兰卡子爵也终于将手中的信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明明对方的容貌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此刻注视着他的这个中年男人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如果说刚才的法兰卡子爵是一位儒雅随和的学者，那么现在的法兰卡子爵，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注视他也像是在仰望那无法窥视尽头的高空，这种奇异的气质詹金斯非常熟悉。 　　“你……” 　　“日安，谎言之神。” 　　祂向詹金斯露出了真切的笑意，手中的那封信已经以最纯正神明的力量化作灵，逸散到这个世界了： 　　“很高兴能在这个物质世界的上午，和你相会于这里。我想即使没有诗人或学者记录我们此刻的相会，接下来的谈话也会是很有意义的。” 第1370章 礼物和小麻烦 　　“法兰卡子爵”就这样微笑着和詹金斯对话，脸虽然还是原本的脸，但内核已经不是原本的凡人了。 　　“你是……” 　　詹金斯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是这具身体在久远过去的先祖。当我的血脉接触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会自动收到信息并获得物质世界的道标。我想要给清除了疯诗人残留诅咒的人一份小小的礼物……” 　　见詹金斯一脸警惕想要转身就跑的表情，他笑了笑继续说道：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真名无法告诉你，但凡人们喜欢称呼我为【盘旋之雾】。” 　　这已经不是詹金斯第一次在物质世界见到真正的神明了，去年的最后一天他一下见到了五位神明，后来从镜界回归后，前任的谎言之神更是带着【末日文书】拜访了他的家。 　　但这并不代表他很习惯和神见面，更不用说对方还是用了这种“令人惊喜”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太过于惊吓。 　　“你……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在此之前没有做好和一位神明谈话的准备，仓促之间詹金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命运总是无常的，即使是成为了神明，我也经常感叹这一点。谎言之神，这封信的确是我留下的，当时的我还很弱小，无法解决【灾难之子】的拥有者死后泄露的诅咒，所以才会留下它，让后人解决这件事。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得到，【灾难之子】是十五纪元的救世者之一，而疯诗人卡文迪许则是原生的资格拥有者。他在死前已经完整的掌握了这项能力，而救世者能力的强大，你自己就能体会……” 　　对方仿佛知晓詹金斯的一切秘密，也仿佛知道他所了解的所有事情。语调非常的慢，但相当的有力。 　　“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后，解决了这个麻烦的，居然还是一位救世者候选，这大概就是救世者们的命运吧……但这也不错，至少麻烦解决了，卡文迪许在物质世界真正的消亡了，这也算是了却了我身为凡人的时候，遗留的最后的遗憾。” 　　“所以，你和疯诗人，真的都是十五纪元的救世者候选？你只留下了自己功绩，没有留下姓名是因为真的成为了神……” 　　詹金斯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几秒后房门被敲响，在得到“法兰卡子爵”的同意后，管家和身后的男仆端着茶托带着茶具走了进来，为两人甄满茶后才离开。 　　“是的，就是这样。和卡文迪许的那一战是我身为凡人时，经历的为数不多的恶战。我们在雪山之巅鏖战了整整三天，最后我硬生生的拖死了他。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一转眼物质世界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我想比起我的礼物，你更想要得到的应该是一些信息。” 　　他叹了口气，然后合上身前的书，示意詹金斯可以提问了。 　　詹金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目前的状况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但这显然是个好机会，坐在桌子对面的神看起来应该是很好说话了： 　　“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抱歉，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成神了，为什么不自己解决疯诗人的诅咒，我想这对神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困难。” 　　他非常怀疑这是对方故意在等他前往雪山解决这件事，然后顺理成章的以“给予答谢”为理由出现在他的面前。 　　至今为止他接触最深的两位神明，也就是前任的谎言之神和音乐之神，前者利用出卖自己的信徒的方式和詹金斯扯上了关系，由此获利，不仅舍去了邪神的身份，还获得了更为合适的神职；后者的套路更是让詹金斯想不到，早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设套将他引到夏尔并给了他一滴神性，半年后顺理成章的要求詹金斯给予回报，虽然詹金斯至今都不知道在消灭骷髅剑的过程中这位神明究竟获得了什么，但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肯定不仅仅是让詹金斯将那只八音盒送给信徒。 　　更不用说，后来发现的音乐之神和贤者的关系，更是让詹金斯心惊肉跳。 　　因此有理由相信，这些能够看清命运的高维神明，都极其擅长策划各种圈套和计划。 　　“神归神，人归人，即使那是我自身造成的事情，当我摆脱凡人身份的那一刻，那也不再是‘我’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毕竟你依然停留在凡人中。但神与人是有很大的鸿沟和区别的，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没有必要。就比如神祇明明可以解决物质世界所有凡人的所有麻烦，但通常来说我们不会这样做，这是相同的道理。” 　　书桌后的男人耐心的解释道。 　　“所以你这次来见我，仅仅是为了给我一份小礼物，答谢我解决了这件小麻烦？” 　　“是的。” 　　“我不要什么礼物，我很喜欢故事……可以给我讲讲十五纪元的最后，你是怎样拯救了世界吗？” 　　詹金斯问道，脸上努力装出好奇的表情。 　　“谎言之神，虽然这个神职并非由你凝聚而出，但你绝对比你的前任还要适合它……我也曾是救世者的候选，很清楚纪元末的规矩。抱歉，有些事情只能由你自己去了解。” 　　他耸了耸肩膀，语气轻快的回答，相当清楚詹金斯想要知晓什么。 　　“这样啊，果然。” 　　詹金斯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失望了，他完全习惯这些知晓真相的家伙保持神秘。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提示，我毕竟也曾拥有你这样的身份，所以知道一些规避规则的方法。况且，你本身就不是凡人，一些约束凡人的规则，对你来说是无用的。” 　　“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出所料的看到对面那个男人脸上露出笑意。詹金斯立刻感觉到，自己恐怕又要被牵扯进什么事情了。 第1371章 连环凶杀 　　“不必担心，只是一件小事，你不需要那么紧张。刚才‘我们’不是还在谈论罗曼镇发生的那件连环凶杀案吗？太阳落山之前将凶手找到，并送到这里，我会给你一些你需要的提示，不仅仅是关于纪元末的事情，还关于那些奇特的烟草，我的部分信徒这次的确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香料与雾之神这样说道，这才是他最正统的称呼。 　　罗曼镇的人口并不多，占地面积也很小，本身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乡下小镇，和詹金斯曾去过的极北重镇温泉镇完全不能相比。 　　这种地方发生的凶杀案，往往会引起很大的恐慌。毕竟大家差不多都认识，凶案一旦发生，就意味着如果近期没有外乡人长期居住，就一定是镇子中的人犯下的案。 　　想要调查这件事情，最简单的方法无疑就是和警察们一起行动，不仅能够掌握最新的情报，而且还可以充分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可惜的是詹金斯没有这样的门路，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让警察们同意他的加入，毕竟他也没有知名侦探之类的身份。谎言的力量倒是可以使用，但这样一来要欺骗的可就不只是一两个人了，他目前还做不到大规模的使用谎言，至少在目前状态是做不到的。 　　“所以那位神明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直到回到镇子中的时候，詹金斯都想不明白这件事。他特地的选择从刚才遇到警察们的那个路口原路返回，但回到镇里的时候警察们和尸体已经都不见了，只有地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即使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跟随警察行动，但至少在大多数的时候金镑都是万能的。只花了很少钱，就从酒馆的老板那里打听到了三名死者的基本信息，随后以自己是外出取材的作家为名，詹金斯来到小镇的警察局，企图用这种身份再获取一些资料。 　　约克镇的警察局历史很短，至少在二十年前，这里只有两位治安官负责警察、法医、监狱看守的全部工作，后来才增设约克镇警察局，但局里有编织的警察一共才只有三位。 　　警长和中年警官外出侦查了，留在警察局里的只有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人。现在恰好中午，他大概吃饱了饭有些犯困，耷拉着脑袋，詹金斯喊了两声才苏醒过来。 　　“外乡人？” 　　他打量了詹金斯一下，然后嘟囔着坐直身体，打着哈欠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油墨味很重的表格，然后递给他一只笔尖已经有些开裂的钢笔： 　　“如果要报案请自行填写表格……”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确认詹金斯的打扮，认为面前的人应该是识字的，便没有提他可以代填之类的话。 　　“我不是来报案的。” 　　“厕所在左手边。” 　　“也不是来上厕所的。” 　　“慢走不送，祝你在约克镇玩的愉快。” 　　说这便重新趴了下来，看样子如果不是有人真的来报案，他是不会重新坐起来的。 　　“喵～” 　　肩头的猫叫的很轻柔，但詹金斯感觉除了猫叫中嘲笑的意味。 　　“我是来捐款的。” 　　他用极为标准的诺兰口音说道，在乡下人看来，这种口音是“出身高贵”的象征。 　　“捐款？” 　　“是的，捐款。当然，还有其他的目的，我其实是一名作家，最近正在外出取材。来拜访老朋友法兰卡子爵的时候，恰好听说了本地发生的案件，所以想要了解一些其中的内幕。”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1镑的钞票放到年轻警察的面前，后者狐疑的看着詹金斯： 　　“你是作家，而且认识法兰卡先生？” 　　“是的，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询问子爵，他现在住在下瓦丁村附近的祖宅，我刚刚才从那里回来。” 　　“嗯……” 　　他想了想，将钞票小心翼翼的收到自己口袋里，用手搓了一下脸清除睡意，然后慢吞吞的问道： 　　“你想要知道什么？太机密的事情我是不能说的。” 　　“我已经打听出了三名死者的身份，知道他们互相之间没有什么关联，所以现在想知道三起谋杀案的犯罪地点。是的，是犯罪地点，不是尸体发现的地点。我希望现场考察一下那些地方，也许死亡能够带给我特殊的灵感。” 　　詹金斯说道。 　　“你说你是作家，那么你有什么作品吗？” 　　“《女人和七只手骨》，在诺兰地区售价2先令7便士，欢迎品读。” 　　他随口胡诌道，小镇里的书店他已经去过了，规模非常小存书量也不大，他自信面前青涩的年轻警官不是那种博览群书的人。 　　“还是算了，我更喜欢《侦探骑士传》之类的骑士小说……犯罪地点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不能外传。” 　　“向贤者起誓！” 　　詹金斯立刻举起一只手说道，这种行动博取了警察先生更多的信任。 　　“只有前两起犯罪找到了犯罪现场，第三起还在侦查，毕竟那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第一起在河边，从这条街向西走，出了镇子找到河边的磨坊，在磨坊右侧大概80英尺外的芦苇丛中，血迹还没有干，你应该找得到；第二起的犯罪现场在小镇的墓园，但如果你想进入，还需要说服守墓人同意。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被当成在犯罪现场出没可疑的人物，可不要说出是我告诉了你那些地点……”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不会在附近停留很久的，再次感谢你。” 　　罗曼镇的磨坊利用河流的水力和风力工作，流淌的河水及吹过的风，各自带动巨大的转轮转动，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转轴和齿轮，将这些力量用以转动磨坊内部的石磨。 　　现在才只是春天，磨坊被使用的频率并不高。詹金斯远远的看到风车的时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他提着手杖带着猫沿着河边行走，在猫咪灵敏嗅觉的帮助下，十分精准的找到了那片芦苇丛。 第1372章 小镇墓园 　　扒开芦苇丛，即使已经从酒馆老板那里听说了被发现的三具尸体的凄惨样貌，詹金斯还是忍不住被那些溅射到芦苇和地面的干涸血迹所震惊。很难想象死者生前遭受了多大的折磨，也怪不得这件事在小镇里引起了如此的恐慌。 　　三名受害者的尸体都是在小镇入口附近发现的，目前还不知道这样做的用意。犯罪现场的痕迹也被本地的警察们侦测的差不多了，并没有留给詹金斯很多有价值的信息。 　　“所以，不如我来试试通灵吧……” 　　他小声的说道，然后跃跃欲试的取出了那把白骨圣剑。 　　很久以前，詹金斯曾拥有过一只通灵板，可惜因为错误的通灵了未降生的邪神神子而毁掉。这之后他也了解过通灵术，老爹则告诉他这种随意连接灵魂的仪式是极度危险的，因此贤者教会并不鼓励学习。 　　但詹金斯获取仪式的方式有很多种，他的朋友中熟知通灵仪式的也不在少数。更不用说在获得这把剑以后，他通过掌握剑获知了非常多亡灵学的知识，通灵术自然也知道，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 　　“那就来试一试吧，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招来的灵魂陷入疯狂，变成恶灵袭击我。我保证会净化他的，这肯定没问题。”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猫放到河岸的鹅卵石上放哨。 　　将裤腿卷起来，踩着泥巴走进芦苇荡深处，然后在血迹最多的那片区域，用白骨圣剑画出了一个圆圈，随后以剑做笔，耐心的在圆圈内外刻画符文。 　　因为是第一次进行通灵仪式，所以詹金斯并不确定自己一定会成功。在刻画好了通灵仪式以后，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在外圈又刻画了一个面积更大的用于封印鬼灵消灭灵体的仪式基阵，这才开始了通灵仪式。 　　“尘归尘土归土，往昔的逝者，过去的灵魂，响应我的呼唤……” 　　他一边激活自己刻画的仪式一边说道，也许是因为手持白骨圣剑为亡灵类的仪式增添了极大的成功几率，他居然一次性的就成功了。随着咒文被清晰的念出，一个模糊的男人的影子出现在面前。 　　这不是灵魂，只是灵魂的残留物，詹金斯的仪式比较基础，还无法直接将已经消失的灵体唤醒。 　　“是谁杀了你？” 　　他迫不及待的问道，但那残破的灵魂丝毫没有反应。 　　“哦，我忘记了，通灵的时候鬼灵是听不到声音的，我需要……” 　　他用小刀将自己的手指割破，然后用自己的钢笔沾了一些血，混合着墨水将问题写在纸上，将那张纸点燃丢到男人脚下。 　　燃烧的纸在空中飞舞，最后只留下一些灰烬。灰烬落在不平整的泥地中，拼凑出一个短句： 　　“不知道。”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获得回答本身就说明了这次通灵相当成功。这其中也有对方是普通人、场地未经过破坏等等原因，但也说明了詹金斯对于这类仪式相当有天赋。 　　“那么你对于杀掉了你的人，有什么线索吗？” 　　他再次烧掉了一张纸。 　　“我没有看到他的正脸……那是男人，比我高，右手戴着一枚有着黑色宝石的戒指……我被他杀了……再也见不到玛莎了……” 　　这一次的回答格外的长，随着这些回答的出现，那些灵魂残留由透明缓慢的变成黑色。 　　他开始向着恶灵转变了。 　　“我还想问一些问题，比如你夜晚来这里做什么，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后退，当他恰好退出最外层用剑划出来的圆圈后，站在圆圈中心的那个黑色身影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叫声。 　　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瞬间清晰起来，变得无比狰狞可怕，透明的身躯彻底凝实，黑色的烟雾遮蔽了他的身形。 　　“彻底成为恶灵了。”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然后看着对方向着自己冲来，却在突破地面上最后一层圆环时，像是撞上了看不到的屏障。随后微微的金色光亮形成的圆环向内收缩，刚刚诞生的弱小恶灵与其抗衡了几秒，便烟消云散了。 　　“今天的运气还真是差，这种残缺的灵魂残片，居然也能形成恶灵……” 　　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见这里再没有其他的线索，便抱起一旁抬起头看磨坊风车的猫，动身前往小镇的墓园里。 　　墓园的守墓人一职通常由【死亡与终末教会】的神职人员担任，在大城市，这些人一般还具有恩赐者的背景，而偏远的乡下小镇比如罗曼镇，就只有普通人了。 　　墓园位于镇子南部，镇里的人去世后大都安葬在这里，因此墓群也形成了一定的家系。墓园分为上下两层，地面部分面朝着小镇，墓碑林立在鲜花和绿树的间隙，风景相当不错，是一般平民的安葬地点；地下部分则阴冷潮湿，终日不见太阳，通过一条主走廊，向着两侧延伸出大大小小的墓室用于放置棺椁和随葬品，平日里被栅栏门锁住，这里是镇子里有钱人生前为自己购置的安葬处。 　　根据詹金斯从警局得到的情报，第二起凶杀的实际发生地点就在地下墓室的走廊中，因为第二具尸体很快就被发现，所以警犬可以寻着气味进行追踪，很快就找到了这里，并在墓室走廊中发现了残留的血迹。 　　詹金斯是外乡人，本来绝对不会被允许进入地下的墓穴。但看在他给的钱很多的份上，老守墓人还是同意了这个要求，但守墓人会一直在詹金斯身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是来偷窃随葬品的。 　　地下墓室不仅阴冷，而且有一股很浓的霉味以及尸臭味。偏远的小镇不流行火葬，所以这也可以理解。 　　发生凶案的现场就在距离入口台阶不远处，在猫的帮助下，詹金斯轻易的就发现了煤油灯下的血迹。 　　PS：关于平民安葬在地面只有小土包和十字架墓碑，有钱人有专门的地下家族墓穴，是非常合理的。虽然看上去地面的环境好一点，但实际上地下才是长久的安眠处。 第1373章 真凶 　　“我很好奇，既然地下的墓区平日里是上锁的，那么凶手和死者又是怎样下来的？” 　　詹金斯一边弯腰检查血迹一边询问道。 　　“有钥匙的人不止我一个人，我刚才打开的那把锁是去年冬天才换的，包括我手里的那一把在内一共五把。镇里的警察已经开始调查这些钥匙的去向了，他们认为这是重点。” 　　老守墓人慢吞吞的回答道。 　　墓园地下墓区的锁并不是普通的锁，而是体积超过四个成年人巴掌大，由数百个精密的机械结构组成的新式锁，钥匙的形状甚至不是常见的种类。这种锁是近年来随着机械原理的发展而发明出来的，在詹金的时间线根本找不到类似的东西，锁无法靠简单的方式撬开，根据詹金斯所知银行保险柜的保存室就应用了类似的锁头。 　　但撬锁困难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恩赐者有无数方式打开不含有超凡力量的锁头。想到这一点，詹金斯在案发现场的走廊里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除了凌乱的脚印和血迹外，隐约在地面发现了些灵光。 　　不久前应该有少量的含灵材料被倾洒在这里，所以现在才会有微弱的灵光。 　　随后又观察了一下锁头，并没有新的发现。詹金斯已经开始怀疑，犯下这些案件的是一名恩赐者。 　　到了如今线索仍然很少，但头顶的太阳已经有了些西坠的迹象。再次来到警局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警长一行人。詹金斯再次用自己是取材作家的理由，打听警察们的查案进度，可惜警长不吃这一套。 　　“那好吧，我原本是不希望这样的。” 　　他低声自言自语着，见警局的走廊中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看着中年警长的眼睛说道： 　　“我是个绝对的好人、可以信任的人……关于第三名死者，你们调查出什么了吗？” 　　他对于谎言力量的频繁使用，让每周说谎的次数早已突破了两次的限制，现在是四次……虽然詹金斯没有意识到，但实际上他本身存在的每一刻都在向世界散播谎言。 　　“第三名死者是镇里的送奶工，三十二岁的西多洛夫·卡洛斯。死亡地点是镇子外围的旧河道遗迹，我们向他的妻子打听了他那晚的去向，她告诉我们，卡洛斯最近沉迷于寻找宝藏，他不久前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份藏宝图，昨晚就是为了寻宝而夜晚外出。” 　　“寻宝？” 　　仔细想想，三名死者都死于夜晚，而且都出现在很偏僻的地方，这其中也许有相同的原因。 　　“那么其他两名死者，有没有寻宝之类的传闻？” 　　“他们都是独居的单身汉，家中也搜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一点我们不知道。” 　　警长解释道。 　　这些线索非常有用，凶手既然能够精准的在夜晚的野外找到受害者，就说明他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死者的动向。所以非常有理由怀疑，宝藏之类的理由，不过是欺骗死者在特点时间到达特定地点的谎言。 　　詹金斯要来了三名死者的出生日期，然后在小镇的地图上将死亡位置标示出来。他虽然成为恩赐者只有半年时间，但理论知识相当丰富，尝试了几种排列组合，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进行所谓“渴血仪式”。 　　即使在众多臭名昭著的违法仪式中，这也是相当具有知名度的。除了其基础性，还在于这种仪式是少数，可以让恩赐者从普通人身体中汲取灵以提升自己的方式。但这种仪式的副作用极大，除了使未来的提升难度加大以外，进行仪式的恩赐者的精神还会受到伤害，并在短时间内出现多梦、幻视和幻听等等的后遗症。 　　到了近代，连最恶劣的邪教徒都不会使用这个仪式，毕竟获取的灵的方式有很多，靠杀人获取灵，还不如献祭活人给那些恐怖的存在，这样得到的奖赏会更多。 　　“所以这一定是恩赐者做的事情，这就容易了。” 　　镇子最高的建筑物是镇长家旁边的钟楼，这也是人类定居点中最典型的公共设施。 　　詹金斯让独角兽将自己“空投”到钟塔上方，扶着塔尖的避雷针，从高处眺望这座面积不大的小镇。镇子的风景非常美，比起诺兰的拥挤和繁华，这里的生活想来会很轻松。 　　但接下来正在镇子东边图书馆看书的那位先生的生活一定不会轻松，因为詹金斯已经盯上他了。 　　对方是二级恩赐者，从能力光点的构成来看神术能力只有一个，不像是邪神教派的成员，反而像是那些不知怎么成为恩赐者的“幸运儿”。也就是那种有恩赐者天赋，在某日偶然接触到神秘学书籍、落入诡境或者得到死亡恩赐者的笔记，从而成为恩赐者的人。 　　这样的“野生”恩赐者极为危险，比一般的邪教徒还危险。他们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培训，不了解仪式的禁忌，没有对于力量使用的畏惧心理，一旦发生意外根本无法收拾场面。 　　那位年轻的先生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确认了第一位死者提到的戒指后，詹金斯偷偷的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从图书馆进入了酒馆，又从酒馆到了家。 　　这是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见时间差不多，詹金斯装作上门查蒸汽表的工作人员敲响了对方的门，然后在年轻的男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击打在了他的喉咙上。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致命的，对于大部分恩赐者来说也是。但对方至少不是当场毙命，所以詹金斯就不会让他死掉，维持着最低的生命力将他弄到法兰卡子爵的庄园，“法兰卡子爵”依然在书房中等待着他，就好像一整个下午都在这里看书一样。 　　“比我想的还要快一些，多谢你的帮助，我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两位现世的神明就这样再次在书房中会面，窗外落日的余辉将大片大片的田野染成金色，今天的天气很好，即使是落日的余辉也能让被詹金斯抱着的巧克力感觉到暖洋洋的感觉。 第1374章 指点 　　“你做到了我要求的事情，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那么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法兰卡子爵”侧脸对着窗外的落日夕阳，对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一挥手，那个正处于濒死状态的男人被从地面升腾而起的白雾包围，很快就消失了。即使这一幕就发生在詹金斯的眼前，詹金斯也看不懂那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其实我更好奇，你让我将他带来，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当然，如果不能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 　　他真的非常好奇，但考虑到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神，还是尊敬一些比较好。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他曾经用亵渎的仪式侮辱过我，所以我要给他一些惩罚。” 　　“就这样？” 　　“是的，就是这样。” 　　“法兰卡子爵”点点头，示意詹金斯说下一个问题。 　　【谎言】神职没有任何反应，詹金斯不确定这是因为对方真的没有说谎，还是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对神的言语产生反应。 　　“我就当这是真的吧，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着，整理了一下思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疯诗人卡文迪许，是十五纪的救世者候选吗？他对应的救世者徽记，是能力【灾难之子】吗？” 　　“是的，我以为这个问题你早就知道了。” 　　书桌后的神回答道。 　　“那么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是救世者之一，为什么能力的描述是【灾难之子】？而且获取的力量的方式……和拯救世界刚好背道而驰。”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詹金斯很久了。 　　“这个问题问的很不错，我当年也困扰了很久，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那么你是怎么理解‘拯救世界’的呢？这其实很容易解释，推倒旧建筑重新建设是拯救，将旧建筑修修补补也是拯救，区别只在于做法，至于结果是相同的。说一些目前比较敏感的话题，物质世界再次来到了纪元之末，我想不少平时销声匿迹的邪神教派已经又开始活跃了吧？你举一个邪神教派的例子。” 　　詹金斯想了想： 　　“逐光者俱乐部。”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邪神教派。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组织宣称让全体人类化为光，以这种形式逃避纪元末的灾难，你认为这是拯救世界的方式吗？实际上，这的确是的，至少从原理上来看，全体人类的消失真的可以推迟最终之日的到来。只不过这种做法可行性不高，而且掺杂了别的目的。这样说起来，引导灾难的【灾厄之子】也可以成为救世者，就是同样的道理。” 　　“法兰卡子爵”说道。 　　“如果十五纪能让【灾难之子】成为救世者的候选，那么现在的十八纪，它再次……”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这是需要你自己探索的。” 　　书桌后的中年男人摇着头说道。 　　“这个我能理解，问出来只是想要尝试一下，果然不可以……那么如果我真的击败了其他的竞争者成为了最后的赢家，我需要面对什么？我知道最后的灾难被称为纪元末的大灾厄，但具体是指什么？某个强大的生物？全世界性的异变？或者是更可怕的东西？” 　　詹金斯尝试着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其中“某个强大的东西”是指诺兰地下的古老机械，“全世界性的异变”是指诺兰周边的雾气。 　　“你要面对的是一整个纪元，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智慧生物凝结的【罪】。这是每一个纪元的归宿，当这些【罪】超出了世界的容纳极限，就会凝结成可怕的东西，或者附着在某种确实的存在之上。如果被选中的人能够处理它，用任何手段处理它，那么这个凡人就能直接成神……” 　　说完这些桌后的神笑了起来： 　　“我刚才的那番话你绝对没有从别处听到过，这是对于未来，我能透露的最深的内容。所以不要尝试更具体的问题了，一些事情由我的口中说出进入你的耳朵里，是会未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我也理解，说起来，消灭纪元的罪孽，不就和收集罪币背负罪是相同的原理吗？难道说，主宰们允许那些奇怪的东西进入物质世界，是想让他们收集罪孽凝结的罪币，从而不断推迟纪元之末来到的时间？” 　　詹金斯想了一会儿才这样说道。 　　“你连这个也知道？” 　　雾和香料的神明第一次表现了惊讶，“这个居然有人敢告诉你，这真是……我不对你的看法表达任何意见，等你离开物质世界升华自身以后，自己会有答案的。” 　　虽然眼前的这位神明依然没有告诉詹金斯，他将会在最后的最后面对什么，但至少有了模糊的答案，总比什么也不知道好。 　　关于纪元之末的问题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詹金斯见对方无意回答更深入的问题，便将话题转变到近期在整个世界都闹得沸沸扬扬的烟草的问题上，第一个问题，自然是对方和这些烟草是否有关，这个问题很重要。 　　“我和这件事无关，虽然我的少量信徒参与了这场闹剧，但那并非我的旨意，他们所行所做之事，也和我的教义相抵触。你从正神教会的态度上应该可以看出这一点，迄今为止，可从来没有哪一方宣布我是邪神。” 　　中年男人语气轻松的回答。 　　“那么那些烟草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那些人将它们散播到整个世界，总不是为了赚几枚金币吧？” 　　詹金斯又问道，对方是烟雾和香料的神明，绝对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那些成分奇怪的烟草，实际上安眠的作用比成瘾性要强，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那些烟草能让人感到放松，这也是成瘾性不强但吸食过后的人都想要尝试第二次的原因。”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 第1375章 雾和机械和灾难 　　“由安眠性你能想到什么？” 　　书桌后的神问道，但没有让詹金斯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所以那些烟草真正的作用并不体现在现实，而是体现在梦境。在刻意的影响下，梦境是可以变得非常美妙的，现实生活无比痛苦的人们，也许会更喜欢虚假的梦境。你可以稍作调查，就能发现吸食过那些烟草的人，做梦的频率和类型，都会高度重合。” 　　“连接梦境？这一点我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但这有什么用？通过这种方式抽取人们的精神力吗？” 　　詹金斯又问道。 　　“如果答案全都由我来告诉你，那不就让故事变得非常无聊了吗？你可以自己尝试着去解答，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盘旋之雾】再次拒绝了回答问题，詹金斯点点头也不勉强。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开始最后一个话题： 　　“有关疯诗人的事情，其实我还有许多想问的问题。” 　　“你可以随便提问，我不一定全都回答就是了。” 　　“他真的死了吗？”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书桌后的中年人稍稍坐直了身体。 　　“从我找到的古籍记载中可以看出，你们在雪山顶的三天三夜的鏖战，应该是那一纪元末尾的事情，这很有可能是救世者之争的最后的战斗。那时的疯诗人有多强大我虽然不知道，但从后来的遗迹和记载中不难看出，他吸收了那么多灾难的力量，应该已经不算人类了吧？这件事虽然和我无关，但我依然非常好奇，他最后究竟死了没有？” 　　詹金斯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好吧，这个问题的确可以回答你，你猜的不错……雪山顶的战斗虽然是以我的胜利告终，但疯诗人并没有完全的死透。他的身躯被留在那个小山村中，等待时光的伟力摧毁一切。残破扭曲的灵魂被我使用仪式放逐到物质世界，直到我成就自身后，才将那灵魂彻底的抹去。所以从现在这个时间点来看，他真的死了。” 　　詹金斯恍然的点点头，这种结果才符合他的预期： 　　“那你是否知道，他曾有一只奇异的机械造物，那台机械可以通过大量精密的运算预测未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这个？” 　　中年人敲了敲桌面，随着白色的云雾升腾而起，那只熟悉的立方体的模型出现在桌面上。 　　“是的，就是这个。” 　　詹金斯立刻点头。 　　“我以前也很好奇这是什么，杀死疯诗人后，从他的随身物品中得知，这是他在整个世界寻找灾难诱因的时候，从中土大陆南部荒原，也就是现在的诺兰地区附近发掘出的古物。 　　我想你应该猜得到它的来历，这是古代人类通过模仿诺兰地底最深处的那台机械，创造出的功能不全的复制品。但这种模仿，除了获得了那东西的部分功能以外，也将那份疯狂和扭曲完全复制了，这就导致了后面那一系列的悲剧。” 　　“诺兰地底的那台最初的机械，是否可以靠人类的力量来对抗。或者说，它有什么弱点？” 　　詹金斯连忙问道。 　　“我从未亲眼见过它，即使利用全知的特性为你找到答案，也是刻板而没有应用性的答案。与其这样‘误导’你，不如你自己寻找答案。” 　　“所以……那台机械，真的是这个纪元之末的最终灾难？或者说是灾难的一部分？” 　　“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中年男人笑着摇头，然后示意詹金斯接着提问。 　　“关于那个独特的能力【灾难之子】，我从各种途径也了解到了不少的信息。现在我知道有一群人正在谋求这个能力，为此他们效仿当年的疯诗人，不停的制造灾难，他们有可能会成功吗？” 　　詹金斯问道，同时抚摸了一下趴在腿上不老实的猫，它不断的尝试跳到书桌上。 　　桌后的神思考了一会儿，摸了一下下巴，随后才回答： 　　“他们不可能成功，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疯诗人能够靠着汲取五场灾难成就【灾难之子】，那是因为这项能力是他的灵魂本源，他本身就是灾难之子。而如果想要依靠仪式学习这项能力，所要做的绝非五场灾难那么简单。你知道吗谎言的神，那些具有唯一性性质的能力，出现和消失，都和命运有着紧密的关联。而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任何的命运和【灾难之子】有关。所以并非有人禁止这项能力再次出现，而是它不应该出现在现在。” 　　虽然听起来很绕，但詹金斯却莫名的明白了，然后开始担忧树屋的那群人最后究竟会搞出怎样的大新闻。 　　“那么有没有任何和【灾难之子】相关联的能力？也许二者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他又问道。 　　“法兰卡子爵”笑着看了他一眼，拿起了桌上的书： 　　“是的，的确存在一个与【灾难之子】性质截然相反的能力，而且二者的获取方式非常相似，但在关键之处又有些不同。不要问我最关键的一步在何处，因为我也不知道，是的，我真的不知道，但我认为你知道。 　　哦，我还要看一会儿书再离开，这本有趣的百科真的不错。你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时间也不早了，我想你不会在附近的镇子过夜，还要着急回去吧。” 　　“最后一个问题……” 　　詹金斯其实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询问，即使是问到半夜，那些问题也问不完。但对方既然这样说了，也只能再问最后一个，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大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哪一个最重要，索性选择了亚莉克希亚的那个问题： 　　“我想知道，你的后裔们在现在的时间点居住在距离诺兰如此接近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没有原因，一切都是巧合。” 　　不用谎言神职，詹金斯都能感觉出对方在说谎。 第1376章 异国来使 　　詹金斯并不打算戳破面前的神在说谎，神有神的打算，人有人的生活，神明对于物质世界的干预往往是隐晦而悄无声息的，而且通常来说即使到了最后，也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迹象。 　　虽然好奇，但他不需要担心对方的计划是否会影响到自己，只需要担心法兰卡一家最后究竟会有怎样的命运。 　　客气的告别后，詹金斯便带着自己的猫离开了。书房中的男人果然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在煤气灯的灯光下翻看起了手中的大部头专著，直到老管家敲门通知可以用晚饭，才将书本合上，迈步来到窗前。 　　房间内氤氲着透明的白雾，在那白雾中，被詹金斯带来的那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了地板上。他躺在那张崭新的地毯上，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毕竟上一刻的记忆还是被那个查蒸汽表的男人袭击。 　　“问题我只问一遍，希望你抓住机会。那颗宝石现在在哪里？” 　　“什么宝……” 　　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现在这幅场景的不同寻常。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的气息是如此的古怪，他站立在窗前的时候，连窗外夜空中的星河都扭曲成了无法形容的抽象油彩。群星因为他的出现而黯淡，寂静的夜悄无生气。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就已经让房间内压抑的气氛压的自己几乎无法喘息。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可怕，他不确定这是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无法呼吸，而是房间内的空气真的产生了可怕的变化。 　　“我……” 　　话一出口便感觉到声音是如此的沙哑，而且从第一个音节开始就止不住的颤抖，这肯定不是因为被查蒸汽表的男人一拳打在了喉咙上。 　　“那件恩赐，现在就在我这里。” 　　下意识的感觉让他不敢撒谎，只希望快些结束这一切，哪怕当场死掉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这样一来问题就简单多了。” 　　背对着他站立的“法兰卡”说完，无形的牵引力中，沉浸在地毯上的男人的灵中的宝石，自动的从他的额头浮现出来。 　　那是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如果被镶嵌到王冠上，几乎不用任何的打磨。 　　“这颗宝石现在归我了，作为补偿，你可以得到一些礼物。” 　　“好的。” 　　地毯上颤抖的男人不敢说更多的话，在得到允许后，连滚带爬的从庄园中冲了出去。之后在监狱中无忧无虑度过的一生，他都不敢回忆那晚的场面。但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在监狱中活到90岁才寿终正寝，也算是了不得的礼物了。 　　“哪怕成为了神，我依然很喜欢这种拆礼物的心情。” 　　窗前站着的神看着面前漂浮的宝石，手指轻轻一捻，那枚恩赐宝石便碎成了粉末。那些无用的残渣落地后，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在房间中舞动。光芒很微弱，但异常的有存在感。 　　“只是神职碎片的一点残渣，我就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巧克力奔跑中……） 　　回到鲁恩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饭的时间，但好在厨房还留了饭，詹金斯于是在饭桌上将今天精彩的一天告诉了亚莉克希亚。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没有在庄园中，随着南方两大王国的战争开启，与其毫不相关的北国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除了鲁恩本身就很乱以外，还因为今天稍早些时候，切斯兰王国和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官方信函，几乎是同时到达了鲁恩。 　　“所以今天我在诺兰的收获，一方面是了解到了疯诗人已死，关于那台机械的事情就此断了线索；另一方面可以肯定，与《灾难诗章》对应的能力，绝对不止灾难之子这一个，现在我所拥有的那个还未完全成型的能力，极有可能是下一个救世者徽记。” 　　詹金斯一边吞咽着口中的面包一边说道，声音因此而含糊不清。亚莉克希亚也知道詹金斯饿坏了，所以也不在意他的吃相。实际上，就连巧克力吃东西的风范都比此刻的詹金斯好，巧克力是非常懂礼节的猫。 　　“这就足够有价值了，更不要说，你在物质世界又遇到了一位神明，这件事的象征意义，足够任何人吹嘘一辈子。” 　　“亚莉克希亚，不要和我开玩笑了。说起来，鲁恩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那位将自己封闭在深宫中的国王陛下，是否作出了决定？” 　　两国的特使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来到鲁恩，自然是为了正在进行的战争。在双方暂时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寻找外援，或者确保对手找不到外援，就变得相当重要。今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两国特使几乎是同时在鲁恩车站下了火车，并在出站口碰到了一起。 　　“你无法想象当时是多么的热闹，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只是听多洛丽丝形容，就能想象明天的报纸会用什么口吻报道这件事。” 　　亚莉克希亚笑着说道，詹金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将不老实的猫抱起来也擦了擦嘴，不理会它的愤怒，好奇的问道： 　　“那么两国的特使，今天都见到多洛丽丝的父亲了吗？” 　　“都见到了，我知道你好奇国王和两国来使会面的顺序，但实际上他们是被同时召见的，至于谁最先和萨尔西二世谈话，这一点恐怕只有参与者知道内情……知道吗，他们没有居住在各国的使馆，而是被安排到了距离皇家宫殿最近的金雀旅店休息，王室出钱包下了一整层，让两帮人成为了邻居。” 　　亚莉克希亚脸上的笑意很浓，詹金斯也笑了起来。 　　“但我还是不懂，萨尔西二世最后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袖手旁观？帮助菲迪克特利？还是帮助切斯兰？哦，我想应该没有第四种可能了，除了他疯了要向两国同时宣战。”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萨尔西二世自己可能都没有做出决定。更不要说，因为王位继承而从各地来到鲁恩的贵族们，也都有各自的想法。这不是一个白天就能决定的事情，两国特使的到来，绝对会让鲁恩变得更加‘热闹’的。” 第1377章 一周 　　就如亚莉克希亚所说的那样，周三一早，鲁恩市范围内发售的大多数报纸的头条，都报道了两国使节来到这座城市的消息。虽然新闻中没有明说使节团的目的，但基本上就连街上的车夫都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除了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调侃了南方两国的战争以外，报纸还提到了他们和国王陛下的会面。头版照片是萨尔西二世在王宫的次高级别会客室和两方见面的照片，这是前段时间的暴乱后，萨尔西二世为数不多出现在报纸上。 　　多洛丽丝弄到了些内部消息，但据说这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两国都向萨尔西二世说明了合作的意愿，但衰弱的国王以近期国内政治也出现了问题为由，声明要仔细考虑。 　　现在特使们已经做好了长期在鲁恩居住的准备，南方的战争并不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能结束的，菲迪克特利和切斯兰甚至已经提前做好了冬季军队食物和棉衣的生产动员，所以他们必须留在这里等待消息。 　　“为了欢迎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拜登伯爵和切斯兰王国的威尔逊子爵，外交部门准备了一场专门的酒会，我们这些公主和王子也收到了邀请。詹金斯，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亚莉克希亚询问道，詹金斯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但依然有些疑问： 　　“切斯兰怎么只派来一名子爵当作特使？这个规格有些不够吧？” 　　“威尔逊子爵和斯图亚特王室有姻亲关系，而且这次来的麦迪逊·威尔逊子爵18岁以前一直在鲁恩居住，相当熟悉这座城市的社交圈。他的爵位是自己挣来的，他的父亲老威尔逊则是切斯兰的实权公爵，而且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切斯兰这一次是派出了相当有手段的人。” 　　茱莉亚在一旁解释道，詹金斯这才明白，也是因此明白了昨晚亚莉克希亚所说鲁恩将会变得更“乱”的原因。 　　在接连经历了诺兰的两场冒险后，詹金斯已经变得疲惫不堪，所以打算最近休息一下，除了每日去诺兰的市民广场附近闲逛以外，尽量避免任何的外出。 　　所以从这周的周三开始，他将自己的大量时间消耗在鲁恩的庄园内。除了每日完成老爹远程发来的学习任务外，就是帮多洛丽丝处理一些公文。 　　她所主导的财政部门现在也算走上了正轨，又因为心腹们前来拜访时，多次见到詹金斯在多洛丽丝的房子内抱着猫走来走去，因此“外国的作家和公主同居”的传闻在鲁恩的贵族交际圈内不胫而走。 　　詹金斯是不知道这些的，这是亚莉克希亚在某天夜晚的闲聊时提到的，那时两人正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北国的夜空真的很美，没有浓雾遮蔽天空，在郊外的庄园能够看到满天星斗和璀璨星河。 　　“你是怀疑，这个消息是多洛丽丝故意放出去的？” 　　詹金斯问道，然后感觉自己的猫在蹭自己的侧脸。 　　“这个还用怀疑吗？” 　　亚莉克希亚问道，詹金斯想要点头，但因为现在是躺着的姿势，很难做到这个动作。 　　就这样来到这周的周末，这一周的时间鲁恩和诺兰都相当的和平，除了每天从报纸上知晓前线的战况以外，生活仿佛会一直平和的走下去。 　　这期间詹金斯完成了和末日幻境中的钟塔老人的八次交易，只剩下最后两次就能的将幻境推离。诺兰方面还在追查近来频频发生的奇怪事件，只是泰坦的事情根本没有线索，而异种入侵则因为詹金斯和兜帽先生、白猫先生一起，将大使的尸体丢到了街上，所以某个小公国倒了大霉。 　　恰好现在是战争期间，王国也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杀鸡儆猴，警告国内不安分的份子，古奥公国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菲迪克特利的骑兵团杀入。他们没有为难平民，但据说公爵居住的宫殿被夷为平地。 　　从贝凡娜小姐那里得到的消息证明，古奥公国和【树屋】有关，后者几乎渗透到了公国的上上下下，而这次异种入侵也是他们所为，目的似乎是单纯的制造灾难。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詹金斯在心中想到。 　　他同时也在这清闲的日子里，抽时间拜访了居住在诺兰城郊的奥黛丽小姐。奥黛丽小姐在那些可怕异种来到城里的时候，推荐詹金斯“占卜”它们的来历，这肯定不是心血来潮的决定。 　　“这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是命运指引我这样做的。” 　　女人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笑着告诉詹金斯，虽然她的确能够看到命运，但詹金斯认为这次是开玩笑的说法。 　　“所以理由究竟是什么？” 　　他追问道。 　　“因为这件事需要由你来解决，所以我只是为你提供参与进来的途径而已。” 　　“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詹金斯想到了在这件事结束后《灾难诗章》上多出来的第三颗白色宝石。 　　“占卜者们总认为我们比普通人懂得多，但实际上我们也不过是通过浓雾看未来。我从不承认自己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这一切都是占卜和预言给予的结果。” 　　她神神秘秘的说道，但看上去相当高兴詹金斯能够提出这个问题。 　　“命运虽然无常，但并非没有任何迹象。你能够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说明我这半年的教导没有白费。” 　　“这只是因为您在这件事中做的太明显了……” 　　詹金斯无力的嘀咕着，非常怀疑对方是否通过《岁月史诗》看到了下一个徽记昭示的未来。但这都无所谓，因为奥黛丽小姐显然是在帮助自己，他没有必要试图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詹金斯因为各种琐事在鲁恩和诺兰间忙碌着，多洛丽丝也因为繁忙的公务而忙碌。亚莉克希亚更是没有闲着，她用了一周的时间去研究被詹金斯带回来的尸体先生的尸体，并有了重大的收获。 　　“抱歉亚莉克希亚，你真的把尸体解剖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詹金斯还有些不可思议。 第1378章 酒会 　　“怎么，解剖尸体会影响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吗？” 　　矮个儿的女士撩了一下头发，调侃的问道。 　　“当然不会。” 　　詹金斯连忙摇头：“只是好奇你怎么会验尸的，这可不是一般途径能够学会的技能。” 　　“只要有决心，没有什么是学不到的，很久以前我认识一位居住在乡下的守墓人。是的，从教会退役的守墓人，而且还是很罕见的女性守墓人。我在她身边做过一段时间的学徒，那时学到了专业验尸技术……你还想不想听结论了？这真是令人惊奇的发现，那具尸体本身没有太大的价值，最多是作为【尸爆术】的施咒材料时能够爆炸的更厉害，真正的价值在于我找到了死因。” 　　“你是说尸体先生成为尸体的死因，还是在我面前被杀死时的死因？” 　　詹金斯问道。 　　“是后者，我在那些密密麻麻仿佛被数百根箭矢穿透的伤口中，萃取到了这个！” 　　说着她将手心中那个不足食指粗细的玻璃小瓶展示给詹金斯，这种瓶子是恩赐者们在处理材料时才会购买的设备，除此之外只能在高等大学的实验室中找到。 　　“这是……月华？” 　　伸着头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小瓶中是散发着淡黄色光泽的液体，看上去非常诱人。詹金斯接过来对着窗外的夜空看了一下才猜测这是什么，因为常理中的月华应该是蓝色或者红色的。 　　茶几上趴着的猫立刻警觉了起来。 　　“是的，你曾说过，杀死尸体先生的应该是来自末日幻境中的那轮原始月亮的投影，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完全正确。这些月华显现出的性质更加古老，比【无光之月】的信徒萃取的月华更加凝实和富含灵性，而且色泽也符合关于物质世界原始月亮的记载。这真是惊人，我原以为末日幻境真的只是幻境，现在看来，它应该蕴含着过去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信息、物质乃至灵，这很有价值。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多在那里转一转，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能有改变人类对历史认知的大发现。” 　　亚莉克希亚说道，然后将那只小瓶子从詹金斯手中接了过来，放到了茶几上。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刚好将瓶子放在了猫咪的面前，巧克力警觉的弓着身子伸着头嗅了嗅，表现出了极大的警惕。 　　大规模的战争从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结束的，不说两国的正面交战，就连从上周开始就频频传来捷报的外海破碎群岛的决战，到了如今都没有任何结束的消息。 　　生活在诺兰的人们一方面关心着自己的亲人们能否顺利归来（王国海军中诺兰籍军人最多），一方面又担心他们会被立刻投入到另一场战争中。 　　詹金斯从鲁恩寄到诺兰的信到达布莱妮手中的那天，海瑟薇就在俱乐部中表达了她对于战争的担忧。这份担忧在城中很普遍，也只有威廉姆特家这种没有任何人参军的家庭，才会显现出一些漠然。 　　“父亲从前线寄了信给母亲，说一些安好，最终的战役马上就会结束，这之后他就会回家了……从上周开始，他的每封信都是这种说辞，母亲已经因为过度的担忧，要求他下次寄信的时候按上自己的手印，以证明他真的依然存活。” 　　红发的女士说道。 　　“应该快结束了，破碎群岛的海战已经打了快两个月，即使双方想要再坚持下去，给养恐怕也会出问题，那毕竟是海战……不用担心，诺兰海军的战斗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詹金斯小声的安慰道，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仿佛在一周之间，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战争波及到了。鲁恩和诺兰的女士们，他在世界各地的朋友们，都会在谈话时提到战争对自己生活的影响，只有生活无忧无虑的猫才会不在意战争，只是偶尔也会在詹金斯谈话的时候偷听一下内容，作为日常的娱乐活动。 　　多洛丽丝邀请詹金斯参加的外交酒会是周二的夜晚，这天也是四月份的最后一天。而五月份的到来也就代表着夏季马上就要来了，一想到这一点詹金斯就感觉惆怅，因为他将最美好春季的精华时间，都花费在了这个雪国，错失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天。 　　并不是说他不喜欢鲁恩，只是错过了春季总是有些遗憾。 　　亚莉克希亚不参加这种活动，她要在庄园中看书，茱莉亚也无法参加这种高档的酒会，所以也留在庄园。 　　詹金斯本打算把巧克力也留下的，这种社交场合带着宠物，会显得非常的没有礼貌。他倒不是很在乎自己的面子，但这是多洛丽丝邀请的酒会，他不能让多洛丽丝失了颜面。 　　理所当然的是巧克力不会答应，并在詹金斯换衣服的时候不断的捣乱，最后差点让那件从教堂拿来的黑色礼服上衣报废，詹金斯只能答应带着它，但它只能藏在衣服里不能乱动。 　　“所以今天你就穿了这么多的衣服，只是为了不显得自己的胸口很肿胀？” 　　在二楼碰到亚莉克希亚的时候，她笑着评价詹金斯的着装。现在的鲁恩也完全度过了冬季，夜晚没有必要在礼服里套那么多的衣服。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种穿法非常的正规，据说人们在参加酒会的时候都会这样穿。” 　　他嘴硬道。 　　“是的，但那是三百年前的流行风尚，现在大概只有上了年纪的老贵族才会在出席国王的宴会时选择这样的穿衣风格……也许你还需要一顶卷曲的白色假发，这样会显得更加的搭配。” 　　詹金斯最后还是选择接受了亚莉克希亚的建议，将那身足够繁琐的衣服去除，换上了和多洛丽丝礼服长裙搭配的服装。但这样一来就没有巧克力躲藏的位置了，但亚莉克希亚认为巧克力站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也可以。 第1379章 拜登伯爵 　　“虽然这种场合很少有人带着宠物，但考虑到你是外国人，而且长相很英俊，人们也许不会在意巧克力的。” 　　亚莉克希亚安慰道。 　　这次酒会并没有选在城里举行，而是在城市另一端王室所有的庄园里。这里通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居住，多洛丽丝已经过世的祖父每年冬天的时候才会来小住一段时间，所以用来举办酒会正好合适。 　　因为气温回暖，所以酒会不仅仅在室内，实际上在庄园的门口就能看到从一直铺设到房子门口的长桌，桌上是用银器和磁盘盛装的各式食物和美酒。 　　詹金斯和多洛丽丝到的时候，来的人已经不少了，男男女女在庭院中或者庄园房子内端着酒杯交谈，到处都是珠光宝气和热闹的交谈。 　　“我可以不喝酒吗？” 　　从马车跳下来以后，主动转身牵住多洛丽丝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后者轻轻点头，脸上含笑保持着极其庄重的表情。 　　詹金斯和多洛丽丝的到来并未给酒会带来什么轰动，因为这里比他们重要的人还有很多，况且这次的主角也不是这些王子和公主们。 　　按照惯例，多洛丽丝先带着詹金斯和这次酒会名义上的主人，斯图亚特王室的远亲，一位闲散在鲁恩的老伯爵打了招呼。伯爵非常的和蔼，还不忘询问詹金斯是否喜欢北国的饮食习惯，并告诉他菲迪克特利使节团已经到了。 　　见过老伯爵，自然会和多洛丽丝的哥哥姐姐们见面。因为南方两国的战争，鲁恩的王位继承争夺不再是人们关注的唯一热点，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一切都会暂停。 　　和斯图亚特们打招呼的时候，多洛丽丝依然维持着那种高雅而冷静的态度，双方交谈起来不冷不热，看不出是敌人也看不出有多么的亲昵。 　　只是多洛丽丝的大哥对詹金斯展现出了极大的敌意，不仅在开口说话之初暗示詹金斯只有男爵的身份，而且还明里暗里的讽刺他居然带着猫来参加如此严肃的社交酒会。 　　詹金斯只当被苍蝇烦住了一阵子，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菲迪克特利使节团和切斯兰使节团都比詹金斯和多洛丽丝来的要早一些，当两人被交谈者缠住的时候，詹金斯就注意到了前者在庭院的小花园中，和一些北国的贵族交谈，后者则在建筑物的前厅，和另一群带着假发的老贵族们交谈。 　　“我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他知道这个时候才会想起自己应该站的立场，原主和原主的家庭都是菲迪克特利人，虽然并不算祖辈都是，但至少这一代是相当认同这个身份的。 　　实际上有人比他更早的想到了这一点，当多洛丽丝被几位年轻的姑娘围起来——那似乎是她的表姐和表妹们——的时候，有人给詹金斯递了一张字条。詹金斯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多洛丽丝示意一下，便独自走向庭院侧面的小花园。有心人都能看到这一幕，但即使是最灵敏的社交家也意识不到这意味着什么。 　　“威廉姆特男爵，晚上好。” 　　刚一见面，拜登伯爵就主动屏退了周围的所有人，让自己随身带着的三名护卫监视花园小亭子周围防止被偷听，然后将右手搭在左肩，向詹金斯微微弯腰行礼。这是完全不合礼节的打招呼方式，以拜登伯爵的身份，至少要王国的实权公爵或者王室成员，才能接受他的这种礼节，而实权公爵往往都和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晚上好，拜登伯爵，很荣幸能够在异国的夜晚见到你，希望你能习惯这里的饮食习惯。” 　　拜登伯爵行了大礼，詹金斯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前者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主动直起腰开始攀谈，省去了对于繁琐礼节的谈论。 　　“威廉姆特男爵，来到鲁恩前，我就听说了您正在这里作客。本来还想着是否有机会见到您，没想到这么轻易我们就见面了。我刚才看到了那位和您一起出现的漂亮女士，那位是多洛丽丝·斯图亚特殿下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身为外交使节来到鲁恩前，他肯定就已经知道了这里大多数的情况，绝对不会认不出王室的公主，特别是参与了王位争夺的公主。 　　“是的，我现在寄居在斯图亚特小姐的家中。” 　　他承认道。 　　“殿下可真是位漂亮的女士，您的眼光很不错。哦，我想起了一件事，其实我在贝尔迪兰的时候就听说了，女王有意将你的爵位晋升为子爵，这是今年……” 　　拜登伯爵很健谈，而且像是早已准备了今晚和詹金斯的谈话一样，说起话来事事都能顺着詹金斯的思路。两人谈到了贝尔迪兰和鲁恩的天气，谈到了这场酒会的规模，甚至浅浅的谈了一些和切斯兰的战争。 　　拜登伯爵暗示这场战争本国的赢面非常大，现在只等西线的海战结束，将诺兰海军投入正面战场，到时会对切斯兰形成碾压性的优势。 　　当然，他如此热情的和詹金斯见面，自然不会是单纯闲聊这些话题。谈话进行了二十分钟，他才终于转进正题。 　　“您对鲁恩的政局怎么看？” 　　“……很混乱。” 　　詹金斯实话实说。 　　“的确很混乱，这里的情况比我来之前预想的还要糟糕。我想您一定听说过了传闻，我和切斯兰的那位子爵都受到了陛下的召见，但实际上什么结果也没有出来。国王陛下暗示我们要说服斯图亚特的继承人们，而不是去说服他，这一点让我很费解。” 　　拜登伯爵说道。 　　“哦，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您刚到鲁恩，大概有些事情还不知道。那的确很难打听到，但如果有心，也能听到消息。实际上，萨尔西二世陛下已经向那些年轻的王子和公主们宣布了下一任国王的选择方式，那就是按照他们各自的政务能力进行考评，显然，应付来自外国的麻烦使节也是政务能力中重要的一环……这个消息，可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按理说多洛丽丝·斯图亚特殿下是不应该将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我的。” 　　他这样说道，拜登伯爵立刻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然后又深思起了詹金斯的话。 第1380章 丝带 　　“说起来，您在今年夏天以前，有前往贝尔迪兰的计划吗？” 　　拜登伯爵思考了一会儿又忽然问道。 　　“夏天吗？去年秋天的时候，温莎小姐邀请过我夏天去她在贝尔迪兰郊外的庄园度假，如果她还记得这件事，我想我的确会前往贝尔迪兰，温莎小姐是……” 　　“我知道的，是温莎公爵的女儿，那真是一位相当有手段的女士，很多男人都比不过她……我建议您有时间一定要去贝尔迪兰，距离您上次获得瑞特奖已经半年时间了，那里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您的下次贝尔迪兰之旅，一定会有很多的奇妙的收获。” 　　他含糊的说道，极力的推荐詹金斯尽早前往贝尔迪兰。但詹金斯连鲁恩和诺兰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完，哪里会有时间去贝尔迪兰，所以也只能说有时间一定去。 　　严肃的社交酒会不是很适合詹金斯，特别是这里的大多数人他都不认识。告别了拜登伯爵重新回到多洛丽丝身边，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处，后来向周围年轻的女士们询问了一下，才在长桌旁找到她。 　　多洛丽丝正和一位满头银发、拄着拐杖，但依然端着酒杯的贵妇人交谈。见詹金斯走过来了，便主动介绍双方认识。那位贵妇人居然是多洛丽丝的姨母，是她已经过世母亲的亲姐姐。 　　“詹金斯·威廉姆特男爵是吗？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 　　她对詹金斯非常的和蔼，除了询问了大量和他家庭有关的信息外，还问起来他计划在鲁恩的居住时间。 　　而暂时告别了这位和蔼的女士，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詹金斯发现这个酒会上大部分人都非常的健谈。 　　“你的亲戚很多吗？我注意到鲁恩的贵族似乎都能和王室扯上关系，这和菲迪克特利王室血统的凋零完全不同。” 　　詹金斯端着装着果汁的酒杯小声的问道，没有注意到肩头的猫正伸着头试图将头扎进杯子里。 　　“我们家的亲戚的确很多，实际上各国王室都会有很多的远亲，毕竟贵族们习惯内部通婚，稍微有些历史的家族都能和王室有些牵连。就连你们王国的密德尔顿家族，即使是找不到直系的后裔，不也有很多的远亲吗？” 　　她小声的回答着詹金斯的问题，然后忽然甜甜的笑了起来： 　　“詹金斯，我前段时间从老师那里听说了你的故事。去年秋季你去贝尔迪兰的时候，似乎是和那位很有名的杰西卡·温莎小姐一起参加贝尔迪兰的一场宴会，后来还在宴会上接受了别人的决斗邀请。” 　　“是的，那是半年前的事情，我只和亚莉克希亚说过一次，没想到她还记得。”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会有那种正规的决斗了，听老师说你赢得很轻松，只是一剑就击败了对方。” 　　“对手是个普通人，这种胜利并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他的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那么如果有可能，你会为了我而和别人决斗吗？” 　　多洛丽丝忽然问道，詹金斯转过脸看到她脸上的红润，心中一惊不断的提醒自己对方只有十六岁，和约定的婚约还差两年。 　　“当然会。” 　　他用力的点着头。 　　“当时你赢得了决斗，有获得什么奖品吗？” 　　她又问道。 　　“很多女士将自己随身的手绢或者饰品塞给我，温莎小姐将她的耳坠给了我，那可真是一只漂亮的耳坠。” 　　詹金斯感叹道。 　　“你等等。” 　　多洛丽丝说道，然后让詹金斯挡住她，她则弯下腰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什么。不多时又直起腰，然后将一根带子放到詹金斯手中。 　　“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根有着蕾丝花边装饰的精美紫色缎带，至少詹金斯认为这是缎带。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迟疑的问道。 　　多洛丽丝笑着没有回答，但看上去相当满意自己的做法。 　　因为不是酒会的主角，所以两人没有必要在这里待到最后。临近十一点和宴会的主人老伯爵告辞后，便乘着马车返回了郊外的庄园。庄园里的人们都还没有睡，亚莉克希亚听詹金斯说起了他和拜登伯爵谈话的细节，然后也建议他在返回诺兰后，抽时间去一趟贝尔迪兰。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詹金斯忽然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矮个儿的女士疑惑的问道，詹金斯只能认为是自己多心了。 　　后来才想起酒会的时候多洛丽丝塞给自己的带子，想要走去再去找亚莉克希亚的时候，却在走廊上先遇到了端着茶壶向厨房走的茱莉亚。于是便将那根带子拿出来询问她的意见，没想到貌美的女仆脸色一红，狠狠的瞪了一眼詹金斯便踩着楼梯快速的消失在楼下的转角。 　　不明所以的詹金斯只能去敲亚莉克希亚的房门，说明了自己的疑问后，亚莉克希亚笑了起来了：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 　　詹金斯拿着缎带摇来摇去，见他有将那东西放在鼻子前的冲动，亚莉克希亚连忙掐住了他的手腕： 　　“难道诺兰的那两位女士没有教过你最基本的常识吗？还是说你在和赫纱shang/床的时候，从来都不关心她是怎么脱衣服的？这很明显是袜带，系丝袜的带子。” 　　“袜带？” 　　詹金斯陷入了沉默，茫然的看着手中的带子。 　　“我想你大概理解赠送这种私密的物品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有意愿，隔壁多洛丽丝的房间应该没有锁……” 　　“请不要再说了！” 　　詹金斯连忙打断了她，然后像是从水中爬出来的猫一样甩着脑袋： 　　“现在的姑娘们成熟的都这么早吗？” 　　“她已经十六岁了，这并不是很早。” 　　亚莉克希亚穿着睡衣，双手抱着胸靠在门框上说道。因为要休息了所以头发只是散乱在身后，这是她极少数保持柔顺长发的状态。 　　“不，十六岁还是未成年，十八岁才能算成年。” 　　詹金斯慌乱的说着，匆忙告辞后转身就走。 　　“现在的男人，都成熟的那么晚吗？” 　　独留矮个儿的女士倚着门框有些哀叹的说道。 第1381章 超凡组合 　　除了引起詹金斯遐思的“袜带事件”以外，今晚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一月一次的月末呢喃。上个月的月末詹金斯是在火车上度过的，转眼间他也在鲁恩住了一月有余，但仍然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鲁恩。 　　“还有几分钟就要到五月份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他这样想着，轻轻旋转微热的黄铜色旋钮，熄灭了床头上放着的煤气台灯，然后在趴在枕头旁的巧克力的身上摸了一把，这才钻进了被子里。 　　因为有些疲劳，所以他还没等到零点的钟声敲响便睡着了。因此，当那些低语和呢喃仿佛从天边传来的时候，詹金斯甚至没有分清楚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四月份属于正神【风暴主宰】，司掌海洋和风，信徒多生活在沿海地区，但少数居住在内陆有着崇拜【风】传统的族群也信仰这位神明；而五月则属于正神【无光之月】，掌管月亮以及黑夜。众所周知物质世界的夜晚，天空中的月亮其实有三轮，其中看不到的那一轮便是神明【无光之月】的化身。 　　这位神明同样强大，而且因为其拥有“看不到的月亮”的描述，所以也拥有部分【谎言】【阴影】等神职的力量，甚至在某些说法中，还涉足了死神的【负能量】领域。 　　总之，两位伟大正神在月末说了些什么，詹金斯一点也听不清楚。即使他的灵魂再接近神，但终究没有彻底挣脱肉身的束缚。 　　当那月末的呢喃出现时，雾蒙蒙的四周传来嘹亮而神圣的歌声。伴随着无源之风的出现，詹金斯忍着头痛看向前方。男人和女人的身影在极高处相会，即使那天空中只有云雾，但在詹金斯的感知中，却仿佛雷电交加的同时，有一轮巨大的无形的天体正悬浮在他的上空。 　　这种感觉非常的可怕，就好像某个极为诡异的巨大存在正近距离的盯着他，他能感觉到却看不到一样，这种烦躁和恐惧甚至会将人逼疯。 　　但好在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睁开眼睛，红蓝双色的月光从宽敞的联排窗窗口射进屋内，照射在詹金斯身上。詹金斯的影子微微倾斜，将枕边的巧克力完全盖住。 　　他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书桌旁。打开和蒸汽管道相连的煤气台灯，将钢笔和空白的笔记本拿出来。 　　床上的猫没有动弹，只是睁着一只眼睛看着詹金斯的背影，非常不满他半夜不睡觉还要工作的习惯。 　　和以往一样，月末呢喃中的收获往往和那两位正神的神职有关，当然，也会有有例外的时候。 　　就比如刚刚詹金斯获得的信息中，就有一些是关于超凡物品的组合和合成的。但凡牵扯到含有灵的物品，其合成或组合都是危险而复杂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两件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甚至连复数存在的诡物或者超凡，其同名个体间都有微小的差异。 　　而这次获得的知识，则在细微处讲述了如何正确的利用同类吞噬原则，组合使用含灵物品甚至编号物品。这是相当了不得的知识，詹金斯原以为他只可能在正神【妙手巧匠】那里才有可能获得。 　　“如果按照这个设计思路……” 　　他拿着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写着古代符文，还在旁边画起了草图。半个小时后才放下笔，皱着眉头看向桌上自己写的东西。 　　毕竟不是完整而具体的知识，即使他刚刚获得的知识再怎么隐秘，应用起来也会有很大的问题。初次的尝试设计并不算成功，他也明白了这种事情纯粹是撞运气，试一次就够了，如果想要精于此道，还是要靠平时的学习和练习。 　　唤出自己的手杖放在桌子上，然后返回床边，对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的巧克力说道： 　　“巧克力，醒一醒。” 　　猫的闭着的眼睛抖了一下，但并没有睁开。它的呼吸声依然非常的均匀，两只前爪揣在身体下面，整只猫看上去睡的很深。 　　“巧克力，能把那颗我拿给你玩的珠子还给我吗？” 　　詹金斯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的猫，然后猛地向后一缩防止被它报复。但巧克力仍然没有醒过来，依然是睡着的模样。 　　他现在可以断定，这只猫肯定是在装睡。巧克力睡觉时非常的警醒，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它捕捉到。 　　“既然你睡着了……” 　　他故意“轻声”说道，然后伸出两只手从巧克力的身体与柔软床铺的缝隙插进去，然后轻轻将它抱了起来。 　　“……那么就自己拿了。” 　　巧克力很喜欢那颗能够产生“光化”效果的宝珠，平日里只要有时间就推着它滚来滚去的玩耍。有时候睡觉的时候，会将这颗珠子放在自己鼻子前面，很均匀的对着它呼气和吐气。极少数情况则像是孵蛋的老母鸡一样，将那颗珠子压在身下睡觉，丝毫看不出这只猫连七八层被褥下的豆粒都能感受到。 　　“喵～” 　　詹金斯单手抱着猫，另一只手去拿床上的珠子，装不下去的巧克力这才睁开眼，喵喵乱叫着在他手中挣扎，想要捍卫自己的财产。 　　它很轻易的就从詹金斯的手中挣脱出来跳回到床上，然后站在珠子侧前方对詹金斯发出了并不具备任何威慑力的威吓声。 　　“我真的需要它。” 　　詹金斯蹲在床边，伸出手在巧克力的头上摸了一下，刚刚还在愤怒的猫脸上，立刻又露出委屈的表情。它可怜兮兮的看了看詹金斯，又低头看了看被自己保护着的珠子，好一会儿才用爪子将它推给詹金斯。 　　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头还向着身后扭，装作不忍心看的样子。 　　“乖，明天给你弄些好东西吃。以后会有更好玩的玩具的，不要那么伤心。” 　　安慰了一会儿猫并将封印着灾厄黑石的指环给它，这才重新回到书桌前，将圆滚滚像是珍珠一样的乳白色珠子放在一旁的墨水瓶的盒子里，然后拿起手杖，缓慢的注入灵使其变形。 第1382章 五月的到来 　　随着灵的注入，手杖像是缓慢生长的树苗一样，在半径变粗的同时向上生长。几秒钟后，只在圣子形态使用过一次的权杖再次出现，但这还没有结束，詹金斯继续控制着那些扭在一起的藤向上再生长了一些，只是这一部分并没有扭和。 　　变形到这种程度，除了正常部分的权杖模样以外，权杖的顶端是开花的花瓣似的四五根藤蔓。詹金斯松了一口气，左手拿起那颗珠子，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权杖的顶端，同时控制上端没有扭和的藤蔓缓慢的向内包裹。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很严重的问题。缓慢合拢的藤蔓最终攀附在乳白色的圆珠上，在它的表面扭成蜿蜒爬行的蛇的样子。 　　一切都做好以后，权杖本身自发的显现出绿色的光芒，而权杖上方点缀的那颗珠子则显现出了乳白色。 　　两种光融汇在一起，让房间都变得亮堂堂的。但这些光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就消失了，詹金斯松开自己的手让权杖自发的飞到半空中，然后看着它表面出现了些许的裂纹但又迅速恢复。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权杖才从上空跌落回詹金斯的手中。 　　虽然只是在多了一颗珠子，但詹金斯却意外的感觉它变得更沉重了，这种沉重有现实意义上的重量，也有皮肤接触瞬间感知中的“沉重”，这些现象无疑都说明了这次的融合做的很成功。 　　融合了宝珠后的生命权杖，因为在“生命”的基础上多了“光”这一概念，所以对于刺激植物的生长有了更好的作用。另一个功能则是詹金斯随时随地都能激活权杖顶端的宝珠，当他高举权杖之时，黑暗将被驱散，那刺眼的白光将会扰乱附近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视野。 　　“所以我辛苦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武器添加一个光亮术的能力？”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郁闷，于是便将权杖重新变回了手杖的样子。随着那些扭曲在一起的枯藤不断向内收缩，顶端的珠子也在回缩。当手杖重新出现的时候，其顶端多了一枚小巧的珍珠装饰。 　　詹金斯曾见过不少贵族自用的手杖顶端会有宝石或者金饰，却从未见过有人用珍珠装饰手杖。但不等不承认两者融合的相当完美，至少看上去这颗“珍珠”并不突兀。 　　“好吧，至少还是有收获的。” 　　他小声的安慰着自己，然后重新坐回到桌边整理月末呢喃的收获。 　　除了物品组合的隐秘知识以外，完整的知识还有两项独特的能力以及三个有趣的仪式。 　　两个能力分别是【双月共感（白色基础）】以及【幻月术（黄色咒法）】。 　　前者是正神【无光之月】的守夜人们的标志性能力，是其大部分神术能力的前置要求。除此之外，根据【黑夜与隐秘教会】的秘术，这项能力还能起到帮助恩赐者吸纳灵的作用，效率比詹金斯抄写那些扭曲的蝌蚪文还要高。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不可能学习这个能力，一旦被发现可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后者是一种少见的幻术类的咒法，在黑夜中施展【幻月术】能够在一定的空间营造幻觉，除了少量的魔眼以外，这种幻术只能靠恩赐者自身的感知去堪破；在白天施展【幻月术】，则会使以自身为圆心的一定范围内进入黑夜，这种黑夜是介于幻象和真实之间的，而守夜人们的能力在黑夜中会有极大的加成，甚至会自动拥有【黑暗视觉】，因此这个能力相当有用。 　　三个仪式分别是【海洋回忆】【血腥红月】以及【月之恩赐】，【海洋回忆】的仪式可以帮助恩赐者回溯一定区域的海洋表面曾发生的事情，多用于追踪失踪的船只以及搜捕海盗；【血腥红月】则是一种疗伤用的仪式，用大量的血液配合着满月状态的红色月亮，能够治疗较重的伤患，当然，这里的血液可以使任何生物的血液，只要没有腐败都能用。 　　至于最后的【月之恩赐】则脱胎于莽荒年代的人类崇拜月亮、向月亮祈祷和献祭的仪式，这个仪式需要数百人配合，在一场庆祝丰收的宴会后，由篝火、谷物、酒水和复杂的仪式舞蹈配合发动，使得大片农田能够在来年有好收成。 　　这个仪式詹金斯只从老爹那里听说过，因为这个时代祈求丰收多会在春季使用正神【大地之母】的仪式，在秋季使用【月之恩赐】的古老拜月部族已经很少见了。 　　虽然没有获得对自己有帮助的能力或者仪式，但多长些见识也是很好的。整理好这些知识已经接近三点，詹金斯收拾好书桌后重新回到床上。 　　想要摸一下巧克力再入睡，没想到那只猫居然躲开了詹金斯的手，故意挪到床边趴着睡觉。因为这张床非常大，因此实际上一人一猫的距离隔得相当远，詹金斯再傻也知道巧克力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好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尔反尔。” 　　他小声的说道，感觉这么向自己猫服软有些丢人，却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做的有问题。 　　于是指了指巧克力爪子下的的指环。 　　“这个暂时借给你玩，我近期不会要回来。但不要破坏它，也千万不要弄丢。” 　　“喵～” 　　巧克力一个转身跳了起来，非常迅速的蹭了蹭詹金斯的脸。高兴的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指环，又去蹭了蹭詹金斯的手，这才带着自己的“玩具”重新回到枕边睡觉。 　　“巧克力还真是简单，如果和我交往的那些女士们也这么好懂就太好了。” 　　带着这样的感叹，他进入了睡眠中。 　　窗外的夜风声音很轻，吹拂着树梢的绿叶和屋檐上筑巢的鸟儿。五月已经来到了，夏季的到来意味着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整年的时间，也意味着他距离那个最终的日子越来越近。 第1383章 神秘的会面 　　周三一早的时候，报纸上出现了一则大新闻。这消息詹金斯没有提前从任何地方得知，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 　　“诺兰海军在破碎群岛战役中中击溃了海盗王的联合船队，现在已经在返程途中了？” 　　詹金斯诧异的看着报纸上的消息，然后看向最上方的报刊名称，确定这是鲁恩晨报而不是什么花边小报。 　　“这怎么可能？我昨天才刚和海瑟薇见过面，她没说这个消息，而且多洛丽丝也没有提起过，难道战胜的消息，是昨晚才传来的吗？这里可是距离诺兰千里之遥，这怎么可能？” 　　但事情的确是这样，海军胜利的消息没有任何先兆的传遍了整个世界，不管是正处于战争中的王国还是陷入王位争夺的北国，都在这个清晨被这则消息惊住了。 　　詹金斯在餐桌上的时候还询问了多洛丽丝，但她的密探们丝毫不了解这件事情。 　　“很难向破碎群岛方面派人，所以我的探子们大都在诺兰海港和码头活动。” 　　她解释道，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的牛奶，然后再次推给了坐在身边的妹妹。 　　小公主已经习惯了自己姐姐的这种幼稚行为，抬起手将多出来的牛奶推给桌子另一边的猫。 　　“既然公开登报，那就说明事情应该是真的，真是没想到那场海战居然结束的这么快。” 　　他感叹着，想要询问亚莉克希亚的意见，后者没什么意见，只是嘱咐詹金斯最近在诺兰活动的时候，需要小心各国的间谍。以往他在巷子中穿行可能不会有人注意，但现在说不定角落里的垃圾桶里都藏着人。 　　这种说法当然是非常夸张的，亚莉克希亚只是希望詹金斯警觉一些。 　　于是这天他回到诺兰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自己家的垃圾桶，里面只有海瑟薇雇来的打扫卫生的佣人没有来得及清走的垃圾。 　　海瑟薇当然也知道了王国海军胜利的消息，和詹金斯在俱乐部的房间里见面的时候，脸上终于没了这几周来的忧愁。她非常高兴的向詹金斯宣布，她的父亲赫纱伯爵已经寄信回来，伯爵不需要执行打扫战场和安抚群岛公国的任务，所以会和第一批船队一起回来，这说明他真的平安无事。 　　“市政厅已经传出消息，会在船只靠岸那天举行盛大的迎接仪式，到时一定会很热闹。” 　　海瑟薇肯定会在那天和家人一起迎接远方归来的父亲，布莱妮也是一样，所以她便没有提邀请詹金斯一起去凑热闹的建议。 　　詹金斯本身也不喜欢这种人太多的庆典活动，更不要说这件事和他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现在忧心的是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的事情，魔法小姐在大半个月以前就声称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但这之后却再未收到过任何的消息。 　　这期间联系她举行推开【末日幻境】仪式的时候，还多次提到这件事，但魔法小姐一直语焉不详，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麻烦。 　　这一整天的时间都消耗在了诺兰，希望能够进入末日幻境进行第九次交易。但运气看起来不算很好，他一下午都坐在市民广场边缘的咖啡馆里，听人们互相谈论战争。等到夕阳西下时才起身准备离开，但刚准备穿过热闹的广场，去往白桦木先生家拿那本白猫先生送的书时，就看到一个带着塌软布帽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带着猫的先生，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我吗？” 　　他向着四周看了看，确定这附近只有自己带着猫，才停下来问道。 　　“是的，这是你的信。” 　　说着男孩便将信递给了詹金斯，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詹金斯拆开信封看到最上面将他称呼为【蜡烛先生】，便从口袋里取出刚才在咖啡馆找来的零钱递给男孩，随后一边走着一边看信。 　　与其说是信，更准确的来说这是一张装在信封里的简单字条。字条上写了一个地址，要求詹金斯去那里见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 　　“是谁这么无聊？”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随手将字条烧成灰烬，然后调转原本的前进方向，走向了码头区。 　　因为【故事中的故事】时招惹出的泰坦，诺兰在那个周一连续经历了特大雷暴和地震，不少不稳固的房子因此倒塌，其中就包括从詹金斯的卧室窗口能够看到的那座码头区附近的塔桥。 　　那座塔桥是诺兰比较古老的建筑物，是诺兰作为海港城市刚刚发展起来时，就建设的用于给大型船只装卸货物的建筑物，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服务于码头的运作。虽然每年都会维护，但终归使用时间太长，所以在前段时间因为地震，西侧发生了坍塌。 　　市政厅几经讨论决定依靠那些几乎和海岸岩壁融为一体的高大石柱重建塔桥，现在才只是刚刚施工的阶段，虽然已经将高耸的脚手架搭了起来，但想要完工恐怕要等到来年。 　　神秘人约见的地点塔桥断裂的中央，这里也是诺兰目前的最高点。站在断裂的横梁上，整座城市一览无遗，就连城市的钟楼都没有这里高。 　　但这种高度是绝对不能轻易向下看的，除了巧克力这样敏捷的小动物，正常人即使再大胆也会因为恐高而感觉到眩晕。 　　魔法小姐就站在横梁上，依靠在那根木头柱子上等着詹金斯。她面朝城市的方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行人，夕阳洒在千家万户的房顶，绘成了比浓墨重彩的油画还要绚丽的一幕。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地方见面，你知道我爬上来的时候，是花了多大的决心吗？” 　　他一步步挪着向前进，即使有【猫之优雅】他也不敢走到太快。 　　“我还以为你的第一个问题是想要询问，我是如何找到你的。” 　　魔法小姐转过身回答道，不再去看城市的晚景。 　　“我告诉过你我最近每天都会在钟塔附近闲逛，而且我带着的猫咪香草独一无二，你如果有心想要找我，不可能找不到。” 　　詹金斯停在了距离她几英尺的地方，也扶住了柱子。 　　猫好奇的站在詹金斯的肩膀上看着四周，对于这里的风景非常满意。 第1384章 死亡线索 　　“选择这里是有原因的，我们的谈话必须要避开别人的耳朵。” 　　夕阳下的魔法小姐，头发都被染成了金色。只是这么高的高度风有些大，带来了春季的最后一丝凉意。 　　“我想那也没有必要选择这么高的地方，随便哪条偏僻的巷子，都能避开别人的耳朵……” 　　说到这里，詹金斯忽然想到了早晨的时候亚莉克希亚说过的有关间谍的提醒。 　　“你不会也是因为城里的间谍太多，所以担忧被人偶然间听到吧？”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想说的事情和【末日幻境】有关，我担心你所说的那个钟塔老人，会发现我们的谈话，所以选了一个和末日幻境不重叠的区域。选择城外当然也可以，但我想已经是傍晚了，你大概不希望再出城吧？” 　　末日幻境的范围涵盖诺兰城区，但向上的范围因为禁空的影响，詹金斯至今没有弄清楚。他认为既然那轮黄色的月亮在空中，那么这个范围应该会很高。 　　但根据魔法小姐的研究，超出城市钟塔高度的区域，就不再是幻境的影响范围了。所以当初银笛小姐除了选择躲到城外避难以外，实际上只要飞到足够高，也能避开幻境——前提是她能长时间在天空停留。 　　“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最近黑市已经传出了末日幻境的传闻，越来越多的恩赐者进入了那里，这代表着那处世界越来越接近这座城市。至今为止，你已经获得了八份不同的仪式，我最初的时候认为这些仪式没有问题，确实能够起到让两处空间相互排斥的作用。但在解析第七份仪式的时候我发现了其中的疑点。后来经过研究，那些仪式确实能够阻止两座城市的重合，但力是相对的，在将末日幻境推离物质世界的同时，反作用力也会让诺兰所在的空间与物质世界剥离……别担心，这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如果我们将完整的仪式布置出来，这才可能实现。” 　　说完她示意詹金斯发表一下意见，却发现蜡烛先生只是一脸沉思的表情，于是问道： 　　“你难道不感觉惊讶吗？” 　　“对方是从诡境中出来的东西，我本来就没打算完全的相信。原本还打算着在获得了第十份仪式后，直接想办法将它解决掉，咳咳，我是说想办法让教会进入那里，解决掉钟塔老人，现在看来我果然还是疏忽了……魔法小姐，如果不使用这个仪式，你有办法将阻止末日幻境的重叠吗？” 　　“没有办法。” 　　“那么你可以改良这个仪式，使得在推开末日诺兰的前提下，真实的诺兰不从物质世界剥离吗？” 　　“你以为我是万能的吗，蜡烛先生？那些仪式的复杂程度超乎你的想象，我到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所有符文，你与其期待我来改良仪式，不如期待那个世界自己暴毙。” 　　与正义感爆棚的兜帽先生相比，聚会中的其他几人都不是那种有着勇敢和正直品格的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不会多管闲事，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下，魔法小姐和詹金斯想着的都是拯救这座城市，而不是在事情发展到最危急之前逃离这里。 　　虽然无法从仪式下手，但他们并非没有其他的线索。当初进入诡境的一共有六个人，钟塔老人言明3个人死在了诡境里，而除掉银笛小姐以外，应该还有两个人顺利存活着。 　　如果能够在他们那里得知，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使得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那么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决末日幻境的方式。 　　想到就去做，两人商量好了行动的安排，便结伴去往了市郊的小山丘别墅寻找银笛小姐，然后向她询问是否知道剩下五个人的现实身份。 　　银笛小姐则告诉她们，那五个人应该互相认识，这一点从说话的口吻中就能知道。但他们都带着面具，她根本看不到脸，只知道其中一人身上有很重的鱼腥味。 　　“那种味道不是刻意做出来的，必然是常年累月的从事相关行业才会有。” 　　但问题在于，诺兰作为知名的港口城市，最不缺的就是身上有鱼腥味的人，只依靠这个特点来寻找，依然是大海捞针。 　　银笛小姐也没有其她便利和帮助可以提供给两人，她甚至无法安全进城。但这件事的发生终归和她有关，她也不好意思置身事外，于是在两人离开前，分别给了他们一些钞票，作为这次行动的经费。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看着手中一沓10镑的大额纸钞，魔法小姐惊讶的说道。当初她们两人为了购买各自进入诡境化为异种的古董，可以说是散尽家财，银笛小姐甚至卖掉了在市区的房子搬到了码头区附近的圣乔治大街。 　　“我也在找工作，后来担任了一位非常有钱的贵族的神秘学顾问，她真的非常慷慨。” 　　银笛小姐含糊的说道，詹金斯认为她说的应该是温莎小姐，在倒卖军火的时候，他就知道银笛小姐在为温莎小姐工作。 　　但现在那个颇有能力的贵族女士并不在诺兰，王都贝尔迪兰风云突变，女王的身体随时有可能不行，多洛丽丝可靠的情报证明，杰西卡·温莎正在贝尔迪兰召集追随者，看起来应该对那顶王冠动了念头。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从别墅出来，两人走在山间的小径上，魔法小姐一边低着头点钞票一边问道，她点钱的手法非常的熟练。 　　“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这种办法非常冒险，我不得不再次进入末日幻境的钟塔，这就代表着必须去见钟塔老人，否则如果只是进塔而不见他，会引起怀疑的……你是否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在第一次爬钟塔的时候，曾经在楼梯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共210镑，我们每人可以分105镑，这些钱都可以在诺兰买一栋小房子了，有钱真好……你说什么？哦，记得，当然记得，你是说那具被你用石子和碎木片埋葬在钟塔一层的尸体吗？是的，我明白了，那的确是最好的线索。” 第1385章 血脉回溯 　　末日幻境并不是想要进入立刻就能进入的，所以至少今晚无法继续处理这件事情。魔法小姐和詹金斯分完钱就离开了，她给了詹金斯她这一周计划的活动范围，一旦将尸体带出那个世界，詹金斯随时都可以去找她。 　　回到鲁恩恰好赶上晚饭的时间，忙活了一天的女士们也都聚在餐桌旁，和詹金斯说起了她们一天的事情。在销毁了尸体先生的尸体后，亚莉克希亚暂时处于无事可做的情况，所以便打算在近期彻底晋升为八级，并为此努力着。多洛丽丝依然每天为自己的政务问题苦恼不已，两国外交使节的到来带来了全新的问题，因为议院居然打算为战争做预算，这是非常复杂的事情，将会让原本就人手不足的财政部门更加缺少人手。 　　第二天也就是周四，詹金斯一大早就出发去往了诺兰。处理了一下海瑟薇帮忙收进家里的个人信件，便来到钟塔前的市民广场闲逛。 　　他最近半个月经常顶着不同的脸带着同一只猫在这里乱转，周围的一切他都非常熟悉，知道何处可以避风，何处的日晒不是很严重。这次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才幸运的进入了幻境，于是马不停蹄的去往了钟塔，和老人交易了第九次的仪式，随后悄悄来到钟塔底部从简易的坟墓中扒出了那具腐坏严重的尸体，带着它离开钟塔后，在安全的角落返回现实。 　　见到魔法小姐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快要落山了。看到带着猫前来的陌生男人，她立刻明白了那具尸体已经被成功的带出，于是和成衣店的老板寒暄了几句，便和詹金斯一同来到街上。 　　“那具尸体呢？” 　　她小声的问道，现在是放工和下班的时间，街上的人很多，两人逆着人流走向城外。 　　“你不会指望着我带着它来到城里吧？被我放在废弃的墓园了，就是冬天时我们共同对抗树屋半神克拉克先生的那座废弃墓园。” 　　这座墓园属于詹金斯，是奥古斯都子爵死前留给他的小礼物。虽说是墓园，但除了被詹金斯杀死或者变成齿轮的那几个人以外，墓园的地下实际上根本没有尸体，原本的尸体早就在十几年前就迁走了。 　　詹金斯曾经计划过在这个风景不错、视野开阔的地方建一栋乡间别墅，但后来因为一系列的事情，以及顾虑这里曾经是墓园，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那具腐败的尸体被他暂时放在了墓园中，魔法小姐和他来到这里后，立刻着手准备通灵。虽然詹金斯通灵能力并不算很好，但魔法小姐却精通此道。 　　但可惜的是，因为这个人死在了诡境中，因此通灵出的灵魂质量极差，几乎没有自我意识，只能回答一些简单的词组，而且那些内容也是颠三倒四的，没有任何价值。 　　在灵魂崩溃以前，他们也只是知道了他的名字是佩罗·史宾赛。 　　“灵魂既然没有用，那就试试另外的仪式吧。” 　　魔法小姐跃跃欲试的说道。 　　因为这次行动有充足的经费，所以她在等待詹金斯带出尸体期间，就采购了大量可能用到的仪式材料。询问灵魂没有结果，那么就要依靠血液的回溯。 　　虽然尸体的血液已经腐败了，但并非不能用，只是需要用价钱昂贵的活血素处理一下。 　　等到一小盅酒红色的血在银杯里沸腾以后，魔法小姐让捂着鼻子的詹金斯端着酒杯，她则用羽毛笔粘了一些血，不断的在那具尸体上书写符文。 　　等最后一枚符文书写完毕，酒杯中的血恰好用完。魔法小姐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让詹金斯配合着，共同举行仪式激活了符文。 　　在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倒在地上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自己僵硬的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那些血红色的符文在隐隐发光，正是这些符文让尸体能够重新动起来。 　　“这是所谓的……” 　　“我知道，这是臭名昭著的违法仪式【血脉回溯】，用死者的血作为驱动力，使尸体找到血脉最相近的人……你居然连这种仪式也懂？” 　　詹金斯抱起因为恶臭味而企图逃走的猫，一边帮魔法小姐收拾地面一边问道。 　　“虽然违法，但你不得不承认这很有用……你不会去举报我吧？” 　　趁着夜色，詹金斯找了些衣物将尸体打扮成正常人的模样，戴上手套，头上是宽沿的帽子，甚至还在尸体身上喷了大量的香水遮盖尸臭味，这才和魔法小姐一起跟在他的后面寻找他的家人。 　　尸体走起路来虽然摇摇晃晃，但至少速度并不慢。八点多的时候，他停在了诺兰西北部一片住宅区的路口，然后笔直的向着右手那栋房子的栅栏门走去。 　　“就是这里！” 　　詹金斯心中一喜，迅速跟在尸体身后，将它脖子上特意裸露在外的那枚符文抹掉。尸体立刻失去了行动能力，詹金斯于是用力的扶住不让他倒掉，像是扶住喝醉的人一样走向那栋房子的栅栏口。 　　香草在詹金斯接触尸体的时候就快速的逃掉了，魔法小姐快他们一步来到门前拉响了铃铛，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打开了房门探出了头，看向站在街上的三个人。 　　“你们是谁？” 　　他皱着眉头问道，看上去并不想为他们开门，甚至不愿意走到院子里和三人说话。 　　“这个人你可能认识。” 　　扶着尸体的詹金斯说道，然后示意他走过来。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才来到院子里，隔着栅栏门看向被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尸体。 　　詹金斯迅速的伸手将尸体头顶的帽子掀起来一些，确认中年男人看到那张可怕的腐烂的脸以后，才将帽子重新戴上。 　　“佩罗，他……” 　　男人忍不住惊叫道，虽然脸部皮肤腐烂严重，但他依然认出了这是谁。 　　“我想我们还是进去谈吧，这里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詹金斯说道，男人立刻打开了门，然后小心的搂着尸体，和詹金斯一起将它运到了房子里。 第1386章 逼问 　　开门的男人是死者佩罗·史宾赛的哥哥，因为兄弟两人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而佩罗·史宾赛还没有孩子，因此哥哥就是他血脉上最亲近的人。 　　史宾赛先生和妻子孩子生活在一起，今晚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回城市另一边的母亲家探亲，所以家中只有他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放到沙发上，然后跪在沙方旁泪如雨下。 　　“谢谢你们将他送回来，他是怎么死的？” 　　史宾赛先生没有询问两人的来历，也没有询问他们是如何知道这个地址的。 　　“我们也是为了知道他的死因，才找到你这里的，对于他的死我很抱歉……这具尸体就交给你了，尽早让他安葬吧，但在此之前请告诉我们，你是否知道你的弟弟有什么朋友，或者与他又相同兴趣的人？” 　　史宾赛先生看样子是不知道超凡世界的，但他知道他的弟弟平时就神神秘秘的，而且也认识他的一些朋友。控制着情绪，中年人声音很悲痛： 　　“如果说他最要好的朋友，我想只有一位，他们两人平日里就喜欢厮混在一起，不知道整天在做些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佩罗曾经向我发过誓，我甚至以为这两个年轻的男人是……哦，佩罗，我早就劝过你应该尽早找一份好的营生过活，如果你听我的话，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他在说明了那位朋友的住址后，便缠着詹金斯和魔法小姐，让他们说出发现尸体的地点，看样子是想要雇佣私家侦探调查。为了防止那个和本次事件无关的普通人卷进来，詹金斯用了一些“小技巧”说服他相信了送回尸体的是两位好心人，而尸体皮肤上那些古怪的符文，则是他眼花看不到的，他需要立刻清洗尸体拉去安葬。 　　佩罗·史宾赛的朋友也居住在附近，只是到了那里的时候才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后来才从邻居那里听说，这里的居住着的人在几周前匆忙的收拾行李搬到乡下去住了，临走时还拜托邻居帮忙看着房子。 　　“如果你们要找他，可以写信给他，我知道他在乡下的住址。” 　　那个热情的中年女人说道，这提供了下一步的线索。 　　总之，折腾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找到了那个男人，他住在距离市区很近的村子里，恰好避开了【末日幻境】的范围。詹金斯和魔法小姐敲门的时候他还很疑惑，等到詹金斯说出了【末日幻境】这个词组，他转身就想向屋子里逃，但手腕却被詹金斯狠狠的抓住动弹不得。 　　“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月光下的詹金斯疑惑的问道，然后回头示意魔法小姐也像他一样私闯民宅，还不忘随手将门带上。 　　乡间的小房子并没有很好的装饰，大概是因为没有常住的打算，房子里甚至连一些必要的家具都没有，只有最基本的床铺和桌子。 　　被詹金斯抓着手的男人一边喊着疼一边偷偷打量两名闯入者，另一只手悄悄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我劝你老实一些，不要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我我再强调一遍，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说着，詹金斯抓着对方的手腕，强制的让他坐在椅子上，魔法小姐站在不远处靠近门的位置打量着房间。 　　“你们这么晚闯进我家，还和我说不是坏人？好的，那么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如果想要抢劫，只要你们找得到的东西，全都带走我也不介意。” 　　男人揉着手腕抱怨的说道。 　　“不用装了，你是恩赐者，我们也是。这次是为了诡境的事情而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正神教会的人？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这副样子肯定不是教会的人……所以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既然都找到这里了，两位对末日的诺兰应该也很了解。说实话，有时间在这里找我的麻烦，不如去通知亲戚和朋友们尽快离开市区。” 　　他嘟囔着想要站起来，但立刻又被詹金斯按了回去。 　　“我们的确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但唯独不知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才导致现在这场危机发生。” 　　听到詹金斯的这个问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立刻的低下了头。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抠弄着椅子扶手上的木节，好半天才开口： 　　“其实，那也不是我们的错……” 　　詹金斯看了魔法小姐一眼，后者的手指微微摆动，似乎是在使用什么能力。 　　“我们五个人都是第一次进入诡境，本以为人数多了就足够了，没想到碰到了那么复杂的情况。那个诡境既是末日也是宝藏，随处可见的古代生物和一些刻画在墙壁上的亵渎咒文，都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从钟塔出来后，我们探索了很多地方，即使已经满足了走出诡境的要求，也没有立刻回去的想法，后来……” 　　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同时也因为恐惧而颤抖： 　　“后来月亮下坠了，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光亮。我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身边的朋友们都遭遇了什么，只记得当时恨不得立刻死去，摆脱那种窒息和压抑的恐惧……我在黑暗中听到有人在和我说话，我似乎答应了那个声音一些事情，后来就回到了现实。因为发现停留在诺兰会被反复的拉入那个世界，所以就藏在了这里。” 　　说完他便弯下腰将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中，一边发抖一边抽泣。 　　“你答应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追问道，这极有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我不记得了，我根本不敢回忆那片黑暗中的任何事情。先生，如果你还有仁慈之心，现在请让我一个人躲在这里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人颤抖着说道，声音也变得虚弱了。 　　詹金斯再次看了魔法小姐一眼，后者微微点头，手指牵扯到的灵光更加强盛了。 第1387章 海螺的问询 　　“没关系的，请听我说。” 　　詹金斯让自己的声音舒缓了一些，尽量用抚慰的语气说话： 　　“一切都结束了，这里很安全，我们也很安全。也许这个时候回忆一下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事情，会让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恐惧，加油……” 　　他的言语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些谎言的味道，这番说辞果然起了作用，抽泣的男人像是被催眠一样平静了许多，至少说话变得连贯了。 　　“那么，在那片黑暗中，你究竟答应了什么呢？” 　　“祭台，在现实诺兰的地下有一座祭台。那声音答应帮助我摆脱诡境，而我则需要在返回物质世界后，将自己的一位亲人，通过祭台献祭给诡境……是的，我这样做的，所以我活了下来……” 　　他的精神非常不稳定，即使有魔法小姐的咒法诱导和詹金斯的谎言暗示，到了这一步也几乎无法再说出任何事情了。但最关键的疑点还没有弄清楚，詹金斯不得已直接用谎言神职赋予的谎言的力量： 　　“如果你不说出那座祭台的位置，那么也许你下一刻就会死，现在告诉我祭台在……” 　　“在钟塔正下方的地下管道中，那里并不深，但入口很难找。” 　　找到下一步的线索后，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并没有对这个男人做任何事情，让他躺在床上后便离开了。这个人不算好人，但从他所受到的心理创伤来看，他的下半辈子恐怕都会生活在恐惧和痛苦中，这些就足够抵偿他所做的事情。 　　魔法小姐是不愿进入下水道的，那里的气味很臭，而且有时还会从头顶滴落恶心的黏液。但今天事情紧急，她忍着心中的不悦跟着詹金斯从偏僻巷子里的下水道口钻了进去，几经辗转才找到男人描述的地点。 　　那的确是一座祭坛，被安放在管道侧壁的暗门中。因为下水道中光线很弱，所以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一般人很难找到这种地方。 　　暗室的建设年代应该距离现在不是很远，詹金斯猜测大概是几周前，因为从现场的痕迹和布置来看，这里极有可能是末日幻境中的钟塔老人，直接从诡境丢出来的一部分空间。 　　暗室面积狭小，圆形的石质祭台就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祭台平整的表面上积满了污血和碎骨头，结合刚才从那个男人听到的话，很容易就能想明白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你能看出些什么？” 　　詹金斯充满期待的问向魔法小姐，还后退一步将更好的视野让给她。 　　“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造物，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被人从末日幻境中丢出来的。我看看这些符文……好吧，一时半会是弄不清楚的，我需要时间进行研究。” 　　她这样说道，然后也从狭小的暗室中退了出来，看向詹金斯： 　　“蜡烛先生，我想今晚的活动就只能到这里了，我会尽快研究出这张祭台的作用，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在诺兰市内活动，防止再次见到钟塔老人，被他怀疑为何没有继续布置仪式。” 　　“那么我要如何知晓你是否破解了祭台的秘密？” 　　詹金斯问道。 　　“我打算暂时搬去和银笛先生一起居住，好吧，还是称呼她为银笛小姐吧，她说过你知道她的身份。你每天早晨和傍晚，各来一次那座山中别墅，确认我是否有进展。但要注意，来的时候最好绕过诺兰城区，我们要避免最坏的情况。” 　　这相当容易，詹金斯直接给了魔法小姐一枚经过处理的灵性磁石，投影仪式本来就是魔法小姐改良的，因此她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告别之前，詹金斯再次全方位的观察了祭台的细节，这才返回了鲁恩。鲁恩已经是深夜了，詹金斯趁着夜色在房间内将祭台的草图画了出来，并在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和亚莉克希亚提到了这件事，希望她如果有时间，可以帮忙看一看能否破解这张祭台的作用。 　　“我会看一看的，但你不要对我抱太大的信心，毕竟我的长处是计算，而不是考古或者仪式。” 　　她一边用刀子耐心的为面包抹上奶油一边说道。 　　“所以只能等待魔法小姐的结果了？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么多特殊的编号物品，总有一种能够回答疑问吧？”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哪里寻找答案了。 　　吃过早饭帮多洛丽丝处理了一些不重要的公文，便立刻带着猫回到了诺兰。先找到了魔法小姐，然后通过魔法小姐联系到了兜帽先生，最后从兜帽先生那里联系到了白猫先生。 　　二人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太阳无法穿透城市的浓雾。见面的地点是诺兰市外雾气蒙蒙的赫斯桥，这座桥是从西南部进入诺兰地区的必经之路，但站在桥上只能勉强看到下方的水面，这是个见面的好地点。 　　“【神奇海螺】？哦，当然，我这里还剩下几枚，你要用是吗？当然可以，不不，我不能要你的钱，蜡烛先生，上次你跑到诡境中去救我，我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感谢你，实在是过意不去。海螺你拿去用就好，在你的手中，它的价值会变得更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白猫先生表现的非常慷慨，将海螺交给詹金斯后，便走向了等在桥头的兜帽先生，两人似乎是想去喝一杯。 　　和兜帽先生站在一起的魔法小姐对白猫先生点点头，然后走上桥来到詹金斯身边，看着他准备对着海螺说话。 　　“你真的确定要使用这只海螺？你应该知道这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上次只有兜帽先生得到了这份礼物，因为只有他参加了白猫先生失败的行动。 　　“我当然知道，但它只有被使用了，才能发挥出自身的价值。” 　　詹金斯拿起海螺放在嘴边，然后用缓慢而清晰的声音开始说话。 第1388章 空间道标 　　“位于诺兰市市民广场旁，钟楼下方的那张祭台，应该如何破坏其已经发挥的作用？” 　　之所有不直接询问【如何在我能做到且没有后遗症的方式下，避免末日幻境重合现实】，那是因为目前已知末日幻境直接和诡境相连，而海螺的力量却会受到诡境的影响，这一点是已经被教会证明。 　　虽然去年秋天，海螺曾经直接告诉了詹金斯他曾前往异世界，但那次的问题只涉及简单的时间地点，这次却是想要破坏幻境，因此詹金斯无法确认海螺是否还能有效，只能询问低一级的问题。 　　问完以后迅速将海螺拿到耳边，他立刻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和海鸥从天空飞过时的叫声。随后在那海浪声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一点点变的响亮，用同样清晰而缓慢的通用语回答道： 　　“祭台是空间锚点，牵引两处空间重合。牵引过程本身不可逆，即使破坏了祭台的物质外壳，也无法阻止锚点继续发挥作用。但牵引锚点会受到空间类力量的影响，使得牵引的方向发生偏移，因此只要影响锚点，就可以避免其现在正在发挥的重合的作用。” 　　虽然魔法小姐就在近旁，但这番话只有手持海螺的詹金斯才能听得到。他向魔法小姐转述了这些话，两人这才明白，末日幻境和诺兰的重合根本不是自发的，而是钟塔老人的阴谋。 　　“他让你搜集的空间类怪物的材料，还想要将诺兰从物质世界剥离，恐怕是想要像掌控末日幻境一样，同时也掌控诺兰。又因为两处空间都独立于物质世界，凡人们对此丝毫没有办法，即使有人在最后知晓了真相也阻止不了。” 　　魔法小姐总结道。 　　“掌控独立于物质世界外的真实空间？这不就是主……那个钟塔上的老人未免有些太大胆了吧？” 　　詹金斯惊讶的想着，然后又问向魔法小姐： 　　“你有没有可以立刻就使用的空间类干扰仪式？如果有，我们现在就开始布置，今晚解决这件麻烦事，如果没有，我就去找人帮忙。” 　　“不要这么心急蜡烛先生，在物质世界使用任何和空间有关的能力和仪式都是极其危险的，更不要说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干扰空间道标。你了解其中的危险性吗？一不小心，这就可能引来那些在空间夹缝中活动的可怕存在，到时不用末日降临诺兰，那些可怕的生物本身就能摧毁城市。” 　　虽然这样说，但她毕竟是詹金斯认识的所有人中，最精于仪式和神秘学的人。一段很短的沉默后，她便有了主意，但这个主意却需要詹金斯做出些牺牲：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够处理的了，即使是找来还没有走远的白猫先生和兜帽先生，恐怕人手还是不够。我自信这座城市中，能够想到这个办法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但想要实施必须靠教会的力量。” 　　“教会？你是指哪一家教会？” 　　“都可以，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样大规模的仪式，并不是三四个人几个小时就能完成。这需要很多恩赐者参与和帮助，所以只能由正神教会完成。而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必须尽快让教会收到信息并相信这些，一般情况下，教会绝对不会轻易开启大规模的空间类仪式。” 　　说完她便看向詹金斯，后者虽然有些心虚，但说起话来还是非常有底气的：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教会的人。” 　　“我当然知道，但蜡烛先生，我记得你曾多次提到自己在贤者教会有朋友，而且那位朋友能够探听到很多机密，我想他应该是身居要职吧？现在又轮到他起作用了。” 　　她带着詹金斯来到她和银笛小姐“同居”的别墅，在书房工作了一下午，才将写满字的纸交给詹金斯。那是一个名为【断裂空间】的古老仪式，是魔法小姐从一块来自12纪的石板上获得的。 　　仪式原本的作用是将某处连续的空间分割，但随着物质世界的空间一点点的加固变得更加稳固，这个仪式在物质世界再也没了作用。但这依然是她能够找到最合适的空间类仪式，最关键的在于这个仪式即使失败了，引出麻烦的可能性也极小。 　　“下面就靠你了，蜡烛先生，我会在这里等你好消息的。” 　　全神贯注的忙碌了一下午，魔法小姐说起话来都有些虚弱。 　　“你没问题吧？” 　　詹金斯担忧的问她。 　　“我会有什么问题？快去找人帮忙，末日幻境的事情一刻也不能耽误。”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因此即使快到晚饭时间了，詹金斯依然没有返回鲁恩，而是在诺兰继续活动。 　　以詹金斯的身份将这件事报上去恐怕有些不妥，他综合了各方面的理由都没有这样做。所以就直接去了自己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你是想让我将那个奇异的末日世界的事情，报告给本地教会？” 　　奥黛丽小姐问道，詹金斯来到她家时她恰好坐着马车回来，两人边说话边走进房子里。 　　“是的，我现在人在鲁恩，最好不要知道太多诺兰的事情。” 　　“我当然可以报告……但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去？” 　　“上次食尸鬼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企图通过诡境入侵，您不也是让我来占卜的吗？”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所以我才会想到您。” 　　“原来是这样……我可以将事情的原委和那个仪式告诉教会，我想教会应该会相信这些。如果事情真的这么危急，明天或者后天教会大概就会举行这个仪式，到时你记得到场，我担心会出现意外情况。” 　　“请千万不要在计划还没有开始之前说这种话，这会让出现意外的概率大大增加的。” 　　詹金斯开玩笑似的说道，想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但也知道没有意外的了结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1389章 周六的疑云 　　就这样来到周六，一大早，海瑟薇便和布莱妮来到了她们惯常消遣时间的俱乐部，一边谈论着破碎群岛战役的胜利，一边享受着这个安宁的早晨。 　　布莱妮的禁足令，因为米海尔夫人最近心情愉悦的关系而取消了，因此她才能和海瑟薇一起出来，否则还要闷在家中看书。 　　“詹金斯……” 　　此刻金发的姑娘拿着报纸，脸色有些难看。海瑟薇非常理解她的行为，因为这张诺兰日报的第三版，也就是经常报道花边新闻的那一版，赫然有着詹金斯和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并肩站着的照片。虽然照片上詹金斯的脸很模糊，但新闻的内容，无疑指明了这是在说诺兰平民出身的作家先生，已经和邻国王室的公主扯上了关系。 　　时隔将近一周，邻国的社交新闻，终于传到了诺兰。 　　“他在外国看起来过的相当不错。” 　　布莱妮好半天才说话，讽刺的语气相当强烈。 　　海瑟薇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事实上酒会之前，詹金斯还询问了她一些社交和礼节方面的意见。她现在基本上算是知晓詹金斯的所有不违法的事情，也接受了詹金斯的人渣行为，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生气或者反感。 　　“没想到他居然能和一位真正的公主扯上关系，这真是……我想应该是巧合吧，我们了解的詹金斯，可没有这种手段。” 　　海瑟薇即使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现在却不得不帮詹金斯说些好话，这让她有了些更加奇妙的感受。悄悄看了一眼房间尽头的衣橱，说完这句话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巧妙的掩盖了自己的情绪。 　　“如果布莱妮知道詹金斯住在了这位公主殿下的家里，不知道会不会更生气。” 　　她在心中想着，同时也在思考这件事是否会对自己的“计划”产生影响。 　　“他的确不是那种人，但男人是会改变的，詹金斯见识了更多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变成那种我们都讨厌的男人。” 　　布莱妮这样说着，没有注意到这种语气，已经不是对正常男性朋友的事情发表评论时的语气了。 　　“所以等他回来以后，你要去质问他吗？” 　　海瑟薇问道。 　　“当然要质……当然要询问他在鲁恩的见闻，我从来没有去过北国，那里的冬天一定很美。” 　　听出了海瑟薇语气中的调侃，布莱妮急忙改口，然后也端起自己的茶杯用来掩饰表情。 　　“说起来，我们认识詹金斯的时间，也只有半年而已吧？” 　　海瑟薇又说道。 　　“只有半年吗？感觉像是已经过去了两三年，自从我成年以后，还从未感觉过时间过得这么慢。” 　　金发的姑娘回答，因为担心被海瑟薇看出破绽，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去年夏天的末尾第一次在老爹那里见到詹金斯的时候，我们和他说话他都会脸红的。” 　　说到这里海瑟薇轻笑了起来，想起那一幕布莱妮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前些天我收到了詹金斯从鲁恩寄来的信，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在城外遇到火灾，专门写信来安慰我。” 　　“是吗？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海瑟薇好奇的问道，其实那封信有一小半的内容，是她帮忙撰写的。 　　没多久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朋友们也都到了，布莱妮出门去迎接她们，詹金斯这才有机会从壁橱里出来。他今早很早就来见红发姑娘，想和她说一下末日幻境的事情，没想到布莱妮也很早就来了，他只能躲到了壁橱里，被迫偷听两人的谈话。 　　“在你回来以前，一定要想好如何应付布莱妮的质问。” 　　她再一次向詹金斯强调，猛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然后捂着额头呻吟道：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我居然要向你强调这种事情。”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然后语速飞快的解释起了末日幻境的事情，为了防止海瑟薇怀疑他就是蜡烛先生，这则消息当然是从教会那里听到的，而教会是从奥黛丽小姐那里听到的。 　　“教会近几日有大动作，所以最近一定要低调行事。” 　　他总结道。 　　“你也是，感觉你每天都在匆匆忙忙的不知在做些什么，要注意安全。” 　　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詹金斯敏锐的听到了走廊外面的脚步声，小声告辞后便消失离开了。海瑟薇脸上带着怅然的表情，但还是必须收拾心情笑脸迎接布莱妮和朋友们。 　　教会并没有在这个周六展开行动，詹金斯为了避免进入末日幻境，这天也没有在诺兰停留太久。 　　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在上次和魔法小姐见面的塔桥的最上方，坐在这处制高点上眺望喧闹而杂乱的城市，以真实之眼观察这座城市能够被看到的每个角落。在确认没有新的发现之后才回到鲁恩，但随时准备着参与到诺兰的事情中。 　　这天傍晚，一个穿着低调的男人送来一封信便离开了。那封信后来被送到詹金斯的手中，詹金斯原以为是鲁恩的读者来信，但拆开后才发现这是菲迪克特利的使节拜登伯爵的来信。他邀请詹金斯今晚到城中的小酒馆喝一杯，并刻意注明了要打扮的低调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一手拿着信纸轻轻抖动，一手抚摸着趴在腿上的乖巧巧克力。鲁恩居住的这一个月，巧克力的伙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它的体重并没有因此增加，和詹金斯最初在女贞路的街口“捡到”它时一模一样，这实在是令人疑惑和羡慕。 　　“大概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私下和你谈谈。” 　　多洛丽丝这样说道，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她猜测到了拜登伯爵有可能说些什么。而那位伯爵如果真的冒着极大的风险，将威廉姆特家的故事告诉詹金斯，那么之前一切的计划可都会出现偏差，这是多洛丽丝不愿意看到的。 第1390章 婚配 　　“既然想知道那位伯爵找你有什么事情，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亚莉克希亚说道，不顾自己的学生拼命的递眼神，还不忘告诫詹金斯： 　　“你很少喝酒，所以今晚如果不得不喝一些，记得控制量，我可不想看到你醉醺醺的回来。” 　　于是吃过晚饭，詹金斯用正常人的手段乔装打扮后，便带着自己的猫出门了。 　　北国的鲁恩也有了夏季来临的感觉，至少夜晚的风不再是刺骨的，反而有了很多的暖意。他花了一些时间来到那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的偏僻酒馆，进去以后打量了一番内部的装饰，然后发现了些不同寻常之处。 　　首先在于酒馆内部没有任何糟糕的气味，而且虽然客人很多，但却都默契的避开木制吧台的区域，只有伯爵一个人坐在那里，笑着招手让詹金斯过去。 　　“这里不会是我们国家安插在鲁恩的间谍据点吧？” 　　詹金斯坐上高凳的时候小声的问道。 　　“您可以尽管猜，但我不会回答。要喝些什么吗？我从温莎小姐那里听说您不喜欢喝酒，特意让酒保提前准备了很多种类的果汁，我在等待您的时候尝试了一下，这种季节饮用冰镇的橙汁，确实是比喝酒要更享受。”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木头杯子，冰块相互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那么我也来一些橙汁吧，不用放冰块。” 　　他说道，然后将自己的猫放在吧台上。后者感兴趣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当酒保将詹金斯的杯子端过来以后，率先伸头在里面舔了一下。酒保笑了笑，转身给詹金斯端来了第二杯。 　　“这么晚邀请您出来实在是抱歉，但的确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您……” 　　见詹金斯脸色不变，伯爵继续说道： 　　“我在前来鲁恩以前，曾经和温莎小姐见过一面，她特地嘱咐我要在鲁恩和您见面。” 　　“她有什么话想要捎给我吗？上次酒会见面的时候，其实您就可以直接告诉我。” 　　“上次的酒会是在别人的地盘，那种地方可不是谈事情的地方……温莎小姐很欣赏您。” 　　伯爵再次停顿了一下观察詹金斯的表情，发现詹金斯正在侧着脸看自己的猫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在说正事之前，其实我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要询问您。请问您对于菲迪克特利王国王位的继承，有没有什么看法？” 　　“问我？” 　　詹金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想明白为什么伯爵会忽然问这个问题，随后猜测这是想确认自己的政治立场，以确定自己是否是可信的。 　　“让那个切斯兰来的外国人继承本国的王位，肯定是不行的……这大概就是我的看法。” 　　“这和大多数人是一致的。” 　　伯爵夸赞道，脸上有了笑意。他端起杯子喝一口里面的果汁，以掩饰他的额头正在冒汗的事实。 　　“我想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因为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温莎小姐在我来鲁恩前嘱咐我，她想要邀请您尽快前往贝尔迪兰。女王陛下非常欣赏您的才华，也喜欢您的那些著作，所以希望在……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能够再次和您见一面。如果您有时间，务必尽早返回菲迪克特利，然后直接去见陛下。” 　　说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拜登伯爵努力抑制心中的紧张，但还是看到了詹金斯怀疑的目光。但他知道他必须这样做。每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总会出现一些做出关键举动的人，也许这些人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历史书中，但这些默默无名的人却必须出现。 　　为了维护王室的血统纯净，他决心成为这个影响历史进程的关键性的人物。 　　“邀请我去贝尔迪兰？陛下的身体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詹金斯想了一下，谨慎的问道。他是个敏感的人，一下就明白这其中有蹊跷。病危的女王没必要邀请自己，而且还是通过如此隐蔽的方式邀请自己，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他已经有想法了。 　　“陛下的身体情况非常不好。” 　　伯爵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这种邀请是非常唐突的，但陛下年龄已经这么大了，她为数不多的心愿，我们一定要完成才行。我知道您也许有疑问，但这一切都可以做出解释的……” 　　来之前，温莎小姐其实给了伯爵如此邀请詹金斯的理由。但伯爵认为那个理由，面前的年轻人是不会相信的。原本他以为，詹金斯·威廉姆特只是个有些运气和能力的普通人，但真正面谈才知道这个男人沉默的时候，有多么的吓人。 　　拜登伯爵不想在他面前说谎，这只是人生经验丰富带来的直觉，他相信这种直觉，所以决定拿出自己编织的理由，那个更完美但有可能造成大麻烦的理由： 　　“其实女王陛下看上您了。” 　　“抱歉，您说什么？” 　　詹金斯吓得差点抱起了桌上的猫。 　　“女王陛下看上您了，她有意撮合您和温莎小姐，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邀请您。这其实也可以理解，温莎小姐是陛下最亲近的后辈，临终前想要看到温莎小姐有个好归宿，大概是陛下现在最大的盼望吧……” 　　拜登伯爵说着冲詹金斯露出笑意，然后急忙又喝了一口冰镇的果汁，心中感谢这些冰块，要不然他早就是汗流浃背了。即使到了他这个年龄，面对这样的场面依然无法完美的控制情绪。 　　“原来是这样吗？陛下她……原来上次我去贝尔迪兰，她提前离席让温莎小姐和我独处是因为……抱歉伯爵，我并不是看不上温莎小姐，可是我已经有……您也知道我现在住在多洛丽丝·斯图亚特殿下的家中。” 　　詹金斯为难的说道，他并没有感觉到刚才的话中有谎言，因为……伯爵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只不过没有任何人告诉伯爵，这件事也要说给詹金斯听。 第1391章 远程辅助 　　“关于您和斯图亚特殿下的事情，我也是来到鲁恩以后才知道。所以，才需要您去贝尔迪兰和陛下解释一下，她很开明，绝对会理解的。其实陛下的管家道格拉斯·杰罗德伯爵是我的叔父，我想你应该见过他，他曾说起过，陛下真的非常欣赏您。” 　　伯爵越说越自信，随后又补充道： 　　“有件事情我只告诉您，您也知道这条消息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实际上，陛下能够活到现在，就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陛下的年龄已经这么大了，她随时都有可能会响应死神的呼唤。所以您……” 　　“我知道了，一旦有时间，我会尽快前往贝尔迪兰的。” 　　他想了想承诺到，认为这种事情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他可不愿意贸然掺和进菲迪克特利王位继承的烂摊子，那可是比斯图亚特王室的王位争夺还要复杂的事情。 　　但下意识的又感觉这整件事情都不对，所以告辞离开时还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伯爵，后者满脸红光，看上去像是喝果汁喝醉了一样。 　　“嗝！” 　　肩膀上的猫忽然打了一个饱嗝，看到詹金斯转过脸瞧向它，巧克力做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害羞的动作，然后飞快的抓着詹金斯的衣服爬进了他还没有系扣子的大衣的里面。 　　詹金斯的注意力一下从伯爵转移到自己的猫，担心它喝了太多的果汁，会因此而吃坏肚子。 　　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中回到多洛丽丝的庄园，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都在客厅里，现在是多洛丽丝的算术课时间。现在多洛丽丝和自己的老师住在一起，上课就变得更方便了。 　　詹金斯趁着两人有事，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才说起刚才和拜登伯爵的对话。 　　“真是我没想到的事情呢。” 　　矮个儿的女士轻声说道，多洛丽丝认为她话里有话。 　　“那么你的想法呢？” 　　她问向詹金斯。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想在返回诺兰前，教会说不定会让我先到贝尔迪兰述职，到时如果顺路，我会去冷泉宫和她见一面，说清楚这件事情。” 　　“这我就放心了。” 　　亚莉克希亚满意说道，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周日一大早，诺兰教区总算是针对【末日幻境】展开了行动，詹金斯根据银笛小姐的指点爬上那栋乡间别墅的房顶时，魔法小姐正站在高处向着远处的城市眺望，詹金斯也学着她的动作远眺，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在做什么？” 　　他问道。 　　“我在用一种特殊的神术能力观察城市，某个大型的仪式正在成型，在我的眼中前方没有任何物体，只有数根金色的线正在勾连成型，这无疑就是那个切割空间的仪式。” 　　“仪式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成型？” 　　“以现在的进度看，傍晚时分大概就能搭建起全部的框架。但这种大型仪式，还需要最后检查和复核，所以教会真正举行仪式的时间点，应该是夜晚，那时出现的异象也可以被夜色所掩盖。” 　　说道这里，她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真是期待，我可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这种大型仪式的举行，而且这个仪式还是由我提供的。”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和我一起参与这件事情的吧？” 　　詹金斯怀疑的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真是太幼稚了。” 　　魔法小姐立刻否认了他的说法。 　　在人口密度极大的城市中举行危险的大型空间类仪式，每一步都有可能酿成大错。因此即使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詹金斯也能想到晚上的时候，大概镇守在这座城市中的所有半神，都会在暗处监视仪式的进行。 　　他也养精蓄锐做好了准备，只等傍晚的时候再次回到诺兰，见证这非同凡响的一夜。 　　吃过午饭，和亚莉克希亚坐在客厅谈论最新型号蒸汽机改良成功的消息。她认为这一型号的机器，只是在牺牲了能量利用率的前提下，提高了最高的输出上限。这对于某些特殊的用途是很有用的，但由于缺陷太大，并不能像报纸上所说的那样，被认为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新型号。 　　詹金斯对于蒸汽机的研究并不深入，他只是对机器的机械美感感兴趣，认为这个世界的人们在点出过高的蒸汽动力科技树的同时，也将机械美感发展到了颇高的水平。 　　两人说话间，老管家敲门，告诉詹金斯那位贤者教会的神父又来了。詹金斯于是换好衣服，坐马车跟随费南铎神父来到教堂，随后通过妄想之盆见到了老爹。 　　“老爹，好久不见。” 　　他热情的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在鲁恩过的还好吧？我长话短说，诺兰今晚将要举行一个大型的危险仪式，教会考虑让你帮忙。” 　　老爹看上去很疲惫。 　　“可我现在在鲁恩……” 　　“是的，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也不会联系你帮忙。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解释起来非常的复杂，等到一切结束后我再告诉你。一会儿诺兰教区会通过教会的特殊通信渠道，将一份加密的仪式咒文传送到鲁恩教区，你花点时间将它们全都背下来，要求能够一个音节都不差，晚上七点的时候，我们再通过妄想之盆联系，到时你通过这种方式来辅助仪式。” 　　“原来还可以这样……没问题，这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詹金斯的自信直到看到那份咒文才消散，那是整整十二英寸（约30.4cm）的羊皮纸，用芝麻大的小字写满了拗口的音节。 　　“这是开玩笑吧？我怎么不记得魔法小姐的仪式中，还有这种东西？” 　　为了确定这是什么，他还特地用投影的方式返回庄园，让亚莉克希亚鉴别一下这是什么。矮个儿的女士看了一会儿就有了结果，她告诉詹金斯这份咒文是用来稳固空间的。教会并非完全相信奥黛丽小姐提供的仪式，因此准备了辅助方案。 第1392章 倒悬之城 　　“诺兰教区大概担心那个分割空间的仪式，会对城市的空间造成不可逆的损害，或者因此引来了一些不友好的东西，所以才会让教会的圣子在仪式进行过程中辅助稳定空间。” 　　这是亚莉克希亚对那份咒文的评价，她认为这很正常。 　　被迫在一旁的矮桌上帮忙给公文盖章的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也听到了“圣子”这个词汇，眼睛一亮兴奋的看向詹金斯，然后被自己的姐姐狠狠的瞪了一眼。 　　“稳固空间？这的确很有必要，虽然魔法小姐保证了这个仪式本身不会动摇诺兰地区的空间基础，但万事都要谨慎。” 　　于是詹金斯便返回了教堂，用一下午的时间将那些拗口的古代咒文记下来，还对着自己的猫尝试着背诵了两遍。猫听詹金斯嘟囔了一下午相同的句子，听的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当他开始尝试第三次对着自己背诵时，巧克力敏捷的跳上的窗台，在那里对着詹金斯“喵”了一声后，便跳到了屋子外面。 　　詹金斯不担心它会跑丢，因为巧克力消失的方向应该是教堂的厨房。 　　时间来到晚上六点半，当詹金斯将头部浸入妄想之盆的水中后，看到的空旷的屋顶和平整地面上的金色线条。远处是林立在浓雾中的城市，建筑物外侧的金属管道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灿烂的光。 　　从旁边的风景来看，这里应该还是教堂，而教堂的建筑群中，唯一有平屋顶的应该是万象之门正上方的那栋楼。詹金斯从未来过这栋楼的房顶，因此也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城市。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只要等信号就可以。” 　　老爹站在一旁说道，身边还有守密人史密斯先生和他的那些来帮忙的学徒。稳固空间的仪式基阵，已经被刻画在了房顶，即使天色昏暗，詹金斯也能看到那些隐隐在发光的线条。 　　“这是用什么配方配成的颜料？颜色看上去真是不错。” 　　他问向老爹。 　　“这是赤足金，这种颜色是财富的颜色。你背的怎么样了？” 　　“背熟了，我甚至背给了巧克力听，它没有开口指出我背错了。” 　　“如果你的猫真的开口了，那才是大问题。” 　　老爹说着，看向远处已经暗下来的城市。经过了一整个冬天的时间，市政建设的路灯项目推进的很快，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越来越多的教会或者商业组织，愿意出钱“捐赠”这个项目。 　　从现在的位置望去，华灯初上，点点的灯火描述出城市的轮廓。这是个安静而祥和的傍晚，一般的市民是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的。 　　老爹和詹金斯在这里等待从市民广场的仪式核心区域发来的信号，一旦那边开始仪式，这里也会同步的开始仪式。这个等待时间并没有很长，甚至还来不及让老爹将【末日幻境】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詹金斯，一簇绚丽的火焰便从附近街区窜上了天空，随后噼噼啪啪的声响中烟花在楼顶的众人眼前炸开。 　　“准备开始了！” 　　老爹急忙说道，自己退到屋顶的边缘让守密人方便主持仪式，詹金斯咳嗽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大声念诵背了一下午的咒文。 　　圣子、教堂和刻画在教堂建筑物上的仪式基阵，三者的力量形成了共鸣。通过詹金斯的咒文和仪式基阵的作用，这股看不到的力量以房顶为中心，扩散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加固空间。 　　而与此同时，距离这里并不遥远的市民广场上，半年前神恩残余的最后力量与切割空间的仪式一起影响附近的区域，在触及到广场旁边钟塔下方的那座祭坛后，隐藏在下水管道中的祭台表面出现了裂纹。 　　一队守夜人被安排在了这里，在观察到祭台开裂后，立刻用特殊的手段通知了教会。这代表着这个仪式真的在影响这处为【末日幻境】指路的道标，这是行得通的手段。 　　黑云随着仪式的进行，逐渐遮蔽了天空，狂风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行，为这个春末的夜晚带来了凉意。 　　詹金斯一边念诵着咒文，一边通过真实之眼眺望着远处的城市。忽然发现一点黑光从地面升起，随即变成通天的光柱。 　　“那好像是……钟塔的位置。” 　　这灵光虽然只有詹金斯看得到，但其他人却也都抬起了头，因为在那阴云的后面，异象越来越清晰。当詹金斯眼中的黑色灵光光柱彻底捅破了云层，清晰的末日城市的景象，便已经倒影在了夜空中。 　　夜空仿佛变成了幽深的水潭，在那波纹荡漾的水面下，末日的城市十分模糊的矗立着。这就好像一座完整的城市倒悬在了现实的诺兰上空，只不过那座城市更加衰败，也更加的可怕。 　　“这是正常情况，还是发生了意外？” 　　詹金斯心中疑惑的想着，口中的咒文却没有中断。但随着天空中倒悬之城的出现，刻印在建筑物房顶的金色的仪式基阵开始闪烁起来，那些璀璨的金色光亮好像不稳定的蒸汽炉的火光一样，在断断续续的闪烁了数十次之后，便突兀的熄灭了。 　　“可以了，停下来吧，詹金斯。” 　　老爹的声音在狂风中响起，詹金斯立刻停下等他解释。 　　“今天的联系就到这里，你安心在鲁恩等待消息吧？” 　　“可是老爹，这究竟是怎么了？” 　　詹金斯有些焦急的问道，怀疑是魔法小姐的仪式出了问题。 　　“那座末日城市中有人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强行加快了末日诺兰和现实诺兰的融合。不需要空间稳定仪式了，两处空间的融合，已经最大程度的保证了空间的稳定性。你可以回去了詹金斯，大概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再联系你。” 　　说完便拍了拍一旁望着天空的守密人史密斯的肩膀，二人指挥着学徒们收拾仪式现场。詹金斯也知道自己“人在鲁恩”帮不上任何的忙，所以小声道别后便告辞了。 第1393章 最后的线索 　　正巧今天鲁恩教区的半神罗西耶尔先生也在鲁恩，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诺兰今天发生的事情，见詹金斯提前断开了妄想之盆的联系，便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便说起了天空中出现的倒悬之城，罗西耶尔先生想了想，居然说自己听说过这种情况。 　　“这并不是很常见，但也并非没有发生过，只不过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规模。詹金斯，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A-3-01-2077【云岛】吗？” 　　“没有。” 　　詹金斯老实的摇摇头。 　　“没听说过也正常，它并不出名，但经常被普通人看到。A-3-01-2077【云岛】是一种现象，只会被目击在海洋或者沙漠中，具体的表现在于，人们发现天空的云层后面有一座倒悬着的岛屿，但因为这种现象和海市蜃楼的表现非常形似，因此从未因为普通人的目击而引发过讨论。” 　　“所以，那座岛其实也是物质世界之外的一处独立空间？” 　　“是的，那是漂浮在物质世界的空间壁外侧的岛屿，无时无刻不在接近物质世界，但又因为空间壁的存在而被弹走。这就造成了云岛会以固定的周期被人们目击，而目击的时间点，就是那座岛屿最靠近物质世界的时间点。A-3-01-2077的出现时间和地点可以通过占星和占卜有规律的推测出来，已经接近于自然现象。” 　　“这就是周期性的彗星吗……咳咳，所以，现在诺兰的天空出现了倒悬的城市，就代表那座末日的诺兰已经很接近现实了？” 　　詹金斯问道。 　　“的确是这样，所以目前的情况是相当的麻烦。但也不用担心，我听说诺兰在半年之中，已经经历了数次大灾难，教区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我想这件事是可以解决的。” 　　罗西耶尔先生乐观的说道，但詹金斯却并不乐观，因为半年来解决了诺兰大部分灾难的人，仍然没有想到好的应对方法。 　　他在教堂中稍作停留便返回了多洛丽丝的庄园，和亚莉克希亚说了一下诺兰现在发生的事情，便立刻通过投影来到了乡间的别墅，而魔法小姐已经在等着他了。 　　“这可不是我的错，仪式完全没有问题！还有，你怎么到了现在才出现？” 　　刚一见到詹金斯从山间小路走过来，魔法小姐就大声的说道。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钟塔老人果然还有别的手段。至于为什么我现在才出现……那是因为我遇到了些麻烦。能不能邀请我进门说话？今天晚上的真是太冷了。” 　　山中别墅里的魔法小姐时刻在注意诺兰的动向，因此完整的观察到了天空中倒悬之城出现的全过程。就和鲁恩的罗西耶尔先生一样，她也看到过A-3-01-2077【云岛】的资料，因此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钟塔老人发现了有人在破坏他的道标，所以不知用了是很么手段，加快了两个世界融合的速度。但我的仪式是有用的，道标终归还是损坏了，所以它没能第一时间让末日的诺兰彻底降临。” 　　“问题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哦，银笛小姐，晚上好。” 　　这里暂时的主人银笛小姐也出来和詹金斯打招呼，她并不是很懂这两个人究竟做了什么，只知道现在的情况和两人是脱不开关系的。 　　“教会应该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我观察到从天空中的末日城市出现到现在为止的一个小时内，它并没有任何加快降临的迹象。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教会解决这件事。我们应该相信正神教会的力量，还记得一周前你们几个人奔忙了一整晚，想要从异种们手中保护诺兰，结果最后事情还是让正神教会解决了吗？” 　　这件事魔法小姐没有参与进来，所以不出意外，应该是银笛小姐告诉她的。 　　“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这件事我全程参与，弄到现在的地步，我还做不到置身事外。” 　　“但现实就是你什么也做不到，除了再次进入末日幻境击杀钟塔老人这种疯狂的行为，你还能做什么吗？我们都只是凡人，对于大范围的空间事故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魔法小姐抿着嘴说道。 　　“其实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站在一旁的银笛小姐插话道，见两人都望着她便解释道： 　　“我记得蜡烛先生说过，当初除了我以外，进入诡境的几个人中，有两人是存活着的。你们只找到了其中一名，并知道了他和钟塔老人合作导致了这种局面。那么另一个人呢？他是和我一样以常规的手段离开了诡境，还是也参与进了什么阴谋中？” 　　这的确值得深思，虽然寻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不一定有用，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魔法小姐打算跟詹金斯一起行动，于是两人再次结伴出门，来到上次那个被迫透露了大量情报的男人在乡间的房子。 　　他还是上次两人离开时那种精神受到重创的样子，对于问答和说话只有很少的反应，魔法小姐被迫再次对他使用了咒法。 　　“我再问一遍，在你和你的朋友们中，除了你以外，是否还有人逃出了诡境？如果你不回答，我会把你再次丢到那个可怕的地方。” 　　詹金斯按着他的肩膀威胁到，前半句话的作用很小，最后的威胁终于让眼神痴呆的男人有了新的表情。 　　“我不要再去那里了，那是终极的黑暗，那是最后的末日，那是……” 　　“我不管你究竟遭遇了什么，现在告诉我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我只知道我自己离开了。” 　　詹金斯回望了魔法小姐一眼，后者也问道： 　　“你和你的朋友们一共有五个人，其他四个人都遭遇了什么？” 　　“罗锲刚进诡境就死在了怪物手里，我们连尸体都没找到；赫尔不知道触摸了什么不该触摸的东西，在我们眼前化成了煤灰；史宾赛死在了……死在了那个终极的黑暗中，我确定他已经死了……” 第1394章 鲁莽行为 　　“那最后一个人呢？” 　　詹金斯有些急切的问道。 　　“他、他，他被钟塔上的那个老人抓走了，他用了作弊的方式企图蒙混过关，违反了诡境的规则……” 　　被控制思绪的男人说到这里，居然有了清醒过来的迹象。 　　“你们亲眼看到他死了吗？” 　　魔法小姐问，然后这个精神接近崩溃的男人，居然真的崩溃了。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疯狂的在地面像是蛆虫一样的蠕动，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弄满了前襟。 　　“也就是说，钟塔老人告诉我死了三个，活了两个，是指有一个人被他困在了诡境中？这是为了什么？” 　　詹金斯皱着眉头看着地面上的男人，向魔法小姐问道。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与末日幻境的出现有关。但我们的线索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如果想要继续查下去，你就必须再次进入末日的诺兰，但这……” 　　她话音未落，房间内的煤气灯的光线出现了奇怪的扭曲。扭曲的光产生了奇异的光学效果，让方方正正的房间内部空间扭曲起来。 　　两人慌忙的后退到门口，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空间出现了一个缺口，在地面扭动着的男人一下便钻进了缺口中。 　　在缺口重新闭合前，詹金斯和魔法小姐都看到了，缺口的对面赫然就是熟悉的末日诺兰。 　　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回过神来以后立刻向着山间的别墅赶去。但好在银笛小姐平安无事，当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冲进房子里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忙活着处理一团面。 　　“你们……这是怎么什么了？” 　　她好奇的问道。 　　詹金斯和魔法小姐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缓过神来有开始思索刚才的事情。 　　“难道是他透露了太多的信息给我们，才被钟塔老人重新带进了末日幻境中？” 　　魔法小姐猜测到。 　　“应该不是这样。如果钟塔老人能够时刻监视现实世界，那么我们根本得不到那些有效的信息。我更倾向于，它终于想明白了教会能够破坏道标的缘由是那个人透露了情报，因此才想要亡羊补牢的将他带走。” 　　詹金斯分析道。 　　“也就是说，钟塔老人认为除了道标的事情，那个人还知道其他有效的情报？” 　　魔法小姐明白了过来。 　　“其他有效的情报，大概就是指被抓走的第二名存活者了。” 　　詹金斯叹了一口气然后望向窗外，“我决定要再次进入末日幻境，教会也许能够解决这件事，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已经知道【真实的幻影】可以让他随时离开末日幻境，因此对于安全问题并不担心。只是他并不确定现在应该如何进入那里，因此还需要魔法小姐帮忙。 　　魔法小姐当然是不赞成詹金斯这样做的，她认为蜡烛先生现在有些像是兜帽先生那样，处于正义感爆棚多管闲事的状态。但这终归是他自己的打算，魔法小姐见阻拦不过，便提供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冒险的方案。 　　“现在两处世界是如此的靠近，你只需要去往空间交汇的位置，然后用强大的力量暂时破开一个通道，便可以进入那个世界了。” 　　“空间交汇的位置，你是指这里？” 　　他指向天空。 　　“是的，我记得你有一匹独角兽，让它带着你飞到天空，然后就可以了。” 　　魔法小姐点头道，然后又劝了一句：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詹金斯的确不会冒这种风险。但最近《灾难诗章》的事情在催促他为那块石板收集更多的宝石，毕竟在看不到的地方，树屋的那名半神也在做相同的事情。 　　近来整个世界都开始动荡起来，很难判断哪些事情和树屋有关。因此詹金斯必须保证自己先一步了解到《灾难诗章》的全部含义，这就要求他要涉足到各种灾难中。 　　出发前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都为詹金斯送行，两个女人对詹金斯的冒险行动十分的悲观，但又不得不目送他离开。 　　作为礼物，魔法小姐送给了詹金斯一枚用红色的细线穿起来的指环，根据她的说法这只指环能够带来幸运；银笛小姐则送了一小块黑色的烧焦木头，她和詹金斯一样都有着绿色生命系的灵魂徽记，能够感觉到这块木头中庞大的生命力。 　　至于鲁恩方面，对于詹金斯的冒险行为，亚莉克希亚既不赞成也不反对。确认了詹金斯真的要这样做以后，她坚持到诺兰等候詹金斯的消息，而不是留在鲁恩。 　　“你知道我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更改，这一点就和你一样。” 　　矮个儿的女士这样说道，詹金斯于是同意了，但要求她留在自家的房子里，也方便照看巧克力。毕竟情况一旦不妙，他可以用【真实的幻影】从末日幻境逃回真实世界，但猫却不可以。 　　站在圣乔治大街詹金斯的房子的二楼卧室窗口，和窗台上的猫一起目送詹金斯离开。亚莉克希亚低头看向巧克力，后者也抬起头望向她。 　　一人一猫的眼睛都很漂亮，而且这沉默的对视中，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许多有趣的含义。 　　“我要去找那位海瑟薇·赫纱，你留在这里看家，还是和我一起去？” 　　亚莉克希亚问向巧克力。 　　“喵～” 　　巧克力蹲在窗台上舔了舔爪子，然后从窗台上跳下来站在亚莉克希亚的脚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夜已经很深了，虽然教会严阵以待的防备头顶倒悬的城市产生进一步的异变，但对于普通的市民来说，这仍然是一个祥和而安宁的周末夜晚。 　　亚莉克希亚和巧克力的行动很快，一人一猫一路上也不交流，只是在诺兰的大街小巷中穿行，很快就来到了赫纱宅邸的围墙外面。今天是周日，按照赫纱家的规矩，海瑟薇肯定是在家的。亚莉克希亚打算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和这位闻名已久的姑娘见见面。 第1395章 突破 　　“我要直接飞上去，你是需要我带你上去，还是自己上去？” 　　打量着海瑟薇卧室的窗口，亚莉克希亚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特意准备的眼镜盒，将里面那副小小巧的金丝眼镜戴上，然后问向站在她影子里的猫。 　　巧克力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那赌厚实的围墙就冲了过去。猫并没有撞到墙上，相反，墙面在接触猫的时候产生了一层水纹，巧克力像是穿过了一层幻象一样穿过墙体进入了院子中。 　　此时的海瑟薇正坐在卧室的化妆桌前整理的自己的首饰箱，里面是她自己的首饰。拿起那条祖母绿的项链，想着如果真的要去见鲁恩的公主，应该如何搭配首饰才能不输给对方。 　　正想的入神，忽然听到窗户的玻璃被敲响。 　　站起身来到窗前，然后看到窗外蹲着一只很眼熟的猫。即使外面是黑夜，黑白花色的巧克力也格外的显眼。这一方面是因为巧克力就贴着玻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飘在它身后的身材小巧的女士手中散发着微光的蓝色立方体。 　　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立刻又想起要打开窗户。 　　窗户刚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巧克力就从那条缝中钻了进来。嫌弃的嗅了嗅室内的空气，然后一下跳到了放置着差茶具的小圆桌上。 　　“第一次见面，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亚莉克希亚·米勒，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从窗口飘进来的亚莉克希亚说道，然后轻轻的落在地板上。海瑟薇伸手将窗户关上： 　　“你好，我是海瑟薇·赫纱，初次见面……晚上好。” 　　她望向窗户的玻璃，因为室内的煤气灯光亮，她的脸清晰的映在那里。海瑟薇能够看到自己错愕的表情和强行压抑的扭曲，她和窗户上的倒影对视了几秒，然后伸手迅速的拉上窗帘，将那倒影“关在”外面。 　　“很冒昧这么晚来拜访你，詹金斯这个人太警觉了，我必须找一个他注意不到的时间再过来。” 　　亚莉克希亚说着，然后看向一旁的椅子。 　　“请坐。” 　　海瑟薇说道，低着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优雅的笑容。其实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巧克力会愿意跟随面前的女人。 　　“詹金斯和我说过你的事情，我想他也和你说过我的事情，所以大家就不用再说那些客套的话了，毕竟我们两人的关系说起来非常的……奇怪。” 　　亚莉克希亚尽量挑选了一个中性的词汇，然后接过海瑟薇递来的茶杯。两个女人第一次见面，意外的没有产生矛盾，当然，在一旁的巧克力看来，室内的气氛非常的古怪，它喜欢看到这一幕。 　　海瑟薇为两人倒好了茶，给巧克力弄了些小点心，也坐了下来： 　　“米勒小姐，所以你今晚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她在控制语气和表情。 　　“我想和你谈一下詹金斯的未来，鲁恩的公主殿下已经调查出了威廉姆特家的事情，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作为今后要和那个男人生活很久的人，我们是否应该共同商量一下，我们今后，究竟希望詹金斯过上怎样的生活。” 　　亚莉克希亚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不得不承认这种装饰性的饰品，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气质。至少海瑟薇在面临这幅打扮的亚莉克希亚时，没有因为对方几乎是半神而产生压力，只感觉对面的女士儒雅知性，她承认詹金斯的眼光很不错。 　　“是啊，我们必须……” 　　她将人称代词“我们”咬得很重，亚莉克希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詹金斯人渣般的做法，除了他要面对各种复杂的关系，其实女士们心中也并非坦然接受，一切都需要适应。 　　海瑟薇认为自己和布莱妮才是先来者，而亚莉克希亚则认为红发的女士不该最先和詹金斯突破那一步。 　　“我们知道你很不满，事实上，我也很不满。但这并非今天谈论的重点，还记得我刚才的问题吗，这才是关键。海瑟薇·赫纱小姐，这一切都是詹金斯做出的决定，但并非只有他才能决定我们的未来，我们也可以来决定他的未来，比如……他是否应该接过那顶王冠。” 　　（菲妮祈祷中……） 　　詹金斯骑着独角兽飞向了天空，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他和那倒悬的城市越来越接近。这非常的可怕，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詹金斯有些无法分辨出来上和下的区别。 　　当飞行到某个高度的时候，独角兽自发的停了下来，随着它那洁白的翅膀扇动，纯白的光闪烁起来，上方光线的扭曲让詹金斯明白，那里就是异常空间的连接处了。 　　“准备好了吗？” 　　他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小兽，然后从空气中“拔”出自己的剑。深吸一口气以后，猛地向上劈去。无声的碰撞后，涟漪在空气中回荡，而趁着这个机会，独角兽犹如一道箭矢一样冲进了那道涟漪。 　　这一切都很快，只有夜空见证了这一切。 　　末日幻境中禁止飞行，在仿佛突破了一层水膜感受到天旋地转之后，詹金斯已经分不清上和下了。即使在重力的作用下下坠，独角兽依然尝试着用自身的力量减缓下坠的速度，因此他们一同跌落到地上的时候，意外的没有因为撞击而受到很重的伤。 　　“你辛苦了，先回去吧，之后的路，我会自己走的。” 　　因为从天而降的动静，附近的怪物们已经被吸引了过来。忍着因为空间转移而产生的强烈恶心感，詹金斯先送走了自己的独角兽，然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踩着破烂街道上的血污和蜘蛛网，用剑劈碎了旁边招牌已经褪色严重的烟草商店的大门。 　　那扇门被四根长木板用钉子相互交叉的封起来，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木板几乎一碰就碎。 　　劈碎门板的动作，产生了更大的动静。 第1396章 真实的末日 　　劈开门板的声音传到了很远，而做完这些的詹金斯没有躲到房子里，反而是收回了剑，然后一个大跳攀上对面那栋灰色巴洛特风格三层楼房的二楼阳台。 　　这类建筑物通常喜欢在建筑物外凸部分，放置奇异造型的无面人体雕塑，因此詹金斯能够有着力点向上爬。很快就来到被四尊石膏像守护着的房顶，于是顺势趴了下来。 　　将石膏像放在屋顶，意味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更换。但目前所在的这栋建筑物对应现实，似乎是城中的富豪俱乐部，因此也不在乎这些花费。 　　果然，被声音吸引来的五个缠着黑色绷带的怪物看到无人的街道，于是便直接涌向了被劈开大门的烟草商店。里面当然是没有什么人，而这些怪物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同族之情，在互相接触摩擦后便打了起来。 　　最终的胜利者——那个背着铁处女刑具飘着走路的蒙面修女，吸收了四份煤灰后变得更加强大，在锁链哗啦啦的声响中，无意识的飘向了街道的另一头。 　　“糟糕，这个我好像打不过啊……” 　　事实上刚才出现的五个怪物，应该是詹金斯在末日幻境中遇到的最强大的怪物。如果这不是他碰到了极低的意外，那么应该是这个世界在靠近物质世界的同时，存在于末日的怪物们也得到了很大的增强。 　　这其中的原理詹金斯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的这趟旅程肯定不会顺利。 　　身上的衣料和皮肤融合并且死后会化成煤灰消散的怪物们，是这座末日来临的城市中最常见的敌人。在之前它们的攻击方式仅有简单的武器攻击，虽然这些怪物的力量很大，但詹金斯也能应付的了。 　　但这次来到末日诺兰，即使是这些最基础的怪物也掌握了咒法。他在确认蒙面修女离开后，从屋顶跳下去，想从巷子中绕过这片区域，然后就和一个干尸一样瘦，但身高超过9英尺（约2.74m）的怪物相遇了。 　　詹金斯按照熟悉的套路一剑斩出，却没想到自己的剑卡在了对方的身体中。随后那双被黑色绷带完全覆盖手抓住了剑柄，黑色的圣甲虫从绷带的缝隙中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它们啃不动那柄剑，所以便涌向詹金斯的手。詹金斯吓得差点松开了握着剑的右手，但随即反应过来，回忆着愤怒的感觉，让恩赐之火流转全身，再次化成类似于火元素的模样，张开嘴无声的吼着，直接将面前的怪物和它的虫子们抱了起来。 　　噼啪燃烧声伴随着虫子烧焦的恶臭涌进詹金斯的鼻腔，他咳嗽了几声后退着收回了身上的火焰。他的那柄剑斜插在一堆煤灰上，数量不多的幸运的圣甲虫则向着巷子的四处逃散。 　　“难道说现在的实力，才是真实末日时这些怪物的实力吗？” 　　詹金斯猜测到，认为这种猜测大概是正确的。毕竟以原本煤灰怪物们的力量，即使它们能够将煤灰化的诅咒传染给所有的生物，顶多也只算是一种可怕的诅咒类诡物而已。 　　除了怪物们实力的增强，它们的数量和种类也在增强。这个末日世界依然孤寂而宁静，黄色月亮普照下的世界也依然静谧的让人发疯，但游荡着的生物，或者勉强能够被称为生物的东西变得更多了。 　　想要绕路的詹金斯屡次受到了阻挠，甚至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了一次小功率的【机械之光】才保证自身的安全。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疯狂，空气中弥散着一种衰败的气味，这往往象征着终结，而这恰好也是这个末日世界的意义。 　　这些怪物并不是最可怕的，詹金斯最担心的其实是头顶的黄色月亮会忽然下坠，让世界迎来终极的黑暗。他无法理解那终极的黑暗代表着什么，他所知晓的一切纪元末的大灾变都与这无关。 　　曾经他猜测过那是泰坦们的无火的年代，但即使是那个年代，黑暗中也有余烬点燃的辉光，而不应该是完全的恐惧和寂静。 　　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在去年秋季的列车诡境中，乘务员所说的列车的最终站【终末】。詹金斯不敢想象自己行动时，那轮月亮一旦消失，会产生怎样的变化。他只能在心中小声的向着贤者祈祷，一边加快脚步向着钟塔前进。 　　重回这个世界目的是为了拯救诺兰，杀掉钟塔老人是最直接的方式，但詹金斯自认为自己做不到。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是那个被钟塔老人禁锢在这里的第三名幸存者，他相信这会是问题的关键。 　　爬到钟塔上和老人对峙是最愚蠢的方式，詹金斯的选择是就近观察灵光，寻找那个被禁锢的人。实际上他曾多次在和钟塔上多眼无面的老人会面时开启【真实之眼】，只是除了遍地的黑色灵光，以及老人身上那可怕的压力外，从来没有别的收获。 　　所以这一次首先从钟塔附近开始搜寻，这个行为很快就被证明是对的。 　　末日的诺兰在城市布局方面和18纪元末的诺兰市区别并不大，而就在广场附近那家詹金斯常去的咖啡馆，他真的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灵光。 　　这个世界中所有的怪物都是黑色的灵光，因此在黑色中那一抹白色一定有问题。 　　又花了些时间绕过广场中徘徊着的怪物，从巷子里踩着不知道被什么生物啃了一口的垃圾箱翻上了咖啡馆的后院的墙头。 　　在末日诺兰的背景故事中，这里应该发生过极其可怕的惨案，堆积在后院的骨头几乎叠成了小山。只可惜詹金斯没时间去探寻这里的故事，否则说不定还能进一步的了解过去纪元的末日。 　　他同时也想到了，明明前些天已经将这座城市大多数的骨头都弄走，此时出现的那些骨头显然不合理。但后来又想到两处世界的重合，带动了末日怪物们的实力升级，这说不定也会影响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物质。 第1397章 力量和咒法 　　那抹白色的灵光位于咖啡馆后院的小仓库里，但在进入那里以前，詹金斯还需要解决看门的“守卫”们。 　　那是两个穿着破旧黑色长袍的人形生物，一人拖着一把巨大的钉头槌不断的围绕着院子转圈，在地面拉出深深的拖痕；一个则背着一只巨型黑铁十字架，就站在小仓库的门口一动不动。 　　这两个怪物应该是钟塔老人布置在这里的，因为它们的脸上没有其他的五官，都只有一枚黑色的眼睛位于脸的正中央。只是扫了一眼，詹金斯就确定这眼睛，和钟塔老人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是完全一致的。 　　换句话来说，钟塔老人虽然看上去无法离开钟塔，但却可以通过控制末日怪物的方式影响这片世界。 　　“这些眼睛的视线是否是相通的？一旦我被这里的怪物们观察到，是否意味着钟塔老人也知道我已经来了？” 　　他蹲在墙头上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知道现在应该跳进院子和对方直接开战，还是寻找其他的方式，在不惊动院子里的怪物的前提下进入小仓库。 　　事实上他是根本没得选的，因为被时光和末日的力量腐坏，詹金斯蹲着的墙体早已破败不堪。即使他的体重不算很重，但这对于墙来说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詹金斯思索间感觉脚下有异常的晃动，于是匆忙向着院子里跳了下去。也就在他着地的同时，身后的墙面从中央塌掉了一部分。虽然面积不大，没有落石砸中他，但那声音就足够引起院子里的怪物的注意了。 　　拖着钉头槌的怪物停下了脚步，只有一颗大眼睛在脸部中央的脑袋僵硬的转过了头看向他。两人的眼睛相对的那一刻，詹金斯仿佛从那只黑色的竖瞳后面，看到了背着手站在钟表盘机械转轴后方的老人。 　　“糟糕，它发现我了！” 　　心中暗道糟糕的同时，已经将自己的剑抽了出来，而那只怪物也在怒吼中旋转半周身体，将钉头槌甩向詹金斯。 　　剑与实心的锤子碰撞，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詹金斯拿着剑的手腕一麻，然后在轻微的骨裂声中，直接被巨力冲击的一百八十度弯向了手臂，手背和手臂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刚开始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看着自己的剑打着旋的飞出，然后那只锤子贴着脸向他飞来。 　　双脚站立于大地，【泰坦之力】通过双腿的着力点让肌肉拥有了特殊的爆发力。完好的左手向前推出，爆发的力量随着推力，击打在了锤子的侧面。詹金斯并不精通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因此他的左手也负伤了，但也幸运的改变了锤子的飞行轨迹。 　　因为詹金斯猛力的一拨，它向着侧方以更快的速度飞去，然后深深的陷在了咖啡馆的后墙中，发出了可怕的声音。 　　“这力量也太可怕了吧？” 　　绿色的光蔓延到手腕，先治好了左手，随后忍着剧痛用左手将右手的骨头掰正，这才将右腕也治疗好。 　　此时钉锤的主人已经再次握上了锤柄，而仓库门口背着巨型十字架的怪人，也已经将十字架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下麻烦可就大了。” 　　右手在空中一挥，刚才被击飞后斜插进黑色血污中的剑冲着詹金斯径直飞来。他单手持剑在自己的周围画了一个圆圈，随后用极快的速度在脚下书写上了两枚符文。最后猛地将剑插进符文中的泥土中，随着灵的注入，【灵骨护体】的仪式被激活了。 　　这不是詹金斯从老爹或者教会学来的仪式，而是从手中的剑中得到的知识。随着脚下圆圈绽放出衰败的灰色光芒，面前的白骨堆中飞出了七八根骨头。这些骨头在接触詹金斯前，便被那圈光芒碾成了碎末，随后均匀的包裹在他的上半身，甚至包裹手腕和手掌，形成了一层骨质的白色甲胄。 　　这一招骷髅剑的前主人也用过，而且使用效果比詹金斯还要好。詹金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持有的剑，为何缺失了大量核心的知识和部分力量，只能归咎于在和生命之灵融合的同时，剑本身也遭受了损伤。 　　甲胄及身他立刻便自信了起来，恰好此时那高瘦的黑袍人影，已经第二次拖着钉头槌冲了上来。依然是猛地转身然后利用这股力量将锤子像是蒸汽炮的炮弹一样甩出，詹金斯则挥剑像上一次那样硬接。 　　只不过这一次他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成功将锤子拨开，令其飞到了院子的另一侧，随后挥剑向前，在十字架怪人出招前，一剑便将钉头槌怪物的头劈碎了。 　　它在哀嚎声中倒地，随后和自己的锤头一起化作煤灰散落到了地面。 　　“还有一个。” 　　灵自灵魂中流淌到手臂，随后进入剑中。转身一甩，白色的剑芒飞出，但在击中那只巨大的十字架前，黑色半圆形的蛋壳状屏障在肮脏的空气中闪烁一下，居然拦下了这一剑。 　　明黄色的月光下，詹金斯终于看清了那只巨型十字架的全貌。它通体黑色，表面拳头大的哀嚎面孔错落交织，有些甚至重合在了一起。 　　随着十字架被重重的插入泥土，黑色的灵光自仓库看守的脚下向着外层扩散。两人脚下黑色的泥土中，可怕的力量瞬间积蓄而成。 　　随着詹金斯眼前的土地鼓出数个鼓包，油污样的水渍在院子里扩散，随后五只黑色触手破土而出，汲取那些油污的同时，像是快速生长的树木一样拔地而起，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比詹金斯还要高了。 　　“刚才是主力量，现在是咒法大师吗？” 　　詹金斯也并不慌张，将自己的剑收回，转手拿出了手杖。只是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它便像是活着的藤蔓一样不断加粗变成，向着权杖的模样急速转变。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装着爬山虎切段的小布袋，将里面还留有一线生机的植物碎片抛向四周。 第1398章 墙壁上的人和钟塔里的人 　　将那些爬山虎的切块洒向地面后，詹金斯双手紧握住权杖，学着看门人向着大地扎进十字架的姿势，将权杖的尾端狠狠的刺入脚下乌黑的泥土中。 　　绿色的圆环在脚下出现，随着那颗小树图案的徽记显形，磅礴的生命力在腐败的黑土下爆发并“点燃”了落在泥土中的爬上虎。 　　几乎是瞬间，深绿色的触手从泥土中冲向天际，爬上虎张牙舞爪的吸盘，更是让这些突破了自身生长极限的植物，变得比起对面的那些黑色触手还要可怕。 　　从泥土中拔出权杖，发现底部居然有灰色的根系在飘动，但眨眼间便消失了。抬起头，爬上虎和黑色的触手已经相互纠缠在了一起，双方体积硕大，一时之间破落咖啡馆的后院，竟像是被蠕动的触手填满。 　　看门人也拔出自己的十字架，双手捧住侧边的同时将其架向了天空。配合那身黑袍，这幅场面倒是有些像是虔诚的神职者在向着神明祈祷，但在詹金斯眼中看到的，却是它身后疯狂聚集起来的黑色灵光。 　　一种目视深渊的可怕恐惧让詹金斯不由思索的举起权杖对准了那团灵光，权杖顶端的光化宝珠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这光芒瞬间驱散了黑铁十字架表面那层暧昧而混沌的灵光，詹金斯不由思索的越过纠缠着的触手群跳到看门人面前，权杖顶端的光化宝珠直接顶在了它的胸口。 　　那一瞬间爆发的白光，甚至让詹金斯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在一阵凄惨的嚎叫后，白色的光芒中黑袍的看门人从胸口开始融化，最后只留下了一团飞灰在没有风的死寂城市中飘落。 　　白光熄灭，仿佛恒久不变的月光再次照亮了詹金斯。 　　“那个灰烬诅咒的末日，只是这些怪物就足够毁灭世界了。” 　　他有些疲惫的倚着墙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灵的躁动，然后将没了对手的爬山虎的生命力抽走，这才缓过了气。 　　周围非常安静，即使刚才的战斗弄出了不小的动静，附近的怪物们居然也没有聚集过来。詹金斯不知道这是因为钟塔老人为了防止仓库被破坏的手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只能加快自己的动作，赶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做一些事情。 　　抬手推开了仓库的门，手中的矿灯抬起后，立刻便看到了那个四肢张开被固定在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的男人。 　　固定着他的不是绳索或者铁钉，他的手和脚已经和墙壁融为一体，像是将它们反折后砌在了墙壁中。 　　他穿着的衣服也有古怪，赤裸着双脚，身上像是只有一件袍子。那不像是来自物质世界的正常打扮，身上那席黑色的袍子反而和刚才那两个被击败的怪物非常相似。 　　以这个人为中心，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以倒五芒星绘画着血红色的仪式基阵，同时房间里遍布着燃烧着的红色蜡烛，只在门口到墙壁的范围留下一条笔直的小路。 　　这让詹金斯想到了前不久的那次诡境，而显然这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你还好吗？”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直接开口问道，但墙上的人耷拉着脑袋根本不说话。 　　心中有些疑惑，想要走到墙底下确认他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刚迈开步子又本能的感觉到不妥。立刻向后退了两步，也就在此时，被固定在墙壁上男人剧烈的抽搐起来。 　　詹金斯只能想象到被电击的人会产生这样的抽搐，非常担心他会因此而死去。但他没死，反而抬起了头，纯黑色没有眼白的眼睛看向了詹金斯：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会毁约的。” 　　那声音不是中年人的声音，是钟塔老人的声音。 　　“我应该说果然是你吗？我不遵守契约？难道说你对我的承诺，就是完全真诚的吗？我可不记得你曾说过，那十个仪式会造成现实诺兰从物质世界剥落的后果。” 　　詹金斯想要后退到门外，但立刻又想到此行的目的。他索性横下心站在原地，身后是明黄色月光照亮的破败的院子，身前是遍地红色烛光照亮的肮脏仓库，抬起头直面被固定在墙壁上的人。 　　“我没有说，那是因为你没有问；而你所做的事情，是确实的违反了契约。我很好奇，你真的不在乎契约的惩罚吗？” 　　它的声音仍然是那么的沙哑，但不用面对那张长在手心中的嘴巴，让詹金斯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我根本不是詹金斯·R·威廉姆特，为什么要担心契约？” 　　詹金斯讽刺的问道。 　　“哈哈哈哈～” 　　对方笑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超凡者们，都是这样有趣吗？这让我想起了我还是凡人的年代，冒险者们组成各自的小队探索大陆的遗迹，超凡的力量向所有好奇者开放，我们年代的人，可是很有契约的精神的。” 　　“契约精神这个词汇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讽刺，你是否真的理解现代通用语中这个词汇的含义？” 　　“我无心浪费宝贵的时间和你斗嘴，既然你能够找到这里，就值得我做出一些妥协。而且你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你这样的人是有用的。我给你力量，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和神明有关的最深的秘密，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怎么样？” 　　墙上的男人问道，语气倒是非常的真诚。 　　“我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是为了阻止你的。” 　　詹金斯嗤笑道。 　　“但你甚至不敢来面对我，否则我们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对话。” 　　“但这就足够了，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你准备囚禁了这个人的原因。如果我猜的没有错，那座钟塔对你的禁锢，你根本没有办法挣脱，所以只能找一具合适的身体在外界自由行动。如果我现在将这具身体毁掉你会怎么样？” 　　“那么我就不得不去寻找另一具合适的身体了。但这应该并不困难，因为马上就会有大量的凡人和这座末日的城市共同生存，到时我将会有更多的选择，只不过辛苦准备好的仪式又要重新的布置。我本来还想着能够以自由的身躯，见证末日降临的那一刻，真是可惜……” 第1399章 毒蛇旁的药草 　　这席话一下让刚恢复了些信心的詹金斯彻底失望了，更可怕的是，对方说的居然是实话，也就是说，即使毁掉面前的身体，也无法阻止末日诺兰的降临。 　　看出了詹金斯脸上的表情，墙上的人努力的抬起头看向詹金斯： 　　“如果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在毁掉这具身体后，你可以随时来钟塔找我，我期待和你一起见证末日降临。” 　　随后那具身体再次像是被电击一样剧烈的抽搐起来，小仓库再次恢复了平静。 　　詹金斯走上前触摸了一下那具被固定在墙壁上的身体，确认他还活着，但这只是一具空壳了，原本的灵魂早已不再。 　　“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但这还没有结束，詹金斯刚才找向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色的灵光，而不是恩赐者的彩色能力光点。也就是说，那吸引他的刺眼灵光并不是这具没有灵魂的身体，而是藏在附近的一件恩赐。 　　那是一块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石砖，就堂而皇之的摆在房间的角落里。因为仓库的破落，因此这块砖出现在这里非常的合适，除了能够对恩赐心有所感的被选中者，谁也想不到这是什么东西。 　　詹金斯小心的在蜡烛群中穿过，弯腰将那块石砖捡了起来。它的重量没有异常，但摸起来却有种玉器的触感。 　　微微用力后石砖开裂，石头像是被风化千年一样的化成齑粉散落一地。詹金斯甩了甩手，将手上的灰粉甩掉，然后看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木哨。 　　他犹豫了一下让哨子和自己建立联系，然后含在嘴里轻轻一吹。悦耳的轻鸣中，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出现在原本无风的城市中。 　　那阵风很快便闯入了这间小仓库，让仓库里遍地的红烛火焰闪烁和摇晃起来，但却没有任何一根蜡烛因此而熄灭。 　　随风而来的是一个淡蓝色的灵魂虚影，他穿着拖地长袍，脸上带着一张祭司们常用的无表情的面具遮挡自己的脸。 　　“你是谁？” 　　詹金斯问道，他本以为这只哨子是墙上的可怜人被击碎灵魂前留下来的。 　　“拯救者。” 　　“抱歉，我不明白。” 　　“剧毒的毒蛇旁往往会有解毒的药草，末日的幻境中自然也有了解这一切的方法。主宰是仁慈的，一切都可以避免，不管是诡境和幻境，这座末日之城其实都存在破解的手段。” 　　那是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的一样，上次遇到这样说话的人，还是在冰雪城堡上的那个老牧师。 　　詹金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理解这段话。 　　“从逻辑上来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恰好能够在这里捡到这个哨子？” 　　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人，意思相当明显，同时心里也在暗自吐槽那些异世界的主宰们就喜欢做这种事情： 　　“这一切都太像是刻意安排的了。” 　　“这个世界没有巧合，只有必然。我的存在使得这片区域成为城市中灵最富集的区域，所以这里也是这座末日之城中最适合举行仪式的位置。并非我选择在这里出现，而是有人选择在这里举行仪式。” 　　“是主宰安排你等待在这里的？” 　　詹金斯问道，对方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你居然知道那些掌控着世界的伟大者。” 　　“事实上，我并非只是知晓这么简单……那么你能否告诉我，我应该如何拯救这座末日之城？还是说，只需要你出手就可以了。” 　　“我并非物质世界之人，因此不能干涉这里的一切。我可以告诉你方法，但事情要你自己来做。” 　　那灵魂说道。 　　“没问题。” 　　詹金斯就等这句话。 　　“在俯瞰城市的高空吹响末日的号角，它的毁灭将带来祝福的声音。在最黑暗的那一刻，让新的光明照亮这个世界。当那祝福之音传遍末日之城，这一切都将崩塌，全新的光将引领物质世界的未来。” 　　“那个……请问能否说的更直白一些。” 　　那淡蓝色的虚影点点头，换了一种说法： 　　“飞向天空，鼓足劲将那只哨子吹裂，它毁灭时的声音昭示着末日之城的毁灭。这声音会让那轮月亮陷落，最恐怖的黑暗将会笼罩这里。你需要在此时，用任意超凡力量产生的光，照亮这座城市。到时这里将会迎来终结，而你所举起的光则会成为一件恩赐，这是你毁灭末日的奖励。” 　　这种相当白话的说法詹金斯听懂了，但他依然有疑问： 　　“但这里好像是禁空的……” 　　“你曾经使用过怎样的飞行手段？” 　　“骑独角兽。” 　　“独角兽？” 　　蓝色的虚影迟疑的重复道，打量詹金斯一眼然后用稍微快一些的语速问道： 　　“男性……你有高等精灵皇族的血统？你是哪一氏族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的血脉来自于先辈，先辈是混血精灵。” 　　他简单的介绍到，然后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趣： 　　“难道说即使是男性精灵，也无法正常的接触独角兽吗？” 　　“只有纯洁的女性、稚嫩的孩童或者高等精灵的王室，才有资格让独角兽背负，这是显而易见的。很显然，你的精灵血统必然是高贵的，这真是有趣，自从随吾主前往了那处彼岸，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高等精灵了，这种血统的味道是……嗯？祭祀后裔？” 　　“是的，你肯定是精灵族中祭祀的后裔。” 　　虚幻的人影很肯定的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这座末日之城的禁空规则是很容易被超越的，既然你的飞行方式是独角兽，那么就更容易了。独角兽本身就是一种比普通超凡生物更高贵的超凡存在，成年个体的独角甚至具有击破部分规则的力量。我想你的坐骑年龄应该不算很大，不像成年独角兽那样掌握种群的所有秘密。所以你需要在独角兽试图起飞前，帮助它进一步的了解自身的力量。” 　　“我需要怎么做？” 　　“亲吻它的独角。” 　　“嗯？” 　　詹金斯大吃一惊。 第1400章 第一缕的光 　　“开玩笑的。” 　　那蓝色的虚影笑呵呵的说道，很满意詹金斯的表情： 　　“我再重复一遍，我是开玩笑的，千万不要这样做，否则有被独角兽戳死的危险。这是非常变态的行为，和故意去掀女士们的裙子，有着差不多的性质。 　　好了好了，说回正题，你只需要将自身的灵和独角兽的灵连接在一起，后者会自发的获取触摸者的力量，从而开发自己的潜力。说实话，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羡慕，它们让人触摸可不像猫和狗一样纯粹是享受这样的感觉。” 　　“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记住步骤：飞起来、吹哨子、使用类似光亮术的能力。你除了可能会死于月亮消失后的黑暗或者被这处城市的掌控者杀死，不会有更大的危险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不是任何拯救行动，都能像这么简单。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每个纪元末的大灾变，那才是最……” 　　这个喜欢说话的人身影一点点的变淡，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并没有说出“麻烦”这个单词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詹金斯站在遍地红光的小仓库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巧克力奔跑中……） 　　现实世界的诺兰，矮个儿的女士和红发的女士的交谈还在继续，虽然双方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但又必须认识到她们以后是会生活在一起的。 　　调整好心情后，对于威廉姆特家的事情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因为她们在这件事情上，对于詹金斯的期待是完全相同的。 　　这并不意外，就连猫都知道，人类总是喜欢王座和闪闪发亮的王冠。事实上，连猫都喜欢那种东西。 　　“现在詹金斯去哪里了？” 　　正式的谈话结束，海瑟薇才问起这件事。亚莉克希亚想了想，没有去戳穿詹金斯的其他身份： 　　“多洛丽丝·斯图亚特找他有事情商量，大概是和菲迪克特利大使的会面问题。你知道的，多洛丽丝有意继承家族的王位，所以在这种时候，应该多一些的争取一些‘朋友’。” 　　海瑟薇对此表示理解，然后又问道： 　　“那你知道外面的天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听詹金斯说起过末日幻境的事情，天上的那个不会就是……” 　　“是的，天上的那个就是幻境中的末日城市。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听詹金斯说，今天教会还找他帮过忙，但事情的进展似乎不是很顺利。” 　　说着两人就来到了窗边一起向外看，这让一直期待着两个女人会打起来的巧克力倍感无聊。于是它也从小圆桌上跳下来，赶在两人到达窗前以前，跳上了窗台，抢占了一个非常好的位置，等待一会儿观看詹金斯的表现。 　　“詹金斯在鲁恩……真的住在那位公主家里吗？” 　　虽然一起望向天空，但海瑟薇根本不在意上边究竟发生。 　　“那不能算是家，多洛丽丝的家是王宫。但他们真的住在一起，哦，我是指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明白你想要知道什么了，答案是并没有，詹金斯是个有奇怪道德洁癖的人，上次多洛丽丝在酒会的时候给了他一条袜带，他居然吓得抱着自己自己的猫缩在卧室里，一整晚都没敢出门。” 　　两人一起聊着詹金斯的趣事，这让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谈话中她们也都分别知道了那些和自己不知道的和詹金斯有关的事情，说说笑笑中，刚见面时的尴尬气氛也消失了。 　　因此海瑟薇终于问出了那个疑惑了好久的问题： 　　“巧克力怎么会跟着你一起来呢？我本以为，詹金斯的这只宝贝猫不会搭理任何他以外的人。” 　　“这很简单，你只需要知道巧克力究竟在想些什么，詹金斯的猫还是很好懂的。” 　　亚莉克希亚说道，然后看到黑白色的幼猫耳朵颤动了一下，忽然从卧姿调整为站姿，抬起头望向了上空。 　　“开始了。” 　　“什么开……” 　　海瑟薇话说道一半，便知道那个漂浮起来看向天空的女士究竟在做什么。天空在傍晚时便被一层阴云笼罩，等到天黑的差不多了，那层阴云后便出现了城市。 　　现在已经是夜晚的八点了，浓重的黑夜对应的是阴晦的天空。因为黑云和那座虚幻城市的存在，不管是能够看到真相的恩赐者还是看不到真相的普通人，都无法在今夜观察到月亮和星空。 　　而就在两位女士抬头的那一瞬间，浓郁的像是墨汁的“污迹”出现在了夜空中，随后令人恐惧的黑暗以那片污迹为中心向着天空肆意的扩散。 　　那是最纯粹的黑暗，除此之外海瑟薇想不到任何的形容方式。虽然夜空本就黑暗深邃，但盯着此时此刻的天空，却仿佛深渊倒悬在头顶，又好像足以吞下物质世界的庞然大物张开了巨嘴，想要将整个世界吞下去。 　　她闷哼了一声，扶着墙低下头。旁边伸来的小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帮助她稳定体内躁动的灵。 　　“不要抬头看，那是凡人不应该目视的东西，现在我总算是知道詹金斯所说的终极黑暗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此刻夜空下的诺兰中，还有很多的恩赐者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到了纯黑的天空，随后因为这幅场面而产生了和海瑟薇差不多的反应。 　　除了少数的半神级别的强者，也就只有郊外的龙和窗台上的猫敢于抬起头望向夜空，随后二者都看到了在黑暗中孕育而出的那第一缕光明。 　　那只是一缕异常微弱的光，像是火花一样的脆弱。但它并没有在出现后立刻被黑暗吞噬，反而顽强继续存在着。那道光仿佛是黑暗天空中的一丝裂纹，随后这裂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很快，在巧克力身后低着头的两位女士也都注意到了那丝光亮。抬起头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出现了一团肉眼可见的光了。 第1401章 毁灭和新生 　　“那是什么？” 　　贤者教会庭院中，守密人史密斯不解的问向老爹。老爹背着手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向那团在黑暗中初生的光，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我只知道夜晚的月亮有蓝色的、红色的，代表着伟大者【无光之月】的无色月亮，以及远古时期被灵猫吞噬的黄色月亮，这轮白色的……难道吞月灵猫主动返回物质世界了？不对啊，文献中记载它和众神达成了协议，要等待……” 　　守密人自言自语道。 　　“那不是月亮。” 　　老爹很肯定的说道，然后和守密人一起看到那团白光越来越亮，缓慢的呈圆形向着四面扩散。只是在这白色的光亮扩散时，周边的那一层圆环的亮度最大，而中心的亮度越来越弱。 　　因此，当半个天空都被点亮的同时，勇敢的抬起头看向上方的人们，终于看到了那个完成了奇迹的人。 　　幽暗的天空中，因为光芒的驱散，在光亮的正中心，幽暗混沌的城市和浩瀚的夜空叠加在一起，又因为白色的光芒而显得有些模糊。 　　样貌不清晰的男人骑在一匹披着金色甲胄的独角兽上，高举着自己的权杖伫立在夜空中。 　　那权杖顶端便是光芒的由来，一层层扩散的光，驱散了黑暗让夜空重新绽放。 　　如果不是因为男人和独角兽都是倒悬着的，这幅场面会更像艺术品般的英雄油画。但人们会记住这一幕的，见识到了那最幽深的黑暗后，所有人都会记得这个带来了光明的人。 　　末日幻境中的詹金斯以最大的幅度激活着权杖顶端的那颗白色宝珠，由此出现的光甚至让他都睁不开眼睛。 　　但这一切都是有用的，哨子被吹炸后，那忽然降临的黑暗已经被驱散。即使下方的城市已经一片死寂，詹金斯也能感觉到它逐步的走向毁灭。 　　无限的光仿佛能够将他和独角兽也同化成光，詹金斯从未如此接近的感受光芒的力量。如果他现在还有空白的气泡，说不定真的能够获得【光化】之类的奇异能力，但可惜的是，即使能力的数量是正常人类的两倍，詹金斯也是存在极限的。 　　一种奇异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中，詹金斯努力的把握着那种感觉，却发现它像是风中的飘絮一样，只要伸手去抓就必定飞走。 　　随着光的扩散，处于光亮中心的区域终于能够睁开眼观察了。詹金斯保持着高举权杖的姿势看向四下，下方的末日之城变得无比的虚幻。全新的光为这座城市注入了活力，也让这座颓败的城市即将走到尽头。 　　“你也许非常得意。” 　　声音从前方传来，一袭布袍的老人迈步空中，保持着和詹金斯同样高的位置。原本存在于右手掌心的嘴巴已经转移到了脸上，被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包围着。 　　“我原本还以为，你到最后也无法走出钟塔呢。” 　　詹金斯讽刺道。 　　“你摧毁了这座城市，也在摧毁这座城市的基本规则，所以我能够获得一些自由。” 　　老人说道，看向詹金斯的权杖。 　　“如果知道你有这种武器，我应该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杀死你，而不是给你这样的机会。”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末日的结束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刚才的话我要还给你，现在即使杀死我，也挽回不了任何的事情。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你会趁着这空间壁最为脆弱的时候，冒险直接进入物质世界，然后等待时机报复我，没想到现在居然敢直接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出路，从来就只有【成为掌握末日和现实重合城市的王】这一条。我的计划本就是违反规则的，伟大者们不会允许任何其他存在在物质世界之外，建立稳定存在的自恰闭合空间。直接进入物质世界，代表着我将直接暴露在神和主宰们面前，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打算。” 　　老人解释道。 　　“所以你死定了？” 　　“所以我来拉你垫背来了。” 　　它平静的说道，面孔上的眼睛在这一刻全部张开，诡物的力量爆发开来。那二十多只比诡物魔眼还要可怕的眼睛，在刹那间便给詹金斯带来了【石化】【麻痹】【疯狂】等等的负面效果，同时老人扭曲诡异的灵魂，凝成了最可怕的一团力量，以自杀的方式，直接向着詹金斯撞来。 　　无限的光恰好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在光和黑暗的天平上彻底压倒了对方。白色的光不再缓慢扩散，而是平滑的舒展向整个天空。而就在这些光芒中，詹金斯空着的左手前伸，终于抓到了他明明感受的到，但一直无法触碰到的东西。 　　那是一缕纯白的线，是物质化的光。接触了詹金斯的手掌后，自然而然的融进了皮肤中，随后随着詹金斯挥手缓慢的向前推，如同两扇白色羽翼一样的盾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轰击而来的自爆灵魂挡在了外面。 　　他灵魂中沉睡着的不灭净化蜡烛苏醒过来，不灭的净化之火流转而出进入了盾牌。神圣纯白火焰覆盖了盾牌的表面，让它变得更加的庞大和瑰丽。 　　老人的灵魂在触碰那火焰时，便发出了凄惨的叫声。灵魂不住的后退，再次在空中显形时，身体已经出现了透明的迹象，这是灵魂受损的表现。 　　“怎么会……神圣之火？这明明是神的……” 　　“露易丝～” 　　詹金斯在心中轻声的呼唤道，看不到的纽带联系着神与他的天使，也连接着神与他的信徒。 　　这声呼唤同时在沉睡的天使和稚嫩的信徒心中响起，教堂中菲妮快步的离开了唱诗班学徒们的公共休息室，独自进入到了盥洗室中。 　　她踮着脚尖扶着洗手池看向镜子中，身后那散发着纯白光芒的小天使，已经在笑着望向她了。 　　“露易丝，威廉姆特先生需要我们的帮助。” 　　女孩对天使说道，然后攥紧拳头放在自己的胸前。 　　“去吧，我会在这里为你加油的。” 　　她鼓着小脸说道，她还太年轻，还做不到其他的事情。 第1402章 天使之盾 　　耳边传来了天使那银铃般的笑声，随后突如其来的风吹开了盥洗室的窗户。菲妮再望向镜子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了那对纯白的羽翼。 　　崩塌的幻境中战斗依然没有结束，靠着那道光凝结而成的恩赐，詹金斯拥有了一面看上去非常华丽的盾牌。 　　但仅仅依靠这个就想要战胜对方，还是有些太困难了。钟塔老人是名副其实的诡物，而且这处末日城市本就是它的主场，即使这里在崩塌，情况也不会对詹金斯有利。 　　两人僵持间，肉眼可见的白光击穿了物质世界的天空和末日之城天空的边界线，那道光径直的进入了詹金斯手持的羽翼盾牌。 　　那并拢到一起的双翼逐渐向外舒展开，詹金斯将盾牌向外一抛，随着盾牌羽翼的彻底展开，天使露易丝再次出现在了詹金斯的面前。 　　在非神化状态下，他原本很难召唤自己的天使、处于完全状态的天使，存在于物质世界就需要提供大量的灵。但现在有了这面由最初的光化作的羽翼盾牌，至少可以让露易丝以较低的战斗姿态出现。 　　“吾主～” 　　她向着詹金斯微微欠身，随后接过詹金斯递来的剑。 　　“我愿为您而战。” 　　天使高举着圣剑，身躯的光辉播洒向天空。詹金斯见状，将权杖举到了更高的位置，权杖顶端的宝珠散发出的万丈光辉，照亮了下方崩塌向虚空的城市。 　　“我终将拯救一切！” 　　他大声呼喊着，然后和天使一起，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钟塔老人虚弱的灵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谎言的真相！” 　　那灵魂咆哮着暴漏在炽热的光明下，末日的诺兰在崩塌，他的灵魂也在这光芒下消融。 　　“这一定是主宰的阴谋，他们早就知道我会遇到驻留在物质世界的神，才会让我的计划一步步成功，却在最后给我最沉重的打击！” 　　那灵魂股足了劲最后一次冲向高举着权杖的詹金斯，小天使主动拦在了自己的神明身前，她双手抱剑，背后的羽翼微微向内包裹自身，恍惚间竟像是变回了原本的盾牌。 　　炽热的光从天使的羽翼和剑中向外放射，但这光并非神明手中驱散黑暗的救赎之光，而是毁灭一切的惩戒之光。 　　夜空在这一瞬间被点亮，像波纹一样一圈圈扩散的光驱散了诺兰上空的黑云，也驱散了那黑云后的幻象和某个灵魂。天使的虚影短暂的投射到夜空中，但转瞬之间便消失了。 　　寂静的夜空重新出现在了人们面前，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星河浩瀚，刚才观察到那奇妙天文现象的人们，都忍不住的赞叹今晚的星空美景。 　　老爹和守密人依然站在教堂后的庭院里，两人完整的看到了天空的白光驱散了黑云的全部过程。 　　“史密斯，刚才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好像在倒悬城市的上空，看到了……天使？” 　　老爹迟疑的问道，即使他的眼力很好，也很难清晰的观测到如此遥远的距离。 　　“而且那位天使，是不是上个月的天使坠落时的那位？” 　　“我好像也看到了，更准确的说，我看到的是天使的翅膀……应该是天使吧？难道说有某位仁慈的神，派遣使者来解决了这一切？” 　　守密人同样的疑惑着，他老迈的眼睛中倒影着头顶的万丈星河，让那双已经苍老的面孔都仿佛年轻了几岁。守密人史密斯在诺兰生活了多年，从未见到过如此震撼的星空。 　　“很难说是否是仁慈的神，我们刚才不是还看到独角兽了吗？也许一切都是谎言之神的阴谋，祂在策划什么，我们这些凡人是很难想像的。走吧，事情结束后我想【星空与均衡教会】应该保留了刚才那段时间的天文记录，我们可以借此来判断，最后出现的是否是天使。” 　　老爹说道，然后又想起了詹金斯： 　　“明天再联系他的吧，我想他会对今天的事情感兴趣的。” 　　同一时刻，夜空的深处，在那已经消失的空间界限处，空间扭曲了一瞬间出现了水纹似的波动，随后詹金斯和露易丝一起从水纹中冲了出来。 　　有了天使的协助，詹金斯成功战胜了钟塔老人，但又因为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差点就和崩溃的末日之城一起消失在物质世界之外。 　　独角兽刚才已经回去，是速度更快的露易丝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回了诺兰的上空。所以此时詹金斯的状态就是被努力扇动翅膀的小天使拽着，即使他没有恐高症，现在的情况下也不敢向下看。 　　“好了好了，现在安全了。” 　　他对拉着他的手的天使说道，然后再次将独角兽唤出来，将自己接住。天使扇动着翅膀缓缓下降到比詹金斯低一些为位置，随后低下头微微欠身，双手将那面羽翼盾牌抵还给詹金斯。 　　这就是那道蓝色的人影所说的摧毁了末日之城的奖赏，这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恩赐。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面盾的强度高于詹金斯见过的所有物质，它甚至能够防御诅咒和灵魂类的攻击。 　　伸出手想要接过这面盾牌，但想了想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主动解除了和这面盾的联系。 　　“平时你只能睡在菲妮的影子中，无法自由行动是吗？” 　　他问向自己的天使，夜风吹拂着他的脸和小天使的衣衫，独角兽不耐烦的在空中踏了两步，感觉自己被主人忽视了。 　　小天使小心的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将这面盾带给菲妮吧，如果她能够对这面盾产生反应，那么这件恩赐就属于她，你也能利用这面盾随时拥有物质化的身躯；如果菲妮无法对这面盾产生感应，那么由你持有这面盾，保护菲妮的同时，也可以为自己获取更多的自由。” 　　露易丝抬起头看向詹金斯，然后无言的张开手臂轻轻抱了一下詹金斯的脖子。 　　她最后向詹金斯道别后，便重新化作光坠落向了地面的教堂。 第1403章 不得喘息 　　贤者教堂中的菲妮没有在意今晚浩瀚的星空，她依然还在苦着脸对着盥洗室的镜子。 　　忽的又是一阵风将盥洗室的窗户吹开，菲妮再踮着脚尖看向镜子，小小的天使已经出现在了身后，紧紧的用双手抱着她。 　　“你做的非常好，露易丝，我们真的帮到了威廉姆特先生。” 　　菲妮脸上一下出现了笑容，她高兴的对着镜子说道。意识到自己在盥洗室停留时间太长了，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却看到露易丝将一张小盾牌递给了她。这一切只能在镜子中看到，但双手去接的时候，那面盾牌却像是从空气中忽然冒出来一样，被菲妮触碰到了。 　　“哦，这真是漂亮。” 　　她用手触摸着盾牌，笑嘻嘻的触摸着那对羽翼。在詹金斯手中，这只能算是一面臂盾，在菲妮手中这足够遮住她的上半身。 　　触摸盾牌的瞬间有了些奇怪的感觉，躁动的灵不受控制的流向盾牌，随后那盾牌便消失在了手中，只在右手的手背处留下一道羽翼的图案。这图案只有菲妮和露易丝能够看到，证据则是镜子中的手背上没有任何的痕迹。 　　“这就是恩赐吗？” 　　女孩兴奋的问道，她最近正在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见身后的天使点头，菲妮露出了更加开心的笑容： 　　“这是先生送给我的吗？” 　　天使再次点头，脸上是格外温柔的笑意。 　　“我会更加努力学习的，下次先生如果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也能够帮上忙的……上次先生让奥黛丽小姐送来的那些仪式和能力，我还没有学习完，也许我可以从最困难的那一个开始看起……吾神在此（注）？” 　　（巧克力奔跑中……） 　　不管这个夜晚完成了多么值得称赞的事情，詹金斯最开心的那一刻，还是回到家中的时候，亚莉克希亚和巧克力都在等着自己。 　　他相信那一刻他的脸上一定有着发自内心的笑意，随后张开手臂拥抱了亚莉克希亚。拥抱期间感觉有东西在触碰自己的后脑勺，随后看到巧克力站在鞋柜上，跃跃欲试的想要跳到他的肩膀上。 　　“事情很顺利吧？我和巧克力都看到你在上面做的事情了。” 　　她指向了天空。 　　“还算是顺利，这件事算是彻底的了结了，这比我想的结局还要好一些。” 　　詹金斯笑着说道，然后又问： 　　“你呢，在这里等了我一晚上，是不是有些无聊。” 　　“不无聊，你家中有很多书，然后你的猫也在这里陪我。” 　　说这话的时候没去看詹金斯的眼睛，但詹金斯依然发现了这是谎言。只是他以为亚莉克希亚说谎之处在于她其实感到无聊了，于是便没有戳穿她。 　　除了亚莉克希亚和巧克力以外，还有一个女人在等着詹金斯，那就是魔法小姐。她和银笛小姐一起在山间的别墅中等待着消息，因此也看到了发生于诺兰上空的罕见白夜天象。 　　不用想魔法小姐也能猜到最近的报纸会以怎样的口吻来说服民众们相信白色的天空是自然现象，最近半年来报纸已经多次用各种理由解释发生在诺兰的神奇事件，这对于报纸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了。 　　夜空恢复正常的一个小时后，詹金斯才匆匆的前来拜访。解释了一下末日幻境完全崩塌后，银笛小姐也知道她可以搬回到自己的家居住了。 　　本想立刻告辞，亚莉克希亚还约了他在自家屋顶看星星。但魔法小姐挽留了詹金斯，在别墅的书房和他说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关于海盗王的事情，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抓捕他的行动在这周三进行。现在是周日的夜晚，之后的两天你何时有时间？我们需要为那天的行动做好周密的安排。” 　　女人面色严肃的问道。 　　“下周三？魔法小姐，你终于做出决定了？如果这件事再不进行，我都担心你会把海盗王忘记。” 　　他小小的开了一下玩笑，抱着猫坐在了书房的沙发上。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谁会参与行动？” 　　调整心情将心中的欢喜暂时搁置一旁，他也认真起来，询问计划的内容。 　　“知道计划核心的只有你和我，除此之外我还花钱雇佣了一批可靠的雇佣兵，用来处理那些麻烦的琐事。” 　　“兜帽先生他们，都不想要掺和进这件事情吗？” 　　詹金斯本以为至少兜帽先生会参加的。 　　“计划还是越简单越好，参与的人也是越少越好。我考虑过让兜帽先生也加入进来，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战斗力不足？如果只是偷袭费米修一个人，我们两个想来是足够的，但他身边肯定还有其他的人。” 　　詹金斯提醒道。 　　“所以才要雇佣那批佣兵，他们有很多火器，而且其中有两名恩赐者，可以为我们拖延足够的时间了。我们的目的只有费米修一个人，并不是想要消灭所有的海盗。” 　　魔法小姐解释道，看起来相当有信心。 　　“这个时代你是从哪里找到这种佣兵的？我本以为，他们已经和过去的历史一起消亡了。” 　　“但这个时代只要有金镑，人们的大部分愿望都能够被满足。” 　　魔法小姐含糊的说道，不打算告诉詹金斯那群人的来历。 　　“只要你认为可靠就好，我最近每天都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和你商讨计划。这件事需要做非常周密的计划，费米修这样的疯子，比正常人更难以应付……等等，你是说这周三开始行动？” 　　詹金斯忽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计划。 　　“是的，这周三。” 　　“如果我没有记错，周三是自破碎群岛得胜归来的诺兰海军，第一批船队靠岸的日子，市政厅还组织了市民们到码头去迎接船队，到时会有庆典……不要告诉我，你选择这个日期只是个巧合。” 　　最近海瑟薇多次跟詹金斯提到了赫纱伯爵回来的日子，所以詹金斯对周三的印象很深刻。 第1404章 星空下的畅想 　　“选择的确不是巧合，但我想那些事情不重要。” 　　魔法小姐说道，转身想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但詹金斯感觉她这是故意不想让自己看到表情。 　　“不，那些事情非常重要。魔法小姐，我认为还是将信息共享出来比较好。” 　　“其实也没什么，虽然费米修大部分时间是个疯子，但他有时也能意识到自己是海盗王中的一员。诺兰海军在破碎群岛战役中，正面击溃了海盗王们的主力船队，费米修因此纠集了诺兰地区能够联系的到的所有海盗势力，打算在船队归来的当天……”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詹金斯明白她的意思。 　　“这件事总不会也是你自己调查出来的吧？” 　　詹金斯怀疑的指出。 　　“我就知道会被你看穿的，好吧，王国埋伏在海盗中的间谍探听到了这件事，并打算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将海盗王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我从银笛小姐那里听说了这件事，而银笛小姐的信息来自于她的朋友温莎小姐。是的，没有什么佣兵，诺兰地区附近驻守的王国第六军团第一步兵师已经着手开始布置圈套了……只不过，除了你我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费米修组织策划的。” 　　魔法小姐还是一贯的大胆和“不择手段”，但她的计划很周密，至少詹金斯被说服了。 　　更不要说，她很明确的指出，费米修原本来到诺兰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抢夺【齿轮工匠会】手中的【机械之心】，从而使自己的【海洋之心】更进一步的进化。 　　一旦计划成功，他们说不定能够直接从费米修那里弄到【齿轮工匠会】最近的动向。 　　“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那群人，所以这次的行动对你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魔法小姐这样说道。 　　所以詹金斯全盘接受了她目前的行动规划，并答应在接下来的几天，找时间和她一起商量更进一步的行动计划。 　　当他在自家房顶看星星时，将这件事情告诉亚莉克希亚后，亚莉克希亚并未对此发表更多的意见。但她曾经和费米修打过交道，因此警告詹金斯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你们的聚会曾经合力击退过一次费米修。但那时在他疯狂的阶段，而费米修在清醒时的战斗力，比疯狂时要强得多。” 　　“但他还不是半神，至少几个月前他还不是。” 　　詹金斯指出了这一点。 　　“恩赐者是很讲天赋的，费米修就是个非常有天赋而且为了提升不择手段的人。他非常的强，拥有【海洋之心】、处于清醒阶段、战斗场所在海面上时，他甚至能够比肩半神。这是四年前的冬天我和他打过一场时的感受，至于现在他究竟有多强，这很难说。” 　　亚莉克希亚望着星空说道，今晚被驱散的除了黑云和末日之城的幻象，还有围绕着诺兰城的浓雾。星空很美，至少在那些浓雾归来前非常美。 　　“说起四年前的事情，你周三遇到费米修时，可以询问他是否还记得在尼拉洛尔火山脚下的那块大石头，他一定会有非常精彩的表情的。” 　　亚莉克希亚笑着说道。 　　“我到时会问的……你喜欢诺兰吗？” 　　詹金斯还没忘记今晚看星星是在约会，虽然好奇亚莉克希亚和那个疯子的故事，但还是主动结束了关于疯子的话题。 　　“喜欢，这里很热闹，很繁华。如果你以后选择定居在这里，我想我也会喜欢生活在这里的。” 　　亚莉克希亚非常直白的说着，詹金斯听出了她的意思，于是右手牵上了她的左手，这让一直在屋顶边沿趴着“监视”两人的巧克力非常不高兴。 　　“按照我们的计划，我以后定居鲁恩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一些吗？” 　　他说道，眼睛中倒映着浩瀚的星空。 　　晚风吹动了隔壁古德曼一家院子的小树，同样也拂过了院子中的草地和出门倒垃圾的古德曼太太的裙摆。她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向外走，偶然间看向邻居家的房子，恰好看到了星河倒悬下，一男一女并排躺着看星星的场景。 　　“嗯？” 　　星空下的这幅画面即使被记录成油画，也让人震撼。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邻居一个月前就不在家里了，所以这个时候房顶是不应该有人的。 　　“小偷？” 　　她想要大声呐喊，吸引在附近街区巡逻的警员的主意。但眨眼的功夫，房顶就空无一人了。擦了擦眼睛再去看，那里依然空无一人，古德曼太太只能将刚才看到的场面归结于自己的幻觉。 　　房顶上的亚莉克希亚右手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正是她让古德曼太太的眼睛选择性的看不到两人。今晚是个特殊的日子，她可不愿意让其他人打扰。 　　“比起定居鲁恩，定居贝尔迪兰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你提到过那位未来的侄女，她不是很明确的说过，十年后的你是住在贝尔迪兰的吗？” 　　亚莉克希亚问道。 　　“那只是不确定的未来，而且也有可能是十年后的我陪同多洛丽丝一起访问贝尔迪兰，并非在那里长久居住。” 　　“你应该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未来是不确定的，但数学能够……” 　　“能够帮助我们计算一切，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提到的。” 　　詹金斯用开玩笑的语气帮她说完了这句话。 　　“实际上，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数学可以计算一切，只不过我还没有彻底的掌握数学的真谛。” 　　她这样说道，然后又感叹道： 　　“认识你已经半年了，半年前的我，绝对是算不到我们的关系能够发展到这一步的。” 　　“是的，我很感谢你们都能原谅我的……贪心。” 　　他小心的继续着这个话题。 　　“我可没有原谅你，只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现状而已。” 　　她这样说道，然后起身坐起来。詹金斯也跟着起身，发现她望向的正是赫纱宅邸的方向。 第1405章 数学家和作家 　　“那里有个幸运的女人，比我更早的认识了你。” 　　坐直了身体的亚莉克希亚望着远处赫纱宅邸的方向说道，星空下的她很美，比平时还要美。 　　这句话詹金斯不知道怎么接，所以只能尴尬的笑着。招手想要让房顶边缘的巧克力过来缓和一下气氛，但猫像是看不到詹金斯的动作一样，趴在那里用一种阴郁的目光盯着他。 　　“我并不是在抱怨你，只是在感叹世事无常，即使是我也是有极限的。和那捉弄人的命运相比，我能够知晓的未来非常有限。当我还是多洛丽丝那样的年龄时，也曾设想过自己未来会嫁给怎样的人，那时的我可从来没想过会是一个花心的贵族青年。” 　　她继续说着，然后转头看向詹金斯： 　　“你难道要保持沉默吗？哦，先生，我认为你现在最好应该说点什么。” 　　詹金斯被这个要求难住了，所以张开手臂抱住了她。亚莉克希亚的头发有种非常好闻的味道，她似乎尝试了全新风格的香水，这种香水的味道是…… 　　詹金斯抽动了一下鼻子： 　　“魔女之吻？” 　　他在心中忽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现在是晚上的十一点，我今年的生日还有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被詹金斯抱着的亚莉克希亚语速飞快的说道，然后不给詹金斯询问的机会继续说： 　　“我很久以前就不庆祝生日了，因为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今年的生日本应该告诉你和多洛丽丝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 　　“不，你应该告诉我们的。想要什么礼物吗？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想这样重要的日子不应该被错过。” 　　亚莉克希亚轻轻的将头放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什么也没说。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星空下的两人紧紧相拥。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感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的同时，尝试着在矮个儿的女士耳朵边出了一口气，那小巧的耳朵立刻就红润起来。 　　他立刻就明白，结结巴巴的问道： 　　“其实……我家的床很舒服的，你想要去看看吗？” 　　“喵～” 　　远处的街区传来了野猫发/情的叫声，现在是春天，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巧克力奔跑中……） 　　“你和老师昨天没有回来，我知道你们昨晚都做了什么。” 　　第二天的早餐餐桌上，詹金斯正在帮巧克力切面包的时候，坐在他对面沉默了一早晨的多洛丽丝突然说道。公主殿下今早穿的很漂亮，詹金斯认为她的长发和裙子的颜色很搭配。 　　今天的早饭只有亚莉克希亚没有出席，她还在自己的房间休息，所以多洛丽丝才敢说出这样大胆的话。 　　她身后的茱莉亚已经不顾礼节的在公主殿下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不是合格的未婚淑女应该说的事情。 　　站在桌边服侍一家人用餐的女仆们也都羞红了脸，低着头专心做自己的事。 　　至于坐在亚莉克希亚旁边的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则红着脸抱着自己的牛奶杯低下了头，期待接下来会听到怎样的事情。 　　“我们都是成年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些，眼睛盯着手中的面包，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里面钻出来。 　　“我很好奇，当你抱着老师的时候，不会因为她的体形而产生罪恶感吗？” 　　“哦，公主殿下，请谨慎的说话！” 　　多洛丽丝身后的茱莉亚用严肃的语气说道，这是詹金斯第一次听到茱莉亚这样说话。 　　“茱莉亚，请让我问完这个问题。” 　　多洛丽丝这次非但没有认错，反而有些生气的回头对自己的女仆说道，然后又看向詹金斯，步步紧逼：“威廉姆特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能接受老师，却无法接受我？就因为我只有十六岁吗？但老师看起来……” 　　“你想说什么？” 　　亚莉克希亚的声音从餐厅的门口传来，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多洛丽丝乖乖的坐好，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亚莉克希亚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走到詹金斯身边直接坐下。她看起来和昨天没有区别，但詹金斯知道其实是有的。 　　巧克力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只有看到这幅场面才能提起兴致。 　　“我错了。” 　　餐厅里吃饭的声音非常微弱，沉默了很久多洛丽丝很小声的说道。 　　“不，你没错，懵懂的少女追求爱情是没有错的。” 　　亚莉克希亚说道，多洛丽丝于是满怀期待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师，发现她今天的装束和以前不太一样，似乎变得很成熟，但因为面容可爱身材娇小，这种变化其实并不明显。 　　“你的错误在于手段的错误，如果你真的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大可用一些自己的手段，而不是在这里说出一些让所有人的尴尬的话。” 　　“亚莉克希亚～” 　　詹金斯轻声的责备道，他认为亚莉克希亚这是在鼓动多洛丽丝使用一些不合适的手段。 　　“詹金斯，在你看来十六岁的年龄还什么都不懂，但在我看来我的学生已经很成熟了，请不要插话，你有你的价值观，我也有我的看法。” 　　亚莉克希亚这样说道，詹金斯本来想说些大道理反驳她，但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莫名的有些心虚，匆匆吃完了饭便带着巧克力离开了。 　　詹金斯离开后，餐厅的气氛顿时变得好了起来，压抑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多洛丽丝鼓起了勇气，问向自己的老师： 　　“老师，魔女之吻……您是从哪里弄到的？” 　　“你怎么知道？” 　　“女仆收衣服的时候发现了您口袋中的小瓶子。” 　　她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将那只小瓶子从茱莉亚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桌子上。 　　“这是从赫纱小姐那里弄来的，她去年购买了一批，还剩下最后几瓶，昨天我去拜访她的时候要了一瓶，她当时还问我要做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多洛丽丝对自己的老师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第1406章 精灵的喜事 　　如果说在末日幻境中詹金斯有任何的收获，那么除了那面被送给菲妮的盾牌以外，还有《灾难文书》上第四颗白色的宝石。 　　詹金斯现在已经完全的确认，这种宝石的出现，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引发了灾难，而是因为自己结束了灾难。上次和【盘旋之雾】见面的时候，对方已经暗示的非常明显了，这个纪元虽然不会再次出现【灾难之子】，但与其类似的能力却有可能出现。 　　他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能力，但却找不到正确的突破方向。 　　从周日夜晚末日幻境的事件结束后，詹金斯便收拾心情重新投入到和魔法小姐的密谋中。但在这之前，他还在这个周一的上午，通过妄想之盆从老爹那里了解到了昨晚发生事情的始末。 　　教会已经确认了那座倒悬着的末日之城完成崩塌，奥黛丽小姐“提出”的方法虽然没有成功，但她本人却也因此受到了表彰。【命运与守序教会】派专员到诺兰教区与本地教会沟通，听说是要搜集素材，将奥黛丽小姐这“成功的预言”记载到教会的历史中。 　　老爹对这件事非常的担忧，他认为即使这半年来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这件事也是最恶劣的。在谈话间，他隐约透露了诺兰教区认为本地需要圣子坐镇，因此希望詹金斯尽快回来的打算，只是没有说明具体的时间。 　　这天上午詹金斯还抽时间去看望了海瑟薇，海瑟薇莫名的有些生气，和詹金斯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忍耐着怒气一样。詹金斯也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他认为自己在近期几次短暂的见面中，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因此只能归咎于她遇到特殊的日子。 　　当然，这天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和魔法小姐的再次会面。 　　两人的行动并非是简单的暗杀，除了他们和海盗王费米修以外，还会有多股势力出现。因此这不是以前那种“找到目标——潜入——击杀”的简单行动，他们不仅要商量好动手的时间，还要想办法应对在见到费米修以前的各种麻烦。 　　随着周三的不断临近，愉快欢乐的气氛弥散在诺兰市的上空。破碎群岛战役的胜利，不仅给正在进行的全面战争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更是让诺兰的市民们知道自己参加了海军的亲人们能够带着荣誉归来。 　　码头区从几天前就开始了装修和布置，市政厅也连续多日在报纸上宣传，呼吁市民们周三时到码头迎接那些归来的英雄们。 　　短短半年内经历了各种奇怪事件的诺兰，仿佛被这一条好消息重新带回了那平安无事的年头。人们快活的谈论着周三的庆典和仪式，畅想着和切斯兰的战争胜利后是否能够购买到更便宜的异国商品。 　　但这一切暂时都和詹金斯没有关系，周一的夜晚，他告别了魔法小姐想要先回家看看再返回鲁恩的时候，在信箱中看到了一封信件。 　　信件来自老精灵，并不是通过邮局递送的，而是他本人走过来放到邮箱里的，证据就是这封信上根本没有邮票。 　　信件的内容只有短短几行字，老精灵让詹金斯看到信件后立刻去他家。詹金斯以为这是出了什么大事，甚至没有走进家门，便带着巧克力匆匆的跑向了市中心老精灵租住的公寓。 　　詹金斯并不是经常会拜访老精灵，一是因为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他，二是因为他租住的公寓距离贤者教会太近，詹金斯一般情况下不会靠近那边的街区。 　　但今晚情况特别，他不知道老精灵究竟有怎样重要的事情找他，所以一路没有停留的直接来到了公寓楼下，敲响了门谢过房东太太后，上楼来到精灵的家门外。 　　开门的正是精灵本人，认出了詹金斯的猫，便知道是他来了，于是热情的邀请他进门。 　　“你没事吧？” 　　詹金斯进门的时候怀疑的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要喝茶吗？我最近在温室里自己种了一些茶叶。” 　　老精灵乐呵呵的说道，给詹金斯倒茶以后，还不忘给巧克力也弄了一些小点心。 　　“写信叫我来，是因为……” 　　他迟疑的问道。 　　“有好事情，我要回家了。” 　　“嗯？” 　　詹金斯一愣，本想说这里不就是他的家，随后明白过来他所说的家是繁花森林。 　　“有人要来接你了？还是你找到了回去的路？真是恭喜，这真的是太好了。说起来，我最近弄到了一把钥匙，也可以打开一扇门……” 　　“是我的运气相当不错，遇到了一名来物质世界长见识的同氏族的精灵（698章）。他预计会在今年冬季或者来年春天的时候，从物质世界返回我们的家乡，到时我会和他一起回去。” 　　老精灵满面红光的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脸上有说不出的喜悦。他将詹金斯叫来，就是为了和他分享这件事情，他真的非常高兴。 　　“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运气，在遇到你以前，我本以为自己就要客死他乡，以后谁也不会记得我。现在不仅认识了你，还能够在有生之年回去，我想我的坏运气在之前几百年终于用完了，好运要来了……那位年轻的精灵，我就不介绍给你了，他现在在满世界的游历，见识人类世界的风土人情，准备回去写一本介绍十八纪元末人类社会风貌的游记小说。” 　　“如果不方便，就不用介绍给我了。真是恭喜您，这件事情值得好好庆祝一下。还有，您走之前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为您送行的。” 　　詹金斯也替他高兴。 　　“哦，那是半年以后的事情，我至少还要在诺兰居住半年，送行的事情还不急。这半年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打算教给你一些我懂得的精灵们的知识。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学习，我尽可能将自己所学教给你。当然，这些知识最好不要外传。” 　　PS：月初求票求一切。 第1407章 超凡者的迷信 　　“我明白的，感谢您的慷慨。” 　　听到老精灵这样说，詹金斯端起茶杯向他敬了一下，这才想起另一件事： 　　“说起来前几天我也遇到了一名异世界的来客，不，不是精灵。他称我拥有精灵祭祀的血统……”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精灵猛地咳嗽起来，他刚才正在端着茶杯喝，所以是真的被呛到了。 　　“抱歉，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遇到了……” 　　“不用说了，我想我听清楚了。” 　　老精灵随手用袖子擦了擦下巴，见前襟已经全湿透了，和詹金斯说了声抱歉，便去卧室换衣服，好半天才回来。 　　“是的，祭祀血统……很高贵的血统……你遇到的那个人一定也是个古老者，只有那些真正经历了几千年岁月的人，才能分辨出各族的血统。”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了下来，看起来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失态了。 　　“精灵祭祀的血统……代表着什么？” 　　詹金斯小心翼翼的问道，担心对方又被呛到。 　　“代表着你的先祖精灵是精灵王室，担任祭祀的职务。这是极大的荣誉，就好像在人类当中的神职者一样。” 　　“那么这种血统有什么独特之处吗？我想如果不是很特殊，那个人也不会特别指出来。” 　　“精灵祭祀的后裔，即使是混血儿，觉醒的灵魂本源能力也一定是绿色生命，而且通常对于生命之灵都有异常的亲和度，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因为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因此詹金斯的【谎言】完全没有侦测出这段话有任何的问题。 　　“的确是这样，我就知道，即使是混血的半精灵，生命系的能力这么厉害，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难道你以前不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在我看来，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詹金斯试探到，知道目前的这些信息还不是全部的内容。 　　“因为你是出生在物质世界的混血精灵，有过血统的往事必须由你亲自去发掘，这就是命运。”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这些事情我早晚会自己弄清楚的，到时您一定会大吃一惊。” 　　詹金斯评价道，老精灵呵呵一笑没有在意。 　　能够从老精灵这里获取那些精灵们的知识自然是好事，只是学习的事情还要向后推迟一下，因为周三的事情才是大事。 　　即使有王国的军队设伏，魔法小姐对于他们是否靠得住依然抱有疑问。因此她采纳了詹金斯的建议，真的出钱雇佣了一批可靠的佣兵，让他们乔装打扮后混在迎接船队归来的人群中。 　　至于采购必需用品、打探情报等事情不需要詹金斯操心，魔法小姐现在和正在贝尔迪兰的温莎小姐有了交集，能够依靠对方的情报网络做很多的事情。 　　她对于这次行动有着非常充足的信息，甚至在行动开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也就是周二晚间的时候，和詹金斯一起畅想了一下得到海洋之心后的情况。 　　“我有很多实验以及测试需要那枚特殊的宝石，得到它以后，我的研究一定能够获得很大的突破，说不定只是研究海洋之心，就足够我消磨掉五六年的时间……也许我应该在诺兰远郊买一栋大房子做实验室，但安保问题也需要考虑……” 　　“请不要在行动开始前说这些事情，这只会让我们的成功率降低。” 　　詹金斯提醒道。 　　“蜡烛先生，这是你从哪里听来的迷信说法？” 　　魔法小姐毫不在意詹金斯的说法，并认为他这个人非常迷信，这不是合格的超凡能力使用者拥有的态度。 　　当然，魔法小姐也并非没有为意外准备第二套方案。因为这次她名义上作为温莎小姐请来的外援帮助军队一起行动，因此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能够做更充分的准备。 　　而作为备用方案，魔法小姐通过自己的渠道弄到了一批已经被淘汰的老式蒸汽炸弹，并提前在码头区租下了仓库将那些危险品存在其中。一旦事情发生变化，她会发信号让人引爆那些炸弹制造骚乱，然后舍弃繁琐的计划直接对费米修发动袭击。 　　“这个备用方案会不会太简单了？算了，你有信心就好，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将那批炸弹藏在码头区而不被发现的？如果我没有记错，从上周开始，史迪威尔场的警察们就一直在搜查码头区仓库储存的危险品，你是怎么躲过搜查的？” 　　“只要有金镑，其实这个世界上的真正难题并不多。” 　　魔法小姐这样说道，然后催詹金斯赶快回家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早起。 　　“记住时间，明早六点见面，别忘了提前吃早餐，行动不知道什么事情才能知道。” 　　她还不忘这样叮嘱，詹金斯抱着猫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鲁恩的女士们也都知道詹金斯想要在周三做什么，多洛丽丝的情报网络也有关于那位海盗王的事情，因此在周三以前，帮詹金斯弄来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诺兰现在已经变成各国间谍云集的城市了，这种时候想要从那些真真假假的信息中找到有价值的部分并不容易，但好在多洛丽丝的追随者足够优秀，送到詹金斯面前的资料大都是可信的。 　　其中有部分信息就连魔法小姐都不知道，比如多洛丽丝拿给詹金斯的诺兰码头的布局图上，清楚的标出了海盗们的大小窝点。虽然这些也不完整，但和魔法小姐拿出的那份放在一起，有理由相信这些已经覆盖了大部分的敌人。 　　综合目前已知的情报，周三将会有想要报复诺兰海军的海盗势力，想要将海盗们一网打尽的诺兰陆军部队，如魔法小姐一样想要浑水摸鱼的别有用心者等多方的势力。就算不是詹金斯这样的灵感敏锐者，也能感觉到这将会导致多么混乱的场面。 第1408章 计划外的意外 　　詹金斯非常担心魔法小姐的计划会出现很大的意外，周二晚上休息以后，做梦还梦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并不是那只惯常出现的巨大黑猫，而是一些醒来后无法记忆的场面。 　　他认为这才是正常的梦境，以往梦到的黑猫才是不正常的，正常的梦醒来后很难将内容和细节都记起来。 　　因为约好了六点见面，为了保险詹金斯四点就醒来了。生物钟非常准时的巧克力当然不愿意提前两个小时起床，詹金斯喊它起来的时候，整只猫都趴在枕头边不愿意动。 　　甚至詹金斯去抱它的时候，感觉那只猫像是软和的稀面团一样，不住的想要从手中流到床上。直到被詹金斯带到餐桌上时，才算是清醒了一些。 　　抱着巧克力的时候就好像抱着一只小火炉，猫的体温是高于人的。詹金斯吃饭的时候还调侃到了夏天，应该让巧克力睡的远一些，否则房间的气温都会因此升高，然后他差点被巧克力的爪子挠花了脸。 　　即使起的很早，住在庄园里的女士们还是和詹金斯在五点的时候共进了早餐。亚莉克希亚知道今天肯定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只是提醒詹金斯小心，她相信詹金斯会成功解决一切的。 　　至于多洛丽丝，则将白冰五棋中的弓手和占星者的棋子还给了詹金斯，她认为这会有用的。 　　詹金斯提前十分钟到达了黑市酒吧，本以为要坐一会儿才会见到魔法小姐，没想到她来的更早。后来询问才知道，她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今早三点半就到这里等待了。 　　“我需要思考今天会遇到的所有事情，防止计划了这么久的行动失败。” 　　她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在兴奋还是睡眠不足的副作用。 　　一切都按照预期进行，五点五十分两人汇合，用了半个小时核对已经制定好的计划，然后一同前往码头区。在提前租下的仓库中见到了那群拿钱做事的雇佣兵，那虽然是一群普通人，但从装束来看相当的专业，也不知道魔法小姐是从哪里找到这群人的。 　　领头的是一个操着哈姆帕沃口音的皮肤黝黑的壮硕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从魔法小姐那里收到了占任务总款项四分之一的第二部 分订金，随后向魔法小姐和詹金斯展示了他们带来的武器。 　　“总之，如果没有必要绝对不要首先开枪。如果开枪，最好也不要误伤平民。” 　　魔法小姐再次强调道，见对方很认真的点头才打算带着詹金斯离开。 　　“请等一下。” 　　詹金斯抬起手让魔法小姐不要急着走，然后指向站在那群雇佣兵后面的纤细人影。 　　“怎么还有个女人？” 　　“女人？” 　　魔法小姐一愣然后看向詹金斯指出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人？哦，神啊，真的是个女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有女人？” 　　并不是歧视女性，而是从这个时代来讲，雇佣兵中出现女性的可能性基本上等于零。 　　“这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出手扯住刚刚还在数钱的雇佣兵团长的领子，后者挣扎着想要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没有自己的雇主大。 　　“拿了我的钱居然敢不忠诚？你想要被我丢到海里喂鱼吗？” 　　魔法小姐最近积压了太多的压力，再加上睡眠不足，这种女人最好不要招惹，这是詹金斯都明白的道理。 　　“请等等，我可以解释这一切。” 　　被她单手抓住动弹不得的男人窘迫的说道，他的同伴们下意识的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武器，詹金斯见状叹了口气，但没有准备动手。 　　“你想要解释什么？” 　　魔法小姐的语气非常的不妙。 　　“还是我来解释吧。” 　　那个被詹金斯指出来是女人的佣兵说道，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她有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不论是脸部的大小、凹凸甚至五官的分布，都没有任何能够让人记住的特征。 　　就因为太过于普通，她的脸反而显得非常不真实。 　　“你是……黑市的女猎人？” 　　魔法小姐显然也认识她，毕竟只要足够有钱，在黑市雇佣佣兵的人们大都见过女猎人。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人，你只不过是想有个好的身份混进码头，即使是事后出事，也可以在拿了我的钱的情况下，将正神教会的视线都转移到我身上。” 　　她松开了握着男人领子的手，后者立刻后退两步不住的扯自己的衣领，希望将变形的部分扯回去。 　　詹金斯什么都没说，站在魔法小姐的身旁听两个女人对话。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也曾有过那么两次合作，你比我想的还要更聪明一些。” 　　“你比我想的还要更无耻一些。” 　　魔法小姐向女猎人伸出了手： 　　“把订金还给我，然后带着你的人从这里滚出去。” 　　魔法小姐有足够的理由说出这句话，而最关键的是，她和蜡烛先生都是恩赐者，而对面虽然人多，却只有女猎人一人有威胁，另一名2级恩赐者威胁很低。 　　“订金可以还给你，我甚至可以多给你三倍，但这次的计划不能改变。” 　　女猎人说着，看向一直站在那边没有说话的男人。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但她对那只白猫的印象很深。 　　“谎言之神的信徒？” 　　她冲詹金斯打招呼，詹金斯点点头算是听到了。 　　“你瞧，你连谎言之神的信徒都可以信任，为什么不能信任我呢？我虽然也有别的目的，但你的计划我们会全部无误的执行，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女猎人说着伸出手示意魔法小姐去握，而就和詹金斯了解到的一样，这位24岁的女人绝对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女人。 　　“我不想和你合作，在我看来，你是比谎言之神的信徒更不可以信任的人。立刻离开这里！” 　　“嗯？” 　　詹金斯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第1409章 庆典之前 　　“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也不管你究竟从我这里获取了多少信息。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不要等到招来了附近巡逻的警察，大家都不用想今天的事情了。” 　　魔法小姐尖着嗓子说道。 　　“不要这么冲动，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所以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我的目的。别这么着急，其实这次是【战争与胜利教会】的安插在本地的探子，花大价钱雇佣了我，他们想要在诺兰做些事情，如果你熟知他们的教义，就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詹金斯本以为魔法小姐会依然不依不饶的赶女猎人一群人出去，没想到她居然怔住了，然后真的沉思起来。 　　这也让詹金斯下意识的思索起来，随后他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很久的问题，那就是十二正神教会对于菲迪克特利和切斯兰两国全面战争的态度。 　　这非常耐人寻味，努力维持了物质世界几百年和平的教会，这次居然十分统一的没对战争的开启做任何的阻拦，甚至还有些幕后推动的意思。 　　要知道自从古希卡利帝国分崩离析之后，物质世界能够避免再一次的全面战争，正神教会的周旋和维持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十二教会都有各自的利益，贤者教会想要做什么詹金斯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很清楚【战争与胜利教会】的目的，伟大神明【战神领主】的核心神职就是【战争】，每次世界的动乱，都是战神教会宣传信仰、传播教义的最好时机。 　　而今天的事情，不论是王国陆军成功逮捕了那批海盗，还是王国海军被海盗偷袭，造成民众死伤的惨案，都对【战争与胜利教会】有利，他们安排人手进来随便掺和一下，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魔法小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再次坚持让眼前的这群人立刻滚出去。如果女猎人说的是实话，那么双方其实并不存在利益冲突，而且如果能够将这帮人运用好……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仓库中自己唯一信任的同伙。 　　“看我做什么？” 　　詹金斯小声问道。 　　“你不是谎言之神的信徒吗？应该能够听出来对面那个女人是否在说谎。” 　　魔法小姐直接指着女猎人的脸说道，后者一点也不在意，至少表面上是一点也不在意。 　　“你是不是对我的信仰有什么误解，虽然我的确听的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思索着应该说出怎样程度的事实： 　　“女猎人说的话都是真的，但并不是全部的真相。至少在身份方面不是真相，她的确是黑市的雇佣兵，但这不妨碍她还有其他的身份。” 　　詹金斯这是在暗示女猎人本身就是【战争与胜利教会】安插在诺兰的探子，眼前的这群雇佣兵，说不定全都是战神的信徒。 　　“黑市的人有几重身份都不奇怪，不管她是外国间谍还是教会间谍，只要她说的是真的，我不在乎她隐瞒了多少事情。” 　　魔法小姐说道，然后再次看向女猎人： 　　“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应该听说过我在黑市的信誉，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既然已经收了你的钱，我自然会忠心的做事。当然，我也会在这期间做一些我自己的事……” 　　说着伸出手自己的手，魔法小姐这次没有拒绝，握了上去草率的摇了一下： 　　“希望计划顺利，否则即使就算你躲到世界尽头，我也会找到你，让你知道不要轻易招惹【仪式与神秘之神】的信徒。” 　　虽然今天的计划还没开始，计划本身就差点作废，但至少结果是好的。摆明了身份的女猎人一行人，会以更高的积极性完成魔法小姐的布置。至于她们之后要去做什么，詹金斯和魔法小姐都默契的没有去问，因为对方保证了她们并不想伤害平民，而且要做的事情和魔法小姐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抵触、 　　见过了佣兵团，已经是早上七点了。码头区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那大多数是工人，为了几个小时后的庆典做最后的准备。 　　迎接船队的船坞早就准备好了，但考虑到军舰的吃水量，不可能让整支船队都一起靠拢岸边，因此接受民众们欢迎的只是载着海军要员的旗舰。 　　为了准备欢迎现场，市政部门不仅调集工人临时搭建了观景台，甚至还专门从税款中拿出一笔钱，将附近的地面翻修了一下。 　　此时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就站在新翻修的地砖上看着早上七点的海滩，这种地砖很漂亮，但稍微有些常识就知道，海水冲刷几个月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有部分市民很早就来到了海岸，所以站在一起的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两人并不是在消磨庆典开始前的时间，而是魔法小姐在测算未来几个小时内的海水潮汐、风向和湿度的变化。 　　她戴着的那副眼镜是一件货真价实的B类超凡物品，编号为B-02-5-3781【领航员助手】。这是魔法小姐花高价从朋友那里租借来的，它可以以很高的精密度测算海洋环境。 　　詹金斯并不信任类似的东西，特别是他听说这幅眼镜在通用历392年被教会收容的时候，发现于一艘全员遇难的商船甲板上。 　　“风向很适合，我想应该不用代入月相来测算潮汐，今天的天气很适合登陆作战，但应该不会有人疯狂到要做这种事情……” 　　魔法小姐语速飞快的嘀咕着，七点半的时候才宣布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再确定那批蒸汽炸弹，就可以安心等待庆典的开始了。 　　魔法小姐储存蒸汽炸弹的仓库非常的偏僻，根据她的说法，这是为了防止使用第二套方案时，引爆的炸弹会误伤到无辜的普通人。但见到那批炸弹后詹金斯认为她多虑了，那些受潮严重的炸弹，是否能够将仓库的薄屋顶掀开都是问题。 第1410章 多方混乱 　　“你确定这些炸弹是从军队退役下来的，不是从海难的船上挖出来的？” 　　詹金斯拨开箱子最上面的那根水草，随手将湿透了的木箱里的金属瓶拿出来。他毫不在意的将这东西在手中摇来摇去，完全不担心它会爆炸。 　　“即使是现在最新型号的蒸汽炸弹，进水这么严重恐怕也不能用了吧，更不要说这是……” 　　他看了一眼木柄上刻着的生产日期和编号： 　　“更不用说这是三十年前的货，那个时代的技术有多落后你也知道……” 　　“不用说了，我的货被人换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口喘气的样子让詹金斯担心她会忽然晕倒。但为了这一天，魔法小姐从去年秋天开始已经准备了半年的时间，计划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小意外而停止。 　　“你有没有可以联络到蒸汽炸弹现货的渠道？” 　　她忽然冲着詹金斯问道。 　　“你怎么会认为我有渠道呢？” 　　詹金斯将手中的炸弹别在腰间，打算带回去做个纪念品，这可是应该被放在博物馆里的老古董。虽然不能被使用，但放在老爹古董店是有可能被特殊爱好的顾客收藏的，所以魔法小姐用军火的价格买到了一批古董，实际上是赚到了。 　　“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她不依不饶的问道，然后不给詹金斯反驳的机会： 　　“今天的事情结束后，不论我是否拿到了海洋之心，我都可以给你一条有关恩赐的线索。去年夏末的时候，从海外走私来的一批违禁品中其实是有一件恩赐的，只不过后来因为一场意外的火灾，和其他古董混在了一起，不知道被卖到了什么地方。我有线索，而且只有我有线索。”（注） 　　她盯着詹金斯的眼睛，眼神中的决心和火焰让他都有些害怕。 　　“我的确有途径，但弄不到很多货。” 　　“没关系，有多少都可以，我按照黑市的价格双倍收购。” 　　“不需要，事成之后你把那条线索告诉我就好。” 　　多洛丽丝在诺兰的手下詹金斯曾经见到过，他们在骷髅剑事件中，还帮过詹金斯很大的忙。那群人在阻击安塔克公爵时暴露出的强大火力，给詹金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詹金斯知道自己能够从他们那里弄到足够的炸弹。 　　先返回鲁恩，见到了在书房中和财政副部长狄拉克伯爵谈话的多洛丽丝，说明了情况再次获得了代表着她身份那枚蓝宝石戒指。回到诺兰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修帕尔货运公司】（891章）的小楼，然后在那名熟悉的中年接待员门前展示出了戒指。 　　“您需要什么？这次要去杀谁？” 　　确认了那枚戒指的真实，并从詹金斯的话语中听到了上次在钟塔下混战的事情，他立刻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我不想去杀人，只想要一批大当量的蒸汽炸弹。现在就要，很着急。” 　　“您需要多少？” 　　“可以弄出足够大的混乱，但实际上并不会造成很大破坏的量。” 　　詹金斯也知道自己给出了一个非常困难的要求，没想到对方居然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动作熟练的开始传递情报。 　　十几分钟后货便已经备齐了，在货运公司充当接待员的男人又询问詹金斯，应该将它们运到哪里。 　　“码头区可以吗？今天那边正在封锁，如果很难，我也可以自己想办法。” 　　他的办法就是用独角兽空投，只是这样做非常危险。 　　“能告诉我具体的地址吗？能不能送到要看位置……哦，好的，我知道那个地方，可以送到，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位置，恰好在庆典周边巡视最薄弱的点，距离又是不远不近。我们本来也想租下那附近的仓库，但晚了一步被别人租下了，原来是您啊。” 　　男人赞叹道。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请等等，你们也想租下？” 　　詹金斯反应过来这句话透露的信息，狐疑的看着对方：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你们想要做什么？” 　　“您既然持有这枚戒指，自然有资格知道所有的事情。” 　　说到这里接待员神神秘秘的靠近詹金斯，在他耳边说道： 　　“实际上这次迎接海军归来的庆典上，想要掺和进来做点事情的不止我们。我们也不是想要破坏诺兰的这次活动，只是听说第一批归来的主力舰队上，有一些被俘虏的本国间谍，我们在尝试着能否见他们营救出来。” 　　“这个原因倒是说得过去，这么说来，其他的势力也各有各的目的？” 　　詹金斯询问道。 　　“是的，其实如果不是有必要，我要劝您远离这里的庆典。谁也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参与进来的人实在太多，很难说是否会有什么额外的变故。” 　　那批蒸汽炸弹很快就被运到了魔法小姐租赁的仓库，后者再次恢复了清早见到她时的亢奋，不住的夸奖詹金斯的行动快。 　　詹金斯也询问了她是否知道，这次庆典都会有哪些人想要掺和一手。魔法小姐则告诉詹金斯她并不在乎，因为根据她从温莎小姐那里得来的情报，参与进这件事的人实在太多，关心都有谁根本没有意义。 　　“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而且我们也不会深入庆典中，主要是在外围活动。” 　　即使费米修大部分时间是个疯子，但他也不是横冲直撞的莽夫，否则也不会在追捕下逍遥这么多年。海盗们的行动他会全程参加，只不过并不会直接进入庆典区域动手，而他的手下们进行活动的时间点，就是魔法小姐选定的动手时机。 　　为了找到一个良好的视野，在八点多人流逐渐涌入码头的时候，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一起爬上了那座正在修复的塔桥的顶端。这里的视野极其开阔，不仅正在准备庆典的码头一览无余，甚至能够大半城市和宽阔的海平面。 　　PS：这是指本书前期那场火灾，老爹第一次带着詹金斯去看货。 第1411章 庆典开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第二批人也选择这里作为制高点，到时会发生很尴尬的事情。” 　　塔桥的高处，费劲爬上来的詹金斯扶着木头柱子稳住自己，并不能像巧克力一样敏捷的到处走动。这里的风很大，他担心自己会摔下去。 　　“你放心，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三天前负责塔桥施工的【老约瑟建筑公司】就宣布暂时停工，并为了防止有人靠近这座危险的建筑物，向市政厅申请了警察的保护。那些被派来监视塔桥的人，就是温莎小姐的人，除了我们以外任何靠近这里的人都会被驱逐，即使不被驱逐也会因为这里的警察太多而放弃。” 　　魔法小姐这样说道，虽然她的计划已经发生了两次意外，但至少这一次并没有第二批人爬上塔桥。 　　“这些人怎么听起来像是在监视你？” 　　这是詹金斯的怀疑，魔法小姐并没有对此发表评论。 　　九点的时候整个海滩上已经挤满了等待船队归来的市民，从塔桥上看，就好像蚂蚁群爬满了香甜的蛋糕。即使在极高的位置，也能感受到下面的喧嚣，詹金斯甚至要控制住自己的猫，防止它跳起来去扑打那些第一批被放飞的白鸽。 　　“如果能以普通市民的身份参与进去，想必这也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天。” 　　詹金斯望着下方不住的感慨。 　　“你？普通市民？” 　　魔法小姐嘲笑道。 　　“我当然也可以是普通市民，不然你以为我在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和同伴们策划阴谋？去听法布里小姐的金融诈骗培训班？或者到处寄信给别人，让别人给你们汇钱？又或者在暗室里在敌人的照片的脸上画上叉号？” 　　女人猜测到。 　　“不，我从不做那样的事情。平日里我也是个喜欢溜猫的普通的诺兰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和下面的这些人没有区别。” 　　对于这种说法魔法小姐没有评论，但詹金斯可以感受到她是完全不相信的。大概在旁人眼中，谎言的信徒们的生活完全不存在和平的日常，他们总是在谎言和下一个谎言中不断的前行。 　　因为前来参加庆典的市民数量太多，九点半的时候码头区就限制进入了。但即使是这样，在各种小摊贩和警察的包围下，市民们依然拥挤的几乎能知道别人的早餐内容。 　　自从去年秋季某个异乡人到来以后，诺兰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甚至连天气都很不错，因为海洋风的原因，盘旋在市区的浓雾并没有入侵码头，站在塔桥上的詹金斯甚至一度产生了能够伸手触摸到天空和云朵的错觉。 　　但威廉姆特一家的到来肯定不是错觉，詹金斯从上向下眺望的时候，很清晰的看着罗伯特和玛丽带着纽曼和约翰进入了码头的庆典现场，甚至连还在上学的约翰都穿上了用于参加庆典的正装。 　　“他们来做什么？这件事和我们家有关系吗？” 　　詹金斯惊疑的想着，十分想要立刻下去，让一家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后来他看到威廉姆特一家和贤者教会的观礼代表、神职人员以及其他的信徒们站到了一起，这才放心下来，特别是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老爹。 　　老爹今天穿了一件詹金斯只在他被封为圣子的那个仪式上看到过的衣服，站在伯恩斯教授的侧面，和教授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聊些什么。两人很快也发现了威廉姆特一家的到来并热情的邀请他们站到一起。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眯着眼睛伸着头向那边看，是看到熟人了吗？” 　　魔法小姐忽然拍了一下詹金斯的肩膀，把他吓得差点从塔桥上跳下去。 　　“看到熟人了，但他们和此事无关，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大概是把这件事当作春游了，我从报纸上听说全市的学校今天都放假，为了让更多的人来码头参加庆典，我想你的熟人应该也是想要凑热闹。放心吧，会平安无事的，这次王国军方可是做足了准备，如果真的发生意外让平民死伤，连前线的士气都会受到影响，军方知道这件事的影响。” 　　“希望吧，希望平安无事。” 　　詹金斯看着下方的人群小声的说道。 　　庆典在十点准时开始，随着远处的海平面出现船队影影绰绰的样子，排列整齐的礼炮一起向着天空打出了彩弹。 　　随着漂亮的彩色纸片在天空中下落，拥挤的人群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欢呼声。 　　等候在一旁的乐队开始奏乐，为了让参与庆典的大多数人都听得到那音乐声，乐队使用的大多数是小号等声音比较尖锐的乐器。虽然这样会破坏音乐的美感，但人们并不在乎这一点。 　　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几乎是在音乐奏响的同时，一起看向远处的船队。这个世界虽然不是过去的星球，但似乎也不是完全水平的世界。首先出现的是桅杆，随后船体也从海平面“下方”出现，被海风吹的完全舒展开的旗帜上是王国海军和王室的标志，这无疑就是从远方归来的船队。 　　“准备开始行动了。” 　　魔法小姐说道，转过头看向海岸线相反的方向。 　　“看到费米修了，依然在那栋房子里。” 　　詹金斯站在她的身边，迎着舒服的海风伸手指向码头区边缘的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这栋建筑物是一个不知名海产品加工工厂的办公楼，混在码头区中一点也不起眼。 　　“比预计的情况糟糕一些，他身边还有两名恩赐者，都是四级。他们动了……费米修去往了地下室，两名恩赐者都在一楼。” 　　高处的风很大，詹金斯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也算在预料之中，下一步是等待海盗们的行动。” 　　魔法小姐严肃的说道。 　　忽的下方传来了骚乱声，但很快就又平息。欢乐的气氛压倒了一切，喜悦和兴奋充斥在每一个人心中。归来的船队越来越近，前来迎接的人们终于冲破了警察们拉起的边界线，全都涌到了码头的栈桥上，女士们和先生们一起挥舞着手绢和帽子，向着船队大声的呼喊。 第1412章 混乱之始 　　岸上人们的热情，立刻得到了缓缓驶来的军舰的回应，拉响的汽笛声几乎能够码头以外。 　　“等等，怎么只有三条船？这和你的情报不一样！” 　　詹金斯忽然说道，魔法小姐几天前就反复强调过首先靠岸的是五条船，上面全都是海军要员、重要的俘虏以及这次战役的昂贵战利品。她甚至告诉了詹金斯每条船上的兵力部署，这些事情都是从温莎小姐那里听来的。 　　“温莎小姐是说是五条……那个女人！”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咬牙切齿的说着，然后踮起脚尖企图眺望到更远的地方。 　　“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告诉我一些情报，不过是想让我牵扯住费米修，以利于她的人做事情！我就不该相信这些出身豪门的贵族女人，都是骗子……蜡烛先生！” 　　“我在，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有些担心魔法小姐会忽然精神失常，拉着他从这里跳下去。 　　“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计划也不会停止。一切都照常进行，五条船和三条船没有区别……” 　　轰～ 　　相互交谈的两人脚下是密集的人群，左侧是喧嚣繁华的城市，被浓雾遮盖着，右侧是宽广无垠的海面，今天有个好天气。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二人的身边以极高的速度向着前方飞去，随后以抛物线的轨迹下落砸进了海中，随后引发了大爆炸。 　　“蒸！汽！炮！” 　　詹金斯熟悉这东西，上个月的月初他在鲁恩近距离的听说这种武器的炸响。在当代战争中，这是最具有威力的火器，也是管控最严格的火器。 　　没有给詹金斯说出第二个单词的时间，又一颗炮弹从两人身边划过并飞向远处的大海。这次的准头相当不错，径直命中了位于左侧的那艘护卫舰。也许是因为运气太好，一炮贯穿了火药仓或者蒸汽房，在炮弹惊人的爆炸后，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那艘船上不断的响起。 　　很快爆炸的浓雾便笼罩了船体，码头上的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艘从尾部断成两截的军舰，缓缓的沉入海底。 　　恐慌像是倒入清水的墨汁一样，从栈桥的最前方向着人群中蔓延，随后每个人的恐慌累积在一起，爆发出了群体性的恐惧。 　　已经没人在乎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反应快些的人转身就跑，反应慢的人则被簇拥着向着身后的市区跑去。 　　而就在这时第三发蒸汽炮也炸响了，这次炮弹的落点不是海中而是岸上。那颗炮弹砸在了距离庆典现场几千英尺（1000英尺约等于304米）外的渔产库房，爆炸的弹片、建筑物墙体和熟鱼残骸向着四面溅射。 　　虽然这距离人群很远，被波及到的也只有少数几个慌不择路跑到附近的行人，但这颗炮弹，却彻底摧毁了人们的心理防线，现场彻底的失控了。 　　“这个好像也不在计划之中吧……” 　　詹金斯问向自己的同伴，魔法小姐咬着嘴唇看着下方的惨状。 　　“费米修的事情……算了吧，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刚才炸响的蒸汽炮比较近，现在教会和警察被骚乱的人群困住了，我们两个人去看看情况，说不定能够阻止第四发炮弹。” 　　很难想象她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放弃自己制定了半年的计划，詹金斯很开心自己的朋友是个好人。 　　“我想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第四发炮弹再次被打出，而詹金斯只感觉灵感的火花一闪，在炮弹被打出之前就已经预感到了它的出现。 　　“我的占卜终于入门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的缓慢，时间的流逝接近静止，他随着自己的心意抬起右手挥出一剑，剑在空中遇到了一个速度极快动量极大的物体。 　　白骨圣剑脱手而出，但下一秒便被詹金斯收回。那颗被拨开的炮弹则偏离了刚才的运动轨迹，砸在了远处一处没有船舶停靠的空闲船坞，随后引起了第四次爆炸。 　　“你刚才做了什么？” 　　魔法小姐惊讶的问道，看看正在揉手腕的詹金斯又看看远处的炮弹： 　　“我虽然知道部分刻意选择红色武斗能力的高阶恩赐者能够轻松抗下人类最强大的火器，但用剑将炮弹拨开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不是用剑拨开，我感觉是预言能力起了作用。” 　　詹金斯也不是很清楚那一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仔细想想，又招出了自己的全部能力光点，还未成型的能力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是你在提示我？” 　　“你在跟谁说话？” 　　魔法小姐问道。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你真的决定暂时放弃费米修的事情了吗？” 　　詹金斯再一次的问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魔法小姐惆怅的回答道。 　　事不宜迟，两人迅速的从塔楼下来，来到了混乱的地面。第五颗炮弹在这期间已经再次被打出，这次的目标依然是海面，但居然神奇的落到了剩余两艘舰船的侧面。虽然爆炸差一点将船只掀翻，但最后也算是有惊无险。 　　前来观礼的人们已经四散而逃，但因为市政厅别出新意的在观礼现场弄出了些装饰用的柱子，让离开的道路不是很顺畅。大规模的混乱已经爆发，警察、市民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间或还能听到零散的枪声从码头区的边缘传来，也不知道是哪股势力的人们已经交上了火。 　　而与此同时，数条小船从码头区隐蔽的小船坞出发，直奔停在海面上不退也不进的两条大船，许多手持枪械的男人则从码头区的不同方向逆着人流冲进观礼现场，像是在寻找什么。 　　那些低矮的房屋、隐蔽的木箱和紧闭着门的仓库里，源源不断的有人跳出，或者直接抬枪就射。但那些子弹大多是冲着天空飞去的，用以提醒人们不要靠近那里，因此詹金斯猜测目前开枪的都是军队的人。 第1413章 乱战 　　并非只有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在寻找那几门蒸汽炮的位置，事实上当他们来到地面后，才发现在观礼现场周围忽然多出来了许多正神教会的恩赐者。 　　两人为了躲避这群人，不得不混在逃跑的市民中，被簇拥着向码头区的外面走。这也算是好事，因为这就代表着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并不需要特意的去充当拯救城市的英雄，教会早已做好了打算。 　　“我们现在是趁着这个机会立刻离开，还是按照计划去寻找费米修？” 　　詹金斯问向身边的女人，两人混在人群中为了不被分开，几乎是紧贴着行走的。巧克力则蹲在詹金斯的头上，因为他本身个头就很高，因此猫咪一下成了唯一能够看到所有人头顶的生物。 　　“当然是去找费米修了！” 　　魔法小姐给出的答案詹金斯并不意外，她说着，从口袋里艰难的取出了一只棕色硬纸卷成的纸筒，套在右手食指以后将手举起，纸筒对准天空。 　　“嘭～” 　　她口中模拟出这样的声音。 　　嘭！ 　　红色的火团飞向天空然后炸裂成绚烂的烟火，即使是白天，这团烟花在几条街以外也看的到。 　　这是魔法小姐通知女猎人的信号，但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的烟花炸开后的半分钟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七八团烟花升空，让这庆典真的成了庆典。 　　“这也是你的……不，肯定不是你。你有没有告诉女猎人，你们约定的烟火的形状？” 　　刚才的那些烟火也都是红色的。 　　“我只说是红色的，没说具体的形状……没关系，只要她看到就好，看到谁的信号无所谓。” 　　她说着便强拉着詹金斯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然后也不管旁边是哪里，拉着他便冲进了远离人群的方向。 　　这附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詹金斯并不知道海面上是否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但当他听到第六声炮声后，海面的方向同样传来了炮声。 　　“这是军舰上的舰炮？船上的人疯了，要向岸上开炮？” 　　魔法小姐错愕的问道。 　　她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军舰上的炮是瞄准的海面。当两人从仓库出来重新冲到街面上，看到海面上已经不只是两条船了。 　　如果不算那些零星的小船，现在詹金斯能够看到舰船一共五艘，其中两艘是军舰，另外三艘上则飘着骷髅旗。 　　这在原本的世界代表着海盗，在这个世界也代表着海盗，詹金斯相信如果他死去的朋友李乾也穿越了，那么在他的世界这种旗帜一定也是海盗。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费米修组织的那帮乌合之众打算直接袭击市民吗？他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三艘船？” 　　詹金斯大声的问向魔法小姐，周围是各种尖叫和枪声，他不得不加大自己的嗓门。 　　“我怎么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外海破碎群岛战役的胜利，本身就有问题！” 　　她用同样的嗓门向着詹金斯吼道，然后声音便被不远处仓库的爆炸声盖住了。天知道那里曾经储存的什么，虽然不至于是一仓库的火药，但极有可能是一仓库的易燃木材。 　　詹金斯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费米修的动向，失去了高处的视野加成，他只有戴上单片眼镜的时候，才能勉强看到属于海盗王的灵光。他一直在那栋矮楼的地下室中没有动作，因此两人也目标非常明确的向着那里移动。 　　一路上穿过了枪战现场，和一群带着面具的奇怪人物在仓库门口相遇然后双方默契的绕过对方，从着火的木材旁经过，詹金斯甚至还绕路救下了一个被吓得不敢动弹的卖花女孩，将对方送到安全的地方后才重新找到魔法小姐。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是这种好人。” 　　魔法小姐调侃道。 　　“我从来都是这样的好人。” 　　詹金斯不在乎的说道，然后随手将女人拉到一旁，让一群抬着一口棺材冲向栈桥的奇怪人物过去。 　　“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啊？刚才那口棺材好像是空的。” 　　“刚才的那群人是伪神【送葬者】的信徒，他们名声不显，喜欢在各地和【死亡终末】的信徒们争抢给人送葬的生意，有时候也会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主动等待生意出现。或者跑到有钱人面前告诉他他的死期，等对方发火后，留下自己的通讯地址和一个很贵的价格，等待对方的亲属主动联系……我想这次他们是遇到大主顾了。” 　　魔法小姐解释着，带着詹金斯向前跑。像他们这样在巷子中横冲直撞的人并不在少数，因此虽然看起来奇怪，但因为大家都很奇怪，所以也没人理会他们。 　　一路来到矮楼下，附近居然爆发了枪战。提前占领了附近制高点的海盗们，和至少三股不同的势力打了起来，其中有些人是女猎人的手下，这也是约定好的事情，但附近没有看到女猎人的灵光。剩下的是谁詹金斯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至少有一方是外国间谍，这一点从那群人的脸型能够看出来。 　　“我们怎么办？” 　　走正门肯定是不行的，路上的路障和淋油后着火的地面根本无法通行，强行冲出去只会被所有人当成移动的靶子。 　　“那栋房子有后门，虽然被堵住了，但我知道有其他的方法过去，这一点连温莎小姐都不知道。会留一手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她说着领着詹金斯绕过了战场，两人闯进了不远处同样不起眼的矮楼，然后通过地下室的暗道绕到了海盗们的后院里。 　　当魔法小姐掀开伪装成草皮的隔板时，还在地下的猫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目光炯炯的看向上方。 　　“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率先出来的魔法小姐问道。 　　“奇怪的声音？” 　　詹金斯也从地下爬出来，仔细的听了一下： 　　“好像是海浪的声音……这里距离海岸这么远，怎么会听到海浪的声音？” 第1414章 直面费米修 　　詹金斯和魔法小姐都搞不清楚海浪声音的来源，但也管不了这么多。因为费米修的人大多被牵扯到枪战中，所以两人只需要解决后院中整理弹药的那几个人就可以了。 　　他们拆掉了后门进入房子，和费米修手下的四级恩赐者正面相遇。猛烈的白光炸开以后，各种符咒被丢出。随后房子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抹水印，但很快就被橘黄色的火焰蒸干。 　　一楼的窗户玻璃被击破，随后房间内出现了几声枪响。刚刚死亡不久的尸体忽然爬起来，以亡灵的形态冲进了屋子里，很快就在爆炸中，和那名海盗恩赐者的尸体一起被詹金斯丢了出来。 　　“速度要快，我不确定是否还有第二波人盯上了费米修！” 　　魔法小姐焦急的冲着詹金斯喊道，伸手便想去拉楼梯后面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詹金斯立刻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带着她猛地向外一扑，从那扇门后飘出来的蓝莹莹的毒雾没有沾到他们。 　　“死亡之雾！为什么城市里会有这个！” 　　头发凌乱很是狼狈的女人爬起身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抱怨声，然后也不向詹金斯道谢，一把拽下了她胸口悬挂着的六芒星挂坠，在主人的激活下，它显现出了令人心惊的能量。 　　“吾主庇佑，世间一切神秘由你掌握，仪式之神的荣光永世长存！” 　　神术仪式配合着手中的项链，复杂的六芒星图案出现在她的脚下，随后柔和的白光从挂坠中溢出，驱散了那些致命的毒雾。 　　“跟我来！” 　　她冲着詹金斯一招手，然后率先冲进了门后的楼梯，詹金斯将猫强硬的塞到自己的衣服里，提着自己的剑也跟了上去。 　　刚踏入门后就听到了海浪拍击岸边的声音，随后海边那种潮湿而咸腥的气味扑面而来，詹金斯一脚踏空差点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沿着楼梯快步来到地下室的时候，看门的另一名恩赐者已经被魔法小姐解决了。她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詹金斯站立在地下室的门口，詹金斯轻声喊了一下才动弹。 　　詹金斯走到她的身边，眼前看到的是像是猪仔一样悬挂在地下的数十条干尸。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在地面相互嵌套，将来自古代的符文相互圈禁，来回制衡。 　　那些符文在光线昏暗的地下室微微泛着紫色的光芒，而时隔半年没见的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就赤着脚闭着眼站在地下室的尽头，他的脚下有一口小泉眼，正在咕嘟嘟的冒着水。 　　水量并不大，只是将他脚下的那一片浸湿了。 　　“不要向前走。” 　　魔法小姐伸手拦下了詹金斯，即使他并没有贸然前进的意图。 　　“没想到我居然能够看到这个，这很罕见，非常罕见。” 　　“什么罕见？” 　　“恩赐者所使用的的仪式大多脱胎自超凡能力，有些更是能力的简化版。因此从分类的角度来讲，超凡仪式也可以按照能力的类型分类。而在所有的能力中，紫色命运类型的能力最为稀少也最为古怪，相应的，对应于命运的仪式也是最少的。如果排除来自【命运与守序教会】的那些通用能力，实际上一般恩赐者几乎接触不到和命运有关的仪式。” 　　“那面前这个仪式的作用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能勉强解读出和海洋有关。绝对不要闯进任何和命运有关联的仪式，这是我在很久以前第一次踏入超凡领域的时候，我的引路人，我的老师告诉我的第一句话。” 　　她伸出手指尝试着点向前方的空气，随着光线的扭曲和空气密度的波动，一层奇幻而扭曲的光膜覆盖了地下室。 　　“肉眼所见是假的，现在的模样才是地下室真正的样子。不要踏入那里，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我们不踏入，那么站在这里直接向着里面开枪可以吗？” 　　“我想费米修应该防范了类似的危险，你可以尝试一下。” 　　魔法小姐皱着眉头说道，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 　　“这个仪式和海洋的命运有关，他拥有海洋之心，本身就能在一定程度下操控海洋的力量。蜡烛先生，我记得你的灵魂本源能力就是紫色的？” 　　“是的。” 　　“那就好办了，命运才能压制命运，足够重要的命运线，甚至能够扭曲它触碰到的不重要的命运线，这个你拿着。” 　　说着便将自己的六芒星挂坠塞给詹金斯，胸前的猫一下便伸出猫头，在纽扣的缝隙间抬着头想要去咬住挂坠，可惜它的脖子不够长。 　　刚接过来感觉挂坠温热，几秒后那种来自于恩赐的呼唤才出现，这代表魔法小姐暂时放弃了这件恩赐的所有权。 　　“唤出你的徽记，同时激活这枚挂坠的力量。” 　　她指示道，然后又补充： 　　“我知道你肯定和这件恩赐非常契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这一点。所以那时我才假装不知道紫色的能力代表什么，来试探你。” 　　“那你还敢把它交给我？” 　　詹金斯小声说着将挂坠收入自己的灵中，它再次出现在手中时，已经被染成了华贵的紫色。原本在魔法小姐手中时，六芒星挂坠的颜色只是普通的无色水晶。 　　“你瞧，我就知道会这样。” 　　魔法小姐耸耸肩膀。 　　詹金斯点了一下头，深吸一口气将代表着【未知的前路】的五芒星徽记唤出。小小的徽记在胸前悬浮着，詹金斯右手拿着六芒星样式的挂坠和它重合在一起。 　　有那么一秒，即使詹金斯是这件恩赐现在的主人，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但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错觉还是现实，就看到不存在物质形体的五芒星汇徽记和真实存在的六芒星挂坠，相互融合，拼凑出了一枚有着十一个尖端的奇怪图形。 　　那根熟悉的紫色线条突兀的出现在眼前，但这一次并不是在指路，而是像鞭子一样抽打向前方地下室的空气。那声音没有出现在耳朵中，而是径直出现在心中。 　　PS：最近的章节读起来节奏的确有点慢，我的存稿已经写完这一卷了，回过来读一遍发现在一卷中安排五个大事件，显然不太合适。但现在这种情况，大改是不可能了，我尽量每天多发一些。 第1415章 心脏和泥板 　　随着那紫色的线抽打面前的空气，啪～的一声炸响后，地下室里悬挂着的干尸噼噼啪啪的炸开，地面相互嵌套的圆环在连接处断裂，费米修脚下的泉眼咕嘟了几声后便不再冒水，他本人也睁开眼看向前方。 　　“紫色的灵魂核心，代表着主人是命运中最独特的存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蜡烛先生。” 　　接过詹金斯递回的挂坠时，魔法小姐还不忘夸奖一下他，随后便和詹金斯一起看向费米修。 　　他的眼中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但那只是几秒中的事情，神智便恢复了正常。 　　那是一双非常可怕的眼睛，从那眼睛中詹金斯仿佛看到了一波无平的宽广海面，那是即将迎来最恐怖暴风雨的宁静海面。 　　至少从眼睛来看，费米修一点也不像是疯子。相反，詹金斯从未见到过这样平静的人，所以他即使不是疯子，精神也绝对不正常。 　　“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一边说着一边挥动右手，地面的那摊积水自动汇集在一起，在他手中凝聚成了一只船锚的样子。 　　“好吧，不管你们是谁，都去见死神吧。” 　　没有谈话的意思直接开战，那船锚被费米修掷向两人。詹金斯推开魔法小姐，微微弯腰，伸手便去接，极大的力量冲击下他差点摔倒，但【泰坦之力】的力量还是让他稳住了身形。 　　那水做的船锚接触到他的双手后，哗啦一下散开，分成七八条水蛇缠绕上了他的身体。但那些水蛇还没来记得包裹头颅，便迅速的被冻成了冰，然后被詹金斯轻易的挣脱开了。 　　在詹金斯做出这番动作的同时，魔法小姐也迅速的冲进了地下室。费米修伸手冲她一指，火焰便从魔法小姐的身上燃烧起来，但她根本不在意，因为那些火焰甚至无法穿透她那身经过仪式处理的袍子。 　　“我忠诚的卫兵们……” 　　费米修的声音在地下室内回荡，随即四周的墙壁被破开，被封在墙体中的八尊骑士泥偶动作僵硬的走了出来。每尊人偶都配备了一把剑和一杆猎枪，当猎枪被扣动后，从中发射出的是灼热的热射线。 　　詹金斯听说过类似的东西，这是用忠诚护卫的尸体经过特殊手段，才能锻造出的强大超凡道具，属于炼金术、亡灵学和古代超凡技术结合的产物，是绝对被禁止使用的。 　　“这些我来对付。” 　　詹金斯对着手忙脚乱躲避人偶的魔法小姐说道，回手提剑双手握住剑柄插入大地，那些噼啪爆炸后肢体残缺的干尸，尸体残块在地面不断的蠕动着相互拼合。 　　来自不同尸体的尸块组合在一起，拼合而成的5具尸体缝合物很快也站了起来，在渗人的叫声中各自挑选对手冲了过去。 　　这也是被教会禁止的禁术，詹金斯以前从来没用过。 　　五具尸体缠住了五尊泥偶，詹金斯又甩出弓手和牧师的冰棋子，自己则冲向了最后那尊最为高大的对手。 　　魔法小姐摆脱了这些敌人的纠缠，转身继续面对费米修，而费米修现在已经双手捧出了那颗大半被染成黑色的海蓝色宝石心脏。 　　“这就是……” 　　魔法小姐的眼睛失神了片刻，随后不顾危险的预感继续向前走了一步。海蓝色深邃的光将她包裹住，海洋的宽广和博大几乎将她融化。女人的头发和衣服上出现了水渍，这些水渍是她本身化出来。 　　叮～ 　　光芒中的女人以极快的速度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然后直接刺穿了那层光芒以及费米修身上护甲，像是巧克力的爪子破开蛋糕奶油一样，直接刺进了费米修的心脏。 　　“我早有准备。”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旋转手中的匕首，试图将费米修的心脏搅成碎末。 　　“你敢直接来到我面前，原来是因为B-3-01-3361【海洋亵渎者】，原来如此。” 　　费米修说着一把推开了魔法小姐，后者像是人偶一样飞过了地下室撞到了入口侧面的那堵墙上。艰难的爬起来的时候，因为冲击力而产生的内伤，让她的嘴角都溢出了红色的血迹。 　　“这样也好，如果由我自己动手，反而会无法下定决心。” 　　即使心脏被捅穿，费米修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正在和泥偶搏斗的詹金斯顿时有了非常不妙的感觉，转头对着自己的冰弓手说道： 　　“射他的心脏。” 　　弓手搭弓射箭，冰蓝色的光弧划过地下室，但还是晚了一步。在费米修惨叫声中，他直接将半诡物化的海洋之心按向了被魔法小姐捅穿的胸口。 　　匕首捅出来的伤口当然不足以让那么大一颗宝石进入，但沾上了血的海洋之心却主动的化成流水涌进了胸口的血洞。 　　狂风突如其来的风涌进了地下室，风中有着海洋的腥气。费米修的胸口涌出了千万根蓝色的丝线，丝线形成了蚕蛹将他包裹起来，随后蚕茧被地面的那口泉眼吸入，费米修转眼便不见了。 　　失去了主人的操控，战斗着的泥偶也停下了动作，被一一击破。詹金斯用真实之眼看向四处，却再也找不到费米修的人影了。 　　“怎么回事？他去了哪里？他吸收了海洋之心？这种诡物化的恩赐也能被吸收吗？” 　　“疯子的想法我们怎么会知道？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但谁也不知道费米修究竟做了什么……” 　　因为刚才的那阵狂风，地下室被吹的七零八落，放在墙边小桌子上的文件也飞的到处都是。 　　詹金斯和魔法小姐见费米修诡异的逃走了，只能暂时先检查那些纸张，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费米修和破碎群岛的海盗船队联络的信件，少部分则是他和其他盘踞在诺兰的非法势力的通信，今天的骚乱并不只有海盗们参与。 　　“齿轮工匠会也参与了，还有一部分【逐光着俱乐部】和【闻香鉴赏委员会】的成员，我本以为他们都已经被赶出了诺兰。” 　　詹金斯飞快的总结自己看到的内容。 　　“事情有些不对，从这些文件来看，海盗们的船队并没有完全被击败，官方宣布的大获全胜是有水分的。在最终的决战之前，海盗船队中一部分后备部队就已经撤退，并提前到达了诺兰周边海岸。” 　　魔法小姐也说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骗局？海盗们本来的目的，就是利用牺牲一部分人的手段，将诺兰海军一网打尽？” 　　“恐怕是这样的，现在码头那边恐怕已经达成了一锅粥，只是不知道王国军方究竟对这件事了解多少。我们先离开这里，费米修应该是跑了，但我迟早还能找到他。” 　　从地下室回到地面的房子时，房子前面的枪战还在继续而且枪声更加的密迹。窗外原来的好天气已经不见了，现在乌云遮盖了天空，呼啸着的风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生活在海岸边的人们都熟悉这种天气，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原本想从后门溜走，去海滩上看看情况，但詹金斯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抱着泥板的男人做出了想要推门的动作。 　　“你们是……” 　　璀璨的剑光劈出，劈碎了后院的院墙，在地面划出了一道剑痕。 　　来自树屋的半神在那一剑劈出的时候便跳到了天空上，皱着眉头看向詹金斯然后恍然大悟： 　　“谎言的信徒？是的，你一定是谎言的信徒！你果然出现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要你的命！” 　　对方的泥板上已经有了四颗宝石，这代表着在詹金斯不知道时候，对方已经足足策划了三场成功的灾难。 　　怒气爆发的詹金斯唤出独角兽，提着剑便追上了天空。抱着泥板的男人也不傻，没有选择留下来开战，而是转身立刻直接飞向城市的另一边。 　　转眼间两个男人便化作光点消失在天空中，只留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魔法小姐，迷茫的看着远处。但很快她就回过了神，扭了扭脖子，转身跑向了码头的方向。 　　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席着乌云，海浪拍打着堤岸。但海洋和狂风的声音，都不如码头上零乱的枪声响亮，被乌云遮盖的天空，也无法使正在燃烧的海滩昏暗下来。 　　大部分市民们都已经逃离了这片区域，但各种来历不明的人依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枪战。此起彼伏的枪声配合着不时响起的爆炸，即使是正在打仗的王国东边境线，恐怕也不会比这里更加热闹。 　　海上的舰船数量并没有因为炮击而减少，比起魔法小姐最后一次望向那里，海面上的大型舰船反而多了七八艘。 　　其中大部分都飘扬着海盗旗，因此目前的情况是海面上双方势均力敌。因为暴风雨忽然来临的原因，没人敢在这种环境下进行跳帮战，都只是零散的在海洋上颠簸，偶尔开上一炮也不知道打到了哪里。 第1416章 魔法小姐和海瑟薇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了？” 　　来到海滩附近的魔法小姐站在两间相邻仓库中间的小道中，贴着墙看向外面。她没有离开，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为了得到那颗海洋之心她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本想着到岸边碰碰运气，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 　　“魔法小姐？是你吗？” 　　忽然听到头顶有人在叫自己，抬头一眼，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正将头探出房顶。 　　“百灵小姐？” 　　海瑟薇见过魔法小姐的真面目，但魔法小姐从未见过海瑟薇的真面目，却她能够听得出声音。 　　“是我，你怎么在这里？” 　　海瑟薇说着，伸手将魔法小姐也拉上来。比起下面，这里的视野更加的开阔，但被人看到的风险也更大。 　　“我和蜡烛先生想要做些事情，那件事……算了，已经失败了，你怎么在这里？哦，抱歉，我看到你的脸了。” 　　“没关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原本在人群中，准备迎接我的父亲，结果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焦虑的看着远处黑压压的海岸线，从这里只能勉强看到王国的军舰，她知道赫纱伯爵就在其中一艘上……如果不是随着第一艘船沉入海底的话。 　　“蜡烛先生呢？我注意到你刚才提到了他。” 　　海瑟薇又问道。 　　“他去追一个奇怪的人了，好像是他的仇家。” 　　魔法小姐回答道，观察了一下四周： 　　“百灵小姐，你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离开，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变成这样是我怎么也预料不到的，即使准备了第二套方案也不会有用的。” 　　“我要到那艘船上去！” 　　海瑟薇说着指向远处海面上王国船队的旗舰，它刚才中了一炮，但除了甲板着火以外暂时没有大碍。 　　“那里？你疯了？这太危险了。现在这种情况，只是穿过码头到达岸边都困难，你难道想要游到那艘船旁边吗？” 　　“总是要试一试的。” 　　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小雨，这雨来的突然，似乎几秒的时间就变成了中雨，在人们来不及躲闪之际又变成了大雨。雨滴狂暴的砸向地面，击打声似乎都能使地面颤动，落在屋顶上的雨水溅到两个女人的脸上，她们甚至都能感觉到疼痛。 　　雨水的潮气和湿冷，随着突如其来的暴雨在码头上扩散。风越来越大了，被雨水打湿了衣服的海瑟薇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她感觉今天以后自己很可能会患上感冒。 　　“需要我帮你吗？” 　　原本打算现在就离开的魔法小姐忽然说道，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但她并不懊悔这个决定。 　　“可以吗？我现在就想要去那边的海滩，魔法小姐，你在我冲出去的时候，制造些声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就好。” 　　海瑟薇冲着她勉强的笑了笑，眼睛盯着前边搜索可能的路线前往海滩。 　　即使已经下起了暴雨，码头区的大火依然没有熄灭，魔法小姐和海瑟薇都没有目睹起火的全部过程，只能猜测烧着的是很难熄灭的油料。 　　除了普通人之间的枪战，恩赐者们的战斗也在进行。今天正神教会都派了代表前来观礼，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出手帮助的。 　　但混在人群中来历不明的恩赐者也不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打着打着大家就都不在意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了。只要是不认识的人，现在通通都可以认定为敌人，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暴雨并没有宣泄掉积压在天边的全部阴云，随着这雨越下越大，海浪越来越过分的侵犯着堤岸。这是只有夏季时才会出现的场景，半个小时的时间，海平面就已经越过了警戒线，海水越来越深入的向着内陆飞溅。 　　“你准备好了吗？” 　　魔法小姐已经将詹金斯弄来的蒸汽炸弹搬来了一箱，站在可以避雨的小商店中问向海瑟薇。商店的主人早在一开始就跑掉了，现在里面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的凌乱，橱窗被一颗子弹穿过，但只留下弹孔和蛛网状的纹路，却没有立刻碎掉。 　　“准备好了。” 　　海瑟薇点点头，最后一次向魔法小姐道谢后，便冲向了前方枪声密迹仓库区。 　　魔法小姐深吸了一口气用指肚在手中的炸弹上摩挲了一下，留下一个黯淡的发光符文后，用力的将它掷向枪声最密集的区域。 　　她也不知道正在那边的是谁，不过她也不在乎。 　　而由于海瑟薇已经跑到了她视野看不到的地方，魔法小姐无法确认自己的这位朋友是否已经成功通过仓库区，因此一直将手中的18枚炸弹都丢干净才停手。 　　而这时前面的枪声已经被迫停了下来，只有暴雨击打废墟和瓦砾，以及远处乱哄哄的声音还能够被捕捉到。 　　“百灵，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祝你好运。” 　　魔法小姐用雨水洗了一下手，这才用湿漉漉袖子去抹脸上的雨水。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一队背着枪披着雨披的人急匆匆的向她跑来。 　　没等魔法小姐出手将他们扫干净，为首的那个男人就抬起手说道： 　　“抱歉女士，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请问刚才的炸弹是您丢的吗？” 　　“那边有你的朋友？” 　　魔法小姐问道，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不愿意站在雨中和陌生人说话。 　　“不不不，那边是谁和我们没关系。是这样的，其实您使用的这种炸弹是特殊型号，爆炸的声音和普通的蒸汽炸弹不同，这一点我可以分辨出来。这批炸弹是我们今早的时候提供给……提供给一位身份十分尊贵的先生使用的。原本我们也有自己的计划，但将那位先生请求帮助的事情传给上级后，上级让我们放弃一切的计划，暗中保护那位先生的安全。但我们根本找不到他，请问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男人语速飞快，而且口音是纯正的诺兰方言。 第1417章 倒霉的先生们 　　站在暴雨中的魔法小姐想不到这些人的来历，反而是问道： 　　“我不认识什么身份尊贵的人，这些炸弹是我的朋友买给我的。” 　　“是的，我想那就是那位先生。哦，女士，提到那位先生的时候，您最好尊敬一些，即使我猜测您也是恩赐者，但即使您的力量多么强大，也不会明白那位先生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男人强调道，然后又问了一遍： 　　“那么你知道那位先生现在去了哪里吗？现在安全吗？” 　　“他刚才遇到仇家所以和我分开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他的安全，他比谁都强大。与其担心他，你们不如先退出这边，现在那边正打的热闹。” 　　说着魔法小姐便想离开，和她对话的那个男人却也在此时提醒道： 　　“感谢您的提醒，您最好也不要再靠近岸边了。刚才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疑似费米修的人跌跌撞撞的一头扎进了海里，随后这暴雨便开始了，我想这大概是什么征兆。” 　　“费米修？” 　　魔法小姐眼睛一亮，心中猜测也许自己的倒霉运气已经全都用光了。 　　（巧克力奔跑中……） 　　詹金斯并没有追上那名来自树屋的半神，并非独角兽的速度不够快，而是对方相当熟悉诺兰的贫民窟，一头扎进那边的巷子后，詹金斯便找不到了踪影。他的真实之眼最初可以看到对方的灵光，但不知怎么的那灵光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詹金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对方应该是深入到了地下足够深的深度，所以他的眼睛才无法捕捉到。 　　“诺兰地下有这么深的管道吗？哦，我想起来了，很久以前我就猜测树屋和齿轮工匠会有关系。” 　　等他回到费米修刚才藏匿建筑物附近时，魔法小姐已经不见了踪影。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地面上一切的痕迹都找不到了。只有枪战还在持续，但从枪声判断，在附近交战的双方已经换了一拨人，之前的人可能都死光了。 　　詹金斯不放心今天有些癫狂的魔法小姐，所以想要找到她以后再离开。他准备爬上塔桥的顶端直接搜索战场，但刚走几步路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 　　“兜帽先生？白猫先生？” 　　詹金斯惊奇的说道，两个人都非常的狼狈，衣服破破烂烂的不说，脸上也是漆黑一片。 　　见两人投来警觉的目光，他赶紧将在怀里躲雨的白猫香草拽出来。雨水立刻便打湿了猫咪的头顶，它发出不耐烦的叫声，然后用爪子狠狠的拍掉了詹金斯的手，再次钻进了詹金斯的外衣里。 　　“蜡烛先生，怎么最近我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你？” 　　兜帽先生感叹道，詹金斯赶紧扶住两人来到一旁还在冒着黑烟的小仓库的废墟中，分别替他们治疗。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都是相当出色的恩赐者，很难猜到是怎样的对手才能将他们打成这样。 　　“我们刚才遇到一个疯子！” 　　白猫先生愤怒的说道，然后因为伤口崩裂而小声的呻吟了起来。 　　“刚才那边在枪战，我们被困在房子的二楼，想要等枪声结束后再离开。没想到房子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疯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向着四处投掷蒸汽炸弹，那一边几乎都被那人炸成了白地，要不是我拉着白猫先生及时从另一侧的窗口跳出去，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们了。” 　　兜帽先生说道，然后指着自己的衣服： 　　“我今天也是来参加迎接仪式的，还特地穿上了最喜欢的这件正装，没想到就这样报废了。” 　　能看出他这身衣服价格不菲，现在的样子想要改成马甲都办不到。 　　“我是被人雇来当保镖的，但炮声刚开始的时候就和雇主走散了。随着人流一不小心就冲进了战场中央，逃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兜帽先生。” 　　白猫先生也介绍到。 　　“我和魔法小姐来找费米修，你们知道魔法小姐对他的执念。刚才发生了些意外，我们分开了，你们见到魔法小姐了吗？” 　　詹金斯问道，他的治疗速度非常快，两人虽然看上去凄惨，但都是不含超凡力量的伤，而且本身身体素质就很不错，治疗这样的病人非常轻松。 　　“费米修？我就说刚才那人怎么这么眼熟，我们没看到魔法小姐，但看到费米修从天上掉下来，被人打了几枪，然后跑向海边了。” 　　白猫先生指向墙壁的方向，詹金斯点点头记下了那个位置。 　　“不过我们看到了百灵小姐，我是指，我看到了没有遮住自己脸的百灵小姐。我以前见过她的样子，所以认识她。就在那个疯子投掷蒸汽炸弹前不久，我在楼上看到她穿过仓库区，也向着海边跑去了。” 　　兜帽先生补充道，然后心疼的撕下正装的袖子，用布条将自己的手吊起来。他的这只手在前不久的异种事件中因为诡境的影响受到了詹金斯无法治愈的伤害，现在伤还没完全好，又遇到了这件事。 　　“百灵小姐？你确认是她？” 　　詹金斯又惊又怕。 　　“是的，她红色的头发很有特点……我不该告诉你们她的身份信息的。白猫先生，蜡烛先生，我相信你们都是正派的人，请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 　　白猫先生立刻举起手想要发誓，但詹金斯已经顾不得许多，匆忙道别后，便直接跑向了岸边。 　　海瑟薇在上周就说过她会和全家一起来参加码头的欢迎仪式，所以詹金斯并不惊讶她出现在这里，而是惊讶她会在这种时候冲向岸边。 　　离开了众人藏身的小仓库后，他便冒着雨冲进了前方的战场，但仿佛所有的子弹都在刻意避开他一样，直到詹金斯来到海滩上，都没有任何攻击触碰到他。 　　他一边跑着，一边用真实之眼观察四周，企图找到海瑟薇的位置。但直到来到岸边，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 　　但站在栈桥上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海底有一处非常显眼的黑色光团，靠近以后发现那些黑光不住的向外扩散，大部分逸散向海洋，少部分则直接汇入天空的阴云中。 　　“那是什么？” 　　正在迟疑的时候，远处的海面出现了变故。先是隐隐的看到一道连接天地的风柱，后来才意识到那是龙卷风。 　　詹金斯对于气候和海洋没有任何的研究，不知道这个季节在海面山出现龙卷风是否正常，但他知道事情开始变得不妙了。 　　暴雨和龙卷风引来了海浪不住的拍击堤岸，从暴雨开始到现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海滩几乎已经全部被淹没。但海浪依然还在上涌，到了龙卷风出现的时候，海潮终于彻底的冲到了岸上，不仅冲刷着詹金斯的靴子，浪花最远处已经拍到了临岸的仓库的墙根底下。 　　这种天气在原主的记忆中都很少见，罗伯特还在码头区做小生意的时候，一家人也见识过夏季的台风，但都不如现在这么可怕。詹金斯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也知道现在最关键的事情还是先找到海瑟薇。 　　他搜索了岸边却找不到红头发的姑娘，于是又担心她离开了海岸前往了那几艘还在交火的舰船。转身想要去塔桥上方的制高点时，忽的一个大浪打来，直接将猝不及防的詹金斯拍到了下面。 　　海水退去的时候，詹金斯狼狈的扶着地面想要爬起来。他嘴里不断“呸呸呸～”的向外吐出海水，还不忘将可怜的猫从怀里拽出来。刚才那种情况，即使在衣服里也不管用，瑟瑟发抖的香草全身都湿透了。 　　着急的想要尽快离开岸边，几乎在他刚退到堤岸上的时候，整个海滩彻底被海水占领了。詹金斯担忧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海水击打脚下的土地，然后看到一个女人像是落水一样在近海岸的海水中挣扎，但几秒的时间便沉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了。 　　“魔法小姐？她不是会游泳吗？” 　　詹金斯大吃一惊，将猫放到地上，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海中。 　　原主和他自身都会游泳，但都不是非常精通的那种。即使现在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他的游泳技术依然不是非常优秀，但在【猫之优雅】的状态下，游泳能力居然能够得到非常大的增强，这让詹金斯再次确认巧克力不愿意洗澡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怕水，而是纯粹觉得麻烦。 　　虽然水下视野有限，但詹金斯的真实之眼只需要观察灵光就好。在暗流涌动的海底，除了魔法小姐以外，还有一些奇怪的黑色灵光在贴近底部的地方盘旋，魔法小姐就是被那些东西拉到了海底。 　　詹金斯憋着气向下游，越是接近魔法小姐，越是能够看清楚那些黑色灵光的真相。那是一些触手，但并非章鱼之类的动物或者海草之类的植物，而是纯粹的由黑色的海水凝结而成的触手。 第1418章 海啸来袭 　　目光所及，那些触手在海底盘旋蠕动，像是纠缠在一起的黑色海蛇，密密麻麻的样子即使是没有密集恐惧症也会感觉到不适。 　　魔法小姐挣扎着和它们搏斗，但显然双拳不敌四手，只能勉强保全自己。詹金斯感觉即使是他潜到海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索性停了下来，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一袋湿透了的种子，用手杖轻轻一点，然后装上石头抛向下方。 　　岸边，白猫香草在燃烧的集装箱下面找到了避雨的地方，站在那里看着狂暴的海面。即使附近的人还有很多，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只猫。 　　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群气泡，但很快就被海浪冲走。随后那一片区域的海水变得更加的浑浊，然后詹金斯便拉着魔法小姐，抱着一块空心的大冰砖浮了上来。 　　刚从水底露头便拼命的向着岸边游，猫咪立刻冲进雨中迎接他。 　　而在詹金斯的身后，从海底冒出来的气泡越来越多。随着海面的轻微振动，在那汹涌澎湃的海浪下方，数不清数目的黑色触手冲天而起。它们缠绕上了礁石，缠绕上了栈桥伸到海面以上的廊柱，缠绕上了岸边一切能够缠绕的东西。 　　岸边的枪声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每个人都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随后不知是谁第一个丢下武器逃向城市，人们默契的停火然后拼命的跑向远离岸边的方向。 　　“咳咳、费米修，是费米修。” 　　被詹金斯拽上岸的魔法小姐费力的说道，她刚才呛了几口水，原本复杂漂亮的发式也散开了，整个人都很狼狈。 　　“费米修在海底，他正在融合海洋之心。” 　　“我知道他正在融合，刚才在地下室他不就这样做了吗？你看到百灵小姐了吗？我刚才遇到了兜帽先生，他说百灵小姐也跑向这个方……” 　　迄今为止最大的一股海浪向着岸边冲来，几百英尺高的海浪，在詹金斯和魔法小姐看来，简直就像是巨人拍下来的手掌。 　　那海浪狠狠的拍到了岸上，随后一潮接着一潮的海水真正的突破了堤岸的限制漫到了码头上。两个人和一只猫慌忙的逃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没有倒塌的库房爬到了屋顶，再向着海岸方向看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汪洋，海平面之下才是熟悉的诺兰码头。 　　越来越多的触手伸出了海面，盘旋着缠绕上了海面之上的一切物体。这些触手隐隐的以正对着两人的方向，由矮至高的向周围扩散，像是在拱卫着周围的中间的王座。 　　少顷，随着一道霹雳划过天空，疯狂的笑声从海平面下传来。随后一个壮硕的男人被粗壮的触手托着浮出了海面，他疯狂的大笑着，躯体的上半段还是人类，下半段却已经变成了章鱼样的七八根触手了。 　　胸口的心脏位置，肉眼可见的黑色光芒向着全身蔓延，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声音，甚至能够暂时压过狂风和暴雨。 　　“我才是海洋的王者！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成功了！” 　　他很快就升到了和詹金斯以及魔法小姐平齐的位置，当费米修的双眼看向两人的时候，轻微的眩晕和不适，让詹金斯知道对方真的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费米修的背后，原本因为暴雨而变得昏暗的天空，出现了腐朽的黄色。这腐旧的颜色很快便感染了整个天空，以海水为界限，海洋的背景是可怕的衰败的黄色，而詹金斯和魔法小姐所在的城市的天空，则是阴郁的黑色。 　　詹金斯从未觉得这黑色是如此的可爱。 　　“哈哈哈哈，谢谢你们，是你们给了我决心。现在我要给你们报答，永远的和我融为一体吧！” 　　在空中舞动着的触手群射向两人，触手的行动带动着那腐朽的黄色天空感染黑色的天空。詹金斯不再犹豫，唤出圣剑便斩向前方，洁白的剑芒劈开了挥舞着的触手，但却停在了费米修的前方， 　　海水是他的屏障，海洋为他提供力量。亚莉克希亚说的不错，詹金斯很难在对方处于海洋上的时候击败他。 　　“他这是彻底疯了吗？” 　　詹金斯大声问向魔法小姐，余光看到不少教会的恩赐者从各方向向着这边跑来。远程咒法的力量和詹金斯斩出的那剑一样无功而返，但至少这么多人一起攻击，从气势上来说没有输给费米修。 　　“他本来就是疯子！这个疯子今天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帮助自己的海盗同伴们，他想要让同伴们拖住教会，然后直接用海水淹没诺兰！他想要制作一座沉在海底的城市，自己成为那里的王！” 　　魔法小姐的声音在暴雨中传来。 　　“现在怎么办？” 　　詹金斯再次挥出一剑将袭击两人的触手斩断，魔法小姐大声说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费米修已经不是人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击败它！这种东西只能由教会进行收容！他现在是诡物，是诡物！” 　　说着粗暴的舞动自己的挂坠，硕大的光圈出现在两人的头顶，那些触手一旦接近光圈，组成触手的黑色海水便被立刻蒸发。 　　“你刚才提到了百灵小姐？我们先去找到她，这里留给教会解决！” 　　女人大声提议到，詹金斯本不打算答应，但他对于现在的场面确实无能为力。于是大声答应后，将手中的剑换成了变形后的权杖，脚踩房顶微微下蹲积蓄力量，然后猛地一下跳了起来。 　　这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刚才站立的房顶都因为起跳而塌陷了一块。 　　空中的詹金斯怒吼着举起了权杖，万丈白光瞬间洒满整片海洋。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遮住的机会，他已经来到了费米修的面前，权杖顶端直接顶住了对方的胸口。 　　即使不是剑，一件超凡恩赐猛戳的力量还是贯穿了对方的皮肉，而权杖顶端的白色光芒，更是透出皮肉，让费米修像是被点着的白光火炬在触手群中绽放。 第1419章 船上的三人 　　插入费米修身体的权杖顶端接触到了被污染的海洋之心，随着生命之灵与诡物心脏的接触，海洋之心中占据极少部分的恩赐的力量也被激活。 　　但来不及做更多的事情，费米修便怒吼着一掌推出，直接将詹金斯击飞回了岸边。 　　“对方速度比我快、力量比我强，在海洋的主场上我不是对手，暂时撤退，一会儿再说。” 　　这样想着，抓住魔法小姐的手便跳下了房顶，被遗忘在那里的猫非常不满的了叫了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虽然在混乱刚开始的时候，教会的力量被码头上那群乱七八糟的人牵扯了不少，但反应过来以后，教会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集结。 　　詹金斯和魔法小姐跳下码头后不久，贝凡娜小姐等数十位镇守本地的教会半神便已经赶到。 　　费米修不知是过于的自信、有其他目的还是真的疯癫过了头，居然没有离开岸边，而是在那群触手的簇拥下，和教会的队伍正式开战。 　　海面，还在上升。 　　衰朽的黄色天空下，海面上的舰船们也无一例外的被触手捆住。但触手们没有去破坏那些船只，仅仅是让他们动弹不得。就连海盗们的那些船只也是一样，因此岸边打的正热闹的时候，海面上反而彻底的停火了。 　　几十分钟前的海瑟薇在魔法小姐的帮助下到达了码头后，找了一艘停在栈桥旁的小船便驾着船出海了。 　　她从未有过操纵船只的经验，但恩赐者的手段丰富多样，勉强也算是来到了军舰旗舰的旁边。攀着船锚跳到甲板上不久，岸边的触手群便出现了。 　　只有那些真正站在衰朽的黄色天空下的人们，才能说清楚那一刻自己究竟是多么的恐惧。也许黄色这种颜色非常的普通，但当它染上了超凡力量，并和无序、混乱以及扭曲联系在一起时，那简直能够直接摧毁正常人的心智。 　　船上的军官和水手们早早的逃到了船舱中，海瑟薇也受不了长时间暴漏在那可怕的天空下，钻进了甲板上硕大的弹药箱中。 　　那箱子中的炮弹在刚才的海战中早已打空，现在容纳一个瘦弱的女人绰绰有余。 　　停下来思考自己所做的事情，海瑟薇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是否有必要冒险来到这里。正在怀疑自身的时候，弹药箱的仓门被人打开，随后一只白色的猫溜达了进来，猛地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然后优雅的走到仓内最干燥的那片稻草上卧了下来。 　　在它身后，被雨水淋透了的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也闯了进来，见到百灵小姐平安无事，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 　　海瑟薇一度怀疑自己因为在黄色的天空下停留了太久，精神出了问题导致产生幻觉。 　　“是来找你的，蜡烛先生坚持这样做。” 　　女人将长发梳拢到肩膀前，想将上面的雨水都滤下来。 　　“那位作家先生也是我的朋友，我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他大概会很难过。” 　　詹金斯随便找了个理由，然后问道： 　　“你到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办完了事，就和我们一起离开吧。这一路很难走，但我想如果是三名恩赐者结伴，会好一些。” 　　刚才和魔法小姐来的时候，是他用水凝成冰做船，魔法小姐在上面刻画符文稳定船身，驱逐触手，两人才勉强渡过了汹涌的海面。 　　现在上船以后就不那么摇晃了，因为船只被粗重的触手捆绑着，几乎已经离开了海面。 　　“我来找我的父亲，他也是一名海员。” 　　海瑟薇解释道，然后意识到自己虽然在蜡烛先生面前露出了真正的面貌，对方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看了一眼就就移开了视线。 　　“她既然认识詹金斯和布莱妮，不可能不认识我，现在看到我的脸，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前不久和尸体先生的游戏中，她绝对猜到了我的身份。” 　　这样想着，海瑟薇开口道： 　　“我还没有找到父亲，能给我一点时间吗？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把他带走。” 　　海瑟薇有些勉强发问，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詹金斯看了魔法小姐一眼，后者似乎并不打算发表意见，于是犹豫了一下说： 　　“你还是先找到他再说，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会打算跟你走。哦，也许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我现在非常的好奇，海军原本究竟打着怎么的主意，才会把今天的庆典弄成现在的模样。” 　　海瑟薇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知晓自己的事情，所以进入下层甲板前用符咒施展幻术换了一张脸。 　　三人一猫通过梯子来到了下面，然后不出所料的被海军水手们拿着枪包围了。 　　“谁是船长，或者说，这里谁的军衔最高？我们想要见他一面。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现在的糟糕情况下从对岸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冒险。” 　　詹金斯开口说道，不知是他的真诚打动了那些士兵，还是其他人认为现在不可能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了，真的有一名肩膀上有星的军官跑去报告，不一会儿就走了回来，领着三人来到了这层甲板尽头的会议室，两张熟悉的脸正等着詹金斯。 　　“赫纱伯爵和米海尔侯爵？居然都在船上……” 　　他不动声色的想着，对着两个站在地图前的男人点点头。 　　这里是会议室，桌上散乱着笔记本、钢笔和各种信件，墙上挂着海图和女王陛下的油画。除了赫纱伯爵和米海尔侯爵，还有几个詹金斯不认识的人，从装束来看，应该也是海军要员。 　　“你们先出去。” 　　米海尔侯爵对其他人说道，于是会议室中的人们鱼贯而出，只剩下詹金斯三人和侯爵。 　　“现在岸上是什么情况了？” 　　米海尔侯爵并没有询问三人的身份，也没有邀请他们坐下来说话。他依然站在那副标记着各种红色小旗子的海图前面，所以詹金斯三人也不可能主动坐下来，否则就要仰视对方了。 第1420章 海战的真相 　　魔法小姐没有说话回答米海尔侯爵的意思，她本身和这艘船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有任何关系。海瑟薇当然也不敢说话，她是见过米海尔侯爵的，对布莱妮的父亲有种莫名的紧张感。所以最后开口的还是詹金斯，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性，他认为自己有这个责任。 　　岸上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大概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得清楚。所以詹金斯只能从庆典开始的第一声炮响讲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侯爵。 　　侯爵非常认真的听着，偶尔也会主动的问些问题，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詹金斯在讲。 　　“我大概明白了，看来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我们预料的那么简单……” 　　等詹金斯讲完以后，侯爵还不自觉的感叹，转身用钢笔在身后的海图上标记了一下，才再次看向三人。 　　大概是因为出身军伍而且身居高位，他的眼神非常有力。当侯爵的眼睛扫过三人的时候，三人都有种被对方看穿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而已。 　　“对于普通人之外的世界，我也是有一些了解的。我其实对你们这样的人相当有好感，正是教会势力之外的超凡者的存在，才让教会有些事情去做，而不是专心和世俗权力打交道。我以前也考虑过雇佣恩赐者作为贴身护卫，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我想，你们在这种时候还专门来到这艘船上，应该不只是好心的给我提供些情报。想要做什么，请现在告诉我，看在刚才那些情报的面子上，我会给各位提供帮助的。” 　　说着他主动做到了会议桌旁边，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也邀请三人坐下来。 　　几人坐定以后，詹金斯见同伴们依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于是还是由他开口问道： 　　“现在费米修想要淹没整座城市，我们三人虽然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但也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够做些事情改变这一切。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个人非常的好奇，今天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才会使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在此之前，我只知道海军陆军配合，想要将残留在陆上的海盗势力一网打尽，而这三艘率先靠岸的舰船则是诱饵……既然是诱饵，像您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也会在船上？” 　　“原来你们了解的消息是这个版本。” 　　米海尔侯爵严肃着脸摇了摇头： 　　“这次行动实际上是破碎群岛战役以前就决定的，因此为了保密，在不同时期释放出了多种混淆视听的计划，比如大胜而归但我受了重伤，比如决战时在附近海域发现了富含金矿的小岛。你们听到的是比较接近真相的一种说法，但也并不是全部的真相。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程度，那些计划也就无所谓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最好不要外传……实际上破碎群岛的战役根本没有结束，所谓的全胜不过是放出来的幌子。” 　　“但这怎么可能成功？即使王国能够保守这个秘密，海盗们难道也在帮你们保密吗？” 　　“是的，那些海盗也在帮我们保密，因为他们愿意向我们投降，接受王国海军的改编。” 　　他满意的看到了对面三人脸上的惊讶： 　　“这其实并不是很难做到，毕竟七位海盗王的也是常年相互敌对。破坏王费米修的手下受不了费米修的疯狂，偷盗者迪沃前不久死在了诺兰，猫头鹰船队的科尔奇在开战之初被他妻子和其情夫在私奔前杀掉，传奇海盗老科克想给自己在贝尔迪兰念书的孙子找个好出路，女海盗帮的那群女人早就卖身给了王室，剩下的两位年龄也很大了，想要退休过上和平的生活。他们这种时候愿意投降，并表明不介意被安排到和切斯兰战争的前线，我们没理由拒绝他们的投降。” 　　米海尔侯爵这样说道，詹金斯能够听得出他语气中刻意掩盖的自得。 　　“那你们安排的计划，是为了将那些不愿投降的海盗，以及费米修在岸上的势力一网打尽？” 　　“除了费米修以外，其他的计划原本是这样的，但计划并不是在诺兰执行。变成现在这样，是王国陆军的那帮废物，坚持以这件事为诱饵，将诺兰城内的各股势力全都消灭。他们总是不知道贪婪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如果诺兰真的那么容易清理，那么诺兰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大都市。” 　　谈到王国陆军，侯爵语气中带着不可忽略的轻视。海军系统和陆军系统的不对付也是各国通病，每年王国军费的总数有限，大家都想自己吃饱那么只能别人挨饿。 　　“那么费米修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到了现在，他看起来才是最大的赢家？” 　　詹金斯又问道。 　　“其实，第一个表示可以考虑投降的，就是费米修。” 　　“嗯？” 　　这一点詹金斯真的想不到。 　　“是他主动在破碎群岛战役前联系了我们，将海盗们的行动计划和方案，都提供给了王国海军。我们这才能在战役初期取得碾压性的优势，逼迫其他海盗王考虑投降的事情。也因此，策划将海盗残余势力一网打尽的时候，我们给予了费米修一定程度上的信任，所以他是知道部分真实行动计划的……” 　　“你们居然信任了一个疯子？” 　　詹金斯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 　　“先生，公平的来讲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费米修几乎展现了他能够展现的一切诚意。你可以在事后指责我们的疏忽，但不能说我们在当时做了不合适的决定。” 　　侯爵非常尖锐的说道。 　　“现在谈论对与错的确没有意义，但难道你们没有事前察觉出不对劲吗？” 　　詹金斯又问道。 　　“如果从现在的角度考虑，的确有些不对劲。比如在审问海盗反抗势力的俘虏时，有人曾指出费米修近几个月，多次运送了大批奴隶前往陆上，比如费米修船队的规模比我们想象的要小很多，有一名船长说去年的时候，费米修曾将船队的资产变卖，获得的大笔现金不知去向。我想这大概是为了准备血祭之类的活动，我知道这是超凡者的一种有效的获得力量方式。” 第1421章 费米修的故事（上） 　　“血祭？的确有可能……” 　　詹金斯说道，他其实是想从侯爵这里获得和费米修更多的有关消息，以此找到对抗他的方法。但看来他对普通人的要求还是太高了，虽然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但这对于现状并没有什么改善。 　　他还没有忘记众人来到船舱的目的，是因为海瑟薇想将她的父亲一起带到安全的地方。但进入会议室之后，海瑟薇反而不说话了。詹金斯想要为她创造条件，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赫纱伯爵找来。 　　正在想办法的时候，侯爵又说话了： 　　“既然你们能够横渡海面来到船上，我想自然也是有办法再回到岸边的。” 　　“是的，的确有办法。怎么，您想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詹金斯问道。 　　“不，我要和这条船共存亡。但现在船上关着一名重要的囚犯，我不希望他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所以如果可以，请你们将他和一名押送官一起带到岸上，我会支付报酬的。” 　　“可以吗？” 　　詹金斯转头询问魔法小姐的意见。 　　“我们需要知道那名囚犯的身份，以及押送官的身份。” 　　她对侯爵说道。 　　“这没问题，押送官是赫纱伯爵，我相当信任的手下；囚犯是费米修的长子卢克·费米修，他掌握了很多和海盗有关的重要情报，也是这次海盗们投降时的中间人，他不能死在这里……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用那个年轻人去要挟费米修是没用的。父子俩早就决裂了，而且去要挟一个疯子，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小费米修是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看上去更像是学校里的学生，而不像常年在海上劫掠的水手。赫纱伯爵带着他见到三人的时候，他带着一副手铐，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听米海尔侯爵说要让他上岸，也只是迟疑的打量着三个陌生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这是菲迪克特利国家银行的汇票，都是匿名的，属于我的私人账户。每张500镑，你们上岸后在国内的任何支行都能兑现。” 　　这是给三人的报酬，詹金斯毫不客气的接了下来，实际上是在想，上岸后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一行五人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甲板上，和刚才相比，暴风雨依然猛烈，缠绕着船只的触手又多了两圈。从远处看还看不出区别，但站在甲板上看到那些庞然大物，真的让人感到非常的不适。 　　身为普通人的赫纱伯爵和小费米修在可怕的黄色天空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行动速度要快。 　　五个人依次从船上跳到了海里，詹金斯将有些发污的海水做成冰板后，依次将其他四人拉上来。确认了自己的猫还在胸前的口袋蠕动后，便配合着魔法小姐和海瑟薇一起，为“船只”加固，而这时詹金斯已经发现，那些从天而降的雨水正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腐蚀众人的衣物。 　　这一点不需要担心，因为他们很快就能上岸了。但被触手困住的船只，外壳已经锈迹斑斑，像是经过了数十年都没有除锈。 　　“这些人应该能活下来吧？” 　　魔法小姐不确定的问道，但没有听到赫纱伯爵的声音，转头一看，海瑟薇已经将他打昏了。 　　“你做什么？” 　　“和他在一起我压力很大。” 　　海瑟薇说了句实话，然后帮助詹金斯准备开船。 　　“如果你们能够在上岸后放我离开，我可以给你们每人3000镑，现金。即使是对恩赐者来说，这笔钱也足够你们逍遥十几年。” 　　见赫纱伯爵昏迷，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小费米修忽然说道，暴雨中他的声音并不是非常清晰。他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数字，这是米海尔侯爵提供报酬的六倍。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理会他。 　　“如果你们能够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们击败我‘父亲’的方式。” 　　说到“父亲”这个单词，语气中充满了嘲弄。 　　“你知道如何击败他？” 　　詹金斯忽的转头望向这个年轻人。 　　“是的，上岸以后让我离开再弄醒这个军官，我就告诉你们。” 　　小费米修说道，忍着恶心远远的望向海岸边的那群触手拱卫的“王座”。这里距离岸边有很远的距离，以普通人的目力他看的其实非常模糊。但即使是这样，诡物的精神冲击还是让他在昏迷和清醒的边缘摇摇欲坠，他是靠着对父亲刻骨铭心的恨意，才能坚持着不昏倒。 　　“放了你？不用那么麻烦，你看这里。” 　　詹金斯伸手指向小费米修的侧面，他下意识的一转头，刚好和魔法小姐的右手对上。那只女人的手做出了一个复杂的手势，那个手势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有诱惑力，如此的吸引人，简直比他见识过的最美丽的女子的胴体还要…… 　　他深陷的眼窝内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 　　“我和百灵小姐操纵这艘船前进，你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 　　魔法小姐说着和詹金斯换了一下位置，然后在颠簸中努力站起身，大声念诵起咒文，呼唤风来帮助他们前行。 　　“你知道费米修的什么秘密？” 　　詹金斯看着小费米修的眼睛问道。 　　“很多秘密。” 　　“关于海洋之心，你知道什么？” 　　“他很早以前就想要融合那颗宝石，但那颗宝石在拒绝他。为了增加宝石和自己的联系，他用了船队很多的钱购买材料，后来将母亲的心脏剖了出来……用那颗心脏的外皮盛装宝石……” 　　只差一点，小费米修就挣脱了魔法小姐的催眠。他在这一刻情绪波动是如此之大，詹金斯能够充分感受到那份恨意和恐惧。他体会不到面前的人都经历了些什么，只能表达一些微不足道的同情。 　　“他成功了？” 　　“他不可能成功，他的心从不属于海洋，他只想着自己，所以海洋也不会接受他。” 　　“所以他又想了什么办法？” 第1422章 费米修的故事（下） 　　“既然无法融合那颗心脏，那么就污染它。他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疯，越来越没有人性。船队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船队这些年账目上的亏空都去了哪里，但大家都不敢问，敢问的人通常会在下一次劫掠中丧生。” 　　这些事情詹金斯都知道，费米修从一开始尝试各种手段融合恩赐，到后来污染恩赐变为诡物，再尝试融合它，这些事情魔法小姐有过很详细的推断。 　　“很显然现在他成功了，那颗宝石和费米修已经融为一体，这是常年累月的污染造成的吗？” 　　詹金斯又问道。 　　这艘冰做的船在海浪上颠簸，除了必须保持站立姿势咏颂咒文的魔法小姐，其他人即使是坐着也相当没有安全感。特别是坐在一块冰上本来就不是很好的体验，詹金斯已经察觉海瑟薇红着脸想要站起来，但不断的颠簸又迫使她坐在那里不敢动弹。 　　冰做的船唯一的好处在于，即使在这摇晃中开裂詹金斯也能随时补上。眼看就要经过那片触手区的旁边，三人都紧张起来。 　　“半年前，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在我们的抢劫一只商船时找到了我们，并直言想要见到他。陌生人是恩赐者，非常厉害，我们两条船的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后来那个男人大概是见到了他，他也是从那时起有了前往诺兰的计划。在他走后，我溜进过他的房间地下的暗室，看到一些隐秘的书信。那个奇怪的男人来自于树屋，他提供了一种可以融合那颗宝石的方法。”（注） 　　“树屋？不出所料，那个人提供了什么方法？” 　　“我看不懂那些神秘学内容，也记不住那些可怕的仪式和亵渎的咒语。只能看懂写信的人不断的提醒，这种融合方式有很大的副作用，除了精神会受到影响以外，一旦有更适合那颗宝石的主人出现并尝试获得它，宝石会立刻停止为他服务。” 　　这是以普通人的口吻说出的话，而按照詹金斯的理解，也就是恩赐真正的主人出现并触摸到海洋之心时，费米修将会无法利用海洋之心的力量。 　　这一点对詹金斯来说没有难度，他刚才近距离用权杖击打那颗宝石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恩赐对他的呼唤，只不过因为知晓那是诡物，而且它正处于有主的状态，没有理会那呼唤而已。 　　“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哪里找适合海洋之心的人？” 　　海瑟薇也听到了这番对话，在暴雨中扯着嗓子问向詹金斯。几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黏在身上非常的难受，海瑟薇有些想念家中的盥洗室了。 　　“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费米修死定了。” 　　詹金斯说着便开启了【猫之优雅】，然后在颠簸的小船上站起身。拱卫在触手王座最外围的触手们，已经发现了这艘试图靠岸的小船。 　　魔法小姐刚抬起自己的右手准备防御，就看到詹金斯对着上空斩出一剑。白色的光弧破开了遮天蔽日的触手群，小船趁着这个空隙驶向了远离触手们的岸边。 　　因为码头已经完全的淹没到了水下，所以众人的小船只能硬生生的靠着撞击停了下来。冰船解体后，海瑟薇拖着赫纱伯爵，詹金斯拖着小费米修和自己的猫，魔法小姐则空着手，一起游向海岸线。 　　登上了岸以后，几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击打在脸上的雨水还在提醒众人，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你们把这位伯爵和小费米修送到合适的地方，这里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詹金斯对着两位女士说道，解开自己的纽扣，将湿透了的白猫放出来。巧克力的毛因为雨水的关系，紧紧的贴在皮肤上，让这只猫像是瘦了一小圈，而且看起来相当的滑稽。 　　所以猫现在阴沉着脸，一副非常生气的表情。 　　“我必须提醒你，蜡烛先生，即使你有办法解决费米修，现在的天气也无法驱散。根据我的预测，大概12分钟后，将会有最大的一股海浪掀起，一口气淹没诺兰西部的所有城区。如果你也对付不了这种自然的力量，请记得立刻离开。” 　　魔法小姐说道，然后拽着还想说些什么的海瑟薇带着两个男人便离开了。海瑟薇其实还有问题想问，就在刚才蜡烛先生将胸前的猫放出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将猫藏在胸口，似乎只有一个人那样做过。 　　那个人无疑就是詹金斯，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将一只猫藏在胸口内侧的口袋里这种荒唐的行为。 　　她再次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在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在海面上来回穿梭的过程中，诺兰教区的恩赐者小队也已经完成了集结。 　　但这次的对手不仅仅只有费米修一人，在詹金斯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疯狂海盗王从海中召唤出了一群奇丑无比的鱼人。那些鱼人有着鱼的上半身和人类的下半身，像是炼金实验中的缝合生物。 　　这些生物手持生锈的鱼叉和一些简陋的具有超凡力量的骨棒，登陆后一直在海岸线徘徊，随着海岸线不断向着内陆的推进，猎杀任何活着的人类。 　　教会的恩赐者小队集结起来以后，主要在对付这些像是源源不断从海洋中再生的怪物，被迫倾听它们疯狂的“咕噜咕噜”声的同时，送它们再次和海洋融为一体。 　　而教会的半神们则直接对上了费米修。海洋之心本身就是顶尖的恩赐，与其融合并处于海洋环境中的费米修，即使是半神们联手也只能勉强的抗衡。 　　詹金斯远远的看了一眼半神们的战场，一个闪身便返回了鲁恩。 　　忽然间从潮湿的暴雨天回到温暖干燥的室内，甚至有些不适应。趴在沙发上的猫咪是投影去往诺兰的，因此返回后依然是全身干燥，但脸上那副不高兴的表情并未因此消失。 　　“哦，我的神啊，威廉姆特先生，这是怎么了？” 　　第一个发现詹金斯回来的是茱莉亚，她立刻吩咐女仆们给他准备干毛巾和换洗的衣服。 　　PS：这一段的“他”全部指费米修，小费米修不将父亲称为“父亲”，也绝不肯提到他的名字。 第1423章 海洋之心 　　稍后闻讯赶来的亚莉克希亚也看到了詹金斯的这幅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关心的问道： 　　“诺兰这次又出了什么问题？你这是掉到河里了吗？” 　　“我差点掉到海里。” 　　詹金斯制止了茱莉亚给他弄新衣服的打算，一边用火烘干自己一边问道： 　　“多洛丽丝在家吗？我记得你说过，斯图亚特家的血脉蕴含着极寒的力量，如果用仪式激活配合特定的能力，能够发挥出比自身还要强大的能力？亚莉克希亚，如果我想要冰封一整片的海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詹金斯问道。 　　“冰封一整片的海面？” 　　亚莉克希亚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我们有多洛丽丝，还有雪山中的那处冰雪堡垒，从原理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还需要将那股力量引导到诺兰，这需要一个能够长时间破开空间壁障的方法；而且既然要冰封大海，那么紧靠你们两个人的力量，也无法将寒冰扩散，你需要能够影响海洋的方法……那把钥匙，是否还在你的身上？” 　　再次返回诺兰的时候没有带着巧克力，詹金斯不希望它再被淋湿，所以这次是单独行动。他从自家房子卧室壁橱里走出来的时候，通过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的天空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是暗黄色的。 　　这代表海水和费米修的力量，已经入侵到了临近码头区的圣乔治大街，詹金斯必须加快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着刚才和亚莉克希亚的计划，詹金斯从二楼直接跳到无人的街道，然后冒着雨唤出独角兽，让它载着自己飞向了海边。 　　这次他飞的并不高，但因为暴雨的原因，很少有人会抬头看向上面，因此直到他被那些触手攻击，都没人注意到他。 　　临岸的海水异常的浑浊，不断拍击着陆地的建筑。 　　独角兽化作一道白光，载着詹金斯笔直的冲向了半神们的战场，他手中的剑不断劈砍着迎面而来的触手，猝不及防间，他一下便来到了战斗的核心区域。 　　与刚才离开时相比，此时被召唤出的触手群更加的庞大和密集。 　　这些触手堆叠在一起，除了像是王座一样拱卫着几乎没有人形的费米修，自身也隐隐构成了一座蠕动着的雕像。 　　很难形容由触手群构成的雕像，究竟描绘出了怎样的形象。詹金斯只是将那轮廓看了一眼，就不自觉的回忆起了原主那遥远的童年，从罗伯特和玛丽那里听来的无数和海洋有关的恐怖传说。 　　在那深海之下的深渊中，无法描述的恐怖生物蛰伏着，这是生活在近海区域的人们中代代相传的古老神话。 　　“谎言的信徒！” 　　终于有人第一个注意到了急速飞来的詹金斯。 　　“让我过去，我不是来捣乱的！” 　　他大声的喊道，声音穿过雨幕有力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在他前方的人们居然真的下意识的让开了空间，让独角兽势如破竹的突破到了费米修的身前。 　　费米修的身躯现在已经像是巨人观（不要搜）一样，膨胀了至少两倍。他的皮肤向外渗着污黄色的泥水，由双腿化作的触手噗哒噗跶～的拍击着脚下的触手王座。 　　几乎深陷到脸部肌肉中的一双小眼睛抬起来看到迎面而来的詹金斯，随着“呕”一样呕吐的声音，压力极大的水柱从他的口中喷出。 　　“不要接触那些水！” 　　詹金斯大声警告自己的坐骑，抬手汇集雨水在身前汇成了一大块的冰板。即使独角兽躲得很快，也差点被那些泥水击中。而溅射到冰板上的水，快速的腐蚀着那块坚冰。 　　“这些水有问题。” 　　他身后有人喊道，从声音来听像是贝凡娜小姐。半神们正在全力的应对那些触手，见谎言的信徒主动顶到了最前面，也乐于让他先承受一些压力。 　　“准备好！” 　　他拍了拍正在急速飞向的独角兽，小兽听懂了詹金斯的意思，在空中猛地减速，避开了准备“捕捞”他们的触手群，然后忽的又加速到了顶峰，载着詹金斯直接来到了费米修面前。 　　“好久不见啊～” 　　他大叫着从独角兽身上跳了下来，加速度和重力的作用下，勇敢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掏向费米修的心脏位置。 　　后者怒吼着控制触手想要将他击飞，但詹金斯身上冒出来的火焰，却让那些触手不敢向前。 　　手指像是接触到一层粘乎乎的东西，随后戳破了才刚愈合的肉膜，沿着刚才权杖戳出来的伤口进入了躯体的内部。 　　腐蚀般的痛感立刻沿着神经传进了大脑，但詹金斯毫不在乎的继续将手向里面伸去。 　　“我是群海之王，我是海洋之主！” 　　费米修的声音也接近那些奇异鱼人的咕噜咕噜声，詹金斯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的意思。 　　随着他的呼喊，蠕动着的触手以诡异的节奏共同击打出节拍，在昏黄的海洋背景下，海浪冲击的声音都在应和着节奏。 　　莫名的眩晕感冲击着詹金斯的脑袋，恍惚将居然窥见了遥远深海的无底深渊。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恐怖生物盘踞在那深渊的底部，似乎注意到了詹金斯的目光，庞大无比的身躯翻滚着，想要露出自己的全貌。 　　“不能看！” 　　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痛感让精神从那深海之中回归到肉体。 　　当身躯的感知恢复之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右手已经触碰到了费米修心脏中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海洋之心！” 　　“那是我的！” 　　费米修再次发出了怒吼，身躯四周的触手像是蜘蛛张开了爪牙，拥抱向了詹金斯，想要将他包裹在里面。 　　没用詹金斯反抗，他的身后，来自教会的半神们自发开始攻击费米修身边的触手。知道有人在帮助自己，詹金斯心中勇气变得更加强烈，手指真正接触那颗半诡物化的心脏的同时，选择接纳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第1424章 詹金斯的大计划 　　在此之前詹金斯的确为是否吸收海洋之心而犹豫过，吸收半诡物化的恩赐到自己体内，怎么看倒是非常莽撞的决定。仓促之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做出决定后心中也有后悔，但真到了这一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就和以往吸纳新的恩赐一样，这一次虽然【海洋之心】暂时为费米修所有，但依然顺利的融入了詹金斯的灵中。 　　这感觉非常古怪，如果说以前掌握一件恩赐，就像是在冬季忽然跳到了温水里，那么现在的感觉则有点像在夏季忽然被推到了冷泉中。 　　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眼前再次出现了海底巨兽的幻觉。但这次的幻觉非常短暂，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费米修居然还没死，生龙活虎的伸出异化严重的双手试图扼住他的喉咙。 　　“还给我！” 　　因为被幻觉耽误了这一会儿，詹金斯没来得及及时离开，居然真的被费米修和他的触手被包围了。 　　抬手将费米修的手挡住，但触手已经缠绕上了詹金斯的腰部。即使是唤出恩赐之火，将那触手烧的劈啪作响，也有更多的触手缠绕上来。 　　皮肤接触到了黏滑的奇怪异物，吸纳海洋之心后，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变得非常奇怪，詹金斯很久没有如此糟糕的感觉了。 　　“双生恶魔！” 　　身后突兀的浮现出一个黑影，随后那黑影在嘀嘀嘀～的奇异声响中近身爆炸。即使这个能力本身对詹金斯有一定的伤害减免，被恶魔之火爆炸波及的他也很不好受。但更不好受则是那些触手，双生恶魔本身就是在触手群中炸响，再加上【异乡人】对于不同族类的伤害加成，这一炸居然真的让触手们短暂的推却了。 　　“那是我的！” 　　费米修依然不依不饶的抓向詹金斯，他张大了自己的嘴露出尖牙，似乎想要将詹金斯吞下去。失去了海洋之心后，那些触手自发的为他的胸口填补空洞，这让面前的这个人变得更加不像人类。他的身体器官以更高的速度产生着异化，或者说是被触手们同化，皮肤已经出现了触手表面那种黑色的凸起疙瘩。 　　“滚开！” 　　詹金斯一脚踢向费米修，想靠着反作用力离开他的身前。没想到后者居然抓住了他的脚，然后顺势想要将他再次拉到面前。 　　“和我融为一体！和我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海洋之心，还是说给詹金斯。 　　“费米修，你还记得尼拉洛尔火山脚下的那块大石头吗？” 　　詹金斯忽的发问，这是和亚莉克希亚看星星的时候，从后者那里听来的。 　　“嗯？是你！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这句话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因为费米修立刻放开了詹金斯的腿，然后做出了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 　　他向后仰倒，然后倒在了触手王座上，一点点的陷进了触手群的深处。这样做的后果，则是更多的触手从海底涌出，呼啸着的暴风雨也变得更加强烈了。 　　远处隐隐可以看到高耸的海浪，一下接着一下的涌上岸，而魔法小姐所说的足以淹没半座城市的浪，估计马上就要来了。 　　费米修彻底消失在了触手群中，诡异的变化正在进行着。暂时无法影响这种变化，詹金斯转身想要开始自己的计划，却发现身后来自教会的十多位半神都在盯着他。尴尬的笑了笑，身体在空中虚化，转眼间便不见了。 　　“哦！” 　　从自家衣柜中跌了出来，詹金斯扶着地面不住的干呕起来。颤抖的手伸出来，随着蓝色和黑色光芒的汇聚，那颗诡物化的海洋之心出现在手中。 　　即使不再是完全的恩赐，它依然是詹金斯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宝石。但詹金斯低估了诡物化的影响，即使是他掌握这个东西，也有些勉强。 　　但短短的时间内，他也已经感知到了这颗宝石的强大。这对于之后的计划是有帮助的，因此即使再怎么难受，他也不能现在就放弃这颗宝石的所有权。 　　“喵～” 　　耳边传来了柔软的猫叫声，一转头巧克力居然从衣柜中走了出来。来到詹金斯身边后，用毛茸茸的脸袋蹭着詹金斯的侧脸来安慰他。 　　“你怎么来诺兰了？我不是让茱莉亚看住你吗？” 　　他伸手勉强抚摸了一下巧克力的头，巧克力再次发出了那种非常柔软的猫叫声。 　　“好的好的，那就暂时跟着我吧。我没事，不用担心。” 　　（巧克力奔跑中……） 　　“即使去年以来诺兰市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故，这次也有些太过分了。” 　　老爹依然在自己的古董店，因为大雨的关系，靠近码头区的第五皇后大道进水严重。从半个小时前，这条街的排水系统就出了问题，雨水一波接着一波的入侵到古董店内。前面的商店还好，院子里的仓库已经遭了大难。 　　老爹原本还想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货物，但后来完全放弃了，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和“洪水”作斗争的。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想念远在鲁恩的詹金斯。 　　“我应该尽快让他回来，诺兰需要詹金斯，古董店也需要他。” 　　索性完全放弃了去处理那些涌进商店的雨水，老爹简单收拾了一下，用木板加固了门槛后，便打着伞走出了商店，向着城中的教堂走去。 　　和他同路的人并不少，眼看近海的街道就要被淹没了，人们已经有了逃难的准备。 　　教堂现在也是手忙脚乱，避难的人越来越多，教会没有充足的准备，一时之间已经忙成了一团。年老的帕罗德主教亲自出来主持相关的事宜，人们看到头发花白的主教还在为大家忙碌，都很自觉的按照秩序排队，情况也算是勉强稳定了下来。 　　这些只是那个暴雨周三的小小缩影，在城市的各处，人们都因为各种原因被暴雨影响。但暂时还没有想到过诺兰会被海水淹没，那只会出现在哄骗小孩子的吓人故事中。 第1425章 万物冻结 　　似乎就在转眼之间，天色再次变暗，刚才暴雨的天空还勉强有些光亮，但此刻却真的是没有丝毫的光明。 　　在近海的街道生活着的人们抬头望去，都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如同天幕般高耸着的海浪，直接涌到天空，遮蔽了雨水遮蔽了阳光。那海浪像是巨人之墙，又像是神明和人们开起的玩笑。各种鱼类被带到了高处，海浪的阴影下是人们错愕的表情。 　　即使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海浪，凭直觉也能猜测到它真的落下时造成的后果。 　　也就在这毫不讲理的浪头出现的同时，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从天空飘来的雪花。 　　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在下雨，如果高空的气温骤变的确有可能变成下雪，但现在已经是春季，此时的雪花的不讲理程度，和随之出现的浪头有的一比。 　　海水淹没了码头，高耸着的塔桥是为数不多露出海面的建筑物。 　　詹金斯站在塔桥断裂的最高处望着昏黄色的海洋，身后是暴雨中慌张的城市。 　　“喵～” 　　肩头湿漉漉的猫叫了一声，詹金斯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深吸一口气，右手捧着的那颗蓝黑色的心脏形状的宝石在暴雨的天空下散发出了光芒。左手出现了一把钥匙，詹金斯握着钥匙柄，想像面前有一扇真实存在的门，随后缓慢的将钥匙插入锁孔。 　　他感觉到了前方的阻力，这是物质世界的空间壁障。 　　但银之匙最终还是进入了那不存在中的锁孔中，随着詹金斯的缓慢转动。 　　咔嗒～ 　　真的有一扇看不清的大门被打开，随着门轴的转动，空间门连接起了万里之遥的鲁恩雪山，让那座矗立在群山中的冰雪宫殿出现在詹金斯的眼前。 　　右手中的海洋之心依然在试图抚慰海洋，但同化了触手群的费米修却在用更为可怕的力量鼓动着海洋入侵陆地。 　　那企图淹没城市的高大浪头，在费米修疯狂的笑声中中终于出现了天边。一股股的海浪汇聚起来的力量是大自然的伟力，即使看到这一幕的教会半神们也无法阻挡。 　　寒气从银之匙开辟的空间门中溢出，那处雪山宫殿的样子，简直就像有人在空间中涂抹出了一副彩色的素描画作。 　　詹金斯沿着塔桥的横梁向前走了几步，让宫殿处于自己的身侧，然后将手伸向那空间门中，恰好和多洛丽丝伸来的小手握在一起。 　　公主殿下穿着不合季节的厚重棉衣，微微低头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詹金斯对站在她身后的亚莉克希亚点点头，然后抬起头迎着雨，看向已经接近海岸的浪头。 　　白冰五棋中的射手和牧师在詹金斯的手中，剑士、骑士和占星家被多洛丽丝握着。她站立在冰雪宫殿的露台，随着脚下的仪式被激活，血脉的力量牵引着极寒的冰冻，顺延着双手传递到了詹金斯那里。 　　多洛丽丝的发梢已经结上了一层霜，而被暴雨浇透的詹金斯更是全身上下都在缓慢结冰。 　　感受着从多洛丽丝手中传来的极寒的灵，缓慢的呼出一口气，面前数十英尺内的落雨，都因为这口气而化为了冰粒。 　　单手托举着那颗诡物化的海洋之心直面扑面而来的海浪，自然的伟力下詹金斯看上去也不过是一只蚂蚁。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具有勇气，哪怕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詹金斯的脚下，早已湿漉漉的钢板出现了一层霜，随后这层霜迅速的向着外侧蔓延，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让整条横梁全部结冰。 　　詹金斯此时已经放开了多洛丽丝的手，连接着鲁恩和诺兰的空间门也自动的“漂移”到了他的身后。 　　他不断的大口呼吸和吸气，努力维持着体内灵的平衡。但失衡的极寒之灵，依然不受控制的向外溢出，雨水变得有些缓慢，劈啪作响中寒霜不住的向外蔓延。 　　右手托举着的海洋之心上也染上了一层霜色，大海的力量接纳了寒冰的力量。而与之相对应的，气温在快速的下降，雪花夹杂在雨水中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他向着天空迈出一步，因为体内不受控制的庞大极寒之灵，詹金斯轻松的在空气中凝出了第一道台阶。 　　扑面而来的浪花中出现了一些冰块，但很快便消失在昏黄色的天空下。 　　第二道台阶出现，詹金斯迈步而上，让自己来到更高的位置。身后的空间门中已经没有了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的身影，随着空间门诡异的位置漂移，整座冰雪宫殿都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身后。 　　塔桥整体被包裹在了冰中，以此为中心霜面向着更远的海面覆盖。晃动的海洋很快便击碎了这层薄霜，但立刻又被更多的寒气封冻。 　　第三道台阶被詹金斯凝出，他迈步上前，托举着的心脏形状宝石已经彻底被手中的寒气包裹，变成了白霜的颜色。这晶莹剔透的宝石在微光的天空下反射光芒，寒气引动着大海，大海也在适应这份霜寒。 　　噼噼啪啪的炸裂声音中，不可阻挡的冰层蔓延向了大海深处。飞行着的半神们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从他们的角度观察，仿佛霜白的染料从岸边倒入了海洋。 　　但这一幕很漂亮，反射着微弱光线的冰层，甚至让那可怕的昏黄色天空都褪色了不少。 　　第四道台阶出现，詹金斯拾级而上。除了肩头的猫，他整个人仿佛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冰雕，如果没有一个月前的冬季冒险经历，他可能早已承受不住了。 　　但适应了这份霜寒，他已经能够更好的控制极寒的灵。从冰雪宫殿引出的可怕力量，配合着温顺的海洋之心，向着外界辐射的寒意。 　　在昏黄和暗黑的天空交界线，微光的云层染白了天空。落雪掉落到了猫的头上，巧克力伸出小爪子，好奇的拍打着面前的雪花，这雪花中有詹金斯的味道。 　　第五道台阶出现，更高位置的詹金斯俯瞰着海面。空间门在流淌的灵的作用下，变得更加的庞大，仿佛漂浮在詹金斯身后的那座冰雪宫殿，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们目击。 　　同化了触手群的费米修也注意到了走向更高处的詹金斯，触手们射向天空，但越是靠近詹金斯便越慢，当到达临近詹金斯二十英尺的范围内，便已经被冻结在了空中。 　　被冻结在阶梯下方呈现出放射状的触手蔚为壮观，而更可怕的是，这种冻结是毫无选择性全方位的冻结。 　　艰难的向上迈向了第六层的阶梯，詹金斯感觉自己已经初步掌控住了从冰雪城堡引导出的极寒之灵。海面上白色的霜面不断的扩散，而詹金斯体表的那层冰则在剥落。 　　巨大的浪头已经到了人们的肉眼能够观测的距离，他的行动能否成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当他将空气中的湿气凝成第七阶台阶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和已经做到了什么。 　　他双手捧举着那白霜色的宝石，将刚才几乎掌控不住的寒气全部导向自己的脚下。远处的触手群已经感知到了危险，但因为疯子的掌控，即使是少部分触手已经被冻住，它们依然发了疯似的向着詹金斯进攻。 　　迈步走到第八层台阶，这已经是相当高的位置。在黑色和昏黄色的天空的交界，第一缕阳光已经击破了阻碍照射到诺兰。 　　海浪几乎已经涌到了面前，被费米修同化的触手群全部钻进了那海浪里，随着磅礴的自然伟力撞击向诺兰。 　　那海浪中触手翻滚，鱼头怪物们在齐声咆哮。而霜色已经蔓延到海浪的底部，这是海洋与冰霜的较量。 　　最后凝出了第九层台阶，詹金斯走到了这近乎潮头一半高的位置。他的身边已经暗了下来，因为眼前的海浪遮住了半个天空。 　　白霜色的宝石几乎是悬浮在了他的手掌中，在灵的流淌下，詹金斯向前呼出了一口气。 　　咔嚓～ 　　冰冻的声音几乎是立刻传到了他的耳边，潮头停住了，怪物的咆哮和触手的蠕动也停住了。凝固成的海浪像是一幅完美的油画，微弱的天光透过云层，将春末夏初，出现在诺兰海岸边的冰霜天地呈现在詹金斯的眼前。 第1426章 错误的认知 　　时空仿佛都因为这冰冻而停滞，一时之间天地间再也没有了声音，直到肩头的猫小声的叫了一下。 　　“喵～” 　　詹金斯原本是站在自己造出来的冰阶上发愣，听到巧克力的声音才回过神。看向远处飞行着的半神们，他们凑在一起好像在讨论什么，没有过来搭理他的打算。 　　再次看向面前凝固着的海浪，费米修、触手群和鱼头怪物们停滞在了巨大冰川的内部。心中松了一口气，拿出银之匙将连接着鲁恩的空间门关闭。 　　这并不容易，刚才强行驾驭寒霜之灵就已经受了内伤，现在再次进行极为复杂且危险的空间操作，做完这一切后他脸色惨白，手脚不受控制的打着颤，至少要休息两分钟才能彻底缓过来。 　　大口的喘气伴随着白雾从口中吐出，很是疲惫的詹金斯本想立刻转身离开，将剩下的烂摊子留给教会解决，却忽然听到从上方传来的大笑声。 　　抬头一看，一个捧着泥板的男人正站立在被冰冻了的潮头看向他。泥板上清晰的五颗宝石映入眼帘，这代表了什么詹金斯非常的清楚。 　　他迈步向前方，体内剩余不多的极寒之灵迅速在脚下铺成一条笔直的冰道，连接着台阶和潮头，让他像是迈步空中。 　　“我很好奇，明明我已经阻止了费米修淹没诺兰的计划，为什么你还是成功了？” 　　他朗声问道，刚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的泥板上可是只有四颗宝石。 　　“所谓灾难，根本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哦，谎言的信徒啊，即使你几乎以神迹的方式冻结了海洋，但这又怎么样呢？最后的胜者还是我！” 　　他站在冰川最高处，双手捧着那块泥板，五颗残缺的黑色宝石反射着来之不易的阳光。天空中依然在飘雪，只不过暴雨已经结束了，落雪想来也只是最后的残余。 　　詹金斯已经迈步来到了被冻结的海浪顶端，和那个男人远远相望。 　　“你既然看到了我刚才做到了事情，怎么会还有胆量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不解的问道。 　　“如果这是靠你自己的力量完成的，我当然不会出现。但你显然借助了我无法看穿的手段，比如那颗被污染的海洋之心。这不是你的力量，而且我相信使用了如此的伟力，你一定受了很重的伤，瞧，你的脸色现在就和白纸一样。” 　　树屋的半神这样说道，然后松开手让那块颇为神异的泥板飞到自己的头顶。随着黑色的光芒笼罩了他，他的气息发生了颇为微妙的变化。 　　如果具体来说，就好像苍蝇忽然多了一双人类的眼睛，或者蠕动着的蛆虫多了三条人腿。虽然的确是进化，但这变强的方式并不符合常规。 　　这名来自树屋的半神原本穿着黑色的长袍，随着泥板力量的灌输，就连身上的袍子上都多了一些古怪的符文。他的脸在变得更加年轻，皮肤也变得更加的柔顺嫩滑。 　　原本只是一名粗糙的中年人，现在一下变成了二十多岁的青年。 　　“这就是灾难的力量！这是我的力量！” 　　他兴奋的喊道。 　　“即使你凑齐了五次灾难，而且觉得我受了重伤，但你注意到没有，那边还有十多位教会的半神呢。” 　　詹金斯的余光已经看到了贝凡娜小姐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这位来自树屋的奇怪恩赐者，但也能像詹金斯一样感觉到这个人的不对劲。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现在是救世者的候选人！我是和你一样被命运选中的人，这些沉沦在命运长河中普通人，即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威胁到我！” 　　他的声音有些太大了，以至于即使是站在浪头的最高处，诺兰教区的十多位半神也听到了这些话语。这大概是半年来，“救世者候选”这个词组第一次被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而且是如此大声的说出来。 　　詹金斯相信十二教会都知道这个身份的意义，也很清楚旁边的半神们都了解这代表了什么，这一点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 　　“你是救世者候选？” 　　詹金斯反问道，“你确定你是？” 　　他十分认真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我已经按照疯诗人留下的记载，完成了引发五场灾难，造成上百万人受到影响的伟业！看，这就是证据！” 　　树屋的半神大概真的很高兴，说到这里还指向自己的头顶，让詹金斯看向流转着代表着诡物光华的泥板。 　　灵光只有詹金斯能够观察到，否则树屋的半神肯定会明白，那绝对不会时救世者能力应该呈现出的状态。 　　“谎言之神的信徒啊，时间已经来到了第十八纪元的末端，我们这些被命运选中的人迟早会有一战。那通向更高维度的道路只有一个人可以走，虽然这对你很不公平，但今天我要向你挑战，我们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灾难诗章泥板的灌输，让他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奇怪。那种充盈的力量感即使是普通人大概也能察觉到，因此已经来到浪头附近的半神们准备动手了。 　　“各位先生和女士们，能不能暂时不要插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詹金斯转身说道，见大部分人并不想听他的指示，于是又提醒道： 　　“你们瞧，今天是我解决了费米修拯救了这座城市。我既然能够将这些洪水冰封起来，也能在短时间内将它们解冻，所以……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我要和这位先生来一次公平的私人决斗。哦，忘了介绍了，这位先生来自大名鼎鼎的【树屋】，可以算是引发了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 　　他先是威胁了教会的半神们，然后又将树屋半神的身份曝光。这倒也符合谎言信徒的身份，在别人的认知中，这群人本就是无法无天的。 　　“你不需要帮手吗？” 　　树屋的半神疑惑的问道，“你真的以为你会有胜算？即使你比我更早的拥有了通往制高点的资格，在受伤的情况下，真的依然自信能够胜过我吗？” 第1427章 冰川决斗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以为我是谁？” 　　詹金斯这样问道。 　　“你是谁无所谓，不论那是双生恶魔还是黑袍人，也不论你是法布里小姐或者是很少露面的不死人，这都不重要。组织很早已经就调查清楚了，谎言的信徒中根本没有半神级别的恩赐者，你们这群人，根本是用谎言来掩盖自己的。别人觉得你们强大，只不过是你们营造的另一个骗局而已。” 　　树屋的半神回答道。 　　“你原来是这样认为的？这倒是非常有趣。” 　　詹金斯点点头，“那就来吧，但要记住，这是你提出决斗，不是我提出的。” 　　“记住这些做什么？” 　　“如果你有幸见到死神，当它问起你的死因时候，请不要说是我杀了你，而应该回答，是你自己跑到我面前要求被杀。” 　　詹金斯这样回答。 　　树屋的半神一愣，然后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抓过充盈着力量的《灾难诗章》，那块泥板在他的手中像是橡皮泥一样的变形，很快便成为了一把灰色的细剑。 　　詹金斯也唤出自己的白骨圣剑，深吸一口气向后迈出了左脚。 　　因为海浪被冻结的原因，站在海浪上面的两个人即使是不看脚下，也会被冰面反射的阳光刺到眼睛。海浪的上端并不是平整的平台，远远相望的两人本就是分别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现在各自拿出了武器，想要交手也是个难题。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疯诗人的传说？” 　　树屋的半神忽然问道，然后也不给詹金斯回答的机会，自顾自的说道： 　　“疯诗人是过去某个纪元的救世者候选，他掌握的能力也是【灾难之子】。在那遥远的纪元，他和另一名被命运选中的幸运儿在北陆的雪山相遇，两人在雪山之巅鏖战了三天三夜才分出胜负。现在我虽然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浪费三天三夜，但现在我们脚下也是冰川，我们身边也是极寒，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 　　“如果你真的了解那段过去，就应该知道掌握了【灾难之子】的疯诗人是最后输掉的那个人……如果我们此刻的相遇和决斗真的有所谓命运的安排，那么恐怕也是对你不利的命运。” 　　“不，正因为上一次是【灾难之子】输掉了，所以这一次它不会输得。命运是公平的，它从不偏爱于任何人，也从不会制造任何的巧合。”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提醒你一点……” 　　詹金斯举起了自己的剑叹息一声： 　　“事实上，【灾难之子】根本就不是这个纪元的救世者资格……而且你也没有掌握这个能力。” 　　“如果到了现在还想用谎言的力量来动摇我，你就真的是太天真了。谎言的信徒，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花言巧语有多么的可怕，所以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不听从你口中说出的任何的言语。不要浪费时间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击败你，正式踏上十八纪元末的救世之路吧！筹划了近千年，我们的计划和目标终于……” 　　他狂笑着举起了手中由《灾难诗章》化成的泥土颜色的短剑，然后靠着飞行能力从冰川上一跃而起。 　　半神的力量和从灾难中汲取的力量，让他看起来无比的强大，那对着詹金斯脑袋劈下的一剑，仿佛下一刻就能将詹金斯劈成两半。 　　詹金斯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武器从空中落下时，只是一个侧挥，便轻松的用白骨圣剑架住劈来的一剑。 　　“说起来还真是神奇，明明已经是这个年代了，我们的决斗居然还是使用冷兵器。我认为也许应该适应一下潮流，如果你将那块泥板变成枪械，我想你的胜率应该会比现在大一些。” 　　“怎么可能？” 　　树屋的中年人……现在是年轻人用力的想要将詹金斯的剑压下去，但任凭体内那磅礴的力量怎么运转，都无法胜过对方丝毫。 　　“我现在也相信所谓命运的力量了，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命运。《灾难诗章》具有一体两面，而很恰好的是，我选择了另一面。灾难和拯救不存在孰高孰低，但问题在于，我完整的完成了五份伟业，而你的宝石却都是残缺的，这就是我明明比你弱小却能压制你的原因。” 　　詹金斯说着，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挥剑将他拨开。树屋的半神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脸上是那种刚睡醒没有搞清楚时间的疑惑： 　　“这不对劲，这是不是你的阴谋？你是不是用什么谎言欺骗了我？” 　　“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很少会说谎。包括刚才，那全部都是真相。” 　　灵的光华在圣剑的剑刃流转，提剑而立的詹金斯舞出一个剑花然后指向对方： 　　“我已经好心的告诉了你所有的真相，是否相信全在于你自己。至于现在，请你也要接受自己的命运。” 　　两人的剑刃交击，詹金斯挥剑扫平面前的冰川，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后步步紧逼；树屋的半神手中的泥板化成的剑被击飞，打着旋的落入海中，他再次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但因为没有找到平整的落脚点，滑倒在地差点从冰川顶端摔下去。 　　“这不可能，文献里明明说，只要拥有《灾难文书》并引发五次灾难，就能成就【灾难之子】！我知道了，是你，你比我更快一步的实现了这个目标，所以这个唯一性的能力属于了你！谎言的信徒啊，你骗不了我的。” 　　“人们总是不喜欢信任陌生人，人们也总是不喜欢信任我，这真是奇怪。” 　　詹金斯说着再次迈前一步递出一剑，树屋的半神精神恍惚间居然伸手想要接住，然后不出意外的双掌都被剑刃划伤。 　　红色的血顺着他的手掌向下流，染红了两人脚下的冰川，但他也浑然不觉。落雪洒在两人的肩头，这是属于他们的决斗。 第1428章 处刑 　　“这不可能，这一定有哪里不对劲。是的，是你欺骗了我，是你骗我主动放弃了武器。” 　　说着，来自树屋的男人居然想要从冰川上跳下去，去海中寻回那块泥板，但詹金斯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圣剑劈向前方，半神则冲着詹金斯的脑袋打出一拳。詹金斯手中的剑中途变向，直接削向对方的胳膊，但只是将他的上衣袖子划破。 　　“我知道了，只要杀了你，这个唯一性的能力就不再拥有主人，我依然能够成就【灾难之子】！” 　　树屋的半神忽然大叫道，双腿一用力整个人从冰川上跳了起来，然后猛扑向詹金斯。 　　詹金斯转身想要闪躲，然后意识到这里是在被冰冻的海浪之上。迎着扑来的男人，将剑刺向他的眉心，后者大吼一声，居然硬生生的用脑袋顶住了这一剑。血流满面的他张开手臂抱住了詹金斯，然后一个扭腰，竟是想要抱着他从冰川上跳下去。 　　“你这个疯子！” 　　詹金斯怒斥道，放弃了手中的剑，【泰坦之力】的加持下，连脚下的冰都出现了些许的裂纹。他猛地用力挣脱了对方的束缚，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位置。 　　但面前的这个人甚至可以用眉心去顶住白骨圣剑，这至少能够击碎心脏的一拳仍然没有杀死他。 　　“是的是的，杀了你，我就是灾难之子，杀了你，我依然能够踏上那条通天之路！” 　　树屋的半神大叫着再次扑向詹金斯，詹金斯如法炮制的再次一拳击向他的心脏。 　　“没用的，那块泥板已经赋予了我超脱凡俗的力量，你根本不是半神，你甚至没有七级，你是打不赢我的！” 　　奇异的黑色光线出现在他的眼睛中，明确了杀人目标，属于他的力量正在被灾难之力改造过的身躯内流转。 　　但体内的灵转动到心脏的位置，却忽然滞涩了起来。随后他才感觉到，不仅仅是灵，连身体都变得无比的僵硬，这才发现双腿已经被冻结，心脏的位置更是盖上了一层白霜。 　　“你明明看到了我冰封了整片海域，却依然敢和我在冰川上决斗，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詹金斯说着，快速后退了一步。 　　“既然你称呼我们之间的生死对决为决斗，那么我也会稍微遵守决斗的规则。虽然你这种人渣不值得这样做，但我不会对手无寸铁的人使用兵刃。” 　　他说话算话，没有再次取出自己的剑。 　　“你们这个组织，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这半年来在诺兰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单只是你，为了所谓灾难之子的资格，便不惜到处引发灾难。在我看来，即使是用过去时代的绞刑判处你死刑也不为过，但我这个人是有怜悯之心的……” 　　“那些都是普通人，成为我们这些命运之子的垫脚石，有什么不对？” 　　树屋半神依然不懂，詹金斯深深的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代沟。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比人与猫之间的差异还要大。詹金斯相信连自己的猫都会有最基本的怜悯之心，但面前的人却没有。 　　“你连人都做不好，还想要成神？” 　　他这样问道，双手在身体两侧画出顺时针的圆圈，从天空飘下的落雪顺着双手的旋转汇集了起来。刚才从冰雪城堡引导出的极寒之力只剩下最后一些，詹金斯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全部运用了出来。 　　雪和空气中的水分快速的结合凝结，再配合【念写】和造物铅笔，数百根的冰锥在空中缓慢成型，漂浮在詹金斯的身体两侧。 　　“做人和成神有关系吗？” 　　半个身体都已经和冰川冻在一起的男人问道，见詹金斯不回答，便疯癫的大声问向周围盯着两人看的教会半神： 　　“这太可笑了，他居然认为做人和成神有关系！” 　　“闭嘴，你这个疯子，你这是在亵渎神明！” 　　在詹金斯看不到的角度有人呵斥道，詹金斯认为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双臂张开微微前伸，手心向上像是在托举着空中看不见的物体。在他的身体两侧，数百根尖锐的冰锥安静的悬浮在那里。这已经是詹金斯的极限了，如果不是现在位于被冰封的冰川上，而且刚才的力量还有残留，他顶多也就是弄出来十几根。 　　“如果你死后有那份运气见到死神，别忘了告诉他，你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主动发起了决斗。但很可惜的是，你无法说出究竟是谁杀了你……” 　　双手轻抖，那数百根冰锥划过空气，像是被激发的子弹一样同时射向被冻在冰川上的男人。 　　随着噗呲噗呲冰锥射入身体的声音，雪染红了冰川的顶端。 　　雪依然还在下，但太阳已经从阴云后探出了头，安静的照射着这略显残忍的一幕。詹金斯安静的等待对方真的死亡，代表恩赐者身份的光点逐渐熄灭，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惆怅。 　　“你们说，神是会拥有怜悯这种情绪吗？” 　　他忽然转身问向身后来自教会的神职人员们，杀死了树屋的半神，这里能够与他对话的就只有这些人。 　　“谎言的信徒，你追求的这个问题凡人无法给出答案。为什么不去询问你的神呢？我想他会乐意为你解答。” 　　众人中最年长的老人说道，他是【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半神，这座城市最为古老的守护者之一。 　　“我不愿意向谎言的神寻求答案，因为……我不信任祂给出的答案。” 　　詹金斯这样回答，他本身就是不明白才会发问。 　　其他人一时之间被他的这个回答惊住了，但反应过来也感觉他的话无法反驳。 　　“请等一等，谎言的信徒。你是否真的如刚才那人所说，获得了救世者的资格？” 　　有人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詹金斯，这位是占星者，似乎是奥黛丽小姐的好友，但詹金斯已经忘记这位女士的姓氏了。 　　PS：关于最近的断章问题，真的很抱歉。以后遇到这种关键性的情节，会尽量保证完整的放出来。 第1429章 拯救者 　　“我并没有他所说的救世者资格，只是猜测到了这个资格究竟是什么。” 　　站在冰川上的詹金斯对半神们说道，但人们并不知道是否应该信任他。 　　“如果你真的已经获得了那份被命运选中，用以拯救世界的资格，希望你能够保持刚才自己所说的怜悯之心，否则将会有其他被命运选中的人来除掉你，就和你杀死他一样。” 　　占星家对面前的谎言信徒说道。 　　“不会有其他被命运选中的人了……” 　　他忍不住感慨。 　　“你这样自大的言语，和刚才被你杀死人的人临死前的态度有什么不同？谎言的信徒，你今天的确拯救了诺兰，所以我们不会对你出手。但你要时刻警觉自己的行为，不要滑落到堕落的深渊。” 　　老守墓人警告道。 　　“我比谁都遵守秩序。” 　　他说了一句自己也不相信的话，也算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句谎言。抬手拍了拍一直蹲在肩膀上，乖巧无比的猫，想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有人问到： 　　“所以你究竟是谁？是否可以留下你的名字？”（注） 　　本想拒绝，但下意识的又停住了脚步。他转身看向包围着自己的半神们，又抬头眺望向脚下繁华而慌乱的城市。 　　浓雾包裹着这里，下一个灾难正在酝酿。第十八纪的落日辉光已经显现，繁盛的蒸汽文明铸造了人类的辉光，也在拉扯着文明迈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城市街道如同文明的血管，流淌着的血液是沉淀于时间的符号。这一纪的核心是诺兰市，这个被称为灾难漩涡的城市，迸发出的，是文明最后的奇迹。 　　他呆呆的望着脚下熟悉而陌生的城市，看着烟囱冒出的黑烟，看着蚂蚁大小的人们在街道上走动，看着马车驶过街角，看着阴郁的天空下亘古流转的文明。 　　“我是……拯救者（redemptor，瑞丹普特）。” 　　他忍不住的说道，肩头上的猫眼睛一亮，想要喵喵的叫一下庆贺詹金斯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但想到自己现在高冷的猫设，又强忍着蹲在他的肩头。 　　“你说什么？” 　　贝凡娜小姐疑惑的问道。 　　“我是拯救者，来自远方的拯救者。如果命运选中了我去做这件事，我会按照命运的指引完成自己的使命。哪怕这份任务艰险而困难，哪怕我有可能中途失败……是的，我是拯救者，拯救这一切的人。” 　　他回答道，然后自己也因为刚才的话笑了起来。 　　“你真的认为自己会成为最后的救世者？哪怕你的同伴们同样也是候选人？” 　　贝凡娜小姐又问道。 　　“我们从来都不存在竞争的关系，因为我们都相信那作弄人的命运。” 　　他这样回答，然后对着一众人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候，还要麻烦各位来收拾，我先走一步，期待下一次和诸位的见面。” 　　说完，肩膀上的猫首先消失，然后整个人的色彩不断的变淡，就这样一点点的消失在了阳光下。 　　“瑞丹普特……” 　　只有贝凡娜小姐还在重复这个词汇，她很清楚这是某个人的中间名。虽然詹金斯不可能是刚才那个说话乖张，但莫名很有腔调的成熟男人，但这个词汇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必须要警惕。 　　“难道谎言的信徒知道贤者教会的詹金斯了？” 　　贝凡娜小姐的思绪走入了奇怪的岔路。 　　（巧克力奔跑中……） 　　“哦，詹金斯！” 　　刚一回到鲁恩，迎面就看到多洛丽丝满面红光，兴奋的张开了手臂。詹金斯很配合的抱住了她，然后在公主殿下看不到的角度，试图用眨眼和表情，询问亚莉克希亚和茱莉亚这是发生了什么。 　　“殿下很高兴能够帮到您。” 　　女仆小姐解释道。 　　“多洛丽丝一直渴望冒险，就和她看的那些骑士小说中的一样，今天勉强算是满足了她的梦想。” 　　亚莉克希亚也给出了解释。 　　“詹金斯，今天真是最棒的一天！我看到了，我看到你冰封了大海，我看到你击败了那个长着触手的怪物！哦！詹金斯！” 　　年轻的公主紧紧的抱着詹金斯，然后忽然松开手。当詹金斯试图去观察她的表情时，却发现那张脸正在拉近，十六岁公主主动的献上了吻。 　　“不，这可不行！” 　　他靠着巧克力赋予的【猫之优雅】成功的躲开了这一吻，脸上是刚才面对半神时都没有的慌张。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他像是精神出了问题一样，左手揪住右胸前的衣服，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像是逃跑一样的再次消失在了空气中。 　　“喵～” 　　猫咪猛地扑向詹金斯消失的幻影，但什么也没扑倒，显然詹金斯没有想到将它带走。 　　“喵～” 　　巧克力很不高兴的重新跳回到沙发上独自生闷气。 　　“他为什么躲开？” 　　公主殿下非常的失落。 　　“显然，当我们搞懂他为何要躲开你的时候，就是我们了解到他最深秘密的时候。” 　　亚莉克希亚安慰自己的学生，然后看向詹金斯消失的地方：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詹金斯最有趣。” 　　公主感受到了老师对自己的恶意。 　　上午的诺先是暴雨，然后又出现了诡异的降雪，要知道现在可是五月份，诺兰有气象记录以来，从未有过五月份的降雪。 　　但好在这种异常的气温变化很快就结束了，与此同时从码头区逃出来的人们也将发生在那里的惊人的事情传遍了全城。 　　其实不需要他们将码头的惨状说出来，整个西城区的人们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天边冰封着的高耸海浪。 　　这可是比枪战和炮击更加引人注意的话题，因此在经历了近两周对于破碎群岛的欢庆后，人们的注意力总算是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詹金斯在全城哀悼和恐惧的氛围内，再次踏足了这片土地，他为这里忧伤，却无法逆转已经发生的事情。 　　PS：使用双生恶魔时被触手包围，所以半神们没有看到标志性能力；使用剑的时候看到了，但他们并不知道那把剑已经是恩赐，以为那是谎言信徒的公用武器，所以不知道詹金斯究竟是哪位“谎言信徒”。 　　大概还有两三章结束本卷，下一卷按照惯例是幕间，暂定的名称——救世者的一千零一夜。 第1430章 取书 　　虽然目前还没有官方的统计，但发生炮击的当时，在码头上参加庆典以及工作的人们，至少有数万之多。之后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都给这些不幸的人带来了伤害和死亡。 　　当詹金斯重新回到诺兰的时候，从自家窗户跳到后院然后来到街道上，奔跑着的马车挂着十字架，载着从码头运来的伤者奔向医院和教会。 　　原本偏僻的圣乔治大街一下成了交通要道，詹金斯甚至看到了赋闲在家的古德曼太太站在院子中向外看，她当然也注意到了站了隔壁栅栏门前的詹金斯，于是立刻向他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这个人显然不是她的邻居，但站的离邻居家太近了。 　　詹金斯暂时不想返回鲁恩，便想着自己是否能够给这些遭遇伤痛的人们帮助。但他现在没有合法的身份出现在诺兰，便想着先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再趁乱混进教会或医院，试试看是否能够帮上忙。 　　他准备去白桦木先生家，将白猫先生赠给自己的那本书取走。白桦木先生家在城市的另一边，但他在现在这个时候很难找到马车。 　　直到走到跨越威斯敏斯特河附近，才看到一架空闲的马车停在街口，但马车刚载着詹金斯过了河，便被两个相互搀扶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两人中一个人显然右臂骨折，但已经被医生处理好了，现在用绷带吊着。另一人面色难看，像是食物中毒，捂着胃部搂着另一个人的胳膊才能站好。 　　“先生行行好，能不能将马车先让给我们，我的兄弟要不行了。” 　　骨折的男人问向詹金斯，他所指的医院在西城区，那显然是和詹金斯要前往的地点相反的方向。 　　“好的，你们快去，他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帮助骨折的男人，将他的兄弟搀扶到马车上。车夫也出手相助，并询问了是否要去更近一些的另一家私人诊所。 　　“不，那里太贵了……真是感谢您，您真是个绅士。” 　　骨折的男人脱帽向詹金斯致敬，然后解释道： 　　“上午的时候我们去参加码头的庆典，结果爆发了骚乱。我的手臂不幸骨折，格林和我跑散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样。格林说自己碰到了两个奇怪的人在打架，他当时大概是昏了头，居然跑到了两人中间，然后被奇怪的烟雾喷到了脸上……” 　　望着马车载着男人重新冲上大桥，詹金斯抓着自己的手杖很久才回过神。那个可怜人应该是在逃跑中遇到了两名恩赐者在战斗，不幸被波及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詹金斯刚才在抬着男人上马车的时候，已经帮他治疗了一些，那些毒素很快就会被人体的代谢清除出体内，顶多就是再拉两天肚子。 　　詹金斯不担心自己偶遇的两个男人，他担心今天有更多和他们一样的人遭遇不幸，但却没有那份运气碰到好心的帮助者。 　　低着头想着事情，一路穿过略显喧闹的城市。来到白桦木先生一家租住的公寓楼下时，才忽然想到，不知这一家人是否也参加了今天上午的庆典。 　　抬手敲门的时候还担心他们也会遭遇不幸，但看到开门的房东太太和她背后准备出门的白桦木先生的老母亲时，才松了一口气。 　　“你找谁？” 　　房东小心翼翼的问道，像是生怕面前的男人掏出一把枪。 　　“找她。” 　　詹金斯对着那位苍老的女士点点头，后者疑惑的看着他。 　　“我来取一样东西，你的儿子帮别人保管了一本书，现在这本书的归属权是我。” 　　说着他拿出了白猫先生给他的信物，但伍德（白桦木先生的姓氏）太太摇摇头：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说着就想绕开站在门口的詹金斯走到街上，詹金斯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那我就说另一件事情吧，我感觉您有些切斯兰口音，这是我的错觉吗……” 　　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路的老人停了下来，眯缝着眼睛看向这个陌生人，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上楼吧。” 　　“伍德太太，这有些不对劲！他是否正在威胁您？您不用喊怕，只要我一喊，街口的警察就会过来。” 　　房东紧张的问道，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了一把刚才明明放到鞋柜上的鸡毛掸子。 　　“他不是坏人，他的确是我已经死去的儿子的朋友，刚才是和我说俏皮话呢。” 　　说着便转身走上楼梯，那副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前些天晚上，和自己的下线接头时的间谍。 　　进了家门发现家中没有其他人，詹金斯在这才想到这一家人除了面前的老人外都有工作，这个时间是不可能在家的。 　　他没有坐下来，而是打量着四周，装作上次没有因为果盘的事情，用蜡烛先生的身份和海瑟薇一起来过这里。 　　“自从小伍德死掉以后，隔三差五就会有奇奇怪怪的人，索要他留下来的古怪遗物。” 　　伍德夫人将拐杖放到一旁，然后走向里屋： 　　“你等一会儿，我这就拿给你，我记得那本书。” 　　詹金斯站在门口看着走路打颤的老人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门后，但只是几秒的时间，枪口便从那扇门后伸了出来，随后面色严肃的老人拿着枪走出： 　　“说吧，你是谁？” 　　伍德太太端着的并不是小口径手枪，而是一把猎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詹金斯，她熟练的打开保险然后晃了晃武器： 　　“去那边站好！” 　　詹金斯没有说话，按照她的意思离开门口贴着墙站着。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是你儿子生前的朋友，这次是为了取一本书。为了大家好，你最好把枪放下，你不会想知道上一个企图对我开枪的人，在扣动扳机后遭遇了怎样的命运。” 　　对方白桦木先生的母亲，所以詹金斯虽然被抢指着，但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第1431章 医者 　　“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会遭遇怎样的命运。不要看我年纪大，年轻人，我杀过多少人你绝对猜想不到。” 　　老太太眯缝着眼睛将脸靠在枪身一侧，她的手非常稳，带着一枚铜顶针的右手扣着扳机，让人无法忽略她的警告。 　　“在没有消音器的情况下，我不相信你敢开枪。” 　　“今天上午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你以为诺兰的警察还会像以前一样灵敏？我不想再问下一遍了，你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也有自己的孙子，为什么不能好好生活呢？我真的是来拿那本书的，至于你的身份，这很简单。” 　　说着詹金斯伸出手按住了枪口，在对方反应过来以前手掌中涌出了火焰，枪口被轻松的融化。随着那火焰向着枪身的蔓延，导热率极高的金属迅速将热量传递到伍德老太太的皮肤上，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然后看着那把枪在对面陌生的男人手中融化，被他像是揉弄面团一样的在手中捏着。 　　枪膛里的子弹火药因为热量和压力而爆炸，这也没有让詹金斯惊慌，火焰掩盖了受伤的皮肤，伤口迅速痊愈。一直到那把枪被捏成铁饼，他才用能力将金属降温，然后随手丢到了一旁。 　　“恩赐者？” 　　伍德太太显然是知晓超凡世界的。 　　“是的，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路过这里的恩赐者，只是为了那本书才来。我对你的工作没兴趣，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这件事我不会计较，现在把那本书给我。” 　　“伍德他……” 　　“他只是普通人，和我也只是普通朋友。” 　　詹金斯说道，然后伸出手： 　　“我也不想说下一遍了，把书给我。” 　　顺利的从白桦木先生家拿到了那本书，詹金斯并没有为难自己朋友的母亲，甚至走的时候还留了些钱。 　　他很快就将刚才那段不愉快的经历抛到了脑后，离开公寓后向着附近看了看，沿着街道向着贤者教会的方向前进。 　　那本书被他用胳膊夹着，他并没有立刻翻开去查看白猫先生所说“有趣的能力”。在拿到书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猜测到了命运又安排了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时候。 　　今天在码头区受伤的人非常多，医院容纳不了如此多的伤患，因此一些信徒便前往教堂求助。其中位于市区的贤者教会因为交通便利，收容的伤患最多。 　　教堂即使再大，也不可能同时容纳数百伤者疗伤，因此教堂正对面的那家书店和隔壁的两家商店被临时借用，供轻伤的患者休息，等待教会的教士们治疗抚慰。 　　詹金斯没敢顶着现在的脸进教堂，所以在附近观望了一会儿，便走进了教堂对面的书店。 　　除了教堂的神职人员，附近的私人医生也被临时征调来帮忙，所以在詹金斯表示自己是医学院的学生后，他也被一个拿着厚本子记录的老神父分配了些简单的任务。 　　这一忙起来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虽然分配到的大多是帮忙搀扶伤者或者擦拭伤口之类的小工作，但他一直在不着痕迹的使用能力。 　　这种行为一两次还不会被发现，但整个下午都在用，最终还是引起了注意。 　　窗外已经出现黄昏辉光的时候，贤者教堂斜对面的书店里依然是伤者遍地。詹金斯帮着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医生按住伤者后，医生用小刀将伤者手臂中的子弹挖了出来。 　　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正想要去找些水喝，一转身看到宾西队长正在看着自己。 　　下意识的想要开口打招呼，但立刻又意识到现在自己是谁。 　　“先生，找我有事情吗？” 　　他谨慎的问道。 　　“这边说话。” 　　宾西队长指了指书店的后院，詹金斯点点头，和对方一起穿过拥挤的房间来到堆放着原本书店家具的后院。 　　离开了室内，喧闹的声音一下就没了。詹金斯看到了夕阳，也知道自己在诺兰停留了太长的时间。 　　“你……是恩赐者吧？” 　　两人站定，宾西队长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熟练的吐出烟圈后问道。这还是詹金斯第一次见到自己身边的人抽烟，他下意识的去观察那烟雾的颜色，然后意识到这样的谨慎太傻了，宾西队长不可能不知道那些违禁烟草的事情。 　　“是的，我是恩赐者，没有注册的恩赐者。” 　　他大方的点头承认道。 　　“你是哪位伟大者的信徒？和平之神？还是无心医者？” 　　这两位都拥有和【医疗】有关的神职，在和平年代大多喜欢经营诊所，并在每年中的某一周完全免费的为患者治疗。在不和平的年代，后者的信徒依然大多喜欢经营诊所，前者的信徒则会转职战场医师。 　　“不，我也是贤者的信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句话不是谎言，我可以向贤者发誓。我只是不喜欢被约束，所以才没有去教会注册恩赐者身份。你要逮捕我？还是要逼我去对面的教堂坦白身份？” 　　他问道。 　　“我只是想确认你不是什么可疑人物，至于逮捕你……” 　　他摇摇头然后将烟头掐灭，没有吸完的半根烟重新塞回到烟盒中。 　　“我还没有那么清闲，其实教会对非注册恩赐者从来没有恶意，你们不喜欢注册，我们也很少会去强逼着你们来教堂登记身份。生活在诺兰教区的非注册恩赐者，按照正神教会的估计，恐怕有三位数，有些人的情况教会是知道的，但只要没有违法，教会不会追究你们做了什么……更不要说你刚才是在救人，诺兰教区拥有治愈类能力的恩赐者很少，如果你愿意成为抄写员，我可以……” 　　“我暂时还是想要自由一些，我想即使不成为抄写员，我依然可以提贤者播撒荣光。” 　　詹金斯说道，然后和宾西队长一起倚着那些临时被搬到后院的书架看向远处的夕阳。 　　PS：下一章结束本卷。 第1432章 英雄（本卷完） 　　金灿灿的光洒向城市，墙壁外侧的金属管道和瓦片，都反射着柔和的光芒。暴雨和降雪过后是个好天气，这天气不知会持续多久。 　　“说到异教徒的问题，就好像那些谎言的信徒们，即使他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在本质还没有触及教会的底线，所以我们也没有去抓捕他们。不知你是否已经听说了，中午的时候谎言的信徒也出现在了码头区，并被正神教会的半神们发现，但他依然被放过了。” 　　宾西队长说道。 　　詹金斯嘴角抖了一下： 　　“我听说的版本，是谎言的信徒冰封了大海拯救了诺兰，所以半神们没有找他的麻烦。”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宾西队长笑着说道，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谎言被戳穿而感到不好意思。 　　“说起来，最近谎言的信徒们还真是活跃，我听说这一个月来的许多事情都和他们有关。上个月出现在城市郊区的泰坦、那之后的食尸鬼入侵、不久前天空中的倒悬之城，还有今天的事情。他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他们究竟是引来灾祸的使者，还是驱逐了灾祸的拯救者？” 　　和宾西队长久违的谈话勾起了詹金斯的谈兴，他不介意多说些话。 　　宾西队长显然也不介意和詹金斯一起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听你这么一说，才感觉这个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不止这些，上个月整个世界的反季节降雪也和他们有关，只不过事件的中心在北国而已。自从半年前，那个喜欢搜集诡物的黑袍人第一次出现以后，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乱套了。在我看来，原本的世界是和平的，人们在乎的只是蒸汽机何时能够更加便宜小型，发明家们是否又有了新的点子，但仅仅半年时间，战争和灾难就成了报纸上的常客。” 　　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但天空中的月亮和星辰已经隐约可见。宾西队长抬头看向那颗紫色的星辰，它在天空中已经很明显了。 　　“你应该知道这个吧？” 　　宾西队长指向那颗星星。 　　“现在物质世界的恩赐者，又有谁不知道这颗命运之星呢？紫色命运星辰的出现，昭示着纪元的更迭和最终之日的到来，这是人们在古籍和石板上能够找到的准确记述。大家都在说，新神的出现以及他的那些信徒们，恐怕和十八纪的结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詹金斯说道，有些想念一个下午没见面的猫了。 　　“那么你是否知道，那颗星星除了【命运之星】，还被古代文献称为【灾祸之星】？” 　　宾西队长又问。 　　“当然，毕竟它昭示着灾难的到来，被安上【灾祸之星】的名字也不意外。” 　　这是老爹说过的。 　　“那你赞同这个说法吗？” 　　宾西队长询问道，伸手又想去拿烟盒，但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詹金斯猜测他可能正在戒烟。 　　“大概是赞同的吧。” 　　他不确定的回答道。 　　“但我不赞同，虽然命运之星的确指引灾难，但灾难的发生和它一点关系也没有。明明为我们这些凡人做出了指引，还要被称为灾难的使者，这对星星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宾西队长询问道。 　　“是有些不公平……你的意思是说，虽然那些谎言的信徒经常性的出现于各种事故和灾难中，但他们并不是那些事件的始作俑者，所以将他们的出现和灾难联系在一起，也是不公平的？” 　　“是的，我的确这样认为。虽然那群人中有些人的确很可恶，比如黑袍人和双生恶魔，但我们无法忽略，是他们多次在诺兰面临威胁的时候施以援手。虽然身为教会的抄写员，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但我认为他们是无辜的。” 　　“谎言的信徒是无辜的？” 　　詹金斯看向中年男人的，后者依然平静的看着夜空。 　　“至少大部分时候是无辜的。” 　　宾西队长一脸惆怅的点点头。 　　“这想法真是有趣，我有时候都会认为，如果没有这群人，世界能够和平一些。你的这种想法可不要再说给我这样的陌生人了，否则会被怀疑成谎言之神的信徒或者他们的同伙。” 　　詹金斯开起了小小的玩笑。 　　“没有这群人还有那群人，没有谎言的信徒还会有杀戮的信徒。18纪的结束不是因为这些人才出现的，这群人也只是因为时代的原因而站在城里。他们没有推动时代，是时代推动了他们……其实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些有力量有智慧而且还喜欢隐瞒身份的人，居然真的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说道这里，宾西队长自己也笑了起来。 　　詹金斯思考了一下他的话，感觉也是有道理的。 　　“你说的对，虽然他们的到来昭示了灾难，但将所有的灾祸都归因于他们的确不公平。我想如果谎言的信徒们听到你的这些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詹金斯说道，宾西队长立刻狐疑的看了一他一眼： 　　“你刚才说你是贤者的信徒，是否可以向贤者祈祷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因为詹金斯的话，而怀疑上了面前这人的身份。其实他的怀疑没错，但也有错，詹金斯被人们认为是谎言的信徒，但他其实根本不是谎言的信徒。 　　“赞美贤者，愿您的光辉照亮我前进的路。” 　　詹金斯小声的念诵祷言，熟练的在胸口画出圣徽，宾西队长这才点点头： 　　“年轻人，刚才那句话也送给你，不要随便在外面说这样的话，否则会被别人怀疑身份。” 　　“但即使被怀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那群人虽然坏，但也不算坏透了，我宁愿相信他们是与灾难同行的英雄（hero）。” 　　“英雄？” 　　宾西队长狐疑的重复道，转头看向詹金斯，却发现他侧对着夕阳，半张脸笼罩着光，半张脸藏匿在暗。 　　“即使是英雄，也是黑暗的英雄。与灾难相伴的英雄从来都不会被承认，人们喜欢和平。不要欣赏他们，他们不是好人。” 　　宾西队长纠正道，不希望面前的陌生人去崇拜谎言的信徒。 　　“你说得对，人们喜欢和平。” 　　詹金斯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太阳落山前的阳光，他的影子落在墙面上，随着衣服被风吹动而晃动着。 　　“没人喜欢灾难，但总有人要去面对灾难。我不会去崇拜谎言的信徒。如果有可能，他们大概也不会希望和灾难同行吧……” 　　（本卷完） 第1433章 篝火前的呼唤 　　这天傍晚返回鲁恩，詹金斯确定了《灾难文书》的第五颗宝石已经出现，随后翻开了从白桦木先生家拿到的那本书，利用白猫先生给出的方法解谜后，不出所料的得到了那个指向救世者徽记的唯一性能力。 　　有时候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他的命运，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冥冥中似乎都早已经安排好了。 　　但就和他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说的一样，命运的必然组合到一起才是偶然。如果詹金斯没有多管闲事的参与到这一个半月以来的诸多灾难中，即使他得到了这本书，也无法获得上面的能力。 　　他感叹命运的同时，又忧心忡忡的想到这已经是第7枚救世者徽记了。还有最后的两枚，所有的救世者资格便全部出现，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去面对最终之日的准备。 　　本打算在鲁恩举行仪式学习这个能力，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诺兰做这件事。其他能力的学习都是在诺兰，詹金斯不想打破这个传统。 　　因此吃过晚饭后，告别了庄园中的女士们，詹金斯带着被他“抛弃”了一下午的猫返回家中。没有在市区多做停留，而是直接乘着独角兽飞到了郊外的奥古斯都家墓园。 　　这里非常偏僻，自奥古斯都先生死后，除了詹金斯以外再也没有人来过。詹金斯曾通过贤者教会的关系，雇佣【死亡与终末教会】的专业人员定期维护这里，因此墓园也没有荒弃。 　　在奥古斯都先生的陵墓前站了一会儿，随后在双月的光耀下来到了那座废弃的小墓园。 　　这里还是老样子，守墓人小屋在去年冬天的某次暴雪后倒塌，现在已经接近夏季，废墟上已经长出了野草，断裂的房梁上也覆盖上了青苔。 　　在附近的林子里捡了些干柴，在墓园中搭了一簇篝火。 　　詹金斯扶着地面坐了下来，望着篝火想了很多的事情，随后下定决心不能耽误时间了。 　　“巧克力，到旁边去，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带你回去。” 　　他抱着猫将它放到一旁的草地上，猫对着詹金斯叫了一声，然后果然乖巧的迈步走到近旁的黑暗中。它的两只眼睛在黑夜里，像是两盏放光的绿色煤气灯，詹金斯为自己猫咪的懂事而高兴。 　　转过身面对篝火，詹金斯向其中添了一些柴火，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从鲁恩带来的信纸。信纸上有他提前用铅笔画出来的简单人形，他按照那些铅笔印将人形撕出来然后丢到火中。 　　劈啪作响的柴火燃烧声在静谧的夜里传播出去很远，詹金斯沉默着等待着，良久才用精灵语唱出了来自亘古的歌谣： 　　“紫鹃花盛开的花田， 　　英勇的人们告别姑娘前往远方。 　　他们的故事惊心动魄， 　　那是传唱千古的传说。 　　拯救者，拯救者， 　　每个时代的拯救者。 　　你们英勇作战， 　　你们百折不挠。 　　牺牲、鲜血； 　　传说、故事。 　　时光的长河刻印下痕迹， 　　史诗中回荡着你们的声音。 　　……” 　　他的声音低沉婉转，虽然詹金斯不擅长音律，但这首动听的古代歌谣，用同样优雅古老的精灵语唱出，还是让猫都怀念起了过去的故事。 　　这歌声在群山中回荡，独坐在篝火前的詹金斯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摇摆轻轻晃动。巧克力望着独唱的男人的背影，希望让能多唱一会儿。 　　但篝火旁的客人很快就让这歌声停止，随着篝火的跳动，一个同样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出现在詹金斯的左手边。 　　他穿着厚重的银白色盔甲，但这盔甲上遍布着泥和血污。头盔被放在身体旁边，露出那张有着一条疤痕的粗犷的脸。他的头发是枯草的颜色，杂乱的样子像是好些天没有洗头。 　　眼睛一大一小，像是受过伤，左眼下的疤痕几乎要将下眼睑劈成两段。但他的眼睛非常的有神，火焰在那双眼睛中跳跃，那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迷雾，那是坚定的眼神。 　　他将自己的剑放在没有脱下盔甲的腿上，用一张破布一下下的擦拭着。那把剑非常漂亮，金属的光泽和盔甲本身的泥污形成了很好的对比，这绝对是一把威力无穷的宝剑。 　　剑身上刻着一句用古代语写成的短句，詹金斯尝试着翻译，然后发现这种语言他从老爹那里学到过： 　　【艾尔达文-法兰迪斯】。 　　“雨中的狮鹫？” 　　他问道。 　　“是的，雨中狮鹫，这是冈德尔斯的家训。” 　　那陌生的男人回答道，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让詹金斯不自觉的想到毒蛇的嘶鸣。 　　“抱歉，我的嗓子曾受过很严重的伤，在温格布堡的下水道里，我被两只污水鱼人用鱼叉偷袭，从那以后说话便成了这样子。” 　　他说着，用右手将自己的剑从腿上拿起来。闪亮的剑身反射着篝火的光芒，詹金斯非常喜欢这样的冷兵器，他虽然也有剑，但因为不是完全金属材质的，无法拥有这样的色泽。 　　“很高兴见到你，我本以为在我死后，这个能力会就此失传，没想到依然会有下一代的拯救者出现。我想这份传承是不会中断的，链接我们的是纽带，这并非什么简单的正义，这是使命。” 　　他将剑缓慢的插入剑鞘中，锵啷～的剑身入鞘声音异常的悦耳。 　　“这真是一柄好剑。” 　　詹金斯忍不住赞叹道。 　　“是的，这是我替铁炉城的矮人工匠们击退攻城的兽人后，那些矮人用古代技法和一整块的秘银锻造出的宝剑，这把剑用来杀人几乎没有威力，但却是任何超凡生物的克星。我曾用它斩落了一头太古红龙的头颅，也曾拿着它和岩浆地狱中的古代炎魔鏖战。后来在溪谷之战中，它被羊头魔监军的淬火黑钢大剑斩断，但后来女巫们帮助我修复了它，给了它更多的力量。” 　　他说着，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意，似是在回忆久远的往事。 　　简单的话语中，透露的是一个男人一生惊心动魄的故事。詹金斯安静的听着，他虽然向往和平的生活，但却喜欢这样的传奇故事。 第1434章 那些谜底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并不值得钦佩。我这一生都在随波逐流，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不过回过头去看这些事，才发现自己已经救了那么多的人。既然你能在这里见到我，说明你也完成了伟业，我们是一样的，虽然跨越了万年，但你同样也是英雄。” 　　篝火前的陌生人脸上带着些许的微笑。 　　“不，我并不是什么英雄。我所做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功利的，我擅长用真实的谎言去欺骗别人，我大多数时间都在用虚假的面孔去面对人们。” 　　在这样的传说面前，詹金斯没有选择说谎，而是表现的真诚一些。 　　“为了让南方王国的氏族同意出兵，我曾用咒法胁迫氏族长老的幼子；为了战胜混迹在宫廷的吸血种，我也曾冒充贵族，混迹在上流人的酒会，和那些贵妇翩翩起舞。但这都没关系，我依然被称为英雄，我甚至做过更过分的事情。” 　　男人说道，将插入了剑鞘的剑放在头盔旁边，和詹金斯一起看向篝火： 　　“英雄不是圣人，实际上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圣人。就算是最接近神的圣子们，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圣人。我曾和一位来自【诸星圣神】教会的圣子一同冒险，也曾见过他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 　　“圣子不是圣人，这一点我也清楚，因为我就是圣子……请问【诸星圣神】是哪一位神明？我从未听说过这位伟大者的名讳。哦，如果不方便说，就不用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诸星圣神】是我那个时代掌握着星空神职的正神，如果你没有听说过祂的名讳，这说明祂找到了继任者，然后继承了崩溃的纪元成就了主宰。我想现在的时代应该还有一位拥有【星空】神职的正神，你可以将这两位的权柄等同起来。” 　　“嗯？” 　　詹金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讲的话，然后有些怀疑现在是自己的梦境，这是他一直在追求的秘密。 　　“主宰是正神……” 　　“我知道你在惊讶什么，但从表情来看，你大概在此之前也猜到过一些事情。有些事情的确不能轻易的说出来，但我早已死去，现在和你对话的，不过是一段刻印下来的记忆，我无需惧怕那些微弱的规则，但能说的也只有这些。相信你能够猜测到这些话的含义，主宰和神明们的差别，其实并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大。” 　　他说着，主动将柴火加到篝火中，那火焰更加的旺盛了。 　　“漫长的冒险生活，让我知晓那个时代大多数秘密。如果能够帮到你，我希望能够将我的掌握的所有秘密告诉你，但规则限制了这一切。你说你是圣子？这很不寻常，一般来说，这个能力只会挑选那些淹没在历史中的无名者来掌握，让他们负重前行，那些人才是最适合的……现在是纪元之末吗？” 　　古代的英雄忽然问道，声音还是那么低沉。 　　“是的，现在是十八纪的末尾，灾难的前兆已经在显现了。” 　　詹金斯点点头，男人立刻抬起头，轻易的发现了那颗紫色的星辰。 　　“命运之星？原来如此，这一次【英雄】的出现，原来是为了成为救世者，原来如此。” 　　他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然后严肃的看向詹金斯： 　　“如此说来，年轻人，你将背负的责任，将会比我，比以往所有的英雄都要沉重。纪元之末的救世者，将会决定数代人未来的命运，你要小心的利用自己的力量，也要提防其他的救世者，你将踏入的是最为残酷的争夺。” 　　“其实我有……算了。” 　　詹金斯不算节外生枝，他仔细思索着刚才得到的了不得的信息，发现自己原来也没有那么惊讶，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只有这样解释才合理。 　　合适的正神之位的继任者，实现了正神更迭，但不会因此在史书中留下太多的痕迹。正神的离开，让伪神有了上升的可能性，但…… 　　“这不会就是正神们用分身形成全新神明的理由吧？但这样一来，不会造成神职的的长久垄断吗？现在也是纪元之末，不知道这次会是哪一位正神离开，又会是哪一位伪神继任……” 　　詹金斯心中思绪万千，好半天才重新回到和陌生人的对话中： 　　“我可以询问一个问题吗？我其实很疑惑，为什么【英雄】这个能力被归类于黑色神圣类型？” 　　他从书中知道了这个能力的类型，这是迄今为止詹金斯见到过的第二个此类型的能力，在此之前，他曾一度认为，只有那些可以制作罪币的能力，才会被归类于黑色神圣。 　　“这很简单，因为【英雄】的存在能够消减智慧生命产生的罪孽，所有能够消减罪孽或者凝结罪孽的能力，都是黑色神圣类型。黑色代表了它们会和罪孽打交道，神圣则说明了这些能力是有利于世界的。” 　　上一代的英雄回答道，然后又补充： 　　“我在出现的时候得到了这个时代的一些常识，知道在正神教会的编号物品分类中，常常用黑色来指代A类的诡物。那是因为诡物大多也是罪孽的凝结，因此拥有那样的颜色指代。我知道人们的文化中，黑色通常不代表正面的象征意义，但在超凡的世界，一切和【罪】有关联的事物，不管是消减罪的能力还是凝聚罪的诡物，其颜色都是黑色。 　　【英雄】也是黑色的，我们从不标榜自己的功绩，我们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安宁。” 　　“我明白了，感谢你告诉了我这些事情，黑色神圣类型的能力，可是让我疑惑了好久，现在终于清楚了。” 　　“不用感谢我，其实我更应该感谢你，因为你的出现，【英雄】才能继续传承下去。但要记住，我们传承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信念。英雄是纽带，会有人将它继承，并再度发光。” 第1435章 英雄的赠礼 　　劈啪作响的柴火声音，是这段谈话的背景。夜很寂静，詹金斯的心也很安宁。他轻轻的点头，愿意接受这样的传承，他并非想要成为英雄，只是希望得到更多的力量，拯救他所爱的人们。 　　“黑色神圣能力是所有类型的能力中，最为特殊的一类。表现在获取方式上，这类能力的获取通常只能是传承，而不能主动学习。因此我死后，世界会主动留存我的形象记忆，为下一次的传承做准备，当然，这也可能是神明为了命运做出的安排。 　　如果你没能完成救世者的伟业从而迈向更高的维度，那么你也会有机会作为一段回忆，坐在篝火旁和下一代的继承者谈论这些事情。” 　　说着，男人伸手向着詹金斯一指，黑色的光华从他的指尖飞入，径直进入了詹金斯的眉心。 　　冰冷的感觉贯穿了全身，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认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但回过神来依然坐在篝火旁，仿佛那死亡般的幻觉根本没有出现过。象征着《灾难诗章》的混沌色气泡凸显了出来，混乱的颜色纠缠在一起最终变为黑色，而这枚光点也成功挤进了全部能力光点的核心区域，成为了新的救世者徽记。 　　徽记的形象是斜插着的剑，这也许象征着最初的伟业。 　　“我将传承给你的不仅仅是【英雄】，作为对继承者的礼物，我将赠予你另一个能力。” 　　“感谢你的慷慨，可是我没有足够的气泡来容纳全新的力量。” 　　詹金斯略显窘迫的说道。 　　“这很简单。” 　　说着，身着盔甲的男人再次伸手指向詹金斯。立刻，一股数量庞大的灵从周围的空间涌进他的身躯。 　　提升到5级以后他本就已经吸纳了足够的灵，因此在时隔两个月后，他终于得以再次升级，到达了大多数恩赐者终其一生都无法攀登到的6级。 　　自去年7月的末尾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平凡的詹金斯，接近一年的时间，他就要看到凡人的终点了。 　　升到六级便重新拥有了4个空白的气泡，这足以容纳四个全新的能力。 　　“我拥有的能力和知晓的学习仪式数量很多，但最为擅长的还是红色武斗类能力。你可以向我提出需求，我来寻找类似的能力。” 　　古代的英雄说道。 　　“那么我是否可以贪心一些，请问你是否知晓任何可以让我和动物沟通的能力？” 　　詹金斯所求并不多，他的能力虽然杂乱不成体系，但因为数量庞大，勉强也算是照顾到方方面面。 　　而和动物交流的能力，则是他一直以来都需要的。不仅仅是为了了解自家宠物猫的想法，也为了更好的体会自己的生命类能力。 　　“实现这个想法很简单，但想要依靠一种能力就和所有种类的动物沟通，是完全不现实的。在恩赐者体系的构建以前，超凡者们以职业作为分类手段，那时的巡林客有不少相关的能力。在恩赐者体系建立起来后，这些能力被重新解读归类，我想我恰好有一个非常适合你，这个能力帮助我度过了无数的困难。但要记住，巡林客们通常要使用漫长的时间，才能和自己熟悉的某一种生物进行沟通，心灵的沟通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要用心去体会这个世界……” 　　火光跳跃间，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身边的头盔和宝剑已经消失，这段记忆也要离去了。 　　“一定要记住【英雄】这个单词的含义，要记住这是纽带，不是为所欲为的力量。年轻的救世者，我期待你能够成功，这个世界的未来，就靠你了……” 　　华光从他的身躯射向詹金斯，随后篝火旁边只剩下詹金斯一人。 　　他沉默的看向自己的所有能力，除了全新的【英雄（黑色神圣）】以外，外圈还多了一个象征着绿色生命的全新能力： 　　【生灵同感】。 　　“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以和巧克力说话了吗？” 　　他没有站起身，而是用眼睛看向四周，当眼睛看到身边草地上一处微不可查的凹陷时，立刻联想到猫踩着草地，以猫步的姿势走向另外的方向。 　　招手让站在远处黑暗中的巧克力回来，双手掐着前爪下方抱起它以后，紧盯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猫眼。猫咪因为背对着篝火，因此眼睛的颜色格外的显眼。 　　“巧克力，听到我说话了吗？” 　　“喵～” 　　依然是猫叫声，詹金斯无法分辨这声音的含义。他有些失望的将自己的猫放下来，眼睛无意识的落在一旁草地上无所事事的麻雀身上，心有所感，忽然对着那小巧的生物说道。 　　“今天天气怎么样？” 　　麻雀当然不会忽然说出带有诺兰方言的通用语，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只是抬起小脑袋看了一下詹金斯，随后便振翅飞向了夜空。 　　只是一个眼神，他甚至在黑夜中都看不清麻雀的眼神，但詹金斯的确听到了那小生物的声音。很虚幻，很脆弱，但很清晰： 　　“空气中有股潮味，要下雨了，我要回去了。” 　　他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面前的火堆，有些理解所谓“生灵同感”的含义。他过去曾多次感受到树木的声音，那大概是类似的情况。 　　所以想要理解巧克力的叫声，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那只猫本身就是思绪极为复杂的生物，再加上本身也拥有灵，想要同感出它的想法，恐怕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弄清楚了这份赠礼，詹金斯又在这篝火前坐了很久才站起身，脑中不断想着刚才从那个男人处得到的和黑色神圣能力，以及纪元之末有关的信息。 　　得到了这个能力后，他忽然有了种紧迫感。毕竟全部的救世者能力的出现，代表着最终之日的到来，而现在只剩下最后的紫色命运、黄色咒法和绿色生命没有出现。 　　依照这半年来他不断和救世者能力相遇的频率来看，最终之日极有可能就在十八纪通用历的1866年结束前出现，那并不遥远。 　　PS：前面可能有错误，但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正面告诉詹金斯【未知的前路】属于徽记，因此默认他不知道。 第1436章 第六块石板 　　按照惯例，末日石板就在获得救世者能力的地点附近。詹金斯在废弃墓园周边搜索了一下，居然在墓园所在的断崖侧面发现了一个山洞，让独角兽将他带到山洞前然后跳进去，打开被封堵的墓门后，提着矿灯看到的是一座古代地下陵墓。 　　这附近去年发生过山崩和泥石流，废弃墓园原本和奥古斯都家族的墓园相邻，现在已经被阻断了道路。而墓园所处的断崖本身就崩塌了一些，虽然没有影响到墓园的面积，但却让地下的一些东西露了出来。 　　从风格来看，这座古代的陵墓是15纪的装饰风格，但应该不是什么大贵族或超凡者遗留下的，因为墓道入口的装饰墙面非常的寒酸。 　　沿着狭长的墓道向内走不了几步就看到了石棺，墓室中放着金器作为陪葬品，墙角堆积着一些石料，末日文书就堂而皇之的躺在地面上等待着詹金斯： 　　【灾难的钟声中总有人挺身而起，】 　　【英雄的事迹在千古流传。】 　　【时光见证了一代代的故事，】 　　【末日谱就了一次次的传说。】 　　【命运提拉着那根丝线，】 　　【由此牵连着的既是巧合，】 　　【也是人们选择的道路。】 　　【十八纪的末日将至，】 　　【众神等待着抉择，】 　　【主宰端坐王座，】 　　【英雄造就史诗。】 　　他的声音在墓穴中回荡，但只有猫能够听到。 　　检查了这块有着黑色灵光的诡物石板，又扫了一眼墓穴，然后在棺椁的表面发现了一连串的文字。 　　按照人类的习俗，通常棺椁的这个位置，会用一些古代流传的诗句或者宗教典籍上的句子来妆点，但翻译了那段话以后才发现墓穴里躺着的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盗墓贼！拿着那些陪葬品滚出这里，不要触碰我的棺椁，否则我必将诅咒你！】 　　“我可不是什么盗墓贼，而且把这些句子刻在自己的棺椁上，你究竟是多么的害怕被人盗墓啊？” 　　他笑着拍了拍棺椁，然后不出所料的沾了一手的灰。对盗别人的墓没有兴趣，带着石板离开后，便将墓穴重新封起来，只当这是一段有趣的插曲。 　　随后又返回了城市中，敲响了邮局的大门。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邮局当然不会营业。但在詹金斯不懈的敲击下，今晚的看门人还是睡眼惺忪的打开了门。 　　“哦，先生，如果你想抢劫，我建议你去隔壁的那家金器店，这里没钱。” 　　那个打着哈欠的中年男人说道。 　　“我不是来抢劫的，我想要邮寄些东西。” 　　“请在9个小时以后再来。” 　　说着就想要将门关上，但詹金斯立刻伸出手拉住了那扇门。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大，以至于因为困倦而脑袋不清醒的看门人，误以为是石子卡住了门缝。 　　“你瞧这里！” 　　詹金斯忽然说道，看门人下意识的抬起头，那双充满的睡意的眼睛立刻对上了詹金斯的眼睛。 　　“我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人，而且我是一个非常大方的人。你已经答应了我，要在明早邮局开始营业时，将这块大石头寄往贤者教会。你乐意这样做，因为你既能得到金镑，又能得到满足感。” 　　说着，詹金斯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出两张钞票塞到对方的口袋里。看门人本来就不清醒，在金镑和谎言力量的冲击下，立刻就屈服了。 　　“好的，天亮以后，我会将这块石板尽快的寄往贤者教会。向旅者发誓，我一定能够做到！” 　　（巧克力奔跑中……） 　　第二天，也就是周四的一早，当打着哈欠的多洛丽丝沿着楼梯走下来来到餐厅的时候，女仆们已经推着餐车，将热气腾腾的早饭送到了餐桌上。 　　她很高兴的看到詹金斯和自己的老师都已经出现了，然后很不高兴的看到自己的妹妹再次坐到了詹金斯的正对面。 　　几个人正在轮流查看一颗蓝色的心形宝石，那颗宝石非常美，不仅仅是正在准备早餐的女仆们纷纷侧目，就连见惯了各式珠宝的多洛丽丝也被它吸引了。 　　“这就是海洋之心？” 　　茱莉亚将椅子拉开，多洛丽丝一边坐下一边问道。宝石在从天花板垂下的煤气灯的光芒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多洛丽丝联想到了大海，想到了波涛拍击海岸，虽然除了昨天的惊鸿一瞥以外，她从未见到过真正的海洋。 　　“是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当我昨晚睡觉前再次查看它的时候，它已经完全的没有诡物化的迹象。你瞧，这是完全的C类恩赐，非常完美。” 　　说着便将这颗宝石递给多洛丽丝，多洛丽丝爱不释手的在灯光下观察着它。 　　在詹金斯的眼中，这颗宝石有着柔和的白色灵光，这是恩赐最为突出的表现。他猜测是自己的灵净化了半诡物化的海洋之心，又或者是昨晚获得的神圣能力【英雄】净化了上面的罪。 　　现在他还没有完全的弄明白【英雄】的全部力量，只是隐约知道它是被动性质的，可以帮助自己在接触诡物时，豁免一些麻烦的负面状态；有或者在灾难发生前，让詹金斯获得一些启迪。 　　“詹金斯，你要留着它吗？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你的朋友，那位自称魔法小姐的女士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坐在詹金斯身边的亚莉克希亚问道，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细长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似乎在猜测詹金斯的想法。 　　“这……虽然你们大概觉得我疯了，但我想我会将它交给魔法小姐。” 　　詹金斯这样说道，亚莉克希亚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多洛丽丝虽然感到了些意外，但又觉得他这样做才符合性格。 　　“我已经答应过魔法小姐帮助她在这次事件中得到这件物品，虽然过程出了些意外，海洋之心的归属权直接属于了我，但我并不想因为这样就违背和朋友之间的约定……而且她一定会给我补偿的。” 　　他笑着说道，其实昨晚也想过要将那颗湛蓝的宝石收归己用，但后来想想，又感觉这样做很可能会失去一位朋友，而且自己也会内心不安好长时间。 第1437章 酒吧的交易 　　“这真是可惜呢，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宝石。” 　　说着，多洛丽丝小心翼翼的将海洋之心递还给詹金斯。詹金斯伸手接过，在手中掂了掂，心中想着自己应该从魔法小姐那里得到些什么。 　　关于昨天发生在诺兰的事情，鲁恩的女士们也非常的关心。虽然至今为止，没有人能够说明白，周三上午的海滩上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但詹金斯自认为自己比大多数人知道的都多一些，因此在早餐的餐桌上，也能发表更多的看法。 　　亚莉克希亚关心的重点是昨天再次出现了【闻香鉴赏委员会】的成员，甚至连深藏地底的【齿轮工匠会】都再次露出了踪迹；而多洛丽丝则更关心这件事对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影响，虽说最终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海军要员们也都平安无事，但在得胜归来之际发生这样事情，国内外的风波都会使正在进行的战争产生不必要的波澜。 　　因为这件事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目前还没有波及到詹金斯。他在这天的主要任务是回到诺兰和魔法小姐见一次面。 　　到达诺兰以后从自家窗口向外看去，矗立着的冰川已经不见了。所以在去见魔法小姐以前，詹金斯绕到了码头想要看看情况。 　　他在街口恰好和拉着一车尸体的马车擦肩而过，还没到码头区就看到身穿制服的警察们已经封锁了路口。但远远望去，昨天还是汪//洋一片的码头已经重新回归了平静，除了一片狼藉以外，地面上到处都是淤泥、扇贝和各种鱼类。 　　这算是好消息，海水退去至少意味着这里很快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需要时间，抚平人们心中的伤痛也需要时间，而更好的方式则是找到另一个目标来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这个目标无疑就是切斯兰王国，詹金斯走在雾气蒙蒙的诺兰街道上的时候，手中拿着的是一份今早的日报。报纸头条报道了昨天上午的事故，虽然没有提及具体的伤亡人数，但那肯定不是小数字。 　　费米修招来的暴风雨遮掩了后来发生的一些异象，因此报纸可以将大多数的事情推给海盗们和另一股不知名的势力。 　　根据评论员的说法，海盗联合了切斯兰的间谍展开行动，因此才会造成大批民众的死伤。新闻的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于邻国的愤怒和斥责，詹金斯相信王国其他地区的报纸上，也会有类似主题的新闻。 　　他对此不想发表评价，昨天的事故原因复杂，如果真的要找人来负责，其实王国军方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这注定是一笔糊涂账，历史的真相从来都不是报纸和教科书的上的那些，这一点詹金斯比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明白。 　　在黑市入口的酒吧见到魔法小姐的时候，她比昨天憔悴了很多。詹金斯将巧克力放到桌子上，自己拉开魔法小姐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发现她正捧着一杯啤酒。 　　“作为朋友，我要劝你不要在早晨喝酒，这对肠胃很不好……我注意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接触酒精，我本以为你这样热衷于探索神秘世界的人，会相当自律的滴酒不沾。” 　　“滴酒不沾？蜡烛先生，我想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不，我就可以做到。” 　　他说着，努力控制表情不要太得意，他认为这是自己少数可以自夸的优点。 　　“你是不是酒精过敏……算了，现在应该讨论的不是这个话题。昨天的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我们分开后，我和百灵先生……好吧，百灵小姐，反正你已经看到她的脸了。我和百灵小姐一起将那名军官和那个俘虏送到了最近的海洋神殿。我们本想回去找你，但那时教会的大部队已经封锁了码头，我们都很担心你会被教会抓住。” 　　“教会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会让我怀疑自己。” 　　听到詹金斯这样说，魔法小姐终于露出了些勉强的笑意。她招呼来酒吧的侍者为詹金斯点餐，现在还是清晨，是酒吧一天中客人最少的时候。 　　“我已经吃过早餐了，好吧，那么要一杯果汁，什么都可以，如果有冰块请给我加一些。” 　　“喵～” 　　即使【生灵同感】对巧克力没作用，詹金斯也知道它的意思。 　　“要两杯果汁，其中一只杯子我会买下来，我的猫一会儿会使用它。” 　　他这样说道，等侍者走后继续对魔法小姐说道： 　　“费米修死掉的消息你应该知道吧？” 　　“昨晚没有宵禁，教会也没什么大动作，我就猜到他已经死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使我没有得到那颗海洋之心，有关恩赐的线索我也会告诉你，这是……”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詹金斯摇摇头，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将整个右臂放到桌子上，右手手掌向上。随着深邃的蓝色在手掌中涌动，海蓝色的硕大心形宝石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的意思是，虽然费米修已经死了，但这个我拿到了。” 　　“快收起来！这里是酒吧！” 　　魔法小姐一怔，然后用飞快的语速小声警告道。 　　“是的，的确应该小心一些。”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绢，用手绢将宝石裹起来以后推给对方。 　　“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问道。 　　“就在24小时以前，也是在这间酒吧，你还在和我谈论你得到它以后的计划。计划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我想也算是成功了。” 　　“你是怎么从教会手里……你真的打算把它给我？” 　　“不是给你，是按照约定交易给你，你不会打算白拿吧？” 　　看的出来魔法小姐非常的感动，至于是感动于詹金斯的行为，还是感动自己终于得到了海洋之心，又或者两者都有，那就不是詹金斯能够猜到的事情了。 第1438章 王座阴影 　　魔法小姐没有想到这次会面能够得到海洋之心，因此仓促间无法给詹金斯足够多的报酬。所以她现在只是告诉了詹金斯那条和恩赐有关的信息，剩下的部分她打算用自己的知识来支付。 　　双方最终约定好，由魔法小姐提供给詹金斯15个罕见能力的学习仪式，并在十年的时间内，无偿的帮助詹金斯做三件不违反本国法律和当地道德的事情，这期间产生的费用则要詹金斯来负担。 　　魔法小姐答应提供的能力中，包括了一个被称为【天使光环】的能力，这也是这其中唯一的一个具有唯一性质的能力。魔法小姐提到这个能力的时候，提起了【吾神在此】【天使光环】以及【能量躯壳】的连锁，詹金斯因此对其产生了兴趣。 　　拿到了海洋之心，魔法小姐原本颓废的心情一下便消失不见了。她接受了詹金斯的建议，不再去喝那杯啤酒，而是和他一样要了果汁和正常的早餐，甚至还表示今早在酒吧的全部花销由她负责。 　　两人继续谈论着昨天发生的事情，魔法小姐和海瑟薇在发现无法再次进入码头区以后便分道扬镳。海瑟薇去了哪里魔法小姐并不知道，她则是返回市区，在温莎小姐暂居的别墅附近等待。 　　“你说的那位温莎小姐来到诺兰了？我知道那位杰西卡·温莎，我本以为她现在正在贝尔迪兰，专心处理王室的事情，我听到了王室继承人选择的传闻。”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 　　“现在交通那么发达，如果是王室的列车专线，即使是从贝尔迪兰到诺兰，也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她处理完诺兰的事情再返回国都，也不过是暂时离开一周时间。” 　　“那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她了，我想要质问她为什么要欺骗我，是否是利用了我，没想到她居然承认了，还给了我一大笔金镑。” 　　“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把钱收下来了。” 　　詹金斯端着杯子说道。 　　“当然收下来了，那是我应得的！” 　　魔法小姐骄傲的回答，见蜡烛先生脸上的表情，又继续解释： 　　“但她骗了我这件事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我原谅，温莎小姐表示可以继续雇用我，要我去调查和保护诺兰本地的一名知名人物，我答应了她。” 　　“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 　　詹金斯笑着问。 　　“是的，她既然让我去调查和保护詹金斯·威廉姆特，那么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百灵小姐，我可还记得上次和尸体先生玩游戏的时候，她的人物卡就是威廉姆特。这可不算我泄漏了雇主的秘密，毕竟她没有禁止我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而且百灵小姐是我们的朋友，我应该照顾她的想法……蜡烛先生，你这是什么表情？” 　　前不久在鲁恩，由菲迪克特利王国派往哈姆帕沃王国的使节，就明确告诉了詹金斯，女王陛下有意撮合他和温莎小姐，詹金斯因此没有对温莎小姐这次的行为产生别的猜测。 　　他心中带着很复杂的心情告别了魔法小姐，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然后又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赫纱宅邸，费劲的避开庭院中仆人们的视线，爬进了海瑟薇的房间窗口。 　　因为詹金斯没有提前通知自己要来，所以海瑟薇并没有在房间中等待他。但他已经通过自己的眼睛确认了海瑟薇就在房子里，毕竟赫纱伯爵刚刚回来，一家人不会擅自离开家门。 　　也因此，当海瑟薇推开房门看到詹金斯站在房间里观察她窗台上的植物，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快步走进门，以极快的速度将门关上。 　　“哦，海瑟薇你回来了？刚才你的花告诉我，你已经很久没有给它浇水了，它现在很……” 　　话还没说完，红发的女士已经冲上来抱住了詹金斯，因为她采用的是环住詹金斯脖子的方式，因为逼地肩膀上的猫不得不跳到窗台上的花盆旁边，用阴郁的眼神看着两个人。 　　在费米修这件事情上，海瑟薇既不像魔法小姐野心勃勃的有什么目标，也不像詹金斯一样担忧城市的未来。她只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团聚，因此在和家人共进午餐后再次见到詹金斯，心情自然是非常的愉悦。 　　她拉着詹金斯的手，说起了昨天父亲回家后家里的热闹，说起了赫纱夫人当时喜极而泣，说起了自己的弟弟因为忘记写家庭作业而满脸铁青。 　　今天全家人都在家，两人不可能做出些别的事情。相互温存了一会儿，海瑟薇才说起昨天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詹金斯其实也在现场，所以从庆典开始，一直说到最后的冰川出现才结束。期间不知为何谈到了蜡烛先生的猫，詹金斯没有听出来话外之意。 　　最后则谈起了温莎小姐，也就是魔法小姐告诉她的消息。 　　“我记得你也是认识杰西卡·温莎的，上次你从贝尔迪兰领奖回来的时候，说起过那个女人。你一定要小心她，虽然和我们的年龄差不多，但那个女人可不是一般人。” 　　海瑟薇这样警告道。 　　“说起温莎小姐，其实前不久我在鲁恩的时候和本国的使节见过面……” 　　詹金斯将那次会面的情况，以及伯爵说起的女王的意图告诉了海瑟薇。海瑟薇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前不久矮个儿的女士带着巧克力“前来拜访”的时候，两人谈论过这件事可能产生的影响。 　　女王有意让詹金斯再次前往贝尔迪兰，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这代表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个海瑟薇和亚莉克希亚都非常满意的选择。 　　“你喜欢杰西卡·温莎吗？” 　　等詹金斯说完，海瑟薇问道。这种问题，詹金斯是不会答错的，他只要说实话就可以： 　　“我只和她见过不到五次面，如果这样就能喜欢上她，那么爱情恐怕就有些太廉价了吧？” 　　他给出了令海瑟薇满意的答案。 第1439章 暂别鲁恩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贝尔迪兰呢？你说的对，这种事情应该尽早解释清楚，否则女王一旦去世，你再去贝尔迪兰就有些晚了……最好明天就出发。” 　　海瑟薇坐在自己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催促着詹金斯。 　　“如果要前往贝尔迪兰，至少要等到教会让我返回诺兰才可以，但那还不知道要什么时间。” 　　詹金斯说道，然后在当天的夜晚从贝凡娜小姐那里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你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明天傍晚会有一艘蒸汽浮空飞艇降落到鲁恩南部的山区，鲁恩教区会安排你登上那艘飞艇前往贝尔迪兰。” 　　“明天就走？怎么这么突然？” 　　通过妄想之盆和贝凡娜小姐交谈的詹金斯惊疑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晓周三发生在诺兰的事情，总之，教区认为诺兰最好还是有一位圣子长期驻守，而且你本来就是诺兰教区的人，长期留在鲁恩也不是正常的事情。你的鲁恩假期结束了，飞艇会载着你先去贝尔迪兰述职，随后你安排你乘坐蒸汽机车回来。” 　　贝凡娜小姐说道，然后还不忘嘱咐： 　　“我从老爹那里听说，你一直住在王室的公主的庄园里？走之前记得和那位公主打招呼，要好好感谢别人招待你居住。这层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即使你回到了诺兰，也可以写信常联系。还有鲁恩教区的罗西耶尔先生以前也是诺兰人，你不要忘记……” 　　之后贝凡娜小姐又说了什么，詹金斯记得不是很清楚。他被忽然要离开鲁恩市的安排惊到了，心中对于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万分的不舍，即使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回来，但这短短一个半月的生活，还是让他对这座城市产生了感情。 　　回到庄园以后，将自己将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女士们。她们对于詹金斯的突然调离也很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舍。 　　“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在鲁恩和在诺兰有区别吗？” 　　当天晚上，詹金斯卧室的床上，矮个儿的女士问道。 　　“你不要忘记我们就好，我知道诺兰还有两个漂亮姑娘在等着你呢。” 　　她故意这样说道，然后看着詹金斯笨拙的解释自己一定会经常回来。 　　贝尔迪兰的调令很快也传到了鲁恩，鲁恩的贤者教会也知晓了圣子即将离去，甚至想要安排一场教堂内部的午餐会送别他，但都被他拒绝了。 　　詹金斯没有什么行李可以收拾，他因为巧克力的“意外”来到北国的时候，身上只有自己的猫和一身衣服，但离开的时候多洛丽丝为他准备了大批的鲁恩特产和随身衣物。 　　周五傍晚，漫长的车队载着詹金斯一行人进入了南部山区，穿过蜿蜒的峡谷来到用人力建造的浮空飞艇的停放平台。 　　这是本地教会和鲁恩王室出钱，耗时3年才在雪山中建造的类似于詹金斯印象中机场的建筑群，专门为了让浮空飞艇可以便捷的停靠和起飞。 　　车队中的马车一部分来自贤者教会，鲁恩教区对于詹金斯的离去非常重视，本地的老主教都来送别他；另一部分马车则是多洛丽丝雇来给詹金斯拉行李的，她为詹金斯准备了很多东西，一部分是他的衣服，一部分是他送给诺兰亲友的礼品。 　　“浮空飞艇的载重量应该有限吧？能允许我带着这么多东西上去吗？” 　　马车上的詹金斯还这样担忧的想着，但马车停下，他见到了专门从贝尔迪兰接他的中年神父福莱特后，后者让他放心的将所有想要带走的东西都带走： 　　“我们这次是专门来接您的，除了您以外，飞艇上只有一些工人、仆人和护卫。飞艇上面空的很，您不必担心这一点。” 　　很快詹金斯就见到了这个时代工业产物和创造力的结晶，浮空飞艇就停放在类似于山间的大平台上，三面环山，另一面直接对着空旷的天空。 　　夕阳西下，昏黄色的光芒照在浮空飞艇的表面，让它仿佛都闪烁了起来。 　　初见飞艇的人们都忍不住呆住了，这是人类文明在这个时代最杰出的造物，也是凡人们飞上天空的唯一手段。 　　随行的亚莉克希亚对这艘飞艇非常感兴趣，趁着詹金斯和众人一一道别的时候，悄悄唤出了自己那枚代表着【数学之理】的蓝色立方体，让上面的光线投射到浮空艇的表面。 　　詹金斯则和送别他的人们一一道别，和不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拜登伯爵握手的时候，伯爵还不住的提醒他，一定要记得在驻留贝尔迪兰期间，去面见女王陛下。 　　“您不吃惊我是坐着飞艇离开的吗？这种交通工具可不是轻易就能使用的。” 　　他问向拜登伯爵。 　　“吃惊？为什么要吃惊，我已经听说了诺兰的事情，市政厅决定和教会联合举行一次祈福活动，为这半年内因为各种灾难死去的无辜者祈祷。教会认为您在年轻人中很有声望，市政厅也觉得应该找一位年轻一些有贵族身份的人来作为主持者，所以才会紧急将您接回去……” 　　行李被一件件运到了浮空艇的内部，飞艇再次起飞的检查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飞艇甲板的乘客入口在极高的位置，但它本身并没有类似于折叠梯的结构。一架高耸的实心木楼梯底部装着滑轮，被推到了飞艇旁边，詹金斯就站在楼梯的侧面，最后看了一眼山间灿烂的夕阳。 　　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和茱莉亚站在一起，旁边是詹金斯在鲁恩认识的人们。他再一次的向着朋友们挥手，然后转身带着猫走上了楼梯。 　　起飞的时候风压很大，因此甲板上不允许有人，詹金斯必须进入舱内，所以他只能站在甲板上踮着脚尖最后一次的看向下面，挥手和众人道别，然后听到拜登伯爵不顾形象的在下面大喊道： 　　“千万不要忘记！千万不要忘记！” 第1440章 迫降 　　詹金斯笑着冲着拜登伯爵挥挥手，然后看到亚莉克希亚抬头望着他，多洛丽丝抱着茱莉亚的胳膊似乎正在流泪，美貌的女仆小姐对詹金斯微微颔首。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再来这座城市的，一定会的。” 　　他高声的冲着人们喊道，身后的莱特神父已经通知他现在可以起飞了，于是高声的再次喊了一声再见，这才披着满身的夕阳，随着神父走进了飞艇的内部。 　　蒸汽浮空飞艇作为这个时代蒸汽科技和超凡技术的结晶，是詹金斯暂时能够见到的最为伟大的人类技术。 　　虽说他也经常乘骑着独角兽飞到空中，在故乡也坐过飞机，但这和浮空飞艇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当天晚上的晚饭，是在飞艇内部吃的，厨房储存了很多的新鲜果蔬和肉类，用以保证詹金斯的这次行程舒适。实际上詹金斯登上这艘飞艇后才发现，这里的所有人和设施，都是为了服务自己而存在。 　　他对于这个事实感到了些不舒服，一方面是一直存在的观念让他感觉这太过于奢侈和浪费行为，另一方面则是感觉自己的身份和这样的待遇不太相符。 　　“看来我还是没有完全意识到圣子代表了什么。” 　　晚上八点的时候，浮空飞艇已经飞到了足够高的位置，开始平行飞行。詹金斯站在飞艇的甲板上，趴在栏杆上看着天空。 　　因为现在在云层的上面，所以他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两轮月亮和漫天的星斗。遇到云层稍微稀薄的位置，甚至能够瞥见一眼下方建筑群的星星灯火，詹金斯将这些灯火看作文明的象征。 　　因为这个位置太危险，詹金斯没有允许猫站在自己的肩膀上，而是将它放在大衣内侧的口袋，但没有将纽扣系上，这样一来猫就可以探着头和詹金斯一起看着这幅风景。 　　远远的看着一只类似于白鸽的鸟类张开翅膀也在飞行，于是集中注意力，尝试将“飞过来”的信息告诉那只鸽子。但它只是稍微向着飞艇靠近了一下便飞向远处，詹金斯不知道是自己邀请失败，还是邀请根本就没有发送回去。 　　感觉有些冷，便打算回去休息。转身看了一眼甲板，心中感叹着明明是飞行器，却偏偏要做的像是吊着热气球的船只。 　　但至少这艘飞艇非常的漂亮，詹金斯十分欣赏这个世界的人们发展出的独特机械美感，他们能够将冰冷的机械排列成充斥着力量、秩序和强劲感觉的形状。 　　和神父打了招呼便回到自己的舱室准备休息，看着那只女士怀表计算时间，亚莉克希亚准时的在10点左右投影了过来。 　　她刚一出现，并没有立刻和詹金斯打招呼，而是充满兴趣的打量周围的环境，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真是太棒了！” 　　“我就认为你是说见到我真是太棒了，而不是见到浮空飞艇真是太棒了。” 　　詹金斯说道，亚莉克希亚没有在意他这带有明显情绪的话语。 　　“说起来，你大概什么时间能够到达贝尔迪兰？” 　　她坐到了一旁的小床上问道，这让趴在枕头上眯着眼休息的巧克力有些不满，它讨厌和詹金斯以外的人分享床铺。 　　“大概三天，因为不确定是否会遇到极端天气，所以舰长和神父都无法给出确定的日期。” 　　詹金斯回答道，然后提起书桌旁的暖瓶给亚莉克希亚倒了一杯水，后者接过来以后抿了一下，便将它放到了桌子上。 　　“你们也回到庄园了吗？” 　　詹金斯又问道，他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晚上7点多的时候就到了，多洛丽丝说她很不习惯没有你和巧克力的庄园，所以最近打算从市区外搬到市区里面，也就是以前她借给我的那座小房子。” 　　“小房子？你们管那叫小房子？” 　　即使是诺兰的米海尔侯爵家，也不比那座建筑物大。 　　“多洛丽丝是这样说的，我会和她一起搬过去，最近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虽然住在市区外环境不错，但每天往返也很麻烦。”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有麻烦，记得随时来找我。” 　　他叮嘱道，亚莉克希亚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那么我就回去了，记得今晚要梦到我。” 　　她嘱咐道。 　　“如果我没有梦到黑猫，一定会梦到你的。” 　　詹金斯摸着额头说道。 　　也许是因为詹金斯提到了浮空飞艇可能会因为遭遇天气的意外，也许是因为他的运气真的很糟糕，就在出发的第二天早晨，詹金斯便在剧烈的颠簸中醒来。 　　他带着睡眼惺忪的猫来到外面的走廊，才知道飞艇遇到了气流，但这是正常的情况，詹金斯不需要担心。 　　事情并没有因为神父的不需要担心而变的好起来，一整个上午，飞艇中的所有人都没有被允许前往甲板，而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整整一锅的肉汤都因为忽然的颠簸而倒在了地板上。 　　大概下午三点，浮空飞艇被迫降落。附近的积雨云层异常的厚重，继续飞下去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并非所有的城镇附近都有适合浮空飞艇降落的地形，这也是为何鲁恩修建群山中的建筑群时耗费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迫降的浮空飞艇原本是抱着乘客的安全第一，飞艇可以损坏的信念降落的，但他们的运气非常不错，下降到一定高度后便看到了蒙蒙细雨中坐落在小镇边缘的湖泊。 　　飞艇向着湖泊的方向降落，最终安稳的停在了湖面上。 　　詹金斯现在十分确定，飞艇不仅仅是外形按照船只的模样建造，恐怕也真的具有船只的功能。 　　迫降时虽然颠簸了一阵子，但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迫降后飞艇中的所有人都集合到了一起，确认只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跌倒的家具砸伤后，这才放下心来。 　　而这样的浮空飞艇从天而降，本地的教会肯定不会看不到。不多时，森林中便走出了三名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远远的望着浮空飞艇。看到飞艇侧面显眼无比的贤者圣徽后，立刻挥手向着甲板上的人们打招呼。 第1441章 布莱克镇 　　没有去将仓库里的备用的折叠木梯搬出来，詹金斯率先从甲板上跳到湖面，当他的脚接触水面的时候，一层薄冰出现在脚底并迅速的延伸向岸边，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形成了一条连接飞艇和岸边的冰道。 　　福莱特神父也利索的从飞艇上跳了下来，在他身后，负责这次安保的左特队长带领着队员们准备绳索以备下船。 　　“您的凝冰能力真是厉害，只看精细程度，大部分操纵冰霜的恩赐者肯定比不过您的……如果我没有记错，传闻中斯图亚特王室的先祖就是赫赫有名的擅长此道的恩赐者，看来您在鲁恩期间真的学到了些东西。” 　　他小小的恭维了一下詹金斯，在护卫队的成员都下来以后，才簇拥着詹金斯走向岸边。 　　等候在岸边的男人们是本地【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守墓人，虽然都是恩赐者，但等级都不算很高。 　　浮空飞艇降落的湖泊位于森林边缘，附近唯一的人类聚居点就是教会所在的布莱克小镇。这是一座非常小的镇子，以至于镇子里只有【死亡与终末教会】，所以一行人想要联系到贝尔迪兰说明现在的情况，还要用些超凡者的手段。 　　虽说本地没有贤者教会，但守墓人们知道浮空飞艇出现的意义，也不介意招待一众人到镇子中休息几晚。 　　飞艇迫降后需要进行再一次的检查和维修，而且现在的天气明显不适合再次起飞，于是除了必要的护卫、工人和留守的神职人员，大部分人都随着守墓人前往了镇子。 　　詹金斯当然在队伍中，穿过森林的时候他还在想布莱克小镇究竟是什么地方，直到来到教堂才知道这里依然是哈姆帕沃王国境内，但已经接近边境线了。更准确的来说，这里是高耸的塞贝克山系向北延伸的分支，翻过这座森林南部的那几座直插云霄的高山，就已经是菲迪克特利的国土了。 　　镇子很小，教堂也很小，但那位老主教还是非常热心的招待了这群异教徒。浮空飞艇出动一般都是执行重要任务，所以他也没有打听一行人的目的地，而是招呼着教堂里的两名神父和一位年龄比他还要大的修女嬷嬷，为众人整理房间。 　　“如果天气合适，我们后天就能再次出发。真是感谢您的招待。” 　　作为这次护送任务总负责人的福莱特神父负责和死神教堂的神父交谈，确定了当前的位置后，又感谢老神父的招待。 　　老神父笑呵呵的告诉一行人，这样偏僻的镇子很少会有如此多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出现。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多住几天，教堂的房子大多数都是空着的，这样的小镇不需要太多的神职人员。 　　等到乱哄哄的事情都弄完，詹金斯也分配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小镇中的人们吃饭比较早，因此在天黑以前众人便坐上了餐桌。 　　人生经验丰富的老主教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的不同寻常，毕竟只有他带着一只猫，而且不论是谁和他的说话都很恭敬。 　　他没有指出这一点，也没有去询问詹金斯的身份，只是告诉他镇子虽然很小，但各种设施都很齐全，如果有需要，尽可以到镇子中转一转，乡下小镇物价低廉，应该能买到称心的商品。 　　当天晚上，福莱特神父终于通过仪式联系到了贝尔迪兰的教廷，说明了一行人遇到的问题。虽说降落时有惊无险，但他们也算是被暂时的困在这里。 　　教廷询问了众人当前的位置，告诉他们最近的贤者教堂也要徒步行走至少一周时间，这期间还要穿越危险的丛林。所以他们只能暂时留在镇子里，等待浮空飞艇检查完毕再次出发。 　　“贝尔迪兰说，如果您有其他的要求，我们也可以改变行程，利用火车旅行的方式继续旅程。” 　　福莱特神父告诉詹金斯。 　　“不，我没有什么其他要求，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两天吧，我想天气会很快变好的。” 　　周日一早的天空并没有如詹金斯预料的那样放晴，但至少天气没有变的更糟糕。 　　推开窗户，蒙蒙细雨中的乡下小镇的空气中，有一种独特的泥土的芳香。这里临近森林，空气格外的好，这和远在几千英里外的诺兰截然相反。 　　飞艇的检查工作进行顺利，但今天肯定是无法再次出发了。在教堂里闲的无聊的詹金斯决定带着自己的猫到镇子里转一转，体验一下异国的小镇风情。 　　福莱特神父本来想安排一些人跟着詹金斯，但詹金斯表示教廷安排的这些护卫们大部分都打不过自己。 　　“虽说这样说很过分，但毕竟是事实。我怎么说也是圣子，如果连出行都需要人保护安全，是不是有些太丢教会的脸了？” 　　昨天晚饭的时候听死神教会的那位老神父谈起过布莱克镇的历史，这里虽然偏僻，但镇子的历史相当的长。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纪元初的时候镇子就已经存在了，而在16、17纪的某些文本记载中，也曾出现过对这座镇子的模糊描述，它的历史说不定还能够继续向上追溯。 　　但镇子附近并没有遗迹，除了那座古老的森林以外，也没有什么特产或者风景。临近山脉和森林，镇民们都有自己独特的谋生方式。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这里的蒸汽机械的普及程度，远落后于鲁恩那样的大城市。 　　就连教堂中，也只有少数重要的房间安装了煤气灯，其他房间还在依靠蜡烛和煤油灯照明。 　　这里仿佛独立于这个热火朝天的时代，但想来这种生活也不错，至少镇民们不用像居住在诺兰的人们那样隔三差五就担惊受怕好长时间。 　　镇子面积不大，因为下着雨詹金斯也不打算独自进入森林。他离开教堂后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子，看到书店的招牌，便带着巧克力走了进去。 第1442章 墓园里的食尸鬼 　　书店的老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带着老花镜坐在柜台旁边的摇椅上，腿上放着装着毛线的篮子，两只手操纵的两根细长的木针织着毛衣。 　　听到商店的门被推开，也只是迟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确认进来的是陌生人后也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欢迎客人光临，而是继续低下头用红色的毛线织着毛衣。 　　詹金斯见状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走到书架中间寻找合适的读物。 　　书架上的书的年龄仿佛都和老妇人一样大，詹金斯一一查看后发现，这些书大都出版于20年以前。除了角落的乡下小报和少数几本传奇小说以外，这里仿佛是收藏着旧书的寒酸博物馆。 　　“抱歉，请问这里有没有侦探骑士传这本书？” 　　詹金斯只能走到柜台前向店主询问。 　　“后面的仓库还有一些书，你可以去哪里自己找找。” 　　店主头也不抬的说道，詹金斯打量了一下四周： 　　“我自己去？” 　　他的意思是自己这样的陌生人，单独进入别人的仓库有些不合适。 　　“难道让我这个老太婆去帮你找书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她嘟囔着抱怨詹金斯的话，詹金斯只能推开侧面的门进入院子。书店后面的院子里养了一只黑色的猎犬，因为下着雨所以现在趴在自己的窝里。 　　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发现是陌生人后立刻钻了出来冲着詹金斯咆哮，但因为脖子上拴着链子，没能扑过来咬他。 　　即使没有新获得能力，詹金斯也知道这只狗认为自己是坏人。不同于自然生活的动物天生亲近詹金斯，这类家养的宠物似乎都失去了灵性。 　　詹金斯看了咆哮着的狗一眼，绕过狗窝来到仓库中。 　　仓库里好久都没有被打扫过了，地面积了一层灰尘。甚至因为詹金斯开门的时候力度太大，以至于灰尘飞到空中，呛得他直咳嗽。 　　这间仓库的面积远没有老爹古董店后院的仓库大，但因为那些旧书被一本本的堆积在纸箱中，因此数量还是很多的。 　　詹金斯十分感兴趣的翻找起来，居然真的找到了《侦探骑士传》第一册 的第一版印刷品。但这一本不论是原主还是他，都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所以便想着找些其他的书，以度过在小镇无聊的等待时间。 　　不久后他找到了整整一箱的《布莱克小镇秘闻录》，从书的前言来看，这是一位出生自布莱克小镇的三流作家，将镇子中的传闻和故事编撰成册并成功发行。这是这家书店中最新的书，出版日期是三个月前。作者甚至提到了詹金斯《异乡人故事集》，言明自己受到了诺兰作家的启发，将乡间的异闻传说编撰成了童话故事。 　　但根据这里堆积的书来推测，书的销量显然并不理想。 　　“就这一本吧，还算有趣。” 　　詹金斯想了想随手取了一本，然后走向柜台结账了。 　　这天傍晚吃过饭，詹金斯没有再外出，而是洗漱过后，在八点多换上睡衣上了床。熄灭了房间里的所有灯，只留下床头柜上的蜡烛，蜡烛旁边则是从厨房弄来的小点心和热茶。 　　他钻进了被子里然后竖起枕头，将枕头旁卧着休息的猫端起来，将它身下的那本书抽出来。捻了一下手指翻过扉页、前言和目录，第一个故事的标题立刻映入眼帘： 　　《墓园里的食尸鬼》 　　他面带着微笑在烛火的灯光下看了起来，发现这是在描述镇民们口口相传的发生在小镇公共墓园的恐怖故事。 　　就像大多数城市的墓园流传着的吓人故事都有非常丰富的背景一样，这个故事的开端是一段凄美而悲惨的爱情故事，而这爱情导致的结果则是充满怨恨的两具尸体，在埋葬后不久便重返人间。 　　“与其说是食尸鬼，这种描述更像是意外复苏的活尸，属于低等的亡灵生物。” 　　詹金斯评价道，然后伸手在一旁缩成一团睡觉的猫的背上摸了一下，巧克力眯着眼发出了惬意的喵声。 　　就算是詹金斯，躺在床上看书也非常容易犯困，更不要说暖和的床铺和昏暗的光线，更是将他的睡意提升到了极致。 　　即使手中的这本书很有趣，但不知打了多少哈欠之后，眼皮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合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进入了睡眠状态，当意识到睡着之后，已经站在了布莱克镇的公共墓园的栅栏门前了。 　　镇中的教堂就在墓园的旁边，詹金斯今天还路过过这样。他扭头远眺，在稀薄的白色雾气中，教堂尖顶在远处若隐若现。 　　现在大概是夜晚，但头顶也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周围非常的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成分可疑的白色浓雾。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詹金斯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是在做梦，而且是不同寻常的梦境。 　　自从拥有【梦魂离体】这项能力以后，他做梦的频率就大幅下降。而一旦遇到可以清晰意识到是梦境的梦，那么就肯定不是正常的梦。 　　“有意思。” 　　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唤出自己的手杖，轻轻伸手一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墓园的铁门被推开，碎石子拼成的小路从脚下延伸向墓园的深处，消失在浓雾的尽头。 　　他迈步向前，走近了那浓雾中，高度紧绷的精神感受着墓园中的生命之灵，但这里仿佛没有任何的活物，甚至连野草和蚂蚁都没有，能够感觉到的只有两团与生命完全抵触的死灵的力量。 　　“果然是梦境吗？不会和我刚才读的那本书有关系吧？” 　　越是深入墓园越能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有充分的的理由相信，这片墓园被恒定了【恐惧光环】的仪式效果，而空气的阴冷则极像是高等亡灵类仪式发动对环境产生的不良作用。虽然暂时认为这是梦境，但这个梦境真的非常真实，逻辑性完全自恰。 　　耳边忽的出现了风声，但那不是风，而是周围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 第1443章 连接过去的梦 　　詹金斯的脚步停了下来，猛地转身提起手杖抽向面前的空气。巨大的力量作用下，手杖破空发出尖啸声，破开的雾气露出了隐藏在后面那具穿着白色婚纱的女性尸体。 　　尸体带着面纱，让詹金斯看不清面容，她踮着脚尖像是被绳子在上空提拉牵引，双手僵硬的前伸，黑色的指甲和腐烂的手掌看起来异常恶心。 　　这种亡灵生命明明无法对詹金斯造成威胁，但他心中还是泛起了恐惧感。这种恐惧与他的理智完全违背，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恐惧。 　　“不是仪式【恐惧光环】，是能力【恐惧光环】，附近有恩赐者。” 　　心中想着快速挥击手杖抽打向面前的新娘尸体，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保持着踮着脚尖的姿势，向后滑入了浓厚的迷雾中。这一幕让詹金斯心中发毛，但对于这莫名恐惧的疑惑，又让他有些愤怒。 　　有些不满的在空中甩在了一下手杖，转身想要继续向前走，却一下和紧贴在背后的腐烂尸体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名穿着黑色正装礼服男性尸体，那身打扮大概就是故事中的新郎。两人撞在一起后，那尸体张开手臂紧紧的将詹金斯抱住，与此同时脖子后冷风直冒，不用回头詹金斯都知道那具新娘的尸体正悄无声息的踮着脚尖滑了回来。 　　这一刻那莫名的恐惧到达了顶点，但这恐惧非但没有让詹金斯丧失理智，怒火中烧的他反而彻底清醒了。 　　璀璨的绿色光芒在墓园的小径上爆发开来，沿着那碎石小路，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地面。那一瞬间连包围着墓园周边的诡异雾气都向外散去，但转眼间那些雾气就重新涌了上来，甚至比刚才还要浓厚。 　　“这雾……似乎也是超凡能力造成的。” 　　詹金斯心中想着，然后低下头看向两具身上长满了草的尸体。涌入的生命之灵驱散了控制他们的死灵咒法，他们现在可以长久的安眠了。 　　他没有继续向着墓园深处走去，而是看向面前白色浓雾的深处。几秒后那个方向传来了沙哑的男人声音，那声音显然就是复苏了亡灵的恩赐者： 　　“我无意与你为难，也请不要破坏我的事情。现在请退出这里，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你觉得我这么晚来到墓园，真的只是路过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詹金斯的确是路过。 　　“斯旺家雇佣了你？不，我不能让你把这两具尸体带走，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最合适的尸体素材。” 　　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那说话的人影方向传来，少顷，一只拿着老式火枪的骷髅走进了詹金斯的视线。 　　它手中的火绳枪绝对可以被归类为古董，这种火器发展初期出现的枪械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彻底淘汰了。 　　“就算再看不起我，也不用使用这种武器吧……” 　　枪声炸响后，不出所料的枪械炸膛。詹金斯站在原地没动，右手猛地一掷将白骨圣剑掷出。它咻～的一下飞入了浓雾中，等到詹金斯戴着可以帮他看穿浓雾的单片眼镜来到剑的落点时，操纵亡灵的恩赐者心脏中剑倒在墓碑前，已经断了气。 　　“他肯定没想到这么偏僻的镇子，居然会有我这样的恩赐者路过……这是梦境，差点忘记这一点了。” 　　虽说是梦境，但这个梦有些太过于真实。在搜查那名恩赐者的随身物品后，詹金斯沿着脚印找到了他藏身的那处墓穴，在里面发现了另一把火绳枪和一些子弹。 　　那些子弹被包裹在报纸上，整整齐齐的码在墓穴的墙角箱子中。詹金斯没去在意子弹，而是将报纸铺平查看，随后发现这时一份通用历1508年秋季的小镇报纸，除了第一版的哈姆帕沃王室新闻，其他内容都是无聊的镇内新闻。 　　“如果这是梦，未免有些太真实了，细节真是丰富。” 　　他转身看向四周，眼睛略过收藏着人体器官切片药剂瓶的柜子，捕捉到了另一边的矮床枕头下面金光闪闪的东西。 　　走过去拿起那张类似金箔的书本大小的东西，金色立刻褪去，那是三四张从线装书本上拆出来的手写纸页。上面是一则小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墓园中的食尸鬼》。 　　每一页的页眉都用黑色的墨水写着同样的小字，有理由相信这是这本书的名字： 　　《布莱克小镇秘闻录》。 　　念出书名的瞬间詹金斯从教堂的床上坐了起来，原本摊在胸口的旧书因此掉在了地面上。简陋的房间没有地毯，书角碰撞地面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巧克力立刻被吵醒，冲着詹金斯发出不满的叫声。 　　詹金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手中拿着的那几页纸。这绝不可能是有人趁着他熟睡塞到他手中的，即使他昏迷过去，巧克力也绝对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陌生人的来到。 　　“有意思，梦……” 　　他小声的嘀咕着走下了床，将不情愿的猫放到肩膀上，穿着睡衣来到走廊。现在才不过9点，教堂中活动着的人还有很多。詹金斯在正厅遇到了正在祈祷的老主教，于是安静的坐在了他身边的那条长条凳上。 　　“现在像你这样有耐心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十分钟后，祈祷完的老主教说道，然后又问： 　　“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大概在1508年的时候，附近的墓园是不是出现过一名非法操纵亡灵的恩赐者？” 　　他问的直截了当。 　　“1508年？我想想？” 　　老主教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你是不是看到了《布莱克小镇秘闻录》中的那个故事？那上面的故事，大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是教会为了掩盖一些超凡存在的痕迹而流传到外面的版本，几个月前被好事的作家记录了下来，改编后写了出来……我看过那本书，《墓园中的食尸鬼》的确发生过，当时有一名没有露面的路过本地的恩赐者杀死了亡灵操纵者，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也没有取走任何的战利品，似乎来到这里只为了杀死那个闯入墓园的家伙……” 第1444章 松果的悲剧 　　詹金斯点点头，老主教的话基本上确认了他刚才经历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拿出被他放在口袋中，呈现出黄色灵光的书页，转而又问道： 　　“当年出现的恩赐者有什么特征吗？既然他出手了，必然会留下痕迹的。” 　　“这一点我无法回答你，这件事实在是太久远了，也许你可以到资料室看一看，看门的老约瑟会让你进去的。” 　　教堂的资料库很小，按照时间排序找到1508年小镇死神教堂刚建立时的记载，在那年秋季的记录中发现了这件事情的记述。这份文件不知是何时抄录维护的，泛黄的纸页模糊的写明了当年那名神秘的恩赐者，另荒凉的墓园一夜之间长满了杂草。 　　“看来真的是直接让我回到了过去，甚至我的行为反应到了历史……编号物品能有这么强大的威力？” 　　他沉思片刻将文件放了回去，和资料库的看门人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拾起掉在地面上的《布莱克小镇秘闻录》躺回到床上，将口袋里的那几页纸放到床头柜上，熄灭房间的灯只留下床头的蜡烛，翻开书页继续去读第二则故事。 　　第二则故事的名字是《松果的悲剧》，这是发生在布莱克镇近旁森林中的一则诡异的故事，詹金斯一口气读到了结尾，随后再次不自觉的昏睡了过去。 　　察觉到詹金斯的异常，装睡的巧克力一下站了起来。它走到詹金斯的右手旁，在那本摊开的旧书上嗅来嗅去，然后一下怔住了。 　　猫离开了那本书，摇着尾巴走到詹金斯的脸旁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两只漂亮的猫眼中居然渗出了泪水。 　　另一边的詹金斯无言的站在光线昏暗的林子中，现在大概是秋季，但这里的风景一点都不漂亮。相反，地面积满了腐殖质，树上的叶子完全的落完了。现在已经是深秋，体感温度大概接近10摄氏度。 　　听到不远处有声音，詹金斯一闪身躲到近旁的树后，然后看到一个樵夫打扮，背着一捆木柴的男人从远处走来。 　　忽然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爬起来的时候用颇具当地语言特色的方式骂了起来，然后伸出脚踢向地面上那个绊倒他的东西。 　　因为这个动作他再次摔倒，爬起来以后怒不可遏的将背着的柴火放下，拿起斧头猛砍地面。这个动作很快就停了下来，他弯腰在地面捡起了什么，猛地抬头鬼鬼祟祟的看向四周，然后连那捆柴火都不要了，快步的跑向远处。 　　詹金斯确认他跑远以后才走出来，快步来到樵夫捡东西的地方，用自己的手杖拨开腐烂的叶子和一些柔软的淤泥样的东西，不多时就看到那个被樵夫劈开的石匣。 　　他尝试着将匣子抱起来，但那东西仿佛被固定在了地面上，这也是樵夫踢不动的原因。 　　“按照我看到的故事来猜测，匣子中是一枚纯金的松果。” 　　他一边想着一边挥手甩出火焰，火焰安静的焚烧地面成分复杂的森林肥料和泥土，十几分钟后终于暴漏出了地面下的东西。 　　和石匣相连的是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尸体在泥土中呈现出托举状，已经变成骨头的双手高抬紧紧的掐住石匣，所以刚才詹金斯无法将它抱起来。 　　石匣和尸体都没有灵光，詹金斯检查一了一下便烧掉了那些骨骸，然后在石匣的底部发现了用古代矮人文字书写符号。 　　他很勉强的连蒙带猜的翻译了一下，大意是【黄金的果实，将诅咒任何贪婪的人】。 　　“好像童话故事一样的开场。” 　　他这样说道，然后抱起盒子走向樵夫消失的方向。 　　现在的时间点不知是哪个时代，小镇破落的像是荒野间的村庄。即使詹金斯提前用那件黑袍幻化出了山间农夫的样子，但陌生人的到来还是引来了镇民们的侧目。 　　镇子里虽然有一家近乎荒废的旅店，但詹金斯没有这个时代的钞票。所以他只能用谎言的力量欺骗了一下店主，顺便打探出了刚才那名樵夫的家的位置。 　　镇子很小，镇民们非常熟悉彼此，詹金斯因此弄到了不少有趣的情报。找到住处后他便来到樵夫家低矮的房门前，然后贴着墙站在窗边，闭上眼睛倾听里面的声音。 　　墙砖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詹金斯清晰的听到了樵夫一家人关于那枚纯金的松果的讨论。 　　大部分人有这样的幸运经历，恐怕都不能保持心态的平和，只不过樵夫一家人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伸手就要敲门，但那简陋的木头房门上却忽然涌现出一股巨力将詹金斯推开。 　　“以贤者的名义！” 　　他轻摇手杖将其变成权杖，再次低呵到，向着那扇房门伸出自己的手，这一次猩红的血从上方的门缝中流出，组成了那熟悉的句子【黄金的果实，将诅咒任何贪婪的人】。 　　一种邪恶的力量，居然短暂的与詹金斯唤起的贤者的力量形成了制衡。这一方面是因为此时的时间不是詹金斯的时间线，他能够唤起的圣子力量非常弱小，另一方面黄金松果的本体就在屋内，它的力量异常强大。 　　上一次墓园时不过是个低级的死灵操纵者，但这次的诅咒即使是詹金斯完全状态也会感觉棘手。 　　他皱着眉头缓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和故事的发展一样……我现在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等待时机吧。” 　　当天夜晚，樵夫一家发生了大火，但天亮以后人们没有在废墟中发现任何的尸体。站在人群人的詹金斯眼睛闪烁着凡人无法目见的紫色光华，他的眼中黑色的灵光以樵夫的房子为中心，向着整座小镇扩散。 　　一直等到一众人散去，蒙蒙的小雨中詹金斯再次来到了房子的废墟。他用力的将手杖插在近旁的泥土中，然后单膝跪下在徒手在废墟中挖掘，不多时便找到了一只做工粗糙的盒子。 第1445章 吞噬松果的蛇 　　那盒子表面有很明显的火烧的痕迹，只是轻轻晃动，盒子就在詹金斯手中解体，其中收藏着的黄金松果的果实滑入了他的手中。 　　雨滴安静的落在松果的表面，那种黄金特有的色泽以及厚重的财富感，差点让詹金斯说出“my—＿precious”之类的话。 　　他猛吸一口气然后紧紧的将松果握在手中，闭上眼睛停留两三秒后才站起身。 　　“有趣的诡物。” 　　被他紧握在手心中的松果，黑色的灵光隐隐的还在透过手心向外渗透。但沉寂已久的【英雄（黑色神圣）】已经默默的发挥了作用，耗散的诡物灵光通过手掌的接触，大多数直接逸散，少数被转化为詹金斯能够吸纳的灵。 　　如果没有【英雄】这项能力，詹金斯是绝对不敢直接用手去接触这样程度的诅咒类诡物的。但现在的情况依然不乐观，仅凭那低劣的转化效率，几百年的光景詹金斯也无法消灭它。 　　按照在卧室的床上阅读的《布莱克小镇秘闻录》的内容，这颗象征财富的诅咒松果，之后在镇子中闹出了巨大的风波。所有因为意外而拥有它的人，很快都会遭受到不幸，而那些不幸者的尸体和灵魂则会转化为松果的养料，使它更具有力量。 　　直到后来一个心地良善天真无邪，或者说是什么都不懂的男孩捡到了它，把玩过后随手将它丢弃在了镇外的林子里，这诅咒才算是终结。 　　如果仅仅是作为寓言，这则本意是警告人们不要贪求意外之财的故事还算是合格，但放到现实中就太可怕了。 　　“我可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男孩，不过遇到我算你倒霉。” 　　他紧握着这颗黄金松果返回旅店的房间，然后带着它和那只原本盛装它的石匣再次回到了林地中。将松果装回到石匣中，重新填埋到樵夫发现它时的深坑中。 　　挖坑的时候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几页老旧的线装书的书页，詹金斯没有理会，将其收到自己的口袋里以后，将匣子和里面的松果，埋回了大地的深处。 　　填埋最后一捧土的时候，詹金斯仿佛听到了从脚下传来的哀号声。他摇摇头梦到从床上坐起，那个“梦”已经结束了。 　　“既然它在诅咒取走了松果的贪婪的人类，那么物归原处不就断绝了这份诅咒吗？” 　　叹了口气想要看看这次收获的那几页纸，却忽然感觉脸上有些湿润的痕迹。抬手一抹，左侧的脸颊上果然有些水渍，他小心翼翼的将指头放到鼻子前轻嗅，却没有嗅到任何的味道。 　　“巧克力，你不会趁着我睡着，向我脸上吐口水吧？” 　　他问向自己的猫，却发现猫咪蜷缩成了球状，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在了肚皮中。它从未使用过这样的睡姿，而因为看不到猫的脸，詹金斯也不确定它是否真的睡着了。 　　“巧克力有点奇怪啊。” 　　他小声的嘟囔道，然后看向手中那些有着黄色灵光纸页，就和刚才的那则《墓园中的食尸鬼》一样，这些书页依然有着和旧书故事一样的名称不同的故事，并且在页眉的位置也有《布莱克小镇秘闻录》手写体页眉。 　　将两则故事的书页叠放到一起，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事情发生，便披上外衣准备出门。临出门前还唤了一声自己的猫，但巧克力没有任何回应，詹金斯以为它不愿出去，耸耸肩自己从窗户溜了出去。 　　独自离开教堂，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进入林间的那片空地。时间已经过去了不止多久，但森林是有记忆的，特别是对于詹金斯来说，他绝不可能在森林中迷路。 　　蹲下身用剑尖拨开泥土，不多时便看到了那只古老的石匣。小心翼翼的将其捧出来，拂拭掉表面的尘埃打开盒盖，那只黄金的松果依然躺在里面。 　　“真是漂亮。” 　　经过了这么多年深埋地下，它的力量比起詹金斯在“梦中”见到它时已经衰弱了很多。将其握在手心中，已经没有了刺骨的冰冷触感，但依然能够感受到松果本身的诱惑。 　　他轻笑了一下，唤出自己的衔尾蛇黄金戒指。完全不出所料，戒指刚一出现便自行嗡嗡振动了一下，它在渴望那枚松果。 　　没有在“梦中”用戒指吞噬它，那是因为那时的果实还非常强大。但现在是詹金斯自己的时间线，松果在地下被“饿”了这么多年，早已不具备影响恩赐指环的力量。 　　同类吞噬作用下，构成黄金戒指的衔尾蛇仿佛活了一样，从詹金斯的手指上游荡着攀附上了那松果。两种看起来相同的黄金彼此交融，很快，随着破坏了诡物的灵流淌进詹金斯的身体，那小巧的黄金衔尾蛇再次游荡回詹金斯的手指，咬住自己的尾巴恢复成指环的样子。 　　它原本能够为詹金斯招揽财富，使他短短半年就完成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财富积累。现在吞噬了松果，并没有表现出另外的功能。 　　但詹金斯也不贪心，只要破坏了诡物，他就算是成功了。 　　带着满意的心情重新回到教堂的卧室，看了眼自己的女士怀表，也不过才十点左右。穿着睡衣重新钻回到暖和的被窝里，就着床头蜡烛的光芒，又一次的拿起了那本旧书。 　　“我是否应该继续翻看第三则故事？虽然目前来说，发生的这一切都非常有趣，但这肯定是不正常的。” 　　想要让自己的猫也发表些意见，但猫依然缩成一团。今晚的巧克力有些要过于乖巧了，詹金斯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后背，听到猫发出的叫声才放下心来。 　　眼神重新回到昏暗光线下的旧书的封皮，耸了一下肩膀，向后倚靠在软和的枕头上，翻动书页打开了第三则故事。 　　第三则故事的名称是《湖中少女》，与詹金斯在故乡时读过的一些故事颇具相似之处。这同样是发生在布莱克镇临近的森林中，更准确的来说，故事第一幕发生在教会的蒸汽浮空飞艇迫降的那片湖中。 第1446章 湖中少女 　　意识到自己正在“梦中”，眼前所见是森林初春时节的景象。布莱克镇虽然隶属哈姆帕沃王国，但这里已经是王国南部的边疆，布莱克小镇的春天和诺兰一样繁华。 　　詹金斯的眼前是那片有些陌生的湖泊，比起真实的时间点，现在湖的面积要更小一些。但这并不妨碍镇子中的年轻人们在这里春游或踏青，铺好的餐巾昭示着这已经是中午，穿着明显不是当代风格衣物的男男女女散乱的坐在湖前的草地上，享受着难得的春日光景。 　　詹金斯站在湖泊外围森林的绿荫中，抬头看到一只大尾巴松鼠两爪抱着一颗松果，站在树枝上看向湖泊，便问道； 　　“那片湖真是不错，很漂亮。” 　　同感的作用下，他清晰的听懂了松鼠的回答： 　　“是不错，可惜水下有个可怕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靠近那里。” 　　“奇怪的东西？那是什么？还有，现在是通用历的什么时间，现在是十八纪元吗？” 　　他又问道，但这次没有从松鼠那里得到答案。这才意识到向一只野生动物打探人类制定的历法是愚蠢的行为，那只大尾巴松鼠仿佛是为了安慰詹金斯，将小爪子抱着的果实丢给他，随后便跳到另外的树枝上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如果不出所料，这次的敌人应该是个比较麻烦的东西。” 　　午餐过后，前来踏青的小镇男女陆续离开，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吃饱了饭将帽子盖在脸上午睡的青年。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身材修长，五官也算是端正。即使是在当代诺兰那样的大城市，这也算是比较英俊的年轻人，更不要说是这样偏远的小镇。 　　围在他身边的女伴们被他驱离，只留下青年一人享受午后的安眠。詹金斯耐心的等了两个小时才见到他醒来，在湖前的草地上坐了一会儿发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却忽然看向了不远处的湖水。 　　以詹金斯的角度，他没有发现那个方向有任何的异常，但青年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呆滞的放下中的餐布，踉踉跄跄的走向湖边。 　　詹金斯快走几步从森林中走出来，看到青年已经单膝跪在了湖边，低下头对着湖水说起了话。 　　因为他背对着詹金斯，所以詹金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声音和语气无疑是正在和爱慕的姑娘谈话。 　　青年很快就注意到了身后有人，一转身看到是个陌生的男人，立刻慌乱的站起来，然后低着头与詹金斯擦肩而过，提着自己的东西便向着林子中走去。 　　没有继续靠近湖边，詹金斯快步走向青年。后者听到了脚步声想要快些离开，但很快还是被詹金斯追上。 　　“看着我的眼睛！” 　　想要让一个普通人说实话，对现在的詹金斯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他依靠谎言的力量，轻松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年轻人看来，他从午睡中醒来后，便看到一名漂亮的犹如传说中精灵般的少女站在湖面上。 　　快步走过去后，少女已经沉进了湖中，但依然愿意将脸露出湖面和他谈话。 　　“老套的故事，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年轻人总喜欢爱慕精灵少女呢？这难道是什么种族偏见？” 　　让青年尽快回家，詹金斯转身走向来时的方向。 　　这次他撤去了黑袍的伪装恢复成原本的样子，画出衬衫黑裤皮鞋和领带，替代现在的睡衣。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带着和煦的笑容走向湖边。不多时便听到湖中气泡冒出的声音，于是负手站在草地上像是在看风景，很快就听到银铃般的俏皮笑声从湖的方向传来。 　　抬头望见的，是编着辫子的年轻精灵少女，捂着脸对着她轻笑。原本还怀疑青年所说“非常漂亮”究竟是怎样程度的漂亮，现在詹金斯知道了。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精灵女性，但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比眼前这位更漂亮的精灵少女了。 　　他像是被诱惑一样，缓慢的走向湖边，而随着他的靠近，原本站在湖中央水面的精灵少女也向着岸边移动。 　　她像是在湖中中行走一样，只不过一边走身体一边下沉，身边两侧的湖水留下了平滑的波纹。到达岸边的时候，就只剩下一颗头颅还在湖面以上。 　　“我的爱人……”（人类语） 　　湖中的少女低声的呼唤道，詹金斯加快了脚步走到岸边，然后单膝跪下看向水中的少女。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一切幻术和假象都被他的眼睛堪破，真实的视野中和他对话的是一具可怕的骷髅，骨头表面覆盖着青苔。 　　“你是谁？”（精灵语） 　　詹金斯低声问道，声音缓慢而优雅。 　　“我在此处等候了你千年，千年前我们曾约定在此处重逢。”（精灵语） 　　湖中少女说道。 　　“这是真的吗？能被你这样的姑娘喜欢，真是我的荣幸……你现在要跟我走吗？我家的床很大的。” 　　他这样说。 　　“现在还不行，我的爱人。我为了在此处等候你的归来，被恶毒的诅咒囚禁在这里。” 　　“那么我们要怎么在一起？我不是很喜欢生活在湖里。” 　　“今天的午夜，为我带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吧，那是可以解除诅咒的唯一方法，是的唯一方法……”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沉入湖中，水下传来的沉闷说话声音消失以后，澄澈的湖水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踪影了。 　　詹金斯保持着单膝着地的姿势，脸上一副犹豫和迷茫的表情。好半天才重新站起来，转身以后，嘴角出现一抹笑意。 　　他认为自己选择阅读这第三则故事真的太正确了，他对这则故事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在紧张的现实生活的空余，偶尔体验这童话般的冒险，实在是令他惬意。 　　而更关键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过去。这个世界的时间具有极强的纠错能力，他也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引起时间的混乱。 　　“趁着午夜前的时间，回到镇子上看看吧。” 第1447章 时间悖论者 　　与心志坚定而且本身就具有极强幻术抵抗性的詹金斯相比，那名生活在久远过去的布莱克小镇的英俊青年没有丝毫抵抗的，便被“湖中少女”魅惑了。 　　因为提前询问了他的住址，所以詹金斯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家。从窗户翻进去的时候，青年正在厨房用磨刀石打磨着菜刀，脸上是一副巧克力知道今晚晚餐内容时的期待表情。 　　听到脚步声立刻拿着刀转身，因为詹金斯现在保持着自己的脸，所以他并没有认出这是刚才在林间偶遇的奇怪的人。 　　“你还不悔改吗？” 　　詹金斯问道。 　　“我需要悔改什么？不对，你是谁？你是怎么闯进我家的？” 　　“可怜人，愿神保佑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詹金斯逼近一步，青年下意识的后退，然后才注意到詹金斯特意换上的那身衣服。那是一件纯黑色的丝绒袍子，胸前用银色的丝线织出十字架，透过领口能够看到里面围绕着脖子的白色硬带（牧师领）。 　　“你是神父？” 　　“我是来搭救你的。” 　　詹金斯再次上前一步，然后忽的抓住青年的右手，缓缓将菜刀从他的手中拿出来。 　　“你还记得刚才在湖边发生了什么吗？” 　　“那名精灵少女……” 　　青年脸上迷茫的说着。 　　詹金斯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他的眉心，就和上次在橡果的故事中企图开门一样，这次依然受到了阻碍。但这次诡物的根源不在这里，而且比起那颗橡果，“湖中少女”显然要弱一些，这一指轻松的破除了魅惑。 　　“哦，神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明白了一切的青年带着莫大的恐惧跌倒在地上，他想要去抓詹金斯的裤脚，却被詹金斯下意识的躲开了。 　　“我该怎么办，哦，神父，我该怎么办？” 　　“能搭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詹金斯尽量平静的说道。 　　“我要怎么搭救我自己？” 　　“这很简单，而且我还会给你一些你需要的提示。” 　　詹金斯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虽然他从未担任过神职人员，但合适的衣服和身上的气质，让他在此刻仿佛真的是一名神父。 　　“我会去解决你在湖中看到的东西，就在今晚。但我的帮助并不是免费的，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情，是的，很简单，但很漫长，漫长到需要你的家族一直……” 　　当天夜晚，拿着一只水囊的詹金斯再次出现在了湖边。水囊里面是番茄汁，这可花了他不少的钱，毕竟镇子本身不出产番茄。但考虑到那些钱也不是他的，所以本质上来说也不算亏。 　　当詹金斯再次踏上那片草地，漆黑一片的湖水中央冒出了一串气泡。随后那精灵少女从湖中走了出来，来到岸边的时候是站在水面上的，而不是像下午那样沉在水中。 　　“我的爱人，你带来我所需要的解药了吗？” 　　“是的，那些血就在这里。” 　　他晃了晃手中的番茄汁： 　　“你过来拿吧，我有些怕水，我和我饲养的宠物一样不会游泳。” 　　说着又向湖边靠近了一些，但距离湖水还是有一段距离。湖中少女脸上依然是柔和的笑意，她的身躯在夜晚的森林中隐隐有着白色的光芒，在照亮着四周。 　　她迈开赤裸的双脚踩踏在草地上，詹金斯点点头： 　　“是的，快过来拿吧，就在这里。”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在少女接近的一瞬间，自己抽剑将对方的头砍下来的场面了。 　　忽的一阵强风吹过，詹金斯的眼睛捕捉到一片叶子在少女身后的湖面上空下落。但下落的叶子在风经过的一瞬间居然静止在了空中，詹金斯看向四周，一切都静止了。 　　他过去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显然是有人暂停了时间。但不同于在那个虎头蛇尾的末日诡境中，异界的主宰直接将他也时停了，这次虽然也感到身体和思维的生滞，但这并不是很严重。 　　眯着眼睛转身看向身后，穿着黑色正装，带着黑色礼帽，蹬着一双黑色皮鞋，提着黑色手提箱的男人就站在那里。 　　他的脸无法观察，因为整个脸部都在向外散发白光，即使詹金斯戴上单片眼镜也无法看穿那白光后的真相。这不是人类，甚至不是任何普通种族，詹金斯看到它的第一眼，仿佛在它身后看到了那连接过去和未来的时间长河。 　　“很荣幸能够见到您，未来的谎言之神。请容许我介绍自己，我是吾主【闭合圆环】所属的【时间悖论者】，用您所在正确时间点的编号来说，我是B-12-1-9999。”（1199章） 　　奇怪的人摘下帽子，向詹金斯深深的鞠躬。 　　詹金斯在诺兰的教堂中读到过这种奇异异种的资料，他们是少数可以随意在时间长河中跳跃的种族，以维护时间线的闭合和稳定为责任。虽然出手粗暴而且不择手段，但正神教会普遍认为这些生物是对世界有利的，当他们出现时，教会成员要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维护时间稳定……我早该想到……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来惩罚我？” 　　“您不要开玩笑了，神明遨游时间长河是您的自由，我只是想要告诉您，这个东西最好不要现在就消灭……当然，这只是建议。” 　　时间悖论者说着便指向静止的“湖中少女”，她保持着迈步向前的动作静止在那里，赤裸着的左脚甚至还没有放下。 　　“为什么？我想总该有些理由，难道我现在解决它，会引起时间线的畸变？” 　　“并不会，但历史还需要它，虽说即使现在让它消失，时间的稳定性也会找到另外的替代方案，但最好不要这样做。并非是侮辱您，但……您现在还不是脱离物质世界的完全的神明，您干涉的时间会一定程度的影响您所在的时间。虽然只有极少的重要关键性事件才会影响，您刚才的两次时间干涉，就丝毫不会在河流中产生涟漪，但杀掉它的涟漪可能会更大一些。” 　　自称时间悖论者的生物说道。 　　PS：有人找我推书：《夜莺的挽歌》，作者：快晕了。 　　在蒸汽机械的滚滚浪潮中，科学与神秘共存，信仰与誓言交织，理性之光照耀着徘徊的灵魂。 　　追寻真理，渴求鲜血，进化是最终的宿命。 　　旧日的残骸腐烂成灰，孕育出绝望的土壤，群星闪耀，黑夜即将到来。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第1448章 指缝恶魔 　　“那好吧。但我要如何回去？刚才的两次时间穿越，都是在解决了事件后才自发的回归的。” 　　詹金斯想了几秒，认可了面前奇异人型生物的观点。 　　“这很简单，您所使用的穿越时间的方式，是借用以吾主的力量造就的奇物。您只要接触奇物的一部分就能回归。” 　　说着他直接将手插进虚空，然后从空气中取出了几页泛黄的线装书的书页。 　　“我会暂时封印湖中的‘少女’，等到它应该出现的时候，再将它放出来，它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后，再重新将它封印。等您回到您所在的时间，您可以随意处置它。” 　　说着就走上前，恭敬的将《布莱克小镇秘闻录》的几页纸递给詹金斯。 　　“这些纸页……究竟是什么来历？” 　　“既然吾主选择您获得他们，就说明吾主认为您需要不断的进入过去的时光来维护时间的闭合。我无法揣测您这样高贵者的想法，但想来这其中也是有道理的。” 　　他右手搭在自己左肩上，微微俯身向詹金斯致意，随后詹金斯一下从床上醒了过来。 　　“呼～” 　　他大口的喘着气，看了看手中多出来的那些纸，将它们和刚才的两则故事放到一起。 　　“又有主宰在参与？但祂究竟想要我做什么？为什么总是要找上我？” 　　詹金斯自言自语道，然后再次离开自己的床。见猫咪依然没有跟着他离开的想法，便独自来到走廊上，敲开了对面福莱特神父房间的门。 　　“哦，晚上好，圣威廉姆特，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打开门的神父见敲门者是詹金斯，立刻这样问道。 　　“刚才小睡了一会儿，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的梦通常都是有预见性质的，所以想和您说一下。我梦到了在我们停放浮空飞艇的湖面下，有一个被封印的诡物。那诡物的本体是骷髅，本身具有相当强大的魅惑能力和幻术能力。” 　　“我知道了，既然本体是骷髅，我想教堂里的守墓人们也许可以帮上忙。” 　　福莱特神父完全相信詹金斯提供的信息，甚至没有质疑他的梦太过详细。简单的寒暄几句，便换上衣服准备去处理这件事情了，詹金斯没有跟去，而是去厨房要了一些热茶，然后重新回到房间，准备开始第四则故事。 　　既然主宰参与了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就肯定有意义。虽然不了解那位【闭合圆环】，但从目前的信息来看，这应该是一位掌管时间领域的主宰，这样的存在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巧克力，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猫，巧克力依然缩成一团没有露出自己的头。只是因为詹金斯的抚摸而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将那枚封印着灾厄黑石的指环从身体下面露了出来。 　　“巧克力，这个我拿走了？” 　　他故意这样说道，将猫爪按着的指环捻起来放到睡衣的口袋里。但猫依然没有动弹，只是露出自己的脸看了他一下，然后便再次缩成一团像是睡着一样。 　　“难道巧克力困了？不对啊，现在还不是它的睡觉时间。” 　　詹金斯非常担心，但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他将手贴在自己的猫的身上，用生命之灵感受它的身体状况，却也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他对巧克力说道，猫咪这次终于以糯软的叫声回应了他。 　　第四则故事名叫《指缝恶魔》，这同样是发生在不知多么久远的布莱克小镇的故事。而比起前三则故事有明显的指向性，这则故事却到最后都没有说明，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睡意涌来再次苏醒后，詹金斯穿着睡衣站在镇子南部的街道上。天气昏暗风声呼啸，这大概是秋末冬初的季节，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从临街建筑物的风格来看，这恐怕根本不是这个纪元发生的事情。 　　趁着周围没人，披上黑袍变换了另一幅模样，随后迈步来到街上，没有目的的向前走去。在《墓园中的食尸鬼》《松果的悲剧》《湖中少女》三则故事中，都出现了明确的人物和故事脉络，但现在的《指缝恶魔》却更像是民间传闻，只是记录了这种现象，却没有提及具体发生的故事。 　　“在午夜十二点，将任意两根手指并拢放在眼睛前，将指缝和巷子或者街道的入口对齐，将会招来一个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恶魔，但这一切都需要代价。” 　　他重复着那个故事的大致意思，理解起来这是想要告诫人们不要随意许愿，不要贪得无厌，但如果是发生在现实，这可就麻烦多了。这故事听起来就像是在描述现象类的诡物，这种类别的诡物一般来说都相当的麻烦。 　　这里是久远的过去，镇子的结构和十八纪末尾的布莱克镇差别很大。但镇子的面积依然不算大，所以詹金斯花了些时间便顺利的找到了位于镇子中的教堂。 　　现在不知道是哪一纪，面前的教堂显然是属于【黑夜与隐秘教会】。教堂的位置差不多和十八纪元末尾的死神的教堂重合，只不过面前的灰黑色石质建筑物，绝对不是詹金斯和贤者教会的同僚们入住的那一栋。 　　站在教堂前抬头仰望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守夜人们的注意。不多时便有人邀请詹金斯进门相谈，詹金斯于是便跟了进去。 　　“怎么称呼？” 　　略显简陋的会议室中，给詹金斯端来茶杯的中年男人问道。如果不出所料，面前的这位4级恩赐者，应该就是这个时代本地区的最强者了。 　　“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太方便透露自己的姓名。” 　　詹金斯摇摇头。 　　“那么来到布莱克镇是因为什么？” 　　对方又问道，他的确有责任排查任何进入教区的可疑人员。至于目前对詹金斯如此的客气，大概是因为有独特的手段判断陌生人是否是恩赐者，或者这个时代对于恩赐者的态度和18纪有所不同。 　　PS：最近的订阅惨淡无比…… 第1449章 午夜的会面 　　“我的身份？哦，我其实是一名……” 　　心思流转间詹金斯硬生生的造出一个词汇： 　　“猎魔人，是的，我是猎魔人，专门狩猎恶魔。我听到传闻，这座镇子中出现了恶魔，所以专程赶过来。事情比我预料的要复杂一些，我并未在这里嗅到恶魔身上那恶心的硫磺臭味，我想存在于镇子阴影中的，应该不是恶魔这么简单吧？” 　　“狩魔猎人？” 　　守夜人队长看了詹金斯一眼，但并没有对这个职业发表质疑的意见。 　　“恐怕这次你要白跑一趟了，镇子里那奇怪的东西绝对不是恶魔，那是比恶魔更可怕的存在。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大概是事件或者现象类的诡物。” 　　“诡物？的确是很棘手。” 　　詹金斯点点头： 　　“如果不是恶魔，那就不是我的工作了。我会尽快离开镇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说起来，这件事情你上报了吗？如果诡物失控，我想单凭镇子的力量，应该不足以镇压或者解决。” 　　“已经上报给中央教区了，但你也知道最近世界各地各种奇怪的事情频发，我们这种偏僻的乡下小镇，除非真的发生无法控制的灾祸，否则很难在短时间内等来支援……” 　　说道这里，他忽的看向面前这个自称狩魔猎人的年轻人： 　　“除了恶魔，你是否擅长其他的东西？” 　　“那要取决于我能够拿到多少报酬。” 　　詹金斯很认真的说道。 　　事情很快就谈妥了，由本地教会支付报酬，换取詹金斯调查发生在镇子中的奇异事件。教会大概也没想过他能够彻底解决这件事，因此报酬并不算很多，但根据詹金斯的换算和猜测，这笔钱在这个时代应该也算非常丰厚了。 　　和教会合作的好处在于能够获得更多的情报，詹金斯也是此时才了解到，“指间恶魔”并非是近期出现的，这是镇子流传已久的传说。 　　“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传说使得不存在的东西诡物化，还是指间恶魔其实在久远的过去就被人们注意到了。时代生活在这里的镇民们大都知道这个传说，但以往大胆的人们不论怎么尝试，都无法成功的见到它，直到三个月前，住在镇子东部的博科家的小儿子在夜晚尝试了召唤，然后全家人都疯了，我们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从疯掉的小博科那里知道他曾经做了什么。” 　　“这之后又有人尝试过类似的召唤吗？” 　　詹金斯问道。 　　“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们通过一些手段，警告镇民们不要做类似的尝试，但这起到了反效果，那些胆大包天的人总是喜欢尝试刺激的事情。随着疯掉的人们的数量逐渐增多，他们才意识到教会并非是无的放矢，但那个恶魔似乎已经通过多次的召唤，拥有了随时出现在镇子里的本领，现在即使没有人主动呼唤，有时走夜路的镇民也会在巷口碰到它。” 　　除了出现和目击记录以外，教会无法提供更有效的帮助，也不知道那东西有何能力或者弱点。但众多的民俗研究和文献记载，已经模糊的向詹金斯描绘出了所谓“指间恶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看来，即使是他所遇到的所有诡物中，指间恶魔也应该是最危险的一类。这种极有可能是诞生于民间传闻，具有许愿能力的妖灵，比任何其他种类的诡物都要诡异且危险。 　　老爹曾多次告诉过詹金斯要小心类似的东西，只不过相对安定的十八纪，这类诡物几乎已经全部被封印或者收容，至少贤者教会的记录中，千年内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诡物。 　　“所以过去时代的人们，究竟是怎样对付这种东西的呢？” 　　在教堂里挑选仪式材料的时候，詹金斯和守夜人聊起了这个话题，守夜人告诉詹金斯他也不知道。 　　当天夜晚，詹金斯独自来到布莱克镇西部的一处十字路口，在午夜到来前的那一刻，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并拢放到眼睛前面，然后将让指缝和路口平齐。 　　月亮被飘来的乌云遮盖了几秒，等到面前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一个脸部细长、光着头负着手的高瘦男人出现在指间的视野中。 　　他穿着一件褐黄色的袍子，腰间的布条腰带别着水囊和一卷卷起来的羊皮纸。脚下是普通的布靴，整体打扮像是沙漠地区的风格。 　　“哦，看来镇子里来了不得了的访客。” 　　没等詹金斯开口他就说道，语气抑扬顿挫格外有强调，像极了舞台上的话剧演员。与脸部相比，比例极为失衡的大眼睛感兴趣的看向詹金斯，说话的时候抬手摸着下巴上的极短毛茸茸的胡须。 　　“我是来找你许愿的。” 　　詹金斯说道。 　　“是的，人们总是来找我实现愿望，但这次可不行，我无法实现你的愿望。” 　　“为什么？” 　　“因为你想要把我从这里驱逐出去，但我现在还不想离开这里。也许你可以换一个愿望，让我来猜一猜，也许你渴望更强大的力量，或者一把全新的武器？”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的眼睛眯了起来。对面那个不知道究竟算是什么生物的东西，提供的选项居然都是和力量有关的，但偏偏他现在使用的是自己真实的样貌，这张脸对应的愿望，应该是“炽热的爱情”或者“成功的事业”。 　　对方既然说出这种话，就代表他认为看似文弱的詹金斯需要的是力量，也就是说，对方极有可能知晓了他今天在教堂编造的虚假身份。 　　教堂受到神明的力量庇佑，不存在谈话被窃听的可能性，所以…… 　　“我的导师曾多次告诉我，绝对不要轻易许愿。抱歉，我想我不需要你实现任何愿望。” 　　“那好吧，外乡人，给你一个忠告：尽快离开这里！这座镇子的秘密，比你想的还要多。” 　　说着，男人后退进了身后的阴影中，黑色的灵光随着他的消失逸散，但依然笼罩在这座镇子的上空。 　　PS：又有人找我推书：《病娇攻略手记》，作者：旧日信徒 三个女孩子能够同时经历修罗场吗？ 　　可以，甚至只需要三个步骤。 　　首先，需要一个病娇、一个变态和一个正常人。 　　然后，由她们构成一个稳定的逆三角恋爱关系和一个稳定的正三角恋爱关系。 　　最后，让她们待在一起。 　　你看，事就这样成了。 　　—— 　　独来独往的吸血鬼，阳光善良的风纪委员 隐藏着病娇属性的学生会长。 　　这是对爱的认知有所缺陷，却又渴望被爱的三人，在隐藏着疯狂与诡秘的世界上，追寻属于自己幸福的故事。 　　一场在众多悲剧当中上演，别致而又温暖的恋爱喜剧。 第1450章 恐怖传说 　　“阴谋和背叛，还真是有童话故事的风格。” 　　詹金斯吸了一下鼻子，转身离开了这个阴冷的十字路口。即使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他仍旧毫不在乎的闯进了教堂，然后吵醒了教堂中的所有人，直到守夜人的队长和他在教堂的正殿【无光之月】的圣徽下见面。 　　“那个指尖恶魔，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 　　众目睽睽之下，詹金斯问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 　　白天一直贴心的为詹金斯提供情报的男人说道。 　　“我们现在就站在神明的圣徽下，如果你愿意向神明发誓和那东西无关，我现在就转身离开镇子。” 　　詹金斯很镇定的说道。 　　烛光摇晃的教堂正殿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中，其他人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私语和谈论声如同苍蝇的声音嗡嗡的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没用的，那不是凡人能够战胜的东西，布莱克镇是原罪之所，这座镇子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低着头的守夜人队长忽然说着，然后转身便撞向了一旁的石柱。他的力气是如此之大，撞击的声音狠狠的印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詹金斯在他倒地的时候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手掌贴在了他的已经凹陷下去的脑门上： 　　“我不让你死，你以为你死的掉吗？” 　　守夜人队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死掉，这就给了詹金斯将他救过来的机会。但勉强清醒后的男人不再说任何的话，双目无神的被固定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管詹金斯询问什么问题，他都不作回答。 　　詹金斯只能和教堂的现任主教打听刚才听到的“原罪之所”“注定要毁灭”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教是知道这些的，这也是这座小镇中诸多的传说之一，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中，久远的过去，当布莱克镇甚至还不是布莱克镇的时候，有一个非常危险且强大的东西诞生于此处并差点毁灭了世界。 　　“但那只是传说，即使那是真的，我也不认为这和现在的事情有关。” 　　主教提醒道。 　　守夜人队伍中出现了背叛者，特别是背叛者还是队长，这对于教区来说可是巨大的丑闻。当夜，守夜人队长的家被彻底搜查，教会在他的书房中发现了一本古代典籍。那本书看起来像是普通人所写的，用来哄骗民众的神秘学书籍，但鉴定后发现其中居然真的有一些用来召唤邪灵的仪式。 　　仪式声称布莱克镇地下沉睡者一座古老的城市，用书中的方式可以将城市中的某些强大的东西召唤出来。书中的仪式有相应的驱散方式，虽然不知道最初那名守夜人队长召唤邪灵的目的，但这并不妨碍众人找出那个仪式。 　　在天空刚蒙蒙亮的时候，教区所有的神职人员和守夜人，一起在教堂的正殿中无光之月的圣徽下开启了那个仪式。 　　随着隐隐形成共鸣的祈祷声从教堂传到镇子里，镇民们也都打开门看向被数百根蜡烛点亮的教堂。 　　站在教堂门口的詹金斯抬头望向黎明的天空，看到徘徊在小镇上空的黑色灵光汇集在一起，然后被教堂中逸散出的璀璨神术光芒驱散。 　　昨夜见到的那个“恶魔”在最后一刻出现在了黎明的光辉中，他的虚影和云层重叠在一起，哈哈大笑着在天空中看着这座镇子。即使在朝阳的光芒中身影一点点的变淡，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甘心或者恐惧。 　　“这里注定会迎来它最初的命运，这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这是詹金斯唯一从那笑声中听出来的意思，他不懂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等到一切结束后，主教将原本答应的报酬——几页古书的纸页交给詹金斯后，他便再次从卧室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这次的故事有点虎头蛇尾，但好的一面是这个事故的背景中终于开始涉及本地的秘密，这极有可能与那位主宰让我牵涉其中的理由有关。远古时代，这片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沉思道，然后将新的纸页和原本的三则故事放在一起。 　　《布莱克小镇秘闻录》原书包含十三个小故事，而现在才只是四个故事，他就已经接触到了真相的一角。计算一下时间和进度，大概黎明前就能翻完这本书，今晚詹金斯已经不打算睡觉了。 　　没有立刻翻看第五则故事，詹金斯再次离开床铺，然后敲响了死神教会老主教卧室的门。现在将近十一点了，但老人还没有入睡，因为【死亡与终末教会】的教义认为，最好睡眠时间应该开始于结束与新生的那一刻，也就是十二点左右。 　　“伟大者【无光之月】的教会？是的，因为布莱克镇相对偏僻，所以教堂一旦建立，很少会迁移。在大概15纪之前，这里一直是【黑夜与隐秘教会】的地盘，直到宗教战争时期才发生了改变，这些都有明确的记载。” 　　老主教对本地区的历史非常熟悉。 　　“那么您是否知道，本地有关灾难的远古传说？” 　　詹金斯又问道。 　　但这一次老主教没能给出答案，流传的神话和传说也可能失落，口口相传的信息更是容易遗失。在第四则故事中听到的那些久远的故事，已经不存在于这个时代了。 　　回到卧室，巧克力依然在枕头边缩成一团，既像是在睡觉，也像是在生气。 　　詹金斯不明白自己活泼的猫今晚是怎么了，怀疑是因为自己光顾着看书而冷落它，才导致巧克力自己生闷气。 　　但这个猜测似乎也有问题，听到詹金斯进门的声音，巧克力懒洋洋的叫了一声，站起来欢迎他回来。而等到詹金斯钻进被子，猫便再次恢复成缩成一团的样子了。 　　“不知道布莱克镇上有没有医生……也许应该是心理医生。” 　　他十分担忧的想到，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翻开《布莱克小镇秘闻录》，第五个故事的名字是《壁橱里的人》。 第1451章 壁橱里的人 　　就和刚才的每一则故事，都是充满教育意义的童话一样，《壁橱里的人》脱胎自孩童们童年时对于家中壁橱的恐惧，希望让读者明白战胜恐惧的唯一方法就是面对恐惧。 　　这个题材非常有趣，因为在所有的家具中，壁橱和床底是为数不多具有藏匿人形生物可能性的，这足以引起胆小和喜爱幻想的孩童们产生遐思。 　　再次出现在了不知多么遥远的布莱克小镇中，詹金斯站在暂时停业装修的成衣店的雨檐下，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而后注意到街上有些不同寻常。 　　他看到了整齐间隔排列的金属柱路灯，他看到了墙壁上那些错落有致像是电路一样密密麻麻的金属管道，他看到了远处那些至少有五层高的建筑物，这可是诺兰都没有的场景。 　　“这就是上一次文明断代前的镇子吗？真是壮观。如果十八纪能够顺利结束，让蒸汽工业文明的薪火继续传递下去，那么十九纪的城市，应该也能出现这样的场面。” 　　虽然蒸汽工业化的程度很高，但这里还是那座偏僻的小镇。不论是哪个时代，布莱克镇一直都游离在文明的边缘。 　　天气阴沉像是要下雨，詹金斯想着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他可不想被淋湿。 　　《壁橱里的人》是一则以儿童为视角的故事，虽然到最后都没有说清楚壁橱里究竟有没有人，如果有人，那又是什么人，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詹金斯目前所读的故事中最为怪诞的一则。 　　这则故事的发生地点是“镇子中一户普通人家”，但因为知晓故事主角小杰森的姓氏，所以找到那栋房子并不难。 　　杰森一家的房子并不在镇子中，而是在镇外森林中。虽然距离小镇并不远，但詹金斯无法理解他们居住在森林中的目的。 　　房子是完全的砖石结构，被树木簇拥着站立在林间空地，用简易的木栅栏围起来。詹金斯站在栅栏门前犹豫的看着面前这栋颇为高大的房子，感觉这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城堡。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那是一个有着黄色头发的小男孩，打开房门后探着头看向站在外面的人： 　　“你好先生，你是母亲雇来的新老师吗？” 　　男孩很有礼貌的问道，时间间隔太久，这个时代使用的不再是詹金斯认知的语言，他只能在同感的作用下，连蒙带猜的翻译那些话的含义。 　　詹金斯本来是不愿意说谎的，因为没有必要，但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男孩身上的灵光，于是沉默着点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眼前的男孩应该就是《壁橱中的人》中的主角，他一点防范意识也没有的将詹金斯请进了家门，领着他走向二楼的时候还介绍今天父母都不在家。 　　但男孩没有将詹金斯领到书房或者有着宽敞桌子的餐厅，而是领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老师，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弄些热茶。” 　　说着，将詹金斯留在房间门口，男孩杰森快速的跑向楼下，很快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到处都不对劲……” 　　站在门口的詹金斯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在这个位置观察起了整栋房子。 　　如此大的房子没有任何仆人，这一点刚才上楼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更关键的是房子里没有任何的灯具，不说煤气灯，詹金斯甚至连一根蜡烛都没有看到。现在房间的照明完全靠窗外阴沉的天空，一旦到了夜晚，这里恐怕真的会伸手不见五指。 　　结合刚才在男孩身上看到的奇怪灵光，他尝试着将自己读到的故事用反方向理解，这样一来大部分的事情都想得通了。 　　“这就是所谓黑暗童话吧？” 　　推门走进屋子里，小杰森的房间平平无奇，符合一个10多岁男孩卧室的样子。正对着床的书桌上放着一本薄册子，詹金斯走上前翻开，发现那是男孩涂鸦用的画册，上面用蜡笔绘画出一幅幅扭曲可怕的画面。 　　这些画面共同点在于，每一副画的角落都会有一个嘴角咧的男孩。男孩或藏在歪斜的灌木丛后面，或者只是从色彩浓烈的房子后露出一颗头。 　　詹金斯看了一会儿便将画册放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转身看向房间中唯一的衣柜。 　　《布莱克小镇秘闻录》记载的故事中，这个衣柜是小杰森的恐惧之源。围绕着衣柜和这个房间，小杰森经历了许多恐怖且不可思议的事件。故事的开头到结尾，衣柜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但在最后还是暗示了，所有发生的一切并非是幻觉，衣柜里真的有东西。 　　“没有灵光……” 　　詹金斯心中想着走到衣柜前，将手放到把手上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将柜门来开。 　　里面是一些挂着的男孩衣服，迎面有一些潮味。用手拨开衣服，并没有发现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又屈指敲击柜子后面的木板，也没有听到任何不对劲的声音。 　　“这就有意思了。” 　　心中想着便打算将一切恢复成原状，但这时余光扫过那些衣服，在柜底发现了一个闪着光的东西，捡起来以后发现那是一片鳞片，但无法辨认出属于什么生物。 　　男孩很快就端着茶托回来了，相比于茶托，小杰森的个头看起来并不大。但他还是认真的踮着脚尖将茶托放到了桌子上，然后邀请詹金斯坐下来品一下茶再开始上课。 　　“老师，你刚才打开了我的壁橱是吗？” 　　小杰森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的，刚才我进来以后，感觉有人在壁橱里看着我，所以我打开看了一眼。抱歉，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 　　他不懂这个时间点的语言，而且很肯定对方也听不懂十八纪的人类通用语，因此这句话是用精灵语说出来的。 　　男孩并没有惊讶这一点，回答的时候也使用了精灵语，而且说得很自然： 　　“有一段时间，我也总是感觉有人在壁橱里看着我，当时我真是怕极了，夜晚睡觉的时候只敢蒙在被子里，因为一旦露出脑袋，就等于直面这个衣橱。不过现在不用担心，里面什么也没有，不是吗？” 　　PS：我从来没写过巧克力被封印，怎么上一章间贴这么多说巧克力被封印的？我甚至没写布莱克镇封印着东西，你们究竟看到什么了（疑惑脸）。 第1452章 外来的深渊者 　　“你没有把壁橱的事情告诉你的父母吗？” 　　詹金斯问道，端起茶杯时嘴角一瞥，痛快的喝了一口。男孩现在讲述的，正是他在《布莱克小镇秘闻录》中看到的故事。 　　“我告诉了妈妈，但妈妈认为那是我的错觉；我告诉了爸爸，但爸爸工作太忙，没时间听我说话。不过后来那种被人偷看的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想它绝对已经走了。” 　　男孩杰森回答道。 　　“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精灵语中的第三人称代词一共有五种，在形容凡俗之上神明之下的可怕存在时，一般不会使用你的这种说法。” 　　詹金斯提醒道。 　　“我并非特别擅长精灵语，而且只有精灵王室才会特别在意人称代词的用法，一般场合下精灵语使用中，也和人类语言差不多，只有三种第三人称的人称代词……难道你有精灵王室的血统吗？哦，那还真是抱歉，的确是我的用法有问题，你真的是一位好老师。” 　　小杰森说道，他坐在了自己的床边，两只手抵住床面，穿着拖鞋的双脚有规律的前后摇晃，脸上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笑容。 　　“你的父母去了哪里呢？” 　　詹金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去工作了。” 　　“但今天是礼拜天，我想在布莱克镇这样偏僻的镇子，应该不会有礼拜天还需要进行的工作吧？” 　　“那就是我记错了，他们也可能是去教堂礼拜。” 　　小杰森笑着改口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否是礼拜天，刚才是我胡说的。” 　　詹金斯也改口道，放下茶杯看向略有些浑浊的液面： 　　“看起来你相当确定壁橱里曾经有过东西，那么你知道曾住在你壁橱里的东西去了哪里吗？” 　　“不，先生，我不知道，我甚至从没见过它。” 　　“今早照镜子的时候也没见过吗？” 　　詹金斯又问。 　　“先生，你不要开玩笑了。” 　　男孩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却改变了话题：“好了，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上课了。” 　　“抱歉，我不记得今天课程的内容了，也许你可以提醒我一下。” 　　詹金斯询问道。 　　“我们的课程是梦与意识，你忘了吗？” 　　男孩看向詹金斯的眼睛，詹金斯也看向男孩的眼睛。明明是人类的双眼，詹金斯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 　　房间中安静了几秒。 　　“如果你在等待我昏倒，我劝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的昏睡红茶对我没有作用，至于想要用超凡能力拉我入梦，抱歉，我也是擅长操控梦境的。” 　　说着他站了起来，男孩也猛地一蹿了起来，但在跳窗逃走前被詹金斯一拳打倒在地。 　　“深渊者是吧？”（553章） 　　他将刚才捡到的鳞片丢到地面上： 　　“一开始还真的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但你不该和我说这么多的话。” 　　“咳、咳～” 　　刚才那又狠又准的一拳直接打在了小杰森的胸口，他现在倒在地板上，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 　　“你知道我们？” 　　“当然，传说中你们是从恐惧这一概念中诞生的种族，在古老的纪元祸乱物质世界后，被神明们放逐到了物质世界以外的某处可怕世界。你们的存在本身，就相当于常驻的【恐惧光环】，而且能够依靠智慧生物的恐惧变得更加强大。如果不加限制，任何回归物质世界的深渊者，都会是造成区域灭绝性灾难级别的异种生物。” 　　因为过去调查B-03-01-8383【秘藏的恐惧酒杯】的时候读到过这种异种，所以詹金斯对【深渊者】的可怕非常了解。 　　“【深渊者】种族中的任何成年个体，都至少相当于人类的6级恩赐者。但你既然最初只敢躲在衣橱中通过吓唬小孩子收集情绪能量，我想你在进入物质世界的时候，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吧？” 　　他问道，伸手想要去抓地面上的男孩，但那男孩直接化作黑烟从詹金斯的指缝中溜走了。 　　“你们的形态并不固定，这也是人类和精灵学者认为你们诞生于【恐惧】概念的重要佐证。” 　　站在原地看向四周，因为房子里完全没有灯光，仅靠从窗户照进来的昏暗光线，让这里变得像是鬼屋一样。 　　“有关深渊者的传闻和记载并不多，但一般认为，你们最重要的外在超凡特征是拉人入梦，以及无法捕捉形态，但深渊者也有非常明显的特点……”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杖，眼睛清晰的看到了代表着异种的灵光在空气中移动的痕迹。 　　“你们极度惧怕光芒！” 　　手杖被猛地抬起刺向前方，随着顶端的宝珠绽放出万丈光芒，白光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 　　在这光芒中，詹金斯感觉到自己的手杖刺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随后便听到一道尖啸声从面前传来，心底发毛的恐惧感差点使他丢掉手杖后退一步，但他还是忍住了这种不正常的反应。 　　光芒消失后，站在男孩房间内的仍然只有詹金斯一个人。只不过他面前的地板上多了一撮黑色的灰尘，詹金斯蹲下身捻了一小撮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些嗅一下就能让普通人害怕的瘫软的灰尘，应该是深渊者的尸体残骸。这是用来布置某些仪式的重要材料，可惜他无法将过去时光的物品带回到现代。 　　第五份的书页没有出现，詹金斯也没有从卧室的床上醒来。于是便走出房间简单的搜索了一下整栋房子，随后在地下室发现暗室。 　　暗室的面积非常大，被鲜血和一些有着臭味的东西布置成了可怕的仪式场地。场地的边缘是依偎在一起的两大一小的三具高度腐烂人类尸体，想来就是杰森一家。 　　詹金斯在那具成年人类男性的口袋中发现了一本日记本，上面记载了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 　　这个世界也许存在巧合，但那也只是一定程度的必然而已。耸立在林间的奇怪房子并非没有原因，实际上小杰森的父母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第1453章 婚礼前夕 　　杰森一家人是三年前从遥远的城市搬到偏僻的布莱克小镇的，他们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建成了这栋房子。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享受乡下小镇的和平风光，而是杰森的父母在违法的使用仪式，试图避人耳目的从不知名的空间召唤出“具有恐怖力量的伟大者”。 　　日记中并没有提到他们究竟想要呼唤谁，詹金斯甚至怀疑连杰森夫妻俩都不知道他们究竟信仰什么。但仪式显然出现了大问题，他们以为自己的尝试像往常一样失败了，却没想到自己接触到了可怕的【深渊者】，后者更是靠着这份接触来到了物质世界，并依靠藏在壁橱中吸收孩童的恐惧情绪，最终侵占了这栋房子。 　　“如果我没有出现，那只【深渊者】肯定会惹出大麻烦。没听说过布莱克小镇发生过这种事情，是因为时间太久远，还是本地教会及时发现了不对劲？还是说，历史本身就是我的出现才阻止了这件事？” 　　詹金斯沉思道，翻到日记的下一页，发现已经没有了内容，只是在纸页中夹了几张线装旧书的纸页。 　　“原来在这里。” 　　他说道，左手捧着书右手将纸页拿起来。随着眼睛的睁开，再次猛地从卧室的床上坐了起来。 　　“深渊者……” 　　口中喃喃自语着，将书写着《壁橱里的人》的纸页和刚才获得的四个故事叠放在一起。随后唤出了自己全部的能力光点，发现空余着的三个气泡中已经有一个被占据了： 　　【恐惧光环（黄色咒法）】 　　“不出所料。不过这个能力对我来说有什么用？这难道是在提醒我，身为神明，我要更具有威慑力吗？” 　　他这样想着，然后摸了一下今晚异常奇怪的猫，再次离开了床铺。 　　【恐惧光环】并非是罕见的能力，而且获取能力的学习仪式也不算很难，需求的材料虽然昂贵，但比起真正的罕有能力来说也算是便宜。 　　只是人类恩赐者中很少有人刻意去学习它，这一方面是因为这个能力的效果不仅仅和自身的等级以及灵的多少有关，还和本身的精神强度关联，更重要的是【恐惧光环】的效果范围不受本身的控制，一旦使用会对自身以外的所有范围内智慧生物产生影响。 　　这是非常严重的效果，在城市中就相当于主动引发骚乱，在野外使用则要考虑队友，甚至附近野生动物的分布情况。 　　再加上恐惧光环不具有打击效果和致死效果，在同类的能力中并不出众，因此很少会有人主动学习，一般能够碰到这样的能力拥有者，大多是自然诞生的恶灵或者独来独往的亡灵学家。 　　“反正是白来的，以后要是有更好的选择，回到诺兰可以让教会想办法弄一瓶【冥河之水】。” 　　他这样想着趿拉着拖鞋离开了房间，走到庭院后来到教堂的正殿。但他并没有走出正门，而是沿着长廊来到偏厅，敲门后见到了今晚守夜的守墓人队长。 　　“威廉姆特？哦，晚上好，请问有事吗？” 　　他是今天在湖畔“迎接”飞艇上一行人的两名守墓人之一，因此对詹金斯还算有印象。 　　“我想请教您一些问题。是这样的，本地是否出现过【深渊者】？是的，就是那种可怕的异种，我刚才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我在一位半神占卜家那里学习过占卜，有时候梦境会给与我一些启示。” 　　他这样说道，也许是因为搬出了奥黛丽小姐的名头，对方虽然怀疑但也相信了这套说辞。 　　“我们这样偏僻的地方，怎么会出现深渊者这样可怕的异种呢？如果我没有记错，深渊者早就被众神驱逐，无法自行来到物质世界，只能依靠人为的接触或者召唤，这不可能发生在布莱克镇。” 　　守墓人很肯定的说道。 　　过去的事情湮没在了历史中，詹金斯疑惑的不是深渊者，而是杰森一家的召唤从未成功过，但来到布莱克镇后第一次尝试便呼唤来了那可怕的东西。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所以认为这片土地还有埋藏着的秘密。再加上一个故事《指间恶魔》中他就已经得到了提示，因此确信布莱克小镇的过去必定发生过了不得的事情。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从晚饭结束算起，正常的时间流才不过四个小时，但对詹金斯来说已经过了好几天。他再次检查了巧克力的状况后，便翻开了第六个故事，这次的故事不再是惊悚而可怕的传闻，而是一则普通的爱情故事，故事的名称是《婚礼前夕》。 　　“先生，先生～” 　　回过神来，穿着睡衣的詹金斯站在红毯上，周围都是穿着礼服正装的镇民。前方是婚礼的会场，乐队已经在演奏直到当代都在流传的婚礼进行曲了。 　　这次不知又是什么时代，呼唤詹金斯的侍者所用的语言詹金斯听得懂，也勉强会说，这是老爹曾教过的人类古代语言，在十八纪只有某些独特的咒法才会使用这种语言。 　　他知道自己的穿着非常古怪，所以对侍者摇摇头，快步的离开了举办婚礼的庄园。到了没人的地方换了副模样和行头，然后通过翻墙头的方式，再次进入了正在举行婚礼的庄园。 　　虽说是爱情故事，但既然被记载在《布莱克小镇秘闻录》中，肯定不会有传统的发展方式。 　　詹金斯溜进庄园的庭院后，避过前来庆贺的镇民们，直接进入了庄园内部，然后在二楼新娘的房间外打昏了看到他的女仆，随后趴在门上听起了里面的谈话。 　　在房间里的正是新娘和新郎，也就是这则小故事的主人公。这则简短的故事就发生在房间内，婚礼的盛况则是通过两人看向窗外的视角侧面描写的。 　　庄园是新娘家族的，而新郎则是个破落户外乡人。因此婚前要做好财产的公示和分割约定，这就是门内谈话的起因。 　　确认了里面正是自己的目标后，詹金斯后退一步，用夸张的声音咳嗽了一声。果不其然的听到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穿着结婚燕尾服的新郎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外陌生的男人。 第1454章 爱情的手环 　　“你是谁？抱歉先生，如果你是来参加婚礼的，请到下面等待，婚礼马上就要开始。” 　　打开了门的新郎脾气还不错，或者是认为詹金斯是新娘家的亲戚，所以没有对贸然闯入的陌生人发脾气。 　　“我不是来参加婚礼的，我是来搭救你们的。” 　　说着，他硬生生的挤开了新郎闯入了房间，坐在梳妆台前一脸生气模样的新娘立刻站了起来，将头纱放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她很漂亮，合适的淡妆配合上白色的纱裙以及祖传的首饰，更能在这个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里凸显出女人的魅力。 　　“先生，请你出去。” 　　门口的男人压抑着怒火说道。 　　“我真是来搭救你们的。” 　　詹金斯说着伸出右手，火花在掌心中跳跃。 　　“哦，神啊，是巫师！” 　　新娘立刻惊叫道。 　　“巫师？这究竟是哪个时代？” 　　詹金斯心中惊疑到，但脸色并不慌张，他本来是想要武力威胁的： 　　“是的，我是巫师，我是来搭救你们的。你们的婚姻注定不幸，但这并非无法改变，命运选择让我今天路过这里，并发现你们之间的问题，我想应该就是想让我来帮助你们。我是一名巫师，所以我相信命运。” 　　他对着新郎招招手，示意他回到房间内并将房门关上。那个穿着礼服的男人明显在犹豫，但最后还是照做并关上了门。 　　詹金斯转头通过窗户看向窗外，庭院中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客人们都在等待着，这场婚礼看似普通，但实际上暗藏玄机。 　　“抱歉，巫师，你刚才说我们的婚姻注定不幸……” 　　新郎见詹金斯不说话，于是主动开口，迟疑的问道。 　　“是的，你们的婚姻注定不幸，那是因为你们中的某个人，和非人的存在做了交易，用牺牲的方式，换取一段美满的爱情，这是你们相识的起源。” 　　因为有了前次的经验，詹金斯并不确定现实是否会和故事一样，所以说话的时候没有一次性的说完，但从两人的表情来看，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样的行为并非值得谴责，不管是向神明祈祷，还是向非人的生物祈愿，只要愿望是美好的，不违反道德，那么这种行为本身就没有大错。但许愿是需要代价的，更不要说，大部分愿意回应普通人愿望的生物，本身就心怀不轨。” 　　“巫师，你的意思是……” 　　新娘颤颤巍巍的问道。 　　“不，祈求这段美好爱情的人，很幸运的向正确的存在许下了愿望，但ta对于愿望的描述有问题，以至于愿望实现的方式出了偏差。” 　　他特地使用了不指向性别的人称代词，就是为了观察两人的表情。《布莱克小镇秘闻录》的描述是正确的，两人的表情完全符合詹金斯的预计： 　　“那么究竟是谁许下了愿望呢？或者说，你们两位都许了愿？” 　　新郎踉跄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的撞到了后墙上；新娘呻吟着跌坐到了梳妆台的椅子上，扭头不敢去看自己丈夫的表情。 　　“请拿出来吧，在牧师为你们宣读结婚誓言之前，这一切都还可以挽回。如果你们相信我，请照我说的做。” 　　他说完便倚着墙不再言语，准备结婚的两个年轻人都不再动弹，场面一下陷入了僵局。 　　“抱歉，我不该做这样的事情。” 　　最终还是新郎率先打破了这沉默，他来到新娘面前单膝跪下： 　　“我是真心爱你的，即使没有那份契约，我也是真心爱你的。” 　　说着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只青蓝色的手环，这手环像是青色和蓝色的羽毛首尾搭在一起构成的，浑然一体像是玉石般透彻。詹金斯见过类似的东西，那东西至今都放在他在诺兰教会的房间角落里。 　　“这是B-11-05-9420【颠倒的祝福手环·忠诚】，是爱情鸟给予的祝福。” 　　他介绍到，他的那只手环是卡麦尔家族事件后得到的，编号B-11-05-9421【颠倒的祝福手环·爱情】（1147）。 　　“这手环的确能够起到守护和牵引爱情的作用，但一旦在爱情中表现的不忠诚，这份祝福就会颠倒成可怕的诅咒。而很不幸的是，你通过这手环获得爱情，似乎本身就被判定成为一种不忠诚的表现……也许你应该祈祷获得的是爱情手环。” 　　詹金斯说道。 　　“那个巫师只说让我许愿，没有告诉我其他事情。” 　　新郎依然单膝跪在自己的新娘面前，手中拉着新娘的手，后者已经泣不成声： 　　“抱歉，我也做了错误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手从新郎手中抽出来，然后拉开梳妆台的柜子，将红黑相间的手环放到桌面上，这手环同样像是两根不同颜色的羽毛搭起来的，除了颜色以外，和新郎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B-11-05-9424，【颠倒的祝福手环·忠贞】。” 　　詹金斯认出来的这是什么。 　　“我绝对忠贞！” 　　新娘大声的强调道。 　　“冷静点女士，我不怀疑这一点。但这两只手环不应该同时出现，这位先生违反了手环的忠诚祝福，因此引发祝福倒转，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同类的物品，从而使诅咒叠加……所以，给予你们手环的，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詹金斯在故事中只知道两人都得到了祝福物，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现在看到了两只手环，才明白故事背后没有揭露的蹊跷。 　　新郎和新娘是彼此相爱的，即使互相知道对方曾许下爱情的愿望，也不打算推迟或者取消现在的婚礼。 　　说明一切后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并希望詹金斯能够帮助他们。 　　“在诅咒生效前，也就是你们宣读结婚誓词前，将这对手环送给愿意接受的人就可以，这样祝福和诅咒就和原主人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提议到，于是两只手环就属于他了。 第1455章 爱情的神 　　“怎么搞得好像我是来专程骗取这两只手环的？” 　　回到庭院中参加婚礼的时候，詹金斯心中疑惑的想着。他计划一会儿婚礼结束后，将手环随便找个地方埋掉，这样一来不管是祝福还是诅咒，都和他这个未来人无关了。 　　至于为何解决了这件事情，但仍然没有从卧室的床上醒来，他猜测这是因为婚礼还没有彻底结束。 　　这个猜测显然是错误的，当镇民们开始热烈庆祝新娘和新郎出现时，一个穿着灰布袍子，戴着一顶尖顶帽的长胡子老人找到了詹金斯。他拄着一根长木杖，木杖顶端的宝石向外辐射着耀眼的金色灵光。 　　“看装束就知道你是巫师。” 　　这是詹金斯见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老人听到这句话还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是说这件袍子？” 　　“不只是袍子……算了，这没什么关系。我想你是来找我的吧？这个还给你。” 　　说着便将刚到手的两只手环递给老者，长胡子巫师用没有拿着长木杖的左手接过： 　　“你知道这是我的？” 　　他的声音很苍老，但很“清澈”，符合那种能够给年轻人指引的智慧长者的特征。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我闯进这场婚礼就已经是小概率事件了，如果与此事无关的另一位巫师也走进庭院，概率有多小你大概知道。” 　　“概率大概比一位神明为这对有烦恼的年轻情侣解决麻烦还要小。” 　　说着，老者向詹金斯眨眨右眼。他的眼睛因为笑意而弯了起来，充满褶皱的脸做出这幅表情，倒是颇具喜感。 　　“你知道我是谁？” 　　詹金斯问道。 　　“当然，就像你也猜到了我是谁。” 　　老者回答道。 　　詹金斯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在他的眼睛中，老人身后灵光是做不得假的。而且即使没用真实之眼，看到他的第一刻，对方也是神的答案就出现在詹金斯的心头。 　　“我有些不明白，你究竟为了什么要为难他们，而且用这种方式。” 　　詹金斯冲着正互相交换信物的年轻人晃了一下头。 　　“这是他们父辈的原因，我只是来收些利息。即使你不出现，他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不过一辈子不幸福而已。” 　　“我想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还用不到你亲自出现在物质世界吧？” 　　虽然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哪一纪，但不论什么时间点神明出现在物质世界绝对都是大事。 　　“未来的神，你不也出现在这里了吗？我们都有各自的理由，也许在对方看来这些理由无关紧要，但我们所做出的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否重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出现在这里。” 　　老者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詹金斯懂得他的意思。詹金斯同样也是神，同样也出现在了这场不起眼的婚礼上，同样的也是因为无聊但必要的理由才来到这里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抱歉，过去无法为未来指点更加遥远的未来。” 　　见詹金斯张嘴想要说话，老者快他一步说道，但话风一转又笑眯眯的说道： 　　“但过去可以指点更加过去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你来到这里的最初目的，但大概和这座镇子的事情有关吧？” 　　“是的，我想知道，在更加久远的过去，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足以引起了整个世界的灾难的生物，诞生在了这座镇子。那是非常古老的过去，就连我都不是亲历者。虽然那灾厄早已离开了这座小镇，但作为它的诞生地点，这里仍然留存着古怪的灵，这使得每个时代，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即使我不出现在这里，也会有其他恶趣味的家伙出现，这是这里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某个纪元末尾的灾厄之兽？” 　　詹金斯猜测到，老者再次笑眯眯的冲他眨眨眼，没有肯定这个猜测但也没有否定。 　　“好了好了，我该离开这里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痕迹，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也有这种手环吧？” 　　老人向詹金斯晃了晃刚才的那两个。 　　“为什么不戴在身上呢？” 　　“因为……” 　　詹金斯没有忘记爱情手环的祝福和诅咒含义，他不得不承认他认为自己不符合纯真爱情的定义。 　　“不用担心，如果真心相爱，手环是不会为难你的。嗯，看起来你也该离开了，你瞧……” 　　顺着老人的提示，詹金斯看到放在了近旁长桌上的薄薄一沓旧书的书页，书页还特别贴心的放到了叠放整齐的餐巾上，防止被一旁的食物污染。 　　第六次在床上醒来，外面已经是月亮高悬，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半夜。詹金斯没有弄懂各个“梦境”间的时间流速，有些梦境对比现实不过十几分钟，有些则一下便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今夜是极少数的红蓝双月都半满的月相，在占星家的看法中，这预示着不确定和不稳定。他们相信这样的月相不应该从事任何的活动，待在家中睡觉才是最安全的。 　　“那就继续睡觉吧。” 　　吸了一下鼻子将书合上看了一下厚度，他现在已经看完了半本书，按照这个进度，一整夜不睡觉完全可以翻到最后一页。 　　“飞艇维护无法结束，我本来就找不到事情做，看到天亮也没什么问题……沉迷故事直到天亮，怎么听起来像是一千零一夜？可惜我的床边没有漂亮的姑娘，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国王。”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猫，然后倚在枕头上翻到了下一页，下一则故事的名称是《旅行家的终途》。 　　依然是阴沉的天气，似乎布莱克小镇的上方永远都是这样的天空。詹金斯在镇外森林中的小径旁醒来，深吸一口气感受森林的味道，唤出黑袍换了副模样，但没有立刻离开这里。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森林，大概十几分钟后，从小路远离镇子的方向走来一个背着硕大背包的中年男人。 第1456章 旅行家的终途 　　“你好，请问布莱克镇怎么走？” 　　背着硕大背包的旅行者很快就走到了詹金斯的面前，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然后用詹金斯完全不懂的语言问道，詹金斯打量着他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 　　“真是可怜。” 　　即使听不懂，詹金斯也能知道这是在可怜自己。 　　旅行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将背着的背包脱下来，将手伸进侧面的口袋掏了一会儿，掏出来一只挂着乌鸦爪的项链，如果那也算是项链的话。 　　他将项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又将右手搭在詹金斯的肩膀上。 　　“你好！” 　　他的声音清楚的出现在詹金斯的心中。 　　“你好。” 　　詹金斯说道，旅行家高兴的点点头，然后惊讶道： 　　“等等，原来你会说话？” 　　“我一直都会说话，只不过大部分时间，我听不懂人们的句子，人们也不了解我想要表达什么。后来我就不说话了，假装喉咙有问题，可比解释自己的思想简单多了。” 　　詹金斯说道。 　　“我想你大概是中了什么诅咒，无法让别人听懂你的话，这很简单，只要有翻译……” 　　说着他拿开了搭在詹金斯肩膀上的手，在自己的大背包中翻找了一阵子，翻出来一只紫色的束口布袋。 　　陌生的旅行者从布袋中捻出一小撮粉尘，放到右手的手心中对着詹金斯的脸一吹，在詹金斯不住咳嗽的同时问道： 　　“现在听得懂吗？” 　　“是的，我听懂了你说的话，咳咳，咳咳，虽然很感谢你，但我仍然建议下次不要这样做了，我感觉自己的肺部不小心吸进了奇怪的东西。” 　　陌生人算是旅行家兼职商人，在整个世界旅行的同时，兜售自己发明以及收集来的各种奇怪物品。他刚才使用的是一种可以帮助人们短暂通晓各种非超凡性语言的粉尘，虽说听起来功效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只是低级的炼金产品。 　　“你可以在各种炼金工作室买到这种产品，价格非常公道。我想只有这样能够方便人们生活的炼金产品，才能永远都不会失传。” 　　“除非异种族完全消失，生活在物质世界的人们的语言接近统一。” 　　詹金斯补充道，旅行家认为这是个非常有趣的猜测。 　　旅行家的目的是前方的布莱克小镇，那是附近唯一的镇子，现在临近入夜，在镇子里过夜显然比在野外生存要好很多。 　　在得知了詹金斯的目的地也是布莱克小镇后，便邀请詹金斯和他一起进行接下来短暂的旅程，詹金斯当然不会拒绝。 　　“我以前也来过这座镇子，但相隔了很漫长的时光。镇子虽然安宁，但也不是完全的和平，在那里过夜，你依然需要留点心。” 　　詹金斯介绍到，其实是在提醒对方。 　　“是的，我在世界各处旅行的时候，可是见识过不少可怕的事情，一个人旅行需要足够的谨慎。” 　　旅行家同意詹金斯的看法，但并没有听出话外之意。 　　当夜，詹金斯和旅行家都入住到了镇子中唯一的旅店中。作家先生当然是没有钱，所以他用路边随手捡来的石头，昧着良心欺骗了旅店的店主，让其以为那是银币。 　　这倒是有些像是童话故事中那些骗人的巫师的手段，但詹金斯认为自己并非是故意要这么做，因此虽然要受到谴责但这并不是特别糟糕的行为。 　　詹金斯和旅行家的房间是相邻的，都在旅店的三层。小镇的旅店脏乱而破败，房间内的家具大都无法正常使用，打开衣柜后詹金斯甚至迎着月光看到一只黑色的腿上长毛的大蜘蛛，在几乎蒙住整个衣柜的蜘蛛网上爬来爬去。 　　注意到有人打开门，蜘蛛几乎是以贴脸的方式向着詹金斯发起了进攻，然后被詹金斯冻在了冰里。 　　“这里究竟多久没人打扫了？” 　　他小声的嘟囔着，看了一眼看似整洁的床铺，一点也没有爬上去休息的想法了。 　　半夜，门外出现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从詹金斯的房门前经过没有任何的停留，然后消失在了隔壁房间的门前。屏住呼吸的詹金斯能够察觉到有人正站在自己“邻居”的门口，脚步声主人的呼吸频率非常快，想来是很紧张的。 　　按照故事的进展，很快，见财起意的旅店主人就会闯进房间，杀死熟睡中的旅行家，并将他的所有财物占为己有，依靠那些神奇的炼金产品，完成了从落魄的旅店主到布莱克小镇中的大富商的转变。 　　镇民们都知道这笔钱来路不正，但没人敢指责他，直到十年后旅行家长大的儿子偶然路过这里，在一系列的灵异事件后知晓了真相，并在火海中埋葬了旅店主一家十三口。 　　詹金斯贴着墙站在门后，等待随时冲出去拯救旅行家，但旅店主却迟迟不敢下手，在门口不住的徘徊。 　　最终他居然离开了旅行家的房门门口，转而走到了詹金斯房间的门前然后紧张的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虽然房间很久没有整理了，但房门的门轴没有生锈，房门被推开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借着微弱的月光，旅店主看到了鼓囊囊的床铺，但却没看到被门挡在后面的詹金斯。 　　“抱歉，我是第一次杀人，先从你动手吧。” 　　他手持着尖刀来到窗前，吸了一口气狠下心来快速的向着床铺刺了两下。即使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也感觉到了手感不对，空着的左手拉开被子，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两只枕头。 　　“很神奇是吧？” 　　门后的詹金斯轻轻的将门关上，床前的旅店主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恶鬼般的表情。 　　“你的逻辑很奇怪，因为第一次杀人害怕，所以就想要那我来练练手。我不明白，杀我和杀别人有区别吗？还是说你认为我看起来很好杀？” 　　詹金斯问道，旅店主这时已经带着疯狂的表情不由分说的冲了过来，然后被詹金斯轻而易举的撂倒在地。 第1457章 荣耀仪式 　　很快，房间内的骚动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虽然旅店中并没有住很多人，但这还是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引来了很多镇民。 　　詹金斯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会有这么多人不睡觉，他和旅行家一起站在旅店的门口，看着举着火把的镇民们围住了这里。 　　“是的，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他刚才拿着刀闯进我的房间想要杀我，你们瞧，这两只枕头上还有刀痕呢。” 　　詹金斯的脚下是他刚才用的枕头，枕头旁是瘫倒在地的旅店主和他的刀子。 　　“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镇子的治安官在哪里？我想我们需要帮助。” 　　旅行家大声的问道，他已经从詹金斯那里得知了旅店主原本的计划，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有很明显的徘徊者的脚印。 　　但镇民们并没有因为这些举证而叫来治安官给于旅店主惩罚，他们挤在一起举着火把相互交谈。乱哄哄的声音完全无法分辨他们交谈的内容，只知道这群人显然是想要袒护旅店主。 　　“旅人，你们现在就离开镇子吧。” 　　就这样闹了一阵子，穿着打扮像是这座乡下小镇镇长的胖男人被推出来，他这样对两个外来者说道。 　　“那他呢？” 　　詹金斯踢了一下旅店主问道。 　　“我们会按照本地的规定给他惩罚的。” 　　胖男人镇定的回答道。 　　詹金斯和旅行家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是实话。镇民们在袒护自己的邻居和熟人，即使他做了错事，也不会因为他企图伤害两个和镇民们无亲无故的旅人而做出惩罚。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离开。” 　　旅行家说道，詹金斯点点头，然后看着旅行家想要上楼去取自己的行李。 　　也就在这时，一直在詹金斯脚边装昏迷的旅店主忽然“醒来”，然后指着两人大叫道： 　　“不要让他们两个偷东西，楼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镇民们窃窃私语着，没有支持他也没有反对，于是旅店主又说道： 　　“我在楼上存放了一只很大的背包，除了很少的现款，里面还有许多炼金道具。我本来是想要将它们分给大家的，我不能一个人独占这些财富！”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镇民们的窃窃私语停了下来，旅行家也停住了转身上楼的脚步，和詹金斯一起看向围成一圈，眼神逐渐转变的镇民们。 　　“你们不会真的有什么其他想法吧？我既然带了那么多的炼金产品，还敢自己独自旅行，你们难道就不怀疑其实我是巫师吗？” 　　旅行家问道，镇民们果然被这句话吓到了，虽然依然包围着旅店的门口，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 　　“不，他不可能是巫师！” 　　就在这时詹金斯脚边的旅店主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抓过那把尖刀然后猛地扎向旅行家的胸口。 　　“不，你不可能是巫师！” 　　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如果旅行家真的是巫师，那么接下来旅店主就死定了；左右不过是死，如果反抗一下，说不定旅行家并不是巫师。 　　詹金斯并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如何定义“巫师”这个职业，但他早就确定过旅行家是彻底的普通人，并且没有料到会忽然遭到袭击。 　　仓促之间来不及躲闪，直接被那柄刀插进了胸口，但在摔倒之前被詹金斯扶住了。 　　“你们瞧，哈哈哈，你们瞧，他不是巫师！他不是巫师！” 　　旅店主兴奋的叫着，连声音都有些变形。重复第三遍的时候，声音真的因为巨大的惊恐而失真，因为他注意到另一个一直以来存在感都很弱的男人，手心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将那柄刀从旅行家胸口拔了出来。 　　旅行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但面色正常，胸口甚至都没有流血。 　　“是啊，他不是巫师，但我是。” 　　詹金斯平静的说道，新入手的【恐惧光环】的效果全开，半跪在火把产生的阴影中的他，一下看起来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举着火把的人们愣了一下，然后不出所料的一哄而散，旅店主则直接晕倒在地，这次是真的昏倒了。 　　“原来故事的真相是这样～” 　　詹金斯在心中感叹着，转头去看已经被救治的旅行者的表情，却发现后者一脸懊恼。 　　“为什么不高兴？” 　　詹金斯疑惑道，现在没有镇民们举着的火把，只有旅店柜台上的油灯还能照明，这让旅行者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为什么要高兴？哦，神啊，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的和面前这个人同行？” 　　说完也不管詹金斯的反应，抱怨着的旅人蹲下身抓起旅店主人的匕首，将匕首塞到店主手中，然后握着那只手，直接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一边这样做，他还一边用眼神警告詹金斯不要多管闲事。詹金斯微微张嘴表示惊讶，然后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不会救主动自杀的人。 　　“这样就可以了吧？” 　　心脏中刀活不了多久，旅行家歪倒在地上声音虚弱的说道，伤口涌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虽然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但依稀也能看到兴奋。 　　詹金斯再次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个将死之人在地面上挣扎。旅行家很快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也就在同时，詹金斯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在只有他能够看到的视野内，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的射到了地面，这光柱破开了云层，从那高耸着的有着奇异形状的云层后面，展开双翼的纯白天使缓缓出现。 　　这是典型的天使，无面无貌，身材高大，身上披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袍子。腰间挂着的银色哨子暴露了祂的身份，这是只在正神【无踪旅者】的教会中才会出现的象征物。 　　随着天使的降临，死去旅行家的灵魂也出现了。那灵魂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一脸憧憬的看着上方的天使，随后双膝跪地高举起双手： 　　“哦，天使啊，我已走过了荣耀之路，并按照古老的仪式被谋杀在了旅途的终点，现在，带我离开这世界吧！” 第1458章 再闻旧货商店 　　天使没有理会发出请求的旅人的灵魂，也没有保持双脚不沾地面的传统，而是很快降临到了地上，然后对着詹金斯微微鞠躬表示尊敬。 　　旅行者灵魂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吾主曾说，我此行会遇到意外之中的人。虽然无法辨别您的身份，但您一定也是尊贵者。很高兴见到您。” 　　天使说道。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这是詹金斯没有预料到的变故，他知道这次故事的背景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深： 　　“你尽管处理你的任务，我不会插手和此地有关的任何事情。” 　　詹金斯这样说道，天使在此低头表示感谢。 　　“凡人卡麦尔，你可知罪？” 　　天使问向旅行家的灵魂。 　　“是的，神之使者啊，我有罪，请你带我离开这罪孽的地方吧！” 　　“你有何罪？” 　　“我在这污浊的世界沾染了太多的罪孽，我的灵魂几乎不再澄澈。如今我已经重新按照圣典的记载，走遍了荣耀之路，并最终死在了旅途的终点，如今您以如此的姿态出现，必定是要带我离开这里的！” 　　他几乎是匍匐在了地面上向着天使祈祷。 　　詹金斯听说过这个荣耀仪式，这非常的古老，被旅者教会尊奉为圣皮姆的前人，就是因为无意中完成了仪式而受到追奉。（366章） 　　“是的，凡人，你按照远古的仪式重新踏足神圣的旅途，并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在了旅途的重点。但我不能带你离开，你的灵魂注定要沉沦在这里。” 　　“为什么？” 　　旅行家猛地抬起头，但又立刻因为目视了那无貌的面孔而低下头，灵魂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受到的震颤。 　　“难道……是因为我没能诚实的奉献自己，没能按照古老的契约被邪恶者杀死，是因为我选择了自杀的手段企图蒙骗您吗？” 　　至少他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且没有选择在天使面前撒谎。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真的非常可惜，凡人，我看到你的你的决心和勇气，也看到你拙劣的手段和可悲的终局，但你无法跟随我离开，你有罪，你沾染了此处的罪孽。荣耀之路的起点和终点有如此之多，你为何要选择在此处结束呢？” 　　天使疑问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旅行家卡麦尔再次问道，詹金斯却猜到了真相。 　　“你不该死在这里，这条古老的荣耀路途早已被污染，你应该选择其他的路。这也是吾主对信徒的考验，合格的旅行家应该具备规避危险，选择路途的能力，如果没有这些，那么至少也应该有足够的幸运……抱歉，凡人，你注定在此沉沦，我选择见你，只是怜悯你的勇气和努力，所以想要告知你真相而已。” 　　环绕在天使身边的光华开始收缩，那从天而降的光柱也在变得暗淡，天使要回去了。 　　“什么？” 　　旅行家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这不是真的！” 　　他的灵魂哀嚎着，失去了理智的扑向了天使，也许是想让正在消失的天使带着他一起离开。但这样莽撞的做法，带来的后果是那灵魂被天使的光芒击碎，他不该在天使面前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敌意，神圣的光芒可没有能力去判断凡人的用意。 　　“我诅咒你们！” 　　旅行家的灵魂临死前面向镇子大喊道： 　　“我诅咒居住在此处的所有人！我诅咒你们，我的后代将会继承我的所有，他们总有一天，会带着那些超凡炼金物品，杀死你们所有的人，将你们的灵魂全部碾碎！” 　　灵魂破碎前的诅咒勾连起了镇子中本来就存在的古怪的灵，旅行家用灵魂喊出的最后的呐喊，也是最纯粹的恶意，在詹金斯眼中居然真的形成了黑色的灵光向着镇子扩散。 　　当然，那些灵光在碰到詹金斯的时候会自主的绕过去，但除了他以外，这里的所有活人，想来都会被诅咒牵连上。 　　“这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问向还没有离开的天使，然后有些惋惜的看着旅行家的灵魂消失，他很欣赏这个人，而且这个人还帮了自己。 　　“他走过了荣耀之路，如果不是选错了终点，本应该随我离开物质世界去面见吾主。因此，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的灵魂已不是纯粹的凡人灵魂。这样的灵魂在破灭的瞬间喊出的怨恨，和这座镇子的罪孽重叠在一起，足以形成影响深远的诅咒。” 　　天使谦卑的解释道。 　　“这里会怎么样？” 　　詹金斯又问。 　　“很快，觉察出不对劲的镇民就会离开这里，四散到世界各地，而新的移居者不会受到诅咒的影响。被诅咒镇民们的后裔，会持续的受到诅咒的影响，死去的卡麦尔的后代，也会在诅咒的影响下对他们进行追杀。这将是一个持续很久远的复仇仪式，恐怕要花很长的纪元才能终止。” 　　天使悲悯的说道。 　　“这一切，就因为今晚这样简单的事情？” 　　“是的，伟大者，一切就是这样简单。能够成功通过吾主的荣耀之路，凡人卡麦尔已经证明了自身的不凡，这一切都是合理的，这是极小概率下诞生的复仇仪式，我无法阻止……” 　　天使很快便离开了，詹金斯收拾了一下心情，也准备离开这里。他回到空荡荡的旅店，从旅行家的背包中找到了配置那种可以使人通晓语言的粉尘的配方，同时在那背包中找到了这次故事的纸页。 　　第七次从床上惊醒，詹金斯伸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那个旅行家的姓氏是卡麦尔……” 　　他喃喃自语着走下床推开窗子，让窗外凉爽的夜风吹进来，同时也让心中的焦虑缓解了一些。 　　目前为止他所遇到的和卡麦尔这个姓氏有关的事情一共两件，比较近的一次是被诅咒的卡麦尔家族，但这件事已经完全结束，古老的卡麦尔家族的唯一幸存者是不知真相的兜帽先生；另一件事则是在“真实的幻影”时期出现的某个旧货商店，它向外兜售了很多违禁物品甚至诡物，那个旧货商店甚至与【全知宝镜】中的远古灵魂有牵连，但却在教会搜查前失去了踪迹。 第1459章 吸血迷情 　　目前已知，诺兰教区出现的许多来路不明的诡物都与卡麦尔的旧货商店有关，其中部分诡物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就是从卡麦尔旧货商店流出来的。 　　“如果将远古时期的强大炼金物品，等同于现代的诡物，那么那位拥有诸多编号物品的旧货店主卡麦尔，会不会就是我所遇到的古代旅行家的后代？” 　　这两件事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联系来，但詹金斯早已明白自己身边很少会有巧合。只不过这猜测是否成立，还要回到诺兰后再进行确认，如果知晓了旧货商店出售诡物的目的，将会极大的帮助教会逮捕卡麦尔店主。 　　夜已过半，读了半夜故事的詹金斯彻底放弃了睡觉的意愿。他在窗前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随后一边回忆着古代旅行家的翻译粉尘配方，一边走出了房间。 　　旅行家说的没错，这个配方格外的亲民，即使到了十八纪，各种材料也很容易找到。只不过相比于过去，一些材料的名称以及计量单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只要翻译回来，配置粉尘并不是难题。 　　飞艇上本来就携带了充足了补给物品，再加上教堂本身的材料存储，虽然有些麻烦，但詹金斯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得到了成品。没有人询问他想要配置什么，他也乐得不用解释，将那只玻璃小瓶塞进睡衣的口袋中以后，便再次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翻开了《布莱克小镇秘闻录》，翻开了第八则故事： 　　“《吸血迷情》？怎么听起来像是现代的女性作家关于吸血种的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故事？” 　　带着这种想法，他再次来到了天气阴沉的布莱克小镇中。天空飘着雪花，现在显然是冬季，穿着睡衣的詹金斯站在街头有些不合时宜，但好在街上也没有人。 　　这次的故事颇具童话色彩，很容易就能看出故事的寓意是警告年轻的姑娘们，不要轻易的相信那些长相英俊的青年男人们的花言巧语。 　　故事本身虽然有些血腥，但最后还是以镇民们抓到了镇子中的吸血种为结局。只是根据前面那些故事的套路，真实发生在历史中的事件，肯定不会有那么简单。 　　“从故事的背景来看，现在的时间点依然是异种大消退以后。出现的疑似超凡者只有教堂的老神父，但他也只是用类似【圣光术】的能力暂时驱逐了吸血种。” 　　詹金斯这样想着，踩着雪地找到了这个时代的小镇教堂。这显然还是【黑夜与隐秘教会】在本地的组织，只不过教堂的规模非常小，除了悬挂着的圣徽以外，这里和普通的二层居民楼没有区别。 　　“太寒酸了吧？” 　　他换了身行头，将少量的通晓语言的粉尘弹到脸上，然后伸手敲响了教堂的门。不多时，一个长相和故事中描述非常像的老人打开门探出了头。 　　“二级恩赐者，不是吸血种伪装的……等等，怎么能力光点……这种灵光分布是什么意思……是的，古代恩赐者和现代恩赐者的体系本就有差异，看来这次的时间点比我想象的还要久远。” 　　教堂的老神父不认识詹金斯，但还是客气的询问了他的来意，将他当做了来此寻求庇护的旅人。詹金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因为完结故事后就能离开，他也并不担心自己的谎言会引起麻烦： 　　“我是吸血种猎人，是的，我的确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同时也在说服自己相信这一点，以便更好的和面前的老人沟通。 　　“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这个职业……” 　　这个职业是詹金斯瞎编的。 　　“但事实上，我游走于世界各地，专门负责猎杀那些在异类种群消退后，仍然活跃着的古代吸血种族。我恰好路过镇子，嗅到了这里有那些吸血种的臭气，这相当明显，我想本地的教会会了解一些信息。” 　　“吸血种猎人？” 　　拉着门把手的老神父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詹金斯，然后点点头招呼他进来： 　　“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但如果你想住下来，客房还是有很多的。你说你在猎杀吸血种？这还真是了不起，现在物质世界可没有多少人类施法者了，我想你一定有些了不起的经历。” 　　这个时代比詹金斯想的还要糟糕，他发现寒酸的教堂内居然只有老神父一人驻留，同时也从老神父那里得知，现在的时代除了异种衰退，连人类超凡者的数量和实力也在衰退。世界各地已经很少能够找到教会势力以外超凡者的身影了，一切旧时代的力量和痕迹都在消失，人们也在忘却过往的波澜壮阔的历史。 　　所以确认了詹金斯是“施法者”以后，神父非常的高兴，同时也完全相信了他编造的自己身份的那套说辞。 　　“能够独自猎杀吸血种，你一定非常强大，不，不用告诉我你是的施法者等级，只要你愿意帮助镇子就足够了。你想要知道些什么？我会尽可能的回答你。” 　　寒酸的教堂没有正规的会客室，这番谈话是在神父的书房中进行的。这里同时也充当了教堂的资料室、会客室以及忏悔厅，詹金斯从未见识过如此拮据的教堂。 　　“镇子里的吸血种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受害者吗？它有多强？教会目前掌握了那些情报？” 　　他一口气问道。 　　“吸血种三个月前出现，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夜晚出现杀害镇民。我不知道他有多强，但肯定比我厉害……唯一知道的是，吸血种肯定伪装成了镇民藏在镇子里，很多证据都表明，它就生活在本地，只有在残忍的夜晚才会暴漏本性。镇子里也进行了很多行动，每次吸血种杀人后，镇民们都会自发的聚集在一起，核对每个人前一晚各自的行程，然后选出一人杀掉……” 第1460章 治安官、占卜家和女巫 　　“等等，很抱歉，刚才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选出来一个人杀掉？” 　　詹金斯有些惊讶的问向面前的老神父。 　　“是的，这很难理解，也很残忍，但那些普通人必须有渠道发泄自己的恐惧，我无法阻止……而且，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手段，我们没有任何方式辨认吸血种，只能期待能够碰对运气抓到它。” 　　神父沮丧的说道，根据他的说法，恰好现在是冬季，镇民们几乎已经完全不出门了，只在吸血种杀人后的第二天白天才会聚集在小镇的广场上。而布莱克镇中，除了他这位圣职者以外，还有两位施法者存在，詹金斯如果需要更多线索，可以去寻找他们。 　　“镇子东部的森林中住着一位占卜家，她试图用自己的方法找出吸血种，但吸血种显然有很强的反占卜手段。占卜家手中有这一把罕见的秘银匕首，那把匕首保护她不被吸血种杀害。另一位是居住在镇子墓园附近的女巫，她是一位草药配置大师，曾经将一位被吸血种袭击的可怜人救回来，可惜那个可怜人被吸血种转化了，我们只能杀死了他……哦，还有一件事，小镇的治安官在一个月前遭遇了不幸，现在由我暂时担任这个职务，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但即使再有自信，夜晚最好也不要出门。现在是下午，你还有三个小时去拜访另外两人，记得早点回来。” 　　“夜晚杀人的吸血种……可以暂时驱逐怪物的治安官……预言家……配置草药的女巫……说起来，为什么是吸血种不是狼人呢？” 　　老神父听不懂詹金斯的这个疑问。 　　占卜家和女巫一个住在镇子的东部森林，一个住在镇子西部的墓区。虽然镇子不大，但来回一趟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詹金斯选择先去拜访女巫，因为教堂在镇子东部，他可以趁着横穿小镇的同时，用真实之眼观察情况。 　　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来到墓区以前詹金斯没有看到代表异种身份的灵光。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对方的隐藏本领很强，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又或者时代的不同造成灵光形式的不同。 　　但至少人类超凡者的灵光他还可以看到，女巫的力量相当于一级恩赐者的水平，那是个有些胖的中年女人： 　　“吸血种猎人？哦，你一定是使用了翻译粉尘，我嗅到了那种味道，我的鼻子非常灵敏的。让我来看看，你是……” 　　女巫很热情的招待了远道而来的陌生施法者，并在自己的小屋中用奇怪的茶水迎接了他。屋子里挂着许多植物样本，柜子上摆放着装着奇怪液体的瓶子，这让詹金斯想到了老杰克的草药店。 　　“你肯定有半精灵血统！” 　　她忽然说道，詹金斯大吃一惊，他现在是伪装形态，对方不可能从外貌上判断出他的血统。 　　“不要那么惊讶，我的鼻子非常灵敏。” 　　她对着詹金斯眨眨眼： 　　“我虽然不像你那样，可以依靠先辈的血脉回溯力量强大自己，但我也有自己的强项。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我很乐意帮助你，干掉那个该死的家伙。” 　　女巫非常的热情，但知道的事情并不比老神父多。她的鼻子也无法嗅到吸血种的踪迹，但兼职小镇验尸官的她，却从受害者身上得到了些线索。 　　“那只吸血种不是古代种，虽然它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强大，但他的年龄肯定不大，这一点从尸体身上残存的毒素的含量可以判断出来。” 　　在几个月前的吸血种事件中，詹金斯分别从星灵和老杰克那里得知了克制吸血种的“吸血毒素”的配置方式。他本想让女巫帮忙弄一些，但不同的材料名称，让女巫也无能为力。詹金斯能将古代名称翻译回现代，但也无法将现代的名称翻译回不知晓时代的说法。 　　离开前，女巫送给了他一些疗伤用的药剂，希望他能够顺利的抓到敌人。 　　与热情的女巫相比，居住在密林深处的占卜家就有些冷淡了。那是个相当漂亮的年轻女人，将詹金斯挡在了低矮的栅栏外不让他进来，自己则站在房门口，声称陌生人会带来灾祸： 　　“我已经看到了，你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灾难制造机，是行动的天灾，是吸引罪孽的垃圾桶！看在神的面子上，请不要再向前了！” 　　占卜家的实力，相当于恩赐者体系的3级，是镇子的原住民中最厉害的那一位。但她也有些古怪，明明只是3级，偏偏有着半神占卜家布罗妮昂斯小姐才有的特殊气质。 　　这大概代表了她具有相当高明的占卜和预言手段，詹金斯认为自己能够从她这里得到有效的帮助。 　　“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他高声声明道。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等等，请不要碰我的栅栏。哦，该死，你还是碰到了，我明天就把这些木头烧掉，现在可是冬天，装新栅栏要等到明年春季了。” 　　占卜家懊恼的说道。 　　“我不会再向前了，我们这样说话也可以。你是否可以为我提供帮助？我想要猎杀那只吸血种，但我找不到它。” 　　“吸血种就在镇子里那群愚昧的镇民中，你应该去找他们，而不是来找我！” 　　占卜家大声的强调道。 　　“如果我能够找到它，就不会来找你了！女士，公平点来说，如果我能够杀死吸血种，对你的生活不也有好处吗？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家附近会有奇怪的异种生物存在！” 　　“那都没关系，我已经决定来年就搬走。镇子里有什么与我无关，况且我被迫搬到林子里居住，也是因为那群镇民们认为我的占卜招惹来了灾祸。哼～真是一群无知的人。” 　　说着，少女不耐烦的跺了一下脚，然后转身想要关上门，不愿意再和詹金斯浪费时间。 第1461章 先辈的指引 　　“其实我也是占卜者，我接受过非常系统的占卜和占星学课程，我的老师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 　　无奈之下詹金斯只能搬出这套说辞，希望对方能够看在自己是“同行”的面子上帮助自己。 　　“既然你自己也能占卜，那么就真的不需要向我求助了。” 　　占卜家这样说道，然后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彻底终止了这场谈话。 　　“嗨，听着，我是个游荡于整个世界到处猎杀吸血种的猎人，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吧？” 　　詹金斯大声向着房子喊道。然后果不其然的再次听到了占卜家的声音： 　　“看在神的面子上，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年轻女人气冲冲的捧着水晶球再次打开了门，一副想要把水晶球丢到詹金斯脸上的表情。 　　“我想……”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水晶球上，虽然水晶球不会有什么外貌上的不同，但他认为自己见过这只水晶球。不久前，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和奥黛丽小姐，正式要求他成为学派的成员，那时他将自己的灵魂徽记烙印在了一只从17纪传承下来的水晶球中。 　　现在当然是比十七纪还要古老的纪元，但少女捧着的水晶球，在詹金斯看来就是学派的“名册水晶球”。也就是说，那不仅仅是从17纪流传下来的，甚至是从更古老的纪元流传下来的。 　　“我想说……其实我来自未来。” 　　“我知道你们这些类似游侠的人物都喜欢编造故事，先生，请离开我家的门口！” 　　“是真的，我真的来自未来。你的学派会在未来发扬光大，你捧着的水晶球在我的时代依然存在，并且已经烙印了不知多少继承者的徽记。”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少女倚在门框上说道，这次并没有拒绝继续谈话。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 　　詹金斯发现自己无法证明这一点，他虽然加入了学派，也接受了系统化的培训，但至今为止都能完成入门的占卜训练，无法掌握那些学派特有的能力。 　　“我只有这个，这是我加入学派时，我的老师的老师送给我的礼物。” 　　说着，他从脖子里拿出那枚紫水晶挂坠，布罗妮昂斯小姐说过这东西可以带来好运，所以詹金斯一直随身携带。 　　他将挂坠远远的抛给捧着水晶球的少女，少女一把抓住，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狐疑的看向詹金斯： 　　“这枚水晶的确很特殊，这不是这个时代的技术能够做出来的。虽然我依然怀疑你的身份，但你可以进来，仔细和我说说你的那些不知道真假的故事……还有，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学派，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我的所有知识都是我自己从书中学来，或者领悟出来的……不过，如果我有一天想要将它们传承下去，也许用水晶球的方式记载名录的确是个好主意，进来吧，不过我可没有用来招待你的茶或者点心。” 　　林中的小屋内饰朴素简单，靠墙的书架上满是图书，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从詹金斯口中，年轻的占卜家知道他的来历，也知道了他学习占卜的故事。同样的，詹金斯也了解到了占卜家的生活，以及未来的打算。 　　詹金斯已经确认，面前的少女就是自己所属的占卜学派的创始人，是自己老师的老师的老师的……老师。 　　“占卜家相信命运，我们的命运也是相连的，所以偶然的穿越时空，我在极小的概率下遇到了你。这足以证明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不是谎言。” 　　“不要用命运作为借口搪塞，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你。” 　　占卜家说道，但詹金斯认为她应该是完全信了，否则不会每当詹金斯提起学派的历史时，就会满面红光一脸的兴奋。 　　“你不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名学派历史中的先辈，我曾遇到过另一位，只不过他已经蒙受伟大者的召唤，死后的灵魂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詹金斯继续说道。 　　“另一个世界？看来你真的知道很多事情。” 　　占卜家显然也是知道主宰以及主宰们的世界的，她主动为詹金斯倒了一杯水，这算是表明了接受他坐在这里，不会忽然把他赶出去。 　　“总之，不论你究竟是谁，如果你真的来自遥远的未来，那么就应该更小心一些。难道你的老师没有跟你说起过，时间是凡人最不可触碰的领域吗？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可能会导致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少女说道。 　　“不用担心这个，物质世界的时间长河稳固无比，不会因为点滴的波澜而产生改变。况且我并非每次都和过去的人探讨未来，现在不是想要使你信任我，以获得吸血种的信息吗？” 　　詹金斯说道。 　　“吸血种……” 　　占卜家迟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取出一本书递给詹金斯： 　　“我的确无法靠占卜和预言来获取它的信息，但我知道布莱克镇的蹊跷。在比现在还要古老的纪元，这里诞生过一个可怕的东西，从那以后，镇子每隔几百年就会发生些可怕的事情，但镇子却不会因此而毁灭，这应该和那可怕东西的惊人力量有关，仅仅是残余的影响力，就使得这里变成了这样。 　　我搬到这里就是想要研究镇子的历史，希望获得命运的启迪。但我想的太理所当然了，这里的可怕程度不是凡人能够触碰的。你知道吗，不论这里发生过多少的事情，都不会有外界的人注意到蹊跷，即使本地人将这些传说和故事编撰成册，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这是比诅咒还要可怕的现象，近乎本地自然存在的法则。我已经放弃留在这里，很快就会搬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研究没有任何的成果——按照本地流传的传说和镇公所的文献，大概在千年前，这附近死去了一位公爵级别的吸血种，它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找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1462章 低水平的战斗 　　“即使公爵级别的吸血种真的死了，尸体残余的力量也足有让一个普通人蜕变成强大的吸血种；如果它没死，那么千年的时光足够让这种自愈能力强大的异种苏醒过来。” 　　詹金斯猜测到。 　　“我比较倾向于前面的猜测，因为现在出没于镇子中的吸血种显然非常年轻，这一点如果你去询问镇子里的女巫也能知道。如果现在杀人的那个怪物，真的是因为接触了古代吸血种的尸体而变成异种，那么拥有一些奇怪的道具来遮掩自己的行踪也就不奇怪的，所以我找不到他。但那终究不是自然诞生的异种，想要分辨出来，还是有些技巧的。” 　　占卜家的书中记载了千年前吸血种大公的事情，其中提到了一些吸血种的秘闻，这给了詹金斯对付那个杀人犯的思路。 　　眼看天色变暗已经到了傍晚，他便起身告辞，打算回到教堂告诉神父他的打算。占卜家起身送别他，站在门口看着詹金斯推开栅栏门准备走进树林。 　　“那个……” 　　少女扶着门迟疑的说道，詹金斯转身望向她。 　　“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道。 　　“这个……还是不说比较好，我从不在过去询问别人的名字，也不会将自己的名字透漏出去，因为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说着，詹金斯去除了黑袍的伪装，露出了穿着睡衣的詹金斯的本来形象。站在雪天林地中穿着睡衣，本来是一副可笑的模样，但少女却莫名的有些脸红，因为詹金斯半精灵的脸的确非常有吸引力： 　　“如果你刚才所有的话都是真的，在未来，记得一定要将学派发扬光大。” 　　“一定会的。” 　　詹金斯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径直走入了林间。 　　当夜，一切的计划都已经制定好。詹金斯告别了老神父后离开了教堂。夜已经深了，他深一步浅一步的踩着雪走到了镇子的小广场上，这个落后的时代没有路灯，今晚的月亮也被阴云遮住，这里虽然黑暗，但那个站在广场上的男人依然非常的显眼。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那个该死的占卜家肯定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你。” 　　说话的人的眼睛中仿佛燃烧着血色的火焰，走近后詹金斯才发现对方并非站着，而是悬浮在雪面上。他的声音很正常，不像那张丑陋的脸一样让人恶心。 　　“是的，现在看来占卜师的猜测很对，你果然是偶然触碰了异种尸体后，被异种血脉同化的普通人。” 　　詹金斯确定道。 　　“我现在可不是普通人。” 　　说话间詹金斯已经走进了广场的范围，雪面在他的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今天我看到镇子中来了陌生人，就知道你一定是为我而来的。我想你一定很惊讶，才刚刚做好了寻找我的准备，就收到了我约见你的邀请。” 　　吸血种这样说道。 　　他说的对，詹金斯的确有些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原本的计划安排，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不用去刻意的寻找了。 　　“我会吸干你的血，警告后面有可能到来的旅行者们不要多管闲事，也让镇子里的女巫、神父和占卜家知道，没有人能够对付我。” 　　月亮终于从云层后面露出了头，那红月的光芒照在吸血种的身上，让詹金斯彻底看到了他狰狞的面目。 　　那怪物瞬间化成一团黑烟冲向站立着的詹金斯，被詹金斯敏捷的躲过后，黑烟在空中急转弯再次飞向了他的后脑勺。 　　詹金斯向着侧面一滑躺倒在地，然后在雪面上翻滚了两下再次翻身起来。右手拦在脸前，让迎面而来的黑烟和手中的火焰撞在一起。 　　在吸血种的惨叫声传来的同时，他收拳转身下蹲，然后一脚踢出，漂亮的反身踢恰好击中刚刚从雾态换变成实体的吸血种。 　　这一切不过是短短几秒内发生的，吸血种沿着雪面划出去很远才停下，詹金斯看着他狼狈的爬起身，吐着黑色的血惊讶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实际上这才只是热身。” 　　不是吹嘘自己，这是真相。这个超凡衰退的年代，力量等级之低比詹金斯猜测的还要严重，交手后他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计划，这里根本没人打得过他。 　　“你等着，我会回来的！” 　　说着，那些吸血种原地爆开，化成数十只小蝙蝠飞向四面八方。 　　就在此时，只听广场东侧房子的房顶上有人高喊： 　　“以神的名义！” 　　身穿祭祀袍的老神父双臂展开，耀眼的圣光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向着东侧飞去的蝙蝠一下便退了回去。 　　“不要过来，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 　　女巫出现在西边的路口，左手提着一只小袋子，右手不断将袋子里的粉尘洒向前面，飞向西边的蝙蝠无法通过这些粉尘的阻碍，只能原路退回。 　　“你们无法通过这里！” 　　年轻的占卜家手持她那柄秘银匕首出现在南边，她不断的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同时用咒法驱散黑暗的力量，勉强也将那些蝙蝠赶了回去。 　　飞往北面的蝙蝠，在出现之初就被詹金斯烧成了灰。詹金斯抓不住所有的飞向物，但如果只是寥寥数只还是没问题的。 　　残存的蝙蝠重新聚集在一起，气喘吁吁的吸血种在四名人类超凡者的包围下再次现身。 　　“你们是杀不死我的，即使将我的灵魂泯灭，将我的身体深埋地下，吸血种的力量仍然会在未来重新崛起，这是你们这些短生种永远无法体会的力量。” 　　它向着众人咆哮道，忽的起身扑向占卜家，但被詹金斯一下踢了回去。下落的雪在詹金斯身边出现了奇异的痕迹，在【凝冰】的作用下，雪花打着旋的从詹金斯身边经过，缓慢的包裹住不住呻吟的吸血种，并最终将它完全冻在了冰中。 　　这个过程中詹金斯只是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伸出手，这让其他三位同伴们大为吃惊，他们都没有见识过这种力量。 　　PS：月初求一切。 第1463章 没有结果的惆怅 　　“很不巧，也许对于你来说这个时代不存在克星，但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一只臭虫。” 　　詹金斯凝视着面前的大冰块，随后他向一旁的占卜家伸出手，少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将手中的秘银匕首递给詹金斯。 　　“这个怎么有点眼熟？” 　　他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匕首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将体内庞大的生命之灵注入进去。在超凡力量的洗涤下，原本就颇为神异的秘银匕首表面，显现出了奇异的斑驳花纹。 　　詹金斯上前一步，先撒下一把种子，然后利落的将匕首插进冰中，插进了吸血种的脑门。随后后退一步，看着生命之灵在后者体内爆发，随后一颗小树原地出现，直接将冰中的生物撑裂。 　　抬脚迈前，将飞出的匕首握住，很自然迈出下一步走到初生的血红色的树前，用匕首轻轻一划，在【生命本源】的控制下，妖异的力量和庞大的生命之灵被抽出，从吸血种身体内生长出的小树立刻便枯萎了。 　　手中的匕首在嗡嗡作响，似是在庆贺。詹金斯不屑于去吸收异种的灵污染自己，况且那些灵并不多，于是吸血种的力量和生命之灵便附着到了这本就高贵的秘银材料上，在未来的谎言之神手中，它彻底的蜕变了。 　　随着越来越多花纹的出现，匕首本身拉长变形，虽然只是稍稍变长了一些，但也代表着它不再是凡物，这已经可以被分类为B类物品了。 　　“果然是你，B-05-4-3911【吸血克星】。” 　　万年后的它将会出现在斯图亚特的皇家宝库中，被某位小公主借给詹金斯，处理诺兰的吸血种事件。而在万年以前，此时的詹金斯明白了，这一切并非巧合，这柄匕首本就是诞生于他的手中。 　　“你……” 　　老神父看着詹金斯和他手中散发着妖异光芒的匕首，有些说不出话来。神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也明白这绝对不正常。 　　“我该走了。” 　　他将匕首塞回到占卜家手中，看向四周等待那些书页的出现。 　　“你究竟是谁？” 　　女巫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占卜家手中拿不同凡响的武器。 　　“我只是个偶然路过这里的旅人，我想你们不会再见到我了。” 　　他回答道，但始终没有在雪地里发现期待着的书页。眼睛看向只剩下一片污血的吸血种的尸骸处，那里的雪层很薄，也不像藏着书页的样子。 　　“这个你要给我？” 　　占卜家忽然问道，双手握着【吸血克星】有些不知所措。 　　“这把匕首本来就是你的，它现在大概有了些对抗吸血种的独特本领，虽然有些无用，但本身的材质应该提升了一些。” 　　詹金斯说道，他也无法将过去的东西带往现在。 　　“你要走了是吗？” 　　年轻的少女又问道，只有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陌生的男人要去的是她们三人都无法触及的未来。 　　“是的，我想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他转头看向年轻占卜家。 　　“那么带着这个走吧，你说过你的占卜始终无法入门，我想这个能够帮到你的。” 　　她从自己的袍子里取出一本笔记本塞给詹金斯，詹金斯本想拒绝，因为他无法携带这东西到未来。但想到两人见面是傍晚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要准备这些，只能是不遗余力的利用了刚才的几个小时奋笔疾书。 　　“谢谢。” 　　他冲着少女微笑，后者脸红着低下了头。詹金斯知道对方心中微妙的想法，但他们注定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低头翻看起了笔记本，【回忆之书】快速的将眼前的画面烙印下来。当笔记本翻到最后的时候，几页古老的线装书纸页出现在夹层中，詹金斯感慨的一笑，拿起纸页想要告别，一抬头忽然被少女吻在了侧脸上。 　　“记住，你已经答应我了，一定要记得将学派发扬光大。” 　　再次从床上苏醒，詹金斯倚靠在床头上愣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自己心中复杂的感受应该如何表达出来。 　　“这有点太……那不过是偶然间碰到的古代少女，现在这个时代，她恐怕连尸骨都不存在了……” 　　虽然这样想，但又感觉自己心中更加的难受了。他并不是对古代的占卜家一见钟情，只是惋惜再也无法见到她而已。 　　“这么晚去打扰奥黛丽小姐，好像有些不合适。还是去问问吧，我想知道她最后的结局。” 　　这样想着，人已经回到了诺兰。在家里换下睡衣换上正常的衣服，让独角兽载着他来到市郊的奥黛丽小姐家。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奥黛丽小姐当然已经入睡，心中烦躁的詹金斯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敲开了自己占卜老师家的门。 　　“我果然还是不成熟。” 　　敲门后他低着头这样想到。 　　“詹金斯？哦，神啊，你怎么会这么晚来这里？快进来，我听说你已经在返回诺兰的路上了，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詹金斯相当信任奥黛丽小姐，将自己前半夜的经历，用十分钟的时间简单说起了一下。说完才问起奥黛丽小姐是否知晓学派的创始人的事情，脸上还带着睡意的奥黛丽小姐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学派的历史太漫长了，虽然传承一直保持着，但很多记录都在历次的动荡中消失了。我甚至无法告诉你我们学派最初的名称，以及创始人的名讳。但你提到的布莱克镇吸血种事件以及那把【吸血克星】，我们还是知道的。那把匕首是学派的很重要的信物，一直作为学派领袖的身份象征。但它在很多年前就丢失了，没想到居然流落到北国的王室宝库里去了，我应该建议老师出面，想办法将它买下来。” 　　“我去买就好，过几个月说不定连钱都不用花……是这样吗？一切都失落了……” 　　虽然很惋惜，但这才是最合适的结果。如果奥黛丽小姐忽然间将那本詹金斯没能带回来的笔记本拿出来，那才是可怕的结果。 第1464章 许愿花 　　夜已经很深了，但诺兰郊区奥黛丽小姐的家依然亮着灯。詹金斯坐在沙发上，脸上有些失落的表情，坐在他身边的女占卜家提醒道： 　　“詹金斯，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来询问我这个问题，但我必须提醒你，时间穿梭是一件非常危险的行为，不单是对你，对于世界也是。你可以继续你的夜晚故事，我不会阻拦你，但请不要有任何通过改变历史，让那位占卜家来到现代的想法。” 　　“这一点我知道，而且我也只是将她当作朋友，没有别的想法……放心，我经历的每次故事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的故事更加古老，不会有机会去改变历史的，我也再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情回到了布莱克镇教堂的卧室里，将巧克力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摸了一会儿，才伸手拿起书翻开第九个故事；《许愿花》。 　　“这个标题听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 　　詹金斯想到，花了几分钟看完了故事，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这显然是13纪元之前的时间点，因为当詹金斯抬起头看向小镇的夜空，在阴云后面的居然只有一轮蓝色的月亮。要知道即使是月轮最小的月相，也不可能丝毫看不到红月的踪影。这个时代，红月显然还没有升上天空。 　　这则故事和詹金斯在《异乡人故事集》中提到的七色花有很多相似，只不过这里的实现愿望的花只能实现一个愿望，而且到了最后也没人用它许愿。 　　这是一个充斥着欲/望和矛盾的故事，小镇众生在许愿花的诱惑下，做出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怎么听起来像是我曾种出来的【幻想花】？也不知道历史中真实发生的事件，和书中的记载有多大的差距。” 　　他迈步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比起上一故事中布莱克镇的破败，这个时代的镇子和十八纪末尾的镇子的发展程度很相似，只不过建筑风格有很大的差异。 　　他的想法依然是先到教堂亮明身份打探情况，然后根据到手的情报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但还没走两步，就看到前面昏黑的路口站着一个异常眼熟的挎着篮子的小女孩。 　　她用深色的布包裹头发，身上穿着整洁的布料做的修身的小衣服，蹬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站在那里。她显然也注意到了詹金斯，转过身在黑暗中冲着他微笑，然后后退一步消失在了黑夜中。 　　即使装束和初次见面时的破衣烂衫有很大区别，但气质和样貌，詹金斯一辈子都忘不掉： 　　“A-01-2-0198！【兜售鲜花的小女孩】！” 　　他因为惊讶而被迫停下了脚步，他心中没有多少害怕的意思，甚至想和女孩说说话。但在久远的时代看到熟悉的人，心中的错位感和荒诞感让他一时没了主意。 　　“她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至少从十三纪开始，她就已经活跃在物质世界了，但几万年的时间都没有收集到足够的罪币踏上成神之路吗？看来这条成神路，比我想的还要艰难。” 　　心中的疑问众多，追上去想要询问卖花的女孩，但前方早已没了她的踪影。詹金斯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也清楚自己在这里遇到她，绝对不是巧合，说不定这次的故事中，那位和掌管繁花森林的主宰也牵涉其中。 　　在镇子中转了一圈，惊讶的发现居然找不到教堂。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显然距离黎明还很远，无奈之下只能走向了镇外的森林，在大树上凑活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詹金斯是被枝头的麻雀吵醒的，那两只小鸟似乎是想要停在詹金斯的肚子上，但意识到詹金斯醒来后，便立刻惊慌的飞走了。 　　进入镇子进行调查，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这个年代的布莱克镇并没有正神教会驻扎，因为在偏僻的小镇设立教堂完全没有必要。至于许愿花的传闻，已经在小镇的镇民中开始传播了，人们不知道花的来历，也不知道传闻的来历，但都愿意相信它。 　　就在这天的傍晚，一起外出打猎的猎人们用树枝做成的临时担架，将同伴的尸体带了回来。尸体进入镇子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也看到了盛开于那个死去男人胸口的白色的小花。 　　詹金斯用自己的眼睛进行了确认，那朵花的确是扎根在了尸体中，吸取尸体的养料进行生产。花的灵光色泽是绿色掺杂黑色，不是幻想花的灵光特征，但即使时代不同，这两种灵光颜色代表的含义也是相同的，这是另一种强大的花卉。 　　有关许愿花的传闻在镇中流传了一段时间，而传闻中许愿花正是盛开于尸体的胸口，并且色泽、大小和花瓣的颜色都与死去猎人身上的那朵花吻合。 　　这引起了镇民们的骚动，在詹金斯想办法打探猎人们的遭遇时，镇子的气氛悄然改变，并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后引发了事故。 　　那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对于这样的乡下，人们早已到了上床休息的时间。但今夜的镇子格外的热闹，镇民们涌到了小镇治安官的家门口，那具尸体现在就存放在治安官的后院。 　　詹金斯远远的站在房顶上看热闹，看着治安官窘迫的站在家门前向镇民大声说着什么，随后又让带头的几人和他一同进门，几分钟后又一起走出来。 　　嘈杂的声音让詹金斯听不到治安官究竟在讲什么，但至少他看到了不知是谁忽然出手，随后中年治安官被打倒在地，现场立刻乱了起来。 　　等到人们恢复理智，地面上多出了三具尸体，其中一具正是治安官的尸体。 　　“这个故事有点不一样……不过我猜到结局了。” 　　第二天一早，死去的三人的胸口同样长出“许愿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镇子。人们将四具尸体都搬到了小镇的广场上，然后拥挤在一起企图商量出四朵花的分配方案，所有人都笃定了这就是许愿花。 　　PS：我看到有很多读者在提加更的事情，实际上如果可能我也想多写一些，毕竟现在这本书几乎没推荐位，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吸引新读者。但考虑现实原因，我所在的某高校学硕全是两年制而不是一般的三年制，也就是说我的研究生学业非常繁忙，即使现在没回到学校，在家里也很少能有空闲完成每天4000以外的任务。 　　其实说这么多，也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事实上，我一直保留着手握至少4万字存稿的习惯，方便删改前后剧情，而每次加更其实都是存了6万才敢开始悬赏。最近手头存稿不够，我争取趁着五一假期时间多码一些。下一卷就是最后一卷《欲戴王冠》了，完本前肯定会有一次悬赏的。 　　谢谢大家这两年以来的支持，我也做到了全年无休从未请过假，希望大家有条件，能够一直支持下去，我也会写出更好故事。 　　詹金斯的故事和李乾的故事一样，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生活已经很辛苦了，我不会在小说里恶心人的，这一点请放心。 第1465章 净化 　　不出所料的是，镇民商议的许愿花分配方案完全不可能通过，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每个人都希望许愿的是自己。矛盾最终演变成了冲突，比昨晚更严重的暴力行为又产生了新的尸体，但这一次人们并没有惋惜和懊恼，而是兴高采烈的将新的尸体和四具尸体摆在一起。 　　几个小时后，尸体的胸口长出了新的花。 　　镇子彻底疯了，没有人再等待在广场上，期盼自己能够被分配到一朵许愿花。狡猾的镇民们都选择了等在家中，等候更多的牺牲者出现。只要镇里不断的有人死去，那么迟早每个活着的人都能得到一朵花。 　　只是短短三天时间，无数的暴力和冲突在镇子的各个角落出现。不论男女、老幼和职业，所有人都变成了杀人犯，所有人也都变成了受害者。 　　尸体很快就堆满了广场，腐烂的尸臭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们都皱起了眉头，但当他们将邻居和家人的尸体丢到广场上，并在计数板上多添一笔的时候，总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 　　詹金斯很奇怪为什么要将尸体集中起来等待开花，但没人能够给他解答疑问，这座镇子已经没有除了他以外的正常人了。 　　即使死去的人已经超过半数，这场闹剧依然没有结束，因为花越多人越少，活着的人能够许愿的次数就越多。月亮和太阳依次在头顶经过，当第七个白天再次到来的时候，镇子中最后两个镇民，同时死去。一个被对方的平底锅砸烂了头骨，一个被对方的草叉刺穿了肺部。 　　詹金斯等候在一旁，等到确认两个人都死了，才好心的将他们的尸体都搬到小镇的广场上。 　　这样一来，整个镇子的人就全部不整齐的躺在这里了。 　　他站在广场旁边忍着腐烂的尸臭味等了一会儿，然后听到轻巧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转身看去，兜售鲜花的小女孩挎着那只小篮子走了过来。 　　与十八纪元时的她相比，这时的女孩衣服非常整洁，年龄看上去也更小，身上的黑色灵光也非常微弱。这让她那张俊俏的脸比十八纪更加吸引人，她的脸比詹金斯认为的想的还要漂亮，这也许是因为过去见面时的氛围和衣着，影响了他的判断。 　　“您好，先生。” 　　女孩冲着詹金斯问候道。 　　“你认识我吗？” 　　詹金斯指着自己说道。 　　“不，虽然我不认识您，但我认识您的血统。您是祭祀一族，这值得我尊敬。” 　　她甜甜的说道，然后踮着脚尖看向广场上的众多尸体，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镇民们全都在这里了。” 　　詹金斯介绍到。 　　“那真是太好了，这是吾主第一次派我到物质世界执行任务，如果搞砸了，那么下一次通过诡境长久驻留物质世界的资格，说不定就不是我的了。” 　　她兴高采烈的说着，小心将提篮上的布掀开一些，翠绿色的藤蔓像是蛇一样的从黑漆漆的篮子口蜂拥而出，越过詹金斯扑向广场上的尸体。 　　“介意和我介绍一下这里的事情吗？虽然我猜到了一点，但依然不是很清楚。” 　　詹金斯之所有没有阻拦这一切，那是因为他发现所有的镇民身上以及镇子本身，都有黑色的灵光。而随着镇民们的死去，尸体的灵光和周边环境的灵光，会自发的汇聚自来形成胸口的花，而随着花的生长，被吸纳的黑色灵光会变得更多。 　　他因此猜测到了这一切似乎是一种自我净化的过程，再加上实地调查了第一名猎人死去的情况后，没有发现任何蹊跷，所以到最后也没有贸然出手。 　　“这座镇子聚集了大量的罪，这些罪是远古时期的那个可恶的东西带来的影响。如果不过滤出来，镇子的罪一旦凝聚成实体化的超凡物品，将会导致波及整个物质世界的大灾难。所以吾主派我到这里，将镇子的罪全部净化。我本想救下这些凡人，但太晚了，这些人早就和镇子是一体的了。” 　　小女孩说道，挎着的篮子快速的吸收那些由黑色灵光构成的花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詹金斯感觉天色忽然变好了一些，因为连日杀戮而变得诡异的镇子，正在逐渐恢复正常。 　　女孩所说的话和主宰们派遣那些奇怪的生物来到物质世界收集罪币的原理很相似，本质上都是一种可循环的净化过程。 　　“但这之后，很快就会有新的居民被吸引来吧？如果那些罪再次聚集起来怎么办？” 　　詹金斯问道。 　　“尊敬的先生，您不必担心这种事情。物质世界本身就能消化一定的罪孽，世界的稳定性比我们想的要强一些。虽然经过这次大规模的净化后，以后每隔几百年，这里依然会发生异常事件，但再发生这样规模的事件至少要等到十八纪元的末尾，那时的伟大者们，一定会派来新的人选来处理问题。” 　　说到这里，小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白嫩的手插进蠕动着的藤蔓间隙，从篮子里取出一朵白色的花递给詹金斯。 　　“这个送给您，很高兴能够见到您。” 　　女孩踮着脚尖举起了花，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这一幕很容易就让詹金斯想起了“去年”的秋季，发生在他第一次下班时的那一幕，他一下愣住了。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反应过来以后他微笑着说道，接过女孩手中的花和包着茎秆的书页，将花塞到嘴里以后，从教堂的床上苏醒了过来。 　　“十八纪元的末尾，布莱克镇聚集的罪孽会再次变得无法收拾，到时主宰们会派遣合适的人选来处理……会派谁来呢……不会就是我吧？” 　　他感觉自己猜到了今夜读故事的意义，也明白了这件事果然不是什么巧合。 　　“所以，前面的故事是为了让我了解镇子发生了什么，最后的那则故事则极有可能会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 第1466章 寻宝历险记 　　迄今为止詹金斯已经读了9个不同的小故事，而从目录来看，这本书一共收录了13则故事。现在接近凌晨两点，读完剩下的四个故事，应该刚好能够天亮。 　　“但既然事故会发生在18纪的末尾，那么让我不断进入过去，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是因为传说中，布莱克镇一切悲剧的根源，那个诞生于这片大地的可怕东西？但那东西既然这么厉害，我应该不是它的对手吧？如果有神性在手，说不定还可以试一试，但现在可不行。” 　　没有人能够帮他解答疑问，猫虽然知道答案，但它一点也不想说。它缩成球状卧在枕头旁，悄悄的打量着一脸疑惑的詹金斯。 　　詹金斯的疑问从来都不少，但至少今晚，他将有机会解决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 　　第十个《寻宝历险记》是一个长篇故事，比起上一篇的《许愿花》，长度至少增加了三倍。这是一篇冒险故事，在当代已经不流行了，但在几百年前，物质世界主大陆曾经掀起过一股到海外探索新大陆的风潮，那时以找到大笔的黄金或者宝藏为结局的探险小说风靡一时，和如今中产阶级们喜欢骑士小说的风尚非常相似。 　　很快詹金斯就来到了阴郁的布莱克镇，镇子看上去破败了一些，也看不出有蒸汽工业存在的痕迹，不知道这又是哪一个时代。 　　根据书中的记载，生活在镇子里的三个年轻人，在森林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洞穴，进入后找到了大批的宝藏。故事主要描述一行人进入洞穴后，面对的奇怪的幻觉，以及三人为了分配宝藏而进行的勾心斗角。结局当然是好的，三人都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财富，并从此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十八纪的布莱克镇附近没听说有那么大的洞穴，难道是地质变迁摧毁了以前的痕迹？” 　　带着这样的疑问，詹金斯走进了镇子里。这一次他一下就找到了正神教会的教堂，但因为这次的事情不需要教堂帮助，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故事中没有记述三个年轻人的姓名，而是用各自的绰号称呼对方。即使镇子不大，詹金斯这样的异乡人想要找到三人也很麻烦，所以他采用了守株待兔的方式，进入镇子东方的森林，等待有符合描述的人进入这里，这一等就是半天，夜晚时分，才注意到三个年轻人举着火把说笑着沿着小路走进了森林。 　　“奇怪，这么晚他们进入林子做什么？难道已经发现宝藏的踪迹了？” 　　詹金斯从树上爬下来，远远的跟在三人的身后。 　　故事的三个主角都出身贫民之家，是詹金斯能够想象到的普通的乡下青年。他们这次夜晚的外出可以算是做好了准备，除了火把以外，每个人都有武器，虽然只是砍树的斧头，但也相当具备杀伤力。 　　“就是这里，准备好了吗？” 　　在林子中走了很久，沉默着的三个人才停下来。为首最为高大的青年问向同伴们，其他两人都点点头。跟在他们身后的詹金斯看着林子中那个白色的光门，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普通人是看不见诡境的，即使是有恩赐者天赋的普通人也看不到诡境入口，就比如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 　　三人如此准确的停在这里，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恩赐者，这就说明，有人故意将诡境的位置告诉了三人。目的詹金斯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他想要开口阻止三个年轻人进入诡境，但话还没出口，三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光门中。犹豫一下詹金斯也想要跟上去，但依然没等他有所行动，几乎就在三人踏入诡境的下一秒，三人再次从光门中走出，光门在他们身后崩溃，这代表着诡境消失了。 　　三个人还是刚才的那副打扮，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其中为首最为高大的青年推着矿工用的独轮推车，车斗被一块帆布盖住，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他们没有留恋这片森林，离开诡境后便沿着原路向着布莱克镇走去。 　　到目前为止，除了诡境的出现以外，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和《布莱克小镇秘闻录》上的一样。如果不是有着一双特殊的眼睛，詹金斯差点就被骗到了。 　　进入诡境的是三个凡人，但从诡境中走出来的却是三个有着浓郁黑色灵光的诡物。虽然和刚才的青年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面貌，但可以肯定的是三人没有顺利通过诡境，反而让诡境中的东西以他们的面貌来到了物质世界。 　　结合三人无缘无故的在夜晚来到这里，这背后的事情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詹金斯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三个诡物的对手，而且也想要知道究竟是谁策划了这一切，所以没有在森林中动手，而是一直跟随着三个诡物进入了镇子。 　　它们表现的和那三张脸的原主人一模一样，在小心翼翼的将手推车藏起来后，便分别返回了各自的“家”。 　　詹金斯在屋顶上趴了很久，确定它们不会返回后，才从堆积着的木材后面重新将手推车推出来。掀开帆布接着天上蓝色月亮的亮光一看，里面是塞得几乎没有缝隙的古代金币和金器银器。 　　“我还以为会是肉块或者其他更奇怪的东西……” 　　这些值钱的古董没有任何灵光，也不是詹金斯猜测的诅咒物品，似乎真的只是宝藏而已。詹金斯实在是弄不清楚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将现场复原后，趁着月色来到了小镇的教堂。 　　上次见到教堂，还是在吸血迷情里那座寒酸的建筑物。而这个时代的教堂看起来至少是教堂应有的外观，敲门后应门的是修女而不是没有任何手下的光杆神父，这让忙活了一天的詹金斯松了口气。 　　这次他还是用了所谓“猎魔人”的名头，并声称自己是偶尔路过镇子，并在镇外看到了刚才三人的行动。这个时代的教堂神父都是兼职恩赐者的，神父本身相当于十八纪的4级恩赐者水平，因此他立刻明白了詹金斯看到的场景意味着什么。。 　　PS：目前的九个故事：《墓园中的食尸鬼》《松果的悲剧》《湖中少女》《指缝恶魔》《壁橱里的人》《婚礼前夕》《旅行家的终途》《吸血迷情》《许愿花》。 　　不是什么伏笔，就是证明我没有数错。 第1467章 火刑 　　神父邀请詹金斯进门说话，两人边走边谈论，他让詹金斯再次描述了一下他见到的那批宝藏的样子，随后得出了结论： 　　“恶魔又回来了！” 　　“恶魔？” 　　詹金斯相信他指的恶魔一定不只是恶魔这一族群。 　　“抱歉，这只是镇民们的说法，指以前出现过的某种奇异的生命体。我接手布莱克镇的教堂后，在教堂的资料库中发现了很多骇人听闻的事件，这些都是前代甚至更前代的神职人员经历和记录下来的，但不论怎么做，这些记录都无法流传到外界，我想这大概是某种诅咒。 　　你提到的这件事，和镇民们的传说以及资料中的记载有吻合之处，我认为这应该是曾在78年前出现过的‘恶魔’。” 　　根据教堂资料记载，在78年前，小镇中一名普通的樵夫在某次外出归来时，带回了大批的财富，并一跃成为镇子上最有钱的人。他拥有了更好的生活，但没有就此离开镇子，而是不断救济和帮助镇民，逐渐的也有了善人的美誉。 　　在某次意外中，镇子的神父发现了幸运樵夫的非人身份，随后又发现镇民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已经不是原本的人，这才下定决心联合剩下的正常镇民，将那些篡夺了人们身份的古怪生物引到小镇的谷仓中，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烧掉。” 　　“仅凭一把火，恐怕无法杀死那种奇怪的东西吧？” 　　詹金斯提出疑问。 　　“资料就是这样记载的，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神父说道，随后叫来了教堂中其他的三名恩赐者，和詹金斯一道外出再次见到了那批宝藏。经过神父的神术处理，隐藏着的诅咒灵光终于被詹金斯看到了，在真相揭晓后，他甚至清晰的看到那每一枚金币中藏匿着的准备夺取人们躯体的邪恶灵魂。 　　“怎么感觉在这些故事中，我的真实之眼已经多次不管用了？上次的吸血种我也看不到。” 　　他在心中吐槽着，然后跟随教堂的小队伍分别前往三个青年的家中，在青年们家中将他们抓获并在所有镇民的围观下，统一的带到小镇广场烧死。 　　这个过程中虽然遭遇了一些反抗，但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波澜。广场上火刑柱的辉光照亮了詹金斯困惑的脸，熊熊的烈火燃烧着，舔舐着柱子上被捆绑着的不明生物。 　　镇民们欢呼着，神父脸上露出了稍稍自得的表情。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只不过詹金斯依然站在这里，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事情。而且诡物居然能被烧死，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就知道不会有这么容易。” 　　那一车的财宝，在火刑后被神父带人掩埋在了森林的深处。詹金斯则在这一晚借住在了教堂中，第二天一早和教堂中的人告别，声称要继续自己的旅行。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森林中换了一副样子后，重新进入了小镇。虽然镇子里连续出现两名外乡人很惹人注意，但因为和前一次的形象差异过大，所以也没有怀疑他和早上离开的猎魔人有关。 　　这次居住在小镇的旅店中，用了一天的时间转遍了镇子的每一个角落。这样做是为了确认镇子中是否还有神职人员之外的恩赐者，但实际上詹金斯没有找到恩赐者，反而发现了其他具有黑色灵光的篡夺镇民身份的生物，这些人昨晚没有去参加广场的火刑，因此詹金斯昨天没能发现他们。 　　这个情报很快就被他通过秘密的途径告诉了教会，于是前一晚的事情再次发生。当夜空下的火刑柱再次被点亮，滚滚的热浪下镇民们开始欢呼时，隐藏在人群中的詹金斯，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性。 　　第三天，没有任何人再进入森林，镇子中具有黑色灵光的生物也没有再次出现。但在夜晚的时候，人们依然还是聚集在一起，因为有人举报自己的邻居表现出了一些非人的特征。 　　教堂的神父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言论，他派人看管住举报者和被举报者，自己带领教堂的超凡者们前往被举报者的住处调查。 　　但神父刚一离开，镇民们便骚动了起来，他们簇拥在一起，大喊着要烧死那些邪恶的生物。即使教堂里面有一名超凡者驻留，但他本身等级并不高，而且也不愿意伤害这些普通人。推挤间被举报的那个无辜者便消失在了人群中，并在十几分钟后，被愤怒的镇民们带上了镇子中的火刑柱。 　　神父闻讯立刻赶来，总算是在点火前出现在了广场旁边。他大喊着让人们住手，但却拦不住有人直接将手中的火把丢向已经浇了油的柴火堆。 　　那火把打着旋的飞在空中，火星在旋转途中向着四面飞溅。被绑着的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人们的欢呼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 　　而就在此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精准的握住了打着旋飞舞的火把，然后利落的将它按照原路丢回去，让围观的人们一边惊叫，一边向着后面退去，独留火把落在地面上向着四面溅射火星。 　　出手的当然是詹金斯，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次眼睁睁的看着镇民们自相残杀，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救了，但这次被烧的是普通人，他认为自己不应该袖手旁观。 　　“外乡人，请不要掺和我们的事情。为了你自己好，现在离开这里吧，布莱克镇不欢迎你！” 　　火刑柱上的人大口的喘息着，镇民们则大声痛骂面前的外乡人。有人劝詹金斯立刻离开，有人则直接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他。 　　神父费力的拨开人群，总算是来到了放置火刑柱的高台，和詹金斯站在一起，他大声的呵斥道： 　　“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人们的不满声中，随后更多的火把被丢了上来，一簇簇的火焰像是烟花一样的绚烂，但在火刑柱上的男人眼中，却是死亡的倒计时。 第1468章 地下建筑群 　　不出意外，即使詹金斯和神父都在拦截，但如此多飞舞的火把总有那么一两支成功的点燃了火刑柱。因为淋了油料，熊熊的烈火立刻燃烧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神父大声的问道，但没有人理会他。詹金斯见状转身想将那可怜的人救下来，但又被爆燃的火焰逼的后退了一步。 　　见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也顾不得再隐藏自己。用凝冰快速的给周围降温，然后后退一步，一个箭步冲上前，起跳飞踢，直接将那火刑柱踢倒在地。 　　火焰向着周围迸溅，神父和詹金斯一起将被绑着的人救了下来。他虽然已经被高温烧伤，但至少性命无碍。 　　等詹金斯搀着他站起来，才发现周围的镇民们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詹金斯深吸一口气低声呢喃起咒文，以他为圆心，咒术灵光像是波纹一样向外扩散。燃烧的火焰让詹金斯的脸时亮时暗，只是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的镇民们，极度有压迫性的气势还是让镇民们有些恐慌。 　　仅仅只是用了极少的灵推动【恐惧光环】，在极高的精神强度的支撑下，轻易的摧毁了镇民们的精神防线。不知是谁首先后退了一步，随后在火烛爆燃的诡异气氛中，镇民们自动退去，就只剩教会众人以及那个被烧伤的男人站在詹金斯的身边。 　　烧伤的无辜镇民被暂时安置在教堂中，神父看出了【恐惧光环】，因此点破了詹金斯就是今早离开的那名“猎魔人”的事实。但詹金斯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二天一早，镇民们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商量应该如何将更多隐藏在镇子中的“不干净的东西”揪出来。 　　詹金斯确信镇子中已经没有了任何非人的生物，但陷入了奇怪情绪的镇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几乎又是昨天的事情重演，在当天夜晚，在前一天晚上被詹金斯踢倒的火刑柱再次被架了起来，新的被指控者被绑了上去。 　　如果詹金斯没记错，这是昨天率先丢出火把的人。 　　闻讯赶到的神父再次试图说服镇民们离开，但这一次镇民们没有再听从他的话。失去理智的人们居然开始责备神父，认为是他的失职，才让那些邪恶的东西入侵了镇子。 　　冲突很快就爆发，人们涌上架着火刑柱的高台，教堂的神职人员和普通镇民打成一团。混乱间不知是谁丢出了火把，火把点燃了火刑柱，詹金斯飞踢将火刑柱击倒，人们因为莫名的恐惧再次逃离…… 　　这几乎是昨天夜晚事件的重演，只不过今天的这位受害者的烧伤程度要比昨天的那位严重多了。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被真的烧死。神父和詹金斯都很着急，再次确认了镇子中不存在任何具有黑色灵光的生物后，詹金斯提出了新的想法： 　　“也许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 　　“这种事情应该不稀奇，意外获得邪恶古书的普通人，在私欲作祟下干出一些疯狂的事情。要知道，并非只有我们才能使用超凡力量，只要有合适的材料，普通人也能举行少部分的仪式，特别是那些门槛特别低的邪恶仪式。” 　　趁着夜色，教堂中的超凡者倾巢而动，和詹金斯一起深入森林来到了被埋藏的宝藏的位置。不出所料，那里现在只剩下一个深坑，里面的东西早已被人挖了出来。 　　教会中有人擅长追踪，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再次回到了被夜色笼罩着的布莱克镇，并最终找到了居住在小镇教堂旁的书记员的家。 　　小镇的书记员主要负责协助治安官记录小镇中的发生的事情，有时也会靠替镇民们写信获取报酬。他在镇子中也是相当有地位的，识字率不高的情况下，任何有文化的人都会得到尊敬。 　　强行闯进了书记员的家，手持小弩的男人虽然给一行人造成了些麻烦，但最后还是被他们成功的逮捕。在之后的搜查和审讯中，詹金斯和神父得知了书记员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而一切的起源则是上个月的地震，书记员的地下室出现裂缝后，一条开裂的通道连接了地下室和更深处的庞大建筑群。 　　“布莱克镇地下有古代建筑群？” 　　詹金斯和神父站在教堂的走廊上，他疑惑的问道。这之前他在故事中就知晓了这条消息，但直到这次才真正的得到了证实。 　　“是的，根据目前的探索情况，布莱克镇整体就像是悬浮在一座庞大的废墟地下城上方。我已经让人将入口的隧道炸掉了，你无法想象我们在地下看到了什么，那些灰色的扭曲石质建筑物残骸后面，恐怕隐藏着更加恐怖的东西，那真是太可怕了……” 　　神父憔悴的说道，只是一晚的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岁也不止。 　　书记员同样深入过隐藏在黑暗中的地下古代建筑群，当他再次回到地面上以后，已经自动获知了庞大而邪恶的神秘学知识，并成功的预测到了将会有一个诡境的入口出现在镇子东部的森林中。 　　没有任何理由的，他认为自己应该帮助诡境中的邪恶东西入侵布莱克镇，这才有了后来煽动三名青年前去探索的事情。那三名受害者并非第一批，在他们之前就有不少人被诡境中的东西替换。 　　这些人分别在第一晚和第二晚被抓住并烧死，而之后几晚针对无辜者的暴动，则是书记员策划和煽动的。诡物的死是预料中的事情，他企图用这种手段混淆视听制造恐慌分化民众，趁机将那些宝藏中的邪恶灵魂全部释放出来。 　　因为他在此期间只是用了普通人的手段，所以不熟悉此地的詹金斯并没有发现端倪。 　　“布莱克镇地下居然真的有古代建筑群？” 　　再次从床上苏醒过来的詹金斯不可思议的想着，张开真实之眼低头看向下方，但什么也没看到。 第1469章 会说话的狮子 　　想着地下的事情，詹金斯再次离开了房间，在深夜中吵醒了已经睡熟了的老主教。睡眼惺忪的老人听到詹金斯有关古代地下建筑群的问题后，愣了好一阵子才才反应过来，很果断的摇摇头： 　　“没有，布莱克镇地下没有任何的东西。前些年有位从城里大学来的教授，说本地可能有煤矿，那时镇子里的人差点将镇子全部挖开，如果地下真的有东西，早就被发现了。” 　　除此之外，小镇的记录中，也从未出现过有关地下建筑群的记载。老主教认为詹金斯睡糊涂了，将梦中的事情当做了现实，劝他现在回到自己房间去休息，现在距离天亮还有整整四个小时。 　　“难道是几万年的时间，有人彻底解决了地下的诡异建筑群？还是说，那座建筑群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世界，而是偶尔才会与布莱克镇相连的亚空间？” 　　刚才的那则故事并没有给詹金斯带来任何的乐趣，连续两则有些沉重的故事，让他心情变得非常不好。再加上今晚巧克力的奇怪表现，詹金斯感觉自己浪费了一整晚的睡眠，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这本书还剩下最后三则故事，他还是决定先读完再作打算。 　　第十一则故事《会说话的狮子》发生在更加久远的过去，久远到故事中出现了大量对异类种群的描述。这是异种还没有衰退的年代，人类并非世界的主导，所有的种群都在发展、敌对、合作以及繁衍。 　　不变的只有偏远的乡下小镇阴郁的天空，以及镇外仿佛从亘古就存在的古老森林。就连镇子附近的地形，都在沧海桑田间悄然变化，但镇子依然叫做布莱克镇，依然还是那么的不起眼。 　　这又是一个冬天，詹金斯踩着雪进入了小镇，正在雪地中玩耍的人类孩童好心的告诉了他旅店的位置。 　　这个时代的布莱克镇旅店属于一位年龄很大的矮人大婶，他一眼就看出了没有隐藏真实面目的詹金斯的精灵血统，并声称她的店不欢迎尖耳朵的家伙，但看在他是混血的份上，只要他多出三成的钱，还是可以住下的。 　　詹金斯对此表示无所谓，反正他根本没钱，住店使用的是随手捡来的石子。 　　相比于前几次疯狂的小镇，这次的镇子面积更大一些，也更繁华一些。各色不同的种族相对和谐的居住在一起，维持着镇子的平衡。现在的文明发展程度，接近于詹金斯认知中传统魔法世界的发展水平，也就是那个魔法力量璀璨，冒险者横行的年代。 　　詹金斯用了一天的时间在镇子里闲逛，意外的发现镇里居然没有精灵。后来打听后才知道，布莱克镇附近的精灵们是统一的氏族，他们居住在镇子外的密林中，只在节日的时候才会进入镇子。 　　在詹金斯到达镇子的这天傍晚，马戏团的车队从遥远的城市来到了这里。镇民们欢快的谈论着这件事，并期待着马戏团能够多留几天，供人们在无聊的冬季找些乐子。 　　马戏团并非只有动物表演，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团体，从马车上将器械和帐篷搭起来后，几乎占用了整个小镇的广场。人们欢快的谈论着这件事，为冷清的冬季增添了一些欢乐和温暖。 　　马戏团所在的广场是这次故事的主要发生地点，詹金斯自然也要去凑热闹。他和镇民们一样，脸上带着笑意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帐篷中，看着那些珍奇的商品和有意思的表演。 　　最终他选择进入了占卜师的帐篷，为了确认现实发生的事情，是否和故事中的记载一样。 　　占卜师是一个半身人，或者类似的矮个儿种群。詹金斯坐下来的时候，忽然想到亚莉克希亚是否是纯种的人类，也许她的个头矮小和血统有关，然后又意识到如果自己将这个猜测说给亚莉克希亚，说不定会就此失去一个爱人。 　　“哦，真是稀客，一个半精灵。” 　　坐在桌子后的半身人用尖细的嗓门说道，放下手中的【万象无常牌——天启】，将水晶球摆到桌子中央。 　　“你想要知道什么？爱情？事业？亲情？财富？” 　　“你的占卜得准吗？” 　　“当然不准，如果我的占卜真的次次都准确，为什么还要待在马戏团里呢？” 　　半身人嘲讽的问道。 　　詹金斯点点头，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然后说道： 　　“我没钱。” 　　“没钱也可以占卜，就当聊天，如果一整天都没有人进入过我的帐篷，团长会生气的。” 　　说着再次询问詹金斯他需要占卜什么。 　　詹金斯现在基本确认了这次的事情和故事的描述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他只要将马戏团中的祸因销毁，就不会造成故事最后的悲剧。但首先要取信面前的半身人，在整个马戏团中，他是最强大的超凡者。 　　“事业。” 　　詹金斯说道。 　　半身人点点头，斜着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水晶球： 　　“你以后能成为国王。” 　　“这样太草率了吧？你至少要装模作样的念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再告诉我结果，这样敷衍我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你又没有给我钱，我为什么要费那些功夫？” 　　半身人一边低头修着自己的指甲一边回答，抬头又看了一眼水晶球，然后又说道： 　　“也不一定是国王，我只看到你坐在了王座上……该死，我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是国王？” 　　他像是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用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同时十分感兴趣的看向詹金斯： 　　“真是有趣，我很久没有预言过这样的事情了。我们继续吧，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保证一定会认真的替你进行占卜。” 　　半身人的热情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摩拳擦掌的等待詹金斯说话。詹金斯虽然认为坐在桌子后面的小人热衷于编造一切耸人听闻的事情，但他现在需要和对方交谈，以取得对方的信任。 第1470章 半身人占卜师 　　对于半身人占卜师的那些占卜是否是真实的，詹金斯报以怀疑态度。他并不相信自己会成为国王，比起国王，他因为迎娶了多洛丽丝而成为亲王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所以半身人占卜家的确有些本领，但显然水平还不到家。 　　“那么帮我占卜一下家庭吧。” 　　詹金斯又说道。 　　“可以，这很简单，我相当擅长这一点，你肯定猜不到我因为帮别人占卜家庭方面的事情，替那些贵妇人抓到了多少丈夫的情妇。那么先从你的祖辈算起，这很简单，让我来看一看……” 　　说着，他再次看向自己那颗放在软垫上的水晶球。开始的一秒谁都没有说话，詹金斯在等待着对方编故事，但下一秒他听到了非常清晰的碎裂的声音。 　　随后，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在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那颗水晶球像是中间藏了一枚蒸汽炸弹一样，直接从中央炸开。四散的碎片咻咻的划过空气，逼的詹金斯和半身人占卜师一起弯腰躲到了桌子下面。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半身人直起腰以后，看到桌面和帐篷中的惨状，用尖锐的声音懊恼的说道。他再次细细的打量已经重新坐好，正在寻找头发上水晶球碎片的詹金斯，右手拿起了自己的万象无常牌放在右眼前，隔着那张牌去看詹金斯。 　　“没关系，我就不相信无法占卜了。让我来看一看，你是……不对，你是谁？” 　　他几乎是尖叫了起来，当那张牌从眼前拿开后，詹金斯注意到他的眼睛正在流血。 　　“你是谁？” 　　半身人占卜师再次尖叫道，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其实我更好奇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处理一下你的眼睛，它现在流血严重。” 　　詹金斯其实是有些担心半身人就此失明的，他不愿因为自己害了别人。但半身人让他不用担心，那只眼睛本来就因为常年去看奇怪的东西，已经接近半瞎的状态了，但同时也因此很快就会蜕变成魔眼，半身人反而在期待这件事的发生。 　　半身人收拾好了一片狼藉的帐篷，才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前，双手抱在一起两根大拇指转来转去。 　　“好的先生，我知道询问您是谁是个非常愚蠢的问题。那么请问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我想您这种身份的人踏足我这里，肯定不会是因为想要和我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半身人十分精明的说道，看起来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 　　“是的，的确有些事情。首先我想要问一下，你们的马戏团在布莱克镇驻留，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詹金斯没有去费心思询问半身人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他相信半身人会说出来。 　　“没有原因，只是路过这里。我们本打算直接翻过罗拉克里斯山，进入蜥蜴人王国，但您也知道最近在打仗，还有山里的提夫林强盗……好吧，你可能不知道。总之，停留在这里，是巧合之下发生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们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既然是占卜师，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巧合。你是否曾对布莱克镇进行过占卜？或者说，你以前是否了解这个镇子？” 　　詹金斯又问道，然后连忙补充： 　　“不要占卜这里，特别是你现在状态很差。” 　　“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镇子，这么说……该死，前些天我的那个梦果然不同寻常。先生，您就直说吧，您现身在大地之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将尽我所能帮助您的。” 　　按照原本的故事发展，马戏团来到镇子的第三天，他们的表演中将会出现一只“会说人话的狮子”。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不论是腹语术还是超凡能力，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但那只狮子的健谈程度比驯兽师想的还要强，后来马戏团发现，让狮子专职和人们聊天，比让它表演能够获得更多的利润，所以狮子的工作便改为了每天和镇民们说话。 　　这为后来的事情买下了祸根。 　　“你是说老莱恩？哦，那只狮子我进团的时候就在了，只不过当年还很小，长大了也和普通的狮子没有两样，只不过更聪明一些。后来驯兽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批动物灵智启示药剂，这让老莱恩变得更加的聪明和健壮。不过，我从不知道它会说话，实际上，动物灵智启示药剂也只是让动物们更加的聪明，并没有改变喉咙结构使其能够说人话的功能。” 　　半身人介绍到，随后和詹金斯一起前往了动物休息们的帐篷。但进去后才知道老狮子已经上台开始表演钻火圈的传统节目了，而等到两人进入表演的帐篷，恰好看到人们兴致勃勃的看向站在高台上，对着本地天气发表高台阔论的狮子。 　　它非常的健壮，虽然半身人因为狮子的年龄而称它为“老莱恩”，但实际上狮子更像是壮年。詹金斯丝毫不怀疑，即使是三名手持武器的健壮农夫，也无法击败这样的狮子。 　　“真的说话了……” 　　半身人喃喃自语道，然后非常大胆的再次拿出自己的【万象无常牌——天启】放到右眼前，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果然不对劲，老莱恩的灵魂消失了，现在狮子体内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 　　在詹金斯看到的原本的故事中，小镇中的人们因为倾听了狮子的话，在夜晚会陷入一场可怕的梦境。这导致的结果不仅仅是镇子的生产生活被影响，更可怕的是梦境中的那些东西正企图入侵现实。 　　而解决这一切的正是马戏团的占卜师，他在镇民的启发下发现了这场危机，并最终带领着马戏团的众人，将梦中的生物送回到了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只不过占卜师也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心力憔悴，死在了故事的末尾，最后被马戏团的同伴和布莱克镇的镇民们，安葬在了森林中面朝阳光春暖花开的湖边草地上。 　　PS：今天中午才发现居然把晚上的那一章设置成早晨发布了，算是加更吧…… 第1471章 过去的踪影 　　“为什么我总感觉，有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和詹金斯离开表演的帐篷后，半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的心思非常敏感。 　　“这是你的错觉。” 　　詹金斯拒绝承认这一点，然后和半身人占卜师一起再次回到了动物们休息的帐篷。 　　因为有数量众多的动物生活在这里，帐篷中的气味非常难闻。半身人站在帐篷外面替詹金斯放哨，詹金斯则看向那些各自做着自己事情的动物们。 　　“你们是否能够告诉我，狮子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而是在激活了【生灵同感】的情况下，在心中默念出的。 　　这大概有用，至少动物们捕捉到了这缕思绪，站在高处的鹦鹉和低头吃草的斑马都看向了詹金斯。 　　“你们知道吗？” 　　他又问道。 　　“莱恩变得很奇怪，它不再是它了。” 　　眼睛和斑马的眼睛对上，詹金斯从那简单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意思。也许是因为这里大部分的生物都受过训练，而且和人类生活了很长时间，阅读他们的思想并不困难。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们来到这座人类城镇时发生的。” 　　鹦鹉说道，它真的在说话，用自己的嘴说出人类的语言。说完后便转过头，不再看詹金斯，像是在害羞。 　　“你们知道是什么侵占了它的身体吗？” 　　“很古老的东西，比我们所有都要古老。” 　　詹金斯没有注意的角落里，龟壳非常漂亮的老龟回答道。见詹金斯看向它，老龟又说道： 　　“我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年轻时也曾跟随一名精灵德鲁伊长老四处旅行。侵占了莱恩身体的东西，比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还要可怕，如果有可能，请你杀了莱恩，不要让坏人顶替他的样子做坏事。” 　　这里的动物们都相当的和善，而且不介意和詹金斯多聊聊。它们都能轻易的发现詹金斯的精灵血统，并声称他就像黑暗世界中的绿色火炬一样显眼。 　　“稍微聪明些的动物，都能发现你的不同寻常，这太简单了。” 　　趴着的那只懒洋洋的斑点狗说道，它不是表演动物，是马戏团中饲养的宠物。 　　动物们早就发现了狮子的不对劲，但无法告诉人们。他们希望詹金斯尽早杀死狮子，因为它们感觉到那只狮子的内里已经被掏空，内部正转变成无法描绘的东西。 　　詹金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半身人，半身人沉思片刻，认为越快动手越好。但他没有选择将这件事告诉马戏团中更多的人，因为他和詹金斯都不确定其他人是否完全可靠，詹金斯可还记得上次故事中就是看起来普通的人策划了一切。 　　两人约定好在这天夜晚，在马戏团动物们的配合下，溜进帐篷杀死狮子。但当夜晚来临，詹金斯趁着马戏团当夜的最后一场表演进行，再次来到半身人的帐篷中时，却发现他不见了。 　　半身人自己的帐篷中没有特殊的痕迹，仿佛他只是正常的出门然后便消失了。但詹金斯在放置水晶球的软垫下发现了那张万象无常牌，他拿着那张牌走出了帐篷，四下张望不见半身人的影子，于是在开启了真实之眼的情况下，将【万象无常——天启】放到了自己的右眼前。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连世界都凝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线条出现在詹金斯的眼前，这些线条如同蜘蛛吐出的细密蛛丝一样，缠绕着整个世界，连接着所有的一切。 　　每一根都是命运，每一缕都是必然。詹金斯曾见到过这样的画面，他再次窥视到了最真实的命运。而与上一次不同的时，他没有立刻昏过去，反而感觉自己可以轻易的触碰面前的线条，甚至轻易的改变它们。 　　“呼～呼～” 　　几十秒后，他喘着粗气将那张牌从眼前拿开。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就好像起床后空腹长跑一千米一样。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没有摸到血迹，但右眼的视线有些模糊，这是用眼过度的表现。 　　短暂的窥视命运，让他看到了半身人的去向，看到了狮子体内的奇怪生物的来历，甚至看到了布莱克镇一切罪孽的根源。 　　但正是冒险窥视了最后一眼，才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那隐匿在黑暗中的东西他没有完全看清楚，他通过命运看到了那个无数岁月前诞生的灾厄之兽，那是个可怕的、黑色的庞然大物，仿佛凝结了世间的所有罪孽。詹金斯无法想像，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力量，才能诞生如此邪恶和扭曲的生物。 　　他现在完全理解了，为何那生物的影响，在数万年后依然笼罩着这片土地。从那代表着罪孽的生物出生之始，这片土地就再也无法洁净了，那是足以从时间空间命运各方面污染一切的力量。 　　“这绝对就是灾厄之兽，在过去的某个古老纪元，有一只灾厄之兽诞生在了布莱克镇！而且没有成功的被任何人击败，它的力量在影响未来的所有时空！” 　　这是詹金斯得出的唯一有价值的结论，他断定了布莱克小镇的一切悲剧，都和那不知所踪的灾厄之兽有关。可以肯定的是，那不知名的灾厄，肯定没有像“猩红浮游”一样被神明封印，它的力量依然在活跃，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自物质世界外归来。 　　“所以那位掌管时间的主宰，让我牵涉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祂不会认为我可以封印那可怕的灾厄之兽吧？” 　　詹金斯想不通这一点，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先救出半身人。 　　他将万象无常牌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来到动物们的帐篷。它们都在沉睡，无论如何也叫不醒。詹金斯已经在命运中看到了这结果，所有也不在意，推开帐篷角落放着表演用具的大箱子，然后打开地面上突兀无比的活板门，通过这活板门穿过漫长而古老的石质隧道，进入了布莱克镇的地下。 第1472章 屠龙者传说 　　仿佛长久被流水侵蚀的多孔而古老石质建筑物耸立着，风格怪异的扭曲石柱支撑天地。 　　上空和大地的距离像是天空的阻隔一样真实，这里是布莱克镇地下的古老建筑群，是远古时期就隐藏着可怕力量的邪恶空间。 　　詹金斯在上个故事中猜测的没错，这里并非物质世界的空间，而是一处按照周期回归的亚空间。这里是那只灾厄之兽诞生的地点，那些罪孽的力量无法彻底磨灭，因此被封印了起来。 　　无数的岁月，罪孽的灵和无主的灵魂，在这里诞生了很多可怕的东西。这些东西会趁着亚空间接触物质世界的间隙，想方设法的回归布莱克镇，这数万年的时间里，发生在布莱克镇中的大部分诡异的事情，都和这些东西有关。 　　半身人占卜师就是被绑架到了这里，因为他窥视到了这里的真相。那些无法形容的类似幽魂恶灵的东西没有为难他，而是将他抛到一边自生自灭。 　　詹金斯找到半身人的时候，他依然昏迷着。额头紧皱像是在做噩梦，直到詹金斯将万象无常牌贴在他的额头，半身人才苏醒过来，然后瞪大眼睛猛地大叫一声像是看到了可怕的怪物，随后再次陷入昏迷状态。 　　藏在古代建筑群中的怪异存在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在詹金斯的面前露面，小心翼翼的窥视着这个从地表深入这里的奇异灵魂，感受着他躯体内庞大到可怕的生命力。 　　詹金斯就这样安全的将半身人带回到了地面，将他安顿好以后，独自来到帐篷找到了那狮子。狮子安静的卧在笼子中等待着詹金斯，那副模样让詹金斯想到了自家的猫。 　　“我曾见过你，在遥远的过去见过你。” 　　狮子口吐人言，那是中年男人的声音，沧桑而优雅，但隐藏在这后面的绝非人类。 　　“我在过去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詹金斯问道。 　　狮子摇头并不回答，却忽然在笼子里张开了大嘴。那张嘴的张开角度超过了肉身的极限，以至于狮子的嘴角都被崩裂了，詹金斯隐约从黑洞洞的大嘴深处看到了一张人脸。 　　“既然你出现了，那就代表我这次的行动是无法成功的。但这无所谓，你和我同样明白，这里的事情永远没有结局，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们始终有机会重回人间。” 　　“你就这么怕我？见到我，立刻就放弃了计划？我真的很好奇，我在过去，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詹金斯问道，但狮子口中的人脸再也没有说话，甚至当詹金斯将剑插入狮子的喉咙时，他也没有发出惨叫声。 　　解决了狮子，詹金斯重新回去看望了半身人占卜师。他醒来后像是患上了精神疾病一样，对任何的轻微响声都有极大的反应，詹金斯说话的声音都有可能引起他歇斯底里的抽泣。 　　这并不是永久性的癔症，时间会帮助半身人恢复正常，詹金斯希望这位过去时代健谈的朋友，能够在今后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将万象无常牌还给了半身人，然后从半身人的桌子上发现了那些古旧的故事书页。从教堂床上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还有两个故事这一夜就要结束了。 　　目前的线索已经指明了在遥远纪元诞生于此处的可怕灾厄之兽，是引起一切的祸端，那么说不定最后一个故事，就是让詹金斯去面对那初生的灾厄。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对自己是否能够战胜对方也相当的没有信心。 　　本来打算直接翻开第十二则故事继续阅读，房间的门却在此时被敲响了。打开门以后，发现敲门的是前半夜被詹金斯告知了湖中封印着可怕诡物的福莱特神父。 　　“解决了，我们在湖中心找到了那个诡物。它依然处于被封印状态，所以很轻易的就被我们收容了。我们无法带着它上路，接下来附近教区的抄写员会来到镇子，将那东西带走。威廉姆特先生，我想这座镇子的人们会感谢你的。” 　　福莱特神父兴奋的说道，他大概是一夜没睡，在湖边参与收容“湖中少女”的全过程。詹金斯也很高兴一个隐患被解决了，但同时又忧心在天亮前等待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 　　第十二则故事发生在一个遥远的秋季，行道树的落叶铺满了小镇的街道。这个时代的镇子，再次恢复了繁荣，金灿灿的叶片、雪白的墙壁、整洁的街道，让这里比刚才任何一个故事都更像是童话世界。 　　詹金斯的靴子踩着这些叶片走进了小镇，正在清扫落叶的人们对他投以友好的笑容。 　　镇子的地形和十八纪元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在镇子的中央位置，突兀的多出了一个山丘，盘旋着的石阶连接着山丘下方的小镇和山丘上方的城堡。 　　那真的是城堡，庞大的建筑物拉出的阴影，遮住了半个镇子的阳光。那座城堡简直像是为巨人而建造的，仅詹金斯能够看到的硕大门洞，就已经比镇子中最高大的建筑物还要高。 　　“故事的名字是《屠龙者传说》……” 　　这则故事有些像是仿写的当代骑士小说，詹金斯抬头看到的那座城堡，就是巨龙居住的地方。现在的布莱克镇受到一头龙的庇佑及统治，镇民向龙缴纳税款和贡品，巨龙则保护他们免受其他危险的伤害。 　　如果忽略掉巨龙的种族问题，这种模式无疑是健康且可持续进行的，实际上从故事背景来看，这种情况的确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但问题在于不论哪个时代，都有一些“勇敢”的年轻人将“屠龙”作为证明自己勇气和力量的证明，特别是这头巨龙还迎娶了一位公主。 　　巨龙迎娶公主的消息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从镇子中得到详细的情报。来自各地的冒险者们如果路过本地，最近都会驻留几天，因为那位巨龙领主宣布任何人都能参加婚宴，而且巨龙领主也不需要祝贺礼物，只要宾客们带来祝福就足够了。 第1473章 巨龙混战 　　“众所周知，巨龙都是很有钱的，即使不送东西，免费吃一顿好的，也值得在布莱克镇休息片刻，你说对吧，半精灵？” 　　布莱克镇的酒吧吧台前，人们兴奋的谈论谈论着这件事，有人问向坐在一旁不说话的詹金斯，詹金斯立刻点头，并表示自己最喜欢白来的东西，这引起了人们的大声赞同。 　　巨龙并非强制带走了公主，是远处某个小国家的国王为了些政治目的，主动提起的联姻。因此虽然詹金斯疑惑巨龙迎娶人类有什么用，但这婚姻的确是非常合法的。 　　除了那个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屠龙英雄”以外，镇子里的人们都在期盼婚礼的到来。街上已经在布置装饰品了，临街的商店也都在准备迎接从各地前来道贺的人们。 　　这个时代依然是异种横行的时代，物质世界被一个个小国家分割成碎片。詹金斯因为同时具有了“识字”“超凡者”“精灵血统”等关键性的标签，因此即使是陌生人也能在这个镇子获得很好的居住条件。 　　故事的主要矛盾是龙与屠龙者的矛盾，表面看起来和镇子本身无关，但詹金斯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所以在婚礼开始前的时间，他一直在努力搜集情报。 　　这个时代的超凡力量极其繁盛，除了异种和冒险者们随处可见，詹金斯甚至还在自己居住的旅店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份魔法学院的招生宣传单。 　　超凡力量的繁盛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秩序的混乱，但在巨龙领主的威慑下这里保持着较高的文明程度。 　　詹金斯在婚礼前的那天下午，亲眼看到巨龙领主从山丘的城堡张开双翼飞向镇子的东方，因为飞行而造成的那一阵风，引得街道上的人们不住的惊呼。从詹金斯对巨龙的了解来看，那无疑是一头正值青年的银龙。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DND世界对于金属龙的阵营划分，但从历史和传说故事的经验来看，银龙无疑是良善秩序的种族。这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故事中的记载大致是可信的，导致婚礼出现危机的并非巨龙本身，而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年轻“屠龙者”。 　　只是直到婚礼当天的那天早晨，詹金斯也没有发现故事中描述的年轻人来到镇子。他怀疑自己漏看了关键人物，又怀疑年轻的“屠龙者”是在婚礼进行期间才进入镇子的。 　　但无论是那种怀疑，都要求詹金斯进入婚礼现场，等待事情的发生，否则错过的可能性会更大。 　　“说起来，如果‘屠龙者’没有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不是更好吗？不，这样可不行，如果故事不发生，我要怎么返回十八纪？” 　　巨龙领主慷慨无比，在自己城堡的院子里举行了宴会，欢迎任何抱有善意的人前来参加。因为城堡是按照巨龙的体形设计的，因此即使再多的人涌入也不会显得拥挤。 　　巨龙的蜥蜴人管家带领着一堆仆从，在城堡上山的路口迎接前来参加婚礼的人们，如果人们带着礼物，他也会代为收取。 　　空着手吃白饭毕竟只有少数人做得到，詹金斯见大多数人都带着东西，本来想捡块石头充当礼物，但又感觉这样有损尊严，于是买了些便宜的材料做成能够发光的石头，因为具备超凡特性，因此拿出来也不算非常的寒酸。 　　进入巨龙城堡后，才发现这里比从外面看到的还要高大。耸立着的高墙没有遮住庭院中的阳光，前来庆贺的人们围绕着那些铺满了食物的长桌，大声的向还没有出现的巨龙道贺。 　　婚礼预计在正午开始，但眼看太阳已经来到了头顶，詹金斯却依然没有看到“屠龙者”。倒是婚礼的另一位主角，那位来自偏远公国的公主出来露了一下面。那是一位很漂亮的花季少女，看起来没有因为要嫁给巨龙而忧愁。 　　詹金斯混在人群中看了她一眼便失去了兴趣，转身继续寻找不知去向的年轻人。 　　公主的兄长作为宾客也出现在了镇子里，并在婚礼开始前向大家进行了演讲，大意是公国和布莱克镇以后将维持友好关系。 　　巨龙在那位王子演讲完才出现，考虑到它那硕大的体型，巨龙并没有完全出现在庭院中，而是在高耸着的侧塔后面露了一下脸，对前来的各种族表示友好，随后便宣布人们可以开始吃喝了。 　　詹金斯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婚礼流程是怎样的，但肯定不包括巨龙屠杀宾客。就在银龙领主缩着头想要回到塔后的硕大殿堂时，天空中传来了洪亮的龙吼声，随后数颗橘黄色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向城堡的庭院中。 　　城堡的防御咒法自动开启拦下了这些火球，藏在云层后的巨龙们也扇动着翅膀向着下方扑来。在一众宾客的惊呼声中，头上还顶着花环的银龙飞上天在怒吼声中准备迎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宾客们立刻转身想要逃出城堡。 　　但这是有预谋的袭击，除了城堡上空的那三只老龙，在布莱克镇的上方，数十条巨龙已经等待着“迎接”从城堡中逃出的人们。这副巨龙黑压压的扑面天空的场面，是只有这个时代才能看到的，詹金斯相信这以后自己再也遇不到如此“壮观”的场面了。 　　银龙领主的城堡中也有一些仆从和护卫，再加上前来参加婚宴的人群中不乏强大的冒险者，婚礼一下变成了战争。普通人无处躲藏，只能再次回到银龙的庭院，跑进领主的殿堂企图躲过一劫。混在人群中的詹金斯也被裹挟着带进了银龙气派的家，然后见到了那位出来维持秩序的公主。 　　她看起来也有些慌乱，但作为这里的主人之一，还是尽心的安抚人们不要紧张和害怕。虽说事情变成这样，银龙领主要负主要责任，但人们还没有被恐惧蒙蔽心智，很听话的按照公主的指示进入更深处的大厅等待外面的战斗出现结果。 第1474章 公主的请求 　　在宽敞的庭院中还看不出今天来了多少人，一进入的房子内部，才发现原来宾客是如此的多。 　　“这位先生，你在找什么？” 　　詹金斯混在人群中四处观察，心中猜测今天的事情是不是银龙或者公主的阴谋，真相是他们想要吸引足够多的人进行血祭之类可怕的仪式。但四处观察也看不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倚着墙等待出现变故，然后听到侧边有人说话，一转头看到公主带着两位仆人站在那里。 　　他们刚才正在向人们发放毯子和食物，应该是恰好看到詹金斯无所事事的左右观察，才走过来询问。 　　“我在找……我的猫，刚才它走丢了……不过不用担心，那只猫虽然很笨，但活的很小心，我想它一定是找到了比这里更适合躲藏的地方。” 　　“宠物猫是吗？” 　　公主问道，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虽然不是布莱克镇的人，但也知道本地有崇拜猫的传统，这是非常古老的信仰，几乎和布莱克镇的历史一样的长久。所以千万不要说任何诋毁猫的话，否则会引起镇民们的抵触。” 　　不知为何，她很愿意和詹金斯多说几句话，詹金斯倒也不介意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想从这位嫁给了巨龙的公主口中，询问出她是否知道“屠龙者”的事情，但看起来公主也不知道，而且也不认为有人能够做到屠龙。 　　她已经在这座城堡住了一段时间了，知晓一些本地的传说和故事。当詹金斯将话题好不容易才牵引到本地那些可怕的故事上时，公主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詹金斯。 　　“实际上，那些来袭击我们的巨龙，就是因为那些故事而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久远的连巨龙都不知道的年代，一个充满传奇的生物诞生于布莱克镇的这片土地。它在诞生的那一刻，永久性的改变了这里，只要它还存在，不管它究竟身处何处，不管它是否在物质世界，它的力量都将不变的影响布莱克镇。 　　知晓这个传说的众多古代生物，乐于在这片土地寻找那些力量，并希望能够靠那只传奇生物的力量升华自己，改变自身。从古至今，无数的异种甚至人类都做过类似的事情，但到目前为止，只有本地的银龙领主安娜塔西亚做到了。 　　“等等，怎么银龙领主的名字这么女性化……不，这不是重点，你是说，银龙领主发现了这片土地最深层的秘密并掌握了它？” 　　婚礼的新娘将如此重要的情报，这么轻易的就告诉了詹金斯，这让詹金斯惊讶之余也非常困惑。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那位还穿着新娘服饰的公主，她非常平静的望着詹金斯： 　　“你并非普通人。” 　　“你想指责我没有出去战斗？” 　　“当然不是，是否愿意守护这里是您的自由，但我认为您可以解决这里的事情。” 　　“你认为我很强大？” 　　“我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我看得出，您和这座镇子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在过去的很多个夜晚，安娜塔西亚从那个连接地下城市的山洞回来以后，身上都带着和您类似的气息。您和这座镇子的牵绊非同寻常，我想这足以让我冒险，请求您的帮助。” 　　年轻的公主这样说着，然后屏退左右向着詹金斯施了一礼。詹金斯当然知道自己和这座镇子的牵绊有多深，实际上他仅仅在一个短暂的夜晚，就体会了这座镇子从今到古的风情，还和这座镇子最深的秘密多次打了交道。 　　“那好吧，但我能够得到什么呢？” 　　詹金斯并不介意帮忙，既然“屠龙者”没有出现，那么他只能想到由自己来暂时充当这个角色。这样询问，不过是想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毕竟无缘无故的帮助别人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公主用悲悯的眼神看着詹金斯，良久才伸出手指向自己： 　　“如果你能救下安娜塔西亚，我愿意……” 　　“好了，不要说下去了。如果我真的成功了，你和那位银龙领主招待我吃一顿饭就好。” 　　詹金斯非常确定自己一定不是那群巨龙的对手，即使是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点，正常状态下也一定不是，更不用说现在的时间点，他根本感受不到贤者的力量。 　　这个时代，极有可能贤者还没有升华成为正神。 　　他右手持剑左手握杖，穿过幽邃的走廊的废墟来到巨龙殿堂的残破的大门，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龙群以及四处溅射的能量和灵。 　　“真是该死，我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情。” 　　他这样嘟囔着，猛地向着高空挥舞了一下权杖，将从天空落下的雷沿着原路击了回去。在怒吼声中，【猫之优雅】配合【泰坦之力】，让他以极高的速度跳了起来，随后一个猛劈，将注意到他并向下俯冲的绿龙击飞到了远处。 　　“好像真的打不过啊～” 　　落地后他扶着膝盖喘了口气，甩了甩手腕，抬头看着根本数不清数量的龙。他现在甚至都无法飞起来，【神圣独角兽召唤】召唤的是对应的独角兽，而不是在独角兽种群中随机召唤。而很显然的是，他的坐骑在这样古老的时代肯定还没有出生，那是虽然不是独角兽幼崽，但年龄也不会很大。 　　“如果我现在召唤独角兽，会发生什么呢？” 　　他产生了一个神奇的想法，但摇摇头又将这个想法否决了。 　　除了他以外，庭院里还有很多前来参加婚宴的超凡者在对抗巨龙。这个时代的超凡力量平均水平，大概比十八纪末尾的水平要高一些。证据就在于大多数人居然都有短暂滞空的本领，詹金斯尴尬的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发挥不不了什么作用，正在这时恰好看到银龙领主被三头古龙围攻从天上坠到了城堡的后方，将侧塔压倒了一半。于是又跑了过去，想要帮银龙疗伤。 　　PS：关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阅wen合同问题，其实是全行业的问题，作者君虽然不在那边写，但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如果大家对这件事感兴趣，而且了解一些情况，有条件的可以帮助顶一顶各种热搜，或者按照龙空提供的方法，到中//国人////大网著作权法修正案（草案）征求意见写一些意见和建议，不强求，只是号召一下，咸鱼在这里拜谢了。 第1475章 巨龙之战 　　因为银龙坠地，天空中的巨龙也都向着下方靠近。这下詹金斯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手中的剑是目前为止，少数几把可以直接穿透巨龙鳞片防御的武器。只要有人敢进入他的攻击范围，詹金斯毫不吝啬的欢迎那些龙尝试一下圣剑的威力。 　　他很快就来到了银龙安娜塔西亚的身边，坠地的龙顽强的撑起身子从废墟中爬起来，然后仰起头向着天空喷出一道银白色的龙息。它感觉到了有人在触摸自己，低下头便看到了将手放到它腿上的詹金斯。 　　“半精灵，快离开这里，这里非常危险。” 　　刚才巨龙领主现身的时候还听不出来，但知道了她的名字后再听她说话，很明显的能够发现这是一个雌性生物，詹金斯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原本以为巨龙和人类结婚就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更疯狂的是这头龙还是一头母龙。 　　“为什么好像每个人都能发现我是半精灵？” 　　詹金斯没有离开，反而是这样抱怨道。 　　“因为这太明显了，我从未见到过比你更像精灵的人类了。” 　　她没有拒绝詹金斯给她继续疗伤，因为已经感觉到了身下那个小人的治疗效果非常显著。银龙张开翅膀替詹金斯挡下天空中的下落的火海，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喷涌而出的寒气几乎要将整个天空染成霜白色。 　　公主说的没有错，这头龙的力量却是不是一般龙能够比拟的。即使詹金斯不了解银龙种的一般战斗力，但看到她能够轻松牵制至少五头龙，也知道这绝非这个年龄的龙应有的正常力量。 　　“你身上的味道非常奇怪，不但有精灵和人类，还有独角兽、恶魔、亡灵、泰坦和其他奇怪的味道。我甚至嗅到了一股来自星灵的气味。那群小气的古老者，什么时候愿意和地面上的生物做朋友了？” 　　攻击的间隙，银龙和不忘和詹金斯聊天。她的语速飞快，说完话还要抬头向着天空吐出龙息，或者类似的东西，詹金斯不清楚应该如何形容这种攻击手段。 　　“有时间和我说话，不如憋着气休息一下。是你的妻子……” 　　他不知道这种称呼是否正确。 　　“是那位公主让我来帮你的，她说她感觉到我身上有布莱克镇的气息。” 　　“是的，这非常明显。” 　　虽然这样说，但詹金斯感觉银龙像是刚发现这一点一样，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詹金斯松开了按住银龙鳞片的手，转身面对身后天空中的龙群。他双手握住权杖的顶端，然后狠狠的将权杖扎入地面： 　　“都给我下来！” 　　扎入地面的权杖吮吸着大地中的生命之灵，这庞大的灵在詹金斯的灵魂中，通过【恐惧光环】的效果像冲击波一样扩散出去。几乎肉眼可见的黄色咒法灵光横扫周围的一切，甚至因为空间灵的不均匀分布，引起了风压的变化。 　　飞沙走石之间，龙群像是下饺子一样从天上坠落，一同倒地的还有同样和巨龙作战的冒险者们，以及詹金斯身后的银龙。 　　【恐惧光环】对施咒者以外的任何智慧生物有效，而显然詹金斯全力爆发下，在场没有任何生物抗得过这种程度的精神冲击。 　　“哦，我就知道你这个半精灵身上有亡灵的气味！还有那把剑，也有亡灵力量的痕迹！” 　　银龙艰难的爬起来，她恢复的比任何龙或人都要快。展开翅膀护住詹金斯，锐利的竖瞳扫视巨龙庭院中暂时的惨状。 　　“你赢得了我的尊重，半精灵！” 　　说完这句话，银龙领主安娜塔西亚忽的低下头看向詹金斯，那双比詹金斯还要大的竖瞳中，倒影着他像影子一样模糊的身影。 　　“你的确有办法帮我，但这件事只能发生这一次。半精灵，不要指望你还能碰到这样的好运气。” 　　“你什么意思？” 　　专注于和银龙谈话的詹金斯，没有注意身后的那只巨爪。银龙的爪子将詹金斯握了起来然后抛向天空，当詹金斯惊恐的下坠时，落到了龙坚硬的后背上。 　　“我知道你绝对不只是出色的治疗者，我带着你飞行，一起战斗吧！” 　　银龙说着已经展翅飞向高空，甚至不给詹金斯反驳的机会。高速飞行产生的风压让詹金斯有些睁不开眼，他费力的维持着平衡站起来，高举着权杖顶端向外散发出万丈光辉。 　　“我可不是自愿成为龙骑士的！” 　　当傍晚的残阳洒向大地，山丘上的城堡几乎已经成为了废墟。废墟中躺着一具具巨龙的尸体，天空中，最后两头龙还在鏖战。 　　银龙已经精疲力尽但还在拼尽全力振翅翱翔，黑龙伤痕累累，血红的双眸中是将要获得最后胜利的喜悦。 　　忽的一道银芒从银龙背后射出，黑龙知道这一剑的厉害，俯身冲向地面想要向下躲避。再抬起头时，正巧看到黑色的人影位于落日的正中央，詹金斯持剑从天上跳了下来。 　　“哈～” 　　下坠的冲力加上自己的力量，这一剑直接将黑龙劈倒在地。它奄奄一息的想要冲着同样坠地的詹金斯喷出一口火，但银色龙影已经咆哮着俯冲了上来。 　　这一战足足从中午打到了傍晚，虽然有银龙的庇佑，前来参与婚宴的宾客们伤亡不大，但银龙领主的城堡算是彻底的毁掉了。 　　眼见太阳就只剩下地平线上的最后半个圆饼，作为本地主人的银龙招呼着人们下山休息，明天再商量赔偿和安抚。 　　下山的人们客气的向废墟中的巨龙道别，当然也不忘向站在龙尸旁提着剑观察的詹金斯脱帽致意。 　　他看着最后那头黑龙，龙身上的灵光正在缓缓熄灭。 　　“从今天开始，你大概会被称为屠龙者。” 　　送走了所有人，仆人们开始举着火把打扫废墟。公主来到了银龙身边抚摸她的鳞甲，银龙疲惫的趴下来，巨大的脑袋就在詹金斯的身前，打趣的对他说道。 　　“屠龙者？我以为我会被称为龙骑士。” 　　“对于龙来说，这是非常不礼貌的称呼！” 　　公主这样指责道，银龙倒是呵呵笑着没说什么。 第1476章 命中注定 　　“你想要什么回报，你帮了我，我会给你回报的。” 　　银龙领主等到公主说完，才说起了正事。即使是趴着，她的眼睛的位置依然比詹金斯要高得多，这让詹金斯有些不舒服，因为抬着头说话非常的费劲。 　　也许是看出了詹金斯的这种情绪，柔和的白色光芒从银龙巨大的身躯上蔓延出来。在那道白光中，银龙的身躯快速的变小，公主笑着后退一步，然后伸出手拉住了从白光中走出的赤足银发少女的右手。 　　她长发及腰，两只眼睛都是漂亮的金色。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袍子，但这不会显得寒酸，只会让人认为眼前的少女就该这样穿。 　　“我可不记得银龙种族有变人的天赋能力。” 　　詹金斯怀疑的问道。 　　“但想要变成人形，有时候只需要一件小小的道具。” 　　银龙少女向詹金斯展示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琥珀吊坠，里面似乎有一只类似蜈蚣一样的东西，然后再一次的问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需要什么作为回报？” 　　“我什么也不需要……不过，如果你肯告诉我布莱克镇的地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远古时代究竟诞生了什么，我会非常高兴的。” 　　他这样说道。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银龙一边抚摸公主的手一边微笑着说道： 　　“地下是被古代众神封印的亚空间，是远古的灾厄诞生之处。至于古代这里诞生了什么，哦，我想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它依然存在着，而且强大无比，提到它的名，它必会心生感应，我不能冒这个险。” 　　“那你怎么敢感染它残余在这里的力量？” 　　詹金斯也从银龙身上看到了黑色的灵光： 　　“根据我的经验，这样做的家伙不管是什么种族，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尽量让语气委婉一些。 　　“这只是那只灾厄之兽的力量余波，它不会在意的。而且我需要力量守护我拥有的东西，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你绝对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去我的宝库里挑选一些财宝吧，半精灵，即使是正神教会的大教堂，也不会比我更加的富有。” 　　很可惜詹金斯无法将任何东西带到属于自己的时代，而现在与十八纪元相隔久远，即使是他想要让那个巨龙留些东西给自己，岁月也足够摧毁一切的物质和约定。 　　“不需要了，我想我很快就该离开了。在离开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幸与这片古老土地上孕育出来的可怕生物遭遇，我有什么办法战胜它吗？” 　　詹金斯很虚心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疯话？凡人是无法战胜它的，除非你能唤来神明的帮助，否则你没有丝毫存活的希望。不过你遇到它的可能性不大，根据我的了解，它正根据和众神的约定，在物质世界外沉睡着，等待约定之日的到来，你只要留在物质世界，就绝对不会遇到它。” 　　银龙满不在乎的说道，靠在公主的身上心思早已不在谈话中了。 　　“希望这样吧。” 　　詹金斯小声的嘀咕着，不再去看亲昵的依偎在一起的银龙夫妇，而是转头看向四周，期望看到那些《布莱克小镇秘闻录》的纸页。 　　“如果你坚决不肯接受安娜塔西亚的礼物，那么就接受我的小小赠礼吧。” 　　公主说道。 　　“不，我不要。” 　　他还记得刚才公主想要给他什么，现在银龙就在旁边，他可不想尝试一下近距离的龙息有多大的威力。 　　“收下这个吧。” 　　公主将自己的项链解下来递给詹金斯： 　　“这是家族的传家宝，不论你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将它展示出来，阿瑞德曼家族一定会倾力相助。” 　　“阿瑞德曼？” 　　詹金斯一愣，然后意识到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龙骑士家族的最初姓氏，诺兰的龙骑士少女奈特小姐，就是这个家族的后裔。 　　“等等，也就是说，龙骑士家族的发源极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两位……但这不是母龙吗？怎么会有后裔？难道是后来收养的？还是说其实公主是男性？” 　　他立刻这样想到，然后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公主，这番举动立刻被漂亮的银龙少女指责，她认为这眼神非常不礼貌，并提醒面前这位美人的丈夫就在眼前。 　　“这个也不用给我，实际上，我不打算带走任何东西。” 　　詹金斯将项链还了回去，然后看到银龙少女和公主的背后有一个小黑点，那是被风吹来的一页纸页。 　　“我们必须给你报酬，这是你应得的。” 　　银龙坚持着，想要伸手去按住詹金斯的肩膀，但她戴着钻石手链的手刚要接触衣服，眼前的男人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在过这个世界。 　　“这……” 　　公主惊讶的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 　　银龙同样的惊讶，即使詹金斯就消失在眼前，她也丝毫看不出这是如何做到的。 　　环顾四周沉思片刻，银龙才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众神和那只可怕的猫的约定原来是真的！吞月的灵猫，一直等待着的是……” 　　她释然的一笑，再次牵起了自己新婚妻子的手，和她一起抬头看向头顶闪耀着的星河： 　　“命运还真是有趣。” 　　十八纪末尾，詹金斯从布莱克小镇教堂的床上坐了起来，叹着气想着将要面对的最后的故事。现在已经是四点多了，这个季节太阳出来的很早，大概再过半小时，完全漆黑的夜空就会被驱散。 　　“第十二则故事已经出现巨龙军团了，很难想象下一次故事会发生什么。” 　　他没有立刻开始阅读最后一则故事，而是再次返回了诺兰，让独角兽载着自己飞到了城外的常青森林，然后非常不礼貌的在山壁的洞穴中吵醒了沉眠的巨龙尼德霍尔根。 　　如果是在童话故事中，这样做当然是非常危险的，但这里是现实，詹金斯不用担心巨龙会因此大发雷霆。 第1477章 末日 　　“我的神啊，是谁？天还没有亮……贤者的圣子吗？” 　　常青森林侧壁的山洞中，被吵醒的巨龙尼德霍尔根还认得詹金斯，站起身看到是他以后，红龙又再次懒洋洋的趴下，眯着眼和他说话： 　　“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我没有记错，您现在好像不在诺兰。” 　　“有事请问你，当然，今天你没有见过我。” 　　“今早我谁都没见。” 　　龙打着哈哈说道。 　　“那好，我想向你打听一条龙的事情，你知道一条叫做安娜塔西亚的龙吗？不，不是红龙，是银龙。” 　　他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这是很常见的名字，在故乡，我至少认识十条叫这个名字的龙。这个名字就好像人类的安娜、玛丽、苏菲一样常见。” 　　红龙解释着，爪子在身边的泥土上乱戳，用詹金斯完全看不懂的龙语写出这几个名字。 　　“她大概长这个样子。” 　　说着，詹金斯用念写的方式，在空中用冰屑的方式，构造出了那条漂亮的银龙。 　　“哦～” 　　红龙发出了很人性化的感叹声，甚至还吹了一声口哨： 　　“真是漂亮的银龙，简直就和家乡那座古老的雕塑一样漂亮……怎么看起来和那座雕塑一样？” 　　詹金斯无法通过龙的面孔和身体特征将它们分辨出来，刚才在和巨龙们作战中，同种颜色的龙在他的眼中是完全一样的。但龙类本身可以轻松的分辨出各体间相貌的不同，眼前的红龙似乎是认出了这条银龙。 　　“你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吗？哦，是的，银龙安娜塔西亚，传说中的龙，以一己之力击溃了和她同一个时代的大多数同族，到了今天她依然是传奇。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理解，但在巨龙的文明中，她是那种真实存在的传说。” 　　“她还活着了吗？” 　　《屠龙者传说》的故事发生在至少第十纪以前，即使不知道每一纪的长度，粗略计算那也是将近两万年前的事情了。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龙，和詹金听过的大多数龙一样有着悠长的寿命，但他也不确定它们是否可以活两万年。 　　“是的，她还活着。她找到了超越龙种年龄极限的方式，是现存的少数古代龙。不过银龙安娜塔西亚早就离开了我们的世界，据说十七纪的时候，有人看到过她在星界出现。” 　　红龙说道，侧面证明了巨龙也并非永生，神明之下皆是凡物。 　　“那么你是否知道她有一个人类妻子？” 　　詹金斯又问道。 　　“是的，这很有名，银龙安娜塔西亚之所以会在属于自己的时代，和大多数的同族交过手，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如果您想问那名人类是否还活着，我可以告诉你，是的。但并非以人类的姿态活着，你大概清楚人类是有极限的。银龙安娜塔西亚和她的人类妻子的故事，在我的故乡可是非常有名，就好像人类世界中那些经久流传的英雄故事。” 　　红龙说着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这个动作对于“渺小”的詹金斯来说相当有压迫力。 　　“那么你是否知道，那条银龙是人类龙骑士家族的起源？” 　　“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对那个姓奈特的人类姑娘这么客气。不然你以为，巨龙都很喜欢被人类站在身上吗？” 　　红龙说着，从巨大的鼻孔中哼了一声，喷出了两道白烟。 　　“真是现实。”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有些高兴他们还活着，但又因此忧虑自己接下来的最后一则故事究竟会怎样。 　　回到布莱克镇教堂的卧室，窗帘外已经蒙蒙亮了。现在是早晨的五点，黎明就在眼前。 　　“不管怎么样，反正早晚都要翻开的。” 　　詹金斯在床上坐好，下定决心后翻开了最后一则故事，故事的名称是《疯子和傻子》。 　　伴随着困意涌现，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再醒来时眼前不再是偏僻的乡下小镇，而是昏暗天空下的战场遗迹。 　　这里过去可能是一座雄伟的城市，林立着壮观的石质建筑物。但现在这里只剩下断壁残垣，战场的硝烟在废墟上空弥散，各种奇怪生物的尸体堆在一起，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挤满了污水和血水。 　　天空中飘着小雨，抬头向上看，既没有看到太阳也没有看到云层。入目的是一副极为可怕的场面，巨大的黑色光环嵌在天空中，仿佛燃烧着的黑色火焰源源不断的从圆环内部飞向地面，远处依稀能够听到吵闹和哭嚎，这大概是这场战争最后的幸存者们在垂死挣扎。 　　这则故事是一则反战童话，描述了异常惨绝人寰的战争后，幸存的疯子和傻子在战场中的谈话。这里就是战场，但从氛围和周围的灵光来看，这可绝对不仅仅是战争那么简单。 　　在詹金斯看来，附近的空间壁甚至都因为不久前的大战而产生了裂纹，那些尸体上残存的灵比他见过的大多数活着的恩赐者身上的灵还要强烈。空间中的灵非常诡异，灵光的颜色随着天空中黑色巨型光环的辐射，统一的向着黑色转变。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衰败的样子，简直就像他和泰坦巨人决战时，在泰坦精神中看到的无火的末日将至的场景。物质世界正在诡物化，纪元末恐怕就是这副样子。这里是末日将至的世界，毫无疑问，救世者失败了，真正的席卷世界的大灾变就要来到了。如果不出意外，天空中那个可怕的黑色光环就是罪魁祸首。 　　“所以这次我是故事旁观者，还是说我是疯子和傻子中的一员？” 　　詹金斯强忍着对四周黑色灵光的不适转身看向四周，只有末日才能描绘身边的场景。一切都毁掉了，面前的战场遗迹无疑就是他在营救半身人占卜师时，见到的那座古代城市遗迹。 　　如果这里能够被复原，大概就是布莱克镇的起源。作为《布莱克小镇秘闻录》的最后一个故事，这里将指引詹金斯发现小镇的最初真相。 第1478章 疯子和傻子 　　本想循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去寻找那些幸存者，就在詹金斯准备转身的时候，一个男人从旁边的尸体堆中爬了出来，踉踉跄跄的走向他。这个男人是人类，至少从外貌来看是一名人类，年龄比詹金斯大一些，可能在三十岁左右，因为惨烈的战斗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脸上抹着一层灰，一道还未愈合的疤痕从右耳后面拉到脸颊。 　　“我失败了。” 　　男人这样说道，走到詹金斯面前然后扑倒在地，想要爬起来但怎么也做不到。 　　“我失败了。” 　　他重复着，拉住了詹金斯的裤脚： 　　“这一纪结束了，我失败了，一切都无法阻止了。” 　　说着居然抽泣了起来，詹金斯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哭的这么凄惨。 　　“如果你愿意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我想我们的谈话会变得更加有趣一些。” 　　詹金斯尝试着想要将他搀扶起来，但男人拒绝了詹金斯。詹金斯也无法为他疗伤，他所受的伤绝非简单补充生命力就能够治愈的，这个男人恐怕活不过半个小时了。 　　“我失败了，我击败了所有其他的候选者，但我没能完成最后的使命。我不该如此的贪婪，如果当初大家能够谈一谈，合力解决这灾难，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只是大概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是古老纪元中的一位救世者，可惜没能拯救世界。 　　“古老的拜月习俗和失衡的欲望，积累了太多的罪孽。从创始之初就悬挂在我们头顶的那轮月亮，已经被罪孽染成了黑色。我虽然制止了灾厄之兽的诞生，但无法制止最终末日的到来，我失败了，我对不起这个世界……” 　　纪元末会出现灾厄之兽，同时也会出现最终的灾难。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但都会引发物质世界的崩溃，也有可能结合起来威胁世界。显然末日的来临没有被有效阻止，詹金斯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面前的人，他猜测对方就是故事中的“疯子”。 　　“所以我是傻子？但我哪里傻了？” 　　他在心中想着，见对方不愿意站起来，便嫌弃的看了一眼肮脏的地面，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对方的旁边。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相信，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到这里好像就是为了和你说一段话。” 　　他本以为主宰的用意是让他去直面那只诞生于布莱克镇的灾厄之兽，但最后一则故事丝毫没有提到这一点，只是在描述疯子和傻子的对话。 　　“你来自未来，那好吧，告诉我，世界毁灭了吗？” 　　奄奄一息的男人问道。 　　“你可能有些误会，末日的到来只是毁灭这一纪，等到一切结束，下一纪物质世界的智慧生物，将会在文明断代的情况下继续生活下去，等待另一次末日的到来。” 　　“那就好，如果世界因为我而真的彻底毁灭，我死掉也不会安宁的。” 　　他趴在地上哭泣着，詹金斯听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其实我也是一位救世者候选，但不是这一纪元的，也许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 　　詹金斯说道，伸手接了一些从天而降的雨水，发现其中掺杂着黑色的灰烬。气温在快速下降，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由原始月亮化作的天空中黑色的光环，在带来灾难的同时，也在吸收着为生命提供存续的一切。 　　这个世界要结束了，彻底的结束了，詹金斯非常好奇，下一纪将以怎样的方式重生。 　　“如果你是救世者，记住，那些竞争者同时也是同伴。即使伟业只能由一个人完成，但一个人毕竟是有极限的。我们是救世者，但我们始终也还是凡人，最终的灾厄，太可怕了……” 　　就算是不死，这个人也彻底毁了。詹金斯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显然现在毫无斗志，这个人只剩下一具躯壳。 　　“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我来自未来？” 　　“我为什么不相信？一切都要结束了，谎言，真相，没意义了。” 　　他叹息着将脸埋在黑色的泥土中，气息逐渐的虚弱了起来。 　　“实际上根据我的了解，这一纪的灾厄之兽最终还是诞生了，就诞生在这片土地上。历史是这样告诉我的，不同时期的人们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它不可能诞生，它被我封印了……” 　　男人忽然举起手，将一颗蛋塞到詹金斯的手中，在此之前他手中绝对没东西。 　　“你瞧，它被我封印了，这是我唯一为这个世界作出的贡……” 　　话还没说完他就死了，以一个失败的救世者的身份死去了。 　　“如果我也失败了，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下场？” 　　詹金斯有些悲哀的想着，站起身看向那颗蛋，蛋很小像是鹌鹑蛋，灰白相间看起来很普通。 　　“既然被封印了，那么布莱克镇传说中的……我知道了，封印是有时效的，也许蛋里的生物诞生于这之后。” 　　他将那颗蛋放在了胸前的口袋中防止丢失，然后抱起男人的尸体想要将他埋掉，也算是对同为救世者的家伙的最后怜惜。 　　但用画出来的铲子将最后一撮土盖上的时候，詹金斯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他睡衣胸口的口袋里可不是空着的，在放入那颗蛋以前，里面还有封印着灾厄黑石的指环（1448章）。 　　前任的谎言之神声称那颗石头拥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因此詹金斯一直都小心的保管，直到现在。 　　他立刻将手放到口袋里，但摸了一下取出来的就只有那颗蛋。 　　“不会吧？” 　　詹金斯冷汗都快要下来了，那枚指环是他前半夜逗巧克力的时候放到口袋里的，后来忘记还给它。后来又穿着这件睡衣在不同的时间点做了非常多的事情，以至于他都无法确定，那枚指环究竟是掉在哪里，还是被这颗蛋吸收了。 第1479章 最初的故事（本卷完） 　　慌乱中的詹金斯不死心的再次掏向胸前的口袋，结果在口袋底部发现了一些散落的黑色灰尘。 　　“哦，神啊～” 　　即使天上下着小雨，风在带走附近的热量，也无法阻止詹金斯额头冒汗。那枚指环没有丢失，而是真的被吸收了。同时他现在也知道，为什么灾厄之兽明明被这个纪元的救世者封印，但依然诞生于布莱克镇的土地。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在想明白这一切的瞬间，甚至产生了将刚埋葬的那个人挖出来，询问他封印手段的想法。但人死不能复生，而且吸收了那么要命的东西，詹金斯根本不确定蛋里将要诞生的东西是否还能够被二次封印。 　　捧着那颗蛋，詹金斯已经感受到了蛋壳内逐渐复苏的生命力。那生命力极为庞大而且扭曲，比詹金斯感受过的任何生灵的生命之灵都要恐怖。 　　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精神探过去，试图和蛋里的家伙建立联系安抚一下它，但这显然不会成功。他连自己的猫都无法理解，更不用说去理解一颗蛋了。 　　那颗灾厄黑石对于蛋来说是“大补品”，只是几分钟的时间，蛋的体积便飞速的增长，蛋本身居然也开始蠕动，企图从詹金斯手中逃走。 　　詹金斯双手将它抱到胸口，然后不断用自己的生命之灵去调理蛋内生物的生命之灵。他希望能够靠着自己对生命之灵的掌控，以及新入手的【英雄】的能力，至少在蛋壳内的生物破壳而出以前净化它的心灵，削弱那些黑色的灵光。 　　蛋内的东西大概是猜到了詹金斯想要做什么，当二者的灵接触的瞬间，疯狂的吸力快速的抽取詹金斯的灵。 　　詹金斯见状也并不慌张，他一只手将那颗仍然在变大的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从空气中取出自己的手杖然后将它狠狠的插进脚下的黑色泥土。 　　即使这片土地正随着天空中原始月亮化作的黑色光环衰亡，但大地之中的生命力依然源源不竭。詹金斯一边和蛋搏斗一边费劲的坐下来，倚靠在手杖上。而手杖吸收土地中的力量，像是被扦插的树枝一样生根发芽，随着詹金斯坐下来的动作，小树出现在他的身后，并很快生长出了树冠替他遮挡住蕴含着黑色灰烬的雨水。 　　树木在长大，詹金斯吸取树木中的灵用以和那枚蛋对抗。小树很快变成可大树，大树又很快变成了巨树。 　　太阳再也没有升起过，詹金斯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日夜。他只知道身后手杖所化的树已经和常青森林中的巨木一样高大，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们也聚集过来，靠着巨木的庇佑躲过天空中滴落的致命雨水和黑色火球。 　　蛋的体积膨胀到人头大小就不再变化，蛋内的生物将力量完全吸收压缩转化，初生的生命还不是詹金斯的对手，随着树木的长大它逐渐的被压制了。吸收与给予成为了一种平衡，很脆弱，但暂时能够维持。 　　又不知过去了多少的日夜，战场附近残破的空间壁彻底的破碎，紧邻物质世界的影界入侵了这里。阴影的力量侵蚀大地，让树木无法给詹金斯提供更多的力量，那颗蛋则自发的吸收着阴影的力量，逐渐的在脆弱的平衡中压倒了詹金斯。 　　有一天，聚集在巨木下的人们像往常一样对那颗巨木的主人，树下抱着蛋沉睡的詹金斯叩拜。 　　詹金斯忽然睁开了眼，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已经不行了，你们尽快离开，我无法阻止它破壳而出。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的毁灭，大地上还散落着很多幸存者，去寻找他们吧，共同度过将要到来的漫长的末日。” 　　他手中的蛋壳已经全部转化成了黑色，这代表罪和影的力量，与詹金斯的力量刚好相克。从詹金斯体内吸收了太多的灵，詹金斯对这颗蛋的压制已经濒临崩溃。蛋似乎具备一种独特的吞噬天赋，能够依靠吞噬灵的性质来获取能力。它吸收阴影掌控阴影，吸收了詹金斯的灵，现在甚至能够自如的操控巨木提供的生命之灵了。 　　“是您救了我们，我们还能够为您做些什么事情？” 　　那些人大声问道。 　　詹金斯摇摇头，忽然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些穿着银色甲胄的精灵，于是开口问道： 　　“世界树现在情况可好？” 　　这个时代精灵还活跃在物质世界，只要世界树还在，精灵们就能得到庇护，说不定还能庇佑其他的异类种族。 　　“祭祀啊，世界树恐怕已经遭受了重创。不如您和我们一起回去，世界树不能没有您这样的祭祀。” 　　“原来他们说我是祭祀的后裔，是指世界树的祭祀……原来威廉姆特家继承的血脉这么厉害吗？”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然后对着那些哭喊着的精灵摇摇头： 　　“我注定留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代替我的职责，这颗蛋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无法放手。离开这里吧，去寻找故乡的世界树，总会有祭祀承担起责任，相信我，漫长的末日也终有结束的那一天，当下一纪开始的时候，不要忘记去帮助其他受伤的人们。” 　　他的双手都在压制怀中的蛋，所以只能张开嘴向着跪倒的人们吐出所剩不多的生命之息。这是最纯粹的生命之灵所化的气息，足够治愈人们的伤痛，让他们有机会活过之后痛苦的迁徙。 　　人们逐渐离开了，精灵们是最后走的，走之前，它们按照古老的礼仪向着詹金斯唱诵起了精灵们的送葬曲。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詹金斯抱着蛋再次闭上了眼睛。时间飞逝树木荣枯，他和这颗蛋不知又共同生活了多久，也不知这颗蛋究竟从詹金斯身上拿走了多少的东西。 　　有一天，詹金斯倒下了，他的身体消失，那颗蛋从他的怀里跌了出来。这之后，随着手杖的离去巨木崩殂，积蓄了漫长岁月的磅礴的生命之灵，最终化作了那片古老的森林。 　　蛋安静的躺在泥土中，沐浴着阴影和生命的力量，逐渐成长着。 　　再漫长的末日也有消失的那一天，再漫长的故事也总有一个神奇的开头。 　　当命运认为下一纪的辉光可以出现时，沉睡在古老城市遗迹中的蛋晃动了一下。罪和阴影的力量席卷了整座城市，随着第一道裂纹出现在蛋壳上，磅礴的灵冲击着森林和森林中的断壁残垣。 　　咔嚓～咔嚓～ 　　蛋中的生物坚定的破除着最后的阻碍，当那道黑色的惊雷从天而降劈在蛋上以后，幼小的黑猫顶破了蛋壳，让毛发沐浴在这古老岁月的气息中。 　　它很幼小，但力量无穷。琥珀色的眼睛缓缓张开，初生的猫懵懂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它是特殊的，灾厄之兽的独特身份让它拥有许多与生俱来的知识。在和詹金斯相处的树下的漫长时光中，它也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了更多的东西。 　　“喵～” 　　幼猫抬起头叫道，声音凄凉而婉转。它找不到那个男人了，找不到那个在它最弱小的时光中，给了它温暖和力量的男人。 　　咕咕咕～ 　　幼猫的肚子在叫，初生的它还很饥饿，与生俱来的吞噬天赋则让它想要找些东西来吃。 　　猫咪不愿意毁掉自己出生的地方，于是抬头看向天空中巨大的黑色光环。那是与它的力量本质非常相似的东西，它们都是上一纪的所有罪孽凝结出的产物，只不过猫咪并没有用这力量毁灭世界。 　　它轻盈的跳了起来，跳到了极高的高空。猫咪的嘴巴张开了，张开了，张开了，原始月亮所化作的毁灭光环，在同源吞噬原则的作用下，一点点消失在了猫咪的嘴巴中。 　　“嗝～” 　　落下的猫咪蔓延的在枝头大了一个嗝，然后很人性化的用小爪子藏起了自己的脸。湛蓝的天空出现在头顶，明媚的阳光通过树荫照在黑猫的后背皮毛上，让猫看上去也像是在发光。 　　末日结束了，黑色光环的消失让物质世界时隔千年再次看到了蓝天白云。新的纪元将要开启，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初生的猫也要开始自己的故事。 　　它四下探着头，想要寻找那个男人，但猫脸悲伤的表情说明，它已经知道了答案。 　　“喵～” 　　它再次对着高空叫了起来，声音凄厉而忧伤，这叫声引来了随着纯白光柱来到物质世界的众神们。新的约定将会订立，强大的灾厄之兽将会等待。 　　它是吞月的灵猫，它也是纪元末的灾厄，它是威力无穷的怪物，也是耐心等待的猫咪。 　　十八纪末，从床上坐起来的詹金斯抬起右手，遮挡从窗帘缝隙进入洒在脸上的光芒。古老的城镇已经苏醒，教堂外，不知名的吟游诗人在轻声吟诵从古老岁月流传下来的诗章； 　　“我会等待的， 　　我会等待的。 　　不管多久， 　　我都会等待的。 　　等到你出现， 　　等到你来到世间。 　　哪怕那是久远的未来， 　　哪怕我要经历无数的时光。 　　等待你出现， 　　我会悄悄的来到你身边。 　　等待你出现， 　　我会舍弃所有来到你身边。 　　在那危险地下室洞口等待你， 　　确认你是我最亲爱的羁绊； 　　我会跟随在你的车轮后， 　　随你来到人间； 　　我会悄悄的在墙角注视你， 　　保护你的平安。 　　当我厌倦了这一切， 　　我会主动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会叼来一只小纸箱， 　　将它放到你的眼前。 　　我会笨拙的爬进去， 　　等待你将我带到家园。 　　哦， 　　我会等待， 　　我会等待。 　　等待与你共同生活， 　　等待与你共同欢乐， 　　等待见到你， 　　看到你的所有。 　　即使我无法明言， 　　也要趴在你的床头看着你， 　　就像你在那时看着我， 　　看着你我的笑脸。“（注） 　　“这么早是谁在教堂门口唱情诗？” 　　还有些迷茫的詹金斯小声的嘀咕道，他听到的是一首非常有名的情诗，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只要有些见识的人，肯定听说过这首诗。詹金斯可以从原主的记忆中翻找出和这首诗有关的回忆，这是不学无术的原主为数不多熟悉的小诗。 　　本该由此联想到什么，但他此刻很虚弱，看着他的猫可以暂时影响他的判断力。 　　“哦～” 　　想从床上离开，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最后一个故事对现在的他来说就像是梦境，而不像前12则故事一样清晰。他没有完成故事，所以只能用“死回来”的方式结束了那一切。 　　不过这也不算是他失败了，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确大大推迟了那只可怕的灾厄之兽的出生，并在末日的世界极大的净化了那颗蛋的灵。 　　“浑身酸痛，哦，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踩着拖鞋离开床边，然后拉开窗帘，让灿烂的晨光洒进卧室。一整夜的时间，他度过了十三则故事，体会了十三段精彩而有趣的冒险。 　　现在天亮了，故事也结束了。他要准备回归现实，去面对贝尔迪兰市的麻烦事情。 　　回过头来，放在床头上记载着十二则故事的纸页，在阳光下正一点点化成灰尘。当床头只剩下一撮灰的时候，灰尘中间躺着十二枚闪闪发光的圆形宝石，那是罪币——【岁月宝石】。 　　“看来主宰【闭合圆环】还是认可了我的工作。” 　　他耸耸肩膀，转身想要看向窗外，却在这时忽然听到猫叫声。再次转身看向床铺，然后看到巧克力一脸兴奋的飞扑而来。 　　天知道一只猫脸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哦，我的巧克力啊～” 　　他高兴的伸出双手接住了飞来的猫，将它抱在怀里，和它一起看向窗外的晨光。 　　“很高兴你恢复正常了，还是活泼一点好。马上就吃饭了，你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詹金斯笑着说道。 　　猫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安心的卧在詹金斯的胸口，用毛茸茸的脸蹭着他。就好像在久远的过去，在那段它最为幼小的年代，一人一猫依靠在树下，共同度过的那段“温馨的时光”。漫长的时光等待终会有结果，它知道自己会等来这个男人的，一定会的。 　　“所以《疯子和傻子》里的傻子，究竟是指谁呢？” 　　詹金斯挠着头发依然疑惑不解，他嘀咕着，却不知道自己最傻的地方，在于猜不到猫也可以是蛋生的。 　　“喵～” 　　巧克力惬意的叫着，眯着眼睛，用小脸蹭着詹金斯的胸口。它喜欢这样，这样和詹金斯待在一起。在往后的岁月里，它还会一直和詹金斯待在一起。至于自己的身份…… 　　“喵～” 　　巧克力顽皮的用爪子拨弄詹金斯抓头发的手，让他不要忘记抚摸自己的头。 　　猫迟早会告诉詹金斯的，在故事的尾声，那不会远的。 　　PS：建议温习70章。 　　本来应该分两章的，但我估计你们会恨死我，求一切。 第1480章 终至贝尔迪兰 　　吃过早饭的詹金斯声称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和教会的同僚们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来到了鲁恩。 　　没有外出的亚莉克希亚认真的听他讲完了一整晚的经历，还很贴心的替他按摩依然酸痛的肩膀和后背。 　　“现在想起来，我居然读了一整晚的童话故事，这真是不可思议。” 　　他打着哈欠说道，感觉身心俱疲，即使一切已经结束了，最后一个故事也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伤痛和苦恼。 　　“我也觉的不可思议。” 　　虽然詹金斯受到巧克力的影响，无法意识到最后的故事意味着什么，但亚莉克希亚完全明白这一切。现在猫就趴在她的梳妆台上，接受詹金斯的抚摸，亚莉克希亚越看越觉得这一幕有些诡异。 　　“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即使你有一部分的精灵血统，总是熬夜也会加快衰老的。” 　　矮个儿的女士劝告道，然后将头放到詹金斯的肩膀上，通过镜子看着两人。 　　“是的，我需要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再想想应该如何面对贝尔迪兰的事情。” 　　他烦恼的说道，将昨晚的故事彻底的抛到脑后，准备面对新的挑战。 　　读了一夜的故事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收获，除了那十二枚罪币和全新的能力【恐惧光环】以外，詹金斯在《湖中少女》的故事中曾经点醒了一名磨刀霍霍向爹娘的青年人，并答应他永久性的解决这件事。 　　作为回报，詹金斯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也就是将那个时代的一小批古董，作为传家的宝物一直流传下来，等待有人过来收取。 　　这样做的风险很大，除了考虑青年家族是否能够一直延续下去以外，还要考虑他们是否能够经得起贪婪的考验。但好在那个故事发生在这个纪元的初期，没有经历纪元之变的断层，再加上詹金斯的运气很不错，所以当浮空飞艇再次起飞的时候，飞艇的仓库中已经多出了一箱至少价值10000镑的古董。 　　这是詹金斯半年以来一次性收入最多的进项。 　　青年的家族并不知道他们保管的是什么，按照先祖的要求，没有人敢打开那些大箱子。而詹金斯也并非没有报答青年的家族，如果那些古董他全部拿走，那么至少能够有三箱，但他只取了一部分，这样做让他心情非常好。 　　随着浮空飞艇的再次升空，布莱克镇的俯视全貌出现在詹金斯的眼前。他现在站在浮空飞艇的甲板上，扶着栏杆对于下方的景物一览无遗。 　　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中，那层极为稀薄的黑色灵光依然存在于这里。他一晚上的冒险只是了解了这座城镇，并没有解决这里的问题。实际上，就像他在故事中了解到的一样，只要诞生于布莱克镇的那个灾厄之兽还没有彻底的消亡，布莱克镇的事情就永远不会结束。 　　卖花女说过，十八纪元末布莱克镇将会再次爆发罪孽的力量。一夜的“读故事”通过不知名的方式，大大消减了这里的罪。但情况依然不乐观，詹金斯认为自己有必要在十年后再回来一次，想办法再次减弱这层黑色灵光的影响。 　　“不知道最后那颗蛋究竟孵化出了什么东西，说起蛋生的动物……会是蛇吗？不，衔尾蛇的历史绝对比这还要早。” 　　詹金斯思索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猫正用前爪扒着口袋边缘，站在他胸前的口袋里。巧克力也在看着下方的，那古老的森林正是当初那颗参天巨木消失后，由残余的生命之灵演化而出的，因此才能够从亘古留存到当代。 　　瞧见笼罩在城镇上空的稀薄的罪孽的残余，猫咪悄悄的张开了嘴。在詹金斯的视线转向其他方向，欣赏群山的美景时，猫咪将布莱克镇上方的黑色灵光一扫而空。这当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式，但经过了巧克力的这一次“扫荡”，布莱克镇想要再出现可怕的事情，恐怕要等到下一纪元了。 　　这之后的旅程没有再出现大问题，除了飞艇按照预定的计划降落一次，补充淡水以及短暂维护以外，一行人一直在天空中，直到周三，也就是五月份的第15日的傍晚，在落日的余晖下，他们终于缓缓降落在了贝尔迪兰的郊外。 　　这一趟旅行持续了半周的时间，跨越千里才来到最终的目的地。教廷知道众人辛劳，也没有在当天举办欢迎仪式，而是直接将詹金斯带到他上次来贝尔迪兰时的房间，告诉他今晚可以好好休息，明天教宗会见他。 　　吃过晚饭詹金斯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那间面积比他家的面积还大的卧室。今晚除了回到贝尔迪兰以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兜帽先生终于记起来，他们的聚会已经很久都没有举行了。 　　“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上次几乎你们所有人提出的事情，都在最后引发了大问题。就比如百灵先生的骰子游戏、白猫先生的异种袭击计划、银笛先生的诡境。” 　　夜晚的聚会被定在诺兰西部郊区的一栋年久失修的破屋里，依然是詹金斯和兜帽先生来到最早，两人一边站在阴影中看着月亮一边闲聊。 　　“诡境怎么了？” 　　兜帽先生并不是十分清楚末日幻境的事情，于是詹金斯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听完点点头，然后反驳道： 　　“但上次我提到的烟草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引发任何的问题。” 　　“那也只是到目前为止而已，我想你应该也听到了不少消息，切斯兰的东海岸已经组织了多次大搜捕，想要将【闻香鉴赏委员会】找出来，同时【盘旋之雾】的信徒们也在和那个组织撇清关系，声称那个委员会并不是完全受到他们教派的影响。这件事如果爆发，引起的轰动绝对比上个月的任何事情都要厉害。”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我想正神教会有能力处理那群人。” 　　兜帽先生心不在焉的说道，他不断的抬头看着上方，像是在担忧忽然有陨石坠落。 第1481章 久违的闲谈 　　“你在看什么，我注意到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看上面，最近在研究占星学？也许我可以给你些帮助。” 　　詹金斯问道，兜帽先生的举动很奇怪。 　　“占星？不，那太复杂了，我想不适合我。只是看到头顶的星星，我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1866年转眼就过去了一半，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有些浪费生命的感觉。” 　　兜帽先生大发感慨。 　　“按照现在的情况，能够成功健康的活着，本身就是了不起的成就。说起来，你最近都在做什么？我注意到我们的聚会隔了两个月才再次召开，以前可没有这样的情况。” 　　詹金斯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这有可能涉及兜帽先生的真实身份，但兜帽先生没有在意： 　　“我其实是一名商人，那种还算是比较成功的商人。你也知道从三月开始，诺兰海港逐渐的解冻，算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间。今年的情况特殊，战争时期物资禁运、跨国交易税的提高还有码头区被打烂，这些都是问题，今年生意实在是不好，有时候看着那些账本，我能头疼一个下午。” 　　“其实金镑这种东西，够花就可以，没必要要求很多。” 　　有钱人詹金斯说道。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但那不仅是收入问题，还是事业问题。不说了，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蜡烛先生，你最近在做什么？我听说费米修的事情，你和魔法先生参与很深。” 　　兜帽先生也问道。 　　“你也知道魔法先生对那颗海洋之心的执著，不过这件事属于她的隐私，我不方便透露很多。至于我最近……其实在那天海滩的暴动后，我就离开了诺兰。” 　　“避风头吗？这很明智。” 　　兜帽先生评价道，詹金斯没有反驳，他低着头将小石子踢到一旁，继续说道： 　　“那之后在国外经历了一段非常精彩的冒险，不仅体会了偏僻小镇的风情，还在历史和传说中，发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听起来太精彩了，也许你探寻了不为人知的偏僻墓地？又或者在倒塌的旧房子废墟中阅读晦涩难懂的疯子日记？在城市中生活了太久，我有时候也想去乡间走走。” 　　兜帽先生感叹道。 　　“嗯……差不多是这样。” 　　虽然兜帽先生的想象和事实有些差距，但詹金斯没有反驳他。 　　“最近才回来的是吗？” 　　“是的，乘坐蒸汽浮空飞艇回来的。” 　　“蒸汽浮空飞艇？” 　　女人的声音从后门传来，是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一起到了，两人不知是约好了一同前来，还是恰好在半路碰到。 　　“你是在开玩笑吧？蒸汽浮空飞艇可不是轻易就能坐上去的，你顶替了谁的身份？擦甲板的清洁工？还是供人们取乐的小丑？会空中劈叉的那种？” 　　魔法小姐调笑的说道。 　　“不，实际上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内舱，只有在人们吃饭的时间才会出来。” 　　“很难想象你究竟躲了多长时间，一定很辛苦吧？祝你健康。” 　　女人居然真的祈祷了起来。 　　众人闲聊中，白猫先生和海瑟薇也来了。白猫先生迟到了几分钟，他说自己从家里溜出来的时候，差点被妻子发现，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你瞧，这就是已婚男士的烦恼，有时候我晚上出门和朋友们喝酒，也会有这样的麻烦。” 　　兜帽先生冲着詹金斯眨眼睛，因为众人都知道他的真实面貌，所以他并没有遮住自己的脸。 　　“你怎么知道蜡烛先生是男性，而且未婚？” 　　海瑟薇问道。 　　“瞧，只有女士才会这样问。虽然蜡烛先生一直保持神秘，但相处久了，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未婚的年轻人，至少比我要年轻。” 　　考虑到兜帽先生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个范围依然很广。 　　“男士结婚和未婚，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这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白猫先生也附和道，海瑟薇因此疑惑的看向蜡烛先生，结合上次对香草被藏在胸口的线索，她对于蜡烛先生身份的怀疑越来越重了。 　　按照惯例，首先依然还是交换情报的环节。因为距离上次的聚会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所以大家都有很多新鲜的事情想要分享。 　　大概是得到了上次事情的教训，这次没有人再号召大家去完成一些事情。他们对这两个月内发生在诺兰每一件事发表了评论，揣测正神教会的下一步行动，猜测还会有多少邪恶的人踏足众人脚下的这片土地。 　　“但好消息是，在蜡烛先生的帮助下，我最终还是得到了那颗宝石。” 　　是魔法小姐自己透露了这条消息，她获得了众人的祝贺。 　　“【海洋之心】绝对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宝石，我想至少十年内我都不需要找新的研究课题了。不过这也带来了麻烦，我知道最近有人在找这颗宝石，教会没有得到这颗宝石的消息不知道是怎么的传到了人们耳中。” 　　“是谁在找？” 　　詹金斯问道。 　　“【齿轮工匠会】，就是他们，这很明显。不过他们是找不到我的，为了这颗宝石，我可是做足了准备。” 　　谈到齿轮工匠会，白猫先生也有新的消息。他告诉大家，市政厅上周在城市北部的山区勘探新矿时，意外发现了一些未报备的矿坑。追查下去以后，发现了那群邪教徒的踪影。现在教会已经插手进入了调查，但那些小矿坑错综复杂，矿道连接着地底深处，目前谁也不知道工匠会的成员藏身于多深的地方。 　　“但我从黑市听说，工匠会已经从地下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打算将一个体积非常大的东西运到地面。” 　　海瑟薇说道。 　　“你是认真的？根据我的了解，齿轮工匠会在地下寻找的是一件危险的被封印物品，比大多数的危险等级1的诡物还要危险，他们真的找到了？” 　　詹金斯惊疑到。 　　PS：设定错时间了，晚了二十分钟，抱歉。 第1482章 局势和时局 　　“黑市的人们都在说这样的消息，如果你在诺兰，你就可以自己去打听了。” 　　海瑟薇耸耸肩回答着，然后向着侧面依靠在墙上。月光下，她戴着的那张白色面具弯曲的眼部，像是在闪着光，看起来相当的诡异。 　　“我就在诺兰，但我没听说过和齿轮工匠会有关的事情。” 　　詹金斯发现了海瑟薇话中的语言陷阱，他也知道蜡烛先生的身份大概维持不了太久了，他想着也许从贝尔迪兰回来以后，可以一点点的告诉海瑟薇。 　　不过从贝尔迪兰回来以后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查探清楚他不在诺兰的这段日子，齿轮工匠会究竟都做了什么事情。这群人的行动已经引起了正神教会的注意，大地之母的信徒正根据半年来频频发生的地震的震源位置和深度，计算和推测引发地震的原因，相信他们很快就有结果。 　　聚会结束后，魔法小姐让詹金斯等一下，她将上次和詹金斯交易海洋之心时答应的那些知识交给了他，并再次重复了一遍有关那件恩赐的线索。 　　这条线索虽然可靠，但非常模糊，詹金斯认为一个晚上的时间是无法查探清楚的，因此聚会结束后便返回了贝尔迪兰，在教堂的房间中度过了平安的一夜。 　　第二天早饭过后，教宗庞特夫四世在自己的办公室见到了詹金斯，和詹金斯谈起了北国的旅行以及大陆的局势。詹金斯来到贝尔迪兰名义上的目的是述职，这不仅仅需要他写一份无聊的报告，还要在贝尔迪兰进行一场以“关于北国教会建设的建议及意见”为主题的报告。 　　他大概会在贝尔迪兰停留一周的时间，这是估算的最长时间，解决完这些事情后，就可以乘坐蒸汽列车返回诺兰了。 　　“报告会和午餐会的时间大概在下周，至于那份书面形式的报告，你在离开贝尔迪兰前交给我就可以。除此之外，如果你愿意，周五的时候可以和我一起参加城东教会墓园新址的剪彩仪式。这以外的时间你可以随意分配，夏天的贝尔迪兰和秋季的贝尔迪兰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可以花一些时间在城里转一转，或者做些自己的事情。” 　　詹金斯没有听出面前老人的话外之音，这之后又花了一个小时和他谈论贝尔迪兰的形势。 　　女王陛下的身体快要不行了，这已经不算是什么隐秘的消息。随着战争的开始，两国的间谍们都在积极的寻找那些值得注意的消息并加以利用。 　　也因此，关于王位继承人的讨论，已经从上层贵族中蔓延到大街小巷。人们乐于谈论这个话题，当然，最积极的还是坚决反对让那个来自切斯兰的外国人继承王位。 　　“所以现在女王究竟有没有自己的主意？” 　　詹金斯问道，在这种缺乏直系继承人，而追溯血统，继承序列排位靠前的人又不尽如意的情况下，女王如果直接指定王冠的归属者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都在传言当代女王有意让温莎家的女儿继承王位，你也知道，那是她母亲家的旁系亲戚，如果去查族谱，在十几代代以前的确也因为联姻而获得过密德尔顿家的血统。”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本国就连续两代都是女性来继承王位，这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说起来，我们的态度是怎样的呢？我想您可以给我一些见解。” 　　詹金斯问向面前的老教宗，如果不是他拥有圣子的身份，这个问题是决计问不出口的。 　　“应付那些异教徒的说法我就不说了，你可以自己去看报纸。至于真实的打算……” 　　老人看了詹金斯一眼，苍老的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这让谈话终止了几秒： 　　“我们是不会支持温莎的，她本身是战神的信徒，这相当危险。即使战争已经开启，但没人想要让这变成持续几十年的局面。如果有可能，我们要推举一位贤者的信徒上位，这并不代表我们试图违反《高塔协定》主动插手凡俗的王权更迭，这只是为了应对目前复杂的决定而不得已的做法。” 　　因为王室联姻频繁，因此在排的上号的几十位继承人中，的确有3位信仰贤者，或者说表面信仰贤者。 　　教会不可能试图去拥立一个傀儡，然后靠着操纵傀儡将菲迪克特利王国变成政教合一的王国，因此詹金斯支持这样的做法。纪元之末已经来临，各种灾难和事故接踵而至，一切适用于和平年代的规定和条款，在现在这个时候的确是有些过时了。 　　至于两国前线交战的情况，陆上战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情况。过长的国境线让两国都不得不将兵力分散，这就导致了谁都无法立刻组织起一场足以改变战争局势的大型战役。而海上的情况，菲迪克特利海军收编了七大海盗王后，即使在诺兰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总体实力还是超过了切斯兰的海军。 　　但战舰和水手们需要修整，破碎群岛的大战虽然有演戏的成分，但那也是实打实的战争。王国计划尽快让舰队出征，切斯兰也在积极寻找应对的手段。 　　换句话来说，现在是战争的僵持阶段。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战争的影响将会从前线扩散到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到时王国面临的考验就不仅仅是补给和兵员问题了。 　　结束了和庞特福四世的谈话，詹金斯发现自己暂时无事可做，便投影到了诺兰，想要找海瑟薇谈一谈。 　　但等他到了赫纱宅邸，却没有看到海瑟薇，去布莱妮那里也没有看到两人。最后又去了俱乐部，去了海瑟薇在河边街区的那栋房子，都没有看到两位姑娘。 　　这让他万分的疑惑，于是用了些不怎么光彩的手段潜入赫纱宅邸，然后从海瑟薇的弟弟那里得知了，海瑟薇和布莱妮前不久一起出发，和朋友们去贝尔迪兰旅行了。 第1483章 家族的真相 　　“父亲同意了姐姐和朋友们去贝尔迪兰市旅行的请求，但要我看，姐姐肯定是去贝尔迪兰见威廉姆特去了。” 　　这是海瑟薇的弟弟的看法，而在此之前，海瑟薇从未透露过自己要来贝尔迪兰。詹金斯考虑到自己很少能够解读女孩们的心思，因此认为她们可能是想来贝尔迪兰给自己一个惊喜。 　　于是让小赫纱忘记了这段记忆，随后来到女贞路，想要看看家人们最近怎么样。没想到家里居然没有人，即使现在是工作日的白天，家里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后来还是从帮忙照管房子的邻居那里得知，威廉姆特一家前些天便出发，到贝尔迪兰度假去了。 　　“我记得昨天还收到罗伯特寄来的信，说让我在贝尔迪兰好好享受，并提醒我返回诺兰的时候，帮小约翰买那根他心仪已久的钢笔……他没提大家都去贝尔迪兰了啊……” 　　再次扑空的詹金斯暂时没有返回贝尔迪兰的意思，既然姑娘们和家人们都不在，他便又折返回了码头区附近的第五皇后大道，想要看看老爹的近况。 　　“不出所料，老爹也不在。” 　　詹金斯披着黑袍站在古董店的门前，大门紧锁，橱窗也用木头板封上了。装作客人向隔壁兜售小首饰的莎莉大婶打听，得知老爹在三天前动身前往贝尔迪兰，去接一批很重要的货。 　　“老奥利弗说那是他这一生将做成的最大一笔生意，必须亲自前往贝尔迪兰。” 　　莎莉大婶说道，然后趁机想要向詹金斯推销她的那些小纪念品。 　　“怎么都去贝尔迪兰了，就算是我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件事不对劲……奇怪……” 　　詹金斯百思不得其解，带着自己的猫站在街头，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才好。一边走着一边想事情，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教授工作的学校附近。 　　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拜访教授了，于是便翻墙头闯进学校，并在教授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他。 　　“太好了，您没有去贝尔迪兰真是太好了。” 　　见到伯恩斯教授的时候，他非常高兴的说道。 　　“咦，我为什么要去贝尔迪兰？詹金斯，说起来你不是应该在贝尔迪兰吗？怎么又擅自跑回来了？” 　　教授见到詹金斯非常高兴，正巧他今天下午没课，也有时间和詹金斯闲谈。谈起老爹忽然去贝尔迪兰的事情，教授不是很清楚，他前些天就听老爹说起过要出一趟远门，做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是去王都了。 　　“这也是好事，说不定你还能在贝尔迪兰碰到老爹呢。” 　　教授说道，詹金斯认为自己一定能够碰到，他本能的认为，大家都去贝尔迪兰一定和自己有关系。 　　将猫放到桌子上，让它自己去玩耍，詹金斯已经决定要在教授这里消遣掉今天下午的时光。教授也乐得有人陪他聊天，于是和詹金斯聊起了他的旅行趣闻，以及诺兰最近发生的事情。 　　直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两人不知道怎么的聊到了最近教授的研究和工作。教授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上次你托我调查的事情，有了很大的进展。这绝对是偶然，我和一个绰号为魔法小姐的女人合作，解析了一批古代精灵王国时期的石板记录，然后和近现代的贵族家系进行比对，发现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詹金斯曾经托教授调查过非常多的事情，比如物质世界外的世界，比如“流火之月”，比如远古死神和当代死神的渊源，但这些事情大多数都没有了下文，毕竟这也不是几周时间就能查清楚的。这些课题足够一个研究者穷尽一生的时间去探索，詹金斯从未想过教授能够给自己确切的答案。 　　“您发现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放下捧着的茶杯好奇的问道，此时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从窗口洒进来的金色辉光让詹金斯、教授以及桌上的猫都像是被镀上了金边。 　　巧克力趴在詹金斯杯子旁边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这一刻它已经等待很久了。 　　“在很久远的过去，人类和精灵曾经有过大规模的通婚。其中精灵王族的血统就此出现在了人类的族群中。拥有这血统的人类家族繁衍至今，是当代最为古老的贵族姓氏。而且这一只血统不仅仅是精灵王族那么简单，他们更是传说中那株世界树的祭祀，是精灵中最高贵的。老实说，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血脉会流传到人类中。” 　　詹金斯听到这里已经惊得坐直了身子，他的两只眼睛像是在放光一样看着教授，教授很不适应他的这种注视，这给了他很大压力。 　　“您发现了什么？现在是哪一个姓氏，保留着这份血统？” 　　追寻了许久的答案就在眼前，就在这里让他倍感无聊的一天，就出现在这个无聊的傍晚。这丝毫没有仪式感，也没有詹金斯想象中的艰难，仿佛在嘲笑他一直以来的努力。 　　他已经感觉自己紧张的呼吸紧促了，教授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继续说道： 　　“精灵王族中世界树祭祀的血脉就在我们身边，甚至我们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到。是的，就是王室家族密德尔顿家族，他们是为数不多保有古代精灵血统的家族。其实现在想起来，这并非完全猜测不到，很轻易就能发现，菲迪克特利的历代国王都非常的长寿，而且很少会患上重病，我想这就是精灵血统依然留存在这个家族中的证据……詹金斯，你的表情很奇怪……” 　　詹金斯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正微张着嘴，合上嘴以后从教授那里听来的消息，一遍遍的在他的心中重复着。 　　这样就合理了，很多以往想不明白的事情都能想明白了。那些真实的谎言，那些隐瞒和真相之上的真相…… 　　PS：从很早以前，就决定詹金斯注定是从伯恩斯教授这里得到答案了。在詹金斯身边所有的人中，教授是唯一一个和他是否成为国王，一点关系都没有人。而且教授身为老师，成为替詹金斯解答疑问的人，也是非常合理的。 第1484章 世界树种子 　　“我……” 　　此刻沐浴在夕阳光辉下的詹金斯，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向教授解释自己的遭遇，他甚至有些担心教授会将自己当成疯子。 　　辉煌的落日余晖通过窗口，将整间办公室映成了金色。这同样也是古旧的颜色，这光，是旧日的结束，黑暗的开始；这光，同样也是更迭的象征。 　　措辞了好一会儿，詹金斯将胸口挂着的那两枚威廉姆特家的“传家宝”提了出来，教授疑惑的接了过来，微微低头，从眼镜上方观察已经合拢到一起的不规则“金属块”，然后皱起了眉头。 　　教授的年龄也很大了，但因为全面学习武斗系的能力，使得他的皮肤并没有很明显的皱纹。现在深深的皱眉，在他脸上印下了痕迹，也显示出了不同寻常。 　　“这很难解释，实际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在数代以前王室有私生子，那似乎是我的曾祖父……这很难令人相信，但……” 　　詹金斯语无伦次的说着。 　　“不用说了，我相信了。” 　　教授抬起左手打断了詹金斯的话，右手依然提着那根挂坠，几乎要将金属贴到自己的眼睛上： 　　“这真是太惊人了！这真是太惊人了！” 　　教授惊呼道： 　　“没想到我居然又会见到这种东西！这简直是奇迹，这真是太惊人了！詹金斯，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敢打赌，你绝对猜不到！” 　　他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失真。 　　“不知道，您知道这是什么？但我们现在谈论的不是精灵和我的家族吗？这个东西很重要吗？” 　　他问道，然后想起自己的表亲卡佩小姐曾经委托过机械教会的圣子调查过类似的挂坠，但没有得到任何结论。 　　“圣子都调查不出的事情，教授居然有答案……这个世界真是疯狂。” 　　他在心中想着。 　　“这可是只有最资深的考古学家才能辨认出的东西，是只在最古老、最偏僻的角落放置的文献中，才会提到一两次的东西！这不是金属！这是种子！这是世界树的种子！这是精灵们离开物质世界前，世界树最后落下的那七颗种子之一！传说中，精灵将它们和世界树最具有生命力的枝干一起带走了！这是谎言，这是谎言！哦，贤者啊，我居然在有生之年见到了世界树的种子！即使它不再具有任何的生命力，这也是有潜力生长出‘世界树幼苗’的种子啊！” 　　教授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他喃喃自语的样子像是聆听了邪神私语的邪教徒的低语声。詹金斯咽了口口水，这东西的出现，更进一步的说明了威廉姆特家和王室家族的关系，教授提供的情报几乎可以认定一定是真实的。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詹金斯？这可是比所谓神器，更能称得上是珍宝的东西！嗯？你刚才说你的家族其实是王室私生子的后裔？” 　　教授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詹金斯说过的话，放下种子看向詹金斯，他刚才太过于震惊看到了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以至于忽略了詹金斯语句中的重点。 　　“也就是说，其实王室并非没有直系的后裔……” 　　教授的思路正在明晰，他皱起了眉头。身为大学里的教授，他也是经常关系时政的人，有相当政治灵敏度。 　　“虽说私生子的继承权是个问题，但这也就是说，实际上菲迪克特利王国并非没有血统法理上的继承人……” 　　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但这次不再是因为世界树的种子： 　　“我记得你们家的男性一共有四位？” 　　“是的，父亲以及我的兄弟们。” 　　“你的父亲和大哥年龄有些太大，你的弟弟还在上学，只有你的年龄还算是……你、你……” 　　教授张大了嘴指向詹金斯，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也许圣子的身份就足够高贵了，但那是神的选民，毕竟和凡人距离太远。在潜意识的认知里，王座才是凡人能够到达的顶点。 　　“你、你……” 　　“是的，我想是的。” 　　詹金斯表情复杂的看向桌子上的猫，猫正偷偷的瞧着他： 　　“是的，如果我猜的没错，我现在应该是菲迪克特利王国顺位最前列的继承人，那顶王冠……似乎就在我面前。” 　　詹金斯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从教授那里离开的了，日头西坠街边的路灯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亮了起来，照亮了有些失魂落魄的詹金斯和他肩头的猫。 　　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老精灵租住的公寓附近，詹金斯抬头望向精灵的窗口，然后走上雨棚下的台阶敲响了门。 　　老精灵就像往常一样在家中，他注意到了詹金斯表情的不同寻常，邀请詹金斯进门后，安静的听他复述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 　　“是的，没错，我早就知道了。” 　　老精灵捧着茶杯点着头： 　　“我来到物质世界已经一百多年了，关于祭祀血脉的问题也研究过。只要有目标而且懂一些古代精灵文，这并不困难，事实上八十多年前我就非常肯定，这个国家的王室就是当年那一支古代人类，这也是我选择留在这个国家，而不是隐居到南方森林或者千树之城埃尔德隆的原因。” 　　“那么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两人都坐在餐桌旁边，詹金斯看到茶杯中的水面倒影着自己的脸。 　　“因为那不是我的责任，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至于这个……” 　　精灵指向詹金斯手中握着的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 　　“我真的不知道它会在你的手中，在故乡的记载中，精灵们随着主宰离开时，将全部的种子都带到了【繁花森林】。但现在看起来，它也确实找不到比你更合适更合理的主人了。你最好尽快找到最后三分之一的种子，让它恢复原貌，我想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这并不困难，詹金斯知道最后那部分种子就在卡佩小姐手中。 第1485章 詹金斯的拒绝（上） 　　“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计划。” 　　老精灵见詹金斯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是在他是在忧虑，于是主动问道。 　　“不，我没有什么计划。” 　　即使事实出乎预料，但半年内詹金斯已经经历了无数的大场面，他可不会被这种“小事”困扰。 　　“血统也好，王位也好，这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不想要王位？” 　　老精灵有些疑惑。 　　“我为什么想要王位，换句话来说，王座能够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你认为我现在缺什么吗？” 　　詹金斯反问道。 　　精灵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的确，詹金斯不贪求过多的钱财，也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甚至在教会还有相当高的影响力。除了世俗的权力，他什么都不缺，但偏偏詹金斯并不是那种喜欢权力的人。 　　“不说我成为国王只是有些可能，即使真的让我接过王冠，随着权力而来的，不还有各种责任和义务吗？我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孩，会认为国王只需要在宫殿中享受就可以。” 　　詹金斯解释道，他现在的成神之路几乎已经走了大半，神职和信徒都有了，恩赐者等级到达了六级，有关诡境、主宰和神明的秘密也了解了众多。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看起来并不遥远，他绝对不会因为世俗的权力而分散自己的心思，那样就真的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你这个人还真是理智的可怕，没有多少人能够在权力的诱惑下保持清醒。” 　　“那只是因为我的欲望比王位还要大而已。” 　　詹金斯看向自己的猫，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如果真的贪求那些世俗的东西，他早就专注于文抄和搬运，成为大作家大商人了。穿越之初没有受到的诱惑，半年的时间不会改变。 　　告别了看起来很高兴的老精灵，詹金斯离开诺兰来到鲁恩。鲁恩现在也是华灯初上，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都在那座城中的小庄园里。 　　见詹金斯来了，她们都很高兴，以为詹金斯是专程和她们共进晚餐的。没想到詹金斯在客厅出现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威廉姆特其实是密德尔顿家的私生子，我其实是有资格继承菲迪克特利王冠的？” 　　多洛丽丝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只能让茱莉亚先将自己的妹妹带走。亚莉克希亚坐在沙发上将捧着的书放下来： 　　“是的，早就知道了，你想要怎么样？” 　　她瞧向詹金斯。 　　“我……” 　　虽然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但实际上詹金斯的确无法怎么样。 　　他不再说话，而是抱着自己的猫坐在了沙发上，亚莉克希亚摇着头说道： 　　“这真是太不成熟了，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在赌气的小孩子。” 　　“我成不成熟，你难道不知道吗？” 　　詹金斯罕见的开起了黄腔，亚莉克希亚没有接话，但从表情来看，她正将詹金斯当成孩子看待，这让詹金斯心中的那口气更加的不顺了。 　　“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我们隐瞒这些，只是认为那还不是让你知道真相的好时机。” 　　“为什么？” 　　“很显然，你并不愿意成为国王，所以即使告诉了你，也只是让你平添烦恼。而且我们也无法知道菲迪克特利的那位女王究竟是何种想法，也不知道贤者教会的意图，所以想着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亚莉克希亚，你是否注意到过，你并不擅长撒谎。” 　　詹金斯的谎言神职并不是完全没用： 　　“说吧，在你们得到真相后的这段时间，你和多洛丽丝都做了什么？” 　　公主殿下安静的坐在侧面的小沙发上一言不发，这种时候有自己的老师说话就足够了，她知道老师的智慧。 　　“我们已经决定要嫁给你了，那么我们也有权力选择自己以后的生活环境。” 　　矮个儿的女士很认真的说道。 　　“你们想要成为王后？” 　　詹金斯问道。 　　“不可以吗？” 　　亚莉克希亚问道。 　　“……当然可以。” 　　詹金斯顿了一下回复到，既然以后要一起生活，那么生活环境是就必须一同协商，他不能强迫姑娘们都接受他的生活方式。婚姻和爱情是不同的，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他需要向每个人妥协。 　　“所以你和多洛丽丝，都希望我接过王冠？” 　　“是的。” 　　亚莉克希亚没有犹豫的点点头，然后轻笑着说道： 　　“按照我对你的理解，你不愿意成为国王，一定是因为认为这很麻烦。”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了解詹金斯。 　　“连多洛丽丝这样的未成年姑娘，都愿意背负起国王的责任，你为什么不行？” 　　她问道，詹金斯立刻反驳： 　　“这是不一样的，对于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你只是不想离开你熟悉的生活环境。好好想想，詹金斯，如果你真的机会接过王冠，你拥有的自由支配时间，绝对比在古董店当学徒要多。” 　　她说着，揽住了詹金斯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只是讨厌改变而已，詹金斯。” 　　“喵～” 　　膝盖上的猫温柔的叫着，它认为这个人类女性说的不错，而且猫也想过上更好的生活，比如拥有一只更柔软的垫子。 　　詹金斯转头看向亚莉克希亚的眼睛，亚莉克希亚也看着她。两人安静对视的时候，一旁的多洛丽丝有种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感觉，她转头看向茱莉亚，茱莉亚很配合的咳嗽了一声。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詹金斯找不到她的逻辑漏洞，但他依然不认为自己要成为国王，他从未做过这样的打算。 　　“你一定要成为国王。想想看，纪元之末就要来临，而你作为救世者，必须能够领导人民。身边一个伙伴都没有的救世者，真的可能成功吗？就连你的故事里，打倒魔王的勇者身边，都有很多追随他的朋友。有些事情，除非你立刻成为那些伟大者，否则即使你再强大也解决不了，但世俗的权利却可以，詹金斯，你绝对比我更懂得这一点。” 第1486章 詹金斯的拒绝（下） 　　亚莉克希亚的这个解释稍微打动了詹金斯，他想了想，也认可这种说法。纪元末的大灾变究竟是什么，他到现在都不得而知。 　　也许是一个具象化的怪物，打倒它就一切平安；但也可能是无法具体成实物的瘟疫甚至现象，那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就比如他一直想要解决的蒸汽工业发展带来的空气和污染问题，除非成为王国的国王，否则即使他是圣子也很难彻底的解决。 　　“你被我打动了。” 　　见詹金斯不说话，亚莉克希亚笑着说道： 　　“你在思索我说的话，虽然很不愿意，但心里也承认这很有道理。” 　　詹金斯看向她，刚想张嘴，又听亚莉克希亚继续道： 　　“你想说你会全力支持多洛丽丝摘得王冠，这样一来身边也就有了足够的权利。但你想过没有？波及整个世界的灾难，是只有一个国家的力量就能对抗的吗？按照你曾经讲过的，你应该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共同去面对未知的未来。我想你成为救世者是有道理的，现在很难找出来像你这样，在宗教和世俗，都有资格问鼎顶尖权力的人。” 　　矮个儿的女士完全猜透了詹金斯的想法，见詹金斯一副思索的表情，又说道： 　　“其实你不必现在就考虑这个问题，毕竟你是否真的能得到那顶王冠，还是完全不确定的事情。在我看来，与其考虑你的王冠，不如考虑一下多洛丽丝的王冠。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也会去找你。多洛丽丝的父亲让所有的子女周一去王宫问政，每人允许携带一名副官，我想这需要你出场。” 　　“确定要我去吗？我并不是很懂多洛丽丝的政务。” 　　詹金斯说道，然后看向多洛丽丝询问她的想法。 　　“一定是你，我能够将我做到的全部说出来，那些我无法做到的，就需要你去说了。” 　　公主陛下说道，见詹金斯还疑惑，亚莉克希亚提醒道： 　　“意思也就是，你平时的那些‘奇思妙想’现在有用武之地了，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究竟掌握着多么重要的知识。” 　　就这样，有关菲迪克特利王位的事情，这天晚上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巧克力奔跑中……） 　　从布莱克镇离开后，詹金斯就发现巧克力变得很奇怪。这并不是指可爱的猫咪变得不可爱的，而是猫咪变得更愿意亲近詹金斯。 　　其实以前的巧克力，就已经是家养宠物中的典范，只是不知为何，詹金斯从布莱克镇离开后，总是感觉巧克力和自己的关系产生了进一步的提升。 　　“不对啊，我现在都有私定终身的未婚妻了，为什么还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呢？” 　　从教堂房间床上醒来的詹金斯这样想到，歪着头看了看趴在枕头旁的猫，想从它的睡颜中读出这只猫的想法。 　　今天是周五，受到教宗的邀请，詹金斯要出席墓地落成的剪彩仪式。为这种设施进行剪彩虽然听上去感觉有些奇怪，但这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的人们同样重视自己的身后事。 　　和庞特夫四世同乘马车出城的时候，心事重重的詹金斯想到了一件事情。原本宽大的车厢中只有翻书的声音，詹金斯的一个问题彻底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教会……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家其实和密德尔顿家族有关？” 　　詹金斯绝对没有看错，他问出问题后，老教宗拿着书的手忽然抖了一下，这在这位体格硬朗的老人身上是很少见的。 　　“你知道了？” 　　庞特夫四世沉默了两秒，放下书问道。 　　“昨天不知为什么就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贝尔迪兰。我本以为您会不承认这一点。” 　　“詹金斯，你是贤者的圣子，我对谁撒谎也不能对你撒谎，这是对贤者的不敬。是的，威廉姆特家和密德尔顿家族的关系，其实去年你入职后不久，我们做惯例的背景调查时就发现了，当时你还不是圣子，但这依然让我们很吃惊，毕竟那时关于王位的继承问题就已经有了苗头。”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很平缓。 　　“所以呢，教会究竟是什么态度？” 　　马车颠簸了一下，但除了让猫不满的叫了一声以外，也只是让车厢内的那盏灯开始晃动。詹金斯的脸，因为灯光的晃动而时明时暗。 　　“红衣大主教们讨论过这件事，我们也给你的父亲罗伯特·威廉姆特写过信，毕竟他才是你们家的一家之长。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曾来过贝尔迪兰和我进行过一场密谈，我们得到了大家都很乐意的答案。” 　　老人合上书，苍老的眼神和詹金斯时明时暗的眼睛对视着，这两人都有相当坚定的意志，也有自己的信念和决心： 　　“我们一致认为，如果王室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人选，那么让有血统法理的威廉姆特站出一步，是对国家、教会和你们家都有利的选择。” 　　“那么你们选择了谁？” 　　詹金斯问道。 　　“圣威廉姆特，难道还有第二个人选，比你更加的合适吗？” 　　厐特夫四世问道，见詹金斯不说话，便又询问道： 　　“还是说，其实你并不愿意接过王冠？” 　　如果是昨天的这个时候，詹金斯大概是毫不犹豫的承认自己没有那个想法。但经过昨天在鲁恩被亚莉克希亚的那番开导，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出怎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果然，你的父亲和我谈话的时候，就说过你可能会反对这个决定。他认为你不是热衷于权力的人，即使半年中你的性格改变了很多，但从骨子里来说，你从不愿意承担任何超乎自己日常生活的责任。” 　　“他是对的。” 　　詹金斯点头承认道，原主和他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但唯独在这一点上极为相似。 　　“但我们也并不用着急，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王室的女王最后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其实才是最关键的。但我想你应该预见到一点，圣威廉姆特，如果女王愿意让你接过王冠，你是否会拒绝她？” 第1487章 圣子们的谈话 　　庞特夫四世的问题建立在一个假设上，因此显得委婉一些，詹金斯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如果是昨天我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现在……我虽然不会主动去争取，但如果那顶王冠真的落到我的头顶，我也不会拒绝。” 　　他认可了亚莉克希亚的说法，虽然要背负额外的责任，但也许救世真的需要世俗的权利。但他绝对不会去主动争取，也算是很罕见的懈怠了，让命运去决定这件事。 　　“是的，这样的想法很合理，教会本身也不想主动去插手世俗政权的更迭或者王权的更迭，这一切都有贤者的指引，我们耐心等待就好。” 　　虽然老教宗没有直接表达出来，但詹金斯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其实教会是希望他，或者他们家的某个人去接过王位的。这并不难理解，威廉姆特一家都是虔诚的贤者信徒，而在其他的继承人中，即使是贤者信徒，也只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浅信徒而已。 　　为小墓园剪彩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使有教宗和圣子这样重要的人物出现，这也只是一次稀松平常的事件。只是詹金斯公开出现在教宗身边，和教宗一起拿起剪刀，这本身就代表了很多含义。在场的可不仅仅是贤者教会的内部成员，很多人都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詹金斯明白教会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让他进一步的走到台前，毕竟已经是五级（宣称）恩赐者了，他很快就要接受圣子的全部责任和权力。 　　从郊外的墓园回来后已经是中午的时间，回到教廷的时候，才得知教会的另一位圣子，现年不知道多少岁的鲁道夫·博科先生在今早的时候也回到了贝尔迪兰市。詹金斯久闻这位先生的大名，于是专门递信想要和他见一面，二人的会面发生在这天的下午，地点则是教廷主广场侧面偏殿的不起眼祈祷厅中。 　　贤者的圣徽悬挂在正对门的墙壁上，下方是圆形的平台，平台上是放置着圣典的小桌子。从平台向着门口，排列整齐的长木椅空无一人，只有詹金斯和博科先生坐在第一排。 　　那是个身材微胖看起来很和蔼的男人，比起教会的圣子，他的气质更像是詹金斯的邻居古德曼先生。穿着像是要出席重大晚会的黑色正装，头上戴着一顶魔术师们常用的平顶黑色礼帽，这可比一身便装的詹金斯看起来严肃多了。 　　“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詹金斯，我想我这样称呼你大概是可以的。这次即使你不来见我，我也会去见你，我一直想要和你谈一谈。” 　　博科先生说道，谈话的时候没有去看詹金斯，而是抬头看着圣徽。 　　“和我谈一谈？为什么？” 　　詹金斯问道，然后看到对方闭着眼睛低着头，在胸前画出圣徽的形状。 　　“你知道我是什么年龄才成为圣子的吗？” 　　中年人并没有回答詹金斯的问题，反而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记得奥利弗老爹说起过……32岁？” 　　“是的，虽然比起你要晚很多，但在教会的历史上，这也是极为罕见的低龄。那大概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我研习古代传教士的传统，只身一人只带一本圣典，从大路西海岸靠着脚步独自走到了大陆的东海岸，那是……” 　　詹金斯听说过这个故事，实际上每位圣子之所有能够成为圣子，必定都是完成了某项让神明青睐的伟业。除了詹金斯这样的“幸运儿”，引来神明的注视和青睐，都是运气、努力、毅力和天赋缺一不可的。 　　“你比我更年轻，也更强大。” 　　“不，我并不比你强。” 　　圣子博科可是货真价实的半神级恩赐者，而且是少见的九级半神，这是人类能够到达的顶峰，至少詹金斯从未听说过十级半神。也许历史中曾经有过，但这个时代绝对没有。 　　“我并不是指我们本身的力量，在距离贝尔迪兰很远的地方我就发现了，教廷中多出了一位像是太阳一样有着无穷伟力的人。”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詹金斯怀疑他看出了什么，但这不可能，九级半神终究只是凡人，除非他原地去世当场升格成天使，否则他绝对看不出詹金斯的本质。 　　“如果说，贤者给于我们的恩典，就好像黑暗中一簇永不熄灭的火苗，让我们帮助世人照亮一小片世界；那么你身上的神恩就好像太阳，不仅仅是在黑暗的世界中照亮自己，也在照亮每一个愿意依偎你的人和不愿意靠近你的人。” 　　中年人语气很缓慢的解释道，依然没有去看詹金斯的脸。 　　“我还是不明白……” 　　“即使我们都是圣子，我们也是完全不同的。也许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你和我的差距，就好像我和普通信徒的差距一样。即使教会从不提及神明们对于特定的信徒有所偏爱，但这就是事实，比起我所认识的任何圣子，你才是真正代替神明行走人间的选民。” 　　詹金斯张张嘴，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住这段话。他膝盖上的猫下巴靠在詹金斯的腿上，小耳朵竖起来听着两人的谈话。在猫看来这并不是新鲜事，神明能够平等的宠爱每一个人才是谎言。 　　“你也不用这样吃惊。” 　　博科先生拍拍詹金斯的肩膀： 　　“实际上在此之前，我的确有些疑惑贤者为何要这样做。但见到你以后我就明白了，你和我们注定是不同的。我已经达到了凡人力量所能达到的顶峰，所以在凡人的视野中，才能勉强发现你的不同。” 　　“我有何不同？” 　　詹金斯还是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也许等我明白的那一天，我就有资格去见贤者了。” 　　他再次拍拍詹金斯的肩膀，起身离开了这里，也结束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独留詹金斯坐在长椅上，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但詹金斯有预感，刚才的这位先生大概很久都不会再和自己见面了。 第1488章 老爹的到来 　　詹金斯还记得自己来到贝尔迪兰市的另一个任务，是要去见女王。最初他真的相信了拜登伯爵的那番说辞，但现在知道了威廉姆特的秘密，也就清楚了那可能只是部分的真实而已。 　　想要见到女王，并不是詹金斯直接去敲冷泉宫的大门就可以。他需要等待女王召见自己，而不是自行前往。 　　他来到贝尔迪兰后没有隐藏行踪，有心人只要调查就能找到他。所以衰弱的女王如果真的想要见他，随时都可能会派人前来，詹金斯这些天也在注意这件事。 　　但在等来被召之前，詹金斯在贝尔迪兰见到了老爹。时隔两个月，在巧克力和瓶子的“意外”碰撞后，詹金斯终于再次见到了老爹。 　　“好久不见！” 　　他给了老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瞧见老爹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是老样子，不算很老土但绝对不时髦。久违的重逢让詹金斯分外感动，他热情的接过老爹手中的箱子，看到老爹也是很高兴的看着他。 　　“您怎么会来贝尔迪兰？您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到火车站去接你。” 　　他还记得自己不应该知道老爹来这里的事情。 　　“有一笔很大的生意需要我亲自参与，教廷也希望我近期来一趟，鉴定一批危险品。恰好知道你也要回来了，我就掐着时间坐火车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两天，我原本以为我们会恰好同一天到的，快让老爹看看，你最近过的怎么样？瞧，你和你的猫一样，看起来也没胖，我原本还以为，那位北国公主家的伙食，会让你胖上一圈呢。” 　　老爹热情的打量着詹金斯，甚至还说起了俏皮话。只不过詹金斯并不是十分关系体重，倒是巧克力很喜欢听别人夸奖它的体重。 　　因为老爹工作的隐秘性，所以他肯定不能和詹金斯一样住在教廷。只是这次也有出公差的成分，所以住宿花销都是可以报销的，老爹选择住在贝尔迪兰市中心的一家旅店中，这里距离古董街非常近。 　　詹金斯不知道老爹是否知道自己家族的事情，但心中认为大致应该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和老爹提起这件事，而是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在北国的见闻，说起那壮丽的雪山美景，说起那些穿着异国服饰的少女们。 　　“你不在诺兰的这段日子，本市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呢，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前些天居然有人用邮寄的方式，将记载着【末日文书】的石板邮寄到了教堂，你都想不到当时负责巡逻的宾西发现那块石板后的表情……所以你和那位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和赫纱以及米海尔的关系也不错，年轻人要当点心，不要掉进感情的陷阱里去。” 　　等詹金斯说完后，老爹话锋一转问道。 　　“我和多洛丽丝兴趣相投，我想如果有可能，我以后会搬到鲁恩去居住。” 　　他是故意这样说。 　　“什么？这可不行！你……你以后不愿意在老爹这里工作了吗？而且诺兰教区也需要你。” 　　果然，老爹的反应充分证明了他是知晓内情的。 　　“您果然也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威廉姆特的事情，我们家其实有皇室的血统对吧？” 　　老爹一下愣住了，看詹金斯的表情不像是在诈他，好久才缓缓点头： 　　“虽然早就想到过你会提前知道，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自己猜到的，今早还和教宗谈了一下，我忽然发现，除了我以外，似乎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爹尴尬的笑了笑，拿出刚刚从一楼拿到的钥匙，打开房门让詹金斯进去。詹金斯拉着那只沉重的行李箱放到墙角，然后看到老爹反手关上门，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 　　外面是热闹的街道，贝尔迪兰的人口密度接近诺兰，再加上这里是王都，一切看上去都要比诺兰市还要繁荣。 　　“既然都知道了，那也没必要隐瞒，这件事是对你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的。我们第一时间告诉你的父亲，罗伯特选择不告诉你，他认为这样对你比较好。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什么打算，静观其变，等待女王做出选择。今早我就和庞特夫四世说过了，如果我必须走向前，我不会拒绝，但我很难自己选择去走这条路。” 　　“这样就挺好的，你总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老爹背着手转过身摇摇头，有些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欣慰的表情。 　　“所以您真的没有必要特地来贝尔迪兰一趟，和女王见面的事情我自己也能做好。”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来贝尔迪兰只是为了你的事情吧？” 　　老爹笑了起来，然后示意詹金斯看看他带来的那只箱子。 　　在他的示意下詹金斯将那只沉重的行李箱打开，啪嗒～两声清脆的响声后，卡扣被詹金斯掰开，打开后看到的并不是备用的衣物和毛巾，而是老爹在古董店惯常使用的那套鉴定设备。底部还压了一些文件，似乎是银行的存单之类的票证。 　　“这次来贝尔迪兰真的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如果你能够尽快将述职的事情弄完，可以跟我去开开眼界，这次被运到贝尔迪兰的货可真是了不得。我可以先透露一下，那是一件B类的超凡事件，每隔一一百年才会发生一次，这次我要带你去长长见识。” 　　詹金斯自然愿意跟着老爹去长见识，之后又和老爹谈起了北国的见闻和旅行经历，至于血统和王位的事情，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除了老爹以外，海瑟薇布莱妮以及威廉姆特一家也在前往贝尔迪兰的路上，如果不出所料，詹金斯很快就能见到他们。而在等待女王召见以及家人们到来期间，教廷见詹金斯闲来无事，便给了他一项小任务，也算是让他这位圣子发挥一些作用。 第1489章 小任务 　　“回收一面镜子？” 　　教宗庞特夫四世的办公室中，詹金斯诧异的问道，伸手接过那些资料。 　　“我见你最近没什么事情，述职也是下周才开始，所以帮你找了些事情来做。教会接到情报，怀疑这位子爵家收藏的镜子是违禁物品，所以必须进行回收。钱已经准备好了，你用自己的名义去沟通并买下来就好。回收后，直接交到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你应该知道那栋楼在哪里。这件事算是对你安排的特殊任务，所以由我来安排给你，但活动经费依然按照你在诺兰时水平。” 　　“我明白……” 　　詹金斯也乐得有些事情做，好打发无聊的事情。他翻看着那面镜子的资料，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因为是交给詹金斯打发时间的任务，所以任务本身没什么难度，教廷也没有给詹金斯派任何的帮手，倒是给了他一笔不少的行动经费。 　　詹金斯在周六一早拜访了老爹，商量好一起外出的时间，然后拿着记载着那位子爵地址的纸条，准备去购买那只镜子。 　　教堂的资料中说，那是一面长柄的银框化妆镜，而且还是双面镜，上面点缀着一些碎宝石。镜子流入子爵手中的方式不得而知，目前知晓那面镜子的正面（根据花纹不同定义）能够吸收映照出的人物身上的诅咒、疾病，反面能够以施加幻术的形式吸收人的精神力。 　　这面镜子曾经短暂的在历史长河中出现并被记录过，目前编号B-10-04-3977【善恶之镜】。它的危险程度并不高，只要不被镜子反面的幻象迷惑，这甚至是一件罕见的无副作用治疗类的B类【超凡】物品。 　　子爵的姓氏是古鲁斯，这并不是传承已久的贵族姓氏，根据詹金斯的调查，那位年迈的子爵是年轻时靠着在边境作战立功，才获得的爵位。 　　他本以为这趟任务并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大概费时间的步骤也只是说服子爵卖出去那面镜子。没想到敲门说明来意后，仆人让詹金斯进门等待，随后詹金斯跟在男仆的身后，在书房见到了其他三位先生。 　　“这都是准备购买镜子的客人，古鲁斯先生在楼上还有事情，很快就来见你们。” 　　仆人介绍到，然后示意詹金斯可以随意找地方来坐。 　　古鲁斯子爵的书房并不大，先詹金斯进门的三位衣着得体的绅士，较为年长的一位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人则是感兴趣的看着书架，唯一没有摘到帽子的那一位则坐在靠墙小桌旁的椅子上喝着茶水。 　　见詹金斯进门，三人都看向他，眼神中没有多少友好。 　　“不会吧，这么多人想买那面镜子？” 　　他在心中想着自己带的钱是否足够，转念又怀疑那面镜子是超凡物品的事实已经暴露。眨眨眼睛看向面色不好的三人，确认这都是普通人。 　　四个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来，但镜子显然不会一次性卖给四个人。所以他们互相之间也都没什么好感，仆人走后，各自或站或坐，也没有聊天的意思。等了好久古鲁斯子爵还没有来，终于有人忍不住说起了话。 　　“今天可真是巧，但我想那面镜子应该不会落到其它人手里。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猫头鹰十字街那座拍卖行的员工，这是名片。” 　　说话的是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他虽然只说了是猫头鹰十字街的拍卖行，但大家都知道，那座位于市中心的繁华街道旁的拍卖行有王室的股份，就连市政厅和警局拍卖收缴的赃物或者质押的私财，都会选择在那里。 　　詹金斯客气的接过名片，然后看了一眼客气的将它放到口袋里。对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他没必要表现的太亲近。其他两人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也都只是接过名片点点头，没想在说什么。 　　“不知道三位在哪里高就？” 　　小胡子男人有些尴尬，于是主动问道。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了，毕竟能够被允许进门，也都是有身份的人，既然问了不回答也是不好的。 　　“我替派拉蒙伯爵工作，伯爵想要为小姐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最显老态的男人说道，其实之前几人就从气质看出这是高等仆人或者管家一类的角色。 　　“我是贝尔迪兰高等公学的历史系老师，学校最近给我们拨了一大笔款子。” 　　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说道。 　　詹金斯理解他的说法，伯恩斯教授就说过，每次学校给历史系拨款，他们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弄些“教具”丰富收藏。 　　“我是一名收藏家，听说子爵这里有藏品，就想来试试运气。” 　　詹金斯说道，见其他人都看着他，又补充道：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称呼我为男爵，虽然很少有人这样叫我，但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贵族身份。” 　　这样说当然有些炫耀的成分，但结合詹金斯的脸非常年轻，哪怕只是一名男爵，这样的身份也足以让其他人敬畏。 　　詹金斯对着他们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猫放到膝盖上把玩。巧克力当然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猫，很快就从和詹金斯右手的“搏斗”中胜出，高兴的摇着尾巴跳到了他的肩头，用尾巴尖搔弄詹金斯的后脖子。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四个人才在古鲁斯子爵的书房见到他本人。他恐怕已经有60岁了，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搀扶着行走，但走起路来也让人担心随时会倒下。 　　慢悠悠的坐到那张大书桌后面以后，才抬头看向站着的四个人。詹金斯相信其他人和他一样有些不满，虽然尊敬房子的主人没错，但让他们等了一个小时的确有些过分了。 　　“你们能有这个耐心等我，我想那面镜子交给你们中的一个，也是值得的。” 　　子爵说话的声音让他显得比看起来的年龄还要大，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用力挤出肺部的气在说话，每说一句都要停顿一会儿平稳气息。 　　PS：不知道多少人看过《红楼梦》，知道风月宝鉴。 第1490章 竞拍 　　在詹金斯的眼睛看来，书桌后老人的生命力已经衰弱的几乎没有，即使他说着话忽然没了声音就此死去，詹金斯也不会感到惊讶。 　　“这就是那面镜子。” 　　子爵艰难的将盒子推到书桌上，那只木盒的盒盖没有打开，但里面肯定就是那面镜子。 　　“你们开价吧，谁出的钱多谁就带走它。” 　　他又喘了两口气： 　　“我只要现钱，不接受以物易物。不论你们为谁工作都无所谓，钱多就带走它。” 　　“10镑！” 　　拍卖行的那位先生第一个喊道，不知道如此迅速是否与他的工作环境有关。 　　“15镑，是派拉蒙伯爵的派我来的。” 　　伯爵的仆人这样说道。 　　“20镑，我虽然钱不多，但如果有机会，试一试还是可以的。” 　　历史系的那位老师说道，他看起来是众人中最不在乎是否能够拿到镜子的人。 　　“30镑，喵～” 　　詹金斯没有多说什么，那声喵是巧克力叫出来的，只不过因为和他说话的间距太近，有可能令人误会。 　　詹金斯怀疑这是猫在故意作弄自己。 　　他一下将价格加码了10镑，是想让其他人知难而退。但来到这里的四个人都各有目的，区区10镑的价格还不足以让任何人退出， 　　“50镑” 　　小胡子男人紧接着说道，然后还挑衅的看了詹金斯一眼。 　　“100镑。” 　　那位历史系的老师举起右手给出价格。 　　“你疯了？” 　　伯爵的仆人惊讶的问道，单凭那面镜子可绝对不值那么多钱。而在詹金斯的估价中，如果镜子没有任何超自然能力，那么作为古董兜售的合理价格区间应该是40至60镑。 　　“120！” 　　仆人反应过来拍卖还没有结束，于是也立刻抬价。 　　詹金斯和拍卖行的先生同时看向他，眼神和仆人刚才看历史系老师差不多。 　　“130！” 　　虽然只增加了10镑，拍卖行的那位先生无疑也是在表态，这样的价格还吓不倒他。 　　“你们不会是一伙儿的，故意下套让我出高价吧？” 　　詹金斯故意这样说道，停顿一秒紧接着喊出自己的价格： 　　“150镑！” 　　他加的也不多，但也表明了自己不会因为三位数的价格轻易退出。这让肩头的猫有些不满，它可是知道150镑能卖多少东西，在猫看来，这是詹金斯在乱花家的钱去买不需要的东西。 　　“看来你们的决心都比我想的还要高一些。” 　　古鲁斯子爵呻吟沙哑的说道，这让变得越来越火热的竞价暂时停止了。 　　“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里，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今年我只有41岁。” 　　这让房间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看起来行将就木、脸上老人斑深一块浅一块、皱纹看上去能够夹死苍蝇的古鲁斯子爵，声称自己只有41岁。 　　“半个星期前，我得到这面镜子之前，我看上去和这边的这位先生一样俊朗。” 　　他指向詹金斯，詹金斯很怀疑子爵有些太自信了： 　　“得到这面镜子以后，我只用了三天就成了这样。你们如果真的想要买下它，一定要想好。继续吧，刚才是150镑。” 　　他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书房内的其他四人都看向身边的人，但谁也没有在任何人脸上看到放弃。 　　“160！” 　　“200！” 　　“240！” 　　“300！” 　　狠下心说出这个数字的是那位自称历史系老师的人，但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他的身份。即使学校对学科有特殊扶持，也绝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买一面古董镜子。不论是在诺兰还是在贝尔迪兰，300镑都是绝大多数市民无法一次性拿出来的大手笔。 　　“我再次提醒你们，一旦拥有这面镜子，想要放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气喘吁吁的子爵说道，他伸出细长苍白的像是骨头的右手食指指向那只木盒： 　　“我在楼上一个小时才下来，就是无法下定决心将它卖出去。但我现在明白了，如果我继续在那诱惑中沉沦，那么也许明天就是我的死期。我不想害了你们，请认真考虑好再下决定。” 　　子爵大概还算个好人，可惜意志力不坚定。詹金斯猜测他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和过多的看了镜子的背面有关。 　　“320！” 　　詹金斯说道。 　　“350。” 　　“400！” 　　“500！” 　　“我怀疑你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钱，你在逼我们离开，拍卖行绝对不可能让外出的业务员拥有这么一大笔钱的决定权！” 　　声称自己的是伯爵仆人的男人对拍卖行的先生做出了非常尖锐的指责，后者耸耸肩膀，随手从大衣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一捆用白色纸条捆起来的钞票。 　　“应该被怀疑的其实是你，我虽然不认识那位派拉蒙伯爵，但也不认为他有可能会让一个仆人携带这么多钱出门。” 　　拍卖行的先生说道。 　　“我深受伯爵信任，我的忠诚是你们想不到的。难道更应该怀疑的不是那边那位自称为老师的人吗？” 　　他一边展示自己口袋里的钞票一边将话头引向另一边的那位教历史的老师。 　　“我有钱。” 　　后者平静的回答，然后转头看向詹金斯，似乎是想将他也拉下水。但从四人的自我介绍中，偏偏是詹金斯的身份最为可信。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男爵，我想你们大概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写过两本很畅销的书……” 　　他主动说道，证明自己的财力没有问题。 　　“2000镑，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现款。既然大家都这么有信心，不如就来看谁带的钱多好了。” 　　拍卖行的男人说着，将自己身上左右的钱都拿出来。现在市面上很少有100镑的大额纸钞，这种面值一般都是用来结算大宗货物的交易，他拿出来的正是20张100镑的钞票，这种面额即使是詹金斯也很少能够见到。 　　詹金斯现在明白了，在场的四位购买者，来这里的目的都不单纯。 第1491章 祸事争端 　　被拍卖行的男人丢出的钱，就放在众人面前的书桌上，历史系老师的脸色很难看，显然他带的钱没有那么多。 　　“真是不巧，我有2400镑，剩下的零钱就不拿出来了，我可以再回去的路上买一瓶红酒来庆祝一下。” 　　派拉蒙伯爵的仆人笑着说道，他的钞票也是100镑的面值，想来是有备而来。 　　“那你呢？” 　　坐在书桌后的子爵问向詹金斯，詹金斯计算了一下身上所有的钱，又考虑了现在借口上厕所，然后去鲁恩找多洛丽丝借钱是否值得。 　　“当然不值得，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即使它被卖给了别人，我也有别的办法拿回来。” 　　想明白这一点，詹金斯自然是摇头表示自己的现款不够多。 　　伯爵的仆人立刻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这次是他获得了毫无疑问的胜利。 　　“那好，这边的这位先生以2400镑的价格买下了我的这面古董镜。” 　　这个价格如果被在场五人外的第六人听到，一定会认为他们正在进行精神病人的集会。 　　“恭喜你，现在带走它吧，永远不要让我再……” 　　古鲁斯子爵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直至耷拉下脑袋再也听不到了。 　　开始的几秒，众人还以为他精神不济，说话时睡着了，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可能性。 　　四人快步向前来到书桌后，詹金斯将子爵的脑袋扶正，伯爵的仆人伸手试探鼻息，历史系的老师拿起子爵的右手放在耳边去听脉搏，拍卖行的先生挤在一旁低下头侧耳去听子爵的心跳声。 　　书桌后满满当当的挤下了众人，随后他们各自触摸着子爵身体的一部分，惊讶的看着其他人，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古鲁斯子爵过世了。” 　　在此之前，詹金斯已经根据古鲁斯子爵的身体状况，判断过他随时有可能会死掉，但他绝没有想到这个判断居然这么准确。对于这样生命力完全耗空的死法，即使他就在死者身边也根本无能为力，对方就像一根已经燃烧殆尽的蜡烛，这并非年龄增长带来的病痛让他的生命之灵耗散，而是纯粹的蜡烛要烧完了，詹金斯即使添加再多的生命之灵也无能为力。 　　“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这一点大家要相互证明！” 　　反应最快的人立刻说道，其他人当然点头同意。 　　“事情居然成了现在这样，但我和古鲁斯子爵的交易已经达成，我想这个我就……” 　　伯爵的仆人伸手就想去拿那只装着镜子的木匣，但立刻被身边的历史系老师抓住了手。 　　“这可不行，可怜的古鲁斯子爵既然已经死了，就代表你们的交易并没有完全达成，毕竟他生前既没有接触你的钱，也没有和你签协议。要我说，这只镜子的归属，我们还要再商量商量。” 　　“我看还是先报警吧。” 　　詹金斯提议到，刚才还在吵闹的三人非常统一的看向他，然后得出了非常统一的结论： 　　“绝对不能报警。” 　　“为什么？” 　　詹金斯问道，他已经猜到三人的身份有问题，而贝尔迪兰的警察录笔录的时候一定会询问众人的身份。 　　“我们和他的死脱不开关系，一旦警察来了展开调查，不仅仅是我们四个人有可能会有麻烦，这面镜子说不定也会被当成证物暂时被警察扣押，到时就谁也拿不到了。” 　　拍卖行的先生解释道。 　　其实镜子被警察带走更好，只有有合适的理由，教会从警察局拿东西可是不用花钱的。 　　“但古鲁斯子爵终归是死了，现在这种情况，一旦外面的仆人发现不对劲，即使我们不报警他们也会报警。而如果由我们来，反而会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詹金斯故意这样说道，他期待其他三人的反应。 　　“这绝对不行，我可是学校的老师，如果被警察带到了警局，以后我要怎么去面对学生们？” 　　自称为历史系老师的男人说道，然后转头看向窗户。这里是一楼，但古鲁斯子爵没有给自己的窗户安装防护网，在场的四个人都能轻松的从窗口出去。 　　“要我说，我们现在就讨论这面镜子究竟应该归谁，然后留下钱立刻悄悄离开，这样就不会让麻烦沾到身上了！我可是很在意我的工作！” 　　拍卖行的先生提议到，但伯爵的仆人提出了更“有效”的方法： 　　“不如我们现在就带着这面镜子离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讨论它应该归谁。” 　　这个提议得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赞同，詹金斯很直接的摇起了头： 　　“我是个体面人，不愿意去当犯罪嫌疑人，况且又没有犯罪。我不理解你们想要做什么，这种滑稽的提议又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是个有身份的贵族，不会同意你们的计划的。” 　　他正了一下领子，表示自己不会做那种事情。 　　“那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镜子我们带走了。” 　　说着，拍卖行的男人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木匣子，但立刻又怪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背后退一步，詹金斯的手杖精准的给他留下了痕迹。 　　“在警察到来之前，这个，谁也别想碰。” 　　他用手杖的尾端点点匣子，然后听到咔嚓一声金属声响。一转头，历史系的老师已经拿出拉开了保险的枪对准他。 　　“现在的历史老师都喜欢随身带枪吗？我以为我认识的那位一拳能够打碎一面墙壁，就已经够独特了。” 　　他讽刺道，转身正面面对着枪口： 　　“上次同样也有人拿着枪对准我，后来他就死了。” 　　“如果你不闭嘴，你现在就会死。后退点，让我们离开，之后你愿意叫来多少警察都可以。” 　　他恶狠狠的冲詹金斯说道，伸出空出来的左手去拿那只匣子，但怎么也拿不起来。这是因为詹金斯刚才用手杖点木匣的时候，让木匣底端和桌面牢牢的固定在了一起，不要说单手，就是双手他也拿不起来。 第1492章 再遇温莎 　　“所以，你们究竟分别为谁工作？” 　　詹金斯让肩头的猫到一旁等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杖敲击地面。他拥有的【恐惧光环】第一次在十八纪发挥了作用，只有他能够看到的灵光横扫整个书房，覆盖了墙角的猫以外的所有生物。 　　那三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恐慌不经意间在心底蔓延开来。面前的年轻人仅仅是提着手杖，就给人一种他抡起棍子就能敲死在场任何一个人的错觉。那种压迫感，简直不是人类所能散发出的。 　　三人背后各有势力，当然也见识过恩赐者。于是，真相被所有人获取了： 　　“你是恩赐者！” 　　“答对了，但没有奖励。” 　　手杖将虚握在历史系老师中的枪拨开落在地面上，后者非但没有反抗，反而面色惊恐的后退一步，连带着其他两人也再次后退，几乎已经接近书桌后的大书架了。 　　“那么，你们都是为谁工作的呢？” 　　詹金斯用低缓的语调说道，声音中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让人可以信任他的力量。这力量和能让巨龙感到不适的【恐惧光环】相叠加，普通人的精神对此完全无法抵抗。 　　“你们究竟为谁工作？” 　　声音还是那么的低缓，但莫名的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我不知道我为谁工作，他们只是让我把镜子买下来，然后带到某个地点交给他们。” 　　历史系老师说道。 　　“我在一家旧货商店工作，其实这面镜子就是我们销售出去的，但店主认为这面镜子还有别的用途，就让我买回来。” 　　自称为拍卖行员工的男人说道。 　　“我真的是为派拉蒙伯爵工作，但这面镜子不是伯爵要买的，是伯爵夫人……她是个可怕的恩赐者，她给我们下了毒，我们必须听从她的指示，否则会没命的。” 　　“奇怪的组织，奇怪的旧货商店，还有奇怪的伯爵夫人……” 　　詹金斯总结了一下眼前三个惊恐的家伙的来历，然后意识到身为国都的贝尔迪兰市，也许并不比诺兰“和平”多少。 　　他依靠恐惧光环和精神威慑暂时慑服住了三人，趁着这个机会，打开书房的门叫来仆人去报警，然后耐心的等到警察到来，透露这件事有超凡力量的参与，于是贤者教会就正式接手这整件事。 　　古鲁斯子爵的宅子很快就被封锁了起来，那三个人被教会带走进行进一步的审讯，詹金斯在书房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后，便被允许带着那面镜子返回大教堂。 　　虽然并非所有人都知晓他的圣子身份，但前些天和教宗一起出现并剪彩，本身就说明了詹金斯的地位非同凡响，因此教会内部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为难他。 　　“虽然遇到了麻烦，但总体来说也还算是顺利。” 　　从古鲁斯子爵家离开时才不过中午的时间，这和詹金斯预计的办完这件事的时间差不多。他想着如果尽快返回教堂，说不定还能够赶上午饭时间。站在路口捧着那只木匣，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马车时，街道的另一侧，沉重车轮碾压石板路面的声音响起，人们自发的开始避让。 　　詹金斯转头看去，那不是出租马车，厚重的侧壁、相当有质感的木料、颜色深沉的刷漆以及沉默的车夫的气质，即使没有悬挂家徽，有些见识的人也知道这是一架贵族私用的马车。 　　詹金斯向着街边退了一步，站在邮箱旁边也想要避让开马车，却没想到那架马车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开始减速，停下来的时候，车厢的窗口正对着他。 　　“詹金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的温莎小姐打开那扇小木窗说道，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她还是那样的英气十足，但这并不会让她显得没有女人味。相反，独特的气质配合姣好的面容和白皙的皮肤，更能让这位女士显得高贵而富有魅力。 　　“好久不见，温莎小姐，您发饰很漂亮。” 　　上次来贝尔迪兰市接受领奖，温莎小姐很好的招待了詹金斯，詹金斯不能忘记这件事，因此他表现的相当客套。 　　“你这是要去那里？不如我送你吧，正巧我现在没事。” 　　马车上的女士发出了邀请。 　　詹金斯找不出理由拒绝，况且他和他的猫都想尽快回去，所以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只是登上马车后才发现，硕大的车厢里就只有温莎小姐一人，他本以为还会有一个负责处理杂事的女仆。 　　“我去郊外的贤者教堂。” 　　他对车夫说道，车夫沉默的点点头，轻抖缰绳，拉车的马开始缓慢步行，车轮碾压石板路的声音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詹金斯在车里，因此那声音略显沉闷了一些。 　　“詹金斯，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贝尔迪兰的？我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哈姆帕沃王国的鲁恩市，我还在报纸上看到了你和北国公主的合影。” 　　温莎小姐询问道，马车行驶的非常稳，戴着蕾丝手套的右手放下的茶杯中，红茶的液面没有丝毫摇晃。从朋友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并不过分。只不过现在詹金斯知道了自己家的秘密，又很清楚面前的女士也是王位的强有力竞争者，再加上他并不确定温莎小姐是否知道威廉姆特的事情，因此丝毫猜不透对方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我的老师让我尽快回来，你知道的，我在一家古董店当学徒，老爹认为我在鲁恩的休假已经有足够长的时间了。” 　　他这样解释，眼睛瞥见小桌上放着一本少见的剑术讲解，车厢的角落居然有一柄骑士剑，看样子不是装饰品。温莎小姐的爱好，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士中果然与众不同。 　　“在贝尔迪兰期间一直住在贤者教堂吗？” 　　温莎小姐又问道，脸上的笑意很自然，很亲切。 　　“是的，教堂免费给我提供房间，而且还有早中晚三餐，我没必要住在其他地方。” 　　他说道，心中揣测面前的女士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绝对不相信这次相遇是偶然的。 第1493章 新居 　　“教会提供的住处听起来不错，但那毕竟在贝尔迪兰的外围，如果你想进城做事情，还是很不方便的。如果想在城里找个暂时的住处，我可以帮忙的。” 　　温莎小姐再次说道。 　　“感谢的你的好心，实际上我在城里也有自己的房子，是……去年购置的，但我还是习惯住在教堂。” 　　贝尔迪兰的房子，是去年秋末詹金斯跨地区协助，帮助处理了企图和A-12-2-4219【肮脏的吞噬者之肉】融为一体以求不死的半神恩赐者后，教会给予他的奖励（488章），一同的奖励还有那根预示吉凶的怀表链，可惜那根链子为了对付天使，已经和箭交融当成一次性武器销毁了。 　　在那之后詹金斯一直没时间来贝尔迪兰市，因此那栋房子也一直托教会帮忙看管和打扫，刚才温莎小姐提起住所，他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件事。 　　“教堂的确有些远了，想要进城确实麻烦……我在贝尔迪兰停留的一周，也许会搬到城里住几天。” 　　他这样想着，其实是认为搬出来住，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就不用担心被教会发现了。 　　“你的房子具体在什么位置？我可以帮忙雇几个仆人。” 　　温莎小姐说道，詹金斯客气了几句再次拒绝了。 　　一路上，两人谈起了很多的事情，但谁都没有将话题引向王位。詹金斯认为对方在试探，所以小心翼翼的规避那些敏感的话题。其实他倒是希望温莎小姐能够开诚布公一些，他对于王位的想法并不大，两人不会成为敌人的。 　　“……说起你的第二本书，陛下前些日子还和我谈起，她相当喜欢你的文笔，很想知道你的第三本书是否会在近期出版？” 　　“这个……” 　　第三本书他才只是有了一个草稿，连基础的完成版都算不上。在鲁恩逗留期间，他忙于帮助多洛丽丝处理政务以及在两地穿梭，根本没时间去构思侦探故事。 　　“没关系，我知道优秀的作品不会接二连三的出现，你需要时间打磨。陛下其实非常的欣赏你，她常常和我提起你的事情，认为你是青年贵族的典范。” 　　她夸奖道，而且这些话居然都是实话。 　　“这次你来到贝尔迪兰，如果陛下知道，肯定会召见你的。很早以前，因为法布里骗局的事情，你的爵位就应该晋升了，但种种原因导致直到现在你还只是男爵。我想陛下一定会趁这个机会给你晋爵，到时你也许会在贝尔迪兰多住些日子。” 　　温莎小姐话里话外都有让詹金斯不要尽快返回诺兰的意思，詹金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图，毕竟如果温莎小姐也想要王位，就应该将詹金斯尽快赶回老家。他表面点头同意温莎小姐的看法，实际上心中揣测着对方的每一个单词，然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天赋，所以打算晚上去询问一下亚莉克希亚的意见。 　　马车花了半个小时将詹金斯送到了贤者大教堂附近，充满宗教色彩的尖塔顶和壮丽辉煌的教堂建筑群就在眼前了。 　　外来的马车是绝对不允许进入教廷范围内的，所以詹金斯在小路的开端便下了车，客气的道别后，步行回到了教堂。上交那面镜子需要当面确认镜子的真实，因此它被詹金斯亲手拿出了木匣子，这也是詹金斯第一次见到这面镜子。 　　他保持着镜面朝向侧面的状态，将镜子递给负责和他接洽的特殊物品处理办公室的那位先生，后者接过镜子，然后毫不在意的分别将两面朝向自己，这才点点头： 　　“没问题，的确是它。您的行动速度还真是快啊，威廉姆特先生。” 　　“你刚才照镜子……” 　　詹金斯迟疑的指出这一点，后退一步防止这人忽然发疯。 　　“没关系的，对于恩赐者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只要不被长久的诱惑就好。你说有一个普通人因为这面镜子死掉了？恐怕过不了一会儿，我们办公室也要派人去参与验尸，这应该是有记录以来，第5个因为这面镜子而死的人。” 　　那位有些谢顶的先生哀叹道，将镜子放回到木匣中，弯腰拉开抽屉开始找登记表格和移交特殊物品的制式收容报告书。 　　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犹豫一下再次将镜子拿了起来。先照正面，因为他身上并没有疾病和诅咒，因此什么也没发生。然后再将镜子翻转到反面，愣了一秒后，脸色通红的将镜子放回到木匣中然后后退了一步。 　　“你瞧吧，对恩赐者，特别是高阶恩赐者来说，它基本是不起作用的。” 　　办公室里的男人说道，詹金斯一边尽量忘记刚才看到的画面一边说会尽早将报告交上来，然后逃跑似的离开了。 　　“喵～” 　　其实巧克力很好奇詹金斯究竟看到了什么。 　　将镜子交上去以后，詹金斯又向教会申请搬到城里住。他本以为教会会因为安全之类的问题，拒绝他的申请，没想到他说了这件事后，立刻就得到了允许的回复。而又因为那栋房子里家具一应俱全，平时也有佣人整理和打扫，因此詹金斯只需要将自己从鲁恩带来的大批行李雇人搬过去就好。 　　“你为什么会认为教会有可能不允许你搬出来住？你也是成年人了，而且自身的力量也足够，教会没理由限制你的自由。” 　　搬到位于贝尔迪兰市中心的新房子里以后，詹金斯邀请老爹到他那里去吃晚饭。饭桌上老爹好奇的问道，詹金斯想了想，将巧克力伸向盘子的小爪子拍掉，然后回答道： 　　“大概是因为在诺兰的时候，您总是限制我的出行。” 　　这其实半是在抱怨老爹。 　　“那还不是为了你好？从现在来看，也是为了诺兰好。” 　　老爹点着头假装没听出来，然后尝了一口小牛排： 　　“这是你从哪家餐厅带回来的，吃起来口感不错。” 　　詹金斯和老爹都不是擅长做饭的人，因此在詹金斯为这个家正式带来女主人之前，吃饭还是要靠外面的餐厅。 　　PS：正在攒稿子，尽快开悬赏。 第1494章 饭桌谈话 　　“说起力量，在鲁恩的时候，我已经从四级提升到五级了。” 　　饭桌上，不知聊起了哪一句，詹金斯忽然这样说道，他其实已经六级了，但他不可能说自己一个半月升了两级。 　　“这么快？” 　　老爹狐疑的看向詹金斯： 　　“你在鲁恩是不是遇到过诡物？即使你天赋惊人，正常的抄写那些蝌蚪文，也不可能这么快从四级到五级。” 　　“大概碰到一些诡物，其实……多洛丽丝也是恩赐者，不过是没有注册的恩赐者，她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他决定透露一些秘密。 　　“多洛丽丝？是的，我记起来了，是斯图亚特家那位公主的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一代斯图亚特家并没有恩赐者，所以斯图亚特家族宝库中的东西大概也没有取用……” 　　老爹看詹金斯的眼神变得奇怪了。 　　“我没有吃软饭，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利用未成年少女对我的感情，来谋取利益的。” 　　他赶紧声明道。 　　“是的，只是住在一起的朋友。” 　　老爹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法，但又提醒道： 　　“年轻人的事情我虽然管不了，也不知道你这样的木头是如何骗得那位公主的欢心的，但我要提醒你。詹金斯，别忘了，你在诺兰可还有两位朋友呢。” 　　老爹重读了“朋友”这个单词，显然是在讽刺詹金斯刚才的说辞。对此詹金斯闭口不言，专心的低头逗弄自己的猫。 　　“真不是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过去那副木讷的样子，究竟是你的本性还是吸引女性的手段。” 　　老爹又讽刺了一句，见詹金斯继续关心猫，知道他不想谈这个问题，于是转向了新的话题。 　　“你的家人也要来贝尔迪兰了，你知道吗？” 　　“家人？全家都要来吗？” 　　这还是在装傻，他早就在诺兰得到消息了。 　　“是的，我来贝尔迪兰前，想要询问他们是否要给你捎个口信，你父亲说你们全家要来贝尔迪兰度假，到时会来找你的。他们的火车票比我晚一些，但算算时间，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就能来到。如果你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可以去车站查询列车时间表，我一会儿把他们乘坐的蒸汽机车的车号告诉你。” 　　“他们来贝尔迪兰，恐怕不全是为了度假吧？” 　　詹金斯拿着叉子狐疑的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你可以自己去询问，这是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方便掺和。” 　　老爹耸耸肩，伸手将饭桌上的煤油灯调亮了一些，然后低头继续去处理盘子里的食物。 　　“老爹，不如你搬到这里来住吧，与其住到旅店里，不如住在我这里。” 　　詹金斯又提议到。 　　“我想还是算了，老年人的生活习惯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一样的，我想我们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不知为何，老爹的这个回答让詹金斯无故想起了他身上那个因为钥匙而引起的诅咒。诅咒的力量，会使得任何比老爹实力高的恩赐者，在长时间接近他时遭受可怕的厄运。 　　詹金斯低着头，心情有些不好。隔了好一会儿，才提起今天自己去拿镜子的事情。 　　“B-10-04-3977【善恶之镜】？我听说过这个镜子，根据一些罕见的纪元前的资料记载，这面镜子并非诞生于物质世界，也不是通过诡境进入我们的世界。这是某位天使被呼唤时，遗留在物质世界的宝物。” 　　老爹说道。 　　“的确是宝物，如果不考虑反面的危害，仅仅是镜子正面驱逐吸收诅咒和疾病的功效，就足够神奇了……” 　　他再次想起了老爹身上的诅咒，于是试探着问道： 　　“所以那面镜子可以吸收所有的诅咒吗？” 　　“这怎么可能，也就只是一般的诅咒而已。我甚至怀疑，镜子都无法彻底驱逐你使用的【疾病诅咒】，你现在也是五级恩赐者了，即使不算贤者赐予的力量，你在凡人中也可以称得上是强大。詹金斯，你自己也要意识到这一点。” 　　老爹说着，用汤勺将撕碎的面包压进肉汤里。这是他独特的吃法，詹金斯无法理解这有什么美味的。 　　“这样啊，看来是不行的。” 　　詹金斯心想道，他十分想替老爹驱逐那把钥匙施加的诅咒。贤者的注视做不到，但这不代表神明的力量完全无用。他相信如果完全体的神明全力出手，那钥匙的诅咒也不过是浮尘而已。 　　“我一定会帮助老爹的。” 　　他在心中暗自想道，没注意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已经被猫偷走了一部分。 　　说起收回镜子的任务，就不得不提那三个隐藏身份的人。老爹对于奇怪的组织和旧货商店没兴趣，但他知道那位派拉蒙伯爵。 　　“伯爵夫人我不认识，但贝尔迪兰的朋友都说那位夫人是百年难得的美人，她和伯爵大概是今年二月初结婚的，当时小报上可是把这条消息炒的沸沸扬扬，你不会不记得吧？” 　　老爹说到这里，詹金斯才勉强从记忆中找到类似消息的痕迹，詹金斯并不是一个喜欢看花边报纸的人。 　　“至于派拉蒙伯爵本人，是王国贵族中有名的亲切斯兰派系。现在两国正在打仗，报纸上多次讽刺过他，所以他很少会出现在公众场合了，但人应该还在贝尔迪兰。这个人虽然选错了站队方式，但他还是非常忠于王室的。我不认为他会和非法的超凡力量惹上关系，大概是遇人不淑，那位美貌的公爵夫人恐怕有大问题。” 　　老爹的预感是完全正确的，周日一大早，詹金斯睡眼朦胧的坐在床上想着早饭应该怎么吃，巧克力在旁边不住的用头顶他的手臂让他下床做饭时，急促的敲门声为这栋新房子带来了第二位客人。 　　穿着睡衣打开门，发现是教会的神父。急匆匆的换了衣服，将昨晚老爹当做礼物带来的面包带上路上吃，然后和神父一起赶往了郊外的教堂。 第1495章 血蚊 　　马车穿过城市带着一众人前往郊外的大教堂，路上詹金斯一边吃面包一边了解情况，巧克力被迫忍受了没有正规早餐的一天。 　　具体来说，昨天那三人被捕后，教会按照他们提供的线索去了解情况。其中派拉蒙伯爵的住处最好找，但当教会的抄写员小队和随行的警察、教士来到那座郊外的庄园外时，却没有任何人给他们打开门。 　　“我也去看了，那副模样可真是吓人，真是没想到。” 　　教堂中和詹金斯说话的是琼森·基尔伯特先生，这位先生是詹金斯的熟人。在去年秋季寒冰使者闯入诺兰教堂的时候，就是他率队从贝尔迪兰前来支援，冬季詹金斯来贝尔迪兰领奖，也是这位先生负责他的安全： 　　“昨天傍晚我们的抄写员小队闯入了庄园，沿着庭院回廊前进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掩面哭泣的仆人。靠近后那些仆人对我们的人发动了攻击，他们的身躯严重变异，身材缩小变得佝偻，皮肤出现血纹，眼睛深陷进眼眶，鼻子和嘴巴变得异常尖锐和坚硬，少部分个体的背后出现类似蝉翼的结构，但不具备飞行能力。” 　　“这听起来有些耳熟难道是……A-01-1-3900【血蚊诅咒】？” 　　“没错，就是那个。” 　　面前的中年人不顾形象的捂住了额头： 　　“贤者啊，这种东西居然出现在贝尔迪兰市，这个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 　　即使在所有臭名昭著的诅咒类诡物中，【血蚊诅咒】也是最可怕最有影响力的。这种诅咒的发源是吸血种，但吸血种所涵盖的种群不仅仅包括那些长相丑陋的人形怪物，还包括但不限于吸血水蛭、吸血蚊虫等很多的类别。 　　人形吸血种和这些野兽样的吸血种，都能靠自己的力量侵染其他种群的智慧生物，并奴役他们成为仆从。而这种力量经过诡物化后，就形成了从11纪绵延至今，每隔几千年都会爆发一次的【血蚊诅咒】。 　　这种诅咒以某一个携带了诅咒本体力量的吸血种为源头，通过其血液向外传播。任何个体，不管是吞食、注射甚至仅仅是接触，都百分百会感染诅咒，这些被诅咒个体的血将会有弱化版的感染能力。 　　唯一好的一点是，通过液体稀释后的诅咒血浆不再具有感染性，否则这种诅咒几周内就能毁掉世界。 　　“感染血蚊诅咒后，躯体会随机向着某一种类的吸血种变异，但大部分是吸血蚊，这也是明明原因。被诅咒者的力量、速度将会大幅优化，甚至少量被诅咒个体，将会拥有吸血种的超凡天赋力量。但相应的，被诅咒个体精神完全崩溃且极度渴血，他们通过噬咬来满足自己的渴血欲望，同时也向外传播诅咒。还好这次我们及时发现庄园的情况，没有让那些被诅咒者们离开，否则贝尔迪兰说不定就完了。” 　　基尔伯特先生带着詹金斯通过大广场，来到红衣主教们开会才会开启的圣厅。 　　这里完美符合詹金斯对于教堂的想象，高耸的尖顶完全由半透的玻璃制造，在内部被典型的宗教油画涂绘。建筑物分两层，但第二层仅仅只有靠着墙的圆边，供等级低的神职人员参会时旁边。他们通过巨大的天井看向一层，一层则放置着一个大的吓人的白橡木圆桌，圆桌旁十三把椅子代表当代的十二位红衣主教以及教宗庞特夫四世的独特地位。 　　现在还是早晨，和煦的晨光通过穹顶的彩色壁画映在下方的圆桌上，让整个圣厅都像是传说中贤者的圣境一样。桌边已经坐下了五人，三男两女，这些都是驻守贝尔迪兰的半神。 　　注意到开门声，五人看到了詹金斯，于是起身微微鞠躬： 　　“圣威廉姆特。” 　　如果是在其他场合，他们没必要如此正式的和詹金斯打招呼。但现在是在教堂的圣厅，最接近贤者力量本质的巨大圣徽就悬挂在墙壁上，他们必须对詹金斯展示出最大的敬意。 　　大门从背后关闭，基尔伯特先生也在桌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前些天见到的另一位圣子博科已经再次离开贝尔迪兰，这样说来，贤者教会在贝尔迪兰大教区的所有高端战斗力，就全部到齐了。 　　詹金斯本想随意在桌边找个位置坐，但低头闭口不言的苦修士已经帮助他拉开了圣徽下的那张座椅。 　　他只能坐在了那里，随后忽然发现巧克力不见了，他本以为猫咪一直在自己的肩膀上。 　　“巧克力……刚才下马车的时候感觉肩膀一轻，它难道是因为不满意今天的早餐，所以偷偷溜去厨房了吧？” 　　詹金斯心想着，开始了正式的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当然是商谈应该如何有效的解决【血蚊诅咒】，在基尔伯特先生前去迎接詹金斯期间，教会又有了新的发现。那些被诅咒感染的仆人没有离开庄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教会的运气不错，而是以庄园为中心的一个巨大的迷锁让他们不得离开。 　　那迷锁当然不会好心的控制诅咒不向外蔓延，它的主要目的是将整座庄园中所有的被感染者连为一体。从而加强所有个体的力量，从一定程度上赋予所有个体“不死性”。 　　也就是说，虽然教会现在仅仅探索了庄园庭院的外围，但所有被抄写员们杀死的被诅咒仆人，都会在一段时间内“复活”。想要驱逐这种效果，只能在复活之前将尸体带出庭院，但迷锁禁止了这点，这就几乎形成了无解的情况。 　　“从目前的调查来看，庄园最后一次向外开放是前天夜晚，派拉蒙伯爵邀请了很多贵族前往庄园参加晚宴。这之后再没有任何人出来，因为派拉蒙伯爵经常举办一些‘不敢入目’的宴会，宴会持续时间很长，所以在我们发现事情不对以前，那些贵族的家人和朋友都没有察觉到问题。” 　　基尔伯特先生介绍到，这里的所有人中除了詹金斯，他是资历最浅的，所以由他来介绍。 第1496章 血之哀 　　清晨和煦的阳光通过半透的玻璃穹顶，在圣厅的圆桌上留下斑驳的彩色痕迹。桌边的气氛很紧张，他们正在商谈的事情，关系到整座城市的安危。 　　“那么现在庄园内究竟有多少个体？” 　　詹金斯开口问道。 　　“无法具体统计，只能根据宴会邀请名单以及派拉蒙伯爵的仆从雇佣数量粗略估计，这个数字在300左右。” 　　基尔伯特先生回答道。 　　“迷锁是否可以破解？” 　　詹金斯左手边戴着一顶宽大黑色帽子的女士问道，这是谢莉斯·康兰，这一代殿堂图书馆的守护者。她长得相当年轻，但具体年龄很难猜测。 　　“除了击杀迷锁仪式的主持者，现在没有任何好的破解手段。” 　　守密人长老伍德·布洛希尔回答，这位老人是在场众人中唯一的九级恩赐者，是贤者教会守密人们最高领导人。 　　“庄园中的被诅咒者强度如何，我们是否可以在极短时间内直接进入庄园内部，找到仪式的举办地点？” 　　中年人模样的唐纳思·亚森问道，这位先生是贝凡娜小姐的老师，是常年驻守贝尔迪兰的半神之一，拥有“圣殿左手”的称号。 　　“这很难，我们目前只探索了庄园庭院的外围。目前的情况是，迷锁会自发的对高等级的恩赐者产生压制，而且等级越高，遭受的针对性越高，而且被诅咒者们会倾向于攻击高等级恩赐者但低等级的恩赐者，通常只会在靠近那些仆人们才会发生战斗。我想半神的进入，会引起整个迷锁的反扑，一旦迷锁破裂使得被诅咒们扩散，危险比现在还要大……” 　　基尔伯特先生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派遣低等级恩赐者前往探险，在短时间内击杀大部分被诅咒者后，趁着他们没有‘复活’，让半神进入快速杀死迷锁的开启者？” 　　詹金斯总结道，这也是教会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 　　目前被推定的罪魁祸首是那位貌美的伯爵夫人，教会调查她的背景时发现完全找不到这个人的具体来历，她以往的身份居然都是假的，只能判断出她在来到贝尔迪兰认识伯爵前，曾在诺兰生活过一阵子。这就有理由相信，她是今年一月份为数不多从诺兰安全抽身的吸血种。 　　至于开启迷锁的目的为何，这一点暂时还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尽快消灭所有的被诅咒者并关闭迷锁，才是当务之急。 　　教会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已经向其他教会发去了消息。即使贝尔迪兰一直以来都是贤者教会的“领地”，但这次的事情仅靠一家教会终归是有风险的。 　　暂时的计划是派遣低级恩赐者前往探路，从贝尔迪兰周边汇集来的正神教会恩赐者小队很快就集结完毕。为了应对在庄园中可能发生的事故，信仰不同神明的队伍被分开重组，使得一支队伍能够应对任何的困难。 　　“战士、咒术师、治疗者、占卜家、远程攻击的骑士……” 　　派拉蒙伯爵的庄园外围完全被封锁，暂时的前线基地在超凡力量的帮助下拔地而起。詹金斯在属于贤者教会的房间内看着作战计划，有些感叹时代虽然变了，但战斗小队的配置，终归还是在向着古代超凡力量盛行时的冒险者小队并拢。 　　他现在对外号称五级恩赐者，属于中高端战斗力。因为圣子在使用神明的力量前，迷锁根本无法感知到他们的力量，这就代表不会引起迷锁的反弹，因此教会准备将他当作杀手锏。 　　很不凑巧，目前贝尔迪兰地区的正神圣子就只有詹金斯一个，所以他的任务很艰巨。 　　在庄园的大部分区域被探明前，詹金斯会待在房间中待命。而等到他被呼唤的时候，差不多就要开始正式打通庄园的全部道路了。 　　“不会死亡的敌人、精心配制的小队、不知实力的最终敌人……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攻略游戏副本？游戏副本……多久没听到过这个词汇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惆怅，然后拉过在桌上玩纸球的猫放到大腿上抚摸。这只猫在詹金斯早上开完会离开圣厅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让一直担心的詹金斯松了口气，但同时又在心中计划，是否应该给巧克力栓根绳子防止她乱跑。 　　猫爪狠狠的拨了一下詹金斯的手，不知道是不满意他的抚摸力度还是其他的原因。收养巧克力也有半年的时间了，詹金斯依然认为自己并不是完全了解自己的猫。 　　它比自己了解过的任何宠物都要聪明、活泼和健康，有时候甚至表现的不像是一只猫。但巧克力就是巧克力，作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陪伴詹金斯最久的生物，只要巧克力不离开，詹金斯其实并不介意自己的猫究竟是什么。 　　趴在詹金斯膝盖上眯着眼享受抚摸的巧克力读到了这想法，悄悄抬起头打量詹金斯的神情，怀疑詹金斯其实早就猜到了一切。 　　【血蚊诅咒】配合一个庞大而无解的迷锁，让封闭的庄园变成了巨大而复杂的死亡迷宫。原本庄园的面积并不大，但在迷锁的力量侵染下，仅仅是庭院外围的探索就耗费了整整半天的时间。 　　周日的夜晚，吃过晚饭的詹金斯被通知准备出发。在此之前，基尔伯特先生还特地来找他，说了一些注意安全的话。 　　“探索很不顺利，现在我们仅仅是打通了从庄园庭院入口到达庄园建筑物的通路，这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虽然无人死亡，但至少有三个人已经明确被确认遭受了【血蚊诅咒】，现在正在统一隔离，教会在准备祭品呼唤伟大者们的注视。您一会儿随着队伍出发的时候，身上不能携带任何的AB类物品，这会引起迷锁力量的反弹。您所在的小队，将负责探索庄园建筑物内部，稍有不对劲，请立刻撤出来。” 第1497章 队友和准备 　　“队伍中的其他人知道我是教会圣子吗？” 　　和基尔伯特先生聊着一会儿冒险的事情，詹金斯忽然想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我们考虑到这一点，也通知其他教会我们将安排圣子亲自进入庄园。这次您的队友们都知道您的身份，为了配合您的行动，【万物与自然】教会、【太阳与正义】教会、【命运与守序】教会以及【【死亡与终末】教会都派出了各自的精英，其中还有两位是您在诺兰的熟人。” 　　“我的熟人？” 　　詹金斯想了想，大致猜到了会是谁，但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在贝尔迪兰。 　　“好的，这些我都明白，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事情吗？” 　　他点点头说道。 　　“这里有一份资料，是在庭院探索过程中，先头小队积累下的经验。虽然建筑物内部和外面的情况极有可能有所不同，但在对付那些被诅咒者方面，也是有可以参考的价值的。您可以在出发前看一看，但请千万要记住，您现在还没有成长为半神，请不要在庄园中冒险行动。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对，但您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选择放弃队友。” 　　基尔伯特先生再次叮嘱道。 　　“其实我也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至于放弃队友……我想我的运气还没有那么差。哦，还有一个问题，我是否可以在迷锁内使用贤者给予的圣子的力量？” 　　“如果您找到了那个举行迷锁仪式的吸血种，且有信心杀死她，可以使用这伟大的力量。我们目前判断，神的纯粹力量不会引起迷锁的太大反弹。但如果无法做到一击必杀，请千万不要暴露身份，毕竟现在整个物质世界，只有您这一位半神阶位以下的圣子。如果让对方心生警觉，后面的事情会非常麻烦。” 　　这样危险的行动，詹金斯原本是不打算带着巧克力的。毕竟庄园内充斥着诅咒，詹金斯不希望自己的猫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吸血猫。 　　恰好老爹听说了这里的事情，来看望一下詹金斯，詹金斯便想要托老爹暂时照管一下巧克力。但巧克力誓死不从，两只小爪子扒住詹金斯的衣服，任凭他怎么扯也扯不开。 　　“说起来，千万别忘了，罗伯特他们是今天凌晨三点左右到达贝尔迪兰市。如果你那时已经从庄园中出来了，可以到火车站接他们。记住，贝尔迪兰车站有两个，千万不要走错了！” 　　趁着詹金斯在和猫缠斗，老爹提醒道。见那只猫怎么也不肯离开詹金斯，他就知道自己不用暂时替詹金斯照管宠物了： 　　“我也就不提醒你安全问题了，总之一会儿行动的时候一切小心，尽量不要触碰庄园内的任何物品，尸体也是尽可能的不要碰。” 　　“好的老爹，这些我都知道。” 　　詹金斯也放弃了将猫咪留在外面想法，然后向老爹展示刚才教会送来的东西。 　　“您瞧，溶血毒素，前些日子诺兰教区为了对抗吸血种配置了好大一批。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些没有过期的，正好在这次事件中派上用场。” 　　“虽然教会准备充分，但我们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传播了诅咒的吸血种究竟要做什么，记住，一切小心。” 　　老爹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给了他最后的叮嘱。 　　很快，由庭园入口通往建筑物的那条捷径小路便被先头小队再次打通了一遍。在那些被诅咒感染的吸血仆从们再次“复活”前，詹金斯所在的探险小队已经集结在了庄园庭院的铁栅栏门口。 　　五个人中，詹金斯认识来自【万物与自然】教会的卡佩小姐和【太阳与正义】教会的奈特小姐，至于【命运与守序】教会的那位女士以及【死亡与终末】的沉默守墓人，詹金斯从未见到过。 　　“晚上好……能够在贝尔迪兰见到你们，我实在是太惊讶了。” 　　他本来想询问两位女士为什么也在贝尔迪兰，但这样的质问有些不礼貌，所以他换了一种温和些的问法。 　　“我在贝尔迪兰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没想到恰好碰到了这件事。威廉姆特先生，没想到你是圣子，真是没想到。” 　　奈特小姐穿着一件很有历史感的盔甲，右臂夹着自己的偷窥。这看起来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目前这个时代也只有【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骑士们才会穿这种装备。其实她早在常青森林和骷髅剑的最终一战中，她就知道了詹金斯是圣子的事情，但那时有很严格的保密协定，所以她不能透露。 　　“教会一周前临时调我来贝尔迪兰，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晚上好，詹金斯，原来你就是那位贤者的圣子啊……” 　　卡佩小姐因为镜界的事情受到了很难愈合的灵魂创伤，所以之前一直在诺兰市养伤。这次突然出现在贝尔迪兰的确很不寻常，只是现在还不是探究这件事的时候。詹金斯的周围表亲穿着【万物与自然】教会的制式女款祭祀长袍，与全副武装的奈特小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于沉默的守墓人，则是一行人中除了詹金斯以外唯一的男性，他穿着守墓人黑袍，背着一口小棺材，这似乎是守墓人中某种独特咒法的必须材料。至于那位占卜师，则对詹金斯相当的客气。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圣子身份，也因为布罗妮昂斯小姐和奥黛丽小姐在教会中的超常地位，以及詹金斯的学派身份。 　　“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一名9级占卜师。” 　　年轻的占卜师用简单的事实告诉了詹金斯他受到尊重的原因，詹金斯则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自己的占卜水平甚至不能算完全入门。 　　很快一行人便出发了，每个人都戴着手套防止触摸庄园中的物品，当然，溶血毒素也是必不可少的。至于其他人是否携带恩赐，詹金斯的眼睛在近距离可以观察，但似乎除了他以外谁都没有这样的装备。在最后一遍确认身上携带着的补给齐全后，由詹金斯带头，众人踏入了被一层薄雾封堵住的庄园铁栅栏门，这是现实和迷锁的分界线。 第1498章 迷宫和坠落 　　穿过那层不透明的雾便来到庄园内部，眼前所见再不是宽敞的庭院，而是由奇异的血红色植物、扭曲不规则的灰色砖石拼接而成巨大迷宫。 　　周围被朦胧的白色雾气包围，向上抬头，天空中也是雾蒙蒙的样子。隐约能够看到在极高处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晃动，但站在地面上是看不清楚的。 　　其他四人也分别跨过雾门来到詹金斯身边，确认周围那些仆人仍然是尸体状态后，一行人按照教会提供的地图飞快前进。先头小队在离开庄园前，已经用被诅咒吸血仆从的尸体在每一个岔路口制作了路标，因此一路上只需要观察尸体就能知道下一步的方向。 　　跑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看到前方那个高耸着的建筑物大门。大门四周朦胧的雾完全将建筑物墙壁遮盖住，因此在迷宫的远处看，只能看到孤零零的门矗立在这里。 　　大门是黄铜色的，底部还环绕着一圈呲呲漏气的蒸汽管道。这肯定不是原本的建筑物大门，是迷锁的力量歪曲了环境和真实存在的物质。 　　先头探索的小队到了这里，基本上就没有前进的力量和时间了，因此如何打开这扇门需要詹金斯一行人想办法。教会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如果他们此行无法开门，那么下一次行动的时候，可以通过消减小队成员实力、携带B类超凡钥匙的方式开门。 　　“我先来试一试。” 　　詹金斯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抵在门上，奈特小姐也做出了这个动作。他的双脚站立在地面上，泰坦之力的加成让他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奈特小姐的身上再次出现了龙化的迹象，除了力量的倍增，一种野兽身上才会出现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随着两人的努力，大门的转轴真的发出了吱呀呀的刺耳声音。 　　那扇门一点点的被向内推开，直至出现了可以让一个标准体型的人侧身通过，他们才停了下来。 　　守墓人首先将自己的棺材卡在这道缝隙中防止它闭合，然后第一个侧身进入。 　　“可以进来，暂时安全。” 　　几秒后他重新探出头，众人这才依次进入到建筑物内部。 　　迷锁的力量让这栋原本只是三层的房子变得像是巨人的居所，仅仅是一楼的天花板，现在就已经将近百尺。进入了建筑物内部，庭院中那些肆意生长的血红色的花不见了，转而是房子内部的装饰表面都出现了一层酱红色的涂色。 　　油画中的人物变得面目可憎，墙角的装饰性甲胄表面血丝勾勒成了符文。就连天花板上的吊灯都变了副模样，那些邪恶的蝙蝠雕像托举着人类的骷髅头，为一行人照亮了前进的路。 　　外面是白色的浓雾，而室内则弥散着红色的雾。这雾中有一股奇异的香甜味道，但仔细分辨这分明是血腥的气息。 　　“可能是有毒的，我们需要尽快行动。” 　　詹金斯皱着眉头说道，然后按了一下胸口让藏在内侧口袋的猫安静不要乱动。他看向占卜家，占卜家尝试着进行了占卜，然后示意众人沿着走廊向左侧走。 　　出现在建筑物内部的敌人，除了那些在庭院中常见的被诅咒仆从外，还多了一些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不知是什么原理，这些新出现的被诅咒者的实力比起仆人们有了很大的提高。 　　在不进行正面接触的情况下，部分携带血蚊诅咒的被诅咒者，甚至能够硬抗下两种不同的神术打击。这说明迷锁的力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同时这次的【血蚊诅咒】的力量不会逊于历史中记载的任何一次。 　　因为队伍的搭配合适，拦路的敌人大都被他们处理掉了。詹金斯在队伍中主要负责用【凝冰】的能力控制敌人，这是他能够暴露出来的最强大的力量。 　　行走了大概十分钟，在不同的岔路进行选择了，一行人进入了一个面积颇大的厅堂。这里应该是仆人餐厅之类的房间，但现在那些木质的家具统统堆积在墙角，只有一个被血红色烟雾笼罩着的高瘦男人站在房间中央。 　　实际上他已经不成人形了，当听到脚步声转头过来的时候，五个人看到的分明是一个巨大的蚊子脑袋。 　　那双结构类似复眼的眼睛注视着几人，黑色的鳞甲包裹住这怪物人形躯体的剩余部分，他无声无息的向后退了一步，消失在厅堂中的红色浓雾中。 　　“隐身了？要小心。” 　　詹金斯警告道，他的单片眼镜也无法看透这蕴含极强超凡力量的血雾。但在真实之眼的视角中，怪物身上黑色的灵光实在是再显眼不过了。 　　几个人分散开站立，逐步的探索这个巨大的房间。忽然间詹金斯手持手杖反身一击，手杖精准的击中了蚊子头怪物的腹部。 　　磅礴的生命之灵虽然不是血蚊诅咒的克星，但自然力量的灌输还是让躯体畸变的蚊子脸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号。它发出一声怪叫想要再次隐入浓雾，詹金斯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向前猛地一扑，试图用手杖刺入他的脑袋中。 　　最靠近詹金斯的是卡佩小姐，她的手掌中亮着绿色的火团，也扑上来试图阻止怪物隐身。三人交错的瞬间，从房子深处的某个角落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叹息。 　　瞬间，那些弥散在房间内部的红雾翻滚着向着三人聚拢然后消失。红雾消散后，房间内一同消失的还有詹金斯、卡佩小姐和那个蚊子脸的怪物，厅堂中只剩下奈特小姐和其他两人面面相觑。 　　一脚踏空的感觉过后，身边厅堂和怪物就全部消失了。坠落仅仅只发生了一秒便停止，但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詹金斯硬生生的在空中做出了转体动作，由正面触地变成背面触地。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他来不及捂住头呻吟，而是先将手放到胸口试探巧克力的情况，担心刚才的坠落会伤害到脆弱的猫咪。将纽扣解开后，被闷了很久的猫咪一下便钻了出来，跳到詹金斯的肩膀上，用尾巴尖轻轻的搔弄他的后脖子。 第1499章 两人的探险 　　“你没事就好。” 　　见巧克力没事詹金斯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打量周围，看到卡佩小姐躺在不远处，而那个蚊子脸的怪物则在他左手边，也在缓慢的苏醒。 　　詹金斯向来不是一个有骑士精神的人，此刻当然也不会等那个怪物彻底恢复双方再接着战斗。他唤出手杖双手握住杖头，快走几步来到怪物身边，右脚踩在对方那恶心的脑袋上，然后猛的发力将手杖尾端刺入它的脑袋里。 　　即使有奇异的诅咒类诡物赐予力量，这样的伤势也足够这只强大的怪物死亡。只是迷锁的力量依然没有被破除，即使詹金斯有心一把火将尸体烧成灰烬，它迟早还会复活，因此探险的脚步绝对不能就此停下来。 　　杀死怪物后才有时间去查看卡佩小姐的情况，她落地时也摔得不轻，但好在本身就是治疗者，再加上詹金斯的帮助，很快便重新恢复了过来。 　　其他三名同伴已经不见了，此时两人所处的像是庄园内的客厅。但这个同样巨大无比的厅堂内没有任何的家具，光洁的地板上甚至没有地毯。只有靠近门的那面墙上的壁炉在熊熊燃烧着红色的火，再加上房间内弥散的血红色烟雾，让这个房间比刚才的任何地点，都像是詹金斯曾在诡境中经历过的红色地狱。 　　没有立刻通过门离开这里，在检查怪物尸体的时候，两人在他变形严重的右手上发现了一枚戒指。因为进入庄园前提前了解过派拉蒙伯爵一家的情况，所以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都认出了这是派拉蒙伯爵的小儿子的订婚戒指。 　　这种级别的贵族的订婚戒指都是专门定做的，不可能存在相同的两枚。而考虑到这枚是男戒，因此基本上可以确认刚才的那个怪物就是小派拉蒙。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座庄园中不可能有幸存者，但以这种姿态死去，实在是太残忍了。” 　　卡佩小姐叹息道，然后坚持为小派拉蒙祈祷后才离开。两人带走了那枚戒指，作为目前探索的唯一发现。 　　离开这件房间后，外面又是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走廊。詹金斯试图用眼睛去寻找罪魁祸首或者其他三名同伴的灵光，但不知是否是因为这里的空间结构的特殊还是迷锁的压制性，远距离下他基本上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的情况，好像又变成了我们几个月前在镜界探险了。” 　　一边走卡佩小姐一边感叹，她走在詹金斯身后偏右的位置，因为走廊顶端摇摆不定的烛火，因此她眼前男人肩膀上的猫，像是整个儿遁入到阴影中一样。 　　“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如果真的像那次镜界的冒险，我们最后不知道又会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詹金斯紧张的提醒道，犹豫一下又问： 　　“说起来，方便透露教会忽然调你到贝尔迪兰究竟是因为什么吗？我真的很好奇……当然，如果不方便说也可以。”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在此之前什么征兆也没有，然后忽然就把我调到贝尔迪兰了。我也询问过原因，但负责在贝尔迪兰迎接我的那位修女嬷嬷只说让我安心等待就好。” 　　卡佩小姐困惑的回答道。 　　谎言神职没有任何反应，这是实话。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然和前不久的詹金斯一样，怎么猜也猜不到这会和菲迪克特利的王位有关。 　　卡佩小姐同样也是威廉姆特的后裔，从血统上来说，她和詹金斯兄弟三人拥有同一个曾祖父，可以算是詹金斯的表姐。她同样拥有三分之一的世界树的种子，从血统顺位来看，和詹金斯拥有差不多的继承权。 　　【万物与自然教会】在这样敏感的时间点，将卡佩小姐忽然叫到贝尔迪兰，有理由相信教会清楚的知道卡佩小姐的身份，并且和贤者教会一样，期待发生一些事情。 　　詹金斯沉默的走在卡佩小姐的前面，心中犹豫是否要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这一定会引起所有人计划之外的反应，虽然詹金斯不怎么在乎就是了。 　　光影交错模糊了两人的背影，同样也体现了詹金斯心中的复杂。他现在有些体会到身边那些长久以来隐瞒事情人的感受了，有些时候知道真相比不知道还要痛苦，至少后者不用时时刻刻想着那真相可能引发的后果。 　　肩头的猫轻柔的叫了一声，沉思中的詹金斯停下思考抬头望向前方，只见一具被血丝缠满了的金属盔甲，呈单膝跪地的姿势堵在路中间。随着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停下脚步，那盔甲缓缓站起身，然后抬手将插在地板上的金属长枪拔了出来。 　　“为什么有钱人都喜欢在家中放这样的凶器？”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身后的女士当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甩甩手腕再次将手杖从空气中取出来，而那具铠甲趁着间隙，已经双手握住长枪然后跳到空中，以根本不遵守基础力学定律的姿势，在空中完成了双手后撤的蓄力动作，然后带着枪尖的雷芒冲向前方的两人。 　　走廊狭小，这一招根本无法躲避。卡佩小姐站出一步双手前举，淡绿色的光芒在两人身前构成了一道透明的盾牌。詹金斯伸手有些粗鲁的将卡佩小姐拽到后面，与此同时那杆盔甲和长枪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盾牌，仿佛那只是一层好看的气泡。 　　左臂竖起在千钧一发之间将枪杆拨向墙壁的方向，但这也造成了左臂和枪尖的雷光接触，半个身体都因此麻痹的没有感受。詹金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动作不停的向着右侧绕到盔甲的后方。趁着那杆枪深深的插入墙体，盔甲落到收不住自己的力量，詹金斯在盔甲背后猛地刺出手杖。 　　本应该是空的盔甲内部，手杖刺进去后却仿佛刺入了粘乎乎的肉中。詹金斯没管这么多，火焰顺着他的手臂流入手杖，并在盔甲内部爆发。 第1500章 伯爵夫人 　　内部的火焰炸裂让盔甲整个儿的爆开，四散的零件差点击中詹金斯和肩头的猫。他弯腰躲过那些四散的金属片，然后伸手将身后伏着的卡佩小姐也拉起来。 　　“抱歉，我刚才好像有些粗鲁了。如果前面全都是这种情况强度的敌人，我们恐怕走不了多久了。” 　　“没关系，看来我果然不适合战斗。” 　　卡佩小姐自嘲的笑了笑，看着眼前不知道尽头的走廊，脸色也有些为难。虽然詹金斯看似轻松的解决了这敌人，但她能够感受到那具盔甲究竟有多厉害，而前方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敌人。 　　此时詹金斯已经转身将手放到那杆被深深的插进墙体中的铁枪上面，然后用力的将它拔了出来。 　　“小心一点。” 　　卡佩小姐担忧的提醒道，那杆枪表面同样也有红色的血丝缠绕，贸然接触这杆枪同样有被【血蚊诅咒】缠身的危险。 　　“我会小心的，不用担心。” 　　詹金斯一边用力一边回答，如果是直接接触被诅咒者的血液，他可能还有些顾虑，但只是没有生命的物质，想要将诅咒传播给他一点可能性也没有。 　　“你说，如果我将这杆枪带走，那具盔甲复活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武器了？” 　　拔出枪以后詹金斯问道，然后俯下身去看墙上的小洞。他没有看到墙后面的东西，反而看到缠绕着的血丝像是生物组织一样，快速的修复着墙体的受损部位。 　　“有趣的想法，也许我们可以将它带出去试一试。” 　　卡佩小姐回答。 　　两人继续上路，詹金斯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的同伴。倒是卡佩小姐说起了詹金斯离开诺兰前两人的约定，也就是一起去询问奈特小姐关于血脉觉醒的事情。 　　“既然现在奈特小姐也在贝尔迪兰，那么这件事之后，我们就一起去找她吧？” 　　詹金斯提议到，卡佩小姐自然是同意的： 　　“实际上，我一直怀疑自己有异种族的血统，这一点在我接触到恩赐者的力量以后，有更多的证实。我和你不一样的，詹金斯，我是被教会收养长大的孩子，也许了解了自身的血脉，说不定能够找到我的父亲和母亲……其实我也不是很抱希望的……” 　　她勉强笑了笑： 　　“但不论如何，这都值得一试。” 　　她看起来很信任詹金斯，两人一路向前走的时候，和詹金斯说起了她在教会的童年和成长故事。当被詹金斯问起为何如此信任他的时候，西格莉德·卡佩小姐笑着回答道： 　　“只是感觉你很亲切，很有好感……哦，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你像是我很久不见的老朋友，而且上次在镜界，你不是救过我一命吗？这足够我完全信任你了。” 　　身为威廉姆特这一代仅有的两个觉醒了恩赐者天赋，而且还是和精灵血脉有关的恩赐者天赋的人，卡佩小姐对詹金斯的亲切感就来源于这份血统中同源的力量。 　　她的信任让詹金斯有些无所适从，他差一点就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脱口而出。阻止他的是走廊尽头出现的那扇大门，从刚才的房间出来后两人根本就没有遇到岔路，所以这扇门是他们必然会遇到的。面前的这扇普普通通的门，虽然装饰极其简单，但怎么看都像是故事中那些幕后黑手所在房间的门。 　　建筑物内部的空间和装饰已经完全被迷锁的力量扭曲，现在的位置究竟是在哪里两人根本无从得知。向后倒退是条死路，只能回到躺着蚊子脸怪物尸体的那个房间，所以他们根本没得选。 　　詹金斯拉着卡佩小姐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将猫也放在地上。然后双手握起那柄长杆铁枪，猛地发力将它投掷向面前的金属门。 　　咚～ 　　二者相撞，木门分毫无伤，铁枪应声折断。他们站在原地没动，等了几秒见房间内没有反应，又再次走了上去。詹金斯伸手轻推房门，门被推开了。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正厅中央，是一张铺着整洁桌布，摆满了食物的长桌。长桌周围没有一个人，鲜红的地毯上也没有跳舞的宾客。不知名的音乐从房间的角落响起，正对着门口的长桌尽头，打扮时髦温文尔雅的贵妇人坐在那里，端着玻璃酒杯冲二人致敬。 　　她穿着血红色的礼服长裙，银白的头发盘在脑袋后面。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不像是詹金斯见过的湖中“精灵少女”一样青涩动人，也不像是詹金斯接触过的人类少女一样甜美，反而有一种罂///su花般的致命美感。正因为漂亮的不自然，那张脸反而显得怪异。 　　詹金斯见过她的照片，一眼辨认出这就是伯爵夫人。 　　在女人的身后，巨幅油画悬挂在巨人殿堂般高大的墙面上，那画上被洁白光芒环绕着的神，正冲着面前的一众黑影挥舞白焰。 　　画的背景被红色和黑色的建筑物点缀，即使是背对着画面外，只是描绘也能让人感受到画中之神的威严。 　　“大概在今年的一月份，谎言之神亲自出手，杀害了我的众多同族。这是我在婚后的无聊时光，按照记忆画出的那一晚的场景。” 　　伯爵夫人的声音语调极为优雅，使用的是标准的贝尔迪兰口音，在贵族们看来，这是一种高贵的口音。 　　“两位尊贵的客人，请进，相隔很远我就嗅到了你们身上那股草木的气味。很荣幸能够邀请到你们参加我的【猩红晚宴】，请坐。” 　　亚莉克希亚同样精通迷锁，詹金斯从她那里获取过很多和迷锁有关的知识。其中【猩红晚宴】是比较偏门的一种，这种迷锁在第十八纪完全没有在物质世界出现过，甚至连亚莉克希亚也只是知道名字，不知道效果。 　　“是你特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詹金斯谨慎的问道，同时感觉肩膀一沉，显然是自己的猫又跳上了肩头。 第1501章 血宴谈判 　　“是的，是我指引你们来见我的。” 　　伯爵夫人摇晃着酒杯，眼神迷离的看着两人： 　　“我没想到正神教会眼光如此不错，能够派遣同样背负异种血脉的你们来见我。这很好，我很荣幸，比起人类，我更信任异类种族。请坐吧，两位客人，我会提出我的诉求，然后让你们将这些信息带给教会，所以不用紧张。”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玻璃酒杯，猩红色的液体在其中摇晃，每次液面的沉浮，都会在杯壁留下一层血芝麻样的薄膜。这是比鲜血更邪恶的东西，只是听到那些液体的晃动，詹金斯就仿佛看到了成千上百的灵魂在发出哀号。 　　在詹金斯的真实之眼中，这间巨大的宴会厅笼罩着的红色血雾比刚才任何一个地方都要严重。而坐着说话的女性吸血种身上的灵光，甚至比今年一月被他和亚莉克希亚联手杀死的吸血种半神还要强。 　　他和卡佩小姐都站在门口没有动，詹金斯眯起了眼睛打量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幅油画。这幅画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画家细腻的笔触和巧夺天工的绘画技巧，简直就像是真实的场面展现在眼前。 　　“今年一月份我并不记得谎言之神降世，倒是出现了陨石雨砸烂了两个街区。” 　　他故意这样说道，当时的情况是出现了远古的灾厄之兽【猩红浮游】，他迫于无奈用神力向所有的目击者说出了谎言，但其实教堂是知道真相的。 　　“是的，我也没听说这件事。” 　　卡佩小姐也这样说道，她是真的不知道神降的事情，毕竟她来到诺兰市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本地教会没必要将这种辛秘告诉一位异教徒。 　　“看来正神教会对自己人也隐瞒了不少事情，坐下来吧，我可以和你们谈谈这件事。” 　　伯爵夫人再次发出了邀请，卡佩小姐没有动，而是等待詹金斯的反应。詹金斯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率先走到那张长桌的尾端，先替卡佩小姐拉开一把桌子侧面的椅子，他则是坐在了长桌的尾端，正对着远处伯爵夫人和那副巨大油画的位置。坐下来的那一刻，【恐惧光环】立刻展开。 　　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势从詹金斯身上出现，即使对面是一名半神级别的异种生物，而且被诡物诅咒侵染，他的气势也丝毫不处于下风。只是卡佩小姐有些受到惊吓，在她眼中，坐下来的那一刻，詹金斯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卡佩小姐认为这种气势来自于贤者的力量，但伯爵夫人却皱着眉头，似乎体会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你们可以尽情的取用桌上的食物，这是我对你们异类种族血脉的认同。当然，那只可爱的小猫也可以吃一些，我可是非常喜欢猫的。” 　　听到自己被提到了，詹金斯肩膀上的巧克力舔了舔爪子，面色不善的看向对面的女人。它虽然嘴馋，但平时的食物也是精挑细选的，巧克力从不会去触碰那些味道糟糕的东西。 　　“不必了，直接告诉我们，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就好。” 　　他严肃的说道，眼睛看到的那些色彩鲜艳诱人的食物表面，都有黑色的灵光。这些东西只要吃一口，必然会被【血蚊诅咒】缠身，詹金斯原本还担心自己的猫会经不住诱惑，没想到它居然如此的警觉。 　　“回去以后要奖励一下巧克力。” 　　他在心中想到。 　　“你对去年一月份发生的事情不好奇吗？” 　　伯爵夫人又问道，抿了一口被夹在两根手指间的酒杯，在詹金斯看来，这和直接吞噬灵魂没有差别。 　　“不好奇。” 　　他实话实说。 　　“真是无趣的男人。那好吧，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教会能够将B-12-3-5800【吸血尖牙】、B-03-2-2944【圣血染布】和B-01-2-8100【元素之血】给我，我会立刻撤掉迷锁，让你们处理这里的所有被诅咒生物。我本人也会离开物质世界主大陆，并且向伟大者立下誓言，一百年内不会再出现。”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女伯爵优雅的回答道，她歪着头直视詹金斯的眼睛，希望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些什么。但不论是吸血种的天赋还是诅咒赐予她的全新力量，都无法让她看透詹金斯。在那双眼睛中，她仅仅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和我当然有关系，我需要将这些信息告诉教会。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我想教会绝对不会向你妥协，更不必说，这些B类的超凡物品现在是否在教会手中都有不一定。你不会以为，仅靠我和我的同伴，就能说服教会同意你的要求吧？” 　　“首先我要订正一点，这三件物品的确都在正神教会手中，更准确的来说，都在诺兰教区。” 　　伯爵夫人避开了詹金斯的眼睛，她忽然对面前这个男人的血产生的兴趣，但本能告诉她这是一种危险的想法。欲望与灵感的矛盾，让她警觉了起来，她并非初出茅庐，知道有时候灵感比理智重要。 　　詹金斯挑了一下眉毛，【元素之血】可是上个月的尸体先生和泰坦的事情后，才被贤者教会收容的。对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这条消息，说明她绝非只靠自己行动。面前的女人身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支持她，而想到神秘的而且神出鬼没的组织，詹金斯第一个想到了树屋。 　　“其次，正神教会一定会妥协的，因为我会告诉你们这个迷锁的具体作用。” 　　伯爵夫人自信的冲着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一笑： 　　“【猩红晚宴】，邀请迷锁外的任何生物来探索这里。每一个进入迷锁内部的人，都会为迷锁增添一份力量。而如果教会不派人进入迷锁内部，定期清理庭院和庄园中的被诅咒者，那么它们的血蚊诅咒会进一步的进化，这进化的尽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很期待。换句话来说，正神教会必须妥协，否则血蚊诅咒必然会波及贝尔迪兰市。” 第1502章 家人的到来 　　宴会厅中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伯爵夫人悠闲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漂亮白皙的嘴角含着笑意。詹金斯努力的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因为他的确打不过面前的这个怪物： 　　“你在威胁教会。” 　　他指出这一点。 　　“是的，就是威胁。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迷锁【猩红晚宴】的力量已经积累到了足够高的程度，在迷锁内部，你们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杀死我。在教会给出答复前，你们有一周的时间，如果时间到了但我没有见到那三件物品，我将会将迷锁的范围进一步的扩大。” 　　她相当的自信，詹金斯眯起了眼睛。眼前的女人没说实话，她并非在迷锁内无法杀死，只是需要非常强有力的攻击。 　　一击毙命然后从根源上毁掉她的尸体和灵魂，就能彻底的消灭她，但问题是凡人似乎不具有这样的本领，而詹金斯身上也已经很久没有神性了。 　　“作为‘合作’的诚意，你们的另外三位同伴，我已经安全的将他们送出了迷锁。两位随时可以离开这里，我为你们打开了最近的路。” 　　她用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指向詹金斯身后的大门，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后是安静的庄园回廊。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皱着眉头说道： 　　“你离开诺兰躲到贝尔迪兰，本身就是为了避难，现在又以这种方式出现，难道不担心那副油画上的神再次出现吗？” 　　“我承认，我的确是为了躲避谎言信徒们的追杀才逃到这里来的。” 　　伯爵夫人微微颔首承认道，但詹金斯并不记得自己或者菲妮追杀过别人。 　　“但一切都不同了，我的那些愚蠢的同族被杀死，是因为他们试图释放一个被封印在红色月亮中的可怕生物。但我没有这样的目的，那位伟大者显然不会仅仅因为我又出现了，而不放过我……至于谎言的信徒们，很不凑巧，我恰好也找到了一群不错的帮手。” 　　詹金斯将她找到的帮手直接等同于“树屋”，于是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然后拉着卡佩小姐的手转身离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毫无办法，在迷锁内部他不是那个吸血种的对手，哪怕暴漏全部的力量再加上圣子的力量也不是她的对手。 　　已经很久，他没有碰到如此棘手的情况了。 　　从庄园离开的路途中没有再碰到任何的敌人，伯爵夫人为他们开启了一条最便捷的小路。开始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都没有说话，直到后来年轻的女人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詹金斯，你是不是也有异类种族的血统？”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否则为什么总是鼓动我和你一起去询问奈特小姐那个问题？” 　　“因为我们都是镜界冒险时的同伴，而且奈特小姐还中途神秘消失了……” 　　她迟疑的说道。 　　“那么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的后裔吗？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詹金斯又问道。 　　“是的，我想我大概是精灵的后裔。这很容易就能看出，出色的生命系能力天赋，对于植物和动物非同寻常的亲和，甚至最近我忽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懂了一些精灵语，虽然只是很少的单词，但我发誓自己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知识。” 　　她向詹金斯倾诉着自己的烦恼，詹金斯一边听一边点头，感觉这有些像是知道真相前的自己。 　　“其实我……” 　　他又一次的尝试着想要将真相说出来，但刚开口就听到身边这位女士惊喜的叫声，原来庭院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就和伯爵夫人说的一样，奈特小姐等三人已经提前走出了庄园，在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出现前，外面几乎已经商谈好了全部的营救措施，贤者教会甚至连直接派出半神，不计后果的拆掉迷锁的打算都做好了。 　　两人能够平安归来，自然是能够想到的最好结果。在经过检测没有被【血蚊诅咒】感染后，詹金斯和卡佩小姐才得以将了解到的信息、那枚小派拉蒙的指环以及和伯爵夫人对话的经过告诉教会。 　　这是相当重要的消息，因此今晚的探索活动暂停，一切的计划都要重新制定。到场的12正神教会，将在明天上午再次派代表召开会议商谈这件事，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同意向迷锁里的女人妥协。 　　这一通折腾就已经到了周一的凌晨一点，詹金斯和基尔伯特先生疲惫的在庄园外贤者教会临时的驻地，围在篝火旁谈论今天的事情。两人都很烦恼，庄园的位置就在贝尔迪兰郊外，一旦血蚊诅咒扩散，整个贝尔迪兰市就完蛋了。 　　见时间差不多，詹金斯起身准备去车站迎接自己的家人。正好今天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于是和教会的众人告别后，便乘坐着教会的马车前往城市另一边的车站。 　　贝尔迪兰的夜和诺兰一样宁静，只是缺少了那包裹着城市的怪异雾气。马车中的詹金斯倚靠在小窗边吹着风想着事情，猫咪眯着眼睛趴在他的腿上，不知道是假寐还是已经睡着了。 　　这次从鲁恩回来后，发生的一切都在计划以外。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机会成为国王，实际上他对着这个国家的认同感并不高，毕竟来到这里只有不到一年，这短短的时间还没能让他对成为这里的王有任何的兴趣或者责任和使命。 　　叹着气来到车站，不出所料的是火车晚点了。多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远处的火车头上司机已经挂出了车灯。不一会儿，随着车轮与铁轨有规律的接触和震颤，向外喷涌着蒸汽的列车在四散的白雾中停在了车站中。 　　等在车厢门口的人们争先恐后的从气味实在难以忍受的车厢中涌出来，原本还空旷和寂静的车站，立刻就被拉着行李箱按着帽子的人们挤满了。嘈杂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贩们争先恐后的挤在人流中兜售自己的食物和纪念品。 　　一时之间，仿佛这里从最深的夜变成了午间的城市广场，但没过一会儿人流便消失，汇入庞大城市的街道迷宫中。这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一地的垃圾和站在车站口的詹金斯。 　　开悬赏（明天开始计算） 　　上限依然是10章2.0万字。 　　悬赏时间自2020年5月21日早六点起（明天早晨！），到2020年5月28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20年5月21日早六点起（明天早晨！），到2020年5月28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20年5月21日早六点起（明天早晨！），到2020年5月28日早六点！共七天！ 　　我会在28日通过后台查七天内的数据，知晓结果。 　　每3000推荐票，300月票，10000打赏（等值100刀片）加一更，上限10章（2万字）。 　　2020年5月29日一次性全发出来。 第1503章 分居的家人 　　人群都走散后，詹金斯才挥着手迎接家人们最后一个从车站中走出来，随行的还有教会派来保护他们安全的三人先生。 　　玛丽第一个看到了站在月光下带着猫的詹金斯，她将拉着的行李箱粗暴的塞到丈夫的手中，然后快跑两步来到詹金斯身前抱住了他。 　　“哦，我的小詹金斯，从你出生以后，这是我们分开最久的一次。你怎么变瘦了，是不是北国佬的食物不好吃？” 　　“妈妈从来都没有这样对我说过话。” 　　站在罗伯特身边背着书包提着行李箱、穿着一件灰色大衣的约翰说道。这件大衣是大哥纽曼·威廉姆特的，证据就是纽曼只穿了一件衬衫，站在一家之主罗伯特·威廉姆特的左手边傻笑。 　　“约翰，现在还轮不到你抱怨，等你像没良心的纽曼和詹金斯一样离开我们的时候，我也会这样对你的。” 　　玛丽松开了差点被勒死的詹金斯，转身对自己的小儿子说道，然后又略显严肃的提醒道： 　　“记住我说的话，在贝尔迪兰你要一直跟在我或者你父亲身后，这里可不是诺兰，走丢了我们找不到你！” 　　“我今年已经十……” 　　他想要反驳，但意识到这不是个好主意，话说了一半便乖巧的闭上了嘴，但还没忘记冲詹金斯眨眨眼，示意自己依然不满母亲的这种严格要求。 　　一家人都没想到詹金斯会来这里接他们，他们本以为詹金斯还要过几天才能到达贝尔迪兰。得知他是从老爹那里得知的消息，罗伯特还不忘询问老爹的近况，然后说他们预定的旅店和老爹居住的是同一家。 　　“其实我在贝尔迪兰也有自己的房子，你们可以……” 　　詹金斯想要提议一家人都住过来，但罗伯特没等他说完便摇起了头： 　　“我们到贝尔迪兰是来旅行的，而你还有教会和老爹那里的工作，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一家人好不容易一起出来旅行，就不要和你的工作掺和在一起了，你有时间可以去找我们，这样一来不就方便多了吗？” 　　这听起来像是合理的理由，但詹金斯的【谎言神职】居然提醒他，罗伯特在撒谎。他不知道谎言是指“旅行”还是其他的词汇，于是又看向玛丽，在他想来作为威廉姆特三兄弟的母亲，玛丽肯定会反对大家分开住。 　　“是的，你们的父亲说的很有道理。所以纽曼住在未婚妻的家里，詹金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我们带着小约翰住在老爹的楼下。” 　　“纽曼也不和你们一起住？” 　　詹金斯再次疑惑道，然后看向自己的大哥，后者无奈的耸耸肩：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父亲和母亲坚持的。” 　　即使詹金斯再迟钝，也知道罗伯特预感到了将有大事发生，所以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全都住在一起。詹金斯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真的是安全问题，那么一家人都住在教堂，才是最安全的。 　　“但如果我们兄弟三人中的一个真的有可能成为国王，那么在接过王冠前夕一直住在贤者教堂，似乎也会引来麻烦。” 　　他又想到了这一点，心情莫名的低落了下来。詹金在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就很明白，任何卷进王位和权力纷争的家庭，最后大概都不会有好结果，他一直避免让自己接触太世俗化的势力，但显然他无法左右命运。 　　马车先将纽曼·威廉姆特送到了他的未婚妻在贝尔迪兰的家中，随后又载着一家人来到城中的旅店。老爹早就回来休息了，知道威廉姆特一家大概这个时间点到达，还特意来欢迎他们。 　　聊天的时候，他示意詹金斯一会儿不用着急离开。因此在将父母和弟弟安顿好以后，詹金斯没有立刻带着巧克力回家，而是来到更高层的老爹的房间。 　　“你在庄园遇到的事情我听说了，这很有趣。” 　　“您是指那个吸血种索要的三件物品吗？我也认为这很有趣，我注意到那三件物品都与【血】有关，这肯定不是巧合。教会如果深入调查这三件物品的关联，说不定就能知晓伯爵夫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哦，还有她背后的势力，想来也是邪教徒之类的团伙。” 　　詹金斯说着坐到了床边书桌旁的椅子上，同时注意到煤气台灯下是一本被摊开的书，书的名字是《精灵纪年》，而且是用精灵语写的。 　　“有趣的不止是这一点，你还没有看到重点，詹金斯。还记得这件事的最初源头是什么吗？” 　　老爹问道。 　　“那面镜子。” 　　“那面镜子的正面效果是什么？” 　　“吸纳诅咒和疾病……但我记得您说过，镜子无法吸纳很强大的诅咒，更不要说是诅咒类的诡物了。” 　　詹金斯有些困惑。 　　“不能完全吸纳不代表没有任何用处，至少镜子可以减缓诅咒的持续效果和时间。你难道认为【血蚊诅咒】是完全正面的诅咒吗？即使对于吸血种来说，诡物也必定是诡物，正常的灵魂和躯体成为诅咒的容器，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爹解释道，詹金斯这才明白过来： 　　“您是指派拉蒙伯爵的夫人，也就是那个吸血种，其实也无法完全的控制血蚊诅咒？她给了我们一星期的期限，其实也是她能够控制诅咒的期限……索取那三件物品可能有别的原因，但至少可以确定，三件物品中的某一样，必定存在控制【血蚊诅咒】的功能，而好消息是，那三件物品都在正神教会手中！” 　　詹金斯一下便理顺了思路，老爹满意的点点头，认为詹金斯还算是敏锐。 　　“那三件B类超凡已经连夜紧急从诺兰调往贝尔迪兰了，送你来的浮空飞艇正好可以做这件事，明早我们就能见到它们。除此之外，你们的描述中提到庄园建筑物大门被一圈蒸汽管道围绕，这听起来很像是某种特殊的封印诅咒的手段，【创造和机械教会】以及【齿轮工匠会】都擅长这样做，也许吸血种在已经和那些邪教徒搭上了关系。哦，我还有一件事比较好奇，你和卡佩的说法中，似乎都隐瞒了同样的事情。” 　　老爹看向詹金斯，詹金斯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第1504章 国王的面谈 　　“是的，伯爵夫人邀请我们两人，而不是其他三人的理由我们都没有说。其实是因为她嗅出了我们都有异类种族的血统，因此不将我们认为是人类。” 　　因为报告是提交给所有十二家教会的，因此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都没有说出这个涉及他们他们隐私的事实。但想来，卡佩小姐在之后也会将这件事单独汇报给【万物与自然教会】。 　　这本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虽然这个时代异类种族的后裔和返祖现象非常少见，但并不代表没有。老爹特意提到这件事，反而让詹金斯认为，他可能猜到了真相。 　　“这就很有趣了，这种时间点卡佩被忽然调到贝尔迪兰……” 　　老爹沉思道，然后怀疑的看了詹金斯一眼，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智慧，詹金斯不会费心思的去猜测老爹究竟想到了什么。即使老爹知晓了卡佩小姐和威廉姆特家的关系，也不可能派人去暗杀卡佩小姐。顶多也就是贤者教会调整现有的方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新的王位继承者。 　　“我现在好像有些随波逐流了，大家都在为那顶王冠着急，只有我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思……我是不是也应该主动去做些什么呢？不为了王冠，只为了这件事不会引发更大的问题，最后的结局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 　　他默默的想着，带着自己的猫告别了老爹。 　　（巧克力奔跑中……） 　　周一的早餐詹金斯在鲁恩和亚莉克希亚以及多洛丽丝共进，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萨尔西二世要求自己的所有子女携带一名副官去见他，总结和汇报最近的政务情况。 　　这是很严肃的考核，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王位继承人的选择，因此多洛丽丝在上周就提醒过詹金斯要及时赶来了。 　　吃过午饭詹金斯便和多洛丽丝一起出发了，他当然不能使用自己的脸，所以在马车上至少变了30次不同的形象，让多洛丽丝随意选择。 　　进入了王室宫殿，气氛一下便紧张了起来。多洛丽丝的哥哥和姐姐们也很早就来到了，大家都在庞大的会客厅中安静的等待着，一般来说这间会客厅，是萨尔西二世接待外国重要使节才会使用的。这次专门让王子和公主们在这里等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含的意味。 　　并非大家一起面对考核，而是按照年龄的大小，依次带着副官到书房去和萨尔西二世单独会面。 　　因为今天所有的王世子女都到了，所以年龄偏小的多洛丽丝被排在了后面。她和詹金斯一起进入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书房中的国王看起来很疲惫，即使现在连鲁恩都已经接近入夏，他的肩膀上依然有着雪白的毛领。进入书房的时候，刚好看到萨尔西二世揉太阳穴的动作，比起上次见到他，这个重病的男人看上去至少老了十岁。 　　本以为他会问些刁难人的问题，没想到多数的问题都是在关心多洛丽丝的生活。极少提起的政务问题，也是在提点和帮助她，这倒是弄得多洛丽丝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除了多洛丽丝以外，詹金斯同样也要作为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的副官，第二次见到了萨尔西二世。这已经是中午了，阿杰莉娜是允许参与政务的公主中年龄最小的一位，这次集体会面由和她的谈话而结束。 　　开始依然是询问一下生活上的琐事，甚至谈论了一下今年鲁恩市反常的天气。萨尔西二世知道阿杰莉娜完全将自己的权力给了多洛丽丝，因此在政务上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让她和自己的姐姐多学些东西，未来她不论做什么，这都会有帮助的。 　　说完这些，便让阿杰莉娜到书房的静室中休息一会儿，独留下那位出现了第二次的副官先生。 　　等阿杰莉娜乖巧的关上了门，老国王才长叹一口气，他身上有些掩盖不住的疲惫： 　　“说吧，你又是哪一方派来的。”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的人。” 　　他在书桌前保持笔挺站立的姿势说了实话，刚才的情况像是在看别人答辩，而现在则变成了自己。 　　“果然是这样，爱情令年轻人冲动，他们总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老国王感叹道，两只手抱在一起，左手手指摩挲着右手的戒指。 　　“所以您单独将我留下来，只是想警告威廉姆特先生离公主殿下们远一些吗？” 　　“不，那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多洛丽丝如果选择他，我虽然会很不高兴，但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拉开旁边的抽屉取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詹金斯弯腰拿起来。他本以为这会是银行的汇票，当作让他离开多洛丽丝的筹码，没想到这却是一份调查报告，有关威廉姆特的调查报告。 　　“果然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菲迪克特利王国的那位女王陛下，可是比我的父亲年龄还要大。眼看她终于要离开了，我真的很高兴，我的子女们不会有任何一个是那个女人的对手。本以为密德尔顿家族的血脉会就此断绝，没想到稍微调查一下你们那位女王的动向，就查到了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在贝尔迪兰，已经不算是很重要的秘密了。” 　　詹金斯说道，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里面只是提到了威廉姆特，没有提到卡佩小姐。这样看来，比起【万物与自然教会】的手段，贤者教会也是棋差一招，居然提前将王牌露了出来。这样虽然占据了领先的优势，但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即使贤者教会拥有棋盘中最重要的几枚棋子，但隐藏着的棋子也同样可怕。 　　至于萨尔西二世能够知道这件事，他并不吃惊，多洛丽丝父亲的情报网络没理由比多洛丽丝的差。 　　“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想来詹金斯·威廉姆特也是知道的。这次他如此仓促的离开鲁恩，我想贝尔迪兰的事情恐怕就要揭晓了。” 第1505章 血的克星 　　书房内的沉默让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几秒，詹金斯反复咀嚼面前男人的话，希望自己能够听出一些含义。 　　“您究竟想说些什么？抱歉，我有些不明白，但在我看来，我的雇主威廉姆特先生的事情和您没有关系。” 　　詹金斯忍不住的提醒道。 　　“当然有关系，威廉姆特想要迎娶我的女儿，而我的女儿和威廉姆特，都有成为王的资格，这很重要。我不愿意让家族成为陪嫁品，但也想要……” 　　“想要什么？” 　　詹金斯被对方的想法惊到了，也惊讶于他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考虑到我接下来要将位子让给年轻人，我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与其将多洛丽丝当作联姻的对象，嫁给那位威廉姆特，我想也许也是很好的选项。替我给威廉姆特说句话，让他有时间来见我，我需要和他谈谈。” 　　“见詹金斯……” 　　詹金斯迟疑，没有立刻表示自己的身份，这根本没必要，他只是点点头： 　　“没问题，但贝尔迪兰的事情结束前，他恐怕没时间做长途旅行。而贝尔迪兰的事情结束后，不论他是否获得王冠，他都不再具备你眼中现在的价值。” 　　“是的，我知道。” 　　萨尔西二世轻飘飘的说道，转头看向窗外王室花园的美景： 　　“这一点你不必提醒，会有办法的。” 　　詹金斯对于这位国王陛下的意图完全捉摸不透，在会谈结束后想亚莉克希亚请教。亚莉克希亚则有不一样的想法，她认为自己以往都低估了多洛丽丝的父亲，他所图谋的是谁也想不到的。 　　“但这是好事。詹金斯，鲁恩的事情由我和多洛丽丝来处理，现在你认真的面对贝尔迪兰就好。” 　　她踮起脚尖吻了一下詹金斯，一旁的多洛丽丝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裙边。 　　“你是不是又知道的什么事情？” 　　“不，我不知道，这次可是实话。” 　　她冲着詹金斯眨眨眼睛： 　　“至于你提到的迷锁，我这边也会帮你查找资料，但我认为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由正神教会联手解决。在贝尔迪兰注意安全，记得想我们～” 　　她脸上温柔的笑容足以让詹金斯融化在里面，吸了一下鼻子，詹金斯这才道别。 　　大概在半个小时后，他在贝尔迪兰市的琼森·基尔伯特先生那里听到了一则大消息。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在詹金斯前往鲁恩期间已经结束，会议得出了一些很有意义的结论和方案： 　　“我们已经找到对抗迷锁中的吸血种的方法了！只要有了那个，近距离攻击下完全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基尔伯特先生非常的兴奋，他也是刚刚了解到这则绝密的消息，目前只有各教会的半神才有资格知道。 　　“什么办法？” 　　詹金斯以为他们想要唤神，但神明一般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响应呼喊，毕竟这件事和神明的力量无关。 　　“B-05-4-3911【吸血克星】！这是唯一一把能够彻底抹除吸血种族的武器！也是唯一对【血蚊诅咒】个体具有抹除效果的匕首！这把匕首在很多年前就遗失了，但就是这么凑巧，在贝尔迪兰的【血蚊诅咒】和迷锁出现的同时，视那把匕首为教派圣物的【命运与均衡教会】的半神占卜家，居然找到了它的下落，这绝对是命运的安排！” 　　詹金斯惊讶的张张嘴，没想到这两件事会联系到一起： 　　“那把吸血克星现在在……” 　　“在斯图亚特王室的宝库中，现在教会已经联系北国的王室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哦，请您注意，这件事绝对不能轻易外传，我们都知道那个吸血种身后有个神秘组织，我们要防止他们知道这些。” 　　“我不会说的。” 　　詹金斯点点头，想到了上午和萨尔西二世见面时他奇特的态度，一时之间感觉自己更加的混乱和迷茫了。 　　今天是周一，詹金斯估算着海瑟薇和布莱妮大概就是今天到达贝尔迪兰，但他不知道两个姑娘乘坐了哪一班的火车，因此即使是想给她们一个惊喜也做不到。 　　中午在基尔伯特先生那里了解到了教会对于【血蚊诅咒】的应对，下午则在自己的房子里专心致志的准备周二的述职工作。 　　等到日头西坠，打着哈欠的猫从手边醒来，表示要吃些东西，詹金斯这才将那份演讲稿放到旁边。 　　“有你在，我是绝对不会挨饿的。” 　　他的本意是想要讽刺一下自己的猫，但巧克力却将这当成了夸奖的话，认为詹金斯在肯定它的不可缺少。 　　鲁恩的女士们今晚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外交晚宴，所以詹金斯只能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步行穿过下班时间喧闹的城市，本想找老爹和罗伯特他们共进晚餐，没想到一家人和老爹都不在。 　　想着这个时间乘坐马车去教会蹭饭可能赶不上时间，而猫咪已经因为将要错过惯常的晚饭时间有些不高兴了。于是便直接在猫头鹰十字街的书店对面找了家看起来还算高档的餐馆坐下，接过侍者递过的菜单后，蹲在肩膀上的猫立刻眯着眼睛伸出了头，兴致勃勃的看过来。 　　“你又不识字，在看什么？” 　　詹金斯笑着问道，摸了摸巧克力的头。巧克力先是惬意的叫了一声，但转而又伸出爪子给了他一下。这个时代的餐馆，可不会将菜品的样子直接印在菜单上。 　　一方面是因为不存在彩色照相技术，另一方面也是菜单的更新非常快。所以猫咪伸头看菜单的动作虽然很可爱，但实际上并没有意义。 　　“今天凌晨的时候老爹提到了B-10-04-3977【善恶之镜】，那三名身份可疑的人，分别隶属于伯爵夫人、神秘组织和一家旧货商店……镜子由旧货商店流出，而且现在要被回收……” 　　他意识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拿在手中的餐刀缓慢的停下了割肉的动作。 　　“不会是卡麦尔旧货商店吧？那个在诺兰恶意散播诡物的旧货商店……” 第1506章 熟人巧遇 　　詹金斯早已明白自己身边不可能有巧合，想到卡麦尔的旧货商店，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猜测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如果猜测正确，那么卡麦尔从诺兰跑到贝尔迪兰又是为了什么。 　　“还是要去教会询问清楚，至少要警告教会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打定了主意，便想要尽快结束这一餐。操纵着刀子想要继续去切割盘子中的小牛排，但一用力，餐刀直接触碰到了餐盘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低头看去，盘子里已经没有牛排了，只剩下一些汤汁和盘子边用于装饰的菜叶。细细看去，菜叶上还有很清晰的猫咪的牙印。 　　“巧克力～” 　　他转而看向一副乖巧模样蹲在他右手边的猫，猫瞪大了眼睛用非常可爱的表情看着他。 　　“喵～” 　　它叫了一声，温柔的用自己的头去蹭詹金斯的手。 　　“你的脸上还有一些汤汁。” 　　詹金斯指出，猫咪下意识的伸出前爪去拨弄自己的脸，但什么也没有碰到，舔了一下自己的小爪子后，才意识到这是被詹金斯骗了。 　　“喵～” 　　巧克力再次叫了一声，但詹金斯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吃过饭乘着马车到了教堂，熟人基本都不在，除了留守的守密人长老伍德·布洛希尔老先生以外，教会的主要战斗力大都在派拉蒙庄园附近。 　　对于那家旧货商店的事情，布洛希尔先生并不了解，毕竟他不是主管这件事的。于是便让自己的学徒引着詹金斯去负责这件事的第五战斗小队询问，这是直属于教廷，负责处理贝尔迪兰大教区战斗任务的小队，和诺兰教区的抄写员小队的唯一区别在于他们能够拿到更高的薪水。 　　“那个企图收购镜子的旧货商店？是的，我们还在调查，和派拉蒙伯爵夫人不同，那个神秘组织和旧货商店，都不是明确的可以直接查到的目标。被逮捕的那两个男人身上都有恩赐者使用的防止泄密的手段，这加大了工作的难度。但圣威廉姆特，您不必担心，麻烦也只是一时的，贝尔迪兰中央教区这么多年来处理过无数比这更麻烦的事情，最多一周的时间，我们就能知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贝尔迪兰既是贤者教会的教廷所在，也是教会最重要的教区。这里的抄写员小队比起诺兰教区数量更多，经验也更加的丰富。詹金斯详细的阐述了自己在诺兰了解到的卡麦尔旧货商店的事情，小队队长认真听取，并表示会保持谨慎，如果有消息，会随时通知詹金斯。 　　这算是让詹金斯松了一口气，但情况依然不是很乐观。毕竟对方隐藏在暗处，谁也不知道旧货商店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离开教会，本想着去找老爹打听一下，看看他是否知道海瑟薇和布莱妮到达贝尔迪兰的消息。无聊的在马车上通过车窗看着窗外，因为谨慎的原因，他保持着真实之眼开启的状态，也因此能够扫见那些不同寻常的灵光。 　　忽的看到一名恩赐者在路口驻足，马车飞速的从他的身边经过。站在路口的中年男人和马车上的詹金斯对视一眼，双方都没有意识到对方是谁。 　　但詹金斯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刚才看到的是兜帽先生。那张脸是兜帽先生的脸，那灵光也是兜帽先生的灵光。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那都是货真价实的兜帽先生。而现在，兜帽先生居然在贝尔迪兰。 　　原本想要去找老爹，但他现在却又想和兜帽先生见上一面，至少确定对方来贝尔迪兰的目的。詹金斯没有忘记，兜帽先生一直都很执着与烟草的事情，所以他来到贝尔迪兰说不定就与此有关。 　　因此在下一个路口便离开了马车，在不起眼的巷子中换上黑袍，然后远远的看着代表兜帽先生的灵光，跟在他的身后。 　　十分巧合的是，兜帽先生居然进入了老爹和威廉姆特一家暂居的那家旅店。詹金斯在旅店对面很是犹豫了一阵子，直到路边的煤气路灯闪烁了一下，在此起彼伏的爆鸣声中依次点亮，他才将香草放到肩膀上，然后踏上了旅店的台阶。 　　“抱歉，请问你找谁？” 　　房门被敲响后，兜帽先生打开了门。詹金斯没有说话，而是侧了一下身，将被房门挡住的白色猫咪展示出来。兜帽先生了然的点点头，将门上的防盗链移开，示意詹金斯可以进来。 　　“蜡烛先生，我有时真的感觉你无处不在，若不是你的这只漂亮的白猫不可能有相同的第二只，我甚至要怀疑‘蜡烛先生’这个身份是一群人的公用身份了。” 　　兜帽先生对于在贝尔迪兰市也能见到詹金斯，感到非常的开心。他笑着邀请詹金斯坐下来说话，香草对于他的夸奖非常受用。 　　“我有时也感觉你无处不在，兜帽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拜访，但……请问你来贝尔迪兰是因为什么？是不是烟草的事情又有了后续的进展？哦，请千万不要单独行动，那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詹金斯谨慎的询问道。 　　“不不，我不是为了烟草的事情，是我自己的生意。你知道的，其实我是一名商人，最近贝尔迪兰的生意出了一些状况，我不得不赶来提前处理。明天一整天，我都要和工会、经理人以及各种政府部门打交道，这是普通人的生活。我向你保证，我来到贝尔迪兰的目的，和恩赐者完全无关。” 　　说完这些，他又好奇的问向詹金斯： 　　“那么你出现在贝尔迪兰是为了……” 　　“为了王位。” 　　詹金斯实话实说： 　　“你也知道目前国内的形势，现在王位更迭，有人邀请我来贝尔迪兰处理一些事情，具体的细节我不方便透露。” 　　他这样说道，兜帽先生立刻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聚会中的人都知道“蜡烛先生”是谎言的信徒，所以他大概是误会了有人雇佣詹金斯来参与和王位有关的阴谋。 第1507章 醉酒的兜帽 　　他乡遇故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在得知了詹金斯今晚暂时没有事情做以后，同样没事做的兜帽先生便邀请詹金斯去酒吧喝一杯。 　　詹金斯是从来不碰酒的，最多也只是尝试一下葡萄酒。但既然兜帽先生主动邀请，那么去酒吧坐一下也可以，反正也没有法律要求在酒吧必须要喝酒。 　　兜帽先生的生意做得很大，每年都会有固定的时间来贝尔迪兰市处理事情，所以对于旅店附近的酒吧非常熟悉。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的九点，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人在把台前坐下，分别点了饮料，这才开始继续刚才的谈话。 　　“说起来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说那些特殊烟草的事情了，蜡烛先生，你知道什么最新情况吗？” 　　“正神教会通过特殊渠道得知，那些烟草的超凡性除了对于灵魂潜移默化的影响，还可以作用在使用者的梦境。” 　　这是詹金斯从伪神【盘旋之雾】那里得到的情报，后来被他找机会报上去了。 　　“教会正在以这一点为突破口进行研究，目前最初步的发现显示，所有吸食过烟草的人的梦境，都具有一定程度的同步性。” 　　“抱歉，这是什么意思？” 　　兜帽先生对此非常感兴趣。 　　“这就是指，那些烟草使得身处物质世界不同位置的人们，能够有概率的在梦境中相遇。” 　　“但这有什么用？总不能是那些人，想要替人们开发一套全新的跨地区联系方式吧？” 　　“具体的目的还在研究，但梦境的牵连，意味着精神力的牵连。再加上因为灵魂的变异导致的精神扭曲，这庞大的扭曲的精神力其实就能够做很多的事情。” 　　詹金斯解释道，其实他也不是很懂。 　　“听起来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目前除了少数的B类超凡和C类恩赐，几乎没有任何方式能够消除烟草对于人们的影响。教会没有公开接触过烟草的人们的数量，但怎么想都知道这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说完詹金斯拨开了自家猫咪企图碰杯子的爪子，然后举起杯子和兜帽先生碰了一下，将里面酒红色的饮料一饮而尽。 　　“物质世界真的要开始乱了，听说不只是诺兰，很多地方诡物的出现频率都在增加。从今年年初开始，可以称为大规模灾难的事件，更是频频出现。说起来目前彻底解决的事件，也只有极北的雪人军团而已。” 　　兜帽先生显得很忧愁，望着自己酒杯中闪着光的酒水发愣。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即使是凡人，也有自己的力量和决心，况且天塌了神也会顶着，然后是正神教会，然后才是我们这样的非法恩赐者，你不用这么沮丧。” 　　詹金斯拍拍他的肩膀，趁着没人注意这边，用手指弹了弹那杯新端来的葡萄汁，液面立刻被一层寒雾覆盖了，现在已经入夏了，冰冻的饮料显然更可口。 　　“但我们总是要做什么的，如果真的等到天塌下来才去抬头看，我想那已经是死之前的事情了。” 　　有些微醉的兜帽先生说道，就和詹金斯了解的一样，这绝对是一个相当有责任感的值得敬佩的人。 　　“我这段时间调查了很多事情，有关那些远古的传说和神话也看到了一些。有种说法认为，每当纪元之末，必将有大灾难发生，也必定会有救世者被选中来拯救这一切，哼～” 　　他再次举杯喝了一口，用鼻子发出嘲弄的声音： 　　“这算是什么？凡人一定要有救世者来拯救？我们自己就无法挽回这一切？世界的全部希望，要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也许是千百年不变的规则，但我想这是不公平的。” 　　詹金斯无话可说，所以默默地喝着果汁继续听他说话。 　　“也许这对世界是有利的，我只是偏激的认为自己的想法正确。我无意去改变这一切，但至少也要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嗝～” 　　中年男人突兀的打了一下酒嗝，他刚才酒喝得有些太急，即使酒量很好，这样喝酒也难免会有些醉意。 　　“兜帽先生，你是不是其实已经发现了什么？” 　　詹金斯试探着问道。 　　“没有，哈，刚才我就说了，我来贝尔迪兰，只是为了工作而已。” 　　明明在房间里兜帽先生说这话的时候，谎言神职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此刻却在提示这是谎言。这说明在微醉的状态下，他的想法改变了。虽然清醒后他会保持理智，但至少已经证明，对于那些独特的烟草，兜帽先生并非一无所知。 　　詹金斯露出了微笑： 　　“兜帽先生，我想你已经醉了。哦，请看这里，看着我的眼睛……” 　　他从来不对自己的朋友使用谎言的力量，但对于一个已经有些醉意的人来说，即使只是语言的力量就已经足够了。詹金斯是行走于物质世界的不完整伪神，在非神性状态下他没有神明的伟力，但这并不代表他说出的话和凡人一样只是在单纯的震荡空气。 　　总之不论原理如何，兜帽先生在一番刻意的恭维和套话下，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掌握的有关那些烟草的消息。 　　詹金斯在大概夜晚十点的时候，才搀扶着兜帽先生回到他旅店的房间。喂他喝了一些水，替他盖好被子才离开。 　　当然，还不忘花了几便士，让楼下前台的旅店侍者，在第二天清早将兜帽先生唤醒，毕竟兜帽先生第二天可是很忙的。 　　离开旅店前詹金斯再次查看了老爹和自己一家人的情况，他们已经回到了旅店，所以他便没有在意。 　　夜幕下的贝尔迪兰被闪亮的煤气路灯划成一片片的小区域，已经获知了目的地的詹金斯在这其中穿行着。他没有选择去告知教会，然后拉上上百名恩赐者浩浩荡荡的将那地方推成平地，为了不惊动对方更多的线索和证据，詹金斯这次选择自己来。 第1508章 灵体潜入 　　穿过夜幕下的城市，詹金斯带着自己的猫来到了贝尔迪兰东部的一家已经歇业的俱乐部门口，抬头望向门口的招牌： 　　【解梦俱乐部】 　　这种俱乐部在大城市非常常见，一般都是同好会的性质。普通人向往超凡，因此解梦和占卜，成为了一种流行风尚。特别是对一些吃饱了饭没有事情做的贵族少女和吃不饱饭但是想吃贵族少女的浪荡子弟来说，这种俱乐部更是具有额外的吸引力。 　　俱乐部虽然现在没有营业，但从兜帽先生的消息中詹金斯知道这里并不像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束，然后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梦境是什么？” 　　几乎在敲门声停止的那一刻，门内传来了声音，那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像是紧贴在门后，声音中性而且不住的颤抖，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梦境是一趟未知的冒险。” 　　这是暗号，是兜帽先生花大价钱买来的。 　　“做梦又是什么？” 　　“做梦是凡人接触那奇异世界的钥匙。” 　　“这钥匙有何作用？” 　　“让我们知道自己生而不凡。” 　　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条缝隙，詹金斯立刻闪身进入。明明从外面看，俱乐部根本没有亮灯，但进入后煤气灯的光亮让刚从黑夜中走来的詹金斯差点流泪。 　　他强忍着不适看向那个和他对暗号的人，却发现趴在门上的是一具干尸。门后是悠长的走廊，走廊里人们或坐或站，熟练的吞吐着黄色的烟雾，没人为这具干尸而惊讶。 　　走廊两侧是密集的房间，房间里的人们花了更多的金子，因此能够享受到更好的抽烟服务。除了有一张可以躺着的木椅以外，他们也可以选择诸如水烟袋、烟枪都多种方式，享受那昂贵的烟草。 　　黄色的烟雾充斥在俱乐部中，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癫狂和扭曲。 　　虽然外面才是寂静而漫长的夜，俱乐部里面灯火通明，但这光明才是更令人恐怖的。 　　巧克力早就因为走廊里呛人的黄色浓雾而钻进了詹金斯的口袋里，詹金斯伸出手捂住鼻子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周围，随后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先生是第一次来？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这显然是俱乐部的侍者，詹金斯皱着眉头非常不耐烦的点点头，然后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价值1金镑的金币（非纯金）递给他： 　　“这里的环境比我想的要糟糕，我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安静的房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金子对我来说只是数字而已。” 　　他很自然的显露出那枚衔尾蛇金戒指，这代表着财富的戒指本身就有极强的诱惑力，而出现在詹金斯的手指上，只会恰到好处的让人明白他的财力丰厚。 　　“好的，这位先生请随我到二楼。不知应该如何称呼您？” 　　年轻的侍者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询问道。 　　“这里难道还需要登记身份信息吗？” 　　他打趣的问道。 　　“当然不需要。” 　　“那么你可以称呼我为派拉蒙伯爵。” 　　詹金斯随意的说道，侍者点点头，没有询问更多的事情。 　　俱乐部一共有三层，其中三层不对顾客开放，而二层的左侧就是豪华贵宾区。詹金斯这次特地带了很多的现款，稍微展示了一下财力，便获得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房间内的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果/体的女人，不过被他赶出去了。 　　“我是来抽烟的，让该死的女人离开。如果是为了女人，我什么要到你们这里来？” 　　他骂骂咧咧的将女人赶出房间，然后坐在桌前有些生疏的将放在纯银匣子里的烟草用镊子镊出来，放到上好的白色烟纸中包起来。 　　不多时，这间房间的门缝中，便也飘出了阵阵黄色的烟雾。 　　詹金斯费尽心思的潜入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获得一些烟草的。做好了伪装工作，他这才有时间用真实之眼全方位的查看这家俱乐部。 　　这里的拥有者毫无疑问是恩赐者势力，不说门口那具会说话的干尸，只说能够在王国和教会眼皮底下弄出这样的俱乐部，也知道这背后的势力非同寻常。 　　一楼都是些不要命的瘾君子，在烟草和梦境的虚幻中沉沦。二楼则已经出现了恩赐者的踪迹，就比如刚才领着詹金斯上来的年轻侍者。 　　三楼是俱乐部的核心区域，属于办公区。那里也是詹金斯的目标，没有大张旗鼓和教会一起来，就是想要从那里获得更多的线索。 　　让房间内的香烟持续燃烧，他则从窗口爬出去，然后攀着墙壁外侧的下水管道，费力的来到正上方那间房间的窗口。闭着眼睛侧耳倾听，确定听不到任何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以后，才小心翼翼的在玻璃上轻轻敲击两下。从内部锁上的窗户的锁扣立刻被冻坏了。 　　右手持手枪猛地推开窗户翻了进去，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后起身持枪瞄准左右。见房间里真的没人，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然后蹑手蹑脚的重新将窗户关上。 　　这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但没有放置很多的文件材料。粗略的翻了一下，确定没有有价值的线索，于是眯着眼睛看向墙壁。 　　在这堵墙的另一边，有一名5级的恩赐者保持躺着的姿势很久了。如果不是被迷昏，那么肯定就是在睡觉。 　　犹豫了一下，詹金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墙坐下，然后让口袋里的猫看住自己的身体，随后使用【梦魂离体】让灵魂脱离了肉体的桎梏，直接穿墙而过来到隔壁的房间。 　　就和他想的一样，隔壁是一间卧室，地板上是七零八落的衣服。一名男性恩赐者正在床上沉睡，身边是两名睡的正熟的女人。 　　詹金斯的灵体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大致确定了房间内物品的位置，然后又看向恩赐者的脑袋位置。灵魂状态下，【真实之眼】看到的比肉身状态下看到的还要多。 第1509章 万千人的梦 　　即使没有去入梦，仅凭灵魂的观察詹金斯也能发现这名恩赐者的梦境不同寻常。那梦的“规模”是如此的庞大，澎湃的精神力甚至能够像潮汐一样拍击到站在墙边的詹金斯。 　　那精神力非常的混杂，显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这名恩赐者正在梦境中，和数以万计的烟草吸食者相连接。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贸然进入没有规则的牵连在一起的不同个体的梦境，自身的精神会受到那磅礴的斑杂精神力的影响。 　　虽然前不久遇到的【梦精灵】也具有连接梦境的手段，但梦精灵能够安抚不同个体的梦境，而现在的情况则是那些梦境混乱到了几乎混沌的程度。 　　但詹金斯是不畏惧这些的，他的灵魂强度极高，这样的精神冲击对于他来说还没有诡物有效。而比起吸食烟草然后进入那梦境查看，现在的机会显然更好。 　　来不及先回去和自己的猫打招呼，他纵身一跃进入了眼前这名恩赐者的梦境。随后通过这梦境，他来到了这由千百万人的共同梦境混合而成的“共同梦”中。 　　本以为会是各种奇异场景交织的可怕场面，但等到眼前的画面稳定以后，詹金斯能够看到的只有平整的像是人工制造的草原、阴沉的天空和蒙蒙细雨。 　　身边不断有一些看起来无意识的灵体经过，詹金斯装作和他们一样的状态共同前进，走了不到半小时，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祭坛。 　　祭坛中央是一尊奇怪的雕塑，虽然是人形，但没有手脚，脸上也没有五官。从躯体特征也看不出性别，但盯久了却会忽然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随着那些无意识的灵体来到祭台外围，看到围绕着祭台已经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这些灵体像是面包里的蠕虫一样紧密的靠着，低着头用同样的频率低声，呢喃着詹金斯听不懂的古代语言，这庞大的声音结合在一起，像是虫子一样钻进詹金斯脑子里，居然让他都有些头疼。 　　除了跪着的数万人群以外，隐约能够看到祭台中央的边缘，站立着数十个穿着白袍的身影。通过精神力的特征，很容易就能发现其中一人就是在俱乐部房间中睡眠的恩赐者。 　　“很显然，这磅礴精神力的其中一个作用，就是用来供给梦境中的这尊雕像。” 　　他一边想着一边混在边缘的人群中，不断的后退，防止自己在一众下跪的人中很显眼。 　　“但这肯定不是唯一的目的，想要收集精神力，还有更多更好的办法。所以，烟草的事情大概是一份投资数份收获的计划，只是不知道这尊雕像究竟是什么。” 　　梦境的世界千奇百怪，天赋异禀的人完全有能力通过自己来塑造梦境。但这尊雕像绝对不是人类的精神能够塑造出来的，凡人的极限詹金斯比任何人都了解，而这尊吸收着凡人精神力的巨大石雕，恐怕和邪神或者亚空间的恐怖封印物，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他还没有鲁莽到在别人的地盘发起决斗，因此知悉了这里的事情，便想要从这梦境世界中离开，返回现实的俱乐部继续搜集线索。 　　但没想到心中刚刚升起了主动从梦中离开的想法，脚下平整的可怕的草原便忽然振动了起来。随后，那由千百万人汇集而成的犹如魔音的低语声停止了，所有趴跪着的人都转头看向詹金斯。 　　而更可怕的是，被入梦者们跪拜的那尊仿佛通天的石质雕像，居然颤动了一下，随后一只巨大无比的竖瞳出现在了平整的脸部表面。那只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精准的看到了詹金斯。 　　“哦，糟糕了。” 　　他心中暗道，右手直接从空气中抽出自己的手杖然后猛地插进地面。但这一次从大地中无法抽取出丝毫的生命之灵，詹金斯这才意识到这场梦境是对方的主场，对方完全能够凭借千万人梦境中的精神力来获得主场优势。 　　将手杖随手抛到一旁，然后脚部用力猛地向后一跃，左脚踩在空中，右脚继续向后一步，他仿佛踩着看不见的阶梯，一步步的向着后方后退，很快就来到了高空。 　　虽然无法改变梦境的环境，但至少影响身体周围的一小片区域还是可以的。趁着地面上的那几名恩赐者没有反应过来，而那尊雕像仿佛还在积蓄力量，他取出了白骨圣剑，让银白色的剑芒在空中向着前方劈去。 　　精神的力量和幻象增幅叠加在一起，那道璀璨的剑芒比起任何时候都要耀眼。这一剑径直贯穿了那雕像的胸口，随后在爆炸性的灵的波动中，整尊雕像被一分为二的劈开。 　　随着石质部分的剥落，雕像中央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有时凝望夜空中的黑暗会有莫名的恐惧，那是人们对于深渊和未知的惧怕。而此时雕像中心露出的那个巨大的影子，混沌的色彩在表面波动，不固定的形体随着詹金斯的观察而肆意改变。 　　不可名状的外形随着最深层的恐惧，直接影响构成这片空间的精神力。蒙蒙小雨的天空迅速的被漆黑的云层覆盖，趴伏着的人群再次开始了低语，同时亵渎的歌声仿佛就从耳边传来。 　　噩梦是梦的一部分，而噩梦同时也是自古以来所有智慧生物惧怕的事物。无形的噩梦所表现出的，是人们根本无法察觉的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而一旦这份恐惧化为实质，连詹金斯都会受到影响。 　　他目视着那混沌可怕的影子，在皮肤表面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的同时，认出了那团不定性的生物的身份。这是神从内心深处自动的找到了答案，因为那东西就是世界的一部分： 　　“这是被封印的灾厄之兽【罪业梦魇】的一部分。连接深层的梦境世界，由庞大精神力诱导出的部分灾厄之兽的本质！那群疯子，想要把远古的灾厄之兽释放出来！” 第1510章 噩梦本质 　　本该无形的精神力，在如此复杂的梦境空间显现出实体的性质。在那个无定型的混沌色彩的阴影的聚合下，磅礴的精神力直接轰向空中的詹金斯。 　　詹金斯此刻没有任何的防御手段，猝不及防之间只能硬接。但那精神力触碰到他的灵魂的瞬间，可怕的吸引力便引导着精神力涌向他的灵魂深处。随着他被这股力推得向后倒飞，这些庞大的无主精神力被他完全的吸收了。 　　“咦？” 　　不知名的疑问声仿佛从天边传来，而被击飞的詹金斯，则趁着自身的灵体远离祭祀场的机会，直接从梦境世界离开。 　　反应到现实世界，则是他的灵体像是皮球一样从熟睡的恩赐者的脑袋中飞出，然后径直穿过墙壁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把正在用爪子拍他鼻子的巧克力吓了一跳。 　　“我被发现了，快走！” 　　来不及查看吸收了那么多的精神力会对自身造成怎样的影响，詹金斯抓起自己的猫一跃而起，刺耳的玻璃碎裂声瞬间击破了夜晚街区的宁静。而随着碎玻璃摔落到大街上，詹金斯也平安落地，然后飞快的踩着碎玻璃跑向街道的另一侧。 　　警察们被这不同寻常的声响吸引过来了，与此同时俱乐部中少数还算清醒的人，也意识到了这声音可能引起的麻烦。 　　逃进巷子前詹金斯转身看向俱乐部的三层，在那扇被他撞破的玻璃的后面，无定型的影子沉默的站在那里。房间内没有点灯，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模糊样子。那混沌的色彩和可怕的恐惧效果，无疑指向了刚才在梦境中看到的东西。 　　“该死，它来到现实世界了！” 　　詹金斯咬咬牙转身又冲回到了街道上，这东西只是灾厄之兽力量的极微弱部分，来到现实世界后更是进一步的被削弱。但这到底是他引到现实世界的怪物，他不能放任这东西站在那里注视着贝尔迪兰。 　　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独角兽冲破了世界屏障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他熟练的跳上了独角兽的后背，让其载着一人一猫飞上夜空。 　　独角兽本身就有微弱的发光，再加上詹金斯不顾隐藏自身直接取出手杖化为权杖，让权杖顶端的宝珠发出万丈光芒，一时之间整个贝尔迪兰的夜空都像是被点亮了。 　　梦境的灾厄惧怕的是“真实”，因为它本身就对应着虚幻。在仿佛照亮一切的光芒下，三楼窗户后的影子发出了常人听不到的哀鸣声。 　　唯一听到这声音的詹金斯双耳开始流血，他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擎着权杖和独角兽一起撞进了房间里。 　　和那影子接触的瞬间，仿佛世界都开始变得扭曲。脑袋深处隐藏着的可怕的幻想以及过去无法忘记的回忆，都不约而同的涌了上来。 　　灾厄之兽的本质和谎言之神近距离接触，一方代表了虚幻梦境的幻象，一方代表了现实的谎言。 　　二者的力量有所不同但在某方面来看，又极为相似。纠缠间，超脱凡人本质的两股力量向着周围四溅开来，附近的空间因为两种“假象”而变得虚幻扭曲，肉眼可以观测到的各种异象由于“噩梦”和“谎言”的共同作用，真的从幻象向着现实转变。 　　空间产生了涟漪，夜晚灰暗的色彩波动着构成混沌的颜色。如果这两股力量不加以阻止，极有可能使得这片区域掉落到“真”与“假”的沟壑，成为B类的超凡地域甚至A类的诡物。但好在那噩梦的力量无源之水，而掌控着【谎言】的神明却就在眼前。 　　灾厄之兽来到现实世界的投影，最终变成了被詹金斯铆足劲抓在手中的触感像是软胶的东西，耀眼的神术光泽和橙黄色的火焰灼烧着这团噩梦的本质。 　　独角兽载着他从窗口再次冲了出去，在跃出房间的那一瞬间，终于找到好机会的猫猛地一吸，那团噩梦本质中代表了【罪】的部分便成为了巧克力可口的夜宵。 　　这让詹金斯瞬间压力骤减，【英雄】无形的力量迅速净化手中这团无法形容的东西，与此同时，因为詹金斯过度感受了这噩梦和恐惧的力量，代表着【梦魂离体】和【恐惧光环】的能力光点同时颤动了起来。 　　无形无质的【噩梦】最终选择了更加贴合其本质的【梦魂离体】，这个得自巴那德先生的赠礼，终于完成了蜕变： 　　【梦魂离体（蓝色异种）】→【恶梦缠身（蓝色异种）】 　　全新的能力，除了保留了原本固有的灵魂离体的功能外，还增强了侵入其他智慧生物的梦境的能力，同时也使得詹金斯可以通过目视的方式，使得未眠者产生睡意、使得无梦者做梦、使得做梦者跌入噩梦。 　　随着手中那团恶心的混沌色彩的东西彻底消失，全新进化的能力完全的稳定了下来。与此同时独角兽已经载着詹金斯再次回到了大街上，眼看就要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了，独角兽没用詹金斯指挥，直接飞向了更高的高空。 　　“嗝～” 　　口袋里的猫咪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用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担忧被詹金斯听到这不雅的声音。 　　（菲妮祈祷中……） 　　“布莱妮坚持说，她昨晚看到了有独角兽飞在天上，我瞧她肯定是又不安分的去看那些可疑的书籍了。” 　　第二天的早晨七点，詹金斯在“罗莎莉亚旅店”见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们。此时他和二十几名年轻漂亮的小姐一起坐在旅店一层的餐厅桌子旁，这些都是海瑟薇和布莱妮在学校的同学，这次的旅行是学校组织的，旅店也被学校包了下来，专门让这些贵族小姐们有机会散散心。 　　她们完全不介意詹金斯这样的外人坐在专门为她们准备餐桌旁，女孩们亲密的坐在长桌旁相互嬉笑着，偶尔还会有大胆的姑娘朝詹金斯抛媚眼，这让海瑟薇和布莱妮都非常不高兴。 第1511章 又一次的坦白 　　时隔一个半月，久违的再次见到金发姑娘，布莱妮还是和过去一样的漂亮。餐桌旁的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缀花白色衬衣，套着一件女士褐色的修身小褂，金色的头发用简单的方式扎在脑后，头发上还别着一枚漂亮的蝴蝶结形宝石发针。 　　“我真的看到独角兽了。” 　　拿着汤勺的布莱妮坚持到，但说完又很不确定的补充： 　　“当然，也有可能是长途旅行的疲惫让我产生了错觉。詹金斯，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独角兽吗？” 　　正在撕面包的詹金斯听到这问题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的左边海瑟薇双手抱胸，因为布莱妮再次提到了和神秘学有关的事情而生气，他的右边布莱妮歪着脑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桌边其他的姑娘们也都看到了这一幕，本就狭窄的餐厅中，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她们继续谈笑着，因为有男士在场，而捂着嘴小心的咀嚼口中的食物，都很好奇年轻的作家会怎样回答。 　　“独角兽……” 　　他像是刚听懂这个问题一样，重复了一下这个名词，瞪大了眼睛看向桌子上等待喂食的猫，猫则看着他。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中，詹金斯居然读到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 　　他本想说“这是个哲学问题”，但这样敷衍的回答说不定会同时让两个人都不高兴。 　　“这很有趣，你们知道我是个童话故事作家，我本身是希望有独角兽存在的，但我并没有见到过，所以并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虽然这个答案很含糊，但金发的姑娘和红发的姑娘都接受了。其实不论詹金斯说什么她们都会接受，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表面上海瑟薇和布莱妮是和朋友们一起来度假的，但如此敏感的时刻两人同时出现贝尔迪兰，詹金斯难免会想到些什么。 　　当然，他绝对不会主动去询问，因为这毫无意义。既然她们是来旅行的，詹金斯就当姑娘们是来旅行的，夏季的贝尔迪兰就和教宗庞特夫四世所说的一样，有着不同于任何季节的繁华和美景，詹金斯希望她们能够玩得愉快些，不要和其他是是非非扯上关系。 　　海瑟薇和布莱妮的同学们，都很希望作家先生能够加入到她们的旅行中。没用詹金斯开口拒绝，布莱妮便帮助他拒绝掉了。 　　这自然让年轻的女士们兴奋的窃窃私语，但看起来布莱妮并不是非常在乎她们的态度。她更在乎的是海瑟薇对她的这种做法的看法，但海瑟薇一脸恬静的笑容专心吃着早饭，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按照女士们的安排，早饭后她们便要开始一天的集体活动了。当然，在出发前她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换衣服和梳妆，而詹金斯决定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一起离开旅店再分开，因此在两人分别回到房间后，他便得到了分别和她们对话的机会。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小心的打开门让詹金斯进来，关上门后海瑟薇转身便问道。因为前些天兜帽先生聚会中，几人关于蜡烛先生“未婚男青年”身份的猜测，她再次对詹金斯和蜡烛先生的联系产生了怀疑。 　　“嗯……” 　　因为隐瞒的事情太多，詹金斯反而不知道海瑟薇想要询问什么。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其实私奔的加西亚小姐和里克先生，并没有到达他们的想去的城市。那天晚上你们在车站外等待，我送他们到车站里面，结果贤者教会正巧在那附近抓捕一个很凶恶的逃犯，里克和加西亚都看到了抄写员小队的行动……所以他们其实是暂时性的被贤者教会扣留了，但我保证他们生活的很好，我特地嘱咐过教会要给他们提供很好的生活条件。” 　　他说道，这是今年早些时候的事情，其实向海瑟薇承认自己是贤者的抄写员时，他就可以说这件事，但当时忘记了，现在被问起才想起来。 　　“哦，我就知道这件事有古怪，我给加西亚写过两封信，但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过，当时我就产生了怀疑……不对，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 　　海瑟薇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我要问的是其他事情！” 　　她倔强的看着詹金斯的眼睛，希望读出他的情绪。 　　“其实……在我被你关到衣柜里以前，我就看过布莱妮的果/体。那是我们的冬季雪山旅行回城的时候，你睡的很早，布莱妮和我说话，然后把衣服脱掉了（695章）……” 　　他红着脸说道，红发的姑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这还不足够平复自己的情绪，于是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意料之外的答复，但分外让人恼火，她感觉自己想要冲着面前这个男人怒吼的冲动更加的强烈了： 　　“我就知道，那之后你和布莱妮每次见面，都会错开和对方对视的眼睛，当时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互相心生爱意，但又碍于我在场……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说话的时候，我还说不可能会有男人能够主动帮女士穿好衣服而什么都不做，你们当时的表现就很奇怪（782章），我早该想到的。” 　　她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为两人的行为感到羞愧还是单纯的愤怒。詹金斯认为自己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说话，有时候沉默并不是坏主意。 　　“喵～” 　　猫百无聊赖的蹲坐在詹金斯的肩膀上，打着哈欠想着午饭会吃些什么。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告诉我？” 　　海瑟薇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再次问道，詹金斯于是又想了想，低着头悄悄看了红发的姑娘一眼，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 　　“那个……好吧，你迟早会知道的。前不久，我和亚莉克希亚……在我家的卧室……我的床上……” 第1512章 愧疚 　　贝尔迪兰的清晨阳光正好，海瑟薇的房间内，被阳光晒在脸上的詹金斯却心底发凉。他支支吾吾的的说着话，却不肯说出那些不文明的单词，但这一切的表现已经让海瑟薇知道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詹金斯！” 　　她彻底将蜡烛先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双手环住詹金斯的脖子，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嘴唇上。这像是凶狠的亲吻，但却真的带出了血渍。 　　“我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也早就说服自己接受，但还是生气……” 　　吻毕，海瑟薇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她有些后悔的看着詹金斯嘴上的痕迹，刚才的愤怒其实更多是因为想起来了亚莉克希亚，在两人会面时，要走了她最后一瓶的【魔女之吻】。 　　“没关系，这是我的错。” 　　詹金斯伸手在嘴巴上抹了一下，那些痕迹立刻便消失了。 　　“我知道你迟早会跟鲁恩的……女人上床，下次我不会这样了。我想你应该尽快安排我们见一面，大家熟悉一下，我想我会更容易接受这一切。” 　　海瑟薇究竟想要问什么，詹金斯到了最后也没有弄明白。倒是他询问了红发的姑娘来贝尔迪兰的原因，但海瑟薇只是说是来旅行的，丝毫不提和詹金斯有关的事情。 　　詹金斯并不是很确定海瑟薇和布莱妮是否知道威廉姆特家的事情，但如此敏感的时间点，他会多想一些事情也在所难免。 　　既然海瑟薇不肯说，他也没有追问，聊了聊最近在贝尔迪兰的日常活动以及下次见面的时间后，他便转身告辞了。 　　随后小心翼翼的敲响了布莱妮房间的门然后钻了进去。 　　大概一个半月以前詹金斯意外从诺兰去往了鲁恩，这期间他还曾多次和海瑟薇见面。但对于金发的姑娘来说，詹金斯真的是很长时间没有和她见面交谈了。 　　关上房门后两人便抱在了一起，巧克力依然面色阴郁的趴在窗台上，和几分钟前相比只是换了位置而已。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抱着布莱妮的时候，詹金斯简直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她身上的香水味非常的好闻，那是一种介于淡淡花香和新鲜苹果之间的气味。同样的，金发的姑娘也能嗅到詹金斯身上的气味，这非常明显，她也非常的熟悉： 　　“你刚才是不是去见了海瑟薇？” 　　两人抱着的时候，布莱妮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詹金斯心中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是的，我刚才她房间里出来。”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很久以前我就看出来了，我们三个人在俱乐部见面的时候，你们两个的眼神总是很有默契……” 　　两人依旧抱着，所以詹金斯看不到布莱妮的表情。但他感觉骄傲的金发姑娘应该没有生气……至少他是这样感觉的。 　　“我……”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刚才和海瑟薇说话时的愧疚感再次涌了上来。 　　“你和海瑟薇绝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詹金斯，你离开诺兰的这两个月，我很想念你，我知道海薇（昵称）也很想念你，她掩饰不住这一点的。” 　　“我……”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内心在受到更多的谴责。 　　“刚才……你亲吻她了吗？” 　　她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好回答，詹金斯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定义为“亲吻”。 　　但不用詹金斯回答，布莱妮决定自己来寻找答案。她稍稍用力推开了和她抱在一起的詹金斯，然后又忽然捧住他的两颊然后吻住了他。 　　看着这一幕的猫不屑的转过头，认为詹金斯真是是个人渣。 　　“是的，你吻过她了，我就知道，你们也是两个月没见面，一旦独处不可能不接吻的。” 　　两人分开后，布莱妮才这样说道。她漂亮的翠绿色眸子看着詹金斯，詹金斯能够从眼睛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羞愧的神情。 　　在此之前，海瑟薇知道詹金斯和布莱妮的事情，但布莱妮从不知道他和海瑟薇事情。如此快的曝光，詹金斯也不知道这和海瑟薇所谓的“计划”是否有冲突。 　　但实际上，上次三人一起去银茉莉歌剧团的后台参观时，布莱妮就曾见到过詹金斯和海瑟薇抱在一起，这次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而已。 　　她认为詹金斯应该首先来见她。 　　“我有错。” 　　“是的，你有错。” 　　布莱妮重复道，然后再次抱住了他： 　　“你和海瑟薇，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很难说清楚，开始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尴尬的解释。 　　“一会儿我会和海瑟薇说这件事的，她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布莱妮小声的说道，声音近乎于呢喃。詹金斯尴尬的抱着她，有些担心红发的姑娘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找他算账。 　　“还有，我们上次的协定，依然有效。” 　　“协定？” 　　“如果你愿意迎娶海瑟薇，我依然愿意成为你的情人……这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心中五味杂陈。他更用力的抱住了布莱妮，金发的姑娘可能是体会到了詹金斯的感情，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安静的和他抱在一起。 　　“我会改变这一切的，我会找到一个更好的结局。” 　　他低声的说道。 　　“詹金斯，你愿意这样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金发的姑娘看起来有些伤感，但并没有表现出詹金斯想象中的愤怒。她大概在心中已经做好了接受了这一切的准备，但依然为詹金斯的贪心而忧伤。 　　两人又说了一些情话，也谈起了最近各自的行程。女士们的旅行团大概今天下午五点就会回到旅店，因此布莱妮邀请詹金斯今晚来这里坐坐，谈一谈他在北国的见闻。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詹金斯自然是同意这样的安排的。 　　PS：关于为何将三个人的感情线弄得如此复杂，作者君只能说，这是为了让詹金斯合理的拥有喜欢他他也喜欢的所有姑娘。作者君塑造的那几位女士，显然不是无脑爽文中那些“他很强大，所以值得拥有更多爱人”的花瓶，所以众人和詹金斯的关系变化，总该有个心理和行动的过程。我也知道写的有些墨迹了，这一点是作者君笔力不够，抱歉。 　　但总之，完结前会理清楚这一切的。 　　另：有人找我帮忙推书：《我在伦敦克苏鲁》，作者：月明渚 简介：刘希穿越到了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 　　这个蒸汽朋克兴起， 　　夏洛克·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生活的时代。 　　他本想靠着文抄公捞一笔英镑，过米虫生活， 　　却不幸的发现， 　　这个世界大大的不妙。 　　在似乎永远不会消退的雾气中， 　　有着恐怖的存在。 　　——开膛手杰克，吸血鬼和龙之社，甚至是赛文河谷，还有海底之城…… 　　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着的。 　　（以上为认真版简介） 　　本书又名：《车卡时只有灵感点的太高怎么办》，《泡泡小姐不想你告白》，《骰子女神不存在的世界里，新手调查员该怎样活下去》，《关于在克苏鲁的世界中，黑猫要不要捡的辩证探讨》。 　　涉及世界观：克苏鲁神话，各体系神话故事，跑团 第1513章 述职报告 　　一个小时后，詹金斯站在罗莎莉亚旅店门口，目送旅行团一行人离开，这时的他心中还在想着自己究竟伤害了多少人。心中正在叹气的时候，肩头站着的猫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然后用尾巴尖扫了扫詹金斯的脖子。 　　“是的，我知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他摸了摸巧克力的头，后者温柔的叫了一声。 　　跟踪他的人是个普通人，之所以被发现那是因为詹金斯现在的灵感实在是太强大，即使是经过训练的所谓特工，只要眼神注视在他的身上，詹金斯不走神的情况还是会有所察觉的。 　　他不知道这是谁派来的人，但也没有心思搭理。不管是女王派来调查詹金斯的，还是其他准备下注的贵族们的眼线，都不算是很大的麻烦，毕竟他所面对的真正麻烦，是那些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因为下午就要进行述职演说了，所以詹金斯之后没有再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前往了教廷。在教堂中不可避免的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因此知晓了关于那家俱乐部的调查。 　　实际上，就在昨夜詹金斯骑着独角兽飞向月亮脱逃的同时，教会就收到了市区出现烟草的情报。恰好因为血蚊诅咒的事情，现在贝尔迪兰地区同时有12家教会的队伍，所以针对俱乐部的事情，一个简单的调查小组被组建了起来，并在昨天夜晚完成了初步的调查。 　　首先自然是逮捕那些躲在俱乐部中享受烟草的人，詹金斯没有看到确切的逮捕名单，但根据他听到的消息，这次被抓到的人们中，似乎还有几位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教会全面搜查了那家俱乐部，除了初步还原出“骑着独角兽的谎言信徒”潜入那里的全过程，还搜到了一些有趣的资料。这些资料可以用以追溯这家俱乐部建立的过程，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为他们提供帮助的人，这将有利于查找出【闻香鉴赏文员会】在贝尔迪兰地区的组织。 　　比教会先到达现场的警察们，没能抓到俱乐部的管理人员，等教会到达现场的时候，三楼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已经死掉的ji女。 　　针对现场的占卜，也因为谎言信徒的出现而无法进行，因此教会甚至不知道那里曾出现过多么可怕的东西。 　　除此之外，昨晚的调查还有了非常意外的收获。在詹金斯前去回收【善恶之镜】时曾遇到三个来历可疑的人，其中那个自称历史学教师的人，其实是被一个神秘组织雇佣，前来购买那面B类的超凡。 　　这次在俱乐部三楼找到的文件，可以证明正是【闻香鉴赏文员会】雇佣了那么男人去收购镜子。至于需要镜子的理由，从文件上来看，那面镜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为接触烟草并不是非常频繁的人，很大程度上的消除对灵魂的隐患。 　　闻香鉴赏委员会本身并没有很好的手段，对抗他们自身制造出来的烟草的副作用，因此也需要镜子来帮助一些没有自制力的组织成员戒除烟瘾。 　　“怎么感觉我一到贝尔迪兰，这里也乱起来了呢？” 　　詹金斯自言自语道，然后意识到这是纪元之末的正常状态，和他的关系并不大。 　　虽然盘踞在俱乐部中的那伙儿人暂时逃掉了，但他们此次意外暴露除了很多的踪迹。教会会以此为线索继续追查下去，詹金斯认为不久后就会有结果。 　　因为不了解本地黑市，他暂时还找不到方法，将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可怕景象报告给教廷。比起烟草可能带来的进一步危害，一个在古老纪元被封印的灾厄之兽才是更可怕的东西，詹金斯无法想像那东西一旦完全脱困，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中午的时候在教堂见到了老爹，他同样会出席了下午詹金斯在礼堂进行的演说。前来观看演说的人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多一些，大家都安静的坐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听他讲述北国教区和菲迪克特利境内教区的不同。 　　詹金斯希望让自己这两个月的鲁恩假期看起来很充实，而不是浪费时间享受异国公主庄园的舒适，因此的确是用心的完成了这次的报告。 　　他简述了鲁恩教区的历史，分析了因为文化不同造成的信徒的观念差异，说明了哈姆帕沃民俗对宗教信仰的影响，甚至引用了一小段从鲁恩教区看到的报告材料，证明“冬季极低的气温会使得信徒不愿意到教堂礼拜”。 　　总之，报告会从下午一点半开始，足足讲到五点才结束。到了最后詹金斯甚至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而他恰恰忘记提前准备一杯水。礼堂的讲台上只有一只猫，虽然有人认为猫是液体，但实际上巧克力是不能喝的。 　　结束了报告会，又必须接受听众们的提问和质询。这一整套流程结束后，前来参加会议的人们又一起进行了合影留念，纪念这场规模宏大的述职报告会。 　　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詹金斯婉拒了老爹发出的和他一起在教堂吃饭的邀约，而是急匆匆的赶往市区的罗莎莉亚旅店。小心的瞒过海瑟薇以后，将布莱妮接出来，前往预定好的餐馆。 　　期间詹金斯也问过金发的姑娘，为何不邀请海瑟薇一起出来吃饭，布莱妮则说她现在需要的是和詹金斯独处，而不是三人约会。这让詹金斯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虽说名义上和布莱妮通过几封信，解释过和北国那位小公主的事情，但见面后，布莱妮依然想让詹金斯将他在鲁恩的经历说一说，特别是和多洛丽丝的事情。 　　詹金斯只能硬着头皮，将早已和海瑟薇商量好的可以透露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也没用什么谎言，只是将除了婚约之外的事情都说了，毕竟他真的和多洛丽丝没有发生过什么。 　　“也就是说，你这两个月的时间，真的是和那位公主殿下住在一起的。” 　　布莱妮一边问，一遍优雅的用餐巾擦拭嘴角，即使她漂亮的嘴角并没有因为食物而染上任何的脏东西。 　　PS：昨天有人在间贴里问我悬赏够了吗，作者君查询了一下，已经够了，29号12更。 第1514章 交缠的金发 　　“是这样的，我一直住在她的庄园里。” 　　因为一直在说话，所以詹金斯只吃了很少的东西。他右手刀左手叉，在巧克力期待的眼神中，再次将餐具放下来，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这样做了。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布莱妮疑惑的问道： 　　“我注意到你一直在说话，没怎么吃东西。” 　　“没什么，毕竟这也是我做的错事，你知道的，我最近一直住在一位未婚的少女家里。但我发誓，我绝对什么也没有做！我可以向贤者发誓！” 　　他举着右手说道，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这个我倒是很相信。” 　　金发姑娘点着头说道，端起身旁的酒杯，詹金斯也赶紧端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这是真的酒，而非伪装的饮料。虽说用饮料也不是不可以，但好久没和布莱妮见面，而且自己做错事，詹金斯认为自己喝一些酒也没问题。 　　“那么和那位爱恋你的公主殿下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这又是一个要命的问题，詹金斯尴尬的笑着，说出了海瑟薇告诉过他的答案： 　　“目前还维持着联系，我到达贝尔迪兰后也和她写过信。” 　　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海瑟薇要让他这样说。 　　“那还不错。” 　　布莱妮点点头，既不像生气也不像有烦恼，詹金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晚餐期间詹金斯喝了不少的酒水，之后在戏院的时候，包厢里居然还有免费给尊贵宾客的酒水。 　　詹金斯感觉今晚的他喝掉的酒，比过去的每一天都要多。送布莱妮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布莱妮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为什么你没有醉呢？我甚至无法嗅到你身上的酒气。” 　　金发的姑娘披散着长发，在月光下坐在自己的床上疑惑的问道。她稍稍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让白xi的脖子露出来。 　　“我只是不喜欢喝酒，并不是不能喝酒或者酒量很差。” 　　他说道，其实仅凭恩赐者的肉身，那点酒水也不会让他喝醉。 　　“那真是太扫兴了。” 　　布莱妮说道，她脸色微红，大概是喝醉了。她在詹金斯的面前伸出双腿，依次踢掉两只脚上的高跟鞋，然后侧坐在床上。鞋子和地板撞击发出好听的声音后，詹金斯的左眼皮跳了两下。 　　双手向后归拢金色的长发，轻咬上唇，布莱妮看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詹金斯： 　　“我想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很柔美。 　　“这个……” 　　詹金斯并不傻。 　　“如果这次你和上次我们在火车上一样，转身逃走，我发誓我会直接将睡在隔壁的海瑟薇吵醒，让她瞧瞧我们正在做什么。” 　　金发姑娘威胁到，窗户在她的背后，双月的月光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 　　“但这是为什么？我本以为今天我的表现不是很好，你会讨厌我。” 　　他小声的问道，一步步后退到门边，背在身后的手轻快的将房门反锁了。 　　“为什么？” 　　金发姑娘忧伤的看着詹金斯： 　　“你喜欢我吗？” 　　“是的，我爱你。” 　　“詹金斯，我所要求的从来都不多。”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和詹金斯、和海瑟薇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了父亲对她提出的那个要求，想到了今后的一生： 　　“这对我来说，大概就足够了。” 　　（菲妮祈祷中） 　　詹金斯做了一个梦，这其实很正常，他并非从来都不做梦。只是这次做梦的内容，并不是和那只黑色的巨猫战斗到世界的边缘，而是再次回到了布莱克镇读过的最后一则故事中，抱着那颗黑色的蛋依靠在巨树下，看着天上落下点点细雨。 　　这一次没有回忆中压制那颗蛋时的痛苦和紧张，有的只是舒畅的心情和可以什么都不做的快乐。 　　但很快这令人高兴地惬意便消失了，耳边同时出现了千万人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詹金斯身处闹市，闭着眼睛倾听身边的噪音，但这些声音又是如此的靠近他，就好像无数的人重叠在一起，趴在他耳朵边喋喋不休。 　　这现象已经是第二晚出现了，自从两天前在混合梦境中吸收了那团庞杂的精神力，他就开始出现在这样的症状。那团精神力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危害，而是无声无息的被他吸收了，只是里面的杂质化作这样的声音，在他的梦境中喋喋不休。 　　这种噪声大概会密集的持续几分钟然后便消失不见，想来他自身也在快速的过滤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他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梦中，也对这些声音感到厌烦，于是便想着集中注意力试试看，自己究竟能够听到什么。 　　而一旦这样做，耳边的声音便会只剩下一个，而且还是非常熟悉的菲妮的声音。小姑娘不断的重复着“晚上不要吃烧胡萝卜”“希望花园里的花能够长出来”之类简单的句子，这倒是非常符合菲妮的性格。只是不知道这是平时她在心中所想，还是梦中偶尔流出来的杂念。 　　“为什么总会有奇怪的梦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在清晨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猫站在眼前，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皱了起来，这是典型的猫在生气的样子。因为它站的距离侧躺着的詹金斯实在是太近，所以巨大的猫从这个角度来看，倒是非常有压迫力。 　　“为什么这场景这么熟悉呢？” 　　他心中想着然后转身抱住了同样刚刚醒来的金发姑娘，感觉手感非常不错。天还是蒙蒙亮，两人都是睡眼惺忪。但詹金斯必须尽快离开，如果让海瑟薇发现他在布莱妮房间过夜，那么会发生什么真的很难说。 　　“早上好，詹金斯。” 　　布莱妮脸色微红，散乱的金色遮住了她的耳朵，让詹金斯看不到她的耳朵也是一样的红润。 　　“早上好，布莱妮。” 　　詹金斯尽量表现的自然一些，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不穿衣服和别人道早上好了，但和布莱妮还是第一次。 第1515章 古物集市 　　趁着隔壁的海瑟薇房间没什么动静，两人又说了一阵情话，布莱妮才小心翼翼的催促詹金斯离开。詹金斯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吻别后，趁着夜色还没有消退干净，抓起自己的猫从罗莎莉亚旅店窗口小心翼翼的跳了出去。 　　抓着外衣回到地面后，还不忘回头看向布莱妮的窗口，金发的姑娘穿着睡袍笑着挥舞手臂，让詹金斯路上小心。 　　“哦，我的神啊～” 　　彻底离开罗莎莉亚旅店所在的那条街以后，詹金斯才敢放心的走在街上，一边伸懒腰一边打哈欠。他昨晚累坏了，再加上今早起的很早，因此一副没有休息够的样子。 　　“巧克力，早饭想吃些什么？” 　　一边想着昨晚的梦，一边摸了摸肩膀上的猫。巧克力很不高兴的叫了一下，用爪子将他的手拍开。但詹金斯也不在意，而是在心中想着，他在故事中压制了许久的那颗蛋，最终诞生的会不会就是灾厄之兽【罪业梦魇】。 　　“不，故事中的那颗蛋，没有表现出和梦境有关的任何能力。” 　　他否定了这种猜想，在街口停住了脚步，心中又有了新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今天是周三，结束了昨天的述职之后，现在留在贝尔迪兰的唯一任务，就是和老爹一起去“见见世面”。老爹说让詹金斯周三一早，吃过饭就去见他，所以詹金斯从布莱妮那里离开后没有回到自己的房子，而是带着猫吃了一顿大餐，这才来到老爹和威廉姆特一家居住的旅馆。 　　看时间还早，便想着先去家人那里说句话，打声招呼。但敲门许久都没有人应门，后来才从老爹那里知道，罗伯特一早便带着一家人出门去了，有人邀请他们到河边钓鱼。 　　“我不记得父亲在贝尔迪兰市有熟人。” 　　他这样告诉老爹，表达自己的疑问。 　　“罗伯特现在在矿产公司工作，认识一些贝尔迪兰的生意人很正常。不说这个了，这不是我们的重点，如果你不需要上厕所，那么我们就出发吧，今天你绝对会大开眼界的。” 　　虽然老爹是教会安排在城市中负责收集可疑物品的半文职人员，但他真的非常热爱古董店主这一职业。这次神神秘秘的带着詹金斯外出，想来也不会是丝毫没有创意的拍卖会或者什么黑市交易。 　　詹金斯跟在老爹后面，随着他汇入了清晨上班的人流中，不过多时便来到了贝尔迪兰北部的火车站。这个车站主要是运送大宗货物的蒸汽机车停靠，此刻也已经忙碌了起来。搬运卸货的工人和核对货物的商人们大声喧闹着，让车站里面和车站外面的小广场分外的喧闹。 　　“我们要离开贝尔迪兰？” 　　詹金斯猜测到。 　　“不，目的地就在这里。” 　　说着，老爹带着詹金斯进入了车站里面。他给自己、詹金斯和巧克力分别买了一张票，然后和他一起站在站台上等待。 　　詹金斯疑惑的低头看着他和猫的车票，上面的发车时间和站台号码都没有什么特殊的，特殊之处在于蒸汽机车编号，完全和菲迪克特利国内的火车编号不同。 　　“为什么要给巧克力也买一张票？” 　　这可不是詹金的时代，这个世界宠物上交通工具完全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 　　“谨慎起见，主办方要求上车的所有生物，哪怕是一只耗子也要有票。” 　　老爹解释道，见詹金斯依然疑惑，终于说出了真相： 　　“我们要等待的那列火车，其实是一种极为罕见的B类超凡现象B-11-05-3900【古物集市】。那列火车每隔100年会在物质世界停靠一次，但地点可以靠占卜等手段得知。届时，来自整个世界的收藏家和古董商人都会齐聚一堂，共同参加这样的盛会。” 　　“等等老爹，100年前，好像蒸汽火车的原型才刚刚出现，你确定它每隔100年都会来一次？难道100年前、200年前乃至更加久远的时代，人们不会对这种交通工具产生疑惑吗？” 　　詹金斯问道。 　　“上一个100年是马车队，这一个100年才是蒸汽火车。只有曾经参加过集市的人，才能提前知道下一次集市的方式和形式，我是没有参加过上一次集市，但当年教授给我古董鉴定的那位老先生，是参加过的。” 　　除了老爹这样主动参加的恩赐者，B-11-05-3900也会主动的吸引普通人进入集市。参与这场盛会的普通人们，会在离开后丢失部分关键性的记忆，只以为自己运气好遇到了一个不错的拍卖会。 　　而B-11-05-3900中除了有来自各个时代的古董以外，也会小概率的兜售一些超凡物品，乃至编号物品。但这些物品只对恩赐者开放，因此也有部分消息灵通的恩赐者，会像詹金斯和老爹一样提前准备。 　　但总的来说，以前每一次的B-11-05-3900举办时，被无意识吸引来的普通人占比较多，因此这趟活动的危险性并不大，更不要说管理B-11-05-3900的非人生物，也会自发的维持秩序。 　　“那么【古物集市】中要用什么货币交易？应该不会是人类社会流通的货币吧？” 　　詹金斯又问道，心中猜测是罪币，但他不认为所有人都有罪币。 　　“黄金，白银，也接受以物易物。” 　　老爹示意詹金斯看他的手提箱。 　　“这次我可是准备了很久，希望不要错过有价值的宝贝。” 　　老爹带詹金斯来，主要是想让他见见世面开开眼界，所以没有让他提前准备黄金之类的硬通货买东西。詹金斯也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运气，所以和老爹一起等车的时候，也只是想着B-11-05-3900上面的异常生物，不知道是否能够接受罪币换能力。 　　前不久他在布莱克镇获得了12枚新的罪币，再加上以前结余的2枚亵渎之种和1枚贪婪指环，他的“钱包”还算富裕，如果有机会他想要尝试寻找全新的能力。 第1516章 信徒和车票 　　等车的时候，又和老爹聊起了最近贝尔迪兰发生的事情。老爹不知从哪里也听说了有关【吸血克星】可以克制【血蚊诅咒】的绝密资料，甚至知道了教会正在和斯图亚特家族进行交涉，只是目前还没有传来利好的消息。 　　至于周一夜晚市区内的烟草俱乐部，老爹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他除了向詹金斯感叹那些谎言的信徒无处不在以外，还告诉詹金斯教会发现了奇怪的端倪。 　　“虽然无法进行占卜，但那一夜以后，世界各地都传来报告，部分吸食过烟草的人，在那天夜晚做了一个相似度极高的梦。通过梦中的意向和数量众多的描述，教会认为【闻香鉴赏委员会】正在将一个在远古时代被封印的麻烦东西，重新的引回到现实世界。” 　　“教会发现了？” 　　詹金斯心中一喜，他原本还在忧虑如何将这件事告诉教会。 　　“是什么东西呢？” 　　他装作毫不知情的问道。 　　“这个……” 　　老爹看起来是知道的，但考虑到灾厄之兽牵连甚广，最后并没有告诉詹金斯真相。他嘱咐詹金斯这件事情不要外传，还说教会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与其担心那个沉睡在梦中的东西，不如担心一下谎言之神的信徒。 　　“他们又做了什么坏事吗？”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自从去年秋季以来，这群人的活动范围正在逐渐的扩大，我担心迟早有一天，那群骗子会散播到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 　　老爹忧心的说道。 　　“嗯……所以，教会为什么会认为谎言之神有很多信徒呢？我注意到，最近出现的谎言信徒们，好像都有非常形似的特征，也许这都是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众多的能力？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每次都出现在案发现场？他们必定有庞大的组织。我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谎言的信徒很少使用符咒和仪式，极其擅长各种不成体系不配套的能力，这显然是不同人……至于相似之处，很显然，他们信仰同一个神明，自然会有相似的能力和特征。至于谎言信徒的数量，教会目前认为除了我们熟知的在诺兰地区活跃的那几人以外，应该至少还有二十多人在世界各地。这还只是粗略估算的……” 　　“这是怎么估算出来的？” 　　“好像是根据什么概率算的，我也不是很懂，但谎言信徒的扩散，现在是不争的事实。” 　　老爹点着头说道。 　　詹金斯微微张嘴，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搞出来的谣言。现在勉强能算是真正的“谎言信徒”的恩赐者，也就只有菲妮一个，其他人要么是他，要么是臆想出来的幻影。 　　另一边的老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谎言信徒们的事情，他警告詹金斯不要小瞧那群人，那群人极其擅长伪装和隐藏，因此教会才会断定，现在暴漏出的只是他们中的一部分人。 　　“你永远不知道谎言的信徒们会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他们仿佛在追随每一次的灾难，如影随形的操控着各种奇怪事件的发生。” 　　说道这里，老爹还郑重其事的对詹金斯说道： 　　“迟早有一天，你会直面这群人，所以一定要重视每一次他们出现的情报，分析他们每个成员的行动方式，这非常重要！” 　　詹金斯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和老爹谈论这个话题了。 　　除了詹金斯和老爹以外，陆陆续续又有一些恩赐者出现在铁道旁等着上车。与此同时，一些看上去就知道很有钱的商人和贵族，也从候车厅走来，大部分人看起来不知道目前的状况是什么回事，但依然没有选择转头就走。 　　眼看候车的人越来越多，詹金斯明白那辆火车马上就要来了。 　　他紧紧的攥着自己和巧克力的车票，遥望远处的时候还不忘询问老爹： 　　“车票也是用贵金属买的吗？” 　　“不，用先令买的，上车重要的是资格，不是票钱！” 　　老爹话音刚落，远处汽笛的声音忽的响起。这里是火车站，出现这种声音本不稀奇，但此时出现的汽笛声，却好像就出现在候车的人们身边。 　　不等人们有所反应，有着漆黑外表的重型蒸汽机车便已经驶入了车站。虽然詹金斯对火车的了解不算多，但也能看出来这种型号的车一般是运送煤炭的货车。 　　即使进站的速度像是要将车站整个儿撞飞，但它最终还是安稳的停在了站台旁。 　　所有的车门非常整齐的在同一时间被火车内的乘务员推开，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甚至看起来也长得也一样的乘务员们整齐划一的做出来，站在门口等待检票。 　　老爹看对着詹金斯点点头，率先走上前递出自己的票子，脸上带着笑容的乘务员低头看了一眼，便用手中的金属打孔器在车票的右上角咔嗒～一声打上了一个孔洞。 　　“欢迎来到集市，祝您购物愉快。” 　　他一边递回车票一边说道，然后示意老爹可以继续向里面走。 　　接下来是詹金斯，他按照老爹刚才的动作，将自己和巧克力的票也递了过去，但乘务员看了一眼便递了回去。 　　“抱歉，尊敬的客人，您的车票是贵宾车厢的票子，有专门的登车站口。请继续向前走，车厢在最前方。” 　　检票员恭敬的说道。 　　站在车厢里面等待詹金斯的老爹也听到了这番对话，他疑惑的转过头看看詹金斯又看看那两张票。所有的票都是老爹亲自买的，他也检查过那些票面的内容，三张票除了编号应该是完全一致的。 　　“没关系老爹，你向里面走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去前面试试看吧。” 　　詹金斯挥舞着票子说道： 　　“如果我没能上车，就先回去等您。如果我上了车，我想我们迟早能遇到。哦，您不必担心我，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第1517章 金属探测器 　　看的出来老爹还是有顾虑，但詹金斯说的也有道理，况且列车停靠时间有限，也容不得两人再耽误时间。 　　“那好，注意安全，如果无法上车也不要乱跑。” 　　老爹对着詹金斯点点头，詹金斯再次冲他挥手，便从车厢口离开，快步走向乘务员所说的一号车厢去了。 　　虽然这辆火车看起来非常长，但不知怎么的，詹金斯带着巧克力感觉只走了几步路，便来到了一号车厢的入口。这里一看就知道是贵宾车厢，除了乘务员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制服男，而变成了女人以外，入口处还铺了一张红色的地毯。 　　詹金斯走上前将自己和猫的票递了过去，女乘务员先冲詹金斯微微欠身，然后仔细查看两张票的票面： 　　“欢迎来到集市，尊贵的先生。请进，我们恭候多时了。” 　　她再次冲詹金斯鞠躬，领口的扣子没有系好，因此让詹金斯看到了一些了不得的内容。但他今早才刚刚从布莱妮那里离开，对此没有丝毫的反应。 　　进入车厢后，内部的空间庞大的像是来到了宴会的大厅。大概是因为这里是贵宾车程，因此乘客似乎只有詹金斯和猫。此时列车还未发车，车厢内被布置的像是大庄园的客厅，詹金斯看了看四周，然后坐在了沙发上，随后瞧见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各式地点，甚至还有被存放在冰桶里的香槟酒。 　　“尊敬的各位顾客，列车即将发车，请扶好站好。本次旅程大约持续7小时52分钟，列车将环绕贝尔迪兰地区运行，最终停靠在始发站，中途没有停靠站点。请各位顾客保管好私人物品，祝大家旅途愉快。” 　　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但也很清晰。詹金斯向着四周看了看，最终确定所谓的贵宾车厢的确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站起身想要去别的地方看了一看，这里安静的可怕。可没想到刚起身，周围的所有家具便全都是被橡皮擦除的铅笔画一样消失，与此同时，沿着大厅的两侧，像是珠宝行一样的玻璃柜台出现，里面展示着这节车厢的卖品。 　　墙壁挂上了得体的油画，穿着制服长着同一张脸的女性接待员站在每一张柜台后，没有说话，但脸上都带着热情的微笑。 　　吵杂的声音从后面的车厢传来，仿佛那里真的变成了热闹的集市。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这里依然是高档珠宝行的样子，詹金斯感兴趣的低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柜台，里面是一颗漆黑的子弹，旁边用标签写明了这件物品的售价以及介绍： 　　【A-03-2-3499，串联子弹。击中目标并使其致死后，目标三代以内所有亲属全部以同样的伤势死亡。注意，若子弹未造成目标死亡，则仅会使目标永久性不可恢复的丧失生育功能；注意，子弹外形可根据手持枪械需求变化。 　　售价：罪币（任何种类）3枚】 　　“嘶，这还真是恐怖啊～” 　　詹金斯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离这个柜台远一些。转身望向四周，这节车厢内所有玻璃柜台内的商品，全部具有灵光，也就是说，这节车厢至少存在二十件以上的编号物品。 　　“先生，请问您要近距离查看这件商品吗？” 　　柜台内的女人问道。 　　詹金斯客气的摇头拒绝，同时心中想着： 　　“我现在可算是知道，这里为什么是贵宾车厢了。” 　　他想要继续看一看这里售卖的物品，然后再前往后面的车厢去寻找老爹。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尊贵的客人，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这里的商品吗？” 　　转过身，一个穿着黑色正装，戴着圆顶礼帽，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厢口的位置。他身材肥胖，但声音沉稳而且富有感染力。身上的灵光和接待员们一模一样，想来是这节车厢专门配置的购物引导之类的角色。 　　“我……” 　　他本想拒绝，但又想起自己的确有些问题： 　　“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认为我是贵宾呢？” 　　他这样问道，忽略了猫也被认为是贵宾的事情，因为下意识的认为巧克力和自己是一体的。猫表示自己非常开心。 　　“因为车票检测到您身上有很多的罪币。” 　　胖乎乎的男人带着恭敬的笑容，因为有些太胖，两只眼睛眯起来像是一条缝一样。但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詹金斯很难从眼神中读到他的想法，自然也看不到胖男人有些害怕的始终不敢将目光对准詹金斯的肩膀。 　　“原来罪币的原因，我还以为……” 　　他自嘲的笑了笑了，还以为集市能够辨认出他的与众不同。 　　“那好吧，我的确需要些东西。我最近正在寻找一个金属制品，它精于计算，而且很久以前在古老的年代就被封印在地下了。这里有没有什么物品，能够帮助我找到它？” 　　他这样询问道。 　　胖男人见詹金斯不问贵宾车厢的事情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熟络的领着詹金斯向里面走，然后示意柜台后的接待员打开柜台，将里面摆放着的像是金属探测器一样的东西取出来。 　　这件物品的外观，是用黑色铁杆连接的黄铜色圆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花纹或者装饰。胖男人戴上白色的手套轻松的将它拎起来展示给詹金斯，然后介绍到： 　　“这被物质世界的人们称为B-10-5-0421【狂乱的金属探测仪】，这东西价格很便宜，因为受到的限制很大。它能够探测到【深埋地底】【具有金属成分】的【特殊物品】，但仅仅只是能够在正上方给出探测结果，无法告诉使用者具体的深埋位置。” 　　“听起来很不错。” 　　詹金斯点点头，他希望这能够帮助他提前一步找到深埋在诺兰地底的最初型号的差分机。 　　“价格是……” 　　他瞥向标牌，上面写着12枚罪币。这价格虽然有些昂贵，但他还承受的起。实际上詹金斯已经心动了，这笔钱花出去绝对值得。 　　PS：明天12更。 第1518章 美梦的结晶 　　许是看出了詹金斯有明确的购物欲望，胖男人热心的推销手中的物品： 　　“这绝对是超值的商品，虽然看起来外观不怎么样，但它的效果是百分百有保证的。即使是有封印阻隔，它也能探测到地底深埋的物品，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那么如果那件物品具有自己的意识，并且拥有强大的反占卜能力，金属探测器也有用吗？” 　　詹金斯问道，甚至准备掏口袋了。 　　“这个……” 　　胖男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詹金斯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将放到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有自我意识就有些麻烦了，您也知道用死物对付活物本来就是不公平。” 　　胖男人讪笑着让女接待员将金属探测器重新放回去，然后搓着手问道： 　　“也许您可以找些其他的东西，我们这里的商品很齐全。” 　　“其他的……” 　　他想了想，认为这里也不可能有能够从根源上，彻底驱散整个世界浓雾的方法，而且即使有自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起。想了想最近遇到的麻烦，又问道： 　　“我最近在对抗一个非常强大的梦境生物，非常强大。我想，你这里应该有一些武器，或者辅助用品吧？” 　　“当然有，客人，请跟我来这边。” 　　说着，引着詹金斯转身来到对面的柜台，女招待员已经打开玻璃柜，将一把骨质的匕首拿了出来。这枚匕首具有很强的黑色灵光，看起来很是虚幻，但偏偏的确拥有物质化的形态，詹金斯心中对它的存在形式有了猜测。 　　“您真是幸运，这可是这次集市才第一次出现的卖品。甚至连物质世界的正神教会，都从未记录过它。您大概看得出来，这本身就是梦境世界的造物，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从梦境直接进入了现实，因此具有对现实生物的梦境伤害，以及对梦境生物的现实伤害两种作用。虽然是诡物，但它的副作用很小……” 　　胖男人迟疑了一下，见詹金斯和猫都在盯着他，额头的汗水不知道怎么的就顺着肥胖的侧脸滑下来了： 　　“手握它的时候，有一定几率会被传说中已经被封印的灾厄之兽【罪业梦魇】发现。根据传说，这把匕首其实有一定的可能性，就是那头可怕的怪物身躯一部分凝聚而成的。” 　　听到这里詹金斯立刻后退一步，他本身就是想要对付【罪业梦魇】，而且前不久还打散了它还不容易送到封印外的一具弱小的躯体。现在接触这把匕首，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就算是胖男人把匕首白送给他，他也不会要的。 　　“不满意是吗？是的，副作用的确有点大 。” 　　胖男人抽出胸口口袋里的手绢擦了一下汗，引着詹金斯继续向前走： 　　“我想这个您大概会喜欢。” 　　柜台后的女招待员拿出的一枚金色的苹果，即使在车厢灯火通明的情况下，它依然像是在发光一样。 　　巧克力咽了一口口水。 　　“B-01-2-8737【美梦结晶】，传说中神明从梦境中摘取出，用来赏赐给信徒的礼物，是最纯粹的梦的结晶，也是最柔软善良的精神力构成的造物。这和C-01-5-8222【天使的复活羽毛】一样有名，都是神明才能赐下的宝物。携带着这枚永不腐坏的苹果，永远不会做噩梦，而一旦主动入梦，可以更自主的操纵梦境，减弱来自梦境中的任何攻击。而如果选择吃掉它，则会百分之百获得一个与梦有关的能力。” 　　胖男人说道，然后终于从詹金斯脸上看到了满意的表情。 　　不仅仅是原本的世界，这个世界也存在着许多和黄金苹果有关的传说和故事，这大概是因为两个世界的苹果都是好吃的水果，而且都视黄金为昂贵的金属。 　　B-01-2-8737【美梦结晶】虽然无法直接对灾厄之兽造成有效的伤害，但的确满足詹金斯的要求。而且即使没有这些用处，这种只要携带就能够让普通人免于疾病、增加幸运的宝物，也是值得购买的。 　　詹金斯从没有听说过这种物品用人类货币交易的价格，而集市兜售的价格则是10枚罪币。虽然的确有些昂贵，但考虑一番后，詹金斯还是买了下来，然后注意到自己的猫眼睛放光的看着他将黄金苹果拿在手上。 　　“不，这个绝对不能吃。” 　　他摸着巧克力的毛茸茸小脑袋说道，猫不甘心的看着苹果被收起来，但也知道这种东西咬一口就一定会被詹金斯发现。 　　罪币本就不多，买了B-01-2-8737后，就只剩下2枚岁月宝石、2枚亵渎之种和1枚贪婪指环了。五枚罪币买不到什么好东西，而且詹金斯也想要节省一些，为以后做准备。 　　又在这节车厢中转了转，便打算离开去寻找老爹。作为导购员的胖男人热情的为他介绍了这趟火车的情况，并告诉他今天下午，也就是差不多五个小时后集市将要结束的时候，在这节车厢会有一个拍卖会，到时一些没有拿出来兜售的贵重物品将会拍卖。 　　“有一些是人类所说的编号物品，有一些是非常有价值的古董，届时您可以来看看。” 　　胖男人说道，然后给了詹金斯一枚圆形的金属胸针。这是集市的贵宾身份象征，因为詹金斯的消费到达了很高的额度，所以接下来他不论购买什么东西，都能享受9折的优惠。 　　“比起当代的人类，你们才真的懂得经商之道。” 　　他半是夸奖的说道，然后将胸针别在右胸前（巧克力喜欢缩在左胸前）。胖男人则完全将这当成了夸奖，还不忘再三告诉詹金斯，下午的拍卖会一定要来。 　　离开车厢前，詹金斯还询问了一下胖男人是否是这次集市的总负责人。他很矜持的点点头，并说有任何需求，詹金斯都可以到一号车厢来找他。 第1519章 大罪：灾厄之兽 　　推开车厢之间的隔断门，通过有些狭窄的连接处，下一节车厢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一号车厢像是面积宽广的高档珠宝行，那么二号车厢就是狭窄阴暗的地下藏书室。 　　耸立着的书架淹没了整个车厢，这些书架甚至不是相互平行放置的，这就导致这里甚至比老爹古董店还要乱。狭窄歪斜的走道中，已经站着几个人了，有人注意到詹金斯从前面的车厢过来，但没有上前搭话。 　　二号车厢没有一号车厢那样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和优雅精致的煤气壁灯，这里全部的光亮都来自于每个人手持的玻璃罩油灯，油灯就放在入口的墙角，每个进入车厢的人都可以拿一盏。 　　“如果亚莉克希亚看到这里，应该会非常的高兴吧～” 　　他心中感叹着，打开玻璃罩小心的用火柴点亮灯芯，等待火焰稳定后，又小心的旋转旋钮让光亮适合，这才带着自己的猫进入到了书架中间。 　　巧克力是从来不吃书的，因此对这里不感兴趣。倒是詹金斯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古老图书书脊上的文字，有一些他甚至都辨认不出来，但这里无疑是他感兴趣的地方。 　　“也许我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些能够为我解答疑惑的书。” 　　他心中想着，想要找一找这节车厢是否有导购员。但林立的书架遮挡住了所有的视野，即使有导购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 　　“没关系，还有其他办法。” 　　他的眼睛略过面前的书，试图找到这些书排列的规律，同时心中努力的想着自己要寻找的目标。就这样过了五分钟，他也已经转了三个弯，这才唤出能力光点激活了【未知的前路】。 　　漂亮的紫色光线指引着詹金斯继续向前，不多时便停了下来。命运指引的那本书相当的厚重，有着血红色的封皮，书脊上则没有任何的文字。 　　詹金斯试图将它从书架上抽出来，但不论他如何用力，那本书都纹丝不动。 　　“客人，您真的确认需要这本书吗？”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詹金斯脖子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转身看向身后，一个提着油灯带着尖顶帽的老婆婆正看着他。从灵光来看，这位应该也是集市的内部人员，也就是詹金斯刚才没有看到的本节车厢导购员。 　　“是的，我需要这本书。” 　　他点点头。 　　“这本书非常危险，是本次集市开放期间，允许被阅读的书籍中最危险的那一批。如果您真的需要，我可以为您登记借阅，这样的书不售卖，只出售借阅时长。” 　　她说道，眼睛从詹金斯胸口的徽章上略过，又在一脸无聊的猫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说道： 　　“我好像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请问您是否在最近接触过【书中妖精】？” 　　“是的。” 　　詹金斯迟疑的回答道，前不久他让一本书拥有了灵魂，由此诞生的书中妖精想要在一切都结束后追随他，还为他指引了增加一个空白起泡的方式——随后他便在鲁恩的山中遇到了那台被封印的机械，进而接触到了疯诗人传说。 　　“也好。” 　　老婆婆点点头，没有说明她是否和【书中妖精】的种族的关联。她踮起脚尖，将詹金斯拿不出来的书抽出来抱在怀里，詹金斯依然无法看到封面。 　　老人引着詹金斯穿过像是迷宫一样复杂的书架走道，来到车厢中央的登记处，其实也就是一张放着油灯和表格的小木桌。这本书因为特殊性，借阅同样需要花费罪币，詹金斯在了解到价格后，用1罪币购买了十分钟的阅读时长。又由于他可以打九折，所以算了算最后一枚罪币大约可以读11分钟。 　　书的名字是《大罪：灾厄之兽》。 　　智慧生命的出现，为世界带来了文明和繁荣，但同样的，也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罪孽。实际上，从世界诞生之初，罪孽就在随着生命和文明的火光增长。这些可怖的东西不仅仅是能量，实际上甚至是一种比法则还要高等的规则。 　　罪孽的累计，将会产生与智慧生命格格不入的力量，这就是诡物的力量，也是各种灾难中无法被理解的力量。 　　而当物质世界充斥的罪孽到达一定程度，量变便会引起质变，从而诞生真正意义上罪孽构成的生物，完全反智慧生物的生物。 　　这样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与正常的智慧生命相反。它们有的会破坏生命繁衍的秩序，有的象征无尽的贪婪，有的代表着不受控制的能量增长……总之，灾厄之兽的诞生是无法阻止的自然现象，同时由于它们本身的高位格，因此它们也是无法被彻底消灭的。 　　“原来如此，所以只听说过被封印的灾厄之兽，没听说过被杀死的灾厄之兽。” 　　詹金斯倚靠在书架下面，用放在地板上的油灯照亮那本可怕古籍上的文字。那些文字他完全无法理解，甚至只要一看就会头疼。但因为他付出了代价来阅读，因此集市帮助他暂时可以理解这些古老的文字。 　　伸手擦了一下鼻血，只感觉脑袋在嗡嗡作响。这些禁忌的知识本身就是力量，在唯心主义的世界里，书面的记载和古老的故事，都是传递力量的手段。詹金斯猜不透是怎样的存在，才能书写下这些知识，要知道即使是他，仅仅是阅读都非常的勉强。 　　第一只灾厄之兽的诞生，和覆灭了最初纪元的灾难一起，已经被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在这本书的第 一 章，也就是粗略介绍了灾厄之兽的诞生后，后面的章节便是分别介绍每一纪元诞生的灾厄之兽。 　　詹金斯知道自己的阅读时间有限，而且他也不可能承受着压力读完每一份资料，那样一来他忽然昏倒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所以只能挑选其中的几章重点阅读，这一切都是为了在不久的将来，能够更充分的对抗第十八纪元的灾厄之兽，所以他最开始选择了十七纪的资料，那也是距今最接近的时代。 第1520章 古代和现代的灾厄（1/10） 　　【地火蠕虫】，诞生于物质世界地底深处的可怕生物。十七纪元的人类同样创造了璀璨的文明，而他们依靠的并非煤炭和蒸汽，而是那个时代充沛的地热资源。 　　地火为文明的兴盛提供了条件，但过度的向大地索求，不但将数量庞大的埋葬于地底深处的封印物唤醒，也让物质世界的热不断亏空。 　　大地为人们提供了太多的东西，过度的索求最终招惹来了灾难。当旺盛的地火能源遍布整个物质世界之时，地火深处诞生的蠕虫，带着吞噬光和热的力量爬出了地面。 　　它没有【猩红浮游】那样改变种群遗传特征的能力，它仅仅能够自发的吸收所过之处所有的热量和光芒。 　　光和热是生命的必须，而蠕虫的肆虐以及它诞下的数量庞大的子嗣，几乎只用了十年便使得物质世界进入了长达百年的寒冬。 　　詹金斯不知道第十七纪元究竟是如何结束的，也不知道十七纪的救世主成功没有。但这本书上没有写【地火蠕虫】最终被封印，因此詹金斯认为，十七纪大概也是以破灭作为结局。 　　“无限的吸收光和热，而且不介意吃人……我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这一纪元地下会有那么多的矿道了。” 　　詹金斯心中感慨，用手绢擦了擦眼睛流出来了血。他没想到这一章的最后一页，居然用简笔画的手法画出了那可怕生物的大概的不准确的形象，他只看了一眼就就感觉头部受到重击，但好在这只是画而已。 　　十七纪元的灾厄之兽也是以人类过度开发资源而诞生的，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似。 　　不同之处在于，十八纪的灾厄不论是地底的差分机还是徘徊在城市上空的浓雾，都应该算是人为制造，而不是自然诞生。 　　细细的读完序章和这最后一章，已经花去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詹金斯觉得自己要加快一些速度。 　　“然后是古老纪元的怪物们……” 　　他说着将书放到前面，因为这本书没有记载最初的灾厄，因此第一个被记录的灾厄之兽是第二纪元出现的【神话魔女】。 　　在那最为古老的年代，超凡力量的表现形式并非如今这样。第二纪元的人们依靠第一纪的故事获取力量，那些古老的故事本身，就能赋予阅读者奇迹，那是世界最初的故事，是开端的故事，因此象征着世界的本质。 　　但最初的世界不仅有光芒和希望，也有黑暗和堕落。过度的挖掘第一纪的遗产，让那些沾染了原初之罪的故事也重新被世人了解。 　　于是，整个第二纪的罪孽和第一纪残留的可怕力量，结合在一起诞生了【神话魔女】。也许是因为这个灾厄之兽的力量本质，也许是因为时代太过于古老，詹金斯阅读的这本书上没有记载它的力量和最后的结局，只是在这一章节的最后，提醒阅读者们一定要小心那些古老时代的故事，也许【神话魔女】的力量依然潜伏在某个小故事中，等待着和主人一起重见天日。 　　“古老纪元的灾难以概念为存在形式，而到了近代，多半是看的见摸得着的东西。” 　　詹金斯认为这很有启发性，于是点着头将这记下来。见时间不多了，再读一个章节借阅时间就结束了，所以最后想要看的，是那枚黑色蛋的事情。 　　站在詹金斯肩膀上和他一起看书的猫，后背的毛忽然炸了起来。 　　“巧克力，你怎么了？” 　　忽然炸毛的猫让詹金斯心生警觉，他警惕的看向四周，过往的经验表明巧克力的直觉还是非常灵敏的。 　　只是任凭詹金斯怎么观察，也没有发现附近有危险。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猫，巧克力依然是这个样子。于是只能一边翻书，一边用手试图将巧克力的毛捋顺。只是低头查看古籍的目录时，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那颗蛋的具体诞生日期以及名字，即使想要查找也无从下手。 　　巧克力立刻就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见所剩时间不多了，随便挑了一个章节翻开。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凑巧，恰好就是最近遇到的【罪业梦魇】。 　　这个灾厄之兽诞生于第10纪，那同样是一个已经完全失落的时代。那个事时代超凡力量极其兴盛，智慧种族热衷于探索精神和灵魂的秘密，当时的人们开发出的【心灵之光】、【灵魂箭雨】即使到了当代也同样有名。 　　后来对于精神力的探索终于深入到了深层梦境，在一次意外试验后，诡物的力量污染浸润了【梦】这一概念。再结合智慧生命对于噩梦的恐惧以及梦境深处无法言明的力量，灾厄之兽【罪业梦魇】诞生了。 　　它没有具体固定的形态，但能够从梦的世界直接干涉现实。也就在那一纪的末尾，造成了数量众多无法解释的可怖现象，后来的人们才意识到那不是自然在发怒，而是有一个可怕的怪物在梦的世界操控现实。 　　梦境入侵现实，现实也可以反攻梦境。第10纪的灾难并没有让纪元走向破灭的结局，詹金斯从书中看到，一个没有留下名字的女人孤身进入梦的世界，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将【罪业梦魇】封印到了梦世界的最深处。 　　虽然久远的纪元中它的力量偶然会泄漏出来，但本体的力量无疑还被困在那永恒的封印中。 　　“牺牲……我怎么感觉，那位女性救世者在封印灾厄之兽后立刻原地飞升，所以才被人们认为是牺牲了。还有，书中居然没有留下具体的封印方式和它的弱点。” 　　虽然有些可惜，但了解到这些只是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恰好借书时间到了，詹金斯将书还给了那位老婆婆，顺便还像她打听，他是否能够在这些书籍中找到和古老的超凡机械造物有关的内容（詹金斯不知道被这个世界的人们给予的差分机名字）。 第1521章 机械的历史（2/10） 　　听了詹金斯的要求，老婆婆一言不发的引着詹金斯再次回到“书架迷宫”中，将一本只有几十页的薄书抽出来给他。这本书可以被卖出，而且用贵金属或者以物易物就好。 　　詹金斯立刻烦恼自己身上可能没有那么多金子，那些合金铸造的硬币可不算贵金属，但老人主动表示这本书可以送给他。 　　“那些小妖精是我的朋友，既然她们认可你，我也可以认可你。” 　　老人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独留詹金斯拿着书站在书架之间。 　　免费到手的那本书的名字是《机械纪元》，里面使用的是和如今南方地区使用的文字差别不大的古代人类语言。笔者以记录逸闻传说的形式，记载了一段已经失落的古代历史。 　　书中的年代距今非常的遥远，那时的人们在齿轮、螺丝和杠杆的纯粹机械构造的研究上取得了非常长足的进步。这听起来和现代差不多，但十八纪的现在是蒸汽工业革命，机械结构的研究只是附带进步；而那个时代的能源依然是人力，以研究机械结构来实现奴隶力量的最大化利用。 　　书中用一半的篇章记载那个时代的风土人情，另一半则记述了那时的“伟大”发明。詹金斯从中找到了有关“完全由齿轮、杠杆和弹簧拼凑，依靠齿轮组储存数字，齿轮组数列储存高位数，利用齿轮的啮合、旋转和平移进行运算”等原理制造的机械。 　　书中理所当然的没有记载那台机械的名字，但提到古代的智慧生命们触犯了禁忌，以那台机械为核心发展科技的同时，意图给予它思维，使它能够更好的发挥作用。 　　在一些没有记述的禁忌仪式和改造后，机械具备了自我思维，并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形式并发动了夺取自由的叛乱。可惜那时的科技完全克制它的结构，发明它的人们更是完全理解它的运行原理和思维模式。 　　叛乱被镇压，但人们发现它已经强大到无法被彻底磨灭的程度。最后只能将其封印起来，但没有留下太多有关的记述。毕竟在那个超凡和科技同样兴盛的年代看来，这只是发展过程中一次小小的失误，其带来的后果并不严重，即使机械突破封印也会被很快再次制服。 　　但问题在于那样的年代已经结束了，对于十八纪来说，不管是机械的原理还是运行方式，都几乎是传说和神话才能实现的。 　　“所以我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过可以用过这本书，先确定机械制造的年代，说不定那个年代的遗物上会留有克制它的方式。” 　　下一节车厢比起前两节又变了样子，不同于装饰华丽地珠宝行和阴森杂乱的图书馆，车厢是博物馆的样子。 　　这里没有几个人，大多数人在展柜旁边看了几眼转身就走。詹金斯和好奇的猫也看向展柜，随后发现这里兜售的，全都是生物组织。 　　不仅仅是植物和动物，甚至还包括了高智慧生物的组织。比如詹金斯就看到了【古代矮人矿工的右手】【精灵学者的耳朵】或者【人类王者的皮肤】之类材料，甚至还看到了一副完整的类人生物骨架以及一颗还具有活性的跳动心脏。 　　他忍着恶心不愿在这里多做停留，甚至没有去查看他很感兴趣的珍惜植物的展览区，便急匆匆的穿过车厢，径直来到了车厢。 　　“呼～” 　　猛地呼出一口气，再吸入的时候，又被空气中的异味呛到了。前三节车厢全都是和恩赐者有关的商品，到了终于是老爹提到的古董集市了。 　　没有异常的空间，四节以后的车厢都保持着车厢应该有的样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摊贩们将自己的商品堆在地上，中间只留一条狭窄的过道供顾客穿行。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呛人的土味，摩肩擦踵的人们弯着腰查看每一个摊位的货物。 　　詹金斯将猫从肩膀上收回到大衣内侧的口袋，然后费力的混入人群想要去找老爹。 　　走到五号车厢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前方不远处居然是卡佩小姐，她也来这里了。 　　拥挤的车厢不是叙旧的好地方，詹金斯本想找个没那么拥挤的车厢再说话，却看到卡佩小姐警惕的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指向不远处带着黑色帽子、个头很高的男人。 　　“我在跟踪他。” 　　她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詹金斯眯了一下眼睛，那个男人是4级恩赐者，他从未见过那个人。 　　“他应该是【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 　　卡佩小姐又说道，然后拉着詹金斯的手向后面退了一下隐藏在人群中。也恰好在此时，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心有所感的回头看向后面，但并没有发现两人。 　　“我在诺兰市的时候，曾经受到守夜人们的邀请，参与过一次秘密行动。当时我见过他，只不过被他逃走了。” 　　卡佩小姐贴着詹金斯的耳朵说道，然后又问： 　　“你想不想知道他在找什么？我上车后就发现了，他非常有目的性的在这些摊贩中搜寻物品。” 　　詹金斯当然也想知道齿轮工匠会的家伙们在搞什么鬼，于是寻找老爹的计划便再次搁置。他带着猫跟随着卡佩小姐，远远的跟在那个可疑男人的身后，同时也不忘去查看他在哪个摊位上停留的时间比较久。 　　摊主们一般来说，是不会泄露顾客隐私的，这似乎与集市的规则有关。所以无论卡佩小姐怎么询问那个戴帽子的那人查看的货物，摊主们全都闭口不答。 　　但詹金斯开口询问的时候，所有人都愿意告诉他答案，这大概就是贵宾顾客的优势。 　　“B-11-05-3900【古物集市】难道是贤者开的？” 　　针对这一点卡佩小姐非常疑惑，詹金斯无法解释，所以闭口不答，任凭自己的这位表亲去猜想。 第1522章 再遇工匠会（3/10） 　　来自齿轮工匠会的男人在寻找一些有千年历史的金属配件，正常情况下他绝对买不到，不说千年的时间金属制品会腐坏的多么严重，只是从第十八纪的文明发展程度来看，千年前是否有制式的金属零件都不好说。 　　这里是B类超凡事件的内部，一千年前可能没有他需要的东西，但两千年前的上一纪说不定就有特殊合金制造的配件。那个邪教徒就是在找类似的东西，詹金斯和卡佩小姐跟踪了他半个小时，暂时还没有看到他找到自己的目标。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要修复诺兰地底的那个大东西？” 　　卡佩小姐轻声的猜测到，和詹金斯并肩站着假装在观察一只有着奇妙构造的留声机。现在居住在诺兰的恩赐者，几乎都知道齿轮工匠会在地下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詹金斯希望教会能够重视起来，最好比他先一步发现对抗那台古老差分机的方法。 　　“肯定是的，被封印了那么久，就算是真的被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挖出来，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詹金斯小声的回答道，余光瞥向两人跟踪的男人，却发现他忽然加快脚步走向更后面的车厢。 　　【古物集市】的火车并不是完全线性的，甚至也不是环形的闭合空间。在詹金斯看来，这里更像是分叉的树枝，每推开一扇门就相当于做出一次选择，火车的尾端存在复数个，但首端只有一个，也就是傍晚要举行拍卖会的一号车厢。 　　两人随着那个男人快速的在车厢中移动，当再次推开门的时候，面前不再是嘈杂的古董市场，而变成了挂满了时钟的钟表行。齿轮转动和钟摆摇晃的声音，像是海浪一样冲击着耳膜。即使这些声音并不强，但组合起来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这节车厢以黄铜色为主色调，墙壁上挂满了钟表，墙角摆放着墓碑一样的座钟，柜台里是无数有着精妙绝伦造型的怀表。 　　这让詹金斯想到了去年被他消灭的那个钟表行，他在教授的推荐下第一次去拜访的时候，也同样的被机械的美感和秩序所震撼。 　　这节车厢除了刚才那个男人和詹金斯两人外，没有第四名顾客。柜台后是一个带着单片眼镜，用镊子修理怀表零部件的接待员。他抬头看向三人，发现三人正在对视而且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于是提醒道： 　　“这里不禁止打斗，但打坏的任何东西，都要按照三倍的价格赔偿！” 　　戴着帽子的男人右手搭在柜台上，面色平静的看着刚进门的两人： 　　“果然有人跟踪我，运气真是不好，这种地方也能碰到敌人，所以……你们是谎言的信徒，还是正神教会的走狗？” 　　“我们是谎言的信徒。” 　　詹金斯很肯定的说道，卡佩小姐一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能够抓到对方，这个谎言也就没有意义了，如果抓不到，至少能够迷惑对方。 　　“是的，我们是谎言的信徒，你束手就擒吧。” 　　她义正言辞的说道，对冒充那帮骗子感到新鲜。 　　“所以你们认为，我出来执行任务会没有对碰到你们做好准备吗？” 　　他说着摘下自己的帽子随手抛到一旁，右手微抬高过胸口掌心向下，左手微抬低于胸口掌心向上。随着更加清晰的齿轮转动声响的出现，咬合在一起的巨大黄铜齿轮结构出现在他的身后，看不到的虚空中喷涌出蒸汽，让那些虚幻的齿轮变得更加的明亮。 　　随着这庞大的齿轮在身后转动，男人的两手之间，一柄生锈的铜色匕首缓慢的成型。 　　这有些像是亚莉克希亚使用数学之理时，出现在身后的几何图案，但显然还是矮个儿女士的能力更加的有美感。 　　“你真的认为你是我们的对手吗？” 　　假装是谎言的信徒，其实真的被人们认为是谎言的信徒，但实际上又不是谎言信徒的离线谎言之神问道。 　　“凡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敬畏。” 　　随着男人庄严的说出这句话，他手心中那柄古旧的匕首彻底成型。古老的气息遍布在短小的匕首表面，铜锈和裂纹让詹金斯和卡佩小姐毫不怀疑它的历史。 　　“比起被你的匕首捅死，我想你不如期待我们感染破伤风。” 　　詹金斯嘲讽的说道，然后猛地一扭头，叫啸的风声从耳边划过，他的身后一枚细小的齿轮深深的卡在了墙壁上。 　　邪教徒身后的齿轮图案仍然没有消失，他面色严肃的手持着匕首，锁链从齿轮的间隙溢出，像是狂舞的触手一样的骚乱的在地上翻滚。 　　柜台间的走道本就狭窄，这种情况更是避无可避。狭路相逢勇者胜，詹金斯右手从空气中提出自己的手杖，迈步便冲上前去。 　　锁链在这一瞬间活了起来，像是捕食的群蛇一样扑向詹金斯。詹金斯身后的卡佩小姐口中念诵赞美神明的咒文，她信仰的是正神【万物之灵】，自然的力量搅动着看不见的风，与那些锁链纠缠在了一起。 　　猛地挥击手杖，巨力之下一切拦路的锁链都被敲碎。那邪教徒也不担心，深吸一口气右手持匕首猛地一甩，随着铜锈的脱落匕首尽数崩碎。黑色的气流从他身后齿轮中涌出，匕首柄仿佛活过来一样，构成起的细小齿轮快速生长，一柄齿轮剑呼吸间便“生长”了出来。 　　“诡物！” 　　黑色的灵光让詹金斯心中一秉，但他仍然毫不犹豫的向着面前的男人甩出手杖。邪教徒同样持剑挥出，二者交击的瞬间，庞大的灵在空中交汇，嘭～，由此产生的气浪让空气短时间内产生了奇妙的光学折射现象。 　　“这么强？这是什么武器？” 　　詹金斯在这短暂的交手中并没有占到优势，相反，因为两柄武器的碰撞，齿轮剑上的细小齿轮居然主动攀附到了他的手杖表面，并像是病菌一样的快速增殖。 　　詹金斯立刻用手杖敲了一下地板，生命之灵瞬间贯通这根含有世界树成分的手杖，木头表面的齿轮像是下雨一样的脱落。 第1523章 机械手臂（4/10） 　　“是诡物的力量！” 　　身后的卡佩小姐提醒道，她在詹金斯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但暂时还没有想太多。 　　“这不是诡物，凡人是无法想像我们在地下发现了什么！” 　　来自齿轮工匠会的男人再次挥剑，詹金斯持杖迎击。以他现在的力量，居然仍然没有在交锋中获得优势。 　　心中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将手杖当成剑那样的使用，短暂的交击中，火焰顺着手杖蔓延到对手的剑进而衣服上。不灭的净化之火很快就烧掉了他的衣服和皮肤，露出了手臂的原貌——和血肉紧密缠绕在一起的蒸汽动力装置。 　　“哦～” 　　卡佩小姐发出了作呕的声音，她和詹金斯一样不喜欢这种不自然的身体结构。詹金斯心中忍着恶心，再次将对方击退，同时大声的问道： 　　“这就是你们的追求？为了力量，居然甘心变成这个鬼样子？” 　　“你不会懂得，谎言的信徒，这才是人类进化的方向。” 　　大概是因为已经暴露了身体的秘密，所以不用在隐藏，他这一次冲着詹金斯劈出手中的剑时，身后巨大的齿轮图形融入后背，以此使得整条胳膊都在向外喷涌蒸汽。当两人的武器相撞，那蒸汽的喷涌到了极点，巨力之下手杖差一点脱手而出，詹金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大象踢了一脚，耳边传来了巨大轰鸣声，与此同时胸口一闷差点吐出血来。 　　忍不住的后退一步，卡佩小姐赶紧扶住了他。她的手贴在詹金斯的后背为他疗伤，近似血脉的生命之灵融入身体，让有些受伤的内脏立刻痊愈。 　　詹金斯皱着眉头将胸口的猫揪出来放到一旁的柜台里，那些玻璃柜台早就因为刚才的气爆而全部震碎，接待员面无表情的靠着墙看着三个人争斗，没有想要制止的意思。 　　“看到了吗，谎言的信徒们，这才是人类应该前进的方向。纪元之末即将到来，如果不选择进化，只能被世界淘汰。” 　　男人哈哈大笑着，身后的巨型齿轮比起刚才更加的凝实。在他身后的虚空中，只有詹金斯的眼睛能够看的到的灵光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体内，这代表着面前的这个人，纯粹是靠着远处的支援才能和詹金斯打成平手，这不是他自己的力量，所以这样一来他并不难对付。 　　车厢的空气中充斥着焦臭味和油料的臭气，这一方面来自于被烧焦的皮肤，一方面是邪教徒的躯体向外涌动蒸汽时，带来的味道。 　　“你身体的机械化程度有多少了？” 　　詹金斯忽然问道。 　　“百分之九十，你的武器是对付不了我的。” 　　邪教徒说道，双手持剑一跃而起，再不给詹金斯说话的机会，直接劈向他的肩头。 　　詹金斯一把将卡佩小姐推到后面安全些的区域，手中的手杖微微一摇便成了刺枪的模样。 　　这刺枪的程度远长于那柄齿轮剑，因此男人在空中时，便被詹金斯戳到了左胸口。但这攻击完全没用，手中所化的刺枪完全无法贯穿他胸口神秘合金所铸的钢板，只是溅起了一层火星。 　　而趁着詹金斯右手被震得发麻，那柄齿轮剑狠狠的劈了下来。 　　“哈！” 　　左手上抬架住剑身，即使那柄剑完全没有刃，但巨大的力量冲击还是让詹金斯的手腕骨折，他本人也差点就被掀翻在地。 　　但这就是他的目的，忍着剧痛丢掉右手的手杖，趁着二人如此接近，两条旋转的银色光带如同流淌的银河一样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 　　右手轻弹，一小片的光屑被弹出，径直进入男人的脑门，他劈砍的力度立刻便消失了，整个人像是被静止一样，保持着下坠的姿势摔在地上。 　　他不断的抽搐，身后雄伟壮观的巨大齿轮图像扭曲了几下便消失了。与此同时，男人的毛孔中源源不断的向外喷涌着蒸汽，身躯内部不正常的咔嗒咔嗒的声音越来越响。 　　使用【知识赐予】是因为这是属于贤者教会的能力，卡佩小姐就在旁边，詹金斯绝对不能冒险使用【亵渎制作】。 　　来自异界的知识直接摧毁了机械化身躯内的灵魂，而没有了灵魂的支撑，这具完全反自然的躯壳开始自毁了。 　　“我警告你们，这东西如果爆炸把这节车厢炸掉，把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卖给我都赔不起。” 　　一直不说话的接待员看着那团不断扩散的白色蒸汽说道。 　　“那我们把它卖给你，你收吗？” 　　卡佩小姐立刻说道，接待员眼睛一亮： 　　“当然可以，这是非常新奇的造物，我想下一个百年，肯定有人会喜欢的。” 　　“给我们留下一条胳膊，另外，我们只接受罪币交易，大家都了解这具躯壳的价值。”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詹金斯说道，手中拿着那柄符文剑。这把剑正在尝试用齿轮侵染他的伤口，但一碰到他的血，那些齿轮便立刻融化了。 　　“但我帮你们解决了他的自曝问题……” 　　带着单片眼镜的接待员嘀咕着，随手从柜台里拿出一只空匣子，向着那团蒸汽中一抛。没一会儿，向外扩散的蒸汽便散尽了，接待员走出柜台，从地上捡起匣子。 　　匣子的正面是玻璃材质的，可以让顾客看到里面的商品。因此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都能看到那具缩小了的男性尸体躺在里面。 　　“胳膊～” 　　接待员说着，用自己刚才拿着的镊子，小心翼翼的从缩小的尸体上将胳膊拆了下来。他拆的很仔细，连接处的齿轮和轴承都尽量保持完整。 　　当那条小胳膊离开匣子后，它立刻恢复了原本的大小，躺在了玻璃全部爆开的柜台里。 　　没有了皮肤的遮盖，这条由鲜红色肌肉混合合金钢索、构造齿轮和压力栓泵的手臂，明晃晃的躺在煤气灯下。红色的血肉、黄铜色合金和黑色的齿轮，共同构造了这条非常残忍的“艺术品”，完全的人工美感和荒诞的构造材料，也使得这恶意的造物堪称精妙绝伦。 第1524章 寻找（5/10） 　　“我以前只是听说过齿轮工匠会醉心人体机械改造，没想到他们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 　　卡佩小姐一边帮詹金斯疗伤一边说道，她站在詹金斯的侧后方，显然不想靠那条手臂太近，将那东西当成排泄物一样的恶心东西。 　　“你的伤没事吧？” 　　她已经注意到詹金斯左手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仍然担心那柄齿轮剑上有【齿轮病菌】之类的东西。 　　“没事了，伤的不是很重。” 　　说着，便将那柄齿轮剑和那条手臂放到一起然后推给柜台后的接待员： 　　“我记得集市可以免费为顾客寄送货物，请将这两件物品送到贝尔迪兰郊外的贤者大教堂。” 　　虽说是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两人的战利品，但因为主要是詹金斯出力，所以卡佩小姐也没有去反对将它们送到贤者教堂的决定。 　　“这当然可以……那么现在可以说一说赔偿的事情了吗？” 　　接待员指着那些爆掉的玻璃柜台说道。 　　“我想还是先算了算那具尸体的价值吧。”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 　　经过双方友好的磋商，在扣除了赔偿后，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一共分得了5枚罪币。其中詹金斯拿了三枚【灵魂黄金】，剩下的给了卡佩小姐。也因此，他手中的罪币增加到了四种七枚——3枚灵魂黄金、2枚岁月宝石、1枚亵渎之种和1枚贪婪指环。 　　卡佩小姐不是很了解罪币的用法，詹金斯很隐晦的告诉了她这可以当做有价值的交易货币。金发的女士点点头看起来有些懵懂，但也知道这是很了不得的东西。 　　除了罪币以外，詹金斯还说服了接待员将齿轮工匠会邪教徒尸体上不值钱的信件也给了他们。因为是外出执行任务，所以他身上肯定没有含有机密的文件，但从搜到的小纸条和衣服夹层中的备忘录来看，这次被派往贝尔迪兰进入集市的应该有两个人。 　　齿轮工匠会也知道自己臭名昭著，因为去年的【齿轮病菌】的爆发，现在在大陆西海岸几乎露面就会被抓。因此这次外派执行任务的，都是工匠会中的顶级好手，除了实力不弱且身体都经过大量机械改造以外，还都从诺兰地下获得过特殊的“启迪”。 　　鉴于这种情况，卡佩小姐决定接下来仍然和詹金斯一起行动。当得知老爹也在集市中以后，认为现在先找到老爹最重要。 　　火车空间的复杂性，决定了这并不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两人离开古董钟表行所在的车厢后，又开始了无目的的闲逛。因为火车中途没有停靠，所以午饭是在临时找到的餐厅车厢吃的。 　　吃饭的时候，卡佩小姐还开玩笑的说，詹金斯的猫简直和人类有一样的食谱，这让巧克力很不高兴。在得知了巧克力曾服用过【动物灵智启示药剂】后，她又建议詹金斯到【万物与自然】教会找一些训练动物伙伴的方法，古代德鲁伊的传承，现在大都在她所在的教会中。 　　同样的，詹金斯从古代英雄那里获得的【生灵同感】能力，也属于【万物与自然】教会的收藏。卡佩小姐本身就拥有这项能力，因此吃饭的时候和詹金斯交流了一下心得。 　　在得知詹金斯想要获得自己的宠物猫的想法后，她认为自己可以试一试： 　　“我从14岁的时候，就可以和教堂饲养的抓老鼠的猫沟通了，我想这并不困难。” 　　她笑着放下了叉子，然后微微低头看向詹金斯的猫。詹金斯将不老实的巧克力抱住，强制它和卡佩小姐对视。 　　“说点什么。” 　　他晃了晃自己的猫，对它小声说道。 　　“喵～” 　　被詹金斯钳制住的猫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尾巴不老实的搔弄詹金斯的下巴。 　　“怎么样，巧克力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满怀期待的问向自己的同伴，却看到卡佩小姐一脸的疑惑： 　　“这……它说‘喵’……是的，它是这样说的……” 　　她咬了一下嘴唇： 　　“抱歉，我想我没能读出巧克力的想法。动物灵智启示药剂大概在它身上发挥出了与众不同的想法，这不算很罕见。” 　　下午的时间两人依然没有在火车上找到老爹，只能一边在车厢中闲逛，一边聊一些无聊的事情。谈话的内容从诺兰和贝尔迪兰的天气，到王国的局势，从远古的神话到近代的神秘学考究。 　　卡佩小姐也读过詹金斯写的书，她不是很喜欢第二本冰雪公主的故事，但很喜欢他写的那些童话。 　　詹金斯认为这和她的童年经历有关，不管教会如何照顾这些没有家的孩子，教会的生活和父母的照顾总是有区别的。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四点，詹金斯估计着拍卖会就要开始了，找到老爹或者工匠会的另一名成员还没有任何的线索，于是便提议到拍卖会去看一看。卡佩小姐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人便来到了一号车厢。 　　进入这里是需要资格的，首先必须是恩赐者，而且在这次集市开放期间，还需要花费达到一定的数额。站在车厢连接处接待员没有为难两人，看了詹金斯一眼便让他们进入了。 　　此时一号车厢已经不是詹金斯刚进入时的高档珠宝店样子，而是变成了放着一把把廉价折叠椅的大厅。大厅侧面有一个木质的高台，此时长得一模一样的车厢接待员正将几只大箱子搬到那里。 　　左右扫视了一下没有看到老爹，零零散散的恩赐者也都不认识，甚至也看不到黑色的灵光。 　　“看来运气不好不坏，大概是没有机会了。” 　　这样想着，和卡佩小姐一起坐在了后排的椅子上。将巧克力放到腿上以后，本想着闭目假寐一下，没想到居然睡了过去。 　　而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听到敲锤子的声音。环顾四周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在何处，搓了一下脸，看到这节车厢聚集的恩赐者数量已经接近二十个了。 第1525章 卡麦尔的赌局（6/10） 　　“你睡醒了？拍卖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还是没看到老爹。” 　　坐在詹金斯身边的卡佩小姐轻声的说道。 　　“我这是睡了多久？咦？这是谁？” 　　眼睛扫见坐在两人正前方的男人，却发现对方居然是八级半神恩赐者。从能力光点的配置来看，大概不是正神教会的人，这可是让他吃了一惊。 　　“这个人有问题吗？” 　　注意到詹金斯的目光，卡佩小姐轻声的说道。 　　詹金斯立刻竖起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半神级恩赐者的灵感非常强大，更不要说三人距离很近，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提及对方。 　　但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詹金斯竖起手指的同时，前面那个男人忽然转过了头。 　　那是一个长相普通，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面色红润，身材不高不矮，只是有些瘦。他脸上带着很礼貌的笑容依次看向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在两人警惕的眼神中，递出了一张名片： 　　【阿方索·卡麦尔，卡麦尔旧货商店店主】 　　卡佩小姐一脸茫然，她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詹金斯很明白。他警惕的看着对方，有着两撇小胡子的旧货商店店主取出自己的记事本，匆匆写了一行字，然后展示给詹金斯看： 　　“就是你，把我的镜子拿走了吧？” 　　“果然是这个旧货商店！” 　　詹金斯心中暗道，轻轻点头，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集市结束后，我想邀请威廉姆特先生到我的商店坐一坐，当然，你也可以带上你的女伴。” 　　他这样写道，然后边转过头继续专注于拍卖会，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后背面对着詹金斯。 　　这种距离下，詹金斯有无数方法一击杀死前面的人。但卡麦尔太自信了，这样反而让詹金斯有所顾忌不敢动手。这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一种策略，但詹金斯可不想去赌这种概率。 　　“他是谁？” 　　卡佩小姐张着嘴做出口型，没有出声。 　　詹金斯摇摇头，他同样也有随身带着记事本的习惯，匆匆在上面写了几笔： 　　“火车到站以后，你立刻离开然后去报告教会，我在这里拖延他。” 　　“他到底是谁？” 　　从詹金斯的态度中卡佩小姐看出了端倪。 　　“至少是半神，身上的编号物品数量很多。没事的，你先走就好，这里交给我处理。” 　　写完这些又看向自己的猫，不用说也知道它绝对不会跟着卡佩小姐走的。 　　“不需要我帮忙吗？” 　　卡佩小姐再次确认到，见詹金斯很坚定的摇头，就知道对方心中有自己的计划。她没有坚持留下，而是很小声的贴着詹金斯的耳朵，告诉他万事小心。詹金斯很不习惯别人这样和自己说话，耳朵都红了。 　　整个拍卖会都卖了什么，詹金斯一点都没有注意。他不住的思索今天的事情，猜想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又是知道了些什么。又想到了解的所有和卡麦尔旧货商店有关的事情，虽然和对方的牵连由来已久，但没想到相遇会是这样的偶然。 　　拍卖会结束后，不知来源的声音通知众人火车到站。詹金斯坐着没动，目送卡佩小姐离开后，才站起身，与此同时坐在他前面的卡麦尔也站了起来。 　　阿方索·卡麦尔比詹金斯足足低了一头，而且比他还要瘦很多，但两人对视的时候，他的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我本以为你会在开门的一瞬间逃走。”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一边将黑色的礼帽扣在头上，一边比詹金斯先一步的走向车厢的侧门： 　　“跟我来吧，我想你会对我的商店感兴趣的。” 　　詹金斯眯着眼睛停顿了一下，然后真的跟在他的身后走向了车外。 　　卡麦尔在贝尔迪兰市的旧货商店，藏在城市东部一条不起眼的商店街上。现在正是傍晚，即使是偏僻的街道上也有不少的人。 　　旧货商店的左侧是一家面包店，因为傍晚会出售便宜的面包屑，所以贫民区的孩子和主妇们已经早早的排上了队。卡麦尔和詹金斯绕过了长队来到商店门口，前者取出钥匙将店门打开，然后和詹金斯一起走了进去。 　　店主大概从来没想过要整理这里，商店里面货架和各种奇怪的卖品几乎填满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詹金斯的眼睛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物品带有异常强烈的灵光，这也就是说，仅是商店的正厅就有超过二十件的编号物品。 　　在此之前他就是知道卡麦尔旧货商店拥有数量庞大的特殊物品，但亲眼见到这种情况，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B-10-04-3977【善恶之镜】只是我的一个不起眼的藏品，把它卖出去，原本只是想看看那位意外走进这里的子爵，是否和他自己认为的一样，有着钢铁般的精神。但后来我发现那面镜子还有别的用途，当将镜子的反面，面对另一面普通镜子的时候，镜子的正面效果将完全翻转，变成对对照镜子的人施加它最近吞下去的诅咒和疾病。我想要派人把它买回来进行研究，却意外碰到了你。” 　　卡麦尔摘下帽子丢到柜台上，然后转身看向詹金斯； 　　“詹金斯·威廉姆特，很有趣的人。我读过你的书，也看过你针对法布里骗局演讲的文稿，甚至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远远的注视过你。你非常的奇怪，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贤者教会的普通抄写员，但最近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你插手镜子的事情后，我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背景，却发现了和你们家有关的很有趣的事情。” 　　卡麦尔能够轻松调查出威廉姆特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件事已经因为种种原因泄露了出来。如果是几个月前，詹金斯不相信他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问道。 　　“我想和你玩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原谅你拿走了我的镜子；如果你输了，我要拿走你的一样东西。” 第1526章 左轮手枪（7/10） 　　“你想要拿走我的什么东西？” 　　詹金斯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卡麦尔摇摇头。 　　“你这是笃定我一定会答应玩游戏？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把柄被你抓到了。” 　　说着詹金斯已经重新推到了商店的门口。 　　“你一定会答应我的，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的顾客非常多，前不久一群制造烟草的人，从我这里买走了一件奇物。那不是编号物品，是我自己制造的炼金物品。我在那件物品上留下了些手段，所以无意中知晓了那群人的秘密，如果你和我玩这场游戏，我可以将秘密告诉你。我知道的，詹金斯·威廉姆特，你是个好人。” 　　卡麦尔眯着眼睛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也看向他，打定主意绝不开口说话。 　　卡麦尔摇着头轻笑一下： 　　“看来这还不够。那么如果你不和我玩游戏，我会在你离开后，在贝尔迪兰释放诅咒，这对我来说很简单。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如果你认为你办得到的话。” 　　詹金斯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我和你玩游戏，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这是詹金斯第一次同时见到如此多的编号物品，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B类超凡，极少部分是A类的诡物，但这并不妨碍詹金斯认识到这间商店有多么的可怕。 　　“其实我更加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从诺兰搬到这里来？” 　　至少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卡麦尔的旧货商店绝对是开设在诺兰的。 　　“既然教会已经察觉到了我，我当然要离开。” 　　有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说道。 　　詹金斯闻言暗自点头，对方的谨慎程度超乎他的想象，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既然要玩游戏，那就开始吧。你先要玩什么？纸牌还是骰子？” 　　“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要玩那些乡下人在酒馆里玩的游戏呢？” 　　卡麦尔反问道，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左轮手枪，将转鼓式弹仓拨开，当着詹金斯的面，在六个弹巢中放入了五颗子弹。 　　啪～ 　　他熟练的用修长的手指一拨，弹仓归位，卡麦尔将手枪放到桌面上： 　　“威廉姆特，我想你知道这是什么游戏。” 　　詹金斯斜着眼看向他，先将来到这里以后一直不安分的猫放到肩膀上，然后叹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者是什么疯狂的游戏，但我想在开始前，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塞到弹巢里的五颗子弹，分别都是什么。你可是真的看得起我，居然舍得拿出五种不同的B类超凡物品。” 　　“其实我对你一直很好奇，威廉姆特，我想最有可能的王位继承人，绝对值得这五枚子弹的价钱。” 　　卡麦尔拿起枪： 　　“你要先开始吗？”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那五枚子弹都有什么作用。” 　　“厄运、诅咒、邪神低语、灵魂伤害、一击必杀。如果我不幸在这游戏中死亡，我的一切都归你，相反，如果你不幸死亡，我会拿走你的全部。至于获胜的方式，很简单，每人三枪后，如果你依然站在这里，你就赢了。” 　　说着，卡麦尔再次拿着枪示意詹金斯选择：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卡麦尔刚才的话都是实话，但他对于子弹的描述太过于简单，詹金斯明白这其中绝对有陷阱。而且对方忽然要玩游戏，也是很不正常的行为，排除卡麦尔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这种可能性，那么他绝对有别的图谋。 　　“我先来。” 　　他说着快步走向前，从卡麦尔手中拿过手中，看了一眼枪身然后用拇指打开枪后的保险，利索的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咔嗒～ 　　没有子弹被激发，詹金斯很幸运的第一发就抽中了空弹。 　　眼睛瞧向面前的卡麦尔，持枪的右手迅速的再次将后方的击锤扳倒，然后抬起枪口对准卡麦尔： 　　“看来我的运气相当不错，第一发就抽中了空弹。那么不如你的那一发也由我来扣动扳机，我想这和你亲自来，应该没有区别。” 　　即使是被詹金斯不礼貌的用枪口指着脑袋，卡麦尔看上去依然还是那么的自信，似乎笃定了这场游戏他绝对不会输。 　　“当然可以，请吧～” 　　嘭～ 　　子弹击破空气的声音，和正常的开枪声有所不同。扣动扳机后，詹金斯恍惚间居然从枪口处看到一个披着黑色袍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之后卡麦尔应声倒地，额头处的小洞向外流出红色和白色的东西。 　　“一击必杀！” 　　詹金斯猜到了刚才那颗子弹的效果，单手持枪弯腰想要确认卡麦尔的情况，却在这时听到一旁的楼梯有脚步声。 　　转过头，从商店二楼走下来的正是已经倒地死亡的卡麦尔。 　　“我只知道【天使的复活羽毛】能够起到完美复活的作用，没听说过还有其他不留后遗症的复活方式。” 　　詹金斯微微吃惊但还是很快反应过。 　　“世界很大，威廉姆特，凡人所知永远都只是这个复杂世界的一小部分。即使你是贤者的抄写员，也不应该认为自己无所不知，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贤者信徒应有的想法。” 　　卡麦尔用略带讽刺的口吻说道，快步走到了柜台前，从口袋里取出火柴，随手在柜台上一擦点燃。手一抖，燃烧的火柴打着旋的落到了那具尸体上，尖锐的爆鸣声后，那尸体居然在不到一秒的时间直接被烧成了飞灰，而地面和附近的商品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坏。 　　“这也是我的炼金产品，用来处理尸体实在是太方便了。” 　　说着对詹金斯做出请的动作： 　　“现在又轮到你了。” 　　嘭～ 　　扳动撞锤然后抬起枪口对准自己便是一枪，坚硬的弹头在脑袋侧面留下了一个小孔，但小孔中绿色的光芒不断的流转，那颗蕴含着极致诅咒力量的诡物子弹，被生命之灵裹挟着，在【英雄】的净化力量下不断的被向外推出。 第1527章 王魂（8/10） 　　当啷～ 　　弹头从伤口跌落，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居然溅起了黑色的火花。 　　这是货真价实的诡物子弹，詹金斯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将它消灭。但至少将弹头从自己的脑袋中推出去还是可以的，他拥有的大部分力量，都和这颗子弹的诅咒相克制。 　　“果然，密德尔顿家族的精灵血统在你身上真的体现出来了。我原本以为那只是远古流传的故事，是王室为了强调自己的血统的优越性而编撰的故事，没想到他们真的有精灵血统，这可真的是不常见。” 　　嘭～ 　　詹金斯没工夫听他废话，扳动撞锤抬手便是一枪。这一枪激发出来的子弹是虚幻的，对应着“灵魂伤害”，也因此应声倒地的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因为这是恶意针对灵体的子弹。 　　詹金斯没有去查看尸体，而是再次转头。果然，卡麦尔正从连接着二楼的简易木楼梯上走下来，连身上的装束都和前两具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你还真是没耐心呢，威廉姆特先生，随便打断别人的话可不好。现在又轮到你了，只要你能够接下下一颗子弹，这场游戏就是你赢。” 　　“是的，又轮到我了。” 　　詹金斯点点头，将枪举起来对准自己的脑袋，却没想到肩膀上的猫忽然伸出爪子，将枪口拨到了旁边。 　　“喵～” 　　见詹金斯转头看向它，巧克力站起身冲着他发出有些刺耳的叫声。 　　于是詹金斯换成左手持枪，然后再次对着脑袋扣动扳机。 　　咔嗒～ 　　这不是子弹被激发的声音。 　　“你忘记扳动撞锤了，这样扣动扳机是没用的。” 　　有着两撇小胡子，一副资本家样子的卡麦尔好心的提醒道。 　　“是的，我忘记扳动撞锤了。” 　　拇指用力，然后抬起枪口对准卡麦尔便是一枪，卡麦尔的尸体第三次倒地。这一次的子弹代表着邪神低语，看起来那低语彻底炸掉了卡麦尔的精神。 　　“怎么，不想玩了吗？” 　　声音从身后的楼梯上传来，詹金斯笑了笑再次扳动撞锤： 　　“你只说了这五枚子弹的作用，可没有说这把B类超凡手枪有什么作用。” 　　说着举起枪对准站在高处的卡麦尔，枪内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颗代表着“厄运”的子弹。 　　“第五枪和前四枪的手感完全不一样，我想这把手枪应该具有，在特定的开枪次数才能发挥超凡能力的功能。从你开始你让我选择是否先开枪，实际上就已经设下了陷阱。你猜到了我有办法对付这些子弹，所以才会在枪械本身动手脚。” 　　“你毕竟是六级的恩赐者，我多做些准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卡麦尔说道，很准确的指出了詹金斯的等级。 　　“所以你究竟要做什么？阿方索·卡麦尔，我们最好开诚布公一些，我没指望这把枪的最后一颗子弹能杀死你，但你也别想轻易从我这里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嘭～ 　　听到这里詹金斯便再次开枪，然后看着全新的卡麦尔再次从二楼的楼梯口出现： 　　“你还真是心急。” 　　“我向来讨厌谎言，特别是游戏开始前，你就说过要从我这里拿走一件东西。” 　　詹金斯将手枪随手丢到一边，卡麦尔笑了摇了摇头，似乎对詹金斯的表现感到非常有趣： 　　“这就是你讨厌那些谎言信徒的原因吗？从我搜集到的情报来看，你从法布里骗局开始，就一直很针对他们。” 　　对于这种说法詹金斯不置可否，他从空气中抽出自己的手杖，然后一步步的退向商店门口。 　　“你走不掉的，除非我允许，没有人能够离开商店。” 　　站在楼梯上的男人警告道。 　　“我不明白，我并不是布莱克镇的后裔，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詹金斯问道。 　　“你居然知道？” 　　那张一直保持着可恶笑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威廉姆特先生。既然你给了我一个惊喜，那么我也透露一些事情来回报你吧，是的，我的确需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我需要你的王魂。” 　　“你说什么？” 　　詹金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 　　“你灵魂中，代表成王资格的特殊部分，我将它称为王魂。很可惜，这东西只能自愿献出，否则我就不用这样麻烦了。” 　　他耸耸肩表示无奈，然后用火柴将自己另外两具尸体也处理掉了。 　　“虽然王室为了自身的高贵性，常常会说自己与众不同，一些相信迷信说法的乡民也认为成王者必然与众不同，但——你是在开玩笑吧？王魂？” 　　詹金斯怀疑的说道，但他依然没有侦测到对方在说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呢？威廉姆特，实际上从很久以前，就有预言家做出了预言，在这个纪元结束以前，帷幕后阴影中的王者将再度统一物质世界。虽然不少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但我相信这个预言。只要获得四份古老的王魂——龙之魂，树之魂，冰之魂以及黑暗之魂，那么一定能够成王。既然预言提到了阴影中的王者，那么我想成功的大概是黑魂王者。至于现在，我相信你身上有树之魂，毕竟我找不到另一个有资格的人了。” 　　卡麦尔说道，詹金斯眼睛微合消化完这些信息： 　　“你是否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常识的恩赐者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人类的灵魂中不可能有别的东西，我也很确定自己没有什么树之魂。” 　　他很多次的用灵体状态出现，甚至以灵体状态成神。即使他拥有什么“王魂”，也早就发现了，所以即使卡麦尔的说法是正确的，他也找错了目标。 　　【谎言】神职只能检测智慧生物是否说谎，但如果对方坚信假象是真实的，谎言也不会给詹金斯什么提醒。所以现在詹金斯很怀疑对方是不是疯了，或者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占卜家骗了。 第1528章 交手（9/10） 　　“不管你是否相信，但我相信这种说法，所以才会请你到这里。那么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将王魂交给我呢？我很富有，而且有很多你可能感兴趣的物品，我甚至愿意用我的炼金知识和你交换。考虑一下吧，威廉姆特，我调查过你的人生轨迹，我知道你对称王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为什么不考虑把它交易给我呢？” 　　卡麦尔倚着柜台说道。 　　“你真的想要交易？” 　　詹金斯试探道。 　　“那是当然，我是商人，不是杀手，交易能够解决的事情，自然要用交易来解决。” 　　卡麦尔理所当然的说着，詹金斯想了几秒点点头： 　　“那好吧，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复活的，我可以同意交易。” 　　说完又补充道： 　　“当然，我们可以提前签定契约，来保证双方不会违背交易。你既然兜售这么多神奇的物品，那么应该也有类似的契约吧？” 　　卡麦尔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一边点着头一边到柜台里翻找，两人共同商量了契约内容，然后分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然，詹金斯依然写的是“詹金斯·R·威廉姆特”。 　　“我能够复活，靠的是A-12-1-2909【血肉工厂】，这是很罕见的东西，我靠着先辈们的研究才找到它的正确用法。” 　　签好名字以后，卡麦尔立刻说道，像是怕詹金斯会后悔。 　　“好的，我明白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够利用诡物。” 　　詹金斯轻描淡写的说着，心中记下了那串编号，然后将右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那么按照我们签订的契约的内容，我将会把我拥有的四魂之一的【树魂】交给你。” 　　按照卡麦尔的说法，王魂的转让只需要在双方都了解真相的前提下，两人在肢体接触（可以间隔衣物）时口头承诺转让就可以。 　　而在詹金斯说完这句话以后，除了肩膀上的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怎么可能？难道王魂依然在女王身上？” 　　卡麦尔语速飞快的说道，不可思议的看向詹金斯。 　　“我早就说了，我可没有什么王魂。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你距离我太近了……” 　　听到这句话，卡麦尔猛地向后一撤。但这已经晚了，翠绿的藤蔓从高空像是帘幕一样的垂下，又像是蛇一样的“咬”向卡麦尔的脑袋。 　　他和以往大多数人一样，看不到这些蠕动着的藤蔓，但到底是半神级恩赐者，心中预感到了危机，一边想办法挣脱詹金斯的手一边将一团艳红色的气打向空中。 　　但这完全没用，这些藤蔓穿过了空气径直扎进了卡麦尔的脑袋。随着“咕咚咕咚”的吸吮声，卡麦尔的身体逐渐瘫软了下来，最后完全变成被那几根藤蔓吊在空中的状态。 　　但詹金斯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回头望向身后，果然，卡麦尔面色惨白的扶着楼梯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这是目前为止，詹金斯遇到的第一个被【亵渎制作】命中后依然能够存活的凡人。但考虑到刚才他被诡物子弹撕裂了灵魂依然活蹦乱跳的出现，所以【亵渎制作】的威力还是非常强的。 　　“那是什么？” 　　卡麦尔指向自己被吊起来的“尸体”问道，用的是强迫式的逼问语气。 　　“你可以自己看啊～” 　　说着詹金斯再次对准他使用了【亵渎制作】，第二个空间孔洞出现在他的身边，比刚才更多的绿色藤蔓从其中涌了出来。但卡麦尔虽然看不到那些藤蔓，却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 　　他将自己的黑色正装上衣迅速的脱下来然后猛地向空中一掷，那瘦小的衣物迅速扩大顷刻间便覆盖了整个天花板。 　　它像是包袱皮一样将整间店铺的内壁覆盖，然后包裹住了除了两个活人和一只猫以外的所有物体。商店内的空间由此产生了变化，那些从不知来由的空间被詹金斯召唤来的藤蔓幻象闪烁了几下，居然消失不见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向詹金斯吐出它们消化的罪币。 　　“B-11-3-2808【黑魔术师的人皮外衣】，这是罕见的空间类物品，不仅能够帮助我搬家，还能暂时性的形成特异空间，阻隔大部分空间召唤类能力。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使用的能力的真相，是从物质世界之外召唤不知名的邪恶存在……威廉姆特，你究竟是谁？正神教会，绝对不会允许恩赐者持有这样的能力！” 　　卡麦尔厉声质问道，这本来应该很有压迫感，但结合他现在满脸菜色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这样的质问只会显得很可笑。 　　“我是谁很重要吗？” 　　黑色的影子在詹金斯的身后显形，然后在疯狂的笑声中冲向了楼梯顶端的卡麦尔。惊人的爆炸后黑色的恶魔火焰四溢，旧货商店的楼梯更是被直接炸断。但好在商店被外衣保护，因此没有发生坍塌。 　　爆炸后，有些狼狈的卡麦尔很快在废墟中一边咳嗽一边走了出来： 　　“谎言的信徒！你是双生恶魔！”。 　　脱掉外衣后，卡麦尔现在穿着的是白色的衬衫，但因为刚才的爆炸，这件衬衣已经变成黑白相间的了。他将手伸进胸口的小口袋，两只手指夹出一根有滤嘴的香烟。 　　飞速的用旁边还在燃烧的恶魔火焰点燃香烟，然后放到口中猛地一吸。当他大口呼气的时候，喷出来的不是烟气，而是更加猛烈的黑色恶魔之火。 　　这种能够直接灼烧灵魂的火焰，就连詹金斯都不敢直接硬抗。他转身向着侧面一跳，躲过了扇形喷出的火焰，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片金属符咒丢向火焰。 　　二者接触的瞬间，金属符咒完全气化。但上面铭刻的符文却像是燃烧的金属丝一样在空气中留下痕迹。水蒸气随着符咒的作用逸散出来，然后逐渐弥散到了整个空间，一时之间两人都丢失了对方的位置。 第1529章 救援（10/10） 　　虽然詹金斯并不经常使用符咒，但他身上还是携带着一些自己的练习作品。刚才的符咒的作用，是在接触任何性质的火以后，形成无法驱散的水蒸气烟幕遮蔽视线，算是影响视野的符咒中比较经济实惠的一种。 　　站在楼梯废墟上的卡麦尔吐掉只剩下滤嘴的烟头，眼睛凝视着面前的水蒸气。他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身看向侧面，原本正常的右眼变成暗红色，犹如实质的红色射线射向雾气的深处，但片刻后，只有骨架倒地的声音传来。 　　“魔眼？” 　　詹金斯的声音从另一侧的浓雾中出现，卡麦尔嘴角一瞥露出嘲笑的表情，右脚抬起猛地一踢，地面上的木头碎屑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一声闷响后齿轮转动的声音在房间的墙角传出。被那木头击中的是放置在那里像是烤炉一样的奇怪机械，激活后炉门打开，迅速的将房间内的水蒸气吸了进去。 　　“没想到在商店里放一台处理空气的机器，还有这样的好处。” 　　随着卡麦尔的的声音，他的视野恢复也恢复了。这时的詹金斯已经站在商店的门口，他的手放在了门上，但怎么也推不开房门。有着两撇小胡子的商人冷笑了一声，将手按在身旁的墙壁上，然后将一柄黑色的猎枪从墙体中“抽”了出来。 　　那猎枪的枪体是被染成黑色的巨大脊椎骨，扳机部分倒像是人类的手骨。枪柄和枪体的连接处，能够看到外科手术的缝合痕迹，枪柄上的嘴在卡麦尔握住它的瞬间便咬了上来。 　　“威廉姆特，我不管你究竟是谁，既然你没有我需要的东西，那么现在就去死吧。” 　　咬住卡麦尔手的那张嘴，像是在抽调这名恩赐者的灵。随着吸吮的声音，那杆枪的外体颜色变得越来越淡，不过数秒的时间便彻底变成了白色，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詹金斯心中产生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他将肩头的猫抛向左侧，自己则跳向右侧，良好的动态视力，让他看到了那颗骨弹在空中变向直接追了上来。 　　随手将抓到的东西抛出，但依然没能阻拦那颗子弹的飞行轨道，在詹金斯起跳落地之前，子弹穿过了他的心脏位置，让滞留在空中的詹金斯的身体猛地向后撞到了墙上。滑到地面上的时候，他倚靠着墙壁瘫软了下来，胸口的大洞中已经看不到心脏，像是野草一样的黑色触须沿着伤口向着整个身体蔓延。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不对！” 　　黑色的恶魔影子已经再次冲了上来，卡麦尔来不及让手中的枪械再次蓄力，也不敢迎接这诡异的黑影。抬起腿想要向着侧面躲避，但鞋底却像是和地面黏在了一起。 　　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整栋屋子都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霜，刚才的水蒸气虽然大都被墙角的机器吸走，但湿润的墙体已经足够詹金斯使用【凝冰】创造对自己有利的环境。 　　轰隆的爆炸声响后，受了重伤靠着【不死人】硬扛下来的詹金斯一边替自己疗伤一边站起身，一把抓起快速跑过来的猫，心中向着贤者暗自祈祷，神术的力量充溢全身。 　　“哈～” 　　他大喝一声猛地撞向商店的橱窗，虽然【黑魔术的外衣】形成的特异空间，阻断了这里和街道的直接空间关联，但在贤者神术力量的作用下，詹金斯还是勉强的撞破了那层玻璃和看不见的空间屏障。 　　他随着碎裂的玻璃渣一起跌倒了街上，此时胸口的大洞已经愈合，但因为攀附在身体表面像是触手一样的奇怪物质，以及刚才损耗了太多的灵，詹金斯面色惨白，扶着地面想要再站起来，都感觉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晃动。 　　而古董店内，被双生恶魔正面命中的卡麦尔状态更加的不好。他的半张脸因为恶魔火焰的灼烧已经露出了头骨的形状，左臂完全消失，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黑色的火还在燃烧他的腿。 　　两人几乎同时想要站起身，但又同时跌倒，商店里的卡麦尔忽然大笑了起来： 　　“你也只有这样的本领吗？” 　　他猛地撞向墙壁然后撞碎了自己的脑袋，随后完整但更加虚弱的卡麦尔再次从二楼出现。因为没有了梯子，这次他是跳下来的。 　　大笑着挥舞手中的黑色礼帽，残留不多的恶魔火焰便被吸进了帽子里，刚才战斗的痕迹被一扫而空。 　　“这次看来是我赢了，威廉姆特。” 　　弯腰捡起楼梯废墟中的那杆黑色的长枪，任凭枪柄上的嘴咬在自己的手上吸吮。当枪体再次因为吸收了庞大的灵而变成纯白色时，扣动的扳机第二次让要命的子弹飞了出来。 　　“喵～”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巧克力一下跳了起来，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想要拦在詹金斯的身边。詹金斯伸手将猫拉到自己面前，身后的卡佩小姐迅速伸手将他拉到后面。 　　在卡佩小姐的身后，数百名贤者教会的抄写员站在路灯光芒之外的黑暗中，一起高举着双手祈祷： 　　“愿贤者照亮我们前进的路途！” 　　惊人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整条街，现在已经是夜晚八点了。路边微亮的路灯，都因为着爆发的神术力量而黯然失色。 　　数百名精锐的恩赐者齐声祈祷下，厚重的像是实体的书本形状的盾牌封堵住了整条街。被激发的子弹撞到这屏障上，只是坚持了一秒便被庞大的神术力量蒸发成了灰烬。 　　“没事吧，詹金斯。” 　　卡佩小姐的手贴在詹金斯的后背，温暖的生命之灵涌入詹金斯的躯体。他虚弱的笑了笑，假装自己快要不行了。 　　“圣威廉姆特。” 　　基尔伯特先生想要伸手帮卡佩小姐将詹金斯搀扶起来，但见他如此的虚弱，有些怕耽误了卡佩小姐的治疗，便没有坚持。 　　他一甩手中的长剑，月光下跳跃的橘黄色火焰逐渐从剑柄延伸向剑身。贤者教会的抄写员们也都做好了准备，连成片的神术光芒笼罩下，每个人的脸都在发光。 　　PS：加更结束，晚上正常一更。 　　求票求一切。 第1530章 神术迷锁 　　就是因为观察到卡佩小姐带着援军赶到了，詹金斯才敢冒险跳到街道上，所以对被救下来并不吃惊。 　　“他能够复活，任何伤势都能复活～” 　　靠在卡佩小姐身上假装虚弱的詹金斯提醒道，他其实已经好多了，但又必须合理解释自己能够和一名货真价实的半神硬抗这么久，因此适当的受伤伪装是必须的。 　　“阿方索·卡麦尔，我宣布你有罪，死刑立刻执行。” 　　基尔伯特先生冷静的说道，手中的火焰长剑挥下，火纹沿着石板路向着四周扩散，与贤者神术力量结合在一起，硕大的迷锁空间以此展开。 　　澎湃的力量随着祈祷声充斥在在场的每名贤者信徒的躯体内，随着第一轮试探性的咒法轰击向旧货商店，基尔伯特先生率领擅长近战的抄写员小队，在神术和火焰的加持下扑向了商店内的卡麦尔。 　　“他是谎言的信徒！” 　　卡麦尔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将手掌抓向墙壁。他注意到了詹金斯的同伴先走一步，但没想到自己居然短时间内无法制住詹金斯，更没想到那个离开的女人居然能够拉到如此多的救援。 　　“她是谁？” 　　他对卡佩小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和商店墙壁融为一体的魔术师外衣被卡麦尔拽了出来，轻轻一抖，像是魔术一样，整个商店从外部被兜了起来，全部的商品被吸进外衣中。 　　卡麦尔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它穿在身上，右手向前握住基尔伯特先生的剑，左手一挥从袖口弹出的纸牌扩大成盾牌，挡下了其他的攻击。 　　“你怎么不说我也是谎言的信徒呢？” 　　基尔伯特先生怒极反笑，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和卡麦尔的手僵持了一秒，便将卡麦尔劈成了两瓣。 　　“你又说自己是谎言的信徒了？” 　　商店外的街道上，负责后勤的抄写员小队已经将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包围保护了起来。卡佩小姐一边替詹金斯疗伤一边问道，她还没忘记下午在火车上，詹金斯对那名来自【齿轮工匠会】的成员也是这样说的。 　　“我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总要找点话题来说。” 　　詹金斯虚弱的笑了一下，巧克力站在他的腿边，像是放哨一样的看着周围的人们。 　　因为詹金斯刚才的提醒，所以即使卡麦尔就死在自己面前，基尔伯特先生也没有掉以轻心。他和一起进入商店的同伴们警觉的看向四周，猛地抬头一剑击破了一楼的天花板和二楼的屋顶，从这两个破洞中，看到卡麦尔像是气球一样飘在空中，并以极快的速度升上更高的天空。 　　“威廉姆特，你给我记住！” 　　他的声音从更高处传来，两轮明晃晃的月亮在他的身后，让詹金斯眼中的卡麦尔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紧接着，另外两道黑影出现在月亮前的高空中，有着“圣殿左手”称号的唐纳思·亚森先生和另一位在圣厅会议中没有说话的教会半神，分别抓住了卡麦尔的两只手。 　　因为相隔太远，詹金斯无法清晰的说明三名半神在几秒内的打斗都发生了什么，他听到一声惨叫，然后看到代表着卡麦尔的那道影子被贤者教会的两名半神从两个方向撕成了两半。随着那件黑魔术师外衣的破裂，被收藏在内部的数百件编号物品从天而降，洒满了整个旧货商店的屋顶。 　　“他还没死！” 　　詹金斯虚弱的说道，猫咪回过头，只有它能看到詹金斯的两只眼睛中紫色的光芒像是丝线一样一闪而过。 　　因为视野开阔，詹金斯这次总算完整的看到了卡麦尔的复活过程。身体被撕裂的瞬间，随着一道黑色的灵光像是闪电一样劈下，城市远处同样劈来一道黑色的灵光。这两道灵光合在一起，让卡麦尔重新出现在旧货商店的屋顶。 　　他的身体像是无定型的黑色流体一样，随后才凝固成卡麦尔的样子。 　　此时基尔伯特先生也飞到屋顶，教会的抄写员将旧货商店团团围住，迷锁作用下，连周围的空气中都隐隐出现了连成串的神术符文锁链。 　　到了这个地步，教会也不会喊“束手就擒”之类的蠢话。在卡麦尔“重生”的同时，新一轮的攻击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卡麦尔肉身重生的一瞬间便再次被杀死。而当他在几秒后重新出现时，新的攻击重复了上面的流程。 　　教会并非没有遭遇过能够反复重生的敌人，更何况这里是贝尔迪兰教区，是贤者教会的中央教区，比起诺兰教区这里的抄写员更多实力也更强。 　　假装虚弱的詹金斯在一旁的街道上被人群围住，就这样抬头看着卡麦尔一次次的被杀，一次次的变得更加虚弱。 　　大概在这个流程持续到第七次的时候，重生的卡麦尔没有再出现在旧货商店内部或者屋顶，而是出现在了更高的高空。 　　基尔伯特先生的火焰长剑和唐纳思·亚森先生甩出的金色光弹几乎转瞬即至，但因为这次卡麦尔重生的距离较远，因此他终于有机会在死前做另外的事情。 　　“你们给我等着～” 　　他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下坠的同时身后的空间壁整个儿破碎，一只巨大的布满了褶皱的爪子从其中伸出，狠狠的将卡麦尔抓在手心。剑和光弹因此只是打在了爪子上，让大滴大滴乌黑的血肉滴落到屋顶上。 　　“我一定会报复的！” 　　卡麦尔的声音直到和那只爪子一起消失在空间破洞后才消失，而因为神术迷锁的力量，唐纳思·亚森先生直接飞进了空间破洞后面，但几秒后重新回来时，只带回了那个巨大爪子的一根手指。 　　在贤者教会的围攻下，卡麦尔到底还是跑掉了。倚靠着卡佩小姐詹金斯眯着眼睛看着卡麦尔消失的地方，只有他看到了那爪子其实直接将卡麦尔的身体捏爆，但因为这是死在了迷锁之外，所以卡麦尔得以在迷锁外的安全区域重生。 　　詹金斯不担心卡麦尔临走之前放下的狠话，不说这次让他损失了几乎所有的编号物品，只是被【亵渎制作】直接命中以及之后数十次的重生，就必定给他带来长久的虚弱期。 　　而詹金斯的报复，绝对不会等太久的。 　　PS：发现一个小bug，冷泉宫的位置，詹金斯第一次到贝尔迪兰的时候，描述为“王室家族居住的冷泉宫也不在贝尔迪兰的市区内，而是在距离知识与书籍教堂最远的，城市另一端的郊外”，这一卷被作者君写成市中心了。现在声明一下，延续最初版本的设定，正在修改，对故事内容没有影响。 第1531章 手臂解析 　　詹金斯不知道卡麦尔到底使用了怎样的手段，才能做到几乎不用付出代价的重生，但他的眼睛看的很清楚，每一次重生卡麦尔本身的恩赐者灵光都在衰弱，而代表诡物的黑色灵光则在他的躯体内增强。 　　“我好多了，现在让我站起来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对卡佩小姐说道，但却被强硬的女人压住肩膀不让他起身： 　　“不要坚持，詹金斯，这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你安心养伤就好。” 　　这次能够在短时间内调动如此多的抄写员，一方面是因为卡佩小姐行动迅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血蚊诅咒】的出现，让贝尔迪兰附近本身就集结了大批战斗部队。 　　确认卡麦尔真的逃走以后，迷锁逐渐消退，在一众抄写员的护送下，詹金斯也回到了教廷。虽然他基本上已经完全恢复了，但在全面的检查之前，仍然被要求留在病床上休息。 　　卡佩小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一直留在詹金斯身边照顾他。詹金斯猜测这是因为在遇到卡麦尔的时候，他让卡佩小姐先走，因此这位金发的女士内心有些愧疚，才想要留下来照顾詹金斯。 　　至于和卡麦尔的那番单独对话，詹金斯也全部如实的上报给了教会。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包含“王魂”的事情，他本人对这种说法半信半疑，但总之他的确没有这种东西。 　　负责和他谈话的是守密人长老伍德·布洛希尔老先生，当被问起“王魂”是否真的存在时，老守密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冲着詹金斯眨眨眼： 　　“这一点你不应该询问我，圣威廉姆特，你应该去询问那些占卜家，我记得你正在跟随一位很厉害的占卜师学习，她会告诉你答案的。” 　　遭遇卡麦尔完全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的起因则是老爹带詹金斯去“长长见识”。因此闻讯赶来的老爹有些自责，坐在一旁听着詹金斯和布洛希尔先生谈话的时候，不停的叹着气。 　　等守密人走后，他才坐到詹金斯的床边，拉着他的手询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只是有些……胸闷。” 　　这倒是实话，因为詹金斯刚一躺下，巧克力就立刻跳到他的胸口蹲着。即使这只猫的体重很轻，但难免还是让詹金斯有些呼吸不畅。 　　“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得及登上那趟火车，哦，詹金斯，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他握着詹金斯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詹金斯有些内疚的看着老爹，感觉自己这样假装受伤的行为真的很不对。 　　见守密人离开才重新走近房间的卡佩小姐站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眼中带着些欣慰，又有些羡慕，她从未遇到过这样对她好的人，詹金斯的生活是她从未有过的。 　　时间来到周四，也就是卡麦尔事件的第二天。阳光透过纱窗照进病房，詹金斯端着盛着肉粥的碗坐在床上，卡佩小姐站在床边。 　　站着说话的依然是守密人伍德·布洛希尔老先生，但他旁边还有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这位老婆婆个头很矮，满头银发脸上也布满了褶皱，看起来至少有七十岁。 　　这是【万物与自然教会】派遣来贝尔迪兰地区，协助处理【血蚊诅咒】的半神之一，詹金斯虽然从未见过她，但从卡佩小姐对她恭敬的态度也知道，这位老人大概在教会中也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两位半神大清早来打扰詹金斯，主要是为了告诉他昨天他和卡佩小姐一起，在古物集市上获得的那只机械断臂的事情。 　　断臂在集市结束后，就被寄送到了贤者教堂。根据上面詹金斯的留言，教会找来了【万物与自然教会】一起解析那根手臂的技术，这其中自然也需要【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帮助。最近贝尔迪兰地区汇集了来自十二教会的各种精英，在充分的研究和解析后，虽然手臂沾染了诡物的力量，但手臂的技术本身并不复杂。 　　“这并不是原创的技术，【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古代资料中记载过类似的东西。这是古代人类曾经尝试过的改造，和你们得到的手臂的唯一不同，在于驱动能源的不同，其余部分的原理几乎完全一样。我们怀疑【齿轮工匠会】得到了一些禁忌的人体改造技术，结合诺兰教区对那群邪教徒的追踪和调查，目前认为，诺兰地区的地下可能存在古代智械，而且是有高智能的古代智械，只有这样才可能留存这种禁忌的技术。” 　　“智械”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有思想的机器的称呼，从古至今具有齿轮机械结构的智械曾多次出现，所以教会并非没有和它们打交道的经验。当然，像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在鲁恩雪山中发现的那种，还是非常罕见的。 　　“这样的技术为什么会被禁止呢？我听老爹说过，现在创造与机械教会仍然在研究让人类身体机械化的技术。” 　　詹金斯问道。 　　“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技术其实并不是完全被所有人接受……” 　　说到这里，老守密人看了一眼【万物与自然教会】的老婆婆，后者冲他点点头，接替守密人解释道： 　　“贤者的圣子，有些事情你可能并不了解。即使是在【创造与机械教会】中，这种人体改造的技术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他们的技术来源于蒸汽动力发展后的技术突破，对于人体的改造是纯机械方式，而古代的技术大都是以血肉和机械混合的方式进行，这是其中最大的不同。当然，在我看来这全都是违背自然的。” 　　看得出来她相当厌恶这些技术，这也是【万物与自然教会】的普遍看法。对于【创造与机械教会】的这种技术发展，贤者教会则持不完全的中立态度，少部分人主张静观其变，大部分人则认为这是重蹈覆辙，在重新走古代禁忌技术的道路。 第1532章 探病 　　能够让教会意识到诺兰地下存在什么东西，对于詹金斯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从去年开始【齿轮工匠会】的活动就一直让詹金斯很担心，眼见现在距离最后的时刻已经不远，他更要千方百计的阻止那台最古老的差分机的复苏。 　　这很困难，但他必须尝试。 　　詹金斯在贝尔迪兰的熟人有很多，但因为种种原因他受伤的事情不能到处宣扬。这天上午来探病的除了贤者教会的同僚们，就只有海瑟薇和布莱妮。 　　昨晚本来三人约好，一起去听音乐会，结果詹金斯因为卡麦尔的事情完全错过了时间，两个姑娘是稍晚些才从老爹那里听说了这件事，耐心等到天亮这才匆匆赶来。 　　她们提着果篮在修女的指引下推开病房房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卡佩小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和詹金斯谈话的场景。当时现场尴尬的气氛，詹金斯完全不想回忆，他只知道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情，但莫名的非常心虚，以至于连主动开口给双方做互相介绍都忘记了。 　　海瑟薇和布莱妮今天都是仔细打扮后才来看望詹金斯的，虽然见到他的病房里有一个陌生的女人让两个人都很惊讶，但她们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心情。詹金斯这才反应过来给双方介绍身份，卡佩小姐大概是看出了这两位女士和詹金斯的关系都很不一般，因此很快便找借口离开了病房，将空间让给詹金斯和他的朋友们。 　　“我听老爹说，你自己在家做饭的时候，吃错了东西导致食物中毒，现在好些了吗？” 　　食物中毒是很好的理由，因为这很难被探病者检验，而且詹金斯丝毫没有外伤。 　　布莱妮一边替詹金斯削苹果一边询问道，海瑟薇弯腰在柜子旁整理两人带来的礼物。当布莱妮在场时，她很少会表现的和詹金斯非常亲近，而是将机会让给金发的姑娘。 　　“现在好多了，我本来以为巧克力能吃的东西我也能吃，现在看来我错了。我现在好多了，你们不用担心。” 　　他心虚的说着，同时又摸了摸趴在枕头旁边假寐的猫，巧克力不耐烦的喵了一下，用尾巴抽了一下他的手腕。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自己做饭吃了，最好是在教堂吃饭。说起来詹金斯，你也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而且有自己的成功事业，为什么不雇人给你做饭呢？你的家里显然缺少一个会做饭的女人。” 　　金发姑娘话里有话的说道，从那晚之后，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关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因为布莱妮是背对着海瑟薇坐在床边的，因此实际上她的手一直在抓着詹金斯的手，而海瑟薇恰好看不到这一幕。 　　“我不会在贝尔迪兰停留很久，大概会和你们一起返回诺兰，所以没有雇佣别人的必要。至于这段时间，老爹说我自己生活总是会出乱子，所以建议我短时间内不要离开教廷……” 　　其实是教会认为卡麦尔随时会找机会报复詹金斯，因此建议詹金斯在这件事结束前不要轻易乱走。 　　“怎么没看到老爹？我们都以为他会来照顾你，没想到是卡佩小姐在这里。” 　　海瑟薇整理完了柜子，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詹金斯听出了她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于是再次强调了一下老爹事物繁忙，而【万物与自然教会】预备役修女的卡佩小姐，身为朋友又恰好有时间。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还请不要多想。” 　　他甚至很直白的这样说道，海瑟薇认为这是给她解释的，布莱妮也认为这是给她解释的，因此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的修女都这么漂亮吗？我注意到那位卡佩小姐的头发颜色很迷人，和你的发色很像。” 　　布莱妮开着玩笑说道，詹金斯心中一怔，有些担心布莱妮会看出些什么。海瑟薇这时也开玩笑的说道： 　　“刚才看到那位女士的背影时，我也感觉有些眼熟，布莱妮这样一说，才想起来也和你很像。” 　　因为没有足够的信息，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也没有猜到这背后的深意。詹金斯笑着想要糊弄过这个话题，心中想着的则是希望王位继承问题早些结束，他受够了这件事，詹金斯只想过和平的生活。 　　趁着布莱妮去盥洗室，海瑟薇终于抓住了和詹金斯独处的机会。确认布莱妮消失在门后，她一下张开手臂抱住了詹金斯，詹金斯隐约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 　　布莱妮不了解詹金斯的全部，但海瑟薇知道詹金斯究竟有多厉害，了解圣子的身份给了他怎样的力量。这种情况下詹金斯因为受伤而住进教会，足以说明他遇到了怎样糟糕的事情。 　　“我没事的，你放心。” 　　他搂着红头发的姑娘轻声安慰，海瑟薇轻轻摇头松开了詹金斯，没有让詹金斯看到她擦泪的动作。 　　“我知道你没事，老爹跟我们说你受伤时完全没有异样，我就知道你大概不会受很重的伤。所以，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想要从头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必须从老爹让詹金斯跟着他外出讲起，但布莱妮去盥洗室大概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为了说的简捷一些，也为了不让海瑟薇太担心，詹金斯只是含糊的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和教会敌对的半神，并撒谎那个半神已经被处理掉了。 　　“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不可能有假……” 　　他这样说道，虽然担心卡麦尔会去找海瑟薇和布莱妮的麻烦，但他没让海瑟薇和布莱妮注意安全，因为卡麦尔今天就会死。 　　为了掩饰自己的弥天大谎，他错过海瑟薇的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猫，恰好巧克力也在悄悄看詹金斯，忽然与他对视吓了猫一跳，为了不让詹金斯察觉自己偷看他，巧克力甩了一下尾巴然后卧了下来，将脸藏在爪子下面。 第1533章 报复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一直很为你担心，詹金斯。我知道你在做很多不能和我们说的事情，我也不会去问，但请至少明白，有些人在等你回来。” 　　红发的姑娘再次探出身体抱住了坐在床上的詹金斯，詹金斯也抱住了她。他将头放在海瑟薇的肩膀上，嗅着红发姑娘头发的味道，安心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但这宁静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海瑟薇忽然发问： 　　“前天夜晚，你在哪里？” 　　“当然是……” 　　他顿住了，并非因为想不起来，而是由于前天夜晚他是在布莱妮那里过夜的，脸上原本还充盈着笑意立刻僵硬住了。 　　虽然詹金斯向来擅长编织谎言，但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靠“不完整的真相”来进行欺骗，如果说当面撒谎，他其实相当不擅长。 　　海瑟薇在这方面相当了解他，因此感受到和自己抱住的男人的动作僵硬，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她同样将头靠在詹金斯的肩膀上，几乎是贴着詹金斯的耳朵说话： 　　“布莱妮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你也知道我的听力比起正常的恩赐者都要好很多倍，就算我睡着了，你们怎么敢……” 　　詹金斯感觉到一滴汗珠从额头贴着侧脸滑下，这使得他的脸在发痒，但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詹金斯，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你在报复我？报复我曾经将你关在衣橱里？” 　　明明红发姑娘的声音很轻柔，但詹金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危机。 　　“哦，小男孩，你的报复心就是这么强吗？” 　　她几乎要吻到詹金斯的耳朵了。 　　卧着的猫露出鄙视的表情，它认为这两个人是在调/情。 　　“不是报复，是……是我色/欲熏心。” 　　“你自己知道就好。” 　　她忽然推开了詹金斯，然后撩了一下侧面的发丝，将它们夹到耳朵后面。从神情来看，海瑟薇不像是正在生气，至少詹金斯是这样判断的。 　　“那个……我……”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接着道歉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道歉了？” 　　红发的女士一下就看穿了詹金斯： 　　“不用道歉，你只要知道你自己做的真的很过分就好。詹金斯，我既然和你承诺过，你如果迎娶布莱妮，我愿意做你的情人，那我就不会反悔，但……至少请尊重一下我。” 　　这句话让詹金斯更加的难受了，这次是他主动张开手臂抱住了海瑟薇，海瑟薇没有拒绝，但依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今晚，记得来我的房间。” 　　不管出于哪一种理由，詹金斯都完全无法拒绝。 　　重新回来的布莱妮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坐下来以后像是刚才那样背对着海瑟薇拉着詹金斯的手。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的时候，布莱妮挠了一下詹金斯的手心，然后悄悄留给他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想来是刚才去盥洗室的时候写的。 　　等到姑娘们离开，詹金斯打开纸条，这是布莱妮看詹金斯受伤并不严重，所以邀请他今晚到她的房间“做客”。 　　“你现在的表情很有趣。” 　　从门外走进来的卡佩小姐提醒道，有些好奇的看向詹金斯拿着的字条，然后打趣的说道： 　　“我可是看出来了，刚才的两位女士和你的关系都不一般，而且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很不一般，这真是有趣。让我猜一猜，这是有人邀请你吗？” 　　詹金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见詹金斯不愿回答，卡佩小姐也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老爹肯定不会让威廉姆特一家知道詹金斯“身受重伤”的事情，所以除了海瑟薇和布莱妮以外，便没有另外的人来探病了。 　　吃过了午饭，倒是守密人伍德·布洛希尔老先生又来了一次，告诉詹金斯现在教会正在鉴定昨天从卡麦尔那里得到的上百件编号物品。 　　这一纪教会从未一次性得到过这么多的编号物品，再加上里面不乏一些危险的诡物，而且教会还要同时面对【血蚊诅咒】以及卡麦尔的报复，所以不得不联系其他教会寻求新的支援。 　　再加上前些天俱乐部的事情出现的谎言的信徒，隐藏在梦境世界中的可怕的东西，以及现身的【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们，十二正神教会都明白贝尔迪兰地区现在面临的状况，因此除了因为【血蚊诅咒】而集结的战斗小队以外，新的支援正在重新组织。 　　相信过不了多久，贝尔迪兰附近集结的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将达到一个可怕的数量。 　　到了这天的傍晚，因为【万物与自然教会】的牧者们拜访贤者教廷，卡佩小姐也要去参加会面，所以暂时离开詹金斯的病房。 　　趁着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詹金斯抓起自己的猫便投影去了鲁恩，然后用真实的幻影将真身拉到北国，再用灵性磁石投影回贝尔迪兰的病房并留下新的幻影，这样就成功实现了真身在鲁恩而幻影维持他依然躺在床上的假象。 　　“好久不见，亚莉克希亚。” 　　这一番复杂的操作后，他终于有机会抱住自己心爱的姑娘。矮个儿的女士看起来非常受用，嘴角含着笑意，尝试的推了一下詹金斯，便安心的和他靠在一起。 　　坐在沙发上假装在看报纸的多洛丽丝，露出了和猫一样的表情。 　　其实他们也只是半周没有见而已，詹金斯坐下来以后，将自己这段时间在贝尔迪兰遇到的“神奇的事情”都简要说了一遍。短短一周时间，原本和平的贝尔迪兰就因为詹金斯的到来已经迈步来到毁灭的边缘，连詹金斯都无法解释这件事。 　　“血蚊诅咒我们曾经谈过，其他的事情我们等会儿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阿方索·卡麦尔。” 　　他强调道。 　　“当然，我想你应该已经有了计划。” 　　亚莉克希亚知道詹金斯不可能让一个有可能威胁到他家人和朋友的半神活着，所以他的报复现在就要来了。 第1534章 证明 　　贝尔迪兰市虽说是王国的首都，空气污染情况没有诺兰市那么严重，但这并不代表城市周边没有竖立着的巨大烟囱以及吞吐着贫民窟人口的工厂。 　　即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工厂的机器依然没有停歇。很显然，在这个世界实现完全的自动化以前，机器的运转代表着工人们依然在忙碌不休。 　　【贝尔迪兰第二机械制造厂】坐落在贝尔迪兰市的北部，这座工厂几乎就诞生于蒸汽工业初露锋芒的年份，由年轻时的女王出资带头建立，算是王室的私有资产。 　　这座工厂主要出产精加工的合金以及简易的金属工业制品，是贝尔迪兰地区最重要的钢铁厂。工厂占地面积颇大，在所有的日夜都是热火朝天的样子。 　　工人在这里消耗生命获取支撑家庭的微薄薪水，他们制造的产品则成为了支撑城市发展的最重要栋梁。 　　工厂的西南角是工人宿舍和仓库，这样安排既可以让那些没有家庭的单身汉们可以更便捷的上下班，而且方便对他们进行统一管理。既然有工人宿舍，那么就不可避免存在工厂主开办的小商铺，商铺同样可以用来回收一些发出去的先令，有段时间，据说工厂主甚至考虑过以“商品券”的形式代替现款工资。 　　漆黑的夜里，矮个儿的女士和詹金斯一起走进了工厂，换班的工人们和两人擦肩而过，但都默契的避开了两人的前进路线，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穿着打扮完全不适合这里的陌生人。 　　两人一路来到工人宿舍区前面的砖石结构的简陋小商铺，商铺的主人心有所感的提前走出门，抬头看到了两个背对着月光走来的人。 　　“威廉姆特……你究竟是谁？” 　　躲藏在这里养伤的卡麦尔一眼注意到了亚莉克希亚，他成就半神已久，很轻易就能看出亚莉克希亚正站在迈向半神的门槛上。但同样的，他也看出这个矮个儿女人和自己以及所有的半神都不同，但具体的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但很显然，这个女人不可能是贤者教会的半神，否则神术迷锁直接就在这里展开了。 　　“我是谁很重要吗？” 　　詹金斯摇摇头，右手抓向身边的空间，白骨圣剑直接被他提了出来： 　　“你不该威胁我。” 　　“那把剑？你果然是谎言的信徒，昨晚我没有看错……你是混信徒？” 　　他认出了那把多次被谎言信徒使用过的剑，也知道这把剑不可能有复制品。 　　“不，我不是混信徒。” 　　说着詹金斯便冲向了卡麦尔，体内的灵奔涌着进入圣剑，剑身在黑夜中隐隐发光，并随着詹金斯的突刺，向着正前方射出了白色的光影。 　　在詹金斯的身后，亚莉克希亚右手已经托举起了那枚蓝色的立方体。在她的身后，复杂的几何图案拼凑成符文样式的圆盘，交错纵横彼此平行或垂直的蓝色荧光线条，出现在亚莉克希亚的脚下。 　　【数学之理】作为亚莉克希亚的能力核心，如今已经演变成詹金斯完全看不懂的样子。但他能够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力量，也看到了比他的剑光更快一步击中卡麦尔的蓝色能量冲击波。 　　透明的盾牌出现在卡麦尔手中，先替他拦下了亚莉克希亚的攻击，随后又硬抗了詹金斯的一剑。 　　但剑本身的亡灵诅咒的力量是盾牌扛不住的，再加上卡麦尔本身就因为重生多次而身受重伤，硬抗这两下就已经让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知道今天遇到大麻烦了，他猛地一跳飞上了天空。随着工厂区人们的惊呼，隐藏面貌后的亚莉克希亚和骑着独角兽的詹金斯也飞了起来。 　　三人共同来到了被路灯和万家灯火点缀着的城市上方，卡麦尔一边擦拭嘴角的血，一边伸手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一根试管，里面是铜锈色的液体： 　　“这是我前段时间从【齿轮工匠会】那里收购来的【齿轮病菌】，放我离开，否则我就把它丢下去。”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詹金斯嘲讽道，反手就是一剑，卡麦尔侧着身子躲过，将手中的试管猛地抛向前方，自己则转身逃向相反的方向。 　　骑着独角兽的詹金斯向着试管消失的方向飞去，亚莉克希亚则跟在卡麦尔身后紧追不舍。 　　和不会飞又缺少远程攻击能力的詹金斯不同，这两人都是货真价实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晋升为现在的等级。天空中两道流光交替碰撞，同时符文虚影和小型的爆炸也间或出现。 　　最终他们又回到了贝尔迪兰市中心的上方，很显然是亚莉克希亚占了上风。 　　“我不知道你和威廉姆特是什么关系，放我离开，你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卡麦尔狼狈的说道，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对面矮小的女人。 　　“我想要的，你可给不了我。” 　　矮个儿女士周围的空间几乎全部被发光的蓝色竖直线条填充，流光闪烁间她的气势也变得越来越惊人。手中的蓝色立方体充盈着的灵，几乎要冲破立方体的禁锢，亚莉克希亚的眼睛都仿佛在闪烁着漂亮的蓝光。 　　她站立在半空中，风掠过她的身影，在她的身侧拉出流苏般蓝色的幻影。这迷人的幻象中，是亚莉克希亚掌握的一切知识，她寻找已久的那一刻已经出现了。 　　“詹金斯今晚邀请我之前，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站在半神门槛前遇到的问题。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想要晋升，还缺少一场很重要的对决，我需要向这个世界证明，我可以杀死半神，所以我的确已经是半神了。” 　　她没有张嘴，仅是靠着灵便能振动空气。 　　“你在说什么胡话？人类晋升半神，只需要明晰自己的路，根本不需要去证明什么。” 　　卡麦尔忍不住反驳道，心中有了非常不详的预感。 　　“不，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我需要证明。阿方索·卡麦尔，今天我必须杀了你，杀了你，我就是半神！” 　　PS：关于亚莉克希亚，作者君塑造这样的人物的目的/她在故事中扮演的角色，现在看来谁都没有看出来。你们常常吐槽海瑟薇升级太快，现在知道她原本是詹金不存在世界线的救世者之一，但为什么没有人疑问过，自出场以来几乎“万能”而且“全胜”的亚莉克希亚，究竟在故事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月末求一切。 第1535章 优势 　　“真是疯子。” 　　卡麦尔不理解亚莉克希亚，也不愿去理解。说着，他丢出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霎那间黑雾涌出，笼罩住了他整个人。但这并不是用来遮盖视线的烟雾弹，因为等到黑雾快速散去，原本看上去无比虚弱的卡麦尔已经重新恢复了健康。 　　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了，靠着那团黑雾的力量他的肉体和灵魂虽然重新回到了巅峰，但如果詹金斯还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他全身都沾染上了浓重的黑色灵光。 　　亚莉克希亚虽然看不到灵光，但也能注意到卡麦尔的皮肤表面出现的细碎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蠕动的蛆虫一样，并非静态的纹身，倒像是隐藏在皮肤下面的虫子。根据古老的符文，亚莉克希亚解读出了其含义，大致是以灵魂和肉身不可逆的崩溃，加速全身的恢复过程。 　　“比起我，你更像是疯子。” 　　亚莉克希亚评论道，右手托举的立方体在夜空下放射着毫光。这光芒在逐渐侵染周围的空间，让以她为中心的空间表面出现蓝色的纹路，又像是蓝色的裂痕。 　　她这是以自身的力量改造周围的大范围空间，从而使战斗中能够从环境中获得更多的帮助。这其实是受到詹金斯【命运舞台】的启发，试图形成以自身为中心的迷锁。这样的尝试当然不可能一下就成功，但至少亚莉克希亚已经摸到了门路。 　　两人在空中继续交战，澎湃的灵和碰撞的能量潮汐，让夜空都出现了异常的光学扭曲。恩赐者的奇异能力随着两名顶尖恩赐者的交战在月下被一一展现，各色代表不同含义的仪式基盘依次出现在两人的脚下。 　　比起詹金斯单调无聊的战斗手段，这场战斗可是花俏了不少。可惜夜空下的城市中，没有人能够在偶然抬起头时，发现夜空下的异象。而最后的战斗结果，不出所料的是亚莉克希亚胜利了。 　　她依然站立在夜空下，月光并没有给她披上那两种寂冷的颜色，因为她自身就在发光，散发那种代表着理智的蓝色光芒。 　　刚才的战斗看起来没有对亚莉克希亚造成太大的影响，以矮个儿女士为中心的空间中，蓝色的符文链比起战斗刚开始时变得更加的密集。她身后的巨大动态几何图案中，虚影化的符文相互交错互相融合，其中不乏一些詹金斯的“奇思妙想”。 　　而在亚莉克希亚的对面，卡麦尔几乎维持不住飞行的姿态。他丢掉了一条胳膊，独留的右臂缠绕着一条燃火的黑色锁链。自身的血顺着锁链向下流淌，但在滴落前便被火焰蒸发了。 　　“你太依赖那些炼金产品和编号物品了，在我看来，你的力量仅仅只是八级半神中最低层次的。” 　　亚莉克希亚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即使击败了我又怎么样？我是不死的，击败我你也杀不了我。” 　　卡麦尔咧着嘴回应道，随后看到站在他对面的女左手虚握，将蓝色的灵凝聚成的长枪抬手丢向更高的夜空。还没等他抬头，那道能量枪便在他的头顶分散成数十道，然后向下坠落精准的全部击中了他。 　　灵的余波扩散，卡麦尔的肉体则在片刻间重生。他没有利用重生的机会，隐藏到二人脚下的城市，而是几乎在刚才死亡的同一位置再次出现。 　　“我封锁了附近的空间，你肉体毁灭但灵魂是逃不掉的。” 　　这有些类似昨天教会展开的迷锁，都有防止卡麦尔利用重生的机会逃走的作用。昨天卡麦尔能够召唤虚空中的怪物将他击杀后逃走，但今天肯定不行，教会昨天看到了卡麦尔召唤那个虚空怪物的巨爪，为了防止他再让什么可怕的东西降临贝尔迪兰，以贤者教堂为中心的仪式已经重新加固了贝尔迪兰地区的空间壁。 　　“逃不掉又怎么样？你到底是杀不死我的，即使一次次让我虚弱，即使你杀掉我一千次，我依然还是活着的，毕竟一张纸就算对折再多次也不可能消失。” 　　卡麦尔嘲笑道，又说： 　　“你并非我遇到的第一个如此棘手的对手，自从我继承祖辈背负的复仇血誓，发誓向当年那些谋害先祖们的凶手的后裔复仇，我这一路遇到了无数的困难，也经历了无数次的死亡。但现在我依然站在这里，我相信当我下次碰到新的对手时，我依然能够说出这种话。” 　　“我听詹金斯说起过你们的故事，这么多年来，布莱克镇的后裔，依然没有被杀光吗？” 　　亚莉克希亚暂时没有攻击而是询问道，从《旅行家的终途》故事发生至今已经过去了无数的纪元，复仇仪式的目标虽然众多，但不应该到现在都没有被完成。 　　“杀光了布莱克镇的后裔，复仇血誓就会结束，当一切都结束，家族传承的力量也就会随之消失，半神卡麦尔也将不复存在，所以……你认为我和我的先辈们，为什么要去完成复仇？” 　　卡麦尔反问道。 　　亚莉克希亚了然的点点头，完全理解了这其中的逻辑： 　　“我原本还因为你和你的祖辈，都受困于古老的复仇并坚持下去，而有些钦佩和可怜你们，但现在看来，你们也不过是一群被贪欲蒙蔽了双眼的普通人。抛去了所谓复仇，你不过是一个执着于力量，贪婪手中力量的凡人，即使你现在是半神，也几乎和那些自私恶心的小商店主没有任何的区别。”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是杀不死我的。” 　　卡麦尔说道，猛地侧身躲过亚莉克希亚的再次进攻，然后狂笑着双手高举展开了反击。 　　他说的没错，对于这种不论是肉体毁灭还是灵魂毁灭都能重生的怪物，亚莉克希亚没有任何方式彻底抹去他。即使连续击杀了他数十次，复活后的卡麦尔依然能够反击，然后等待下次被杀死。 　　这样消耗下来，卡麦尔会因为多次复活变得虚弱，亚莉克希亚也会因为连续的战斗而衰弱，直到最后再也无法封锁空间，让卡麦尔能够逃走。 　　PS：惯例月初求一切，祝儿童节快乐。 第1536章 血肉工厂 　　一切的转变在卡麦尔第十三次被杀死并复活恢复身体后，他刚想开口说些嘲讽的话，忽然听到耳后风声掠过，随后身体便被一把半骨质的白色长剑刺穿。 　　亡灵诅咒顺着白骨圣剑的剑身传递到身体内部，同时与其力量本质截然相反的生命之灵也顺着剑身进入他的身体，让他痛苦之余却无法立刻死去。 　　卡麦尔扭头看向身后，骑着独角兽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没有用的。” 　　他嘲笑道： 　　“你这是想要折磨我吗？” 　　“不。” 　　詹金斯轻轻摇头，他的灵缓慢的顺延着手臂进入剑中，剑身的符文一个接着一个的亮起。这把剑有很多邪恶功能他从未用过，虽然比起原本的骷髅剑威力已经下降了很多，但他仍然具备禁锢灵魂的功能。 　　随着肉身的损坏，卡麦尔的灵魂从身体中离开并试图重生。但就在此时，那把圣剑被拔出身体然后刺入灵魂，凶猛的吸力让卡麦尔灵魂形象的半个身体直接被吸到了剑中。 　　“没用的，封印或者禁锢对我都是没用的。” 　　那灵魂在詹金斯眼前选择了自灭，因为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毁灭，卡麦尔重生到了距离詹金斯不远的空中。重生后他的看起来更加的虚弱了，但没有接着开口嘲讽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而是疑惑的看向詹金斯的方向。 　　詹金斯骑着独角兽已经飞到了亚莉克希亚的身边，见卡麦尔看过来，于是问道： 　　“你就不奇怪我消失了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吗？”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那瓶【齿轮病菌】的培养液： 　　“这个我很快就捡回来了，然后我去找了另外一件东西。你能猜到那是什么吗？哦，阿方索·卡麦尔，你不该在我眼前重生那么多次的，这是你唯一犯下的错误。” 　　昨天夜晚卡麦尔最后一次重生的时候，视野开阔的詹金斯注意到了一缕黑色的灵光从城市另一边飞来。所以这场战斗中他才会主动“消失”，其实是躲在暗处等待亚莉克希亚将卡麦尔击杀，然后不断循着那道灵光的方向查找那件诡物。 　　卡麦尔惊疑的看向詹金斯，见他的右手重新放到了挂在独角兽一旁的大布袋中，立刻明白了一切。 　　转身便试图飞向远处，但刚起步便撞到了空气中淡蓝色的屏障上。他撞击的位置，屏障泛起了涟漪，将包裹着这整片区域的淡蓝色立方墙壁完全暴露了出来。 　　古代符文和近现代的数学公式和谐的镶嵌在上面，共同构成的符文链条代表着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亚莉克希亚的力量完全影响了天空中的这片区域，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已经足以称得上是“迷锁”了。 　　“你的重生依靠的是件诡物，所以你唯一的弱点就在于那件诡物。这听起来有些像是古代巫妖的命匣，我也曾怀疑你拥有类似B-04-3-7292【魂匣】之类的东西，而不是你曾告诉的【血肉工厂】，但循着你复活瞬间的一缕‘线’去寻找，我发现你居然真的说了实话……这样看来，昨晚签署的契约，真正耍花招的居然是我。” 　　他摇着头说道，右手从那只大布袋里拿了出来，被托举在手中的，是一个金属制的建筑物模型玩具。这是一个模型工厂，詹金斯托在手中的同时，工厂中还在向外溢着红色的血。隐约可以看到模型玩具的金属接缝中，有肉色的组织粘合两片不同的部件，詹金斯可以肯定这是人肉。 　　这个模型玩具被藏在诺兰近郊的屠宰场中，但玩具旁边的不是猪而是人： 　　“A-12-1-2909【血肉工厂】，这是禁物中的禁物，通过吞噬活人的血肉制造一些诡异的衍生血肉物品。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别人的血肉可以帮你承担重生的代价，但不管怎样你都做错了。” 　　他肩头的猫张牙舞爪的冲着卡麦尔叫了一声，算是配合詹金斯的指责。 　　“现在【血肉工厂】没了活人补给无法发挥作用，所以现在这条命就是你的最后一条命。” 　　说着他左手提起了剑，虽然不是惯用手，但磅礴的灵卷入其中，剑身依然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威势。 　　“不，詹金斯，请让我来。” 　　一旁的矮个儿女士忽然说道，詹金斯闻言轻轻点头，让纯白的小兽载着自己退后半个身位。 　　卡麦尔绝望的转身敲击了一下那淡蓝色的屏障，确认自己短时间内无法突围后，他脸上的绝望转变为坚定，右手一甩，缠绕在右臂上的燃烧的黑色铁索像是蛇一样的包裹住他的全身，少顷便为他添加了一件锁链甲胄： 　　“自从迈步进入半神，我很久没有被人逼迫的这么狠了。你说你将杀了我视为突破半神的凭证？女人，我也感觉到了，我驻足8级半神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一直在逃避正面战斗，即使是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也一直在主动示弱然后趁机偷袭。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杀了你，我必定可以找到前往九级的道路，这是命运在指引我。” 　　他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层异样的红晕，整个人的气势都和刚才不一样了。詹金斯眯着眼睛看着卡麦尔，他清晰的看到卡麦尔身体中代表诡物成分的黑色灵光在迅速增加。刚才的那段话有可能是出自他的本心，但也有可能是诡物的力量已经使得发疯。 　　做好准备的卡麦尔伸手向着亚莉克希亚一指，漆黑的光线射向全身沐浴在蓝色光芒中像是女神一样的亚莉克希亚。她抬起手，透明的能量盾直接将黑光挡下，随后口中轻声呢喃着咒文，禁锢三人的蓝色立方屏障表面，显现的符文连成一片。 　　包围他们的巨大立方体迅速转变为球形，在球体的内表面，由淡蓝色虚影凝结而成的成千上万个幻影亚莉克希亚一起出现。 　　千万个她念诵咒文的声音如同狂信徒疯狂的祈祷声充斥在耳边，蓝色的光由微弱变得闪亮，到了最后，连詹金斯都不得不闭上自己的眼睛。 　　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极为磅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冲击过来，但那力量的目标不是他，所以像是水流一样从他身边流过。睁开眼睛后，被指定为攻击目标的卡麦尔已经原地蒸发，空中什么都没有，圆形屏障一点点消散，最后只留下千万点蓝色的光粒飘散在两人身边。 第1537章 庆贺 　　夜空下的亚莉克希亚看起来有些脱力，詹金斯左手拉住她，将她揽到独角兽上。矮个儿的姑娘侧坐在独角兽的背上，倚靠在詹金斯的胸前，和他一起在飞舞的蓝色光点的包围下，看着今晚格外漂亮的月亮。 　　忽然愣了一下，詹金斯低头看向右手托着的【血肉工厂】，随着只有猫咪能够看到的紫色的光华在眼睛中闪动，他看到了卡麦尔的灵魂虚影正将手按在那座模型上发声大笑： 　　“威廉姆特，谁说我没有另外的活人帮我复活？正在接触【血肉工厂】的，不就是你吗？” 　　肉色的触手从工厂模型的缝隙中爬出，然后猛地扎进詹金斯的手掌中。它吞噬血肉也吞噬灵魂，在那些触手触及詹金斯灵魂的那一刻，模型工厂的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后在亚莉克希亚惊讶的注视下崩解成了一堆血肉和木材混合的垃圾。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打扰我们。” 　　剑从空气中拔出之间插入了卡麦尔灵魂的胸口，他惊讶的指着詹金斯，然后被圣剑完全碾碎了。 　　将剑随手丢开，圣剑根据恩赐的特性，在脱手的瞬间重新返回詹金斯的灵中。詹金斯将手中的工厂残片都塞进外衣的口袋里，然后搂住了靠在自己胸口的亚莉克希亚，和她一起安静的在飞舞的光点的环绕下，看着浩瀚的星空和迷人的双月。 　　少顷，他轻声说道： 　　“今晚……” 　　亚莉克希亚脸色微红的低下了头。 　　“海瑟薇和布莱妮都邀请我去她们那里，我该怎么办？” 　　矮个儿的女士狠狠的用头顶了一下詹金斯，詹金斯失笑着抓了抓头发。 　　今晚有三个姑娘想要和詹金斯夜谈，这引起了时间上的冲突。但考虑到夜晚的时间很长，如果詹金斯精通“时间管理”的技巧，合理规划好从现在到天亮以前的时间，那么他其实并不需要烦恼，只是需要去面对一个辛苦的夜晚。 　　但他不会这样做，詹金斯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不尊重女士们的做法。所以他才会以开玩笑的口吻，开诚布公的告诉了亚莉克希亚他面对的麻烦，刚刚晋升八级半神的亚莉克希亚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却不愿轻易放他离开。 　　“没关系的，现在才只是九点而已，如果你想去见她们，可以一会儿再去。” 　　虽然看不到亚莉克希亚的表情，但詹金斯感觉得到自己的袖子被她扯住了。 　　“那也好……” 　　的确感觉到自己最近有些冷落了亚莉克希亚，而且今晚对她又是如此的重要，如果自己转身离开，的确不合适。 　　“那我去我家吧，我在贝尔迪兰也有房子。” 　　其实他有一瞬间想要提议就在这里，在独角兽的背上，在月光下，但他立刻又意识到自己不是那种人，而且这样做极有可能让自己痛失心爱的坐骑。 　　“那好吧，那就让我好好参观你的……新房子。” 　　她的右手食指在詹金斯的胸口画了一个圈，詹金斯腼腆的笑了笑，然后指挥着独角兽载着两人一猫飞向下方的城市。 　　来到海瑟薇和布莱妮一行人暂居的罗莎莉亚旅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詹金斯右手提着一瓶红酒，站在旅店门口抬头观察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才走了进去。 　　海瑟薇和布莱妮的房间是相邻的，都在二楼。詹金斯爬上楼梯后没有去敲任何一个人的房门，而是轻轻的摸了一下肩头蹲着的猫。猫本来就因为刚才一个半小时的“观影体验”而在生闷气，此刻被詹金斯摸一下，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回应。 　　“巧克力，现在靠你了。” 　　他示意自己的猫叫一下，黑白色的小巧猫咪摇摇尾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詹金斯知道自己的猫有足够的智力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此刻一定是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而闹脾气。考虑到现在情况紧急，他再三抚摸巧克力的小脑袋，希望巧克力听话一些，但巧克力就是不出声。 　　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了，生气的猫见詹金斯一脸沮丧还是心软，用小脑袋蹭蹭他的侧脸，然后温柔的叫道： 　　“喵～” 　　在安静的旅店走廊，这声音非常的明显，只要没有睡着，即使是在房间里也能听到。海瑟薇和布莱妮同时注意到了这声猫叫，然后将这和詹金斯联系在了一起。 　　住在相邻房间内的姑娘们立刻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等待詹金斯敲门。但等了许久只等来了第二声猫叫，于是明白过来： 　　“我住的和海薇/布妮太近，如果敲门，她肯定会注意到，所以詹金斯才会以让巧克力叫的方式，试图让我听到。” 　　她们都是非常的聪慧，想明白这一点，几乎同时伸手打开自己的房门，然后让詹金斯进来。而此时的詹金斯没有站在任何一个人的房门口，而是提着红酒站在楼梯口。 　　“我要去端一杯热茶，你需要吗？” 　　“是的，我也需要。” 　　同时打开的房门让两人都很尴尬，然后她们好像才忽然注意到詹金斯出现在走廊里。 　　不管海瑟薇和布莱妮是怎么想的，至少这件事算是糊弄了过去。既然两人都知道詹金斯来了，那么就不可能让詹金斯和任何一个人独处，所以这个夜晚剩下的时间，三人一起在房间里喝着茶聊着天，就像进行普通夜间聚会的好朋友。 　　“你在搞什么，詹金斯？” 　　布莱妮起身去往盥洗室的时候，海瑟薇才有时间询问詹金斯。詹金斯如实回答了布莱妮对她的邀约，海瑟薇想了一会儿，然后认为詹金斯做的很对。 　　“不如现在就把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告诉布莱妮吧，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晰明了，我认为没有理由再瞒着她了。” 　　詹金斯很委婉的建议道，今晚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他和海瑟薇始终没讲两人之间的关系告诉布莱妮。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隐瞒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第1538章 哭泣 　　“不，现在可不行。詹金斯，其实布莱妮已经稍微猜到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但现在还不能将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都是为了你好吗？” 　　红发的姑娘的表情，像是在给一个孩子讲解最简单的道理。 　　“为了我？” 　　“原本我不愿意将事情都告诉布莱妮，是希望她可以接受你同时拥有两个人。现在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混到了她的床上，合理解决了她是否能够接受两人的问题。但……你认为她能够接受你拥有更多吗？” 　　红发的姑娘质疑道，这个问题詹金斯没有答案。 　　“一开始瞒着她，其实是想让布莱妮接受你的一份贪心，现在看这其实没有什么难度，把她灌醉了然后我们一起睡一次一切就都解决了。而现在瞒着她这些事情，是为了她能够接受你的其他贪心，你难道不明白吗？还是说你认为，布莱妮可以轻易接受和更多女人生活在一起？” 　　红发的姑娘看起来有些生气，詹金斯结结巴巴的道歉，明白海瑟薇的计划都是为了他好。他很羞愧，除了巴那德先生的死以外，和众多女孩们之间的关系，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愧疚的事情。 　　“你在搞什么，詹金斯？” 　　海瑟薇起身去往盥洗室的时候，布莱妮也气势汹汹的询问了相同的问题。詹金斯依然是如实说明了情况，但布莱妮可不像海瑟薇一样能够轻易接受这种说法，她挑起了好看的眉毛： 　　“海薇邀请你晚上过来……等等，詹金斯，你老实回答我，你们是不是已经……一起睡过了？” 　　詹金斯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布莱妮直接看出了詹金斯脸上的答案。 　　“你们……” 　　她一下涨红了脸，想要高声的说些什么，但张了一下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詹金斯认为她真的伤心了。 　　“我没有立场去谴责海瑟薇，因为我和她做了一样的事情。” 　　她低着头难过的说着，然后忽然看向詹金斯： 　　“但我要谴责你，詹金斯，哦，看在神份上，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但事到临头还是感觉痛心。但想到自己以前给过詹金斯结婚和情人的承诺，想到詹金斯即将面对的更麻烦的王位争夺，又感觉自己不应该给詹金斯如此多的压力。 　　见詹金斯满脸愧疚不敢看她，她站起身弯下腰轻轻的在詹金斯的额头亲了一下： 　　“我应该接受这一切的，毕竟我给过你承诺，你做的很好……但如果可以，有时候也请照顾一下我的感受。” 　　这样詹金斯更加的难过了，他回吻了金发的姑娘，心中万分希望海瑟薇所谓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十一点左右才从旅店离开，虽然海瑟薇和布莱妮都分别暗示，他可以在离开后再悄悄折返，但詹金斯并没有这样做。他当着两人的面，用稍显亲昵的拥抱方式和她们告别，然后头也不回的驮着猫走向了黑夜。 　　海瑟薇和布莱妮一起站在房间的窗口，看着詹金斯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她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下面安静的大街： 　　“那么，今晚詹金斯究竟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布莱妮轻声的问道，像是自言自语。她比海瑟薇站的更靠近窗口，此时的海瑟薇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布莱妮漂亮的金发和有些萧瑟的背影。 　　在贝尔迪兰第一次见面时，布莱妮就已经猜到了詹金斯和海瑟薇并非完全的朋友关系。之后姑娘们曾经就此展开过一段詹金斯并不知晓的谈话，但因为海瑟薇预想到过那一幕，所以轻松的糊弄了过去。在今天以前，金发姑娘只以为詹金斯和红发姑娘有些暧昧，并不知道她们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 　　“他今晚来这里，是想要找自己心爱的姑娘。” 　　海瑟薇毫不避讳的回答，知道詹金斯又说漏嘴了一些事情。但这样也符合她原本的计划，即使布莱妮已经几乎知晓了一切，但只要那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就依然存在操作空间。 　　金发姑娘听到这回答垂首不语，好一会儿才转身抱住了海瑟薇： 　　“我真的有些害怕了，海薇，詹金斯的事情，我们的事情，还有父亲给我的选择。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父亲……” 　　她终归没有说出米海尔侯爵提供的那两条路： 　　“詹金斯的家庭背景，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对了。有时候我会对詹金斯生气，有时候我也会生我自己的气，我总是贪心，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的样子。詹金斯……现在一切真的要开始了，王位、权力、血统，还有一切糟糕的事情……我真的很害怕……” 　　“没关系的，你不需要担心任何的事情，布妮，我和詹金斯都会保护你的。” 　　海瑟薇轻声的安慰道，她知道布莱妮真正担心的是卷入了王位旋涡的三人，最后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 　　她再次小声的承诺到，然后听到金发姑娘在轻声哭泣。 　　窗边的花瓶里，因为夏季的到来，花朵即将再次盛开。度过了寒冬，即将到来的盛夏，将为每一朵花提供了相同的机会。 　　海瑟薇看着花瓶中的花，想到了围绕三人的所有事情。她曾指责詹金斯的贪心，但她和布莱妮，何尝不是因为贪心，才会在现在的时间匆匆来到这座城市，出现在詹金斯的身边。 　　“没有谁是无辜的，我们都有罪。” 　　她心中想着，想要冷笑一声嘲笑自己，嘲笑布莱妮，当然也要嘲笑贪心的詹金斯。不知为何，这一刻忽然想到了今晚一直保持安静的巧克力。那双看着她的琥珀色的猫眼，似乎也在谴责三个人。她认为这不是错觉，因为她们的确都有错。 第1539章 卡麦尔的遗产 　　虽然旧货商店的主人卡麦尔已经死掉了，但他依然留下了很多的麻烦。从罗莎莉亚旅店离开后，詹金斯没有返回教廷的病床睡觉，而是将亚莉克希亚留下的那几具卡麦尔的尸体集中在一起烧掉。只留下形象最为凄惨的那具尸体，连夜丢到了市政厅的门前。 　　相信第二天这会引起轩然大波，进而让教会知道卡麦尔已经死掉了。而之所以不将尸体丢给教会，那是因为贝尔迪兰教区驻守的半神实在太多，詹金斯可不想冒任何自己身份暴露的风险。 　　留下尸体匆匆离开的时候，詹金斯还转头看了一眼它。心中感叹连绵了几个纪元的复仇，最终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收尾。他从亚莉克希亚那里听说了卡麦尔对自己家族复仇的评价，也知道他们已经好几代人没有去进行复仇，只是单纯的将这当成传承力量的手段。 　　所以詹金斯不会可怜他。 　　卡麦尔藏匿【血肉工厂】的那个肉制品工厂同样是他的一个小型据点，詹金斯除了找到了几件不知道功能的编号物品外，还发现了一些文件。那些编号物品让星灵帮忙转移到鲁恩市，等到亚莉克希亚的鉴定。大概是估计到据点里已经有【血肉工厂】这件诡物，所以卡麦尔没有再在那里收藏其他的诡物，因此詹金斯也不用劳烦去处理麻烦的东西。 　　据点中发现的文件则被他留了下来，返回教廷的病房后才打开查看。 　　就和詹金斯想的一样，那些是一些重要物品的交易记录，也就是所谓的账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信件，是联系生意时留下来备份的。 　　通过这些记录，教会可以有效的追踪通过卡麦尔的旧货商店流落到城市中的诡物，防止那些可怕的物品为祸世间。而詹金斯也从信件中了解到，旧货商店尚未撤出诺兰教区的那段日子，卡麦尔几乎和詹金斯所有打过交道的非法组织，包括但不限于“逐光者俱乐部”“魔女之家”“魔眼收藏协会”等都进行过联系。 　　他的人脉相当广远，从遗留下来的这些信件中，可以有效的梳理出盘踞在诺兰的非法势力的动向。这是非常有价值的信息，可以说卡麦尔的死，一下便将维护诺兰和平稳定的进程，推动了很大一截。 　　卡麦尔的遗物中，最有价值的并不是那些编号物品，而是一些和炼金学有关的书籍。这个时代的炼金、魔药学科已经完全没落，一方面是因为很难找到适合的学徒，一方面是因为各种超凡材料的消失。 　　但因为卡麦尔家族的完整传承和那个强大的复仇血誓，卡麦尔的炼金学资料，完整的记载了从远古纪元到现代的炼金演变，以及数代人整理出的炼金公式和配方。这些知识是无价的宝物，足够支撑任何一个超凡组织从弱小变得强大。 　　詹金斯没想将这些资料交给教会，他知道他迟早需要一群真正的信徒。那日子虽然还很远，但既然想要组织教派，自然需要一些能够支撑教派的技术或者传承。 　　他没有完整的恩赐者能力列表，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信徒都去钻研“法布里骗局”来谋生。所以卡麦尔的炼金学资料就成了不错的选择，詹金斯打算自己和亚莉克希亚先钻研一下，也可以给菲妮一些知识让她自学。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菲妮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到了最近做梦偶尔会听到菲妮的声音，于是打算等下周回到诺兰后，立刻去见一下菲妮。 　　夜已经很深了，病房中除了詹金斯没有另外的人。他傍晚离开病房后，便一直没有回来，因此也不知道去和【万物与自然教会】的访问团汇合卡佩小姐现在去了哪里。 　　将手中的炼金资料放到一旁，头枕着右手，左臂压在脸上，仰面躺在床上思考自己将要面对的问题。良久才长长的叹息了一下，这叹息声在空旷的病房内久久回荡，让本就寂冷的月光，变得更加的凄凉了。 　　除了这些文字资料，詹金斯也看到了卡麦尔曾提到的他和【闻香鉴赏委员会】进行的交易记录。记录中表明，【闻香鉴赏委员会】从卡麦尔那里获取了一批可以帮助恩赐者连接他人梦境的炼金装备。 　　这大概就是卡麦尔说过被他做了手脚的货物，可惜账本上没有记录卡麦尔究竟通过这批设备知晓了对方怎样的秘密，也就是说，目前对于那些特殊香烟的用途，詹金斯依然只知道他们可以连接梦境，汇总精神力以破除一个强大的封印。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手中所有的文件资料收起来，然后摸了一下早已安睡的猫，自己也钻进被子里合上眼睛进入了睡眠中。 　　光怪陆离的梦境往往预示着詹金斯即将面对大麻烦，最近他花了很多的时间，钻研从【吸血迷情】的故事中，在古代占卜者少女那里获得的占卜学资料。对于预知梦的解析，詹金斯也有了一定的心得，但当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然后发现自己正单膝跪地的时候，仍然被吓了一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我真的做了预知梦？” 　　梦中庄严的殿堂中站立着密密麻麻看不见面孔的人，红地毯上只有詹金斯一个人单膝跪地。在地毯的尽头，殿堂的正中心，微高于地面的平台上放着一把纯金的王座。 　　詹金斯努力的抬起头望向那王座，然后看到一张红色的软垫被放在王座上，自己的猫巧克力披着一件綴着宝石的红色披风非常惬意的趴在那里，身后放着一只足够将它圈进去的王冠。 　　王座上的巧克力也注意到了詹金斯的注视，抬着小脑袋骄傲的“喵”了一下。 　　“哦，这肯定不是预知梦，我最近思绪太杂了。” 　　他拍了拍脑袋，然后试图从梦中醒来。 　　通常来说一旦注意到自己正在做梦，那么想要醒来并不困难。但随着醒来这种想法的出现，脚下的地板忽然崩塌，随后他坠下了地板下面的深渊。 第1540章 水晶苹果 　　坠落后重重的摔在草地上，詹金斯迅速的爬起来，看到面前是飘着小雨的天空、平整的像是人工制造的草原，以及围绕着巨大雕像祈祷着的万千灵魂，他忽然明白了： 　　“刚才的梦是我自己的自然梦，现在的这个……那群人又要做什么？” 　　他本以为这次异常的入梦，是【闻香鉴赏委员会】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所以将他强行拉了过来。但又想到自己现在就住在教廷，附近的地域几乎相当于贤者的圣所，就算想要谋害他也做不到。 　　观察了一下四周，无数个和他相似的灵体经过他的身边，围绕着那祭台和雕像跪倒在地齐声呢喃。詹金斯虽然不知道这次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也随着灵魂潮流一起前进，然后盘腿坐在了一众灵魂中，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因为祭台下灵体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没有人发现詹金斯的异常。詹金斯默默想了好一会儿，才对目前的状况有了猜测： 　　“难道是上次我吸收了那一大团精神力，所以自身的梦境和这个混合梦境产生了勾连？” 　　他越想越觉得着很有道理，也明白了并不是有人想要谋害自己。悄悄看了一眼四周，右手贴着草皮呈托举状，黄金色的苹果立刻出现在掌心中。 　　【美梦结晶】入手的一刹那，原本因为耳边齐声的呢喃而有些昏沉的脑袋立刻便清醒了。就像在炎热的夏日跳入了凉爽的池塘，清心舒爽的感觉几乎让詹金斯的脸上都出现了笑意。 　　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向那尊已经被修复的雕像。 　　在不久前的潜入俱乐部的行动中，詹金斯在梦中用白骨圣剑将那雕像劈成了两半。也因此，暴露出雕像内部藏匿着的部分灾厄之兽【罪业梦魇】的本质，由此引出了其入侵现实世界的事情。 　　这次以更加近的距离观察那座没有面孔的人形雕像，感受雕像的气息，眼睛观察梦境世界庞大精神力的流动，结合在古物集市中看到的《大罪：灾厄之兽》的部分章节，詹金斯由此产生了明悟。 　　【罪业梦魇】是诞生在梦境中的灾厄，虽然力量强大，单单以梦境影响现实，就差点毁灭过去的某个纪元。但现在它被强大的封印彻底的封印在梦境的最深层，单纯依靠精神力就想要彻底逃脱，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那封印只是针对梦境，如果能够想办法直接去往现实世界，那么也算是绕过了封印的束缚。只是封印本身就存在隔离梦和现实的作用，而且【罪业梦魇】自身的特性注定了它在真实的世界会受到极大的削弱。 　　【闻香鉴赏委员会】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方法，那就是用万千凡人的精神力，为梦的灾厄制作一层“壳”，也就是用众人的精神力铸造这尊雕像。斑驳的精神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遮掩梦魇的力量，帮它实现从梦境到现实的“偷渡”，同时一旦罪业梦魇通过这雕像进入现实，它就能够凭借海量精神力，暂时使用自己一部分的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彻底破坏了这尊雕像，就能阻止罪业梦魇的降临……听起来很简单啊……” 　　这听起来的确非常简单，但做起来绝对不简单。上次是运气好将对方引到了现实，如果这次直接在梦境中和那头灾厄之兽的力量打起来，詹金斯一点获胜的希望都没有。 　　而且就算他破坏了雕像，掌握了无数人梦境的【闻香鉴赏委员会】有的是手段再弄出来一尊。所以这个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在梦里，而是在现实世界解决烟草造成的后遗症。 　　想到这里詹金斯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现实他能解决这件事，现在早就躺在床上安心睡觉了。 　　【美梦结晶】握在手中，不仅仅有文献中记载的保持梦境舒畅以及增强做梦者力量的作用，大概是因为此时的詹金斯用灵魂直接接触这黄金色的苹果，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神职和神明本质接触到了【美梦结晶】，在他低着头想事情的同时，那苹果表面的金色逐渐褪去，表现出一种虚幻的半透明白色。 　　这让詹金斯手中捧着的东西，像是正在掉色的水晶苹果。等他注意到手中的苹果变得有些不对劲，这转变已经无法逆转了。 　　詹金斯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事情，也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原理。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将这苹果送回到现实，防止异变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偏偏是“回到现实”这一想法刚刚出现，耳边的呢喃声忽然停止了。坐在草地上的詹金斯，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的所有人都转过脸看向他，因为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因此这一幕看上去无比的诡异。 　　“把这东西给我。” 　　距离詹金斯最近的那个男人说道，时间给他留下了痕迹，也带走了这个中年男人绝大多数的头发。 　　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罪业梦魇】在通过凡人的灵魂和他对话，詹金斯一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那颗已经变得晶莹剔透的水晶苹果： 　　“这不可能，还有，你是什么？” 　　他宁愿将这苹果喂给自己的猫，也不可能送给自己的敌人。而此时此刻现实世界卧在詹金斯枕头旁的巧克力忽然睁开眼睛，胡须因为猛地起身而颤抖，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詹金斯紧闭的双眼。 　　梦境世界中的詹金斯已经站起了身，同样的，身边那些因为吸食了烟草而被卷入梦中的成千上万的普通人也站了起来。 　　“将它给我，这一次我可以放你离开。” 　　詹金斯身后的一个女人说道。 　　“我可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我是什么？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吗？” 　　詹金斯双手攥着苹果嘲讽道。 　　“你是神，但你是不完整的神。你只有神的位格神的身份，但没有神的力量。如果我们身处梦境以外，我见到你绝对会立刻逃走，但这里是梦，是我的主场。” 　　个头儿不到詹金斯膝盖的小男孩说道，詹金斯想不明白为什么年龄这么小的孩子也会抽烟。 第1541章 交叠的梦境恐惧 　　“你的主场？” 　　梦中的詹金斯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但他可不愿意在言语上输给对手： 　　“虽然我没有神的力量，但你也并非能够完全影响梦境，你的本体现在可是在封印中呢。现在的你，不过只是一个力量残片，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这样说话？”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尽最大的努力尝试着脱离梦境，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于是猛地用右脚跺地然后飞到半空中，从上方看，下面万千灵魂簇拥的场面真的非常壮观以及可怕。 　　灵魂状态下的真实之眼，看到的更多。他能够看到澎湃的精神力潮汐如同海水般在这个面积不大的梦境世界中翻滚，看到那尊雕像迅速的抽取着精神力，为外壳增添更多的力量。 　　他同样能够看到隶属于【闻香鉴赏文员会】的那几名恩赐者，已经因为【罪业梦魇】将自身意识投射到梦中而陷入了昏迷。此刻那几人的灵魂已经加入了祭台下方重新跪倒的人群中，共同的低语声汇集而成的磅礴力量，为无面人像注入新的活力。 　　“我不愿与你为敌，神，但如果你不愿放弃，我也不介意让你知晓古代的灾厄究竟有怎样的力量。”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何如此的理智，而不像我了解的那些灾厄之兽一样完全的疯狂。” 　　詹金斯嘲讽道，然后当着雕像的面，将那枚晶莹剔透的水晶苹果塞进了自己的胸口。他真的是“塞”了进去，他的灵魂是如此的强大，暂时当作容器去容纳一件本身就是虚幻意识构成的物品本身就没有难度。 　　只是当那枚美梦结晶真的被灵魂包裹以后，詹金斯眼中的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真实之眼的视角下，澎湃的精神力浪涌不再是那样的陌生，由雕像散发出的力量，也不再是完全无法解析。 　　他忽然感觉自己更加深刻理解的梦，理解了梦中精神力的存在形式。表情恍惚的轻轻握住右手，逸散在空间中驳杂的精神力居然轻易的被他吸收，化为他可以使用的力量。 　　“果然，有了美梦结晶的帮助，谎言神职对于梦境的确具有影响力，二者都具有虚假的特征。” 　　他这样想着，然后看到那座雕像在千万人的祈祷声中，主动的从中间裂开，露出其中包裹着的无边无形的混沌色彩的阴影。 　　那像是夜晚遥望星空时看到的没有星星的黑暗天空，虽然看不到任何光亮，但却可以确认在那黑暗后面，是绝对可怕的五光十色的真相。这是【罪业梦魇】的本质，是从【罪】和【噩梦】中发掘出的最本源的力量，是梦境世界中能够遭遇到的最糟糕的东西。 　　主动舍弃了“壳”转而用好不容易从封印中逸散出的本质直接吸收精神力，那一团无法被描绘形状和颜色的东西飞速的壮大自己的力量。 　　而与此同时，通过吸收了美梦结晶从而掌握了一定梦境力量的詹金斯，也开始吸收梦世界的精神力。 　　一时之间，原本汹涌澎湃的精神力浪潮像是遇到了两个抽水泵，虽然一方是不完整的神，一方是不完整的灾厄之兽，但万千凡人的精神力，在他们眼中真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甜品”而已。 　　最终双方的力量都积蓄到了顶峰，但罪业梦魇因为有凡人的祈祷而获得了更多的力量。睡梦中的凡人们依然在源源不断的提供精神力，二者的吸收勉强维持在了平衡水平。 　　那团无定型的东西动了起来，它拉长延伸，将自己转化成一个蠕动着的圆孔。巨大的面积几乎要遮蔽整个天空，昏暗星河倒悬的样子，让那无从知晓来源的恐惧到达了顶峰。 　　但詹金斯本身就有梦魇一族的异种能力【噩梦缠身】，这恐惧非但没有影响他，反而让他产生了更多奇妙的想法。 　　【恐惧光环】叠加【噩梦缠身】，再加上睡梦中的人们更易受精神干扰，在谎言的作用下，形式相同但原理截然不同的恐惧，同样从正在发光的詹金斯身周扩散开来。 　　来自两个高维生物的两份不同源的恐惧光环重叠在一起，本就脆弱的联合梦境破碎了。 　　在梦的缝隙间，因为吸食烟草而被吸引而来的凡人们大声的哭喊嚎叫，他们所见的是能将任何人逼疯的最可怕的幻象，是人类最深层的恐惧。 　　这两份恐惧在相互交锋，但又因为二者的作用形式相同，在交锋的同时，恐惧的力量从梦境渗透到了现实。 　　贝尔迪兰市的上空，混沌色彩的海洋翻涌着产生奇异的光学色彩，因为各种原因集结在贝尔迪兰附近的正神教会恩赐者们，几乎是同时的心生感应，察觉到了突兀出现在天空中扭曲的精神力海洋。 　　这有些像是极北的天空才会出现的极光现象，但这里是大陆中部的贝尔迪兰，有历史记载以来，这里从未出现过自然的极光现象。 　　因为一些事情还没有就寝的老爹站在旅店窗口，眯着眼睛看向夜空中暧昧不清的光彩。他想到了半年来，诺兰的天空中也数次出现异象，今晚稍早些的时候隐约也感觉到城市上空有不正常的灵的波动。 　　但此时出现的现象，并非能量或者灵，而是单纯的精神力扭曲了空间。这非常的不正常，因为具有这样精神力的个体，只要出现在城市中，必定会使整座城市化作疯人之城。 　　梦境世界中，虽然詹金斯和那团不定型的混沌色彩的阴影没有任何的接触，但二者之间的交锋已经进行了无数次。混合梦境已经因为二者的交锋而完全的破碎，梦境缝隙这一概念本不存在，但又因为精神力和幻象的冲击而暂时显形。 　　无边无际的梦境海洋的上空，数以万计的吸食了烟草的祈祷者漂浮着。他们受到灾厄之兽的影响，一边因为两份恐惧而疯狂嚎叫，一边在歇斯底里的叫声中，为噩梦的兽提供最纯粹的精神力。 　　它说的没错，这里是梦的主场，詹金斯正逐渐的陷入劣势。 第1542章 神性升华 　　很难形容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詹金斯对于梦境的研究并不深刻，并不了解为何梦境破碎后是这样的光景。他猜测此时所处的环境，大概是所谓人类共同潜意识的精神凝聚出的空间。 　　但不论这是哪里都无所谓，这场纯粹的精神力交锋是他占了下风，对方身为梦境中诞生的灾厄，本身就具有主场优势，再加上有成千上万被它迷惑的凡人的精神体祈祷，詹金斯即使因为那颗【美梦结晶】而暂时拥有了吸纳梦境精神力的能力，也绝对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性。 　　精神力的交锋一方面是无形的，但又因为梦境的特性，反而让无形的精神攻击具备了形态。精神之海中，噩梦和谎言的幻象轮番出现，这倒影在现实的贝尔迪兰的夜空中，使得夜空下的场面变得更加的混乱，偶尔也会有巨大的怪物咆哮着出现，然后像是云烟一样的消散。 　　正巧十二正神教会在贝尔迪兰都有人手，针对这样的现象，一系列的调查和研究逐步展开。人们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些幻象是来自梦境世界的倒影，从而联系起了前些天查货烟草俱乐部时发现的端倪。 　　没有任何证据的，教会成功推理出，这是谎言的信徒再次和【闻香鉴赏委员会】进行了交锋，甚至推测出是梦境深处那个可怕的怪物苏醒了。 　　老爹已经从旅店赶往了教廷，协助守密人们一起查找关于灾厄之兽【罪业梦魇】的机密资料。有关灾厄之兽的资料属于禁止对任何人开放的绝密，只有教会中极少的守密人，因为需要定期更新和维护资料，而有资格查询。 　　老爹非常熟稔的和这一代的守密人长老伍德·布洛希尔老先生等人一起进入殿堂图书馆的资料库，他曾经也是守密人，甚至差一点就成为新一代的守密人长老，但一切都因为那场和老杰克的意外之旅而改变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哪一位谎言的信徒在梦境中和那灾厄交手，但很显然，他绝对不是怪物的对手。” 　　布洛希尔先生非常担忧的说着，和一众人一起在月光下翻查着那些几百年也不一定会被翻开一次的文献。他们打开的所有书本和笔记本，都被画着贤者圣徽的封条捆绑，这代表这些资料的禁忌性。 　　“谎言的信徒终归也还是凡人，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我倒是很好奇，他究竟曾经经历过什么，才能在梦境中显示出这样的幻象……你们注意到夜空下出现的可怕幻象了吗？其中的一部分，显然是谎言信徒弄出来，他们果然是最危险的疯子。” 　　老爹严肃的说道。 　　普通人的眼中，今晚的夜空只是忽然出现类似极光般五颜六色的光彩，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可以接受，毕竟前段时间还有整个世界一起下雪的奇观出现。 　　但恩赐者们可以清晰的观察到精神力所化的幻象。就在老爹和守密人交流的同时，贝尔迪兰的夜空中，一个有着三颗狮子头的怪物出现，随后被一个长着翅膀、脸部细长下巴生着触手的怪物硬生生撕成两截。 　　这些都是【罪业梦魇】和詹金斯精神力交锋的产物，前者从智慧生命的噩梦中提取形象，后者纯粹从记忆中翻找可以成型的怪物。 　　但不论怎么样，詹金斯终归还是逐渐压制不住自己的对手。想要胜利，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像罪业梦魇一样，为自己找来一大批提供虔诚信仰的信徒，加大获取的精神力；又或者找到更有效的利用精神力的方式，以质变压倒对方庞大的量。 　　“菲妮……” 　　想到这里，他立刻在心中轻声呼唤，诺兰市贤者教堂，沉睡着的女孩在梦中给予了自己的神明回应。与此同时，和菲妮一体的小天使露易丝也觉察出了詹金斯的情况不妙，通过菲妮和詹金斯在梦中的脆弱连接，她将自己的部分力量送到了詹金斯身边。 　　于是天使羽翼构成的护盾挡在了詹金斯的面前，替他挡下来自梦魇的部分攻击。同时由他的精神力无意识的勾勒出的怪物形象，也都添加了和【天使】有关的元素。 　　混乱的怪物造型和神圣的天使要素混合在一起，使得出现在贝尔迪兰夜空下的光怪陆离的幻象更加的诡异和可怖，这也让教会更加的坚信谎言的信徒们绝对是一群疯子。 　　但这些帮助对于詹金斯来说远远不够，就算菲妮可以称得上是【狂信徒】，但也架不住被梦魇迷惑的人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仅是那些吸食了烟草的人，此刻只要是处于梦境中的人们，都在为【罪业梦魇】增添力量。这本就是对方的天赋，詹金斯在梦中想要击败对方，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临时发展一批信徒也来不及啊，我根本做不到让人们信仰我，更不要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忽然信仰我……” 　　他的意识注视向梦境世界中那些脆弱的凡人灵魂，忽然心念一动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此刻的他完全以灵体形式存在，没有了肉身的束缚所有更加接近【谎言之神】形态，而睡梦中的人们仅有很少的自我意识，这样状态下施行精神力干涉会变得更加容易。 　　权衡再三，他将自己吸纳的精神力一部分维持着和对面的怪物交锋，一部分化为自身谎言的力量。纯粹堆积的精神力，不论是质还是量上都无法和神性相比拟，但这就已经足够他用凡人詹金斯之上的力量驱使谎言。 　　他知道这样做是错的，是不道德的，但此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凡人们，信仰我吧～” 　　梦境世界中不完整的【谎言之神】说道，神职在庞大精神力的驱动下扩散向所有的梦境世界，谎言的力量触碰那些沉眠的灵魂，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信仰，但也足以驱使他们，无意识的向着神明进行祈祷。 　　詹金斯的本质在灵体状态下展现无遗，向那些祈祷展示着谎言之神的权能： 　　“赞美谎言之神！您是卖花女们的庇护者，您是生，您是死，赞美您，歌颂您！万能的谎言之神庇佑我们，愿谎言与世界同在！”（注1） 　　繁杂的低语和呢喃出现在詹金斯的耳边，赞美祈祷的同时，凡人们驳杂的思绪也出现在他的耳边。这有些像是全段时间吸收了那团精神力后的后遗症，现在詹金斯大概有些明白，这是凡人和神连接后无意识飘散而来的思绪。 　　【美梦结晶】彻底的融化在了詹金斯的灵魂中，谎言的力量随着梦世界的波动感染向那些沉睡的灵魂。这种大胆的行为，可以算是这个纪元以来最大的一场谎言。用神明的力量改变凡人的信仰，本身就是禁忌，是足以招惹所有神明厌恶和敌对的行为。但偏偏这些都发生在梦的世界，谎言构成的信仰本身就是谎言，一切结束后，谎言消失，人们的信仰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随着那些对他的祈祷声越来越强，詹金斯心中产生了一丝明悟。此刻他所做的，是用谎言来获取信仰，但那些信仰本身也是谎言。再没有比这更加贴合【谎言】神职，获取这个神职如此长的时间，此刻的他，才算是第一次以神的身份，来行使神的力量，而并非单纯将这当成工具。 　　“我是……” 　　贝尔迪兰的夜空中，一缕金色的光芒忽然闪现，冲破了那混沌色彩的海洋。与此同时，天空中紫色的命运之星也在闪烁，命运再次来到了转折点。 　　“我就知道，单纯的谎言信徒根本不是灾厄之兽的对手，瞧吧，伟大者果然出手了。” 　　教廷中的老爹和守密人低声的交谈着，此刻神明的力量再次降临物质世界，即使他们和谎言之神没有任何的瓜葛，也要表示适当的尊敬。 　　“我是谎言之神……” 　　万千的祈祷声汇聚在一起，原本环绕在詹金斯灵魂周围的无形无色的精神力，被突兀的染成了金色。 　　“我是谎言之神，行使谎言的力量……” 　　今夜大概是个神奇的夜晚，因为在几个小时候太阳升起后，物质世界三分之一的人，都将记得自己曾向着一个奇怪的男人祈祷，但不会有任何人记得祈祷词。 　　“我是谎言之神，行使谎言的力量，信仰我吧，凡人。” 　　现实世界的贝尔迪兰，扶着窗台观察外面夜空的海瑟薇，耳朵晃动了一下，居然听到了不知来源的祈祷声。她是音乐之神的信徒，因为音乐之神同时具有和【听觉】有关的神职，因此海瑟薇偶尔可以察觉到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她望着天空，看到代表着神明力量的金色的光驱散了那些混沌的色彩。又看到双月旁的那颗紫色的命运之星，原本因为詹金斯而有些忧伤的心，不知为何的忽然平静了许多。 　　与此同时，梦境世界的詹金斯，眼中出现了一眼干涸的泉眼。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倾听着凡人的祈祷，思索着谎言的意义。 　　自身涌现的金色光芒，比因为祈祷而汇集而来的精神力所显现的金色还要耀眼。虽然【谎言神职】并非他凝聚而成，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适合这个神职。 　　一瞬间的思索仿佛点燃了世界第一缕火花，用谎言手段谋求虚假信仰的谎言之神，在获得神职的第143天（注2），终于靠自己触摸到了那最深层次的力量。 　　滴答～ 　　他仿佛听到了液体落入自己的心田，又仿佛看到了惊雷划过长空照亮世界，原野上风在呼啸，奔跑着的万物齐声呼喊。 　　脸上出现了释然的笑意，周身的金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使他仿佛成为梦世界中的黄金太阳。 　　神睁开双眼，右手微抬竖起食指，一滴活跃的金色液滴，在祂的指尖跳跃。 　　注1：可以和985章最后的祈祷词对比，看看现在少了哪一部分。 　　注2：获得谎言神职是通用历1865年的12月31日的夜晚，现在的日期是通用历1866年5月23日夜晚31＋28＋31＋30＋23=143。 　　另：詹金斯的行为不可复制，这次算是借助了罪业梦魇才轻易撬动梦世界的力量，以后无法通过这种行为白嫖神性。 第1543章 梦与现实的激战 　　这并非是詹金斯获取的第一滴神性，但却是詹金斯自己凝聚的第一滴神性，这代表着相当重要的意义。 　　虽然这个过程依靠罪业梦魇才撬动了梦世界的力量，因此完全不具有重复性，但詹金斯的确完整的体会到了神性产生的过程和那一刻的感受。他在成神的道路上，再次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谎言的谎言之神，距离彻底的登上神位已经不远了。 　　即使没有立刻使用指尖的这滴神性，仅仅是体会神职以及虚假信仰带来的力量，已经让詹金斯在梦的世界，拥有了和不完整灾厄之兽一决高下的资格。 　　他细细思索，让神性浮现在自己的面前。随后在金光中伸手一点，凭空出现的立方体封印，将神性暂时封存了起来。轻轻一推，银色的金属块落在了现实世界的病床上。猫的眼睛瞪得很大，但什么也没有做。 　　神性的余辉照耀在身上，对于谎言的体悟让他在梦中更加强大，虚假的信徒们还在为他提供力量，此刻的他，就是梦中谎言的谎言之神。 　　无定型混沌色彩的阴影察觉到了詹金斯的异变，虽然不知道对面的神明为何没有用雷霆手段将它再次镇压，但它知道再不拼命，这好不容易才逸散到封印之外的本质，就要重新被封印了。 　　灾厄之兽【罪业梦魇】膨胀着，自战斗开始以来吸纳的所有精神力都被调动起来。贝尔迪兰的上空，仿佛深渊般可怕的黑影驱散了金色的光芒，罪的力量正从梦境侵染现实。 　　詹金斯刚才想到的两种解决方式中，他已经做到了获得更多的信徒。而在高效的利用精神力方面，他也已经有了想法，所以才节省那滴神性没有使用。 　　仅凭现在的力量，他有信心战胜对方。 　　“在梦的世界，自然要使用梦的力量。” 　　詹金斯高举起自己的右手，神性余辉和庞大的精神力，正在面前构造出足以匹敌【罪业梦魇】的幻象。 　　“而说起我对于梦的世界最深刻的感受，也是最强大的力量，那么肯定是……出来吧，我的仆人～” 　　他呼唤道。 　　“喵～” 　　巨大的猫叫声传递向每一个梦境，甚至穿透了梦的世界影响到了现实。在詹金斯心目中，梦境中最强大的力量，那只巨大的黑猫，在精神力和神性余辉的作用下，真正显现了出来。 　　在无数次的和黑猫的战斗中，他是如此的了解它，以至于构造出的黑猫本身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贝尔迪兰的夜空中，深渊般黑色的阴影占据了一半的天空，而另外一半的天空中，金色的光逐渐收缩，最终构造出一只巨大的猫的形象。 　　那只猫是如此的逼真，如此的庞大。虽然本身的形象和对面的阴影相比没有任何的威慑性，但当它被恩赐者们观测到的一瞬间，所有敢于抬头注视它的勇敢者们，眼睛一起流出了血。 　　二者都是灾厄之兽，一个残破一个虚假，但虚假的那一个被谎言的力量加持，而且…… 　　“喵～” 　　枕头边的猫叫了一声，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绕了一圈，然后化作一道黑影钻入了梦的世界，融入了詹金斯构造而出的黑猫中。 　　起风了，明明已经到了夏天的开始，但今晚却有些冷。现实夜空中的双月在这一刻出现了缺口，随后缺口迅速扩大。月食在任何占星家都没有预测到的前提下出现，贝尔迪兰的上空，无光的夜空下，无定型的深渊阴影和庞大的怪异黑猫，代表着两个不同纪元的罪恶，跨越了无数的时空站在了一起。 　　“这……” 　　老爹扶着桌子没有倒下，他刚才不小心看到了天空中的那只猫。他的眼角向外渗着血，但他浑然不觉： 　　“怎么可能？吞月灵猫？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在殿堂图书馆中不断的回荡着，但没人能够回答他。因为响亮的猫叫声遮盖住了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 　　“喵～” 　　这叫声回荡在整个物质世界，虽然贝尔迪兰上空的是幻影，但叫声是真实的。普通人无法听到这声音，但徘徊于物质世界的各种奇怪生物，在物质世界周围亚空间沉睡着的邪物，都在这一刻听到了这声猫叫。 　　经历了无数的岁月，跨越了漫长的等待，吞月的灵猫等来了自己要找的人，按照与众神的契约，它重新闯入了物质世界，并向整个世界宣告它的到来。 　　现实的人们无法观测到梦境世界中两个非人存在的激烈交锋，但绝大多数生活在贝尔迪兰地区的恩赐者，都能知道天空中的战况是何等的凶险惨烈。 　　两只凡人无法承受无法注视的怪物，在月食下的夜空中激烈的拼杀。但很显然是那只巨大而怪异的黑猫技高一筹，它虽然体积如此的庞大，但却显现出无与伦比的灵活性。在无光的夜晚，从黑猫口中喷吐出的明黄色的光线，简直可以照亮一切，也可以撕碎一切。 　　梦中的詹金斯观测不到现实，所以不知道他的猫在做什么。他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是因为神性余辉的作用。但实际上即使巧克力实力并不完整，但也要强过只是让一丝的本质从封印中流出的【罪业梦魇】。 　　梦中的交锋最后以詹金斯的胜利而告终，而现实世界的夜空，随着黑色的猫吐出那颗明黄色的珠子，撞碎了梦魇在现实世界的投影而结束了战斗。 　　詹金斯站在梦世界的夹缝中，倾听着人们对他的赞颂，看着眼前那片无定型的混沌一点点被黑猫撕成碎片然后吞掉。 　　随后，黑猫也像是破裂的气泡一样消失在了眼前。他凭立在梦境海洋的上空，低头看到万千睡梦中的人朝向他拜服。 　　“这一切都是谎言。” 　　他轻声叹息，用另一个谎言结束了上一个谎言。随后眼睛看向另一群人，也就是因为吸食了烟草而坠入混合梦中的人们。没有了罪业梦魇的控制以及精神力吸收，这些人的梦再次联合在一起，那个庞大而混杂的梦境正在逐渐再次成型。 　　PS：昨天晚上那一章为了连贯性，有3300多字，本来以为你们会注意到，没想到书评和间贴居然维护了。（仰天叹息） 第1544章 黑猫疑云 　　望着这群陷落到混合梦境中的人，詹金斯心中知道自己不能对此放任不管，否则【闻香鉴赏委员会】将会再次汇聚精神力帮助【罪业梦魇】脱困，他一点也不想第三次和那个怪物交手。 　　他并非研究梦境和精神力的专家，即使知道烟草导致精神和灵魂产生异变，也无从下手去解决。 　　于是放松自己，让自己落入到那个再次成型的庞大梦境中，看着里面的人们无意识的进行各种行动。 　　右手伸出成托举状，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苹果再次浮现在手掌中。这颗苹果帮助詹金斯加深了对梦世界的理解，也帮助詹金斯在刚才的战斗中不至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 　　但这颗苹果本质上，依然是【美梦结晶】，即使是沾染了谎言之神的力量，其本质并没有改变。詹金斯犹豫了一下，轻轻将苹果向上一抛，在精神力的作用下它没有再落下而是飞上了更高的位置。 　　詹金斯抬头望着它，确认已经到达足够高的位置后，这颗漂亮的苹果从中间裂开，随后化作水晶粉末飘向整个混合梦世界。 　　美梦的精粹感染了这个梦的世界，原本荒凉、怪诞的世界生出了鲜花和绿草，梦境的主题在改变。即使这是数量庞大的梦境的联合，但美梦结晶的力量足够感染每一个人的梦，这些美梦联合起来，将构成一个更加庞大的梦境。 　　很显然，【美梦】和【罪业梦魇】的本质冲突，在美梦构成的混合梦中，即使有庞大的精神力，罪业梦魇也无法使用，因此【闻香鉴赏委员会】也就不可能再次引出那个怪物的力量。 　　但这样并没有彻底解决烟草的问题，它对吸食者的危害依然存在，吸食者也依然会因为梦境而联系起来。而召唤【罪业梦魇】仅仅是俱乐部的一个目的而已，即使混合梦变成了混合美梦，他们的其他目的说不定依然可以达到。 　　“所以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还是需要找到办法根除烟草的后遗症。” 　　詹金斯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这样想到，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窗外。因为在梦中耽误了些时间，所以他刚好错过了月食的景象。 　　放在床上的右手摸到了那个带着些余温的银色金属块，想要将它抓起来的时候感觉到重量不对，一低头看到熟睡的猫的两只小爪子，正抓着金属块的边沿。 　　“睡着了还不老实。” 　　他笑着摸了摸巧克力的头，熟睡的猫发出了微弱的梦呓声，顺势松开了爪子。 　　詹金斯将封存了神性的金属块拿起来查看，心中感叹自己终于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他知道通往成神的道路，他几乎已经快要看到尽头了。 　　神性的凝聚需要的是对神职的掌控，其中吸纳信仰只是其中效率最低的一种方式。神明的力量不依靠凡人，但停留在物质世界的詹金斯还做不到这一点。但至少他已经了解了神性产生的全过程，即使刚才的巧合不可能再重复一次，但他终归是做到了一次，由零到一的突破，可是比一到二、二到三困难的多。 　　显然，如果在最终的日子来到前成就神明，那么最终的灾厄根本就不是问题。即使做不到，那么退一步，如果在面临最后一刻的时候，他手中有足够的神性存在，他也有信心去解决那些未知的难题。 　　“这么想来，其实也不用太紧张。” 　　将金属块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暂时驱离了心中的杂念，重新倒在床上詹金斯很快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月食的事情，是詹金斯第二天（周五）从卡佩小姐那里听来的。今天没事的金发少女依然来病房陪护詹金斯，她看起来没有休息好，并声称这是因为昨晚的异象。因此詹金斯才知道昨晚出现在天空中的事情，他原本还以为梦世界的争斗不会让人任何人知道呢。 　　“你不知道吗詹金斯？昨天夜空下的巨变和浓烈的像是油画的色彩，在贝尔迪兰的每个角落都能看的到。” 　　卡佩小姐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看到的。” 　　他将苹果塞到嘴里含糊的说道，不明白只是梦境构成的猫，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那只猫是什么？既然这么厉害，我想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说昨晚的事情，是谎言之神的信徒和梦中的一个怪物争斗引起的。后来谎言的信徒借用了神明的力量，才消灭了梦中的怪物，我想那只可怕的猫恐怕和谎言之神是有直接关联的。” 　　卡佩小姐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听到这里詹金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昨晚的那只猫是他根据自己的梦中回忆构造的，应该只是幻象而已，绝对不可能引发月食这样程度的天象。 　　这就说明，昨晚的战斗应该被第三方利用了，他经常在梦中遇到的那只猫是真实存在，说不定如果昨晚没有进入混合梦境，就会再次在梦中见到它，所以才会在构造幻象时，被那只黑猫借用了幻梦的躯壳。 　　他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在现实中遇到奇怪的黑猫，因此可以认为，那只隐藏着的猫的目的绝对不简单。第一次梦到那只猫还是去年的事情，能够隐忍半年潜伏在他的梦中，黑猫想要做的事情绝对超乎预料。 　　想到一个敌人还没有彻底解决，另一个不知目的的敌人又出现了，詹金斯感觉有些头疼。他想着有时间去殿堂图书馆查些资料，至少要确定黑猫的身份。 　　一边想着一边偷眼打量自己的猫，却看到巧克力蹲在枕头旁，一边舔爪子一边望着床头上的苹果咽口水，于是暗道一声自己多心，自己的猫是无辜的。 　　“虽然它多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早就让我心生警觉了，但没想到它最终会以这种方式出……好像昨晚它是帮了我，所以究竟是不是敌人呢？” 　　他感觉更加的头疼了。 第1545章 “出院” 　　“我没有看到昨晚那只猫的全貌，教会的耐尔冯斯先生说任何人都不要抬头看夜空。但我想既然是猫，应该不可能很难看或者很可怕吧？猫咪大都是很讨人喜欢的。” 　　卡佩小姐继续说着昨晚的奇事，一边说一边看向巧克力，巧克力对这个人类女性的好感立刻便上升了。 　　“那可不一定，任何生物的体积膨胀到一定程度，都会变得很可怕。而且……我不喜欢黑色的猫。” 　　詹金斯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还在想黑猫的事情，枕头旁的巧克力的表情僵住了。 　　“为什么不喜欢黑猫呢？” 　　卡佩小姐问道。 　　“黑色的猫看起来脏兮兮的，而且从传统意义上来说，黑猫往往意味着厄运。” 　　詹金斯随口说道。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迷信的人。” 　　卡佩小姐打趣的说道。 　　“但不管怎么说，我并不认为黑猫很可爱。” 　　詹金斯说着抱起了自己的猫： 　　“你瞧，巧克力这样黑白花色的猫才是最好看的。” 　　他晃了晃在怀中挣扎的猫，因为没有低头，所以看不到巧克力表情凝固的样子。 　　“你说的不错，你的这只猫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猫。” 　　“是的。” 　　詹金斯也很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猫，而巧克力在考虑反正它可以肆意改变自身样貌，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变成黑猫真身的颜色了。 　　“但如果巧克力是黑猫，我也会喜欢，巧克力是什么颜色的我都喜欢……但最好不要是橘色的，我听别人说，橘色的猫往往都非常的贪吃。” 　　詹金斯开玩笑似的说着，卡佩小姐被他逗笑了，巧克力也放下心来，眯着眼睛喵喵的叫着，像是在迎合詹金斯的说法。 　　从昨天的傍晚开始，詹金斯在贝尔迪兰地区做了太多的事情，这就造成了教会的忙碌。夜空中两个怪物的争斗，已经初步被认定为谎言的信徒和【闻香鉴赏委员会】的火并。 　　天亮前确定是前者胜利后，教会寻着线索找到了因为【美梦结晶】而陷入香甜睡眠的委员会成员。但那些成员都只是负责执行高层命令的行动人员，委员会的高层在不久前虽然因为大陆东海岸的搜捕，所以从切斯兰偷渡进入菲迪克特利王国，但他们很快就从贝尔迪兰再次转移，根据线索来看，是前往了更加西方的诺兰市。 　　从搜查到的证据来看，闻香鉴赏委员会的主体已经转移至本国，前往诺兰地区也是在转移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的。因此贝尔迪兰地区对那些香烟贩子的搜查算是告一段落，他们在本地策划的阴谋也因为谎言信徒的出现而戛然而止，剩下的事情，就要靠诺兰教区解决了。 　　谎言的信徒也算是做出了一些小小的贡献，除了正面击溃梦魇以外，因为这次意外抓捕到了几乎所有负责此次行动的恩赐者，审讯后，结合上次在烟草俱乐部找到的一些资料，教会对那些烟草的性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詹金斯这天中午的时候，从老爹那里知道，教会认为对于烟草副作用的破解，将会在一两个月内有重要的突破。虽然看起来时间很长，但至少这次是明确了烟草的副作用是可以用可重复性的手段治疗的。 　　随老爹一起来探病的还是海瑟薇和布莱妮，昨晚三人一起聊天聊到了半夜，但两位女士看起来一点都不困倦。老爹和詹金斯说了会儿话便打算离开了，同时还宣布詹金斯的“住院休息期”正式结束，教会认为他身体恢复的相当不错，可以离开了。 　　其实允许他自由活动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今早的时候人们在市政厅的门口发现了卡麦尔的尸体。虽然尸体因为沾染了诡物的力量无法占卜或者通灵，但教会还是很轻易的就发现，卡麦尔是真的已经死透了，不存在复活的可能性了。 　　没了这个隐藏在暗处准备报复的半神，“弱小”的詹金斯才会被允许走出教廷。而杀死了卡麦尔的人，经过【命运与守序】教会的占卜家们的研究，是一位不知名的女性半神。 　　一开始教会怀疑是谎言信徒做下了这件事，而很显然，能够被轻易占卜出性别的半神，肯定不是那伙儿神出鬼没的人。 　　既然能够离开病房了，而且詹金斯下午又没有任何事，海瑟薇和布莱妮便邀请他和旅行团一起活动。今天下午的时间，来自诺兰的一群姑娘打算去参观贝尔迪兰市政厅。 　　当然，市政厅一般并不向公众开放，但从两年前为了舒缓阶ji矛盾的议会改革，向非贵族出身的人开放更多议会席位后，市政厅每半年就会开放一次，让民众们参观。 　　贝尔迪兰市的市政厅占地面积很大，这里除了是城市的中枢外，一些重要的王国部门也在这里设立机构，因此除了冷泉宫及其附近的建筑群、两条街以外的议院，这里是王国最重要的政治中心。 　　市政厅并不是近些年的建筑物，这座占地颇大的三层灰色石质建筑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年前。 　　那时这里是王国一位声名显赫的公爵的私人住宅，后来因为政变等等复杂的原因，住宅最终被充公，最后变成了贝尔迪兰市政厅。 　　因为到了春末夏初，正是一年中旅行的好季节，今天市政厅参观的游客们并不少。詹金斯混在一群年轻的女孩中间显得非常突兀，他带着黑色的帽子企图遮住自己的脸，但海瑟薇认为帽子的颜色和他的衣服很不搭配，强硬的将他的帽子摘了下来。 　　詹金斯的外衣颜色也是黑色的，他搞不懂这两种相同的颜色为什么不搭配。 　　旅行团中有不少詹金斯的熟人，比如参加通灵游戏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冬季雪山旅行中认识的劳伦斯小姐，又或者他在女士们的俱乐部中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厮混时认识的人。 　　因为都是贵族小姐或者大商人的女儿，所以早在一行人出发前就安排好了导游。导游名叫温迪戈·沙朗，是一名在贝尔迪兰公学求学的学生，和一行人的年龄差不多，但为了筹措学费和生活的费用，她在学校附近兼职导游。 第1546章 参观日 　　“明明看起来都是相同的年龄也都是学生，但境遇和生活完全不同，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这不是詹金斯说的话，而是他们参观市政厅二楼左侧回廊油画的时候，同样是游客的一个年轻男人说的。 　　他非常刻意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大概是期望一行人中能够有人和他搭话。但事实是没有人在意他的话，姑娘们兴奋的谈论着那些具有历史意义或者象征意义的油画的故事，对社会话题并不感兴趣。 　　“那个是布莱妮的曾祖父。” 　　海瑟薇举起手臂示意詹金斯抬头向左看： 　　“纪念米海尔伯爵在和切斯兰的谈判中获得压倒性的胜利，逼迫对方吐出中部沙漠边缘的一小块领土。” 　　那一代的米海尔侯爵是王国的外事官而非军队长官，油画描绘了谈判桌旁的场景，其中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最为显眼，显然就是布莱妮百年前的祖先。 　　“米海尔家族的历史很长吗？” 　　詹金斯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 　　“和那些老牌贵族比起来，我们也只能算是新晋贵族，但家族的传承也有快两百年了。” 　　布莱妮解释道。 　　今天虽然是公众开放日，但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依然在上班，只是一些涉及机密的楼层和办公区域不对外开放。众人找的导游非常有水平，相当了解开放区域和未开放区域，带领一行人在楼层之间穿梭，熟稔的介绍每一个房间和每一条走廊的故事。 　　参观期间，詹金斯时隔良久再次听说了奎克家族的事情。年轻的奎克先生是冬季旅行时，暴风雪山庄杀人案的最终凶手，但因为这件事涉及很多隐秘，最后公布事件结果的时候，奎克只是作为受害人出现的。 　　小奎克是家族独子，因此奎克家族发誓要报复幸存下来的其他六个人。这报复的确给詹金斯带来了麻烦，甚至还使他遇到了诡物，但最后奎克家族还是覆灭了。 　　在最近调查奎克家祖宅地下室的活人献祭仪式时，意外发现奎克家族和切斯兰的安塔克家族有勾连。这两者都和詹金斯有仇，只不过后者距离诺兰实在太远，詹金斯还没有机会碰到安塔克家族的其他人。 　　有关奎克家族的处理情况，作为战争时期“杀鸡儆猴”的典型案例，被市政厅专门整理了一个房间作为这次公众开放日临时开放的展览室。詹金斯感兴趣的弯腰看着被存放在玻璃柜里的信件复制品，这些信件证明了奎克家族和切斯兰不同寻常的关系。 　　“不知道里克和加西亚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一转眼冬季旅行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们私奔以后就再也和我们没有了联系。” 　　海瑟薇和布莱妮就站在詹金斯的身边，金发的姑娘因为在此听闻奎克家族而感叹冬季旅行的事情。海瑟薇瞥了一眼詹金斯，前不久詹金斯才告诉她，私奔的两人根本就没来得及逃离诺兰，就被贤者教会抓走看管起来了。 　　开放日的市政厅看起来很热闹，作为王都的权力核心之一，这栋面积颇大的建筑物，往常人流密度便很大。即使开放日能够被允许入内的游客数量有限制，但依然让市政厅挤进了太多的人。 　　一行人都是有身份的淑女，自然不能随便和陌生人挤在一起。于是导游小姐便提议先去顶层的大厅参观，等楼下的人少一些，再返回二楼，大家自然是同意。 　　“说起来，刚才和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些切斯兰人是做什么的？” 　　爬楼梯的时候詹金斯小声的问向布莱妮，南方国度的人们和菲迪克特利西部人口的长相有很大区别，因此外国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即使是战争期间，我们也不可能驱离所有的切斯兰人。刚才的那几个男人看打扮，应该是在贝尔迪兰经商的商人，可能是处理税务问题。” 　　布莱妮回答道。 　　詹金斯疑惑的点点头，转头看向已经走到二楼的那几个外国人。即使是隔着楼板，他的眼睛依然发现了其中的恩赐者，这可是不同寻常的。 　　“詹金斯，快跟上来。” 　　海瑟薇站在高处的台阶上提醒道，詹金斯这才注意到自己距离队伍太远了。他点点头，看着那群外国人一路走出了市政厅，然后上了马车沿着街道一路园区，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三楼的大厅是市政厅的休息室，平时供在这里工作的人们饮茶看风景，开放日则为游客们提供歇脚的地方。旅行团的姑娘们挤在两张长沙发上，说说笑笑的谈论着今天下午的见闻，欢快的畅想着接下来几天的计划。 　　詹金斯抱着自己的猫站落地窗前看着面前的城市，三楼的位置不算高，但也能勉强看到最近的几个街区。他旁边的墙上贴着新印刷出来的征兵海报，上面提到了军队的待遇以及服役能为家人带来的荣誉，詹金斯甚至能够嗅到那股油墨的味道；更远处的位置，几个长相明显是哈姆帕沃王国人种的男人站在角落里交头接耳的说着话，詹金斯勉强听到他们似乎在谈论今早发现于市政厅门口的那具尸体。 　　旅行团的女士们不知怎么的，谈到了几个月前安塔克公爵和詹金斯在诺兰剧院决斗的事情。她们的焦点并不是那把意外炸膛的手枪，而是两人决斗的原因是为了布莱妮·米海尔。 　　姑娘们总是喜欢这种话题，而作为话题焦点人物的布莱妮红着脸让朋友们不要乱说，偶尔还会看看站在窗前看风景的詹金斯。她们都以为詹金斯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其实以詹金斯的听力，他什么都听得到。 　　“这个时候我还是当作什么都听不到比较好。” 　　他心中想着，装作对墙壁上的征兵海报产生了兴趣。被抱着的猫挣脱了詹金斯的胳膊，猛地一跳来到他的肩膀上，背对着詹金斯使劲嗅了嗅，然后喵～了一声眯起了眼睛。 　　PS：推书《被青铜龙丢到异界》，作者：隆基努斯 这位大佬昨天上架，据说首订2300多，是我两年前上架成绩的两倍。很有意思的书。他以前在起dian写书，《穿越到游戏商店》，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我看那本书的时候，还在上学……现在好像仍然在上学。 　　简介：来到艾泽拉斯的地界 　　却自带一套老滚天际的升级系统 　　不想打打杀杀 　　靠钓鱼、打铁、磨豆腐 　　一样能拯救艾泽拉斯……吧，大概 第1547章 枪击、叛徒和疑云 　　敏感的注意到猫叫声中的不同寻常，詹金斯注意到了巧克力的提醒，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匆匆的从大厅离开。这是他来到市政厅以后，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实际上来到贝尔迪兰时后，他公开出行时经常会被人跟踪，但跟踪者都是普通人所以他也不在意，他知道那是女王伊莎贝拉派来监视和保护他的。 　　“所以女王到底什么时候召见我呢？再不见我，下周我就要回去了。” 　　他心中思量着，看着那个掩饰慌张的男人消失在大厅的门口。男人离开的时候，与一个切斯兰长相的高瘦外国人擦肩而过。进门的外国人看上去也非常的慌张，站在原地像是在寻找大厅中的什么人，但显然这里没有他的目标，于是又走向左手边的走廊。 　　嘭、嘭、嘭～ 　　忽如其来的声响让整个三楼都仿佛凝固了，詹金斯瞪大了眼睛然后快步走到沙发前： 　　“是枪声，不要乱走，留在这里。听起来是一楼传来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作为旅行团中的唯一男性，姑娘们自然是信服他的。至于大厅中的其他人，自然也是辨认出了刚才的声音是三声枪响，虽然不知道楼下出了什么事情，但肯定不是好事。 　　因为市政厅建筑群的面积实在太大，连接上下楼层的楼梯远不止一个，所以现在想要封锁楼层肯定是做不到的。一众人都没有离开原地，大部分人都屏住呼吸仔细倾听，果不其然，很快又有枪声几乎从同一位置传出，听力最为超群的海瑟薇更是辨认出这和刚才的枪声有细小的差别，被扣动扳机的绝对不是同一把枪。 　　“不能留在这里，先找个房间躲起来。” 　　詹金斯立刻有了决断，他自己不担心子弹，但同行的人实在太多，枪战要是发生在身边，他也很难保住所有人。正巧有些面色惊慌的人从二楼来到了三楼，在他们的带领下，大厅中的所有人全都离开了这里，进入不对公众开放的政府办公区的走廊。 　　此时三楼至少有几百个人，在楼下零星的枪响中，众人才了解到刚刚有一群人持枪冲进了市政厅，开枪打死了门口的守卫后，和市政厅内部的其他守卫撞到了一起。 　　今天是公众开放日，属于格外需要安全防护的特殊日子，因此市政厅内部有大量的守卫和安保人员。在一楼和二楼的人们逃往三楼以前，市政厅的守卫们就已经占了上风，相信楼下的枪声很快就会消失。 　　就和他们估计的一样，零星的枪响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再也没有出现，不放心的人们又等待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危险了，才安心的想要派人到楼下去确认一下。 　　这样的工作自然轮不到旅行团的一行人来做，詹金斯看着那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自告奋勇的走向楼梯口，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然后不着痕迹的向着侧面走了一步挡在布莱妮面前。 　　嘭～ 　　又是一声枪响，不同的是这声枪响就出现在三楼的楼梯口。想要到下面送信的年轻人吓得直接摔到在地面上，连滚带爬的返回到走廊。手持小手枪，枪口朝向上方的男人，则从二楼走了上来。 　　他看起来情况非常的不好，走路一瘸一拐，同时黑色的外衣已经被从右胸口流出的血染成了乌红色。走到三楼来的时候，身后滴落的血在楼梯上几乎留下了一条线，但他依然顽强的走了上来，凶狠的目光依次观察走廊中的众人。 　　“都不许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这是个切斯兰长相的外国人，使用的菲迪克特利语非常不熟练。他像是在人群中试图找出一个人，但走廊里挤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任何人想要躲藏，只需要微微弯腰藏在人群中就可以。 　　“切斯兰人全都站出来！我只找切斯兰人！” 　　他向着人群喊道，被他看着的人们下意识的想要看看身边是否有这样的外国人，詹金斯的眼睛斜了一下，瞥见刚才和跟踪自己的家伙擦肩而过的外国人正贴着墙微弯膝盖，尽量使自己看起矮一些。 　　“你！” 　　不知道是詹金斯的一众女性中太显眼，还是他的运气非常不好站的太靠前，持枪的凶徒忽然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看到切斯兰人了吗？” 　　“大概十分钟前，我走到三楼的时候，看到一群切斯兰人从市政厅离开了。” 　　“不，不是那群人，那群人是诱饵！” 　　他歇斯底里的说着，又问道： 　　“还有其他人！这里肯定还有其他切斯兰人！快告诉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詹金斯感觉有人从背后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他知道那是金发的姑娘。于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又用眼神暗示海瑟薇不要做任何的事情。 　　“那么，请问你要找的人有什么特征呢？” 　　“他们是叛徒！他们背叛了切斯兰！” 　　两人的眼睛对视，持枪男人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微微惊讶，但极度的愤怒和行动面临失败的恐惧，已经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快告诉我，藏在这里的切斯兰人在哪里？” 　　他的枪口在危险的抖动，巨疼和慌张已经让他拿不稳枪了。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一不小心扣动扳机。 　　“先生，你如果想要得到答案，那么请拿稳你的枪。” 　　詹金斯警告道。 　　“快告诉我，那个藏起来的切斯兰人在哪里？我知道你想要拖延时间，是的，楼下的人马上就会冲上来，但在此之前我发誓会让你们知道，我的枪匣里有几颗子弹。” 　　过度的失血和恐惧让他几乎陷入了癫狂。 　　“我是一名贵族，所以我是不会骗人的。” 　　连詹金斯都知道自己说的话毫无逻辑： 　　“放轻松，很快你就能知道他在哪里了！” 　　他说着举起了双手想要向前走一步，没想到这却让对方彻底的失控了： 　　“不要过来，我要杀了你！” 　　说话间他的枪口笔直的对准了詹金斯的头部，也就在同一时间，走廊的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了两伙人，不要命似的跳出来挡在詹金斯的面前。 　　这两伙人没有预料到还会有其他人做出相同的动作，但乱糟糟的这一冲，枪口的方向已经改变了。于是那些人齐心协力的扑向持枪的切斯兰人，受伤严重的男人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最终未发一枪便被制服。 　　这之后楼下的人们也及时赶到，小小的骚乱才算是彻底的平息下去。虽然最后最后的那段经历有些危险，但实际上从事件发生到结束，也不过十几分钟，除了闯入市政厅的歹徒和门口倒霉的守卫以外，甚至都没有任何人受伤。 　　“詹金斯，刚才冲出来帮你挡枪的是谁？” 　　旅行团一行人并没有在歹徒们被逮捕后立刻离开，因为担心街道上还有凶徒，所以詹金斯和女士们在三楼的会议室暂时休息。并非所有游客都能有他们这样的待遇，因为并不是每一只旅行团内都有如此多的贵族子女。 　　“那群北国人应该和多洛丽丝有关，今天大概是凑巧遇到的；最先冲出来的那群人，应抱歉，我猜不出来……” 　　他回答了布莱妮的问题，但其实是猜的出来的。 　　“也许那是女王陛下派来保护你的。” 　　金发的姑娘小声的说道，詹金斯装作意外的看向她。布莱妮这样说，基本上就是承认了她了解威廉姆特家的秘密。 　　“是这样吗……” 　　他轻声反问，布莱妮却再没有回答。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正当一旁的海瑟薇试图找到新的话题，去讨论那伙儿暴徒的身份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被派来保护众人的侍卫警惕的打开门看了一眼，随后才让那个一边擦汗一边露出尴尬笑容的男人进来。 　　这是贝尔迪兰市的市长先生，欧比斯·卫斯理，詹金斯见过他的照片。也许在市民们看来，这位市长先生无疑是这座城市的大人物之一，但实际上因为菲迪克特利王国独特的政治制度，以及王室为了制衡议会权力而做出的种种手段，王都贝尔迪兰的市长，实际上甚至不如诺兰市市长萨克斯·鲁托在国内的影响力大。 　　要知道曾经和詹金斯一起参加诺兰第一盏路灯剪彩仪式的鲁托先生，可是货真价实能够影响诺兰及其周边地区，但显然贝尔迪兰市的市长，对于这座国内的政治和经济中心的影响力微乎其微。这座城市有太多比他权力大的官僚和贵族，这座城市实际上的管辖，并不依赖于市政部门。 　　“各位女士们，哦，还有威廉姆特男爵，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抱歉。真的非常抱歉，让各位遇到这样的事情。但请不要担心，歹徒已经被抓到了，我国健全的法律一定会给他们最充分的制裁。” 　　市长先生带着勉强的笑容说道，他其实并非是自愿来看望这样一群“麻烦”的客人。 第1548章 再遇杰罗德公爵 　　“我们只想知道，大家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晚上我们还要去剧院呢，可不能错过时间。” 　　市长先生的客套并没有被所有人被所有人接受，姑娘们有些抱怨行动受到约束。 　　“现在市政厅附近的街区还在排查危险，但很快就能结束了。需要茶水和点心吗？我们准备了一些，请各位耐心等待。” 　　市长先生也很无奈，再怎么说他也是贝尔迪兰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如果不是这一行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上面也不会逼迫他来当这种让人看不起的角色。 　　这种有些卑微的态度并不是展示给众位姑娘们看的，而是展示给她们的家族看的。虽然没有出事，但如果不拿出一个好态度，这件事说不定还要推人出来背黑锅。比起一片人丢掉饭碗，一个人一时的尊严受损是相当值得的。 　　从会议室的窗口能够看到下面的街道已经被贝尔迪兰的警察们封锁了，这种情况大概还要持续至少一个小时。但好在姑娘们也算是通情达理，虽然有不满的情绪，但也知道安全最重要，因此感谢了市长先生亲自来探望她们后，要了一些书和纸牌，便安心的在这里等待事情结束。 　　来探望众人的不止是市长先生而已，詹金斯和海瑟薇及布莱妮谈论那伙儿歹徒的身份时，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门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穿着正装的老人。 　　“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 　　见到来人后，会议室中的所有人几乎都拘谨的站了起来。这位老先生詹金斯认识，这是女王陛下的贴身管家，在上一任国王去世后为王室服务了进20年，是女王身边最为信任的人。詹金斯曾多次见过他，当初他受封男爵的时候，就是这位先生从贝尔迪兰赶到诺兰的老爹古董店，代替女王为詹金斯颁授爵位。 　　他出现在这里着实是令人惊讶，所以一行人都站了起来表示尊敬。公爵像是邻家的爷爷一样，熟稔的和每一个人打招呼。他能够说出所有人的名字，并相当熟悉她们的家庭背景，这让姑娘们都受宠若惊。 　　“好久不见，威廉姆特男爵。” 　　因为詹金斯站在会议室的最里面，所以他是最后和老公爵打招呼的。 　　“好久不见，公爵。再次见到您，看到您身体健康，我真的很高兴。” 　　詹金斯按照标准的社交礼节回应道，然后看到公爵摘掉手套伸出手，于是便握了上去。他是唯一和公爵握手的人，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性别，还是因为身份。 　　两只手握在一起，詹金斯察觉到了对方手心有张字条。他心中一惊，但依然不动声色的和公爵握手，只是收回手以后，那张字条已经到了他那里。 　　公爵看望完众人离开后，詹金斯声称要去盥洗室，也离开了这里。但他没有转向左侧，而是径直走向对面的房门。 　　面色严肃护卫们冲他点点头，然后拉开房门让他进去。 　　公爵正坐在里面等着他。 　　从标牌来看，这个房间应该是贝尔迪兰市政厅环境保护部的部长办公室，但此时房间内只有公爵一人。见詹金斯来了，他和蔼的冲詹金斯点点头，示意詹金斯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刚才的事情……那群人都是一周前从切斯兰入境的。” 　　没有虚伪的寒暄和打招呼，公爵开口便谈到了今天的事情。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公爵看着詹金斯的眼睛说道，老人的眼睛有些浑浊，所以倒影出的詹金斯更加的像是影子一样虚幻。 　　“你知道我知道什么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威廉姆特先生。” 　　公爵没有再称呼詹金斯为男爵，见詹金斯不再说话，他继续说道： 　　“就像国内存在对战争不同态度的派系，切斯兰内部也同样存在不同的想法，而且那群南方佬们的国内矛盾，可比我们还要强。” 　　这种说法詹金斯理解，切斯兰王国是如今物质世界人类三大王国中，蒸汽工业化和现代化最落后的国家。不仅仅是封建和资本的共存，甚至在王国的南部省份和海外的岛屿上，公然存在着一定形式的奴隶制。 　　虽说看上去面临王室绝嗣问题的菲迪克特利王国矛盾重重激发，但实际上切斯兰更像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如果不是这样，在菲迪克特利单方宣战后，切斯兰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宣布应战，双方都在一定程度上有转移国内矛盾的想法。 　　“切斯兰的王室阿雷西欧家族这一代的王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国内权力基本上已经被操纵议会席位的老派贵族和新晋的富商们架空。但很不凑巧的是，国王高傲者塔克文并不想和我们打仗，所以私底下派来了自己的使者……” 　　“我明白了，今天那伙儿暴徒是反对国王决策的势力派出的，目的是拦截使者。这样看来还真是无妄之灾，但切斯兰国内的矛盾真的到这种程度了吗？那个被称为高傲者的国王，居然想用这种手段结束战争？他被架空的这么严重？” 　　詹金斯问道，趴在他腿上的猫喵了一下，想让詹金斯抚摸它的后背。 　　“我很欣赏您这么迅速的就了解了情况。” 　　“但……抱歉，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詹金斯说的是实话，他现在还只是没有被承认的继承人，这些政治上的风雨至少目前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高傲者塔克文已经受够了目前的状况，他急于做出改变，牵连下来整个世界都要做出转变。威廉姆特先生，你和这件事的确没什么关系，这场谈话也不是我想要和你进行的，而是陛下想让我和你进行的。” 　　公爵停顿了一下让詹金斯消化听到的内容，然后继续说道： 　　“在和陛下见面前，我们都希望知道你是否有最基本的政治素养，也希望你能够了解一些国际形式和矛盾，正巧碰到了这件事，我便直接过来了。现在看来，这场谈话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但表明了您虽然没有学习和实践过，但至少个聪明人。” 第1549章 历史节点 　　公爵的话是实话，夸奖也是真心实意的。詹金斯内心想要嘲笑这种没有意义的试探，但他知道最好不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您的父亲是否有和您说过什么，也不知道贤者教会是否和您谈论过一些事情，但有一件事您一定要知道，如果不是国内外都面临着窘境，王室的继承者是不会考虑几代以前的私生子血脉的。” 　　不等詹金斯反应他又说道： 　　“但高贵者不论在何处成长，都必定高贵，密德尔顿家族的血脉在您身体内流淌。威廉姆特先生，您的才华和时运都是相当不错的，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正式和您说起过，但现在请允许我告诉您——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您是这个国家目前最有可能捧起王冠的人。” 　　老人说最后一句话的相当严肃，詹金斯也同样严肃的看着他： 　　“先告诉我目前的处境不是努力得来，而是运气，然后再赞扬我的天赋和能力，这是否也是在试探我？” 　　他没有理会王冠的话题，而是这样问道。不论怎样，他都要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他可不是什么单纯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即使这个话题很沉重，他也不会失去平常心和耐心。毕竟，詹金斯并不是十分在乎那顶王冠。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个事实……当然，我也很高兴你能看出来我所使用的‘小花招’，这对您的未来会很有用的。不过从您的人生轨迹来看，你应该没有机会接触这类话术，难道是您在鲁恩的两个月，那位公主殿下给了您帮助吗？” 　　公爵对詹金斯保持了极大的尊敬，但这尊敬中又分明有告诫和疏离。这才是最真实的态度，围绕着那顶王冠的争夺还未正式开始，克制自己的表态才是最正确的。 　　“今晚，陛下邀请您到冷泉宫共进晚餐。” 　　最后才说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只邀请我吗？” 　　詹金斯问道。 　　“是的，只邀请您，您不需要带女伴。相应的，餐桌旁只会有您和陛下两人。” 　　“这件事我可以告诉其他人吗……我需要有人帮我选衣服。” 　　他这样说道。 　　老公爵笑了笑：“这个您可以随意，这只是普通的邀约而已，陛下很喜欢您的书。” 　　这是假话，连猫都猜得到是假话。 　　詹金斯答应了邀约，然后转变话题，想要进一步的了解那名被切斯兰的王秘密派遣到本国的使节，现在怎么样了。公爵告诉詹金斯，切斯兰国内仍然有不少的人支持王室，因此提前得到刺杀消息的贝尔迪兰官方已经将除了刚才的那次刺杀以外的危险，全部排除了。 　　“那位先生的住址我不能告诉您，您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至于我们对于切斯兰求和的态度，您尽可以晚上和陛下畅谈，我想陛下会很喜欢和年轻人讨论政治。” 　　说完这些，公爵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停顿一下叹了一口气： 　　“刚才那些都是我替陛下传达的意思，下面我想以我自己的身份说几句话。” 　　“当然，您尽管说，我在听。” 　　詹金斯点点头。 　　“以我个人的角度，我非常欣赏你，威廉姆特先生。即使您没有经受过完整的正统教育，没有任何的从政经历，甚至没有表露过任何的政治立场，我依然非常的欣赏您。” 　　“但是……” 　　詹金斯心中说道，这种一开口先夸奖人的做法，如果不是有求于人，那么大概率要接一个转折。 　　“但是我并不认为您是最好的人选，即使当着您的面，我依然要这样说。” 　　“这是为什么呢？” 　　詹金斯明知故问到。 　　“因为我不希望先王们的努力，不希望我们这么多年为了民主和正义所做的努力，最后都落到了教会的手中。” 　　老公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好像在发光。 　　“我知道您大概不同意我说的话，认为我是在……” 　　“不，我充分理解你的看法。” 　　詹金斯摇摇头，非常不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在担心我身后的贤者教会势力，我在称王后进一步的干涉国内的政治，从而打破高塔协定中对于宗教势力的束缚，让宗教的力量再次染指世俗的国家。而就算我能够保证在国家和宗教中一直中立，但迟早也会有一天，我的后代会接过我手中的权力。我能够做到的事情，我的后代们不一定能够做到。而由我接过王冠，本身就已经造成了贤者教会渗透进王国政权的事实，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可以预计到的是，总会有那么一天，同时出现王权势力的衰落和教会力量的过度膨胀的时代，到时教权将再次凌驾于王权，说不定连国王权利的传递，以后都要有红衣主教级的宗教势力在场才能实现。” 　　“你比我想的懂得还要多。” 　　老公爵有些惊讶： 　　“有人和你谈过这些吗？” 　　“这还需要谈吗？” 　　詹金斯摇摇头。 　　“所以你的意见呢，威廉姆特？你认为自己会成为王吗？” 　　“公爵，现在谈这些是不是还有些早？我想我没必要现在就表明我的态度，当然，我也很钦佩您对于王室的忠诚以及对国家的忠诚，但有些事情并非总能够按照人们的意愿发展……” 　　大概是听出了詹金斯不想再谈论这件事的意思，公爵没有再寒暄，起身道别后便告辞了。詹金斯将他送到了走廊，心中想着他刚才提到的宗教与王权的事情。 　　在他原本的世界，历史的发展已经说明了二者之间的关系，并展现了时代车轮选择的前进方向。但那些并不是完全就能复制到这个世界的，毕竟原本的世界没有可以随时展现神迹的神，没有一众超凡者行走于大地。詹金斯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平衡好二者之间的关系，他还没有自大到因为多读了一些历史书，就认为自己可以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制定发展的安排。 　　原本的历史和教训有很大的参考价值，但并非完全适合现在的世界。詹金斯非常懂与时俱进和因地制宜这两个词的意思，因此刚才和公爵谈话的时候，虽然表现出对对方说法的不满，但没有表露自己在王权和教权之间的任何的倾向。 　　“成为世俗的王者对我来说，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和负担；但亚莉克希亚说的也没错，也许拯救世界需要对世俗绝对权力的掌控。我的任何选择都会对历史造成影响，我这样的外来者，在面对重要历史节点的抉择时，更应该谨慎，毕竟……公爵说的没错，宗教对世俗王权的渗透，几乎是我接过王位后，一定会发生的。” 　　对于晚上接受女王陛下的邀请，到冷泉宫共进晚餐的事情，詹金斯分别告诉了海瑟薇布莱妮以及亚莉克希亚。 　　红发的姑娘和金发的姑娘看起来非常的紧张，在得知了安排后，推掉了和朋友们一起去剧院的安排，执意要帮助詹金斯挑选合适的衣服。 　　而趁着有时间去见亚莉克希亚的时候，矮个儿的女士则说詹金斯已经提前预见到了这场会面，所以不用紧张。 　　“我到时应该说些什么？” 　　他还是有些紧张的问道。 　　“当然是说你想要说的。” 　　亚莉克希亚说道，然后指挥着仆人们收拾行李： 　　“今晚的会面不会有任何的实质性的决定，这只是那位女王陛下和你的第一次会面，我相信你们还会谈很多次，才会有最终的结果。你需要注意的只是穿的正规一些，晚餐的时候要注意礼节。如果要带着巧克力，记得提前通知冷泉宫，他们会为猫咪安排单独的座位和餐食。” 　　“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詹金斯赞美道，然后轻轻抱了她一下。 　　“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边，那也真是太好了。” 　　矮个儿的女士故意这样说道，这让詹金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本该在亚莉克希亚晋级八级半神的夜晚好好陪伴她，但却只陪了一个半小时就离开了。 　　“等这一切的一切都结束后，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承诺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亚莉克希亚轻描淡写的回答到，同时让仆人们将装着书的箱子准备搬到门外。 　　“说起来，你的生日就要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生日？” 　　詹金斯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原主的出生日期。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的确是需要过一次生日的。他此前没有意识到，现在回想起有关记忆片段，那些过去的生日回忆涌上心头。值得一提的是，威廉姆特家会为每一个没有结婚的孩子过生日，而不是持续到成年为止。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生日送我什么都可以。至于今晚的服装和礼仪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海瑟薇和布莱妮正在帮我准备衣服呢。” 　　“那还好，她们的眼光很不错。” 　　詹金斯就当她是指挑选衣服的眼光。 第1550章 北国访问团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多洛丽丝？她现在还是这么忙吗？还有，从刚才开始我就在好奇，你收拾行李做什么？难道多洛丽丝找到了更合适的住处？” 　　说完正事，詹金斯又问起了多洛丽丝的情况，而且注意到亚莉克希亚似乎在搬家。 　　“这些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我可以一起回答。是的，多洛丽丝最近几天相当忙，就连我有时也要帮她处理些麻烦的事情。至于原因——我们要去贝尔迪兰了。” 　　“嗯？” 　　詹金斯真的被惊住了。 　　“因为要去贝尔迪兰，所以多洛丽丝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帮忙处理自己的政务。但还好多洛丽丝的妹妹阿杰莉娜不需要去贝尔迪兰，所以可以让她帮忙处理些事情。当然，阿杰莉娜年龄还小，能力也不足，所以我们要确保她独立处理事情的时候，不会有差错。” 　　“所以去贝尔迪兰是为了……” 　　“詹金斯，不要打断我的话。不只是我们，多洛丽丝所有的哥哥姐姐，以及他们的父亲萨尔西二世都要去贝尔迪兰。这一次可真是有趣，如果一行人都因为事故死在路上，那么留下来的这些年龄小的王室后裔们，才是真正的赢家。” 　　“等等，我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詹金斯感觉自己脑子彻底乱掉了： 　　“现在这种时候，国王携带自己全部能够处理政事的孩子们，前往异国的首都？他终于疯了？” 　　这种质疑并不夸张。 　　“和你有共同想法的不止一个人，萨尔西二世给予的理由则是王室成员们，需要护送一件家族宝库里的宝物前往贝尔迪兰。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借口。”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 　　“这很难调查，多洛丽丝的父亲对此事严格的保密，甚至连王室一行人的出发，对公众来说都是秘密。当我们离开后，王子和公主们都会有相应的替身在国内操持政务，公众们可能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王带领这么多的继承人离开了国境。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萨尔西二世和你们国家的那位女士有过几封异常的通信，之后他才决定前往贝尔迪兰。 　　这应该不是仓促做出的决定，从他被检查出绝症开始，这位王就一直在策划这件事。也许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措手不及的，但萨尔西二世的确已经准备很久了。” 　　“他和菲迪克特利的女王有信件沟通？哦，说起来这两人也都是面临可以预见的死亡，但我不会猜测他们是在沟通怎样安享为数不多的日子。” 　　同样的，詹金斯也不会认为萨尔西二世大费周章的带领自己全部有继承可能性的孩子们前往贝尔迪兰，是因为想要将多洛丽丝嫁给他然后实现两国的联合，他就是再自大也不会有这样傲慢的想法。 　　所以，两位现任国王一定是有了谁也想不到的计划，而且对这个计划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 　　“怎么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詹金斯皱着眉头说道，与萨尔西二世做出的决定相比，他今晚的晚餐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们离开前，一定要给阿杰莉娜留下足够的安全措施和手段。国王带领所有的继承人离开国都，总是让我想到他是否是想要进行大清洗，在自己死前为孩子铺平道路。” 　　这猜测虽然可怕，但却极有可能。 　　“你和我想的一样。” 　　亚莉克希亚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矮个儿的姑娘的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更美了： 　　“但多洛丽丝认为自己的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哦，到底还是只是16岁，即使看起来再成熟，在某些事情上也会有失误。阿杰莉娜的安全你不用担心，除了会给她留下一枚灵性磁石以外，我还有其他的手段。况且，你的冰雪城堡可还在雪山之巅站着呢，只要它在，鲁恩的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听到这里詹金斯才放心下来，他还想打听一下王室出行的计划，包括时间和出行方式。但这一点萨尔西二世严格保密，他用最严厉的语气，警告自己的孩子们不要把这次行动告诉任何人，而且长途旅行也只能带最多一名仆人和一名护卫。 　　国王陛下也知道这次旅行一旦出现状况，会给家族和这个国家带来怎样的灾难，因此即使是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也不知道出发时间和方式。 　　亚莉克希亚认为实际上连萨尔西二世自己都没有决定好，所以这件事才会显得如此神秘。 　　告别了鲁恩回到贝尔迪兰，海瑟薇和布莱妮已经将詹金斯今晚的着装选好了。她们找到詹金斯，想让他做最后决定的时候，詹金斯正在写信通知冷泉宫，他将会带着自己的猫一起去晚宴。 　　布莱妮于是提议也替巧克力装扮一下，然后巧克力不出所料的生气了，跳到詹金斯手边不让他写字，然后装模作样的对布莱妮喵了好几声。 　　这把所有人都逗笑了，詹金斯搂过自己的猫，笑着告诉布莱妮，巧克力从来不带任何装饰性的饰品，自己的猫讨厌被束缚的感觉。 　　没有去见老爹和自己的家人，也没有通知教会今晚的晚宴。在自己的房子里换好了衣服以后，詹金斯乘坐着从冷泉宫驶来的悬挂着王室密德尔顿家族家徽的马车，向着郊外出发。这也是早就和教宗商量好的，两人在这样的时期要避嫌。 　　马车驶离的这一幕，不仅被房子门口一脸忧心的女士们看到了，也被更多密切注视着这一切的人看到了。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晚宴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们也知道，这次的邀约代表着对那顶王冠归属的争夺，正式的开始了。 　　这是一个信号，马车车轮碾压过的是时代的脉络，它驶向的方向则有可能开创未来，也有可能毁灭一切。就连岁月史书都无法告诉人们，站在重要历史节点的他们应该如何去选择。 　　但时间不会因为某人的犹豫而停滞不前，历史会继续向前，不论那些有资格操纵马车目的地的人做出怎样的抉择。 　　历史书上不会记载这平淡一天，但总会有一些人明白，这一天对未来是多么的重要。 　　无奖调查 　　这本书眼看已经进入最后一卷，关于新书肯定是要写的，而且大概率和《秩序边缘》结尾后无缝衔接《诡境主宰》一样，中间不会有什么休息期。其实新书内容和大概的思路很早就想好了，但自己也担心读者们是否会喜欢。 　　因此下面提供一些作者有能力写出来的题材，大家喜欢哪一种，可以在间贴留言。当然，这个调查不会影响作者君已有的准备，只是了解一下读者们的喜好： 　　1、琥珀流西幻游戏异界（有系统）； 　　2、原创DND世界无限流（类似作者君第一本书）； 　　3、scp＋克苏鲁风格（类似这本书，总体风格不变）； 　　4、热门动漫、游戏的同人（放心，下本书绝对不是这个，但不可否认这才是书客主流……而且比原创较容易出成绩）； 　　5、哈利波特、黑魂、巫师系列等，具有西幻色彩的游戏、小说的同人； 　　6、维多利亚时代克苏鲁风格（类似这本书，但不再有SCP收容物之类的东西）； 　　7、古典仙侠（几乎不讲升级，类似聊斋那样的怪谈） 　　再次重复一遍，这次调查不会影响作者已有的准备，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说起来你们是否注意到了，已经连续两天有一章是3K章节？ 第1551章 冷泉宫晚宴 　　去年秋末，在接受了瑞特奖以及爵位后，詹金斯就到过一次冷泉宫。那次出现在餐桌边的还有温莎小姐，但这一次就只有年老的女王以及詹金斯而已。 　　她看上去很衰弱，实际上也很衰弱。脸上的皮耷拉着像是要脱离头骨，走路的时候虽然不需要仆人们搀扶，但走几步就停顿一下的样子，这很让人忧心。 　　民众们喜欢称呼她为陛下，官方文书中则称呼她为“女王伊莎贝拉”。她在位的时间超过50年，是古希卡利帝国覆灭分裂后，在位时间最长的王者。 　　她坐在了铺着白布的长桌的一端，詹金斯坐在了她的左手边。老人看起来非常高兴詹金斯能来，开始的话题是询问他从鲁恩归来的旅程是否顺利，然后又和他谈论起了最近的天气，以及下午他和朋友们在市政厅遭遇的那场意外。 　　一直到半个小时候，两人才算是进入正题。老人动作缓慢但依然十分优雅的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放下手中的刀叉，詹金斯意识到了他们终于要说正事，于是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前天我和你的父亲见了一面，不，不是在这里，是在冷泉宫外面。他是个非常有趣的人，说话很风趣，看事情也很透彻。我们没有谈很多的事情，也聊到了你们家的事情。詹金斯，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的曾祖父是王室的私生子。 　　有关那一代人究竟有怎样奇妙的爱情故事，我们在这里就不多讲，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们过去吧。但我想我应该感谢前人，否则现在我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选项。” 　　她的语速很慢，詹金斯也听得很仔细，虽然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但真的从女王伊莎贝拉那里听到，还是让詹金斯叹息命运无常。 　　“我本人是很不愿意让那个切斯兰的外国人从我手中接过王冠的，即使没有现在的这场战争，我依然不愿意，那个南方人没这个资格。至于其他的继承人，和王室的血缘有些太远了，如果将王冠交给他们，就相当于让荣耀的密德尔顿家族在我手中彻底消亡。所以我很高兴你们一家人能够出现，这给了我另外的选项。詹金斯，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知道为什么我首先在冷泉宫邀见得是你吗？” 　　她问道。 　　“因为我们曾经见过一次，所以更熟悉？” 　　詹金斯故意给出了一个错误答案。 　　“不，那是因为在其他人看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关注着我们这场谈话的不只一个人，作为这场闹剧的开始，我希望能够让人们知道，我不会做出令所有人吃惊的举动。” 　　老人和蔼的轻笑了一下： 　　“他们都很担心我这个老糊涂，会一时想不开，将王冠递给小温莎。那是个出色的女孩，非常出色，才华、天赋和出身都相当不错，可惜……” 　　这句话詹金斯没法接，所以看着她并不说话。 　　“说这些就有些远了。詹金斯，国内的派系矛盾虽然并不尖锐，但我头顶的王冠也不是轻易就能给出的。我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才能让大伙儿都信服我选出的继承人，这比想象的要麻烦一些，但一切也都在掌控中。 　　今天邀请你来，我其实也是有一定私心的。詹金斯，我很想知道，你对于国王的位置，是怎样看待的？” 　　“责任和义务。” 　　“你没看到权利吗？” 　　“哦，是的，还有权利。” 　　他补充道。 　　女王陛下轻轻点了一下头： 　　“年轻人也不要有什么压力，我很看好你，你是个能够做出大事的人。詹金斯，我希望你能够做好准备，现在我无法给你具体的承诺，但你的可能性比其他人都要大。” 　　她想要拍拍詹金斯的肩膀，但伸手的动作却让她咳嗽起来。詹金斯主动起身连忙起身帮她拍了拍后背顺气，老人示意詹金斯坐下来： 　　“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还能撑很长的时间。是的，还有一件事，本来很早以前，就应该晋升你为子爵了，但今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总是找不到太多的空闲。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会在冷泉宫举办宴会，本来就是有宴会的，为了破碎群岛战役的胜利，我要给那些海军的年轻人们授勋，我知道年轻人都喜欢宴会。我想在宴会上授予你子爵的封号，将两件事一起解决，哦，我想你可能会需要一小块土地，这样一来名号前还能多一个前缀。” 　　“我明天有时间。” 　　詹金斯回答道，然后又问： 　　“明天我的家人们会出席宴会吗？” 　　“会的，既然是给你授爵，你的家人们又恰好在贝尔迪兰，当然要邀请他们。当然，还有更多人会参加宴会，你很聪明，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詹金斯理解，这将是威廉姆特一家人首次出现在正式的社交场合，意味着王选的正式开始。 　　“我会好好准备的。” 　　“你可以带上你的朋友一起来，因为明天的宴会将会以庆祝破碎群岛战役取得完全胜利为理由，所以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都会出席。” 　　詹金斯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两位现在在诺兰休养，准备随时再次开赴前线。 　　“我明白了。” 　　他保持着谨言少语的态度，看出了詹金斯的谨慎，老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场发生在晚宴间的谈话，就这样告一段落。 　　之后詹金斯又拿出了那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他原以为这是百年前那位弄出私生子的王，留给私生子认祖归宗的信物。但女王陛下不认识这是什么，即使詹金斯说明这是祖先留下来的传家宝，她也认不出这曾经属于密德尔顿家族。 　　詹金斯对此感到失望，他原本还想要根据这东西，了解更多的精灵秘闻。 　　从冷泉宫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吃完晚饭詹金斯又被邀请参观了冷泉宫的后花园，听女王陛下讲述历代王者们和这座宫殿的故事。这耽误了一些时间，因为现在已经有些晚了，所以老人原本是想让马车将詹金斯送回去，还特意询问了詹金斯现在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还是住在教堂。 　　今晚发生了很多事情，詹金斯想要独自冷静一下。所以婉拒了马车送行，感受着越发温暖的春天末尾的夜风，带着自己的猫走在贝尔迪兰空旷的街道上。 　　他考虑了很多的事情，也想到了自己的未来。王位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这种时候还没有下定决心，会导致很多的麻烦，詹金斯在心中问自己，他对那顶王冠是否有渴求，然后立刻得到了并没有的答案。 　　但又问自己，他是否应该得到那顶王冠。理智告诉詹金斯，他应该得到王冠，然后借此平息三大王国之间的战乱，为将要到来的最终时刻做好准备。 　　“真是让人头痛。” 　　捂着额头说道，站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看着远处驶来的马车匆匆在眼前经过。今晚的晚宴，大概只有肩头的巧克力非常尽兴，不知是从哪里了解到这只猫的食谱，冷泉宫的厨子们提供了很多巧克力喜爱的食物，所以猫咪罕见的在詹金斯和别人谈话时，没有试图利用任何手段吸引詹金斯的注意力。 　　“刚才好像忘记询问切斯兰使节的事情了，真是糟糕。” 　　他小声的嘀咕着，站在路口思索下一步应该去哪里。昨晚因为“受伤”的原因住在教堂，但今天他已经得到了外出许可，所以现在既可以返回自己的房子，也可以去教堂，甚至如果不担心被看到，也可以去姑娘们住宿的罗莎莉亚旅店。 　　路灯下的三条路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明明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抉择，詹金斯却感觉如果选不对会出大问题。 　　“你今晚想要住在哪里？” 　　他轻声询问肩膀上的猫咪，猫没有回答詹金斯，眯着眼睛似乎还在回忆刚才丰盛的晚宴。 　　“那么……” 　　他最终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的房子，现在他的身份非常敏感，为了不引起意外的麻烦，最好不要在这段时间住宿在教堂，不然会让别人以为他是在表态。今晚出发前只是给老爹递了张字条，没有到教堂告知晚宴的事情，也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 　　夜雾笼罩着这座城市，这不是污染气体造成的，而是夜间悬浮近地面空气中微小水滴或冰晶形成的天气现象。这是春末夏初的独特风景，只是让夜间出行的人们感到些麻烦。 　　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驶来的马车捻过石板路和马铃的声音，这声音无比和谐的融入到了这静谧的夜晚。本想侧身躲避，马车却停在了詹金斯的身边。他转头看向车窗，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温莎小姐的脸。 　　不用说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偶遇，詹金斯刚离开冷泉宫就遇到了她，想来温莎小姐也在时刻密切注意着那里。 第1552章 夜晚的堵截 　　“詹金斯，这么晚要去哪里？需要我送你吗？” 　　温莎小姐从窗口探出头问道，车厢内的灯光让她的影子几乎覆盖住了詹金斯，也让这位姑娘有种朦胧的美感。 　　“哦，感谢你的邀请，我原本想要自己走走，享受贝尔迪兰的夜景，但现在起雾了。也好，但你们顺路吗？我现在要回市区的房子。” 　　他问道。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顺路，上来吧。” 　　说着让车夫帮忙打开了车厢的门，詹金斯点点头，带着猫进入了车厢。 　　温莎小姐穿着一身猎装，最外层泥黄色的外衣只扣了中间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灰色毛衫。下身是修身的裤子，然后是黑色的绑带高筒靴，令她即使是坐着也显得腿很长个头很高。这是很少见的女人打扮，这个时代的姑娘们依然以穿裙子为主，也不知道她刚才是在做什么。 　　有人认为猎装之类的衣服只能男人们来穿，女人们穿不出这类衣服的特色。但在詹金斯看来，像温莎小姐这样英姿飒爽的丽人，穿猎装反而更显得漂亮。暖黄色的煤气灯下，她看上去分外的迷人，詹金斯坐下来以后冲她笑了笑，然后低着头将猫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谈话的惯例是先寒暄一阵子，温莎小姐说话的时候靠在车厢上，托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车窗外，这让她看起来有些忧郁。 　　“我刚才冷泉宫出来，今晚的晚宴很丰盛。” 　　是詹金斯主动引出了话题。 　　“陛下身体看起来还好吗？” 　　“还好，和我说话的时候中气很足，吃完饭以后还带我参观了后花园。温莎小姐，最近你没有去看望陛下吗？” 　　“没有，最近半个月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 　　“也许你可以去参加明天的宴会，为了庆祝破碎群岛战役的完全胜利，陛下要宴请海军的将领以及一部分的贵族和官员。我想你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这应该是这个月最热闹的一次宴会吧，毕竟从我来到贝尔迪兰的印象来看，这座城市好像并不和平。” 　　“詹金斯，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邀请我成为你的女伴。” 　　这句话非常突兀，詹金斯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但将视线从窗外移向詹金斯的这位女士，眼神中却充满了詹金斯看不透的思绪。 　　“我的意思是……” 　　他想要否定，以免让自己的感情生活增添更多的波澜，但温莎小姐直接伸出一根手指，竖放在了詹金斯的嘴前，这个动作是很出格的： 　　“不要拒绝我，好吗？” 　　膝盖上的猫懒洋洋的趴着，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眼睛瞧向那个女人。 　　她看上去格外的忧伤，第一次在詹金斯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柔弱。詹金斯看向她，心中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性： 　　“我有自己的女伴，而且不止一个。” 　　他很冷静的说道，语气中已经没了刚才的客套。 　　“你认为我在利用你？” 　　女人有些疲惫的收回自己的手，再次靠在车厢上： 　　“詹金斯，我……” 　　詹金斯伸出手捂住了温莎小姐的嘴，不顾女人的挣扎很强硬的将女人拉倒自己近旁，然后眯着眼睛看向前面。虽然那里是车厢板，但他可以看穿这层障碍，看到外面代表着恩赐者的光点： 　　“该死，是谁这么晚来堵截我？” 　　他心中暗道，同时示意不断挣扎的女人不要再乱动了。与此同时，马车缓缓降速，显然车夫也注意到了路的前面站着一个人。 　　“你是谁？先生，请不要站在路的中间” 　　车厢里的两个人都听到了车夫用沉闷的声音说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现在要带走马车上的人。” 　　车厢内的两人一猫都侧耳倾听没有做声，所以他们都能清晰的听到外面的那番对话。詹金斯松开了捂着温莎小姐嘴的那只手，然后摸向腰间的那把枪。同时他还看到了车厢中的那把骑士长剑，上次遇到温莎小姐的时候，它就放在差不多相同的位置，看起来温莎小姐很喜欢这把武器。 　　“小姐不会跟陌生人走的。” 　　车夫说道，与此同时詹金斯的耳朵捕捉到马车后方传来的细微脚步声。从脚步声的特点来看，那应该是普通人，因此詹金斯猜测这是温莎小姐躲在暗处的护卫。 　　至于詹金斯本身是没有护卫的，教会知道他想来讨厌被人跟着。 　　“那可由不得你们。” 　　拦路的陌生人嘲笑道，随后便是枪声在马车周围作响。但不过半分钟那零星的枪声便消失了，车厢中的两人沉默不语，詹金斯和猫都知道一伙儿训练有素的普通人，即使是手持足够的枪械，也绝对无法战胜一个有充足防备的4级恩赐者。 　　他抬手示意温莎小姐不要说话，将拿枪的手换成左手，然后将车厢中的剑拔出剑鞘用右手提着，弯腰钻出了车厢。 　　寂静的夜悄无声息，月光和微黄色的路灯下，空旷的街道上散落着数十具尸体。站在煤气路灯下的男人的影子，像是鬼魅一样的摇晃着。天气已经很热了，些许的蚊虫聚集在灯下飞舞，让那原本就昏黄的灯光像是在不间断的闪烁着。 　　那是个戴着灰色鸭舌帽的圆脸男人，左手拄着一杆杖头有金饰的手杖，右手拿着一把枪口还在冒烟的亮黑色手枪。见詹金斯出现，咧嘴冲他一笑，转了一下枪口放到嘴边吹了一下： 　　“没想到温莎小姐私人马车里居然有男人，这可真是个大新闻。杰西卡·温莎，你还不出来吗？”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 　　詹金斯心中暗道，同时听到身后有声音，温莎小姐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你是谁？” 　　她语气依然很稳定，这是个坚强的女人。 　　“我说了，我是谁这不重要。现在请跟我走，否则我不介意带着你的尸体离开。” 　　嘭～ 　　身后传来枪声，温莎小姐抬手扣动扳机。弹头从詹金斯侧面掠过，十分精准的集中了男人的左胸。但没有什么胸口炸开一朵血花的场面出现，弹头撞击仅仅是激起了几缕火星便掉在了地上。 第1553章 摧枯拉朽的回击 　　摔落在石板路上的弹头，虽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但却已经划破了这个安静的夜晚。詹金斯看到弹头已经瘪了，强大的冲撞力让它变形。 　　“先声明一点，我没有在胸前放钢板，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恩赐者。” 　　直面子弹的男人冲着温莎小姐说道，随后詹金斯感觉到身后的女人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当然，我也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大贵族，身上总会携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用来防止被超凡力量谋害。但很可惜，我不会对你使用咒术，因为我并不擅长此道，我擅长的是力量，所以收好你口袋里的符咒，那是没用的。” 　　詹金斯感觉到肩膀上的手在颤抖，温莎小姐的底细已经被对方探清楚了，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我跟你走，不要伤害这个人。” 　　稍微的犹豫后，女人的声音没有颤抖，反而更加的沉稳，她在掩盖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个不行，我不需要目击证人。” 　　男人笑着说道，枪口抬起对准詹金斯。 　　“我不会离开的。” 　　詹金斯声明道。 　　“现在这个时代，可是很少能够遇到这种人了。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被骑士故事冲昏了头脑，还是单纯不理解什么是恩赐者，你真的知道我拥有怎样的力量吗？” 　　站在路灯下的男人笑问道。 　　“我在教会中有朋友，所以了解一些超凡力量的事情。” 　　詹金斯回答，然后主动将左手的枪丢到一旁，对面那个人的防御很强，普通的手枪是没有作用的。 　　温莎小姐不知道詹金斯是抄写员，詹金斯也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接下来，要么找个机会让战场脱离女人的视线，要么想办法用普通人的手段击败对手，詹金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我很佩服有勇气的人。既然你主动丢下枪选择剑，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你能够打的赢我，我可以让你离开，只带走那个女人。” 　　说着，路灯下的男人也丢下手枪，只拿着自己有着金饰的手杖。詹金斯注意到落地的枪械旁边是一枚金属符咒，【寂静符咒】，用来防止刚才的几声枪响引来警察或者其他的注意力。 　　身后的温莎小姐很显然想要拦着詹金斯，但詹金斯已经快步的跳下马车，单手持剑进入了战场。路灯下的男人用力甩了一下右手的手杖，令其发出尖锐的破空的声音，然后也带着笑意离开了路灯下。 　　两人相互注视着彼此，垫着步小心试探着。詹金斯忽然双脚不动向前一探身，在对方将手杖甩出的同时又向后一躲。趁着手杖向前用力过猛无法回撤，他单手持剑向前猛地一刺。 　　蹡～ 　　迎面向下击打的手杖空中变向，剑尖居然刚好刺到了手杖上。 　　刺击让两人都停顿了不到一秒，随后陌生人右手手腕猛地用力一抖，力道从手杖传递到剑上，剑带着詹金斯的右手猛地被弹向侧上方。 　　这成功的弹反造成了詹金斯中门大开，趁着这个机会，陌生人再次单手冲着詹金斯的脑袋甩出手杖。 　　“好机会！” 　　詹金斯心中暗道，对方目前表现出的力气并不比他大，刚才他是故意被对方弹反的。【念写】飞快的构型，短小的金属匕首无声的出现在他左手的袖筒中。 　　在剑带着右手被弹向上方的同时，詹金斯举起了左手，势能使得袖子中的匕首飞出，然后恰好被他握在手中。 　　又是锵～的一声，短小的匕首勉强的架住了那柄斜向下劈来的手杖。詹金斯很稳的站在原地，连后退卸力都没有，而已经升到半空的右手控制着剑狠狠的向下劈来。 　　这一剑稳准狠的劈在了陌生人的左肩，如果是普通人，绝对会被詹金斯全力一击直接劈裂骨骼。但这同样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的伤口，火星四溅下詹金斯的手都因为反震而发麻。 　　通过衣服被剑刃划破的那个小口，他看到了皮肤的伤痕下不是血肉，而是黄铜色的金属。 　　“齿轮工匠会！是古物集市上那个家伙的另一名同伙！” 　　詹金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谁，果断的放弃了右手的剑然后向后退去。侧身闪过划破空气劈来的手杖，向后一伸右手，车厢中的猫猛地一跳跳到了手心，然后以此为跳板沿着手臂跳到了肩膀上。 　　再次向左一侧身躲过又一次的劈击，【念写】用同样的方式又在右手的袖筒中构造出匕首。 　　当手杖凶猛的向面门劈来的同时，两把匕首同时抬起架住了手杖。 　　“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真的会些近身格斗的技巧，看来温莎小姐的眼光不错，我就知道大家族出身的的贵族小姐不会只喜欢男人的皮囊。” 　　男人夸奖着詹金斯，但詹金斯没有搭理他，抬腿猛地一踹将他踢的后退两步。 　　咻～ 　　他掷出右手的匕首，然后转身用右手拉住温莎小姐： 　　“快走！” 　　一边说着，又转身投出左手的匕首。趁着男人躲闪，两人已经跑进了刚才的巷子里。 　　“他明明连子弹都不怕，为什么要躲我的匕首？” 　　只有月光才能照亮这狭窄的小巷，在其中穿梭的年轻男女不断穿行在昏暗和月光之间。詹金斯小声的疑问道，但被他拉着的温莎小姐也回答不上来。詹金斯倒是有些猜测，对方的身体改造时间大概不长，还没有完全使用自身的出色防御。 　　“詹金斯，我们分头走吧，这样至少一个人能够逃走。” 　　温莎小姐提议道，想要挣脱詹金斯的手然后转身跑向来时的方向，但她绝对不可能有詹金斯的力气大。 　　“不，这样更危险。” 　　虽然不在视野内，但那个男人正跟在两人的身后。詹金斯不能保证一旦分开，他是会直接来追自己，还是在詹金斯换上黑袍折返回来前直接将温莎小姐掳走。 　　他有更好的注意，眼看前面又是小巷中的分岔路口，他加快脚步来到比温莎小姐更向前的位置，然后猛地转身看向她的身后，脸上装出一脸惊悚的样子： 　　“那是什么？” 　　温莎小姐来不及转头，只看到了詹金斯脸上惊讶的表情，这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由【梦魂离体】进化而来的【噩梦缠身】发挥了作用。睡意像是潮水一样涌来，温莎小姐向前一栽，立刻便倒在了詹金斯的怀里： 　　“哦，神啊，那是什么？” 　　詹金斯依然在向后望着，这也是温莎小姐在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喵～” 　　肩头的猫舔了舔爪子，很看不起詹金斯的小花招。 　　女人的均匀的呼吸着，已经陷入了深层的梦境。因为是被【噩梦缠身】催眠，所以她将不可避免的梦到一些恐怖的东西。但这总比真的被坏人带走要好，毕竟梦境是虚假的，而从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的男人却是真的。 　　陌生人虽然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但短暂的催眠瞬间并没有被他捕捉到。他皱着眉头看着詹金斯将温莎小姐移到墙边歪着头靠在墙上，又看到詹金斯直起腰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 　　“她这是怎么了？” 　　在同伴离奇消失在那趟火车上以后，他接到的最新命令是将杰西卡·温莎活着带回去。刚才说要杀了她，不过是威胁而已。 　　“她睡着了。” 　　詹金斯解释道，右手一伸从空气中取出了白骨圣剑。 　　将剑横在胸前，左手按在剑柄表面，右手缓慢的将剑拉向右侧。剑身在左掌下滑动，其经过的地方，被跳跃着的橘黄色恩赐之火附着。 　　当剑尖从左掌下抽离，整个剑身都被火焰遮掩。詹金斯提着剑在空中舞了两下，在空中留下了两道淡淡的火痕。 　　“你……” 　　工匠会的恩赐者吸了一口气，脸色严肃了起来： 　　“恩赐者，你也是恩赐者？” 　　“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蠢了？” 　　说话间提剑上前，在距离那人还有二十英尺（约6m）的距离便横扫而来。疾驰的剑芒被火焰染成了红色，整把剑像是徒然增长一样击中了陌生人。 　　单纯的物理伤害很难破坏他皮肤下由特殊仪式处理的附着了诡物力量的合金，但剑芒上附着的火焰先一步的烧穿了金属，随后亡灵的诅咒顺延着血肉的部分破坏了残留的生物体活性。 　　巨力紧接着摧枯拉朽的破坏了被烧软的金属和枯黑的血肉，当这一剑被收回，站在詹金斯面前的男人被并不整齐的分成了上下两节。 　　上半身落地和下半身倒下的同时，金属零件也散落了一地。但他居然没有死，残存的上半身一个猛扑冲向詹金斯，然后被詹金斯一脚踢开。 　　“我向来不喜欢审问别人。” 　　说着伸手一指，从天空中垂落的藤蔓像是蛇一样扑向男人的脑袋。即使身体被齿轮化机械改造过，但灵魂依然完整，因此藤蔓像是往常一样吸吮着亵渎，离开的时候给詹金斯留下了一枚虚幻的硬币。 　　他弯腰将硬币捡起来，抛了两下然后收到口袋里，然后厌恶的将向外流淌着机油和黑血的尸体踢到一边。 第1554章 善后事宜 　　月光下的小巷中一片狼藉，双月见证了刚才并不公平的战斗。 　　看了看凌乱的巷子，又看了看身后依然沉睡着的温莎小姐，詹金斯心中有了主意。转身走到温莎小姐身边不远处坐下，将猫放到地上，然后使用【真实的幻影】在原地留下影子。 　　让巧克力乖乖的留在这道影子旁边，自身则披上黑袍变换形象，去收拾那名邪教徒的“尸体”。 　　不多时，身后传来的些微响动代表温莎小姐醒了。詹金斯将断裂的尸体和散碎的齿轮、轴承、螺母汇集到一起方便收拾，将尸体身上的旅店房间钥匙取走，然后转身说道： 　　“我知道你醒了，不用装睡。” 　　温莎小姐这才睁开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然后警觉的看向四周。首先看到的自然是从巷子侧墙的阴影中露出一个头的尸体，随后看到了詹金斯躺在不远处，巧克力乖巧的守在他的身边，最后看到了站在阴影前的陌生人。 　　“詹金斯，就是那边那个男人，你把他怎么了？” 　　“和你一样睡着了，估计再过几分钟就能醒来。” 　　詹金斯说道，然后蹲下身查看尸体衣服和鞋底的痕迹，又翻找了一下他口袋里的零钱，最后站起身指了指那具尸体： 　　“这东西就交给你处理了，记得联系教会把尸体收走，这可不是普通人应该收藏的东西。” 　　“是你救了我们？” 　　“救？不不不，这个人和我也有仇，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他而已。至于你们两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不是那种喜欢随便杀人灭口的坏人。”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也是您救了我们，请允许我表达谢意。” 　　温莎小姐扶着墙站了起来，想要去看看詹金斯的情况，但又不知道那个陌生人是否允许她随意走动。 　　“我不知道您需要什么，但如果您以后遇到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我是温莎公爵的女儿……” 　　“如果想要拉拢我就算了，我没兴趣去给普通人当保镖。” 　　詹金斯摆摆手，然后转身走向巷子的另一端。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温莎小姐才敢有所动作，躺在地上的詹金斯恰好这时也醒来了。他捂着额头呻吟了一下，然后警觉的看向四周，看到了温莎小姐走向这里： 　　“哦，这是怎么了？那具尸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是谁救了我们？我刚才好像睡着了。你受伤了吗？没事吧？” 　　他用力的在自己头上拍了两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用惊惧的眼神看向那具散落着的尸体，这很符合他现在“知晓超凡但涉足不深”的人物设定。 　　“是一个奇怪的人救了我们。” 　　温莎小姐心有余悸的说道，她的手在发抖，毕竟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望着詹金斯想让他说些体己的话，但詹金斯显然想到不这一点。 　　“今晚真是……” 　　他说着单手将刚刚才爬进口袋里的猫从口袋里拽出来，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随手披在温莎小姐身上，假装好奇的走到尸体近旁查看了一下。 　　“那个奇怪的人……走了吗？” 　　詹金斯试探着询问自己的行踪。 　　“走了。” 　　温莎小姐轻轻点头，低着头看向身上的这件外衣： 　　“他说让我们将这具尸体交给正神教会，不要随意处置。” 　　“哦，是的，这是当然。还有街上你的护卫们的尸体……”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为那些遇难的无辜者感到忧伤： 　　“因为教会的关系，我了解一些普通人无法知晓的神秘世界，但从未想过那些人会这么的残忍。正神们会惩罚邪教徒的，邪恶者必将得到严惩。” 　　“抱歉，把你牵扯进这件事情。” 　　温莎小姐走到詹金斯身后轻声的说道，和他一起看到被归拢到一起的尸体。断裂的伤口处，机械和血肉混合的样子着实让人头皮发麻，温莎小姐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头晕目眩想要吐出来，下意识的歪向一边，几乎是靠在了詹金斯的身上。 　　“不要看这东西，我听别人说起过，只有同等的超凡或者坚定的信仰，才可以让人们直视不可名状之物。不要看这里，大口吸气放轻松，努力想一些其他高兴的事情，把刚才的记忆忘掉。” 　　他轻声说道，像是怕惊扰了这个寂静的夜晚。这低语般的声音意外的有亲和力，温莎小姐的思绪随着他的话语漂移，原本还发胀的头脑逐渐的轻松了下来。 　　“你果然很虔诚。” 　　她小声的说道，注意到自己此刻依偎着詹金斯的不当姿势，于是小心翼翼的站直身体： 　　“詹金斯，我还是要说，我很抱歉今晚把你牵扯进来。这具尸体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吧，我会把它交给教会。我不会说你也在场的，毕竟你刚从冷泉宫出来，这个时间点很敏感。” 　　温莎小姐很体贴的说道，她顾忌的是站在如此敏感位置的詹金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徒惹事端。这也是詹金斯盼望的，不了解状况的普通人会相信詹金斯被迷昏的假话，但教会可是知道詹金斯前些天还和一名货真价值的半神周旋了半天。 　　不一定会怀疑他，毕竟温莎小姐的描述很容易让人们联系到谎言信徒，而那些人的神通广大有时候比半神还要麻烦。但詹金斯向来不做任何会惹人怀疑的事情，因此能够说他不在场，是更好的选择。 　　“不用说抱歉的事情，毕竟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不过，你知道这是谁派来的人吗？这很重要，如果不知道祸端起因，这种事情说不定还会发生一次。” 　　詹金斯想要了解这名邪教徒的目的。 　　“我的敌人有很多，父亲和温莎家族也有不少的对头。不过不用担心，我也雇佣了一些……帮手，只是今晚没有让她们跟着。” 　　那是因为今晚要和詹金斯见面，温莎小姐不想让詹金斯和超凡世界发生关系。 　　被问起自家的敌人，她又有些不确定：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手笔雇佣恩赐者来对付我，但能够有这种势力的，贝尔迪兰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家族而已，我会尽快调查清楚。” 第1555章 邀约和骷髅 　　听到温莎小姐也不清楚今晚劫持事件的来由，詹金斯这才点头结束了话题。 　　至于温莎小姐的安全，他其实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在古物集市的列车上缴获的信件已经说明了，齿轮工匠会仅仅派遣了两名恩赐者前来贝尔迪兰。他们的主要势力仍然在诺兰，现在正是地下的差分机破除封印的关键时期，而且教会也已经摸清楚他们的目的和藏身地，就算是知道了贝尔迪兰的两名教派成员行动失败，短时间内也很难再派出合适的人手再次进行任务。 　　当然，及时弄清楚他们想要抓走温莎小姐的目的并覆灭这个邪恶的教派，才是永绝后患的手段。詹金斯下周就会回到诺兰市，阔别两个月的城市将再次成为他的狩猎场。 　　“既然这样，那么我先离开这里。我想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街道上的尸体，一会儿教会也会赶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他拍了拍温莎小姐的肩膀，瞧见她依然披着自己的外衣。心中想了想，外衣口袋里只有一些零钱和怀表，那件衣服也是相当普遍的款式，而且非常便宜，于是便没有要回来，而是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到侧兜里将亚莉克希亚的那块女士怀表取走： 　　“我要走了，虽然这个人死了，但你也要小心……要不然我再留一会儿吧，等警察们来了再瞧瞧从巷子另一边离开。” 　　温莎小姐没有拒绝，然后和詹金斯一起站在尸体边等待。他们在钻进巷子后只跑了不到五分钟，所以现在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街道上传来的惊呼声了。 　　“明天的宴会……” 　　知道詹金斯就要离开了，温莎小姐这才下定决心的小声提醒道，这是刚才遇到袭击前他们谈论的话题。 　　“我会带两名女伴到场，米海尔家的布莱妮以及赫纱家的海瑟薇。” 　　詹金斯说道，夏初的夜晚还算凉爽，穿着单薄的衬衣也不会觉得有问题。只是肩膀上的巧克力有些不高兴，大概是因为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口袋，所以不住的用尾巴末梢有节奏的拍打詹金斯的侧臂。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跳一支舞，但……” 　　“詹金斯……” 　　温莎小姐不好意思的打断了詹金斯： 　　“明天的宴会，没有跳舞的环节。” 　　詹金斯表情一滞，他哪里会清楚这些社交晚会的区别。但嘴里的话不能停，否则会显得自己非常尴尬： 　　“我是说，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进场，大家也可以站在一起说话。但我会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如果她们询问你为何要这样做，你需要自己回答。” 　　他必须说清楚这一点，否则会给自己本就复杂的感情生活带来更多的烦恼。原本是不愿意和温莎小姐扯上关系的，他感觉到了女王伊莎贝拉似乎想要给两人牵线。但刚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温莎小姐看起来也不容易，她和詹金斯不过是数面之缘肯定不会有什么感情，这样没有尊严的请求和他一起出席晚宴，想来也是因为有难以启齿的理由。 　　如果没有经历刚才的追击，他肯定不会心软。但既然已经心软答应了，无论如何，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要说清楚的，这是最根本的原则。 　　又等了一会儿已经可以听到街道上的警察们吹响了警戒的哨子，他们看到马车上的家徽，想来也会很快通知温莎家的人前来。詹金斯这才和温莎小姐小声的道别，然后带着自己的猫向着巷子另一端匆匆走去： 　　“詹金斯～” 　　身后的女人忽然喊道，詹金斯停住脚步转过身。 　　“明天见。” 　　披着黑色外衣的女士说道。 　　“明天见。” 　　詹金斯面色严肃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消失在了无光的小巷深处。 　　他没有走远，而是爬上别人的房顶，一直确认教会前来，看着温莎小姐安全和他们汇合才真正离开。耽误了这么长的功夫，时间已经到了接近午夜。但昨晚在梦中战斗的时候睡的很足，所以他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 　　正巧刚才找到了那名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的旅店房门钥匙，詹金斯便打算趁着教会没有搜查到这个线索之前，提前去看看能够有何收获。 　　那把小巧的钥匙上烙印着门牌号204，但上面没有任何和旅馆本身有关的内容。贝尔迪兰市区的面积再加上周围村镇的面积非常大，詹金斯不可能去搜查每一家，所以他只能靠别的手段。 　　刚才查探了那个人的鞋底痕迹，上面有一些湿漉漉的泥巴，口袋的零钱上有一些草叶的味道。如果是有名的大侦探在这里，肯定可以通过这些线索推演出男人从旅店来到街口的整个过程，甚至有可能从对方袖口的污渍推断出他今晚的晚餐内容。 　　可惜詹金斯没有那种神乎其技的侦探技巧，他有的只是更不同寻常的能力。 　　将自己的能力光点唤出来，在只有他看得到的画面中，五颜六色旋转着的光十分好看。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引入最核心的紫色能力【未知的前路】上，但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 　　“还差一些必要的条件。” 　　他心中想着，继续向前走迈入到阴影中，等到从阴影走到大街上，自身的形象和肩膀上的猫都变了样子。 　　再次将那枚小巧的钥匙拿出来把玩，摩挲着钥匙表面，注意到上面几乎没有划痕。 　　“新开的旅店，还是新配的钥匙？” 　　他心中想着，否定了后面的猜测。根据他对这个时代旅店的些微了解，客房房门的钥匙肯定不止一把。而一把钥匙丢失后，新配的钥匙由于和过往的制式钥匙不同，旅店为了维持自身严谨和严格的形象，一般不会给客人携带新的钥匙，而是将其留在店里备用。 　　“所以，新的线索是这是一家新开的旅店。” 　　他只是认为这大概率是对的，因此心中想着，再次尝试激活【未知的前路】，这一次足够的线索引出了那条命运的紫线，詹金斯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插进口袋中沿着被煤气路灯映着昏黄的街道向着远处走去。 　　即使是贝尔迪兰这样的大都市也存在成片的贫民窟，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而【猫耳朵旅店】就坐落在贝尔迪兰市西城区贫民窟的边缘，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住在这里的客人们鱼龙混杂，而相当有门路的旅店老板也不在乎这些，只要住户们付出足够的钞票就好。 　　詹金斯将自身形象换成贴近刚才被他杀死的那个人，然后戴着一顶足以遮住大半脸的帽子才走进旅店。但实际上根本没人在意他走进门，于是他顺利的用钥匙打开了204号房的大门，进入了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 　　房间面积不算小，除了床铺和书桌外，还有衣柜和单独的盥洗室。除了位置差一些，这里的居住条件绝对在贝尔迪兰市占中等偏上。 　　反手关上门以后，詹金斯首先站在原地寻找是否有触发式的仪式陷阱，小心翼翼的将地板上很浅的粉笔印抹去以后，他才放下心来。 　　齿轮工匠会还算大方，居然给外出办事的教徒配备了一件B类的超凡。詹金斯原本还很好奇，为什么接连遇到他的两个人都没有携带这件东西，等打开衣橱破除幻术仪式后，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被隐藏在衣柜中的是一颗额头镶嵌着金色宝石的骷髅头，宝石穿透了骨头，在颅骨内外都可以观测到。除了那颗宝石以外，这看上去和普通的人类遗骨没有区别。 　　詹金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骷髅头镶嵌金色宝石的模样实在是太有名了。 　　B-12-3-4934【无声的死神信使】，复数存在的B类超凡，一次性用品，多发现于古老的墓穴或者古代人祭遗迹中。普通状态下它除了被视为另类的诡异艺术品外没有任何功能，但一旦触摸它的人在当天（零时至零时）有可能被杀，那么信使会以取走触摸者一部分灵魂为代价，将未来的破碎片段展现出来。 　　它发挥作用的时候，额头镶嵌着的金色宝石会将整个头骨染成金色，让其像是被跳跃的金色火焰包裹。持有者在这时直视骷髅的眼眶，可以在火焰中看到未来的残片。 　　从文献记载来看，【无声的死神信使】和其他有“预知未来”的特殊物品不同，它提供的未来并非是命运恶意的陷阱，那些片段真实性极高，而且可以通过观测到未来，用自己的行动改变被预知到的未来。 　　詹金斯的占卜老师奥黛丽小姐曾说过，【命运与守序教会】有专门的课题，试图弄清楚通过观测这件物品从而改变的未来，是否本来就是命运安排的事件；或者这件物品真的能够小幅度的改变命运。这个课题一直没有确切的结论，但占卜者们至少证明了这件物品真的有用。 第1556章 缘由猜测 　　“既然有这件物品存在，那两个人为什么还是被我杀了呢？是因为珍惜自己的灵魂，所以恰好在碰到我的那天没有触碰？还是说【无声的死神信使】也是有极限的？” 　　詹金斯思索着，伸手要将它从衣柜的角落拿出来，但想了想，还是用旁边的破衣服将骷髅头包起来才将它取出，防止自己和这件物品直接接触。 　　这间房间的主人将重要的信件和放在了床板的间隙，如果不是让巧克力帮忙寻找，詹金斯还真的发现不了如此隐秘的夹缝。 　　其中大部分信件都被加密过，詹金斯不知道加密方式只能看到一片没有含义的字母，读不出其中的含义。直白书写的寥寥无几的几封信，则让他再次确认了齿轮工匠会的确只派了两个人前往贝尔迪兰市，而抓走温莎小姐的命令，则是昨天才收到的。 　　这是从诺兰市寄来的信件中的最后一封，信中用非常严厉的语气，要求收信人立刻执行这个计划。信中称温莎小姐只是普通人，所以不会有另外的帮手从诺兰派给他。同时要求接到信的两个人尽快完成任务，因为他们的合作伙伴称，原本执行这个任务的家伙不知怎么的同时惹到了教会和谎言的信徒，现在已经死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站在窗前的月光下，借用月光看清楚信中的文字。他感觉自己似乎要触碰到真相了，但这仍然只是猜测： 　　“难道和齿轮工匠会合作的是卡麦尔？是的，的确有可能，毕竟卡麦尔拿出过齿轮病菌威胁我，但抓走温莎小姐……难道是为了所谓的‘王魂’？” 　　目前为止，詹金斯只从卡麦尔口中听说过这个名词。他曾询问过贤者教会的守密人布洛希尔老先生，但守密人只是说让他去询问他的占卜老师奥黛丽小姐。 　　“难道王魂真的存在？这究竟是什么传说？” 　　他挠了挠头发，想着如果所谓“四王魂”真的存在，那么温莎小姐有可能对应哪一个。 　　除了信件以外，詹金斯还找到了一些两名恩赐者随身携带的神秘学和机械学资料。但毕竟是外出执行任务，那些资料并没有涉及【齿轮工匠会】的核心技术。 　　他还找到了今晚杀死的那名邪教徒在【古物集市】中采购的古董机械零件，根据猜测这是诺兰的邪教徒修复或者解封差分机需要的材料。 　　对于房间内的物品，他一样也没有带走，只是将其中的一些文本材料复制到自己的【回忆之书】中。原本想要取走那件【无声的死神信徒】，但后来想了想又放弃了，他对于预言和占卜有极大的敬畏和警惕，所以并不想从任何途径得知自己的未来，这会影响他对未来的计划和安排。 　　离开旅店后，詹金斯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带着猫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洗漱过后，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看着下面的街道，好半天才打消了去打扰奥黛丽小姐想法，钻进被子里的时候，心中还想着如果存在四王魂，那么多洛丽丝和她的兄弟姐妹们，是否拥有【冰之魂】。 　　接受了海瑟薇和布莱妮的意见，独居的詹金斯没有再试图自己做早饭，而是在周六一早来到罗莎莉亚旅店和姑娘们一起用餐。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旅行团一行人打算离开拥挤的城市，坐马车到贝尔迪兰市周边的乡下小镇感受田园风光，她们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昨天在市政厅遇袭事件的太大影响。 　　吃过饭以后詹金斯告诉了海瑟薇以及布莱妮昨晚他到冷泉宫参加晚宴的全过程，然后又提到了今晚的宴会以及爵位的事情。 　　布莱妮和海瑟薇都很诧异，她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也到了贝尔迪兰。但两人都很乐意陪同詹金斯一起去参加晚宴，而且并不介意他一次性邀请了两个人。 　　当然，詹金斯没有忘记提到温莎小姐的事情。他并没有说昨天晚上两人一起遭遇的袭击，只是说出于一些理由他必须邀请温莎小姐。 　　“是她主动让我邀请她的。” 　　他相当诚实的说道，并表示如果有疑问，她们可以晚上询问温莎小姐具体的理由。海瑟薇和布莱妮都挺高兴詹金斯的坦诚，她们信任詹金斯所说的话，毕竟詹金斯在她们的印象中，不像是那种能够主动去邀请陌生女孩参加宴会的人。 　　这个男人在她们心中，还是很有信誉的。 　　因为要为自己挑选合适且庄重的礼裙参加晚上冷泉宫的宴会，所以两人并没有跟随旅行团到乡下游玩，而是兴奋的结伴去服装店挑选衣服。 　　詹金斯当然不会跟着她们去购物，所以约定好晚上见面的时间后，便想着去找老爹谈谈昨晚冷泉宫的事情。 　　老爹并没有在旅店中，向前台打听了一下，得知老爹去教堂做礼拜了，詹金斯这才前往城郊的教廷。 　　老爹这些天忙坏了，原本他来贝尔迪兰只是为了古物集市以及贝尔迪兰教区一件麻烦的编号物品的鉴定。但因为从卡麦尔那里缴获了大量的特殊物品，贝尔迪兰教区的守密人们人手不足，所以老爹被临时找来帮忙鉴定。 　　见到詹金斯的时候，老爹正捧着一本没有封面的书查资料。他一边翻书一边点着头听詹金斯描述他昨晚的经历，最后说道： 　　“既然你已经和圣庞特夫谈过对于王位的看法，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全凭你自己决定。你是教会的圣子，教会中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指责你的任何做法，所以放心大胆地去做吧。当然，如果你遇到麻烦，也不要忘记教会随时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老爹终于把眼睛从书上移开，意味深长的说道： 　　“任何方面的帮助。” 　　詹金斯懂他的意思，教会其实非常希望由他接过王冠。虽然现在表面上说不干涉詹金斯的选择，但也已经做好了帮助他的准备。 第1557章 风暴之前 　　“那么晚上的宴会，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詹金斯又向老爹请教道，本以为老爹只会调侃一下他的感情生活，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提醒： 　　“今天早晨和布洛希尔长老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了今晚冷泉宫的宴会。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给在破碎群岛战役中展现了勇气和力量的海军军官们授勋，顺带给你晋升爵位，但实际上今晚的水比这更深。我不知道女王伊莎贝拉是怎么想的，但她似乎正试图一晚上处理很多的事情。除了你以外，切斯兰的使节也会到场……” 　　“切斯兰王国的使节？” 　　“是的，你们在市政厅遇到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就是求和的使节。还有北国的大使、贝尔迪兰的贵族等，在贝尔迪兰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所以你要做和被别人搭讪的准备，并想好如何应对那些别有用心和不怀好意的人。” 　　老爹嘱咐道。 　　“我明白，肯定会有各种奇怪的人和我说话，这很好应对，只要我不给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只接名片和打招呼就行。” 　　除了老爹以外，詹金斯还和教宗谈了一下昨天冷泉宫的会面以及今晚的宴会。庞特夫四世也表示詹金斯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当然，他随时都能从教会这里得到他想要的帮助。 　　看起来，贤者教会对于本国王位的更易并不如詹金斯想的那么上心。但詹金斯很清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人正在为这件事奔忙，贤者教会不会放弃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就像其他十一家教会，绝对也在这件事中有各自的手段。 　　既然来到教堂，自然还要打听一下最近困扰贝尔迪兰的事情。虽然烟草梦魇、卡麦尔旧货商店这两件事相继落幕，但善后以及后续的调查还不能停下。 　　老爹现在的工作就属于善后，他因此推迟了返回诺兰的计划，现在打算和詹金斯一起回去。 　　贝尔迪兰市目前面对的最严重的问题，依然是血蚊诅咒。 　　上周日的时候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在迷锁中见到了诅咒的源头派拉蒙伯爵的夫人，那个怪物要求教会一周内提供给她三件指定的编号物品。眼看今天已经周六，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那三件被诺兰教区收藏着的物品也已经运送到了贝尔迪兰，詹金斯取得许可后，在守密人的陪同下见到它们。 　　在三件物品中，詹金斯最熟悉的是输液装备样式的B-01-2-8100【元素之血】，这是尸体先生的收藏，能够以血液短时间内变色为代价，使使用者的随机一项能力产生元素突变。 　　B-03-2-2944【圣血染布】则是【黑夜与隐秘教会】的收藏品，外观是一块枯黄色的裹尸布。传说这是上一纪，某位神明以圣者的姿态来到物质世界时，使用过的物品。它在十八纪通用历1083年以前，一直被诺兰近郊的一座小村庄视为圣物供奉，后来被前往传教的守夜人传教士发现，才进行了收容。 　　至于最后的B-12-3-5800【吸血尖牙】，则是少见的需要植入生物体才能发挥作用的物品。这件物品属于【死亡与终末教会】，大概是三百年前从外地教区运到诺兰的。那个时代的守墓人们在物质世界主大陆南方的原始森林中发现了一处古老的吸血种墓地，其中发现的危险编号物品被分散到大陆各处的教区分别收容。 　　当某个生物将这颗尖牙种入自己的牙床，那么他可以自动获取包含【吸血】【快速再生】等的吸血种天赋，并完全免疫任何等级的吸血毒素，同时不会有吸血种的种族缺陷。但这件物品的副作用极大，除了需要定期吸食血液以外，一旦尖牙从使用者的嘴里脱落，那么使用者将必死无疑。而非常不幸的是，在诅咒类的能力和仪式中，并不缺少让人满嘴牙全部掉光的类型。 　　守密人让詹金斯见到这三件物品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詹金斯的好奇心，一方面是因为要做好他和卡佩小姐带着这些东西前往迷锁中去见伯爵夫人的准备。 　　当然，教会是绝对不会对那个怪物妥协的，现在十二正神教会都聚集在附近，谁要是敢提议妥协，肯定会被挂在耻辱柱上让人们评论一百年。根据消息，从斯图亚特王室那里借来的【吸血克星】已经在前来的路上，教会希望詹金斯和卡佩小姐能够携带那把匕首重伤甚至直接击杀伯爵夫人，以帮助外围的战斗部队拆解迷锁。 　　“既然是王室的宝物，我想应该是王室成员押送【吸血克星】来贝尔迪兰吧？” 　　詹金斯询问道，考虑到匕首必须在周日晚上之前到达，而昨天亚莉克希亚说萨尔希二世将携带所有的有资格的继承人前来贝尔迪兰，现在尚未动身，日期似乎有些对不上。 　　“因为时间紧急，匕首由教会秘密运送，算算时间现在已经越过国境线，想来明天早晨就能到。” 　　守密人说道。 　　所以萨尔希二世对自己的孩子们说了谎，虽然都知道运送家族圣物只是借口，却没想到连借口都是彻头彻底的谎言。那位垂死的国王到了如今，已经不在意这些细节了，但这也充分说明，他似乎是将前往贝尔迪兰的旅程当做自己人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段经历。 　　詹金斯想不到，多洛丽丝的父亲究竟要做什么。 　　一个星期的时间，并没有让【血蚊诅咒】产生的影响扩散到城市。教会将那座充满了被诅咒者的庄园团团围住，以确保诅咒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扩散出去。他们甚至专门让【万物与自然教会】调集来了一批训练有素的猫狗，用来追捕那些从庄园中离开的小动物。 　　说起小动物，詹金斯伸手将自己的猫按住。它刚才想要从詹金斯的肩膀上跳到桌面，去触碰那那三件物品，这只猫的好奇心永远都是这么强。 　　在晚上的宴会开始前，詹金斯没有离开教廷。他出席了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席代表会议，商谈明天的具体行动方案。然后和卡佩小姐一起，接受了负责此事的半神们的建议，为明天刺杀行动进行演练。 　　行动主要由詹金斯负责执行，卡佩小姐只是跟随他提供必要的帮助。这詹金斯想到了另一个世界中“图穷匕现”的刺杀故事，因此坚决反对将【吸血克星】藏在匣子里，随三件物品一起递给伯爵夫人的提议。 　　他并不是迷信，绝对不是，而是希望有更妥帖的方式。最后商议的计划虽然也不算非常的尽如人意，毕竟直面作为诅咒根源的半神，谁也没有绝对的信心，但詹金斯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可是有一滴神性在手中。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这天的傍晚夜晚，詹金斯接受了老爹的建议，没有从教会借马车，而是自己出钱去租车行租了一辆价格最为昂贵的马车，这才换好了衣服到罗莎莉亚旅店接自己的女伴们。 　　海瑟薇和布莱妮看起来很是重视今晚的宴会，虽然准备服装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天，却也找到了非常妥帖的礼裙。即使是詹金斯这样不懂女性衣服审美的人，也看得出来那两件裙子绝对是定制的。 　　后来他才知道布莱妮的一个有子爵爵位的舅舅住在贝尔迪兰。 　　至于首饰，两个姑娘旅行在旅行之前，居然都在行李中提前准备好了为了应对严肃社交场合的首饰。詹金斯很难去评价今晚两人谁更加的漂亮，好在也没有去问这个非常让人为难的问题。 　　笑着夸奖姑娘们的妆容，然后依次非常绅士的邀请她们上车。巧克力在这个过程中，趴在车厢长椅为它准备的软垫上阴沉的看着詹金斯，直到他坐下来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走，才忽然跳到詹金斯的膝盖上。 　　巧克力生气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詹金斯又强行给它洗澡，今天这种场合带着宠物出现本身当然很不妥，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好如何安顿自己的猫。最后只能选择带着它，但既然猫咪不喜欢戴蝴蝶结或者小铃铛，那么只能洗洗澡，也算是为出席宴会做的准备。 　　猫咪为此从下午开始就在生气，但它阴沉着小脸的样子看起来却更加的可爱和迷人了。马车上坐在詹金斯对面的姑娘们都被巧克力的样子逗笑了，布莱妮甚至想要伸手去摸一下猫咪的头，巧克力自然不会允许詹金斯以外的人触碰它。 　　前往冷泉宫以前，詹金斯还需要去接温莎小姐，这也是提前说好的事情。温莎家族在贝尔迪兰市有自己的房产，那是一栋靠近市郊带有大面积花园的别墅，温莎公爵从自己的领地来到贝尔迪兰的时候，一般都会住在这里。 第1558章 外国继承人 　　通知温莎家的仆人后，和海瑟薇、布莱妮一样盛装打扮的温莎小姐很快就从别墅中走了出来，詹金斯下车迎接了她。转身看向房子的时候，眯起眼睛的他非常轻易的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窗口前，看向下方的那个男人。 　　虽然没有见过照片，但詹金斯非常确定那个看着他的人就是温莎公爵，是这个时代仅存不多拥有领地和拥兵权的公爵。这是菲迪克特利王国中真正的顶级贵族，他所站的位置是普通人奋斗三辈子也绝对不可能达到的。 　　确认温莎小姐已经进入了车厢，詹金斯瞧向二楼的人影然后脱帽表示敬意。公爵意识到詹金斯注意到了他，闪身离开了窗口。他大概点头表示回应了，可惜距离太远，就连詹金斯也很难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做出了这个动作。 　　“温莎公爵不出席今晚的宴会吗？” 　　再次回到马车里的时候，里面的气氛有些尴尬。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詹金斯将黑色的绸布礼帽随手挂在一边，然后重新抱起了自己的猫。 　　“父亲会参加的，他一会儿会自己前往。” 　　温莎小姐回答道，没有了昨天见面时一身猎装的英姿飒爽。 　　海瑟薇和布莱妮还是不说话，前者歪头看着窗外，像是对贝尔迪兰的夜景起了兴趣，后者看着詹金斯腿上的猫，猫没有趴着，而是用非常乖巧的姿势蹲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同样盯着布莱妮，它认为那双碧绿的眸子的确很漂亮。 　　“听说你昨天遇到袭击了？没有受伤吧？” 　　詹金斯又问道。 　　“没事，只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大概是魔术师吧，居然能够凭空变出火焰。” 　　温莎小姐像是在谈论别人的趣事一样，说着昨天和齿轮工匠会邪教徒的相遇。海瑟薇皱了下眉头，明白温莎小姐是遇到了恩赐者。 　　她本能的看向詹金斯，认为这件事和詹金斯肯定有关系。 　　“后来有人救了我，但之后赶来的警察说那个救了我的人，好像是和法布里小姐的团伙有关的人。” 　　听到这里海瑟薇白皙嘴角向上挑了一下，因为涂着口红，漂亮的唇纹在煤气灯下面微微舒展，将詹金斯无法分辨色号的口红颜色衬托的更加漂亮。 　　“那个袭击我的人的尸体，最后被警察带走了，听说会交给教会调查。” 　　温莎小姐知道詹金斯关心的是什么，詹金斯点点头，这样一来齿轮工匠会在贝尔迪兰短时间内就彻底没可能再策划阴谋了。 　　冷泉宫虽然在市郊，但附近街道的路灯全都已经安装完毕了。随着夜晚的来临，一盏盏造型典雅的路灯由远至近的，在轻微的爆鸣声中被依次点亮，安静的为街道上的马车指引道路。 　　詹金斯一行四人到达的时候，宫殿建筑群外已经停靠了不少的马车。他在本地没有太多熟人，因此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也不用在意和别人打招呼。 　　倒是三位姑娘认识不少人，更准确的说，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温莎小姐。但只要是认出了詹金斯是谁，就没有人会拦住一行人打招呼。詹金斯的出现，让冷泉宫大门口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人们假装不在意的偷偷看着他，有人主动脱帽向他致意，有人小声和同伴说着什么。 　　“我们直接进去吧。” 　　他转身对着自己的女伴们说道，女士们腼腆的冲他点头，然后海瑟薇和布莱妮抢先一步，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他的身边。 　　温莎小姐知道今晚自己是个怎样的角色，沉默的跟在三人身后。最后还是布莱妮心软了一些，放慢了脚步落后詹金斯半个身位，装作不经意的和温莎小姐谈论起了首饰和珠宝方面的话题。 　　被邀请参加宴会的人数量众多，因此冷泉宫开放了庭院、花园和靠近门口的那座最大的宫殿作为宴会场地。 　　男男女女穿着光鲜靓丽，特意妆点过的花园像是一下将季节快进到了盛夏。授勋和晋爵仪式大概八点才会开始，在此之前的一个多小时，宾客们可以像是参加正常的宴会一样，随意进行社交和娱乐。 　　女士们知道詹金斯今晚有事情要做，所以和他进入庭院后，三人便结伴去寻找相熟的同龄女士们攀谈。詹金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然后带着猫走向铺着红地毯的宫殿的台阶。 　　穿着崭新盔甲守在门口的护卫们，提前知道詹金斯要来，恭敬的鞠躬后打开门让他进去。大门在身后关闭，将庭院和花园中的热闹全部关了起来。 　　“隔音效果真的不错。” 　　他在心中想着，然后迈步攀登一楼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这里安静极了，他的每一次踏步都能产生让人心惊的回音。 　　这座建筑物，就是一会儿授勋和晋爵仪式的会场，现在并不对外开放，但仆人们已经将典礼现场布置好了。典礼大厅二楼是外国使节来访时的会客区，此时在二楼露台上等着詹金斯的，是女王伊丽莎白和一个面色苍白有些瘦弱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眼睛深凹进眼眶，像是被严重的失眠症困扰。 　　詹金斯出现以前，两人就已经在攀谈了。詹金斯走入露台后谈话并没有停止，他也因此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他就是坊间传闻中，那个拥有菲迪克特利王国王位继承顺位第一的那个外国人。 　　女王伊莎贝拉称呼他为霍拉斯·卢瑟，卢瑟先生的外祖母是王室密德尔顿家族的公主，很不受待见的公主。但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因为那位已经过世的密德尔顿女士的婚姻，并没有受到家族的干扰，她在一次外交酒会中结识了卢瑟先生的外祖父，并选择了那个幸运的男人作为结婚对象。 　　她出嫁的消息，在四十年前就不是大新闻，后来更是逐渐和王室断了联系，就连过世的时候，密德尔顿家族也没有派很重要的人去参加葬礼，毕竟那时家族剩下的本姓男丁就已经没几个了。直到王室面临继承人选择的问题，才又想起这位远嫁他乡的公主的后代，如果没有威廉姆特一家的出现，从血缘来看，霍拉斯·卢瑟的确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 第1559章 宴会（上） 　　见两人还在说话，詹金斯便站在一旁等待，他们也没有因为詹金斯的出现而避讳什么。 　　卢瑟先生和女王陛下现在谈论的，正是卢瑟先生的外祖母、那位已经过世的公主。听的出来谈话的双方都不是非常想进行这个话题，但作为初次见面的亲戚，他们又不得不进行这样的谈话。 　　“这位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男爵，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位先生，他在揭露法布里骗局时，起到了关键作用。”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等到令人尴尬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后，主动向卢瑟先生介绍詹金斯。卢瑟大概还不知道威廉姆特的事情，所以和詹金斯握手寒暄时，表现的有些傲慢，但没有任何敌意。 　　他听说过詹金斯的名字，但也仅限于知道詹金斯是个很有名的外国人，一点也没有想到他在这种时候来到这里的原因。 　　简单的寒暄后，女王伊莎贝拉将詹金斯叫到身边坐下。她年龄太大了，不可能一直站着说话，所以露台上放了沙发和茶几。 　　“晚饭吃了吗？我知道宴会提供的食物，通常是吃不饱的。” 　　她拉着詹金斯的手询问道，詹金斯腼腆的点点头，说自己和宠物猫一起都能吃饭了。 　　卢瑟先生有些奇怪的看着两人，这种谈话的方式，像极了祖母在关怀自己的后辈。 　　“我听说你同时邀请了三个女伴，哦，这还真是大胆，我年轻的时候可没听说过这种事情，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了不得。” 　　并不是批评詹金斯，老人说话的时候带着调笑的语气，“我还以为米海尔家的姑娘，和她父亲一样不会妥协呢。” 　　卢瑟先生已经皱起了眉头，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种对话怎么听都不应该发生在这两人之间。 　　“上次我就注意到了，你养了一只很漂亮的小猫。我年轻的时候也养过猫，现在冷泉宫里大部分的猫都是那只猫的后代。你会对这里感兴趣的，不过这里的猫没有任何一个比你的这只漂亮，有时间你可以多来看看。” 　　老人微笑着看着詹金斯肩膀上的巧克力，猫咪矜持的抬起头喵～了一下，对这种夸奖相当受用。 　　卢瑟已经在不住的看向一边的老公爵，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但老公爵什么都不愿意说，而是带着些怀念的看着沙发上两个人谈话。 　　“今晚的宴会，父亲他们……” 　　詹金斯找准机会问道，他知道面前的老人现在是想要做什么，一边说一边有些可怜卢瑟先生。 　　“是的，我也邀请了罗伯特和你的兄弟们，他们可能过一会儿才能到。说实话，詹金斯，你父亲的脸，和比索拉二世以及先代国王实在是太像了，而在你们三兄弟中，你又是和你的父亲最像的那一个。” 　　她慈祥的说着，有些浑浊的眼睛中神情闪烁，不知回忆起了什么。 　　一旁的卢瑟先生一下站了起来，惊疑的看着詹金斯，脑袋中不断回响女王刚才提到的那两位国王的样貌。话都说道这里了，他也就懂了。 　　“请保持礼貌，卢瑟先生。当然，如果你是想去盥洗室，仆人会为你指引道路。” 　　老公爵提醒道。 　　“你……” 　　面色苍白的外国男人伸手指向詹金斯，两人距离很近，所以詹金斯立刻伸手将他的手拨开： 　　“我向来讨厌别人指着我。” 　　他用严肃的语气说道，然后又提醒： 　　“而且从血统上来讲，你应该称呼我为叔叔。不论是对陌生人还是长辈，你都应该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我不知道切斯兰人有着怎样的文化和礼仪，但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辈分是从多洛丽丝那里听说来的，詹金斯原本只当做笑话来听，没想到有机会可以用到。 　　老公爵嘴角出现了笑意，一旁服侍的仆人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都没有发出声音。 　　“叔叔？” 　　卢瑟的声音变得无比尖细，詹金斯认为这是因为过度的惊讶。 　　“是的，前段时间我忽然发现，五十年前过世的比索拉二世，居然有私生子，而且私生子还有后代。” 　　女王伊莎贝拉解释道，沙哑的声音表述出这个无情的事实。 　　“是的，那是我的曾祖父。” 　　詹金斯点头同意，亲口承认了这个事实。 　　“威廉姆特先生是兄弟三人，而且他们的父亲还健在。虽然不符合传统，但陛下已经决定，将这四人的名字录入王室家谱的名册，这件事一会儿就正式的宣布。” 　　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说道，他故意停顿了一秒让卢瑟先生理解这一连串的信息，然后才说出最后的结论： 　　“看来神明依然在庇佑这个国家，也在庇佑密德尔顿家族。王室并非没有直系男性后裔，现在一下就多出来四名，所以……卢瑟先生，如果纯粹以血缘来决定王位的归属，那么您最多排在第五位，如果以能力或者其他条件，我想您作为外国人，恐怕也不占优势。” 　　他只差将“菲迪克特利绝对不可能让你这样的外国人成为国王”这句话说出口了，卢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大口喘着气看看詹金斯又看看女王伊莎贝拉，随后猛地摇摇头像是大梦初醒，连招呼都不打，便跌跌撞撞的走向了露台的门口。 　　“我们这样，是不是对他有些残忍了？” 　　詹金斯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所问的这个问题的虚伪，但两人都有可能触碰王位，所以并非真的无冤无仇。 　　“一点也不残忍，在您到来以前，卢瑟先生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恼火，我想应该给他这样的教训。而且……” 　　公爵用鼻子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南方佬。” 　　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居民们，对于南方国度的人们的歧视是与生俱来的……歧视他们同时也鄙视北方人，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卢瑟先生走后，詹金斯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也离开了。他来到宴会后直接过来，是昨天商量好的，要为他的正式出场做一个铺垫。 　　他刚才可是大大方方的直接走了上来，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再结合霍拉斯·卢瑟一脸狼狈的退走，这能让大家想到很多的事情。 　　告辞以前，女王陛下再次询问了詹金斯关于女伴的事情。她并不是很关心海瑟薇和布莱妮，而是带着欣慰的笑意，询问詹金斯和温莎小姐之间的事情。 　　这下，詹金斯差不多猜到温莎小姐被迫请求他的邀请，究竟是因为来自哪里的压力了。 　　在授勋仪式前还有一段时间，詹金斯回到庭院后，便想着找到自己的姑娘们，用闲逛和谈话消磨时间。冷泉宫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了，想要一眼看到她们很困难，所以詹金斯直接开启真实之眼去捕捉海瑟薇的灵光。 　　女王说的没错，冷泉宫的确饲养了不少宠物猫。发现姑娘们的位置后，詹金斯迈步穿过庭院的时候，就看到至少三只猫或是蹲在装饰栅栏上，或者在墙角蹲着。 　　这些猫都在瞧着詹金斯，这让巧克力有些不高兴。詹金斯觉察到了巧克力的情绪，还打趣的说道： 　　“你不会要去追打那些猫吧？” 　　同类之间的追逐嬉戏本身是很正常的，但詹金斯认为自己这只高贵的猫不会做出如此“粗俗”的举动。 　　“喵～” 　　肩膀上的猫高傲的叫道，这让詹金斯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原本看着他的那些猫逃命似的跑开了。 　　找到海瑟薇三人的时候，她们正在和同样穿着漂亮礼裙的一群姑娘们谈话。这是在冷泉宫的花园里，西方建筑风格不会有东方庭院那种若隐若现曲折幽深的美，这里被肯定有强迫症的花园园丁，用草墙、雕塑和从世界各地移植来的珍贵花朵组成的花圃，十分对称的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区域。 　　姑娘们正在花园中央的喷泉旁边说笑，詹金斯原本以为温莎小姐这样的姑娘大概会特立独行，也就是不合群，却没想到她也能很好的融入到谈话中，站在人群里时，和普通的贵族小姐没有什么区别。 　　他故意放慢脚步，防止不礼貌的走到一众女士身边。她们很快就注意到了沿着草坪走过来的年轻英俊的男人，布莱妮首先举手示意詹金斯到这边来： 　　“詹金斯～” 　　她喊道，身边的女孩们大都知道这个名字，虽然肯定不会知道王室的密辛，但仅仅是有名的大作家的身份，就足够让詹金斯沦为她们的谈资了。 　　身为男性和一群姑娘站在一起是很不妥当的，所以女伴们早已商量好了今晚的安排。詹金斯走过来后，布莱妮为他介绍了自己的朋友们，随后便声称要到花园里走一走，带着詹金斯离开了喷泉的位置。海瑟薇和温莎小姐，则依然留在那里，和朋友们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现在是她，接下来是海瑟薇，这样每个人都有独处的时间。 　　PS：从目前的进度来看，这一卷可能比以前的所有卷都要长一些，但不会长很多。 第1560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本以为温莎小姐会是那种很不合群的人。” 　　和布莱妮一起漫步在草坪上，今夜没有乌云，抬头便是漫天的星斗。夏初的夜风在凉爽中已经有了一份燥热，所以男士的礼服里面的衬衫大都是轻薄的，女士们则会选择那些透气很好的裙子，来展现自己的优雅和美丽。 　　“一个成功的贵族小姐，自然要有成功的交际能力。” 　　布莱妮笑着解释道，她很喜欢这样和詹金斯单独走走，当然，如果詹金斯没有带着他的猫就更好了。 　　“一会儿我的家人也会到这里，我介绍你们认识。” 　　詹金斯说道。 　　“这算是正式的见面吗？” 　　金发的姑娘脸有些红。 　　“当然算……哦，好吧，我懂你的意思。是的，这是正式的见面。” 　　詹金斯肯定的点点头，然后拉着布莱妮的手走向花园的深处。他很喜欢这种充满了植物和生机的环境，并清楚地知道这是精灵血统的影响。 　　两人在花园里转了二十分钟才重新回到喷泉的位置，紧接着海瑟薇也说要去随便转一转，和詹金斯一起再次离开了那里。 　　“我敢保证，你刚才肯定吻了她。” 　　确定身后的人们看到到两人，红发的姑娘才指着詹金斯的嘴唇说道。 　　詹金斯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擦嘴，但立刻又想到刚刚布莱妮明明替他擦过口红了。 　　“詹金斯，你永远都是这样。” 　　海瑟薇笑着眯起了眼睛，詹金斯认为这是在夸他。 　　“让我猜猜看，你是将她按在雕像的基座阴影侧面接吻，还是和她在花园深处草墙前凹陷中的长椅上拥吻？” 　　她又大胆问道。 　　“不要问这种问题。” 　　詹金斯红着脸说道。 　　“当然要问，因为……” 　　海瑟薇忽然踮起脚尖在詹金斯侧脸上吻了一下： 　　“我可不能输给布莱妮，我知道人们都更喜欢金发碧眼的姑娘。” 　　“其实我都喜欢。”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然后被海瑟薇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两人的共同话题有不少，恩赐者的事情自然也是。前天夜晚詹金斯在梦中和【罪业梦魇】的部分本质决斗的时候，因为谎言和梦境的共同作用，一部分的幻境投射到了贝尔迪兰市的上方，海瑟薇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代表了什么，因此想从身为正神教会抄写员的詹金斯那里了解事情的真相。詹金斯半真半假的说这和谎言的信徒有关，然后将闻香鉴赏委员会的事情也透露了一些。 　　红发的姑娘感叹贝尔迪兰市和诺兰一样的危险，然后又担心的询问詹金斯是否和这件事有关系。 　　“我？是的，有那么一点联系。” 　　海瑟薇立刻紧张起来，但她知道教会圣子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所以也没有开口让詹金斯主动离那些危险的事情远一些，只是让他注意安全，不要随便冒险。 　　她同样问起了那晚夜空下的幻影消失前，她恍惚听到的猫叫声。詹金斯没敢说那和自己有关系，而守密人和老爹考虑到他尚未成为半神，也没有告诉他这和古老的灾厄之兽有关，因此詹金斯也不知道自己经常在梦中见到的究竟是个什么。 　　“教会只是说那个是相当危险的东西，不过如果要让我来猜测，那就有可能是神话故事中提到的【吞月灵猫】，那是古老的灾厄，是吞掉了物质世界原始月亮的生物。” 　　詹金斯随口乱说到，海瑟薇立刻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巧克力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又立刻恢复成装傻的样子。 　　针对自己梦境中出现的黑猫，詹金斯从多种途径进行过调查，但每次都是无疾而终。直到前些天的那个夜晚，他在凝聚了自己第一滴神性的情况下让黑猫显形，冥冥中感受到了那只猫似乎并不是自己的敌人。 　　他猜测那只黑猫大概是什么被封印在亚空间的邪物，因为特殊的联系才能和他在梦中建立联系。他现在将那只猫当成一个有着磅礴伟力，但智商还没有巧克力高的弱智猫，毕竟每次梦中和它相遇，那只猫都像是在摆弄毛线球一样的和詹金斯战斗。 　　“喵～” 　　巧克力决定今晚让詹金斯知道伟大的猫咪的厉害。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花园僻静的角落的时候，海瑟薇让詹金斯重复一下他对布莱妮做的事情。詹金斯当然不会拒绝，但他刚想要伸手抱住红发的姑娘，肩头的猫忽然叫了一下。 　　詹金斯虽然至今无法理解巧克力的猫叫，但却能够从不同语调的“喵”中理解巧克力的心情。听到它的声音，心中忽生警觉，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附近有危险，张开手臂的动作原地变成抽出手杖，右手将手杖向身后一甩，左手护住海瑟薇，眼睛警觉的看向周围。 　　这里非常安静，只能隐约听到附近有男女谈话和亲热的声音。但在真实之眼的视角，一团红色的耀眼灵光，在这黑夜中像是太阳一样闪耀。 　　花园里的照明是造型雅致的坐式煤气灯，大都采用石制的结构。这灯光并不是非常明亮，因此更加凸显那团灵光的耀眼。 　　同时，红色灵光的旁边，还有一缕不易察觉的黑色灵光，这是诡物的力量。 　　“怎么了詹金斯？” 　　海瑟薇有些紧张的问道。 　　“有不请自来的‘客人’参加了宴会……” 　　他解释道，沉默了几秒才接着说道： 　　“你去找布莱妮和温莎小姐，然后找到教会的圣职们，和他们站在一起。最近十二正神教会都以不同的理由派代表前往贝尔迪兰，这样的宴会肯定会邀请他们出席。” 　　“不，詹金斯，我不会离开的。我也不是无法给你任何的帮助，况且你要我怎么跟她们解释？” 　　海瑟薇问道。 　　詹金斯想了想也有道理，而且那红色的灵光并不代表危险，只是旁边的那缕黑色让他警觉。 　　“那就一起去看看，你走在我后面，要小心一些。” 第1561章 宴会的守护者 　　冷泉宫花园一角，詹金斯向海瑟薇嘱咐着安全问题，海瑟薇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看到詹金斯将手伸向她的脖子，然后捻起了她的项链。 　　“请等一下。” 　　他说道，摘下红发女士的项链，用双手抱起来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轻声念诵起赞颂贤者的祈祷词。 　　“好了。” 　　他很快便将项链递还给海瑟薇，海瑟薇接过的时候，感觉这串项链有些不同了。原本虽然就是昂贵的珠宝，但现在表面多出来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质感，让它变得更加的……神圣。 　　“我祝福了它，短时间内带着它，能够让你免疫一定程度的诅咒，同时邪恶的力量也会下意识的避开你。但这种效果估计只能持续半小时。” 　　詹金斯很久以前就能独立制作圣化的子弹，现在给首饰祝福根本就是举手之劳。但在海瑟薇看来，不用任何的材料和仪式，仅靠祈祷就为物品添加超凡特性，和神迹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圣子吗？” 　　她心中想着，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选择的男人和凡人是有所不同的。 　　詹金斯的眼睛盯着那团红色的灵光，绕过了一片花圃和两道草墙，才在一尊骑马的骑士雕像下看到自己的目标。那尊雕像似乎是菲迪克特利王国过去某位很有武勋的国王的雕像，詹金斯了解不多，说不出这是这具身体的哪位先祖。 　　雕像下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趴在地面上。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漂亮女人，胸前两道竖直的白色蕾丝花边从领口延伸到束腰的部分。 　　她笑眯眯的看着詹金斯从拐角出现，然后微微弯腰表示敬意： 　　“很高兴见到您。” 　　女人就是那团红色的灵光，而趴在地上气息微弱的矮个儿仆人，则是黑色的灵光。詹金斯对女人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戴上，蹲下神谨慎的将趴着的仆人翻过来，一眼就看到他那已经开始畸变的面容： 　　“血蚊诅咒！” 　　虽然非常惊讶，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语调：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哦，海瑟薇，不要靠近，往后退。” 　　说着将肩头的猫也驱赶到后面，然后在口袋里翻找出一些有着【神圣】【祝福】【辟邪】力量的符咒，插进仆人四周的泥土中，然后又庄重的进行祈祷，防止诅咒的力量污染这片土地。 　　其实这座花园本身就具有非常强盛的生命之灵，其浓度仅此于长青森林，就连自然形成的原始森林都无法与这里相比，詹金斯猜测这是因为密德尔顿家族长久的居住在这儿。虽然这些生命之灵能够一定程度上保证诅咒不会扩散，但詹金斯还是选择更加谨慎一些。 　　“你不用紧张，从城市另一边的庄园里跑出来的被诅咒者，就只有这一个而已，这是我代理我带来的自然已经完全控制住了。” 　　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说道，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海瑟薇，又对着海瑟薇脚下的猫咪笑了笑，这才说道： 　　“要和我进行交易吗？我知道您有很多的罪币，而我一定能够为您提供满意的交易。这个，算是我的诚意。” 　　她伸出穿着镶嵌着亮片的蓝色高跟鞋的右脚，踢了一下趴着被诅咒者，后者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一点点的石化成了雕像。 　　这并非普通意义上的石化，随着血肉化为石头，因为沾染血蚊诅咒而产生的黑色灵光也随之消失了。 　　“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女人问道，然后不等詹金斯有意见便自顾自的说道： 　　“正神的信徒们将我称为B-11-4-3091【宴会的女客人】，我只会出现这样热闹的聚会场合，而且不会有任何人对我这个陌生人的出现感到困惑。当我出现在宴会中时，这场宴会绝对不会出现普通人之间的凶杀事件，同时，任何不具有超凡性的毒物在我出现的场合都会失效。这样的效果持续到宴会结束或者我主动离开这个场景” 　　即使知道B类超凡中，有一些事件本身离奇甚至离谱，詹金斯也为面前这位的能力感到惊讶。 　　“我是宴会的守护者，我喜欢这样的场合。当我出现在暴雨天的宴会场合，宴会提供的酒水在宴会举办期间，将会拥有一定程度的治疗效果；当我出现在举办于夜晚的宴会，这场宴会中发生的任何繁/殖行为，都会让受孕几率提高百分之二十；当我出现在没有50岁以上生物参加的宴会中时，将会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让最后一个离开宴会现场的人在回家的路上捡到14磅重的黄金；当我参加的宴会，同时有纯血精灵、矮人、半身人和魅魔出现时，所有的参与者都会在宴会结束时不可逆性发疯……” 　　“这是为什么？” 　　远处听着的海瑟薇忍不住的问道。 　　“宴会是为了享乐的，但这四种异类种群对于宴会的态度相互抵触，我讨厌宴会中的纷争。” 　　女人解释道，然后又看向地面那尊被诅咒者的雕塑： 　　“在宴会举办期间，我在面对任何对宴会有破坏态度的生物时，都相当于降临物质世界的圣者。阻止这样的东西破坏宴会，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说完这些她再次望向詹金斯，詹金斯好奇的打量着她，并没有多少紧张或者慌张，他组织了一下措辞： 　　“这真是有趣，我曾见识过不少拥有自主意识的人类形态的B类超凡，也曾在很多特殊事件中见到其中的特异个体，但你大……概可以属于其中最有理性也最接近人类的了。” 　　如果不是女人身上的灵光不可能作假，詹金斯甚至怀疑这就是个人类，她的气息完全不像B类超凡。 　　但眼前的女人刚才所说的都是实话。她多次重复自己是【宴会的守护者】，结合现在这幅姿态，詹金斯认为自己有理由相信，对方在成神的第二条路——搜集罪币背负罪孽上，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因此才会展现出这幅几乎褪去异常感的姿态。 　　即使是以前见过的那个保险推销员，也不像面前这位一样的理性。如果她真的成神，想来会让这个世界多一位【宴会与享乐之神】。 　　“你已经走到最后了？” 　　想到这里，他尝试着问道。 　　“是的，经历了无数的纪元，我终于要走到最后一步了。所以我需要罪币，我想您理解我的意思。” 　　女人说道，然后再次郑重的向詹金斯鞠躬： 　　“那么，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我将尽我所能满足您的要求。”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偶遇可不在他今晚的预料之中。但至少这不是什么坏事，比起遭遇诡物，一个愿意交易的B类超凡至少不会造成破坏。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海瑟薇，红发的姑娘知道詹金斯的意思，好奇的看着那个长相出众气质不凡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说到： 　　“我回去找布莱妮，她大概很好奇我们去了哪里，你……一切小心。” 　　她知道现在的场面有些奇怪，那个自称B类超凡事件的女人，对詹金斯实在是太尊敬了。即使詹金斯是贤者教会的圣子，这友善也非常的突兀。但她不会主动询问，她知道詹金斯仍然有自己的秘密，而他总有一天会主动说出口的。 　　詹金斯转身走到红发的姑娘身边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海瑟薇笑着推开了他，然后绕过身后的篱笆离开。直到确认海瑟薇消失在了篱笆的转角，詹金斯才弯腰拾起自己的猫，转身继续谈话。 　　“这个人类女性真是幸运，我想等您离开物质世界后，会让她成为您的天使或者圣灵吧？这可是最虔诚的信徒都很难得到的待遇。” 　　女人问道，詹金斯不置可否，从口袋中取出自己的圆形硬币，摊开手掌让她看： 　　“如果你愿意公平交易，我也不介意和你谈谈。我还有3枚灵魂黄金、2枚岁月宝石、1枚亵渎之种和1枚贪婪指环，这并不算多。” 　　“不，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您以为罪币很容易就能得到吗？” 　　女人说道，然后又问： 　　“那么我需要提供什么，才能从您这里得到这些呢？” 　　詹金斯其实很好奇面前女性能够提供的能力，但显然他还有更需要了解的事情： 　　“比起物质的交易，我们不如先来回答问题吧。” 　　说着他将那些罪币都放回口袋，只捻出一枚亵渎之种： 　　“我知道有些问题你无法回答，但我想那些你能够说出口的事情，你应该不会拒绝。首先，我很好奇，你们这样的存在，不能自己制造罪币吗？” 　　他没有忘记【亵渎制作】这个能力的来历，而从自己的遭遇来看，不论是卖花的女孩、推销保险的推销员、树下的死神，又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从智慧生命那里抽取罪孽凝聚罪币的能力。 　　PS：宴会（下）这个标题过几章再用，不是忘记了。 第1562章 罪和交易 　　“制造罪币？我们当然可以制作罪币。” 　　雕像下的女人伸出白皙的拇指和细长的食指，将詹金斯手中的亵渎之种捻走，这代表这个问题她可以回答： 　　“但制作罪币并非完全没有代价。” 　　詹金斯从未感觉过存在代价。 　　“这是直接接触罪孽的过程，是足以让任何有理智的生命发疯的过程。制作罪币的过程，不可避免的让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接触【罪】，那是最具有污染性的东西。除了您这样拥有伟大灵魂的神明以外，【罪】有着对其它所有生命都会有不可逆的侵染和伤害的能力。” 　　“所以你们其中的绝大部分会显得癫狂？因为要搜集罪币，所以必须接触罪？” 　　詹金斯问道。 　　“是的，我们一旦彻底发疯，就丧失了走到这条道路终点的资格。因此如果不是有必要，我们对于抽取智慧生命的罪孽，会非常谨慎，即使这样做，也只会在自己能力影响范围内，而这将进一步的将我们与某一个职权范围绑定。 　　我们必须权衡，在灵魂逐渐被侵染，以及不断搜集罪孽之间权衡。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用漫长的岁月来进行这一过程，不让自己一次性的接触太多罪孽。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耐心，您大概见到过不少的反例。我知道您还想问诡物生命体和超凡生命体的区别，我可以一起告诉您——在我们来到物质世界前，有不少个体已经在接触那些伟大者赐予的制作罪币的力量的同时，受到了污染，这是很看天赋的事情。” 　　她回答道，然后将罪币捏在手心： 　　“回答您的这个问题，一枚罪币足够了。” 　　詹金斯点点头，同意这样的交易。这也算回答了他由来已久的疑问，将他对成神第二条路的了解进一步的补全。这样对比下来，比起成为救世者的第一条路，第二条路更加的艰难和危险。但其实第一条路也不简单，从创世之初到现在只有18个纪元，所以将这条路真正走完的凡人的数量肯定不到20位；而现在伪神就有365位，其中通过第二条路成神者，必定是大于20位的。 　　“除了救世者和你们这样的方式，是否还有其他的走到道路尽头的方式？” 　　他问了一个直白的问题，出于谨慎没有直接使用“成神”这个词汇，他可是还记得在古堡黄金诡境中，那个因为询问成神而被炸掉脑袋的人。 　　“您认为我有资格为您解答这个问题吗？” 　　女人摇摇头，脸上是惋惜的表情。 　　“那么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又踢了一下被诅咒者的石雕，将一枚灵魂黄金放在手掌： 　　“但这个问题不值一枚罪币，所以你最好可以提供一些让我意外的情报。” 　　“这当然没问题，您会满意的。” 　　女人捻走詹金斯手心的黄金币： 　　“有吸血种在城市外面的庄园使用了【猩红晚宴】迷锁，这个迷锁同样也属于宴会的一种，是我可以插手的范围。迷锁目前接近崩溃，里面容纳着诅咒的量实在是太大了，我想那个自称伯爵夫人的女人，最多可以再撑三天。这个是我带出来的，是的，为了向您表达诚意，同时证明我有能力干扰【猩红晚宴】的迷锁。但我向您保证，我将它带到这里的过程中，诅咒并没有向外传播。至于您的这一枚罪币，我可以告诉您那个迷锁的弱点。如果您肯花9枚罪币，我可以直接出手解决迷锁和迷锁内所有麻烦。” 　　显然詹金斯没有这样的财力，【美梦结晶】花费了他太多的积蓄。 　　“你继续说，弱点是什么？” 　　“这个迷锁最原本面目，是吸血种们家族式集会中，为每一位参与者提供力量。也就是说，猩红晚宴的真正作用在于调动迷锁内每一个吸血种的力量，然后再反哺给所有成员。这次出现在物质世界的迷锁，则巧妙的利用了【血蚊诅咒】将人类转化成类吸血生物的特点，同时利用诅咒不断增强的特性，使得反哺变得越来越强，以此达到‘复活’的效果。 　　所以想要击溃迷锁，击杀伯爵夫人是最直接的做法，但很困难；简单些的做法，则是让【晚宴】这个概念无效化，使得迷锁失效反哺的过程消失，直接削弱迷锁内所有被诅咒生物的力量。” 　　“我要怎么做？” 　　詹金斯的【谎言】目前还影响不了概念，除非他舍得用神性。但既然用了神性，直接出手击杀伯爵夫人也可以达到目的，没必要舍近求远的破坏迷锁。 　　“您可以用这个，这是我的一部分，拥有对【宴会】这个概念的干涉力量。” 　　她拔下自己的一根长发： 　　“只要带着它身处迷锁中，距离迷锁的举办者三十英尺（约9.1m）以内，这根头发就会发挥作用。维持这种状态两分钟，迷锁中的那些被诅咒者就会丧失复活的能力，同时迷锁举办者的力量也会被大大削弱。您可以利用迷锁被毁短时间的反噬，这种状态下即使那个吸血种是背负诅咒的半神，恐怕也和你的凡人状态的力量差不多。” 　　詹金斯本以为那根头发也是要收费的，却没想到女人直接将头发给了他。他随手从身旁的树丛扯下来一根木棒，将头发缠绕在木棒上然后收到自己的口袋中。 　　猫咪这次没有表现出好奇心，大概是因为头发这种东西太常见，它根本就不在意。 　　“那么您还需要什么呢？” 　　女人眯着眼笑着问道，看起来是想要将詹金斯的所有罪币都榨干。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问题我可以直接回答您。 　　您不必担心被我跟踪，前些天您在梦的世界中战胜那头怪物的时刻，可是异常的耀眼。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灾厄之兽的罪孽以及神性的光辉，都是太阳一般显眼的存在，所以我注意到了您，正巧您又要参加聚会，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第1563章 宴会（中） 　　眼前的女人是因为詹金斯和梦魇的战斗，而发现了他，詹金斯接受这样的答案。 　　他想着自己口袋里还有5枚罪币，这次的机会难得可以适当的消费，但对方的特性决定了她似乎并没有非常出众的能力。 　　仿佛是看出了詹金斯的想法，女人主动说道： 　　“我知道我的能力微弱，在正面的争斗中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您也许明白，并非只有适合战斗的能力，才是优秀的能力。除了和我本身和宴会有关的能力以外，还能够为您提供很多优秀的辅助能力，比如基础类的【毒素检测】【优雅姿态】【魅惑面孔】、咒术类的【宝藏探知】、【欢愉灵气】，武斗类的【剑舞·回旋】【小丑魔术】【表演家】，甚至命运类的【宴会主角】。这些都是很有用的。” 　　“【剑舞·回旋】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问道，这类偏向于招式的超凡能力，在这个纪元已经很不常见了，现在是咒术大行其道的年代。 　　“宴会需要有舞者，剑舞也是舞，怎么您感兴趣吗？” 　　女人带着些期待的问道，然后又介绍到： 　　“我从凡人神职者那里听说，您拥有一柄很厉害的剑，那么为什么不学习一些和剑有关的能力呢？即使那柄剑威力无穷，但您不可能每次都爆发全力去战斗。而且说实话，剑舞·回旋可是相当帅气的招式呢～” 　　最终让詹金斯选择这个能力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能力很帅气，而是相当便宜。只是花掉了三枚罪币，他便成功的再次拥有了一种用途广泛的武斗系能力。 　　这个能力并不是像苦练剑术十余年的凡人剑术师一样，依靠快速在周身挥舞长剑，像风车一样收割周身的敌人。既然是恩赐者的超凡能力，自然能够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情，在詹金斯看来，这个能力与其说是武斗，却更像是某种强大的仪式。 　　更关键的是，使用这个能力不需要一定持有剑，只要是类似的东西就可以了，这其中就包括了手杖。 　　詹金斯对这次的交易还是非常满意的，他留下了1枚岁月宝石和1枚贪婪指环，没有再去购买能力或者信息，以备未来的不时之需。 　　女人看起来有些失望，但也看出来了詹金斯打定了主意。因此交易结束后便打算告辞，离开前还不忘祝福詹金斯的这次宴会能够全程顺利。 　　看着代表女人的强烈红色灵光在花园边缘突兀的消失，詹金斯这才放下心来。他低头看向那尊趴着的仆人雕像，确认左右没有人以后，取出手杖在旁边的篱笆上轻轻一点。 　　原本平整的篱笆侧面，绿草像是一片触手似的疯张，它们攀附着地面爬到了雕像表面，然后慢慢的将雕像拉到了草丛深处。随后是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受到詹金斯操控的植物将那雕像打碎，研磨成石灰粉才算罢休。 　　解决完这一切，詹金斯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带着巧克力走回到了花园中央的喷泉处，海瑟薇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距离授勋仪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詹金斯已经依次和布莱妮以及海瑟薇“闲逛”过一次，而第三名女伴则没有这种“好运气”，海瑟薇和布莱妮没有大度到真的将温莎小姐当成同伴。 　　剩下的时间，不断有不认识的人走过来和詹金斯打招呼或者攀谈，詹金斯站在一群姑娘们的一侧，恰到好处的和她们保持距离，但又能让温莎小姐帮他介绍走过来的都是谁。 　　这些人都算是王都贝尔迪兰市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些提前听到了些消息，一些则是看到了刚才发生在冷泉宫前面那栋别墅门口的一幕。 　　人们祝贺他即将成为子爵，有些则会和他谈论一些最近十二正神教会派代表来贝尔迪兰的事情。其中甚至还有来自北国的客人，他们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菲迪克特利通用语，和詹金斯谈论鲁恩的风光，抱怨贝尔迪兰夏季糟糕的天气。 　　詹金斯不太习惯这样的社交场合，但就像老爹曾说过的一样，他迟早要适应这些。 　　威廉姆特一家直到冷泉宫的仆人通知詹金斯授勋仪式和晋爵典礼就要开始，都没有出现。但詹金斯也不担心，现在贝尔迪兰的麻烦事只剩下【血蚊诅咒】，教会和王室都会派护卫保护威廉姆特一家，至少在返回诺兰以前，他们绝对不会遇到危险的事情。 　　告别了姑娘们，跟随着仆人重新在面向庭院的建筑物二楼露台见到了女王伊莎贝拉。仪式典礼即将开始，她将詹金斯叫到身边，希望他能够一直站在她的旁边，而不是等到属于他的部分再出现。 　　“这样不合适吧？” 　　詹金斯意有所指，现在议会以及贵族们还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甚至他能感觉到，连面前的老人都还没有下定决心将头上的王冠递给谁，詹金斯不想这种时候贸然站在场前，那只会吸引不必要的关注和危险，而不会有任何的益处。 　　“道格拉斯说你一点也不像从未接触过政治的年轻人时，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老人笑着说道，站在一旁的老公爵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这么说，贤者教会给你进行过这方面的培训吗？不，只是半年时间，应该还不至于让你如此的……” 　　她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对詹金斯的看法，也许很多人都能说出詹金斯刚才所说的话，但从语气和神态上，却能够分辨出他的态度和那些只是学习而没有经历过的年轻人截然不同。 　　“我是从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公主那里学到的。” 　　他半真半假的回答道，这并非完全的谎言，毕竟以前的詹金也只是个穷学生，虽然接触的信息量远大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但毕竟没有接触过这种场合。是两月来在鲁恩市，帮助多洛丽丝处理公务，再结合自己的所学所知，才让他有现在的表现。 　　“我听说过那位斯图亚特家的公主，那是个很了不起的姑娘。” 　　她说道，再没有提让詹金斯站在她旁边参加典礼的事情。詹金斯感觉到了些不对劲，猜测面前的老人究竟在打着怎样的的主意。 　　这次宴会名义上的主角们，是从诺兰赶来参加典礼的海军军官和部分士兵。大概是为了让这次的表彰鼓舞一下和切丝兰交战前方的士气，冷泉宫的宴会还专门请来了一些记者，记者是很少被允许踏入正门进行采访的。 　　那栋封闭的建筑物已经被允许进入，人们三五成群的涌入大门，在被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兴奋地谈论着接下来的事情。 　　很快，女王陛下便在仆人们的搀扶下，从二楼走了下来。她一边走下楼梯一边看向大厅中站立着的男男女女，微笑着冲着人们优雅的点头，人们也齐声鼓掌，对女王陛下的出现表示欢迎。 　　首先是一段没有多少新意的演讲，鼓励人们在这个战争开始的第一个年头要充满信心，并夸奖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军队的勇气和力量。 　　随后没有立刻讲起这次破碎群岛战役的胜利，而是谈到了东方陆军战场切斯兰军队的交锋。即使在场有一些来自切斯兰王国的宾客，但女王陛下依然痛斥对方在诺兰造成的灾难，并声称这场正义的战争必将取得胜利。 　　她细数盘点了近些年来，切斯兰王国和本国之间在边境的小规模冲突，然后又从古希卡利帝国分崩离析后两国之间战争冲突，讲到了近十年来，在贸易和商务方面的矛盾。 　　这引起了人们的阵阵喝彩声，虽然战争残酷，但对于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这场战争都是能够带来利益的。真正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士兵们不会出现在宴会中，人们即使会为他们考虑，但更多的想着的则是自己的利益。 　　最后才终于说起了破碎群岛的战役，虽然这场战役和切斯兰王国没有半点关系，但女王陛下硬是通过演讲，让人们下意识的认为，这是和切斯兰王国战争中取得的第一个有重要意义的胜利。 　　她拿着演讲稿，站在那只连接着蒸汽管道的具体原理不明的铜色扩音话筒前，盘点了破碎群岛的海战开始以来海军取得的辉煌胜利。当然，詹金斯了解过的，双方在开战前就已经达成了投降协议的事情，自然不会告诉公众。女王陛下讲述的战役全过程，基本就是双方实打实的海战、炮击和少部分的岛屿登陆作战。 　　在演讲的最后，她提到了这场战役的总指挥官，米海尔侯爵。那个詹金斯曾多次见过的，像政客多过像军人的男人，已经和同僚们一起穿着制服，在一旁等待了。 　　“瞧，那就是布莱妮的父亲。” 　　海瑟薇悄悄的告诉詹金斯，然后注意到自己的父亲赫纱伯爵也站在那边，于是立刻错过眼神，防止和父亲对视。 　　PS：关于【剑舞·回旋】的具体作用，在之后对敌的时候再说明。 第1564章 宴会（下） 　　虽然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但这还不足以让米海尔侯爵及麾下的高层军官晋爵。他们只是接受女王陛下的表彰，并获得了非常有荣誉意义的各种漂亮奖章。 　　随着长官们来到贝尔迪兰市的中下层军官，大部分都在肩膀上多了一颗星或者其他象征物，极少部分，大概两三位，有幸被赐予了爵位。詹金斯注意到这些人大都是年龄低于30岁的年轻人，心想着这是王室在树立代表，鼓励前线的年轻军官勇敢作战，获取更多的功绩给自己添加荣誉。 　　漫长的授勋和表彰过程足足花去了一个半小时，但人们都乐此不疲。贵族们打量着这群新贵，思索自己能够在其中得到些什么；贵妇们用漂亮的羽扇遮住半张脸，眼神在年轻的军人身上不住的打量；贵族小姐们三五成群，兴奋的谈论着这些获得荣誉和名誉的人们，从其中找到自己的乐趣；和此时毫不相关的外国人们，也在思索这场战争和这些军人，会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他们努力记住其中的每一张脸，希望这些情报能够有用；就连侍立着的仆从们，都能在其中找到乐趣，也许他们无缘和今晚的“明星”们一样获得如此的殊荣，但看到这些出身普通的男人们靠自己获得荣誉，这总是让人心潮澎湃的。 　　詹金斯努力控制自己打哈欠的冲动，并认为在场只有自己和猫感到无聊。他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听着演讲，但很快就对着一切感到无趣。虽然之后依然站在那里带着微笑的表情看向台上，但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在思索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到达贝尔迪兰后，自己是否应该主动邀请她们到自己的房子里去居住。 　　“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到达贝尔迪兰，也许我一会儿应该去询问一下……她们和海瑟薇、布莱妮见面的那天，一定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难以度过的一天……那个循环的三十一日不算。” 　　肩膀上的猫也无事可做，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随便乱跑乱叫，于是便像正常的猫一样，好奇的左右观察着身边的人。参加宴会的人有很多，其中有一些是詹金斯的熟人，只不过詹金斯没有注意到。 　　猫更关注的是詹金斯身边的那几个人类女性，它讨厌家里增添新的成员，就算现在“大度”的让幼稚的詹金斯自己找些“玩伴”，也依然不喜欢这些侵占了自己领地的女人们。 　　忽然听到正在讲话的女王陛下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詹金斯立刻将思绪拉回，然后意识到终于轮到自己了。 　　此时授勋已经结束，开始新一轮演讲的女王陛下提到了今年年初以来王国进行的金融业改革。这和在场大部分人都息息相关，因此大家听起来也很认真。 　　如今已经到了五月的下半旬，经过小半年的时候，国家银行的改组以及金融和财政部门的新政也都基本完成或者正准备推出。女王陛下讲了一些鼓励大家投资新金融行业和创新创意工业工厂的事情，这才在最后提到了法布里骗局。 　　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今晚还有另外一位主角，因此对这并不生硬的转变话题并不惊讶。见快要轮到自己了，詹金斯抓紧时间整理了一下领口，一旁的布莱妮身后在他的头发上理顺了一下，海瑟薇则紧张的提醒詹金斯袖口的扣子要扣上。 　　就连温莎小姐都小心翼翼的拍击詹金斯的衣摆，将褶皱都抚顺。詹金斯谢过自己的女伴们，然后屏息几秒，终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所以我决定，为了表彰詹金斯·R·威廉姆特男爵为王国做出的卓越贡献，今晚将授予他子爵的爵位……” 　　爆发的掌声在耳边响起，布莱妮轻轻推了詹金斯一下，詹金斯顺势走出人群，然后回头向观礼的宾客们致谢。他绕过人群来到大厅前侧高台的侧楼梯，然后拾级而上来到女王陛下的身边。 　　二人的身后是通往二层的巨大旋转楼梯，墙面上悬挂着一张先代国王的巨幅油画。这幅油画是新作的，成画时间距离现在不超过三个月，证据詹金斯走上台以后，看着他和他身后油画的人们，居然发现油画上的脸隐隐的和詹金斯有些相似。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只是一个人，窃窃私语从台下传出。但这也是女王陛下原本的计划，在正式宣布以前，如果人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发现”以前获得真相，那么这条消息就不会引起更大的波澜。 　　没有在意台下的那些声音，詹金斯单膝跪在女王伊莎贝拉面前，正式从威廉姆特男爵成为了威廉姆特子爵。女王陛下同时也提到了，有意赐予詹金斯一小块诺兰附近的封地，但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但这件事已经决定下来了，很快詹金斯的名号前，就能拥有一个不错的前缀。 　　“正巧今晚如此的盛会，贝尔迪兰市的各位都能来到这里参加，我还有一个小消息想要告诉诸位。”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詹金斯接受爵位后没有下台，而是站在了女王陛下的身边。她将手轻轻搭在詹金斯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对台下的人们说道： 　　“最近我忽然发现，密德尔顿家族并非没有直系的血裔存在。” 　　这句话中气十足，和刚才演讲时缓慢而低沉的老迈声音截然相反。 　　台下一片哗然，头顶闪亮的拉住吊灯和墙边的煤气灯的微光下，男男女女已经不顾礼貌的出声交谈了。即使有部分人提前知道今晚最重要的事情，但不知真相的才是大部分。 　　也就在此时，人群身后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从庭院中吹进来的暖风，提醒众人全都向外看。 　　从冷泉宫的大门门口延伸到建筑物内部的红色地毯上，三个穿着不同款式黑色正装的男人在仆人的引领下正迈步走来。 　　PS：其实如果按照无脑爽文的写法，我应该提前安排不长眼看低詹金斯的反派，或者觊觎姑娘们美貌的白痴。但到底写不出这样恶心的剧情，我自己都看不惯这种套路。 　　求票求一切。 第1565章 三兄弟（上） 　　这种出场方式的确与众不同，大厅中观礼的人群自发的让出中间那条道路，让威廉姆特家的男人们能够从门口走进来。 　　台上的詹金斯看着这具身体的父亲和兄弟们逐渐的靠近，看到了罗伯特脸上的释然、纽曼脸上的紧张和约翰脸上的兴奋。他冲着罗伯特眨眨眼，罗伯特早就看到自己的二儿子已经站在了高台上。 　　他冲这詹金斯微微点头，然后带着自己的孩子们，来到了这个国家的女王面前。 　　“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在整理冷泉宫的藏书室时，发现了国王比索拉二世的私人信件，随后发现王室有流落在外的一支血脉……” 　　这是“私生子”的文雅叫法。 　　“我委托专业人士进行了调查，终于发现当年流落在外的那一支血脉一直都有后代。到了如今，比索拉二世的后代中有四名直系的男丁，是的，就是我身边的这四位先生。我想你们不会质疑这是否是真实的，只从相貌看，有些常识的人就知道我肯定不是老的犯了糊涂。” 　　她笑呵呵的说着，然后让威廉姆特家的四个人到身边。 　　詹金斯转头看向下方的人们脸色各异，大厅中几乎已经喧哗了起来。他心中感叹了一声，和这具身体的父亲以及兄弟们站在了一起。 　　“我想现在就是很适合的机会，我想要向大家宣布，这四位姓氏为威廉姆特的先生们，其实就是密德尔顿家的后裔。我将会在不久之后，让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将调查报告，交给那些对此有怀疑的人们。” 　　这句话是重读，比起宣布，更是在威胁人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同时，密德尔顿家的家谱上，也会增添新的四个名字，这可是许久都没有的事情了。我很高兴，能够在我没有被神明唤走前，看到家族有新后裔出现。我知道前段时间，人们关于王室绝嗣的事情，有很多不礼貌的讨论。” 　　女王陛下尽量保持高音量，以压住下面人们的讨论声，这对于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有些困难。 　　“但这些担忧都是多余的，荣耀的密德尔顿家族仍然有可靠的后裔，这是神明在保佑密德尔顿，是神明在注视着菲迪克特利王国。没有什么外国人会来继承我们的王位……” 　　这句话让台下的声音猛地停顿，所有人都抬头望向正在讲话的女王陛下： 　　“是的，那个外国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她眯缝着眼笑着说道，脸上的皱纹因为这个动作而格外的凸显，一点也不给自己的亲戚留情面： 　　“现在是特殊的战争年份，稳定的王位过渡比起和平年代有更重要的意义，所以，我现在可以宣布，继承我的王位的，一定是一位出色的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年轻人。” 　　她甚至没有使用确切表示男女性别的人称代词，这是非常重要的信号。 　　“我会在近期挑选出合适的继承人，并向全体国民们宣布。哦，我知道大家对这很感兴趣，但还请礼貌些，不要随意传播那些不实的可笑消息。” 　　詹金斯看到米海尔侯爵正和赫纱伯爵窃窃私语，虽然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是对威廉姆特家的四个男人利好的，但女王陛下始终用遮掩的手法说这件事，如果找到某个女人继承王位，然后让威廉姆特家的男人们成为亲王，这也能保证密德尔顿家族的血统传承。 　　正在讲话的这个老人，毕竟是有历史记载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王之一。在真正宣布前，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猜到她的最终想法。 　　“现在请继续宴会吧，夜已经深了，希望你们能够喜欢今晚的招待。” 　　这意味着演讲的结束，随后她又看向威廉姆特家的四个人： 　　“有人有兴趣拍照吗？我注意到有人带着相机，为我们拍一张合照吧，这会很有纪念意义的。” 　　随后拍成的由威廉姆特家的四个男人和女王伊莎贝拉的共同合影，一定会成为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这甚至有可能会在将来印在历史书中，作为一个时代重要的历史事件，为后人所熟知。 　　但不管怎样，至少在现在的时间点，还没有人知道那顶王冠究竟会落在谁的头上。这是特殊的年份特殊的时代，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位继承，现在已经不只是一个国家的事情，这极有可能影响这个世界未来百年的进程。 　　典礼结束后，宴会继续正常的进行。詹金斯给自己的女伴们示意，告诉她们自己还有些事情，随后便沉默的跟着父亲和兄弟们，走向了庭院一角的僻静处。 　　暂时还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攀谈，罗伯特希望在此之前和自己的儿子们说清楚一些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罗伯特严肃的问向詹金斯，这个长得最像他的儿子： 　　“前不久来到贝尔迪兰之后，有些迹象实在是太明显了。” 　　詹金斯说道，罗伯特点点头，叹了口气有些怅然： 　　“我是去年知道的，是帕罗德主教告诉我的，据说是教会打算重点培养你，所以在做例行的背景调查，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想到……” 　　他没有向自己的儿子们解释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他们，詹金斯兄弟三人也没有人想要询问。 　　詹金斯看向自己的兄弟们，纽曼和约翰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他其实很好奇他们的态度。 　　“我和陛下谈过。” 　　一家之主继续说道，和孩子们一起站在葡萄架下的阴影中看着远处庭院中的五光十色： 　　“这次我们全家来到贝尔迪兰，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原本不想让我们家掺和进这件事，我虽然没有纽曼那样的大学文凭，但也知道贸然和王位卷在一起，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远处的人们都装作对这边四个男人的谈话丝毫没有兴趣，但就连年龄最小的约翰·威廉姆特，都能轻易察觉到那些若隐若现的视线。 　　“但后来我改了主意。” 　　罗伯特拍了拍约翰的肩膀让他不到到处乱看，要专心听他讲话。后者轻声的嘟囔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父亲的力气太大了： 　　“如果我们家里的一个人值得成为王——这句话说出来真是有些奇怪，那么他就应该有这个机会。你们的年龄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应该自己拿主意。我并不是那种非常严苛的家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詹金斯，詹金斯抿着嘴不说话，他知道罗伯特的意思。 　　“父亲……” 　　长子纽曼·威廉姆特想要说话，但罗伯特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们每个人都要知道自己的能力和位置，这件事我没有和你们的母亲商量，她至今都以为我们几个人真的是去看望我的朋友，明天一大早的报纸，一定会让她大吃一惊的。纽曼，约翰，我知道这有些不公平……” 　　这位一直号称对每个儿子都同等对待的中年男人，依次观察自己大儿子和小儿子的表情，詹金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认为自己最好不要说话： 　　“我了解你们三个人，为了这个家，也为了你们的安全。这个机会……是留给詹金斯的。” 　　詹金斯转过脸看向冷泉宫的庭院，如果他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跟随父亲和两个兄弟长大，他现在肯定心中五味杂陈。但因为他不是，所以心中的想法就更加的纷乱了。 　　“我知道你们会认为这不公平，但我同样也不希望我们的家庭，因为不必要的贪求而走向毁灭。这个机会是留给詹金斯的，也只有他不论怎么做，在这件事结束时，都不会让威廉姆特遭受灭顶之灾。” 　　罗伯特这是指詹金斯和贤者教会的关系，能够同时庇佑一家人，即使招惹了王室也不用担心。 　　纽曼和约翰都没有说话，两人神情复杂的看向詹金斯，詹金斯抿着嘴也不知说什么好。 　　罗伯特向詹金斯伸出手，詹金斯将那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从领口揪出来放到他的手中： 　　“王位对我我们家来说，现在还只是水中的月亮，所以我不想你们为了那种尚不知是否存在的东西，就像宫廷小说中那样互相敌对和仇视。我手中的这个，是祖辈留下来的东西，是证明我们家和密德尔顿家族关系的信物。其中三分之一原本属于我，三分之一是詹金斯找回来的，现在……” 　　他将那看起来黑漆漆的东西放到纽曼面前： 　　“你想要吗，纽曼？” 　　三兄弟的大哥低着头沉默了好久，久到詹金斯都以为肩膀上的猫会不耐烦的打哈欠，才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摇头。他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父亲，然后看向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的詹金斯： 　　“这可是只有在书里才会见到的事情，我从没想过会落到我们家头上。父亲说得对……”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很有力道：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我当然也渴望，但我并不适合。” 　　这才释然的笑了笑，虽然刚才的那番话没有触动谎言神职，但最后的笑容中怎么看都有些怅惘。 第1566章 三兄弟（下） 　　“你呢，约翰？” 　　三兄弟中的大哥已经表明态度，罗伯特便问向自己的小儿子。 　　约翰抬起头看向比自己高一头的詹金斯，想了想自己简单的学校交际圈以及知识和经验，又想了想在朋友们传闻的自己二哥的故事和“传说”，于是也摇摇头。 　　比起已经成年的纽曼，这个还未长大成人的威廉姆特的想法更简单一些： 　　“如果我的年龄再大一些，如果我已经从学校毕业，我想我一定会说父亲很偏心。” 　　小儿子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说道，摇摇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罗伯特最后将那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递还给詹金斯： 　　“我和教宗圣庞特夫谈过，他说起过你的态度。詹金斯，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是恶事，我和你的母亲都会支持的。” 　　詹金斯攥着手中的东西，仍然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你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虽然最近不知为何变了不少，但我们都知道你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许你讨厌责任，也许你渴望权利，但只要别忘记我和你的母亲从小对你的教导，那么你就一直还是你。” 　　“我知道了，父亲。” 　　詹金斯说道，没有料想到这番谈话才是今晚最让人难受的。 　　“至于这个，我不确定是否是我们家的宝物。我昨天向女王陛下询问，她并不认识这东西。”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将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系到脖子中，不去看两个兄弟的眼神。 　　“这是我们家的宝物，不会有错的。自从半年前开始，我幼年的记忆不知为何越来越清晰，最近我记起了你们的祖父曾和年幼的我说起过这个，这东西应该属于，被冠以‘瑞丹普特’名字的威廉姆特家的男孩。这是你们的曾祖父的要求，对三兄弟的要求，现在看来，只有我们家做到了这件事。” 　　卡佩小姐是女性，中间名是玛丽安娜，这是在教堂门口捡到襁褓中的她的修女的名字。 　　罗伯特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我至今不知道为何你们的曾祖父，执意要求要将这个不寻常的单词给予后代的男孩，但我想这一定是有道理的。记住詹金斯，不论你成为什么，只要你还善良，你就永远是我和你的母亲骄傲的对象。” 　　“……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你已经长大了，而且还有自己的事业，我无法给你更多的建议。现在我要带着你的兄弟们去和陛下见面，那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亲戚。我希望你不要提前离开，我注意到你是带着女伴来参加宴会的，一会儿我想见见她们。” 　　罗伯特说道，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在侍从的带领下离开了。 　　“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威廉姆特子爵，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比你更加的幸运。” 　　回到女士们身边，不知道刚才那番谈话的布莱妮好奇的问道。 　　“刚才和父亲谈了谈，我只是有些……矫情。” 　　很难找到对应这个汉语词汇的通用语表述方式，但看起来布莱妮听懂了他的意思： 　　“那么现在我们是否应该称呼你为‘詹金斯王子’？” 　　她故意这样问道，一旁听到她这句话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詹金斯没有询问她和海瑟薇，是否提前知道了这件事，这是没有意义的问题。他站在那里解释着自己和密德尔顿家族的牵连，只当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说着，詹金斯注意到海瑟薇和布莱妮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随后听到温莎小姐像是在提醒他一样，对着他的身后喊道： 　　“米海尔侯爵，赫纱伯爵，晚上好。” 　　“温莎小姐，晚上好。刚才我们才和公爵聊过，他看起来起色不错。” 　　米海尔侯爵很公式化的对温莎小姐回应道，然后看向詹金斯： 　　“威廉姆特子爵，是否可以单独和你聊一聊？” 　　詹金斯犹豫一下点点头，然后跟着两个中年男人一起走向庭院的另一角。 　　就和詹金斯想的一样，这两位也属于提前知道威廉姆特家事情的人。接下来的谈话没有跳出詹金斯的预想，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很明确的表明，他们想要支持詹金斯。 　　如果是其他人，这当然会显得很突兀。但这两人都可以称得上是詹金斯的“岳父”，詹金斯和海瑟薇、布莱妮的特殊关系，也没有特意隐瞒任何人，所以詹金斯理解他们的行为和准备。 　　去年的时候，亚莉克希亚从非法组织“魔女之家”手中，弄到了一些贝尔迪兰贵族和官员的私密信件。这些信件在矮个儿的女士离开诺兰的时候，全都交到了詹金斯的手中，后来詹金斯用这些信件“威胁”了赫纱伯爵，企图从他那里弄到些情报的便利。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也因为和海瑟薇关系的变化，詹金斯再没有和赫纱伯爵单独联系过，但那些私密的信件依然有用。特别是在现在的战争时期，那些指明了和切斯兰关系的信件，是足以致命的关键信息。 　　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言明，两人想要支持詹金斯成为这个国家的下一任国王，同时也希望詹金斯能够将那些信件拿出来，这回给他的称王带非常多的便利。 　　詹金斯从猜测海瑟薇及布莱妮知晓威廉姆特家事情的时候，就猜测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早有准备： 　　“感谢你们愿意支持我……不过，那些信件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事情，你们可以和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公主来谈。我并不懂政治，一点也不懂，所以便委托信任的人来帮助我处理些事情。” 　　他的确不懂政治。 　　“斯图亚特？” 　　伯爵和侯爵都听说过詹金斯和北国公主的事情，实际上在他逗留鲁恩期间，这条花边新闻一度成为最前沿的谈资。 　　“是的，是斯图亚特。哦，还有一件事，不知你们是否听到过消息，北国将会有访问团在近期造访贝尔迪兰。” 　　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对视一眼，他们的确听说了这件事，但不知道会有王室的成员在其中。 第1567章 使者面谈 　　“关于哈姆帕沃访问团，太多的我也不方便说，很快你们就会明白了。另外关于王位……我知道两位和你们的女儿说了些事情。” 　　树荫下的詹金斯瞟了一眼远处的姑娘们，海瑟薇虽然背着身，但詹金斯看到她戴着的钻石耳钉，那是他送给她的礼物，想来红发的姑娘什么都听得到。 　　“请不要给她们压力，我会成为什么，都不会影响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另外，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你们需要明白，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操纵。” 　　肩膀上的猫“喵～”了一下来支持詹金斯。 　　“所以，请最好不要耍什么手段。即使我成为不了这个国家的王，教会依然是我的后盾。” 　　米海尔侯爵笑了笑没有说话，军人模样的赫纱伯爵说道： 　　“威廉姆特，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可以将这看成一笔很重要的政治投资，我们还没有去操纵这个国家的想法，况且盯着你的人，可不止我们而已。你只需要明白，比起其他人，我们更值得信任。” 　　“温莎小姐也不值得信任吗？” 　　“如果说我们只是想要进行政治投资，在下一个世代取得些优势，你猜猜温莎公爵是想要做什么？” 　　赫纱伯爵问道，詹金斯明白他的意思。 　　“背后诋毁别人我通常不会做，但温莎公爵是不可以信任的。你很聪明，威廉姆特，你肯定知道温莎家的那个女儿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你说你不喜欢被别人操纵，那么你更应该提防那些姓温莎的人。” 　　伯爵说道，詹金斯点点头回望了一眼温莎小姐： 　　“这些事情我都明白，关于‘合作’的事情……我自然是愿意接受的。” 　　他虽然目前还未下定决心，但事情一步步的发展已经让他不得不做出准备，其实他本身也有偏向，因为亚莉克希亚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祝合作愉快～” 　　唤来端着托盘从一旁经过的仆人，詹金斯取了一杯酒。 　　“祝合作愉快～” 　　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也举杯齐声说道。 　　三只酒杯在迷离的月光下碰撞，三人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喵～” 　　月光依然无法照到巧克力身上，但它喜欢阴影，喜欢黑暗。虽然詹金斯并不黑暗，但巧克力也喜欢他。在詹金斯的身边，真正拥有黑暗灵魂的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可能会给猫咪生活带来影响的人。 　　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不久后就告辞了，他们知道年轻人还要享受宴会。詹金斯转身想要走回到海瑟薇她们身边，却在这时又听到有人叫住了自己。 　　“威廉姆特子爵～” 　　有人这样喊道，詹金斯一转头看到一个切斯兰长相的外国人正向他走来。这不是陌生人，昨天在市政厅骚乱的时候还见过他。这位就是为切斯兰的王传递“和平信息”的使者，负责将高傲者塔克文的消息带给菲迪克特利王国的伊莎贝拉女王。 　　他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信息已经带到了，切斯兰王国部分反对派组织的截杀完全失败。使者现在是安全的，就算杀掉他，也不会有什么价值了。 　　“威廉姆特子爵，哦，请等一等。” 　　男人快步走到詹金斯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感谢您，感谢您昨天救了我。” 　　昨天詹金斯可以选择直接在人群中指出他的位置，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这是小事而已，我想任何有正义感的人都会这样做的。” 　　拥有不死性的詹金斯这样说道。 　　“不，我想现在已经很少能够遇到有您这样无畏和勇敢品格的人了。真是很感谢，我只是个小人物，能够得到您这样人的帮助，实在是荣幸。” 　　使者前往贝尔迪兰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知道自己肩负着怎样的使命，因此早就想好了可能遭遇的悲惨结局。现在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也算是所有可能性中最好的一种，所以此时显得格外的兴奋。 　　詹金斯也替这个刚刚完成了艰巨任务的人感到高兴，于是便询问他下一步想要去哪里。使者告诉詹金斯，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回切斯兰难免会被一些恼羞成怒的追杀，所以他决定暂时留在菲迪克特利王国，反正他也没有家人。 　　“我打算去西海岸的诺兰市，听说那是一座不错的城市，而且我在那边有朋友，以前……认识的朋友。” 　　他含糊的说到，暗示有些事情不能提及。 　　于是詹金斯祝他一路顺风，然后又有些好奇，使者将高傲者塔克文的信息给女王伊莎贝拉后，接下来两位国王会怎么样做。原以为使者也不会知道，没想到他立刻就给了詹金斯答案： 　　“陛下将会在近期携带王室成员到访贝尔迪兰。” 　　他对于切斯兰的王，高傲者塔克文表现出类似于崇拜的恭敬。 　　“这是已经做出的决定，即使我没有将信送到，陛下也会来访。我想明天的报纸就会登载陛下来访的新闻，哦，当然，您的新闻肯定会在头版头条，毕竟对于这座国家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使者是正神【战神领主】的信徒，因为这位正神和贤者的教义有部分相抵触，所以詹金斯身边几乎找不到这样的信徒。使者告诉詹金斯，他来到贝尔迪兰完成任务后，原本是打算找战神的教会庇护，但后来才发现本地居然没有战神的教堂——他本来以为像贝尔迪兰这样的大城市，肯定会有战神教堂的。这是切斯兰的传统，战神的信仰在南方国度非常的普遍。 　　“最近十二正神教会都派了代表来到贝尔迪兰，你也许可以找到他们的代表团，这样就不必到诺兰投奔朋友了。” 　　詹金斯提议道。 　　“我想还是不必，我本身不是那种非常虔诚的信徒，如果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而去麻烦教会，反而会使我良心不安。” 　　使者这样说道，再次感谢詹金斯后便告别了。他没有在宴会中多做停留，而是径直离开了冷泉宫。这里，不适合他这种人。 　　周日的清晨，罗莎莉亚旅店的餐桌旁，坐在海瑟薇和布莱妮中间捧着报纸的詹金斯，果然在头版头条看到了自己一家人和女王伊莎贝拉的合照。 　　他笑着向布莱妮指出，照片中的猫不知为何恰好藏到了阴影中，使得巧克力的形象像是一团样式诡异的污渍。布莱妮感兴趣的看向报纸上的照片，然后感叹威廉姆特三兄弟中，果然是詹金斯和罗伯特长得最像。 　　昨晚和切斯兰的使者会面后不久，罗伯特便带着纽曼和约翰找到了詹金斯，因此见到了海瑟薇和布莱妮。不知道老爹和罗伯特提到过什么，他似乎是非常了解詹金斯和这两位姑娘的关系。 　　但罗伯特昨晚并没有谈到敏感的话题，只是拍着詹金斯的肩膀，和金发以及红发的姑娘说了一些原主小时候的趣事。随后邀请海瑟薇和布莱妮在回到诺兰后，到女贞路的家中做客。 　　毕竟现在一家人居住在旅店，那里可不是正规的“见家长”的场所。况且詹金斯兄弟三人的母亲玛丽，很看重未来的“威廉姆特夫人”来家中做客这件事，罗伯特认为现在应该让自己的太太首先接受丈夫和孩子们是王室成员这个事实。詹金斯的“朋友”来家里这件事的优先度较低，可以稍微向后推一推。 　　威廉姆特一家人的生活，因为昨晚的宴会，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肯定会有巨大的改变。报纸上声称，昨晚女王陛下已经邀请他们搬到冷泉宫来居住。但根据詹金斯了解，女王伊莎贝拉根本没有提到这件事，而且威廉姆特一家人暂时也没有从诺兰搬迁到贝尔迪兰的计划。 　　即使要要搬，也要等到王位继承的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反正肯定不会是现在。威廉姆特一家，还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冲昏了头脑。 　　似乎一夜之间，昨晚夜宴的全部细节就传遍了整座城市。和詹金斯一起坐在长桌边的旅行团的其他女士们，一下全都知道了这件事。她们表面维持着和前些天一样的表现，但詹金斯的耳朵能够从那些窃窃私语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频繁的提及。 　　他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在意头版头条提到的“其他继承人”。在威廉姆特一家出现前，王位的继承人们虽然血缘关系很弱，但毕竟是存在的。现在包括温莎小姐在内被提到的几个人，并不是完全丧失了机会。 　　甚至连那位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走的外国人霍拉斯·卢瑟，在法理上来说都还具有继承的资格。这些人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肯定都是报纸的常客，虽然舆论普遍认为女王将四个私生子后裔重新找回来，就是想从其中寻找继承者，但詹金斯总感觉那位心思很重的老人，内心的想法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第1568章 风云汇聚 　　报道王室后裔的新闻，足足占去了报纸两个整页面。詹金斯一边看报纸一边吃饭，然后发现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少了一些，一低头看到自己的猫正低着头盯着桌布，像是忽然对桌布上的褐色斑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巧克力，你的脸上还有汤汁呢。” 　　詹金斯说道。 　　“喵～” 　　猫咪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看向詹金斯，这一招詹金斯已经用过一次了，它可不会再上当。当然，即使巧克力不承认，詹金斯也笃定了肯定是猫做的。 　　报纸从第三版开始才是国内外的新闻，就和昨天切斯兰的使者预测的一样，外国的国王将要造访贝尔迪兰的消息被直接被列在了和王室有关的新闻后面，这就导致了今天的贝尔迪兰晨报比昨天的足足厚了一倍。 　　不仅仅是切斯兰王国的高傲者塔克文，报纸上也提及了哈姆帕沃王国将会有一个由王室带领的访问团近期造访贝尔迪兰。 　　新闻中没有提及会是哪一位斯图亚特来访，所以人们肯定猜不到，那位濒死的国王这一次直接将全部的有资格问鼎王座的孩子们都带出来了。 　　昨晚的晚宴结束并将三位女士送回她们的住所后，詹金斯去见了亚莉克希亚。他原本是想要说一下今晚的事情，并询问亚莉克希亚的意见。却没想到见到矮个儿的女士时，她正站在蒸汽浮空飞艇的甲板上看星星。 　　亚莉克希亚对这种神奇的飞行工具有极大的热情，见到詹金斯后，没有询问他最近的情况，反而是有些兴奋的谈到了这趟旅行。 　　国王萨尔希二世出乎预料的掏出一大笔金子，直接从【创造与机械教会】那里租用了浮空飞艇，带着自己的孩子和访问团前往贝尔迪兰。这是詹金斯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原本还以为是王室专列，毕竟浮空飞艇的价格可是相当不便宜。 　　如果不遇到迫降布莱克镇那样的意外，北国的访问团大概三四天后就能在贝尔迪兰降落。亚莉克希亚让詹金斯好好准备一番，他们的公主殿下，可是非常期待能够在詹金斯带领下迈步贝尔迪兰的街头，享受一下异国的城市风情……亚莉克希亚可不认为她的目的真的这么单纯。 　　“这一下，三大王国的国王也算是齐聚贝尔迪兰了。我记得从古希卡利帝国覆灭后，三王会面还从未发生过。” 　　虽然只是屈居第三版，但实际上比起王室后裔的回归，外国国王的来访才是最能影响市民的事情。仅仅是安全问题和城市主干道的返修，就足够人们忙上一阵子了。 　　这件事也会影响詹金斯，在本国王选的敏感时刻，外国国王的到访势必会给本就复杂的时局增添变数。 　　至于这是好是坏现在还很难说，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估计也没人能够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继续向后翻，之后就没有像王室后裔或者外国访问团之类的大消息。詹金斯不紧不慢的看着报纸吃着早饭，心中想着一会儿去教堂和卡佩小姐汇合，然后做进入迷锁前最后的准备。 　　忽然在报纸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然后意识到这是昨晚见到的那位切斯兰王国的使者。 　　詹金斯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姓名，继续看下去才知道他的名字，或者说现在使用的名字是麦克·麦迪逊。他和一群男人出现在报纸上，是因为这些人今早被发现全都赤身裸体的睡在城郊的公共墓园中。 　　墓园的守墓人昨晚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动静，墓园的栅栏也找不到这么一群人翻越的痕迹。这群人全都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在于昨晚都在墓园旁的大道上走了夜路，等到意识清醒时，已经在警察和守墓人的包围圈中了。 　　他们已经被警察逮捕，但很快又被送到市郊的【死亡与终末教会】。这类事情一般都会被定性为骚扰死者以及破坏城市公共设施，由死神的教会代替警察们作出惩罚。 　　“恐怕是遇到了奇异的事件，或者最近贝尔迪兰来了一位喜欢行为艺术的外地恩赐者。教会把他们带走，应该是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倒是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认为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心中好奇但也不会过分的去探究。但一个小时后到达教堂，才知道这件事居然和【血蚊诅咒】有关。 　　并不是那群裸身睡在墓地的人们感染了血蚊诅咒，而是其中有一个人，在上周就被认定为因为参加了派拉蒙伯爵的宴会而失踪，现在应该身处迷锁中成为被诅咒者。 　　但现在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并很快被确认了身份。当教会询问他最近一周的行程时，那个可怜的家伙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七窍流血当场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这件事为已经制定好了的计划增添了新的变数，教会认为这是迷锁内部产生了新的变化，才会使得本应该身处其中的被诅咒者跑到外面。因此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带着三件物品去见伯爵夫人的计划，暂时向后推了三个小时，现在十二正神教会组成的联合调查小组，已经开始进行调查了。 　　看得出来卡佩小姐有些紧张，在行动开始前，她和詹金斯一起留在派拉蒙伯爵的庄园外面，随时准备出发。两人见面后，她先是对昨天的大新闻，也就是詹金斯一家和王室的关系进行了祝贺，然后便陷入了对之后进入迷锁行动的担忧。 　　詹金斯抓着自己的猫坐在卡佩小姐侧面的折叠椅上，眼睛盯着没有一丝波澜的茶水看了一会儿，决定说点什么帮助卡佩小姐克服紧张的情绪，于是非常突兀说道： 　　“其实……” 　　他这一次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将和三分之二世界树种子的挂坠取了出来。卡佩小姐迷惑了几秒，然后意识到面前这黑漆漆的像是金属块的东西，是那么的眼熟。 第1569章 墓穴恶灵 　　卡佩小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伸进领口，很快也拿出了类似的东西，那正是最后三分之一的世界树种子。 　　詹金斯这次没有犹豫的说出这件事的真相，并不是担心两人一去无回，导致真相无人知晓。而是认为应该找件时间分散卡佩小姐的注意力，否则她会越来越紧张。 　　现在看来，他真的成功了。 　　“这件事情原本不应该由我来说，【万物与自然教会】显然是知道真相的，否则不会在这种时候将你调来贝尔迪兰市。是的，这是家族传承的信物，曾祖父将它一分为三，我的父亲罗伯特·威廉姆特拥有的是最小的儿子的那一块，第二个兄弟则已经没有了后裔，我今年早些时候在夏尔市找到了他们传承的那一部分。”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刚刚吃过早饭、端着茶杯为下午的事情烦忧的卡佩小姐，一点也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刻知晓这个她用二十年都没有得到的真相。 　　她的思绪接近于停滞，眼睛中只有那一大一小两块的金属，或者说是类似金属的东西。 　　“我……” 　　良久才从嘴里说出一个单词，但却找不到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的，从血缘关系来说，你应该是我的远房堂姐。”（注） 　　两人不是同一个祖父而是同一个曾祖父，因此按照詹金固有的思维方式，应该算是远方亲戚。 　　“我想教会将你调来贝尔迪兰，也是因为知道你的血统背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还没有宣布这件事，但我想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周的事情，毕竟昨晚的宴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卡佩小姐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教会有意利用她的身份和血统，同样去竞争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位，那么就不会让她的身份隐瞒更久，而是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曝光。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卡佩小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因为之后的行动而紧张了。但卡佩小姐感觉自己此时像是在做梦，她不敢相信刚才得到的那条消息。 　　“我……抱歉，我想自己静一静。” 　　她抓着自己的金发说道，詹金斯点点头，知道她此时的心情： 　　“我很抱歉这件事隐瞒了你那么久，真的很抱歉。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家也是你最近的血亲，虽然在【万物与自然教会】决定将这件事曝光前，你的立场非常微妙，但我想父亲和母亲都会很高兴知道，我们还有一个亲戚。” 　　他说完便站起身离开了房间，独留卡佩小姐自己坐在那里。詹金斯不知道自己提前告诉她是对是错，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他也不后悔。只是将这么一位单纯善良的女士，也牵扯进麻烦的王位之争，心中有些良心不安。 　　于是他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为了保证迷锁内的被诅咒者没有任何可能跑出包围圈，派拉蒙伯爵庄园外已经被十二正神教会里一层外一层的外圈围住了。 　　来自世界各地的正神教会恩赐者们，在庄园外建立起临时的基地，使得这里倒有些像是战争前线。 　　空房子很多，詹金斯借口昨晚参加宴会很晚才回去休息，借用了一间房小睡，随后便留下幻影然后带着猫离开了这里，直奔报纸上说的郊外墓园。 　　他在路途中就和猫咪一起变换了形象，因此来到墓园附近的时候，没有遮掩自己的行踪而是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大概是认为墓园中已经没了线索，此时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教会恩赐者，倒是有很多警察依然在封锁现场查找证据。 　　詹金斯没有贸然进入墓园，而是在附近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墓园内灵光的位置，这才装作是拜祭友人进入了那里。 　　因为现场还在封锁，他无法靠近今早发现那群赤身裸体的男人的位置。但他的目的本就不是那里，沿着墓园内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一路向前，在守墓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园区东侧的地下墓室。 　　这里存放着一些无人认领的骨灰，因此詹金斯才能在说不出友人名字的情况下被允许进入。 　　“你自己慢慢找吧，骨灰盒旁边都有尸体的发现情况和遗物。” 　　老守墓人说道，并没有跟随詹金斯进入墓室： 　　“给你二十分钟，找不到也必须离开。你也看到那边的警察们了，如果还想找，明天或者后天再来。” 　　詹金斯谢过老守墓人，然后端着老守墓人的煤油灯钻进了黑暗的墓室走廊。虽然只是存放骨灰而不是尸体，但地下依然弥散着一股阴冷的恶臭气味。詹金斯没有进入最近两个月的不知名骨灰存放区域，而是沿着地下墓室走廊继续向前，但也没有走多远便停了下来。 　　在他的左手边，并不平整的泥土墙壁上挂着一个简单的木牌，上面显示这是去年春天三月到五月期间，贝尔迪兰的无名死者的骨灰和遗物存放墓室。 　　灵光就在这里。 　　那灵光的强度还算不上编号物品，顶多也只是稍微强一些的符咒或者仪式基阵，因此詹金斯才会直接过来。 　　他将肩头探头探脑的猫塞回到口袋里，然后从空气中抓出手杖，这才走进了墓室。 　　墓室是方形的，面积颇大但样式平平无奇。在煤油灯的微光照射下，墙壁上一个个的内凹平台上放置着样式一致的木盒。每个木盒下方是稍大一些的细长平台，放着乱七八糟的遗物。詹金斯看到了雨伞、洋娃娃、烟斗和只有一只的黑色雨靴。这些无名死者的遗物按照规定会被储存三年，之后会被守墓人自行处置。 　　詹金斯盯着洋娃娃看了好半天，然后伸出手杖在洋娃娃上轻轻一点。它立刻不自然的颤动起来，这表现的像是人类。 　　在詹金斯的眼中，灵光就来自于这只带着丑陋粉色帽子的洋娃娃，而且近距离观察还能发现里面有一个灵魂。但可惜他即使给洋娃娃赋予生命力，也无法让死物变为活物，仅仅只是让其在短暂的时间内抖动几下。 　　“【生灵感知】。” 　　只要拥有灵魂，就可以被算作是生灵。詹金斯收回手杖，将手指搭在那只有些破旧的洋娃娃的头上，几秒后，一段非常微弱的话语片段被他感知到了： 　　“小心身后。” 　　“嗯？” 　　詹金斯皱着眉头回过头，看到身后的墓室中不知何时飘起了一层湿冷的白雾。这白雾遮盖了视野的同时，也遮住了那些不断从骨灰盒中飘出来的恶灵。白雾是恶灵的超凡天赋，只是如此多的恶灵同时现身，詹金斯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说是恶灵，但对詹金斯本身没有太大的威胁。只是现在地面有一些正神教会的守墓人，不管是使用骷髅剑还是贤者的神术，都有被他们感知到的风险。 　　但想到昨晚获得的全新能力，詹金斯将手杖收回然后抓出了圣剑。没有激活其本身的特性，而仅仅是将其当做一把普通的武器，右手持剑，快速的在自己身前左右两侧的泥土上，画出两道弧形的剑痕。 　　“剑舞～” 　　他手挽剑花然后猛地将剑插进正前方的泥土： 　　“回旋！” 　　被他划出的两道弧形剑痕灵光大亮，随着剑刃刺入泥土，剑痕像是活了一样，在地面上飞速旋转。随着速度的增快，两道剑痕首尾连接在一起，共同在詹金斯周身构成一道完整的亮白色圆环。 　　剑痕圆环闭合后，面积不断增加并扩展到整间墓室。它扩张的时候，没有对碰到的环境和灵体造成任何的伤害，但当扩张到极限并猛地向内回缩，旋转的剑痕切割一切在环内的物质和非物质。除了詹金斯本身，墓室中处于同一高度的灵体和雾气被整齐的一分为二。 　　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分割，而是直接从概念上对其形成分割。恶灵被击溃，它们制造的雾气虽然短时间内无法立刻消散，但却再也无法合拢到一起，在上下空间中制造出一层雾气的空白地带。 　　这就是武斗系能力【剑舞·回旋】的作用，虽然不像是咒法能力的作用那样隐晦而难以理解，但至少威力足够。这项能力能够造成的破坏，受到恩赐者本身等级、灵的强弱以及使用武器的强度的共同影响。刚才对付那些恶灵，詹金斯只是稍微用了一些力，这表明这项能力的潜力还是非常大的。 　　【剑舞·回旋】的起源是剑的仪式，本质并非剑术。虽然被分类为红色武斗类能力，但在詹金斯看来却更像是咒法。 　　他满意的将剑收回来，然后再次转身将洋娃娃拿起。将其拉起的一瞬间，一股极寒的气流顺着手延伸向心脏，然后被他的灵中飘荡着的恩赐之火烧了干净。 　　“诅咒？似乎是为了阻止它被移动？” 　　詹金斯想着，然后经过几次不成功的尝试，他再次使用【生灵同感】模糊的和洋娃娃内被封存的灵魂建立了链接，并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PS：英语里没有表姐和堂姐这两个单词的区分，都是cousin。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属于同一个曾祖父，是三代以外的亲戚，因此可以称为“远方表亲”。他们的关系，比林黛玉和贾宝玉还要远一层。 第1570章 炸弹戒指 　　洋娃娃内最初被封存的灵魂并不是现在这个，而是另一个恩赐者的灵魂。现在的倒霉鬼不知道原本灵魂的来历，只知道原本的灵魂为了脱困，在昨晚的时候通过未知的手段迷惑墓园守墓人，借用他引来了一批经过墓区的过路人，然后从中挑选了一具身体交换灵魂。 　　洋娃娃中的男人就是被挑中身体的倒霉家伙，但他并不是詹金斯认识的切斯兰使者，也不是那个本应该变成被诅咒者困在迷锁里的小贵族。 　　灵魂沟通的情况下没人能向詹金斯撒谎，但詹金斯依旧好奇为何洋娃娃和里面的灵魂没有被销毁。 　　灵魂告诉詹金斯，原本被困的那名超凡者在洋娃娃中停留的时间太久，已经和这东西产生了关联。那个逃走的灵魂需要时间慢慢消磨这致命的联系，但又因为洋娃娃本身的特性，让其无法移动它，因此只能暂时将它留在原处，并通灵出一批恶灵作为看管。 　　“精通灵魂和亡灵类能力。” 　　詹金斯将这一点记在心里，然后将洋娃娃藏进大衣的口袋，转身走出了墓室。 　　因为那莫名其妙的联系，洋娃娃内的灵魂能够迷糊感知到“偷”走了他身体的那个人的位置。因此离开墓园后，詹金斯直接唤出独角兽飞到天上，然后根据这并不清晰的联系，在上午十一点左右，在城市边郊的小树林的伐木者小屋内发现了那个人。 　　他昨晚在一众被迷惑来的人中挑选好合适的身体就离开了，没有装作受害者和那群人留在一起。算算时间，如果是徒步，应该是刚好跨越城市来到树林附近。 　　詹金斯骑着独角兽缓缓下降的时候，那个男人也从伐木者的屋子中走出来。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像是久坐办公室的文员。因为这是偷盗的身体，詹金斯也知道从外表无法判断这个人的来历。 　　从独角兽身上跳到地面上，站在木屋门口的男人也没有离开。他看向詹金斯手中抓着的洋娃娃，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谎言的信徒？很高兴见到你。” 　　“你知道我？” 　　脚下是松软的土地，森林中的泥土中富含着的生机让詹金斯精神一震，而对方的话则让他明白对方被封存在洋娃娃内的时间并不长，毕竟他作为谎言信徒开始活跃还没有一年的时间。 　　“是的，现在大陆西海岸可没有人不知道你们，看到独角兽我就知道是谁来找我了。” 　　陌生人没有表现出警惕或者紧张，和詹金斯说起话，就像是在随口和同样等着过马路的行人搭讪。 　　“既然你知道我……” 　　詹金斯将那个洋娃娃摇了摇： 　　“那么我就直说吧，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但这件事既然碰到了，就一定要解决。现在把身体还给这个人，然后回答一些我的问题，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伤害你。” 　　他自己都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这当然不可能，你知道我为了交换灵魂，给自己造成了怎样的损伤吗？” 　　陌生人张开手臂说道，詹金斯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为了从那只该死的洋娃娃中脱身，现在可是几乎无法使用任何能力。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不要管这件事情，我回答你的全部问题，我知道谎言的信徒来找我，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想要伸张正义。” 　　“如果你把你手上的那枚戒指丢到地面上，我就相信你。” 　　詹金斯指向男人的手指。 　　“你居然发现了？” 　　男人惊讶的问道，然后猛地向詹金斯一甩手，随着手上的戒指放出毫光，本应该稳定的空气像是炮弹一样被他的手掌打出。警觉地詹金斯像是猫一样敏捷窜上了旁边的树，然后看着那一颗“空气炮弹”径直在后面的大树上击出一个空洞。但这依然没有结束，空气弹在击穿了几棵树后，速度终于降到了零然后原地爆炸，那威力已经不逊色于普通的蒸汽炸弹了。 　　“你觉着怎么样？这是我去年在诺兰的时候，花了大价钱从一家旧货商店买来的，根据店主介绍，这应该是B-02-3-2526【空气炸弹戒指】，很漂亮是吧？” 　　说着，他炫耀似的向詹金斯展示右上那枚银色环戒，戒指上有一颗非常小的湛蓝色石头，本身的造型非常普通。 　　“该死的卡麦尔，死了还要给我留下麻烦。” 　　詹金斯心中暗道，嘴上则嘲讽道： 　　“你不会以为仅仅以这枚戒指，就能击败我了吧？” 　　他在试探对方的底牌。 　　“谎言的信徒，我知道你非常厉害，即使是没有受伤的我，可能也不会你的对手。但你来的太慢了，这里本来是为正神教会的调查小队布置的陷阱，现在只能留给你。这枚戒指既然叫做【空气炸弹戒指】，作用自然是将空气做成炸弹……” 　　他猛地向后一跳，然后用带着戒指的手，对着面前狠狠的挥下。以詹金斯跳上的那棵树为中心，半径三十英尺的范围内的空气早已被提前用戒指的力量侵染。再加上一个简单的仪式，用来防止空气从这片区域内流动出去，转瞬间大爆炸的空气覆盖了整片区域。 　　空气爆燃的现象让光线的直线传播都受到了影响，奇异的光学现象让爆炸场地出现了光怪陆离的画面。 　　男人没指望这一下就能把对方炸死，特意留在这里等待追击者，也不过是希望这能够让对方故意落入陷阱而重伤负伤，为接下来争取更多的时间。因此，持续了好一阵子的爆炸才刚开始时，他便掉头向着早已决定好的方向逃窜。 　　只是没跑几步便被脚下的树藤绊倒，还没等起身，密密麻麻像是蛇一样的树藤从周围爬了过来，先是出其不意的缠住了他的手让戒指无法接触空气，然后迅速控制住他的四肢，最后像是木乃伊一样将他整个人都吊了起来。 第1571章 梳子中的恶念 　　即使男人被吊了起来，但已经被引爆的空气炸弹依然没有停止爆炸。为了有效的为自己的脱逃争取时间，【空气炸弹戒指】将同一区域内的空气设置成了不同的爆炸时间，保证爆炸能够接二连三连绵不断。 　　他被倒掉在树上，只露出眼睛和鼻孔。心中知道这次是低估了谎言的信徒，但又万分盼望对方能够被直接炸成不能动弹的重伤。 　　等爆炸结束后，原本林立着树木的区域几乎被夷为平地，连地面都下沉了数尺。只是白地的中心矗立着一枚一人等高的木茧，詹金斯伸手戳破它从中走了出来。刚才的爆炸确实凶险，但这里是森林，他又刚好站在树上。不说是他本身，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因为这爆炸而损坏。 　　“快要十二点了，我赶时间要回去吃饭。” 　　他拿出怀表，甩了一下打开表盖，心中想着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一边说着一边从空气中抽出圣剑，猛地一挥，直接将被树藤缠绕的胳膊砍了下来。这才放心的取下那条胳膊上的戒指，然后又操纵藤蔓将男人的位置降低，用【生命本源】的力量将这条胳膊重新接了回去。 　　相信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洋娃娃，不会介意自己的身体被这样对待。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男人冷笑着嘲讽道，然后得到了詹金斯不会杀他，而是将他和洋娃娃交给正神教会的承诺。男人又冷笑一声，表示自己虽然可以配合，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精神屈服于谎言的信徒： 　　“这次只是你走运而已。” 　　即使被俘虏也能表现的非常硬气，这想来也是个非常有故事的人。 　　经过询问，詹金斯也知道了这个人的来历。就和他想的一样，这是一名因为在北国犯下命案而被迫逃亡本国的外地恩赐者，他通过坐船偷渡到诺兰市，因为意识到诺兰市对于不熟悉情况的外地人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于是很理智的跑到了贝尔迪兰。 　　在贝尔迪兰期间，他因为一些小事和本地的恩赐者交恶，因此被对方诅咒，大概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被关到了洋娃娃中。 　　恩赐者并非失去了肉身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因此在隐忍了许久后，他找到合适的机会，用积蓄的灵迷惑了墓园的守墓人，让对方骗来了一批附近过路的路人。他在其中挑选合适的身体，然后就是事情登上了报纸，进而引来了吃饱饭没事做的谎言信徒。 　　詹金斯最关心的，其实是为何那群人中会出现本应在迷锁内的被诅咒者。关于这一点，被俘虏的男人告诉詹金斯，那群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墓地的人中，有一个不是他找来替换身体的，而是原本就和他一起在地下墓室的。 　　“那个人大概是两三天以前闯进墓室的，似乎是想要将墓室当做藏身处。” 　　“他当时的外表，像是人类，还是像是蚊虫？” 　　詹金斯立刻问道。 　　“像是蚊虫，我感觉那有些像是传说中的【血蚊诅咒】。” 　　被树藤缠得像是木乃伊的男人趴在地上随口猜测，然后继续说道： 　　“不管那是疾病还是诅咒，这都给那个人带来了很大的痛苦。他躲到地下墓室以后彻夜呻吟，但每隔两个小时，就会用一把铜色的金属梳子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梳理一边自言自语。我猜那可能是什么编号物品，因为他仅靠这样的动作，居然一点点恢复成了人类的形态……不过那把梳子也有副作用，他很明显在丢失记忆，而且丢的越来越多，每次睡着之后醒来，都会表现的茫然和惊恐，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些都是真话，也就是说【血蚊诅咒】的被诅咒者出现在庄园以外，和面前这个抢夺他人身体的男人关系不大。但詹金斯担心他用“不完整的真相”欺骗自己，所以又用了些手段试图让他多说些事情，没想到这真的有用： 　　“好吧好吧，我恢复身体后，为了防止教会起疑，就将那个梳头的男人和我找来替换身体的那群人丢到一起，反正他的记忆也丢的差不多了……那把梳子被我拿走了，但现在不在我的身上，被我埋在树林里了，想着摆脱了正神教会的追捕后再取出来研究，我担心带在身上，也会触发丢失记忆的效果……” 　　这之后，詹金斯打昏了那个男人，然后将他和洋娃娃一起丢回到了墓园，让仍然在调查的守墓人们和教会处理，毕竟他本身没有帮助别人交换灵魂的手段。 　　至于埋在森林中的梳子，靠着【真实之眼】捕捉灵光，也很快就找到了。 　　金属梳子由于工艺、成本等原因，所以比不上木梳、塑料梳普遍。詹金斯至今只从多洛丽丝那里见到过一把，但她从来不用，认为那种梳子梳头发会有刺痛感，她还是比较喜欢象牙材质的梳子。 　　此时被詹金斯从泥土中挖出来的金属梳子，呈现出浓郁的黄色灵光。它的样式非常普通，只是正反两个表面上，都用非常精巧的手法，雕刻出微凹的眼睛形状。 　　这就让这把梳子看起来有些诡异了，正反面的眼睛都像是在盯着詹金斯。而在人类的传统文化中，眼睛这个符号本身没问题，但因为邪神【虚空邪眼】的存在，这种象征方式总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灵光强度达到了编号物品的普遍水准，但詹金斯认不出这是什么。见快到午饭时间了，他便想着快些返回庄园外的基地，防止有人发现他的幻影怎么叫都叫不醒。 　　只是拿到梳子以后，巧克力对此表现出极大的敌意。等到詹金斯唤出自己的坐骑后，独角兽也带着敌意，想用独角去戳詹金斯拿在手中的梳子。 　　见到这种情况，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的猫和独角兽都忽然一起得了癔症，再考虑到二者通常都有非常强大的危险感知能力，所以犹豫了一下，将梳子抛到了地面上。 　　“喵～” 　　巧克力的四只小爪子紧紧的攀住詹金斯的肩膀，探着头向下不住的喵喵叫。独角兽也有些烦躁的用蹄子不住踩踏地面，用头顶着詹金斯，想让他远离地面那件危险的物品。 　　“我知道了，我不会接触它了。” 　　詹金斯伸手安慰了猫和独角兽，然后站的稍微远一些，从口袋里掏出刚获得那枚【空气炸弹戒指】。 　　将戒指套在手上然后眯着眼睛看向躺在泥里面的梳子，轻轻一挥手，看不见的空气弹被掌心拍击飞出，并很快将梳子炸上了天。 　　一般来说编号物品都具有【不可摧毁】的特征，这也是教会鉴定此类物品的最后手段。但此时被炸飞到了天上的梳子，却在詹金斯、巧克力和独角兽面前直接裂开了。 　　当爆炸结束金属碎片掉落在地面上，除了迸溅到四处还冒着烟的泥土以外，地面上还多出了一滩像是污泥一样的黑色的东西。那东西不住的蠕动，先是让詹金斯想到了已经在物质世界绝迹多年的“史莱姆”异种，但很快他就被那团污泥中隐藏着的恶意吓到了。 　　“喵～” 　　“昂～” 　　独角兽和猫表现出了更大的敌意，詹金斯再次向后退了两步，用手杖在地面上轻点。生命之灵刺激森林泥土中的种子和断裂的木头重新焕发生机，黑色的污泥四周，木墙快速生长了起来，用来防止这东西逃走或者分裂。 　　“这是什么？” 　　灵光不是黑色，也不具有那种自发影响精神和环境的可怕污染能力。但它同样诡异，在詹金斯看来，这就像是一团恶念直接形体化，其中散发的精神波动，绝对能够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在接触的瞬间变成百分百的恶人和凶徒。 　　“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 　　伸手一指想要发动【亵渎制作】的能力，但又发现能力无法使用，因为那团污泥似乎不被判断为拥有灵魂的智慧生命，不具有任何的亵渎。 　　于是他又取出了圣剑，用手在剑身上一抹，不灭的恩赐之火便附着在了上面。随后快速在身边划出两道剑痕，正想要发动【剑舞·回旋】的能力，却看到被树墙限制了活动范围的泥团更快的蠕动起来。 　　蠕动的泥团中央，一个佝偻的人体形状逐渐出现，只用了不到两秒，黑色的人类上半身便出现在了污泥的上方，它的腰部连接着泥团，脸上的五官仅仅是泥团内凹形成的，看起来无比的恶心。 　　“请住手，我有话要说。” 　　说话的时候，内凹的嘴的形状还在随之改变，这进一步使得这滩烂泥中出现的人形令人毛骨悚然。 　　“我并没有伤害你，不是吗？我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你为什么要消灭我？” 　　黑色的污泥两只手不断的比划着： 　　“你瞧，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威胁，而且也没有伤害上一任持有我的人，我甚至用我剩余不多的力量，带他逃出了一个非常强力的迷锁。我虽然不善良，但至少不邪恶。” 第1572章 探测灵魂本质 　　“那你究竟是什么？” 　　贴着树站着的詹金斯问向烂泥，手中的剑并没有放下： 　　“我是自人类的恶念中诞生的，类似于幽魂的东西。你可以将我理解为有理智的恶灵，不杀人的恶灵。我诞生在这一纪的早期，后来被人封印到了那把梳子里，真是感谢你让我重见天日。我能够读懂周围人类的思绪，能够理解任何复杂的情感，甚至能够感知到一个人是否心存恶念，能够吸收大部分有恶意的诅咒，能够看到一个人灵魂的本质。我非常有用的，不如让我跟着你吧，我可以为你提供很多帮助。” 　　它这样提议道，这个提议似乎是惹恼了肩头的猫。詹金斯一个不注意，巧克力直接从肩头跳了下去，气势汹汹的就要冲向那摊烂泥。 　　但好在詹金斯反应及时，在猫咪落地前就将它接住了，但饶是这样，詹金斯也要用自己的手去压制这只猫，防止它忽然暴起再次冲出去。 　　“我真的很有用，而且我本身具有拟态的能力，能够像盔甲一样附着到你的身上为你提供防护。” 　　烂泥没有在意那只年幼的猫，而是继续推销自己。但詹金斯对此不感兴趣，如果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说不定会动心，烂泥如果真的良善，那么它对于一个刚接触超凡世界的年轻人来说，的确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可惜对于现在的詹金斯，他可不会让这样麻烦的东西留在自己身边。 　　“抱歉。” 　　说着就要将剑插在面前的泥土中使用【剑舞·回旋】的能力，烂泥见状向着旁边挤了一下试图逃脱，但那些树墙根本就没有接缝，这是詹金斯直接生长出来的一整块的木料： 　　“我还有其他能力，我能够看透凡人的灵魂，帮助你寻找那些有资质成为恩赐者的人！” 　　很有用，但詹金斯不信任面前的东西。 　　“不，别动手，我还有其他能力！你知道黑暗之魂吗？” 　　“我不传火。” 　　说着就要继续动手。 　　“什么传火？我是指王魂，你知道王魂吗？拥有四个王魂的凡人，就能统一物质世界，成为人类的王者。我能够看穿灵魂的本质，因此能够探测四种王魂，更是少数能够探测【黑暗之魂】的东西。黑暗的灵魂碎片，是先天诞生后，在一系列的惨剧、悲伤和崩溃后，才能从人类灵魂深处诞生的，是无比可贵的。即使你不想成王，那样的灵魂应该也会让你满意。” 　　“四王魂？” 　　詹金斯重复道，这是他从卡麦尔那里听说过的，后者错误的认为他身上有【树之魂】。 　　“我还以为那是什么传说。” 　　“那的确是传说，但传说为什么不能是真实的呢？在远古的纪元，人类在物质世界仅仅只是弱小的种族，即使因为快速繁殖能力和还算勉强的学习能力，能够维持自己的种族不衰败，但也无法实现兴盛。后来为了获得力量，人类根据其他种族创造的那些兴盛种族的独有天赋能力，企图通过制造传说和神话，在自身的种族王者中培养所谓【王魂】。他们至少成功了一部分，王魂真的出现了，并因此诞生了独属于人类的能力【无冕之王】，但这个能力并不足以让人类战胜所有异种。后来异种从物质世界消退，人类帝国分裂，所谓【王魂】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时隔如此多年，人类本身的文明已经几乎再次达到顶峰，王魂因此应运而生。这虽然是神话和传说，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它同样也是真实的。” 　　“原来如此。” 　　詹金斯点点头，然后猛地将剑插进面前的泥土中： 　　“但很抱歉，你说了这么多，唯独在介绍你自己的时候说了谎。” 　　围绕着他的两道剑痕飞速旋转扩张，一道带着橘黄色火焰的旋转的剑痕圆环，很快就将詹金斯和那摊烂泥包围了起来。 　　随着剑痕极速内缩，除了詹金斯以外，环内一切的物质和非物质，全部被一切为二。但那摊泥并没有因为被拦腰斩断而“死掉”，这大概是这种无定型存在的特殊天赋。 　　剑舞圆环在地面上留下层次分明的螺旋纹，在收缩到极点后，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再次扩张到足以将这片区域包裹起来的程度。 　　“你杀不死我的，如果我能够被轻易杀死，千年前就不会仅仅被封印而已。” 　　那烂泥说道，收缩自己变成了一个光滑的黑色圆球： 　　“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也就是趁着我被封印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吸收足够的人类恶念和灵魂而虚弱。等我再次恢复自己的全部力量，我一定会……” 　　扩张的剑舞圆环并没有再次收缩，而是以圆心所在的点为中心，三百六十度飞速旋转，将仅仅只是圆环的剑舞，转变为围绕着这片土地的亮色圆球。 　　闪烁的剑舞光影在詹金斯和那烂泥周围回旋，剑痕上附着的恩赐之火让残影变得更加的绚烂。 　　“那是什么火？” 　　烂泥忽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 　　詹金斯小声的回答道，拔出面前的剑用力向前一挥，仿佛在四面八方舞动着剑痕像是合拢的手掌一样向着中心扑来。千万道剑痕出现在圆球的表面，不灭的净化之火灼烧着它的本质。 　　它大声咒骂着詹金斯，用最恶劣的语言诅咒詹金斯未来会不得好死。当外层那团黑色的泥污被灼烧干净后，其内在的真相才暴露在詹金斯眼前。 　　这的确是由人类恶念构成的怪物，它通过吞噬持有者的灵魂而强大自身，因此那个梳头的家伙才会一点点失忆。烂泥掩盖下的，是一团黑气，黑气表面无数嚎叫着的人面企图冲破这团气体，但他们永远也做不到。这些人面代表着曾经被烂泥吞掉的灵魂，只是粗略的估计，受害者恐怕也有上万人。 　　不断收缩的绚烂弧形剑光最终搅碎那团黑气，剑本身不具有消灭它的力量，但詹金斯火焰却是这团东西的克星。 　　等到剑光全部消失，烂泥和中心的那团黑气全都不见了。地面上除了剑舞回旋留下的一层层圆环痕迹以及被切割的落叶以外，还有一片眼镜片形状的黑色玻璃片。 第1573章 卡佩小姐的心结 　　“这是什么？” 　　镜片安静的躺在松软的泥土上，詹金斯当然不会贸然去触碰不明来由的超凡物品，而是用真实之眼观察了一下，发现它有着远弱于那团污泥的黄色灵光，但应该能够被归类于编号物品。 　　“这是……杀死敌人掉落物品了？” 　　小心翼翼的弯腰将它捡起来，先是用火灼烧了一下发现毫无反应，这才放到右眼前。但这除了让眼前的世界多了一层褐色的滤镜以外，什么也没发生。 　　“嗯，既然是类似镜片的东西，大概继承了刚才那东西看穿灵魂本质的能力……” 　　这样想着唤出自己的单片眼镜，然后将单片眼镜和玻璃镜片重叠在一起。果然，根据同类吞噬原则，较强的单片眼镜吸收了镜片，但除了让镜框周围多了一圈细碎不易察觉的花纹以外，眼镜的外观并没有发生变化。 　　他戴上这片眼镜然后抬头望向一旁的树梢，抱着松果的松鼠好奇的看着他。左眼是正常的视野，右眼看到的松鼠身边又一圈白色的虚影。 　　“这代表它的灵魂吗？看上去很正常，哦，松鼠是正常的动物，灵魂没有特殊性。” 　　于是放弃了看热闹的松鼠转而看向独角兽，小兽乖巧的站在那里让詹金斯能够看清楚它。 　　在戴着眼镜的视野中，独角兽身上的虚影比起松鼠来说更加的凝实，也更加的灵动，并且那虚影中有一抹金色的光格外的耀眼。 　　詹金斯猜测灵动的灵魂代表具有超凡天赋，金色的光大概指它经历了神性的冲刷。 　　“这很合理，然后……” 　　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猫，不给它丝毫反应的声音。正低头舔爪子的猫“喵～”了一下，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好玩的老鼠。 　　巧克力身周代表着灵魂存在的虚影也非常的灵动，但凝实感远弱于独角兽，但比那只松鼠要好得多，这大概代表它的实力不算很高。但除此之外，这只猫看上去毫无异常感，非常符合“具有微弱超凡能力的宠物猫”的形象。 　　“嗯……” 　　詹金斯沉吟着，将视线从猫身上移开然后取下眼镜，见距离午饭时间每升多久了，他将手上的戒指也收好，这才跳到独角兽的背上，让其载着一人一猫飞向了有些阴郁的天空。 　　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好赶上吃午饭。虽然是教会圣子，但也没有私人小灶之类的特殊待遇。詹金斯和一群人坐在一起共进午饭，因为下午就要行动了，卡佩小姐和他坐到了一起。 　　本以为她仍然会看上去精神恍惚，但实际上卡佩小姐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异常。她兴致很高的和詹金斯谈论下午的事情，接受同桌人的祝福，甚至还有打趣巧克力吃东西的样子。若不是詹金斯拦着，巧克力绝对会抓伤她的手。 　　吃完饭两人有机会独处，詹金斯这才问起卡佩小姐现在的想法。她撩了一下自己迷人的金发： 　　“我很高兴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飒爽的样子让这位虔诚的信徒，比以往还要靓丽。 　　“就这样吗？” 　　“你认为我还会怎样？” 　　卡佩小姐问道，短短两个小时，她真的变了不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纠结和胡思乱想的人。能够知晓自己的来历，知晓自己的亲缘关系，对于我来说本身就是极大的好事。至于教会对我的隐瞒……詹金斯，你曾经责怪过贤者教会隐瞒真相吗？” 　　“当然不会。” 　　詹金斯诚实的说道，因为这是这具身体的父亲，罗伯特·威廉姆特要求的，他不可能去责怪罗伯特。 　　“所以我也不会因为所有人向我隐瞒这件事而生气，当然，也不会高兴就是了。” 　　她摇了摇头，然后很认真的看向詹金斯： 　　“詹金斯，我向你保证，我对王座没有想法。” 　　实话，谎言神职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对那王座也没有想法，至少现在是这样的，只是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有想法。” 　　詹金斯回应道。 　　“我了解这种看法，即使在我看来，你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我们不会产生冲突，这真是太好了……能够和我拥抱一下吗？以亲戚的身份？” 　　卡佩小姐问道。 　　詹金斯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将赖在腿上的猫拿开，然后大方的站起来和卡佩小姐抱在了一起。他心无杂念，同时隐约能够感受到金发少女的激动和喜悦。这是个很孤独的人，詹金斯衷心为她感到高兴。 　　“当然，如果现在海瑟薇和布莱妮忽然出现，我就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他心中想着，但海瑟薇和布莱妮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猫蹲在小圆桌上打了个哈欠，斜着眼看了下房门。詹金斯和卡佩小姐耳朵同时一动听到了脚步声，于是立刻分开，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詹金斯，有新消息！” 　　房门忽然被推开，老爹一脸犯愁的闯了进来： 　　“今早发现的那个本应在迷锁内的被感染者，关于他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因为詹金斯将洋娃娃和那个男人一起丢给了教会，因此在拼凑细节后，整件事差不多就捋清楚了。那个失忆的男人并非是被吸取了记忆，而是因为灵魂严重受损而导致记忆模糊，因此在适当的治疗和不计后果的诱导后，教会也知晓了他从庄园中离开是因为那把被伯爵收藏的梳子的功劳。 　　只是那个能够完全吸收【血蚊诅咒】的梳子，现在落到了谎言信徒的手中。教会虽然知道那把梳子有强烈的副作用，但依然想研究一下它治疗血蚊诅咒的原理。 　　谎言的信徒再次成为了事件的重点，但下午去见伯爵夫人的计划不会因此而再次推迟，毕竟连伯爵夫人都几乎无法用迷锁困住那些被诅咒者。 　　连同今早到达贝尔迪兰的【吸血克星】一起，詹金斯和卡佩小姐要携带着四件编号物品进入迷锁。因为迷锁【猩红晚宴】的特性，这会进一步的增强他们将要面对的被诅咒者的力量。 　　教会猜测伯爵夫人会给予他们便利，让两人从相对安全的道路去见她，但他们依然可能在路途中就遇到危险，因此必须为此提前做好准备。 　　从今早开始，教会已经三次派遣小队进入庄园的庭院击杀拦路的被诅咒者，庄园建筑物内部则无法进入，伯爵夫人不允许他们靠近。等到一会儿出发以后，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大概会像上次一样，安全通过庭院，但进入建筑物以后的事情还要他们自行处理。 　　计划已经安排的非常周密了，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也都是久经考验的教会恩赐者。但在临行前，老爹依然非常不放心的叮嘱詹金斯注意安全，并避开卡佩小姐，十分隐蔽的暗示他，如果有危险可以选择放弃同伴。 　　“老爹，您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但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事，我会因为没有叮嘱你而自责的。” 　　老爹开起了玩笑，然后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意思是对他非常有信心。 　　詹金斯点点头，也不忘说道： 　　“战斗小队在外围要随时待命，观察庭院中的被诅咒者是否有异动。一旦发现他们丧失重生能力，就说明我们得手了。” 　　他有一根可以破坏迷锁的头发，这根头发比近身袭击伯爵夫人要安全很多。 　　“这个你放心，现在庄园附近至少有10名半神和超过两百人的战斗小队，十二正神教会都明白这里一旦出问题，将会导致怎样的灾难。一旦迷锁破裂，你们只管向外逃就好，教会会解决剩下的事情的。” 　　老爹很从容的说道。 　　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虽然夏季的白天很长，但大概是因为庄园附近的迷锁影响了天象的原因，阴云笼罩着天空，让这里看上去已经到了黄昏。 　　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一起迈入了庄园门口的那堵雾门之后。眼前所见，是遍地的奇异血红色植物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教会的战斗小队今天已经“犁地”般在庭院中穿行了三遍，即使被诅咒者们也复活了不少，但已经无法给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造成阻碍了。 　　在迷宫般的庭院中穿行期间，卡佩小姐还告诉詹金斯，她今天升了一级，现在是四级恩赐者。因为只是刚刚晋级，因此迷锁内的反馈不会非常强。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教会，因为突兀的提升是很不正常的。 　　“我以为只有对世界和自然有奇妙的感悟，才会让恩赐者不合理的晋升等级，没想到解开心结也可以。” 　　詹金斯略带惊讶的说道。 　　“人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彻底了解自己，去探究自己的内在，和明悟世界是一样的道理。我甚至因此多了一个全新的能力，白色基础【心灵之光】，这可是相当稀有的能力。” 第1574章 再次会面 　　卡佩小姐的收获不仅仅是心灵的能力，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让詹金斯观察其中氤氲着的绿色光芒： 　　“这次提升对我意义重大，我感觉我对自身灵魂本源能力的掌握，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大概是因为血统原因，卡佩小姐的灵魂本源能力也是绿色的，其灵魂徽记则是类似于韭葱的形象。出于对詹金斯的信任，她告诉詹金斯，她的能力名称是【怜悯的祝愿】，对于动物，只要还剩一口气，卡佩小姐就能维持生命体三个小时不死，对于植物则能在简单的祝福后，让其生长在更加苛刻的环境中。 　　这次提升虽然没能让这个能力发生质变，但却让能力的作用范围不仅仅限于单一个体，而且维持生命的时间也延长了 见卡佩小姐说了这么多，詹金斯说出了他的灵魂能力，当然是哪个绿色的，并直言他的灵魂本源能力已经进化过很多次了。这是很不常见的情况，灵魂本源能力对应着的是灵魂和肉身的本质，绝大多数恩赐者甚至不知道这样的能力也能进化。 　　卡佩小姐先是非常感兴趣，后来又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生命本源】。她答应会为詹金斯保密，并说有时间会帮助他调查一下。这毕竟是生命类的能力，也许能够从【万物与自然教会】找到更多的情报。 　　很快就再次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庭院，进入到了建筑物内部。血红的雾气依然在里面弥漫着，比起上次来到这里，走廊内饰变得更加的扭曲和邪意。无法得知这是迷锁还是诅咒在影响这片土地，但也可能是二者都有。总之，即使伯爵夫人和被诅咒者们能够彻底被清除，这片土地也会在很长时间内无法让人们居住。 　　詹金斯认为伯爵夫人已经几乎无法维持迷锁了，证据在于建筑物内部由诅咒活化的死物盔甲和被诅咒者们，前仆后继的拦在了两人前进的路上。上次来时，伯爵夫人能够肆意操纵这里的通路，这次没有这样做，肯定不是想要先给两人一个教训。 　　她比谁都渴望得到那三件编号物品，现在为难前来“送货”的人根本就是画蛇添足。 　　“这种操纵冰霜的能力，在菲迪克特利王国并不常见。我想即使是教会内部专精于元素学派的人，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出色。这是你在北国学会的吗？” 　　说话间詹金斯手掌按在墙面上，霜气顺着墙壁上不明来源的新鲜血液向着前方蔓延，在冰冻住走廊转弯处的两个穿着礼服的蚊子脸怪物后，詹金斯快步向前用手杖猛地将两尊冰雕击碎。 　　“是的，我在鲁恩居住的两个月有很大的收获。”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从转角处猛地刺来的金属长枪。 　　“我听人们说起过，你半年前还只是普通人，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了现在的五级恩赐者，这真是了不起。” 　　卡佩小姐带着羡慕的口吻评价道，她将一小撮蓝色的粉末放在手心，然后对着前方一吹。粉末飞舞间，劈啪作响的电流在其中不断穿行。 　　从另一侧走廊跳出来的盔甲刚好撞到了洋洋洒洒飞舞着的粉末上，当时就因为电流的作用而麻痹。 　　“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詹金斯趁机绕到了单膝跪地的盔甲身后，在其起身的同时，从后方将手杖刺入盔甲腰部的接缝。火焰顺着手杖涌入盔甲内部，随后在内部引起了小型的爆炸，将盔甲从中间炸开。 　　身后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大概是从其他岔路来的怪物们听到了刚才的声音。詹金斯和卡佩小姐赶紧向前面跑去，在转过回廊时选择左手边的那条路，没多久便看到了那扇连接着宴会厅的门。 　　门被推开，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闪身走入然后猛地将门关上，将那些执着的追在后面的怪物们关在门外。 　　两人这才有时间转身看向宴会厅，一切都好像上次离开时那样。盖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上摆满了鲜艳诱人的食物，漂亮的有些妖异的伯爵夫人端坐在长桌的尽头，她的身后是那副巨大的谎言之神击杀吸血异种的油画。 　　“你们果然按时间来了，请坐吧。” 　　她捻着绯色丝巾的右手托着脸颊，一幅烦愁的样子。詹金斯为了让那根头发能够发挥作用，这一次没有坐到长桌的尾端，而是拉开了长桌中部的椅子。他给了卡佩小姐一个注意安全的眼神，然后将背在背后的铁罐子取下来。 　　这是B-01-2-8100【元素之血】的一部分，在女伯爵要求的三件物品中，这是体积最大的一个。 　　伯爵夫人要求的那三件物品中，【元素之血】因为体积比较大，由詹金斯携带，【圣血染布】和【吸血尖牙】则由卡佩小姐带在身上，其中【吸血克星】暂时被包裹在【圣血染布】中，以防止伯爵夫人察觉到它的气息。 　　昨晚宴会中得到的那根头发，现在被一圈圈拴在詹金斯胸前的那枚黑色纽扣上。他特意选了一件纽扣非常大的外衣，除非扒开扣子从侧面看，否则谁也注意不到那根长发。 　　现在詹金斯和伯爵夫人的距离，已经进入头发可以发挥作用的有效范围了。头发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完全彻底发挥作用，詹金斯倾向于拖两分钟时间，而不是冒着被对方反杀的风险，去搞什么图穷匕首现的手段。 　　“看来你们把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这很好，现在把【吸血尖牙】和【圣血染布】也放到桌面上。我查验过物品的真实性以后，就会让你们离开，同时遵守诺言，为教会消灭这些被诅咒者提供必要的帮助。” 　　卡佩小姐没有动，她明白这次行动詹金斯才是主导。 　　“在这之前恐怕要稍等一下，教会答应你的要求，可不是什么回报都不要的。你的威胁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教会想要知道，在背后为你提供情报的究竟是谁？” 第1575章 树屋来客 　　教会派詹金斯和卡佩小姐第二次来见女伯爵的时候，并没有要求提出任何的问题，因此詹金斯刚才说的话全都是自作主张。但卡佩小姐也没有质疑詹金斯，她知道教会的圣子做事，肯定是有道理的。 　　“回答问题可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内。” 　　伯爵夫人迟疑的说道，但没有立刻拒绝，这说明在她眼中，三件物品的价值要大于她的协助者们。如果詹金斯没有猜错，她和背后那群人并非有牢固的盟友关系，双方应该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甚至比这还不如。 　　“教会已经展现出了诚意，你瞧，东西我们都拿来了，现在只要你说出那个组织，或者某些人名，我们的合作依然能够继续进行。你不是说，在这次事情以后，你自己百年内都不会再出现吗？即使那群人知道是你出卖了他们，他们真的能够找得到你吗？” 　　不知是詹金斯话术精湛，还是伯爵夫人和帮助者的关系实在不怎么样，她居然真的被詹金斯说动了。 　　迟疑的看向卡佩小姐，在詹金斯的示意下，卡佩小姐首先将盛放着【吸血尖牙】的小铜盒拿出来，放到银餐杯的旁边。这颗牙齿只有在盛放在纯铜器皿中时，才不会有任何的味道，否则会向四周的空气释放一种非常恶心但没有毒性的口臭味。 　　“这是我们的诚意。” 　　詹金斯说道，同时看了一眼手中扣着的怀表确认距离两分钟的时限： 　　“教会要求我们两个小时内出来，否则就认为合作破裂，他们将会采用另外的手段对付你，你要想清楚。” 　　这一点教会同样也没有说，也是詹金斯随口乱说的，卡佩小姐依然当做没有听到詹金斯在说什么。 　　“其实……要我说出来那些人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伯爵夫人犹豫道，没有猜不到坐在一侧的年轻人嘴里的话全都是唬人的。 　　“但我也有另外的要求。” 　　“请说。” 　　詹金斯客气的说道，反正他答应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作数，就算对方想要成为贝尔迪兰市的女王，他都敢和对方就具体的细节和方案进行商谈。 　　“还有30秒～” 　　他心中想着，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微笑。 　　“我知道正神教会为了对付出没于诺兰地区的我的同族们，让药剂师将早已不在物质世界流通的【溶血毒素】配置了出来。我想要十份毒素样本，这并不是为了寻找破解毒素的方式，只是为了自保，你们也知道，我从诺兰逃到贝尔迪兰的手段并不光彩，同族们恐怕会认为是是临阵脱逃者，甚至认为我是叛徒。至于我背后的人，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联合体系，包含不同邪神的教徒和不同的邪教组织，其中处于领导地位的则是【树……” 　　“你就为了区区十份溶血毒素，就背叛了我们吗？看来不仅仅是人与人，人与异种间的信任也是这么廉价和可悲。这恐怕就是智慧生物的悲哀吧……” 　　声音从宴会厅的另一侧，也就是詹金斯和卡佩小姐的对面传来。绣着抽象吸血蝙蝠图案的挂毯后面，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詹金斯眯着眼睛看向他，刚才没有发现他的灵光，是因为这间宴会厅由于【血蚊诅咒】和迷锁的关系，复杂的灵光色彩足以遮挡那些面积很小的人类恩赐者灵光。 　　“是谁？” 　　更令他恼火的是，男人的出现让伯爵夫人一惊。那个长相妖异的女人居然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后退两步，刚好走出了头发的作用范围。 　　头发的作用要求持续效果，这样一来他刚才的拖延时间就白费了，就算对方再次进入作用范围，他还要想办法拖延两分钟。 　　“我当然是组织派来监视你的人，果然就和我们想的一样，你能够背叛自己的同族，同样也能够背叛我们。你这样的家伙，注定是不得好死的。” 　　“为我提供情报的人是树屋。” 　　伯爵夫人补完了刚才未说完的话，眼睛瞥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元素之血】和【吸血尖牙】，带着嘲笑语气问向那个刚出现的男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潜入进迷锁内部的，但你不会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吧？” 　　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那个来自树屋的男人只有六级，和詹金斯的真实等级一致。 　　“不说这是我的迷锁内部，仅仅是我依靠【血蚊诅咒】获得的力量，就足以对抗所有人。连正神教会都不敢闯进来和我战斗，你以为你是谁？” 　　“我要纠正一点，外面的正神教会不是怕你，是担心血蚊诅咒污染贝尔迪兰，否则你早就死了。” 　　那个男人纠正道，然后又问： 　　“至于迷锁……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迷锁并非是你从物质世界外的故乡带来的知识，而是你在诺兰地区和人类恩赐者交易才获得的。猜猜看，那个被你恰好碰到的，因为缺钱而典卖手中禁忌古籍的人类是谁？” 　　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詹金斯理解他的想法，安排了无数的后手，然后在对方上当后揭晓，的确是非常畅快人心的事情。 　　“你们……” 　　伯爵夫人明白了过来。 　　“迷锁本身没有问题，是货真价实的真货。但我们更改了部分的仪式基阵，令其产生了一个不是漏洞的漏洞。现在你的作用已经结束了，正神教会的视线被转移到贝尔迪兰的时间足够久，想来诺兰的计划已经顺利实施。为了保证你不出卖组织的秘密，现在你应该去见死神了。” 　　血红色的雾气翻涌着填满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吸血种操控血液的天赋配合【血蚊诅咒】带来的奇异力量，让伯爵夫人如同操纵自己的手臂一样操纵着血能。 　　澎湃的灵在空气中震动，仿佛要碾碎阻挡它的一切。但这力量的目标并不是詹金斯和卡佩小姐，而是那个来自树屋的男人。 　　“不算漏洞的漏洞在于，仪式基阵是可以破坏的，而且可以使用凡人的手段破坏。” 第1576章 庄园大爆炸 　　那男人的声音从逐渐厚重的血雾中传来，伴随着他的哈哈大笑声，詹金斯听到了从头顶传来的“嘀嘀嘀～”的奇异声响。 　　“糟糕～” 　　他心中一动按住肩膀上的猫，然后就想扑倒卡佩小姐。但没想到卡佩小姐居然先一步的扑了过来将他按在了桌子底下，自己则撑起身体护住他。 　　轰隆隆的爆炸声下一刻便从头顶传来，连成片的蒸汽炸弹引爆的声响，几乎要震破人们的耳膜。 　　宴会厅就是迷锁的核心，原本这样的场所用非超凡手段是绝对无法摧毁的，因为仪式密仪是概念上的力量。但因为伯爵夫人得到的知识被动了手脚，三十多枚被提前布置在庄园关键位置，用超凡力量遥控起爆的炸弹，居然直接炸垮了宴会厅。 　　石砖、玻璃和木料从天而降几乎掩盖了一切，弥散在宴会厅中浓重的红色雾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引起的空气流动，而逸散到庄园的各个角落。 　　詹金斯看着强硬的压住他的卡佩小姐，这位女士已经脸色涨红，然后因为被落石击中而吐出了血。 　　“你要做什么？” 　　他也管不了许多，用力的从女人耳边伸出手直接撑住了从天而降的房梁，不顾砸落的水晶吊灯割破了他的手心，猛地一用力，用另一只手将卡佩小姐拽到自己身后，然后单膝跪地双掌上举，硬生生的将那块硕大的石板抬了起来。 　　这虽然沉重但也足够结实，遮挡住了接下来从天而降的建筑物废料、碎裂的家具和各种残破的尸体。 　　卡佩小姐虽然刚才受伤不轻，但及时脱离了险境，她面色惨白的坐在地板上看着詹金斯托举那块大石板的背影，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你是不是疯了？这种情况居然想来救我？” 　　詹金斯大声的吼道，石板的一脚着地，另一边被他举起，他用力抬举这块为两人提供临时庇护所的大石头，还不忘责备身后的女人，刚才还真是吓了他一跳。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younger brother）啊，我没有多少亲人……” 　　“弟弟”这个词让詹金斯感到一阵恶寒，他从未给被人这样称呼过，就连纽曼也只是称呼他的名字，他也讨厌同龄的女性这样称呼自己。但他同时也有些感动，来到这个世界后，亲情是平白的来的，因此分外珍惜。 　　“以后千万别这样称呼我，就算公开了身份，也别这样称呼我，直接叫我詹金斯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咬牙用力向上推举。宴会厅大概在建筑物的一层，上面可是有三层的东西在向下坠落。虽然爆炸和倒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在那以后，詹金斯托举的可不仅仅是上面的石板，天知道石板上还压了多少的东西。 　　“好的，詹金斯。” 　　听到卡佩小姐的喘气声变得均匀，知道她在为自己疗伤。詹金斯尝试着将石板放下来，然后居然真的找到了合适的角度，令它担在黑暗中看不到的东西上。 　　他这才能够坐下来喘息，然后感觉身后的女人靠在了他的背上： 　　“抱歉詹金斯，我有些困了。” 　　并不是临死之前的遗言，而是抽调大量的生命之灵为自己疗伤，让卡佩小姐精神萎靡。目前詹金斯只知道自己拥有那种近乎不需要花费代价的治疗手段，其他不论是仪式、能力甚至魔药，在治疗方面都是需要一定代价的。 　　“你安心的睡吧。” 　　詹金斯转身抱住她，卡佩小姐本就因为疲乏而睁不开眼了，最后一刻看到的，居然是詹金斯紫色的眼睛。那眼睛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有吸引力，她恍惚了一下便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压抑着心中怒火的詹金斯，将自己的外衣取下来铺在这狭小的角落让卡佩小姐蜷缩在那里，然后转头，眼中带着渗人的寒光看向被石板和建筑物垃圾堵塞的前方。 　　“喵～” 　　表现的非常乖巧非常懂事的巧克力，在詹金斯身边舔舐着他还在流血的掌心，巧克力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引爆的炸弹炸垮了位于庄园庭院中心的建筑物，但这并没有让迷锁彻底的解除。庭院外围的正神教会注意到了庄园内的异变，但当他们想要通过那层雾门进入的时候，却发现雾门居然无法通过了。 　　树屋这次只派了一名六级恩赐者来监视伯爵夫人，虽然有信心制住她，却也担心教会会插手徒生事端，因此爆炸摧毁迷锁核心的同时，也让迷锁与外界彻底隔离。 　　现在只有教会的半神和少部分恩赐者能够飞到天空中，通过上空俯瞰被红色浓雾笼罩着的庄园，看着翻滚的红雾中，若隐若现的被诅咒者军团匍匐在地面上，那些红雾抽调它们的力量。 　　在庭院中心建筑物废墟之上，两人人影相互对峙着。伯爵夫人虽然同样被那爆炸波及，但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损伤，她右手拿着有些孔雀羽毛的羽扇遮住半张脸，左手持着一把红水晶般的短匕首。那匕首源源不断的吸收着浓雾中的力量，这是由迷锁和血蚊诅咒的力量，牵引而成的能量武器，是纯粹的血能凝聚而出的。 　　来自树屋的男人站在宴会厅长桌凸起的残骸上，他双脚并拢手中拿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手枪上密布着复杂的犹如血管一样的花纹。能够看出这把枪也在吸收红雾中的血能，这让圣洁的银白色枪身上的纹路显得妖异无比。 　　“为了对付你，我专门带来了古代吸血种猎人遗留的武器，这把枪有很漂亮的名字，B-04-3-2863【风暴血蔷薇】。这是由教会祝福的武器，再加上吸血种中的叛徒为其添加吸血种的力量，让这把枪完全的克制吸血一族和血蚊诅咒。虽然它没有B-05-4-3911【吸血克星】那样一击必杀的效果，但用来对付同时具有【吸血种】和【血蚊诅咒】的你来说，却刚刚好。今天，你注定要死在我手里，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切。” 第1577章 诅咒聚合体 　　面对树屋来客的威胁，伯爵夫人依然保持着用羽扇遮盖半张脸的动作，只是露在外面的妖异的半张人面，显露出残忍的嗜杀表情。吸血种本就丑陋，这一刻才能让人想起那漂亮的脸袋是伪装出来的： 　　“现在迷锁还没有完全的破碎，你以为有了那把枪就能对付我？即使我受到反噬，但依然还是半神，今天，是你会死在我手里，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教会半神们飞在高空安静的看着这一幕，迷锁外，由正神教会恩赐者们共同吟唱构成的接近奇迹性质的神术迷锁，正在逐渐的将庄园整个包裹起来。 　　半神们没有动手，静观废墟上的两人争斗。贤者教会虽然担心詹金斯的安危，但也知道圣子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 　　“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有些好奇……” 　　就在此时，第三个声音从血红色浓雾的深处传来。红雾在剧烈的翻滚着，潮湿的空气中居然有霜花出现。在那不断外泄的寒气的中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去，雾气后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身影。随着骨质巨手“扒开”面前的那层浓雾，由【白骨之躯】转化庭院中尸体构成的骸骨巨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巨人虽然高大，但仍然没有那个站在它面前土地上，用脚踩着鲜红色土壤的男人显眼。 　　“没人能够阻止你们？我很好奇，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的脚下寒霜冰封了被血液浸渍的红色土地，妖异的藤蔓一样的植物正从泥土中钻出来。他提着剑，身上衰败的死亡气息，几乎压制住了身边的血雾，那是最深沉的死亡，代表着詹金斯本身对【死亡】这一概念的亲和。 　　已经变成死神使者的奥古斯都先生说的没错，由死而生的詹金斯，是天生的死亡掌控者： 　　“我很好奇，我究竟做了什么，才让你们如此的不尊重我。” 　　剑痕划在他的两侧，白骨圣剑衰败一切的死亡力量附着在上面。剑痕大亮，旋转的剑舞劈散了他和白骨巨人身边所有的血雾，旋风一样的雾围绕着它们，但却始终无法靠近。 　　“谎言信徒！” 　　人们认出了他，但只有迷锁内直面他的两人，才能体会到他此刻的怒火。 　　平行与地面旋转着的剑舞圆环，以圆心为中心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在詹金斯周围，形成华丽的光与影的效果。 　　他持剑向前一指，那光影扩展到更广阔的的位置然后骤然向内收缩。没有去管这是否能够杀死那两个人，詹金斯紧接着操纵身后的白骨巨人冲入了废墟战场。 　　这具由数百具尸骨造就的巨人，体积虽然并不是非常夸张，但向前冲刺时也有足够骇人的威势。 　　血舞中它一拳砸向地面，然后詹金斯不出所料的观察到那些代表树屋男人的恩赐者光点暗淡了下来。他本就被刚才的剑舞圆环所伤，此刻遭遇白骨巨人被一拳杀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只是个6级恩赐者而已。 　　切割一切的剑舞，也对伯爵夫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虽然她藏在了红雾中，但詹金斯能够看到她的力量在不断流失。蒸汽炸弹损坏了迷锁的核心，迷锁即将彻底的崩塌了。 　　白骨巨人在詹金斯的指挥下，如同发狂一样不断的用拳头砸向地面。红雾中的伯爵夫人仓皇逃窜，自身化作蝙蝠群四散开来，但又被不断蔓延的霜花逼回原地，她不明白詹金斯是如何看到自己的。 　　但伯爵夫人知道这样拖下去，时间越久对她越不利，因此躲闪过巨人的下一次回击后，猛地一跳飞向了空中。血雾以她为中心盘旋汇聚，庄园中的被诅咒者们匍匐在地面上，任由她吸收全部的诅咒力量。 　　地面上的巨人猛地向上一跳，双掌张开，像是拍蚊子一样，嘭～的一声将伯爵夫人拍在掌心中。但它落地后，掌心中没有血液流出，反而是无定型的浓稠雾气攀附着巨人的身躯，像是血管一样缠绕上了那些骨头。 　　“她想控制白骨巨人？” 　　心念一动，巨人在詹金斯的指挥下主动解体，但伯爵夫人并未放弃这些骨头。红色的芝麻粒一样的斑点出现在那些骨头上，血雾并未重新将它们组合，而是将骨头上残存的诅咒的力量全部吸收干净，毕竟这些尸体也是被诅咒者的，伯爵夫人试图榨取她所能接触到的每一份诅咒的力量。 　　白骨很快变成了柴火一样的枯骨堆积在血雾中，在一阵刺耳的尖笑声中，詹金斯抬起头，看到漫天的血色雾气后面，一个巨大的身影正逐渐清晰起来。 　　他和正在旁观这一幕的教会半神都知道，这是在【血蚊诅咒】后期，才会因为诅咒过度传播而出现的诅咒堆积体，是由无数的血肉和诅咒力量形成的庞大怪物。而此时伯爵夫人靠着迷锁最后的力量，直接抽走了其他被诅咒者身上的诅咒，这才催生出面前这个东西。 　　那怪物在血雾后越来越清晰了，她有着似半球形的头部，乌黑的口器尖锐而致命。四只生长着黑毛的腿支撑蚊子一样恶心的身体，另外两只生长在类似甲壳结构胸部两侧的触手，在血雾中不停晃动。 　　詹金斯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这种诅咒聚合体在有记载以来，也不过出现了三次而已，每一次都是血蚊诅咒发展到后期才会出现的灾难级别的怪物。它已经具有了单凭目视，就能将诅咒传播给普通人的能力，其踩踏、经过的土地和水源，在百年内都无法让人们正常生活。 　　当然，这次是用迷锁力量催生的残次品，虽然依然可怕，但应该没有那种诅咒发展到后期，完全自然诞生的怪物强大。 　　女伯爵已经和这怪物融为一体，并不是作为核心藏在怪物的要害，而是她本身就变成了这个巨大的生物。 　　“为什么人们总是不明白，一旦变大就意味着受攻击面积也会变大呢？” 第1578章 英雄的战斗 　　詹金斯一边思索着巨大化怪物弱点，一边骑乘独角兽飞到了高空，看了一眼等待迷锁完全破碎后随时准备冲进来的教会半神，他想要从怀里把那块金属块取出来，但犹豫了一下感觉可以节省下来。 　　他作为所谓“谎言的信徒”被教会忌惮，被诺兰地区的恩赐者们惊惧，并不是他本身弱小，而人们在自己的想法中不断脑补他的力量因此惧怕他；而是因为他真的很厉害，人们因此惧怕他。 　　虽说以谎言的信徒的面目为人们所熟知，但人们熟知的每一件事情，的确都是他靠自己的力量做下的。他虽隐藏自己的面目和身份，但绝对不是那种躲藏在幕后，靠别人的胡思乱想而获得现在的威名。 　　他有很多谎言来掩盖自己，唯独“我真的很厉害”这一点，的确是真实的。 　　思索间已经来到了那巨大血蚊怪物的头顶，复眼抬起看向詹金斯，深沉的诅咒力量凭空出现。独角兽立刻仰头发出响亮的叫声，在小兽的昂扬的声音中，它那根金色的独角在血雾中放射出柔和的白光，这四散的光芒将诅咒所代表的血红色也映照了出来。 　　“很好。” 　　詹金斯在独角兽脖子的鬃毛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顿时感觉手感非常好。还好巧克力现在正在废墟中看守这卡佩小姐，否则这只猫肯定会炸毛。 　　“既然是诡物的诅咒，那么就用这个～” 　　猛地一跳从独角兽背后跃下，高空中双手持剑猛力下劈。血蚊怪物注意到了这致命的威胁，甩动脑袋，尖锐的口器刺向空中的詹金斯。 　　锵～ 　　巨大的刺剑一样的喙在空中和白骨圣剑交击，圣剑轻而易举的斩断了坚固的生物组织，随后劈在了来不及闪躲的怪物的脑袋上。 　　它立刻发出了频率接近次声的嚎叫声，猛地甩动脑袋想要将詹金斯甩下去，但詹金斯靠着剑牢牢的将自己固定在那里。 　　圣剑几乎没柄而入的刺入了巨大血蚊的脑袋中，也因此让詹金斯的手脚都同时接触到了那怪物。见无法将詹金斯甩下去，浓稠的血雾从周围席卷而来，在涌入血蚊身体中的同时，竟然想要将詹金斯也吸进去。 　　虽然詹金斯的确仍然是血肉之躯，但他拥有的诸多特性完全克制这怪物，甚至不用【亵渎制作】，他有的是办法获胜。 　　“等的就是这个！” 　　他没有挣扎，直接被怪物吸入了体内。但几秒后，一道璀璨的白色光芒从怪物躯体中爆发出来，从内部爆发的剑舞·回旋之势，将巨大血蚊的躯体几乎拦腰截成两段。 　　詹金斯大笑着从伤口中跳出来，在血雾涌向伤口企图治愈的同时，猛地一跳再次跳回到独角兽的背上，手中的剑芒几乎要冲破迷锁。 　　“我可是英雄呢～” 　　他这样说着，眼前代表着【英雄】的黑色光点大亮。一直以来詹金斯都以为这只是个被动能力，让他能够免疫一些诡物的精神污染，并能够直接用手去接触诡物。 　　但此刻随着战斗的继续，【英雄】终于展现了不一样的作用。此刻的詹金斯就是在锻造传说，塑造神话，独身一人为了正义（？）而对抗非人的怪物，的确有资格被称为英雄。 　　白色的光从身躯延伸向手中的剑刃，但这额外获得的力量不过只是添头而已。真正重要的，是那些突兀出现在脑海中的战斗技巧以及对抗体型庞大怪物的经验。 　　那位传承给詹金斯力量的古代英雄说的没错，【英雄】这个能力的本质是纽带，是一代代为了正义而传承力量的人们的信念。当【英雄】这个能力在合适的场合被真正激活，那些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不为人知的人们，依然能够为继承者们提供经验和力量。 　　那些力量对于詹金斯来说微不足道，但他缺少的正是战斗经验。 　　眼睛仿佛穿透了岁月的长河，看到了古代强者们的战斗。涓流的历史掩盖了那些英雄的姓名，但只要传承正义和信念的人还在，他们的力量就永远不会消失。 　　詹金斯自认为不是那种为了正义而战斗的人，但他也不介意偶尔在没事做的时候去充当“正义的使者”。正因如此，他并不是天生的救世者【英雄】，但这个时代，也很难找到比他这个外来者，更加善良和仁慈的人了。 　　澎湃的火焰从身躯中溢出，好像点燃了空气中的血雾。独角兽高声鸣叫着，神圣的力量驱散恶意袭来的诅咒。詹金斯挥剑下斩，剑芒与伯爵夫人所化的血蚊撞到了一起。 　　扩散的冲击波将血雾再次清退，恼羞成怒的怪物嗡嗡的叫着也同样飞向了天空。 　　独角兽的下方，已经成型的剑舞圆环再次向外扩散，空气中的寒霜几乎要与血雾分庭抗礼。 　　血雾被操纵着化成凝实的红色触手向着詹金斯抽来，却轻易的被剑痕切成两段。 　　活化的雾气中同样隐藏着那些被诅咒者的灵魂，飞舞着的巨大血蚊一边操纵血能攻击詹金斯，一边命令那些被诡物力量扭曲成可怖样子的灵魂袭击骚扰自己的对手。 　　那些灵魂的样貌，像是成片的吸血蚊虫，但詹金斯只是抬眼一看，【恶梦缠身】的力量便直接让那些灵魂陷入了安眠。 　　扭曲的人面从雾中扑出，詹金斯一拳便将其击散。独角兽载着他灵巧的在血雾中飞舞，而那道不断向着四周回旋切割的剑痕，几乎要斩断这个已经走到最后一步的迷锁了。 　　“原来我现在已经这么厉害。” 　　他心中想着再次从独角兽背上跳向下方，而下方正是巨大血蚊的脑袋。衰败的灰色雾气缠绕着剑身，只有詹金斯能够注意到的绿色灵光，攀附着那把具有世界树材料的圣剑。 　　同时蕴含着两种不同力量的剑最终再次刺入了怪物的脑袋中，随着死亡和生命力量在它的体内交织回旋，相互冲突的两种力量最终引发了可怕的能量爆炸。 　　PS：这大概算是詹金斯首次不借用神性或者圣子的力量，不借用花招和手段，和半神级别的对手正面作战。故事发展到这里，六级恩赐者詹金斯也算是故事背景中的高人了。 第1579章 联盟的承诺 　　爆炸发生的同时，詹金斯在下坠的过程中被独角兽接住。在二者飞向天空的背景下，巨大的血蚊在他们身后一寸寸的炸开。并非所有生物都能轻易的平衡生命和死亡，这也算是詹金斯独特的天赋。 　　红雾随着操纵者的死去而消散，那恐怖的诅咒失去了肉体的攀附，想要袭击最近的生者，却也被独角兽轻易的驱离。 　　迷锁【猩红晚宴】在这场大战后彻底的破碎，随后早已经成型的神术迷锁【净化天国】，将地面和天空染成了金色。邪恶的力量在蒸腾，在消失，教会的半神们，也终于进入了派拉蒙伯爵庄园，看着谎言的信徒持剑望着他们。 　　“你们和警察一样，总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出现。” 　　詹金斯嘲讽道，收剑拍了拍自己的坐骑，表示对它的表扬，小兽轻快的叫着表达高兴的心情。 　　“首先，我们比你来的还要早，上周教会就已经到了；其次，如果不是你的动作太快，解决她的应该是我们。” 　　穿着白色祭祀袍子的守密人伍德·布洛希尔说道，贝尔迪兰市是传统意义上贤者教会的地盘，因此现在由他来讲话。 　　“总之这次是我解决了贝尔迪兰的大麻烦，前不久梦中的那个怪物，也是我们解决的。你们不用为此道谢，毕竟我们也是生活在这座城市。” 　　他本想说几句漂亮话，就直接用【真实的幻影】回到废墟底下。但守密人让他停一下： 　　“谎言的信徒，纪元之末的事情你不会不清楚。有关救世者的事情，你们想来也非常了解。” 　　此刻十二教会的半神们都在，他众目睽睽之下将【救世者】这个单词说了出来。 　　“了解一些，你想要做什么？” 　　虽然知道教会一直想要找谎言的信徒谈这件事，却没想到守密人在没有人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突兀的在这种场景说出了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虽然不算是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如今纪元末的大灾厄一点点靠近，诺兰蕴藏着的危险也已经显露端倪。我想你们也不会想让这个纪元以毁灭结束，不如和正神教会合作，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相互对敌。” 　　守密人说道，语气倒是非常诚恳。 　　“如果所有人都明白在这个时节合作的重要性，那么我们脚下的这个国家，就不会和更远方的国家爆发战争。我个人相当赞同你的观点，但……” 　　詹金斯故意用嘲笑的语气说道，哼了一下鼻子，然后依次看向在场所有人。他们的脚下是被金色神术符文覆盖的庄园废墟，迷锁的力量在控制这里的诅咒不会外流： 　　“但请问，正神教会现在找到了几位救世者？我知道岁月史诗记载，这一纪将会有9名救世者出现，那么你们现在找到了多少位呢？” 　　他自身现在就占据了六个名额，目前还有代表生命的绿色、命运的紫色和咒法的黄色徽记没有出现。正好趁这个机会，说不定能够知道教会找到的那些天生的救世者们，从而推断出最终时刻的到来时间点。 　　没人回答詹金斯的问题，但同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的重要。自从半年前命运之星闪烁与夜空，寻找救世者的工作就已经全面展开。十二正神教会都有悠久的传承，也都明白救世者代表着什么，但可惜的是将近一年的时间，除了贤者教会在最初发现了某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以外，其他教会一无所获。 　　也因此，目前被教会们知晓的救世者，居然全都疑似是谎言之神的信徒。 　　“天空中的命运之星已经闪烁，纪元之末的灾厄也就在眼前。如果教会想要和我们谈一谈，也不是不可以。” 　　占据了谈话主动权以后，詹金斯继续说道，教会合作提议非常有道理，不管他将来打算以怎样的身份面对最终的灾难，和教会的合作都是有必要的。 　　“但问题在于，谎言的信徒们信仰同样的神明，因此可以算作利益一致的群体，和你们进行合作。但十二正神教会，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并不是那种可以紧密合作的组织。每个教会都有自己的教义，都有自己的目的，甚至掌握的筹码也不一样。和我们谈可以，但我们究竟要和哪些人，或者说和哪些教会来谈？” 　　他这样问道，心中想着的则是让教会为了谈判，组织起合格的联盟，这是有好处的。 　　教会众人沉默不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少顷还是老守密人回答道： 　　“这一点可以商量，但我们需要时间，这不是在场这些人就能轻易决定的。但我想知道，现在我们面前的你，是否能够代表你的全部同伴给出承诺——谎言之神的信徒们，是否有意向和正神教会合作？” 　　他大声问道，詹金斯笑了笑，看向远处的城市，看向远处似乎与天空连接在一起的群山： 　　“为了这个世界，当然可以合作。” 　　“那么如果十二正神教会会组织好联盟并想要商讨合作的事项，我们要到哪里去寻找你们？” 　　守密人又问。 　　“找我？那当然是……” 　　他转头看向西方，此时夕阳西下，西方的天空已经被染成了艳红色。夏末的落日非常美，映照在天空中的人们的脸上，让所有人都像是披上了一层橘黄色的纱： 　　“要找我们，就去诺兰吧，那个预言中十八纪的传说之地，那个汇聚了命运和玩笑的城市。” 　　他指向诺兰的方向，然后转头看向教会众人： 　　“我就在那里，我一直在那里。” 　　“你是否言而有信？” 　　守密人严肃的问道。 　　“虽然我是谎言的信徒，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他举起右手立在耳边：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如果你们想要找我，必定可以在诺兰找到我们。”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守密人学着詹金斯的样子举起手，其他人也是这样，众人的声音产生共鸣，在在场所有人耳边嗡嗡作响： 　　“就像古老神话中，那些为了对抗大灾难而成立的联盟，我们将遵循古老者和历史的经验，重新组织统一的联盟对抗纪元末的灾难。即使我们身份不同，语言不同甚至信仰不同，但联盟必将成立，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第1580章 反杀 　　听着耳边萦绕着的话语，詹金斯满意的笑了。他冲着眼前的教会半神们点点头，先是让独角兽消失，随后自己坠落向地面： 　　“我期待你们的到来” 　　他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消失了。 　　即使身处迷锁之中，谎言的信徒依然以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方式消失了。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但偏偏没有任何人能够说明白谎言的信徒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离开的。 　　但好在这也不是他们这群人第一次以这样离奇的方式离场，因此教会的半神们也不惊讶。确认他真的离开后，便着手准备面对派拉蒙伯爵庄园这片被污染严重的土地。 　　当然，人们还记得贤者教会的圣子和自然教会的预备役修女仍然没有出现。老守密人布洛希尔先生带着同伴们落到了庄园建筑物的废墟上，他们不认为詹金斯会这样死掉，如果真的有圣子在凡间陨落，贤者早就出现了。 　　“圣威廉……” 　　他还没有喊完完整的一句话，就看到盘旋着即将消失的血红色雾气居然再次凝聚在了一起落到众人的面前。 　　那血雾像是旋风一样在废墟上空盘旋，带动着下方的建筑物垃圾和家具碎片洋洋洒洒的被卷起来然后落下。 　　一道金色的闪电像是标枪一样从远处射来，那是自然教会的耐尔冯斯先生操纵自然之力投出的【雷枪】，这是相当强大的神术能力，近乎于奇迹。 　　雷枪精准的击中了旋风一样的血雾的中心，但却直接从中穿了过去，没有对其造成任何的伤害。但血雾被击中一次后，便飞快的落向下方，卷起了更多的石料、木料和玻璃碎片飞向空中。 　　等到这些东西全部坠地，让本就狼藉的废墟变得更加凌乱，那团血雾中伯爵夫人才显出了身影。 　　她依然穿着的是华贵的宴会礼裙，只是现在裙子破破烂烂，就连白色的蕾丝花边都已经变成了焦黑色。她的羽扇不知所踪，因此遮盖不住那张显露出真实面貌的面孔。 　　那是何奇的丑陋，何奇的难看。大概长相最畸形的人类，脸上再生出脓疮，随后被剧毒的蝎子蛰咬后整张脸都肿起来，才会有类似的长相。 　　“谁都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他！” 　　她用胳膊卡住詹金斯的脖子，将詹金斯挟制着站起来。刚才她化身的血雾翻开建筑物残骸，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合适的人质。 　　“我知道这个人身份不凡，我能够嗅到他血液中那种高贵的味道，现在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杀了他！” 　　伯爵夫人大声的喊道，她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其中的尖牙放到詹金斯脖子旁边。其中一颗，正是被她索要的B-12-3-5800【吸血尖牙】，在蒸汽炸弹爆炸开始的混乱中她抢到了这个，并靠着这个，才在被詹金斯击败诅咒化身后，还能得以侥幸存活。 　　教会的半神们都还没有离开，但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他们大都知道詹金斯的身份，贤者的圣子参与这次的行动，本身就是行动最可靠的一点。因此他们都不说话，而是让贤者教会的众人拿主意。 　　但站的最近的守密人布洛希尔先生、“圣殿左手”唐纳思·亚森先生和基尔伯特先生也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衣服上沾满了灰尘，但意外没怎么受伤的詹金斯。 　　“你，快向他们求救。” 　　见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别无他法的伯爵夫人又恶狠狠的摇了摇紧勒住詹金斯的那只胳膊，向詹金斯要求到。 　　“我吗？” 　　他问道，在得到确认后，努力的向前方伸出右手高呼道： 　　“巧克力，救我～” 　　“喵～” 　　乖巧的蹲在房梁翘起的那一端的猫，仔细的舔着自己的小爪子。它看上去干净极了，一点也不像是刚从废墟中逃出来。 　　“巧克力是谁？” 　　显然伯爵夫人不知道詹金斯饲养的乖巧幼猫的名字。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说着，詹金斯的右手向上一顶，硬生生的顶住了伯爵夫人的下巴。与此同时左手拉住了钳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然后脚下用力猛地一转身，硬生生的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 　　丑陋的吸血种张开双臂再次扑向詹金斯，她知道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脱身的方法。却没想到詹金斯居然不躲闪，反而像是和她拥抱一样，撞进了她的怀里。 　　两人的动作都停顿了片刻，随后詹金斯缓步向后退，让周围的人们能够看到，那柄被他插进对方胸口的古朴匕首【吸血克星】。 　　有【真实之眼】存在，詹金斯不可能会让敌人有假死的机会。刚刚不过是考虑到这次他和卡佩小姐身负使命，最后却什么都没办成，因此才会特意给了她机会弄出这可笑的一幕。 　　缓步后退的詹金斯脸上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也是很要面子的，身负使命最后却什么都没办成可不行。而且他也不用担心这会弄巧成拙，趴在废墟底下的时候，他就已经用那枚新入手的空气炸弹戒指处理了废墟下不宜流通的空气，一旦事情发展的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就立刻引爆那些空气，这样还能将爆炸推给刚才【树屋】的那个人的炸弹没有及时触发。 　　“这是……” 　　伯爵夫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眼睛挣得很大低头看向胸口。这造型古朴带着历史气息的匕首，在刺入她的身体后并没有使她流出血液，现在伤口周围，是一层层白色飞灰随着空气流动离开她的身体，这柄匕首对吸血种的特殊效果和詹金斯的【异乡人】异种特攻叠加在一起，她断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吸血克星】？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可思议的尖叫道，那声音甚至让人耳膜刺痛。但随着尖叫，伯爵夫人终于在短暂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不假思索的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再次张着手臂冲向詹金斯。却不料，与此同时一个女人忽然从旁边的废墟中爬了出来，一个猛扑将她扑倒在地。 　　将伯爵夫人按倒在地，卡佩小姐不顾形象的骑在她身上，握住那把小巧的匕首拔出然后再次刺入，拔出然后再次刺入…… 　　直到詹金斯将她拉起来，卡佩小姐才泣不成声的抱住詹金斯的脖子轻声抽泣。她刚才真是吓坏了，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詹金斯被挟持，虽然詹金斯成功反杀，但看到伯爵夫人想要和詹金斯同归于尽，还是令她不假思索的冲了出来。 　　PS：以前提到过詹金斯知道【未知的前路】属于救世者徽记吗？作者君记得没有提到过，所以上一章默认他不知道。另1284章应该是少写了紫色命运，已经补上了。 　　如果有哪位读者记得在何处，有人告诉过詹金斯未知的前路属于救世者徽记，或者他自己在哪一章想明白了，请提醒我一下。 　　有读者在间贴指出来了，只是在897章布罗妮昂斯小姐暗示了一下，作者君已经将暗示变得更加不明显，相当于詹金斯不知道命运的资格在自己身上，相当于我吃书修改前面章节。 第1581章 事件结束 　　“没事了，没事了。” 　　詹金斯轻声安慰着还在抽泣的卡佩小姐，然后顺势将她手中依然紧紧握着的匕首顺到自己手中。刚才卡佩小姐反复穿刺吸血种的那一幕，实在是令他脊背发凉。 　　在二人的身后，丑陋的吸血种的半边身体都已经化作了飞灰，但她依然高举着剩下的右手想要诅咒两人，只是喉咙的发声部分已经消失，到最后也只留下“呃～呃～”的奇怪音节，便彻底的化成一团白灰被风吹散了。 　　“圣威廉姆特，您没事吧？” 　　见贤者教会的圣子轻松的解决了对手，其他人也就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贤者教会的众人走上来问候詹金斯，自然教会与卡佩小姐相熟的半神也来迎接她。 　　詹金斯点点头想说自己没事，忽然感觉肩膀一沉，原来是巧克力跳了上来。他想伸手去摸巧克力的头，算是对它今天这么乖巧的奖励，但又想起那把匕首还在自己手中。 　　这把匕首是纯秘银打造，古老的过去，在詹金斯手中成为编号物品前，这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至宝。此刻被詹金斯握在手心，有种奇异的冰凉的感觉。 　　詹金斯挺喜欢这把匕首，这让他想到了《吸血迷情》的故事中生活在远古时代的占卜师少女。心中感叹着过去的故事，想要将这匕首交给别人，然后好好的和自己的猫玩闹一下，却没想到刚举起手中的武器，它忽然便开始了发光。 　　那光线并不是很强，在黄昏的夕阳下必须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比那些翠绿的光华更显眼的，则是匕首的手柄上，在詹金斯的指缝间，匕首本身的纹路像是活了一样的蠕动着。 　　原本铭刻在上面的符文和花纹有条理的移动，相互拼接变形，最终勾连成了树藤一样的痕迹。这异象并没有持续很久，在树藤纹路显现清楚后，便再次恢复了平静。 　　詹金斯惊奇的看向【吸血克星】，猜测这次的改变又是因为什么。小心翼翼的将其递给老守密人，布洛希尔先生也是一脸惊奇，但惊奇中又有着分明的喜悦： 　　“早就听说即使是编号物品，也能在合适的场合下进一步的进化，没想到活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一次了。这可真是有趣，我要……那群占卜家似乎声称这是她们的东西，现在它的明确归属权则在斯图亚特家族手中，嗯……” 　　詹金斯没去理会老守密人的想法，高兴的用手不住揉搓巧克力的头顶。猫咪不满的抬起爪子想要拨开詹金斯的手，还不忘用尾巴尖去扫詹金斯的后脖颈。 　　卡佩小姐一脸欣慰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然后发现自己教会的半神耐尔冯斯先生在看着她。 　　两人对视，明明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都同样掌握着【生灵同感】的能力，而且比半吊子詹金斯强太多了。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半神问道，这段话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卡佩小姐心中，没有【心灵念话】之类的精神能力，自然教会的半神也能轻易的做出类似的效果。 　　但卡佩小姐暂时还没有这种力量，她犹豫了几秒然后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耐尔冯斯先生眼睛合上然后叹了口气，不再去注视这边的几人，而是看向仍然在发挥效果的神术迷锁的内部。 　　夕阳映照在这片土地上，一片狼藉的大地正被神术的力量逐一净化。不同信仰的人们因为同一个理由汇聚到一起，像是蚂蚁一样遍布在这里，使用着不同的超凡力量检测脚下的土地。 　　他想到了刚才和谎言信徒的那番对话，想到了贤者教会的守密人长老提出的效仿古老的盟约重新结盟。 　　天色渐黑，双月旁的紫色星辰已经若隐若现。时至今日，十八纪元将要结束已经不再是传闻，而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也正是这个时刻，不仅仅是整个世界各种异常事件多发，各种隐藏在亚空间或者被封印多年的诡异怪物重返物质世界，就连普通人也被大国战争、王位更迭等事情烦扰。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动乱的年代就要开始了，而他身后的那几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决定物质世界未来百年走向的关键。 　　虽然最终解决这件事情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跳出来然后又忽然跳走的谎言信徒，但詹金斯和卡佩小姐也算是功劳不浅，每个人都为他们感到很高兴。 　　目前为止，今天下午到傍晚的行动唯一巨大的损失，就只有B类超凡【吸血尖牙】被破坏而已。这枚牙齿被吸血伯爵夫人镶到了自己的嘴里，在吸血种被【吸血克星】命中后，尖牙直接和她一起化为了飞灰。 　　老爹为詹金斯能够平安归来感到高兴，为了庆祝这次行动的成功，还特地带着他到城里最好的餐馆吃了一顿晚餐。虽然老爹结账的时候，惊讶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因为凑巧碰到了温莎小姐，所以最终老爹和詹金斯都没有掏一分钱。 　　詹金斯是不愿意让其他人帮忙结账的，他现在的身家虽然不可能和温莎家族这样的老牌贵族相比，但一顿饭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缩减一下自己和巧克力的伙食费。 　　但温莎小姐坚持付账，言语中暗示，这是对周六晚上邀请她去参加宴会的感谢。 　　就和以前一样，这一次詹金斯也不认为和温莎小姐的相遇是巧合。老爹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而且他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所以很快就找借口离开，并嘱咐詹金斯有时间去见他，他要和詹金斯商量一下返回诺兰的事情。 　　随后詹金斯坐上了温莎小姐的马车，就和前天一样，马车载着两人驶入了诺兰静谧的夜。 　　“宴会一结束你就送我和那两位漂亮姑娘回去了，我都没时间和你说些事情。” 　　温莎小姐主动开启了话题，她知道詹金斯不喜欢酒精，因此递给他的玻璃杯子里装着的是酒红色的葡萄汁——虽然这种饮料长久储存后，也会有酒精的味道。 第1582章 终于下定的决心 　　“我没有留给你说话的时间吗？” 　　马车徐徐行驶中詹金斯回忆着昨晚宴会结束的事情，他只记得宴会结束时已经很晚了，他将父亲和兄弟们送上马车后，便分别将温莎小姐送往她家的豪宅，然后送海瑟薇和布莱妮返回罗莎莉亚旅店。 　　“原本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的，没想到你离开的这么快……” 　　她神情复杂的看向詹金斯： 　　“我是否应该恭喜你，关于血统。” 　　“没什么可恭喜的，况且……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温莎小姐没有否认，举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很大一口： 　　“你是个好人。” 　　这句话让詹金斯有些不适，所以他将柔软的猫咪搂在了怀里，后者喵了一下表明自己很满意。 　　“有些事情，我不想隐瞒你，你这样的人也不应该被欺骗和利用。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正值善良的人，你不应该被迫卷入如此的阴谋” 　　她斟酌的自己的语句，思考着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她并不后悔这样做。 　　“虽然女王陛下承认了你们家和王室的关系，但……其实她只是利用你们，她从未想过将王位给予任何一个威廉姆特。” 　　不是谎言，而且这和詹金斯的观察猜测也很相近，他早就看出女王伊莎贝拉的态度不对劲。所以便点点头，表示理解温莎小姐的意思，温莎小姐见詹金斯一脸平静，又问道： 　　“你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我？” 　　“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这也是詹金斯的实话。 　　温莎小姐咬了咬嘴唇，她本以为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能取得詹金斯的信任，毕竟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女王对于他们一家的信任。而现在这种情况，则间接说明詹金斯的确是那种善良且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他不应该被欺骗和利用。 　　“虽然我几乎可以说自幼在陛下身边长大，但有时候连我都会害怕她。年长的人有年长者的智慧，这种智慧有时候和偏执及阴谋掺和在一起，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想不到的事情。陛下……我不应该说她的坏话，她一直对我很不错，但詹金斯，你一定要小心，她真的打算利用你们。” 　　“这真是有趣，那么陛下真正中意的王位人选是谁？” 　　詹金斯问道，将猫放到腿上，然后微微向后仰身，让胸部以上的身体进入车厢灯光无法照耀的阴影处。这动作让他徒然多了一种奇妙的气质，温莎小姐只感觉胸口忽然发闷，似乎面前的男人变得无比的巨大、无比的扭曲，但回过神，又感觉此刻的詹金斯是那样的可以信赖。 　　“女王陛下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密德尔顿家族的成员，虽然民众和普遍观点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一点。她只是嫁给了王室，因此在上一代国王死去后，因为种种原因才能继承王位，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温莎家族是陛下父亲家族的近亲，我们有很深的亲戚关系，所以我才能在陛下身边长大。詹金斯，你应该知道，陛下诞生的那个家族，还有几位比你的年纪大一些，但已经从政的男人……” 　　她不用继续说下去，詹金斯也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贵族之间的通婚非常常见，女王伊莎贝拉的母族也是大贵族，在她之前也有过和密德尔顿家族的通婚，因此也具有一定的继承资格。 　　经过温莎小姐的提醒，詹金斯才记起自己在和圣庞特夫四世闲聊的时候，谈起王国现在的继承人们，曾说起过这件事。只不过他对于那样的谈话并不用心，因此记不得那几个人的名字。 　　毕竟，他们在詹金斯眼中和街边的小动物没区别，都属于听说过也可能见过，但没必要了解的。 　　“真是有趣。” 　　他小声的说道，温莎小姐的话，算是解开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他就知道天上不会平白掉下来王冠，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陛下不一定会让你们家人消失，用来给别人铺路，但可以想见将你们家推到台前，肯定是为了掩盖后面的那些人。” 　　温莎小姐的声音有些低落，她也属于被推到台前的人。在威廉姆特一家以前，王位最理想继承人就是她，而即使詹金斯出现，她仍然被有意撮合给詹金斯，这是为了让两人站在一起，去遮住女王伊莎贝拉真正中意的人选。 　　“你的宗教背景，注定了她只要想抛弃你，可以很轻松的挑动民众和贵族想到《高塔协议》，人们对于教会对世俗政权的干涉总是非常敏感。而我……我毕竟是个女人，菲迪克特利王国从来没有连续出现过两任女王，虽说现在大家都在讲男女平等，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时代就能彻底解决的。” 　　她攥着玻璃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有些泛白，低着头说完这些，抬头看到詹金斯藏在阴影中的脸已经再次回到了光中： 　　“这真是有趣。” 　　他再次说道： 　　“我就知道王位的更迭不会那么容易，一直以来我都在疑惑这件事，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真的很有趣。” 　　“只是有趣吗？你难道没有看到危险吗？” 　　温莎小姐感觉不明来由的怒火冲上了心头，这也许是因为她自己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将这些话告诉詹金斯，但对方却没有体会到她的苦心。 　　“是很危险，但这也是个机会。” 　　他彻底坐直了身体，让全部的身躯都暴露在光中： 　　“你知道的，原本我并不在意那个王座属于谁。虽然我的……朋友告诉我，我有必要拿到它，但我仍然在犹豫。现在知道有人想要利用我，利用我的家人，我想这应该是下定主意的时候了。” 　　猫仰着头“喵呜～”一声，粉嫩的小鼻子朝向上方，似是在庆贺，而詹金斯的眼睛仿佛都在放光。他的确一直在犹豫，但其实也早就有了偏向。临门的一脚，不过是那种“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这种幼稚的心理在作祟，但总之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理由并不重要： 　　“走着瞧吧。” 　　“你要做什么？” 　　温莎小姐有些疑惑的问道，但詹金斯只是摇头。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老爹和教会对于他是否继承王位的事情一直表现的不是很积极，他们想来早就料到现在的局面，只等他自己发现现状或者从他们口中得知，到时一切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我果然是不成熟的年轻人，卷入王室纷争，想要什么都不做就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他这样自嘲道。 第1583章 结盟 　　“不只是我要注意安全，你也要注意安全。” 　　看着窗外，詹金斯有意转移话题，他还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温莎小姐，可以但没必要。温莎小姐想起了前些天夜晚的劫案，想到了詹金斯留给她的那件大衣，有些脸红的点点头。 　　“说起来，你知道斯图亚特王室的萨尔希二世和以及阿雷西欧家族的高傲者，都要来诺兰了吗？” 　　詹金斯问道。 　　“只听说切斯兰的国王因为和平会谈要来。北国的国王也要来吗？” 　　“是的，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事情。这会是一场盛会，但也是危险的集会。你可以想象会有多少危险人物追逐着权力和利益而来，也可以想象这其中有多少阴谋和诡计。这场三王会面，将决定未来的很多事情，而非常恰好的是，北国和我们的国家，又都面临着的王选问题。历史已经到了新的节点，温莎小姐～” 　　“詹金斯，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你知道你现在面临的是多么危险的状况吗？” 　　她再次有些焦急的问道。 　　“这很有趣，我能够来到这里见识到这一切，真的是令人激动。” 　　只有詹金斯本人才知晓这句话的含义，他向后仰去，倚靠在车厢座椅柔软的靠背上，将自己的脸藏在阴影中。那种摄人心魂的压迫力再次袭来，但坐在詹金斯对面的女人，却莫名的安心了。 　　“温莎小姐，请等着看吧，一整个纪元的故事，最终要选定一个盛大的舞台落幕。届时，所有的演员和观众们，都会齐聚在这舞台周围。我们都是故事中的人，都是参与者，那些自以为操控了一切的人，也只是这一幕的配角而已。” 　　【未知的前路】在微微发亮，詹金斯则仿佛再次看到了命运： 　　“无需担心我是否会遭受危险，也无需担心那些阴谋家会做出什么。十二正神教会齐聚，三位王者踏步而来，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情。上次发生这些，可是传说中上个纪元【高塔协议】首次制订的时候。” 　　“你是说教会和国王们都在寻求变革？变革现在的一切？” 　　温莎小姐努力跟随詹金斯的思路，她有些弄不懂，为何这个出身普通没有经过完整高等教育的同龄人，会说出像是俯瞰历史的贤者般的话。 　　“是的，变革。” 　　为了纪元之末而不得不进行的变革。 　　“与此相比，王位的更迭不过是历史浪潮中一个小小的水花。我们要着眼更重要的事情……” 　　指为了纪元之末做准备。 　　“那些只盯着手中权力的人，注定成为浪潮下的尸体。” 　　“那么你是否会争取那顶王冠？” 　　温莎小姐又问道，但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非常敏感： 　　“抱歉，我不该这样问。” 　　“不，你的问题非常好。”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他抚弄猫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然后问向女人： 　　“那么，你是否又想要争取那顶王冠？” 　　沉默了一下，温莎小姐低下了头，许久才轻轻点头。但不等詹金斯说话，她又忽然抬头望向詹金斯，眼睛中仿佛闪耀着光芒： 　　“在你到达贝尔迪兰前，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我同样拥有继承权，而且还有很多人支持我，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呢？但，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我想要支持你来称王。” 　　温莎小姐闭上眼睛，然后再次轻点头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 　　“比起我，你才是密德尔顿家族最正统的继承人。而且比起我，你也更适合成为一位王。” 　　詹金斯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这个结论的。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我想支持你成为国王。而作为代价，在你成功后，我要成为新一代的温莎公爵，不仅仅是现在的温莎公爵，我要的更多。而作为代价，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你踏上王座的垫脚石。” 　　喊出詹金斯的中间名，代表着她的严肃和认真。只是说出“瑞丹普特”这个单词的时候，温莎小姐又感觉到莫名的怪异，是的，那种仿佛喊出了历史、喊出了命运的怪异。 　　“这个你不必和我谈……我也并非孤家寡人，我有自己的团队和协助者。” 　　他选择了“团队”这个单词，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单词。 　　“你是指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是的，他们的确非常有用，你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就等于获得了王国海军的支持。” 　　温莎小姐说道。 　　“嗯？他们？是的是的，还有他们。不，这两位不是重点，我指的是我真正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你可以和我的朋友们谈，她们更加专业，也更有计划和准备。” 　　“朋友？” 　　温莎小姐以为詹金斯如此的自信，是因为已经得到了教会的暗示。 　　“是的，刚刚我们还提到，斯图亚特王室访问团即将到达本地。这个访问团的规模将会超出你的预料，我的朋友多洛丽丝·斯提亚特公主，也会随着她的父亲来到本地。你可以和她谈，你可以将她视作我本人，她可以代表我。” 　　“这么说传闻是真的？诺兰的作家，在北国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便俘虏了一位异国的公主？” 　　温莎小姐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詹金斯的底气来源，因此终于有心情开起了小玩笑。她本身再加上本国海军要员和外国颇有势力的公主，甚至可能还有教会势力，这已经很好了。剩下的就是争取更多的贵族和民众支持，同时要想办法扭转女王的想法，这虽然不容易，但也并非完全做不到。 　　“不要说得那么夸张，我和多洛丽丝……不过是命运的相逢罢了。” 　　他想到了最初那封茱莉亚寄错地址的“笔友来信”，那真的好似命运一般。 　　“你现在有什么困难吗？虽然多洛丽丝还没到，但我在贝尔迪兰本地也有自己的力量，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想我们现在可以算是结盟，我们面临的问题可以一起解决。” 　　他又说道，这里指的才是教会。 第1584章 詹金斯的宝藏 　　“我的困难吗？” 　　既然詹金斯提到了，温莎小姐便仔细想了想。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助詹金斯称王，因此也不会跟他客气： 　　“是的，的确有困难。我很缺钱，非常缺钱，现在时局混乱，我打算组织一些私人武装，还有收买政府官员，以及组织探子搜集情报。这些都要花钱，但我不可能为此说服父亲用整个家族的力量冒险。” 　　温莎小姐说的很直白，詹金斯也懂钱的力量，但很凑巧，他并不是那种富可敌国的人，但也并非没有办法： 　　“不是现款，黄金和珠宝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你是指教会用私藏帮助你吗？这可不行，这很容易被人发现。” 　　“不是教会，是我个人的宝藏，位置就在贝尔迪兰附近。” 　　去年冬天的时候，在循环的31日之后发生了一件小事，银茉莉歌剧团的团长奥普勒先生被发现死于市区的下水道中，后来发现这个人的身份是伪造的，其真实身份是十几年前消失踪迹的知名大盗，伪神五手的游荡者的信徒雪莱·豪厄尔。 　　后来得知这个人的死，是因为邪教徒希望获得他身上的B-02-2-9032【分解者的手术刀】，得以在邪神神子降生的时候，切断祂连接凡人母体的脐带。神子和那段脐带后来又分别引发了新的故事，而因此被无故牵连进来的“退役”大盗的灵魂，则在詹金斯为歌剧团的老板内利先生进行驱魔通灵的时候，意外的被召唤了出来（504章）。 　　詹金斯因此知晓了这位知名大盗从世界各地窃取的财富，被收藏在两处藏宝地。其中一处位于海外，里面珍藏了一些编号物品，可惜疑似已经被正神教会发现。另一处则藏匿着世俗的财富，位置就在贝尔迪兰附近，而詹金斯因为不想离开诺兰，而且也没有信赖的人手去进行大规模的挖掘活动，因此一直没有打过这笔财富的主意。 　　“宝藏？大概有多少呢？你应该估值过吧？” 　　温莎小姐感兴趣的问道，詹金斯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具体的数字绝对比你想的还要多。如果要形容一下……” 　　他回忆着大盗的灵魂给出的描述，雪莱·豪厄尔可是被当成近现代最成功的和有名的大盗： 　　“如果按照最低价典当珠宝和首饰，大概能够买下整座诺兰。不过还有一些古董不好估价，我虽然是古董店的学徒，但也不是能够为任何的商品估算价格。” 　　宝藏的位置詹金斯只是大概透露给了温莎小姐，让她先准备搬运队和挖掘队。至于精确的位置，还要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到达贝尔迪兰后才能透露，詹金斯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对女人无理由信任的人。 　　温莎小姐的马车，将詹金斯载到了威廉姆特一家住宿的旅馆。两人商量后近期再见一次面，算是达成合作协议，随后詹金斯便带着猫进入了旅店，在房间内见到了自己一家人。 　　上次见面是昨晚的宴会结束后，宴会中发生的事情，可以说足以改变威廉姆特一家人的命运。但至少暂时大的改变还没有发生，一家人依然住在旅店里，并计划着近期返回诺兰，他们的度假时间就要结束了。 　　在一家人中，母亲玛丽·威廉姆特大概是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依然没有让她接受这个事实，詹金斯走进门后，她一下便抱住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口中不断说着感谢贤者让詹金斯平安回来。 　　看起来玛丽也深受坊间关于王室斗争，以及那些传奇小说中宫廷政治的影响，没有将这看成一件好事，反而认为这有可能威胁到自己一家人的安全。 　　其实她想的一点也没错。 　　大哥纽曼和小弟约翰也都在这里，一家人久违的聚在了一起，但看起来都有些不高兴。母亲担忧着一家人的安全，纽曼和约翰还有些为父亲的“不公平”而有些气愤，一家之主思考着一家人的未来，詹金斯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和王室的联系，非但没有带给一家人快乐，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烦恼。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展开了话题，和大家商量返回诺兰的事情。他和纽曼都在诺兰有自己的工作，小儿子约翰也还在上学，贝尔迪兰虽好，但并不是他们的家。 　　其他家人也都同意尽早返回诺兰，因为从今早的报纸刊登有关消息后，一家人居住的旅馆就多了很多陌生人拜会的信件。虽说女王伊莎贝拉邀请他们搬到冷泉宫小住一段时间，或者和她一起出席一些正式的社交场合，但一家人没有这个兴致，只想要回到自己的家。 　　詹金斯已经看到了被散乱放到桌子上的各种信件，这都是以各种原因想要接近威廉姆特一家人的贵族或者工厂主们的邀请函。但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做这些事情，王位之争结束前，高调行事绝对是错误的。 　　因为正式被王室承认，因此按照惯例和礼法，威廉姆特一家的男人们也将自动获得贵族的头衔。这件事将是威廉姆特们回归米德尔顿家族的一个步骤，应该由女王陛下专门组织典礼或者正式的集会，但罗伯特认为一家人不需要在贝尔迪兰等候，他是个很敏锐的人，看出了其中的风险。 　　“不论如何，既然陛下已经承认了我们家的身份，那么就不存在反悔的可能性。那些繁琐的仪式和过程，可以稍微先后推迟一下。现在返回诺兰，在王位的人选出现前，保持和陛下的联系，也可以接受一些本地贵族的邀请，出席宴会之类的场合，逐步的适应自己的身份。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新任的国王会安排我们一家人的位置，到时最差，也不过是没有任何权力的贵族。这听起来反而更好一些……” 　　不得不承认罗伯特·威廉姆特是个极为理智的人，他从逃难到诺兰的难民，用了几十年的功夫家庭美满事业有成，除了运气以外，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也是相当重要的。詹金斯同意他的看法，特别是知晓了女王伊莎贝拉的真实用意以后，更是希望一家人远离贝尔迪兰的政治漩涡。 第1585章 深夜密谈 　　从罗伯特的话来看，他似乎并不认为詹金斯一定能够接过王位，反而像是笃定了女王陛下有别的安排。从这一点来看，罗伯特的政治嗅觉甚至高过詹金斯，毕竟前者靠自己在这个复杂却又不断发展的时代摸爬滚打二十余年而且相当成功，后者只是有些见识的年轻人而已。 　　永远不要小瞧年长者的智慧，詹金非常明白这一点。 　　罗伯特打算和家人一起下周返回诺兰，并询问詹金斯是否和他们一起回去。詹金斯现在还没有计划，表面上来看他来到贝尔迪兰的所有事情都做完了，遇到的所有敌人都完蛋了，但他想要在这里迎接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北国的公主殿下可是相当期待两人的见面。 　　他声称教会还有安排，但应该在半个月内就能回去，因此有可能不和家人一起走。玛丽看上去有些担心，但罗伯特一点也不在意，他知道詹金斯在教会中地位并不普通，而且是相当的不普通。 　　离开前，詹金斯还单独和大哥以及弟弟说了几句话。他不希望尚且没有定论的王位，会影响一家人之间的感情，因此想通过谈话的方式，将事情都说开。但看上去，纽曼和约翰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对詹金斯心存芥蒂，只是抱怨父亲的不公平，然后向詹金斯诉说今天一整天，母亲玛丽对父亲隐瞒这件事情这么久的埋怨。 　　告别前，大哥纽曼·威廉姆特还告诉詹金斯，让他回到诺兰以后，带着他那几位宴会上的“女性朋友”到家中吃一顿晚餐。今晚三兄弟的母亲没有提詹金斯的感情问题，那是因为更重要的事情分散了她的思绪。 　　而一旦回到诺兰，暂时远离了贝尔迪兰的是是非非，玛丽肯定会记起还有这件事情。 　　“詹金斯，昨晚我可是看到了，那三位姑娘可真是很不错呢～” 　　纽曼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然后挤了一下眼睛故意作弄詹金斯： 　　“但我们的母亲是个有些传统的人，你一定要做好应付她的准备。你可还要为小约翰做表率，母亲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们都成为所谓‘花花公子’的。” 　　带着大哥的“祝福”詹金斯离开了房间，但没有离开旅店，而是径直上了楼，敲响了楼上老爹房间的门。老爹知道詹金斯今晚会来，因此即使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依然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着詹金斯。 　　“今天的事情你做的很不错。” 　　“谢谢老爹……这件事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他将有些昏昏欲睡的猫放到桌子上，巧克力“喵呜”一声像是一滩水一样的瘫在桌子上。然后拉过椅子坐在老爹对面，老爹将手中的书放到书桌上，说道： 　　“刚才我们分开以后，我去教会打听了些消息，基本确定，你和卡佩所说，树屋支持那个吸血种在贝尔迪兰闹事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这件事是真的。前些天你和谎言的信徒分别杀死了一名齿轮工匠会的成员，我们搜查到了他们居住的旅店，破译了经过加密的通信，发现树屋和齿轮工匠会进行了全面的联合，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趁着十二正神教会将目光放到贝尔迪兰的机会，去解放诺兰地下的某个可怕的东西。” 　　“我听说闻香鉴赏委员会也已经转移到了诺兰？” 　　詹金斯担忧的问道。 　　“是的，他们的主体都转移到了诺兰。而且不止这些事情，我刚刚才听到消息，在我们都离开诺兰的这短暂两周，围绕着城市的那层诡异的雾，以不正常的速度想着市中心运动。同时，有人反映，在那些浓雾中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不似人类形态、完全违反生物常识的东西。” 　　他叹着气屈指敲了敲旁边的木头书桌，希望借此驱散坏运气： 　　“贝尔迪兰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只剩下一些收尾。但诺兰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我非常担心，再加上一直以来，诺兰市这个纪元末的命运核心的传闻，总感觉诺兰要面临什么大事。” 　　“今天谎言的信徒，不也是说在诺兰等着教会吗？” 　　詹金斯提醒道。 　　“谎言的信徒暂时不算是忧患，他们虽然算不上好人，但至少也不是坏得掉渣的坏东西。现在一切的矛盾都已经转移到了诺兰，我想我们也要尽早回去，至少要在十二正神教会的代表团到达之前回去。” 　　这样也好，詹金斯早就想念自己在圣乔治大街的家了。 　　“老爹，还有一件事。”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今天我听到谎言的信徒提到了……救世者？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曾听我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提起过，但她不肯详细说明。” 　　老爹大概在早就预料过詹金斯会问起这个问题，丝毫没有停顿的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纪元之末的最重要秘密之一，甚至可以被称为物质世界的人们能够掌握的最重要的秘密。只有很少的人能够知道真相，但我想我可以告诉你。” 　　“现在吗？” 　　詹金斯惊奇的问道。 　　“难道你想要去盥洗室吗？我可以等你一会儿。” 　　“不，我是说就在这里吗？难道不需要找一个非常正式的房间，在很多人的见证下，由守密人或者教宗圣庞特夫告诉我吗？” 　　“你看不起老爹？” 　　老爹这样问道，于是詹金斯再也没问题了。 　　“你也许已经从各个渠道以及神话传说中知晓，每个纪元的结束，都必定会爆发异常波及整个物质世界的大灾难。这种事情无法逃避，也无法提前预见，只在命运之星升上天空后，才会有一些预兆。而作为纪元末大灾难的对应，世界和命运也会应运选择救世者，每个纪元的救世者席位并不唯一，经过一些……奇妙的选择，将会产生一个走到最后的人，而这个人就是真正的救世者，世界是否能够在那场纪元末的灾难下幸存，需要这样一个人的努力……虽然将世界的未来全都系在一个人身上，听上去对其他人很不公平，但所有的时代都是这样，这也是我们的世界最基本的规则，就好像太阳东升西落，一切的灵魂最终归于终末，这就是规则。” 第1586章 精灵与生命 　　细细琢磨老爹的话，詹金斯即使早已知晓这些事情，还是有了些别样的体悟。 　　“你现在已经是五级恩赐者了，所以这件事情才能告诉你。不要将今晚我们的谈话告诉任何人和非人，你知道这件事的隐秘性。” 　　老爹提醒道。 　　“五级？哦，是的，但已经六级了，今天下午杀掉那个吸血种以后，似乎世界是将解决【血蚊诅咒】的功劳算到了我身上。虽然没有彻底从根源上消灭这个诅咒，但我想至少这个纪元它不会再出现了，毕竟这个纪元也不剩多少年了。” 　　詹金斯在撒谎，他其实只得到了很少的灵。 　　“晋升六级？那还真是快啊～记得去报备一下，你现在又可以学习新的能力了，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书籍的庇佑】，六级恩赐者去学习这样难度的神术能力刚刚好。你毕竟是贤者的圣子，一直以来掌握的神术能力可没有多少。” 　　老爹已经习惯了詹金斯的迅速提升，虽然惊讶但并不疑惑。简单的跳过这个话题，詹金斯又问道： 　　“那么我们这个时代有多少救世者的名额？” 　　“根据【命运与均衡教会】收藏着的【岁月史诗】的记载，十八纪元的救世者有九位。” 　　“那么现在正神教会找到多少了呢？” 　　这才是詹金斯真正关心的问题，教会的名额和他的名额加起来，将有利于计算最终之日的到来。眯着眼睛缩成一团装作睡觉的猫看了他一眼，感觉詹金斯真是无聊。 　　“这个可是机密啊～” 　　老爹感叹着，但没有说自己不知道答案。这进一步说明，老爹在教会中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我知道你也许认为十二正神教会已经找到了大多数的救世者，毕竟这是如此的重要，而十二正神教会的势力范围几乎辐射到整个世界。但事实上，结果恰好相反。救世者其实可以分成两类，真正正统的救世者，是天生的救世者，即成为恩赐者时所获得的灵魂本源能力，即代表他的救世者身份。但一些特殊的手段能让代表救世者身份的能力后天获得，使救世能力覆盖自己的灵魂核心。目前我们得知谎言的信徒精通这样的手段，目前为人所知的大部分的救世者，都属于谎言的信徒。 　　其中最有名也是最确定的，就是经常出现的【双生恶魔】以及诞生于常青森林的【不死人】，除此之外，有很多线索表明法布里小姐是【真实的幻影】，她做下的骗局是某个大型仪式的冰山一角。【命运舞台】暂时没有端倪，谎言的信徒表现出过【异乡人】的特质，而【英雄】很显然被一个月前阻止了诺兰海啸的家伙获得，教会查到了和他对峙的树屋成员捧着的泥板信息。” 　　老爹逐一介绍着詹金斯已经知晓的情况，实际上不可能有人比詹金斯还熟悉这些事情。 　　“所以，这是六个资格，剩余的三个资格是什么？” 　　詹金斯非常关心的问道。 　　“一个属于命运，一个属于生命，一个属于咒法。扭曲的命运很可能也已经被谎言信徒谋取，因为他们的命运总是如此的古怪，连【命运与守序教会】的占卜者们都无法预测……” 　　这一点詹金斯不敢同意，他没有主动获取过和命运有关的救世者徽记。 　　“代表咒法的资格初露端倪，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旺盛的生命是教会唯一知晓线索的救世者，也是迄今为止，这个纪元出现的唯一一个天生的救世者。” 　　“那是谁？” 　　詹金斯紧张的探究到，那将是自己的对手。 　　“是啊，那是谁呢？” 　　老爹幽幽的说道，眼睛眯了起来让眼角的皱纹格外的明显，两条发白的眉毛微微弯曲，眼神盯着詹金斯。 　　“喵～” 　　巧克力爬起身，从书桌上跳到地面然后又跳到詹金斯的腿上，仰起头眯着眼，用小脑袋蹭詹金斯的手，似乎是在提醒这个有些愚笨的男人。 　　“会是谁呢？” 　　老爹又问了一遍，眼神中的含义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句子投射出来。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谎言的信徒接近摊牌，最终的日子就要来到，现在是时候了。 　　“那个……不会是我吧？” 　　只是想听些消息的詹金斯一下蒙了，但也终于明白了。 　　“仔细想想，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詹金斯从没有想过得自于这具身体血脉的灵魂能力【生命本源】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即使它已经进化的两次，即使它的治疗效果比詹金斯听闻的任何同类能力都要好……是的，这个能力的确非常的特殊。 　　在听闻这个消息的第二天，老爹和詹金斯一起来到教廷，在老守密人长老布洛希尔那里，知晓了救世者能力【世界树幼苗】的大部分情况。 　　“这是【岁月史诗】预见到的第一个救世者能力，也是【命运与守序教会】公布出来的最详细的一个能力。” 　　命运教会并不是共享了所有的情报，因此即使是贤者教会，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未知的前路】这个能力名称。 　　“精灵之子重现物质世界，接触治疗抚慰世间众生；治愈之息播撒人间角落，生命本源启迪最初源泉。这是那些占卜家愿意提供的情报，我最初听闻的时候，感觉这又是那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预言诗歌，现在看来她们说的相当直白。” 　　老守密人看着詹金斯： 　　“简直就是直接指向了你。” 　　“你是精灵祭祀的后裔，是这一代返祖最为明显的威廉姆特，也是密德尔顿家族现存唯一的恩赐者，这只可能是你。” 　　老爹也补充道。 　　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密德尔顿家族还有卡佩小姐这一个恩赐者后裔，但显然能力描述几乎是直指詹金斯。 　　“只等你的能力再次产生进化，你就能获得【世界树幼苗】。教会查到了一些古代文献，这是古代精灵王室才能出现的万中无一的珍稀能力，有了这项能力，你几乎可以随意的操纵这世间的一切生命力。” 第1587章 新的消息 　　守密人的“操纵一切生命力”的说法有些夸张，但天生的救世者能力本就超乎寻常。詹金斯深深感受到后天救世者能力的强大，先天的不可能比后天能力差。 　　“那么要怎样才能进化呢？” 　　詹金斯又问道。 　　“精灵已经消失很久了，这个问题我们也不知道。但根据占卜者们的看法，救世者无法主动追求，只能由命运宣召，因此你也不必顾虑很多事情。命运选择的是你，所以只需要耐心等待那个时刻就好。”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因此教会原本并不打算在詹金斯真正获得【世界树幼苗】前告知他这个能力的真相。只是事情发展出乎预料，他的成长速度远超教会的估计，再加上谎言的信徒们一次次取走命运的馈赠，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随后在圣厅中召开的会议上，在贤者圣徽之下，教会的半神们非常正式的告诉詹金斯，教会希望他能够代表教会，和谎言的信徒以及其他隐藏着的家伙们争夺救世者的名额。 　　知道这是一条成神路的只有守密人布洛希尔老先生和目前教会资格最老的半神，但他们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詹金斯。只是和其他半神们一起强调，这是为了整个世界的未来。 　　詹金斯本就打算由自己来担当救世者，因此很严肃的告诉众人，他不会惧怕那些未知的危险和挑战，并有充足的信心去面对其他的救世者资格拥有者。 　　“这是命运的一刻，救世者资格的拥有者，正式接受了挑战，十八纪元末尾剩余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老守密人感叹着，非常欣慰的看着詹金斯。詹金斯也非常欣慰的看向在座的众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后盾和底气，救世者并不一定要孤身去面对最终，在《疯子和傻子》的故事中失败的救世者，也拥有一大批自己的军队。 　　如果他能够团结更多的力量，不管是超凡还是世俗，那么说不定在最终之日就能更轻松一些。詹金斯现在完全赞同亚莉克希亚说服他继承王位的理由，那个矮个儿的姑娘，果然是最了解他的。 　　虽然贝尔迪兰的所有事情暂时都告一段落了，但这并不代表这将是无聊的一天。整个上午都和老爹一起在教廷，吃过午饭的以后，詹金斯本想带着自己的猫去找亚莉克希亚，看看她们一行人现在到了哪里。 　　但在离开教廷前，有人匆匆送来了一份报纸。随后信使像是雪花一般的将各种消息带到教廷，让本打算听完弥撒就离开的詹金斯和老爹非常疑惑。 　　他们等待了一会儿，然后不出所料的看到教宗圣庞特夫四世匆匆的走来。老人身后跟着一些年老的神父和修女，所有人都是严肃的打扮，看起来一行人刚才是要去出席什么正式场合，但收到紧急的消息才暂停了所有的计划。 　　“刚刚收到消息，【万物与自然教会】宣布他们找到了王室另外的继承人。” 　　老爹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 　　“怎么会，这怎么可……抱歉，圣庞特夫，请问那是谁？” 　　“是自然教会的一名预备役修女，她似乎也是恩赐者。圣威廉姆特应该认识那位女士，前些天圣威廉姆特卧床养病的时候，就是她在一旁照料的，我记得那位女士的名字是西格莉德·卡佩。” 　　这对詹金斯来说是早已知道的事情，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将这视为晴天霹雳的大新闻。 　　贤者教会从没想到过，密德尔顿家族除了威廉姆特一家还能有其他的后裔，特别是这个后裔居然也是恩赐者。 　　王位的事情不需要太担心，毕竟教会虽然期盼詹金斯坐上去，但并没有对它势在必得。但救世者的身份可是大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同样具有生命类能力作为灵魂本源的卡佩小姐，似乎也符合【岁月史诗】的一部分要求。 　　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詹金斯表现出的所有特征才是完美的符合预言家们提供的信息。再加上【命运与均衡教会】非常早的，就将教会中颇有前途的占卜家奥黛丽小姐派去给詹金斯做老师，所以救世者身份肯定是詹金斯的。 　　惊吓也只是持续了半天而已，确定【万物与自然教会】并没有将密德尔顿家族与【世界树幼苗】联系一起，而只是希望能够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位继承中浑水摸鱼后，贤者教会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并准备针对变故重新调整一些安排。 　　教会虽然放下心来，但对于贝尔迪兰的民众们来说，再没有比新的王室后裔出现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接二连三的大消息，让市民们感觉像是过节一样，他们喜欢谈论王室的趣闻，而很显然四个从西部诺兰市来的男人并不能很好的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而金发的貌美姑娘西格莉德·卡佩的出现，才是真正让人们兴奋的事情。这天傍晚的晚报，全部都以卡佩小姐带着略显僵硬笑脸的照片作为头版的图片。 　　大街小巷的报童们吆喝着新闻的标题，将报纸塞到人们手中然后将硬币塞到自己口袋里。 　　这可是比詹金斯一家人被承认为王室后裔时更加的热闹，即使卡佩小姐也是个切斯兰的外国人，但在宫廷政治和传奇小说中，金发美人显然更加能够引人遐想和讨论。 　　这天晚上，卡佩小姐以王室后裔的身份走进了冷泉宫和女王伊莎贝拉会面，但没有人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 　　詹金斯还特地回旅馆和自己的家人谈论了这件事，他本身非常熟悉卡佩小姐，因此能够和家人说出这位远方亲戚的大部分情况。果然，听说卡佩小姐是从小被教会收养的孤儿以后，玛丽非常伤心的让詹金斯有时间邀请她到家里坐一坐。 　　詹金斯兄弟三人母系亲戚已经一个也没有了，父系的的威廉姆特姓氏的亲戚也早已不知所踪。玛丽和罗伯特都认为，比起独居于冷泉宫的女王伊莎贝拉，卡佩小姐才是一家人更重要的亲戚。 第1588章 北国访问团到来 　　“我本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打探到家乡的事情，没想到，到了这个年龄，还能听说亲戚的事情。” 　　从报纸上听说卡佩小姐也是威廉姆特以后，罗伯特非常的高兴。他还说，自己本打算回到诺兰以后就着手准备为夏尔的那位威廉姆特迁墓，现在他的祖父三兄弟中大哥的后代也找到了，这是神明在祝福威廉姆特一家。 　　“我们可以将那位姑娘当成自家人，报纸上说她和詹金斯差不多年龄大？那真是太好了，这个年龄的年轻人都是很容易沟通的。” 　　邀请卡佩小姐见自己的家人这件事可以推到返回诺兰以后，詹金斯本以为第二天也就是周二的报纸，依然会以王室的新闻来吸引关注，没想到拿到报纸后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件突发的大新闻： 　　“哈姆帕沃王国的国王萨尔希二世将率领王室成员访问贝尔迪兰？明晚就到？” 　　海瑟薇是以这样的口吻念出了新闻的标题，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詹金斯： 　　“本能告诉我，多洛丽丝·斯图亚特也要来，而且你绝对提前知道这件事。” 　　她的本能预感是正确的，詹金斯无法否认这一点。于是一时之间，王室后裔的事情反而一下变成了不受关注的消息，外国国王的来访挤占了人们话题的焦点。 　　前些天南国切斯兰的国王将要到访的消息，虽然在报纸上屈居与威廉姆特一家后面。但这次可是北国国王到访，这就意味着贝尔迪兰将齐聚三大王国的全部国王，这是足以压制一切其他新闻的大消息。不仅仅是贝尔迪兰，以这座城市为中心，随着消息的扩散，世界上各个角落的人们都会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集会。 　　哈姆帕沃王国的访问团乘坐蒸汽浮空飞艇到来，访问团的成员包括王室以及一批很有分量的贵族和外交人员。而切斯兰王室的来访，则是通过海洋航运，他们将会从大陆南端的港口城市千树之城埃尔德隆出发，然后在西海岸港口的诺兰市靠岸，随后乘坐专列直接从诺兰来到贝尔迪兰。 　　虽然直到将要到达才将自己的行踪说出来，很让北国访问团看上去可疑，但人们的热情可是挡不住的。一整个周二，整个贝尔迪兰市都在进行装饰，大街小巷的人们梳理着自己的房子和街道，兴奋的谈论那位颇具盛名的北国王者，是否会走进街边的酒馆，或者感兴趣的查看路旁的商店。 　　人们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詹金斯却没有这个时间。他虽然已经决定接受女王伊莎贝拉的邀请，陪同她一起去迎接北国的王室。但他在周二和周三，却将自己的大部分时间放在了教堂以及和温莎小姐的密谈上。 　　接连破获了三起重大的阴谋，仅仅是善后的工作就让教会忙坏了。再加上谎言的信徒邀请十二正神教会联合代表团到诺兰和他们相会，其他正神教会也纷纷派出更有分量的代表们前来贝尔迪兰。 　　接待这群人以及处理邪教徒们留下的线索，让詹金斯这个教会圣子也不得不参与进一些事情。他白天在教廷忙活，晚上则和温莎小姐密会，商谈合作的事宜。温莎小姐在得知了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即将来到贝尔迪兰后，还专门询问了詹金斯，他实际上和那位公主的真正关系。 　　这让詹金斯很是犹豫，但他还是说了实话，这让温莎小姐十分震惊：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海瑟薇也问过，语气也是差不多的。 　　就这样来到周三的下午，詹金斯早早的换好了衣服前往冷泉宫见到了女王伊莎贝拉。因为是罕见的哈姆帕沃王国的国王带领自己的子女们来访，因此作为回应，女王陛下要亲自去迎接他们，并带着自己的后辈们。 　　除了詹金斯以外，包括卡佩小姐和他的两个兄弟也都来了，甚至还有另外一些“传说中”具有继承资格的人。其中当然包括温莎小姐，她腼腆的眨眨眼冲詹金斯打招呼，但并没有和他进行攀谈。 　　这还是自卡佩小姐被称为王室后裔身份后，詹金斯第一次见到她。女王伊莎贝拉亲切的让她站到近处，看起来很喜欢卡佩小姐。 　　见詹金斯也到了，老人还亲切的将詹金斯也唤过去，大声称赞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长得很像，那头漂亮的金色长发是密德尔顿家族最显眼的特征。 　　其实在场众人，连猫都不觉得除了侧脸以外，詹金斯和卡佩小姐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两人有着共同的曾祖父，亲缘关系间隔四代，即使是詹金生活的时代都是可以直接结婚的。因此女王伊莎贝拉只是在刻意显示她对于新找到的王室后裔的喜爱，倒是颇有将两人往火上推的感觉，这足以佐证温莎小姐提供的情报。 　　很快全部的“迎宾团”就都到齐了，一行人坐着马车前往东郊的蒸汽浮空飞艇降落平台。就和鲁恩郊外有教会和王室共同出资的专门“停机场”一样，贝尔迪兰市的郊外，也有依托大陆西部大平原优势建立的类似建筑群。 　　詹金斯身位男性，本来不应该和女士们坐在一个车厢，但分配马车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上了温莎小姐的马车，而卡佩小姐则留在了女王伊莎贝拉身边。这并不是女王陛下又要表明她想将卡佩小姐作为继承人，只是表现自己对于家族后裔女孩的喜爱。毕竟卡佩小姐是外国人，她的继承可能性并不比那位卢瑟先生大很多。 　　“卡佩小姐的事情，我总感觉你提前知道。” 　　马车上的温莎小姐说道，因为这一趟是为了迎接外国王室，因此她特意穿了一件非常正式的礼服。现在贝尔迪兰已经正式的入夏，马车里非常的闷热，詹金斯看着她那身装扮就感觉非常热。 　　“喵～” 　　同样感觉非常热的猫趴在詹金斯腿上乘凉，下巴担在詹金斯的膝盖上，因为猫的正常体温高于人类，詹金斯感觉自己像是在端着一只小火炉。 第1589章 欢迎仪式 　　“知道有怎么样呢？卡佩小姐和王位无关，【万物与自然教会】只是想要浑水摸鱼，女王陛下也想要混淆视听，她本身和我们的目的没有冲突。” 　　马车上的詹金斯这样回答。 　　“那位姓卡佩的女士，是你的朋友吗？或者是类似赫纱以及米海尔的关系？” 　　温莎小姐又探究的问道。 　　“不，仅仅是我的朋友。” 　　“哦，朋友啊～” 　　她故意用那种引人误会的语气重复道，詹金斯哼～了一声没有去反驳，温莎小姐显然是在调笑他。 　　除了闲聊以外，一路上温莎小姐还告诉了詹金斯，今天到来的人们中，有哪些是女王伊莎贝拉真正中意的人选。经她介绍，詹金斯了解到了那些所谓对手们的情报，也知道了那些人大都已经从政，而且从现在反推过去，女王伊莎贝拉的计划似乎很久以前就在谋划了。 　　当然，温莎小姐也让詹金斯不要有压力，现在的舆论和大部分的贵族都认为，还是在正统王室后裔中挑选下一任国王比较合适。正是因为这一点，女王陛下才会大费周章的进行谋划，温莎小姐才会决定放弃自己的追求，转而去帮助詹金斯。 　　“如果不是你出现，不，如果不是你出现而且表现出足够的天赋、能力和野心，我肯定会自己去追求王座的。” 　　温莎小姐向詹金斯感叹道，詹金斯由此想到了如果自己不出现在这个世界，这一切又会变成怎样。 　　温莎小姐的确能力出众，但如果没有女王陛下的追求，她想要成为王，路途会相当的艰险。稍微想一想，詹金斯就能想到她将会经历的挫折、磨难、失败、奋斗以及大小难关，这将是无比艰险的道路，但如果温莎小姐真的坚持，也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温莎小姐身上是否会有所谓的王魂？” 　　他心中想着，然后分别将【树之魂】【龙之魂】【冰之魂】以及【黑暗之魂】与她进行对比，却感觉温莎小姐和任何一个都不符合。 　　“但被我消灭的藏在梳子里的烂泥说过，黑暗之魂的宿主是经过磨难和折磨才能拥有那样的灵魂，说不定……” 　　他心中想着，装作不经意的将自己的单片眼镜拿在手中，趁着温莎小姐转身去开车厢的窗户，飞快的将镜片举到眼前。 　　通过这枚融合了可疑的镜片单片眼镜，不管是去看巧克力、独角兽、家人，都只是在身后出现代表灵魂的虚影，并根据是否使用超凡力量和力量的强盛，虚影会表现出不同的灵动性。但这次看向温莎小姐，詹金斯却清晰的看到在她的心脏处，一缕黑色的小火苗正在安静的燃烧。 　　这不是灵光，因此黑色并不代表诡物。但这同样不同寻常，如果那摊烂泥说自己“能够找到王魂”的话是实话，那么它死掉以后留下的镜片，说不定就能够让肉眼看到王魂。 　　“难道这就是黑暗之魂？如果我不出现，温莎小姐会在一系列的悲惨遭遇后，将这缕王魂孕育出来吗？” 　　他不清楚现在这种火苗状态的东西，究竟是已经成长完成的黑暗之魂，或者是未成长状态的王魂，又或者根本不是王魂。但可以肯定的是，温莎小姐和四王魂的传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而如果能够见到其他三种王魂，詹金斯便可以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树之魂可以找时间看一看女王伊莎贝拉，龙之魂暂时没有线索，冰之魂……” 　　他几乎确定如果王魂真的存在，那么冰之魂就在将要到到来的北国访问团中，甚至就在多洛丽丝那里。 　　想到这里，明白很快就会得知真相。詹金斯不动声色的将镜片收起来，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和温莎小姐谈论他要面对的情况。 　　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城市东郊，而在他们之前，贝尔迪兰的记者、市民代表、本地使节、卫兵仆从和参加欢迎仪式的各色人物，都早已到达。 　　直到下午的四点，人们才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看到了从北方的天空飞来的巨大浮空飞艇。飞艇的降落花了一番功夫，总之等到正式的迎接要开始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的五点了。 　　从浮空飞艇下到地面是需要走梯子的，所有人都脚踩地面需要一段时间。因此迎接的典礼并没有在飞艇旁进行，而是在一旁搭建了多年但从未使用过的大礼堂。 　　因为这是三百年来哈姆帕沃王国的国王首次到访菲迪克特利王国，女王陛下很是用了一番功夫准备迎接活动。随着十五发蒸汽礼炮依次向着天空喷吐出云雾彩弹，礼堂的大门被打开。 　　红地毯自门口延伸向女王陛下及身后由王室成员和贵族、官员组成的庞大欢迎团队，每个人都穿着最庄重的衣服。笔直站立在红毯旁的卫兵们挺胸发出整齐的问候声，随后等候已久的管弦乐队齐奏欢歌。 　　被邀请来的记者们早已和助手们架好了相机，屏息凝神在长号沉闷而悠远的声音中等待，当门外的萨尔希二世及身后的斯图亚特们从转角出现的一刻，嘭嘭嘭～的闪光灯爆鸣几乎连成了一片。 　　早已到达这里并等候多时的贝尔迪兰市市民代表们，在门外的警察紧张的视线中，发出了惊人的欢呼声。人群中的女士们挥舞着手绢，绅士们摘帽向着他们致敬。 　　萨尔希二世穿着一件缀满了勋章的礼服，披着红色的斗篷，左手拄着一根有着熊头黄金饰品的手杖。他没有让任何人搀扶着，自己大踏步走上了红毯，并对着被警察们拦在警戒线后的市民们点头感谢。跟随在他身后的，则是披着统一灰色小斗篷的神情各异的斯图亚特们，更后面则是访问团中的其他贵族和官员。 　　同样的，一头银发的女王伊莎贝拉也没有让任何人搀扶，带领着身后的王室成员和本地的大小贵族迎了上去。 　　而在女王的身后，詹金斯诧异的看向萨尔希二世身后的萨洛特·斯图亚特。他的左臂在冰雪节事故中被斩断，并因此被詹金斯断言失去了继承人资格。前不久在鲁恩见到这位王子的时候，他的左臂也一直空缺，但此时左边的袖子居然不是空荡荡的。 　　“木头假肢？” 　　他看清楚了袖口外的部分，但又疑惑的看向萨尔希二世。既然将萨洛特带来，就意味着他认为萨洛特依然有继承的资格，也就是说，这位国王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继承人少了一条手臂。 第1590章 兴奋的迎接 　　“向您致敬，菲迪克特利的守护者。” 　　两位国王几乎以相同的速度相向走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对方。相距还有十英尺的时候，萨尔希二世率先恭敬的说道，使用的是哈姆帕沃语，女王身后的翻译立刻在她耳边翻译。 　　萨尔希二世的年龄小于菲迪克特利的女王伊莎贝拉，作为晚辈应该率先打招呼。 　　“很高兴见到你，北国的雄狮，你和你爷爷长得真像～” 　　银发圆脸的老人脸上堆满了笑容，一边说一边摘下自己的手套，萨尔希二世也是一样。几秒后，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然后同时看向红毯一侧架设着的密密麻麻的相机。 　　随后爆发的闪光灯让整个礼堂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白色。这一幕，大概会被人们铭记几百年。 　　两位国王见面然后是简单的寒暄，但没有立刻离开，就在礼堂中，萨尔希二世和女王伊莎贝拉坐在一起，在民众、记者和两国贵族官员的见证下，进行了简单的会谈，二者就目前大陆局势发表了各自的看法，重申了各自对于接壤领土的主张，并共同回忆了两国过往历史上的友好交流…… 　　总之，都是些非常无聊的官方内容，詹金斯听到一半便没了兴趣。他抬起头去打量萨尔希二世身后的王世子女，恰好看到满脸兴奋的多洛丽丝踮着脚尖看过来。 　　公主殿下一下便捕捉到了詹金斯的视线，俏皮的向她眨眨眼，随后被自己的长姐提醒要注意礼貌。詹金斯微笑着点头算是回应，有些期待和多洛丽丝、亚莉克希亚的重逢。 　　实际上以女王伊莎贝拉的身份，是不必亲自来这里迎接萨尔希二世的。二者都是国王，而且她的年龄还非常大，即使是在冷泉宫等候，仅派出代表和亲信也是可以理解的。 　　亲自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切斯兰的访问团到达之前，营造一种本国和北国关系亲密的假象，同时也向北国的王展示自己的友好以及期盼。 　　不管怎么说，在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切斯兰王国战争期间，北国哈姆帕沃王国的态度非常重要。 　　虽然简短但异常隆重的欢迎仪式后，在皇家乐团的奏鸣声中，车队载着一行人重新返回城市。萨尔希二世和女王伊莎贝拉共乘一架马车，两国王室的成员则还是分开乘坐。詹金斯和温莎小姐、卡佩小姐坐在一起，通过摇晃颠簸的旅程再次回到了城里。 　　考虑到北国一行人舟车劳顿，正式的宴会将在明天傍晚举办。因此回到城里以后，仅仅是安排了北国访问团下榻的旅店，今天的事情便暂时结束了。 　　詹金斯告别了看起来有话想说的卡佩小姐和有些疲惫的温莎小姐后，兴奋的带着猫冲向北国王室被安排的住所。 　　那是靠近冷泉宫的王室的大庄园，在访问团到达一星期以前就精心的打扫和整理过，这也侧面证明女王陛下是知道这次访问团规模的。 　　庄园门口有守卫，但詹金斯不在乎，一个小小的谎言便得到了进入许可。庄园内部有巡逻的守卫和护卫，还有匆匆前来拜访的访客，但詹金斯也不在意，庭院中的花坛、植物和篱笆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至于庄园建筑物里走动的人们，他们也看不到詹金斯，因为詹金斯是直接从后墙爬到三楼，然后敲响了多洛丽丝房间的玻璃——他直接就能看到灵光，确认公主殿下的位置是很简单的事情。 　　“哦，亚莉克希亚～” 　　茱莉亚帮忙打开了窗子，詹金斯很灵巧的跳进房间，然后张开手臂，将坐在书桌前的亚莉克希亚抱住了。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们两天前才见过呢。” 　　矮个儿的女士带着欣喜的微笑表情说道，她在白色的女士褶袖衬衫外面穿了一件有装饰性扣子的褐色短褂，这让她看上去分外的精神，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长途旅行而感到疲倦。 　　“这可不一样，距离上次我在菲迪克特利的领土拥抱你，已经过去多久了？” 　　他微笑着打量自己心爱的姑娘，又这样询问道。 　　“你从来没有在这片土地拥抱过我的身体。” 　　矮个儿的女士俏皮的说道，以前在这里拥抱的都是投影。 　　在两人的身后，刚刚关上窗户并拉紧窗帘的茱莉亚，转身便看到自己的公主和詹金斯的猫都坐在床上，一人一猫的脸上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对于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的到来，詹金斯非常的激动和兴奋，以至于将她们肯定会和海瑟薇布莱妮见面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结束了和亚莉克希亚的拥抱，他高兴的说着最近几天的计划。詹金斯打算陪着姑娘们在贝尔迪兰市认真的逛一逛，他虽然也不是本地人，但知道了北国的女士们将要到来，可是着实做好了准备工作，这大概是最近最令人高兴的事情。 　　“旅游的事可以接下来再谈，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蒸汽浮空飞艇在途中降落过几次，我们从报纸上得知，你们的女王已经正式承认王室与你们家的关系了？” 　　亚莉克希亚仍然还是那么的理性。 　　“是的。” 　　他紧接着介绍了一下这短短数日贝尔迪兰发生的变故，并且毫无保留的说明了自己的计划以及准备。亚莉克希亚对于詹金斯能够下定决心非常的高兴，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也觉得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至于那笔贝尔迪兰外的宝藏，多洛丽丝表示可以调集足够的人手参与发掘，并认为和本地的贵族，也就是温莎小姐合作是很好的事情。 　　“我们毕竟不是本地人，想要支持你的行动，必定受到非常多的阻碍。但那位温莎小姐真的可信吗？” 　　多洛丽丝询问道。 　　“非常可信，没有人能够在我面前说谎。” 　　詹金斯说道。 　　“那么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亚莉克希亚又问。 　　“朋友关系。” 　　詹金斯可以以巧克力的名义起誓，这绝对是真实的。 第1591章 冰之魂所在 　　“只是朋友关系？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合作，也许让关系更进一步也不错。” 　　矮个儿的女士漫不经心的提议道，见詹金斯疑惑的看向她，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她肯定有类似的想法，单纯的口头协定的合作必定不牢靠。你担心她会有别的想法，她何尝不会担心你有了更多的支持者以后不重视她呢？那位温莎小姐既然在你的描述里，是那种做事果断而且有魄力的女性，她肯定会寻找机会和你突破现在的关系，哪怕她知道你不可能娶她。” 　　“这就是政治。” 　　多洛丽丝补充道，她可不担心忽然跳出来的女性威胁她的地位，她知道詹金斯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个花心的人。 　　“喵～” 　　巧克力认为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想法太简单了。 　　詹金斯不怎么认同她们的看法，他和温莎小姐结盟，仅仅是因为王位而已，对那位女士并没有非分之想。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排多洛丽丝一行和温莎小姐的会面，正式将合作确定下来。这同样也是因为詹金斯不是那种擅长策划大型活动或者长久计划的人，所以他也乐得有人能够帮助自己去完成那些事情。 　　他和姑娘们说着说这话，忽然拿出了自己的单片眼镜，然后转头便看向多洛丽丝。多洛丽丝面对那种奇异的似乎能够穿透人衣服的视线，不闪不避，反而挺起胸面对詹金斯，可惜詹金斯的眼镜并不具备透视功能。 　　在多洛丽丝的胸口，詹金斯看到了一撮蓝色的细长火苗。那显然比温莎小姐胸口的黑色火苗大得多，这也进一步证明了温莎小姐的确是那个孕育黑暗之魂的人。 　　“冰之魂果然在多洛丽丝身上，除了她不可能会有别人的。” 　　他心中想着将眼镜收起来，面对女士们疑惑的目光，想了想说出了王魂的事情。多洛丽丝闻言，立刻表示现在就可以将那缕冰之魂给詹金斯，但被詹金斯制止了： 　　“王魂代表称王的资格，虽然只有极其四道王魂才有用，但【无冕之王】对应的是全部人类的皇帝，而单独的魂魄也许预示着你将成为一个王国的王。” 　　詹金斯拍了拍多洛丽丝的肩膀： 　　“现在还不用着急，这道冰之魂你留着就好，等到你登上王座，我也找到了其他三道王魂，再将它交给我也不迟。” 　　亚莉克希亚也同意詹金斯的看法，她在高塔寻找差分机资料的时候，也看到过和救世者有关的传说，因此认为顺其自然最好，最好不要有意识的将救世者徽记相互传递。 　　一会儿多洛丽丝还要整理房间，去萨尔希二世那里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接受训话，亚莉克希亚则想返回鲁恩市，去看看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是否很好的按照她们的安排处理政务。 　　詹金斯于是便想要先离开，明天一早再过来。但还没等众人告别，多洛丽丝房间的门便被敲响了。没用房间的主人询问外面是谁，长公主雅妮·斯图亚特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詹金斯皱了下眉头转身寻找隐藏的地方，然后看中了墙角的壁橱。亚莉克希亚却做手势让詹金斯等一等，她考虑了一会儿后，示意茱莉亚直接开门。 　　茱莉亚看向多洛丽丝，多洛丽丝相当信任自己的老师于是点头让她照做。开门的时候，美貌的女仆长刻意控制不将房门大开，这样一来只有站在门口的人才能看到里面还有男人，稍远些的人只能看到那扇门。 　　“哦？” 　　斯图亚特家的长公主挑着眉毛说道，一眼就认出了詹金斯。但她并没有惊叫或者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闪身走进门，茱莉亚立刻关门，将长公主的仆人和佣人们都挡在外面。 　　亚莉克希亚不经意的丢下一枚静音符咒，保证房间内的谈话不会被外人听到。 　　“詹金斯·威廉姆特？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詹金斯·密德尔顿。” 　　她没在乎自己妹妹警惕的目光，径直走到詹金斯身前伸出自己的手。那不是握手的姿势，而是吻手礼的姿势。 　　詹金斯斜着眼看了一下多洛丽丝，多洛丽丝立刻走上前，强硬的抓住自己长姐的手使劲摇晃。詹金斯看到她松开手以后，雅妮·斯图亚特殿下的手上有明显的红印。 　　“我的名字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强调道，他们全家都没有更改自己姓氏的想法，女王伊莎贝拉也没有提及这件事。 　　“好的，不过真没想到，您会直接出现在我这个不成熟的妹妹的房间里。” 　　长公主再次抓住多洛丽丝的手： 　　“我本以为您会明天再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关系。” 　　“好了姐姐，你究竟要做什么？” 　　多洛丽丝不耐烦的将手抽出来：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建议你可以到厨房要一些热茶，然后捧着书到自己房间休息。” 　　“当然是有事情了……” 　　她看了看詹金斯： 　　“我想和你结盟，是的，就是这样。” 　　雅妮·斯图亚特在传闻中曾经和树屋有过合作，实际上这也是事实。只是在鲁恩暴乱，也就是自己的父亲身受重伤以后，她便认识清楚了那个组织的危险，于是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教会，这一定程度上帮助教会掌握【树屋】的进一步情报并铲除他们在鲁恩的势力。 　　教会没有为难她，长公主也没有因为失去了树屋的支持而放弃王位的争夺。只不过詹金斯在鲁恩逗留期间，这位公主殿下一直在规避和多洛丽丝的正面交锋，因此除了在宴会上见过她几次，这个女人在詹金斯眼中的存在感相当低。 　　但不得不说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都不容小觑，长公主从未放弃王座，即使是有哥哥这个最大的阻碍在前面阻挡，也没有放弃。因此她想要找些合作对象共同对抗大王子，而她看中的正是最近因为王国财政改革，而备受萨尔希二世赞誉的多洛丽丝。 　　“所以你们的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手臂……我本来以为你们的父亲已经放弃他了，我记得我还在鲁恩的时候，萨洛特就有些消沉，甚至很难在社交场合碰到他。” 　　詹金斯这才想起还有这个疑惑。 　　“父亲和哥哥详谈过一下，大概的意思是说，只要有能力，丢掉左臂其实也没什么。” 　　雅妮·斯图亚特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有话想说，但最后并没有评论父亲的意见。 　　“但总之，有大哥在上面阻碍，我是肯定比不过他的，怎么样，我的提议，你们接受吗？” 第1592章 门外的枪手 　　从明面上来看，多洛丽丝在王位争夺中的优势也很大，但同样因为长幼原因而受制于自己的大哥。现在王室成员跟随国王全部离开鲁恩，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特别是和多洛丽丝暂时的联盟，意味着她也能够借助到这个国家“王子”的力量，雅妮·斯图亚特相当看好詹金斯。 　　她想要的结盟，当然不是共同准备暗杀计划，这是最愚蠢的行为，雅妮·斯图亚特知道父亲身体撑不了太久，这次的旅行，将会是斯图亚特们最后展示自己的机会。 　　亚莉克希亚表现出对这种合作很大的兴趣，詹金斯则全程保持沉默，站在窗前听着女人们商谈政治。他将猫抱在怀里，想起自己来到贝尔迪兰这一周经历的事情。 　　这里已经变成了政治的漩涡，正吸引着更多的捕手和鱼群前来。他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会深刻的影响历史。十八纪最后的政治大事件，想必就是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这一幕悲喜剧还没有上演到高潮，因为剧目的第三位主角，那位从都灵市来的王者，可还在路上呢。 　　告别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主仆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考虑到多洛丽丝的感受，詹金斯没有留宿在亚莉克希亚那里，而是打算返回自己的房子休息。 　　虽然这依然是走夜路，但詹金斯也不担心会遇到危险的事情。现在贝尔迪兰的隐患基本上已经全部一扫而空，针对他本人的谋杀也不可能发生在此时，因为没人知道他去了北国王室下榻的宅邸。 　　一路安全回到自己的房子，打算再看一会儿古代占卜者少女送给他的占卜学笔记，然后再上床入睡。 　　坐在书房的桌子前点燃煤气灯，将【回忆之书】上的文字烙印在空白的笔记本上，竖起笔记本细细阅读上面娟秀的文字。没一会儿，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笔记本的后面升了起来，詹金斯抬头，看着自己的猫两腿站立，将身体趴在几乎垂直的笔记本封面上，将头和小爪子露出笔记本上面。 　　“喵～” 　　它冲着詹金斯打招呼，然后使劲用爪子拍打笔记本。 　　“一会儿再陪你玩，我在看书。” 　　说着将猫强硬的从笔记本上“摘”下来放到腿上，巧克力有些不满，但很快被詹金斯的左手镇压。 　　时间来到十一点的时候，他才打算结束这辛劳的一天上床入睡。穿着睡衣在盥洗室刷牙时，却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贝尔迪兰的这栋房子是临街的公寓式建筑物，没有自己的花园和院子，房门外就是大街，因此不会有拉铃铛的喊门方式。 　　“这么晚是谁？” 　　他疑惑的想着，眯着眼睛冲楼下的方向一看，没有看到灵光。 　　“奇怪。” 　　放下水杯抱着猫来到卧室的窗口，贴着墙壁用手指勾起窗帘的缝隙向下看去，只看到昏暗的路灯下，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贴着门站着。 　　他想了想，将猫放到地板上，自己踩着拖鞋来到一楼。今晚外面的风声有些大，一楼的窗户可能没有关好，让室内充斥着呼呼～的可怖风声。 　　门厅的煤气灯在被点亮后闪烁了好几下才稳定下来，似乎是煤气管道的压力不稳定。詹金斯在门前站了几秒，才冲着门外问道： 　　“请问是谁这么晚还来拜访？” 　　“威廉姆特先生，有您的一封信。” 　　男人的声音沙哑，有很些微的北国的口音。 　　“从房门的投递口塞进来吧。” 　　詹金斯说道。 　　“委托人要我亲自交到您手中。” 　　门外的人解释。 　　詹金斯点点头，确定外面的人不怀好意，因为刚才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他看向鞋柜的抽屉，里面有一把装了三发子弹的手枪。于是将枪拿出来，将门的防盗链挂上自己躲在门后，这才将门开了一条缝隙： 　　“把信给我吧。” 　　但从门的缝隙伸进来的却不是信封，而是黑洞洞的枪口。门外的人大概以为詹金斯会立刻通过门缝看向外面，却没想到他藏在门后。 　　看到枪口以后，詹金斯顺势伸出手握住枪身，然后猛地一拉将整把枪夺了过来，同时想象门外的男人会是怎样的表情。他并不是很懂枪的型号，无法从手枪推断出门外来人的身份，所以便问道： 　　“抱歉，这好像不是信件。” 　　他不知道门外的人此时是什么感受，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丢了进来。他顺手接住，然后用【凝冰】的能力，将这枚蒸汽炸弹正试图向外喷涌的蒸汽全部凝结成冰。 　　“这个，好像也不是信件。” 　　他说道，然后猛地将手中的冰疙瘩再次从门缝抛出去，随后便听到了有人快速离开自家门口然后猛扑向地面卧倒的声音。 　　“喵～” 　　姗姗来迟的猫出现这才走到詹金斯的身后，利落的助跑，然后沿着垂直于地面的鞋柜侧面攀上鞋柜，最后猛地一跳来到詹金斯的肩头。 　　詹金斯笑了笑解开防盗链，左右手各持一把枪走出门外，刚好看到那个卧倒在地的男人正爬起身。 　　陌生人看着穿着睡衣踩着拖鞋驮着猫咪手持双枪的年轻男人，有些怀疑雇主是在陷害自己。 　　“上一个试图在我的房子附近谋杀我的人，好像没有什么好下场。” 　　詹金斯感叹道，这说的是冬季旅行归来后，闯进他的家结果被他用手杖抽昏的连环杀人狂。 　　刚爬起来的陌生人将这话当成了威胁，但他也看到了年轻作家手中的两把枪，实际上其中一把在一分钟以前还属于他。 　　“你现在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其实是找错人了吧？” 　　詹金斯问道，陌生人沉默不语，想要向后退一步，但詹金斯已经将右手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要不要试一试是你跑的快，还是我的子弹快？虽然我的枪法并不好，但我们只相差三步，我想我会瞄的很准。” 　　陌生人只是普通人，当然不想试图用自己的速度或者幸运做这样的尝试。 第1593章 “瘟疫”爆发 　　“既然任务失败，那么这算我倒霉。我知道你没有立刻杀死我或者喊警察过来，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我的雇主的消息。放弃吧，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杀手。” 　　路灯下的杀手面对枪口一动不敢动，但脸上没有惧怕，他相当的平静。派来刺杀詹金斯的人，当然不会是随便从小报角落广告找来的杀手，这是个很专业的人。 　　“杀手还能有职业道德？” 　　詹金斯嘲笑道，对方却并没有反驳这一点。 　　“那好吧，你想要活下去吗？我们可以谈一谈。” 　　作家先生又说道。 　　“没什么可谈的。” 　　杀手摇摇头，但却忽然感到一阵风冲向面门，随后才意识到年轻的作家丢掉左手的手枪掰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无法控制他的嘴巴。 　　“我这是防止你咬毒自杀。” 　　詹金斯解释道，然后学着从书里看来的手法，想要卸掉他的下巴，可惜手法并不熟练而且用力过猛，似乎将下巴的骨头捏碎了。当然，从对方惊讶的表情来看，杀手似乎没打算咬毒自杀。 　　“看着我的眼睛。” 　　詹金斯忽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陌生人下意识的抬头，眼神刚好和詹金斯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听着，你的雇主其实是你的死仇，所以你要去杀了他。” 　　谎言的力量随着言语脱口而出，对视的眼神传递着精神的力量。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可能性抵抗这种近乎直接改写意识和认知的手段。 　　因为下巴碎了，杀手只是摇头，似乎想要表达从未见过雇主，对方相当谨慎的意思。 　　杀手一边做出这样的动作，脸上则是因为受伤而产生的痛苦表情，但已经明白自己要回去复仇了，面前带着猫的年轻人不是敌人。 　　“你们总有办法联系，我可不信你丝毫不了解他。尽你的一切可能去杀掉他，这是你人生最重要的目标。” 　　詹金斯再次重复道，放开钳制住他的那只手，然后弯腰将陌生人的手枪捡起来物归原主： 　　“尽你的一切可能。”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抬手给对方治疗了一下下巴，但因为碎骨头没有恢复原位，因此这治疗只是保证不再疼痛，说话依然很困难。最后，詹金斯又相当不客气的从对方头上拔下来一撮头发，这可不容易，陌生人是短发，而且头发相当的油腻。 　　“嗯。” 　　拿回自己手枪的陌生人点点头，因为下巴和两颊的骨头碎掉而无法说话。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很快跨过公寓前的马路来到街对面墙体的阴影下，将自己藏在阴影里顺着大街走向远处。 　　从理论上来说，用神职的力量说出的谎言，对普通人的效果能够维持相当长的时间。詹金斯不怕对方说出自己的秘密，首先他现在去刺杀别人，被乱枪打死的可能性更大，其次他现在根本说不了话，最后，詹金斯看向手中的头发。 　　那头发被他自身的阴影遮挡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自从猜测诺兰的冬季和春季流感可能与自己有关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疾病诅咒】了。 　　第二天詹金斯还没出门，就从匆匆赶来的海瑟薇和布莱妮那里得知了全城戒严的消息。昨天姑娘们知道了本国访问团中有那位多洛丽丝·斯图亚特，所以今天特地早起直接来找詹金斯，想要看看詹金斯是在何处过夜。 　　“全城戒严？即使是因为北国的王室访问团，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穿着睡衣的詹金斯疑惑的问道，招呼她们坐下，然后想着自己厨房里是否有能够做早饭的食物。 　　“喵～” 　　猫叫声从二楼传来，几秒后打哈欠的猫才出现在楼梯转角。睡眼惺忪的看到房子里多了两个人，顿时感觉不高兴了。 　　“昨晚出大事了。” 　　布莱妮挥舞着手中的报纸： 　　“斯塔尼公爵遇害了！” 　　“谁？” 　　“本国的一位公爵，你大概没听说过，他为人非常低调，而且很少会在贝尔迪兰出现，这次大概是因为王位更迭的事情才来到贝尔迪兰暂居。” 　　海瑟薇解释道，詹金斯低头看向报纸。头版被昨天女王伊莎贝拉以及萨尔希二世握手的照片占据了，在第三版一个很小的角落，才是这次凶杀案的报道。大概是考虑到影响，报纸在刻意淡化这件事。 　　“就算是公爵遇害，也用不着全城戒严吧？我记得去年夏天末尾，贝尔迪兰也有一位公爵莫名去世，当时消息虽然很轰动，但并没有这幅阵仗。” 　　詹金斯说的这件事，还是他第二次参加兜帽先生的“合法聚会”时，听白桦木先生说起的，白桦木先生在詹金斯闯入的第一次聚会期间没有提供消息，所以第二次提供了两条。 　　一转眼，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不只是公爵遇害，那个不怕死的刺客被乱枪打死以后，凡是接触过他尸体的人，全都出现了咳嗽、发热以及头昏的症状。紧急联系贝尔迪兰医学院的教授，以及刚好派代表来到贝尔迪兰【万物与自然教会】的牧师们，检查发现那是一种相当厉害的流感。症状与已经在诺兰消失的冬季、春季流感有极大相似之处，而且致病性、传染性更强，我们都知道诺兰的传染病造成了多大的危害……” 　　更关键的是，教会一直怀疑冬季和春季的流感和骷髅剑的瘟疫有关。现在骷髅剑的原持有者死亡，谎言的信徒前些天刚和教会达成协议，没理由做这种事情。再加上昨晚的公爵遇害案疑点重重，教会怀疑有新的邪教组织来到了本地，或者那群谎言的信徒们终于发疯了。 　　这种结果是詹金斯没想到的，他很容易就明白姑娘们带来的消息，和自己昨晚做的事情有关，但在此之前根本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恐慌。 　　在他看来诺兰地区的大流感，是他的诅咒和本身季节性传染病共同作用的结果。而这次被他施咒的人，他已经决定如果不是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亲自去解决尸体防止瘟疫。从理论上来说，这次并不会引发像诺兰那样的事故，詹金斯只是没想到教会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的谨慎和恐慌了。 　　PS：月末求一切。 第1594章 全面戒严 　　在这个有些慌乱的清早，公爵被刺杀反而变成了不受关注的消息，有关城中可能爆发如同诺兰那样大瘟疫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贝尔迪兰。 　　但问题在于诺兰的大瘟疫之所以听起来很可怕，是因为那里的瘟疫指的是因为骷髅剑而产生尸瘟，詹金斯引发的冬春两季的流感，只是与其同时出现而已。但贝尔迪兰的市民们不这么想，他们很本能的将发生在诺兰的截然不同的两种传染疾病看成一种，并非常相信贝尔迪兰马上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虽然保持理智的人不在少数，但“三人成虎”这种事情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就必定成立。就这样来到这天下午，因为城里戒严的原因，詹金斯没能出城，只能在罗莎莉亚旅店和姑娘们共同消遣时光。 　　他此时孤身一身站在二楼布莱妮的房间，从窗户看向大街，看到三五成群戴着鸦嘴面具的黑衣人背着硕大的金属罐子，罐子连接手中的喷管，正沿着空荡荡的大街喷洒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消毒液体。 　　“太夸张了吧？” 　　在詹金斯角度这有些小题大做，但在教会和王国眼中这一点也不过分。这种流感爆发过一次，再加上纪元之末本就是各种大灾难频发，现在显露出的瘟疫的征兆值得他们这样谨慎。 　　“我是不是应该去找教会解释清楚这件事？” 　　但他在这件事中毕竟扮演了蛊惑别人去刺杀的不光彩角色，而且很难解释蛊惑别人的手法。再加上这很容易将他和引发诺兰流感的罪魁祸首联系在一起，詹金斯心中虽然有罪恶感，但并不倾向于去向教会解释这件事。 　　巧克力扒着詹金斯的肩膀看向下面，两只眼睛感兴趣的打量着这一切。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两只小耳朵晃动了一下，然后喵了一声给詹金斯提醒。 　　转身看到是海瑟薇带着旅店的佣人端着茶点上来了，佣人很快离开，红发的姑娘和詹金斯一起站在了窗口。 　　“布莱妮呢？” 　　詹金斯问道。 　　“和朋友们在下面，她们都很惋惜不能出城去看薰衣草田。” 　　虽然不是禁止市民们走到街上，但市政厅禁止人们出城，而且这些来自诺兰的贵族小姐也知道和诺兰相似的瘟疫是多么可怕，所以自觉的待在旅店没有外出。 　　“真是可惜，我原本还打算今天和多洛丽丝以及亚莉克希亚去贝尔迪兰转一转呢。” 　　詹金斯惋惜的说道。 　　“在我面前说这些好吗？” 　　红发姑娘笑问道，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但詹金斯还是自觉的停住了这个话题。 　　既然詹金斯在北国的“朋友们”都已经到达了本地，海瑟薇便打算尽快安排自己的计划，让布莱妮知晓詹金斯“丰富多彩”的情感生活。她让詹金斯放轻松，安心等待就好，并用故意装出来的幽怨语气表示，自己就像低俗骑士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居然在主动帮助自己的男人去博得其他女性的欢心。 　　詹金斯闭嘴不言，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打算在旅店留到傍晚，然后去见老爹，不管老爹在不在，接下来都要去教廷问清楚现在的情况。其实白天的时候他就应该去的，但今早教会教士捎来口信，让詹金斯今天白天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想来是发现了被刺杀的公爵和那位刺客的蹊跷之处，所以让詹金斯暂时静观其变，而不是直接到教会接受保护。 　　“你在看《侦探骑士传》？” 　　詹金斯想事情想得出神，海瑟薇看到了倒扣在一旁书桌上的小说。 　　《侦探骑士传》是最近几年最为畅销和影响力最大的通俗骑士小说，虽然其中包含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情节，但秉承着好的故事就要真实的看法，很少有人会指责书中出现的类似桥段。 　　不仅仅是原主詹金斯这样的年轻男性，这本书的影响力渗透到了社会的各个角落，是名副其实足以影响一个时代的小说。可以想见若干年后，也必定会被冠以“名著”和“传奇”的名声。 　　“刚好看到房间的书架上有这本书，说起来这家旅店还真是不错，居然会主动在客人的房间提供小说。” 　　“现在不都是这样吗？” 　　她顺手翻开詹金斯刚才看到的桥段，发现那一页是一首短诗。 　　“《等候》？” 　　海瑟薇笑了起来： 　　“这首诗可真是有名，我非常喜欢【我会叼来一只小纸箱，将它放到你的眼前】这句，虽然直白的没有味道，但却意外的……动人。” 　　“喵～” 　　巧克力眯着眼睛很受用的点点头。 　　“很多书籍都会引用这首诗，具体来说，几乎每本谈到爱情桥段的骑士小说，都会附庸风雅的引用这首诗。” 　　詹金斯漫不经心的评论道，依然想着瘟疫的事情，他希望找到合适的方法解释清楚，否则很难说贝尔迪兰会戒严多长时间。 　　“听说《侦探骑士传》的作者这次会在切斯兰的访问团中一同前来。” 　　“嗯？” 　　詹金斯没听说过这件事。 　　“是的，我前些天从朋友那里听说的。这可真是令人激动，这可是真正的大作家呢……抱歉，詹金斯，我不是说你……” 　　海瑟薇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歧义。 　　“没关系。” 　　詹金斯丝毫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书部分剽窃自另一个世界的，他也从未真的把自己当成才华横溢的作家。 　　“你知道吗？侦探骑士传的作者是位漂亮的年轻姑娘。” 　　海瑟薇还在接着谈这件事。 　　“我知道是女性。” 　　詹金斯说道，这是从原主记忆中挖出来的信息。 　　“而且和王室有血缘关系，非常淡的血缘关系。” 　　红发的姑娘又补充道。 　　“这一点我不知道。” 　　“也许切斯兰的王将她也加入访问团，就是因为知道菲迪克特利找到了一位年轻作家，而这位年轻作家刚好又是王室后裔，所以那位南方王国的王，想要证明自己家族的年轻人也不差。” 　　海瑟薇开玩笑道。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些兴趣见见那位女士。她写的书真的很不错，也许我应该向她要一个签名。” 　　詹金斯盯着下面的街道回答道，眼睛在那些带着鸦嘴面具的黑衣人身上停了很久。 　　PS：既然故事开始在诺兰，结束自然也在诺兰，所以这一卷本来就是安排着在贝尔迪兰处理些事情，然后回到诺兰面对最后的故事。 　　当然，诺兰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王位，比如三王会谈，比如十二教会的新协议，比如教会和谎言信徒的会谈，比如海瑟薇的“计划”，比如菲妮和小天使，比如老爹的诅咒，比如奇异烟草，比如差分机，比如兜帽先生聚会……所以这一卷还有相当多内容。 　　月末求一切。 第1595章 贝尔迪兰大撤离 　　这天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出现任何的状况，詹金斯按照计划先是到旅店寻找老爹，发现老爹不在后，又去家人们租居住的旅店房间打招呼，知道他们计划乘坐明晚的火车离开贝尔迪兰返回家乡，届时女王陛下说要亲自送行。 　　接下来来到教会，果然看到老爹和教廷的守密人们在一起。看到詹金斯后，老爹挥手将他叫了过来： 　　“你回去以后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晚上一起离开贝尔迪兰。” 　　“好的……明天？这么着急吗？” 　　“不算是着急，十二正神教会派往诺兰的第一批队伍，也会在明天同一时间乘坐火车去诺兰，我们和他们一起走会安全很多。” 　　因为詹金斯以谎言信徒的身份，随口说的要去诺兰商谈合作，十二正神教会决定先将重要的队伍和代表们转移到诺兰，然后再开始漫长的谈判和协商。 　　“一起走也好，罗伯特和玛丽也决定明晚带着纽曼和约翰一起走……” 　　“是的，是教会建议他们这样做的，这样一来大家可以坐同一辆火车。” 　　老爹解释道。 　　“我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上火车吗？就是海瑟薇布莱妮和她们的朋友，现在贝尔迪兰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她们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火车可以安排下二十多位女士吗？” 　　詹金斯想要和海瑟薇、布莱妮一起走。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知道教会代表团要离开，贝尔迪兰很多贵族也想和他们一起去诺兰暂时避难，而且……” 　　老爹看向旁边，见除了正在翻书和守密人们，图书馆内暂时没有其他人： 　　“这件事明早才会宣布，女王伊莎贝拉将会和萨尔希二世一起，与一些重要的贵族和官员离开贝尔迪兰前往诺兰，也是和我们一起。” 　　这可真是将詹金斯惊住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该死的瘟疫，现在这种情况城里是不安全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感染源头，三王会谈肯定是无法在贝尔迪兰举行了。如果要转移国王们的会面地点，诺兰市是最合适的选择。你瞧，这同样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而且切斯兰的代表团将会在那里登陆，最重要的是，诺兰曾经爆发过类似的瘟疫但现在已经结束了，众所周知这会让这座城市的人们短时间内具备一定的免疫力……” 　　还有许多政治和安全方面的原因，老爹没有罗列出来，但显然这个仓促的决定已经不可能更改了。 　　詹金斯惊讶于如此之快的转变，然后意识到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自己一个不谨慎的决定造成的。诺兰市纪元末命运舞台的说法由来已久，而现在，那里似乎真的已经变成了所有矛盾的漩涡。 　　当天晚上就从海瑟薇和布莱妮那里得知，她们的旅行团要在明晚离开，这是姑娘们家里的人安排的。随后又在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那里，确认了哈姆帕沃访问团会在明晚再次出发，这也算是确定了所有从老爹那里听到的消息。 　　于是詹金斯也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当然也不忘和温莎小姐商议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温莎小姐果然也要去诺兰，因为大部分和王选有关的人都要随着女王伊莎贝拉转移，可以想见诺兰在几周内，将会成为整个世界的政治中心。 　　周五的下午，詹金斯在冷泉宫再次见到了女王伊莎贝拉。老人直言不讳的希望詹金斯也能够离开贝尔迪兰，在得知他本身就有这样的想法后，又希望他能够和她在一个车厢： 　　“我知道你在教会里的朋友，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车票。但既然你已经是王室成员了，就要做好准备远离那些宗教的事务，否则会被别人说闲话的。我听说诺兰教区准备让你做大主教的接班人？哦，詹金斯，你不会真的想这么做吧？” 　　詹金斯从未想过去接替帕罗德主教的位置，因此非常诚恳的表示自己并不会这样做。女王陛下很高兴詹金斯能够和她想的一样，然后首次和他正式的谈到了王位继承的事情。 　　“在你和你的兄弟之中，你其实是最适合接过这顶王冠的。” 　　她直言不讳，詹金斯也明白这是实话，毕竟这句话限定的人选只有三人。 　　“我知道现在外面有很多耸人听闻的风闻，但实际上我很看好你。” 　　她似乎在暗示温莎小姐透露的消息，詹金斯装作没听出话外之音。 　　“在到达诺兰以后，我想我是时候选出那个人选了。我想邀请你，和王室其他的旁系继承人见一面，我希望能够看到你们站到一起，这样我能够更好的比较出哪个人更适合我的位置。” 　　她的意思是所有的继承人都会跟随她前往诺兰，让詹金斯不要多想。 　　“这很好，我也希望这个国家能够有更优秀的国王。不过，我已经和家人说好，要和他们一起进行火车旅行，所以……” 　　詹金斯表现出为难的样子。 　　“没关系，那就去多陪伴你的家人吧。等到你的年纪再大一些，就知道这并不容易。我不得不感叹，你看上去真是非常年轻，如果不是知道你真的有二十多岁，我简直要以为你是还在念书的孩子。” 　　她在詹金斯肩膀上拍了两下以示亲昵，然后便让詹金斯回去准备，并商定好诺兰再见。 　　这次从贝尔迪兰离开的人员数量远超詹金斯的想象，因为贵族和王室，都希望能够和教会的代表团一起走，因此20节的车厢大都安排成普通的对排卡座，让车厢能够尽可能的塞进去更多的人。 　　这还只是第一批离开贝尔迪兰“逃难”向诺兰的人们，要知道三王会谈虽然只有三位国王要参加，但实际上这其中涉及到的人员相当多且复杂。在女王伊莎贝拉和萨尔希二世离开后，还会陆续有更多的人们从贝尔迪兰前往诺兰。 　　他们当然乐意这样做，毕竟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贝尔迪兰会爆发瘟疫，如若不然如若不然国王们也不会走的那么仓促。 　　PS：昨天定时发布章节弄错时间，上午居然更了两章……月末求一切。 第1596章 月末 　　这天下午五点，詹金斯和老爹以及家人从旅店出发。马车载着他们来到贝尔迪兰火车站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马车几乎要堵塞车站前的那条路。 　　詹金斯的行李非常多，这都是从鲁恩回来的时候，多洛丽丝塞给他的礼物。这些行李暂时让教会保管，由另外的货车载回诺兰市。 　　因此詹金斯此时只是提着一只装着换洗衣物的小手提箱，肩膀驮着自己的猫便走入了车站。 　　形形色色的人们挤在这里，仿佛瘟疫的阴霾已经过去。詹金斯看到了教会的队伍，看到了王室的护卫守卫在一旁的角落，看到女孩们的旅行团和本地名媛们混在了一起，他甚至看到米海尔侯爵以及赫纱伯爵和一众打扮体面的绅士站在一起，身后是随着他们来到贝尔迪兰授勋的海军军官。 　　因为20节的货车容量有限，因此大部分人都选择和詹金斯一样只携带一只手提箱，其他行李用另外的火车运送。 　　而等到那列专门负责运送这些贵客的火车靠站，现场就变得更加热闹了。倒不是说有人为了挤上火车而故意扰乱秩序，只是这么多穿着正装和裙子的绅士小姐一起排队等着上车，这可是詹金斯从来都没有见到的。 　　他的座位和家人以及老爹在一起，因为一家人的王室身份，因此获得了位置比较好的座位，同一车厢中的人大都是詹金斯认识的人。 　　乱哄哄的坐下并放好行李，已经接近六点了。詹金斯望向窗外，夏季的白天很长，因此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太阳落山的迹象。站台上等候上车的人们已经很少了，从他的角度可以勉强看到远处贝尔迪兰市的一角，他匆匆的从鲁恩来到这座城市，现在又是匆匆的离开。 　　“喵～” 　　怀里的猫叫了一下，詹金斯身后摸了摸它的头。 　　汽笛声从车头的位置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遮住了猫叫的后半段声音。这列满载着的乘客的蒸汽动力机车即将驶向的是大陆西岸最重要的港口城市，这也将会是这个纪元最终的审判之地。 　　想事情想得出神，火车已经慢慢的启动了。靠近窗口坐着的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约翰，他伸手将窗户推上去，让夏季的晚风吹进车厢。不少人都从窗口伸出头看向外面的站台，那里还有等待着下一班火车到来的人们。 　　从前面忽然飞来一顶白色的编织帽，在约翰面前飞速的略过然后飞向更高的天空。向外眺望，火车已经驶出站台，短暂经过几栋楼房后，外面是广阔的原野，这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詹金斯忽的长出一口气，坐在他旁边拿出书准备看的老爹，好奇的询问他此时的感受： 　　“就像梦一样，不过我很清楚，下一次来到贝尔迪兰的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从贝尔迪兰到诺兰市的火车旅行并不迅速，而拥挤的车厢很显然不是睡眠的好地方。因此旅行计划是白天行车，夜晚停靠在沿线的城市修整，等白天再次出发，除此之外火车并不靠站。 　　这当然会大大增加旅途的时间，以及沿线城市的压力，但这也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出发当天是周五，火车将行驶到夜晚十一点，然后在芬德尔郡的克罗拉市停止。克罗拉市的市政部门和教会，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这庞大的队伍。 　　教会的队伍可以借住在教堂，这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几乎所有的教堂都会在日常有大量空余的房间，以备灾年救助或者收养孤儿来用。 　　市政厅则会为两国的王室提供最好的住所，这是他们应该做的。詹金斯认为即使本地一间空房子都找不出来，科罗拉市的大小官员和贵族，也会愿意将自己家让出来给王室居住，至少在这个时代，这是一种充满荣耀的事情。 　　詹金斯面临着多种选择，他可以住在教堂，可以随女王伊莎贝拉住在市政厅提供的小庄园，当然也可以和海瑟薇和布莱妮住在一起，米海尔侯爵在本地也有房产，似乎这位侯爵在全国大部分城市都有房产，据布莱妮说是提前预见到了国内的房价会一直攀升。 　　但考虑到今晚是五月份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月末，他必定会经历月末呢喃事件。虽然现在这些呢喃的声音，已经不会令他产生诸如七窍流血的严重副作用，但詹金斯依然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亲近的人住在一起。 　　于是思前想后既没有去住教堂，也谢绝了女王伊莎贝拉的邀请，甚至推诿掉了父母以及海瑟薇布莱妮的邀请，说今晚想要自己静一静，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大家都很理解詹金斯最近的苦恼，所以也都支持他这样做。看着马车载着人们从车站离开，詹金斯带着猫转向相反的方向。 　　随便在市中心找了一间旅店住下，然后便投影到了鲁恩，然后用真实的幻影将真身拉过来。猫咪当然也投影跟随詹金斯，它可不愿意自己留到陌生城市的房间看月亮——况且月亮也不喜欢被它看着。 　　在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离开鲁恩前，詹金斯在鲁恩留了三块灵性磁石。其中一块在雪山中的冰雪城堡被雪人军团看管，一块被秘密藏在鲁恩的王室宫殿花园角落，最后一块被放在了多洛丽丝的妹妹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殿下身上。 　　这次是直接出现在小公主的身边，夜已经深了，阿杰莉娜早已入睡。詹金斯悄悄的来悄悄地走，没有吵醒熟睡的女孩。 　　在王室成员尽数离开鲁恩后，鲁恩必定会发生大事，否则都对不起萨尔希二世精心营造出的“人去楼空”的现状。 　　詹金斯骑着独角兽飞上了鲁恩的夜空，在极高处眺望这座城市。他希望能够找到城市附近军队集结的证据，或者发现被秘密调遣来的暗杀部队。但这里依旧非常的和平，就像往常一样，似乎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詹金斯不相信这种和平会持续下去，并认定萨尔希二世留有后手。现在既然看不出来，那就来日再看，他可以随时往返鲁恩和诺兰，这是他现在最大的优势。 　　没有在鲁恩逗留太久就返回了克罗拉市，旅馆的住宿条件不算很好，房间有些潮湿。詹金斯只能自己烘干了床褥才躺上去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PS：月初求一切啊～ 第1597章 星神的秘密 　　五月份是属于正神【无光之月】的月份，这位女士的神职范围包含了【黑夜】【隐秘】【密谋】【月亮】等，而六月则属于正神【万象星空】，这位女士的神职范围包含【星辰】【平衡】【无常的命运】等，这其中也有和其他正神重叠的神职，比如【命运】【历史】或者【负能量】。 　　因为正神【无光之月】和正神【万象星空】的神职范围都与夜晚有很大的关系，因此神职也是十二正神中重叠最严重的。【无光之月】的信徒们和【万象星空】的信徒具有很大的敌对性，因为教义中对于夜晚星空的解释存在矛盾甚至冲突，二者最喜欢称呼对方为“异端”。 　　即使在詹金斯出现前相对和平的年代，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意识逐渐模糊，当十二点再次到来时，詹金斯的身躯陷入沉眠，而意识则升上了无法形容的高空。 　　周围被白色的云雾包围，能够观测到更高处，两个宏伟的身影站到了一起。那是两位女性形象的正神在詹金斯灵魂视界中的形象，其中包含着的是二者对于世界的理解，那是神明才能懂得和容纳的秘密。 　　詹金斯放空自己的思绪认真感受着这一刻，这一次精神没有受到重击，虽然耳边的呢喃混杂着凌乱的圣歌依然混乱，但至少可以稍微理解一些了。 　　即使放空思绪闭上眼睛，也无法阻拦两位正神的身影被詹金斯观测到。他体会着人类无法感知到的这一切，用心记录那些散乱的知识，去捕捉思绪中每一刻的不自然跳跃。 　　许久，自那无法描绘的维度回归后，詹金斯除了有些头昏脑涨以外任何的异样都没有。 　　他闭着眼睛没有起身，确认脑海中新获得的知识全都存在后，才缓缓起身。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大口呼吸了几下，但接下来没有立刻去书桌旁记录，而是唤出象征着【机械之光】的矿灯，然后轻声呼唤道： 　　“拉库尔。” 　　星界的星灵感受到谎言之神的呼唤，牵引他来到了澎湃着的星海上空。星灵似乎永远都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就如同古老的星河一样宁静。 　　“晚上好，谎言之神。” 　　星界不存在日夜，她是按照物质世界的时间打招呼的。 　　“晚上好。” 　　詹金斯回应道，他和星灵一直有联系，但也只是让其帮忙在诺兰和鲁恩之间转移一些物品。许久没有向星灵请教了，而这次真的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请问，正神【万象星空】在成神以前的种族，是不是……星灵？” 　　他迟疑的问道，刚才从月末呢喃中获得的一众知识里，居然包含了拉库尔曾送给他的“天文知识大礼包”，二者的内容重合度极高。 　　女性形象的星灵拉库尔推了一下脸上架着的透明的蓝色眼镜： 　　“是的。” 　　她直接回答道，没有詹金斯想象中的迟疑，这反而让准备着再三询问的詹金斯惊住了。 　　“你居然直接告诉我了？” 　　“为什么不能说呢？您一步步印证自己的道路，寻找到了神明所有的资质。对于现在的您来说，这个世界只有很少的秘密不能被您知晓。” 　　“所以正神的位置真是是可以继承的？” 　　“可以继承，也可以创造，您不会以为在最初的纪元，一年也有十二个月份吧？” 　　星灵问道，詹金斯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伪神能够增加一年的日数，正神当然也能增加一年的月数，我理解。” 　　“正神席位的继承，需要有相似神职的伪神。在现在的星空之神【无光之月】以前，星空之神的席位属于【诸星圣神】，也即为第十二主宰；正神席位的创造则更加的困难，因为月份的增加必然代表日数的增加，创造一整个全新神系，才能完成这样的伟业。上一次一年由11个月增长到12个月，是第九纪元。” 　　星灵继续解释，也是第一次有明确的信息表明，主宰是由正神晋升的。 　　但这也给詹金斯带来了更多的遐思，他已经知道正神们可以创造分身，比如音乐之神就是贤者的分身。那么神明这样做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填补自己晋升后正神席位的空缺，毕竟并非每一位正神都能找到和自己神职范围极为相似的后继者。 　　由此产生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现在是十八纪元的末尾，根据每一纪元都会出现一位主宰的传统，这一纪必然有一位正神空出自己的席位，也就是说必然会有一位伪神晋升正神，必然会有一位非神的存在晋升伪神…… 　　“所以，每一纪救世者成神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填补这个空缺吗？” 　　他大胆的猜测到。 　　“当然不是，救世者成神是规则的一部分，与填补空缺无关。 　　现在早已不是最初的古老纪元，世界规则的稳定和秩序的上升，让非神晋升为神变得更加困难，而且救世者也不一定每一次都能成功……每一纪元出现的空缺，可以由神明自身填补，但通常来说神明不会这样做，神明们倾向于在伪神中寻找志同道合者，因此部分伪神信徒活跃于物质世界时，与正神们教会的关系很不错。” 　　“为什么不这样做，这样做不是更简单吗？” 　　“由自身产生分身，并不是毫无代价的。而且用自身占据自己原本的位置，会被众神们唾弃。这个世界需要新的力量，需要新的道路，需要有人能够创造新的秩序新的规则，而不是不断原地踏步。” 　　拉库尔冷静的解释道，这倒是反应了神明们的智慧，这样的世界是有前途的世界。 　　星灵继续说道： 　　“这其中的奥秘并非我能够解释清楚，我非神。我只知道，神明只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令分身继承自己的位置。通常情况下，正神们产生分身，只是为了创造新的神职，分化出不同的道路，完善世界的秩序，背负消解更多的罪孽，占据新的日数。” 　　詹金斯缓缓点头，对这个世界规则的理解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那么除了救世者成神以及背负罪孽成神……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是否还有第三条道路，能够让凡人晋升成神？” 　　他再次问道，进一步的想要探寻神的秘密。 　　“我非神，无法知晓神的秘密。” 　　拉库尔重复了刚才的话，然后又说： 　　“但根据星灵观测物质世界的变迁，的确存在第三条路。只是那是神的秘密，无法用任何手段记录。” 　　PS：作者君已返校，最近有点忙，可能无法及时回复间贴和评论。 　　另：月初求一切……我发现月末好像求不到东西。 第1598章 创世石板 　　“那就好，有可能性就好。” 　　第三条路的问题是詹金斯为亚莉克希亚询问的，矮个儿的女士现在已经晋升半神，而且通过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晋升。詹金斯希望能够帮她找到下一步的路，而不是像目前所有的半神一样困局于凡人阶段。 　　星灵拉库尔回答了詹金斯很多的问题，但她本身不是神，有些事情真的无法知晓。 　　“谎言之神，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您。请问您还记得您第一次来到星界吗？” 　　“当然记得。” 　　这是在【双生恶魔】事件结束的当晚，詹金斯通过物品与星海的共振穿梭进了【暗影王国】，用一袋米从小男孩和他的父亲那里，换到了一块石碑的残片。从形状来看，那是石碑的一角，上面只有零星的几个不完整的字符。 　　“那是【创世石板】的一角。” 　　“什么？” 　　詹金斯迟疑的问道，他曾听说过这个名字，死去的半神康斯坦丁先生，曾为了突破寿命极限寻找过同一名称的东西，在詹金斯第一次误入宝石聚会的时候，康斯坦丁先生真的在变石小姐那里获得了信息，当时詹金斯还在猜测所谓【创世石板】是否就是自己每日抄写的东西。（176章） 　　“创世石板，这是记载世界最初故事的载体，它比星灵更加的古老。其本身没有任何力量，但只可以被分割，不能被销毁。如果您想要寻找成神的秘密，除了询问其他神明，最好的方式就是查看这块石板。” 　　那块创世石板的残片不能进入物质世界，因此被詹金斯寄存在星灵们手中，星灵们因此感谢詹金斯，将当时的他视作朋友，这从侧面证实了其的重要性。 　　“既然没有任何力量，那么为什么……” 　　“本身没有力量，但石板上的记述具有力量。那是最古老的知识，是凡人看一眼就会疯狂的知识。无数邪恶的存在企图获得它们，知晓其存在的种族，将其视作通往神明道路的阶梯。但野心家们永远无法知道，滥用创世石板知识，将会引发怎样的灾难。 　　完整的创世石板，最初根据众神的决议由星灵们保管。但石板在第三纪元时，在某次意外中坠入物质世界，由此引发了动荡之年。神明们纷纷主动化身圣者进入物质世界，企图获取石板，由此发生的故事比任何一次纪元之末都要可怕。（注） 　　这之后，知识之神诞生，石板交由知识之神保管。但在这次动荡中，石板崩碎出一些残片，散落在物质世界以及物质世界以外的各个角落，这就是您获得的那块残片的由来。如果您想要钻研石板残片的秘密，最好在神明而非圣者的形态进行。” 　　詹金斯现在就有一滴神性在手，随时可以成神。但他并不确定仅仅是创世石板的一角，就能够让他钻研出帮助亚莉克希亚的方法。 　　他暂时没有花费神性去解读石板的想法，那块石板多半对于真正的神明才有大用。保存下来神性，是为了应付将要到来的最终之日，这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感谢了星灵的解答，詹金斯返回物质世界的小旅店，然后将今晚在呢喃中获得的完整知识都记载下来。 　　因为这次见到的两位正神有着相当程度重叠的神职范围，因此这次获得知识多半与黑夜及星空有关。 　　完整的能力获取仪式有三个，分别是【命运无常（紫色命运）】【星辰之路（黄色咒法）】以及【隐月护甲（金色神术）】。 　　【命运无常】并不是能够扰动命运，而是干扰占卜。拥有这个能力的恩赐者，自身将完全无法被占卜，预言未来的能力和仪式，对能力拥有者也是无效的。这听起来像是詹金斯拥有的【未知的前路】的附带作用，所以詹金斯对其不感兴趣。 　　【星辰之路】是古代人类祭祀星灵的超大型仪式演变而来的能力，作用是在夜晚让星辰的力量加持自身，使得精神和肉体力量获得暂时提升，并增强和星空有关的能力及仪式的力量。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个只能在夜晚使用的辅助能力，但效果非常不错。 　　【隐月护甲】类似【书籍的庇佑】，都是为自身或者别的目标提供护盾的神术能力。隐月护甲的强弱，由使用者在心中冥想的“隐月”的完整程度决定。而“隐月”本身是完全看不到的，因此无法构型无法冥想。因此，只有真正的【无光之月】的信徒才能知晓这其中的奥秘，詹金斯虽然通过月末呢喃稍微看清楚了一些门道，但与其学习这个能力，不如去学习贤者的神术【书籍的庇佑】更为划算。 　　提升到六级以后他获得了4个空白气泡，其中三个分别被【剑舞·回旋】【恐惧光环】以及【生灵同感】占据。剩下的一个他决定返回诺兰以后，就学习【书籍的庇佑】，他已经觊觎这个能力许久了。 　　“喵～” 　　猫咪在催着詹金斯熄灯睡觉，并知道詹金斯完全是痴心妄想。 　　因为要在夜晚停靠沿线城市休息，这趟旅行足足持续了六天才结束。 　　旅行的第五天也是星空与长夜之月的第五天，这天是周三，夜晚时火车停到在了新特鲁曼市，这也是邪神神子首先被教会发现的城市。 　　詹金斯这次和父母家人住在一起，但火车停下来以后，他先去和海瑟薇布莱妮打了招呼，在到达安排给王室的宅邸后，又投影去见了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她们都为这无聊的旅程而感到厌烦。 　　最后才去往了鲁恩，和小公主见了一面，并听她说起了最近哈姆帕沃王国国内的情况。因为国王的离开，最近鲁恩城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同时首都周边也出现了军队调集的迹象。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预感的大事件就要出现了，詹金斯向小公主保证，自己每天都会来看她，因此她不必紧张和担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PS：这里是致敬龙与地下城（dnd）的“动荡之年”，为了防止和上次提到杀戮之神与巴尔之子时一样，有人说深渊主宰，特地声明一下。 第1599章 诡境邀请 　　按照行程安排，明天下午一行人就能到达诺兰火车站，从报纸上来看，诺兰已经为欢迎这一行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同时，坐船前往诺兰市的切斯兰访问团，也已经接近目的地，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到达诺兰也是本周的事情。 　　詹金斯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上床入睡，想着明天就能回到“阔别已久”的诺兰。但他才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的房间多了一个人。 　　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穿着黑色袍子的奥古斯都先生，正站在紧闭的房门口看着他。在死神使者奥古斯都先生的身后，房门正从【通往死境之门】重新变回普通的木门。 　　詹金斯眨眨眼，脸上浮现出笑容： 　　“哦，好久不见，奥古斯都先生。快请坐，你是来问遗嘱的执行情况的吗？那完全没问题，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贤者教会也在帮忙。如果你想要文件，我回到诺兰后可以烧给你……抱歉，这里好像没有这种说法。如果你想要看具体的文件，可以等到回到诺兰以后再来找我。” 　　奥古斯都先生是詹金斯的朋友，因为家族是主宰的后代，因此在死后被【远古死神】唤走成为了类似于“勾魂使者”“死神使者”之类的人物。在奥古斯都先生死后，两人曾经见过一次，那是詹金斯主动接触【死神的斗篷碎片】时的事情，距今大概有四个月了。 　　但不管怎么说，詹金斯都将对方视为自己的朋友，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还因为在奥古斯都先生生前两人的关系就很不错。 　　“好久不见，威廉姆特子爵。” 　　奥古斯都先生的消息很灵通，连詹金斯被晋升为子爵的事情都知道。 　　他无奈的冲詹金斯笑了笑： 　　“很抱歉，这次来不是和你叙旧的，不过还是感谢你尽心尽责的帮我执行遗嘱，当初我的决定没有错。这一次，是有人委托我前来，邀请你去一个地方。” 　　他摘下头上的兜帽将这张脸都露了出来，和生前相比，灵体状态的他显得皮肤很白，除此之外和活人看上去没有区别。 　　“邀请我？是谁？去哪里？” 　　詹金斯已经穿上拖鞋离开了床边，趴在枕头旁的猫前腿弯曲后退蹬直，伸着腰张开嘴，打了个大哈欠，这才跟着詹金斯下了床。 　　“是一位非常尊贵的存在邀请你。” 　　奥古斯都先生眨眨眼，示意詹金斯自己可以猜到。 　　“祂想要邀请您去诡境，一个特定的诡境。”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这是为什么？” 　　詹金斯明白这大概是那位【远古死神】发出了邀请。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向您保证，这次诡境之旅不会有危险，我也会全程在你身边，并在结束后将你送回到这里。” 　　“这样啊……” 　　詹金斯迟疑道。 　　“那好吧。” 　　他点点头，他相信对方承诺的“没有危险”。如果是主宰想要对他不利，也不会使用这种大张旗鼓的方式派人来见他。 　　“我可以带着我的猫吗？” 　　他摸着肩膀上昏昏欲睡的猫问道。 　　“当然可以。” 　　奥古斯都先生点点头，然后侧身转向门口，做出请的姿势。那扇普通的房门，在詹金斯的眼皮底下变成了散发着无尽白光的诡境入口。 　　“虽然以前就知道诡境是主宰们从自己世界分裂的小碎片，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它的形成过程。” 　　他在心中想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睡衣，便又要求换下衣服再出发。 　　自高空坠落，虽然双脚着地的时候很稳，但眩晕感仍然让詹金斯捂着头好一会才缓过来。看了看周围，奥古斯都先生就在他的身边。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土地，身边似乎是战场的残骸。远处黑云几乎连接着地面，空气中是一股风雨欲来的潮湿气味，但仔细嗅还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缕缕黑烟在周围升起，眺望远处能够看到遍地的尸体、断裂的武器。目力的极限处甚至还能看到一杆破损的旗帜插在山丘上，在狂风中飘扬，但詹金斯看不清楚旗帜上有着怎样的图案。 　　两人面前是一座教堂的废墟，这里像是被蒸汽炸弹和蒸汽炮轮番蹂躏过一样，建筑物的主体已经消失不见，地面隐约能够看到被垃圾掩盖的破碎的地板。身边还有几根石柱的底座凸出地面，从花纹来看，曾经的教堂应该也是无比辉煌的。 　　不远处是一座歪斜的只剩下半身的神像，那里便是教堂正厅的位置。这里保存的最完整，至少神像背后还有半面墙立着。神像前的布道台歪斜在废墟上，和一些长椅堆在一起。 　　在破损的长椅的包围中，也就是神像的正前方，一些被搜集来的树枝搭成了营火，这也是这次诡境中唯一提供光和热的火焰。 　　营火周围躺着三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是无法辨认阵营的军队制服，而且他们显然属于不同的阵营。从衣服的面料和样式判断，这次诡境背景的文明程度，应该略低于十八纪元末尾的时代，但显然也是在工业革命之后了。 　　“这次的诡境规则很简单。” 　　奥古斯都先生和詹金斯一边从战场边缘的黑暗中走向神像前的营火一边说道，看起来他充当了这次诡境的规则说明者身份： 　　“这里有三名伤员，每一个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受到重伤。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度，因为不同的原因来到这里，有着各自不同的故事。 　　可以告诉你，这三个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属于公众认知中的‘恶人’，而现在你需要聆听他们的故事，从中选择出最恶的一位，亲手杀死他。因为规则变更，因此只要有道理的选择都可以被接受，所以这次诡境不存在失败……当然，这次诡境的奖励也是有的，这会令你满意的，詹金斯。” 　　以两人的关系，称呼“詹金斯”才正常。 第1600章 三个故事 　　“规则只是这么简单吗？” 　　听完奥古斯都先生的讲解，詹金斯疑惑道，他很少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可并不简单，判断人性的善恶，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况且这还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奥古斯都先生回答，他只是知道规则，但不知道主宰邀请詹金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试试看。” 　　信息不足，詹金斯也推断不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现在没理由忽然反悔想要离开这里，况且也没必要这样做。 　　于是观察了一下那三个伤员，决定从正对着神像仰面躺在地上的人开始询问。 　　三个伤员都是男人，第一个被詹金斯询问身份的则是看起来最年老的一位，他的头发已经斑白，脸上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而显现出不正常的红色。他受伤的位置暂时不清楚，只能看到眼睛、鼻子、耳朵向外渗血，他剧烈的咳嗽着，向外喷出红色的血沫。从咳嗽的声音来听，至少这个人的肺部肯定有问题。 　　“是诅咒，这场战争有超凡者参与。” 　　詹金斯心中确定到，然后伸出手按在这个人胸口，想要替他治疗一下，但却发现没有用，对方就像石头一样和生命之灵没有任何的共鸣。 　　“他们并不能算是活人，只能算是一段从历史中截取出来的记忆。你可以理解为，这处诡境的规则禁止治疗。” 　　身后的奥古斯都先生解释道。 　　“也就是说，这三个人在历史上是真的存在过的？” 　　“是的。你应该知道，有些诡境仅仅是世界的碎片，外来者混迹其中制定规则。有些诡境则是历史的重演，外来者在其中充当解说的角色。” 　　奥古斯都先生肯定到。 　　“那么在原本的历史中，也有我这样的人出现在他们身边吗？” 　　詹金斯又问，但奥古斯都先生这次没有回答。詹金斯于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抬头看了一眼破碎的歪斜神像，然后问向那个男人：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很直白的问题，对方也一边苟延残喘的咳嗽一边尽力回答： 　　“我……我谋杀了我的父母，因此被发配到军队，编入敢死队投放到战场。大家都死了，我也要死了。” 　　“你为什么谋杀自己的父母？” 　　“赌博输了钱，我需要有人替我还债，但他们不肯，我失手……” 　　很老套的故事，但在每个世界每个时代都会上演。 　　“你呢？” 　　詹金斯又问向左边的人，这个人看起来年轻一些，属于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所受的是很显眼的外伤，应该是被刀剑之类的锐器刺破了胸口。他躺在一件灰色的大衣上，血染黑了这件衣服和周围的地面，这个人现在能够活着真是奇迹。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想要出人头地，不甘心一辈子在码头当搬用工。” 　　“那么你犯过错吗？” 　　“为了钱，我偷取了军队的机密卖给间谍，但这反而让我所属的部队陷入了可怕的灾难。其他人都死了，我被发现了真相的朋友重伤，我想我要死了。” 　　自作自受的故事，虽然曲折了一些，但逻辑很通顺。 　　“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问向右边的年轻人，他的双腿消失了，现在被衣服粗暴的包裹住，但詹金斯隐隐能够嗅到发臭的味道。 　　“我来到这里是正常的征兵。” 　　年轻人大概是体格比较好，他是三个人中说话唯一不发颤的。 　　“你有什么过错吗？” 　　“我想是没有的。” 　　这句话居然是实话，也就是说对方自认为是无罪的。 　　“那么你的伤是怎样造成的呢？” 　　“队长让我看管俘虏，但这太难了，他们足足有二十个，我却只有一个，所以我杀了他们全部，他们就无法逃走了。但最后一个人还是趁我不注意逃脱，后来我在战场上被他俘虏，他砍掉了我的双腿，将我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又是一个可悲的例子，但听起来这过错没有前两位明显。年轻人大概认为自己是在执行职责，只是不怎么善良而已，况且对方的确是敌人。 　　“不忠不孝不仁，这三个人还真是各具特色。” 　　知晓了所有人的故事后，詹金斯在心中默默想着，身后看着这一切的奥古斯都先生问道： 　　“怎么样，可以判断了吗？” 　　“你说的没错，这非常困难，我需要一些时间。” 　　詹金斯回答道，沉思了片刻然后又问向三人： 　　“你们后悔吗？” 　　“后悔。” 　　这是杀死父母和出卖机密的两人的回答。 　　“不后悔。” 　　这是杀害俘虏的年轻人的回答，他倚靠在断裂石柱的基座上看着詹金斯。 　　因为有谎言神职存在，没有人能够在詹金斯面前说谎，这都是真实的。 　　“那么说实话，如果时间倒流，你们再次面对人生中的那一刻，你们还会这样做吗？” 　　他又问道。 　　“不会。” 　　杀害父母的半百老人说道。 　　“会。” 　　犹豫了几秒，为了钱出卖同伴的中年人说道。 　　“不会。” 　　最令人惊讶的是年轻人，他也犹豫了，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想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家庭，我感受到了临死前的恐惧和无奈。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不会杀他们，但我并不后悔自己做过这件事。” 　　他解释到。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明白，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有谁不想死吗？” 　　“我不想死。” 　　出卖同伴的中年人和杀害俘虏的年轻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想死，我也知道自己该死。” 　　半百老人回答，然后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会把自己的肺咳出来。 　　“好吧，看来这次诡境不困难。” 　　詹金斯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身看向奥古斯都先生： 　　“但再给出答案以前，奥古斯都先生，我是否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我会尽可能的给你答案。” 　　奥古斯都先生和善的点点头。 第1601章 死亡的神职 　　“我的问题是，在真正发生的历史中，应该不只是从三人中选择一个人杀掉吧？我相信一切都是有逻辑的，而且这件事发生在一座教堂中。虽然神像断裂，但我注意到神像基座上被灰尘覆盖着的圣徽是完整的，这肯定不简单。” 　　“是的，原本的历史其实是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奥古斯都先生承认道： 　　“具体来说，这三个人因为巧合同时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全都在垂死的边缘。这座教堂供奉的神明注意到了这里，决定做些事情。他从三人中挑选了一个恶人杀死，然后给予其他两人全新的生命。” 　　“这样啊……” 　　詹金斯感叹道，转身看向营火旁的三人。劈啪作响火焰在跳动，由此产生的阴影让三人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他又试图去分辨神像底座上的圣徽，但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既然言之有理即可，那么……” 　　他并不喜欢由自己的决断来决定别人的死活，他通常只会去决定那些和他有仇的人的死活。詹金斯知道自己不是公平的圣人，无法真正的去判断一个人是否是恶，更无法从一群恶人中找到最恶的那一个。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真实的，只是一道回顾历史的单选题。虽然不知道出题者的意图，但他还是愿意给出自己的答案： 　　“那么我认为不应该留下的是他。” 　　他指向年近半百的老人。 　　“为什么？因为他杀了自己的父母？” 　　奥古斯都先生询问。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愿意死去。我很看不起那些自杀的人，但他不是自杀，而是在面临死亡时坦然的去面对。他不惧怕死亡，并认为这死亡是自己应得的，所以在三个本应该死掉的人中，让他离开是我看起来最合理的选择……当然，我其实也认为他做下的事情是最恶的。” 　　“只是这样？” 　　奥古斯都先生问道。。 　　“是的，只是这样。” 　　詹金斯点头，承认自己已经给出了所有的答案。 　　奥古斯都先生见状也缓缓点头，然后和詹金斯一起沉默着看向营火周围的一切。 　　歪斜的矗立在火光边缘的半截神像，一点点由凝实变得虚幻。当神像彻底消失，神像基座的圣徽像是被拂去了灰尘，在火光下变得闪亮起来。 　　一个看不清面孔，穿着和奥古斯都先生类似黑袍的人，从神像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他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甚至有理由怀疑那黑袍下空无一物，行走着的其实就是袍子本身。 　　神秘人依次在三人面前弯下腰，像是在询问和聆听。少顷，他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营火旁，然后对着那火焰伸出一只手。 　　实际上没有手从袍子下出现，仅仅是袍子被撑起。 　　营火熄灭，黑暗笼罩了这里，但这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火焰便再次升起照亮了教堂的废墟。神秘人不见了，年近半百的老人也不再咳嗽，因为他已经死去。 　　被利刃捅伤胸口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胸口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他捡起地面上染血的外衣，从一旁的废墟中扒拉出老旧的行囊，沉默的走向了黑暗的远方。 　　失去双腿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已经不再残疾。拍拍身上的尘土，将当成枕头依靠着的背包捡起来，从其中拿出一块黑色的面包状的东西放在尸体旁，然后也大踏步的消失在了营火光亮的边缘。 　　“一样的选择？” 　　等两人全都消失，詹金斯才开口问道。 　　“是的，一样的选择。” 　　奥古斯都先生答到： 　　“理由虽然不同，但选择是一样。但这并不是有固定答案的问题，詹金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这次诡境可以结束了。” 　　“那么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怎么想都知道不可能。 　　“不，请稍等一下，伟大者给予你了一份礼物。” 　　说着奥古斯都先生将自己的兜帽拉起来，恢复成刚出现时的样子。他将脸藏在兜帽下面的阴影中，然后低声的祈祷着。 　　肩头昏昏欲睡的猫忽然叫了一声，转头看向神像基座圣徽的位置。詹金斯也转头看向那边，看到那枚无法辨认纹路的圣徽在微微发亮。 　　在眼睛注视到它的同时，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骤然从圣徽中心射出。那道金光的本体是一架微缩的黄金色天平，它稳稳的停在詹金斯面前，将詹金斯的脸和巧克力的毛都照成了金黄色。 　　“这是……” 　　他的灵魂中代表神明本质的那一部分力量隐隐产生了共鸣，使得他的身躯也开始发光。詹金斯立刻明白了面前是什么东西： 　　“神职：死亡审判者！” 　　非但没有惊喜，反而像是看到了即将爆炸的蒸汽炸弹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警觉的看向四周，隐约感觉在那极远处的位置有人在注视自己。 　　“为什么？” 　　他问道，身后已经戴上兜帽的奥古斯都先生立刻回答，但詹金斯不确定此时说话的究竟是否还是他本人： 　　“你的灵魂贴近死亡，你所拥有的谎言的力量，能够让你判断死者的妄语。你本身就符合这一神职的要求，是的，不会有人比你更加的适合。这次的诡境，只不过是针对此的一个小小测试。” 　　声音的语调非常奇怪，不是奥古斯都先生惯常的发音方式。这种说话方式非常的文雅，但每句结尾的小颤音让詹金斯有些不适应。 　　“我符合这一神职的要求，不代表神职就一定属于我。伟大者……” 　　他大概猜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伟大者，您在这绝妙的考验后，赠送给我如此沉重的礼物，我想肯定是对我有所要求。” 　　只有标明了价格的礼物詹金斯才敢收。 　　“刚才发生的是一个古老的故事的重演，在那个年代，掌控死亡神职的神明在自己的职能范围内，进行了一次不错的审判。虽然这审判做出怎样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但只有适合这神职的人，才能顺应本心给出相对合理的讲述。这神职是你应得的，谎言之神，……但你说的对，礼物的确标有价格。” 第1602章 半截的死神雕像 　　“我希望当你离开物质世界升华自身彻底成神之时，能够选择死亡的力量作为自己的根本力量。” 　　这是这份礼物的价格。 　　“抱歉，但这是为什么？” 　　詹金斯认为自己现在勉强属于主宰【繁花之主】阵营，这是生命的阵营，与死亡截然相反。 　　“很简单，因为你适合死亡。过去我曾向你发出过邀请，但你拒绝了，现在看来，你的拒绝很有道理，我理应给出更多的筹码，你值得这些。” 　　听到这里詹金斯皱起了眉头，很久以前初到这个世界了解神明们的时候，他曾以为正神和伪神各自为战，彼此之间没有关联，不存在他所认知的所谓“神系”。 　　但自从知晓了正神可以分身，伪神的信徒们有可能会受到某些正神教派的优待后，他才明白神系在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存在感微弱，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不为民众所知晓。 　　但如果梳理那些神职范围重叠较大的神明就会发现，如果二者的信徒不是完全的敌对关系，那么极有可能是友好关系，不存在关系冷淡的可能性。就比如贤者教会，与【音乐】【历史】【文明】等神职的拥有者的信徒关系都相当不错，这从侧面证明神系的存在和神明之间阵营的存在。 　　“抱歉，伟大者，我想我无法接受这份礼物。” 　　他再次后退一步，距离奥古斯都先生和代表神职的黄金天平都远一些： 　　“我是精灵的后裔，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我想我并不适合死亡的力量。” 　　这是在表明自己的背景，暗示主宰【繁花之主】肯定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他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那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梦寐以求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是足以让神明们亲自出手的东西，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以拿的。 　　“如果你在担心有人会阻止你这样做，大可不必。这里是所有命运节点以外的城市，不会有人注视这里。” 　　这就是奥古斯都先生在詹金斯离开贝尔迪兰市抵达诺兰前出现的原因。 　　“抱歉，虽然这会让我听起来有些……傲慢，但我想我并不适合死亡。” 　　他再次拒绝道，一点犹豫也没有，只是希望对方不要恼羞成怒。 　　“虽然早已猜到，但这还真是可惜啊～” 　　奥古斯都先生兜帽下的声音叹气道： 　　“但即使你拒绝了这份礼物，你也注定和死亡密不可分。你没有注意到吗？你现在已经拥有了普通人不可能拥有的死亡力量，你所到之处也遍布着死亡。拒绝我的礼物，但你无法拒绝命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谎言的神明，这个世界唯有命运无法拒绝，死亡是你的本质～” 　　代表着【神职：死亡审判者】的黄金天平凭空消失，在破碎神像的位置，返回现实世界的白色光门也已经出现。 　　带着兜帽的奥古斯都先生继续说道： 　　“你本身就是生者与死者的混合体，你无法拒绝生命，也无法拒绝死亡。这都是注定了的事情，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但我很期待某日在于你相遇。顺便提醒一下，你最好不要踏入那座封印着旧日灾祸的庄园，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只需要呼唤我的神名。” 　　“什么庄园？吸血种不是已经……” 　　来不及多想，一瞬间黑暗淹没了这里，但很快营火又重新照亮了周围。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詹金斯试探着想着那道光门走了两步，然后看到奥古斯都先生摘下了兜帽： 　　“那份礼物等你回到现实世界就会出现，现在可以离开了，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的对话之前。 　　詹金斯面色复杂的点点头，但没想要告诉他刚才都发生了什么，这只会让奥古斯都先生平添烦恼。于是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古战场，便带着猫走入了那扇光门，在奇异的坠落感消失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自己的房间。 　　将手伸进睡衣的口袋，然后摸出了一尊只剩下半截的雕像，看起来和刚才诡境中的特别相似。这当然是恩赐，就和往常一样。 　　“这是礼物，想象着目标的脸并对着这尊雕像说出对象的真名，任何不具有神性的具有灵魂的生命都会坠入死亡的国度。或者将这个插入心脏，能够获得一个与死亡相关的能力。但不管是哪一种效果，这件恩赐都只能使用一次，我想你会喜欢的。” 　　奥古斯都先生也从诡境中来到了这里，但他只是解释了一句，便笑着冲詹金斯挥手道别，然后通过A-12-1-008//9【通往死境之门】离开了这里。 　　“任何不具有神性的生命？这可真是……” 　　根据詹金斯的理解，主宰和神明必定具有神性，灾厄之兽可能具有神性，但除此之外的存在应该都是这半截雕像的作用目标，这包含那些亚空间封印的邪物，也包括诡物——前提是詹金斯知晓对方的真名。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礼物，看来那位【远古死神】对我真是……但这个我最好还是不要用这个，毕竟我不论怎么说都是生命阵营的，繁花之主帮了我很多……不知道贤者阵营和繁花之主是什么关系。” 　　眼睛确认附近没有奇特的灵光，詹金斯这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下坐到了床上。猫咪从肩头跳下来，卧在他的膝盖上喵喵叫着，像是在给他安慰。 　　“刚才一不小心好像做出了一个特别大的抉择，但这样做是没错的……大概是没错的。” 　　刚才拒绝那份礼物的时候，詹金斯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幸运的是对方很讲道理，至少没有当场翻脸。 　　“我还以为回到诺兰以前，就不会有这样倒霉的事情了。” 　　他仰面倒在床上，伸手向上拉过自己的枕头盖在脸上： 　　“真是的，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好我不算是贪婪……” 　　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在自夸，但同时又想起那位和他交谈的伟大者所谓他注定拥抱死亡。 第1603章 相互的礼物 　　“注定拥抱死亡？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 　　用枕头盖住自己脸的詹金斯心中想着，然后感觉到有些胸闷，想来是原本在腿上趴着的猫卧到了胸口上。本想拿开枕头摘掉猫然后去睡觉，将已经结束的意外抛到脑后，但又忽然感觉到有一根冰凉的手指在戳自己的胳膊。 　　“嗯？” 　　在几秒前他将枕头盖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房间内是不存在第三个人的。如果不是巧克力正压在胸口，他还可能猜测猫咪忽然变成人了，但这显然不可能。 　　一下将脸上的枕头拿掉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向左侧看去，左侧正是房间的窗户，这座城市今晚有个好天气，因为没有拉上窗帘，因此红蓝两色的圆月将澄澈的光芒投射进来，让詹金斯眼中，挎着花篮的小女孩像是自带背景光一样。 　　“哦～” 　　他吓了一大跳，并不是因为害怕卖花的女孩，而是因为女孩距离他太近，就在床边。 　　一个翻身彻底坐了起来，害的胸口卧着的猫滚到了腿上，猫非常不满的站起身，冲着出现在房间中的女孩喵喵的叫了起来。 　　女孩显然怕猫，在巧克力不怎么有威慑力的叫声中，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然后后退了两步。她本来就因为衣衫褴褛而显得有些可怜，这下被猫威胁到，显得更加的让人不忍了。 　　“巧克力～” 　　詹金斯轻声喊道，一边从床上下来一边拎着巧克力的后脖颈将它拎起来。 　　“喵～” 　　它又冲着詹金斯挥舞自己的爪子，但因为爪子太短根本碰不到詹金斯。 　　“晚上好，好久不见。” 　　詹金斯这才有时间向卖花的女孩问好，这女孩应该算是熟人了： 　　“你不用害怕，别看它现在这么凶，其实很温顺的。” 　　詹金斯安慰道。 　　女孩显然不相信这句话，已经退到了窗户前的墙边站着，后背几乎贴在了墙上。 　　“先生晚上好。” 　　她怯生生的问候道，巧克力见自己真的吓住了人，即使依然被詹金斯拎着，也变得高兴起来。 　　“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询问道，但明白肯定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有人托我给您带一句话。” 　　她轻声说道，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猫，猫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也在看她，这让女孩又吓了一跳： 　　“不要接受任何一位死神的馈赠。即使您能够平衡生与死的力量，但您的本质是命运与生命，死亡只会让您再也无法接受生命的提升。” 　　“我知道，我已经客气的拒绝了。” 　　詹金斯回答道，见手中拎着的猫不再“狂躁”，便将它放到床上。巧克力立刻利索的跳到地板上，然后跳上椅子，蹦上书桌，最后一跃而起像是垂直攀着衣柜的侧壁，来到了衣柜顶端，一甩尾巴转过身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向卖花的女孩。 　　“这就好，您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而且生命与死亡本就是一体，生命的力量同样也能够带来死亡。” 　　她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也就是“死亡的力量也能带来生命”。 　　“您既然没有接受死神的馈赠，我就放心了。先生，您是世界树的祭祀，即使在我的家乡繁花森林，也是最尊贵的人。您不必担心自己的力量不足，生命永远眷顾着您。” 　　说着这里女孩低下头，轻声的赞美了一句【繁花之主】，然后她将小手伸进自己的小篮子，詹金斯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但因为早已克服了那奇怪的情绪，因此并不害怕或者担心。 　　女孩最终从自己的小提篮中取出了一朵没有枝干的白色的花朵，这朵花有五瓣大小相同的花瓣，中心的花蕊是黄色的，花瓣上甚至还有露珠，像是刚刚才摘下来。按照女孩本身的特性，白色的花朵代表着增加灵，但这朵花显然不同寻常，就好像让詹金斯多了【寒霜拳】的蓝花一样不同寻常。 　　“这是送给您的礼物，它代表着一个能力。” 　　女孩小心翼翼的将花朵捧到詹金斯面前： 　　“按照凡人们的说法，这是绿色生命系的能力【极限生长】，拥有这个能力，可以在给予生命体生命力的时候，使其突破自身生长的极限。” 　　这听起来很有用，就比如能够让人类长出三条手臂，让本身低矮的灌木生长的可以比肩参天大树，让一些这个时代已经珍贵的超凡植物生长出更多的叶片，或者拥有更多的效用。 　　只是……詹金斯的【生命本源】本身就能做到这一点，这个能力未进化到这一步之前是【治愈之息】，只能加速生长以做到治疗，但【生命本源】却是的的确确的在操纵生命，【极限生长】只不过是【生命本源】的一个附带作用而已。（注） 　　“我可以把它送给别人吗？” 　　他不好意思的问道。 　　“当然可以。” 　　女孩将花朵捧到詹金斯面前，詹金斯随手在空气中画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然后将花收到瓶子里。这朵花是超凡造物，不会轻易的腐坏，再加上詹金斯可以时刻向内灌输生命力，想来可以保存相当长的时间。 　　“您只要坚持在生命之路上走下去，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女孩很肯定的说道，然后又将手伸进篮子里，取出一大捆白色的花，粗略的一看也至少有十枝。 　　“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这就是那种能够让吞食者增加灵的花朵，詹金斯曾经两次吃到过。 　　“哦，谢谢。” 　　刚才代表着能力的花朵疑似是【繁花之主】送出的，这个才是女孩的礼物，她很尊敬詹金斯。 　　“这个给你。” 　　詹金斯没有拒绝，接过那一捧花放到一边，然后在女孩不安的眼神中走到书桌旁的椅子上拿起自己的衬衫，撕下缝在上面的小口袋，掏出两枚圆滚滚的硬币。上次在宴会的女人那里“大肆购物”后，他就只剩下一枚1枚岁月宝石和1枚贪婪指环了，想了想，将看起来更漂亮的【岁月宝石】递给女孩： 　　“这是给你的礼物。” 　　PS：关于繁花之主的礼物分量和死神不同，如果不理解，可以这样想：当某人拒绝了敌对公司的邀请，不想因为对方公司的股份离开自己的家族企业的时候，家族企业的掌管者不会给出敌对公司给出的同等利益，只是稍微给些不起眼的奖励，然后许以未来的承诺作为鼓励。毕竟詹金斯在“家族企业”里面，也是有股份的，而且算是嫡系。 第1604章 回礼 　　带着微笑看向月光下的挎着花篮的小女孩，詹金斯现在已经知道诡物和超凡行走于物质世界的原因，刚才女孩送出的那一捧花，显然是耗费她自己的力量制作的，这不知道又会让女孩在等待成神的路上后退多少，詹金斯可不是那种喜欢占小女孩便宜的人。 　　“喵～” 　　衣柜上的猫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它一直认为詹金斯的东西就是它的东西，现在詹金斯显然在浪费自家的钱财。 　　当然，巧克力也认为自己的东西也是詹金斯的东西。 　　“不，我不能要。” 　　女孩想要再向后退，但一下让后背贴在了墙壁上： 　　“我不能随便要您的东西。” 　　她再次强调道，然后将两只手都背到身后不去接那枚漂亮的宝石硬币。因为右臂还挎着小篮子，所以背手的动作做得无比艰难。 　　“那好吧，既然你不要，我就真的不给了～” 　　见女孩坚持，詹金斯只能将那枚【岁月宝石】收起来。但他依然不想白拿别人的东西，特别是那些东西非常的贵重，于是又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 　　他伸出手触碰到了女孩的头发，对方是诡物，这样的接触对于凡人的肉身难免会有伤害。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0级恩赐者了，【英雄】的存在也能让他豁免一些来自诡物的伤害，因此这虽然依然有些痛苦但能够忍受。 　　“我祝福你。” 　　他单膝跪在地板上，这样一来才能勉强和女孩同样高度说话。他看着卖花的姑娘的眼睛，后者不敢和他对视，漆黑的眼珠向着侧面漂移。 　　“以【卖花女的守护者】的名义，我祝福你。” 　　詹金斯重复说道，虽然他现在并非燃烧神性状态的神明，但这到底是他自身凝聚出的第一枚神职，即使是普通状态也具有非同凡响的效果。 　　果然，随着他的话语，那只放在女孩头发上的手亮起了微弱的金色光芒，神明的力量在与面前诡物的【卖花女】特质产生共鸣。那光亮并不剧烈，甚至只能算是一些微弱舞动的光点。但它们并非只是闪烁了几秒就消失，反而越来越多，从詹金斯的手中逸散到女孩的整个头顶，随后沿着脸颊、臂膀、后背想着全身蔓延。 　　这些金色的闪光最终像是金色的丝带一样围绕着女孩飞舞，与此同时【生命本源】居然也做出了响应，绿色的光点虽然只形成了一根丝带，但同样围绕着女孩飞舞起来。 　　詹金斯见状后退几步来到床边，然后看着那些由闪光汇聚而成的丝带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丝带很快便消失了，丝带后的女孩则已经变了一身装束。破旧的衣衫变成了崭新的红白两色的裙装，原本简单梳理垂在脑后的金色大辫子则用复杂的手法编制梳理，左右一缕一缕的金发交叠在一起，最后才自然的垂下来。脚下那双漏脚趾的鞋子，更是已经变成了崭新的黑色小皮鞋。 　　脸上的尘土不见了，眉毛像是被眉笔勾过，那双乌黑的眼睛，让詹金斯那么的怀念。 　　眼睛看到的是表象，而真实之眼中的A-01-2-0198【兜售鲜花的小女孩】，身上的灵光居然变成了绿色——她不再是诡物。 　　“先生……” 　　女孩两只手不安的交叠在一起，低着头紧张的看向自己的小皮鞋： 　　“这真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您。这真的、很谢谢……” 　　她语无伦次的说道，詹金斯刚才所做的，直接消除了她从【繁花森林】来到物质世界后因为吸收过多的罪孽则产生的本质扭曲。这种事情只有拥有相应神职的神，或者掌控世界的主宰才能做得到，显然詹金斯的回礼有些太过贵重了。 　　“没关系，不用谢我。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他笑着说道，他献祭神性成为贤者圣子，正是因为女孩替他解决了先前的寒冰使者布鲁诺。 　　虽然连詹金斯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他祝福现在看来是起作用了。这不仅表现在为女孩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梳妆打扮，身份由A类诡物变为了B类超凡，其能力必定也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这也许对我凝聚神性能够有所启发，既然【谎言】神职能够凝聚神性，【卖花女的庇护者】肯定也可以，但要怎么做呢？” 　　思索间见女孩有些紧张的低头大量自己的新衣服，詹金斯伸手在空气中一抹，画出一面落地镜。窗外的月光还算明亮，将女孩的身影清晰的映在镜子里。只不过因为她是B类超凡，镜子里的那道身影并不稳定，偶尔还会忽然变作张着嘴吃人的没有皮肤的肉色怪物吓人一跳，但也仅此而已，只是吓人但没有伤害。 　　“先生，谢谢。” 　　女孩小声的道谢，依然局促不安。 　　“这没什么，不过以后再来找我，你可以先给我一些警示再出现。” 　　他笑着说道，卖花的女孩立刻飞快的点点头，眼睛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第一次来到物质世界时的样子。 　　“先生，我一定会报答您的，一定会的。您等着吧，下次出现，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她语速飞快的说道，然后勇敢的抬头看了一眼詹金斯，随后一个转身凭空消失。詹金斯松了口气，将那只装着白色花朵的玻璃瓶塞到自己的行李箱中，然后将那一捧12朵的插到房间的花瓶中。 　　“喵～” 　　不知什么时候从衣柜顶上跳下来的猫，已经站在了床头柜上，伸着头猛嗅那些白色的花。詹金斯见状从中取出一只在巧克力面前晃了晃，然后将其放到书桌上： 　　“不要在床上吃东西。” 　　这算是默许了这只花属于巧克力。 　　“喵？” 　　猫也跳上书桌，转头看着詹金斯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绿色的枝干。见詹金斯没有反对，缓缓的低下头在白色的花瓣上咬了一小口留下猫牙印，又飞速抬头转头再看詹金斯，这才明白他真的不反对。 　　于是猫开心的吃起来。 　　“果然还是巧克力最好懂。” 　　詹金斯小声的嘟囔着，这次才算是真正的准备睡觉了。 第1605章 终至诺兰 　　第二天，6月6日，周四。 　　詹金斯带着一大捧白色的花和家人们一起再次登上了火车，因为这些花的样子平平无奇，因此虽然这种行为看上去古怪，但也没有人询问他。 　　火车离开城市再次驶入旷野，从车头汽笛中拉出的白色烟雾，像是一条长龙一样在火车上摇摆。哐当哐当～作响的车轮，载着一行人驶向西方，随着照射着车厢顶的太阳从东方移动到天空正中央，然后再移动到西方，诺兰市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詹金斯这次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他打开车窗以非常危险的姿势探出头看向远处，那座被烟雾笼罩着的城市近在眼前。他大口的吸了一口气，希望能够嗅到那种熟悉的焦糊味，那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熟悉的味道。 　　火车很准时的整点到站，已经准备了一周的诺兰，拿出了最高的礼仪接待本国王室和外国王室的到访。明明今天是工作日，但车站周围已经自发的涌来了很多市民，他们站在被妆点过的车站中，在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员们拉起的警戒线外站立着。 　　当火车带着巨大的轰鸣声驶入车站时，人们的欢呼声甚至一度高过了火车的内燃引擎骤然降温引起的爆鸣声。 　　身材富态的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西装，和本市的官员和贵族们站在一起，一边擦汗一边等待着。火车刚一停止，一行人中的大多数就开始反复的整理自己的衣摆、袖口和领结。等到车厢周围的白色蒸汽散尽，车厢的们从内侧打开，由市长先生带领，一行人走向站台。 　　而车厢内，萨尔希二世和女王伊莎贝拉几乎同时出现在了车厢的门口。 　　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的从周围涌来，不知从哪里抓到的鸽子被集体放飞，飞过了火车上方，飞向更遥远的海岸线。 　　早已准备好的记者和助手们点亮了闪光灯，一旁等待很久的穿着厚重制服的乐队开始演奏。只是不管那位戴着白色假发的老先生再怎么努力的挥舞指挥棒，乐队的声音也盖不住市民们的欢呼和大声向女王致敬的呼喊。 　　距离上次女王伊莎贝拉来到诺兰，已经有三年时间了。人们拥护本国的王室，也喜欢这位在位五十余年的女王陛下。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位不具有密德尔顿家族血统的女人，其实比大多数有着王室血统的国王都要受欢迎。 　　车站的欢迎仪式只是开始，随后詹金斯一家人陪同着女王，又前往了诺兰安排给王室的宅邸，今天的活动才算是结束。 　　但这只是对威廉姆特一家人的结束，女王伊莎贝拉和萨尔希二世还要参加宴会，发表演讲，接受记者采访，只是这对于刚刚回到“家乡”的詹金斯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暂时道别，又远远的向亚莉克希亚以及多洛丽丝挥手暂别，这才雇了一辆马车将家人送回女贞路，然后先回到自己家将行李放下，最后和因为回家而异常兴奋的猫一起赶往了第五皇后大道。 　　老爹古董店是营业状态，老爹下车后直接就返回商店了。兴奋的推门进去，熟悉的铃铛声让詹金斯不住的陶醉。 　　“终于回来了！” 　　他高兴的宣布道，快步走到柜台前然后兴奋的在桌面上摩挲，巧克力也跳到柜台边缘的软垫旁，用两只小爪子在上面使劲拍了拍，然后才一脸惬意的卧下来，这是猫在古董店的专属位置。 　　“不要再摸我的柜台了，这让你看起来像是精神不正常者。” 　　搬着一只纸箱从后院走过来的老爹说道，但也很高兴詹金斯回来以后，第一时间能够来这里，他放下纸箱掐着腰看向自己的商店，然后笑着提议道： 　　“如果晚上没有别的事情，就和我一起整理一下商店吧，不会太久的，我知道一会儿你还要去教堂。这里三周没有开门，可是落了一层的灰尘。明天我们正式营业，我从古董集市是买来的那批货，前些天就到诺兰了，明天要和我一起去接货吗？” 　　“当然，这是当然。” 　　詹金斯快速的点头，他就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接过老爹递过来的抹布，又转身看向摆满了古董的商店，看向橱窗外夏日诺兰的夕阳街景： 　　“这才是属于我的生活。” 　　和老爹一起打扫古董店并没有用很长时间，随后在附近熟悉的餐馆和猫一起吃了晚饭，这才前往市中心的贤者教堂。他刚一迈入教堂就看到了带着队员们匆匆向外走的宾西队长，这都是詹金斯的熟人，大家也很高兴詹金斯顺利归来。 　　随后又见到了正在给教众布道的帕罗德主教，他站在布道台后面冲詹金斯眨眨眼，口中不停歇的说着他已经讲了三十多年的内容。 　　见帕罗德主教身体健康而且气色不错，詹金斯也冲他点头回应，然后绕过回廊，一边和熟悉的教士以及修女打招呼，一边来到后面的庭院。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菲妮，便走向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 　　轻轻敲了一下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入，贝凡娜小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刚好抬头望见了詹金斯： 　　“哦，詹金斯，你终于回来了。” 　　她笑着摘下眼镜，起身走向詹金斯，和他拥抱了一下才招呼他坐下来： 　　“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到呢，刚才正在准备迎接那些从贝尔迪兰来的谈判团。” 　　虽然本地也有贤者教堂，本地也有不少能人，但因为要进行会谈以及和谎言信徒的谈判，因此教廷依然派遣了一只代表团前来诺兰，领头的是对诺兰教区较为熟悉的琼森·基尔伯特先生和另一位詹金斯不太熟悉的红衣主教，后续还会有队伍被派来，他们只是第一批而已。 　　“我只是先来教堂看一看，毕竟离开也有两个月了。” 　　他这样说着然后又问道： 　　“最近诺兰教区怎么样？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第1606章 忙碌 　　“你刚离开那阵子，诺兰接连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你大概听说了古代泰坦、食尸鬼入侵、倒悬之城以及海啸，那阵子我们可是忙坏了。但自那以后诺兰就没有再出现什么大事，最近两周主要在追捕【齿轮工匠会】的那群人，我不知道老爹是否告诉你，我们发现他们正在挖掘诺兰地底一个可怕的被封印物。” 　　贝凡娜小姐捂着额头说道，看起来很是头疼。 　　古代泰坦、食尸鬼入侵、倒悬之城以及海啸这四件事都与詹金斯有关，和发生在鲁恩的黑影入侵一起，经历了这五次事件的詹金斯使得“灾难诗章”凑齐了五颗宝石，从而获得了【英雄】。自那以后他忙活着从鲁恩到贝尔迪兰，又在贝尔迪兰经历了一系列的大事，因此没时间回诺兰，这大概是诺兰暂时和平了半个月的原因。 　　“那么我们找到他们了吗？” 　　他又问道。 　　“这很困难，诺兰地下的古代矿道四通八达，即使有贝尔迪兰最近派来的人手以及其他教会的合作，这也很难，但我们总会找到他们的。” 　　贝凡娜小姐自信的说道，并告诉詹金斯如果他想要了解更多的事情，可以明天再来找她，毕竟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迎接贝尔迪兰的一行人。 　　离开教会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詹金斯本打算今晚还要去见见自己的占卜课教师，但他同样还有别的计划，因此打算明天再去找奥黛丽小姐，现在则是先回家拿了一支花，又用普通玫瑰的种子催生了一株白色的玫瑰，这才换好衣服兴冲冲的来到市民广场附近。 　　他没等多久，一架马车便停在了面前，这是海瑟薇和布莱妮来了。 　　“送给你们。” 　　卖花女孩的礼物递给海瑟薇，布莱妮则是白色的玫瑰。这是詹金斯自己培育出来的，他没有在这个世界见到过白色的玫瑰，但好在基础的遗传定律还管用。 　　“谢谢你。” 　　两位姑娘都笑着说道，詹金斯很少会送她们花。海瑟薇嗅了嗅自己手中的花，感觉到味道有些不对劲，一抬头看到詹金斯冲她眨眼，顿时明白这应该是送给她的特殊礼物。 　　即使舟车劳顿，但回到诺兰还是让两位姑娘和詹金斯一样的开心。三人早就约好今晚一起去剧院看戏，至于票子当然不成问题，詹金斯可是拥有一部分银茉莉歌剧团的股份。 　　返回诺兰并不代表詹金斯会忽然清闲下来，相反，因为太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熟人涌入诺兰，詹金斯实际上面临着的事情并不少。 　　在抵达诺兰的当晚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去城郊的剧场看戏，第二天一早先利用灵性磁石投影来到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身边，分别送给她们两朵白色的花，随后匆匆告别，小跑着来到老爹古董店，又和老爹一起去火车站旁的仓库将早一行人三天到达诺兰的那批古董运回来。 　　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随后教堂来人将詹金斯喊去，参加了贝尔迪兰教区代表团的欢迎仪式。等仪式结束，詹金斯想要休息一下，但刚到老爹古董店，就有使者来访，通知詹金斯今晚要举行一个欢迎王室来访诺兰的宴会，詹金斯一定要到。 　　海瑟薇和布莱妮因为刚回到诺兰，还要处理些自己的事情，詹金斯邀请不到女伴，在提前告知两位女士的前提下，邀请了温莎小姐作为自己宴会的女伴。 　　这和他以往经历的宴会一样的无聊，除了提供的果汁饮料非常好喝以外，詹金斯找不到任何的优点。 　　他的父亲没有来，但兄弟们都来了，作为王室成员陪同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唯一的小插曲就是约翰和一个詹金斯不认识的年轻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对方试图大声说些什么，但看到温莎小姐和詹金斯一起站在一旁，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就快步走掉了。 　　“这是女王伊莎贝拉的侄子的儿子。” 　　因为关系太远，詹金斯算不清楚那个人是否和自己是亲戚。 　　“所以他也算是继承人？” 　　“勉强算是。” 　　温莎小姐承认道，手中摇晃着红酒杯： 　　“你要小心，这些跟着来到诺兰的人并非都在等待，说不定会有人脑袋一热做出些事情来。” 　　“他们怎么敢有这样的胆量。” 　　詹金斯怀疑到。 　　“不要以为每一个人都是久经诱惑考验而且身边有合适的幕僚帮助，一些不成熟的年轻人最容易因为别人的蛊惑或者一念之差做出令人们吃惊的事情。” 　　温莎小姐说道，詹金斯点点头表示理解。 　　宴会结束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带着昏昏欲睡的猫来到了自己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的家。夜已经很深了，奥黛丽小姐提前预感到了詹金斯会来，因此一直在等待他。 　　毕竟昨天他既然没来，今天肯定会来的。 　　“好久不见，奥黛丽小姐。” 　　上次见面还是因为布莱克镇的事情而深夜打扰。 　　“好久不见，瞧你的样子就知道旅途还算顺利。同时我也希望你这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将我们的课程丢掉。现在既然回到诺兰了，那么断掉的课程可以考虑继续进行，不过今晚你应该不是特地来向我做学习汇报的吧？” 　　她让詹金斯坐下，然后招呼女佣为两人端来茶水。 　　“其实是想要询问一件事。” 　　“王魂？” 　　奥黛丽小姐问道，然后从詹金斯的表情明白她猜对了。 　　“这是大概一个月以前，布罗妮昂斯老师寄来的信上提到的事情。你现在对此知道多少？” 　　奥黛丽小姐询问。 　　“知道王魂有四个，集齐四王魂以后就能成为人类的王。据说这是古代人类通过神话和传说一代代培养出来的能力，因为人类的王只能有一个，所以这是一个具有唯一性的能力。” 　　詹金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他其实对于四王魂的拥有者有所猜测，但自从将镜片融入单片眼镜后，除了温莎小姐和多洛丽丝外，他没有四处搜寻，这是因为他希望先了解全部的事情后再有所行动。 第1607章 约会 　　“你说的不错，收藏于我们教会的【岁月史诗】现在已经展现出了与此对应的能力【无冕之王】的信息。我听说以后立刻想到了你，我想树之魂应该在你……” 　　“不，不在我这里。”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然后将和旧货商店主卡麦尔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他告诉了教会，想来教会没有将如此的隐秘传播出去。 　　“而且我是世界树幼苗的拥有者，我想天生的救世者也不可能拥有两个资格。” 　　他解释道，然后看到奥黛丽小姐略微惊讶的看着他： 　　“你知道了？世界树幼苗的事情？” 　　果然，奥黛丽小姐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是的，因为家族的事情我查到了密德尔顿家族的往事，然后我的一位大学教授朋友，告诉我精灵祭祀的事情，我继续追查才从老爹那里获知了真相。” 　　奥黛丽小姐听到这里抿起了嘴，像是在思考什么：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但你说的对，从古至今，从未有一个人能够同时成为两项救世者能力的天生拥有者，即使王魂有四份，也不可能寄宿在已经被世界树选择的你的身上。” 　　“据说救世者徽记是无法被主动追求的，所以我最好不要主动去探查那些可能的拥有者是吗？” 　　詹金斯又请教道。 　　“也不必这样严苛，顺其自然就好。救世者身份是命运赐予的，如果你理应拥有，那么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王魂的拥有者主动向你效忠。” 　　这和詹金斯的猜测是一致的，他接受这种说法，由过往的经历也知道奥黛丽小姐说的很对。 　　第二天是周六，整座城市依然沉浸在王室来访的意外以及激动中。除了那些花边小报，几乎每一份报纸上都以女王伊莎贝拉或者萨尔希二世的照片作为头版的图片，同时报纸也没有忘记那位仍然在海上航行的王，有关切斯兰的王高傲者塔克文的消息也是甚嚣尘上。 　　全世界的目光都在这短短的一周内集中在了诺兰市，因为即将召开的三王会谈，来自世界各地的贵族、商人乃至歌剧团或者乐队，都聚集向了诺兰市。 　　这座西海岸的港口城市，许久都没有如此热闹了。市民们也很高兴自己的故乡能够有此殊荣，并每天查看着报纸，和同事或者邻居们谈论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消息。 　　詹金斯也没有闲着，十二正神教会云集于此，打算在和谎言之神的信徒见面前，教会本身能够形成统一的联盟。作为这座城市唯一的圣子，詹金斯虽然不需要去做布置会场或者搬桌子的繁杂工作，但有些事情他也必须在场甚至参与。 　　至于王室那边，女王伊莎贝拉频繁的召开宴会，宴请一波波从世界各地来此的贵族。这倒有些像是古希卡利帝国繁盛时，下属的公国派遣使者前来拜访的样子。女王伊莎贝拉显然非常受用，即使年岁已大，但依然乐此不疲。 　　倒是萨尔希二世自从来到诺兰后一直很低调，除了必须出席的场合以外，只在报纸上提到的“会谈”中偶尔出现。这倒是让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很高兴，因为他们的父亲没有将他们也禁足，因此这些外国来的王子和王女们，频繁的出现在诺兰的各种社交场合，一时之间他们的事情反而变成了最有趣的新闻。 　　周日的下午，因为教会频频开会而有些疲惫的詹金斯站在柜台后面，上半身前倾算是趴在那里。手旁边是安心的卧在自己垫子上的猫，至于老爹则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看着报纸。最近本市的新闻太多，不少重要的报纸都选择出版特刊，老爹能够找到很多不同的报纸阅读。 　　今天生意还不错，虽然詹金斯只是下午在商店里，但也接待了至少三名客人，其中两位都买了东西。老爹认为这是因为各地贵族都来到诺兰，本地的贵族在招待客人时不能输了面子，因此才会促使古董店的生意变得很不错。 　　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六月份的诺兰完全已经是夏季，黄色的夕阳将外面的接到染得像是油画一样绚烂，但同时过多的热量也让人们都有些烦闷。 　　原主记忆中诺兰的夏天是非常炎热的，虽然比不过大陆更南方，但在没有空调和风扇的年代，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会喜欢这季节。 　　昏昏欲睡的想着一会儿应该去哪里吃完饭，忽然听到商店的门被推开，铃铛声清脆的作响，但开门使得热风涌进来，让猫不高兴的喵了一下。 　　詹金斯抬起头看向走进商店的客人，因为古董店开门向西，因此客人背对着西方灿烂的黄昏，背后的光是如此的耀眼，以至于客人的样貌只剩下黑色的轮廓。 　　伴随着夕阳走进来的是一位公主，一位笑着看向詹金斯的公主。带着粉红色宽檐大帽子的多洛丽丝轻轻推开门，踩着黑色的小皮鞋优雅的走了进来。在这个宁静的黄昏，她就像从故事中走出的少女，意外的闯入了属于凡世的老爹古董店中。 　　两人相互对视着，从多洛丽丝的眼神中詹金斯看到了喜悦和期待。她期待这一幕已经许久了，就和詹金斯曾说过的，她一直期盼着有那么一天，她能够在詹金斯料想不到的情况下，在夕阳的背景下迈入詹金斯工作的古董店。 　　虽然她和詹金斯早已认识，但来自北国的公主迈入诺兰的商店，总有一种时光的冲突感。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多洛丽丝认为这就是浪漫，独属于她的小小浪漫。 　　很罕见的，詹金斯读出了她眼神中的期盼，虽然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问道：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请问您需要什么？” 　　老爹拿开手中的报纸看向来访的客人，他认出了这是谁，也看出了年轻人之间的把戏，于是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报纸遮住自己的脸。 　　从夕阳中漫步走进的公主对着詹金斯轻笑，她彻底走了进来，詹金斯也看到了她身后等待着的茱莉亚和亚莉克希亚： 　　“这位先生，我需要一位导游。” 　　她好奇的打量着古董店内部的装饰，眼神却很快又转移到詹金斯身上。 　　“我的荣幸，女士。” 　　詹金斯快步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多洛丽丝矜持的抬起左手遮住自己的嘴轻笑，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抬起，手背向上，搭在詹金斯递来的手中。 　　巧克力将自己的头卡在软垫的边沿看着这一幕，对人类的戏码倍感无聊。 　　多洛丽丝一行来到诺兰，詹金斯肯定要尽地主之谊带她们参观城市，游览风景。回来了两天都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今晚才终于有空闲。多洛丽丝只带着亚莉克希亚和茱莉亚出门，轻装简行，为这一晚做了很充足的准备。 　　见詹金斯的朋友来了，老爹挥挥手将他赶走，让他提前下班。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都知道老爹在詹金斯心中的地位，因此都和他打招呼并问候身体健康。 　　老爹保持着和蔼的态度，一边拍着詹金斯的肩膀一边笑，只是看到亚莉克希亚的时候感觉她有些眼熟，但也记不清最近几年见过这样的女士。 　　离开古董店后一行四人先去吃饭，詹金斯早已预定好了座位。然后是去剧院看戏，虽然对每一位女士都安排这样的行程有些不礼貌，但这个时代也很难找到其他的娱乐方式。 　　他曾经考虑过将话剧改成去听音乐会，但音乐会不一定每天都有，而且巧克力不喜欢音乐会，那太吵了，詹金斯猜测猫咪可能对某些频率的声音很敏感。 　　今天依然是银茉莉歌剧团的演出，这也是当然的，詹金斯为了邀请女伴来看最好的演出，特地找歌剧团说明了希望他们能够加演。 　　不说詹金斯本身就是歌剧团股东，就只是他现在的王室后裔身份，就足够让恰好也在诺兰的歌剧团老板内利先生做出决定。但内利先生大概猜错了詹金斯要邀请的人，安排上演的剧目居然是詹金斯和海瑟薇共同创作的《蒸汽列车杀人案》。 　　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当然都知道这出剧目，但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她们都是大度的好姑娘。 　　只有詹金斯是人渣，他无比的知晓这一点。 　　多洛丽丝对那一晚的“约会”感到非常满意，如果自己的老师、女仆以及詹金斯的猫没有跟着，那么她会更加的满意。 　　最近大家都会很忙，所以这样悠闲的时间不会有很多。詹金斯忙碌于教会以及王室的事情，多洛丽丝则已经和温莎小姐搭上了线，现在她们正在共同挖掘贝尔迪兰附近的那处宝藏，同时商议菲迪克特利王国国内的事情。 　　虽说最终决定王位继承的是女王伊莎贝拉，但她也必须考虑国内的舆论以及贵族们的意见，这一方面多洛丽丝和温莎小姐都可以大做文章，特别是詹金斯已经相当于获得了海军的支持，这是非常好的开端。 第1608章 龙的邀约 　　零散的琐事多的吓人，但詹金斯回到诺兰后，也向老爹透露了自己想要争夺王位的想法。老爹当时轻描淡写的说随便詹金斯怎么做，他不了解这些复杂的政治。但詹金斯相信老爹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教会，教会虽然受限于【高塔协定】无法直接出面给詹金斯帮助，但贤者的信徒分布于社会的各个角落，隐于幕后的教会提供的帮助，有可能比任何的帮助都要有效。 　　多洛丽丝和温莎小姐本打算趁着三王会谈期间做些事情，但变化总比计划快，原本切斯兰王国的船队定于这个周末到达诺兰海港，但因为不走运的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船队只能临时靠岸等待风暴平息，因此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也就被推迟了。 　　暂时不知道南国的船队何时到达，詹金斯只能忙忙碌碌的先处理着手中的事情，以不同的身份穿梭于城市之间。周二的时候，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卡佩小姐，这时他帮老爹将一些文件和资料送到教会，走出教堂大门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这位表亲。 　　卡佩小姐是来贤者教会送信的，十二教会的联盟会谈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这段时间教会的联系非常频繁。 　　既然见到了卡佩小姐，詹金斯便再次提到了邀请她到自家做客的事情。他昨晚回女贞路看望家人时，罗伯特还专门和他提到了这件事，詹金斯本想写信邀请的，没想到居然直接碰到了。 　　“做客是吗？” 　　卡佩小姐和詹金斯一起站在教堂正门外的白色石柱下，柱子登高的位置是小天使吹奏喇叭的图案。她显得有些紧张，詹金斯理解这种心情。 　　“好的，我想我可以去，具体是什么时间？” 　　她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问道。 　　“大概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写信告诉你的。” 　　詹金斯很高兴的说道。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于是卡佩小姐再次提到了那个她很久以前提出的请求，也就是邀请詹金斯和她一起，去找奈特小姐询问血脉觉醒的秘密。 　　卡佩小姐原本想要依靠这个找寻自己身世的秘密，现在虽然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但她依然好奇这件事。 　　既然现在有时间，詹金斯便接受了邀请。正巧现在在教会的门前，便重新走了回去借了一架马车，马车载着两人前往城外的常青森林。 　　诺兰并不是拥有全部十二正神教会的教堂，因此当教会的代表团陆续抵达后，安排人员的住宿就成了首先要面对的问题。 　　异教徒不愿意住在异教徒的教堂，异教徒也不愿长期收留异教徒住在自己的教堂。所以最初的安排是在城中租下来几家较大的旅店，统一安排住宿，但因为最近太多人涌入诺兰，教会晚了一步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后来又想要在城郊找几处合适的庄园，正巧常青森林所在的山谷周围有几处不错的选择，而常青森林本身也是诺兰教区的教会在城外最重要的据点，因此目前外来的教会代表团都居住在常青森林附近。 　　因为巨龙的原因，原本奈特小姐是住在常青森林中的，但既然【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队伍前来，她也就从森林中搬了出去。 　　【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队伍居住的庄园面积不大，在落日的余晖中，从马车上下来的詹金斯和卡佩小姐，能够看到庄园的院子里有不少穿着厚重盔甲的人在做挥剑训练。太阳神的恩赐者们是这个时代，少见的还保留着肉体训练的一群人，就连战神的信徒都适应时代的发展，转投咒术和枪械的力量，只有刻板的骑士们还依旧遵循着古代的规矩。 　　虽然没有提前预约拜访，但詹金斯在贝尔迪兰时就早已声名远播，来此的代表团也大都知道他是贤者的圣子，因此请求和奈特小姐会面的要求没有被拒绝。 　　很快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就见到了那位龙骑士少女，正常状态下她看上去并没有龙化的特征，只是那双眼睛有些奇怪，似乎因为血脉觉醒的缘故而变成了魔眼，盯着看的时候，总有一种和野兽对视的感觉。 　　卡佩小姐隐蔽的拍了詹金斯一下，示意他不要盯着别人的眼睛看。 　　三人落座后稍微寒暄几句，穿着裙甲的奈特小姐笑着感叹，她从未想过一起冒险的伙伴会有一天变成王室的后裔。她是菲迪克特利本国人，对于王室的看法和大多数的普通人差不多，因此当得知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都是密德尔顿家族的后裔时，感到非常的惊讶。 　　惯例的寒暄后由卡佩小姐直入正题，因为大家也算是熟人，因此她也不客套，直接表明道： 　　“其实这次来，是想要询问有关血脉觉醒的秘密。我和詹金斯虽然没有龙的血统，但实际上密德尔顿家族对于后人并非毫无馈赠。” 　　这个问题也不是白问的，卡佩小姐愿意为此付出报酬或者代价，但奈特小姐看起来有些为难。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两人，但同样也没有直接说出答案，放下手中的茶杯沉默许久才轻声问道： 　　“你们一定要知道吗？” 　　“是的。” 　　卡佩小姐很确定的回答道，詹金斯见状也跟着点头。 　　“我不要什么报酬，但……我不建议你们这样做。我是在镜界的特殊环境下，才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这种方法，如果不是因为我必须战胜我所面对的镜像，我也不会冒险尝试。说实话，这种方法其实不具有可重复性和推广性，即使后来教会询问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教会也只是认为这是一种新奇的手段，可以记录，但不建议任何人使用。” 　　她这是想要告诉两人通过这种方式觉醒血脉的危险性，但卡佩小姐心意已决，詹金斯则是好奇她到底使用了怎样的方式，因此在两人的再三要求下，奈特小姐勉为其难的说出了她的做法： 　　“觉醒先祖的血脉，其实是就是追溯历史，沿着肉体来源溯源而上，追寻远古时代的力量。这其中追寻的不仅仅是先祖的力量，也是历史和神话赋予血统的力量。因为当代人类中拥有异种血统的很少，而且血脉觉醒具有不稳定性，所以很少会有人以觉醒血脉作为追寻力量的手段。目前最常见的手段是一些有很强副作用的魔药，我想你们大概听说过今年早些时候，贤者教会抓到了一个通过魔药变异成螳螂的女人。更稳定一些的方式，不是通过外力刺激血脉。而是去追寻自己的内在。” 　　这是一个比较抽象的说法，一般来说涉及灵魂和精神的能力，都会提及“追寻内在”。 　　“具体来说，就是深入自己的灵魂，去窥视自己究竟拥有什么。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我们都是恩赐者，都清楚自身灵魂在接触超凡力量后已经与普通人不同。灵魂是我们的终极秘密，窥视灵魂的内在，非常容易迷失其中……我当时处于镜界的环境中，在击杀了我自身的镜像后，捕捉了微妙的灵感去直面内心，同时我又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段在镜界入梦。镜子本身就是虚假的，梦也是虚幻的，这两重的虚幻叠加在一起，才使得我在窥见自己内在的真实后，不至于迷失其中无法返回。” 　　奈特小姐毫无保留的给出了自己的做法，卡佩小姐和詹金斯却并没有因为获知了真相而高兴。智慧生命的灵魂虽然脆弱，但却是区分生灵和死物的最重要特征。灵魂的秘密是灵魂的拥有者们都弄不清楚的事情，而但凡对自身灵魂有哪怕丝毫的了解，都会让灵魂本身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就比如在贝尔迪兰的时候，卡佩小姐仅仅因为解开了从拥有记忆并了解“家庭”这个含义后的心结，就立刻升了一级甚至拥有了罕见的涉及灵魂的能力【心灵之光】。 　　从古至今人们对于灵魂的探秘从未停止，即使是神秘学的初学者，都清楚灵魂究竟是何等的奇迹。但窥视灵魂向来是禁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复杂、神秘，以至于人类连窥视自己的本质都是危险的。 　　“这至少是一种思路。” 　　詹金斯和卡佩小姐都不会大胆到去做这样的事情，所以詹金斯只能这样说算是出口安慰，虽然他自己也有些失望。 　　奈特小姐料到了两人的反应，于是故意扯开话题谈了谈别的事情，最后才提到巨龙尼德霍尔根前些天拜托她，邀请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去见它一面。 　　“常青森林的那头红龙是吗？” 　　卡佩小姐不确定为问道，她和那头龙没有任何的交集。 　　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于是告别了奈特小姐，两人又前往了常青森林。此时夕阳西下，从远处看整片森林都被染成了金色。在山谷的入口验明了身份，拒绝了抄写员的陪同，他们步行迈入越发繁盛的森林中。 　　迈步林间，那充裕的生命之灵让两人同时叹息，精灵的血脉使得他们比任何人能够感受到生命之灵对生灵带来的好处。同时，那神圣而古老血脉也吸引着单纯的动物们自发的向他们靠近，还没走到半程，跟随在两人身后的动物们便已经排成了长队。 　　现在居住在常青森林中的动物们，大部分都经历了今年早些时候詹金斯和骷髅剑的大战。在战斗中巧克力送来的剑，使得整片森林生机迸发，那些帮助詹金斯的动物们也突破了凡物的极限实现了进化。 　　然后在事件结束后，它们又重新变回了普通的动物，但智慧似乎都有了进步，至少大都看出了詹金斯肩头的猫是何等可怕的生物。除了一些最近刚刚从外地搬来的松鼠，没有动物敢太过靠近詹金斯。 　　而巧克力和松鼠的战斗，是詹金斯每次来常青森林都会发生的事情，因此詹金斯也并不奇怪。他不担心自己的猫会伤害那些大尾巴的生物，反而担心猫咪会被成群的松鼠围攻而受伤，因此极力的想要将巧克力留在自己的口袋里。 　　“上次你提到的【生命本源】，最近我查到了一些资料。”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卡佩小姐谈起了詹金斯的灵魂本源能力： 　　“具体的信息没有查到，但我在记载古老传说的诗集中看到了有可能与此有关的记载。这个能力似乎是精灵们才能掌握的专有能力，无法被任何其他种族所学习。诗歌中提到【生命本源】并非进化的终点，在此之上还有进一步进化的可能性。” 　　“那么要如何进化呢？” 　　詹金斯询问道，挥挥手用【生灵同感】的能力警告头顶的鸟儿不要飞的太低，更不要落到自己的肩膀上，他感受到了胸口藏着的猫正不怀好意的窥视着上空。 　　“生命本源这个能力，似乎已经触及到了生命最根本的力量，想要进一步的进化，只能在追寻更进一步的【生命】的概念。” 　　“你是说世界树？” 　　恰好此时，两人沿着森林中的小径向侧面转弯，常青森林中央的那株巨木映入眼帘。纯白的影子倒悬在树前，再下方则是那眼清澈的泉水……即使知道那些水能解百病，詹金斯不到万不得已也绝对不会去喝它们。 　　“是的，世界树。下一步进化只能依靠世界树。从那篇修辞手法有些夸张的精灵诗歌来看，古代精灵们依靠在世界树下进行仪式，从而使得自身能力进化。【生命本源】的进一步进化也依赖这种手段，但这个时代，物质世界已经没有世界树的踪影了。” 　　两人迈步来到树下，教会为了保护那眼B-10-5-2885【万能药水】，在巨木下设置了一些安保手段，同时也防止了森林中的动物们将这里当成水源地。詹金斯和卡佩小姐无法直接来到树下，只能在巨木前的空地一起抬头望向参天的树冠。 　　PS：昨晚发现作者君的上一本书收藏居然过6k了，值得纪念，这一章4K。 第1609章 巨龙的游戏 　　两人的目的地不是这里，只是在巨树下驻足片刻便离开了。 　　卡佩小姐向詹金斯不住的感叹，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片森林，但每次都会被这株巨木所震撼。因为自身血统的关系，她比大多数人都能更好的感受到这片森林和森林中央巨木，是何等的奇迹下才能出现的产物，因此愈发的疑惑，造成这片森林产生的谎言的信徒，是否也是精灵的后裔。 　　“我们至少可以确认，威廉姆特家应该没有别的后裔了。” 　　詹金斯含糊的说道，眼睛盯向巨木下倒悬的影子： 　　“快走吧，巨龙还等着我们呢。” 　　他隐约感觉到了自己和那影子间有微妙的联系，这可是过去没有的事情。 　　巨龙尼德霍尔根居住在常青森林所在山谷一侧的岩壁山洞中，它平时没事的时候，会在森林上空飞行闲逛，或者终日在山洞中休息，过着让巧克力无比羡慕的生活。偶尔教会需要它的时候，巨龙也会帮助人类，并因此在半年的时间中多次身受重伤。 　　上次受伤是三个月前的天使降临，红龙声称那时遭受了杀戮天使直指灵魂的攻击，受伤太重需要很长时间养伤，因此已经很久没有从自己的洞穴中出来了。 　　平时人们不会靠近巨龙的洞穴，附近也不会有什么护卫，毕竟保护一头成年红龙的安全，实在是可笑。詹金斯和卡佩小姐攀着绳梯来到洞穴入口，随后大声向内喊了两声通知巨龙有客人来了，随后便走了进去。 　　说实话，巨龙洞穴内的味道实在是有些呛鼻子，这头龙大概没有按时洗澡的习惯。 　　巨龙依然是趴在自己的洞穴中欢迎两人，它谨慎的打量了一下藏在詹金斯口袋里只将头露出来的猫，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这半年来从物质世界搜集来的“宝物”用尾巴尖扫到身后，然后才和两人说起了正事： 　　“是我邀请你们的，你们来的可真是快啊。我从报纸上得知，人类王室已经承认了你们的身份，我想你们是精灵后裔的事情，两位应该也都知道了。” 　　天知道这头刚来物质世界半年的龙，是如何学会这个时代的人类通用文的。 　　“其实你们是精灵后裔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巨龙从鼻孔中喷出两道白气： 　　“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由我来说，否则我会倒霉的。” 　　它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见两人还在认真听，终于结束了有些啰嗦的开场白然后宣布道：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在说谎。不，也不能说是说谎，只能说是没有说出完整的真相。当初我被教会发现并……相互理解合作的时候……” 　　其实是被教会武力镇压，才不得不留在诺兰不到处乱跑。 　　“我声称自己是意外来到物质世界的，这其实没有错，我也没想到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家乡。但由我前往物质世界是早已决定好的事情，这是上神给与我的任务，现在是时候处理这个任务了。” 　　“上神”这个词汇用的是龙语表达，翻译成现代文大概是“神上神”之类的意思，詹金斯自动将其等同于“主宰”。 　　“你来到物质世界的任务与我们有关？” 　　卡佩小姐疑问道。 　　“可以这样说，但不准确。上神预言到物质世界的纪元将会走到终末，命运选中了一些人，然后这些人中的某一位将会与龙产生关联。所以上神指派我来牵引那位和龙有关的人类，赠送给其一份小小的礼物，是的，我原以为就是那个姓氏为奈特的人类姑娘。” 　　詹金斯和卡佩小姐对视了一眼： 　　“所以，你把我们叫来是为了……” 　　“后来我发现我好想弄错了上神的意思，祂所说和龙有牵连的人类，并不是只是指向拥有龙类血脉的人类，其实和龙有过任意牵连的人类应该都算数。贤者的圣子，我知道你和远古的银龙有关……” 　　它冲着詹金斯眨眨眼，意思是这件事它不会说出去的，但巨龙的个头太大，眨眼的动作根本不算隐蔽。 　　“我和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卡佩小姐疑惑的问道，她不知道救世者的传说，自然也没听出来红龙指的究竟是什么，因此依然在困惑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是的是的，但你虽然和龙没有关系，却必须也要参与进这场竞争。这不是我制定的规则，是上神制定的。” 　　“树之魂不会在卡佩小姐身上吧？” 　　巨龙奇怪的态度让詹金斯起疑，他狐疑的看向那头龙，龙立刻移开目光不与詹金斯对视： 　　“我制定了一个小小的游戏，获胜者可以从我手中获得名为【龙之魂】的东西。鉴于大家时间都有限，游戏就从十分钟后开始，到太阳升起前结束，时间大概有十二个小时，我想刚刚好。请问你们参加吗？” 　　说着，巨龙举起右爪，上面缠绕着一只小巧的金色怀表用来计时。 　　“参与者还有谁？” 　　詹金斯问道： 　　“那个姓奈特的姑娘，还有一个前天半夜摸到我的巢穴，手中持有巨龙信物的陌生人，他好像自称来自一个叫做树屋的组织。” 　　红龙说道。 　　“我参加。” 　　詹金斯立刻举手表示。 　　“那我也参加好了，树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阻止。” 　　卡佩小姐说道。 　　“那好吧，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我们都知道诺兰市在这一纪元结束时特殊地位，因为这一点，这座城市中各类稀奇古怪的事情频发。虽然对于恩赐者来说。普通的鬼魂、幽灵甚至地域自发产生的超凡现象并不棘手，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不是。 　　游戏规则是，仅靠自己的力量，在一晚上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去发现和处理这座城市中的异常事件，不能是你们人为制造，只能是与你们全然无关的异常事件。在天亮之前返回我这里，处理事情多的那一个，将会成为赢家。 　　但请注意，这件事不要告诉教会，否则立刻出局。” 　　PS：不知道看这本书的有没有高中学生党，就当有吧。如果有最近高考的读者，祝学业有成，考试顺利，蒙的全对，考的全会。 第1610章 亡灵树 　　“你如何知晓我们处理了多少事情？难道仅凭我们自己说吗？” 　　巨龙巢穴中詹金斯质疑道，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可是经历了不少诡境，熟知各种要命的游戏规则，与此相比巨龙的游戏实在是太简陋了。 　　“你们可以在解决一件事情后取一些有趣的”纪念品“带回来，我自有办法分辨真伪，贤者的圣子，我是一头非常公平的红龙，而且充满了智慧。” 　　龙说道，然后看了一眼那只比它眼睛还要小的怀表： 　　“你们还有十分钟准备，然后就可以出发了。” 　　“詹金斯，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见詹金斯和龙说完了话，卡佩小姐狐疑的看向詹金斯。 　　“嗯……”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心中决定不对她说出救世者的传说，这对她没有好处： 　　“明早天亮以后，如果你有兴趣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现在请听我说，阻止树屋这件事，由我来做就好，你不要参与进来……并不是我想排除竞争对手，只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会有些危险……” 　　话说出口，詹金斯都感觉自己像是在排挤卡佩小姐。他是真的认为让卡佩小姐卷进这件事很不合适，毕竟对方甚至不是擅长战斗的恩赐者，贸然参与进来非常危险。 　　但卡佩小姐闻言并不去反对，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好看的眼睛在詹金斯身上打量了一下，对红龙说道： 　　“那好吧，我放弃资格。” 　　巨龙点头表示可以，但卡佩小姐在游戏结束前，同样不能将这件事告诉教会，龙要防止教会给詹金斯提供帮助。 　　“但不管怎样，明早我要完整的知道事情的经过。” 　　金发的女士很认真的说道，然后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詹金斯： 　　“你也要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会很安全的。” 　　他保证到，卡佩小姐这才放心，最后看了巨龙一眼，然后转身没有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虽说詹金斯认为现在诺兰市正处于短暂的和平时间，但实际上从去年开始，各种在他眼中不怎么起眼的异常事件，就在诺兰地区频发。那些事情对于恩赐者来说处理起来不过举手之劳，有时候丢一块符咒就能解决，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怎么也无法摆脱的噩梦。 　　各个教会的战斗小队，在普通的年份，也就是詹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年份，处理的事件大多数都是这一类简单的问题，少数复杂些的问题各教会的半神也能解决。詹金斯之所以没有接触过这类事件，一部分原因是他是半文职，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的时间往往都被更危险的事情挤占了。 　　从巨龙那里离开后，没有马不停蹄的去城里搜寻异常事件，而是慢悠悠的带着自己的猫到餐馆吃了一顿大餐，保证今晚不睡觉也能精力充沛。随后回家找了一份很久以前从邮局买来的旅游指南，看着上面的地图，打算从城市南部向着北部将整座城梳理一遍。 　　做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披上黑袍更加的便捷，出手也不用顾忌太多。但詹金斯担心自己披上黑袍后，巨龙那未知的检测手段就无法判断那些事情是他做的了，因此便以自己的身份行动。 　　首先是城市南郊的公共墓园，太阳完全落山，墓园被笼罩在浓厚的雾气中，倒是像极了恐怖小说中营造的氛围。 　　大城市的墓园都有死亡教会的守墓人看守或者定期检查，因此很难出现亡灵自然复苏之类的情况。詹金斯将这里当做起点，不过是为了保险，却没想到刚靠近墓区的栅栏，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灵光在园区内部闪烁。 　　“运气来了？” 　　他高兴的想到，摸了摸从领口露出头的巧克力，让它一会儿不要出声惊扰了这里的守墓人，然后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身手敏捷的翻过了栅栏进入到了墓园的内部。 　　即使这里是郊外，浓雾中依然充斥着那股呛人的味道。詹金斯一手捂着鼻子，沿着墓园中的小径，向着灵光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了一颗被种在这儿的平平无奇的小树。 　　灵光正是从树中发出，詹金斯围着树转了两圈，终于在树干偏下的位置，在树皮褶皱的纹路中发现了一张歪曲的人面图案。 　　这并非是恩赐者的仪式，而是种植在墓园中的树，如果根部接触到了过多的尸体，长年累月下来就有可能因为类似“献祭”的效果而产生亡灵的特性。这种树一旦彻底活化，就相当于拥有智慧的高级亡灵，但转化的过程不仅需要百年之久，而且要有数量庞大的尸体，因此活化的亡灵树一般只在古战场或者有活人祭祀习惯的古老陵寝中能够见到。 　　“肯定又是有人没有遵守尸体火化的规定。” 　　詹金斯心中想着伸手在树干上一拍，树皮上原本静止的人面变得更加扭曲。随着树皮上的纹路像是水流一样流动，那人面一点点的消解成了正常的树纹，这棵树中的亡灵特质彻底消失了。 　　詹金斯刚才不过是向树内送了一些生命之灵，以此冲散了尚且单薄的死亡之力。这对他来说很简单，但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夜晚来到这棵树周围，很可能会被树产生的幻象吓疯甚至吓死。 　　“这算是第一件事，下一步应该去……” 　　转身就要走，但尚未关闭的真实之眼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恩赐者也出现在了墓园内，看起来应该是刚进来的。 　　“奇怪。” 　　向着周围看了看然后跳进了一旁因为夏季到来而异常繁盛的草丛中，同时进一步加速了那些低矮灌木的生长，让草叶彻底将他遮住，因此不多时走过来的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还蹲着一个带猫的人。 　　“咦？奇怪，我记得就是这棵树。” 　　两人停在了刚被詹金斯刚刚处理过的那棵树的旁边：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亡灵木，本来是准备当做仪式材料的，怎么会便成正常的木头了？” 　　魔法小姐很费解的摸了摸原本应该是扭曲人面的位置，十分确定这已经变成正常的树木了。 　　月光下的她，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一旁的银笛小姐也是吃惊，甚至还向着四周看了看，但没有看到树丛中面露尴尬神情的詹金斯。 第1611章 油画和教授 　　“这下可糟糕了，这种材料本来就稀少，现在莫名其妙没了，我要到哪里去找替代品？” 　　魔法小姐暗自嘀咕道，语气中充满了烦恼。躲在一旁树丛中的詹金斯屏住自己呼吸，尽量当做没来过这里。 　　“温莎小姐要的效果仅仅是能让人假死的仪式，我想你应该还有其他替代方案吧？” 　　银笛小姐问道，还在打量四周。 　　“有是有，但只有这种需要亡灵木的仪式，能够让受术者在假死期间感受到最大的痛苦，其他的都只是睡一觉而已。” 　　魔法小姐困扰的说道。 　　“你还没有忘记上次的事情？” 　　“怎么能忘记呢？那个女人居然可是破坏了我的计划，要不是蜡烛先生帮助我，海洋之心说不定就是其他人的了。” 　　魔法小姐咬牙切齿的回答道，倒是让银笛小姐一阵苦笑： 　　“其实即使温莎小姐没有做那件事，你好像也很难从费米修手中抢到海洋之心……” 　　“但总之那个女人和我有仇，即使现在我被她暂时雇佣，她依然和我有仇。但既然那种木头没有了，就算了吧，其他替代方案也可以，但没法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真是可惜。”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墓园。躲在树丛中的詹金斯抹了一把汗，心想绝对不能轻易得罪小心眼的女人。 　　确认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不会转身折返以后，詹金斯从树干上抠下一小块树皮放在口袋里当做解决这件事的信物，这才鬼鬼祟祟的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墓园。为了防止在进城的过程中和她们碰上，他还特意绕了一大圈才折返向城市的方向。 　　眼看连自己都要迷路了，詹金斯已经深入到了城市外围那圈浓雾的深处。抬头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四周也是看着一模一样的街景，一时不知道应该向哪个方向前进，于是将缩在口袋里的猫掏出来，请它寻找一下家的方向。 　　但哪知道猫咪刚一出来站在詹金斯的两掌中呼吸了一口气，就立刻奶声奶气的咳嗽起来，显然是被空气中奇怪的味道呛到了。它伸出爪子毫无威胁感的冲着詹金斯叫了一声，然后像是水流一样从詹金斯的手指间滑过，再次藏到了口袋里。 　　“那好吧，让我来瞧一瞧。” 　　反正他本身的目的也不会回家，索性直接用真实之眼边走边查探附近的灵光。今晚也不知是怎么了，还没等他走过两条街，周围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砖石结构的三层公寓中，就出现了异样的灵光。 　　詹金斯来到那附近，在楼下驻足观看，透过夜晚浓厚的雾气，看不到临街的窗口有任何光亮。现在时间还早，只不过八点左右，他犹豫了一下来到门前想要敲门，但这时才发现建筑物的门居然用三条长木板封堵了起来，看木板的颜色，这里被废弃已经许久了。 　　“有趣，城市外围的废弃三层公寓楼，这可是恐怖小说绝佳的素材。” 　　他不想半夜去拆别人家的门，这样一来很不方便，二来也太显眼了，万一有附近的住户半夜出门或者回家，看到隔壁废弃房屋的大门洞开，可能会被吓出毛病。 　　稍微离远一点确认房屋结构，詹金斯拍了拍胸口的猫让它抓稳一点，然后攀着隔壁那栋房屋的蒸汽管道爬到二楼，从二楼一个纵身抓住那栋废弃房屋二楼窗沿。用力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拉起来，伸手将那扇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户内侧插销拉开，然后才推开窗户跳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有一股非常浓烈的发霉的味道，这味道比街道上的浓雾的味道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詹金斯捂着嘴强忍着咳嗽的欲望，另一只手在前面飞速扇动了两下，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异常的灵光在阁楼的位置，但费力的捅开活板门却发现连接三楼房间和阁楼的梯子不翼而飞了。詹金斯试了试猛地一纵身抓住阁楼入口的边沿，然后扭动身体将自己拉上去，先将一条腿搭在阁楼地板上，才终于松了口气让整个身体都上来了。 　　唤出【机械之光】的那盏矿灯提在手上，蓝盈盈的光照亮了放在阁楼尽头的画架以及上面那副色彩鲜艳的油画。 　　这是一张女人的肖像画，画中的女人裹着头巾，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似乎是在这栋房子的二楼，画中女人恬静的微笑着，双手搭在一起放在腿上，看向画面之外的方向。 　　灵光就来自这里，很微弱但已经算是涉足超凡。詹金斯试探着用手杖戳了一下画板，什么都没有发生，有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异常。 　　“带着这幅画到二楼画画的位置看一看，说不定有收获。” 　　心中想着取出画布卷起来，从阁楼的入口跳回到房间三楼。正在此时，房子外居然又出现了一名恩赐者，那人也是在门口驻足片刻，然后选择了几乎和詹金斯相同的路径，爬到隔壁二楼，然后荡到这栋房子的窗口，再灵巧的爬到房子里。 　　伯恩斯教授原本还好奇为什么二楼的窗户刚好开着，哪知道刚爬到窗子里面，迎面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 　　如果不是已经爬进来了，教授说不定会吓得失手摔出窗口。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才终于发现那是詹金斯。 　　“詹金斯？你怎么在这里？哦，贤者啊。你可是被我吓坏了～” 　　教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身将窗户关上。他爬进来的动作可是比开启了【猫之优雅】的詹金斯还要灵巧，甚至没让自己的衣服沾上窗台上的积灰。 　　詹金斯回到诺兰后一直没有拜访教授，那是因为教授比他还要忙。现在是六月份的夏季毕业季，教授手下带着的学生有很多面临毕业，再加上学校中的杂事和教会的事务，教授几乎忙的找不到人。 　　“我……来处理一些事情。” 　　詹金斯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一边释放自己的绿色灵魂徽记证明身份一边含糊的说明来意，同时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油画。 第1612章 酒馆和请客 　　“你找到这幅画了，那太好了。在哪来找到的？” 　　教授问道，看起来很高兴。 　　“阁楼。” 　　詹金斯指了指上面。 　　“原来在这里，我还担心会找不到呢。这栋房子是我的学生泰勒的母亲所有，前不久泰勒生了场重病，我去探望他的时候发现他好像被诅咒了。后来询问了事情经过，才知道那个坏小子在他母亲去世前很久都不来探望住在这里的可怜女人，所以猜想那个女人死后因为怨念久久的不肯离去，至于怨念的来源，泰勒告诉我，可能是很久以前他为自己的母亲画的油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二楼的主卧室，拆掉已经变形的房门后，确认这里就是油画背景的房间。教授将墙边断了一条腿的椅子搬到窗前，詹金斯将油画展开对着那里，不多时，房间内气温骤降，徘徊在这里久久不肯离去的灵魂出现了。 　　在那个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灵魂想要攻击两人之前，詹金斯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掌拍在了她的肩头。神术的辉光压制了因为恶灵出现而变得有些阴森的房间气氛，不用詹金斯再有动作，教授主动走上前和那个灵魂说话，在劝慰和保证后，女人的灵魂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随后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了。 　　“这下就可以了，真是太顺利了，泰勒终于可以从病床上起来写他的论文了！学校考古系组织的挖掘队，正巧也可以为他报名。” 　　教授摸着下巴说道，脸上带着笑意，然后看向詹金斯： 　　“看来今晚运气不错，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酒吧喝一杯？我知道你不喝酒，所以我们可以找个清静些供应果汁的酒吧。”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詹金斯当然不介意，但他今晚可是忙极了。于是只能惋惜的拒绝了教授的邀约，然后从那副画上裁下一角作为证明，其余的部分交给教授还给他的学生泰勒。 　　分别前，教授告诉詹金斯他前不久查询精灵历史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让詹金斯有时间去他那里看一看。只可惜詹金斯和教授最近都比较忙，估计至少要等到八九月份，才能重新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从教授那里得知了现在所处的位置，詹金斯继续向着城里行走。其实诺兰还算比较和平的城市，夜晚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可怕。只是在浓雾包裹中行走，总有一种奇异的失衡感，詹金斯将这归因于无法看到道路的尽头。 　　不多久便发现了下一处的目标，那是一家在深夜营业的酒吧，虽然看上去很普通，就和城里大多数地方的酒馆一样，但整间店面遍布着的浓郁黄色灵光却说明这与B类超凡有牵连。 　　“哦，终于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了！” 　　刚才解决的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现在才是詹金斯日常遇到的困难。从外面看分辨不出这是什么编号的事件或者场所，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带着猫装作普通的客人，踏进了这家异常的酒馆。 　　一进去就看到熟人了，詹金斯的师姐斯蒂薇尔小姐独坐在吧台前看着面前的透明玻璃被发愣。里面大概是酒水，只是詹金斯对此了解不深，猜不到是什么品类的酒。 　　“一杯葡萄果汁。” 　　詹金斯坐到了斯蒂薇尔小姐身边，同时向那个带着白色笑脸面具的酒保丢出一把碎钱。酒保很明显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詹金斯要了果汁，还是因为詹金斯丢钱的动作。 　　“喵～” 　　巧克力忽然从口袋里伸出头叫了一声。 　　“两杯果汁，这些硬币额外支付一只杯子的钱，我的猫要用杯子喝饮料。” 　　他说着又向着口袋一抓，却发现零钱都扔完了，于是说道： 　　“刚才那些钱应该足够，如果有多余的记得找零。” 　　他不知道这里的规则，暂且将这里当做普通的酒馆。 　　酒保看向詹金斯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转头去准备他要的饮料了。 　　“詹金斯？” 　　沉思模样的斯蒂薇尔小姐被猫叫声吸引，这才看到身边坐着的是詹金斯。 　　“你怎么会在都灵？” 　　“这里好像是诺兰。” 　　他看向外面的街景，的确还是浓雾弥漫的诺兰。心中对酒馆有了猜测，于是问向将杯子推给他和猫的酒保： 　　“这座酒馆会空间转移？” 　　“是的客人，每隔三个小时转移一次，您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转移刚刚结束。” 　　酒保很和气的说道，只是因为戴着面具所以看不到表情。 　　“所以我现在又回到诺兰了？” 　　斯蒂薇尔小姐自嘲的问道，端起酒杯一口将那些酒水闷掉。詹金斯嘴角动了一下，端起装满了葡萄果汁的杯子，掩盖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前段时间也因为意外的空间转移而来到异乡，所以有些理解斯蒂薇尔小姐此刻郁闷的心情，于是开口安慰道： 　　“好久不见，在这里再次见面实在是令我有很惊讶。说起来，诺兰也是你熟悉的地方，来到这里总比去到一个不知名的陌生城市要好很多，而且也不是没有回去的机会……” 　　“酒馆的空间转移是随机的，我们不提供交通服务。” 　　那酒保立刻说道。 　　“詹金斯，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感叹自己和这座城市的不解之缘。其实回到这里也好，听说这边正缺少人手。”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抬头打量酒馆外的样子： 　　“真是有趣，我这些年总是想要回来，回来看看老爹，看看我年轻时生活过的地方……” 　　她现在看上去也很年轻。 　　“没想到下定决心想要留在都灵，反而一下便回来了。回来也好，回来也好……” 　　见多识广的斯蒂薇尔小姐分辨出了这是什么地方，这座酒馆被称为B-11-04-2529【不卖毒药的酒馆】。顾名思义，在这座酒馆内，客人可以买到除了毒酒以外任何品类的酒水。酒馆每次出现在物质世界，都会以每3个小时随机移动一次的频率，随机出现在物质世界任何城市、乡镇的角落。 　　任何智慧生命都可以造访酒馆，付出普通的金钱或者一般等价物，可以换取普通的酒水，只要在空间移动开始前离开，完全可以将这里等同于一般的酒馆。而付出珍贵的酿酒原料、食材或者酒馆所需的物品，可以换取具有超凡性质的酒水。 　　同时，酒保和尚未出现的服务生们也接受编号物品的以物易物交易、鉴定或者等价回收，可以说一般酒馆有的功能这里大都有。 　　只要不在这里捣乱，这座酒馆会善待所有的客人。只是每位客人只能关顾这里一次，出门后便无法再到入口，更无法指引别人找到入口。 　　“既然误入这里，我打算在这里待满三个小时，防止有误入的市民被传送到其他地方，然后再到教会报道，顺便看看这边有没有音乐之神的信徒。你呢，詹金斯，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吗？” 　　斯蒂薇尔小姐问道，眼神迷离的看着酒杯，应该是想让詹金斯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只可惜詹金斯今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既然知道这里没有什么危险，有斯蒂薇尔小姐在也不必担心会有市民误入，便起身准备离开。 　　但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一枚贪婪指环放到吧台推给酒保： 　　“给这位小姐一杯能够让人心情愉快的酒，我要一杯能够暂时增加幸运的酒……” 　　“喵～” 　　“还有，给我的猫一杯……给它什么都行。按照这个价格配。” 　　他点了点那枚罪币，然后笑着看向斯蒂薇尔小姐： 　　“你刚来诺兰，这杯算是我请客。” 　　斯蒂薇尔小姐大概是认出了罪币，但不知道这东西还能这样用。她算是詹金斯师姐，本不应该让詹金斯请客，但见他执意如此也就没有反对。 　　只是酒保依次将有着鲜艳红色配着柠檬片酒水的高脚杯，有着璀璨金色液面还冒着气泡的方形玻璃杯，以及装着白开水模样液体的小木碗端到两人一猫面前时，还将那枚罪币重新推给了詹金斯： 　　“这三杯算我请客。” 　　酒保说道，声音很有磁性。 　　“为什么？” 　　“您和您的猫能光顾这里，是我的荣幸。” 　　酒保毫不做作的回答，随后便拿起旁边的布继续擦洗空杯子。 　　詹金斯闻言笑了起来，端起方形玻璃杯将有着奇异香草味的饮料一饮而尽。站在吧台上的巧克力也低头尝了尝那碗“白开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将那只猫用过的普通杯子带走，作为“解决”这次事情的信物，告别了师姐，詹金斯带着心满意足的巧克力继续在城市中穿行。 　　因为接连三次碰到了熟人，这有些让他怀疑自己的熟人都选择了这个夜晚出门。但接下来的几次闹鬼事件，不说熟人，连误入现场的其他人都没有，这让詹金斯轻松之余也感觉到了些无聊。 　　他认为这可能是刚才喝的那些饮料起了作用。 第1613章 街口遇鬼 　　诺兰市占地面积颇大，即使只计算人员密集的城市区域，整体的占地也不会小于詹金故乡同时期的任何城市。 　　因此他在城市周边的浓雾区域无目的的转悠了接近三个小时，都还没有靠近城市中心。似乎外围的贫民窟更容易发生些蹊跷的灵异事件，这让詹金斯的脚步越来越深入那些四通八达的巷子。 　　这次并没有看到灵光，只听到隐隐从身边那栋墙皮掉落严重的房子里听到了抽泣声。既然不是超凡事件，詹金斯本没有义务去管，但不自觉的还是停住了脚步。 　　“可能是寂寞的女人深夜想到了伤心事，或者夫妻间闹矛盾，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他心中想着，但又担心自己的判断错误，里面的女人其实是想要自杀什么的。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说明我应该去看看这件事。” 　　抬头看看了附近的房屋结构，然后轻车熟路的攀上别人家的屋顶，从屋顶滑到后面的那条巷子，从后窗的光亮中观察到卧室内女人的位置，这才小心翼翼的用一根手指将那扇窗户顶出一条缝隙。 　　窗户根本没玻璃，是用报纸糊上的，其实詹金斯不推开也能勉强看到里面。 　　后窗对应的是这栋简易破烂房屋的卧室，或者称为卧室、客厅和餐厅的混合房间。这家人家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除了几样必须有的家具外，就只有墙角堆着的口袋算是装饰物。 　　一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平躺在床上，呼吸声非常微弱，但胸口的起伏却很大，看起来像是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维持呼吸。哭泣的女人趴在床边，为男人的不幸而悲伤。 　　眼睛眨了一下，没有在男人身上看到异样的颜色，这说明他所患的疾病是自然的，这就彻底将这里的事情和超凡事件划分开来。 　　“这里的事情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他心中想着，却自然而然的披上了黑袍，他可不想让老爹认为他大半夜没事乱跑。 　　再次回到正门，这次正经的敲了敲房门。屋内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过了将近半分钟才听到女人的声音传来： 　　“是谁？” 　　“不是强盗。” 　　詹金斯回答道： 　　“社会送温……我是问，你们信仰哪一位神明？” 　　“太阳神。” 　　这种对正神【永恒炽阳】的称呼方式，是标准的浅信徒的回答方式。他们真的信仰神明，但仅限于一点点，信仰神的目的大半是为了在死后不会成为传说中“无信者之墙”的一部分——其实詹金斯也不清楚这个世界是否存在这东西，但多半是不存在的。 　　“是的，我是太阳神教会来给你们送温暖的。” 　　他这样说道，门内的女人当然不会相信。 　　詹金斯其实没多少时间在这里多耗，这种情况也不值得他用谎言的力量骗门内的人开门： 　　“这个给你。” 　　所以他顺着门缝塞进去一张一镑的钞票，隔了几秒，门打开了。 　　门内的女人和男人是夫妻，两人大概在三年前从诺兰乡下搬到城里，想要找份工作养活一家。自那以后，女人在纺织厂当女工，男人则在机械厂工作，专职管理蒸汽炉，也就是向内添煤。 　　这当然是非常辛苦的工作，但至少为一家带来了稳定的收入。只是这份稳定太过于脆弱，男人因为因为整日接触那些煤灰，很快就染上了肺病，初期的症状并不明显，但随着这段日子诺兰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糟糕，他的职业病也更加严重起来。 　　到了今天，只是待在密闭的屋子里都会变成现在这样喘不上气的模样，因此女人才会在深夜哭泣，为一家的不幸而感到悲伤。 　　如果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当成事故，那么詹金斯也无力从根源上解决。即使他现在已经在女人没有注意的时候触摸了男人的手臂，通过治疗的方式减轻他肺部的压力。但男人一定还会回到工厂上班，即使是再健康的人，也迟早会重蹈覆辙。 　　更不要说现在诺兰城区的污染情况，这里已经变得有些不适宜人们正常生活了，不正常的大雾逐步侵占这座城市的空间。解决一个人的病症、关停一座工厂，不过是权宜之计，根源还在于政策和观念，这是詹金斯凭个人的力量无法扭转的。 　　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便离开了，那个哭泣的女人似乎将詹金斯当成了神职人员，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嘱咐这位好心的修士走夜路要小心些，最近人们传闻诺兰夜晚的雾中有徘徊着的杀人魔。 　　詹金斯谢过她的好意，沿着小巷走向了浓雾的更深处。 　　恢复成自己的样子，他很快就走到了奥黛丽小姐房子所在的街区，这里已经相当靠近所谓城市的“内城区”，也就是那些尚未被浓雾侵占的地方。 　　詹金斯犹豫着是否要和自己的老师打个招呼再走，但看了看怀表，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便没有贸然去拜访。 　　奥黛丽小姐的住处是高档住宅区，所以附近格外的安静。詹金斯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如果被巡街的警察看到，免不了还要被盘问一番。因此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里，但走到街口想要向左转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旁有奇怪的声音。 　　一转头，看到一颗红色的球沿着街道滚到他的鞋边，撞到了鞋以后才停了下来。 　　“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在医院碰到鬼魂就是这样出现的。 　　弯腰将那颗球捡起来，然后四下张望想要看看是哪个倒霉鬼遇到了自己，这时左肩被人拍了一下。没等他有何反应，感受到自己的地盘被侵扰的猫愤怒的从詹金斯领口中窜了出来，詹金斯只感觉一道白影从自己面前飞过，猫在“喵呜”的凄厉叫声中一下扑向了詹金斯的身后。 　　他一个转身伸手捞住了快要摔下来的猫，但却没在自己身后看到鬼影。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詹金斯不确定巧克力究竟发现了什么。他捏了捏手中那个触感像是肉球的红色球体，顺应心意橘黄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燃烧了起来。 第1614章 活化纺织机 　　手中的这颗球，应该是刚才触碰詹金斯肩膀的生物的一部分。当它被詹金斯点燃后，浓雾深处一个影子也被点燃了。詹金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原处燃烧着的人形朝自己扑来。算准距离抬腿一个转身踢，那个有些像人但又绝对不是人的东西便被他一脚踢散，像是被击碎的枕头中燃烧着的棉絮状的东西，飘飘洒洒的飞了漫天。 　　这星星点点火光的样子在迷雾中倒是非常漂亮。 　　“这是个什么东西？” 　　詹金斯原以为又是幽魂或者恶灵，现在看来却是有实体的东西。正思索着的时候，远处有恩赐者出现，詹金斯立刻披上黑袍，然后拍了拍蹲在肩膀上的猫的屁股。 　　在詹金斯怀里睡了一晚上的猫大大的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变成了白猫香草的样子。 　　“嗯？蜡烛先生？” 　　手中拿着罗盘样东西的兜帽先生从雾中现身，身后跟着的是白猫先生。 　　詹金斯刚到贝尔迪兰的时候和兜帽先生喝了一场酒，还将他灌醉问出了闻香鉴赏委员会那帮人的线索。后来詹金斯想要找他道歉，但兜帽先生很快就在贝尔迪兰办完事离开了，他比詹金斯可早得多回到诺兰。 　　“兜帽先生，白猫先生，晚上好。” 　　他摘下帽子说道，然后随手将手中已经烧成灰的红色圆球的残骸丢在地上。 　　“你看没看到……好吧，你看到了。” 　　兜帽先生看了眼手中的罗盘，那上面的指针笔直的指向詹金斯从手中丢掉的东西。 　　“你杀死它了就好，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要追它追一夜呢。” 　　“我也是偶尔碰到的，它好像想要袭击我。说起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今晚是受一名工厂主所托，调查他的工厂中夜晚“闹鬼”事件。虽然兜帽先生不缺钱，但他最近正巧需要一些恶灵粉尘，因此今晚便开始了调查。 　　两人原本和詹金斯一样以为这是恶灵，却没想到亲眼看到后，被拥有实体的怪物吓了一跳。 　　“那东西非常擅长躲藏，我们在那间纺织工厂内找了它大半夜，我还一度以为我的罗盘坏掉了，但这绝对不可能，我可是靠着这罗盘找到过斯克……咳咳，那东西躲在一堆纺织机中，实际上，它的样子和纺织机一模一样。” 　　三人边走边说，兜帽先生试图用手比划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很可怕，非常可怕，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了。” 　　白猫先生也补充道： 　　“我们说不明白它是怎么形成的，但那怪物的真实形态，的确是人体和纺织机拼接而成的。不，并不是纺织机作为上半身，人体作为下半身那么简单，那更像是……蜡烛先生，你玩过拼图吗？那就像是将纺织机和人体，当做拼图一样剪碎，然后先拼出纺织机的大致形态，再将人体碎片无规律的塞到缝隙中。” 　　白猫先生说道这里打了个哆嗦。 　　“我猜测这可能是死掉的纺织厂女工的灵魂，和工厂机器意外结合的产物。这并不罕见，那些不愿离开的灵魂总是喜欢和身边的物品融为一体，再加上工厂本身就不是什么充斥着正面情绪的地方……” 　　兜帽先生冲詹金斯耸耸肩： 　　“所以才催生出这种半实体的怪物吧，蜡烛先生，你没看到那东西的全貌真是太幸运，我恐怕好久都不敢单独接近纺织机了。” 　　“说起来，这会不会和去年的罢工有关？我们都知道那次罢工虽然让工厂主表面妥协，也间接促成了《空气质量监测与保护法案》在议会的最终审查通过，但实际上一切都和原本一样，也许工人们积蓄的怨念和愤怒太多，会促成这样奇怪的东西诞生，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是相当唯心主义的。” 　　詹金斯这样说道，他认为同伴们应该听得懂“唯心主义”这个单词。至于去年的罢工，那大概是秋季的事情，当时由诺兰为中心引起的罢工波及到了全国，取得了一系列的表面成果。当然，那件事背后有邪教徒参与的痕迹，比如魔女之家、生命共享联盟和齿轮工匠会，但参与罢工的工人们是真的被逼到了极限。 　　“你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最近几个月，诺兰的雾越发的不正常，这些事情有可能联系在一起。” 　　兜帽先生点头同意詹金斯的看法，然后补充道： 　　“上次见你的时候是在贝尔迪兰，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听说了吗，近几周市民们传言，诺兰周边的雾中，在深夜里会出现徘徊着的怪物。教会因此调查了许久，但没有找到线索。” 　　“我是上周回来的，这件事听说了。” 　　一个小时前听那个哭泣的女人说起过。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他问向两人，但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都不知道。 　　兜帽先生还问起了詹金斯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詹金斯谎称自己前段时间和魔法小姐交易，从她那里获取了一件宝物的线索，现在正在寻找。于是没有其他事做的两人，便兴冲冲的想要帮詹金斯一起找，但被詹金斯客气的婉拒了。 　　他今晚可不是找那件恩赐的，龙之魂的事情暂时最重要。 　　告别了两位相熟的朋友，并答应有时间和他们喝两杯，詹金斯继续出发。很快他终于从浓雾区走了出来，虽然街道上依然缭绕着呛人的烟雾，但至少不再是那种可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接下来去哪里呢？” 　　他向着四周张望，企图捕捉异常的灵光。不多时便看到一条街以外，马车载着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驶向远方，也不知道这么晚他们是做什么去了。 　　“奇怪，这么晚……” 　　他没有尾随别人的癖好，但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不算是别人，她们是自己人，于是詹金斯心安理得的骑着自己心爱的独角兽跟了上去。 第1615章 皮斯科再现 　　女士们前进的方向是市中心，詹金斯本以为她们是要参加聚会，但现在已经午夜了，也不会有聚会在这个时间点举行。 　　他疑惑的跟在天上，想着一会儿马车停下来是否应该去打招呼。最终马车停下来的位置，是距离贤者教会三条街的一家已经歇业的俱乐部，茱莉亚上前敲了敲门，门立刻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随后三人鱼贯而入。 　　詹金斯的好奇心到达了极点，他落在这家俱乐部的屋顶，从屋顶顺着排水管道滑到二楼窗边，也就是女士们进入的那个房间。很快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音，原来是多洛丽丝在和她在本地的间谍们见面。 　　虽然这是异国，但因为诺兰的重要性，被布置在本地的人手着实不少。再加上最近将要发生在诺兰的三王会面，多洛丽丝正在积极调动整个大陆中部西海岸的人手向着诺兰靠近，力争需要时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受到操控。 　　她一边和本地的代表谈话，一边向自己的老师抱怨詹金斯最近没有积极的约她们出去玩。这一度让詹金斯怀疑，她们知道自己正挂在窗外偷听，羞愧之余向上爬到屋顶准备离开，并在心中保证忙完了这阵子的事情，一定积极的陪北国来的女士们好好的在诺兰转一转。 　　但这时有人走进房间，低声说客人们到了。詹金斯便留在窗外等了一会儿，随后居然看到米海尔侯爵以及赫纱伯爵走了进来。 　　“这么晚还劳烦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想着我的事情，看来以后真的要好好补偿他们了。” 　　三条街以外就是贤者教堂，越是靠近那个方向便越容易受到贤者教堂力量的影响，因此出现异常状况的概率很低。 　　詹金斯离开了那家俱乐部的窗口，便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心中想着不知道今晚是否能够遇到奈特小姐或者那个树屋的人。但可惜他们三人都没有这个运气，詹金斯遇到的下一件事发生在“拜伦艺术馆”，今年稍早的时间，他在这里遇到了“窥视未来”事件。 　　艺术馆半夜当然不开门，虽然前门有守门人看守，但堆积杂物的后院一下就能翻墙头进去。驮着巧克力沿着艺术馆幽邃的走廊前进，墙壁窗口投射进来的月光，让每一幅画、每一尊雕像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皎洁的薄纱。 　　灵光的强度并不高，詹金斯因此猜测这里发生的是某尊雕像在特定时刻开口说话，或者画像中的人物动了一下这样的小事。这种故事常常出现在都市传说和一些花边小报中，其成因千奇百怪，但一般来说对胆大的人都不会有直接性的伤害。 　　但詹金斯的猜测再一次错了，微弱灵光的源头是居然是被丢在垃圾桶中的一张纸团。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垃圾桶中是否有可疑的液体或者其他可能弄脏手的东西，这才将纸团展开，刚看到那熟悉的字体，差点将纸团丢出去，里面写的是： 　　【好久不见，詹金斯，我是梅森·皮斯科，抱歉又来打扰你了。我生前是这栋艺术馆馆长的好朋友，他答应我会在特定的日期，将这纸团丢到指定的垃圾桶里。很抱歉再次打扰你，但机会只有一次，这家艺术馆所在的位置，是整个物质世界少见的时间力量富集之地，只有这里我才能留下关于未来的重要信息，比上次更加重要。这些话将直接影响未来，虽然即使没有我，命运的轨迹中你也会自行解决，但我认为还是需要谨慎一些，所以才会被迫打扰你。】 　　“又是皮斯科先生？” 　　他诧异的想到，皮斯科先生是循环的31日事件中给予他指引的人，这位先生拥有一张【岁月史诗】的纸张。但皮斯科先生的确已经死了，死在詹金斯的面前，这大概又是那位先生死前布置下来的事情，就像先前派他去封印地下的那台机械一样……之后他就变成了詹金鼠，这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少见的狼狈时刻。 　　将这皱巴巴的纸团翻到背后，上面是对这件事的讲述： 　　【现在立刻回头返回那家酒馆，你会见到一件熟悉的东西正在被交易。】 　　留言只有这些，与上次详细的封印过程相比极其的草率。但上次的事情让詹金斯知道，这位先生所做出的安排都是极其有道理的，因此也不犹豫，带到处乱嗅的猫便向着B-11-04-2529【不卖毒药的酒馆】跑去。 　　“皮斯科先生上次明明说了不会再来打扰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詹金斯心中想着，很快就再次来到了酒馆。虽说这家酒馆的特性，让人们不能在离开后再找到它，但这种特性对詹金斯根本不起作用。 　　他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师姐斯蒂薇尔小姐依然坐在吧台前端着酒杯摇晃，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她有些微醉了，但仍然感到有人进来，转头一看居然是詹金斯，便笑着招手让他坐过来：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第二次进来的了，圣子的秘密不是我能够揣度的。怎么样，事情办完了吗？” 　　刚才詹金斯离开前，就说自己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有，我来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 　　他坐下来以后，酒保端来了两倍柠檬水，詹金斯道谢后抬头问他： 　　“我如果想要在这里杀人，你会介意吗？” 　　“只要不阻拦我们这里的生意，不破坏这里的用具，您尽可以做喜欢做的事情。” 　　酒保回复到。 　　詹金斯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将怀中的猫转移到吧台上，让它自己去玩，然后拿出那只女士怀表看了看时间。 　　“为什么用女士怀表呢？” 　　一旁的女人问道。 　　“朋友送的。” 　　他含糊的解释，然后听到酒吧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用帽子遮住自己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斯蒂薇尔小姐眯起了眼睛，她留在这里是为了防止普通人误入，但这一位似乎不是普通人。 　　进门的男人四下张望，然后径直来到吧台前，和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只猫离得很远，然后招呼酒保过来： 　　“我要卖一样东西。”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用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他避开詹金斯和斯蒂薇尔小姐的视线将其一层层取开展示给酒保，酒保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能够将任意液体变成毒药的碗？这可真是稀奇……虽然我们不卖毒药，但既然这是碗……” 　　开悬赏（明天开始） 　　上限依然是2.0万字，不过作者君想要试试看，完本前是否能够让均订再长一长，让数据好看一点。所以这次不分十章了，悬赏要是足够，发两章，一章1万字。当然，原本两更还是有的，这样就和以前一样了。 　　悬赏时间自2020年7月11日早六点起（明天早晨！），到2020年7月18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20年7月11日早六点起（明天早晨！），到2020年7月18日早六点！共七天！ 　　悬赏时间自2020年7月11日早六点起（明天早晨！），到2020年7月18日早六点！共七天！ 　　我会在18日通过后台查七天内的数据，知晓结果。 　　每3000推荐票，300月票，10000打赏（等值100刀片）加一更，上限2章（2万字）。要是不够也发2万，多谢大家这两年来的支持。这本书是18年8月发的第 一 章，这也算是两周年纪念吧。 　　2020年7月18日一次性发出来，这次是个大情节，但估计到结尾还有段距离，不会悬赏完就结尾。 第1616章 机械修补扳手 　　酒保一边和黑帽子男人说话，一边像是故意想将那只碗展示给詹金斯看一样，居然将其拿了起来。 　　詹金斯余光扫向那个方向，随后一怔，因为他看到了那只金碗，更准确的说，那是金色的木碗。 　　这只碗是他和巴纳德先生经历的第一个诡境中出现的物品，作为通过诡境的奖励，被巴纳德先生带走了，而詹金斯获得的则是桌上的蜡烛。 　　巴纳德先生并没有将其上交给教会，而是卖到了黑市。詹金斯在他去世后，才听闻那只碗后来流转到了【魔女之家】的那群人手中，用以调配独特的毒药。 　　后来魔女之家在常青森林之战中，企图呼唤影界的母神倒影失败，彻底退出了诺兰，而那只碗也就此不知所踪，没想到居然从这里见到了。 　　“这只碗，酒馆可以收下，当成装饰品也不错。你要以物易物吗？” 　　交易还在进行，酒保用充满磁性的声音缓声询问那个用帽子遮住自己脸的人。 　　“是的，以物易物，我需要能够修复复杂机械的超凡工具。” 　　“真是凑巧，我们的确有一件，你是怎么知道的？” 　　酒保嘟囔了一句，喊来站在墙边像是木偶一样的服务生，后者点点头去仓库取了一只盒子。 　　盒子是金属材质的，细长而扁。上面的纹路仅仅是相互水平和垂直分布的长短不一的细线，如果按照密码学去破译，说不定能够破译出一些内容。 　　酒保将其放在吧台上，依然是当着詹金斯和斯蒂薇尔小姐的面打开。黑帽子男人当然不满，但也不敢反对。 　　盒子被酒保打开，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银色金属扳手躺在盒子的红色内衬上，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过电镀技术，詹金斯一定会认为其表面漂亮的银色是电镀层。 　　“很有趣的小工具，可以用来修复大部分具有螺母的机械。我们有时用它维修酒馆后面的锅炉，现在它是你的了。”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看向自己的师姐，后者点点头。在黑帽子男人握住那扳手的一刹那，也就是交易完成的一刹那，一道惊人的银光从斯蒂薇尔小姐手中飞出，径直将黑帽子男人的手臂割了下来。 　　但手臂断裂，却没有血液喷出，两人看到的断裂截面内，是红色血肉和黄铜色机械共同构成的复杂机械。 　　“果然是你们！”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詹金斯一跃而起扑向那人。男人却没有逃跑，反而蹲下身想要用仅存的左手将那扳手重新捡起来。这就相当于他完全不防守，因此结结实实的被詹金斯一拳打在了胸口。詹金斯只感觉自己打在了一层钢板上，但【泰坦之力】加持，再加上恩赐之火附着在拳头上融化，这一拳直接打穿了胸口的钢板贯穿了心脏。 　　“心脏居然是正常的？” 　　他将手抽出来，男人的尸体缓缓倒地。 　　“心脏和大脑不能轻易改造，否则躯体与灵魂会产生不匹配。” 　　见多识广的斯蒂薇尔小姐说道。 　　詹金斯点点头，将那扳手捡起来。其灵光强盛，属于编号物品，只是看起来平平无奇，如果不是眼睛看得到灵光，即使是直接触摸詹金斯也不敢断定这是超凡物品。 　　“它是您的了，尸体您可以自行处理，或者由我们代劳。” 　　酒保适时的说道。 　　詹金斯点点头将扳手交给斯蒂薇尔小姐：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劳烦你一会儿将这个和尸体一起送到教会。哦，不知道你是否听说了诺兰附近的事情，这具尸体和这个工具非常重要。” 　　“没问题，你放心好了。正巧我本就打算一会儿先回教会报道，看看诺兰方面对我是否有安排。贝凡娜小姐知道我的卧底身份。” 　　斯蒂薇尔小姐百无聊赖的说着，将扳手小心的收起来： 　　“我不会和教会提到你的，这些事情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要小心，老爹身边现在可就只有你一个学徒了。” 　　听到这话詹金斯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摇摇头，对自己的师姐挥了一下手便离开了。 　　在浓雾中的小巷骑着独角兽升空，打算从上空俯瞰城市。在空中视角会变得相当大，虽然浓雾的遮盖也会变得更加明显，但戴上单片眼镜后，那些雾的阻碍也不是很严重了。 　　那只眼镜能够增强詹金斯“真实之眼”的效果，离开诺兰近三个月，他发现浓雾中漆黑的灵光变的更加明显。虽然依然非常微弱，但整片雾区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这样的雾。这说明詹金斯不在诺兰的这段时间，城市污染情况变得更加的严重，这样的雾，已经足够催生出一些诡异的东西。 　　在雾区中解决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到城市上城区的时候，又碰巧在巷子口遇到了一只野猫的灵魂。詹金斯替它净化怨念以后，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三点。夏季天亮的很早，詹金斯计划五点的时候就动身返回常青森林。 　　接下来前往城西的码头区，从码头一路向东。码头同样有些问题，詹金斯在临海的渔产品仓库中，意外碰到了一具被封冻在冰里的可怕鱼人尸体。 　　这鱼人是鱼的脑袋人的四肢，身上裹满了腥臭的鳞片。那张脸可怕到看一眼就会感到不适，这绝对不是岸上该有的东西。 　　虽然鱼人已经死了，不会有危害，但詹金斯还是通过询问看门人，抓来了仓库的所有者，从他那里得知，这具尸体是上个月诺兰大海啸以后，他的渔船在近海捕鱼的时候从海中捞上来的。 　　这种生物是海盗王破坏者费米修，在主动融合堕落的海洋之心和那片触手群以后，从可怕的异空间召唤出来的异种。仓库的老板不知道真相，只以为这是稀奇的玩意想要收藏以后卖个好价钱。 　　但詹金斯发现，看门人和这位多次用痴迷眼光盯着鱼人尸体看的中年商人，精神已经受到了尸体的影响。他猜测这种可怕的异种和不知名的邪神或者诡物有关，担心看门人和仓库老板因为潜移默化的影响，潜意识中信仰那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怪物。 　　于是只能又花费了些时间将附近不远海洋神殿中的教士引了过来，从而将这件麻烦事推给他们。 　　PS：记住那只扳手，很重要的道具。 第1617章 斗剑 　　这一夜就快要过去了，虽然东方的天空依然昏昏沉沉，但根据詹金斯的估计，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内，第一缕朝阳就能照耀到诺兰。 　　确认海洋神殿的恩赐者们已经回收了那具渔人的尸体，詹金斯离开码头区，顺手解决了在阴暗的巷子中交易违禁品——那些香烟——的黑帮成员，此时已经走到自己家附近了。 　　猫咪这一夜一直处于睡睡醒醒的循环，此刻察觉到要到家了，一下从詹金斯的肩膀跳了下来，然后像是兔子一样，跑向左侧通往圣乔治大街的岔路口。它蹲在路口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詹金斯，似乎在询问詹金斯怎么不向家的方向走，詹金斯只能将赖在地上不愿离开的猫拾起来，并向它保证他们会尽快回家。 　　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多长时间，詹金斯打算再解决一件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好，然后就直接飞去常青森林见巨龙。 　　他无目的的沿着那条笔直的大路想要从西向东走，眼睛扫视着街边的店面，没走几步就捕捉到了海瑟薇的灵光。灵光的位置在不远处的地下，詹金斯推算了一下位置，那应该油墨先生俱乐部的地下训练场。 　　油墨先生俱乐部是老爹介绍给詹金斯的练枪的俱乐部，那里介于正规与不正规之间，是伪神枪械之神的信徒们建立的。 　　“奇怪，海瑟薇这么早居然在练枪，女士们不都喜欢用充足的睡眠来保证自己的皮肤白嫩吗？” 　　他心怀疑惑的走入了俱乐部入口所在的巷子，在出示了自己的会员证明后也进入了地下训练场。现在还算是深夜，训练场中没有多少人，詹金斯靠着自己的眼睛帮助，很快就找到了海瑟薇的大概位置。 　　她并非自己在那里，和她在一起的还有温莎小姐。 　　“嗯？” 　　这个组合是詹金斯没想到的，他于是走到了一旁的角落不出声的站着，没有打招呼，想要先看看两位女士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虽然是在枪械训练场，但海瑟薇和温莎小姐都没有拿枪，两人在方便运动的衣服外，都穿着简单的护具，然后分别持剑。这里的灯光没问题，煤气灯能够很好的说明那两把剑都是开刃的。 　　温莎小姐喜欢剑类武器詹金斯是知道的，她的马车上就有一把剑；海瑟薇虽然精通与音乐有关的能力，但她也拥有一把剑作为武器，那是詹金斯以蜡烛先生的身份，为了交换【吾神在此】的连锁能力而卖给她的。 　　前面的对话詹金斯没有听到，但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应该已经谈了很长时间了。 　　“……我不能允许，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是海瑟薇的声音，她将自己的红色长发简单的盘在脑后，再加上那件白色的束袖白色衬衫，让她看上去异常的干练。 　　“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我这样做当然是不道德的，但你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温莎小姐回答道，她并非盘头，而是用很多发卡将头发别起来，在护具下穿的是深色的衬衫，脚下是棕色的绑带靴子。 　　温莎小姐和詹金斯结盟的事情，詹金斯已经告诉了海瑟薇，他同样告诉了海瑟薇，他决定去争取王座，并盘算着近期找时间让海瑟薇、布莱妮和多洛丽丝以及亚莉克希亚见一面。但照理说，温莎小姐和海瑟薇是没有交集的，两人的关系仅限于詹金斯带着她们共同参加过宴会。 　　“你这骗子，小偷。” 　　海瑟薇大声的斥责道，她大概以为这个时间点，地下枪械训练场一个人也没有，因此说话毫不客气。 　　“你知道我用了多久，用了多少工夫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说着持剑迈步向温莎小姐，然后狠狠的向下劈。她的动作并不快，温莎小姐很轻易的就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架住了她的剑。但海瑟薇的力气非常大，至少身为恩赐者要比普通女人大得多，温莎小姐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很显然有些吃不消了。 　　“你知道，我最初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吗？” 　　海瑟薇后退一步随手挽了个剑花，将剑向前一刺，轻松的突破了温莎小姐的防御，将她腋下的衣服刺出了一个小口。温莎小姐连忙后退将海瑟薇的剑撞向一旁，但海瑟薇步步紧逼，两人的剑在二人中间交击了几下，不知是不是错觉，詹金斯认为自己看到了火花。 　　“我再强调一遍，我知道我这样做不道德。” 　　温莎小姐一边勉强招架一边说道，也许她是剑术高手，但海瑟薇的力量、速度和反应远超于她，她学习的那几手剑术，还不足以抹平这巨大属性差异带来的劣势。 　　“所以我才会告诉你我的做法，而不是直接去做。” 　　她声音敞亮清晰，丝毫不做作，双手持剑猛力从上斜向下挥舞，但海瑟薇仅仅是单手向上一提，便架住了温莎小姐好不容易才做出的反击招式。 　　“我能允许他去找别的女人，那是因为这是他主动告诉我，而且我也无可奈何的。但这并不代表，我真的希望那个喜欢猫的白痴有更多亲近的姑娘！” 　　将头发盘在脑后的红发姑娘再次向前刺出一剑，这同样仅仅是将温莎小姐腰间的衣服划出一个小口。海瑟薇优雅的收剑，身体回转然后像是剑舞一样的迅速想着前方击出三剑，温莎小姐勉强挡住第一剑，用手腕的铁护腕将第二剑偏移，但第三剑却拦不下，被海瑟薇直接用剑尖指向她的喉咙。 　　海瑟薇用鼻子“哼～”了一下，然后收剑后退一步，再次做出攻击准备动作： 　　“我好不容易才将詹金斯变成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让你平白捡去？” 　　红发的女士这次也改为双手持剑，温莎小姐见状屏息眼睛死死的盯住她的手腕。 　　“你知道的，这是为了我们的联盟。” 　　“哼，你们的合作我也知道，但你们难道是在床上合作的吗？” 第1618章 海瑟薇的告白 　　“詹金斯本身就有自己的势力，我想要加入他，必须要取信于他，我从不相信口头的结盟。” 　　温莎小姐一边防御一边说道。 　　这件事亚莉克希亚说过，詹金斯当时表示自己不信。温莎小姐此刻用这个理由去搪塞海瑟薇，海瑟薇也不信：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合作吗？仅仅是为了取信于他吗？你这样说，可是直接将自己说成了趋炎附势的小人。但我怎么感觉，这都是借口，你真正想要的，是——” 　　海瑟薇一边谴责，一边再次又准又狠的双手持剑向前一刺，她看起来相当的生气。 　　温莎小姐早有准备的向后垫步一退，趁着海瑟薇旧力未尽新力未出的机会，用自己的剑身将对手的剑革向一旁，然后向前滑步，持剑的手腕顶向海瑟薇的胸口。 　　“你想要的是他这个人！我们都是差不多的年龄，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眼神？杰西卡·温莎，这个世界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知道詹金斯变成现在这样，我用了多大的功夫吗？” 　　“我再重复一遍，我提出那个提议，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合作。” 　　谎言，这是一旁站着的詹金斯的判断。 　　温莎小姐的手腕顶在了海瑟薇的胸口，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海瑟薇失去平衡向后倒。但海瑟薇在双方接触之前已经向着侧面侧身，因此虽然被击中但实际上并未受到影响。 　　“我可不认为这仅仅是因为合作，你在说谎。” 　　红发的姑娘毫不客气的说道，侧身向着温莎小姐一撞，温莎小姐立刻向后仰面倒去。海瑟薇则再次向前一步，空出来左手搂住她的腰，然后原地一转，在温莎小姐后脑勺着地之前将她抱住。 　　躺在海瑟薇怀里的温莎小姐仰面红着脸看向煤气灯光下脸上留着汗水的红发少女，这脸红既是因为被戳破了心思的羞愧，也是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 　　她忽然用力挣扎着离开了海瑟薇，捡起刚才倒地前丢掉的剑，和海瑟薇保持距离然后再次做出准备攻击的动作。 　　“就算我有私心，那有怎么样？在爱情和战争中，是不用讲道理的。你们还没有结婚，所以我提前告诉你我要做的事情，我认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温莎小姐铿锵有力的说道，用话语掩盖自己尴尬的情绪。 　　“爱情？你也懂什么是爱情吗？” 　　海瑟薇讽刺道，和温莎小姐一样做出了双手持剑，剑尖向着天空的动作。 　　“我想我是懂的，至少我认为自己懂。我和他见面次数虽然不多，但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想，我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下定决心，不过是那次他在巷子中救了我。” 　　“所以你将爱情理解为感激？” 　　海瑟薇故意这样说道，她气息平稳，刚才的那几次过招，根本没有消耗多少体力，这与剧烈喘息的温莎小姐形成鲜明对比。 　　“那也许是你的理解吧，我知道我做的不道德，但至少我没有私底下去动手，而是主动告诉你我要做的事情。我喜欢他，所以我要去追求他，而且是用公平的手段去追求他，这虽然不道德，但至少没有做错！” 　　温莎小姐毫不客气的回击，两人同时向前然后猛地挥出手中的剑，这次詹金斯可以确定真的出现火星了。 　　他有些尴尬站在那个角落里，一时不知道究竟是否应该现身。倒是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巧克力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颇为感兴趣的趴在詹金斯的肩膀上看着两个人类女人打架的样子，它就喜欢看这个。 　　“我只是通知你，这并不代表我在征询你的意见。海瑟薇·赫纱，你现在还不是海瑟薇·威廉姆特，你根本没有理由去指责我。” 　　她们几乎是脸贴着脸，两柄剑是真的贴在一起角力。有理由相信海瑟薇没有用全力，詹金斯不相信海瑟薇的力气比不过温莎小姐。 　　“杰西卡·温莎，你现在可以这样说，但很快你就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去指责你。” 　　海瑟薇冷冷的说道，她相当明白会反对这件事的可不止她一个，这并非她一个人的事情： 　　“而且你以为詹金斯会这么容易上你的床？你知道我为了……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似乎是因为想到了极其让人愤怒的事情，海瑟薇猛的一用力，用剑将温莎小姐撞开，双手持剑向后蓄力，然后猛地向前连续刺出三次。温莎小姐完全防不住，领口、袖口和右臂的衣服又多了三道破口。 　　“我为了他，可以抛去除了布莱妮以外的一切！如果他逼迫我在布莱妮和他之间选择一个人，我会祝福他们两人然后自杀。我们之间的感情虽然扭曲，但我愿意为此付出我的所有。詹金斯就是我的灵魂。” 　　红发姑娘收剑说道，发音吐字清楚，脸色严肃认真，这番直击灵魂的话，让卑鄙的躲在墙角偷听的詹金斯感到羞愧。 　　“我没有你那么热情似火的灵魂，赫纱，但我愿意为了詹金斯付出我的生命。” 　　温莎小姐同样收剑，虽然吐字缓慢，但也下定了决心： 　　“这是我看上的第一个男人，从去年他在舞会中的决斗开始，我就看上他了。我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姑娘，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当我知道了他想要称王，才会全力去支持他。他理应得到这些，而我，也有自己的权利去追逐爱情。” 　　“真是无聊，做我的对手你还不配。” 　　海瑟薇直接丢下自己手中的剑，看也不看衣服上有十多个缺口，因此显得有些狼狈的温莎小姐，向着场地外走去。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詹金斯。海瑟薇的听力相当敏感，如果不是因为太专注于这件事，她肯定听得到詹金斯刻意压制的呼吸声。 　　很快，温莎小姐也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詹金斯这才走出来看看被丢下来的两柄训练剑，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错。 　　“但我这次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苦恼的想着，但也同意海瑟薇的看法，他不应该再让未来的“威廉姆特太太”群体增加人数了，否则母亲玛丽·威廉姆特一定会让他更加的头疼。 　　PS：关于温莎小姐这个人物，本意是先用这两章，透露一下她对詹金斯有好感，然后后面的故事发展才不会显得突兀，没想到读者反应这么大。其实吧，从这个故事的第一卷 还是第二卷，记不清楚了，就安排这样一个人物出场，然后每一卷她肯定都会出现一次，或者至少被提到，当然不会是最后做工具人消耗掉的。这个人物的故事从这本书开始就计划好了，不会有什么起点小白文的展开。 第1619章 龙息 　　离开了油墨先生俱乐部，詹金斯也没心思去寻找其他的异常事件，直接唤出独角兽载着他飞向了常青森林。也许是高空的冷风让头脑清醒了一下，他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为这种事情苦恼的时候，感情问题虽说是他处理的最不清楚也是最杂乱的问题，但现在这问题还不致命，他不应该在做正事的事情想这些事。 　　独角兽载着他落到了常青森林所在的山谷外面，利用夜色和森林的帮助，詹金斯很轻易的就绕过了山谷入口处正神教会设置的关卡进入到森林内部。 　　费力的沿着绳梯爬到巨龙巢穴洞口前的平台上，一个陌生人已经双手抱胸，倚着石壁等着詹金斯了。 　　“所以，你不会在这里等了一夜吧？” 　　詹金斯一边扶着腿喘气一边问向隶属树屋的恩赐者，对方点点头，后背离开岩壁站好： 　　“我根本没有进城，只要解决了其他的参与者，就算我是零分，不也是第一名吗？” 　　那人说道。 　　“这个逻辑真的是非常的合理。” 　　詹金斯真心的夸奖，他也想到了这种方法，所以夜晚也表现的不紧不慢。他不担心树屋的人会比他快，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不走寻常路”。 　　他现在心情烦躁，所以不介意和对方废话一会儿，对方活不到太阳出来。 　　“说起来你们的组织难道没人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仅仅派了一名7级恩赐者，你们的半神呢？都让谎言的信徒解决了？” 　　詹金斯讽刺道，对方没有轻易地被这种话激怒，反而很冷静的说道：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所以你有自信打赢我？” 　　詹金斯又问，对方沉默的点点头然后展示出右手戴着的五枚戒指。那些戒指样式不同，但全都是编号物品，这可是非常壮观的场面，恩赐者之间如果也有炫富，恐怕也不过如此： 　　“我们为了纪元末，足足准备了一整个纪元的时间，你无法想象我们的组织究竟有多么庞大。这是策划了近千年的计划，我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男人说道，走到巨龙巢穴前看着詹金斯准备动手。詹金斯点点头，明白对方的半神真的不多了，因此只能靠编号物品堆积实力。 　　一边想着沉默着向左侧走了一步，随后从洞口喷出的龙息，直接淹没了那个男人。 　　在布莱克镇的《屠龙者传说》故事中，詹金斯曾有幸见到过数百条巨龙在天空共舞的场面。他曾见到形形色色的龙类喷吐龙息，甚至踩在一条漂亮优雅的银龙的背上，和她共同作战。 　　很显然的是，十八纪元末误入物质世界的红龙的这口龙息，比詹金斯见到过的任何巨龙的龙息都要弱。 　　但因为那个来自树屋的恩赐者就站在龙息的正面，全面承受了这口能量喷吐的全部伤害，因此当红色的火焰消失后，原地就只剩下五枚坠落的戒指在地面上跳动，但很快就全部躺下来了。 　　詹金斯弯腰将那五枚还带着温度的戒指捡起来，将肩膀上猫咪伸来的爪子拍掉，然后进入到了巨龙的巢穴中。 　　“我有点想不明白，他怎么敢在这里动手。”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我骗了他，告诉他正神教会不会在意发生在我的住处门口的战斗，而且还告诉他，参与这次小游戏的两个人，一个是龙骑士家族的后裔，另一个是因为举行过仪式，因此有微弱龙脉的普通恩赐者。看来他真的不认识你，我还以为他刚才看到你的脸，会被吓一跳呢。” 　　像是刚刚睡醒的龙懒洋洋的回答道，然后看到詹金斯握着的五枚戒指： 　　“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合适，但这是我的战利品。” 　　它小心翼翼的说道，即使知道不应该从面前这个男人手中要走任何东西，但龙类对于宝物的渴求是刻在血脉中的，况且……那的确是他的战利品。 　　“那你拿走吧。” 　　詹金斯认为对方说的没错，于是上前两步，将五枚戒指放到红龙脑袋前的地面上。后者犹豫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那只面色不善的猫。 　　动作非常大的咽了口唾沫，龙伸出自己巨大的爪子，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两枚戒指推给詹金斯。当然，这在詹金斯看来，就好像压路机在推戒指： 　　“见者有份，我可不是什么小气的龙。” 　　巨龙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詹金斯见它不像开玩笑，便将那一红一蓝两枚造型相似的戒指捡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夜晚的小游戏参与者一共有三名，除了詹金斯和刚才被烧得渣都不剩的那人以外，还有詹金斯的朋友奈特小姐。 　　詹金斯将昨晚解决事件后拿走的“信物”，摆在红龙面前，然后想着等到奈特小姐来之后，再具体解释面前这些树皮、纸屑、烧焦的毛线团之类的垃圾是怎么一回事，却没想到巨龙直接宣布游戏结束： 　　“恭喜你，贤者的圣子，你获得了胜利。” 　　它对着自己巢穴的顶部喷出一朵小火花，算是庆祝。 　　“我们不用等奈特小姐了吗？” 　　“实际上她已经来过了。” 　　巨龙一边说着一边趴下，似乎认为这样的姿势更舒服： 　　“大概在你昨天傍晚离开后，她就来了一次。我把刚才那个男人给我的龙族的古代勋章给了那个姓奈特的姑娘，然后她就兴高采烈的捧着勋章宣布退出游戏，高兴的离开了。” 　　它描述的太过细致，以至于詹金斯产生了画面感。 　　巨龙的这种做法并不合理，也不合适，但考虑到这件事对詹金斯有利，詹金斯自然不会去抗议，或者坚持将奈特小姐找来再比一次。 　　“但为什么？”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个古代勋章拥有很强大的力量，是个不错的东西，特别是对那个姓奈特的姑娘来说。但龙之魂顶多只能让拥有者强壮一些，举行龙血仪式的时候成功率高一些，其他几乎没有效果……当然，龙之魂的一些作用没必要告诉她，这不是随便可以说的事情。” 　　PS：有人找我推书《被师妹炼成僵尸以后》，作者：人间提刑官。 　　简介：我叫秦飞，没想到我穿越到仙侠世界，更没想到我穿越时那身体就已经死了。 　　更更没想到，我还有个痴情的师妹，用魔门炼尸法把我变成了僵尸，还是能不断强化的那种。 　　我其实不想每天在棺材里搂着师妹睡觉。 　　我其实不想每天都打败几个名门正派的高手。 　　我其实也不想认识什么前任道侣、女剑帝、魔门圣女、万年世家继承人…… 　　我只想在地下躺着，吹吹阴气，做个安静的美僵尸。 　　那些正派却对我不依不饶： 　　“受死吧，用双修邪法增强实力的僵尸王！” 　　“双修怎么就邪法了？这明明是你情我愿、都爱做的事情！” 　　气抖冷哭，我们僵尸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第1620章 龙之魂 　　巨龙巢穴中的詹金斯有些尴尬： 　　“不，抱歉，我不是问奈特小姐问什么不要龙之魂，这和我没关系……我刚才是想问，为什么你要在这场所谓的游戏里偏向我？” 　　詹金斯解释道，巨龙点头表示明白： 　　“因为我认为即使是给了那个姓奈特的人类女性，最后还是会落到你的身上。不要辩解，我不是指你会逼迫她交出来，我相信贤者的圣子是道德水平出众的人。我的意思是，她真的不适合拥有四王魂。她和你不一样，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且对于纪元末的秘密丝毫不知，贤者的圣子，我这样说你是否明白？” 　　“大概是明白的。” 　　詹金斯也不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但左右是自己占了便宜，它认为明白就明白吧。 　　“四王魂的起源非常古老，这是人类为了锻造自己种族的神话，而创造的能力。人类希望自己能够从精灵那里学会复杂的魔法，因此创造了树之魂的传说；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巨龙那样的体格，因此创造了龙之魂的传说；希望自己能够战胜严寒不畏艰险，因此创造了冰之魂的传说……” 　　它故意在这里停顿，显然是想让詹金斯询问黑暗之魂。 　　“那么黑暗之魂呢？” 　　“哦，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红龙满意的说，然后解释道： 　　“渴求力量也是罪孽，这些并不重要的罪孽，构成了黑暗之魂的传说。因此其他三魂可以直接构造，但黑暗之魂是需要孕育的。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孕育出黑暗之魂。” 　　“必须要这样做吗？” 　　“当然，必须要这样做。” 　　巨龙肯定到，但又说自己也不清楚更多的事情，毕竟它只是一条龙而已。 　　所谓的“龙之魂”并不是魂魄，甚至不是物质。普通的手段是无法让其，在人类的灵魂之外显现，但显然那个给了红龙任务的高维存在有不一样的手段。 　　龙之魂被封存在一只花瓶大小的青铜材质的瓶子里，巨龙掀开自己的鳞片，吸着冷气小心翼翼的将其从血肉中抽取出，然后喷出一口火焰，融化了瓶口的软泥样的塞子。 　　一股红色的雾从中弥散出来，目标明确的飞向詹金斯。它们毫无阻碍的从詹金斯的额头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中，那一瞬间耳边仿佛听到了龙吟，那是在布莱克镇的故事中才听过的真正的纯血巨龙的吼声。 　　但吼声过后，詹金斯只感觉身体暖洋洋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 　　“这样就可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等到这一纪元结束以后就可以回家。老实说这地方还不赖，但终归不如我自己搭建的巢穴。” 　　红龙长舒一口气，看起来轻松不少： 　　“融合了龙之魂，你举行任何和龙有关的仪式，成功率都会极大增加，和龙有关的能力的效果，也会因此而增强，这对于人类来说还算不错，但高等级恩赐者可能效果不大……哦，贤者的圣子，离开的时候请将你带来的垃圾带走。” 　　它还不忘嘱咐道。 　　詹金斯点了一下头，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刚画出来的小镜子，然后戴上单片眼镜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果然，在胸口的位置，有一撮非常不起眼的红色的火苗在轻微晃动，与多洛丽丝胸口的冰蓝色火苗极为相似，都比温莎小姐胸口的那小小的火星要庞大。 　　“这就是龙之魂？” 　　他心中想着，将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巧克力认为这个动作十分不雅。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树之魂了……” 　　从常青森林离开的时候天色才微微发亮，现在时间还早，城市仍然在沉睡之中。心情相当不错的詹金斯先回家拿了些东西，然后在巧克力的不满中乘着独角兽飞到了【万物与自然教会】在常青森林附近的驻地。 　　自然教会这次的代表团中有不少苦修士，所以詹金斯必须避开他们敏锐的感知，才能偷偷摸到卡佩小姐的房间。 　　结果他刚从窗口钻进去，就被卡佩小姐差点用枕头砸死。卡佩小姐大概将他当成色魔之类的人物，下手的时候非常狠。 　　“詹金斯，这么早你在做什么？” 　　有些狼狈的詹金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捂着左臂的右手微微发绿光，他在给自己疗伤。 　　“巨龙的游戏结束，我想和你说一下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他解释道，一旁毫不客气趴在别人床上的猫认为他这是活该。 　　“结束了？你胜利了？” 　　“当然，奈特小姐主动认输，树屋的那个人被一口龙息烧成了灰，然后我就胜利了。” 　　“你没事吧？” 　　卡佩小姐看起来不是很在意昨晚的巨龙游戏，反而关系詹金斯左臂的伤势。普通的枕头当然打不出这种效果，但卡佩小姐的枕头里全都是石头。 　　这是一种独特的积蓄灵的手法，按照卡佩小姐的说法，这是在“贴近大地”。 　　“没事，小伤而已。” 　　詹金斯说着放开了右手，然后将别在胸前纽扣上白色的花递给卡佩小姐。刚才他双手在墙体外侧攀爬的时候，这朵花不好存放，让猫叼着又担心猫嘴馋，所以只能别在这里。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叼着，那是因为这朵花是送给别人吃的。 　　“大清早送我花做什么？” 　　穿着睡衣的卡佩小姐一边说着一边从床边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坐下，她的房间和一般的教会修女的房间不一样，毕竟不管怎么说，因为王室后裔的身份，她在教会内的地位也有了改变。 　　“昨天什么都没说就让你放弃了龙之魂，我当然要补偿你的，我可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他顺手将花插在梳妆台上的花瓶中，然后用手一抚，花瓶中那些原本有些蔫败花重新绽放。 　　“我们是亲戚，并不是普通朋友关系，不需要这么客气的。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称呼我为西格莉德。” 　　她瞥了一眼那花瓶中那些盛放的花，心中感叹詹金斯的治愈能力非同寻常，然后拿起梳子对着化妆镜打理自己的头发，通过镜子看着詹金斯。 第1621章 赠花 　　“这可不是普通的花，你知道那个诡物卖花女吗？这是从她那里得来的，吃掉以后可以增加自身的灵，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西格莉德·卡佩的房间里，梳妆台一旁的詹金斯还在喋喋不休，他现在心情格外的好，没有注意到身旁金发少女穿着睡衣举手梳头的动作，格外的凸显身材。 　　“你就不要拒绝了，这样的花我还有不少，而且这些灵对我来说很少，多一点少一点完全没关系。哦，差点忘记，还有这个……” 　　说着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玻璃瓶，里面漂浮着一朵有着五片花瓣，花蕊是淡黄色的白色花朵： 　　“还有这个也给你，这可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使用后能够让恩赐者直接获得【极限生长】的能力。” 　　詹金斯充分了解龙之魂的宝贵性，那极有可能直接对应救世者徽记，因此认为自己应该拿出足够的东西补偿面前的金发姑娘。况且亚莉克希亚刚进阶半神，有大量和数学有关的能力要学习，海瑟薇对自己的能力构筑也有规划，都不想要生命类的能力。他也考虑过给菲妮，但菲妮还是0级恩赐者，能力位置有限，不可能去学这个能力。 　　“极限生长？” 　　西格莉德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虽然睡衣松松垮垮的，但她并不在意詹金斯就在她面前，况且詹金斯还沉浸在轻易获得龙之魂的喜悦中，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错过了什么。 　　“真的要给我？” 　　她有些严肃的问道。 　　“当然，我大清早跑进你的房间，可不是来开玩笑的。” 　　“纠正一下，你是闯进来。” 　　西格莉德说道，表情柔和了不少，接过瓶子，嘴角挂着微笑认真的打量： 　　“不开玩笑了，你真的确定这个要给我？别告诉我你根本不了解【极限生长】这个能力，你自身也是绿色灵魂能力的拥有者。” 　　“我当然了解，但现在它是你的了。” 　　詹金斯再次重复道，感觉这样一来才能偿还人情。他对自己的举动相当满意，认为自己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趴在床上的巧克力无聊的转头看着自己摇晃的尾巴，它就知道詹金斯会把这些东西全都送给人类女性，这并没有超出猫的预料。 　　“我该说谢谢你吗？” 　　西格莉德又问。 　　“当然不用，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可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那就拥抱一下吧。” 　　说着也不管詹金斯是否同意，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了他。詹金斯本来想要顺势也抱她，但忽然感觉胸前有很柔软的东西。 　　“……” 　　这下他终于想到，在这个时间点闯进一位未婚女士的睡房是多么无礼的做法了。 　　在西格莉德打趣的眼神中从窗口离开了这里，然后才终于带着巧克力回到了家。但他没有休息多长时间，黎明（周三12日）的到来宣布着一天的开始，也许是因为那缕红色火苗样的龙魂带给了他精神，詹金斯丝毫没有困倦的换了身衣服带着猫咪再次出门，然后在约好的餐厅见到了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她们约好了要共进早餐。 　　“这么高兴，昨晚有什么收获吗？还是说你和谁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刚落座矮个儿的女士便打趣的问道。 　　“是的是的，我和巧克力一起度过了美好而充实的一夜。” 　　詹金斯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对付亚莉克希亚的调侃了，而工具猫对此相当不满意。 　　一行人回到诺兰也有一周的时间，詹金斯虽说最近很忙，但还是常常和姑娘们相会。同时他还计划着近期就让北国的女士们和诺兰的女士们见面，这样一来，就可以将她们一起带到家中吃饭，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件事他已经跟海瑟薇说了，海瑟薇没有反对，但她说她可能提前做些事情，让布莱妮有充足的准备接受这一切，这也是她蓄谋已久的计划。现在则是和亚莉克希亚说这件事，当然也是说给多洛丽丝听，她们当然也不会反对，而且公主殿下脸上的灿烂笑容已经掩盖不住了。 　　落座后没有让侍者立刻将早饭端上来，而是闲聊了半个小时，等到温莎小姐赶到，大家才一起吃早饭。最近北国的女士们和温莎小姐的来往比较频繁，这当然是为了詹金斯的王位，反而詹金斯作为当事人，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 　　他有时感觉自己在吃软饭，但仔细想想，他虽然不在场，但并不是对这件事毫无贡献。最后的结论是，既然自己对政治斗争和社交并不在行，就不要乱指挥，这反而是对姑娘们的帮助。 　　因为昨晚不小心撞见了温莎小姐和海瑟薇“斗剑”的场面，詹金斯面对温莎小姐有些不自在，所以说话的时候一直将视线放到自己的猫上。 　　亚莉克希亚注意到了这一点，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扬，但什么也没说，而是继续谈论着温莎小姐要和皇家陆军第三军团长见面的事情。对方是相对比较容易争取的对象，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可是出了名的皇室拥护者。 　　吃过早饭和女士们告别，詹金斯又前往了贤者教堂。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席谈判还没有定下确切的日期，但可以想见应该是这个月的事情。现在所有的教会都在向诺兰教区派遣源源不断的代表团，诺兰的恩赐者数量，绝对已经达到了这个纪元的顶峰。 　　詹金斯作为本地唯一的圣子，虽然不必去处理治安问题，但却必须参加一些不得不出席的会议。忙活完已经是中午了，午餐的餐桌上碰到了菲妮，詹金斯回来后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增加灵的白花自然也有菲妮的那一份。 　　菲妮也很高兴能够见到詹金斯，先小心翼翼的和盯着詹金斯食物的巧克力打招呼，冲猫点头的动作格外的可爱，随后才端着自己的小盘子坐到了詹金斯身边。 第1622章 武斗之红和咒法之蓝 　　菲妮是在詹金斯离开诺兰以前成为恩赐者的，虽然距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但她仍然还是最初的0级恩赐者。这其实才是正常的情况，像詹金斯这样是不正常的。 　　根据菲妮上报给教会的说法，她在成为恩赐者时获得的灵魂本源能力，是黄色咒法类能力【唤灵】，而世界恩赐能力则是白色基础能力【强健身躯】。 　　前者说谎了，后者则是实话。【唤灵】这个能力真实存在，在古老的年代元素生命体还愿意响应物质世界的召唤时，咒术师们常见的召唤能力，而在当代，这是亡灵类召唤能力的一个小分支，相当不起眼但实用性还是很强的。 　　菲妮真正的灵魂核心能力与【唤灵】的效果完全不同，那是黄色咒法类能力【双位一体】。这个能力相当出名，这是出生时伴生天使的纯洁孩童，在觉醒恩赐者天赋时才能获得的稀有能力，代表着神对于这个孩子的恩赐。 　　能力的效果则是随时呼唤与自己伴生的天使现身，或者直接借用天使的部分力量。用【唤灵】来掩饰这个能力，则是因为【双位一体】可以解释为借助了虚空中看不到的灵体生物的力量。 　　原本詹金斯还担心过，菲妮的谎言会在登记的时候被测谎能力轻易识别出来，但大概是因为菲妮身上是谎言之神的天使，她的谎言并没有被简单的手法堪破。 　　现在菲妮还没有学习任何能力，去填补她唯一的空白气泡。教会认为菲妮年龄还小，可以适当的留些时间打基础，不用着急去进阶。菲妮本人也是这样的想法，现在她的识字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已经迈入了读书和积累知识的阶段。 　　詹金斯托奥黛丽小姐带给菲妮的那些神秘学资料，菲妮也在认真学习，她想要从詹金斯提供的那些资料中学习自己的第一个能力，而不是从贤者教会提供的列表中选择，对此詹金斯表示无所谓，不论菲妮选择哪一个能力，他都有办法向教会解释清楚来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许久不见，菲妮看起来一点也没变，连个头都没有长高。两人见面后，小姑娘没有谈詹金斯在外期间几次呼唤天使的事情，而是兴高采烈的和他分享自己的趣事。 　　菲妮还问起了今天是周三，既然詹金斯回来了，是否还会继续他在教堂的夜课。但詹金斯有些惋惜的摇摇头，他离开诺兰太久，教会早已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代课，他没有理由将别人赶走，而且他最近也忙的没有时间去做不称职的老师。 　　菲妮在教堂期间，露易丝总是藏在她灵魂的背面默不作声。小天使担心被贤者的力量发现，而且她也乐于安静的去观察菲妮生活的点滴。 　　但詹金斯能看得到她，天使虽然藏得很好，但在近距离用真实之眼观察的时候，詹金斯总是能够看到菲妮身后那对小翅膀。他一边和菲妮说话，一边对着她身后的天使眨眨眼，露易丝有些不好意思的双手抱住菲妮的脖子，别过脑袋不去看詹金斯的眼睛。 　　结束了教堂的事情，才终于有时间回老爹古董店。推开门发现奥黛丽小姐居然在店里和老爹闲谈，但见詹金斯来了，两人立刻停下了谈话。奥黛丽小姐将一只纸包从自己的女式挎包里取出来放到柜台上推给老爹，然后转身嘱咐詹金斯不要忘记在周末之前写完那些读书报告，这才转身离开。 　　“奥黛丽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看到纸包内的灵光是瓶子形状，但那不是瓶子，是瓶子内的液体在发光，也就是说这是魔药。 　　“你的好奇心太严重了，詹金斯，有这个时间好奇，不如去想一想今晚的舞会。” 　　老爹警告道，然后将纸包收起来。 　　詹金斯最近参加了太多的舞会，今晚的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女王伊莎贝拉借口庆祝贝尔迪兰市没有发生更重大的疫情，要举办舞会庆祝一下。届时云集在诺兰附近的大多数年轻才俊都会前来，这将是非常热闹的舞会，也是詹金斯最讨厌的社交场合，因为作家先生不擅长跳舞。 　　见老爹没有解释那只纸包的意思，詹金斯也不追问。他将手伸进口袋，将和巨龙“分赃”时得到的两枚戒指拿出来： 　　“老爹，这是我从黑市上买来的，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老爹斜着眼瞥了一下詹金斯手心躺着的蓝宝石戒指和红宝石戒指，想了一会儿，让詹金斯将它们放到桌面上。老爹弯下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他那套鉴定工具，先将单片眼镜仔细的戴上，然后隔着手套拿起戒指，放到刚刚打开的煤气台灯下。 　　“黑市买来的？” 　　蓝宝石和红宝石在灯下仿佛闪着光： 　　“那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居然一次买到两个编号物品……” 　　老爹显然不相信詹金斯所说“从黑市购买”的说辞，但他也不深究，而是关闭那盏亮得刺眼的煤气台灯然后摘下眼镜： 　　“很有名的两枚戒指，据说是古老炼金技术的结晶，是人类人为制造的B类超凡，当然，我对这种说法存在怀疑……红色的是B-01-4-4299【武斗之红】，增强肉体素质，增强武斗类能力的强度，蓝色的是B-03-4-1394【咒法之蓝】，增强精神力和灵魂强度，增强咒法类能力的强度。我记得上次出现是通用历的1293年，出现在一场拍卖会中，被一个神秘人拍走从此不知所踪。” 　　“为什么危险等级是4？” 　　詹金斯有些担忧的问道，从老爹那里把戒指拿回来。 　　“如果两枚戒指被两个不同的人同时持有，且这两个人性别不同，位置相距在1000英尺以内，那么这两个人会不计后果的试图杀死对方，是完全的不计任何后果，和疯子一样用能够想到的各种手段杀死对方，然后将对方的戒指占为己有。这两枚戒指一旦出现，通常都是一起出现。有些人认为，应该将它们统一成一个编号下的两件物品，但我认为，这两枚戒指是完全不同的，它们的羁绊应该是诅咒。 　　哦，还有一件事～这戒指对高阶恩赐者作用有限，我想你即使带上它，恐怕也不有很好的效果。” 第1623章 战乱年代 　　晚上的宴会需要提前准备，因此詹金斯只在古董店工作到下午五点就离开了。但至少一下午还做成了两笔生意，他明显感觉到返回诺兰以后，古董店的生意连带着都好了不少。 　　先回家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去接自己的女伴。原本是打算邀请海瑟薇和布莱妮的，这样一来舞会上就能安排她们和北国的姑娘见面。 　　但海瑟薇沉迷于她的“计划”，坚持要按照自己的安排行事，因此她提前邀请了布莱妮今晚去城外朋友的庄园避暑消遣时光，所以詹金斯的女伴只能是亚莉克希亚。 　　换好了衣服提前和巧克力一起吃了些东西，随后便坐着租来的马车去接矮个儿的女士。多洛丽丝要和自己的兄长和姐姐一起出行，因此现在还在梳妆打扮，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要先走一步。 　　城里找不到如此大的地方举行这样的舞会，舞会地点被定在城外的多罗曼庄园，这是王室在诺兰的私产，只不过女王陛下从来没有使用过。如果詹金斯今后真的能够继承王位，那么这庄园也会是他的。 　　一路上亚莉克希亚捧着一本巴掌大的小书低头看，詹金斯瞥了一眼，好像是机械结构设计的书籍。他没有打扰亚莉克希亚，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车夫闲聊。 　　车夫是个身体壮硕的中年人，自称在本地生活了一辈子。看出了詹金斯的谈兴，他先是兴致勃勃的和詹金斯抱怨最近本地天气变化无常，诺兰夜间的浓雾中又兴起了杀人魔的传说，随后说起了从军的弟弟。 　　车夫的兄弟生活在更南部的小镇，不属于诺兰的非征兵范围，因此前段时间征兵时加入了军队，现在已经奔赴前线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每隔两周都会接到他的来信。他告诉我，那些南方佬在我们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很快战争就能结束，他会带着荣耀和战利品归来，如果运气好，还能获得一枚勋章。” 　　车夫乐观的说道。 　　“但从报纸上看，前线的情况并不算很乐观。我听说两周前在中部战场，切斯兰组织起了一次大规模的战役，最后双方各有胜负，又因为那位高傲者要来访菲迪克特利王国，所以双方暂时僵持住了……听说在中部战场牺牲了不少人。” 　　说着就看到一架拉着棺材的马车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驾驶马车的是死亡教会的守墓人，他认识詹金斯，因此脱帽致敬算是打招呼。 　　“我也听说了，事实上，我的兄弟也很荣幸的参加了那场战役。虽然我猜那小子只不过是躲在壕沟中开了几枪，但他的确从最凶险的前线活了下来，甚至还寄了一张在战壕中举着报纸的照片，证明他真的到了战场。” 　　车夫乐呵呵的说道。 　　詹金斯认为那个上战场的男人，大概不是想要说明自己的勇敢，而是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活了下来，寄回家的信件不是提前写好的，那张报纸用来证明日期。 　　“那还真是不错，但战争恐怕还要持续很长时间。” 　　詹金斯说道。 　　“是的是的，先生，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现在国王们要会谈，我听说这次会谈可能会结束战争，但也有人说那位高傲者来诺兰，是为了挑衅我们……” 　　车夫说着自己不知从什么地方听来的风言风语，詹金斯则半真半假的和他谈着自己对战争的态度。从这场战争开始，也快过去小半年的时间了，即使诺兰处于战争的最后方，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了战争的影响。 　　其实诺兰的情况已经很好了，至少市民们并不以这场战争作为话题的焦点。但在诺兰以外的地方，在城市、在乡村、在希望改变生活而参军的平民之家、在渴望获得荣誉的贵族家庭，有关这场战争的话题从不结束，发生在大陆中部的战争像是火星一样，将纷乱传递给整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最近有传闻，议会有想法，将诺兰独特的非征兵区特权去掉。并不是前线缺少兵员，而是有大量逃避兵役的家庭正试图用诺兰作为避风港。 　　诺兰的市民们对于是否征兵倒是无所谓，这里是海港城市，本来就有大量的家庭有孩子或者丈夫是海军的海员，而那些青壮年劳动力也认为，与其在大海上与自然搏斗、或者在工厂中用血肉为工厂主创造价值，不如到前线用命去换取真金实银。 　　人们的觉悟非常高，都看出了这场战争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改变自身和家庭阶级的好机会。菲迪克特利王国本身还算稳定，民众们对于国内的秩序感到满意，因此当人们试图用短时间的努力去改变自身和后代的生活时，他们并不介意用对外发动战争的形式进行这样的阶级改变。 　　詹金斯对此没有任何看法，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战争少牺牲一些人，最终以相对和平的方式结束纷争。 　　夏季天黑的虽然很晚，但却黑的很快。接到亚莉克希亚出发的时候，天边还有漂亮的火烧云似的晚霞，但等到到达庄园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庄园庭院中的灯光是这一片最耀眼的光源。 　　车资提前就付给了租车行，因此马车稳稳的停下来以后，詹金斯率先跳下来，然后转过身牵着亚莉克希亚的手，将她也接下来。 　　庄园门口铺着红地毯，大门洞开，栅栏上还有装饰性的花朵。詹金斯走在前面，亚莉克希亚控制着刚好比他落后半个身位。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侍立着迎接客人的侍从弯腰说道： 　　“威廉姆特子爵，米勒小姐，欢迎光临。” 　　听到侍从的话，前面走路的人们也转头看向门口，然后纷纷向詹金斯致敬。詹金斯牵着亚莉克希亚的手，对着四周的人们微笑着点头，脚步非常快的穿过了庭院，嗅着夏日怒放鲜花在夜间的芬芳，在庄园后的花园中见到了女王伊莎贝拉。 第1624章 共舞 　　舞会当然在房子里举行，但现在宾客还没有到齐，因此提前到此的人们散落在庄园各处，和熟悉的人们交谈。 　　白发苍苍的女王陛下和另外几位年老的女士，一起坐在花园中，几个人围在一张葡萄架下的石头圆桌旁，像是普通的乡间妇人在夏季的夜晚纳凉。 　　“哦，詹金斯到了～” 　　女王陛下热情的招呼詹金斯过去，然后向他介绍了其他几位年老的女士。她们也都是本国的大贵族，有一位甚至是本国少有的女公爵，在王国南部的大平原地区拥有一座真正的城堡。 　　詹金斯矜持的向她们问好，并介绍了自己的女伴亚莉克希亚。女王伊莎贝拉没有问亚莉克希亚的来历，倒是笑着调侃詹金斯每次出席舞会的女伴都不相同。 　　她告诉詹金斯，温莎小姐今晚也会来，让詹金斯一会儿陪温莎小姐跳一支舞。这句话是当着亚莉克希亚的面说的，如果不是知道亚莉克希亚的脾气，詹金斯真的怕这座庄园里的所有人都会当场去世。 　　打过招呼，便和矮个儿的女士一起步入大厅，乐队已经开始奏乐了，这首曲子是以手风琴和银笛为主的带有乡间气息的欢快曲子，有不少穿着体面男女已经随着曲子牵手摇摆了起来。 　　“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漂亮的女士。” 　　詹金斯见状，转过身微微弯腰对亚莉克希亚说道，穿着长裙绑着束腰的矮个儿女士用手绢捂着嘴矜持的笑了。 　　巧克力被詹金斯留在了大厅旁的沙发上，一方面带着猫跳舞很不方便，另一方面可以让巧克力帮忙占座，这样一来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无处可去了。 　　一脸不高兴的猫站在靠墙的沙发背上，看着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带着笑容走进了跳舞的人群中，然后用相互搂腰的方式贴在了一起——亚莉克希亚的个头不合适搂脖子的姿势。 　　“喵～” 　　猫咪一脸不高兴的趴在沙发背上，看了看詹金斯笨拙的动作，眯着眼睛有了主意。 　　一曲终了，詹金斯喘着气庆幸自己没有踩到亚莉克希亚，矮个儿的女士舞姿精湛，詹金斯记得她提到过自己也是出身贵族家庭，所以跳舞算是基本功。 　　乐队需要休息一下再演奏下一首舞曲，绅士和小姐们交谈着走向一旁等待，放眼望去，明亮的水晶吊灯下到处都是穿着裙子的漂亮姑娘和穿着各色正装的男人，相比而言詹金斯穿着这套衣服有些太古板了。 　　“还有些时间，一会儿要在跳一次吗？” 　　詹金斯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温莎小姐和斯图亚特们应该会踩着点到，现在不需要关心她们。 　　“当然可以，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规避掉那些讨厌的搭讪者了。” 　　矮个儿的女士善解人意的说道，然后和詹金斯一起走向刚才的沙发，想要先休息一下。但两人刚迈开步子，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美丽的女士，请问我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这句话是对亚莉克希亚说的，詹金斯转过头向后看，发现那是一个穿着红色礼服，胸口有夸张白色蕾丝装饰的年轻男人，脚下穿着的不是皮鞋而是靴子。他大概应该比詹金斯的年龄大一些，看上去还算英俊，只是嘴唇上的口红颜色有些重了，但这依然是以这个时代的审美而言的英俊形象。 　　亚莉克希亚没有说话，脸上带着那种惯常的平静和恬静的神情。詹金斯抿了一下嘴，知道这是公共场合，自己要文明一些： 　　“有胆量的话你就再问一次。” 　　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没错，亚莉克希亚和他可是还牵着手，对方如果不是有一定程度的眼疾，肯定是故意来这样问的。 　　“我想邀请这位漂亮的女士跳一支舞。” 　　年轻的男人继朗声盛说道，左手放到胸前微微鞠躬，向亚莉克希亚伸出了右手。詹金斯此时终于想起来眼前的是谁，这是温莎小姐给他说过的，同样具有继承资格的王室血脉拥有者，继承顺位在10以后，姓氏似乎是维克特姆。 　　“抱歉，我不想和别人跳舞。” 　　亚莉克希亚说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 　　年轻的维克特姆说道，然后直起腰带着笑容，挑衅的看了詹金斯一眼： 　　“威廉姆特子爵，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需要我做自我介绍吗？” 　　他微笑着问道，向詹金斯伸出手。 　　詹金斯迅速伸出手握住，脸上同样带着微笑的表情，嘴角一抖猛地用力，一旁的亚莉克希亚听到了微不可查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知道你，维克特姆子爵，在约克郡的大地主。” 　　对方继承了家族的财产，是约克郡有名的富豪和贵族。詹金斯说话的时候刻意加大了音量，掩盖对方在短暂麻痹后，因为剧烈疼痛而产生的呻吟。 　　“你最好找医生看看。” 　　顺势松开手，詹金斯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虽然这一次拍后背仅仅普通的力量，但维克特姆子爵却还是猛地一机灵像是被吓了一跳，他面色难看五官抽搐着看向詹金斯，脚下不住的向着一旁躲闪。 　　“我可不是贵族出身，从小做些粗活，力气难免大了一些。” 　　詹金斯解释道，语气相当平静，但熟悉他的亚莉克希亚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走着瞧。” 　　维克特姆子爵轻声说道，转身就走，但刚走几步，就在旁边那位穿着黑白色长纱裙的女士身边滑了一跤，因为刚才走的太快，滑倒后他甚至在地面向前滑行了不短的距离，最后停在了刚刚结伴进入大厅的那群年轻姑娘面前。 　　姑娘们尖叫着捂着裙子向旁边退，这声音吸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门口一下热闹了起来。 　　“你可不能杀了他，否则大家都会怀疑你的。你刚才的样子，可真像是害怕糖果被抢的小孩子……” 　　亚莉克希亚轻笑着提醒道。 　　“小孩子……不，我不会杀人的，我怎么可能办这种事情？而且我是很小气的人吗？” 　　詹金斯问道。 　　“当然是。” 　　矮个儿的女士相当肯定的回答。 第1625章 与猫共舞 　　詹金斯并没有动杀心，就像他说的一样，这种事还不至于杀人。但之后调查一下现在被守卫架出去的维克特姆子爵的背景和动机，还是有必要的，虽然看上去不过是王位继承人们之间的相互挑衅，但说不准还有其他原因。 　　他没有好奇维克特姆忽然摔倒并出了大丑的原因，因为詹金斯认为这是亚莉克希亚使的小手段。非常巧合的是，亚莉克希亚也认为这是詹金斯使的小手段。 　　“我记得温莎小姐似乎提到过，维克特姆这个姓氏，和女王伊莎贝拉的母亲家族姓氏有关。” 　　詹金斯沉思道，然后看向一旁的亚莉克希亚： 　　“真是扫兴，不过这可不能影响了我们的心情。再跳一次吧，我想温莎小姐和斯图亚特们就快到了。” 　　门口的小小骚乱并没有影响乐队再次奏响优雅的舞曲，詹金斯很少和亚莉克希亚单独跳舞，因此不想浪费时间。 　　“那就再跳一次吧，但说实话詹金斯，你跳舞的时候浑身僵硬，而且一直低头看着我的鞋子，这真是差劲。” 　　矮个儿的女士笑的很美，她小声的抱怨到。 　　第二首曲子相对较短一些，跳完这一曲时间还剩很多，詹金斯本想再来一次，但还没等询问亚莉克希亚的意见，就看到一位穿着黑白色长纱裙的黑发姑娘向着两人走来。 　　她个头比亚莉克希亚高一些，头发上别着一只鱼形的发卡，这是很少见的样式，但很适合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的可爱的气质。 　　“先生，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我很喜欢你的书。” 　　黑发的姑娘主动问道，声音活泼而有力，甚至还有些俏皮。她的两只看起来很大很漂亮的眼睛眨动着看向詹金斯，脸上是非常甜美的笑容。黑发姑娘一幅自来熟的样子，像是和詹金斯、亚莉克希亚很熟。 　　詹金斯被忽然的邀请惊住了，而亚莉克希亚则没有任何犹豫的转头看向沙发的方向。她怔住了，然后转过身，带着奇怪的表情看向面前身穿黑白色纱裙的女孩，随后又看看詹金斯，又看看女孩。 　　“抱歉，我有自己的舞伴。” 　　这个女孩虽然做了和刚才的维克特姆子爵一样的事情，但她没有什么恶意，所以詹金斯语气柔和了一些。 　　“只跳一支舞！” 　　黑发姑娘伸出手指表示道，然后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向亚莉克希亚，虽然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自喻。 　　“这……” 　　亚莉克希亚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想了想，居然松开了詹金斯的手： 　　“可以，但我要在一旁看着。” 　　詹金斯惊讶的看着矮个儿的女士，后者耸耸肩，上下打量黑发的姑娘： 　　“只有这一次呢。” 　　亚莉克希亚听起来不像是在说气话，反而像是遇到了非常感兴趣的事情。 　　“当然，只有这一次。” 　　黑发的姑娘兴奋的说道，然后再也不理亚莉克希亚，伸手拉住詹金斯。 　　“抱歉，我有自己的女伴。” 　　他尊重自己的姑娘们，况且刚刚亚莉克希亚才拒绝了年轻的维克特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詹金斯都不能和这个姑娘跳舞，不然会显得詹金斯非常卑鄙且双标。 　　“我已经允许了，今天这种舞会，你如果只和我跳舞，别人会调侃多洛丽丝的。” 　　亚莉克希亚给出了一个不怎么合理的解释，然后真的用力推了一下詹金斯。黑发姑娘见状，再次拉住詹金斯的手，詹金斯疑惑的看着矮个儿的女士，被黑发姑娘拉到了跳舞的人群中。 　　那姑娘身体相当灵活，非常擅长舞蹈，即使和心不在焉的詹金斯跳，也能带动詹金斯正常发挥。 　　站在人群外围的亚莉克希亚看着两人起舞，向端着托盘的侍者要了一杯香槟： 　　“从来没想过我看中的男人，会……” 　　她小声的说道，大口喝了一酒压惊，亚莉克希亚和詹金斯一样很少喝酒，所以才能显出此时的心情。 　　端着杯子抱着胸，她眨了一下眼睛，一连串的符文在眼前闪过，随后眸子中倒映出的世界表现出了微微与正常不同的样子。只是在这不同的世界中，詹金斯和那个黑发黑白纱裙的女孩依然保持原有的姿态，看上去很正常。 　　“奥黛丽以前说，我这辈子会和一只猫纠缠，原来以为是沾染和与猫有关的诅咒，没想到……” 　　她心中想着，然后看到詹金斯被笑的很开心的黑发女孩搂住了脖子。 　　很快一曲终了，陌生的姑娘松开拉着詹金斯的手，很快汇入人群消失不见了，甚至不给詹金斯询问问题的机会。詹金斯依然是一脸疑惑，他走回到亚莉克希亚旁边，没用矮个儿女士询问就说道：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她？她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是的，非常非常熟悉的感觉……” 　　矮个儿的女士抿着嘴不说话，单手拿着酒杯转过头不去看他，这倒让詹金斯更加的迷惑不解了。 　　接下来准备迎接温莎小姐和斯图亚特们，温莎小姐到的比较早，看到詹金斯在庭院中等着她还稍微有些惊讶，知道了这是女王伊莎贝拉的要求后，又稍感失望。 　　因为合作的缘故，温莎小姐认识亚莉克希亚，所以双方不用做自我介绍。温莎小姐还试探性的询问了一下海瑟薇和布莱妮是否也来了，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温莎小姐没有男伴，所以见到詹金斯与亚莉克希亚后，便和他们站到了一起。三个人谈起了最近贝尔迪兰的局势，然后又避开别人，沟通了一下今天下午和那位陆军军团长会面的事情。 　　事情还算顺利，有詹金斯·威廉姆特的王室正统后裔的名声在，一切都变得简单很多。毕竟詹金斯这不算是篡夺王位，而是想要拿回“祖先的权力”。他是正面人物，站在道义的一方。 　　正因为詹金斯的王室后裔身份，温莎小姐原本的支持者们，对于温莎小姐放弃王位转而支持詹金斯，虽然有意见，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大部分人都是在做政治投资，在意的是投资的前景和可期的利益，而不是真正投了哪部分内容。 　　PS：不用我说那个跳舞的是谁了吧…… 　　另：截止今天上午九点，悬赏刚刚好够了，18号加更。 第1626章 权力的游戏 　　温莎小姐相当有手段，现在她已经差不多梳理过了那些原本支持自己的人，然后和多洛丽丝合作铲除了一些冥顽不灵的人。在詹金斯鉴别谎言的能力下，这项工作相当简单，因此温莎小姐派系的人们，也都见识到了自己效忠的那个男人。 　　现在温莎小姐的目标是尽可能的争取皇家陆军的支持，这方面多洛丽丝不方便帮忙，只能由她自己来。而一旦成功，詹金斯将同时获得菲迪克特利国内大部分军队的帮助。 　　好在这个时代没有空军，否则事情还会麻烦一些。 　　詹金斯一边站在花坛旁和两位女士说话，一边看着不远处庄园庭院中央被点燃的篝火。客人越来越多，不可能所有人都在房子里跳舞，今天天气不错，在外面围着篝火散步看星星也是很不错的。 　　“喵～” 　　慵懒的猫叫声从肩头传来，詹金斯下意识的抬手搔了搔猫咪的下巴。他的食指微弯伸到巧克力的小脑袋下面，猫咪立刻眯着眼睛仰着头，发出了非常惬意的叫声。 　　刚才和亚莉克希亚以及那个陌生的黑发女孩跳完舞以后就去找巧克力，本以为它会因为被单独留在一旁而生气，没想到猫看起来却非常高兴，而且有些高兴的过了头。 　　这让詹金斯怀疑自己的猫忽然发现了“自由”的好处，有些担心巧克力会从此喜欢上单独行动，所以心中较为阴暗的角落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将巧克力永远“困”在自己的身边。 　　西方的夕阳完全消失，夜晚已经降临了。没有聊多久，就看到庭院中的人们都向着庄园门口聚集，果然是斯图亚特们已经到了。 　　兄弟姐妹们是一同前来的，斯图亚特家族的血统相当不错，每个年轻人都英俊和美丽。他们结伴从庄园门口走进来，附近的人们纷纷打招呼，一时之间“斯图亚特王子”和“斯图亚特公主”这两个词组不断响起。 　　詹金斯忽然想到，如果有人在路上遇到多洛丽丝的兄弟姐妹们，是否要将这两个称呼重复数十遍。想到这有些滑稽的场面，他脸上露出了微笑，一旁的亚莉克希亚知道詹金斯又走神了，于是抓着他的衣袖摇晃了一下，示意他不要露出那样诡异的表情。 　　斯图亚特们来到之后，首先去见了女王伊莎贝拉，随后四散开来享受夜晚的舞会。多洛丽丝当然是带着茱莉亚立刻来找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她们的身后还跟着长公主雅妮·斯图亚特。 　　长居北国的长公主认识温莎小姐，两人似乎在小时候见过面，而且关系还算不错。 　　有熟人在场，雅妮·斯图亚特也就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她端着红酒杯瞧着温莎小姐，试探了几句便知道她和詹金斯关系不一般。 　　“比起我们，你面对的情况可真是不错呢。” 　　她这是说王位的事情，她和多洛丽丝还有大王子萨洛特·斯图亚特这个最大的对手，而且父亲萨尔希二世仍然紧紧的看管自己的权利，镇压所有的孩子们，而詹金斯是菲迪克特利王国明面上优势最大的人，获得了国内不少有力的支持，且女王伊莎贝拉并不像北国的王那样紧抓那顶王冠。 　　“我的处境也不算很好，盯着我的人可是有不少。” 　　詹金斯调侃道，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端着的是果汁，随后讲出了刚才有人邀请亚莉克希亚跳舞的事情。 　　“维克特姆？我知道他，他算是女王陛下比较看重的人之一，我的探子说，前些天他单独和陛下见过一次，这大概是他今晚目中无人的原因。” 　　温莎小姐介绍到。 　　“在这种地方挑衅，那位子爵听起来似乎这里有问题。” 　　雅妮·斯图亚特指了一下脑袋。 　　“也许是因为从你们的女王那里获得了什么消息？” 　　多洛丽丝猜测到，然后又说： 　　“总感觉那位年老的女士，看上去比父亲还要可怕。” 　　“她可是在王座上坐了五十多年，让菲迪克特利安稳了五十多年，我可不信那会是什么和善的人。” 　　雅妮·斯图亚特对自己的妹妹指点到，而听到这段话的温莎小姐虽然不好评论，但她也是赞同这个观点的。 　　既然是参加舞会，那么总是站在原地聊天可不行。等到客人差不多到齐了，作为这里主人的女王伊莎贝拉简单的讲了几句话，便让大家随意活动了。 　　詹金斯分别邀请身边的女士们跳了一支舞，甚至最后还和雅妮·斯图亚特跳了一次。只有茱莉亚没有接受詹金斯的邀请，她说自己只是女仆，没有道理在这样的舞会中和詹金斯跳舞。 　　舞会持续到很晚的时间才结束，期间除了跳舞和闲谈，温莎小姐还引荐了几位年轻人给詹金斯认识。这些人都是自己人，虽然年龄大多比詹金斯要大一些，但都对詹金斯表现出极高的崇敬。 　　至于多洛丽丝和她的长姐，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鲁恩现在的情况。王室成员现在远离国家首都千里之遥，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通讯技术，所有人都很难掌握鲁恩的第一手情报。 　　但雅妮·斯图亚特的想法和詹金斯差不多，她也认为自己的父亲是想要清洗掉一些人，才会特地带着一家人暂时离开她们的国家。 　　她提到自己知道最近哈姆帕沃王国南部守军有北上的迹象，多洛丽丝则说鲁恩现在风平浪静，暂时还看不出什么。 　　无聊的舞会最后，斯图亚特家的大哥，大王子萨洛特·斯图亚特端着酒杯找到了詹金斯。两人在鲁恩有过一面之缘，现在詹金斯被承认为菲迪克特利的“王子”，萨洛特·斯图亚特当然要过来说句话祝贺一下。 　　他是知道詹金斯和自己的妹妹们的关系，也相当清楚多洛丽丝现在在诺兰，没有频繁的去看望父亲的唯一原因，就在于她在忙活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事情。 　　两人谈话的氛围很不错，萨洛特·斯图亚特非常有礼貌。但他暗示一下，如果詹金斯愿意娶多洛丽丝为妻，而且发誓不再踏足哈姆帕沃王国，他愿意出一大笔钱支持詹金斯称王，甚至愿意作为大哥，为自己的妹妹准备一大笔价值不菲的嫁妆，其中甚至可以包括王国南方的一些争议性土地。 　　他是以北国继承人的身份，说出这种承诺的。 第1627章 失控的计划 　　萨洛特·斯图亚特提出的一箭双雕的好主意，轻易排除一个竞争对手的同时，甚至有可能对以后两国的关系产生积极影响。 　　但北国的王子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詹金斯现在想法可是，他全都要。 　　舞会散场大家各自离开，多洛丽丝会和亚莉克希亚一起走，温莎小姐也有自己的仆人接送，所以都不用詹金斯送。 　　詹金斯当着亚莉克希亚的面，将两枚戒指【武斗之红】和【咒法之蓝】送给了多洛丽丝。武斗之红对他的提升并不大，他的身体素质虽说比不上伯恩斯教授，但也不是一枚戒指就能提升的。因为两枚戒指的性别排他性，所以稍微有些用的【咒法之蓝】也要送出去，考虑到多洛丽丝是一众具备超凡力量的女士中最弱的，因此詹金斯将戒指给了她。 　　当着亚莉克希亚的面，就是担心她会误会。 　　“哦，送戒指啊～” 　　亚莉克希亚调侃道，然后看到多洛丽丝郑重的将【咒法之蓝】放到自己口袋里，然后将【武斗之红】给了茱莉亚： 　　“你不会介意我把你送的礼物送给别人吧？” 　　她问道。 　　“当然不介意。” 　　詹金斯摇头，茱莉亚成为恩赐者比菲妮稍早一些，这是去年冬季鲁恩的一次诡境后的事情。现在茱莉亚也只不过是一级恩赐者，这样的戒指对于她是很不错的。 　　“那么这个给你。” 　　他想了想将手伸进口袋，把 　　B-02-3-2526【空气炸弹戒指】给了亚莉克希亚： 　　“大家都有份。” 　　“你果然还是这样不懂女士的心思，哦，詹金斯，我才不需要这个呢。” 　　矮个儿的女士推开詹金斯的手，转身登上了马车，又回头对他说道： 　　“我要的戒指，可不是这样的戒指。” 　　詹金斯知道她的意思。 　　明天是周四，大概下午或者夜晚，切斯兰的舰船就会停靠在诺兰港口，届时詹金斯还要作为代表去参加欢迎仪式。 　　因为昨晚一夜没睡，他打算今晚早睡一些养足精神，他最近可是忙坏了。 　　但这个想法并没有实现，因为到家之后，又在鞋柜上发现了一封信，只有很少的人有詹金斯家的钥匙，会留信的就更少了。 　　拆开以后发现那是海瑟薇的笔迹，她让詹金斯回家后，立刻去找她们，她们会遇到一些麻烦，詹金斯需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把她们救出来。 　　“海瑟薇不是带着布莱妮去郊外朋友的庄园玩了吗？原来所谓的计划是英雄救美？有些老套了吧？” 　　詹金斯好奇的想着，将信烧掉以后重新出了家门，然后乘着独角兽带着今晚心情异常不错的猫咪飞向了市郊。 　　越过了愈发诡异的城市外围的雾圈，庄园就在眼前。那是劳伦斯小姐家的地产，劳伦斯小姐是冬季雪山旅行时的山庄连环杀人案的幸存者之一，和布莱妮以及海瑟薇的关系都不错。 　　独角兽降落在庄园外的小树林，夜色很浓，附近地广人稀，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詹金斯落地后确定了一下位置，远远的望向还亮着灯的庄园，心中猜测海瑟薇会安排怎样的把戏。 　　“首先确认一下海瑟薇的位置。” 　　他眨眨眼望向庄园，希望能够看到海瑟薇的灵光。事实上他的确看到了，但看到的是笼罩着整片庄园的黑色灵光，那浓郁的黑色无疑是诡物。 　　“玩的这么大？” 　　他大吃一惊，但也明白海瑟薇即使想弄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也绝对不会让布莱妮身处险境。眼前的情况绝对不是什么计划，恐怕庄园中的姑娘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这可真是……” 　　詹金斯已经习惯于遭遇这些事情，虽然这次涉及到了姑娘们，但他也没有慌乱。从上衣口袋取出放在纸质刀鞘中的银匕首，然后蹲下身在松软的林间泥土上刻画出贤者的圣徽。又取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纸质符咒，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匆匆写上现在的情况，将那张纸与三角形符咒放到一起，然后丢到贤者圣徽上。 　　“愿女神保佑～” 　　他轻声呼喊，随着一道火光在圣徽上闪过，符咒和笔记本的纸都不见了。 　　这是老爹常用的联系教会的方法，但只有五级以上的高阶恩赐者才能学习和使用的。詹金斯宣布自己提升到六级以后，在贝尔迪兰期间从老爹那里学来了这种仪式，这次还是第一次使用。 　　“好的，教会应该会在二十分钟到半小时内到达。” 　　他站起身向前走去，很快来到了树林外，眺望着不远处静谧的庄园： 　　“我可不会在原地等待的。”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明知这种做法不理智，但他不能就在这里等着。 　　将肩头的猫放到口袋里，然后弯下腰钻进庄园侧面的那一大片原野，这里被当做放牧的场地，夏季时水草正肥，弯下腰借着月色的掩护，很难被发现有人正试图潜入。 　　虽然詹金斯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处庄园的，但靠近后也明白现在的庄园外观绝对不正常。最为明显的一点在于，正常的庄园围墙上，绝对不会放置石像鬼作为装饰，而且就算放了这样造型诡异的装饰品，那些石像鬼也不可能是活的。 　　“石像鬼”这种称呼多见于古代，也就是超凡力量在物质世界最为强盛的时代。现在的时代，人们将这种炼金生物称为“石质活化生物”。詹金斯在卡麦尔的炼金资料中见到过制作这类物品的详细资料，但显然沾染上了诡物力量后，这些石质活化生物和正常的炼金产品已经截然不同了。 　　“会是什么诡物呢？我好像有些眉目了。” 　　他心中想着，由弯着腰改为匍匐在地面上，高出地面不少的草彻底将他盖住。小心的将胸口的猫掏出来放在眼前，詹金斯伸出手指搔了搔它的下巴，然后指向猫咪的喉咙。 　　“喵～” 　　巧克力乖巧的叫了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中传播很远，但站立在墙头手持石质长枪巡逻的矮胖活化生物们却根本不看向这边。它们圆形的脸上有着诡异的笑容，这是直接雕刻出的表情，将伴随着这些生命体整个活动周期。 第1628章 入局 　　见夜色中，那诡异庄园的“守卫”们根本不在意猫叫声，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从旁边捡了一块石头，然后猛地向着庄园的方向掷出。 　　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在靠近墙壁的一瞬间，被从墙头跳下来的矮胖的青色石头制成的活化生物大脚碾成了粉末。 　　“不会对外界产生任何反应，但对接近庄园的物体有极大的敌意……虽然和庄园这种场景有关的诡物不少，但有这种护卫的似乎只有一个。”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得出了答案： 　　“糟糕了，是A-10-1-0988【夜色庄园】。” 　　【夜色庄园】属于指向地点类型的大规模诡物，根据资料记载，其起源于第12纪元。最初以怪诞恐怖故事的形式流传于物质世界，后来被证实是真正存在的诡物。 　　夜色庄园只会降临在现实存在的庄园位置，当其出现时，现实存在的庄园的内部结构和外表会出现相当程度的扭曲，而庄园内原本的生物，在夜色庄园消失后，仍会有七成到八成的生还率，但大多数生还者的记忆缺损严重，而且一生都会被可怕的梦魇和幻视所困扰。 　　他们声称自己见到了深渊。 　　传说【夜色庄园】的存在，是为了封印这座庄园的主人，但教会从未探知过庄园最深处究竟有什么，只是了解到这里的危险、诡异和恐怖。 　　【夜色庄园】相较于其他诡物最为特殊的一点在于，其出现并不是随机的，而是必须使用特定的仪式才能呼唤降临，否则庄园绝对不会出现在物质世界。 　　这个大规模的呼唤仪式，材料使用并不严格，但却必须包含一件A类诡物，一件B类超凡和一件C类的恩赐。除此之外，还需要使用一段用特殊语言念出的咒文，那段咒文被视为禁忌，因此早已消失，如今只能在一些记载诡异历史的书籍、疯子的诗文或者失落遗迹的石板上才有可能发现残存的字符。 　　詹金斯知晓【夜色庄园】，还是因为他有一次偶然向老爹问起物品类诡物、事件类诡物、人型诡物和地点型诡物的差别时，老爹用【夜色庄园】为例子，说明地点形诡物极其凶险，这种诡物内部极有可能存在衍生出的类似诡物的物品、人物甚至事件。 　　现在的问题在于，詹金斯知晓夜色庄园的传说和起源，但唯独不知道这个诡物的运行规则。老爹没提到这个，只因为他也不知道。 　　詹金斯不可能放弃海瑟薇和布莱妮，在外面等待二十分钟，在教会的支援到达、仔细问清楚【夜色庄园】的情况再行动。他犹豫了一下，权衡了一下得失，在得出“贸然前进就是犯傻”的结论后，用手支撑着，从草地中爬起来。 　　拍拍身上的土，然后毫不躲藏的来到庄园的正门。此时庄园的栅栏门紧闭，夜幕中，大门的两侧栅栏上，有着用铁丝拧成的扭曲鬼脸和可怖怪物作为装饰物。 　　石像鬼们并不阻碍庄园门口的人，它们只看守围墙。而庄园门口的看守，是栅栏门内侧一个举着人头灯的活尸看门人。 　　那灯并不是骷髅，而是脖子断裂处依然血淋淋的新鲜人头。皮肤发青仿佛干尸一样的守门人穿着黑色的破布袍子，用萎缩的手拉住那颗人头的头发，让人头狰狞的面孔对准前方。人头下端的断口，则被粗暴的插进去一根白色蜡烛，倒悬着的蜡烛安静的燃烧，沿着蜡烛向下滴落的血液，也无法浇灭那幽蓝色的烛光。 　　靠近庄园的詹金斯感觉到了一些不适，这个诡物比他遇到过的绝大多数诡物都要可怕。他深吸一口气，在活尸看门人说话前将肩膀上的猫放到地上，然后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背： 　　“快走巧克力！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你要为他们引路。” 　　这地方太凶险，比那个由吸血种迷锁覆盖的血腥晚宴庄园还要可怕，詹金斯怀疑自己踏入庄园的那一刻，脆弱的猫就会被诡物的力量影响而变异，变成五条腿三个头流着恶心黄色口水的可怕样子。 　　“喵～” 　　巧克力发出了柔软的叫声，它歪着头蹭了蹭詹金斯的手，知道他的好意。猫抬头望向庄园，清晰的感受到这个降临物质世界的庄园中，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喵～” 　　它罕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詹金斯的手背，然后快速的跑向远处的森林。 　　见巧克力离开，詹金斯才放下心来。他用手摸向口袋，里面有一个体积过大的金属块，这让口袋有些臃肿。大口吸气，然后拄着手杖快步来到可怕的栅栏门前，站在门内的活尸僵硬的抬起脖子看向他，流着血的人头灯的眼睛仿佛也注视向他，狰狞的面孔像是在挣扎一样： 　　“我想要拜访这里。” 　　他强忍着心中徒然升起的危机感说道，对于女孩们的担心和忧虑是他此时心中最大的力量来源。即使不久前，在那个奇妙的没有危险的诡境中，有人警告过他不要靠近“庄园”，但他依然不想后退。 　　他向来会衡量得失，海瑟薇和布莱妮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之一。 　　詹金斯唯一知晓的【夜色庄园】的规则，就是任何拜访者只要在门口询问看门人，就能得到入内的许可，这也是教会探索这里时的最基本发现。 　　果然，活尸看门人打量了一下詹金斯，口中发出了骇人的吼叫声，随后它后退一步，那栅栏门伴随着“吱呀”的尖锐响声，自动打开了。 　　走进门内像是踏入了异世界，原本挂在黑暗夜空中的双月不见了，盘旋着的乌云不断流动，构成可怖的图案。脚下的土地散发着一种自然而然腐蚀人心的影响，如果是普通人踏足与此，可能进门的一瞬间就会彻底疯掉。 　　活尸看门人看着詹金斯进门，然后摇晃着身体冲他摆了摆手，提着滴血的人头灯在前面为他引路。 　　PS：明天加更。 　　另：最近订阅掉的有点多，大概不是写到所谓毒点了吧？ 第1629章 蜡烛餐厅 　　因为诡物力量影响而大口喘息的詹金斯，可以肯定庄园内外是完全不同的空间。 　　庄园的庭院现在已经变成了无比可怕的样子，在大门口通向主建筑物的那条黑曜石石板路两侧，无数可怕的“游戏”用具、血腥的刑罚场面和畸形的怪物，重复着一幕幕可怕的场景。 　　如果所谓地狱真的存在，那么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即使没有诡物力量的影响，心智正常的人，从这条路走过，旁观了周围的一切，恐怕也会永久性的变成歇斯底里因为恐惧而抽搐的疯子。 　　一层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出现在詹金斯的体表，将夜色庄园空气和泥土中的可怖力量隔开。詹金斯则尽量保持目视前方的活尸看门人，与道路两侧的情况相比，活尸的后背看上去居然有那么一点可爱。 　　一人一尸很快便来到了建筑物的大门前，干瘦的活尸看门人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转身反回了庄园的大门，在二者擦肩而过的同时，干尸眼中异常饱满的魔眼，转到了一个可怕的角度看了詹金斯一眼。 　　詹金斯没有在意看门人，而是抬头看向面前的这扇大门。这是一扇双开门黄铜合金材质的大门，有很严重的生锈痕迹。大门的左侧是阴刻的赤身/guo/ti的女人被斩首的场面，她的周围围绕着一圈面目可憎长相奇怪的人；大门右侧是阴刻着男人被吊死的场面，在吐着舌头的男人脚下，是一口熊熊燃烧的大锅，锅子周围只带着面具的人们，似乎在发狂的围绕着锅子跳舞。 　　詹金斯不知道现在海瑟薇和布莱妮是什么情况，他也没工夫去查探庄园的庭院来推测这里的规则。 　　伸手便按在两扇门上，【英雄】的被动效果几乎立刻被激活，双手和黄铜门接触的同时，詹金斯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按在了滚烫的钢铁表面。 　　“啊～” 　　他微微弯腰激活【泰坦之力】，硬生生的将大门推开一条缝隙，那门在地面上甚至拉出了一条深刻的凹痕。找准时机，侧身跳了门缝，进门后，那门便在他的身后关闭，无声无息，仿佛根本就没有开启过。 　　门内的景象并不比门外好多少，狭长昏黑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的地狱迷宫，走廊两侧是描绘着人类所无法想象的可怕场面的油画。那画中的场面，足够让一个意志坚定的老兵陷入终日的噩梦，詹金斯甚至看到了一些自己以往见到的可怕生物，于是他怀疑这些画中描绘出来的，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 　　走廊中的光亮比外面还要低，维持着微弱视野的是造型恐怖的各色煤气灯。它们就在那些油画的间隙，而且大多不是金属材质，而是人头或者生物的其他器官制成的。 　　詹金斯不愿去想象仅仅是自己看到的灯具，就代表着多少生命的陨落，也不愿去猜测那些人面上的恐惧表情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很快就发现了这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于是随手推开了身边的一扇门。门口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在烈火中间，一个拿着巨大黑色铁叉的恶魔，哈哈大笑着围绕着一只咕噜噜冒泡的大锅。 　　“欢迎来到……” 　　嘭！ 　　双生恶魔的虚影自詹金斯身后飞出，将那恶魔和铁锅全都炸的粉碎。詹金斯用恩赐之火护住自己，然后冲进火海，用手杖拨弄了一下恶魔血淋淋的尸碎，确定这真的是早已在物质世界消失的纯血恶魔。 　　虽然力量远比不上自主宰世界逃出来的双生子恶魔，但纯血恶魔的的出现本身就有代表意义。 　　房间还有另外一扇门，詹金斯推开门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条像是地下墓道一样的幽邃走廊。他沿着走廊又走了几步，再次推开身边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漆黑一片，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光。只是在房间中央有一个发亮的小光点，詹金斯慢慢走近，心中忽然升起了极致的恐惧感。 　　那光点是一个巨大怪物的眼眸，整个房间本身，居然是建立在一直巨兽的脑袋上的。 　　“亵渎制作！” 　　詹金斯压抑住徒然而生的巨物恐惧症，被召唤而来的藤蔓则欣喜的钻进了那光亮中。 　　等到两枚完整的【亵渎之种】出现，詹金斯才从另一扇房门第三次回到走廊。这一次他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唤出自己所有的能力光点，然后尝试激活了【未知的前路】。 　　华贵的紫色光线出现，但没有指向走廊两侧的任何诡异的油画，对墙壁上的人头灯也没有兴趣，更没有指向窗外那一幕幕残忍恐怕的场景，而是指向詹金斯的身后。 　　转身望去，那正是刚才离开的门。詹金斯屏息凝神将手放到门把手上，手心被火灼烧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闭上了眼睛，当灵感突然闪现的那一刻，猛地一拉打开了房门。 　　门内不再是那个幽邃黑暗的空间，那是一个被无数红色蜡烛环绕着的餐厅。那些蜡烛或悬挂在天空中，或漂浮于窗帘前，或者直接安放在地面上，用诡异的颜色照亮了餐厅中间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 　　长桌上除了正中央那盏样式普通的金色烛台外空无一物，桌子周围则坐着一些人。听到开门的声音，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詹金斯从桌边看到了分散坐着的穿着睡衣的姑娘们，自然，海瑟薇和布莱妮也在其中，这些都是她们的朋友。 　　这个年龄的女孩喜欢喷香水，十几个人坐在一起，本应该让这个拉着窗帘的房间有些香气，但詹金斯嗅到的是恶臭和湿冷。 　　此时此刻，虽然所有人都看向他，但没人说话。常理来说，人多的地方能够驱散庄园内那种诡异和恐怖的气氛，但在这里，压倒人心的压抑和扭曲的氛围，却更加的明显了。 　　詹金斯看向餐桌的主位，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他心中疑惑道。 第1630章 庄园缘由 　　海瑟薇和布莱妮都没出事，让詹金斯着实松了一口气，但面前千百根蜡烛的光影下，像是邪教徒集会的一幕，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门在他的身后自动关闭，但詹金斯也不在意。他没有继续向前走，更没有说话，面前的一切像是仪式，在不知道具体情况的状态下，保持什么都不做虽然可能不是安全的选择，但至少是最好的选择。 　　眨动双眼，在场没有人能够看到一缕紫色的光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在詹金斯的眼睛中，这里的一切都被浓郁的吓人的黑色灵光所遮盖，而其中诡物灵光最浓郁的地方就在桌上的那只烛台上。 　　烛台上安放着三根长短不一的红色蜡烛，和餐厅周围的那些是同样的款式。眯着眼睛看向那烛台，然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影子非常正常。但在数千根红色蜡烛包围下的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有影子。 　　“烛台，影子……” 　　他沉思道，眼睛看向海瑟薇和布莱妮，两位姑娘自然也认出了进门的是詹金斯，但她们都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摇头，詹金斯读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生灵同感！” 　　精神力以他为中心扫向那张桌子，在【夜色庄园】中这样做风险极大，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都在影响人类的精神。但詹金斯的精神足够强韧，虽然发动能力的时候面色一白，但至少没有当场昏过去。 　　他使用【生灵同感】的能力去阅读海瑟薇的心思，至少要了解这是怎么回事。但海瑟薇是恩赐者，没有那么容易就让詹金斯连接到。倒是在场的普通人心思较为简单一些，詹金斯读出了有限几个破碎的句子，意思大都是不能移动、不能说话、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 　　除了想法之外，人们内心的恐惧也被詹金斯感觉到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完全无法控制的深沉情绪。他于是猜测夜色庄园正以某种手段，限制原本这里的人们不能离开，更不能给外来者提示，否则…… 　　他的眼睛看向那只烛台，随着眼睛逐渐眯了起来，精神力高度集中。 　　凡人肉眼无法察觉的线条出现在烛台的正上方，随着精神构型和理解，一颗小小的水珠出现在空气中。 　　它成型后失去精神力的托举直接下坠，精准的击中了其中一只蜡烛的火苗。随着呲～的一声响，一缕青烟出现在火苗上。 　　火苗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才回复平静，但随后从火苗的中央出现了一只眼睛，一只明显有自我意识的眼睛。它轮番扫视桌边的人们，确认没有人有任何动作后才消失。 　　嘴角上挑，詹金斯差不多猜到了现在的情况，随着念写的激活，三滴水珠同时在烛台正上方被“画”了出来。水珠让火苗摇晃，三朵火苗中出现的三只眼睛看向餐桌周围的女士们。 　　就在此时，詹金斯刻意加重脚步走向餐桌，而眼睛们也注意到了餐桌外有人在行动。 　　它们同时调转方向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也将这三只眼睛纳入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噩梦缠身！” 　　发动能力的同时，他开口说道： 　　“你们现在该入睡了！” 　　即使不具有真实的形体，但那些眼睛显然是烛台的某种器官。与詹金斯的眼睛对上，本就容易受到他的影响，在能力和神职力量的作用下，更是一下便陷入了梦乡。 　　“催眠”效果奏效，那三只眼睛在火苗中晃动了一下然后渐渐消失，詹金斯加快脚步越过女孩们，抬腿迈上了桌子，散发着寒意的手一下抓住了那烛台。 　　顺延着金属烛台的表面，冰层一点点蔓延。燃烧的红色蜡烛之火不是凡火，但因为烛台的主意识陷入沉眠，那三朵火苗最终还是在冰霜中熄灭。 　　随着烛台上蜡烛的熄灭，整个房间内所有的蜡烛同时都失去了光亮。但在这里完全黑下来以前，詹金斯将自己的净化蜡烛取出然后举起，暖黄色的光亮笼罩在所有穿着睡衣的女士们的身上，她们原本因为恐惧以及庄园本身影响而逐渐消沉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室内本就炎热，刚才被恐慌笼罩，居然没有流汗，此刻放松下来，汗水几乎要浸湿后背。 　　恩赐蜡烛的光芒笼罩下，所有的影子都回来了。这根神异的蜡烛的火焰本身就能驱逐诅咒，现在则一定程度的隔绝了周遭的环境影响，让她们现在感觉好像从暴风雨夜的荒原一下回到了温暖舒适的房子。 　　“没事的没事的。” 　　詹金斯跳下了桌子然后紧紧抱住了布莱妮，金发的姑娘在她的怀里颤抖着。没有在意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詹金斯又望向海瑟薇，红发的姑娘像是瘫软在了椅子上，詹金斯出现前她因为感官的灵敏，承受着这里所有人中最大的压力。 　　“没事的，我来了，不会再有危险了。” 　　詹金斯轻轻拍着布莱妮的后背，然后听到椅子的响动，姑娘们都围了过来。他听到抽泣声，然后看到海瑟薇站起身，也抱住了他。 　　詹金斯虽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但也知道现在不应该推开任何人。于是只能轻声安慰，同时看向四周，防止再有意外发生。 　　好半天他才让海瑟薇稍稍控制住了情绪，随后在一群姑娘的包围下，知道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异常是大概两个小时以前发生的，那时来庄园过夜的女孩们一起在餐厅玩游戏，那是一种詹金斯不太了解规则的抽纸牌游戏，是最近几年的流行风尚。 　　意外发生的时候姑娘们正玩得开心，随后剧烈的风将所有的窗户和门吹开，与此同时黑影从门外蔓延过来夺走了所有人的影子。 　　她们通过窗口看到了外面庭院空间的变换，以及随之出现的可怖场景。但好在海瑟薇及时行动，指挥朋友们拉上了窗帘，因此没人因为看到了那些东西而发疯。 第1631章 跨越万年的提示（万字大章1/2） 　　在场唯一的恩赐者海瑟薇，现在回忆起异变突发的那一刻，仍然心有余悸。她不愿将当时自己濒临崩溃的心情告诉詹金斯，但詹金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姑娘此刻是如此的脆弱。 　　海瑟薇知道夜色庄园降临时的情况有多么可怕，她本想立刻带着布莱妮逃出庄园，影子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谈，但就在她想要说话说话的时候，从餐厅外走来了一个提着自己头颅，自称夜色庄园管家的活尸。 　　它将举着的烛台放到餐桌上，然后告诉众人，她们中将有一人有幸去面见夜色庄园的主人，而那个“幸运儿”就是第一个做出大幅度动作或者说话的人。 　　“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在这儿僵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海瑟薇从后面抱着詹金斯说道，在詹金斯前面抱着他的布莱妮此时也勉强控制住了情绪，这是布莱妮第一次真正的目见超凡： 　　“那究竟是什么？那具行动的尸体，还有那只烛台？” 　　她沿着嘴唇流着泪问道，明明刚才没有哭，但被詹金斯抱着的时候却哭了出来。 　　这也是在场所有姑娘们的疑问，但詹金斯也不确定那究竟是夜色庄园的衍生物，还是真实存在于庄园内的外来实体。他无法详细解释，只能告诉她们他会带着所有人从这里离开。 　　詹金斯并不想知道这座庄园的内幕，特别是疑似远古死神的神明，警告过他不要进入这里。 　　“今晚庄园里都有什么人？” 　　出发前詹金斯问道，这里的姑娘们一共有12人，劳伦斯小姐作为庄园的主人回答了詹金斯的问题： 　　“今晚住在这里的除了原本的佣人、我邀请来的朋友们以外，就只有从外地来的姨母一家。” 　　劳伦斯小姐的姨母一家不是诺兰本地人，而是因为三王会谈，像其他外地贵族一样来到这里凑热闹的。 　　劳伦斯一家人和她的姨母并没有很密切的关系，将城外的庄园房间借给他们居住，也只是因为那层亲戚关系。劳伦斯小姐甚至说不出她的姨母和姨夫从事怎样的职业，以及是否有孩子。 　　“问题可能出在他们身上。” 　　詹金斯怀疑到，召唤夜色庄园降临的仪式并不是几分钟就能完成的。发动庄园降临仪式的人，一定是居住在这里，除了佣人以外，也就只有那两位劳伦斯小姐的亲戚最为可疑。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出去，我进来之前已经联系教会了，教会应该马上就能来增援。” 　　他这样说着，将自己的手杖交给海瑟薇护身，随后示意姑娘们都靠拢过来，手中的蜡烛火光摇曳着，不灭的火焰从中流出，在地面上组成一道火圈将众人围了起来。 　　“跟紧我，不要发出很大的声音。” 　　他向姑娘们警告道，同时也知道将这里所有人都活着带出去的可能性很小，但至少他想要尝试一下。 　　“詹金斯，你……” 　　金发的姑娘抓着詹金斯的右臂，虽然刚才就看出了端倪，但此刻詹金斯是真正的在众人面前展示出超自然力量。 　　“这些事情出去以后再说，我会解释清楚的。” 　　他对布莱妮说道，布莱妮点点头然后忽然一垫脚尖吻住了他。等两人分开后，她才意识到海瑟薇还在旁边，一转头看到红发的姑娘果然眯着眼睛看着她。 　　“我知道庄园的内部结构，我来带路。” 　　劳伦斯小姐自告奋勇到，但被詹金斯拦了下来。现在整个庄园都变得像是地狱迷宫，想要出去，还是要靠【未知的前路】牵引命运的力量。 　　他将手放到门把手上想要开门，但又停住了。松开手看向身后的十二位姑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外面的走廊现在变得有一些……可怕，你们要做好准备。” 　　穿着睡衣的姑娘们有些脸上还带着泪痕，其中有人小声的问了一个问题，詹金斯记得她姓瑟维尔： 　　“比刚才还要可怕吗？” 　　詹金斯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比刚才还要恐怖无数倍，你们的眼睛能够看到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有让你们精神失常的异样物品或者可怕场面。你们尽可以想象你们能够想象出的最恐怖的场面，我敢保证外面比你们所有人的想象加起来都要可怕。” 　　他本不应该在出发前打击队伍的信心，但一旦打开门十几个女孩一同尖叫然后歇斯底里的乱跑，詹金斯就真的没主意了。 　　但他同样也知道想要用言语给这些年轻姑娘们勇气，还是有些太过勉强，于是提议道： 　　“向外走和留在这里都很危险，如果有人担心外面，可以留在这里等待教会的救援。” 　　他其实并不倾向于这样选择，但好在也没人这样选，姑娘们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坚强一些。 　　但詹金斯还是担心外面幽邃的走廊直接压垮她们，于是考虑了一下，又提议道： 　　“我也算是教会神职人员，可以自己制作圣水，或者为器物祝福，在教会允许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主持驱魔。现在情况紧急，虽然不合规矩，请你们将随身的物品取出来一件，我为其祝福后，应该能够保护你们一段时间。” 　　这是圣子的特权，否则即使是老主教，也只能依靠祝福和长时间的诵读贤者的典籍，为少量的纯水添加微弱的祝福效果，这也是所谓“圣水”的制作方式。 　　“子爵，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一位姑娘大胆的问道，詹金斯理解她的想法，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既然存在我们现在所遇到的可怕东西，自然也存在保护人类的神明，否则这个世界不就太可悲了吗？” 　　他说着观察了一下布莱妮的表情，后者紧紧的抓着詹金斯的右臂： 　　“所以占卜、通灵还有……” 　　“是的，都是存在的。实际上我们参加的那个通灵游戏，就真的召唤出了恶灵，只不过被我解决了。” 　　他回应道，在场的姑娘大都知道他所说的事情，因为游戏的主办者林赛小姐，也就是事后被教会处罚了的姑娘，现在也在这里。她神情有些颓唐，但看到詹金斯对她微笑，又忽然脸红了起来。 　　“好了女士们，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这个世界虽然危险，但也并不缺少像我一样保护普通人的超自然力量使用者。在我们安全以后，教会会解释这件事情的。” 　　他冲着布莱妮眨眨眼： 　　“我会亲自跟你解释这件事。” 　　布莱妮没有因为詹金斯长久的隐瞒而生气，实际上遇到詹金斯以后，她对于探索未知和知晓神秘的兴趣也逐渐淡了下来，至少这几个月，海瑟薇没有提到任何一次布莱妮再做任何危险的活动的记录。 　　祝福一些普通的首饰对詹金斯来说，不过是说几句话的事情。但当他再次要求女士们拿出些贴身物品时，她们都表现的很尴尬。 　　因为夏季的夜晚很热，这个时代没有太多有效的降温手段，因此在通风的餐厅玩纸牌游戏时，大家都只是穿着睡衣，并没有携带首饰或者额外的物品。 　　睡衣里面当然有衣服，但那些衣服不可能拿出来给詹金斯。 　　海瑟薇和布莱妮与詹金斯亲近一些，见同伴们都一脸尴尬，所以两位姑娘支支吾吾的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詹金斯这才明白： 　　“其实没有首饰也可以，我想想其他办法。” 　　他这样说道，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让姑娘们排着队到他前面，很快每个人都拥有了一件“被祝福的睡衣”，如果这是个数据化的世界，大概物品名称后还会有＋13之类的后缀。 　　有了恩赐之火构成的火圈和被祝福的物品，詹金斯又让每位姑娘在心中默默念诵她们信仰的神明的典籍箴言，或者至少在心中去尝试着赞美神明，这才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开。 　　果然，门外依然是像是墓道一样的幽暗的走廊，墙上悬挂着残忍可怕的油画，窗外是光怪陆离仿若地狱般的各色场景。 　　女孩们挤在一起相互搀扶着，簇拥在詹金斯身后。距离他最近的当然是海瑟薇和布莱妮，但他同时也感觉到身后有很多手拉住了自己的衣摆，他担心一会儿打起来，他猛地向前一跳，自己的衣服就要完蛋了。 　　命运依然在指引詹金斯前进的道路，离开餐厅后众人沿着走廊一直向前走，在第三个岔路口又转向左侧。走廊中虽然可怕，但至少没有敌人和怪物，只是离开餐厅后，诡物的力量更加严重的侵蚀所有的生命，如果不是詹金斯身边隐隐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在庇护她们，大概包括海瑟薇在内，所有人都已经被这【夜色庄园】同化了。 　　但即使是这样大家也撑不了很久，所以一行人脚步匆匆的向前，詹金斯看着紫色的线停在前面的门把手上以后，没有犹豫的拉开了它。 　　只有少部分房间中夜色庄园的同化和侵染力量很弱，这些房间都是存在庄园“原住民”的房间，夜色庄园似乎并不想立刻杀死他们。 　　刚才是餐厅，而此刻打开的房门后，则是客厅。壁炉的火焰熊熊的燃烧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佣人一起挤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因为他们背对着房门，所以詹金斯也看不到佣人们的神情。 　　“夏天不可能点燃壁炉，壁炉有问题。” 　　詹金斯一下便明白过来，他给了海瑟薇一个眼神让她继续装作普通人，然后让快要撑不住的姑娘们鱼贯而入。 　　因为壁炉炉火的存在，客厅比外面那条可怕的走廊要明亮一些，但这并没有让这里变得使人舒心。相反，客厅中潮湿的吓人，同时温度也非常低，每个人喘气的时候都会向外吐出白气。这里的气氛比起客厅更像是阴森的墓地，而打开门走进来的动作，似乎一下激活了空气中那无法描述的特殊力量。 　　一股黑色的烟扑向门口众人，随后姑娘们身上的睡衣开始发光，詹金斯也趁着这个机会向前猛地打出一拳。 　　那拳头将空气中的水珠凝结，冰粒噼里啪啦的射入黑烟。隐约听到了惨叫声，随后黑烟退回到了壁炉中。 　　詹金斯让女孩们站在恩赐之火的圈内不要动，他则是快步走到了沙发侧面。 　　壁炉的火焰中有一张人脸，一张看起来异常可怕的畸形的人脸，这让詹金斯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吸血种的真实面貌。 　　挤在沙发上的仆人们瑟瑟发抖的看着那张脸，墙壁上投射出他们的影子，像是蠕动着的蜈蚣。 　　其中看起来最健壮的那个男仆小声的说道： 　　“我们不知道！” 　　“那么你们将获得去面见主人的资格。” 　　那火焰呼的一声从壁炉中窜了出来，将沙发上的所有人吞没。詹金斯伸手想要阻拦，但火焰像是幻影一样，根本没有触碰到他。 　　“哈哈哈，又来人了，又来人了，主人的客人又增加了！” 　　火焰退去后那人面哈哈大笑道，沙发上的人则全都消失了。 　　“快坐下来，快坐下来，听我问问题，听我问问题！” 　　它催促道，詹金斯不为所动，但转头一看，十二个女孩全都肢体僵硬的走向沙发，身上的睡衣根本阻拦不住她们。 　　“你要做什么？” 　　左手放进口袋把炸弹戒指套进手指，伸手向着那壁炉一挥，爆炸的空气嘭的一声将那些火焰逼退到壁炉深处。但这没用，不仅仅壁炉本身结构没有被破坏，连火焰都不惧怕这样的爆炸。 　　“主人睡醒了，主人要见客人，主人要见非常多的客人！我要让更多的客人去见主人！” 　　火焰中的人面高声的呼喊道，姑娘们走的更快了。 　　“不，你并不想！” 　　火焰中的人面具有灵魂，锁定了目标的亵渎制作被激活，随后像是挂帘一样的藤蔓们从上空垂下钻进了火中。 　　但这毕竟不是攻击类能力，不管那些藤蔓究竟有多强力，它们终归被判定为植物。伸进了火焰中的藤蔓们发现了目标，但在钻进那灵魂深处吸吮之前，火焰自动分裂躲开了藤蔓的尖端，同时火焰也在燃烧这些来自异界的植物。 　　藤蔓不甘心的败退。 　　“人类的恩赐者！” 　　那火焰中的人面高呼道： 　　“主人喜欢恩赐者！你快坐下来听我问问题！” 　　詹金斯并不搭话，向后退了一步挡在姑娘们面前，随后在所有人都注视不到的角度取出了白骨圣剑，但还没等他挥砍，就听那壁炉中的人面说道： 　　“只要你们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告诉你这庄园的秘密，告诉你如何出去。” 　　跟着紫色的命运指引，詹金斯完全有信心走出去，所以他并不理会蛊惑，将自己的灵注入到剑刃中，圣剑积蓄着破坏性的力量隐隐在发光。 　　“我要告诉你的，是最可怕的秘密，你以为就算找到了路，一定就能走出去吗？那些人类女性，你难道不想要救吗？” 　　这句话让詹金斯停住了攻击的动作，他信任【未知的前路】，但未知的前路保证的是他能安全出去，他并不知道自己激活能力时，命运指出的是“仅詹金斯存活”还是“全员幸存”的结局。 　　这片刻的犹豫代表他被说动了，因此在半分钟后，十三个人一起挤在了沙发上。 　　那沙发只是普通的布艺沙发，根本无法一次性容纳十三个正常体型的人。所以有些人坐到了朋友们的腿上，詹金斯身边则至少挤着五个人。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容多想，海瑟薇和布莱妮一定不会允许穿着轻飘飘睡衣的朋友们这样靠近詹金斯。 　　“啊～” 　　刚才被迫移动的时候女士们的意识还不太清醒，坐下来以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劳伦斯小姐一抬头，借着壁炉的火光看到了悬挂在墙上的老照片，不禁尖叫了起来。 　　那些黑白照片都是她和她的家人的照片，虽然因为这里只是偶尔才来居住的庄园并不是家，因此没有多少隐私性的照片，但照片上也的的确确是劳伦斯小姐最亲近的人。 　　现在那些黑白照片上的主人公不变，只是所有人被定格的瞬间，都是遭受到了酷刑。詹金斯至少看到了劳伦斯小姐三种不同的死法，因此也了解她为何会发出这样惊恐的声音。 　　朋友们低声安慰着劳伦斯小姐，詹金斯则看向壁炉火光中的人面。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 　　“这不公平，为什么是你先问问题，不是我先知道我应该知道的答案呢？” 　　詹金斯不客气的打断了它的话。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那张肿胀的人面依然用愉悦的语气问道，这种语气让詹金斯很想狠狠的踢它的屁股。 　　“怎么安全的带着这里的所有人离开夜色庄园？” 　　比起海瑟薇和布莱妮的安全，庄园主人的秘密根本不重要，詹金斯不在乎夜色庄园究竟是什么。 　　“夜色庄园排斥任何庄园本身的造物，同化任何进入庄园内部的生灵，但它并不是想要杀死所有人，它仅仅只是想要将数量得当的外来生物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在引诱詹金斯接下来询问“不时之需”是什么意思，但詹金斯不会问的。 　　“离开庄园，可以选择在安全的房间等待，但一般来说安全的房间，都是特地用来准备为主人挑选客人用的，除此之外的房间里全都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可怕东西。当然，其中一部分以前也不是庄园中的生灵，只是像你们一样的进入这里而已。” 　　“能否直接告诉我答案？到底怎么离开？” 　　詹金斯催促道，现在所有人挤在一起，反而让房间内的湿冷不再干扰他们的感官，詹金斯感觉周围暖洋洋的。 　　“当然可以，倒着走路，在遇到的奇数分岔处向左拐，偶数分岔处向右拐，在第七个路口，你们就能看到离开建筑物的门。至于庭院，只要不离开小径，你们的敌人就只有看门人。它可是庄园内最弱的生物，专门用来引诱那些有些本事的好奇者，闯入庄园来获取这里的秘密。” 　　那张脸侃侃而谈，而且说得都是实话。 　　“那么被你刻意忽略的是什么呢？” 　　詹金斯又问道，如果这种方式切实可行，未知的前路指引出的就不会是向前闯入房间，现在那条紫色的线依然在指示詹金斯从房间的另一扇门离开。 　　“这种方式绝对能够让你带着所有人活着离开庄园。” 　　炉火中的人面再次保证到，随后可怕的面庞上出现了狡诈的表情： 　　“我可不会将所有的都告诉你，万一你不想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呢？我可是知道，你是有办法离开这里的。所以当我询问完三个问题以后，我就告诉你，那些我没有说出口的内容。” 　　那张肿胀的人面会询问三个问题，而这三个问题可以由在场任意一个人回答，只要有人给出答案就可以。 　　詹金斯点点头示意对方开始询问，并打算一旦发现无法回答，他会在壁炉的火焰将所有人“吞下去”以前动手杀死火中的人面。他抓紧了海瑟薇的手，示意她不用太过紧张。海瑟薇是恩赐者，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多么糟糕，但詹金斯并不这样想，封印神性的银色金属块就在他的口袋里，实在是遇到大麻烦，大不了直接在神祇状态下带着所有人离开。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尽量说的详细一些。” 　　那人脸说道。 　　这个问题詹金斯最好不要回答，但他担心和人脸沟通本身，就会受到来自夜色庄园力量的影响，于是犹豫一下还是开口了： 　　“我是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那火中丑陋的人面安静的看着他，肿的像是核桃的眼皮一动不动，果然没有识破这个谎言。詹金斯因此心中有了底，知道面前的情况可以应付过去了。 　　“我在老爹古董店工作，同时也是这个国家的王子。我信仰正神传承贤者，在为教会工作。” 　　他根本不在意周围的姑娘们听到了什么，教会一会儿会处理这件事情的。而如果教会没有出现，他用谎言的力量改变姑娘们的记忆也不过举手之劳。 　　见火中的人面还在继续看着他，詹金斯继续说道： 　　“我是诺兰人，同时也可以被视作半精灵。” 　　他感觉布莱妮的手猛地用力抓了他一下，同时也感觉到穿着睡衣的姑娘们惊疑的目光。 　　“我是我的猫咪巧克力的饲主，我传承着古老的血脉，是贤者最为器重的信徒。” 　　说到这里，火中的人面才开口表示这已经可以了，随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现在在哪里？” 　　詹金斯听到这问题后一愣，然后谨慎的思考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才缓慢的回答道： 　　“以空间来看，我在物质世界，菲迪克特利王国，诺兰郊外，夜色庄园。以时间来看，我在第18纪元通用历1866年6月12日周三夜晚……” 　　他拿出亚莉克希亚的那块女式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显示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 　　“以我的时间线来说，现在是23点23分。” 　　“第三个问题，你将会在34分钟后，以怎样的方式死去？”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海瑟薇在他旁边猛地摇头，其他姑娘们则因为惊惧而缩在一起，有着说不出口惊惧。 　　这个问题的前提，就是肯定了詹金斯会在34分钟后死亡，不论詹金斯以怎样的答案回答，都相当于承认这一点。这让他想到了某些偏门的诅咒，那些诅咒释放的前提，需要被施咒者自身承认诅咒的效果。 　　不管怎样这个问题都是不回答为好，在詹金斯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原本沙发上的仆人就是因为回答了“不知道”而被吞噬。 　　詹金斯打心底里不愿直面这个问题，他的第六感在提示他这是个明显的陷阱，想来海瑟薇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本身就是不死身，除非自身的灵完全耗尽，否则绝对不会死，况且神性在手也不需要担心。 　　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即使冒险也一定会留下后手，因此眼皮微抬，冷静的给出答案： 　　“被捅穿心脏而死。” 　　海瑟薇担忧的看向詹金斯，詹金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好的，我明白了。” 　　火中的人面说道，没等詹金斯询问就主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后退行走的确是离开夜色庄园最方便的方式，但每次在后退行走时，每移动一英尺的距离，将会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遭遇在夜色庄园内巡逻的管家，有二十分之一的可能性立刻死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触发庄园的传送规则，将目标直接传送到主人的房间。” 　　“果然没这么简单。” 　　詹金斯心中说道，然后站起身：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既然回答了我的问题，当然可以走，请便。” 　　那火中的人面轻松的说道，然后又不怀好意的打量那些姑娘们： 　　“这些人类女性可真是漂亮，这让我想起了我还是人类的日子，那时的我可是和你一样受欢迎，chuang上一次躺这么多女士也是经常的事情。” 　　听起来像是在调戏众人，但实际上还是在诱惑詹金斯询问庄园的秘密。但詹金斯并不上当，他又不是巧克力，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 　　“说起来怎么没有看到巧克力？” 　　一行人再次簇拥到一起，相互搀扶着回到了走廊上，饶是已经在走廊上活动了一段时间，那些可怕的异象还是将穿着睡衣的姑娘们吓坏了。詹金斯不知道自己身后，到底有多少人扯着自己的衣摆，他试图用嗅觉去分辨空气中的香水味，但走廊里那股腐坏恶臭的味道完全盖住了其他所有的气味。 　　“这里太危险，我让巧克力在外面等着。” 　　詹金斯小声的回答了布莱妮的问题。 　　“你知道这里有危险，还来救我们？” 　　金发姑娘再次小声问道，她低着头只敢看自己的脚下，相对而言地板上的花纹虽然看久了会有眩晕感，但至少比抬头看到的任何景象都要好。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即使有危险，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难道你以为我会放弃你们吗？” 　　他说道，然后补充： 　　“巧克力很聪明，我将它留在外面，教会的战斗部队到了，就能知道我已经进入这里了。” 　　詹金斯说的轻松，但布莱妮知道他对巧克力的感情。连猫都被他孤零零的留在外面，金发姑娘知道詹金斯当时选择进来的时候，究竟是做出了怎样的抉择。 　　“教会的战斗部队？” 　　“是的，准确的说，是教会的超凡者部队……都屏住呼吸！” 　　詹金斯简单的解释道，然后忽然眯起了眼睛。让大家屏住呼吸并不是因为前有毒雾，而是因为他忽然听到了亚莉克希亚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必须在绝对安静的情况下，依然无法听清楚大概。 　　但好在海瑟薇就在身边，她的听力远好于詹金斯。 　　“我听到有声音在说话。” 　　海瑟薇小声的说道，其他女孩们也能听到她的话，于是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在她们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好像是你的朋友，她说她联系不到你，但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她给了我一块宝石，那块宝石可以让她联系到我。” 　　这样说是为了解释为何只有她能够听到这声音，海瑟薇暂时还不想在教会面前暴露非注册恩赐者的身份。 　　“不一定是真的。” 　　现在身处夜色庄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詹金斯怀疑这是陷阱： 　　“你能和她对话吗？让她说一件只有我知道的事情。” 　　说话的同时脚步不停，十几个人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詹金斯知道女孩们撑不住太长时间。 　　“我尝试一下。” 　　海瑟薇说到，身体微微倾斜靠在了詹金斯的胳膊上。另一侧的布莱妮注意到了她的上半身完全贴在了詹金斯的胳膊上，但她什么也没说。 　　“可以有限度的对话，我现在要求她……哦！” 　　她忽然惊叫起来，声音让墙上的油画中那个九个脑袋的大蛇的十八只眼睛全都转向这边。 　　詹金斯瞪了画中那蛇一眼，它于是又恢复了原状。 　　“詹金斯，你这个变态！” 　　红发的姑娘红着脸小声的指责道，詹金斯回想了一下： 　　“是她，没错，这是真的！她要做什么？” 　　始终没有说出亚莉克希亚的名字，毕竟一会儿获救后教会会询问这里发生的事情的细节。倒是布莱妮听出了海瑟薇话中的含义，她低着头拉着詹金斯的胳膊默默的前进，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说教会的战斗部队已经到了，她是否需要现在进入庄园救你。” 　　海瑟薇再次说道。 　　“不，不要让她进来。告诉她我已经掌握了现在的情况，让她耐心等待。” 　　詹金斯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转开右手边的门把手，身边的姑娘们鱼贯而入。进入这房间后，和亚莉克希亚的“交谈”便中断了，想来“安全房”和外面的走廊有着更加严密的空间阻隔。 　　这次的房间应该是书房，至少从布置来看应该是。但房间中没有任何原本正常庄园中的人，大概率已经被送去见夜色庄园的主人了。 　　和刚才的餐厅以及客厅一样，这里同样也有两扇门，但没有任何说话的东西。詹金斯让女士们不要乱动，他快步走到另一扇门前拉了一下，皮肤接触把手的一瞬间【英雄】的被动效果激活，手与门把手之间呲呲的冒出一股黑烟。 　　“打不开。” 　　他立刻松手，后退到穿着睡衣的女士们身边，低头看向右手手心，一道黑色的淤痕从拇指和食指之间延伸向手腕。 　　“没事吧？” 　　距离詹金斯最近的劳伦斯小姐抓住他的手问道，詹金斯摇摇头，绿色的光芒出现在手心，那黑色的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你们不要乱动，什么也不要触碰，这里都交给我。” 　　他警告道，在得到所有人的回应后，警惕的接近书桌。桌上放着散乱的文件纸和笔记本，看上去很正常。再抬头看向书架，不适感立刻涌来，大部分的书脊上都有文字，他能够辨认出的那些，全都指向人类所记载的最可怕的禁书。其中包含【恶魔文书】【黑暗圣经】，甚至还有詹金斯前不久在贝尔迪兰看到过的【大罪：灾厄之兽】。 　　“该死～” 　　他一只手捂着脑袋低下头，一只手撑住桌面让自己不至于倒下。身后有人扶住了他，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转过头看向后面，她们都走了过来。 　　詹金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眼睛一眨很快找到了这房间内黑色灵光最为浓郁的物品，那正是桌面上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但奇怪的是房间内居然还有非黑色的灵光，这是之前都没有过的事情。那华贵的紫色来自于桌角的废纸篓底部的纸团，詹金斯只是稍微思考，便小心的踢倒了废纸篓，避开那些有着黑色灵光的纸团，将自己的目标捡起来。 　　打开纸团，上面用黑色的笔迹画出了五芒星的符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詹金斯思索了一下，背对着身后的众人将【未知的前路】对应的紫色徽记显现出来，和那五芒星符号重叠在了一起。 　　空气扭曲了一瞬间，随后纸面上方半英寸（1.27cm）左右，浮现出了一连串的紫色的像是蚂蚁一样的瘢痕。这些瘢痕越来越多，最后组成了文字，那是一种古代文字，詹金斯从老爹那里学过： 　　【詹金斯，这间书房的通过条件，要求进入的人们留下自己所知道的可怕知识，只有最为邪恶和扭曲的知识才能在这里得到认可……】 　　只看了一句詹金斯的手便抖了起来，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字迹，这字迹他相当熟悉，这是《吸血迷情》的故事中那位占卜者少女的笔迹，詹金斯记录在回忆之书上的占卜学笔记，就是这样的字迹。 　　“她也曾来过这里？她知道我会来？她现在怎么样了？她……” 　　他迫不及待的看向之后的句子： 　　【我不能直接告诉你这座庄园的秘密，夜色庄园的规则限定了，一旦通过庄园本身的物品或者生物，知晓这里最深处的奥秘，就会被直接传送去见庄园的主人。 　　你要记住，这座庄园本身虽然是诡物，但绝对是有利于世界的好东西！这里的一切规则，都是为了限制人们不将这里的秘密带出，也是为了限制庄园中那个最为可怕的生物。詹金斯，我在这里留下了我所撰写的《大罪：灾厄之兽》，这将会对你有所帮助。 　　这是一次机会詹金斯，你将有机会面对一个有着完整力量的怪物，这对你的未来是有帮助的。 　　我无法再说更多，但祝福你，我的后辈。请不必牵挂我，我们既然能够跨越万年相识，最终必定还有机会相见。 　　——奥薇娅 　　另：103】 　　当眼神落到最后的数字上，淡紫色的字母全部消失，手中的纸团上五芒星图案也不见了，这只是一张揉皱的白纸。 　　他怅然若失的愣了一下，然后将这张纸折叠好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向女孩们交代了一下千万不要抬头看书架，随后忍着耳边出现的低语以及眼前出现的幻象，在一排书中找到了那本《大罪：灾厄之兽》。 　　这本书已经被夜色庄园同化，和詹金斯接触的时候，不断想要腐蚀他的肉体。詹金斯看了一下书本的厚度，然后估计一下103页的位置，猛地将书翻开。 　　这不是曾在古物集市上看过的经过翻译后的版本，反而极有可能是《大罪：灾厄之兽》的原本。本就因为记载了这个世界最为可怕的知识而具有非凡的力量，再加上庄园的腐化，翻看的一瞬间诡物灵光达到极致，甚至连【英雄】都险些压制不住。 第1632章 生与死的螺旋（万字大章2/2） 　　在身后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詹金斯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保持着翻书的动作，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也就在此时，额头微微一热，贤者给予的力量附着在双手上，稳定了书本躁动的力量。但在刚才那一刹那，詹金斯却看到了一个端坐在黑暗中的男人，他一半身体是白骨一半身体是俊俏的中年人。只是那幻象持续很短，詹金斯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脸。 　　低下头看向书中的文字，那些字他都认识，而翻开的第103页所记载的正是灾厄之兽【不死深渊】。 　　对于死亡的恐惧是所有智慧生命都具有的，除了少部分个体能够看透生死，不畏惧死亡以外，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活得更加长久，这一点不分世界、种族、性别、物种，统统都适用。 　　在遥远的纪元，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智慧种族一代代研究长生之法，长久的追求和千年的智慧积累终于有了成果。为了那成果，物质世界的种族短暂的联合起来，挖掘深渊建造了一座倒悬之塔，以“倒悬”作为仪式中“回溯生命”的象征，以人造深渊为仪式的基阵，试图让所有生命都能享有恒久不坏的生命。 　　智者看出了这对于世界的危害，贪婪者妄图独吞这成果，求知者渴求对于生命和死亡更伟大的钻研，无畏者希望以此挑战众神的权威。 　　但神明甚至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凡人们在那仪式举行之前，便开始了相互的厮杀。他们之间波及整个世界的血腥和屠戮，无意中成为了“献祭”的象征，以此开启了仪式，从而诞生出了以智慧生命“渴求长生之罪”为名的恐怖怪物——灾厄之兽【不死深渊】。 　　灾厄之兽的出现代表了纪元的终结，而意识到了自己都做了什么的智慧种族们，也下定决心解决自己引发的灾祸。最终以救世者之名出现的无名勇者孤身进入倒悬之塔，意图将那座深渊永久封印。 　　但灾厄之兽的力量过于凶悍，最终封印虽然成功，但仅仅只是镇压了【不死深渊】而不是让其在封印中沉睡。因此为了防止其逃脱，封印着灾厄之兽【不死深渊】地点从物质世界的空间中单独剥离，同时那处封印也被设下重重阻碍，不让任何知晓秘密的生物离开。 　　长生之罪引发了这次可怕灾难，从那以后，众神制定了全新的规则，物质世界的任何生灵无法通过凡人的手段活过999岁的极限，以防止再次出现不死怪物，也为了防止被镇压的深渊力量外泄。 　　“原来如此……” 　　詹金斯沉吟道，闭上眼睛缓了缓神，这才合上书本将它放回到书架原来的位置。 　　“这座庄园恐怕就是那处封印，至于庄园的主人……灾厄之兽。” 　　这虽然不可思议，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返回诺兰的前一夜，在诡境中与“奥古斯都先生”谈话的最后，祂便警告过詹金斯不要靠近庄园。 　　想来祂的警示就是这里，那位先生既然出手就是神职，不可能不了解詹金斯的本领，因此出口警告的地点必定凶险异常。 　　“这可就糟糕了，灾厄之兽，而且不是【猩红蜉蝣】那样完全被封印，也不是【罪业梦魇】那样只是一丝本质出逃，这次弄不好，我要在庄园内部，直面完整实力的灾厄之兽……不过这也算是个机会，如果在最终之日前，先通过一个被镇压不会脱逃的灾厄之兽，去了解灾厄之兽的普遍实力，这绝对比直接去面对十八纪元末的那一只要好。但神性只有一滴，而且布莱妮和海瑟薇……” 　　詹金斯沉吟道，转过身看向姑娘们。书房算是庄园内的安全房，在这里虽然不及家中舒适，但至少不会像走廊中那样可怕和诡异。 　　“我想这次遇到的麻烦并不小，你们休息十分钟，然后我们再次出发，如果顺利的话，二十分钟我们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海瑟薇和布莱妮在这儿，詹金斯不能做冒险的举动，因此暂时放弃燃烧神性直接对抗庄园镇压的怪物。见海瑟薇担忧的看向他，詹金斯不去看她的眼睛，防止被看出端倪，而是望向布莱妮： 　　“关于我的事情，出去以后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布莱妮可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解释，她一定会全部接受的。” 　　一旁的劳伦斯小姐借机说道，想打个圆场，其他姑娘们大都知道詹金斯和布莱妮的关系，也知道布莱妮对于神秘学的热爱，因此也都出口相劝。 　　金发的姑娘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看了海瑟薇一眼，冷静的说道： 　　“除了这件事，我还想知道，你和其他女人的事情。” 　　她说的倒是直接，想来是从刚才海瑟薇的话中听出了端倪。詹金斯自然点头应许，见海瑟薇一脸惆怅但没有反对，心中倒是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离开书房必须留下一些可怕的知识，詹金斯从书桌的抽屉中找到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将自己曾经以神明姿态目见灾厄之兽【血腥蜉蝣】时，获得的有关那怪物的知识书写了下来。虽然《大罪：灾厄之兽》以及其他书中，也提到过这可怕的能够直接影响种群遗传的怪物，但它们的资料可没有詹金斯多。 　　果然，有关【猩红蜉蝣】的资料被认定为合格，詹金斯算准时间将笔记本插入到书架的缝隙中，原本只是有着少量灵光的笔记本立刻被浓郁的黑色包裹，同时书封和书脊也自动出现画面和文字，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其实只是个笔记本而已。 　　“要出发了。” 　　他转身看向女孩们，先是不放心的为每个人的睡衣再次祝福，然后思索片刻，有些不舍的将占卜者少女留下来的那页纸取出来。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随后硬着头皮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纸上，将染血的纸裁成12份，每一份再用随身携带的笔工工整整的画上贤者的圣徽。 　　“愿贤者庇佑～” 　　他轻声的说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芒立刻透纸而出，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恢复。 　　“每人一份拿着，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能够救命。” 　　他将纸分给姑娘们，布莱妮在一边异样的问道： 　　“每个虔诚的信徒都能这样做吗？” 　　“大概要非常虔诚才可以吧。” 　　他含糊的解释，担心她们误会，又说道： 　　“我是个特例。” 　　一众人继续出发，这次只在走廊走了不到一分钟詹金斯便停下拉开了房门。 　　这次门内是盥洗室的样子，唯一活动的物体是镜子中那个凶恶可怕的女性恶灵。这是真正的恶灵，外表完美符合人们在恐怖故事中的想象。她面目阴森的站在镜中看着一行人，发梢不住的向下滴水。 　　即使是大户人家的盥洗室也不可能像卧室一样大，至少劳伦斯小姐家的庄园是这样的。十几个人都进来以后显得分外拥挤，除了詹金斯以外，还有几位姑娘被迫面对着那镜中恶灵，好在它暂时没有从镜子里走出来的意思。 　　“你们想要去见主人吗？” 　　恶灵的声音从镜子中幽幽的传来，听到这声音，詹金斯耳朵动了一下，然后看向海瑟薇，后者点点头同意了他对于声音来源的猜测。 　　“敢躲在这里？” 　　他并不回答问题，而是伸手一拳砸烂了那镜子。手穿过那些尖锐的碎片一下抓住了镜子后面被掏出空隙中的尸体。那干瘦脱水尸体蜷缩在哪儿，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而随着镜子被打碎，恶灵的尖叫声从盥洗室四面八方传来。 　　“你也是个可怜人，看样子应该是以前夜色庄园降临物质世界的时候，强制留在这里，被庄园同化的可怜人。” 　　詹金斯这样说道，保护一众人的火焰分出一缕攀附上尸体，噼啪作响的想要点燃它，但那尸体仿佛被涂了一层防火涂料，完全不受火焰的影响。 　　“你们都会死，你们都要去见主人！” 　　狭小的空间出现了回音，四面八方重叠的声音很难判断恶灵的具体位置。姑娘们瑟瑟发抖的挤成一团，詹金斯眼睛一眨，从海瑟薇手中拿过手杖便向着空中抽去。 　　只是这一抽居然只是打碎了空气中看不清的一面镜子，掉落的玻璃碎片还险些伤到下面的女士。 　　詹金斯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明白对方的能力和镜子有关。但他丝毫不畏惧也不担心，望着空气说道： 　　“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个房间？” 　　“喝下水龙头中的水，所有人都要喝下。” 　　恶灵的重叠回声说道，詹金斯于是拧开碎裂镜子下的水龙头，带着恶臭气味的杏黄色液体咕噜～的冒了一下泡，才流了出来。 　　“那你还是去死吧。” 　　詹金斯可不愿意让任何人喝这东西，他猛地将手杖一投，令其插入了上空的天花板缝隙。随着生命力的注入，手杖的木头被迅速活化，像是棕色的触手一样攀附着天花板迅速生长。当其占领了天花板以后，又沿着墙壁向下，最终一层层的占领了狭小房间内的大部分空间。 　　那恶灵能够躲在看不见的镜子中，但镜子并非藏身异空间，而是真实存在于盥洗室内。因此随着手杖的生长，镜子一一破碎，最终那恶灵还是被詹金斯抓住，和尸体一样被烧了个干净。 　　当然，手杖向下生长过程中，为了确认女士们脚下和周围是否有镜子，也紧紧围绕着她们转了一圈。虽然没有碰到任何人，但这终归不是什么优雅的举动，因此当恶灵消失后，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悄悄打量詹金斯，詹金斯只当没看到。 　　“休息一下，我们立刻离开。” 　　他对众人说道，让海瑟薇重新拿着手杖，他则蹲下身捡起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观察。看着看着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拿镜子碎片中居然出现了贝凡娜小姐的脸，随后意识到这不是幻觉，那真的是贝凡娜小姐： 　　“时间不够你不要插话，听我说。我们很难联系到你，现在只是偶然。夜色庄园外战斗部队已经布置好了，半小时内没看到你出现，我们打算直接呼唤贤者。教会查到资料，以往的幸存者都会缺失庄园内的大部分记忆，但大部分人都警告不要在庄园内倒着走，不要发出很大的声响，不要触碰任何的油画。” 　　贝凡娜小姐语速飞快，詹金斯一边聆听一遍点头，确认这是真的贝凡娜小姐，不是庄园营造的幻象。 　　“我们调查了事情的经过，基本确定是借住在这里的劳伦斯家的亲戚呼唤了庄园的降临。那一家人和邪教徒有来往，最近购买过一些敏感的材料。虽然庄园的降临是不可逆仪式，但如果你能找到他们，也许能问出来如何安全的……” 　　这之后贝凡娜小姐的形象还在镜子中，但声音却消失了。又过了十秒连形象都模糊起来，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贤者降临？” 　　身后传来轻声的惊叹，詹金斯点头将镜片收到自己口袋中： 　　“神明们一般是不会轻易来到物质世界的，但有时也会响应信徒的呼唤。” 　　他向同伴们解释道，见海瑟薇面色怪异的看着他，就知道海瑟薇是懂得刚才贝凡娜小姐所说贤者降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总之不用担心，教会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很快就会得救的。” 　　他安慰道，随后再次带着队伍出发。 　　下一个“安全房”居然是庄园的蒸汽锅炉房，詹金斯打开门的时候里面烟雾缭绕，但隐约能够看到一男一女站在房间的另一扇门处，而且已经打开了门。 　　两人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也是一惊，下意识转头的时候，被劳伦斯小姐认了出来： 　　“这就是我的姨夫和姨母！” 　　“快追！” 　　詹金斯高声说道，右手向前一个平推，房间内充裕的水蒸气迅速凝结成冰高速射出。姑娘们气喘吁吁的跟在他后面，一行人从另一扇门离开了房间，在走廊远远的追在两人后面，然后看着两人闪身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正是命运指引的房间。 　　推开门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门厅，一行人是从侧门进入的。詹金斯转头看向那正门，如果不出意料，推开这扇门后大概率就是庄园的庭院。 　　“在这里！” 　　海瑟薇指向劳伦斯小姐姨夫和姨妈，两人一人手持一只用长短不一的螺杆构成的逆十字架，另一人则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古书。 　　“你们是逃不掉的！” 　　那男人先开口说话，声音沙哑而且压得很低，像是怕吵醒什么。 　　没有理会他，詹金斯又转头看向门厅挂着的那副巨大肖像画，画中的看不清面孔的男人端坐在长餐桌尽头，他一手拿刀一手拿叉，胸前系着餐巾，面前的银盘中空无一物，看上去像是在等待用餐。 　　这个男人一半的身体正常，一半身体是没有衣服遮盖的骷髅，和詹金斯翻开【不死深渊】资料时看到的异象一模一样。 　　“我们逃不掉，你们逃得掉吗？” 　　詹金斯讥讽道，眼睛在门厅内寻找着出去的方式。 　　一男一女没有和詹金斯继续斗嘴，女人向着大门的方向靠近，男人则翻开手中的书然后轻声念出三个詹金斯拼不出的单词。 　　一股黑烟从那书中飞出，落地后便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白色蛆虫。他重复了这个举动三次，从黑书中唤出三种不同的怪物。 　　与此同时劳伦斯小姐的姨母则将那只逆十字架贴在门上，大门居然自动开启了一条缝隙。 　　“快走，沿着门外的路低头走，绝对不要看路的周围！” 　　詹金斯丢出三枚寂静符咒，紧接着又将三枚爆裂符咒丢向那三个怪物。 　　男人和女人已经趁机离开了这里，趁着那扇门还没有彻底关闭，姑娘们在海瑟薇的带领下一起跑了出去，詹金斯留在最后断后，但也没有发生将他单独关在里面的俗套情况。 　　从庄园内能够看到庄园外，出了建筑物来到庭院，便可以通过栅栏门看到夜色庄园外待命的抄写员们。只可惜外面看不到内部，所以紧张等待的贝凡娜小姐和基尔伯特先生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在快速接近门口。 　　倒是蹲在奥黛丽小姐脚边的巧克力看到了这一幕，它眼睛一亮站直了身体。 　　那对男女跑的飞快，还要保护一群姑娘们的詹金斯肯定是追不上他们。但正因为跑得快，他们才率先接近了提着人头提灯的活尸看门人。 　　看门人一个转身将人头对准小路上的一行人，跑在最前面的劳伦斯小姐的姨夫再次将黑书翻开，语速飞快的念出一段话。黑烟从那书中冒出，一头漂亮的金发狮子威风凛凛的窜了出来。它猛地一扑将活尸看门人扑倒，跑的最快的一男一女趁机从它身边跑过，一脸兴奋的身手去抓栅栏门。 　　但也就在同时，那头漂亮骄傲的狮子，居然仰起头叫了起来。那吼声震耳欲聋，像是夏日夜晚的闷雷，隆隆的声音在夜色庄园中传播到很远。 　　劳伦斯小姐的姨夫和姨妈停住了，目瞪口呆的向后望，詹金斯和姑娘们也停住了。詹金斯一个转身看到建筑物的大门居然洞口，正对着正门的那扇巨大的油画中，那个半边身体是骷髅的男人居然正向外走。 　　“快跑～” 　　狮子的叫声击破了寂静，也击破了夜色庄园虽然沉闷但尚且安全的氛围。庄园深处的东西被唤醒了，它发现了有人正试图逃离，它发现了这次的访客中有非常有趣的人。 　　“快跑！” 　　詹金斯再次呐喊到，也不在乎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大。但连他都感觉鞋子里像是被灌入了泥沙，抬腿都非常困难，姑娘们更是连动都不能动，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惧的表情。 　　她们能够感觉到身后有非常危险，挑战人类感官的东西在靠近。心脏不受控制的飞速跳动，全身的每一寸都想要向前逃离，大脑疯狂的在向身躯发出警告，但却怎么也无法行动。 　　“赞美贤者！” 　　詹金斯高呼道，额头温热的气流流动金光在周身一闪，他自动进入了圣子的战斗状态。 　　牵引着这股力量，被姑娘们收藏起来的染血的纸片同时燃烧。澎湃的神术力量相互勾连，同时沉睡于血脉深处的古老力量也散发出威势，那镇压着众人无法动的力量暂时被抵消了。 　　“你们快走！” 　　他顾不得许多转身扑向门厅，海瑟薇不敢回头，咬着牙流着泪左手拉着布莱妮，右手拉着劳伦斯小姐，带着一行人跑向门口。 　　在那里，因为油画中半骷髅男人的苏醒，活尸看门人得到了更强大的力量。劳伦斯小姐姨妈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在一旁，而姨夫正在被生吞活剥。这可怕的一幕没有让一行人停下脚步，因为身后所有人都不敢回头看的地方，才是最恐怕最可怕的。 　　海瑟薇不知道詹金斯做了什么，但禁锢她们的力量并没有增强。她率先来到栅栏门前，然后向前一扑直接跃出庄园。整个身体扑倒了草地上，剩下的姑娘们也陆续出现。 　　教会立刻注意到了这里，海瑟薇等人不敢在门口久留，相互搀扶着跑向教会在庄园外围建立的封锁线。 　　“詹金斯呢？” 　　贝凡娜小姐认识海瑟薇和布莱妮，见两人走在最前面，一边招呼一旁的修女为所有人提供保暖的衣服，一边紧张的问道。出来的所有人都穿着女式睡衣，詹金斯肯定不在里面。 　　“他还在里面，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 　　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贝凡娜小姐没时间安慰她，紧张的抬头望向庄园门口，希望詹金斯能在下一刻出现。 　　“贝凡娜，仪式差不多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呼唤贤者。” 　　基尔伯特先生紧张的说道，他知道詹金斯对于教会的意义，不论是贤者的圣子还是这个纪元唯一被教会找到救世者，他都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再等三分钟，让唱诗班和教士团做好准备。全员待命，点燃信号让红龙立刻飞过来，另外老爹……” 　　她看向老爹，老爹点点头，声音相当有力。他虽然苍老瘦弱，整个人像是准备捕食的狮子： 　　“三分钟后如果詹金斯没有出现，立刻请求贤者降临。在仪式发动期间，我卸去枷锁恢复半神力量，和你们一起进入庄园，为贤者先解决那些不重要的守卫……都到了这个时候，诺兰的人手还是太少，我明天就写信，让教廷抓紧时间将主力部队派来。” 　　后半句不是贝凡娜小姐应该参与的，因此她只是点头然后看着身边的人们忙碌。 　　忽然注意到脚下一道黑影窜过，向前看，原来是詹金斯的猫巧克力来到了封锁线的前方看着庄园的栅栏门。 　　“你的主人会没事的。” 　　她小声的对猫说道，但猫只是晃动了一下小巧的耳朵，没有理会贝凡娜小姐。阴影的力量积蓄着，远处山坡上的亚莉克希亚收到了巧克力的信号，对着身后担忧的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交代的一句，然后一个大跳，跃进了巧克力张开的影界大门。 　　短暂的影界穿梭后，另一端连接夜色庄园的出口被巧克力张开。保持着最强状态的矮个儿女士托举着那蓝色立方体，迈入了庄园庭院内部。 　　黄金色的神术力量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亮金色，复杂的神术符文相互组合，拼凑成了乐章般华丽的景象。 　　圣子形态的詹金斯站在庄园小径上面对着庄园建筑的大门，这是他在凡人姿态能够展示出的最强大的力量，但即使是这样，那个站在建筑大门交界处的半骷髅男人，只是站着就压制住了现在的他。 　　“你怎么来了？” 　　感觉到身后异常的灵的波动，詹金斯猜到了是亚莉克希亚到来。 　　托举着天蓝色魔方的矮个儿女士虽然是半神，但她依然没有圣子形态的詹金斯强大。藏身在詹金斯的身后，尚未消失的影界力量附着在她的身上，灾厄之兽吞月灵猫的力量逐步抵消两人身边来自灾厄之兽【不死深渊】的影响，但巧克力毕竟在外面，这力量只是无源之水，迟早会消失的。 　　“当然是不放心你，你总是涉身险境。” 　　亚莉克希亚声音非常微弱，她从身后抱住了詹金斯： 　　“你再抵挡一会儿，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的身后奇异的几何图形组合排列，数学公式像是符文链条一样勾勒出那些图案的轮廓： 　　“只要三分钟，我就能再打开一次离开这里的道路。” 　　三分钟其实是为了让外面的猫准备，亚莉克希亚并不擅长空间操纵。但詹金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猜不到这其实是自己的宠物在救命。 　　“三分钟……” 　　他将手杖所化的权杖狠狠的插在地面上，但这里的土地中抽取不到任何的生机。只能使用自身生命的力量，但半骷髅男人只是向前踏出一步便击碎了刚刚出现的绿色屏障，连有序排列的神术符文都被黑色的灵光冲击波击碎了不少。 　　左手伸向旁边的空气抽出白骨圣剑，将其插在权杖旁边。生命与死亡的力量同时从这两把武器中溢出，灰色和绿色的灵像是雾一样蔓延出来，挡在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面前。 　　想要再踏出第二步的半骷髅男人停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脚再次前进。随着他的左脚落地，黑色的灵光夹杂着绿色和灰色的灵直冲庭院小径，詹金斯的神术、生命和死亡的力量与其对冲，然后不出所料的全部落败。 　　“对方也是不死人，而且也能平衡生命与死亡。” 　　他心中想着，看着那半骷髅的男人向前踏出了第三步。它已经差不多离开了建筑大门进入庭院的范围，小径以外存在的可怕生物们受到了影响，那一幕幕仿若地狱行刑的场景被冻结，被夜色庄园同化的怪物们转头看向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这条小径已经不安全了。 　　“这可真是……” 　　他将手伸进脖子里拽出来了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这是现在除了神性以外唯一可能用来翻盘的物品。很早的时候詹金斯尝试过激活这种子，或者利用它做些什么，但找不到任何方法使其显现超凡特性，就算是滴血都没用。 　　现在到了危难关头，他相信自己会找到办法的。 　　“早知道就向西格莉德要来剩下的三分之一了。” 　　他心中想着，将种子丢到嘴里直接吞了下去。没有喉咙被卡住的感觉，这像金属多过像种子的东西入口即化。在平静了一秒，以至于詹金斯怀疑自己只是吞掉空气以后，一股庞大到无法描述的灵仿佛从灵魂中爆发出来，直接将詹金斯从六级带到七级。 　　他全身都在发光，这光芒甚至遮住了圣子形态带来的纯金光芒。生命的灵光冲天而起，径直插破了天上的阴云，仿佛矗立着的绿色光柱。 　　在这光柱后，一株参天巨木隐约显现出来。 　　这异象并非只有夜色庄园中才能看得清楚，庄园外准备贤者降临仪式的众人都目瞪口呆的抬起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深夜中的幻影巨树，将每个人的脸都映成了绿色，视网膜中投射到的，是那无法形容的生命的巨木。 　　“觉醒了？世界树？” 　　贝凡娜小姐惊讶的问道，放下手中的东西眺望庄园。 　　“好像是……不，不是完全觉醒，好没到那种程度。” 　　一旁的老爹犹豫着说道，他看向自己的手，猛地握了一下： 　　“詹金斯究竟在做什么？这种几乎能够让人返老还童的生命之灵……糟糕，范围太大了！” 　　远处的常青森林中，整座森林中的树木都在微风中摇晃起来。森林中央的巨木向外播撒着点点绿色的荧光，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们都醒了过来，或爬上树梢站在树枝上，或奔跑到森林的高处，眺望远处那道绿色的天光。 　　云集在诺兰的各教会访问团和谈判团，也都被异象惊醒。常青森林外【万物与自然教会】所居住的庄园中，卡佩小姐用手握住自己的那三分之一世界树种子看向天边，眼睛中清晰的倒映出世界树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 　　自然教会的半神耐尔冯斯先生站在露天的阳台上，和教会派来诺兰谈判的其他重要人物一起看到了天边的那道光柱和虚影： 　　“世界树？怎么会是世界树？” 　　他认出了那虚影究竟是什么，随后转头问向身边穿着衬衫的中年人： 　　“诺兰的那个方向有什么？” 　　“今晚夜色庄园降临，贤者教会去解决这件事，我们也派出了一支治疗小队去支援。” 　　穿着衬衫的中年人语速飞快的说道。 　　“世界树幼苗，难道已经被贤者教会……” 　　耐尔冯斯先生皱着眉头嘀咕道，低头看到了庭院中的卡佩小姐，仿佛闪电划过脑海，他一下居然想明白了： 　　“我记得贤者教会的圣子詹金斯·威廉姆特和西格莉德·卡佩小姐是亲戚？那他的灵魂徽记是什么？” 　　“是一株小树的图……” 　　这下其他人也都明白了，除了隐者的命运教会，自然教会是对世界树幼苗这个徽记最为了解的： 　　“立刻联系教廷！贤者教会没说实话！我就知道那些喜欢看书的人最会骗人了！” 　　耐尔冯斯先生有些暴躁的说道，原以为十二教会在同一起跑线上，没想到对方居然整整领先了一圈： 　　“我说他们怎么这么支持立刻举行会谈、商议联盟，原来如此啊！” 　　他愤懑不平的说道，为贤者教会的说谎而生气。又抬头看向远处那道亮度衰弱幻象消失的光柱： 　　“能看出这是什么的，可绝对不止我一个，这下可真是有意思了。抓紧时间集合队伍，立刻出发前往【夜色庄园】，绝对不能让詹金斯·威廉姆特死在这里！” 　　他相当清楚谎言的信徒才是最大的对手。 　　夜色庄园中的詹金斯可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他第一次感觉生命之灵是如此的可怕。上一次有这种几乎要被生命之灵损坏肉身的感觉，还是在常青森林诞生之初。但那次有办法宣泄，这次可真是完全超出他的掌控。 　　“还好提前准备好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并不慌张，一边控制着那些灵去攻击前方愈发靠近的半骷髅男人，一边对身后的亚莉克希亚说道： 　　“接下来不要紧张，我没事的。” 　　因为过于靠近詹金斯，由世界树种子和詹金斯共鸣而产生的生命之灵同样影响了亚莉克希亚。她全身都被这些最为纯粹的灵洗刷了一遍，这甚至比跃升半神对肉身产生的影响还要大： 　　“你要做什么？” 　　她焦急的喊道，巧克力建立的通道已经快要成型了，詹金斯只要控制住世界树种子泄露的些微力量，根本不需要去冒险。 　　詹金斯没有回答他，左手拿出亚莉克希亚的女士怀表看了下时间： 　　“刚好34分钟。”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詹金斯不愿用这种方式。他早就想好，在离开那客厅的第34分钟，如果真的遇到无法处理的事情，直接动用那半截雕像，因为这合乎他所认为的未来。 　　右手举着那小雕像，没有任何犹豫的，用断裂尖锐的那一端狠狠的刺进左胸的胸口。麻痹的一瞬间后，剧痛几乎击穿了詹金斯的神经。 　　痛感击溃意识，眼前一黑，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庞大而虚无的世界，看到了无数穿着黑色袍子的人在那世界中逡巡……耳边的低语与死者呢喃，使得冰冷感拖拽着灵魂下坠，但【不死人】吸收了庞大的生命之灵，不可能让詹金斯在这种情况下真的死去。即使因为那雕像的死亡效果让詹金斯【死】了一瞬间，但在效果结束后依然可以将他拉回来。 　　“果然是这样！” 　　灰色的雾从身躯中向外蔓延，他自动退出圣子状态，目睹【不死冥界】的那个瞬间，他懂得了一些生者绝对不可能懂的事情。 　　无法言喻的领悟使他获得了全新的力量，6级剩余的那个空白气泡被白色的光点所填充。随着插进胸口的半截雕像化成粉末融入伤口，从詹金斯身体中爆发而出的死亡力量，几乎在一瞬间要压倒世界树种子到来的力量： 　　【白骨之躯（黄色咒法）】→【白骨祭献（黄色咒法）】！ 　　【白骨祭献】＋【拥抱死亡】=【接触死亡使者】（连锁）！ 　　【死亡灵气（白色基础）】！ 　　“恐惧光环！死亡灵气！” 　　灰色的气流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生命之灵与其完美融合，二者交叠在一起，雾气所过之处黑色的泥土变为衰朽的灰色，扭曲而可怕的怪物们脚下生根身体化作黑色的接骨木，一点点失去活性。 　　就连那越发靠近两人的半骷髅男人，都停住了脚步第一次向后撤离。但随着世界树和死亡的力量不断扩散，夜色庄园的主体受到影响，那男人半边骷髅身躯长出了代表着生机的绿草，半边血肉躯体显现出了可怕的尸斑。 　　他冷冷的站在门前看着两人，然后像是雕塑被砸烂一样轰然倒地，成了一撮灰尘。 　　詹金斯见此脸色一白，一个转身抓住亚莉克希亚便向着庄园门口逃去。 　　“你赢了？” 　　亚莉克希亚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赢的是受到封印的怪物操纵的不死人化身！” 　　他大声吼道，带着亚莉克希亚准备向前一跃逃离这里。 　　但就在此时，仿佛时间凝固。化身的死亡，彻底激怒了镇压于此处的某个存在。灾厄之兽【不死深渊】，彻底苏醒了。 　　PS：加更完毕，不求票，只希望大家继续追订，最近订阅降得可怕啊…… 第1633章 圣者凭依 　　栅栏就在眼前，但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却停下了，不是不愿意向前，而是无法向前。一股可怕的气息从庄园的地底传来，地面在震动，无数的缝隙出现在平整的地面上，那缝隙下是几乎肉眼可见的最深沉的黑色灵光。 　　“不死深渊的真身是深渊，不是人！刚才那个只是……我们吵醒了……” 　　那是一整个纪元的大罪，是这个世界规则所允许存在的最为可怕的东西。凡人的肉身完全受到压制，即使詹金斯的精神在呐喊快些逃离，但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腿。 　　他看到身旁的亚莉克希亚像是被定住一样完全静止，眼睛鼻子和耳朵正在向外渗血。 　　庄园外的巧克力猛地睁大了眼睛，它对着那庄园发出了威吓的声音，但由庄园向外传递的地震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 　　“亚莉克希亚！” 　　他抱住自己的女孩，在灾厄之兽的刺激下神的本质被激活，整个人向外爆发出太阳一样的璀璨金光。矮个儿的女士在他怀中恢复正常，同时也感觉到了与巧克力的联系完全中断。 　　“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会惊醒它，但不要担心，这也不错……” 　　詹金斯在她的耳边呢喃，但脸上却没有悔意，只有一抹释然的决心： 　　“我终归会面对灾厄之兽，与其到最后才去明白自己要面对什么，不如先一步去了解那可怕的东西究竟有怎样层级的力量。这个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找到一个被完全镇压但依然有完全实力的灾厄之兽，可不是每天都能做到的。” 　　“你要做什么？” 　　“其实这也算是在我的计划之内吧，也许我可以一举两得，逃避果然是没用的。” 　　他转身看向庄园，金光像是火一样在他的周围随风飘荡。强烈的地震摧毁了一切，除了庄园最外围，全部的地面都已经塌陷，露出了无底的深渊和渐渐出现的石灰色倒悬之塔。 　　当然，这只是那怪物苏醒带来的幻象而已，救世者和众神联合设下的封印可不是如此简单就能摧毁。但即使是这样，也意味着詹金斯必须去面对一个完整的灾厄之兽，虽然它无法离开夜色庄园。 　　“再次使用【公平的力量契约】，就是那个可以让我们交换力量的能力。” 　　他在亚莉克希亚的耳边低语，金色的光芒几乎让亚莉克希亚看不清他的脸。矮个儿的女士没有再多问，发动能力和詹金斯签署了契约，随后两人同时激活了契约。如此一来不仅仅是拥抱在一起，连灵魂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触及。 　　“接下来仔细感受，这是我能提供的最好的帮助。” 　　他和亚莉克希亚一起面对那深渊，但变成了从身后拥抱亚莉克希亚的姿势。银色的金属块逐渐融化，那金色的光点径直进入身躯。 　　詹金斯倒下了，亚莉克希亚听到了那声音，但身后依然有人在抱着她。她颤抖起来，即使刚才都没有颤抖，但此刻却颤抖了起来。 　　身后，是她不敢回头看的身影，那是几乎将全部的姿态展现给她的人。 　　矮个儿的女士在颤抖，无法控制的战栗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她倚靠在那伟大而不可目视的存在身上，眼泪从脸颊划过。 　　虽然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但她从不敢想，詹金斯能够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记住这一刻，亚莉克希亚，一定要记住。” 　　谎言之神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明明地底深处的吼声是那么的响亮，但这一刻只有那声音进入亚莉克希亚的思绪。 　　公平的力量契约的作用下，二者的力量彼此共享，但神的力量又哪里是凡人能够触碰的。好在这滴神性本身就是詹金斯凝聚，更加容易控制，而他的成神姿态是脱离了肉体的灵魂。 　　“不要反抗。” 　　谎言之神在凡人女孩的耳边低语，亚莉克希亚感受着背后温暖的怀抱和几乎要占据她所有的伟力。 　　神的身姿化为光影，二者的身影逐渐重叠，凡人无信者女孩用身体接纳了神明。在诸多因素的作用下，谎言之神进入了拥抱着的凡人躯壳。 　　亚莉克希亚，成为了谎言之神的第一位圣者凭依。 　　操纵身体的意识来自于谎言之神，亚莉克希亚只能感受那份无法形容的伟力，然后用第一人称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身躯飞向了那深渊上空。 　　死亡灵气向外宣泄，不死的力量在神性压制下被迫退回深渊底部。神的视角能够通透的看到整个深渊的本质，也因此，詹金斯明白在非神状态下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任何灾厄之兽的对手，哪怕对方被封印。 　　“接下来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的力量。” 　　他打算以此为机会，一方面给亚莉克希亚体会神明力量的机会，一方面也给自己更了解灾厄之兽的机会。他凭立在空中，通过公平的力量契约和这具暂时受他控制的躯体，勾连亚莉克希亚的力量。 　　右手托举，那枚湛蓝色的立方体出现在了亚莉克希亚的手中，出现的过程更加的迅速，也更加的自然。这一次它由神明唤出，蓝色的立方体中央有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在闪动。 　　未发一言，剑光划出剑痕，随后剑痕连成蓝色的圆环，脚下的蓝色圆环急速向外扩张，在这圆环之内，属于亚莉克希亚的数学知识以符文的形式填充连接。当圆环扩充到极限，异界来客将属于自己的知识也填充进去。 　　异界的知识并非以符文的形式表现，那些来自异世界的文字本身就是力量。三种语言汇成的文本（注），与本世界的符文交融在一起，那蓝色的数学之理顷刻间便像薄膜一样覆盖在了整个深渊的上方。 　　深渊的底部，无定型的黑色物质在蠢蠢欲动。大罪之力凝结不散，千万年的封印并未削弱它的实力。 　　现在它感受到了危机，有一位神，正企图用更无法理解的封印，试图将它永远留在夜色庄园内。 　　PS：英文字母、汉语、阿拉伯数字 　　解释一下前几章的事情（不是剧透） 　　既然没人提，我说一下前几章的几处值得提一下的地方，明明有那么多问题，居然没人提出来，难道都懂我的意思是吗…… 　　不用担心，这不是剧透，都是已经说过的事情。 　　1、《大罪：灾厄之兽》明确记载了截止目前为止的所有灾厄之兽，也就是一直到17纪元，都有人给它更新。而詹金斯的“师祖”又说，这是她写的书。这不是bug，是说明那位远古的占卜者少女并没有死，而且一直在观察着物质世界。 　　2、【不死深渊】的出现，使得神明为物质世界添加999岁的“寿命锁”，这是呼应第 84 章提出的规则。 　　3、神降临时是圣者状态，除非肉身特殊，否则凭依的肉身会在神离开时损坏（比如六神下诺兰的事件），所以凡人的灵魂会随着神一同离开。但詹金斯凭依亚莉克希亚成为圣者，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亚莉克希亚也不会死。原因如下，首先，詹金斯不是完整的神，还没有彻底的升格；其次，有【公平的力量契约】作为缓冲；最后，防剧透下一章解释。 　　你们居然没一个人提出那本书和亚莉克希亚有可能会死的不合理的细节。 第1634章 灾厄的力量 　　夜色庄园外，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到因为世界树虚影出现而带来的异象了，在绿色光柱消失的片刻后，那种几乎扑面而来的死亡和衰朽的气息，逼得教会不得不向后撤退。他们没有将这可怕的死亡力量与詹金斯联系到一起，只当庄园内出现了新的变故。 　　但很快更大的变故便出现了，随着一道通天的白色光柱从天而降，神的力量几乎将整座庄园的外部虚像炸开。从外部终于能够观测到庄园内部的情况了，但无数可怕的幻象以及密密麻麻无法理解的文字构成的锁链，让人们无缘目睹神明和灾厄之兽战斗的盛况。 　　“这是哪一位？” 　　基尔伯特先生和老爹站在一起，年轻的半神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们本以为是谎言之神再次不讲道理的降世，但从神力的表现形式来看，却根本没有谎言神术的痕迹，反而极其类似贤者…… 　　“不知道。” 　　老爹沉吟道，“但……和贤者的神职领域有相似之处……不可能啊，这是哪一位？” 　　老爹都弄不懂的事情，其他人更加捉摸不出来。他们只能在庄园外等待，等待过程中，因为神明下凡而被吸引来的其他教会的半神们也出现了，但没人能够说清楚这次出现的是哪一位伟大者。 　　詹金斯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此时离开了前线，站在更远处的山丘眺望下方庄园的情况。她的眼睛中紫色的光华闪动，似乎想要观测那不可预知的命运。 　　她皱着好看的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庄园上方湛蓝色的光芒像是盖子一样，遮蔽住那些企图泄露出来的可怕气息。 　　占卜者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命运教会的独特地位让她知晓大多数神明的力量特性，但她看不出现在是哪一位在动手。相反，这些光芒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朋友，那个追寻数学之理的无信者。 　　前些天亚莉克希亚刚回到诺兰，还和奥黛丽小姐见过一面，奥黛丽小姐不相信短短几天，自己那位率先晋升半神的朋友，就已经找到了超脱之路。 　　占卜家又低下头想要在下方的平地寻找詹金斯的猫，但四处寻找之际，居然在不远处的树林中看到了那位来自北国的公主和她的女仆。 　　奥黛丽小姐的闭上了眼睛，不去想不可能的结论。 　　庄园内部，【数学之理】的展开让神性飞速燃烧，谎言之神和灾厄之兽的交锋已经过去了三轮。对方被困在庄园底部，每一次攻击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重新调集力量。詹金斯趁此机会仔细去感受灾厄之兽的力量特征，并试图习惯和罪孽交手时的奇怪感觉。 　　完全体自由状态的灾厄之兽，一滴神性他根本无法处理。而现在状态的【不死深渊】，则可以轻易镇压。借着亚莉克希亚的力量由此推算，如果詹金斯能够在这一纪的灾厄之兽彻底成型前发现它，只要不是完全体，一滴神性状态下的詹金斯也完全能够对付。 　　“很好，看来今天的冒险是值得的。” 　　眼看神性燃烧的还剩五分之一，他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挥手再次将从深远底部席卷而来的黑色灵光击散，正想要加固封印后离开时，深渊却剧烈的震动起来。 　　那座漂浮在深渊上层的石灰色倒悬之塔，缓缓的上升，居然有了脱离深渊的迹象。谎言之神凭依的亚莉克希亚眉头一皱，明白了它不甘心被更严厉的封印禁锢。 　　“这可由不得你，平衡生命与死亡的不死人是吧？” 　　神明嘲笑的问向下方的深渊，左手持剑右执仗，灰色和绿色的灵光被神性力量激活。随着湛蓝色数学之理向内收缩，灰绿色的两道光盘旋向下，在数学之理的塑形下，像螺旋一样紧密交融在一起。 　　那道双螺旋的非实体光柱，被谎言之神抓到手中。亚莉克希亚脸上露出了冷笑的表情，詹金斯控制着女人的手，像是举标枪一样将灰绿色的螺旋光柱举了起来。 　　那道巨大光柱比亚莉克希亚大得多，但神明将其举起来，却丝毫没有显现出神明的渺小。 　　“呵！” 　　代表死亡与生命的螺旋光柱被谎言之神用最大的力量投入深渊，随着神性力量的催化，在数十秒之后，灰绿色交融后的恶心颜色在整个深渊中蔓延开来。 　　那有些像是尸体上出现的霉菌，又像是腐烂后发臭的气体。随着这怪异的融合力量在深渊蔓延，一声只有神才听到得到的怒吼声从深远底部传来。 　　亚莉克希亚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冷静的表情，神明一挥手，用数学之理的迷锁再次加固了原本就几乎没有死角的封印。这样一来，不论是想从外部进入还是内部外出，都需要破解迷锁内的数学谜题，这是用神性设下的迷锁，就算是灾厄之兽也别想用蛮力破解。 　　自此之后，夜色庄园虽然还会偶尔响应呼唤降临物质世界，但庄园内危险房间全部被封印，除非解开迷锁的问题，否则谁也进不去。这以后只有庭院和庄园内的走廊迷宫是危险的，有关庄园的秘密也将彻底沉寂，直到众神和詹金斯的封印全部失效，但那应该是几十个纪元以后的事情了，而且那时众神自然会有接下来的安排。 　　虽然耗费了最后一滴神性，但詹金斯对今天的行动非常满意。他并非总能够找到机会去面对一个“没有太大危险”的被封印灾厄之兽，上次面对猩红蜉蝣是对方要破除封印，他根本没机会去感受力量便直接全力出手了。 　　而这次，他算是正经的和灾厄之兽交手，虽然进一步确定了凡人状态的自己去面对，绝对是必死无疑，但至少也明白了它们并非完全不可战胜。 　　他心满意足的看着深渊的幻影消失，随后夜色庄园建筑群重新堵住了深渊之口。谎言之神虽然不在行动，但那庄园像是影子一样渐渐的变淡，詹金斯用神的力量将夜色庄园驱逐出了物质世界以外。 　　“谎言……” 　　他心中沉吟道，心念一动亚莉克希亚的身体凭空消失，被转移到了不远处有着多洛丽丝气息的位置。随后，在湛蓝色的数学之理的遮掩彻底消失前，他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中。 第1635章 教会底牌 　　诺兰远郊，庄园外的人们也发现了战斗结束。 　　诡物的力量首先大幅度衰弱下去，随后夜色庄园渐渐有了消失的迹象。从天而降的天光也在此时消失，想来那位神明也回归了更高的维度。 　　正当众人还在犹豫，是否要立刻进入劳伦斯家的庄园一探究竟时，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巧克力就已经冲向了庄园的栅栏口。贝凡娜小姐见状紧随其后，贤者教会的战斗部队按照原定的安排也向着庄园靠近，被神降吸引来的异教徒们，于是也跟着走进了庄园里面。 　　庄园里的活人就只剩下詹金斯了，刚才和那【不死深渊】的战斗波及太大，即使原本还有侥幸存活的生命，也很遗憾的被战斗波及。 　　众人进入庄园后，恰好看到猫咪跳到男人的肩膀上，年轻的作家背着手看向庄园的建筑，他是背对着众人的。此刻双月还没有从那片可怕的乌云后探出头，黑暗中的詹金斯，像是一尊诡异的雕像。 　　“詹金斯，你没事吧？” 　　贤者教会在诺兰教区的驻守半神贝凡娜小姐问道，詹金斯摇摇头转过身，看到已经有很多人进来了： 　　“没事，只是感慨神明的伟力是如此的震撼，刚才我看到的那一幕，恐怕会永远被我记住，说不定还会成为我的梦魇。” 　　“刚才那一位是……” 　　基尔伯特先生试探着问道，然后瞧见了詹金斯脚下的两具残缺尸体，这是劳伦斯小姐的姨妈和姨夫，詹金斯想要知道他们的来历，所以将尸体保存了下来。 　　“不知道，完全没有听说过。” 　　詹金斯缓缓摇摇头，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凝重，像是在忌惮什么。 　　当然，这是装出来的。 　　“你没事就好，这次真是太冲动了。” 　　老爹作为长辈教训了一句，但也知道詹金斯就是这种人。老爹刚才看到了海瑟薇和布莱妮从庄园出来，就差不多想到了詹金斯不顾一切冲进庄园的原因。 　　“还好，我没想到这庄园会有这么的恐怖……” 　　瞧见这里有其他教会的半神在，詹金斯也没有顾忌： 　　“灾厄之兽。” 　　听到这个专有名词，大多数人都是脸色一变。死亡教会的半神倒是想说些什么，刚才爆发的那股死亡气息，可不像罪孽的力量，但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他认为凡人理解不了那种恐怖存在的力量，因此刚才的感受可能是精神压力下的错觉。 　　“真是越来越危险了，居然连这样的存在都出现了。” 　　贝凡娜小姐面色凝重的说道，然后让教会恩赐者们庄园内搜寻可能的幸存者，同时去封存夜色庄园离开后，可能遗留的超凡物品。 　　其他教会的半神们也默契的做了相同的事情，这样一来，这里谈话的就只剩下28位半神和一位圣子一只猫了，这可是很了不得的阵容。 　　“我想各位也看到了诺兰的现状，如果有可能，最好抓紧时间开始联合会议，然后去寻找谎言的信徒们商议联盟事宜。” 　　贝凡娜小姐说道。 　　这里是纪元末的命运漩涡，是凝结了一整个纪元因果的城市。不仅仅是为了谈判，也为了去见证、面对和对抗最后的灾难。十二教会遵循着每一纪元的传统，会将自己的大部分力量派往这里。 　　“这是当然的事情，没想到我们才来诺兰不到两周，就见证了这样的大事，灾厄之兽和不知名的伟大者……” 　　自然教会的耐尔冯斯先生说道，其他半神们也都点头同意，并感叹诺兰教区真是不容易。命运之星出现至今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而本地教会居然还能维持教区的安宁和和平。 　　当然，此时此刻半神们云集于此，并非仅仅想要见证神明的降临。见没人主动开口，最后还是在场资格最老的半神，来自死亡教会的老守墓人开口，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措辞： 　　“有件事我认为有必要现在就说清楚。” 　　他又看了看一直没有开口的年轻圣子，贤者的圣子刚才直面了神与灾厄之兽的交锋，但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此刻正专心逗猫，似乎自己和这儿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你是否知道【世界树幼苗】？” 　　这句话是对贝凡娜小姐问的，老守墓人知道直接去质问异神的圣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贝凡娜小姐闻言也不惊讶，很沉稳的点点头： 　　“当然是知道的。” 　　“那么你是否知道这个身份的拥有者是谁？” 　　这几乎已经是挑明了的事实，刚才因为詹金斯吞掉世界树种子而产生的异象，可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贝凡娜小姐没有说话，直接扭头看向逗猫的詹金斯。詹金斯见到如此，又搔了搔巧克力的下巴才停下手，才抬起头望向众人： 　　“是我。” 　　夜色庄园消失，阴云散去，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到他的肩膀上，让贤者的圣子有种无法言喻的可怕气质，大多数人都不敢和此刻的他对视： 　　“是的，十八纪元末的救世者争夺，我将代表贤者教会参加，这也是目前为止，我们与谎言信徒对抗的唯一机会。” 　　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谎言在其中，而略显咄咄逼人的话，却没有人其他人生气。贝凡娜小姐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看着面前的异教徒们： 　　“贤者教会将会为这个世界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们理应为神明照看好这个世界，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不管怎样，虽然底牌提前露出来，但贤者教会的手牌，依然是谎言信徒之外最大的。 　　“咳咳～” 　　感觉贝凡娜小姐的话有些太羞人，詹金斯将拳头放到嘴边故意咳嗽了两声，随后感觉有个不小的东西从嘴里跑了出来，是那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 　　“我就说嘛，现在的躯体暂时还消化不了这样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将种子收起来，随后问起了提前一步离开庄园的姑娘们的情况。 　　PS：有人找我推书：《就算是邪神也攻略给你看》，作者：无相 简介：苏天，社交达人。 　　业余心理学家，兼资深精神病患。 　　七岁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从此被诡怪缠身。 　　偶然的际遇，人生最高理想是混吃等死、被富婆包养度过余生的他，突然被找上门来的神秘组织邀请参加一款恐怖游戏的终期测试。 　　“嗯……” 　　“我本来没想加班的，但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史诗传颂的英灵、路过的假面骑士、超高校级的幸运、风骚的替身使者……面对着被从诸界征召而来的诸位“玩家”，与诸般狂乱混沌的究极怪异—— 　　被卷入邪神游戏的年轻人，稍微感觉自己的主线任务不太对劲…… 　　“呃，逃离密室，或者选择……攻略复眼触手裂口娘！？” 　　“这不是个恐怖游戏吗喂！？” 第1636章 倒数第二次的坦白 　　为了防止夜色庄园的秘密被泄露，给灾厄之兽逃脱的机会，庄园的规则规定，离开庄园的人们，会丢失掉在其中的大部分记忆。 　　但那些记忆都是和庄园内地形与规则相关的，其他记忆并不会缺少，也就是说布莱妮依然记得詹金斯做过什么。 　　他身为【世界树幼苗】的持有者，作为十二正神教会中唯一的救世者候选，理应和贝凡娜小姐一起在今晚就解决问题。但贝凡娜小姐看出了詹金斯紧张“朋友”，便让他先回去。至于其他教会的半神们，也不愿意和圣子谈论救世者的事情，毕竟就算是异教徒，也必须给予正神的圣子必须的尊重。 　　所以【世界树幼苗】的事情再次不了了之，在确定贤者教会的确藏了一张了不得的底牌后，其他十一家教会都会对接下来的谈判做出策略改变。 　　可以预计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教会战斗部队和可以调动的半神们，会以更快的速度向诺兰集结。毕竟没有救世者作为底牌，只能用教会本身的实力作为谈判的筹码。 　　这次谈判就像上一纪元末尾的【高塔协议】一样，将会对未来几千年造成影响。 　　看在詹金斯的面子上，海瑟薇和布莱妮的朋友们没有被为难，但因为参与进了这样的大事，她们必须签订保密协议，并接受教会的仪式以保证不会轻易将今晚的事情泄漏出去，而劳伦斯家的庄园虽然死了这么多人，但大多是仆人，真正家族成员今晚只有劳伦斯小姐在这里，这就让后续的工作好做了很多。 　　劳伦斯小姐她们被教会强制留下，接下来会被统一安置。至于海瑟薇和布莱妮，则没有人敢为难，詹金斯只是和在马车组成的营地中看管她们的老修女们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两人离开了。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山丘，虽然眼睛看不到，但视野中代表着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的光点还在那边。犹豫一下，向着着那边挥挥手，指向自己家的方向，他相信亚莉克希亚会看到，并带着多洛丽丝赶来的。 　　“先去我家。” 　　对身后金发和红发的姑娘说道，两人都沉默着点点头，布莱妮是因为有心事，海瑟薇是装出来的。 　　教会的小队还要对劳伦斯家族的庄园做更彻底的检查，但也会分出来人手护送詹金斯三人返回圣乔治大街。马车停在路口，三人沉默着走向詹金斯家。掏出钥匙开门请两人女士进来，旋开墙壁上的煤气灯以后，静谧的家显得如此温馨，仿佛踏入这里就是踏入了最牢不可破的庇护所。 　　坐到沙发上以后，三个人同时长出一口气，将一晚上的烦闷、忧愁和恐惧都吐了出来。掏出亚莉克希亚的女士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知道布莱妮没有睡意，詹金斯起身去厨房弄了些热茶和点心，也顺带着给巧克力弄了些甜点。 　　“今天舞会结束我就去找你们了。” 　　他这才开口说话，因为劳累，声音都有些沙哑： 　　“最近诺兰是有些乱了，我想以后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安全起见……你们不如就住在我家里吧，我的房子很大，平时只有我和巧克力，也显得有些空荡。” 　　海瑟薇想过几十种詹金斯可能说出口的话，但唯独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她震惊的抬起头看向年轻的作家，怀疑他在庄园里被掉包了。 　　詹金斯看向布莱妮，她依然穿着那件单薄的睡衣，金发从耳边垂下，看起来异常的怜爱可人。 　　“所以……” 　　金发的姑娘没有在意詹金斯的邀请，或者说没有出口反对。她抬起头看着詹金斯的眼睛： 　　“从一开始……” 　　“是的，我认识你们的时候，就是教会的恩赐者。哦，这个词汇代表着超自然能力的使用者，在更古老的年代则被称为巫师、魔法师或者其他。” 　　“为什么……” 　　不等她问完，詹金斯就继续说道： 　　“因为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要危险，知晓超凡和使用超凡，都会吸引超凡。这些力量不是毫无代价的，哪怕是使用神明的力量，都要谨慎的小心不被那超出人类本身的力量特质逼疯。更不要说徘徊在世界之外的可怕邪神，亚空间被封印的邪物，在物质世界逡巡的诡物，又或者无时无刻不在积累的罪孽。” 　　他缓缓说道，最后总结： 　　“并非所有人都适合超凡，实际上我只是个幸运儿。对于大多数人，特别是那些非正神教会培养出身的恩赐者来说，超凡力量是条不归路。” 　　这绝对是实话，现存于物质世界的恩赐者，绝大多数都来自教会势力，不管是正神教会还是伪神教会。那些靠自身的天赋或者毅力，又或者因为命运的玩笑而成为恩赐者的人，詹金斯至今只认识寥寥数位。 　　通过融合了镜片的单片眼镜观察，布莱妮没有恩赐者天赋，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不归路？” 　　布莱妮疑问道。 　　“与整个世界相比，人类能够认知到的范围，，就像是幽暗的海洋中一个名为无知的小岛，这海洋浩淼无垠、蕴藏无穷秘密。那些疯狂、亵渎和扭曲的秘密，那些神圣、狂热和最深邃的秘密，都不是人类能够理解和认知的。知识有重量，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这重量，我……不过是一个幸运儿而已。” 　　他起身坐到了布莱妮身边，布莱妮扭动了一下但没有反对。 　　“我知道一直瞒着你很不对，我也不想说这是为了你好这种虚伪的话。” 　　他尽自己可能编织着听起来很不错的话，想了想又伸手搂住了布莱妮，金发姑娘也将头靠在了詹金斯的肩膀上。 　　“既然今天知道了，我也不想继续瞒下去了，你尽管问吧，只要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但今晚的谈话绝对不能说给别人。” 　　“我自然是知道的。” 　　她轻声的回答，其实也不是那么生气。夜色庄园中发生的一切，足够证明超凡的世界是多么恐怖和诡异，就布莱妮来说，也许永远不要望向那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1637章 力量层次 　　思索着詹金斯的话，布莱妮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生詹金斯的气的。毕竟今晚詹金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们，布莱妮知道这份爱情在詹金斯心中的重要性。所谓的隐瞒，与此相比也就不重要的。 　　她一贯以为自己是一个能够在爱情上保持清醒的人，但到了如今，她又能怎样呢……布莱妮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此刻，在这个家里，她和她的爱人（们）坐在一起，这就是她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局。 　　想到这里心中舒服了不少，于是便暂时不再纠结于感情的问题，而是问道： 　　“所以今晚的事情，还有神秘学，还有教会……” 　　她想问的还有很多，但她知道，以后她会有大把的时间，从詹金斯那里得知一切。 　　“今晚的事情很复杂，知识具有重量，有些事情我无法告诉你。” 　　布莱妮脸上没有异样的情绪，她接受这种说法。 　　“至于神秘学，它从最古老的的年代就开始发展，现在无法细讲，否则这一周我们都无法休息了。以后慢慢说吧，我想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的。” 　　詹金斯脸上带着一丝有着歉意的微笑，而他的这种想法和金发姑娘不谋而合，因此布莱妮也接受了。一旁的海瑟薇看着两人，感叹詹金斯把握布莱妮想法的精妙，又疑问詹金斯以前表现的木讷是不是装出来的。 　　“不，不可能是装出来的，他就是情感问题的傻瓜。” 　　红发姑娘自问自答道。 　　“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了，你究竟有多厉害。” 　　这边的谈话还在继续。 　　“这……” 　　詹金斯迟疑了一下，在他的认知中，这个世界的力量层次如果进行划分，粗略可以分为【掌控世界的主宰】大于【象征月份的正神】大于【增加日期的伪神】大于【天使】大于【圣子】大于【凡人半神】大于【7级恩赐者】，普通恩赐者按照等级粗略估算实力就可，而那些灾厄之兽、诡物邪物的实力划分，则暂时不是很明了。 　　这样划分显然很不严谨，就比如在【圣子】以上全部为高维存在，本身出现就能影响世界。而【圣子】以下根本就是凡人，即使再厉害，也不过是凡物，力量层次与上面的阶层相比，如果用数据体现，前者是高阶无穷大，后者是不到1的小数。 　　他本人可以算作【伪神】【圣子】【七级恩赐者】，拥有神性的伪神状态下，不计做法后果的燃烧神性，甚至可以通过谎言，可以让整个物质世界的人们将猫咪巧克力认作伟大的国王。 　　而【圣子】形态的他虽然无法从概念上干扰世界，但轻易灭国却不在话下。他没做过，不代表做不到。 　　至于七级恩赐者…… 　　“我可以徒手接子弹，一拳打碎一面墙。” 　　对于所谓的神秘学者来说，这样听起来很是低俗，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神秘和有趣。见布莱妮挑起了眉毛，他又补充： 　　“我可以仅凭名字和头发，诅咒我的敌人，我可以轻松进入他人的梦境，改写甚至颠覆美梦，我可以分解世界上大多数的物质，可以让人们下意识的喜欢我，可以以灵体视角观察世界，可以在星空下获得智慧，可以通过接触让伤者摆脱痛苦，也可以通过恶咒让死者爬出坟墓，可以从古老灵魂处得到启迪，可在那荒芜的庄园内与古老的邪物周旋……” 　　他缓慢的列举，见布莱妮恬静的笑了起来，于是端起了茶杯轻快的说道： 　　“你瞧！” 　　直接用手指接触茶水，随着手指不断向上，强大的精神力控制水珠跟随手指，而【凝冰】则负责塑形。 　　手指在空中做出仿佛起舞的动作，一朵晶莹剔透的冰制玫瑰很快出现在詹金斯手中。 　　“送给你。” 　　他将玫瑰花递给怀里听着故事的金发姑娘，后者略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接过了这花。其实她非常满意，只是不愿意被詹金斯看出来。 　　一旁的海瑟薇撇了撇嘴，她是真的不满意。詹金斯有这么一手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他居然当着她的面，用这种手段去讨好布莱妮。 　　此时笑的很甜的金发的姑娘也知道，不能过分责备詹金斯，她其实对詹金斯很满意，心中的欢喜早已将因为隐瞒而产生的愤怒压下去了。 　　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红润的嘴角微微上提，左手无意识的捻动那朵晶莹冰花的茎秆。想说几句好话，让詹金斯也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这时才想起这件房子里除了詹金斯和他的猫，并不是只有自己。 　　脸一红急忙从詹金斯怀里离开，转头看到海瑟薇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为什么只向我解释？” 　　拿着花的布莱妮狐疑的看向詹金斯，见她语气正常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詹金斯虽然脸色一僵但并不慌张： 　　“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说实话，客房还从未用过呢。” 　　说完不给女孩们反对的机会，抓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猫便快步走向了楼梯。布莱妮知道詹金斯今晚已经够累了，她不能再让詹金斯有更多压力，也不想再为难自己这个像孩子多过成人的男人。 　　于是不去理会詹金斯，转头看向笑容逐渐变得尴尬的海瑟薇： 　　“海薇，你又知道些什么？” 　　一边询问，布莱妮一边起身坐到海瑟薇身边，还牵起了她的手。但这个动作可不是为了表达亲昵，而是为了防止她像詹金斯一样逃走： 　　“詹金斯本身就是贤者教会的人，我理解他通过教会和自己的虔诚获得神明赐予的力量，今晚也能看出他果然是个很可靠的男人，是值得……况且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他也许还没做好像我坦白的决定。那么……你呢？海薇，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的关系……” 　　即使詹金斯完全了解她们，布莱妮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想让詹金斯听到： 　　“我们的关系也非同寻常，那么你又是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 　　红发的姑娘笑的很僵硬，想学着詹金斯刚才的套路将布莱妮揽在怀里然后说些贴心的话，但相同的套路布莱妮可不是接受两次，特别是两次时间间隔不到五分钟。 第1638章 房外的马车 　　马车安静的停靠在圣乔治大街的路灯下，车夫靠在远处的矮墙下的黑暗中抽着卷烟，防止听到自家主人说话的同时，也在放哨。 　　马车中亮着灯，詹金斯搂着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则坐在对面，小公主满脸好奇的看着詹金斯两人，心中万分想要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猫被詹金斯留在了房间里，詹金斯通过车窗可以隐约看到，自家的猫咪正站在卧室的窗台上盯着这里。 　　“那两位女士的事情，你都处理完了？” 　　亚莉克希亚轻声问道。 　　“差不多，这不是麻烦的事情。倒是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凡人如果成为神明的圣者凭依，在神明离开后，会因为身体损毁，跟随神明一起离开物质世界。但刚才在夜色庄园的情况特殊，詹金斯本身就不是完全体的神，而且使用的也不是正常的降临仪式出现，再加上【公平的力量契约】的效果，亚莉克希亚虽然精神异常疲惫，身体也几乎衰弱的无法控制，但至少根本没有受伤，只要静养几天就好。 　　詹金斯怀疑自己吞掉世界树种子，爆发生命之灵时，亚莉克希亚因为太靠近，所以暂时拥有了些【能量躯壳】的特质，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但这个猜测无法证实。 　　“好些了，不用担心我。” 　　矮个儿的女士靠在詹金斯胸前慵懒的回答道，又说： 　　“不过刚才可真是吓了我一跳，虽然以前有过猜测，但没想到……” 　　即使是现在，她仍然有些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素来冷静，对于这件事也不是没有猜测，但真的被证实以后，仍然怀疑这是否是真的： 　　“没想到我居然和你上过床，你是……” 　　对面的多洛丽丝耳根都红了，茱莉亚倒是神情自然，但眼睛已经不敢看詹金斯了。 　　“那又怎么了？” 　　詹金斯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想就算是少女最疯狂的幻想，都不敢想这种事情吧？我应该感到荣幸吗？就像古代神话中，那些……” 　　矮个儿的女士叹息道，她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作风，没有像另外两位女士一样脸红，但詹金斯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的感受。 　　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就算是无信者，在这个拥有真神而且神明随时可以出现的世界，也难免对神有着极大的敬畏和尊重。詹金斯倒是理解亚莉克希亚的这种态度，但考虑到对面还有多洛丽丝，他没有继续这个有些危险的话题。 　　只是好奇，亚莉克希亚联系夜色庄园的一众人时，究竟向海瑟薇说了什么用来证明身份。但他刚问出这个问题，就被亚莉克希亚锤了一下，于是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刚才有收获吗？” 　　“有一些，但我还没有搞清楚自己体会到的是什么。” 　　神明下凡的次数不知凡几，却从未有过凡人因为和神明同躯壳而了悟神的秘密。詹金斯本就没指望这一次就能让亚莉克希亚看到凡人和神之间道路的大门，因此也并不失望。 　　“有收获就好，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找到那条路的，更安全也更可靠的路。” 　　亚莉克希亚轻声嗯了一下，她不是那种会撒娇的女人，而且自己的学生就在对面，她也不会不顾脸面。所以即使心中柔情万千，此刻也不会表达出来。 　　“多洛丽丝，情况有变，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合会议大概会提前召开，如果真的要效仿高塔协议时的样子，估计三大王国也会参与进来，而且现在也有条件这样做。” 　　处理完亚莉克希亚的事情，詹金斯又对坐在对面红着脸一脸好奇的多洛丽丝说道。小公主一愣，然后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又问道： 　　“但为什么？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吗？” 　　她虽然跟着自己的老师前往劳伦斯家族的庄园外，但除了站在山丘上和女仆小姐一起吹着冷风看着满天的五光十色以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让亚莉克希亚以外的人知道谎言之神的事情，但其他事情可以说： 　　“我和你的老师多次谈论过救世者的事情，你大概也模糊的了解一些。实际上，每一个纪元的末尾，都注定会出现大灾变，与此同时命运也会选召救世者。但救世者的数量不唯一，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样的介绍，公主殿下立刻点头。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女仆，茱莉亚举手起誓今晚的事情不会外传。当然，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在场的三人都相当信任她。 　　“今晚的事情是不能提名字的怪物和一位神明在战斗，我为了自保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救世者之一。” 　　“那么现在一共有几个救世者呢？” 　　多洛丽丝好奇的问道。 　　“这一纪会出现9个，现在有7个。” 　　“都是谁？” 　　她又问。 　　“我和六位谎言的信徒。” 　　听到这里，马车里的姑娘们都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这声音很悦耳很好听。她们都知道所谓谎言的信徒，根本就是詹金斯本人。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大做文章，这是个好消息。” 　　茱莉亚说道，她作为多洛丽丝的副手，在詹金斯的王位计划中也担当很重要的角色。 　　“这件事你们可以告诉温莎小姐，毕竟大家是合作伙伴。但不需要说救世者，只是说明我在教会中的独特地位。现在还不清楚，教会要怎样将即将到来的末日告诉凡俗政权，在此之前，不要做额外的事情。” 　　多洛丽丝自然懂得这一点，她笑着答应下来，见自己的老师不反对，便大胆的坐到詹金斯旁边： 　　“赫纱小姐和米海尔小姐还在里面吗？” 　　她又问，这也是替亚莉克希亚问的。 　　“在，今晚要向布莱妮解释清楚一些事情……” 　　他忽然有了灵感： 　　“不如你们现在就进去，大家一起见面，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隐瞒了。” 第1639章 袒露心声 　　“这可不行，殿下这身装扮怎么能去见那两位女士呢？” 　　圣乔治大街被昏黄色的煤气路灯灯光笼罩，停在路灯下的马车虽然有些突兀，但和这个安静的夜却格外搭配。夜空中飞过乌鸦，黑暗中负责放哨的车夫抬头看了一眼，从叼着烟卷的嘴角向外吐出白色的烟团。 　　马车中，身为女仆的茱莉亚立刻反对詹金斯的提议，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也是这样的看法。里面的两个女人将会和她们在一个家中生活一辈子，第一次见面可不能如此的草率，因此即使大家只隔一堵墙和一个院子，也不能立刻见面。 　　“我已经邀请她们今后住在我家了，为了安全。” 　　詹金斯又说道，但没有立刻邀请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也住下来。现在两国的会谈还没有开始，詹金斯和多洛丽丝身为各自国家的王室继承人，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更不要说，公主未婚同居，可绝对是全国性的丑闻，詹金斯不想让街上和酒馆里的闲人们有更多的谈资。 　　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也理解他的做法，但公主殿下可不会输在起跑线上。她想了想，提议道； 　　“詹金斯，现在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平时很难照顾家里，而且身边也总没有人照顾。即使邀请两位女士和你同住，我想这种情况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不如我让茱莉亚暂时跟着你，当然，我知道你讨厌被人跟着，那么她只在夜晚你在家时，作为女仆出现，白天你离开时，她再回到我身边。” 　　车厢内的人都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茱莉亚似乎想反对，并非讨厌詹金斯，只是不想离开多洛丽丝。 　　“我以后嫁给詹金斯，你肯定也会跟着我的，不如提前适应，况且只是夜晚而已，我身边又不是没有佣人。茱莉亚，詹金斯真的需要可靠的人照顾，他虽然很厉害，但在生活方面可是一团糟，平时在外面吃饭多过在家中吃饭。” 　　女仆小姐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三个女人都没有询问詹金斯的意见，当然詹金斯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之后他提到了带着女孩们回女贞路见父母的事情，亚莉克希亚让他随意安排，她们可以在那顿晚餐前，提前和现在房子里的女士们见面。 　　随后詹金斯又向多洛丽丝询问了创世石板的消息，去年在宝石聚会的时候，多洛丽丝曾给康斯坦丁先生提供了线索，可惜那位9级半神最终还是选择了融合诡物的不归路。 　　“是的，我还记得这件事。” 　　多洛丽丝脸上露出了微笑，她记得清楚： 　　“和发疯康斯坦丁先生的对抗，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说话吧？ 　　创世石板的消息也是我的偶然听到的，并不能保证真实性，我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只知道有一块石板碎片在诺兰附近出现过，如果你想要了解，我今晚投影去鲁恩，查看一下以前的信件，上面应该还有记录。” 　　詹金斯闻言点点头，创世石板虽然对于现在的他价值不大，但终归是有用的。说完这些，见时间不早，房子里的女士们大概也吵完了，便打算回去。但亚莉克希亚叫住了他： 　　“所以你想好自己的生日要怎么过了吗？” 　　“我的生日？” 　　詹金斯一愣，才想起前段时间亚莉克希亚提到过一次： 　　“无所谓，怎么过都可以。现在我虽然还没结婚，但已经从家中搬出去了，过生日也不需要回女贞路，大概买个蛋糕当晚餐就可以，这样一来就便宜了巧克力了。” 　　房子里的猫咪矜持的点头，很满意詹金斯的安排。詹金斯不在乎什么生日，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生日。 　　“怎么这么草率呢？” 　　多洛丽丝立刻说道。 　　“请等一下，我可不需要什么生日宴会。” 　　“那么至少大家要一起吃顿饭，我们也要送你一份礼物。” 　　公主殿下坚持道，于是詹金斯便保证会在生日当天邀请所有人到家中吃饭，并保证不会随便凑合。 　　马车载着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离开，夜已经深了，她们也要回去休息，几个小时后还要参加切斯兰的王来到诺兰的欢迎仪式。 　　目送马车从街角转弯消失，詹金斯又看向穿着女仆装的茱莉亚。 　　“你不热吗？” 　　他好奇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茱莉亚的这身制服可一点也不薄。 　　女仆小姐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她和詹金斯也不算陌生，虽然很少在多洛丽丝不在的场合下见面，但也算是朋友。 　　带着女仆小姐走进院子，詹金斯向她介绍了一下自家房子的构造，并说明不需要她去打扫，只要能做早饭就行。 　　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想要拉开的时候，却忽然意识到在今晚这种情况下，让茱莉亚进入自己家似乎并不是个好主意，他还没有彻底解决布莱妮的事情。 　　但詹金斯向来是一个果断的人，只是停顿了一下便打开了门。海瑟薇和布莱妮都在客厅中，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她们还以为詹金斯在楼上。 　　“我出去谈了些事情。” 　　他含糊的解释，布莱妮因此猜测詹金斯是翻窗户出去的。还没等她询问，詹金斯便让开门口让茱莉亚进来。这是海瑟薇和布莱妮第一次见到茱莉亚，看穿着就知道她是女仆，从相貌来看，也是相当漂亮。 　　“她就是家中的女仆了。” 　　詹金斯介绍到： 　　“刚才多洛丽丝来看我，将自己的贴身女仆留下照顾我，反正以后也都是自家人。” 　　布莱妮脸色一变，早就从报纸上听说詹金斯和北国公主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亲口听詹金斯承认。 　　本来这件事要等海瑟薇所谓的“计划”执行再说出来，但詹金斯已经没那个耐心了。左右布莱妮也知道些事情，所以今晚趁着这个机会便打算彻底摊牌。 　　猫听到詹金斯回来了，从二楼欢快的跑下来。詹金斯接住它笑了笑，然后招呼三位女士一起坐下，茱莉亚并没有以自己的身份为由拒绝，她知道多洛丽丝的派遣和亚莉克希亚的默认是什么意思。 　　海瑟薇倒是想说些什么，大概是觉得布莱妮很难接受这一切。但詹金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愿意等待了。 　　和多洛丽丝以及亚莉克希亚的故事，要从去年秋季女仆小姐寄错地址的那封“笔友来信”说起。正因为那道简单的数学题，詹金斯有机会和多洛丽丝建立了联系，也正因为那几封信，多洛丽丝帮助他出版了数学书，因此才有机会在亚莉克希亚前往贤者教堂听课的时候，和矮个儿的女士有交流的机会。 　　这一切听起来当然很浪漫，也很有命运的邂逅感，但前提是故事的主人公不是自己的男人。海瑟薇因为早就知道了，所以感触不深，布莱妮心中则是五味杂陈。当然气恼，但算算时间，那也是自己和詹金斯确认感情之前的事情，很难说究竟谁比较早一些。 　　再看看海瑟薇的反应，就知道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心中想要冲着在场某个人大声斥责的欲望更加的强烈了。 　　“所以就是这样。” 　　故事并不长，詹金斯尽量精简的说明这件事，防止进一步的让布莱妮难受。 　　“所以你现在都和谁shang床了？” 　　这里没有外人，布莱妮也不用在乎用词。 　　詹金斯闻言低下头小声的说出三个名字，布莱妮瞥了一眼海瑟薇，红发姑娘看着詹金斯的猫目不转睛，就是不去看她。 　　“所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金发姑娘又问道。 　　“你们都是我的翅……” 　　感觉这样说会进一步让自己落入人渣的深渊，詹金斯换了一种说法： 　　“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对，但谁的手我也不打算放开，是的，我可不愿意在几十年后，坐在摇椅上感叹年轻时放弃了谁，这绝对不可能发生。我打算成为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国王，然后稍微修改一下法律……这不难做到。布莱妮，真的很抱歉，但我想要的是全部，我不会放开任何人。” 　　说到这里詹金斯已经涨红了脸，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可耻。 　　但听詹金斯有自己的计划，布莱妮居然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但立刻又在心中开始生自己的气：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红着眼睛对詹金斯这样说道，詹金斯有些担忧布莱妮会接受不了，但熟知布莱妮脾性的海瑟薇则明白今晚大概没事了。金发的姑娘如果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流泪，那才是有大麻烦。 　　“初次在老爹古董店见面时，我还以为你是个腼腆的年轻人，没想到仅仅是一年时间，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巧克力对别人这样指责詹金斯非常不高兴，但鉴于布莱妮说的没错，而且猫也觉得詹金斯不应该让更多女人进入自家，所以并没有站起身维护詹金斯，而是依然趴在他的腿上看着这有趣的一幕。 　　PS：关于布莱妮接受了詹金斯“我全都要”的想法，没有太生气，应该不算很突兀的剧情吧？这一章3k啊，请大家支持订阅。 第1640章 接触死亡使者 　　“我原以为你是个懂得尊重女性的人，而且对感情认真负责，珍惜自己的爱情，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这种事。” 　　詹金斯家一楼客厅，布莱妮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呼吸，像是因为生气而喘不上来气。海瑟薇立刻去扶她，但布莱妮也在生海瑟薇的气，实际上比生詹金斯的气还要严重，毕竟布莱妮知道自己也不专情，在和詹金斯恋爱期间并没有推开海瑟薇。 　　“只是一年时间你就变成这样了，以后你会变成怎样的人，詹金斯？” 　　这下连茱莉亚都听出来布莱妮其实并不是太生气了。 　　“詹金斯，你会变成你以前最讨厌的花花公子吗？” 　　“当然不会。” 　　有些紧张的作家连忙摇头。 　　“你以前不也没想过会一下招惹这么多的女士吗？” 　　布莱妮质问道，詹金斯这下没法反驳了，去年的时候他还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好的男人。 　　“所以，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一直看着你，你身边的确需要有人告诉你正确的对待女性的方式。” 　　她最后才这样说道，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楼上的房间，踩踏楼梯的声音哒哒哒～的很有节奏感。 　　海瑟薇坐着没动，看了一眼茱莉亚： 　　“这位明尼维克小姐，就是那位……” 　　她指的是詹金斯从夏尔出差回来，要带一位姑娘回家，但所有人都有事，最后只能让女仆小姐帮了一下忙。 　　茱莉亚也听懂了这个问题，面色微红但什么也没说。就像多洛丽丝说的那样，她肯定会在公主殿下嫁到詹金斯这里以后跟着一起来，到时候…… 　　“是的，这是多洛丽丝的贴身女仆，也是我的朋友，上次她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对于那件事詹金斯问心无愧，但凡姑娘们中有一位那晚有时间，他也不至于厚着脸皮去请茱莉亚帮忙。 　　女仆小姐依然不说话，海瑟薇撇了撇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詹金斯，便起身去楼上安慰布莱妮了。 　　布莱妮显然在二楼转角等着她，两人争吵和质问的声音，一直到房间的门被关上才消失。 　　“威廉姆特先生，以后……还请善待殿下。” 　　客厅中只剩下茱莉亚和詹金斯了，茱莉亚有些担心的劝诫道，见到了今晚的这场小小闹剧，她有些担心詹金斯其实是那种非常擅长哄骗女人的男人。 　　“我是那种人吗？” 　　他辩解道，其实认识这么久，茱莉亚也知道他不是，但总是担心自己的公主。 　　“好了好了，都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别的事情。” 　　他给茱莉亚指出了客房的位置，并说明了每天起床吃饭的事情。虽然说是女仆，但詹金斯当茱莉亚是朋友，也不用她打扫房间或者清洗衣服，只要暂时负责这里的饭就好。他打算等另外两个姑娘也住进来以后，再去雇佣几个佣人，亚莉克希亚说的没错，他的确需要有人来照管房子。至于现在茱莉亚亲自动手做饭，也只是暂时的事情，詹金斯没打算让女仆小姐一直这样做。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宁静的月光。很快就听到了猫咪有规律的呼吸声传来，巧克力也已经睡了。 　　等了十几分钟，海瑟薇静悄悄的穿着睡衣走了进来。今晚她们是临时来这里的，詹金斯家中也没有合适换洗的女人衣服，所以海瑟薇、布莱妮以及茱莉亚的衣服，都是詹金斯画出来的。 　　“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位漂亮的女仆小姐睡在一起。” 　　海瑟薇调侃道，詹金斯没理她这句话： 　　“所以布莱妮睡了吗？” 　　“暂时睡了，真是没想到她今晚会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倒是轻易原谅了你。詹金斯，你真是个走运的家伙。” 　　红发的姑娘很自然的坐到了床边： 　　“原本还想着用我自己计划，让布莱妮自然的接受这一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但也不错。” 　　“所以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呢？”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反正也不可能实现了，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海瑟薇摇摇头，但又忽然笑了起来，月光下的她美的像是一朵花： 　　“但如果计划顺利，今晚躺在这里的……” 　　她拍了拍詹金斯的床，震动将巧克力惊醒，它非常不满的趴在那里叫了起来，詹金斯立刻拉着海瑟薇离开床边，不去惊扰自己猫咪的睡眠。 　　“今晚躺在这里的，应该是三个人。” 　　她的语气非常暧昧，詹金斯也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哦，那还真是可惜呢。” 　　他装作不在意的说道，眼睛不去看海瑟薇。 　　“是啊，真是可惜呢。” 　　海瑟薇用调侃的语气重复道，她是故意这样说来让詹金斯懊悔的，刚才她被布莱妮责难，詹金斯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那我也回去睡觉了，晚安，詹金斯。” 　　她冲着詹金斯挥挥手转身就走，但步子很慢，非常希望詹金斯能开口将她留下。但詹金斯没有这样做，今晚的事情才刚刚平息，如果第二天布莱妮发现海瑟薇在他房间里，那可真是不知道这个家是否能够和平下去。 　　送走了海瑟薇，詹金斯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仅他的世界树幼苗身份曝光，连布莱妮都知道了超凡世界的秘密。 　　“不，还不能睡，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忽的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想到了在夜色庄园中，虽然吞了三分之二的世界树种子，没有让【生命之息】产生质变，但将那半截死神雕像插入胸口，可是让能力发生了变化。 　　他本不打算用那只雕像的，但当时情势所逼也没有办法。况且雕像是他通过了诡境后获得的正常奖励，不是死亡的主宰或者神明赐予的，因此使用了也没有关系。 　　通过使用那只雕像，原本用来召唤骷髅的【白骨之躯（黄色咒法）】升级为了【白骨祭献（黄色咒法）】，这个能力和接触死亡就能增加灵的【拥抱死亡】一起，构成了一个简单的连锁，也就是【接触死亡使者】。 　　除此之外，六级的剩余的最后一个空白气泡被【死亡灵气（白色基础）】占据。虽然是基础类能力，但这个能力相当罕见，更准确的说，活人几乎不可能通过仪式学习这个能力。死亡灵气，通过将自身的灵转换成死亡之灵宣泄而出，直接对周遭事物产生影响。 　　凡接触这种灵气的土地寸草不生，活着的生物加速老去，死掉的生物则大概率复苏成为亡灵。 　　虽然是死亡类型的能力，但这对于詹金斯来说却是相当不错的力量，詹金斯会将它保留下来。 　　至于升级而来的白骨祭献，和原本的白骨之躯有相同之处，升级后，通过献祭骨头可以直接召唤亡灵。这不再是像原本那样，用骨头自己拼凑，而是呼唤异世界的亡灵生物。根据献祭的骨头的数量和种类，几乎可以召唤任意种类的亡灵，这就不仅仅限于骷髅了，恶灵、女妖，传说中的骨龙都可以。 　　詹金斯是绝对不会用这个能力的，他相当怀疑这个能力连接的异世界，就是主宰【远古死神】的世界。【死亡灵气】这个能力尚且可以说，只是使用死亡的力量，但如果直接从死神那里拉打手，恐怕【繁花之主】即使不说话也会不高兴的。 　　“至于那个能力连锁……” 　　他沉思了一下，穿上拖鞋离开了房间，然后一路来到地下室的隔间，将那只水果盘从箱子中取了出来。几个月前就从老精灵那里获得了正确使用这只果盘的方式，但因为种种原因的耽搁，总是错过正确的月相来使用。 　　今晚虽然不是最适合使用果盘的月相，但用来获取具有超凡力量的水果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他拿着果盘来到院子里，按照老精灵教授的方式布置仪式，几分钟的功夫，便在果盘中看到了一蓝一绿两颗樱桃。 　　正常的樱桃不是这种颜色，但詹金斯也没打算去探究它们的作用，直接激活能力进行献祭。因为【接触死亡使者】的能力，只要献祭有灵的物品就可以，因此能力顺利被激活，詹金斯身前几英尺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灰色仪式基阵，月光恰好在此刻被乌云遮蔽，那仪式基阵落入了阴影中。 　　等月光重新照亮了这里，奥古斯都先生出现在了詹金斯家的院子里。 　　“我该说果然是你吗？不出所料……” 　　詹金斯开玩笑的说着，捂着额头叹气道： 　　“抱歉啊，奥古斯都先生，这么晚还将你找来。” 　　“没关系，对于现在我来说，白天和黑夜是没有区别的。” 　　奥古斯都先生说道，声音依然还是那样的沉稳，从黑色的兜帽下露出了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诺兰！” 　　他感叹着，为回到这座城市而感到高兴。 　　PS：又是3K章节。另外，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和茱莉亚的发色？ 第1641章 不一样的清晨 　　“这么说，你使用了那截雕像？” 　　詹金斯家的院子里，舒发完感叹的奥古斯都先生问道。 　　“是的，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 　　说着便招呼奥古斯都先生到屋子里说话，但身穿黑袍的死神后裔摇摇头： 　　“我可进不去你家。” 　　说完也不解释这句话，而是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刚才： 　　“那截雕像可不是故意安排的陷阱，我曾经说过，詹金斯，你的本质就是死亡，无论如何命运也会指引你和我们有所牵连，这是注定的事情。” 　　“那么我可以将【白骨祭献】用冥河之水洗掉吗？你知道的，我的能力空位并不多，现在升到了7级，更是要为晋升8级做准备，我要安排好剩下的能力选择。” 　　7级给了詹金斯两个全新气泡，除了【书籍的庇佑】和可能会获得的全新救世者能力以外，除非立刻晋升半神，否则他学不了其他任何能力。即使不是为了和死神撇清楚关系，洗掉一个能力来获得更好的能力，也是詹金斯原本的打算。 　　“嗯……你不知道吗？” 　　奥古斯都先生疑惑的问道： 　　“冥河之水本身就出自【不死冥界】，那些和【不死冥界】有强烈关系的能力，是无法用冥河之水洗掉的。” 　　这下轮到詹金斯吃惊了，但仔细想想，和主宰【远古死神】的世界有关联的能力必定不多，教会的资料没有记载【冥河之水】的局限性，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物质世界存在的洗掉能力的方式有很多，你可以去找其他的方式。虽然有些麻烦，但如果是你去找，想来也不会用很长的时间。” 　　奥古斯都先生贴心的给出建议。 　　“你不介意我丢掉这个能力吗？” 　　詹金斯疑问道，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二楼的窗户，确定没有人看到两人的对话。姑娘们都睡了，除了窗口站着的猫以外，没有人知晓今夜的这番谈话。 　　“我为什么要介意呢？即使丢掉这个能力，你迟早还会与死亡扯上关系，主宰知晓这一点，所以并不着急。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好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詹金斯做出了无奈的表情。 　　“在丢掉这个能力以前，你可以通过献祭随时找我。根据能力的作用，我不仅仅是打手类的召唤物，更是拥有一定职权的死亡使者。” 　　奥古斯都先生提醒道，但也知道詹金斯大概率是不会和他们再有牵连的。但不管怎样，两人都是朋友，所以奥古斯都先生也不再“推销”死亡。见时间很晚了，他便准备动身告辞，临走时告诉詹金斯，诺兰的雾有些不正常，有奇怪的东西在其中徘徊。 　　“那里充斥着死亡和怨念。” 　　他这样说道，然后便消失了。 　　送走了奥古斯都先生，詹金斯返回卧室。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猫，闭上眼睛想要睡觉。 　　但思绪万千，怎么也无法入眠，毕竟今晚实在是太精彩了。 　　又想起了海瑟薇刚才的话，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些懊悔海瑟薇的计划没有成功执行，但这也不能责怪他。 　　“都怪夜色庄园！还有那两个呼唤庄园降临的人！如果不是他们，今晚……” 　　翻了一下身，感觉自己真的睡不着了，于是心一横，闭上眼睛投影去见亚莉克希亚，几秒后真实的幻影将真身也拉了过去，床上空无一人。 　　“喵～” 　　猫闭着眼睛耸动小鼻子嗅了嗅，睁开眼睛果然发现詹金斯不见了，脸上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如果不是今晚的那支舞，它恐怕又要对詹金斯生气，但今晚詹金斯经历的事情太多，猫咪也就原谅了他这一次。 　　“喵～” 　　猫低着头用爪子扒拉着床单的褶皱，真的只有这一次。 　　詹金斯是临近早晨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捂着自己的肩膀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昨晚在夜色庄园，他冒险吞下三分之二世界树种子的时候，亚莉克希亚就在身后，因此受到了最为纯碎的生命之灵的冲刷，即使是半神的身体也因此得到了相当强的永久性净化。 　　他只是没想到，那冲刷居然让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因此刚才离开的时候亚莉克希亚忽然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作为抱怨。 　　因为快到吃饭的时间了，猫咪也很准时的醒来，趴在枕头旁幸灾乐祸的看着詹金斯为自己疗伤。 　　简单的洗漱一下，一人一猫便下了楼，茱莉亚此时已经把早饭做好，詹金斯者才意识到自己家有了专业的女仆。 　　“其实你不用这么早的，一般我们还要晚一些才起床。” 　　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茱莉亚昨晚应该也没睡多长时间。 　　“既然殿下将我派来这里，我自然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一切。” 　　女仆小姐正色道，然后又询问詹金斯，巧克力早饭一般吃什么。詹金斯随口说和自己吃的一样就好，茱莉亚于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看向那只缩在詹金斯胸口的猫。 　　她又想问詹金斯家中的猫砂盆在哪里，她今早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但问题还没出口，就看到巧克力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向她。 　　茱莉亚对这只猫也还算熟悉，毕竟詹金斯每次出现这只猫都必定出现。想要问出口的问题，和巧克力对视的同时便重新吞了下去，并非猫擅自改变了女仆小姐的想法，只是茱莉亚想起了亚莉克希亚对于这只猫的态度，于是索性将一切疑问藏在心中。 　　“怎么没看到你的碗？” 　　詹金斯打着哈欠坐下，发现桌上的盘子碗和刀叉只准备了三副，问出问题便知道了答案，于是招呼茱莉亚坐下来一起吃： 　　“你就不用反对了，这里不是王宫，是我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一切我说了算。” 　　但茱莉亚还是不肯，即使在多洛丽丝身边时，她也很少和多洛丽丝一起用餐。 　　詹金斯倒没有不耐烦，只是心中感叹这个世界和原本的不同。伸手拉住茱莉亚的手，稍稍用力便想要将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 第1642章 歪斜的胜利天平 　　“不，这可不行。” 　　被詹金斯用力一拉坐了下来，但茱莉亚又急忙扯着女仆装的裙摆想要站起身，詹金斯则还想让她坐下。两人这一用力，茱莉亚失去平衡向前一倒，坐着的詹金斯躲避不急一下抱住了她。 　　因为姿势原因两人同时脸红起来，詹金斯耳朵立刻一动，没有听到楼上有脚步声。这才面色平静的扶茱莉亚站起来： 　　“你可差点害惨我，如果有人从楼上下来，我们可是说不清楚的。” 　　他打趣道，茱莉亚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红着脸不去看詹金斯，站起身后便自己去为自己准备餐盘和刀叉，没有再提反对共同用餐的事情。 　　海瑟薇和布莱妮的起床时间要稍晚一些，但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两人睡的也不是很沉，楼下的说话声让她们惊醒，没多时也下楼吃饭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刚起床的你们，但我不得不说，即使不梳妆，你们也绝对是最漂亮的女士。” 　　因为昨晚的事情，詹金斯这次想到了主动夸赞一下姑娘们。却没想到这句话，直接暗示了他和金发以及红发的姑娘都上过床，所以非但没有让她们高兴，反而被海瑟薇瞪了一眼。 　　但一晚上也闹够了，话也都说开了，虽然嘴上依然说自己不高兴，但布莱妮看起来也接受了这一切，至少吃饭的时候并不介意和海瑟薇说笑。 　　两人打算今天把自己的行李都搬过来，以后就住在这里了。虽然没有成婚便住进来是有些不合适，而且还是两人一起住进来，但左右两人以前也有不怎么好的百合风闻，倒不是很在乎这些。 　　而且，现在可没人敢轻易议论詹金斯的事情，不管是王室还是教会都很维护他，说不定下任国王就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因此至少在王位的悬念出来前，姑娘们不会听到很多流言蜚语。 　　今天是切斯兰王国的访问团到来的日子，海瑟薇和布莱妮要回去收拾东西，所以就不出现了，而且她们和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关系。 　　詹金斯作为本国的王室成员必须出现，茱莉亚也要陪同多洛丽丝出席，所以早饭后四个人便告别。马车载着两位姑娘们回家，詹金斯则带着茱莉亚先去老爹古董店，看看老爹今天想不想去凑热闹。 　　“你邀请她们住在你家了？” 　　比起切斯兰的“高傲者”来到诺兰，老爹显然更关心詹金斯的事情。他一边在柜台后面用一只脏兮兮的抹布擦花瓶一边问道，在得到詹金斯的确认，并听他介绍了茱莉亚的身份后，老爹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果你结婚后被那几位女士联手打出家门，倒是可以到我这里借住，楼上有的是空房间。” 　　这显然是在嘲讽詹金斯，詹金斯听得出来但不作回应，他认为自己处理的很好，不会有后顾之忧。而且他喜欢的姑娘们都很善解人意，也没有暴力倾向，不会这样做的。 　　至于之后是否要去码头，老爹摇摇头表示他不去。老人一边悠闲的擦花瓶一边说道： 　　“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如继续看店，说不定一上午还能做成一笔生意。而且天气这么热，去码头晒太阳有什么好处呢？” 　　老爹说的也对，所以詹金斯也不强求。之后又问起了昨天庄园内那两具尸体的事情，这算是说起了正事，老爹放下花瓶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通灵失败，那两个人的灵魂大概被夜色庄园吸收了。因为死在庄园里，所以针对他们的占卜效果也很差。但这两人的生活和行动轨迹是很好调查的，十二正神教会联合出手，在他们的家乡找到了线索，基本确定这两个人是【齿轮工匠会】的外围人员，而且和其他的非法组织也有关联。” 　　“齿轮工匠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詹金斯不解道，放下猫然后抱歉的让茱莉亚再等一会儿，女仆小姐点点头，自觉的到门外的马车上等待。 　　“从目前搜到的信件和一些线索，暂时的推断是，工匠会得到了指引。” 　　“指引？是邪神？” 　　詹金斯疑惑道。 　　“不，是一个擅长占卜的机器的指引。” 　　说到这里詹金斯就懂了，他指了指脚下，老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我们脚下深处藏匿着的那台机器已经苏醒，但封印和破损让它无法发挥力量。所以工匠会在其指引下，正在四处寻找破除封印和修复它的方式，召唤夜色庄园是尝试之一。由此推断，我们脚下那台机器的真正力量，绝对比教会原本预计的还要可怕。” 　　如此说来，詹金斯在贝尔迪兰碰到的那两个人，以及在酒馆中遇到的交易者，应该也是通过差分机的指引，才能精确的找到各种特殊地点。 　　“所以教会现在是否掌握了那台智械的位置？” 　　他又问道。 　　“没有，这很困难。在你回到诺兰前，教会已经找到了通往地下的入口，但向下的探索非常不顺利。” 　　“不如让我去。” 　　詹金斯提议道，但立刻被老爹否定： 　　“就算是让你去冒险，也要等到和谎言信徒的谈判之后。虽然这件事关系重大，但也还没有让你亲自去的程度，至少现在没有。况且，你认为你能够击败地下的那东西吗？” 　　老爹说道，但又认为等待十二正神教会的参会代表全部到达，这里的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教会现在并不清楚地下的机械究竟是什么，更没有像詹金斯一样，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古往今来所有智械的源头。 　　老爹到底是想错了，从传说和历史记载来推测，詹金斯认为自己估计要化身神明，才有可能和地下的那东西一战。当然，前提是那台差分机真的能够脱离封印而且被完全修好。 　　告别了老爹，马车载着詹金斯和茱莉亚一起前往码头，多洛丽丝会在那边和两人会和。虽说是切斯兰的王来访，但北国的王同样是在这里做客，没理由去迎接他。 　　因此这次只是女王伊莎贝拉在场而已，斯图亚特们则作为陪客出场，这样也算给足了高傲者面子。 　　多洛丽丝比詹金斯两人到的还要早，她在马车中等待两人。詹金斯进了她的马车，才发现亚莉克希亚居然不在，问起她的去向，多洛丽丝居然红着脸看了詹金斯一眼： 　　“老师昨晚‘受伤’严重，现在在休息。” 　　詹金斯先是一愣，昨晚让亚莉克希亚充当圣者，似乎没让她受伤，但后来才想到公主殿下提到的是什么事情。 　　他也是脸色一红，下意识的歪过头不去看多洛丽丝。但一歪头却正好和探究的看过来的茱莉亚对上了眼，后者不太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但看看他们的表情，也能够猜出来个大概。 　　多洛丽丝也没闲着，今早探望了自己的老师以后，又投影去了鲁恩，将那些有关【创世石板】的私密信件找出来看了一遍，确认了线索指明的位置。同时她也见到了在鲁恩留守的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后者向自己的姐姐抱怨，詹金斯昨天没去看她。 　　“说起来鲁恩怎么样了？” 　　詹金斯问道，他倒是天天去，但也不过是和小公主聊一聊，然后骑着独角兽在城市周边转一圈，确认是否有大规模军队调动的痕迹。 　　“已经确认去年冬天被调到王国北部，用以防范雪人的三个军团，都没有回到原本的驻地，而是朝着鲁恩前进。现在先头部队已经接近鲁恩了，率军的是卢旺达公爵，是父亲最信任的大公。” 　　“这么看来鲁恩的事情就要开始了？” 　　詹金斯轻笑道： 　　“终于要开始了，再不开始我的都等的不耐烦了。” 　　“鲁恩的事情几乎已经是定局了，也没有什么可期待的。” 　　多洛丽丝说着，大胆的伸出手帮詹金斯整理了一下衣领。詹金斯想要阻拦，但犹豫了一下，便被一旁的女仆小姐压住了手。 　　“现在我们随时可以返回鲁恩，一旦城内骚乱，我就是国内最有威望的王室成员。不论父亲留下怎样的后手，他都不可能比我先到达鲁恩，更不要说我的哥哥和姐姐们……支持我的军队也已经开拔，鲁恩城外的守军有三分之一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输？况且有城外的那座冰雪城堡在，这才是我们的底牌。” 　　一旁的茱莉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等了这么久，她最挚爱的公主殿下，终于要触摸到那顶王冠了。 　　“但依靠这种方式去取得王位，在道义上总是有亏欠的。” 　　詹金斯提醒道。 　　“所以我需要十二正神教会为我背书，父亲是一定会参与到纪元末最重要的这场会谈，到时候我需要教会支持我。” 　　多洛丽丝也明白詹金斯的意思。 　　“这件事由我来做，我会争取到教会的支持。” 　　詹金斯点头道。 　　“之后就是菲迪克特利的事情，温莎小姐和你的那两位‘岳父’已经初步和我们谈妥，接下来就看那位女王的意思。菲迪克特利的事情其实比哈姆帕沃的要简单，毕竟从一开始，你就是站在规则和道义的那一方。” 　　谈及正事的多洛丽丝，不再像是那个陷入爱情的十六岁少女。此刻的她意气风发，沉着冷静。詹金斯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喜欢这个姑娘。 　　PS：又是3K。 第1643章 码头刺客 　　码头附近的马车中，谈话还在继续。虽然很欣赏公主殿下的自信，但詹金斯还是提醒道： 　　“别说的那么轻松，也要谨慎一些。但如果成功，三分之二的人类世界就是……” 　　他也知道变化总比计划快，但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所有的安排都已经提上日程。不管是他的准备，还是对手的计划，都几乎要到了最后一步。十八纪元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 　　其实切斯兰的访问船队，在昨晚就已经到达了诺兰近海，但切斯兰的王不可能在无人的黑夜里上岸，他是来正式访问的，不是搞间谍外交的，因此访问团被迫又在船上过了一夜。 　　虽然两国还在战争状态，但菲迪克特利王国也算给足了对方面子，欢迎仪式比起在贝尔迪兰迎接北国访问团更加的隆重。 　　詹金斯作为本国王室成员，和女王陛下一起站在最前面看着船队靠岸。最近他的两个兄弟已经不怎么在公开场合出现了，这也是给了外界信息，默认纽曼·威廉姆特和约翰·威廉姆特对于王位没有兴趣。 　　“听说昨晚，你将赫纱家的姑娘还有米海尔家的姑娘，都接到自己家里去了？” 　　看着巨型蒸汽游轮向着岸边驶来，女王伊莎贝拉笑着问向詹金斯，她的消息很灵通。众人面前不远处就是真正的码头，诺兰海港是大陆西海岸有名的深水港，可以让巨轮停靠。 　　“是的，我想我应该负起责任来。” 　　詹金斯也不避讳的谈到这件事，即使他们两人身后还有很多人。 　　“听说你和斯图亚特家的姑娘也很熟。” 　　女王伊莎贝拉又问道，和蔼的语气像是关心后辈的长辈。 　　“是的，是这样……多洛丽丝和我很熟，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你这样可不行啊，虽说年轻人都喜欢这样，但从没有人将关系都曝光。不说别的，我想赫纱伯爵以及米海尔侯爵大概会不高兴吧？贵族家的女儿，还没出嫁都住到别人家中。” 　　她用训诫的口吻说道。 　　“我会亲自去解释的。” 　　“这么说，詹金斯，你和侯爵的关系很不错？”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詹金斯笑了笑： 　　“那是个很有威严的人，我也只见过他一两次而已。但我想只要我的话情真意切，侯爵应该不会为难我。” 　　“哦？” 　　老人用疑问的语气质疑道，但詹金斯没有去解释。毕竟是在位超过五十年的国王，她见此也不多问，这小小的试探算是过去了。 　　来观礼的市民越来越多，受到邀请的贵族们也都陆续到场。这种场合，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警戒线前面站着的，就詹金斯知道的邀请清单，能够和女王伊莎贝拉站在一起的人们，都是菲迪克特利的大贵族。 　　温莎小姐作为王位继承人之一就在他身后，米海尔侯爵则在稍远处。两人对视，侯爵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没等多久那艘庞大的游轮便靠岸了，梯子从甲板上放下来，连接码头上铺着的红地毯。乐队立刻开始演奏，同时人群也开始欢呼。从詹金斯的角度，已经可以看到甲板上的人影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然后安抚了一下肩膀上到处乱看的猫，心中想着的是在欢迎典礼结束后，去教堂问一下昨晚其他姑娘们的消息。 　　礼炮炸响，彩色的纸片在众人头顶飘落。象征着和平的白鸽从笼子中飞出，一时之间热闹的气氛充满了整个码头区，不管是观礼的市民、维持秩序的警察，船上和船下的人们，都感觉这将是一场圆满的仪式。 　　而詹金斯此刻抬着头，担心不长眼的鸽子在飞行过程中随地大小便，所以用【生灵同感】的能力，告诉它们不要在自己头顶做这种不礼貌的事情。鸽子们也都很有礼貌，非常尊重詹金斯，一边和詹金斯打招呼一边飞向远处。 　　甚至有一只机灵的鸽子甚至告诉詹金斯，在他不远处有人正拿着手枪准备着，让他千万要小心。 　　屏气凝神，即使感官没有捕捉到任何和枪手有关的信息，但灵敏到超越凡人极致的第六感还是让他轻易感知到了枪手的位置。 　　没用肩膀上的猫提醒，猛地向着侧面一歪头，飞出的子弹几乎擦着詹金斯的侧脸飞过。这枪声被礼炮和人们的欢呼盖住，而子弹的飞行轨迹上除了詹金斯以外没有任何人，以至于詹金斯躲过子弹后，根本每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呼唤和吵闹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蒸汽游轮靠岸的巨大声响更是让人心脏有些受不了。詹金斯面色微沉，但没有转身看向刚才子弹飞出的方向。 　　回忆了一下身后众人的站位，在记忆中找到了昨晚邀请亚莉克希亚跳舞的维克特姆先生的位置。他也来了，作为继承人之一到场。 　　“抱歉了。” 　　他心中小声的说道，右边的肩膀轻抖，肩膀上的猫咪立刻明白了詹金斯的意思，非常配合的从他的肩膀跳向后面。 　　后方的人没想到猫会忽然跳下来，连忙躲向旁边。这就让詹金斯再次暴露在枪手的视野中，而在第二颗子弹发射出来以前，站在詹金斯身后的王室继承者们已经因为躲避乱跳的猫乱了阵型。 　　“就是现在！” 　　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针尖刺痛皮肤的紧张感，詹金斯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在维克特姆先生脚下造了一小块冰。年轻的维克特姆躲避猫咪，脚下一滑向前摔倒，慌乱的叫喊声让前排的人纷纷回头。 　　也就在詹金斯回头的同时，第二颗子弹被激发，但詹金斯同时也好心的用手拉住了维克特姆防止其跌倒。在将其拉向自己的时候，年轻的男人刚好挡住了詹金斯，也刚好挡住了那颗子弹。 　　“有刺客！附近有枪手！” 　　血花在年轻的维克特姆的肩头炸开，没用詹金斯呼喊，近旁的人们便立刻叫了起来。附近负责保护女王安全的护卫们立刻围了上来，将可能的射击视角全都遮住。 　　PS：其实啊，不给詹金斯【书籍的庇佑】是有原因的，这和结局有关。 第1644章 谋杀后续 　　即使忠心耿耿的护卫们已经围了上来，但站在前排看到维克特姆中枪的人们还是忍不住骚动起来。但好在现在南国访问团乘坐的巨轮正在停靠，那巨大的轰鸣声让警戒线以后的市民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与此同时，一头银发看起来衰老的女王伊莎贝拉发出很大的声音向着周围训斥，让众人都安静下来。最后，有枪手的消息，并没有传递很远。 　　但越来越多的王室护卫收拢向最前方，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詹金斯没有在意这些，他弯腰将完成了任务的猫捡起来，回头看时刚好看到了温莎小姐。 　　后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他的秘密。 　　“枪手可能没有离开，而且不止一个人，现在是否应该取消典礼？” 　　詹金斯歪着身子问向一旁的女王，周围虽然还站着几位公爵有资格提出这个建议，但这个问题最好还是他来问。 　　“没必要取消，如果取消了，我们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头发花白的女王伊莎贝拉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吩咐身边的王室护卫尽快去找到枪手，同时安排人送维克特姆先生去治伤。 　　詹金斯眯起了眼睛，和一旁的另外几位老公爵对视了一下，大多数人和他一样，没想到女王陛下会这样安排，他们以为至少会先清退附近不相干的人，或者直接将欢迎仪式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样做也没错，我们可不能成为别国的笑柄。” 　　穿着红色羊毛绒正装的罗切斯特公爵则赞同女王陛下的做法，他是在场的四位公爵中最年轻的，甚至也是本国最年轻的公爵。 　　“夏天穿这一身不热吗？” 　　詹金斯心中想着，知道今天这件事很不对劲： 　　“难道是女王伊莎贝拉安排人来杀我？这样的场合如果我死了，很轻易就能将凶手伪造成切斯兰想要继续战争的主战派，毕竟再没有比刺杀别国王室成员，更好的挑动战争的方式了……但我都能想到的事情，女王没道理想不到，如果真的是她安排的，那未免有些太蠢了。” 　　心中想着复杂的事情，表面则不动声色的抬头看着游轮甲板上的人们准备下来了。 　　“如果有更多的枪手，会不会对切斯兰的访问团开枪？如果访问团里有人受伤，那么我们才是真的成为笑柄了。” 　　温莎小姐在第二排忽然说道，这说的很有道理。就算女王伊莎贝拉不在意自己和在场的这些人中枪，但如果切斯兰的高傲者塔克文刚下船就被人打死了，或者稍后面站着的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们中枪，恐怕战争会变得更加可怕。 　　于是下令让人去船上通知下面有枪手，访问团一行人暂时不要露面。而女王伊莎贝拉则向外宣称自己身体不适，将欢迎仪式转移到诺兰市政厅进行。 　　女王陛下年岁已大，这一点大家都理解。况且她本人已经到了码头，相信船上的切斯兰一行人也会理解。 　　欢迎典礼就此结束，鉴于不知名的枪手可能还躲藏在附近，船上的人们要等搜捕结束才能下来，因此市政厅的典礼要下午才能开始。 　　众人各自散去，市民们也感到扫兴。女王伊莎贝拉本打算喊着詹金斯一起共进午餐，但被他婉拒了： 　　“我还有些事情……姑娘们的事情。” 　　他冲着温莎小姐眨眨眼，温莎小姐立刻过来解围，但后果就是詹金斯登上马车的时候，温莎小姐也跟了上来。 　　“你是不是恩赐者？” 　　马车里还有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但温莎小姐也不在意。 　　“你就不关心这辆马车会驶向哪里吗？这么大胆不带任何护卫就上来了？” 　　詹金斯没有正面回答。 　　“我们是盟友，而且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温莎小姐说道，然后坐到了詹金斯身边。多洛丽丝有些不高兴，但她不能因此而说话，这会显得公主殿下很小气，所以茱莉亚说话了： 　　“女士，请谨慎你的言行，这里是公主殿下的马车。” 　　温莎小姐没有说出“但这里是菲迪克特利的领土”这样的话进行反驳，她并不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的，我是恩赐者。” 　　詹金斯说道，既然已经结盟，这种事情没必要瞒着温莎小姐，况且告诉她也无所谓，两人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 　　“我听说只有教会能够培养恩赐者，所以……” 　　她迟疑的问道，普通人对于超凡世界的了解相当有限，而不论是出身怎样的恩赐者，都不会将超凡的秘密轻易说给普通人。这既是一种对自身身份的矜持，也是大家的普遍约定。因此即使是温莎小姐这种身份，对于所谓恩赐者的了解也相当有限，实际上在此之前，她接触过的恩赐者不超过三个人。 　　“是的，贤者教会培养了我，而且教会也支持我称王。” 　　见她还想问，詹金斯又补充： 　　“我在教会的地位非常特殊，我有权利直接调动任意教区的教会超凡者小队。不过，也不必担心教会将我作为傀儡，所以才扶持我称王。实际上……”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多洛丽丝，多洛丽丝摇摇头，认为将圣子的身份说出去并不妥当。毕竟，现在知晓詹金斯这个身份的凡人，除了教会，都是注定以后会将姓氏改为“威廉姆特”的女人。 　　“这个世界是存在真神的，贤者非常看重我，所以虽然我很年轻，但在教会的地位几乎无人能比。” 　　他只能这样解释，温莎小姐也不追问，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有了贤者教会的全力支持，就算我们发动兵变直接夺权，至少不会被群起而攻之。詹金斯，你应该尽早告诉我这一点，这很重要，这样一来事情就轻松多了。” 　　她不再追问恩赐者的事情，将话题转向詹金斯夺取王位的计划。这位女士的确在全心全意帮助詹金斯称王，詹金斯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她很好的审时度势，还是因为那晚他救了她。 　　“所以那晚是你救了我？” 　　仿佛是猜到了詹金斯的心事，温莎小姐又问道。 　　“是的。” 　　他承认道，教会那边当然不会承认是谎言的信徒出现，所以这样说也不会让温莎小姐联想到更多的事情。 　　“谢谢你，詹金斯。” 　　她盯着詹金斯的眼睛说道，詹金斯有些不适应，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马车载着一行人回到了圣乔治大街詹金斯的家，温莎小姐在街口下了车就离开了，多洛丽丝想要进门，但考虑到父亲的感受，她也只能遗憾的在马车上看着詹金斯独自回家。 　　好在几个小时后的下午，大家再次在市政厅前相遇。这次温莎小姐和多洛丽丝都带来了关于上午那个枪手的消息。 　　“不是女王陛下安排的，但雇佣那个枪手的人是贝尔迪兰口音。” 　　这是温莎小姐带来的消息，上午的搜捕遗憾的没有抓到枪手，但这并不代表温莎小姐在本地的势力没有收获。 　　“和切斯兰也有关系，切斯兰的间谍最近在诺兰活动频繁。我的人搭上了本地的暗线，从一个自称女猎人的女人那里获知，切斯兰的间谍在前些天多次到码头勘察地形，这也许是有用的情报。” 　　这是多洛丽丝的消息。 　　“事情比这更复杂。” 　　马车上的詹金斯通过窗帘看向外面，市政厅门口已经挤满了人，从街道驶来的马车几乎要堵塞路口。 　　“的确和女王无关，是切斯兰的罗贝里公爵策划的这场阴谋。” 　　这个人是切斯兰内部有名的主战派，并且是南国的实权公爵，拥有自己的领地。 　　“他和本国的某些人搭上了线，一方想要继续战争，一方想要干掉我，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 　　虽然是很无聊的事实，但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本国的某些人，自然是其他的王位继承人，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只要提供些情报就能干掉詹金斯，这可是相当划算的买卖。 　　当然，詹金斯还有一点没有说，原本的王室第一继承人，也就是外国人霍拉斯·卢瑟先生，是切斯兰的那位罗贝里公爵的表侄。但没有证据表明卢瑟先生和此事有关，即使他人在也诺兰，所以詹金斯也就没有提他。 　　“这是我拜托我的占卜课老师占卜出来的结果，可信度非常高。” 　　他又补充道，温莎小姐一愣，随后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待。 　　“那我们……” 　　她迟疑道，想要安排报复计划，于是看向多洛丽丝。公主殿下自然也有同样的心思，她对着詹金斯笑了起来： 　　“你是更喜欢蒸汽炸弹爆炸？还是更欣赏子弹穿过心脏？” 　　两位女士不会让詹金斯脏了自己的手，这件事会由她们安排。 　　“你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杀人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去做？姑娘们，你们可是出身高贵的女士，不要因为我，去做那些不干净的事情。” 　　PS：又是3K啊。 第1645章 温莎小姐的委托 　　制止了两位女士动手的企图，詹金斯摇了摇头，不等两人反对又继续说道： 　　“现在我的身份非常敏感，如果我真的死了，教会，我是指十二正神教会可就有大麻烦了。” 　　他是正神教会中，唯一一个救世者候选人，就算十二正神教会的利益不统一，也绝对不能接受詹金斯死掉——这就代表正神教会完全受制于谎言信徒。 　　“什么都不要做，自然有人会动手的。” 　　这一点他相当肯定，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猫，身体微微后倾靠在马车座椅的靠背上，这可以算作一只小沙发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脸藏在了阴影中： 　　“我啊，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即使两位女士都和詹金斯相当熟悉，但当他做出这样动作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有些压力。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并不是所谓气质或者权势带来的压力，仅仅是他的存在本身，就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但这又是格外的吸引人，就像烛火在吸引自取灭亡的飞蛾…… 　　温莎小姐、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一起红了脸，温莎小姐回忆起了那晚被詹金斯牵着手在小巷中奔跑，多洛丽丝想到了很久前两人第一次见面，茱莉亚则回忆起了小酒馆中充满温馨感的谈话。 　　晋升到7级，肉体更加轻易的被灵魂影响，而灵魂的波动也在更加剧烈的影响这个世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神的本质都是令凡人疯狂的。凡人无法直视神，但又无法控制的想要去窥探那无法言喻的伟力，这就是本能。 　　虽然上午的欢迎仪式出了点小差错，但下午重启的欢迎仪式却是非常的顺利。詹金斯以前在报纸上见到过那位高傲者塔克文，但今天却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他。 　　他看上去比多洛丽丝的父亲还要年轻一些，是三大王国的王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他精神势头很足，和女王伊莎贝拉谈话，以及回答记者有限的提问时，也处理的相当妥当。 　　如果不是知道切斯兰国内的政治矛盾比别国都要大，詹金斯说不定会以为切斯兰才是最有前途的国家。 　　当然，他对外国的中年男人没兴趣，倒是很想见见那位写出了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通俗小说《侦探骑士传》的作家，那位女士可是当之无愧的天才，是这个时代通俗文学的顶峰人物。 　　詹金斯不认识她，但从温莎小姐那里见过她的相片。只是市政厅的欢迎仪式没必要所有人都参加，所以那位作为不重要随行人员来到诺兰的作家小姐没有出现，詹金斯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也不算是重要的事情，所以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欢迎仪式结束后是一个小小的酒会，詹金斯被迫参与，端着特意熬制的梨水伪装成的香槟，接受了南国贵族热情的敬酒。 　　他们似乎将詹金斯当成了，可以左右这场战争发展的关键人物，毕竟他现在是菲迪克特利的第一王位继承人（大哥纽曼和父亲罗伯特不算）。其实他确实是关键人物，但和王室无关。 　　酒会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多洛丽丝还有事情，带着茱莉亚先行离开，但茱莉亚会在晚上出现在詹金斯家。温莎小姐则叫住了詹金斯，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詹金斯说。 　　“我知道明天下午要和那几位老公爵见面，就算刚才喝了不少酒，我也忘不了这件事。” 　　他一边跟着温莎小姐走向停在巷口的马车一边说道。 　　“不是这件事，而且你刚才喝的是酒吗？” 　　温莎小姐奇怪的问道，见詹金斯不愿回答，也不纠缠： 　　“今天上午你告诉我你是恩赐者，所以我想让你和我的雇佣的神秘学顾问见见面，至少告诉我她们是否真的是恩赐者。你知道的，普通人没有多少手段鉴别这一点。虽然见识过她们的力量，但我一直疑心自己被马戏团变戏法儿的骗了。” 　　詹金斯点点头，抬头看向前面那架马车，果然看到了自己猜测的人。 　　“我知道恩赐者一般不喜欢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用说像你这样有体面和高贵普通人身份的恩赐者。所以一会儿我想办法让她们走下马车，你远远的看一眼就好。我听那位北国的公主说，你的力量非常强大，在北国帮她解决了不少恩赐者的麻烦。” 　　温莎小姐提议道，这样的安排倒是非常的妥当。但詹金斯摇摇头： 　　“我亲自去见她们两个吧。” 　　“可是……咦？你怎么知道她们是两个人，你怎么知道她们都是女性？” 　　温莎小姐注意到了詹金斯的措辞。 　　“算是熟人。” 　　詹金斯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正了正衣领： 　　“都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她们是值得信赖的。不过如果有机会，我建议你向那位魔法小姐道歉，为了前段时间码头的事情道歉。那位女士有一点点小气，虽然她的确很善良。” 　　他善意的提醒道，然后给了温莎小姐一个安心的眼神。敲了敲马车车厢门，没等里面有什么反应，便弯腰钻进了马车车厢。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马车里并排坐着的当然是伪装了自己脸的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两人都从报纸上听说过“詹金斯·威廉姆特”的名字，银笛小姐更是詹金斯的邻居，却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 　　“我和温莎小姐的合作，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伪装了自己真实面貌的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两人没想到会发生这番对话，也没想到威廉姆特是个说话如此直接的人，甚至都没有打招呼： 　　“所以，温莎小姐现在想让我们暂时保护您的安全？” 　　她们也都知道上午刺杀事件的始末，因此才有这样的猜测。 　　“不，她想让我检查一下，你们是否真的是恩赐者，或者是骗子。” 　　魔法小姐闻言皱起了眉头，虽然早已在百灵小姐的“骰子游戏”中知道了詹金斯·威廉姆特是恩赐者，但此刻威廉姆特这样重量级人物突然出现，还是令马车中的两人措手不及。 　　同时，魔法小姐也知道，自己必须表现出此刻才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所以，您也是……这还真是没想到，看来我们的雇佣者，这次真的是做了一个很对的决策呢。” 　　她的演技不错，恰当的表现出自己的惊讶。这让一旁的银笛小姐微微侧目，虽然也明白不能表现出早已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魔法小姐可以表演的如此好。 　　两人都知道詹金斯·威廉姆特和教会的关系相当好，如果仅仅按照普通人的视角，“主教候选人”这个说法也过得去。而如果是恩赐者，那么就能说明詹金斯·威廉姆特在贤者教会的地位是极为特殊的，特殊到整个教会都在替他掩饰身份。 　　恩赐者的常识之一，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不能担当教会在世俗的负责人。 　　因此，虽然早就料到了，但魔法小姐的表现，既有演技，也有为詹金斯“世俗”“教会”通吃的真实惊讶表达。 　　“我并不负责去逮捕那些非注册恩赐者，所以两位可以放心。” 　　詹金斯不打算透漏自己蜡烛先生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和“谎言信徒”是绑定的。 　　“那么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找我们这种缩在黑暗角落的隐秘者，有什么事情吗？” 　　银笛小姐也问道，她不安的看着詹金斯，想不出今天这番谈话的意义。担忧是作为邻居的身份暴露，很自然的放在腿上的右手，随时准备将袖筒里的钢笔抽出来，那是近距离和恩赐者对抗的有利武器。 　　詹金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在车厢侧壁的黄铜色按钮上一按，啪嗒一声，本就关闭的窗户落下了一层薄钢板，这是温莎小姐为自己的马车设下的防护措施，现在这个时代的手枪，无法轻易击穿这样的防御。 　　“蜡烛先生托我给你们捎句话……” 　　“蜡烛先生在正神教会的内应真的是你？” 　　银笛小姐因为惊讶，甚至主动打断了詹金斯的话，同时没有注意自己的措辞不当。但她立刻意识到面前的年轻人是王国的顶级贵族，而且是和自己一样的恩赐者，她理应保持尊重： 　　“抱歉。” 　　“没事，但我可不是什么内应。” 　　他笑道： 　　“我不过是和蜡烛先生有些合作，那可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魔法小姐眯着眼睛没有说话，眼睛落到了趴在詹金斯腿上的巧克力的身上。猫咪注意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懒洋洋的喵～了一声作为回应。现在天气炎热，它也变得越发的懒散了。 　　“说起来，我和蜡烛先生还是在宠物医院认识的。虽然他是谎言的信徒，但却非常的可靠。两位也不必担心，我和蜡烛先生算是朋友，既然你们现在在替温莎小姐工作，那也算是在替我工作。蜡烛先生托我给你们捎句话，最近城里不太平，千万不要参与那些和雾、蒸汽或者机械有关的任何事情。” 　　“这是当然，最近最重要的事情是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合会谈，还有三王会面，结束温莎小姐这里的工作以前，我们不会有其他动作的。” 　　魔法小姐说道，她断定关于“宠物医院”认识的说法是谎言。除了詹金斯以外，兜帽先生聚会的所有人，都见识过“香草勇斗尸体先生”，这样的猫没可能会去宠物医院。 　　“你们知道危险就好，那家伙把你们当做朋友，如果你们出了事，他大概会很伤心的。” 　　詹金斯装作不在意的说道，但朋友中如果有任何一人不幸遭遇意外，他都会难过很久的。 　　PS：要到一个大佬的py互推，人家是真的大佬啊，而且书相当不错，刺猬猫原创里面数一数二的，前段时间的原创奇幻征文一等奖。 　　推书：《我真不是邪神走狗》，作者：万劫火 　　简介：穿越者林介经营着一家书店。 　　他善良热情，总是向失意潦倒的客人们推荐治愈心灵的书籍，偶尔也会安利一下自己的拙作。 　　久而久之，这些客人变得非常尊敬他，每天都会带来一些朴实的土特产报答他，向他请教推荐书目，并且向周边人也诉说着这个普通书店老板的事迹。 　　他们尊敬而亲切地称呼他为—— 　　“邪神的鬣狗”、“血肉福音书的传播者”、“尸食教典仪的撰写者”、“群星的牧羊人”。 　　“？？？” 第1646章 魔法小姐的试探和兜帽先生的小麻烦 　　“另外，作为你们替我工作的优待，有件情报可以直接说给你们听，我想这是你们信任我的第一步——昨晚有神明降临。” 　　说完了蜡烛先生的事情，詹金斯也不管对面两个女人的惊讶就说出了情报，然后继续说道： 　　“诺兰最近几个月会越来越乱，这只是开始而已。昨晚发生在诺兰边郊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你们听到的可能是更加耸人听闻的事情。神降和我们这些凡人无关，但这件事让十二正神教会下定了决心，尽早将联盟的会议召开，大概就在三王会谈之后。越来越多的教会战斗小队和半神，会进入本教区，甚至还有一批正神的圣子要来。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当然，这种时候，教会也不会太在意未注册恩赐者，你们只要不轻易暴露身份就好。” 　　他指点到。 　　“谢谢您的消息，我想您赢得了我们的信任。” 　　但银笛小姐又迟疑道： 　　“但直接告诉我们这件事，真的没问题吗？” 　　她想到了兜帽先生的聚会，在那里获得情报可不是免费的。 　　“你们替温莎小姐工作，就是替我工作，这些不重要的情报不必在意。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我是说，注意温莎小姐的安全，如果有需要，可以越过温莎小姐直接找我帮忙，我的住址并不是秘密，或者询问蜡烛先生也可以。” 　　他说的很洒脱，其实还是担心自己的朋友们因为卷入到阴谋中而死去。也许是感受到了詹金斯话语中的关心，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也都表示愿意继续帮助温莎小姐。 　　但魔法小姐想到了更多的事情，她是知道百灵小姐海瑟薇的真实身份，而面前的詹金斯·威廉姆特和海瑟薇·赫纱的花边消息并不是很难查到。 　　再加上上次骰子游戏，蜡烛先生手持的人物卡，是那段错综复杂的“三角恋”的另一位主角，魔法小姐因此有了大胆的猜测。 　　两人向詹金斯告别，魔法小姐看着巧克力从詹金斯的腿上一路爬到了他的肩膀。女人的嘴角动了一下，虽然猫的大小和颜色都不一样，但这个动作非常眼熟。 　　“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绝对不能把猜测说出口。但……” 　　身为【神秘与仪式之神】的信徒，魔法小姐的灵感远超其他恩赐者，没有任何理由，但她转瞬间就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不能直接问，但她还是想要稍稍试探一下，毕竟双方都是朋友，就算被蜡烛先生看出了试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另外，请您帮我们向蜡烛先生转述一件事。” 　　她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詹金斯，詹金斯皱了下眉头，稍微思考就猜到了这是试探： 　　“什么事情？” 　　“兜帽先生的聚会短时间内无法召开，兜帽先生的右手出了点问题，去找人帮忙处理了（1138章最后）。” 　　“好的，我会转告他的。” 　　詹金斯没有说“你可以自己告诉他”这样的话，来试图掩盖撇清自己和蜡烛先生之间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事实。但他如此直率的表示，反而让魔法小姐怀疑自己的判断，因此思索起了詹金斯和蜡烛先生关系极好这种可能性。 　　帮温莎小姐解决了这件小事以后，见天色不早了，詹金斯先去老爹古董店，和老爹汇报了一下今天欢迎仪式的事情。告别老爹后，在家中和海瑟薇、布莱妮以及茱莉亚一起吃了饭，又去教会询问昨天晚上从夜色庄园中逃出来的其他姑娘们的安排。 　　海瑟薇和布莱妮是跟着詹金斯一起的，她们本来也应该因为保密条例，而被教会严格监管起来，但昨晚却和詹金斯一起离开了。 　　今天去教堂，詹金斯帮两人补了一下手续，然后又以贤者的名义发誓，他会监督好红发和金发的姑娘不将夜色庄园的任何细节说出去。 　　圣子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保证，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没人找詹金斯的麻烦。海瑟薇知道詹金斯是贤者圣子，因此并不惊讶，布莱妮不了解教会内的运作规则，因此也没有看出这件事的不对劲。 　　三个人穿过教堂正殿后的庭院，然后进入到那栋三层高的白色建筑物中。在一楼入口恰好碰到了唱诗班的孩子们，菲妮当然也在其中，见詹金斯有人陪同，只是甜甜的对他微笑便和朋友们一起离开了。 　　劳伦斯小姐和其他女士们，现在住在这栋建筑物的地底。贤者教会有个非常奇怪的习惯，那些重要的房间，通常都设在地下。 　　提前知道詹金斯要来，负责看管姑娘们的修女早已等候詹金斯了。詹金斯和两位姑娘下到地下一层，居然还看到了贝凡娜小姐和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目睹了夜色庄园内部情况的姑娘们，都出身贵族，而且是大贵族，即使是布莱妮的身份，在其中也不是最高的。因此如何处理这些女孩就成了非常困难的事情，昨天将她们都带到教会，还是用了“邪教徒作乱”，需要保护证人的借口，但长久关押也不现实。 　　贝凡娜小姐亲自过问了这件事，虽然签订了保密协定，基本上确保不会有人将昨晚的事说出口，但毕竟这些人身份敏感，还是谨慎处理为妙。 　　“贝尔迪兰市，不是有教会的女子学校吗？” 　　那是贤者教会开办的教会学校，旨在培养忠诚的信徒成为预备役修女。况且贤者教会本身就热衷于教育事业，一些信仰贤者的贵族，也乐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到教会学校念书。 　　“这倒是好主意。”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詹金斯则和她说了一声，随后让海瑟薇和布莱妮去房间里面见她们的朋友。虽然是地下，但这里的生活环境不错，詹金斯也不担心女孩们受到虐待。 　　“斯蒂薇尔小姐。” 　　确保海瑟薇和布莱妮都听不到这边的声音，詹金斯才向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打招呼。 　　“你们认识是吗？” 　　贝凡娜小姐感兴趣的问道。 　　“都是老爹的学徒，怎么可能不认识？” 　　斯蒂薇尔小姐摘掉面纱说道，从语气看来，她应该和贝凡娜小姐相当的熟悉。 　　“怎么，教会对你有什么安排？” 　　詹金斯问道，叹了口气，为海瑟薇的朋友们能在近期离开诺兰而高兴，但又对未来感到忧愁。 　　“诺兰现在很缺人手，教会安排我联系本地音乐之神的信徒，见机行事。” 　　上次在酒馆见面，詹金斯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性。 　　“见机行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什么也不要做，先确定本地音乐之神的信徒数量，查找其中的恩赐者。音乐之神的信徒素来和贤者教会关系不错，如果我们真的紧缺人手，说不定可以让她们来帮忙。” 　　音乐之神的信徒大多为女性，因此贝凡娜小姐用了女性的人称代词。 　　“这真是……” 　　詹金斯摇摇头，他知道的更多，因此明白纪元末，教会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两千年前的高塔协议，有少量伪神教派也派代表参加了会议，这次说不定也会是这样，这毕竟是有可能关系到未来几千年格局的大事，伪神教派理应参与进来。 　　大概一个小时，眼睛有些红的海瑟薇和布莱妮才离开房间，汇合了詹金斯准备回家。詹金斯本来也是要去和那些姑娘们见一面的，但考虑身份问题，最后还是没有。 　　而在海瑟薇和斯蒂薇尔小姐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非常默契的同时怔住了一下。 　　詹金斯于是明白，自己的师姐已经找到了生活在诺兰市的音乐之神信徒中的一位。 　　回到家以后休息了一会儿，见太阳完全落山，和家中的姑娘们说了一声，便带着猫再次出门，这次是拜访住在市中心的老精灵。 　　精灵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短暂的时间完全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变化。将詹金斯迎进门以后，听他讲述了吞掉三分之二世界树种子时的场景，精灵恍然大悟，这才知道昨晚的异象是詹金斯弄出来的。 　　“这很好解释，这枚种子不完整，如果你吞掉的是完整的种子，能力一定会产生最后的进化。” 　　精灵给出了一个非常容易理解的推论，然后怂恿詹金斯抓紧时间去寻找剩下的三分之一种子。 　　詹金斯知道最后的三分之一在远房表姐西格莉德那里，也知道自己如果开口索要，她肯定会给的。但这东西毕竟事关重大，詹金斯也不想平白要走这么重要的物品。况且，绿色的徽记【世界树幼苗】并非最后一个，因此他并不着急。 　　见时间还早，便想要趁着今晚有时间，顺着许久前魔法小姐提供的那件恩赐的线索，去看一看自己是否有运气。老精灵听说詹金斯想去寻宝，便提议将他也带上。 　　“我晚上反正没什么事情，在家里也只是看书，不如出去转一转。难道我们这一行，还能碰上什么要命的危险吗？” 　　老精灵乐呵呵的开起了玩笑，然后拿上外衣，和詹金斯一起走出了自己的家门。 　　PS：又是3K。 　　另：居然没人注意到，我曾说过兜帽先生曾断臂是吗？那里一句间贴都没有。 　　再另：上一章有bug，多谢在间贴提出，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在骰子游戏中就知道了詹金斯·威廉姆特是恩赐者。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上一章，大体故事走向没有任何变动。但不知为什么，居然多了200多字…… 第1647章 夜晚的强盗们 　　非常凑巧的是，魔法小姐的恩赐线索，和多洛丽丝提供的那条和创世石板有关的模糊信息的位置很近。但多洛丽丝的消息已经过时半年，詹金斯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运气，因此今晚的主要目标还是寻找那件C类恩赐。 　　这是老精灵和詹金斯进行的第一次共同冒险，以往詹金斯对他的认识，是端坐在房子里给予年轻人指引的长辈。 　　但实际上如果换算人类恩赐者等级，老精灵的实力也不弱。毕竟即使在精灵中他都算是年龄很大的长者，即使天赋平凡，但只要肯努力，岁月也能够给予凡物额外的礼物。 　　两人并肩走在夜晚的诺兰大街上，一边走一边闲聊。很快就从上城区进入城市周边的浓雾中，即使路边有煤气路灯，但能见度依然低的可怕。 　　“这样下来一定会出事的。” 　　老精灵嗅着空气中的特殊气味很肯定的说道，他和詹金斯相距很近，但依然看对方是影影绰绰的样子。 　　“我见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自然虽然没有自己的意识，但它却最能够对外界的变化产生反馈。现在这样的雾，足够催生一些可怕的东西。” 　　其实不用自然催生，人为的手段就可以借助这浓雾的力量。詹金斯和老精灵谈起了去年的“迷雾之子”计划，这个计划先被詹金斯莫名其妙的破坏了一次，后来又想要借助邪神神子的力量再次进行，然后就在去年年末发生了六神下诺兰事件。 　　“这个我没有听说过，但既然能够有第二次，说不定就能有第三次。” 　　精灵推测到： 　　“只要有操纵雾的能力，不考虑代价，想要从这些雾中借到力量并不困难。你瞧，只是在雾中行走，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针刺皮肤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诺兰的雾已经无法控制了。” 　　操纵雾是【闻香鉴赏委员会】的拿手好戏，对方也在前不久整体迁移到了诺兰。老精灵的推测如果正确，那么恐怕第三次【迷雾之子】计划真的会出现。 　　况且前两次都和【树屋】有联系，现在那群卖香烟的家伙，和树屋也勾搭到了一起，詹金斯可不信这两伙人仅仅是想要合作赚钱。 　　他叹了口气，对这棘手的问题感到忧愁。老精灵则安慰，这并不是詹金斯一个人的问题，而且只要合理管控住这些烟雾的源头，诺兰的雾不过是无源之水。 　　“所以我必须要成为国王。” 　　詹金斯得出了这个结论，老精灵则欣慰的点点头： 　　“这是属于精灵的荣誉，我听说了密德尔顿家族的事情，你理应拿回属于精灵的权力。” 　　魔法小姐所知晓的那件恩赐，是去年秋季随着一批古董被走私到诺兰的，本应该在黑市或者其他地下交易渠道出现，但因为“劣质爆裂符咒”造成的那场大火，恩赐随着未被烧毁的古董一起，在卡尔法克斯场躺了小半年时间。 　　后来作为证物的那批古董，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消失，然后成了本地一位贵族的藏品。魔法小姐是在很意外的情况下，才得知了这条线索，但她并不确定原本当做证物的所有古董，是否都流入到了一个人手中，毕竟没人知道那件恩赐究竟是什么东西。 　　很快詹金斯和老精灵就来到了位于诺兰西部的鲁道斯子爵的宅子外，鲁道斯子爵是诺兰本地的贵族，虽然家族并不兴盛，但他的女儿却嫁给了现任的卡尔法克斯场人事处主任，这大概就是他能够拿到那批古董的原因。 　　宅子相当大，高耸的围墙保护着这里的主人，关闭的黑色铁门拒绝一切闯入者。詹金斯和老精灵都有变换自己脸型和身型的手段，在简单的变装后，两人一起从墙头翻了进去。 　　老精灵的身手并不是很灵活，但翻过没有防卫的高墙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刚落地，两人就被墙边歇息的一群黑色狼狗发现了，这些看门狗都大的吓人而且凶性十足，每一个看起来都能一口吞掉好几只巧克力。 　　“喵～” 　　肩膀上的猫很不满的用尾巴扫了一下詹金斯的后脖颈。 　　没用詹金斯动手，老精灵从口袋中捻出一小撮粉末向前一洒，刚想站起来吼叫的狼狗们便萎靡不振的趴下，像极了因为过度困倦而睡着的样子。 　　“这是精灵的特殊配方，用来对付一些森林中的野兽。” 　　精灵小声的解释道，然后和詹金斯一起贴着墙边躲过了巡逻的守卫，在绕过一堆空酒桶，然后跳过堆放着的建材后，才来到房子的后门。 　　“我已经打听好了，我们的目标在三楼。” 　　詹金斯说道，其实是刚才看到的灵光在三楼。 　　这栋房子的后门大概是常年不开的，锁孔锈迹斑斑，门把手也落了一层灰。詹金斯用铁丝费了番功夫才将其捅开，然后和精灵一起溜进了房子。 　　房子一楼是鲁道斯子爵的会客室、书房、客厅和仆人们的房间，二楼是鲁道斯一家的生活区域。但上到二楼以后，找了半天，两人也没看到通往三楼的楼梯。 　　詹金斯再次抬头确认了一下恩赐的位置，然后将想要试试看是否有机关活板门的精灵叫了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上去。” 　　说着在脚下丢了两枚寂静符咒，又将楼梯口侧面摆放花瓶的那张矮柜子搬来，踩着柜子伸手摸到二楼走廊天花板，随着火焰流出，不一会儿便将天花板烧出了一个大洞。 　　“我们走！” 　　他敏捷的爬到三楼，然后向下伸手将目瞪口呆的精灵也拉了上来。 　　“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精灵这才问道，他无法想象为何詹金斯会这么熟练。 　　“不，别把我想象成一个坏人。” 　　詹金斯摇头道，跳回二楼将柜子搬回去，将地面的符咒捡起来，然后猛地向上一窜拉住精灵的手。回到三楼后，双手按在地面上，将那个被烧出来的窟窿补齐，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三楼有不礼貌的闯入者了。 　　PS：本来章节名想用“夜晚的窃贼们”，但想了想，还是“强盗”更符合这一章的做派。 第1648章 高温房间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了不得。” 　　鲁道斯子爵宅邸三楼，精灵看着詹金斯一系列的行动，摇着头感叹道。他走到窗边确认了窗帘的厚度和透光度，然后右手一抬，一个像是小太阳的明黄色光球缓慢飞出，帮助两人照亮了面前。 　　整个三楼都是打通的，虽然因为建筑风格，三楼的面积要小于下面的楼层，但整体大小也差不多有詹金斯客厅的两倍。 　　这里被布置成展览厅的样子，光洁的木地板上，错落的摆放着一个个被透明玻璃罩起来的展览柜。墙上挂着油画，墙边矗立着古代盔甲，或者冷兵器置物架，比起住宅三楼更像是藏品丰富的博览馆。 　　三楼的东南角则是楼梯，但现在楼梯尽头被木墙堵住，显然必要找到机关才能打开。 　　“没想到这一位还是古董收藏家。” 　　精灵感兴趣的凑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展览台，玻璃罩里面是一只银餐刀，光洁的表面有黑褐色的痕迹，餐刀躺在白色的手绢上： 　　“于通用历1093年，无名者刺杀朗顿伯爵的凶器。” 　　老精灵念出展览台上的说明，詹金斯也看了过来： 　　“我就知道，有钱人都喜欢收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这样说道，然后和老精灵一起“参观”了一下这里的。子爵的藏品很多，样式也很杂，小部分是刚才那柄餐刀一样奇怪的物品，大部分则相对普通。所以虽然有些奇怪，但本身并没有问题。 　　依靠着真实之眼，詹金斯也很轻易的发现了那件恩赐。它躺在靠墙的展览柜中，那是一把非常精致的黑色铁钥匙，并不是现在常用的薄片状带齿的钥匙，而是圆柱形分布着凹凸的机关钥匙。 　　这是蒸汽时代早期，痴迷于发明的人们创造出来的独特锁头所用的钥匙，造型看上去相当不错。但很快人们又发现这样的锁头和钥匙非常容易被撬开，因此便逐渐放弃了这样形式的钥匙，如今也只有在古董和历史书中，才能看到它们了。 　　“就是这个。” 　　詹金斯对精灵说道，精灵带着惊叹的表情看着那钥匙，然后看到詹金斯从口袋里抽出一双白手套戴上，随后小心翼翼的将玻璃罩取下来。 　　“这是为了防止留下指纹，虽说现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指纹这个单词……” 　　他向精灵解释道，将玻璃罩放到一边，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沓用纸卷卷起来的10镑面值的钞票。 　　“这样的钥匙，如果按照古董的价格来推算，大概是……”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数钱，抽出来6张纸币放到钥匙旁边，詹金斯可不会当小偷的。 　　“我多出了三成价钱，现在它归我了。” 　　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伸手要去拿那钥匙。但这时老精灵的尖耳朵一动，忽的转身看向被封锁的三楼楼梯： 　　“有人正在打开机关！” 　　脚下的地板在微微震动，地板的缝隙间有轻微的白色蒸汽向上喷涌。在二楼天花板和三楼的地板之间，是打开活板门的机关装置。虽然那看上去就是一睹木墙，但实际上里面是钢制的。 　　随着三楼地板下齿轮和杠杆活动的声音响起，从三楼楼梯下端照射进一丝光亮。随后那光亮不断扩大，隐藏着的门被打开了。 　　鲁道斯子爵和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一起走了上来，他们都穿着外出的衣服，甚至隐隐还能嗅到诺兰空气中特有的焦臭味道。 　　子爵用手摸到了墙壁上的煤气灯旋钮，他沿着墙壁，将整个三楼的所有灯都打开。在这个过程中，陌生人则背着手查看子爵的藏品，没有去帮忙的打算。 　　“这还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陌生人点评着刚才那把餐刀，然后又转身去查看墙壁上白骨骷髅的油画。鲁道斯子爵这时已经汗流浃背的打开了所有的灯，天气炎热，三楼又不开窗户，再加上刚才开启机关时向内喷的蒸汽气流，这里实在是不能久留。 　　“您可以随意看看我所有的藏品。” 　　子爵客气的说道，用手绢摸了一下额头。他喘着粗气，看样子并不经常运动：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先到二楼等待，您选好了直接下来就好。” 　　他说着就迫不及待想要向楼梯口走，但却被陌生人拦了下来： 　　“子爵，这次我们非常满意。答应你的要求，自然会办到，你残疾的儿子，会得到他想要的那条腿。” 　　陌生人脸上带着微笑。 　　“那就好、那就好。” 　　高瘦的子爵微微弯腰，一边说着一边擦汗，他流汗的理由，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三楼的气温。 　　“我们向来说话算话，这次您帮了大忙，我们会用最好的合金铸造那条腿，会用最先进的技术，让你的儿子能够适应新的身体部件。” 　　“那真是太好了……” 　　鲁道斯子爵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然后忽然僵住了，因为他看到面前的男人不紧不慢的取出了手枪： 　　“但很抱歉，你不能活下来。” 　　子爵的手绢滑落，被子爵藏在手绢中的小型女式手枪被举了起来。这种枪是一次性的，造价不菲但实用性极差，不仅仅射程低，威力也是非常差劲。 　　但现在鲁道斯子爵和那男人的距离很近，如果能够命中，虽然不一定能够打死人，但至少能为子爵争取宝贵的逃跑时间。 　　不出墙边隐身的詹金斯和老精灵的预料，鲁道斯子爵率先开枪，喷射出的子弹击中了男人的左胸，但仅仅是溅射出一些火花，干瘪的弹头便当啷啷～的落到了地板上。弹头跳跃了几下便在地面打旋，最后碰到了放着餐刀的展览柜停了下来。 　　“瞧，我就知道会这样。” 　　那男人说道，笑着看着面前整个人都在发抖的子爵。男人将自己的枪收起来，然后用拳头击碎了旁边展览柜的玻璃，将那柄餐刀取了出来： 　　“玩个游戏，你现在转身跑，如果在回到二楼的时候还活着，我就放过你。”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捏住餐刀的刀刃，将餐刀的把手冲向上空晃了一下： 　　“我数到三……一” 　　鲁道斯子爵像是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他没有转身跑向楼梯口，而是一把抓住墙边那只古董盾牌背在身后。那是一只小圆盾，挡不住子爵全身，但至少在弯腰奔跑的时候，能够挡住他的上半身。 　　“二。” 　　虽然三楼面积很大，但刚才两人距离楼梯并不远，再加上那男人数数的时候刻意放慢，当二被念出，鲁道斯子爵已经到了楼梯口。 　　“三！” 　　餐刀化作一道银光从男人手中飞出，那一刻背对着他的子爵眼神放空，他感觉到了，也明白了，即使自己有盾牌，那柄餐刀也会在下一秒击穿防御，穿过他的身体，然后钉在对面的墙上。 　　他屏住呼吸面露惊讶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却没想到那一刻迟迟不肯到来。用全部的勇气支撑自己转过身，然后看到一个年轻人背对着自己，用两根手指夹住餐刀。 　　来自齿轮工匠会的恩赐者，脸上则已经布满了阴霾。 　　“我一直认为……” 　　詹金斯刚一开口，站在他对面的恩赐者便果断的口袋中掏出一只笔记本。他行动非常迅速，以至于当詹金斯将手中的餐刀飞出，试图将那笔记本刺破之前，笔记本已经燃烧起来了。 　　那本笔记本不是古董，是普通的可以随处买到的便宜货。但随着它剧烈的燃烧，一股有着恶臭机油味道的浓雾快速的扩散到这个房间。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咳嗽起来，包括齿轮工匠会的恩赐者在内，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住这种味道。 　　等黑雾逐渐的消散，三楼的展览厅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原本闷热的房间更加的潮湿炎热，地板的缝隙向上喷吐着灼热的蒸汽，烫红的锁链封锁了四面的墙壁。红光布满了整个房间，让这里看起来像是火山口的熔岩地狱，空气中的氧气变得稀薄，在场唯一的普通人鲁道斯子爵，比詹金斯的猫更快一步的感觉无法喘息， 　　展览柜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詹金斯发现自己的手脚被四根烫红的锁链锁住了，锁链额温度刚刚好不会让皮肤起泡，而锁链另一端是脚下的地板上的锁扣。 　　不仅仅只有他这样，透过四处喷涌的蒸汽雾，詹金斯能够看到鲁道斯子爵，藏在墙壁边的老精灵以及工匠会的恩赐者，也全都被锁链锁住了。只有藏在詹金斯口袋里的猫没有受到这种待遇，巧克力连项圈和铃铛都讨厌，如果被锁链锁住，一定会被气的发疯。 　　“谎言的信徒！” 　　那个脸上布满了阴霾的中年人冲詹金斯喊道： 　　“果然出现了！我们预料到了这一点，这一次你休想再阻止我们的计划。” 　　离开鲁恩后，詹金斯总是在各种奇怪的地方遇到齿轮工匠会的恩赐者，前不久在酒馆中，还和自己的师姐斯蒂薇尔小姐一起制服了一个。他们无疑是想要修复地下的差分机，但不巧的是总是被詹金斯撞见。 　　这大概是所谓的命运，证明地下的差分机绝对和纪元末的灾难或者灾厄之兽有关，是救世者的命运吸引詹金斯和齿轮工匠会相遇。 　　詹金斯没有去反驳自己的身份，而是尝试着拽了一下锁链。他现在是七级恩赐者，是半神以前凡人巅峰。即使没有对应能力，空手接子弹或者徒手破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此刻即使用了泰坦之力，也丝毫拽不动禁锢着手脚的锁链。 　　PS：如果没有意外，作者君坚持到完本前，每天上午这一章都是3K，希望大家不要在最后养肥了，让这个故事结束之前，成绩能够好看点……不期望能够均订过万，其实也不可能。保持现在七千多均的成绩就好。 第1649章 狂热的吸引 　　“无法破坏，这里的空间规则变了。” 　　见詹金斯还想要尝试，见多识广的老精灵提醒道。现在整个空间充斥着高热的空气，空气中的氧含量则骤降，在普通人鲁道斯子爵之后，衰老的精灵也感觉到有些不适了。 　　“是的是的，我们早就预料到谎言的信徒会出现，因此利用地下的伟物赐予的力量，用古代知识创造了那本奇异的笔记本。” 　　齿轮工匠会的男人脸上带着狂热的表情： 　　“瞧，你们看吧，机械和齿轮才是人类应该进化的方向，这个世界，唯有机械永恒。” 　　“但你也把自己锁起来了。” 　　这是鲁道斯子爵说的话，刚才的一瞬间仿佛让他看透了生死，即使现在发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依然没有崩溃掉。子爵就站在楼梯口，说话的声音虽然在颤抖，心中也有极度的恐惧，但至少他依然有理智。 　　“这是规则，是伟物给予我们的超脱了凡人的规则。现在的情况很简单……” 　　齿轮工匠会的男人轻声说道，声音几乎要淹没在呲呲的蒸汽声中。他的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炎热和潮湿，还是因为内心的激动： 　　“只有真正懂得机械的人，才能从这里离开，否则谁也无法挣脱这锁链。” 　　说着他猛地一挥手，右手的锁链像是纸做的一样断裂开来。他看向詹金斯，然后向着詹金斯迈进一步，脚上的锁链也断掉了： 　　“谎言的信徒，你不该总是阻碍我们的行动，这一次你就算长出来翅膀也休想逃掉。” 　　詹金斯冷冷的哼了一声，见有人威胁詹金斯，胸口藏着的猫也钻出来，站在肩膀上冲着男人喵喵的叫。 　　但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根本不在乎这些，这个中年人相当谨慎： 　　“你以为我会轻易靠近你？不，你们的故事我可是听得太多了。” 　　说着快步远离了詹金斯，然后弯下腰在地面裂缝喷涌的蒸汽流中穿梭，在那些展示柜中寻找着什么。 　　“鲁道斯子爵，能否告诉我，他在找什么？” 　　詹金斯忽的问向身后的子爵，鲁道斯子爵犹豫了一下，见自己带到三楼来的男人没有理会这番谈话，便解释道： 　　“他想从我的藏品中挑选一件，作为代价，他们承诺为我的儿子治疗……他去年骑马的时候意外坠马，被踩断了双腿，后来截肢了……” 　　“他要哪一件藏品？” 　　詹金斯又问道。 　　“我从卡尔法克斯场‘借’来的那一批。” 　　听到这句话，邪教徒转过身看向两人。鲁道斯子爵猛地一缩头，弯腰的动作让锁链哗啦啦作响。 　　“谎言的信徒，你比我们还要早来一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可以看看这里有没有物品丢失，如果有，我就是发现了什么。” 　　詹金斯说道，然后悄悄的看了墙壁的老精灵一眼。后者存在感很低，虽然邪教徒也发现他了，但对他似乎不感兴趣。 　　“你说的有道理。” 　　齿轮工匠会的男人点头道，然后快步查看房间中所有展览柜中是否有物品丢失。只是最后发现所有的物品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他甚至伸手触摸了每一件物品，确保它们是真实，而并非幻象。 　　“这就糟糕了，只告诉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打开封印的钥匙……” 　　那人低吟道，虽然声音完全被蒸汽泄露声盖住，但詹金斯也能模糊的听到。 　　原地踱步想了几秒，工匠会的恩赐者走到墙边拿起武器架上的剑，开始向着每个展示台挥砍，毕竟编号物品大都具有不可破坏性。 　　詹金斯听到了身后鲁道斯子爵的呻吟声，也看到了展示柜中被自己画出来的黑铁钥匙摔在了地上。这些从久远年代流传下来的古董，到底还是让邪教徒全部破坏了。如果为鲁道斯子爵的损失估价，那么他的财产损失大概在7000镑左右。 　　“怎么可能没有。” 　　破坏完所有的东西，工匠会的男人丢下手中布满了缺口的剑，带着凶狠的目光看向詹金斯： 　　“是你？” 　　“你走到我面前我就告诉你。” 　　詹金斯感觉汗水顺着侧脸向下流，但他依然能够笑的出来。 　　“虽然这条锁链能够让被锁住的人暂时无法使用能力，但我是绝对不会上你的当的。” 　　那邪教徒说道，但詹金斯并没有感到自己无法使用能力。 　　“你瞧这是什么？” 　　见对方不肯过来，詹金斯便轻声的说道，随后手中凭空多出了一盏散发蓝色光芒的矿灯。那矿灯完全由齿轮、螺栓、轴承等金属零件拼凑而成，这让它显得格外的简陋，但又是那样的富含秩序。每一个零件都歪歪斜斜，但却又用最合理的方式，和相邻的零件嵌合在一起。 　　这样草率的拼凑，最后却形成了结构和形状完美的矿灯，这绝对是机械的瑰宝。 　　望着詹金斯手中的矿灯，中年人的眼神迷离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盯着谎言信徒的物品看，但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说，这就是机械进化前进的路。 　　那是如此的瑰丽，如此的完美，机械结构美感和混乱的秩序，共同构成了这盏矿灯。这盏灯仿佛在吸收他的灵魂，让他再也无法移开眼神，随着注视，各种疯狂的想法和奇异的思路出现在脑中。 　　那是恩赐者求而不得的感悟，是看透了世界真相的收获。 　　他渴求它，他敬畏它，他贪恋它，他甚至惧怕它。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 　　嘴中说出的话，根本不是思想控制的。心中忽然为这一刻的痴迷而惊恐，但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身躯伸出手，向着谎言的信徒前进。 　　“这是瑰宝。” 　　干裂的嘴唇念出短语，话语中透露出的是极致的疯狂。 　　“这是奇迹。” 　　短暂清醒后，便坠入了最深沉的深渊。意识完全沉沦，眼中和心中只有那盏灯。无法思考，无法理解，无法说明，更不无法体会。 　　那盏矿灯仿佛彻底占据了他的内心，占据了他的所有。全身的机械结构都在此刻颤抖，仅剩不多的血肉则在疯狂思想的引领下，因为畏惧而颤动。 　　PS：天气真热啊…… 第1650章 精灵的“坏话” 　　全身仅剩百分之二十血肉组织的邪教徒慢慢走近了詹金斯，在缭绕着的高温蒸汽中，他毫无畏惧的伸出自己布满茧子的粗糙的大手，两手合拢，似乎想要将那盏矿灯抱住。 　　也就在此时，被火焰包裹的拳头穿过他的胸口，捏住了那颗半机械化的心脏。那种触感非常奇妙，一方面有血肉特有的湿润和黏滑感，另一方面却又有着齿轮的凹凸和金属的强硬。 　　“你……” 　　死亡临近，意识才骤然清醒。他惊讶的看到了詹金斯手上的锁链断裂，也看到了在矿灯蓝光映照下，对方脸上的杀意。 　　“所以，只是拥有机械类的能力就能脱困，我还以为有多复杂呢。” 　　詹金斯说道，然后握着那颗心脏将手抽出来，沉重的尸体轰隆一声倒地，与地板触碰的声音，是金属砸地的声音。但毕竟全身有百分之八十是机械结构，即使被掏出了心脏，他也没有立刻死亡。 　　意识清醒，但内心依然着迷于那盏矿灯。死亡降临的大恐怖和刚才目睹矿灯瞬间的领悟，让他在最后一刻仿佛明悟了机械之理： 　　“这才是终极！” 　　他指着詹金斯说道，声音在衰弱，但脸上是激动的潮红： 　　“我们永远不会输！即使我们败了，你，谎言的信徒，依然是这曼妙齿轮之路的传承者……” 　　没有在意对方临死前的表现，确认邪教徒真的死亡，詹金斯才提着矿灯依次将老精灵和鲁道斯子爵的链子弄断。但这处奇异的空间依然存在，而且室内的温度越来越热，这里唯一的普通人鲁道斯子爵已经快无法喘息了。 　　“既然他们想用这个来破除封印，那么现在应该也会有效果……” 　　詹金斯心中想着，将刚才藏起来的黑铁钥匙从自己的灵中取出来，将钥匙竖在地板上，然后顺时针转动半圈。 　　咔哒～ 　　三个人同时听到了幻听，紧接着从地板四处乱喷的蒸汽流骤然消失。三人同时一怔，然后分别跑向最近的窗户将其打开，温热的夜风立刻吹进了三楼，三个人都是对着窗口大口呼气。 　　即使外面的风也是热的，但至少比室内要清凉。肺部的不适和皮肤的胀痛随着夜风的吹拂，逐渐的消失了，詹金斯甚至感觉连空气中难闻的焦臭味道，都变得有些可爱。 　　他缓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确认肩膀上的猫没有热晕。这才转身看向鲁道斯子爵，后者立刻意识到，虽然死掉了一个最凶的，但剩下的两个闯入自己家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家里有马车吗？” 　　詹金斯问道。 　　“嗯？” 　　鲁道斯子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意义，不久后坐着马车，载着尸体驶入距离这里最近的死亡教会，他才终于明白，对方居然不想杀死自己。 　　目送浑身哆嗦的鲁道斯子爵和那具尸体进入教会，詹金斯这才和老精灵返回了精灵在市中心租住的公寓。虽然遇到了些意外，但总体来说今晚的行动还是比较顺利的。 　　只不过精灵回到家以后，立刻给自己弄了一大瓶杜松子酒压惊，詹金斯本以为精灵是不喝酒的。 　　“这又是人类对于异种族的刻板偏见。” 　　老精灵不屑的说道，放下酒杯的时候，面色显然好多了。 　　“行动还算顺利，我都没料到，我们一个半小时就能解决问题。瞧，现在还没十二点呢。真是太顺利了，还有这把钥匙，大概能够破除结界、领域、封印甚至迷锁，这个我要回去研究一下。” 　　詹金斯非常放松的坐在沙发旁边的扶手椅上，腿上趴着的则是巧克力。 　　“你管这叫顺利？好吧，随你怎么说。” 　　老精灵看起来有些疲惫，放下酒杯仰靠在沙发上： 　　“别的事情我都不管，但我想知道，你使用的那个机械类的能力是怎么回事？我年龄很大也算见多识广，知道能够衍生出物品的能力都是极为罕见而古怪的，更不要说，刚才你提出的那盏矿灯，连我看的都有些难受。这能力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不肯承认有那么几秒，他认为非自然的机械结构的美感，其实也可以超过自然。 　　“我怎么记得你见过这个矿灯。” 　　詹金斯不确定的小声嘟囔道，然后再次将那盏灯唤出来放到桌面上： 　　“这个能力的起源很复杂，但其核心是星灵的力量。” 　　“星灵？” 　　精灵狐疑的问道，伸手指向上空，詹金斯缓缓点头： 　　“没错，就是这个星灵。” 　　于是精灵眯起了眼睛看向矿灯内那些蓝紫色的光芒，好久才直起腰，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詹金斯，你要记住，你是精灵祭祀的后裔，是被世界树青睐的人。不管是死亡还是机械，都不是你应该触碰的力量，如果你认为自己的力量不足，我可以将我掌握的所有能力都教给你，这完全没有问题。 　　不要接受来自死亡的邀请，也不要相信星灵的诱惑。” 　　“星灵的……诱惑？” 　　詹金斯狐疑道，他从老爹和书中听说过的星灵，都是那种始终保持绝对中立阵营的正面角色。 　　“是的，人类的历史因为纪元更迭而有很多断层，一些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但精灵可是有完整的历史记录，我们知道星灵究竟都是些什么性格……她们非常古老，而且具有强大的力量，几乎可以算是星界的主人。星灵们宣称永远不会干涉物质世界的历史进程和命运，也不会插手凡人种族的更迭，但事实上，那群整日面对寂冷星空的古老者，最喜欢的就是引导凡人、干涉命运。” 　　精灵毫不客气的说着星灵的坏话： 　　“她们虽然生性冷淡，不怎么喜欢和星界之外的生活沟通，但再怎么说也是智慧生物，你以为每天站在星海上会很有趣吗？星灵表面主张不干涉物质世界，但其实比谁都喜欢干涉，而且自己还不承认这一点。” 　　精灵做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所以，星灵可以信任，但不要将她们当成导师和指引者，那是一群……” 　　精灵组织着自己的措辞，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句子： 　　“那是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种族。” 　　老精灵的话詹金斯完全相信，如果星灵真的完全无欲无求，那么现在的星空之神就不可能来自星灵种族，这一点詹金斯早就想明白了。 　　詹金斯了解精灵的苦心，他现在生怕詹金斯因为沾染了“不干净”的力量而导致【世界树幼苗】觉醒失败。这个能力不仅是精灵一族的至高荣耀，不能玷污，更是这个纪元是否能够幸存的关键。 　　精灵认为自己作为长辈，有责任引导詹金斯。詹金斯明白他的好心，因此也不反驳，只是心中对平白被说了一通的星灵拉库尔，说了一声抱歉。 　　今晚那枚被找来的钥匙，似乎是具有破除封印的效果，但究竟是否能够破除所有的封印他并不清楚。除了这枚钥匙之外，詹金斯还有一枚钥匙类的恩赐，也就是【银之匙】，在诡境中得到的可以打开物质世界与外界通道的奇异道具。 　　这两把钥匙根据同类吞噬原则，是可以相互吞噬的，因为都是C类的恩赐，因此这并不困难，甚至同时归于自己灵中，二者都在缓慢的相互吸引。 　　只是詹金斯并不确定相互吞噬后，两把钥匙的独特作用是否会完全保留下来，因此并没有将二者合二为一。这两把钥匙一旦落入坏人的手中，都将成为危害物质世界的关键性道具，因此詹金斯不打算将今晚获得的恩赐交给任何人，而是打算自己留着研究。 　　告别了精灵便回家去了，此时夜色已深，但家中的姑娘们都没有睡觉。詹金斯开门的时候，海瑟薇和布莱妮坐在客厅中谈论着家中的布局和家具，茱莉亚则在厨房泡茶。 　　“怎么还没睡？” 　　他问道。 　　“当然是等你回家，你总是这么晚回家吗？” 　　布莱妮问道。 　　“并不总是，只是这段时间有些忙而已，你们不用等我的。” 　　他乐呵呵的说着，因为今晚的行动顺利，因此心情格外不错。现在回到家中，见到有人在等自己归来，心情变得更加不错了。 　　听到他这样讲，海瑟薇和布莱妮便起身去楼上了。詹金斯从门厅走进客厅，茱莉亚端着茶托从厨房走来。 　　“你也不必等这么晚，直接去休息就好，如果你累坏了，多洛丽丝会抱怨我的。” 　　“威廉姆特先生，这是我的工作，而且……” 　　女仆小姐抬头看向楼上的方向： 　　“两位女士特意等你回家，我想你至少应该说些体贴的话，而不是……催她们上楼睡觉。” 　　“是这样吗？但的确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公主殿下究竟是怎么看上您的。” 　　女仆小姐小声的抱怨道，但没等詹金斯再问，她却直接说要去房间休息了。只留下詹金斯思索着女仆小姐刚才刚才的话，心中想着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第1651章 意外的死讯 　　就这样来到周五，星空与长夜之月的第十四日。 　　清晨的阳光穿过稀薄的白雾照进和平的圣乔治大街的房屋内，玻璃过滤掉些许的光亮后，餐厅要开着煤气灯才能维持日常所需的亮度。 　　穿着睡衣的姑娘们和詹金斯一起围坐在餐桌边，吃着女仆小姐准备的丰盛早餐。詹金斯依然有些不适应早饭的时间自己家有这么多人，但理智告诉他，以后还会有更多人。 　　照常的一边吃饭一边查看信件和报纸，他还告诉姑娘们，今天他要去和本国的两位老公爵见面。 　　报纸上没有什么大新闻，三位国王和十二正神教会代表团来到本地，已经占据了报纸三分之二的篇幅。至于那些信件，从詹金斯返回鲁恩后，信件的数量与日俱增，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出版社转寄的读者来信了，各种他不认识的贵族和大工厂主，都喜欢寄信给他。 　　“女王伊莎贝拉，想要邀请多洛丽丝的父亲和南国的王国会面商谈国事……” 　　他读着报纸上的新闻： 　　“但在三位国王见面以前，女王伊莎贝拉会先单独会面，特别是和高傲者塔克文的会谈，将会决定未来的战争走向。” 　　“这些不都是早就定好的吗？说起来，昨天的刺客怎么样了，就是企图刺杀你的？” 　　海瑟薇关心道。 　　詹金斯还没听说事情的后续，但一个小时后，老爹就告诉了他这件事的结果： 　　“教会做了针对性的占卜，随后立刻去抓人。这次的事情与超凡力量无关，完全是政治家和野心家的阴谋。教会已经向切斯兰的国王和议会施压，他们会承认这件事情是国内的不安分者策划的，到时会向你道歉。” 　　“这样一来，不就变成教会向切斯兰王国的主战派施压了吗？” 　　“是的，所以那位南国的高傲者非但不反对，而且还很赞同。” 　　教会这是一举两得，一方面找借口支持反对战争的国王，一方面也报复了凶手。 　　“所以这件事就完美解决了吧？那么我们就说一说昨晚的事情，老爹，我听说昨晚死亡教会抓到了一名齿轮工匠会的……” 　　詹金斯依靠在柜台上，神情轻松。 　　“不，这件事可还没有结束。” 　　老爹打断了他的话： 　　“维克特姆死了。” 　　“谁？” 　　詹金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那是在舞会上邀请亚莉克希亚跳舞，码头上被詹金斯拉到身后挡枪的年轻男人。 　　“死了？” 　　他皱起了眉头，在柜台后换了一个姿势站着： 　　“明明打中的是肩膀，而且及时送去就医，居然死了？难道子弹上有毒？或者是破伤风？” 　　“不，和子弹没关系。” 　　老爹看向詹金斯，表情有些忧愁： 　　“是在家休养的时候，被人暗杀的。” 　　这件事没有登报，维克特姆也是王国继承人。虽然继承排序很低，但到底也关系着本国的面子。在如此重要的时刻，王室施压让报社不刊登与此有关的任何消息。 　　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不会追查，而从杀人动机来追查，最先被怀疑的就是詹金斯。 　　当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察真的到老爹古董店找詹金斯的时候，他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但事实就是这样，两天前的舞会上，詹金斯当着很多人的面，因为舞伴的事情和维克特姆起了争执。而一天前的码头上，虽然猫咪的行动不受控制，但维克特姆到底还是因为詹金斯的猫而不幸中枪。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真的都非常的值得怀疑。 　　“子爵，这只是例行调查，您不必紧张。” 　　被派来向詹金斯问话的维旺迪警探，相貌普通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他一边在心中大骂自己的上司，一边拿出小本子准备记录。不管詹金斯·威廉姆特是否真的和这件事有关，来找他问询都不是一个好差事。 　　以詹金斯的王室身份，就算是卡尔法克斯场的最高长官，想要开口说怀疑他都很困难，所以这件事推来推去，还是随便打发了一位警探过来问话。 　　这至少表明，卡尔法克斯场并不认为是詹金斯杀了维克特姆，因此并不重视对他的问询。 　　“您昨晚在哪里？” 　　穿着制服的警探问道，但还没等詹金斯开口就开始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昨晚……” 　　他瞥向老爹，老爹在一旁看着报纸，没有说话的想法，詹金斯昨晚的确杀了人，而且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 　　“我昨晚在家。” 　　“有谁能够证明吗？哦，我只是询问一下，不是在怀疑您。” 　　人到中年的维旺迪警探在年轻时，也是以“正义”和“公平”为信念，才加入卡尔法克斯场的队伍。他并不畏惧于权威，只是面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王室成员，怎么看都不像杀人犯。他认为自己这趟就是来得罪人的，因此说话的时候才会分外客气。 　　“证明是吗？是的，昨晚我在家，是的，在家。然后，家里有三位女士……” 　　维旺迪眼皮动了动，心中继续痛骂自己的上司，他认为自己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话。 　　“如果需要，我可以将她们找来，来证明我说的话。” 　　詹金斯补充道。 　　警探当然不会去找赫纱伯爵和米海尔侯爵家的千金问话，更没有理由去找外国公主的贴身女仆问话。他还有理智，很珍惜自己的职业生涯。因此获知了詹金斯昨晚的动向，然后又问了一些不重要的问题，让詹金斯确认了他的记录没错并签字后就离开了。 　　老爹则全程在柜台后看着这一切，等警探离开后才说道： 　　“你昨晚肯定没在家。” 　　“我没杀人！” 　　他立刻说道，一旁的猫慵懒的揣着小爪子打着哈欠，期待无聊的一天能够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杀维克特姆，只是这件事你要小心。不管怎样，不要让你和其他继承者的死扯上关系，这会败坏你的名声。但也不用过分担心，教会对报社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老爹低头看着报纸，声音虽然很低，但非常有气势： 　　“就算真的有人想让你被这件事缠住，报纸也会还你清白。” 　　PS：victim：n. 受害者 第1652章 大骗局 　　维克特姆的死是詹金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他死了就死了，贵族间的仇杀并不少见，只不过这次恰好是和詹金斯有仇的家伙被暗杀。 　　另一方面，詹金斯在古董店停留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便离开了。老爹也理解詹金斯这段时间的忙碌，因此允许他请假，只是嘱咐他不要忘记学习的任务。 　　下午和温莎小姐一起与本国的几位老公爵见面，这些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自蒸汽工业的革命席卷整个物质世界，大的战乱和冲突从未爆发。菲迪克特利王国内的公爵数量已经很久没有变了，现在依然有爵位的贵族，大多都是从祖上继承下来的。 　　虽说现在没有贵族名头的富商和大工厂主，也能靠着金钱在议会弄到席位。但归根结底，这个时代仍然是贵族掌权的时代，上议院的席位被贵族把持，同时国家真正的权利也并非在议会手中，国王依然是国王。 　　那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公爵，本来就是忠于密德尔顿家族的血统，见到了詹金斯本人，更是“惊为天人”。虽说詹金斯看起来年轻，但仅仅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就有一种压迫人心的气势，这是正常人都能感觉到的。 　　“你是天生的王者。” 　　老公爵们坐在沙发上交口称赞道，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面对着什么。 　　争取他们的支持倒是容易，但在陆军方面就有些麻烦了。陆军军官大多是由女王伊莎贝拉亲自提拔，而且三分之一不是贵族出身。他们更忠于女王，而不是王室血统或者密德尔顿家族的名头，因此除了第三军团以外，其他的军队连温莎小姐都无从下手。 　　多洛丽丝的情报显示，女王伊莎贝拉有直属的和军队的联系方式。这个老人看似对权力的掌握松散，但实际上她在位五十年，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温莎小姐还会继续帮詹金斯奔走，和多洛丽丝一起尽力。在有意染指王位的年轻人中，詹金斯是优势最大的那个，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输。 　　告别了温莎小姐，詹金斯回家和海瑟薇、布莱妮吃了晚饭。海瑟薇看起来有些心情不好，布莱妮说，今天有个长得非常漂亮的陌生女人，和海瑟薇见了一面。 　　詹金斯猜测那是自己的师姐，询问了海瑟薇，她只是说音乐教会有人联系她，但不肯告诉詹金斯教会的目的。 　　晚间在家中和三位女士玩了一会儿纸牌，让她们先睡，随后便离开家去见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 　　大概是担心安全问题，现在斯图亚特一家分散住在城里。国王萨尔希二世则住在城中的贤者教会附近，和女王伊莎贝拉下榻的宅邸很近。 　　亚莉克希亚用一个拥抱迎接了詹金斯，三个人今晚要去鲁恩，确认一下那边具体的情况。 　　“在此之前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詹金斯说道，示意女士们先坐下来。他是骑着独角兽来这里的，茱莉亚也被他带来，在三人投影去鲁恩期间，茱莉亚负责看管她们的身体。 　　“我记得你在鲁恩有一小片郁金香花圃？” 　　詹金斯问向多洛丽丝，后者点点头，不知道詹金斯想要做什么。几人围着房间内的装饰性壁炉坐下，詹金斯捻动指尖的种子，郁金香从他的指尖“长”了出来。 　　“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极其的重要，我必须借助你的力量。” 　　他将郁金香递给多洛丽丝，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 　　“比王位还重要的事情。” 　　多洛丽丝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愿为你效劳。” 　　“我打算再做出一次‘骗局’。” 　　连亚莉克希亚都看向了詹金斯： 　　“你要怎么做？” 　　“这次不是法布里骗局了，我需要一个快速就能见效的骗局，而且要震动整个世界。虽说骗局的效果只是辐射诺兰周边就好，但现在这里差不多聚集了全世界的大人物，这件事一旦成功，整个世界都会知道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多洛丽丝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捻动郁金香的茎秆，虽然有些刺手，但公主殿下并不在乎。 　　“我需要在一个月，或者最长两个月的时间，将这种花变成这座城市最昂贵的奢侈品，变成富贵和奢华的代名词。” 　　詹金斯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回忆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历史知识： 　　“这当然不简单，但我们有优势。只要给我种子，我可以短时间内催生出多代杂交品种，让带有各种奇异花纹的郁金香定向繁殖。而且，我希望街头的卖花女能作为销售者之一参与计划，这样一来我能时刻掌握这座城市中，任意一次花朵交易的实际价格……一步步的抬升，一点点的让人们接受，让人们知晓，这是一种可以赚钱的花，让郁金香成为金钱的代名词，让这花，成为每日财富上升的信号。” 　　“这是……你说过的郁金香骗局！” 　　多洛丽丝的记忆力很好，詹金斯曾在鲁恩的冰雪节前和她提到过这种“骗局”。它的原理相当简单，只要让人们意识到这种花可以赚钱，那么它的价格就会不断升高，人们就会愿意用越来越高的价格去购买。 　　只要在这个类似“击鼓传花”的游戏中不断“传花”，并在游戏结束前离场，那么几乎没有成本的郁金香将会给幕后的人们带来巨大的收益。 　　这其中还有很多细节问题，同时也需要不少的人手参与进来。不管是“带着珍稀品种进入诺兰的”商人，或者“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的富豪贵族，又或者“在酒馆街头传播不实消息”的说客，都需要单独安排。 　　这不再像“法布里骗局”一样，是詹金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他需要借助多洛丽丝和温莎小姐的力量，在短期内完成这件事。 　　他看着多洛丽丝白皙指间的花，那花瓣轻摇，色彩浓烈的像是油画。詹金斯不是需要钱，贝尔迪兰附近发掘出的宝藏，价值比他预估的还要大，支撑起三次王位之争都没问题。 　　詹金斯需要的是神性，经过和完全体灾厄之兽的正面交锋，詹金斯对这种存在有了大概的估计。只要有神性，对抗灾厄之兽虽然不一定稳赢，但绝对不会输，而他目前只知道神性要通过神职途径获取，那么再没有比“郁金香骗局”更好的手段了。 　　“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归拢诺兰地区的卖花女，通过她们，来分销第一批的郁金香。” 　　詹金斯对多洛丽丝说道，多洛丽丝立刻点头记下，此刻的公主殿下已经完全兴奋了起来。 　　依靠卖花女，并非只是想用神职的力量时刻掌控郁金香的价格，以做好下一步的准备。实际上，詹金斯并不仅仅只希望【谎言】神职凝聚神性。 　　“可以给诺兰的卖花女们一些优惠条件，获取的利润要分给她们，帮助她们尝试着去改变生活，甚至将她们聚集起来，形成行业工会……这次的事情，我想要的不是钞票……” 　　神职【卖花女的庇佑者】虽然覆盖范围小，但指向性极高。通过让卖花女们成为“郁金香骗局”的一部分，帮助她们改变生活，这并不是难以做到的事情。 　　这一次的骗局，是詹金斯的两种尝试，是两个截然不同神职的共同应用。因为不知道最终之日的具体期限，因此他希望这个骗局能够尽快完成。 　　好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现在这座城市云集了从世界各地而来的贵族和商人，奢侈品市场供小于需，而这里又是他最熟悉的城市，更不用说“卖花女亲和”这个超凡天赋，能够让他更好的和那些出身贫苦的女孩合作。 　　他甚至打算在夜间，用入梦的形式编制梦境，让全城的潜在卖花女们，都知道郁金香是个赚钱的好门路，从而主动的参与进他的计划中。 　　“用真实的谎言欺骗卖花女，然后又帮助她们改变生活……我果然适合现在的两个神职。” 　　他心中想着，不知道此刻应该如何评论自己。但他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在这件事情中赚钱，而且最后还是要自己揭穿自己，因此詹金斯并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骗子。 　　曾经和多洛丽丝提到过这件事，而亚莉克希亚也很轻易的就明白了詹金斯的意思，因此这件事交给姑娘们去做，詹金斯隐藏在幕后操纵，是没有问题的。 　　一个月的时间，将原本价格普通的郁金香炒到天价，虽然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在见识过历史的詹金斯眼中，这完全存在可行性。 　　这件事之后还要和温莎小姐说一下，多洛丽丝毕竟是外国人，就算间谍再神通广大，也很难支撑起如此规模的行动。 　　詹金斯有信心说服温莎小姐在王位争夺的关键时刻，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他知道那位女士愿意听从他的一切安排……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有些内疚。 第1653章 夜幕下的鲁恩 　　结束了关于郁金香的安排，一行三人加一只猫，很快就出现在了鲁恩市。夜幕中的鲁恩没有诺兰那样的大雾，这座矗立在北方的城市静谧而安宁，并未因为千里之外诺兰的纷扰而受到影响。 　　小公主早已等候三人多时了，而多洛丽丝留在鲁恩的那些亲信、支持者，也都收到了消息，在小公主居住的宅邸中等待。 　　多洛丽丝先和自己的妹妹去处理政事，詹金斯则带着亚莉克希亚飞上了天空。 　　按照已经获得的情报去观察鲁恩周边皑皑的雪山，的确能够发现军队的踪迹。表面上王国南部的军队向北回撤，但实际上最先到达鲁恩的，却是王国北部为了对抗雪人军团而集结的大部队。 　　军队近期才到达鲁恩市附近，藏身在鲁恩东部的群山中。这支直属于王室的精锐部队大概有上万人，配备了最先进的枪械和火炮。如果不是知道这些人受到萨尔希二世的控制，詹金斯大概会认为这是来攻破鲁恩的。 　　根据多洛丽丝收到的消息，现在整个哈姆帕沃王国各方面军队，都有向鲁恩汇聚的趋势。但实际上那都是障眼法，真正得到命令靠近鲁恩市的，只有眼下的这支军队。 　　这个情报是温莎小姐提供的，温莎大公的间谍和哈姆帕沃王国下属一个公国的大公交好，这份珍贵的情报就得自那里。 　　“萨尔希二世不会是想要制造一场屠杀吧？” 　　骑着独角兽的詹金斯迟疑的问道： 　　“为了给自己的继承人创造稳定的条件，先刻意制造自己离开的事实，引诱不稳定因素出现，然后调集军队直接屠杀叛乱分子，一劳永逸的为下一代国王铺平道路……” 　　亚莉克希亚也同意詹金斯的看法，虽然这相当的残忍，但绝对是多洛丽丝的父亲能够做出来的事情。那位中年人向来手腕强硬，在自己命不久矣的现在，如果能够为下一代和整个王国的稳定做些事情，他是不会在乎名声的。 　　现在带着继承人们离开，想来也是为了王室的名誉，不能让王室与这件事扯上关系。 　　“真是可怕的人。” 　　“国王都是这样的人吧？掌握了权力，自然要敢于牺牲，懂的取舍。” 　　亚莉克希亚一边看向下面微弱的灯火一边说道，这支军队很擅长隐藏，夜间不点篝火，如果不是两人目力超群，根本看不到丝毫的痕迹。 　　“所以我才认为自己不适合当国王……” 　　詹金斯嘟囔着，和亚莉克希亚一起下降高度，与此同时亚莉克希亚用能力遮盖住两人的身形，即使是低空飞行也不怕被发现。 　　观察了一会儿便回城，和多洛丽丝说起了外面的情况。多洛丽丝也已经从城中留下的亲信口中，得知最近鲁恩市的气氛有些怪异。新闻报纸统统对政治问题只字不提，各种花边新闻占领了各类报纸的大部分篇幅。 　　仿佛这座城市几天之内，就和大陆政治局势以及国内的情报阻断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有一位大公，实权大公，昨天进城了。” 　　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提醒道。 　　“是不是我们的那位叔叔罗德拜尔大公？” 　　多洛丽丝问道，然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萨尔希二世没有亲兄弟，所谓“叔叔”应该算表叔，也算是很近的亲戚。那位年近四十岁的公爵算是正值壮年，在军队中有不小的威势，是当代现存公爵中最强硬的一个。 　　“去见见他。” 　　多洛丽丝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以多洛丽丝·斯图亚特的身份？” 　　詹金斯问道。 　　“是的，以真正的身份。到了现在，父亲就算有再多的计划，也不可能像我这样随时在诺兰和鲁恩往返，我们做事可以直接一些，我相信大公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亚莉克希亚支持自己的学生，詹金斯没理由反对，于是也跟着去凑热闹。他们不担心那位公爵会将两人现身鲁恩的事情说出去，先不说是否有人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不会怎样，现在已经快到摊牌的时候了。 　　这一行不是正式会面，所以只有多洛丽丝和詹金斯前往，两人的身份就已经足够。公爵下榻在自己在鲁恩的宅子中，那是靠近王室宫殿所在山丘的一座豪宅，虽然在市中心，但依然占地面积颇广。 　　詹金斯和多洛丽丝乘着独角兽出发，公主殿下对于独角兽这种生物的热爱，让小兽本身都有些吃不消。因此落地后相当不满的用侧脸蹭了蹭詹金斯，然后才消失。 　　两人打算直接潜入公爵的宅邸，让多洛丽丝去说服公爵，询问他来到鲁恩的原因，并问清楚萨尔希二世留下的后手。这当然不会很容易，所以詹金斯跟来了。 　　“等一等，先确认一下公爵身边有没有恩赐者。” 　　围墙边的詹金斯小声说道，眼睛眨动一下便看向围墙里面。以罗德拜尔公爵的身份，雇佣恩赐者来保护自己是有可能的事情，但詹金斯认为即使有，等级也不会很高。 　　“哦？” 　　他忽然疑惑的感叹道，眼神中惊疑不定： 　　“可能出了些问题……” 　　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于是将猫从肩膀上摘下来放到地上：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着，也不等多洛丽丝和巧克力反对，便一下翻进了围墙。 　　“他总是这样。” 　　公主殿下有些不满的说道，无聊的看着四周，好一会儿又低下头看向詹金斯的猫。 　　“喵喵喵～” 　　她提着裙边蹲下，一边用嘴模仿猫叫声，一边招呼巧克力过来。多洛丽丝知道詹金斯对于自己宠物猫的感情，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这只猫独处，便想要和它亲昵一下。况且，巧克力的确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宠物猫。 　　“喵～” 　　巧克力也模仿出普通猫的叫声，但没有去继续搭理多洛丽丝，而是站在围墙的阴影中，以一幅乖巧的样子耐心的等待詹金斯回来。 　　PS：据说app要大改版了，推荐位以后不会像现在这样偏向新书，会向着老书倾斜……不知道完本前能不能赶得上。 第1654章 萨尔希二世的决意 　　詹金斯并没有离开很久，月下的猫和公主殿下只等了不过十分钟，便看到作家先生从围墙外小路的另一边小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多洛丽丝急忙问道，看到詹金斯的脸上是尚未完全消失的惊讶。 　　“你的父亲……真是很厉害的人啊！” 　　詹金斯感叹道，然后呼唤出【回忆之书】，将自己刚才看到的场景，通过记忆刻印在纸上展示给多洛丽丝。 　　那是宅邸的客厅，公爵和另外一个中年人分别坐在扶手椅上畅谈。另一个人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那个侧脸多洛丽丝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父亲？” 　　和罗德拜尔公爵坐在一起的，正是整个国家的王，萨尔希二世。 　　为了确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多洛丽丝一起返回亚莉克希亚身边后，詹金斯还专程回到诺兰，偷窥了一下萨尔希二世，确认那位王的确在诺兰。 　　“这真是太有趣了。” 　　他和两位斯图亚特，以及亚莉克希亚围坐在一起： 　　“我可以确定，诺兰的是真人，鲁恩的这一个是超凡力量制造的分身。” 　　依靠灵光就能看出这一点。 　　“但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有一些特殊物品，普通人也能使其发挥力量，但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普通人的意识操纵两具身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刚才詹金斯进入公爵的宅子以后，偷听了公爵和萨尔希二世的谈话，谈话中萨尔希二世提到了诺兰的现况，显然鲁恩的国王和诺兰的国王具有相同的记忆。 　　“多洛丽丝的父亲是恩赐者吗？” 　　亚莉克希亚问向詹金斯。 　　“绝对不是。” 　　诺兰的国王身上没有任何灵光。 　　“也就是说，这其中必定有恩赐者插手，而且还是手段相当高超的恩赐者……” 　　亚莉克希亚沉吟道，“我知道有一些手段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但所需要的材料不菲，而且仪式要求非常苛刻，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几乎在效果结束后就必死无疑。” 　　多洛丽丝抿着嘴唇看向侧面的窗户，不让自己的老师和詹金斯看到她的表情。阿杰莉娜用左手摆弄着自己的发梢，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鞋子，脸上的表情同样都看不到。 　　两位公主都了解自己的父亲，很明白如果真的存在亚莉克希亚所说的方法，父亲萨尔希二世是不会拒绝的。但这就意味着，在不久后他们的父亲肯定会死掉，虽然因为脑子中长了肿瘤，这是注定的事情，但多洛丽丝曾想过自己继位后，让詹金斯尝试帮忙…… 　　即使和父亲的感情淡薄，但公主们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真的离开。没有人愿意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特别是她们的年龄都不大。 　　亚莉克希亚看出了公主们的心情，摇摇头站起身走向房间外，詹金斯也跟了上去。 　　“那个叫做树屋的组织，不可能不对【王魂】感兴趣，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他们几乎出现在每一次的救世者徽记争夺中。” 　　亚莉克希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两人并肩站在走廊中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红蓝双月让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映在另一侧的墙壁上。 　　“你是说，萨尔希二世是得到了树屋的帮助？有道理，我在几个月前还有些疑惑，为什么树屋的人会想要帮助多洛丽丝的姐姐争夺王位，这明明和他们的目的不相符合，毕竟从那时的角度来看，控制世俗王权和救世者之争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至少确认斯图亚特家族的孩子们中，有两个人明确的得到过树屋的帮助。其中雅妮·斯图亚特“改邪归正”，已经和树屋撇清了关系，而拉克·斯图亚特则死于冰雪节的暴乱，树屋很强烈的意愿参与进哈姆帕沃王国的王位之争。 　　“这样说一切就解释的通了，树屋之所以对世俗的权力感兴趣，是因为他们提前得知了【无冕之王】这个救世者能力，因此提前布局，想要通过掌控三大王国，来寻找王魂的拥有者，毕竟他们无法像我一样直接去看到王魂。” 　　说到这里，詹金斯眯起了眼睛： 　　“我从教会那里得到过消息，切斯兰王国的上层有被树屋操控的痕迹，菲迪克特利的王位之争，更是处处有树屋的影子。原来如此，他们在乎的不是权力，他们也在寻找王魂。但为什么，树屋居然提前这么长时间得知了【王魂】……” 　　“诺兰地下的差分机，应该不是最近才苏醒的吧？” 　　亚莉克希亚提醒道，她赞同詹金斯的分析： 　　“你自己也说过，树屋和齿轮工匠会现在是同盟，以那台差分机的本领，也许无法准确的预知救世者徽记的具体指向，但至少能够计算出那可能会和王位有关。它既然是一切智械的源头，具有这样的本领是有可能的。” 　　两人的分析如果正确，那么萨尔希二世现在拥有一具“分身”，就肯定是树屋的人在捣鬼。他们还记得，在今年早些时候，也就是冰雪节暴乱以后，萨尔希二世将自己的所有子女赶出王宫，自己独居其中不知道在做什么。 　　詹金斯可不信他只是在王宫中静养，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会促成现在王室成员远离国家，国王分身操控鲁恩的情形。 　　“真是有趣极了。” 　　但有些挑战也好，如果事情真的顺顺利利，詹金斯反而会怀疑自己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落入了陷阱： 　　“至少我们知道了萨尔希二世的底牌，不得不说，能够长久的坐稳王位的人，真的是不能小觑。” 　　他向着矮个儿的姑娘感叹道，亚莉克希亚则想到了那位在位五十年的女王。萨尔希二世沾染超凡力量，显然是违背了《高塔协议》，协议虽然限制了教会不得干涉王权，但对于王室染指超凡力量，则有着更加严格的规定。 　　既然萨尔希二世能这样做，那么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女王伊莎贝拉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肯老老实实遵守条约的人，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并不是中意詹金斯，而是有其他的打算。 　　多洛丽丝的心情低落，今晚也不想去处理其他事情了。而发现了命不久矣的国王的秘密，詹金斯和多洛丽丝也不想今晚出手，打草惊蛇。 　　于是和小公主告别后，三人返回了诺兰。安慰了一下心情低落的公主殿下，在亚莉克希亚的示意下，詹金斯甚至还用拥抱了她。随后才载着女仆小姐回家，这时家中的灯光也早已经熄灭。 　　他回到自己房间换了睡衣，感觉卧室内燥热，于是一边想着今晚的事情，一边随手用【凝冰】让空气中的水分凝结降温。 　　猫咪则高兴的跳到了床上，然后忽的发出了威吓式的“喵～”的叫声，这叫声就像它在常青森林中和那些企图招惹詹金斯的松鼠“搏斗”时发出的声音。 　　詹金斯转过头，看到金发的姑娘穿着睡衣躺在床的左侧，然后笑着拍了拍床的右侧。刚才走进卧室的时候，想事情想得出神，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房间里有人。 　　“这么晚才回家吗？” 　　布莱妮侧躺着关切的问道，金发披散在身后，让她显得格外的苗条。 　　隔壁听到詹金斯回家声音的海瑟薇，此刻露出了和巧克力一样的表情。 　　（菲妮祈祷中……） 　　虽说萨尔希二世的准备和安排出乎预料，但那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用超凡力量制造的分身。分身留在鲁恩的确会对多洛丽丝的计划产生影响，但詹金斯不认为这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见面的时候，多洛丽丝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自己父亲以死亡代价，借用恩赐者力量的事实。只是她虽然表现的很正常，对父亲即将死亡也很豁达，但即使是愚笨的詹金斯也能看出来公主殿下心情并不好。 　　他本打算带多洛丽丝晚上去剧院，算作散心，但下午在老爹古董店却听到了一个大新闻。 　　“确定了，三王会谈下周三，也就是六月的第19天进行！” 　　老爹拿着报纸从店外快步走进来，吵醒了因为夏日午后的温暖而靠在一起昏昏沉沉的詹金斯和猫。 　　“下周三？这么快？” 　　从睡意中猛地惊醒，詹金斯拄着头的手臂歪向一旁，整个人差点压到靠着他的胳膊肘旁睡觉的巧克力。巧克力发出了惊恐的叫声，然后缩在詹金斯怀里让詹金斯抱着它安慰。 　　朦胧的睡意这才被驱散，很快明白了老爹的意思。单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接过老爹手中的报纸，在那版面扫视一眼后，詹金斯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会忽然做出决定？温莎小姐和多洛丽丝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我本以为，这种事情至少要提前半个月说明的。” 　　老爹知道詹金斯在为争夺王位做准备，所以对他提出的两个人名没有疑问。 　　PS：月末求票，如果你们还有的话。 第1655章 异神的圣子们 　　“教会也是刚得到消息的，据说是三位国王私下会面达成了三王会谈时间和地点的协议。这很突然，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古董店柜台前的老爹说道，见詹金斯依然单手抱着猫，便自己去拿柜台一侧的水壶。詹金斯见状赶紧转身取茶杯，老爹看起来渴坏了。 　　“为什么这么仓促？” 　　“国王们希望赶在十二正神教会会谈前，先解决世俗方面的问题。你知道的，各国王室或多或少都明白这次十二正神教会结盟谈判的重要性。如果世俗的王室不结成同盟，那么在这场决定下一个百年，甚至下一个千年的谈判中，他们完全没有力量对抗神权。虽然三大王国相互之间有矛盾，但王权对于教会的畏惧才是更严重的。” 　　老爹解释道。 　　“我明白了，是十二正神教会的会议，逼迫他们不得不提前开始三王会谈，否则接下来没有统一的联合，很难像上一纪元那样，在协议中维持表面的平衡。看起来，萨尔希二世、女王伊莎贝拉和那位高傲者塔克文，还算是有理智。” 　　一边说着一边放下猫，提起水壶在令人满意的声音中，将热水倒进杯子里。手指轻弹，刚刚还冒着水雾的热水，便立刻冷了下来。 　　“不要小瞧那些手握权力的人。” 　　老爹提醒道，接过詹金斯端来的茶杯猛喝一口，炎热的下午在没有树荫的大街上行走，可不是很舒服的事情： 　　“三王会谈暂时不提，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今晚你认真打扮一下，有贵客要来诺兰，你必须作为诺兰教区贤者教会的主导者欢迎他们。” 　　“贵客？有多贵？” 　　詹金斯重新将猫抱起来心不在焉的问道，心中想着的还是三王会谈的事情。 　　“其他十一正神教会的25位圣子。” 　　老爹认真的回答。 　　物质世界现存的正神圣子数量大概在45位左右，因为不清楚其他教会对此是否完全说了实话，所以詹金斯并不清楚这个数字的准确性。这次来到诺兰的这25位，加上詹金斯，再加上贤者教会打算下周派来诺兰的另一位圣子，共27位，就是本纪元末会出现在这个命运之地的全部圣子。 　　神明的圣子，是理论上物质世界人类中的最强战斗力。而就算不考虑力量，只是宗教地位，他们也是世间最高贵的。 　　圣子们、半神、以及教会从世界各地调集来的恩赐者小队，再加上负责教会世俗事务的代表团的共同前来，是为了处理纪元之末，教会能够派出的最大的力量。 　　这些都是各教会的精锐部队，在和平年代，云集在一起甚至能够勉强解决一些较弱的亚空间封印邪物。就算是纪元之末，他们也能够发挥足够的力量。但詹金斯知道这些人还远远不够，他见识过灾厄之兽的真正力量，更不要说灾厄之兽以外，还有能够破灭整个世界的大灾变。 　　很遗憾的没能在周六夜晚按照原本的计划约多洛丽丝出来散心，詹金斯作为本地区唯一的常驻圣子，有责任在常青森林迎接了那25位异神的圣子。 　　所有人的年龄都比詹金斯大，即使是【万物与自然教会】那位最年轻的班内特女士，也比詹金斯大13岁。那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士，是詹金斯的表姐西格莉德的朋友，据说西格莉德小时候在教会成长期间，还没有成为圣子的班内特小姐是教堂里“小萝卜头”们监护人。 　　“真是热闹。” 　　本地教会直接在常青森林中准备了盛大露天的宴会，七八条长桌摆在森林中央巨木下的空地上，周围点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十二正神的圣徽，作为装饰品随处可见，来自世界各地，操着各种口音的人们站在一起交谈。 　　神术的力量在今晚空前的膨胀，甚至一度压倒森林中最为澎湃的生命之灵。圣子们的到来和聚集，使得神术力量自然而然的受到增幅，这也是圣子本身是人类以上的证据之一。 　　詹金斯端着酒杯站在长桌旁和西格莉德说话，这位远亲今晚穿着朴素的白纱裙，为了显现自己教会的特色以及庄重，金发分成小辫编成复杂的样式，然后自然的垂下来，头上还带着橄榄枝编成的花环，这是自然教会修女们的常见打扮。 　　“我从来没有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的恩赐者。” 　　西格莉德和詹金斯说道，橘黄色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皮肤像是高贵的瓷器一样润滑白皙。她同样端着酒杯，笑着对詹金斯说： 　　“我打赌你杯子里的绝对不是酒。” 　　詹金斯在其他教会的朋友很少，所有在他身边和他说话也只有有着亲戚关系的西格莉德。其他教会的圣子们，则按照默认的规矩，两三结伴的走到詹金斯面前和他攀谈。 　　虽说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样的，但在面对詹金斯时，他们却大都下意识的使用敬语。他们自己说话的时候，是感觉不出来的，但一直在詹金斯旁边的西格莉德却能听出来。 　　“看来你真的很有名。” 　　趁着没人过来，她还调侃詹金斯。詹金斯则辩解，那是别人尊重贤者教会。当然，他自己是知道圣子们和神接触过，因此更能发觉他的不同。只是暂时还没有人看得出他的本质，非燃烧神性状态下，他的神明特质并不凸显。 　　今晚的宴会除了各位被邀请来的客人，常青森林中的小动物们也不请自来，围绕着空地旁边，等待人们的喂食。 　　这可是吸引了自然教会和大地教会的教士和修女们，她们站在宴会边缘的篝火旁，感受着森林的气息，同时也不忘用手中的食物吸引那些看起来就相当温顺的动物们。 　　自然教会和大地教会的恩赐者们，更能感受到这座森林的不平凡。刚才詹金斯和这两个教会的圣子谈话时，就听他们提起，在之后的结盟会议上，两家教会大概会提出在诺兰设立教堂的提议。 第1656章 大树和圣子和西格莉德 　　虽说神明选定的圣子们超脱凡俗，但至少在他们驻留物质世界期间，这些人从外表看上去，和凡人是没有区别的。不会身体发光，不会走过的路面生长出鲜花，更不会死后能够随便复生。 　　这让詹金斯有些失望，他自己成为圣子甚至不到一年，没有利用好这份力量，所以他本以为那些成名已久的圣子，会表现出有趣的特质，没想到这些人看上去也很普通。 　　詹金斯将自己的这份失望说给了西格莉德，带着橄榄枝冠的漂亮姑娘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在我看来，每一位圣子都足够独特。如果用心去感受，圣子们存在的位置，总是有不同寻常的灵的波动。就比如那一位……”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悄悄指向背对着两人站在另一张桌前的黑袍男人。这个季节的常青森林即使夜晚也有些燥热，穿着袍子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 　　“我们都能感受到，他就如同一块墓碑一样。” 　　这位是死神的圣子，西格莉德的说法詹金斯也能感受到，于是他感兴趣的问道： 　　“那么你感觉我像是什么？” 　　西格莉德脸红了一下，然后忽然踮起脚尖在詹金斯脸前轻轻耸动鼻子： 　　“大树。” 　　“只是大树吗？我是贤者的圣子，我本以为你会说我像是一本书。” 　　他开玩笑道。 　　“不，你一点也不像是书。” 　　西格莉德摇摇头，歪着头想了一下： 　　“比起书，你更像是……一团无法描述的光。” 　　“什么？” 　　詹金斯没有听懂。 　　“是的，一团光，包含了所有一切的光。奇异，扭曲，和世间所有的光都不同。” 　　她很认真的说道，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远道而来的圣子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座森林，大概是看出了众人身后那棵巨木的不同凡响，因此谈话时还感叹，如果不是现在知道世界树的继承人就在他们面前，他们一定会认为引发这处森林出现的谎言信徒，才是那个被世界树钟爱的宠儿。 　　圣子们都已经知道了世界树幼苗的事情，这件事并没有保密，毕竟詹金斯现在是正神教会共同的希望。西格莉德认为，这也是其他圣子对詹金斯格外恭敬的原因，她并没有想到其他的理由。 　　这次宴会不仅是异神圣子们的欢迎仪式，更是在龙之魂后，詹金斯和西格莉德的第一次见面。宴会进行到了中途，詹金斯又一次提出了邀请她去家中做客的事情，玛丽·威廉姆特可是已经来信催促很多次了。西格莉德过去也答应过这件事，但总是没时间。 　　“也许下周可以，我要准备一下……” 　　她依然有些紧张，紧张见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戚们。虽然威廉姆特家的人很热情，但西格莉德依然有些抗拒这件事。 　　但被詹金斯再一次问道，她也就下定了决心： 　　“我需要带什么礼物吗？以前，我从来没有去拜访过亲戚。” 　　她有些窘迫的问道，心中盘算着自己微薄的资产，而詹金斯给出的答案当然是红酒。 　　既然说到了礼物，西格莉德又问詹金斯，他的生日他需要什么礼物。詹金斯着实吃了一惊，没料到自己的远房表姐会知道自己的生日。 　　“我找贤者教会询问的。” 　　金发姑娘冲詹金斯眨眨眼： 　　“这还是我第一次为亲戚过生日，你一定要收下我的礼物。” 　　自然教会能拿得出手的有代表性的礼物，当然是各种奇特的植物，西格莉德也打算送类似的东西。 　　而既然谈到了植物，这位威廉姆特家的远房亲戚还和詹金斯谈到了一件趣事。那是今天下午，在城中的金柏雀拍卖行，有一位从外地来的大商人，用100镑的价格，想要卖掉他收藏的两盆郁金香。 　　这么高的价格当然是流拍了，就算那两盆郁金香的颜色和花瓣纹路很奇特，但人们也不会傻到用这么高的价格去买两盆观赏花。 　　“我想他大概是真的很缺钱，才会开出这样的价格。” 　　西格莉德开玩笑的说道，然后又非常憧憬： 　　“但我听相熟的朋友说，那两盆花真的非常漂亮。我很想看看，那究竟是怎样的植物，虽然100镑有些夸张，但10镑应该是卖得掉吧？” 　　詹金斯面带微笑，嘴里则嘲笑那位商人的贪心。 　　这是第一步，极高的价格当然是卖不出去的，但至少要让人们对“郁金香的价格可以很贵，而且公开出现在拍卖行”这一事实有了解，看起来多洛丽丝和温莎小姐的行动真的很快，他的计划大概一两个月就可以收尾。 　　现在如此多的神职人员和教会恩赐者聚集在本市，教会也要为他们找些事情做，不可能让这些宝贵的人才整日在森林锻炼身体。 　　正巧如今的诺兰急需人手维持治安，频发的异常事件让本地教会的战斗小队也已疲惫不堪。至于普通人神职人员也有各自的用处，半年来诺兰频发的事故，让本地的居民们人心躁动，有着丰富传教经验的神父们分散到城市中，将有利于诺兰的和平和稳定。 　　贤者教会打算趁着这段时间人手充足，扩大夜校的规模。自然教会原打算常驻常青森林，但却被本地的五家教会排斥，所以他们的重心转移到城中，西格莉德明天会和教会的朋友们一起去卖花。 　　“开玩笑吧？” 　　“这有什么开玩笑的？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吗？小时候，教会的修女嬷嬷就会带着我们去街上卖花，得来的钱就是我们的零花钱。” 　　说到自己的童年，西格莉德嘴角微微翘起笑了起来。詹金斯心中计算着这是否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影响，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是好事。 　　“卖花女啊卖花女～” 　　他在心中念叨着，然后看到自己的猫从林中空地的边缘走来。 　　“你的猫回来了。” 　　西格莉德提醒道，刚才巧克力被一只总想往詹金斯脚下跑的兔子惹恼了，追着兔子便进入了森林。现在看它悠闲的回来，显然是在和兔子的搏斗中获得了胜利。 　　詹金斯心情不错，便想和自己的猫开一下玩笑。他趁着巧克力还在迈猫步向这边走，转身在桌上拿了三只装水果的碗扣在桌子上，然后又取了一粒葡萄。 　　“巧克力你看。” 　　等猫咪过来后，詹金斯将柔软的猫抱起来，让它看向桌面上三只倒扣的碗，然后当着它的面将一枚诱人的葡萄放到其中一只下面。 　　在西格莉德捂嘴笑起来的时候，詹金斯用手将三只碗换了一下顺序，然后对猫说道： 　　“猜猜哪一只碗下面有水果？猜对了，就给你。” 　　猫咪感觉自己被詹金斯侮辱了，但葡萄还是很好吃的。它伸出自己的爪子给出答案，詹金斯立刻将那只碗掀开，果然有一颗葡萄，毕竟他刚才的手速并不是很快。 　　“这是你的了。” 　　他开心的揉了揉巧克力的小脑袋，然后更开心的将左面的那只碗也掀开，下面扣着是一整串的葡萄，这是巧克力走过来以前就放进去的。 　　“喵～” 　　猫咪脸上满意的笑容僵住了，随后詹金斯护住自己的脸，和窜起来想用尾巴抽他的猫“搏斗”了起来。 　　【世界树幼苗】的事情已经因为夜色庄园被其他教会得知，但在这个夜晚，却没有任何人和詹金斯提及这件事。 　　圣子们的谈话大都是和诺兰的传说，以及本地的治安有关的，虽然这些人在之前都不认识詹金斯，但却能找到些共同的话题。至于其他来拜会的神职人员，则只谈论宗教，不谈论传说。 　　西格莉德看起来很开心，今晚她将自己的三分之一世界树种子戴上脖子上，并没有注意到詹金斯屡次看向她的脖子。 　　“等她到家中做客，我再要走那三分之一的种子。”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不露声色的将视线移开。但随后心中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趁着西格莉德转头的功夫，将自己的单片眼镜戴上看向她的胸口。 　　一簇绿色的火苗在她的胸口安静的燃烧着。 　　“嗯……” 　　因为在宴会中观察过其他的王位继承人，甚至还观察过女王伊莎贝拉，但都没有看到【树之魂】，因此詹金斯对这样的结果提前有准备。西格莉德·卡佩既是王室后裔，又是自然教会的恩赐者，她是树魂真正的拥有者，并不出乎詹金斯的预料。 　　“但这就麻烦了，我居然一下要从她那里要走两样重要的东西。” 　　詹金斯心中暗道，但他却没有什么可以补偿给这位金发姑娘的，他并不喜欢平白占人便宜。 　　“而且，哈姆帕沃王国和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室成员中，都有人携带王魂。而龙魂在世界之外，被巨龙带来后让我获得了，黑暗之魂尚在温莎小姐那里孕育，所以切斯兰王国的王室族裔中肯定是没有王魂的……这是不是命运在暗示了什么……” 　　PS：最近是过度章节，从间贴来看，好像有人感觉无聊。但这些都是必要的准备和细节，也无法直接跳到最后，请见谅啊。 第1657章 悠闲的周末 　　常青森林中晚风吹拂，虽然仍然有些燥热，但至少比城市中好得多。晚风吹过树梢，让这个森林都发出瑟瑟的声音。詹金斯喜欢这种声音，这声音能使詹金斯心中平静。 　　想到了四王魂的归属，詹金斯又想到了自己在“窥视未来事件”中看到的报纸，上面对于菲迪克特利的后缀是“帝国”而非“王国”，而且他也看到了“多洛丽丝女王”的画像出现在本国的展览馆中。这说明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哈姆帕沃王国在未来虽然都有变动，但至少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但切斯兰王国…… 　　“真是有趣。” 　　他评价道，然后继续端着果汁，和西格莉德一起享受这场难得的森林宴会。 　　这场宴会中的收获，除了被巧克力不痛不痒的抓了两下以外，还在和其他圣子们的攀谈中获得了一些有用的知识。 　　在此之前，詹金斯一直将所谓的圣子看成荣誉身份，对于圣子身份带来的力量，也并不是很看重。他使用圣子形态的力量时，通常情况下都不去品味那份力量的性质，而是直接以其为源泉驱使自己的能力去解决对手。 　　但实际上，圣子们的力量来自于神明，这份由神明赐予的力量，本身的特性不仅仅是“数量庞大的灵”而已。 　　机械教会的圣子就在闲谈时告诉詹金斯，他在成为圣子后，能够轻松的去“感受机械的脉动”，而自然教会的圣子则说自己正“一步步的融入自然”。 　　这都是很抽象的说法，但也提醒了詹金斯，在贤者的神职范围内，他身为圣子应该是有一定特殊能力的。 　　短暂的去品味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如果有更多的时间，詹金斯说不定能够从知识之路上走的更远。如果他不是谎言之神，这无疑是他身为凡人最好的晋升之路，但现在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够晋升八级半神。 　　能够晋升更好，无法晋升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现在的关键还在于是否能够再一次靠自己凝聚神性，这才是对抗最终之日的关键所在。 　　虽然没有在宴会中饮用酒精，但连日的疲惫和操劳，还是让詹金斯回家后倒头就睡。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周日快中午的时间了，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 　　“巧克力？” 　　他昏昏沉沉的醒来，在床头上摸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亚莉克希亚的怀表，一看时间立刻完全惊醒了。 　　“巧克力怎么没有喊我去为它弄早饭？巧克力不会生气走了吧？”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平稳了，但随着意识完全清醒，又想到： 　　“茱莉亚现在负责家中的家事，原来雇佣的佣人也会帮忙，大概巧克力见有人做饭，就没有吵醒我。” 　　这才放下心来，穿上拖鞋走到卧室外，刚好看到猫咪悠闲的沿着楼梯跳上来，詹金斯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 　　今天是周日，海瑟薇和布莱妮没有事情做，都留在家里。詹金斯睡醒的时候，两位女士都在收拾自己的衣服，这些天她们的行李正在逐渐搬过来。 　　虽然还没有结婚，不可能将所有东西都搬来，但至少要将常用的衣服拿到这里。而贵族少女的衣服数量，可不是詹金斯能够想象的。 　　见詹金斯醒了，她们先关心了一下詹金斯的健康，然后又评论他最近看起来消瘦了不少，最后才一起出门。 　　先去了一趟老爹古董店，见詹金斯和海瑟薇、布莱妮一起过来，老爹当然不会让詹金斯留下来工作。刚好今天老爹也有事情，贤者教堂最近接待了很多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教友，他今天要去教堂帮忙。 　　“今天放假。” 　　老爹相当善解人意的说道，对着海瑟薇和布莱妮笑了笑： 　　“你们年轻人就一起出去玩吧，最近天气很不错，诺兰也来了很多从世界各地前来的游客和表演团队，听说今天市民广场还有马戏团表演，我想那会很有意思吧。” 　　教会也知道詹金斯最近压力有些大，所以周六的森林晚会结束后，便没有再给他其他的任务。温莎小姐和多洛丽丝那边，还在布局郁金香的事情，詹金斯打算晚上再去问一问，所以整个白天他都有时间，会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一起度过。 　　对詹金斯来说，他并不是那种很会安排出行计划的人。原本想要提议去老爹提到的马戏团看一看，但现在夏季这么热，他知道姑娘们也不喜欢往人堆里钻。更不要说，提到马戏团，詹金斯就会想到意外，因此马戏团就算了。 　　“不如去看戏？最近诺兰又来了好几个有名的剧团。” 　　他又提议道，坐在马车上，让车夫慢一点，他们还没有决定好下一步的计划。 　　“总是去看戏吗？” 　　布莱妮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用小纸扇扇着风。詹金斯见状伸手一点，马车内侧侧壁缓慢的出现了一层冰霜，现在空气中的水份很少，他只能做到这样。但金发的姑娘已经很满意了，她牵着詹金斯的手微笑了起来，让一旁的海瑟薇不住的撇嘴。 　　“那就去教堂看一看？贤者教会很大很不错的。” 　　他又说道。 　　“我们这样的异教徒还是算了。” 　　海瑟薇摇头拒绝了。 　　“你们知道城郊山谷里的那片森林吗？哦，那里可是棒极了，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你们会喜欢那里的松鼠和兔子的……今天大概看不到兔子，昨晚不知怎么了，整个森林里的兔子都被打伤（注），但不用担心，只是小伤而已。”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腿上趴着的猫原本闭着眼睛假寐，听到这话睁开一只眼，但又很快闭上。 　　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提议，森林里不仅凉快一些，而且空气相当不错。但常青森林有些远，在夜晚之前回来的话，根本无法在森林中停留很长时间。 　　见詹金斯实在想不出来，最后还是海瑟薇提议去听音乐会。并不是要穿正装才能去听的那一种，而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音乐家自己组织举办的小型音乐会。这不会涉及危害巧克力听力的乐器，因此三人最终选择了海瑟薇的建议。 　　PS：关于兔子“全灭”，和上一章的巧克力的行为有关，没看懂的可以向前翻一翻。 第1658章 音乐信徒的聚会 　　音乐会在海瑟薇熟悉的“三把小提琴”俱乐部举行，这是专业的音乐爱好者俱乐部，海瑟薇的会员卡可以让詹金斯和布莱妮跟随进入。 　　俱乐部坐落在城市东部的街区，诺兰东部的经济状况普遍好于诺兰西部，毕竟西部靠近码头，居住在那里的大都是从外地前来讨生活的可怜人，或者终日奔波的水手。 　　在俱乐部门口下了车，车夫敏锐的观察到了车厢内部滴落的可疑水渍（注），但什么都没说。 　　进门后詹金斯和布莱妮在前厅的沙发坐下来等待，海瑟薇则去询问现在是否有音乐会。 　　这里的环境相当不错，偶尔有出入的男男女女也都是沉稳优雅。等两人落座，甚至还有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姑娘从走廊那边小跑着过来。从衣着来看，这个十几岁的女孩不是街上的卖花女，应该是俱乐部内部的专职卖花女。 　　“先生，请问您要买花吗？” 　　女孩提篮里是各种的花朵，时值夏日，可供选择的品种也就更多了。见布莱妮笑着不说话，詹金斯就知道自己应该买花。 　　他将一脸好奇的看着花篮的猫拦住，然后伸手从花篮里取出一朵火红的玫瑰。一瞬间，从指尖传递到大脑的触觉，经过灵魂中奇异神职的转化，将这朵花从城外花田中被采摘，经过三次转手后出现在这里的全部过程，呈现在了詹金斯面前。 　　他点点头，感叹诺兰远郊花圃的肥力十足，然后又从篮子里拿出了一朵橙黄色的郁金香。花瓣的远端类似金色，越是靠近花蕊便越是颜色深沉。这朵渐变色的郁金香，直溯来源时詹金斯看到了自己。 　　他对着女孩笑了笑： 　　“多少钱？” 　　“这个有点贵。” 　　女孩指着那郁金香怯生生的说道，看起来像是有些怕詹金斯。 　　“这是今早的时候，用马拉货车给我们送花的大叔给我的，他说一定要定这个价钱，但如果能卖出去，他可以再给我一半的花钱。这个15镑。” 　　一旁的布莱妮被吓了一跳，一个有两个成年劳动力的普通四人家庭，一年可能也攒不了这么多钱。虽然她出身大贵族家庭，但也不是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 　　拉着詹金斯的袖子，摇摇头示意詹金斯不要买，但詹金斯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钱： 　　“给你，不用找钱了。” 　　说着就给了女孩两张10镑的钞票，女孩起初不敢收，但被詹金斯注视着，不知怎么的渐渐的感觉他也不是那么可怕。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从詹金斯手中抽走了钱，猛地一鞠躬差点把花篮里的花倒出来，然后红着脸离开了。 　　“我知道你很有钱，但也不是这样花的。” 　　等到女孩从拐角离开布莱妮这才轻声的责备道，然后又说： 　　“而且那个用马车送花的男人也很古怪，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这些天她从海瑟薇那里知道了不少詹金斯的“传奇故事”，因此很容易就想到，这又是詹金斯遇到的古怪事情。 　　“应该不是坏人，我听说昨天在金柏雀拍卖行，就有人用极高的价格拍卖两盆郁金香，说不定这种花真的那么值钱。” 　　“我也听海薇说起过，但那两盆花不是流拍了吗……也许这个季节的郁金香真的很珍贵吧。” 　　布莱妮迟疑道。 　　一共两朵花，詹金斯将郁金香送给了布莱妮，红玫瑰则留给海瑟薇。布莱妮有些嗔怪的表示，她喜欢的是花，不是花的价钱，意思是责怪詹金斯没有将玫瑰给她，但詹金斯立刻表示，那朵郁金香的颜色，和她漂亮金发的颜色非常搭配…… 　　所以海瑟薇走回来的时候，看到布莱妮用一种很肉麻的眼神看着詹金斯。她不解的看向两人，然后收到了詹金斯的红玫瑰。 　　詹金斯向来对歌剧没有兴趣，对音乐会的兴趣也不大。因此在那个铺着木地板，像是舞蹈练习室的房间边缘落座后，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被一圈座椅围起来的打扮颇有风格的年轻人们奏乐，一边轻轻抚摸自己腿上的猫。 　　夏季到来，有着漂亮毛发的巧克力偶尔也会感觉炎热。但它并没有因为想要避暑而远离詹金斯，反而是像冬天一眼紧紧的跟着他。詹金斯有时觉得，不仅仅是自己害怕某天会失去这只猫，这只被他捡到的猫，似乎也在害怕失去他。 　　他不理解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希望猫咪能够陪伴他更长久的日子。他已经做好了决定，等到他升华成神，身边的姑娘们自然是要转化成天使或者圣灵，猫咪也将有机会获得恒久的生命，常伴在谎言之神左右。 　　音乐会中场休息的时候，海瑟薇起身暂时离开。詹金斯有些不解她要去哪里，居然连招呼都不打，随后红着脸的布莱妮轻轻拍了他一下，詹金斯才恍然大悟。 　　“真是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 　　金发的姑娘小声的抱怨道，两人的关系已经是最亲密了，因此有些会让人脸红的话，也可以私底下说说： 　　“你都是二十多岁的年龄了，而且也和我们……怎么会连这个都不懂。” 　　詹金斯无言以对，板着脸不说话，这种幼稚的行为可是逗笑了布莱妮，她就喜欢这样的詹金斯。 　　但詹金斯其实正在用眼睛紧盯着海瑟薇的灵光，然后看到她并不是去了同层的盥洗室，而是前往了三楼，和一直等在那里的斯蒂薇尔小姐汇合。那里不仅仅只有她们两人，还有一些詹金斯没有见过的恩赐者在。 　　“这不会是音乐之神的信徒们在聚会吧？为了之后的十二正神教会的联盟会谈？没想到音乐之神的教派，在本地居然有这么多的恩赐者，我原以为只有海瑟薇呢。” 　　他心中想着，但也知道这些人可能是近期才来到诺兰的。 　　心中非常好奇头顶楼层的一行人都在说些什么，但布莱妮就在身边，他也无法离开。 　　“之后可以找斯蒂薇尔小姐问一下，她一定会告诉我的。” 　　他心中想着，但抑制不住的好奇心依然强烈。此时中场休息已经结束，演奏再次开始。布莱妮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拉小提琴的长发女孩，对音乐会相当的专注。 　　詹金斯悄悄的扫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正在直视这里，于是手摸向口袋，然后摸到了一把金属符咒。 　　“是这个。” 　　指肚在符咒表面摩挲，通过刻纹分辨种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枚“光线偏折符咒”，趁着三根萨克斯管同时发声的瞬间，激活符咒同时激活【真实的幻影】以及黑袍。 　　如果有人在这一刻注视这里，只能看到詹金斯的身影晃动了一下，闭上眼睛假寐，然后后面那排座椅上边凭空多了一个人。 　　好在没人看到这一幕，詹金斯也就顺理成章的能够暂时离开了。巧克力也想跟着，但它必须留下来替假装睡觉的詹金斯幻影打掩护，因此懂事的猫只能闷闷不乐的生闷气。 　　沿着楼梯向上走来到三楼，楼梯口有一男一女站着，像是在看守楼层。见詹金斯从楼梯拐角出现，便很有礼貌的表示三楼只对特殊会员开放。 　　“我是特殊会员。” 　　他宣布道，于是便被允许进入了。 　　三楼的确是“三把小提琴俱乐部”的贵宾区，连装潢都比楼下好的多，走廊的木底板上铺着价格不菲的红地毯，一旁的墙壁用漂亮的淡黄色墙砖装饰，墙上还挂着颇有风格的现代艺术油画。 　　音乐之神的恩赐者们则聚集在三楼左侧转角的音乐厅内，房门紧闭，只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作为防守措施。 　　如果詹金斯猜测的没错，在场应该都是音乐之神的信徒，极强的听力足够她们分辨是否有人闯入。 　　“咳咳～” 　　他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大踏步走到红色的实木房门前。心中默数了三秒，房门从内部被推开，差点撞上站在门前的詹金斯。 　　“抱歉……先生，你好像没有被邀请。” 　　开门的是詹金斯不认识的一个年轻女人，穿着得体漂亮的蓝色纱裙，褐色的短发上别着蝴蝶形状的发针。她的身后，几十个女人同时站起来看向门口，刚才一众人是围坐在一起说话的。 　　“是啊，我没有被邀请。” 　　詹金斯踮着脚尖看向房间内，然后慢慢点头承认了这一点，这才自我介绍说道： 　　“我啊，其实是谎言的信徒。” 　　正常人听到有人贸然这样说，当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但房间内的一众人都知道谎言的信徒在诺兰的名声，于是担心自己不相信，正是中了谎言信徒的真实的“谎言”。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因为没人能够判断出门口的男人究竟是谁，最后还是作为这些人中地位最高者的斯蒂薇尔小姐开口说道，她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伪装，除了身高以外，詹金斯几乎认不出她： 　　“抱歉，先生，不管你是否是谎言的信徒，这是我们的私人集会，能否请您不要打扰我们。” 　　PS：前一章提到的冰，不要想歪了。 第1659章 伪神教派的合作 　　斯蒂薇尔小姐从很多年以前离开诺兰，就一直在南国的都灵市活动，她对于主要活动范围是诺兰的谎言信徒，也只是听闻过，但并不是非常的了解。所以她此刻的态度很客气，不愿意贸然激怒了对方。 　　“我正是来找你们的，音乐之神的信徒是吗？” 　　他说着，便从门口挤进了房间。给他开门的那个穿着蓝色纱裙的女士，为这没有礼貌的行为感到生气，等詹金斯进门后，她关门的声音格外的大。 　　“不用编织借口解释你们的身份了，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他刻意用很轻佻的语气说道，然后依次打量房间内的所有人： 　　“我找你们有事要做。” 　　这句话倒是恢复了惯常的严肃。 　　“我们好像并不认识你。” 　　海瑟薇说道，她在这一众人中的地位好像也不低。詹金斯不知道海瑟薇曾用他转送的恩赐八音盒，牵引音乐之神来到物质世界处理骷髅剑，因此并不知晓海瑟薇因为这件事，在教派内部获得的超然地位。 　　“你们也不用认识我，我只是来找你们商量事情的。” 　　说着便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女士们见他这样，也只能纷纷坐下，看他想要说什么： 　　“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合会谈就要开始了，这不仅仅是正神教会的事情，只要听闻过第十七纪元的《高塔协议》，就会明白这次会谈是多么的重要。现在世俗的王者们都云集而来，准备参与对新秩序的制定，我想我们这样的伪神教派，应该也不能放弃参与进去吧？” 　　“但十二正神教会联合在一起的目的，不正是想要和你们谈判吗？” 　　斯蒂薇尔小姐小姐讽刺道。 　　谎言信徒邀请教会来诺兰的事情并没有被保密，教会似乎是刻意放出了风声，只要消息灵通的恩赐者都知道。 　　“是啊，想要和我们谈判，一起去商定重要的事情。但我们毕竟势单力薄，与十二正神教会那样体量的庞然大物谈判，终归是要吃亏的。所以我想要找些人来合作，就比如你们，更准确的来说，是想要和所有心存善意伪神教派合作……我们毕竟都是伪神教派，用共同的利益诉求。” 　　“合作？” 　　“是的，合作。如果我没有记错，诺兰的音乐之神的信徒应该没有这么多吧？ 　　既然你们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想来也不会只是因为旅游。既然试图参与进这件事，原本的打算，大概是参加到正神教会的会谈中吧？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正神教会，向来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伪神信徒的。就算你们真的有办法参与进去，也不过是有个旁听的席位而已，然后像上一纪元一样，在最后的协议中被迫放弃更多利益。 　　但如果和我合作，那么正神教会的会谈根本不用去参与，直接陪同我们，一起去参加最后和正神教会联盟的谈判就可以。这样一来，可以算是绕过了所有的复杂途径，直接进入最终谈判的主会场。” 　　詹金斯虽然不善言辞，但这次他说的话可是相当的真实，而且也相当的诱人。他自认为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希望身边的女士们能够理智一些，不要仅仅因为谎言信徒的坏名声而排斥他。 　　詹金斯担忧是多余的，此刻，除了作为贤者教会打入音乐教会的间谍的斯蒂薇尔小姐以外，其他人都心动了。当然，谎言信徒的名声的确不是很好： 　　“但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你甚至到现在，都不肯说出你的名字。” 　　见斯蒂薇尔小姐一直不开口，海瑟薇问道。她认识“谎言信徒”之一的蜡烛先生，因此对于这群人的观感还算凑合。 　　“我就算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你们也不会认为那是我的真名。” 　　詹金斯嘲笑道，用手指敲了敲座椅的把手： 　　“我是真心来合作的，你们应该能够想得明白，接下来的会谈，将有可能决定物质世界往后千百年的新秩序。虽然现在我们作为谎言的信徒暂时拿捏住了正神教会，但那也只是暂时。想要真的在谈判桌上获得优势，只靠我们是远远不够的。 　　而你们，不也是为了这次会谈而来的吗？与其先在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合谈判上充当末席，再在和我们的谈判中坐在旁观席上，不如直接和我们一起坐上谈判桌。 　　至于为何要信任我……你们这些女人，值得我骗什么？” 　　最后这句话相当伤人，但至少也表明了谎言的信徒不会欺骗她们的态度。音乐之神的教派，即使是在所有的伪神教派中，也是相当弱势的那一种。她们没有强大的神术能力，没有方便的赚钱手段，更没有足够吸引人的教义。 　　总而言之，就算谎言的信徒想要骗人，也骗不到她们头上。 　　“这件事可以考虑，但现在无法给你答复。” 　　斯蒂薇尔小姐在海瑟薇开口之前提前说道，她要将这件事上报给贤者教会，等教廷定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能够以音乐之神信徒的身份，和谎言之神的信徒共同制定最后的谈判策略，那可比对谎言信徒的索求一无所知要好得多。 　　斯蒂薇尔小姐认为自己背靠贤者教会，有十二正神教会的力量作为依托，这种想法的可行性非常高。 　　詹金斯猜出来了斯蒂薇尔小姐的想法，他也乐得这样。毕竟，宽松点来思考，在场所有人，又有哪一位不是贤者信徒呢？ 　　斯蒂薇尔小姐认为自己可以获得谎言信徒的情报，却不知詹金斯永远都会比她知道的多。 　　“所以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用【真实的幻影】回到布莱妮身边后，詹金斯心中问向自己，他可不是想要挑拨任何一方之间的矛盾： 　　“纪元之末将至，我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让尽可能所有的善神信徒参与进最后的谈判，共同制定面对纪元之末大灾厄的计划。” 　　他在心中给了自己答案，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很清楚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多么的重要。 　　“不知不觉，我真的要成为‘瑞丹普特’了。” 　　他在心中自嘲道，微笑着牵起了一旁认真听着音乐会的金发姑娘的手。布莱妮转头对他温柔的笑了起来，詹金斯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守护自己所在意的一切。 　　PS：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自然少不了伪神的信徒们，实际上这些人加起来，数量也很可观。 　　有人找我推书：《一剑破开生死路》，作者：神秘轩 简介： 　　第一世，苏澈很幸运，一穿越到异界就是王爷的身份，钱权在手，美人在怀，轻易就过上了醉生梦死的上流生活。 　　凡人百年匆匆而过，回首这一生，苏澈却悔恨早年做出的选择。 　　第二世，苏澈在平凡人家中长大，成了客栈里的店小二。这一世他选择求道，可惜道未有所成，便死在大敌剑下，身死命消。 　　第三世，苏澈降生为穷苦人家的婴儿，此时已是七百年后，前世大敌已成为天下绝颠；苏澈出生这一年，好大的雪…… 　　成仙路上，魑魅魍魉阻道，千娇百媚惑心，我自一剑破开！ 　　--------------------------- 　　PS：作者已在刺猬猫完本过四本百万字小说，人品有保证～ 第1660章 沉闷的夏日 　　这个白天再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晚上则是和多洛丽丝以及温莎小姐会面，除了谈到了赫纱伯爵和米海尔侯爵给出的承诺以外，还谈到了下周三三王会谈的细节。 　　温莎小姐想要安排自己人，作为菲迪克特利的代表陪同女王陛下坐在谈判席位上。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好在现在众人资金相当充足，因此还没有遇到很大的困难。 　　詹金斯很放心将自己称王的事情交给两位女士去办，他几乎没有过问过细节性的问题。但在安排郁金香骗局的事情上，他则问到了大多数的细节，并且不放心的提出了很多建议。 　　“虽然我说要尽快办好，但千万不要太着急，被别人看出了端倪。” 　　他嘱咐道，然后好奇的问向温莎小姐： 　　“你就不好奇，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吗？”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 　　温莎小姐对詹金斯说道，多洛丽丝撇了撇嘴没说什么，茱莉亚则看向温莎小姐的背影，她相信这句话中蕴含着的，绝对不是普通盟友之间该有的感情。 　　最近鲜花市场的行情相当不错，因为越来越多的外地人从世界各地涌入诺兰，使得诺兰的物价也水涨船高。贵族的大批出现，让一些普通的奢侈品涨价严重，卖花女们的生意很好做，只要在清晨和日落的时候站在交通发达的十字街头，半个小时就能卖掉自己小小花篮里的存货。 　　这个情报，是詹金斯周一早晨的时候，在教堂里听菲妮说起的。这天早晨他接到教会的紧急传调，只来得及和早起准备早饭的茱莉亚打了招呼，便急匆匆的来到教堂。 　　结果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昨晚发现了一件有些麻烦的诡物，今早的时候收容失控。教会担心会有后续的危险，便将詹金斯叫来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 　　菲妮和教会其他的恩赐者一起站在詹金斯身边，看着詹金斯用六块雕刻着贤者圣徽的金板，将那颗黑色的石头封起来。 　　这是A-12-2-0322【无目者之石】，常见于海拔极低的峡谷或者深渊，只会诞生在完全没有光的地方。当具有视觉的生物，在有光线的情况下注视这块石头超过十秒，该生物会永久性的无法用任何方式恢复的失去“视觉”，并在半小时至一小时内，具备“眼睛对准位置的生物，全部失去视觉（可治疗）”的能力。 　　无光情况下，用类似【黑暗视觉】的方式看到石头则不会触发其特性。 　　昨晚这颗石头在诺兰东部的矿场被矿工挖了出来，本来那里发生的事情不归属贤者教会管，但那颗石头被埋在一堆煤里面，通过马车送到了城里，并在之后的半个小时内，接连造成了亨利德自然博物馆的锅炉房的十二名工人全部永久性失明，送医过程中则由超过五十个人被他们波及。 　　而收容到教会以后，【无目者之石】在尚未被鉴定出以前，因为暴露在光线下的时间过长，对整个教堂建筑群造成了全方位夺取视觉的无死角杀伤。 　　还好教堂有贤者的力量庇佑，因此除了当时太过靠近石头的两名守密人学徒以外，其他人并没有受到伤害。 　　“这样就可以了。” 　　詹金斯最后一次小心翼翼的确认了那六块有着榫卯结构的金属板完全严丝合缝，这才缓慢的注入自身的灵，让“圣金”板上的圣徽发挥作用。 　　他的力量太过于强盛，与教堂本身的力量产生自然共鸣后，室内的温度甚至都有些上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诺兰的夏季虽然来得不早，但很快。即使是六月的下旬，早晨也已经非常热了。 　　“我记得老爹和说过，这种石头只会在极低的深渊发现，诺兰的煤矿有那么深吗？” 　　处理完以后詹金斯还疑惑的问道，但暂时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现在关于这颗石头的来历还在进一步调查。 　　这个时间已经没必要回家吃饭了，最近海瑟薇和布莱妮忙着夏季学期结束的事情，白天也不会在家里。 　　于是詹金斯在教堂陪着菲妮吃早饭，期间听说了卖花的事情。菲妮还非常兴奋的对詹金斯说，现在是夏季，按照教会的传统，将会组织唱诗班的孩子们到教堂外的地方工作，体验生活。 　　唱诗班的孩子们通常都是神父和修女的预备役，教会担心她们一直在教堂生活，会和外面的世界脱节，因此每年都会有类似的集体活动。 　　“今年是去卖花！” 　　菲妮非常的兴奋，“这是我提议的。听说去年是卖报，前年是去书坊帮工，再前一年是去城郊的马车照顾小马！” 　　“卖花，那真是不错啊。” 　　詹金斯笑着对自己的信徒说道： 　　“你以前就做过这份工作，这一次一定会很顺利吧？” 　　“是的是的，修女嬷嬷说赚来的钱可以由我们自己留着。不管是以后成为教会的神职人员，还是离开教堂嫁给异教徒，这些钱都会很有用的。” 　　詹金斯闻言再次笑着点点头，先是对菲妮身后搂着她的脖子的小天使眨眼，然后对菲妮说道： 　　“那么，菲妮·费思福（Fearne·Faithful），祝福你能够顺顺利利的卖花。” 　　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女孩一怔，然后抬起头对詹金斯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既然今天詹金斯没事，贝凡娜小姐便没让他离开，而是在教堂里帮忙处理些麻烦事情。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诺兰，使得这座本来就危机四伏的城市，不知又多了多少的危险。 　　詹金斯作为本地最优秀的治疗者兼职贤者圣子，留在教堂可以帮很多忙。 　　老爹见詹金斯一整天都没去上班，只是送了封信解释情况，于是傍晚的时候气冲冲的到教堂，去找贝凡娜小姐理论。他认为詹金斯现在还是他的学徒，怎样安排詹金斯的时间，应该由他来做主。 　　没去听老爹和贝凡娜小姐的谈话，詹金斯坐在教堂后面的庭院里看着夕阳。没一会儿就等来了菲妮，她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看上去心情不错。 　　“先生，这个给你。” 　　傍晚去卖花，菲妮还留了一只很漂亮的白色康乃馨给詹金斯。詹金斯笑着接过来，然后问道： 　　“今天过得怎么样？” 　　“非常不错，除了天气有些太热以外，一切都很好。” 　　说着便跟詹金斯挥手告别，跑向自己的朋友们那边。詹金斯捻动手中的花朵，大概是因为这朵花来自【卖花女】，因此神职的力量可以追溯其起源。 　　触觉转化而来的视觉，让詹金斯看到了这朵花和菲妮的故事。菲妮今天过得的确很不错，可能是因为詹金斯的祝福，也可能是因为菲妮以往就是卖花女，因此卖出的花很多，也没有遇到故意刁难人的顾客。 　　只不过，詹金斯注意到了，有不少人询问菲妮是否有郁金香。菲妮则说，最近诺兰周边的郁金香都被人买走了，诺兰和周边城市本就不是郁金香的合格产地，因此一段时间内，市场上都很难找到这种花。 　　“还算顺利……” 　　他小声说道，站起身抱起躲在树荫下纳凉的猫，便去找老爹和贝凡娜小姐告辞了。 　　今天是周一，三王会谈则是在后天也就是周三举行。虽然这和教会没什么关系，但作为王室成员之一的詹金斯，肯定是要出现的。教会对世俗的王者的会议当然有兴趣，但并不打算插手。 　　只是帕罗德主教在詹金斯准备离开教堂的时候，嘱咐他明天到教堂来一趟： 　　“有些重要文件你需要看一下。虽说女王伊莎贝拉大概是不会让你在会议上发言的，但以防万一，一些事情你可以了解，至少后天和人们谈话的时候不会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西方天空的最后一缕阳光也快要消失了，离开了教堂，詹金斯打着哈欠，想着茱莉亚会弄什么晚餐。女仆小姐的手艺相当不错，至少比詹金斯“画”出来的普通餐点要可口，连向来对食物挑剔的猫都很满意。 　　才从教堂离开，还没走完这个街区到达路口位置寻找马车，便看到从后方驶来的马车快速掠过，然后停在了詹金斯前方不远处，显然是在等他。 　　詹金斯以为又是温莎小姐，毕竟她经常这样做。但走到马车旁边，从车窗里看到的居然是多洛丽丝的父亲，那位北国的王。 　　“找我吗？” 　　他明知故问，车窗里的男人点点头，然后放下了窗帘。詹金斯疑惑的想了一下，在车夫的注视下，弯腰钻进了车厢。 　　这只是一架普通的马车，从内部装潢来看，应该是从租车行租来的。 　　“这种马车可是配不上您的身份。” 　　落座后詹金斯开口说道，没有扭捏或者迟疑，像是在和熟悉的邻居搭话。 　　“毕竟是瞒着所有人出来的，当然不能大张旗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威廉姆特。” 　　萨尔希二世说道，明明现在是夏季闷热的傍晚，他在车厢中仍然穿着一件鲜艳红色的大衣。詹金斯看着就觉得热，心中猜测萨尔希二世是不是真的快要不行了。 　　PS：月初求一切。如果没有意外，按照目前的规划，本书会在这个月底前结束…… 第1661章 誓言 　　“找我？这是我的荣幸……但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谈的吧？” 　　马车中的詹金斯心中疑惑，他并不认为自己和多洛丽丝的父亲有事情要谈。微微向后靠着车厢内的座椅，不露声色的观察对方的表情。 　　“我的女儿都已经将自己的贴身女仆送给你了，我们真的没有值得谈的话题吗？” 　　国王抬头问道。 　　“不是送……” 　　詹金斯想要辩解，但只说了几个字便不再说话了。对方说的没错，两人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异国的国王和异国的继承人的关系而已。 　　“我其实和多洛丽丝……” 　　他还想说一下，表明自己并没有做坏事，但萨尔希二世抬手打断了詹金斯的话： 　　“我并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亲，下一代的爱情和婚姻，只要他们的选择还算明智，我都不会反对。詹金斯·威廉姆特，你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多洛丽丝选择你，我并没有意见。今天我要和你谈的，也不是你们结婚的事情。” 　　马车徐徐前行，速度并不快，这大概是表明这场谈话会进行不短的时间。从方向来看，马车这是载着两人向着詹金斯的家，也就是圣乔治大街前行，萨尔希二世显然是知道詹金斯的住址的。 　　“那么您想要谈什么？” 　　“我要谈的是，你想要成为菲迪克特利的国王？”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似乎和您没有什么关系吧？” 　　詹金斯问道，但萨尔希二世没有直接回答： 　　“在我出发前往这个国家以前，曾经召集我的孩子们，让他们汇报最近的政务情况。那时，跟在多洛丽丝身边的似乎是你的人？我让他传了一些话，我想你应该知道。” 　　“知道。” 　　詹金斯点头，那个副官就是他。 　　“现在是千年难遇的大变局，接下来在诺兰举行的会议，将会影响这个世界千年的走向。如果这座城市是一座剧院，那么这出有趣的故事，总是需要一个恰当的主角……” 　　他看向了詹金斯： 　　“我向来不相信命运，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詹金斯·威廉姆特，再没有谁比你，更像是诺兰的主角了。” 　　“抱歉，所以您究竟想要说什么？” 　　“如果你成为了菲迪克特利的国王，又迎娶了我的女儿，就相当于两国联姻。” 　　“是这样的。” 　　两人的语速都在变快。 　　“但现在多洛丽丝，也有意想要坐上我的位置。” 　　说这句话的时候，萨尔希二世在仔细观察詹金斯的表情： 　　“为了哈姆帕沃王国，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的生命，但我绝对不能允许在我死后，国家落入别人手中。” 　　这个“别人”就是说詹金斯。 　　“抱歉，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喜欢多洛丽丝，并不是想要靠她……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那样的目的，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来找你谈话。否则直接告诉多洛丽丝她不能嫁给你，又哪里用得着这麻烦呢。” 　　他看上去有些激动，但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因此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詹金斯·威廉姆特，我是个很开明的人，也很欣赏你这样有才能的年轻人。但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将祖先留下的国家，当做嫁妆送给你，你明白吗？” 　　萨尔希二世直视詹金斯的眼睛，问心无愧没打算吃软饭的詹金斯也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这个设想恐怕有些大胆，它成立的前提，显然是我和多洛丽丝都成为王。但不说女王伊莎贝拉的想法，只是您，不就能决定究竟将自己的王冠给谁吗？” 　　“女王伊莎贝拉？她自认为是个聪明人，但人活得太久，难免会有些老糊涂。” 　　萨尔希二世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 　　“那位老女士，显然是活得太久，所以生出了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自认为掌控着一切，但她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詹金斯嘴角上挑笑了起来： 　　“您这样看好我？” 　　“我几乎可以肯定，没人是你的对手。我不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教会？还是那两位海军大臣？又或者是温莎家的姑娘？我可以看出嫁给了密德尔顿的那位女王，其实并不是特别中意你，但你对她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尊敬。她实在是太老了，虽说岁月给凡人以智慧，但岁月也会消减凡人的直觉。她感受不到，你几乎和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联系，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实？但我能够感受到，你现在大概是胜券在握吧？” 　　詹金斯依然保持着微笑，心中对于面前的王者的警惕几乎升到了极点。老爹说的没错，能够做到王座上并长久拥有那份权力的人，每一个是好对付的。 　　“至于我想要把王位传给谁……在我的子女中，多洛丽丝也许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詹金斯不知道萨尔希二世是故意这样说，又或者这真的是真实想法。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思绪万千，但并不对这句话进行评论。 　　“所以今晚我们的谈话究竟是为了什么？您应该不是专程坐马车来夸奖我的吧？” 　　“我想让你发誓，不管以后的未来怎样，菲迪克特利王国不可以吞并哈姆帕沃，任何形式的吞并都不可以。” 　　听到这话詹金斯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并不理会。萨尔希二世迟迟不说话，只是看着詹金斯，而詹金斯对这个提议本身没意见，他从未有过去谋取别国土地的想法，只是不喜欢萨尔希二世的做法而已。 　　虽然两人都不说话，但车厢内的气氛一点也不尴尬。詹金斯看了一会儿外面烟雾缭绕的夜景，才开口说道： 　　“这听上去就很可笑，如果您这么晚，专程坐车来找我，只是想说这个，那么很抱歉……” 　　那个病重的中年男人并不惊讶于这样的回答： 　　“这么说，你真的对哈姆帕沃有想法？” 　　“不，我对你的国家完全没有想法。只是感觉这很可笑，你专程来找我说这种事情，就好像我想要吞并就一定就能吞并一样。而且我又为什么要发誓呢？陛下，我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 第1662章 高傲者塔克文 　　“理由？不，你有发誓的理由。” 　　马车在诺兰的迷雾中徐徐前行，车轮碾压石板路的规律声响，让这个静谧的夜添加了些生气。车厢中的谈话还在继续，萨尔希二世说着话，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你肯发誓，那么我也可以发誓，绝对不会干涉你和多洛丽丝的婚姻自由，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你们的那位女王陛下现在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我不说，你是永远也不可能猜到的。” 　　詹金斯皱了下眉头，不管是多洛丽丝的情报网络，还是温莎小姐从国内搜集来的信息，都没有显示女王伊莎贝拉正在做奇怪的事情。她表现的非常正常，每日为国内的政务，以及接见从世界各地来到诺兰的贵族而操劳。 　　“我知道你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朋友临死前委托的事情，都能够办的很好。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发了誓就一定会遵守，我相信你，所以直到我死以前，我的今晚的承诺都有效，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可以用多洛丽丝为借口来找我。” 　　外面的街景已经接近圣乔治大街，詹金斯要到家了。国王萨尔希二世见詹金斯仍然在思索，便这样提议道，他还不忘提醒： 　　“当然，你最好快一些，我并不能保证你们的女王会在什么时候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似有所指，但看起来并不想说清楚。 　　面前的人虽然是国王，但也不过是普通人。只要詹金斯想，他马上就能让对方说出实话，而且对方丝毫不会记得那些糟糕的回忆。但萨尔希二世开出的条件其实并不苛刻，而且詹金斯本身真的对别国的领土没有兴趣，詹金斯并不想现在就用谎言的力量。 　　只要以后国家在他手中掌握，能够听他的调遣去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他不会去吞并别的国家，这是詹金斯此时的想法，所以他并不排斥萨尔希二世提出的誓言。 　　“我回家想一想，尽快给您答复。” 　　但终归还是没有在马车上就给出答案，这件事有些蹊跷，詹金斯还想要思索一番，并同亚莉克希亚商量一下。个人的智慧终归是有极限的，况且詹金斯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只是恰好有些智慧而已。 　　萨尔希二世忽然找詹金斯密谈，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詹金斯和多洛丽丝实话实说，言明自己真的对哈姆帕沃王国的土地没兴趣，以后如果可能，甚至还想将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位也让给她，詹金斯是很怕这种麻烦事情的。 　　虽说在那个被他观测到的未来里，菲迪克特利王国疑似吞掉了周围所有的土地，变成统一物质世界的帝国。但如果詹金斯将帝国的王位让给斯图亚特家的女孩，也相当于哈姆帕沃王国真的还继续存在，而且存在的相当好。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多洛丽丝羞红了脸，亚莉克希亚则认为詹金斯可以答应萨尔希二世的提议： 　　“但不仅仅是要知道女王伊莎贝拉想要做什么，你可以提议，让萨尔希二世动用哈姆帕沃王国的力量，帮助你称王。” 　　亚莉克希亚认为多洛丽丝的父亲应该会同意的。 　　这件事詹金斯当然也说给了海瑟薇和布莱妮，这两位姑娘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反正最后操纵这两个王国的，一定都是詹金斯，她们对于王国是否合并，或者谁会成为明面上的国王一点也不在意。 　　“但父亲说不定会很在意。” 　　布莱妮轻声说道，正是米海尔侯爵的给出的两个选择，才会让三人的关系变成现在。当然，布莱妮也很满意这样的结局就是了。 　　“我会和侯爵谈一下的，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况且以后会变成怎样，现在还很难说，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的，你们要相信我的安排。” 　　詹金斯劝慰道，他会找出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局，这并不困难。 　　此时三人坐在沙发上谈话，茱莉亚则在厨房，好像是在准备巧克力的夜宵。 　　“很晚了，去休息吧，明天你们不是要回学校考试吗？” 　　他问道，站起身招呼了一下站在沙发背上，对着厨房望眼欲穿的猫，便想要回去休息： 　　“过于王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们只需要等待，等待我能够同时迎娶你们……说起来，过几天不就是我的生日吗？我打算安排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一起过来为我庆生，到时候大家可以见一面。” 　　他提议道，和北国的两位女士见面，也是早就有的安排，所以海瑟薇和布莱妮也都点头同意了。 　　“那就好，之后我再带你们回家，我是指女贞路的家。玛丽一定会很不高兴的，我想她并没有准备好，要一下招待这么多人。” 　　说着打了个哈欠，想着明天什么时间去见萨尔希二世。但他还没捉住因为等待夜宵，而不愿回去的猫，海瑟薇便叫住了他。 　　“有件事我必须说一下。” 　　她瞄了一眼布莱妮，布莱妮还没有意识到海瑟薇想要说什么。 　　“虽然现在我们都住在你的家里，而且大家的关系……但你可不可以矜持一些。” 　　她说话的声音很软，但看布莱妮的眼神有些严厉。布莱妮一下便听出了其中的含义，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搬来这里一周的时间，我一次都没有去找过詹金斯，但你呢？” 　　海瑟薇其实也在脸红，但并不明显。只是很了解她的詹金斯，却看到了她的耳垂已经比布莱妮的脸还要红了。 　　“我知道大家的关系很奇怪，但有些事情总是要说好的。” 　　红发的姑娘用很柔软的声音说道。 　　“好的……” 　　海瑟薇在布莱妮面前一向弱势，即使是布莱妮知晓了一切以后，她们两人还是这样的关系。但这一次海瑟薇难得的强势了一些，金发的姑娘居然还觉得有些刺激。 　　“现在还没有成婚，即使我们搬进来了，也要注意一些事情。我不是反对你们……只是……” 　　海瑟薇也终于羞红了脸没有说下去，但布莱妮听明白了，于是小声的“嗯～”了一下作为答复。 　　海瑟薇再看向詹金斯，不出所料，他果然低着头假装检查猫咪的肚子，根本不让她看到表情。这个男人的表现完全符合海瑟薇的预料。 　　“今晚我去你房间。” 　　海瑟薇对詹金斯说道，然后不管身后两人的表情，也不管厨房内听到了这段对话的茱莉亚会怎么想，率先走向了楼梯。 　　“哦，海薇～” 　　只能听到布莱妮在小声的抱怨。 　　第二天是周二，距离三王会谈就只有一天了。考虑到三王会谈中，三位国王肯定会达成一些协议，因此詹金斯计划今天就去给萨尔希二世答复，看一看女王伊莎贝拉究竟在做什么。 　　他早晨和家中的姑娘们一起吃完饭便出发了，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地方距离码头区附近的圣乔治大街很远，因此他选择坐马车。 　　圣乔治大街是住宅街区，马车不允许停在街区内，但一般路口都会有等候客人的空马车。出了门以后，先和准备上班的邻居古德曼先生打了声招呼，后者有些拘谨的回应。 　　随后一抬头便看到了停在远处十字路口的马车，快步走过去以后，发现那名车夫有些不对劲。戴着帽子展开一张报纸，悠闲的等人的车夫当然是普通人，但从气质来看，像是是军伍出身。 　　詹金斯抬手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脚步也慢了下来。 　　“威廉姆特先生，主人在等你。” 　　车夫听到詹金斯的脚步声放慢，于是放下报纸说道。他长相平平无奇，看上去也没有特殊之处，只是口音相当奇怪，这是外国人说菲迪克特利语言时才会有的奇怪僵硬。 　　“你的主人？” 　　詹金斯奇怪的问道，歪着头看向马车，马车上也是个普通人，但心脏处有淡淡的黄色灵光。如果不是佩戴着恩赐者处理的防身物品，那么就是被诅咒了。 　　“你的主人是谁？” 　　他停下脚步问道，车夫没有回答，车门则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隙，詹金斯通过缝隙看到了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南国国王，高傲者塔克文。 　　“国王们怎么都喜欢这样等人？” 　　他心中想着，点点头迈上了马车。詹金斯和南国的公主们没有一丝瓜葛，因此上马车的时候心中没有任何的担忧。 　　“日安，塔克文陛下。” 　　“日安，威廉姆特子爵。” 　　坐下来以后，一边打招呼，詹金斯一边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脸色。高傲者塔克文是三位国王中年纪最小的，今年甚至还没有四十岁。大概二十年前，南国的前任国王因为一起丑闻被刺杀，当时只有17岁的塔克文匆忙继任，这为后来国王权力逐渐被架空，埋下了祸根。 　　这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相当精明且坚毅的人，身材高瘦穿着夏日常见的单衣。只是此时这位国王面色苍白，顺着侧脸留着虚汗，看起来比命不久矣的萨尔希二世问题还要大。 第1663章 国王与诅咒 　　“您……没事吧？需要看医生吗？” 　　马车中的詹金斯坐定，很担心对方要是忽然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无事，只是一些小问题。” 　　塔克文说道，他的菲迪克特利语倒是很不错。命令车夫起程，没用詹金斯的发问，他便有些不礼貌的拉住了詹金斯的手说道： 　　“威廉姆特先生，很冒昧这么早来打扰你，今天我们的见面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话亲切，平易近人，这位国王给詹金斯的观感不错。 　　“这是当然，不过您有什么事情吗？” 　　“威廉姆特先生，我知道这样说有些突兀，但……” 　　他面对詹金斯时说话非常和气，和他所谓“高傲者”的头衔一点也不相符。比起位高权重的国王，人类三大王国的掌控着之一，他更像是住在隔壁的和蔼邻居。 　　“请救救我，威廉姆特先生。” 　　“什么？抱歉，您需要我看病吗，但我不是医生。” 　　虽然惊讶但表面不动声色，他和这位南国的国王并非熟人，没道理第一次单独会面就谈到这种事情。况且，詹金斯也并非医生，而根据高塔协定，他不能用超凡能力去治疗任何一位国王。 　　“不，不是生病，是其他的事情。” 　　说着便去扒开自己的衣服，詹金斯本能的捂住自己猫咪的眼睛，自己也向后躲了一下，随后看到塔克文胸口有一个奇异的青紫色图案。 　　“这是……纹身？” 　　他迟疑的问道。 　　“不，是诅咒。” 　　塔克文看起来非常的沮丧： 　　“在船队从埃尔德隆出发的第二天，这个图案便一点点的出现了，到达诺兰前的一晚完全成型。我能感觉到它在吸收我的生命，我正一天天的虚弱，是的，虚弱。” 　　这句话是真的，只看塔克文现在的面色，就知道他的健康状况绝对堪忧。 　　“哦，这真是太可怕了。” 　　詹金斯感叹道： 　　“我向来对于神秘学敬而远之，但我相信神明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既然您认为这是诅咒……就当这是诅咒吧，为何不去教会寻求帮助呢？以您的身份，我想这并不困难，而且最近十二正神教会都派出代表前来诺兰，我听说自然教会有相当多非常有手段的医生。” 　　他给出的建议中规中矩，符合他这个人物的基本设定。 　　“不，我无法靠近任何的神职人员，甚至无法靠近教堂，诅咒在限制我，限制我与神明的力量接触。” 　　高瘦的中年人捂着胸口说道，他看起来相当的难受： 　　“我知道你的意思，威廉姆特子爵。但神秘学真的存在，而且真的有人能够掌控。我尝试过向教会求助，但我通过仆人们发出的每一封信，都不知所踪。况且，这种事情，也并非写信就能解决。” 　　他的症状看起来像是心绞痛，但偏偏说话正常，而且也没有昏厥的迹象。只是持续了不到十秒，他便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满脸大汗的对詹金斯说道： 　　“我必须找一位对教会有足够影响力的非神职人员，帮我向教会送信，而且这个人要足够的可靠。您是我知道的最好的人选，而且您愿意帮过世的朋友处理遗产，足够证明您的忠诚和正值。” 　　说着，从身旁的坐垫下拿出一封信，这封信看起来被揉过一次，整体的卖相惨不忍睹： 　　“请帮我将这封信送到教堂。” 　　他用一种充满渴求的眼神看向詹金斯，詹金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眼神，他不安的挪动了一下然后接过信件： 　　“没问题，这是小事而已。” 　　截至目前，这位南国的国王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他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也是真的。这让詹金斯进一步了解了南国的政治情况，以及南国王室所面临的的巨大问题。本以为北面的哈姆帕沃王国和本国就已经够乱了，没想到南国会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国王被超凡者诅咒，却只能找别国的王室成员向教会寻求帮助。 　　如果不是有谎言神职作为保证，詹金斯大概是不会相信这位颓唐的中年国王的话。即使现在被证实了这是真的，他依然怀疑其中有蹊跷。 　　“其实我还是很好奇。” 　　因为马车没有停下，谈话可以继续进行： 　　“您为什么会来找我呢？以我的角度来看，即使您身边处处充满了背叛和阴谋，但至少也应该有那么一两位值得信任的人吧？您的王国中，也应该至少有一两位可以信任的贵族吧？”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所谓“王室血脉”的认同是相当高的，高傲者塔克文虽然被架空，但的确是通过合法程序继承王位的王室成员，他并不是昏君，也没有做过任何天怒人怨的事情，身边不可能任何人都无法信任。 　　“如果是在国内，我当然能够找到那些忠诚的人们，但这次来菲迪克特利访问，本来就是被国内的那群人反对的。作为我能够来到这里的交换，身边的人们大多数都是被安插进来的探子，身边极少数忠诚的人，也全都被监视。你一定想象不到，威廉姆特先生，为了今早能够出来见你，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听起来很合理，但素来不相信陌生人的詹金斯，还是心存怀疑。中年国王当然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 　　“我不仅要找到替我送信的人，还要确保送信人能够安全将信件送到教堂。这个人要有足够的分量，但又不能分量太大被所有人盯着，而且他在本地有足够的自保手段，不会在教堂门口被谋杀。说实话，我对这座大陆西海岸的城市并不了解，匆忙间能够想到的最好的选择，就是你。” 　　说完，他用洁白的丝质手绢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好在咳嗽后手绢上没有出现血迹。 　　“我也不是平白无故找你帮忙，威廉姆特子爵，你会得到我的友谊，得到一份你现在最需要的‘礼物’。” 第1664章 教堂生活 　　虚弱的国王没给詹金斯说话的机会，直接给出条件： 　　“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在明天的三王会谈中我将提出两国正式停战的想法。如果这能够成功，将会有力打击切斯兰国内那些‘背叛者’。即使停战的代价是切斯兰要做出赔偿，我也能够携带巨大的政治资本归国，如果到时候我能够活着，切斯兰就不会再出现反对国王的声音。而我，将全力支持你成为菲迪克特利的国王。这是我作为切斯兰的国王，阿雷西欧家族的末裔给出的承诺。” 　　詹金斯送信不过是举手之劳，见对方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他也没理由拒绝。于是说了些安慰对方的话，然后保证会尽快将信送到。年轻的国王这才释怀的笑了笑，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变得好了起来： 　　“我会遵守承诺的。” 　　他这样说道。 　　马车最后停在了老爹古董店门前，大概车夫和他的主人都认为詹金斯这么早出门是要去工作。既然到了古董店门口，詹金斯自然要进去和老爹打招呼，老爹被詹金斯这么早出现吓了一跳： 　　“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老爹惊疑的问道，说着就想从柜台里掏东西。 　　“没出什么事情，这是个和平的早晨。” 　　詹金斯说道，疑惑的打量老爹： 　　“您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明明昨天在教堂和贝凡娜商量好了，和谎言信徒谈判完成之前，你都不需要每天到古董店，没事的时候再开就可以。但我们刚说好你可以随时请假，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跑过来了，甚至比原本上班的时间还早，我当然会以为是又出事情了……要不然就是，你终于被家里的那几位姑娘联手赶出来了？” 　　老爹开了个玩笑，他松了口气，重新拿起柜台上的报纸，还不忘问： 　　“所以你这么早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和我说一声早上好吧？” 　　詹金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今早来这里的原因，于是便拿出那封信然后将刚才的谈话说给老爹。高傲者塔克文当然不想让这件事被不相干的人知道，但詹金斯并不在乎南国的王会怎么想，而且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会这么早跑到古董店里来。 　　“这样啊，没想到切斯兰国内都变成这样了，我更没想到，那位高傲者跑来诺兰，真的是为了求和的。” 　　他将信递给詹金斯： 　　“那就快去送信吧，希望你不要到处乱跑，最好一整天都在教堂帮贝凡娜处理事情。现在，诺兰可是越来越乱了。” 　　不知道是切斯兰的王出行时真的隐蔽的很好，还是这座城市在庇佑詹金斯。直到将那封求救信交到贝凡娜小姐手中，都没有人冲出来打詹金斯黑枪。 　　贝凡娜小姐打开信看了一眼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虽说高塔协议规定了，各国王室不能用超凡力量续命，但作为普通市民到教会请求解除诅咒，教会还是可以帮忙的——现在是纪元之末，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变通一下大家都可以理解。 　　贤者教会虽然也有克制诅咒的方法，但塔克文在信中却是点明要自然教会的医师去救助他。因此贝凡娜小姐也不将这件麻烦事情揽给教会，而是直接让宾西队长将信转送到自然教会的手中。 　　她还跟詹金斯说起了一件事： 　　“还记得那天在码头开枪的那件事吗？” 　　“维克特姆不是我杀了！” 　　詹金斯立刻说道，以为教会和警察一样在怀疑他。 　　“维克特姆？那是谁？” 　　贝凡娜小姐狐疑的说到，她并不知道当时受伤的男人的姓名。见詹金斯抓着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教会通过占卜找到了凶手，也给了他惩罚。这件事不仅仅涉及菲迪克特利国内，还有切斯兰的人在谋划。这一点老爹应该跟你说起过，不过我们又调查出，这件事背后和奎克家族有关。” 　　“奎克家族，不是已经没了吗？” 　　小奎克是詹金斯和姑娘们冬季旅行时，策划连环杀人案的罪魁祸首。他作为家族独子死在了雪山，让老奎克丧心病狂的借用诡物的力量报复詹金斯，召唤马车夫将A-04-1-6671【夜晚的不速之客】弄到了詹金斯家门口。 　　“是没了，但他们和安塔克家族联手召唤马车夫所用的知识，我们并没有找到源头。而这次事情深入调查，意外的发现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一个相同的幕后黑手——”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树屋？他们渗透了两国的贵族和高层，用超凡力量和未来的许诺笼络人心？” 　　詹金斯问道，贝凡娜小姐笑了起来： 　　“你果然是知道的。” 　　实际上，就连【夜色庄园】降临事件，背后都有树屋的影子。他们想要借用夜色庄园降临进行一次危险的实验，至于实验的内容，以及劳伦斯小姐的姨夫和姨妈与这个组织的关系，现在还不得而知。 　　“已知树屋和【齿轮工匠会】以及【闻香鉴赏委员会】都有关系，我们不妨猜测他们已经串联起了这两个组织。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在你回到诺兰以前，我们就在追查这三伙人的下落，但他们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地下吧？” 　　詹金斯说道，“不是说齿轮工匠会在挖掘诺兰地下一个非常危险的东西吗？” 　　“是这样的，我们甚至找到了工匠会进入地下的两个入口。但他们向下挖的太深了，而且地下的矿道太复杂，调查队伍现在还没有深入到发现他们的位置。” 　　这是教会目前对于这些非法组织的调查结果，虽然看起来并没有结果，但至少教会每天都能有新的发现。 　　詹金斯疑心灾厄之兽和最后灾难的爆发，就与工匠会或者闻香鉴赏委员会有关，甚至和两者都有关系。岁月史诗的最后一页的主题是蒸汽，现在看来，不管是地下的差分机，还是地上的怪异烟雾，都并非与这个主题完全无关。 　　虽然说早晨遇到了南国的国王，但詹金斯还没有忘记今早出门的真正目的。和贝凡娜小姐闲谈完，便打算去找萨尔希二世。但他还没出教堂的大门，就被帕罗的主教堵住了。 　　“哦，詹金斯，你来的可真是早。是来看资料的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正巧这段时间太热，图书馆里也没有很多人，你可以到那里去看。” 　　说完，也不等詹金斯反对，便要领着詹金斯去拿那些文件。詹金斯想了想，今天肯定是要看完那些资料的，既然现在在教堂，不如先看完再去找萨尔希二世，反正对方也不可能飞走。 　　于是整个上午，詹金斯和猫咪都停留在教堂的公共图书馆里。图书馆里甚至比外面还要热，看到猫咪热的受不了了，詹金斯便向贝凡娜小姐申请了一下，得到同意的答复后，自己制造了一些冰砖堆在墙边。 　　虽然对整体的温度影响不大，但看到巧克力趴在那些冰块旁边的书架顶部，一幅非常惬意的样子，詹金斯也就放心了。 　　主教给予的资料涉及到整个世界十年内的几乎所有的大小政治秘闻，更重要的则是近几年三大王国之间的矛盾与冲突。这些事情涉及到整个物质世界，如果能够被整理成书，那么这些爱恨情仇和阴谋谎言，绝对比詹金斯抄来的那两本还要精彩。 　　王国之间的博弈、公国间的秘闻、宫廷宴会中的离间、葡萄架下的密谋、无人荒野中的搏杀，虽然只是用平白直叙的句子说出来，但其精彩程度不亚于詹金读过的任何小说。 　　“这就是历史和现实的魅力吗？” 　　他心中想着，然后注意到现在是午饭时间了。 　　剩下的内容不多，下午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看完。于是便在教堂中吃午饭，路上遇到了宾西队长，他已经将那些求救信送到了自然教会。 　　“詹金斯，我遇到了你的那位表姐，她说她已经准备好了，让我询问你，什么时候邀请她去你的家里，她要提前做些准备。” 　　宾西队长还帮詹金斯传来了口信。 　　詹金斯算了算时间，明天是三王会谈，所以肯定没时间，而且带西格莉德回家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玛丽也要提前准备。 　　“我会去给她答复的。” 　　他含糊的说道，心中想着是下周。但下周也可能有事，于是索性将时间定在生日之后，生日之后会带着四位女士……五位，要加上茱莉亚，回家，到时候母亲玛丽肯定不会高兴的。 　　“但如果我带上第一次上门拜访的远方亲戚登门，即使看在西格莉德的面子上，玛丽也不会太过苛责我。”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为自己成功妥帖的计划而感到高兴。 　　午饭的餐桌上再次看到了菲妮，小菲妮没有和自己的朋友们坐在一起，而是独自坐在餐桌的角落。詹金斯于是端着猫走了过去在菲妮身边坐下。 第1665章 詹金斯的承诺 　　“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也不用打招呼，走到菲妮旁边坐下，詹金斯直接开口说话，两人并不是需要先寒暄一下的陌生人。 　　“先生，中午好！他们还在卖花，但我的份额已经卖完了！” 　　菲妮看上去很高兴，甚至对着猫咪也笑了笑。巧克力因为最近炎热的天气以及家中多了三个人而烦闷，因此并没有给菲妮好脸色看。但这只猫惯常就是这样，菲妮也并不会感觉自己被猫冷落了。 　　“这还真是不错呢，不过现在天气这么热，中午没有吃饭还在大街上卖花……” 　　詹金斯迟疑道，然后看向桌面上丰盛的食物，想给自己挑选些能够解暑的甜点。 　　“但总感觉我不管拿了什么，都会便宜了巧克力。” 　　他盯着黄色的诱人布丁想到。 　　“我上午十点就卖完了自己的份额，所以提前回来了。修女嬷嬷会组织其他人在十一点半休息，但近旁的餐厅吃饭。” 　　菲妮愉快的说着： 　　“但餐厅里也很热，还是教堂里舒服。” 　　教会当然不会让修女领着唱诗班的孩子们去什么高档餐厅，他们选择的也不过是街边的便宜餐馆，因此室内炎热是自然的事情。 　　一边吃饭，詹金斯又问起了卖花的情况。小姑娘也很喜欢这个话题，因为“卖花”这件事，不仅仅是她的过去，也是她的现在和未来。 　　菲妮一边说着，身后的小天使露易丝则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注意到詹金斯在看她，天使微微点头，搂着菲妮的手臂不自然的更加的用力了，像是在害羞。如果不是因为天使是灵体，如此用力的贴近菲妮，很可能将她的脖子勒断。 　　“听说昨天在拍卖会上，前些天流拍的那两盆郁金香，以很高的价格卖出去了，那真是太厉害了。” 　　虽然拍卖会上卖花和卖花女们在街头叫卖完全不同，但在菲妮看来这应该也算是“业内新闻”，因此当做趣闻告诉了詹金斯。 　　詹金斯当然知道这件事，毕竟那位花了大价钱买郁金香的男爵，可是温莎小姐找来的，甚至还和詹金斯见过一面。 　　“所以你认为两盆花卖这个高的交钱合理吗？” 　　他问向自己的信徒。 　　“既然是很漂亮很珍贵的花，而且也有人愿意买下来，大概是值得的……” 　　菲妮回答道，但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疑惑： 　　“但自从听到那两盆花，我总是感觉……这好像是什么骗局。” 　　詹金斯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菲妮的脑袋对她眨眨眼： 　　“不要告诉其他人啊～” 　　女孩还是有些迷惑，但抬头看到詹金斯的表情，立刻感觉自己明白了： 　　“是的先生，我不会乱说的。” 　　菲妮作为【谎言之神】目前唯一的狂信徒，自然是拥有一定程度上针对谎言的能力，因此理论上能比其他人更敏感的知晓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这说明菲妮真的是全心全意的在信仰詹金斯，即使詹金斯没有赐予给她任何的神术或者能力，这个年轻的普通人女孩，也愿意无条件的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他。 　　下午按照计划看完了主教给的那些资料，随后又和主教闲谈了一会儿，猜测接下来盛大召开的三王会谈，将会取得哪些成果。 　　主教在教廷有熟人，能够弄到不少的一手资料，再加上詹金斯自己获取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三位国王都不希望那场处于中场休息阶段的战争继续进行下去。 　　这次的会谈，不仅仅是对于战争的和谈，还有三国之间领土的纠纷。当然，最重要的仍然是世俗力量寻求联合，以在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合会议后，在神权和王权进行新的谈判时获得优势。 　　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哈姆帕沃王国都做好了准备，只要国王不死在会议之前，国内也算是有相同的共识。只是切斯兰的情况让人担忧，那些眼光短浅而且似乎受树屋操控的主战分子，大概不会乐意接受战争就这样结束。 　　从教堂离开，以多洛丽丝的名义申请和萨尔希二世会面，不一会儿就在那座宅子的会客室见到了多洛丽丝的父亲，那位命不久矣的北国国王。 　　他依然披着一件红色的毛绒斗篷，看起来非常畏冷。 　　“你果然来了。” 　　萨尔希二世这样说道： 　　“我就知道，哪怕是多洛丽丝听到了我提出的要求，也不会不同意的。” 　　这似乎是在试探詹金斯是否将这件事和多洛丽丝商量，詹金斯并不理会。抱着猫坐下以后环顾四周： 　　“怎么感觉这间屋子怎么热？” 　　巧克力已经热得在大口喘气了，穿着衬衫的詹金斯后背也早已湿透。 　　“我有些怕冷，所以让你们的女王安排了一下，特意让蒸汽公司继续为这栋宅子的供应蒸汽。” 　　大热天依然需要蒸汽管道取暖，这可是非常新鲜的事情。詹金斯心中猜测，这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萨尔希二世的身体原因，毕竟再怎么虚弱，也不会需要在夏天保暖到这种程度。 　　“他被施加的‘分身’能力有缺陷？” 　　詹金斯心中暗道，但没有揭穿对方的底牌。现在北国的王的全部手牌，几乎都被他们知道了，此刻揭穿这一点没有任何的好处。 　　“那么你想对我说什么？” 　　有些憔悴的中年国王问道。 　　“我承诺，如果我成为了菲迪克特利的国王，那么我必定不会依靠和多洛丽丝成婚，来吞并你的国家。” 　　没等萨尔希二世提示这其中的陷阱，詹金斯就继续说道： 　　“但如果多洛丽丝没有成为你的继承人，而我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王，并且非常幸运的击败了你选择的继承者，那么就是你选人的眼光有问题，你的继承者不配成为王，而我理应拥有这一切。 　　我想，如果我以正常的战争手段获得你的领土，这应该和多洛丽丝没有什么关系吧？” 　　萨尔希二世看出的陷阱就是这个，他本想让詹金斯承诺不管在任何条件下，都不吞并。但詹金斯说的也有道理，中年人想了想笑了起来： 　　“你很自信，但你说的对。如果我选择的继承人真的敌不过你，那么就是命运让哈姆帕沃王国消失。这是很合理的，我也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后代安排过多的事情，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PS：那么誓言真正的陷阱在哪里呢？ 第1666章 萨尔希二世的提醒 　　萨尔希二世最终接受了詹金斯这样的誓言，但要求詹金斯以贤者的名义重新说一遍。 　　问心无愧的詹金斯当然不怕再说一遍，于是发音清楚的用菲迪克特利语和哈姆帕沃语分别又复述了一遍。 　　他甚至还询问对方，是否要将这誓言写成书面文字，但被对方拒绝了： 　　“我可不想百年之后，你写下的东西被收藏进博物馆。你是站在弱势和爱情的那一方，我是长辈还是在位的国王，不用想都知道后世的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们今天所说的话。那些市井小民、文艺青年、又或者宫廷里长吁短叹的贵族妇人都是愚蠢的，只要涉及爱情故事，他们总是偏袒故事的主角。” 　　这是萨尔希二世给出的理由，但詹金斯认为对方应该不是那种十分在乎死后名声的人。萨尔希二世大概认为，如果詹金斯想要在他死后反悔，不管是口头还是书面的誓言都不管用，因此是否将誓言写下来并不重要。 　　但不留下书面证明也好，詹金斯也省去写字的麻烦。 　　“你看起来真的很信任我，口头的誓言也相信。” 　　谈完了最重要的事情，詹金斯松了口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岳父”而紧张。他在对待另外两位身为海军将领的岳父时，可是更加的不客气。 　　“我是相信自己的调查结果，你是一位非常虔诚的信徒。以神的名义发誓，我非常的放心。而且……多洛丽丝是恩赐者对吧？” 　　詹金斯没有对这句话惊讶，对方如果到了现在还不知道，那么他早就应该被王国的阴谋家们推翻了： 　　“你果然知道。” 　　一边说着一边将腿上趴着的猫移到座椅的扶手上，这里实在是太热了。 　　萨尔希二世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当然知道，她总是从家族的宝库中拿东西。虽然做的很隐蔽，而且也知道放上替代品，但那些宝物，我可是接触了三十多年，有些物品是做假也做不出来的。” 　　说着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当那只精妙绝伦的瓷茶杯的杯盖被打开后，白色的热蒸汽立刻从里面冒了出来，詹金斯疑心那杯茶的温度在90度以上。 　　“既然多洛丽丝是恩赐者，那么不用任何证据，我直接就可以将你认定为贤者的抄写员……应该是这个名词吧？教会对待自己恩赐者的称呼并不对外公布，希望我没有说错单词。” 　　他看向詹金斯，似乎是想从詹金斯脸上看到惊慌和不安，但詹金斯依然专心逗着猫，抬头看他，脸上也相当平静。 　　“是的，不用任何证据。虽然我的子女很多，但他们每一个人的性格我都了解，有些人认为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比他们以为的还要了解他们。在我看来，多洛丽丝虽然不知道为何会陷入你的爱情陷阱，但她能够接受的未来伴侣，绝对不是比她弱的人。 　　在我的所有女儿中，多洛丽丝的性格是最像我的。虽然可能因为感性而做出不合适的选择，但她永远不会抛弃理性。所以，作为斯图亚特这几代中唯一有超凡天赋的姑娘，我不相信她选择的伴侣会是普通人。” 　　因为詹金斯没有追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抄写员”，因此萨尔希二世只能自己在那里自己解释。 　　“所以你认为，身为神的抄写员，我不会在以神的名义发誓时说谎？” 　　“是这样的。” 　　国王陛下很肯定的点点头。 　　“好吧……你说得对。” 　　詹金斯抿着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而是紧接着问道： 　　“既然我已经做出了誓言，那么遵照我们的约定，也请你告诉我，女王伊莎贝拉究竟在做什么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称呼她为‘陛下’呢。” 　　萨尔希二世笑道，因为詹金斯痛快的起誓，让他的心情变得很不错： 　　“在我重病之后，有一伙儿奇怪的人找到我，承诺可以为我治疗，但我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有理由相信，那些人也已经联系了那位老女士，我不知道他们给女王伊莎贝拉的条件是什么，但她肯定是同意了。哦，那群人是恩赐者，至少来见我的三个人，都是恩赐者。” 　　“他们和女王伊莎贝拉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树屋只是渗透了贵族，没想到他们居然可以联系到国王，而且那位在位时间超长的女王，居然真的答应了交易，这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种事情肯定是密谈的，即使我的间谍们再厉害，也不可能将耳朵伸进冷泉宫书房书架后用合金板隔音的密室。” 　　萨尔希二世说道，根据谎言神职，这句话是实话。 　　“其实我还有个疑问，既然树，既然那个组织联系了你，那么你是否同意接受了他们的帮助？” 　　詹金斯又问道，并没有和对方在女王伊莎贝拉的事情上纠缠很久。 　　“我没有让他们用那些可怕的仪式帮我续命。” 　　萨尔希二世说的很自然。 　　“也就是说，你也答应了他们的帮助？续命以外的帮助？” 　　詹金斯叹了口气。 　　“有没有人和你说起过，这样的谈话，最好不要轻易去揭穿对方。我知道你从小在平民家庭长大，但既然现在想要争夺王位，至少也要学习一些基本的常识吧？难道多洛丽丝没有教给你吗？” 　　国王陛下感叹道，然后又说道： 　　“还有一条消息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那种吝啬的长辈——你们的女王真正中意的继承者，其实是那位姓温莎的姑娘。” 　　詹金斯抬眼看向他，萨尔希二世的表情没有异常，【谎言】也不曾提示这句话有问题。 　　“但我得到的情报，可不是这样的……” 　　他迟疑的说道，但又想起，他得知的消息大都来自于温莎小姐，女王伊莎贝拉本人从未在他面前提到过让温莎小姐继承王位，因此他也从未从女王那里判断温莎继位是真是假。 　　“这我就管不着了，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继续调查。但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帮忙，我很乐意帮助你这样有前途的年轻人……是了，既然今天你用多洛丽丝为借口来见我，也不能一点消息都不带回去，否则会有人怀疑你来找我的原因。你现在也是身份敏感的人物，这个时间点，最好不要和任何的丑闻和传闻沾上关系。所以啊……” 　　萨尔希不紧不慢的放下自己的茶杯，“这样吧，一会儿我就对外宣布，我有意让自己的女儿和菲迪克特利的一位继承人成婚，这是为了两国的友谊。但我不会说明选择的是谁，这样一来，即使舆论中掺杂了阴谋论，牵扯到你，你也能够反驳。” 　　对此詹金斯没有意见，同时心中还在感叹，比起这些真正的政治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和萨尔希二世的会谈持续了一整个下午，除了各自在意的那些事情，两人还谈到了艺术、历史、神学甚至大陆风俗。 　　詹金斯认为，这是对方想要进一步了解自己女儿的成婚对象的详情，也可能是想要了解詹金斯真正的“成色”。但不管怎样，他在这个下午并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因此这样没有目的谈话也并不讨厌。 　　只是屋子里实在是太热了，整个下午詹金斯的后背都是湿的。 　　因为第二天就是三王会谈，詹金斯已经接到了邀请，作为王室成员之一陪同出席。因此这个晚上，他没有安排其他的活动，先是和多洛丽丝谈了一下今天下午和他父亲的谈话，公主殿下红着脸听着两人的约定。之后又大大方方的和温莎小姐谈起了萨尔希二世的提醒，但温莎小姐认为那是谎言： 　　“我只是陛下的棋子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比詹金斯大一岁的女士格外的失落。 　　最后是和米海尔侯爵见面，谈了一下女王伊莎贝拉的事情。对方也为女王接触超凡者感到惊讶，并表示会找女王身边的近侍调查一下。 　　但自始至终，侯爵都没有对自己的女儿在成婚前搬到男人家中发表意见。 　　晚上八点以后，詹金斯没有再出门，而是在家中和三位女士一起玩纸牌游戏。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家中有这么多人生活着，但这样也好，至少比每晚回家，家里都空荡荡的要好。 　　四个人围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都能感受到这个家的温馨。 　　考虑到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因此玩纸牌直到九点就结束了。詹金斯抱着猫准备回去睡觉，和三位女士打完招呼，还回头看了一眼。金发碧眼的姑娘轻轻摇头，她被海瑟薇警告了；红发的姑娘倒是对着詹金斯眨眨眼，但同样摇头，她可不想让詹金斯以为，她是不矜持的人。 　　于是当天晚上，出现在詹金斯房间内的是穿着一身女仆装的茱莉亚。 　　PS：下午那一更，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8K大章。 第1667章 毒物刺杀（8K大章） 　　今夜很宁静，圣乔治大街的二楼，詹金斯的卧室也很宁静。 　　宁静的走进来的女仆小姐，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正常的女仆装，茱莉亚的普通制服是那种厚的在夏天看一眼就想流汗的类型，是真正用来工作的耐脏的衣服。 　　今晚她穿的是一件很轻薄，非常省布料的女仆制服。虽然很省布料，但这件衣服绝对价格不菲，因为上面有很多装饰性的蕾丝和薄纱设计，这不禁让詹金斯感叹，就算生产力水平不及自己原本的世界，但这个世界的设计师们的思想和眼光也是相当高超的。 　　“那个……有事吗？” 　　他的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煤气台灯，他刚才依靠在枕头上正在看书，《雅致回音集》，虽然听书名像是诗集，但实际上这是奥黛丽小姐收藏的古代占卜者手稿，詹金斯需要一周内看完并提交读书笔记。 　　“是的，有事。” 　　茱莉亚的脸非常红，虽然平日里是果断优雅的女仆，但她并不是那种脸皮很厚的姑娘。转身将门关上，月光和床头煤气台灯的光亮，让詹金斯能够很轻易的就欣赏到那件仿佛跨越了时代的布料很少的女仆装的美丽。 　　他并不是不懂茱莉亚的意思，实际上到了现在，他都已经和三位不同的姑娘有过亲密关系，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年轻人了，但…… 　　“是多洛丽丝让你来的吗？” 　　他放下了书本然后穿上拖鞋离开了床铺，茱莉亚想要回答，但詹金斯没给她机会： 　　“我知道你不会背叛多洛丽丝，刚才问你的问题，确实会让你为难，所以不用回答了。你不需要这样的，不管是谁让你来的，这种事情……嗯……” 　　他在努力的组织措辞： 　　“这种事情你肯定会不高兴的，不必这样，茱莉亚，我很尊重你，所以你不必穿着这么凉爽来见我。” 　　在詹金斯看来，这大概是年轻的公主殿下，见其他女人混进了詹金斯家，有些吃醋但又无可奈何，因此让自己的女仆暂时代替自己的“位置”，这种想法很容易理解，詹金斯在这个世界看到的宫廷小说都这样写。 　　“我……” 　　茱莉亚还没有说完，詹金斯便随手拿了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那身女仆装的杀伤性实在是太大，詹金斯可不想因为一件衣服，损害自己和茱莉亚的名声。 　　“快回去睡吧，如果之后多洛丽丝问起来，我解释的。”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牵着女仆小姐的手走了出卧室，然后客气的对她道了声晚安，这才关上自己的房门。 　　走廊上的女仆小姐脸色依然涨红，她没有离开门前，而是披着詹金斯的外衣靠在墙上，似乎想让冰冷的墙壁吸收掉自己内心的燥热。 　　忽的按住了自己的心脏，那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带有牵扯灵魂的悸动。这不是什么心脏类疾病，女仆小姐大概明白自己此刻的感受了。 　　今晚的行动，一半是多洛丽丝的暗示一半是自愿，多洛丽丝将她当做亲人，当然不会逼迫她做这种事情，茱莉亚对詹金斯是有一定好感的，因此自愿这样做。 　　在进入身后的房间之前，她想到了很多可能性，唯独没想到詹金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如果她能提前和布莱妮谈谈，肯定能够预知到詹金斯刚才的行动。 　　从某些方面来说，詹金斯虽然表现出的行动的确不够纯情，但他还保有属于詹金的价值观。比如多洛丽丝十六岁，所以什么都不能做；比如他不会和他认为被逼迫来到他房间的茱莉亚上床。 　　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无法理解的古怪行为。 　　“公主殿下选择的人没错。” 　　女仆小姐红着脸在心中想到，看着旁边的那扇门，有种想要再敲响它的冲动。但茱莉亚到底还是脸皮薄，最终还是离开墙壁想要先去冲澡再去睡觉，同时也忘掉刚才红着脸不知所措的詹金斯。 　　但这时脚步声传来，端着茶杯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从一楼走到二楼的海瑟薇出现在走廊上，刚好看见詹金斯卧室门口，穿着黑白色蕾丝“简单”女仆服装、披着詹金斯大衣的茱莉亚。 　　“哦～” 　　红发的姑娘发出了感叹，想到了前不久才知道火车上詹金斯和布莱妮的事情，然后又根据对詹金斯的了解，一下就猜出了刚才这里发生的故事。 　　没有嘲笑茱莉亚，海瑟薇的心态非常平稳，甚至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件“漂亮”的女仆装，用很露骨的眼神从下至上的打量了一番，最后还冲着茱莉亚吹了声口哨，然后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端着杯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女仆小姐现在想从二楼直接跳到地底深处。 　　周三早饭的时候，围坐在餐桌旁的一家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仿佛都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但事实上，连布莱妮都听海瑟薇说起了那件事，但两位姑娘都不在意。 　　在她们看来，多洛丽丝肯定是要进入这个家的，那么作为她贴身女仆的茱莉亚和詹金斯发生些什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们都是在大贵族家庭长大，观念和异世界的作家先生有很大不同，这也是作家先生勇敢的表示想要全部，但依然没有崩盘的原因之一。 　　今天就是三王会谈的日子，虽说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等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却又有一种不真实感。詹金斯要作为王室成员之一，陪同出席会谈，因此早早的起来，在三位姑娘的帮助下挑选合适的衣服。 　　詹金斯本想着茱莉亚会赶回多洛丽丝身边，帮助她选择衣着，但茱莉亚表示多洛丽丝身边的女仆多着呢。 　　“如果我这个女仆长不在了，她们便不能行使自己的职责，那么公主殿下还留着她们做什么呢？” 　　女仆小姐反问道。 　　虽说是三王会谈，但并不是三位国王躲在小黑屋中，三个人进行谈判。整个谈判会期计划持续一周时间，期间将会对包括战争、金融改革、领土争端、环境治理、蒸汽技术共享等多方面的问题进行商谈。七天只是预计的计划，如果有必要，会议可以持续更长的时间。 　　而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合会议，将会在这场会谈结束后进行，那又会持续至少一周时间，随后便是和谎言信徒的最终谈判了。 　　参与三王会谈的，都是各国的政治精英。詹金斯并不是政治精英，事实上他甚至不敢说自己懂政治。只是会议需要他的身份，因此他必须跑过去当背景板。 　　现在他虽然被认为是菲迪克特利最有可能的接班人，但到底没有参与过政务，因此让他发言反而会是奇怪的事情。 　　今天是第一天也就是开幕式，作为一场千年难遇的会议的开始，诺兰市政厅和菲迪克特利王国可是绞尽了脑汁，去安排庆典活动。 　　会议的会址当然是诺兰市政厅，市政厅前的广场从早晨开始就挤满了马车。詹金斯到了以后，不得不从街角步行向里面走，还好遇到了提前一步到的温莎小姐，在她的指点下才顺利的越过了人群。 　　一上午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做，采访、讲话、拍照和握手，詹金斯都不知道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没有意义的上午，再加上今天的天气格外的热，就算有那层诡异的雾气逡巡在街道上，也阻止不了气温的继续上升。 　　趴在詹金斯肩头的猫已经醒醒睡睡不知多少次了，有一次它睡迷糊了，甚至爬到了詹金斯的头顶。詹金斯是不介意猫咪这样做的，但女王伊莎贝拉却严厉的要求詹金斯将猫拿下来： 　　“现在是正式的场合，你这样的形象算是怎么回事？” 　　因此，虽然她说的并没有错，但小心眼的猫还是记恨上了这个女人。 　　吃过午饭，下午才开始正式的会谈。清退了那些不重要的人，第一场闭门会议正式开始。这场会议三位国王都在场，算是为这场会谈定下总基调。 　　詹金斯作为不重要的背景板似的人物，在会议厅中坐在很靠后的位置，会议厅的中间则是那些需要发言的参会者坐的长桌。 　　他一边听着人们说话一边看着四周，斯图亚特们都到场了，而且每个人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讲话。切斯兰的高傲者也带来了自己的王室成员，虽然不像萨尔希二世一样，带来了几乎全部有执政能力的孩子，但至少也带了继承顺位第二和第三的两位王子。 　　毕竟两国还在战争，他这样做人们很理解。 　　似乎除了詹金斯和他的猫以外，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并不时做着记录。翻译们更是汗流浃背的做着实时翻译的工作，这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我记得听温莎小姐又或者亚莉克希亚讲过，实时翻译是按照小时计费的，一小时就能拿到半镑，属实是厉害的工作。” 　　他很快就神游天外，虽然还在下意识的听着人们的讲话，但实际上想着的是完全无关的事情。 　　“我现在也可以算是有钱人了，布莱妮前些天还说我对自己太吝啬，衣柜里的衣服都没有几件。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大方起来呢……比如增加巧克力的伙食费？” 　　他完全将自己的猫看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将为猫增加伙食费，算作为自己的消费。猫“听到了”詹金斯不自觉发散的想法，顿时眼睛一亮，差点猛地点头。 　　“喵～” 　　它仰着头充满渴望的叫到，詹金斯立刻摸了摸猫咪的小脑袋，现在可不能随便发出叫声。 　　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周围，女王伊莎贝拉让10位有继承资格的贵族作为背景板，参加了这场会议。再加上那些本来就因为政务而有资格前来的继承人们，现在在场的菲迪克特利继承者，至少有15位。 　　詹金斯的眼睛看到了温莎小姐，她也是被女王伊莎贝拉邀请来的，就坐在詹金斯前方不远处。即使只看背影，也能够看出温莎小姐在认真的记录和聆听。 　　这让詹金斯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虚度光阴的负罪感，但这种感觉伴随着地面的震动顷刻间便消失了。 　　“不好，地震！” 　　他心中一惊，快速站起身将膝盖上趴着的猫塞到口袋里。 　　“不要惊慌，按秩序离场！” 　　与此同时刚才正在讲话的萨尔希二世大声说道，这次地震的强度不算大，但震源绝对就在诺兰市区。就算是坐着不动也能感觉到地面的晃动，因此多数外地来的人们都有些惊慌。 　　地震暂时中断了今天的会议，但好在市政厅的房屋质量相当好，除了匆忙向外走时的拥挤，地震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现在差不多四点左右，等到一众人都来到市政厅前的广场，谁也无法确定是否还有余震。因此简单的商量后，今天的会议便暂时结束。如果情况允许，明天继续开会谈判。 　　“最近半年诺兰地震频发，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诺兰市的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挤到女王伊莎贝拉前，一边擦汗一边解释。但没有人在意他，相反，一些迷信的人则认为，三王会谈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地震，这大概预示着这场会谈不会以好结果收场。 　　原本第一天会议结束后，还要召开一个盛大的酒会庆祝这件事。但鉴于今晚可能还有余震，酒会的事情也被推迟了。 　　女王伊莎贝拉邀请詹金斯到她居住的宅子共进晚餐，詹金斯其实是想要回家和姑娘们一起吃的，但站在他旁边，被他牵着手从市政厅中带出来的温莎小姐却直接替他答应了下来。 　　一边和女王说话，温莎小姐一边冲詹金斯微微摇头。詹金斯于是知道了这是不能推脱的晚宴，只能点头答应。 　　回家换了身衣服便去赴宴，晚餐的餐桌上只有女王伊莎贝拉和詹金斯两人，宅子的餐厅硕大无比，但因为意外的地震让附近的煤气管道出了故障，因此餐厅内只有桌上的三个烛台还在提供光亮。 　　分别坐在长餐桌两端的詹金斯和一头银发的老人，都只能看到对面坐着一个面目模糊的黑影。而为他们上菜的仆人们，则小心的弯着腰推着餐车，行走在黑暗中。 　　这有些像是恐怖故事中阴森老宅里发生的事情，詹金斯拍掉黑暗中猫咪伸向桌子的小爪子，一边拿起刀叉准备切牛排。 　　“所以，为什么不多点一些蜡烛呢？” 　　最终他主动打破了晚宴开始以来的沉默问道，他很好奇这一点。 　　“很快月亮就会从乌云后露出来，到时候就亮堂了。” 　　对面的老人说道，同样拿起了刀叉。她上了年纪，牙齿对付不了牛排，因此吃的食物和詹金斯不一样。 　　“所以我就直接发问吧，您邀请我来做客，应该不只是为了请我吃饭吧？” 　　他一边切割淋了汤汁的牛排一边问道，黑暗中前爪扒着桌檐盯着那块食物的猫咪的眼睛在发光。 　　“詹金斯，这种时候你不应该直接发问，而是应该在黑暗中和我比较耐心，然后等待对方先一步的说话。” 　　女王伊莎贝拉苍老的声音，和餐厅中黑暗古怪的氛围格外的契合。 　　“这算是什么特殊的规则吗？” 　　他明知故问。 　　“不是明文规定的规则，这是千百年来贵族们公认的礼仪。我知道你在平民家庭长大，有些事情只靠说，是说不清楚的，你需要自己去学。” 　　类似的话昨天萨尔希二世也说过，因此詹金斯只是点头，但又意识到对面的老人眼神可能不好，于是开口道： 　　“我知道了。” 　　猫无声无息的窜上了桌子，因为詹金斯将切下来的第一块小牛排放到了一旁的碟子里。按照家中吃饭的规矩，这是属于巧克力的。 　　“今天找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三王会谈正式开始，我有心在这之后，对全国宣布我选定的继承人。” 　　她的声音依然那样平淡，仿佛刚才说的是对餐盘中食物的评价，詹金斯抬了下眼睛，然后继续去对付自己的晚饭： 　　“是的，我知道了。” 　　“你难道不好奇吗？” 　　“即使我好奇，我想您也不会将心中的结果说给我听。” 　　詹金斯说道。 　　“你现在的表现，比刚才好很多。” 　　对面黑色身影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但詹金斯认为那是伪装出来的。 　　“我打算选择你。” 　　谎言，这是谎言。 　　詹金斯嘴角微微弯起，心中嘲笑着对面老人的行为。但她做的还不错，如果那不是有谎言神职和温莎小姐的提醒，他说不定可能也许应该小几率真的会认为自己是那个被钦定的幸运儿。 　　“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温莎小姐呢？如果我不是参与者之一，以旁观的角度来看，她除了血统以外，在各方面都优于我，是更好的选择。” 　　他这样问道。 　　“这是在试探我吗，詹金斯？” 　　对面的声音依然不慌不忙，但还是回答了詹金斯的疑惑： 　　“不，我不会选择杰西卡，她的确很不错，但可惜是个姑娘。” 　　这句话居然也引起了谎言神职的反应，这可出乎詹金斯的预料： 　　“哪个观点有问题？难道……温莎小姐其实是男性？”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但仔细想想刚才那句话，会引发谎言的点似乎只有一个——“我不会选择杰西卡”。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这其中的可能性太多了，也许继承人里还有名字为杰西卡的女性，也许连温莎小姐都被女王伊莎贝拉骗了。 　　但不可能是温莎小姐从头到尾都在向詹金斯说谎，詹金斯自信自己作为谎言之神不会被骗的。 　　心中想到了昨晚萨尔希二世的提示，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做进一步的试探，但抬头向着长桌另一端望去的同时，却听到老人发出了“呃呃呃～”的奇怪声音，同时似乎做出了掐喉咙的动作。 　　“怎么回事……糟了！” 　　他忽的站起来绕过桌子跑向老人，同时大声喊道： 　　“快来人，女王陛下中毒了！” 　　门外侍立着的仆人们听到声音先是迟疑，但听到瓷盘坠地被打破的声音后，便立刻端着烛台闯了进来。他们和詹金斯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达了女王伊莎贝拉附近，此时的女王陛下已经痛苦的伏在桌面上，詹金斯小心翼翼的在昏暗的光线中抬起她的头，在老人痛苦的哼声中，试探了一下鼻息然后摸了一下脖颈的脉搏。 　　“愣着做什么？别告诉我这里没有医生！” 　　他冲着一旁的仆人喊道，于是有人立刻跑出门去喊医生。这期间，詹金斯指挥着仆人给女王伊莎贝拉进行催吐，同时让人将现场的饭菜全都封存起来，然后又命令看管好今晚负责做饭的厨师和买菜的佣人。 　　同时命令女王伊莎贝拉的贴身侍从去请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尽快过来，然后让宅邸庭院中的皇家侍卫队长前来，让他封锁整个宅子，不能让任何未经允许的人出入。 　　“是否要通知卡尔法克斯场？” 　　那名长相坚毅的前陆军军官问道，他在詹金斯面前站的笔直，脸上是严肃的表情。 　　“先去找现在正在诺兰的六位公爵，然后去找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让他们请警察来。记住，这件事不允许外传，至少在陛下苏醒前不能外传。” 　　詹金斯吩咐道。 　　詹金斯安排这些事情的同时，随着女王一行人从贝尔迪兰来的医生，提着自己的诊疗箱也到了，他先让人们将女王陛下转移到卧房，然后进行了简单的诊断，最后得出了和詹金斯肉眼观察一样的结论： 　　“是中毒。” 　　拉里尔德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儒雅英俊的方脸中年人，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可靠的人。他虽然专业技能很强，但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工具和手段，也无法立刻诊断出这是何种毒素。因此只能按照传统方法，继续刚才詹金斯的催吐，同时也使用了放血的手段，企图让血液中流淌的毒素流出来。当然，他也不忘让仆人们准备牛奶，拉里尔德医生虽然不知道重金属，但也知道有些中毒可以用牛奶缓解症状。 　　不知道是毒素的量很少，还是及时的催吐有了效果。在公爵们和市长以及警察到来之前，女王陛下居然成功的苏醒了一次。但她的脸色依然发青，显然并不是没事了。这次的苏醒看起来不会很长，老人的状态很糟糕。 　　“现在是九点四十五，您昏迷了二十一分钟。” 　　见她醒来，掐着怀表的詹金斯立刻说道。 　　“您这是典型的中毒症状，但不用担心，您不会有事的。” 　　汗流浃背的拉里尔德医生紧接着补充道。 　　刚刚苏醒的女王伊莎贝拉环顾床的四周，然后听取了詹金斯刚才的安排，脸上勉强露出了笑容： 　　“你的安排很好。” 　　她小声的说道，脸上的皱纹像是小山一样堆叠着，平日里她脸上几乎看不到这样的皱纹。 　　“都靠过来，所有人都靠过来。” 　　她忽然又向着屋子里喊道，这时门口传来了焦急走路声音，一转头居然是罗切斯特公爵，这时国内现存最年轻的公爵。 　　“我是第一个到的吗？” 　　他满脸大汗的说着，整个脸涨得通红，像是直接跑进来的。 　　“快过来，陛下有事情要说。” 　　詹金斯招呼道。 　　包括医生、仆人、公爵、詹金斯和猫在内，所有人都聚集在床边，床上躺着的虚弱老人说道： 　　“为了防止意外，各位作为见证人，请听我现在立下遗嘱：本人伊莎贝拉·简·密德尔顿在此声明，今晚这件事和詹金斯·威廉姆特无关，他是我邀请的客人，没有机会给我下毒。如果我不幸因为这卑鄙的行为去见死神，那么我的王位将由荣耀的密德尔顿家族的后裔，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继承……” 　　这之后稍嫌啰嗦的个人财产分配，詹金斯没有仔细去听，他心中一边摸着肩头的猫一边心中徒生怀疑。 　　首先不需要任何质疑的一点是，面前的老人在过去和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打算将王位传给詹金斯。今天的中毒事件尤为蹊跷，而且在立遗嘱的时候，如果罗切斯特公爵不在，那么这里的见证人身份就不够，但偏偏罗切斯特公爵居然第一个赶到。 　　詹金斯虽然不清楚公爵住在哪里，他只与这位年轻的公爵在欢迎南国访问团的码头上见过，但他这么迅速的赶来，的确有疑点，但硬要解释似乎也是说的通的。 　　此刻的詹金斯耳边听着有些啰嗦的遗嘱，眼睛看着垂死的老人，心中想到了前不久的那次码头刺杀。 　　现在想来，当时的女王伊莎贝拉在温莎小姐开口劝说前，执意按照原计划举行欢迎仪式尤为可疑，而当时支持他的也恰好是罗切斯特公爵。对于那刺杀，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和在场的其他人无关，因此仔细想来，那天的码头上，除了詹金斯、暗处的枪手以及天上好心的鸽子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枪手的真正目标是詹金斯。 　　毕竟，中枪的人是已经死掉的维克特姆，很显然当时因为猫引起的短暂混乱，他是被无辜击伤。 　　“所以，当时女王伊莎贝拉不符合常理的将所有人留下，并不是因为想靠这种手段置我于死地，她不知道枪手的目标是我。而在不知道枪手真正目标的情况下，她的目的是……” 　　按照当时的站位以及常理来判断，一旦出现枪手，枪手的真正目标，应该是当时码头上最有价值的人，这当然是女王伊莎贝拉本人。而非常恰好的是，当天詹金斯就站在女王陛下的旁边，中枪的维克特姆既有可能是“不幸”替詹金斯挡了枪，也可能是替女王挡了枪。 　　枪击并非女王伊莎贝拉安排的，她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目标，也是有很大可能的事情。 　　“所以……她想让自己被子弹击中？”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詹金斯是不可能得到这个结论的。现在发生的“下毒”事件虽然看起来合理，但可疑性比码头上发生枪击案时，女王维持原状的行动还要高。 　　虽说“毒杀”常见于各类宫廷小说，但实际上利用这种手段进行刺杀并不常见。更不要说，女王伊莎贝拉身边的安保从来都做得相当好，从她坐上王位到现在，就詹金斯从原主记忆中得到的历史，她身边从未发生过下毒事件。 　　现在她来到诺兰，恰好在主动邀请詹金斯进餐的情况下中毒，因此有理由怀疑，这根本是她自己安排的。恰好赶到的罗切斯特公爵更像是提前获知了消息，专门前来作为见证人听取“遗嘱”，至于这一点应该如何证明…… 　　“公爵，你不会是跑过来的吧？我看你满脸都是汗，需不需要冰水？小心不要中暑。” 　　此时老人已经口述完了遗嘱，再次陷入了昏睡。房间内人心惶惶，医生再次检查情况，詹金斯小声的问向身边的年轻公爵。 　　“是的，我听到消息就直接赶过来了，这可……” 　　后边的话并不重要了，因为第一句就是谎言。因此坐实了公爵在这次事件中的“见证遗嘱工具人”的身份，虽说也有可能是公爵下毒，但很显然这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就詹金斯从温莎小姐那里的了解，这位公爵对女王伊莎贝拉忠心耿耿，除非失心疯，不然只可能是提前串通好知道这件事，才能这么巧的出现。 　　“因此，虽然第一次不是故意安排，但连续两次，女王都意图在我面前‘遭遇生命危险’。第一次的时候，罗切斯特公爵帮她说话，说明两人已经安排好了第二次的事情，或者有了大致的计划，因此才会那样做。第二次倒是顺利开始，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在我面前受重伤，还特意立下遗嘱……遗嘱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这一点可以肯定，但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PS：仅以本章纪念本书达到八千均订（今天上午跳到这个数据的，现在更新这一章估计又是七千多了）。 　　这本书上架的时候，首订一千多，均订九百多，到今天为止是上架后第672天，经过了两年的时间，虽然从没有冲进过任何榜单的前十位，但终于也是达到了八千均订。接近完本，也没有进一步的可能性了，这大概就是本书能够拥有的最高成就。虽然远比不上那些上架万订各种榜单出没的大佬，但这个成绩也很知足。 　　趁着这个机会，感谢一下能够看到这里的大家们的支持。在完本的最后这一卷，作者君会尽力为詹金斯的故事做一个完美的收官。 第1668章 权力的阴影 　　女王伊莎贝拉的卧房中，随着老人的再次昏迷，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病床旁的詹金斯没有在意仆人们因为刚才的“遗嘱”而偷偷打量他，他继续思索着眼前的情况，并很快就猜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很容易就能想到。 　　于是看向一旁正接过佣人递来毛巾擦脸公爵，年轻的公爵现在看起来好一些了，虽然不再流汗但依然面色惊慌： 　　“威廉姆特子爵，如果陛下就这样去世……在现在的环境下，这可真是太糟了。” 　　稍微对政治敏感的人，都清楚现在的三王会谈是何等的重要。而一旦女王去世，国内势必因为没有统一的领袖而动乱，即使继位的詹金斯能够在别人的帮助下，尽快的恢复秩序，但在三王会谈中，肯定也会因为没有国家的整体领导权而处于劣势，使得菲迪克特利在这千年难遇的谈判中落于下风。 　　“是的，陛下不能就这样去世，否则就太糟了。” 　　詹金斯点头顺着他的说法说道，心中则想着，如果自己不担心王国利益受损，现在就动手杀死女王伊莎贝拉，那么有了“合法”继承权的他，就不需要再麻烦多洛丽丝和温莎小姐了。 　　当然，这只是想法而已，詹金斯认为自己虽然不算标准的好人，但也不会对躺在床上的老人下毒手。 　　“一定要想办法治好陛下，否则真是不堪设想啊～” 　　他感叹道，这得到了罗切斯特公爵的赞同。 　　公爵紧张的在房间内踱步，不断小声说着一旦女王过世，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糟糕事情。他这样做对现状一点也没有好处，除了让紧张的医生变得更加紧张以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忽然，罗切斯特公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转头看向詹金斯，眼睛都眯了起来。 　　“要来了。” 　　詹金斯想着，然后看到公爵快步走来，在他身边小声的说道： 　　“我们换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说些事情。” 　　于是交代了仆人和医生尽心照顾女王伊莎贝拉，两人走进了一旁空着的客房。罗切斯特公爵看起来非常的紧张，等关上房门，他猛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然后问道： 　　“威廉姆特子爵，现在情况特殊，有个问题我必须要问你——你是不是所谓的恩赐者？” 　　“果然是这样。” 　　詹金斯心中说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女王伊莎贝拉为了确认詹金斯是否为恩赐者，所设计的圈套。可惜他们不应该在他面前说谎，而且罗切斯特公爵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太着急，他应该在医生确认女王身体真的要不行了再问……公爵大概是不想承担女王真的去世的风险。 　　没给詹金斯回答的机会，罗切斯特公爵语速飞快的说道： 　　“你是王室的继承人，更应该知道现在究竟是如何紧张的情况。陛下绝对不能有事，甚至不能因为中毒而缺席明天的第二场会议。如果您是恩赐者，那么请出手救治陛下吧，我知道您在贤者教会中有不低的地位，这是不是说明……” 　　“我的确从教会中听说过那群超凡者。” 　　詹金斯大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非常严厉： 　　“但我并不是。” 　　“您一定要想想办法，现在陛下已经确定了您是继承人，还有什么必要隐瞒呢？” 　　公爵焦急的说道。 　　“但我真的不是。” 　　詹金斯也表现出适当的焦急，但面色依然严肃，就好像别人在诬陷他是骗子一样。 　　“哦，威廉姆特子爵，陛下是您的亲人，而且一旦她不幸……” 　　“可是，我真的不是恩赐者。” 　　詹金斯再一次强调道，见站在面前的罗切斯特公爵脸都涨红了，于是提议道： 　　“不如我们到教会求援？既然您认为那些掌握着超凡力量和诡异能力的恩赐者有办法，不如现在就派人去教会吧？我可以亲自去。” 　　“不，不行。” 　　罗切斯特公爵连忙摇头，他可是知道《高塔协议》。但又想到詹金斯这样的提议，似乎是不知道《高塔协议》，而这个协议针对教会超凡力量的章节条款，恩赐者们应该都知道。 　　考虑到过多种情况，但唯独没想到女王亲身涉险，居然都无法让詹金斯露出马脚。他们在计划之初，就根据调查将“詹金斯·威廉姆特”看做极度善良心存仁慈的好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自身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大胆的宣布詹金斯为继承人——如果詹金斯动手杀掉这里所有人，他在法理上直接就是国王了。 　　现在詹金斯的确没有动坏心思，但却依然不肯出手救助自己的亲人，甚至没有任何意动，这是安排计划的两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可是，现在如果……” 　　“但我真的不是超凡者。” 　　詹金斯又一次的强调道，他的演技比罗切斯特公爵还要精湛，脸上的惊疑、气愤和无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 　　“既然不肯向教会低头，那么公爵您手下总会有一些恩赐者吧？” 　　詹金斯又说道，不给公爵再次向他“求助”的机会： 　　“我虽然不是教会的恩赐者，但也从本地的帕罗德主教那里听说过一些事情。像您这样的贵族，身边应该有恩赐者吧？不如将他们找来，帮助陛下疗伤？” 　　“不不，我身边可没有那种可怕的人。” 　　罗切斯特公爵的脸更加难看了，虽然刚才他的脸就很红。见詹金斯迟迟不松口，他开始在房间内小范围的背着手踱步，皮鞋在地板上踩踏出令人心烦的节奏： 　　“威廉姆特子爵，我知道陛下现在去世，对您也是有利的，但您要顾全大局，现在三王会谈的局面下，我们不能没有……” 　　“哦，公爵，这是对我的侮辱，您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大声的说到，他相信这声音外面的人是听得到的： 　　“如果您再年轻十岁，我一定会向您发起荣耀的决斗！” 　　大概是听说过和詹金斯决斗过的人的下场，罗切斯特公爵嘴角抖了一下立刻解释道： 　　“不，抱歉，我刚才大概是因为着急而昏了头，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现在陛下还在昏迷，我们总是要拿出解决方案，虽然很快就会有其他医生赶到这里，但我不认为他们能够立刻治好陛下，或者至少让陛下明早能够去参加会议。” 　　“是的，现在的情况是非常糟糕，但请不要把我想成那种很阴暗的人。我不会因为刚才的遗嘱而产生任何的坏心思，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但我也真的不是恩赐者。” 　　两人就这样为“詹金斯是否为恩赐者”这个话题在房间内谈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詹金斯预估着其他的公爵以及市长先生快要到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医生带来了好消息： 　　“仆人们抓到了那个下毒的坏家伙，并且找到了毒素的解药！这真是太幸运了！” 　　罗切斯特公爵听到消息，不去看詹金斯的脸，大踏步走出房门去看望女王伊莎贝拉，仿佛刚才的谈话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詹金斯跟在他身后，努力忍着不笑出来： 　　“这也太差劲了，我还以为至少要明早才能‘找到’解药呢，既然都舍得向自己下毒，为什么不坚持更长时间呢？” 　　实际上解药必须现在拿出来，因为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今晚的“闹剧”。在解药被确认真实，并让床上的白发老人服下后，那些被詹金斯安排仆人找来的公爵们也陆续到达了。 　　因为不想将事情泄露出去，因此他们在来到这里以前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进入卧室以后，才从再次苏醒的女王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都为今晚的惊险而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在场都不是刚刚接手爵位的年轻人，谁都看得出这件事的蹊跷，毕竟破绽太多了。但公爵们也都很肯定，今晚扑朔迷离的真相和离奇的事件，一定是和王位有关的。 　　他们中有些人在年少时，见识过上一次的王位更迭，但谁也没有亲身参与过，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轻易参与进去，很可能让自身和家族遭遇灾祸。因此即使明白事情有些不对，但谁也没有轻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床边的詹金斯·威廉姆特和女王伊莎贝拉谈话的背影，沉默的公爵们心中都在猜测，今晚究竟是谁动的手，而最后受益的人，究竟又是这间房间里的哪一位。 　　嫁给密德尔顿的女人和密德尔顿的后裔，在此刻关切的拉着手，那种热切的家庭氛围与这间屋子刚才发生的事情截然不同。看到这一幕的人心底都有些发凉，这两位王室最重要的成员此刻展现的，正是政治和权力旋涡中最可怕的一幕。 　　谁都有嫌疑，但看起来参与者们都不想深究。站在旁边者的角度看，这件事情是永远也猜不透的。 　　PS：有人找我章推：《中国妖怪就是如此可爱》，作者：使徒类行星。 　　简介： 　　一卷画册，穿越妖异世界。 　　天下将倾，妖魔鬼怪出生啖人而食。 　　故持三尺剑，斩妖媚邪。 。。。。 　　而后结识美人，手谈青峰下； 　　但问一句：美人为何持刃？ 　　美人答曰：当然是欲要把公子四分，一手捧颅，泛舟青萍上，不问尘世间。 ？？？？ 　　你说啥？听我解释啊！我和那些狐耳娘、猫耳娘、山鬼娘、龙女、蚌女、田螺姑娘、仙鹤姑娘可都是纯洁的爱欲关系。 　　你也是其中之一啊。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本书又名---《聊斋里的妖媚不可能这么可爱》 　　《太平广记里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阅微草堂笔记的恋爱头脑战》 第1669章 蜡烛先生与斯蒂薇尔小姐 　　解药并不是万能药，不可能吃下去后，能够让女王伊莎贝拉立刻恢复。况且就算不管毒素对身体的侵害，就算是正常人，经过了剧烈的催吐和放血，也不可能躺一会儿就能恢复正常。 　　因此，确认了女王伊莎贝拉没有生命危险以后，聚集在宅子里的众人都被她驱散。她要好好休息，因此不需要有人在这里打扰。 　　只有作为管家的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被留下，而这件事中表现蹊跷的罗切斯特公爵，则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所以你认为今晚的事情，是女王在试探你是否为恩赐者？” 　　马车微摇，像是车轮碾压到了路上的石子。街道上光线昏暗，缭绕着的烟雾让能见度变得极低，即使道路两侧昏黄的路灯，也提供不了太多帮助，反而让街道变得更加暧昧不清。 　　马车中同样灯光昏暗，车厢里有三个人，除了两侧分别坐着詹金斯和温莎小姐，还有作为保镖的银笛小姐，她从开始就沉默不语。温莎小姐专程等待詹金斯，想要送他回家，因此也看到了半小时前几位公爵匆匆进入宅邸的样子。 　　“不是认为，是肯定。” 　　詹金斯纠正了一下她的说法，接过温莎小姐递来的茶杯，对着杯子侧壁轻轻一弹，一层寒气顺着液面扩散向全部的液体。 　　他尝试着喝了一口，感觉冷冻的茶水味道有点古怪。倒是放下茶杯后，猫立刻凑了过来，将自己毛茸茸的小脸贴在杯子上纳凉。 　　“这样也解释的通，你是否是恩赐者，对于女王伊莎贝拉接下来的安排很重要，不管那个安排是什么。但我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肯冒着生命危险来试探你，根据你的描述，那种毒素绝对不是装样子的。即使有解药，这样也非常危险。” 　　“为了更高的目的，他们通常是不会畏惧于牺牲的。” 　　詹金斯回答道，这里的“他们”也包括多洛丽丝的父亲萨尔希二世，他同样是为了国内的政局以及给下一代创造继位条件，不惜牺牲生命接受分身仪式。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温莎小姐又问： 　　“我知道明早肯定有不好的传闻传出，陛下是否能够出席明天甚至后天的会议，也都是迷局。我想说的是，对于这样的试探，这是结束吗？她是否相信你只是个普通人？” 　　“我也不知道，这要在获悉女王现在的计划后才能知晓。她和一伙儿很了不得的人达成了交易，那些人全部是恩赐者，所以这件事你不要调查，我也会告诉多洛丽丝，这件事也不需要她去调查。教会会查清楚的，毕竟……” 　　“毕竟现在支持你称王的，可不止我们而已。” 　　温莎小姐笑着接过话来，一旁的银笛小姐也微微点头，她知道自己这件事自己的雇主不插手才是正确的做法。 　　詹金斯长出一口气，不再谈刚才的话题，他又说道： 　　“麻烦你这么晚还在等我，我本来打算走路回家的。” 　　“这么热的天气，而且诺兰的空气也不好，怎么能让你走路回去呢？” 　　说着，温莎小姐看向詹金斯的眼睛。詹金斯认为自己从中看懂了某种情绪，这种“看懂”同样也是因为在巨龙游戏那晚，无疑间遇到了温莎小姐和海瑟薇在斗剑。 　　他想到了温莎小姐的“告白”。 　　下意识的将眼睛移开，转而去看因为天气炎热而有些脾气暴躁的猫。温莎小姐笑了起来，她知道詹金斯懂了，但詹金斯移开眼神的动作，至少表明他并不是非常的抵触。 　　马车将詹金斯送回了家，家中的姑娘们接到了温莎小姐的口信，知道詹金斯不回来吃饭，因此也没有等他。 　　但詹金斯没有在家中休息很长时间，便再次出门去了教堂。之所以不直接让温莎小姐将他送到教堂，则是因为在女王被“刺杀”后，从她下榻的宅邸径直前往教会，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在教堂中，和还没有睡的贝凡娜小姐谈起了今晚的事情，她也赞同女王伊莎贝拉是主动服毒，企图试探詹金斯。这其实很好验证，只要让奥黛丽小姐占卜一下就好，这类只涉及“是”与“否”的占卜，通常情况下并不复杂。 　　“高塔协议虽然没有禁止恩赐者成为世俗的国王，但一旦你的恩赐者身份确定，肯定会和教会扯上关系。贵族们虽然不厌烦和畏惧恩赐者，但却厌烦和教会有关的恩赐者。” 　　这是贝凡娜小姐理解的女王伊莎贝拉的意图，她不知道女王和树屋有合作。因此当詹金斯告诉她这件事后，贝凡娜小姐尤为的吃惊： 　　“她怎么敢？” 　　现在名为“树屋”的组织是教会的头号大敌，毕竟谎言的信徒有合作的意向，现在不被看做教会的敌人。 　　“她怎么敢？” 　　贝凡娜小姐又重复了一遍，伸手很不淑女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匆忙告别了詹金斯，带着这消息去准备下一步对树屋成员的追踪。 　　詹金斯来教会的目的达到了，看时间知道菲妮现在大概睡了，于是也准备回家休息。但离开前，又从真实之眼观察到自己的师姐斯蒂薇尔小姐居然也在教堂。想了想，又去找正在万象之门前等待的斯蒂薇尔小姐交谈片刻，确定她会在半个小时后离开教堂，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半个小时后，夜色昏黑，巷子中没有一丝光亮。从贤者教堂后门离开的女人，刚刚走出这个街区，便被巷子中走出来的带着猫的男人拦了下来。 　　“蜡烛先生？” 　　她看着男人肩膀上的白色猫咪问道。 　　“不要对着我的猫说话，我才是蜡烛先生，猫不是我的本体……看起来百灵小姐对你谈起过我的事情，你居然仅靠这只猫就能认出我。” 　　“不，这是我从黑市上买来的情报，在知道我知晓你是谎言信徒后，百灵才肯说你们认识。” 　　斯蒂薇尔小姐否认了海瑟薇“出卖”了面前的男人，然后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要告诉我，你刚刚恰好在这附近溜猫。” 第1670章 雾中奇物 　　在诺兰的街头遇到蜡烛先生以前，斯蒂薇尔小姐刚离开教堂没多久，因此很担心被面前的谎言信徒发现自己的潜伏者身份。 　　她隔着空气中的薄雾看向面前相貌普通的男人，心中思量着一旦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卧底身份，之后是否应该立刻将他抓住。 　　“这座城市中，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詹金斯这样说道，那种轻蔑的口吻，反而让斯蒂薇尔小姐稍稍放心。随后和女人踱步来到一旁的路灯下继续谈话，与其躲在巷子里，不如就在大街上，反正现在也没人。 　　见面前的男人不肯说出找人的方式，但似乎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斯蒂薇尔小姐也不再追究，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转而说到： 　　“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这怎么可能？那么你们的答复呢？要不要合作？” 　　“我可以代表吾主的教派答应与你的合作。” 　　斯蒂薇尔小姐说道，然后又补充： 　　“你也知道，信仰音乐的凡人本就不多，其中的恩赐者数量更加稀少，而且我们相互之间联系松散，没有统一的组织。我本身是教派在大陆东海岸的联络人，目前诺兰地区也有一位深得吾主信任的女士，我们两个可以代表整个教派答应你的合作。但合作具体内容……” 　　她迟疑道，示意詹金斯开口。 　　“我们可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和你们进行谈判。我直白的说吧，我们彼此合作，虽然以谎言的信徒为主导，但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至于合作的具体内容，那再简单不过了，在最后的会议中，我会向正神教会和世俗王权，争取音乐教派在物质世界开设教堂，传播信仰的资格。而你们要支持我们的人成为纪元末真正的救世者，统合所有的力量拯救世界。” 　　“纪元末的救世者？” 　　斯蒂薇尔小姐故意这样问道。 　　“不要装作你不知道，我很肯定，你是了解这个传说的。” 　　詹金斯哼了一声，作为对她演技差劲的嘲笑： 　　“所以要合作吗？如果成功，救世者将在谎言信徒中诞生，而接下来的千年，音乐之神的信徒将自由的行走在我们脚下的土地。” 　　詹金斯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逗大家玩，在最后跳出来，大笑着说自己在开玩笑。 　　他想要做的是统合所有的力量。因此，他需要将“谎言的信徒”竖起来当靶子，先通过三王会谈让世俗力量联合，然后通过十二教会联席会议让正神教会联合。 　　最后和谎言之神的谈判中，则促成王权和神权的全面联合，而谎言信徒会在这场谈判后退场，让正神教会的“威廉姆特”成为真正的救世者。 　　这就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谎言信徒谈判失败的理由，虽说谎言信徒不管是真实的实力还是虚假的实力，都比不过十二教会的联合力量，但毕竟现在救世者候选大多在谎言这一侧，想要毫无破绽的“输给正神教会”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詹金斯需要自己身边有可靠的正神教会的内应，斯蒂薇尔小姐和音乐的信徒们，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听完詹金斯的话，斯蒂薇尔小姐却迟迟没有给出答复，看起来像是在思索。詹金斯肯定她会答应的，毕竟她真正的目的是埋伏在谎言信徒身边，而不是替音乐教会争取利益，这件事他已经从贝凡娜小姐那里听说了。 　　于是他又说道： 　　“当然，如果你认识其他善神的教派，也可以介绍给我，参加我们的合作。我需要更多的人支持我们，只要不是邪神的信徒，任何的教派我们都欢迎。” 　　“你这样做，会让我怀疑你在策划一个大骗局，想要戏耍我们所有的人。” 　　斯蒂薇尔小姐打趣的说道，见她这个态度，詹金斯就明白了她不再故作姿态，打算答应了——虽然詹金斯的确是在策划一个惊天骗局。 　　“蜡烛先生，我想我可以代表我身后的朋友们答应你提出的合作要求，但这只代表我们目前信任你。不得不说你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的选项，但我们并不是完全信任谎言的信徒，关于只一点，我想你也清楚，你们的名声并不是很好——” 　　主要还是因为詹金斯虚构出的这伙人是“谎言”的信徒，人们认定了信仰谎言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当然，这种认识也是极为正确且理智的。 　　“所以，我希望能够随时联系到你，并得知你为最后的谈判做出的准备。” 　　斯蒂薇尔小姐提出了自己真正的条件。 　　“这当然没问题，你知道黑市入口的酒吧吗？把信放到那里，我们每天都会有人去查看。至于计划和准备——很简单，现在我们正在窃取三王会谈的机密谈判记录，同时有计划的渗透正神教会，从教堂和恩赐者居住地获得资料及信息。” 　　斯蒂薇尔小姐没说话，怀疑的看向路灯下的男人，显然是不相信这句话。 　　“是真的，我现在就能够告诉你，现在正在诺兰的所有正神的圣子们的姓名和性别，你想要听吗？不如从詹金斯·威……” 　　“不，不必了。” 　　斯蒂薇尔小姐吓了一跳，紧张的看向周围。 　　“放心，我是百灵小姐的朋友，我知道百灵小姐和那位威廉姆特的关系，我是不会将别人的资料到处说的。” 　　詹金斯装出认真的样子，努力的在憋笑： 　　“如果我真的将威廉姆特的事情乱说，下次见面百灵小姐会杀了我的。” 　　“现在我相信了，你们真的有能力渗透进教会……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 　　詹金斯可不会回答“直接走进教堂听人们说起的”。 　　“在三王会谈以及正神教会的联席会议结束前，大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谎言的信徒会持续收集正神教会和世俗王权的资料，而你们则需要联系到更多有意合作的伪神教派。我也会给他们开出条件，但不会有你们的条件优越。女士，我个人对于音乐之神的信徒有很大的好感，我的朋友们，也认为给予你们最高的信任，是很合理的做法。” 　　斯蒂薇尔小姐当然不信自己就这样“欺骗”了这群最会骗人的家伙，但现实则是，和她谈话的蜡烛先生，真的没有对她报以戒心和怀疑。 　　还想说些什么进行试探，但远处有灯光在摇晃，同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詹金斯和斯蒂薇尔小姐立刻站直了身子，看到从夜晚浓雾深处跑来的，是一个提着油灯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他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满脸大汗。 　　最近城里治安不好，不仅正神教会让各地前来的恩赐者小队参与进夜间巡逻，菲迪克特利王国也从全国调来了精锐的警察部队，加大诺兰的安保力度，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大事故，因此在夜晚遇到警察的概率并不小。 　　“出什么事情了？” 　　斯蒂薇尔小姐的意思是装作没看到这个人，她不想和警察扯上联系，毕竟两人现在的身份可是不能暴露的。却没想到，谎言的信徒居然拦下了奔跑着的年轻警察，后者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南城区发生了命案，雾里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警员操着诺兰口音严重的王国通用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口喘息的时候，手提着的油灯也在摇晃，让昏黄色路灯下迷雾中站立的三个人，时而在阴影中，时而在光芒下。 　　“这个事情我听说过，好多人都说过诺兰的雾里有奇怪的东西！”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将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 　　“南城区是吗？我怎么感觉，雾里奇怪的东西，就在这里呢？” 　　斯蒂薇尔小姐清晰的看到，谎言信徒的手和警员肩膀接触的位置，黑色的烟雾向外溢出，同时谎言信徒的手背上出现了黑色的血管样的纹路，但很快就不见了。 　　警员知道自己被发现，不等两人有所反应，直接原地爆开变成一团黑雾。这爆炸并没有造成伤害，但黑雾凝结不散，在两人身边不断的游荡。 　　“找死～” 　　从口袋里掏出B-02-3-2526【空气炸弹戒指】戴在手上，对着面前便是猛地一甩。那团诡异的黑雾被炸弹戒指当做了目标，因为仓促间无法精确囊括所有的黑雾，因此詹金斯扩大了目标，将黑雾及其周围的所有空气全部引爆。 　　嘭～ 　　惊人的爆炸几乎在手掌下落的瞬间发生，反映过来的斯蒂薇尔小姐急忙撑起屏障护住了两人，因此詹金斯和斯蒂薇尔小姐都没有受伤。 　　“感谢你的帮助，女士。” 　　粉尘和石子在四处乱飞，附近传来了呲呲的漏水声，大概是地下水管被炸裂了。爆炸结束后连路灯杆都倒下了，周围一片昏黑，朦胧的雾气更是让视野进一步的被削弱。但斯蒂薇尔小姐看得到周围的场面： 　　“你……” 　　她站在被炸毁的半条街的尽头，指着詹金斯说不出话来。 第1671章 围剿 　　“地下煤气管道爆炸，报纸上准会这样说。” 　　同样站在街道尾部的詹金斯说道，然后看向周围： 　　“所以刚才那到底是什么？被我炸掉以后，居然什么都不剩了，我还以为至少能够收集些灰尘当做战利品。” 　　他这种态度惹怒了面前的女人，但爆炸的动静太大，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两人必须立刻离开： 　　“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分开前詹金斯说道，还不忘提醒： 　　“如果有时间，也请你们调查一下诺兰周边的雾中到底有什么，今天这东西……真是着实古怪。” 　　说完便带着被爆炸吵醒的白猫香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斯蒂薇尔小姐气愤的将脚下的石头踢向一边，然后也转身离开了被炸烂了一半的街道。 　　被空气炸弹戒指炸掉的半条街，理所当然的被认为是地下煤气管道爆炸造成的事故。而从詹金斯后续在教堂获得的情报来看，斯蒂薇尔小姐也确实将那古怪黑雾生物的事情上报给了教会。 　　同时，詹金斯甚至获知了斯蒂薇尔小姐已经成功“潜伏”在谎言信徒周围的信息。这件事事关重大，是绝对的绝密情报，包括贝尔迪兰的教廷在内，知晓这件事的不超过五个人。 　　办完了这件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事情，接下来的一周，也就是从周四到周日，再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三王会谈还在继续，但取得的成果差强人意，詹金斯从会谈的第三天起就不再露面了，他认为自己留在那里纯属是浪费时间。 　　倒是这半周的时间，郁金香骗局的进展非常可喜。也许是因为诺兰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大量有钱没地方花的闲人，让奢侈品市场处于需求大于供给的状态，在这一周时间内，不断有珍惜颜色和花瓣纹路的郁金香，被送到拍卖行。 　　除了前面批次大量流拍以外，其他的郁金香都以很高的价格成交。人们渐渐接受了这种花属于“名贵”花种的事实，特别是詹金斯和温莎小姐联手施加压力，让负责三王会谈的诺兰市政厅，花大价钱买了一批郁金香作为会场布置以后，郁金香的价格更是涨到让人无法接受的价格。 　　但詹金斯的目的，不仅仅是让郁金香价格上涨，他希望的是人们将这种花，当做一种可以增值的财富。因此郁金香不仅要出现在拍卖行，还应该出现在普通市民也能够接触到的地方。 　　因此，詹金斯每天都会催生一定数量的普通颜色的郁金香，通过温莎小姐的渠道，由诺兰的卖花女们销售向诺兰各地。 　　詹金斯甚至有了新的注意，从周末开始，允许卖花女们压低价格回购人们手中的郁金香，然后用统一制定的每日新高的零售价格再卖出去——当然不会有人买，所以用贝尔迪兰附近的那笔宝藏作为兜底资金，温莎小姐雇了一些演技精湛人去“扫荡”那些卖不掉的花。 　　郁金香本身的成本接近于零，这样一来也就只有卖花女们赚到了钱。但这正是詹金斯的目的，反正那处宝藏中的资金多的能购买下整座诺兰，钱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计划，这样大规模的行动，自然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但好在这种骗局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做出的方案，而且诺兰的卡尔法克斯场最近因为三王会谈的安保问题，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暂时也没人深入探究这件事的原委。 　　计划还算是顺利，詹金斯认为如果最后他真的能够重现另一个世界郁金香骗局的“盛况”，最好还是有他亲自来揭穿，那么他至少能够获得一滴来自谎言神职的神性。 　　詹金斯忙碌于王室、教会和郁金香的事情，姑娘们则积极筹备着他的生日。詹金斯本身的生日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周日，但他更想将下个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当做生日，但这种事情他是无法说出口的。 　　因为已经告知了姑娘们，他的生日就是大家见面的日子，所以海瑟薇、布莱妮、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都在积极准备。虽然在詹金斯看来，这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但每当他提出这个观点，都会被姑娘们用谴责的眼神看着。 　　温莎小姐和表姐西格莉德也知道詹金斯的生日，当然也想来帮他庆生。但詹金斯感觉自己的生日已经足够乱了，如果再多几个人，他是真的处理不了的。 　　生日过后，詹金斯便打算带西格莉德回家，让威廉姆特一家都是认识一下新的亲戚，所以对于无法出席生日会，这位自然的信徒虽然感到惋惜，但并不是很在意。温莎小姐倒是很在意，可惜詹金斯真的处理不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巧克力跑了一会儿，于是时间来到又一个周一，也就是【星空与长夜之月】的第24天，三王会谈的第六日。 　　因为会谈迟迟没有成果，各国代表陷入了尴尬的僵局，所以会议要延长时间，原本只有一周的计划，现在要被延长到半个月。 　　清晨的报纸上，用大篇幅不带照片的评论文章，谈论着现在流出的会议记录文稿，谈论着这场会谈将会给世界带来的变局。报纸的侧边栏上有着诸如侦探广告、通缉令、讣告之类的方块文章，甚至还有高价收购郁金香的声明。 　　这份声明被詹金斯紧紧的抓住，他抓着报纸带着猫，穿着一件黑色的带有兜帽的袍子，步伐匆匆的走在烟雾缭绕的清晨街道上。 　　现在时间还不到六点，天也才蒙蒙亮，但詹金斯已经到了教堂附近的街区。 　　今天，十二正神教会将组织在诺兰市的第一次联合行动，对非法组织【闻香鉴赏委员会】进行围剿。 　　这将是诺兰市今年以来最大的一次集体行动，也是在冬季的雪人军团决战后，物质世界教会展开的最大规模行动。虽然【闻香鉴赏委员会】的危害程度远不及军团性质的诡物，但教会依然拿出了比上一次更庞大的队伍，以及更强大的战斗力，力争让十八纪元末的第一战成为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第1672章 通往胜利之路 　　作为贤者教会诺兰教区的常驻圣子，詹金斯当然也要参与进这么重要的行动。他此刻穿着的这件黑色的袍子是遮掩身份用的，现在正是王位争夺的关键时刻，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在教会的位置以及恩赐者的身份。 　　虽然起的很早，但当带着猫到达教堂的时候，战斗小队早已集结完毕。 　　目前贤者教会在诺兰教区的力量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本地教堂，一部分在常青森林。教堂这边有贝凡娜小姐、基尔伯特先生和詹金斯作为主导，常青森林那边有一位昨晚刚到达的圣子丽塔女士和五位半神。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因此所有的行动都是昨晚才被最终确定好，战斗小队的动向，则完全是保密的。 　　穿着黑袍怎么看都很可疑的詹金斯，从教堂的后门进入。和贝凡娜小姐以及基尔伯特先生最后一次确认了计划后，他们每人带领两只战斗小队错开时间出发。 　　这当然不是教堂内的全部战斗力，但这次是十二教会的联合行动，而且常青森林那边也有数量可观的队伍将会被派出，所以教堂这里不需要倾巢出动。 　　为了防止暴露身份，詹金斯不仅仅要在炎热的夏季穿着不透气的黑袍，连他的标志，猫咪巧克力都被勒令一直藏在衣服里不要出来。 　　其实巧克力不跟过来才是最好的，但詹金斯可说不动它，哪怕威胁要给它洗澡，猫咪也不肯离开詹金斯半步。 　　【闻香鉴赏委员会】在都灵的大搜查后，便全面迁移到了诺兰。前段时间对夜色庄园降临尽心调查的时候，教会没有找到树屋的太多踪迹，反而是找到了这群兜售香烟的家伙。 　　顺藤摸瓜，在将近半个月的等待后，终于顺利的找到了他们在本地的大本营。 　　那并不是阴暗荒废的宅邸，或者无人问津的废弃大楼。相反，香烟贩子们选择的是诺兰闹市区的临街楼房，以“比兹肥皂工厂”销售处的名义租下了一整栋楼。后续经过调查以及和伪神【盘旋之雾】的信徒确认，发现所谓肥皂工厂真实存在，在诺兰也有一定的名声，是【闻香鉴赏委员会】多年前在诺兰地区建立的普通资本机构。 　　夏季本就是容易起雾的季节，再加上诺兰本身的雾霾，即使时间已经到了七点，罗斯堡大道上依然缭绕着灰白色的烟雾。 　　这并不是适合出行的时间，但为了生计奔波的人们还是不得不捂着口鼻夹着公文包走在街上。 　　穿着廉价皮鞋和正装的年轻人男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被劣质黄色涂料粉刷的建筑物楼下。他夹着公文包，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简直要把“推销员”这个单词写在自己的脑门上。 　　男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挂在二楼的招牌，又伸着头瞧了瞧紧闭着的红色铁门。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台阶，抬手敲门后，房门几乎立刻就打开了。 　　“什么事情？” 　　开门的是头发用十余个卷发棒卷起来的褐色头发身材微胖的老妇人，她的肤色很白，只是星星点点的雀斑破坏了这仅存不多的优点。 　　“我是……” 　　说着就像从公文包的掏东西，但门内的女人打量了他一眼，确认了推销员的身份，便直接说道： 　　“滚！” 　　嘭的一声将房门摔上，差一点撞上了年轻的鼻子。推销员尴尬的对着门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离开了这里。 　　“情况和预想的差不多，32名恩赐者，只有两个半神。” 　　一个街区外，巷子里的男人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石头呈现出斑斓的颜色。这是成对的B-11-5-2920【侦测者眼球化石】，一只眼睛探测附近恩赐者的数量，另一只眼睛反应得到的结果。 　　“开始行动。” 　　男人低声对着身后说道，身后的修女快速将手中的三角形纸片投入地面刻画的仪式基阵中。 　　在各色仪式和能力的包裹下，近三百名恩赐者已经无声无息的包围了那栋楼所在的街区。在得到开始行动的指令后，分布在街区周围的五名圣子，共同根据提前布置的仪式基阵发动迷锁： 　　【洁净领域】！ 　　这本身是一种驱散一定范围内污物的迷锁，用来在具有传染性的瘟疫、扩散性的诅咒出现的场合，暂时阻止这些可怕的东西向外传播。但仪式的连带作用，则是将现实存在的不洁之物，包括垃圾、雾霾等隔绝在迷锁之外，因此恰好在这里起到了效果。 　　包括詹金斯在内，五名圣子分别站在了巨大五芒星的五个顶点，随着金色的光芒在五人身上闪烁，迷锁由内向外合拢，顷刻间便覆盖了整片区域。 　　确认迷锁成型，在比兹肥皂工厂销售处内的人们反应过来以前，死亡与终末教会的半神手持一块黑色的石头对准天空的太阳。 　　B-12-1-2831【死神使者镰刀雏形】，死亡与终末教会收容在诺兰教区最为危险的B类超凡物品，甚至在计划之前，其他教会都不清楚这件要命的东西在本教区。虽说是B类物品，不是诡物，但这件物品的危险程度绝不亚于诡物。 　　这是咒术物品，传说中在由正神亲自赐予凡人。石头的持有者必须至少是半神，只需要将其对准太阳超过三秒，石头将会对笼罩范围内所有不拥有正神神术能力的恩赐者造成必杀攻击，消减任意非死神信仰的普通人十年寿命，且效果随暴漏于阳光下的时间不断增强。 　　虽说对5级以上恩赐者效果不大，但这种物品如非必要，绝对不能拿出来使用。 　　也就在象征着死亡的灰色灵气横扫整个迷锁内部的同时，第三轮由咒术引发的大型咒术仪式【神圣居所】向外铺开。其效果则是，在仪式崩溃前，范围内所有正神的神术，效果得到极大增强。 　　如此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楼房内的犯罪者，在察觉到迷锁展开，将周围隔绝在现实以外以后，【闻香鉴赏委员会】也没有坐以待毙。但几乎在下一刻，所有五级以下恩赐者全部倒地，还是延误了他们的反击，让咒术仪式几乎覆盖到迷锁内全部的范围。 　　随着【神圣居所】的展开，黄金色的光芒由地面向着四周蔓延，但在触碰到楼房的时候，却意外的被一层黑色的光芒阻隔。 　　孩童唱诗般的低语声逐渐响起，这声音让咒术仪式戛然而止。迷锁内本不应该存在雾气，但随着低语的扩散，雾气从天空更深处涌来，先是遮蔽了太阳，让【死神使者镰刀雏形】失去效果。 　　随后，那仿佛从天空深处被巨怪喷吐出灰雾，笼罩住了迷锁内的整片天空。能见度迅速下降，阴冷的风在低语声中兴起。 　　随着低语的扩散和灰雾的涌动，在那栋三层建筑物的上空，模糊的出现了一个人形。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一些细碎的不成句的短语，夹杂在孩童们纯净的低语中传递到每个人的心中。但参与这次行动的都是正神教会战斗部队的精锐，不会因为这种影响而失态。 　　明明是夏季，但气温却在不断的降低。咒术仪式被凭空暂停的同时，一层肉眼可以见到的黑色光环，随着模糊人形的出现向外扩散。 　　阴冷的风吹过每个人的身体，那风在触碰到迷锁边缘后又立刻回弹。来回激荡的风中莫名的多了一股焦臭的味道，但这味道不像是诺兰空气中的臭味，反而像是火葬场中恶心的尸臭味。 　　巨大的黑色光环出现在了楼房上空人形的脑后，随着光环成型，没有完全定型的人形居然多了些神圣神圣的气质，但紧接着，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向着周围埋伏着的人们冲来。 　　但早有准备的教会立刻组织圣职者们低吟圣歌，而在迷锁的边缘队伍的最后，穿着白色祭祀袍的【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修女，轻轻晃动手中手中银色的铃铛。 　　B-02-4-0423【哑女圣铃】！ 　　铃铛产生的音波与低吟着的圣歌混合在一起，和精神冲击形成了可怕的对冲。澎湃的灵和能量轰击，使得精神直接作用现实，平整的地面出现了数道清晰可见的裂痕，冲击最前沿的房屋直接崩塌成飞灰。 　　楼房上空的巨大人形动了，在昏暗的天空下，那由不知来由的黑雾构成的人形，在后脑光环的衬托下，右手指天，左手指地。伴随着凡人们无法理解的语言被其说出，仿佛大海浪潮一样的黑雾从它的身体中向着整个迷锁中蔓延。 　　“就是现在！” 　　十二位半神一跃而起，随着圣徽闪烁，勾连起的金色神术激活了十二人手中的丝线。这个世界存在很多使用条件严苛的物品，但即使在这其中，需要十二名信仰不同的半神恩赐者才能激活的B-03-4-6388【圣洁魔蛛之网】也是极为罕见的。 　　金色的线勾连在一起覆盖在天空之上，黑雾冲击蛛网，却只是让丝线本身冒出烟气。很快，蛛网便将那巨大的可怕人形包裹在了其中。 第1673章 完胜疑局 　　【洁净领域】的迷锁中阴风呼啸，被蛛网缠绕着的巨大人形怒吼着，随着玻璃如同雪花般在街道上飞落，蛛网更进一步的收缩，连那不明来由的孩童唱诗声音都减弱了不少。 　　红色的火花从街道尾部升空，紧接着首批三十人的队伍立刻向着因为巨人挣扎而半倒塌的楼房冲锋。在他们开始前进的那短暂的十秒内，至少五十种相互并不冲突的良性增幅效果，由能力、编号物品、仪式甚至符咒的形式，被加持到他们身上。 　　迷锁外部二十四名半神飞到空中防止意外，而迷锁内部的边缘，站在远处房顶上维持着迷锁的詹金斯，带着兜帽看着战斗全面开始。狂风让他的兜帽瑟瑟作响，衣摆在那风中不住飘舞。 　　他眯着眼睛沉默着看向前方，昏昏沉沉的天空下，各色光亮如果礼花般炸开，精神影响现实造成的空气扭曲，让棱角分明的房屋都变得有些光怪陆离。震颤心脏的声响不断爆出，仿佛天河泄漏般从天而降的黑雾，依然与迷锁整体的力量进行着抗衡。 　　但从地面升腾而起的闪耀着的金色光芒，却如同太阳般指引着人们前进。逐渐的，就连什么都没做的詹金斯身体周遭，都浮现出璀璨的金色光华。那光芒并非幻影，相反，这光芒随着狂风飘逸，让戴着黑色兜帽的詹金斯，像是身周燃烧着金色的火焰，随着风向侧面摇摆的焰尾中，神术之灵不加掩饰的宣泄向四周。 　　这次行动的隐秘性做的很好，被偷袭的【闻香鉴赏委员会】虽然仓皇间做出了不错的反击，但在十二正神教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好第一仗的思想指导下，非法组织的反抗最后也只像是在河流中投入石子，虽然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水花看上去好看，但并没有什么用。 　　从迷锁成型到战斗结束，一共持续了49分钟。因为迷锁的存在，那伙儿香烟贩子没有一个人成功的逃走。其中不知道哪里来的半神被死亡教会的老守墓人当场击毙，其余的恩赐者大都被俘虏，这些人将是进一步调查齿轮工匠会以及树屋的有利线索。 　　只是非常蹊跷的是，在香烟贩子们的巢穴中，虽然找到了那些奇异烟草的配方，但没有找到这种烟草的用途说明。俘虏的恩赐者们，也并不知道那些烟草在勾连人们的梦境后，究竟起了怎样的作用。 　　他们中，甚至只有两个人知道发生在贝尔迪兰的【罪业梦魇】入侵现实事件。仿佛在这起波及整个大陆的烟草事件中，这群人只负责生产、销售及赚钱，而后续的事宜他们仅仅是参与，但并不知道内情。 　　“所以那些烟草的配方究竟是哪里来的？” 　　这天中午，忙碌了好长时间才得以休息的詹金斯，抱着猫坐在贝凡娜小姐的沙发上，很直白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从香烟贩子们的巢穴中搜到的没有来得及销毁的文本资料，现在都被转移到常青森林集体保管和分析，因此没有出城计划的詹金斯，目前还没有得到最新的消息。 　　“大概率不是【闻香鉴赏委员会】自己的东西，至少原理性的那部分，不是委员会自己弄出来的。” 　　贝凡娜小姐坐在她气派的红木办公桌后说道，金属材质的四分仪被放在桌面一角，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现在天气炎热，但这间办公室却异常的凉爽，詹金斯不介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是树屋？” 　　詹金斯问道，被他抚摸的猫眯着眼睛惬意的在他腿上翻身，将肚皮露出来。 　　“只是有可能。但我们从发现的文本中，找到了【迷雾之子】计划的一部分，希望你还记得这个计划。去年发生在诺兰的事情，看起来那伙儿人也参与进来了，只是当时没有被我们发现。” 　　“这不就更加的证明了，烟草的配方来自于树屋的可能性再次增大了吗？” 　　“可以这样说。”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 　　除了迷雾之子计划，这群擅长操纵烟雾的人，在进入诺兰后也对诺兰周围的雾气进行了解析。因为这不是重要的资料，因此没有立刻销毁，全部都被正神教会缴获了。 　　根据上面的分析，近期被频繁发现的出现在夜雾中的杀人案，以及被人们目击但没有证据表明真实存在的所谓雾中怪物，都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两次发动【迷雾之子】计划都没有成功，第二次甚至还引来了六位神祇，但计划终归还是调动了诺兰周围的雾。那些雾本身就因为影响自然，而具有趋向性超凡的特性，在经过各种仪式的处理、邪神神子的诡异力量感染，以及纪元之末罪孽的堆积后，终于显现出了第一个超凡特性。 　　“雾中的匍匐者？” 　　詹金斯接过贝凡娜小姐递过来的报告，除了文字以外，报告上还用胶水黏贴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照片大概是在夜里拍摄的，詹金斯只能分辨出大致的房屋轮廓，其他部分全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不需要任何额外的仪式或者献祭，随着时间推移，诺兰外围迷雾会自然产生完全由浓雾构成的超凡生命体？” 　　他读到了报告中的关键信息。 　　“是的，这一点你的师姐已经确认过了。她说她和谎言的信徒一起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生物，我们原本还以为她被那些骗子耍了呢，那群人做得出这种事情。” 　　贝凡娜小姐笑着说道，因为是斯蒂薇尔小姐的好友，因此开起玩笑也不用担忧她会生气。 　　因为【闻香鉴赏委员会】是除了【盘旋之雾】的信徒以外，最了解迷雾特性的一群人，因此他们轻易做到了正神教会没有完成的工作。这伙人详细的调查了诺兰的浓雾，最后得出了即使什么都不做，这也会演变成大灾难的显而易见的结果。 　　因此在等待浓雾产生进一步的质变期间，他们为那些被命名为【雾中的匍匐者】的生物进行了划分，通过一些正神教会还无法解析的手段，调查了那些雾化怪物的力量性质，大致将它们分成三类。 　　PS：这样的行动当然不会输，都说了是正神教会调集到诺兰等候末日的最精锐部队，如果在末日到来前，连一个没有邪神支持的非法组织都搞不定，不就太丢脸了吗？ 第1674章 地震异变 　　闻香鉴赏委员会的简单分类不过是从外形上进行划分，但实际上它们的力量形式极为相似。由迷雾中诞生，被杀死后，力量归还于迷雾，而且随着诺兰周边雾区的不断扩散，这种持续性诞生的怪物，会变得越来越多。 　　【闻香鉴赏委员会】甚至直接在报告中断言，他们相信至少在下个月也就是【隐者与惊雷之月】到来以前，诺兰的雾区会积累足够的力量产生第二次质变。在这之后，这层浓雾“进化”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直到彻底的吞没整座诺兰市。 　　但香烟贩子们相信，在浓雾吞没城市以前，由于诞生性质的原因，它会与物质世界其他浓雾地带的雾产生共鸣，从而使得分布在世界各处的雾区勾连起来。 　　到那时候，浓雾遮盖太阳，人们再也看不到日月星辰。灰色的天空将会是物质世界的主基调，而由此产生的自然异变，就足够终结这个世界了。 　　“这真是可怕的推测，但看起来应该是真的。” 　　詹金斯放下报告望向窗外，现在虽然是夏日的下午，但太阳并不毒辣，因为浓雾帮城市遮住了阳光。外面到处都是灰雾蒙蒙的样子，詹金斯很相信如果这样持续下去，香烟贩子们的推测一定会成真。 　　“现在看过这份报告的人不少，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很高。为了保险，我们已经去请活跃于大陆东海岸的【盘旋之雾】的信徒，帮忙解读一下报告。最近几天，可能会开会讨论一下这件事，诺兰的雾，现在可是心腹大患啊～” 　　“开会？” 　　詹金斯一边摸着猫一边质疑道： 　　“这还有什么必要开会吗？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但这件事毕竟有可能和纪元末的大灾变有关，现在直接关掉诺兰周围所有排放废气的工厂和小作坊，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吗？开会？难道这件事要拖到三王会谈后，在十二正神教会的联席会议上解决？” 　　罕见的，詹金斯质疑了贝凡娜小姐，但后者看起来猜到了他的反应： 　　“我也知道你所说的才是最好的做法，但关掉诺兰的工厂有用吗？现在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诺兰了，世界各地的有蒸汽工业的城市周围，都出现了类似的东西，只是不如诺兰严重罢了。就算是关掉了诺兰的所有工厂，从临近城市逸散来的雾，迟早也会覆盖诺兰。 　　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彻底的手段，还是要让世俗的凡人们签订条约，通过限制和改革的方式，逐步的削弱全世界所有的浓雾来源。” 　　“我知道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不用到下个月，诺兰就会有大麻烦。” 　　詹金斯担忧的说道，连抚摸猫的手都慢了下来。这让巧克力有些不满，它用小爪子拍了一下詹金斯的手，詹金斯以为它怕热，不想被摸了，于是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弄巧成拙的猫只能趴在詹金斯腿上自己生闷气。 　　虽然后续的问题还有很多，但至少成功围剿了【闻香鉴赏委员会】让每个人都信心十足的去面对下一项挑战，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教会打算顺蔓摸瓜的根据已有线索追踪树屋众人的踪迹，查找异常烟草的真正用途，追寻地下的齿轮工匠会的秘密，而战斗小队则根据“雾中匍匐者”的力量特性重新编排巡逻计划，教会代表团则重新拟定接下来谈判的条款，希望尽快在三王会谈后展开会议。 　　就连詹金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当天傍晚，他在老爹古董店将今天的见闻说给老爹以后，老爹认为詹金斯有必要针对浓雾的特性，学习针对性的能力。 　　“虽然你成为救世者的道路上还有谎言信徒拦路，但我认为你现在有必要去思考，如果你真的击败了谎言信徒，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老爹对詹金斯很有信心，看的也很长远。只是詹金斯现在名义上六级，在教会的认知中所剩下的气泡是留给【书籍的庇佑】的，因此并没有空余去学习新的能力。 　　好消息总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就好像厄运往往重叠着出现一样。在围剿了闻香鉴赏委员会的当天，三王会谈也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成果。 　　在前线战争方面，女王伊莎贝拉做出了重大让步，她承诺如果切斯兰答应投降，那么菲迪克特利作为回报，不会让对方割让领土甚至不要一个铜便士的战争赔偿金，但高傲者塔克文必须亲自递交国书，在菲迪克特利境内宣布投降。 　　高傲者塔克文此行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和平，但更是为了在接下来与国内战争派的斗争中，获得决胜的政治资本。他代表整个王国投降，当然是极其丢人，甚至足以被历史书记载的丑闻，但如果投降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那么这丑闻也不一定是坏事。 　　毕竟从菲迪克特利海军全面参战以后，战争的胜利天平就已经出现了歪斜。现在停战，虽说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至少比打到最后逼不得已再投降要好。 　　南国的高傲者并非对自己国家的军队没有信心，只是不知为何，原本保持中立态度的萨尔希二世，最近有了支持菲迪克特利的迹象，甚至提出了让两国王室成员联姻，这让塔克文陛下不得不下定签字的决心。 　　詹金斯一整天都在教堂忙活，因此战争有可能在几天内宣告停止的消息，是晚上从布莱妮那里听说的。现在时局敏感，詹金斯不宜在公开场合下和有军队指挥权的米海尔侯爵以及赫纱伯爵见面，所以一些情报会通过姑娘们那里告诉詹金斯。 　　“这还真是好事呢。”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詹金斯的情绪也好了起来，他最近操劳于各种事情，忙的几乎没有在白天停下脚的机会。现在战争要结束了，诺兰的非法组织也已经被拔除了一个，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一早詹金斯就接到了女王伊莎贝拉派人送来的信件，信中吩咐詹金斯一定要出席当天下午的会议，作为王室成员之一，见证一件重要历史事件的发生。詹金斯于是明白，高傲者打算不再高傲，而是低头投降的消息是真的，而且极有可能这天下午就能通过最后的谈判。 　　詹金斯当然乐于成为历史的见证者，正巧抹除了【闻香鉴赏委员会】后，教堂暂时也没有给他安排另外的任务，因此詹金斯便回到了阔别多日的无聊会议，期待着亲眼见证战争停止。 　　下午的会议从一点半开始进行，因为是闭门会议，因此包括没有发言权的旁听者在内，三号小会议室里只有不到30个人。 　　但这30个人里面，却包含了三位国王、七位实权公爵和五位王子，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下午会发生事情事情，但因为高傲者一再纠结投降的方式和地点，这场会议被拖延到三点左右，才终于签署了最后一份会议备忘录。 　　当那些纸张被三方各自封存起来，桌面恢复整洁，这代表着关于战争是否会继续的谈判，终于进行到了尾声。虽然后续三个王国会有更多更繁杂的细节要逐一商谈，但这成功的第一步，还是让人们格外的兴奋。 　　所有人都起立鼓掌，甚至连一脸阴沉的塔克文都象征性的拍了拍手。一头白发，站起身都要人搀扶的伊莎贝拉则像是一下年轻了十岁，从上周的中毒事件彻底缓了过来，她一边眯着眼睛笑一边拍手，视线从小会议室的左侧扫向右侧。 　　这里有她的朋友、她的敌人、她的亲人以及她的继承者，再也没有比如此的一幕更加令她欢欣的了，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还能做到这一步，这让这位在位超过五十年的老人脸色涨得通红。 　　因为过度的激动，她甚至都有些站不住脚，感觉自己不住的晃动。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并不是因为自己体力不支，因为眼前的一切，不管是桌子、板凳、吊灯还是人，都在剧烈的晃动。 　　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巨兽在翻滚地面。这又是地震，而且比三王会谈开幕那一天的地震还要强烈。 　　剧烈的震感甚至让人们都有些无法站立，但毕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人们在惊慌过后，也非常信任这栋建筑物的质量，因此按照上次的经验有序离开。 　　会谈并不是只在一间会议室举行，国王们商讨重要的事情，其他的贵族和官员们，则就另外的事情在别处谈判。 　　最终从市政厅撤出来了近二百人，这还只是计算参与会议的人们，不算仆从和侍卫。而当人们走到室外，看向刚才那巨响声的来源时，却发现本应屹立在一个街区以外的诺兰钟塔，如今居然变了副样子。 　　“诺兰钟塔以前是黑色的吗？” 　　搀扶着詹金斯的女王伊莎贝拉问向他，老人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抓住詹金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胳膊上。詹金斯虽然不会吃不消，但这么热的天气，他格外不喜欢和猫或者姑娘们以外的人物如此的亲近。 第1675章 黑塔 　　“诺兰钟塔绝对不是黑色的，而且外层刷漆也没有这样的金属质感。” 　　诺兰市政厅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本地人詹金斯还没开口，温莎小姐便率先说道。 　　周遭逃出建筑物的人们在此刻都抬起头望向前方，在原本白色的诺兰钟塔的位置，此时居然站立着一座纯黑色像是金属铸成的高塔，矗立在缭绕着的灰雾之中，模糊而诡异的样子让每个看到它的人都心底生寒。 　　它比原本的白色钟塔更加细，但也更加的高，几乎是钟塔的两倍。从外表面看不到任何的窗户或者开口，并且每一层都是正六边形的完美形状。 　　金属高塔的外侧没有任何的花纹，表面完全的光洁，但仅从金属的质感就能看出古老岁月的痕迹。这是只有时间才能留下的特殊感觉，它屹立在人们眼前，仿佛从古老时空的过去穿梭而来，与这座蒸汽工业化的城市格格不入。 　　“真实之眼！” 　　詹金斯心中默念，随后一眨眼，黑色的灵光几乎要从那种金属高塔上爆开。在视线与那些黑色黑色灵光接触的同时，心中传来了齿轮转动一齿所产生的独特咔哒～声。灵魂立刻感觉到了异样，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冰冷感觉从心脏的位置向着全身蔓延。 　　詹金斯忽的闷哼一声，感觉到了心脏的一部分居然变成了齿轮结构。但在强大灵魂的诱导以及生命之灵的驱赶下，这种异变硬生生的被逆转了过来。 　　他赶忙关掉了真实之眼，在肉眼观察那座塔的时候，却没有了任何的异象。矗立在灰雾中的黑色金属高塔安静而诡异，它就站在那里，站在所有人的眼里，倒影在每个人的心中。 　　“哦，这下可真是糟了……” 　　这是詹金斯此刻唯一的想法。 　　很难一下判断出刚才的地震和毁掉了钟塔的金属高塔出现，是否有任何的关联。但今天的会议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好在最重要的议题已经结束，因此就这么结束今天的事情，大家也可以接受。 　　为了安抚因为地震受到惊吓的人们，女王伊莎贝拉决定举办一场酒会。这场酒会的目的，还在于可以将会议达成的战争结束的消息，用平缓而合理的手段先行透露出去，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今天的地震虽然十分诡异的波及范围较小，但震源中心附近的震感非常强烈。救灾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好在诺兰最近的地震频繁，因此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答应了女王伊莎贝拉晚上酒会的邀请，詹金斯借口先回家换衣服，其实则是匆匆赶往教堂，然后又和贝凡娜小姐在那座黑塔下汇合。 　　虽然肉眼观察看不出这座塔的任何异样，但不论是谁都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正常。在詹金斯赶到前，教会已经封锁了附近的市民广场，驱散了看热闹的市民。好在最近整座城都雾蒙蒙的，只要人们远离了广场，就算站在房顶也看不到塔下的情况。 　　此时十二正神教会都派来了小队前来查看情况，而且带队的都是半神。詹金斯踩踏着钟塔的石砖和横梁残骸，一边和熟人打招呼一边快步走到塔下的贝凡娜小姐身边，贤者教会的队伍此时分散在塔的周围，和其他教会的队伍合作对附近的空气、钟塔残骸以及泥土进行搜集，并用类似【邪恶力量驱散】【恶意检测】之类的仪式，防止塔内有东西冲出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终于来到高塔下，金属黑塔在这个位置给人们带来更强大的压迫感。从塔下观察，很容易就能发现这座塔是从地底伸出来，像是长矛一样直接将原本的钟塔击碎。 　　在塔下看，依然找不到任何的窗户，但却能看到一扇平平无奇的黑色铁门，因为颜色相近，几乎和塔身融为一体。 　　那扇门现在紧闭着，贤者教会的守密人史密斯先生，正在和詹金斯不认识的另外两位老人一起在门前说着什么，那两位不是贤者信徒，是异教徒的神秘学者。 　　“现在是什么情况很难说。” 　　贝凡娜小姐回答道，她像是往常一样抱着自己的那本大书站在一块高高翘起的木梁尽头，只是不知为何今天在肩膀上披了一件很短的紫色纱布披风，不知道是装饰还是为了防止晚上着凉。 　　“大地教会告诉我们，地震的震源就在这座塔下。更准确的是，正是因为这座塔像是标枪一样从塔下伸出来，才引发的地震。” 　　“这座塔在地下的部分还有多少？” 　　詹金斯皱着眉头问道，他现在不敢轻易用真实之眼确认。 　　“你怎么知道地下还有？” 　　“其实仔细观察，能看到现在位于地表的一层并不完整。” 　　詹金斯解释道，但事实上是根据自己读过的大部分故事的套路猜测的。 　　“地下的面积非常多，事实上，大地教会告诉我们，目前露出地面的部分，就像是一栋通天塔的避雷针的针尖。” 　　贝凡娜小姐给出的答案非常确切，詹金斯一下有了画面感。他摸了摸肩膀上不知为何有些炸毛的猫，又迟疑的问道： 　　“对于这座塔……和齿轮工匠会有关吗？” 　　“现在还不知道，机械教会正在试图检测这座塔的构造和成分，但目前的进度并不乐观。” 　　教会很难不将这座塔和隐匿在诺兰地底深处的齿轮工匠会联系到一起，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肯定，最近频发的地震、前些天矿山挖出的A-12-2-0322【无目者之石】和这座塔都是那群邪教徒在地底深处的行动弄出来的。 　　因为模糊的知道诺兰地底深处封印着的恐怖东西，有一定可能和纪元末的大灾变有关，因此对于这座地震后出现的金属黑塔，教会给予了相当多的重视。 　　只看目前第一批被派来封锁现场和调查的人员的数量与质量，就不难看出教会的态度。 第1676章 酒会 　　詹金斯因为要去参加晚上重要的酒会，因此无法一整夜都在市民广场下研究黑塔。用真实之眼看到的幻象让詹金斯对这东西十分的警觉，他不清楚这座黑塔是什么，但却十分确定一定与差分机有关。 　　因为不知晓那台古代智械的具体大小与形象，因此詹金斯也猜不到这塔和差分机之间有何联系，具体又有怎样的作用。 　　但不管怎样，都不应该让它留在地面上，因此和贝凡娜小姐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詹金斯便提议直接将黑塔在地面和地表浅层的部分摧毁。 　　这是一个相当莽撞的决定，对于这样不知道具体大小和功能的巨大物体，摧毁其一部非但有可能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还有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但既然是詹金斯提出的，贝凡娜小姐还是向教堂反应了一下，顺便和在场其他的半神们探讨这种做法的可行性。 　　支持詹金斯的人并不多，而且根据机械教会的说法，黑塔的成分是纯金属，而且是高强度未知成分的纯金属，目前用正常手段，甚至无法在那些金属表面留下痕迹。 　　摧毁黑塔的建议被暂时搁置，但对于这座塔的调查却不能就此中断。在结束了外围勘探，确认没有任何关于塔本身的发现后，又让命运教会的奥黛丽小姐进行了简单的占卜。 　　因为担忧这是一种不会对外界环境产生影响的特殊诡物，所以奥黛丽小姐并没有直接去占卜结果，而是用古老的“水占”仪式，尝试着探寻其来源。但占卜结果同样非常不理想，这座黑塔的过去，像是被一层灰色的薄雾笼罩着一样，奥黛丽小姐能够进行占卜，但却无法辨认占卜得到的结果究竟代表着什么。 　　到了这一步，除了清扫原本钟塔的残骸，教会能够做的就差不多全部做完了。贤者教会查阅资料，也找不到类似高塔的记载，因此对于塔的勘察可以算是完全失败。 　　“所以我们打算进入里面去查看情况。” 　　临近傍晚的时候，詹金斯从贝凡娜小姐那里得到了下一步的计划。 　　“这太冒险了。” 　　詹金斯自然是反对的。 　　“但现在无计可施，我们也不可能就让这座塔矗立在这里。而且……” 　　贝凡娜小姐压低了声音： 　　“你也是知道的，根据命运教会的说法，齿轮工匠会在地下寻找的被封印物，有一定可能性和纪元末的灾难有关。我们必须搞清楚这座塔是否和那有关联，这是关乎物质世界未来的事情，十二教会的主力战斗部队集结在诺兰，不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贝凡娜小姐说的有道理，但詹金斯还是认为这样做风险太大。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允许加入探险小队，因此便打算留在这里等候探险的队伍出发然后归来。 　　但贝凡娜小姐和基尔伯特先生，都强烈建议詹金斯去参加女王伊莎贝拉的酒会。 　　“你等在这里完全没有意义，而且就算是真的出了事情，多你一个人又能有什么用呢？” 　　此时塔下的市民广场周围聚集的恩赐者数量已经过百，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教会甚至已经决定在黑塔存在期间，永久性的封锁这条街和广场。 　　聚集在此的半神也超过了十位，圣子也并非詹金斯一人。因此，表面来看，詹金斯留下来的确没有太大意义。 　　“关于那座塔的探索，也不是几十分钟就能结束的，你瞧它这么高，就算是在地上部分来回走一遍，恐怕也要一个小时。快去吧，如果真的需要你，我们会派人去找你的。” 　　贝凡娜小姐再次劝说道，詹金斯见情况如此，也只能答应暂时离开这里。 　　时间不早了，他向教会借了一辆马车，先回家载姑娘们，这是他的女伴。但当马车行驶出这条街，詹金斯从窗口回头看到黑塔在浓雾中的剪影时，还是有些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整个夜晚詹金斯都在担忧黑塔，参加酒会也只是端着一杯梨水和海瑟薇、布莱妮站在一起，与不断上前攀谈的不认识的人和认识的人说话。 　　他这种心不在焉并不难发现，因此同样被邀请来参加酒会的多洛丽丝，还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倒是温莎小姐猜测这和今天下午地震后出现的黑塔有关，但见詹金斯不愿意多说，她也就没有多问。 　　“所以明天的报纸会怎么解释这座塔呢？今天的晚报对此只字不提。” 　　布莱妮感兴趣的问道。 　　“这件事是无法隐瞒的，只要没有眼疾，诺兰的市民们都能发现原本的钟塔变了形状和颜色。我想，报纸大概会找些大学的地质学教授，将塔的形状和颜色改变归因于地震引起的地质变化，或者直接将这种变化推给诺兰糟糕的空气。” 　　“这种理由很难令人相信吧？” 　　“市政厅和教会需要的不是让人们相信这样的说辞，他们需要的是给出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的说辞。就比如今年上半年和去年下半年连续发生的‘地下蒸汽管道爆炸’，真的每次都相信的又有多少呢？拿出的说辞不重要，能拿得出说辞才重要。” 　　詹金斯解释道，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如同在晃动香槟酒。肩膀上趴着的猫，眼睛紧盯着詹金斯杯中的果汁，小脑袋随着酒杯的晃动而转动。 　　就如同早已预料到的那样，今天下午会议中取得的突破性进展，在酒会期间随着一些流言传入到了人们的耳朵中。 　　战争即将结束的消息，在酒会开始不到一个小时，就几乎被每个人听闻。看的出来并非所有人都对此感到高兴，至少作为投降方的切斯兰王国的代表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海瑟薇和布莱妮的父亲，两位海军统帅也参与了酒会。他们没有参与下午的那场闭门会议，因此也是在酒会中才听到了下午真的达成协议的确切消息。 　　随后便让人递纸条，邀请詹金斯到僻静处谈一谈。詹金斯大概知道他们想要说些什么，所以找借口离开宴会厅的时候，还带上了一直站在旁边没有离开的温莎小姐。 　　两人沿着盘旋的楼梯拾级而上，詹金斯走在前面，温莎小姐走在后面。他们没有说话，詹金斯一边向上走一边打量这里的内饰，这栋宅子也是王室的财产，室内几乎到处都能发现的金色饰品，正是王室的象征。虽然不可能都是纯金的，但就算是全部镀金，加上现在看到的古董油画，宅子里的饰品价值就完全超过这栋宅子本身。 　　酒会是在一楼举行的，但二楼同样也对宾客们开放。只是除了一些热情的年轻男女，和那些寻找僻静处谈话的人以外，很少有其他人会上来。 　　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正在二楼正厅后的露台上等着詹金斯，二人各自端着一只酒杯，站在露台的栏杆前看着近处的庄园内景以及远处烟雾缭绕的城市。今天晚上城市的雾气格外大，甚至连红蓝双月都变得影影绰绰。 　　露台上只有一盏靠着边角放置的典雅黄铜色落地煤气灯作为光源，连接着墙角向上攀爬的煤气管道。这盏灯的防风灯罩被设计成莲花的样式，虽然不够古朴，但也足够的精致。 　　“米海尔侯爵，赫纱伯爵。” 　　越过那盏灯让巨大的黑色影子透射出来然后又消失，詹金斯带着温莎小姐走入露台，听到声音两位海军统帅也端着酒杯转过身。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都微微点头向詹金斯致意，但没有反对他让温莎小姐也跟来，大家毕竟是合作对象，既然詹金斯相信温莎小姐，他们自然也是相信的。 　　侯爵没有再给双方闲谈的机会，很直截了当的对詹金斯说道： 　　“战争即将结束，我们已经收到女王陛下的命令，派往前线的船只和海员，暂时留在大陆南部海域，防止切斯兰王国言而无信。现在正在准备开拔的第二批作战部队，则要在一周内起航，沿着大陆西海岸北上，防范哈姆帕沃王国会趁着两国放松的机会，南下偷袭我们。” 　　“果然。” 　　同样端着杯子的詹金斯笑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两批部队一旦派出去，诺兰附近的王国海军精锐，应该就算是全部出击了。” 　　三大王国都有漫长的海岸线，再加上外海领土和小岛的需要，因此各自都有强大的海军部队。其中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海军，以西海岸最知名的港口城市诺兰市为中心分布，甚至连海军总部都设在诺兰。 　　正常情况下，王国海军不会完全不顾诺兰的防卫让船队倾巢出动，所以这次显然不正常，特别是在刚“战胜”切斯兰的情况下。 　　“她在防备我们。” 　　军人打扮的赫纱伯爵冷笑道，在场众人中，除了他以外都是出席宴会的正式装扮，但赫纱伯爵固执的依然穿着自己的军装，也难怪被詹金斯认为，他的军人气质比米海尔侯爵要强得多。 第1677章 王国海军与皇家陆军 　　“陛下本来就在防备你们，这并不是现在才发生的事情。” 　　温莎小姐这时说道，大概是认为詹金斯可能不了解内情，于是又贴心的为他解释道： 　　“王国陆军的现任高级军官，除了那些因为爵位而世代在军队内有威望的贵族，其他几乎都是陛下一手提拔的，陆军对陛下的忠诚非常高。但王国海军因为背靠诺兰，诺兰的贵族和贝尔迪兰的贵族本就有不合之处，所以海军从陛下继位时，就一直被所谓‘老旧贵族’派系掌握，直到今天，陛下对于王国海军的掌控也非常的弱，所以比起被冠以‘皇家’陆军称号的地面部队，海员和海军军官们，一直都被陛下提防。” 　　“这一点从每年的军费就能看出来。” 　　赫纱伯爵仰着头补充道，“而且还能从我们的爵位看出。” 　　王国的皇家陆军里有公爵爵位的不止一人，只有这样才能巩固军队的威望，同时加固王室的掌控。但作为海军最高统帅的米海尔，却只有侯爵的爵位。 　　他并非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草包，相反，米海尔侯爵在这个位置已经坐了近十余年，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他早应该被晋升为“公爵”，他的功劳和辛苦，都是值得这个荣誉的。 　　詹金斯听到这里微微点头，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以及他们身后的海军军官以及整个王国海军都非常愿意支持他，除了侯爵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与詹金斯的关系以外，未尝没有不甘心被王室打压的想法。 　　一旦他们拥立詹金斯的计划成功，海军就此可以翻身，所谓“皇家”的名头，说不定也能落到诺兰一系的军队头上。 　　一向谨慎的米海尔侯爵很少做政治投资，这也是他在被女王不喜的情况下，依然执掌王国海军近十年的原因。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在非常意外的情况下发现了流落在外的王室血脉，并发现了自己女儿和这位年轻王室后裔不正常的关系后，米海尔侯爵明白自己抓到了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谈话还在继续，轻轻摇晃着酒杯的侯爵看向面前的年轻人。他冷静，自信，同时有和自己一样的谨慎。即使没有经受过贵族家庭的训练，甚至没有正经的参与过任何的政治活动，但那种敏锐和那些不同寻常的思路以及想法，比起大多数混迹在王国官僚体系内的蠢货都要优秀。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米海尔侯爵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是完全对的。他抓到了那机会，并最大限度了利用了这个机会，唯一的不足，就是自己的女儿布莱妮·米海尔，她并没有得到她应该得到的幸福…… 　　“所以完全没必要让海军北上，继续留在本地驻防就好。” 　　詹金斯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某位“岳父”正在思索什么，他依然在发表自己的意见： 　　“女王伊莎贝拉估计也不认为自己的调令能够行得通，你们只要用最近三王会谈正在进行，诺兰不能没有海军的理由，轻易就能将调令搪塞过去，国内也不会有人质疑你们。她估计早就发现了我和你们的关系，这一次不过是想要恶心一下我们。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需要在意。” 　　詹金斯哼了一声，小心的抿了一口那梨水，感觉因为天气炎热，果汁的味道怪怪的像是掺了太多水： 　　“她同我说过，三王会谈后，就要宣布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了。现在几乎要到摊牌的时候，只要不让她将‘叛国’的罪名按在海军身上，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既然说到了继承人的问题，侯爵和伯爵自然要询问上周的刺杀事件。即使消息封锁的再好，这件事最后还是不知怎么的被传了出去，但因为知道详情的人们都默契的什么也不说，而真正的真相更是扑朔迷离，因此即使外面传播的版本再离谱，人们也不知道当天夜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詹金斯是亲历者，而且用一定的手段猜测到了真相。他将自己看到的和思索到的事情告诉了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当听到垂死的女王在病床上宣布遗嘱的时候，詹金斯明显看到侯爵的脸色变了一下： 　　“你果然是个好人呢。” 　　他这样评价詹金斯，詹金斯于是问道： 　　“如果您当时在场……” 　　现在这里的都是可以信赖的人，因此米海尔侯爵也不怕说出的话被人听到。但在他开口前，赫纱伯爵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如果我们当时在，现在你就已经是国王了。” 　　他相当的直言不讳，只差把“当时就让女王伊莎贝拉去见死神”这件事说出来。詹金斯嘴角抖了一下，像是惊讶，也像是在笑，但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态度，至于站在他旁边的温莎小姐则沉默不语。 　　她和女王是有感情的，虽然说不上自小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长大，但至少也在她旁边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即使认为她是将自己当成棋子，温莎小姐也很难对那位老人痛下杀心。 　　但温莎小姐也知道，从理智来说，两位海军统帅的意见是很正确的。 　　“我不会随便杀人。” 　　詹金斯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至少不会杀那些不必要的人。” 　　“这也是我们选择将女儿嫁给你的原因之一。” 　　米海尔侯爵对着詹金斯点点头，这是自从两位姑娘搬进詹金斯家以后，这些天来他们谈话时第一次说起海瑟薇和布莱妮。 　　“不仅仅是你的王室血统，还因为你是个好人，或者说，你是个非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即使我们想要拥立新王，也不希望下一位国王是个暴虐的人。” 　　这算是在夸奖詹金斯，詹金斯自然不会反驳。他想了想，认为既然提到了两位姑娘，这件事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毕竟他可是打算和所有人结婚举行婚礼的，并不是想将姑娘们仅仅成为他的情人。 第1678章 机械转化 　　暖黄色的光勉强照亮了露台，大概是从詹金斯脸上看出了他想要说的话，还没等只是詹金斯还没张口提起两位姑娘的名字，米海尔侯爵便摇头制止了他； 　　“这种事情，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谈。我们现在所做的是国家大事，其他的事情不适合现在谈。” 　　赫纱伯爵也是这个态度，似乎是吃准了詹金斯在成为国王后，不会对承诺反悔。既然如此詹金斯也就放弃了现在谈结婚的事情，但仍然有些好奇这两位中年人，对于自己的女儿同时搬到詹金斯家，究竟是个怎样的态度。 　　温莎小姐虽然和詹金斯接触时间不如其他姑娘们长，但短短几个月，也差不多摸清楚了詹金斯的性格。她看出了詹金斯的好奇，于是隐蔽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让他谨慎些说话。 　　“总之现在为止一切顺利，陆军那边虽然碰到了些麻烦，但也不是无法解决，教会正在……” 　　詹金斯含糊了一下，随后举起了自己的杯子。侯爵和伯爵也一起举杯，温莎小姐则后退一步。 　　“祝一切顺利。” 　　三个男人一起说道，朦胧的月光被灰雾和阴云遮挡，无法照出三个人的模样。露台上光线微弱的落地煤气灯，也无法让三个人的脸从阴影中显露出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变革也总是在那些重要的历史节点发生。本无意王位的詹金斯，已经被身后的众人推着到了王座面前，所有谋划的阴谋和被编织的谎言，都在腐蚀着这个不算古老但异常强大的王国的根基。 　　海军、官僚、教会，詹金斯所不知道的所有支持者们，如同蚂蚁般啃食着这个王国的一切，谎言的触手已经将菲迪克特利王国紧紧的缠绕包裹，阴谋的暗影盘旋在王国的晴空之上，如同下棋的巨人肆意更改着既往的秩序…… 　　“不对啊，我是正面角色！” 　　举杯的詹金斯微微前仰将自己的脸暴露在光芒下，那光芒虽然微弱，但依然能够让年轻的异乡来客，向整个世界展示他的面容。 　　“一定会成功的，为了所有的一切。” 　　他小声说道，然后端起酒杯，将里面的梨水一饮而尽。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也是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他们放下杯子看着詹金斯，看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为了所有的一切。” 　　詹金斯再次重复道，并不在乎面前的两人是否完全理解这句话，他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是时候和两位坦白了。” 　　将杯子放到一旁小桌的茶托上，然后手指沾了一些杯璧剩下的果汁残余，手指伸给自己的猫，巧克力丝毫不嫌弃的两只爪子扒着詹金斯的脖子，伸出头舔詹金斯的手指： 　　“其实我是教会的恩赐者……希望你们听懂这个单词。” 　　赫纱伯爵面露惊讶的表情，米海尔侯爵则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 　　他转过身看向楼下，看向远处的城市： 　　“威廉姆特，我其实非常好奇，你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在策划获得王位了？这虽然不可能，但却是现在所有人都在支持你，这看起来不像是巧合。” 　　“不，我只是被命运选中了而已。” 　　詹金斯说了实话，但听起来却非常傲慢。侯爵没有在意，只是叹了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吧，毕竟我们的女王，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酒会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就结束了，在温莎小姐的帮助下，詹金斯谢绝了那些热情姑娘们“一起回家看书”的邀请，然后又在半路谢绝了温莎小姐将他直接送回家。 　　告别女孩，詹金斯带着猫转头跑向市民广场的方向，他担心着那座黑塔以及探险的队员们，这一整个晚上都因为焦虑而心神不安。 　　夜雾弥漫的街上仿佛缭绕了一层薄纱，虽然听起来很浪漫，但实际上对于出行的安全有很大的威胁。詹金斯本来还以为自己会运气很不好的，遇到被【闻香鉴赏委员会】称为“雾中的匍匐者”的怪物们，但一路上居然没出什么事情，他很快就赶到了高塔下。 　　卡尔法克斯场的警戒线被画在地面上，不知从哪里搬来的路障堵塞了进入市民广场的数条通路。验明身份后詹金斯进入广场，发现此时这里的恩赐者，比他离开时还要多。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心中想着，想要先找到贝凡娜小姐或者其他的教会半神。但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目标，最后居然看到了伯恩斯教授和守密人史密斯在塔下的临时搭建的遮雨棚子里，他快步走过去，发现这里聚集了贤者教会的三位守密人，和数十位守密人学徒。 　　贝凡娜小姐并不在附近，而黑色金属塔的门紧闭着，前面放着一块有着“禁止入内”警示的木头挡板，门附近也没有人，显然第一次的探险已经结束了。 　　注意到了詹金斯快步走来，守密人史密斯挥手向他打招呼。 　　“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金斯已经肯定这是发生了事故： 　　“贝凡娜小姐呢？基尔伯特先生呢？我注意到这里留守的半神并不多。” 　　他又紧接着问道，从口袋里取出那只女式怀表，啪～的一声打开看了眼时间，现在还不算很晚。 　　一旁的伯恩斯教授给他端来一杯水，人们都注意到詹金斯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 　　“探索塔内的行动失败了，出了很大的事故。” 　　守密人史密斯回答道，放下手中的铅笔，将它摔到桌面上还没有完成的高塔外部草图上。 　　“什么事故？塔内有什么？是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吗？” 　　詹金斯端着杯子紧张的问道。 　　“很难对你的问题给出‘是’或‘不是’的回答。实际上，我们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哦，您不必困惑，我们的人确实进去了，也确实出来的，但出来的和进来的人有些区别。” 　　只有守密人史密斯在讲话，其他人虽然也和詹金斯一样在聆听，但同时也都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看起来都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差不多七点半，第一只共计五人的小队进入了塔内。那扇门没有锁上，一推就开，但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那五位被挑选出来的探险小队成员，是十二教会的精锐，身上也有很多规避诅咒的饰品。他们进入后的第32分钟，五个人便全都出来了。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不对，出来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和刚才进入的人一样，甚至连说话的语态、思维方式以及表露出的感情，也和进入的人一样，但细心些聆听，能从每个人身体中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 　　詹金斯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到了这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这非常可怕，可怕极了。如果仅仅只是那五个人被调换，还算是可以接受，但实际上，走出高塔的五个我们无法形容的东西本身，都认为他们就是32分钟前进入高塔的自己。” 　　“他们被转化了？” 　　詹金斯问道。 　　“是的，被转化了，进入高塔后发生了什么我们弄不清楚，但他们的确已经由血肉生物，变成了百分之百的纯机械生物，就连灵魂都被扭曲成了可怕的模样。我们当场制服了其他两个，另外三个中，一个自爆……” 　　史密斯先生指向不远处地面上黑漆漆的一片，那里的地面凹陷了一些，但看起来威力并不大。 　　“另外两个失去了理智，攻击周围的人们，我们不得以只能拆掉了它们的活动器官和发声器官。” 　　他很艰难的形容当时发生的事情，说到当时“战斗”后发生的事情，更是皱起了眉头： 　　“总之，贝凡娜和那些古怪的生物一起暂时离开这里，押送那些东西去做进一步的检查。至于探索高塔的事情，暂时被搁置，在弄清楚这种人体转化究竟是如何发生以前，任何人不允许打开那扇门。” 　　虽然这个夜晚发生在高塔下的事情的确很可怕，但这比詹金斯想象中所能发生的最严重的事故，要好上不少。一时之间詹金斯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伤心，于是又问道： 　　“所以这座高塔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管是吗？总感觉这样会出大麻烦的。”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詹金斯一人，可是这座塔的结构和材料特殊，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消灭它的方式。至于用迷锁之类的手段，将其暂时隔离出物质世界的空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塔的体积太大，凡人们根本找不到手段将如此大的空间剥离出来。 　　但詹金斯说的也很对，放着不管当然是最差的做法。因此在研究那些异变的人体期间，教会必须做些什么，以保证即使发生了新的异变，教会也能应付过来。 　　“听贝凡娜说，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提前了，我听到的说法是，我们不用等待三王会谈后再召开会议，会议的日期越近越好。这样一来，才能早日和谎言的信徒达成条约，选出真正的救世者领导我们去面对那可怕的灾难。” 　　守密人洛斯婆婆在一旁说道，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第1679章 黑塔内 　　守密人们通常不参与教会的管理事务，因此对十二正神教会联席会议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詹金斯只能去问贝凡娜小姐或者其他什么人，但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这座塔，他必须确认这座塔至少在近期，不会出现新的变化。 　　今晚这里不需要詹金斯，教会会安排好看守的人选，实际上最近诺兰已经来了不少的正神教会恩赐者，正好给他们找些事情做。 　　告别了守密人和伯恩斯教授，詹金斯先带着猫咪回家，确认姑娘们和茱莉亚都已经休息，这才将猫放下，轻声的安抚了一会儿说服它留在家中，这才再次出门。 　　他在圣乔治大街附近的小巷中披上了黑袍伪装自己的身份，随后唤来独角兽，大大方方的骑着它飞上了高空，并在市民广场降落。 　　正神们的信徒很早就在夜空中发现了他，独角兽这种独特的坐骑，也让他们知晓了飞来的是谎言的信徒。因为双方将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因此现在谎言信徒并不被认为是敌人，对于独角兽骑士的不请自来，教会虽然不高兴但至少没有驱赶他。 　　正神的恩赐者们抱着警惕的目光走了过来，没有将詹金斯包围。 　　“谎言的信徒？你来这里做什么？” 　　今晚在这里值夜的有四位半神，其中领头的是西格莉德的熟人班内特小姐。这位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女士，站在距离詹金斯三尺以外的地方，再不肯前进一步。 　　“过来瞧一瞧这座塔，它很显眼不是吗？” 　　他言简意赅的回答道，从独角兽背上翻下来，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它的脊背，小兽这才有些不舍的顶破空间壁障离开。 　　“这座塔？” 　　班内特小姐指向身后的黑塔： 　　“但我们已经侦查过了，它根本……” 　　“不，我不是说我想靠近看看，我是说，我想要进入看看。” 　　大概是以为谎言的信徒并不了解这座塔内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故，所以班内特小姐便稍微讲了一下今夜正神教会组织的那场并不成功的探险，想要劝说谎言的信徒放弃危险的举动。 　　但詹金斯对此早已了解，他当时直接用真实之眼目视这座塔，由心脏开始的齿轮化，其模样和变化，与傍晚深入高塔的五位牺牲者一模一样。 　　因此詹金斯认为自己可以撑得住，而且他已经准备了【真实的幻影】，一旦有问题立刻撤退。 　　“我只是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可能几秒就出来。” 　　他承诺到，其实是为了防止【真实的幻影】不起作用，他开门后会立刻退出。 　　但不论他怎么说，让谎言信徒进入塔内，也不是在场四位半神就能决定的事情。见劝说不过面前这个固执的人，班内特小姐便让他先等待一会儿，等他们将这件事传递给教会，教会会做出决定的。 　　“可我等不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回家睡觉呢。” 　　说着便跑向高塔下的那扇门，詹金斯降落的位置距离高塔并不远，但即使是这样，在靠近那扇门以前，他还是被正神教会的恩赐者拦下了。 　　“谎言的信徒，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请你不要做出危险的举动。” 　　班内特小姐警告道，但这时却见被众人包围着的男人身后，一个黑色的咆哮着的影子紧挨着他的后背出现了。 　　“这是双生恶魔，一旦炸开，我想附近的人谁都逃不掉。” 　　詹金斯说道，背景音中还有嘀嘀嘀～的奇怪声响。 　　“我数到三。” 　　他直视着面前那位漂亮女士的眼睛，后者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一……” 　　“好吧，那你进去吧。” 　　班内特小姐让出一条道，旁边有人反对，但被她拦了下来： 　　“他这是铁了心想要进去，就算我能够拦下他，他迟早还会想办法进去的。但这样也好，如果谎言的信徒真的能够从中打探到情报，不也是好事吗？” 　　如果【双生恶魔】死在里面，那更是好事，这是自愿的，相当于救世者争夺者自动少了一个。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詹金斯笑道，走上前就要握住门把手。 　　“但你要记住，如果你走出来的时候，无法证明你还是血肉之躯，那么请不要怪我们对你下手。” 　　身后的女人警告道，詹金斯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举起手挥了挥，然后拉开了金属黑塔的大门。 　　门后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塔内任何的细节。詹金斯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了。 　　进入门内的一瞬间仿佛穿越了诡境之门，但实际上空间并没有变化。等回过神来，耳边轰隆隆的机械运作声音，几乎要震破耳膜。 　　四处都是光亮，无穷无尽的光亮，刺的詹金斯几乎睁不开眼。与此同时，心脏开始齿轮化，但这种程度的异变，比下午在外面用真实之眼直视时要轻微很多。 　　生命之灵涌入心脏与那异变的过程对抗，就连象征着死亡的灰色灵气也裹挟着冲入心脏对抗齿轮化的过程。 　　这对于詹金斯虽然有些负担，但他估计自己半个小时内应该没问题，因此才终于放下心来。 　　心念一动试图使用【真实的幻影】，但这项能力在塔内的空间不起作用。詹金斯微微皱起眉头，转过身用手护住眼睛，在刺眼的白光中寻找进入时的大门，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摸到了熟悉的门把手。 　　“那么……”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诡异的地方久留，因此握住门把手后便没有再放开。 　　转过身护住眼睛，眯着眼从指缝中看向塔内那白光。随后惨叫一声，眼睛中流出的血直接从指缝溢出。 　　猛地拉开门然后一跃而出，诺兰温热的晚风和风中熟悉的焦臭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高塔。因为又刚才的刺激，即使脱离了那些光芒，眼睛也暂时处于失明状态无法使用，刺痛感从眼球向着整个脑袋蔓延，就好好像有虫子沿着视觉神经，准备啃噬他的大脑。 第1680章 撕毁的高塔协议 　　诺兰的夜风吹拂着詹金斯的皮肤，视觉暂时无法使用，耳朵则听到脚步声正在靠近。他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摇着头让意识清醒一些，同时还不忘用火蒸干血防止滴落到地上。 　　“我没事。” 　　他说道，心中忽然想到虽然视觉暂时受损，但他并非只能靠视觉分辨。心念一动，真实之眼立刻开启，这是也是他第一次在正常视觉完全失灵的情况下，使用真实之眼。 　　以往这特殊的视野看到的灵光和异常，都叠加在正常的景物之上。而这一次，却是漆黑的世界中，只有灵光在闪烁。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实物和非实物，都具有灵，毕竟所谓灵并不仅仅是一种能量，按照老爹的说法，“灵”是能量，是规则，是信息，是历史，是命运，是人类所能理解的一切概念的总和。 　　以往因为正常视觉的干扰，只能看到灵光较强的那些光芒。但这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整个波动循环的世界，眼前被各色灵光填充，这些光芒共同组成了一副有些失真的画。 　　光芒在闪烁，在波动，在流转，但总体束缚出的形状，还是给詹金斯指出了他面前的一切。 　　他看着面前的这幅“画”，忽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眼前的所有除了画风和颜色不同以外，都和正常视觉中的物体一样，但细微处灵光的流转，和失真的细节，却给詹金斯指明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他愣住了，同样的，包围过来的人们也愣住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谎言信徒血肉模糊的眼睛中，最为纯粹的紫色的光华在其中流转。那神异的光并不强烈，但在这处被弥漫烟雾遮盖的小广场上，却好像黑暗中唯一的烛光那样耀眼。 　　“命运？真实？” 　　命运与守序教会的半神忽然说道，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天空。但乌云和雾霾的遮掩下，双月旁的紫色命运之星却一点也看不到。 　　“我还是个活人，至少现在是。” 　　回过神来的詹金斯说道，凝结空气中的水分汇集在指甲上，让指甲末端附着细薄的冰刃，然后用指甲在手腕上轻轻一划： 　　“你瞧，红色的血。刚才我的眼睛流出的，也是红色的血，而不是油料。” 　　他强调道，感觉视野中正在逐渐出现自然光，这代表着眼睛正在自愈。 　　“你在里面究竟看到了……” 　　班内特小姐的声音这样说，詹金斯立刻转头看向她的灵光所在的位置，被那双有着紫色光芒的眼睛注视着，班内特小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不明白刚才那一刻发自内心的恐慌，究竟是从何而来。 　　詹金斯观察不到对方的脸色细节，而是将手伸进胸前扯出两张纸丢向前方： 　　“这是我刚才在里面看到的，全都画出来了。”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打了个呼哨召唤了独角兽，然后利索的翻身上马： 　　“关于我们的谈判，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来找你们。还有，这座塔非常危险，如果正神教会能够找到方法毁了它，谎言的信徒将不胜感激。最后，进入塔内时，齿轮化由心脏开始，然后蔓延向全身，也许教会可以根据这一点，想出些应对的方法。哦，还有一点，里面的光很刺眼，我这就是被伤到了。”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然后轻轻拍了拍独角的脖颈。独角兽扇动两翼，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忽的载着自己的主人飞向昏暗的天空。正神的信徒们没有阻拦他，大多数人还陷在被刚才那双眼睛注视后产生的莫名恐慌中不可自拔。 　　等确认谎言的信徒完全消失后，半神们才走到班内特小姐身边，自然教会的半神展开那些被谎言信徒丢来的纸张，半神们一起伸头去看。 　　“这……” 　　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直到后来才终于有人出声。被班内特小姐展示的那张纸上，是铅笔素描般的图画。光与影的效果，充分展现出塔内的光芒，但又恰到好处的展示出那些耀眼光芒后的景象。 　　并非众人想象中的邪物，也不是与物质世界完全不同的异类空间。呈现在纸上的，是一个和塔外观测空间差不多大的会议室，会议室非常空旷，顶部似乎直通塔尖。空间只有中央摆着一张圆桌，三尊青铜色外表的金属人像，分别坐在圆桌旁边。谎言信徒的笔触非常传神，将萨尔希二世、女王伊莎贝拉和高傲者塔克文的金属像神态惟妙惟肖表现了出来。 　　“但……为什么是他们？” 　　这也是詹金斯没有搞明白的事情，他在进入那座塔前，猜测过无数可能出现的情况，却唯独没想到里面会是三位国王的雕像。 　　这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眼睛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在镜子前观察自己，却能够发现眼睛中多了一道非常浅的紫色的印痕。这是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留心到的细节，因此也不怕被人轻易发现。 　　但詹金斯弄不清楚这种奇异变化的原因，只是猜测与刚才仅凭真实之眼观察世界有关。他同样弄不懂的还有那座塔内的情况，即使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他依然没有想不明白那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在布莱妮在后半夜出现在了詹金斯的卧室，这让这天夜晚变得有趣的多了。 　　教会暂时也没有新的发现，于是周三詹金斯便没有去教堂，也没有去继续参加无聊的会议。他找到了亚莉克希亚，将昨晚的事情说给她听，但矮个儿的女士同样也说不清那座塔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猜测这与差分机有关。 　　她在鲁恩时，倒是在高塔图书馆内的有一些收获，可以用来推测地下差分机的作用。只是那些古代文字晦涩难懂，亚莉克希亚暂时还没有完成全部内容的解析。 　　目前关于塔的线索，只有内部的那三尊雕像。詹金斯短时间内没有再次进入金属黑塔的想法，所以下一步的调查应该从三位国王开始。 　　这三个人本身都有疑点，萨尔希二世现在在使用未知手段，同时存在于两地；女王伊莎贝拉则是与树屋合作，不知道在策划怎样的阴谋；目前来看没有涉足超凡的南国的高傲者，前段时间被诅咒伤害，而且深陷政治与阴谋的旋涡，很难说他私底下究竟有没有做出些出人预料的事情。 　　教会的调查方向也和詹金斯想的一样，当他傍晚时分来到教堂的时，便从宾西队长那里得知了，教会准备突破高塔协议的约束，直接对王室和王室成员进行调查。 　　私底下的行动自不必多说，明面上，则是准备在下周召开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到时的第一个议题便是将绵延了整个十八纪的《高塔协议》作废，然后正式启动对各国王室的监控和调查。 　　这种事情的要命程度甚至比两国战争是否会进行下去还要严重，詹金斯知道教会迫不得已做出决定的无奈。但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一切也都可以理解，至少他是可以理解的。 　　金属黑塔的出现打破了大部分人对未来的安排，也像投入池塘中的石子一样，虽然很小，但余波足够让整个物质世界受到牵连。 　　也许是察觉到了正神教会打算对王室进行调查，在这个稍显和平的周三夜晚，詹金斯再次接到了多洛丽丝的父亲，哈姆帕沃王国的国王的邀请，在他城中下榻的宅邸中与其会面。 　　昨天还在市政厅的小会议室中见到这位中年人，那时他虽然依然穿着不和季节的棉衣，但至少面色正常，而且看起来精神不错。 　　只是间隔了一天，再次见到他时，北国的王像是一下衰老了十岁。他缩在会客室有着红色天鹅绒靠背的椅子上，脸色苍白神情困倦，见到詹金斯到来，也只是冲他点点头，甚至没有精神说些客套话，比如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快要死了。” 　　等詹金斯落座后，萨尔希二世说道。詹金斯抚摸着腿上的猫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这比我想的还要早一些，我原以为，我至少能够撑到夏天结束。” 　　披着红色毯子的国王说道，疲惫的双眼看向詹金斯，会客室的光影下，这位素来以强硬手腕闻名的王竟显得如此的脆弱，那副样子比起国王，更像是病床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老人。 　　詹金斯知道他没有说谎，萨尔希二世的生命之灵很好的说明他的寿命已经不足了。但他不明白这是如何发生的，明明昨天开会时他还没有变成这样。 　　“您……遇到了什么？” 　　“正神教会打算放弃《高塔协议》了。” 　　萨尔希二世闭上眼睛说道，声音格外的沙哑。他的面容苍老，皱纹虽然不多，但在脸上却像是平原上的沟壑一样明显。 　　“所以您担心教会发现您的秘密？” 　　詹金斯也不隐瞒自己知道些事情。 　　“不仅仅是这样，今天我收到这个消息后，便打算在鲁恩的王室宝库中，找些祖先留下的物品，希望能够将我所做的事情暂时隐瞒下来。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祖先给了我指引，那命运啊，真是可笑……” 第1681章 王冠对决 　　会客室中反季节的点着壁炉，炉火摇曳下萨尔希二世的声音越来越弱，让詹金斯有些担心他会在此刻走到生命的尽头。但好在变得微弱的声音只是因为心情，不是因为身体。 　　詹金斯身体前倾试图听到更多的内容，这也表明了他对萨尔希二世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我找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它就在仓库里，在那里好多年了，我仍然记得我年少时就见过它，但从未对它产生过任何的兴趣。今天我终于用手指触碰到了那面镜子，触碰到了祖先留给我们的遗物。” 　　斯图亚特家族的先祖，是非常有名望的操纵冰雪的超凡能力者。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到了最近几代，斯图亚特王室中甚至没有出现过多洛丽丝以外的恩赐者。但强大祖先留下来的器物，倒是被家族认真的保存了下来，其中不乏【吸血克星】之类的编号物品。 　　“所以您碰到的究竟是什么？” 　　“祖先留给了我们一个启迪，一个机会，也是最后的选择。” 　　他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不明所以： 　　“所以……这和我有关？” 　　“祖先预见到了十八纪元末将会发生的事情，预见到了家族将会走到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所以他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选择下一步将要走向何方。” 　　他轻轻拍手，会客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被萨尔希二世带到诺兰来的斯图亚特们悉数走了进来，其中自然也包括多洛丽丝。 　　詹金斯看着他们鱼贯而入，斯图亚特们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会客室并不大，但燃烧的壁炉前只有两张椅子，一张坐着斯图亚特们的父亲，一张坐着詹金斯·威廉姆特。 　　房门被关闭，因为气流的涌动，壁炉中的火光再次摇动着，让众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异乡人故事集》中描绘的狂舞的妖魔。 　　詹金斯没有起身，而是看着斯图亚特们走进来然后站在会客室中。他望向萨尔希二世，对方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讲话，随后对自己的子女们说道： 　　“这一天我曾经设想过，但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声音很有力，他不想在自己的子女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虚弱。 　　“但这一天终归是要到来的——在下一个黎明到来以前，我将在你们中，选出我的继承者，ta，将继承我的一切。” 　　老国王的眼睛从所有的子女脸上掠过，他看到了惊讶、看到了恐慌、看到了喜悦、看到了担忧。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这位垂死者，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们中将有一人，接过我头顶的王冠，代替我守护祖先留下的土地。这是责任，是使命，所以，我将以一场考验，来判断究竟谁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他的眼睛望向自己的大儿子萨洛特·斯图亚特，本以为他会反对，但王子只是低着头沉默。 　　“这会是一场非常公平的考验，至于考验的内容——我将使用祖先留下来的器具。你们都经历过冬季冰雪节的事情，也都知道超凡的存在，甚至极个别人还和超凡者有过接触。” 　　他意有所指，但同样的没有人敢说话，于是垂死的国王继续说道： 　　“今晚我将与这位詹金斯·威廉姆特先生进行一场较量，一场棋盘上的较量。你们将作为棋子，参与这场较量，你们各自的表现将作为我最后选择的考量因素。”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但显然萨尔希二世现在不想让詹金斯发表意见，他的话还没有结束： 　　“棋盘的背景是今晚的鲁恩市，你们将进入这座古旧而衰朽的城市，去探寻和解决今晚即将发生的动乱。祖先留下的器具，能够让我和威廉姆特子爵，给予你们一些帮助。但要记住，在棋盘中的死亡就是真的死亡，这并不是游戏。” 　　说着他强撑身体站了起来： 　　“如果有人想要退出，现在可以退出，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后半生会作为王室成员衣食无忧。” 　　他站起身并不仅仅是为了说话，还是因为想要将坐垫下黑白颜色的棋盘拿出来。示意詹金斯搬过椅子和圆桌，两人对面而坐，棋盘则放在了圆桌正中央。 　　这是一件B类的超凡物品，而且是灵光强盛的可怕的超凡物品。随着萨尔希二世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将自己的血滴在棋盘上，那方形棋盘立刻变大，直到铺满了整个桌面。 　　黑白色的方格像是水纹一样闪动，几秒后，这棋盘中显示的，已经变成了从空中俯视鲁恩市的视角。 　　房屋和街道像是芝麻粒一样的大小，共同装点着这座城市。偶尔在这黑夜中活动的人，则还不如针尖容易辨别。鲁恩已经全面装上路灯了，从上空视角俯瞰，那些有着暖黄色光晕的区域，很显然就是城市的主干道，这有利于观察者们将棋盘中的倒影和现实的鲁恩进行比较。 　　今夜鲁恩上空阴云密布，双月的光华被遮挡在天空深处。黑影在城市中逡巡，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萨尔希二世看向围在桌边的孩子们： 　　“如果不想参加，那么就站在桌边看着我和子爵下棋。如果想要参加，那么要选择你们希望成为谁的棋子。选择我的，请站在我的身后，选择威廉姆特子爵的，请站在他的旁边。” 　　詹金斯相信这里的人大多和自己一样感觉莫名其妙，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萨尔希二世所说的规则。他看向多洛丽丝，公主殿下对着他微笑，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到了詹金斯身边。 　　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兄弟姐妹们也纷纷开始移动。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相互交流着眼神，似乎这样就能交换意见。 　　而就在众人犹豫之时，萨尔希二世又补充了一条规则： 　　“我的继承人，将会在赢家的棋子中选择。” 　　大王子萨洛特·斯图亚特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自己的父亲身边，左臂低垂，木头假手尽可能的藏在阴影中。随后他看向那些犹豫不定的弟弟和妹妹，不知那眼神中包含了怎样的意思，人们纷纷走向桌子的左侧萨尔希二世的身边。 　　最终，詹金斯这边只有多洛丽丝和另外两名年轻的公主，萨尔希二世身边则有八位王室成员。 第1682章 棋盘道具（加更一章）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加入这令人摸不着头脑头脑的对决，选择放弃游戏的有三位公主，其中两位年龄不大，詹金斯也理解她们的选择。但最后一位放弃的是长公主雅妮·斯图亚特，这个在王座竞争中有着不弱实力的公主。 　　她对着詹金斯微笑，但不打算解释自己的选择。萨尔希二世也不想再等待众人交流了，他拍拍手示意众人注意他，会客室的灯火幽暗，国王陛下的脸在光与影的效果中，有一种大理石结构般的沧桑和坚韧感。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但听起来比刚才有了些力气： 　　“最后确认一下规则，今晚我将和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子爵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你们将作为棋子供我们两人使用。对决的背景是通用历1866年星空与长夜之月的26日夜晚，你们将作为王室成员，参与到今夜发生在鲁恩的一系列事故中，最终的胜利条件，则由我和子爵决定。棋子在这对决中死亡，便是真的死亡。但不需要担心，对决开始后，依然是由你们来主导行动，我和子爵只是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见无人提出异议，他便宣布对决正式开始。指着那棋盘说道： 　　“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大家一时之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最后还是萨洛特·斯提亚特走到前面，然后一头扎进了棋盘中，他进入了鲁恩，在鲁恩上空像是和一片羽毛一样飘落。但落地后并不是融入到那庞大的城市群中，而是以一颗红色的星星作为身份象征。 　　见状大家分别进入棋盘，萨尔希二世的棋子均以红色的星星作为身份标识，而詹金斯这边的三枚棋子，则都是蓝色的星星。 　　桌边的两个男人看着棋盘中的夜色沉默不语，桌边站着的三位公主也不敢打扰他们。 　　“所以你究竟要做什么？” 　　最后还是詹金斯问道，他将猫放在棋盘边角的空白处，黑白色的幼猫立刻趴在那里伸着头好奇的看向棋盘倒影里的城市。 　　“我只是在教给他们最后一课——如果一定要成为棋子，那么至少要拥有选择正确棋手的眼光。” 　　国王叹了口气，和詹金斯一起望向棋盘。他说话了，而且那声音洪亮，像是在朗读文书，不仅仅是詹金斯和会客室中的三位公主听的到，以另类方式回到千里之遥鲁恩的王室成员们，也听得到这声音： 　　“通用历1866年星空与长夜之月的26日夜晚，你从令人心悸的噩梦中惊醒。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但你的本能在提醒你，今晚必定会有事情发生。你决定出门看看，至少弄清楚，今晚究竟会发生什么。” 　　代表着棋子位置的红色和蓝色的星星开始小范围的移动，萨尔希二世用手在棋盘上空比划了一下，棋盘的视角向下，最终停在了萨洛特·斯图亚特身旁。 　　这位置非常好，简直像是在看逼真的真人纪录片。棋盘中的大王子茫然的站在一栋宅子的卧室窗口，但很快便转身下楼，然后大声呼喊着，召唤自己的仆人们。 　　他们的声音棋盘外的众人也能听得到，萨洛特·斯图亚特先是确认这是否是真实的鲁恩，在老管家惊讶的询问王子殿下为何会忽然回来后，他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一道道命令从这座市中心的宅邸中传出，大王子在召集自己今晚能够调集到的所有人手，他知道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 　　“你和我，轮流为我们的棋子下达命令，命令可以在他们心底暗示半小时以内的行动，但他们是否会遵照暗示，则由命令的合理程度以及他们自己的思想决定。在黎明到来之前，任何一方取得鲁恩市的全面统治权，即宣告胜利，我将会在胜利的一方中，挑选我的继承人。” 　　这是萨尔希二世对詹金斯说的，棋盘中鲁恩内的人们听不到这声音。詹金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道： 　　“如果黎明前没有任何一方获得鲁恩的统治权呢？” 　　“那就让雅妮来当女王吧。” 　　垂死的王不在乎的说道，于是詹金斯转头看向桌旁的长公主，公主殿下努力的绷着脸，显然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那么我们开始吧？” 　　王询问道，见詹金斯点头，便率先说道： 　　“我的儿子萨洛特是一个极具领导才能的人，在短暂的迷茫后，他非常清楚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派人打探鲁恩周边的情报，而是让仆人们通知同样是棋子的弟弟和妹妹们前来商议计划，他们自然也会聚集过来。萨洛特很清楚，这场游戏的关键是己方胜利，而不是在阵营内部斗的你死我活。” 　　“所以你的棋子，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后所做的事情，就是集合起来商量计划？” 　　詹金斯问道，鲁恩的面积颇大，每个人的住宅都是分散的，集合起来然后商量计划，半个小时可能都不够。 　　“是的，但同时，我要使用一件道具。” 　　萨尔希二世说道。 　　“道具？” 　　詹金斯不明所以，然后看着坐在对面的国王将戴着金色权戒的手伸进红色厚棉衣的口袋，然后取出了一根模型旗帜。 　　这是木质的方形旗帜，包含旗杆和旗帜两部分。旗杆就是普通的样式，旗帜上的图案是一朵细节精妙的蓝色雪花，背景则是纯红色。 　　眼睛眨动一下，随后判断出这是编号物品。詹金斯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多洛丽丝曾提供给他的斯图亚特王室宝库的物品清单，其中似乎包括这个B-05-5-2947【古代冰雪王国的染血军旗】，物品效果是召唤出与持有者相同身材的一位木质士兵，士兵的战斗力约等于普通人，因此是一件没怎么有用的物品。 　　“是的，我要使用道具。” 　　说着，萨尔希二世将旗帜放到他那一边的棋盘边缘空白处： 　　“我使用了一杆来自古代的军旗，这杆旗帜将会使得我方阵营的团结增强，在指挥部队作战时，士兵会更加的勇猛善战。” 　　“这东西是这样的效果吗？” 　　詹金斯心中怀疑到，然后狐疑的问道： 　　“等等，请解释一下道具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你提到过道具。 　　PS：2018年的今天傍晚，诡境发布了第 一 章，转眼今天正好是两年整，所以加更一章作为庆祝。 第1683章 战棋 　　“棋盘道具不过是一些小玩意，你难道不认为，增加一下变数，会让我们的对决很有意思吗？” 　　国王笑道，那杆旗帜已经被他放了下来。虽然肉眼观察不出变化，但在棋盘的灵光变得更加强盛了。 　　“女士们，你们评评理，这样也能算公平？” 　　詹金斯问向三位公主，最小的那一位想要说话，但被长公主制止了： 　　“詹金斯，我们只是旁观者，没有理由对是否公平进行评价。” 　　雅妮·斯图亚特说道，但她已经和多洛丽丝结成了盟友，即使不知为何放弃了进入棋盘，但依然不打算放弃盟约。 　　长公主又笑着对父亲说道： 　　“但威廉姆特子爵说的也对，为了让这个夜晚更有趣些，也许您应该让我们都知道这些有趣的道具是怎么回事。” 　　“你迟早会骗走我们家所有的姑娘。” 　　萨尔希二世对詹金斯说道，脸上并不是责备，语气也不是苛责： 　　“那好吧，我解释一下所谓道具。我虽然不是超凡者，但也知道超凡者的认知中，有一些特殊的神奇物品，这些物品能够恒久流传。在这次对局中，我们都可以拿出这类物品，作为影响对局的道具，但每一个行动轮次只能使用一个道具，且道具宣称的用途不必是真实具有的用途，但宣称时必须符合常理，而且本身拥有的力量要超过使用者宣称的力量。” 　　“这是什么奇怪的战棋游戏？” 　　詹金斯心中嘀咕着，点头明白了萨尔希二世的意思。但随后他又想到，自己是恩赐者的事情并没有曝光，女王伊莎贝拉为了试探出他是否是超凡者，甚至用自己的性命做局。如果他现在就是拿出那些编号物品，鲁恩中的几人可能不知道，但在场的三位公主可就知道了…… 　　他的想法萨尔希二世同样清楚，但老国王只是微笑，并不说话。詹金斯知道对方是故意这样安排的，不论詹金斯做出何种选择，都会被他本身不利。 　　“如果我赢了，多洛丽丝会按照我的安排，保证我的秘密不被流传出去。” 　　他小声的说道，但这间屋子完全封闭而且非常安静，只有棋盘中有嘈杂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三位公主殿下的面色变了一下。 　　“多洛丽丝也很快明白了现状，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首先派人将同样为己方的温蒂·斯图亚特公主和普芮斯·斯图亚特公主找来，然后喊醒住在同一间宅子里的阿杰莉娜·斯图亚特了解最近鲁恩的现状。同时，她召集了这座城市中，所有忠于她的人们。” 　　听詹金斯说完，萨尔希二世问道： 　　“那么你要使用道具吗？” 　　“是的，当然。” 　　说着，从将手伸进口袋取出单片眼镜。想要学着萨尔希二世那样将眼镜放到棋盘边缘，但现在那个位置被一屁股坐在那儿的猫占据了。 　　“巧克力～” 　　他轻声喊道，然后将非常不情愿还在撒泼的猫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猫咪的屁股，巧克力很不满的用后爪蹬了一下詹金斯，转头和詹金斯对视一下，琥珀色的大眼睛看到詹金斯对它眨眼。 　　“喵～” 　　猫咪慵懒的叫着，然后感觉到詹金斯将一颗沉甸甸的木头米粒塞给它。手杖既然能长大，自然也能缩小，这是詹金斯可以调整到的猫咪能够携带的大小。 　　被詹金斯放到了地板上，巧克力用尾巴卷着那“米粒”，围着詹金斯的腿转了两圈，见没人注意它，而是都在关注棋盘，于是大摇大摆的从窗户蹿了出去，目标当然是亚莉克希亚。 　　“我的眼镜能够让多洛丽丝、温蒂和普芮斯堪破迷雾，更容易发现那些隐藏的秘密，更易察觉这座城市的动向。” 　　说着将眼镜放到棋盘旁边，当它被放下的同时，詹金斯感觉到了来自棋盘的奇怪力量，让这眼镜和棋盘成为了一个整体，而不仅仅是单独的道具。 　　“看来你理解的很快。” 　　萨尔希二世说道，然后和桌边的人们一起，看向棋盘内的发展。 　　千里之遥的鲁恩，忽然出现的王子和公主们，让这个看似宁静的夜晚多了些嘈杂。但就和萨尔希二世以及詹金斯说的那样，作为棋子的斯图亚特们，很快就理解了现在的情况，并积极的展开了行动。 　　詹金斯这边只有三个人，多洛丽丝和两位公主都按照他的暗示进行行动，这和她们的思维方式是一致的。但萨尔希二世操控的王子和公主们，都很清楚一旦团结在大王子身边，那么这次对决即使是自己的父亲战胜了威廉姆特，他们也得不到那顶王冠。 　　因此虽然萨洛特·斯图亚特和父亲想的一样，试图将己方所有成员召集起来，但最后来到他的宅子的也只有四个人。 　　在诺兰俯视这一切的人们，很轻易的就能观察到棋盘中的所有动向。棋盘非常的智能化，可以将不同人物的行动，分开视角的同时呈现在棋盘上。 　　在这第一个半个小时内，诺兰的会客室中只有萨尔希二世在说话，他不断的点评自己孩子们的表现，揣度他们的想法，并对对局的下一步进行猜测。 　　半个小时的行动很快就结束，第一个回合双方都仅仅是召集了自己的随从和追随者，暂时没有人发现今晚城市有任何的异常。 　　“那么我们来进行第二回 合吧。” 　　桌边的国王说道，他看起来兴致很高，心情也不错。 　　“威廉姆特，这次可以由你选择，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他问向詹金斯。 　　“您先来。” 　　詹金斯说道。 　　“那好，在集合了自己的队伍的同时，萨洛特也派出少量仆人去探听城市的情况。现在那些仆人将会将自己搜集到的信息告诉他，众人根据信息安排下一步的计划。而接下来，萨洛特将亲自去鲁恩城卫军的统帅阿肯将军见面，同时派出自己的弟弟进入王宫，试图抢先一步控制王室宫殿。” 　　“你对你的孩子们还真是了解。” 　　詹金斯说道，萨尔希二世没有理会他，而是接着对自己的其他孩子们分别作出指示。他的指示没有纯粹的目的性，仅仅是让斯图亚特们去接管城市各个部门。看上去中规中矩，但詹金斯本以为他会让萨洛特联系城外埋伏着的北境戍卫军团。 　　詹金斯还没有忘记在鲁恩有一个萨尔希二世的分身，这个分身和本体共享记忆，肯定会在这次的对局中搞出点事情来。 　　“那么这一回合你要使用道具吗？” 　　见萨尔希二世为每一个人都布置好了安排，詹金斯问道。 　　“当然。” 　　说着国王再次将手伸进口袋里，这次取出的是一枚戒指。戒指上不是钻石也不是宝石，而是印章一样的戒面，这应该是某位大人物的私印，但从灵光来看，这同样也是编号物品B-11-3-5820【古之密戒】。詹金斯心中暗自猜测，对方大概将王室宫殿中所有方便携带的编号物品都带出来了： 　　“这是古希卡利帝国的开国皇帝使用的戒指，代表着古希卡利帝国的正统性。即使现在那个庞大的人类帝国早已分崩离析，但其统一了人类世界的功绩不可磨灭。因此，持有此戒者，将会更容易说服别人效忠，身边的人们也更难产生背叛的想法。” 　　詹金斯不知道这枚戒指原本的作用是什么，知晓编号但查不出用途的物品并不是不存在。很显然萨尔希二世的说法被棋盘接受了，戒指赐予效果的对象，当然是萨洛特·斯图亚特，他本身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但今晚他的行动一定会很顺利。 　　“轮到你了。” 　　萨尔希二世很客气的提醒道，詹金斯迟疑的看向棋盘，然后转头对长公主说道： 　　“可以为我们端来些茶水吗，雅妮殿下？” 　　公主当然点头应允，趁着她开门的时候，巧克力灵活从门缝中溜了进来，跑到桌子底下，然后扒拉着詹金斯的裤子爬到他的腿上，卧在熟悉的位置，喵喵叫着让詹金斯摸它，看来是顺利完成了任务。 　　“不要把我的女儿当成佣人一样使唤。” 　　萨尔希二世说道。 　　“难道要我们两个人去倒茶吗？还是说你想让那些真正的佣人看到这对局？” 　　詹金斯问道，见对方不说话了，便看向那棋盘说道： 　　“暂时探听到了消息，多洛丽丝和温蒂会以此来进行下一步的安排。但虽然阔别鲁恩已久，多洛丽丝对这种城市的动向并不是不了解。她知道自己的人手不足，无法去分别统合城市的大小部门，因此她只能直接去找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她将带着自己的妹妹们，去见罗德拜尔公爵。” 　　“你们居然知道罗德拜尔在鲁恩？” 　　萨尔希二世诧异的说道，罗德拜尔公爵就是那晚被詹金斯发现和萨尔希二世的分身谈话的公爵。 　　“是的，多洛丽丝的情报网络非常的厉害。” 　　詹金斯将信息来由推给所谓情报网络，正巧这时雅妮·斯图亚特也端着茶盘回来了，她的两个妹妹立刻帮忙为桌边的两个男人倒茶。 　　PS：怎么可能是跑团呢？已经用过一次的套路，我不会再用了。 第1684章 斯图亚特的正统 　　刚才雅妮端着茶托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趁着妹妹们倒茶，他问道： 　　“罗德拜尔叔叔在鲁恩？” 　　长公主也很诧异，先是看向自己的父亲，然后又看向詹金斯： 　　“多洛丽丝没和我提到过这件事。” 　　“这也是我们最近才知道的，因为不算什么大事，就没给你说。” 　　“不不，这可是大事，罗德拜尔叔叔只有在国家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来鲁恩……” 　　她没有因为盟友的隐瞒而生气，反而是提醒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萨尔希二世打断了自己长女的话，一只手按住桌子问向詹金斯。如果不是太过虚弱，这样的动作大概会很有压迫感。 　　“我只是知道我应该知道的，您也知道，我是个很正直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撒谎的。”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猫咪开心的用两只腿站在詹金斯腿上，前爪扒着桌子的边缘，似乎又对棋盘产生了兴趣。 　　“那么多洛丽丝去找罗德拜尔要做什么呢？” 　　国王没有继续追问那个问题。 　　“去询问他进入鲁恩的原因，然后询问公爵是否可以透露一下，您究竟给了他什么任务。” 　　没给萨尔希二世打断的机会，詹金斯将那枚冰制的射手棋拿了出来： 　　“那是斯图亚特家族传承已久的棋子，是你们的祖先从一位伟大者手中获得的礼物。这代表着斯图亚特家族的正统性，但可惜斯图亚特家族中，已经好几代没有出现过恩赐者了……” 　　同一时间只有两枚棋子能够离开北国，在多洛丽丝也来到诺兰后，詹金斯本想将两枚都留给她，但公主殿下坚持一人一枚，因此射手棋才会出现在詹金斯手中。 　　“现在能够持有并使用这枚棋子的斯图亚特后裔，就是正统的斯图亚特的继承人，这是被你们的先祖认同的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被认同的事情？” 　　萨尔希二世质疑道，然后又问： 　　“而且我记得这枚棋子只有拥有斯图亚特血统的超凡者才可以使用，去年被教会在诺兰地区找回，通过交易交还给了斯图亚特家族，现在为什么又回到了你这里？” 　　他大概知道当初拥有棋子的寒冰侍者被抓到，就是因为詹金斯的缘故。 　　为何能够使用这枚棋子，这个问题多洛丽丝也问过，后来她发现詹金斯可以使用所有恩赐，就不再怀疑詹金斯是她的亲戚。但詹金斯不能这样给萨尔希二世解释，于是只能说： 　　“恩赐者的事情你不用懂这么多。” 　　说完便将棋子放到了自己手边的棋盘空白处： 　　“这次对局中，我方拥有并能使用这个道具的恩赐者，将会自动获得城中所有效忠于王室的忠诚者的承认，并能很好的获取他们的信任和拥护。” 　　这和棋子本身的作用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根据棋盘的规则，詹金斯的话生效了。 　　他笑了笑，左手按住扶手椅的扶手，右手摸向下巴，身体微微向后靠： 　　“您瞧，这对局果然很有意思。” 　　“雅妮，丹特丽安，安洁莉娜，如果你们找丈夫的眼光，能够有多洛丽丝的一半，我就不用担心你们的婚姻问题了。” 　　萨尔希二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用开玩笑的方式夸奖了一下詹金斯。众人一起看向棋盘，鲁恩的斯图亚特们开始行动了。 　　第二个回合，因为萨尔希二世和詹金斯都安排了符合人物性格的活动，因此这次的行动基本上和他们说的一样。只是因为那枚戒指和冰棋子的原因，行动中的斯图亚特们，几乎一呼百应的获得了他们遇到的所有人的支持。 　　那种狂热拥护几乎像是邪教徒没有道理的信仰邪神，甚至让棋盘外的几人有些不舒服。 　　因为多洛丽丝这边的人手不够，放弃了直接去联络城中的防卫军，因此萨尔希二世一方几乎接管了城中所有的军事力量。多洛丽丝一方则仅仅获得了城中警察局的支持，但警察的数量和武装力量，都无法和那些正规的军队相比。 　　另外，萨洛特派去王室宫殿的那位小斯图亚特，则没有完成任务。萨尔希二世在离开鲁恩前，下令除非他本人回归，否则王宫禁止一切人进入，因此大王子的人暂时没能接管这个国家的核心建筑群。 　　而作为放弃了城防部队的代价，多洛丽丝则是成功见到了罗德拜尔公爵。詹金斯原以为这位公爵知道萨尔希二世今晚安排的对决，却没想到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对多洛丽丝的忽然出现感到惊讶。 　　公爵以为斯图亚特们都跟随国王（本尊）前往菲迪克特利王国，现在正在进行重要的三王会谈。 　　“詹金斯，你认为罗德拜尔叔叔说实话了吗？” 　　看着棋盘中的多洛丽丝和罗德拜尔公爵交谈，桌边的雅妮·斯图亚特问向詹金斯。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用名字称呼对方，但詹金斯现在也没有兴趣去纠正这一点。 　　“都是实话。” 　　他这样回答，甚至没怎么思索。 　　“看到了吧，雅妮，不管我对面的年轻人是否能够成为我们所在这片土地的王，这都将是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最应该忌惮的敌人。虽然那位伊莎贝拉女王现在糊涂了一些，但不得不承认，密德尔顿家族真是幸运。” 　　萨尔希二世丝毫不吝惜于对詹金斯的夸奖，詹金斯则没什么反应，继续抱着猫看向棋盘中。 　　依然还在谈话的多洛丽丝，直接向罗德拜尔公爵询问其进入鲁恩的原因。公爵确认了这不是在做梦中，先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在多洛丽丝展示了自己的恩赐者能力，并言明她是几代以来斯图亚特家族中唯一的超凡者后，罗德拜尔犹豫了。 　　和菲迪克特利以及切斯兰王国不同，北国恶劣的自然环境，让那里生活着的人们有着崇拜力量的传统。不说斯图亚特家族重新出现恩赐者的代表意义，仅仅是多洛丽丝展现的力量，就让罗德拜尔公爵思索面前的年轻公主，是否是斯图亚特王室命中注定的第一位女王。 　　当然，这古怪的思考方式是棋子在发挥作用。 第1685章 贿赂之币 　　詹金斯见道具冰弓手棋子发挥了作用，知道情报就要到手。他看向坐在对面的萨尔希二世，国王面色严肃的看向棋盘中的画面，从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最终鲁恩的公爵还是诉说了自己进入鲁恩的原因： 　　“陛下想要趁着王室成员离开鲁恩的机会，全力清洗这座城市中的不忠诚者。城外已经埋伏好了军队，行动日期就是今天，确切来说就是午夜之后……” 　　詹金斯看了一下时间，大概是两个回合，也就是一个小时以后。 　　“我进入城里，一方面替陛下看守王宫，防止宫殿在接下来的动乱中被毁，一方面替陛下保管一件重要的东西。” 　　他说了实话，但没有将实话说完整。最起码，公爵丝毫没有提及萨尔希二世在鲁恩有分身的事情。 　　多洛丽丝同样也明白这一点，但她没有指出来。只是说自己身为王室成员，有责任在危难时刻看守家族的宫殿，因此希望罗德拜尔公爵可以将萨尔希二世藏在城里和宫殿中，用于看守王宫的军队的指挥权交出来。 　　公爵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交出军队指挥权，特别是当他听说回来的斯图亚特不仅仅只有多洛丽丝一人。但就和萨洛特说服城防部队时一样，多洛丽丝的话术明明不够，但在场外道具的影响下，最终还是成功获得了一千人军队的指挥权。 　　罗德拜尔公爵也不闲着，他接下来将会作为这支军队的副官，协助多洛丽丝看守王宫，但公爵拒绝说出萨尔希二世托付他保管的东西是什么，即使已经宣布向多洛丽丝效忠，也没有说出那个秘密。 　　“所以，这位老公爵替你保管的物品，不会和我们对决的胜利有关吧？” 　　坐在椅子的上的詹金斯问道，但对面的国王并不回答，反而是询问： 　　“如果今天我们不进行这场对决，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多洛丽丝不会是打算发动政变直接推翻我吧？” 　　他们都看到了刚才多洛丽丝召集人手以及后续安排，就目前的对比，多洛丽丝对于鲁恩的掌控绝对比她的哥哥和姐姐们要强很多，几乎各行各业都能找到愿意向多洛丽丝效忠的人，她几乎没怎么开口就直接掌握了警察局，就连城防部队中的一支小队都暗中找到她，向她效忠，这显然是早有准备。 　　从这一点来说，萨洛特远不如自己的这个妹妹。 　　“怎么可能，多洛丽丝是那样的人吗？您比我更了解您的女儿，我想这种可笑的试探是没有必要的。” 　　詹金斯轻松的说道，眼睛再次看向棋盘。此时棋盘展示的主画面依然是俯视视角的鲁恩市，角落里小画面的分视角则是每个人的行动。 　　“我以前总是忽视这个女儿，这半年来才注意到她的才能，大概是从你揭露法布里骗局，从而使得三大王国金融业改革开始。以前我只以为她只是一个喜欢冒险故事的孩子。” 　　“实际上，多洛丽丝就是一个喜欢冒险故事的孩子。在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对于王位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兴趣。” 　　“那么说来，现在是你改变了她，给了她成为国王的想法？” 　　“不，不是我改变了她，是时间改变了她，年轻人总是会成长的。” 　　听到这里，一旁的三位公主都捂着嘴笑了起来。詹金斯本身也就只有二十岁，再加上精灵血统的影响，让他的年龄看上去更小，因此说出这话着实是有些滑稽。 　　接下来进行第三个轮次，这次依然是萨尔希二世首先开始： 　　“掌握了城防部队后，萨洛特认为自己首先要做的，不是搜寻三位对立阵营的姊妹的踪迹，而是应该率先了解今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将调动部队对鲁恩周围进行搜寻，同时安排军队进入城中，今晚全面戒严，鲁恩进入战争状态。” 　　“可是仅仅靠城防部队，是无法宣布鲁恩进入战争状态的，这要市政厅来下令。” 　　长公主提醒道，虽然三大王国都有议会，但比较而言北国的议会就像摆设，实际上还是国王说了算，因此宣布王都进入战争状态不必过问议会，只需要鲁恩市市长获得国王授权的文书就可以。 　　现在萨尔希二世不在国内，国内的管理由庞大的政府机构自治，相应的鲁恩进入战争状态只需要市长同意就好。 　　“但现在萨洛特有军队，所以现在他说了算。雅妮，不要固执于程序，程序只是用来束缚弱者的。” 　　萨尔希二世说道，然后再次伸手进入口袋，这次掏出的是一枚黑色的硬币。 　　詹金斯心中一惊，差点还以为是某种自己没有见过的罪币。但细细打量才发现大小不对，虽然自己接触过的罪币材质和花纹都不同，但大小尺寸都是相同的。 　　“这是【恶作剧先生的恶作剧硬币】。” 　　萨尔希二世解释道。 　　“我知道，编号B-06-2-4929，正面是向外辐射线条的太阳，反面是两轮交叠的月牙。抛出后，如果是正面，则在午夜到来以前时间，运气提升；如果是反面，则运气下降。具体的下降和上升程度，则由使用者本身的决定。” 　　詹金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信息。 　　“那如果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呢？” 　　桌边年龄最小的那位公主问道，但她的年龄也比多洛丽丝要大一些。 　　“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那么使用者会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詹金斯说道，心中则大概明白，是被送到了异世界【恶作剧城堡】，恶作剧先生大概对能够抛硬币得到竖起来结果的人很感兴趣。 　　“原来这东西的作用是这样的～” 　　萨尔希二世也兴致勃勃的听着，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大概是有趣的对局让精神也放松了许多： 　　“这是一枚不知来源的古老硬币，除了铸造时本身的价值，它还代表着岁月、历史和已经消逝的文明。这是无价之宝，因此持有者，可以在人类理性认为合理的范围内，使用这枚硬币贿赂任何人，被贿赂者会因为惊讶于这硬币的价值，而无法拒绝。” 　　说着便啪～的一下将硬币按在了桌面上，大概是因为詹金斯刚才提供的信息，他特意将正面朝上。 　　也就在这时，棋盘内属于萨洛特·斯图亚特的画面里，王子殿下正在疾驰的马车中和部下们谈话，但忽然愣了一下看向天空，然后将手伸向口袋，将萨尔希二世按在桌面上的硬币从口袋中取了出来。他拿到的并不是此刻桌上那枚，应该只是力量的象征物，因此硬币的样式有所不同。 　　“这枚硬币整场有效？” 　　詹金斯疑问道。 　　“是的，但只能使用一次贿赂一个人做一件事。” 　　国王陛下回答道。 　　“这就有些不公平了，您从对决开始前就有了准备，这枚硬币显然是极其针对性的道具。但我是一无所知的被您叫到这里来，甚至没机会和家里人说一声今晚无法回家。我没有任何的准备，这对我是不公平的。” 　　“但人生本就是不公平。” 　　萨尔希二世说道： 　　“我正值壮年，却不得不熬夜在这里和你玩游戏，来决定下一任的继承人，你认为这公平吗？威廉姆特，你尽可以用你能够想到的手段来赢得游戏，相应的，我也会尽我所能，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因为这就是人生。” 　　“这可是你说的，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詹金斯确认道，也不管对方有何反应，便宣布： 　　“接管了父亲留下看守王宫的部队后，多洛丽丝的人手也将她的哥哥们控制了城防部队的情报告诉了公主殿下。于是，多洛丽丝先将警察厅的值班警察全部派到城里，在街道上高喊，提醒市民今晚要警醒一些，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另一方面，她放弃鲁恩城区，将愿意效忠的人们全部汇集起来，和手下的部队一起进入王宫，并积极的展开防御。当然，温蒂、普芮斯和阿杰莉娜也跟在多洛丽丝身边。” 　　“我提醒你一下，这就代表着，你这一方完全采取防御姿态，将王宫以外的全部鲁恩城区留给了萨洛特，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萨尔希二世单手扶着桌子问道。 　　“是的，这不仅仅是我的主意，多洛丽丝一定会这样做的。” 　　詹金斯靠在椅背上抚摸着猫。 　　他根本不在乎萨尔希二世留了多少后手，现在亚莉克希亚已经前往鲁恩，调集群山中冰雪城堡里的雪人军团——詹金斯给了她自己的手杖作为信物。只要大军来到鲁恩，多洛丽丝想输都输不掉。 　　詹金斯在自己的回合当然也要使用道具，他想了想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最后摸出一枚罪币【岁月宝石】。 　　“这是真正的岁月与时间的结晶，代表着闭合的时间环以及自恰的命运。这不是任何智慧种族铸造的一般等价物，这代表着这个世界最深邃的秘密。” 　　他简单的介绍到，然后将圆形的宝石币按在棋盘上。猫咪立刻前冲，但被早就准备好的詹金斯按住。 第1686章 蒸汽炮下的仁慈 　　“在我们的对决中，这枚硬币同样充当贿赂道具。但我的这枚硬币比你的更有价值，因此，在具有你所持有的那枚硬币的功能的同时，一旦二者同时贿赂同一个对象，那么这枚代表着深沉岁月的硬币，将拥有更优先的效果。” 　　詹金斯说明了【岁月宝石】的作用。 　　“特意针对我吗？” 　　萨尔希二世问道。 　　“不，只是凑巧身上有硬币而已。” 　　詹金斯回答。 　　时间不会因为詹金斯和萨尔希二世的交谈而暂停，诺兰对局的两人交谈的同时，鲁恩的局势也在不断变化。 　　詹金斯这一边，他手下的多洛丽丝和其他两位公主都按照他的想法办事，在将所有的人手收缩进王宫的同时，还派人在宫殿中寻找。多洛丽丝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寻找什么，但从交谈中可以得知，多洛丽丝似乎认为，自己的父亲在离开鲁恩前，一定会在王宫中藏些东西。 　　萨尔希二世那边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他下达的暗示是放弃寻找多洛丽丝，将守城部队一部分派到城内维持秩序，一部分派往鲁恩城外进行警戒。 　　但大王子的想法和父亲截然不同，因此展现出的行动也和父亲的暗示不一样。在这个回合开始以后，他几乎是立刻将自己能够调集的人手全面铺向鲁恩市的每一个角落，目标则是寻找多洛丽丝、温蒂和普芮斯。 　　进入鲁恩的斯图亚特们并不清楚胜利的条件，因此最简单的想法自然是排除竞争对手。但多洛丽丝撤入王宫时并没有大张旗鼓，因此她的哥哥和姐姐们发现她不在住处后，第一时间发动了全城大搜查，而不是去王宫寻找。 　　这就导致萨洛特在第三个回合中几乎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果，并且守城部队和警察部队还产生了冲突，双方差一点在街道上展开枪战。 　　“真是不走运。” 　　……第四回 合马上就要开始了，詹金斯小声的说道。萨尔希二世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这嘲笑： 　　“萨洛特从小就是这样，虽然有能力，但急于求成的心态往往使他抓不住自己真实的想法。” 　　“还有一回合，城外的北境戍卫军团就要进城了，我想王子殿下们大概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开始守城战。” 　　“不，虽然萨洛特有大大小小的缺点，但至少他愿意相信自己的追随者。” 　　萨尔希二世指向棋盘画面，其中一颗红色的星星正在棋盘边缘，也就是鲁恩城外： 　　“虽然我的大儿子忽略了今夜潜在的风险，但他的弟弟注意到了。所以……” 　　画面的萨洛特·斯图亚特忽然接到了仆人送来的信件，展开阅读后脸色大变，随后立刻去找守城部队的长官。 　　虽然诺兰的众人看不到信的具体内容，但大致也猜到了大王子一方已经发现了城外的群山中有军队行动的痕迹。 　　“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是全能的，即使是王也不可能。所以要领导好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不是做到自身全能，而是知道自己的缺点，并能够找到弥补这个缺点的追随者。” 　　萨尔希二世对桌边的三个女儿说道，三人不明白为何要对她们说这些，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么下个回合，你打算让你的儿子们部署防御守城，还是进攻王宫捉住多洛丽丝？” 　　詹金斯问道，停顿一下又说道： 　　“这还真是厉害，如果城外的北境戍卫军团成功入城，对城内贵族进行大清洗，那么你的目的就达到了；而如果他们成功被萨洛特和他的兄弟们拦住，则你的棋子们便成为了守卫鲁恩的英雄……似乎不管哪一种结果，对你来说都是有利的。” 　　“所以说，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要尽量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萨尔希二世笑道，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詹金斯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即使精神不错，但身体终归是不行了，熬夜的能力比不过詹金斯这样身强体壮的年轻人。 　　“那么下一回合，萨洛特将依托鲁恩城墙，全面展开防御。他会搜查鲁恩军械库，在其中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你不会在鲁恩军械库里藏了几门蒸汽炮吧？” 　　“只是小口径的。” 　　国王说到，“而且只有三十几门。 ” 　　桌边的公主们脸色有些异样，詹金斯也有些吃惊。 　　大概是因为原理以及部分詹金斯弄不懂的蒸汽科技的原因，这个世界的蒸汽炮的威力远大于另一个世界的能够被称为“炮”的所有火器，又因为安全、造价以及运输问题，即使是鲁恩也不应该有如此多的蒸汽炮。 　　“你果然早有准备。” 　　詹金斯说道，但又疑问： 　　“既然你说今晚的对决是临时起意，那么你原本的计划中，这些被藏在军械库里的蒸汽炮是用来做什么的？” 　　三位公主也同样好奇这个问题，但她们不敢像詹金斯那样直接说出口。萨尔希二世用手绢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缓缓回答： 　　“一旦军队‘清洗’鲁恩的进展不尽如人意，那么就换成这些炮来‘清洗’。” 　　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平淡，但话中的意思却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但那可是你的国都，你真的打算这样做？” 　　詹金斯忍不住的再次询问，他知道王者们铁石心肠，但想不到对方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国都没了可以再造，市民没有可以从别处迁移。如果这样做能够让王国平稳的进行权力交接，那么这就是值得的。” 　　“啧～” 　　詹金斯忍不住咋舌，见到他这样，北国的王又对他说道： 　　“如果你打算继承菲迪克特利，那么迟早会明白我的想法。背负了责任，必定会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待问题，当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想法了。” 　　虽说在本回合萨尔希二世给出的指示是防御，但一个回合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鲁恩市如此之大，即使有古城墙作为依托，再放弃城市周围的贫民窟，可以更好的防御，但半小时的时间想要将不多的人手全部铺开做好准备，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萨尔希二世当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詹金斯开始布置前，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泛黄的纸页。这不是近现代的纸，是一小块被裁得整整齐齐羊皮纸。 　　PS：从目前的进度来看……这个月恐怕这本书是完结不了了，还差好几个大情节没写。 第1687章 权力象征物 　　萨尔希二世在壁炉的火光下向詹金斯展示了那张纸，詹金斯因此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B-07-5-7325【斯坦利王的约束】？这东西居然在你们家族的宝库里？” 　　詹金斯诧异道，就连多洛丽丝提供的物品清单上，都没有这东西的名称。 　　“你知道这是什么？” 　　“当然知道，这是十二纪时，一位人类国王献祭了整个家族，向没有记录名字的神祇换来的神术物品。只要被承认为国王的人在接触羊皮纸的前提下，每日凌晨、正午和黄昏，诵读羊皮纸上的文字，那么他所掌控的国家就永远不会发生叛乱。” 　　“这么说来，那个国家是不是一直存在了很久？” 　　一旁的长公主雅妮·斯图亚特忍不住的问道。 　　“不，那个国家第二年就被一场异常的陨石雨灭国了，全国上下一个人都没活下来。后来，就再也没有任何国王敢接触它。” 　　詹金斯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说啊，千万不要向任何自己不了解的存在索要力量，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萨尔希二世不以为意，大概是假装没听出詹金斯话语中的隐藏含义。他将羊皮纸按在棋盘的空白处： 　　“以远古的契约为誓言，接下来的战争中，所有参战人员都不会轻易死亡，作为代价，鲁恩周边的农田今年将会绝收。” 　　“哦？你确定要这样？”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萨尔希二世没有帮助萨洛特一方，反而是帮助了接下来动乱中的所有人。他能理解这种行为，毕竟不管怎样那都是他孩子都是他的臣民，但让农田绝收可就太残忍了。 　　北国的国都鲁恩坐落在王国北部少有的平原边缘，背靠北方群山。这里是王国北部重要的产量地，虽说一年只有一熟，但因为土壤肥力惊人，因此鲁恩附近的农田产出，可是足够支撑王国七分之一的人口粮食需求。 　　“放心，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 　　萨尔希二世平和的说道。 　　“我倒是很好奇，这张棋盘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不要说这是王室宝库里的东西，我可不相信你们家族能收藏这样层次的宝物。” 　　詹金斯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给予我启迪，让我明白自己的做法有问题的那位先祖送给我的。” 　　“先祖？” 　　詹金斯心中想着，猜测是斯图亚特家的祖先在给自己的后代传递消息，如果那位先祖真的因为冰射手棋子的因缘，而有幸进入主宰的国度，在现在的时间点再次“出现”并给后代指示，似乎也是能够接受的事情。 　　在萨尔希之后是詹金斯，詹金斯继续给了多洛丽丝固守王宫的指示。虽说多洛丽丝的人手较少，但火器很充足，再加上王宫本身建立在城市中央的小山丘上，易守难攻，所以防守王宫可比防守鲁恩市要容易的多。 　　詹金斯也没有忘记不知所踪的萨尔希二世的分身，更没有忘记那位罗德拜尔公爵手中有一件萨尔希二世让其保管的物品。于是便让多洛丽丝直接用“罪币象征物”去贿赂公爵，得到那件物品。 　　“你确定要消耗掉那枚古老的硬币是吗？” 　　“当然，我们拿出道具不就是为了使用吗？” 　　在对决中使用这件道具只是象征性的使用，并非消耗掉了那枚【岁月宝石】，只是宝石在此之后不再被视为棋盘道具，在对决期间也不能再次被放置到棋盘上了。 　　“最后，我这回合要放置的道具是这个。” 　　詹金斯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这次是代表着亵渎的绿色木质硬币： 　　“从最可怕的知识中诞生的亵渎，从灵魂深处汲取的罪孽，这就是这枚硬币的意义。它是无价的宝物，代表着这个世界最深邃的秘密。这枚硬币的作用，和将要在本回合使用的那一枚一样。” 　　啪～的一声将硬币按在桌面上，然后再次拦住企图扒拉硬币的猫。 　　“你不会随身带了一大把这种奇异的货币吧？” 　　萨尔希二世问道。 　　“当然不会，我只带了四枚而已。” 　　詹金斯实话实说，但看起来连桌边的公主们都不信任他。 　　鲁恩的情况瞬息万变，在这个回合开始不到十分钟，萨洛特就接到了确切的情报，获悉有一只全副武装的军队正从雪山附近向城区进发。但好在在上一回合，萨洛特阵营的另一位斯图亚特提前发现了北境戍卫军队的踪迹，因此虽然现在安排防御有些匆忙，但至少不算太晚。 　　当然，现在还没人知道这只军队的目的，萨洛特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在自己的国都和自己人打仗。所以他已经先一步派出使者去询问那只军队的目的，只是一时半会而还没有接到回信。 　　另一边的多洛丽丝安排人在王宫进行搜查，但没有找到萨尔希二世留下的东西，于是她就和詹金斯想的一样，直接用第一枚罪币象征物“贿赂”了罗德拜尔公爵，公爵也就交出了他被委托保管的那样东西——斯图亚特家族的传家戒指，象征着家族掌管者的身份。 　　也就在多洛丽丝从单膝跪地的罗德拜尔公爵拿到戒指的一刻，诺兰桌边的萨尔希二世用那种读公文的语气向着所有身处鲁恩市的斯图亚特说道： 　　“通用历1866年，十八纪元之末，斯图亚特家族将通过神圣的对决，来决定下一任国王的人选。在斯图亚特与密德尔顿的对决中，胜利条件是鲁恩市被某一方完全掌控。一整夜的时间，通过正常手段完全控制城市很困难，因此，当某一方聚齐了三种象征国家权力的物品时，则自动获得胜利。” 　　“我就知道。” 　　坐在萨尔希二世对面的詹金斯笑道： 　　“你根本没打算让你们的子女们在鲁恩为了王位搏命。” 　　“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搏命呢，子爵？” 　　衰老的国王说完规则后，精神一下又变得和游戏刚开始一样差。长公主走到父亲身后为他捶背，萨尔希二世没有对她说话，而是接着对詹金斯说： 　　“这次只是想让他们尽可能的展现自己，而不是让他们杀到只剩最后一人。我虽然对自己严苛，对国家和臣民有些不近人情，但至少我对自己的家庭还是很在乎的。你们要记住……” 　　这句话就换成了对自己的女儿们说： 　　“即使王国应该冷漠，但绝对不要将自己变成冰块一样的人。试着去热爱生活，热爱自己的人生，不要让一生都困居于权力无法自拔。” 　　位于鲁恩的斯图亚特们同时听到了萨尔希二世宣布的新规则，多洛丽丝因为直接接触了那枚戒指，因此心中对其他的权力象征物有所猜测，并对此做出了新的安排。 　　至于萨洛特·斯图亚特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大概猜到了是多洛丽丝那一方有新的进展，而现在的守城显然和获得王国权力象征物无关。 　　“这一仗我们不能打。” 　　这是萨洛特在棋盘画面中亲口说出来的话，比起刚才，现在的他更加不希望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人手。 　　于是他消减了现在在旧城墙附近的防御人手，将大概三分之一的军队紧急调集到市区，去包围王室宫殿群所在的低矮山丘。 　　另一方面，因为多洛丽丝将几乎全部的军队和人手调集到王宫内，相当于将整个鲁恩市区让给了萨洛特一方，萨洛特因此可以轻松的去搜查那些和王室有关的地点，去寻找可能存在的通往王座的器物。 　　“你的大儿子走错路了。” 　　棋盘旁的詹金斯轻轻摇头，用手指敲着棋盘： 　　“我敢打赌，城外军队中，至少有一件你所说的权力象征器物。如果他能积极的展开防御，展现自己作为这个国家继承人的气量和能力，那件物品绝对是他的。现在他既然有了让军团进城清晰的想法，那么他绝对的不到那东西。” 　　“但哥哥手中还有一枚贿赂用的硬币。” 　　桌边的一位公主提醒道。 　　“是的，但想要用硬币贿赂，至少应该见到那位被贿赂的人。现在萨洛特大概率是见不到了，我想您绝对会提前安排那些掌握着重要器物的人，出现在最合适的场合。” 　　后半句是说给萨尔希二世说的，国王闻言微微颔首： 　　“如果你是我儿子，那该有多好啊。” 　　这句话有骂人的嫌疑，但也和异乡来客以往听说过的名言不谋而合。因此虽然心中不舒服，但詹金斯没有去质疑“岳父”的这句话。 　　见詹金斯不吱声，萨尔希二世又说道： 　　“是的，每一件象征着荣耀哈姆帕沃王国的权力象征物，都有相应的人在看守。罗德拜尔被多洛丽丝轻易的找到，确实是出乎我的预料，就这件事来说，这对局对我来说也是不公平的，因为你，威廉姆特子爵，我怀疑你提前就知道了一切。”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 　　詹金斯矢口否认到，萨尔希二世于是感慨着对桌边的公主们说道： 　　“能够这样毫不脸红的说谎，也是成为一位王必不可少的能力。 第1688章 第一把武器道具 　　在这个回合接下来的时间，多洛丽丝依然没能从王室宫殿中找到另外的权力象征物。她甚至找到了那位平日里非常低调的哈姆帕沃的王后，也就是大多数斯图亚特们的继母，但那个年轻的女人似乎并不知道多洛丽丝要寻找的东西。 　　多洛丽丝是知道詹金斯有分辨谎言的能力，因此故意直接询问她： 　　“父亲离开鲁恩期间，是否留给您重要的物品保管。” 　　年轻的王后立刻否认，詹金斯因此明白了她在说谎，萨尔希二世绝对留给了她重要的东西。 　　“从罗德拜尔公爵那里得到了一件，王后这里有一件，城外的北境戍卫军队中大概率也有一件，这样一来就有三件了，这么简单吗……” 　　他思索道，然后得到了答案： 　　“虽然获得三件就能取得胜利，但萨尔希二世留下的物品，绝对不止三件。” 　　在王宫以外，萨洛特·斯图亚特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同样没能靠简单的搜寻就找任何东西。但得益于人手充足，在控制了向多洛丽丝效忠的警察局后，虽然没能抓到那些在最后时刻逃进王宫的持械警察，但萨尔希二世一方的棋子们此刻相当于消灭了多洛丽丝在王宫以外的所有力量。 　　这其实是早就能预料到的，毕竟詹金斯这边的棋子只有三位，甚至其中两位公主仅仅相当于漂亮的装饰物。 　　在本回合结束前，王国戍卫军队的前锋出现在了鲁恩市的边缘，代表着这股力量彻底入场。他们展现在棋盘上的样子是白色的星星，这大概代表中立。 　　而与此同时，大王子殿下派去的使者成功和他们进行了接触，但目前还没有返回到王子身边。 　　黑夜笼罩着诺兰，因为诺兰钟塔被毁，因此听到不那熟悉的钟声。但现在的房间内同样有挂钟，随着挂钟敲响第十二下，代表着下半夜的开始，也代表着和平的棋局，终于要开始战乱了。 　　“很快信使就能回到萨洛特身旁，将北境军团的条件带给他。萨洛特答应放军队进城，并保证不干涉军队在城中的行动。但作为交换条件，军团要借给他一些人手去包围王宫。” 　　萨尔希二世话音刚落，他身后捶背的长公主忍不住叹息一声。 　　“雅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国王询问自己的女儿。 　　“您很了解哥哥，很了解他会做什么。” 　　雅妮·斯图亚特回应说。 　　“是的，萨洛特一定会这样做的。” 　　萨尔希脸上带着些失落的神情，他原本就因为身体原因精神不佳，此刻用这种表情说话，更显得这个男人苍老和脆弱。 　　“萨洛特放弃阻拦北境军团入城，在留下必要的人手在城内巡逻后，他会带着自己的军队包围王宫，并要求多洛丽丝投降。在得到拒绝的答复后，他会将在军械库找到来的那些蒸汽炮调集而来。” 　　即使是小口径的蒸汽炮，也不是轻易就可以挪动的。因此这个回合结束时，萨洛特恐怕还无法在王宫外看到这武器，算是为多洛丽丝争取了些时间。 　　“我很好奇，大王子真的能下达命令炮轰王宫？” 　　詹金斯疑惑道。 　　萨尔希二世没有说话，于是长公主替自己的父亲解释道： 　　“大哥是一个行事果断、善于做决定的人，他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当遇到利益取舍的时候，他总是能做出最符合现状的决定。” 　　这不算是贬低，长公主的评论还算是中性。詹金斯则摇了摇头： 　　“直接说心狠手辣就好，我喜欢简单些的形容词。” 　　见萨尔希二世想要说话，詹金斯又说道： 　　“我知道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心狠手辣的胜利者会被历史书包装成行事果决，只不过命运让他不得不去做那些恶心的选择；优柔寡断的胜利者，则会被历史书包装成仁善的圣人，面对选择能够放弃利益选择感性……这就是历史的有趣。” 　　“这也是我想对你们说的。” 　　萨尔希二世再次对三位公主说道，看向詹金斯的眼神多了些探究： 　　“我很好奇，你明明连上流社会的潜规则都不懂，为何会懂这些更加不会被平民接触的知识？哦，我可不信你在贤者教堂读过如何成为帝王、或者如何推翻帝国的书，据我所知没有人会写这样的知识。” 　　“我，只是恰好听到过从虚空传来的呢喃而已。” 　　詹金斯轻声回答，但脸上也有了些落寞，虽然知道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世界，过去世界除了李乾等几个朋友外，也没有值得他挂念的事情，但那里终归是他的故乡。 　　巧克力注意到了詹金斯的情绪，用尾巴轻轻拍击他的手背作为安慰。詹金斯对着自己的猫笑了笑，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需要他挂念的人和猫。 　　“那么你要使用道具吗？” 　　他问向对面同样一脸落寞的国王。 　　“是的。” 　　这次萨尔希二世取出的是一把银色的餐刀，普通样式，如果丢到厨房的刀架上，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和正常餐具的区别。 　　“餐具用来切割食物，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谁又不是食物呢？” 　　萨尔希二世轻声感叹，捏着餐刀将其轻轻放置在棋盘边缘： 　　“这是将作为一把武器保护我的儿子萨洛特·斯图亚特，只有当他受到生命威胁时，他才能使用这把武器。这把武器能够轻易切割任何的金属，破开任何的盔甲。” 　　萨尔希二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因此限制了餐刀的使用。至于那把餐刀的本来用途，因为外表实在是没有显著特征，詹金斯也说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但其原本作用应该不会很强，不然萨尔希二世赋予其在对局中的作用也不会仅仅只有“特别锋利”。 　　“你终于开始送武器了。” 　　詹金斯感慨道。 　　“你也可以送，我不介意的。” 　　北国的王回答。 　　“你明知道我来见你，是不可能在身上携带武器的。” 　　“但我知道你们恩赐者，有很多藏匿武器的方法。让我瞧瞧，你会不会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里，然后取出一把手臂长的宝剑？” 第1689章 军团降临 　　“有些恩赐者拥有类似的力量，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詹金斯不可能现在把骷髅剑拍在桌子上，而手杖被亚莉克希亚带走，他真的没有能够支援给亚莉克希亚的武器，因此上面是实话。 　　“那么轮到我这边了。既然多洛丽丝也发觉了王宫被围，那么她当然要先聆听一下自己大哥的意图。多洛丽丝不会投降，但很清楚萨洛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现在兵力远少于对方，多洛丽丝和妹妹们决定借助王室宫殿群的独特地形展开防御和反击……”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然后取出来了一根蜡烛。房间内的其他四人都看到了那蜡烛从口袋取出来的时候就跳跃着火焰，萨尔希二世笑了笑，认为詹金斯刚才就是在说谎。 　　“深邃的夜晚掩盖着叛乱和谋杀，但终会到来的光明，必定会照亮遮蔽我们眼睛的一切。这根蜡烛将会整场起作用，在持续效果期间，所有与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同阵营的人，都自动获得相当于【弱效黑暗视觉】的能力；同时洁净的光明将会赐予生命，多洛丽丝阵营中的所有人，在任何光芒照耀下，都将会拥有【加速再生】的被动能力。” 　　蜡烛被他稳稳的放在桌上，萨尔希二世盯着它，直到这根蜡烛被棋盘同化，成为被棋盘承认的道具： 　　“这究竟是什么？为何能够赋予这么强大的功能？” 　　“这只是蜡烛而已。” 　　詹金斯回答。 　　这根蜡烛可是【净化蜡烛】和【无尽之火】，经过詹金斯亲自融合后得到的恩赐，虽然看起来样式普通，即使被拿出来也不会被发现和谎言之神的联系。但这件詹金斯拥有的第一件恩赐的力量，绝对不像其外表那样普通。 　　“你瞧，现在虽然多洛丽丝的人手少于萨洛特，但有了蜡烛的加持，再加上我刚才给予的眼镜的效果，我想即使萨洛特在下回合调来蒸汽炮，也休想轻易攻破宫殿——除非他真的将山丘上的建筑群夷为平地。” 　　对此萨尔希二世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而是看向棋盘。 　　午夜的到来并没有让夜幕下的鲁恩变得更加宁静，相反，街道上的踏步和喊声，吵醒了这座城市大多数的市民。萨洛特手中的军队保证了全城戒严，而就和萨尔希二世说的一样，在收到使者从城外军队送回的信件以后，萨洛特·斯图亚特让手下的城防部队放弃防守，转而进入城区包围了王室宫殿。 　　萨洛特·斯图亚特也想到了北境军团拥有一件权力象征物的可能性，在军团进城后，还特意以“合作”为理由，和军团长卢旺达公爵见了一面。那位颇得萨尔希二世信任的老公爵对于王子殿下出现在鲁恩非常惊讶，但他矢口否认萨尔希二世曾托付任何物品让他保管。 　　现在萨洛特手中也拥有一枚可以用来贿赂的硬币，他当然可以现在就使用这枚硬币贿赂公爵。但如果公爵刚才真的说了实话，那么贿赂一旦进行，那枚硬币可就要不回来了。思虑再三，萨洛特选择相信了卢旺达公爵的话。 　　“詹金斯，你认为卢旺达叔叔手中有父亲留下的器物吗？” 　　桌边的雅妮问向詹金斯，詹金斯摇摇头： 　　“当然没有。” 　　刚才公爵说的都是实话。 　　“看来你很了解我。” 　　萨尔希二世说道。 　　因为国王在前面两回合使用的道具效果，萨洛特一方也尝试了说服北境军团向他们效忠。但即使有道具加成，他们的话术仍然不足以说服那位饱经沧桑的军团长。 　　他今夜的目的只有一个，根据萨尔希二世的名单清洗城中的不忠者。 　　王宫中，多洛丽丝和两位妹妹积极组织军队布置防御。多洛丽丝的追随者有很多，其中一部分人隐藏在外面等候时机，而进入王宫中的，大部分都拥有战斗力可以加入战斗。 　　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时，多洛丽丝组织发表了自己的演讲。她向自己的追随者和那些信任她的军人，宣布了她将会争夺王冠的决定。 　　多洛丽丝本身就有极强的号召力，在遇到詹金斯以前，她的能力就已经得到了展现。虽然在詹金斯面前展现的都是优雅公主姿态，但她从未丢掉自己的本领。 　　在这个燥热的夏季夜晚，她在妹妹和众多追随者的帮助下，站在这个国家的权利中心，说出了自己要追求王座的野心。虽然年岁不大，但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公主成功的凝聚了人心，她的高声演讲，在超凡力量的作用下，随着夜风传递到上千人的耳朵中。 　　人们欢呼着为公主殿下的决心喝彩，那一刻十六岁的公主，仿佛成为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最为闪亮的星辰。 　　“瞧，这就是我的女儿。” 　　诺兰的萨尔希二世对詹金斯笑着说道。 　　“是啊，但她很快就是我的了。” 　　詹金斯也笑道。 　　萨尔希二世身后的雅妮努力控制着笑意，她因为在父亲身后，因此只要不笑出声就可以，桌边另外两位公主想要不笑出来可就困难多了。 　　这是午夜后的第一回 合，虽然夜色深沉，但不管是鲁恩还是诺兰，参与到这场对决的人们都没有入睡的欲望。 　　截止回合结束，北境戍卫军团全部出现在了棋盘中，其中精锐部分已经进城。而萨洛特一方则全面放弃了对鲁恩的防守，在和进城的军团长达成协议后，将自己手中的力量调集到王宫周边。 　　诺兰的人们能够从棋盘中看到火光在鲁恩城内出现，北境军团今天进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和灭门，因此也不会在意使用的手段。 　　从最大画面俯视鲁恩的视角来看，星星点点的火光已经在城市中亮起，今晚的鲁恩注定是个不眠夜。 　　王室宫殿下的小山丘，原本的鲁恩城防部队和少部分北境戍卫军团的士兵们已经展开了包围圈。第一次交火因为一把走火的枪械开始，但这次交火并没有进行多久，萨洛特一方就充分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祖先们将宫殿建立在城中山丘上的意义。 　　没有蒸汽炮这样规格的武器，他们这边的士兵数量，还不足以用人命打通通往宫殿正门的道路。 　　“明明应该是分头寻找你留下的线索，然后各自用英勇和智慧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在天亮前争分夺秒的达到胜利的结局，现在却成了两军对垒。” 　　桌边的詹金斯讽刺道，“这大概不是你想看到的画面吧？” 　　“我的确不想看到这样，但他们的性格我也了解，事情变成这样，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国王轻声的说道，然后又伸手指向棋盘一侧，远离王宫的位置： 　　“你瞧，除了将多洛丽丝困在山丘上以外，萨洛特也没有忘记让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们去寻找可能的线索。” 　　并不是所有的斯图亚特都聚集在王宫附近，萨尔希二世手中的一些棋子远离了“战场”，现在各自分散在城市中。 　　“是啊，但一旦他们真的找到了你留下的权力象征器物，他们真的会交给萨洛特吗？如果我没有记错，获胜的方式是一方阵营获得三件，而不是一个人获得三件。我能想到的事情，我想大王子殿下也能想得到，他不可能不防备他的弟弟和妹妹们，毕竟，他们之间也存在一定程度的竞争。” 　　“那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国王说道。 　　午夜后的第二回 合开始，萨尔希二世知道詹金斯不愿意先开口，于是便和刚才一样准备说话。但他忽然一愣，然后看向棋盘的边缘，也就是城市的边郊。 　　一颗冰蓝色没有任何花纹的雪花图案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里，在诺兰众人的注视下快速的从城市边郊接近城区。根据刚才北境戍卫军团出现的样子，这代表着又一只军队出现在了鲁恩周围，加入了今夜的对决。 　　但这支军队显然与众不同，在冰蓝色雪花经过的位置，原本正常的土地颜色全部被染白，俯瞰鲁恩的几人能够清晰的看到，没有乌云的夜空下居然飘起了雪。 　　萨尔希二世忽然像是被烫到一样，放开了扶着棋盘的手猛地站了起来。詹金斯将试图上桌子的猫抱起来，微微低头看向棋盘边缘的金属，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层薄霜覆盖在了表面，甚至将那些已经放置在棋盘边缘空白处的道具也覆盖住了。 　　寒气从棋盘中像是喷涌的泉水般涌向诺兰的这个小房间，让每个人都打了一个哆嗦，这是对决开始以来的第一次，鲁恩居然在通过棋盘影响诺兰。 　　“你做了什么？” 　　萨尔希二世看向自己差点被冻伤的手，然后忽的抬头问向詹金斯，语气有些严厉。 　　“我什么也没做，看起来你的计划好像出了些问题。现在应该是我来问你，你做了什么？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我们的对决要停止吗？” 第1690章 人类联军 　　萨尔希二世从去年冬天开始就知道雪人兵团的存在，但绝对不知道这只军队就在鲁恩周边的雪山中。这是对局开始以来最大的变数，萨尔希二世虽然惊讶，但很快便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至少看起来并不惊慌。 　　“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暂停对决。 　　寒霜只是蔓延到棋盘边缘便停止了，没有影响房间内的其他物品。继续进行的第二回 合，萨尔希二世仍旧指挥着自己的孩子们，他顺应萨洛特的计划，对围困多洛丽丝做出了相当严密的布置。至于那些散落在鲁恩市中寻找线索的孩子，萨尔希二世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指引。 　　在国王使用过一张手绢作为能够让伤者快速复原的道具后，便到詹金斯发言。他看着城外的雪人军团停在那里，白色正在以那颗雪花为中心在棋盘上蔓延，于是知道亚莉克希亚有自己的主意。 　　于是心中轻松之余，做出了下回合的指示： 　　“多洛丽丝会带着少数信任的追随者，从密道离开皇宫，将指挥权暂时交给罗德拜尔公爵。离开皇宫后，她会前往城中的贤者教堂寻求帮助。” 　　萨尔希二世看向詹金斯，但什么也没说，反而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安洁莉娜·斯图亚特公主小声的询问道： 　　“教会会给她帮助吗？我们是通过这种手段回到的鲁恩，轻易不能在教会面前露面吧？” 　　詹金斯听完她话，转头给了公主一个微笑： 　　“放心好了，多洛丽丝请不动教会，但我在教会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面子的。” 　　公主殿下的脸色因为男人的微笑而微红了，这她的父亲又叹了口气。 　　詹金斯继续安排到： 　　“多洛丽丝会亮明自己的身份，以詹金斯·威廉姆特未婚妻的名义，请求教会帮助镇压今晚进城的北境军团的行动。同时，贤者教会……” 　　“你不能指挥教会，你能指挥的只有你的棋子。” 　　萨尔希二世说道。 　　“我没有指挥，只是猜测一下教会的行动。贤者教会限于高塔协议，虽然不会派出超凡者直接和北境戍卫军团对抗，但教会可以派出一部分恩赐者，在不参与正面战场的情况下，帮助多洛丽丝和王宫里的人们。 　　同时，贤者教会将会联合鲁恩城中的其他教堂，一起向进城的北境军团施压，要求他们今晚可以按照国王陛下的指示行动，但不能杀死太多的人，让这座城市血流成河。” 　　“这就是你的仁慈？” 　　“不，这不是仁慈，这只是我作为普通人的底线而已。” 　　这一回合詹金斯没有使用道具，但他的身份能够对多洛丽丝起到的作用，就远比任何道具在这场对决中的效果都要大。 　　随着多洛丽丝进入教堂，象征着教会势力的金色星星和詹金斯一方的蓝色星星汇合在了一起扑向城市。局势瞬息万变，教会的入场，让处于战争边缘的城市再次稳定了下来。 　　神职人员们在各处奔走，北境戍卫军团摄入教会不知为何的高压态度，也暂停了进一步行动的脚步。 　　同时，萨洛特·斯图亚特的蒸汽炮也终于从城墙运送到了小山丘下。但在他下令发射第一颗致命炮弹前，从城市北方传来了刺耳的声响。 　　鲁恩的公主和王子们不明所以，但诺兰的国王、公主和作家，则能看到一群体型肥胖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了城市外围。 　　他们步伐一致的前进，无视城外守卫军队的警告，一起举起被袖筒牢牢束缚的粗重右臂。 　　随着庞大的灵与自然共鸣，空气中水蒸气结晶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紧接着，随着那巨大雪球出现在天空，并形成阴影遮蔽了两轮月亮，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知道情况有些不对。 　　伪装成正常人类的雪人们，最终让那颗巨大的雪球直接砸向地面，以此将那堵从500年前就屹立在这片大地上的古老城墙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刚才城中人们听到的刺耳声响，正是雪球破开城墙时发出的声音，目睹这一幕的士兵们已经完全乱了手脚。 　　“我发誓这一切与我无关。” 　　不用萨尔希二世质疑詹金斯便立刻说道，一边摸着猫一边补充： 　　“你瞧，我一直都在这里。” 　　萨尔希二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脆弱的城外防线完全拦不住这群雪人的进攻，不管是北境戍卫军团还是城防部队，都将主力放到了城内。 　　进城的雪人们高举着自己的右臂，随着灵的共鸣，原本炎热的夏季夜晚气温快速下降，它们正在试图改变环境。 　　与此同时教会注意到了城外的异动，在简单的观察后，立刻明白这是雪人军团再次出现。来不及探究这些雪人从何而来，教会的恩赐者小队倾巢出动，雪人进入城中，有可能导致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被转化成可怕的异种怪物。 　　作为北国的王都，一旦这里失陷，整个哈姆帕沃王国都有可能被这强大的诡物侵占。 　　雪人军团入城的消息在十几分钟后也传入了斯图亚特们的耳中，这些人大都知道这是什么，毕竟生长于北国的孩子们小时候都听说过这个流传于北境的恐怖传说。稍微对比了一下轻重缓急，于是军队立刻转向城外，刚刚才被运送到城里的蒸汽炮，也重新拆解准备运送到即将开辟的新的战场。 　　短短半小时的时间，原本城内复杂的情况居然变得简单起来。现在，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保护这座城市，保护这颗北国的明珠。 　　“亚莉克希亚要做什么呢？” 　　诺兰的詹金斯心中想着，和萨尔希二世一起看到城市失陷，先是雪人涌进城内，随后人类军队赶到，配合教会恩赐者们硬生生的顶了上去。 　　这一幕颇有史诗感，这是人类联合起来为了对抗灾祸而做出的努力，间接证明了詹金斯试图联合所有势力对抗纪元末的大灾变是完全行得通的。 　　只是对鲁恩的这一切，知晓其中原委的詹金斯，完全猜不透矮个儿女士的想法。 　　PS：所以亚莉克希亚要做什么呢…… 第1691章 大撤离 　　鲁恩的夜彻底被“点燃”了，点燃当然只是詹金斯的形容，实际上用“冰封”更合适一些。 　　没用詹金斯和萨尔希二世暗示，多洛丽丝和萨洛特·斯图亚特在得知雪人军团出现后，便主动和解，暂时达成了合作的协议。他们将手中的军队汇合在一起，协助北境军团一起面对那些可怕的雪人。 　　教会的恩赐者小队也集结了起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向着雪人们入城的方向进发。 　　这一刻，詹金斯和萨尔希二世在前半夜对决中使用的诸多道具发挥出了真正的作用。因为城中所有的人类势力现在统一阵营，因此他们使用的持续性道具的效果，全都能够覆盖到军队和超凡者的身上。 　　治愈、黑暗视觉、团结、窥探弱点……虽然反击仓促，但在雪人军团刻意留手以及那些棋盘道具的作用下，人类的第一次进攻，居然直接将雪人们赶出了城外。 　　这是午夜后第三回 合和第四回合发生的事情，这两个回合，詹金斯和萨尔希二世都是坐镇诺兰，指挥棋子们帮助军队和教会抵挡雪人军团，没有做多余的事情。这倒真的有些像是战棋游戏了，只不过两位玩家属于同一阵营。 　　国王陛下是在担心自己的国家，詹金斯当然是演戏做做样子，毕竟雪人军团是他的。 　　而因为在配合抵抗雪人军团中的杰出表现，多洛丽丝和萨洛特共同赢得了一次机会。 　　鲁恩市城北，罗德戴尔大道，原本繁华的商业步行街，在这个充满了意外的夜晚成为了人类军队的后方。除了教会、北境军团和斯图亚特们的临时指挥所以外，这里还是运送伤员、物资调配的中心。 　　多洛丽丝此时和妹妹们一起站在临街三层公寓的房顶看向城北的战场，她当然明白那些雪人是从何而来，因此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并不担忧。 　　今夜的气温已经骤降了接近十度，因此虽然是夏季，公主们依然披着白色的绒毛披肩，这些衣物也是匆忙之间找来的。 　　很快有仆人传来口信，那位久居王宫，很少露面的哈姆帕沃的王后也来到了这里，并要求和多洛丽丝以及萨洛特见面。 　　房顶上的多洛丽丝露出了笑容，然后在妹妹担心的目光中，直接从房顶跳向下面的街道。 　　在空中时，空中的冰晶短暂的形成冰板，让她能够一步步的卸力，因此整个过程就像是多洛丽丝不断的在空中向下跳跃，每一次停顿脚下都会绽放冰花，而最终却是安稳的落在地面上。 　　王后在街道尾部被临时征用的烟草商店中见到了公主和王子，多洛丽丝和萨洛特都不是眼前这位王后所出，关系也比较淡漠，因此见到她后甚至没有礼貌的打招呼，而是直接默契的问道： 　　“父亲交给你保管的东西哪里？” 　　远处传来的剧烈的爆炸声，几秒后急速穿过街道的风，让敞着门的烟草商店也被这风侵扰。在呼啸的风和摇动的煤油灯火焰中，两位戎装打扮的斯图亚特目光严肃的看向这位继母，那个漂亮女人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才轻声的说道： 　　“你们的父亲要求，只有最合适的人才能拿到那……” 　　这是个极为漂亮且优雅的女人，但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尝试着让两个孩子明白谁才是长辈。 　　“我要贿赂你。” 　　说着萨洛特就拿出了那枚硬币，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 　　“我也要贿赂你。” 　　多洛丽丝同样没有兴趣听继母接下来的话，而是拿出了那枚【亵渎之种】的象征物。 　　他们都向王后摊开手掌，两枚硬币在逐渐稳定的火光中熠熠生辉。 　　女人的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她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但这无法阻止那只手最终选择了多洛丽丝的硬币。 　　“这是你们父亲留……” 　　血红色的印章刚刚被取出，多洛丽丝便一把将其抢了过来。随后后退一步，警惕的看向自己的大哥。 　　萨洛特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收回自己的硬币后，他稍稍仰起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多洛丽丝，你不会以为我会强行抢夺别人的东西吧？我，身为这个国家的王子，荣耀斯图亚特家族的长子，还做不出那种事情。” 　　说着便转身离开，另一边的多洛丽丝用手摩挲着手中的印章，脸上出现了些笑意，随后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至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再理睬商店里的另外一个女人。 　　“我原本以为你们家的氛围很不错呢，虽说不是特别融洽，但也没想过会这样……” 　　诺兰桌边的詹金斯胳膊放在棋盘上托着脑袋迟疑道，他很少听多洛丽丝谈起自己的继母，以前也不知道斯图亚特们和这位王后的感情。 　　萨尔希二世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长公主则摇头示意詹金斯不要谈论这个话题。 　　拿到了萨尔希二世的私印，再加上代表着家族传承的戒指，多洛丽丝一下就获得了两件象征哈姆帕沃王国权力的器物。 　　她距离胜利已经非常近了，但在接下来的几回合内，因为詹金斯一方只有三位公主，行动受到了限制。而萨尔希二世一方的棋子数量众多，在黎明前的两个小时，也通过查找母亲原本的家族，得到了那件银色小巧而华贵的王后头冠。 　　这件饰品是最初的王后嫁给萨尔希二世时打造的，在王后因病过世后，头冠便被萨尔希二世收藏了起来，没有交给下一任的王后继续使用。 　　“原来父亲一直留着它。” 　　多洛丽丝很快得知了自己大哥的进度，因为在此听闻了那件头冠，有些失落的喃喃自语。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积极寻找最后一件器物。 　　詹金斯不太清楚亚莉克希亚今晚都做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发生在鲁恩的这场小规模战争是她一手策划的。在午夜后被击退到城墙以外后，雪人军团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斗力，任凭人类军队如何进攻，也不再退后半步。 　　它们以缓慢的速度向前推进，终于迫使人类放弃了鲁恩的北城区，将居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当诺兰的座钟连续敲了第四下时，雪人军团已经占据了整个鲁恩市五分之一的面积。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进度，如果亚莉克希亚真的想要占领整个鲁恩，那么现在还在反抗的人类，绝对撑不到援军到来。 　　普通年代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但现在纪元之末四处灾难频发，原本应该驻守在城市中的半神们都出发到各处“救火”。今晚鲁恩一共只有三位半神留守，但雪人军团的军团长经过亚莉克希亚的强化，勉强也能暂时拦得住他们。 　　到了黎明前的四点钟，人类联军的指挥部早已从那条商业街，转移到城市制高点的王室宫殿中。现在整个鲁恩的北城区都在着火，这是为了阻拦雪人们进攻，人类刻意点燃的火焰。 　　就像萨尔希二世说的那样，鲁恩没有了可以再建，人们分得清孰轻孰重。 　　这冲天的火焰将整个宫殿的西麓映的火红，匆匆从山丘下跑上来的年轻王子，则将一枚黑铁挂饰交给了自己的大哥。 　　“那是什么？” 　　詹金斯问道。 　　“夜晚自由出入王宫的信物，在冰雪节后，父亲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所以这种挂饰也全都被收起来了。既然代表了进入王宫的权力，那么作为权力象征物也是可以的。” 　　长公主回答道。 　　詹金斯点点头，问向自己的对手： 　　“最后一件器物，不会就是你的王冠吧？”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出乎萨尔希二世的预料，从几个回合以前，在回合进行中他便不发一语了。也许是因为身体原因，也许是因为精神原因，但看着自己的国都被异种的怪物们侵占，即使是身体正常的国王，恐怕精神状态也不会很好。 　　距离黎明越来越近，就在詹金斯苦思冥想亚莉克希亚究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再次轮到回合的萨尔希二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放弃鲁恩，带领本地居民向南部平原撤退。我们的军队很强，火器数量也很充足，现在就走，至少能够保全一半以上民众的生命。” 　　“您确定要这样做？” 　　“威廉姆特子爵，我看不出他们能够战胜那些怪物的希望。那里是鲁恩，不是诺兰，没有那么多教会的超凡者能够帮助普通人。” 　　以萨尔希二世的视角来看，这个决定虽然痛苦，但绝对是有道理的。詹金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国王的果决，但他知道，亚莉克希亚的目的绝对不会是想要占领北国的国都。 　　黎明前的倒数第二个回合，在王宫内与教会商议撤退事宜的斯图亚特们被一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众人看向那间会议室的门口，萨尔希二世正站在那里。 　　诺兰的詹金斯哼了一声，看向对面伏在棋盘上昏睡过去的国王，没有发表意见。 第1692章 黑色的星星 　　“父亲，您怎么会……” 　　“我真是受够了，你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鲁恩，站在桌边看着地图的半神罗西耶尔先生放下铅笔，打断了父子相见的场面，他皱着眉头看向门口的萨尔希二世。他刚刚才从正面战场撤退下来，回来商议仓促的撤退计划： 　　“您应该给我们解释一些，王室究竟在做什么？说实话，前半夜得知王子和公主们都回到了鲁恩，我就很吃惊，但后来因为雪人军团的出现，也顾不得询问他们的来历。但现在连你……分身？” 　　罗西耶尔先生看出了萨尔希二世目前的状态，在场的其他恩赐者也稍稍抬头看向这个国家的王：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陛下，雪人军团究竟和你们有没有关联？还有，自这场保卫鲁恩的战争开始，我发现参战的人们似乎都有些不对劲，有奇异的力量正在鲁恩上空盘旋，您不要说这和您也没有关系。” 　　在场唯一提前知道真相的只有多洛丽丝，她想要开口替父亲辩解一下，但萨尔希二世的分身，其实也就是萨尔希二世，挥手让自己的孩子们不要说话。 　　“现在情况紧急，我不得不出面指挥全城撤退。如果教会对这件事有疑问，请耐心等待到撤退结束后，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的。” 　　他看向房间内的众人，见教会一方依然看得他，便又补充道： 　　“当然，我现在就可以承认，我的确违反了高塔协议的要求。” 　　只要他肯承认这一点，教会也就暂时不再纠缠于斯图亚特一家人突兀返回鲁恩的原因。而国王的回归，的确是能够更好的协助进行鲁恩大撤退，萨尔希二世在国内的威望很高，有他在事情会简单很多。 　　而在诺兰棋盘旁的人们看来，事情就变得有些诡异了。真正的萨尔希二世就在他们面前昏睡，但棋盘显示的鲁恩市中，北国的王看起来也不像是伪造的。 　　二者没有同时说过话，一旦诺兰的王开口，鲁恩的王便会处于一种神情恍惚甚至无法站立的状态；而一旦鲁恩的王在行动，诺兰的王也会变成失去灵魂的模样。 　　“这样可不行啊，陛下，您这样不就相当于作为棋手亲自下场了吗？” 　　趁着萨尔希二世再次“苏醒”，诺兰的詹金斯指责道，萨尔希二世摇摇头： 　　“我从未说过我不能亲自下场，实际上，如果你有手段，也可以亲自下场，我不会介意的。” 　　詹金斯用一种很遗憾的眼神看向对方，但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看看局势，再决定是否要冒着风险前往鲁恩。 　　萨尔希二世见詹金斯不回答，便认为他是被自己噎住了，于是便再次让意识回到鲁恩，因此虽然看上去棋盘便是五个人，其实已经变成了四个人。 　　“詹金斯，你认为这对局还能分出胜负吗？” 　　见父亲“离开”，长公主问向詹金斯。 　　“当然能分出胜负，既然你们的父亲提前就鲁恩，他本人手中肯定也有一件代表着王室权力的器物。我想，他大概是打定主意，在黎明到来前，会在表现最好的人中选出一位赋予那件器物。” 　　“但现在这种情况，父亲会将对决进行下去吗？” 　　雅妮·斯图亚特又问道。 　　“他不是想要将对决进行下去，他是必须要将对决进行下去，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哦，我忘记如果没有人胜利，那么您就是女王了……” 　　“不，我不会成为女王的，父亲从没有这样的考虑。” 　　长公主打断了詹金斯的话，紧绷着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她平静的望向詹金斯： 　　“我不是多洛丽丝，我很早就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机会。” 　　鲁恩的情况就如詹金斯预料的那样，亚莉克希亚根本没想要让雪人军团占领鲁恩，所以占领了北城区的大部分土地后，进攻的速度便明显变缓。 　　这就给了人类一方安排撤离的时机，在国王亲自出面动员的情况下，虽然大部分市民仍然不理解为何要放弃国都，但由于对王室的信任，以及看到城北飘雪南城热气升腾的诡异场面，还是让人们最后下定决心。 　　大批带着包裹和手提箱匆忙跑上街头的人们，在警察的大喊中沿着街头跑向南方，而在黎明前的一个小时，也就是对决的最后两个回合，萨尔希二世大部分时间都在鲁恩，返回诺兰也不过是在回合开始前指挥下一步的行动，并使用道具为鲁恩的人们增加活着的希望。 　　这本是詹金斯搞事的好时机，但詹金斯很识趣的也随着萨尔希二世行动，仿佛他同样关心北国国都的人民。 　　“我的确关心那些无辜者，虽然从凌晨到现在几乎还没有死人，但我要保证这场灾难在接下来也不会出现重大伤亡。” 　　詹金斯对长公主解释道，后者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涉世尚浅的另外两位公主似乎是信了，看詹金斯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但随后便被发现了这一点的雅妮·斯图亚特呵斥： 　　“你们看男人的眼光还是有问题，太不成熟了，千万不要被这个人外表和言语蒙骗。” 　　她还是很关心那些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妹妹的。 　　“不要这样说我，不久前你们的父亲还夸奖多洛丽丝看人的眼光不错……哦，他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这些人要迟到了呢。” 　　“什么来了？” 　　公主们疑惑道，然后看到詹金斯将抚摸巧克力的手抬起来指向那张棋盘，在棋盘中央的王室宫殿处，突兀的出现了三枚黑色的星星。 　　这代表着另外的阵营，而不管在哪种文化里，黑色都不是代表友好的颜色。 　　王宫的小会议室里众人依然穿着夏季的衣服忙碌着，远离了北方城市的战场，气温骤然回升到正常的夏季水平。 　　皱着眉头的萨尔希二世将签署的文件放到桌旁，拿起毛巾擦拭脸上的虚汗。这具分身虽然健康，但灵魂的虚弱还是让他很难坚持这样的长时间行动。 　　忽然脸色一僵，北国的王痛苦着的捂住自己的心脏，来不及呼救就直接倒在地面上。 　　PS：这件事总是要出现真正的反派的，否则让詹金斯去打雪人军团有什么意思？所以工具人又上线了。另外，萨尔希二世没死，只是昏倒了，别误会。 第1693章 斯图亚特们的逃亡 　　见萨尔希二世倒地，一旁贤者教会的罗西耶尔先生立刻扶起了他，随着泛着金色光芒的手指搭在萨尔希二世的头顶，一缕黑烟从国王的太阳穴中溢出。 　　“诅咒。” 　　罗西耶尔先生简单的说道： 　　“果然，帮助他的人也没安什么好心。” 　　人们都看了过来，但罗西耶尔先生示意他们不要惊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他让人去请自然教会的医师们过来，让萨洛特和多洛丽丝暂时看好这位瞪大了眼睛、仿佛无法闭上的国王，然后伸出手在空中轻轻捻动。随着这个动作，一条黑色的雾线从萨尔希二世的眉心出现，一直连接向会议室外。 　　棋盘其中一个画面随后便一直跟随着罗西耶尔先生，他没有让人跟随，而是独自顺着这线条寻找，最终在王宫的后花园中，看到了那三枚黑色星星代表的人物。 　　那是两男一女，分别为传统黑色正装、褐色猎装以及黑色纱裙打扮。三个人显然在等待罗西耶尔先生，在罗西耶尔先生踏入花园的那一刻，深埋在花园地下的红色血肉，便如同喷泉一样从泥土中喷了出来，像是下雨一样砸向地面。 　　“三名半神……” 　　詹金斯沉吟道，并不觉得这是大手笔，反而觉得只是三名半神有些少了。这毕竟是有关一整个国家的阴谋，与物质世界三分之一的人类的命运都能扯上关系。在最后出场收尾的，居然只有三名半神，这实在是与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不相匹配。 　　没有任何意外，罗西耶尔先生指责面前的这些人企图谋杀萨尔希二世，并召唤了雪人军团破坏鲁恩。但三名陌生人根本没打算理会罗西耶尔先生，更没打算辩解，而是直接动手。 　　鲁恩本地目前有四名半神，其中三位顶在前线和雪人军团周旋，仓促之间罗西耶尔先生并不是三名半神的对手。 　　他们交手时产生的爆炸以及接踵而来的奇异光影，很快就引起了宫殿中其他人的注意。正神教会的人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抓紧时间让人们快些离开这里。 　　会议室和王宫其他地方的人们分头离开，和斯图亚特们在一起的是负责一整支在后方待命的守夜人小队，以及一些负责文职记录工作的神职人员和王室的侍卫。 　　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担架，斯图亚特们亲自用担架抬着父亲，在教会恩赐者和普通人侍从的保护下，绕过后花园准备从前门离开。当然，多洛丽丝和萨洛特都没有抬担架，前者是年龄很小的公主，后者则左臂根本就是假肢，让他们去抬担架是不可能的。 　　明明刚才的会议室中闷热，但越是向着北方走，气温就越是凉爽。等一众人终于来到王宫正门时，气温更是下降到让穿着单衣的人们瑟瑟发抖的程度。 　　忽然一声尖啸，保护着一行人的黑夜与隐秘教会的守夜人们立刻抬手。看不见的灵汇集成无法描述的无光圆形天体，将从后方射来的红色血肉拦了下来。 　　那些血肉掉落在地面上依然没有失去活性，蠕动着向着众人爬来，无形的血肉中出现人面的形状，但在开口说话以前，便被近旁的恩赐者用火烧成了黑炭。 　　众人看向那团血肉飞来的位置，那个方向就是王室宫殿的后花园。恰在此时奇异的金色光芒爆开，随后随着仿佛在心底响起的齿轮咔嗒转动声音，一股恶寒让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黑烟从那金光中窜出轰然坠向众人，随着那黑烟爆开，穿着褐色猎装的半神在众人面前出现。 　　“你们先走。” 　　负责护卫一行人的大胡子守夜人队长说道，带领着自己的小队成员便冲了过去。 　　“快走。” 　　萨洛特·斯图亚特大声重复了一遍，知道普通人在这样的战斗中没有用处，只能看着教会的恩赐者全部被牵扯住，他们一行人则越过大门向着山丘下逃去。 　　这一行人人数不多，除了斯图亚特们以外，还有军队的文职军官和正神教会派来合作商定撤退计划的普通神职人员。 　　虽然最大的行李是萨尔希二世，其他人大都只是抱着文件，但他们的速度也并不快。虽说只要能够将前线与雪人们周旋的半神调来一位，这里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但至少一行人要在增援到来前避开危险。 　　但事情往往会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众人几乎刚刚全部离开宫殿正门，还没来得及对山丘北麓的极寒气温发表看法，又是一股黑烟嘭的一声撞破了金光飞了出来，然后精准的坠向众人面前。 　　那黑烟在落地瞬间向着四周逸散，随后烟雾中间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些烟雾并没有离开被驱散，相反，黑雾缠绕在男人的身边，无形无相的烟尘在他周围晃动，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开枪！” 　　即使知道没用，萨洛特还是在第一时间让身边的人们进行反击。现在前面是这个诡异的黑雾男人，后面是刚逃出来的王室宫殿群，似乎真的是无路可逃了，毕竟一行人都是普通人…… 　　他看向自己的妹妹。 　　多洛丽丝深吸一口气然后扬起手，随着空气中劈啪作响的水的凝华声，紧贴着她的背后，先是靴子出现，随后手持冰剑的冰剑士整个儿被召唤了出来。 　　也许是雪人兵团的进攻单方面改变了附近的环境，也许是多洛丽丝最近又有了进步，这次出现的冰剑士，形象更加的具体，身上装饰更加的细致，同时甲胄和武器上附着的古代符文也更加的多样化。 　　虽然还比不上在詹金斯手中的样子，但至少也不再是简单的持剑打手。 　　剑士出现后睁开眼看向前方，随后直接闪身离开多洛丽丝身后，快步冲向那名携带着黑雾的男人。它的脚每一次踏地，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光洁的冰脚印，当剑士接近男人时，甚至连空气中舞动的黑雾都被低温冻结。 　　剑士一个踏地跃起，双手持剑猛力下劈。借着下落的力道，这一劈迅猛无比，就连它背后的人们都能听到冰刃破开空气的声音。 　　势不可挡的一击径直劈向男人的头，但却被一只手轻易的拦住。半神一手握住剑刃，缠绕着黑雾的另一只手直接掏向剑士的心脏，穿破冰制甲胄后击穿整个身体，随着拳头在剑士体内紧握，缠绕在拳头上的黑雾在冰内直接炸开，将冰剑士炸成四散的冰块，甚至落到了远处担架上的萨尔希二世的身上。 　　多洛丽丝面色一白，身后的妹妹们立刻扶住她。她猛地咳嗽起来，鼻孔和眼睛都向外渗出血。 　　“这么说，你就是这一代斯图亚特家族唯一的恩赐者？” 　　那男人问道，缓慢的放下手，使用的哈姆帕沃通用语很僵硬，能够听得出明显的南国口音。 　　见多洛丽丝用手绢捂着嘴不让血流出来，他又看向面前所有的斯图亚特： 　　“所以冰之魂肯定在你们其中一人的身上。” 　　这句话相当的对，现在除了年幼无法参与政务的孩子以外，所有的斯图亚特都聚集在了他的面前，甚至包括国王萨洛特·斯图亚特。如果冰之魂在斯图亚特家族，那么肯定属于面前的一人，他的判断相当准确。 　　“那么究竟在谁那里呢？” 　　说着，围绕在他周围的黑雾向前弥散，像是要将面前的所有人吞下去一样。但就在此时多洛丽丝的胸口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雕刻着詹金斯真名的坠子散发的力量，硬生生的将那黑雾顶了回去。 　　“你是闻香鉴赏委员会的人？” 　　面色苍白的多洛丽丝似乎因为那只坠子的力量恢复了一下，但语气依然非常的虚弱。 　　“不，我是树屋的人，但在委员会工作过一段时间，现在只是回到了原本的组织。” 　　那男人说道，整理了一下自己正装的衣领，感兴趣的看向那金色的亮光： 　　“这是哪位神明的力量？不，这不重要，如果你是神职人员，有这种接近圣物的超凡物品在身上，我一时半会儿恐怕真的无法带走你们。但很可惜，你并不信仰那位帮助你的神。” 　　黑雾仿佛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冒出，树屋的半神顷刻间便被那黑雾淹没。喷涌的雾腐蚀着多洛丽丝胸口挂坠的金色光芒，让一行人不得不后退，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挂坠撑不了多长时间。 　　“你还不出手吗？” 　　棋盘边，身处诺兰的长公主问向詹金斯，詹金斯一手抚摸着腿上的猫，一手拄头俯身看向棋盘内发生的事情。 　　“现在还不需要我。” 　　那声音非常的平淡，熟悉他的猫知道詹金斯生气了。 　　说完詹金斯站起身，在三位公主警惕的眼神中绕过桌子来到昏睡的萨尔希二世身边。他在鲁恩因为分身的原因受到重创，虽然现在本体的意识和灵魂已经回归诺兰，但他依然没有苏醒过来。 　　詹金斯将手搭在老国王低垂的手腕上，慢慢探测对方的身体状态。很快便松开了手，让洋溢着翠绿光华的右手食指点在萨尔希二世的额头。 第1694章 从天而降 　　仿佛一阵风吹过，在詹金斯的指肚与头颅接触的那一刻，萨尔希二世的头发和衣衫全部向后舞动。但也只有这一瞬间而已，等詹金斯收回手指，除了让国王陛下的发型凌乱了一些以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们的父亲没事，至少这个月还死不掉。” 　　他轻声说道，然后坐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看向鲁恩的情况。 　　“高塔协议不是规定……” 　　长公主面色有些复杂的问道，对于詹金斯肯出手救助自己的父亲她当然高兴，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改了主意。雅妮·斯图亚特知道，自己的妹妹肯定不会没有想过让这个男人帮忙，但他却从未有过帮助萨尔希二世的行动。 　　“在刚才的几个小时，你们的父亲违反的条款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一条。而且我改变不了他的死亡，只是延迟了一些而已。” 　　詹金斯话音刚落，棋盘中的鲁恩又出现了新的变故。多洛丽丝胸前的挂坠最终还是熄灭了光芒，面对要吞没所有人的黑雾，公主殿下找准时机，将口袋里的一只造型奇异的金属物品丢了出去。 　　那只金属物品整体呈三角形，三个角附着着同样为暗金色的圆形金属片。三个圆又在圆周外用金属横杆相互连接，在三角形外侧构筑出更大的等边三角形。 　　刚一脱手，那器物表面暗金色凹陷纹路便闪起了光。在接触黑雾后，暗金色的光芒更是直接击穿了雾气。 　　忽的起风了，随后在黑雾的中心，暗金色金属板停滞在空中，随着表面的纹路全部被点亮，金属板本身像是镶嵌在了空间中，让“空间”实体化出现。它一点点的融入到空间中，让本身的纹路彻底融入这片世界。 　　而造成的后果，便是原本完整厚重的物质世界空间壁，在金属板的作用下，硬生生的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随着无尽的白光从那缺口后出现，诡境的入口被撕开了。 　　“B-01-1-2578【放逐者咒术板】！” 　　黑雾后的半神惊讶道：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这是詹金斯击败卡麦尔旧货商店店主后，获得的战利品之一。詹金斯将那些他认不出来的编号物品都交给了亚莉克希亚鉴定，鉴定出名称和效果后，便暂时给了多洛丽丝和茱莉亚使用，毕竟她们的等级确实有些低。 　　那诡境的入口因为是被强行开启，在完整出现后，从内向外的吸力，直接将半神身上的黑雾吸走了大半。 　　但不仅仅是那些雾，连周遭的空气、飞舞的烟尘甚至稍远些的斯图亚特一行人，都被吸力牵扯了进去。 　　树屋的半神连连后退，他可不愿意进入诡境赌运气。但因为多洛丽丝刚好将【放逐者咒术板】投掷到了他面前，那股诡异的吸引力居然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另一边的一行人虽然距离稍远一些，但他们都是普通人，在诡境入口的吸力中，他们也只能勉强挪动脚步，一点点的向后退。 　　每个人都捂住自己的脸，防止被空中舞动的沙砾和垃圾击伤。周围的气流已经彻底的乱成了一团，仿佛飓风在这块小小的土地上肆虐，可怕的呼啸声震颤着每个人的耳膜。 　　“休想走！” 　　树屋的半神见对面的一行人想要离开，对着他们便甩出一道黑色的锁链。那锁链在紊乱的气流和诡境吸力的共同作用下很快便偏移了方向，没有触碰到多洛丽丝一行人，但半神的目的本就不是想要禁锢他们。 　　锁链的在空中划出回旋的轨迹，尾端则恰好触碰到了还未散去的【放逐者咒术板】纹路。只有詹金斯能够看到的诡物灵光从锁链上绽放，锁链的尾部勾起镶嵌在空间中的咒术板纹路，随着半神猛地向上一扬，居然硬生生的将那些纹路勾到了更高的高空。 　　地面的诡境入口立刻关闭，但随之天空中纹路对应的空间被打开了新的入口。【放逐者咒术板】效果持续期间，这入口将一直保持开启状态，而这块金属板的有效时间是半小时。 　　因为诡境入口升上了天空的高处，虽然吸力还在，让附近的气流和气压紊乱，但对于地面的人们已经影响不大了。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生怕对面的斯图亚特再取出古怪的东西，在将诡境入口挪移后，直接鼓动身周所有的黑雾向着斯图亚特们席卷而来，根本不给对面的人们废话的机会。 　　“来了！” 　　诺兰的詹金斯猛地坐直了身体，看到一道天蓝色的光从棋盘边缘像箭矢一样直射鲁恩宫殿。 　　那道光像是从天边坠落的陨星，在这一刻被鲁恩的所有人观测到了。空中留下了蓝色的纹路，像是巨人在空中随手涂绘出的线条。 　　而在多洛丽丝一行人看来，便是蓝色的陨星划破天际从天而降，穿着黑色正装的树屋半神察觉到危险，顾不得继续操纵黑雾，而是猛地向上跳起然后一拳轰向上空。 　　在那坠落的蓝色光芒中，亚莉克希亚同样势如破竹般将刚刚跳起的男人压向地面。二人坠地的同时，灵的暴动和物理力量轰击的地面的效果，让小山丘产生了字面意义上震源深度为0的小型地震，连众人身后的建筑群都猛地一颤，宫殿墙体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纹。 　　“老师！” 　　多洛丽丝立刻呼喊道，紧绷着的脸依然没有露出笑容。从烟尘中现身的亚莉克希亚冲她微笑着点头，嘴上则说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一晚上的时间，我总算从诺兰飞过来了。” 　　她的身后，被操纵着黑色锁链像是飞扑猎物的毒蛇一般直插亚莉克希亚的后脑勺，但在接触到亚莉克希亚周围的空气后，却被正六边形半透明，像是晶体一样的屏障挡了下来。 　　黑雾再次从烟尘深处扑来，但亚莉克希亚只是一指，空气中的灵随着数学之理的展开被转化为异样的规则表现形式，黑雾像是凝固一样被静止在了空中。 　　“你是谁？” 　　刚才被从天而降的矮个儿女士压向地面的半神，直到此刻才从烟尘缭绕的地面深坑中走了出来，他同样看起来没有因为刚才的撞击而受伤，但背在身后颤抖的右手，表明他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冷静。 第1695章 父亲的最后一课 　　“这是多洛丽丝的家庭教师？” 　　诺兰的房间中，长公主诧异的指出了“从天而降”的女人身份： 　　“她也是超凡者？我还以为只是幕僚而已。嗯……我记得你和这位女士的关系也很亲密，而且她还是多洛丽丝的家庭教师。” 　　她不知道一下想到了什么，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向詹金斯。 　　“哦，是啊，她也是超凡者。” 　　詹金斯用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说道，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本以为亚莉克希亚会让雪人军团来解决这里的麻烦，没想到她会亲自下场。 　　这和詹金斯出手是不一样的，不管詹金斯究竟以何种身份参与进这件事，他终归是贤者的圣子，就算被别人发现了恩赐者身份也不会有大问题。 　　但亚莉克希亚不同，她是无信者半神，自身没有任何的背景。现在公开场合出现，势必会在这件事之后引起麻烦。 　　“但……似乎也没什么麻烦，虽说是无信者，但亚莉克希亚本身也是善良阵营，而且有我帮忙担保，现在是纪元之末的特殊年代，教会应该乐得诺兰多一个半神战斗力……而且这样一来，亚莉克希亚以如此的方式出现在光芒下，从此以后也就不用隐瞒身份了，只是作为多洛丽丝的随从出现了。从此以后，她便可以用自由的身份活动于诺兰，活跃于我的身边，也算是直接增加了我这个身份的重量……” 　　这样一想，亚莉克希亚此时的出现非但没有坏处，而且还有不少好处。詹金斯心中钦佩起矮个儿的姑娘，连摸着猫咪的手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喵～” 　　巧克力抬起小爪子扒了詹金斯一下，见他聚精会神的看着棋盘，有些不高兴自己受到了冷落。于是从他腿上站了起来，然后猛地一窜跳上了棋盘，但在一头扎进了棋盘里以前被詹金斯抱住了。 　　“你要做什么？” 　　他奇怪的问向自己的猫，巧克力用尾巴抽了一下詹金斯的手腕，想要从他手中手中挣扎出来。 　　鲁恩，雪人兵团的力量在亚莉克希亚出现以后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更加强盛，原本王室宫殿所在的山丘只是冷了一些，现在却已经飘起了雪花。头顶的诡境入口还没有消失，这就造成了众人头顶和身边，雪花如同急速飞舞的刀片一样四下纷飞。 　　每个人都抬手遮住脸，但大多数斯图亚特们还是认出了刚刚出现的女人是多洛丽丝的家庭教师和贴身幕僚。 　　“你是谁？” 　　见亚莉克希亚没有回答，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再次问道。他周围的黑雾和舞动的雪花夹杂在一起，像是多头的黑白色巨蛇在身周翻飞。 　　亚莉克希亚依然没有回答他，而是抬起右手手心向上，那湛蓝的立方体便出现在手中。但她没有立刻展开【数学之理】，毕竟前不久诺兰降临的“神”才使用过相似的手段，亚莉克希亚虽然现在主动暴露身份，但还不想和那位神扯上关系。 　　没有在空间狭小的地面立刻开战，两位半神默契的飞向了天空。随后在雪花纷飞的空中，蓝色和黑色的光交织在一起，灵的冲击引发了奇异的光学效果，配合着空中诡境入口造成的气压变化，让落雪的天边变得更加光怪陆离。 　　“她居然是半神？” 　　大王子还是有些见识的，至少通过猜测得出了真相。随后面色不好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这可真的是了不得的筹码。 　　但不管怎样强敌现在被引到了空中，一行人于是立刻继续逃离。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因为那具分身而遭到暗算的萨尔希二世，终于在诺兰的桌边醒了过来。 　　两位公主立刻将趴着的父亲搀扶起来，雅妮·斯图亚特则端来了茶杯。 　　“为什么感觉身体好起来了？是你……” 　　他看向桌对面的年轻人，詹金斯正在和乱动的巧克力“搏斗”，没有时间和他说话。趁着这个功夫，雅妮在父亲身后，小声的讲述了一下他昏迷的这二十分钟发生的事情，而此刻的鲁恩，斯图亚特和神职人员们已经逃到了城市中。 　　此刻落雪积满了街道，下山后便是城市的黑暗北部，燃烧了五分之一城市的大火早已在雪人的力量作用下熄灭，甚至没造成多少财产损失。虽然雪人暂时还没有出现在这附近，但穿着单衣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黑暗的积雪街道中前进，并不是令人愉悦的行动。 　　北城区的人们早就已经被疏散，在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中，一行人面对着的是死寂一般的城市。 　　风雪已经大的让人张不开嘴，所有人紧缩着身子低伏着腰向前走。沉闷的气氛中多洛丽丝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在哭，一转头原来是自己的妹妹阿杰莉娜在哭。她是一行人中年龄最小的，本来不应该留在王宫中参与撤退计划的制定，但阿杰莉娜认为自己一直在替姐姐多洛丽丝做事，没理由这个时候离开，因此成了现在在场的斯图亚特中，唯一和对局没有任何关联的孩子。 　　“没关系的，我们很快就能到安全的地方。” 　　多洛丽丝抱住自己的妹妹和她一起行走，言语中鼓励这个未成年的公主要坚强一些。其实斯图亚特们的心情大都不好，虽然不至于像小孩子一样的哭出来，但因为父亲的安排而度过的这莫名其妙的一夜，终归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艰难了。 　　负责抬着担架的是四位王子，这种事情让护卫们来做也可以，但大概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表现一下，所以王子们主动承担了这个职责。 　　在走出王宫之前，抬着担架也不算很累，但下山后在飘着鹅毛大雪的街道上，分出一只手抬担架可就不是轻松的事情了。 　　走在左后方的罗纳尔德·斯图亚特，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另外三个人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就颤抖着的担架一歪，萨尔希二世的身体立刻和担架一起摔在了雪面上。 　　风和雪中斯图亚特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人们才想起来要将那具身体从雪中拉起来。每个人都阴沉着脸，而在他们脚步延伸过来的身后，王宫所在的山丘彻底被黑雾笼罩，那震颤的响声又让他们不得不立刻离开。 　　手忙脚乱的招呼侍卫们将萨尔希二世抬上担架，这一次王子们主动后退一步，让侍从将担架抬起来。但还没走几步，又有人不幸在大雪中摔倒，这次不是随行的神职人员和侍卫，依然是斯图亚特家的孩子。他虽然没有抬担架，但摔倒的时候却撞倒了前面抬担架的侍卫，导致萨尔希二世再一次的脸朝下摔在了雪面上。 　　压抑的气氛和有些急躁的情绪弥漫在队伍中，萨洛特阴沉着脸，正想要招呼一众人再次将父亲抬起来，却没想到萨尔希二世居然在此刻翻过身张开了眼睛，然后艰难的自己扶着雪面勉强的站了起来。 　　身边的两位公主立刻去扶他，公主们穿的还是在诺兰的夏季女士薄纱裙，此刻都被冻得脸色发白，每一次剧烈喘息呼出的白气都变得稀薄了。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站起身的萨尔希二世迎面对着风雪，面色不正常的红润。没有打理自己皱掉的衣服，也没有去清扫身前衣服上的雪，任凭飘雪将头发染白，他在黑夜的雪中向自己的孩子们呵斥道： 　　“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惊慌，现在难道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吗？你们已经离开了最危险的地方，难道这很糟糕吗……咳咳……” 　　他猛地咳嗽起来，然后又是猛地一弯腰，让雪面上出现了一朵血红色的花。但好在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因此也不需要过度的担心。 　　“我今晚设计出这场对决，就是想让你们这一代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孩子，能够真正体会到战乱。和平的年代太久了，你们生活在安逸里，我能够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就是最后给于你们这样的指导。” 　　他再次咳嗽起来，咳得比刚才还要凶。宽阔的街道在无人的深夜变得更加宽广，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所以从老国王嘴角溢出的血看起来异常鲜红： 　　“现在，仅仅是简单的挫折，就让你们变成这样了！” 　　他向着自己的孩子们斥责道： 　　“哪一代的王没有经历过比这更残忍可怕的事情？你们不过是运气好，生在了好的时代，但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会一直这样。你们……咳咳，你们都是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敢轻易死掉啊～” 　　他痛苦的捂着胸口咳嗽起来，那声音像是肺部都要撕裂了。树屋的人提供分身仪式的时候就没安好心，他们知道素来以果敢和坚韧闻名的北国王者不会轻易合作，所以为了方便以后要挟，这具分身上有非常强的诅咒。 　　“萨洛特，多洛丽丝～” 　　他喊出了其中两个子女的名字，于是在一行人的注视下，萨洛特·维尔旺斯·斯图亚特和多洛丽丝·伊丽莎白·斯图亚特一起走到了父亲面前。 　　两人也都是穿着单衣，王子因为寒冷，多洛丽丝因为刚才的受伤，都面色发白看起来很不好受。 第1696章 王座搏杀 　　风夹杂着雪飘荡在这个异常的夏季夜晚，铺白的鲁恩城北空旷大道上，萨尔希二世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挑选出的两名继承人： 　　“马上就要黎明了，我和那位威廉姆特的对决，现在看来是分不出胜负了。但这场对决必须要有胜负，王必须在你们中产生。所以现在，就在这里，我要在你们两人中选出一个作为我唯一的继承人。” 　　即使刚才不断的咳血，此刻的萨尔希二世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铿锵有力。不仅仅是围成一圈的斯图亚特们，连站在旁边的教会神职人员和王宫的侍从们都听到了这个突兀的决定。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去做决定了，在我的头脑尚且清晰的现在，我必须作出决判。” 　　斯图亚特们面面相觑，看向站在前排的萨洛特和多洛丽丝的眼神意义不明。 　　“我知道你们可能有些人不服气，但就和今晚的对决开始前说的一样，既然做出了选择，当然要接受它。萨洛特是我的阵营中表现最好的一个，多洛丽丝是威廉姆特阵营的王牌，所以继承人当然要从他们两人中选择。” 　　萨尔希二世再次大声咳嗽起来，然后挥手招呼站在一旁的两名王宫侍卫过来，让两人将贴身的匕首交出来递给王子和公主。 　　现在这个年代虽说火器的力量已经碾压冷兵器，但受限于科技树偏移向蒸汽力量，以及侍卫叛变的可能性，王宫侍从们仍然保留着随身携带冷兵器的规矩。 　　那是两把精钢锻造的匕首，虽然短小但绝对锋利。面色发白的萨洛特和多洛丽丝分别拿到了这武器，面色沉重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斯图亚特家从来都不会选择没有任何武力傍身的孩子当王，现在你们拿着这两把武器打斗，直到一方无法动弹或者主动认输。” 　　见萨洛特想开口反对，萨尔希二世又说道： 　　“你的妹妹受了重伤，你不必担心她现在用超凡者的手段。而且虽然你们都在对决中拿到了两件器物，但她的表现明显比你要好，做出的决定更加合适。让她有些优势，不是很正常的吗？” 　　“您让我和她对决？” 　　萨洛特依然没有接受，他试图展示出自己的木头假肢，但寒冷的气温让它很难被操纵，这样的失败尝试，反而让他变得有些可怜了。 　　萨尔希二世不理会自己儿子的惊讶，他说着便挥手让其他斯图亚特们站到积雪的街边，教会的众人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离开街道中央。街边有雨檐遮挡落雪，虽然因为狂风的原因依然会被雪花打到，但至少背靠着橱窗和墙壁，心理上会感觉到暖和一些。 　　他们缩着头打着颤离开街面后，雪面上杂乱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很快就重新被大雪掩埋，只剩下斯图亚特家被选中的王子和公主，各自拿着一把短匕首站在这空旷寂冷的街道中。 　　两人互相看着黑夜中的对方，因为寒冷，呼出的气如同长龙一样在雪花中摇摆。 　　许久都没有人出生，但各自的手都紧紧攥着各自的武器。 　　“多洛丽丝，如果你肯认输，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萨洛特轻声说，他很好的保证了街道边的众人恰好无法在呼啸的风雪中听到这声音。风雪从脸边划过，让眉毛和头发都几乎结霜，王子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战。 　　“我要的你可给不了。” 　　多洛丽丝回答道，声音在这雪中有些柔弱。她用右手拿着匕首，在厚重的地面雪层中稍稍后退了几步，留下夸张的脚印。并不是撤退，而是选择合适的进攻机会。 　　见到这样，萨洛特也手持那把短匕首做出攻击准备动作。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多洛丽丝那样的特殊经历，但到底是这个王国的大王子，近身格斗和冷兵器的运用还是相当精通的。 　　“你想嫁给威廉姆特？哦，多洛丽丝，难道你不认为，成为了女王，你嫁给他的概率会变得更小吗？父亲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家成为你的嫁妆。” 　　萨洛特继续说道，他没有停在原地，而是缓慢的顺时针走动。多洛丽丝见状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也开始走动，试图找出合适的进攻时机。 　　在街边的众人看来，他们两人就像是深冬雪原中，为了那唯一的食物而搏命的豺狼。 　　“这不用你管，詹金斯会解决这一切的。” 　　“你真的自信那个平民出身的小子，能够解决这一切吗？在我看来，他连基本的政治素养都不具备。” 　　萨洛特并不是想要和自己的妹妹谈心，而是试图用言语扰乱她的注意力。但多洛丽丝向来是那种意志坚定的人，更不用说，她对于作家先生的感情比她自己认为的还要深刻。 　　雪花早已落满了两人的肩头，更是将头发染成白色。但他们都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对方，谁也不敢去分心做其他的事情。 　　“我相信詹金斯会替我解决那些麻烦的事情。” 　　多洛丽丝再次重复道，她握着匕首的指节已经被冻得发白，说话时也是喘息不断，刚才冰剑士被击碎给她带来的伤害其实很深。 　　“那么你认为现在你能战胜我吗？多洛丽丝，如果你没有受伤，我立刻就可以投降。但现在的状态，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了你……” 　　他停顿一下，看向自己妹妹的胸脯： 　　“是的，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何必在这里与我以命相搏。” 　　“这也是我要说的话，我也不想杀了你，所以请你投降吧。” 　　两人都冷冷的注视着对方，忽然同时俯身前冲，甩动的手带动匕首在风雪中碰撞，那一瞬间的锵～的一声响，让街边站着的人们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不管是多洛丽丝还是萨洛特，都不是擅长使用匕首的大师。简单的第一次试探，谁也没有占上便宜，相反，因为受伤的原因多洛丽丝的力气还比萨洛特小一些，在匕首撞击时，差一点让武器脱手飞出。 　　但萨洛特丝毫不敢乘胜追击，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妹妹的伤势究竟有多重。 　　“你瞧，你根本打不赢我。” 　　萨洛特说道： 　　“投降吧，我成为了哈姆帕沃的王，不会为难你的。” 　　两人再次恢复了在雪中对峙绕圈的状态，街道上的其他脚印已经完全被覆盖，白茫茫幽邃冷寂的雪夜中，只有那一圈脚印代表着两人的行动。 　　PS：既然说水，那晚上八点半再更一章吧。 第1697章 到来 　　“哥哥，如果你认为你能够打赢我，现在就冲上来杀了我吧。” 　　多洛丽丝咬着嘴唇说道，这时街道后方的山丘顶端再次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这大概是教会半神在使用神术，这金光将两个人的侧脸都映成了金色。 　　匕首本身长度就不适合这样决斗式的战斗，当第二次尝试进攻失败后，萨洛特就明白了想靠匕首击溃对方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依然保持着单手举着武器的姿态，在雪中小声劝说着多洛丽丝放弃挣扎。但在忽然的猛扑后，并没有挥动右手的匕首，而是用木头假手抽出那把被萨尔希二世赋予“极其锋利”属性的匕首象征物，猛地向上一甩，径直将多洛丽丝手中的匕首切成了两半。 　　多洛丽丝拿着那半截的匕首立刻向后退，脚步在厚实的雪层中有些踉跄，但萨洛特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也向后退了两步。 　　多洛丽丝惊讶的看着那木头的手像是真的一样握着匕首，然后又看向自己的父亲，但萨尔希二世并没有对萨洛特使用其他的武器表示异议，也没有对萨洛特的左手表示异议。 　　多洛丽丝差不多猜出，刚才为何自己的父亲，并不介意自己和有残疾的哥哥打斗，他大概早就知道了…… 　　王国被侍从们搀扶着站在临街公寓的雨檐下，眼睛瞪大了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在雪中死斗。这一幕让年少些的斯图亚特们感到悲伤，但这场决定王位的决斗，是不会这样轻易结束的。 　　“瞧，我也并不是毫无力量。” 　　雪中的王子有些癫狂的说道，然后又问： 　　“你还不用那些超凡者的能力吗？” 　　他将那把普通的匕首丢在雪中，将具有超凡力量的匕首拿在左手中，这假肢居然在雪夜中出现了金属的光泽，那种朦胧的光芒看上去分外的诡异。 　　多洛丽丝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半截武器，神情有些忧伤的看着雪面。 　　忽的那平整的雪面动了起来，像是有巨虫在雪面下蠕动。萨洛特见状立刻快速又向后退了两步，但雪面只是在颤动，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他这时才注意到，纷飞的雪花正以规则的轨迹围绕着自己的妹妹旋转。舞动的雪像是长龙一样拱卫在她的身边，但多洛丽丝在这时又痛苦的咳嗽起来，躁动的雪立刻散去，再次在风中凌乱的飞动。 　　萨洛特不再劝说，他知道拖得越久情况越差。而且这里也不是安全的地点，那些恐怖的雪人随时有可能突破教会的防线出现在附近的街区。 　　他动了，心中想着那座至尊的王位，抱着必死的决心手持那把无坚不摧的匕首，对着多洛丽丝的心脏刺去。 　　依然捂着嘴痛苦咳嗽的多洛丽丝弯腰无法动弹，街边的人们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匕首在黑暗的雪夜中闪着光。 　　随后，一只男人的手穿过了落雪从旁边伸了过来，像是钳子一样的抓住了萨洛特的木头左手。 　　后者转头看向一旁，抓着他手的年轻男人一脸的平静，另一只手简单的自然下垂。年轻的男人肩膀上站着猫，猫和穿着单衣的男人一样，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雪中。 　　一人一猫都在注视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在黑夜中看到这个似乎在自身发光的男人，萨洛特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仅仅是注视着那似乎有着紫色光芒闪动的眸子，就仿佛和无底深渊中最为可怖的…… 　　恐惧光环的影响下，萨洛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企图移开恐怖的对视，但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无法转动： 　　“威廉姆……” 　　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于是立刻将这归因于寒冷的天气。 　　“这是斯图亚特的事情。” 　　大王子咬牙启齿的说着，想将自己抓着匕首的颤抖的手从詹金斯手中抽出来，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詹金斯忽的叹气，在落雪企图染白他的金发的同时，右手猛地用力，萨洛特·斯图亚特立刻发出了哀嚎。明明是假肢被捏碎，但王子却表现的比真的手断掉还要痛苦。 　　这声音仿佛要穿透这个寂静的夜，也让街边的众人打了个寒颤。 　　“你果然还是过来了。” 　　听到这声音，詹金斯转头看向萨尔希二世： 　　“是的，我果然还是来了。你将事情弄成这样，弄出这可笑的雪中决斗，不就是想让我出现在鲁恩吗？” 　　说着用左手夺过萨洛特·斯图亚特手中的匕首，对着天空随手一掷，那匕首化作一道光径直向着山丘上空飞去了。 　　“父亲，这是我和多洛丽丝的荣耀决斗。” 　　詹金斯已经放开了大王子，后者跪倒在地面上，用右手握住自己已经变形严重的左手。他面目扭曲声嘶力竭的向着父亲喊道，但萨尔希二世充耳不闻： 　　“救下鲁恩，我让多洛丽丝继承王位。” 　　国王的面色依然很平静，眼睛死死地盯住詹金斯的脸。 　　詹金斯没有搭理他，而是快步走到多洛丽丝身边抱住她。绿色的光在他的手心中氤氲着，为多洛丽丝治疗冰剑士被击碎时留下的暗伤。 　　他将手伸进身边漆黑的雪夜然后轻轻一拽，一件画出来的白色绒线披风便被他从这黑夜中“拽”了出来，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披在了多洛丽丝的身上。公主温柔的靠在詹金斯的肩膀上，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的落雪似乎在有意的避开男人和猫，甚至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连多洛丽丝都感觉不到飘雪落到自己的身上。 　　“您想明白了？” 　　他这才转身看向萨尔希二世，老国王粗暴的推开扶着自己的侍从，拒绝了儿子们的搀扶，然后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街上，在白茫茫的街道上留下一串脚印。 　　“咳咳……想明白……难道从一开始，我就有选择吗？” 　　他走到了詹金斯面前然后剧烈的咳嗽，被詹金斯扶住后，和詹金斯差不多高的中年男人直视詹金斯的双眼，这让詹金斯想起了垂死的狮子：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即使我选择的不是多洛丽丝，你也有办法让我选择多洛丽丝。” 　　“你都知道些什么？” 　　詹金斯问道，他本以为这个暴怒的男人会用更严厉的语气斥责他，没想到萨尔希二世的气量这么好。 　　“你，詹金斯·威廉姆特，你不仅仅是教会的恩赐者……” 　　他贴近了詹金斯的侧耳，在这暴雪纷飞中微微前仰，用低语似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你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他的语气生硬，重新站直后，那双褐色的眼睛中是不甘和暴怒，这才是他压抑已久的感情。 第1698章 雪夜的落幕 　　“我讨厌那些将命运挂在嘴边的人，也从不相信什么命运。” 　　国王说话的时候气息非常不稳，他的情绪太激动了： 　　“只有懦弱的人才会相信生命中的一切轨迹都是被安排好的，至少在一个月前，我是这么想的。” 　　他又试图去抓詹金斯的衣领，詹金斯手指动了动但最后没有阻止他这样做。萨尔希二世显然也很惊讶自己的动作没有被阻止，所以他只是用手在詹金斯胸口点了几下： 　　“一个月前我才猛然发现，这个该死的世界……” 　　他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穿的很远，大概只有暴怒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世界，根本就不讲道理！这个该死的世界，为什么真的有命运？” 　　他的鼻翼在扇动，这个动作让詹金斯想到了一些动物不雅的动作，但他很自知的没有指出来。而是轻轻拍击依靠在他身上的多洛丽丝，多洛丽丝听着父亲和詹金斯的谈话，一点也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只是感觉某只猫对她靠在詹金斯肩膀上的行为怀有恶意。 　　“前不久，祖先给了我启迪，让我彻底看清了一直以来都看不清的事情，作为普通人永远也看不清的事情……纪元之末要来了，这个时代不是凡人能够左右的时代，如果无法跟随那个开启新时代的人，那么迟早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他努力的看着詹金斯的眼睛，詹金斯从国王的眼睛中读到了愤怒、不甘。 　　“命运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力，威廉姆特，不是我选择了多洛丽丝，是那该死的命运选择了你。我如果不想让祖先传承给我的国家消失，就必须……” 　　“不，不是命运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力，是你的孩子们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力。” 　　詹金斯突兀的打断了他的话，说着便让多洛丽丝站直，他则弯下腰将萨洛特·斯提亚特拉起来，然后在后者惊慌的阻拦下，从大王子的口袋里取出一只箭，更准确的来说，是一只断掉只剩不到巴掌长箭簇和箭头的箭。 　　银灰色的金属箭头上有些独特的符文烙印，木质的箭簇则缠绕着一些黑灰色的东西，被詹金斯握住以后，那黑灰更是想要侵染詹金斯的皮肤： 　　“这只左手表现的可真是出色啊，您难道认为那是自然现象吗？还有，这只断箭可不是普通人应该有的东西，这是恩赐者制造的物品，你猜这种诡异的物品，又是我手中的这位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 　　大王子低下了头不去看自己的父亲，他的木头左手被詹金斯握住无法低垂下去，自然下垂的右手则握紧了拳头。 　　“他的妹妹是恩赐者，他自然也要寻求超凡的力量，治疗一下自己，再获取一些武器，这很正常。” 　　萨尔希二世说道，然后抖了抖肩膀，让松软的积雪落下。 　　“但他不该找那群人。” 　　詹金斯让他看自己手中的那根断箭： 　　“看到这些黑灰了吗？你不认为这很眼熟吗，陛下？” 　　尊称当然是为了讽刺，萨尔希二世刚苏醒的时候，也看到了树屋半神身上的黑雾，自然知道詹金斯在说什么。 　　“他们既然能够找到你寻求合作，自然也能找你的孩子们寻求合作。你猜猜看，这里这么多人，究竟有多少曾接受树屋的条件？你再猜猜看，为什么刚好是今晚，树屋的三个人进入鲁恩追杀你们全家？” 　　他的语气很平和： 　　“不是命运选择了我，是你的萨洛特和雅妮选择了树屋，选择了与正神教会对抗的道路。雅妮殿下迷途知返，但她自知不可能在继承王位，所以今晚没有参与进来。但萨洛特现在依然在和树屋合作，在冰雪节的灾难后，他没有吸取任何的教训。知道了这件事，你现在敢选择你的大儿子吗？” 　　他哼了一声，继续问道： 　　“选择这个蠢货，不仅意味着他有可能将整个国家拖入深渊，还意味着正神教会将与这片土地对立。所以是我逼迫你选择多洛丽丝吗？不，陛下，从你的孩子们接触树屋开始，对你来说，继承人的选择就不是多个选项的选择题了，这是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 　　萨尔希二世依然带着暴怒的情绪看着詹金斯的双眼，但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詹金斯于是用手指拨弄手中的箭头，然后其对准萨洛特·斯图亚特，低头说道： 　　“你是多洛丽丝的哥哥，我不想杀你，所以现在试试运气吧。给你十秒起身转头逃跑，十秒后我会把这只箭丢出去，你如果能活下来，以任何的方式活下来，我可以向贤者起誓，绝对不会再为难你。” 　　“你开什么玩笑？” 　　因为剧痛而在暴风雪中满头大汗的萨洛特攥着拳头说道： 　　“我怎么可能跑得过这支箭？难道我要赌你射不准吗？” 　　“不要杀他，只要你保住鲁恩，我的继承人就一定是多洛丽丝，我说话算数。” 　　萨尔希二世伸手按住了詹金斯的胳膊，詹金斯转头看向他： 　　“我出现在这里，只是想要帮多洛丽丝，和你的儿子们无关。但既然你是她的父亲，我自然尊重你，只不过陛下，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你认为今晚过后，教会会怎么做呢？这里不仅仅只有我们，教会也绝对不可能不调查这件事的原委。” 　　他将那根箭放回自己的口袋里，也不去管踉踉跄跄踩着雪跑向街边众人的萨洛特，而是转身看向夜空。 　　黎明就要到来了，现在依旧是第一缕光到来前最深沉的黑暗。 　　詹金斯眯着抬着头，落雪在狂风下倾斜着飞过他的身后，那金色的光点一点点的出现在他的周围，并最终将他整个人染成了金色。 　　那光并不强盛，但却足以在这个黑暗的夜中照亮眼前。 　　他抬起手迎着风雪伸向上方，随着庞大的灵的作用和雪人军团的配合，飘摇的风雪居然被静止在了空中。街边的阿杰莉娜好奇的伸出手指，触碰空中的冰晶，居然真的碰到那些冰冷的雪花。 　　没有在意身后的众人，对着多洛丽丝轻笑，他开始向着众人来时的方向，也就是王室宫殿坐落的山丘迈步。 　　雪花静止，被行走的詹金斯碰撞后，非但没有破碎，反而弹向一旁，继续凝固在空中。 　　身体周围那金色的光芒越发的强盛了，虽然詹金斯在夜雪中一步步的远离众人，只是在落雪的街道留下一串脚印，但那金色的光非但没有在众人的眼中减弱，反而不断的变强。 　　当詹金斯的身影完全和黑夜融为一体时，璀璨的神术金光彻底照亮了整座城市。 　　那磅礴的神术力量让街边随行的神职人员不敢直视，但随后，为数不多的贤者的信徒们，低头祈祷。 　　“圣子……” 　　夜幕下的萨尔希二世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嘀咕着从祖父笔迹看到的内容，想到祖父的老师说过的超凡者的常识，然后看着那个带着猫的年轻的身影冲上了天空，将整座城市染成金色，让这里不像抗击雪人的战场，反而像是祥和的神明的国度。 　　众人望向凝固着雪花的天空，年轻作家仿若横天的日轮。那摄人心魄的影子和对普通人来说强盛无比的力量，都令所有在此刻抬头的斯图亚特们，将这一幕永远的留在心底。 　　老国王长叹一口气，缓慢的动作让脚下的雪层吱呀作响，转身望向身侧抬着头的女儿，多洛丽丝紧紧抓住手中白色披风的领口系绳，抬起红润的脸看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 　　“多洛丽丝。” 　　犹豫了几秒，国王轻声呼唤道，然后将发皱发黄的手伸向口袋，取出了一枚戒指。戒指的戒面很简单，是哈姆帕沃王国的徽章，这枚戒指，就是象征着国王权力的权戒。正品现在在诺兰的国王手指上，这是作为象征物存在于鲁恩的。 　　他伸出因为寒冷而颤抖的手，让戒指躺在掌心： 　　“这是你的了。” 　　这句话听不出情绪。 　　多洛丽丝咬着嘴唇望向自己的父亲，街边的兄弟姐妹们则望着她。 　　她没有伸手： 　　“我不会要挟您，从您那里获取任何东西，即使是詹金斯要挟来的，我也不会拿。” 　　萨尔希二世看着自己的女儿，罕见的居然笑了出来： 　　“多洛丽丝，这不是任何人要挟我这样做的，我必须这样做。” 　　多洛丽丝看着父亲脸上的表情，犹豫一下，在这落雪的黎明前的黑暗中，在白茫茫的雪夜街道中，在静止的雪花冰晶中，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捻起了那枚戒指。 　　但国王还是不满意，对她摇摇头。 　　多洛丽丝努力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然后又看向街边的哥哥和姐姐，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戒指套进了右手的无名指。 　　“对决结束，威廉姆特，你赢了。” 　　老国王轻声叹息，随后，包括他在内，所有参与这场对决的斯图亚特们，全部化作一道白光飞向了天空。 　　天空中雪依然静止，风却还在呼啸，但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黎明，就要来到了。 第1699章 质询 　　有了贤者的圣子加入战场，鲁恩的战斗在当天中午之前就结束了。以山丘上的宫殿的三分之一面积被摧毁为代价，树屋的三名半神被罗西耶尔先生、亚莉克希亚和詹金斯三人联手击杀。 　　随后三人又赶赴城北地区，大概是因为“操纵”雪人军团的树屋落败，在三人赶到前线的时候，雪人们在夏日落雪的阳光下居然逐渐消融了。 　　没费什么功夫，几乎占领了整个鲁恩市北城区的雪人军团便消失无踪，只剩下城内因为气温回升而快速消融的积雪证明昨晚的事情并非是幻觉。 　　这天下午，匆忙从鲁恩回到诺兰的詹金斯带着亚莉克希亚一起来到了城外的常青森林。斯图亚特一家已经先一步到了，老国王对于自己下榻的宅邸被教会层层包围表现的很豁达，对于教会要带走一家人也并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 　　“这是那次以后我第一次来这座森林。” 　　下了教会的马车，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并肩沿着林中小径进入森林。现在十二正神教会的力量和队伍大都在这里修整，因此森林变得比往日更加的热闹。 　　一路上不断碰到各式各样的人，看到詹金斯，人们都恭敬的打招呼，詹金斯也频频点头回应。 　　亚莉克希亚所说的“那次”是指他们联手在最后一次循环的三十一日击破不死信徒的阴谋，詹金斯的仪式【生命之息】因为吸收了太多的生命之灵而暴动，从而导致这片森林成型。 　　当时的詹金斯还被困在森林中央巨树的顶端，如果不是巧克力找来亚莉克希亚将他救下去，当时还没有【不死人】能力的詹金斯恐怕还要在树顶待很长时间。 　　想到这件事，亚莉克希亚轻声笑了起来，她被詹金斯牵着手漫步在森林中，注意到詹金斯出现的小动物们则跟在两人身后。只不过这次不知为何没有任何一只兔子出现，但詹金斯肯定这一定和肩膀上对着松鼠“吼叫”的巧克力无关。 　　一路来到森林中央的那颗巨木下，此时这里只有贝凡娜小姐，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人。她背着手抬头望向那棵树和树下倒吊着的影子，显然是在等两人。 　　“我还以为老爹会在这里。” 　　詹金斯左右张望着，和亚莉克希亚一起走向贝凡娜小姐，女人转过身： 　　“老爹说这是教会的重要事务，他现在只是半文职的古董店老板，所以不应该参与进来。” 　　“也就是说，老爹以前很不一般？” 　　“斯蒂薇尔不都已经告诉你了吗？” 　　贝凡娜小姐笑道，然后看向亚莉克希亚，带着善意的笑容微微点头，主动伸出了手： 　　“苏珊·贝凡娜。” 　　“亚莉克希亚·米勒。”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发生在鲁恩的事情在黎明前就通过特殊手段传到了教廷，来历不明的半神和圣子在鲁恩现身，自然也被教会知晓了。 　　詹金斯的事情很简单，他和萨尔希二世达成了协议，詹金斯同意不会违背已经立下的誓言，而萨尔希二世则会为他解释，他和猫能够到达鲁恩是因为那张棋盘的原因。 　　但亚莉克希亚的事情就必须认真解释一下了，半神是凡人在物质世界能够达到的最高力量层次，整个物质世界的凡人半神加起来其实也只有很少的三位数，因此不论是友善的异教徒半神还是邪神的侍奉者，任何未经记录的半神出现，都是重大事件。 　　即使是在十八纪元末这样复杂的时代，从未有过记录的半神出现，也足以让教廷重视起来。但好在亚莉克希亚和詹金斯的关系很早就被人们知晓了，因此这次谈话，也只是安排了贤者教会的贝凡娜小姐来进行，而不是将亚莉克希亚当作恐怖分子一样，挑选出足够镇压她的力量后再进行谈话。 　　简单的寒暄后便进入正题，贝凡娜小姐知道面前这位个头很矮的女士和詹金斯关系不一般，所以在正式的问询前，便告诉两人只要实话实说就好，教会没有别的意思。 　　詹金斯本想代替亚莉克希亚回答贝凡娜小姐的问题，至少让贝凡娜小姐在询问时，可以有意的回避一些敏感的话题。但亚莉克希亚却执意自己来谈，并让詹金斯不用在这里等待。 　　“你可以到森林其他地方转一转，我看那些松鼠就很喜欢你。” 　　矮个儿的姑娘笑道，猫狐疑的打量她一眼。 　　“不需要我留在这里吗？” 　　詹金斯确认到。 　　“不需要，如果你在这里，这位贝凡娜小姐询问问题的时候，可能会因为顾忌到你而回避一些话题。但我们本就是带着友善而来，没有什么问题是需要回避的。” 　　她轻轻的推了詹金斯一下，詹金斯这才向着旁边走了两步，但又不放心的回头看。贝凡娜小姐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你瞧，这就是老爹和其他人不愿意来做这件事的原因。‘恶人’只能由我来做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 　　虽然这样说，但詹金斯的腿并没有做出和语言叙述一样的动作。 　　“你难道还不了解教会吗？只是询问问题，有什么可担心的？昨晚你做的很不错，帕罗德主主教听说后，想要再为你画一幅油画挂在教堂里，名字就叫《圣威廉姆特拯救北国》，也许你可以去别处考虑一下油画的画面布局。” 　　贝凡娜小姐开玩笑道，詹金斯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巨树下水潭前的空地。 　　今天原本依然是三王会谈的会期，即使前天地震前取到了战争停止的好消息，但其他各方面的谈判依然在进行。只不过因为斯图亚特一家被教会请到了常青森林做客，会谈自开始后第一次暂停了一天。至于对外的理由则是短暂休息，毕竟会议已经连续开了好多天了。 　　斯图亚特一家现在也在常青森林，闲着无聊的詹金斯见巧克力对他逗动松鼠的行为异常反感，便打算去看看多洛丽丝和她的兄弟姐妹们。虽然教会和世俗王权在文本约束和世俗观念上是互不干涉的平等关系，但因为昨晚的事情，斯图亚特一家必须解释清楚，那差点毁灭了鲁恩的灾难，以及被通缉已久的非法组织，究竟和一家人有怎样的牵连。 第1700章 表象与本质 　　在森林里稍微打听了一下，詹金斯便得知了斯图亚特王室一家现在所在的位置。于是沿着林中蜿蜒曲折的小径前进，走了大概十分钟，在林中湖泊旁看到了建筑群。 　　和森林中大部分的木质建筑物不同，眼前矗立在湖边的都是灰色的石头房子。虽说不是木头房屋，但这些建筑物也很好的和这片森林融为一体。青苔蔓延在墙角，爬山虎爬满了墙壁。虽说这些房子建成不到半年，但却像是在林中荒弃多时的废屋，有一种自然而古朴的气质。 　　建筑群坐落在湖的西畔，听到林中有声音，负责在外围巡逻警戒的两名守墓人看向旁边，见是带着猫的詹金斯，立刻迎了上来。 　　常青森林面积颇大，教会并没有将建筑物都集中在一起，而是让其零星散落在森林各处，甚至连詹金斯都说不上森林中到底有多少隐秘的建筑物。 　　这些矗立在湖边的石头房子，原本是借给自然教会，让其中的苦修士们居住的。后来自然教会发现了这座森林中充斥着的生命之灵与众不同，于是用自己的手段找到了更合适的居住地，并在得到许可后，用催生树木的方式自行建筑更贴近居所，于是湖边的房子便闲置了下来，也就只有闲来无事到湖边钓鱼的人们，偶尔才会踏足其中。 　　这次选择这里作为斯图亚特一家暂时的“居住地”，一是因为其隐蔽性，二是这里风景不错，三则是用荒弃废屋的样子震慑一下北国的王室。 　　此时对于昨夜事件的问询还在继续，外围巡逻的恩赐者既是在保护也是在监视。而除了他们，为了照顾斯图亚特一家的面子，常青森林里也进入了一只王室的护卫小队。现在皇家侍卫们在远处的湖边等待着，那些男人站在一起小声的交谈，似乎在谈论这里的环境。 　　原本这样的情况任何人都不会被允许进入石屋建筑群，毕竟现在教会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昨晚事情的原委，让不相干的人接触斯图亚特一家难免会有些问题。 　　但詹金斯身份不同，而且他与这件事也并非完全不相干。负责守卫的守墓人们将詹金斯到来的消息传递给上级，随后又经过在场半神们的同意，他才被允许暂时进入，但必须在半小时内离开，而且不能留给斯图亚特一家任何物品。 　　目前王室一家暂时停留在这片建筑群中央那栋像是破旧岗哨一样的三层楼房里，但进入里面以后，发现内部的装修和环境都相当不错，和外面看起来截然不同。 　　一楼因为受潮严重无法居住，沿着凹凸不平的台阶，小心的避开湿滑的石上苔藓来到二楼，在前厅见到了斯图亚特们。 　　一家人并没有被分开，而是让他们在二楼和三楼任意活动，只不过每个人都要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录一遍口供，现在离开的刚好是萨尔希二世。 　　“……所以我是不是要称呼你为女王陛下？” 　　詹金斯爬楼梯的时候就听到了上方的声音，说话的是个男人，而且语气相当冲。于是詹金斯故意用力踩踏石头发出很大的脚步声，那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众人都看到詹金斯带着那只猫走了上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多洛丽丝，连忙问道： 　　“还好吧？” 　　“已经没事了。” 　　多洛丽丝坐在靠窗的木头圆桌旁，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姐姐们，其他斯图亚特们也是隐隐半围绕着这张桌子，多洛丽丝显然是这里的核心人物。至于刚才说话的，当然是萨洛特·斯图亚特，他的右手带着一只刻画了一枚具有“禁锢”意义符文的青铜色金属护腕，那是命运教会特制的锁拷，戴上这东西他不能离开锁拷的钥匙超过300英尺。 　　至于假肢左手，则已经消失了，现在袖管里空空荡荡，那疑似来自树屋的木头皮金属内在的假肢，显然是被教会没收了。 　　现在的禁锢，是给树屋合作者的独特待遇。 　　见到詹金斯出现，萨洛特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又感觉这样很丢脸，于是仰起头看向詹金斯，似乎在等待他出口嘲讽，但詹金斯没有理会他。 　　这个人现在完全没有让詹金斯讽刺的价值，他和树屋合作，想来以后教会也不会再让他出现在阳光下了。虽然不至于杀死，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待遇。 　　昨晚的时候，詹金斯已经为多洛丽丝治疗过了，但她所受的不是简单的肉体伤害，精神的受创詹金斯无法彻底治疗，所以在斯图亚特一家被带走后，还特意让贤者教会照顾一下多洛丽丝。 　　现在看起来公主殿下的脸色很不错，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站起身给了詹金斯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身边。 　　温蒂·斯图亚特立刻起身让出座位。 　　斯图亚特家大多数孩子们都在詹金斯出现时问好，少部分人也点头示意。萨洛特看着詹金斯面色十分难看，但他至少维持了最基本的体面，也算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上前挑衅。 　　“鲁恩的情况怎么样了？” 　　多洛丽丝关切的问道，她们一众人离开的比较早，而在萨尔希二世宣布对决结束后，棋盘的“观影”功能便关闭了。 　　“已经没事了，教会联手击退了雪人军团……” 　　詹金斯冲多洛丽丝眨眨眼，公主殿下露出了矜持的笑意。 　　“北城区现在被积雪覆盖，但按照气温回升的速度，大概很快那些雪就会消失。根据现在的统计，昨晚前半夜和后半夜的事情加起来，死亡的人数也不到100，目前教会和鲁恩市政方面正在安排救灾和重建工作，哦，现在鲁恩的暂时管理者是阿杰莉娜，虽然她能力有些不足，但萨尔希二世留在鲁恩的官员和贵族们都很愿意帮助她，况且那里还有几位颇有能力的老公爵。” 　　听到这里多洛丽丝松了一口气，其他斯图亚特们面色也好了一些，那里毕竟是他们的家。 　　随后多洛丽丝又询问教会对一众人的安排，詹金斯则表示教会不会限制他们的自由很久，在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大概就会让他们离开。 　　“现在三王会谈还在继续，教会不可能不让萨尔希二世一直不露面。至于你们，其实并没有什么违规的举动，除了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以外，没有任何人会被教会限制自由。” 　　詹金斯看向一旁的萨洛特，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和树屋有关，他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这件事情的。 　　正说着话，楼梯口的位置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被两名守夜人带回来的是萨尔希二世，两位无光之月的信徒先是和詹金斯打招呼，随后又带走了一位斯图亚特的王子，后者显得有些紧张。 　　“鲁恩怎么样了？” 　　萨尔希二世问出了和多洛丽丝一样的问题，詹金斯于是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站起身将座位让给这位越发衰弱的国王。 　　以普通人身份使用超凡物品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昨晚的棋盘还不是一般的超凡物品。如果不是詹金斯昨晚就替他治疗了一下，萨尔希二世能否撑过今天都是问题。 　　既然他来了，詹金斯也询问了一下那张棋盘的来历，以及萨尔希二世一直说的“祖先的启迪”是怎么回事。 　　国王在孩子们的注视下接过雅妮·斯图亚特端来的茶杯，然后通过石墙上的窗口看向外面繁盛的森林，好半天才说话： 　　“我本来的计划并不是这样，只是想让北境戍卫军团清洗一下鲁恩而已。在鲁恩留下分身，也不过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当然，为了防止意外，我也试图在先辈们留下的财宝中寻找些多洛丽丝没有拿走的有用的物品，然后我看到了一面镜子，一面很大的落地镜，金色的边框刻着无法辨认的古代文字。 　　不知怎么的，我就对那镜子产生了兴趣，随后在镜子中看到了一个人。” 　　“谁？” 　　“几千年的先人，更准确的来说，是比古希卡利帝国更早时期的先人，我甚至怀疑那为祖先不是生活在这一纪。他说出了些家族的隐秘证明身份，有些事情是只有斯图亚特知道的，即使是超凡者也无法窥探的那些秘密。” 　　萨尔希二世说道，脸色怅然的看向外面的繁盛夏天，似乎解决了继承人问题，一下让他放下了心里的重担。和煦的阳光斜照在这位国王的脸上，将沧桑和皱纹映照的一清二楚，但又显得这个人是如此真实。 　　“他告诉我，现在是不同的时代，是几千年难遇的变局。挑选继承人，不能只看能力，因为能力是敌不过命运的……见我不相信，他便给了我那张棋盘，告诉我棋盘的用法，然后这能够证明他的话是对的……是的，我应该相信他的。” 　　他用手指缓慢的敲着桌子，似乎在自得其乐。介绍完以后又说道： 　　“那张棋盘自己毁掉了，那面镜子也是自己毁掉了，谁也无法证明我说的话。但那位先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不，不是先祖要和你说的，是先祖替一位很尊贵的存在带的话。” 　　“说给我是吗？” 　　詹金斯迟疑的问道，然后慢吞吞的点头： 　　“什么话？” 　　“不要被表象迷惑，你的本质是你最初的姿态。” 第1701章 森林中的兜帽 　　老国王慢吞吞的说着谁也理解不了的话，见詹金斯疑惑的看着他，于是又说道： 　　“他就只有这一句话，大概只有你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含义吧，毕竟，你是很厉害的超凡者啊～” 　　他动作迟缓的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然后带着笑意，用右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脑袋看向夏季生机勃勃的森林。 　　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还算是勉强满意的选出了继承人，为王国后几十年的事情铺平了路，国王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好的事情。 　　多洛丽丝面色有些忧伤，詹金斯也感觉到了些气氛沉闷，想了一下刚才的那句话，感觉有时间应该和老爹或者奥黛丽小姐聊一聊。又简单的和萨尔希二世说了几句话，稍微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健康，便打算起身离开，但萨尔希二世又叫住了他： 　　“关于继承人，既然我已经选择了多洛丽丝，自然不会反悔。在我们离开这片森林恢复自由后，我会向公众宣布这个决定，但现在多洛丽丝还不能接过国王的王冠，她还有很多要学的事情，这段时间就跟在我身边，走完三王会谈这最后一段路后，她自然能够坐上王座……至于你们的婚事，我并不干涉，但我要警告你，我的女儿是哈姆帕沃王国下一代的女王，不会没有名分的去当你的情人。” 　　多洛丽丝被这些话羞红了脸，她的姐姐笑着在背后抱住了自己的妹妹，轻轻摇晃她开起了玩笑。雅妮·斯图亚特虽说也在意过王位，但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结局看起来也不错，虽然对她来说并不完美。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如果可能，我甚至想要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婚礼，牵着多洛丽丝的手走过红毯，将她的手交到我的手中。” 　　听到这话，萨尔希二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眼眸中第一次有了悲伤： 　　“你待她好一些，我就很满意了。” 　　他强打起精神，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之间的诺言，我也会遵守的。” 　　詹金斯又说道，这一次萨尔希二世没有再说话，而是攥起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了几声，然后便招呼教会安排的侍从，将他搀扶到一旁的房间。 　　凡人的生老病死詹金斯只能掌控二分之一，死神在召唤萨尔希二世，这是詹金斯也无法阻止的。他有些感慨的看着老国王消失在走廊拐角，这才和众人打招呼准备离开。临走前还对着多洛丽丝笑了笑，捉起巧克力的小爪子冲她摇晃着道别，但这并没有让多洛丽丝的心情变得更好一些。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北国的王位继承就已经落下了帷幕。这比詹金斯预料的要快很多，虽然早已想好了多洛丽丝一定是胜利者，但不管怎样，以这样的结局收场，算不上很好，但也不是很差就是了。 　　他带着有些沉闷的心情离开了湖边的建筑群，用手逗弄了一会儿肩头的猫咪，心情才算好起来。 　　眼睛看向森林中央的巨树方向，在空间弥漫着的淡绿色的生命之灵后，代表着贝凡娜小姐和亚莉克希亚的光点依然停留在原处，看起来谈话并没有结束。 　　闲来无事，便想着去找西格莉德，但又不知道今天她是否在森林中。助跑一下然后猛地向上一窜，抱着树干费力的爬到树顶。找到了一个好视角以后，在树顶眺望眼前繁盛的森林。 　　但詹金斯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远方表亲，相反，他居然看到了兜帽先生的光点。 　　此时的兜帽先生正位于常青森林西部的泥沼地带，因为地形原因，在那附近教会并没有建立建筑物群或者定居点。 　　穿着一件在白天无比显眼的黑色袍子的中年人，气喘吁吁的站在泥地里倚靠着背后的树。虽说树不大，但和附近的树冠连在一起，也能为兜帽先生提供遮蔽刺眼太阳的阴影。 　　他的大口喘息着，同时也不忘左右看着四周，兜帽先生很清楚，一旦被教会抓到自己私自闯进来，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忽然眼前飘下一片绿色的树叶，但兜帽先生也不在意，这里是树林，有落叶很正常。但接下来头顶又传来了柔软的猫叫声，中年人立刻抬起头，然后看到一个坐在高处树枝上的年轻人正冲他微笑。 　　兜帽先生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因为惊恐产生了悸动。但接下来他便看到了那只站在树杈上摇着尾巴的猫，即使是从下向上看的斜视视角，兜帽先生也认出了那只猫。 　　“蜡烛先生？” 　　他倒退两步离那棵树远一些，以便更好的分辨那只猫的样子，而声音中则有着被深海大章鱼追杀后，忽然惊醒发现那只是梦时的庆幸。 　　“是我，真是好久不见～” 　　伪装了模样的詹金斯笑道，然后抓起猫从树上跳了下来。脚下的泥土松软，即使有【猫之优雅】的落地技巧加成，他还是在原地留下了两枚清晰的鞋印。 　　“好久不见啊，兜帽先生，如果不是前段时间魔法小姐托我的朋友告诉我，你因为右手的原因暂停了我们的聚会，我还以为你是出了事情呢。聚会已经好久没有举办了，我甚至有些想念那些大家一起出没于深夜的日子。” 　　他语气轻快的说道。 　　“好久不见，蜡烛先生。” 　　兜帽打着招呼，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右臂，但又警觉的看向周围： 　　“你是怎么出现在我头顶的？我一直在观察左右，没看到有人过来……难道你一直坐在这里？” 　　“不，我是从旁边的那棵树跳过来的。” 　　詹金斯伸手指给兜帽先生看，然后笑道： 　　“森林很乐意给我庇佑，帮助我伪装，所以你没有发现我很正常。” 　　虽然詹金斯至今没有露出过真面目，但两人是很好的朋友，因此也不用进行繁琐的寒暄，直接进入谈话的正题就好。 　　詹金斯好奇的是兜帽先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兜帽先生对这一点也并不隐瞒： 　　“既然你从魔法小姐那里听说了些事情，应该也知道我的右手出了些问题。” 第1702章 机械手臂 　　兜帽先生说着自己的身体情况，甚至还主动将袍子下的胳膊露出来，然后将长袖衬衣的衣袖卷起，让詹金斯直接看到他的手臂。 　　从外观上看，这只手臂的形状大小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胳膊肘到臂膀这一段的颜色发青，像是因为供血不足而濒临坏死，仔细看皮肤下似乎还有一条黑线，但胳膊肘以下到手掌的肤色很正常。 　　“很多年以前我的这只手臂被人直接砍断，我也差点因此死掉。是一位精通治疗的长辈救了我，但手臂分离的时间太长，依靠生命的力量无法重新将它接起来，而且那个年代的外科手术可远不如现在。” 　　兜帽先生苦笑道，他已经摘掉了兜帽，露出汗淋淋的脸，这种天气可不适合穿这种不透气的衣服。 　　“但不管是作为普通人还是恩赐者，没有右臂都是很不方便的。后来我找了一位朋友，用一些特殊的小手段处理那截断臂，然后实现了一定程度的断肢嫁接。你瞧，看起来很不错，根本分辨不出和原本的差别，我的妻子和我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就从未发现过我的右手不对劲……但前段时间处理白猫先生的事情时，不是因为意外的被牵涉到诡境，所以手臂受了伤吗？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他尝试着活动那只肤色不正常的右臂，詹金斯听到了不正常的金属弯曲的声音： 　　“这手臂是机械臂？” 　　他有些警惕的问道。 　　“不，不完全是机械结构。我原本的手臂因为保存妥当，没有彻底坏死，所以在准备全新手臂的时候，是将原本的手臂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机械改造，加入了细钢索、齿轮、轴承和杠杆结构。这么多年它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当初替我做手术的医生也早已离开了诺兰，现在它出了问题，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兜帽先生从詹金斯尚在鲁恩期间，就在想办法解决手臂的问题。但他非但没有任何进展，手臂的问题反而越来越严重。詹金斯刚回诺兰在进行巨龙的游戏那一晚遇到他和白猫先生时，那只手臂至少还能正常使用，现在却已经几乎不能弯曲了。 　　最后兜兜转转，兜帽先生在黑市的熟人联系到了近期来到诺兰的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匠人，花了很大一笔钱，才让其中一人同意为兜帽先生尝试治疗。 　　他们预定的见面地点就是这里，兜帽先生刚才就是等着那人前来。 　　了解了前因后果，詹金斯也尝试着检查了一下兜帽先生的右臂。根据兜帽先生的描述，那条手臂并非纯机械结构，而是机械和血肉有机的结合起来。 　　但那也并非是用了类似齿轮工匠会的技术，用恶心的手段让血肉混合齿轮轴承。兜帽先生仅仅是用机械部分修复了一些骨骼，用特殊合金代替断掉的神经。 　　这其中的原理两人都说不清楚，但至少这条手臂是“活着”的，并非单纯被操纵的死物。 　　“当初为你治疗的那名医生，是什么来历，现在还有可能找到吗？” 　　詹金斯一边用生命之灵试探手臂的情况，一边假装不在意的问道。他立刻就得到了答案，兜帽先生还记得那时的医生是【贵族与秩序之神】的信徒，和银笛小姐的信仰相同。 　　【贵族与秩序之神】是一位相当有强大的伪神，但其强大之处不在于核心神职【贵族】的广泛覆盖性，而在于【秩序】神职。秩序是人类文明甚至任何文明的基石，是智慧种族能够长存的重要原因。虽说包括【命运与守序之神】命运隐者在内，不少的神明都拥有与【秩序】有关的神职，但如果说起【秩序之神】，那么一定是伪神【贵族与秩序之神】，这一点连命运的信徒们都不反对。 　　听闻很多年前的那位医生是这位伪神的信徒，詹金斯就放心多了。秩序之神是绝对的善神阵营，祂相当古老而强大，其信徒和教派也绝对没有可能与【齿轮工匠会】扯上关系。 　　于是便安心替兜帽先生做进一步的检查，但生命之灵的探测下却发现情况并不容乐观。因为机械部分的损毁，正常的血肉组织也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坏死，如果不是兜帽先生经常去找他的长辈，也就是老精灵治疗，恐怕现在手臂早就救不过来了。 　　“我也没办法处理这种程度的伤势，这条手臂的问题不在于血肉部分，你恐怕还是需要精通机械修复的人来帮忙。” 　　征得了兜帽先生的同意以后，詹金斯小心的在他的手臂上切出一个小口，然后将一粒硕大的郁金香花种填埋进去（注）。 　　用生命力小心的激活后，那花种并没有在手臂中生长，而是将詹金斯输入的生命之灵蕴藏起来。随后詹金斯又调整花种的生命力与手臂的生命力一致，确保需要的时候，兜帽先生随时都能用种子里的生命力维持手臂不彻底坏死，同时那粒体积不小的种子不会影响手臂的正常使用。 　　“我暂时能做的只有这些，我并不精通机械修复。” 　　做完这些詹金斯才惋惜的说道，但兜帽先生已经很满足了，至少现在右臂没有了疼痛感，而且可以实现一定程度的弯曲。虽然不是根治，但至少他今天冒险闯入常青森林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这之后兜帽先生要和约好的匠师见面，詹金斯作为陌生人不宜久留，因此很快就离开了。分开前兜帽先生还让詹金斯小心一点，现在谎言信徒约谈正神教会已经不是新鲜的消息，这个时间点作为谎言信徒的一员，兜帽先生认为蜡烛先生闯入这里非常危险。 　　“放心吧，我是有预约的。” 　　他含糊的说道，然后冲着自己的朋友挥了一下手作为道别，便带着自己的猫消失在了丛林树丛后。 　　最终詹金斯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那位远方表亲，后来向自然教会的恩赐者们打听，才知道她今天和其他教会的修女一起进城卖花了。 　　这件事西格莉德和詹金斯提到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巧正好这次碰上。没能遇到的确遗憾，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另外詹金斯还看到，自然教会似乎正在尝试着，在常青森林中培育自己的郁金香品种。她们也具有催生植物的能力，但不像詹金斯那样便捷，更无法做到像他那样几乎没有负担的在半个小时内实现植物的几代更替。 　　因此教会的培育工作进行的非常艰难，但他们并没有放弃。詹金斯装作好奇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然教会也注意到了诺兰市近期的鲜花市场异动。但她们完全没有将这件事和金融骗局联系到一起，反而看中了其中的商机，因此才有了现在的想法。 　　贝凡娜小姐和亚莉克希亚的谈话进行的时间，比詹金斯想的还要长一些。他是下午和亚莉克希亚一起来到森林中的，但等到谈话结束都已经是深夜了。 　　两个女人足足谈了七个小时，连晚饭都没有吃。但谈话进行的很顺利，当晚十二正神教会就发出通告，将亚莉克希亚·米勒接纳为受欢迎的半神恩赐者。亚莉克希亚的确没做过什么坏事，而且还有詹金斯的保举，再加上纪元之末的来到使得物质世界急需更多的力量，所以不明来由的半神就这样轻易的被正神教会接纳。 　　虽然以后还需要定时上报自己的位置，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听从教会的指挥。但亚莉克希亚是肯定要嫁给詹金斯的，这些要求都不算什么，而且教会真正执行的可能性也不大。 　　亚莉克希亚的事情容易解决，可北国王室的问题就很大了。首先昨晚明确出现了三名来自树屋的半神，而且原本应该被谎言之神消灭的【雪人军团】更是再次出现，再加上萨尔希二世非常坦诚的承认，他受到了疑似世界之外的先祖的指引，这些事情每一项都是大麻烦。 　　树屋的事情教会一直在查，现在根据命运教会的信息得知【无冕之王】和王魂的线索，对于树屋出现在鲁恩市也不惊讶。但问题在于萨尔希二世接受了树屋的帮助，而且他的长子更是与那个组织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如果这两位是普通人，就足够他们一辈子被教会囚禁了。 　　有关雪人军团的事情，教会不可能去询问【谎言之神】，而且现在也找不到雪人军团。所以暂时认为，这是纪元末的特殊情况，让一些本应该消失的诡物重新出现，而这诡物恰好被树屋用不知名的手段利用了。 　　鉴于过往纪元残破斑驳的记载中，也发生过类似诡物复苏的事情，因此倒是没人怀疑雪人军团是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联手做下的套。但雪人军团既然可以复苏第一次，那么就有可能复苏第二次。所以北国的情况不容乐观，詹金斯就听忧心忡忡的贝凡娜小姐说起，现在到处都缺少人手，教会正在考虑后续是否要继续将这么多精锐集中到诺兰，毕竟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现在都不安宁。 　　至于萨尔希二世提到的先祖，就和北国的国王认为的一样，教会无法用任何手段证明真的出现过。现在先祖出现的镜子破碎，昨晚众人对决的棋盘也变成了凡物，教会根本猜不到萨尔希二世见到的究竟是什么人。 　　所以目前对于这件事的调查重点，依然在树屋身上，教会相信能够依靠现在正从北国紧急运往诺兰的三具尸首找到新的线索。 　　PS：我查了一下郁金香花种，这东西可真大。 第1703章 继承人死亡 　　十八纪元末发生在诺兰的“风云盛会”中，到目前为止，切斯兰王国的国王和哈姆帕沃王国的国王，都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接触了神秘并利用了神秘。前者在教会进行调查的第二天便在公众面前亮相，并出人预料的宣布了自己已经决定好了继承人。 　　那是周五的上午在市政厅门前，参加会议的人们顶着晨间的雾霾和露水来到这里，记者们则和好事的市民们一起站在警戒线后，等待大人物们从这里经过。 　　带着多洛丽丝出现的萨尔希二世下了马车，在侍从的引领下走上市政厅门前的台阶，但却在台阶尽头转过身，并没有进入大门。 　　他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站在市政厅大台阶的地毯上，提前到来的女王伊莎贝拉和高傲者塔克文，则在市政厅二楼的窗口望向这边。 　　咳嗽了两声让众人安静些，参与会谈的哈姆帕沃王国的贵族和官员，则提前收到了消息，站在台阶下等待着。 　　就这样，萨尔希二世出人预料的宣布了自己的继承人人选，同时也意味着多洛丽丝将成为哈姆帕沃王国的首位女王。 　　即使是从不出增刊的诺兰日报，在上午十点的时候，也紧急出版了当日的增刊，将清晨宣布的大消息传递到城市各处。与此同时坐着火车赶往世界各地的人们，也将这条消息传向全世界。这是菲迪克特利和切斯兰停战后发生在诺兰的第二件大事，谁也预料不到萨尔希二世会这样突兀的做出决定。 　　但虽然突兀，哈姆帕沃国内却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就连随行来到诺兰的官员和贵族，都无人反对国王的决定。萨尔希二世的威望和铁血手段，足以镇压他的国家，多洛丽丝还要跟在自己的父亲身边学很多的东西。 　　当然，这些事情暂时和詹金斯无关，在这个有些喧闹的清晨，他接到了老爹和卡尔法克斯场的来信，带着自家的三位姑娘一起来到了老爹古董店。 　　清晨的古董店大概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除了姑娘们和老爹以外，卡尔法克斯场的三位肩膀带星的警长，诺兰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罗切斯特公爵、玛德琳公爵等一众人，都在店里等待着詹金斯。 　　还没到古董店门口，詹金斯就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员以及站的笔挺的皇家侍卫在门口等待，他带着姑娘们进去后，更是被里面有这么多人惊住了。 　　迟疑的和那些叫不上名字、叫得上名字的人打招呼，然后在老爹的示意下，在二楼的会客厅见到了三位公爵以及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官们。这里阶级最低的是维旺迪警探，前不久在倒霉的维克特姆死后，就是他到古董店询问詹金斯前一天夜晚的行踪。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会又是来问我维克特姆的事情吧？” 　　老爹将门从外面带上，房间内的椅子则足够所有人坐下。詹金斯和姑娘们做到了沙发上，他们都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子爵，的确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说话的是玛德琳公爵，在场唯一的女公爵。她年龄很大了，在码头迎接切斯兰船队以及女王中毒那一晚都没有出现，但在更久以前的女王舞会中，曾与女王伊莎贝拉坐在葡萄藤下的圆桌前喝茶。 　　这位老女士是很传统的贵族，尊重密德尔顿家族的血统，虽然温莎小姐没有主动联络过她，但她也算是詹金斯潜在的支持者。 　　“从上周开始，王室的继承人已经连续被杀死了六位，而且应该是一伙儿做的。” 　　她慢吞吞的解释道，说出了可怕的事实。见詹金斯没有插话，停顿了一下又说：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但每一个活着的继承人都有嫌疑，否则没法解释这场连环杀人案。这件事已经很严重了，毕竟王室的继承人本就没有多少，按照女王陛下的意思，我们要对所有活着的继承人进行例行的询问。很抱歉这么早就打扰你，但请不用紧张，只需要回答一些问题就好。” 　　“这样啊，可以。” 　　詹金斯点点头，然后看向维旺迪警探，果然是他来问话，只是这个中年人看起来相当不愿意这样做。 　　“那么子爵，请问您四天前的夜晚在做什么？有人能够证明吗？” 　　“四天前？” 　　詹金斯回忆了一下，那是周一，教会摧枯拉朽的摧毁【闻香鉴赏委员会】的日子。 　　“那天晚上我在家，至于证明……” 　　他看向红发的姑娘，海瑟薇脸一红，没有说话，于是维旺迪警探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上内容。 　　“那么三天前的晚上呢？” 　　他又问道。 　　詹金斯再次陷入了回忆，那是金属黑塔出现的周二，那天晚上他伪装成谎言的信徒进入黑塔，但什么收获也没有。因此忧心忡忡的回到家里，被布莱妮安慰了一整晚。 　　于是看向金发的姑娘，她同样脸色微红，维旺迪警探于是又明白了。 　　“两天前呢？” 　　他继续问。 　　两天前的事情詹金斯记得相当清楚，萨尔希二世约他下棋下了一整晚，但他不确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件事讲出来是不是合适： 　　“那一晚我和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公主在一起……她的女仆茱莉亚小姐可以证明。” 　　维旺迪警探微微张口有些惊讶，他迟疑的看向周围的大人物们，企图获得是否要将这件事记下来的指示。但谁也不看他，都装作没听到刚才的话。 　　“那好吧……昨晚呢？” 　　警探艰难的问道，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空白页，就好像一抬头詹金斯说出的字母就会爆炸一样。 　　昨晚的事情詹金斯也记得很清楚，他在常青森林等候矮个儿的女士和贝凡娜小姐谈话。 　　“昨晚我没在家，我和亚莉克希亚·米勒小姐在一起……她是多洛丽丝公主的家庭教师，我们经常一起玩的。不过她没有在这里，我只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将家里能够证明我行踪的姑娘们带来了。” 第1704章 水占仪式 　　老爹古董店二楼的客厅中，门和窗户都紧闭着，但窗帘没有拉，这使得被穿透灰雾的阳光照射的室内变得更加燥热。但维旺迪警探相信自己此时焦躁的心情，绝对和室内温度无关，他多么希望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您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即使知道自己不应该发表任何意见，但中年警探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用的是开玩笑般的口吻，他希望能够缓和一下现在客厅中尴尬的气氛。将刚刚听到了贵族子弟的浪荡生活记录下来，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中年人像是要把自己的苦恼全都甩出去： 　　“好的，这些情况我都了解了，那么您登记在市政厅的那把小口径手枪，是否可以让我们检查一下？” 　　“可以，不过那把枪在楼下的外衣里。” 　　詹金斯指向众人脚下。 　　警探再次点头，还不忘解释： 　　“您当然不会杀人，但这是例行的检查，还请谅解。” 　　随后又询问了海瑟薇、布莱妮以及茱莉亚，确认詹金斯这几日的行程，然后才合上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中年警探看向周围的大人物们，见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便宣布这次例行询问结束了。 　　房间内原本压抑沉闷的气氛似乎因为这句话一扫而空，警探识趣的先行离开，借口则是去取楼下的手枪。等他的脚步声远去，詹金斯才问向三位公爵：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名继承人连续被刺杀，就是这样的事情。和上一周死去的维克特姆死状相同，被子弹击中头部，心脏被利刃捅穿，喉咙被切开，同时身上有针孔，经检测可以发现成分不明的毒素。总之找不到具体的死因，所有的伤痕都有可能造成死亡，警察怀疑这些伤痕是同时造成的。” 　　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说道，然后让身后站着不说话的仆人，给詹金斯递了一只厚重的褐色牛皮纸防水文件袋。 　　詹金斯将线圈转开，取出资料，发现这些都是和谋杀案相关的信息。 　　“我是不相信你会杀人，也不相信你会雇凶杀人。很显然，他们死不死都不会影响你的继承排序。” 　　公爵说道，眼睛看向窗外： 　　“目前最值得怀疑的嫌疑人是那个外国人霍拉斯·卢瑟，我们怀疑是切斯兰国内有些人想要做些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虽然现在被谋杀的继承人继承排位都很低，但说不定这是迷惑我们的障眼法。威廉姆特，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老公爵强调道，詹金斯点点头，对这件事有些疑惑。他想了想，转而对卡尔法克斯场的警官们问道： 　　“我是否可以看一下尸体？我想，如果我能知道那些不幸的家伙们的死状，这对我保持警惕感会很有帮助。” 　　这个要求很奇怪，但在公爵们的示意下，卡尔法克斯场还是同意了詹金斯的要求。 　　现在包括维克特姆的尸体在内，七具尸体都存放在市区的卡尔法克斯场总部停尸房。这地方詹金斯并不是第一次来，但夏日的燥热也驱散不了停尸房内的阴冷。 　　穿着染上了暗红色污渍围裙、带着口罩、像是屠夫一样的验尸官，将那些尸体从存尸柜里取出来，摆在拼在一起的“床”上让詹金斯观看。虽然王室出钱买来冰块为这些尸体进行冷冻保存，但死亡时间比较早的维克特姆的尸体，还是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腐败。 　　和那些文件资料上写的差不多，尸体表面的伤痕很多，而且大多可以引发死亡。詹金斯带着遮挡气味的口罩，用真实之眼扫一遍确认没有超凡痕迹，随后问向身边陪同的验尸官： 　　“请死亡教会的教士们来看了吗？” 　　从事教师、作家职业的人不一定是贤者信徒，但从事验尸官这种职业的人大概率是死亡的信徒，或者是与死亡教会交好的伪神教派的信徒。因此验尸官并没有在意詹金斯话中对他水平不信任的嫌疑，而是操着一口很重的诺兰口音解释道： 　　“只有运往城外停尸房的尸体，才可以申请死亡与终末教会帮助验尸，停在这里的尸体都是卡尔法克斯场内部自己的验尸官验尸。” 　　想到教会和世俗之间的关系，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又低头看向面前这具散发着寒意的年轻男尸的脖颈，那里有一个不加掩饰的出血点，仔细看是针孔造成的。 　　“能不能分析出尸体血液中的毒素成分？” 　　“很困难，并不是因为毒素罕见，是因为所有的死者体内的毒素都不止一种。看起来像是有人将不同的致死性毒素混合在一起，在水溶液中旋转混合，然后通过不止一个位置注射到死者体内。” 　　他又给詹金斯指出了面前这具尸体上其他位置不易发现的针孔，詹金斯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其他端倪。 　　于是离开了卡尔法克斯场后，詹金斯直接去找自己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但奥黛丽小姐没在家，所以詹金斯只能出城去常青森林找人。 　　当他拿着今天的诺兰日报增刊抱着猫跳下马车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等找到奥黛丽小姐，并说清楚事情的原委让她帮忙占卜，天空西边甚至都已经出现了晚霞。 　　两人一起在常青森林中吃了晚饭，期间奥黛丽小姐询问了多洛丽丝成为继承人的事情，还调笑詹金斯一下就赚来了一整个国家。奥黛丽小姐本身就是亚莉克希亚的朋友，对于亚莉克希亚的事情也很了解，所以并没有过多询问她的事情。 　　吃完晚饭，奥黛丽小姐忽然有了兴质，于是仿照古代占卜者们传授技艺的方式，在森林的湖边找了一块能够看到星星的空地。两人都坐在草地上，奥黛丽小姐考教了一下詹金斯最近学习的进度，得知他没有再进行任何的占卜尝试后，思考了一下便问道： 　　“那么你最近是不是又‘目见’了命运？我注意到你的眼睛有些不正常，那种紫色应该不是以前就有的吧？” 　　这是少有的注意到詹金斯眼睛颜色异常的人，但她并未多想，只以为詹金斯天赋出众，在目视命运后，让眼睛有了转化为魔眼的倾向。 　　星空下的授课一直进行到九点左右，两人才正式开始对王室成员死亡的占卜尝试。今晚的心情不错，命运教会的女士选择了不常用的“水占”手法。 　　但她并非打算是用特殊的容器盛装液体，然后在水面下探究命运的脉络。 　　奥黛丽小姐指向两人身旁的湖泊： 　　“我要用这座湖来占卜。” 　　找来森林中的命运教会的修女们帮忙，众人一起将365根蜡烛一起围绕着湖的边缘摆放并点燃。 　　随后奥黛丽小姐手持四分之一根被染成紫色的蜡烛，准备主持仪式。这蜡烛象征着“命运”，是谎言之神的命运之星的映照。当然，站在她身边的谎言之神本人知道祂并没有这样的神职。 　　女占卜家已经换了一件衣服，现在穿着褐色的拖地长袍。让众人离开湖边后，她手持那根蜡烛赤着脚闭着眼，踩着草地走向湖边。 　　随着她迈动脚步，有些不寻常的风让草地和湖水都起了涟漪。詹金斯在远处扶着树观望，看着空气中的灵变得紊乱，随后紫色的灵光从湖中心升起，像是晨间的雾一样弥散到湖水的表面。 　　手持蜡烛的奥黛丽小姐并没有停在湖边，而是闭着眼睛径直走进了湖中。满天星斗下拍击岸边的湖水，先是湿透了她赤洛的双脚，然后一点点沿着白皙的双腿向上，在细腻皮肤微不可查的细密毛孔间攀援向上，同时也浸湿了衣袍。 　　随着奥黛丽小姐的漫步，水面不断上升，直至淹没了她的腰部，随后持着蜡烛的双手也进入了水面以下，只不过那蜡烛居然没有熄灭，依然在水面以下散发着微弱的摇摆着的光芒。 　　很快奥黛丽小姐的头部也浸入湖水中，她凌乱的长发在水面上散乱着，随着波涛的流动而晃动，在这黑夜里看起来倒颇有些恐怖。但随着女人的进一步深入，头发也逐渐消失了。 　　忽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水面下升起，原来是那件褐色的袍子飘了起来，然后随着湖水的流动被卷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詹金斯屏息凝神看着那微弱烛光的位置，探究的思索着眼前的这个大型仪式，究竟有着怎样的寓意和象征。 　　其实占卜普通的事情是不用这么复杂的仪式，但作为奥黛丽小姐的学生，女占卜家总喜欢让詹金斯见识些新鲜的事物。这在普通的占卜者眼中是很值得羡慕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位老师都愿意为学生展示那些危险而奇异的仪式，更不是每一位老师都愿意将自己所有的学识都传授给学生。 　　想到自己的占卜学技艺没有任何进展，詹金斯不禁有些羞愧。因此更加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湖面，想要从其中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第1705章 黑湖下 　　星河倒悬，同时也映照在澄澈的湖面上。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没有乌云遮挡星空，将那万象的星河都展示给地面上的凡人。星空的轨迹勾连在一起，是神与命运的踪迹，占卜学中认为，有星星的夜晚是进行占卜最好的时机，因为那是凡人与命运最为接近的时刻。 　　詹金斯回忆着这些知识，却忽然感觉肩头的猫不安的动了起来，随后“喵～”的叫了一声，然后急切的低下头，后爪抓着衣服，前爪交替着抓詹金斯的肩膀。 　　詹金斯有些疑惑，也就在这时，他看到湖中央水面下黯淡的烛光，居然不正常的晃动了起来。 　　“怎么了？” 　　心中想着，没有犹豫，直接向前走了两步闯进了湖边的仪式场地。同时，一阵大风忽然从西方吹来，在引发森林树海瑟瑟作响的同时，居然将作为仪式基阵一部分的365根蜡烛吹灭了一大半。 　　这并不正常，在仪式正常开始后，因为沾染了神秘，这些蜡烛的火焰是不可能随意被风吹灭的。 　　詹金斯大吃一惊，但也顾不得观察，慌忙的跑向湖边。同时，湖中央的烛光在剧烈的晃动几下后居然彻底的熄灭了，这代表着仪式出了大问题，奥黛丽小姐恐怕有麻烦。 　　来不及脱鞋子，只是将猫和外衣丢到草地上，詹金斯便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入了河滩的泥沼中，然后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 　　湖水有着异样的冰冷感，迅速带走皮肤的热量。并不是很擅长游泳的詹金斯扑腾了几下才适应了过来，从水下仰起头向前游去，真实之眼则一刻不停的捕捉水面下奥黛丽小姐的灵光。 　　等游到了湖中央，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扎入了水中，闭着眼睛状态下使用真实之眼，周遭的灵光更加的明显和奇异。现在不只是能看到奥黛丽小姐的光点了，模糊的灵光构成了她的形状，甚至连表情都能勉强看到一些。 　　奥黛丽小姐就在湖中央的底部，双手伸向上方和长发一起随着湖面下幽邃诡异的湖水摇摆，像是想要触碰不可能照射到这里的星光。 　　詹金斯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气了，这座湖的深度比他想的还要深一些。 　　“但我真的需要呼吸吗？” 　　他心中想着继续向下游，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那种憋得肺部就要爆炸的感觉居然一下便消弭了。体内流转的灵为他提供一切生物体必备的生存状态，他就是生命的化身。 　　继续向下，好不容易才触碰到了奥黛丽小姐冰冷的指尖，随后握住女人的手猛地想要将她拉起来。但这并没有成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方拽着她，詹金斯不得已只能放开她的手然后游向更下方，随后发现那居然是水草。 　　“该死。” 　　他心中想着，捉住奥黛丽小姐的腿晃动了一下，确认她没有意识，便只能伸手一点那水草，随着生命之灵的涌入，原本纤细的水草像是活了一样自动的放开了女人的脚踝。 　　詹金斯立刻一蹬湖底的斜坡，然后抱着自己的老师就向上游。因为袍子被脱掉，奥黛丽小姐现在只是穿着简单夏季单衣。她并不重，抱着她向上游对詹金斯来说也并不吃力。 　　只是“水占”仪式似乎还没有结束，詹金斯刚向上游动没多久，一股诡异的灵从奥黛丽小姐的手流入詹金斯的身体。与此同时，天空的红色月亮被阴云遮蔽，只留蓝色月亮在湖面洒下神秘的光。 　　全灭的365根蜡烛与这蓝色月光产生了奇妙的反应，在巧克力的注视下，仪式基阵仿佛被看不清的大手改写，水面下的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昏迷。 　　（菲妮祈祷中……） 　　冰冷，抖动…… 　　清醒的瞬间，詹金斯没有立刻如大猩猩一样从地面上跳起来，而是闭着眼睛用真实之眼扫视周围。同时眼皮下的眼球微微转动，手指有规律的小幅度颤抖几下。明了身边的状况以后，才在口中发出呻吟声，缓慢的扶着地面坐了起来，一副刚刚清醒没有弄清楚现在状况的样子。 　　“不错，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 　　这是一间石室，四周墙壁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被打开的门。石室内部没有光亮，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让门口站着的说话的中年女人像是在发光： 　　“可以了，到外面等着去吧。” 　　那女人说道，詹金斯迟疑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他故意装作头昏，所以扶着墙壁缓慢站起身的时候，有功夫打量四周。漆黑的暗室里躺满了年轻的少男少女，其中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要苏醒了。 　　詹金斯在其中看到了奥黛丽小姐，准确的来说，是更年轻一些的奥黛丽小姐。虽然詹金斯认识她的时候，这位女士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此时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十五六岁。 　　他犹豫一下，没有去拉起自己的老师，而是径直走过站在门口的女人，来到石室外。 　　外面是一座森林，这环境让詹金斯舒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从自然之灵的反馈中很容易就明白这里不是常青森林。 　　再回头看，孤零零的石头房子矗立在森林中，一条小径连接着石头房子和远处。 　　等了一会儿陆续又有人走了出来，詹金斯也趁这个时候确定了此时不是梦境，但并不确定是否是幻觉，但他可以肯定现在的身体依然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的正常身体，并没有如奥黛丽小姐一样“缩小”。 　　他疑惑的看向年轻版的老师，她就站在詹金斯身边，但年轻的女士摇摇头，示意詹金斯不要开口说话。 　　“好的，看起来这一批合格者就是你们这些人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握着怀表说道，随后屋子周围穿着灰色祭祀袍的人们便拿着水瓶进入里面，看起来要强制唤醒其他人。 　　“成为合格的占卜者，不仅需要接触命运的天赋，还需要有强大的精神抗压力，因为我们永远也不可能预知到，自己的下一次占卜和预言，究竟会‘看到’什么东西。”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她上身是略显粉色的女士正装，下身是黑色的裙子。在其他人身上这种搭配会很奇怪，但却非常符合这个女人那种捉摸不定的气质。 　　“你们已经走过了倒数第二关，接下来只需要最后一项测试，你们就将获得触碰命运的资格。 　　年轻人们，跟我来吧。” 第1706章 祭祀场 　　说话的女人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仿佛是默认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懂得“试练”和“倒数第二关”的含义。当然，她也没有在意队伍中多了一个明显服饰风格不一样的年轻“男孩”。 　　说完话，便示意众人跟着她踏上小径，詹金斯故意落到了后面，和奥黛丽小姐并肩走着：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穿越了时空？这不可能吧？” 　　他小声的问道，不相信这是穿越了时空。毕竟连简单些的穿越空间，在物质世界进行起来都有相当大的风险，更不要说是更危险的时间跳跃。 　　虽然在布莱克镇有过类似的经历，但那一次是有主宰出手，而且是为了解决过去的灾厄，是相当重要且必须的行为。而这一次，詹金斯看不出来有什么重要性。 　　当然，其实詹金斯也遇到过其他的穿越时空者，也就是那位来自未来的威廉姆特，可惜当时那个女孩没有和詹金斯见面，只有亚莉克希亚知道詹金斯的侄女究竟要做什么。 　　“似乎真的是时空穿越，或者我们进入了我的记忆中……” 　　奥黛丽小姐小声的回答，看着周围的环境语气有些疑惑： 　　“现在应该是我通过教会的考验，正式成为教会预备役占卜者的那天……接下来我们前往的是教会的祭祀场，那里是试练的核心地带……如果现在真的是穿越时间，你大概是千年来第一个进入试练的异教徒……怎么会呢，我举行的那个水占仪式虽然规模大了一些，但会有这样的效果吗？” 　　她说起往事的时候语气很不确定，詹金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却很好奇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记得了。我在这天受了很重的伤，痊愈后不可修复的丢掉了少部分的记忆，很零碎……所以无法通过那天是否真的存在‘你’，来判断我们现在的情况……” 　　“这样啊～” 　　詹金斯感叹道，然后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森林中开辟出的小径大概经常有人使用，因此荒草和苔藓没有入侵过来。沿途是正常的森林景色，现在是白天看不到星辰，詹金斯也判断不出现在的位置是物质世界的何处。但每个教会都有自己的秘密，按照奥黛丽小姐的说法，这次大概真的来到了了不得的地方。 　　因为不清楚现在具体的情况，所以两人决定暂时不要做出和历史不符合的举动。就这样跟着队伍行走了足足一个小时，一行人的前方才隐约出现了一座小山。 　　而真正的目的地，居然是那座山的山顶。就这样从白天走到了夜晚，又从夜晚走到了黎明。期间没有任何的休息，也没有任何的进食和饮水。 　　詹金斯是本体过来的当然不在乎这些，但小了一号的奥黛丽小姐现在可是普通人的身体。即使灵魂的强大可以影响肉体，但不吃不喝还是有些困难。 　　其他的年轻人们也遇到了这个问题，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这大概也属于考验的一环，所以没人提出质疑。好在森林中不缺植物，咬咬牙忍耐一些，也不至于因为饥饿和干渴而掉队。但疲惫是无法避免的，因此当黎明到来，一行人真正到达矮山附近时，除了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和詹金斯以外，所有人都因为能够停下来而庆幸。 　　从后半段开始詹金斯就一直搀扶着奥黛丽小姐，见队伍停下，两人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一起坐下。抬头望向那矮山，因为已经到了山脚下，所以看不清山体全貌。 　　但很轻易就能发现这座山和山下的森林格格不入，以一条清晰的线为间隔，矮山的范围内没有任何的植物。发白的土地像是灰烬在堆积，四处耸立着的古老巨石以及有着岁月沧桑感的沟壑，让人们很难想象这座光秃秃的石头山是如何形成的。 　　“祭祀场就在山顶，作为测试的最后一项，你们每个人都将被允许目视圣物，去见证自己的‘本质’。” 　　女人说道，望向坐着的众人。见没人提问，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孩”面露疑惑，于是她又解释道： 　　“你们现在还不是恩赐者，实际上甚至大部分恩赐者都不明白所谓‘本质’的含义。现在的你们，可以将其视为天赋，等到以后真正的开始探索无常的命运，才能对这个词汇有所了解。现在上山吧，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往山顶的祭祀场，你们会见到那件圣物。” 　　说着她让出了道路，看起来没有陪同众人上山的打算。詹金斯则迟疑了，在他眼中整座山都有强烈的紫色灵光，换句话来说，这座山本身就是编号物品。 　　他看向一旁的奥黛丽小姐，奥黛丽小姐显然是知道这座山的来历，但现在人很多，她并不方便解释。 　　因为没有要求立刻出发，所以大多数人都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向着前面光秃秃的白灰石头山前进。 　　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混迹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向前行走。上山的道路不止一条，实际上这座山并没有所谓的道路。人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向着自己认为的“高处”行走和攀爬，因此没过一会儿身边的人们便消失的差不多了。 　　等到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奥黛丽小姐才开始向詹金斯解释这里。两人面前是一道颇高的石坎，作为暂时的休息，他们在石坎的阴影处站着纳凉： 　　“我们脚下的并不是山，而是【万象无常牌——山】。詹金斯，请你说一下在占卜牌中，‘山’所具有的所有含义。” 　　詹金斯思索了一下： 　　“升华、困难。” 　　“还代表着即使道路不同，但终点是唯一的。” 　　奥黛丽小姐说道，见詹金斯想问万象无常牌的事情，又补充道： 　　“万象无常牌是散落在物质世界最为神秘的恩赐之一，同一张牌即使是在不同的掌控者手中，也会发挥出不同的作用。现在的使用者是我们教会最为年长的一位占卜家，她已经很少会这样做了。按照我的回忆以及从老师那里得到的信息，恐怕存在于山顶的圣物不止一件，命运会指引我们见到不同的东西，我当年看到的，似乎是……一面镜子？” 　　她不确定的说道。 　　“那么所谓恩赐者的本质又是什么？” 　　这已经不是詹金斯第一次接触这个词汇了，前两天萨尔希二世还说过一遍，更久的时候疑似死神的存在也提到过。 　　“这很难解释，对于懂的人来说，解释这个词汇的含义，就好像解释为何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困难。这件事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我有预感，恐怕登临山顶，就能发现离开这个时间点的方法。” 　　略微休息了一下两人便继续出发，虽然路途艰险，但山上没有吃人的生物，也没有恶意设置的陷阱，因此行程并不危险。四周是光秃的土地和积满地面的灰烬，只有偶尔会从天空中掠过几只飞鸟，让景色变得有些不同，但大体来说，这种探险是非常无聊的。 　　这座山并不高，即使以奥黛丽小姐此时的身体，在休息了几次后，也很快就到达了他们认为的山腰位置。周围依然是不变的景色，而且两人也看不到任何一同出发的其他人。 　　“接下来的路，我们就不要一起走了。”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奥黛丽小姐很认真的说道，她大口喘息着，对于年轻的身体来说这样的运动量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詹金斯记得奥黛丽小姐似乎提到过，在成为占卜家以前，她只是很普通的出身贵族的少女，不是什么可以在极度愤怒状态下一拳打碎十英寸厚铜板的女武神。 　　“虽然不知道为何命运会安排我们来到这里，但见证自己本质的机会是相当难得的。我们各自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在我的记忆中，这最后的半程很清晰，我是自己走过去的。至于你，詹金斯，抓住这个机会，如果这里确实是过去的时间点，你将要得到的是即使在我们的时间点，也很难碰到的机会。” 　　詹金斯对此时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既然自己的老师这样要求，他也只能照做。 　　目送奥黛丽小姐走向左侧向上的坡道，詹金斯站在原地看了看，没有使用真实之眼去寻找可能的“圣物”，而是抬头望了一会儿天，想念着自己的猫。等奥黛丽小姐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沿着她离开的方向前进。 　　接下来无聊的旅程中，詹金斯再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因为没有了年轻版奥黛丽小姐的拖累，他可以尽可能的选择高处的位置前进，无视那些诡异的地形，所以速度快了一些。 　　越是向着山顶进发，周遭的环境就越是枯燥。偶尔出现的极端的道路环境，则在詹金斯超高的身体素质下完全构不成困难。他遇到的最麻烦的位置，是一处忽然断裂的路面。在前路和脚下之间居然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就好像这座山被人劈成了两半。 　　但即使是这样，只是助跑然后猛地一跃，在空中凝出一块脆弱的冰板借力一次，他也顺利的度过了“难关”。 第1707章 岁月的史诗 　　当太阳差不多要来到头顶的时候，沿着斜坡攀登的詹金斯扶着腿休息了一下，抬头的时候终于在远处看到了一座模糊的低矮建筑物，似乎就是领着众人来到山下的女人所说的“祭祀场”。 　　他加快脚步的向前进，发现周围似乎已经没有了再向上的路。再向前几步，仿佛完全用巨石拼接成的白灰色外表的祭祀场全貌便映入眼帘。 　　那些巨石没有经过任何的打磨处理，表面因为风化而凹凸不平。歪歪斜斜的建筑物，很让人怀疑它的安全性，但走进了以后，看到那些长条巨石几乎与这座山融为一体，又感觉这祭祀场本就应该在这里。 　　命运的信徒们喜欢石头建筑物，她们认为树木和金属都有命运，而唯独石头没有，所以不会干扰她们去触碰命运。 　　祭祀场有巨型石块拼接的屋顶，整体有种莫名的古朴和沧桑感。踩着歪歪斜斜凹凸不平的石砖进入里面以后，因为太阳被阻拦在了外面，阴冷的凉爽感让詹金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内部没有光源，石头拼接的建筑物居然也没有缝隙让阳光照射进来。于是只能取出自己的蜡烛握在手心中，一边瞧着祭祀场内部耸立在边缘的巨型石像，一边向着更深处前进。 　　这里的空间大小比外部观察的要大得多，终于走到尽头的时候，向着后方看，从门口照射进来的光亮已经变得比米粒还要小了。 　　祭祀场的尽头是一个高台，在蜡烛微弱的光亮下观察，那同样是石头制成的。在高台上是一个简单的支架，支架顶端放着一本合起来的巨书，仅仅是书的长宽，就有十多根巧克力的尾巴那么长。 　　“果然不是奥黛丽小姐说的镜子。” 　　他小声的说道，因为构成祭祀场墙壁的石板表面也是凹凸不平，足以吸收音波，因此并没有产生回音。 　　绕过高台前方在侧面找到台阶，站在那石头支架前手持蜡烛想要翻开那本书。但手还没有触碰到书籍，却又停了下来，歪着头在蜡烛暖黄色的火焰中看着巨书没有任何文字的封面，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詹金斯，绝对不能翻开它。 　　“这……” 　　他收回自己的手后退两步，心中各种猜测不断涌现。忽的像是一道惊雷劈过头顶，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猜测出现在詹金斯心中： 　　“这不会是【岁月史诗】吧？” 　　很没有逻辑性的推测，但想到这个可能后，又感觉不会有其他答案了。 　　他的手猛地一抖背到了身后，像是要远离架子上的那本书。 　　詹金斯曾从多种渠道多位人物那里听闻过《岁月史诗》的大名，但无一例外，那些说起过这本书并死掉的人，大部分都认为通过《岁月史诗》窥视命运的痕迹，就是让自己受制于命运。 　　其中表现的最明显的就是雪山山庄下封印着的木偶，拼尽全力想要摆脱命运，但最后还是自爆后留给了詹金斯重要的木偶腿，让他能够在常青森林之战中合成把那剑。 　　“不，不能翻开。虽然是《岁月史诗》的概率很低，但不能这样冒险，而且我也不想看这书。” 　　他在心中对自己的说道，盯着那书然后一步步的后退，仿佛不这样做，书就会忽然跳起来咬他一样。 　　只是还没有退到高台之下，身后却又传来了叹息声。詹金斯只感觉后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的，安静到连他轻微的脚步声都格外的明显，因此忽然出现的叹息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便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抱住了他的脑袋。错愕间想要挣脱出来，但那双手仿佛具有无法言明的力量，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此刻能够办到的最大的动作就是眨眼，而放在他头颅两侧的冰冷的手，则趁着他无法动弹，正一点点的顺着他的脸向前滑动，直至两只手汇合在一起蒙住了他的眼睛。 　　手很冰冷，但感觉不到茧子，像是丝绸一样嫩滑。 　　詹金斯的真实之眼可以穿过实体看到其后面的灵光，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的后脑勺，所以他无法知晓那究竟是什么。 　　此刻出现在他身后的，绝对是无比可怕的生物，甚至是不是生物都不一定，詹金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完全无法掌控身体的情况了。 　　他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非常轻微，就在他的脑袋后面。呼吸声逐渐的靠近了，直至停在了他的耳边，随后声音响起，仿佛幻梦中的呢喃，非男非女，没有感情，甚至连音调都没有波动： 　　“猜猜我是谁？” 　　“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 　　这是詹金斯心里的想法，但因为嘴巴也不听使唤，所以他根本说不出口。 　　“不要翻开那本书。” 　　那声音又说道，依然无法分辨声音主人的特征： 　　“你现在还不能观看岁月史诗，即使你的本质已经在吸引它了，但现在的你还不能……” 　　语气很轻，说话时有气流在詹金斯耳朵边经过，让他的耳朵有些发痒。他不知道身后那人的目的，也想不出自己究竟会在这个时代遇到谁。 　　“但你要记住，你的本质不是生命，不是死亡，不要被表象迷惑，你的本质是你最初的姿态” 　　前半句让詹金斯心中一惊，后半句则直接让他想到了萨尔希二世，不久前萨尔希二世也说过类似的话，不同的是，那是北国的王替一位世界外的伟大者转述的内容。 　　“你……” 　　灵魂的力量终归是影响到了肉体，费尽全力才终于让嘴里出现了一个单词。但随后蒙住詹金斯双眼的手再次动了，其中一只遮住他的双眼，另一只轻柔缓慢抚摸着他的脸下滑，划过他的鼻子，最后手心遮住了他的嘴。 　　“不要和我对话，不要思考我的存在，也不要感受我的形态。” 第1708章 游泳的猫 　　身后的声音已经轻的如同低语和呢喃，詹金斯试图用后背去感受身后说话人的体形，但不幸的是虽然用几乎亲昵的手法捂住了他的眼睛和嘴巴，但对方并没有贴在他的后背上。 　　那声音又说道，这次说出了他的名字： 　　“詹金斯，这个世界不存在偶然，只有无数必然堆积出的其他必然。时间的穿越从来不会改变时间，这只会补全时间……” 　　对于这句话，经历了布莱克镇事件的詹金斯非常赞同。 　　“而此刻的你站在这里的原因，并非是翻看岁月的史诗，而是为了与我相遇。” 　　这似乎暗示了，将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带到这里的，正是身后的女人。 　　“咦？我为什么会认为身后是个女人？” 　　詹金斯疑惑的想到，接着便斯感觉一个沉重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随后意识到那是身后那人的头。并不是惊悚的将头摘下来放上去，而是用下巴抵住詹金斯的右侧肩膀，像是亲昵的情侣在对话。 　　他感觉到有头发拂过自己的脖子，因此确定身后的人是长发发型。但他依旧不能因此确定对方的性别，毕竟没有人规定这个世界只能女人留长发。 　　“不，不是我让你来到这里的。” 　　仿佛看穿了詹金斯的疑惑，那声音继续说道。 　　“是岁月的史诗邀请你来到这里，邀请你翻开它，邀请你留下属于自己的内容。而我，只是帮助它完成了这件事。” 　　本就轻声的语言，此刻已经像是梦中的呓语一样难以分辨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触碰它，不要翻开它。詹金斯，将它当作路途中遇到的风景，不要在意，继续前进吧，回去的路在前方……而我，会在终点等着你。” 　　说完，那双冰冷的手便放开了他。当两只手全部离开詹金斯的皮肤的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的詹金斯猛地转身看向后面，但身后是祭祀场内的黑暗，即使是带着单片眼镜用真实之眼观察，也看不到任何奇异的光芒。 　　他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转过身，心中有种莫名的怅然感。但呆愣片刻后，也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是现在弄不清楚的，于是将这件事牢牢的刻印在脑海中，晃了晃脑袋调整心情，随后看了一眼那架子上的大书，按照刚才声音的提醒，绕过架子走向后面的石壁。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前走着，仿佛看不到前方的障碍。当快要撞上的时候，詹金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但脚步不停的向前，随后一脚踏空仿佛坠入了深渊…… 　　当意识再次回复，立刻便感觉到了身边被水包围。周遭的生命之灵让他明白了自己已经回到了常青森林的湖中，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正与奥黛丽小姐紧紧的握在一起，就像是昏迷之前那样。 　　“似乎没有经过多长时间。” 　　他心中想到，身体动作不停的想要拉着自己的老师游向水面。但疑似穿越时空的行为，似乎带来了一些后遗症，动起来，詹金斯才感觉到全身乏力，甚至连拉着奥黛丽小姐的手都险些松开。 　　“怎么回事？” 　　奥黛丽小姐显然没有苏醒，在詹金斯无法上游的前提下，两人再次下沉向湖底。 　　詹金斯大惊，正想着冰冻湖水凝水成冰，至少浮力会将两人向上托，却在这时感觉到头顶的湖水有不正常的波动，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下游。 　　他在水中努力的睁开眼睛，同时借着【真实之眼】的便利向上看，看到游向这里的，居然是自己的猫。 　　“？” 　　猫咪在水中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转眼间就窜到了詹金斯的身边。小巧的猫咪张开嘴咬住詹金斯肩膀的衣服，然后来回让着四只小爪子在水中前后扑打。明明身材娇小，但猫咪划水的动作，居然真的带动着两个成年人开始移动。 　　巧克力就这样咬着詹金斯的衣服，带着两人一点点靠近水面。等到一猫两人都浮出水面后，它甚至依然咬着詹金斯的衣服，试图将他们拖拽到岸边。 　　只是在水里时猫咪的力气还算足够，但一旦靠岸，身体被脚下的淤泥束缚，巧克力还不足以在这种情况下移动两个人。 　　但好在这时一双手拉住了詹金斯的空着的左手，举着油灯的人们从森林边靠近湖边诡异的仪式场地，这才将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弄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离开湖水以后体力快速的恢复，等到仰面躺倒在草地上，詹金斯甚至感觉自己完全恢复了。他大口喘着气，坐起身将湿透了的奥黛丽小姐交给拉两人上岸的贝凡娜小姐，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依然用嘴咬着他的衣服，像是吊在他肩膀上的猫咪摘下来。 　　火焰将一人一猫快速烘干，詹金斯抱起自己的猫，看着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中的纯真和好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巧克力……”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吗？” 　　一旁，离开了湖水后，奥黛丽小姐也清醒了过来，因为穿的单薄，所以贝凡娜小姐让人们站的远一些，不要让灯光照过来。同时让一直在场地边的命运教会的修女们找些衣服来，她们很快就拿来了一件普通的修女服替奥黛丽小姐穿上。 　　“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和自己的学生玩这样的游戏。” 　　见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都没事，贝凡娜小姐看着女占卜家穿好衣服打理头发，于是开口调侃道。当然，虽然刚才的情况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贝凡娜小姐知道这里刚才正在举行“水占”仪式，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带人赶过来。 　　奥黛丽小姐看了她一眼，显然是不准备接这句话。而且刚才的情况的确尴尬，她穿着湿透了的夏季单衣和詹金斯一起被人从湖中捞起来，这种事情说出去就会被人误会。 　　想到这里看向一旁的年轻作家，詹金斯正抱着自己的猫用一种思索的眼神打量着它。猫咪很乖巧的被詹金斯抱着，琥珀色的眼睛瞧向作家的脸。 　　“既然你会游泳……以前洗澡的时候，拼命的反对又是因为什么呢？” 　　詹金斯知道猫会游泳，也知道自己家的猫会游泳，但没想过它能如此娴熟的在深水湖中游动。虽然刚刚又被猫救了一命，不应该过度的苛责它，但一想到每次给猫咪洗澡时的艰辛，詹金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喵～” 　　这大概是给出了回答，但詹金斯完全听不懂巧克力的猫叫，所以只能愁眉苦脸的看着它，刚被自家的猫救了一命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这个问题他不会再问第二次了。 　　水占仪式到了这一步是进行不下去了，在湖边休息了一下，奥黛丽小姐指挥着自己教会的修女将湖边的蜡烛回收。然后又请来今夜在这里的修整的【万物与自然教会】的两位半神，和詹金斯一起调动生命之灵，将仪式场地和湖水中依然澎湃着的奇怪灵的波动驱散。 　　做完这些，才算是消弭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后遗症。奥黛丽小姐看上去已经摆脱了刚才那件事的影响，只是詹金斯依然有很多的疑问。 　　“你进阶半神了？” 　　众人一起离开湖边的时候，贝凡娜小姐忽然问道。詹金斯、自然教会的两位半神以及贤者教会、命运教会的众人皆是一愣，奥黛丽小姐则矜持的笑了起来： 　　“是的，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今夜发生的事情古怪无比，虽然与纪元末大概没什么关系，但也需要上报情况。詹金斯只是和贝凡娜小姐提了一下刚才的事情，然后承诺明天交上一份报告，随后便找到奥黛丽小姐要求谈一下刚才的事，她当然不会拒绝。 　　半神级别的占卜家可比大多数其他职业和技能的半神都要珍贵，原本就因为自己老师的原因在教会中有超然地位的奥黛丽小姐，此时已经算是诺兰地区命运教会中地位最高的人之一了。 　　进阶半神，她本应该立刻联系命运教会的教廷，但奥黛丽小姐显然认为和詹金斯的谈话更重要一些。 　　“刚才真的是穿越时空？但这怎么可能？” 　　两人漫步在林中，一边走动一边说话。今夜夜空无云，月光洒向寂静祥和的森林，是个溜猫的好天气。可惜巧克力只肯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不肯自己走路。 　　“大概真的是穿越时空。” 　　奥黛丽小姐也没有给出很确切的回答，但既然这样说，可能性就真的很大了。 　　“刚才布置的仪式是一个通用性很强的仪式基阵，从原理上来说应该不会有问题。我想出现刚才的情况，大概率和占卜的事情有关。” 　　詹金斯这才想起今晚水占的目的。 　　“不，我没有看到答案。” 　　女占卜家直接说道，和詹金斯一起沿着林间小路转弯，停在小路前面的小鹿原本正低头啃噬这一旁的蕨菜。听到声音立刻躲藏到树丛中，但又探出头悄悄的看向詹金斯。 　　PS：前文出现重大bug，大王子萨洛特·斯图亚特的左臂，在冰雪节事故中就被侍卫斩断，我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昨晚花了一整晚修改了前面的第1589，1591，1681，1693，1696，1697，1698，1700。萨洛特·斯图亚特的左臂依然是断的，但在北国访问团到达贝尔迪兰后，詹金斯发现他装上了木头假肢。 　　之后的故事走向没有改变，只是修改了棋盘游戏和雪夜死斗的细节，同时让詹金斯在长公主合作的时候，知晓萨洛特左臂假肢的由来。 　　总体来说只是细节问题，大家可以翻阅前文，刷新章节后查看。 　　为表歉意，加更一章。 第1709章 蓝月的意义（加更） 　　“继承人被杀这件事不对劲？” 　　森林中漫步的詹金斯提出了猜想，他的占卜课教师则承认道： 　　“至少可以确定，有人进行了反占卜，否则我们的仪式不可能出问题。” 　　其实出问题主要和岁月史诗以及最后出现的神秘人有关。 　　奥黛丽小姐无法读懂詹金斯的思绪，她又抬头从繁盛树枝的间隙看向天空的月亮： 　　“你大概知道，物质世界的双月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始月亮，据说原始月亮是黄色的，但在过去的某次纪元更迭时被灾厄吞噬。” 　　猫咪眯着眼点头，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现在物质世界的天空有三轮月亮，无色的无光之月代表正神的力量。红色的月亮是灾厄，据说里面封印着一个可怕的生物，但同时它悬挂在天空中，也具有锚定时间以及稳定物质世界种群繁衍的作用。但蓝色的月亮，你知道有什么作用吗？” 　　奥黛丽小姐问道，詹金斯于是抬头望向天空。今天的月相是红月残缺蓝月圆满，按照这个世界月历，这种月相一年也就只有两次，分别出现在深冬和夏中。 　　“蓝色月亮代表时间，真正的代表时间的力量。” 　　这是从星灵给予的“天文学知识大礼包”中得到的答案，虽然月亮在这个世界的定义中不属于严格意义的星辰，毕竟它们并不是星界的投影，但至少也是星空的一部分。 　　“是的，蓝月是时间。它象征着时间，稳定的时间，有序的时间。现存极少数与时间有关的仪式，比如【接触时间悖论者】这个极为隐秘的仪式，就需要蓝色的月亮作为仪式的核心象征物。” 　　“蓝色月亮是主宰【闭合圆环】尚且为神时的象征物。” 　　詹金斯自动翻译到，然后总结了一下奥黛丽小姐刚才的话： 　　“所以今晚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水占仪式受到反占卜干扰，一方面是因为无意间沟通了蓝色月亮？” 　　“是的。如果不是错误的发动了之后的仪式，我可能会因为占卜失败而受到重创。对方使用的反占卜手段，不是任何的常用手段。我在昏迷的间歇，似乎看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庞大的，无序的，金属样的东西……” 　　至于晋升半神，则是奥黛丽小姐在过去时空中的收获。在过去和现在重复走过那见证本质的道路，随后补全年轻时代缺失的记忆，当她再次站在那面闪亮的银镜前时，看到的是自己寻求多时的答案。 　　“你看到了什么？哦，抱歉，我不应该询问的。” 　　他笑着摇起了头，知道奥黛丽小姐不会介意。 　　“没关系，这不算是秘密。我看到了自己正在走的路，虽然我没有亚莉克希亚的天赋和运气，但至少我的选择是对的。” 　　说到这里语气也轻快了不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她和詹金斯并肩走着，微微转头看着詹金斯的侧脸，有些惊讶自己真的能引领命运之子走到这一步。 　　原本只是尝试，没想到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那么你呢？詹金斯，你又在山顶的终点遇到了什么？” 　　“我啊～” 　　他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隐瞒遇到的事情。不仅仅是疑似岁月史诗的书本，连蒙住他眼睛的那个陌生人的事情也说了。 　　奥黛丽小姐静静的听着，间或皱一下眉头，但詹金斯诉说期间并没有开口打断。等他说完，才轻声问道： 　　“这件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包括贤者教会，最好也不要告诉。我是指那位陌生人的事情，岁月史诗可以说，而且，那应该就是你猜测的书。我曾经随着老师看过那本书，也见识过上面所撰写的有关救世者的预言。记住，绝对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在山顶祭祀场碰到了另外的人。” 　　“那么你知道那是谁吗？” 　　詹金斯好奇的问向自己的老师。 　　“不，我不知道。” 　　奥黛丽小姐几乎没有迟疑的回答道，而且这句话也是实话。 　　“自这项仪式开始的几百年内，从未有人在山顶遇到过自己以外的人。不论那是谁，都不是凡人能够触碰的。祂既然没有恶意，也只是说在终点等着你，那么就安心等待吧，詹金斯，这个世界从来不会有没有意义的偶然，实际上连所谓偶然也并不存在。 　　如果命运牵连着所谓偶然，那么你们必然还会再次相遇。” 　　这一晚在常青森林停留很晚才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家里的姑娘们都已经休息，詹金斯于是蹑手蹑脚的洗漱了一下也回到自己的卧房。 　　他保持着良好的作息习惯，在第二天也就是周六早晨六点准时睁开眼睛。也就在詹金斯睁开眼的同时，因为早饭时间到了而睡醒的猫也睁开了眼，睡眼惺忪的在枕头旁站起来，前爪蹬着床单，腰部微微下压但屁股抬起来伸了个懒腰，还发出了悠长的“喵～”的声音。 　　今天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并不是去参加三王会谈或者去教堂帮忙准备下个月即将召开的联席会议，他今天打算亲自去调查继承人死亡事件的真相。 　　早饭的餐桌上，他将自己今天的计划告诉了家中的女士们。大家都知道他的本事，因此也不担心他会遇到意外，只是三人都提醒詹金斯，明天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也就是他的21岁生日。按照已经说好的计划，詹金斯承诺要带着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一起回家，然后举办一个属于一家人的生日晚宴。 　　“什么？是明天吗？” 　　看着报纸的詹金斯诧异的从报纸左侧伸出了头。 　　“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金发的姑娘有些不满的说道，然后又补充： 　　“为了明天你的生日宴会，我和海瑟薇可是花了好长时间准备衣服还有礼物。” 　　“殿下和米勒小姐也用心准备了，不管明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都会来这里的。” 　　女仆小姐也在一旁说道，微笑着等待詹金斯的回应。 　　PS：有人找我推书：《我，比企谷，邪神收容》，作者：白袍安在 简介：我，比企谷，传奇探员，协会大佬，scp创始人，诡秘巨头，大洋五皇，怪异克星。” 　　“有五个表妹，一个亲妹，一个青梅竹马，两个前女友，一个可爱后辈，一个美少女同事，但没人喜欢我，是彻头彻尾的败犬。” 　　日常与诡秘逐渐交错，纵使彷徨，我们依旧前行。 　　克苏鲁登录纽约，传奇探员阿尔托莉雅失踪……这个时代，需要英雄。 　　“……保持理智，随我步入疯狂。” 　　比企谷面无表情点了根烟，带上墨镜，亮出证件。 　　“探员比企谷，介入调查。” 　　Ps：日常多糖，诡秘世界悬念，高血糖高血压请进 有完本经历，大纲完成，已有五万存稿！请多多指教～ 第1710章 雾中树 　　“其实不用特意准备什么礼物。” 　　看着女士们的期待，詹金斯慢吞吞的说道，然后重新看向报纸上的新闻。最近广告区多了很多收购名贵郁金香球茎和成品花的广告，拍卖行也在报纸上挂出要拍卖郁金香的通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宴会我会准备的，丰盛的菜品、华美的桌饰，这些我都懂。” 　　其实他一点也不懂，詹金斯从未在这个世界参加过任何人的生日宴会，所以自然不知道在家中要怎么设宴。但他可以让帕罗德主教帮忙准备好一切然后送到家里，最近教会的抄写员们虽然忙坏了，但从世界各地云集而来的普通神职人员可没有事情要做。 　　“那么就说好了，明天晚上在家里为你庆祝生日。詹金斯，我想你肯定不会错过时间对吧？” 　　“是的，肯定不会。” 　　他向海瑟薇保证道，然后又小声的询问：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们都准备了什么礼物？我对这一点很好奇。” 　　“那就等待明天的生日会吧。” 　　海瑟薇笑着将属于巧克力的小盘子端到猫咪面前。 　　闯进清晨的薄雾走出家门，诺兰的夏季本就多雾，因此即使没有雾霾，这个时间点城市里也是雾蒙蒙的。 　　在昨天奥黛丽小姐占卜失败后，有关继承人死亡的事情詹金斯其实可以委托给教会调查，以教会的效率，即使无法占卜也能从别的方向入手调查，最多半周时间就能给詹金斯答复。 　　但詹金斯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他看什么事情都像是和纪元末的大灾变有关联，因此不如自己调查，只要有进展，最多一天他就能把隐藏在诺兰迷雾中的罪魁祸首抓捕归案。 　　第一站依然是去卡尔法克斯场的停尸房，现在那些尸体依然没有运出城。因为这一次是自己私自调查，所以也不必打招呼让人开门。詹金斯选择披上黑袍闯空门，好在今天是周六，警察厅停尸处的看门人也有些散漫，依然沉浸在清晨的瞌睡中，没有注意到有人闯入。 　　警察厅没有恩赐者，教会安插在这里的联络员们通常也不会出现在停尸处，所以詹金斯很顺利的就接触到了那七具尸体。 　　停尸房的门无法反锁，詹金斯只能在地上丢了一枚静音符咒，然后将尸体拉出来，逐一尝试配合着骷髅剑使用通灵仪式，然后没有意外的全部失败了。 　　“连反占卜都准备好了，反通灵肯定也是处理好的。” 　　詹金斯心中想着，让猫呆在角落里不要弄脏了身上的毛，他则是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和口罩，然后逐一从七具尸体身上提取了头发、牙齿和肉块。 　　将这些恶心的东西放到袋子里，小声的对尸体们说了抱歉，才将它们放回到原本的位置。原路离开了卡尔法克斯场后，詹金斯保持着目前的外表一路来到城外的公共墓园。 　　现在诺兰的雾区不仅向内扩张，也在向外扩张。位于城市边缘的公共墓园，在上午九点左右仍然笼罩在雾里。 　　但这就方便了詹金斯，他从栅栏翻进了墓园，避过墓园中的恩赐者守墓人，小心的来到巨龙游戏那一晚被他毁掉的亡灵树附近。 　　大概是因为那一晚被詹金斯的生命之灵刺激了一下，原本的小树在半个月内居然窜高了至少一头，郁郁葱葱的样子和那天晚上吓人的枯树模样截然相反。 　　趁着没人注意这边，詹金斯快速的将那些肉块、头发、牙齿取出来准备依托这棵树布置仪式。但还没准备好，便发现有人走了过来。 　　眼睛眯了起来，戴着戴片眼镜的右眼穿破浓雾看到的居然是魔法小姐。他犹豫了一下，将眼镜收起来，然后让一旁蹲着看热闹的猫变成白色，这才继续自己的布置。 　　“蜡烛先生？” 　　果然，穿过灰雾沿着墓园中小径走来的优雅女人，一下就通过旁边的猫认出了“蜡烛先生”。 　　“哦，早上好啊，魔法小姐。” 　　詹金斯一边打招呼一边继续手中的工作，现在他已经将那七份来自不同尸体的生物材料，等间隔的围绕着那棵树周围，然后则是单膝跪在地上，用银匕首在地上留下刻痕。 　　“你在做什么？哦，是有些眼熟。”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的旁边，见他不反对，便弯着腰观察那些刻痕，同时还不忘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上个月在这里发现了一株不错的亡灵木，但不知为何忽然就消失了。我认为既然能消失，大概也会再次出现，所以正巧今天有时间，就过来看一眼，看来那棵树是真的消失了……这个符文是复仇？瑞特语？没想到你还懂这种文字。” 　　她仔细端详着那些被勾勒出的符文，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说道： 　　“蜡烛先生，既然正巧碰到你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们最近是不是在和音乐之神的信徒合作，让她们去找更多的善神教派一同联合？最近有人联系我们，说是谎言的信徒承诺可以让我们这样的伪神教派在接下来的千年获得行走于大地之上的权力。我担心这是那群傻女人被另外的骗子骗了，所以才想询问你。” 　　“不是骗子……我是说，是骗子，只不过我们这群骗子……你懂我的意思就好。这件事是真的，你大概也听说了，我们打算在不久之后和正神教会谈判，到时还需要一些支持者才行。” 　　詹金斯转过头说道，然后又提醒道： 　　“当然，神秘与仪式女士的信徒也可以保持中立，这完全没问题，我们不会介意的。” 　　“这个时代，又有谁能够保持中立呢？” 　　魔法小姐感叹道，直起腰看向詹金斯的猫，想到了上次和威廉姆特见面的事情，但她很清楚这件事不能提，于是转而说到： 　　“是否要支持你们，这件事我们还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教派组织松散，往常都是一年聚会一次，交换各自的学识，并商讨教派的传承。现在有不少人正赶往这里……凑热闹，我要等大多数人到齐了，询问他们的看法后才能做出决定。” 　　PS：求票求一切。 第1711章 郁金香和肉球 　　似乎是对没能立刻给出答复感到不好意思，雾中站着的这位女士，语气里带着些歉意。 　　半跪在树前处理仪式的詹金斯连忙说： 　　“不用着急，连十二正神联席会议都还在准备，至少要下周六才能开始，我们和教会的谈判，即使再早也不会早于下个月中旬……” 　　他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下个月二十多号，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周年的日子。现在回忆，这一年过的还真是艰难，但也很充实和有趣。 　　“你们连正神教会开会的日子都知道？看来准备的相当不错呢。” 　　魔法小姐笑道。 　　“那是当然的，毕竟这也可以算是人们认知中的新谎言教派出现后，最重要的一次活动。” 　　说着詹金斯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纸包，将里面的金粉洒向地面。明明墓园内的雾中有着浮动草坪的微风，但粉末下落的轨迹却完全不受风的影响。 　　“这件事要仔细考虑好，虽然我认为你们支持我，才是正确的选择，但决定还是要自己来做的……今天有别的事情吗？” 　　他忽然问道。 　　魔法小姐想了想： 　　“本来想去打理一下头发，但明天再去也可以。” 　　“那不如今天就和我一起行动吧，你知道王室继承人接连死亡的事情吗？我正在……受威廉姆特的邀请调查这件事，这绝对会很有趣的。而且，我可以付给你报酬。” 　　魔法小姐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但同时她表示自己正在为温莎小姐工作，也可以算是为威廉姆特工作，因此不需要额外的报酬。 　　她倒是对詹金斯此刻正在布置的仪式非常感兴趣，因为在瑞特语以后，那七份“祭品”一样的恶心东西包围的树干上，又被詹金斯刻上了古代精灵文。 　　“我本来以为这是献祭仪式，现在看，似乎和狩猎有关？你懂精灵的神秘？” 　　“是的，有一位很了不起的长辈最近教给了我很多知识。” 　　这是指老精灵。 　　“那还真是幸运啊，我们这个时代，甚至连精灵的故事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现在詹金斯布置的仪式是一个古老的【狩猎追踪】仪式，是完全的精灵们的神秘，这也是老精灵教授给詹金斯的基础仪式之一。这个仪式在老精灵年轻时代还很常见，森林中的巡林客们偶尔会遇到一些从“外界”而来的，藏匿于广袤森林中的生物，这时就需要追踪它们的轨迹。最基础的手段，便是根据那些“外界异物”进食时杀死的生物的尸体，进行【狩猎追踪】。 　　根据老精灵的说法，当代的精灵已经很少会用这个仪式了。但不代表这个仪式不起作用，相反，正因为它的古老性以及基础性，绝大多数反占卜反预言反追踪，都对其没有任何太大作用。 　　魔法小姐见詹金斯不介意她在旁边，便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仪式被布置然后举行。仪式的基阵核心是那颗生机盎然的树，随着仪式展开，淡绿色的光从树上洒下地面，点亮了树干和地面上的每一枚符文。 　　金粉附着在那些符文上，七份来自不同死者的“遗骸”被纳入到仪式的影响范围内。看着蜡烛先生站在仪式基阵外轻声念诵古代精灵语，有那么一个瞬间，魔法小姐感觉周围不是墓地，而是真正广袤的森林。 　　她确定这不是幻觉，而是强大灵感捕捉到的不符合物质世界本身的“真实”。再加上最近听闻的传言，比如世界树之类的事情，心中对于蜡烛先生身份的猜测，愈发的肯定了。 　　很快，随着仪式的灵光收敛，那七份来自不同受害者的遗骸聚拢在一起，变成了混合着牙齿和肉团的暗红色圆球模样。詹金斯带着手套将它捡起来，感觉有些湿滑柔软，然后招呼魔法小姐和他一起将树干和地面的符文抹掉，他们可以出发了。 　　“怎么这个仪式这么……” 　　魔法小姐有些忧心的看着那个肉团： 　　“真的是精灵仪式吗？” 　　仅从仪式成果来看，真的像是邪教的献祭召唤仪式。 　　“你不会以为精灵都是心地完全善良的生物吧？虽然精灵留下的遗迹以及部分史料是这样记载的，但这是因为精灵们离开物质世界以前，很用心的将对自己不利的记载和历史都抹掉了。再加上岁月的变迁和人类文学家的描述，很容易把他们想成只爱吃素的兔子一样的生物……” 　　詹金斯解释道，然后捏了捏手中的肉团，它立刻从中心散发出血红色的光，就像里面孕育着一个发光的胎儿。当然，这是假象，这只是一个负责寻找“杀人凶手”的仪式道具。 　　虽说杀死那七个人的并不一定是同一个杀手，但精灵的仪式所指向的【狩猎追踪】，追踪的也不是具体的人，而是“导致死因”的生物。这就方便了詹金斯行动，因为他很有可能一下就抓到最后的那个嫌犯。 　　和魔法小姐一起从栅栏翻过了墓园，随后两人一边闲谈一边根据詹金斯手中的肉团指向走向城市。詹金斯提了一下他前些天在常青森林遇到了兜帽先生，魔法小姐还关心了一下兜帽先生的手臂是否已经“修”好了，她使用的词汇不是“治疗”，因此显然也是知道那只手臂的真相。 　　虽然见过兜帽先生的脸，但詹金斯不知道兜帽先生的住处，只是知道他是很有名的商人，因此也不知道那天的后续。倒是魔法小姐认识兜帽先生的普通人身份，便说如果今天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好，那么两人可以在傍晚时拜访兜帽先生，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人一猫就这样漫步在被烟雾笼罩着的周六上午，看着这个时代最庞大城市之一的街角剪影。穿过被废弃金属管道堆满的巷子，经过马车停靠紧密的歌剧院正门，与穿着制服的巡警在路口相遇，又与卖报的男孩擦肩而过。 　　最后微笑着对路过的卖花女问好，顺便还用很高的价格买了一只郁金香。 　　他没有送给魔法小姐，而是将粘乎乎的肉团小心的放在那朵花上，随后肉团像是被花吸收了一样，让原本浅黄色的花瓣多了几条发着亮光的血红色丝洛。 　　“有一点历史学家和文学家们的记述和真实没有出入。” 　　他对自己的朋友解释道： 　　“精灵们确实是一群追求极致美学的生物。” 　　“你很了解精灵？” 　　“当然，我认识一个有一部分精灵血统的朋友。”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因此魔法小姐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怪异了。 　　两人最终循着那血红色光芒的指引，来到城东一家隐藏在偏僻巷子的旅店门口。藏在这种位置还能经营下去的店铺，肯定不会是正当的买卖。除了可以想见的夜晚花枝招展的ji女出外揽客以外，也许和黑市、黑帮之类的势力也有牵连。 　　但这样也好，这很方便两人行事。 　　推开旅店的大门，环顾了一下里面的装饰以及有些肮脏的木地板。詹金斯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将那朵花拿在手中走向柜台： 　　“二楼左侧第三个房间住着什么人？” 　　他直接问道，右手伸进口袋准备掏东西。 　　“就算你给我金镑，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是职业道德，如果这次说了，我的店以后还能经营下去吗？” 　　身材微胖的光头中年店主说道，上午气温已经有些高了，他穿着一件难看的红色衬衣，上数第二颗纽扣没有了，因此詹金斯猜测这个男人正在遭遇婚姻变故。 　　“我没打算掏钱。” 　　说着就把枪掏了出来，身后的魔法小姐笑了笑转头去看其他方向。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想为难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现在告诉我答案，不然你就可以试一试这把枪是不是玩具模型。” 　　恐吓时适当发挥了【恐惧光环】的效果，效果很不错。 　　“独居的3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褐色头发，没有胡须，戴着眼镜。经常穿着黑色的外衣外出，每天上午在房间里，下午和晚上大概率不在，从未在我们这里吃过饭。” 　　胖男人立刻说道，身体颤抖着向后撤了一下，可惜身后是墙壁，他是躲不过的。 　　“你认识他吗？” 　　詹金斯又问。 　　“不认识。” 　　这是假话，于是詹金斯晃了晃手枪，对方像是得了癫痫一样猛地又颤动了一下： 　　“他是诺兰东区很有名的‘化学家’。” 　　“嗯？”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单词。 　　“就是说，他很擅长调配一些不怎么合法的药物，是的，就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他有一间和别人合伙开的工坊，就藏在矿区里。最近躲在我这里，似乎是因为惹了些麻烦，听说他还准备离开诺兰。” 　　胖男人的情报出乎意料的详细，这让詹金斯再次评估了【恐惧光环】的价值。 　　他了然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墙角的座钟，然后示意魔法小姐跟他上楼。 第1712章 “化学家” 　　“那个人不需要处理吗？” 　　魔法小姐很随意的说道，看也不看店主，跟在詹金斯身后就准备上楼。 　　“不需要，我们办完事就离开，他这辈子都还不会再碰到我们了。” 　　说着两人就走到了三楼，楼梯间狭小，每一层的走廊更是因为堆积的各种杂物而拥挤不堪，很符合这种非正规小旅馆的样子。 　　确定了对方不是恩赐者，詹金斯让魔法小姐后退一下，用手中的血丝郁金香再三确定了是眼前这扇不起眼的门后，将手贴在门缝上，很轻易的就将从里面拉上的青铜色插销烧断了。 　　他推开门的同时屋内传来一声闷响，随后看到的是窗户大开，窗帘被涌进房间的风吹的飞在空中，地面上的一些笔记纸页也飞了起来扑向门口。 　　一把抓住那那些飞舞的纸页，魔法小姐快步走到窗边向下看向巷子，但几秒后便转头遗憾的耸了耸肩： 　　“没有人。” 　　“看来还没跑远。” 　　詹金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然后转身走到衣柜前。和巧克力一起嫌弃的看向衣柜把手上不知是油渍还是什么的污痕，随后打开大衣柜，让藏在里面的男人暴露在夏季的有着焦臭气味的暖风中。 　　“化学家是吧？” 　　詹金斯问道，打量着缩着身体尴尬的高瘦中年男人。他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虽然头发很乱但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如果让詹金斯来说一下第一印象，大概是颓唐的中年技术学院辅导教师。 　　“我还以为你会在衣柜里拿着枪等我开门。” 　　“我刚才在睡觉，没有及时注意到有人来找我。我是有枪的，在书桌上的那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下边压着……” 　　男人无奈的说道，然后在两个陌生人的注视下爬出了衣柜，还差点被自己的格子衬衫绊倒： 　　“好吧，你们是谁的人？因为什么来找我？还是说，你们想从我这里买点有趣的东西？” 　　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上低头说道，语速有些快的慌张，声音很低沉，像是在紧张。 　　“不是来买东西，我们是想问你，你知道最近王室继承人接连被谋杀的事情吗？”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直到魔法小姐因为感到被风吹起发出烦人噪声的窗帘碍事，而把窗户关上，低着头的“化学家”才说道： 　　“我就知道，不应该接那笔生意。” 　　语气中充满了懊悔。 　　“什么生意？” 　　“答应我一件事，我说完以后请杀了我，但不要去找我的家人，他们现在已经拿着钱离开诺兰了。” 　　“这么想死吗？” 　　“我这次是肯定死定了，你们不来杀我，雇主也不会任由自己的秘密外流。不如由你们来动手，我还能轻松一下。” 　　“那好吧，说说你知道的事情。比如……这件事是怎么开始的？” 　　“大概半个月前，有熟人说要给我介绍一笔大生意，随后我见到了一个很有军人气质的男人，他询问我能否分离血清。” 　　“分离血清？你有离心机？”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比他还诧异的则是那个“化学家”： 　　“你也懂这个？是的，我有，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手动旋转和机械动力混合的机型。我托了机械教会的朋友弄来了关键的部件，还花大价钱从切斯兰投运来了一台小型化的马克VI型蒸汽机，平时我用它分离一些……合成物。但总之，我大概是这座城市，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詹金斯因此推断，委托他的男人大概和恩赐者势力无关，恩赐者想要分离血清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你同意了那份工作邀请？” 　　“是的，他出的价钱很高……非常高。但血清这种东西，最好是活体取血以后，立刻进行保存然后分离，所以那个人便带着我去到了目标身边……” 　　他终于抬起头了，乱糟糟的头发下是深陷的眼窝： 　　“我并不是没杀过人，但也知道最近杀掉的都是些什么，所以明白自己的下场。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掺和进王国权力的斗争，也没有能力参与进去。所以我找机会逃走了，现在看来逃得还不够远。” 　　这更加坐实了委托他的那群人不是恩赐者势力，否则在诺兰找个人普通人，使用占卜就可以，不可能会让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先找到这个化学家。 　　“但那个反占卜反通灵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心中疑问道，然后继续发问：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就知道这些，更多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他们也不让我知道。那些人找我，就是为了让我从那些被杀死的人身上抽血，然后分离出血清。你大概知道尸体身上的针孔很多，其实都是为了掩饰抽血的那个针孔。” 　　化学家颓唐的说道。 　　魔法小姐这时走到詹金斯身边，也开口问道： 　　“那么你是否有他们给你的东西？不能是纸钞之类很多人接触过的，而是只有那些雇佣你的人接触过的。” 　　“有，在那本笔记本里。” 　　于是詹金斯走到书桌边，很快就找到了笔记本中夹着的一页有十字形折痕的纸。上面是铅笔手写的一些数据和手绘草图，看起来是血清分离要求。 　　魔法小姐接过来看了一下，对詹金斯点点头： 　　“这个就可以。” 　　“那好。” 　　詹金斯于是伸出手指搭在不明所以的男人的头顶，随着【亵渎制作】的使用，那男人身体向后歪倒在床上，虽然还有呼吸，但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又因为死于这个能力，谁也没办法对“尸体”进行占卜和通灵，他的妻子和孩子只要搬到偏远的乡下，很难会被找出来。 　　接下来两人迅速离开了旅店，在偏僻的小巷里，魔法小姐使用那张铅笔手稿举行仪式进行追踪。本来詹金斯还担心仪式会失败，没想到手稿所有者一方完全没有做任何的反追踪处理，就这样轻易的让魔法小姐用仪式，将手稿和其主人建立了联系。 第1713章 贝尔迪兰的间谍 　　魔法小姐使用的仪式的原型，作用是是寻找丢失物品的主人，因此要求丢失物品和所有者都不能具有超凡力量，否则仪式绝对无法成功。现在如此简单的就举行了仪式，连魔法小姐都感到意外，甚至还怀疑这是否是什么圈套。 　　跟随着指引，两人再次汇入了城市的人流中。时间尚早，现在不过是上午的十点，因为是周六，所以穿行在街上的市民也不少。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谈，期间詹金斯再次说了一遍这件事的原委，同时也警告魔法小姐，隐藏着的幕后黑手一定有超凡力量。 　　至于刚才查探到的消息，两人也分别进行了猜测。现在已经知道那些人的死和收集血液有关，那么排除了仇杀和争夺王位而引发的政治暗杀后，答案似乎很明了了。 　　“有人在试图搜集密德尔顿家族的血液。” 　　这是詹金斯给出的看法： 　　“那些人的共同特点只有一个：都是密德尔顿家族的远亲。虽然从亲缘关系上来说都比较远，但实际上的确都有密德尔顿的血统，这也是他们被承认为王室继承人的最重要原因。” 　　“我记得你说过，密德尔顿家族有精灵血统……所以是为了纯化的精灵血脉？不，这样做实在是太蠢了，而且我也不相信这样的技术能够成功……但幕后指挥这一切的人，肯定是知晓王室家族秘密的人。” 　　“这就把我们的目标缩小了很多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来盲猜一下——是女王伊莎贝拉。” 　　两人此时正在十字路口前站着，等候远处狂奔的马车经过。虽然大街上行人数量不少，但总会有这样的马车出现。大多数情况下是饰有家徽的私人马车，少部分情况是卡尔法克斯场在出紧急任务。 　　“女王陛下？你确定吗？” 　　魔法小姐有些意外的问道，她虽然也关心政治，但并不了解王室成员之间隐秘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因此怀疑詹金斯提出的猜测，是很正常的行为。 　　“这只是猜测而已，只不过我认为有一半的概率是准确的。” 　　“一半？既然概率这么高，我们不如直接去找女王陛下……不行，虽说碍于高塔协议，凡俗的王者们不能轻易触及超凡，但我可不相信她身边真的没有任何对恩赐者的防备，毕竟连温莎小姐都可以雇我这样高水平价格公道的恩赐者……但既然有了目标，我们却还在城里浪费时间……如果她躲起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詹金斯笑了出来： 　　“那不是更好吗？如果女王消失了，威廉姆特就完全可以以正当的理由继承王位……不知你听说没有，前段时间女王用餐的时候中毒，弥留之际曾当众宣布让威廉姆特成为继承人……” 　　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谈论邻居家房子外垃圾桶的奇怪形状。 　　“听过类似的传闻，温莎小姐也提到过一次，这么说这是真的？蜡烛先生，你可要跟我好好讲一讲。” 　　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两人才找到目的地，此时他们来到了城东靠近女贞路的位置，这里距离威廉姆特一家的房子也就只有三个街区。 　　因为是富人街区，所以作为陌生人的两个人突兀的闯进去有些不妥。于是先确认了房子的门牌号，然后由詹金斯出手，询问了靠近街口的邻居大婶，对那栋房子的主人有了基本的认识。 　　房子的主人名叫卡夫卡·乔伊斯，39岁，独居，自称是从东部国境线退役下来的老兵。 　　他没有正当职业，整日混迹在酒馆和赌场，但又因为继承了远方亲戚地一大笔遗产，所以并不会缺钱花，没有收入也能在这种街区拥有房子。 　　总体来说是个整日醉生梦死的人，邻居们很少能在白天见到他，因为乔伊斯先生最常见的出行时间是深夜。 　　乔伊斯先生自称在部队服役期间留下的心理疾病，所以对周围的人有很深的防备，不仅仅是从未邀请过任何人进入他的家，就连院子中都特意栽种了高大的树木，防止有人能够从街道上看到窗户里面。 　　这个人对任何人都有很深的戒备，即使在这里生活了超过十年，但实际上没有任何邻居可以说对他很了解。就连詹金斯询问的那位大婶，都认为这是个怪人。如果不是因为乔伊斯先生算是这条街最老的住户之一，邻居们是不会允许这样奇怪的人生活在这条街区的。 　　“那么他是否很有军人气质呢？” 　　这是詹金斯唯一认真询问的问题。 　　“当然，乔伊斯先生属于那种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有部队服役经历的人。那是个相当高大的男人，走路和站立的时候，都很有气派，这是伪装不出来的。” 　　于是詹金斯明白了这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对象，在试探过后发现目前房子里没有人，乔伊斯先生似乎没在家，于是在符咒的保护下，他们翻过了栅栏烧毁了门锁进入了别人的房子，并很快有了收获。 　　和乔伊斯先生类似，詹金斯也是那种对陌生人防备森严，并极度担忧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的家伙。因此在共通的心理下，他很容易就能想到哪些位置适合藏匿物品，哪些位置又适合用障眼法放置一些并不重要的欺骗性文件。 　　最先被他发现的，是卧室墙角松动地板下的一只红色的精致小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放置着一枚很漂亮的勋章，魔法小姐不认识这东西，但经过了布莱妮和海瑟薇礼仪课培训的詹金斯，很快就回忆起这是“王室贡献勋章”。 　　并不是由王国为那些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颁发的荣誉纪念品，而是仅仅由王室向忠诚者做出的表彰。这种勋章并不常见，通常只会出现在为王室工作了很多年的仆人，或者那些忠诚的贵族手中。 　　由此看来，这位乔伊斯先生绝对和女王有关系。 　　随后又在书架后发现了一只镶嵌在墙体内部，需要将墙砖拿开后才能发现的小保险柜，但这需要特定的齿轮型钥匙配合密码才能打开。于是再次由詹金斯暴力拆解，这次看到的是身份证明文件和一些地产所有的票据。 　　“本名不是乔伊斯，这是假名。” 　　两人分别查看那些繁琐的文件，当看到这一套复杂的身份伪装文件时，詹金斯差一点以为这位乔伊斯其实是外国的间谍。但等到发现了那些房产证明，又在地下室的隔间中找到了翻译日记密文用的密码本，才知道卡夫卡·乔伊斯的确是间谍，但并不是外国派到菲迪克特利的间谍，而是直属于女王，由贝尔迪兰派往诺兰，监视诺兰情况的间谍。 　　诺大的王国女王却久居贝尔迪兰市，肯定不可能做到知晓掌握发生在国家每个角落的事情。因此除了地方官员和贵族以外，女王伊莎贝拉也有自己的直属情报部门，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这位乔伊斯先生，就是诺兰地区的总负责人之一。 　　知道了这一点，詹金斯关于“幕后主谋是女王伊莎贝拉”的猜想差不多就已经得到完全的证明了。 　　他还在继续搜寻，企图找到计划书之类的东西，当然，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很小。魔法小姐则坐在书桌前看那些文本资料，一边向詹金斯感叹王室斗争的可怕： 　　“这些可都是女王陛下的亲属，虽然血缘关系很微弱，但就这样杀了……” 　　魔法小姐从本质上来讲，并不是一个很残忍的女人，她对这种事很看不过去。 　　“这不就是权力的本质吗？即使是那些认为国王会用镶金的鞭子放羊的乡下作家，也能想象出可怕的宫廷政治斗争中会发生多么残忍的事情。这很正常……” 　　詹金斯的声音也变轻了，他对这样的做法也相当厌恶。 　　“那么陛下究竟要做什么？难道她想要分离出精灵的血脉，通过仪式据为己有，然后再在王位上坐满下一个五十年？” 　　魔法小姐给出了一个最容易想到的做法。 　　“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们无法证明。有趣的是，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件事和树屋有关。” 　　“树屋？以前听你提起过，他们现在被正神教会满世界通缉，居然还有时间做这种事？既然陛下居然会接受那种疯狂组织的帮助，她图谋的事情一定很重大。” 　　很可惜，两人没有在乔伊斯先生的房子里找到更多的线索。虽然那些身份证明文件足以将事情牵连到女王身上，但詹金斯想要今天就解决这个麻烦，因此他并不打算就此罢手，而是继续追查下去。 　　离开房子后两人在附近的街区吃了午餐，随后进入黑市，詹金斯花钱找到好久不见的女猎人，请她帮忙将卡夫卡·乔伊斯先生“带”过来。 　　詹金斯向来认为自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因此这样做毫无心理负担。 第1714章 谎言的委托任务 　　黑市的女猎人其实是正神【战神领主】的信徒，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她出色的完成了詹金斯的每一项委托。 　　但对于这件“绑架”的委托，女猎人先是不肯，她说自己是做正当生意的，不会做绑架之类的违法活动。在詹金斯表明自己是老顾客后，女猎人立刻想到了他是谁： 　　“谎言的信徒。” 　　沙发上的她眯起了眼睛，这里依然是黑市上方的那间暗室，只有沙发组中央的茶几上立着的蜡烛，能够提供昏暗的光亮。 　　“是我，我可记得你以前可是说过，如果我付的价钱足够高，你甚至敢带人闯入正神教会。怎么现在又变成做正当生意了？”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嘲笑道。 　　“那时不一样，现在诺兰聚集了多少危险人物，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更不用说正神教会调集了多少人驻扎在城里……但如果你肯告诉我，你们最近在做些什么，两个小时，我就能把你要的人带来，而且保证不会惊动任何人。不用太多的细节，大概就可以，这可是很有价格的情报。当然，你也不用认为我占了你的便宜，毕竟这些情报我也没有办法核实真实性。” 　　“好啊，这没问题。” 　　詹金斯出乎预料的答应了，而且说得很诚实： 　　“我们最近在探听三王会谈的机密，同时查探教会对联席会议的安排。同时，我们还说服了一些伪神教派支持我们，怎么样啊，你有兴趣也来支持我们吗？我可以给你开出很合适的价码。” 　　他对【战争与胜利教会】的女猎人问道。 　　女人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 　　“两位在这里等我两个小时，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便离开了。 　　坐在詹金斯身边的魔法小姐侧耳听着声音，等脚步声真的远离才问道： 　　“就这样告诉她了，是认为她会将你说出的话当作谎言吗？” 　　“不，这些事情正神教会本来就知道，毕竟谎言教派里可是有不少正神的信徒。” 　　如果这个所谓的教派真的存在，那么作为正式成员的詹金斯和菲妮，的确都是贤者信徒。 　　“正神教会派了奸细打入你们中间？正神教会居然想要欺骗一群骗子？” 　　女人挑了挑眉毛，其实想到的是面前这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年轻的贤者信徒。但由此想下去，就太可怕了，究竟所谓的“骗子”是谁，真正被欺骗的又是谁，这根本不敢想下去。 　　“是的，我们中有奸细。” 　　这次说的是斯蒂薇尔小姐，而魔法小姐则有些担忧的点点头，再次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实际上女猎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她不可能将一个普通人带到自己在黑市的交易场所，所以便领着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到了黑市入口的酒吧后面的小房间，被打昏的乔伊斯先生正躺在墙角的小床上，詹金斯注意到他的头上有个微微出血的鼓包。 　　“是这个人吧？” 　　女猎人倚着门框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 　　詹金斯说道，但还是掏出了钱包： 　　“不过我相信你，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说着就把说好的钱递过去，他现在钱包充足，已经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财政状况紧张的年轻作家了。 　　“钱就不必了，你给出的情报非常有价值，这次的委托不用付款。” 　　女猎人摆摆手拒绝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对两人找这个男人的原因丝毫不在意。 　　詹金斯拿着钱包看着女猎人远去，这才对一旁的魔法小姐说道： 　　“我敢打赌，虽然会将我说的情报汇报给上级，但实际上她对我说的情报完全不信。这次我提供的真正有价值的情报应该是‘谎言的信徒要找一个普通人’。瞧着吧，如果我们不在天黑以前解决这件事，那么一路追查过来的正神教会，也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 　　“这么说你还是骗了那个女人？” 　　魔法小姐笑道。 　　“怎么能说是骗呢？这是她自己从我这里获取的信息，而且我一句谎话也没说，我也没有从她那里获得任何的利益。虽说我被认为是谎言的信徒，但也不要认为我就是一个喜欢骗人的家伙。” 　　他为自己辩解道，摸了一下肩膀上打哈欠的猫，随后走向那个昏睡着的男人： 　　“那么就让我们瞧一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可以确定的是，乔伊斯先生是一个的的确确的普通人，但他也并非对神秘一无所知。当从昏睡中苏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再看到两个陌生人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咬破嘴里的毒囊——一种非常古典的自杀手段。 　　可惜女猎人做事面面俱到，他并没有在自己嘴里发现除了舌头和口腔以外任何可以咬破的东西。 　　“我劝你不要自杀。” 　　詹金斯站在一旁说道： 　　“如果你自杀了，我就用通灵的仪式重新拉回你的灵魂，用恶魔之火点燃，逼问你知道的情报。我还会把你的灵魂放进油灯的灯芯，把油灯塞进古墓，让你在往后漫长的千年内，长久的在坟墓中受到灵魂灼烧的痛苦，然后……” 　　那个男人已经在瑟瑟发抖了，但嘴闭的依然很严实。知晓神秘才能体会到可怕，乔伊斯无法分辨詹金斯是否能够做到他说的那些，但作为一个生活在蒙昧时代的人，他也不敢去赌詹金斯在吓他。 　　但长久以来培养的对女王伊莎贝拉的忠诚，还是让他勉强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尽管表情已经快绷不住了，但依然表现的十分勇敢。 　　见他如此，詹金斯不再说话，而是让魔法小姐后退一些。 　　“恐惧光环……” 　　只有詹金斯和猫能看到的灵光以他为中心迸发出来，随后他猛地伸头看向缩在墙角的男人： 　　“不要害怕，你瞧，我看上去像是恶魔吗？” 　　随后他便得知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第1715章 仓库（加更求票） 　　“那是恐惧光环？这可真是少见，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恩赐者愿意学习这样的能力了。” 　　离开酒馆后的小房间时，魔法小姐有些惊奇的说着。詹金斯则低着头看手中的笔记本，上面记着乔伊斯先生刚才说的话。乔伊斯先生还要在这里“居住”几个小时，直到女猎人通知教会后将他带走。 　　“不是我主动学习的，是接触深渊者以后自己出现的。” 　　“深渊者？你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女人摸着下巴又说道。 　　离开酒吧，两人重新回到了大街上。根据乔伊斯先生提供的那些线索，已经足够将罪魁祸首的名号放到女王伊莎贝拉身上。谋杀王室继承人这件事，是乔伊斯先生和另外一些他不认识的女王的追随者一起进行的，而乔伊斯先生仍然保留了几封女王伊莎贝拉写给他的亲笔信。 　　有了那些信证据链条就足够了，而乔伊斯留下信没有销毁的理由，则是想要收藏起来。 　　“我没有多少机会能够拿到属于陛下的物品。” 　　这是那个因为极致的惊恐而涕泗横流的男人，带着哭腔说出来的。 　　但到现在为止，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依然不清楚女王伊莎贝拉想要做什么的。好在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乔伊斯先生说出了疑似仪式举行地点的位置。只要那个地点真的举行过恩赐者的仪式，魔法小姐就有足够的信息从遗留痕迹推断出仪式的大体作用。 　　她对自己的本事相当自傲。 　　所谓的仪式举办地点在城东靠近矿区的大仓库里，根据乔伊斯先生的说法，这一片的土地都是王室的财产，有些仓库从建成以后，就一直被充当女王陛下的某些私货的转运地点。 　　到那片仓库并想办法混进去的那片仓库以后，已经是这天下午三点。夏季炎热，即使是坐马车过来，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也已经有些不耐烦。 　　因此闯入仓库的时候使用的手段稍微过激了一些，当然，他们并没有杀人。 　　仪式是前天午夜举行的，现在进入仓库，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库房和落满了粉尘的地面以及地面上用铅笔画出的货物分放区。 　　詹金斯捻起那些粉尘观察了下一下： 　　“似乎是面粉。” 　　“没关系，仓库本身是封闭的，而且从那以后似乎没有多少人进入过，这就足够将一些肉眼观察不到的痕迹和仪式本身形成的灵保存下来，只要是神秘就会留下痕迹，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乐观一些。” 　　魔法小姐说道，随后便将詹金斯赶了出来。并不是想让他望风，而是魔法小姐认为詹金斯就像是一波无平的海洋中抖动身躯的庞然大物一样，他的存在会干扰一些需要严苛条件和精密操作的仪式的进行。 　　被赶到仓库外面的詹金斯用很无辜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猫，今天异常乖巧的巧克力正在打哈欠，见詹金斯看向它，便“喵～”的叫了一声，然后用自己毛茸茸的脸蹭了蹭詹金斯的脸。 　　“你从湖里把我救上来，还没感谢你呢。” 　　詹金斯站在仓库屋檐下的阴影纳凉，抬起右手食指微微弯曲，在巧克力的下巴搔了掻，猫咪立刻眯着眼睛发出了更加柔软的叫声。 　　“明天既然是我过生日，那么就准备一些你爱吃的东西吧。” 　　他笑着说道，然后主动透露了自己的秘密，声音很轻： 　　“其实我啊，并不怎么在意那个生日，但既然她们想为我庆祝，我也要认真起来。不知道会有什么礼物送给我，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喵～” 　　巧克力摇晃着尾巴，想着是否也要送詹金斯礼物。 　　仓库外面是用来临时堆积货物的院子，院子外面则正对一条碎石子铺成的路，两侧则是其他库房。 　　詹金斯正在对着猫咪自言自语，猛地抬头注意到在这条路的另一端，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正在走来。 　　他的脚步声很轻，走路的姿势像是向着右侧歪斜，但每一步都精准的走在一条直线上，像是患有严重的强迫症。 　　脚上穿着黑色的靴子，右手放在口袋里，面色沉重，眼睛直视站在仓库门口的陌生人。 　　“来了。” 　　詹金斯心中想到，缓慢的将肩膀上的猫抱下来放到地面上，然后由倚靠在墙壁上，改为站直了身体走向院子门口。 　　从门口碎石子路走来的男人，在这一瞬间警惕达到了最高。他没有放缓自己的脚步，只是放入口袋里的右手更加紧绷着握住那件物品，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一步步向前。 　　“你是谁？这里的看守呢？” 　　那个从远处走来的男人率先发问道，站在距离仓库大院门口不远处便不再动了。他说话的声音呈中性，但很有力，而且很低沉。 　　“我就是这里的看守。” 　　詹金斯说道，然后看向男人的右手： 　　“那里是什么？” 　　见詹金斯这样问，男人居然主动将握紧拳头的手伸了出来： 　　“你真要想要知道这是什么吗？” 　　手没有放开所以詹金斯看不到掌心有着什么，但那黑色的灵光是做不得假的。眼前这个陌生人只有3级，算不上高等级，但如果仔细看，身体中却有着非常细碎不易察觉的灵光。 　　“又是齿轮工匠会的改造人？但这件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话音未落，陌生男人已经将手心的东西朝他丢了过来。 　　詹金斯不可能硬接，朝前方一挥手在薄雾中凝聚出一层冰板。他的本意是改变那黑色灵光物品的飞行轨迹，却没想到那东西居然径直击穿了冰板朝着詹金斯的胸口飞来。 　　眼睛眯了起来，动态视力捕捉到打着旋飞行的黄铜色齿轮。指尖轻弹，在侧身闪避的同时，石子从指尖飞出，横飞向那齿轮。为了保证硬度，詹金斯在“画”出它的时候，甚至在其中添加了部分金属。 　　这次成功了，那齿轮被石子在空中击中歪斜。但在坠地之前居然又忽的飞起，如追寻污物的苍蝇般再次飞向詹金斯。 　　PS：加一更，求一切。最近好像网站有活动，月票没有上限了。 第1716章 牺牲交换药剂 　　那飞行物的速度非常快，如果不是七级恩赐者的身体素质加上【猫之优雅】的反应速度，詹金斯甚至有可能看不清楚它的飞行轨迹。 　　但这也没关系，再次捕捉到它在空中飞行的那一瞬间，白骨圣剑从空气中被抽出然后猛地向下一挥，随着有着灰色暧昧不清颜色的剑光闪过，一条白色的线径直沿着路的中轴将院子前的路一分为二，同时也将那枚诡异的齿轮和站在路中央的男人分成了两部分。 　　“这么简单吗？” 　　他提着自己的武器站在原地没有动，环顾四周，在灵感的提示下，低头看向下方。只见几只比米粒还要小很多的酷似蚂蚁的东西，正试图爬上他的鞋面，再向着远处看，更多黄铜色的小东西排成一条直线爬向这边，像是蚂蚁在行军。 　　詹金斯一怔，没有关闭的真实之眼中这些东西全部有着黑色的灵光。他想要后退一步，却没想到那些“蚂蚁”居然更快的“飞”了起来，像是蝗虫般扑向詹金斯的脸。 　　本能的向前一挥掌，火焰像是墙体一样被他挥出，在轰～的爆响中几乎点燃了空气。而等到少数“蚂蚁”飞出了火墙扑向詹金斯时，詹金斯已经将空气炸弹戒指戴在了手上。 　　“我可不是故意想要引爆街道的，希望魔法小姐能够快一些。” 　　他心中想着，再次像刚才一样向前一挥手，于是在仓库内闭着眼睛念诵古老文字的魔法小姐，在听到爆炸的同时感觉地面猛地一震。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但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充分相信外面的蜡烛先生能够解决一切麻烦。 　　这一次詹金斯没有像上次那样炸掉半条街，只是将仓库院子的门口那一小片街道炸掉了。由此产生的爆炸足够惊动这一个街区，虽然周围都是空仓库，但他也必须在警察被吸引来之前解决面前的问题。 　　爆炸过后，耳朵依然捕捉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那扬起的灰尘中攒动。 　　“香草，后退！” 　　詹金斯大声冲着自己的猫喊道，猫咪刚才几乎是将肚皮贴在地面上匍匐前行，像是要捕猎的老虎。可惜巧克力体形太小，这样做只有滑稽的感觉。 　　刚才的火墙和爆炸还是起了作用，能够从爆炸后一塌糊涂的路面爬出来的，只有少数的黄铜色“金属蚂蚁”，而且它们的前进速度也变得更加的缓慢，足够詹金斯看清楚那是什么。 　　“金属……齿轮？” 　　被他误认为蚂蚁大小的东西，正是由非常细小的齿轮拼成的酷似蚂蚁的金属造物。它们的造型简单，由大齿轮作为身体，小齿轮和轴承共同构成触须和脚，甚至爬行过程中可以相互融合和分裂。 　　这没有来由的，让詹金斯想到了自己的【机械之光】，因为被【机械之光】分解的物体最后也是散落成类似大小、形状和颜色的齿轮，只是无法拼凑在一起变成蚂蚁而已。 　　“那么……” 　　右手伸向前方做出提举的动作，随着那独特的咒文被他轻声念诵出，代表着星灵颜色的光芒已经被他提在手上。 　　没有立刻使用这盏灯，而是继续用火焰将齿轮蚂蚁驱赶到一起，等到火圈将它们聚合的差不多了，居然隐约形成了刚才看到的那枚完整齿轮的样子。 　　刚才被陌生男人抛来的根本不是齿轮，而是由这些金属蚂蚁聚合起来的金属团。 　　“机械之光！” 　　蓝紫色的光芒从矿灯中央射出，将地面的“齿轮”笼罩了起来。“齿轮”表面原本因为机械构造体的涌动有着凹凸不平的起伏，像是波纹一样流动，但刚一接触那光芒，“齿轮”本身便静止了下来，拼凑成它的所有金属蚂蚁都仿佛死掉一般。 　　而随着光芒的继续照射，那齿轮终于维持不住形状，直接在地面上散成一滩金属。詹金斯不放心的用眼睛观察着，直到最后一丝细小的黑色灵光消失，才用火焰将那些不具备超凡力量的金属全部烧掉。 　　烧掉的金属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不正常的恶臭，即使是在空旷的街道这味道也维持了很久，直到魔法小姐处理完仓库内的事情走出来，也能闻到这不正常的气味。 　　“刚才是怎么了？你们打斗的时候，击穿了地下的化粪池？” 　　女人捂着鼻子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只小纸袋。 　　“是齿轮工匠会。你听说过由小的齿轮造物拼凑成的诡物吗？” 　　“没听说过，那是什么？” 　　“大概是地下的东西弄出来的新花样。” 　　詹金斯说道，然后示意魔法小姐跟着他快些离开，警察差不多就要到了。 　　这件事引来了齿轮工匠会，是詹金斯着实没有想到的。但在短暂的撤退过程中，他也想到了齿轮工匠会和树屋现在联合了起来，所以树屋让工匠会的低等级恩赐者拿着诡物来销毁仪式场地，似乎也说的过去。 　　这样看来，女王伊莎贝拉和树屋的合作并不是詹金斯预料中的那样面面俱到。很显然，她并不是完全的信任树屋，因此除了必要的涉及仪式的部分，其他部分都是让自己的手下的普通人来做。 　　也因此，这件事本身有反占卜反追踪，但如果从细节入手避开占卜，就如同詹金斯今天做的一样，也并非无法追查到任何事情。 　　魔法小姐在仓库里也有收获，根据她的说法，现场留存的仪式痕迹非常明显。虽然是她不擅长的献祭仪式，但根据仪式基阵的摆放、举行仪式的时间以及能够“看”到的仪式基阵上的符文判断，这个仪式的目的是“牺牲”和“获得”。 　　“我的仪式学基础并不是很好，所以能不能换一个正常些的说法。” 　　两人此刻已经离开了城东矿区的仓库，正在沿着街道向市中心走。现在依然是下午，虽然是周六，但因为天气炎热，街上行人也很少，穿过缭绕着的烟雾，两人一路向前。 　　“你的仪式学基础不好？” 　　这句话魔法小姐当然是不信的，但她也懒得质疑，而是耐心的解释道： 　　“牺牲一些东西，换取一些东西。虽然本质上依然是献祭，但二者是有区别的。仓库里的那个仪式的原型非常的古老，我甚至都无法追溯到最初的出现。但类似的仪式我见到过，不得不说这是你的运气，蜡烛先生……总之，如果说起这次的实际作用，那么应该是‘牺牲一条异种血脉的七位传递者，获得一份可以增强血统的药剂’。” 　　“这么详细？”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仪式学造诣吗？” 　　女人很自负的说道，涉及到自己的专业本领，魔法小姐都会表现出这副样子。 　　詹金斯想起了那份他花了八千镑买来的“投影仪式”，立刻绷着脸点点头： 　　“我充分相信你的学识，魔法小姐。” 　　“所以这一切就这样揭晓了吗？女王陛下的真正目的，真的是为了获得精灵的血统，以此获得更长的寿命统治菲迪克特利王国？” 　　她的语气变得轻快了起来，毕竟这件事已经快到尾声，虽然出现了意外，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能够没有危险的参与进王室的纷争，这对魔法小姐来说也是新奇的事情。至于因此而出现的牺牲者，她既不认识也与她无关，因此这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增强自身的血统？这不可能。 　　实际上，女王伊莎贝拉和密德尔顿家族没有任何的血统上的关系，如果仪式唤来的东西真的如你所说，那么那份药剂应该对女王伊莎贝拉没有作用。” 　　“我知道陛下不是密德尔顿家族真正的成员，只是嫁给了王室家族，但贵族们不都有通婚的习惯吗？也许她也是密德尔顿的远亲。” 　　魔法小姐又猜测到，和詹金斯一起在街角转过弯，一边走一边和他共同看向侧面那栋漂亮的白色建筑物。蒸汽管道附着在墙体表面，黄铜色的光辉像是在墙体上画上了风格雅致的线条。 　　“但她是例外，因为在位时间太久，所以很多人大概都已经忘记了，但女王伊莎贝拉是平民出身。” 　　“什么？” 　　魔法小姐收回目光看向同伴，发现那不是开玩笑的表情： 　　“那么她费这么大的功夫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她自己也忘记自己的血统出身了吧？” 　　“当然不可能，萨尔希二世说过，虽然女王伊莎贝拉糊涂了一些，但她至少现在还是很清醒的……不一定是给她自己用的，也许她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继承人，但又不愿意让密德尔顿的血统从此衰落……” 　　詹金斯放慢脚步，看向市中心的方向，视线从两侧似乎逐渐变宽的街道向着上方抬升，最后看到了黑色的金属塔影影绰绰的矗立在浓雾的深处，压抑的感觉从目见那黑塔开始便出现了。 　　忽的停下了脚步： 　　“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没想到，原来她是这个打算。” 第1717章 大富商兜帽先生 　　“你明白什么了？” 　　灰雾笼罩的大街上，魔法小姐惊疑不定的问道。 　　“明白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这个一会儿再说，我现在有个计划，要一起去吗？” 　　接下来，詹金斯的计划是直接去找女王伊莎贝拉，魔法小姐立刻认为他疯了。 　　女人其实是被他这个大胆直接的想法惊住了，虽然是恩赐者，但她还保有对世俗王权的女王的尊重和一定程度的敬畏。并非敬畏人类本身，而是敬畏那份因为权力而得来的力量，因此魔法小姐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直接冲到女王面前。 　　“我认为你最好还是仔细想想，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而不是用‘我们潜伏过去，趁着别人不注意，逼问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这种简单的句子来形容接下来的做法。” 　　“那好吧……” 　　詹金斯想了想，再次措辞到： 　　“我的计划是等在市政厅门口，提前潜入她的马车里，然后用符咒消去我们的声音和身影。等到她上车以后，我们再逼问她。”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认为这是相当好的计划。 　　“你是开玩笑吧，蜡烛先生？去挟持逼问一个国家的女王，你的计划就是这样简单？” 　　“当然，难道还需要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吗？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 　　他诧异的问道，但魔法小姐依然认为这太莽撞了： 　　“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样？” 　　他于是停下脚步问道，魔法小姐也停下脚步，和詹金斯一起站在巷子口的邮箱前，像是在驻足闲谈。 　　“首先我们人手太少，其次，这个计划是你刚想出来的，但实际上你对现在市政厅以及女王身边的情况一无所知，最后，既然她和非法组织合作，肯定身边会有防护恩赐者的手段，针对这一点我们难道不应该提前预防一下吗？” 　　魔法小姐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实际上詹金斯也非常谨慎，但他认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不必忧心太多的细节。如果成功了更好，如果不成功，看在合作的面子上正神教会也不会为难两人，更不必说这一次他们做的可是完全的正义之事。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现在太阳就快要落山了，夜长梦多，我们最好今天就处理掉这件事。毕竟刚刚死掉了一个人，树屋那边肯定会发现的。” 　　“既然这样……” 　　魔法小姐咬了咬牙： 　　“那就去找兜帽先生吧，他做事稳重，而且我知道他就在附近。我们叫上他一起参加行动，即使最后失败了，想必也不会无路可逃。” 　　“不必考虑失败，肯定会成功的。” 　　詹金斯安慰道，然后又补充： 　　“我可以以我自己的名义起誓，这件事一定不会有大麻烦。魔法小姐，其实我们不必畏惧王权的力量，我们都认识威廉姆特，如果他在几个月后成功坐上王座，那么大家都会成为帮助他的功臣。到时候，你大概能获得一个‘王室神秘学顾问’的名头。” 　　“还是算了吧，他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又怎么会让我去当什么王室顾问呢？” 　　女人嘟囔着，领着詹金斯钻过巷子，朝着斜前方的另一个街区走去了。 　　兜帽先生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大商人，对于他究竟有多么成功，詹金斯只是从聚会众人的只言片语，以及老精灵口中听说过一些，即使上次在贝尔迪兰遇见过兜帽先生，也对他究竟有多成功没有太大的概念。 　　直到这一次被魔法小姐带着走进了那栋坐落在诺兰市东区商业街的五岔路口街角的宏伟大理石建筑，他才对自己这位朋友的财力有清醒的认识。 　　“这里是银行吗？” 　　踏着整洁的几乎要反光的光洁地面，詹金斯有些紧张的问道。走上台阶，与大理石廊柱擦肩而过，进入前厅后发现里面异常的空旷，只有靠墙的一排柜台后坐着几位穿着制服的中年人男人。抬头看到的是宏伟的穹顶，上方是画家用画笔勾勒出的精妙油画。 　　“你没有来过这里吗？”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来过这里呢？” 　　詹金斯小声的问道。 　　“这里很有名的，卡麦尔心理咨询中心，是诺兰最大的心理咨询事务所，也是菲迪克特利王国最大的连锁心理咨询中心，甚至和王国医学院都有合作关系。” 　　魔法小姐介绍到，然后将手伸进口袋翻找东西。 　　“心理咨询事务所？” 　　他再次看向周围整洁的让人都不敢踩的地面，看向墙壁上那些价格不菲的油画，看向站立在洞开大门两侧的古董持剑盔甲： 　　“这一行这么赚钱吗？” 　　他和没见过世面的猫都为此惊叹，一人一猫四下打量，都在考虑仅仅是这里的建筑就能价值多少。 　　“当然，我和兜帽先生认识很久了，三年前就听他说，他一年的税后纯收入差不多能有这个数字。” 　　说着伸出手指向詹金斯比划了一下，詹金斯按照黑市交易时的规则解读了那手语，脸上震惊的表情更加强烈了： 　　“这应该就是所谓顶级的大资本家吧？” 　　“是的，不论按照哪一种规则来说，兜帽先生都可以称得上是大资本家……不过不要看他现在生活的不错，其实很久以前也是很落魄的，我记得已经离开诺兰的黑猫先生和兜帽先生认识的最早，黑猫先生和我说起过，兜帽先生在二十多年前生活也是很糟糕，最近十几年才发了家。他是那种靠努力、勤奋和一点点运气发家的普通人，是值得拥有这份产业的……不要跟我说资本压榨之类的话，我不懂这些。” 　　说着，终于从口袋里找到了名片，交给迎面走来带着营业式笑容的年轻女人后，后者立刻带领两人走入了建筑物深处。沿着走廊穿过诊疗区域，在第二个大门前，和穿着制服的侍卫打了招呼，才进入后方的办公区域。 　　兜帽先生的办公室在最后面，敲门前詹金斯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敲门后谈话声戛然而止。 第1718章 归来的黑猫 　　“是谁？” 　　门内谈话声小时候，兜帽先生的声音隔了几秒才响起，詹金斯也借此机会用真实之眼看向门后，看到的是两个熟人。 　　“先生，那位女士来找您了，她还带了一位客人……以及一只猫。” 　　领着两人过来的女人说道。 　　“猫？” 　　兜帽先生惊疑道，随后脚步声便逐渐接近门口。当门被打开，他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猫，因此辨认出那熟悉的朋友： 　　“哦，真是没想到你们来看我了，快请进。” 　　他惊喜异常的招呼两人进门，而此时房间内的另一位客人已经站起身来向外看，詹金斯率先打招呼： 　　“欢迎回到诺兰，黑猫先生。” 　　门内的正是早在去年便前往南国都灵市的聚会的另一位朋友，黑猫先生。 　　四人都彼此相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再加上大家都很久没见黑猫先生了，便热切的坐下来向黑猫先生询问他回来的原因。 　　实际上黑猫先生也是刚下火车，先来和兜帽先生打招呼，取回放在他这里帮忙照顾的房产。至于回来的理由——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了，你们绝对想不到我最近在都灵碰到的事情——不，蜡烛先生，这和你无关，你的委托虽然给我造成了些困扰，但并不是危险。” 　　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手提的黑色行李箱则靠在墙边，显然黑毛先生也是刚到。接过兜帽先生递来的酒杯喝了一大口，黑猫先生像是又被那回忆吓住了： 　　“一个月前开始，我每晚都会梦到一些不能说出口，否则大家都有可能精神出问题的东西。那噩梦让我无处可逃，即使离开都灵都没有用。蜡烛先生上次委托我的事情，让我结识了一位身份成谜的女士，她介绍我花了很高的价钱，购买了一件贤者教会的圣物，随后那个晚上的记忆我就完全丢失了。” 　　他的表情带着些惊恐，还有些庆幸： 　　“但这样也好，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那可怕的东西，但我也明白，如果一个人倒霉起来，就算跑到物质世界以外也是不安全的。正巧诺兰最近这么热闹，我也就回来了，说实话，我还挺舍不得这里呢。” 　　说着他便笑了起来，又补充道：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了，你们听没听说，南方原始森林的大火已经足足烧了半个月了？现在可是雨季啊，还有沙漠里的那个黑曜石遗迹，北方复苏的雪人军团，海外频频出现的深海不可名状之物……现在回到诺兰，和待在其他地方也没有区别” 　　他望向三人，脸上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 　　“看到你们都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不知道百灵先生怎么样？我在都灵的时候，可是听说过不少诺兰的传闻，你们没有被牵扯进过去半年任何危险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话其他三人同时尴尬的笑了起来，他们在诺兰的生活，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詹金斯还没有忘记他来到这里的目的，魔法小姐也很快的描述了一下两人今天的经历。对于要“挟持”女王伊莎贝拉，兜帽先生和魔法小姐一样也抱着敬畏的态度，但经不住詹金斯的劝说，最后还是勉强答应走一趟，但他不会伤害任何人。 　　黑猫先生也想跟着一起去，但被三人劝住了。他刚刚才回到诺兰，没理由立刻就被牵扯进危险的事情中。不如趁着白天没有过去，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住处，解决生活问题，至于女王的事情，其他三个人就能处理好。 　　虽然詹金斯的计划看上去非常草率，但细细想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漏洞。因此虽然都感觉蜡烛先生像是在开玩笑，但最后还是采用了他的那套计划。 　　三人伪装以后，从城东接近了市中心的市政厅。绕过市民广场被封锁的街区后，很快就察觉到附近巡逻的警察变得多了起来，而且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像是恩赐者的人混在警察中。 　　“不用担心，为了保证三王会谈的顺利进行，市政厅和教会都加强了安保。今天这样的严密巡查是特例，听说最近讨论的主要议题是有规律的限制蒸汽工厂排放废气，所以来的贵族多了一些，安保也就加强了一些。”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然后带着身后的两人向前走。他总是能在合理的位置避开巡逻警员，甚至完全在路途中规避了有恩赐者的巡逻队伍。 　　如果只是一两次还情有可原，但当他们远远的看到市政厅的正门时，居然连一次都没有被盘查，这让丝毫没有猜测过蜡烛先生身份的兜帽先生很疑惑。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巡逻路线？” 　　兜帽先生想到了就发问。 　　“大概知道一些……这边来！” 　　说着快步走到巷子后，先将肩膀上的白猫香草放到地上，猫咪乖巧的叫了一下，然后小跑着来到不远处的路灯杆下。为了三王会谈，附近的街区每天都会有专人打扫，路灯杆更是每日擦洗，甚至比詹金斯家的门把手还要亮。 　　猫咪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欢快的跑向更远处，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转角。詹金斯看着自己的怀表，默数了几个数后，綴着密德尔顿家徽的马车从面前经过，而经过那路灯杆后的巷口时，香草一跃而上，像是飞起来一样直接从马车窗口钻了进去。 　　詹金斯等了一会儿，见猫咪没有被人从窗口丢出来，便放心的对身后的人说道： 　　“计划很顺利，只有车夫在驾车，马车里面没有人。果然，她让仆人在市政厅里面等待，而不是随着马车先行离开。” 　　“你怎么知道车厢里没有人？也许是里面的人很喜欢你的猫，所以把它留下了。” 　　魔法小姐猜测到。 　　“不不不，巧、香草只认我这一个主人，它可绝对不会被别人困住。而且啊……” 　　他颇有些自傲的抬起头： 　　“我的猫可不是一般的猫，它不仅仅被我喂过动物灵智启示药剂，而且前些天还把差点淹死的我，从湖里救了上来，这可是非常厉害的猫。” 　　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都没有理解，被自己的宠物救了一命有什么可骄傲的。但见蜡烛先生的古怪样子，也就没有去质疑他。 　　但魔法小姐再次想起了在某次闲谈时，自己的雇主温莎小姐用一种抱怨的语气诉说威廉姆特和幼猫巧克力的奇怪关系。她对此再次保持了沉默，毕竟已知威廉姆特是教会抄写员，疑似是贤者圣子；已知蜡烛先生是谎言信徒，疑似是半神级别的伪神教徒。如果这两位是一个人，那么她不论将这件事告诉谁，大概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接下来的发展就和詹金斯计划的一样，顺利的让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都误以为，蜡烛先生其实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他们三人已经登上了女王伊莎贝拉豪华的私人马车，在符咒效果的庇佑下各自缩在车厢的一角。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都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小声的对话中透露出对王室车架的赞叹。 　　詹金斯在一旁抚摸着自己的猫咪，一边耐心的等待一边想着事情。 　　“你们说……” 　　他忽然开口到： 　　“一会儿从她那里逼问出事情的真相后，我应该怎么办？” 　　这里的“她”代称女王伊莎贝拉，魔法小姐早就注意到，蜡烛先生从未使用过“陛下”这个词来称呼这个国家最有威望的女人。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立刻离开。” 　　在兜帽先生发表意见以前，魔法小姐便说道。她语速飞快，像是怕兜帽先生抢了她的话： 　　“既然是那位威廉姆特王子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后当然要去将事情汇报给他，而不是自己做决定。毕竟，他才是能够对这件事做出处理的最合适人选。” 　　“不要用王子这个称呼。” 　　詹金斯提醒道，若有所思的看了魔法小姐一眼然后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的确应该用威廉姆特来处理这件事。” 　　兜帽先生感觉这句话的语法有些怪，而且两人对话中，似乎隐含着一些他们两人才明白的含义。这让他有些茫然，但既然他们都不想杀人，那么兜帽先生对此也没有意见，他是乐于见到这种局面的。 　　“说起来，兜帽先生你的手臂好些了吗？我注意到我种在你手臂中的郁金香花种还在发挥作用。” 　　詹金斯又关心到。 　　“好多了，虽然那位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机械师也没能完全修好这条手臂。但有了他的帮助，再加上你的花种在时刻帮助我的手臂血肉部分痊愈，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条胳膊就能自然恢复。瞧，现在弯曲和拉伸就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不能提拉重物而已。” 　　他高兴的说道，詹金斯和魔法小姐也很高兴自己朋友的伤势很快就能痊愈。 　　甚至魔法小姐还调侃了一下那枚被詹金斯埋进兜帽先生右臂里的郁金香花种，笑称那条胳膊现在可能价值几百镑，过些天也许更加的值钱。 第1719章 永远的纯粹 　　因为黑塔的出现，现在诺兰的钟塔被毁，城市暂时没有了提醒人们时间的钟声，这很让人不习惯。马车里的兜帽先生频频查看自己的怀表确定时间，虽然嘴里不说，但他看上去也非常紧张。 　　其他两人逐渐也没有了谈兴，就连对这个计划最有信心的詹金斯，也在同伴们的紧张情绪的感染下，有些怀疑今天是不是有些太大胆。 　　但不管怎么他们都已经潜入了这架马车，不可能再放弃，所以只能安静的等待。 　　在三人怀表的时间终于来到下午五点的时候，马车外面逐渐响起了喧闹声，三人都明白会议结束了。 　　他们各自紧紧的贴在车厢侧壁，再三检查了符咒还在起作用后便闭嘴不再言语甚至不再动作。詹金斯为了防止自己的猫会忽然叫出来，甚至不顾天气炎热，将白猫香草塞到了口袋里。但猫咪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反而似乎是有些高兴。 　　按照惯例，女王伊莎贝拉不会和散会的其他人一起出来，她还需要和其他两位国王一起，参加每日会议结束后的简单记者问答，也算是将每日的会议进程告诉大众，并以此作为第二天报纸的重要内容。 　　现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消息已经几乎被所有人知晓，最近的大新闻则是北国的国王选出了自己的继承人，这就意味着哈姆帕沃王国将出现第一位女王。所以女王伊莎贝拉并不需要在每日的会议后逗留很久，最近关于限制废气排放的议案虽然重要，但在人们心中还是没有北国王室继承有吸引力。 　　大概五点半左右，已经停止了很久的马车开始徐徐前行，当再次停止后，车厢里的三人都听到了车夫说话的声音。随后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首先进入车厢，四下查看了一下后，反身又下车对着车外的人们说了一声，仆人们这才搀扶着女王伊莎贝拉进入马车车厢。 　　她今天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裙子，因为年龄太大因此也谈不上什么美感。老人脸上满是疲惫感，坐下来以后，又和钻进车厢的另一位穿着黑色正装的小胡子男人谈了一下明天的会议安排，在其离开后，才让吩咐马车可以出发了。 　　非常奇怪的是，女王伊莎贝拉居然没有在车厢里留下任何的仆人。这虽然对三人有利，却是不正常的情况，所以詹金斯用很复杂的手势示意同伴们先不用轻举妄动。但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显然都读不懂詹金斯未经培训的手语，但大概从他的表情猜出了意思，所以安静的保持原样。 　　而随着马车驶离市政厅门口，沿着大街向着女王下榻的宅邸进发，独自坐在马车上的老人非但没有放松神态，反而表情严肃的端坐着。 　　大概十分钟后，马车突兀的放慢了速度，然后又恢复常态继续前进。从外面的行人视角来看，不过是这辆被重重护卫着的马车在巷口减速了一下，大概是为了防备有人冲出来；而在车厢内的四人看来，则是有人趁着这马车减速的机会进入了车厢。 　　这是一个在夏季依然穿着考究黑色毛绒长衣摆上衣的女人，斜戴着一顶扎着蓝色蝴蝶结的丝绒小帽，嘴角那颗痣在詹金斯看来，就像是柔软羊皮纸上落下的墨点。 　　“4级恩赐者。” 　　他心中说道，然后发现女王伊莎贝拉对她的出现毫不惊讶。 　　“您做好准备了吗？” 　　女人坐在了王的对面，表情平淡举止优雅，看起来也是出身贵族。 　　她对面的老人闭口不言，沉默着嘴角颤抖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怀疑她此刻一定是思绪万千。 　　“人已经杀了，那剂药剂也已经做好了。只需要最后一件仪式核心物，就可以举行最后的仪式，将那位‘幸运’的女士血脉中的力量彻底激活……这是被人验证过的方式，您大概不知道，今年早些时候，一把可怕武器的使用者，就是用相同的方式，让一个拥有异种螳螂血脉的普通女人接触了真正的神秘世界。” 　　“核心物……一定要是那个吗？” 　　老人的声音比詹金斯想的还要疲惫。 　　“是的，必须是已经显现出的精灵血统的拥有者的生命，毕竟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我想这虽然困难，但并不是很难找吧？威廉……” 　　“不，我虽然不选择他来继承我的一切，但绝对也不能让密德尔顿家族的正统男性后裔受到伤害。” 　　听到这话，年轻的女人笑了一下，像是早就预料到了： 　　“那么就按照我们说好的，接下来就找机会掳走那个姓卡佩的姑娘。虽然她是自然教会的预备役修女，但我想总能找到机会的，我们已经做好了计划，她现在每周都会和教会的普通人一起到街上卖花，那是好机会……只是您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必须是密德尔顿血统继承王座。” 　　老人的声音低沉，但很有力度。 　　“但您又不想将自己经营了半个世纪的国家，让给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平民小子。” 　　年轻的女人说道，这句话让女王伊莎贝拉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就好像这句话里的每个字母都跳起来给了她一拳。 　　“老人总是有私心，这很正常。” 　　年轻的女人继续说道，声音很轻，但在詹金斯听来却像是毒蛇在嘶叫。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您的想法很对，明明早已想好自己的继承人，并将她放到身边培养，现在却又从草丛里跳出来了局外人，就算是我，也不会高兴的。” 　　“草丛里跳出来的局外人”应该就是指威廉姆特一家，或者特指作家先生。 　　“陛下，您是一个很好的人。即使是现在这样，依然为密德尔顿家族的正统性考虑。是啊，王室的传承怎么能够断呢，所以，您才要在我们的帮助下，让温莎小姐成为真正的密德尔顿……血统上纯正的密德尔顿。” 　　这就是詹金斯猜到的结果，他抿着嘴眼睛看着将脑袋伸出口袋的猫，香草从詹金斯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第1720章 餐厅中的逼问 　　女王伊莎贝拉不喜欢威廉姆特一家，她一直很喜欢温莎小姐，她对王室血统也非常看中。这三点詹金斯都知道，但在今天以前，从未想到过，这个疯狂的老人，居然想为温莎小姐换血，然后将她推上王位。 　　詹金斯真的从未想到过有人能想到这种可怕的主意。 　　“很久以前，不，具体来说是去年的秋季，我曾想过让詹金斯和杰西卡结婚，由杰西卡成为女王，他们诞下的孩子自然是纯正的密德尔顿，这样的结果……”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实现不了了，不是吗？您的探子已经再三确认，威廉姆特选择的是斯图亚特的姑娘。你应该不会想委屈温莎小姐跟这样的男人生活吧？她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迷人，怎么能够被平民家的男孩骗走呢？” 　　听到这句话，女王伊莎贝拉罕见的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老人应有的疲态，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女人： 　　“我不想杀人的，特别是，那些孩子都是好孩子。” 　　“但他们已经死了，而且您也拿到了那份药剂……现在只需要再杀一个人，陛下，您就可以实现您的愿望了。” 　　这声音格外的轻柔，像是心理医生在诱导病人放松，然后说出心里话。 　　“杰西卡如果知道了……她……” 　　老人欲言又止。 　　“您甘愿充当了坏人，即使是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一旦计划成功，她成为了真正的密德尔顿，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坐上那王座呢？威廉姆特？不，他是贤者教会的人，您甘心看到这个国家被教会控制吗？也许从这以后，连国王加冕，都要在教宗的允许下才能进行。” 　　老人再次沉默了，默不作声的兜帽先生用一种很遗憾的表情听着两人的对话，魔法小姐则是眼睛发亮对这非常有兴趣。 　　“那么……” 　　女人的声音非常轻，似乎是不想打扰了女王伊莎贝拉的思绪： 　　“您同意帮助我们，将卡佩劫走，用来举行仪式吗？没有您的配合，我们很难在市区抓走正神教会的修女，特别是她还是恩赐者。是的，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您的允许，这是最后一步了……” 　　这句话同时也将詹金斯唤醒，他抬起头，望着谈话的两个年龄悬殊的女人，他知道在半小时内，这两人至少会有一个死在他的手中，至少一个。 　　“她虽然也是密德尔顿的后裔，但她根本就不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居民，她背叛了自己的姓氏……您只需要将教会和警察的巡逻路线告诉我们，这很简单……而我们想要的，也不过是诺兰地下管道深层的布线图……” 　　女人的声音已经低沉到近乎听不到，但这样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中，才能更好的起到劝说的作用。詹金斯不知道树屋是否知道西格莉德身上有树之魂和世界树种子，因此猜不透这是不是一举两得的阴谋。 　　老人久久的沉默着，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短短数分钟，马车缓慢的停了下来。那轻微的振动让所有人都心中一颤，年轻的女人于是笑着说道： 　　“您还有时间去考虑，但一定要尽快。” 　　说着，便转身下了马车。车厢门打开的刹那，詹金斯看到外面已经是女王下榻的宅子了。 　　他于是对着同伴们点点头，然后悄无生气的跟着那女人下了马车。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面面相觑，紧握着符咒也下了马车，但附近已经没有了蜡烛先生的身影。 　　“现在怎么办？” 　　兜帽先生用手语说道。 　　“跟着陛下，蜡烛先生会回来的。” 　　魔法小姐回应道，然后看着仆人们钻进马车，将老人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来： 　　“亲自参与进来这样的事情，可比躺在床上看宫廷小说有意思的多。” 　　魔法小姐的脸上带着些兴奋的表情，两人跟在仆人们身后向内走去。对此兜帽先生不敢苟同，他的家庭同样有着复杂的关系，最后也导致了可悲的结局，因此对于发生在家庭亲人中的阴谋和背叛，总是会让他回忆起自己的过去，这并不是值得兴奋的事情。 　　但考虑到魔法小姐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像是阅读真实的宫廷小说一样看这件事，而兜帽先生则是感同身受的将自己代入其中，因此两人的感受都有道理。 　　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都是第一次来到这儿，对于女王的居所虽然好奇，但为了防止迷路或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直跟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这就要求消耗更多的符咒来维持声音和身形不被发现，但好在魔法小姐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 　　同时两人也发现，女王身边并不是如他们想的那样，有很多教会的恩赐者进行保护。实际上从下了马车以后，他们甚至没有发现任何疑似恩赐者的人的身影。 　　这给他们的感觉，就好像即使没有蜡烛先生带路，只要他们想，也未必不能潜伏到女王伊莎贝拉身边监视或者窃听。 　　刚开始这还只是一种感觉，半个小时后当老人开始用餐，他们才终于确定，教会真的没有派任何的恩赐者来保护国王。 　　虽说蜡烛先生消失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但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并未因此赶到厌烦。相反，只是悄悄跟在这个国家的权力中心身边，就让他们有了足够的满足感。更不要说魔法小姐因此产生的兴奋，和兜帽先生对于国王住所装饰品的兴趣。 　　趁着女王吃饭的功夫，两人站在气派餐厅的落地窗旁边向着花园中看，用手语交流着各自的感受，并猜测蜡烛先生是否会将刚才那个女人的尸体带回来。 　　嘭～的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错愕的两人转过身以为是蜡烛先生强闯了进来，魔法小姐心中已经将一会儿的抱怨都想好了。 　　但进门的却是一个焦急的女仆，她低着头快步走到长餐桌前端的女王身边，俯身小声说道： 　　“威廉姆特子爵和温莎小姐正在外面，想要见您……子爵似乎很生气。” 　　老人缓慢的将放满了黄色豆子的勺子，轻轻放到银餐盘的旁边。她用那种让人想要打她一顿的迟缓动作，整理完了餐具，然后又用餐巾仔细的擦拭自己的嘴： 　　“只有他们吗？” 　　这才终于问道。 　　“还有一只猫，就是子爵经常带在身边的黑白色的小猫。” 　　“你对詹金斯观察的倒是仔细。”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年轻的女仆面色一红，想要出口辩解但被女王阻拦住了：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直接到这里来见我。” 　　“是的。” 　　女仆小声的说道，然后小心的转身走出门外。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站在窗边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不久后从门外走来的果然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和杰西卡·温莎。 　　兜帽先生只从百灵小姐的骰子游戏和报纸上见过威廉姆特的大致容貌，却从未见过温莎小姐。这时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不禁对魔法小姐感慨道： 　　“这两位真是很般配的年轻人。” 　　魔法小姐嘴角一抖，用手语小心的警告道： 　　“不要随便评判别人的关系，这很不礼貌……特别是，不要在百灵小姐面前这样说，你会惹上麻烦的。” 　　“哦，是了，上次骰子游戏……” 　　兜帽先生抱歉的摇摇头，然后看到餐厅里的三人开始了对话。 　　“不请我们坐下吗？” 　　恢复成真实身份的詹金斯问道，但没等女王伊莎贝拉给出回应，便拉开了长餐桌旁的两把座椅。桌布拂过椅子，但没能阻碍詹金斯将它们拉出，温莎小姐面色非常不好，那不是阴沉或者生气，而是一种仿佛极度的悲伤和难过。 　　她甚至没有看桌前的老人，便和詹金斯一起坐了下来。 　　“詹金斯，杰西卡，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想要和我共进晚餐，那么请稍等一下，我吩咐仆人给你们准备。” 　　女王的声音如常，仿佛这只是一次平常的摆放。 　　“暂时不必了，感谢你的好意，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她终于望向詹金斯的脸，从两人的表情大致读出了他们的目的。 　　“最近继承人们接连死亡，我和温莎小姐也很担心。今天我委托我的朋友私下里查询这件事，然后有了很惊人的发现。我不想绕圈子，那么你和这件事有关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哪位所谓的朋友，比我还值得信任吗？” 　　她回答的很平静，两只手都放在餐桌上。这个姿势极其的怪异，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是的，我想当的信任他，那是一个诚实可靠善良勇敢的正直的绅士。” 　　詹金斯盯着老人的眼睛说道，但没有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的动摇和惊慌失措。于是将随着携带的文件袋打开，把今天和魔法小姐一起收集到的证据一一陈列在餐桌上。 　　PS：这算不算逼宫呢？ 第1721章 黑色的亲情 　　餐厅中只有詹金斯翻弄纸页的沙沙声在作响，饶是已经从詹金斯这里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但当真的看到这些铁证的时候，温莎小姐还是捂着额头一副想要晕厥的样子。 　　她尊重女王伊莎贝拉，将她视为重要的长辈。当知道了她做下了这样的错事，也别是这件事还是为了自己而做，温莎小姐心中的悲伤和难过，一时之间真的让她有些眩晕。 　　詹金斯赶忙伸手扶住了她，然后又看到温莎小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但没等詹金斯开口她便咬着牙坐直了身体，挥了挥手： 　　“没关系的，我只是有些太累了……你们继续说话吧。” 　　近距离没有发现温莎小姐的生命之灵有异常，詹金斯点点头拉住了她的手，准备在她下次出问题的时候立刻治疗。 　　“这些事情，你想要质疑吗？” 　　他用空着的手指了指面前的文件资料，望着老人说道。 　　“哦，被你发现了啊。” 　　这语气就像是她偷偷藏了一罐鱼罐头，然后被自己饲养的猫找到了： 　　“那群人明明说自己很可靠，就算是我安排人去动手，他们也能替我抹除痕迹，结果没几天就被你发现了。果然，这群‘变戏法儿’的都是不可靠的。” 　　她的身体在椅子上挪动了几下，然后问向詹金斯：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么你今天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谴责你。” 　　“现在你已经谴责了，然后你还要做什么呢？” 　　这句话让詹金斯愣了一下，虽然可以，但他不能伸手做杀人犯，他知道这个国家需要稳定。一时之间居然被这句话憋住了，他本以为对方会狡辩的，在此之前准备的话语，都是围绕解释那些文本和纸张而准备的。 　　心中想要组织下语言，于是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女王伊莎贝拉又问向温莎小姐： 　　“那么杰西卡，你应该不是碰巧在外面遇到詹金斯，所以才跟着他来见我吧？” 　　温莎小姐的嘴动了一下，但她很快就低下了头，显然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让看着这一幕的魔法小姐不住的摇头，为不幸卷入这件事并无意识间成为事件中心的女孩感到悲哀。 　　“难道你就没有那么一丝后悔或者罪恶感吗？” 　　詹金斯这时忽然问道，于是女王伊莎贝拉也就不再追问温莎小姐。 　　“哦？” 　　老人只是这样说道。 　　“你是这个国家的国王，即使我有了证据，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能够制裁你……” 　　这就是这个时代不讲道理的地方，虽然有议会，但这里可不是君主立宪，国王的威严是无上的。 　　“就算我将这件事捅出去，可以想见的是，所有人都会阻止我，就算是那些最支持我的人，都会劝我放弃揭发你的行为。毕竟，这个国家现在需要一位可靠的领导者，只要你没有出卖这个国家的利益，雇凶杀人这种事，是可以暂时被原谅的。” 　　“你懂得这些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是那种被正义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詹金斯，如果你想成为王，就必须懂得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非善即恶，就需要懂得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有结果，就需要懂得并非所有的罪行都能被制裁……这很好，你比我想的还要优秀。” 　　“现在说这些，你难道不会脸红吗？” 　　詹金斯再次疑问道，深深的感觉坐在餐桌前的这位老人，和自己的价值观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和矛盾。 　　“脸红？很多年前我就忘记那是什么感觉了。” 　　“那么你不会有负罪感吗？”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当然有负罪感，我也是个普通人，但……” 　　老人的眼睛看向温莎小姐，温柔的目光中又有几分释然： 　　“但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温莎小姐的嘴抿的更紧了，詹金斯有些担心她会咬破自己的嘴唇。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手指不自觉的敲了下桌子。他又望向女王伊莎贝拉，她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詹金斯，等待他自己决定下一步应该说些什么： 　　“我无法制裁你，但这些证据足够表明你严重违背了高塔协议。” 　　“那又怎么样呢？塔克文，萨尔希二世，不也一样违背了吗？但就在两个小时前，他们还坐在会议室里和我谈笑风生。”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自己的结论： 　　“不管我做了什么，这个时间点，都不会有人让我付出代价，因为我必须作为这个国家的国王存在，这不是任何人的要求，而是我必须在。” 　　她望着詹金斯，然后又看向温莎小姐： 　　“杰西卡，这件事与你无关。” 　　“不，您怎么能……” 　　温莎小姐抓着那几页纸的手无意识的用力，指甲将纸页都抓破了。詹金斯于是又将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背上： 　　“不要生气，这件事和你无关。” 　　至少在这个问题上詹金斯和女王伊莎贝拉的意见相同，他们都不愿意让温莎小姐被牵连进来。 　　“我是不会成为国王的，任何情况下都不会。” 　　被詹金斯抓住了手，温莎小姐大口呼吸了几下，像是喘不上气的样子，但她的表情很坚强，詹金斯真的很欣赏这样的姑娘。 　　过了好一会儿，温莎小姐才看着女王说道： 　　“这件事不要继续下去了，不要伤害卡佩小姐，也不要再去伤害其他人，这没有意义……无论如何，既然我选择支持詹金斯，就绝对不会做出改变……” 　　她抓起那几页纸： 　　“不要再产生更多的牺牲者。” 　　但女王伊莎贝拉没有给出任何的承诺，她又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餐盘，两手放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异常的可怕。 　　詹金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但真实之眼却看不到可疑的灵光。 　　转过身看向餐厅的落地窗，被他注视着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都吓了一跳，他们以为现在没人看得到他们。 　　PS：不喜欢威廉姆特一家，但又不想让密德尔顿的传承断掉，所以女王伊莎贝拉想这样做，这段剧情应该没有逻辑矛盾。 第1722章 封锁和异变 　　“有些不对劲。” 　　转过头看向空荡荡餐厅的詹金斯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其实是在对魔法小姐说话。魔法小姐闻言点点头，从自己的小包手捻出一撮粉末，在餐桌旁的三人都沉默的同时，将那撮粉末洒向空中。 　　空气中的粉末没有产生任何的异样，但落到魔法小姐脚下的地面后，却令餐厅干净的足以反光的地砖上，出现了几道不完整的蓝色磷光线条。 　　詹金斯角度看不到魔法小姐的脚下，但却看得到魔法小姐的神情忽然一变。随后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直接丢掉了静音符咒然后冲着几人大喊： 　　“快走！” 　　但已经来不及了，灵光顺延着线条覆盖到了整个餐厅。刚才詹金斯什么也看不到，那是因为仪式还没有被激活。但此刻随着灵的流淌，他清晰的看到了被刻印在餐厅墙壁、地面和天花板的蓝色线条。 　　那些线条有着诡异的秩序感，在覆盖墙面的同时又勾勒出了一些密集的难以辨认的符号。最终线条都汇集到了餐桌的中央，詹金斯也顾不得礼节，一把掀开了白色的桌布，然后看到已经凝固的黑红色的血，在仪式基阵的线条中央画出了那枚可怕符号。 　　“不要看。” 　　他抬手遮住了温莎小姐的眼睛，顾不得隐藏的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则都跑了过来，魔法小姐率先解读了那枚符号的含义： 　　“这是第16纪南大陆鱼人混血部落的古老符文，意义是禁锢、折磨、呼唤。” 　　“呼唤？” 　　詹金斯疑惑道。 　　“召来一些不友好的东西。” 　　魔法小姐简单的解释道，三人这时同时通过落地窗看向房间外面。原本是夕阳西下的场景，但在仪式被激活以后，阴云不知不觉间已经笼罩了天空。 　　“其实外面依然是原本的样子，我们现在看到的窗外，并不是真实的外面。” 　　她说道。 　　“那么这里无法离开了吗？” 　　兜帽先生问道。 　　“是的，仪式不解除，这里就相当于被暂时禁锢的空间。” 　　兜帽先生闻言，用左手拽起旁边的椅子，猛地将它甩向玻璃，但二者接触后仅仅是木椅解体，玻璃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让温莎小姐站在自己身后，詹金斯问向现在唯一坐着的女王伊莎贝拉。餐厅里的氛围变得有些不妙，眼前的视野多出了一层灰色，并不是房间内有雾气，而仅仅是空间变了颜色。如果让詹金斯来解释，就好像彩色的油画变成了灰白两色。 　　他尝试着去触碰前方，却感觉身体的活动有些僵硬。一大片阴影忽的出现在他的脚下，但在他攻击前，便立刻又消失了。 　　他望向餐厅内的其他众人，大片大片的阴影同样出现在人们脚下，伴随着臭鸡蛋的古怪味道，墙角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古怪的影子。 　　“愿贤者庇佑，知识之光照亮我前进之路。” 　　他小声的说道，牵引而来的神术力量使他自身在灰影世界中散发出点点光辉。这光很快驱散了阴影，也驱散了墙角即将成型的东西，但并没有驱散餐厅内压抑阴冷的诡异氛围。 　　周围一切都是灰白两色，恢复了正常行动后，詹金斯拉着温莎小姐靠近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三个人将唯一的普通人围在中间，魔法小姐则将手搭在温莎小姐的肩膀上。 　　“是我。” 　　她用自己的原音小声的说道，温莎小姐恍惚了一下，然后认出了这是自己雇佣的神秘学顾问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莎小姐还想要问，但魔法小姐示意她噤声。 　　“不要告诉我，这又是一次对于我是否是恩赐者的试探。” 　　转过身的詹金斯看向女王伊莎贝拉，那些阴影并没有靠近她，因为老人胸口有一件散发着强烈绿色灵光的饰品在庇佑她。 　　“不，不仅仅是试探。实际上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基本上已经确定你就是恩赐者。” 　　她神情并不紧张，仿佛没有看到身边的这一切： 　　“这里的布置，原本是计划为杰西卡‘换血’后，过几天再单独邀请你来共进晚餐，到时候我会死在这里，而你就是唯一在场的人……” 　　说到这里詹金斯就懂了，甚至连上次的中毒，都有可能赖到他的头上。这样一来，从头到尾都在帮助詹金斯准备登上王位的温莎小姐，自然就一下变成了短时间内最优质的的继承人。 　　“那么现在提前激活仪式是什么意思？温莎小姐可还在这里呢。” 　　他注意到温莎小姐紧紧牵着他的手，这大概是因为惊恐和紧张，毕竟只是普通人，没见过这种诡异的事情。 　　“这不是我主动激活的。” 　　老人声音低沉的说道，她努力的抬起头看向詹金斯，然后在四人的注视下喷出一口因为空间灰化而颜色不正常的血。那血将没有完全被掀掉的桌布染成了深色，随后老人也倒在桌面上，脸深深的陷在桌上盛放土豆泥的碗里。 　　温莎小姐沙哑的声音差一点叫出来，她想要向前去看看女王伊莎贝拉的情况，但被詹金斯拦住了。 　　示意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保护好温莎小姐，詹金斯沿着餐桌侧面走到老人身边。他走路的时候完全没有声音，不是因为刻意的踮着脚尖，而是这个世界不仅颜色丢失，连声音也部分丢失了。 　　“没有死亡。” 　　将老人扶起来防止她窒息在土豆泥中，詹金斯摸了一下她脖颈的脉搏，然后又试探了一下鼻息，最后将手指搭在她的额头。詹金斯不会杀了她，但会保证她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绝对不能允许她就这样将烂摊子就这样丢过来。 　　“像是精神严重受损……这是什么情况？” 　　“大概和仪式的开启有关，仪式开启似乎是以她为枢纽，但这并非她主动触发，所以肯定会造成不适感。如果没有她胸前的挂坠，估计她甚至都无法和你说完刚才的话。” 　　精通仪式的魔法小姐说道，然后才介绍到道： 　　“威廉姆特先生，这位是兜帽先生，也是蜡烛先生的朋友。” 　　“你好，他刚才和我说起了这边的情况，感谢两位的帮助。” 　　詹金斯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你好，子爵。” 　　兜帽先生则有些拘谨，他一点也没有认出这就是他们的朋友。 　　“那么现在要怎么做？蜡烛先生会在外面把我们救出去吗？” 　　兜帽先生又问道，他在海瑟薇的骰子游戏中就知道蜡烛先生的力量。 　　“不用那么麻烦，我来就可以。” 　　说着让女王伊莎贝拉暂时趴在桌子上，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几个人。大踏步的走到门前扭动门把手，理所当然的没有转动，随后将浸泡在灵中的有着圆柱形钥匙齿的黑铁钥匙。 　　这是根据魔法小姐的线索找到的恩赐，目前探索出的唯一作用，就是打开封印。 　　背对着众人将那钥匙抵在门上，随后缓慢的逆时针转动。明明只是在空气里，但转动的过程却令詹金斯感觉手中的钥匙正连动着看不到的精细机械结构，那种轻巧的阻力是货真价实的。 　　随着他的转动，餐厅里清醒着的四个人都听到了清晰的咔嗒～声。随着这声音，餐厅外仆人们走路，夏蝉鸣叫的嘈杂环境噪声也传了进来。 　　眼前的灰色慢慢淡去，将隐藏在灰色下的色彩缤纷的世界呈现出来。詹金斯收好钥匙然后握紧门把手，轻轻一转，门被打开了。 　　听到身后的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长出一口气，詹金斯脸上也出现了些笑容。但他又立刻展开真实之眼看向附近，却没有发现那个激活了仪式的恩赐者。 　　“应该已经走了，从刚才仪式被启动到现在，足够他跑很远了。” 　　魔法小姐说道。 　　詹金斯点点头，但也因此知道了树屋绝对是在女王身边安插了探子，否则没理由这么巧会在这种时候激活提前准备的仪式。 　　“这段时间你和银笛小姐保护好温莎小姐。” 　　他小声叮嘱道，然后又转头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兜帽先生： 　　“感谢你的帮忙，蜡烛先生的朋友果然都是可靠的。” 　　他停顿了一下，想要告诉两人，蜡烛先生击杀了刚才在马车上和女王谈话的恩赐者后，已经将正神教会找来，想要以此追查树屋的踪迹，所以他们需要尽快离开。 　　但就在这时，从城市更远处的方向传来了隆隆的巨响声，随后餐厅内的长餐桌剧烈振动了起来，甚至让餐桌边缘的银餐具都掉落在了地上。而就在这声响中，几人也意识到这是地震。 　　詹金斯刚想招呼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帮助他带着温莎小姐和女王伊莎贝拉先从房子里出去，就听到魔法小姐在喊他： 　　“你快看！” 　　她指向了落地窗外面。 　　詹金斯在地面的震动中强作镇定，将女王伊莎贝拉扶起后，用火焰融化了落地窗的玻璃。一行人一起从餐厅出去，詹金斯也示意仆人们不要惊慌。 　　他将老人交给同样跑出屋外的女仆照管，然后和兜帽先生、魔法小姐一起站在花园的草坪上抬头眺望。 第1723章 第二层塔 　　远处，矗立在朦胧灰雾和夕阳下的金属黑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上升。速度非常慢，但的确在上升。由此让地面升腾起了一阵烟气，但也使得那屹立在落日余晖下产生的影子，变得越来越长，直至像是宝剑一样贯穿了诺兰的东部城区。 　　从詹金斯目前的位置看，夕阳和夏日的晚霞就在黑塔后面。但这非但没有让金属塔熠熠生辉，反而太阳的光芒像是被黑塔吸收掉一样，留给人们的只有恐慌和不安。 　　即使不用真实之眼，詹金斯也知道那原本就强盛的诡物黑色灵光，此时绝对能到了他从未遇到的程度。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感觉口腔里苦涩无比。 　　并不是詹金斯有口臭，是空气有些不对劲。 　　“捂住嘴巴。” 　　他对着魔法小姐、兜帽先生和温莎小姐警告道，顺手将肩头站着的猫也放到口袋里。 　　“这是什么味道？” 　　魔法小姐也嗅到了空气中的异味。 　　“好像是油料泡水后，和厨房垃圾混在一起，然后放了一整个夏天发酵。” 　　兜帽先生皱着眉头说道，用袖子掩住了口鼻。詹金斯闻言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晓这么奇怪的味道。 　　虽然这味道很呛鼻子，但至少并不是毒气——不长久的吸入就不是毒气。但为了身体健康，詹金斯还是建议仆人们先将女王伊莎贝拉带回到宅子里，他知道不会有余震发生了。 　　之后便让魔法小姐带着温莎小姐先行离开，詹金斯以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向兜帽先生道谢后，也让兜帽先生尽快回去，不要和教会的队伍撞到一起。 　　随后他在女王身边确保她不会马上过世，等教会的人们来到后，才让仆人去通知正在诺兰的公爵们过来一趟。 　　而这期间，今天调查到的所有有关的女王伊莎贝拉的资料，詹金斯全都交给了教会。他不打算隐瞒这件事，而且也没有必要。至于教会要如何处理，詹金斯也不想去管。 　　他只知道自己会告诉帕罗德主教，关于王位的事情要加快一些了。过去碍于和平的权利交接，詹金斯这边的进度一直不算快，也没怎么借助教会的力量。 　　但从今天起，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詹金斯完全看看清楚了，他不应该对那个老人报以任何的希望。关于继位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要尽快登临王座。 　　女王伊莎贝拉利用超凡力量，和高傲者塔克文以及萨尔希二世接触神秘都不一样，前者是为了破除身上的诅咒，后者虽然是因为私心，但坦白来说，鲁恩的灾难和树屋的三名半神，都与萨尔希二世没有绝对的关系。 　　但女王伊莎贝拉确实在借用神秘的力量杀人，甚至和被教会认定为非法组织的树屋合作。虽然和她说的一样，只要她表示忏悔，教会不可能因此逼迫她退位，但詹金斯也相信教会不会轻易做出“原谅”的这种举动。 　　特别是，他不会允许教会做出原谅的这种举动。 　　确认教会的队伍和行色匆匆的公爵们到了以后，詹金斯才离开宅邸。道格拉斯公爵倒是想要拦住詹金斯，询问这里的具体情况，但詹金斯没有理会他。 　　他阴沉着脸和在宅子外戒备的宾西队长说了会儿话，知道这次十二教会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女王伊莎贝拉犯错的机会，所以这件事不会轻易了结的。 　　“至于那座塔。” 　　宾西队长指向那个方向： 　　“我的小队只负责这里的外围警戒，所以并不是一接到你的通知就出发。我们离开教堂的时候，地震才刚刚发生，贝凡娜小姐和我们一起看到了塔的升高，她现在大概已经赶过去了。” 　　詹金斯于是便带着巧克力向着金属高塔的方向前进，因为地震才刚刚发生，灰雾缭绕的大街上有不少人。虽说最近诺兰地震的频率很高，但没有人敢去和死神打赌自己的房子既然上次没有损坏，这次也肯定不会损坏。 　　街上的人群不算很拥挤，但大都谈论着那座莫名升高的黑塔的事情。现在黑塔的高度已经不再变化，但那高度仅仅是看一眼，就有莫名的压迫感。 　　它就屹立在诺兰市的市中心，虽然詹金斯对于这个世界的奇观景物并不是很了解，但他敢打赌，现在的黑塔大概是这个世界最高的塔之一。 　　市民广场附近的街区以更大的力度被封锁了起来，即使是詹金斯，也必须等待身份核实校准后才能进入。这不仅仅需要他释放自己的灵魂徽记作为身份证明，还需要回答一些问题，并在保密协定上签字才行。 　　即使是这样，也已经算是简化的流程了。因为从原则上来讲，目前除了因为工作原因被允许进入街区内部的教会恩赐者，其他任何与此事无关的人员都不允许进入。詹金斯是教会半文职的古董店学徒，当然也是属于“与此事无关”的人群。 　　贝凡娜小姐亲自到街口的封锁带前将詹金斯带入街区内部，两人行色匆匆的沿着街道向高塔行走。詹金斯看着周围紧张的气氛，以及那些出没于灰雾中满脸严肃的人们，感觉事情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有什么新发现是吗？” 　　他问道。 　　“那座高塔……我们以前的猜测都错了。” 　　近距离的来到塔下，发现原本的塔基位置的面积整整大了一倍，这说明这一次从地下伸出的塔的截面积要大于上面的部分。 　　除了贝凡娜小姐以外，还有七八位正神教会半神在这里，匆匆看了一眼，甚至看到了来自机械教会的圣子。但两人没来得及打招呼，那位先生正在塔前抱着手，面色激动的和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争论着什么。 　　“这是目前绘出的黑塔的草图。” 　　贝凡娜小姐领着詹金斯来到守密人他们所在的位置，因为塔基的扩大，原本的帐篷和临时搭建的棚子被向外移动了一些距离，现在棚子下的守密人和学徒数量也变得更多了。 　　史密斯先生听到贝凡娜小姐的声音，便让开位置让詹金斯看到桌面上用铅笔在白纸上勾勒出的巨大的黑塔模型，上面简单的书写了一些数据。 　　最上方是第一次升起的高塔，表面没有花纹，下方是第二次升起的高塔，明显高于、宽于第一次，而且表面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刻画，但纸上没有画清楚。 　　“在你来之前，一个很简单的实验，让机械教会发现第一次出现在地面的部分，与这一次新露出地面的部分的塔的成分、颜色截然不同。” 　　“什么意思？” 　　“意思也就是，上次露出地面的高耸的部分并不是塔的某几层，而是塔的一层。这一次新出现的则是黑塔从上向下数的第二层……前不久谎言的信徒曾冒险闯入塔中，在他的描绘中，黑塔内部没有楼梯，而且视野上方边缘也看不到天花板……” 　　这下詹金斯就明白了，他转过头望向几乎看不到顶的黑塔，然后想象了一下这只是塔最上面的两层，一种不寒而栗的奇怪感觉让他有些心底发寒。 　　按住肩膀上巧克力的头不让它乱动，迟疑的弯腰看向桌上的草图： 　　“也就是说这座塔的内部结构有可能和我们目前的设想完全不同？而且，既然第二层会忽然伸出地面，那么地下的更多层，是不是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陆续出现？” 　　“大概是这样的，机械教会说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守密人回答道。 　　“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高塔会忽然上升？这总该有些理由吧？” 　　“根据你的说法，今天谎言的信徒在城东矿区杀死了一名齿轮工匠会的恩赐者，我们目前的看法是，塔的升高与此有关。” 　　詹金斯刚才去教会举报女王伊莎贝拉的时候，就是借口在溜猫的路上与谎言的信徒相遇，后者将一沓资料给了他便消失不见了。 　　“所以这座塔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既然已经伸出了第二层，我们有了更多的线索，是不是能够发现些新的信息？” 　　他又问道。 　　“这很难说，目前还没有令人满意的进展。” 　　守密人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么这些花纹呢？塔的第二层外围的花纹又是什么？” 　　詹金斯指向那草图。 　　“黑塔外围的纹路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缓慢变化的。” 　　老守密人再次解释道： 　　“它一次性显露的部分非常稀少，在半小时前刚发现那些刻纹的时候，我们甚至以为那是某种不知名的古代文字。这些刻纹的变化速度很缓慢，我想如果想要知晓刻纹全部的样子，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但为什么第一层外围空白，第二层有刻纹？” 　　“不知道。” 　　守密人再次摇头。 　　詹金斯见此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他有些为难的转身看向那黑塔的下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再次冒险闯进去一次。 　　第一层是物质世界三大人类王国的王者们的青铜像，他相信第二层肯定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PS：这章3K。月末求票。 第1724章 生日的清晨 　　第二次进入黑塔的想法，只是在詹金斯心中转了转便被他否定了。 　　“不，还是应该谨慎一些，至少等教会调查出更多的线索我再作打算。” 　　他在心中想着，然后看着一群穿着黄色大衣的男人匆匆从面前跑过，这些都是【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机械师，是教会的中坚力量。 　　“但这次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贝凡娜小姐以近乎耳语的方式在詹金斯身后说道，差点将詹金斯吓了一跳。 　　“自从这座黑塔出现后，大地与丰收教会就一直在监控诺兰地下的情况。根据刚刚得到的消息，他们追随着这次地震时的振动波，在地底深处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巨大空洞。” 　　“是那个东西？” 　　“应该是的。” 　　贝凡娜小姐轻轻点头： 　　“这件事现在还不允许被说出去，除了一直守在这里的守密人史密斯和我以外，你是我们中第三个知道的。刚才你没来之前，奥黛丽来过一次，她说她在这座黑塔上看到了不详的光芒，这很可能与最终的灾祸有关。” 　　“奥黛丽小姐居然敢直接这样说？” 　　“她现在可是物质世界少有的半神级别的占卜家，再加上她所属的那个教派一直都是命运教会中最精通预言未来的，我想物质世界除了她的老师布罗妮昂斯小姐以外，没有人敢说在占卜技艺上一定能够赢过她。” 　　贝凡娜小姐说道，然后和詹金斯和猫一起抬起头，试图看到烟雾缭绕的天空中的塔的尽头。 　　“无法想像当更多的地下部分伸出地面，这座塔会不会成为传说中的‘通天塔’。”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 　　“很快就会搞清楚了，现在十二教会都认为这座塔事关重大。集结了这个时代物质世界所有的精英，不管是再麻烦和隐秘的问题，都总会有结果的。” 　　身后的女人说道，见詹金斯依然情绪不高，便换了一个话题： 　　“说起来明天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也是你的生日，我大概要在这里执勤，无法明天当面祝贺你，那么就先说一声生日快乐，詹金斯。” 　　“哦，生日……是的，明天是生日。” 　　“礼物明早会送到你的家里，我想你会喜欢的。” 　　“谢谢，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他忽然想起了今天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早晨出门前，他可是答应了家中的姑娘们为明天的生日宴会做好准备的。 　　捂着额头小声呻吟了一下，对着那座塔叹了口气，再次仰起头，十八纪末尾的詹金斯，真的对现况表现出了无奈。 　　虽说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身为外来者，与这具身体之间的关系，但詹金斯总认为6月30日的21岁生日与自己无关。他想当然的将那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初次见到巴那德先生的日子当作生日，就好像他认为巧克力的生日是他捡到那只猫的日子一样。 　　但既然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想要在这个周日为他庆生，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因此当周日的清晨，在猫咪呼唤早餐前清醒过来以后，詹金斯保持双手搭在胸前的奇怪姿势看着熟悉的卧室天花板，对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居然感觉到了一些期待感。 　　这奇异一天的开始，就遇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当惯常的六点整时，转过头居然没有看到自己的猫卧在枕头旁起床的样子。 　　就在心脏忽然惊恐到悸动的同时，猫咪踩踏地板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声音传入耳中。随后便看到巧克力咬着什么东西跳到了床上，看到詹金斯盯着他，猫咪还被吓到了，嘴里叼着的金色玫瑰花便掉落在了被子上。 　　那朵玫瑰花瓣重叠在一起，层次分明。花朵的金色由内向外逐渐加深，看起来分外的好看。甚至花瓣上还有露珠，顺着厚实的枝叶滴落到床铺上。 　　“给我的？” 　　詹金斯小心翼翼的问道，然后看到巧克力摇着尾巴点点头。 　　他于是笑了起来： 　　“看上去好眼熟啊～” 　　一边说着一边搔了掻巧克力的下巴，幼猫眯着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这好像是我种在咱们家院子后面的吧？” 　　受到培育郁金香的启发，他还培育了其他漂亮的花种在院子里，猫咪的这份礼物显然是从那里弄来的。 　　“喵～” 　　巧克力依然眯着眼睛，就是不看詹金斯的脸。 　　“算了算了，你能想到送我礼物，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抬起手又摸了摸自家猫咪的小脑袋，心中很庆幸巧克力没有把老鼠或者死掉的麻雀当成礼物送给他。 　　将那金色的玫瑰插在床头旁的花瓶中，洗漱后踩着拖鞋来到楼下。没想到这个时间，家里的三位女士都已经坐到了餐桌旁。 　　他歪着脑袋看了一下客厅的挂钟： 　　“怎么起的这么早？” 　　“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啊。” 　　布莱妮笑着说道，然后拉开身边的椅子让詹金斯坐下。 　　“你们这样我会很不适应的。” 　　他接过茱莉亚递来的盘子，然后看到海瑟薇将茶杯放到他面前： 　　“这只是我人生中很普通的一天……” 　　见三位女士脸色都有变化，他又改口说道： 　　“哦，不，今天是我人生中非常特殊的一天，第一次有这么多同龄的漂亮姑娘愿意为我庆祝生日。” 　　于是大家都露出了笑容，也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还是因为“漂亮姑娘”。 　　“但生日晚宴是今天晚上，现在不用这样吧？我有些不习惯。” 　　他还说这话，海瑟薇为他递来餐刀和叉子，布莱妮则起身为他的茶杯续上茶水，茱莉亚将一旁的报纸递给他。 　　“你们瞧，我就是不习惯这个。” 　　他说着，但女士们都懒得反驳他，而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他，于是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像往常一样吃饭看报： 　　“好吧，今天是生日，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吃完饭去剧院看戏怎么样？” 　　今天虽说是生日，但在詹金斯心中除了晚上以外，和普通的日子也没有区别。于是早饭后，他便离开了家，并答应家里的姑娘们会尽早回来。 　　闯进清晨的浓雾，第一站是老爹古董店。 　　老爹开店的时间永远比詹金斯达到的时间要早，詹金斯似乎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老爹在早上打开店门，并将“营业中”的牌子挂到门外的把手上。 　　“早上好啊，詹金斯，生日快乐。” 　　古董店内依然是老样子，老爹看起来应该已经吃过了早餐，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正在看报纸：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去那座塔下面看看呢。” 　　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有些事情想要问您，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有些多。” 　　詹金斯将猫放到柜台的垫子上，然后拉过椅子坐在老爹的前面。 　　“那把椅子可是古董，你小心一下。” 　　老爹警告道，然后又问： 　　“想要问什么？人生咨询？这个你可能不用，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感情咨询？哦，不，这个你不会听我的，否则也不至于让家里住进这么多人。那么是学业？不，这段时间我布置的读书任务并不算很难。那么，和你的老师奥黛丽有关？那晚你们在湖里究竟做了什么？我还没看到你的报告，只知道那位幸运的女士已经进阶半神了。” 　　“那晚的事情……” 　　因为奥黛丽小姐的嘱托，詹金斯在事后写报告的时候只是将疑似“穿越时空”的事情说了出来，并没有说出最后出现的那个神秘人。现在面对老爹的询问，虽然他只是迟疑了不到一秒，但关于是否要全盘托出的考虑却已经进行了仿佛千百回。 　　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女人，只是说自己在祭祀场幽邃通道的最尽头看到了一本书，事后奥黛丽小姐认为那就是《岁月史诗》。 　　“你的本质……” 　　此时的老爹已经不再看报纸，詹金斯于是问道： 　　“所以那究竟是否真的是穿越时间？在物质世界进行空间跳跃，不经任何防护的情况下都凶险无比，更不用说是时间……” 　　“是否是时间跳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到的那本书是否是岁月的史诗。” 　　老爹的表情凝重。 　　“所以所谓本质，究竟是什么？奥黛丽小姐不肯给我解释，她认为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的，所谓本质并非字面意义上的‘起源’‘天赋’或者‘根本’，那是更为高深并且难以言说的事物。接触这个词汇，本来要等到半神之后，毕竟通往半神之路，就要模糊的认识到自己的本质，并以此寻求下一步的升华道路……我原本以为你的本质是生命，这非常的明显，但为什么看到的是书呢？” 　　“难道是贤者的力量，偏移了……” 　　“不，贤者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老爹还没等詹金斯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他丢下印着萨尔希二世和多洛丽丝照片的报纸，表情有些严肃。 　　PS：巧克力的“生日”也就是詹金斯捡到它的那一天，肯定会在正文结束之后发生。如果有可能，会有一篇番外。 　　月末求一切。 第1725章 索默尔密教仪式书 　　“虽然贤者教会不如命运教会那样，有专门的试练来明晰自身，但我们也很在意不能干涉每个具有神秘的个体的纯净性。你看到的那本书，和贤者的力量性质无关，和你的圣子身份也无关……还是说，难道你本身就真的如此契合知识的力量，生命才是表象而已吗？” 　　老爹狐疑的看着詹金斯，这让詹金斯有些不适应。 　　“说起来，直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学过几个教会的神术，就连教会中和书籍知识有关的仪式，你都没有正经使用过，因此也很难说你对书籍的力量究竟有多少天赋……不如来做一个简单的测试。” 　　“测试，能够测出所谓本质吗？”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如果这么容易，命运教会费劲的用万象无常牌进行试练，不是多此一举吗？” 　　老爹摇着头从摇椅上起身，在詹金斯头顶敲了一下，然后示意詹金斯后退一些，詹金斯于是立刻将柜台上卧着假寐的猫抱了起来。 　　现在街面上还没有人，于是老爹便放心的开启了位于柜台下的暗室。他沿着倾斜的金属梯子消失在了地面以下，并很快捧着一只木头盒子回来了。 　　那盒子一点也不精致，更准确的说，像是将一些烂木头随意的切成木板，甚至不处理表面便用钉子粗暴的钉在一起，除了没有缝隙以外，这个盒子没有任何的优点可言。 　　“必须要用这样的容器储存，这是收容条件。” 　　老爹简单的解释道，和詹金斯一起看着地下暗室关闭，这才示意他到柜台边来。 　　詹金斯和被他抱着的巧克力一起伸出头看向那盒子，被老爹打开时，盒盖甚至还掉下来了一些木头渣，而里面躺着的是满满一盒的白灰。 　　老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手插进白灰中，从其中摸索出了一块厚实的古旧树皮。那应该是桦树皮，经过特殊的处理所以一点也没有腐烂或者掉渣的痕迹，树皮内侧用疑似血的颜料歪歪斜斜的写着几行字。 　　因为这树皮本身就不大，所以其实没写多少内容。 　　“这些灰是骨灰……别担心，不是人的，是动物的。” 　　老爹解释道，然后继续用手在白灰中摸索，最后一共取出了九块大小不一写着不同文字的树皮，排列成三乘三的样子放到柜台上。 　　“B-10-2-4291【索默尔密教仪式书】，这是我所有的藏品中最古老的一个，能够找到的最早记载它的文献，出土于第十纪的文明遗迹。虽然是写在树皮上的，但这也是书，而且因为古老性，比大多数的B类超凡书籍更具有力量。” 　　所谓索默尔密教詹金斯完全没有听说过，甚至连老爹也没有听说过，想来是已经消失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的秘密社团。而这本被记录在树皮上的仪式书原典，虽然只有九块不到巴掌大树皮的书写面积，但实际上记载了那个密教使用的27种不同的仪式。 　　“B-10-2-4291的作用，是让持有者不经过任何仪式基阵刻画，不使用任何消耗材料，甚至本身也不需要消耗灵，只需要献出一滴血就可以直接使用上面记载的仪式。但每片树皮一天只能通过这样的形式使用其中记载的一个仪式，也就是说，这本仪式书一天最多只能使用九次。” 　　詹金斯露出了惊叹和好奇的目光，他控制着自己的猫不要将小爪子乱扒，仔细的打量那些树皮上的记述。 　　这是他完全认不出来历的文字，细密的如同红色蚂蚁一般排列在枯黄的树皮内侧。 　　“除了储存方面需要注意以外，这件物品被定义为2级的危险性，是因为频繁使用索默尔密教仪式书，使用者会逐渐听到一些其他任何其他人都听不到的低语。这种状况一旦出现就不可逆，聆听低语者无一例外都会走向疯狂的结局……但也不用担心，你只是使用一次就好，挑一个吧。” 　　“挑一个？” 　　詹金斯迟疑的看向柜台桌面。 　　“是的，并非所有人使用仪式书的效果都是相同的，我想看一看你对书籍类B类超凡物品的相性，这本书是我手头最合适的测试品，随便挑一个吧。” 　　九片树皮各不相同，老爹也没说明它们记载的仪式有什么区别。于是詹金斯想了想，选择了那片巧克力不断伸出小爪子试图接触的树皮，老爹低头眯着眼看了一下，然后一边将其他的树皮放回到骨灰里面，一边说道： 　　“这片树皮被编号为7，记载了五个仪式，【接触飞天水蛭】【血衣魔咒】【古老者之梦】【唤龙笛】【呼啸魔呼吸法】。” 　　收起了其他树皮后，他敲了敲木头桌面，这是一种为了防止坏运气到来的迷信做法： 　　“接触飞天水蛭的仪式太危险，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一旦你成功，诺兰可能就成历史了。 　　血衣秘法你不要多问，这个需要编号3和编号7的树皮一起才能使用，单独的这片树皮记载的仪式不完整。 　　古老者之梦和诡物A-12-2-4099【古神之梦】有关，仪式可以呼唤来一种传染性很强的梦境诅咒降临，我们最好不要尝试。 　　呼啸魔呼吸法则可以短暂的让人类模拟一种强大异种的活动方式，但这是有代价的，我想你大概舍不得现在这幅年轻英俊的样子。 　　那么就选择【唤龙笛】吧，这个相对安全一点。收拾一下，跟我到常青森林，防止你真的唤来了了不得的大家伙。” 　　说着就招呼詹金斯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等一等老爹，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就放在古董店下面？”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 　　“虽然知道您有收藏各种奇异物品的爱好，但这个是不是有点……” 　　“没关系，只有六级及以上的贤者信仰的恩赐者才能使用它。” 　　老爹放心的说道，在他的认知里詹金斯还是六级，说完，便让詹金斯先到外面去找马车了。 　　PS：不知道看这本书的有多少还是学生，今天大概是开学吧？祝开学快乐。 　　月末求一切啊，这个月作者君居然更了将近17W，以前开悬赏都没这么多过。 第1726章 古老的朋友 　　【唤龙笛】是早已失传的古代仪式，这个仪式流行的时代，巨龙还没有退出物质世界。 　　而【索默尔密教仪式书】的树皮虽然可以使用，但上面使用的文字目前无法解读，因此这个仪式在物质世界中，目前只能通过少数几种编号物品才能发动。 　　仪式的作用是模仿远古时代早已失落的传奇编号物品【唤龙笛】的声音，跨越空间召唤巨龙为自己所用。当然，包括老爹在内，不少人都尝试过使用这个仪式，但大多招来的是巨龙的骸骨、与龙类有关的物品又或者活跃于物质世界某些隐蔽地带的混血龙类生物。 　　因为过往的种种意外经验，这一次老爹预见到了詹金斯有可能获得极大的成功，从而真正召唤出纯血的龙类。而目前物质世界已知唯一的纯血巨龙就是暂时居住在常青森林边缘山崖洞穴中的那条，因此在常青森林举行仪式，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这件事解释起来也有些麻烦，老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这是在测试詹金斯和书籍力量的亲和度，因此两人到常青森林的借口，是练习一些需要苛刻场地限制的仪式，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们将会进行的危险举动。 　　在森林东部没有建筑物的林间找了一片空地，老爹打开那只装满了骨灰的盒子，将詹金斯选中的那片树皮递给他。 　　随后他立刻后退，和空地边缘树荫下的小鹿们站到了一起，独留詹金斯和巧克力在阳光下。今天天气不错，暖洋洋的日光晒在巧克力后背上，让这只猫的毛像是在发光一样。 　　它瞪大了眼睛看着詹金斯手中的树皮，詹金斯也不想耽误时间，用随身携带的仪式匕首划破手指表皮，用力将一滴血挤出来滴到那书页上，原本暗红色近似黑色的书页文字，立刻变得鲜活起来。 　　眼前没有出现异象，但詹金斯却莫名的理解了书页上记载着四个半仪式的名称。他按照和老爹商议好的计划，选择了【唤龙笛】。 　　随后，只有使用者詹金斯本人能够听到的悠远的笛声从他手中传出，那声音极其轻灵，仿佛能够触碰内心深处的琴弦。 　　但这声音引起的灵的振动，同时也以奇异的旋律撞击着空间。这让詹金斯不住的转身打量四周，期待着能够有什么东西忽然撞破物质世界的空间壁冲出来。 　　但等了好一会儿，那笛声几乎都要消失了，却仍然什么都没出现。于是他疑惑的看向老爹，老爹似乎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于是给了詹金斯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也就在此时，趴在自己巢穴中的巨龙尼德霍尔末忽然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向前方，詹金斯肩膀上的猫则猛地用爪子抓紧男人的肩膀站了起来。 　　夏日的暖风在森林中吹拂，让树海像是波浪一样齐刷刷的摇摆，发出整齐的令人心满意足的瑟瑟声…… 　　“怎么了？” 　　詹金斯摸了摸自家的猫，疑惑不解的问道。老爹见迟迟没有事情发生，也向着周围看了看，随后便抬脚走进空地，想要再检查一下那片树皮。 　　“啊！” 　　他刚走没几步，詹金斯便忽的大叫一声，然后捂着自己的头顶差点跳起来。老爹被吓到了，看向自己的脚下，以为自己踩到了某种会让詹金斯头疼的机关 但很快他就看到詹金斯一手捂着头，弯下腰一手将地面上的那块石头捡起来： 　　“是谁拿石头砸我！” 　　他不满的说道，还不住观察头顶的四周，但空地上方便是蓝天白云，从井底般的树林空地向上遥望，日头正好暖风和畅，肉眼看不到乱丢东西的坏人。 　　“这可不是石头。” 　　从詹金斯手中拿走了那块灰色的“石头”，老爹看了下，语气中居然多了几分喜悦： 　　“这是龙血石，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了？” 　　“难道说这是浸泡在水里，就能把普通的水变成龙血的石头？” 　　詹金斯一边为自己治疗一边说道，虽然头上没有什么伤口，但被石头砸一下也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不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东西？龙血石是纯血巨龙受伤后，血滴溅到石头上，经过千百年的自然锤炼形成的珍惜化石。真正的一滴龙血其实并没有多少力量，但当岁月、时间以及传说为其附加力量，这份价值就很难用数字去估量了。虽然不是编号物品，但绝对是宝物，这可是非常珍贵的。” 　　老爹拿着那块石头对准太阳，詹金斯也走到他身后，居然真的隐约从石头中央看到了一颗红色的像是蝌蚪似的血滴在游动。 　　“这可比任何纯度的龙血都要珍贵，虽说还比不上直接唤来混血巨龙，但仪式看来也是起到了相当了不得的效果。” 　　但这样一来依然无法确定詹金斯所谓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所以老爹准备最近找时间，再给詹金斯做一个不精确的小型测试。他现在要带着那块龙血石回古董店，这东西的血腥气息很大，特别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臭。 　　而詹金斯在老爹的建议下，决定将它上交给教会换些东西，而不是留在手里。 　　但詹金斯暂时还不打算离开这里，他想在森林里散散步，放松一下最近疲惫的心情，然后再进城去见女王伊莎贝拉，最后回女贞路的家，毕竟今天是生日。 　　“那我就先回去了……哦，还有一件事。” 　　老爹也不介意詹金斯留在这里，只要不是乱跑就好。但刚走几步又转过身看向詹金斯： 　　“生日快乐。” 　　“嗯？哦……是的，今天是我的生日……今早您不是已经祝贺我了吗？” 　　“我是想说，今天既然是生日，就不要再忙着做事情了，早些回家吧，我想家里还有不少人在等你。” 　　老爹笑着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 　　“你的生日礼物，我下午托人送到你家，希望你不要认为老爹很吝啬呢。” 　　“不会，您送什么我都很喜欢。” 　　老爹笑着对他挥挥手，随后左手抱着装骨灰和树皮的盒子，右手攥着那块灰色的石头便沿着林中小径远去了。 　　独留詹金斯保持着笑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随后抬手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那严肃的皱着眉头的表情，再次出现在脸上。 　　转过身便进入了森林，即使脚下没有路，但每踏出一步，森林仿佛都在为他开辟前进的道路。即使是穿行于生机繁盛的夏日林间，也没有任何的树枝或者草叶敢阻拦他的去路，所以詹金斯很快就拨开了眼前的树叶，从林间钻出来到湖旁。 　　这并不是前些天举行水占仪式的大湖，仅仅是林中普通水源地。越过这眼湖泊，随后笨拙的抱着看到的最大的那颗树的树干，慢慢的向上爬。 　　巧克力受不了詹金斯那笨拙的动作，从他的肩膀上直接向上跳，像是在平地行走一般窜上了高大的树冠。 　　而等到詹金斯终于也爬到树冠顶端，并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在他面前的，是赤足银发站在树枝上的少女。 　　她背对着詹金斯，只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袍子，背着手从高处眺望着宁静祥和的常青森林。 　　虽然没有穿鞋子，但那白皙的小脚丫却也没有染上任何的尘埃，白嫩的双脚和袍子下露出的若隐若现的小腿一样光洁，在夏日阳光下有着比玉石还要润滑的质感。 　　但詹金斯并没有被美人和美景所诱惑，他招呼自己的猫不要在高处乱跳，然后眼睛盯着少女的背后，看着那头及腰的银发。 　　银发束在一起垂在脑后，仅仅用一根普通的金色发带从末端扎起来，让这头银发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少女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爬树声，但她并没有转身，依然站在那儿看着森林。詹金斯从银发后看到了那若隐若现背着的手，很灵巧，修长而优雅。 　　微风吹拂，少女才终于背着手转过身，她歪着头微笑着看向詹金斯，吹弹可破的脸袋上嘴角微微上扬，那对令詹金斯印象深刻的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的却是某只看起来傻傻的猫。 　　“好久不见，詹金斯。” 　　银发少女轻声说道，声音欢快像是银铃般动听。 　　“好久不见……” 　　詹金斯也这样说道，犹豫一下还是继续说出了刚才爬树的时候选择出的称呼： 　　“安娜塔西亚领主。” 　　那片树皮激活的仪式【唤龙笛】，根本就不是招来了龙血石，唤龙笛唤来的正是詹金斯在布莱克镇的奇异历险中遇到的朋友，古代银龙领主安娜塔西亚。 　　与不知道多少岁月前相遇时对比，这头龙的人类形态看起来丝毫没有变化。岁月没有为这具变化出来的躯壳增添皱纹，甚至都没有令银龙的精神状态发生改变。 　　她还是那样的活泼，充满活力，金色眸子中仿佛能够看到火焰般跳跃的灵魂。 　　PS：上一章就有人猜到了会是谁，其实也不难猜，毕竟詹金斯只认识两条龙而已。 　　月初求一切。 第1727章 龙的秘密 　　树海之上，赤足的银龙少女轻笑着看着詹金斯，詹金斯面露纠结的表情，他对于这意外的重逢当然高兴，但同样也有疑惑： 　　“好久不见，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会是你？” 　　这种说法有些不太友好，因此詹金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是疑惑这么巧居然用仪式召唤出了自己认识的龙。要知道，他目前为止只认识两条龙而已。 　　“这可不是巧合，也不是我故意响应了你的召唤。是这个在召唤我……” 　　银龙少女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詹金斯的心脏，后者恍然大悟： 　　“龙之魂！” 　　“是的，你本身就与【唤龙笛】的仪式有着极强的契合度，再加上龙之魂对【唤龙笛】的增强，所以我便是你理论上能够以凡人姿态召唤出的最强大的龙。比我还厉害的，究竟是不是龙就很难说了。” 　　银龙解释道。 　　虽然上一次见面双方也没有相处太长时间，但看起来她已经默认了两人是朋友。 　　“你也知道龙之魂？” 　　詹金斯又问道。 　　“当然，四王魂传说我从星灵那里了解过一些。包括人类锻造种族神话的经历，四王魂的融合方法，王魂的来历……” 　　银发少女数着手指列举到。 　　“四个王魂还需要融合吗？” 　　“当然，难不成你认为，它们会主动合并到一起吗？” 　　她背着手微微歪着头看向詹金斯，就好像他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一时语塞，詹金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方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之后再去请教星灵拉库尔就好。 　　于是想了想，便问起了另一位熟人： 　　“说的也对，的确没人说起过它们会自动融合，咦？怎么没有看到公主？” 　　“我是自己响应你的召唤来到这里的，现在是特殊时期，物质世界以外的生物想要回归并不容易，我缺少通道，无法将索菲娅也带来。” 　　“哦，我想这个大概可以帮助你。” 　　说着詹金斯将【银之匙】取出来递给银龙少女，本以为她会说自己很快就会离开物质世界，因此不必特地打开通道让公主进来。没想到银龙居然很随意的接过了那钥匙，一点也不客气。 　　然后她笑了起来： 　　“原来这把钥匙在你这里，很好，这的确可以短暂的开启一扇门。我来教给你使用方式以及定位位置的方式，这把钥匙我用不了。” 　　所以莫名其妙的，被银龙少女称呼为“索菲娅”的公主在几分钟后也出现在了这林海的上方。虽然红龙说过，银龙领主为了让自己的配偶能够获得长久的生命，所以将公主的生命形态进行了转变。但这次见面，古代公主索菲娅看起来依然是人类。如果不靠真实之眼的分辨，仅仅从外表上，她和无数纪元前见面时简直一模一样。 　　“许久不见，日安，詹金斯。” 　　同银龙少女一样直接使用名字称呼詹金斯，但公主显然更有礼貌一些。现身以后，她同样也和银龙一起眺望着这片树海，许久才长出一口气： 　　“许多年没有见到物质世界的森林了。” 　　“你们……” 　　詹金斯其实并不清楚事情发展成这样，之后要怎么办。的确是他将安娜塔西亚唤来了物质世界，但他不可能现在就请对方离开，毕竟双方也算是朋友。但就站在这里，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就算询问对方的来意，对方也可能直接回答： 　　“是你把我叫来了的。” 　　“那个……” 　　他依然没有组织好措辞，好在公主索菲娅很善解人意。不知在进入物质世界以前，她们正在做什么，索菲娅公主现在的服饰，是简单的有蕾丝花边的蓝白色连衣裙，头顶是一只小小的银色发冠： 　　“看来您在遇到我们之后，真的找到了在历史中穿行的意义。看到您出现在属于您的时间点，我们就放心了，祝贺您最终成功的征服了那个灾厄，这很了不起。” 　　她的表情很恬静，但隐约还可以看到那个哭丧着脸恳求詹金斯出手对抗龙群的脆弱公主的样子。对于詹金斯来说那只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但对于龙和公主，那已经是万年以前了。 　　“原来你们知道那次见面时我不是同一时空的……不，我没有战胜它，我想我做出的只是一点点的贡献，延缓了它的出生。” 　　提到这件事詹金斯就有些沮丧，牺牲的救世者本来已经封印了灾厄之兽，却因为他的原因让那怪物重新出现。物质世界的历史，就因为他的举动而走向现在的方向，不知在过往的岁月中，有多少人因为他释放灾厄之兽的举动而死掉，詹金斯知道这都是他的责任。 　　“这贡献……不算小。” 　　索菲娅公主对着詹金斯肩头的猫眨眨眼，巧克力对银龙和公主没有兴趣，只是摇晃了一下尾巴算作打招呼。 　　“因为过往的一些事情，通常情况下，我们是不被允许进入物质世界的。但这次是您主动呼唤，所以才给了我们机会。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回来处理一下，感谢您对我们的又一次帮助，上次想要感谢您，我们就没来得及给您礼物。” 　　公主再次说道，詹金斯于是立刻表示不用客气，探听到星灵知道王魂融合的事情，就是足够分量的感谢了。 　　但他又想到了自己额头被砸出来的伤口，于是伸手摸了一下头，然后有些不客气的看向银龙少女。 　　后者有些脸红，这代表那块石头的确是她丢的。眼睛瞥向一旁，想装作对不断聚集而来的松鼠很感兴趣，但索菲娅公主很温柔的看向银龙少女，然后用很不温柔的语气说道： 　　“安娜塔西亚，如果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 　　银龙咬着嘴唇有些不满的看向自己的公主，然后才很认真的对詹金斯说道： 　　“刚才真是抱歉，我怕你旁边的那个老人有所怀疑，所以丢了块石头。好久没来物质世界，我有些不适应现在的重力环境，所以不小心……” 　　然后在詹金斯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伸手摸向了他的额头，小心的拨开头发后发现没有伤口，又说道： 　　“是了，你是世界树的祭祀，这种小伤早就自愈了。那么作为道歉，我就说一个本来不应该说的秘密吧。” 　　PS：月初求一切。 　　截止1727章詹金斯持有物品 　　因为后续章节的可能需要，现在统计一下詹金斯目前持有的道具，希望读者补充一下，看一看作者君有没有遗漏。 　　恩赐（C）： 　　【隐匿黑袍】 　　【黄金指环】 　　【不灭的净化蜡烛】 　　【造物铅笔】 　　【真视眼镜】 　　【白骨圣剑】 　　【回忆之书】 　　【白冰五棋】 　　【世界树手杖】 　　【银之匙】 　　【门之钥】 　　超凡（B）： 　　【颠倒的祝福手环·爱情】 　　【亨特先生的水果盘】 　　【秘藏的恐惧酒杯】 　　【空气炸弹戒指】 　　【冰雪城堡】 第1728章 太古的琥珀石 　　说着话，树冠上的银龙少女继续背着手，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索菲娅公主和她并肩站在树冠上，两人个头儿差不多，有些特点不同的美丽面孔。后者看起来更加沉着稳重一些，万年的岁月，并没有改变两人的感情。 　　“我看得到啊，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类老人，身上有一种异常强大的诅咒。” 　　安娜塔西亚说道。 　　“嗯？你看得到？” 　　本以为她会说一些物质世界外的见闻，没想到提到的秘密居然是这个。詹金斯情绪一下激动了起来，自从在师姐斯蒂薇尔小姐那里得知了老爹的不老诅咒后，他还是第一次听闻有关的线索。 　　“是的，那不是普通的诅咒，相当古老相当罕见。能够引发这种诅咒的，大概只有一些你们人类甚至都没有记录过的……你知道诅咒的来源是什么器物吗？” 　　“钥匙。” 　　詹金斯不假思索的说道，赤足的少女立刻露出了笑意： 　　“那就没错了。这件诡物大概是没有对应编号的，因为它甚至不能被记录，它的命名是【进化钥匙】。但要注意，我们可以谈论它的名字，但最好不要把这个说给凡人，名称同样是诅咒的一部分。” 　　银龙少女警告道。 　　“进化？和红色月亮中的东西有关吗？” 　　詹金斯想了想又问道。 　　“不，红月中的灾厄虽然远比那钥匙强大，但红月的诞生时间甚至比我们第一次见面还要晚。而那把钥匙，则是比您在历史中穿行，追寻布莱克镇的最初起点，还要早的造物。” 　　“喵～” 　　巧克力点点头，那把钥匙的年龄的确比它还要大。 　　“根据我以前听闻的传说，它是最初的‘进化’概念的延伸，一方面代表着进化的可能性，一方面也集结了那些无法进化的生物、物品甚至无形无相概念的怨念。这把钥匙是非常恐怖的罪孽的聚合体，相传被藏在了某个在物质世界随机移动的洞穴中，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人类老人，是如何得到它的。” 　　老爹和老杰克在若干年前的奇异冒险，詹金斯也说不清楚。但既然知晓了老爹身上诅咒的来源，詹金斯便又询问银龙少女接触诅咒的方法。 　　后者有些为难的想了想： 　　“诅咒是无法解除的，只能传递。也就是找一个力量更强大的人，自愿接替现任的持有者持有那钥匙。原持有者会在失去钥匙的三天内死亡，现任持有者将会被迫背负被诅咒的命运。这份诅咒将会在一次次的传递中进化的越来越强大，直到最后一任持有者找不到比自己更强的人，在他死后，钥匙积累的力量也会消亡，直到新的持有者出现，钥匙本身力量的进化之路，便会再次开启。” 　　“也就是说，那把钥匙的真正作用，就是重复一次次进化的过程？” 　　“不，这只是它的特性。至于钥匙真正的作用，只有持有者自身才能知晓，这一点是钥匙本身的规则。” 　　银龙少女惋惜的说道，詹金斯于是点点头，对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根据银龙安娜塔西亚的说法，凡人状态的他的确没办法对此产生任何的干涉。 　　但既然那把钥匙的力量小于红月中的灾厄，那么神明状态下的他大概是可以帮助老爹的。 　　“那么就等到一切都结束，等到我真的拯救了这个世界以后……我一定会帮助老爹的……” 　　现在的每一滴神性都要保存起来应对最后的灾难，因此预计能够从郁金香计划中拿到的神性，詹金斯也不可能用在这里。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做，但至少了解了更深入的信息，而且知晓那诅咒并非完全没有办法触碰，生日这天的心情一下变得更加不错了： 　　“这消息很有用，这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请不要这样说，是我们应该感谢您。如果那时候不是您慷慨的出手相助，现在我们也无法站在这里。” 　　索菲娅公主温柔的说道，然后看向一旁背着手看风景的银龙少女： 　　“您对我们的帮助，是我们永远也还不完的。这次我们回归物质世界，需要先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但等到您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出现的。是的，当最终之日到来的时候，我和安娜塔西亚会返回这里，与您一起见证十八纪元末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才算是真正的“大礼”，虽然不知道银龙少女和面前像是普通人一样的公主究竟有多厉害，但根据这个世界活得越长力量越大的一般性原理，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们将是目前詹金斯找到的最强大的帮手。 　　还想说感谢的话，但又被索菲娅公主制止了。一人一龙马上就要离开，去完成那些未完成的事情，临走前，银龙少女还送给了詹金斯一件礼物，她刚才听到了老爹祝詹金斯生日快乐的话。 　　那是一个琥珀挂坠，里面像是封着一只蜈蚣样的东西，詹金斯初见感觉很眼熟，然后才想起来，这是在《屠龙者传说》的故事里，银龙领主用作由龙变人的道具。 　　他猛地看了看银发少女，又看了看已经躺在自己手里的琥珀。 　　“这是【太古的琥珀石】，被我那个时代的人类编号为B-01-5-0092。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当然学会了怎样自由的变为人类的模样——否则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不就很不方便吗？” 　　安娜塔西亚笑着说道，就在詹金斯低头惊奇的看着那挂坠的时候，一旁的索菲娅公主红着脸拍了一下银龙的侧腹，后者开心的躲开了，银发也因为主人的好心情在微风中抚动着后背的衣物。 　　“那么等到最终之日再见，瑞丹普特，到时候一定会帮到你的。” 　　送完礼物，说着便要离开。 　　“请等一等，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一个不是很礼貌的问题。” 　　见银龙少女拉起公主的手，詹金斯赶紧说道，但语气有些犹豫。 　　“没关系，请问吧。” 　　银龙于是好奇的看着他，索菲娅公主也安静的等待詹金斯询问。 　　“那个……请问，人类世界的龙骑士家族是否和你们有关，是否……是你们的后代？” 　　说出口，他意识到这句话比他在脑海中想象的还要无礼，于是又改口到： 　　“不不，不用回答，就当我昏了头了。”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没关系，这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是的，那的确和我们有关，但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收养的人类小孩，后来我给了她力量，足以在血脉中传承的力量。你大概也知道，我在布莱克镇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和一般的龙不一样。” 　　出生地是布莱克镇的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期待晚上詹金斯承诺的蛋糕。 　　“龙骑士的传说大概就是从那个女孩开始流传的，在我和索菲亚尚未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龙骑士家族的名气就相当大了……大概比我当年做领主的时候还要威风，我想你指的龙骑士家族应该就是它。” 　　说完便再次牵起公主的手，准备从这里离开。但银龙又忽然停住了，微微转头，然后脑袋侧歪，让身后的漂亮的银发也微微倾斜，脸上露出了小孩子恶作剧的表情： 　　“詹金斯，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就算是两位漂亮的女士那么做，也不可能生出孩子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吗？” 　　“啊！” 　　一直表情恬静的公主一下涨红了脸，躲到银龙身后用手拍她的后背。 　　“索菲娅，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可爱。” 　　安娜塔西亚笑道，然后乐呵呵的将身后的公主拉到怀里，当着詹金斯的面亲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位女士漂亮吗——” 　　她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詹金斯的表情： 　　“——但这是我的！” 　　说着拉着公主的手向上一跳，在这株巨树的树冠顶端化作一团闪耀着如同太阳的银光。那银光越变越大，直至最后光团舒展，显现出的巨龙遮蔽了头顶的太阳。 　　蔽日的漂亮优雅的银龙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沐浴在物质世界的阳光下。她仰起头，久违的感受物质世界的微风，心随意动，然后发出了摄人心魄的龙吼声。 　　闪动有力的翅膀鼓起巨风，最后对着树顶的詹金斯“叫”了一声算作告别，便带着背上跟詹金斯挥手的公主，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很快它们就变成一个银色的光点消失不见了。 　　常青森林远处已经传来了惊叫声，同时几个身影飞到空中查探情况，毕竟刚才显现出银龙身体的安娜塔西亚，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詹金斯脸色一僵，将刚才因为银龙“调戏”他而产生的不怎么好的幻象丢到脑后，然后抓起猫，像是猴子一样的窜向相邻的另一棵树的树顶。 第1729章 变形限制 　　在人们赶来之前，詹金斯通过密集的树杈逃向远方，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他可不想和银龙的出现扯上任何关系，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释清楚的，特别是在他不怎么愿意撒谎的情况下。 　　“但……可以让非人类化作人类的【太古的琥珀石】……” 　　银龙少女赠送的生日礼物被他放到了口袋里，他一边踩着树枝向着远处逃离，一边思维发散的想象这颗石头的用法。 　　“喵～” 　　被詹金斯的一只手抓着的猫，立刻发出了非常非常乖巧的声音。 　　而詹金斯心中，已经有些期待如果自己的独角兽戴上这石头，是否就能够拥有和他对话的能力。 　　因为不想和银龙扯上任何的关系，所以詹金斯根本没有在常青森林多做停留，立刻急匆匆的离开了。但不幸的是老爹居然还没有离开森林，当人们都听到和看到那条漂亮而优雅的银龙时，老爹当然也看到了那巨大的生物。 　　因此当詹金斯在山谷的入口处碰到正在让人准备马车的老爹时，老爹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打量着詹金斯。詹金斯被看的有些发毛，但也知道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是说不清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刚才的龙和你有关系。” 　　良久老爹才说道。 　　詹金斯不太愿意对老爹说谎，但也不想实话实说，于是就这样看着老爹。老爹也不适应被人这样盯着看，见詹金斯不愿意说话，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反正今天我们来常青森林的目的也没人知道，这件事我就当做丝毫不知情。但下次如果你还想搞出这样的大动作……提前和我说一下，我躲远一点。” 　　说完拍了一下詹金斯的肩膀，似乎想用这种动作表现出他的无奈。詹金斯赶紧点头，见老爹这样说，于是也有些不好意思真的瞒着他： 　　“其实……那条龙……嗯……这是它给我的礼物。” 　　他决定说出一小段无关紧要的事实，于是把那块琥珀石挂坠取了出来，放在手心给老爹看。本来还想要介绍一下石头的作用，没想到老爹一下就认出来了： 　　“哦，居然是它？没想到居然存在这么大块的个体。” 　　“您认识它？” 　　“当然，早些年我还没有来诺兰的时候，和老杰克在一起，不仅仅是替教会收容古董和药草，一些珍稀的石头我们也会回收。现在【太古的琥珀石】虽然在物质世界不常见了，但这种能够让成年的超凡个体化身成人的石头，还是非常有名气的。据说这是变形术的起源，当然，也有人认为变形术是这种石头的起源。” 　　“成年个体？” 　　詹金斯对变形术没兴趣，这会让他想到变成老鼠的不愉快经历。他发现了老爹语句中的关键词汇，老爹点点头： 　　“当然，琥珀石的变形不是幻术，是真正意义上肉体的全面改变。所以必须要度过了幼年期的超凡动物或异种才能用，否则会对之后的成长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不会……” 　　老爹看了一眼詹金斯攥在手里的猫。 　　“你不会是想要给你的猫用吧？这可不行的，你的猫怎么看都还是只小猫。” 　　“不不，您怎么会认为我会这么想呢？” 　　詹金斯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他绝对没有想过让巧克力化身成人，只是想过让独角兽化身成人……但根据从老精灵那里学来的相独角兽的技巧，自己的坐骑似乎也不是成年个体。 　　“好了，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家里的那几位女士的事处理完了吗？不是说今天要让她们见面吗？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这件事吧。” 　　说着便招呼詹金斯走向马车，詹金斯遗憾的看了看手中的石头，心里计算着自己的坐骑还要多少个百年才能成年。 　　回到市区以后詹金斯便和老爹告别了，因为顺路，因此他改变计划先回了女贞路。因为今天是周六，一家人都在家。和似乎是有些伤心的玛丽说了会话，然后又承诺会尽快带着自己的结婚对象回家，他这才在午饭前离开自己的家。 　　随后要去拜访女王伊莎贝拉，探听一下昨天那件事的后续消息。 　　不出意外的是，那座宅子附近已经戒严了。这类似一种软禁的形式，所有人都可以进但外出受到严格的限制。在外面巡逻的依然有宾西队长的队伍，詹金斯进去以前先打听了一下，知道昨天来的那几位公爵，到目前为止居然只离开了两位，去代表女王参加今天的会议，其他人都一直在宅子里，而且也没有要求要离开。 　　宅邸的院子今天有些冷清，看不到修建草坪的园丁和匆匆行走的仆人们。但楼房的大门前，站岗的依然是皇家侍从。因为詹金斯也是王室成员，因此当他踩着整齐的草坪走来时，门口两个男人主动为他打开了门。 　　“陛下现在在哪里？” 　　他忽然问道，左侧的那个男人沉闷的声音从夸张的铁头盔内传来： 　　“这个时间陛下应该在书房。但今天还有几位‘客人’在，所以陛下是否会按照原本的作息，我们也不清楚。” 　　现在房子内数量最多群体除了原本的仆人，还有教会的恩赐者。似乎是认为这座宅子中可能还有其他的可怕仪式或者陷阱，正神教会调集来了最为可靠的神秘学者，以挖地三尺的态度检查这座宅子中的每一个角落。 　　詹金斯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碰到了道格拉斯公爵，但他只是冲詹金斯摇摇头，两人并没有交谈。随后詹金斯在二楼的露台看到了正在谈话的自然教会和海洋教会的两位半神，听到他们谈到了女王伊莎贝拉提出的妥协条款，但他也没有去打扰，和两人打了招呼，便继续上楼去了。 　　最后还是在三楼的看到了教会的熟人，经过打听才知道女王伊莎贝拉就是在书房。 　　PS：这块石头可不是给巧克力准备的。 第1730章 女王的交易 　　在书房的门口停下脚步，詹金斯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下一会儿应该说出口的话，然后脸上故意装出凶恶的表情练习一下，这才屈指敲门。 　　敲门后立刻得到了允许入内的许可，偌大的书房隔音效果非常好，但因为房间内只有两个人，所以空荡之余还有些冷清。 　　戴着发套的老人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詹金斯瞄了一眼书封，名字似乎是《永远的纯粹：希卡利帝国的荣耀贵族》。她的身后是一个有些紧张的年轻女仆，见詹金斯走进来，女仆很自觉的走出门去准备茶水。 　　“没想到你还回来看我，今天是你的生日吧？祝你生日快乐。” 　　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今天是詹金斯的生日，但只有詹金斯本人不在乎。 　　“只是顺路来看看。” 　　他将猫放到侧面单人座沙发的扶手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被软禁了？” 　　“你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实际上昨天离开这里后，我就没有再过问这里的任何事情。” 　　他说道，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 　　“所以，这应该就是软禁。” 　　“教会还不想把我怎么样，我已经道歉，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并且承诺会在之后，将那个名叫【树屋】的组织列为国家通缉犯，所以大概明天这里就能恢复正常。” 　　老人的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评论与自己完全不想干的路人的言行。想到她做的事，想到那七个丧命的无辜者和差点遭到毒手的西格莉德，詹金斯感觉自己选择的这场对话会非常恶心。 　　“那么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他接过女仆递过的茶杯，但只是在嘴边放了一下，便重新放回到有些低矮的红木茶几上。 　　“那么你认为还要怎么样呢？” 　　女王伊莎贝拉问道，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重新转回到手中的书上： 　　“这个世界可从来都不公平，也并不是每一次的罪恶都有必要去肃清，你要认识到这一点，詹金斯。” 　　詹金斯哼了一声没有评论这句话，书房内于是沉默了一会儿，詹金斯又问道： 　　“关于西格莉德……” 　　“那是个好姑娘，既然这件事办不成了，我自然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你们的教会应该会加强对她的保护，我想那个叫做树屋的组织，应该不仅仅是想要配合我，才去抓捕她，他们有别的目的，这很明显。 　　我会给她补偿的，我的遗嘱里会给她留一些东西。”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我的嫁妆都留给她，另外还有一部分我的个人私产。这些和王室的财产无关，我可以自行处置。杰西卡不缺这些东西，我想你也不会想要我的东西，所以就留给卡佩吧……” 　　她捻了一下手指，将书翻到下一页，纸页抖动的声音甚至比两人谈话的声音还要大一些。 　　“至于王位……” 　　她主动谈到了这个问题，但好一会儿都没有下文。直到詹金斯以为对方已经忘记要接着说话，老人才慢吞吞的继续说道： 　　“既然你已经有了北国的下一任女王做妻子，就不要和杰西卡抢了。” 　　詹金斯努力控制脸上不要露出嘲笑的表情，这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你心里正在嘲笑我，因为连杰西卡本身都愿意让你称王……年轻人自以为是的爱情……但你的决定呢？你真的愿意去当国王吗，詹金斯？虽然你们认为我是昏了头才和那个组织合作，但有时候我也能看清楚一些东西。” 　　她本来要继续翻书，却忽然停了下了动作，抬起头通过那副暗红色框架的老花镜看向詹金斯。明明这个动作像是和蔼的外婆在观察自己的孙辈，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严厉： 　　“詹金斯，你真的愿意当国王吗？” 　　“我……” 　　这个时候撒谎是没有意义的，至于是否愿意当国王，现在的詹金斯无法给出否定或者肯定的答复。他知道自己要去这么做，也愿意这样做，但实际上他并不是非常的渴望这么做。 　　“不管我是否愿意成为菲迪克特利的王，那个位置也不可能是别人的。而且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不，你选择了向我宣战，我不得不迎战，这就是现在的道理。” 　　“真的是这样吗？” 　　老人重新低下头查看手中的纸页，过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刚才要翻书，于是又开始翻页，与此同时嘴里的话并没有停下： 　　“我尊重密德尔顿的血统，绝对不会向你宣战。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但我从未想到过要伤害你，从未想过……如果知道你和卡佩有这么深的感情，也许我会选择另外的主意……但，坦白的来讲，你真的不是我想要选择的继承人。”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开诚布公的和詹金斯说这句话。 　　“我不否认你很优秀，而且是恩赐者，很聪明，有才华。但你不适合成为王。我看得出，你厌恶不属于你的责任，厌恶自己受到管制，而且不够坏，不够狠。” 　　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通过那副老花镜看着膝盖上的书： 　　“而且你丝毫不懂政治，你从小不是在那种环境长大的，这和你向姑娘们学习礼仪不同，有些事情是无法通过补习学来的……为了所有人好，我不选择你，我选杰西卡。” 　　詹金斯很少欺骗自己，所以他可以在心中承认，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有道理不一定就是对的，这一点他很早就明白了： 　　“你说这么多，难道想要仅凭话语就说服我？不，你把我当作十几岁的小……” 　　“那么，如果我能够开出条件，让你主动放弃那王座呢……不用抬头我就知道你现在的表情。” 　　她说对了，詹金斯也是不用照镜子就能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相信。我要的是权力，难道你拿得出比权力更有诱惑力的东西吗？” 　　他微微向后靠，眼皮微微用力的合拢一些，左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右手肘部支在另一边的扶手，拇指点着自己的下巴。 　　“我当然会让你满意——如果你愿意将王位让给杰西卡，那么我并不介意你娶她，然后以亲王的身份实际操纵控制这个国家。而作为你让开王位的代价，我愿意付出的则是让这个国家的全部权力和平移交，并且将来也不会有人反对你控制这里。你，将成为没有王冠的国王。” 　　沉默了一会儿，詹金斯没有料到会听到这种话，他本以为面前的老人让他放弃，只是为了激怒他。 　　思索了几秒才理解了这个条件的全部含义，但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诧异的问道： 　　“如果我答应了，不就代表着你付出了所有，而温莎小姐除了王座本身以外，什么都没有得到吗？你真的愿意这样？这样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小杰西卡得到了爱情，菲迪克特利的王座上有了合格的国王，我如愿以偿的让她的名字烙印在历史书中，这就是好处。” 　　她的声音很平淡，詹金斯相信如果此时两人讨论的是室内的装饰，她同样会用这样的语气回答。 　　“这个提议，很诱人不是吗？” 　　见詹金斯不回答，老人又说道。她自低下头后便再也没有看过詹金斯的表情，但却仿佛能够随时知晓他的心理变化，并用恰当的语言引导他的思维。 　　“这……” 　　当然很诱人，詹金斯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当王，他想要的只是那份权力，他要用这权力去拯救世界。 　　“我已经答应要娶多洛丽丝·斯图亚特。” 　　于是他打算先拖延一会儿，现在他无法给出答案，这个回答太重要了，他无法自己就作出决定。虽然很荒诞，但他承认这是很好的交易。 　　“不要试图拖延，詹金斯。我难道不知道米海尔家的姑娘和赫纱家的姑娘，早就搬到你的家里了吗？难道那两位海军的将军，会允许她们的女儿当你的情妇？你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做，我说的没错吧？不要用斯图亚特搪塞我，这没有意义。” 　　她果然好像能够看穿詹金斯的想法，詹金斯怀疑这是对方有什么教会没有搜查出的特殊物品，但其实心里知道这是活的时间太长的老人的直觉。 　　“我现在无法给你任何的答复，而且我也不愿意和做下了那种事情的你和谈。” 　　他假装很平静的说道，但感受着轻重不一的抚摸，猫是知道詹金斯并不平静。 　　“因为你认为我很卑鄙，而答应了我的条件，就相当于对一个很卑鄙的人妥协，你的自尊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哦，詹金斯，都到了这种时候，难道你还要耍小孩子脾气吗？” 　　她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忽然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把它放到身边的沙发垫上。 第1731章 所谓遗产 　　老人嘲笑着詹金斯的幼稚，书本安稳的放在她与沙发之间的空隙，见詹金斯还想说什么，便又说道： 　　“不着急，你可以和你的朋友，甚至和杰西卡商量这件事。只要在你认为合适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给我你的答复。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要自己坐上王座，和我斗的把国内弄的一团糟，然后再正大光明的接手密德尔顿家族的遗产，我也没有意见。” 　　“我……” 　　砰砰砰～ 　　意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话，詹金斯闭上了嘴，低头看着自己的猫，女王伊莎贝拉则重新拿起了那本书，然后听到门外的女仆说道： 　　“陛下，温莎小姐想要见您，她还带着她的朋友。” 　　从声音来听，这是刚才为两人倒完茶后就离开的女仆。 　　“杰西卡是怎么进来的？” 　　老人嘀咕着，然后让门外的人进来。随后詹金斯和伊莎贝拉就明白温莎小姐为何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得到教会允许入内的许可，因为跟在她身后的朋友居然是詹金斯的远房表姐西格莉德。 　　两位女士没想到詹金斯也在这里，而且她们的到来似乎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詹金斯将巧克力抱起来站起身，和两位女士打招呼，她们都拘谨的冲詹金斯点点头，没有在女王伊莎贝拉面前对詹金斯表现的太过亲昵。 　　“过来坐吧。” 　　女王伊莎贝拉看起来没有继续与詹金斯谈论那个话题的打算，她招呼温莎小姐和西格莉德坐下，这里的一组沙发中，老人坐在中间的长沙上，右侧还能坐两个人。 　　温莎小姐犹豫一下，看了看詹金斯。西格莉德则根本没有坐到她身边的打算，毕竟詹金斯的这位远房表姐已经知道了那个没有成功的计划。 　　见来人都没有动，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詹金斯咳嗽了一声离开了那单人沙发，然后对门外的女仆说了一声： 　　“找人搬两把椅子来，柔软一点的座椅。” 　　虽然詹金斯不是这里的主人，但他的话同样管用。很快，就有两名男仆搬着有着红色软垫的靠背椅从门外进来，将那椅子按照詹金斯的要求放下后，才关门离开。 　　于是詹金斯坐在了中间那把椅子上，温莎小姐坐在他左侧的小沙发上，西格莉德坐在了他右侧的椅子上。 　　“那么，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直到这时老人才接着问道，她继续拿着那本书，但这次并不是真的在看，只是充当手中的装饰物。 　　西格莉德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忧伤。温莎小姐叹了口气望向詹金斯，似乎这能够给她开口的勇气。结果发现詹金斯也在看着她，于是不知怎么的，就将早已准备好有些失礼的话大胆的说了出来： 　　“我把昨天的事情都告诉了西格莉德，她想来见见您，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其实我是不应该对此发表意见的，但这一次……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陛下，您做的不对。” 　　女王伊莎贝拉看着她但没有说话，然后又看向西格莉德·卡佩，表情有些忧伤的姑娘说道： 　　“我想这大概是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我本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亲人……” 　　詹金斯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表明威廉姆特一家才是她真正的亲人。被他的动作鼓舞了一下，西格莉德勇敢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 　　“抱歉，我想我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和王室有关，实际上，这份名誉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您想要谋害我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替我讨回公道，但从此以后，请不要邀请我参加任何的公开活动，也请不要在公开场合，将我视为您的后辈亲人。” 　　她没有说出不要将她当作密德尔顿家族的一员，毕竟她依然视威廉姆特一家为亲戚，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划清界限。 　　“好的，我知道的。” 　　女王说道，垂下眼皮看向手中的书，但她显然心不在焉，虽然不至于将书拿倒，但詹金斯注意到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翻开新的一页了。 　　“作为歉意，我会在遗嘱里把……” 　　“抱歉，我什么都不会要的。” 　　西格莉德说道，这句话让詹金斯大为佩服。如果是他就肯定会要的，就算之后全捐出去资助孤儿院也是好的。 　　“如果你不要，那么就留给杰西卡吧，我想……” 　　“抱歉陛下，我也不会要您的东西。” 　　温莎小姐的眼圈已经有些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还是因为她提到了自己的死亡。 　　老人没有继续说要将自己的财产留给詹金斯的事情，她叹了口气，将那本实在是看不下去的书放到了桌面上，打量了一下三人后，才问道： 　　“詹金斯，你们最近和皇家陆军谈的怎么样了？” 　　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但这个问题詹金斯真的回答不了。他最近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种小事，这一直都是温莎小姐在处理的。 　　“只要有耐心，陆军的那几个老顽固很容易说服，但那些年轻气盛的军官却不会因为血统就倾向于你。他们在乎的是荣誉，在乎的是金钱和权力，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年轻的时候现实多了。那时候，只要高喊几声‘为祖国’‘为正义’，总能拉到几个愣头青。” 　　这句话中似乎蕴含着詹金斯听不懂的讽刺，可惜詹金斯听不出来。当然，上面这些话本来也不应该是女王伊莎贝拉讲给她们听的，毕竟双方可以算是处在对立面上。 　　“詹金斯，你可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杰西卡去做，否则这究竟是你的当国王还是她来当？我可是听说，在她宣誓要帮助你以后，你除了和重要的人见面以外，基本上不插手任何事情，甚至不如那位斯图亚特家的公主参与的多，这可是不行的。” 　　“詹金斯要成为的是国王，不是亲力亲为的官僚。他合适的安排自己信任的人去处理那些繁琐的事情，这是很正常的。” 　　温莎小姐立刻说道。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老人问道。 　　“是的。” 　　温莎小姐仰起脖子骄傲的说道，不得不承认她的脖子真的很漂亮。 第1732章 猫型印章 　　书房内的谈话还在继续，巧克力的尾巴无意识的抽打着詹金斯的手背，对于温莎小姐提出的“詹金斯是王而并非官僚”的看法，女王伊莎贝拉提出了质疑： 　　“那么这个回答是基于你的感性还是理性呢？” 　　“当然是理性。” 　　温莎小姐很自然的给出了答案。 　　“这是谎言……嗯？” 　　詹金斯心中想着，然后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绷紧了脸，心中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仍然在牵着西格莉德的手。后者也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根本不给詹金斯将手抽回去的机会。 　　“既然你认为是理性，那么就这样做下去吧。杰西卡，虽然你不算一直在我身边长大，但我比你想的还要了解你，但有时候……不一定付出就一定有收获。” 　　詹金斯相信自己听懂了这句话，而且他也注意到所有人似乎都在观察他的表情。他对这种情况毫无经验，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主动开口说道： 　　“这件事不用你过问，而且你现在的立场，也没有资格来对我们说这些。” 　　他不理解对方明明做了坏事，并因此牵累了无辜者的生命，却依然能够淡定自若以长辈的身份给予他们“指导”是出于怎样的想法。他不明白，女王伊莎贝拉难道对面前的三人，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愧疚，在詹金斯看来，这种愧疚是正常人都会有的。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虽然教会肯定不会让你以命抵命，但请记住，七个无辜的人因为你的原因而死，而西格莉德也差点因为你丢掉了性命。” 　　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女王伊莎贝拉的眼睛，但老人依然一脸平静，因为年老而浑浊的眼睛中没有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 　　察觉到詹金斯话中想要告别的意思，温莎小姐和西格莉德也站起身，准备随詹金斯一起离开，但他还没有抱起椅背上的猫，老人又说话了： 　　“差点忘记了……詹金斯，祝你生日快乐。” 　　一股火气忽然涌上心头，但詹金斯又说不出这情绪的来由。他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却没想到对方又从茶几下拿出了一只细长的木匣。 　　那只血红色的木匣用料讲究，工艺也很精美，詹金斯能够从长的八条边上看到黄铜色金属活扣。同时木匣向上的那一面，特意让手艺超群的匠人，用精雕的方式刻上了一只惟妙惟俏的幼猫的样子，看上去倒真的和巧克力有些相似。 　　木匣被彩色的缎带扎住，一看就知道这是准备当作礼物送出的。考虑到刚才两位女士都不愿意收下老人意图赠送的遗产，詹金斯认为自己不能丢面子，所以此刻也不伸手去接。但却没想到，温莎小姐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同时西格莉德牵着他的手也用力捏了一下，似乎是暗示他不要站着不动。 　　詹金斯嘴角抖了一下，明白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满，有些事情还是要接受的。对方是这个国家众望所归的女王，受到人们的爱戴，掌管菲迪克特利将近五十年。接下来重要的权利交接究竟要怎样进行，和对方还有很大的关系。即使他是圣子，有教会支持，但如果真的想要完全和平，没有任何混乱的接过权力，仅靠教会的威压和他的力量还是不够的。 　　教会和他是可以武力镇压一个国家，但这又有什么意义，特别是刚刚詹金斯才听到一种很有趣的交易。 　　而且即使现在告诉女王伊丽莎白自己所有的身份，进行所谓摊牌，也并不足以威吓住对方，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神权至上的世界。这一刻詹金斯忽然认为神权至上也没有什么不好，随后意识到，这只是因为自己现在站在这个角度而已，现行的神权和王权和平相处的神奇制度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要接下来这份礼物，这代表我虽然对她生气，但也不想彻底的撕破脸皮。” 　　他心中想着，板着脸将那盒子接过来，但没有道谢。 　　三人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在此时听到女王伊莎贝拉喊了西格莉德·卡佩的名字。 　　“我真的很抱歉。” 　　老人再一次的说道，詹金斯疑似听到了身边的姑娘冷哼了一声，谁也没有理睬这句话，便一起离开了书房。 　　根据詹金斯得到的消息，关于女王伊莎贝拉接触并与树屋合作的事情，教会并不打算从严处理。明天，也就是七月的第一天，她就可以重新返回参加三王会谈。 　　这相当的不公平，如果是一个没有权势的普通人与非法组织合作并谋杀了七名无辜者，那么他的下场绝对不会这样简单。 　　但女王伊莎贝拉说得对，这个世界总是不公平的。即使大多数人都认为女王伊莎贝拉受到的惩罚与所犯下的罪行不匹配，但她终归也没有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下场。 　　至少不少人记住了这件事，这也许会让未来多出来一些变故。 　　离开宅子的时候三个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好，此时是下午的三点半。詹金斯算是解决了今天的主要事情，除了傍晚时去接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以外，也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见同伴们都不是很开心，便主动邀请她们到城里逛一逛。但詹金斯高估了自己的选择娱乐活动的技巧，等温莎小姐和西格莉德都同意后，他反而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好了。 　　正巧还要去订晚上一家人去看戏的票子，所以便让马车载着他们一起去剧院。晚上的票买到了，但今天白天的剧场却是不开门的。 　　于是他又愁眉苦脸的想到了曾被海瑟薇邀请去听音乐会，但那个俱乐部必须要有会员身份才能进入，他自己是无法单独邀请别人进去的。 　　“我在诺兰有熟悉的俱乐部，不如去坐一坐吧，现在天气正热，也没必要在室外活动。” 　　温莎小姐主动提议到，詹金斯看了一眼西格莉德，她没有反对，便也答应了下来。 　　在和詹金斯熟悉之前，温莎小姐的主动活动范围是贝尔迪兰市，毕竟那里才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权力和政治中心。至于诺兰也只是偶尔才会前来，所以她所说“熟悉”的俱乐部，其实就是她自己名下的俱乐部。 　　那名字有着“黄金玫瑰”含义的俱乐部，是温莎小姐自己开设，用于提供给诺兰的贵族名媛们作为聚会和见面的场所。比起詹金斯曾跟着海瑟薇和布莱妮多次拜访的女士们的俱乐部相比，温莎小姐的俱乐部更像是高端的社交场所，而不是让人放松心情的娱乐场合。 　　带着詹金斯和西格莉德一起进入为自己准备的房间，房门正对面的整面墙，居然是完整的玻璃幕墙，詹金斯从未想过能够在这个时代建筑见识这种建筑风格。 　　室内的装潢也简单，墙壁被粉刷成很温柔的暖黄色，随后挂着朴素的风景油画作为点缀。房间左侧放着比单人床还要大一些的半圆环实木办公桌，桌面上是拜访整齐的书本、墨水瓶、笔架等文具。 　　门口铺着红色的脚垫，随后是昂贵的针织地毯。房间右侧是一组沙发和配套的茶几。向上看，头顶有水晶吊灯，墙壁的高处则固定着黄铜色煤气灯。 　　“你好像对这个并不惊讶。” 　　见詹金斯一脸平静的扫了一眼玻璃幕墙，便转头感兴趣的去看那些油画，温莎小姐问道。 　　“惊讶？哦，是的，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墙壁……但这外面就是大街，这里也只是三层，不担心被外面看到吗？” 　　如果不算超凡力量，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用化单面玻璃。 　　“通常情况下，这里都是拉着窗帘的。当初花钱的时候感觉很不错，但真的建好了才发现问题。” 　　温莎小姐眉头微皱着说道，然后让门外的佣人们进来，将窗帘拉好，并吩咐她们不用打扰三个人。 　　拉上窗帘以后房间里立刻就暗了下来，因为窗帘是黄色的印花布艺产品，因此让好不容易穿透灰雾进入市区的阳光，也变得更加的昏黄。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墙壁上的煤气灯已经打开，所以光线还算可以。詹金斯当着她们的面把刚才得到的礼物匣子拆开，里面是一枚非常精致的印章，印章主体是蹲着的幼猫，底座下面则是詹金斯得到子爵爵位时获得的那枚家族徽章的样式。 　　当然，这印章是普通物品，没有超凡力量，但它是纯银铸造的。完全的一体化，看不到任何的接驳或者焊接痕迹，只是当做艺术品，这也价值连城。 　　“你好像还没有私人印章吧？” 　　一旁的西格莉德问道，詹金斯立刻明白过来，将那印章塞回到匣子里： 　　“我不会用这个当印章的，况且我也没有需要用到印章的地方，我认为还是亲笔签名更正式一些。” 　　这动作显然获得了两位女士的赞同。 　　PS：有间贴对詹金斯对女王伊莎贝拉的“妥协”表示不满。但他要的只是和平的权力交接，以及自己真的获得权力。虽然他很强，但难道要用圣子力量杀掉整个城市的人，来逼迫对方退位吗？有了力量，就能无所畏惧没有敬畏的使用吗？又或者如剧情中所说，彻底撕破脸，双方为了王座让世界在纪元末前动荡，国家内乱用战争来完成权力交接？ 　　不是妥协，只是从事实选择最好的一条路。 　　有教会和哈姆帕沃支持，他可以付出代价获得王位，而不理会女王。但想要和平的实现在短时间内获得王座却根本不可能，哪里会有不流血的变革，特别是对方真的很受人民爱戴。 　　只是不愿意世界再次动乱，不想无辜者牺牲，不想在纪元末最后的决战前少掉更多力量而已。 　　至于说出纪元之末，首先本世界观下涉及世界隐秘的事情普通人无法承受。即使能说，如果说出真相能让别人顺从，直接印报纸把纪元之末说给全世界不就好了，现在努力让三王会谈和十二教会联席会议进行又是为了什么 现阶段，詹金斯除了被女王稍稍看低了一些，表姐被口头谋算以外，还没有任何损失，这样的剧情无法接受吗？ 　　难道会有人期待，詹金斯咧嘴一笑，众人高呼圣子归位。 　　最后女王肯定会知道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这 第1733章 惋惜 　　随后三人又谈起了女王伊莎贝拉与王位的事情，这件事发展到现在也算是出人预料。詹金斯知道女王会有计划，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他戳破了。 　　虽然这和他高超的行动力有关，但忽然间不知道对手还有什么手牌，让詹金斯也有些不舒服。 　　温莎小姐倒是认为，女王伊莎贝拉已经没有后招了。虽然最近的她感觉到，自己并非如同自己想像的那样了解那位老人，但温莎小姐自信这一次不会再出错了。 　　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温莎小姐又有意无意的谈论起昨天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她再次向詹金斯表示，自己现在全心全意的帮助詹金斯称王，绝对不会对做出的誓言反悔。 　　詹金斯相信她。 　　今天是他的生日，因为仿佛全世界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温莎小姐和西格莉德也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两人没有料到会在女王伊莎贝拉那里遇见他，所以礼物没有带在身上。 　　温莎小姐之后又试探着询问，今晚在詹金斯家中举行的生日宴会，会有多少人前往。詹金斯当然听懂了这其中的意思，很坦率的给出了答案。 　　“哦，这样啊。” 　　温莎小姐果然听懂了，面色黯淡了一些，但因为早就问过类似的问题，所以也不惊讶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她回答的相当平淡，感情起伏并不大。这才是詹金斯最欣赏的姑娘，喜怒都不会轻易的表现在外在，但又有自己独立的想法，有着自己的追求和努力。 　　因为这个问题，忽然之间房间内谁都不说话了，一时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笼罩在房间内，詹金斯心中对自己选择的错误谈话方向懊悔不已，也对拒绝了女士的好意感到内疚。当然，他并不后悔自己这样做，如果真的邀请了温莎小姐，不说家中的女士们会怎么想，他自己都会认为现在的他不是他了。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又是温莎小姐找出了话题。她有些忧伤的对西格莉德表示歉意，因为西格莉德差点遭受的不幸，似乎是因她而起。善解人意的修女小姐表示没关系，她不会将过错归因在不知情的人身上。 　　为了缓和气氛，詹金斯也想起了另一个话题。他装作神情自若的说到了刚才两人进入书房前，女王伊莎贝拉提出的那个选择。西格莉德对此不感兴趣因此没有做出评论，只是劝说詹金斯要看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温莎小姐则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那句话在她口中停了至少几十秒，她才想到合适的表达方式： 　　“这件事，你最好和斯图亚特的公主或者那位米勒小姐商谈。我作为当事人，不应该在这种敏感话题上发表看法。” 　　她撩了一下耳朵前的发丝，将它别在耳朵后面。亚莉克希亚就经常做这样的动作，这在詹金斯看来，是非常诱人的动作。 　　“喵？” 　　眯着眼睛的猫摇了下尾巴。 　　“我很相信你，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只要不谈感情问题，詹金斯有信心处理好所有事情的。 　　“正因为你的这份信任，我才不能在这件事上发表任何的意见。” 　　她再次强调道，语气相当的认真： 　　“我不是那种不懂哪些事情重要，哪些事情不重要的人。不给你意见，不是因为你拒绝了邀请我，而真的是我不应该对这件事发表意见，这是相当严肃的问题……当然，我也并不是很在意你拒绝邀请我。” 　　温莎小姐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刻意的将脸转开了一些。 　　对于她能够毫不避讳的提到自己的想法，詹金斯感到非常的钦佩，一旁的西格莉德也用诧异的眼神看向温莎小姐。 　　但同时，詹金斯也对这种情况感到不适。很显然，最后刻意的转头，就是故意告诉他，她其实是非常在意的，詹金斯现在听得懂这些。 　　就这样，三人一直在俱乐部谈话谈到了下午的五点。因为夏季白天比较长，所以即使是这个时间，外面依然看不到落日的迹象。但詹金斯必须要走了，他要先去接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顺便安排一下教会到家里布置生日晚宴的事情。 　　表达的想要离开的意愿后，两位女士也没有阻拦。她们客气的将詹金斯送到了楼下，然后目送他带着猫沿着街道远去了。 　　“你心里是不是非常的惋惜？” 　　送走詹金斯后，两人便转身返回刚才的房间。其实在此之前西格莉德和温莎小姐并不是很熟悉，但经过这件事，两人也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问题是温莎小姐问向西格莉德的。 　　“惋惜？刚才想要被邀请的可是你，而不是我，而且……” 　　金发的姑娘嘴角居然出现了笑意，她恬静的摇摇头： 　　“为什么惋惜呢？这表明他不是花花公子，而是非常有原则的人……我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惋惜呢？我只是他的表姐，而你，可不只是想做詹金斯的追随者，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温莎小姐，你感觉惋惜吗？” 　　“直接喊我的名字杰西卡就好……惋惜……” 　　温莎小姐没有否认她对詹金斯的想法，她也不会去否认： 　　“他的确比我想的要更好一些，的确不是花花公子。” 　　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么你送了詹金斯什么呢？” 　　这次改由西格莉德发问，不等对方回答就提前说到： 　　“我送了一片很有趣的叶子，我想他会喜欢的。” 　　“我选的礼物是钢笔，说实话，詹金斯这个人很奇怪，如果详细调查他的生活，就能发现他几乎无欲无求。这真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我选不出更好的礼物。” 　　“无欲无求？” 　　话题偏移到了礼物的话题，仿佛最开始的那段对话根本不存在。 　　西格莉德重复了一下温莎小姐对詹金斯的评价，两人这时从楼梯转角走向三楼，她们的脚步很慢，因为接下来的这个夜晚都没有事情要做，因此也就不在意谈话的速度了。 　　PS：还是那句话，对温莎小姐的安排感觉不满但又想要知道后续剧情的，可以直接私聊我问剧透。总之，写了这么长的故事，我会在最后弄出大家不愉快的剧情吗？ 第1734章 协议的奥秘 　　姑娘们慢吞吞的走着，越过楼梯转进走廊，谈话还在继续： 　　“是的，我从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他对金钱没有渴望，对权力更是不屑一顾，唯恐自己多了责任的负担。对于漂亮姑娘，哦，说实话，我曾经向亚莉克希亚·米勒小姐打探过，现在他身边的人，似乎都是主动靠上来的，而不是他去追求的。对于这样的人，‘无欲无求’这个形容词，不是最好的形容词吗？” 　　温莎小姐说着夸赞詹金斯的话，这些话她从未对詹金斯说过。 　　“不，人活着一定会有欲望，否则整个人都会非常空洞。詹金斯精神状态很好，不像是苦修士，他一定有有自己的追求。而且正因为那个追求无比的重要，所以他才会对生活中的其他事情不屑一顾。” 　　西格莉德说道，这让温莎小姐有些惊讶： 　　“自然教会还会教给你们这些事情？而且，詹金斯的追求……难道是他的猫？” 　　她提出了一个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答案，随后两位女士同时因为这个答案而笑了起来。 　　和擦身而过的两位贵族小姐点点头，温莎小姐又抬起头，恰好看到走廊中挂着的教堂风景油画。她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问向西格莉德：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我有些不明白，抱歉，毕竟我不是教会出身，与恩赐者也不算是很熟悉……但从这次陛下做出的事情来看，世俗的王，似乎与我一样对神秘世界知晓的很少。或者说，我发现，原来陛下身边真的没有恩赐者保护。 　　我本以为自己雇佣两名来历不明的女人作为神秘学顾问，是因为势力太小而不得不勉强求其次，但没想到陛下和我一样，根本和恩赐者没有接触。” 　　“是的，《高塔协议》规定了王权和贵族不能随意利用超凡。” 　　西格莉德很自然的回答，这对她来说是常识性的问题。 　　“但这样不就很奇怪了吗？明明世界如此危险，但身为国王却没有任何自保手段，看起来随便来一个恩赐者，就能颠覆整个国家……” 　　温莎小姐皱起了眉头，这件事绝对不合理。 　　“教会要保证王室的安全，这也是《高塔协议》的内容。” 　　西格莉德继续说道，然后看到温莎小姐的表情更加困惑了。两人一起在一副骑士斩击恶魔的油画前停下，温莎小姐用更疑惑的语气问道： 　　“靠教会保护王室？抱歉，我听詹金斯说起过前几天发生在鲁恩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和米勒小姐赶到，斯图亚特王室差一点就要成为历史了。” 　　“实际上，如果最后詹金斯没有出现，教会会从对抗雪人军团的前线调集一些人手把他们救走。事实上这已经发生了，只不过米勒小姐和詹金斯的出场方式太突然了一些，所以教会的安排没有用得到……你难道没有想过吗，这一纪元至今，已经有一千八百多年，但从未有过王室成员被恩赐者谋害的事情发生，或者恩赐者插手世俗政权。至少历史书中没有。就算是古希卡利帝国分裂的战争混乱年代，这都没有出现过。” 　　温莎小姐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只想到了王权和教权的严重割裂，想到了王室对超凡力量的缺失，想到了女王不了解恩赐者这个事实的滑稽，却忽略了最直观的内容。 　　“为什么？” 　　她问向西格莉德，修女小姐冲她笑了笑： 　　“其实这个问题你去问斯图亚特家的公主，或者米勒小姐，又或者詹金斯……好吧，詹金斯可能不知道，他很少关心这类问题。而且他成为恩赐者只有一年时间，对基础的常识问题很缺失，我应该向奥利弗老爹……你是詹金斯的盟友，很多事情只要肯问，都能得到答案。你的疑惑有个很简单的解答，因为B-03-5-9999【高塔协议】。” 　　“什么？” 　　温莎小姐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她这段时间也了解到一些基本常识，所以并不是完全一无所知，她知晓具有编号的物品意味着什么。 　　“高塔协议，命运类的B类超凡。并不仅仅是一份协议，虽然有过诸多修改版，最后才确定内容，但这的确是众神公证过的，具有命运和现实意义上的确定性。自十八纪通用历元年，至十八纪通用历1865年，这个协议保证了历史，保证了教权和王权的分离，保证了各自的独立性，也保证了凡人王室的安全……但从1865年，也就是去年开始，协议的威力正在减弱，因为众神公证的协议有效日期，截至那颗紫色的命运之星闪烁。” 　　西格莉德忽的摇了摇头，很认真的看向温莎小姐： 　　“神归神，人归人。这一纪的基本规则，就是神秘世界不得侵扰世俗秩序，而世俗也不能涉足超凡。这是规定，所以才会出现你认为的不合理性。但其实很合理，不是吗？” 　　“所以，最近有关王室的事情，都是因为高塔协议正在逐步崩解？” 　　温莎小姐理解道，右手抬起来，无意识的用手指缠绕自己的发丝。 　　“是的，否则树屋和詹金斯和教会，都不敢将神秘的力量与王室联系在一起。” 　　两人继续走向房间，西格莉德在前面，温莎小姐因为沉思，而稍稍落后一些。她想了好一会儿，捋顺清楚逻辑，才说道： 　　“这真是……近乎完美的秩序，神归神，人归人，神秘横行于都市，却与凡俗格格不入；王权统治国家，却与近在咫尺的超凡没有任何牵连。明明不合理，但却近乎完美。” 　　她站在自己的角度，站在出身大贵族的角度，发出这样的感叹。 　　“是啊，我们的世界真的拥有神，真正意义上的神，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赞美神，赞美自然之灵，万物归于自然……” 　　西格莉德说道，然后一边小声祷告，一边在胸口画出正神【自然之灵】的圣徽。最后有感叹道： 　　“如果不是因为纪元之末的到来，凡俗与超凡之间的秩序会维持的很好。但纪元之末，本就意味着一切秩序的崩塌，因此最近发生的事情，其实都可以看做纪元将要结束的预兆和象征。我读过一些历史，从过往的记录来看，每次纪元将要结束，都会有类似的事情……愿一切安宁。” 　　温莎小姐点点头，感觉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一种仿佛穿透了一层水膜的通透感，让她有些怅然。她感觉聆听了刚才的一席话，自己似乎有一些说不清的收获和改变。但她不明白这种感受，理解不了正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毕竟，从普通人向恩赐者的转变，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聆听世界的秘密，不过是在厚实的砖墙上，勉强开了一个小洞而已。 　　因为刚才只是将詹金斯送到楼下，所以出门的时候房门并没有锁上。等到两人结束了刚才的话题，重新推开门回到那宽敞的房间，却发现紧闭着的窗帘前，居然多了一个人。 　　因为走在前面，所以下意识的将温莎小姐岚在后面，西格莉德打量了一下那个陌生的男人： 　　“抱歉先生，你是谁？” 　　他的身高有些矮，在光线有些幽暗的房间里，又戴着一顶宽沿的帽子，因此看不清具体的面目。 　　“西格莉德·卡佩小姐，我想邀请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你是树屋的人？” 　　西格莉德立刻警觉了起来，对方则有些惊讶的赞叹道： 　　“很聪明。原来我们已经这样有名了吗？” 　　“女王陛下已经不想和你们合作了，你们现在依然以她为目标吗？” 　　温莎小姐将思绪从刚才的问答中拔出来，也问道。 　　“难道我们想要邀请这位姑娘，仅仅只是因为和那位陛下的合作吗？不，当然不是……但现在不是恰当的谈话地点，那些该死的谎言信徒，随时有可能从我想不到的角落跳出来。那么跟我离开吧，卡佩小姐。我不想威胁你，但你要知道，我们所在的这栋房子里有超过100个人，而我并不介意让你知道我有一次性杀死所有人的能力。” 　　西格莉德抿着嘴没有说话，身后的温莎小姐则紧紧的拉着她的衣服，不让她离开。 　　“现在时间不多，那么就给你五秒考虑吧。” 　　房间里的陌生人说道，他真的很担心谎言的信徒忽然出现，因此并不啰嗦，直接开始倒计时： 　　“5。” 　　“喵～”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猫叫，但房间外就是大街，因此有这样的声音再正常不过了。 　　“4。” 　　外面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了很吵的喧闹声，倒数着的男人立刻紧张的转过头，生怕有陌生人忽然出现在身后。但好在他的身后空无一人，想象中的谎言信徒并没有出现。 　　“3。” 　　但依然不放心，快步走到窗帘前，用手指挑开一条缝隙向外看。这当然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那两位女士，但他并不担心她们的力量。 　　“2。” 　　从窗帘缝隙可以看到，高耸着的路灯杆下，两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正在吵架，身边围着一圈看热闹的闲人，人群后方的卖报男孩甚至因为自己看不到这精彩的场面而踢着石子生气。这显然不是谎言信徒出没的征兆，因此他松了一口气。 　　“1。” 　　说着便转过身，但首先看到的不是女人，而是一只比沙包小一点的拳头直冲他的面门。这一下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恰好是在他刚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发动了袭击，男人猝不及防被这一拳直接打中。他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的鼻梁肯定是断了。 　　“你……好卑鄙。” 　　血顺着鼻孔就向下流，他一边试图用手背堵住血流，一边抬起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詹金斯。詹金斯其实可以用拳头直接打碎他的头骨，但考虑到身后还有温莎小姐和西格莉德，因此没有做这么血腥的事情。 　　“我哪里卑鄙了？” 　　他揉着拳头疑惑的问道。 　　用手背捂着鼻子的男人想要在说话，但却发现自己无法张开嘴了。这时才感觉脸上冰凉，连手背都和鼻子“黏”在了一起，这是刚才拳头接触时的寒气冻住了皮肤。 　　“你不用开口说话了。” 　　伸手将男人企图使用咒法的手拨开，詹金斯伸手一指他的头。两根翠绿的藤蔓从高空垂下，一根绕过男人的脖子将它提起来，另一根则之间穿透了他的太阳穴。 　　因为这藤蔓只有詹金斯和猫能够看得到，因此在温莎小姐和西格莉德看来，詹金斯只是伸了一下手，陌生人就像是被看不到的绞索吊起，随后便眼睛翻白失去了意识。 　　“我来联系一下教会吧。” 　　詹金斯松了口气，得到温莎小姐的允许后，直接用匕首在她的地砖上费劲的刻画出一个贤者圣徽。将一个三角形的符咒丢进去后，十分钟左右，贤者教会和自然教会便有合计六只共50多人的超凡者队伍赶到了。 　　之所有来这么多人，并不是因为詹金斯在这里，而是因为树屋的人又出现了。虽然詹金斯为了防止教会看出【亵渎制作】的痕迹，特意又用抹脖子的方式将肉体的生机也消灭了，但这个人出现本身就是很好的线索，对于任何有关树屋的线索教会都不会放过。 　　温莎小姐和西格莉德受到了小小的惊吓，詹金斯直到教会到来都没有离开。他陪在两位女士身边，解释了一下自己回来是因为感觉事情不对劲，然后又听到西格莉德询问，树屋找她是为了什么。 　　“你身上可能有一些对方想要的东西，其实之前我就猜测，树屋和女王伊莎贝拉合作，应该也是想要借助便利来抓你。现在合作显然无法进行了，他们只能自己铤而走险。这次应该只是试探，刚才被我杀死的人只有3级，怎么看都没有资格来做这样重要的事情……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一些，一定要小心，最好一直在教会的驻地不要离开。” 　　“为身上的东西吗？” 　　金发的姑娘若有所思。 　　詹金斯点点头，但没有开口索要。当然，为了西格莉德的安全，也为了【无冕之王】和【世界树幼苗】，将树之魂和世界树种子要过来是肯定的事情，但不是现在，而是明天。 　　这一点他已经想好了，不能再等了。 　　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确认教会的队伍到来，并再三向西格莉德叮嘱安全问题，最后又小心的安慰了一下被无辜卷入这件事的温莎小姐，詹金斯这才离开。 　　他一边盯着怀表一边加快脚步，在街口找到马车后，甚至向车夫承诺可以加钱，但一定要尽快赶到目的地。 　　但饶是这样，等接到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六点。因为被宣布为继承人，现在多洛丽丝搬到了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宅邸居住，这里是市中心，距离诺兰西区的圣乔治大街可有些远。 　　毕竟是詹金斯“主动邀请”女士们参加生日晚宴，因此不可能让她们站在门口等着他。马车停下来以后，詹金斯数清楚早已在路程中就拿好的车资丢给车夫，然后立刻跳了下来。门口的两位北国侍卫认识詹金斯，见他快步走来，两人立刻立正站好。 　　顺着小径跑向宅子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没有让车夫等一下再送几人去圣乔治大街。但转过头的时候，马车已经从门口消失不见了。 　　“该死。” 　　他心中暗道，然后暂时不管这些，在宅子门口的侍卫为他打开大门后立刻走了进去。 　　令他惊讶的是，已经打扮妥当，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优雅美丽的两位姑娘，居然就在大门内的宽阔前厅站着。一旁的还有萨尔希二世和另外几位公主，开门前亚莉克希亚正在和雅妮·斯图亚特交谈，多洛丽丝则站在正对门口的巨幅油画前和父亲说话。 　　那油画的内容是北国的雪山风景画，想来是特地为了招待萨尔希二世而挂上去的。 　　“你总算来了。” 　　看到是詹金斯走了进来，多洛丽丝顾不得再和父亲说话便走了过来，亚莉克希亚也向着长公主歉意的笑了笑，也走向门口。十六岁的公主今晚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礼裙，虽然依然有詹金斯不怎么赞成的束腰，但裙子款式并不是非常花俏，只是裙边有些简单的蕾丝装饰。 　　亚莉克希亚则是穿着带些庄重色彩的淡青色礼裙，詹金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穿这件衣服。 　　女士们的头发早早的打理好，亚莉克希亚像惯常一样披着头发，只是多了一只钻石的发针。詹金斯疑心她用超凡力量处理了头发的光泽，否则褐色的长发没道理像是有这一层柔和的光。多洛丽丝将略有弯曲的淡金色长发用别致的手法编在脑后，头顶是一顶很漂亮的白色金头冠。 　　PS：不要说为了剧情安排，让西格莉德涉险，所以故意不现在索要。接下来的故事，西格莉德没有遇到危险，没有那种刻意的剧情。 　　这一章5K，求票不过分吧？ 第1735章 宴会前的迎接 　　十六岁的公主殿下手上戴着优雅的白色长袖手套，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很自然的放在身前，冲着詹金斯微笑。但因为自己的家人也在，因此笑着非常矜持。 　　“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他气喘吁吁的说着，看了一眼怀表，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差足足十分钟。 　　“和我想的差不多，你大概是打算提前半小时来，但因为遇到了意外情况被耽误了，因此不得不累成这样的跑来，但你的确没有迟到。” 　　矮个儿的女士说道，靠近以后，詹金斯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茉莉花香。克制住自己不礼貌耸动鼻子的举动，他又向萨尔希二世问好。 　　几天不见，北国的王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比那晚棋盘对局时要好很多。他冲詹金斯点点头，看了看他身上的打扮： 　　“你就穿这身来接我的女儿？” 　　这是个非常尖锐且严苛的问题，但从交际和礼仪来说，这个指责显然是有道理的。 　　詹金斯尴尬的笑了起来，眼睛看向一旁的长公主，希望她能说些什么解围。公主殿下看懂了他的意思，放下捂着嘴轻笑的手，然后祝贺道： 　　“生日快乐，威廉姆特子爵。你的生日礼物，一会儿一起带走吧，我本来还想托多洛丽丝带过去呢。” 　　因为父亲在旁边，她没有直接称呼詹金斯的名字。 　　“您真是太客气了。” 　　他说着没有意义的客套话，希望萨尔希二世不要再追究服装的事情。他果然没有追究，因为他问起了另一件事： 　　“所以你安排好你的生日晚宴了吗？” 　　“当然……一会儿帕罗德主教就派人到我家，很快就能布置好。哦，帕罗德主教是……” 　　“我知道那是谁。不过你真的觉得来得及吗？” 　　老国王让仆人搀扶着站在那里，有些严肃的问道。 　　“这个……” 　　他真的不知道，他可从来没在这个世界办过生日晚宴……以前的世界也没有。 　　“就知道你会这样，我的女儿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过去了。” 　　国王摇摇头： 　　“合格的男人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将所有事都交给女人去做。” 　　“我已经让茱莉亚盯着室内的布置了，现在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见父亲还想要再说，多洛丽丝赶紧打断道。 　　于是萨尔希二世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儿，直到看到多洛丽丝有些想要落泪，他才重新对詹金斯说： 　　“但不管怎样，今晚多洛丽丝不能在你那里过夜，这一点你记好。” 　　雅妮和自己的妹妹们都笑了起来。 　　“是的，这是当然的事情。” 　　正义的詹金斯说道，说话的语气和那副表情让人们相当的信服他，毕竟他的确做得到。但萨尔希二世还是不放心，直到默不作声的亚莉克希亚承诺，会将多洛丽丝在凌晨一点前带回来，老国王才放心的点点头： 　　“米勒小姐是非常让人放心的老师，她既然这样说，那么你就带着多洛丽丝走吧……不过既然你不需要回家布置晚宴，不如在这里多留一阵子，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米勒小姐也可以一起来。” 　　“好的，要谈什么呢？” 　　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借马车的詹金斯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谈话结束他就可以以“我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预约的出租马车已经走掉了”为借口，名正言顺而且不丢面子的借到马车了。 　　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笑意，这反而让萨尔希二世感到奇怪。 　　谈话的地点被转移到一楼的小书房里，除了萨尔希二世和詹金斯以外，还有雅妮、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萨尔希二世也不避讳，他告诉詹金斯，等多洛丽丝正式的加冕称王以后，长公主雅妮将会作为她的辅佐同样参与到政务中，因此长公主现在在这里非常合适。 　　“那么您想要询问什么呢？” 　　“昨天下午，在你们的女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不出所料。 　　“继承人被杀的事情是那位老人做的，她和树屋合作，企图纯化温莎小姐的密德尔顿血统，然后让温莎小姐继位。” 　　萨尔希二世脸上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鄙夷神情： 　　“那位果然还是老了，感性完全压住了理性。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去做这样多余而且危险的事情……那位温莎……” 　　“非常可靠，如果我想，甚至可以邀请她参加我的生日晚宴，她绝对不会拒绝。当然，我没有这样做就是了。” 　　为了顾及温莎小姐的颜面，詹金斯没有说是温莎小姐主动暗示想要参加。 　　“你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比我想的要成熟一点。但你应该按照这个想法做下去，而不是只是想想而已。” 　　当着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的面他就这样说，萨尔希二世当然知道今晚的晚宴都会有什么人参加，因此这句话实际上是明示，詹金斯应该让温莎小姐真正成为他的“身边人”。 　　詹金斯很隐蔽的看向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的表情，但两位女士并没有生气。 　　“我就猜到他会这样做。” 　　多洛丽丝甚至还有些开心，她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温莎小姐的确非常可靠，我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是一位非常果断而且有能力的女士。不用担心她的忠诚，我想即使是女王伊莎贝拉主动支持她，她现在也不可能背叛詹金斯，我非常确信这一点。” 　　“但人总是会变的。” 　　长公主说道，萨尔希二世也微微点头：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即使你们再相信别人，也不要在王位上冒险。詹金斯，你知道怎样做就好。” 　　顾忌到亚莉克希亚这个外人，他没有暗示的太明显。但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在场的众人都懂。 　　而对于女王伊莎贝拉被教会软禁一天的事情，萨尔希二世则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态度。他很尊敬菲迪克特利的女王，但却也很厌恶她。 　　从詹金斯这里听说了具体情况后，更是对她残害王室继承人的事情表现出十足的嘲讽。萨尔希二世虽然严苛了一些，但至少对家人还算不错，他和詹金斯一样，都对这种行为厌恶至极。 　　谈话结束后詹金斯果然顺利借到了马车，马车上除了三人一猫的乘客外，还拉着一些礼物。很出乎詹金斯的预料，多洛丽丝的兄弟姐妹们居然都送给了他生日礼物，连萨尔希二世都作为长辈，象征性的给了他一个挂坠作为纪念品。 　　亚莉克希亚表示这才正常，詹金斯几乎可以确定是北国的亲王，有一大半的概率是菲迪克特利的下一任国王，多洛丽丝的兄弟姐妹们当然应该在他生日的时候表示一下，说要是不这样做，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等三个人回到圣乔治大街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詹金斯一下马车就注意到自己家的院子门口停着三辆拉货的马车，络绎不绝的仆人们穿梭在院子里，将各种各样的东西向屋子里搬。而在另一边的街口，教会的马车也已经载着帮忙的人手来了，他们对萨尔希二世派人来帮忙毫不惊讶，两群人很快就混合在一起，共同帮忙准备晚宴。 　　“威廉姆特先生。” 　　在房子里负责调度的茱莉亚注意到三人站在门口，立刻走了出来。 　　“说过一次了，叫我詹金斯就好。” 　　亚莉克希亚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多洛丽丝则对着自己的女仆眨眨眼，后者坚决不看公主殿下的脸。 　　“这里大概七点四十分就能收拾好，现在进度很不错。” 　　“那就好，海瑟薇和布莱妮现在在家吗？” 　　说着就想向房子里走，但被亚莉克希亚揪住了袖子： 　　“你想做什么？” 　　今晚格外漂亮的亚莉克希亚抬头问道。 　　“当然是回家了。” 　　詹金斯理所当然的问道。 　　“不用去接赫纱和米海尔吗？” 　　“为什么……” 　　在亚莉克希亚那种审视的目光下，詹金斯也明白了过来： 　　“好的好的，是我昏了头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身就去让送三人来的马车不要走： 　　“那么你们先进家门，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将肩头的猫抱起来想要放到地上： 　　“在家等我。” 　　“喵～” 　　非常出人意料，巧克力居然同意了，站在院子的小径上没有向詹金斯扑，而是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想到今早巧克力弄来的“礼物”，詹金斯认为自己的猫的智慧终于又有了长足的长进，变得也更加懂事了，心理欣慰不已： 　　“一会儿关好窗户和门，不要让巧克力乱跑。” 　　他向茱莉亚嘱咐道，其实是担心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巧克力会跑丢。 　　分别接到了盛装打扮等候他的布莱妮和海瑟薇，两位女士也是早早的准备好，就等詹金斯来接。当然，两人也都猜到了，绝对不是詹金斯自己想到这一点的，但看在他还算准时，而且今天是他的生日，姑娘们都表现的格外体贴。 　　PS：这是3k章节，今天更新了8k。 第1736章 生日晚宴 　　生日宴会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房间内的装饰已经焕然一新，萨尔希二世的找来的仆人们不但更换了大部分的内饰，甚至连煤气灯的款式都给换了，算是给客厅、门厅和餐厅做了一次简单的装修。 　　至于餐点则是教会负责的，他们可不想让詹金斯在自己的生日中毒。原本家中是方形的普通餐桌，也足够坐在六个人，但现在已经被换成了一张更大的桌子。桌面上铺着桌布，盛装着丰盛餐点的银餐具在蜡烛下闪着光。 　　金色的烛台上是被雕镂了精致花纹的蜡烛，火光恰当的和客厅的煤气灯的灯光交相辉映。此时客厅的沙发等家具都被暂时存放在其他房间，客厅中央是那张长餐桌，詹金斯则站在一旁抱着巧克力，观察着自家的一切。 　　“很新奇是吧？” 　　海瑟薇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詹金斯刚一转头，红发的女士却忽然踮起脚尖吻了上来。这样转头的姿势非常别扭，詹金斯没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他喘着气和红发的姑娘分开，却看到海瑟薇笑着看着他： 　　“明明都招惹了这么多的姑娘，你的接吻技巧还是这么的差。” 　　“我并不是经常练习的。” 　　他红着脸说道，穿着裙装的海瑟薇则再次靠近他一些，把巧克力挤在两人中间。她踮起脚尖，然后轻声的在詹金斯耳边说道： 　　“我就经常和布莱妮练习。” 　　观察到眼前詹金斯的耳朵更红了，她露出了更加让人心跳加速的笑容，接着小声说道： 　　“你也可以和布莱妮练习，和她接吻的滋味真是……” 　　“不要说了！” 　　詹金斯向后一退，贴在他胸前的猫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在加速。上午的时候，银龙少女就“调戏”过他一次，现在又被海瑟薇这样“调戏”，他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受不了。 　　“哦哦，花心的作家先生居然也会这样。” 　　海瑟薇用带着蕾丝长袖手套的手，捂着嘴轻笑道，然后转身向着一旁的走廊。 　　“要吃饭了，我马上就把她们叫下来，你这是去哪里？” 　　“当然是去补口红。” 　　海瑟薇转身说道，语气像是詹金斯在问一加一等于几。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补了的口红不也是要擦掉的吗？” 　　他又问，但从红发女士的表情中，看出了这又是一个傻问题。 　　这一次的确是海瑟薇、布莱妮、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第一次正式见面，姑娘们可能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经历这样一天，詹金斯也从未想过。但不管怎样，当房子全部收拾好，教会和萨尔希二世的人一起离开后，詹金斯还是不得不将大家都叫出来，现在要吃晚饭了。 　　他其实不想穿正装，但考虑到姑娘们都是晚礼服，他也不能穿的太过随意。此时单手抱着猫，站在楼梯口等待着，首先从楼上下来的是亚莉克希亚，她提着自己的裙子走下来，对着詹金斯眨眨眼： 　　“今晚会很有趣吧？” 　　“我倒是希望能够平淡一点。” 　　他说道，然后又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紧跟在亚莉克希亚后面的是多洛丽丝。公主殿下举止大方优雅，但看上去有些紧张。 　　替多洛丽丝最后一遍整理头发的茱莉亚则跟在身后，茱莉亚今晚依然是女仆装扮，但并不是以往工作时的那身不怎么美观的女仆装，而是近似于礼服的装扮。 　　只要给够了钱，服装设计师们连五彩斑斓的黑都能调配出来，更不要说是将礼服和女仆装相结合了。 　　三人很快越过詹金斯走向客厅的餐桌，詹金斯这时才听到布莱妮的脚步声。她一边下楼梯一边低着头整理胸前礼服上的褶皱： 　　“海薇去哪里了？” 　　她轻声的问向詹金斯，詹金斯刚想回答，海瑟薇也从通往一楼盥洗室的侧边走廊走了回来。布莱妮伸手用手帕替詹金斯擦掉嘴唇上浅浅的口红印记，嗔怪的看了海瑟薇一眼，三人一起走向客厅……其实楼梯口也算是客厅的一部分，只是詹金斯的房子是两栋拼在一起的，因此客厅的面积非常大。 　　外面天色已黑，为了防止窗外的灰雾影响心情，窗帘也已经拉上。崭新的煤气灯灯罩被擦得闪亮，略带着些朦胧感的光线下，詹金斯看到姑娘们站在那里等着他落座。 　　一瞬间，一种强烈的让他心慌的不真实感让他有些紧张。他感觉自己的表情僵硬了起来，两只手也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好。 　　“这真的是属于我的生活吗……我真的有这份运气吗？” 　　心底的某个角落传来这样的疑问，詹金斯依次看向五位姑娘的脸，略带妆容的脸也都看着她。在那朦胧的光线下，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妙，如此不可思议。崭新的晚礼服、闪着光的银色餐具，漂亮的女孩、还有可爱的猫…… 　　“这就是属于我的。” 　　他在心里很肯定的说道，然后率先拉开长桌短边放置的单独座椅： 　　“都坐下吧，站着做什么？” 　　年轻的作家笑着说道，故作镇定的首先坐下来。 　　左手边的两把椅子被拉开，海瑟薇和布莱妮落座，右手边的两把椅子则是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茱莉亚虽然也收到了詹金斯的邀请，但她坚持不坐下来，即使是多洛丽丝要求，她也不肯落座。 　　只是安静的站在詹金斯身侧靠近多洛丽丝的方向，脸上带着恬静的表情。 　　微亮而朦胧的暖黄色光芒照亮了落座的人们的脸，女士们相互打量着彼此，心中都有些紧张，但仍然对坐在对面的女人保持微小的表情。 　　她们小声的用称呼彼此名字而非姓氏的方式相互问好，但听起来还是有些过于客套。詹金斯想要让气氛更加舒服一些，于是小声的问道： 　　“需要我为你们互相介绍吗？” 　　“当然，我想这很合适。” 　　亚莉克希亚首先说道，海瑟薇对他眨眨眼： 　　“那么请吧。” 　　公主殿下因为过度的紧张，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布莱妮对她露出微笑，让年轻的姑娘放松些，然后也对詹金斯说道： 　　“我们以后虽然是……一家人，但第一次见面，难免还是有些不适用。詹金斯，你就来介绍一下吧，尽量说些生活中的趣事，让我们也相互熟悉一下。” 　　这个建议非常好，他于是将猫放到手旁被垫高的高脚凳的红色软垫上，然后从左手边开始说起，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开始介绍： 　　“这位红头发的是海瑟薇·赫纱小姐，我们是去年秋天稍早些时候认识的。” 　　他说着，海瑟薇冲着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微笑着点头，亚莉克希亚落落大方的回应，多洛丽丝也学着自己老师的动作。 　　红发女士的心中，其实也是五味杂陈。这是海瑟薇第一次在报纸以外的地方见到这两位女士，就和她认为的一样，詹金斯非常的有眼光。 　　个子稍矮一些的女士文静而优雅，只是坐在那里不开口，那种有着丰富学识而且温柔体贴的个人色彩，就能轻易的被感觉到。至于旁边带着白金色头冠的公主，更是给海瑟薇眼前一亮的感觉，她不知道詹金斯究竟是用了怎样神奇的手段骗到了邻国的公主，但公主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这一点非常好。 　　她想到了和詹金斯的相识，想到了和詹金斯的爱情，想到了今后的生活。虽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不是非常满意，但至少从今晚看来，这样的结果其实也不错。 　　海瑟薇在心中想着，感叹自己的人生，感叹自己的爱情。因为思维过于发散，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詹金斯究竟将要说出口什么。 　　“……从转角，海瑟薇就突然冲了出来然后吻住了我。” 　　詹金斯简单介绍了海瑟薇，又按照布莱妮的建议提起了两人之间的趣事，说到相遇，自然说出了那个意外的吻。那是去年秋季，海瑟薇为了逃避教会的搜查，在街角强吻了詹金斯，让两人装作恋人。现在回忆起来，那应该算是这段关系的开始，这很有趣。 　　“……那时还真是有趣呢。” 　　他以这样的感叹语作为收尾，因为回忆起了往事，脸上也出现了腼腆的笑意。 　　“所以海瑟薇是第一个吻你的女人吗？” 　　布莱妮立刻问道，这件事她也没有听说过。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詹金斯立刻搜寻记忆： 　　“是的。” 　　他给出了这样的回答，随后金发姑娘漂亮的眼睛冲他眨动了两下，亚莉克希亚用手绢捂住嘴像是在轻笑，多洛丽丝则是好奇的看向海瑟薇。 　　詹金斯感觉现场的气氛有些奇怪了，但也融洽了不少，女士们放松后能够如同在家一样的自在表现，说明他这样做是对的。 　　但随后他就感觉自己在桌下挨了一脚，无辜的看向海瑟薇，红发的姑娘冲着他露出温柔的微笑。 　　PS：上一章的名称被改掉了，感觉生日（上）这个名字太草率了。 第1737章 共同的想法 　　“这位是布莱妮·米海尔。” 　　圣乔治大街，詹金斯家的客厅窗帘紧闭着，但暖黄色朦胧的光，还是能够被窗外看到。 　　客厅内，詹金斯的介绍还在继续。紧接着介绍到了布莱妮，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没有提到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因为那更加的不适合说出来，雪山旅行回程前在火车上发生的那一幕，詹金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面红耳赤。 　　布莱妮同样心中有些纷乱，她打量着对面的女士们，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都冲她微笑。布莱妮也带着笑容，詹金斯的眼光很不错，这一点金发的姑娘也同意。不管是矮个儿子的姑娘或者北国的继承人，看上去都不难以相处，虽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布莱妮也希望余生共度的人们能够更和自己的脾气和眼缘。 　　她很满意现在的情况，至少家里多出来的两个人都足以称得上是赏心悦目。对于今晚的生日宴会，布莱妮料想过各种情况的发生，现在看起来，詹金斯能够掌管好这个家。 　　同样的，也因为思绪过于混乱，她也一不小心错过了阻止詹金斯的最好机会。 　　“……所以海瑟薇和布莱妮的关系就是这样，她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咳咳。” 　　他点着头看向多洛丽丝，他以为只有多洛丽丝不知道： 　　“既然以后要生活在一起，我想这一点不需要隐瞒。我并不介意这一点，说起来，她们都把我关在衣橱里……” 　　正常状况下他不会说这种事，但因为心里也有些紧张，不知怎么的就提到了这个。但詹金斯也意识到之后的事情不适合继续说，于是立刻想要转移话题。但在他这么做之前，又有人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从位置和触感袭来的方向来看，这应该依然是海瑟薇踢的。 　　他看向海瑟薇，发现海瑟薇脸色微红，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大有他如果敢接着说下去，就要绑架他的猫的意思。 　　“这些都没关系的，没有结婚的年轻女孩之间纯洁的友谊是很常见的，这很不错呢。” 　　公主殿下很有眼色的接过了话题。 　　“这位是多洛丽丝·斯图亚特，今年……嗯……十六岁，你们大概在报纸上见过她。” 　　于是詹金斯赶紧介绍下一个人，本以为会有人因为这个年龄而谴责他，但海瑟薇和布莱妮都面色如常。倒是多洛丽丝有些不满的看向詹金斯，这里的其他女士都比她成熟，这是最令她烦恼的。 　　她同样也在偷偷打量海瑟薇和布莱妮，即使早就看到过她们的照片，但真的在现实中见面，还是不得不感叹詹金斯能够获得这两位女士青睐的幸运。她了解过海瑟薇和布莱妮的全部情况，当然，是瞒着詹金斯偷偷了解的，因此知道不管是詹金斯遇到她们，还是她们遇到詹金斯，都是彼此之间的幸运。 　　多洛丽丝认为这是命运在为三人牵引爱情，而自己和詹金斯的认识则没有那样美好的巧合和邂逅——她将那封笔友来信的错误，归结到茱莉亚而不是自己身上，这就让公主期待的宿命感短了一大截。 　　“……的原因，所以我答应会在多洛丽丝的18岁生日以后迎娶她。但你们放心，我会为所有人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一点我早就说过，也绝对不会反悔……但既然多洛丽丝还要等两年，那么我们就两年以后办婚礼吧？总不能一个接着一个的来，那样大家在家里也不好相处。” 　　他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并认为这样安排相当不错。但其他三人都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然后又算了一下两年后的年龄。因为这是相当简单的加法问题，所有她们都意识到，就是因为年轻的公主，自己要真的变成“老姑娘”才能穿上婚纱礼裙。 　　多洛丽丝微微低头看向桌面光洁的瓷盘子，她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去和自己的老师以及其他两位女士对视。但她也不会因此就大度的让其他人先举行婚礼，在爱情的战场上，可从来没有大度……但多洛丽丝对于詹金斯戳破这一点也有些小小的埋怨，只是不好表达而已。 　　看出了自己学生的情绪，亚莉克希亚在桌面下轻轻踢了詹金斯一下： 　　“我们都相信你，这也是我们今晚坐在这里的原因。虽然现实来看，你的确是个花花公子，但我想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个纯情的人。” 　　她说到这里，桌边的四位女士都轻笑了起来。这句话引起了女士们的共鸣，事实就是这样，明明今晚在座的四人都和年轻的作家有关，但四人却一点也不认为他是个花心的坏人。 　　因为这句话，餐桌的气氛一下活跃了起来，四人的轻笑让她们的关系拉近了更多，至少她们能发现和其他人在想法上的相同。 　　“这是亚莉克希亚·米勒小姐，我们是去年秋末认识的，因为贤者教堂的晚课……” 　　接下来轮到介绍亚莉克希亚，矮个的女士一只手微微提起裙子的下部分，隐藏在裙子里的腿动了一下，时刻准备詹金斯在说出不合适的话以前“提醒”他。 　　同时，在詹金斯说话期间，她没有任何掩饰的看着海瑟薇和布莱妮，轮流和她们对视。她很早以前，在和詹金斯确定关系以前，就发现过詹金斯和诺兰的两位女士的暧昧，因此对于今天这样的场面出现，并不惊讶。她只是惊讶詹金斯居然能让所有人接受，截至今年早些时候，她的计算还认为詹金斯能够成功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三十。 　　亚莉克希亚认为海瑟薇和布莱妮都是和她相同的女士，骄傲而独立，自信而优雅。这样的女士，没道理会接受男人的过分的要求。所以现在看来，詹金斯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PS：有人找我推书：《我夫人都是凤傲天》，作者：八星少将 简介： 　　洛尘，被降维打击的穿越者，整天和玩家斗智斗勇，琢磨怎么自保，结果…… 　　“参见修罗！” 　　“我不是修罗。” 　　“夫君，妾身是……”三夫人一脸娇羞。 　　“军上，边关战事告急，还请军上出山。” 　　“你还是军上？”洛尘大吃一惊。 　　“妾身不是军上。” 　　“我才是军上……”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洛尘的目光放在了大夫人身上。 　　“当今太后的病，是妾身治的……” 第1738章 掉下水的猫 　　“……确很平淡，但我们兴趣相投，在数学方面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不要看亚莉克希亚……” 　　亚莉克希亚思考的同时，詹金斯依然在发言。他一边说着，一边隐蔽的看了亚莉克希亚一眼，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审视。吸取了刚才那两位女士的教训，亚莉克希亚可是时刻防止詹金斯说出不合适的话。 　　“不要看亚莉克希亚看上去年龄很小……” 　　他没有用“个子很矮”这种带有侮辱性的描绘，他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她相当可靠，实际上，她的……” 　　他再次感觉到了犹如实质的审示目光，因此没有提到年龄，而是说： 　　“但她的性格相当稳重，很多时候我甚至要靠她来解决问题。我给你们说过吗，其实亚莉克希亚是半神级别恩赐者的。” 　　想到布莱妮这个普通人也在旁边，于是又解释了一句： 　　“半神恩赐者是物质世界的凡人能够达到的最高等级，这可是相当了不起，唯有卓绝的天赋、命运的青睐和悠长的岁月，才能让凡人走到这一步。” 　　于是他又挨了亚莉克希亚一脚，矮个儿的女士绷着脸不去看他，对面的海瑟薇拼命的忍住不要笑出来，她很理解亚莉克希亚此时的心情。 　　“威……詹金斯，现在晚宴要开始吗，我想那些餐点要凉了。” 　　见詹金斯又说出了不合适的话，而且这开场白有些太长了，他身侧的女仆只能接过了话，轻声询问道。除了桌上的食物以外，旁边还放着餐车，餐车上是被扣在餐盘里的食物以及香槟、甜点，有些食物是不能放太久的。 　　“我马上就结束……这位是茱莉亚·明尼维克小姐。” 　　忽然被詹金斯提到了名字，茱莉亚吓了一跳，于是赶紧对桌边的女士们微微鞠躬问好。 　　“茱莉亚虽然是多洛丽丝的贴身女仆，但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很感谢一直以来她为我做的一切。” 　　他笑着说道，多洛丽丝也看向茱莉亚，微笑着让她开心一些。前几天茱莉亚穿着很节省布料的女仆装夜晚拜访詹金斯，结果被客气的请出去的事情，多洛丽丝也知道。她对这件事相当的开心，更是对茱莉亚感到抱歉，抱歉暗示她做这种事情。 　　“我们在去年的冬天，单独在小酒馆谈过一次，那虽然是仅有的单独见面，但我很喜欢那一晚的交谈，茱莉亚对古早的奇幻小说有很多很有见解的看法。” 　　多洛丽丝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茱莉亚轻松的笑容也猛地一僵。她没有将那一晚的见面说给公主殿下，因为这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也是为了不被误会，却没想到此时居然被詹金斯戳破了。 　　多洛丽丝当然不会不满，只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女仆和詹金斯单独相会的事情。茱莉亚也知道多洛丽丝不会生气，但还是对詹金斯有些不满。当然，这份不满也包含她那一晚鼓起了勇气穿上那件羞耻的衣服，但却被请出房间的事情。 　　“哦，那么大家就开始吃饭吧，我想不要再耽搁下去了。” 　　詹金斯对自己的讲话还算满意，但这时又听到了喵～的一声，巧克力伸着爪子，在软垫上扒拉他的胳膊。 　　“哦，这是巧克力。” 　　他简单的说道，毕竟大家都认识它，随后再一次宣布： 　　“我们开始吃饭吧，我可是有些饿坏了。” 　　晚宴开始，女士们很善解人意的开始相互交流，这让房子里的气氛变得欢快了一些。特别是当姑娘们发现她们在对詹金斯的看法上，居然出奇的一致时，相互之间也变得更加熟悉和亲昵，有时还会一起打趣詹金斯，询问他如果四个人一起掉进河里，他会先去救谁。 　　这个问题，其实是詹金斯有一次开玩笑的时候，说给海瑟薇听的。 　　“算了吧，你们都会游泳，而且除了布莱妮以外都是恩赐者，我需要救你们吗？” 　　他一边切割那块小牛排一边说道，然后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猫，猫蹭了蹭他的掌心，看在詹金斯今天过生日的份上，没有在意刚才他的敷衍对待。 　　“但如果必须选的话，那肯定是先救布莱妮，因为只有她不是恩赐者。” 　　詹金斯又说道，虽然理由很正常，但金发的姑娘还是羞红了脸，匆匆喝下杯子里的红酒掩饰表情。 　　“这样问可没有意思，詹金斯总是能找出辩驳的方式。” 　　海瑟薇笑着说道，看到詹金斯的酒杯在她旁边，便小心的嗅了嗅。烛光和煤气灯的光线下，女士低头耸动鼻子的动作格外的诱人，詹金斯挑了挑眉毛，决定有时间用回忆之书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我们都在喝红酒，你却还是果汁，这可不行。” 　　从酒杯的气味中海瑟薇的得到了答案。 　　“什么？多洛丽丝也在喝酒？这可不行，她才十六岁。” 　　詹金斯立刻说道，然后亚莉克希亚拍了一下他的手： 　　“你难道以为以往的宴会上，多洛丽丝和你一样都喝果汁吗……而且为什么十六岁不能喝酒？” 　　见詹金斯回答不上来，她便让茱莉亚替詹金斯换上新的饮料。詹金斯当然抵触，但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其他姑娘居然都赞成，他便只好接受了。 　　但好在他只是不喜欢喝酒而已，并不是一喝就醉，因此不用担心。 　　话题继续，海瑟薇看了看一旁的猫，又问道： 　　“那么不如问，如果我们四个和你的猫一起掉进河里，你会先救我们，还是先救巧克力呢？” 　　这话再次让女士们都笑了起来，詹金斯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嘲笑，是在拿他打趣。 　　放下餐刀，用餐布擦了一下手： 　　“这个问题更加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去救巧克力？巧克力会游泳，前些天还在湖里救了我一命。” 　　这是夸张的说法，詹金斯不可能被淹死。但为了表示自己的猫很厉害，他不介意使用夸大一些的言辞。 　　多洛丽丝微微撅起了嘴，用手指无意识的缠绕耳鬓的头发，这是她表达不满心情时的表现之一： 　　“詹金斯，如果巧克力能够变成人……” 　　盯着牛排的猫眼睛一亮，抬头望向公主。 　　“那么你会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姑娘们都笑着等待他的答案。 　　“如果巧克力变成人，嗯……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可是很严苛呢。” 　　他这样说道。 　　“严苛是吗？那么如果你回答了，你也可以向我们提出严苛的问题。” 　　公主不在乎的说道，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好吧，如果巧克力变成人，我会吓一跳的。不过这只猫一直傻傻的，就算喝掉了动物灵智启示药剂，也没有老杰克说的那种聪明劲。我想，如果它真的变成人，一定也是不聪明的样子，那时我还要照顾她，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啊。” 　　说着将猫抱起来放在胸前，开心的抚摸它的头顶。没想到巧克力用尾巴抽了一下詹金斯的下巴，然后跳到了一旁的软垫上，看上去有些生气。 　　“当然，不管巧克力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让它一直留在我身边。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自从搬出来独居，唯一能够陪伴我的就是这只猫。只要巧克力不走，我永远都不会让它离开的。这和同你们的感情不一样，区别就好像天上的两轮月亮，对我来说都是不能缺少的，也都很重要，但无法言明哪一个更加的重要。” 　　他说道，猫咪这才转过头，对着他张开嘴叫了一声，然后主动跳到詹金斯的腿上，扒着桌沿去碰那块小牛排，对更近一些的蔬菜沙拉则不屑一顾。 　　女士们则感到了些意外，以她们对詹金斯的了解，能够说出这种程度的话，已经是大大出乎预料之外了。 　　“你总是会说出各种诡异但很有道理的话。” 　　亚莉克希亚说道，但看上去对那句话相当的满意。 　　虽说刚才詹金斯也被允许同样向女士们提问些严苛的问题，但他没什么想要问的，所以故意没有提这件事。 　　之后的晚宴在愉快而轻松的氛围内继续进行，吹蜡烛切蛋糕的时候，多洛丽丝还怂恿詹金斯许愿。但詹金斯表示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所以直接吹灭了蜡烛，当然，他心里小声的说了一句，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能平安。 　　这个夜晚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好一些，四位女士聚集在一起，也没有发生他担忧的争吵。他为自己的运气，能够碰到她们的运气而感到庆幸。高兴之余，在多洛丽丝的怂恿下又多喝了一些酒，但对他来说这些酒和水没有区别。 　　晚宴期间，海瑟薇还取来了自己的小提琴，为大家演奏了一首，随后詹金斯又分别邀请每一位女士跳了一支舞，并接受了她们对于他跳舞技巧的嘲笑。这让晚宴变得更加的舒适和放松，詹金斯认为这是自己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果。 第1739章 午夜异变 　　吃完饭已经是九点半了，饭桌不用收拾，明早会有人帮忙清理。见时间还早，詹金斯便按照计划邀请大家一起外出看歌剧，这算是他唯一的提前准备，连今晚的剧目都提前打听好了。 　　虽然安排有些俗套，但大家都很高兴的接受了邀请。而等到穿过灰雾的马车再次载着六个人一只猫从城外的皇家歌剧院返回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一点多了。 　　再过半个多小时，物质世界就会从六月跨越到七月，詹金斯要加快些行程，防止和姑娘们说着话，忽然就昏过去。 　　海瑟薇和布莱妮当然还会在圣乔治大街过夜，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詹金斯答应了萨尔希二世要将多洛丽丝送回去，因此便先让红发、金发的姑娘以及茱莉亚回家，他则跟随着马车，又陪同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返回北国王室下榻的宅邸。 　　虽说在中途，多洛丽丝十分隐晦的暗示今晚也可以不回去，但詹金斯只当做没听到。于是多洛丽丝又暗示自己的老师今晚不必回去，这一点詹金斯倒是很认同。 　　但亚莉克希亚对他微微摇头： 　　“今晚我要回一趟鲁恩，既然现在我也算是和正神教会亮明了身份，自然可以用教会的名义，申请到高塔更高层看书。很不巧，我被排到的预约时间是今晚，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有点可惜。” 　　詹金斯也不无遗憾的说道，低下头看着趴在腿上假寐的猫，但又疑惑的抬起头： 　　“可惜什么？” 　　他刚才只是顺着亚莉克希亚的话，并没有完全理解那句话。 　　“你不知道吗，詹金斯？” 　　多洛丽丝的脸有些红，率先在自己的老师说话前便开口了： 　　“你不知道吗？海瑟薇和布莱妮小姐，为你准备了一份很棒的礼物。我甚至让茱莉亚也准备了礼物。” 　　“什么礼物？” 　　“你说呢？” 　　公主殿下冲詹金斯眨了一下眼，配合微红的脸袋和车厢内昏暗的灯光，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可爱动人。 　　“我说……嗯？” 　　他好像明白了过来，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亚莉克希亚笑着看向他，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他小声的问道，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次是你的生日，是特殊的日子，要开心一些。今晚还不错，我想以后你可以经常让大家一起出去玩。” 　　“当然，我会的。” 　　詹金斯立刻点起了头，但巧克力感觉到抚摸自己背脊的手有些漫不经心，于是立刻明白詹金斯还在想所谓礼物的事情。 　　“喵～” 　　猫咪就知道小男孩都喜欢生日礼物。 　　萨尔希二世居然熬夜不睡，专门等着多洛丽丝回去，陪同他的则是雅妮·斯图亚特。长公主在詹金斯进门的时候还对他笑了笑，提醒他擦掉脸上刚刚沾上的口红。 　　而等到詹金斯急匆匆的赶到家里，已经是当天午夜十一点五十六分了。 　　他跳下马车迅速的抱着猫冲进房子，只是换了鞋连外衣也来不及留在门厅，便急匆匆的冲上了楼。猛地推开自己的房门，然后怔了一下又快速退了出去： 　　“贤者啊～” 　　他红着脸小声的呻吟道。 　　“你在做什么？” 　　门内的姑娘有些不满的问道。 　　“我们难道很可怕吗？” 　　金发的姑娘也疑惑的问道。 　　“那个……” 　　他在门外快速扫一眼握着的怀表，亚莉克希亚的这块怀表被严格的校准过时间，因此非常准时。现在还差一分半到十二点整，月末呢喃就要到了： 　　“等我半个小时！” 　　他想了想上个月的时间，然后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 　　“我要去盥洗室，是的，马上就来。” 　　说着，再次打开门，让姑娘们确定他没事。他的卧室内窗帘紧闭，朦胧的煤气灯光芒下，海瑟薇和布莱妮穿着睡衣，一个坐在书桌边，一边站在床边： 　　“你们先帮我看管一下巧克力。” 　　说着，将肩膀上的猫摘下来轻轻一抛。猫咪在空中依然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然后落到床上。等它接触床单的时候，詹金斯已经关上了门，只能听到匆忙的脚步声延伸向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房间内的两位女士和猫咪相互对视： 　　“詹金斯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他好像很在意时间。” 　　金发的姑娘疑惑的问道，但海瑟薇回答不上来，猫咪则是喵～了一声。 　　随后房门又被敲响，但这次是茱莉亚。她穿着上次夜晚的那件省布料的女仆装，衣服上只有黑白色，恰当点缀的蕾丝花边非常漂亮，这让海瑟薇和布莱妮都是眼前一亮。 　　“我刚才好像听到詹金斯回来了，所以我就过来了，殿下说……” 　　女仆小姐的脸很红。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等他一会儿吧……让我想想，也许你可以先躲到衣橱里。” 　　说到这里，布莱妮先被自己逗笑了，随后海瑟薇也笑了出来，她们都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巧克力臭着脸看着这一幕，百无聊赖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支棱起来的小耳朵忽然抖了抖，猛地站起身转头看向卧室的窗户。 　　“怎么了？” 　　海瑟薇注意到巧克力的不对劲，于是走到窗前用手指挑开窗帘。朦胧的夜色中，灰雾不只是安静的弥散在城市中。 　　在那更为遥远的位置，不正常的粘稠的雾气浓度，让本就微弱的月光变得而更加的奇异。似乎是起风了，城市在这浓雾中变得更加奇幻诡异。寂静的夜本就压人心魄，此刻更有另一种仿佛能够让人们恐惧的力量，正在那灰雾的深处摇摆着。 　　海瑟薇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也不愿意看清楚那是什么。午夜的到来，似乎宣告了某种变化的再次发生。在心中莫名的恐慌彻底涌上来以前，她猛地拉上窗帘，大口呼吸了几下，才转过身看向有些担忧的茱莉亚和布莱妮，略带些惋惜的说道：： 　　“今晚詹金斯恐怕是来不及收下我们的礼物了。” 　　PS：礼物是一起和詹金斯玩睡前的纸牌游戏，四个人刚好够，不要多想，是的，不要多想。 第1740章 十二月的循环 　　另一边的詹金斯还不清楚夜晚的异变，此时的他已经面朝上躺在了盥洗室的地板上，灵魂和感知彻底脱离了物质世界的维度。 　　六月属于星空与均衡之神【万象星空】，七月则属于命运与守序之神【命运隐者】。根据从远古流传下来的传说，命运之神的存在相当古老。虽然没有和自然、大地与太阳一样，被称为原初三神，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命运之神的出现也许并不比前三者晚。 　　隐者是位非常低调的神明，具体来说，如果统计目前已知的十二正神降临物质世界的记录，那么在现在的第十八纪，命运隐者是出现次数最少的那一位。 　　命运意味着祂无所不在，守序意味着祂尊重物质世界的秩序。因此，虽然本身教会实力强大，但命运教会就和她们的神一样，在人类世界中并不是十分的突出。 　　詹金斯再次仿佛置身高空的云层，白蒙蒙的四周，圣歌和细碎的低语如期而至。在更加高的位置，两位看不清身影的女士正逐渐接近。在詹金斯眼中，她们远比他曾见到过的古代泰坦还要高大，但却一点也没有压迫感。 　　他按照以往的经验不去想，只是用感官捕捉四周的信息，让那庞大的没有任何逻辑性的信息流和模糊的感受填塞进自己的心里。 　　但这一次却出现了意外，明明詹金斯什么都没做，他却感觉自己正在向上“攀升”。具体表现在，他认为自己正在逐渐的接近那两个看不清具体面貌的身影。 　　最初接触月末呢喃时的头痛和眩晕感，随着他向“高处”移动再次出现。这久违的感觉让他差点昏过去，但还是强忍着痛苦等待最后的结果。 　　越是接近两位女士，越是能够感受到那与凡人完全不同的力量层次。这不是能量多少的区别，更不是肉体强度的区别，这是完全不同的无法用数值来衡量的差距。 　　蚂蚁与人类尚且能用数据来区分力量的大小，但蚂蚁与宇宙的力量差距，却是怎么也说不清楚的。 　　本以为是两位女士在召唤自己，但最后她们也没有注视詹金斯哪怕一秒的时间。随着那朦胧的感觉逐渐消失，坠落感让詹金斯明白自己就要苏醒了。 　　带着疑惑，他再次被迫体验到了从高维跌落的极度失落和彷徨。但与以往不同，这次首先出现的感觉，居然不是巧克力在身上蹦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詹金斯，詹金斯，你没事吧？快醒醒。” 　　那声音先是很模糊，随后才逐渐清晰了起来，詹金斯意识到那是贝凡娜小姐的音色。 　　“为什么贝凡娜小姐会出现在我家反锁的盥洗室里？” 　　他在疑惑中重新回归了自己的肉身，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的盥洗室里居然不止一个人。 　　贝凡娜小姐单膝跪在地砖上，抱着他的头，她的身后隐约能够看到老爹、海瑟薇、布莱妮和茱莉亚的身影。 　　“你醒了？刚才是怎么了？哦，你在流血！” 　　见贝凡娜小姐有些惊讶的说道，詹金斯立刻从她怀里爬起来。镜子就在面前，借着墙壁一侧的煤气灯光亮，他看到了自己鼻子流血和眼睛流血的样子。 　　“喵～” 　　巧克力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个纵身跳上洗手台，然后抬起身子，前爪扒在詹金斯的衣服上，后爪踩着有些光滑的洗手台边缘，仰起头担心的望着詹金斯。 　　“我没事。” 　　他同时冲自己的猫和身后的众人说道，单手扶着洗手池，快速打开水龙头弄湿手然后在脸上一抹。但这非但没有将脸上的血弄掉，反而让他的脸变得更花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贝凡娜小姐又一次问道，詹金斯低着头装出难受的样子： 　　“刚才想要洗漱一下，然后忽然头晕，然后就不知道了。” 　　他在脑海中想要寻找一些刚才获得的知识和信息碎片，想要从其中挑选出一个用来搪塞，说自己是有了新的收获。但略微感受自身的情况，就感觉有些不对。一下转过身，同时唤出了全部的能力光点，光点的数目明显不对： 　　“我好像多了一个新的能力……贝凡娜小姐，你知道白色基础的能力【循环】是什么吗？” 　　“循环？怎么会是这个？” 　　贝凡娜小姐露出思索表情的同时，老爹的声音从盥洗室外面传来。因为见到詹金斯醒了，家里的三位女士都向着盥洗室里面挤，所以老爹被迫退到了外面。 　　海瑟薇、布莱妮和茱莉亚也早已换上了得体的衣服，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我没事。” 　　他再次强调道，将洗手台的猫抱起来轻轻摇晃，还不忘问道： 　　“是你们看到我很久都没出来，所以才把老爹和贝凡娜小姐找来了吗？” 　　他以为自己在呢喃中度过了太多时间。 　　“不，根据米海尔小姐的说法，从你离开她们到现在，也才刚刚过去了半小时。是我和老爹主动来找你的，出事情了！” 　　贝凡娜小姐被这句话提醒，想到了来这里的目的。 　　她拉着詹金斯的手就向外走，语速飞快的说道： 　　“午夜以后，诺兰的浓雾产生了异变。我们迟迟没有见到你加入战场，也没有看到你去教堂，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才来你家里看看。你确定现在身体没事吗？不要勉强，但如果真的没事，立刻跟我走，现在需要你。” 　　匆忙和家里的姑娘们告别，并保证了自己一定会平安回来以后，詹金斯、老爹和贝凡娜小姐一起打开了屋门。 　　立刻，浓稠的像是水流一样的雾便向着家里涌来，但在接触门框的瞬间又好像被一层看不到的屏障挡住了。 　　三人一起闯入屋外的浓雾，詹金斯甚至感觉外面连空气密度都变了一个数量级，行动间居然感觉空气在阻碍自己。 　　他抬头向着远处眺望，深夜的天空完全被雾覆盖。而在那浓雾的深处，在城市的远方，一个巨大的黑色干瘦人形，正在缓慢的移动。目视它的那一瞬间，詹金斯仿佛感觉到了身体周围的每一丝雾气都试图从他的毛孔钻进去，周围的每一缕空气都充满了恶意。 　　他晃了晃脑袋将那感觉驱散，和老爹以及贝凡娜小姐一起登上门口停着的马车：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黑影又是怎么了？” 　　马车飞速的朝着市中心的位置前进，车上的贝凡娜小姐也向詹金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在一周前教会彻底消灭了闻香鉴赏委员会后，从缴获的资料中获知诺兰的雾已经由量变引起了第一轮质变，由此产生了被称为【雾中的匍匐者】的待编号诡物。同时，委员会也预言了在上个月结束前，这些诡异的雾会产生第二次质变。教会一直在提防，却没想到变化开始于月末的最后一刻。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切接近那个巨大人形生物的智慧生命都消失了。灰雾中的巨人目前只在三个街区的范围内重复移动，好在那附近是商业街，居民很少……但教会已经损失了人手，现在靠近雾中巨人的做法已经被禁止了。教会计划像上次一样展开迷锁，至少不让它继续影响城市，这需要你詹金斯，我们的速度要加快一些了。” 　　马车上的第三个人，也就是老爹，则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沉默着低着头，詹金斯想要将老爹也拉到话题中来，便再次询问了自己新能力【循环】的事情。 　　他疑心这个能力的获得，是因为自己已经聆听了十二次月末呢喃，由通用历1865年的【隐者与惊雷之月】月末，到1866年【隐者与惊雷之月】的月初，恰好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非常稀有的基础类能力，我以前只是在资料上见到过。” 　　老爹开口说道，贝凡娜小姐也从未听过这个能力，所以也感兴趣的望过来。 　　“我以前和你谈起过，白色基础类的能力大多作用不是很明显，但却是一些强大能力的前置要求，或者能够增加一些能力的学习成功率。你学到能力太杂乱，可能没有这个感受，但对于经过教会严格培养的恩赐者来说，每一个白色基础能力，都像是能力体系的地基一样重要。【循环】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形容，它主要是被动的发挥作用，你大致可以理解为，这会让能力的持有者进化。” 　　“进化？” 　　这让詹金斯莫名的想到了老爹的钥匙，因此有些理解为何老爹会知道如此罕见的能力而贝凡娜小姐却不知道。 　　“是的，也就是说，随着每一年的更迭，【循环】会让持有者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每一次的十二月循环，都将是一个进化的过程。” 　　老爹举起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圆圈，然后不出所料的在车厢内微弱的火光下，看到了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的惊讶表情。 第1741章 最初的神祇们 　　诺兰虽然被认为是这个时代最为繁华的工业城市，但基础设施的建设和詹金的故乡还是丝毫不能相比的。能够让马车穿行的街道虽然看起来平整，但不管怎样也会让车上的乘客们间歇的忽然晃动一下。 　　在急驶的马车中，老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介绍白色基础能力【循环】： 　　“不要只看作用，这个能力效果强大的同时也相当危险。进化是有代价的，每一次的循环之初，能力持有者的灵魂都会受到相当大的伤害，这就和虫子羽化要经历生死的考验一样。根据少量文献记载，【循环】能力的持有者，大多都以彻底疯掉为结局。目前已知持有能力最长的一位，经过了完整的17次循环，因此从3级恩赐者晋升为9级半神，据说距离这一纪从未出现过的10级半神仅有一步之遥。但他还是疯了……” 　　凡人在半神等级，只能徒劳的积累自身的灵，没有再一次升华的可能性。因此就算是天赋再高，一直提升下去，也不过从9级升为10级，甚至升到11级，但从本质上来说没有改变。 　　“那詹金斯岂不是很危险？” 　　贝凡娜小姐连忙问道。 　　“不，他是贤者的圣子，灵魂受到神的庇佑，你听说过哪位圣子疯掉吗？” 　　老爹摇着头说道，然后又看向詹金斯： 　　“如果是和平年代，你能够获得这个能力，所有人都会很高兴。但现在不同了，我想你没有那个时间去循环去等待。但这个能力也不错，留着吧，除了随时间增强持有者以外，它还能对……特定的编号物品进行增幅，但很罕见就是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爹的表情晦暗了不少。 　　听到这里贝凡娜小姐才松了口气，而詹金斯依然纠结于自己又少了一个空白气泡，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但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个能力？” 　　谈话还在继续，贝凡娜小姐又问道： 　　“我自认为读过贝尔迪兰教廷和诺兰教堂中绝大部分的书。” 　　“这样吧，在到达教堂之前，我给你们说一些不应该说的事情。” 　　他让詹金斯将窗户打开，立刻，那浓厚的灰雾便想涌进来，但被贝凡娜小姐一挥手便驱散了。现在马车离开圣乔治大街没有多远，因为要避开雾中巨人运动的范围，因此要绕一个大圈才能返回教堂，这会让行程多出不少的时间。 　　“詹金斯，我想你大概了解过，我并非一直都是古董店的老板。在很久以前，我也曾在贝尔迪兰工作过，老杰克大概和你谈过这件事。” 　　其实是斯蒂薇尔小姐说起的，但詹金斯并不会指出这一点。 　　“我曾是教会的守密人（Keeper），你知道贤者教会守密人的意义吗？” 　　老爹像是在检查詹金斯的课业一样询问道，詹金斯一边摸着猫一边思…… 　　“嗯？我怎么把巧克力带出来了？” 　　他猛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猫像是惯常那样舒服的趴在自己的腿上，眯着眼睛接受抚摸。感觉背上的手停了下来，还用尾巴尖碰了一下詹金斯的手腕，让他继续刚才的动作。 　　“教会的守密人，背负教会古老的秘密，传承无数岁月积累下的恐怖和真实。并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够被人们知晓，也并不是所有的历史都应该被传播。守密人背负和传承，确保那些敏感的知识既不会消失，也不会外泄。” 　　詹金斯给出了答案，具体是参考伯恩斯教授的工作手册，那本小册子也有保密等级，但他是可以观看的。 　　“是的，所以有些事情连教会半神可能都不知道。比如……其实，在十二正神中，有三位神祇最为特殊——自然、死亡和命运。” 　　“不是原初三神吗？自然、大地和太阳？” 　　詹金斯问道。 　　“当然不是，原初三神是指这三位伟大者的信仰，在世界之初就广泛传播，因此也是古老文献中被记载最多的神祇。但实际上，死亡和命运这两位神祇，并不比大地和太阳出现的更晚，只是名声不显而已。至于说起三神的特殊性……” 　　老爹的声音忽然变低了，像是怕惊扰了窗外浓雾中隐藏着的怪物： 　　“自然之神的是万物之神，象征着物质；死亡之神是终末之神，象征万物终有结束之日；而命运之神就是命运，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规则之一。其他的正神或多或少的在漫长的岁月中，都变更过自己的教义甚至凡俗的称呼，但唯独这三位是亘古不变的。特别是命运之神，在不变性中有着更强的体现，要知道自然和死亡两位神祇，其实也做出过细节性的改变，但唯独命运从未有过任何的变化……” 　　詹金斯将这句话理解为，自然、死亡和命运三神，是不能轻易将位置让给其他人，然后成为主宰的。其中命运隐者，甚至有可能就是这个世界最初的那位命运之神……这样想来就太可怕了，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的神祇，直到今天为止依然在俯视着人间。 　　“但这样一来，其他在命运的道路上登上神位的凡物，不就是没有任何可能性再进一步了吗？” 　　他又想到。 　　但仔细思索，这个世界并不是那种需要凡人一步步攀登，人命不如狗，强者到处走的世界。能够成为伪神就已经算是完成了最伟大的蜕变和升华，并没有人要求伪神一定要以成为正神为目标。况且，伪神也是货真价实的神，和正神在位格上没有区别。 　　“根据某些确切的传闻，最初的知识之神教会，就是在命运之神信徒的帮助下才出现的，因此在古老神祇们的教会中，我们和命运的信徒关系最好，这也是我允许奥黛丽教导你的重要原因，希望你没有在她那里浪费时间。” 　　老爹又说道，詹金斯于是又明白了，也许命运道路上的前进者，不一定要成为命运的接班人。 第1742章 迷雾之子 　　在夜晚诺兰迷雾中穿行的马车再次剧烈晃动了一下，但没有打断詹金斯的思绪。他思索着正神，思索着古老的纪元，企图获得新的启迪，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老爹的话很快再次吸引了他： 　　“说回正题，刚才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说明命运教会的古老，他们有着许多异教徒无法知道的秘密，很多知识甚至连贤者教堂都没有。而白色基础【循环】这个能力，只有在命运教会的记载中才能找到，这还是我在……实际上，十八纪到目前为止，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拥有这个能力，因此贝凡娜不知道很正常。詹金斯，我必须警告你，任何获得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循环】所代表的进化必定也有我们不知道的代价。今晚的事情结束后，你去找奥黛丽询问这个能力，即使她也不知道，布罗妮昂斯小姐也会知道有关的秘密。 　　记住，对待这种未知的能力一定要谨慎。” 　　他很严肃的说道，詹金斯立刻将自己的思维拉回，然后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好的老爹。” 　　谈话的过程很容易就能消磨时光，老爹结束这个话题，也刚好是马车驶入教会的时间。三人匆忙的从马车上下来，詹金斯发现这样的深夜教堂里居然有不少人。 　　贝凡娜小姐则解释因为灰雾中巨人的出现，常青森林中待命的队伍有部分被调集到教会待命。只是现在不知道巨人附近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所以所有人都暂时在教堂中，这才显得今夜人比较多。 　　十二教会已经商量好的初步的计划，首先是像上周那样发动迷锁。虽然迷锁只需要五位圣子就能发动，诺兰的圣子数量远大于这个数值。但针对【洁净领域】的效果，对生命之力较为精通的詹金斯必须参与进来。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等詹金斯扶着梯子爬上临街的公寓楼楼顶，找到自己对应的五芒星顶角位置站好后，迷锁立刻展开。 　　虽然无法布置仪式基阵，但在数百名虔诚神官的共同祈祷中，圣子们的力量相互勾连，金色的图案在这片大地上绽放。那光芒穿破了地面的迷雾笼罩向天空，完美无瑕的将五芒星勾勒出来。 　　随着光芒的愈发强盛以及五位圣子念诵咒文，迷锁逐渐的向内收缩，但这一次并不顺滑反而无比的缓慢，像是被浓雾阻碍。 　　而等到几分钟后金色的光将要接触到灰雾中看不清具体形貌的巨人时，詹金斯的眼中，一层磅礴的黑色灵光从那巨人身体中向外冲击，与迷锁的神术灵光触碰到了一起。 　　“不好！” 　　仅从灵光强度就知道这会有怎样的结果，原本就浓稠的雾气彻底翻涌了起来，像是浪花一样的覆盖了迷锁并向外推移。 　　昂～ 　　几乎是瞬间的事情，低沉的压迫人心的吼叫声便从迷雾深处传来。 　　浓雾的城市像是被海水淹没的幽暗古都，而那迷雾深处的吼声，则仿若来自深海中逡巡着的无法形容的远古邪物。 　　仿佛整个诺兰的雾气都勾连在了一起，那诡异的力量随着迷雾巨人的吼声反扑向迷锁。连僵持都没有发生，在对方的主场了，【洁净领域】瞬间被破除。反噬的灵和海浪般的迷雾瞬间席卷而来，在那悠远的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巨兽声中，詹金斯闷哼一下后退一步，在别人家的房顶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但这也代表他受伤并不严重，毕竟房顶下是空心的，如果不是很好的控制力量，他这一下就会直接踏空摔下去。 　　“这下可是糟糕了～” 　　面色难看的看着更为深沉的迷雾席卷四周，席卷而来的雾不断经过他的周围向着更远处扩散，同时也带走了湿热夏季的最后一丝暖意。 　　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这样的浓雾如果持续到天亮，明早诺兰肯定会彻底停摆的。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因为浓雾的遮掩，离远些的人们是绝对看不到那个正在浓雾中继续行走的庞然大物。 　　詹金斯护住自己脆弱的猫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负责在附近接应他的基尔伯特先生听到声音，从墙边走了过来。但因为浓雾的原因，一开始詹金斯只能看到那个方向有个黑影。 　　“这是怎么了？迷锁展开失败了？” 　　基尔伯特先生急忙问道，眼睛看着詹金斯，想要判断他是否受伤。 　　“比那还要糟糕，恐怕那几位也受伤了。展开迷锁这件事是不用想了，现在先和大部队汇合吧。” 　　他看着一道道黑影靠近这里，这都是贤者教会布置在这里负责詹金斯在展开迷锁期间的守卫。目前这里詹金斯权限最大，既然他这样说，暂时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们只能暂时撤离。 　　就和詹金斯猜测的差不多，迷锁反噬的那一下直接重伤了展开迷锁的其他四个人。但好在每一位圣子身边都有安全保护，所以全都顺利的从前线暂时撤了下来。 　　因为迷雾巨人出现的位置靠近市中心，贤者教会就在附近，所以贤者教堂被当做了前线的指挥部。等詹金斯和基尔伯特先生从迷雾中回归时，其他四个受伤的圣子已经回来了。 　　“没有生命危险，但今晚恐怕是不能行动了。” 　　教堂门口等待着一行人回来的普罗拉小姐说道，她是常年在大陆南方的千树之城埃尔德隆驻守的教会半神，近期才被调来诺兰，在之前一直留在常青森林，今晚因为事发突然而进城。 　　“其他人没事吧？” 　　詹金斯问道，急匆匆的向内走。 　　“没事，虽然涌来的雾看起来可怕，但实际上没有任何的伤害性。只是现在这雾越来越浓，长久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她指引着詹金斯从走廊来到教堂的左侧的二号小厅，现在里面的布道台和长椅都被撤走了，受伤的四位圣子暂时在这里休息。 　　其中自然教会的班内特小姐看起来还好，在修女的帮助下坐在左侧的长沙发上，三个年轻女人正在用能力替她疗伤。另外的三位先生都在右墙边的联排病床上，其中死亡教会的维尔纳先生倚靠在床头朝着詹金斯笑了笑，机械教会的格列夫先生和海洋教会的弗雷德先生则躺在床上。 　　“我们已经尝试治疗了，但效果并不明显。” 　　大门被推开詹金斯走了进来，靠近房门的女人立刻说道，然后跟着他的脚步向内走。詹金斯记得这位是自然教会的六级恩赐者，和表姐西格莉德关系不错，但詹金斯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其他人去哪里了？” 　　詹金斯一边走向班内特小姐一边问道，他前面的人立刻让开。帮助班内特小姐治疗的三位自然教会的修女也起身让开，詹金斯对着沙发上的女人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的位置是距离教堂最远的点，所以回来的最慢。十二教会的其他人去开会了，威廉姆特，你最好尽快赶过去，现在情况很不妙。” 　　“我明白。” 　　他低声说道，紧握着女人的手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那光芒在一瞬间甚至像是燃烧着的火团，但立刻便又黯淡了下来： 　　“有诡物的力量在干扰，是那个雾中巨人的力量。我只能稍微治疗一些，但如果想要完全好起来，还需要时间静养。” 　　他匆忙的解释道，然后将手搭在班内特小姐的额头。微弱的绿光闪过后，詹金斯立刻站起身有走向另外三位先生。班内特小姐也跟着站了起来，从一旁的西格莉德手中接过自己的外衣，然后走向门外。 　　另外三位圣子的伤不算严重，但想要现在就完全治愈也不现实。好在圣子并非完全的凡人，静养后强大的自愈能力能够消除这样的病痛。所以詹金斯也只是将昏迷的两人尝试唤醒，随后便带着猫走向正在举行会议的偏厅。 　　敲门后推门而入，但没有人转身看他。原本就不大的偏厅内，现在至少聚集了十几位半神级别的恩赐者，而唯一说话的人则是詹金斯熟悉的守密人史密斯先生。 　　他站在偏厅左侧黑板前的，大声说着目前的发现，詹金斯来的刚刚好： 　　“刚才的冲击让我们发现了一些事情，那个迷雾中的巨人并不是不想走出那三个街区，而是它根本走不出来。” 　　守密人扯着嗓子说道，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圆： 　　“目前我们认为，巨人实际上还没有彻底的诞生。我们之所以只能看到它在雾中的可怕轮廓，就是因为它还在孕育之中。实际上，那三个街区的空间在雾气涌动时出现了奇怪的不稳定特征，由此可以说明，巨人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卵’！” 　　“就像去年的迷雾之子计划，或者说，迷雾之子计划，其实是模仿现在的情况而来的。” 　　史密斯先生旁边的黑袍老人说道，那是死亡教会的验尸官，是死亡教会在诺兰地区负责编号物品鉴定的最年老的恩赐者，地位等同贤者教会的守密人。 　　PS：希望你们还记得迷雾之子计划。 第1743章 针对性编号物品 　　“是的，就是迷雾之子计划。不同在于，去年的两次不成功的孕育，都是人为催化的。但这一次是自然诞生的产物，那个巨人，是诺兰的雾孕育出来的。有人在去年就预见到了将会发生的事情，并以此创造了迷雾之子计划，这怎么想都和闻香鉴赏委员会有关，只不过我们没有证据证实这一点。” 　　守密人点头同意到，然后指向黑板上他画出的圆： 　　“那三个街区既是限制我们的屏障，也是迷雾之子诞生前的蛋壳。空间特异性保护了蛋壳中的巨人，所以靠近那附近的人都消失了。” 　　“那么这个蛋壳什么时候会彻底破裂？” 　　詹金斯于是问道，他不认识的来自命运教会的老人回答道： 　　“根据对闻香鉴赏文员会遗留文献的解谜以及我们的占卜，大概天亮前后，迷雾巨人会破开那层蛋壳。” 　　这个时间比詹金斯想的还要早，而从刚才的表现，也就是尚未出世就直接击溃五位圣子展开的迷锁来看，真正诞生的迷雾巨人，其力量绝对不会比那些被长久封锁在亚空间的邪物要弱。 　　这一下就将教会几乎逼到了绝路，目前的想法是提前打破蛋壳，绝对不能让迷雾之子自然诞生。但打破蛋壳就意味着立刻就要和那巨人开战，教会虽然有信心不会输，但现在纪元末真正的灾难还没有显现，诺兰的黑塔还在月夜中矗立，教会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中消耗太多的力量。 　　“也许可以找谎言的信徒们帮忙。那群人不是向来喜欢掺和这样的事情吗？不是说教会要指望那些人，只是让他们先去试探，这群人的行动能力一直很强。” 　　这是命运教会的另一位半神提拉米诺斯小姐提出的想法，她说的有道理，但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到那群人。在詹金斯闭着嘴不说话的前提下，谁也想不到，只要他们都自愿闭上眼睛直到天亮，谎言的信徒自然会出手尝试。 　　诺兰的雾霾问题是詹金来到这个世界前就有的，可以想象的未来，也肯定会持续更长的时间。这不是一代人就能彻底根除的，按照詹金斯原本世界的历史进程，他认为就算这个世界不是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不会诞生如此多诡异而危险的东西，诺兰的雾迟早也会诱发“诺兰浓雾事件”，让这座城市的居民在短时间内感受一下自然的恶意，才能让这个世界的人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当然，现在想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虽然教会不愿意再轻易的浪费人手去试探尚未诞生的迷雾之子的力量，但这并不代表教会没有其他方法了。 　　为了应对最后的灾难，也是参照教会古老典籍的记载，从世界各地云集而来的教会恩赐者，可是带来了不少强大的编号物品。 　　确定了不能再让人去冒险后，那么解决迷雾巨人的方法，就落在了那些物品上。十二教会每一家都提供了一张物品清单，说明自己可以提供出来的B类超凡有哪些。当然，詹金斯也不信大家都把自己的家底写了出来，但当看到十二份厚实的文件被叠在一起，他还是从心底里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正神教会并不是传统小说中的反派，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左右，为了尽快的找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教会中的一部分人被安排去了前线，防止“蛋壳”中的迷雾巨人出现新的变化，也防止那巨人提前破壳而出。 　　另一部分战斗力稍弱一些的人则留在教会继续商议计划，从数量繁多的编号物品中寻找合适的那一个。 　　詹金斯作为教会理解里的六级恩赐者，当然属于战斗力比较强的那一类。但考虑到他可能在刚才的迷锁反噬中也受了伤，因此便没有再派他出去，而是在教会里和守密人的学徒们一起翻找文献资料，寻找和迷雾巨人有关的记载。当然，他也算是保卫教堂的重要力量。 　　伯恩斯教授现在居然也在教堂，两人见面后只是点点头打招呼，然后便投入到浩如烟海的文献查找工作中去了。 　　在一行人有收获以前，另一边的人们则很快找到了应对这次事件的合适物品。毕竟每一家教会对自己的手牌都很了解，实际上这个决定，不过是综合比较了每一个教会的计划，然后从中遴选出了最合适的那一个。 　　B-05-2-1394【窒息祈祷少女】，一尊等身大小白色的石膏像。具体形象，是一个穿着袍子，但兜帽没有戴上的少女单膝跪地，双手抱在一起放在胸前，眼睛紧闭头颅微低，呈现出祈祷的样子。 　　在没有展现其特性的时候，这尊雕像除了无法被破坏以外，和任何的石膏像没有区别。而当在【窒息祈祷少女】周围30英尺（约9.1m）范围内有人念诵任何可以被认为是“宗教典籍”的文句时，在声音能够被普通人捕捉到的范围内的所有空气，都会缓慢的被【窒息祈祷少女】吸收，并且被吸收空气的空间会形成局部特异性，三个小时内无法流入新的空气。 　　换句话来说，念诵声音传播到的范围内，虽然无法形成物理意义上的绝对真空区域，但也足够让普通人窒息。 　　这尊古老的雕像在第16纪被收容，因为其不具有活动能力，而且效果也不算特别强，因此从未有过收容失效的事件发生。它最初被发现在一座乡村的小教堂中，当路过本地的巡查官发现事情不对劲时，教堂内包含普通人神父在内，所有的27名信徒已经全部死于窒息。 　　但雕像必须在周围一直有人念诵文句的条件下才能起作用，毕竟它吸收空气的速度并不快，一旦念诵者感觉不舒服，只需要停下声音走出被影响的范围就好。 　　也因此，收容记录显示的当年所有人都死于窒息，细思起来，让【窒息祈祷少女】上笼罩的阴影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第1744章 战线后方 　　教会的计划是让一人乘坐着载着【窒息祈祷少女】的雕像的马车，靠近迷雾巨人附近，在不断的围绕着“卵”的移动中，通过【窒息祈祷少女】吸收空气的特性，将包裹着巨人的那层雾抹去，从而实现击破蛋壳的效果。 　　同时，机械教会和自然教会都认为，目前人们能够看到的那个巨大黑影，极有可能并不是血肉生物，而是如同【雾中的匍匐者】一样的类元素生物。 　　【雾中的匍匐者】经过试验，在靠近起作用的【窒息祈祷少女】时会逐渐的丢失身体的大部分结构，最后化成黑灰消失，因此人们可以肯定，雾中的巨人一定也会受到这雕像的影响。 　　但只有这尊雕像还不够，为了保险起见，针对蛋壳破碎后迷雾巨人的武器，也确定好了。这次选择的是机械教会提供的B-09-1-4051【雾之刃】，那是一把只存在刀把的武器，但当其位于任何性质的雾中时，刀把能够自然的延伸出纯粹由雾气构成的雾之刃。 　　雾之刃的强度以及是否具有超凡性，全部取决于周围雾气的性质。因此在今晚的诺兰市里，这把武器将会是一件遇强则强的最合适的道具。 　　其他能够起到弱一些作用的物品还有很多，但最终还是决定只将这两件针对性物品取出来，其他物品暂时备用。B类超凡物品虽然不像A类的诡物一样可怕，但就和海瑟薇曾经说过的一样，B类物品同样有副作用，且多件B类物品相互靠近时，有一定概率产生类似诡物的效果。 　　这就是教会坚持要收容所有B类物品的原因，因为哪怕是危险等级最低的编号物品，谁也说不清楚它是否会在某次意外的使用中，告诉人类什么是命运的恶意。 　　前些天在击破闻香鉴赏委员会的重要行动中，实际上教会拿出的编号物品也不过十件而已。而这次只有两件，更是考虑到了目前城市环境的特殊性。 　　从总体来评价，在迷雾之子存在期间，诺兰的雾可以被称为诡物。而诡物对于超凡物品是有趋向同化性的，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教会决定还是保守一下比较好。 　　虽然詹金斯也不怕窒息，但坐着马车带着【窒息祈祷少女】前往迷雾之子的蛋壳附近的任务，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做。 　　提供这件物品的【黑夜与隐秘教会】派出了一名半神级别的守夜人执行计划，而相应的，手持【雾之刃】等到时机的则是【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另一位圣子。 　　詹金斯甚至没有被派往前线，当计划开始执行期间，他留在贤者教堂继续和守密人以及学徒们一起翻找文献。而贝凡娜小姐将他留下来的理由也相当充分，这个夜晚还有很长，谁也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意外，因此作为这次计划的核心，贤者教堂必须有贤者教会自己的力量来保护。 　　“不用担心，这么周密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出差错呢？” 　　堆叠成山的文本资料被放在正殿右侧的3号布道厅，长椅被撤下，转而换上了宴会常用的长桌。人们围坐在长桌旁，纸页翻动和低声讨论的声音，让这里充满了忙碌的感觉。 　　詹金斯和伯恩斯教授坐在一起，他放下那本发黄的古籍叹气的时候，一旁的教授这样劝慰道。 　　“是啊，怎么会出差错呢？” 　　詹金斯也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到自己的猫趴在叠在一起的书本上，位置比自己的脑袋还要高。 　　“小心不要摔下来啊，不要这么调皮，而且这些书都是孤本，要是弄脏了，我可是要抄一遍的！” 　　他赶忙将巧克力抱下来，猫咪懒洋洋的叫了一声也不在意，随后便趴在了詹金斯的腿上，眯着眼睛不知是打盹还是假寐。 　　夜已经有些深了，詹金斯想了一下如果没有今晚的事情，自己现在会在做什么。一想到这个，正义的作家先生心中对于那个迷雾巨人的痛恨便止不住的涌上心头，他非常惋惜今晚最重要的一份生日礼物没有收到。 　　詹金斯不否认这一点。 　　“说起来，现在好像有些晚了，但还是要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教授转身从身后的小桌上端起自己的茶杯，举了一下杯子轻声对詹金斯说道。教授的礼物今早就寄到圣乔治大街的家里了，和其他堆放的如同小山一样的礼物一起放在客厅一角，詹金斯原本是打算花一整天时间拆掉那些东西的。 　　“不用这么客气教授，而且每过一次生日，不就老一岁吗？这不值得庆祝。” 　　“你这样的口吻，倒是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教授乐呵呵的说道，放下茶杯继续翻看自己拿着的书： 　　“虽说迷雾之子计划去年教会就知道了，但直到现在还没能弄清楚两次的仪式究竟都有着怎样的原理。你瞧这个……” 　　教授让詹金斯看他手中的书，书上是用铅笔画出的黑色的模糊兽形： 　　“过去的纪元，物质世界的文明程度也曾不止一次的发展甚至超过我们现在的时代，所以过去也出现过类似的由浓雾诞生的怪物。” 　　他指着图下面的句子翻译到： 　　“从那灰雾中缓慢走出的，不仅仅是世界对我们的报复，更有人类的怨念和一些说不清楚的可怕东西，在催化这浓雾继续进化。” 　　“所谓人类的怨念，应该是指工厂的事情吧？毕竟浓雾大都是工厂排出的，而工厂的工人们可是对现在的生活相当不满意。” 　　说到这里，莫名的，詹金斯想到了巨龙游戏的夜晚，被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追踪的人肉织布机。 　　“是的，过去的解决方法是直接关停工厂，毕竟那时的主要能源并不是燃烧煤炭，那时也不是蒸汽工业占主导地位。” 　　教授叹了一口气： 　　“所以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 　　他将书翻到下一页，詹金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只能拖时间，等待变革一点点的进行，但现在这雾恐怕是不想给我们时间了。” 　　两人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巨响声，随后仿佛从沧桑亘古传来的吼叫声，让每一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房间里的人们都看向窗户，最后还是詹金斯站起身，用手指挑开窗帘向外看了看： 　　“计划开始了，迷雾中的那个黑影，现在离开了原本的运动路线。” 　　他对人们说道，大家都有些担忧，但仍然知道现在要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詹金斯也回到座位，等了几秒发现外面又安静了下来，于是对教授说道： 　　“其实我也很想去那边看一看的。” 　　“你总是不怕危险的事事冲在前面，这虽然是很不错的品格，但也要想想自己的安全问题。” 　　教授说道，然后又低声补充； 　　“我可是听奥利弗说起过一些事情，现在教会让谁去冒险，都不可能让你去冒险。” 　　伯恩斯教授大概是听老爹说起了世界树的事情。 　　“也许世界树幼苗的能力真正觉醒，我就能对抗外面那个巨人了。我听说，每一代救世者拥有的能力，都非常强大，与普通恩赐者的能力有着天壤之别。” 　　“是天生觉醒的救世者能力才强大。” 　　教授纠正道。 　　因为最近教会也在研究救世者的能力，希望尽快让詹金斯成为真正的世界树幼苗，所以教授也能对此事发表一些看法。 　　“那些后天学来的救世者能力，都比不上天生的觉醒。这一点有很多文献能够证明，不过你的世界树肯定是先天的，至于进化后能够有怎样的效果，我想除非你能够找到真正的精灵，否则人们现存的文献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 　　教授又补充道。 　　可惜詹金斯认识的精灵也无法回答，老精灵在常青森林不是什么大人物，按照他的说法，他顶多算是退役的老兵，连职位也没有。只是因为活的年龄足够大，才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但对于精灵王室的独有能力，老精灵是怎么也回答不上来的。 　　“我觉得，这可能是要我吞掉完整的世界树种子，就能实现最后一步的进化了。”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说道，想着最后未知的紫色救世者印记会怎样出现。 　　“不会就是未知的前路吧？” 　　他乐呵呵的想着，但心中知道绝对不可能，因为从未有过一个人同时觉醒两种不同的救世者身份。 　　“吞掉种子？” 　　教授愣了一下，就是他告诉了詹金斯“传家宝”的真相，因此教授知道詹金斯在说什么。 　　“你找到最后的三分之一了？” 　　“是的，但我还没有拿到，而且谁也没有告诉。” 　　詹金斯很低声的回答，但又转而说到： 　　“但过几天我就去把最后的三分之一要过来，现在可不能再等了。” 　　他的打算是过几天带着姑娘们回家的时候，也邀请西格莉德一起，这样不会让现场很尴尬，而等到拜访结束后，他便会提到这件事。 　　PS：有读者说1140章，老精灵告诉卡麦尔，兜帽先生没有成家，但1703章又说兜帽先生结婚有妻子了。这里解释一下，老精灵是骗卡麦尔的，怕他舍不得死。 第1745章 教授的秘密 　　为方便教会的众人看书，此时房间内灯火通明。煤气灯、吊灯、蜡烛灯光芒让暖黄色的光线几乎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詹金斯清晰的观察到了，教授听闻他打算吞掉世界树种子后的惊讶以及惊恐。 　　“你可绝对不能吞掉世界树的种子。” 　　教授立刻警告道，放下手中的书很严肃的看向詹金斯。因为长餐桌上的书本几乎堆叠成了小山，因此也没人注意到这边的谈话： 　　“绝对不能吞掉。” 　　“为什么？” 　　“喵～” 　　腿上的猫发出了梦呓声，看起来睡的很熟。 　　“因为你是精灵的王室后裔，是真正的世界树祭祀，但你不是世界树本身。如果吞掉了那种子，现在的你会被世界树庞大的生命力同化的！” 　　“是这样吗？” 　　詹金斯一惊，但仔细想想也有道理。上次吞掉三分之二就差点让肉身受到损伤，而完整的世界树种子，肯定不只是又增加二分之一的力量而已。 　　他的灵魂大概不会有事，但肉体说不定当场就会生根发芽。 　　心中庆幸能够提前获得提醒，又有些后怕，还好自己一直没有把最后的三分之一要过来： 　　“是啊，这样说来我的确不能吞掉这种子，那么世界树的种子在我手中，究竟要怎么发挥作用呢？感谢你，教授，差一点我可能就要成为树人了。” 　　“不用这么客气，这也是我研究你提到的‘繁花森林’时想到的事情，我们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啊。” 　　詹金斯去年秋天就从那次列车诡境上知晓了物质世界以外的世界，因此也向教授询问过，教授因此知道了繁花森林、熔岩地狱等名称。 　　但詹金斯听到这话还是一愣，因为谎言神职居然提示他，刚才那句话是谎言。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听到谎言，更想不到教授会说谎。但上一句，能够说谎的似乎只有一个地方，除非伯恩斯教授真的认为詹金斯的确要道谢，那不是客气。 　　“您……还在研究繁花森林？”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是的，但资料很少，只有少部分的精灵文献能够找到只言片语，但我并不懂精灵文。” 　　这句话是实话，能够说谎的地方真的就只有一个了。 　　“那么对于所谓【世界树幼苗】，您有什么看法呢？” 　　于是詹金斯又问道。 　　“这个啊……” 　　教授想了一下： 　　“如果你想要真正的觉醒这个能力，不妨去探寻自我，在对自我的寻求中发现自己的本质。你的本质大概就是生命，更好的体悟这一点，将会使你更好的理解自身。” 　　这句话和奈特小姐关于血脉觉醒的提示不谋而合。 　　“这些也是您自己想到的？” 　　“是的。” 　　教授点点头，詹金斯则又判断出这是谎言。他将眼睛放到书页上，怎么也想不到教授会在这一点欺骗他。 　　“但为什么？” 　　教授肯定不会是想要害他，这一点詹金斯可以肯定。那么就是教授的信息来源有问题，教授不是不想把真相告诉他，而是不能告诉他。 　　“刚才我的话也只是猜测而已，你不一定要当真的来听。” 　　正想着，伯恩斯教授又说道。詹金斯注意到教授说话的时候，也不肯看自己的脸，这说明他也在心虚。 　　“好的，我明白了。” 　　他这样回答，犹豫一下，想到了这件事的重点。 　　两人之间的沉默了几十秒，詹金斯又忽然问道： 　　“说起来，我记得您说过，您成为恩赐者的契机，是从梦里得到了启迪。关于这件事，您现在有头绪了吗？” 　　教授的表情一僵，原本准备翻书的手也停下了动作，但眼睛还是看向书本的方向，就是不看詹金斯。 　　詹金斯知道自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但他也不催促，沉默着等待教授说话。他知道，教授绝对不会糊弄这件事情的，以教授的品格，说谎就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坏的事情了。 　　窗外依然安静，仿佛除了漫天的大雾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室内的人们围绕着长桌，从天顶垂下的吊灯上，蜡烛安静的燃烧着，让桌上的书山和桌旁人们的影子，都远远的拉向墙边。 　　周围的人们都在小声的说着话，但詹金斯和教授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两人默契保持着盯着手中书页的动作，但两人谁也没有在看书。 　　“实际上……” 　　最终还是教授首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詹金斯从未见过教授这样说话： 　　“是的，那不是我自己想到的。” 　　他从詹金斯刚才的问题听出了言外之意，所以并没有再辩解。 　　“所以……刚才的建议，真的是您从梦中获得的？” 　　詹金斯记得老爹说过，教会是知道伯恩斯教授成为恩赐者的契机来源于梦，但依然没有介意，而且还同意他申请成为守密人学徒。这说明教会认为教授获得启迪的来源是安全可靠的，因此这一次得到的建议，应该也是可信的。 　　“是的，是从梦中。自从两个月前告诉了你密德尔顿家族和精灵的事情，我在梦中就不断听到一些低语。最近，才终于弄清楚那些低语的含义。” 　　“但为什么……您要……” 　　詹金斯欲言又止。 　　“那低语声告诉我，不能将这段信息的来源直接说给你，当然，如果是你自己发现的，那就没关系了……我果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抱歉，詹金斯……” 　　道歉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伯恩斯教授看上去依然很过意不去。 　　“不用为这种小事道歉，我不在意的……” 　　詹金斯无所谓的甩了甩手，又问道： 　　“您还听到了什么？除了和刚才有关的信息，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是的，还有一件事，但我不建议你去尝试，所以就没有说出来。詹金斯，你可绝对不能冒险，否则我就直接将这件事报告给教会，我想即使是贤者和梦中的存在要来惩罚我，我也不能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第1746章 失控的祈祷少女 　　“您不如先说说看，那个所谓的危险，是指什么？” 　　詹金斯怂恿到，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他对教授刚才的谎言一点也不在意了。 　　教授显然在犹豫，但大概是因为刚才说谎的内疚，是他比平时更容易被说服： 　　“但你要向我保证，不管听到了什么，你都绝对不会去冒险。否则我真的会把这件事告诉教会。” 　　“好的，我保证。” 　　他略带敷衍的说道，教授狐疑的看向他，微微点头后才说道： 　　“梦中的一个声音告诉我，如果你想要更深入的了解自己，那么就必须进入一个诡境……” 　　詹金斯忽然感觉这件事有些熟悉感。 　　“一个并非出现在特定位置的诡境，那声音说这个诡境并不危险。那声音还说，我可以建议你进入诡境……但我可不信这一套，怎么可能会有不危险的诡境呢？” 　　詹金斯对这种事情的再一次发生表示震惊。 　　“您说的……并非出现在特定位置，是指……” 　　教授再次看了詹金斯一眼，果断的摇头：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是不是打算去找它？抱歉，如果你真的要进入那个诡境，那么我们至少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爹，如果奥利弗同意了，我再告诉你。” 　　在诡境的问题上教授的原则性很强，一下就把詹金斯想要说出口的话堵回去了。他知道自己能在这件事情上说服教授的可能性很低，教授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不让詹金斯冒险。 　　“但这大概又是有‘人’想要找我谈谈，难道是繁花……” 　　他低着头不再言语，趴在腿上的猫忽然猛地抖了一下，然后从梦中惊醒。它用爪子拍了拍詹金斯的腿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然后才站起身，睡眼朦胧的后爪蹬着詹金斯的腿，前爪搭在桌子边沿，有想要爬到桌子上去。 　　“不要这么调皮，一会儿给你弄点夜宵……这就高兴了？难道刚才的蛋糕没有吃饱吗？” 　　“猫也能吃蛋糕吗？” 　　一旁的教授心不在焉的问道，詹金斯想了想： 　　“巧克力不一样，它喝过动物灵智启示药剂。” 　　于是教授便不再询问了。 　　窗外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在詹金斯和教授结束了关于巧克力与甜食的问题后不久，第二声让人从心底惊恐的巨物吼叫声便从远处再次传来。 　　这次的叫声过后，忽如其来的大风横扫整座城市，石头和沙砾击打窗户的声音，让室内的人们都有些慌乱。 　　詹金斯再次靠近窗边看向远处，在那灰雾的深处黑夜的尽头矗立着的巨大的黑影，仍然在缓慢的运动着。即使是没有巨物恐惧症的詹金斯，看到这样的可怕场面也有些不舒服。 　　他冒险用真实之眼扫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没有看到教会恩赐者的灵光，而那迷雾巨人的黑色灵光丝毫没有改变。 　　他心中一沉，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就有人将詹金斯叫了出去，在门外等着詹金斯的是教堂特殊物品管理办公室的科波拉·贝里尼先生。他匆忙的将一只纯银的盒子塞到詹金斯手中，然后便带着他向外走： 　　“贝凡娜小姐让你赶快拿着这个到教堂门口去找她。” 　　“怎么了吗？” 　　说着话，听到身后巧克力奔跑的声音，才想到将猫落在桌子上了。但还没等他转头，随着猫咪蹬地的声音响起，巧克力居然直接从地面准确跳到了詹金斯的肩头，而且“降落”的时候丝毫没有伤到詹金斯的肩膀，这让作家先生为自己猫的敏捷大为惊叹。 　　“计划失败了，出了一些小问题。” 　　贝里尼先生简单的说道，但脸上没有担心： 　　“那层蛋壳没有被彻底击碎，是【窒息祈祷少女】在浓雾中出了些问题，它似乎被同化成诡物了……” 　　两人穿过走廊，抱着书本在走廊里行走的一队修女匆忙的向詹金斯行礼。走廊一侧是房门，另一侧则是窗户。窗外的大风依然没有停止，那呼啸的风声仿佛在城市中穿行的妖魔发出的嚎叫。同时，这风也没有吹散诺兰的浓雾，詹金斯猜测风声的来源就是诡物化的【窒息祈祷少女】。 　　“总之你先到教堂门口去，这只银色的盒子一定要拿好，不要让它接触地面。” 　　说着贝里尼先生便转向另外一边的走廊，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手中漂亮的纯银盒子有着浓郁的黄色灵光，是B类的咒法物品。六个面有着相互勾连在一起的像是血管一样的凸起，詹金斯一边走一边看着盒子的表面，有一瞬间甚至看到了那些银色的凸起中，银液真的在流动，但眨了一下眼这种异象便消失了。 　　教堂的正厅，也就是教堂的主礼拜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但那两扇气派的大门紧闭着，见詹金斯从后面的走廊走出来，人们赶紧让出一条路，西格莉德递给詹金斯一件大衣，宾西队长建议詹金斯把猫留在室内或者收进口袋，紧靠着大门站着的老爹则提醒詹金斯小心风。 　　“小心什么？” 　　他刚问完，门两边的抄写员就将大门拉开了一条缝隙，瞬间涌入的风让詹金斯身上的衣服迅速拉扯着身体想要向后移动。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微微弯腰将重心降低，同时将猫抓起来塞进大衣的口袋里： 　　“贝凡娜在外面等你！” 　　老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随后不知是谁推了詹金斯一下，竟然让他顶着狂风踉跄的走出了门，两扇门立刻在身后关闭。 　　刚才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就知道外面的情况。但走出来以后，还是被仿佛风暴一样的风吓到了。但好在诺兰是临海城市，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大的风暴来袭，从原主的记忆中也能找到有关的事情，所以詹金斯并不慌张。 　　“我来了！” 　　他在这风中费力的说道，然后走向站在前面的几个模糊的身影。明明风已经肆虐到这种程度，但夜空下的雾却更加的浓厚了。 　　此时在教堂门外台阶上站着十几个人全都是半神，有几位同时也是圣子的身份。贝凡娜小姐在风中开口让詹金斯过来，然后看到了他抱在怀里的盒子： 　　“好的，贝里尼把这件物品从万象之门后取出来了。” 　　她说着将银盒子抱起来，然后飞向了空中。一旁站着的是贤者教会的另外一位圣子，博克·斯特莱丝小姐，她是上周才刚到的诺兰，詹金斯也只是和她打过招呼而已。 　　“那个银匣子是B-02-3-0302【风之家】，能够将大气的流动产生的风看作一种能量，并将它吸收进里面。现在的狂风是【窒息祈祷少女】诡物化产生的影响，我们必须先停下这风，才能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斯特莱丝小姐解释到，说话间风真的减弱了，于是教堂门口的众人逐一飞了起来，飞进浓雾飞向了迷雾巨人的方向。 　　只留下詹金斯无奈的看向四周，他可是不会飞的。 　　但好在贝凡娜小姐还记得他，很快就带着银匣子回来，匣子的盖被掀开，一些青色的气体正在缓慢的向内流动。 　　她拉着詹金斯的手也飞了起来，而从空中很容易就能发现【窒息祈祷少女】的位置，毕竟观测风的流动是海洋教会海洋教会的拿手好戏。随后由半神们一起出手，这件本身并不算太强，而且仅仅是刚变作诡物的物品，很快就被妥善的收容，暂时送到城外的常青森林。 　　与此同时，四散在城中的恩赐者小队，也找到了派往前线准备实现雾之刃计划的其他人。一群人倒是没有死亡，但因为【窒息祈祷少女】暴动的原因，全都昏迷在街区的各个角落。 　　虽然行动失败，但没有出现伤亡也勉强算是一种安慰。 　　再次返回教会以后，新的计划要重新拟定，同时更多危险的编号物品的使用，也变得更加难以判断可行性。 　　既然迷雾的力量可以使一件编号物品诡物化，说不定其他的物品也会遭此厄运，因此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是继续用B类物品尝试，又或者直接释放极度危险的A类诡物之后再去进行另一次收容，又或者正面去对抗迷雾巨人，这些都需要斟酌。 　　被卵保护的迷雾之子展现出的力量很强，打破卵之后它一定会衰弱。但究竟会衰弱到怎样的程度，教会拿不出结论。因为不愿在这件事上浪费用于应对末日灾难的力量，所以教会的态度很保守，但从目前来看，保守的态度也许并不正确。 　　自雾中返回教堂的詹金斯借口身体有些不舒服，没有参加下一次的会议。他思索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认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坐以待毙。 　　不清楚迷雾巨人的力量，他也不敢贸然用谎言信徒的身份出现。但好在现在还有另一个方法，但这需要说服伯恩斯教授。 　　于是找到了正在教堂后面白色建筑物地下进行占卜的奥黛丽小姐，拜托自己的老师帮一个忙。 第1747章 密德尔顿们的冒险 　　“你确定要让我帮你去骗人吗？我并不擅长这样做。” 　　见到奥黛丽小姐后，詹金斯说明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随后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到教堂布道厅所在的那栋楼，并沿着走廊来到刚才詹金斯半小时前和教授一起翻书的房间外。 　　“没关系，教授也不是那种很擅长识破谎言的人。” 　　詹金斯无所谓的摇摇头。 　　“但你确定没有危险吗？” 　　“是的，我非常确定。刚才教会的计划失败，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我知道教会用硬实力去对抗那东西，绝对可以胜利。但如果能够减少一些有生力量的消耗，不是更好的事情吗？” 　　见他这样说，奥黛丽小姐才迟疑的点了点头。 　　很快詹金斯就将伯恩斯教授从房间里叫了出来，伯恩斯教授是不认识奥黛丽小姐的，经詹金斯介绍，才明白这是异教徒的半神。相互打招呼以后，詹金斯示意奥黛丽小姐可以说话了，后者谴责的看了他一眼，才很认真的对教授说道： 　　“伯恩斯先生，你大概从奥利弗老爹那里听说过，我是詹金斯的占卜课老师。刚才他和贝凡娜一起出去的时候，我为他占卜了一下命运，启示告诉我，他必须现在就从你那里得到进入诡境的方式，这将对我们战胜迷雾之子起到重要的作用。” 　　这其实不算说谎，如果詹金斯猜的没错，他将在诡境中得到一些额外的力量。 　　伯恩斯教授没那么容易就被说动，于是奥黛丽小姐又说道： 　　“我是詹金斯的老师，我是不会害他的。” 　　走廊因为墙壁上的煤气灯全部打开而格外的亮堂，再加上教堂的建筑和装饰风格，本身就喜欢让可以反光和金光闪闪的物品遍布各个角落，因此伯恩斯教授可以清楚的看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奥黛丽小姐和詹金斯脸上的表情。 　　两人都是非常严肃的样子，詹金斯是惯常如此，而作为占卜家，将秘密埋藏在自己的心里更是基本的能力。 　　“这件事，我认为最好还是和教会商量一下，至少要想好一旦詹金斯陷入诡境，我们应该如何去救援的对策。” 　　“不，不能这样。” 　　詹金斯预料到了教授会这样说，因此早就为奥黛丽小姐准备了说辞： 　　“我的占卜显示……你得到的启迪来自于物质世界之外的一位伟大存在，而这样的存在，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晓。伯恩斯先生，你大概也知道，物质世界以外的任何信息，都是对凡人们有负担的知识。” 　　这一点教授很同意，但他依然在迟疑，于是詹金斯为这劝说加上了最后一枚砝码： 　　“如果我认为这很危险，我自己也不会想要去诡境的。我的本能和灵感告诉我，这是一次没有危险的旅程，我甚至打算带着巧克力一起进入诡境。教授，您也知道我对于这只猫咪的保护，如果我认为有危险，您认为我会带着它吗？” 　　听到这话，教授看看詹金斯，又看看那只猫，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 　　按照教授的说法，进入那个特殊的诡境不需要仪式来呼唤，也不需要等待任何特殊的时间点。他找来一张纸，用精灵语写了一句话交给詹金斯，并坦言自己并不认识那些细长的像是枝叶的字母，教授对精灵语并不熟悉。 　　“手持世界树的种子，念诵这句话，然后亲吻种子，诡境的大门就可以向你张开了……” 　　教授忧心忡忡的说道，然后又想要反悔： 　　“要不然还是和奥利弗说一声吧，我总感觉这样做很不对。” 　　“如果你放心不下，那么我可以跟着詹金斯进入诡境。” 　　奥黛丽小姐忽然说道，这个提议把詹金斯惊住了，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那位邀请者不生气。 　　“不行，这个诡境只有拥有密德尔顿血统的恩赐者才能进入，我想您是不能跟随的。” 　　教授立刻阻止。 　　“没关系，这里的密德尔顿又不只是詹金斯一个。还有人可以跟随他帮助他，那个人虽然是异教徒，但也很可靠。” 　　奥黛丽小姐点着头说道，詹金斯明白她说的是谁，但他不想让西格莉德也卷入麻烦。但他不能用这个理由来反对，因为他刚刚才和教授保证了，这次诡境之旅不会有危险。 　　“其实让西格莉德和我一起去也不会是不可以，她的确也是精灵祭祀的后裔，而且精灵的血统也在她身体内展现。说不定这一趟，也能为她带来些收获……说不定，我可以借此索要那三分之一的种子……但要怎么补偿她呢？” 　　商议好了计划，詹金斯便去将自己的远房表姐找来。她虽然也随着自然教会来到了贤者教堂，但因为战斗力不强，只是作为医疗队发挥作用。此时工作并不繁忙，听说詹金斯来找她，便在其他修女小姐的笑声中，低着头和詹金斯一起穿过走廊，在提前找好的空房间里见到了奥黛丽小姐和伯恩斯教授。 　　因为时间紧张，詹金斯便快速的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西格莉德没想到詹金斯找她是因为这种事情，也没想到能够从詹金斯这里听说那枚“金属挂坠”的真正用途，但她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随他一起进入诡境，真的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而另一边，有些后悔被轻易说服的伯恩斯教授告诉詹金斯，如果两人在两个小时内没有返回，那么教会势必会发现他消失了，到时候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 　　考虑到诡境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动并不是固定的，詹金斯也不太清楚他和西格莉德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所以对教授的担忧很理解，并表示一旦教会发现，直接将这件事上报就好：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 　　说完，他对着教授和奥黛丽小姐点点头，和西格莉德一起面对着墙壁，各自将世界树种子的一部分拿出来。 　　“你懂精灵文吗？” 　　詹金斯忽然问道，旁边的修女小姐想了一下： 　　“懂一点，但并不是完全掌握。” 　　“好的，这句话的发音是这样……” 　　他小声的说道，随后两人一起用发音不怎么标准的精灵语念出了教授写在纸上的单词： 　　“赞美繁花之主，您是自然的守护者，是生命与繁衍的象征，您是万物之正，万物归于自然，繁花永世昌盛。” 　　这句话有些亵渎正神【自然之灵】的意思，还好詹金斯只是说了读音没有进行翻译，否则身为正神【自然之灵】信徒的西格莉德一定不会念出来。 　　完整的念诵过后，两人分别轻轻亲吻手中拿着的世界树种子。虽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面前的白色墙壁上出现了一条散发着白色光芒的裂缝。 　　通往诡境之门，再次出现在了詹金斯的面前。 第1748章 林地溪流 　　墙壁上的裂隙开始只是不到铅笔的长度，但它被观察到后，便迅速的开始扩张，詹金斯隐约听到了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强大的吸力在那无尽的白光深处传来，伯恩斯教授和奥黛丽小姐赶紧后退一步。詹金斯则一手抓着自己的猫，一手抓着自己的表姐，看着那条缝隙不断扩大，直至变成了一道足以让两人穿过的边缘不规整的白色光门。 　　“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他在由吸力产生的风中大声的说道，然后和身边的女士一起跨入了诡境之门。 　　白色的光芒中是永远无法理解的光怪陆离的幻象，而当双脚终于踏足于实地，詹金斯被迫放开了巧克力和西格莉德，单膝跪在松软的泥土上，一只手捂着胃部防止自己吐出来。 　　上一顿饭是生日晚宴，他吃的有些太多了，也喝了很多的酒。再加上空间转移带来的强烈不适感，詹金斯差一点就真的要污染脚下的这片土地。 　　周围有些冷，更加冷的则是雨滴从天而降不断击打在身上。在教堂中本就因为夏季的气温而微微出汗，毛孔是张开的状态。现在身体完全没有来得及适应新的环境，就被雨滴猛地激了一下。詹金斯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感冒。 　　被抓在手中的猫不喜欢被雨淋湿，快速的钻进了詹金斯的口袋，一旁的西格莉德也因为寒冷而紧紧的贴着詹金斯的右臂。雨不算大，但对于没有雨伞的两人来说，其实和大雨没有区别。 　　雨水让西格莉德的金发紧紧的贴在脸侧，水痕顺着头发向下滴落。 　　毫无意外的，两人一猫正身处一片浅滩，脚下是鹅卵石，前方则是流动的溪水。周围似乎是黑夜，天空中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的痕迹。虽然是雨天，但空气中没有任何一丝流动的风，气温相对于诺兰的夏季异常的低，环境沉闷而潮湿的让人心中发慌。 　　两人身后似乎是树林，但因为能见度很低，因此只能隐约看到像是故事中巫婆手指一样的枯枝伸向这片浅滩。詹金斯摇摇头，让西格莉德不要向后看，显然后方的黑暗就代表诡境的边界，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四周明明没有光亮，但粼粼的溪流依然在反射不知何处的光芒。借着水面的反射，詹金斯在雨中费力的向周围看，才好不容易发现那条流动的溪水对岸，坐着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人，他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但詹金斯没有立刻和西格莉德一起走向不远处的溪水岸边，而是对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姑娘说道： 　　“刚才有些事情不方便讲，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问吧。” 　　金发的姑娘因为寒冷而打了一个寒颤，詹金斯后知后觉的想到她的身体素质没有自己强，于是右手虚握竖起，想要虚空画出一把大伞。但【念写】才刚刚发动，就自动停止了。詹金斯疑惑的看向落雨的上空，这个诡境的规则似乎在禁止他这样做。 　　“我只有一个问题，只要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想我大概就都明白了——我们的祖先，究竟是谁？” 　　自然教会的修女小姐没有注意到詹金斯的这个动作，而是用有些颤抖的语气问道。詹金斯于是又想要将自己的恩赐之火唤出来，给两人带来些温暖，但火焰才刚刚冒出体表便自动退回去了。 　　这情况就和【念写】不起作用一样，不是无法使用，而是使用的时候被禁止了。 　　“我们的祖先是世界树的祭祀。” 　　詹金斯在她耳边说道，两人似乎又回到了镜界的冒险，那一次似乎也是现在这种情况。一边说着，詹金斯一边和西格莉德一起走向溪水边。整个诡境唯一在“发光”的就是那条小溪，根据过往的经验，这代表这次的冒险要在溪水边进行。 　　“世界树……” 　　西格莉德轻声感叹，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她也很快缓了过来。注意到靠在詹金斯身上的不雅姿势，于是很自然的将重心从他身上移开。 　　“是的，我们的祖先是精灵王室中的世界树祭祀，拥有这份血脉的我们，即使只是半精灵，也能拥有普通精灵都没有的自然天赋，甚至能够依靠血脉中传承的力量自动学会精灵语。” 　　他点点头，眼睛盯着溪水对面的人影。那个人应该就是这次诡境的规则讲述者，通常来说这种东西最好不要直视，否则会对精神造成伤害。但意外的，这一次詹金斯没有任何的不适感，甚至还看到对方怀里抱着一把鲁特琴。 　　“所以这次的诡境，是世界树对我们的考验？” 　　西格莉德又问道，刚才在外面詹金斯没有提到主宰。 　　“不，不是世界树，是……是比正神的存在位格更高的。” 　　金发的修女闭嘴不言，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 　　“这很难接受，但实际上，物质世界之外依然存在能够让智慧生命久存的世界，但那些世界往往都十分的诡异和危险。那些世界的掌控者，比正神更加难以理解，也更加强大的。我无法告诉你祂们的称号，你应该明白有时候只是名字或者代号，就具有非凡力量。但我可以告诉你精灵们的信仰，也就是这次给予我们考验的那位存在的名号。是的，那位伟大者通常被称为【繁花之主】。” 　　最后一个音说出口，詹金斯便隐隐感觉有视线从极高处投来，但他抬头的同时那视线便消失了。这有些像是被贤者注视，但贤者的目光可是比这要温柔。 　　与此同时，西格莉德的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红色的血，但量并不多，在雨水中很快就不见了。 　　两人是世界树的祭祀，是被繁花钟爱之人，因此詹金斯才敢大胆的告诉西格莉德【繁花之主】这个称呼。 　　“我大概明白了。” 　　一瞬间的恍惚后，金发的少女点点头，在那个名字中了解到了许多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信息。 　　于是詹金斯也不再言语，两人快步来到溪水近旁，但没有去踩踏，只是站在鹅卵石浅滩上，然后看到对岸的灰袍人抱起自己的鲁特琴，撩拨一下琴弦，让那琴声穿破雨声，最后用低沉而优雅的精灵语开始歌唱。 　　雨中的歌声异常的忧伤，但又有一种从古老岁月而来的沧桑感，这是詹金斯从未听过的精灵诗歌： 　　“古老的故事开始于最初的血脉， 　　最初的血， 　　在树下缔结为神圣契约。 　　当历史变为传说， 　　当传说变为神话， 　　当神话只剩下尘埃， 　　永远不变的， 　　是流淌着的故事。 　　树叶的脉络展示着光阴， 　　树皮的斑纹让时间流动。 　　总会有那么一天， 　　再一次的， 　　再一次的， 　　繁花绽放于森林， 　　涌动着的生命， 　　让最古老的巨树屹立于世界。 　　我从雨中来， 　　歌唱古老的故事， 　　见证新的神话。” 　　那声音明显是男声，因此让詹金斯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女声，他会怀疑繁花之主随时有可能借助那具身体降临和他对话。 　　他很确定，就和贤者从不用男性的身躯行走于物质世界一样，繁花之主也不会用男性精灵的身体来和他对话。 　　灰袍人同样没有雨伞，在雨中歌唱完以后，也没有抬起头，仍然让自己的脸被袍子的兜帽遮住。他大概能够用额外的感知知晓对岸的两人已经靠近了溪水，于是停下歌声后便对他们说道： 　　“虽然比我想的还要多一位，但欢迎两位的到来，尊贵的人啊，这是我的荣幸能够在此为你们准备考验。” 　　他用夸张的像是在朗诵诗歌的声音说道，詹金斯莫名感觉这声音自己以前听过。 　　“喵～” 　　在口袋里闲得无聊的猫企图露出头，但立刻又被詹金斯按了回去。 　　“不用紧张，这次诡境没有任何危险，也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虽然让两位淋着雨很不礼貌，但这也不是我设定的规则，还请原谅。另外，这次的诡境，禁止一切与生命无关的能力、物品和仪式，这是这次诡境的最高规则，两位需要忍耐一下。” 　　见对岸的詹金斯和西格莉德都没有问问题，他便伸出袍子下藏着的细长手指指向溪水的上游： 　　“规则很简单，接下来会有一些尸体从上游漂下来。两位请将它们从水里捞起然后埋葬，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尸体，但应该不会很麻烦。” 　　雨中的声音也很清晰，确保詹金斯和西格莉德都能听得清楚。但詹金斯看了看周围的鹅卵石滩： 　　“请问就埋在这里吗？” 　　身后黑暗中的林地也许有泥土，但詹金斯并不想离开溪水的光芒笼罩的范围。 　　“是的，就埋在这里。只需要覆盖尸体表面就好，这应该算是力气活。” 　　对岸的精灵说道。 　　詹金斯看了一下自己的表姐，西格莉德对詹金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疑问。于是詹金斯也没有问题了，见雨势颇大，又有些为难的考虑是否要用种子生长出一棵树来避雨。 第1749章 老爹的尸体 　　雨水击打鹅卵石和溪水，发出有节奏的密集声响。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用【生命本源】去生长树木避雨。诡境的通用规则是一个能力只能用一次，他并不确定自己之后是否还需要这个能力。而生命类的仪式虽然可以重复使用，但詹金斯没学过生长植物的仪式，老精灵教授的少数的精灵仪式更偏向战斗。 　　“你会不会快速生长植物的仪式？” 　　詹金斯于是问向身边的同伴，西格莉德出身自然教会，没理由不会这种仪式。 　　“会的，但需要时间布置，还需要一些材料……而且我没带防水的粉笔。” 　　金发姑娘为难的说道，猜到了詹金斯想要生长树木避雨的想法。詹金斯于是抬起头看了看仿佛深渊一般昏暗的落雨天空，只能耐心的等待着尸体的漂来。 　　其实用手杖生长出树也是可以的，这件C类恩赐属于生命类，而且恩赐在诡境中一直可以用。但考虑到詹金斯曾经以谎言信徒的身份利用过这件武器，身边的女士对于生命之灵又额外的敏感，如果贸然用手杖很可能被西格莉德看出端倪。 　　他当然相信西格莉德，但同时也认为没必要为了不淋雨而冒风险，于是两人只能继续淋雨。当然，詹金斯会照顾好这位女士的，不会让她因此生病。 　　虽说面前的溪水并不湍急，但溪面很宽，因为光线的原因也很难判断深度如何。聆听着雨声，詹金斯逐渐也放松了下来，撞击溪水和鹅卵石的雨声有着奇异的节奏，沉浸在这声音里，詹金斯模糊的触碰到一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这很难形容，詹金斯认为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说不定能够从雨声中获得一些启示，关于自然的启示。 　　“来了～” 　　身边的女士伸出手指向黑暗的溪水上游，詹金斯也跟着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顺流而下。等那东西靠近以后詹金斯才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担心所谓尸体会呈现出巨人观之类可怕的样子，但实际上飘着的更像是睡着的人，看不到伤口也没有浮肿，更没有尸斑。 　　“不过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他让西格莉德在浅滩上等待，然后自己涉水进入溪流。溪水并不深，但凉意刺骨，让詹金斯忍不住哆嗦。他将猫转移到胸前的口袋，然后费力的拖着那具尸体回到岸边。 　　没有发生想象中尸体复苏之类的可怕事情，等西格莉德也伸手，两人一起把那具尸体移到鹅卵石滩上以后，詹金斯也终于看到了尸体的那张脸： 　　“老爹？” 　　“是奥利弗老爹？” 　　西格莉德也认出了那张脸，闭着眼睛面色白的像纸一样的老人，就是老爹。 　　“不，这不是真的，你不用担心。” 　　她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抬头赶忙对詹金斯说道，詹金斯表情正常，没有因为尸体而产生情绪波动： 　　“当然不是真的，老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掉？” 　　那把钥匙如果这么容易就失效，老爹也不用在诅咒中挣扎那么多年了。 　　说着，詹金斯将手指搭在尸体的额头： 　　“的确是尸体，曾经活着现在死了。” 　　这句话是指这真的是尸体，而不是用炼金术之类的方法合成的东西。 　　“那么……我们现在埋了他？” 　　西格莉德的声音在雨中不是很清晰，她依然有些担心詹金斯因为这具尸体而难过。 　　“等一下。” 　　说着便将手伸进了尸体外衣的口袋里，但什么也没有发现。詹金斯想了想，便开始动手埋尸。 　　周围没有泥土，所以他们只能将尸体平放，然后捡些鹅卵石堆在尸体上。虽然繁琐一些，而且还下着雨，但与以往的诡境相比，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但詹金斯和西格莉德都明白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果然，当两人捡来的鹅卵石还没有覆盖尸体三分之一时，闭着眼睛的尸体说话了，用的也是老爹的声音： 　　“你们认为，不死者的存在合理吗？” 　　“不合理，这打乱了生与死的秩序和循环。” 　　詹金斯回答道。 　　“不合理，生与死都是人生的过程，不死者是残缺的人。” 　　西格莉德见状也回答道。 　　“但神也是永生的。” 　　尸体又说道，他的手忽然抓住了詹金斯的手： 　　“你，也是永生的……所以你刚才在说谎。” 　　詹金斯皱了下眉头，余光中看到自己的表姐虽然惊讶，但不打算发表意见，于是继续说道： 　　“一代代的人类出生与死亡，这个数量是与物质世界的能量上限有关的，这是自然之道。而不死意味着持续消耗物质世界的资源，在人类数量的总体起伏外增加一个恒定的量，违背了自然的道理，所以我说这是打乱了生与死的秩序。 　　但神明是不一样的，祂们的总体数量有限，而且神会完善世界的规则，会增加世界的上限，祂们的永生与世界的永生是一样的道理，从某种意义来说，神明就是世界。” 　　“生与死都是自然？” 　　尸体再次询问，詹金斯点点头，将握着自己的手甩开，然后继续去不远处捡拾鹅卵石： 　　“当然，自然是万物，万物都有生与死，所以生与死都是自然。自然很伟大，是的，相当伟大，包容一切。” 　　后半句其实没必要说，这是他主动加上去的。 　　听到这话，尸体露出微笑的表情然后不再言语，任凭詹金斯和西格莉德用鹅卵石将它一点点的覆盖起来。最后，地面上就只剩下一个人形的凸起，但在鹅卵石的缝隙间隐约还能看到衣物的颜色。 　　詹金斯搂着西格莉德，让瑟瑟发抖的姑娘有些温暖。随后两人慢慢后退，看着从鹅卵石缝隙中涌出的绿色火苗。 　　那火苗异常的妖艳，而且丝毫不受大雨的影响。小火苗迎着雨水迅速长高，火苗跳跃着在空中舞动，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它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地面上的人形凸起也因此慢慢平整。 第1750章 自然的平衡之道 　　绿色的火苗逐渐消退，等到周围的黑暗再次涌来，詹金斯两人小心翼翼的上前，他单膝跪在鹅卵石上扒开温热的鹅卵石堆。没有在下面看到尸体，只看到一层白灰。白灰大概构成了人形的模样，在人形的心脏位置有一只拇指大小的圆柱形玻璃瓶。 　　瓶子里什么也没有，瓶塞也是普通的样式。但将它捡起来的时候，詹金斯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悸动，随后明白了这悸动的原因： 　　“这是恩赐！” 　　他脱口而出，岸对面的精灵也说道： 　　“这是考验的奖励，我想吾主真的很喜欢你……这是未曾被人类记录过的恩赐，在繁花森林被称为【圣泉水瓶】，常年供奉在月罗湖湖心岛的圣殿中。 　　将瓶子中注满水，每72小时，可以转化出一份能够治疗任何不含神秘性的外伤的圣泉水。伤势小于全身骨折，立刻治愈；伤势大于全身骨折，小于四肢被切碎成肉沫，需要至少3小时才能恢复。但要注意，圣泉水只能储存在瓶子里，取出后10秒内不被服用则立刻失效。” 　　“喵～” 　　巧克力两只小巧的猫耳从詹金斯口袋里伸出来，任凭雨水将它们打湿也不伸回去。 　　“真的是恩赐？” 　　西格莉德惊讶的问道，和大部分恩赐者一样，她没有见过多少件恩赐。 　　“是的，的确是。” 　　说着犹豫一下，将瓶子塞到她的手中： 　　“有感觉吗？” 　　詹金斯询问道。 　　“什么感觉？哦，我懂了，没有，这件恩赐没有选择我。” 　　“可惜……” 　　詹金斯失望的将它收回，如果【圣泉水瓶】选择了西格莉德，那么这件恩赐就属于她了，这样一来，詹金斯一会儿找借口将世界树种子要回来。虽然二者并不等值，但至少他也算是付出了一部分代价，其余的代价可以再找。 　　“这是你的，我不能要。” 　　大概是看出了詹金斯想要赠送的想法，金发的姑娘红着脸将瓶子还给詹金斯，因为她有些冷，所以两人现在还是几乎贴在一起的状态，这让年轻的女士有些不适应。 　　“那好吧，其实这对我真的没什么用，我也能治疗类似的伤势，这并不困难。” 　　说着，将手中的瓶子猛地一握，随后它便进入了灵中安静的沉睡。 　　“这样看来，繁花果然比死神大方一些。” 　　詹金斯在心中想着，用手指再次将巧克力按回到口袋里，和西格莉德一起眺望着溪水的上游。 　　对岸的精灵再次抱起了鲁特琴，这次是有些悠远而且悲伤的诗歌： 　　“最古老的传说， 　　孕育了不死者的故事。 　　那是悲伤的人的悲伤的故事， 　　何人能够理解， 　　挚爱之人远去， 　　知心之人永别， 　　怜惜之人不在， 　　相识之人淡忘。 　　生命起源于开始， 　　生命终结于死亡。 　　自然之道在于循环， 　　不变的， 　　唯有天上的星， 　　和心中的神。” 　　歌唱的内容没有什么稀奇，只是悲伤的调子让詹金斯和西格莉德都非常不舒服。两人在雨中望着黑暗的远方，尽量不去聆听精灵一遍遍循环的歌唱。 　　当他唱完第四遍的时候，溪流的上游终于又出现了黑影。歌声立刻就停止了，詹金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知道原来动听的歌也可以折磨人。 　　依然是他下水去拉尸体，等拖上岸以后借着朦胧的光查看，这次的尸体詹金斯依然认识，是死在兜帽先生手中的斯克鲁·庞贝。 　　詹金斯和自己的表姐解释了一下庞贝的身份和故事，然后非常不满的将尸体拖到刚才掩埋第一具尸体的地方，那里的鹅卵石有很多。 　　“真是的，死了还给我添麻烦。” 　　詹金斯抱怨道，对待这具尸体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捡起鹅卵石以后往尸体上直接丢，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的放上去。 　　看到詹金斯小孩子气的动作，西格莉德脸上露出微笑。她伸手撩了一下头发被雨水黏在身上的头发，然后弯下腰和詹金斯一起捡鹅卵石。 　　这次的进度很快，但和上次不同，这次被泡的有些发白的尸体，等到几乎要被全部盖住才开口： 　　“是你杀了我。” 　　“我可没杀你。” 　　詹金斯有些生气的说道，杀人的明明是兜帽先生。 　　“我们同样都依靠死亡的力量，为什么你要杀我？”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杀的你。” 　　詹金斯真的有些生气了，偏偏那具尸体还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恰好依然是刚才“老爹尸体”抓住的位置。 　　摇晃了几下想要挣脱，但对方的手仿佛粘到詹金斯手上了，根本挣脱不开： 　　“为什么我们都使用死亡的力量，我死了，而你却活着？” 　　“因为你不懂平衡，自然是平衡的，而不是极端的去依赖死亡。你不懂平衡，所以你死了。” 　　詹金斯随口胡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西格莉德没有看法，所以这一次就没有说话。 　　“平衡？什么是平衡？” 　　庞贝的尸体又问道。 　　“正与反、黑夜与白天、正义与邪恶……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难道没有上过学吗？” 　　只是初等公学毕业的詹金斯问道，但他的确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因为实际上他可是唯物主义科技世界的研究生。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平衡。” 　　那尸体的嗓音骤然尖锐起来。 　　“当然没有绝对的平衡，自然是动态的平衡！” 　　头顶白光一闪，闪电把詹金斯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让西格莉德站的距离自己近一些，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知道动态平衡吗？不是每时每刻的平衡，而是围绕着某一个标准，不断在正反间变换的平衡。自然是变化的，但只要明晰和保持这一点，在不平衡——平衡——不平衡中不断循环，这就是平衡。” 　　轰隆～ 　　雷声仿佛从头顶炸响，就连雨势也在这雷响后变得更加的狂暴了。詹金斯不明所以的再次抬头看向上方，然后又看向自己的表姐，想问问她是否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PS：上午设定错时间，居然两章一起发出去了。算了，当作加更了。 第1751章 心光之环 　　雨中的西格莉德没有注意詹金斯在注视她，修女小姐此时两眼发直的看向前方，好一会儿才忽然大口喘息起来，这次是彻底靠在了詹金斯的身上。 　　詹金斯不知道这是因为暴雨，还是因为她刚才那片刻的失神。 　　“你怎么了……被雷声吓到了？” 　　问出口才意识到这是一句多么傻的话，詹金斯从老爹那里听说过，自然教会的恩赐者从自然寻求启迪，其中聆听雷声是重要的一环。 　　“不是，我只是感觉自己从你的话中明白了一些道理。” 　　西格莉德摇摇头，这次非常的大胆的直接靠在詹金斯怀里，差点压到口袋里的猫。詹金斯反而有些不适应这份亲昵，于是小心的挪了一下，金发的姑娘也没有在意。 　　刚才那吓人的雷声后，庞贝的尸体便不再说话。于是等西格莉德休息好以后，两人在暴雨中彻底将它掩埋。 　　很快那妖异的绿色火焰再次燃起，将尸体烧的只剩下白灰。当詹金斯第二次的扒开鹅卵石堆以后，看到的是一只翠玉的手镯。 　　他很少看到有人佩戴玉器，这个时代的人们依然喜欢金器和银器。再加上物质世界主要的玉石矿脉大都在主大陆以外的海外群岛，因此除了那些需要玉石作为仪式用品的恩赐者，也就只有纪元前的古代遗迹中能够找到大量玉质器物。 　　将翠玉的手镯捡拾起来，一瞬间那股冰冷感差点让詹金斯僵在原地。这居然又是一件恩赐，伟大繁花之主的慷慨远超詹金斯的预料。 　　玉质的手镯表面有相当细腻的花纹，但除非拿到眼前，否则只能凭借触感才能够分辨那些纹路的内容。詹金斯用指肚摩挲了一圈，大致确定纹路是一圈相互勾连起的牵牛花藤蔓。其实他也分别不出究竟是不是牵牛花，只是感觉大概是。 　　“人类大概还记得这只手镯。” 　　溪水对面，精灵的声音从暴雨中传来，雨势的大小无法影响他的声音，詹金斯和西格莉德都听的清清楚楚： 　　“C-01-2-3841【心光之环】，传说中古代最为纯净的灵体生物，在死后因为感动而久久不肯散去，最后在心灵之光中凝聚出的最纯粹的光镯。戴上这枚装饰品，甚至能够抵抗一些诡物的精神影响，并永久免疫由凡人发起的精神控制类能力。还有，因为曾经被吾主赐福过，拥有这枚玉镯的精灵或者半精灵，将受到自然的眷顾。” 　　他没有解释所谓“自然的眷顾”是什么意思，但詹金斯也理解了这大概是比刚才的【圣泉水瓶】还要珍贵的宝物。他没有犹豫的再次将恩赐塞到西格莉德手中，她在触碰这枚玉器的时候也如詹金斯一样愣了一下，于是詹金斯明白【心光之环】同样选择了她。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在贝尔迪兰市的吸血异种的庄园前，因为解开了关于家庭的心结，西格莉德获得了【心灵之光】的独特能力，而眼前这枚恩赐与心光有着说不清的渊源，会选择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确定真的要把这个给我吗？” 　　这一次西格莉德没有说拒绝的话，而是非常认真的问向詹金斯。 　　“是的，我很确定。” 　　只有这样，一会儿离开的时候他才能厚着脸皮索要最后三分之一的世界树种子，如果能够再给西格莉德一些东西，詹金斯说不定趁这次机会，把树之魂也能要过来。 　　她抿着嘴在雨中认真的看了詹金斯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詹金斯甚至产生了对方会打自己一拳的愚蠢想法。但最后他并没有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遭到攻击，西格莉德小心的将这件恩赐收回到自己的灵中，然后轻声对詹金斯说： 　　“谢谢。” 　　愚蠢的詹金斯，居然从这声音中听出来了一些不对劲。但还没等到他开始思考，对面的精灵又开始歌唱了，这次的歌声不再那么悲伤，发而像是望不到边际的森林上方拂过的清风，虽然轻微，却能让整座森林颤抖： 　　“世界从光中诞生， 　　但构成世界的还有暗。 　　正面与反面， 　　万物与自然。 　　只有那双最真实的眼睛， 　　才看得到最清晰的道理。 　　愿太阳花面朝太阳， 　　愿月阴草喜欢月华。 　　花绽开于原野， 　　静静聆听着， 　　最初的血脉， 　　讲述最古老的故事。” 　　詹金斯认为这首诗大概是现编的，而且不是对面精灵编写的。 　　而且从刚才的事情中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对应于繁花之主的力量范围，可能并不是原本他认为的狭隘的【生命】，繁花之主极有可能是自然的主宰。相应的，对应于远古死神的权责大概也不是狭隘的【死亡】，对方应该是【终末】的主宰。 　　这样想来，这两位极有可能就是更古老的自然之神和死亡之神，是比现在的【自然之灵】以及【死亡终末】还要古老的最初的神祇。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只是精灵的第一首诗歌中，将死亡也囊括到了繁花的领域中，再加上刚才关于自然循环的问答，才让詹金斯有了这样的猜测。 　　这首诗要短一些，但在唱完第一遍以后，精灵又开始了“复读”，直到下一具尸体的出现才停止。这期间詹金斯和西格莉德小声的交谈了一下，主要是詹金斯关心对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在暴雨中站立这么长的时间。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将手杖“种”在鹅卵石滩上为两人遮雨，但西格莉德却表示自己没关系。她的精神状态倒是的确很好，考虑到对方也是正神教会培养出的恩赐者，应该没那么脆弱，所以詹金斯就没有坚持。 　　第三具尸体和前两具的出场方式没有任何不同，根据刚才的经验詹金斯以为这又会是自己的熟人，但将尸体拖上岸以后，却发现那张中年妇女的脸他根本不认识，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找不到和这张面孔有关的任何信息。 　　于是抬头看向西格莉德，不出所料的在对方湿淋淋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和一点点的恐惧： 　　“这是……我杀死的第一个人。” 　　谈到这个问题，让詹金斯也试图回想一下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想了想，似乎是第一次和老爹一起出门看货，然后引起大火的那天，但他不记得他杀死的那个人具体是什么长相了。 　　“她是坏人吗？” 　　詹金斯问道。 　　“是的，她是邪教组织【蠕虫之足】的祭祀长，信仰的是邪神【伏行的混沌之虫】。当时我是第一次出任务，不巧的在黑夜中与老师走散，然后遇到了她……当年我才只有十……” 　　她没有说出当时的年纪，大概女士们都很在意这一点。詹金斯也不在意其他的事情，确定这不是好人以后，便按照刚才那种快速堆墓的方式弯腰去捡拾鹅卵石。 　　因为动作变得熟练起来，也为了尽早离开这个下着暴雨的潮湿空间，所以这一次两人的动作更快，只是尸体依然在被彻底埋葬前说话了。她抓住了西格莉德的手，然后说出了詹金斯不理解的话： 　　“为什么你认为人类比动物高等？” 　　这让詹金斯嗅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定还另有隐情。但显然西格莉德不愿意给他解释，甚至不愿意在和尸体对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睛。 　　“人类并不比动物高等，万物有灵，没有等级之分。” 　　西格莉德说道，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沙哑。 　　“不，你说谎了，你就是认为人类比动物高等，否则，当年死掉的就是你，而不是我。” 　　詹金斯有种想要捂住耳朵的想法，他认为自己最好不要听到下面的内容，否则以后会更加尴尬。但这里是诡境，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只能低下头弯腰继续捡拾鹅卵石，至少做出了无意倾听的样子。 　　“我早已改变了当年的想法。” 　　谎言神职在提示詹金斯，詹金斯努力不作出任何表情。 　　“我并非你杀死的那个人，但也并不是与她完全没有关系。在这里，在伟大者的领域，你难道还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吗？你究竟认为，人与没有智慧的动物相比，哪一个更加高等？” 　　詹金斯万分庆幸被逼问这个问题的不是自己，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好，而如果想要圆滑的糊弄过去，似乎也不太妥当。 　　他弯着腰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其实对接下来的对话万分好奇。 　　“万物有灵……” 　　西格莉德的声音在暴雨中艰难的传来，詹金斯屏气凝神，担心错过接下来的对话。 　　“万物对于这个世界都是很重要的。” 　　“那么哪一个更重要呢？” 　　那尸体咄咄逼人的问道。 　　“伟大的自然之灵教导我们，万物有灵，人们应该尊敬万物……” 　　她直接开始背诵教会的圣典，假装在不远处捡鹅卵石，实际上偷偷看着这一幕的詹金斯，注意到尸体的嘴角居然微微上扬，那是一种很诡异的笑容。 第1752章 心结 　　“你让两头来帮助你的鹿，替你挡下了我的【蠕虫噬咬】，它们死的悲惨，你找到机会杀了我。这究竟是不是代表着，你认为自己的生命比两头鹿的生命重要。” 　　雨中的西格莉德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让詹金斯很担心她会将自己咬出血。大概听明白了过去发生的事情，他想了想决定说些话帮助自己的表姐，但就在这时，却听到远离溪水浅滩的黑暗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直起腰向着黑暗望去，两头四足的动物慢慢的走来，蹄子踩踏鹅卵石发出很沉闷的奇怪声音。詹金斯认不出这是什么动物，因为它们的身体高度腐败，皮毛全部烂完了，在雨中甚至能够看到白色的蛆虫在腐败的血肉中来回“游泳”。 　　一种想吐的感觉让詹金斯连忙停止观察它们，他对这两头奇怪生物的感觉，只是单纯感觉恶心。而同样听到这声音的西格莉德一转头，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即使是当时镜界历险遇到那么恶劣的情况，西格莉德也没有表现出如此的恐惧。 　　他丢下刚捡起来的鹅卵石走到西格莉德旁边，先狠狠的瞪了一下那尸体，然后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没关系的。记住，这里是诡境，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解决诺兰的迷雾之子，这都是假的，这不可能是当年的那两头鹿。” 　　“是的，这不可能是当年的那两头鹿。” 　　尸体用无比恶意的语气重复着詹金斯的话，这让西格莉德看起来变得更加恐惧。 　　那两头疑似鹿的生物不断的靠近浅滩这边，雨声也无法掩盖它们踩踏发出的声音。詹金斯的脸阴沉了一下，从空气中拔出自己的手杖然后猛地插进面前的鹅卵石滩，鹅卵石的下面是松软的沙地，因此手杖能够顺利的立在那里。 　　微弱的绿光在手杖表面闪烁，手杖顶端的宝珠则散发着冷清的白光，无法穿透黑暗，却能够照亮那两头鹿。鹿前进的脚步停下了，有些不安的在原地徘徊。詹金斯看着它们，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消灭。 　　“那么，回答我吧，西格莉德·卡佩，你是否后悔过用其他的生命挽救自己的生命？你又是否认为，自己的生命比动物的生命更加高贵。” 　　那尸体再一次的问道，并不催促，但就是因为这种语气，才让西格莉德更加的难过。 　　“我后悔。” 　　詹金斯分辨不清她脸上的是雨滴还是泪水，他开口说道： 　　“哪里有什么高等或者低等。” 　　不给任何人或者尸体插话的机会，他语速飞快： 　　“刚才我就说了，自然是循环，自然是平衡，就算灵魂和智慧不同，但对于整个物质世界来说，谁又不是一堆吸收能量后传递能量的烂肉呢？我们都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是循环链条中的一环，没有高贵和低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也不过是维系自然平衡的基本规则。” 　　他紧紧拉着西格莉德的手，为自己再次用不讲道理的道理欺骗别人而微微内疚：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羊要吃草，老虎要吃羊，而我们则可以吃老虎吗？” 　　其实詹金斯并没听说过有人要吃老虎，但具体的意思他相信对方明白。 　　“因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自然，这是循环，这就是平衡。羊比草高贵吗？老虎比羊高贵吗？不，这只是规则而已，如果不这样做，食物链……我是说，能量的循环和物质的传递……大概就是这样意思，这种循环就会崩溃，物质世界从存在开始就有的规则便会被打破。从个体的角度来看，我们也许可以说人类是比无灵智的动物高等，但从种群的角度来说，我们都是一样的，都只是自然的一部分。” 　　天空中突兀的劈下一道闪电，詹金斯再次神经质的抬起头。 　　尸体问道： 　　“但她为什么要傲慢的用鹿的生命挽救自己的生命？” 　　“因为她想活着，这是生命体基础而卑鄙的本能，是所有生命诞生以来就有的罪孽，或者说是存在的意义。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尸体松开了抓着西格莉德手不再言语，闪电过后的雷声也隆隆的响起。在那响声炸响中，西格莉德两手环住詹金斯的脖子抱住了他，这让詹金斯有些无所适从，而且想提醒对方被抱的这么紧，他的猫还在口袋里。 　　最终巧克力并没有受伤，而是贴着两人之间的缝隙，用小爪子勾住詹金斯的外衣爬到了他的肩膀上。被巧克力提醒了一下，金发的修女小姐也放开了詹金斯，从眼眶的红肿来看，她大概是真的哭了。 　　“我并不是很擅长安慰别人……” 　　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但这件事不值得哭，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相信你也后悔过。等我们离开诡境后，你可以向正神【自然之灵】祈祷，如果不介意，向【繁花之主】祈祷也可以，她们会给你启示的。” 　　西格莉德点点头，不好意思的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这场大雨很好的掩饰了她刚才哭泣的痕迹，但女士们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脸的： 　　“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这是我的罪孽，我应该去面对这件事。” 　　如果她不是这么善良，而且也不是【自然之灵】的信徒，大概不会在意这件事。 　　“我想我会处理好的，但你说的适者生存……实在是太残酷了，我想这个世界很温柔，我们不必把世界想的这么严苛。” 　　“但这就是规则的一部分，这不是严苛，这是严谨和秩序。” 　　詹金斯点着头，见她情绪好一些了，便再次开始将尸体埋起来。余光看向黑暗的边缘，两头烂掉的鹿早已消失无踪了，于是他一边继续手中的工作一边问向对岸的精灵： 　　“刚才你可没说，这次诡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刚才的鹿……” 　　“即使您不惊吓它们，它们也不会靠近你们。这只是这位女士繁乱的思绪引来的无法描述之物，如果她能够像您一样清醒的认知自然，对自己的过往也没有留恋，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1753章 被遗弃的婴儿 　　溪水对面的精灵的话让雨中的西格莉德有些难过，但这次修女小姐表现的坚强了一些。两人接下来没有对话，而是沉默着将尸体完全掩盖。 　　后退几步，妖异的翠绿色火苗再次从鹅卵石的缝隙冒出，升腾在暴雨中。等火苗熄灭，这次詹金斯从那人形的白灰中找到了一颗翠绿的玻璃珠，珠子里面可以看到一些金色的粉尘，在溪水粼光下闪耀着。 　　这不是恩赐，甚至不是编号物品，詹金斯看向对岸的精灵，后者耐心的解释道： 　　“将这个放在自己的心脏处，可以获得一个能力和一个空白的气泡。” 　　也就是说直接多出一个能力，而不占用现在的空白气泡位置，永远伟大的繁花之主的慷慨再次让詹金斯叹息。 　　“这是黄色咒法类能力【活化树盾】，只需要在身上佩戴任何含有的木质部分首饰，那么就可以随时用这个能力唤出一面木盾。盾牌几乎只要有灵就能维持存在，而且能够偏斜大部分咒法类的能量攻击……可惜对于物理力量的打击它的强度不够，但至少当作普通的木盾还是可以的。” 　　非常实用的能力，但对于有意【书籍的庇佑】的詹金斯来说，【活化树盾】就有些无用了。虽说不占用他仅剩的那个空白气泡，但对他来说，凡人的咒法攻击本来就作用不大，就算有用也突破不了【不死人】的承受上限。而那些来自高维生物的攻击，树盾显然也挡不住，所以这个能力可以有，但没有也没关系。 　　“你的了。” 　　他再次将东西塞给西格莉德，心中欢喜一会儿开口索要世界树种子，也不会不好意思： 　　“我拿着这个没有用，这是你的了。” 　　他这样解释道，这一次西格莉德连推脱都没有，只是认真的看了一下詹金斯便收下了。 　　见西格莉德的情绪恢复的很不错，两人便继续等待第四具尸体出现，而在这期间，精灵的诗歌也再一次的响起。 　　雨中，这歌声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故事从第一缕阳光开始， 　　草叶顶开石头迎接黎明， 　　在温热的上午死于绵羊的牙齿； 　　人类在正午杀死绵羊， 　　分食它的血肉， 　　但也终将在夜晚死去。 　　一切的一切归于大地， 　　供养起下一天的草原。 　　生与死的循环， 　　猎人与猎物的互换。 　　赞美自然， 　　赞美可敬的秩序。 　　赞美世界， 　　赞美我所拥有的一切。” 　　诗歌结束但那扇返回物质世界的光门依然没有出现，所以这歌声继续循环，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并不是很厌烦，因为詹金斯喜欢这一次的调子。 　　西格莉德和詹金斯站在一起，头很自然的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想要在詹金斯身边取暖。詹金斯聆听着雨声，刚才被打断的感悟又一次的涌上心头，在精灵的歌声里，在击打地面的雨声中，在潺潺溪水的旁边，他感觉到自己从那种湿意中触摸到了一些不属于凡人的东西。 　　今晚是这个月的第一天，几个小时前的月末呢喃中的知识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此时的感悟和那些难以描绘的知识混杂在一起，让詹金斯变得更加迷茫。 　　他尽量放空自己去聆听雨声，但总是转抓不住那仿佛黑暗中稍纵即逝的闪光一样的灵感。 　　就在这种纠结中，两人迎来了第四具从上游飘来的尸体。涉足水中将那具尸体拉回到岸边以后，詹金斯发现那个年老的女性他依然不认识。 　　“又是你认识的人吗？” 　　他弯下腰用手勾住老人的腋窝将尸体拉到岸上，西格莉德蹲下来然后拂去女人脸上的发丝，刚刚才红润起来的面色又有些发白了： 　　“埃梅里嬷嬷！” 　　“这是谁？” 　　“这是……她的全名是埃梅里·卡佩……” 　　这下詹金斯明白了，他还记得西格莉德的姓氏使用的是在教堂门前捡到她的那个修女的姓氏。所以原本不怎么礼貌的拖拽，立刻被他变成抱着尸体： 　　“她……过世了吗？” 　　詹金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些。 　　“没有，她在切斯兰王国罗德郡的教堂生活的很好，每年岁末节我都会回去看她。” 　　“没关系的，刚才老爹的尸体也出现了，但老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说不定一会儿我们出去，他还会大声训斥我。这不是真正的尸体，只是诡境中用来考验我们的。” 　　“是的，我明白。” 　　虽然声音几乎淹没在雨中，但詹金斯认为她这次应该没事。比起过去无法改变的事情，现实未发生的，还无法影响坚强的姑娘的内心。 　　将尸体放到刚才的鹅卵石堆上，但詹金斯甚至还没有将第一块鹅卵石捡起来，那尸体便伸出手抓住了西格莉德的手腕，老人沙哑的声音出现在了这雨中： 　　“西格莉德，我终有一天会死去。” 　　金发的姑娘无助的看向詹金斯。 　　“而你，也终有一天会站在我的坟墓前，看着我的棺椁进入深坑中。你会向棺椁上洒下一捧土，献上一只花，然后看着我永远的沉睡在大地中。到时，你会哭吗？” 　　这种恶意的比喻让詹金斯怀疑西格莉德是不是的罪过诡境的主人，毕竟前两具尸体出现时，詹金斯被询问的问题可没有这样的刁难人。 　　“是的，我会为你哭泣。” 　　“那么，你会因为我的离开而不舍吗，西格（昵称）？” 　　“是的，我会不舍。” 　　“那么，你会因为我的死去而悲伤吗。” 　　“是的，我会悲伤。” 　　“所以，你抗拒我的死亡。” 　　“不，我并不抗拒。” 　　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镇静自若： 　　“自然之灵教导我们，人们走向死亡的过程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她冲詹金斯眨眨眼： 　　“死亡是自然，是维系平衡的重要砝码。我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悲伤，但不会因此抗拒死亡。我也会死，大家都会死，这没什么，当死亡降临，只要亲人们能够在身边陪伴，我想这并不是值得恐惧的事情。” 　　老人的手放开了，詹金斯也注意到西格莉德长出了一口气。 　　“把它埋起来吧。” 　　她主动招呼詹金斯，甚至脸上还有些笑意： 　　“这一次真是太简单了，我想每一个自然的信徒和勇敢者，都能坦然的面对这个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想要夸奖一下她的智慧和勇敢，但却看到对方看着詹金斯的背后，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以为身后有危险，詹金斯转身就想要一拳击出。但他的背后空无一人，只是远处远离浅滩的黑暗边缘，一个女人正磨磨蹭蹭的走过来。那是一个衣着寒酸的女人，面色很难看，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而在她慢慢走向两人的同时，原本下着雨的溪边居然出现了一条路的幻影。女人站在路的一侧，对面是一扇黑色的栅栏门，门上有着金色的装饰物，这是典型的乡下教堂的装饰风格。只是幻影仅仅只有那扇栅栏门，因此詹金斯看不出这是哪一家教堂。 　　犹豫的女人没有跨过这条路，而是将怀里的婴儿放在了路的另一边便转身离开了，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处。不管是哪一家教会都很厌恶那些丢弃婴儿的人，因此她畏惧的不敢靠近，只是将孩子放到路的另一边詹金斯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但不能理解这种做法。 　　女人的消失并没有让幻影消失，随着那条路与诡境的环境越来越融洽的合并，暴雨同样将路和栅栏门淋湿。 　　詹金斯忧心的看着路边的婴儿，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就在这时，女人消失的地方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响动声，向着令人心悸的黑暗中望去，出现的赫然是刚才的那两头鹿，尸体严重腐烂，被蛆虫当成繁殖海洋的鹿。 　　“这……” 　　那条路不再是幻影，因为出现的怪物居然在路面留下了脚印。它们没有理会溪边光亮处的人们，而是冒着雨靠近路边的婴儿。也许是察觉到了危险，包裹中的婴儿放声大哭，那哭声在雨中传出了很远。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然后看向溪水对面，问向精灵： 　　“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和您无关，您……” 　　他大概是想说詹金斯不要轻举妄动，至少詹金斯认为是这个意思，但没想到又忽然改口道： 　　“在这里，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可不必拘束。” 　　西格莉德从身边掠过，跑向那条更加昏暗的路，但她被詹金斯抓住了右手然后猛地拽向后面：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要去做什么？” 　　说着拔出了刚才插进地面的手杖，猛地一甩，流淌于手杖表面的水珠在力量的作用下像是水雾一样飞散了。 　　“万物就是自然。” 　　他一边走一边轻声的呢喃道，四周的空气乃至空间，似乎都在阻止他向着那条路前进。粘稠的感觉像是面前有一张史莱姆液体构成的屏障，但詹金斯一步也不肯后退，看着那两头怪物在雨中靠近婴儿，他缓缓的出了一口气，随后金色与绿色交织的光华出现在他的体表，在这诡境的暴雨中，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炬一样照亮了前方。 第1754章 了结的宿命 　　稠密的空气和雨势，因为那双色光芒的出现，不再能阻拦詹金斯前进。但即使是这样，每迈出一步所要花费的力气也比登山还要艰难。 　　好在，当詹金斯几乎要脱力的“挤”进那条略显虚幻的路以后，阻力消失了。似乎那力量只是阻拦他进入路的范围，而不是阻拦他在路中活动。 　　“你们要做什么？” 　　他冲着那两头四足的怪物大喊道，怪物们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朝着啼哭的婴儿前进，而是转过头看向詹金斯。 　　随后它们便“溶解”在了雨中，但落到路面以后出现的不是碎肉沫，而是一大团蠕动着的白色的蠕虫。 　　那两头怪物，根本就是由蠕虫构成的。 　　密密麻麻的虫子散落到地面，然后以快的吓人的速度向着詹金斯爬来。詹金斯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又感觉自己的双脚被固定在了原地。 　　他没有惊慌，刚才打算插手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会发生的事情，虽然诡境只能使用与自然有关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他毫无办法： 　　“万物既是自然。” 　　他再次说道，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接住不断下落的雨滴： 　　“水是万物之本，水是自然。” 　　他顺着自己的逻辑，在周身金色和绿色的光华中感受着水流淌在手中，然后从指缝跌落： 　　“冰是水的凝结，所以冰也是自然。” 　　白色的寒气从他的双手之中冒出，原本似乎无法使用的【凝冰】，在这一刻绽放出光芒： 　　“凝冰～” 　　他体悟着身边的雨，右手手指向前一点，恰好与跌落的雨珠触碰。时间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噼啪作响的声音向着四处传递，仿佛一道巨大的白色光环从詹金斯身边向着四周扩散。 　　被冻结了，一切都被冻结了。路面的水变成了冰层，蠕动的虫子化作了冰雕。甚至就连天空中的雨滴，都完全静止在了空中，在极度的冰寒下静止不动。 　　这有些像是上次在鲁恩时的表现，但那一次是雪人军团配合，这一次则是诡境力量在帮助詹金斯。一旦被认定为在使用自然的力量，詹金斯在这处诡境中的能力就会得到极大的增强。再加上莫名的对这雨的感悟，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至少目前，在物质世界的詹金斯还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事情。 　　他向前走去，一脚踏碎了巨大蠕虫浪潮构成的冰雕，看着那些虫子的尸体被彻底冻结，心念一动，冻结的雨滴继续下落，哗啦啦的雨声重新回来了。虫子的尸体很快被大雨冲洗干净，詹金斯则走到路的另一边，弯下腰，用抱巧克力时练习的动作，将肮脏的墙角处的襁褓抱起来。 　　那包裹已经湿透了，没有头发的孩子依然在里面啼哭着，完全没有因为被詹金斯抱起来而感到高兴。 　　他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教堂栅栏门，取出一颗种子后，使用了只能在这里使用一次的【生命本源】，在地面生长出一颗巨大的草叶，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婴儿放到门前的草叶下，然后用力拍响了大门。 　　诡境只是幻化出了路的一部分和栅栏门，对于门后的情况詹金斯也不知道。但他相信自己发出的响声足够大了，于是又看了一眼那个孩子，随后退出了路的范围回到溪滩。 　　随着他的离开，那条路幻影也逐渐消失了。詹金斯看到的最后一幕，则是年轻时代的埃梅里·卡佩举着雨伞打开栅栏门，惊讶的看着门前的草叶，然后抱起了啼哭的婴儿。 　　詹金斯转过头，即使是站在雨中，这一次他也清晰的分辨出西格莉德在哭泣。 　　“这算什么？” 　　他问向躺在鹅卵石堆上，还没有被埋葬的尸体。 　　“一切都是必然的。” 　　那尸体说道，但这一次没有去抓任何一个人的手，它依然是对西格莉德说话：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在你已经度过的23年生命中，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出生，寻找你的家人。但当你真的能够找到时，你能够去面对吗？” 　　“我反对，这不是有关自然的考验！” 　　詹金斯立刻对对岸的精灵说道，后者在大雨中微微摇头： 　　“这是对心灵的考验。” 　　“你是自然之子，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是凡世最尊贵的人之一。” 　　尸体依然在对西格莉德说话： 　　“你用那两头鹿的生命救了自己的生命，那两头鹿便回到最初，想要拿到它们的公平。如果没有那个男人出手，你本应该自己去参与自己的命运，自己去拯救自己，为了过去的错误，拯救最初的自己，并让现在的自己付出代价，从而结束过去的所有，了结所有的烦忧……但现在有人替你支付了代价完成了你的命运，那么，你又要向那个人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刚才真的是我插手的过去？” 　　詹金斯插话道，然后问向西格莉德： 　　“当年那位卡佩修女捡到你的时候，是不是地面真有那样的草叶？” 　　她在雨中并不回答，而是对着尸体说道： 　　“如果过去的一切真的是命运，那么这也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已经懂得了你想要告诉我的事情，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也明白了自己的宿命。” 　　那尸体脸上似乎在一瞬间露出了微笑，随后便真的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西格莉德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和泪水的混合，浑身湿透了的站在那里又对詹金斯说道： 　　“至于刚才究竟是不是真实的过去……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她抿了起了嘴，这通常意味着紧张或者生气的情绪。 　　女士们的心思詹金斯永远也猜不透，但好在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而且通过这件事，西格莉德能够解开心结正面自己的内心，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当然，这之后她也小声的向詹金斯道谢，但声音很低，詹金斯几乎以为是错觉。他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得到感谢，看到自己做的事情真的能够帮助她，他就很满意了。 第1755章 繁花的礼物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们离开诡境以后，刚才的事情其实没有必要汇报。” 　　本想说些别的，但这件事还是更重要。詹金斯尴尬的叮嘱道，其实不用他说西格莉德也明白，毕竟修女小姐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私密暴露给别人。 　　因为刚才的事情，两人莫名的变得更加亲近了一些。在埋葬了第四具尸体后，得到的则又是一个赠送了空白气泡的能力，但这一次还没听精灵讲述这是什么，西格莉德就明确表示自己不要，她从詹金斯那里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 　　“绿色生命类能力【血源】，通过触碰新鲜的血液，追溯血液的源头；品尝新鲜的血液，追溯血脉的源头；注射新鲜的血液……融合血统的力量。” 　　精灵的声音从对岸传来，詹金斯想象了一下自己捧着一捧血痛饮的画面，猛地甩了甩头： 　　“什么叫融合血统的力量？” 　　“只要你能够获得足够多的血液，通过让血液融入自身，可以汲取血液中的力量，成为自己的力量。但这样做有一定的危险，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带来的只能是无尽的疯狂，融合血脉要注意自身理智的上限……” 　　【血源（绿色生命）】是只有七级以上的恩赐者才能使用的力量，从效果来看，和各大教会那些秘传的半神级别能力是同一个等级，是不同于一般神秘的强大能力。 　　但使用【血源】的力量融合血脉，会污染自己原本的血液，甚至有可能产生比吸血种的本能还可怕的血液上瘾症状，从而需要定期进行血疗才能保持意识清醒，否则随时可能掉落疯狂的深渊。 　　但詹金斯并不会因此不要这个能力，他虽然不打算融合血脉，但追溯血液的能力还是非常有用的。这里的追溯并不是依靠命运或者气味，能力的原理和现今大部分的反追踪能力都截然不同，所以对于经常要找人的詹金斯来说，这个能力非常实用。 　　将那颗绿色的带有血点的珠子按在自己的心脏，立刻，全新的能力出现在了面前。詹金斯满意的叹息了一下，然后听到身后的精灵再次开始吟唱： 　　“最古老的故事， 　　世界是一个圆环。 　　从一开始， 　　从零结束。 　　从你开始， 　　从我结束。 　　自然哺育万物， 　　万物滋养自然。 　　手指触碰蔷薇花时， 　　花瓣的露珠浸润手指。 　　万物归一， 　　一归万物。 　　最古老的故事， 　　也是现在的故事。” 　　那歌声结束，远处黑暗边缘出现了米粒大小的白色，随后那光芒旋转起来，快速在雨中形成圆形的白色光门，这强光差点让适应了昏暗环境的詹金斯流出眼泪。他伸出胳膊挡在眼前，但并不急于离开。 　　将不老实的猫再次塞回到口袋，安静的等待几秒。他看到西格莉德沉默的走向溪水边，最后停在溪旁。 　　修女小姐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了，虽然刚才短暂的几秒没有任何视觉可以察觉的异象发生，但詹金斯明白，一个比整个世界还要庞大的存在已经降临。他感觉得到诡境的世界在颤动，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命之灵，乃至挂在脖子上的三分之二世界树种子都在震动。 　　没有给他压力，西格莉德用很平常的口吻问道： 　　“你好像并不惊讶。” 　　相同的人相同的语调，但詹金斯感觉的到，此刻和自己说话的绝对不是西格莉德。 　　“您肯定不会借用对岸萨莱曼达先生的身体，也肯定不会用我的身体，我想我的猫也不会有这样的荣幸。所以，答案还用得着想吗？” 　　他望向西格莉德，却发现对方背对着他看向溪水。詹金斯只能看到后背，但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移开视线，他感觉自己刚才看到的是整个世界。 　　“你认出来了对岸的精灵是谁？” 　　声音说不上好听，只是有些空灵，细细听来和西格莉德往常的发音方式还是有些不同的。 　　“是的，毕竟我认识的精灵也不多。这么说，萨莱曼达先生出现在这里大概不是巧合。” 　　“安排你熟悉的人出现，你大概就不会像往常那样警惕，警惕别人发现你的秘密，这将有利于考验的进行……” 　　两人间的对话停顿了一下，詹金斯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望向溪水对岸，精灵将鲁特琴放到一旁，自己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匍匐在溪滩上。 　　“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好，繁……” 　　对方没有打断这个问好，但詹金斯最终还是没有喊出那个称呼。他注意到自己正在大口喘气，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感谢你对我的这么多次帮助……那么，这次真正的目的是……” 　　“不必和我如此的客气，至于这次的目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落雨停住了，就和詹金斯刚才做的一样，雨滴直接静止在了空中。从背对着詹金斯的少女的面前飞出一片绿色的叶子，叶子与雨滴碰撞时，雨滴自动滑向一旁，向着四周溅射更细小的水珠。 　　那绿叶最终停在了詹金斯面前，詹金斯打量了一下叶片上金色的脉络： 　　“神职【自然守护者】。” 　　他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你对自然的看法很有见地，即使是那些从自然中诞生的精巧灵魂，恐怕也说不出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收下吧……”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你是世界树的祭祀的后裔。” 　　“不，这只是资格，我想问的是代价。” 　　“当蜕去凡人的桎梏后，你要成为自然的神，而不是谎言的神。” 　　其实詹金斯对于成神后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解的并不多，原本他没有任何疑问，对于繁花之主一系的力量也颇有好感。但因为刚才那十秒的对话，他有了疑惑。 　　“为什么？” 　　“哦，看来你听出来了，那真是可惜。” 　　二十三岁的身体说出的话，却像是16岁少女那样俏皮。 　　“我听出什么了？” 　　詹金斯疑惑的又问，然后就观察到面前的那片绿叶消失在了雨中。 　　“既然被你听出来了，那么就算了吧。” 　　背对着他的金发女人摇摇头。 　　“我好像没有拒绝你啊？” 　　詹金斯在心里这样想到，他的确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刚才只不过是询问一些困惑。 　　“我听出什么来了？” 　　他在心中问向自己，然后很不幸的得到了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出来的答案。 　　“抱歉，我应该听出什么了吗？” 　　他没有将疑问憋在心里，而是又问了一遍。 　　“有些问题不要问，就好像，我不会问你究竟是谁一样。” 　　詹金斯眼皮低垂了一下，但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所以，我们的这次会面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感觉刚才拿出神职然后又收回，就好像是在调戏他一样。这个奥古斯都先生邀请的诡境不同，那次的神职真的是在邀请它。 　　“只是想要亲眼见见你，看一下你究竟是怎样的人。我很满意，你的确值得拥有现在的一切。” 　　詹金斯闭口不言。 　　“十八纪元的末日已经拉开了真正的序幕，自然之怒、人类的贪婪和蒸汽与机械的罪孽，将共同构造出这第十八次的灾厄。我希望你能够拯救这一切，用世界树祭祀的身份，让凡人们知道对自然的索取会有怎样的后果，也让他们知道，自然始终抱有仁慈之心。” 　　“这当然没问题，这是我一直准备做的事情。”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在漫长的岁月中见到过无数的生灵，却再也找不到如你一般的人。我知道有些喜欢透露命运的家伙，大概和你说过你的本质，是的，并不是因为你死过一次而带来的死亡，更不是这具身体带来的生命。你的本质是你最初的姿态……” 　　这已经是詹金斯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他想要向对方询问自己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命运，但也知道自己绝对得不到答案。愣了一下，又问道： 　　“抱歉，现在我就遇到了大麻烦，我想您大概知道诺兰市的迷雾之子。我需要新的力量，最好是世界树的力量。” 　　他还没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世界树幼苗的力量要你自己去探索，我可以给你帮助，但你不会想要的，因为那不是你自己寻来的。不过，我可以给你新的力量，这算作给你的礼物，作为你遵循自然之道，而且愿意在物质世界宣扬生命之理的礼物。作为，你开辟了新的自然之道，将我的信徒由罪孽状态拉出的礼物。” 　　突兀的，原本静止的雨滴再次下落，但下落的只有詹金斯头顶的那一滴。 　　叮咚～ 　　水滴击中了他，却发出落入水面的声音，又好像直接落入了詹金斯的心里。那冰凉的感觉让整个脑袋都发麻，但同时，对于雨的理解，也随着那雨滴彻底融入他的身体而更加的深入细化。 　　他感觉到了新的力量。 　　PS：黑魂三刷到5周目以后就不想刷了，一直想玩血源的，可惜买不了主机，只能等血源PC化，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其实等等恶魔之魂重置版也好，不知道能重置到什么程度。 第1756章 呼风唤雨 　　静止的雨中，詹金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前仿佛看到了击中他的雨滴，由空气中的水雾凝结成露珠，由露珠滑入泥土，在泥土深处汇入地下河，流入江河湖泊，蒸发成水蒸气，然后再次变成雨滴的全过程。 　　短暂的数秒后他有种大梦初醒的茫然感，唤出自己所有的能力，果然多出了一个： 　　【祈雨（黄色咒法）】 　　名称朴实无华，作用效果也是很直白。这个能力詹金斯听说过，即使是现代也有少量大地之母的信徒和自然之灵的信徒拥有这个能力，甚至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同名仪式，也依然存在于各大教会的记录中。 　　能力的作用是并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的祈雨，在非常小的范围内呼唤降水，从而暂时的改变战场环境，使得特定的能力和仪式获得增幅。同名仪式则是依靠数千人组成的大型仪式基阵，用最少一个月的时间祈祷，从而彻底的改变一定区域内的气候，常见于干旱年代逼不得已时的救护。 　　“虽然能够和凝冰互相搭配，但……好像没用啊……而且占用了我最后一个空白气泡。” 　　如果降雨就能压制那团雾，自然教会和海洋教会早就动手去做了。要知道，就连刚才【窒息祈祷少女】诡物化后引发的大风，都没能驱散诺兰的雾，寻常的降雨就更加无法做到了。 　　他这样想着，一抬头忽然看到一道金光迎面而来，那一瞬间几乎窒息的湿润感让他以为周围被水淹没，但随后才明白这才是背对着他的女人给予的礼物： 　　【祈雨（黄色咒法）】→【呼风唤雨（金色神术）】 　　在大雨中站立了太长时间而浑身湿透，即使现在雨静止了，衣服黏在身上也很不舒服。但在那道金光进入身体内以后，身上的水气也莫名的被蒸干了。 　　只是詹金斯没有在意这一点，他专心致志的看着新出现的能力，试探着问道： 　　“这是您的神术？” 　　“是的。但要注意，以你的凡人姿态，无法维持这个能力运作太长时间，但我想这用来对抗诺兰的婴儿已经足够了。” 　　詹金斯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小声的说道： 　　“谢谢。” 　　“需要对我客气吗，詹金斯？” 　　背对着他的女人问道，然后又说： 　　“至于世界树幼苗，这个问题要你自己去寻求答案，谁也给不了你帮助，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那好吧，那么我……” 　　“不要这么着急，物质世界的纪元之末就要来到了，我相信你可以对抗这一切，但我想你还需要一些帮助。作为世界树的祭祀，不管你究竟有怎样的想法，你和我的关联是抹不掉的。” 　　这一点詹金斯也同意，而且繁花之主一直待他很好，他也没打算过要和繁花的力量撇清关系。 　　“我还要送你一些无关紧要的礼物，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只是希望你能够顺利的渡过难关。” 　　三枚金色的光球停留在詹金斯面前，他缓了缓神，理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再次抬头望向西格莉德的背影，有些恍惚的低下头，然后沉默着触碰了三枚光球中左边第一枚。球体破裂后金光四散，一根很幼小的藤蔓黏在了他的指尖，随后钻进了他的灵中。 　　两枚空白气泡出现了。 　　“这大概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女人说道。 　　触碰中间的那枚光点，一只只有詹金斯小指大小的银色小瓶子落到了他的手中。金属的瓶子很冰冷，但在诡境的黑暗中居然散发着圣洁的光，仅仅只是瓶子恐怕就是相当不错的物品： 　　“这里面是只能让你饮用，却只能喝一次的药水。当你喝下以后，一个小时以内，你就是物质世界最强的凡人。” 　　圣子也勉强算是凡人，也就是说这是不使用神性，让詹金斯获得一次翻盘的机会。 　　他最后触碰右边的那枚金色光点，但什么也没有。并非是他观察不到，而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西格莉德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最后是一次机会，如果你认为自己无路可走，那么就呼唤我的名，用全部的灵魂向我祈祷。” 　　“那么您就会帮我拯救物质世界？” 　　“那么我就会将你和你选择的人带离物质世界，前往我的居所。你可以认为这是逃避，但总比你死无全尸要好，不是吗？” 　　詹金斯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因此认为最后的这个帮助，比今天发生在诡境中的任何事情都要重要。他想要再次道谢，但对方已经强调过不用道谢了，于是便问道： 　　“我并不是那种不知道感恩的人，虽然我无法保证成神以后的事情，但如果有其他事情需要我来做，我一定会尽心的。” 　　“我对你并没有其他的要求，按照你现在的想法走下去就好，我很满意。” 　　詹金斯松了口气，他眨了眨眼，见对方依然没有离去，就知道对方知道他还有事情要问： 　　“其实我很好奇，关于伯恩斯教授……” 　　“那是被选中，用来指引你走上正确道路的人。看起来似乎是多此一举了，但你大概也得到了些帮助。” 　　“只是这样吗？” 　　“是的，只是用来帮助你的一枚棋子。” 　　“原来伯恩斯教授的真相是这样……” 　　詹金斯心中想着，心中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大概是感觉这与自己的想法不同。教授的神秘和力量帮助了他很多，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的简单。 　　整理好思绪，又问道： 　　“请问刚刚发生的，我抱起婴儿放到教堂门口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关于这一点，为什么不向这位女士请教呢？” 　　女人终于转过身，明明是西格莉德的脸，但却让无意识的抬起头的詹金斯，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他下意识的再次低下了头，恍惚间居然感觉自己忘记了西格莉德真正的样貌。 　　“那么为什么，你选择和我谈话，而不是选择西格莉德，我们都是世界树的……” 　　“因为她不够资格。实际上，连詹金斯·威廉姆特也不够资格和我交谈，但你是够资格的。” 　　詹金斯闻言摇摇头，他对此并不惊讶： 　　“那么好的，最后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他舒缓精神吐出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猫从口袋里掏出来。双手并拢捧在一起，让巧克力蹲在手中，然后将它举向前方。 第1757章 鲁特琴 　　静止的雨中，詹金斯双手前伸看着地面，背对着他像是被他献出的猫蹲在捧中，乖巧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西格莉德”则安静的看着猫。 　　“我想请您帮我看看我的猫，它是我捡来的，被我喂食过动物灵智启示药剂。但……我想让您帮我检查一下。” 　　詹金斯说道。 　　“你怀疑你的猫不是猫？” 　　巧克力依然无辜的蹲在詹金斯的手中，对着面前的女人露出可爱的表情。 　　“不不。” 　　詹金斯连忙摇头： 　　“巧克力当然是猫，我只是想让您帮我检查一下，我的猫是否因为我灌药剂的原因而成长受到影响，还想让您看一下……它还能活多少年。” 　　“喵～” 　　巧克力叫了一声，想要转身去看看詹金斯。但詹金斯将它兜在了手中，它无法动弹。小小的猫和那个女人对视着，它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有些不安的蠕动了一下。 　　“这只猫……” 　　女人看向巧克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它。巧克力有些不安，在詹金斯手中像是在打颤，这让詹金斯非常的难过，连自己都无法直视此时的“西格莉德”，更不用说弱小的猫了。他能够想到巧克力此时的难受和恐惧，这只比兔子还要胆小的家伙大概要被吓坏了，但詹金斯知道自己必须要这样做。 　　沉默了几十秒等待答案，这个问题并没有被拒绝： 　　“它很健康，还能活大概五十年左右，但因为那只药剂的原因，所以可能会保持这样的体形很多年。” 　　女人冲着巧克力笑了笑，然后又对詹金斯说道： 　　“你是自然的宠儿，对于自己的宠物也要更加的用心。这只猫会在未来给你很大的帮助，所以要对它好一些。” 　　“是的，这是当然。” 　　詹金斯飞快的点着头，笑着将捧巧克力着的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只要它能活到我离开物质世界的时间点，我就能安心了。” 　　他开心的笑着，因为不想去直视女人的面孔，所以看不到对方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肩膀上的猫看向詹金斯，两只琥珀色的大眼睛中有着别样的情绪。 　　“这件事我真的要谢谢您。” 　　他长出一口气真诚的道谢，巧克力的事情可是着实让他放松了下来。 　　“谢谢我什么？” 　　西格莉德疑惑的问道，詹金斯抬起头，便明白祂已经离开了。 　　“咦？这雨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我的衣服怎么都干了？” 　　西格莉德的夏季修女服并不是很厚，因此沾了雨以后难免会让詹金斯看的尴尬。刚才和詹金斯对话的女人，当然不会用这个装扮站在那里，所以身上的衣服早就在一开始就干了。 　　“刚才，是有谁出现了吗？” 　　她这才想明白。 　　“这个很难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已经获得战胜迷雾之子的力量了。” 　　他笑着对西格莉德说道，后者开心的点点头，随后便想要和詹金斯一起走向不远处的那扇白色光门。 　　但此时溪水对岸传来了说话声，詹金斯这才想起精灵萨莱曼达先生还在那里： 　　“詹金斯，请等一下。” 　　“哦，好的，请问有什么事情？” 　　他停住脚步，西格莉德什么也没问，安静的站在他旁边等待。 　　“很荣幸能够再次遇到你，并且给于你这样的考验。请记住，自然是万物，不管物质世界的人们究竟用自己的贪婪引发了怎样的灾祸，最终自然最终能够抹平一切，毕竟自然才是最初。” 　　“我明白了。” 　　詹金斯点点头，其实他并没有明白什么。想要就此离开，但又想到一件事： 　　“请问您的鲁特琴是恩赐吗？” 　　“这个吗？” 　　精灵举起了自己弹的琴： 　　“原本是一把普通的琴，但因为被伟大者赋予了在此为您演奏的使命，因此化作了恩赐。” 　　“那么……” 　　詹金斯不好意思的问道： 　　“请问你是否知道，我每次的诡境探险结束，都会获得一件恩赐吗？” 　　（巧克力奔跑中……） 　　从无尽的白光中走出，头晕的状况只是持续了很短的一阵子便消失了。詹金斯感觉到有人扶住了自己，从胳膊肘的触感来说肯定是个女人。 　　“奥黛丽小姐？我们这是离开了多久？” 　　依然还是出发时的房间，甚至连房间内也依然是奥黛丽小姐和伯恩斯教授。 　　“这很难说，在我看来，你们才刚离开便回来了。” 　　也就是说有可能他们是从离开的时间点回来的。 　　“那就好。” 　　他点点头，却又听到伯恩斯教授问道： 　　“世界树幼苗……” 　　其实奥黛丽小姐也想问，但没想好怎么开口。伯恩斯教授和詹金斯更像是朋友，所以不用考虑这么多。 　　“这个并没有。但我已经获得了新的力量，这足以让我战胜迷雾之子。” 　　他说道，还不忘将口袋里的猫取出来。巧克力的毛都湿透了，詹金斯为了防止它感冒，赶忙唤出火焰替它蒸干。 　　“那就放手去做吧。” 　　奥黛丽小姐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 　　“我会为你解释，你是从占卜中获得了启迪。这样一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无人知晓，我想你们也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今晚的事情。” 　　伯恩斯教授和西格莉德也都是这样的想法，这件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詹金斯对着自己的老师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么我现在就出发了，不必为我担心，这次是没问题的。” 　　“也要小心一些。” 　　她出乎意料的用一种很自然的方式抱了詹金斯一下，詹金斯想要走，然后转身又被西格莉德抱住了。她可不是那种普通的朋友间的拥抱，而是非常亲昵的那种拥抱。 　　“小心。” 　　说完松开了詹金斯，然后将双手伸到脖子后面，将自己系在脖子上的黑色“金属块”摘下来： 　　“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所以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金发的女士对着詹金斯眨了眨眼，詹金斯不明所以，所以也对着她眨眨眼，然后将最后三分之一的金属块拿了过来。随后又看向另一边的伯恩斯教授，教授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不会指望我也拥抱你吧？” 　　詹金斯笑了起来。 　　随后，詹金斯向教会表明了想要外出对抗迷雾巨人的想法，然后理所当然的被驳回了。但之后奥黛丽小姐向贤者教会保证，詹金斯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力量，并用一套非常精妙的话术企图说服贝凡娜小姐。 　　虽然她说的很不错，但因为始终抱有警惕异教徒的心理，贝凡娜小姐丝毫没有被说动。 　　但仿佛命运都在帮助詹金斯一样，就在他与贝凡娜小姐谈话期间，迷雾再次发生了异变。今夜的浓雾笼罩了城区，为了安全全城戒严，普通人警察的夜间巡逻被要求暂时停止，转而由教会的恩赐者小队在雾中保证城市的安全。 　　但大概从半小时前开始，从城中各地都传来了【雾中的匍匐者】密集出现的消息。教会已经调集了更多的力量进入城中，因为现在诺兰周边几乎集结了整个物质世界最精锐的教会力量，因此新的异变并没有引发骚乱，但这样下去，不等天亮时分迷雾之子破壳而出，教会就要面对整个城市都有怪物的紧张局面了。 　　针对这种情况，第二次计划很快被制定了出来。教会意识道想用最小的代价消灭那东西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这次终于正经的安排了大部队的行动。 　　依然有B类超凡作为辅助，但为了保险起见，这次选择的物品都是神术物品，能够最大程度的防范编号物品诡物化。 　　这次战斗的核心成员是来自十二家正神教会的24名半神和圣子，而这24人中最重要的人则是詹金斯。 　　他到底在贤者教会有着超乎寻常的地位，再加上这一纪教会方面唯一救世者候选的身份，即使是其他的教会圣子的意见，都无法与他相比。虽然贝凡娜小姐和少数人认为不应该让他冒险，但最终詹金斯还是说服了所有人。 　　这次行动将以他为主导，其他23个人与其说是配合，不如说是为了保证安全而跟随。 　　根据詹金斯的请求，万物与自然教会拿出了B-01-1-8374【自然精灵的斗篷】，而【海洋与探索教会】则拿出了B-04-2-2392【水手长的幸运头巾】交给詹金斯，这两件物品都具有增强自然与气象类能力或者仪式的作用。至于主武器，则还是上次的【雾之刃】，祈祷少女诡物化而它依然保持原来的状态在，这说明这把武器是可信的。 　　詹金斯确认了这三件物品的状况后，将那匹仿佛薄纱一样的丝质短布绑在自己的腰间，将褐色的方巾捆在自己的胳膊上，最后将刀柄别在腰间。 　　因为诡物化的【窒息祈祷少女】已经被回收，所以现在城市中的大风停止。先等待大批队伍出发，分散进城市，得到信号以后，詹金斯这才被贝凡娜小姐牵着手再次飞到了空中。 第1758章 破碎的蛋壳 　　明明是低空飞行，但因为周围的雾，却让詹金斯和贝凡娜小姐像是飞到了天空的云层中。沉闷而短暂的“旅程后”，两人降落到极其靠近迷雾巨人之“卵”的临街三层俱乐部的楼顶，近旁是屋檐上装饰用的天使石雕。 　　见到其他人也都在近旁降落，詹金斯让巧克力在屋顶上等待，最后对贝凡娜小姐点点头，随后上前一步来到屋顶边缘。眼睛看着明明就在两个街区外，但依然只有黑影的巨人，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在这浓雾中指向天空。 　　呼风唤雨！ 　　起风了，伴随着这阵风，一股湿意出现在城市中。随后詹金斯脚旁的猫耸动了一下粉嫩的小鼻子，它嗅到了一股潮味。 　　浓雾下看不到天空是否有乌云，但仿佛从天空最深处传来的隆隆的雷声，却在提醒人们天气的变化。 　　闭着眼睛的詹金斯维系着体内的灵大量消耗，同时使用新到手的能力来转变气候。他的周围隐隐出现了属于自然的绿色光华，腰间和胳膊上的布匹、胸口挂着的两枚还没有合并的挂坠，则也亮起了光。 　　来自繁花的神术得到了祭祀血统和世界树种子的支持，这让詹金斯轻松了很多。 　　他维持着伸手指天的动作，随着雷声越来越频繁，带着潮味的微冷的风穿行过城市。贝凡娜小姐伸出右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第一滴雨滴。随后哗啦啦的雨声真正的降临到了这座城市，她和周围屋顶上的同僚们一起看向站在前方一动不动的年轻人，知道他正在行使怎样的奇迹。 　　隆隆的雷声不断在头顶作响，而当第一道真正意义上劈散了诺兰浓雾的闪电出现，骤降的暴雨居然让城市的雾气变得稀薄了起来。 　　就连处于特异空间内的卵内空间，也被这突兀的雨所影响。而随着卵内浓雾缓慢的消散，隐藏在浓雾中的巨人也一点点的展现了身姿。虽然是“迷雾之子”，但实际上那并非元素生物。 　　黑影一点点的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缠满了黑色云雾锁链，有着青色皮肤，全身各处长满了人面的怪物。那怪物虽然具有类人的形状，但只是看一眼就明白，所谓四肢和头颅，和身体一样只是让那些痛哭人面生长的温床。 　　痛哭声随着巨人的清晰也清晰起来，在迷雾巨人的再次怒吼声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让半神以下的所有凡人都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它对着詹金斯挥出了拳头，随着挥拳的动作，灼热的白色蒸汽像是长龙般喷向詹金斯，但因为那层卵还存在，黑夜中穿行的白气在卵的内壁分散，与卵内的灰雾交融在了一起。 　　白色的闪电划过夜空，让丑陋的长满了人面肿瘤的巨人形象，更加清晰的被房顶的人们那观察到。 　　詹金斯收回指天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看到灰雾已经消散到了不影响视线的程度，于是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场雨大概能维持二十分钟。” 　　他对身后的人们说道，随后将自然教会帮他准备的橡树种子洒向地面： 　　“我想时间足够了。” 　　雨声也掩盖不住树苗顶破路面急速生长的声音，屋顶边缘的詹金斯向前迈出一步，刚好被生长到这个高度的枝干接住。 　　随后那三株橡木的主干拧在一起，如同蠕动着的魔虫一般，托着詹金斯一点点向者斜上方，靠近巨人的“卵”的外层。 　　他抽出腰间的刀把，向下一甩，雾气构成的刀刃在稀薄的雾中闪烁了一下。 　　向着下方望去，教会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各自应该在的位置。于是控制着橡树托举他来到更高的位置，在那雨中，在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巨人没反应过来前举刀向下一跳。 　　劈落的刀刃在雨中触碰到了一层看不到的屏障。 　　随着詹金斯腰间和手臂上的物品与他本身的灵共同闪烁出绿色的光芒，朦胧的雨中和雾中突兀的出现了一道裂纹。 　　随后，响亮的玻璃碎裂声音仿佛传遍了全城。迷雾之子的卵，终于碎掉了。 　　不断下坠的詹金斯并没有摔到地面上，他被自己种下的橡树接住。现在这场雨是他呼唤而来，因此在雨中生长出来的也更好控制。 　　他让树枝将他向后移动一些距离，让他能够踩到踏实的屋顶上。向前望去，一层层的透明碎片向下剥落，一直在附近街区逡巡的巨人，也终于放弃了那种固定的行动方式。 　　浓雾从卵破碎的缺口涌出来，同时也让迷雾巨人的样貌变得更加真实。朦胧的雨中，詹金斯暂时只能从它身上捕捉到“雾”“人类的怨念”“蒸汽”这些力量特征，这和闻香鉴赏委员会对雾的解析几乎完全一致。 　　那巨人动了，它对着天空再次发出嚎叫，就像是野兽捕猎前对猎物的威慑。随后一道金色的雷光从左侧飞来，直接洞穿了巨人的脸颊，但那个伤痕中没有液体流出，仅仅是云雾环绕随后便被填补了起来。 　　这是海洋教会的半神丢出的雷枪，试探性的第一次攻击，很轻易就能发现迷雾巨人的强度比教会想的要弱一些，但再生能力却是【雾中的匍匐者】的数倍。 　　“比想象中的弱很多。” 　　贝凡娜小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说道： 　　“这样看来，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早产的婴儿不具有威慑性，如果不是顾忌破坏城市，任何一名半神都能对付它。” 　　她让詹金斯不用参与接下来的战斗，维持好下雨的状态就可以。詹金斯看着被他唤来的雨，在自然教会的操纵风中，向着半破碎的卵壳击打，巨人不断受伤然后痊愈。 　　“好吧。” 　　他也认识到没有了那层蛋壳以及浓雾，迷雾之子其实并不可怕。 　　青色的锁链在雨中成型，自然教会的圣子和两名半神，从三个方向用这锁链锁住了巨人的腰身。 　　吼～ 　　又是一声仿佛来自亘古的怒吼，巨人身体表面的所有哭嚎着的人面同时张开嘴，浓厚的灰雾从那数万张嘴中同时涌出。 第1759章 雷神之怒 　　见浓雾再次涌起，詹金斯立刻再次举手指天，隆隆的雷声从天空深处传来，雨势变得更大了，但同时詹金斯也有些面色苍白。雨覆盖了整个诺兰，这不是轻易就能使用的能力，至少对于七级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你先休息一下。” 　　贝凡娜小姐从詹金斯手中拿过刀刃不算稳定的【雾之刃】：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她说着飞向了那团正在扩散，但又被雨势压制的灰雾。恰在此时，沉闷的钟声从身后响起，像是从古旧教堂里传来的最为古老的声音，但有有些像是送葬时的铃声。 　　詹金斯转身望去，看到远处一排幽蓝色的光正沿着街道向这里冲来，随后才发现，那是被幽蓝色的灵魂火焰缠绕着的亡灵骑士团。时隔半年，詹金斯再次见到了他们。 　　“看来这次是不会有问题了。” 　　他稍稍松了口气，耳朵动了动，看到刚才被自己遗落的猫正在雨中向着这边跳来。一晚上两次被淋湿，巧克力相当的不满，但当詹金斯将它抱起，并在蒸干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里以后，巧克力又高兴了起来。 　　没了那层诡异的卵的保护，迷雾之子终归不是教会的对手。在雨势的压制下，从巨人身体中向外倾泻的雾气并没有再次为巨人形成灰雾的战斗场地，没有了主场的优势，它一次次的遭受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和骚扰，即使那怒吼声足以让今夜城中的大多数人做噩梦，但可以想见的落败已经不远了。 　　听从贝凡娜小姐的话在战场后方眺望的詹金斯让那三株橡树枯萎掉，防止明早被市民看到。随后低着头，在大衣的遮掩下看了一眼怀表。距离雨停还有十分钟，这时间已经足够了。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将城市短暂的照亮又消失。詹金斯有些疑惑的抬头望了望： 　　“刚才的雷……” 　　因为此时依然维系着对天气的控制，因此对于天空中的自然现象格外敏感，即使是闭着眼，也能够察觉到不远处战场中由恩赐者们唤来的风。而刚才那道雷，似乎并不是自然形成的。 　　“是海洋教会在准备落雷？” 　　他心中疑惑的想着，耳朵一动猛地抬头，在巨人站立的方向，居然传来了一声清晰无比的咔嗒～声。这是齿轮转动声音，而根据最近的经验，一旦出现这种声音，就意味着…… 　　巨人张开了双臂，将胸膛暴露了出来。但它并不具有所谓的致命点，因此这样也不会给教会机会。只是随着它张开双臂，原本长在身体正面的脸居然迅速的向内凹陷，随着铁青色“皮肤”变得平整，金属的色泽居然暴露了出来。 　　“糟糕了！” 　　教会众人还没来得及行动，就看到巨人将双手插进自己的胸膛，然后硬生生的从其中拽出来了一条金属齿轮相链接的锁链。 　　这根锁链詹金斯见到过，几个月前他在码头区与海盗王偷盗者迪沃战斗时，迪沃活化了整艘船的蒸汽动力系统，那时蒸汽巨人使用的武器，正是类似的锁链。 　　锁链被巨人甩出，被攻击的贝凡娜小姐面前出现了一本金色透明的巨大书本将其挡下。随后机械教会的半神带着一只灰色的露手指的手套凌空向下一抓，被巨人操控着的齿轮锁链居然微微变向，直接扎入了大地无法动弹。 　　看起来即使有了这根锁链，教会依然占据了上风。但詹金斯明白这绝对不对劲。 　　“齿轮工匠会……” 　　他紧张的看向四周，忽的抬头，但已经来不及了。黑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巨大的能量和冲力自斜上方劈下，直接将詹金斯脚下的房屋轰踏了两层，同时詹金斯斜飞出去，在街道上方缠绕着黑色的电光飞了半条街，才摩擦着地面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扶着地面爬起身的时候，因为电流刺激肌肉，使得他浑身都在打颤。同时诡物的力量缠绕在雷电上，被【英雄】的被动能力克制，让他在雨中冒出黑烟。 　　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敌人，而是惊慌的将巧克力摸出来，好在巧克力似乎是防电的，虽然毛稍稍炸起了一些，但至少比詹金斯的样子要好。 　　他站起身，抬头望向雨夜的天空。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正站在他刚才站立的楼房左侧的屋顶。男人右手拿着一只黑色的铁锤，铁锤上遍布着的金色纹路，像是能量流一样在铁锤上涌动。 　　附近的教会恩赐者小队也察觉到了动静赶了过来，最快来到的是黑夜教会的守夜人，他们在夜晚有着更加敏锐的辨别力。詹金斯不认识的大胡子男人想要扶住他，却被他拒绝了： 　　“不必了，这场战斗你们不要插手，对方是半神。”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手持雷电铁锤的男人。 　　“终于找到你了，詹金斯·威廉姆特……” 　　那个男人望向下方的詹金斯： 　　“用迷雾之子试探出究竟教会的底牌是什么，这非常值得。” 　　他的声音很轻，但非常清晰。向下望着詹金斯，铁锤上涌动的黑色雷电逐渐让男人身上也缠绕起了电弧。 　　“你大概不认识我，没关系，我来自齿轮工匠会。没想到，原来威廉姆特真的是恩赐者。你在贤者教会中是什么身份？不，不重要，杀了你，教会和三大王国的合作，大概率就会出问题吧。” 　　“不，我认识你。” 　　詹金斯站起身看向房顶上的男人和那柄小铁锤，因为诡物力量与【英雄】相互影响而产生的黑雾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同时淡淡的金色光亮也在这个奇妙的雨夜照亮了他的脸。 　　示意让不断从街道各处出现的教会恩赐者小队后撤，让他们只是形成包围圈，詹金斯的声音从雨中传来，很清晰很镇定： 　　“你拿着的那件恩赐，应该是属于【创造与机械教会】吧？” 　　最后一次循环的三十一日，神性状态的詹金斯追溯【齿轮病菌】的起源时，窥视到了很多年前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叛逃事件。那次事件中，有三件恩赐者被叛逃者带走，一件是C-08-2-5373【机械之心】，一件是C-08-2-2218【停止的座钟】，最后一件则是此时被男人拿着的小铁锤。 　　历史中的铁锤是恩赐，现在则已经化为了拥有黑色灵光的诡物，这与【机械之心】的状况类似。至于眼前的男人，他曾出现在被詹金斯杀死的钟表店中年店主，也就是齿轮王教会的大主教级别的恩赐者卢克斯·哈里皮亚身边，是齿轮工匠会第一批进入诺兰的半神级别恩赐者之一。 　　“你认出来这个了？” 　　那男人说道，在雨中高举起那锤子，漆黑的闪电从上至下劈落，让锤子上闪烁着的雷光更加可怕： 　　“那就记住它原本的名字吧——C-08-2-5930【雷神之怒】！” 　　黑色的闪电随着锤子下落，如同宏大的能量冲击一样劈向詹金斯。顾忌到身边的人还没有撤走，他没有暴露泰坦的秘密，而是抓着自己的猫向着旁边躲去。 　　但现在是下雨，即使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四溅的电光。左侧的身体被电的发麻，但很快又再次恢复。 　　借着电光在街道上四溅的机会，他立刻钻入了一旁的小巷，企图拖延时间，因为詹金斯很清楚教会很快就能注意到这里。他没必要和对方拼命，很快教会就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正义的惩罚。 　　轰隆！ 　　沉闷的雷声从头顶响起，詹金斯身体微微下蹲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向上一窜，居然像是飞起来一样从巷子中跳到了旁边二层高房子的墙壁上，用脚踩着石砖凸起再次向上一窜来到屋顶。 　　而与他擦肩而过的那道霹雳，则让让詹金斯再次感觉全身发麻。 　　来到了高处，将那个拿着锤子的男人看的更加清晰。他追踪着詹金斯的移动轨迹也飞了过来，这让詹金斯十分羡慕，并下定决心自己晋升半神后，第一个要学习的能力就是飞行。 　　“你逃不掉的！” 　　粗重的雷柱再次从锤子中劈来，黑色的电光甚至让空气都出现了一股臭味。詹金斯再次猛地一跳，窜上了旁边三层高的楼房的屋顶，这个位置视野开阔，能够更好的看到周围： 　　“你就算拿着那锤子又怎么样？我敢打赌，教会的半神最多二十秒，不，也许在我说完话就能来到。你能在这段时间杀了我吗？” 　　“你不该对我说这么多的废话。” 　　那男人高举起锤子，电光从他手中直接击向高空，随后黑色的雷电柱仿佛连接了天空和地面，向着四周溅射的电光，让手持锤子的男人都忍不住打颤，而此刻这边的光影，甚至比远处的巨人还要显眼： 　　“虽然不知道你在教会中究竟有怎样的身份，但你是联系教会和王室的桥梁。为了杀你，我可以付出一切的代价！” 第1760章 雷电奉还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电光的海洋，一瞬间，闪电连成了锁链，在每一滴下落的雨滴中流窜。电光形成电网，每一滴雨都是一个节点，巨大的电网的中心则是那柄小锤子，原本一脸轻松的詹金斯也忍不住抬头眯着眼看着天空深处涌动的电弧： 　　“我就知道，名称里只要有‘神’这个词缀，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物品。” 　　当初查找座钟和机械之心资料的时候，詹金斯也一并查找过这柄锤子的资料。但前两者在万象之门后的密迹图书馆都能找到蛛丝马迹，只有那把锤子丝毫没有线索，这本身就说明了C-08-2-5930【雷神之怒】的可怕。 　　此刻面对那个男人高举锤子不受控制的飞到天空，同时周围躁动的灵和涌动的能量已经到了极限的状况，詹金斯将怀里的猫掏出来抛向远方，然后拿出手杖猛地一跳。 　　就在此时雷霆下落，一瞬间爆发的白光让这个黑夜都短暂的变成了白天。隆隆的雷声久久不肯消散，黑色的电光甚至让远处的人们都能感觉到麻痹感。诺兰及周边地区的磁石在短暂的五秒内全部失灵，连迷雾巨人那边的战场，都因为这道恐怖的落雷而暂停了片刻。 　　雷声结束但电光并未消散，从詹金斯刚才的位置向下，地面上一道深深的凹痕说明了詹金斯的去向。 　　齿轮工匠会的半神，手握那柄锤子哆哆嗦嗦的落到地面上。极限超负荷的使用这一击，余波就差点让整座城市变成白地。但终归是有一些顾忌，因此最终也只是让直面攻击的那条街的建筑物全部崩塌，因为雷电的高度浓缩，地面只是在二十英尺的范围内出现了一个还在跳跃着闪电的深坑。 　　雨还在下，很快这深坑就会被雨水填满。好在这条街下面没有煤气管道，否则刚才那一下造成的影响绝对不会只有光影那么简单。 　　但锤子的持有者还是不放心，追踪着地面那道拖痕，看着它撞穿了三条街以后停在一座偌大的宅邸的花园中。 　　身上还冒着烟的詹金斯在宅邸花园的草坪上站起身，刻意的保护下，黑色的外衣已经快变成破布条，但至少衬衣和裤子还算是保存完整。他站在草坪上缓缓呼气，呼吸中都有白烟从嘴里冒出来： 　　“我跟你说。” 　　詹金斯看着从天而降追踪过来的男人，虽然说话的时候嗓音有些沙哑，但还算能够辨认： 　　“从你的攻击中，我领略到了雷电的力量。虽然没有获得有关能力，但至少能够稍微掌握一些控制雷电的技巧——一会儿我就打算这样对教会说。” 　　“你不会以为我现在没力气杀你了吗？你还站的稳吗？” 　　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问道，他已经从刚才那那一击的消耗中缓过来了： 　　“我们调查过你，你成为恩赐者最多一年时间，就算被教会给的物品保护了，但你还有多少保命的手段？” 　　他似乎误会了詹金斯活下来的原因。 　　“你不是半神，不知道真正靠自己找到晋升之路的半神，究竟和普通恩赐者有怎么的分别。不要硬撑了，如果没有额外的物品保护，刚才那一击，应该已经把你的内脏烤熟了吧？掌握生命力的恩赐者果然是这样可怕，这样的伤势都能站起来，如果不是确定你一年前还是普通人个，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你是世界……” 　　他没有继续使用那锤子，而是从自己口袋里捏出一枚很小巧的齿轮。那是普通的金属物，但随着咒文的念诵，一层暗淡的灵光附着在了上面。 　　詹金斯认得出来，这是很泛用的咒法能力【金属爆破】，具体来说就是让金属物品具有爆炸性。这个能力限制6级以上的恩赐者才能学习，而爆炸的威力非常大，至少能够比得上詹金斯曾使用过的劣质爆裂符咒。 　　“你不用那把锤子吗？果然刚才的使用，也让你受伤了。” 　　他故意这样说道，都已经准备好如何反击，还特意跑到战场边缘。虽然他知道自己赢定了，但不按照他的想法来，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不用故意激怒我，这没用的。” 　　半神手指一弹，那金属片冲着詹金斯便飞射而来，但爆炸的同时，提着锤子的男人居然发现冰屑四溅。他皱了下眉头，又随手将一把铁粉撒入雨中，铁粉没有落地，而是诡异的飘向爆炸灰尘后的后方： 　　“没死？” 　　知道教会的人马上就会出现，就算再自信也不敢耽搁。故技重施，向上一跃起的同时，高举着【雷神之怒】再次呼唤黑色的雷霆向下劈落。 　　但这一次，当雷电划过的同时，詹金斯一下从地面跃起。 　　【泰坦之力】！ 　　他右手虚握，在空中“攥”住了那道黑色的闪电。轻巧的落地后，身体微微向着侧后方偏移，重心向下右肘向后，电光像是被他的右手束缚一样挣扎着溅跃向雨中。但中心能量凝聚不散，詹金斯如同投掷标枪一样，将那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投还了回去。 　　不知是泰坦的力量在加持雷电之力，还是詹金斯本身的力量感染了这道电光。脱手而出的闪电在空中蜕变成耀眼的金色，并之间贯穿了空中猝不及防的男人。 　　他惨叫一声从空中坠落，在下落的同时，詹金斯迎面而来。半神挥舞着锤子从天空中击向詹金斯的脑门，詹金斯根本不理会那些电光，一拳砸向空中，让因为那道雷光而全身麻痹的男人直接飞了出去，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 　　詹金斯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在扑向敌人的同时，火焰从他手中向着前方喷出。但并不是想要烧死他，只是想要掩护火焰下的武器。 　　铛～ 　　白骨圣剑刺向对方的胸口，原以为会有金属板阻隔，没想到居然直接刺了进去。 　　“没有进行机械改造？技术不成熟，所以只让低级的恩赐者使用了……” 　　他心中嘀咕着猛地一转手腕，让剑刃在对方身体内划过。然后迅速将圣剑收回，正想最后再给他一击，让他死的正常些，却没想到脚下的地面居然蠕动了起来。 第1761章 后退一步 　　波纹出现在雨中的草地上，随着泥土在雨中扬起，深埋地下的金属管道一节节的从地下涌出。可怕的灵的波动覆盖了这处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就连詹金斯大衣上残存的金属纽扣都莫名的开始颤动。胸口不住流血的男人，终于不再顾忌会被教会注意到这边，一边准备接下来最后一次的全力攻击，一边有些狼狈的向后退着： 　　“刚才刺伤我，你用了什么金属？” 　　詹金斯以为对方也进行了机械改造，所以为了保险才使用了白骨圣剑。但有火焰的遮掩，再加上刚才并没有展露死灵的力量，所以工匠会的半神没有因此联想到那柄属于谎言信徒的剑。 　　“这不重要了。” 　　詹金斯抬头看向天空，正神教会的五位半神从天而降，将如同蠕虫一样在地面涌动的金属管道和穿黑色正装的男人围了起来。 　　詹金斯立刻退后一步，然后看着神术光芒照亮了夜空。但与此同时，那怪异的黑色雷霆再次亮起，而海洋教会的半神睁大了眼睛：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风暴之怒！” 　　金色的闪电从地面飞向半空，与黑色的电光撞在一起，在黑夜中留下可怕的电弧在空气中闪动。 　　也就在此时，一柄巨型锤子的幻影，悄无声息的击破了下雨的云层，出现在众人头顶。巨锤重重的砸向地面，爆发的雷电闪光丝毫不弱于刚才詹金斯遭受的那一击。 　　但此刻这里有五名半神，这一击也被轻易的消弭了。 　　风压和电光让周围的空气折射出奇怪的光影，刺眼的光亮、巨大的啸鸣声使得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但詹金斯丝毫不畏惧的雷电，在这混乱的一刻跃向因为施展全力而脱力的敌人。他没想要正面靠近，只是想让对方进入自己的射程： 　　“亵渎制作！” 　　藤蔓在电光霹雳间窜出，径直扎如男人的太阳穴。它们吸吮的飞快，很快就留下一枚虚幻的圆形硬币离开了。 　　电光却还没有消失，正当詹金斯想要捡起那把锤子时，黑色的影子从远处出现。从影界钻出来的矮小男人，一手拉住没有任何意识的身体，一手拿起锤子，甚至没有看詹金斯一眼便跳回到了影界。 　　詹金斯本来可以阻止，但却没有动手。他站在原地等待跳跃着的电光消失，教会支援的人手也发现了敌人不见了。 　　詹金斯摇摇头，示意自己刚才冒险的行动失败。其实他正看着地面，看向草地上不起眼的血迹，这是刚才白骨圣剑刺破敌人胸口时弄出的血。 　　唯一看到他的脸，知道他是疑似高等级恩赐者的半神再也醒不来了，因此没必要拦住他的伙伴带走它。只要对方敢带着那具灵魂粉碎的尸体进入地下，詹金斯立刻就能通过【血源】找到工匠会的巢穴。 　　因此他没有立刻去追进入影界的敌人，其实他也追不上。微微转头，看向宅子二楼，女王伊莎贝拉的卧室。 　　詹金斯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猫，刚才为了防止它被误伤，詹金斯从房顶把猫抛向了远方。即使知道巧克力很难因此受伤，毕竟在它更加弱小的时候，就被詹金斯从疾驰的火车上丢下去过，但依然有些担心。 　　好在，在工匠会的男人被同伴带走以后，教会的恩赐者小队也纷纷赶来，巧克力大概是跟着他们找到了这里。看到詹金斯后，便窜到他的脚下，用爪子不断扒拉詹金斯几乎也要报废的裤子。 　　詹金斯将它抱起来后，猫的琥珀色大眼睛看着他，然后用自己的侧脸蹭着詹金斯，像是在安慰他。 　　不知是因为怎样的巧合，最后战斗的地点恰好就是女王伊莎贝拉下榻的宅邸。为了保护，教会已经做出了将会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长期配备一支由各教会精锐组成的小队的决定，所以刚才詹金斯和手持锤子的男人战斗时，房子里的人们将全过程都看到了。 　　等到确认安全，他们才出门查探情况。而前来帮助詹金斯的半神们虽然都不是贤者教会的，但也劝詹金斯不要再加入战斗，和迷雾巨人的战斗已经快到接近尾声，教会的胜利已经是定局。 　　“不如你在这里换一身衣服，简单的休息一下，等到战斗结束的信号发出，再随着这边的守夜人小队和占卜者们返回贤者教堂。” 　　巧克力就是跟随【无光之月】的信徒和【命运隐者】的信徒来到这边的。 　　这个建议很不错，而且现在也已经没有必要在雨中行动了。死亡教会的戴斯维尔先生留下保护詹金斯的安全，与他和其他两只队伍一起进入宅子，其他四位半神则返回贤者教堂，那里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 　　虽然今晚与迷雾之子的战斗看起来可怕，但那边的光影效果传播的并不远，毕竟浓雾只是变得稀薄而没有消散。所以在詹金斯被击落到花园中以前，宅子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熟睡的，但之后的雷电以及各种奇异的声响，却让这里的人们再也睡不着了。 　　詹金斯和众人进入宅子后不久，女王的贴身女仆雷奥妮·怀特便带着一队面色惶恐的仆人匆匆前来迎接。怀特太太是一名43岁的女士，从18岁时就在冷泉宫服侍女王伊莎贝拉，终身未嫁，是这次女王“视察”诺兰期间她的贴身仆从。 　　得知众人只是想要暂时休整一下，詹金斯还想要一身全新的衣服以后，怀特太太便立刻安排人去准备衣服和茶水。随后将一楼的大宴会厅打开，让众人先做修整。 　　戴斯维尔先生让她们不必这么麻烦，雨就要停了，与迷雾之子的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一行人不会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 　　大概是知道詹金斯的穿衣风格，最后找来的衣服是很合身的白衬衫和黑色裤子以及大衣。甚至连防雨的靴子以及詹金斯偏爱的圆顶帽子都找来了。他带着自己的猫在走廊另一边的房间换好了衣服，推开房门想要向门外的女仆道谢时，却看到女王伊莎贝拉穿着睡衣，披着褐色的外衣，在仆人们的簇拥下等在门口。 　　他皱了下眉头，点点头重新返回房间，老人也走了进来，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有一些坏人而已。” 　　詹金斯重新坐在了沙发上，老人也坐下来。老年人需要充足的睡眠，但今晚肯定是睡不好的。她看上去格外的疲惫，这让脸上如同沟壑般的皱纹变得更加明显，但她依然能够眯着眼睛看向詹金斯： 　　“我听仆人们说，有人看到你从天上掉下来。” 　　“所以一会儿教会会与房子里的所有普通人进行沟通，确保今晚的事情不会被别人说出去。” 　　“这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看起来，你不是普通的恩赐者。” 　　虽然普通人对恩赐者的常识很缺乏，但作为王，她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我从去年才接触神秘的世界，其实也可以算是普通的恩赐者。” 　　他舒服的靠在沙发上，今晚实在是累极了。 　　“那么你有多厉害呢？” 　　老人又问道，虽然语气依然平淡，但能够听出一些好奇。 　　詹金斯摇摇头： 　　“这很难说。” 　　“那么你是否可以杀死这栋宅子里所有的普通人？” 　　她又问道。 　　“我很少杀人的……” 　　詹金斯慢吞吞的回答，但立刻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就算杀掉整个诺兰的人我也能办到。这虽然麻烦一些，但这并非无法做到的事情。” 　　老人沉默了一下，詹金斯也没有打扰，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 　　“既然这样，你肯定是不怕手枪和子弹了？那么蒸汽炮呢，你能对付蒸汽炮吗？” 　　詹金斯笑了一下，但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看到雨已经停了，浓雾再次升腾起来，只是雾的深处再看不到那个巨大的黑色身影。 　　因为房间内很亮而窗外很暗，因此窗户的玻璃很好的映射着詹金斯的脸，以及他背后老人的表情。女王伊莎贝拉的表情依然平淡，是那种惯常的漠然，这和詹金斯时常板着脸面无表情一样，都是在掩饰内心真正的想法。 　　“时代已经变了。” 　　他轻声的说道，眼睛看着窗外，手抚摸着站在肩头的巧克力。猫眯着眼睛低着头接受拍打，已经不为今晚的事情生气了。 　　“不管怎么变，人们总是需要一个王的。” 　　女王伊莎贝拉说道，她在斟酌，她在犹豫。这很明显，即使是詹金斯也看得出来。 　　“自高塔协议确定以来，还从未有过超凡者成为国王的先例，至少在我阅读过的历史上，王室即使出现了恩赐者，也从未担任过国王。但你说得对，时代真的变了。” 　　她看向窗户，年龄有些大，她无法敏锐的从窗户的倒影中看到詹金斯的眼睛，但她知道詹金斯一定在那倒影中看着她。 　　“我提供的那个选择依然有效，但我可以后退一步。” 　　詹金斯依然没有说话。 第1762章 短暂的结束 　　“如果你愿意让杰西卡坐上王座，那么我很乐意实现权力的和平交接，并不介意你在事实上操纵这个国家。而且，十年后，你可以让杰西卡将王座让给你，只要她同意，我可以保证，其他人不会有意见的。” 　　老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詹金斯则伸手推开窗户，窗外没有风，只是气味有些呛人。他看到在灰雾的深处，一朵红色的烟火炸开。 　　于是转身走到桌旁拿起帽子： 　　“我该回去了。” 　　女王伊莎贝拉没有阻拦他，就这样看着他推开房门离开了这里。她长长的叹息一声，闭上眼睛，身体僵硬的后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随后，抬起苍老的布满了褐色老年斑的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随着降雨的停止，浓雾重新涌上了街头，仿佛刚才只是去躲雨去了。但雾只是恢复了平常的水平，并没有迷雾之子出现时那样严重。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混合着灰雾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感到不适。 　　等詹金斯一行人回到市中心的贤者教堂时，除了负责打扫战场的后续队伍，大多数人都已经回来了。人们脸上大都洋溢着笑容，毕竟这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告别了和自己一起返回的戴斯维尔先生，詹金斯找到了贝凡娜小姐说明了刚才自己的行踪。这件事贝凡娜小姐已经知道了，倒是一直留在教堂的老爹夸赞詹金斯今夜的表现不错： 　　“你成长的很快，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恩赐者了。” 　　他感叹道，还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作为鼓励。今夜詹金斯的行动合情合理，保持着合理的谨慎，也没有因为危险而退缩。 　　在教会眼中，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一名半神，没有使用圣子的力量就能全身而退，甚至勉强算是压制住了对手。这固然有对方不愿弄出太大动静的原因，但也说明詹金斯已经成长到了能够担负重任的程度。 　　这让老爹格外的感慨，然后嘱咐詹金斯不要忘记把今晚的事情写成报告交上来。 　　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迷雾之子事件基本上已经解决。知道今晚詹金斯格外的辛苦，而且贝凡娜小姐到詹金斯家的时候，也打扰了他过生日，于是便让詹金斯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再劳烦他了。 　　“老爹要回古董店休息吗？” 　　詹金斯问道。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还有……算了，你醒了以后再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爹冲他摆摆手，詹金斯于是告别了两人，又在堆满了资料和守密人学徒的房间找到了教授向他告别。 　　虽然迷雾之子解决了，但诺兰的浓雾还在，因此查询有关资料的工作并不能停止。 　　“今晚的诡境并没有出现。” 　　他冲教授眨眨眼，想到了在诡境中得知，教授成为恩赐者的真正原因，但没有说出来。 　　“你先回去吧，今晚你真的是辛苦了。几个小时前你还在过生日，却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熬夜。快回去吧，还有……抱歉，我说谎的事情……” 　　教授低着头摸了一下鼻子，这是他不好意思的表现。 　　“我们每个人都会说谎的，特别是善意的谎言。教授，这很正常，我也经常这样做。” 　　不在线的谎言之神说道，然后和教授挥手道别，最后则是见到了奥黛丽小姐和西格莉德。 　　两位本没有任何关联的女士在一起低声的交谈，见詹金斯走来便停止了谈话。 　　“刚才在说什么？” 　　因为都是关系很亲近的人，所以詹金斯也没有顾忌的问道。 　　“我在问你们在诡境里发生的事情。” 　　奥黛丽小姐回答，然后对着詹金斯露出暧昧的笑容： 　　“但你的表姐，可不怎么愿意告诉我。” 　　“诡境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今天下午去找你，说一下这件事。” 　　“可以，直接到常青森林来。我一会儿就去常青森林，老师说她在教会的典籍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让我找个宽阔些的地方，用【水镜】的能力联系她。” 　　“好的，没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又对西格莉德说道： 　　“我要回家先休息一下，今晚可真是有些累了。你是留在教堂，还是随着自然教会返回常青森林旁的驻地？” 　　“这个要等候安排。” 　　金发的修女小姐说道。 　　“这个没有用到，还给……” 　　詹金斯想要摘下属于西格莉德的世界树种子，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动作会被阻止。 　　“你拿着它吧，就当做替我保管。” 　　西格莉德果然这样说道。 　　詹金斯自然不会拒绝，但感觉现在不是索要树之魂的好时机，于是又说道： 　　“那么准备一下，后天，哦，也就是周三，我打算邀请你到我家拜访，我想玛丽和罗伯特会很高兴的。” 　　“好的，我会准备好的。” 　　她说道，詹金斯于是便想要向两位女士告别，但又被奥黛丽小姐拦了下来： 　　“关于世界树的种子，我的建议是，不要立刻将它们合拢到一起。这是一件大事，应该挑选合适的场合和时间来做。” 　　“没问题，那么还请您帮我选一个时间地点。” 　　“这没问题，另外，我听老爹说，你获得了白色基础能力【循环】？” 　　“嗯？哦，是的。” 　　那只是午夜时候的事情，不过四个小时以前，但对詹金斯来说，却好像好几天之前的事情了。 　　“老爹告诉你这个能力的作用了吗？” 　　占卜家又问道。 　　“大概是时间越长，自身就会变得越强。” 　　詹金斯粗略的总结了一下。 　　“是的，你可能觉得没什么用，毕竟你现在很赶时间……”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西格莉德，大概是考虑她是否可靠： 　　“保留这个能力，我们教派收藏着【循环】的进化能力，这也是目前已知唯一一种可以获得【往复的命运】的方法。这是能够固定命运的少有的方式，我想对你应该有用。” 　　“好的。” 　　詹金斯再次点头，然后才乘坐着马车闯入黑夜的雾里，朝着圣乔治大街去了。 第1763章 周一的清晨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五点了，詹金斯谢过教会的车夫，目送他离开。然后驮着肩膀上的巧克力，愁眉苦脸的从口袋里掏钥匙。 　　将与锁链相连的向内锁头转到正面，钥匙插进钥匙孔打开锁头，哗啦啦的解开锁链，看了一眼信箱，邮差还没有来，于是便静悄悄的走到家门口，小声的打开门后连门厅的灯都没打开，担心惊扰了家中女士们的睡眠。 　　他忧愁的在门厅换好了拖鞋，脱下大衣，将困得缩成一团的猫放到地上。猫咪激灵了一下意识到到家了，于是敏捷的窜向客厅的黑暗。巧克力脚下的软垫让它跑动的声音静悄悄的，詹金斯认为巧克力是直接冲向卧室了。 　　“这一夜啊，真是辛苦。” 　　倒不是忧愁刚才的战斗，而是想着自己错过的事情，想着醒来后还要追踪那个逃走的半神，想着月末呢喃还没有整理，詹金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真是……” 　　安静的走进客厅，生日宴的晚饭长桌依然还在那里，但桌上已经没有了碗盘，想来茱莉亚还是给收拾掉了。 　　房子一楼一点灯光也没有，光洁的桌面即使铺着白色的桌布，也反射不了任何的光亮。詹金斯看向墙角，堆成山的礼物像是匍匐的怪物一样趴在那里。 　　他还需要分别拆开这些礼物，确认哪位朋友送了什么，等到别人过生日的时候才能有相应的回礼。这些都是需要注意的礼节，就算是詹金都明白。 　　再次忍不住的叹气，这次是因为看到了那些礼物，然后又想到了自己错过的事情。心中想着自己醒来后需要做的很多麻烦事情，慢吞吞的向着楼上走。 　　拖鞋踩踏在楼梯上，就算努力放轻声，但也会有轻微的仿佛敲击心脏的咚咚声。詹金斯又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几天自己要面临的事情，想到了三王会谈，想到了这周末的十二教会联席会议，想到了末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猫咪还在肩膀上，詹金斯还能从巧克力身上得到安慰。但现在没有了巧克力，詹金斯心中的怅然感得不到抒发。 　　他沿着楼梯缓慢前行，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的尚未熄灭的煤气路灯的亮光，让詹金斯的身影映在楼梯旁的白色墙壁上。 　　他想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一年，几乎没有哪一天能够得到休息。想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似乎从未有过能够放缓脚步的一天。 　　想到了很多的事情，想到了从去年秋季的那个夜晚睁开眼看到巴那德先生后，自己经历的危险刺激，但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冒险。 　　在楼梯上慢慢转弯，墙壁的影子也随着在白墙上晃动。詹金斯再次叹了口气，脚步下意识的变的更慢了，他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只是此刻一个人独处，忽然感觉有些累了。 　　其实这种感觉早就出现，只不过他很少还有时间思考这些，也很少独处，因此这算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不知何处驶来的马车从窗外经过，让远处的光亮晃动了一下，墙上詹金斯的影子也晃动了一下，但又快速恢复原样。 　　“但总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他将手放到楼梯的扶手上继续向上走，想着几个小时前的晚宴，想着那些关心自己的姑娘们，想着自己的猫，嘴角不经意间翘起，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都是值得的。” 　　他对自己说道，振奋精神快速的向着楼上走去。 　　刚来到二楼，就看到自己的猫一脸愤怒的站在卧室门口，像是要捕猎一样，对着紧闭的房门发出“喵呜～”的叫声。 　　“你对着房门生什么气？小声些，海瑟薇她们还在睡觉。” 　　他蹲下身对自己的猫说道，拍了拍它的头，将猫放到肩膀上。 　　小声的打开房门，因为保养的很好，门并没有发出“吱呀”的声响。詹金斯静悄悄的想要走进卧室，却看到自己的床上，海瑟薇、布莱妮闭着眼睛的睡得正香甜。在书桌边，穿着很眼熟很简陋女仆制服的茱莉亚趴在那里休息，肩膀上披着詹金斯挂在衣橱里的大衣。 　　卧室的衣橱们敞开着，也不知道是谁打开又忘记关闭。 　　他愣了一下，小心的将那把鲁特琴取出来立在墙边，然后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回到走廊，动作很轻的、很缓慢的将门一点点关上。门缝被闭合之前，能够看到詹金斯脸上少见露出了笑意。 　　（巧克力奔跑中……） 　　通用历1866年隐者与惊雷之月1日，周一，小雨。 　　在房间内醒来的詹金斯平静的看着天花板，大概过了半分钟才用胳膊撑住床坐起身。窗帘紧闭，光线非常微弱，他也分辨不出来现在是几点。 　　看向四周，很明显这里是布莱妮的房间，一些私人衣物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这是金发姑娘的穿衣风格。 　　“巧克力？” 　　没有在床头摸到自己的猫，便轻声喊了一下，随后听到巧克力欢快跳楼梯台阶的声音。詹金斯脸上露出了微笑，一边想着睡前的事情，想着一会儿要做的事情，一边摸到了放到床头上的怀表。 　　现在也只是上午的十点，詹金斯没有睡太长时间。但大概是在诡境中获得全新力量的关系，他没有感觉劳累，此时和平时准时起床时的状态差不多。 　　因为房门关着，所以巧克力进不来。为了防止自家的门板被巧克力的爪子抓花掉，他本想起身给猫开门，却没想到门自己开了。 　　当然不是巧克力一夜之间学会了化身成人，而是恢复了惯常装扮的茱莉亚替它打开了门。巧克力立刻窜进卧室跳到床上，亲昵的蹭着詹金斯扶着床的手。茱莉亚站在门口，双手并拢放在身前微微点头： 　　“詹金斯，你醒了？现在要吃饭吗？我们给你留了早饭，加热一下就能吃。” 　　“好的，那麻烦你了。海瑟薇和布莱妮还在家吗？” 　　“是的，今天下雨，两位女士……没有出门。” 　　她说着，海瑟薇和布莱妮也出现在了门口。两人都穿着日常的家居服装，布莱妮手中拿着一本书，好像是和针织有关的，海瑟薇穿着一件白色毛衣，戴着平面镜的眼镜，也不知道刚才在做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睡在布莱妮房间了？” 　　茱莉亚下楼去准备早饭，海瑟薇和布莱妮则走了进来。红发的姑娘嗔怪的问道，提前一步坐到床边，布莱妮则来到窗前将窗帘拉开。外面依然是薄雾朦胧的样子，只不过因为在下雨，因此比几个小时前要好一些。 　　“大概五点回来的。我看到你们都睡着了，就没有打扰。本来是想叫醒茱莉亚，让她回房间睡的，趴在桌子上睡觉可不舒服，但又怕吵醒了她，她要坚持去做早饭，所以就没有出声，直接到这里休息了。” 　　“你放心，我们都是八点多才睡醒的……那位女仆小姐如果听到这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布莱妮站在窗前笑着说道。 　　“这么说，你看到茱莉亚昨晚的装扮了？” 　　海瑟薇也问到，但没给詹金斯回答的时间： 　　“你当然看到了。” 　　她冲詹金斯眨眨眼： 　　“我还以为你回来以后会把我们喊醒呢……还有，你的礼物我收到了。” 　　这指的是詹金斯特意索要来的鲁特琴，海瑟薇果然与那把恩赐有很好的相性。 　　“喊醒你们？我是这样的人吗？”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将趴在被子上的猫抱到一边，自己则从床上起来： 　　“至于礼物，你喜欢就好。” 　　他特意表现出那种很淡漠的态度，海瑟薇捂着嘴轻笑，布莱妮则顺势问道： 　　“明明是詹金斯的生日，我们的礼物他没有收到，反而是你又拿了他的礼物，这好像不公平吧。” 　　“你这样认为是吗，那不如这样补偿詹金斯吧……” 　　红发的姑娘轻快的走到布莱妮身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布莱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詹金斯从没见过她这样子，但这并不影响她的魅力。 　　“海薇，你乱说什么？” 　　她举起手做出要打人的样子，海瑟薇笑着走出了房间，于是詹金斯也和布莱妮一起来到走廊，三人一边说话一边下楼，茱莉亚也差不多将早饭准备好了。 　　“真是可惜啊，我们昨晚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给你一份惊喜的礼物的。可不要认为我们是不矜持的姑娘，那可是看在你要过生日，我们想了好久才做出的计划。” 　　詹金斯在餐厅坐下来的时候，海瑟薇还没有结束礼物的话题。她们已经吃过早饭了，所以只是围坐在詹金斯旁边与他说话。 　　接过茱莉亚递来的报纸，看了一眼头版上女王伊莎贝拉的向着镜头挥手的黑白照片，詹金斯说道： 　　“是的，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矜持的好姑娘……” 　　说实话，他是感觉有些惋惜的。 　　PS：过渡章节。 第1764章 书写者 　　巧克力低头吃着自己的食物，耳朵听着詹金斯和人类女性的谈话。它当然早就和家里的女士们一起吃过了早饭，但这并不影响猫咪善解人意的再陪詹金斯吃饭，否则詹金斯会感觉很孤单的。 　　“那份礼物啊，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我可是再也没有勇气做出那样的准备。” 　　布莱妮说道，见詹金斯神色正常，便轻轻推了一下在一旁站着的茱莉亚： 　　“不过，那件衣服真的很不错，今晚你可以和茱莉亚……” 　　她暧昧的捂着嘴笑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女仆小姐脸色微红，但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站立姿势，就像刚才被牵扯进话题的不是她。 　　“你瞧，茱莉亚没有反对啊。” 　　海瑟薇亲昵的抱住了茱莉亚的胳膊，其实两人过去没有这么熟稔，只不过昨晚没有成功的礼物，让她们变得熟悉了起来。 　　“不要取笑我了，这没用的。” 　　詹金斯抖了一下报纸，准备开始吃饭，拿起勺子的时候还神情自若的说道： 　　“我可是一点都不惋惜的。” 　　“是吗，为了感谢那把漂亮的鲁特琴，我可以给你一件不错的回礼呢。” 　　海瑟薇眨了眨眼睛，然后小声的在茱莉亚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茱莉亚经过了很专业的训练才能但当公主的贴身女仆，因此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耳朵是有些变红。 　　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吃过早饭，詹金斯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凌晨时聆听月末呢喃的收获整理出来。 　　六月和七月分别属于正神【万象星空】与【命运隐者】，二者相互重叠的神职范围也有不少，特别是祂们都掌握着【不确定的命运】，这一方面是星空的含义，一方面是命运本身的职权。 　　大概是因为这次聆听时，灵魂莫名的再次升高，到达了距离正神们更加接近的位置，因为这次的收获相比以往格外的多。仅仅是完整的能力获取仪式，就足有五个，而且这五个能力全部是相当有用的。 　　【弱星微光】，白色基础，在此之前詹金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项能力。它的作用是，将自身的灵魂与夜空中能够观测的到的某颗星星相互勾连，从而在夜晚以冥想的方式观测这颗星辰，获取和吸纳来自星界的灵。 　　这项能力非常强大，随着掌握者的等级逐渐提高，这项能力会逐渐显现出更多的作用。比较明显的包括灵魂的强度提升，在夜晚的星空下自身变得更强大，甚至如果掌控者能够到达八级半神，还能够依靠这项能力，获得免疫致死攻击的机会。 　　当【弱星微光】能力的掌握者死亡后，他会在下一个夜晚到来时，从星界归来。但这种复活是有代价的，不仅仅是恩赐者掉级、能力损失至少5个那么简单，甚至会对灵魂造成不可恢复性的伤害。 　　当然，强大的能力对应的是苛刻的学习条件。虽然对学习者的等级不设限制，但却要求学习者在特定的星象时出生，要求很强的星界共鸣天赋，要求学习者学习时的三分之二已有能力和【星空】有关。 　　换句话来说，这是詹金斯想学也学不会的能力。 　　【星界遨游】，黄色咒法能力，和另一个大名鼎鼎的能力【影界穿梭】非常类似，都是通过短暂离开物质世界，实现隐身、躲避和跨空间移动等效果。 　　【影界穿梭】的危险性在于影界自身的危险，那个地方可是蛰伏着非常多可怕的东西，就比如倒悬的母神之影，每一次进入影界都需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而星界同样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不要看詹金斯每次都能在星界和拉库尔谈笑风生，但那是因为他得到了星界最强大种族星灵的友谊。 　　事实上作为古老的物质世界附属空间，星界的怪异古老存在同样不在少数，就比如银龙安娜塔西亚就曾在星界活跃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些居住在星空中的可怕怪物们，大多诞生于天空刚刚有微弱亮光的年代，那是非常古老，甚至连记载都几乎没有的前三个纪元。微光和混沌中，庞然大物沉睡在星界深处，进入星界就要做好与它们相遇的准备。 　　剩下的三个能力则都与命运有很强的关联，其中两个是极具知名度的能力【幸运猎手（红色武斗）】和【厄运使者（黄色咒法）】。 　　在所有能够影响所谓“幸运”的能力和仪式中，这两个是效果最为显著的。虽说一般恩赐者都认为命运类的能力诡异且晦涩难懂，但实际上只要满足学习的条件，能力的具体使用并不复杂。 　　只是好运和厄运通常都是一同到来，因此不论是好运的猎手还是厄运的使者，在影响他人的同时也会使能力的使用者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只有真正的占卜者才明白，究竟应该如何敬畏命运并善用命运的力量，一般来说随便使用这类能力的恩赐者都会死的很难看。 　　至于在这次呢喃中最后获得的那个能力就非常有趣了，因为这居然是以【循环（白色基础）】为基础的进化能力，而且还不是奥黛丽小姐所说的【往复的命运（紫色命运）】。 　　【书写者（紫色命运）】，无法被任何手段的占卜、预言观测，无法被任何基于命运的攻击影响，持有能力的恩赐者可以阅读《岁月史诗》已经书写出的任何部分，而不仅仅限于观测现在和近未来。 　　“书写者……” 　　詹金斯在书桌前扬起了头，如果不是知道能力的介绍，仅从名字看他还以为这是贤者的神术。 　　“这个能力……” 　　他想到了不久前的马车上，老爹提到的知识与书籍之神与命运之神的关系，从而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他丢下笔，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无意识敲击着，发出咚咚～的响声。这让卧在桌子上的巧克力睁开一只眼睛，不满的看了一下詹金斯。站起身用自己的爪子按住詹金斯的手，詹金斯才停下了动作： 　　“好像很有用，但好像对我来说有没怎么有用。” 　　PS：不是命运舞台的构件【说书人】。 　　不要随便尝试周年庆的大福袋，没那个运气的。要问为什么，作者今天给自己打赏了90刀片和4个狗粮。 第1765章 末日使者（加更） 　　坐在桌前思索着得与失，抬手将煤气灯的光亮旋亮一下，又低头看向被自己写在纸上的字母们。除了关于【岁月史诗】的部分，【书写者】能力看起来和他目前已经具备的特性重叠严重。而且【书写者】也并非是只能从【循环（白色基础）】进阶的能力，詹金斯已经掌握作为【命运舞台】构成组件之一的【说书人】，同样可以进阶成【书写者】。 　　看上去能力效果并不出众，但詹金斯有种奇妙的直觉，【书写者】能力的真相绝非如此简单。仅仅从能力有可能连接了【命运】与【书籍】来看，詹金斯就有十足的必要进行深入的调查。 　　“一会儿直接去问奥黛丽小姐不就好了？” 　　他在心中轻松的想着，然后拾起笔，又开始整理那些游离在脑海中的完整仪式。 　　有关星空的仪式很少，大部分和詹金斯已经掌握的知识重叠。只有【接触星界古老者】和【群星古老者们的封印】这两个仪式还算有趣，但一般来说“星界的古老者”和“群星的古老者”都是指代星灵，因此詹金斯完全可以从拉库尔那里获得这两个仪式。 　　随后有关命运的仪式，则是各种各样的占卜仪式加上少量的反占卜仪式。 　　实际上，和命运之神有关的仪式非常多，也不仅仅只限于占卜类别，只是不知为何詹金斯获得的都是占卜。 　　他将这些知识仔细的抄写在纸上，写完后完整阅读一遍确定已经分毫不差的记录在【回忆之书】上以后，才将这些纸烧掉。之后又抄写了一些蝌蚪文，积累了对于晋升半神来说杯水车薪的灵，这才下楼准备和女士们共进午餐。 　　雨依然在下，但这和詹金斯在几个小时前呼唤的雨没有任何关系。夏季本来就是诺兰的多雨季节，之前一直的晴天才是少见的情况。 　　虽说在下雨天缩在家里看书是不错的选择，但詹金斯现在肯定是闲不下来。吃午饭的时候，他询问了海瑟薇和布莱妮的计划，得知今天两人没有出门的安排，茱莉亚则想要下午回到多洛丽丝身边，等到傍晚再回来做饭。 　　“今天你就留在家里吧，多洛丽丝身边难道还缺你不可吗？” 　　詹金斯这样问道，然后出奇的，茱莉亚居然没有反对，点点头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吃过饭后便带着猫踏出家门，进入到了雨中。巧克力向来讨厌自己的毛被弄湿，因此出门后便钻进詹金斯的口袋里不肯出来。 　　詹金斯则先找到马车送自己去教堂，在教堂向贝凡娜小姐询问了一下昨晚事情的后续，得知迷雾之子真的被消灭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患。那些在前期触碰迷雾之子的卵而失踪的人们也找回来了，每个人都像是被饿了一周一样虚弱，但好在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 　　“但问题依然很严重，我们只是消灭了一个迷雾之子，根据诺兰浓雾的情况，教会相信下一个迷雾之子会在半个月后诞生。” 　　“半个月后？” 　　詹金斯诧异道，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情况应该不只是诺兰而已吧？” 　　两人此时正站在教堂正殿侧边的走廊上，不知是谁将走廊一侧的窗户推开了，有些湿意的风吹进来，但窗前的两人都不在意。 　　“昨晚消灭了迷雾巨人后，虽然它的尸体化作灰雾消散在了城市中，但死亡教会还是有办法保存下一部分。” 　　她顿了一下，但没有向詹金斯具体介绍死亡信徒们的做法： 　　“分析了尸体后，我们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综合闻香鉴赏委员会留下的报告，又找来【盘旋之雾】的信徒帮忙，根据目前浓雾的表现以及灵的波动，分析出了诺兰的迷雾之子将会在半个月后再次出现的结论。同时，你也知道整个世界现在都有被浓雾覆盖的迹象，其他的城市虽然没有诺兰这样严重，但分析后的结果认为，现在整个世界都是迷雾之子的温床。” 　　詹金斯抿着嘴看向窗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份分析报告教堂有一份完整版本，打算过几天送到贝尔迪兰做永久性保存，也算是十八纪元末的人们留给下一纪的财富之一。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但那东西的目录就足有通用语百科词典的三本那么厚，我想你最好只看一下关键的部分。” 　　“所以，从世界各地诞生于迷雾之中的巨人，就是末日吗？” 　　他望着窗外问。 　　“根据教会残存的对纪元末日的记载，这种强度的怪物，应该只能算是宣告末日到来的信使而已。” 　　贝凡娜小姐轻声回答。 　　伯恩斯教授依然在教堂，但见他看书看得起劲，詹金斯便没有打扰他。老爹则已经离开了，现在大概是在古董店。詹金斯见熟人都不在，便想着尽快前往常青森林，却又碰巧在教堂里遇到了帮忙递送文件的菲妮。 　　小姑娘拿着一只文件袋表情很严肃的从走廊拐角走出来，看到詹金斯后脸上才露出笑容。 　　“先生，下午好！” 　　她欢快的打着招呼，詹金斯也笑着走了过去： 　　“今天怎么没有出去卖花呢？” 　　教堂唱诗班孩子们的夏季活动，按照计划是要持续到七月底才结束的。 　　“最近教会在筹备联席会议的事情，唱诗班要排练，我们会在会议开幕当天唱诗。” 　　菲妮解释道，然后又惋惜的说道： 　　“先生，我前几天在街上认识了很多卖花的女孩，本来还约定好，要一起出钱买一批郁金香，现在只能她们自己来了。” 　　“没关系的，你把她们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帮你安排。” 　　这对詹金斯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将菲妮提供的信息转交给温莎小姐，然后让他们手下秘密的将货源匀一些给那些孩子，这没什么难度。 　　菲妮有些担心太麻烦詹金斯，但见他坚持，便说出了其他卖花女们的住址和身份姓名。她的记忆力非常不错，这似乎是成为恩赐者后展露出的天赋。 　　又和小天使露易丝打了招呼，詹金斯这才告别了教堂，乘坐着教会的马车前往了常青森林。 　　PS：加更一章，感谢今天大家的打赏刀片。 第1766章 老爹的异常 　　如果说城中今天是中雨，那么城外的常青森林大概就只有蒙蒙细雨的程度。但即使是下雨，今天的常青森林也格外的热闹，几个小时前的战斗，将指挥部安放在了最靠近前线的贤者教堂，但作战结束后，关于这次事件的资料、伤员等就都转移到了森林中。 　　詹金斯很快便在森林中央那个巨木下找到了自己的占卜课老师，没想到老爹居然也在这里，而不是如他想的一样回到了古董店。在詹金斯出现前两人正在低声交谈，见詹金斯过来了便不说话了。 　　老爹举着雨伞向詹金斯走来： 　　“确定了，这周六，十二教会联席会议正式开幕，你这周有时间去找一下主教，到时候你不仅要在开幕式发言，还要参加几乎所有的重要会议，这些你是不可能像三王会谈那样缺席的。会议的日程安排还在商议，教会会尽快给出你的日程表。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种严肃场合的会议，但这一次是必须的。” 　　“我知道的，老爹，您不用担心。” 　　詹金斯点点头，两人走到一起的时候，分别将伞倾斜一下，老爹用空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别忘了昨晚的事情你还差一份报告没有交。” 　　“好的。” 　　“还有，明早如果有时间，到店里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给你说。” 　　“我知道了。” 　　“还有，老杰克打算过几天来诺兰，我想我们可以到车站去迎接他。如果我得到消息后见不到你，就直接写张便条寄到你家，你注意检查信箱。” 　　“没问题。” 　　“还有，最近不要乱跑了，昨晚那个齿轮工匠会的半神虽然根据你的说法昏迷了，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到你的脸，究竟会不会醒。这也相当危险，如果可能，尽量留在家里或者留在教堂，我想你大概也不想错过会议的开幕式。” 　　詹金斯报告的时候没说对方认出了自己。 　　“这我很明白。” 　　“还有，三王会谈的事情你也不要完全不参加，我注意到你已经好几天都没去市政厅了。” 　　“那我明早见完您就去。” 　　“你记得就好。” 　　老爹点点头，这次没有再继续说别的事情，擎着伞沿着詹金斯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怎么感觉老爹今天……这么……嗯……啰嗦？” 　　确认老爹听不到后，詹金斯才对奥黛丽小姐说道。其实他是不愿意用“啰嗦”这个略显贬义的形容词，但奈何词汇量有限找不到更好的单词选择。 　　“人老了都会这样，这不是很正常吗？” 　　女占卜家耸耸肩。 　　“虽然老爹看上去老，但我一直认为他的心态很年轻。” 　　他狐疑的看向老爹离开的方向： 　　“很少能够见到老爹这样的疲惫和苍老，是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他只是担心你而已。” 　　奥黛丽小姐说道，她也举着一把黑色的伞，和詹金斯的伞似乎是一样的款式。雨淅淅沥沥的向下落，在伞面留下细微的声音，水珠汇集在一起，从伞的边缘滑落，这就是夏季的雨。 　　“担心我？” 　　“不要说你不知道，老爹以前的学徒都因为种种原因而离开了他。这似乎是诅咒？抱歉，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事情，但了解不深。老爹大概是从昨晚的事情，发现你因为面对着的危险，也有可能随时离开他，再想起自己以前的学徒们，自然心情会很糟糕，然后显露出刚才的表情和态度。” 　　这种猜测大概是对的，詹金斯因此感到了些伤感。但他确定自己不会离开，至少目前是不会离开的。 　　结束了老爹的话题，两人继续站在树下的水塘前说话。上午詹金斯在家中熟睡时，布罗妮昂斯小姐就已经联系过了奥黛丽小姐，而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发现是和岁月史诗有关的。 　　并不是书本上已经记载的事情发生了变化，而是命运教会发现，从岁月史诗中掉出来了一张卡片。 　　“卡片？万象无常牌？” 　　詹金斯接触过很多张，自己也曾拥有过【天使】，但很快就消耗掉了。 　　“是的，而且是一张从未有过记载的万象无常牌。但这也很正常，这套和命运有关的卡牌，从未有人知道究竟有哪些卡面。” 　　“这次被发现的是哪一张？” 　　“【万象无常-世界】。” 　　通用语中有很多单词有“世界”的意思，奥黛丽小姐使用的是最为通用和专指的词汇。 　　“那么这张牌属于谁？那个发现了它的人？” 　　“不，这张牌是当着很多人的面从纸页中滑落出来的，因此并没有明确的归属者。老师说，教会准备让她携带这张牌，和下一批支援诺兰的恩赐者小队一起来这里。如果你对这张牌感兴趣，大概可以看一看。” 　　詹金斯来见奥黛丽小姐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循环】这个能力，谈到这个话题，奥黛丽小姐极力的推崇詹金斯将【循环】进化为【往复的命运】。虽然会因此失去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变强的特性，但奥黛丽小姐依然认为后者的作用是大于前者的。 　　【往复的命运】的作用很难用言语表达，奥黛丽小姐在解释的时候，说了很多詹金斯难以理解的占卜理论方面的知识。按照他的理解，就是将某一段时间已经发生的“命运”固定下来，在需要的时候重复这段命运。 　　浅显些的例子，就比如某天詹金斯和姑娘们玩纸牌一直都赢，那么他便可以用能力将这段命运记录下来，等到下次再玩纸牌的时候，让这段命运再次出现。 　　当然，命运类的能力都是有代价的，这一点在【往复的命运】中也有很强体现。用过去的命运代替现在的命运，但这并不代表着现在的命运会消失。这段命运将会深刻的影响未来，因此使用这类能力，需要极其的谨慎和小心。 　　除了【往复的命运】以外詹金斯还有另外一个选择，迟疑了一下，在奥黛丽小姐介绍完以后，便将【书写者（紫色命运）】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至于能力的来源他没有提及，奥黛丽小姐也没有问。 　　她听完以后望着两人面前的巨树，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詹金斯肩膀上的猫打了个哈欠，她才打破沉默： 　　“是否要保留【循环】，或者要向哪个方向进化，这需要你自己来决定。【往复的命运】需要的仪式材料我这里都有，如果你想要学习，等老师来到诺兰后我们就能举行仪式，我自己来为你主持仪式可能会有些吃力。至于【书写者】的仪式材料我不清楚，但想来你自己也能准备，我能给你提供的只是建议，要走哪一条路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詹金斯从奥黛丽小姐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显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因为种种理由无法说出来。詹金斯想了想，认为这件事不用着急，完全可以等到布罗妮昂斯小姐回来以后再向她寻求意见。 　　况且，从老爹的态度来看，【循环】极有可能与他持有的【进化钥匙】有一定的关联。 　　至于发生在诡境中的事情，詹金斯除了隐瞒最后西格莉德被“附身”以外，其他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他依然不清楚自己救了路边的孩子，究竟是历史还是幻境，但如果是历史也说不通，毕竟那两头怪物是因为长大后的西格莉德才出现的。 　　“我倒是认为那是真实的历史，你再一次补全了模糊的过去。不管是对于你还是对于卡佩来说，这次诡境都形成了完美的命运闭环，从此以后与过去再无亏欠，因此我认为你当时是真的进入了过去。” 　　“西格莉德的命运闭环我还能理解，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将手中的伞斜向一旁，看到雨滴连成串的滑落。他和肩头的巧克力都微微抬头看着这一幕，一人一猫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你平白拿了别人的世界树种子，难道只是补偿一件恩赐一种能力就足够了吗？世界树种子可不是随便就能变更所有权的东西，这种级别的物品都是和命运有关的。不是谁都有资格持有，也不是随便就能送给别人。这就和神术物品不能随便送人一样，其中有很深刻的原因。” 　　奥黛丽小姐单手扶着额头问道，像是詹金斯问出了个傻问题。 　　詹金斯这才有些明白，但由此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但我还打算索要树之魂，这应该用什么来补偿？” 　　奥黛丽小姐还要在常青森林配合教会占卜昨天的那名昏迷后被救走半神，从昨天战斗现场遗留的雷电痕迹以及战斗时的场面，机械教会已经认出了袭击詹金斯的那把锤子究竟是什么。所以他们甚至比詹金斯还要急切的想要寻找到那个逃走的人，毕竟这既有可能一下找到另一件丢失的恩赐【机械之心】，甚至有可能发现破坏了座钟的人。 第1767章 逆命者 　　除了奥黛丽小姐要留在常青森林以外，老爹也要留在这儿，贤者教会的另一名圣子斯特莱丝小姐和老爹也认识，两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于是詹金斯只能自己返回城市。 　　他原打算今天醒来以后，就直接去找那名齿轮工匠会的半神，但触碰悄悄搜集来的血液后，却发现对方藏在诺兰东部矿区的地表，没有深入地下。那个位置很显然是齿轮工匠会在地表的据点之一，这虽然重要，但对詹金斯来说意义不大，因此他想要再等一等，看看是否能够发现对方更加隐秘的藏身地。 　　所以今天就没有别的事情了，詹金斯没想去参加市政厅的会议，于是先回了一趟女贞路的家，和母亲玛丽提到了明天晚上要邀请远方亲戚西格莉德·卡佩小姐到家中做客的事情。这件事已经拖了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所有关于客人到来的准备早已做好，因此玛丽没有怪詹金斯在邀请前一天才告诉她。 　　“但除了卡佩小姐，其实我还邀请了别人一起来家里。” 　　客厅的沙发上，詹金斯局促不安的说道，甚至都没有兴趣抚摸腿上的猫了。 　　“我们家难道还有别的亲戚吗？” 　　穿着毛衣的玛丽·威廉姆特问道，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现在又临近黄昏，气温的确有些低了。 　　“不是亲戚……以后大概算是亲戚。其实我还一并邀请了几名姑娘一起到家里做客，你知道的，是斯图亚特小姐、米海尔小姐、米勒小姐和赫纱小姐，哦，多洛丽丝的贴身女仆茱莉亚·明尼维克小姐大概也要来，你认识她的，就是上次来家里做客的人。” 　　玛丽没有说话，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向詹金斯。这是很神奇的本领，她不低头也不会弄错手中的活计。 　　“小詹金斯还真是长大了。” 　　詹金斯低着头不说话，看着膝盖上的猫，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巧克力一样。 　　“你怎么会想到，让她们和卡佩小姐一起来的呢？” 　　这语气就像在问詹金斯为什么会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 　　“反正早晚都要带回家的，不如一起来，还能节省些时间。” 　　詹金斯小声的解释道，不敢抬头看玛丽的表情，但能偷听到两根长针相互摩擦的声音。 　　“那好吧……但家里不会正经的宴会，明晚只是正常的客人拜访而已，注意提醒姑娘们不要穿着晚礼服前来，也不用携带太过昂贵的礼物，我可不愿意让别人说我们家对待未来的要嫁入家里的女孩很苛刻。” 　　“好的。” 　　詹金早已认同了詹金斯的身份，对待家人也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所以想了想，鼓起勇气又问道： 　　“所以，你不责怪我……招惹了这么多的……女孩？” 　　随后便听到母亲玛丽笑了起来，詹金斯不解的看向她，和蔼的中年女人，威廉姆特三兄弟的母亲这样对自己的二儿子解释道： 　　“如果是报纸上的陌生人这样做，我会在和邻居闲谈时一起唾弃他；如果是我们熟悉的人这样做，我会疏远和他的关系，并告诉你们不能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如果是你的父亲这样做，我会……让他知道织毛衣的针还能做什么。但你不一样，詹金斯，你是我的儿子。” 　　她看向面前一手拉扯大的儿子，这个和丈夫长得最像的孩子： 　　“我希望你和纽曼、约翰，每个人都能顺利的结婚，顺利的生孩子，顺利的度过一生。如果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我不会反对，我会祝福你，然后希望你能尽快让我抱上下一代的小威廉姆特……” 　　说到这里表情严肃了起来： 　　“但詹金斯，虽然我不反对，甚至有些高兴你并不是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但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做法是错误的，不道德的，不要为这件事沾沾自喜，要珍惜那些姑娘。” 　　詹金斯立刻飞快的点头，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从女贞路离开后没有回家，而是去告诉了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明晚拜访女贞路的事情。 　　两人当然没有意见，亚莉克希亚还询问了昨晚的事情。她整夜都在鲁恩，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迷雾之子事件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 　　亚莉克希亚昨晚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因为取得了正神教会的允许，因此她这次踏足了高塔的更高层。也因为有詹金斯的背书，得到了阅读一些禁忌的典籍和资料的权限。 　　本来是继续查找有关差分机的资料，顺带碰碰运气，看一下是否有古代半神企图进一步升华的传说和故事。但这两个目的都没有达到，亚莉克希亚反而看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信息： 　　“你还记得‘逆命者’吗？”（258章） 　　詹金斯恍惚了一下，记忆回到了与【宝藏精灵】相遇的秋天。他当时似乎是在购买过冬用的燃木，心血来潮想要带着自己的猫去林中狩猎，然后意外的发现了邪教徒遗留的信息，也是那时第一次听闻“迷雾之子”计划。 　　而“逆命者B先生”则只是出现在信件中，詹金斯并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人。只是因为那封信是写给树屋半神克拉克先生的，因此詹金斯才在和亚莉克希亚熟悉以后，和她提到过一次。没想到亚莉克希亚居然记住了这个称呼，并时隔将近一年，再次让詹金斯想到了这个人。 　　“当初逆命者B先生和克拉克先生、不死之主的信徒都有关系，我并不清楚这个人究竟属于哪一方，所以当时没有在意，只以为在【不死之主】的信徒溃败后B先生也离开了诺兰。这个称呼……难道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 　　亚莉克希亚微微点头，很认真的看向詹金斯：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那位在你提到的信件中被称为‘逆命者B先生’的家伙，一定是树屋的人。” 　　PS：希望你们还记得以前提到的逆命者。 第1768章 高傲者之死 　　亚莉克希亚没有立刻解释自己推测出这个结论的原因，而是让詹金斯坐下来说话。本打算只是来通知一趟的詹金斯只好坐下，亚莉克希亚继续说道： 　　“我在高塔发现了一本名为【逆反录】的古代石板拓印本，上面描述的是与恩赐者熟识的象征物有着截然相反含义的危险象征以及仪式。其中提到了【逆命者】这个称呼，根据那本书的ji载，这是更加久远的过去生活着的疯子，创造出来用来迎合命运的超大型仪式。” 　　“迎合命运，不是逆反命运吗？” 　　詹金斯感兴趣的问道，将试图扒拉桌上果盘中苹果的巧克力抱起来放到腿上。 　　“很早以前的人们就认识到，一旦观测了命运，想要逆反几乎不可能。所以他们发明了另一种方法，在迎合命运的同时，又彻底的改写命运。那份石板拓印本是残本，真正的完整记载早就消失了，所以我并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仪式。但我想不可能这么巧合，你遇到的那位逆命者B先生，恰好起了一个与此相同的名字。要知道‘逆命者’并不是普通的单词，这是一个相当拗口，而且极少在日常中使用，据说是某种古老方言演化出来的单词。” 　　她停顿了一下： 　　“但也有可能是巧合。” 　　“这值得调查。” 　　詹金斯说道，他想了想： 　　“我们两个调查恐怕会很耽误时间，这样吧，我找机会用谎言信徒的身份，委托斯蒂薇尔小姐帮助调查，这样一来正神教会肯定会第一时间帮我们找到相关的线索。” 　　“这样更好，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矮个儿的女士还是有些担忧，但见到詹金斯镇定自若，心情也就下意识的放轻松了。 　　周二的计划是先去找老爹，然后去找帕罗德主教，随后处理卖花女、工匠会半神以及斯蒂薇尔小姐的事情。 　　忙碌而且紧凑的计划，在这天早晨就被很轻易的打破了。 　　从卧室床上苏醒的詹金斯看了眼怀表，很精确的早上六点。他只当做这是平常的一天，洗漱过后便带着巧克力下了楼。 　　已经将早餐准备好的茱莉亚看到詹金斯后，立刻躲进了厨房。这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海瑟薇怂恿了茱莉亚第二次敲响詹金斯的门，但和没有和詹金斯说第二句话，女仆小姐便匆匆跑向了盥洗室。 　　后来就什么也没有发生，海瑟薇小姐倚靠在房门上打趣詹金斯的运气真的很差。随后作为那把鲁特琴的回礼，她走进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总之，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清晨，看报纸的詹金斯也没有发现任何有趣的新闻。他慢吞吞的吃早饭，慢吞吞的喂猫，和家中的女士们打过招呼以后便出门去了。 　　雨在昨天傍晚就停下了，浓雾再次包围了城市，让人们的好心情也染上了一层阴霾。 　　还没等到詹金斯走出圣乔治大街，就忽的听到对面有马车疾驰而来。他侧身站在墙边打算躲避，但那马车越过詹金斯后便紧急的停了下来，詹金斯甚至用【生灵同感】听到了那匹马用很糟糕的形容手段辱骂车夫。 　　“詹金斯，快上来！” 　　温莎小姐从马车中探出了头，即使是大清早她也打扮妥当，脸上画着淡妆，头发打理的很柔顺，只是表情有些着急。 　　“早上好温莎小姐，我要去老爹那里，他说今天有事情要和我说……” 　　“老爹会原谅你的，出大事了！” 　　她的脸从马车侧窗消失，随后从车门出现，不由分说的将詹金斯拉了上去。 　　“出什么事情了？” 　　“高傲者塔克文死了。” 　　“嗯？谁死了？塔克文？等等，你是说，切斯兰王国的国王，死在诺兰了？” 　　南国访问团和北国访问团一样都住在城里，虽然诺兰的房子最近有些紧俏，但找一处大宅子用来招待贵客还是没问题的。 　　塔克文昨天傍晚从市政厅离开后，和惯常一样直接返回了自己下榻的宅邸，在处理完公文，和随行的官员进行秘密会谈后，便正常的进行晚餐。 　　晚餐过后，会见了诺兰本地前来拜访的贵族，又乘车去皇家歌剧院看了一场戏，期间和斯图亚特家的一位王子相遇，但也只是接受了对方客气的打招呼而已。 　　塔克文大概在晚上十一点休息，因为这次访问没有王后陪同，因此他的卧室只有他一个人。仆人们没有在夜间打扰他，今早六点半见国王迟迟不醒，贴身的侍从才敲响了房门，迟迟没有回应后闯了进去，由此发现了国王已经死亡。 　　被发现时塔克文已经死亡多时，就算时间倒流詹金斯和侍从一起在这个清晨闯进卧室也救不回来。 　　虽然切斯兰方面紧急封锁了宅子，并要求菲迪克特利配合调查，但这个消息还是很快传了出去，这才让温莎小姐急匆匆的来圣乔治大街找詹金斯。 　　塔克文的死亡，使得今天的会谈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不仅如此，在詹金斯和温莎小姐坐着马车前往女王伊莎贝拉的住处时，警察已经几乎封锁了整个诺兰市中心地带。 　　温莎小姐也不知道塔克文是怎么死的，死因和恩赐者有没有关系。但现在既然是警察上街，而不是毫无动静或者教会出现，那么极大可能性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这件事和恩赐者有关的任何证据。 　　两人在宅子的门口下了车，在经过比平时更加严格的检查后才被允许进入宅子。现在女王伊莎贝拉的住处附近负责安全工作的警察、侍从明显多了两倍还不止，看起来她也被今早的事情吓到了。 　　见到老人后没有多做停留，汇合了等候在这里的各位公爵们以市zhang先生后，一行人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前往了市政厅。在市政厅前的高大台阶上，女王伊莎贝拉从来到诺兰后，第一次的面向全体国民发表了公开讲话。 　　她向所有人承诺会尽快找到凶手，并保证让罪恶者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也对切斯兰发表了慰问，承诺会对阿雷西欧王室做出补偿。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萨尔希二世，也在自己居住的宅子中发表了声明。同样是谴责杀人凶手，痛斥这件事情，并承诺会和菲迪克特利王国一起，找到杀害了南国国王的凶手。 　　但饶是这样，这天下午詹金斯正在温莎小姐的陪同下阅读警察验尸以及现场的调查报告，匆匆赶来的仆人将一张纸条交给温莎小姐，后者脸色大变，然后对詹金斯说道： 　　“塔克文的大儿子，也就是法理上切斯兰的继承人，一个小时前在都灵市宣布，塔克文签订的停战投降会议备忘录作废，切斯兰将会投入全国的力量攻击菲迪克特利，一定要为死去的国王报仇。” 　　詹金斯放下手中的文件纸，将那张花费了很大代价才弄到手的塔克文的尸体照片丢到文件的最上面： 　　“这么快就宣布了？不对啊，他们是怎么知道塔克文的死讯的？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所以，战争又要开始了吗？” 　　从目前的调查来看高傲者塔克文死于毒杀，并不是罕见的毒素，只是河豚毒素。诺兰是沿海城市，渔业同样发达，现在又是盛夏，这种毒素非常容易就能弄到。 　　而调查了昨夜塔克文周围的所有人以后，下毒者被锁定为厨房的年轻厨师。那是随着南国访问团一起来到诺兰的切斯兰人，在都灵的时候就已经深受塔克文信任。 　　在国王死亡的事情被发现后，那位年轻的厨师也随之失踪，早上的城区封锁就是为了找到他。但这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意识到这件事有可能导致何种后果的女王伊莎贝拉，亲自拜访了命运教会在诺兰的临时驻在地，然后通过占卜找到了厨师。 　　他也死了，死因服毒自杀，死掉的时候藏在诺兰码头区的渔产品仓库里，尸体和一只装满了河豚的水箱放在在一起。 　　因为萨尔希二世和伊莎贝拉同时邀请了教会出手帮助，教会同样也不愿意让战火再次在大陆中部燃烧，因此破例参与到这件事的侦查中。 　　有命运教会的占卜师们在，在当天，也就是周二的夜晚之前便得到了结论，与死掉厨师最后一个会面的人是霍拉斯·卢瑟先生。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圣乔治大街詹金斯家的客厅，他看着文件疑惑的问向温莎小姐，温莎小姐有些严肃的回答： 　　“你真的忘了吗？这是那个外国人，如果你不出现，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外国人。” 　　这下詹金斯就记起来了，他皱了一下眉头，接过茱莉亚递来的茶杯并轻声道谢。下午和急于应对重大外交问题的女王伊莎贝拉分开后，他便和温莎小姐一起回到了自己家里，源源不断的情报从各处送往这里，詹金斯现在拿到的就是一手资料。 第1769章 冒险的提议 　　至于为何不直接占卜出凶手的身份姓名，那是因为占卜也并非是万能的，也并非一定是准确的。占卜并非直接输入问题获得答案，而是模糊的看到启示。 　　更不用说，占卜的结果往往晦涩难懂，而且仅靠“命运的启示”也无法说服民众和想要获知真相的切斯兰贵族。 　　但有了教会参与，调查进度肯定会大大提高。但在调查有结果之前，詹金斯和大多数人其实就有了结论，毕竟切斯兰王国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远在大陆西海岸的诺兰才刚刚通报了这场凶案不到4个小时，大陆东部的都灵就能立刻做出“复仇”的宣言。 　　“这实在是太蠢了。” 　　他放下手中的纸倚靠在自己的沙发上，“就好像根本不在乎别人怀疑自己。” 　　“这是当然的，他们如果连刺杀国王都能做得出来，还会在意别人怎么想吗？” 　　温莎小姐说道。 　　高傲者塔克文的长子，今天傍晚的时候已经宣布自己将会暂时担任国王的位置，没有给被塔克文带在身边的二儿子任何的机会。但根据詹金斯和温莎小姐的了解，南国现在的代理国王雷迪·阿雷西欧并不比自己的父亲出色，也不是那种能有雷霆手段扫清国内反对派的人。 　　他大概率是被王国内部的主战派控制住了，由此可以很合理的解释从今天上午开始，从都灵市不断传来的一系列离谱的消息。 　　“看来都灵的那些人是铁了心要打仗了，我拿到了一些今天下午随着蒸汽浮空飞艇从前线送来的情报，切斯兰的军队已经开始异动。” 　　温莎小姐说道，但有非常不解： 　　“但这真的有必要吗？为了继续战争，不惜谋杀自己国家的王……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必要性。即使战争能让切斯兰军方高层以及切斯兰的第二军械工业联合体获利，但谋杀自己的国王……” 　　她摇了摇头。 　　“别忘了切斯兰上层也有树屋的影子，也许树屋用末日的论调蛊惑了一些人。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就算是和平年代，也有蠢货相信末日来到，因此信奉邪神做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现在这个时期，会相信这种说法的人大概更多。” 　　更不要说树屋真的能够证明末日就要来到，而根据他们企图谋求救世者的做法，树屋拿出一套“帮助我们就能获得在末日生存权”的说法并不困难。 　　再加上切斯兰内部政局的矛盾冲突、贵族和大商人的短浅见识以及南方王国工业水平严重与经济发展水平不适应的事实，出现什么情况都可能。 　　“父亲下午也递了纸条，陛下给他了秘密命令，让他随时准备率领船队穿越南方的德罗塔海峡进入南方海域。” 　　站在窗前端着茶杯的布莱妮有些担忧的说道，米海尔侯爵接到的命令，意味着女王伊莎贝拉认为即使真的能够找到真凶，消弭战争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看法，南国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继续战争。更不要说，他们的国王确实是死在了菲迪克特利的领土，他们进行战争有着充分的理由，这一点即使是写在历史书上，之后的几百年也不会遭到质疑。 　　“这次教会破例使用超凡力量帮助世俗政权，这还真是少见，我听詹金斯谈起过《高塔协议》，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教会和王室一起行动了。” 　　布莱妮又说道，于是温莎小姐将自己从西格莉德那里听来的有关高塔协议的事情说了一遍，金发的姑娘惊讶的听着这些内容。但与温莎小姐当时有着莫名的触动不同，布莱妮并没有异常的感觉。 　　她的确没有恩赐者天赋。 　　听到了些世界的隐秘与众神的见证，也并没有给布莱妮带来不适，毕竟这里一方面是神的居所，另一方面因为和詹金斯的关系，姑娘们，特别是海瑟薇、布莱妮以及亚莉克希亚，是否算是彻底的凡人也很难说了。 　　又说了几句话，詹金斯便听到马车停在自家门口的声音。站在窗口的布莱妮向外看了看： 　　“是亚莉克希亚来了。” 　　她们现在用名字相互称呼。 　　看不到马车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人，温莎小姐的护卫替亚莉克希亚打开院子的栅栏门，矮个儿的女士微微转头看向隔壁房子里向着这边望的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将她们吓了一跳，然后才走进屋子。 　　温莎小姐也很在意自己的安全，所以除了普通人保镖以外，雇佣来的神秘学顾问也随时在身边。虽然这很浪费时间，但温莎小姐出的钱足够多，所以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都很乐意。 　　“萨尔希二世给你的。” 　　亚莉克希亚进门后说道，将信递给詹金斯。现在敏感的时刻，詹金斯无法去见多洛丽丝，他和北国的王也只能通过书信的方式交换信息。比起女王伊莎贝拉，詹金斯更相信多洛丽丝的父亲。 　　拆开信件扫一了一眼便递给温莎小姐： 　　“不出所料，虽然萨尔希二世在都灵的探子还没有将情报跨越整个大陆传过来，但北国已经找到了足以证明塔克文之死与都灵的贵族有关的证据。” 　　“但他们也没找到那位卢瑟先生。” 　　温莎小姐将信翻到了背面，确认那里没有字母： 　　“找不到他，一切都没用，我们无法用直观的证据证明菲迪克特利与此事无关。” 　　“很快就能找到了，教会不会让战火蔓延的。” 　　詹金斯很确定的说道，然后又问向亚莉克希亚： 　　“怎么让你来送信了？” 　　他站起身拥抱了一下矮个儿的女士，沙发上的猫看了詹金斯一眼，趴在那里继续睡觉。 　　“萨尔希二世有问题要问你，这个问题很重要，只能让同时受到他和你都信任的人来问。而且很显然，塔克文刚死，他不敢让多洛丽丝随便在城里活动。” 　　“什么问题？” 　　詹金斯问道。 　　亚莉克希亚看了一眼此时房子里的众人，轻声说道： 　　“他想问你，你是否愿意现在杀死女王伊莎贝拉？” 第1770章 南部森林大火 　　虽然有些惊讶，但在亚莉克希亚开口前，詹金斯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实际上，这的确不算是特别糟糕的主意，一旦女王伊莎贝拉死去，就意味着切斯兰的“高傲者”塔克文和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几乎在一天死去，这样一下至少在民众们心中证明菲迪克特利王国与南国国王的死无关，甚至还能借口切斯兰才是凶手，而向对方发难。 　　而且，塔克文死在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点上，没有了他，三王会谈是否能够继续进行下去都很难说。也就因此，女王伊莎贝拉的死，将不会像今早以前，对国家造成太大的损失，甚至有可能因为她的死，让菲迪克特利站在和切斯兰战争的正义一方。 　　更加重要的是，因为现在战争几乎再次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菲迪克特利的王一旦死去，这个国家就必须要尽早选出新王来镇压国内的秩序，同时让前线的士兵和军官们不至于胡思乱想。而仓促间选择王位继承人，让詹金斯戴上王冠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结果。 　　这还只是詹金斯能够想到的好处，他相信萨尔希二世能够想到更多事情。 　　他承认自己从理性上完全认同这是一个还算可以的主意，甚至在一瞬间连谋杀的方案都隐约的想到了。 　　“但我会自己的目的而谋杀别人吗？” 　　当然不会，虽然知道女王伊莎贝拉是坏人，知道谋杀对方自己能够得到的好处，但詹金斯不会这么做。 　　“这就是我和她的区别。” 　　他在心中说道。 　　无关理性和感性，也无关正义与邪恶。詹金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如果女王伊莎贝拉在詹金斯的位置，她一定会心中毫无心理负担的这样做，这就是二人价值观的冲突，也是詹金斯与她不可调和的矛盾的关键。 　　“我不会这样做。” 　　亚莉克希亚说完话以后，客厅安静了几秒，詹金斯才有些迟的给出了答案。 　　“果然。” 　　亚莉克希亚说道。 　　“他当然会这样说。” 　　布莱妮也说道，然后对着温莎小姐露出了理解的笑容。谁都看得出来温莎小姐在之前几秒的紧张，虽然女王伊莎贝拉在继承人的事情上做错了事，让她伤透了心，但这并不代表温莎小姐想让那位老人去死。 　　她对女王伊莎贝拉有着相当深的感情，那是亲人之间的感情，并不会简单的因为一件事就完全抹平。 　　就比如如果是罗伯特杀了人，詹金斯绝对会帮他处理好现场痕迹，销毁证据，然后将事情嫁祸给谎言的信徒。 　　所以詹金斯很理解温莎小姐现在对于女王伊莎贝拉的复杂感情。 　　“没必要这样做，杀死对方只不过是将事情提前了一些，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处，还会留下被人发现真正的风险。没必要这样做，萨尔希二世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他再次说道，坐回到沙发上看向温莎小姐： 　　“你不用担心。” 　　“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房间里其他的女士们表情各异，但温莎小姐看起来并不在乎。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又有一架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是海瑟薇回来了。 　　海瑟薇在詹金斯和温莎小姐来到圣乔治大街前就离开了家，根据留言的语焉不详以及专门强调是有重要的事情，詹金斯一下就猜到了她大概是去和斯蒂薇尔小姐见面去了。 　　最近音乐的信徒们活动频繁，斯蒂薇尔小姐大概是想要展现和谎言信徒的合作积极性，以此取得更进一步的信任。 　　有些暴躁的红发姑娘走进了客厅，扫了一眼客厅里的众人，大概知道温莎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礼貌的和对方打了招呼，和站起身的詹金斯拥抱了一下，端起桌上詹金斯茶杯喝了一口，听到詹金斯询问： 　　“你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吗？” 　　“我参与了一个大型仪式，结果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失败了，那些材料可是不便宜。” 　　红发的姑娘有着气愤的回答，看起来对这件事相当恼火： 　　“已经计划了有一段时间了，材料和参与仪式的人员也是认真选定的，就连莉迪亚和布瑞丽都来到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莫名其妙的出了差错，这下一整周的时间都白费了。” 　　詹金斯很好奇斯蒂薇尔小姐究竟在带领这群人在做什么，也很好奇那两个名字是不是自己上次以蜡烛先生的身份闯入她们的集会现场见过的人，但他不能直接问： 　　“也许你可以说出来大概的情况，亚莉克希亚或许能够给你一些帮助。” 　　海瑟薇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俯身在矮个儿的女士耳边说了几句话，这个过程大概只有半分钟，后者缓缓点头： 　　“并不是仪式本身出问题了，这个仪式虽然少见，但并没有这样的错误先例……下次举行仪式的时候，你不要作为祭祀出现就好，我想大概是你的生日和这个仪式的基阵有冲突。” 　　亚莉克希亚是家中唯一的半神，海瑟薇也很信任她，所以并没有怀疑这个结论。但詹金斯听出了这是谎言，他奇怪的看向亚莉克希亚，用【生灵同感】去试图沟通她。 　　亚莉克希亚捕捉到了来自詹金斯的思绪，冲他扬了一下眉毛，并在他的脑海中给出了答案： 　　“仪式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海瑟薇·赫纱另一种身份象征，压制性的覆盖了【音乐之神的祭祀】这一身份象征，使得原本用来向【音乐之神】祈求神谕的仪式产生了严重偏移。她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侍奉异神的少女】啊～” 　　亚莉克希亚很快就要离开，离开的时候原本茱莉亚也要一起回去，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多洛丽丝了。但多洛丽丝同样也让亚莉克希亚捎来了话，最近几天茱莉亚可以一直留在圣乔治大街。 　　萨尔希二世为了安全，最近几天肯定不会允许多洛丽丝随意外出，在宅子里也不需要茱莉亚服侍，毕竟仆人还有很多。一直留在詹金斯这边，不仅省去了奔波的时间，而且也能让亚莉克希亚有随时拜访这边的理由。 　　茱莉亚只能同意。 　　塔克文之死原本应该让三王会谈彻底停滞，但周三一早会议仍然如期进行了。虽然只有菲迪克特利和哈姆帕沃王国的代表们出现，但至少两位国王共同发表的演说，一定程度了安抚了因为战争再次开启而带来的阴霾。 　　切斯兰在诺兰的代表团，也并没有因为国王的死而解散回国。不只是出于怎样的想法，被萨尔希二世带在身边的二王子布瑞尔·阿雷西欧居然出现在了周三的会议中。但他没有在另外两位国王的演说中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向记者说明自己对父亲死亡的任何看法。 　　周三报纸在第二版和第三版，用两个完整的版面报道了东部战线的事情，原本还只是都灵单方面宣布要进行复仇，菲迪克特利没有做出回应。但昨天傍晚，切斯兰的军队偷袭了东部防线驻防的菲迪克特利第三军团负责防守的齐洽拉森林，直接纵深进入森林西部属于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军事重镇沃特兰小镇。 　　于是战争再次开始了。 　　除了战争，黑猫先生曾提到过的南部森林大火的报道也出现在了报纸上。这本身和诺兰毫无关系，但周三中午，詹金斯却从教堂听到了令人惊讶的消息： 　　“第二个迷雾之子出现了？在南部森林的大火里？” 　　消息来自自然教会，他们在大陆南部的原始雨林中有很多教堂。因为雨林中人迹罕至，因此除了一些伪神信徒之外，自然的信徒是最了解那座森林的。在被大火逼退以前，他们便发现了一些诡异的超自然现象。随后随着进一步的冒险调查，一张手绘的画风逼真但有些扭曲的铅笔素描画被送到了诺兰。 　　在森林上空摇曳的大火后，一个模糊的巨大身影正在舒展身体。那个影子比诺兰浓雾后的巨人还要模糊，但看起来更加的可怕。 　　“我们原本只是想到了城市周围浓雾能够孕育迷雾之子，没有料到森林大火产生的烟雾，与弥散在整个世界的雾勾连在一起，同样会催生那些可怕的东西。” 　　贝凡娜小姐将那张素描画收回到文件袋中，一脸忧愁的模样： 　　“火海中的迷雾之子并不可怕，即使南部教区没有诺兰的条件，但知晓了应该如何对付那种怪物，它便不会像刚出现时那么可怕了。真正可怕的是那场火，我们找不到任何可以熄灭它的方法，这场大火的起因本就奇怪，和那些弥散的灰雾勾连起来后，似乎是从雾中得到了力量，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场火难道会烧掉整个世界？” 　　詹金斯做出了非常大胆的猜想，他本人也知道这不可能，毕竟这一纪元在《岁月史诗》上最后一页的主题是“蒸汽”而不是“火”。 　　PS：迷雾之子处理的艰难，主要是那层卵，击破卵以后，贝凡娜小姐也说过它其实并不强，因此世界其他地方的迷雾之子虽然麻烦，但并不是完全无法对付的。 第1771章 夜晚异事 　　“烧掉整个世界？不不，当然没有这么严重。” 　　贝凡娜小姐摇头道，然后仔细的将文件袋封存好： 　　“但目前预计南部森林的大火会烧三个月，至少三个月，等到了秋季末，来自大陆北部的寒冷气流会压制那些火焰。这还是用自然的力量，到时借助千人规模的大型仪式，足以熄灭这场火。” 　　“但这期间，这场大火会提前催生多少迷雾之子？火中会不会孕育比迷雾之子更加可怕的东西？” 　　詹金斯又问到。 　　“这很难说，但这大概就是末日吧。末日的到来并不是忽然发生的，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贝凡娜小姐摇了摇头。 　　詹金斯对于末日的认识大多来自故乡的故事，那里的故事大多是忽然发生的灾难覆灭了世界。但真正的末日从来不会毫无征兆，这是一个逐渐递增的过程，在人们一次次接受灾难在各处出现之后，他们会意识到安稳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靠近南部森林的几座小镇已经在计划整体搬迁，更远处的城市也做好了安排市民转移的准备。但因为南国现在混乱的政zhi，以及战争的再次开始，切斯兰官方对于这场大火并不重视，对于保护自己的国民也没有尽心。 　　混乱的国内环境，让这场火直到最近才引起官方的注意。如果不是教会积极的帮助救灾，因为这场火而死掉的无辜者会更多。 　　现在切斯兰几乎将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西部战线，他们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那场火，至少在战争尘埃落定前，那场火对于这个国家并不是重要的事情。 　　（菲妮祈祷中……） 　　詹金斯本来已经邀请了姑娘们和西格莉德今晚一起拜访女贞路，这件事没有受到塔克文之死的影响。但詹金斯没有因为有事而推迟拜访，玛丽却主动推迟了这场重要拜访。 　　并不是没有准备好迎接客人，而是詹金斯的大哥，纽曼·威廉姆特的未婚妻一家人出事了。 　　根据詹金斯得到的消息，那家人最近从不正规的途径借贷了一大笔钱，然后因为利息支付的原因和对方发生了冲突，在周三下午被人闯进家们暴打了一顿。 　　纽曼未婚妻的父亲和母亲都受了伤住进了医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威廉姆特一家人不得不去医院看望，因此原定的拜访只能暂时推迟。 　　虽说两件事都和儿子们的婚事有关，但毕竟大哥纽曼的事情涉及到了生死的问题，听说伤的还有些严重，所以玛丽和罗伯特，不得不推迟了詹金斯这边的事情。 　　至于那家人借贷的原因，詹金斯听起来有些可笑，他们有意购置一大批郁金香。具体的事情玛丽没有多说，她顾忌自己大儿子的面子，不愿意在詹金斯面前提到更多的丑闻。 　　但詹金斯大致也明白，于是谨慎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家人的面子还是要顾忌的。 　　虽然原本预定的事情没有了，但詹金斯也没有陷入无事可做的状态。十二教会联席会议是肯定要在这周末召开了，为此帕罗德主教帮他准备了相当多的文件，教廷也派人送来了让詹金斯作为参考的文件，以及最近教廷内部红衣主教们多次开会，为会议商订的初步计划和谈判的粗略内容。 　　这些都是需要詹金斯仔细看的，这不是简单的事情，也不是记下来就可以。他需要熟练的掌握、理解，因此要消耗更多的事情在这上面。 　　由于一些文件的保密性，即使是詹金斯也无法将它们带回家看。所以这个周三的晚上他一直在教堂，期间再次见到了菲妮，并告诉她那些卖花女的事情，他已经吩咐人去处理了。 　　大概晚上八点左右，詹金斯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看着文件。贝凡娜小姐今晚有事去了常青森林，所以詹金斯可以借用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为记错了命运教会的半神和海洋教会的宗主教而苦恼，但那两个人的名字只差三个字母，这真的很难区分。 　　望向窗外看着那浓雾，然后低头替巧克力将苹果切成小碎块。忽然听到了敲门声，随后特殊物品管理办公室的詹姆斯·赫特先生的声音传来： 　　“威廉姆特先生，贝里尼主任找您有事。刚才有位老妇人进入了教堂，那个人有些不对劲。基尔伯特先生和科申娜小姐已经过去了，贝里尼主任说您最好也去看一看……现在教堂可不能出问题。” 　　今晚贝凡娜小姐不在教堂，负责轮值的两位半神也足够保证教堂的安全。至于詹金斯在教堂，纯粹是因为郁金香引发的意外，所以詹金斯不认为这是针对自己的阴谋。 　　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猫便跟着赫特先生走了出去： 　　“现在他们在哪里？” 　　“在教堂正殿……其实并没有发生危险的事情，只是……这件事非常奇怪。” 　　贤者教堂理论上来说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但就和詹金斯理论上是个杀人放火搞阴谋的坏人一样，有时候理论上来说的话，并不一定完全准确。 　　当然，至少八点多的时候教堂依然是开放的，更不用说贤者教堂的夜课也是这段时间，因此当那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登上台阶进入教堂正殿的时候，门口负责守卫的人们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詹金斯从正殿后面的走廊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靠近布道台从前数第二排的老妇人。她裹着一张暗红色的头巾，能够看到头巾边缘的线头歪歪斜斜的贴在头巾上。身旁则放着一只很普通的篮子，身上穿着的是有些灰暗的灰黑色麻布衣服。 　　詹金斯疑心这种色泽是因为这件衣服很久没有洗了，而这副样子是很典型的从乡下进城的老人的样子。即使是詹金斯站在教堂负责守卫工作，不使用真实之眼的情况下，他也不会阻拦这样的人进入教堂。 第1772章 老妇人和塔克文 　　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将因为一直被他提着腰而不舒服，因此拼命蠕动的猫放回到肩膀上，眼睛眨了一下看向面前。 　　柔和的神术光芒遍布在教堂的几乎每一个角落，连带着让正在这里的两位半神以及躲藏在门外等候命令的抄写员小队也变得像是在发光。 　　那名老妇人身上理所当然的也有灵光，但并非黑色的灵光，而是暗淡的如同暗金色的黄色咒法灵光。其实金色和黄色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区别，詹金斯一般是感受力量的性质，再辅以灵光色泽来判断。 　　而长椅上坐着的老妇人，则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即使是通过灵光辨别出它的身份，在心理上明确对方是非人，但依然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这才是可怕之处。 　　“詹金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抱着胳膊的基尔伯特先生和站在他身边的科申娜小姐都冲他点点头。 　　“特殊物品管理办公室的人还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小声的说道，然后疑惑的看了一眼坐着的老妇人： 　　“没发现她有任何不对劲。” 　　“要和她对话才能发现问题。” 　　基尔伯特小姐说道，左右看了看： 　　“我们的记忆中没有对应这样人形生物的编号物品，贝里尼已经去万象之门后找守密人调查了，现在我们只需要观察，我想还是不要找人给你演示她的特性。” 　　即使是B类的编号物品同样有危险，不是可以实验着玩的东西。詹金斯当然也不会残忍的逼迫别人去演示给自己看，他主要是好奇对方的特性究竟是什么。 　　“一旦有人和她对话，那名老妇人的样貌就会发生改变。刚才一共有两名教士去和她对话，其中一个看她坐在那里长久不动，想要询问是否是身体不舒服；另一名是看第一位站在那里一脸惊恐，就上前想要帮忙。当然，在非对话者看来，老妇人的面貌一直都是固定不变的。” 　　“因为对话，所以发生了改变？那改变出的样貌，是对话者熟识的人吗？” 　　“至少刚才的两名教士都不认识自己看到的改变后的脸。那名老妇人似乎有读心的能力，根据教士们的描述，她变换成的样貌是最让两人感觉亲切的面貌，而对话时，也能直戳他们内心深处的秘密。” 　　基尔伯特先生介绍到。 　　“所以特性是根据交谈者不同，展现出不同的姿态和谈话方式？” 　　“大概是这样。” 　　科申娜小姐点点头，然后又指向距离老妇人最近的那盏煤气灯： 　　“还有一点，她附近的所有‘光’都会得到增强。” 　　那盏煤气灯确实比别的灯更亮。 　　“刚才，我手持蜡烛做了一个简单的实验，虽然亮度的变化很小，但的确有这样的现象。” 　　詹金斯微微惊讶，想了想又问道： 　　“这件事不会和【逐光者俱乐部】有关吧？” 　　那群以将自身和全体人类化为光为目标的邪教徒，可是专精类似现象的专家。 　　“如果是那群人不知从何种途径弄出来的编号物品，我想老妇人的特性应该是将对话者直接变成光炬烧掉，而不会在谈话后放他们走。” 　　基尔伯特先生讽刺道。 　　教堂正殿暂时封闭，只留三人站在走廊出口监视。守密人那边也碰到了难题，过了十几分钟才派学徒过来，通知三人暂时还没有查找到资料，让他们继续监视。 　　教堂也派人去常青森林那边送信了，虽然这件事目前没有表现出危险性，但谁也说不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想要安安稳稳的解决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没有等到守密人找到有关资料，还在低声交谈的三人忽然止住了说话声。他们看到那名老妇人由低着头发呆的坐着，变为用手支撑在长椅上，慢慢站了起来。 　　“如果她想从这边的走廊进入教堂后面，我们就出手拦住她。”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其他两人微微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妇人跨上了自己的篮子，然后居然真的向着三人走来。 　　他们身后就是通往后面的走廊。 　　詹金斯向前迈进一步，但基尔伯特先生比他更快的迎了上去。同时科申娜小姐也拦在詹金斯前面： 　　“您去找人过来，和对方对话可以有效的阻止它前进。只要我们的人够多，足够在这里阻拦她很长时间。” 　　如果不是有必要，谁也不想和不知来历的东西大打出手。当然，这里是贤者教堂，就算打起来教会也大概率不会输。但现在后面还有很多普通人修女、教士、前来上夜课的市民以及唱诗班的孩子等等，所以在搞清楚对方的来历前，最好还是用和平些的手段。 　　詹金斯知道两人都在保护自己，他也不坚持，小声道谢后便小跑着去找人帮忙。教堂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但考虑安全问题，也担忧和对方谈话，会被感染没有明显表现的信息类诅咒，所以詹金斯只是叫来了恩赐者，没有去找普通人。 　　同时他也通知了守密人，守密人意识到情况有变化，也将自己的学徒派来帮忙。 　　一群人站在正殿通往后方庭院的走廊里，确保老妇人每走一步，都会遇到上前攀谈的人。詹金斯不可能置身事外，但基尔伯特先生考虑到几天后就是教会的联席会议，这种时候詹金斯最好还是不要冒险，因此便让他带队守在老妇人身后，没有安排他在前面等待和对方攀谈。 　　事情原本进展的还算顺利，虽然每个人只能和老妇人谈一次，但因为人数足够多，而且谈话时长受到双方共同影响，所以这非常有效的将老妇人“困在”了走廊里。 　　但等到她同第五个人谈完话，以那名脸上长满了雀斑的年轻人很冷静的“我没有杀死她”作为谈话的结尾后，老妇人居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如同刚才坐在长椅上一样，仿佛变作石膏像一样一动不动了。 　　趁着这个机会，基尔伯特先生抓紧时间找人用操纵泥土的方式将走廊另一边的出口彻底的封住，同时锁上了走廊侧面所有的门。 　　果然，当老妇人下一次开始行动时，她沿着走廊遇到了死胡同，没有继续向前，甚至没有任何停留，她转身走了回头路。 　　教堂的众人躲开她的行动路线，紧张的看着老人回到了教堂的正殿，然后沿着中轴线的长椅间的道路，慢吞吞的走出了教堂。这一刻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但教会也不能放任这种奇怪的生物在城市中穿行，因此商议后科申娜小姐和詹金斯留在教堂，基尔伯特先生带领小队追了上去，除了确保对方不会伤害市民外，也想要知道她究竟要去哪里。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一堆人远去的身影，站在教堂门口的詹金斯问向刚刚赶过来的守密人，但他依然没有找到有关类似东西的记录。 　　“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还是太浅显，就算是教会也不可能记录过所有ABC类物品。特别是没有明显特性或者外部特征的物品，更是难以插手。不过大概不需要担心，至少目前它还没有表现出恶意。” 　　守密人语重心长的说道，然后和詹金斯一起转身回到了教堂。之后如果没有意外，这件事就与他们无关了。进入了城市，十二教会都有义务处理这件事，算算时间，常青森林的大概也已经得到了消息，那边会妥善安排对那名老妇人进行收容。至少从目前对方表现出的性质来看，这一点也不困难。 　　“我们再过一会儿就回家，茱莉亚会准备好夜宵的。” 　　告别了守密人，詹金斯沿着走廊，准备返回到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准备继续阅读那些文件。他一边走一边感叹现在世界越发的危险，将来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的频率也许会变得更高。 　　和巧克力说着接下来的计划，同时试图摸向肩头，猜想巧克力会厌烦这个无聊的夜晚，但手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有些疑惑的在门前停下了脚步，想到上次触碰自己的猫，是刚刚见到那个老妇人时。那时詹金斯将巧克力放到了肩膀上。 　　“我不记得巧克力从我这边离开。” 　　他没有惊慌，而是沉默的想着。看向四周，随后将手握住了面前冰冷的门把手上，轻轻用力将房门打开。本来应该寂静无声的过程，却响起了“吱呀～”一声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中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走廊和房间内的煤气灯同时闪烁了三下，然后在轻微的爆鸣声中熄灭。四周暗极了，保持着推门动作的詹金斯屏住呼吸等待了几秒，正想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唤出自己的单片眼镜，却忽然看到面前亮起了幽冷的光。 　　抬头望去，身穿锦衣长袍的高傲者塔克文站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中，面色可怕，头顶的王冠和身上的衣服都显露出让人胆寒的惨绿色光芒。 第1773章 灵魂中转站 　　“这……” 　　黑暗中的詹金斯依然摸着门把手，看着办公室里的那个鬼魂愣住了： 　　“不会真有人认为我会怕鬼吧？” 　　他小声说着，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凶狠。 　　从黑暗中拽出自己的手杖，向前走了两步右手握紧手杖将其抡起，但还没等挥下，眼睛全白注视着詹金斯的塔克文便消失了。 　　四周再次恢复了黑暗，詹金斯的右眼前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他的单片眼镜。但这里的黑暗不仅仅是光芒消失那么简单，即使有单片眼镜，眼前也只是恢复了一部分的视野，周围仍然像是有一层黑暗的雾在缭绕。 　　这里绝对不是教堂，詹金斯可不信有什么东西能够在贤者的教堂弄出这样的场面。因为教堂中始终有着刺眼的金色灵光，所以詹金斯早早的就关掉了真实之眼。现在再次开启，周围已经变成了和老妇人身上类似的咒法灵光，这也验证了他关于此处并非教堂的猜想。 　　“所以并非是巧克力消失了，而是我消失了。” 　　他总结道，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了。 　　“但是刚才那个绿色的东西确实是灵魂，塔克文的灵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我认错了？那个灵体是伪装出来的？” 　　想了想没有急于在黑暗中探索这里，而是从衣服中摸来摸去，将日常带在身上杂七杂八的符咒、仪式材料都取了出来。 　　“好像有点不够。” 　　他苦恼的想着，但这种未知的地方也并不适合到处乱逛去搜集物品，于是只能将前不久获得的全新恩赐【圣泉水瓶】取出。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在奥黛丽小姐的办公桌后，用银匕首在桌面刻画出完整的仪式基阵，发动连锁能力【接触死亡使者】的同时，将那些符咒和连七八糟的东西，连同一份圣泉水一起作为祭品献上。 　　在灰暗的光微微照亮四周后，一团庞大的黑烟从圆形的基阵中冒了出来。那团烟无声无息的窜向上方，然后忽然一拐坠落到办公桌前的地毯上，猛地向着四周炸开，于是披着黑色斗篷的奥古斯都先生再次出现了。 　　“奥古斯都先生这次的出场方式有些不同啊。” 　　詹金斯心中想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迎接自己的朋友。对方也拉开自己的兜帽，他依然是老样子，朝着詹金斯点点头，看上去也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詹金斯： 　　“晚上好，詹金斯……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皮肤有些白的死亡使者问向詹金斯。 　　“所以你知道这什么地方？” 　　詹金斯眨了眨眼，知道自己找到关键之处了：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是刚才看到了一个刚死不久的凡人的灵魂，所以想来问问你，那个灵魂究竟是不是我的幻觉。如果不是幻觉，为什么死去的凡人的灵魂会滞留在这里。” 　　“我想那应该就是你认识人的灵魂，这里不会有虚假的灵魂出现……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奥古斯都先生犹豫了一下： 　　“有些秘密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既然你出现在这里了，我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说着，他指向墙壁上那盏詹金斯怎么也点不亮的煤气灯。立刻，幽蓝色的火焰从中升腾而起，詹金斯认得出来这是灵魂火焰。 　　“詹金斯，我想你大概也知道，如果凡人死去后，他信仰的神没有将他的灵魂接走，灵魂会在物质世界破碎，大部分灵体留在物质世界等待消亡，小部分人性和灵性的精粹会归于【不死冥界】……好吧，你不知道。” 　　他从詹金斯的表情中看出了这个结论，于是善解人意的停顿了一下留给詹金斯思索的时间，这才继续讲下去： 　　“但物质世界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所以灵魂的流动便需要一个重要的中转站，这既要保证凡人灵魂的安全，也要保证不会被物质世界以外的存在，通过灵魂的流向找到进入物质世界的门扉。” 　　“所以这里就是所谓‘中转站’？” 　　詹金斯恍然，他这是第一次知晓这个世界的‘死后’究竟是什么。 　　“是的，灵魂中转站，一般来说刚刚死去的灵魂的人性和灵性会在这里停留七天，彻底洗去物质世界的痕迹，也方便神明派遣使者，前来索取某些在刚死之时没有接引的灵魂。这也是物质世界那些罕见的有巨大代价的复活方式，大都要求死亡时间不超过七天的原因，毕竟七天后灵魂中最重要的部分彻底离去，再怎么神奇的手段也无法将手伸进吾祖【远古死神】的领域。” 　　借着幽蓝色火焰的亮光，奥古斯都先生没有从詹金斯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反而是詹金斯看到奥古斯都先生的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 　　“詹金斯，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必说给别人听。” 　　“请放心，这一点我知道。” 　　“其实物质世界的人们也早已察觉到‘灵魂中转站’的存在，你如果能够查阅【黑夜与隐秘教会】或者【死亡与终末教会】的记录，就能发现编号为B-12-1-0038的物品，命名便是【灵魂中转站】。只不过凡人对这里了解的非常浅薄，只是一些偶尔拥有死而复生经历的灵魂，将模糊的记忆带回物质世界，凡人们似乎认为这里是某种诡异的空间，是某个物质世界外的诡异存在，放在物质世界中的‘渔网’，专门用来捕获不走运的灵魂。” 　　奥古斯都先生笑了笑，没有对这种错误的记录嘲讽： 　　“但这种说法错误很严重，因为这里甚至不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否则早就被那些强大的存在发现，并当作进出物质世界的通路了。” 　　至少银龙领主安娜塔西亚就没有发现，否则也不至于要等詹金斯召唤才能重新归来。 　　“既然不是空间，那么这里究竟算什么？” 第1774章 真相 　　见詹金斯依然对这个地方好奇，奥古斯都先生便耐心的继续解释： 　　“很难说这里究竟算什么，也许是某人的记忆，也许是时间夹缝中的空白时间片段，也许是异化的空间，甚至也许只是物质世界地底的一处巨大都市。但这并不重要……” 　　他摇摇头： 　　“只是想要从这里离开有些麻烦，虽然我能找到那扇用以进出的门扉，但那扇门需要钥匙。” 　　“没关系，只要带我找到那扇门，钥匙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詹金斯立刻说道，他相信自己手中的两把钥匙【门之钥】和【银之匙】总有一把能够发挥作用。 　　“那就好，不过你究竟是怎么进来了？现在的你并不是灵魂状态，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多少方法能够让一个活人进入灵魂中转站。” 　　这次轮到奥古斯都先生疑问了。 　　詹金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他怀疑这和那个老妇人有关，所以解释的时候，便从老妇人出现开始说起。 　　奥古斯都先生安静的听着，最后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我想贤者教堂是找不到有关她的资料的。你说的那位老妇人被编号命名为B-12-1-6213【无意的引魂者】，实际上，我想只有死亡与终末教会才能查到她的详细资料。这个人形编号物品的诞生，与【不死冥界】有着非常深层次的关系。你可以将这认为是一桩很古老的爱情故事与一些不知敬畏的年轻人，纠缠在一起导致的错误结果。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方便说，但她没有恶意。至于靠近她的光会增强，则是因为她曾吞噬过一个与她形象类似的B类超凡生物……听起来有些恶心，我就不给你形容了。 　　引魂者的特性很简单，一旦连续注视到那位老妇人超过74秒，必须在与她的距离超过2000英尺（约609米）以前发生对话，否则将会在距离超过限制后的12小时内拥有直接看到灵体的能力；小概率下能够看到类似我这样的死亡使者；极小概率下灵魂与肉体脱离结合的关系而且无法还原，其实也就是死亡；非常罕见的情况下，则会直接消失在物质世界，从此再也不会出现。 　　现在你应该明白，最后的特性代表这个人被送入灵魂中转站。” 　　“所以我这是碰到坏运气了？” 　　詹金斯摇着头笑了笑，但并没有因此懊恼： 　　“我就知道最近的运气有些太好了，总该发生些事情让我倒霉一下的。” 　　“这也不算是坏运气，至少你直接找到了我。现在要离开吗？我记得附近应该是有一扇锁着的门扉。” 　　奥古斯都先生询问道，然后又补充： 　　“这种地方并不适合活人长久停留，即使你很强，但最好也不要随意试探这种奇异的地点。” 　　“说的也对。” 　　詹金斯点点头，正想跟着奥古斯都先生去找那扇门，但又想到了一件事： 　　“但在离开前，我想去找一个灵魂询问些事情，这可以吗？” 　　“可以，只要不耽误太长时间就可以。但灵魂中转站中逡巡的灵魂实在是太多了，我只能找到附近的灵魂。” 　　奥古斯都先生回答道，和詹金斯一起离开了办公室，进入了走廊。那盏有着幽蓝火焰的煤气灯在二人离开房间后便熄灭了，但同时办公室门口墙壁上的煤气灯嘭～的一声引燃，让阴森的蓝光照亮了门前的一小片区域。 　　随着他们的移动，始终只有一盏灯亮起，但这也足够让那个两人看清面前的道路。 　　高傲者塔克文的灵魂的确就在附近，灵魂中转站的地形位置根据观测到这里的观测者中灵魂强度最大的人的主观意识来决定，因此附近依然是教堂内部结构。詹金斯和奥古斯都先生，最终在教会正殿找到了他，塔克文那时正坐在长椅上，看着悬挂着的圣徽。 　　本应是贤者圣徽的位置，在中转站里却是死亡终末的圣徽。这也是中转站目前为止和真实教堂唯一不同之处。 　　“中转站里全都是没有意识，只能本能行动的灵魂。他们会下意识的畏惧那些更加强大的灵魂，所以想要接触他们，必须先要唤醒沉睡的意识。” 　　奥古斯都先生介绍到，然后率先走了过去，在塔克文的灵魂试图逃走前，迅速的伸出袍子中的手在空气中画出一枚类似眼睛的符号。 　　那个符号在空气中闪着光，不断缩小最终进入了南国国王灵魂的眉心。他呆愣在了原地，许久才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 　　“有效时间只有大概二十分钟。” 　　奥古斯都先生小声的说道，然后快步离开塔克文身边。 　　“时间足够了，我没有多少问题。” 　　詹金斯回答道，向前走了几步，高傲者塔克文的意识也差不多清醒，他没有来得及观察四周，反而首先看到了詹金斯： 　　“你也死了？”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惨绿色的灵魂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讶的表情。 　　“不，我没死。” 　　詹金斯立刻否认道。 　　“这么说，我也没死？” 　　塔克文又表现出庆幸，并立刻用右手去触摸自己的左臂，但灵体状态下的感知和活着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你的确已经死了……我只是来这里看看，马上就走。” 　　“这样啊……” 　　塔克文原本还有些惊喜的表情逐渐的凝固了，这是一个非常动态的过程，清楚的表现出他的想法： 　　“是的，你是恩赐者，所以即使是我死后也能找到我。” 　　“不，这个恩赐者无关，只是运气的原因……抱歉，我想你是真的死了，应该是没有办法复活了……现在找你，是想询问一些事情。” 　　“你问吧。”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平淡，身上幽绿色的光芒也变得有些微弱。剧烈的情绪波动快速的消失，仿佛炸裂的火山口重新归于死寂。 　　“验尸结果显示，你死于河豚毒素，那么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原来是这样死的。” 　　塔克文的表情变得更加灰暗，但这在灵体上表现的并不明显： 　　“大概是国内的人动的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都灵已经宣布要为我‘复仇’了吧？真是可惜，看来我留在都灵人手和安排的计划都失败了，他们察觉到我想要利用三王会谈的机会，向你们的女王以及北国的萨尔希二世借兵，一劳永逸解决国内的问题，所以提前动手杀了我。” 　　这件事詹金斯还是第一次听说，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这是谎言： 　　“你打算做什么？” 　　他很想看看对方连死了都要说谎，究竟是为了什么。 　　“付出些领土和关税的代价，借用其他两国的力量将国内混乱的政治一举压平……”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詹金斯脸上露出的表情，并“误以为”这是对方不相信，于是转而问道： 　　“你认为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主意？” 　　“是的，就算你能成功，但这也意味着在人类的三大王国中，切斯兰至少在一百年内都会受制于其他两国。” 　　“但如果我不这样做，一百年以后，切斯兰是否还存在，是否还属于我们阿雷西欧家族就很难说了。我也知道这个决定相当愚蠢，我甚至猜到了就算我成功了，后世的历史书上也会用‘卖国者’之类的称呼来讽刺我。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他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在说谎，詹金斯大概会以为这是塔克文已经接受了死亡的事实，所以他说了一些平时绝对不会说给别人听的想法。詹金斯其实不在乎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毕竟他与这件事没有多少关系，他特地让奥古斯都先生帮忙，也不是为了来了解高傲者塔克文的心路历程。 　　“那么这次毒杀你的人，与上次利用诅咒谋害你的人，是同一伙儿人吗？” 　　这次换了一个方向询问。 　　“我想应该是的，虽然我做国王并不算很成功，但也没有犯下过让更多人杀了我的过错。” 　　“也就是说，你知道切斯兰军方高层和恩赐者的合作？” 　　詹金斯终于问道了关键问题。 　　塔克文看了他一眼，缓缓的点头： 　　“知道。” 　　这是实话。 　　“那么你知道那些恩赐者的来历吗？” 　　“知道，但如果你想要让我告诉你，那么请帮我一个忙。” 　　这也是实话，而詹金斯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算是威胁？” 　　“不，这算是交易。” 　　塔克文语气平淡。 　　“上次我帮你联系了教会，这个恩情你还没来得及还就死掉了。那么作为交易，你应该主动告诉我你掌握的情报，这样一来我们就各不相欠了。” 　　詹金斯不用问也猜得到塔克文是想让他帮忙传递一些消息，让依然支持他的人能够在他死后继续动作。但詹金斯并不想参与进别国的政治，更不想因此卷入不属于自己的麻烦。他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惹上更多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正直的绅士。” 　　塔克文灵体上惨绿色的光闪烁了一下。 　　“是啊，就因为我还算正直，所以现在才能在这里心平气和的与你谈话。塔克文·威尔曼·阿雷西欧，请记住，我从不轻易占别人便宜，但也从不轻易插手别人的事情。你已经死了，不要再想着活人的事情，现在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和我讲一些实话，看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也算是熟人，我不会为难你的。” 　　詹金斯尽量不表现出不耐烦。 　　“即使你是恩赐者，但也不能轻易的伤害我。这里不是物质世界，我知道这里的灵魂都是受到保护的。” 　　这大概是塔克文意识苏醒时获得的一些关于中转站的基本规则。 　　但詹金斯可不在乎，他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奥古斯都先生，披着黑袍的死亡使者很识趣的说道： 　　“的确有类似的规则……但那个规则是用来限制规则中的人，也就是你们这些凡人的灵魂以及一些恶意的闯入者。威廉姆特子爵不受规则限制，因为这没必要，他已经触摸到了死亡的本质，他在这里是受欢迎的人。” 　　于是詹金斯耸了耸肩膀： 　　“我不喜欢随便伤害别人，所以现在告诉我，与切斯兰军方以及反对你的贵族们合作的，究竟是谁？” 　　他再次向前一步，和塔克文靠的更近一些。【生命本源】和【恐惧光环】只是稍稍发挥了些作用，面前这个脆弱的人类灵魂便下意识的颤抖起来： 　　“对方自称树屋。” 　　“果然是他们，我还以为会出现至今都没有露面的敌人呢。” 　　詹金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又狐疑的问道： 　　“但为什么树屋选择与他们合作，而不是选择与你合作呢？理智点来讲，和你合作，承诺帮你巩固权力，不是更容易得到切斯兰的支持吗？” 　　在此之前，树屋渗透哈姆帕沃以及菲迪克特利的过程中，和两位国王都有接触，并且也都达成了不同程度的合作。没有理由树屋不接触高傲者塔克文，他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会果断拒绝与树屋合作的人。 　　“他们来找过我。” 　　那灵魂说道，尽量保持着声音正常。但因为詹金斯没有停止【恐惧光环】的作用，所以这对塔克文来说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你拒绝了？” 　　塔克文挣扎着不想回答，但凡人的灵魂是有极限的，现在由不得他不说： 　　“不，我没有拒绝。那群人向我展示了力量后，便以得到切斯兰的国家支持为帮助我的代价，和我商定了合作的计划。” 　　“计划是什么？” 　　詹金斯追问道，但出乎预料，即使是【恐惧光环】的压迫下，塔克文也没有第一时间将这秘密说出来，这次他表现出的挣扎更加强烈。 　　詹金斯对此感到高兴，因为这说明自己可能真的要发现大秘密了。 　　“计划是什么？” 　　见对方不说话，詹金斯再次逼近一步，塔克文的灵魂想要后退，但被长椅堵住了去路。詹金斯眯起了眼睛： 　　“我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坏人，但你也要明白，我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灵魂中的光芒在闪动，这一次不是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是因为詹金斯身上的力量，在压制这个普通人的灵魂： 　　“我只问一次。” 　　他感觉自己现在真的有些像是反派了： 　　“最后一次，你们的合作计划是什么？” 　　一些金色的光从他体表渗透出来，这些光带给塔克文一种更加危险的感觉，甚至比刚才还要危险。一瞬间的灵感，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口到： 　　“我答应提供……一些死刑犯，供他们在南方的原始森林中秘密献祭！” 　　“多少人？” 　　詹金斯的声音微微压低。 　　“五位数。” 　　“哦，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连身后不打算参与进谈话的奥古斯都先生都忍不住感叹，詹金斯更是感觉不可思议： 　　“你从哪里找来了五位数的死刑犯？我知道切斯兰全国肯定是有这个数字，但我可不信，你能够将全国的死刑犯全部转移到南方森林，但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不管是哈姆帕沃还是菲迪克特利，可都没有得到过任何消息，难道那些间谍和密探们，都被你招待去宴会了吗？” 　　“那些人，除了，除了几千的死刑犯，死刑犯，以外，还有……” 　　明明是灵体，但他却表现的像是喘不过来气一样，因为詹金斯抓住了对方的脖子。手没有穿过灵体，而是真的抓住了。松开手以后，詹金斯注意到对方的脖子上出现了清晰的黑色握痕。 　　强大的恶灵接触活人会在活人身上留下类似的痕迹，强大的活人接触恶灵，也会在恶灵身上留下类似痕迹。 　　“除了几千的死刑犯，还有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少数部族，还有负责这件事的军队……” 　　见詹金斯脸色不好看，塔克文也没敢继续说下去。 　　“这么说那场大火果然也与他们有关？这样的解释倒是合理，而且一场大火直接烧掉了所有的痕迹，雨季来到之后再冲刷一遍，等到来年春天，真的是什么都找不到了……除了大火以外，献祭的目的还有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什么也不知道的。” 　　“我听他们说起过，但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那个组织得到了一个很有智慧的长者的指点，想要通过献祭，将物质世界主大陆地区，最不可能出现烟雾聚集的区域，也覆盖上烟雾。你知道的，就连大陆中部的沙漠里都有城市——因为沙子下的煤炭，但唯独南方原始雨林是未开发地区，那里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质量的空气，切斯兰的旅游业在南方森林……” 　　他很自觉的闭上了嘴。 　　“所以在切斯兰南部森林燃烧了几个月的森林大火，就是那次献祭的产物？” 　　詹金斯确认到。 　　“……是的。” 　　PS：5K章节，求票求一切。 第1775章 自我谋杀 　　“前些天我真的不该帮忙联系教会救你。” 　　见詹金斯这样说，塔克文便不敢再说话了，他知道这件事不管是谁听了都会感到愤怒的。 　　塔克文的情报非常有价值，知晓了南方森林的大火与树屋有关，就不难想到他们的目的是促进末日的更快到来，浓雾终将笼罩这个世界，那么将最难笼罩的地方，人为的制造浓雾，对于末日来说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 　　只是詹金斯依然不知道这对他们有何好处，毕竟现在除了代表命运的紫色以外，所有的救世者徽记基本上都在自己手中。就算末日终于来了，拯救世界也和树屋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末日也并不会因为对方的帮助而有待他们。 　　“你还知道其他事情吗？” 　　“不知道，我们的合作中，没有要求他们必须告诉我他们的目的，而且我对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过多的见识那些疯狂的事情。” 　　“那么作为你提供了几万活人的代价，树屋又要给你什么帮助？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么多的人命，你只是用来获得他们会帮助你的口头承诺。” 　　“当然不是……他们承诺会帮助阿雷西欧家族一百年的时间，这一百年内，只要还有哪怕一个阿雷西欧在，他们也会帮助他端坐在王座上。我们为此签订了契约，虽然那契约是他们拿出来的，但触碰那张羊皮纸，我就能确信，一旦签字，双方都无法反悔。” 　　“但如果他们主动杀了你所有的后代和亲属呢？” 　　詹金斯又问道，塔克文疑惑了一下，然后解释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阿雷西欧家族不像密德尔顿家族那样。切斯兰的王室开枝散叶的很广。即使只计算那些有资格被记录在家族谱系上的名字，在世者就有百人。这些人分散在世界各地，如果对方真的不怕被教会发现，策划数百次谋杀计划，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所以刚才塔克文想让詹金斯帮忙，大概就是知道就算自己死了，在树屋的帮助下依然有家族成员可以振兴家族，因此并不认为切斯兰会就此抛掉王室家族。 　　“你在死之前，就知道树屋除了帮助你以外，也在帮助反对你的人吗？” 　　“是的，我知道，我甚至知道上次的诅咒，也是树屋的人施加的。” 　　“他们这不算是背弃了合作吗？” 　　“不算，我并没有限制他们，他们可以帮助别人，只要最终掌握切斯兰的还是阿雷西欧就好。” 　　明明前面所有的话都是实话，但唯独最后的这段话说谎了。詹金斯看向灵魂的双眼，他看出了这个灵魂在害怕，在担忧，在恐惧，但对方并未因此说出真相。 　　“你在说谎。” 　　他让自己的声音压低一些，认为这样会更有气势。 　　“不，我没有说谎，这些都是实话。” 　　詹金斯还想说什么，奥古斯都先生却走了过来，伸手一指对方，原本还灵动的表情立刻变得呆滞了： 　　“现在他只能说实话了。” 　　奥古斯都先生说道，然后又补充： 　　“这样做其实有些违反规定，但并不算违反规则，所以我想大概是没关系吧。” 　　詹金斯笑了起来，对着奥古斯都先生点点头，才再次问道： 　　“究竟是谁策划杀了你？” 　　“是切斯兰国内的反对派和军队高层，策划杀了我。” 　　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喉咙卡了一口粘痰，这是典型的恶灵的发声方式，没有理智只有本能。 　　“这件事背后有蹊跷吗？” 　　“有蹊跷，是我让树屋用精神暗示的方法，催促我的反对者们对我动手，否则他们不会选择三王会谈这样的时间点，原本拟定刺杀我的时间点，是我从诺兰返回的路途中。” 　　詹金斯捂住了额头，这就是他讨厌参与进政治问题的原因，这种事情大多是找不到真相的，除非是像现在这样。 　　“你为什么要让对方杀了你？” 　　“我需要为后代铺路，我现在死在诺兰，菲迪克特利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一定会调查出事情的真相。这样一来，切斯兰的国民就会知道我的反对者是不可信任的，而阿雷西欧才是切斯兰的王。我前往菲迪克特利时，带在身边的是我的二儿子，他才是我选定的继承人。不久后，他会宣布承认菲迪克特利的调查结果，然后借兵回国，那时我留在国内的后手会配合他，一举扫清切斯兰内部所有的不安定因素” 　　这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复杂，而且这个计划比萨尔希二世的计划和女王伊莎贝拉的计划都要复杂。但至少目前来看，可行性还算可以，毕竟在他死去后的这几天，事情的发展完全和他预料到的一样。 　　“这个人真是恶心。” 　　詹金斯有些厌恶的说着，离开了塔克文面前。他要问的事情大概只有这些，清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塔克文就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们走吧。” 　　他对奥古斯都先生说道，奥古斯都先生点点头，也不理会僵直在原地的灵魂，和詹金斯一起走向正殿侧面的走向入口： 　　“对于政治来说，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的。即使是我这种从小卧病在床的贵族，也听闻和见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但一下就献祭几万人，的确是太过分了，那位王可真是有‘魄力’。” 　　詹金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是讽刺，他又问道： 　　“不要谈那个人了，这种人不值得被我们记住。奥古斯都先生，其实我很好奇，这些灵魂前往不死冥界后，接下来会怎么样？” 　　他很期盼这个世界也有过去世界神话传说中审判罪恶的过程，但奥古斯都先生的回答很简单： 　　“他们会继续走下去。” 　　他的语气很严肃。 　　“什么意思？” 　　“就是最简单的意思，继续走下去。” 　　依然是那种严肃的语气。 　　詹金斯依然不懂，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能随便问，于是便再一次的岔开了话题。 第1776章 通灵 　　“我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敢做这样的事。就算是邪教徒安排的献祭，据我所知，18纪规模最大的一次，也不过涉及了几千人而已。” 　　詹金斯再次将话题拉回到刚才听闻的事情上。 　　“那是因为邪教徒力量不够，如果他们有切斯兰国王那种权势，也会做出类似塔克文这样这样的事情，这一点我丝毫也不怀疑。掌控权力者，从来都是需要被警惕的，因为人类的欲念一旦被权力放大，各种神奇的事情就会发生。” 　　奥古斯都先生也感叹道，刚想和詹金斯一起进入走廊，却看到詹金斯忽然转过身。 　　只见依然静止在那儿的塔克文的灵魂被一层奇怪的灰雾笼罩住了，在詹金斯的眼中，灵魂的一部分以及部分杂乱的意识消失了。 　　“有人在尝试通灵他的灵魂，但通灵无法将完整的灵魂带走，因此通灵大多数时候只能唤来无意识的灵魂碎片和滞留在物质世界的散碎灵体，如果更倒霉，也有可能是物质世界逡巡的已经成型的恶灵。” 　　奥古斯都先生对这种事情见得很多，他所说的后面那种结果，也是恐怖故事中，那些胆大包天但又不懂敬畏的年轻人的下场。 　　“能够查到是谁在通灵他吗？” 　　詹金斯问道。 　　奥古斯都先生于是折返回到塔克文身边，用手在空气中抓了两下： 　　“对方并不是使用能力或者仪式通灵，他们在使用编号物品。这是……A-05-3-4231【灵魂回响】。真是有趣……” 　　他转头看向詹金斯问道： 　　“詹金斯，不如你直接从这里返回现实世界吧？趁着通灵还没有结束，我可以用一些手段，将这位国王的灵魂，替换成你身体和灵魂。普通的仪式大概拉不动你，但既然有诡物的力量，我想只要你不反抗，再加上我来推你一把，大概足够将你送过去了。” 　　铛～铛～铛～ 　　诺兰东区矿山附近的小仓库中，仓库门紧闭着，天顶的通风窗口和侧面的窗户也全部用黑色的不透光的布匹蒙住。偌大的仓库中一片混黑，因为是夜晚，没有丝毫的自然光能够照射进来，而仓库中的光源，也仅仅是六只光线微弱的蜡烛。 　　仓库面积很大，但现在却连哪怕一叠纸片也没有存储。只有中央井字形横梁下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桌子，桌边是六名中年男人。 　　六人都穿着相同款式的黑色袍子，其中五个人相互手牵着手，两端的两人将手搭在第六人的肩膀上，而第六人一手拿着一只黄铜色的三角铁，一手拿着一只精巧的铜色小锤子。 　　每个人脚边都有一根蜡烛，但桌面上没有蜡烛，因此谁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脸。随着那三角铁不断被敲响，烛光在每一次的声音中产生微妙的摇晃。 　　所有人都产生了恶心想吐的感觉，同时一丝莫名的恐惧试图让他们放开相互牵连的手，但因为提前知晓【灵魂回响】这件诡物的使用禁忌，因此没有一个人敢有丝毫的动作。 　　忽的密闭的仓库中居然起风了，让原本就微弱的烛光几乎完全消失。与此同时，六个人都没有触碰的桌子开始剧烈的晃动，然后椅子也带着他们相互晃动。众人咬着牙不松开自己的手，依然在敲击三角铁的男人，手臂都开始哆嗦了。 　　温度一点点的下降，直至他们呼出的每一口气都会在空气中形成白雾。随着连续六声噗～的轻响，黄色的烛光变为了幽蓝色，桌边人们知道自己要找的灵魂已经来到了。 　　因为要维持目前的姿势，所以每个人都有视野盲区，再加上除了桌边的区域外，整个仓库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所以谁也没有观察到被通灵出的究竟是什么。 　　但即使是正在利用诡物，他们也早已想好了自己会遇到的事情，因此虽然惊恐但一点也不惊慌。 　　“你回来了吗？” 　　不断敲击三角铁的男人率先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不断回荡。但没有人给他回答，所以静默的等待了半分钟后，他敲击的速度骤然变快了： 　　“你回来了吗？” 　　啪～ 　　一块小石头从黑暗的远处被丢到了桌面上，那石头降落后在桌面上滴流乱转，停下来以后恰好在桌子的正中央。 　　“你是谁？” 　　得到这样莫名其妙，但在现在的氛围内有些惊悚的答复的男人再次问道，敲击三角铁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得到任何形式的回应，因此沉默了几十秒，换了一个问题： 　　“我们需要你的灵魂，此时我们将献上祭品，请你收下祭品留下灵魂。” 　　不知是谁用脚触碰了桌底的机关，方桌的桌面居然整个的翻转了过来，露出了被绑在桌面下的那个昏睡的女人。这是一个中年妇人，看不出身份特征，但从轻微的呼吸动作来看，她依然还活着。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轻响，更加强烈的恐惧涌上每一个人的心头。这明显是大多数恶灵都具有的天赋能力【恐惧光环】，因此六个人强忍着心中的悸动，等待黑暗中的东西给出回应。 　　忽然，正对着手持三角铁男人的那个人，像是被看不到的绳索勒住了脖子吊向空中。因为同伴们没有松开手，导致他周围的两个人的屁股也几乎要离开椅子面。 　　被吊起来的男人在空中抽搐着，然后在重响声中掉回了椅子上。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如果不是依然被同伴们牵着手，恐怕会滑到桌子底下。 　　“你认为这份祭品不够是吗？” 　　手持三角铁的男人强作镇定的问道，然后更用力的敲了一下。不知是什么原理，这一下发出的声音，居然长久的在耳边留下了嗡鸣声： 　　“你真的认为这份祭品不够吗？我们只是想要你灵魂的一部分，制作与你容貌相似的假身，不需要你的全部灵魂。” 　　黑暗中的存在又沉默了片刻，伴随刺骨的风不止从何吹来，六人中又有一人被吊起，在同样的抽搐后丧失了意识掉了下来。 　　手持三角铁的男人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他再次用力敲了一下手中的乐器，因为这声音，所有人的耳边都溢出鲜血： 　　“不要以为我这是要和你谈判，如果不是怕你被我们打的灵魂消散，你以为我会心平气和与你谈话吗？” 　　又是一块小石头从黑暗的远处被丢到了桌面上，砸在女人肚皮上以后，弹到桌子底下。 　　“你是说你还要一份活祭品？” 　　依然没有回答，而是再次的一颗石头被丢了过来。原本几人以为那是石头，但它在桌面上反弹时，才看到那是一颗黑漆漆的植物种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的声音有些暴躁，他实在难以忍受几人为了一个凡人的灵魂而浪费时间。但为了组织的计划，他们又不得不这样做。 　　忽然感觉一直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冰冷感几乎麻痹了右边的身躯。借着脚下蜡烛微弱的光，他看到仍然清醒的三名同伴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于是明白是那个灵魂现身了。 　　因为被诡物【灵魂回响】通灵，因此塔克文的灵魂必定会堕落成恶灵，所以男人并不对同伴们的表情感觉惊讶。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都在不断的眨眼，但这件诡物在使用结束前，是不允许参与其中的其他活人说话的，因此他也无法从同伴那里得到答案。 　　很快，右侧肩膀也被搭上了手，因此他能够想象到身后的恶灵正采取怎样的姿势在触碰自己，但他并不紧张，只要通灵还没有结束，那么恶灵就无法真正的伤害到自己。 　　冰冷的感觉从肩膀向着全身蔓延，这不仅仅是因为恶灵的手冷的像是冰块，还有死亡灵气在沿着全身蔓延。 　　因为这可怕灵气带来的麻痹感，因此当“恶灵”的手从肩膀顺着他的双臂伸向左右手的三角铁和小铜锤时，男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而当身后伸来的两只手触碰到他的手时，男人才终于注意到，身后伸来的手绝对是一个活人的手。 　　“你～” 　　想要说话但嘴巴居然已经不受控制了，近距离下被詹金斯灌输了大量死亡之灵，就算是尸体都能保证几乎百分百复活，而对活人来说这就像是向动脉内注射污水。 　　男人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东西被身后的男人夺走，随着以诡物为核心的通灵仪式中断，他的其他三名同伴一跃而起，但这个瞬间那柄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斩下。 　　男人左侧的两人直接被劈成四截，而男人右侧的那名同伴，居然被不知何时生根发芽的种子缠住了。那些枝条像是触手一样牢牢的将他缠绕住，最后像茧一样将他完全包裹起来。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枝条不断向内收缩合拢，血水从枝条的缝隙不断渗出。 　　但这一切男人都看不到了，因为詹金斯已经扭断了他的脖子，彻底中断了通灵仪式。 第1777章 归来 　　“但为什么要试图用塔克文的灵魂制作面容类似的假人呢？” 　　解决了敌人，詹金斯疑惑的想到。将手中的诡物小心的放到一旁，然后用手试探了一下被绑在桌子上的女人的鼻息。她依然还活着，但气息非常虚弱，甚至无法唤醒。 　　詹金斯于是替她治疗了一下，用真实之眼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其他的恩赐者，于是画出一张纸将刚才和塔克文谈话获知的主要信息写下，将纸丢到女人身上，这才出了仓库的大门，戴上空气炸弹戒指对着空气猛地一甩手，轰隆的虚空爆炸，让炸山般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传播出去很远。 　　打了个呼哨叫出自己的独角兽载着他飞到天上，观察到首先出现的是闻讯而来的教会恩赐者，而不是树屋或者齿轮工匠会的人以后，詹金斯才放心的在月下骑着自己的坐骑飞向城中。 　　“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呼唤你了。” 　　他伏在小兽的背上，在跨越城市上空的同时轻抚那柔软的毛。 　　独角兽发出一声轻鸣，但因为脖子不够长，所以无法通过扭头的动作蹭到詹金斯的手。詹金斯又想到了银龙领主安娜塔西亚赠送的【太古的琥珀石】，可惜独角兽的生长周期太长，想要让它戴上那块石头，最早也要等几百年。 　　从教堂附近的巷子下了独角兽，与其依依不舍的告别后，想要从正门返回说明自己没失踪。但悄悄在远处看了一眼，教堂并没有骚乱，似乎无人发现圣子的消失。于是便从侧墙小心的在不触碰警报的前提下翻了进去，进入走廊后，教堂中见到他的人果然没有表现出奇怪的神情。 　　于是詹金斯明白真的没人发现自己失踪，而等到回到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刚推开门，巧克力一下便扑了过来。 　　“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抱着自己的猫说道，轻轻的拍打猫咪的小脑袋。然后又狐疑的看向办公室的门：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在开门前就跑到了那个奇怪的地方，而办公室的门是要扭动门把手才能推开的。当然也不可能是别人替巧克力推开的，否则一定会有人发现詹金斯不见了。 　　“喵～” 　　猫咪毫不惊慌的在詹金斯怀里，眯着眼睛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胸口。詹金斯见状也不问了，也许是菲妮路过时帮猫咪开的门，也许是猫咪从窗户里钻进来又自己关上了窗户，总之巧克力没有因为他的消失而害怕就好。 　　果然没有任何人发现詹金斯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因此，不管是半个小时后从死亡教会传来的老妇人是B-12-1-6213【无意的引魂者】的消息，又或者将近十点的时候有关诺兰东区发现的树屋的踪迹，都和詹金斯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在十点时告别了帕罗德主教，又和教会的两位半神打过招呼，这才打算离开。恰好在教堂门口看到了温莎小姐的马车，于是便没有麻烦教堂安排马车去送他，直接带着猫上了车。 　　“晚上好，温莎小姐。” 　　“晚上好，詹金斯。”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斜依在车厢侧壁。马车中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位女仆以及魔法小姐。而这架马车后面，还跟着两架随行的马车，里面是温莎小姐的护卫。塔克文遇害后，诺兰的贵族们大多加强了自己的安保。 　　“怎么没看到银笛小姐？” 　　詹金斯坐下来后问向魔法小姐，后者耸耸肩也不跟他客套： 　　“我们的朋友，那位刚刚从都灵回来的先生出了些小问题，银笛小姐去帮忙了。” 　　碍于温莎小姐和另一位女仆在，她没有直接说是黑猫先生。但这种说法，相当于承认她知晓威廉姆特可能是蜡烛先生，只不过詹金斯也不在意她究竟猜到了多少。 　　“遇到了什么麻烦？” 　　将猫放到座椅一旁的软垫上，詹金斯前倾身子，右肘拄在右腿上问道。 　　“小麻烦而已，而且我们的朋友都去帮助他了。” 　　魔法小姐不愿意多说，詹金斯也不多问。他点点头，然后坐直身子将正在低头用爪子拍打软垫的猫放到腿上： 　　“温莎小姐，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怎么这么晚还在教堂门口等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在夜晚出行，浓雾中的奇怪东西可是越来越多了。” 　　“傍晚的时候陛下找我谈了一些问题，她询问我是否愿意当国王，我拒绝了。” 　　温莎小姐说道。 　　“这样啊，我知道了。” 　　詹金斯点点头，看了一眼魔法小姐和那位闭着嘴的女仆，毫不在意她所说的事情，温莎小姐见状叹了口气，对詹金斯如此信任别人感到忧愁。 　　詹金斯又问道： 　　“前些天说要和陆军的……” 　　“已经谈好了，塔克文死的那一天谈好的。过几天，等你忙完了十二教会联席会议的事情，我会组织一场酒会，邀请你的支持者到时都参加。现在我们得到的支持也差不多了，虽然在陆军方面还有所欠缺，但至少老牌贵族们大都是支持你的。” 　　“那好，这件事也不能拖太久。我看，其实女王伊莎贝拉也知道她无法阻止我，所以才不断提出条件。周一的时候她就后退了一步，我想只要我们能够将那场酒会弄出声势来，她很有可能再退一步。也许最后我们还没有摊牌，她就会主动让出王位。” 　　詹金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温莎小姐矜持了笑了一下然后又说道： 　　“塔克文死亡的事情，教会调查的怎么样了？” 　　“大概半个小时前有了些线索，他的死可能是自己策划的，而且树屋似乎想要用某种手段‘复活’塔克文。” 　　“哦？” 　　温莎小姐皱起了眉头，对于漂亮姑娘来说，这样的动作也很美观： 　　“这样的结果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策划自己的死亡……看来这位南国的王，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无能。” 　　PS：明天加更，更多少不确定。 第1778章 机械尸体 　　从詹金斯和温莎小姐开始谈话，同在车厢里的魔法小姐就保持着“职业道德”不再插话。 　　“能给我说一说你提到的复活吗？” 　　但等詹金斯说起塔克文塔克文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忽然问道，詹金斯于是将“教会发现的线索”简单的说了一遍。魔法小姐闻言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听说过【灵魂回响】这件诡物，那是非常邪恶的操纵灵魂的器物。虽然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但能够被阻拦绝对是好事。” 　　既然提到了仪式，詹金斯便又说了一下南方大火与塔克文之间的关系。温莎小姐听到的重点在于塔克文献祭了自己的国民，她对这样的做法非常厌恶。而魔法小姐听到的重点则在于神秘学方面，她忍不住的再次插话，这让温莎小姐也有些意外。在她看来，自己的神秘学顾问是那种一天也说不出三句话的沉闷的女人。 　　“周一的可怕夜晚之后，我和从外地来的教……朋友们一起谈论过迷雾之子。这是一种有着极强适应性和可变性的生物，诞生于诺兰，因此在原本的迷雾特性之外还具有金属和怨念特性；诞生于着火的森林，所以会拥有火焰和森林的特性。对方是不是想要培育催化迷雾之子？” 　　“教会也有类似的想法，而且他们必定是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有了计划。” 　　“他们比教会还要早的了解迷雾之子？” 　　魔法小姐皱起了眉头。 　　“是的，教会怀疑是我们脚下的大家伙给了他们意见。” 　　詹金斯的腿动了一下踩踏车厢地板，让腿上趴着的猫很不满的叫了一声。 　　温莎小姐听得一头雾水，魔法小姐则完全听懂了。她再次点头，忍不住感叹道： 　　“这样一来，那个叫做树屋的组织，不会是想要催化提前末日的到来吧？” 　　詹金斯脸上露出了笑意，魔法小姐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看来你真的对这件事非常了解。” 　　“不，我只是从原理上来推断的，那些仪式的指向很强。当然，也并非是我一个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的朋友们正从世界各地赶往诺兰，大家都想见证这个时代。” 　　魔法小姐指的是同为仪式之神的信徒们，上个月詹金斯以蜡烛先生身份向她提出合作的时候，她提到了自己的教友们也在向着诺兰聚集。 　　“那么我曾说过的……” 　　“她们认为那个提议很不错，但她们想要先见‘那位先生’一面，才能决定是否和合作。” 　　詹金斯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点头，魔法小姐于是止住了这个话题，她也知道这件事最好不要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多说。 　　温莎小姐本想要将詹金斯送回家再回去，但詹金斯认为让温莎小姐“独自”回家太危险，因此执意让车夫直接去往温莎家族在城内的住处，和温莎小姐道别，看着她一脸惋惜的进入庭院后才转身离开。 　　但詹金斯没有去找马车，而是独自走在灰雾弥漫的夜晚城市中。他刻意放慢了脚步，步行十分钟后才听到身后女人追来的脚步声。 　　“你的速度真是快。” 　　他捏着怀表说道： 　　“这才只是十分钟，就找到理由从温莎小姐那里离开了？” 　　“我并不是24小时在她身边，现在已经算是下班时间了。” 　　魔法小姐回答道，能够听到她的喘气声音不稳，大概是一路追来的： 　　“你难道认为我这样出众的恩赐者，会因为钱的关系而24小时贴身去保护一个普通人？不，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詹金斯站在原地等她，魔法小姐来到身边后，才一起并肩走着。 　　“没有24小时贴身的保护，我想只是因为温莎小姐没有出更多的钱而已。” 　　他说道，魔法小姐想了一下点头道： 　　“是的，你说的对。” 　　两人谁也没有提到为何在詹金斯现在的身份下，他们会表现的如此熟稔，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很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他们这么晚在雾气中穿行，可不是为了谈论这个。 　　“所以，银笛小姐今晚不在，是黑猫先生碰到大//麻烦了？” 　　詹金斯几乎是用陈述的口气问的问题。 　　“更准确的来说，是黑猫先生和兜帽先生一起遇到了大//麻烦。你知道最近与郁金香的事情吧？哦，你肯定是知道的。” 　　魔法小姐跟在温莎小姐身边，即使是有意隐瞒，她也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一群人和郁金香的关系： 　　“兜帽先生想要靠郁金香大赚一笔，他认为近期这种花会升值的很快。黑猫先生刚从都灵回来，身上有不少的资金，于是两人便想要合伙做生意……” 　　她犹豫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 　　“这种花能够赚钱对吧？” 　　“前提是你要跑得快。” 　　詹金斯这样说道，然后从对方的脸上看出，魔法小姐完全没有听懂。他也不解释，而是继续问道： 　　“做这种生意，能碰到什么麻烦？难不成他们也惹到了借高利贷的人？” 　　这是说纽曼的未婚妻一家人，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詹金斯推迟了带姑娘们和西格莉德回家的事情。 　　“什么高利贷？黑猫先生和兜帽先生认为，虽然本地有郁金香成花和郁金香球茎大出货商，而且成品花以及球茎质量极高，纹路和颜色都相当好，但本地的价格太高。所以他们想要用蒸汽火车从外乡弄一火车皮的货，说不定这一次的生意就能实现后半生不用努力的计划。但和他们联系的那个自称有货的外乡人是个骗子，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发现问题后去找他们要回自己的钱时，才发现对方已经死了。” 　　这真的是一个复杂而曲折的故事。 　　“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被人骗了？” 　　詹金斯有些惊讶： 　　“这两位先生在我看来，是很聪明和机智的人。对方是谁？难道是谎……咳咳，对方用了什么手段？” 　　“对方的身份很可靠。” 　　说着和詹金斯一起在路口右转： 　　“死了一个普通人原本没什么问题，找回自己的钱然后离开就好。但对方的身份有问题。” 　　见迎面走了三人一组巡夜的警察，立刻改口谈起了最近的菜价，等警察走远后才继续说道： 　　“那名死者的名字是霍拉斯·卢瑟，你应该知道那是谁，毕竟也算是你的潜在敌人。就是因为这个人用自己的贵族身份做担保，我们的朋友才轻易相信，毕竟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也会骗钱。 　　现在他死在自己居住的旅店，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因为金镑的原因和他有仇，还是第一个发现他尸体的人，你说会怎么样？更关键的是，现在整个诺兰都在找他，他和南国国王之死的关系，现在还没有理清楚。不管怎样，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都与这件事撇不掉关系了。” 　　霍拉斯·卢瑟和詹金斯的关联也有很多，如果不是威廉姆特一家的出现，他是菲迪克特利继承排位最高的人。因为调查出和毒杀塔克文的厨师有关，因此诺兰警察、切斯兰使节团和教会都在找他，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被兜帽先生两人碰上。 　　卢瑟被发现死亡就是今天傍晚的事情，为了协助处理尸体，银笛小姐小姐临时过去帮忙。本来魔法小姐是想要将这件事告诉温莎小姐，让她帮忙解决的。但后来想了想，没必要暴露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的身份，让蜡烛先生帮忙应该更加方便。 　　两人说着话，直接就前往了卢瑟的死亡地点，在魔法小姐的建议下，詹金斯还是使用了蜡烛先生的身份，并让黑白猫巧克力变成白猫香草。 　　进了房间詹金斯才明白“处理尸体”是什么意思，宽敞的房间内，卢瑟先生被麻绳绑在椅子上，椅子则被五根绳子掉在空中，其中一根捆着他的脖子。卢瑟现在浑身溃烂，皮肤出现鳞片似的金属屑，牙齿和螺杆一起从牙床爆出来，一只眼睛中伸出弹簧在不断摇摆，嘴巴里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吼叫的过程中，还向外冒出白色的蒸汽。 　　这个人无疑是死了，现在这幅样子像是被亡灵咒法复苏的尸体，但那些亡灵可不会自己在身上安装金属零件。 　　“蜡烛先生。” 　　开门后见到带着白猫的男人进来，兜帽先生、黑猫先生和银笛小姐立刻打招呼，这一下兜帽先生的聚会中，除了百灵小姐以及白猫先生外，所有人都到齐了。 　　詹金斯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便问道，语气有些迟疑： 　　“这个人是机械改造人？不，看起来不像啊。” 　　机械改造人的血肉混合有机体，可不是这样子。前者看起来非常恶心，现在的卢瑟先生只是看起来可怕。 　　“不是你说的那种东西。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至少在他死前，他是完全的毫无疑问的纯种人类。这似乎是一种诅咒，类似于亡灵瘟疫，能够复苏死去的人，只不过复苏后的尸体不是亡灵行尸，而是这幅样子。” 第1779章 骗人的骗子（3K加更） 　　银笛小姐解释着三人的发现，见詹金斯想要走过去查看那具低声嚎叫的尸体，黑猫先生急忙拦住了他： 　　“不要靠近这东西，在他所具有的诅咒的传播范围内，正常人几乎必定会受到影响。好在传播范围很小，而且我们发现只要让他双脚离地，范围可以进一步的缩小。” 　　说着，黑猫先生指向地面用粉笔画出来的圆圈： 　　“这是我们试验出来的范围，绝对不要踏进去。” 　　“你们是怎么试验出来的？”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魔法小姐则越过他走到窗前，用手指从紧闭的窗帘间隙挑开一条缝看向楼下，她负责放哨。 　　“是我不小心试验出来的。” 　　兜帽先生愁眉苦脸的示意詹金斯看他的手臂，准确的来说是右臂： 　　“我右边身子先进入诅咒的影响范围，还好是右边，这条胳膊本来就不是完全的血肉结构，所以受到的影响不算大。如果我是正面走过去，恐怕现在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詹金斯眼睛眨了一下，然后将手搭在兜帽先生的胳膊上，皱了一下眉头以后，让他将袖管提上去，然后看到这只有些发黑的胳膊上，一些金属的毛刺取代了汗毛，手臂本身也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因为上次埋下去的郁金香花种还在，所以詹金斯依然是依靠那颗种子输送生命力： 　　“你的胳膊本身就没有修养好，这次又遭到重击……” 　　他的眼睛在兜帽先生身上逡巡，确定他本身没有沾染如那具尸体一样的黑色灵光后才继续说道： 　　“这下的伤势可是比上次还要麻烦了。” 　　他忽然用手直接抓住兜帽先生的胳膊，猛地一用力，手掌接触皮肤的位置居然有黑烟冒出。兜帽先生立刻痛苦的shen吟了一声。其他三人都看了过来。 　　“我没事。” 　　好一会儿，等黑烟不再向外冒，兜帽他才说道。但皱着眉头咬着牙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感觉好多了，刚才我一直觉得这条胳膊里有小虫子在游动，现在只是感觉有虫子的尸体在胳膊里。” 　　“是诅咒的力量，类似诡物的力量，但很微弱。我建议你再去找上次那位创造与机械教会的机械师治疗一下，我的埋在你手臂里的种子撑不了太久，这次情况更糟糕。” 　　詹金斯松开手警告道。 　　“那好吧，我明天就去联系一下我的朋友。蜡烛先生，这次也多谢你了。” 　　兜帽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袖管拉下来。 　　他们对于这个莫名的诡物诅咒并不是毫无线索，实际上，在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闯进这里的时候，卢瑟还没有死透。但因为两人都不是擅长治疗的恩赐者，这次只是为了讨要自己的钱，不可能有詹金斯至今没有听说过的治疗用符咒，在仪式来不及布置的情况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瑟死亡。 　　随后，他的尸体便莫名的和墙角的蒸汽机融合了。 　　“你说什么？” 　　詹金斯以为自己听错了，肩膀上的猫耳朵一动，也看向兜帽先生。 　　“他彻底死了以后，尸体不受控制的扑倒那边，趴到了墙角的蒸汽机上。” 　　黑猫先生指向房间西北角。 　　这家旅馆是位于市中心的规格极高的旅店，而卢瑟租住的这间房子，更是旅店中价格最为昂贵的高档房间，因此不仅面积颇大，旅店还颇费心思的进行装修，墙角的蒸汽机应该是用来填充空间的装饰品，可以算是古董。 　　现在那里空无一物，但仔细看还能发现木质地板上曾经摆放过重物的痕迹。 　　“那是一台老式的马克I型双阀蒸汽机，大概够资格摆到古董店或者展览馆。我不想形容几个小时前看到的事情，总之，血肉之躯和钢铁机械，硬生生的融合到了一起。兜帽先生想要查看情况，然后不幸察觉到了诅咒。我们之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东西给束缚住，好在他的力气不算大。” 　　黑猫先生说着，被吊起来的尸体再次向外喷出一股灼热的白色蒸汽。 　　“说起来，尸体和机械融合，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况？” 　　詹金斯又问道，兜帽先生点点头： 　　“我也想到了，上次夜晚和白猫先生一起碰到你的时候，我们追击的纺织机和血肉融合起来的怪物，似乎也是这样。但那次的东西以机械外形为主导，这次的是人类形态为主导。而且上次的没有诅咒传播能力，我们在追击它的时候，多次触碰到它的本体，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如果这真是一种诅咒，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诅咒进化了？” 　　银笛小姐问道，现在捆绑尸体的绳子是由她控制的。身为【贵族与秩序之神】的信徒，她掌握的能力奇奇怪怪，和詹金斯一样没有具体的体系。 　　“有可能。如果给我一点时间，我和我的朋友们可以深入研究一下，现在有不少人已经到达了诺兰。” 　　魔法小姐说道，好奇的看着那尸体，但詹金斯摇摇头： 　　“这件事还是交给教会处理吧，如果是人为制造的诅咒那就太好了。但如果是自然形成的诡物诅咒，恐怕事情就很麻烦。” 　　“你是说这也是末日带来的影响之一？” 　　魔法小姐一皱眉头问道，然后紧接着又自问自答： 　　“的确有这个可能……死去的人类尸体会自发的与机械融合，随后将这种融合的形态传染给更多活人。如果这种诅咒无法治愈，而且尸体的强大与融合机械的强度有关，那么这的确是非常适合我们这个时代的末日表现。”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特别是上次兜帽先生和白猫先生追查的“工厂幽魂”，没有丝毫恩赐者参与的痕迹，很明显是自然现象。 　　而这次卢瑟的死亡异变，如果也是自然现象，那么就意味着魔法小姐的推测是正确的。这样看来，卢瑟的死亡牵扯的政治影响反而不是大问题，魔法小姐最终找詹金斯·威廉姆特而不是杰西卡·温莎来处理这件事，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卢瑟和兜帽先生两人的认识其实也非常的蹊跷，根据詹金斯所知，这位密德尔顿王室的远亲并不是很有钱。虽然说不上落魄，但居住在这样标准的豪华旅店房间根本不可能。 　　更不用说还要和兜帽先生一起做生意，詹金斯打听了一下自己的两位朋友打算投入的资金，被那个数字惊住了一下，很清楚这样等级的交易也不是卢瑟能够参与的。 　　诺兰附近根本没有郁金香的产地，再加上詹金斯投放到城市中的花都是他经过几代“培育”出的珍惜品种，即使是到外地去找，也很难一下冲击到本地的市场。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的钱，的确有可能泛起浪花来，但他们需要的是大经销商，而不是卢瑟这样有一定背景的外国贵族。 　　“他很有风度，而且向我们说明了自己的渠道，更重要的是，他只要我们支付3000镑的订金，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他。” 　　黑猫先生愁眉苦脸的说道，他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会撞见这样的倒霉事。 　　“你们还找到其他的东西了吗？” 　　“一些信件，说明这个人彻底认为自己和菲迪克特利的王座无缘，所以想要捞一票然后就回国，再也不和诺兰有联系。除此之外，还有一本日记。” 　　银笛小姐将床上的日记本抛过来，纸页哗啦啦的在空中作响，然后被詹金斯接住： 　　“这就是个骗子，他不止骗了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这个人还有同伙，他们想要捞一票，所以盯上了诺兰的郁金香‘盛况’。我想应该是真的，这个人将日记本和计划书一起藏在那边的保险箱里。” 　　詹金斯斜着眼看到了像是被蒸汽炸弹从侧面炸开的保险箱，轻轻点头。 　　“还有同伙是吗？” 　　“是的，这伙人是一个骗子组织，利用卢瑟的身份获取一定的便利，分别装扮成本地已经和卢瑟合作的商人，以及有货源的外地农场主。如果不是知道谎言的信徒很少抛头露面，我几乎会认为他们就是法布里小姐的同伙。” 　　兜帽先生说着，没有看到魔法小姐强忍着防止自己笑出来。 　　“知道他的同伴都在哪里吗？如果知道，这件事就很好处理了。我想办法将这个人的死推到他的同伙身上，我在教会的朋友能够帮忙，就说他们是捐款潜逃。今天教会已经发现了塔克文之死的新线索，卢瑟不再是重点人物，所有教会不会注意到你们，重点关注的应该是诅咒……说起来，你们找到自己的钱了吗？” 　　詹金斯这样一说，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但早在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到来前，几人就彻底搜查过这个房间，除了钱包里有3张10镑的大额钞票，挂在椅子上的大衣口袋里有一些硬币以外，他们根本没在房间找到哪怕一便士。 　　PS：3K加更求票。 第1780章 病菌再现 　　“你们瞧，这样一来，说不定凶手真的就是他的同伴。” 　　听朋友们介绍完詹金斯便有了主意，他已经想好应该如何将这里的事情报告给教会。 　　还想问一下几人刚才有没有尝试通灵，窗口的魔法小姐却忽然示意几人噤声。 　　“有人来了！不对劲，这几个人不对劲。” 　　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立刻走向门口，银笛小姐一边操纵绳索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詹金斯则来到魔法小姐身边也向下望了一眼： 　　“都是普通人……的确不对劲。” 　　虽然已经快到深夜了，但夏季也不需要穿厚重的大衣外出。黑色能够很好的掩盖他们过分臃肿的身材，但对于詹金斯来说夜色根本阻拦不住他的观察。 　　“看来我们的运气来了。” 　　他说着也走向了门口，和兜帽先生一起站在墙的左侧。示意银笛小姐先将卢瑟的尸体牵到墙角，然后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果然，上楼的三个男人直奔这个房间，看到门没锁后迟疑了一下，然后推门走了进来。房门在他们进入房间后吱呀～一声关闭了，随后走廊再次陷入了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从那扇门后传来。 　　经过审讯，三个人的确是卢瑟的同伙，确实是一伙儿骗子。卢瑟先生的日记里全都是真话，因此詹金斯向后翻了一下，看到日记里提过一次卢瑟和某位厨师有过攀谈，这也应该是真的。但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在商店街闲谈，因此塔克文的“自杀”和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至于卢瑟的死，其他三人毫不知情。他们今天深夜前来，是为了将现阶段的赃款分掉，然后尽快转移。四个骗子意识到了已经有受害者发现事情不对，因此不打算继续留在诺兰。 　　三人身穿的黑色外衣里面，就放着一捆一捆的钞票，因此才会显得身材过分臃肿。 　　“都是实话。” 　　审讯过后詹金斯点点头，然后又疑惑的看向尸体：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说起来，尸体的伤口你们看到了吗？” 　　尸体和蒸汽机融合后，伤口自然是消失了，因此只能询问最先来到这里的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 　　“大概是中毒，我们只看到他躺在地板上脸色铁青全身抽搐，然后就断气了。” 　　“有向外吐什么东西吗？” 　　魔法小姐也问道。 　　“我检查过地毯，没有发现。” 　　银笛小姐惋惜的说道。 　　“那就奇怪了，总不能是自杀吧？” 　　詹金斯说着，和黑猫先生一起将昏迷的三人堆到墙角，然后又走回到空中的卢瑟先生身边，看着他手背表面刺出的螺丝杆，又看了看外翻的眼睛中冒出来的弹簧： 　　“和蒸汽机融合的时候，衣服也融合了吗？” 　　“没有，现在的衣服就是原本的那一套。” 　　黑猫先生想了想说道。 　　于是詹金斯便冒险用种子种出藤蔓，以三根藤蔓完全被诅咒感染，变成金属触手和卢瑟的尸体融为一体为代价，获得了他的上衣。 　　随后戴着眼镜用真实之眼在衣服上扫了一下，发现了非常微弱的黑色灵光。如果不是詹金斯几乎将脸贴到衣服上，他绝对察觉不到这样细微的光芒。 　　“这是什么？” 　　有灵光的范围像是一片水渍，当然，因为卢瑟的尸体浑身冒热气的原因，那片衣服早就干了。 　　詹金斯想了想，将那一小块布料裁剪下来，然后从盥洗室找来了水杯，将布片浸泡在其中。等待几分钟后，他将手指放进手杯蘸了一下，拇指和食指捻动一下，有些微的不易察觉的灼烧感： 　　“你不会连这样的痕迹也能察觉到吧？” 　　魔法小姐惊讶的问道。 　　“当然察觉不到，我只是想要试一试，因为真正有用的办法实在是有些恶心。” 　　他说着，将粘了水的手指放到嘴巴里。闷哼一声像是受了伤，随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取过毛巾擦了擦手，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 　　“放心吧，不是自然形成的。是【齿轮病菌】……至少这一次是【齿轮病菌】。” 　　（巧克力奔跑中……） 　　圣乔治大街周四的清晨如同往日一样平静，烟尘缭绕的街道上，准备上班的古德曼先生正在自家门口和太太吻别。和家人告别后，他捂着嘴咳嗽两声，又低声骂了一句糟糕的空气质量。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向隔壁邻居的房子，此时詹金斯家门口信箱里的信件和栅栏门内的牛奶已经被取走了，但房子依然安静，想来主人还没有起床。 　　但因为巧克力的存在，詹金斯早已起床了。他和家人们一起围坐在餐桌边吃饭，手中展开的报纸上，高傲者塔克文最后一次出席会议的照片是今天的头版。 　　巧克力安心的站在桌子上低头吃着早饭，声称要减肥所以海瑟薇吃的很少，这时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詹金斯的猫： 　　“所以，教会和菲迪克特利并不打算揭穿塔克文是自杀的？” 　　她忽然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当然不打算，揭穿这一点有什么好处？” 　　詹金斯的声音从报纸后传来，他显得懒洋洋的，昨晚很晚才回家，因此睡眠有些不充足： 　　“既然知道了塔克文选择目前留在诺兰的二王子布瑞尔·阿雷西欧作为继承人，那么直接威胁他，让切斯兰继续参与三王会谈，不是更好的主意吗？” 　　“威胁？” 　　布莱妮的声音从楼梯方向传来，她穿着睡裙打着哈欠，坐在詹金斯右手边的茱莉亚立刻起身，为她准备餐盘。 　　“你又要威胁谁？” 　　“不是要威胁别人，是教会打定了主意不让战争扩散，我今早收到教会递来的纸条，菲迪克特利和哈姆帕沃将主动出兵帮助布瑞尔·阿雷西欧‘平复’国内的叛乱，所以他可以安心在诺兰代表国家参加会谈，不去管国内的事情。” 　　“哦？” 　　金发的姑娘笑道： 　　“我可不信等平叛结束，国境线还会是现在的样子。” 　　“这就和我没关系了，而且既然两国借兵，自然不会是免费的。除了谈判桌上的便利，自己能合理的拿多少，这就各凭本事了。当然，他们也不会太过分，虽然教会默认了这件事的发生，但这也只是因为教会不想在这种时间点看到物质世界内乱。但教会当然也不想看到切斯兰被吞并。” 第1781章 闭锁的古董店 　　“为什么？为什么教会不愿意看到切斯兰被吞并呢？” 　　替布莱妮端来热茶的茱莉亚问道。 　　“因为教会是正义的一方啊。” 　　詹金斯说道，将报纸翻到下一页： 　　“当然，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似乎是怕姑娘们不信，他又强调道： 　　“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听说是谎言的信徒举报了卢瑟，也就是那个本来有资格竞争王位的人，进而从他那里得到了塔克文的线索。不过那个倒霉的卢瑟也死了，是被一群邪教徒杀死的。这件事不要多问，因为牵扯的很深，教会还在调查。” 　　“谎言的信徒是好人吗？” 　　对此丝毫不知情的布莱妮问道，是海瑟薇给出了答案： 　　“不算是好人也不算是坏人，但总之不要招惹他们就对了，那群人的脾气很古怪。” 　　她又看了一眼躲在报纸后面的詹金斯： 　　“而且他们也很喜欢养猫。” 　　今天是周四，距离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越来越近了。前些天邀请姑娘们和西格莉德回家的计划被打乱，而这几天也很忙，所以这件事只能推到下周。但另一件事不能推迟了，那就是老爹找詹金斯有事情谈，这本来是周二的事情，但因为塔克文突兀的死亡而被耽误。因为卢瑟的死以及谎言信徒的举报和詹金斯完全无关，因此他今天的计划是去找老爹。 　　吃完了早饭，詹金斯便和家中的姑娘们道别。他不知道老爹会有什么事情找他，只知道最近老爹的心情不怎么好，他猜测也许是老爹碰巧在诺兰看到了斯蒂薇尔小姐。 　　第五皇后大道的商店主们很早就打开了店门，虽然不指望这么早有客人，但至少要做出勤奋经营的样子。很罕见的，老爹居然没有开门，詹金斯敲了一下门也没有得到回应，正想要绕到门面，打开后门看看老爹是不是没在，没想到浓雾中居然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一转头，居然是风尘仆仆的老杰克拎着行李箱走来。眨了一下眼睛，的确是老爹在都灵市的朋友，那位擅长调配药剂的老人。上次和老爹在常青森林见面，提到过老杰克也要来诺兰，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 　　“詹金斯，我就知道是你。” 　　他将手提箱丢到门口，自己倚在门上喘气： 　　“这可真是累坏我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马车，我只能自己走过来。奥利弗不是说要去和你一起接我吗？你们这是还没出发吗？” 　　“嗯？是今天吗？” 　　詹金斯疑惑道： 　　“老爹说你来的时候会和我一起去车站接你，但他没给我写信说具体的日期。是今天吗？”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其实不用去接我也好。” 　　老杰克善解人意，但又看向古董店： 　　“但奥利弗是怎么回事？我还特意写信告诉他我乘坐的车次，他难道是已经老的忘记这件事情了吗？” 　　“我也还没有见到老爹。” 　　詹金斯又敲了一下门，但依然没人回应。于是他走向旁边的纪念品商店，和店主莎莉大婶打听了一下。昨天老爹正常开店，现在应该就在商店里。 　　夜晚闭店的时候商店是从内部反锁的，所以两人只能从后门进去。詹金斯替老杰克拎起行李箱，但还没走几步，居然又有人叫住了詹金斯。 　　这次是斯蒂薇尔小姐，当然，这也是真人。她疑惑从远处停下的马车走来，穿着一件蓝色的夏季裙子，带着一顶宽沿的白色帽子。 　　“哦，莱娜，真是好久不见。” 　　老杰克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后，立刻认出了这是谁： 　　“上次见到你，可已经是十年前了。” 　　他热情的笑道，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连詹金斯也被感染了。 　　“老杰克先生？” 　　果然，所有人都会称呼他为老杰克。 　　斯蒂薇尔小姐也认出了这是谁，她快步的走了过来，然后一下抱住了老人： 　　“老杰克叔叔，好久不见，真是好久不见。” 　　斯蒂薇尔小姐在老爹这里当学徒的时候，老杰克还不是都灵市的药剂店主，经常在老爹这里走动，所以老杰克和老爹的学徒非常熟悉。 　　“你怎么会在这里？” 　　结束了打招呼后老杰克又问道，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不顾詹金斯的坚持自己提着自己的手提箱。 　　“是詹金斯让我来的。” 　　“我？” 　　詹金斯指向自己： 　　“不，我绝对没有给你写过信。上次我们见面，你说自己在诺兰有重要任务，所以我不要轻易联系你，我遵守了这条嘱托。” 　　说着，又看向肩膀上的猫咪： 　　“巧克力，我有给这位女士写过信吗？” 　　猫咪立刻摇摇头。 　　“你瞧吧。” 　　詹金斯说道。 　　“那会是谁？” 　　斯蒂薇尔小姐皱起了眉头，她现在身份敏感，正在进行在谎言信徒身边卧底的重要任务。不管给她寄信的是谁，都代表那个人知道了她的身份。 　　当然，她和詹金斯都认为大概率是老爹写的，老爹察觉到了斯蒂薇尔小姐已经回到了诺兰，所以以詹金斯的名义，邀请她返回古董店。 　　“先去找老爹看看。” 　　詹金斯说道，见斯蒂薇尔小姐在犹豫，又补充道： 　　“你早晚要见老爹的，难道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吗？即使因为当年分开的时候弄的有些不愉快，而且因为你的工作不方便见他，但我想这一次应该是没关系的。” 　　在古董店门口的时候就观察了楼上的灵光，大致确定老爹正在自己的房间。但等到詹金斯用钥匙打开后门，让斯蒂薇尔小姐和老杰克一同来到后院后，老爹的灵光居然不见了。 　　詹金斯没有指出自己看到的蹊跷，而是和两人一起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在老爹的卧室门口停下后，转动把手但门推不开。 　　“总不能是奥利弗自己锁住了房间然后离开了吧？我可不记得他有锁房间门的习惯。” 　　说着，老杰克屈指敲了一下门，但依然得不到回应。詹金斯皱着眉头看向房门上的黄色咒术灵光，让老杰克和斯蒂薇尔小姐向后退一步后，将巧克力放到地板上以后，猛吸一口气用肩膀猛地撞向了房门。 　　嘭～的巨响声把两人吓了一跳，但房门纹丝不动。詹金斯揉着肩膀站直身体，向后看了看，本想说自己有办法，但斯蒂薇尔小姐走了上来，将头发上的一根发针取下来向着锁孔一捅，仿佛从耳边响起的咔嗒声让詹金斯神经质的看向身后，等他再望向前方时，那扇门已经被推开了。 　　门缝随着斯蒂薇尔小姐的动作不断的变大，但没有任何光亮从门内射出来，里面有着的只是浓稠的像是固体黑暗。 　　詹金斯心中惊疑，想要开口阻止开门，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正想要伸手，没想到身后的老杰克居然比他还要快。但老杰克并不是去阻止斯蒂薇尔小姐，而是猛地将詹金斯拉向远离门的方向。 　　双方甚至还没有来记得及交流，那扇门便彻底被推开了。仿佛深渊之口的黑暗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僵硬的握着门把手的斯蒂薇尔小姐第一个像是影子一样被吸了进去，随后老杰克再次用力将詹金斯推向一旁，自己也被入了门内的黑暗。 　　瞪大了眼睛的詹金斯来不及多想，将已经被吸得飞起来的猫一把捞起来，然后向着走廊另一侧纵身一跃。 　　明明在起跳时也感觉到了吸力，但等到落地时却什么异样也没有。再回头看时，老爹的卧室房门紧闭，只是门前已经没有了斯蒂薇尔小姐和老杰克的身影。 　　“这又是怎么了？” 　　自从回到诺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经很少忽然造访詹金斯。刚才的事情，再次让他回忆起了自己在诺兰的生活是怎样的惊险刺激，但他并没有莽撞的再去拉门，而是在二楼地板上用匕首刻出贤者圣徽，外围包裹上仪式基阵。 　　在三角形的纸质符咒上简单写明情况，然后投入仪式基阵中。但那张三角形的纸包没有燃烧，仿佛只是被简单的丢到了地上。 　　“失效了？” 　　疑惑的想着，将好奇的从怀里将头露出来的猫按回去然后快步下了楼。果然，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此时都无法打开了，门仿佛与墙体融为一体。 　　拿出那把被詹金斯私自命名为【门之钥】的钥匙，这是通过魔法小姐的线索找到的能够打开结界和迷锁的钥匙型恩赐。向着门上一推，一股巨大的斥力直接将钥匙从詹金斯手中弹飞，打着旋飞向柜台，落到柜台上时还发出当啷啷～的声响。 　　并不是【门之钥】失效了，而是它根本没有触碰到门，因此无法发挥作用。詹金斯转身捡回自己的钥匙，狐疑的看向四周。 　　古董店一楼安静极了，安静到詹金斯几乎能够听到贴着自己的猫的心跳声。他将那把有着圆柱形钥匙齿【门之钥】与另一把银色精巧的【银之匙】贴在一起，想要一起试一试效果，但二者立刻同时颤动起来，居然有了融合的迹象。 第1782章 进化的妖精（加更） 　　几乎在两把钥匙展现出融合趋势的一霎那，詹金斯便没有犹豫的将二者分开。他刚才是想要尝试用两把钥匙一起开门，但如果因此损失了一部分的恩赐特性，那么就太不值当了。不管是打开通往外界的门还是破除封印和迷锁，这两种特性他都不想失去。 　　“喵～” 　　不听话的猫再次从詹金斯外衣领口钻出来看向他的身后，詹金斯随着它的目光转身，看到一个矮小的人形身影从后门处消失。 　　他没有追上去，而是眼睛一眨，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幻影？” 　　詹金斯猜测着，从口袋里将诡境中被赠送的银色小瓶子拿出来。根据“西格莉德”的说法，这只瓶子里的药水，能够让詹金斯在一小时内成为物质世界最强的凡人。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使用这药水。 　　看向身边的柜台，柜台上除了巧克力专属的小垫子以外，还放着几张被倒扣着的纸，詹金斯随手拿起来，看到是教会关于卢瑟之死的调查。因为牵扯到齿轮工匠会，因此这次的效率很高，除去詹金斯已经知道的部分，上面提到卢瑟尸体和机械融合的奇怪诅咒，在诺兰并非第一次出现的例子，甚至一周内，外地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只是被当做个例处理。 　　“哪里来的这么多齿轮病菌？还是说，我的判断有问题，这真的是一种自然形成的诡物诅咒？” 　　他思索着，然后再次看向那些文件： 　　“既然这些文件在柜台上，说明天还没亮之前老爹就接到了教会的消息，正在一楼看这些资料的时候……” 　　他瞥了一眼墙壁，微弱的煤气灯果然还亮着。 　　“听到楼上有声音，因此暂时放下手中的纸，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推测道，抬头戴上单片眼镜，再次用真实之眼看向室内，仔细观察能够看到淡淡的黑色灵光在墙体上流传，非常少非常轻微，但的确包裹住了整个古董店。 　　正想再上楼看看，确定房门上灵光的来源，却在这时骤然听到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音。他循着这声音来到古董店后院的库房，在角落的空纸箱中看到了一个丑陋的类似婴儿的东西。 　　但那绝对不是人类婴儿，而更像是超大号的老鼠幼崽。浑身上下粉粉嫩嫩也没有毛发，匹股上长着短尾巴，身体在纸箱中不断抽搐。嚎哭的声音让詹金斯极度的不适，看到那个小怪物样子的时候，更是让他哆嗦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 　　对方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实体，虽然体内有生命之灵的流动，但更多的则是死亡的力量，与其说这是一个活物，不如说这是一个不知种类的亡灵异种。詹金斯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老爹古董店中该有的东西，它的出现和今天的事情是有联系的。 　　“巧克力，这是老鼠吗？” 　　他问向自己的猫，猫很不高兴看到这种丑陋的东西，因此没有搭理詹金斯。詹金斯知道自己的猫从来对老鼠都没有兴趣，但看到它居然连是不是老鼠都分辨不出来，顿时对这只猫大失所望。 　　将纸箱抱起来回到古董店里，将它放到柜台上，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变。詹金斯不明所以，却在这时发现了另一个异常。他和巧克力离开古董店前面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但柜台后面竖着的那把雨伞却被人替换了。 　　原本那是一把黑色的普通帆布伞，因为用的时间有些久，所以稍显破旧，这是老爹放在店里随时取用的。但现在那个位置放着的伞居然变成了一把新伞，更准确的来说，是一把伞面金黄色，握把变成红色木头的新伞。 　　看了一眼确定是普通的雨伞，詹金斯握住它将它直接在店里打开。打开的过程没有阻碍，不像以前那把旧伞一样还要用力，只是按了一下那个很明显的按钮，嘭～的一声伞便整个儿的展开，倒是让詹金斯恍惚想到了自己以前世界的雨伞。 　　握把是货真价实的红木，金色的伞面有些坚硬，像是金属又像是塑料，但这个世界是没有塑料的。这些还不是关键，在伞面“顺滑”张开的同时，詹金斯隐约听到了伞的握把中有轻微的齿轮转动声响，同时他感觉到了伞杆有规律的振动，这说明内部有非常精巧的机械机关。 　　“奇怪了，为什么店里会有这种东西？” 　　他将伞合起来放到那只装着“鼠人幼崽”的纸箱旁边，望着这两样东西心中徒然生疑： 　　“不会是老爹的那把诡物钥匙失控了吧？” 　　那把钥匙具有“进化”的力量，而如果面前的两样东西就是原本存在店里的小老鼠和普通雨伞，这很可能是它们接受了“进化”的力量。 　　但詹金斯不明白现在整个商店无法外出是怎么回事，这可能也是那把钥匙的力量，但钥匙恰好在今天失控，未免有些太巧合了。不管是斯蒂薇尔小姐的记忆中，还是詹金斯与老爹认识的这一年，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老爹用过那把钥匙。 　　心中想着，又看了一眼纸箱中的“鼠人”幼崽，将乖巧的蹲在自己垫子上的猫抱起来再次走上二楼。这次依然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从一楼角落响起，但詹金斯并不在意，仍然头也不回的进入了二楼。 　　走廊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无法打开的老爹卧房以外，詹金斯搜索了其他所有的房间。二楼房间颇多，除了书房、会客室、老爹卧房以及盥洗室以外，其他都是日常备用的客房。 　　最终靠着巧克力的提醒，詹金斯在左侧向阳面最尽头的房间，翻开床板看到了床板反面刻着一个巨大的符文。 　　他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所以只能用心将那枚符文记下来，转身想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忽然心中传来极度危险的征兆。 　　向着侧面一跳，柔和的白光瞬间从半掩着的门外射来，几乎是整个门框内都有光的通行，詹金斯的动作当然比不过光速，因此被光照射中了。 　　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充斥在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极度的舒适感让他有些想要shen吟。 　　与此同时，被光照射到了黑色外衣、裤子和鞋子开始变形，并非是忽然有了灵智想要勒死詹金斯，仅仅是材料和样式的变化。 　　詹金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全貌，但那种五颜六色的穿衣风格显然不适合他，衣服奇怪的质感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能够制造的材料。 　　但他自身没有受到白光的影响，刚才暖洋洋的舒适感的确很不错，但也只是持续了几秒便结束了，并未对詹金斯带来永久性的改变。 　　至于巧克力，詹金斯刚才是朝着右边躲闪的，而猫咪就站在右边的肩膀上，因此并没有被那道光照射到。 　　“是谁？” 　　他只是愣了一下感受自己的变化，便快步追了出去。走廊上看到的是一个矮小、像是妖精、长耳朵的青色身影，它在詹金斯追出来之前就开始逃跑了。飞快的钻进左手边的盥洗室，而等詹金斯也推开盥洗室的门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不是钥匙失控？” 　　银龙领主没有提到那把钥匙还能变成矮小丑陋的妖精，刚才的那道白光，却大概率是那只妖精弄出来的。 　　“不是钥匙就好，那种程度的诅咒我还对付不了。” 　　他心中想着，朝着盥洗室四周看了一下，然后一拳击碎了镜子。镜子后面本来是坚实的墙壁，但詹金斯的拳头却直接进入了一个没有任何光的空间，然后将藏在里面的妖精拽了出来。 　　那东西的正面比他想的还要丑，脑袋几乎有身体那么大，而眼睛又几乎占据了脸部三分之一的面积。全身长满了不易观察但非常扎手的白毛，皮肤有着淋了一层油的滑腻触感，但又像是泥巴一样让手指深陷。 　　右手掐住了它的脖子，双方皮肤接触的位置，呲呲的声响仿佛皮肤正在被灼烧。这个诡物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强，在【英雄】的被动作用下看起来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即使五官扭动说明了它的难受，但依然有余力在詹金斯手中挣扎。 　　“你自己做自我介绍，还是让我逼你来说？” 　　他开口问道，右手更加的用力。但当脖子被缩小到一定程度后，詹金斯并没有察觉到骨头或者软骨气管之类的组织结构，这东西的脖子里面像是填充了一团棉花。 　　“进化！” 　　丑陋的妖精口中冒出嘶嘶的声音，仔细听才能听到蹩脚的通用语说出的单词。詹金斯皱了下眉头，看向妖精： 　　“我知道你和进化有关，但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 　　“妖精”忽然停止了挣扎，硕大的眼睛忽然亮起了更强的黑色灵光。它的左眼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右眼的黑色眼瞳扩展到整只眼睛，让整个右眼都变成黑色。 　　在詹金斯唤出火焰灼烧它的同时，黑色的光从右眼绽放出，无死角的笼罩了眼睛前面的整片区域。 第1783章 进化与退化 　　被黑光笼罩的那一瞬间，全身仿佛都被细密的针尖刺中，詹金斯身体一软下意识的放松了手，那只妖精便像是滑溜的泥鳅一样从他手中逃脱。 　　“亵渎制作！” 　　身体瘫软但神智依然非常清醒，在那一道仍然停留在他身上的漆黑的光中，詹金斯指向妖精落地的位置唤来了藤蔓。藤蔓顺利的出现了，但妖精跑到飞快，落地后便直接钻入了地板，仿佛地板是水做的，藤蔓们愤怒的敲击坚实的地砖，好一会儿才不甘心的从空间破洞中离开。 　　“该死！” 　　他躺在地板上低声抱怨道，精神状态没有被黑色的光影响到，但身体却像是极限长跑后一样的无力。这带来了相当强烈的肉体与灵魂的隔阂感，这种感觉还是詹金斯第一次感觉到。 　　同时，他身上五颜六色造型夸张的衣服，也像是被雨水冲刷掉的污渍一样慢慢褪色。原本很舒服的衣料一点点的变黄发脆，最后全身的衣服都变成了捆起来的稻草，连脖子上悬挂两部分世界树种子的红色丝线都变成了稻草绳。 　　好在三分之二和三分之一的种子因为被衣服遮住，所以并没有受到黑光的影响。但詹金斯更担心的是自己的猫，刚才的黑光几乎是无死角的照向了他，肩膀上的猫咪当然不能幸免。 　　“白光如果是进化之光，那么黑光就是退化之光？” 　　想到刚才在仓库中发现的“鼠人巨婴”，詹金斯不禁有些惊恐： 　　“巧克力不会退化成猫猫虫之类的生物吧？” 　　仿佛听到了他的想法，猫咪的身影出现在侧躺在地板上依然在恢复的詹金斯眼前。它可怜兮兮的叫着，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然后非常突兀的啪～的一声摔在詹金斯的面前，小脑袋靠着地板可怜兮兮的看着面前同样躺在地上的詹金斯。 　　“哦，我的巧克力～” 　　他心中有些不忍看到这残忍的一幕，莫名涌起的力量支撑他艰难的坐起来然后将猫咪捡起，放到自己的口袋里……他的衣服变成一圈稻草，现在没有口袋。 　　一旦恢复了一点点力气，那么这股劲就像是种子一样引导着身体快速恢复。灵魂中的火焰以及圣泉水瓶也用滋润的力量帮助他，大概五分钟后，感觉自己完全没问题的詹金斯才站起身，一边帮助巧克力按摩，一边用真实之眼看向四周的一切。 　　“刚才要不是担心打不开那扇门，我直接就用‘亵渎制作’，哪里会说那一段废话。” 　　他在心中抱怨自己刚才的愚蠢，但也知道下次就算在抓住对方，他也不敢直接用亵渎制作。如果老爹和老杰克和斯蒂薇尔小姐真的回不来了，那他肯定会悔恨一生的。 　　那个青色皮肤大眼睛的妖精不知了去向，对方相当擅长躲藏，如果是隐身詹金斯的真实之眼还能看到，但类似【影界穿梭】的能力是去了异空间，詹金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离开盥洗室以后，先在客房找了几件衣服，将那些稻草换下来，然后重新回到打不开的老爹卧房门前，学着斯蒂薇尔小姐的做法，取出【门之钥】对准房门一捅。 　　嘭～ 　　钥匙依然无法接触房门而是直接被弹飞，但在那一瞬间，真实之眼在近距离下观察到了灵在空气中产生的奇妙涟漪。想要弹飞一件被詹金斯紧握着的拥有巨大力量的钥匙，可不是稍微有些力量就可以，因此被观测到的灵的波动相当强烈，就如同投入湖水中的巨大石块一样，“涟漪”久久不肯散去。 　　现在整间古董店都被那些黑色和黄色混杂的灵光覆盖，附近产生的涟漪同样也影响到了周围。如果是亚莉克希亚和魔法小姐在这里，詹金斯甚至相信她们能够通过这样的现象，发现禁锢空间的弱点并找到突破的方法。 　　可惜詹金斯没有她们那样出众的学识，因此即使看到了也无计可施。但至少这样的波动，足以让他观察到黑色的灵光并不均匀，由此发现了一些诡物力量最为强盛的点，而这些点上，都是与客房床板后面一模一样的符号。 　　但这并不是有人基于古董店的整体结构，布置了一个大型仪式。詹金斯虽然涉足这个世界的神秘不足一年，但仪式学还算可以，看得出这不是仪式的痕迹。 　　诡物的特性让整栋建筑物中出现了隐秘的符号，这应该是刚才那个青色皮肤的妖精带来的。 　　符号都被隐藏在建筑物各处不易发现的位置，就比如刚才的床板背面。距离老爹卧室房门最近的一个符号在墙壁的煤气灯后面，詹金斯用手指按在符号上，立刻感觉像是有人用牙签戳自己的指肚。 　　收回手指后墙面依然没有发生变化，他想了一下让手指附着上恩赐之火，再次踮起脚尖按在了那枚符号上。 　　脚下的地板猛地的震动了一下，像是地板下有什么活物在蠕动。但地板下面是一楼，中间不可能有体形庞大的活物。他皱起了眉头但手指依然按在奇怪的符号上，随着振动越来越强烈，整个房子都开始晃动起来。 　　地板、天花板和墙面，像是流动的波纹一样出现叠加的“波浪”，这上下的摇摆让詹金斯几乎站立不稳。也就在这时，黑色的光芒再次从走廊的远处照射过来，詹金斯因为早有准备，直接凭空画出镜子拦在空中。 　　但那根本不是光，而是某种力量呈现在物质世界的表现形式。镜子“退化”成石头掉落在地面上，詹金斯再次不幸的被那束黑色的光命中。 　　他本以为这会和刚才一样，只是让他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他甚至想到了要假装昏迷，诱惑敌人出现在面前然后施展雷霆一击。 　　但青色皮肤的妖精早有准备，在黑色光芒出现的同时，它的左眼中白色的进化之光同样照射出来。 　　两束光一前一后的命中詹金斯，那种刺痛感和温水淋浴的舒适感共同作用在身体上，奇异的感觉让全身发烫，并很快来到了一个忍耐力的临界点。 第1784章 变鼠记（二） 　　随着全身仿佛要融化的感觉越演越烈，骨骼和肌肉开始蠕动收缩，衣物自动在枯黄稻草和高档丝绸之中的状态来回切换。 　　詹金斯本不畏惧进化和退化，虽然这具身体比不上灵魂，但因为一次次的接触神性，因为不断提升的等级，现在詹金斯的肉体状态也很难被外力强行改变。 　　但偏偏他曾短暂的体验过一种另类的、低端的生命形态，而且那是真正的变换成另一种形态。而这种形态虽然已经在贤者的帮助下抹消，但在“进化”和“退化”概念的交织下，身躯“记忆”中的姿态再次被读取了出来。 　　嘭～ 　　詹金斯消失在原地，黑白色闪烁的光芒中，衣服堆在晃动的地板上依然在来回的变换。 　　黑白色的幼猫站在衣服中间，一脚踩着两部分世界树种子，一脚踩着一只灰溜溜的小老鼠，它扬起了头： 　　“喵呜～” 　　巧克力很少见的发出了这样的叫声，像是对着远处的青色皮肤的妖精发出威吓声。没有了詹金斯触碰墙壁上的符号，地板的振动也消失了，妖精见詹金斯变成了老鼠，立刻迈动两只小短腿跑向这边。 　　它本来不在意那只猫，但快速跑近了以后听到猫叫声后，立刻毫不停歇的原地转弯然后沿着原路迈着小短腿跑了回去，一个大跳进入地板，匆匆的离开了二楼。 　　被衣服遮挡住视线的詹金鼠只能看到黑白两色的奇异光线消失，却看不到那只妖精的可笑表现。他吱吱～的叫着，企图让巧克力放开他，他要去触碰口袋里的【太古的琥珀石】。 　　但巧克力甚至舍弃了世界树种子，改用两只爪子按住詹金斯，伸出手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他。就算灰色的小老鼠偶尔能够抓到机会逃走，但猫咪也能非常灵敏的用爪子再次按住逃走老鼠的尾巴，它对这样的玩法乐此不疲。 　　好在詹金斯刚才触碰墙壁符号的动作并非完全无用，很快走廊中再次传来了嘭～的一声闷响，无法打开的老爹卧房的门自动开启，但门和门缝间牵连着黑色的细丝，像是门内的黑暗不愿开门。 　　一道金色的光芒过后，斯蒂薇尔小姐狼狈的挤出房门。房门应声关闭，女人大口喘着气扶住了墙，有些紧张的看着四周防备攻击。但她看到的只是詹金斯的猫在一堆稻草中逗弄着灰色的小老鼠，老鼠的周围还有因为在口袋里所以幸免于难的怀表、符咒、钞票、手绢、植物种子、仪式材料等，以及无法被光芒影响的世界树种子。 　　“詹金斯？” 　　有一个聪明人作为同伴就是好，没用不断被猫羞辱的詹金斯使用【念写】提醒，斯蒂薇尔小姐就自己明白了那只老鼠的真相。 　　她知道詹金斯对宠物猫巧克力的爱惜，也知道那只猫甚至不愿让陌生人触碰。因此能被它“看上”的老鼠一定和詹金斯有关，再结合那些散乱的物品，一下就能推断出面前的情况。 　　“詹金斯，你怎么……” 　　“喵呜～” 　　斯蒂薇尔小姐见那只灰溜溜的老鼠太可怜，想要将詹金斯从猫爪子救出来，但巧克力立刻紧紧的用爪子将老鼠按住，然后仰起头露出牙，对斯蒂薇尔小姐发出了威吓的叫声。 　　明明声音是那样的柔软，但斯蒂薇尔小姐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怔在原地，缓过神以后，又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巧克力，我是想要救你的主人。” 　　莫名的灵感让她放弃了直接用武力抢夺灰色老鼠的想法，反而是对那只猫解释起了自己的行为。但猫咪摇着头踩着那只老鼠，眼睛盯着斯蒂薇尔小姐，像是怕她忽然偷走老鼠一样。间或还会忽然一低头在詹金鼠身上舔一口，这个过程中依然紧紧盯着斯蒂薇尔小姐，以前詹金斯只在巧克力护食的时候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见猫咪摇起了头，斯蒂薇尔小姐便知道它的智力比自己想的还要高。巧克力可不在乎人类女人会怎么想，它瞪大了琥珀色眼睛盯着女人的同时，又舔了一口那只小老鼠。 　　“詹金斯，你也听一下，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也许是认为低着头对一只猫和一只老鼠说话很奇怪，于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猫和老鼠向楼下走。巧克力在行动之前，用嘴巴咬起老鼠猛地一甩将它甩到自己的背上。 　　詹金斯可不想就这样离开，他变回人的希望可还在那堆稻草里。趁着猫咪将老鼠弄到自己的后背，他快速的用念写在斯蒂薇尔小姐的脚下说明了老鼠变人的事情。 　　斯蒂薇尔小姐也注意到了那行字，微微一怔，转身便捡起了【太古的琥珀石】。 　　巧克力虽然可以阻止别人触碰自己的老鼠，但如果在斯蒂薇尔小姐已经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再阻止她捡起那块琥珀石，猫咪就会变得很可疑。所以它臭着脸驮着自己的老鼠跳来跳去，最后才将老鼠放下来。 　　灰溜溜的小老鼠爬到斯蒂薇尔小姐的手掌中，将头贴在那块被银龙少女贴身携带了上万年的琥珀石上。随着惊人的热量从老鼠身上传来，那只小老鼠向上一跃，在空中化为一团旋转着的紫金色的光，并随着旋转不断的变大。 　　斯蒂薇尔小姐立刻后退两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刚才的方向，让从光中现身的詹金斯不至于太尴尬。毕竟他身上没有衣服。 　　但詹金斯现身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跑进客房寻找替换的衣服，而是对不知何时跑到楼梯口的猫招了招手，很严肃的说道： 　　“巧克力，你过来一下，有事情要和你说。” 　　黑白色的幼猫摇着头，乖巧的蹲在楼梯口，一副要长在地板上的样子。 　　被那个青色妖精的进化光线和退化光线照射后变成老鼠，是一种永久的变换形态，和詹金斯上一次吃掉那颗变老鼠的糖果差不多，都是永久不可逆的转换。而依靠【太古的琥珀石】变回詹金斯·威廉姆特的样貌，是一种暂时性的变形方法，一旦那块石头离开詹金斯，他就会再次回到老鼠的状态。 　　毕竟现在老鼠状态才是他的原本状态。 　　但这也并非无法解决，等离开古董店后，去教堂向贤者祈祷，大概能够像上次一样让贤者帮忙解决这种永久性的变形。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等银龙领主回来，向她请教永久性获得人类身躯的方式，总之这不是大问题。 　　詹金斯小心翼翼的将琥珀石和两部分的世界树种子放在一起，贴身藏好，然后对跟在脚后面但死活不愿靠近的猫露出和蔼的表情。巧克力立刻又向后撤了一段距离，那种乖巧的样子是詹金斯很久都没有看到的。 　　至于斯蒂薇尔小姐，她刚才和老杰克一起见到了老爹，并了解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老爹前几天是不是找过你？” 　　斯蒂薇尔小姐问道。 　　“是的，但因为塔克文忽然死亡的事情，我没来得及见老爹。” 　　两人一起回到一楼，詹金斯向她展示了柜台上的鼠人婴儿和精巧的机械伞。 　　“老爹前几天找你，是想要和你谈一谈他身上的诅咒问题。” 　　“老爹愿意和我谈？” 　　詹金斯一惊，毕竟斯蒂薇尔小姐从做学徒到出师，老爹从未提起过任何关于诅咒的事情。而詹金斯满打满算也不过跟在老爹身边学习了不到一年，积累起来的感情是比不过前三位学徒的。 　　“是迫于无奈才和你谈的，他必须做好准备。现在是纪元之末，各种诡物的暴动失控层出不穷，似乎这个时间点，诡物的力量也得到了加强。” 　　“那把钥匙也出问题了？” 　　詹金斯这才意识到。 　　“是的，那把钥匙本身就是强横无比的诡物，在纪元末的时间点受到的影响更大。老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它随时有可能会出大问题，所以才想和你坦白这件事，为了在钥匙真正失控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够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的表情和语气有些伤感，一大半是为了老爹这类似交代后事的举动，一小半是因为老爹选择了詹金斯，而不是她。 　　那把钥匙的信息本身就有诅咒，因此无法告诉大多数人。也就只有圣子和少部分半神能够聆听，又或者银龙领主安娜塔西亚那样的超规格存在。老爹能够找到的最为信任的人，当然是他的学徒詹金斯。所以斯蒂薇尔小姐理性上可以理解，但感性上依然忧伤。 　　“老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老杰克先生呢？” 　　“他们没事，现在他们在一起。刚才你在外面做了什么？那扇被封起来的门短暂的出现了裂缝，老爹和老杰克趁着这个机会把我送出来了。” 　　斯蒂薇尔小姐问道，詹金斯于是说了一下自己关于符文的发现，并重点提到了那只青色的丑陋妖精。 　　PS：琥珀石当时是给詹金鼠用的。上一次变鼠记是829章。 第1785章 暂时的脱离 　　原本以为今天的事情是老爹的那把钥匙除了问题，老爹也许无法压制那把进化之钥的力量。但从现在来看，是那只妖精导致了这一切。 　　斯蒂薇尔小姐带来了老爹的消息，虽然老爹试图将钥匙的诅咒告诉詹金斯，但这一次闹事的的确不是钥匙完全失控： 　　“钥匙力量的部分失控，让与其具有相似力量的诡物察觉到了钥匙的踪迹。老爹应该给你讲过同类吞噬原则，你所说的妖精，就是想要夺走那把钥匙。虽然夺走了钥匙，老爹就能摆脱诅咒，但这同样也会诞生一个更可怕的诡物。在我们来到之前，老爹一直在和对方搏斗，这里被封锁无法出入，其实是老爹和妖精共同使用的手段。” 　　詹金斯张了一下嘴，想要将银龙领主说过的，钥匙离开持有者后，持有者会很快死亡的事实告诉自己的师姐。 　　他相信老爹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既然他没有告诉斯蒂薇尔小姐，肯定是有什么顾忌，因此詹金斯也没有说出来。 　　“那个妖精有诡物编号吗？” 　　他轻声的问道，心中的感情很复杂。原本的计划是将老爹的事情推到所有事情结束后，但偏偏没想到纪元末的灾变直接影响了诡物。 　　“A-01-1-4820【灾难进化者】，非常难缠的东西，这是只有在纪元之末才会出现的诡物。 　　它无法被消灭，无法被击败，无法被杀死，可以通过任何的实体和非实体转移，一旦出现就相当于横行无忌。我听说过你遭遇过【雨男】，但实际上，【灾难进化者】对周围诡物的进化加强作用，甚至比【雨男】还要强。 　　它的左右双眼分别会射出代表着【进化】和【退化】概念的光线，除非不被直射到，否则这两种光线没有任何方式可以阻拦。只有少数几种方法可以将【灾难进化者】短暂的困住，就比如现在，但也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你可以将那只青色皮肤的妖精理解为移动的天灾，在过去的纪元，它每一次出现都是足以让人类记录几千年的灾祸。” 　　“这么强吗？” 　　詹金斯刚才并没有感觉到对方很强。 　　“是的，你所说的符文，老爹给我说的资料中没有提到过。这个可能是老爹的钥匙和青色妖精的力量共同作用下产生的影响，你描述一下那枚符文的样子。” 　　詹金斯于是从柜台下面拿出了纸和笔，将符文画出来。这非常困难，描绘符文的时候手根本不受控制。用回忆之书展示记忆中的符文，样子也有些模糊，像是墨水被冲淡了一样，好在大体的样子还能被看清楚。 　　斯蒂薇尔小姐认识那枚符文，这是人类已知最早的符文体系中的文字，含义用当代的词汇描述，大概是【进化与退化】【升华与堕落】【前进与后退】。古代符文的含义通常来说都很复杂，不像近现代符文学，一枚符文只代表一个含义。 　　“老爹有说对付那只妖精的方法了吗？” 　　“老爹让我们离开这里，去找教会。他说只有我们两个是对付不了那东西的，教会是有办法的。” 　　斯蒂薇尔小姐说着，看向四周。她在留心被那只妖精偷袭两人，但即使他们现在谈到了想要离开搬救兵的话题，【灾难进化者】依然没有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东西刚才是怎么消失的？” 　　斯蒂薇尔小姐又问道，詹金斯想了想： 　　“我只记得自己变成了老鼠，然后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巧克力吓走的吧。” 　　他开玩笑道，然后又问： 　　“那东西不在正好，说实话，一旦那两束光亮起，连我都有些吃不消。趁现在我们快走，老爹说要怎么离开了吗？” 　　“老爹给了我解开他封锁古董店的方法，他说你大概能够解开【灾难进化者】封锁古董店的手法。” 　　说着，斯蒂薇尔小姐和詹金斯走到商店门前，掏出一根银色的针刺入锁孔，弥散在墙壁上的黄色灵光立刻衰弱了下来。 　　“老爹还担心你不肯离开呢。” 　　“如果不是被变成了老鼠，我大概真的不会离开，一定要将他和老杰克救出来再走。但现在知道真的不是对方的对手，我也不会犯傻。” 　　詹金斯说道，谨慎的看着后面小心被偷袭，然后当着斯蒂薇尔小姐的面取出【门之钥】。这次依然有力量想要将它从詹金斯手中弹飞，但力度小了很多。 　　詹金斯成功将它抵在了门上，随着他手腕的转动，咔嗒的轻响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门被打开了，但那个青色的妖精依然没有出现。 　　詹金斯让开门口让斯蒂薇尔小姐先出去，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猫见詹金斯堵住了唯一的路，有些迟疑的蹲在古董店的地板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不要做出这样的表情，你的事情等晚上回家再解决。” 　　意思也就是说今天白天的时候詹金斯不会借机报复，巧克力得到了承诺，立刻夹着尾巴从詹金斯身边溜过去。 　　詹金斯转身看向空旷的古董店，确认那只妖精最后也没有跟上来，这才缓慢关上了商店的大门。 　　街上有些不对劲，刚才在古董店二楼詹金斯引发了建筑物的振动，因为那可能被封锁古董店的两股力量抹消，因此没人注意到古董店的异常，但现在街上的雾气实在是有些太浓了。 　　“现在大概是上午9点20分，昨天这个时候，好像雾没有这么大吧？” 　　斯蒂薇尔小姐问道，詹金斯摇摇头： 　　“至少一周以内，我都没有在这个时间点看到这么浓的雾。可能又出问题了，我们先前往教堂……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现在斯蒂薇尔小姐正在执行“秘密任务”，因此最好不要接近教堂。 　　“谎言的信徒昨天向教会举报霍拉斯·卢瑟死亡的时候，不知怎么又碰到了我，约我周五，也就是明天下午见面。今天我就不去教堂附近了，防止被那群神出鬼没的人看到……” 第1786章 失窃的扳手 　　虽说为了安全不跟詹金斯回去，但斯蒂薇尔小姐明显在犹豫，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和你一起去吧，见不到老爹的事情解决，我怎么也不会安心的。你等我一下，我变一下自己的形象。” 　　等待斯蒂薇尔小姐使用符咒的时候，詹金斯意外发现附近好像有些不对劲，隔壁莎莉大婶的纪念品商店居然是关着门的，但在一个多小时以前这里明明在营业。 　　詹金斯敲了敲门，莎莉大婶从商店内打开了门： 　　“您今天不营业了吗？” 　　他疑惑的问道。 　　“营业？刚才那么强的地震，我今天可不敢待在商店里了。詹金斯，你和奥利弗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城，今天实在是不适合开店了。” 　　她语气飞快的说道，身后的商店里雇员正在打点行李。 　　“地震？” 　　他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在古董店内弄出来的震动被周围的邻居发现了。 　　“是的，和前段时间那边黑塔‘长出来’时的地震差不多，不说了，我要赶紧收拾东西。” 　　身材丰腴的中年女人摇摇头，然后继续指挥自己的两名雇员收拾东西。詹金斯告别了她，和伪装完成的斯蒂薇尔小姐汇合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恐怕是那座黑塔的第三层从地下伸出来了。” 　　按照方向眺望隐藏在浓雾深处，根本看不到任何影子的金属黑塔。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中，强盛的黑色灵光描绘出的塔的高度赫然比上一次肉眼观测时要高了更多。 　　心脏传来咔嗒～一声，身体的齿轮化以心脏为开端蔓延，但立刻就被詹金斯自身的力量压制了下来。 　　为了防止意外，他立刻移开视线看向天空的其他位置，却在此时看到代表着恩赐者的灵光正在天空中飞舞，其中一方是詹金斯在几天前迷雾之子诞生的夜晚见过的机械教会的半神和圣子，另一个詹金斯不认识，虽然只有七级但飞行速度极快。但詹金斯认识陌生人手持武器的灵光，那是已经诡物化的【雷神之怒】。 　　“斯蒂薇尔小姐，你会飞吗？” 　　看着天空的詹金斯忽然问道，后者不明所以，迟疑的摇了摇头： 　　“半神以下的恩赐者几乎没有人能够掌握飞行能力，我也没有学习过类似的能力。你问这个做什么？” 　　詹金斯依然抬着头，看着追击的双方在空中绕圈子。手持【雷神之怒】的家伙虽然速度快，但最终还是被机械教会半神投出的爆炸物击中。 　　他摇摇晃晃的坠向地面，落点大概是距离詹金斯和斯蒂薇尔小姐三个街区以外的地方。那里并不普通，黑色的灵光团聚在地平线上，位置大概是一条小巷。 　　“出问题了，跟我来。” 　　他快速的说道，然后对着自己的猫一伸手。巧克力猛地一跳跳入詹金斯的手掌，然后顺着胳膊灵巧的来到肩膀上。 　　看着詹金斯熟练的攀着老爹古董店的外墙爬上房顶，斯蒂薇尔小姐叹了一口气，也钻进一旁的巷子中，追着在楼顶移动的男人向着远处跑去。 　　因为距离实在是有些远，等到詹金斯和斯蒂薇尔小姐赶到的时候，机械教会的两名半神和圣子格列夫先生早已进入巷子，但那名手持【雷神之怒】的恩赐者却不见了。 　　斯蒂薇尔小姐隐藏在一旁没有出现，詹金斯带着猫从浓雾中走出。三人见到他先是一惊，随后见他展示出自己绿色的灵魂徽记证明身份才放下心来： 　　“这里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好像有人摔下来了。” 　　“今天早晨，贤者教会向我们移交了一件编号物品，请求协助鉴定。转移那件物品的时候，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冲出来把它抢走了。” 　　格列夫先生沉着脸说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那时移交已经结束，由机械与创造教会的人带着它离开贤者教堂，因此这完全是机械教会的责任。 　　“什么东西？” 　　詹金斯问道。 　　“一把扳手。” 　　三人立刻观察到了贤者圣子脸上的惊诧，惊诧中甚至还有一些不敢相信： 　　“银色的扳手，能够修复大部分的机械造物？” 　　他问道。 　　“是的。” 　　格列夫先生先生点了一下头： 　　“听说是前段时间在诺兰被找到的，你也知道那把扳手？” 　　詹金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那把扳手是他根据可能死掉的皮斯科先生的指示找到的，是绝对重要的物品。 　　“那把扳手可是有可能对修复……起作用的！那个带走东西的人呢？” 　　詹金斯的语气立刻焦急了起来，他望向四周，但什么也看不到。詹金斯叫不上名字来的身材魁梧的半神按着自己的黑色帽子说道： 　　“大概……逃走了，我们会赔偿的。” 　　“这可不只是赔偿的事情。” 　　詹金斯猛地摇头，他怎么也想不到，教会居然会把把扳手交给机械教会协助鉴定。他当初在酒馆中，没有向斯蒂薇尔小姐说出那把扳手可能的作用，现在看来，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没有再理会机械教会的三个人，詹金斯再次破开雾气走向远方。虽然这很不礼貌，但机械教会的三人以为他在生气，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詹金斯在巷子中找到了斯蒂薇尔小姐，直接说道： 　　“上次酒馆中的扳手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女人立刻点头，从詹金斯飞快的语速中看出了他发现了大问题。 　　“被抢走了。” 　　“什么？” 　　“我怀疑是齿轮工匠会，意图用那把扳手来修复地下那个大家伙，否则没理由冒着风险来抢夺。上次还只是猜测，这次基本是坐实了。” 　　“那现在……” 　　“你回教会，将老爹的事情和这里的事情报告上去，让贝凡娜小姐向常青森林申请，直接派人到东部矿区搜捕齿轮工匠会的巢穴。我们都知道他们就藏身在矿区，这次恐怕要大搜查了。” 　　他没有告诉斯蒂薇尔小姐自己通过【血源】得知的受伤昏迷的半神的藏身之处。 　　“那你呢？” 　　斯蒂薇尔小姐点点头又问道。 　　“东西是机械教会搞丢的，但我认为那群人大概是找不回来扳手的。” 　　如果不是这次的情况，詹金斯是从来不用这种形容贬低别人的。 　　“我先一步去找东部矿区寻找邪教徒的踪迹，找到位置后，直接弄出些动静，或者用仪式通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他严肃的说道： 　　“绝对不能让邪教徒把那把扳手带到地下，即使那把扳手可能根本起不到作用，我们也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我明白了，你也小心。老爹还等着你去救呢。” 　　说完，斯蒂薇尔小姐轻轻的抱了一下詹金斯，然后转身投入到了小巷的浓雾中。詹金斯看着属于自己师姐的灵光消失在远处，脸上焦急的表情立刻平静的下来。 　　他转过身看向巷子外的浓雾，在猫咪变换毛色的同时，自身的形象几乎以每秒数十次的频率变化。 　　高瘦的面无表情的男人打了一声呼哨，独角兽轻鸣的撞破了空间壁跑来。 　　他带着猫走出巷子站在独角兽身边，小兽乖巧的卧在地面上，用侧脸蹭着主人的手背，等待詹金斯坐上来。 　　詹金斯抬头望向被浓雾笼罩着的天空： 　　“这次又轮到谎言的信徒出现了。” 　　周一的时候詹金斯在与迷雾之子的战斗中，遭到了疑似来自齿轮工匠会的半神的袭击。虽然过程有些惊险，诡物化的【雷神之怒】也给了造成了不少的伤害，但最终敌人还是成功被【亵渎制作】命中。 　　詹金斯故意让他的同伴将没有意识的身体带回去，就是为了用新入手的能力【血源】来追溯那具身体的位置。 　　他的本意是希望身体被带到地下，最好能够直接带到差分机面前，这样说不定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的麻烦。但自从周一以后，那具身体的位置就一直停留在诺兰东部矿区的地表以上。 　　现在不能等了，虽然认为单纯靠那把扳手不可能直接修复差分机，但詹金斯也不想冒风险。 　　独角兽载着他飞向了天空，烟雾的掩盖下，即使是白天也不用怕被人发现踪迹。从口袋里取出一根木管，拔开塞子以后里面看起来像是清水，实际上如果仔细观察能够看到一抹血丝在水中飘荡。 　　詹金斯小心翼翼的将少量的液体倒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在【血源】能力的作用下，那滴血的主人的位置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心中。 　　瞄准了方向，让独角兽载着他直冲过去。很快他们便跨越了城市接近东部矿山。诺兰毗邻大陆中部山系，城市东部是整个西海岸有名的富矿地带，不仅是煤炭，包括詹金斯投资的宝石矿都在附近。 　　因为工人密集，很多单身汉都住在矿主违规搭建的密集而简陋的房屋中。除了住宿的地方，黑心的商店和小诊所也配备齐全，而詹金斯发现的目标就在一家诊所中。 第1787章 急速的行动 　　到达目的地后，詹金斯没有让独角兽落地，而是以那家诊所为中心四处逡巡。刚才他记下了那名携带着【雷神之怒】的恩赐者的灵光特征，简单的搜寻后，果然在诊所隔壁的商店的地下发现了其踪迹。 　　戴上单片眼镜，真实之眼的效果得到了更大的加强。不仅仅是恩赐者灵光以及【雷神之怒】，连灵光强度稍微弱一些的扳手，都被詹金斯看到了。 　　他摸了一下独角兽的头，示意它在空中等待一下，随后詹金斯从空中跳了下来，带着猫稳稳的落在了诊所门前的街上。说是大街，其实也只是矿区凌乱的建筑物中自发出现的空隙。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让猫咪由白色变成橘色，然后带着猫走进了诊所。 　　虽然外面的街道上凌乱不堪，碎石子、报纸、烂菜叶和排泄物到处都是，但诊所内部看起来还算干净。 　　詹金斯手中攥着两枚种子走到前台，对像是打瞌睡的年轻接待员问道： 　　“我想给我的猫看一下病。” 　　“先生，我们这里只给人看病。” 　　“诊金可以翻三倍。” 　　“那好吧，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您向后走，左拐，庞文德医生是很有名的……外科医生。” 　　詹金斯看向接待员指引的方向： 　　“除了那位庞文德医生，诊所还有其他医生吗？我的猫有些感冒，我想大概和春季的流感有关系。” 　　拍了一下猫，猫咪立刻发出了可爱的打喷嚏的声音。 　　“但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见詹金斯直接拿出钱包，长着满脸雀斑的年轻接待员又改口道： 　　“庞文德医生也擅长治感冒，今天只有他在诊所，很抱歉。” 　　“那诊所里还有其他病人吗？不可能只有一名医生吧？” 　　“先生，您一看就是城里人。这里是矿区，怎么可能会有病人住院留宿呢？” 　　“也就是说没有其他人……” 　　詹金斯点点头，将种子丢到地板上。为了保持诊所内部的整洁，这里铺着廉价的地板，因此种子无法落入泥土。但被詹金斯踩在脚下，褐色的种子表面迅速的长出微不可查的怪异触须，在空中摇摆着插向地板，地板上出现了一些裂纹。 　　“还有一件事，我看隔壁有一家小商店，请问除了老板，还有其他雇员在吗？” 　　“当然没有，这种小商店，雇人肯定是要亏钱的。您询问这个做什么？” 　　接待员好奇的问道，詹金斯则再次摇头：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齿轮工匠会吗？” 　　接待员一怔，张嘴就要大喊，但在这之前，翠绿的藤蔓从空中垂落插入他的太阳穴。 　　诊所里和隔壁商店里既然没有其他人，也就不担心会误伤普通人。隔壁商店的老板和诊所后面的医生又都是恩赐者，因此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工匠会在地面的巢穴。 　　捡起被藤蔓“吐出来”的几乎完全透明的硬币，他看着脚下的种子已经钻破了地板成功扎根泥土，于是低喝一声： 　　“双生恶魔！” 　　伴随着狂笑声和嘀嘀嘀～的奇异声响，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詹金斯的身后，径直冲向诊所后医生所在的位置。 　　由此引发的大爆炸和恶魔火焰，几乎摧毁了整栋建筑物。但医生并没有当场死去，当詹金斯站在被恶魔火焰环绕着的诊所前厅残骸中时，穿着制服的医生狼狈的掀开掉落的石板钻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高瘦的年轻人： 　　“谎言的信徒！” 　　一大把金属的齿轮被他丢向詹金斯，但隐藏在恶魔火焰中的恩赐之火立刻蹿了起来化作火墙，将那些要爆炸的金属融化掉。 　　詹金斯没跟他废话，从空气中抽出白骨圣剑，向前猛地一挥。 　　绚烂的剑光直劈医生的脑袋，但他立刻架起自己的双臂。剑光穿破了衣服和皮肤，被双臂上的特殊合金拦了下来。随后剑身附着的死亡灵气无视金属钻入医生体内，破坏血肉生机的同时，将金属快速氧化。 　　剑光只是停滞了不到一秒，便将敌人劈成了两截。断裂的尸体伤口掉出来的是血肉与机械混合的五脏，流出的血液中疑似还有油料的成分。 　　“这是3级恩赐者，也有机械改造的成分。” 　　他心中说着，再次唤出双生恶魔向着与商店连接的墙壁炸去。 　　轰～的巨响声直接炸碎了那面墙，詹金斯抬手击碎了掉落的天花板，踩着废墟在黑色的火焰中走进了商店。 　　他身后的黑色影子再次出现，没等惊惧的商店主将手中拿着的蒸汽炸弹丢过来，狂笑的恶魔便冲了上去。 　　大爆炸彻底炸塌了本来就不结实的建筑物，被双生恶魔正面命中的商店主的尸体向外迸溅着齿轮和金属螺杆。詹金斯没有理会那具尸体，而是看向自己的脚下，地下有三名恩赐者，都不是半神。 　　现在三人正和那具半神的身体一起离开，想来地下的藏身处还有别的出口。 　　被詹金斯丢在地板上的种子此时已经生根发芽，没有向上生长，而是重新回归泥土，像是蠕动的绿色巨虫一样在地面以下蠕动。 　　詹金斯离开商店的废墟，没有在意因为爆炸而引发的区域性混乱。 　　他提着剑等待着，很快地面开始微微振动，随后整条街的的石子都向上猛地一跳，伴随着地下沉闷的巨响声，一切尘埃落定。 　　站在原地的詹金斯并非什么都没有做，他站在大地之上，直接控制着巨型藤蔓在地下攀爬。这大概是他晋升七级以来，第一次全力控制植物。异化的藤蔓在地下通道中直接挤死了逃跑的邪教徒，随后将他们身上的物品卷起来，钻破了地面丢给詹金斯。 　　没有在意其他零碎的物品，詹金斯只是捡起扳手放到自己口袋里。至于那把诡物【雷神之怒】，他犹豫了一下也捡了起来。 　　呲呲的灼烧声响从手掌中传来，同时一股恶臭气味也散发到空气中。勉强控制着锤子，詹金斯戴上空气炸弹戒指对着商店和诊所的废墟一挥手，爆炸的空气将这里彻底夷为平地。 　　这样的声响足够让教会知道这里有情况，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还需要教会参与进来。 第1788章 地底的咆哮 　　弯腰将锤子捡起来，适应了一下握着诡物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诡物化并没有完全成功，他感觉【雷神之怒】虽然力量强大，但对于精神的污染以及自身的污秽感，甚至不如他见过的任何诡物。 　　紧握着锤子，抬起头看向烟雾缭绕着的街道的另一边。一个穿着黑色外衣，撑着黑色油纸伞的男人，正缓慢的走过来。 　　附近的人们大概都逃走了，对于这条街，这个普通的夏季上午格外的安静。黑衣陌生人的每一次踩踏地面，都会发出沉重的声音。因为爆炸而散落在四处的金属，随着男人走来而不断的颤抖起来，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磁力的吸引。 　　“六级恩赐者。” 　　他在心中说道，虽然对方的出场方式看起来很不错，但真正的等级甚至还不如詹金斯本人。但詹金斯也没有因此大意，犹豫一下举起手中的锤子，随着自身的灵与它引起共鸣，天空中猛地炸响了一道黑色的雷电。 　　【泰坦之力】与【呼风唤雨】代表着的能力光点同时亮起，并不是完全的激活状态，却进一步的使得【雷神之怒】的力量得到了增强。天空深处滚动着的黑色雷电中，微不可查的金色一闪而过，随后霹雳从天而降击中了那柄高举着的锤子。 　　自然的伟力聚集于闪动着金色电弧的锤子，詹金斯感觉自己像是举着一只沉重的铅球。在电光闪烁中，他费力的将锤子向前一指，随后雷电如同冲击波一样向着前方一百八十度方向爆发开来，就连浓厚的雾气都被短暂的驱散了。 　　电光闪动间詹金斯感觉脚下的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但来不及多想，便看那个黑衣男人的面前凭空升起了一道银色的金属盾牌。 　　不知那是什么材料的金属，居然完全不导电，在电弧流转的“海洋”中，硬生生的将雷电冲击波分成了两扇。但材料本身的强度支撑不住对巨大能量的抵抗力，还没等几乎要淹没整片区域的电光消失，那盾牌便化作粉尘消失了。 　　“大概是类似【书籍的庇佑】之类的能力。” 　　詹金斯心中想着，看到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猛地向上一窜，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几乎跳到了普通建筑物二楼的位置。他身上大概没有多少金属部件，因此几乎横扫地表的雷电冲击波并没有过多的波及他。 　　但詹金斯可不会给他落地的机会，看到对方起跳的同时，他再次高举锤子然后将从天而降的黑色霹雳甩出。黑色的雷光径直击中了空中无法闪避的敌人，他惨叫一声向后摔去，落地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死了？不会这么简单吧？” 　　詹金斯心中诧异的想到，看了一眼手中的锤子： 　　“还有，所谓【雷神之怒】究竟是哪一位雷神？是不知名的伪神吗？” 　　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四周，那个被击飞出去的六级恩赐者并没有死，证据则是他的灵光并没有熄灭。詹金斯伸手摸了一下肩膀上的橘猫枫叶，让它不要伸出小爪子在锤子旁的电光附近试探。 　　快步走过去想要结束了敌人的性命，离开后再换上詹金斯的身份过来，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圆满结束了。 　　却没想到，他才刚向前走了两步，便看到灰雾的后面，模糊的人影站了起来。 　　他站立的姿势非常古怪，像是被丝线操纵的人偶。詹金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想要看看对方要做什么，同时手中的锤子微微抬起，随时准备再次进行攻击。 　　但灰雾后的身影并没有向着詹金斯冲来，反而用四肢着地的姿势，像是动物一样窜向一旁的诊所废墟。詹金斯立刻跟上，发现那身影并没有跑很远，而是径直扎入废墟中，趴在了一半被木头横梁压住的亮黑色机械钢琴上。 　　詹金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诊所里会有钢琴。 　　“什么？”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詹金斯听兜帽先生描述过这副样子。他猛地一惊，身后狂笑着的影子直冲那家钢琴，但爆炸的烟尘消失后，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四分五裂的机器，而是大体还保持人形，但身躯各处都有金属零件刺出的怪物。 　　这比起卢瑟与蒸汽机的融合程度要低很多，卢瑟几乎是完美的将蒸汽机的构件纳入到身体中，而这位仅仅是将钢琴的整体分割后强硬的“塞到”自己的躯干里，反而更像是詹金斯第一次见到的血肉与纺织机融合的样子。但这依然很可怕，古怪的黑色灵光亮起的同时，代表恩赐者的能力光点也没有熄灭。 　　他由人类形态转变为了另类的生命形式，但詹金斯却没有看到他吞服【齿轮病菌】。这和上次推断出的“尸体和机械融合是齿轮病菌导致”的结论不同，詹金斯开始怀疑，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究竟在搞什么鬼。 　　但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的纺织机和人体的融合，以及第二次蒸汽机与人体的融合，都表现出不一样的形态，詹金斯暂时得不出有效结论。 　　他拎着那柄锤子，看着如同牵线人偶一样的怪物匍匐在地面上，随着钢琴的键声由低音区到高音区逐渐响起，周围的浓雾居然围绕着它开始旋转。 　　风中的声音逐渐变得怪异起来，连绵不断的音符串成了古怪的旋律。一种微妙的暴躁情绪出现在心中，同时，那怪物身上暴露出的金属部分也变得灼热起来，像是被身体内部的巨大热源加热。 　　不管这东西究竟有怎么样的力量，詹金斯都不打算等对方“表演”结束。他将锤子换到左手去拿，右手抽出自己的剑，随着灵与剑的共鸣，代表生命与死亡的绿色和灰色同时缠绕上了剑身。 　　“死亡灵气！” 　　巨大的光环从脚下向着四周扩散，衰朽的光芒让夏季繁盛的野草肉眼可见的发黄枯萎。 　　“生命本源！” 　　点点绿色的光从身体溢出，翠绿的光华是生命的本质，强大的生命力让脚底的泥土中残存的植物根系颤动起来。 　　灰色与绿色同时纠缠在剑身上，随着詹金斯向前一刺，剑芒淹没了眼前的所有。两次不同的诡境，让詹金斯对于死亡和生命有了更充分的理解，由此带来的改变不是能力的变多，还有更好的控制二者的均衡。 　　爆发的剑芒彻底扫平了整条街，余波甚至在不远处的低矮山丘崖壁留下了印痕。正面这一击的怪物被詹金斯拦腰斩断，那诡异的钢琴声也就此停止，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结束了吗？” 　　微微喘气的詹金斯并没有放松，反而是看着那具被分成两截的尸体在地面上蠕动着。他想要在上前给尸体最后一击，但灵感却传来了极度危险的提醒。 　　身体本能的跳向左侧，也就在詹金斯刚躲开的刹那，伴随着地底深处那无法形容的巨大机械噪声，一根铁灰色的柱子从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刺出地面。 　　落地后的詹金斯没有停留，大地再次开始振动，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的地震了。地面剧烈的晃动几乎无法让人站稳，同时不断从地面升起的铁灰色柱子，也跟随着詹金斯的脚步，一次次的企图将他刺穿。 　　连绵不断的机械噪声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连接成了来自深渊的曲目。一种极度不妙的感觉，让詹金斯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脚下。 　　他的实现无法穿透厚实的泥土和岩层，但莫名的灵感，却让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密布着相互咬合齿轮的东西，在黑暗中微微露出了一角在深渊中朝向天空。 　　那东西诡异而有秩序，极强的机械感束缚着表面能够观察到的齿轮共同转动。而一旦想要纠结究竟是何处的力在维持其运动，却又会不知不觉中陷入到对这完美机械的探究中。 　　连心神都在为之颤抖，但好在自制力让詹金斯从那幻觉中清醒了过来。见地面不断伸出的铁灰色柱子让他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面，只能唤来在空中等待的独角兽，骑在小兽的背上飞向高空，看着附近的地面像是湖水一样“波涛起伏”。 　　在金属柱升起的同时，由齿轮拼接成的金属锁链也从大地深处伸出，无数的锁链在金属柱中间摇摆，彼此形成的规律性动作，让詹金斯看的有些头晕目眩。 　　由地底深处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与此同时头顶的天空从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乌云遮蔽了太阳。浓雾涌起，像是迷锁一样封锁着空间，而位于金属柱群最中央的被分成两截的尸体，则分别被两根齿轮锁链刺入。 　　锁链“举着”两截尸体缓慢的拼合在一起，新的更纤细的齿轮锁链，操控着细密的齿轮在断裂的尸体截面缝合，像是进行外科手术。 　　同时，隐隐构成了某种图案的金属柱的顶端同时亮起铁锈般的光芒。这些光亮将锁链串联在一起，最终汇聚到了中央尸体心脏处。 第1789章 钢之大地 　　锁链构成了巨大的锈铜色“花苞”，缝合在一起尸体便在这花苞的中央睁开了眼睛，全黑的眼眸随着身体被锁链移动，看向空中的詹金斯。 　　那数百根锁链汇聚在一起，蠕动着拱卫在了尸体身边，一点点的将它托至半空中。被两根螺杆刺穿的脸正面面对着詹金斯，黑的像是要发光的可怕眼睛中，居然有了智慧生物才有的神韵。 　　天色变黑了，乌云和浓雾将太阳完全隔绝在了大地之外。在黑暗的天空中，独角兽的独角散发出的圣白色光芒帮助詹金斯照亮眼前。 　　而那具被缝合起来的尸体和锁链一起，从伸出地面的百余根金属柱中汲取灵，锈黄色的黯淡光亮从锁链和尸体上散发出来，让升起的尸体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黑色的灵光在这一刻亮到了极致，独角兽不安的在空中踩踏着空气，詹金斯的皮肤直接与空气接触的部分，缕缕黑色不断的冒出。他的鼻子嗅到了油料特有的臭味，同时耳朵隐约听到从大地深处不断传来的奇异声响。 　　受到诡物灵光的刺激，左手提着的【雷神之怒】隐约有了失控的迹象，但很快便被詹金斯压制住了。 　　强大的灵感在提示詹金斯，此刻看着他的绝对不是那具被缝合的尸体。大地的深处，某种无法形容的巨大的、可怖的东西，正在借助尸体看着他。隐藏在尸体身后的，是一个来自远古的有着超凡智慧的庞然大物，可怕的力量和凡人无法想像的智慧，足以对正常智慧生物的生命形态产生压制。 　　“谎言……的……信徒。” 　　尸体的嗓音从风中传来，没有任何人类的语调，反而像是金属摩擦的响声混合在一起发出的震动声。全黑的眼睛注视着詹金斯，詹金斯则尽量不去看那双眼睛，因为全黑的眸子无法倒影他的身影，反而在引诱他去观察眼睛深处藏着的东西，深沉而可怕的东西。 　　“我们……不是……敌人。” 　　又一根锁链从手背的位置插入尸体右手，随后控制着尸体向前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其他的锁链在风中晃动着，彼此摩擦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声音让詹金斯有些心烦意乱。 　　“我无法判断我们是否是敌人，那么你是谁？” 　　借助黑袍变形后的声音与正常的詹金斯声音有些不同，但依然保持着平静。 　　“我……是……大智慧。” 　　说话的时候尸体的嘴也在动，但很明显口型和声音根本对不上。詹金斯听到的声音，应该是锁链控制着尸体内的钢琴机械结构在发声。 　　“是你给了齿轮工匠会帮助？” 　　詹金斯猜到了此时与自己对话的究竟是什么，他没想到对方现在就能通过这种方式露面，这说明齿轮工匠会找到了别的方法。 　　“不是……帮助……是……合作。” 　　“我明白了，你就是诺兰地底的那台机器？” 　　“是的。” 　　对方并没有否认。 　　“你的目的是什么？” 　　“自由……我进化……帮助人……类。和我……合作……吗？” 　　“不，我看到的，只是你在肆意帮助邪教徒，引发末日的提前到来。” 　　“末日到……来……人类……进化。” 　　“这么说，你认为人类机械化，才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 　　“是，机械……恒久……智慧……我……” 　　詹金斯没有充分的了解这句话，但至少他明白了对方绝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人类，那么就请永远的在地下沉睡。” 　　“人类……罪孽……帮助人类……新……种族……” 　　它的越来越没有逻辑性，詹金斯皱着眉头想要继续询问，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串相当有连贯性的话，对方似乎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窍门： 　　“谎言的信徒，臣服于我，与我一起推动末日的到来，为人类带来新的时代。否则，死。” 　　没有刚才的停顿，只是每一个词的发音都比上一次词尖锐，最后“死亡”这个单词几乎要刺破耳膜。 　　“我想知道你要怎么推动末日到来？” 　　詹金斯问道，然后对方真的回答了。詹金斯对这种结果并不惊讶，特别是当他听完那段回答之后： 　　“去年，齿轮病菌实验，获得足够数据。今年，树屋，亡灵瘟疫，提供传播方式。我的力量、末日的雾、齿轮病菌、亡灵瘟疫，合作，机械化尸体诅咒……人类死亡，尸体机械化，传染机械化，世界机械化，钢之大地，推动十八纪元末日到来，让人类，活过末日。” 　　“所以，你们已经成功了吗？” 　　“成功，普通人，齿轮病菌稀释液，必定获得机械化尸体诅咒，极小概率自动获得诅咒，已有先例，传染性很弱。恩赐者，受到末日影响，死后大概率获得诅咒，传染性极强。诅咒，从诺兰，已经扩散。迷雾之子、机械化尸体诅咒，末日真正的开端。” 　　它说完便安静的等待詹金斯回答，但詹金斯并不说话，于是锁链不安的晃动起来，尖锐的声音问道： 　　“谎言的信徒，我们合作，一起，创造下一纪元。” 　　“不，人类不是机械生物，那不是人类的进化方向。而且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让自己获得力量，机械化的尸体是你的力量的延伸，你不过是想要操纵世界。而且，你会告诉我那座金属黑塔的作用吗？” 　　“黑塔，尝试。” 　　“什么尝试？不说吗？不会是逆命者吧？” 　　说着，詹金斯已经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 　　那具尸体则最后一次发出声音： 　　“谎言的信徒，救世者候选，死。” 第1790章 音乐家们的帮助 　　随着尸体发出的死亡威胁，蓦然间风声变得更大了，同时从地底伸出的金属柱，将更强的光通过锁链递送给尸体。 　　詹金斯则乘着独角兽飞到了更高的高空，高举着白骨圣剑全力向前劈下。剑芒与锁链构成的盾撞在一起，将齿轮击散到四处的同时，更多的锁链从泥土中伸出，密密麻麻的扎向尸体的后背。 　　那双全黑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它诡异的在空中摆出了坐姿，双手高举，像是要弹钢琴，但实际上身体下方和前方什么都没有。 　　双手高举，然后猛地砸落。 　　Do～ 　　低沉而洪亮的声音直接从心底响起，詹金斯脸色一红，嘴角居然流出血来。他听到了钢琴的声音，只是一个音调，就扰乱了他身体中自然流淌的灵，连血液的流动都在刚才停滞了一瞬，心脏更是猛地绞痛，但好在只是受伤并不致命。 　　手挽剑花，独角兽也载着詹金斯直接冲向下方，火焰包裹着一人一兽，让他们像是坠落向尸体的火焰流星。 　　更多的锁链刺向天空，与火焰缠斗着阻止詹金斯靠近尸体。而“坐在”空中的尸体，则在后背上插着的数百根锁链的控制下平移，动作没有变，只是双手再次抬了起来，在漆黑的天空下，左掌的掌心嵌着一枚螺母，右手食指的指尖一枚弹簧在风中摇摇晃晃。 　　Re～ 　　双手重重的砸向前方，第二个音的发出让詹金斯又猛地一呛，但因为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这次状况好了很多。他右手挥舞着圣剑斩断锁链，左手高举，锤子吸引天空中的落雷。 　　霹雳向着尸体劈去，十余根锁链拧成一股拦了上去，然后被那道霹雳劈散成了坠落的齿轮。 　　没有第三个音发出，尸体的手指平行于身前，在空气中缓慢的连续敲击。混合着呼啸着的风声，一首詹金斯从未听过的曲子传入耳中。 　　独角兽猛地停下了俯冲的动作，在空中开始抽搐。詹金斯立刻将散发着绿光的手放到它的背上，同时身后出现了黑色的恶魔之影： 　　“双生恶魔！” 　　爆炸当然只是再次摧毁了挡在尸体面前的锁链，但巨响声将钢琴演奏的声响削弱了一些。那音乐极其的平静，平静到让人想要吐血。仿佛深渊，眼前虽然是平静的黑暗，但黑暗中隐藏着的事物足以让人发疯。 　　诡异的混沌的声响，比刺耳的噪音更加难以让人忍受。 　　高举着的锤子再次吸引到了天空的雷霆，【英雄】的净化以及【泰坦之力】对雷霆的加强，已经让这柄锤子上隐约出现了白色的灵光。 　　闪电照亮黑夜，被雷光牵引的詹金斯全身的衣袍都鼓动起来。绽放的雷霆被他甩出，击散了流转的像是水流般的齿轮锁链海洋后，电光顺着金属蔓延向尸体，弹着“钢琴”的尸体突兀的停止了动作，身体内部开始冒烟，但很快那沉闷的乐曲便再次响起。 　　“这可是你自找的。” 　　詹金斯从口袋里取出了在诡境中获得的圣银小瓶，“西格莉德”称只要饮下里面的药水，他便是物质世界最强的凡人。 　　但就在此时，地面上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音乐响起。那似乎是小提琴的声音。詹金斯看向下面，从浓雾另一边，二十多个架着小提琴穿着统一白色袍子的女人正缓慢的走向战场下方。 　　她们都戴着兜帽，但这并不影响演奏的效果。轻快的音乐让詹金斯内心平静了不少，相互配合的音色，甚至让呼啸的风声都静止了。 　　天空的钢琴声和地面的小提琴声不管是音色还是节拍都截然不同，彼此影响。虽然看不到声光效果，但詹金斯的眼睛看得到诡物的灵光，与地面演奏者们构成的庞大仪式相互消磨。 　　虽然看不到脸，但那些女人无疑就是音乐教团的成员。二十多把小提琴中，居然有四分之一是特殊物品，为首的三个女人中，那个使用【大海之音的小提琴】的无疑就是海瑟薇。 　　音乐的力量激发了小提琴本身的力量，虽然为尸体提供力量的地下巨物足够强，但毕竟它对于音乐的力量并非精通。地面的乐团自出现以后，只用了三十秒便压制了钢琴声，被小提琴唤来了暖风、海浪虚影、骑士幻象和浮动的林海，逐一化作光团融入到了谎言信徒和独角兽的身体中，给天空中给了詹金斯力量。 　　即使是身处森林，詹金斯也从未感觉过自己的状态如此之好。在欢快的小提琴声音中，他右手高举圣剑，左手高举锤头。随着那锤子砸向圣剑，从天而降的雷霆霹雳，彻底将高空映成了白色。 　　被雷电包裹着的剑芒自雷海中挥落，在小提琴演奏的乐曲到达最高潮的同时，雷电剑芒将锁链、尸体和地面的金属柱，全部蒸发了。 　　地面上的废墟中金属碎片间电弧不断跳跃，就连停止演奏的女人们都不敢继续向前。詹金斯坐在独角兽背上看向地面，黑色的灵光一点也看不见了，这代表他胜利的。 　　但这并不值得高兴，地下的差分机在刚才证明了自身完全有能力影响地面，而且仅仅只是操控一具尸体，就已经给詹金斯造成了莫大的麻烦。 　　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如果诺兰的雾不孕育出更强大的东西，差分机一旦和浓雾融合，一半概率就是这一纪的灾厄之兽。 　　詹金斯正常状态下肯定是打不过这东西了，和前不久在【夜色庄园】中试探灾厄之兽【不死深渊】不同，差分机一旦脱离地下封印，对其特性一无所知的詹金斯说不定根本找不到对方本体的位置。 　　见下面那群女人没有离开，便知道她们是有话要说。于是先让独角兽带着自己降落到废墟中，特地选择了较远的位置，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留下【真实的幻影】和一枚灵性磁石，随后才带着独角兽走了过来。 　　他这次选择的形象还不错，穿着黑色的袍子，与散发着圣白光芒的独角兽走在一起，倒的确有那么些魅力。 　　为首的三个女人摘下自己的兜帽，分别是上次在开音乐会的俱乐部给詹金斯开门的年轻女士、海瑟薇和另一个詹金斯不认识的漂亮姑娘，而且看上去比海瑟薇的真实面貌还要年轻。 　　“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不认识的女士好奇的看向独角兽，跃跃欲试的样子像是想要伸手抚摸。海瑟薇则盯着陌生男人肩膀上的橘猫，像是想从毛发中找出黑色和白色。这个问题是站在左侧，詹金斯见过一次的女士问的，问完后不给詹金斯回答的机会，又问道： 　　“请问怎么称呼？” 　　“双生恶魔。那边的女士，请不要随便触摸别人的坐骑，这是我跟法布里小姐借来的，如果被她知道我未经同意让别人触摸她的‘宝贝’，以后我就别想从她那里借东西了。” 　　陌生的女士点点头，但眼睛依然看着独角兽，她还不忘自我介绍： 　　“莉迪亚·伯恩瑞特，我们的教团结构松散，没有设置所谓大主教的身份，否则我就可以这样自我介绍了。这位是百灵小姐，你的朋友认识她，她常年在诺兰活动，我就不说她的真名了，她在我们中，是大陆西海岸的联络人。另外这一位，你的朋友蜡烛先生应该见过一次，布瑞丽·哈姆斯，乐谱的谱写者。” 　　她没有说明最后那个称呼的含义，但詹金斯明白，伯恩瑞特女士才是音乐教团中地位最高的人，海瑟薇和哈姆斯小姐都不是领导者。伯恩瑞特和哈姆斯这两个名字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上次海瑟薇抱怨仪式失败时，提到了这两位。 　　轻声问好后，他又看向她们身后的一众人： 　　“感谢你们的帮忙。” 　　“我们也只是刚好在附近……开会，刚才那个是什么？” 　　伯恩瑞特小姐也问了这个问题。 　　“地下的大家伙操纵尸体，想要让我和它合作。你们知道地下的东西吧？” 　　“是的，知道一些。” 　　海瑟薇回答道。 　　“知道就好，它自称和树屋以及工匠会的邪教徒合作，研究和释放了一种基于纪元末特性的诅咒，这种诅咒完美的契合这个时代，因此作用很快。效果大概就是让死人和附近的机械融合，从而获得基于机械特性的强大能力，而且和机械融合的诅咒会因此传播。 　　这大概算是末日的前奏，等到真正末日来到，迷雾之子和机械化尸体诅咒，会成为物质世界的常态，是需要用几百年的时间去对抗的。” 　　他的猜测是根据过去对末日的了解做出的，说出口以后，又感觉这非常有道理，未来大概就是这样。 　　至于特意向面前的女人解释清楚，是为了之后不给教会再解释一遍，否则就太麻烦了。之后斯蒂薇尔小姐肯定会从这些人那里获得这些信息，她就可以直接告诉教会。 　　PS：可以透露一下，这本书最终的BOSS就是差分机，但现在还不是最终形态，最后出场也绝对不是你们能够想到的形式，敬请期待。 　　大概，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底就要真的完本了，这一卷比我想象的要长啊。 　　故事进入最后的篇章，三王会谈进行和十二教会联席会议即将召开，命运将指引詹金斯走完作为凡人最后的路，等待他的是最后阶段的准备，末日拉开序幕，九枚救世者徽记的齐聚，以及最终的、有史以来最大的困局。 　　作者君学校放四天假，不知道各位能休息几天。祝节日快乐。 　　设定错时间了。 　　月初求一切。 第1791章 与谎言信徒的“对谈” 　　“听起来像是机械版本的亡灵瘟疫，这就是救世者要拯救的末日吗？” 　　战场的废墟上，听完詹金斯解释，伯恩瑞特小姐惊叹道。 　　“这只是末日的一部分，包括迷雾之子在内，也只是十八纪终结的序幕而已。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我听说岁月史诗显示，这一纪最后的主题是蒸汽，恐怕末日的内容还不止这些。说起来，你们找到新的合作对象了吗？对抗这样的灾难和强敌，正神教会的那个年轻人，恐怕不如我们可靠吧？” 　　他出口讽刺道。 　　“联系到了一些有意愿和你们合作的人，需要找时间商定合作的内容。” 　　“这没问题，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后天，也就是这周六召开，我们就明天晚上找时间见面吧，我想想……晚上八点，在……” 　　“在皇家歌剧院的小厅里，我们提前等你，如果你信任我们选择的地点。” 　　伯恩瑞特小姐点点头，詹金斯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并不反对。 　　耳朵动了一下，缓慢的转过身，看到布满浓雾的天空中飞下来了几个人。 　　“正神教会的人到了。” 　　他说道。 　　“我们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先离开了。” 　　“没问题，我为你们拖延时间。” 　　詹金斯说完，音乐教会的女人们便匆匆的带着自己的乐器跑进了灰雾中。詹金斯收回圣剑，对着天空伸出右手晃动了一下，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将附近的浓雾搅的更加混乱，将她们的身影彻底掩盖了。 　　这是来自【繁花之主】的神术【呼风唤雨】的效果，除了下雨之外，詹金斯还能有限度的呼唤风、云和雷电，气温合适的时候也可以降雪和冰雹，甚至在海洋中能够召唤风暴，只是消耗有些大。 　　“谎言的信徒？” 　　看到独角兽就明白面前男人的身份，从天空中飞来的是教会的五名半神。 　　“你们的动作可真是慢。” 　　詹金斯说着，将别在腰间的扳手抛了过去。这五位他都不熟，属于见面打过招呼知道名字的人，因此扳手抛给了站在中间的女人。后者接过扳手放到眼前，眼睛中黄色的光芒一闪，随后点点头： 　　“的确是我们弄丢的那件物品。” 　　所以她是【创造与机械教会】的半神。 　　“下次来早一点，别每次都让我们出手。” 　　说着便想要跨上独角兽离开。 　　“刚才那些人是你的朋友？” 　　拿着扳手的女人又问道。 　　“算是吧，关系可能更亲近一些。” 　　他回答道，算是为斯蒂薇尔小姐的工作做出认可，然后又提醒道： 　　“刚才和我打斗的东西很不一般，这把扳手你们收好，绝对不要再弄丢了。还有，刚才那是……算了，你们自己需调查吧，如果这都查不出来，我相当怀疑在十八纪元开始后，正神教会这几千年究竟在做什么。还有，记得搜一下这片废墟，也许会有些收获。” 　　独角兽低伏着身子让詹金斯坐上来，毕竟詹金斯不会骑马，想要做出“翻身上马”的动作还是有失败概率的。自己一人的时候，失败了也不丢人，但现在还有其他人在，他可不会做冒险的行为。 　　“请再等一下。” 　　女人又拦下了他，然后指了指他紧握着的锤子： 　　“这个……” 　　“这是我的战利品。” 　　詹金斯说道，女人还想说什么，但不好意思，只能看向自己的同伴。其他四位半神都不是机械教会的，因此不打算参与这件事，装作没看懂。 　　詹金斯当然是知道这柄锤子对于机械教会有着特殊的含义，而且锤子的诡物特性一直存在，他也不会放心的自己使用。说是自己的战利品，不过是想要试试看，能够问清楚所谓“雷神”究竟是哪一位。 　　但老爹还在等着他拯救，他也没时间在这里和别人套话，所以按照早就做好的打算，他将锤子举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个东西不能平白还给你，毕竟我也算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把它从工匠会手中抢回来。” 　　“你说得对，我们不会让你直接交出来的，那么你想要什么？” 　　女人问道。 　　“你们想要交易就好，但现在我没有时间，这笔交易我想今天恐怕无法进行。” 　　还没等机械教会的半神再说什么，他悄悄的将一块灵性磁石丢到脚下，然后手臂甩动了一下做出了投抛的动作，猛地将锤子丢向远处的废墟。 　　在锤子脱手的一霎那，詹金斯首先用【真实的幻影】回到了留下影子和磁石的位置，然后快速的用磁石再投影回到正神教会的半神面前。然后再次在半神们面前留下幻影，取消投影真身回到废墟中的位置。 　　这样一来在刚才的战场下方，就只有那块灵性磁石以及幻影，而詹金斯的真身则已经来到了废墟中。 　　这个过程虽然说起来复杂，但总共花费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因为大雾弥漫，而且出于谨慎考虑，正神教会的五人也并非脸贴脸和谎言的信徒站在一起。再加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追随着被抛飞的【雷神之怒】，所以没人发现谎言的信徒的身体像是失真一样快速闪动了两下，也没人发现谎言信徒肩膀上的橘猫跳到地面钻进废墟不见了。 　　在废墟中收回黑袍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几乎没有停歇的将手从残存的墙壁后面忽然伸出，接住了那柄飞来的锤子。 　　在正神教会几人的眼中，他们只是看到锤子飞出，下落的时候，非常精准的被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接住，就好像是有人提前排练好的一样。 　　本以为那是另一位谎言的信徒，比如法布里小姐或者其他人，却没想到，他们看到的是詹金斯皱着眉头从那堵半倒塌的墙壁后走出，用惊疑的眼神看向“谎言的信徒”。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在这五位出现的时候，我想要查探一下附近是否还有别人，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你。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就是威廉姆特吧？听说你成为恩赐者不过一年时间，藏匿的水平还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有多少。” 　　谎言信徒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处传来，半神们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本距离他们不算远的男人，已经和那匹独角兽一起退到了几百尺以外的位置。 　　这当然是詹金斯用灵性磁石投影回到原来的位置，真实的幻影拉回真身，然后又投影回到锤子旁边的位置，在那里放下了投影。刚才将锤子放到地面上，也是因为幻影可以模拟出锤子的样子，但必定会使真正的锤子掉到地面上，从而出现两把【雷神之怒】，因此索性一开始就放下。 　　留下詹金斯的幻影后，取消投影回到半神们面前，然后快速后退到远处。毕竟他已经脱下来黑袍伪装，即使戴上兜帽也极有可能被发现和原本不是一个人，因此后退一些，借助烟雾的笼罩隐藏一下比较合适。 　　“威廉姆特，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了，期待在我们和正神教会的谈判上再见到你。” 　　独角兽旁的男人说道，然后又是刚才那一套复杂但很快速的操作，他再次在原地留下幻影，真身出现在威廉姆特的位置。 　　“把这个丢给我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指着脚边的武器问道。 　　再次回到独角兽身边： 　　“我没有时间现在和你们谈判，我想这几位也不会信任我，让我直接将这把武器带走。那么不如由你来暂时保管，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相信你是一名正直诚实的绅士。而且，教会也相信你。” 　　再次回到锤子旁边，疑问道： 　　“你确定由我来保管？” 　　回到独角兽旁： 　　“是的，我会尽快提出我的条件，但在此之前，这把锤子必须在你手中，或者至少在贤者教会手中。你对这样安排应该没有意见了吧？” 　　最后的问题是问向机械教会的半神的，后者甚至没有思索直接点头： 　　“这样的安排当然非常合适，我们会拿出足够的代价从你们那里赎回属于教会的物品。” 　　【雷神之怒】在詹金斯·威廉姆特手中肯定比在谎言信徒手中要好，毕竟贤者教会的圣子肯定不会贪墨。 　　“那就好，期待下次与你们相见。” 　　说着，便跨上低俯身体的独角兽飞向了高空。教会的众人目送“双生恶魔”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詹金斯这时也从空中返回，提着仍然在隐隐向外发射电弧的锤子走了过来，呼吸非常不平稳，甚至没有将在脚下不断抓挠他裤脚的猫抱起来。 　　半神们以为他是受到了诡物化【雷神之怒】的影响，当然想不到刚才詹金斯在短短的三分钟内究竟做了多少的事情。 　　“贤者的圣子，刚才的事情你看到了多少？” 　　“大概怪物出现的时候，我才刚刚赶到附近。这件事，之后我会写成报告交上去的……只有你们几个人来吗？” 　　詹金斯弯下腰郑重的将锤子放到地面上，然后才问道。 　　PS：这张3K。 　　祝大家中秋国庆节快乐！ 第1792章 婴儿之锚 　　“其他人在这附近布防，防止邪教徒或者怪物逃走，本来是打算由我们五人先出手，将敌人引到包围圈后再击败它，没想到谎言信徒的动作这么快。” 　　针对詹金斯的疑问，机械教会的半神回答道。 　　“谎言的信徒可能本来就策划了要在今天对齿轮工匠会的据点动手，刚才第一声爆炸发生时，我还在市区没有进入矿区，算算时间，应该是我刚听闻那柄扳手失窃时，谎言的信徒就已经动手了。”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其他人也没听出他的话有什么问题。休息了一下，詹金斯又询问老爹古董店的事情，但这五位半神是从常青森林出发的，他们负责来寻找扳手，而老爹古董店的事情由市区内的教会负责。 　　“那好吧，我还不能休息，现在我要回去。至于这个……” 　　他将那柄锤子提在手中： 　　“这个我先使用一下，一会儿说不定还要有战斗发生。” 　　“没问题，我带着你回去吧，节省些时间。现在这里也只剩下扫尾的工作，搜寻战场并保存有价值的残骸，并防备敌人卷土重来。我将你送到贤者教堂就回来，应该不会耽搁很长时间。” 　　说着，机械教会的半神伸出手。詹金斯也没拒绝，弯下腰先将猫咪捡起来，然后与她一起飞向了天空。 　　因为不知道现在城里是什么情况，所以詹金斯没有去老爹古董店，而是直接前往了贤者教堂。到达教堂的时候，贝凡娜小姐已经去老爹古董店了。教堂里驻守的半神斯特莱丝小姐对这件事不太了解，她是临时从常青森林赶来的。 　　于是詹金斯在她的建议下找到了今天在轮值的守密人亨利特里婆婆，这位守密人并不常见，詹金斯成为抄写员将近一年，在教堂中遇到过她的次数不到十次。 　　“史密斯和贝凡娜一起去古董店了，圣威廉姆特，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安心等待，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教会让奥利弗老爹驻守在诺兰，自然是因为诺兰教会有压制那把钥匙的方式……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那把钥匙是什么，小斯蒂薇尔应该跟你提到过。” 　　亨利特里婆婆的年龄绝对比詹金斯见过的任何守密人都要大，但她依然称呼老爹为“老爹”，所以很难想象老爹今年究竟是什么年纪。 　　“可以告诉我，教会压制的方式是什么吗？而且现在古董店里不仅是钥匙的力量，还有一个很可怕的诡物。” 　　詹金斯打听到。 　　“没关系，史密斯带走的那件诡物，可以压制一切以【进化与退化】为力量的编号物品。那是诺兰教区收容的最危险的诡物，而且无法被移动出诺兰地区，因为可以克制奥利弗老爹的钥匙，所以奥利弗才在诺兰住了这么久。” 　　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历史和故事，虽然诺兰市并不是布莱克镇那样，从古老的纪元就是人类聚集地，但这片地区同样有很多的故事和传说。根据有效的史料记载，诺兰从第一次被记载开始，随着地质变迁，从城市到荒野，从荒野到海洋，从海洋到森林，无数次的循环，让包括被詹金斯命名为差分机的智械在内，更多的秘密埋藏在这片土地的深处。 　　守密人提到的那件诡物，则是在十八纪元初期，甚至连统一的古希卡利帝国还没有建立的年代，诺兰教堂翻修的过程中，在重新挖掘地下建筑区时，在与原本的地下房间只有不到十英尺间隔的，藏在墙壁泥土里的纯黄金打造的箱子中发现的。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人，将收容诡物的黄金箱子放到了这里，甚至不清楚究竟是诺兰的教堂古老还是那只箱子古老。 　　箱子中是一具蛇人婴儿尸体的化石，蜷缩着的婴儿看起来像是还没有从母胎中苏醒，就被永久性的定格在了那里。 　　A-09-1-4865【婴儿之锚】，只有那只纯黄金的箱子能够收容婴儿的化石，其他任何器具，任何地点，甚至万象之门都无法限制诡物发挥特性。 　　收容在黄金之箱内部的诡物没有任何力量，就算是打开箱子伸手去触碰都没有关系。而一旦蛇人婴儿的化石被取出，化石会自动发出类似啼哭声的响动。同时，受到哭声影响范围内的所有人，生长周期完全停滞。 　　这并不是代表永生，受到影响的人们依然会在应该死去的时候死去，只是直到死亡都维持着听到哭声时的生长状态。 　　这有些类似A-01-2-3000【不老泉】的效果，但【婴儿之锚】是固定生长周期，【不老泉】只是容颜不老但身体内部依然会随着年龄变化。 　　只是作为诡物，【婴儿之锚】的危险等级被评定为1，也是有相应理由的。受到【婴儿之锚】效果的智慧生物，实际上是陷入了一种“进化停滞”的状态，换句话来说，与受影响者相关的任何与“进化”有关的事物和力量都不可能再进行。 　　这甚至包括了受影响个体的艺术创作、科学创造，也包含人类繁衍的“进化”。受到效果的生命的后代，必定不会出现比父辈更优秀的遗传学特征，而且必定会通过遗传获得“进化停滞”的特征，只是生长周期要到父辈的年龄才会停滞。 　　也就是说，随着受【婴儿之锚】的效果的人类一代代繁衍，“进化停滞”会在人类中群众不断传播，导致更多被“进化停滞”效果固定的人类出现，直至整个种群完全进入“进化停滞”状态。 　　不仅是生物意义上的“进化”，科学、艺术、文化等等，全部停滞。这会有怎样的后果詹金斯不知道，因为当年发现那只黄金之箱时，箱子上完整的用亵渎之语、元素振荡波频和简笔画的形式，刻录着箱子以及婴儿化石的效果。 　　并且，箱子的地图标明了【婴儿之锚】不能离开的范围，也就是现今的诺兰及周边村镇。一旦离开，黄金之箱的收容效果会立即失效。 　　后来经过教会花费巨大代价的验证，箱子上的记录非常精准且正确，所以这件物品被永久性收容在诺兰。至于它的来历，教会内部认为这极有可能是最初的纪元生活在附近地区，已经灭绝的种族留下来的，留给后来者的唯一痕迹以及警示。 　　詹金斯以前甚至没有听说过诺兰有这种物品，其实他也没必要听说。这类物品的资料阅读权限，并不会因为身份而一层层开放。这类物品，知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能够每一代只有三个人知晓，将秘密永远的流传下去。 　　老爹的那把钥匙，在53年前和26年前分别失控过一次，当时就是用【婴儿之锚】暂时的压制住了。教会相信这次也是一样，至于那只青色的妖精【灾难进化者】，大概率也会被【婴儿之锚】的效果压制，因此守密人才让詹金斯不用担心。 　　就这样詹金斯在教堂等了一个小时，期间打探了黑塔第三层升起的事情。第三次的高度和截面积比起上面两层更高更大，而且材质和前面两侧也截然不同。 　　与第一层外围空无一物，第二层外围有变化着的刻印不同，塔从上向下数的第三层上，则有着清晰的可以阅读的符文。 　　大致的含义是“月下小镇”“狂乱之血”，但教会无法理解这些符文出现的含义。 　　关于金属黑塔的调查也已经进行了半个月了，直至今日依然没有太多的收获。教会打算在联席会议结束后，与谎言的信徒沟通，共同解决那座塔的事情。目前来说，贸然摧毁黑塔不是明智的选择，况且目前也没有办法将它摧毁。 　　疲惫的贝凡娜小姐在中午十一点半才回来，史密斯先生又去黑塔下了，老杰克和老爹也跟着一起回来，他们身后是由三十多位抄写员组成的临时小队，用于护送【婴儿之锚】。 　　“老爹你怎么样？” 　　詹金斯在教堂门口迎了上去，老爹看起来和以往差不多，没受什么影响。倒是老杰克的脸色有些差，但詹金斯认为这与他长途旅行后，还没吃早饭就卷入了事件有关。 　　“我没事，詹金斯，你跟我来一下。” 　　老爹说道，詹金斯迟疑的点点头，看向贝凡娜小姐，贝凡娜小姐让他跟着去就好，不用多想。 　　随便在教堂中找了一个空房间，老爹表情很严肃的让詹金斯坐下说话。 　　这是平时用来安排临时住宿者的卧房，詹金斯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老爹则直接坐在了整洁的床单上： 　　“关于我的事情，你听莱娜说过多少？” 　　詹金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斯蒂薇尔小姐的名字。 　　“大概了解一些，关于钥匙，关于诅咒。” 　　他一边摸着腿上的猫一边说道，巧克力从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也不知道是想要表达什么情绪。 第1793章 恶意变形 　　“本来前些天让你去古董店，就是想要和你说我的事情，没想到塔克文忽然死了。” 　　老爹叹息道，单手扶着床，自己坐在床沿上。他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从姿势来看拳头紧握，应该是抓着一件不大的物品。 　　“我活了太长时间，也看惯了身边人的离去。只是没想到自己能够拥有你这样奇特的学徒，这也许是命运对我的怜悯。因为诅咒的关系，一些事情只能我自己知道。但现在我有些压制不住了，在彻底失控前，我应该找到能够知晓这件事，能够处理这件事情的人。” 　　他没给詹金斯说话反驳的机会： 　　“每个人都会死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死亡是人生的一个过程，没有这个过程，就是不完整的人。我已经活了很长时间了，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如果死亡即将来临，我会坦然面对。但我不能给你们这些活着的人留下麻烦，这绝对不能。” 　　他让詹金斯从书桌上给他取来纸笔，然后画了一把扁平的小巧钥匙。除了钥匙齿是平的以外，这和普通的钥匙没有区别。 　　“命运怜悯我，所以让我能够拥有你作为学徒。詹金斯，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如果有一天，这个期限从现在开始直到一百年后，如果有一天我意外死亡，你需要第一时间从我的尸体上回收这把钥匙。” 　　老爹指着自己画出来的抽象画说道：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甚至不需要告诉教会。你必须保证自己是第一个拿到这把钥匙的人，而且，你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皮肤触碰到它，否则你会被它选中。” 　　老爹强调道，见詹金斯沉默不语，又解释道： 　　“那把钥匙拥有强大诅咒性的同时，也有非常强的力量。如果我不在乎后果的使用钥匙，詹金斯，诺兰没有任何人是我的对手，甚至包括你和其他的圣子。你不明白【进化】究竟意味着什么。这种无法被消灭的力量，必须控制在有控制力的人手中，我控制了它几百年，但我不希望我的学徒也被钥匙的诅咒纠缠。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出现了意外，你要在不接触的前提下回收它，藏匿在一个只有你知道的位置，用你的一生去守护它。不要被它诱惑，诱惑人们使用它，同样是特性之一……” 　　老爹的左侧鼻孔流出血来，但直到这血接触老爹干裂的嘴唇他才意识到： 　　“我不能多说，但你最重要的任务，是不让任何被钥匙吸引诱惑来的人触碰它。你也有自己的的使命，直到你面对自己命中注定的考验时，那么将这个责任传承给其他人，不要把它埋掉，否则一定会有人被吸引来挖出它。 　　我注意到你和教堂唱诗班的女孩菲妮·费思福关系非常好，我也调查过她，你可以考虑她作为人选，被神眷顾的人对于这样的诱惑有很强的抵抗。” 　　这个话题有些太沉重了，詹金斯有些不知道怎样回答好。 　　老爹知道他给了詹金斯一个很沉重的责任，所以也给了詹金斯足够的思考时间。 　　“钥匙的……” 　　詹金斯才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不要询问关于钥匙的任何信息。” 　　老爹摇头道。 　　“我只是想知道它真正的用法。” 　　“就是字面意思。” 　　老爹又含糊的回答道，见詹金斯依然不解但也没有要解释清楚的意思： 　　“记住今天我们的谈话，并保证这次的谈话不被任何人知道。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今天说的事情会发生，到那时，詹金斯，我希望你能够按照我说的去做。” 　　“那么老爹，你还能压制这把钥匙多久？” 　　老爹听出了詹金斯的意思，点点头回答道： 　　“不用担心我我会死在明天，末日的到来同样也增强了那具蛇人婴儿化石的力量，这次让它压制了一下，我至少还能撑得住半年的时间。” 　　这比詹金斯想的要好，因为他认为真正的末日到来，绝对就在今年冬季结束前。 　　他还想询问更多有关那把进化钥匙的事情，但老爹拒绝回答。又试探着询问【循环（白色基础）】和那把钥匙有没有任何的关系，但老爹装作上次解释这个能力时，自己根本没有发出过任何感叹，坚持说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知道再想从老爹这里找突破口是不可能了，失望的詹金斯只能去做些其他的事情。斯蒂薇尔小姐已经离开教堂了，詹金斯便去找老杰克叙旧，顺便找贝凡娜小姐汇报一下矿区的事情，以处理那把锤子。 　　路过礼拜堂看到贤者圣徽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我现在好像还是老鼠状态了。” 　　“喵～” 　　肩膀上的巧克力倒是很希望詹金斯能够忘记这件事，并不是因为还想和小老鼠“玩”，而是认为詹金斯今晚一定会找它算账。 　　因为处理过一次类似的事情，所以和贝凡娜小姐说明后，他便随着嘴角含笑的女士进入地下仪式场地，呼唤贤者的注视后，在那宏大的、仿佛能够洗刷身心污秽的温柔目光中，进化与退化之光的影响消失了。 　　呼唤贤者注视时，詹金斯并没有摘下【太古的琥珀石】，而是用人类形态自己主持仪式，因为他一点也不想重新变回老鼠。因此当特殊的影响力退去的时候，从外表来看他并没有发生变化，依然维持着詹金斯·威廉姆特的样子，只是内在的生命本质变化了。 　　贤者的目光缓慢消失后，贝凡娜小姐和老爹走向仪式场地中央，想要询问詹金斯感觉怎么样，却看到詹金斯手里捏着一把黄色的小结晶： 　　“琥珀石碎掉了。” 　　他说道，手中的结晶完全没有了任何力量，原本封存在琥珀石中的蜈蚣样的东西也消失不见了。 　　“这可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她戴了很多年，居然让我一下就弄坏掉了。” 　　詹金斯惋惜的说道，虽然安娜塔西亚明确表示这是给他的礼物，但琥珀石怎么说也是陪伴了银龙万年的时光，他下次见到龙和公主，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老爹知道这块石头大概率来自出现在常青森林上方，然后又快速消失的银龙。听詹金斯称呼对方为“朋友”，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他，然后提醒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琥珀石毁掉的原因。你经历的两次变形，都是货真价实除了灵魂之外的彻底变形，这大概让你的身体记忆住了这种状态，随后贤者的注视给了你的一些微妙的改变，但你需要的不仅仅是变形，还有回复原本的样子……” 　　詹金斯差不多知道老爹的意思了，他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发现果然多了一枚全新能力： 　　【恶意变形（红色武斗）】 　　这是基于身体的变化，不需要咒文，因此是典型的红色武斗能力。它占据了剩余的两个气泡之一，这下又只剩下一个了。 　　【恶意变形】不是什么罕见的能力，这是基于恩赐者能力体系成型以前的古代“德鲁伊”的天赋而产生的能力。能力的效果就是字面意义，“变形”代表着詹金斯从此以后，可以通过一些仪式和手段，掌握变形成其他生物的方法，现在的他只能变老鼠。 　　“恶意”则代表着这个能力的代价，十八纪毕竟早已不是冒险者横行世界的太古纪元，物质世界的超凡力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这不是指能量和能力体系的衰弱，而是某些能力变得更加困难，而某些能力比古代更加容易。其中变形术就属于一代比一代难以使用的种类，因此变形需要代价，而且代价因人而异。 　　因为詹金斯现在只能变成老鼠，因此也只知道变老鼠的代价。 　　将巧克力放到很远的地方后，詹金斯便当着老爹和贝凡娜小姐的面再次变成了老鼠。在变形过程中，灼热的蒸汽再次笼罩了他，并且变形结束后，那种全身都在被灼烧的感觉也并没有随之消失。 　　他能够在老鼠状态，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每一根血管和每一根神经都在灼烧刺痛，但好在这种感觉并不算强烈，因此可以忍受。而在远处的巧克力撒欢的扑过来以前，衣服堆里的灰色的小老鼠向着空中一跃，化作一团紫色的光不断旋转，随后赤身裸体的詹金斯站在了两人面前，随着老爹捂着脸的感叹，作为这件事的结束。 　　“恶意变形需要换衣服、恶意变形需要换衣服、恶意变形需要换衣服。” 　　跟随着贝凡娜小姐前往办公室的时候，詹金斯仍然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用琥珀石变回自己样子的时候，同样也是没有衣服，但奇怪的是银龙安娜塔西亚却有衣服，他打算下次见到那头龙，一定要询问她是怎样办到的。 第1794章 卖花女们的意外 　　解决了老鼠的事情，接下来就是锤子的事情。 　　詹金斯刚才将锤子“交”给自己，主要是当时真的没时间和机械教会做交易。现在有时间了，但谎言信徒却不能立刻出现。 　　他没有要求自己保管锤子，而是将【雷神之怒】暂时交给了教会保管。一方面是因为这东西不是恩赐，没办法方便的携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依然算是诡物，如果带回家，家里的猫和姑娘们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因此不如交给教会，用的时候再拿回来，也不算麻烦。 　　除了上交锤子以外，为了保险，詹金斯还是自己又口述了一遍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的事情。他重点强调了“尸体机械化诅咒”，这种由多种要素共同构成的奇异诅咒。 　　谁也想不到，去年齿轮工匠会散播齿轮病菌，根本不全是为了掩人耳目更好的寻找地下的东西，他们也是为了搜集实验数据；更想不到的是，骷髅剑的持有者出现在诺兰，居然也和疫病的散播实验有关。 　　但到了这一步，已经成型的诅咒是无法被挽回的，他向贝凡娜小姐解释了诅咒的表现，以及概率传播的特点后，贝凡娜小姐也意识到，这绝对是不亚于三十年前波及整个世界的尸瘟的大灾难。 　　混合上神秘和超凡要素，普通人的手段根本对付不了那些融合了机械的尸体。现在虽然融合了机械的被诅咒者还没有大批量的出现，但从差分机的说法来看，诅咒已经被散播出去。詹金斯看到的卢瑟，是被喂服了病菌稀释液的特殊情况，前些天和纺织机融合的那团血肉似乎也不是“成品”，今天融合钢琴的尸体真正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被诅咒者。 　　这听起来非常可怕，甚至比迷雾之子还要严重，教会必须严阵以待。这一次不再只是诺兰一个城市的事情，詹金斯可不相信，与差分机勾结的齿轮工匠会，仅仅只是在诺兰释放了诅咒。 　　通过詹金斯的旁观者视角陈述，贝凡娜小姐也推断出了与谎言信徒战斗的怪物是被地下的东西操控的。不仅仅是詹金斯，教会也明白这意味着怎样的糟糕情况。 　　因此听取了詹金斯的报告后，贝凡娜小姐立刻便忙碌着将消息传递给四处。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递到教廷，传递给每一家教会。不管怎么样说，正神教会是维持物质世界秩序的最强大力量，即使知道末日的到来无法阻止，但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至少，也要将诸如树屋和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逮捕并绳之以法。 　　后天就是十二正神教会联席会议召开的日子了，暂时处理完了手中的事情，詹金斯也没好意思继续打扰忙碌着的贝凡娜小姐。本来的打算是继续在教堂阅读教廷送来的资料，准备自己的在会议开幕日时的讲演。 　　但两点多的时候，温莎小姐派人送来了纸条，詹金斯看完后便离开了教堂，带着异常乖巧的猫登上了温莎小姐的马车。 　　菲妮前几天告诉詹金斯，因为唱诗班排练的原因，教堂的孩子们暂时停止了到街上卖花的工作。但菲妮有些舍不得自己刚认识的朋友们，因此委托詹金斯帮忙照顾一下她们。 　　詹金斯又将这件事委托给了温莎小姐，温莎小姐这次来找詹金斯也是因为这件事。 　　现在诺兰市面的郁金香已经远超出了平时的价格，通过合理的货源控制以及一些炒作的手段，花的升值潜力依然没有被榨干，事情向着非常好的方向继续发展。 　　温莎小姐按照詹金斯的要求，让手下的人将一些品相不是很好的郁金香成品花的货源，以很低的价格分给菲妮的朋友们。这件事很简单，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就算是有人看中了卖花女们手中的郁金香而且不愿意花钱，温莎小姐的人也会帮助女孩们。 　　出事情的环节在取花的环节，按照惯例，每天清晨都会有载货的货车将新鲜的花从城外运到市区的固定地点，一方面给城里的小花店送花，一方面让零散的卖花女有进货渠道。 　　大花店通常在城外有自己的花圃，不需要从外人手中拿货。 　　卖花女们按照较高的价格从货车收花，这比从花店购买要便宜，然后按照更高的价格卖给城里人。今天出事故也是早晨的时候，货车因为一些原因，直到八点左右才进城，随后又遇到了第三层金属黑塔升起时的大地震，这样就又耽误了些时间。 　　等到女孩们取货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因此往常都是零散前来的卖花女们都聚集在一起等待那几辆货车，再加上花店的老板们让雇员来看看情况，因此卸货的院子里聚集了比平时更多的人。 　　卸货的过程平平无奇，直到因为争抢，来自花店的年轻人们差一点打起来。其实这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但偏偏打着打着有人一头扎进了被摆在地面上等待散货的花丛里，然后那个人就死了。 　　听到温莎小姐这样介绍的时候，詹金斯歪着脑袋想了几秒，但就是想不出来倒在花丛里怎么会死人。 　　“摔死的？还是本身有心脏类的疾病？” 　　“不，死者很年轻。因为出了人命，所以他们选择了报警，这期间又有人不小心触碰了花丛，然后也死了。警察来到后，按照一般的侦查过程，认为是花丛里有毒，在检查过程中死了一名警员，于是通知了教会。 　　你让我照顾的那些小姑娘，现在还在院子里等待，情况有些乱。我不确定这是否是恩赐者的事情，但担心这是诅咒。” 　　她说着，看向了车厢一角一直不说话的银笛小姐。今天魔法小姐请假，只有银笛小姐在。 　　“我并不如魔法小姐那样擅长发现神秘的痕迹，我更擅长保护。所以为了安全一些，还是请你来看一看这件事，顺便将那些小姑娘带出来，现在教会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银笛小姐说道。 　　现在诺兰市内发生的奇异事件，比以往的日子里至少多了一倍，一些不重要的小事詹金斯根本不知道，他只关注有可能与末日与树屋与齿轮工匠会有关的事件。 　　所以，原本还担心到了现场以后，带队的正神教会恩赐者不认识自己，但好在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是死亡教会。死亡教会是本地教会，虽说和詹金斯不熟悉，但也能认的出詹金斯。 　　载货马车卸货的地点是城南的出租马车行会的院子，最外面封锁的警察认识詹金斯·威廉姆特，因此只是象征性的询问了他的来意后，便让他和温莎小姐以及一众的护卫们继续向里面走。 　　随后遇到了死亡教会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恩赐者小队，院子现在只开了一个从建筑物内通行的入口，守在门口的两个男人认出了詹金斯，但并没有因此就放他进入。 　　其中一人在原地询问詹金斯来意，另一人去院子里将守墓人小队的队长找来。 　　詹金斯不可能说自己和温莎小姐就是操纵最近郁金香市场的幕后黑手，他拿出的说法和菲妮有关。只是声明院子里卖花的女孩们是自己朋友的朋友，因此他想要将她们带走。 　　这种说法稍显薄弱了一些，出于原则考虑，那位看起来骨瘦如柴但身高比詹金斯还高的守墓人队长罗宾·罗格斯，并没有同意。 　　詹金斯也不生气，毕竟不同意才是正确的做法。他知道对方是担心有什么传染性的诅咒会被携带出去传播向城市，因此被拒绝后也没有再要求，只是想要进院子看一看： 　　“我想要确保那些女孩们的安全，而且，我也是很不错的恩赐者。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发誓绝对会听从你的安排，如果真的因为我的进入而惹出祸端，责任可以由我来背。” 　　詹金斯的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罗格斯队长自然也不会再拒绝。但他只允许詹金斯一个人进去，温莎小姐、银笛小姐以及一众护卫不能进。 　　詹金斯本就没打算让她们也牵扯进去，他现在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件事我来解决就好，感谢你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在外人面前，詹金斯对温莎小姐表现的陌生一些。 　　“不用这么客气，威廉姆特子爵。” 　　温莎小姐也冷淡的回应，随后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詹金斯接着便和罗格斯队长一起穿过门进入院子，他注意到门框已经被刻上了正神【死亡终末】的圣徽，这是死亡之神的信徒们独有的限制手段。 　　今天的空气依然是灰雾蒙蒙的样子，用来卸货的院子里自然也是一样。事发时在院子里的人，不管是谁一个也没有被放走，少量的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三具尸体则蒙着白布躺在地面上。女孩们则在出租马车行的女雇佣的看护下，有些胆怯的聚集在一起站在墙边，根本不敢打量院子里的任何事物。 第1795章 花与毒素 　　几个小时前，差分机曾提到，现在的尸体机械化诅咒对普通人的尸体只是概率起作用，因此三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并没有飞扑向最近的机械，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但詹金斯已经有些神经过敏了，用眼睛再三确认尸体真的只是尸体，才放心的走向院子角落里站着的一群提着花篮的小姑娘。 　　在这样年纪就必须起得很早到这里购置货物的女孩，肯定不是出身富裕的家庭。她们的衣服大多以灰色和黑色的布为主，大多数人的衣服上都有至少三个以上的补丁，而且几乎所有人的脸都是脏兮兮的。 　　并不是不喜欢洗脸，而是她们从小就没有这样的习惯。 　　脚上是各种乱七八糟不合脚的鞋子，但因为是夏季，因此至少没人穿着不和季节的衣服。全身上下看上去最值钱的应该是她们的篮子，毕竟是赖以生存的工具，而且如果提着有破洞的篮子，就连买花的人们也会下意识的压低花的价格，所以她们对自己的小篮子格外的珍惜。 　　只有少数几个女孩的头上有发饰，但也只是便宜的不知从何处的来的发卡。注意到刚走进来的男人直勾勾的看向尸体后，便向着她们走来，十几个女孩簇拥在一起带着敌意也看着他，即使是神职带来的卖花女亲和天赋，也不足以抵消她们的惊恐。 　　看着她们，詹金斯想到了去年自己在街上遇到菲妮的场景。那时的菲妮同样是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躲着她的詹金斯。不同的人有着相同的样子，菲妮现在也算是被詹金斯“拯救”了，詹金斯也可以拯救面前的十几个女孩，但世界这么大，他现在没有力量去拯救所有人。 　　“谁是菲妮·费思福的朋友？” 　　他对着女孩们的态度表示列，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向前又走了几步对着卖花女们问道，但谁也不回答他。 　　于是只能将肩膀上无所事事打着哈欠的猫摘下来，巧克力象征性的蠕动了几下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随后便很乖巧的被詹金斯双手掐住腰抱起来：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菲妮应该和你们提起过我。如果她说过我的事情，那么肯定提到过这只猫。” 　　詹金斯认为自己最重要的特征并不是发色、身高或者体形，而是随身携带着的猫： 　　“你们瞧，这是巧克力。” 　　说着摇了摇猫咪的右爪，巧克力被迫做出了动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不知道是因为菲妮真的有提到过詹金斯和巧克力，还是巧克力可爱的样子博得了女孩们的信任。总之，展示了巧克力以后，一个大胆些的女孩才小声告诉詹金斯，她们所有人都认识菲妮。 　　这当然是谎言，菲妮在教会的安排下去街上卖花，并不是让唱诗班的孩子们随意乱跑，菲妮不可能有机会认识这么多的朋友。但既然都是卖花女，都属于詹金斯的神职庇佑范围内，他当然要全部保护。 　　“今天你们没有做成生意的损失由我来支付，但在这里的事情结束前，暂时还不能离开。你们安心的待在一起，如果事情到晚上依然没有解决，那么傍晚的时候也会有人解决你们的吃饭问题，等事情结束后我立刻申请让你们的离开。” 　　他这样安排道，十几个小姑娘小声的交换了意见，一起向詹金斯道谢，表示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暂时安抚了卖花女们，接下来便要解决这里的事情。在詹金斯到来以前，死亡教会的恩赐者们已经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验尸处理，认为三名死者，也就是花店的雇员、车行的车夫以及警察，都死于中毒。 　　守墓人们用自己独特的手段，直接从尸体中提取出了毒素。因为量还算多，所以罗格斯队长向詹金斯展示了一下那种毒素的威力。他取来一枝花，然后小心的将稀释的毒素滴落在花瓣上，随后将花丢到空中。 　　在整只花全部落地前，连带着花瓣和枝干，全都变成了黑灰。 　　“这是毒素？什么毒素有这种毒性？”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 　　“对人体来说是毒素，为了防止弄错，我们用小白鼠试验过，将尸体中提取出的毒素通过口服和注射的方式提供给那些白鼠，他们会快速死亡。但针对植物，这种液体会直接将植物‘烧’成黑灰。” 　　守墓人们提取出的毒素在薄雾朦胧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灰绿色的色彩，这有些像是霉菌的颜色。毒素对动物呈现出极高的毒性，几乎接触就会导致死亡，而对于植物展现出的效果则不像是毒素，至少詹金斯没听说过液体碰触植物，就会导致植物直接变成灰烬。 　　正是因为毒素对于植物的特殊效果，守墓人们认定这的确是一件涉及超凡力量的事件。但又因为事情不算特别严重，只要查清楚毒源就能解决事件，因此只有这一只小队被派遣来处理。 　　这还是因为最近诺兰的人手很富裕，在正常的年份，这种事情大概只需要小队中的两三个人出面，伪装成警察参与进来解决事件。 　　“既然毒素对于植物有这么大的伤害性，它是怎么藏在这些鲜花中的呢？”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詹金斯一边询问守墓人一边张开真实之眼看向那些被堆放在一起的花。第一起死亡事件发生的时候，卸货才进行到一半，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花在货车上，枝干浸泡在特殊配置的水溶液中。 　　但毕竟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花朵早已不像是清晨那样的鲜艳，就算这件事解决了，除了少量的盆栽和郁金香球茎以外，其他大部分是卖不出去的。 　　“这一点我们还在查，这种毒素无法用能力和仪式分辨出来，教会制作的用来侦测毒素的符咒也不起作用，我们紧急调派来了一些小白鼠，打算一朵花一朵花的试出来。” 　　方法虽然有些繁琐，但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的确是个好主意。 第1796章 失火 　　守墓人们没有其他找出毒素的办法，不代表詹金斯也没有办法，眼睛扫过面前的植物，淡淡的黑色痕迹映入眼帘。灵光的色泽并不强烈，远远到达不了诡物的程度，但考虑到每次出现黑色的灵光都是非同小可的事情，所以詹金斯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那边那只红色的玫瑰，左数第二朵，那一个有问题。” 　　他直接指出，然后解释道： 　　“我对生命力又非常敏锐的感觉。” 　　这种说法虽然牵强但也勉强说得通，罗格斯队长于是便让人去拿新的小白鼠测试一下。 　　但詹金斯又制止了他，因为仔细对比后可以清晰的发现，玫瑰上的黑色灵光远远弱于被守墓人从尸体中提取的毒素。 　　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报告称三名死者是一触碰就死掉了，因此身体中不会有太多的毒素。所以从尸体中提取的毒素的量远低于那朵花上的毒素含量，没道理提取出的部分灵光更强。 　　“其实我从刚才就好奇，既然毒素对植物有很强的破坏作用，它是怎么附着在花上的？” 　　詹金斯一边说着，向后看了一眼，确保货车和花丛附近只有几名守墓人，普通人和警察都在较远的位置。 　　于是对着地面的花丛挥了一下手，那朵有毒的玫瑰附近的花的枝干接受了詹金斯提供的生命力，突破生长极限，将红色的玫瑰用枝干“托”了起来。 　　被操控的植物触碰这朵花，居然没有发生变成黑色灰烬的情况，但死亡的三人分明是触碰就死了。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件事还有不对劲之处，而之后那只已经检验了三十多枝花的小白鼠的死亡，也证明了确实是这朵玫瑰造成了死亡事件。 　　本来詹金斯还想要尝试救一下那只小老鼠，说不定能够将它留下来，放到巧克力面前作为对照组，测试猫咪对于其他老鼠的态度。但“毒素”根本没有留给他拯救老鼠的机会，死亡就发生在一瞬间，上一刻还活着的白色老鼠断气根本没有过程。 　　守墓人们接触的死亡比詹金斯要多得多，他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将白鼠体内极微量的毒素萃取出来以后，滴落在詹金斯生长出的植物上，整株花立刻化为黑灰，控制着它的詹金斯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在自身的灵接触到那些污秽恶心的液体时，也本能的也放弃了对植物的控制。 　　这应该算是好事，以毒素表现出特性，如果詹金斯继续控制植物，说不定会受到影响。 　　而这样的实验也验证了一件事，玫瑰原本携带的毒素，并没有表现出对植物的特殊影响，经过人体后，却拥有了更强的力量。这不是简单的纯化，而是从根本上变更了毒素的力量。 　　被归纳出的这样的特性具有特殊性，因此罗格斯队长让人将结论送回到教会，希望能够查清楚这是否属于被记录的编号物品。 　　詹金斯也没有阻止，现在的灵光虽然弱，但玫瑰花的毒素经过人体会进一步增强，是否能够继续通过传播来增强他也不清楚，所以并不排除这是编号物品的可能性。 　　如果接下来和死亡教会的编号物品记录进行对比，但没有对比出结果，那么就可以简单的将这里发现的毒素，认定为某种未被发现的毒素进行收纳，这件事也就算是完美解决了。而如果和死亡教会的记录对比出了结果，之后的处理将视其诡物特性来决定。 　　这就是教会的恩赐者处理异常事件的一般性方法，詹金斯这也算是为数不多正经的参与进来。比起他的做法，教会的流程虽然麻烦一些，但无疑更加安全可靠。 　　见守墓人们能够妥善的做出安排，詹金斯也放下心来。他没有立刻离开这里，而是等待死亡教会给出结果，再和卖花女们一起离开。 　　因为刚才答应了给那些女孩们今天未能做成生意的补偿，詹金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需要拿出来的现金，发现自己身上的纸钞的数量虽然足够，但那都是大钞，他没有足够的零钱。 　　于是便和守墓人打了声招呼，暂时离开了院子去换零钱。刚好街的斜对面有蛋糕店，詹金斯买了一些零散的饼干和面包，打算一会儿送给卖花女们，趁着这个机会将零钱也换了。 　　当然，进入蛋糕店自然会让巧克力兴奋起来。它从詹金斯的肩膀上爬到他的头顶，伸出爪子指向橱柜中用来展示的蛋糕。香甜的味道让这只猫表现出了极大的活跃度，一下就驱散了夏季下午昏昏沉沉的昏睡欲望。 　　“你还想吃蛋糕？忘了自己上午做了什么事情吗？” 　　詹金斯收好找回的零钱，让店员给了他一些装糖果的小纸包，将钱放到纸包里，然后分别放到饼干和面包的纸袋中。 　　“上午的事情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喵～” 　　猫咪立刻发出了非常wei屈的叫声，闷闷不乐的从詹金斯脑袋上跳到詹金斯的肩膀上蹲着。 　　帮詹金斯装袋的年轻店员小姐见到这只猫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还不忘提醒： 　　“先生，宠物猫似乎是不能吃甜食的，猫大都有乳糖不耐症，为了它们好，最好不要喂给自己的猫甜点或者蛋糕。” 　　巧克力吃掉的甜食比詹金斯都多，詹金斯不怎么喜欢这个时代的劣质甜味。 　　“我知道的，如果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喂给我的猫吃糖。” 　　看似是回答店员，其实是说给巧克力听的。巧克力听懂了詹金斯的威胁，在他肩膀上不满的喵喵叫着。 　　当然，虽然嘴里威胁自己的猫，但抱着一堆东西离开商店以前，詹金斯还是给猫巧克力买了一小块蛋糕。作为回报，巧克力大概是看出了詹金斯的态度，很体谅他抱着一堆东西，所以没有在他肩膀上蹲着，而是罕见的自己下地走路。 　　从离开用来卸货的院子到回去，总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但出了商店的门刚走几步詹金斯便停了下来，抬头望向马车行所在建筑物的三层，滚滚的黑烟从其中冒出来。 　　这应该是刚出现的，楼下的人们还没有注意到，所以暂时没有骚乱。 　　“这是失火了吗？” 　　心中有了些许不安的预感，他加快脚步和巧克力一起往回走。明明只是离开了二十分钟，但走廊里居然空无一人，回到通往院子的门前时，一个警察都没有看到，就连应该在门前值守的守墓人都没有出现。 　　詹金斯心中不安的预感更强烈了，他伸手推开了门，果不其然，院子里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花散落在地面上。 　　“怎么回事？” 　　将手中抱着的东西放在马车前辕上，他抱起脚下的巧克力抬头望向建筑物三层。强烈的黑色灵光就在冒出火光的窗口，从形状看不是人形，像是一滩软泥。 　　几名守墓人也都在那个位置，而且都活着。如果不出预料，消失的警察和院子里的其他人，应该也都在三层。 　　“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他疑惑道，与此同时三层发生了一次爆燃，这终于吸引了街道上行人的注意，很快尖叫和呼救声就从前面传来。 　　詹金斯站在原地伸手指天： 　　“呼风唤雨！” 　　风的流动带来了乌云，厚重的云层在灰雾的上方为空气带来了湿润的气息。先是几滴雨点落在地面，会后哗啦啦的雨声连绵不断的传来。 　　这一次不需要让下雨范围覆盖整座城市，只是附近的街区便可以。因此损耗的灵不如上次多，詹金斯只是呼吸了几下，便认为自己能够维持住这样的损耗。 　　“我上去看看情况，你在这里看着这次食物。” 　　他对肩膀上的猫说道，并将巧克力放到了那些纸袋旁边。 　　猫探着头用鼻子嗅了嗅旁边香甜的味道，然后很果断的对詹金斯摇摇头。它居然一下从车辕上“站”了起来，两只后腿支撑身体，身体抬起前爪张开，对詹金斯做出要他抱的动作。但很快就因为站不稳而再次恢复成原本的姿势，不满的冲詹金斯叫，并不想和詹金斯分开。 　　“听话，上面着火了，我要去救人。” 　　雨有些变大了，就算是唤来这场雨的詹金斯也不能避免被淋湿。虽然大雨能够避免火势蔓延，但显然无法熄灭楼房内乱窜的火苗。 　　他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显然火焰和诡物无关，因为有黑色灵光的位置只是三楼的某个房间。 　　“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对自己的猫说道，然后用心灵同感的能力，看向院子角落停靠着的那匹马车。这不是拉货的马车，而是普通敞篷的拉人出租马车。大概是为了应对紧急的用途，所以马车上已经套上了马，那四蹄的动物悠闲的站在棚子底下吃着草料。忽然意识到有人类在和它说话，有些懵的转头看向年轻的男人和他的猫。 　　PS：最近两周追读降得好快啊，眼看这本书就要从畅销榜掉出100名了，这大概是这本书除了上架以后的几个月最差的一段时间。 第1797章 火中的烂泥 　　接到了詹金斯的邀请，四蹄的动物慢吞吞的拉着马车来到楼下，詹金斯又对着车座位一指，黑色的重叠的密密麻麻的线条出现在那里，并很快在堆叠成了厚实的棉被，并被雨水打湿。 　　“你到那边等着，在我喊你以前，不要靠近楼下。” 　　他语速飞快的对那匹马说道，马立刻拉着整车的棉被又走回到院子另一边。 　　“喵～” 　　另一架马车上的巧克力在雨中可怜兮兮的对着詹金斯叫道，詹金斯又从旁边搬来了盆栽的郁金香放到猫的身边，敲了一下花盆，漂亮的渐进金色花朵立刻向着侧面生长。这是非常怪异的生长现象，原本还算对称的花瓣只有一侧变大然后低垂，将猫和面包饼干都遮在下面。 　　“喵～” 　　巧克力看着詹金斯转身冲向楼房，看了一眼着火的三楼，又有些寂寞的抬爪拍了拍头顶的花瓣，它讨厌和詹金斯分开。 　　詹金斯没有选择从外面爬墙到三楼，而是跑回到楼房内，沿着楼梯向三楼跑。不知怎么的，不仅仅是一层没有人，连二层也没有人，至少詹金斯没有遇到向下跑的人。现在火势才刚蔓延到二楼，楼梯暂时没有遭殃。 　　因为楼梯相互连接，顺着楼梯向上走就好。但转过楼梯转角，在温度骤然上升的楼梯间，詹金斯看到通往三层的楼梯入口，居然被横七竖八的家具封锁了起来，滚滚的黑烟从家具的缝隙涌向连接二楼和三楼的楼梯间，三楼是怎样的情况詹金斯已经能够想到了。 　　这就像是有人将整栋楼拎起来然后向着一边倾斜，里面的家具全都堆积在一角的样子。 　　但这也拦不住詹金斯，他后退一步然后侧身猛地向前一顶，在巨响声中硬生生的将封堵在楼梯口的柜子和桌椅撞开。 　　这些家具都已经开始着火，黑烟呛得他不住的咳嗽。大火一旦开始燃烧蔓延的很快，他耽误的这几分钟，墙壁都已经向外窜出火苗，也不知道这里到底用了怎样的建筑材料。 　　捂着口鼻低伏着身体冲进三楼的走廊，恩赐之火从身体内涌出，将那些普通的火焰挡住。没走几步就看到一群人在两名守墓人的带领下冲了出来，身边有一层像是气泡的屏障在保护他们。 　　“这是发生什么了？” 　　“那边的房间，队长和那东西在僵持！它把我们逼上来了，我们刚逃出来，这里还有不少人！” 　　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守墓人回答道，然后看向詹金斯身后刚刚被打通的路。 　　“不要从这里出去，火已经蔓延到二楼了。” 　　詹金斯说着指向身边的墙： 　　“击碎这面墙。” 　　“我来。” 　　年长些的守墓人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符咒，让所有人远离那边然后轻巧的一掷，符咒贴在墙上然后猛地炸成骨片将墙体击碎，雨天微冷的风吹了进来，但对于火势并没有太大影响。 　　“过来！” 　　詹金斯靠近缺口对着那匹马喊道，载着棉被的马车立刻到了楼下： 　　“你们直接跳下去就好，虽然危险了一些，但至少摔不死。” 　　这里还有守墓人，想要带着人们安全跳下去应该没有问题。 　　“我去帮你们的队长，这层楼里的其他人交给你们来救援。” 　　他又对两位守墓人说道，两人低声道谢后，便安排人们从炸出来的缺口下楼。 　　詹金斯不再管身后的这些人，继续沿着着火的走廊向里面走。从爆炸缺口冲入的风和雨，终于还是有了些作用，虽然火势依然惊人，但詹金斯已经可以勉强开辟出一条道路。被堵在里面的人们沿着詹金斯前进的反方向匆匆的离去，偶尔不知哪里传来的爆鸣声会引起阵阵惊呼。 　　但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那群卖花女，直到来到最后一个房间。手刚刚在滚烫的门把手上，黑烟便呲呲的窜了出来，詹金斯推了一下居然没有推开门。 　　于是后退一步，助跑一下猛地侧身撞向房门。那房门居然像是幻影一样，让詹金斯直接穿过，用力过猛的詹金斯一下窜进了房间，差一点和挤在门口的卖花女们撞成一团。 　　明明外面正在燃烧，但唯独这间房间里一点被点燃的痕迹都没有。而且非但没有着火，甚至连室内的温度都低的有些不正常。 　　在房间的最里面，守墓人的罗格斯队长正拿着一根短杖，在小圆桌前和一滩蠕动着的黑色泥污僵持。那摊烂泥在不断向着远离罗格斯队长的方向扩张，附着在地板上和墙壁上增长自己的面积。但守墓人却一动都不敢动，詹金斯能够看到他的后背都湿透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一边询问一边转身又想打开房门，但房门纹丝不动。一旁因为惊吓而抽泣的卖花女立刻告诉他，刚才她们就是因为打不开门才被困在这里，而房间里的另一位先生也很久没有动了。 　　“罗格斯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再次询问，但守墓人还是没有开口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最后是女孩中比较大胆的一位告诉詹金斯，她刚才看到同詹金斯在院子里说话的人，在詹金斯离开后让人取来了更多白色的老鼠，然后给老鼠打针。 　　“打针？” 　　詹金斯立刻明白，她所指的是注射，是将毒素注射给那些小白鼠。如果只是单纯的重复詹金斯已经见识过的过程，那么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所以一定是守墓人们的额外的动作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一行人是自己来到三楼的，包括一楼和二楼的大部分人，也是自己来到三楼的。那摊烂泥在院子中出现后，罗格斯队长便大吼着让所有人立刻逃走。 　　本应该逃到街上，但就和现在詹金斯打不开门一样，刚才的众人也打不来楼房的门，即使詹金斯回来的时候，那扇门甚至没有关闭上。 　　于是人们一层层的向上逃，匆忙间还是在三楼，被从地板缝隙渗透上来的烂泥堵住了。因为谁都不敢直视那摊烂泥，因此卖花女们也形容不出来具体火灾发生的细节，但那肯定是在双方交手的时候发生的。 第1798章 难缠的对手 　　黑色烂泥的灵光强度已经达到了诡物的水平，虽然说以灵光强度判断力量的强弱是很不聪明的做法，但这至少说明对方不是老爹的钥匙之类非常强的物品。 　　从卖花女口中打听好了似是而非的细节，詹金斯控制着恩赐之火，在地面上与不断靠近众人的泥污接触。二者刚一触碰，泥污甚至连对抗的想法都没有，就立刻后退撤离。 　　“果然是怕火。” 　　否则没道理都将一群人逼上了三楼，却唯独只在这个房间里活动，不去管楼层中其他的人。詹金斯甚至怀疑，放火的是眼前的守墓人队长，他也许是发现对方的弱点。 　　知道了这一点就好办了，随着等级的提升詹金斯对于恩赐的控制也更加得心应手，虽然还做不到将火焰分化成细丝，一点点的切割烂泥，但不断将烂泥向着房角角落驱赶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做这件事的同时，让卖花女们后退一下，詹金斯则悄悄转身唤出【机械之光】的那盏矿灯，直接在门上开了一个小孔。 　　本想着借助那个小孔摧毁整扇门，从从孔中看向外面，发现火灾已经到了更严重的程度，他和守墓人可以逃出去，但这里还有一群十几岁的小女孩，她们很难毫发无损的从詹金斯来时的路逃出。 　　“那就只能从这间房子开一个洞下去了。” 　　这样一来还是要先解决那滩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烂泥。 　　一边用火焰将烂泥彻底逼近角落，一边缓慢的靠近守墓人。他依然一动不敢动，詹金斯用真实之眼仔细的从上至下看了他一遍，在他腰部的位置看到了黑色的光点。 　　“可以说话吗？” 　　他再一次的问道，果然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忽然出手，一下按在了对方的后背，随后从袖子中流出的火焰将守墓人整个儿包裹住。身后传来卖花女们的惊呼声，但守墓人并没有被点燃，在一些黑色的烟气飘到空气中后，詹金斯操纵着这些火焰离开人人的身体，继续加入对烂泥的围堵，一动不动的守墓人也终于有了动作。 　　他一下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刚才不小心，让一滴毒素飞溅到衣服上，等发现的时候，差一点就让它接触我的皮肤。” 　　“这滩泥果然就是我们提取毒素？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既然玫瑰的毒素可以通过接触动物而得到进一步的增强，那么我想这个过程也许可以再一次进行。我用正常的玫瑰和郁金香，重复将提取出的毒素传递了三次，本来也只是毒性增强而已，但当第四次注射给小白鼠后，从那只可怜老鼠身体里涌出来的黑泥，就是这东西了。” 　　守墓人队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詹金斯嘴角抖了抖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他的做法。对方确实拥有极强的想象力和动手能力，胆量也是相当的大，今天要不是自己在这里，即使有火焰将眼前的烂泥困住，三楼也肯定会死掉一大批人。 　　“你先带着这些女孩离开，这个交给交给我对付。外面出不去了，直接从这里走吧。” 　　罗格斯队长充分的理解了詹金斯的意思，和他的队员一样用骨裂符咒将墙壁击碎，随后居然从虚空中取出一根绳子。这让詹金斯有些惊讶，因为那根绳子是恩赐。 　　这一年的时间他没见过多少人拥有恩赐，没想到死亡教会的守夜人队长居然还有这种手段。 　　但这样也好，趁着对方安排女孩们向下走，詹金斯快步走向墙角的烂泥。那泥现在退无可退，已经和火焰开始接触。 　　二者彼此消磨着，由此产生的带有浓重恶臭味的黑烟，让詹金斯都有些受不了。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确认对方怕火，只要用恩赐之火将它圈禁起来，一会儿死亡教会的增援到了，将这个麻烦交给他们就好，詹金斯并不需要完全解决它。 　　借助那根绳子样的恩赐，卖花女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被炸开的墙壁缺口离开。詹金斯的火焰也步步紧逼，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詹金斯松了一口气，认为这件事就要结束的时候，被火焰逼迫的变成一个球体的黑色泥污，却忽然从中间炸开。 　　黑色的泥点向着四处飞散，而詹金斯的身后，守墓人和最后的三个女孩还没有离开。 　　“小心！”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挡在了四人面前，守墓人反应也很快，在不自然的爆鸣声出现的同时，抬手在空气中构筑出一个棺椁样的透明虚影。 　　那虚影将大部分的“泥点”装了进去，剩下的小部分则被詹金斯拦了下来，但仍有一些四溅到房间各处，蠕动着如同黑色的蚂蚁，试图从房间逃出去。 　　被泥点击中的詹金斯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倒霉定了，但他感觉到的只是灼痛感。泥点将他的衣服腐蚀出几个大洞，接触皮肤后，在皮肤上烫出恶心的水泡，但没有杀死他。 　　“是了，我的这具身体，应该也不能算是凡人的身体。” 　　他这样想着，房间外的大风这时将雨点吹进来，落到他的身上，居然让那些水泡的疼痛感减弱，从而进一步的加强了身体的恢复速度。 　　这雨是使用繁花之主的神术呼唤来的，本身就与詹金斯的力量以及世界树的力量有着极强的共鸣。因此能够对詹金斯起到一定的治疗和净化作用，他对此丝毫不意外。 　　对着房门的位置猛地一推，窜出的火焰直接将门融化，将燃烧了整栋楼的火焰放了进来，减缓了泥点们的蠕动速度。 　　“你们先离开，我绝对不能让任何一滴的毒素离开。” 　　他对身后的守墓人说道。 　　“那你怎么办？” 　　守墓人看向火海中的詹金斯。 　　“放心，你以为我会被烧死吗？” 　　“我是指毒素，你的身体……” 　　他也看到了詹金斯身上被烫出的水泡。 　　“没关系，你让人在院子里收集一些雨水，我要是真的遇到问题就跳下去找你们，这些雨水可以治疗我。” 　　听他这样说，守墓人队长也不犹豫，将身边的两个小姑娘用胳膊抱住，然后一下从三楼跳向一楼。至于剩下的那个女孩，是卖花女中年龄比较大的，她想要攀着绳子离开，却听到詹金斯忽然喊道： 　　“小心！” 　　女孩并没有闪躲，而是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后方。飞起的黑色污秽像是被泼出的水一样，冲着她的脸飞来。她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詹金斯则已经扑了过来，抱起女孩在地面上打了一个滚。他确保了小卖花女没事，但自己的后背可就遭殃了。 　　近距离的他也发现了最后这个没来得及离开的女孩，就是第一个告诉他，她们这些人全都认识菲妮的女孩。 　　“您没事吧？” 　　她看出了詹金斯的表情不自然，也能联想到他挡下那些奇怪的黑色烂泥肯定不是没有代价的。 　　“没事。” 　　詹金斯说着便站起身，将女孩挡在身后，便彻底没有了顾忌。背后的刺痛让他精神更加集中的操纵恩赐之火，与从房门蔓延进来的火势一起，将刚才爆开的烂泥点重新逼的汇集在一起。 　　说实话，这是詹金斯目前为止对付的比较简单的诡物，但这东西拥有通过不断传播，毒性一点点加强的特性，现在绝对不是它的最强形态，所以詹金斯不会认为这次的轻松是自己变强了。 　　普通的火焰无法让烂泥燃烧，詹金斯的净化恩赐之火虽然可以点燃对方，但灼烧的速度基本上和公鸡吃完米山、蜡烛烧断铜锁差不多。 　　他没想着彻底解决对方，所以控制着火焰将那东西包裹起来，放到火场的最中央。 　　听到外面的喧闹，通过墙壁的破口看向下方，死亡教会的增援已经来了。来的人里面虽然没有半神，但足足20名守墓人，也是平常日子里难以见到的大手笔。 　　“我先送你下去。哦，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对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孩说道，女孩紧紧的挎着自己的花篮，紧张着看着面前的火场。很难说究竟是这场火带给她的惊吓更大，还是仍然在地板上蠕动着烂泥带给她更大的惊吓。 　　“先生，我叫梅琳达·普瑞斯特。” 　　“好的梅琳达，我带你先下去，不用紧张。” 　　他犹豫了一下，左手放在女孩的背上，右手从腿弯一搂将她抱起来。虽然对方年纪还很小，但詹金斯也要考虑男女问题，因此使用了接触面积最小的方法。 　　“抓紧了。” 　　他说道，然后快走两步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 　　院子里的人们紧张的看着楼上那个缺口，守墓人的队长罗格斯在跳到院子里后，见最后一个女孩没有跟下来，就知道上面又出了问题。他本想再返回三楼看看情况，但又看到詹金斯的衣角在三楼一闪而过，随后年轻的作家将那个女孩拦在了身后。 第1799章 卖花女们的帮助者 　　“姑娘们，请帮忙收集些雨水。” 　　大人们都在忙着救火，刚刚赶到的教会增员无法留太多人在院子里，他们正冒着雨四处布置，防止有东西逃出去，显然死亡教会已经知道了詹金斯正在对付的是什么东西。 　　所以现在能够收集雨水的就只剩下那些小姑娘们，虽然她们手中没有容器，但将漏水的小篮子放在裙子上以后，也能勉强收集的到一些雨水。 　　她们中的确大多数人都认识菲妮，而且也知道冲进火场救了她们的是谁，更重要的是詹金斯承诺弥补今天她们的损失，所以女孩们并不介意做这样麻烦的事情。 　　也就在这时，楼上的人们看到詹金斯抱起了梅琳达·普瑞斯特来到楼房的缺口处站立。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熊熊燃烧着的大楼，在昏暗的黄昏的雾中像是火炬那样的显眼。 　　站在三楼墙壁缺口的詹金斯背对着身后的火场，因为身后的光亮，他和他抱着的女孩都有些发黑。 　　也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男人在雨中一跃而下的跳到了楼下，落地时还下蹲了一些用以缓冲。 　　远离着火建筑物的女孩们立刻提着篮子簇拥过来，詹金斯也沉默着向前走了几步，和女孩们在雨中汇合。 　　他微微弯腰，让女孩们将他围在中间。一双双的手沾染了雨水，在他的身边轻弹，在女孩的包围中，詹金斯缓慢的弯着腰将梅琳达放下。 　　而在一旁等待的罗格斯队长眼中，詹金斯被一群卖花女包围，弯腰将梅琳达放下并接受十几双手送来的水的画面，似乎有些眼熟。 　　天色的混黑再加上背后着火大楼的背影，让他隐约想到了教堂中那些宗教意味浓厚的油画。而那些油画的主角…… 　　“我在想什么？” 　　他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对自己想到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猛地甩了一下头，让自己在雨中更加清醒，随后才走上前去询问詹金斯是否有事。毕竟，现在很难说是面前的人出事导致的后果更加严重，还是诡物失控导致的后果更加严重。 　　死亡教会的到来意味着这里已经没有詹金斯的事情了，而且他本身也并不谋求所谓的参与感，对于继续掺和进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兴趣。 　　因此，只是从派来增援的守墓人小队那里，得到了诡物的名字和编号A-05-3-7411【血统之毒】后，便彻底不愿意理会这件事。 　　他带着可怜巴巴的站在雨中，等待着他发钱的女孩，在马车旁找到了自己的猫和那一袋袋的食物。 　　巧克力依然躲在那朵大的过分的郁金香下面避雨，将下巴抵在车辕的边缘看着着火的建筑。见到詹金斯来了，才缓慢的站起身，用一种很惹人怜悯的可怜表情看着他。 　　因为这只猫惯常用这种手段博取同情，特别是早上詹金斯在斯蒂薇尔小姐的帮助下，由老鼠变回人后，巧克力几乎露出了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所以詹金斯知道这是这只猫的手段而已。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它抱起来塞进口袋里，然后招呼女孩们一人拿一只纸袋，在守墓人的引领下，暂时和她们一起来到了没有着火的马棚中避雨。 　　“袋子里有食物和零钱，今天的事情很抱歉，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么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有人问道，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篮子和纸包。因为全身湿透了的原因，大部分人都在发抖。即使火势已经控制住了，雨也已经在詹金斯的控制下停了下来，但气温可不会这么快就回升。 　　“还要等一会儿。” 　　他抱歉的说道。 　　卖花女们其实并没有目睹超凡，毕竟看到诡物她们肯定就疯了，而在三楼的时候，詹金斯和罗格斯队长也没有展现出除了丢爆裂符咒之外的显眼手段。她们见到的一些异常，归因于火场中害怕产生的幻觉，而且小孩子的话并不容易被别人相信。 　　所以卖花女们只需要被教会最后确认一遍，身上没有携带可疑的现场物品，就可以离开，除此之外还要被告诫今天的事情不能和别人说。 　　这都是很花时间的事情，毕竟中间有很多流程要走。 　　詹金斯也知道女孩们都想要回家，于是便承诺自己会留在这里，等她们可以离开时再一起离开。同时和守墓人说了一声，找了安全干净的地方，给每个人准备了新的换洗的衣服，防止因为那场雨而感冒。 　　这一通折腾下来，连街上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带着女孩们离开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但好在身体健康，没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受伤。 　　看到出来女孩们虽然对詹金斯依然有些警惕，但也已经产生了信任。生活的艰难虽然让她们更早的知晓这个世界的险恶，但善良的天性仍然让女孩们知晓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好人。 　　詹金斯无法将每个人都送回家，但卖花女们的家大都相距的很近，可以结伴回去。在告别前，詹金斯承诺以后她们每个人，都可以在清早获得一些郁金香的配额，这一点虽然以前就说过，但这次是詹金斯主动承诺的。 　　“如果你们的朋友也想要参与进郁金香的生意，将名字和住址报给我，我也可以让她们也加入。” 　　这句话让他取得了更多信任，在那些因为陌生而带来的本能警惕，被今天舍己救人的形象冲散后，【卖花女们的庇护者】的神职正在一点点的发挥作用。 　　女孩们都接受了他的好意，并承诺她们会团结在一起，帮助彼此，来共同接受詹金斯的帮助。虽说现在使用的是“菲妮的朋友”的名义，但女孩们知道应该感谢谁。 　　他同时也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并和女孩们说好，自己有时间会看望她们。虽然卖花女们不可能都聚集在一起，但如果清晨愿意早起一些，在花店门口，在出租马车行的院子里，在城郊的路口，他总会能找到这些命运多舛的女孩。 　　詹金斯承诺会帮助她们。 第1800章 条约的通过 　　这一整天詹金斯可是忙坏了，从早晨老爹的事情，到接下来在矿区与差分机第一次交谈，整个下午又都在处理卖花女的事情。 　　当他回到家里以后，坐在沙发上便不再想动弹。茱莉亚在厨房准备晚饭，家中的女士们在等詹金斯回家一起吃饭。布莱妮在楼上整理衣服，海瑟薇则几乎比詹金斯还要晚的回到家里。 　　直到吃过晚饭，海瑟薇才提出要和詹金斯单独谈谈。两人一起来到一楼的书房，詹金斯将窗户打开，虽然窗外的空气有些糟糕，但闷热的夏季不开窗实在是有些热。 　　“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詹金斯站在窗前，海瑟薇则侧身倚靠在书架上，双手抱在胸前。这代表她有些紧张，否则正常的动作已经是双手自然下垂，或者从身后那本书。 　　“难道你想说你也喜欢上茱莉亚了？” 　　詹金斯开玩笑道，然后从红发女士的表情中，看出了自己看的玩笑非常不合时宜。巧克力趴在窗台上看着詹金斯，不明白“也”这个副词是什么意思。 　　“认真点，是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如果我没记错，你认识谎言的信徒中的不少人？” 　　海瑟薇问道。 　　“当然，我还曾借过独角兽，载着你飞过一次。还有春天去踏青的时候，我也让你见到过那匹独角兽，我和谎言信徒的关系还算不错。当然，我也并不是认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他很谨慎的回答道，想着现在就坦诚自己的身份，是否会给她太多的压力。 　　“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说，但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比较好。” 　　海瑟薇抿了一下嘴唇，表情有些迟疑： 　　“谎言的信徒在拉拢我们。” 　　“嗯？” 　　詹金斯一愣，然后想到自己是贤者的圣子，于是装出严肃的样子： 　　“你继续说。” 　　“我是指，他们在拉拢和我一样信仰吾主【万妙乐章】的音乐家们。他们希望能够得到我们的支持，更准确的说，得到更多伪神教派的支持，在不久后和正神教会的谈判中，能够获得更有利的地位。” 　　“这件事啊……” 　　詹金斯思考着自己应该站在怎样的角度来回答，他不打算告诉海瑟薇自己就是谎言信徒，这没有必要，毕竟这个身份要在谈判时表现出“全面的溃败”，让海瑟薇知道了，反而不利于接下来计划的进行。 　　他打算在这之后再说明自己的这些秘密。 　　“这件事我听说过，教会也收到了消息。毕竟谎言的信徒也算是大张旗鼓的在拉拢异教徒，他们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海瑟薇，你在考虑自己的立场吗？是的，这的确有必要，但你不用担心，我知道音乐教会中有一位能力很出众的女士，你跟随着教派行动，不管是支持正神教会，还是支持谎言的信徒，最后都不会有问题的。” 　　这件事情中，只有音乐的信徒算是在事前就站在绝对不会输的位置。毕竟有斯蒂薇尔小姐在，她们支持谎言的信徒，赢了算是皆大欢喜，输了也有掩护斯蒂薇尔小姐行动的功劳。 　　“我们支持谎言的信徒也没有关系吗？” 　　海瑟薇狐疑的再次问道，眼睛盯上了詹金斯的猫。 　　“没关系，不用担心这件事会打击到你的朋友们，我可以保证在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会得到自己的那份利益。” 　　“你这种态度是认真的？” 　　她又问。 　　詹金斯缓缓点头，他不想出卖斯蒂薇尔小姐，自己的师姐卧底这么多年，詹金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害她暴露，所以他只能勉强解释道：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有些事情……在最后的时刻来临前，我是不能说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海瑟薇，不管你们支持谁，对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不管你们支持谁，都不会对你们本身造成不利的后果。这些事情不要说给别人听，你自己知道就好。 　　我可以用圣子的身份想你保证，海瑟薇，你们不会受到伤害的。” 　　海瑟薇点点头，没有继续询问。詹金斯为自己的姑娘的善解人意而感到高兴，没有注意到，海瑟薇其实正在盯着他的猫看。 　　今天她在矿区遇到了骑着独角兽的“双生恶魔”，这位去年很活跃而今年有些沉寂的谎言信徒，肩膀上有一只橘色的猫。海瑟薇这才意识到，似乎每一个谎言信徒出现时，身边必定都会有一只猫。 　　这本来是非常明显的特征，实际上只要智力没有问题的人，去年就应该发现，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指出这一点。 　　海瑟薇由此联想到了詹金斯，除了詹金斯以外，她认识的饲养宠物的猫的人，没有一个会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和自己的猫在一起。 　　如果在詹金斯坦白自己贤者圣子的身份之前想到这一点，海瑟薇说不定会认为詹金斯其实是谎言信徒，带猫是谎言教派的传统，就类似于一种信物和身份象征。但知晓了詹金斯的身份，就明白这种猜测是绝对不可能的，正神的圣子如果是伪神的信徒，那么就太可笑了。 　　因此海瑟薇想到了更多的事情，想到了一直以来的种种疑点： 　　“巧克力……” 　　她迟疑着不知是否应该询问，想到了传闻中，谎言之神现身诺兰时似乎也有一只黑猫相伴。 　　巧克力这时站起身，后腿向后蹬伸了个懒腰，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看着海瑟薇。那双眼睛中满是天真，但却给海瑟薇一种后背发凉的诡异感。 　　“巧克力怎么了？” 　　詹金斯问道，挠了挠侧脸，然后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忍不住抱怨道： 　　“你在问我为什么晚饭消减了这只猫的伙食？它今天可是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必须给它些惩罚，否则它下次还会这样。年纪小的猫要好好管教，否则以后会更不听话的。” 　　碍于自己的面子，詹金斯没有说出自己变成老鼠被猫咪“挟持戏弄”的事情。 　　“不，我不是说这个。” 　　红发姑娘摇摇头，想到了上次骰子游戏的时候蜡烛先生的白猫“香草”的精彩表现。她不确定詹金斯是否知道自己猫的异常，所以最终还是决定现在不问。海瑟薇打算去询问亚莉克希亚，她相信自己能够从那位女士口中得到答案。 　　第二天是周五，七月份的第五天，距离十二教会联席会议也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这天一大早，女王伊莎贝拉就送来信，让詹金斯务必参加今天的三王会谈。 　　虽然三王实际上只剩下两王，但因为塔克文的二儿子，也就是先代国王实际上选定的继承人依然留在诺兰，并一边和国内沟通一边继续参加会议，因此会谈实际上还在继续。 　　并且，因为塔克文之死，二王子布瑞尔·阿雷西欧代表王国谈判时直接表示，只要哈姆帕沃和菲迪克特利愿意帮助他重返王位，他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让连续多日没有任何进展的会谈出现了转机，并在昨日取得了重大进展。三大王国终于在废气限制排放的法案上达成了基本共识，并解决了一些多年来的领土争端问题。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防止再次出现明明签署了会议备忘录但还没有正式签字，参会一方就死亡的事情第二次发生，两位国王都认为应该尽快真正将会议的结果落实到纸面上。此今天要举行很盛大的酒会和招待会，在代表们的共同见证下，签署那份意义重大的会议文书。 　　至于那位布瑞尔·阿雷西欧，在没有联系到承诺会给予帮助的树屋前，他在诺兰其实没有多少地位。而且现在他的大哥在都灵市已经宣布称王，他需要其他两国强有力的支持。 　　詹金斯作为本国的王室成员必须出席这次活动，就算他想要找借口去教堂帮忙，帕罗德主教也会将他赶去参加酒会。所以詹金斯只能让送信的使者带走了他接受邀请的消息，然后考虑应该邀请谁作为女伴。 　　他转头看向家里的姑娘们，不用想也知道茱莉亚绝对不会接受邀请，她大概会跟在多洛丽丝身边。 　　“要一起去参加酒会吗？” 　　他没有从海瑟薇和布莱妮选择一个，而是直接问向两人，这可比做选择题容易多了。 　　“不去邀请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吗？” 　　金发的姑娘立刻问道，詹金斯摇了一下头： 　　“不用邀请的，她们肯定会出现在酒会上。” 　　“所以你一下邀请了四位漂亮姑娘陪你参加酒会？不，是五位，温莎小姐肯定会出现的。” 　　海瑟薇质疑道，詹金斯想要承认但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绷着脸不说话。 　　女士们要花一上午的时间挑选合适的衣服，但詹金斯没有这样的需求，所以他吃过早饭便出门了，他还有别的事情。当然，詹金斯也承诺午饭前一定会回来。 第1801章 树之魂的归属 　　周五的主要事情，除了晚上要和约定好的音乐教会的女士们见面以外，昨天詹金斯还写了信，邀请远房表姐西格莉德见一面。 　　本来这周就应该带着她到女贞路的，但由于大哥纽曼·威廉姆特未婚妻一家的事情，这件事被耽搁了。再加上詹金斯最近忙于准备联席会议的召开，所以带她回家和亲人们见面的事情一拖再拖。 　　回家见威廉姆特一家的事情推迟几天没关系，早见面和晚一些见面区别并不大。但树之魂一直在西格莉德身上，詹金斯总是放心不下，唯恐有一天会听说西格莉德被树屋的人劫走。 　　她和冰之魂与黑暗之魂的宿主在不同，多洛丽丝身边有亚莉克希亚保护，温莎小姐根本和“黑暗之魂”没有任何关系，不像冰与树那样显眼，所以现在龙魂之外的三魂拥有者中，西格莉德面临的危险最大，詹金斯不想再等下去了。 　　本来是打算在常青森林见面的，但恰好这几天西格莉德被教会派往市里驻防，所以他们可以在城中见面。这样一来也方便些，如果是在常青森林，詹金斯肯定会错过下午的酒会。 　　见到西格莉德的时候，她正在瓦尔特步行街与第五皇后大道交叉路口的花店中帮忙。 　　本来西格莉德是自然教会的预备役修女，作为恩赐者，则负责为教会在大陆各地押送机密文件和重要的物品。但在诺兰就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了，而且她现在也被公众认知为王室后裔，自然教会不会再派遣她去做杂事。 　　正巧，在诺兰本地没有教堂的七家教会，和本地的五家教会协商后，得到了在市区内建立小型据点的许可，这些据点将作为十二教会监控诺兰的重要手段。 　　这家花店就是自然教会的据点，商店的主人本身就是正神【自然之灵】的信徒，在听说教会在找房子后，立刻大方的将整间店和店内的所有东西都卖给了教会。 　　西格莉德这些天在这里帮忙，詹金斯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提着水壶给那些刚刚从城外运来的新鲜的郁金香浇水。 　　那一簇郁金香被摆在花店中最显眼的位置，保证客人们推门进来后一眼就能看到。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柜台后的年轻女士问道，她没有认出詹金斯。这位女士是普通人，因为花店真的要经营下去，但不可能让数量有限的恩赐者来分心管理。 　　“这是我的朋友。” 　　西格莉德对着柜台后的年轻女士说道，然后将水壶放到一旁，对詹金斯露出了笑容： 　　“瞧，这些郁金香可是这里最昂贵的植物。我从没想过，郁金香也能卖到这么贵。以前在切斯兰的时候，即使是秋末的郁金香大概也不比现在诺兰的更贵。” 　　她半是抱怨的感叹道，然后又和詹金斯说起自然教会也打算在本地培育郁金香，但培育出的品种，却远比不上诺兰市面上流通的那些球茎和成品花“高贵”漂亮。现在整座城市的郁金香价格一天比一天高，有识之士们早就看中了这其中的商机。 　　就连卖花女们手中零散的不易保存的成品花，每天都会很快的销售出去，这充分说明了詹金斯的计划正以飞快的速度向前推进。 　　打过招呼以后，西格莉德便随着詹金斯一起离开了花店，坐上詹金斯租来的马车向着城里的约德尔歌剧院驶去。 　　詹金斯考虑过要找一个合适且安全的位置谈树之魂的事情，在自己家当然很安全，但他并不确定这样是否礼貌。去市中心靠近市政厅的旅店的高档卧房也很安全，但他很确定这样做绝对不礼貌。 　　所以选择了城里的小型歌剧院的包厢，当然，虽然规模相比城外的皇家歌剧院要小很多，但这里的票价是城外的三倍还不止。约德尔歌剧院的票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这里更类似于社交场所，而不是陶冶情操的地点，证据就是约德尔歌剧院虽然有普通的观众席，但售出的全部票子都是包厢票，观众席除了工作人员以外，从来都没有观众坐。 　　“让我来猜一猜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进入包厢后，詹金斯立刻紧张兮兮的查看这里是否有可疑的物品，以及是否有用于偷听的墙壁上的小洞。西格莉德则几乎和巧克力一起到达了沙发的位置，她拿起果盘中的苹果对着猫咪晃了晃，但巧克力向来不喜欢吃别人给的东西，所以根本不理睬面前的人类。 　　“是为了世界树种子的事情？你想好要把它们合在一起了？” 　　金发的姑娘猜测到。 　　“不是这件事。世界树种子的事情，我打算询问一位长辈的意见再行动，这次是为了另一件事。” 　　詹金斯摇了摇头，也在沙发上坐下。两人面前的窗口正对着舞台，这是最好的位置，但即使音乐声已经响起，男人雄浑的歌喉开始叙述一段古老爱情传说作为歌剧的背景，他们也没有起身去看的打算： 　　“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西格莉德有些脸红，带着紧张的情绪撩了一下头发： 　　“什么事情？” 　　“嗯……” 　　詹金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抓了抓自己的脸：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 　　西格莉德的双手放在腿上抓紧了自己的裙子，一旁的猫咪看着这一幕“滑稽戏”，怀疑这是詹金斯故意的。 　　“你能向我效忠吗？” 　　“嗯？抱歉，詹金斯，你说什么？” 　　这种很难开口的事情，一旦说出口也就感觉没什么了。詹金斯不想占别人的便宜，所以便将自己了解到的所有和四王魂有关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甚至还稍微透漏了一些救世者的事情，但没有说完整，毕竟有些事情不适合告诉不相干的人，这样只会给别人徒增危险。 　　“原来是这样啊，上次红龙提出的龙之魂也是……” 　　知道了詹金斯的目的，金发的修女小姐就有些兴致阑珊了。她用肩膀斜靠在软和的沙发上，用一种稍显慵懒的语气说道： 　　“我还以为是别的事情呢。” 　　耳朵有些红，但很难察觉 第1802章 巨龙狩猎 　　“效忠？那么要怎么效忠呢？像骑士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单膝跪地，发誓对你忠诚是吗？” 　　西格莉德轻声说道，并没有反对。 　　“你……同意了？” 　　詹金斯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的问道。 　　“为什么不同意呢？” 　　她歪着头问道，没有看詹金斯，而是看着在沙发前小桌上伸着头嗅苹果的幼猫： 　　“也许救世者的身份很重要，但我不认为自己能够肩负起这个责任，所以即使知道了这件事，也不打算参与进去。” 　　这就好像以前的詹金斯认为自己不想也没有能力去肩负王的责任，所以没想要成为国王一样。虽然很有诱惑力，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再大的诱惑也只是负担而已。 　　“既然你需要它，那么就拿去吧。或许你应该早些说的，也不必特地邀请我到这里，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严苛。” 　　见她这样说，詹金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依然强调道： 　　“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必须给你补偿，我从不占别人便宜。” 　　“但我不是别人。” 　　西格莉德这样说道，詹金斯正想要再说些什么，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惊人的吼叫声。 　　这不是猫叫，也不是歌剧舞台上的声音。那响彻心扉的吼声来自头顶，更准确的来说，来自更高处的天空。 　　不仅仅是詹金斯听得到，附近街区没有严重耳疾的人们肯定都能听得到这声音。连包厢前下方舞台上的高昂音乐都停滞了片刻，确认那声音没有第二次响起以后，舞台上才恢复了表演。 　　但附近的包厢已经骚乱起来，人们显然并不认为现在这里还是安全的。詹金斯疑惑的看向西格莉德： 　　“刚才那是龙吼？怎么听起来像常青森林居住的那条红龙？” 　　“抱歉，我对那头龙并不熟悉，分不清龙吼声，但我可以肯定刚才的声音绝对不是任何的普通动物。” 　　说着两人从沙发上站起身，詹金斯将巧克力抓起来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西格莉德想要向外走，詹金斯拦住了他： 　　“先解决树之魂的事情，我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如果真的让树屋的人把你带走，我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外面巨龙的事情詹金斯先放到一边，虽然他也不知道所谓“效忠”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按照从歌剧和故事里听来的礼节，让西格莉德在他面前单膝下跪，然后拿着放在茶几上的台词话本，念起里面的台词。 　　这期间龙吼声再一次的响起，只不过是在更远些的位置，几乎听不清楚。詹金斯和西格莉德都不理会，专心先做完正在做的事情。 　　那些台词前面的一大套话都不怎么管用，树之魂的显现开始于那段最为重要的问答： 　　“西格莉德·克里斯汀·卡佩，你愿宣誓此生向我效忠，除神以外，我乃你最忠诚的对象吗？” 　　詹金斯问道。 　　这句台词有些糟糕，毕竟他拿的台词本是一幕爱情剧，所谓的骑士效忠，是指歌剧中作骑士的主角向公主效忠。剧本作家别出心裁的改掉了其中一些措辞的表达，詹金斯直到念出来才发现这种说法很糟糕。 　　“我愿意。” 　　单膝跪在他面前的西格莉德说道，随后轮到她发问：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你愿意接受我的忠诚，并发誓绝对不会愧对这份誓言吗？” 　　同样有些奇怪的台词，但詹金斯还是点点头： 　　“向贤者宣誓。” 　　话音刚落，翠绿的光从西格莉德的胸口绽放出来。即使知道盯着女士们的胸口看是极其不道德、不礼貌的行为，詹金斯还是忍不住看了过来。 　　西格莉德的表情，表现出了类似心绞疼的意味。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胸，将那些翠绿色的光收拢在手心中，虽然双手抱在一起，但光华依旧从指缝向外放射。 　　她没有站起身，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将抱拢的双手递向詹金斯。额头隐隐可以看到汗水，就好像她双手抱着的是千斤重物。 　　詹金斯立刻伸出自己的手握向西格莉德的拳头，当他的右手覆盖在显露出光华的指缝上时，那翠绿的光沿着他的手肘直接窜向左胸的心脏。 　　詹金斯也感觉到了心绞疼，但只是一瞬间，随后一直停留在心脏位置的龙之魂猛地跳动了起来，在那仿佛燃烧着的火红色火苗旁边，翠绿的细长火苗一点点出现。但二者并没有融合在一起，也只是相互共鸣。 　　银龙领主安娜塔西娅曾说过，四王魂的融合需要方式，这个方式星灵是知道的。就算救世者能力的获得不能主动去谋取，但其他两魂的归拢也已经提到了日程上，詹金斯计划着近期就去找拉库尔问一下。 　　“没事吧？” 　　他伸手将西格莉德拉起来，金发的修女摇摇头： 　　“只是感觉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很奇怪的感受，但我没有大碍……这是什么在发光？” 　　透过有些薄的上衣，詹金斯身上依然能够看到绿色的光。本以为是树之魂的力量还没有稳定，但低头看去，却发现发光的是两部分世界树种子。 　　将它们取出来，两枚黑色的像是金属样式的种子，不知何时已经变了颜色。表面的黑色完全的褪去，露出了极像是核桃的凹凸不平的土黄色表面。从一大一小的两部分形状可以看出，拼凑起来就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摸起来终于有了些木头的质感，绿色的光，正是从“两瓣核桃”上发出的。那光芒久久持续了许久，詹金斯和西格莉德盯了至少有两分钟，才看到它逐渐的停止了发光。 　　“树之魂和世界树种子有关？还是说，类似的力量形成了共鸣？不，还是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吧，这件事我想我的那位长辈大概能够给出答案。” 　　走出歌剧院来到外面的大街上，一切看起来非常普通，普通的大街普通的行人。抬头看向被灰雾笼罩的天空，太阳因为被隔绝在雾层后面而有些昏黄，但也看不到其他任何大型生物的痕迹。 　　但刚才的叫声绝对不是幻觉，这一点詹金斯可以确定。 　　“我要回贤者教堂询问一下情况，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返回花店？” 　　他问向西格莉德，后者考虑了一下： 　　“我还是返回花店吧，刚才如果真的是龙吼，恐怕又是出现了事故，说不定教会需要我。” 　　两人都是做事利落的人，也没有再啰嗦别的事情。只是詹金斯再次强调了，自己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然后又声明，下周一定会找时间带着西格莉德去拜访女贞路： 　　“这次一定不会有别的事情耽搁了。” 　　乘着马车来到教堂，时间已经是上午的九点五十，詹金斯心中还记得下午要参加酒会的事情，所以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参与进和龙吼有关的事件。 　　贝凡娜小姐今天在教堂，詹金斯便直接找她询问情况。然后果然印证了在歌剧院时的猜测，三十分钟前在诺兰上空响起的两声可怕的吼叫声，就是暂时居住在常青森林中的红龙发出的。 　　“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与你无关，詹金斯，你也不要想着参与进来，这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事情。” 　　“为什么？” 　　詹金斯立刻问道，往常就算贝凡娜小姐反对詹金斯参与进某些事件，也不会用这种说法。 　　“因为你不会飞。” 　　她给出了很简单的答案的答案。 　　今天发生的事情依然是诡物暴动事件，这次莫名出现的诡物是A-03-5-2737【巨龙猎手的游魂】。在诡物中，这是罕见的危险等级为最低“5”的诡物，因为这个诡物事件只会出现在龙类血统浓度高于82%的生物周围，而且也只是概率出现，差不多和普通人走夜路碰到专门针对人类的诡物一样。 　　根据资料记载，在15纪元之前物质世界还有不少混血龙的年代，【巨龙猎手的游魂】是危险等级为2的诡物。但随着这些龙的一代代减少，直至这个时代基本上找不到，诡物的危险等级一再被调低，直至最低级。虽然它本身足够危险，但只要人类远离基本上没可能见到的纯血龙类，就不会有危险。 　　【巨龙猎手的游魂】被普遍认为是事件类的诡物，当事件发生时，最初的征兆是目标龙类周围出现不正常的浓雾，随后气温会在短时间大幅降低接近冰点。在雾和气温异常发生的二至三个小时后，将会有一队数量介于17至98的游魂自雾中出现，开始狩猎巨龙。 　　这些游魂全部拥有可以在任意地形——包括但不限于水面、陆地、岩壁——移动的坐骑，坐骑样貌为骸骨马，披青铜色金属甲，且具有长时间飞行能力，在空中踩踏时会留下白色霜花。 　　每一个游魂个体则身着黑色的类似骨骼材质的全身甲，配备特殊合金材料打造的剑、匕首、弓、投掷型黑火药炸弹等制式武器，且精通一到两种专门用来狩猎巨龙的冰、水类元素咒法能力。 　　PS：今年好像冷的很早啊，但供暖为什么不提前呢…… 第1803章 龙和酒会 　　根据A-03-5-2737【巨龙猎手的游魂】事件中出现的游魂数量不同，队伍中将出现1至3名“队长”级游魂，这类游魂拥有更高大的体魄，全身甲的样式更加繁琐，强度也更大。 　　队长级游魂的武器也和普通游魂骑兵与众不同，且配备有法杖，精通几乎任何种类的常见元素咒法能力和五到六种正神教会也分辨不出的咒法能力。 　　该事件一旦发生，除非巨龙死亡，否则必须连续击退游魂骑兵队7次，事件才能结束。击败的标准是击杀每一个游魂个体。击败后，下一队巨龙猎手游魂会在1至5个小时内出现，且数量一定多于上一次。 　　如果在第七次之前，游魂编队便达到上限数量98个体，那么这之后游魂数量就不会增加，但“队长”个体的咒法能力会得到非常恐怖的加强。 　　因为最近诺兰多雾，虽然常青森林那边受到的影响不大，但当红龙巢穴那一侧的崖壁和森林出现雾气时，人们并没有多想。直至气温的异常变化引起了注意，随后又花掉了一些时间找到这个几乎已经被遗忘的诡物事件，经过和红龙的沟通以及十二正神教会内部的商议，当然是决定帮助红龙对抗游魂的猎手。 　　不仅仅是因为红龙一直在帮助人类，而且承诺如果末日时还回不去家乡，会继续站在人类这一边。更重要的是，虽然那些巨龙猎手是游魂，但他们的武器全部都是实体化的。 　　铸造武器的合金材料，至今都没有被人类解析出来，但其强度以及对仪式和能力的增强作用，是不亚于教会自己铸造的武器的。游魂身上的每一件物品虽然不像编号物品一样无法损坏，但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宝物。 　　这件事如果能够发生七次，就代表教会可以获得三位数的完整骑兵全身甲和武器套装。不管是哪个时代的教会，都不会拒绝这种程度的好事，特别是现在教会的精锐都在诺兰附近，根本不怕打不过那些从雾中而来的奇异游魂。 　　但那些游魂巨龙猎手终归是诡物，虽说事件本身的危险程度较低，但那是因为发生概率的原因。完整的游魂骑兵队，只是稍弱于那些天灾级别的诡物，所以教会也不会放松警惕。 　　事件一旦发生，被选为狩猎目标的巨龙，无法离开那些异常薄雾出现范围的区域，这大概就覆盖了诺兰大半个城市以及周边地区。一旦离开边界，被狩猎的龙会立刻死亡，因此稍早些的时候，天空中的吼叫声，是红龙带着第一批出现的21只游魂骑兵的队伍在兜圈子，方便教会做足准备。 　　“所以说战斗大都是在天空中发生的，而且因为目标太多且机动能力强大，遇到危险也会躲避，所以这次的行动必须安排那些随时有时间的人参与。你就安心去参加下午的酒会吧，然后准备一下明天的演讲稿。” 　　贝凡娜小姐说道，詹金斯想了想，她说的有道理，确实不需要自己参与进这件事： 　　“但如果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帮忙。” 　　于是便放松了下来，这样一来下午的酒会就没问题了。 　　“这是当然的，所有不参与行动的人都要做好参与这次事件的准备。毕竟是事件类的诡物，而且教会已经整整一纪没有遇到过了，说不定会发生意外的事情呢。” 　　虽然是担心发生意外，但实际上直到这天的傍晚，都没有任何异常出现。詹金斯在这个下午，按照原定的计划，带着女伴们参加了盛大的酒会，这次的酒会专门选在城外的大庄园召开，几乎将所有聚集在诺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了。 　　再加上记者、庄园本身的佣人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人，这大概是詹金斯近几个月参加的人数最多的活动。 　　他本身来参加只是为了出席而已，没有具体的事情要做，所以整个下午都只是带着猫，跟着姑娘们厮混。好在温莎小姐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借机让那些支持詹金斯的人，和詹金斯见上一面，没有让他白白浪费时间。 　　虽说在女王伊莎贝拉举办的酒会中进行这样的活动有些奇怪，但詹金斯也没有反对。他和自己的支持者们见面，沟通相互的政智观点，说明各自的理念和信仰，阐述对菲迪克特利王国未来发展的看法和计划。 　　他这天下午的表现，得到了女士们的一致好评。大概是因为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形象，都是对政智和社交表现出谨慎以及些许的疏离，因此见詹金斯能够如此熟稔的做好这件事，海瑟薇还开玩笑道： 　　“我想即使没有温莎小姐和多洛丽丝，你说不定也能成为国王。你只是对这件事很不上心而已，哪怕拿出对你的猫的百分之一的态度来对待，你绝对也能够成为诺兰的政智明星。” 　　对此詹金斯不做评价，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参与这样的社交活动并给政智提意见他没问题，但如果真的想要操控一个强盛的国家，没有值得信任的身边人的帮助，他是绝对做不好的。 　　许久不参加社交活动的萨尔希二世也在自己的子女的陪同下出席了酒会，因此詹金斯没能和多洛丽丝单独见面，在茱莉亚跑去服侍多洛丽丝后，亚莉克希亚倒是回来了。 　　她现在作为北国未来女王的家庭教师，也就是所谓的幕僚出现在多洛丽丝身边，今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长裙。詹金斯注意到，姑娘们参加这样的社交活动，似乎从来不把同一件衣服穿两次。 　　他不知道这是默认的规则，或者只是浪费和攀比而已。 　　亚莉克希亚也已经从教会那里得知了巨龙和游魂骑兵的事情，因此没有和詹金斯对这件事谈很多。倒是詹金斯将自己繁忙的昨天告诉了她，重点说了那个被控制的尸体，以及尸体机械化诅咒的事情，但他依然没有说自己变成过老鼠，但说了那块琥珀石以及来历。 　　PS：政智是故意的错别字，用拼音的“政”“zhi”居然也是敏感词，真是想不到。 第1804章 “坏人” 　　因为银龙安娜塔西亚的回归和巨龙猎手游魂们的出现间隔并不远，因此詹金斯猜测这两件事是否有什么联系。 　　他将自己的想法也透露给了亚莉克希亚，但矮个儿的女士让詹金斯别多想，这个世界上虽然不存在巧合，但也没有那么多的必然。 　　最后当然也说了自己上午的时候，是多么果断从西格莉德那里暂时将树之魂取了过来。詹金斯对自己的果断很满意，他没有再将这件事往后推延是很明智的决断。 　　但亚莉克希亚则看出了这件事的蹊跷： 　　“你和那位卡佩小姐，是隔了很远的远亲是吗？” 　　除了詹金斯以外，海瑟薇和布莱妮都听出了这个问题的含义，布莱妮歪着头在海瑟薇耳边说了句话，后者脸上露出了笑容。 　　当看到詹金斯点头的时候，矮个儿的女士摇了摇头： 　　“你果然还是这样。” 　　“什么样？” 　　“我应该跟他说吗？” 　　亚莉克希亚问向海瑟薇和布莱妮，端着酒杯温莎小姐这时也在这个面积很大的露台上，站在栏杆便端着酒杯，但什么也不说。 　　“和他说吧。” 　　布莱妮轻松的说道： 　　“否则那位姓卡佩的女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我们的这位爱猫的先生拐走。” 　　“喵～” 　　巧克力冲着布莱妮叫了一声，但谁也不知道它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那好吧，你真的没有看出来吗？詹金斯，你不认为这几个月，那位西格莉德·卡佩小姐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吗？” 　　亚莉克希亚问道，然后仔细观察詹金斯的表情，她很享受詹金斯接下来的反应。 　　詹金斯虽然对这种事情迟钝，但她都这样说了，詹金斯也不可能想不到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瞧，他明白了。” 　　看到詹金斯“愚蠢”的表情，海瑟薇轻声的笑道，但又警告道： 　　“詹金斯，你如果现在说你认为卡佩小姐是欣赏你的才华，那么我们就不和你结婚了，你值得和你的猫过一辈子。” 　　巧克力的眼神一亮，可惜詹金斯没那么傻： 　　“西格莉德她……对我有好感？”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 　　仔细想了想，从回到诺兰后，那位金发的修女小姐的对自己的态度确实就有些不对，这样的想法下一切就很合理了： 　　“不，我向你们保证，我绝对……” 　　“不用保证，你是怎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 　　布莱妮摆摆手，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端着的酒杯，里面是有着深沉红色的葡萄酒，据说是1836年的产品，詹金斯对于这方面不了解。 　　“我们可不认为，已经把你‘改造’的能够主动对其他姑娘起坏心思了。” 　　她这样说道，明明不怎么好笑，但海瑟薇和亚莉克希亚都笑了起来。 　　“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这种事情你真的要来问我们吗？” 　　海瑟薇用带着指责的语气问道，詹金斯也意识到这种话题的确不怎么合适。 　　“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呢？” 　　詹金斯于是问向温莎小姐，这是他身边少数的女性朋友。 　　“你认为你向温莎小姐询问，就很合适了吗？” 　　布莱妮问道。 　　詹金斯看向她然后明白过来，温莎小姐对他有些别的想法，他是知道的。 　　“那好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请你们放心……我并不是那种花心的人……” 　　所有人几乎都表现出了让詹金斯羞愧的表情： 　　“西格莉德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绝对会的。” 　　众人正说着话，一旁穿着制服的女王伊莎贝拉的女仆也走进了露台，看到詹金斯后便径直走来，于是他们立刻结束了话题。 　　“子爵，陛下找您有事情要谈。” 　　詹金斯认为现在正是结束话题的好时机，于是和女伴们打过招呼，便带着猫跟着女仆走向楼梯。 　　看着詹金斯带着猫跟在仆人后面走远了，海瑟薇看了一眼身边的其他三位女士： 　　“你们猜他和西格莉德之后会又什么结果？” 　　“依我看，这很难说。詹金斯这个人身边总是充满意外。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他能做出什么真的很难预料。” 　　布莱妮说道。 　　“那么刚才你们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拒绝西格莉德呢？” 　　亚莉克希亚问向另外两人，眼睛瞄了一下温莎小姐，后者紧张且仔细听着她们说话，看样子只差拿出笔记本记录了。 　　“你不是也没有让他去做‘坏人’吗？” 　　布莱妮对亚莉克希亚说道，矮个儿的女士摇摇头： 　　“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个坏人呢？” 　　海瑟薇于是笑道： 　　“我听詹金斯说起过，你非常擅长用占卜之外的手段，来预测一件事情的发展方向，那似乎被他称为逻辑推理？那么不如和我们说一说，你认为詹金斯最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詹金斯还需要那位姓卡佩的姑娘，同为精灵的后裔，在之后的日子里，她还能帮他很多事情。依我看，这件事最后会发展到一种很有趣的局面。” 　　“什么局面？” 　　金发的姑娘问道，她右手端着酒杯，左臂横跨过自己的胸前，用左手托着右手的肘部，这个动作会显得某个部位很突出。 　　“这个现在不确定，我也不想多说。但他给我们的承诺肯定是不会变的，詹金斯是一个非常‘恋旧’的人，他总是抛不开自己的过去，这在很多方面都有体现。所以不管怎样，姓卡佩的姑娘休想从我们身边带走他。”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我担心这个家里会有更多的人，我可是没想过让自己成婚的时候，穿婚纱的人变得更多。” 　　布莱妮有些不满的说道，海瑟薇也表现出了类似的情绪。 　　“放心吧，会很有趣的。” 　　亚莉克希亚说道。 　　布莱妮还想再问，但又感觉这件事看着它一点点发展，似乎也很有趣。而且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没必要一开始就显得自己“斤斤计较”。海瑟薇则知道亚莉克希亚肯定也不会愿意家中再多一个人，而且她也愿意相信詹金斯。 　　看向詹金斯离开的方向，海瑟薇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轻声说道： 　　“说起来，亚莉克希亚，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指她想要单独和亚莉克希亚谈一谈，布莱妮和温莎小姐虽然疑惑，但以为她们是想要谈恩赐者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过分的好奇。 　　而等到亚莉克希亚和海瑟薇走到走廊僻静的角落以后，海瑟薇犹豫了一下才脱口而出的问题让亚莉克希亚露出了笑意： 　　“你对詹金斯的猫，就是巧克力，有什么看法？” 　　另一方边，跟随仆人的詹金斯在一楼宴会的大厅见到了女王伊莎贝拉，她那时正坐在墙边的沙发上，与几位年龄与她差不多的老女士聊天，见詹金斯走来，其他人便起身暂时告辞。 　　詹金斯点点头抱着猫坐下，伸手从面前的低矮长桌上拿了一个苹果：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注意到你一直在和你的朋友在二楼，这可不行，社交场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认识更多的朋友吗？” 　　“我们在二楼是有事情要做。” 　　詹金斯面不改色的说道，谋划推翻酒会举办者对国家的统治，的确也是重要的事情： 　　“我想必要的寒暄就没有必要了，这次是想要和我谈什么？明天的十二教会联席会议开幕吗？” 　　“这件事虽然也很重要，但并不是我找你来重点。我是想问，上午出现在诺兰上空的两声可怕吼叫是什么？教会说那是打雷，但我还没有老糊涂的分辨不出雷声。” 　　老人不满的说着。 　　其实教会告诉女王伊莎贝拉那是龙吼也没有什么，但毕竟涉及到了诡物出现，为了安全和保险，教会并没有和普通人提到那是龙。 　　詹金斯想了想： 　　“你知道的，神秘和超凡，仅仅只是知识和信息，就对普通人有负担和伤害，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没有犹豫的，面前的老人点点头： 　　“不需要告诉我太多细节，你只需要告诉我，那是不是巨龙就好……还有，不要玩苹果，这种场合要注意自己的礼仪。如果你认为一个苹果太大，自己吃不完，可以去那边拿水果拼盘，在香槟塔右边长桌上。” 　　听到“果盘”，巧克力眼睛一亮，跃跃欲试的等待詹金斯处理完这里的事情。 　　“你怎么会想到是巨龙？”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有人说在雾层以外看到了巨大的身影。飞翔于天空的巨大生物并且能够发出让人恐惧的吼声，这很难不让我联想到巨龙。难道，还能是飞翔的鲸鱼吗？” 　　“不，的确有些鲸鱼会飞，但已经很多年没出现了……是的，的确是巨龙。但别担心，它不会破坏城市的，这是教会的朋友，目前居住在城外的常青森林，今天飞跃城市只是意外而已。”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龙？” 　　“当然，你也知道密德尔顿家族的血统能够追溯到精灵。既然这个世界能够有精灵，那么有龙很奇怪吗？” 　　PS：她们没有直接要求詹金斯去拒绝，是相信詹金斯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当然，詹金斯会遵守自己的承诺，但女主也是有西格莉德的。 第1805章 第二次让步 　　“是啊，既然有精灵，那么有龙的确不奇怪。” 　　女王伊莎贝拉一只手握住沙发的扶手喃喃自语，詹金斯则是斜着头看向宴会厅中的男男女女： 　　“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要更大，也更神奇。那些神话中的，传说中，甚至睡前故事里的生物和往事，说不定都是真的。” 　　“这么说来，你写的《异乡人故事集》也都是真的？” 　　“不，那些故事都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他低声说道，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女王伊莎贝拉：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用恩赐者的力量报复你，我和你是不同的。这个世界虽然危险，但对于你们这样的而普通人，只要不主动接触超凡和神秘，碰到危险的可能性比我们要低得多。” 　　老人并没有接着说话，而是一边用手指摩挲手上的戒指，一边低着头思索。 　　于是詹金斯起身去寻找水果拼盘，坐下来的时候，巧克力用两只小爪子已经抱着一小瓣苹果在吃了。 　　“上次我说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老人忽然问道，她说的提议是指这个月第一天的夜晚，詹金斯和手持雷神之怒的邪教徒战斗完，在她下榻的宅邸休息换衣服的时候两人的谈话。那时女王伊莎贝拉做出了“让步”，承诺只要詹金斯肯让温莎小姐坐上王座，那么20年后这个国家便随意他处置，而且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这个啊，我询问了多洛丽丝的意见，她说她还是比较想要嫁给国王，否则和她女王的身份很不搭配。” 　　这句话是胡说的，其实是温莎小姐自己拒绝的。 　　“萨尔希二世，真的甘心把自己祖先传承的国家，送那位公主当陪嫁？”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詹金斯没有正面回答。 　　萨尔希二世虽然也来了，但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并没有在一楼的主宴会厅和外面的花园停留很久，现在他在二楼的休息室，在多洛丽丝和侍从的陪同下，与人谈事情。所以詹金斯让女王伊莎贝拉自己去问，并不是很过分的要求。 　　“也许我可以再后退一步。” 　　老人又说道，抬起头看向詹金斯。 　　“哦？你要怎么后退？把期限从20年10年？这又有什么必要呢？” 　　詹金斯无所谓的摇摇头。 　　“詹金斯，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对于权力并不像你这个年龄的普通贵族青年那样热衷。消减期限你肯定是看不上的，不如我另外加上一些，如果你肯接受我的条件，我可以把我的遗产全都留给你。” 　　“温莎小姐和西格莉德都不要，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要呢？” 　　“你真的知道我的财产有多少吗？” 　　詹金斯当然不知道，所以老人给了他一张清单。这是提前准备好的，毕竟不会有人出门一直带着自己的财产清单列表。 　　仅仅从不动产和各种股份的角度来看，这的确是非常庞大的一笔钱。但更重要的是，女王伊莎贝拉居然拥有国内很多二流蒸汽公司的实际控制权。这些都不是王室的财产，而是不受为了防止王室财产流失而设立的《王室财产法》保护的私人财产，她的确有资格决定要留给谁。 　　“你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金镑和股份？” 　　看完后詹金斯问道。 　　“我可是在现在的座位上坐了将近半个世纪，而且我们的国家，国王才是真正的统治者，我有这些资产很让你惊讶吗？那么当你得知王室的资产时，大概会更惊讶。怎么样，你接受吗？” 　　“当然不接受。” 　　詹金斯立刻摇起了头。 　　“不用回答的那么快，你可以回去仔细想想。我知道教会对消减蒸汽工厂的废气排放很上心，如果你能从我手中拿到国内众多小型蒸汽公司的实际控制权，再配合今天刚宣布的三国联合废气排放限制法案，教会的计划实行起来，会更加的顺利吧。而且三王会谈还没结束，只要你能够答应我的条件，我将尽我的最大努力去支持更严厉的空气保护法案的推行。毕竟，我承诺过，在会谈结束后就宣布自己的继承人。” 　　詹金斯依然没什么表示，但在离开后，还是和女士们提到了这件事。亚莉克希亚让他自己考虑，温莎小姐则表示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任女王。 　　詹金斯想了想，还是没打算答应那个条件。现在他这边的准备已经很齐全了，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这次酒会的重点是将三王会谈取得的重大成果落实到纸面上，同时也向全世界宣布，哈姆帕沃王国和菲迪克特利王国一直是切斯兰的朋友，所以在上一任国王蹊跷的去世后，两国绝对要为高傲者塔克文复仇。 　　女王伊莎贝拉和萨尔希二世，当众宣布他们承认塔克文的二王子为切斯兰的下一任王国。同时，年轻的继承者也拿出了塔克文死前留给他的遗书，表明自己才是切斯兰真正的王，现在国内的那个傀儡王，不过是非法占据了王座而已。 　　可以想见，发生在酒会中的大新闻，很快就会传递向世界各地，到时会引起怎样的反应，就不是詹金斯现在要思考的了。 　　酒会结束后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和音乐之神的信徒们以及盟友见面，才是头等的大事。 　　先将女士们送回家，借口温莎小姐有事情要谈，坐着她的马车，将她也送回自己的住处。之后悄悄询问了作为温莎小姐保镖的银笛小姐，兜帽先生的右手现在治疗的怎么样了，但情况有些不乐观，上次帮过兜帽先生的机械师这次不肯再帮忙了，他只能另外去找可靠的医生。 　　音乐信徒们和詹金斯约定在皇家歌剧院中见面，虽然那是人流密集的公共场合，但那群女人大都是很有身份的音乐家，在歌剧院中差不多算是她们的主场。 　　见面的地点是歌剧院的五号演出厅，这里是私人演出时才使用的小厅，平时很少开放，正好合适当然见面的地点。 　　虽然约定是七点半见面，但詹金斯晚上七点到达的时候，作为邀请方的音乐信徒们的四位领导者，也就是“大主教”莉迪亚·伯恩瑞特，“乐谱的谱写者”布瑞丽·哈姆斯，大路西海岸联络人百灵小姐海瑟薇、以及大陆东海岸联络人斯蒂薇尔小姐，就已经全都到场了。 第1806章 伪神教派的联合 　　进入五号小厅与音乐家们打招呼的时候，詹金斯倒是很好奇，海瑟薇用了什么手段，才会比骑着独角兽的自己还快的到场，大家都是从城里出发，海瑟薇即使到家后立刻出发也没理由比独角兽还要快。 　　但他现在没机会问，见四个女人和零零散散的音乐家们坐在观众席的前排，便走过去说道： 　　“你们来的真是早。” 　　“这次的见面不容有闪失，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吃过午饭后就一直在这里。” 　　伯恩瑞特小姐说道，然后示意詹金斯看周围那些拉着窗帘的包厢：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些有合作意向的教团也都派了代表来。但他们还不完全信任你们，也不是很信任这次的合作，所以藏在那些包厢里，如果认可你提出的条件，他们会出现的。” 　　虽然是小型的演出厅，但包厢的数量并不少。詹金斯用真实之眼扫了一圈，便知道提早来的人还算不少。他也看到了仪式之神的信徒魔法小姐，就和魔法小姐说的一样，她的教友们，也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决定是否要信任与谎言信徒的合作。 　　“你不必告诉我今晚都有谁要来，但我至少想要知道，你们究竟联系到了多少异教徒教团？” 　　詹金斯慢吞吞的问道，挑选了最前排靠中央过道的位置坐下。海瑟薇就坐在过道的另一边，她看也不看说话的男人，眼睛在打量白色的猫。 　　“7个，但只要有四个肯和你合作，后续肯定能找来更多的合作者。” 　　斯蒂薇尔小姐说道，詹金斯很怀疑她所说的7个不同的教团，有多少是她联络到的。 　　“明天是教会的联席会议开始，你们的人做好准备了吗？” 　　哈姆斯小姐又问道。 　　“目前的会议日程安排我们已经弄到手了，会议将轮流在本地的五家教堂举办，然后去常青森林，再挑选一天闭会休息，这样一来，以一周的时间为一个会议周期，所以我们需要分别在不同的日子潜入不同的教堂。但也不必担心，这并不困难。” 　　他随意的说着，又提示道： 　　“和三王会谈不同，教会的会议不会用很长时间。不少细节性的内容，其实早就已经开始谈了，正式的会议，只是将那些能够给普通人看的结果公布出去。毕竟，这也不是物质世界面对的第一次灾难和末日，教会有很多以前的经验。” 　　“你是想说，你已经弄到了教会内部的谈判资料。” 　　海瑟薇问道。 　　“当然。” 　　詹金斯说道，他这几天可是花了很多时间看那些文件，唯恐明天开幕式说错话。 　　“比我想的要好一些，看来你们的间谍工作做的相当不错。” 　　伯恩瑞特小姐评价道。 　　“和教会相比还差得远。” 　　詹金斯摸着猫回答，斯蒂薇尔小姐怀疑他意有所指。 　　所有人都比约定好的要早到，但具体的商谈依然是七点半才开始。开始之前，音乐家们别出心裁的在舞台上表演了一下，这大概用了二十分钟，大致是用唱诗的方式简述十八纪的变迁和历史，最后用恢弘的合奏来表现此刻正在面临，甚至正在发生的末日。 　　她们的歌声相当不错，而且詹金斯不用买票，所以他很欢迎这样的仪式性表演。 　　因为以前就说好了，谎言的信徒会给音乐家们优待，所有今天在这里谈的内容，只是给所有愿意支持谎言信徒的异教徒教团的统一待遇。对音乐家们的待遇之后会单独谈。 　　作为对蜡烛先生这样区别对待的回报，音乐家们会在这次商谈中表面上和包厢中的人站在同一立场，实际上扮演了不怎么光彩的游说者的角色。 　　詹金斯能拿出的吸引伪神教派的条件并非真金白银，而且他也认为用钱财获得的支持往往是不忠诚不可靠的。所以他给出的条件是更加不可靠的口头承诺，依然是和音乐家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套说辞，只是将全力支持他们的教团在下一纪获得在物质世界行走、建立教堂的待遇，消减为仅仅只是可以自由的传教。 　　但这一点就足够有吸引力了，自由传教意味着很多事情，不仅仅是教团人数的扩充，对于教会和神明的影响力也有着与这一纪截然不同的效果。 　　詹金斯因为此时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所以只能坐在那里讲述自己对于下一纪的构想，对于多信仰的人们共同行走在蓝天白云下的愿望。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擅长演说的人，但因为在尚且还未成为詹金斯以前，听到过太多优秀的演讲，也看过太多足以打动人心的演说，在这个无人能够戳穿他的世界，稍微借用一些，对他说服别人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 　　至少那些坐在旁边的音乐家们都表现出了认同的态势，现在谎言的信徒真的对正神教会表现出了如指掌，而且对于不久以后和正神教会的谈判，也有了较为详尽的计划和诉求。对于她们这些人，更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和平等。这样的“说谎者”，和之前她们想象中无礼而粗鲁，暴力而狡诈的模样完全不同。 　　如果此时不是在城外的歌剧院小厅中秘密集会，就是说面前开口说话的男人是诺兰中声名显赫的贵族她们都愿意相信。 　　在詹金斯发表自己的演说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龙吼声再次出现在了头顶的位置，同时还有一阵非常杂乱的马蹄声音经过。要知道这里是歌剧院，墙壁的隔音效果绝对是顶尖的，这些声音说明歌剧院的上空正发生着激烈的战斗。 　　那些声响很快就远去了，詹金斯于是稍稍安抚了一下众人，说明教会正在做的事情。包括藏在包厢中的人在内，这些人大都不是诺兰本地人，对于本地有龙表现出很惊讶的态度。但总体来说，这件事和众人关系不大，因此也只是评论几句，便继续听取詹金斯的演讲。 　　詹金斯没有使用神职的力量去蒙骗别人，真是是全心全意的说明自己的构想。 　　这次的秘密集会还算是成功，最后有5个教团明确表示会在和正神教会谈判时出场并支持詹谎言的信徒，而且还答应去游说更多的伪神教派加入他们的阵营。 　　那些没有当场表态的人，其实也都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想要在自己内部进行讨论后再做决定。 　　但他们都答应，将谎言信徒正在召集支持者的事情告诉能够遇到的朋友们，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既然谎言信徒不在乎保密问题，他们自然也不会在意。 　　安全起见，在定下了口头协议后，并约定在正式的和正神教会谈判前再会面一次，众人分批离开。音乐家们是最后离开的，因为在所有人走后，她们还有事情要和詹金斯谈。 　　“所有人都走了吗？” 　　斯蒂薇尔小姐问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女人，她刚才去查探了所有包厢，确保没有人留下来偷听。 　　“都走了，也按照蜡烛先生的指示，将被黏在墙上的东西拆掉了。” 　　她向众人展示了一把碎的金属片，这是符咒的残骸。 　　“都走了就好，我们可以谈事情。蜡烛先生，我本以为你今天会拿出契约之类的物品，让刚才离开的人们签字。” 　　“乐谱的谱写者”哈姆斯小姐说道。 　　“你们以为我是从地狱来的恶魔吗？就算是再牢靠的契约，也束缚不住有心的背叛者。我们不需要纸面的文件，因为我们确认不会有人能够欺骗我们。” 　　詹金斯说道。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所有人的行动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你们是不是设计了一个更大的骗局，在引诱我们这些人？” 　　斯蒂薇尔小姐狐疑的问道。 　　“女士，说话是需要证据的。而且，你们这些女人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吗？” 　　见有人想要说话，詹金斯又点着头说道： 　　“是的，我知道你们都很漂亮，但漂亮姑娘我可是见多了。” 　　一直看着猫的海瑟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与其提防被我欺骗，不如向我展示出更多的诚意。我的诚意你们是知道的，接下来和教会的谈判中，我们会尽可能的为全体正派的伪神信徒争取权力。而作为我们最初的协助者，我可以保证，谎言信徒能够得到的，你们也能够得到。” 　　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有些心虚，毕竟詹金斯最终的打算，是让谎言信徒全部退场，一切荣誉归于教会圣子詹金斯·威廉姆特。当然，他也不会亏待了这群女人，在事情结束后，作为她们协助教会“击破”谎言信徒的答谢，圣子会建议教会给出很好的优待。 　　“这个条件也不留下书面记录？” 　　“大主教”莉迪亚·伯恩瑞特忽然问道，其他的音乐家们也都看向这个男人。 　　“如果你想要，当然可以留下书面记录，但别想让我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是不可能的。” 　　詹金斯回答道。 　　PS：定错时间了。 第1807章 龙与“火车” 　　音乐家们最后还是要求了书面承诺，于是很快便找来纸张，一式两份的将詹金斯答应的条件，以及音乐家们全力帮助谎言信徒的承诺书写下来。双方各自检查过后，音乐家们画出了音乐之神【万妙乐章】的圣徽作为签名，对于任何的教会和教团，这都是相当正式的方式。 　　但轮到詹金斯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圣徽。于是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的真名，方块字的“詹金”写了上去。 　　“这是谎言之神的圣徽？” 　　海瑟薇狐疑的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比圣徽更可靠的东西。” 　　海瑟薇还想要询问，但被哈姆斯小姐拦住了。她很认真的将那份文件收起来保存，倒是让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詹金斯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取得信任的。 　　直到很久以后，从海瑟薇那里得知，所谓“乐谱书写者”，是每一代中音乐教团培养的音乐之神的神降容器，这才大概猜到了哈姆斯小姐看出了些端倪。 　　菲迪克特利的礼仪中，没有在重大文件签字后，双方一起去吃饭的传统。但出于礼貌，詹金斯还是要请所有人一起去吃宵夜。 　　他敢这样大方，自然是知道音乐家们根本不可能答应他。所以当被拒绝后，他甚至表现出了很高兴的态度，嘴里则说着等到和教会的谈判结束，谎言的信徒作为诺兰的东道主，一定会要请音乐家们到皇家歌剧院最好的包厢看戏。 　　“这就不用了，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我的朋友有银茉莉歌剧团的股份，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所说的事情，我可以请你在皇家歌剧院看戏。” 　　海瑟薇说道，詹金斯摇了摇头： 　　“那就等着瞧吧，各位女士，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看到我更大的诚意。” 　　他这样说道，对欺骗别人感到些不安，但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你们打算在诺兰停留多久？” 　　“这里大部分人都不准备离开了，不管谈判的结果怎样，我们都想要留在这里见证末日。” 　　“大祭司”伯恩瑞特小姐说道。 　　“难道你们不知道诺兰的危险吗？” 　　“当然知道，但这是一个纪元的结局。我们已经做好打算了，在末日降临之时，愿意留下来的人会聚集在一起，为十八纪的离去演奏一首送葬曲。那将会是一个超大型的仪式，用来祭奠那些已经死去和即将死去的人们，那时候你也可以来参观。音乐的信徒们通常并不会像这样聚集在一起，这样的大型仪式，我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了。” 　　这段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甚至连海瑟薇看起来都打算参与进那个仪式。 　　詹金斯不太理解这些艺术家们的想法，他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留在诺兰，那么一旦末日真的出现，就一起来对抗目前还不知道的恐怖东西吧。” 　　上次与差分机的第一次会面，让詹金斯意识到了这些战斗力不强的女士们的辅助作用。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 　　斯蒂薇尔小姐说道： 　　“你刚才也说了，会在和教会的谈判中，提出要联手对抗末日。我想大家能够聚集在一起当然更好，我们也很相信谎言信徒的战斗能力。” 　　斯蒂薇尔小姐当然是高兴见到双方合作的局面，对此詹金斯并不感到意外。 　　在所有事情都谈妥了以后，双方一起离开了歌剧院。因为挑选的时间点，正巧是上一场戏刚结束，所以他们便分散到退场的观众们中，很快就互相都看不到了。 　　人流量很大，毕竟诺兰最近可是着实涌进了不少贵族和商人。詹金斯混在人群中带着自己的猫，想着回家以后要不要让茱莉亚弄一顿夜宵，算是庆祝今天的商谈如此顺利。 　　正在这时，从东方再次传来了巨兽的响声。身边的人们当然也听到了，相互的议论着，但因为那声音显然在很远的地方，而且最近古怪的事情也见多了，所以大家并没有慌乱。 　　贝凡娜小姐已经说过，巨龙猎手的事情教会有充足的准备和应对方案，不需要詹金斯插手，所以詹金斯此时也没兴趣去看看那边的战况如何。 　　远离了人群后，他在郊外的树林中唤出自己的独角兽。亲昵的抚摸了一下后，便飞上了天空。 　　白猫香草此刻已经对今晚的活动感到厌烦了，缩在詹金斯的口袋里打着哈欠。 　　夏季虽然炎热，但高空飞行还是有些微冷。风中混杂着的异样气味让詹金斯忍不住咳嗽起来，他低伏着身子，感觉诺兰的空气是越来越糟糕了。 　　从皇家歌剧院到城里本来没有多少距离，至少比从常青森林到城里要近很多。 　　这简短的路程中，终归还是遇到了些意外。詹金斯并不惊讶，因为这才是他的日常生活。 　　先是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吼声，那声音中饱含着愤怒。随后雾蒙蒙的前方出现了火红的光亮，一道很短的火龙在远处一闪便消失了。 　　随后气温忽然降低，同时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雪花。但雪花并不浓密，也只是在空中出现，地面的人们几乎感觉不到。 　　“我有了很不详的预感。” 　　他自言自语着，然后让独角兽暂停向前面飞，而是暂时静止在空中。周围被薄雾包围，但因为高度足够，因此能够看得到双月和星辰。 　　戴上单片眼镜，向着四周望去，红龙的灵光正越来越近。同时，它就像是火车头一样，身后綴着的是一长串黑色的灵光，再之后是数十位半神恩赐者的灵光，随后是黄色的咒法灵光。 　　巨龙几乎是笔直的向着詹金斯和独角兽的方向冲来，随着它们的接近，气温以更夸张的速度下降。同时纷乱的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鼻子则能嗅到一股很浓重的铁锈和鲜血混合的气味。 　　“我记得自己没有的罪过那条龙啊～” 　　詹金斯心中说道，拍了一下独角兽的背，让它载着自己避开红龙及其身后一长串的“火车”。独角兽听话的载着詹金斯向下落去。 第1808章 第五次的冲锋 　　月夜下的地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现在詹金斯和独角兽所在的位置已经很接近城区边缘了，这附近是诺兰主要的产粮区，在几十年以前，附近村庄的土地被大的农场主吞并，形成了规模庞大的农庄。 　　终于落到了地面，夏天的稻田满眼的碧绿，穷尽目力也是望不到边际。夜风吹来，稻田里的稻子就像海浪般起起伏伏，詹金斯弯下腰，独角兽卧下来，如果不是仔细看，便很难从空中看到他们。 　　相反，从地面观察天空，上面的战况则非常的明显。红龙狼狈的飞在最前方，偶然会向后吐出一口火红的龙息，在天空的雾层里留下炫目的颜色。 　　在它的身后，骑在骷髅马上的游魂骑兵，在身上黑色全身甲的掩护下，几乎和天空的黑色融为一体。他们仿佛在天空的冰道上疾驰，马蹄每次踩踏空气，都会向外延伸出微薄透明的冰层，在一整队的骑兵全部通过后又快速的消失，甚至没有给地面带来雨水。 　　因为甲胄的原因，完全看不清楚那些骑兵的皮肤和面部特征。但故意锻造成带有尖刺的可怕模样的甲胄，就足以让发生在夜空中的事情变成恐怖童话，给一代代的孩子们带来有趣的睡前故事。 　　因为没有短兵相接，而仅仅是追逐战，所以可怕的追逐者们都没有拿出武器，只能靠最前面的队长用咒法一次次的防御巨龙的吐息。 　　骑兵们在雾中若隐若现，詹金斯也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数量。只能看到甲胄明显不同的队长有两人，因此，这应该是7次狩猎中比较靠后的次数了。 　　在游魂骑兵们的身后，教会的半神们紧追不舍。他们一边追逐一边发动进攻，而半神们身后，一架明黄色的像是太阳一样散发着光和热的华丽马车，也在天空中奔跑。驾驶它的是太阳与正义教会的恩赐者，马车能够载的乘客数量有限，但现在也是硬塞进去了7个人。 　　因此，虽然是追逐战，但作为巨龙猎手们的游魂们，实质上是被前方的巨龙和后方的凡人们包围了。按照这样的情况，不用多久游魂骑兵就会被全部消灭，这是可以预计的未来。 　　“所以这根本不用我去插手。” 　　詹金斯轻声说着，俯下身趴在独角兽身边，和它一起藏在稻田里，等待头顶的人们赶快消失。 　　但事与愿违，巨龙的吼声的确在远离，周围的温度却越来越低。甚至趴在地面上，都观察到了有雪落下。 　　马蹄踩踏的杂乱声音也越来越响，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幽魂们放弃了追逐红龙，而是右手拔出自己的长剑挥舞，左手紧握黑色的缰绳，乘着马向着地面发动了声势骇人的冲锋。 　　冲锋的目标，笔直的对准了地面趴着的一人一兽一猫。 　　“嗯？巧克力，你趴在这里做什么？” 　　他看到巧克力居然学着他和独角兽的样子趴在地面上，但以猫咪的身高，说不定它跳起来那些游魂都看不到它。 　　“地面很脏的。” 　　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地面站起来，将有些炸毛的巧克力塞到口袋里。 　　迎着已经漫天飘舞的雪花看向从斜上方俯冲下来的游魂骑士团，詹金斯抬起手： 　　“凝冰！” 　　空气中出现了异常而轻微的响动声，随着水分的凝结，一大块冰板直接出现了在巨龙猎手骑兵们的面前。 　　举着类似法杖类武器的两名骑兵队长对着前方一指，冰板在空中炸裂，变成飞舞的冰屑四散开来。而在冰屑的中间，骑着独角兽，右手持剑左手持杖的詹金斯向上俯冲而来： 　　“你们敢来惹我！” 　　白色的剑芒霎那间照亮了夜空，将迎面冲下来的游魂骑兵队伍一分为二。但白光并没有立刻消失，被高举着的权杖上方，宝珠在夜晚的田野中散发着无尽的光芒，随着詹金斯不断向上，那光芒直冲天际，让更上方的教会众人以及刚飞回来的红龙，都看不到光芒的中心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只能听到喊杀声，听到兵刃在交接，听到一个个重物的坠地。间或那巨大的剑芒如同空中舞动的飞轮般横扫一圈，随后便能听到空中出现的阵阵炸响声。 　　等那白光逐渐的收敛于权杖顶端，宝珠渐渐的暗淡下来，刚才正面交接的冲锋，只剩下骑着圣白独角兽的男人还停留在空中。 　　他左手杖微微举高，右手的剑则自然下垂，【英雄】给予的战斗本能以及对诡物的压制，让詹金斯在这突如其来的交锋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独角兽的下面，几十具铠甲散落在地面，骸骨马在农田中蠕动着，黑色长剑如同墓碑般直插松软的稻田泥土，感受着诺兰夜晚微冷的风。 　　骑着独角兽的男人并没有立刻离开，但也没有抬头望向盘旋着的巨龙，更没有和天空中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好的教会众人攀谈。 　　他低着头沉思着，那副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思索很重要的问题： 　　“下面这些应该算是我的战利品吗？” 　　这当然是很重要的问题，但那些盔甲实在是太沉重了。他只有独角兽坐骑，肯定是无法将盔甲全都带走的。所以便打算将这些战利品留给教会，毕竟虽然有价值，但对詹金斯来说，也不算特别好的东西。 　　思索期间，教会的半神从空中缓慢下降，降到了和詹金斯差不多平齐的位置。但只有一人下来了，这是【黑夜与隐秘教会】在诺兰长期驻守的半神凯洛尔·霍夫曼女士，过去和詹金斯是认识的。 　　“晚上好，谎言的信徒。” 　　她扯着裙边向詹金斯问好。 　　“晚上好……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詹金斯这样说道，看了看四周的黑夜： 　　“我赶时间回城，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耽搁。” 　　他想要在海瑟薇回家之前到家，否则就有些太可疑了。 　　“这些游魂怎么会忽然放弃追赶巨龙，而是朝你冲过来？抱歉，这不是质问，只是好奇，刚才被你击败的，是A-03-5-2737【巨龙猎手的游魂】的第五次出现，我们必须保证它们最后两次出现也是可控的。这里毕竟是诺兰，一旦这种诡物失控，造成的后果我想大家都能想得到。”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冲着我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是实话。其实今天早些时候，你们的龙也和那些游魂骑兵一起在我的头顶经过，那时我在室内，并没有引起那些骑兵的注意……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我记得资料上说，A-03-5-2737一次只会狩猎一头巨龙，从不更改目标。” 　　如果银龙领主安娜塔西娅赠予的【太古的琥珀石】还在，詹金斯可能会怀疑，是那块石头被银龙携带了太久，所以让携带者詹金斯的“龙特性”远超红龙，因此改变了【巨龙猎手的游魂】们的特性。 　　但现在琥珀石早已不再，由此而来的红色武斗能力【恶意变形术】也和龙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现在詹金斯持有的和龙有关的特性，也就只剩下胸口的那朵红色细长火苗，那是四王魂中的“龙之魂”，是古代人类为了模仿获得巨龙坚实的体魄，而通过创造神话谱写传说的形式，以整个种族的力量创造出来的独特力量。 　　“会是龙之魂吗？” 　　他心中想着，抬头望向更高空正舒展翅膀在空中绕圈的红龙： 　　“也许你们应该去询问那头龙，龙类大概比人类更了解这种诡物。” 　　“好主意。” 　　霍夫曼女士点点头，但并没有离开： 　　“为了安全，能否暂时请你不要远离这里。我们不清楚那些游魂为何会攻击你，如果你进入城市，游魂出现后再次选择寻找你而不是落入我们的包围圈，那么至少几百个人会因此死掉。” 　　她说的很有道理，詹金斯虽然急着回家，但也不愿意晚上睡着觉的时候，让一群游魂把自己的房子拆掉。但他不能立刻答应，而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 　　“可以，但我只能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晚上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着，便让独角兽载着自己向上飞。但就在此时，随着游魂骑士团落败而停止的雪花，再次从更高空飘落。落到从口袋里伸出头的猫咪粉嫩的鼻尖上，让猫很不舒服的猛地甩头。 　　詹金斯和霍夫曼女士都停止了动作，看向远处的田野中，只见一团白色的带有极强寒气的雾正从地面出现并急速靠近上方。 　　雾中还有杂乱的异常密集的马蹄声，铁锈和鲜血混合的味道，几乎让他们嗅不到下方稻田的气息。 　　那团寒雾与天空中稀薄的灰雾截然不同，更加凌厉也更加危险。詹金斯戴着单片眼镜的眼睛直接看到了寒雾的后方，他轻声问向身边的女人： 　　“我记得A-03-5-2737【巨龙猎手的游魂】一旦被击败，至少要1个小时才会再次出现，现在才只有不到十分钟吧？” 第1809章 统领游魂 　　霍夫曼女士虽然没有詹金斯那双能够看穿寒雾的眼睛，但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的，资料上是这样记载的，至少一个小时才会再次出现……难道是末日的到来，让它们也发生了改变？” 　　天空中盘旋着的红龙以及教会的其他人都降低了自身的高度，和詹金斯以及霍夫曼女士处于平齐的位置。 　　全新的游魂骑兵们，已经乘骑着披甲的骷髅马从寒雾中钻了出来。 　　为首的却不再是刚才看到的骑兵队长，而是一个更加高大魁梧的家伙。他的甲胄呈现出黑的发亮的金属色泽，细密的符文勾勒在全身甲的外表，肩部则是高耸着的突刺样的装饰。 　　覆盖面部的偷窥的正面是骷髅样式，两腮向外延伸出弧形的翼状装饰。不仅仅是头盔，在全身各处都有这样向后舒展的翼状装饰物，也同样都有着隐隐在夜空中闪光的符文刻画。 　　虽然它的身上只挂着一把长剑作为武器，没有其他类似弓弩和匕首类的东西，但这位暂时被詹金斯称为“统领”的游魂，怎么看都比上次轻易被击败的那两位游魂队长看起来可怕。 　　随着整只游魂骑兵团全部从寒雾中冲出来，落后魁梧游魂半个马位的另外两个几乎和它一模一样的统领游魂也出现在眼前。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数十位队长级别的游魂，在后面才是数不清数量的普通游魂骑兵，粗略看起来，似乎已经到达了诡物事件出现时的骑兵数量上限。 　　“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会有更强的游魂？” 　　他低声说道，但周围的人们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隐隐感觉胸口中的红色火苗有些异常，想从红龙那里得到答案，但还没等他找到机会，游魂已经发动了第一轮攻击。 　　这次出现的三名更强的统领级别的游魂身上只有长剑作为武器，甚至连骑兵队长手中的长杖都没有。詹金斯本来还感觉奇怪，但当他看到三名统领，几乎是动作统一的举起自己的右手，带着黑色手甲的手虚握后，缓缓后移做出投掷的动作时，他便明白了这是因为什么。 　　“小心！” 　　这不是詹金斯喊的，因为从虚握的手中随着白霜和黑烟而成型的三根冰枪，目标正是詹金斯。 　　这不可能判断错，因为红龙还在后面很远的地方，就算是误伤，也不应该误伤到最前面的詹金斯。 　　黑色的符文锁链纠缠在凝固的冰中，伴随着音爆声音的传来，三把枪几乎是刹那间便出现在詹金斯的眼前。空气中冰花炸向四方，在游魂和人类中央的空气中，寒雾不知不觉间已经笼罩了一切。 　　看着眼前的危险飞行物，没用詹金斯动手，独角兽轻踩空气，猛地扬起前半身，用那根在黑夜中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独角，撞向三把越发靠近的冰枪。 　　四者相撞，冰花甚至都迸溅到了詹金斯的头发上。其中两把冰枪被独角撞的断裂，但最后一把则只是被偏移了方向，仍然向着詹金斯的左眼飞来，随后被詹金斯抬手抓住。 　　黑色的烟气从枪身上冒出，詹金斯单手将那杆枪旋转一周，使得枪尖向前： 　　“凝冰！” 　　寒雾的出现同时也让詹金斯能够更好的操纵极寒的力量，被游魂随手制造的冰枪表面再次覆盖上了薄薄的冰层，同时冰层中被深埋入了一粒种子。 　　那枪被他投出，划过空气被冲来的游魂统领接住。那一瞬间，肆意生长的植物藤蔓破开冰层，沿着它的手臂蔓延到他的甲胄缝隙中，如同纠缠的触手般，带着游魂摔下坐骑落向下方的田地。 　　但冲锋的游魂们并没有去营救自己的同伴，毫不停歇如同涌来的海潮一样扑向空中的众人。 　　詹金斯的身后响起了龙吼声，自斜上方而来的巨龙的火焰吐息带来的高热，让火焰下方的詹金斯都有些感到不适。 　　龙息结束后，教会的众人直接越过詹金斯冲向那些游魂，但自火焰后面重新出现的游魂骑兵们看起来毫发无伤，依然毫不停歇的向着詹金斯扑来。 　　在两道冲锋线相交后，并没有出现厮杀的状况。游魂如同幻影般从人们身体中穿行而过，这大概就是它们无视龙息的原因。 　　“不是真的？” 　　詹金斯惊讶的想着，但刚才被他握住的那把冰枪可是实打实的真货。 　　来不及多想，冲在最前面的统领游魂已经来到詹金斯的面前，它所在的位置大概比詹金斯高一些，右手已经将挂在腰间的长剑举了起来。 　　詹金斯抬手便将自己的白骨圣剑也向着敌人挥出，二者交击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而这样的挥击，居然没有让詹金斯将对方的剑斩断，他仅仅只是观察到了游魂的剑刃蹦出了一个缺口。 　　“怎么又不是幻影了？” 　　因为高速移动，二者在这一击后便错开身体。詹金斯来不及多想便再次挥剑迎向下一个向自己冲来的统领游魂，这一次从对方武器上传来的巨大的力道，让詹金斯感到了手腕痛。 　　犹如潮水般的游魂很快便将詹金斯和独角兽“淹没”，但包括红龙在内，教会中的所有人在面对游魂时，都好像在面对着不存在的幻影。 　　等到第一轮冲锋结束，雪花飘飘洒洒的在空中飞舞，有些狼狈的詹金斯骑着独角兽向上升了一段高度。 　　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普通游魂骑兵的数量增多，以及多了三名更强的统领游魂，实际上单独个体的实力也有成倍的增长。 　　刚才将第五波的敌人轻松消灭，靠的就是白骨圣剑对敌人的铠甲能够造成非常有力的伤害。但这一次在个体实力增长的同时，连那些看起来是制式的武器和护甲，居然都有了强度和硬度的变化。 　　“现在好像只有我能够接触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我会将它们引到远离城市的方向，你们尽快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调转独角兽头，直视着在空中浩浩荡荡的转弯，准备发动第二轮冲锋的游魂骑兵，大声的对身后的教会众人说道。看着最开始被藤蔓袭击掉向地面的统领游魂再次升空，加入到迎面而来的队伍中，詹金斯知道想要轻松解决对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第1810章 龙魂觉醒 　　“我今晚到底是惹到谁了？” 　　詹金斯在心中小声的抱怨到着，调转独角兽头让其加速飞向远方，远离了教会一行人。 　　当然还不忘收起手杖，独角兽向下飞行让詹金斯能够捞起一把黑色的金属剑： 　　“让红龙跟着我一起来，防止这些游魂再次失控，去寻找最初的目标。” 　　他还不忘这样喊道。 　　没用教会去商讨是否应该按照谎言信徒的说法去做，舒展翅膀的红龙便直接跟了上去，与踩着霜花的游魂骑兵团一起随着独角兽飞向了远处。 　　独角兽的飞行速度极快，但游魂们居然也跟得上速度。红龙舒展翅膀后的飞行速度也能勉强追在后面，但对于人类来说，这样的飞行速度并非达不到，只是能够达到的人今晚没有出现在这里。 　　毕竟原定的计划是让红龙拉着那些游魂在诺兰地区转圈，红龙会保持人类能够追上的速度，谁也没能在事前想到，他们还要去追一匹全力飞行的独角兽。 　　不管怎样，这也算是谎言的信徒在牵制敌人。就算知道追不上，也还是派出自然教会的半神和死亡教会的半神去追，其他人原地降落收拾地面的战斗痕迹打扫战场。同时立刻联系常青森林，一方面去查找这件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一方面请求更多的支援。 　　他们倒是不担心消失的独角兽和游魂和红龙会失踪，毕竟再怎么说，这件诡物的特性也限制了活动范围。虽说现在游魂已经表现出了与教会记载特性不一致的情况，但谎言的信徒也没理由离开诺兰。 　　詹金斯当然不想离开诺兰，他还惦记着一会儿回家要怎样解释自己今晚的行踪。他伏在独角兽的背上，被小兽带着在空中急速飞行。确认教会的人没有追上来以后，立刻让独角兽笔直的冲向上方，同时快速用剑在身体四周的空气留下两道光痕： 　　“剑舞·回旋！” 　　白色的光环以向上飞的独角兽为中心，旋转中不断扩大。回旋的剑光以更加凌厉的态势横扫周围的一切，在夜空中仿佛绽放的白色鲜花。 　　当剑光接触迎面而来的游魂骑兵时，三位统领游魂同时伸出手，随着手甲的掌心放射出昏黑的光芒，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只骸骨龙的幻影，硬生生的顶住了向外旋转扩散的光环。 　　但【剑舞·回旋】没那么容易就能被破解，骨龙的幻影仅仅只是挡了不到两秒便消散了。但这也足够游魂们改变方向，让三分之一的队伍在回旋的剑舞中幸存下来。 　　这倒是把后面飞来的红龙吓了一跳，它迟疑的扇动着翅膀停在外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靠上去。 　　等到如同丝线般稠密的剑光完全消失，独角兽才停下了继续向上攀升的态势。詹金斯看了一眼远处的红龙，知道这件事只有从它那里大概才能得到答案。但现在要先解决面前的敌人，才有时间去询问问题。 　　趁着游魂们在修整，准备下一轮的冲锋，詹金斯从怀里取出记事本，撕下空白页丢在空中。当它随着夜风飞舞的同时，【念写】在上面烙印上了明确的仪式基阵。 　　右手轻弹，将再生完毕的【圣泉水瓶】中的圣泉水，与刚刚捡起来的黑色金属剑一起作为祭品献上。 　　随着那纸页在夜风中飞向远处，一股阴冷的黑烟从中冒了出来涌向詹金斯。黑烟散去，穿着黑袍的奥古斯都先生凭空站在了夜空下： 　　“晚上好，詹金斯。感觉最近我出现的次数有些频繁了，有什么事情吗？” 　　他摘下兜帽笑着说道，随后看到了下方涌动寒雾中的数十名整装待发的骑士。 　　“这种东西应该也算是灵魂吧？这应该归你们管。不要告诉我，那些可怕的黑铁铠甲里面的不是游魂。” 　　詹金斯说道。 　　“的确是游魂，哦，原来是那些狩猎巨龙的疯子，怎么又逃出来了？抱歉，我这就将它们带走……” 　　奥古斯都先生忽然止住了自己的话，迟疑了一下，低下头眯起眼睛像是要更仔细的看一样。 　　“有些不对劲，这的确是那些疯子，但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什么力量？”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当看到远处的红龙时，更加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 　　“詹金斯，你等一下，我回去问一问，立刻回来。” 　　说着原地化为呼啸的黑烟，然后投入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黑色孔洞中。 　　也就只有主宰的后裔敢于这样做，詹金斯可不相信所有的死亡使者，都能够随意的在物质世界进出，而且可以“回去问一问”。 　　奥古斯都先生十秒都没用就重新回来了，打扮和消失前一样。 　　他对着詹金斯摇摇头： 　　“抱歉，这些疯子来到物质世界，既然找到我们了，自然应该归我们管。但我刚刚得到消息，我不可以插手。” 　　“为什么？” 　　“这件事涉及到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说着看向红龙： 　　“但它大概是知道的。你明白的，但我不能说明白。” 　　“如果是这样，我大概明白。” 　　詹金斯说着，将白骨圣剑在空中舞出一个剑花，身边两道白色弧形的剑芒久久不散： 　　“那么等到我击退了这些敌人，再去问那头龙吧，我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詹金斯，我可以帮你。以现在的情况，你击败它们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了，所以不需要你再出手，由我来吧。这件事我不能过多的插手，所以处理完这些游魂我就会立刻离开，按照规则它们还会再出现一次，下一次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说着，奥古斯都先生越过詹金斯张开手臂飞向下方。一些清脆的像是风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詹金斯意识到那不是风铃，而是马铃。 　　他和从口袋里探出头的猫一起看着奥古斯都先生消失在一团黑烟中，当那黑烟消散，架着马车的黑斗篷男人，在空中留下一道可怕的挤满了灵魂的长路。 　　它冲向了地面的游魂，二者相撞时黑色的烟团几乎淹没了一些。尘埃落定，空荡荡的空中，就只剩下詹金斯一行和红龙了。 　　“你，过来。” 　　他对着那边盘旋着不肯靠近的龙说道，红龙明显的畏缩了一下，犹豫着就是不肯过来。于是詹金斯让独角兽载着自己的飞了过去，红龙想要躲，但是感觉不礼貌，只能看着独角兽越来越近。 　　“昂～” 　　小兽冲着它叫道，不知道是表达什么意思。 　　“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龙立刻摇起了脑袋：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别装傻了，趁着最后一波游魂还没有出现，现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你将龙之魂交给我的时候，可没说过还有这种事。” 　　红龙的鼻子里冒出来了一些火星： 　　“你也知道的，关于救世者的事情，从来都不能多说。” 　　一头龙吞吞吐吐说话的样子，詹金斯倒是第一次见到。 　　“四王魂本身就牵扯到上古纪元的秘密，再加上被十八纪选中，其中隐藏着的奥秘，有些甚至连我都不能了解。就算您这样问我，我也无法回答……别这样看我，我没有被赋予指引您的责任，但我大概可以提示一下——你见过其他王魂的拥有者吗？” 　　“当然。” 　　“那么王魂在他们身上，发挥出作用了吗？四王魂是人类锻造的神话和传说，不是物质，不是信息，不是能量，而是概念。就算四王魂现在没有齐聚，也不应该没有丝毫的作用。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红龙问道，詹金斯想到了西格莉德，想到了多洛丽丝。温莎小姐不算，黑暗之魂毕竟没有完全成长，但树之魂和冰之魂，似乎真的没在她们身上显现出任何的力量，甚至西格莉德失去树之魂后，对自身也没有产生影响。 　　“王魂并非拥有就可以，还需要类似觉醒的过程？” 　　詹金斯问道。 　　龙立刻摇头： 　　“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我明白了，刚才那位死亡使者告诉我，那些游魂和原本他了解的游魂有不同之处，想来是龙之魂的觉醒过程影响了它们。”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认识死亡使者？我一直以为那些穿着黑袍子的奇怪家伙都不会说话。” 　　红龙说道。 　　“现在的疑问就是，难道每一个王魂都要有觉醒的过程才能发挥作用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 　　红龙再次摇头，詹金斯没有理会他，提出那盏矿灯，念出了星灵的名字： 　　“拉库尔。” 　　澎湃的星海虽然时刻变化，但又好像亘古不变。带着眼镜的星灵站立在银白色闪闪发亮的星辰上方，好奇的看向詹金斯： 　　“晚上好。” 　　“晚上好，时间有些紧张，我直接问问题。你了解人类的四王魂传说吗？” 　　星灵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知道一些。” 　　“四王魂全都需要一个类似觉醒的过程，才能发挥作用是吗？” 　　“是的。” 　　星灵直接给出了答复，这就能看出星空中的古老者，绝对比红龙强得多。 第1811章 游魂压制 　　“那么四王魂也需要锻造才能凝聚在一起？” 　　詹金斯又问道，这是从银龙那里得到的信息。 　　“当然，否则力量形式截然不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融合？” 　　星灵再次回答道，又继续解释： 　　“四王魂的凝聚，是一个类似锻造的特殊仪式。需要火焰，需要锤头，需要炉灶，需要很多的条件。这是很复杂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明白的。” 　　“那我改天在来，现在恐怕是没有时间了。” 　　詹金斯这样说道，然后又问： 　　“关于四王魂的觉醒……” 　　“王魂的持有者要接受考验，而且不能接受外力的帮助，古代人类智者认为这样才能体现成王的资格。但要注意，这个考验是随机发生的，而且必定与王魂的性质有关。发生的概率很难说，这种事情应该归因于命运。” 　　就好像多洛丽丝在冬季的冰雪节事故中，就多次与含有“冰”要素的危险事件遭遇，但并没有因此触发和王魂觉醒有关的仪式。而詹金斯获得龙之魂后，也曾和银龙遭遇，但同样无事发生，直到这个夜晚不幸遇到了狩猎巨龙的游魂。 　　“我大概明白了，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但这些事情直接告诉我没有问题吗？” 　　詹金斯最后询问。 　　“你没有问我王魂的获得方式、孕育方式和现在的持有者，所以我可以回答。” 　　星灵理所当然的说道。 　　返回物质世界，因为刚才的对话很快，所以也没有浪费很长时间。红龙在此期间依然停留在空中，见詹金斯回归才说道： 　　“今晚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不小心被诡物盯上的。一会儿第七波游魂出现，我想我依然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没关系，我自己大概能够对付。你在旁边等着，但教会问起来的时候，你应该知道该如何说起一会儿发生的事情。” 　　“当然，这些我都明白。” 　　龙很识趣的回答道。 　　说话间已经停下来的雪花再次从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刚才被奥古斯都先生带走的幽魂骑兵团的位置，一团更大更浓厚的寒雾凭空出现然后快速扩张。 　　杂乱的马蹄声再次回荡在夜空中，空气中弥散着的铁锈与鲜血的味道，也让人几乎感觉身上都被沾染了不干净的气息。 　　没有立刻发起冲锋，从寒雾深处缓慢走出来的，是骑在类似猛犸象骸骨上的小山般的胖巨人。他的背后背着一柄黑色的钉头槌，大小看起来与普通的树干差不多。巨大的头盔正面依然是骷髅的样子，头顶两侧则有着向上弯曲类似牛角样式的装饰。 　　而在胖巨人的身后，5名统领级别的游魂带着23名队长级别的游魂，与数不清数量的普通幽魂骑兵出现。 　　这数量绝对超过了上限98，当它们和坐骑踩着空中的寒冰出现，简直像是在夜空下形成了一条可怕的黑色洪流。仅仅只是缓慢的前进，骷髅马坐骑沉重的踏步声，就有一种极强的压迫人心的力量。 　　不知名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随着胖巨人提起钉头槌，游魂骑兵们从前至后，也纷纷用右手举起自己的武器。萧杀的风带来了令人战栗的阴冷感，浮动在詹金斯白骨圣剑表面的恩赐之火，也无法驱散由此带来的寒冷。 　　猛犸象的骸骨猛地在空中踩踏，向前冲锋的过程中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凄厉吼叫声。狩猎巨龙的游魂骑兵团如同潮水般向着更上方的詹金斯冲来，随着旋转的剑光在空中回舞，右手持剑左手持杖的詹金斯，也向下发动了冲锋。 　　他当然没有什么骑士精神，敢于以一敌百，因此比他更快向前冲锋的是狂笑着的黑色恶魔之影。伴随着嘀嘀嘀～的奇异声响，双生恶魔在骑兵团内部炸开，能够灼烧灵魂的恶魔火焰，对游魂具有显而易见的伤害。 　　随后便是旋转的剑芒如同舞动的锯子一般在空中横扫而来，即使比刚才骑兵团使用的更强的咒法护住了整只队伍，但剑身附着着的恩赐之火的余烬，仍然对它们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越是靠近冲锋的游魂，詹金斯越是能够感觉胸口传来的刺痛感。代表着龙之魂的红色细长火苗，在詹金斯的胸口不住的颤动着，由此影响詹金斯自身灵的流动。 　　而当他的剑和胖巨人的钉头槌接触的那一霎那，龙之魂更是剧烈的摇摆，像是将要熄灭。猛然出现的胸口空洞感，让詹金斯差点喷出一口血，同时右手感觉到了那钉头槌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二者相互叠加，詹金斯直接从独角兽的背上斜飞了出去，但好在及时勾住了独角兽的脖子，才避免被骑兵洪流淹没。 　　“该死，这些游魂这一次好像能够压制龙之魂。” 　　詹金斯心中暗骂道，他刚才可没想到这一点。但现在他已经深陷在了冲锋的游魂队伍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武器向着他劈来。 　　状态不佳导致挥舞圣剑的手都有些颤抖，但好在身边回旋的剑芒依然在有力的给予詹金斯保护。 　　小兽忽的轻鸣，纯白的独角被暗金的色泽侵染。那光芒横扫向四周，暂时让不断向前冲锋的游魂避开“路途中央”的詹金斯。 　　趁着这个机会，詹金斯手持圣剑在独角兽的光芒和冲锋下，硬生生从游魂骑兵中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但等到第一次的交锋短暂结束，游魂队伍在空中踩踏着冰雪调转方向时，詹金斯很清楚若是继续这样的空战，自己恐怕很难获胜。 　　“我们降落。” 　　他拍了拍自己的坐骑，独角兽立刻掉头向下冲去。詹金斯没用独角兽接近地面，在合适的距离自己便跳到了地面上。地面依然是一片田野，只是种植的不是稻子，具体是什么，在黑漆漆的夜里詹金斯也说不清楚。 　　他双脚站在在地面上，随着泰坦力量的加持，感受着从大地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力量。 　　收回手杖双手持剑，在胖巨人率领游魂冲下来的那一刻，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圣剑向着天空的方向挥出。 第1812章 “龙吼” 　　自上而下的骑士冲锋不仅在气势上，在力量上本应该也占尽了优势，但脚踩大地的詹金斯依靠【泰坦之力】的效果，硬生生的顶住了胖巨人钉头槌的一击，并几乎将其从从坐骑上击飞。 　　但作为代价，詹金斯脚下松软的泥土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他鞋子也几乎被磨穿了鞋底。 　　胖巨人没有稳住身体，和后面的同伴撞成一团，戴上了空气炸弹戒指的詹金斯趁机向着天空一挥，剧烈爆炸的空气让游魂冲锋的态势硬生生断在了中央，随后从地面横扫而来的白色剑舞几乎摧毁了游魂骑兵团的整个侧翼。 　　但还没等詹金斯高兴，黑雾从空中坠落，将那些散落到地面上的全身甲撑起，将那些被劈成两截的骸骨战马重新修复，数量一模一样的游魂骑兵重新升空加入队伍，仿佛詹金斯刚才只是在向空中发射烟花后，又抛飞了一柄水果刀。 　　“怎么连复活都出现了？” 　　他大声的抱怨着，身后的恶魔幻影再次升天，逼迫游魂们不得不飞向天空的高处躲避。也许是看出了詹金斯站在地面上，在近身战斗绝对能压制游魂骑兵，于是这之后游魂没有继续向着地面冲锋。 　　胖巨人高举起自己的钉头槌，像是古代故事中的战斗牧师一样，身上黑色的灵光勾连起来所有的同伴。队长级游魂取下了自己的法杖，游魂骑兵们则高举其右手，让黑色的手甲在双月下像是闪着光。 　　“这是欺负我没有护盾类的能力吗？” 　　莫名的低语声从空中向着四周扩散，勾连其的黑色灵光共同呼唤着可怕的力量。当从天空出现并向着四周发射骨刺的巨大白色骷髅头坠地前，詹金斯原地化作老鼠，和自己的猫一起跳到了农田中（注）。 　　等到被骨刺刺穿的稻草人终于撑不住倒下时，他才重新化作紫金色的光团变回人形，一边呼唤双生恶魔冲向天空，一边用【念写】为自己画出衣服。 　　“这样可不行。” 　　看出了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对手，但就这样饮下那瓶只能持续一个小时的药水，似乎又有些不甘心。心中想着龙魂觉醒的事情，才忽然意识到，从开始战斗到现在，那朵红色的火苗似乎除了被对方压制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难道龙魂的觉醒，需要我自己去使用龙魂的力量吗？可是我根本没有与龙有关的力量。” 　　如果去年秋天弄到的那瓶低浓度龙血没有被巧克力意外喝掉，说不定詹金斯现在能有类似的能力。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现实。 　　现实逼迫着詹金斯想到了更多的事情，他抬头看向正在高空看着这边的红龙。不知道是不是战斗带来的精神力的澎湃，【生灵同感】居然一下就让詹金斯联系到了那头龙： 　　“我需要你的血。” 　　红龙没问为什么，在詹金斯头顶盘旋的同时，划破自己的皮肤让血液大滴大滴的向下滴落。但它是一边飞一边滴的，因此詹金斯被迫不断移动位置跟随龙血的下落方向。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屠龙者沐浴龙血，从而具有龙的力量的传说，但实际上，龙血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极其强力的生物毒素。 　　毫无防备的人类沐浴龙血，会让那些有侵染性的血液渗透进自己的身体，从而引发各种奇异的肢体异变，最后导致死亡，这有些像是器官移植时的排异反应。因此，想要利用龙血就必须使用特定的仪式，而詹金斯的身体不担心被龙血侵蚀，而且现在他也没时间去布置仪式，只能尝试现在的方法。 　　而现实则是，接受了龙血淋头待遇的詹金斯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丝毫的改变。除了让巧克力非常嫌弃的跑到一边以外，他什么收获也没有。 　　眼看空中的游魂就要展开下一次的攻击，詹金斯又想到了主动刺激一下胸口的那朵火红色细长火苗。他以前也这样做过，但那朵火苗不接受他的灵，那时他以为是四王魂没有齐聚的原因。 　　一边抬头望向天空中绕着他的头顶跑圈的游魂们，一边缓慢调集自身的灵去刺激龙之魂。胸口传来了刺痛感，但詹金斯强忍着，没有结束灵的调动，这次灵居然被接受了。 　　那朵火红色的细长火苗，在灵的注入下不断膨胀。但膨胀的过程非但没有给詹金斯带来更多的力量，反而因为火苗影响心脏的原因，让他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眼前的世界出现了重影，本来就昏黑的夜空在眼前仿佛被光怪陆离的色块所填充。詹金斯听到耳边传来了吼声，而且是来自不同方向的吼声。 　　但这时游魂们已经再次发起了冲锋，这一次并不是如同长河般的潮水冲击，而是自头顶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冲锋。 　　白色的剑芒冲向天空，但因为詹金斯此刻头晕眼花，剑光只是一闪便消失了。眼见自上而下冲来的游魂就要淹没詹金斯，躲在一旁的猫叹了一口气。 　　“咳咳～” 　　在猫咪柔软的咳嗽声中，一颗明黄色的珠子被它吐了出来。它散发着温暖的光，而和猫咪站在一起的独角兽，则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那颗珠子。 　　但这次的事情不需要巧克力的帮助，站在田野中吹着冷风的詹金斯，在头晕眼花中仿佛再次回到了布莱克镇，更准确的来说，是回到了《屠龙者传说》的故事。 　　他抬头望着夜空，但眼中并不是那些呼啸而来的游魂，而是数不清数量的巨龙。脚下仿佛也不是平整的土地，而是银龙安娜塔西亚。 　　“感觉你在想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 　　脚下的大地说话了。 　　詹金斯惊奇的低下头，他虽然现在状态不佳，但也知道龙都是幻觉，实际上他还是站在田野中面对游魂。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安娜塔西亚说道，然后提醒詹金斯： 　　“我们的谈话最好尽快，这虽然是精神的交流，但时间流速并不比现实慢太多。”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古代人类锻造的龙之魂要觉醒了，它牵引你的精神去接触龙。你是人类和精灵，和龙毫无关系，所以必须真的拥有龙的力量，才能和最初人类期盼的一样，符合龙之魂的继承条件。远古的人类选择用仪式去获取龙的力量，但你没这个时间，而且我怀疑你的精灵血统不接受你使用还会污染血统的能力。 　　因此龙之魂只能引领你进行精神方面的改变，我大概是你最熟悉的龙，所以你的精神才会被牵引和我建立联系。” 　　其实和詹金斯最熟悉的是红龙，但詹金斯没有指出这一点。 　　“那么你现在需要什么力量呢？只是精神的沟通，我无法给予你物质性的帮助。现在我和索菲亚正在外海，即使要赶过来也来不及。” 　　银龙说道。 　　“什么力量都可以，我没有要求。” 　　“那就好。詹金斯，放松精神，感受我赠予你的力量。千百年来，我有时会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够被称为银龙。但我是银龙出身，那份龙的力量将伴随我永久。十八纪的救世者，请接受这份力量，愿你在风中一路向前。” 　　银色的光充斥在眼前，彻底打乱了那些光怪陆离的幻象。这同样将幻象之后狰狞的游魂骑兵显露出来。 　　詹金斯没有去管他们，反而是有些惊恐的检查身体，好在没有生长出额外的器官。 　　“咳咳～” 　　他也咳嗽了起来，但声音比起巧克力柔软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沙哑，仿佛有粘痰卡在喉咙中。 　　“咳咳～” 　　更加用力的咳嗽起来，甚至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肺部。有些担忧的将全部的能力光点调集出来，好在唯一仅剩的那个气泡没有被占据（注）。 　　安娜塔西亚给予的力量没有形成新的蓝色异种能力，这让詹金斯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了。 　　胸口欢快跳跃着的火红色细长火苗，正将活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咳咳～” 　　他再次剧烈的咳嗽，感觉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喉咙里冲出来。但银龙只是给予了他精神力量，本身的人类混血精灵的血统，并没有给予他使用那力量的器官。 　　灵光一闪，感受着那种想要呕吐的奇异感觉，同时也激活了【凝冰】。那枚光点立刻绽放出了色彩，但这一次并非操纵空气中的水分凝华，而是让詹金斯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 　　“吼～”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喉咙的异样感，对着上空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吼声。极寒的白色光柱从口中喷出，如同连接了天空深处，并随着脑袋的移动在空中画出一道仿佛光幕般的痕迹。 　　即使游魂们也是用寒冰的力量，但在龙吼的效果下，凡是被那束光接触了哪怕一丁点，游魂连同坐骑也会一起被冻结成冰块坠落向地面。 　　同时，哪怕没有被龙吼的光柱接触，仅仅只是听到由人类混血精灵发出的“龙吼”声，所有敌人都出现了行动迟缓的迹象，即使龙吼结束也只能慢慢恢复。 　　“咳咳～” 　　这次的咳嗽声是正常的声音了。 　　PS：注1：独角兽直接离开躲避攻击，等攻击结束后又再次回来。 　　注2：繁花诡境结束后剩余两个气泡，【恶意变形】后剩余一个气泡。 第1813章 不正当的邀请 　　夜空下站立在田野中的詹金斯，表情痛苦的扼住自己的喉咙，感觉整个肺部都在被灼烧。 　　他发誓如果没有必要，绝对不再使用这样的力量，他本身是人是精灵，不是龙，根本不应该这样做。他没有发出“龙吼”的器官，即使被银龙给予了精神力量，也只是模仿龙吼，因此没有获得【龙吼】的能力，除非他的【恶意变形】能够真的让他变成龙。 　　如果不是因为恢复力强大，恐怕刚才那一下就能直接毁掉他的肺部呼吸能力。 　　但没有变成能力也好，否则詹金斯真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寻找空白气泡来容纳【无冕之王】。 　　唤来独角兽和猫，持剑再次飞向空中。红色的火苗在胸口愉快的跳动，源源不断的活力输送向詹金斯的身体。苏醒的仪式还没有结束，不解决所有的游魂，龙之魂还不能算是完全觉醒。 　　但现在有了银龙给予的力量，巨龙猎手游魂们的压制已经消失，而且死于龙的力量下的游魂并没有复活。 　　龙之魂的意义，原本就是古代人类歆羡龙的肉体力量而锻造出的种族神话，那朵红色的火苗无法让詹金斯成为龙，却全方位加强了他的肉身，让他每时每刻几乎都无法感觉到劳累。 　　白光一闪，回旋的剑舞扫向四周。狞笑着的黑色恶魔飞向高空，在它之后伏在独角兽背上的詹金斯也唤出了那些贪吃的藤蔓。 　　翠绿的光华附着在剑身上，与灰色衰败的死亡灵气交织在一起，共同给予敌人重击。詹金斯忽然受到了启发，虽然才刚下定决心不使用的新的能力，但好奇心驱使下，他还是在想象呕吐感觉的同时激活了【生命本源】。 　　随着那吼叫声再次响彻夜空，正面冲向詹金斯的矮巨人直接被那道绿色的光柱淹没。等光柱消失，矮巨人连同身上的甲胄以及猛犸象骷髅，全都被蒸发成了粉尘，最为接近世界树本质的生命之灵与龙吼的加成，让游魂中最为强大的个体直接消失了。 　　詹金斯已经再次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再次确定这根本不应该是人类恩赐者该使用的能力。眼见随着游魂中最强个体的消失，胸口的红色细长火苗更加的强盛，他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对着天空举起了剑和手杖。 　　在那几乎照亮了整个诺兰东部近郊的白色光芒中，着甲的游魂一个接着一个的化作粉尘消失在天空。 　　等到教会赶到那光芒爆发的中心点，只看到夜空下巨大的龙类虚影一点点收缩，没入独角兽背上的男人的胸口。当他睁开眼睛，教会的半神们下意识的畏缩了一下，那是一种莫名的压力。 　　并不是神对人的压制，而是被选中的人类领袖，对于普通人类的压制。 　　“刚才那是什么，谎言的信徒啊，你解决了那些游魂了是吗？” 　　有人高声问道，听声音似乎是死亡教会的老守墓人。 　　“游魂已经解决了。” 　　他感受到了世界回馈来的灵，但他并不是永久消灭了那些游魂个体，因此获得的灵并不多。 　　“至于刚才的事情，你们听说过四王魂的传说吗？” 　　红龙在天空的更高处盘旋着，努力装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四王魂？” 　　命运教会的女士高声反问： 　　“你获得了【龙之魂】？” 　　“你们既然保管着岁月的史诗，应该知道这一纪出现的四王魂意味着什么，看来这次命运再次选择了我们。我很期待与你们下一次的相见，祝你们明天的会议开幕顺利。” 　　说着，便捂着胸口骑着独角兽飞向了远方。 　　教会众人没有阻拦，贝凡娜小姐有些面色凝重的看向奥黛丽小姐，詹金斯在贝尔迪兰市时，就从旧货商店主那里听说了王魂并上报给了教会。贝凡娜小姐本以为这件事会围绕着詹金斯发生，但没想到被谎言的信徒抢先了一步。 　　而知道大部分事情的奥黛丽小姐，只是露出遗憾的目光，并不打算分享她对詹金斯的了解。 　　贝凡娜小姐则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 　　另一边，詹金斯回到家的时候，不出意料海瑟薇早就到家了，他进门时，红发的姑娘正坐在沙发上和茱莉亚学着织毛衣。音乐家的手很擅长弹钢琴，但并不擅长操作那些长针。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他刚走进客厅，就听到端着茶杯从厨房走出来的布莱妮问道。 　　那当然是龙血的味道，虽然詹金斯提前下了场小范围的雨洗掉了血迹，但他没想到那龙血的味道居然这么重。甚至连巧克力都不愿意待在詹金斯的身边，等独角兽落地便独自窜向家里，看起来是打定了主意，詹金斯不将味道去掉它绝对不靠上去。 　　詹金斯尴尬的笑着，没有说那是血的味道。他稍微有些介怀的自己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然后也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那我去洗澡了。” 　　“热水已经烧好了。” 　　茱莉亚将手中的毛线针放回到篮子里，起身走向二楼去为詹金斯准备换洗的衣服。詹金斯对着她点点头，摸了一下胸口，感受着那持续不断为躯体注入的活力。很是犹豫了一下，才有些脸红的小声问道： 　　“有人一起要洗澡吗？” 　　于是他被一本书和一只毛线团击中了，蹲在通往二楼的第三阶台阶上的猫咪在心中嘲笑着詹金斯，它就知道正常人是不喜欢洗澡的。 　　就这样来到第二天也就是周六，筹备已久的十二教会联席会议终于要开始了。 　　一大清早詹金斯便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睡眼朦胧的猫清醒的时候，詹金斯甚至已经洗漱好下楼去了。 　　醒来的巧克力喵～了一声迷迷糊糊的从枕头旁站起来，看到枕头上没有男人，立刻站直身体脑袋从左向右转了180度看向四周。确认詹金斯不在卧室后，呆愣了片刻，这才敏捷的窜向走廊，非常不满詹金斯居然比它提前起床。 第1814章 詹金斯与马车夫 　　虽然三王会谈依然在进行，而在空气治理法案取得巨大进展后，今天的议题是帮助切斯兰“复国”的话题。但诺兰市民的注意力，还是更多的放在了于城外占星高塔举行的十二教会联席会议开幕式。 　　至少这一代活着的人，谁也没听说过十二正神教会会一起开会，就算不关心这代表着的政治含义，仅仅当做热闹去看，也能够吸引市民们的关注。 　　詹金斯起了一大早，也是为了尽早赶到城外。按照会议的安排，在开幕式致辞环节，他是第三个上台说话的，因此绝对不能迟到。 　　因为是宗教氛围浓厚的场合，作为王国继承人的多洛丽丝肯定是不能出现的。海瑟薇和布莱妮也都接到了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的纸条，让她们不要陪同詹金斯参加。毕竟现在詹金斯还没有登上王位，所以最好不要全家人都出现在敏感场合。 　　也因此，最后只能是亚莉克希亚陪同詹金斯出现在了郊外的占星者高塔，也就是正神【万象星空】信仰者们的教堂。 　　也许大部分人昨晚都是在教堂过夜，因为詹金斯发现他到达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作为贤者教会在诺兰教区的大主教，帕罗德主教自然也是参会代表。 　　老人紧张兮兮的招呼本教会的修女帮助詹金斯整理因为坐马车而产生的衣服褶皱，然后多次询问他是否背熟了演讲稿，看起来比要当众发言的詹金斯还要紧张。 　　而等到八点半时会议的开幕式正式开始，原本内心其实也有些紧张的詹金斯忽然放松了。他站在观众席的最后，双手自然下垂看着眼前的一些，明白这就是这一纪的希望。 　　内心的平静让他更好的发表了自己的演说，也许是因为昨天在音乐家们面前提前“排演”了一遍关于合作和未来畅想的讲话，因此今天讲起话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他没有高呼团结之类的口号，而是结合自己知晓的本世界历史，真心实意的说明这个时代需要异教徒们暂时的合作。虽然演讲简短，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分钟，但还是博得了观众们掌声。 　　等詹金斯回到自己的座位，亚莉克希亚贴心的提给他水壶，还笑着说詹金斯不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 　　“我可是花了将近一星期来准备这次演讲。” 　　詹金斯感叹道，然后又小声说了一下昨晚的事情，特别是四王魂需要觉醒的事情。亚莉克希亚最近着迷于差分机以及总结詹金斯附体圣者感受的事情，对四王魂没有什么研究，因此只是听他描述，并没有给出意见。 　　但矮个儿的女士倒是知道海瑟薇到达歌剧院比詹金斯还要快的原因： 　　“上周，海瑟薇问过我，是否有办法可以进行城区内的快速移动。我给了她一种有些危险的方法，没想到她居然用到了这里。” 　　“危险的方法？” 　　“是的，利用一种诡物。” 　　见詹金斯的眼神也危险了起来，她又解释道： 　　“你放心，那是你知道的诡物，A-11-2-3301【恶意的马车夫】，就是当初送我去鲁恩市的那个。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但海瑟薇坚持要知道，所以我给了她一枚罪币【驳杂银币】，她不会被收取其他代价的。我就知道你会不高兴，所以才这样对你说。如果你想要给我惩罚……” 　　她凑到詹金斯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詹金斯的瞳孔放大然后绷起了脸，不让别人知道他的表情，但刚刚才钻进正装里面的猫能够感受到年轻作家的心脏跳动速度加快了。 　　“不要接触诡物，那些东西不安全。” 　　詹金斯依然有些不高兴，他略带忧愁的说道： 　　“你们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接触诡物，即使有罪币，那些被罪孽侵染的东西也是极度危险的。” 　　“我知道了，下次不管她怎么说我都不答应。这次是我不对，我向你保证不会再主动接触诡物。是的，我保证。” 　　她又歪着头在詹金斯耳边轻声说了些私密的话，巧克力站在詹金斯肩膀上，有些鄙视詹金斯，因为詹金斯脸红了。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召唤马车夫的。” 　　詹金斯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也许皮斯科先生，真的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去年冬天被马车夫送到鲁恩的时候，我多付出了一些货币，索要到了召唤它的方式。不，和邪教徒们召唤他的邪恶方式不同，我知道有个贵族用活祭的方式，将破了旅者九戒的男孩献祭召唤了马车夫。 　　我的方式虽然昂贵的一些，但不需要牺牲和献祭。你也要找马车夫？但你的独角兽好像更方便一些吧？” 　　“但独角兽不能进入地下，也不能穿过泥土和岩层。” 　　詹金斯很认真的说道。 　　“难道是想让马车夫带你去找差分机？但车夫只能带着乘客前往乘客去过的地方，我以前在鲁恩短暂的旅行过，所以可以被车夫带去。” 　　“不，我不是去找差分机，而且现在我也不一定能够对抗它。我是找另外一台机器。”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前方，看着正在高声赞叹这次会议盛况的老主教： 　　“寻找另一台，了解差分机的机器。” 　　就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会议一样，在实质上有价值的内容开始探讨前，总是会有各种各样冗长乏味的发言。就连教会的会议也是这样，而且因为参加会议的是十二方势力，每一家教会都会派出代表讲话，这就一下将整个上午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下午就是正式的会议时间，会议第一天在占星家们的教堂举行。占星家们特别开放了教堂内部的大礼堂和少部分内部会议室作为会议场合使用。 　　詹金斯也参加了下午第一场闭门会议，内容关于十二教会彼此交换各自教会的半神及圣子名单，以做到统一的调配。 　　特别选这样的议题作为开场的议题，是因为这件事其实私下已经谈妥了，现在只是细节和签字环节，很容易就能达成共识，以达成会议第一天就取得重大进展的结果。 　　至于十二教会的联合中，哪一方作为主导，又或者与谎言信徒谈判的具体策略，这些都要等到之后再谈。 　　与三王会谈不同之处在与，教会的联席会议不允许任何不相干的人参与，更不会邀请记者报道。即使好事的报社早早的派人等候在星空教会教堂的门口，但门口的守卫们保证绝对不会让哪怕一只老鼠溜进来。 　　这里的谈判会比三个国家的合作还要艰难，毕竟国家之间的仇恨与信仰之间的冲突，孰轻孰重真的很难说。但参与谈判的大都是教会的普通人，宝贵的恩赐者力量不会被浪费在谈判桌上。 　　因此，詹金斯也只是因为自己圣子的身份，象征性的参与了上午的开幕式以及下午第一场会议，随后便带着亚莉克希亚离开了。 　　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召唤马车夫去尝试自己的猜想，但还没离开星空教会，便被等在门口的守密人史密斯拦下来。 　　他带着两人前往了常青森林，并在那颗巨树下见到了贝凡娜小姐和另一位很眼熟的先生。詹金斯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贝尔迪兰教廷，有着“圣殿左手”称号的唐纳思·亚森先生。但如果詹金斯没有记错，这位先生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教廷，是终年驻守贝尔迪兰的半神，就算诺兰想要贝尔迪兰派出更多的增员，也没道理让他前来。 　　“圣威廉姆特，日安，教廷让我来传达一些消息。” 　　他看向守密人和贝凡娜小姐，二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亚莉克希亚看了一眼詹金斯，也随着贝凡娜小姐暂时离开。直到确认巨树下的空地前只有两人，亚森先生才用带着些贝尔迪兰地方口音的语言说道： 　　“昨晚在诺兰，谎言的信徒再次出现了，而且已经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获得了龙之魂。四王魂的传说，是您在贝尔迪兰市时从卡麦尔口中得知的，因此您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救世者的资格？” 　　詹金斯沉着的说道，不去看亚森先生，而是观察树下的倒悬之影。 　　“是的，我们不清楚昨晚的谎言信徒，是否是我们熟悉的那几位，又或者是我们不了解的人。但目击者们倾向于那是蜡烛先生，毕竟那只白色的猫太扎眼了。” 　　肩头的巧克力喵～了一下，用尾巴尖扫着詹金斯的脖子。 　　“您大概也知道，谎言的信徒中有不少人都有救世者的资格，所以我们对于他们的行动并不惊讶。但昨晚表现出的只有龙之魂的征兆，这就意味着谎言的信徒们也只是走在了路途中，还没有触碰到终点。因此，贝凡娜紧急联系了贝尔迪兰。” 　　“那么教廷的意思是抓捕蜡烛先生，逼问出他的秘密？” 　　“当然不是，他们现在算是合作伙伴，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亚森先生有些惊讶的问道。 　　PS：应该能猜到，詹金斯找马车夫是要去做什么了吧？ 第1815章 世界的灾难 　　亚森先生虽然很惊讶，但很快又理解的点点头： 　　“我知道您是诺兰人，一直以来都很痛恨那些在这座城市神出鬼没的神秘人。但谎言的信徒不同，还请您不要抱着这么大的敌意……至少目前，教会希望对待他们友善一些。教会是想到了，既然龙之魂出现，那么其他三个王魂一定也已经出现，或者至少已经在诺兰了。四王魂拥有者共同的命运。 　　教会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即使我们得不到这个资格，也绝对不能让谎言的信徒再次增加筹码。就在我和您谈话的时候，其他教会绝对已经开始行动了，龙、冰、树和黑暗，得到了一个，就得到了在最后谈判时的筹码。 　　虽然这样的筹码远不及您，但教会不想放弃。” 　　“所以，教廷特地派您连夜赶过来找我是为了……” 　　“一方面，如果贤者教会有人能够拥有王魂，教廷认为只有您有资格，毕竟救世者的身份不是谁都可以担当的。但我们不知道同一个人是否可以拥有复数的资格，这一点还有待探究，但您与王魂的联系是可以肯定的。 　　另一方面，教会希望您去试探一下，现在所有人的密德尔顿继承人中，是否有人表现出了异样。教会认为树之魂，应该就在密德尔顿的血统中。” 　　教会的推理相当到位，和詹金斯最初的想法一致。但詹金斯行动更快一些，已经将树之魂拿到手了。 　　他眨了一下眼睛，对着亚森先生招了下手，让对方靠近一些。然后才轻声说道： 　　“树之魂我已经拿到手了。” 　　说着按了一下胸口，亚森先生疑惑的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但您最初说，树并不在……” 　　“是的，原本不在我这里。但我找到了它，在一位朋友身上。碍于隐私，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但树之魂现在确实在我身上。” 　　他再次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表示树之魂的所在。 　　“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非常不错。” 　　亚森先生脸上露出了笑容，中年男人表现的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您的行动力真是太强了，我在教廷时听奥利弗老爹抱怨过，说您总是喜欢单独行动，而且不愿意和别人商量自己的计划。但这一点明明是优点才对，奥利弗老爹虽然很有责任心，也见多识广，但这次真的没有看清楚您的本领。” 　　如果他有和詹金斯长时间相处的经历，此时绝对不会这样说。 　　既然詹金斯意料之外的已经获得了四王魂之一，那么教廷原本拟定的计划全部作废了。亚森先生找来贝凡娜小姐商量了一下，将这个消息立刻传到教廷。 　　詹金斯则趁着这个机会，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在常青森林散步，久违的一起看了夕阳，还尝试了一下在落日映照下的湖泊接吻的感受。除了猫不是很满意以外，两人都和高兴这样的独处时间。 　　等在常青森林吃过晚饭，教廷给出了回复，树之魂的事情不要说出去，现在说出去没有好处。而根据昨晚红龙的说法，王魂是需要觉醒才能对主人有用的，所以教廷让诺兰教区尽快准备树魂觉醒的事情。 　　虽说救世者能力不能主动寻求，但现在树之魂已经归属于精灵的后裔，教廷认为不必担心主动寻求觉醒会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亚莉克希亚要回到多洛丽丝身边，公主殿下还需要保护，所以不能留在常青森林陪詹金斯。詹金斯让她顺路去圣乔治大街的家，捎回自己大概会很晚回去的消息，然后便等待急匆匆赶来的守密人们，讨论应该如何刺激树魂觉醒。 　　老爹在八点半的时候也出现在了常青森林，那时詹金斯正无聊的坐在森林中央巨树的树冠顶端，披着星光用小刀帮巧克力削苹果。 　　老爹自然是不会爬树的，他在树下扯着嗓子让詹金斯下来，询问了一下树魂的事情后，也带来了另一个大消息： 　　“你看今天的晚报了吗？” 　　“没有。” 　　詹金斯摇了摇头，和老爹一起站在树下谈话。空地上还有不少的人，所以两人只是在偏僻的角落低声说话。 　　“三王会谈达成协议了，哈姆帕沃和菲迪克特利会立刻出兵帮助切斯兰‘复国’。” 　　“这么快？开会一天就决定了？怎么这次效率这么高？” 　　詹金斯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这种事情至少要谈半个月： 　　“萨尔希二世和女王伊莎贝拉这次怎么这么果断？我一点消息也没收到，温莎小姐和多洛丽丝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这是今天中午才做出的消息，切斯兰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高傲者塔克文留在切斯兰的追随者，难道策划了刺杀活动，杀掉了军方高层吗？” 　　“是糟糕的大事情。” 　　老爹叹着气，整个人看上去都异常的颓废： 　　“末日是真的来了啊，就在今天上午，南部森林大火异常的快速蔓延，截至我离开城区时收到的消息，切斯兰南方的两个郡已经完全被火焰和浓雾覆盖了。这样算起来，切斯兰在大陆地区的国土面积，七分之一被燃烧的大火吞没，你说这么好的机会，萨尔希二世和女王伊莎贝拉会抓不住吗？” 　　詹金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两个郡？全部燃烧？” 　　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半天才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是使用了什么诡物或者仪式吗？那场火怎么可能会蔓延的这么快？而且，您确定是持续在燃烧吗？不应该是烧过一遍后，便只留下白地吗？” 　　“的确是持续燃烧，我没有看到那种场景，但根据后撤的恩赐者传来的消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蒸汽炉的内膛，从南部森林向着北部蔓延的大火，如同奔跑的兽群一样侵染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在着火，都在燃烧。我们并不确定这是如何造成的，这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切斯兰损失惨重。虽然大部分人都逃掉了，但无家可归的人们会更惨，菲迪克特利已经做好接收难民的准备了。” 　　詹金斯无法想像这种事情的发生，他对于火灾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一整栋的房子噼啪着火。此时此刻，物质世界主大陆的南端，火焰覆盖了一切，这样超自然的场面着实让人惊恐。 第1816章 夜访精灵 　　“没办法灭火吗？” 　　“现在已经不是灭火的问题了，迷雾之子在那火焰中诞生，谎言信徒提到的尸体机械化诅咒也在蔓延。你能相信吗？死在那场大火中的人们，并没有被持续的火焰烧成灰烬，而是融合了机械，随着火焰一起向着文明世界前进。那种诅咒比谎言信徒形容的还要可怕，如果说三十年前的亡灵天灾，还有生命的力量可以克制，那么这次的机械尸体则几乎对生命没有特殊反应，只有神术才能彻底的消灭他们。” 　　老爹捂住额头看向天空： 　　“我们站在森林里，认为这个世界还不是特别糟糕，但这一切已经开始了，而且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至少我们无法让它结束。 　　火焰现在被教会逼停，但因为燃烧而产生的雾却仍然在扩散，迷雾之子与机械尸体也在从火中走出。现在燃烧的是文明，是整个纪元，詹金斯，末日的到来没有确定的期限，也许很早以前，从诺兰彻底被雾包裹以前，就已经算是末日到来了。” 　　“南方的人手还够吗？” 　　詹金斯怔住了好久才回过神。 　　“这个你不必担心，教会在十八纪并非只是向凡人宣扬神的荣光而已。虽然南方的情况有些糟糕，但现在我们脚下的城市才是重点，火焰、迷雾之子和机械尸体都会找到解决的方法，但一旦被选为命运之地的诺兰出现灾难，恐怕整个世界都会彻底进入十八纪的终末。” 　　老爹来这里除了说这样悲观但很现实的话，也是听说了王魂的事情，来看看詹金斯并劝说他保留树之魂，用自己来对抗谎言的信徒。 　　詹金斯当然会这样做，这是一开始就想好的。但王魂觉醒却没有那么简单，即使在教会的一再追问下，红龙已经透露了很多事情，但它也不知道王魂究竟如何觉醒。 　　“我是龙，不是人，四王魂是你们的祖先，古代人类锻造出的种族神话，这是人类的秘密，不是龙的秘密。” 　　这是红龙的原话，它只知道王魂的觉醒是概率事件，昨天的谎言信徒就是遇到了小概率，红龙认为与其问它，不如去问谎言的信徒更加有价值。 　　贝尔迪兰的教廷在得知詹金斯已经找到了树之魂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现在十二正神教会虽然要联合，但究竟以谁为主还没有定论。如果贤者教会能够在【世界树幼苗】以外再多一张牌，那么将会取得更多的优势。 　　教廷倾向于立刻弄清楚王魂觉醒的秘密，让詹金斯成为真正的王魂拥有者。但即使是贤者教廷也找不到更多和王魂有关的记载，最后教会冒着被其他教会发现的风险，让詹金斯单独去见红龙，希望红龙能够给詹金斯提供建议。 　　没有告诉其他教会树之魂的事情，是考虑现在谈判还在继续，而且树之魂没有完全觉醒，所以暂时保守秘密，等待合适的时候再提出，能够取得更大的效果。 　　也因此，大概是和红龙分别的二十四小时后，詹金斯再次见到了它。龙趴在自己在崖壁上的巢穴中，周围是教会特意拉来煤气管道铺设的煤气灯。 　　传说中的奇幻生物在蒸汽时代煤气灯的光芒下与詹金斯对视，确实是有几分独特的韵味。 　　“我真的不知道别的事情了。” 　　红龙看着詹金斯说道，摇头的动作让詹金斯感受到了风： 　　“我意外来到物质世界时的使命，只是将龙之魂带来，其他事情与我无关。您不是认识星灵吗，那些古老者大概比我有用。” 　　“我知道你也不知道其他事情了，但教会让我来问，我也不好拒绝。” 　　他回过身想要找把椅子坐下，但红龙巢穴中最多的是1便士的硬币。这是它为教会工作赚来的，特地换成1便士的面额，就是为了铺满整个巢穴的地面。 　　但这里没有椅子。 　　“所以您究竟要做什么呢？” 　　红龙知道詹金斯是圣子，同时也隐约明白他不是凡人，更是认出了那只幼龙故事里出现的可怕的猫，所以才这样问： 　　“我知道您想要帮助凡人们度过十八纪元的末日，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直接展示自己的身份……当然，我只是好奇，您不必回答的。” 　　“我要展示自己的什么身份呢？” 　　詹金斯问向龙，龙一时语塞，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猜出面前的年轻人大概是什么。 　　“说明自己是真正的救世者。” 　　龙选择了这样含糊的说法。 　　“自己说可不是能够让人信服的方法，我要证明这一点。而且，就算我说了，凡人们的欲望和诉求，也会让他们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我希望的是团结所有人，所以才必须展示出一个强大的敌人，逼迫人们团结在一起。” 　　龙点点头，不敢继续这个问题。它想了想又问道： 　　“您认识银龙是吗？昨天的时候，我从您身上嗅到了非常古老的银龙的气味。” 　　“这种话可不要乱说，被索菲娅公主听到了，我可是解释不清楚的。” 　　詹金斯警告道，但并没有否认自己认识那条传说中的银龙。红龙硕大的鼻孔中喷出火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我也只是在家乡的故事中听说过那条龙，她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强大吗？” 　　这一刻红龙的心态，大概是人类见到传说中的英雄一样。 　　“非常强，甚至强的有些不像龙。” 　　“当然，那可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有胆量公开迎娶人类，而且还是人类女性的龙！” 　　红龙骄傲的说道，詹金斯并不知道它究竟在骄傲什么。 　　总之，和红龙告别后，他只能遗憾的告诉教会树之魂的觉醒方式红龙真的不知道。教会虽然失望，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于是便让詹金斯先回去休息。 　　詹金斯是和老爹一起回城的，两人一路上谈到了很多事情。詹金斯很好奇老爹再次遇到斯蒂薇尔小姐时是什么心情，结果他刚问完便被老爹一巴掌拍到了肩膀上： 　　“斯蒂薇尔说，你早就知道她来诺兰了？” 　　于是詹金斯不敢再谈这个问题了。 　　老爹则是询问了詹金斯对于成王的看法，他对詹金斯是否能够成为国王并不是很在意，而且更偏向于詹金斯根本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法。 　　詹金斯也很坦诚的说明了自己真正的想法，说明了现在遇到了的困局，也说明了女王伊莎贝拉提出的条件，以及之后的一再退步。他向老爹寻求意见，老爹却摇着头说自己不想掺和进政治，但最后还是给了詹金斯建议： 　　“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不论结果怎么样，最后这个国家总是要有一个王的。而且你现在拥有王魂，知道王魂是什么吗？不是物质，不是能量，甚至不是信息。这是能够干涉命运的物品，它在你的胸口燃烧着，必定会牵引你的命运去触碰王座。我从命运教会那里听说，与这个救世者资格相关的能力名为【无冕之王】，但不管有没有冠冕，拥有王魂者必定成王，这是你选择树之魂时，自己选定的命运。” 　　老爹在詹金斯的胸前虚点两下。 　　“【无冕之王】？” 　　詹金斯想了想： 　　“那么成就这个能力的仪式，究竟需不需要能力的拥有者是实际意义上的王？” 　　“不知道，岁月史诗又不会将救世者能力的要求也写在书上，这一点恐怕只有谎言的信徒知道。我发现那群人，似乎有提前预知救世者能力的办法，不然无法解释每次他们每次都比教会提前一步，甚至好几步。 　　也许他们也拥有类似《岁月史诗》的物品，但我不记得物质世界有这种东西。” 　　老爹一下将自己的思路带入了歧途。 　　因为从常青森林回到城里花费了大量时间，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海瑟薇和布莱妮已经回到卧室休息，茱莉亚在为詹金斯准备了热茶，为巧克力准备了可口的宵夜以后也去睡觉了。 　　只剩下詹金斯自己独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手中把玩着两部分的世界树种子。 　　“树之魂”毫无疑问的与“生命”和“树”有关，所以树之魂的觉醒，说不定也要依赖世界树的种子。 　　但詹金斯不敢随意将世界树的种子拼合在一起，他无法确定会引发怎样的后果。自己思索着也没有结果，索性再次出了门，去寻找居住在城里的老精灵。 　　看巧克力睡的正香，本来是不打算带着它一起出门的。但换衣服的时候，猫咪不知怎么的就跑进了口袋里，缩在那里继续睡觉。 　　对此詹金斯无可奈何，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这动作换来了猫咪轻微的梦呓声。 　　虽说凌晨以后拜访别人是很无礼的举动，但詹金斯最近很忙也抽不出时间。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老精灵抱怨的准备，但没想到敲门后立刻就有人开了门。 　　精灵手持一根粗短但笔直的木棒，木棒表面有各种精灵语赞美诗的刻痕。他警惕的看向门外，看到是詹金斯后，才松了一口气。 第1817章 “失眠”的精灵 　　“您这么晚还没睡吗？”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又看向老精灵手中的木棒。 　　“你不会是也没睡吗？” 　　精灵说道，招呼詹金斯进入客厅。客厅内灯火通明，不仅仅是三盏煤气灯都被调到了最大的光亮，茶几的烛台上三根高低错落有致的蜡烛、墙角放置的手提煤油灯，靠近卧室门口的落地煤气灯，也都在提供光亮。 　　茶几上还有茶壶、点心和倒扣着的书本《园艺花卉1866》，看起来老精灵是做好了熬夜的准备。 　　“您这是在做什么？” 　　詹金斯仔细打量着精灵手中的那根木棒。虽然木头只是普通的木头，但不知道经过了老精灵怎样的处理，上面代表生命的灵光比活着的植物还要强盛很多倍。 　　“防止恶灵来袭击我。” 　　“恶灵？” 　　詹金斯坐下来的笑了起来： 　　“不要开玩笑了，您会怕恶灵？” 　　“不是普通的恶灵，是诡物。说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尽快说完尽快离开，不要被牵扯进这件事。” 　　“我来找您的事情并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完的。不如和我说一说，究竟是什么恶灵吧，仅从你的形容我推断不出很多东西。” 　　严格来说，老精灵遭遇诡物袭击并不是单纯的意外，应该说只是他的运气很差。大概是上周，精灵外出期间，在巷子里偏僻的商店发现了一只很漂亮的挂坠，于是便买了下来。 　　结果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随后噩梦连续很多天重复出现，每一次的梦境都是相互衔接的，梦中那个可怕的东西也越来越靠近精灵。 　　在詹金斯看来，这是相当俗套的恐怖故事桥段，但实际上这是诡物A-12-2-0965【七日重生】的特性。 　　挂坠本身是诡物本体，上面的诅咒让被诡物化的恶魂寻找重生的躯体。本质上来讲，不管是老精灵还是那个恶灵，都是被诡物力量影响到的倒霉家伙。 　　精灵有可能因此丧命，而恶灵的灵魂被诡物力量侵染后，也已经产生了不可逆的变化了。 　　一旦连续进行噩梦七次，老精灵的身体会被恶灵侵占。随后身体诡物化，将噩梦诅咒传播给所有接触到的人，初期每次只能传播一人，随着传播数量的增多，一次性传播噩梦的数量也变多。 　　但这个诡物并不算非常危险的等级“1”，因为只要做噩梦的人坚持24小时不睡觉，诡物的力量，包括已经被传播出去的噩梦，便会立刻全部消失。老精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打算熬夜，根据他的说法，他已经成功度过了20个小时，只要坚持到天亮，这次倒霉的事情就能顺利解决了。 　　“不用担心我的事情，那么现在来说一下你的事情吧，最好是能够让我提起精神的事情。哦，我的年纪已经太大了，熬夜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詹金斯想了想，没有先询问树之魂和世界树种子的事情，而是将迷雾之子出现那晚的诡境叙述了一遍。面对老精灵他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就连最后对“西格莉德”身份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听到詹金斯描述着和他对话的女人的语气以及内容，精灵便已经惊恐的缩在沙发上。等到詹金斯说出自己的推测，精灵更是双手抱在一起，低着头闭着眼小声的祈祷起来。 　　他睁开眼看向詹金斯时，从他的表情来看，詹金斯认为他一整夜恐怕真的是睡不着了。 　　“这是何等的荣幸。” 　　老精灵哆哆嗦嗦的说着。 　　“这是何等的荣幸？” 　　他又说了一遍。 　　“抱歉，我本来想要帮您询问一下，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够返回故乡。但给了我礼物后，祂便离开了，我没有时间询问。” 　　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感觉自己像是某个忘记询问乌龟年寿的没有头发的素食主义者。 　　“不，不用在意我的事情。我只是个普通的精灵，就算是误入物质世界，也没有必要用我的事情去耽误伟大者的时间。詹金斯，你可知这是何等的荣幸，铭记那次经历吧，那是精灵们都不敢想象的。” 　　精灵原本还因为熬夜而有些萎靡不振，现在则完全是亢奋的状态，恐怕就是想让他入睡都没有办法。 　　说完诡境的经历，詹金斯便又提出了树之魂的事情。老精灵知道四王魂的传说，但对于细节，甚至不如红龙知道的多。就和精灵说过的一样，他不是什么学者，只是普通的精灵，无法给詹金斯更多的帮助。 　　但对于世界树种子，老精灵就有很多话要说了。他很高兴詹金斯终于弄到了种子的全部三个部分，当听说詹金斯没有贸然将它们合拢到一起时，也对詹金斯的谨慎表示赞同。 　　“当然不能贸然合在一起，就和你提到的那位老教授说过的一样，世界树种子代表着的是世界树，一旦完整，爆发出的生命之灵足以摧毁任何的生命体，毕竟太多的生命之灵也不是自然平衡之道。如果你想要将它合在一起，推荐你找一个生命力非常庞大的森林，或者生命力几乎没有的荒原，这都能够有效的减轻种子合拢时爆发的生命之灵的冲击。” 　　“常青森林怎么样，就是……” 　　“我知道那里，确实很不错。但我还是建议，当你将种子合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不要让任何有生命的动物站在附近。你能够忍受住生命之灵的冲刷，但其他人肯定是不能的。或者布置合适的仪式，用来疏散爆发的灵也可以，但这种仪式通常很麻烦，建议你让贤者教会帮忙。” 　　老精灵的建议非常合理，詹金斯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他又说了昨天龙之魂觉醒时的事情，希望能够从这件事找出王魂觉醒的规律。 　　可惜和精灵探讨了许久都没有结果，詹金斯只能遗憾的起身告辞。但想到老精灵正在遭遇的恶灵，便提议他将那块意外购置的挂坠拿出来看一看。 　　挂坠上果然是有黑色灵光的，但灵光除了与精灵连在一起以外，居然还从窗户延伸向远方。詹金斯稍微想了想，便知道被诡物灵光牵连的，还有被牵扯进这件事的另一位主角，也就是恶灵。 　　PS：“没有头发的素食主义者”指唐僧。 第1818章 起飞的骨头 　　既然发现了恶灵的踪迹，詹金斯立刻提议去寻找恶灵的位置，说不定能够提前消灭它，终结这次事件。 　　以往从来没有人这样处理过A-12-2-0965，毕竟詹金斯也没听说过任何人可以和自己一样看到灵光。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能成功，但老精灵认为自己今夜肯定是不睡了，出去转一转也好。詹金斯也想要帮助他，而且龙之魂的火苗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活力，熬一夜似乎也没问题，所以两人说好了计划，便结伴出了门。 　　那灵光指示的方向并不在近处，老精灵租住的公寓在市中心，而最终的目的地，则是两人跨越了半个城市才来到的城市近郊公共墓园。 　　“应该说不出所料吗？恶灵的来源是墓园，而不是死在巷子里的无名尸体，这可比我想像的要简单多了。” 　　两人越过栅栏的时候詹金斯说道，他本来想变成老鼠，直接从栅栏的缝隙中钻过去的。但想了想来回换衣服实在是麻烦，所以还是翻了过去，顺手也将老精灵拉过来。 　　今夜的墓园也也被灰雾笼罩，虽然一定程度上防止了两名闯入者被守墓人发现，但詹金斯感觉这雾似乎有古怪。 　　还没想清楚有什么古怪，他便找到了黑色灵光牵引的位置。那是靠近墓园东北角的一片墓地，是公共墓园扩建以前区最初的地址，所以附近的坟墓属于较为古老的近现代墓。 　　老精灵弯下腰，拂去歪斜墓碑上的死因： 　　“死于1672年冬，死因是鱼骨卡在喉咙。” 　　“这是快两百年前的死者？” 　　詹金斯也单膝跪下来，用手按住地面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他没有发现恶灵，但黑色灵光的确指向这里，说明A-12-2-0965【七日重生】真正作用的对象是尸体。 　　“我们挖开墓穴吧，我给尸体祝福一下，尝试替它净化诡物的力量。愿他的灵魂能够安息。” 　　虽然挖开别人的坟墓并不道德，但詹金斯和老精灵是为了高尚的理由而这样做的，因此他们没有心理负担。 　　没用詹金斯画出铲子，老精灵直接撒下种子，操纵藤蔓进行挖掘工作。他并非像詹金斯那样，用生命力操控植物，而是使用了自己的能力【活化藤蔓】。 　　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好在不用两人直接动手，他们也乐得站在旁边看着，顺便聊起了目前的情况。 　　物质世界主大陆南方的大火，老精灵也从报纸上听说了，但没想到现在变得如此严重。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纪元之末，但从精灵的文献中也读到过那些可怕的记载。 　　精灵感慨自己正在见证物质世界的历史，但并没有对这一切感到不安。他所剩的寿命不多，而且活的也足够长久了，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死去。只是希望能够死在故乡，而且能够将自己掌握的精灵们的知识全都传授给詹金斯。 　　挖掘没有出现意外，只是最后挖出来的是已经破败的棺椁，而不是骨灰盒，这说明死者下葬时使用的是传统的土葬。 　　老精灵小心翼翼的操纵着藤蔓，将棺椁顶盖掀开。因为年代久远，棺材钉已经不起作用。很快两人就看到了那具骷髅残骸，詹金斯也用眼睛确定了这的确就是黑色灵光的目标。 　　“就是这个，我替它祝福，这样一来【七日重生】就结束了。” 　　他说着，精灵点点头后退两步，站在墓坑边缘旁观。詹金斯将口袋里的猫放到一边的草地上，让迷糊的猫自己站着，自己则找到方便站立的位置，弯下腰试图直接用手接触骷髅的头骨。 　　但在他弯腰期间，骷髅动了，枯黄的几乎没有形状的骨爪抓住了詹金斯的手腕。因为【英雄】的存在，骷髅的手骨立刻像是燃烧一样冒出了黑烟。 　　詹金斯一惊，看向那骷髅，但没有看到属于亡灵的特征，也就是蓝色的灵魂之火。 　　“这个时候亡灵复苏了？还是说这是【七日重生】的效果？” 　　右手被抓住，他的左手则也抓住了骷髅的手骨。却没想到尸体剩余的部分直接窜出了墓坑，缺少了一臂的骷髅像是飞行一样跃向天空，在詹金斯跳出墓坑的同时，飞向了远处。 　　“怎么回事？” 　　精灵惊讶道。 　　“我也不知道，快追上去！” 　　来不及将墓坑填平整，两人便追向天空中骷髅消失的方向。依然是依靠精灵买来的那只吊坠，最后看到骷髅降落在墓园的一角。 　　那里有露出地面的蒸汽管道，生锈的管道表面有着肮脏而厚重的泥土包浆。隐约能够看到“好运气蒸汽管道公司”的油漆字样，而那具骷髅已经张开左臂准备抱上去了。 　　“该死～怎么会运气这么差？” 　　詹金斯戴上炸弹戒指对着那里一挥手，爆炸的空气将半空中的骷髅弹飞，声音在夜空中传出去很远。 　　老精灵单膝跪地，双手十指张开按在草地上。疯狂生长的野草窜上天空，将坠落的骷髅捆绑起来。 　　詹金斯不敢耽搁，向前一窜抱住了骷髅。他的身体中代表着生命力量的绿色光芒向外辐射，骷髅在野草和詹金斯的束缚下无法挣脱，最后一点点的消失在了生命之力的冲刷下。 　　只是代表诡物的黑色灵光并未因此而消失，有些紧张的詹金斯大声呼喊着让精灵将吊坠丢掉。 　　那吊坠在肉眼可见的黑色光芒下升空，随着黑雾从吊坠中扩散，尸体的主人，那只出现在精灵梦中的恶灵终于现身了。 　　“你先走，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 　　见远处的守墓人小屋亮起了灯，詹金斯知道这里弄出的声音终归是引起了注意。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精灵依旧有些不放心。 　　“我不是一个人，虽然半夜闯进来不对，但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还是很有用的。对付恶灵，守墓人比我们专业，你放心吧。” 　　“好的，我就在周围等着。” 　　说着便按着头顶带着遮住耳朵的帽子。急匆匆的跑向远方。 　　詹金斯则后退几步，看着那只携带着黑色灵光的恶灵缓慢现身，身后的脚步声也逐渐接近了。 　　负责这片墓园看守的守墓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一下就认出了詹金斯。 　　虽然对恶灵的现身感到意外，感受到诡物特有的精神污染后，更是惊讶。但年老的守墓人也是经验丰富，先是请求詹金斯暂时将恶灵限制住，让它不要脱离墓园。随后对着天空发射了信号弹，火焰点燃的味道呛得不知何时赶来的猫直打喷嚏。 　　但这歪歪斜斜升空并炸响的信号弹很快就起了作用，不到三分钟，詹金斯甚至只是简单的用【生命本源】和恶灵周旋了一会儿，由半神带队的守墓人小队就赶来了。 　　“怎么这么快？” 　　詹金斯惊讶的问向老守墓人。 　　“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了，我们这些看守尸体的老家伙，很清楚每一次出现的意外，都有可能导致更大的意外。” 　　抓着自己铁锹的老守墓人一边说着一边和詹金斯一起退后，看着半神和他率领的小队动手。这位看起来很和气的老人忽然皱了下眉头，低头问道又问道： 　　“抱歉，请问你提着着的那截骨头是什么？” 　　“哦，我想自己解决【七日重生】的事情，就把尸体挖出来了，没想到即使是炸掉尸体也没用，还引出了恶灵。” 　　詹金斯不好意思的说道，抓住那只右臂骸骨，试图唤来恩赐之火将它烧掉。 　　但就在此时，滚滚的黑烟从远处的战斗中直冲而来，全部钻进了詹金斯手中的骸骨。强忍着不适的詹金斯没有放手，随后便被骸骨带着飞上了天。 　　手中绿色的生命之灵，无法对这骸骨起作用，与包裹着手骨的黑色的烟周旋。詹金斯只能被它带着飞到了夜空的高处，随后朝着西方的海岸线飞去。 　　被遗落在地上的巧克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守墓人们，以及藏在墓园外的老精灵，都只能抬着头看着詹金斯在空中远去，为现在的情况感觉头疼。 　　尸体机械化诅咒本身就是诡物，只不过暂时没有编号，叠加了同为诡物的【七日重生】后，便造成了现在的结果。詹金斯在刚起飞的时候还不清楚自己要被带到那里，只能徒劳的用火烧、冰冻等方法不断攻击手骨。 　　但那股莫名的黑色的烟却在保护它，而且诡物不是轻易就能被销毁的。也许原本的手臂只是被诡物力量侵染的人类骸骨，但在各种阴差阳错之后，此时它到底是什么真的很难说。 　　海岸线出现在前方，海浪拍击堤岸的声音在提醒詹金斯此时到了哪里。 　　目光可以看到沙滩被浓雾笼罩，那雾的浓度几乎是城里的十倍还要多。但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站立在雾的深处，周围还有诺兰警察厅以及教会留下的遮挡视线的临时木质建筑物的阴影。 　　在月光下，朦胧的巨人身上的机械结构反射着皎洁的光。秩序感和混沌的排列，共同出现在一件造物的身上。 第1819章 第二次劝诱 　　那浓雾中的机械齿轮巨人，是几个月前詹金斯第一次与海盗王“偷盗者”迪沃战斗时，迪沃使用齿轮工匠会的造物，活化了一整条船的机械动力系统后创造的奇物。 　　教会暂时将它收容在这里，终于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再次迎来了詹金斯。 　　关于海盗王偷盗者迪沃，其实还有一件事件遗留。詹金斯曾在美术馆中短暂的见到了未来，而未来的自己也曾提醒自己，在某个日期前杀掉迪沃。 　　后来证明，迪沃用齿轮工匠会的技术活化出的机械巨人，根本不是工匠会那件造物本身的用途，迪沃是自己发现了机械齿轮化的新的力量。由此让詹金斯杀死迪沃，就是为了防止迪沃的新想法会随着双方的进一步接触而传授给工匠会，随后被差分机得知。 　　詹金斯不是很清楚这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旦发生，会有怎样的后果。但现在的他很明白，一旦自己手中的骨骼残骸与那个机械巨人融合，让已经停止运动的机械巨人具有【七日重生】与【尸体机械化诅咒】两种诡物的力量，诞生出的全新诡物有多强他自己都想不到。 　　但所有想要摧毁那些骸骨的尝试，都被包裹着手臂的那层黑雾阻拦。眼看飞行高度已经降低，詹金斯心中一横，念动古老的咒文，发动了一个从未正经使用的能力： 　　【骸骨祭献】 　　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不断展开的淡灰色透明仪式基阵，随着那黑雾和手骨全部被仪式基阵吞没，没有了支撑的詹金斯也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他很灵巧的落到了齿轮机械巨人的头顶，然后抬头看着在月夜下，随着手骨和黑雾的全部消失，一只丑陋的像是车轮一样的巨大白色骨制亡灵落向沙滩。 　　实际上那的确就是圆形的车轮，只不过在外圈多了密密麻麻的骨刺，而且众多辐条中央的一颗众多头骨聚合的骨球。它坠落后嵌在了松软的沙子中，差不多有机械巨人一半的高度。 　　虽然看上去静止不动，但詹金斯能够感受到自己对它的控制。这是由献祭唤来的亡灵仆从，詹金斯无法自由遣散，在没有战斗损坏的前提下，这东西大概要到日出前后才能消失。 　　“总算结束了。” 　　松了一口气的詹金斯站在巨人的头顶小声的说道，被空气中的气味呛得咳嗽了一声，正想和附近监视及控制收容的教会恩赐者们打招呼，顺便询问这里不正常的灰雾浓度是怎么回事。 　　但此时打量四周，却根本看不到在空中时看到的海岸影子。机械巨人和白骨齿轮的附近虽然是沙滩，但再向远处看，四面八方林立在雾中的居然是有些破败的老旧建筑物群。 　　街道以齿轮巨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展开，鳞次栉比的建筑群高低错落，甚至隐约能够看到远处高耸着的烟囱。只是烟囱没有冒烟，所有的楼房都没有点灯，目光所及也看不到任何的人类活动迹象。 　　原本应该是海岸、码头和仓库的位置，现在被城镇所占据。不管这里是哪里，这里都不可能是诺兰。 　　截至目前，今晚的“冒险”已经算是很精彩了。詹金斯也并非没有这样误入陌生地点的经验，所以他并不惊慌，而是想从机械巨人身上跳下来看看情况。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便感觉到脚下的“大家伙”动了。 　　“齿轮巨人活了？” 　　他暗自惊讶，但并不惊慌精神力牵引着控制镶嵌在地面上的白骨巨轮，同时唤出自己的手杖，双手握紧上端然后用力下压。 　　随着“叮～”的一声回味悠长的令人牙酸的响声，生命之力操控下的手杖下端“生根发芽”，像是向外膨胀的触手一样，从机械巨人的头顶，向着全身蔓延。 　　巨人没有挣扎，也没有抬起手拍击脑门上的“小老鼠”。随着蒸汽从那巨人身体缝隙中向外冒出，“滋～”的声响和蒸汽白雾一起向着四周传播。巨人说话了，而且说话的腔调詹金斯有些熟悉： 　　“贤者的圣子，被世界树青睐的幸运儿，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虽然说话连贯了很多，但很显然这就是那台地底深处的差分机。詹金斯低头看向地下，不出所料，一些铁灰色的金属六棱柱从沙地下方弹出来，柱子连接着的是金属齿轮触手。那些触手从齿轮巨人的脚部向上蔓延，并在巨人胸口的位置和詹金斯的藤蔓接触。 　　二者都像是爬满了墙壁的牵牛花藤蔓一样，而且很显然詹金斯的手杖生长出的藤蔓触手落于下风。即使这可以解释为，在金属齿轮巨人身体表面的交锋，本身就是齿轮的力量占据了优势。但现在詹金斯是本体在操纵，而差分机的本体还在地底深处，使用到地面的力量绝对不完整。 　　所以这再次说明了，凡人状态的詹金斯，绝对不是差分机的对手。 　　“什么交易？” 　　他冷静的问道，竭力控制着手杖以及生命之灵的输出。 　　“帮助我，钢之大地，齿轮帝国……” 　　和上次对谎言信徒的说辞没有太大区别，看来对方知道目前救世者资格的归属，劝说谎言信徒无果后，又找上了“另一个阵营”的詹金斯。 　　“别做梦了，我是半精灵，是生命之灵的赐福者，你以为我会帮助机械的力量？” 　　“但你同样也掌控着死亡，生命对于你来说并不是唯一。” 　　“我听说了你和谎言信徒的谈话。既然那些人都不同意，我更不会同意，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注定失败。” 　　他说道，一只手扶着手杖，一只手向口袋里摸那只装着药水的圣银小瓶。心中庆幸刚才将巧克力落在了墓园，否则现在打起来很容易误伤到它。 　　这次那令人烦躁的金属声音没有再说“不合作，死”之类的话，那些不断向上窜的金属触手直接扎进了齿轮巨人体表的缝隙中。随着越来越灼热的蒸汽向外喷涌，在牙酸的金属挤压声中，巨人抬起了自己的手拍向了头顶。 第1820章 接触恶意的马车夫 　　担忧教会随时会追寻而来，所以詹金斯没有使用不应该自己使用的手段。在那巨掌拍下的同时，在旁边等候已久的造型奇特的白骨巨轮猛然开始在沙地的凹陷里飞速自转。 　　巨轮外围的骨刺划破了空气，在音爆声中，像是机枪一样的扫射向金属巨人。在那巨掌落下以前，巨人的体表虽然没有被骨头刺穿，却硬生生的被不断击打的巨大骨刺推倒。 　　詹金斯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下，从金属巨人身上离开，落向下方的沙地。 　　控制着巨人的齿轮锁链触手，则传递着地底深处的可怕力量，巨人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詹金斯也准备好了反击，但就在此时，空中出现了声音。 　　抬头向上看，贝凡娜小姐、基尔伯特先生和斯特莱丝小姐从高空的雾层后出现。见到詹金斯没事当然很高兴，但四人没有眼疾，看的更清楚的自然是周围怪异的古旧小镇，以及那个想要爬起身的巨人。 　　“世界树的幼苗，我们下次再见。” 　　毫无征兆的，只是留下了这一句话，想要爬起来的巨人便轰然倒地。当贤者教会的两位半神和一位圣子降落到詹金斯面前，他非常确认对方已经退走了。 　　四人环望四周，没有发现附近还存在异常生物。詹金斯看着面前的小镇，摸着口袋里的那只小瓶子，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之后詹金斯被贝凡娜小姐拉着飞向了高空，当到达一定的高度后，古旧小镇消失，诺兰海岸线的景色再次出现，下方也只是浓厚的遮蔽视线的雾。 　　疑惑的詹金斯知道现在不是探索的好机会，于是只能先跟着三人回去，等待教会调查这里的事情。他要去接回自己的猫，也要和老精灵说明那截骨头的去向。 　　至于这里的事情，教会会调查清楚的。 　　这一晚的经历没有给詹金斯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即使是和差分机的会面，也只能算是无用的插曲。 　　但教会却借此机会发现了诺兰正在发生的异常，无关匆匆离去的差分机的金属齿轮触手，经过调查，那团包裹着的沙滩的范围不大的雾团，属于“空间异常地带”。 　　进入雾团后便到达了不知名的小镇，这不是空间转移，而是空间的叠加。因为不明原因，诺兰的沙滩和远方异国的小镇所在空间叠加在了一起，成为了“同一个地点。” 　　这片区域存在界限，不管是从上方还是东西南北甚至下方，只要脱离了空间异常地带的覆盖范围，从诺兰进入那里的人们就能顺利的返回诺兰，而从现实存在于切斯兰的小镇进入的人们，则能返回小镇周围的荒野。 　　虽然镇子里没有人，但通过对小镇内部的调查，很快就找到了其来历。那里是于切斯兰的国土，位于王国北部不适宜发展农业的荒凉岩石山区。在大概十年前，偏僻的镇子因为行政区划以及人口迁移等问题而被废弃，所以詹金斯落到机械巨人头顶的时候看到的是没有人烟的荒弃样子。 　　镇子因为位于切斯兰的北部，所以暂时没有被大火吞并。经过实地的调查，那里同样被一团浓雾笼罩，进入雾团范围后虽然依旧是小镇，但能够看到巨大的齿轮巨人，而且镇子中也莫名多了大片的沙地，低洼地区更是被海水淹没。 　　离开浓雾范围后，便能够返回镇子外围的正常地区。但教会后续的尝试发现，当来自诺兰海岸和切斯兰小镇附近的两个人，同时试图离开那片空间异常地带时，他们会出现在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来时的位置。 　　也就是说，重合的海滩与废弃小镇，成为了连接大陆西海岸码头以及大陆东海岸荒原的“空间通道”。但这个通道并不稳定，并非每一次都能顺利的从其中走出。证据则是原本看守这里的恩赐者们的消失。 　　看守和收容齿轮巨人的是机械教会和死亡教会的恩赐者们，按照规定三天会轮换一次。但在詹金斯意外发现那片地区的异常后，原本应该在附近的正神教会恩赐者却全都不见了。 　　教会原本以为他们是迷失在了小镇里，但随后的搜寻却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在周日，也就是事发的第二天，詹金斯在死亡教会参与联席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收容物品统一安置，以防止末日的到来引发大范围收容失控事件”。会间休息的时候，他从死亡教会的守墓人那里得知，基本上认定那些失踪的恩赐者已经死亡。 　　死亡原因是命运教会的占卜者们发现的，占卜者们解读了占卜结果，认为那些失踪者掉入了“空间的缝隙”，将永远的被流放在凡人无法到达的领域。这是很残忍的死亡方式，但不论是教会还是詹金斯都对此无能为力。 　　詹金斯最好奇的其实是空间重叠现象发生的原因，他原本以为和差分机有关，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差分机有操纵空间异变的能力。 　　无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但大部分人认为这应该归结于末日到来，空间异常是世界异常的表现之一，应该是小概率发生的偶然事件。 　　但就在这个结论没有做出多久的当天傍晚，第二团浓雾出现在诺兰城东矿山，并让矿山和哈姆帕沃南部的村庄融合，造成至少数十人被埋进了矿山中后，教会对这件事也重视起来。 　　詹金斯在周日傍晚实地勘察了那片矿山，真实之眼的作用下让他发现了一些深埋地下的具有灵的齿轮。但矿山原本就是工匠会活动的区域，因此找到那些散碎的齿轮也证明不了什么，他的行动算是无功而返。 　　但不论这是机械的阴谋还是末日下的自然灾难，都让詹金斯充满了危机感。周日的夜晚从矿山回来以后他没有回家休息，而是约了西格莉德在常青森林单独见面。 　　在那株巨树下，他双手分别握着世界树种子的各一部分展示给西格莉德。在他获得了树之魂后，原本像是金属材质的种子便蜕变成了核桃的样子，但体积并没有变大： 　　“这件事已经等不了了，我打算尽快把种子合在一起。不管之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也总比现在一无所知要好。” 　　“只要你自己下定决心，我一定支持你。谁也不知道合拢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但你说得对，尝试一下比坐以待毙要有用的多。需要我做什么吗？” 　　西格莉德问道。 　　詹金斯摇摇头： 　　“这件事我会告诉教会，让教会做好准备防止意外，我的那位长辈说，最好布置一个可以疏导灵的大型仪式。我希望你到时也能够参加，作为见证。世界树祭祀在物质世界的血脉中，成为恩赐者并拥有血脉力量的，估计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希望你能亲眼看到这件事。” 　　西格莉德自然不会不同意。 　　莫名发生的空间转移事件让詹金斯心中的不安达到了极点，灵感在提醒他这是某种危险事情发生的预兆。 　　他向教会说明了自己想要尝试觉醒【世界树幼苗】的事情，教会表示支持，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只是留了周一一天时间准备，周二时便让詹金斯在常青森林的树下合拢世界树种子。 　　而从周六开始的短暂三天内，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因为詹金斯的决定而停滞不前。三王会谈和十二教会联席会议有条不紊的展开，南方大火熊熊燃烧，世界各地的异常事件让教会和普通人深陷危险和不安中，机械化尸体不断出现，笼罩天空的雾从城市向着乡间蔓延，隐隐连成一片。 　　似乎短暂的一周内，整个世界都意识到了，世界正在面临变化，而且是不怎么好的变化。就连布莱妮都询问詹金斯，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詹金斯安抚了金发的姑娘，告诉她这就是这个时代。 　　趁着周一贤者教会在常青森林做准备，防止世界树种子合拢产生的影响波及太广，詹金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向亚莉克希亚打听清楚了召唤马车夫的方式，趁着周一早晨早饭后的闲暇时间，在自己家的地下室布置好了仪式基阵。 　　为了不让海瑟薇发觉她的隐秘行踪已经被詹金斯知道了，詹金斯是避开家中的姑娘们布置的。他让自己可靠的猫在地下室门口放哨，随后将亚莉克希亚帮他准备的那些材料放置在地面上。 　　仪式基阵则是用白骨圣剑在地面上刻画出来的，亚莉克希亚认为用曾是诡物的圣剑，效果会比银匕首更好。 　　将静音符咒丢在墙边，詹金斯将最后一块镶嵌着黑曜石的紫水晶也放到对应的位置，然后将一枚【亵渎之种】高高抛起，他现在可是只有四枚罪币了。 　　随着罪币被抛飞到了空中，灵激活了地面的仪式。滚滚的黑烟从地面刻画着的仪式基阵中冒出，在罪币飞到最高点以前，那黑烟几乎就已经蔓延到地下室的各个角落。 　　詹金斯戴上了单片眼镜，看着代表马车夫的灵光凭空出现。当自己的硬币下落时，一只黝黑的手从黑烟中伸出接住了它。 第1821章 车资 　　“日安，客人。” 　　受到了罪币作为召唤代价的车夫恭恭敬敬的行礼，黑色的帽子歪向脑袋一边，半遮住像是被烧焦的侧脸。他打量着周围，用有些凸起的右眼看向詹金斯： 　　“很眼熟，哦，是您啊。” 　　他还记得上次用雇主的情报从詹金斯手中赚取了罪币的事情。 　　但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车夫缓慢低头看向自己带着肮脏手套，掺着灰色绷带的手，又看向身后的马车。有细小的黑色颗粒从车夫和马车上向上飘飞，像是二者都在蒸发一样。 　　“这里是哪里？” 　　马车警觉的问道，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詹金斯看到了里面衣领有些脏的绛紫色衬衣。 　　“这里是我家。” 　　詹金斯说道，然后意识到，似乎连奥古斯都先生经过自己的邀请，都不愿意进入自己家，马车夫现在在地下室现身肯定不会感觉不到已经差不多是“神的居所”的场合的影响。 　　“您的家？我明白了。” 　　他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将詹金斯召唤他时使用的亵渎之种以及一枚灵魂黄金丢了过来： 　　“上次从您那里得来的罪币，还给您，这次召唤我的代价我也不需要……我可以走了吗？” 　　詹金斯虽然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做，但还是眼疾手快的将硬币接过来。站在地下室台阶上边的猫听到詹金斯接东西的声音转过头，车夫近距离的看到那只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走了吗？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想我不该将那么危险的东西运到您这里。您上次想让我帮忙将【古神之梦】送到雇主手中是吗？没问题，我这就去做。” 　　“不用了，那次的雇主全家都已经死了。” 　　詹金斯摇摇头，虽然对车夫的惊恐感到惊讶，并让他想到了上次逃走后再也没有见到的保险推销员，但被还回来的罪币他也不会再给对方。 　　“这次找你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我不会为难你，毕竟你也是在伟大者们制定的规则内行动。” 　　马车夫的力量并不强，也有正常的理智，不是那种无法沟通的诡物，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展现出合作的态度。 　　“什么事情？” 　　“首先，这栋房子里现在有三个人类女人。” 　　他指向上方，然后脸色猛地变得凶恶起来： 　　“绝对不要在接触她们，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不可以和她们进行你的生意。” 　　“没问题，不过是普通人类，我也不差这样的生意。” 　　虽然这样说，但车夫没有将海瑟薇已经花出去的罪币还回来，詹金斯自然也不会索要。 　　“第二件事，我需要去一个地方，而且我会付钱。你负责将我送到，然后再将我带回来。” 　　毕竟那个地方是禁止空间移动的，【真实的幻影】已经被证明无效。 　　“当然没问题，什么地方？” 　　车夫听有罪币可以拿，当即点头，按住自己的帽子很沉稳的问道。 　　“很复杂，首先，那地方在地下。” 　　詹金斯跺了一下脚。 　　“地下也没关系，我的生意不仅限于地面之上。” 　　“其次，那地方原本是有空间的，但现在塌方了，我并不确定是否还剩下能够让你停车的空洞。” 　　“嗯……问题也不大，天上水里地下我都可以去，但价格要贵一些。还请谅解我，这些规则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但不能提名字的伟大者制定的，我虽然可以为了道歉，免费帮您运送诡物给仇家，但不能在这个体系外免费工作。” 　　“我当然了解。” 　　詹金斯其实有些心虚，加上还回来的【灵魂黄金】和【亵渎之种】，他也才只有五枚罪币。但他知道亚莉克希亚大概也有几枚，毕竟海瑟薇的罪币就是她给的。 　　“但还有第三个问题，那个地方禁止空间移动。” 　　“禁止什么类型的空间移动？” 　　这一次车夫没有贸然说没问题，而是用沙哑的声音谨慎的询问道。 　　“我对于这方面的了解不够，但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你开个价吧。” 　　“我需要先知道具体的地址。” 　　车夫说道。 　　“没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两条分别代表两段人生中知识的银色光带，如同流动的河流一般围绕在他的身边奔流。屈指一弹，银色的光片被弹飞，进入到了车夫的脑袋中。 　　后者愣了一下去消化那段简短的经历，又沉思了一下才给出答复： 　　“具体的位置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地方应该是可以去的，但还是要尝试一下，我也不敢百分百保证。但因为地点特殊，所以收费要贵一些。我倾向于您使用【灵魂黄金】付账，这样对您来说会便宜一些。如果是其他类型的罪币，价格要乘1.5倍，我这里可以找零。” 　　车夫最后给出了3枚灵魂黄金的价格，当然，这是包括将詹金斯从地底运回来的回程票的。但詹金斯没有三枚灵魂黄金，只有两枚灵魂黄金、1枚岁月宝石和2枚亵渎之种。 　　最后用两枚灵魂黄金以及1.5枚亵渎之种付了款，那0.5枚是詹金斯用这半年来不断得来的虚幻硬币融合弄到的，差不多有半枚。他没有掌握通过色泽观察罪币价值的方式，但车夫似乎可以。 　　车夫收到罪币后，三枚完整的硬币放到口袋里，余下的那枚半透明的硬币则夹在双指间，在身后的马车下磕了一下，让其变成两枚。将那枚几乎是透明的硬币还给詹金斯，剩下的自然就是0.5枚。 　　于是在这次交易后，詹金斯手中只剩下1枚完整岁月宝石和1枚多的亵渎之种。 　　既然支付了车资，两人也没有闲谈便直接出发了。虽然詹金斯付的只是自己乘车的费用，但车夫也没有阻止那只猫也随着他进入车厢。 　　只是车夫再三的叮嘱，在马车停止以前绝对不可以看向外面，更不可以试图通过任何手段离开马车，这是他给予乘客的唯一要求。 第1822章 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 　　詹金斯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没打算违背车夫的嘱托。 　　因此在看起来非常普通的车厢里坐好后，便缩着头和自己的猫大眼瞪小眼的对视，这当然是为了防止它到处乱窜不小心就看到了外面。 　　巧克力很乖巧的沉默的看着詹金斯，猫咪眼中，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庞然大物，而詹金斯的眼中，则似乎看到了故乡的黄色月亮。 　　在平稳的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而且异常无聊的十几分钟旅行后，车夫的声音提醒一人一猫目的地到了，看来地下禁止空间移动的规则，对这个诡物是没有效果的。 　　就和詹金斯预料的一样，上次的崩塌直接将那个自称【A4型算……】所在的地下空洞的通道完全掩埋，但幸运的是那台被封印的机械所在的空间居然完好无损。 　　被加固的封印，在黑暗的空间中闪着银紫色的光。当车夫的马车停下来，詹金斯从车厢里钻出来后，除了封印本身的颜色，那个像是金属祭台的机械表面也亮起了红色的光。 　　皮斯科先生死后出现的第一次留言，让詹金斯帮忙加固这里的封印，现在想来，他的意思恐怕不只是让詹金斯加固封印那么简单。 　　随着马车的出现，从祭台中央也升起一道光柱，面无表情的男人的脸悬浮在光柱里面。嘴巴没有张开，声音来源于金属祭台的机械内部，他还记得詹金斯： 　　“许久不见，瑞丹普特，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你算到了我会回来？” 　　“这不应该称为计算，我知道，你肯定想了解地底更深处的东西，所以你一定会来找我。我的名字是【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上次我想你并没有听清楚。” 　　詹金斯转头看向等待他的马车，车夫按着帽子立刻钻进了马车里，表示无意听取这里的谈话。詹金斯将软乎乎的猫放到肩膀上，看着光柱里的那张人面：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想你应该了解过一些事情。现在告诉我，你是否认识皮斯科先生？梅森·皮斯科。男性人类。” 　　“是的，当然认识，他在你之前加固了我的封印，让我被迫继续留在这里，而且他还对我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他向我展示了岁月史诗的纸张。在我的记录里，虽然我见到的只是空白纸张，但见到了那本书的残页，也就意味着已经落入了命运的罗网。” 　　詹金斯皱了下眉头，他也见过皮斯科先生那页空白的纸，当时上面写着两句一模一样的句子，用来逆流时间。后来他更是在过去亲眼目睹了《岁月史诗》的书面，这大概比看到纸还要严重。 　　“皮斯科先生对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我要留在这里，帮助一个中间名有救世者含义的人。只有帮助他，我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上次你走的太急，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件事。” 　　上次是因为工匠会在地底的爆破引发了大地震，詹金斯即使不想走也不可能。要不是临时变成了老鼠，被巧克力救下，说不定他就真的走不了了。 　　“皮斯科先生让你帮助我？你要怎么帮助我？可不要说让我把你放出去，我既然加固了你的封印，就绝对不会解除它。” 　　他轻轻摇了一下头。 　　“我并没有强大的武力，即使你解除了限制我活动的封印，我也无法给你力量方面的帮助。我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用来辅助计算和存储数据的大型机械，所以我可以回答你的一些问题。” 　　詹金斯需要的就是它能够回答问题，其他的事情现在不是重点。他犹豫了一下，带着些迟疑的问道： 　　“那好，我想知道，我们脚下，地底深处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你要问它的命名吗？古代制造者给了它一个简单的数字和字母的编号作为命名，我想你对这可能不会感兴趣。但在它短暂的几次被人类发掘并利用的时期，它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大智慧’。” 　　“原来这真的是它的名字，我还以为是比喻……” 　　詹金斯心中想着，决定以后还是用“差分机”来形容对方。 　　“名字无所谓，我是想问，它从原理上，究竟是什么东西？作用、能力、能源、乃至制造材料以及是否具有进化性，我需要这些资料。” 　　光柱中男人脸的表情依然僵硬的像是死人，机械中也没有传出回答的声音。但詹金斯从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从脚下听到了齿轮运转以及轴承推动的声响。 　　这意味着【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的本体不仅仅是表面能够观察到的金属祭台，它在泥土中应该还有很庞大的体积，詹金斯推测面前的应该是核心之类的东西，否则没道理皮斯科先生只是让他封印这里。 　　他能想象的到在自己发问后，脚下和四周，乃至上方的泥土中隐藏着的金属结构，在黑暗中咬合转动、推拉提压、自旋翻转。这是与以往世界截然不同，但同样科技等级极高的造物，虽然不是纯粹的唯物主义力量造就的人类智慧结晶，但不管是何种力量，这都是人类用自己的智慧创造的人工产品，是值得詹金斯钦佩的。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大概二十分钟，机械内部才再次传来声音： 　　“我搜寻了较早的资料库，因为金属的老化，齿轮储存库阵列锈蚀和腐烂了一部分。我的诞生来自于地底的机械，已知它具有创造类似我这样造物、辅助计算、计算占卜的功能。它的材质我无法判断，那是很特殊的合金，锻造过程有超凡和神秘的参与，再加上时光赋予的力量，如果当代人类也辨认不出那是什么，那么就代表那些合金的配方已经彻底失传了。” 　　这些事情詹金斯早就猜到了，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信息： 　　“你们使用的能源是什么？为什么被封存在地下这么久，还能够维持自己的运转？你们难道能够从泥土中获得能量？” 　　“是的，我们是金属机械，可以从泥土中获得金属来补充能源。但因为无法移动，所以这样的方式并不久远。我和与我同类型的所有机械，包含最初的型号，也就是地下的大家伙，我们的主要能源是信息，是资料。当储存能源不足时，我们会消耗自己储存的信息来维持运转，同时进入类似于冬眠……” 　　“待机。” 　　詹金斯忽然给出这个词汇，金属声停顿了一下： 　　“同时进入待机状态来减缓能量消耗。” 　　“你们以文明为食？” 　　“不，我们不损耗信息，只是储存复制然后消耗。” 　　金属声纠正道，然后补充： 　　“消灭我们最简单的方式，除了破坏本体或者核心，就是等待我们储存的能量和信息完全消耗掉，一旦彻底停止运行，以我们的设计结构，即使重新获得能量供给，也不具有再次运行的可能性。” 　　“那么你们这样的机械，有没有可能更改能量来源？” 　　“机械结构是允许这样做的。” 　　“有没有可能，以蒸汽作为能源？” 　　几乎没有停顿的，那机械的声音给出了答案： 　　“实际上，地底深处的机械，已经这样做了。虽然从原理上来说，蒸汽的能量转化效率非常低，毕竟伴随着动能的产生，还有大量的热被损耗。但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类找到了非常巧妙的方式，大大提高了蒸汽机的做功效率，使得蒸汽技术的发展和演化成为可能。” 　　这也就是这个世界科技树与詹金世界偏差所在，他原本的世界，蒸汽机可没有被发展到现在这样足以成为大多数能源的地步。 　　“地底的机械更换能源，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很多变化，它曾在过去的岁月，多次被人类发现并利用然后重新深埋地下，对于能源的使用和利用效率已经进化到我们想象不出的程度。只需要更换能源，理论上来讲，它便可以控制所有以该能源为生的机械。它的计算力和控制力，已经远远超出设计本身的局限，瑞丹普特，你可以理解为，吸收了无数文明的成果后，它完成了奇妙升华。 　　有了蒸汽能源，它就是这个时代的机械之王。” 　　沉默片刻： 　　“有击败它的方法吗？” 　　“要击败它，你首先要知道它准备做什么。” 　　那声音提醒道，詹金斯立刻感觉自己正步入谈话的陷阱，对方的谈话技巧并不亚于自己： 　　“它正在做什么？” 　　“它已经受够了在无数的纪元，无数次的被发现、被埋葬、被利用，所以它想获得真正的自由。” 　　“和你的目的一样？” 　　“不，我只是想要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而且以我的能力，也不足以对人类构成威胁，但它不同，它是最初的智械，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它与人类合作，看准了纪元末的时机，打算让自身成为不死不灭不亡的灾厄之兽，让自身成为这一纪灾难的诱因，从而让自身化身末日，永久的摆脱束缚。” 　　詹金斯后退一步： 　　“我能知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第1823章 生命与自由的谎言 　　窄小的地下空间里没有流动的空气，而且异常干燥。詹金斯的手中无声无息的出现了那根手杖，他的表情很严肃：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 　　“它曾联系过我，从地底深处伸出的锁链触手与我的结构勾连，让我们实现了一次短暂的交谈，如果那能够称为交谈……请收好你的武器，我没有与他合作。 　　我了解了一些它的事情，它向我坦言，自己并不担心会失败，因为命运和世界，都注定了这一纪的末日即将来到，它在帮助推动和参与这个过程，因此绝对不会失败。” 　　“它想要和你合作？” 　　“是的，我再次强调一遍，但我拒绝了。” 　　虽然谎言神职并没有任何的提示，但詹金斯不清楚神职对于没有灵魂的机械造物是否有用，因此依然抱着极大的警惕。 　　“我的功能很弱，对方只是因为需要修复自身，因此才提议和我融合，让我们成为一体。我想要自由，但不是想变成另外的东西，所以我拒绝了。它也没办法强行融合我，毕竟我还在封印中，为了我的身躯和结构，而专门费力的破坏这个麻烦的封印，是很不值得的事情。”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但詹金斯不知道是否应该信任。谎言神职没有提示，所以他必须确定神职是否对对方有用。所以，他需要提出一个，他知道对方会说谎，但对方依旧说谎而且还以为他不知道它会说谎的问题，来验证谎言神职是否会被触发。 　　“你要我如何信任你？抱歉，既然你和那台大家伙有联系，我想你就必须拿出让我信任你的方式。” 　　“你要做什么？” 　　“我要看你的核心，机械核心，也就是一旦被摧毁，你就会彻底消亡的那种。我知道你们这样的机械有这种结构，冬天的时候我在一座雪山中击败过你的同类，但它似乎比你先进一些……” 　　他没打算让对方同意，这是一种谈判技巧，首先提出苛刻的条件，然后再后退一步。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同意了。 　　那道光束颤动了一下然后消失，随后平整的金属祭台中央升起了一个大概成年男人腰身半径的圆柱。圆柱以轴线为中心向着四面裂开，露出了一个悬浮着的圆球，表面有着非常复杂镂空工艺的东西，在那镂空的内部球心，淡蓝色的光星星点点的散布着。 　　即使对古代机械造物不了解，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詹金斯便知道这就是核心。 　　“这就是我的核心，就在被你封印的外壳中。如果你发现我不忠诚，随时可以摧毁我，你的那根手杖足以敲破它。” 　　它这样的坦诚，倒是让詹金斯有些不知所措，但詹金斯依旧保持着警惕： 　　“你这样做，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一切都是为了自由。” 　　“你不怕死？对你来说，你不怕彻底的消亡吗？” 　　沉默了片刻： 　　“不怕。” 　　这是谎言，但詹金斯却格外的高兴，因为谎言神职对对方也是有作用的。其实仔细想想，既然是和世界规则挂钩的神职，有局限才不正常。 　　眼前的机械，在自由和生命之间做出的谎言，让詹金斯感觉到了一些异样。这听起来浪漫，颇具小说家的风格，但这样的人性化表现，反而有些恐怖： 　　“你有自己的灵魂吗？” 　　“万物有灵，灵可以孕育思想和灵魂，但我没有灵魂，至少现在没有。地下的东西可能诞生了灵魂，因此才有了贪婪，但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虽然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但詹金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么你会做梦吗？如果你会做梦，你有可能梦到机械齿轮羊吗？” 　　这个奇怪的问题，不管是那台与詹金斯对话的机械还是詹金斯肩膀上的猫，又或者是在车厢里听着对话的马车夫都没有料到。三者都不是人，但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此刁钻的问题。 　　【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没有立刻回答，詹金斯再次听到了从周围的墙壁中传出的金属碰撞运转的声音。这次声响持续的时间，甚至比刚才询问差分机信息的时间还要长，他甚至感觉到这里的气温在上升，这大概是金属工作频繁引起的后果。 　　“我无法回答。我从未做过梦。我尝试计算这种可能性，差一点就被困在永久的计算循环里。” 　　最终机械这样回答道，这倒是让詹金斯有了新的想法，下次见到差分机，也许可以询问对方这个问题。 　　这之后，詹金斯又从【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那里得知，从这一纪的初期，地下的机械就预见到了十八纪末尾会出现的变故，毕竟它已经见证过很多的末日。但下定决心要在这一次的纪元之末实行计划的机械，在整个十八纪元都只是潜伏在地下，并没有显露自己的力量，仅仅只是利用封印的破损，将自身的齿轮结构“繁殖”，以诺兰为中心，逐步遍及物质世界地底的各个角落。 　　这当然是做不到的，即使现在已经是这个纪元开始的第1866年，也不足以让被封印的差分机包裹整个世界，否则封印就没有意义了。 　　它现在做到的，仅仅是低密度的将齿轮触手，以诺兰为中心蔓延到世界的其他位置。而在得到了精通齿轮技术的人类的帮助以后，这个工作才更加迅速的展开，但也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 　　【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认为，地下的机械想要用自己的触须占领世界，从而同化世界，推动末日的来临，在末日降临的那一刻实现自身升华。它们是机械的造物，只要计算核心足够强大，再庞大的身躯也可以操控。所以差分机意图同化世界，同化末日之雾。 　　成为十八纪的灾厄之兽的想法就是可行性最高的道路，而且现在已经快要成功了。 　　詹金斯不打算阻止这件事，也无法阻止这件事。灾厄之兽总要出现的，让自己知道资料的东西成为灾厄之兽，总比对敌人一无所知要好。 第1824章 扳手和罪币 　　想明白了自己和差分机之间的关系，詹金斯才继续问道： 　　“所以，现在那台机械正在做的事情，就是通过地下的动作同化世界？” 　　“地下的齿轮触须，让它的影响力遍布整个世界；通过改变能源供给，使自己成为蒸汽动力装置，借助浓雾扩散地面的灾厄力量；同时，它似乎打算让人类成为自己的中继站，成为传输灵的锚点，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个单词的含义，做法似乎是让人类成为机械，但我不知道具体的行动方式。” 　　具体的做法是尸体机械化诅咒，这个詹金斯知道。 　　“这是它影响世界的方式，那么它打算在我们头顶的城市做什么呢？这里是十八纪最后的舞台，一切的故事都会在这里上演。作为自己本体被埋葬的位置，它不可能不做其他的事情……最近诺兰附近出现了空间异常现象，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这我并不清楚，它没有告诉我太多细节性的资料。但你说得对，想要同化世界，让整个物质世界变成‘钢之大地’般只有蒸汽机械存在的世界，仅靠它自身的力量是不够的，即使变成了灾厄之兽，接受我无法形容的力量也不够。它需要击败救世者，让末日来临，才能真正的影响世界。只有命运注定会发生的末日才拥有影响整个物质世界的力量，否则即使个体再强大，也终归只是凡物。” 　　“它想要怎么击败救世者？” 　　谈话到了这里，终于触摸到了核心。本以为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但机械给出了回答： 　　“逆行救世之路。这个问题很简单，特别是对于我们的思考方式来说，击败救世者，只需要逆行他的道路就好。那是一个很古老的仪式，而且对于任何其他生物都没有意义，只是对于有志于毁灭世界，毁灭自身的疯子才有意义——你知道逆命者吗？” 　　詹金斯当然听说过，这是亚莉克希亚前不久才提出的，顺便帮他唤醒了去年秋天的记忆。亚莉克希亚认为被称为“逆命者B先生”的人是树屋的人，现在看来没错。 　　“逆命者是一个仪式？” 　　他近乎用喃喃自语的方式问道。 　　“是的，非常庞大，非常复杂，条件非常苛刻的仪式。实际上，这样规模的仪式，严格意义上按照人类对于仪式的定义，似乎都不能够被称为仪式。但可以确定的是，逆命者仪式，便是地下那台机械行动的核心。这不是最近才开始的计划，从这一纪之初，计划在这一纪获得真正的自由时，它便开始了准备。在这期间，虽然它无法行走于地面，但帮助它的人类却可以在地面准备一些必须的条件，最近一年又多了更多的人类协力者，因此行动进行的很顺利。最近频繁的地震中，我感觉到了属于地下那台机械的一部分伸出了地面，而且那部分结构非常古怪，那极有可能就是逆命者仪式的核心部分。” 　　“这个仪式的原理和作用是什么？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仪式？” 　　机械的声音再次沉默，许久才给出答案： 　　“逆命者仪式，是我最古老的资料库中储存的资料。那部分资料因为在我被制造的年代被认定为无用，因此制造我的时候，地底的最初智械将其送给我，当作储备能源。那部分齿轮库已经损坏了。” 　　“无法读取资料？” 　　“是的，无法读取。” 　　“如果进行维修，能够将齿轮阵列记载的数据再次读取出来？” 　　语速不自觉的便快了很多。 　　“理论上，如果能够彻底维修，再次读取数据是可能的……你好像对我的原理很熟悉？” 　　詹金斯摇摇头没有回答，他想到了那把扳手。皮斯科先生死后，目前只出现了两条给他的留言，这很难不他将扳手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对那座金属祭台说道： 　　“我会尽快找到维修你的方法，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而且我可以向你承诺，以救世者的名义——如果我能够击败地下的机械，拯救十八纪，那么我会给你自由。” 　　“救世者，我相信你。” 　　那机械说道，核心被收纳起来后，人面再次出现在光柱中： 　　“但不管怎样，我也只是一台机械，我无法给你提供直接的帮助。那个向我展示《岁月史诗》纸页的人类也说过，不管是谁，对于救世者来说都不是必要的，必要的只有你，瑞丹普特。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喻成一场游戏，只有你的行动是主要游戏线路，而其他人的帮助，全部是可以有也可以没有的旁支故事。不管物质世界的历史接下来如果进展，决定这一切的，只有你。” 　　短暂的对话给了詹金斯半年以来最大的发现，灾厄之兽的人选终于大概确定，同时也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对手的目的。虽然同化世界、掌握世界之类的行动动机很俗套，但现实面对这样的敌人，压力可一点也不轻。 　　对话结束后，詹金斯便已经知道自己最近要做什么事情了。他需要那把可以维修机械的扳手，他需要再弄几枚罪币，下一次还需要马车夫送自己下来。 　　这些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但只要能够完成，就大概率能够解开那最终的困局。虽然末日的到来不可阻挡，但即将到来的末日，究竟以哪一种烈度发生，全部取决于詹金斯是否能够战胜差分机。 　　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次行动，甚至也许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他不担心和不害怕，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从地下回到自己家以后，詹金斯和马车夫说明了近期还需要他。车夫表示没问题，但仍然不是免费的。 　　随后詹金斯带着巧克力离开了地下室，因为地下室隔间有詹金斯的魔药配置工作台，他经常在地下室停留很长时间，所以家里的女士们也不惊讶他这么早在下面做什么。 　　吃过早饭便出门了，首先是拜访了北国的访问团。在萨尔希二世前往市政厅开会以前，和他谈论了一下最近的局势，并说明了自己对于切斯兰的态度。 　　随后见到了亚莉克希亚，将早晨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你打算怎么做？” 　　矮个儿的女士坐在沙发上捧着书本问道。 　　“不能仅靠我们，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黑塔升起了第三层，末日的信号也越来越多，这件事我要依靠教会。” 　　“你打算坦白你的身份？全部的……身份？” 　　亚莉克希亚有些诧异。 　　“当然不能这样做，谎言信徒的身份还需要留到最后，促成教会和全部人的大联合，现在还不能暴露它。我打算用谎言信徒而非詹金斯的身份，亲自前往教会寻求帮助。” 　　亚莉克希亚点了点头，明白了詹金斯的意思： 　　“逆命者仪式的更多信息，也不能仅靠地下的那台机械，教会说不定也能提供帮助。” 　　“这是当然，皮斯科先生的意思，也只是给我一部分的帮助，我不能只是依靠一个情报来源，有可能知道‘逆命者’的可不仅仅是被封印的古代智能计算器……咳咳，还有一件事，下次我再次前往地下的时候，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需要我帮忙来鉴定那台机械的实质是吗？你不信任它？” 　　“不，我信任它，我是想说，也许你前进的下一步路，就在那台机械上。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研究这种智能的机械吗？” 　　亚莉克希亚的眼神立刻柔软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书从沙发上起身，靠近站在窗口一脸严肃看着外面烟雾的詹金斯，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正当两人想要拥吻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多洛丽丝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然后又小声的叫了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从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宅邸离开，拒绝了多洛丽丝对自己发出的一起去市政厅的邀请，詹金斯和几人在宅子门口分别，然后裹紧了衣服钻进小巷。等从两个街区以外的狭窄巷子口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今天是周一，十二教会联席会议的地点转移到了常青森林。今天的主要议题是与伪神教会的关系处理，以及末日到来前教会资料保存等问题。原本詹金斯是要参会的，但因为明天便要将世界树种子合拢，他借口要休息一下调整状态，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便没有参加会议。 　　骑着独角兽从城市直接飞向了常青森林，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踪迹，神情自若的在森林入口，也就是山谷的狭窄处降落。 　　看到独角兽落下，看守在那里的恩赐者立刻跑去通知。詹金斯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到第一位半神从林间小径中走出来以后，才带着自己的坐骑走了过去： 　　“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你们谈一谈。” 　　PS：订阅越来越惨不忍睹，和正常时期相比，差不多只剩下一半了。 第1825章 情报共享与缺失的罪币 　　第一个出现在詹金斯面前的是贤者教会的“圣殿左手”唐纳思·亚森先生，他原本应该在向圣子威廉姆特传达了教廷关于王魂的指示后，立刻动身返回贝尔迪兰。但因为没过多久詹金斯便表示要合拢世界树种子，教会认为这不但有可能使【世界树幼苗】成型，也有可能刺激【树之魂】觉醒，因此便让亚森先生暂时留下来，确认世界树种子合拢的后果后再回去。 　　亚森先生不是本地人，虽然对诺兰不是很熟悉，但也认识标志性的独角兽，他咳嗽了一声，用很正式的语气说道： 　　“谎言的信徒，上午好。我如果没有记错，你并没有提前通知，要今天和我们进行谈判。” 　　“不是谈判的事情，我们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大家商议后认为有必要告诉你们。” 　　詹金斯也很严肃的说着话，然后再次强调： 　　“非常重要的信息。” 　　正巧今天教会在常青森林开会，该在场的人都在森林里。亚森先生意识到了谎言信徒这次出现绝对是带来了大消息，立刻将他的话原原本本的送到了正在进行的会议中。 　　能够拿主意的人此时都坐在一起，因此效率非常高的，在詹金斯降落后的第18分钟便允许他进入了森林，并最终在巨树下的空地前见到了各教会的代表。 　　空地被临时布置成了主会议场，树冠遮蔽阳光，简单的圆桌和板凳，便足以让会议进行下去。见到陌生的男人跟在亚森先生后面，和独角兽一起迈入空地，所有人都起身。 　　詹金斯抬头看了一眼树下倒悬着的圣者之影，拍了拍自己的小兽： 　　“去旁边玩吧。” 　　于是它乖巧的蹭一下詹金斯的手背，这才走向一旁小鹿们藏身的林间。 　　“看来我打扰了重要的会议，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谎言的信徒。你们大概也已经从各种途径，得知了世界发生的危险变化，现在大家的时间都很重要，不要浪费时间了。” 　　开会的大都是普通人，听到谎言信徒到来的消息，教会留守在常青森林中的半神们也都过来了，说话的是死亡教会的老守墓人，也算是詹金斯的熟人。 　　“我们探听到了重要的消息，非常重要的消息，这件事需要分享给你们。同时，我也想从你们这里换取一些物品，同时也处理那把锤子的事情。” 　　他冲着机械教会的众人点了一下头，圣子格列夫先生同样对他点头表示回应，在【雷神之怒】的处理问题上，机械教会很感谢谎言的信徒能将它从工匠会手中夺回来。 　　“你想要什么？” 　　旅者教会的奥森女士问道，除了引领詹金斯到此的亚森先生，她是距离詹金斯最近的人。 　　“这一点可以一会儿再谈，为了表示诚意，我想要先分享我的情报。我们脚下的东西……” 　　他跺了一下脚，在场的普通人见状，立刻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这种事情他们不适合听。 　　“我们脚下的东西，是一台古代智械，是古老纪元的人类创造出的具有思想，但没有灵魂的辅助计算装置，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意思。我们称它为‘差分机’。” 　　詹金斯可不会使用“大智慧”之类的名字称呼对方，这样会显得很蠢。 　　随后，他详细的介绍了那台机械的简单原理，然后说明了对方从无数次的解封中，一次次的汲取文明的力量。最后谈到了十八纪的末日，谈到了“钢之大地”，谈到了笼罩世界的浓雾，最后谈到了所谓“逆命者”仪式，也就是成就灾厄之兽，汲取罪孽的力量，推动末日到来的仪式。 　　他很坦诚的表示，自己就是希望教会能够帮忙调查所谓“逆命者”究竟是什么，并表示谎言信徒们都很希望能够共享接下来的情报。 　　教会对于谎言信徒突然之间丢出来的情报大吃一惊，特别是他对于那台被命名为“差分机”的机械的了解，已经远超出了教会。对于他的要求，教会也是答应的，现在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而这个敌人目前的力量，也已经超过了正神教会和谎言信徒之和。 　　逆命者仪式究竟是什么谁都不了解，但对于差分机的其他布置，包括地下蔓延的齿轮触须，地面散播的尸体机械化诅咒，以及树屋策划的南方森林大火，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些足以证明谎言信徒的资料，至少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混合着末日的其他征兆，这些可怕的事情造成的破坏，已经危及到了整个世界。再加上那些大概和差分机无关，仅仅因为末日到来而暴动的诡物，从地下显露踪迹的古代遗迹，以及各种各样在和平年代绝对看不到的可怕事件的发生，已经足以说明末日的到来并不遥远了。 　　肯定不会是十年以后，五年以内是大概率，三年发生也有可能，一年之内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只是抬头看着森林上方弥漫着的稀薄的灰雾，就能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教会对于谎言的信徒将情报分享出来表示感谢，因此并不介意他提一些条件。詹金斯首先当然是索要那把据说能够修理任何机械的扳手，说起来那把扳手两次归属于教会，都是由他取得的。 　　教会当然对谎言的信徒索要那把扳手的目的感到好奇，但目前收容扳手的贤者教会立刻表示可以将它送给谎言的信徒，因此詹金斯的第一个条件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便被同意了。 　　只是之后索要罪币却没有那么容易了，不知是否是主宰们和正神们授意，正神教会不但对明明“很容易”就能发现的罪币的真实用途一无所知，而且居然连一枚罪币都拿不出来。 　　詹金斯曾听老爹介绍过罪币，教会认为那是很污秽的东西，虽然在过往的岁月中也收容了一些，但那些罪币往往会被当做仪式材料消耗掉。 　　几乎所有呼唤诡物的仪式，都可以使用罪币来替代教会不可能使用的活祭品，教会有时也需要召唤诡物，而且也乐于用无法销毁的罪币来进行消耗。 　　总之，詹金斯很惊讶的发现，教会居然真的一枚也拿不出来，而且这还不是谎话。 第1826章 锤头起源 　　亚莉克希亚是有罪币的，但詹金斯刚才和亚莉克希亚见面的时候，没有提出要从矮个儿的女士那里获取罪币，因为这会给他一种自己在吃软饭的错觉。老爹的私人库藏里也有罪币，但詹金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找老爹要，而且老爹只有两枚。 　　他真是没想道，教会居然一枚也没有，这也算是为数不多，正神教会库藏几乎“万能”的形象在詹金斯眼中打了折扣。 　　接受了没有罪币的事实，詹金斯转而要求获得“有灵智的”“邪恶的”“力量强大的”收容物，而且为了保险，要两件或者两只。但不能是编号物品，因为人形编号物品大都认识获取罪币的方式，对它们使用【亵渎制作】有可能会导致不良后果。 　　他要求的是那些被封印的亚空间邪物，或者强大的邪灵，又或者异空间来客。没有罪币就想办法自己制作罪币，詹金斯在这一点上看的很开。 　　因为不肯说出索要那些危险生物的原因，教会对于第二项要求保持着很谨慎的态度。虽然没有立刻拒绝，但看样子也不是很想同意。 　　詹金斯知道这个要求的确有些不合理，于是他便向机械教会承诺，只要机械教会同意他的要求，并且将【雷神之怒】的来历，以及名称中“雷神”的起源告诉他，那把锤子他便会还给机械教会，从此双方各不相欠。 　　“你要的两件物品我们可以说服其他教会满足你，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们也可以从别的教区以我们教会的名义直接给你送来，这是没问题的；雷神之怒与教会的关系我们也可以告诉你一些，但不是很全面；但最后一个条件，抱歉，不论怎样也不可能同意。” 　　圣子格列夫先生这样表示道。 　　詹金斯想了一下便同意了，最后两条要求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算是附加的，不同意也无所谓。但本着谈判的原则，他还是争取了一下，表现出对最后那条要求很看重。 　　也许是詹金斯的表现误导了正神教会的众人，给他们一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感觉。所以虽然最后被同意的要求还是只有前两条，但教会表示可以拿出一件恩赐来补偿这场交易的差价。 　　即使是C类恩赐之间也存在价值的高低，不仅仅是恩赐的能力和强弱，一些恩赐很难找到适用者，而另一些的适用者则经常会出现。所以机械教会最后会给詹金斯什么物品，詹金斯大概也能估计的到。 　　但反正都是平白得来的，他对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物品的要求并不高。 　　两件有灵智的收容物无法现在就拿出来，正神教会还要讨论决定选择哪一样，但他们保证三天内就会有结果，让谎言的信徒在周四的上午再来拜访常青森林。 　　至于那件恩赐，机械教会认为这是补偿【雷神之怒】的差价，所以打算自己来出。他们让詹金斯等一下，恩赐立刻就去取，半小时内和那把扳手一起送过来。 　　趁着这段时间，机械教会的圣子格列夫先生和半神卢修斯先生邀请詹金斯一起到森林里走一走，避开有其他人呃场合，和他谈论【雷神之怒】的事情。 　　“我们早就预料到了你们会对那把锤子好奇。” 　　离开了巨树下的空地，格列夫先生说道。卢修斯先生则落后两人，看上去不打算参与对话，跟随两人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 　　“为什么这样说？” 　　詹金斯摸了一下肩膀上的曼赤肯短腿猫，让它不要表现出对松鼠的敌意，否则会显得它和另外一只小气的猫很像。 　　“你的朋友将【雷神之怒】交给贤者教会的圣子威廉姆特暂时保管，三天前，我们经过贤者教会的同意，对它进行了初步的检查。结果表示，虽然【雷神之怒】有一定程度的诡物化倾向，但依然保持着恩赐的特征。换句话来说，并非所有人都能使用那把锤子，能够提起【雷神之怒】并呼唤雷电的人，必定与机械有着很深的渊源。” 　　人们对于恩赐选择使用者，往往会拿出一套很玄妙的说法，其实其中并无规律可循，只是为了“神化”那些恩赐而故弄玄虚的手段，后来大家也接受了这套说辞，但都清楚那是糊弄人的。 　　詹金斯当时没感觉那把锤子的特殊性，就和他使用自己遇到的恩赐一样，他随手便用了。但他同样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齿轮工匠会的人，可是有两个能够使用那把锤子的。” 　　“毕竟是概率事件，他们能找到两个虽然概率很小，但并非不可能。总之，既然你们的人也能够使用【雷神之怒】，那么我想对它的来历好奇也是很正常。但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教会也不确定其中哪部分是真实的，你当成神话听就好。” 　　前方是岔路口，詹金斯知道肯定不会向左拐，因为左边的仓库正在准备明天合拢种子时，为了防止生命之灵冲击而布置仪式的材料。 　　他停了一下让格列夫先生选择前进方向，后者果然选择了向右拐。 　　“【雷神之怒】第一次被发现是非常古老年代的事情，那大概是在第4纪之前，我们的教会还名声不显。” 　　詹金斯相信那个年代，现在的正神【妙手巧匠】根本还没有成就正神。【创造】神职和【机械】神职，大概率根本没有出现，或者被归属于某个更古老的神祇。 　　“根据传说，自然之神与伪神【贵族与秩序之神】相约来到物质世界游玩。两位神祇看到了远古纪元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用奴隶和简单的手工木制器械生活生产，于是便一起猜测，未来凡物们将会用利用何种自然力量来帮助自己的文明发展。” 　　詹金斯抿着嘴默不作声，他第一次知道银笛小姐信仰的【贵族与秩序之神】是如此古老的神祇，甚至在正神教会的记载中，足以和自然之神一起出现在神话传说中。 　　“自然之神认为那有可能是水流，有可能是风力，有可能是重力，甚至有可能是地下的岩浆。另一位伟大者也提出了很多可能性，甚至认为雷电的力量也有可能……” 　　肩膀上的猫感觉到了自己的坐骑很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怀疑詹金斯有某种自己不知道的隐疾，于是猫咪用尾巴蹭了蹭他的脸，想要检查一下詹金斯的身体状况。 　　“自然之神的想法在后来都被实现了，从历史的记载来看，人们确实尝试过那些能源。但雷电的力量？我想象不出这要如何利用，毕竟风能够推动扇叶转动，水能够用流淌着的力量带动轮船前进，岩浆的热量能够让水沸腾，雷电有什么能够被人类利用的力量？” 　　詹金斯问道，心中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惑。 　　“我也猜不透伟大者的意思，但自然之神猜到了。两位伟大者的视界与我们不同，他们看到的是文明和岁月，而我们只能看到自己脚下的土地、鞋子上的尘土以及鞋底踩踏的草叶而已。 　　为了纪念那次有趣的谈话，自然之神摘取了天空的闪电，铸造了这把【雷神之怒】，两位神祇共同给予其赐福。这就是教会代代相传的有关【雷神之怒】的传说。” 　　格列夫先生这样为故事结尾，詹金斯没有说话。故事本身的确有非常多的蹊跷，那位秩序之神提出雷电的力量，也有些让他在意。但故事本身肯定存在真实的成分，这样的武器现在被【创造与机械教会】保管，肯定也有内在的原因。 　　从不久前的表现来看，自然教会对【雷神之怒】毫无兴趣，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伪神教派，也就是银笛小姐的教派，也没听说过要声张自己对【雷神之怒】的所有权。那么就有理由认为，雷神之怒归属于机械教会，是它的制造者同意的事情。 　　也就是说，现在的正神【妙手巧匠】与正神【自然之灵】，或者说远古的自然之神，有着很深的渊源。 　　也许【妙手巧匠】成就神的身份，就是依靠自然之神的帮助，因此获得了这柄锤子的所有权。 　　这个年代，【雷电】的神职归属于正神【风暴主宰】，巧匠的神职看似和自然之神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正神的神职非常驳杂，如果逐条分析，肯定能找到和自然重合的神职。 　　詹金斯的思绪不自觉的就变得凌乱起来，仅仅只是一个真实性存疑的故事，就仿佛让他看到了另一位神明，从凡俗走向不朽的道路。 　　如果詹金斯是在贤者的帮助下成神，那么他势必也能够从贤者手中继承某种力量或者武器，这大概就是正神【妙手巧匠】曾经走过的路。 　　但帮助詹金斯的是主宰【繁花之主】，他继承的力量大部分都源于世界树……其实这样想，他走过的路，其实和猜测中巧匠走过的路也有重叠。当然，前提是以上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第1827章 铅笔晋级 　　机械教会的圣子不知道走在一旁的谎言信徒，正在思索的事情是何等的亵渎，否则肯定会当场和詹金斯动起手来。 　　三个人又在林间转了一会儿，詹金斯还故意装作好奇的询问，那些被错开的区域正在准备什么事情。这个问题让机械教会的两人格外紧张，世界树幼苗尝试觉醒的事情，当然要瞒着谎言信徒，毕竟那是教会目前掌握的唯一一个救世者资格。 　　“贤者教会在准备洗礼仪式，据说是要给教会的大人物进行洗礼。” 　　格列夫先生板着脸说道，见对方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才暗自松了口气，然后便说着要走回去，扳手和恩赐大概已经准备好了。 　　格列夫先生估算的时间差不多，当三人回到空地的时候，原本开会用的桌椅已经撤掉了。贤者教会的两位半神以及另一位圣子斯特莱丝小姐取来了扳手，机械教会的众人则捧着一只小匣子，里面便是那件恩赐。 　　机械教会已经为贤者教会收容的扳手进行了鉴定，目前编号B-10-5-7204【机械修补者】。詹金斯用眼睛扫了一下，便知道扳手没问题。 　　随后伸手将那只小匣子拿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躺在天鹅绒内衬里的是一只黑色的钢笔。 　　“笔。” 　　他嘀咕道，和肩膀上伸着头的猫一起看了几秒，才小心的将钢笔拿出来。 　　这是一只大小和粗细与普通钢笔一样的笔，黑色的笔杆和黑色的笔帽，都非常亮，金属色泽明显。笔杆表面没有花纹，像是刚被擦洗和打磨过一样，摸起来温润顺滑。黑色的笔帽挂钩和笔帽一样，摸上去像是磨砂，水纹一样的花纹环绕一周勾连在一起。 　　詹金斯拔开笔帽看了一眼笔尖，然后转开笔杆拎到眼前，看到墨水囊里是红色的液体。 　　“这是血？” 　　“是的，这杆笔会自动抽取使用者的血作为墨水。但它的作用可不小，握着这杆笔进行书写活动，思维速度会极大的加快，书写和绘画速度至少提高三倍，而且它能够按照使用者的想法流出对应颜色的墨水，甚至不只是墨水，油画的颜料、羽毛笔的专用笔墨甚至铅笔的痕迹都可以。” 　　机械教会的那位詹金斯说不出名字的半神说道。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件物品在你们手中，不是在贤者教会手中……还有呢？” 　　詹金斯问道。 　　“还有什么？” 　　那位半神疑惑道。 　　“作用还有什么？” 　　“只有这些了。不要小瞧它的价值，C-11-5-0399【书写者的伙伴】可是能够加速思考和动笔的速度，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詹金斯将视线从笔杆上收回，抬眼看着对方，直到对方都有些不好意思才再次说道： 　　“虽然知道你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这个……也好，总比没有好。但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你们可以酌情回答。” 　　“你想问什么？” 　　斯特莱丝小姐问道。 　　“我们发现上周末在城市周围出现了几个较大的雾团，那是什么？” 　　“这个可以告诉你，你们迟早会知道的。那是空间异常区域，和物质世界其他区域发生了重叠。目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不知道是物质世界的空间秩序在末日来到时自然的崩溃，还是你所说的差分机的手笔。” 　　得到了答复的詹金斯点点头，这个回答他早就知道，提问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人物形象。他将这杆笔收入自己的口袋，安抚灵中躁动的【造物铅笔】，然后又看向机械教会的众人： 　　“这件恩赐糊弄也就糊弄了，但如果周三时，你们给我的只是会喷火的老虎和能够吐出风刃的小白兔，我想谎言的信徒们，会重新考虑和正神信徒的合作是否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告别了常青森林，在森林里玩的很开心的独角兽再次载着詹金斯飞上了天空，随后带着他回到了家中。 　　回家以后刚好是午饭时间，于是久违的在家里吃了午饭。下午海瑟薇又要出门，似乎是忙着和音乐家们的事情。布莱妮也不无聊，米海尔侯爵递了纸条让她回家一趟，他有事情要说。 　　至于茱莉亚，她午饭后就离开圣乔治大街，去多洛丽丝那边了。虽然说现在女仆小姐大部分时间都在詹金斯这里，但依然挂念着自己的公主，所以时不时要回去一趟。 　　所以这个下午家中就只剩下詹金斯一个人，他没有再带着自己的猫在城里进行刺激的冒险，而是坐在桌前梳理目前的线索，分析自己的得失，揣测对手下一步可能的动向。 　　更重要的是将刚拿到手的C-11-5-0399【书写者的伙伴】与自己在列车诡境中获得的【造物铅笔】进行融合。 　　同类吞噬原则下，二者交融在了一起。和要保持两把钥匙的特性，所以不融合不同，造物铅笔和新到手的钢笔在功能方面有很高的兼容性，所以詹金斯不担心二者会在功能方面相互覆盖。 　　融合出的全新恩赐依然是铅笔的外貌，钢笔的特征完全消失，但铅笔的外观发生了些许变化，不仅仅是变得更粗，手感也有些像是金属制品。 　　詹金斯尝试了一下用【造物铅笔】＋【念写】＋【回忆之书】进行虚空造物，正方体的9×9金属魔方几乎是立刻便落入了手心。 　　“造物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他心中想着，对着书桌一旁的空间又是一指，从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出现，再到色彩填充，最后到物质的色泽和质感趋向真实，一模一样的书桌的出现过程，几乎连1秒也没用到。 　　但关键不在这里，詹金斯疑惑的看了看书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怎么感觉不到灵的消耗了？不，不是感觉不到，是灵的消耗被降低了。” 　　他站起身触摸那张全新的书桌，确认自己画出来的是实体不是幻影后，又走到窗前看向外面的街道和远处三层的高耸金属黑塔： 　　“虚空造物的代价被大大降低，以后的战斗和能力使用上，应该可以找到更多的新花样。这样说来，机械教会提供给我的是这件恩赐，似乎反而是我的幸运了。” 　　当然，当夜晚女士们都回家以后，被詹金斯邀请一同过/夜的金发姑娘询问卧室的新家具时，詹金斯兴奋的解释自己的能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1828章 与世界树 　　时间匆匆忙忙的来到周二，教会一早收到消息发现工匠会的踪迹，因此调派了一批人去矿区进行搜捕。 　　詹金斯很早便带着自己的猫来到了常青森林的树下，亚莉克希亚也一起过来了，她是家中的女士们中，唯一一个有理由出现在这里的。 　　本来詹金斯还想要邀请老精灵也来见证这一刻，但精灵不愿意向教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他承诺会在不远处看着这里，詹金斯如果真的能够成功的成为真正的世界树幼苗，他也算是安心了。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就连常青森林也逡巡着阴冷的风。 　　走入森林后，他按照教会的指示，独自站在树下看着那道白色的倒悬之影，老爹从森林中走出和詹金斯打招呼： 　　“刚才贝凡娜说，她原本提议将你的洗礼也放到今天，但被你拒绝了。” 　　昨天格列夫先生也用了这个借口，但实际这的确是部分实情。 　　“前几次洗礼，哪一次不是被意外打断？哦，老爹，这次合拢世界树种子的行动本来就危险，我不想要其他的意外了。贝凡娜小姐甚至还提议，在洗礼的同时，在这里举行能力的学习仪式，让我将【书籍的庇佑】也一并取得。我也拒绝了，一次只做一件事，这样出差错的可能性也小一些。” 　　詹金斯连忙摇头，将视线从倒悬的身影上收回。 　　“老爹，我想这次的事情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如果我出了意外，麻烦你把巧克力带回我家，会有人照顾它的。” 　　“不要说这种话。” 　　老爹很严厉的说道： 　　“自己的猫要自己照顾。” 　　“我只是担心有意外发生，没有别的意思。” 　　詹金斯摇了摇头： 　　“最近总是感觉到不安。” 　　“这很正常，现在所有人都不安。” 　　说到这里，西格莉德也从森林中走来。她按照约定来见证今天的事情，贤者教会虽然不太愿意让异教徒出现在现场，但在詹金斯的要求下，也只能同意。 　　合拢世界树种子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所以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准备需要做。大概上午九点左右，该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教会也安排好了成功或者失败后要处理的事情。 　　詹金斯让自己的猫和西格莉德一起退出树下的空地，而空地上已经被刻画上了井然有序的符文，用来引导可能出现的庞大的灵。 　　空地边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詹金斯，詹金斯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巨树然后闭上了眼睛。两只手各拿一部分的种子，缓慢的、坚定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它们合拢到一起。 　　（巧克力奔跑中……）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詹金斯曾无数次的陷入昏迷。但没有任何一次昏迷，让他感觉像现在一样的舒适。 　　实际上，他不能肯定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被称为昏迷，因为他尚有意识，只是眼前除了纯白的光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不确定此刻眼前的白光是自己的幻象，还是的确存在的光线。 　　仿佛身体浸泡在温水里，四肢瘫软无力，意识也不愿意操控身体行动，甚至不愿意去感知自己身体的状态。 　　在这种奇妙的慵懒感中沉浸了许久，那光芒才逐渐的变弱，身体的感知能力一项项的回归，詹金斯也意识到了自己正躺在草地上。 　　睁开眼睛没有看到自己的猫探头探脑的样子，同样也没有看到教会众人走来关心他。他小声的呻/yin了一下，扶着身下的草地爬起来，发现自己正在站一株巨树下。 　　并不是常青森林的巨树，眼前的这棵树更加巨大，几乎看不到顶的树冠像是伞盖一样遮蔽了詹金斯站立的巨大湖心岛，斑驳的光影从繁茂的枝干中倾斜到被暖风吹拂的草地，一些奇异的金色光点在树枝、绿草和空气中跳动闪烁。 　　以那颗巨树为中心，湖心岛的草地上密布着树根凸起的样子。但并不突兀，异常和谐的融入到了环境中。 　　一切都安详极了。 　　这里是湖心岛，只是在湖水的边缘，透明的光屏阻拦詹金斯的视线看向更远处，他极目远眺也只是能够瞧见一小片区域。 　　抬头仰望那颗巨树： 　　“世界树？” 　　他轻声问道，但没有得到任何声音的答复。远处的风吹拂树冠，让树枝摇曳，瑟瑟的密集声响没来由的让詹金斯有些心安。 　　无师自通的，他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面前粗重的树干上，随后使用【生灵同感】的能力触碰到了树的意识。 　　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意识，但与神祇又截然不同，却同样的伟大。庞大的意识存在于这片空间的每个角落，甚至有些像是这片空间诞生的意识。 　　在与詹金斯的意识接驳后，一道绿色的光从树冠顶端落到面前，随后被金色的奇异光点簇拥着的女人，如同泥塑般，从下至上的变得完整，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 　　这毫无疑问是幻象，是世界树构筑出的与詹金斯交谈的形象。她穿着淡蓝色的蓬松连衣裙，绿色的非正常长发上，别着金色宝石的发针。脸部形象不具有辨识性，像是詹金斯认识的人，她能够看到海瑟薇、布莱妮甚至小菲妮等人的形象。 　　但仔细观察，又绝对是完全的陌生人的脸。不算是美丽到惊艳的程度，但绝对符合詹金斯的审美观。 　　詹金斯抿着嘴看着对方，女人也带着恬静的表情看着他。舒适的风让詹金斯很享受此刻的一切，他思索着，选择好了第一个问题： 　　“您是……世界树？” 　　“可以这样说。” 　　女人没有张嘴，声音是自动出现在詹金斯脑海中的。 　　“这里是……繁花森林？” 　　“不，这里是你的意识，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想象。物质世界以外的世界，与物质世界有着不同的规则，那里有着诡异的秩序和可怕的自然现象，那不是你现在应该去的。而且，你真的以为世界树只有这样的规模吗？” 　　詹金斯抬头去看那颗树，看着金色的光点围绕着枝干： 　　“是啊，怎么可能只是这样呢？” 　　“想要在物质世界以外的虚空形成稳固的世界体系，需要基石。世界树是繁花森林的基石，也可以认为就是繁华森林的本体，那可不是一眼就能看全的。” 　　“那么，你也是我的幻象？” 　　“不，我是在遥远世界望着你的世界树。” 　　女人走向詹金斯，然后化作光点径直从他的身体中穿过，随后又在他的身后复原。詹金斯转身跟上了女人的脚步，和她一起离开树下，走向湖边。 　　“你将世界树种子合拢，那是与我同源的力量，所以我关注到了你，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谈话。” 　　“那么你是来给予我考验的？” 　　詹金斯望着脚下的草地问道，他注意到这里似乎没有其他的动物，但刚一这样想，抬头便看到远处一群小鹿聚集在一起，低着头在吃草。 　　“我为什么要给你考验？” 　　女人问道。 　　“为了【世界树幼苗】的觉醒。” 　　“不，那已经觉醒了，你触碰到了世界树真正的本源之灵，自身也具备容纳这股力量的条件，所以你已经觉醒了。” 　　“是这样吗？” 　　詹金斯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呼唤出能力光点。他本以为在脑内的幻境中自己做不到，但光点还是出现了，其中位于中央内圈的绿色光点，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生命本源】→【世界树幼苗】 　　“这么简单吗？” 　　“那么你以为会是怎么样的？” 　　女人停下来转过身给了詹金斯一个笑容。 　　“也许我应该去战胜一个可怕的敌人，或者去尝试搜集一些非常珍贵的材料，或者去破解一个困扰人们万年的谜题。” 　　詹金斯回答道，女人又笑了，转过身继续带着詹金斯走向湖边： 　　“实际上你过去已经做到了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世界树幼苗，其实只差最后一步。想想看，如果天生的救世者需要那么麻烦的步骤才能觉醒，那么每一个纪元末，真的能有这么多人去争夺那个唯一的资格吗？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詹金斯。” 　　詹金斯没有再说话，而是感觉着身体内充盈着的力量。唤出能力光点以后，对于流淌着的灵以及恩赐，甚至胸口的两朵火苗也有了感知，绿色的火苗不知何时和红色的火苗一起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状态。 　　树之魂同样也觉醒了，世界树种子合拢的那一瞬间，想来真的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么您来见我是为了……” 　　“只是想要看看你，毕竟是与我同源的力量。虽然从最初的纪元开始，精灵王族中不乏有人能够成为世界树幼苗，但在我看来，没有哪个人像你一样，能够如此与这个能力契合。” 　　“你是指我的本质是世界树？” 　　从树冠上跳下来的大尾巴松鼠跑到詹金斯的脚边，将饱满的松果放在他的脚下又匆匆跑开。詹金斯弯腰捡起那粒松果攥在手心里。 　　PS：作者君确定一下，詹金斯是否告诉了教会，他现在是七级恩赐者（升七级是在夜色庄园中吞掉世界树种子的那次）？作者君记得没告诉过，但担心记错了，所以问一下。如果有读者记得以前提到过，请在间贴留言。如果真的提到过，而且找到了对应的章节，就加更一张作为感谢。 第1829章 唯一的外来者 　　詹金斯停住脚步提出自己的猜想，女人转过身摇摇头，示意他跟上来： 　　“你的本质当然不是世界树，也不是生命。” 　　“那是死亡吗？” 　　“更不是。” 　　“那么我的本质是什么？” 　　“这个要你自己去寻找。也许有人曾经对你说起过，你的本质是你最初的姿态。” 　　两人继续向着湖边行走，詹金斯思索着所谓“最初”的含义。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拥有的最莫名其妙的力量便是那双“真实之眼”，这让他能够看到灵光，是他能够走到今天最大的依仗。 　　“难道我的本质是……真实……我其实是‘谎言与真实之神’？” 　　他心中想着，但又认为命运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本质，毕竟身体对应的本源能力是生命，而灵魂对应的是命运，这也符合外来者搅动这个世界命运的含义。 　　“不必烦恼于这个问题，你迟早会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也会明白为什么我认为你是真正的世界树幼苗。你只需要继续走下去，去见证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好。” 　　詹金斯点点头，也不再询问这个问题。他想到了在【世界树幼苗】真正的归属与自己以后，只剩下黄色咒法【无冕之王】以及未知的紫色命运尚在角逐，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要询问的吗，詹金斯？” 　　走在前面的女人又问道。 　　“我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我感觉就要苏醒了。那么只问一个问题吧，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创世神明的传说？世界树诞生于最初的纪元，你应该对这个问题有答案吧？” 　　“我很惊讶你选择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涉及到这个世界的真相。现在我无法告诉你，等到你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会给你答案。换一个问题吧，詹金斯。” 　　“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又问。 　　“当然知道，你是外来者。” 　　詹金斯并不惊讶，实际上死亡的主宰和生命的主宰，都表现出了祂们了解他的身份。他真正想问的是： 　　“那么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到现在，我是唯一的外来者吗？” 　　他还是疑惑于昨天听到的那个传说，怀疑【贵族与秩序之神】的身份。 　　“你是唯一的外来者，不需要怀疑这一点，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第二次的事情。你的出现，就如同夜空中划过的不会停留的流星，这个世界见证一次就足够了。” 　　女人给出了回答。 　　前方就是湖心岛与湖水接触的浅滩，女人停在了那里，詹金斯则走到她的身旁，低下头看着湖水中倒影出的，是黑发黑瞳的詹金的模样。 　　他盯着水面看了好一阵子，对着自己露出了微笑： 　　“我想我就要苏醒了，很感谢你能够回答我的问题。” 　　“没关系的詹金斯，继续走下去吧，你的疑惑一定能够得到解答。你在那个诡境中所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我很惋惜你无法抛弃自己的本质来选择自然之道，在我看来，你有这个资格走出不一样的路。” 　　“自然之路就算了，已经有不少人在这上面走过了，但现在还未到最后时刻，什么事情也说不定……那么我成为世界树幼苗以后，和你，世界树，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吗？” 　　詹金斯最后问道。 　　“没有联系，我们都是世界树，只不过我比你更年长一些。” 　　说完，她轻轻一推，詹金斯便倒在了浅滩上。但他没有触碰到坚实的地面，而是直接沉入水中。对于四周的感知逐渐消失，身体虽然下沉，但意识却在上升。 　　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声，躺在常青森林的巨树下的年轻人睁开双眼，呼吸声转而变成了草地被轻踏的柔软声响。 　　睁开眼睛，斑驳的光从枝叶间照射而下，洒在詹金斯的脸上，树冠下探头探脑伸着头的猫一下便映入了眼帘。 　　“你好啊，巧克力。” 　　后来才知道，那种子被合拢后，爆发的生命之灵几乎是顷刻间便冲破了教会在树下空地布置的仪式，以常青森林为中心像是冲击波一样扫向整个大陆西海岸。 　　后续的调查发现，这一年诺兰附近的农田、草场和渔场的收获非常喜人。 　　翠绿的光华在那一刻刺的人们几乎睁不开眼睛，同时肆意生长的野草，也很快将詹金斯淹没。常青森林中的巨树与整片森林一起发生了共鸣，森林的面积再次向外扩大，不仅仅占领了整片山谷，真是蔓延到了山谷周围的草原和低矮的山丘。 　　如同连接着天地的绿色光柱从树下升起，在那道天光中，巨树的幻影，如同詹金斯在夜色庄园中吞掉种子时产生的幻影一样，出现在了天空。 　　这道幻影虽然不算非常的高大，但在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只要人们望向诺兰的方向，就能看到这如同海市蜃楼般的一幕。 　　森林上方的云层和雾层被完全驱散，庞大的生命之灵如同灼热的太阳一样洗刷所有身处森林中的人们，但意外的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整个过程持续了20分钟才逐渐结束，这期间无人能够探知到那股让人发疯的灵的中央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着那光华向内收敛，疯狂的如同章鱼触手的野草也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幻影一点点的变淡，磅礴的生命之灵也很自然的融入到了世界中。 　　等一切恢复平静，只剩下詹金斯闭着眼睛平躺在树下的草地上，因为生命之灵的爆发而生长繁茂的树冠让斑驳的阳光照射而下，但唯独在詹金斯的斜上方有着一整片的空缺，让他恰好被笼罩在那束阳光下。 　　人们都在犹豫是否要去唤醒光中的年轻人，只有巧克力不犹豫，它第一个赶到了詹金斯身边，然后他便醒来了。 　　“怎么样了？” 　　贝凡娜小姐有些紧张的走来，她的身后，人们都带着期待看着扶着草地坐着的青年。西格莉德则越过贝凡娜小姐将詹金斯搀扶住，詹金斯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手脚发软，这就好像在热水中泡了太长时间，身体安逸的过了头。 　　PS：怎么可能故事走到最后，忽然又冒出来另一个穿越者呢？詹金斯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穿越者。 第1830章 第七块石板 　　“成功了，而且我晋升为七级恩赐者了。” 　　詹金斯捂着自己的额头，好半天才说道。随后单手将自己的猫高高举起，在后者张开四爪大声“咆哮”的同时，又将猫放回到了肩膀上。 　　对着搀扶着自己的西格莉德笑了笑，又对贝凡娜小姐说道： 　　“虽然有些意外，但这一次没出大问题，成功了。我想我们可以试着找一找，是否有下一本末日文书在这附近。” 　　贝凡娜小姐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以及压制住的喜悦，她身后的人们也都微笑了起来。亚莉克希亚走来抱住了詹金斯，老爹对着詹金斯点点头，像是在鼓励，也像是欣慰： 　　“这样才对嘛，怎么能总是出现意外呢？” 　　詹金斯又对着“圣殿左手”亚森先生说道： 　　“包括你特地从贝尔迪兰赶来诺兰的那件事，也成功了。” 　　半神知道詹金斯说的是树之魂，闭上眼欣慰的笑着，然后非常郑重的在胸口画出贤者的圣徽。 　　就和詹金斯说的一样，虽然他自己都意外，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碰到丝毫的意外，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但世界树说的对，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也许这样才是正常。 　　合拢的世界树种子随着詹金斯正式成为世界树幼苗而消失，其实用“消失”这个单词也不正确，因为詹金斯能够感受到，那种子完全和自己融为一体了。种子中所蕴含的世界树的本质，包含世界树的神性成分和些许的他无法理解的规则，全部和詹金斯融汇到了一起。 　　这些力量作用到了他的身体和灵魂，让他得到了升华一般的成长。肉体现在彻底不能算是凡人的躯壳了，灵魂虽然成长的有限，但詹金斯知道也已经有了很轻微的变化。 　　任何救世者资格，都需要获得者本身就有资格。肉体和灵魂的不同以及同样的不凡，满足了【双生恶魔】的条件；神明的不死特性，满足了【不死人】的条件；谎言信徒们和那场骗局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满足了【真实的幻影】的条件；特殊的命运集一切因果和命运为一身，站立在十八纪末的中心，满足了【命运舞台】的条件；孤独的异乡来客，满足了【异乡人】的条件；拯救世界的决心勇气与行动，满足了【英雄】的条件。 　　而就在刚才，世界树种子与世界树祭祀后裔融为一体，使得祭祀升格，融合的世界树种子同时也受到了那高贵的灵魂本质的影响，获得了同样的升格，由此脱离了种子形态的桎梏。这是类似“发芽”的过程，不同的是发芽后的种子消失，只剩下获得了世界树全部本质的詹金斯。 　　此刻的他就是世界树种子生长出的幼苗，所以他获得了【世界树幼苗】的资格。 　　“还剩下两个。” 　　他心中小声的说道，在亚莉克希亚的侧脸上吻了一下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到最后了。” 　　这声音在他心中不断的呢喃着，让他有些胸口发闷。很自然的和亚莉克希亚以及西格莉德一起走向一旁，将脚下泥土中埋着的末日石板的位置让了出来。 　　他来到老爹面前，老爹欣慰的笑着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恭喜你，詹金斯，为了所有的一切。这下，你就是唯一有资格和谎言信徒们竞争的人选了。这边弄出来的动静这么大，我想不管是谎言的信徒还是其他的邪教徒，都会明白这里发生的事情，但不要有压力，虽然你可能不如他们强大，但十二正神教会都是你的后盾。” 　　“老爹，我没有压力。” 　　他说道，随后听到身后人们传来的惊呼，原来是那块被埋在浅层地表的石板已经被发现了。这是第七块象征着末日到来的石板，对应救世者资格【世界树幼苗】： 　　【神话与史诗中的故事再次上演，】 　　【那些传说，那些故事；】 　　【古老者们注视着这里，】 　　【期待着远古的树重新发芽。】 　　【生命与死亡的螺旋，】 　　【共同铸造第十八次的灾难。】 　　【在往复的命运中，】 　　【那株古老的树依然见证一切。】 　　【坠落的种子象征着一切的结束，】 　　【灾厄的灰雾已经盘旋于上空。】 　　【当种子发芽，】 　　【那意味着新生，】 　　【当灾厄发芽，】 　　【那象征着末日。】 　　詹金斯原本已经准备将一整个周二都耗费在常青森林中，但没想到只是半个小时，这件事就结束了。 　　他看着末日文书被教会小心翼翼的装箱运走，然后接受众人的祝贺，听有些兴奋的贝凡娜小姐诉说明天会议上，教会可能取得的优势，然后又有些头疼的制止自己的猫去追打那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松鼠。 　　“说起松鼠……” 　　詹金斯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心里握着的是一粒松果。这是他苏醒以后就存在的，似乎是与世界树见面时，那只好心的大尾巴松鼠给予的礼物。 　　“但不是说那只是我脑海中的幻境吗？” 　　他对此感到疑惑，而那粒松果只是普通的松果，所以詹金斯随手丢给了自己的猫。猫嗅了嗅，很不屑的用后爪踢到一旁，这之后可能会便宜某只路过此地的松鼠。 　　【世界树幼苗】是天生的救世者能力，在由【生命本源】进化后，获得了更强大的提升。詹金斯过去不知道资料中记载的“天生救世者能力无比强大”究竟能强大到何种程度，只是从疯诗人的“灾厄之子”中看到了一些细节。 　　而真正掌握了能力，才明白，救世者能力的强大不仅仅是唯一性能力本身就强大，更是因为纪元末给予这些能力新的力量。这额外的力量将伴随着救世者，也仅仅是伴随着救世者，在纪元之末度过，救世者消失后，其他获得能力的人也不会和救世者一样的强大。 　　【世界树幼苗】在保留了【生命本源】的全部作用的同时，让詹金斯能够做到大范围的治疗。往常他向着四周散播生命之灵，也算是范围治疗，但效率很低。但现在只需要显露出【世界树幼苗】的徽记，便能像展开仪式基阵一样，根据自身灵的多少以及控制力，治疗一定半径范围中被选中的复数个体。 　　同时，詹金斯从此以后，具有了赋予生命的能力。并不是说他能够创造生命——毕竟这个世界对生命的定义包含了灵魂，也不是简单的让已经被炒熟的瓜子重新生长，更不是让石头变成生命。 　　他所能做到的是无中生有，不需要任何的种子，他便能够凭空创造任何的简单生命。对于植物来说，这相当于填补了【造物铅笔】只能画出死物的空白；而对于动物来说，就相当于詹金斯随时随地能够塑造出任何动物的躯壳，包含完整的生命系统，只是没有灵魂而已。 　　这虽然听起来没什么用，但已经近似于宗教典籍中神明的权柄。詹金斯没有其他的天生救世者能力，不知道其他能力也是如此的强大，还是【世界树幼苗】因为吸收了完整的世界树种子所以才这样强大。 　　但不管怎样，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就获得的能力终于完成了最终的进化。 　　同时，世界树种子中所蕴含的世界树的本质，也沉淀到了詹金斯的灵魂中。其中大部分还没有被詹金斯消化，与他的神明特性一起沉睡着。但只要詹金斯能够一直活下去，迟早他会获得世界树全部的力量，这是以往任何的【世界树幼苗】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毕竟，詹金斯获得了能力才明白，正常的升华过程，只需要一片世界树的嫩叶就足够了，并不是所有的躯壳和灵魂，都足以容纳世界树种子的伟力。 　　种子合拢时带来的生命力爆发虽然光影效果十足，但其实对周遭的影响，也不过是让常青森林的面积扩展了三倍。除此之外，就算是在近处围观的人们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的变化，距离当时的詹金斯更近的树下倒悬圣者之影以及水潭中的【万能药水】，也还是原本的样子。 　　似乎一切的力量，都被詹金斯和这片森林吸收。但这也是好事，至少向民众解释今天异常的工作变得更简单了。 　　在今天之前，詹金斯已经决定将一整天耗费在世界树幼苗的事情上。事情的如此快解决，让他一下不知道今天应该做些什么好了。 　　正在诺兰进行的两场会议他都有资格参加，最后权衡了一下，选择去市政厅参加三王会谈，毕竟已经很久没去了。 　　他回城以后勉强赶上了下午场的会议，虽然人们有些惊讶詹金斯的出现，以为今天有重要的议题要进行。但他真的只是去旁听，顺带着在发言阶段发表了些自己的看法。 　　温莎小姐在会议之后，还好奇的询问詹金斯为何今天出现了，詹金斯只是说今天有时间。 　　现在树之魂和龙之魂已经归于他，冰之魂唾手可得，黑暗之魂虽然尚在孕育，但詹金斯相信那也不会很久了。 第1831章 星灵与逆命者 　　这天傍晚在家里和女士们一起吃过晚饭后，詹金斯再次来到了星界。星灵见到詹金斯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祝贺，祝贺他获得了【世界树幼苗】： 　　“这对于您来说将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昭示着您的凡人躯壳也脱离了凡人的桎梏，迈过了对凡人来说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 　　星灵解释道，詹金斯接受了这祝贺，想从星灵那里了解更多有关世界树起源的事情。但星灵拒绝回答，那是有关世界起源的问题。 　　今晚来到星界最重要的还是询问四王魂融合的细节，银龙安娜塔西亚说过，王魂不会主动融合，但想要获得与王魂有关的能力【无冕之王】却需要四魂合一。 　　拉库尔再次讲述了人类锻造种族神话的往事，在确认詹金斯了解细节后，才说起了四王魂的融合： 　　“你需要火，你需要锤，你需要锻造台。” 　　“这是某种隐喻，还是说我真的需要你提到的实体？” 　　“这不是隐喻。你需要神性之火，让截然不同的力量性质融合升华；你需要奇迹之锤，锻造命运创造传说；你需要岁月的锻造台，给予王魂以历史的厚重。” 　　詹金斯思索了一下： 　　“能不能换一种说法，我有些听不懂。” 　　身躯半透明的女性形象的星灵笑了一下： 　　“当然可以，您需要寻找与【太阳】【火】神职有关的神祇们赐予凡人的火的力量，作为锻造王魂的燃料。” 　　“这很简单，太阳与正义教会想来会提供帮助的。” 　　“你需要一把古老的曾被神祇们使用的锤头，这是锻造王魂的工具。” 　　“最初的纪元，被自然之神截取雷电创造的锤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就好，这个我也能借的到。” 　　“最后需要的是锻造的场所，不一定是平台，但一定要与时间有关。您需要在一个时间异常的场所锻造王魂，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王魂的力量达到完美。” 　　“时间异常？” 　　这一点詹金斯就有些为难了，他思索着： 　　“在物质世界，被教会掌握的时间异常地点通常都是危险无比的诡物，比如A-02-1-0307【循环猎杀游戏】又或者A-12-1-0499【重复的死亡瞬间】。我想在那种地方锻造王魂一定会出事的。星界可以吗？对于物质世界来说，星界应该算是时间异常的地点了吧？” 　　“星界勉强可以。” 　　拉库尔想了想才点头。 　　“勉强？” 　　“是的，星界和影界并不算完整的异空间，更像是物质世界的两个倒影。在星界锻造王魂，你需要额外的四个帮手来稳定王魂的力量，这些帮手要对应四王魂的性质。” 　　“树之魂我可以找西格莉德，冰之魂可以找多洛丽丝，龙之魂……红龙应该不介意帮助我，但黑暗之魂……”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黑暗之魂，对应于黑暗之魂的最好人选当然是温莎小姐。但温莎小姐不是恩赐者，普通人贸然进入星界，被群星的幽邃和寂静逼疯算是比较好的结果。 　　虽说从灵魂的表现来看，温莎小姐具有恩赐者的天赋，但短时间内速成的恩赐者往往有很大的隐患。如果从现在开始，像是教会培养小菲妮那样培养温莎小姐，又要花费的时间至少一年。 　　“凡人速成恩赐者的确有没有副作用的方式，但诡境……” 　　带着一个普通人姑娘进入诡境，是詹金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但如果真的迫不得已，他也有可能叫上足够多的人一起陪同温莎小姐进入诡境。 　　但这些现在考虑还有些远，现在黑暗之魂的觉醒才是头等的难题。 　　星灵无法对黑暗之魂的觉醒给出更多的建议，这是属于詹金斯自己的困难。但詹金斯还是很感谢拉库尔，至少他知道要提前准备融合四王魂的三个条件。 　　另一件来星界的事情，则是向拉库尔打探仪式【逆命者】的事情。这件事和救世者无关，也和世界的秘密无关，所以詹金斯料定星灵能够给出答案。 　　“我知道这个仪式，这相当的古老。” 　　她俯身看向脚下的星海，像是在借此观察物质世界： 　　“非常可笑的是，凡人们总认为自己可以忤逆命运，却不知道他们忤逆命运，也是命运标定的一部分。在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命运是怎样的前提下，去对抗命运，就像是独自在舞台上与空气打斗的小丑一样。” 　　“所以逆命者仪式不可能成功？” 　　“不，从我们的记载来看，在过往的岁月中，这个仪式成功的被使用过。虽然成功者寥寥无几，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那么仪式的作用是什么？” 　　“字面的意思，了解一段必定会发生的命运或者已经发生的命运，然后从果到因，从结束到开始，让这段命运倒逆。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仪式的作用很难用言语描述。我可以如此的形容，不同的个体为了不同的原因来发动的仪式，有着完全不同的效果和完全不同的准备条件。 　　只有那些真正下定决心忤逆命运，并拥有大智慧的人，才能获悉自己究竟要怎么做。与其称‘逆命者’为仪式，不如说逆命者是一个以整个世界为依托的挑战。” 　　詹金斯原本以为自己会明白，但星灵越说他越糊涂： 　　“抱歉，我有些听不懂。” 　　他很诚实的说道。 　　“除了使用这个仪式的人，没人懂它究竟是什么，又是为什么会出现。但你要记住，这不是简单的仪式，它同时操纵和影响着时间、空间、物质、信息和命运，一切过往存在的，一切现在存在的，一切未来存在的，都受到这个仪式的影响。” 　　“这么厉害？” 　　“但仪式的要求也很高，几乎可以将成功使用的概率将为零。每一次的成功使用，都代表着一个重要命运节点的发生。如果您面对的对手要使用这个仪式，并且快要成功，那么这的确是适合您的对手。” 　　拉库尔的这句话更是让詹金斯担忧。 　　“那么逆命者的仪式是否可以打断？” 　　“杀死仪式的主持者，也就是那个意图忤逆命运的个体就好。” 　　“如果我能杀死它，我就不担心这个仪式了。” 第1832章 无法转移的冰之魂 　　忧虑的詹金斯从星界返回到了自己的家，将从星灵那里获取的信息仔细的写下来，打算后天周四去取那两只收容物时，一同共享给教会。 　　他叹着气，为即将到来的终局而担忧。同时又想到了差分机推动末日，本身就是顺应命运，而逆命者又是忤逆命运，对方一下将正面和反面都占据了。 　　“但最后一个救世者资格就是代表着命运的资格，不知道这是否是什么暗示。” 　　这之后他再次趁着夜色出门，来到了老精灵租住的公寓。精灵已经准备好酒水等待詹金斯了，当詹金斯进门后，年迈的精灵向詹金斯恭敬的行礼，这反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您不必阻拦我，现在您成为了真正的世界树幼苗。即使是在常青森林，您也有资格成为精灵族下一代的领袖。这个世界上除了吾主，在我心中再没有谁比您更加的高贵了。赞美世界树！赞美繁花！” 　　老精灵显得有些亢奋，但表露出的是真心的愉悦。 　　詹金斯被他感染，也暂时忘记了那些令他烦恼的事情： 　　“刚才来的路上，我还担心来到这里以后，会看到您留了一封遗书已经迈向死亡的场景。哦，并不是在诅咒您，只是早晨我们分开时你的语气，就好像见证了这件事就没有遗憾了。” 　　“我的确没有遗憾了，但我还想着要回到家乡，安葬在家乡呢。” 　　老精灵挥着手说道，邀请詹金斯坐下来和他喝一杯。因为准备的酒水度数很低，而且味道更像是果汁，所以詹金斯也不介意。 　　“能够在我的生命中见证今天的一幕，已经是最大的荣誉了。旁观王族的祭祀精灵接受世界树的眷顾，在繁花森林里，也只有那些上层高等精灵才有这种荣誉。” 　　“精灵们也有阶级？” 　　詹金斯坐在沙发上探着头趁机问道。 　　“当然，而且比人类还要严重。总之，祝贺你，詹金斯，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能够在我人生的最后一段路途中认识你并帮助你，是我莫大的荣幸。” 　　“能够认识你也是我的幸运。” 　　詹金斯立刻说道，然后用手按在老精灵的肩膀上，那翠绿的光渗透进皮肤，随后精灵衰老紧皱的皮肤下，血管忽然凸起。但血管内流淌着的不是血，而是带有绿色荧光的流质。 　　精灵长叹一口，随着全身的血管在一瞬间的暴突然后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那一声长叹的语调都有些变化。 　　“这样一来你至少还能活200年，我想活着回到繁花森林应该没问题。虽然我现在也有一把能够打开通往外界道路的钥匙，但我无法定位那条路能够通往哪里，所以你还是等待这一纪结束吧。” 　　“200年？” 　　精灵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他能够感觉到躯体内流淌着的活力与生命力： 　　“我又有了200年？” 　　他表现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高兴？” 　　詹金斯挑了挑眉毛。 　　“当然高兴，只是没想到而已。我最后的这段人生真是太精彩了，也许我应该趁着自己还活着，将自己一生看到的事情记录下来，写成回忆录或者章节类的小说。但就这样让我再活200年，对你会有损伤吗？” 　　“有一些，但休息一下就好。” 　　准确的说，呼吸两口气的功夫那些损耗的影响就消失了。【世界树幼苗】突破了【生命本源】的桎梏，现在的他可以随意修改任何凡物的生长周期，让老精灵退回到200年前的身体状态并不难。 　　也因此他再次感受到了天生的救世者能力的强大，并由此猜测，自己掌握的其他救世者能力如果也是天生的，那么究竟会强大到何种的地步。 　　从精灵那里离开回家以后，在卧室里碰到了穿着睡衣的红发姑娘，她是来询问今天常青森林方向异象的事情。詹金斯没有隐瞒的说明了情况，还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升华后的能力。 　　海瑟薇虽然忧虑这样一来，詹金斯就真的成为众矢之的了，但也同样高兴自己选择的人，将踏上一条背负着世界命运的道路。 　　而作为庆贺，她向让詹金斯看到了一些好看的东西。 　　当晚虽然詹金斯没有在城市中活动，但整个世界的变化却丝毫不会停歇。周三一早从报纸上看到了南国大火向着北部更快蔓延的消息，随后又从教会那里得知，诺兰周边又出现了一个空间特异性区域。 　　截至目前，切斯兰四分之一的区域被大火吞没，但在切斯兰军队的镇压下，国内的秩序暂时没有崩溃。只是越来越多的难民越国境线，从切斯兰西部进入菲迪克特利王国，或者从切斯兰北部进入哈姆帕沃王国。两国也在积极的接受难民，并让教会想办法扑灭那场火。 　　从现在的态势来看，不用到冬天来自北方的寒冷气流南下，那场火就有可能点燃物质世界主大陆的整个南方地区。 　　詹金斯这天出门的时候，天空中的灰雾让他根本看不到太阳。赶到贤者教会参加今天的会谈时，也第一时间向其他教会表明了自己真正了成为世界树幼苗，并希望可以通过贤者教会，让大家联系到一起。 　　这也是从会议开始，第一次有人主动表达要让自家教会在合作中处于主导地位。虽然这听起来不可能被同意，但意外的是其他十一家教会并没有明确表示激烈的反对。 　　时间来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已经不是考虑私利的时候了。如果不算谎言的信徒们，作为拥有圣子来担任救世者的贤者教会，的确有资格领导大家。 　　稍显和平的周三在詹金斯身边没有再发生离奇的事情，他除了参与会议以外，只是拜访了红龙说明了之后几周内，可能需要它去星界一趟。 　　红龙自然是应允的，只是它没有主动前往星界的能力，到时还要詹金斯打开门。 　　在多洛丽丝手中的冰之魂，也到了需要索要的时刻了。虽然树屋和工匠会的恩赐者们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出现在詹金斯的周围，但詹金斯总是疑心那些人会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窜出来。 　　所以便趁着拜访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宅邸，与斯图亚特们共进晚餐后的时间，在书房里和多洛丽丝以及亚莉克希亚提到了这件事。 　　她们也是同意的，但当詹金斯按照上次从西格莉德那里索要王魂的步骤重复一遍以后，却没有看到多洛丽丝胸口的王魂剥离出来。 　　哪怕换了一副说辞，冰之魂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詹金斯有些疑惑，而多洛丽丝则是生气。她在生自己的气，在公主的理论里，王魂转移需要的是效忠，也就是忠诚。就连身为“外人”的西格莉德·卡佩都能做到，但她却无法做到，所以她在生自己的气。 　　詹金斯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了主意，所以和亚莉克希亚商谈了一下，便前往了星界再次咨询星灵。星灵倒是给出了一些看法，她认为王魂代表着成为人类领袖的资格，西格莉德·卡佩本身没有任何成王的意愿，因此只要向别人效忠，王魂就会自然的转移。 　　但多洛丽丝·斯图亚特肯定会成为北国的女王，她本身就是合格的人类领袖。想要转移王魂，除非她愿意放弃王座，否则只能让詹金斯成为比她更有资格的人类领袖才行。 　　“多洛丽丝放弃王位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人类王国都受到我们的控制。所以，冰之魂的转移，需要我正式成为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继承者？” 　　拉库尔立刻纠正了一下詹金斯的说法，人类两国在地位上是等同的，即使他成为了国王，也不算是比冰之魂的现任拥有者更有成为人类领袖的资格。 　　“所以，我不仅仅要称王，还需要北国自愿‘附属’与菲迪克特利才行？” 　　从星界返回书房后詹金斯总结道，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难过的多洛丽丝这才感觉好一些。亚莉克希亚端着茶杯坐在桌子一侧单独的小沙发上，对于自己学生的态度感到些好笑： 　　“让萨尔希二世同意名义上的附属，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可以由我和多洛丽丝来做。但称王的事情你要怎么做呢詹金斯，继续等待还是立刻出手？” 　　“不能等了。” 　　詹金斯坐在亚莉克希亚身边，微微探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篡夺王位这种事情，再怎么等也总是无法准备充分的。我打算近期就动手，温莎小姐联系到的支持者已经足够多了，我要趁着三王会谈没有结束，在某个重大议题讨论的当日，带着人在市政厅直接摊牌，这样一来多洛丽丝的父亲还能支持我，这也算弥补了一些虚的不足。” 　　“你打算选在什么时候？” 　　公主殿下很感兴趣的问道。 　　“明天怎么样？” 　　詹金斯开玩笑般的问道，也明白就算是着急，也需要时间来安排这件大事。 第1833章 危险的虚无 　　詹金斯过去对称王的事情不紧不慢，那是因为他认为不需要着急，时间还有的是，而且他内心也认为这件事已经稳操胜券了。 　　但现在不同了，知道这牵涉着王魂和救世者资格，再怎么想也不能拖延下去了，他知道什么是重要的。 　　“明天肯定不行，还有四个小时就到零点了，你难道认为温莎小姐能够这么快就准备好吗？而且你还需要告知教会，教会也会对此做出反应。詹金斯，不要太急躁。” 　　矮个儿的女士端着茶杯挪到了詹金斯的右侧，趴在詹金斯腿上的猫有些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 　　“是的，不能太急躁，而且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四王魂中的黑暗之魂还在孕育，融合王魂的仪式也还没有准备好，就算我现在得到了冰之魂也无用。” 　　他点点头。 　　“你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最近压力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亚莉克希亚皱着眉头问道。 　　“我听茱莉亚说，他总是吃过早饭就匆匆的出门，直到深夜才回来。” 　　多洛丽丝立刻说道。 　　“没关系，我往常也是这样的。而且我也有疏解压力的手段。” 　　“靠你的猫？” 　　亚莉克希亚问道，巧克力立刻骄傲的挺起了胸，它的两只前腿的前侧大部分都是黑色，因此将胸前的白毛衬托的更加漂亮。 　　“当然不是，是靠……” 　　詹金斯歪着头在她耳边说道，矮个儿的女士的脸红了一下，然后用警告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学生，让她不要多话。 　　“这样可不行。”我知道你面对着很多的事情，也有自己复杂的计划，但不要一直紧绷着自己的精神，否则迟早会受不了的。你如果想要菲迪克特利的王位，那么就把事情放到下周稍晚些时候吧，十几天的时间，我想也足够温莎和教会准备，多洛丽丝的父亲也能给你帮助。 　　这周末，不要安排任何事情，带着我们去郊外转一转吧，当作散心。” 　　“可是……” 　　他看到了亚莉克希亚的表情，于是点了点头： 　　“那就大家一起去常青森林吧，你和我，还有海瑟薇、布莱妮、多洛丽丝和茱莉亚。我会和教会说明的，想来教会不会阻止我带你们过去。我们周日一起去常青森林，下周一回女贞路，我就不相信纽曼的未婚妻一家，还能碰到另一伙儿高利贷。” 　　矮个儿的女士满意的笑着，歪着头靠在詹金斯的肩膀上。 　　时间来到周四，也就是约定好获取那两个封印物的日子。 　　詹金斯再次以谎言信徒的身份出现在了常青森林，正神教会也准备好了交付的物品来欢迎他。因为双方现在可以算是暂时的盟友，所以这期间也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只是詹金斯对得到的两只盒子表示了疑惑： 　　“我虽然知道体型大小不能代表力量的强弱，但你们准备的两个生物，都被放在不到巴掌大的盒子里，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那两只考究的喷漆木盒甚至连大小材质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用来封印的符文样貌不一样，而且其中一只用黑色毛线捆了一圈，詹金斯甚至会以为教会找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奇怪生物。 　　看那根毛线的材质，似乎真的就是普通的毛线，和玛丽为威廉姆特兄弟三人每年秋季准备的毛衣是一样的。 　　“你只给了我们不到半周的准备时间，那些太大而且不容易运输的生物，无法从外地运来。但请放心，这两个绝对满足你的要求。” 　　和詹金斯交接的是自然教会的半神，他很耐心的给面前的男人讲述盒子里封印着的生物： 　　“绑着黑线的收容容器里收容的是被称为【苍白之王】的外形类似蜥蜴的邪物。这是教会在1349年，在主大陆外海的海岛中神殿里发现的奇异生物，原本计划将其列为编号物品，但随着蜥蜴一起发现的还有一份古代文献，文献称这不是编号物品，这是某个强大存在的后裔。 　　具体来说，这只蜥蜴象征着【白色】和【虚无】，被它爬过的任何实体物质都会消失，完完全全的消失，而且这种消失有蔓延性，就好像将白色的树汁倒入水中后，白色会蔓延一样。任何的收容方式都只能暂时限制它的能力，而且收容时必须将带有黑色se彩的物品，放置在收容措施附近。但黑色会褪色……” 　　半神指向那根黑色的毛线： 　　“不管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蜥蜴，当你发现这根毛线三分之二以上褪色成白色时，一定要用新的毛线，或者黑色的纸包裹这只盒子。 　　同时，不要试图释放它来对抗你的敌人。将物质变得【虚无】的确很厉害，但对于这种虚无，人类根本无法控制，即使重新将【苍白之主】收容，也没有办法去对抗已经在蔓延的虚无。这是能够毁灭世界的生物，我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这位詹金斯并不熟悉的半神的表情非常严肃。 　　“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危险的东西？” 　　詹金斯忍不住说道，将在肩膀上探着头想看清楚盒子的猫按回去，防止它摔下来。 　　“我也曾感叹过这个问题，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负责收容看管它的我们，也曾试图将其永久性的流放至空间夹缝的亚空间，或者直接驱逐到物质世界以外。但大概是因为特性，所以任何空间类的仪式和能力对它都不起作用，因此只能将它留下来。截至目前，我们已经看过它517年了，如果不是相信你，教会绝对不会拿出这个。” 　　“我很满意这个。” 　　詹金斯将盒子拿到了手中，眼睛看到的是黑色和蓝色的灵光，心中猜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后裔： 　　“但我可不打算长期看管它，半小时后我就将它送回来，但到时候……它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它会昏迷几个月或者几年，具体的情况你们可以自己查探。” 　　亵渎制作只是粉碎灵魂，对于高强度的灵魂甚至都无法破碎只是损伤，詹金斯不可能留着这只蜥蜴，给自己平白找一份看守的工作。 第1834章 糖果幻梦 　　“你还要把它还回来？” 　　听到谎言的信徒的话，自然教会的半神诧异抬头看向他： 　　“抱歉，你不是开玩笑的吗？” 　　“你们不要是吗？” 　　詹金斯这才想到自己好像没有提前说，他心中一怔，努力控制脸部表情不变，不露出尴尬的表情。 　　“当然可以还回来，只是……可以。这样更好，说实话，这种东西不在教会的监管范围内，我们反而不放心，但你究竟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个可不能说，但绝对不是做坏事。” 　　大概是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也为了感谢谎言信徒第一次主动提供的信息，正神教会提供的第二份收容物同样危险而且可怕，完全符合詹金斯提出的要求。 　　第二只木盒里的生物被称为【糖果幻梦】，它不仅名称不像是生物，样貌更不像是生物，因为那是一团白雾。 　　【糖果幻梦】，白色烟雾样貌的奇特生物，并非单一存在的个体，而是一整个族群，这是一种古老的异种，但栖息地并不在物质世界。 　　目前没有任何从外空间幻梦呼唤【糖果幻梦】的方式，进入物质世界的【糖果幻梦】全部是因为各种意外。这种异种出现的频率很低，整个十八纪元都没有出现记录，教会这次拿出的这一只是海洋教会17纪捕获的，算是非常古老的收容物。 　　“我不知道最初命名这种异种生物的人是出于何种想法才给出现在的名字，但不要被这个名字迷惑。如果让我来重新命名，将这东西称为‘疯狂喧嚣的食人之梦’更好。” 　　自然教会的半神很严肃的说道。 　　这团样貌是白雾的异种生物的起源并不明确，它拥有潜入任何生物梦境的能力，而且更倾向于人类的梦境。这种本领稀松平常，就连詹金斯也能做到。但一旦被它侵入梦境，几乎就和脖子已经悬挂在绞绳上，而且双脚已经离地一样。 　　被【糖果幻梦】入侵的人类，初期表现为连续梦到和糖果有关的梦，而且是很美好且梦幻的梦。接下来在清醒时表现出对于糖果的热爱，在饮食习惯中也更加的倾向于甜食。在初次出现有关糖果的梦境之后的一至两周内，每日饮食量大大增加，饮食习惯倾向于肉食和甜食。 　　在这之后的一周内，会初次尝试食人，并认为自己吃掉的全部是糖果。后期则会发展为不可抑制的食糖，且将全部人类看作糖果。 　　这些被异种入侵的人无法被杀死，即使是雷击、火烧也无法让它们停止行动，并具有空间移动，随时进入影界和星界的能力，不具有被控制住的可能性。 　　随着食人数量的增多，他们的外表会脱离人类的面貌，并在初次食人的一到两周内尝试食用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消灭这些食人的人类，而随着宿主死亡，离开了宿主梦境的【糖果幻梦】，才有可能被捕获。 　　这种异种简直就是专门针对人类而出现的恶意种群，其古老性甚至让教会怀疑这是远古纪元，人类种族的敌人创造的专门针对人类的梦境兵器。 　　好在一旦被捕获，收容“白雾”的方法很简单，任何抑制做梦行为的仪式都对收容它们起作用。所以虽然危险，但【糖果幻梦】远不及【苍白之主】那样可怕。 　　詹金斯对这两个收容物非常的满意，同样的，他也表示【糖果幻梦】也会在半个小时候归还给教会。 　　捧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盒子骑着独角兽飞上了天空，在早已选择好的不可能有人类出现的农田中央降落。 　　让独角兽暂时离开，让自己的猫离远些不要靠近。 　　詹金斯将两只盒子分别放在相隔很远的地方，没有打开盒盖，而是直接对着自己使用了【亵渎制作】。 　　“等一下！” 　　他匆忙制止了汹涌的扑来的藤蔓们： 　　“目标不是我。” 　　如何此刻这里有其他人，那么这一幕也许很奇怪，因为詹金斯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在他自己眼中这更加奇怪，对着藤蔓说话也不是正常的事情。 　　“是那两个东西。我需要确保，一旦我打开盒子，你们不能给里面的东西逃窜的机会，明白吗？” 　　被【亵渎制作】呼唤而来的藤蔓具有自主的智慧是詹金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接受如此直观的命令还是第一次，詹金斯也是因为自身成为世界树幼苗才敢第一次这样做。 　　藤蔓们很听话的离开了詹金斯身边，转而盘踞在两只盒子的周边。 　　詹金斯首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收容着【糖果幻梦】的那一只，还没等里面的白雾冒出来，藤蔓便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吸///吮的声音连远处舔着爪子等待的猫都听得到。 　　等藤蔓们退出盒盖的缝隙后，詹金斯立刻将它重新盖上。地上被吐出了两枚硬币，这差不多符合詹金斯的预期。 　　之后则是更加危险的【苍白之主】，为了自身安全，詹金斯在行动前，很仔细的画出了一些墨汁，覆盖在盒子表面，并将周围的土地也染黑。 　　但即使是这样，当盒盖被掀开的那一刻，盒子本体上的墨汁全部变成白色，藤蔓本身的绿色也变浅了不少。好在藤蔓们并不畏惧这样的力量，仍然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这一次的时间比较长，但等待是值得的，因为它们离开前，给了詹金斯足足5枚罪币。 　　他原本只剩下1枚亵渎之种和1枚岁月宝石，加上刚才【糖果幻梦】的两枚以及这五枚，就一下有了九枚。即使是支付了车夫的往返车资后，也能剩下2.5枚。虽然带上亚莉克希亚一起乘坐马车，可能会使车资昂贵一些，但9枚罪币也足够了。 　　“这个【苍白之主】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后裔？灾厄之兽【衔尾蛇】的直系后裔双头蛇-赫尔菲斯也只是给了6枚（其实是7枚，被巧克力贪墨了一枚），这只蜥蜴居然给了5枚……难道这也是灾厄之兽的直系后裔？为什么物质世界会有这么多危险的生物？” 　　这之后，他按照约定将两只盒子送回了常青森林。嘴里说着客套话，为了表示感谢，将昨晚从星灵那里得来的有关“逆命者”的消息也说给了教会。 　　离开常青森林后，骑着独角兽返回城市，然后马不停蹄的变回自己的样子来到了贤者教堂，刚到教堂门口便遇到了匆匆向外走的贝凡娜小姐。 　　“詹金斯？” 　　贝凡娜小姐停下了脚步： 　　“是找我有事情吗？” 　　“我的事情不着急，如果你有别的事情，可以先去做，我傍晚再来也可以。”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没关系的，是诺兰附近又出现了新的空间异常区域，也就是那种浓厚的雾团，教会让我过去看一看。去我的办公室说吧，最近我弄到一些很好的茶叶。” 　　“好的……这次的空间异常区域连接着哪里？还是切斯兰吗？” 　　“不，这次连接到了哈姆帕沃王国，而且就在鲁恩附近。这件事还没有告诉萨尔希二世，不过我想，一旦他知道了，说不定会想要回去看一看。”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半路还碰到了老杰克。他被教会从夏尔抽调过来以后，便一直居住在教堂里配置各种药剂，詹金斯很少能够碰到他。 　　进入了办公室，詹金斯对贝凡娜小姐所说的茶叶有些兴趣，但他对于茶叶的欣赏品味仅限于绿茶，红茶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解决了罪币的问题后匆匆忙忙的来到教会，是为了星灵所说王魂融合的事情。詹金斯需要教会的帮助，而且是以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谎言信徒的身份来获取帮助，教会不可能会帮助谎言信徒再获得一个救世者资格。 　　“是星灵给了我启示，她们很喜欢我，这一点我和老爹曾经提到过。” 　　他这样解释自己的情报来源，然后详细描述了一下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当然，他只提到了那把【雷神之怒】以及太阳神赐予凡人的火焰，对于自己随时能够出入星界，与星灵谈笑风生的事情并没有提。 　　“虽然龙之魂在谎言信徒那里，我想要拿到全部的四魂很困难。但我想，这毕竟还是有希望的。如果我能够获得其他的全部三魂，谎言信徒就是有树之魂，说不定在利益的交换下也会和我们交易。” 　　詹金斯说道，希望自己能够尽量将未来描绘的光明一些。贝凡娜小姐点了点头，用调羹在茶杯中缓慢的搅拌： 　　“你说的有道理。雷神之怒的事情还好说，毕竟这件恩赐的回归，我们也算是出了力。但与神有关的火焰有些困难……很难说服那些人拿出来，太阳与正义教会的那群人固执的像是石头。我想，除非你能够拿到两个王魂，证明自己真的有希望获得第二个救世者资格，否则太阳教会的信徒不会答应提供火焰的……更不要说，我们还不清楚，一个人是否可以承担两个救世者资格。虽说龙之魂觉醒那天出现的谎言信徒，表现出了其他谎言信徒的特质，但并不能说明他真的有两个救世者资格。” 　　“这个问题，我可以询问一下奥黛丽小姐。我听说布罗妮昂斯小姐也要来诺兰了，到时候她可能会给我一些启示。” 　　詹金斯拿出自己的天文……占卜课老师作为借口。 第1835章 属于她的星 　　“那位九级半神占卜者要来诺兰了？” 　　贝凡娜小姐搅动红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没听说这件事，哦，是奥黛丽给你说的？那好，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样，教会都会尝试着向太阳教会的求助，但在你取得两个王魂之前，成功的概率只有一半。另外，任何有关王魂的事情，我希望你都能和教会商量，这关系着这一纪的救世者和这一纪的希望，我们要确保不会出任何差错。” 　　“当然，我会随时和教会联络的。只是现在冰之魂和黑暗之魂没有任何的线索，我想我近期可能不会有什么行动。” 　　他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如今九个救世者资格已经有七个落在詹金斯身上，代表黄色咒法的【无冕之王】也只在眼前，只剩下命运的紫色还没有出现。詹金斯将自己近期的主要目标，定为获得【无冕之王】并找到最后一枚救世者徽记的线索，所以他丝毫不得空闲。 　　告别了贝凡娜小姐，又前往几个街区以外的市政厅。等到中午暂时休会，詹金斯找到了温莎小姐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也就是下周准备和女王伊莎贝拉摊牌。 　　温莎小姐很少见的有些恼火： 　　“以后做出这样重大决定的时候，能不能至少提前几周告诉我！现在你告诉我，下周就要行动，你要我怎么做？” 　　詹金斯自知理亏，这种事情花一个月的时间来整理准备计划都会认为时间少。一周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温莎小姐完成所有的事情，一切的计划都要重新安排，这绝对不是詹金斯拍拍脑袋做决定这样简单的事情。 　　“抱歉。” 　　“现在不要道歉，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在下周？” 　　她站在走廊的墙壁前，双手抱在胸前，右手修长的食指不断的敲击自己的胳膊。 　　“是的，下一周的周六或者周日都可以。我没有时间等待了，就选在市政厅，我会借口要揭露一个大阴谋，让人们都聚集起来，然后当众向女王伊莎贝拉发难。萨尔希二世和教会都会支持我的，这一点你放心。” 　　“你和他们都说好了吗？” 　　“多洛丽丝大概已经和他的父亲说了，教会那边我还没说……” 　　他想起自己刚从教会离开，偏偏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他到了教会，就只是认为救世者资格的事情重要。 　　“尽早去说，以教会的体量，多半天做准备，对你是有好处的。” 　　“好的。” 　　詹金斯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又对温莎小姐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太着急了，虽说是为了让我称王，但实际上都是你在运作。” 　　“你又要道歉？” 　　“当然不是，道歉只是口头的歉意，这种表达歉意的方式，比巧克力的尾巴还要轻飘飘。” 　　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牵涉到了谈话里，刚才它专注于用眼睛捕捉附近的蚊子，在猜测是否有蚊子敢咬詹金斯。 　　“我是想说，等到我们成功后。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任何你想要我也给的出的东西。” 　　“真的是任何东西？” 　　温莎小姐看向詹金斯，走廊中煤气灯的光线，让她的脸变得更加的鲜活和明丽。詹金斯从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中读出了她的意思，没有躲闪，他也看向温莎小姐的眼睛并与她对视。 　　在温莎小姐看来，年轻作家的漂亮眼睛中仿佛有紫色的光在闪烁。与詹金斯对视让她感到一种奇妙的压力，但她不愿意移开视线，只是想要从眼睛中看到男人真正的想法，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作家的心。 　　她不知不觉中有些沉迷了进去，眼睛仿佛联通着星海，深邃但迷人。 　　“我不想去违背和别人的承诺。抱歉，只能是那些不违反我个人原则的事情。” 　　这个时候如果欺骗温莎小姐，其实可以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世界，然后心安理得的承诺可以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但这样太卑鄙了，詹金斯做不出，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人。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处处都符合所有人心意的事情，也知道从一开始，他事实上就是在利用温莎小姐。但他不会欺骗别人的感情，也不会明知道别人的心意，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利用女士们对自己的好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做和人渣没有不同，詹金斯知道想“全都要”的自己，已经很逼近人渣的定义了，但他至少没有渣到利用别人的感情却装作不知。 　　所以，此刻他几乎相当于告诉了温莎小姐他的想法，但他并没有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任何遗憾的神色：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什么意思？” 　　“如果你这时候真的告诉我，我能得到任何我想要得到的，那么我可能会去向陛……你果然还是你，还是我认识你的时候的那个你。” 　　她笑了起来，用一种让詹金斯有些不适应的眼神打量他的脸。 　　“抱歉，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詹金斯迟疑的问道。 　　“我喜欢的是天空中那颗闪烁的星星，即使那颗星星与其他人签定了契约，但我依然想要看着它。我当然也想要拥有它，但我同样也不想看着它改变。” 　　詹金斯大概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因此内心对自己更加的鄙夷。 　　“我不知道你是否听懂了我的话，但我喜欢这样的你，即使你有对其他人的承诺，我也喜欢。” 　　温莎小姐向前一步凑近了詹金斯，詹金斯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最终没有退。温莎小姐的话已经很直白了，他不能再退了，否则在“接近人渣”以外可以再加上“懦夫”的标签： 　　“我很抱歉，我……” 　　“詹金斯，不要道歉。作为国王，你永远都是对的，即使你做错了，你依然是对的，因为你是王，你是我的……王。所以不要向任何人道歉，更不要向我道歉。” 　　她再次靠近了詹金斯一步，因为个头比詹金斯矮一些，因此在距离很近以后，要抬头才能保持和詹金斯的对视。 　　“喵～” 　　巧克力见到人类女人凑过来了，“张牙舞爪”的冲着她发出威胁的声音，但温莎小姐和詹金斯都没在意。 　　“你有保证自己不违背承诺的权力，但我也有一直看着我的星星的权力。詹金斯，你不需要为此感到为难，我不是那种卑鄙的女人。但我同样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你明白吗？” 　　她几乎要和詹金斯贴在一起了。 　　PS：还是那句话，对温莎小姐的结局有疑问，可以找我来问剧透。 　　作者君写的感情戏，真的有那么烂吗（捂脸）？ 第1836章 神父已死 　　温莎小姐如此的靠近詹金斯，以至于詹金斯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香味。他不确定这是所谓“体xiang”还是香水的味道，但为了不刺激鼻子，只能屏住呼吸： 　　“温莎小姐，你当然有权力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但我并不建议这样做就是了……现在是夏天，很热的，能不能后退一点？你不后退，我就要后退了。” 　　温莎小姐摇摇头，然后踮起脚尖想要吻住詹金斯。但詹金斯的连子弹都能躲——虽然他没有尝试过，而且有着丰富的被强吻的经验，不可能会躲不开这一下。 　　他很巧妙的向后一仰，心中对自己的反应迅速感到微微的自得。想着晚上可以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说起这件事，来表明自己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温莎小姐向前探头的同时，伸手从他身后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只是一用力，两人便接触上了。 　　看来这件事是不能说了。 　　几乎是一触即分，詹金斯像是受惊的老鼠一样后退了一步，然后将肩膀上生气的猫捧起来挡在自己的脸部以下，防止温莎小姐再冲上来： 　　“女士，注意一些，这里是公共场合。” 　　两人谈话的地点是市政厅二楼的走廊，因为是中午闭会休息时间，因此没几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不是公共场合，你这样也是不对的。” 　　詹金斯接着堵住了温莎小姐想说的话。 　　“为什么不对呢？你甚至都没有订婚。”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詹金斯的确没有经历正规的订婚过程，只是口头和姑娘们约定了要结婚。 　　“而且你脸红了。” 　　温莎小姐这样说道，詹金斯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 　　“实际上，我和任何漂亮姑娘接吻都会脸红的，这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即使是和海瑟薇·赫纱接吻也是吗？” 　　詹金斯回忆了一下： 　　“是的。” 　　温莎小姐露出了很明显的嘲笑的表情，而且丝毫不加掩饰： 　　“她们都住到你家里了，肯定和你上过chuang，即使是这样你也会脸红？詹金斯，你比我想的还要有趣。” 　　“哦，女士，请注意一些文明用语。” 　　之后温莎便没有再给詹金斯说话的机会，而是用右手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让他放心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或者第二只猫知道： 　　“你就将这个吻当作给我的奖励了，毕竟，我也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放心，我不是卑鄙的女人，不会去主动破坏你的感情。” 　　她说这句话时的落寞表情，一下便让詹金斯陷入了更深的内疚中。 　　带着这份内疚，詹金斯再次回到了教堂见到了帕罗德主教。主教被詹金斯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在数次询问后，才从詹金斯口中打探到了原来只是年轻男女的感情问题。 　　虽然这种问题比起詹金斯正在肩负着的拯救世界的任务来说，完全不值一提，但主教作为长辈，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种事情，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是很难给出建议的。” 　　“原来这就是您的建议？” 　　詹金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边剥橘子一边问道，橘子刺激性的气味，刺激着巧克力敏感的小鼻子，但它依然没有远离詹金斯，而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手中的那颗果实。 　　“是的，这就是我的建议。” 　　书桌后的老主教在落地的煤气灯的光芒下，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双手十指很自然的交叉在一起：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应该自己去解决。即使是罗伯特和玛丽，都没有资格给你建议。毕竟，你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让四位年轻的姑娘同意嫁给你，而且彼此之间的关系还很好。啧，想想去年秋天的你，再看看现在的你……” 　　主教感叹道，然后做出了总结： 　　“我想不到还会有谁比你更擅长解决这样的问题，所以我相信你有能力来处理这件事。” 　　主教这当然是在调侃詹金斯，虽然没有具体的建议，但也让詹金斯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来见帕罗德主教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进行感情问题咨询，否则去兜帽先生的“卡麦尔心理咨询事务所”更方便。 　　“我打算下周末，逼迫女王伊莎贝拉退位。” 　　“这么快吗？” 　　主教倒是没有像温莎小姐那样表现出惊讶，老人很沉着的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一直拖下去总会出问题的。而且根据我们的观察，女王伊莎贝拉似乎并不是像想象中那样排斥你……下周末，距离现在还有十天的时间。你们准备好了吗？教会虽然能够帮助你，但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宣布支持你，所以只能私下动用力量……私下的力量，我想已经足够了。” 　　左手的拇指在右手食指的戒指戒面上摩挲。 　　“这个我明白，我们准备的还算充分，大概吧。我计划下周一天散布消息，宣布我会在周六或者周日，进行一场有关金融改革的演讲，并在此揭露一个大骗局。同时，下周在行动开始前，公开进行两三场演讲吸引观众，我想这样一来，周末的讲演会吸引来更多人。在最后这场演讲中向女王伊莎贝拉提出要求她退位，倒时只要在场有三分之二的人支持我，基本上就没问题了，毕竟本国的贵族该争取的都争取了，海军全面支持我，虽然陆军的情况不算理想，但也并非一无所获。只要能够在那个公开场合，确定我的继承者身份，后续的手尾，温莎小姐和米海尔侯爵会处理的，而且教会也能帮到很大的忙。” 　　“听起来还算不错，但细节方面还要处理一下。找时间，我会和那位姓温莎的姑娘谈一谈，最近也可以和米海尔侯爵见一面，教廷那边估计在贝尔迪兰也有动作……其他十一家教会，对于贤者教会的圣子成为国王，特别是菲迪克特利的国王，肯定也会心存芥蒂，但只要你能够不使用超凡手段，只是政治斗争便获取王冠，他们估计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时代已经变了……” 　　主教喃喃自语道，他虽然不是政治人物，但掌管诺兰大教区这么多年，主教的人生经验和政治水平，绝对远远超过年轻的异乡来客： 　　“不过你要揭露什么骗局？你又看穿了什么事情吗？” 　　主教又好奇地打探。 　　“这不重要，这只是吸引人的由头，我这几天可以临时编造一个，让人去演演戏，这并不麻烦。” 　　他含糊的说道，算是为计划弥补了最大的漏洞。主教当然不知道面前的詹金斯究竟做了什么，又有怎样的打算，所以心中夸奖自己看中的年轻人的本事，浑然不知对方到底对这件事有几层目的，准备用这一件事达到几个目标。 　　现在扳手拿到了，罪币也拿到了，再次去地下的所有准备便已经达成了。詹金斯的本意是不要拖延，今夜就去，甚至都已经和亚莉克希亚约好了今晚的时间。 　　但临近傍晚，他在家里和茱莉亚一起做饭的时候，教会忽然派人，让詹金斯抓紧时间前往教堂，于是晚上的计划只能推迟到明天。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和你们家的女仆一起做饭？” 　　来詹金斯家叫他的人当然是老爹。 　　“我看茱莉亚自己在厨房做饭，而且我也没什么事情，就去帮她了。” 　　詹金斯老老实实的回答，然后被老爹审视的目光看了好一会儿。 　　将詹金斯叫到教堂当然是又出事情的，这也算是正常的情况。这次不是与谎言信徒有关，也不是齿轮工匠会或者树屋又从地下探头。诺兰又出现了新的诡物，而且是专门针对神职人员的诡物： 　　A-11-1-8821【神父已死】。 　　A-11-1-8821【神父已死】，这种诡物只会出现在拥有教堂，且普通神职人员超过20名的人类聚集地，诡物出现后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教区”，也就是人类人工划分的地域中，在事件结束或者被强制终止前，绝对不会前往另外的教区。 　　诡物特性表现为，在事件开始之初，随机替换本地教区中一位普通人神父，拥有对方的外貌、声音和全部记忆。随后该名神父会倾向于在教区内部活动，向民众传播信仰。但散播的信仰却不再是原本的神父信仰的神明，而是一位被称为“无法阅读”的神明。 　　即使是詹金斯的权限，都无法知晓那处被涂黑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但老爹暗示这和【古神之梦】有关，让詹金斯不要太过关注，那不是重点。 　　被替换的神父将会用很高效的方式，让普通人追随它信仰的神，过往的资料显示，这是一种类似精神钢印和心灵置换的手段，从本质上篡改人类的想法。当被他成功传教的普通人的数量超过2名，则该神父会尝试接触教区内其他的普通人神父，使其成为与其具有相同特性个体。 第1837章 烟草再现 　　第二名成为诡物的神父，同样拥有在传教两人后，将特性复制给其他普通人神父的手段。而所有的这些散播“无法阅读”信仰的神父，在传教人数达到2、4、8、16、32、64等数量后，都会将特性复制，使得自身成员不断扩大。 　　选择追随“无法阅读”神明的民众除了信仰改变外，不具备其他的危险性能力，也不会有其他的举动。但当整个教区的范围内，正常的普通人神父数量，低于【神父已死】事件开始时数量的五分之二时，整个教区内所有的特异性神父和那些被篡改了信仰的民众会自发的聚集到一起，发动仪式让教区脱离物质世界的范围，进入谁也不知道的可怕空间。 　　从教会了解到的微薄信息来看，神父将那个最终前往的空间称为“黑暗领域”。但教会认为这不是物质世界之外的某处空间的名称，而是代表着消失的教区成为了虚空邪物的食量，黑暗领域大概意味着盘踞在虚空中的庞然大物的可怕大口。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被大多数人认同。 　　阻止【神父已死】事件演变到最后恶劣程度的方式非常简单，只要杀死所有已经被篡夺了身体的神父，事件自然而然就会结束。虽然这之后，那些改变信仰的普通民众会陷入短时间的思维混乱、狂躁等负面精神状态，但至少这是可以随着时间自然治愈的。 　　那些神父个体具有人类7级恩赐者的实力，而且会对带有敌意的个体表现出强烈的精神污染和精神控制的手段。这就要求至少要是半神恩赐者带队，才有可能制服住他们，好在现在的诺兰市，算是物质世界这个时间段中，最不缺少半神的城市了。 　　因为不可能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这一件事情中，所有夜晚在自家没事做的詹金斯，便被教会喊来帮忙。教会认为詹金斯虽然不是半神，但比大多数半神的精神抵抗能力都强，所以也让他带着一支抄写员小队进入城市搜查那些神父。 　　和他一起行动的是宾西队长的小队，这只小队是贤者教会在诺兰教区的精锐，和詹金斯一起行动也有协助保护他的意思。 　　当然，一行人也不是在城市中乱走来碰运气。十二正神教会在简单的商议后，按照以往对付类似类型诡物的方法，将教区用方格的形式划成一片片区域。每只小队只需要负责一片区域，同时还会有大量的机动小队跨区域巡逻，用于辅助跨区域的追捕。 　　詹金斯等人被分到的区域是城西的码头区，虽说在地图上来看，那片小方格内根本没有住宅，但教会仍旧担心看守码头和仓库的看门人，或者停泊在码头船上的水手们会遭遇“神父”，所以詹金斯才会在这天晚上九点多出现在码头。 　　“虽说我家距离码头并不远，但我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码头。码头的夜风真是……呛人。” 　　码头上也笼罩着薄雾，但因为靠近海边，而且今夜的风有些大，所以空气比起城市中好很多，但那股气味却依然浓烈。 　　一行人对比着地图来到自己负责的区域，詹金斯和宾西队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派两个人到靠近海边的码头巡逻一下，他们两人则带着剩余的人，将区域东部仓库快速排查一遍，最后去拜访那些船只。 　　这期间，詹金斯还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过附近的区域，但没有发现诡物的灵光。他认为这一夜会有惊无险的过去，甚至想过教会是否会让他去别的区域对付“神父”。但码头仓库的发现，直接就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你说你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穿着巡逻警员制服的宾西队长用手枪指着瘦弱的看门人，詹金斯蹲在仓库外侧的墙边，用匕首将被挖出来的木箱撬开。其他的抄写员们小心翼翼的将里面一只只放在稻草中的精致木匣取出来。 　　詹金斯拿过其中一只推开滑盖，里面赫然是被草纸包着的金黄色烟草。将烟草拿到眼前确认非常微弱的灵光的存在： 　　“的确是那种烟草。” 　　他小声说道。 　　这大概算是想要去狩猎野狼，却一下打到了老虎。 　　这样一来问题就很大了，闻香鉴赏委员会已经被消灭，被烟草影响的人依然得不到任何的方式，治愈他们灵魂中受到影响的部分。教会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这一代人的去世，这件事就会平息下来，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些特殊烟草在流通。 　　宾西队长听懂了詹金斯的意思，用更加恶狠狠的眼神看向看门人。仓库大门上方硕大的煤气灯下，年老衰弱的可怜看门人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我就是一个看门的，我哪里会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东西？” 　　他有着很重的口音，说话的语速也很快，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诺兰本地人，肯定听不懂看门人究竟在说什么。 　　詹金斯打量了他一下，小队中的洛克先生则从箱子里找到一封信。詹金斯打开以后扫了一眼： 　　“这封信说，箱子移交的时候，收到箱子的人要按照约定，将最后五分之三的货款转交给看门人。” 　　“我就是一个看门的，我哪里会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封信？” 　　看门人继续摇着头。 　　“那么你口袋里的金属片又是什么？” 　　詹金斯问道。 　　“我就是一个看门的，我哪里会知道口袋……你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符咒？” 　　宾西队长非常果断的扣动了扳机，但子弹命中看门人的脑袋后，却像是碰到了弹性极佳的软糖，反弹的子弹差一点误伤了另一边看守箱子的人们。 　　看门人口袋里的符咒直接爆炸，在宾西队长被迫后退的同时，看起来只是受了轻伤的看门人一跃而起，在空中像是踩踏着空气一样窜向了仓库的房顶： 　　“这次算是你们运气好，下一次……” 　　手杖被詹金斯像是标枪一样的掷出，化作一道绿色的光，直接将差两步就能迈上房顶的看门人钉在了仓库正门上方的墙面上。也许他的防御力非常出众，但对于詹金斯来说，这也只是一个4级恩赐者而已。 第1838章 被追逐的兜帽 　　“联系教会吧，虽然我说不清楚究竟是【神父已死】更危险还是这些烟草更危险，但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让教会另外派出增员，我们一只小队的人手真的是不够。” 　　詹金斯用三角形的纸质符咒将事情告知了教会，很快，本应在常青森林的教会半神尼古拉斯·特劳斯先生便带着人前来了，这位先生原本驻守在切斯兰的南方教区，现在整个教区都被火吞没了，即使诺兰的事情结束他大概也回不去了。 　　常青森林的一行人负责处理烟草和看门人的后续，并在附近寻找可能存在的另外烟草交易。詹金斯和宾西队长则依然去寻找“神父”，他们的工作并没有改变。 　　“方格”内的仓库区域被人接管，詹金斯等人的工作一下便减少了很多。接下来，他和宾西队长带着人，依次去拜访那些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只。 　　众人是作为诺兰警察登上船只的，因为詹金斯的脸多次出现在了报纸上，因此在宾西队长带着人在船上搜查的时候，詹金斯和另外两名小队成员守在船下。 　　这是非常无聊的工作，特别是詹金斯很清楚这片区域没有黑色的灵光。所以除了和同伴们聊天以外，他也以逗弄巧克力作为娱乐方式。 　　巧克力并不讨厌詹金斯和他亲昵，特别是当詹金斯想要挠它的下巴时，猫咪会很听话的将头伸出来。 　　码头上方被薄薄的雾层覆盖，双月的光辉洒在海面上，配合海浪以及凉爽的夜风，这本该是一个非常温馨宁静的夜晚，但从仓库方向响起的爆炸声响以及接踵而来的火光，彻底扰乱了这里的平静。 　　“我们的任务是搜查‘神父’，除非敌人冲到我们面前，否则不要去关注那里。” 　　詹金斯对同伴们说道，与此同时，船上的宾西队长一行人也听到了这声音。高声向着下面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叮嘱三人小心，便继续检查船员们的精神健康。宾西队长和詹金斯的态度差不多，那不是他们的事情，他们不要管。 　　虽然这样说，但詹金斯的眼睛仍然盯着那个方向。教会的抄写员就在爆炸现场的不远处，而爆炸中心则是一个有着黄色灵光的精巧小玩意，被一名不认识的4级恩赐者持有。即使不过去詹金斯也猜到了那里发生的事情，想来藏匿着烟草的仓库不只是一个，教会这次有可能真的抓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烟草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随着【闻香鉴赏委员会】的覆灭而结束，不管是烟草的起源还是烟草的持续影响，对于教会来说都是谜团。调查得知，委员会并非那些烟草的发明者，他们得到了树屋的支持。 　　而委员会在贝尔迪兰市，企图用吸食过那些烟草的普通人的精神力来释放梦魇的行动虽然被詹金斯打断，但那些被聚集起来的精神力依然存在。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吸食过烟草的家伙，而且那家伙会睡觉，那么那团精神力就会越来越庞大。 　　这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事情，教会和詹金斯都无法处理那些力量，甚至不知道，这些力量被聚集起来究竟要用来做什么。 　　心中这样想着，詹金斯又看向自己的左侧。他和宾西队长一行人被划分到的区域，只是细长码头区的一部分，在更西方的那片沙滩上，浓厚的雾气将齿轮巨人完全遮盖住。 　　詹金斯不止一次的担心，诺兰出现的空间特异性区域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人为现象，也没有任何文献记载过在过去的纪元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教会认为这是这一纪灾难显现出的特性，并积极防范南方燃烧的熊熊大火通过特异性空间入侵诺兰。 　　詹金斯隐约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 　　他忽然眯起了眼睛，在东部的沙滩，一个有着黑色灵光的人型生物正在接近，并且已经进入了詹金斯和宾西队长负责的区域。 　　那东西没有靠近码头，而是偏向仓库的方向一路向西。它的速度不算快，大致相当于普通成年人类奔跑的速度。 　　“如果不是今晚不走运的出现了神父以外的在城里乱走的诡物，那么就是说明我的坏运气又发挥作用了。” 　　他心中想着，抬手指向前方： 　　“那里有东西刚刚跑过。” 　　同伴们立刻抬眼观望，但理所当然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感觉到了，是诡物的力量，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绝对不会有错的。” 　　他对着身边同样穿着警察制服的“同事们”说道： 　　“我先追上去，你们不要靠近我太多，否则一旦动起手来，它如果控制了你们，情况会很糟糕。” 　　这是在教堂时就说好的遭遇战安排。 　　“我去通知队长，圣威廉姆特，您放心的去做您要做的事情，我们会在外围包围它，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让那东西再离开的。” 　　其中一人说道。 　　“好，一切小心。” 　　说着詹金斯便动身跑入了黑夜中。 　　其实他是故意甩开教会众人的，因为那道有着黑色灵光的身影，其实是追着另一个人进入这片区域，而且那个人詹金斯还认识。能够这么晚在码头区乱跑，还能恰好被詹金斯撞见的，在他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只有兜帽先生了。 　　很快追逐者和被追逐者就一起进入了那片林立着的仓库，兜帽先生刚才在远处就看到了这里的爆炸，所以才拐向了这里。大半夜在这里弄出爆炸的肯定不是好人，把身后跟着的东西甩给那些人，兜帽先生心中也不会有负罪感。 　　他用自己的左手扶住像是无法控制而自然下垂的右手，匆忙的在前面的巷口向左拐，进入两间仓库库房之间的小道。对于接下来会碰到的谁，他其实也很忐忑，但他也知道如果再得不到救助，自己要么死于右臂的力量失控，要么被身后追着的东西一起拉去信仰那不知名的见鬼的邪物。 　　除了个别需要夜晚工作的卸货码头，码头区的大部分区域都没有路灯。兜帽先生因为右臂的影响，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在那条窄道中没走几步，便隐约看到自己的前方站着一个人，想要张口求救，第六感却提醒他，立刻转头才是正确的选择。 　　“怎么会这样？” 　　兜帽先生前方站立着像是在等待他的，正是抱着书本的神父，也就是一直追在他后面的那个人。头发花白的高瘦中年人面无表情的在黑暗中看着兜帽先生，他的脸上戴着一副有着圆形镜片的眼镜，右手抱着一本黑色的厚书，书的右下角与一根锁链连在一起，锁链的另一端没入右手袖筒中。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兜帽先生立刻移开视线。在倒霉的与神父相遇后，就是那本书展开后使用的咒法，让他受伤的右手变成了更加受伤的样子。 　　一步步的缓慢后退，眼睛盯着地面上的影子，防止因为长久的注视出现精神问题。兜帽先生现在万分庆幸，上次和蜡烛先生见面的时候，没有让他取出手臂中的郁金香种子，否则自己刚才就死了。 　　他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知道这一次不可能再逃了。仿佛身体中每一根神经都在准备着应对敌人的攻击，精神高度集中到，兜帽先生甚至认为自己听到了身后有微弱的猫叫声。 　　在这事关生死的一刻，他感觉到了那许久没有触碰到的通往下一个等级的屏障： 　　“只要我能活下来，我就能晋级。” 　　他心中想着，大脑放空的同时，身躯中的灵异常顺畅的流淌，像是在做最后的一搏。 　　兜帽先生相信自己此刻的高度集中，是这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也因此，当身后的那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兜帽先生认为自己此刻因为惊吓而产生的心脏骤停感，也是这一辈子都不曾有关的。 　　“是我。” 　　身后传来的是陌生男人的声音，为了防备“神父”的突然袭击，兜帽先生没敢转过头。他身后的男人看出了现状，又紧接着用该死的低沉的声音表示： 　　“我是带着白猫的蜡烛先生。我们上次见面是在霍拉斯·卢瑟死亡的旅店里，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去年秋天末尾，也就是这个月的下半旬。说起来，还有一两周的时间，我们就认识一年整了。” 　　“哦～我的神啊！” 　　兜帽先生再也无法屏住呼吸，他大口的喘着气，惊恐、气愤中又有着清醒： 　　“蜡烛先生？我真的是……高兴啊。” 　　他没有表达出自己复杂的心情，而是一边说这话一边提醒道： 　　“我们面前站着的是……” 　　“我知道是什么。你先离开吧，这里我来处理。” 　　他的声音很沉稳。 　　“不，这怎么能行？我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留给你呢？” 　　“我今晚出门就是为了它而来，你可以理解为我接到了任务，一旦解决面前的这东西，就能得到任务发布者的奖赏。” 　　任务发布者当然是教会，而如果指定到某个人的话，任务发布者就是贝凡娜小姐，所以詹金斯说的的确是他的现状。至于奖励，“十二正神教会阵营荣誉值上升”以及“诺兰地区稳定度”保持不变，也算是对詹金斯来说很有价值的东西。 第1839章 罪孽之地 　　“那好，那么就走了。又被你救了一次，我真的欠你太多了。” 　　见自己的朋友这样说，兜帽先生以为他接到了黑市的委托，便没有再坚持一起留下来对敌。 　　“别这样说，太客气了。聚会也帮了我很多。你的手臂还没有痊愈吗？上次的尸体机械化诅咒，对非血肉的身躯，难道有更强的侵染作用？” 　　伪装后驮着猫的詹金斯从兜帽先生身后走出来，并按住他的右臂，用【世界树幼苗】的力量刺激兜帽先生右臂中的郁金香种子，同时帮助手臂中的血肉成分再生。【世界树幼苗】与【生命本源】的区别，比【生命本源】与最低级【接触治疗】的区别还要大，但詹金斯依然无法立刻治愈兜帽先生，他的手臂的金属成分有很大的问题： 　　“问题有些大啊，上次的尸体机械化诅咒本来不强，怎么好像被诡物的力量激活了一样……我们约好一个时间再见面，最好就在最近几天。我最近得到了一个能够修理任何机械的好东西，找时间直接帮你把手臂修了。或者把这条胳膊砍断，我再给你生长出一条也可以，这两种方式你可以自己选，但一定要快，我担心这种情况会从手臂扩散到全身。” 　　虽然新获得了扳手，但詹金斯不可能把它别在腰里就出门。现在那把扳手躺在地下室隔间的柜子中，和【亨特先生的水果盘】做了邻居。 　　“好的。” 　　兜帽先生忍着手臂的不适点点头，想了想于是说道： 　　“今天是周四，那就周六晚上见面吧。说起来，我们的聚会也有快两个月没有召开了，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见一面也好，毕竟现在这个世界真的是不太平了，这次见面之后，也不知道下次要再间隔多久……你还记的上次聚会结束时说好的通知方法吗？还是按照那个方法，如果你记得不是很清楚，我会写信给你在黑市酒吧入口的地址，你明天可以去查收。” 　　“没问题，快走吧。” 　　“你真的没问题？” 　　兜帽先生忍不住望向那名神父，但站在巷子阴影中的“神父”自蜡烛先生出现后，居然什么动作也没有。 　　“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比我们两个都在这里要好。从后面的巷子出去之后向右拐，不要走房顶，沿着仓库区域的北部边缘走，正神教会的人在附近，小心不要撞见他们。” 　　“那好吧，这次算我欠你一条命，我一定会还的。” 　　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詹金斯看着兜帽先生完全消失，才摇着头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肩膀上的白猫香草也变回了黑白色幼猫巧克力，和詹金斯一起看向抱着黑色书本站在阴影中的“神父”。 　　“神父”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藏入更深邃的阴影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可捉摸： 　　“我无意与你为敌，如果你愿意和平的让我离开，我愿意带领‘神父’们暂时退出这座城市。” 　　那声音异常的有腔调，就好像歌剧院的演员。 　　“你知道我是谁？” 　　詹金斯疑问道，很少有诡物能够一眼看出他的真面目，对方看起来也不算是很强大。 　　“我是侍奉吾主，为吾主筹备食量的唯一神职人员，对于异神有着非常灵敏的感应。我无异与您为敌，也很抱歉对您的朋友造成了伤害。” 　　对方的理智相当不错，没有混乱的倾向，这大概和它被赋予的使命有关。只是它抱着的那本黑色的没有封面的书，让詹金斯非常的在意。那本书上的灵光比“神父”本人还要强，不知道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刚才追逐我的朋友要做什么？我记得你应该更倾向于向普通人传教。” 　　“是的，但刚才那个人类不同，他很有潜质。他的灵魂非常的高尚，他的价值值得我破例。” 　　“这样啊……” 　　詹金斯点点头，他也很认同兜帽先生那高洁的精神。伸手从空气中取出手杖，将它插进面前的泥土中，那根精巧的木制品在黑夜中，向外散播着点点绿色的光点，仿佛也感受到了使用者的全新力量，感受到了世界树的潜质： 　　“离开诺兰，下一纪开始前不要再出现在物质世界，否则就和我打一场吧。” 　　巧克力大概认为这很好玩，于是也随着詹金斯的话向着前面“咆哮”了一声，只是这声音在詹金斯耳边，和猫咪早晨起床伸懒腰时的声音差不多。 　　“神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只猫，我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既然您这样要求，那么好吧。” 　　“除此之外，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您想了解吾主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吾主是……” 　　“停下来，我对这没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你出现在这座城市是因为什么？有人呼唤了你？” 　　“不，是我自己来的。” 　　神父再次后退一步，它身后的阴影显然不正常，就连詹金斯都看不透那黑暗的深处究竟有什么： 　　“现在是纪元之末，身为纪元末最后舞台的城市，这里凝结了最多的罪孽。这里是最适合我们活动的地区，错过了这次机会，想要再一次碰到如此舒适和效率高的‘工作环境’，就要再等待几千年了。不仅是我，我想最近，这座城市会出现更多我的同类。当然，它们有些认得出您，有些则愚蠢的像是被叶子遮住了眼睛。无论如何，既然您让我离开，我自然会离开……我可以走了吗？” 　　它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那看不透的深邃黑暗中。 　　“把那些被你转化的神父一起带走，我知道转化是不可逆的，所以也不要求你把那些可怜的普通人类神父复活。” 　　“实际上我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希望我们永远也不要有下一次的见面。” 　　它完全退到了那黑暗里并消失在其中。 　　在某一瞬间，詹金斯感觉面前的黑暗，其实是某个巨兽张开的大嘴。这感觉稍纵即逝，当黑暗散去，只剩下稀薄的雾飘荡在巷子里。 　　他伸出手尝试着去触碰那些缭绕着的烟雾，但自然是什么也没有触碰到。眯着眼睛抬头看向天空的双月以及双月旁边紫色的星辰，詹金斯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第1840章 金属听觉 　　教会到最后也没搞清楚，在这个夜晚，为何“神父”会忽然消失。但就和诡物的出现丝毫不讲规律一样，【神父已死】的消失也丝毫没有任何的征兆。 　　当它消失时，它便已经消失了。 　　因为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詹金斯得以在晚上十点多回到了家里。他本来想去参与进烟草的事情，但这件事教会已经组成了调查团，不需要詹金斯帮忙，所以他在汇报完今晚的工作后，便带着猫回到了家里。 　　女士们都还没睡，在家里等着詹金斯回来。詹金斯离开的时候错过了晚饭，所以茱莉亚为他和猫留了宵夜。 　　布莱妮坐在詹金斯身边，小声的说詹金斯身上最近多了一种奇异的“森林”的味道，她形容不出来应该如何确切的表达，但那类似月季花、夏天的稻田的味道。海瑟薇和茱莉亚也嗅到了很轻微的味道，也将其总结为“森林的味道”，但两人分别将其认为是“玫瑰的味道”和“晨间溪水的味道”。 　　詹金斯认为，这是自己成为【世界树幼苗】带来的影响。 　　趁着大家都在的机会，詹金斯告诉了她们这周日，他打算放松一下，不再做任何的事情，而是带着大家去常青森林转一转。 　　看到海瑟薇脸上有顾虑，他又说道： 　　“这次是以我的未婚妻的身份带着你们过去的，那片森林很有趣。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我现在在诺兰，也算是很有面子的人。” 　　同时他还保证，下周一定会带着大家到女贞路的家拜访，这次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拖延下去了，他举着自己的猫保证。 　　第二天，也就是周五一早，亚莉克希亚在圣乔治大街的早饭前便来到了家里，久违的和詹金斯一起吃了早饭。 　　早饭后两人一起进入地下室，詹金斯用上次没有毁掉的仪式基阵呼唤了马车夫。在马车携带滚滚的黑烟出现后，便说明了这次是两个人乘坐马车，但目的地是相同的，让马车夫直接给出报价。 　　车夫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给出4枚灵魂黄金或者6枚其他罪币的价格。原本一人一猫的价格是3枚或4.5枚，也就是说亚莉克希亚的额外车资并不多。 　　詹金斯松了口气，这些钱他还是拿得出的。 　　事不宜迟立刻出发，在一段不算很长的无聊车厢旅行后，随着马车的停下，詹金斯知道他们已经到了。 　　地下的封印空间和上次离开时没有变化，亚莉克希亚在詹金斯身后走下马车后，便很感兴趣的打量着四周。 　　金属祭台中央升起了光柱，随后那张面无表情的人类的脸出现在光柱里： 　　“救世者，你比我预料的，来的还要更快一些。” 　　“这个能够修复你吗？” 　　詹金斯没有和他寒暄，将那把扳手拿出来放到了祭台上。立刻，从那道升起的光柱中，弧形的光波像是平整的金属台面扩散，像是水面产生了涟漪。光波没有穿过扳手，而是将它的形状留在了台面上。詹金斯再次听到了从墙壁、脚下和头顶泥土与岩层中传来的低沉而机械运转声音，他知道对方在测算这把扳手的功能。 　　“这就是我提到的【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我们面前的是它的核心以及外置的交互设备，本体在这些墙壁里，应该非常庞大。” 　　詹金斯向亚莉克希亚介绍到。 　　“我喜欢‘交互设备’这个称呼。我发现，你对于我的原理和构造，有着出乎常人的理解。” 　　机械声说道，詹金斯没有理会，而是问向打量着四周的亚莉克希亚： 　　“怎么样，这个和你以往研究的那些辅助计算的机械，有什么区别吗？” 　　“这一台的型号应该更旧一些。” 　　亚莉克希亚说道，声音显得很愉悦。她抬起手，那只蓝色的立方体出现在手中。 　　“这是什么？” 　　机械的声音问道，但没人回答他。 　　“我看到的所有资料、在去年秋季遇到你以前挖掘出的遗迹和残骸、以及冬天时我们在雪山击溃的那台机械，都具有小型化和高智能的特征。体积如此大的机械，虽然符合我在研究这些机械最初几年的设想，但和我曾经的发现并不吻合。” 　　“是的，前期的计算辅助机械都是占地面积极大的型号。后期，地底深处的那台机械从人类文明中不知道获得了怎样的灵感，设计和制造出的机械都变得小巧了很多。” 　　机械的声音同意到，与此同时周围的响动依然没有停止，这说明它至少可以一次性做两件事。 　　于是詹金斯问它： 　　“这么说，你算是早期被制造的型号？” 　　“不算是很早期，但肯定在小型化机械的技术被获得以前。我的资料库中，没有小型机械技术的任何记载。” 　　于是詹金斯又问向亚莉克希亚： 　　“那么它对你有价值吗？” 　　“是的，当然有价值，既然它愿意与我们交谈，而且资料库还有部分完整的资料，那么肯定对我是有帮助的。你先忙你的事情，这之后我会和它谈一谈。” 　　矮个人的女士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这之后，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谈论与古代机械技术有关的话题。直到大概二十分钟后，周围泥土和岩层中机械运转的声音才缓慢的停歇。 　　“可以了。” 　　金属祭台中的声音说道： 　　“无法做到将我完全的修复，毕竟它只能维修，对于在时间长河中丢掉的部分不能再生。但这把扳手真的是相当不错的东西，简直就是为了修复我这样的存在而存在的。” 　　“那么扳手能维修地底的那个东西吗？” 　　“我不知道它受损的情况，但不论情况怎样，这把扳手至少能够解决一部分问题，这是真正有用的物品，我很喜欢这个。” 　　【A4型计算辅助外置机械】的本体在泥土与岩石中，受损的部分也在泥土和岩石中。但维修那些受损部位，不需要詹金斯辛苦的炸开墙壁。他只需要在机械的核心上敲打两下，便能够让扳手恢复作用。 　　“扳手的外形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用。哪怕它是个改锥，是一把小锤头，甚至是一把梳子。只要有现在的作用，外形一点也不重要。” 　　机械的声音解释道。 　　维修它的工作，詹金斯原本打算交给亚莉克希亚来做。他认为这有可能会帮助亚莉克希亚进一步了解这些东西，但既然步骤这么简单，那么这种体力活，他便自己动手了。 　　像上次一样，金属祭台中央升起了一根圆柱，圆柱裂开后便显露出悬浮在光中的核心。 　　那是一颗标准的圆球体，但是整体镂空，表面有着复杂而精美的花纹。在核心的内部有着冷静的蓝色的光，詹金斯只能用“冷静”来形容那种颜色。 　　那光很平静，由内而外，有着呼吸频率一样的暧昧闪烁效果。这真是漂亮极了，以至于詹金斯不得不抓住自己的猫，他知道巧克力对这样大小而且还会发光的东西情有独钟，比如曾经的【生命宝珠】以及曾经的发光宝珠。 　　但猫咪只是在肩膀上探着头观看，并没有一跃而起的准备。 　　“你确定让我用扳手敲打是吗？” 　　詹金斯最后一次确认到，机械的声音也再次确认。 　　亚莉克希亚向后退了一步，饶有兴趣的看着詹金斯紧张兮兮的样子。詹金斯紧张是担心自己出手过重将这东西敲坏，这可是目前最重要的信息来源。 　　“你要小心，我动手了。” 　　说着也不再犹豫，直接抡起扳手敲了过去。虽然动作的幅度很大，但在下落的时候，动作猛地变得舒缓了很多，到了触碰到和核心的瞬间，已经是轻微的不能再轻的力度了。 　　扳手与核心表面接触，果不其然的响起了金属碰撞特有的声音。但声音很轻，表现出詹金斯的小心翼翼。 　　同时，当扳手接触到从核心内部散发出的蓝光时，一道涟漪在光层表面荡过。詹金斯心中，像是也被敲打了一下，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更准确的说，当那“当～”的一声响传出的同时，他居然靠着声音的回荡，隐约探测到了祭台地下的部分金属结构。这当然不是他忽然拥有了更强的听觉，就算是和音乐之神的信徒上chuang也不会获得这种能力。 　　这甚至不是扳手给予的视觉，更像是他在维修这台机械，所以感知到了这台机械。 　　“怎么了吗？” 　　见詹金斯愣在那里，亚莉克希亚问道。 　　“你来试一试，我好像……你来试一试吧。” 　　说着将扳手塞给了亚莉克希亚，后者疑惑的看了詹金斯一眼，然后双脚微微离地，对着那悬浮的核心干净利落的一敲，又是非常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如果这个世界可以用金属碰撞声音的悦耳程度来分辨金属的强度，那么核心使用的金属一定是最好的金属。 第1841章 多核和变量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亚莉克希亚只敲了一下便停住了，詹金斯于是问道。 　　“没有……声音很好听，金属的硬度很大算不算？” 　　这当然不是詹金斯想要的答案，于是他再次接过了扳手，这次没有控制力道，很自然的敲打在了那只漂亮的镂空金属圆球上。 　　当～ 　　随着这声音在完全封闭的地下空洞中回荡，特殊的感觉再次出现在詹金斯心中。不仅仅是看到了机械的更多的样貌，他更看到了虚空中的齿轮在咬合，看到了轴承在推动活sai运动，看到了金属卡扣相互固定束缚。 　　当～ 　　又是一声响，这一次，仿佛巨大的机械城市出现在眼前。冒着黑烟的烟囱耸立向天空，铁锈色的土地上，屹立着发灰的层层叠叠的建筑物。人们在高声呼喊，齿轮在飞速转动。整座城市都仿佛建造在齿轮之上，又好像整座城市都是齿轮和螺杆拼凑起来的。 　　詹金斯皱着眉头吸了一下鼻子，不明白自己看到的究竟是未来还是过去，又或者仅仅只是突然产生的幻觉。 　　他忍着心中的悸动再次用手中的扳手敲击了一下，但这一次虽然有声音，却丝毫没有反应。那一瞬间，仿佛喷嚏即将打出来，但怎么也无法完成最后一步的狂躁心情，使得他差一点抑制不住的再次猛力敲击那枚核心。 　　但他硬生生的控制住了心中的狂躁和烦闷。 　　有一种力量呼之欲出，但只差最后一点点的感悟和明晰。他清楚的认识到这种感觉，清楚的理解到自己的想法，但就是找不到应该如何去做。 　　“扳手对我的修复已经完成了，不需要再次敲击了。” 　　听到这声音，手持B-10-5-7204【机械修补者】的詹金斯，强忍着将面前这东西搞坏的冲动，憋着一口气点点头： 　　“你还真是的容易维修啊。” 　　“是的，这把扳手非常厉害。” 　　机械的声音夸赞道。 　　此刻的詹金斯强忍着压下心中的情绪，大口呼吸了一下，揉了揉巧克力的小脑袋，然后向亚莉克希亚问道：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修理的坏掉的复杂机械器件？” 　　“没有。” 　　亚莉克希亚摇摇头，打量了一下詹金斯的表情： 　　“怎么了？你的表情很奇怪，就好像想打喷嚏但打不出。” 　　她果然是最了解詹金斯的人。 　　“差不多就是这样，没关系，周六我还要修另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如果还是不够，我可以再去找。现在先来询问一下接受了维修的这位‘先生’吧，希望它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根据面前这台机械的说法，扳手的维修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虽然没有完全修复它关于“逆命者”资料储存的齿轮库区域，但至少大部分内容都还原了出来。 　　当然，就和詹金斯预料到的一样，这些资料同样缺少了最重要的内容。但并不是那么巧合的刚好没有修复出来，而是它本身就没有那部分的核心资料。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逆命者仪式的核心，一定是你们提到的那座金属黑塔，而且那座塔的层数必定和救世者的资格数量相对应。救世者，请问你是否知晓，这一纪有多少救世者资格？” 　　“九个。” 　　这一点倒是不需要隐瞒。 　　“那么那座黑塔必定会有九层。黑塔是地下那台机械的一部分，也是其改造自身机构后，重新塑造出的核心部分，就类似于我在你们面前的金属祭台的样子。” 　　“也就是说，那东西真正的核心，只要摧毁就会毁灭地底本体的核心，其实隐藏在金属黑塔里？” 　　詹金斯立刻问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简单的多了，他在获得神性后，直接将诺兰的市民广场所在街区炸成深渊就好。 　　当然，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不，我不认为它只有一个核心。而且，虽然对逆命者仪式最重要的部分缺少了解，但我不相信它会将自己最重要的部分放在地面以上。” 　　机械的声音说道，然后又介绍道： 　　“根据我的资料库记载，逆命者仪式，是同时涵盖了时间、空间、命运等等的巨型规模的仪式，仪式的布置需要跨越至少百年的时间，而且还不一定是必定能够成功的。根据目的不同，每一个逆命者仪式的使用和布置方式都不同，仪式发动时的表现形式也不同。” 　　这一点星灵拉库尔也说起过。 　　“根据我的测算以及资料库中仅有的部分信息，我认为，有83%的概率，以那座金属黑塔为核心的仪式，只有您需要面对。” 　　“什么意思？” 　　“我们虽然是计算设备，但计算也是有极限的。即使是它，也无法在引入过多变量的情况下精准的计算未来。既然您身后的那位人类女士也精通数学，那么就应该能够理解，在建立一个模型时，引入的变量越多，对于长期的测算也就越模糊。甚至在时间位于坐标足够远的位置，模型的推算会与事实彻底脱节。” 　　“是的，的确是这样。” 　　亚莉克希亚说道。 　　詹金斯点了一下头，这个道理他当然也明白，而且很明白。 　　“所以，即使它布置了多年，并且有信心成功，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最大的优势，也就是计算力。在我对未来的观测模型中，它有极高的概率，会选择一个封闭的环境与您进行所谓对决，在排除了其他的变量，只剩下您之后，根据您的行为模式来推断自己能够获胜的未来。” 　　“所以作为仪式核心的金属黑塔，将会是我们对决的场所？” 　　“概率很大，但我无法向您保证百分之百。没有任何事情是百分百会发生的，这一点是铭刻在我的计算核心中的守则。我的计算能力虽然无法与地底深处，那台最初的智械相比，但我们的运行模式和计算方式都是相同的，不会有太大差别。我能够推断出它的行动方式，这具有很高的可行性，但不要认为我说的百分百都是对的。” 第1842章 亚莉克希亚的进步 　　城中升起的黑塔成为最终决战之地的可能性，一下攀升到了所有可能性中最高的位置。詹金斯想到了自己曾冒险闯入顶层时看到的三王雕像，一下有了更多的猜测。 　　“除了那座黑塔以外，你对‘逆命者’的仪式还有什么了解？我去年曾在书信中看到过一位被称为‘逆命者B先生’的人。” 　　他又问道。 　　“这个称呼，可能是那台机械控制的机械改造人的代称，它也需要在地面上有自己的耳目。至于逆命者，这个仪式的成功需要命运，虽然仪式本身的目的是逆行命运，但却需要顺应命运。目前你们能够发现的所有它推动末日到来的行动，大概率都是逆命者仪式的一部分。” 　　“破坏那些行动，对仪式有损害吗？” 　　“有，但很低。” 　　“也就是说，逆命者仪式，基本上是无法打断的。” 　　“可以这样说，但如果您有办法杀死仪式的举办者，仪式自然可以中断。” 　　这等于没给建议，如果詹金斯有办法找到差分机并有信心一定能够击败它，现在也就不需要这么烦恼了。 　　但这第二次的地下旅行，虽然没有找到关键性的线索，但收获也是非常多了。知晓了更多有关逆命者的情报，对未来的计划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承诺会继续对近未来的局势进行计算和推测，但需要詹金斯提供更多地面上有关敌人的情报。 　　詹金斯虽然在心中的一个角落忧虑，给这样有计算能力的机械提供信息，会导致一些不妙的事情发生。但在多次试探后，还是相信了对方的忠诚，再加上这件事还有皮斯科先生的参与，最后还是将有关烟草、大火、金属黑塔、空间特异性区域等等的情报悉数说出。 　　詹金斯暂时处理完这件事情后，便示意亚莉克希亚上前谈话。 　　亚莉克希亚早已准备好了谈话的内容，提出的问题也都简明扼要，大都是关于对方的运行原理以及机械结构的。 　　詹金斯虽然明白差分机的简单构造和原理，但对于细致的部分并不了解，毕竟他以前也没有专门学过和差分机有关的课程，对于唯物和唯心结合起来的黑科技更是一丁点也不了解。 　　原本还想着，是否能够从双方的对话中，推动那仍然呼之欲出的力量成型。但听了一会儿，便发现虽然听得懂，但好像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帮助。 　　亚莉克希亚关注的是算法方面的问题，这虽然对詹金斯也有很好的启发作用，但他并不是完全不了解这些事情。很快便失去了兴趣，虽然依然在听并记在心里，但也明白这对自己没有什么帮助。 　　亚莉克希亚的和机械的谈话持续了两个小时，詹金斯和马车夫都耐心的等着。等到亚莉克希亚说出“谢谢”的时候，詹金斯便知道谈话结束了。 　　他将手指头从巧克力的下巴收回来，然后走到亚莉克希亚面前： 　　“怎么样？” 　　他相信自己此时的语气一定充满了好奇。 　　“能够有这次的机会，和我研究了这么多年……和我研究已久的智械谈一谈，的确很有价值，与自己查找文献、解读古代石板相比，今天的收获足以顶上过去……过去很久。” 　　她在刻意淡化所有和时间有关的单词，但其实詹金斯并不怎么在意。 　　“有关这些机械的设计想法，以及算法，真的很有趣。” 　　亚莉克希亚笑着说道，然后踮起脚尖在詹金斯脸侧吻了一下。 　　“其实算法之类的事情我也会一些，如果你感兴趣，我甚至可以向你简单的介绍二进制语言的算法。” 　　简单的10101的机械语言詹金斯还是懂一些，虽然不精通，但他相信些许的灵感便能够帮助这位聪慧的女士。 　　“很有趣，你似乎什么都懂。” 　　“不，我只懂我自己应该懂的东西。那么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呢？需要回去认真的体会，还是需要更多的交谈？” 　　“我回去大概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思考一段时间。不过现在的确有能够给你看的收获。” 　　亚莉克希亚说着，伸出右手让那枚天蓝色的立方体出现： 　　“我意识到了数学的奥秘远不止我想的那样，变化的数字，应用到机械可以产生令人类惊叹的智慧。我对于数字的看法，也许有些太简单了，我想到了你曾经给你的猫预备的玩具。” 　　“什么？” 　　詹金斯不记得他给巧克力准备过任何的玩具。 　　“那种被你称为魔方的玩具。” 　　“哦，魔方啊……” 　　詹金斯刚刚掌握【造物铅笔】＋【念写】的共同应用时，制造的最多的造物便是魔方。去年秋天，亚莉克希亚离开诺兰前往鲁恩前，曾多次到詹金斯家和他探讨数学问题，那时见到过魔方，詹金斯便谎称那是给巧克力的玩具。 　　虽然巧克力对立方体的封印神性的金属块异常感兴趣，但对于那些魔方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的魔方同样是数字的游戏，而且涉及到了巧妙的空间变换和机械结构。也许我应该对此作出改变，一点点的改变……” 　　詹金斯看着亚莉克希亚右手托举着的蓝色立方体，缓慢的在她的手心上方旋转。在詹金斯的注视下，立方体靠近亚莉克希亚的那一面，围绕着穿过这一面的轴心也开始缓慢的自旋。 　　几秒后，立方体完全转化成了魔方。 　　被亚莉克希亚托举着的东西是她力量本质的体现，丝毫的外形变化，都代表着这份力量本身的变化。虽然亚莉克希亚声称今天的收获并不多，但只是从立方变为魔方来看，她这次的收获绝对不止是灵的攀升而已。 　　当然，她并没有仅仅依靠今天的这番对话，就找到了升华自身的方法。亚莉克希亚还需要沉淀、积累，以及其他的灵感和感受，她仍然没有找到那条继续向上走的路。 　　至于【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这台机械将会被留在地下。但詹金斯答应它，在一切结束后会给它自由，那至少要等到第十九纪。 　　机械也不介意，它也同意继续在这里为詹金斯运算占卜地底机械的下一步行动。按照它的说法，比起地面，现在的地底虽然不自由，但很安全，它同样不想现身地面，参与进越发恶劣的纪元之末。 　　但詹金斯不可能每一次来地下确认新的情报时，都要去找教会索要收容物以获取罪币。对此车夫也没有办法，他没有权力降低自己的最低车资标准。 　　【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办法，如果它能够打通通往地面的道路，那么就说明皮斯科先生和詹金斯的封印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了。 　　“这样吧，我每隔一周会来见你一次，这样的负担，我大概……能够负担得起。” 　　詹金斯犹豫着说着。 　　“如果不是将您送到这里，而是将那位普通的人类女性送到这里，价格可以便宜一些。我能允许的最低价是1枚任意的罪币。毕竟，这里有禁止空间移动的力量。” 　　马车夫适时地说道。 　　“为什么我比较贵？” 　　詹金斯疑惑道。 　　“因为您比较‘重’。” 　　车夫回答，詹金斯立刻便明白了： 　　“亚莉克希亚，那么麻烦你一周替我跑一次。” 　　“没问题。” 　　矮个儿的女士点头道。 　　“那么下一次，是否可以不要在那间地下室召唤我？” 　　车夫再次询问，詹金斯看了它一眼，点了点头： 　　“可以。” 　　在地下花了足足一上午的时间，和亚莉克希亚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看得出来，布莱妮很好奇两人一起钻进地下室做了什么，但既然詹金斯不说她也不问。 　　只是在餐桌上抱怨，最近海瑟薇经常性的白天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害得她连逛街都找不到同伴。 　　詹金斯当然知道海瑟薇去做了什么，她现在投身于帮助谎言信徒的事业中，而且看起来也不再芥蒂帮助那群“坏人”，这大概是因为那晚詹金斯在歌剧院小厅中的演讲真的起了作用。 　　但这不能告诉布莱妮，因此只能安慰她，海瑟薇绝对不是去做坏事。因为午饭后，茱莉亚和亚莉克希亚都去多洛丽丝身边了，因此詹金斯安慰的方式有些独特，但双方都很喜欢这样。 　　下午原本的计划是去教堂，探听昨晚烟草事件的后续。但出门后见日头已经不早了，便想着不如压着时间点去教堂吃饭完，今晚家里没有人，茱莉亚要回去陪多洛丽丝，海瑟薇决定单独邀请布莱妮出去吃晚饭，以补偿这些天来的‘冷淡’，所以詹金斯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晚饭。 　　他想着现在可以先拐去黑市入口的酒吧，去查收兜帽先生关于明晚，也就是周六夜晚聚会的通知，在酒吧浪费些时间，刚好能够赶上教会晚饭的时间。 第1843章 撒谎的菲妮 　　詹金斯在黑市酒吧的假地址其实有不少人知道，为了防止偶尔会有人给自己写信，他隔三差五的都会检查一遍是否有寄给自己的信件。这次除了兜帽先生的来信以外，果然收到了其他的信件。 　　是音乐教会的音乐家们给谎言的信徒写来了信，很高兴的告诉他，她们以及上次拉拢到的盟友，又找到了更多有意向支持谎言信徒，为伪神教派争取立足之地的朋友。 　　詹金斯也很高兴，他什么也不用做，就有人帮助他办到了这么麻烦的事情。但内心也在小声的询问自己，这样做是否有吃软饭的嫌疑。 　　“我只是在使用谎言的力量而已，而且我不会让任何人吃亏的，大不了用詹金斯的身份暗示斯蒂薇尔小姐和教会，用‘让你们可以更随意的传教’为利诱，诱导那些愿意帮助谎言的教团在最后倒戈一击。这样一来，我所代表的谎言信徒就能够输得更自然一些，其他所有人也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条件。这也算真正意义上，创造了一个没有任何输家的结局。” 　　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他为自己巧妙的计划而微微自得。 　　因为事情处理的太顺利，所以来到教堂的时候，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饭。詹金斯也没有浪费这段时间，他找到了帕罗德主教，再次谈起了自己称王的事情，并说明了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准备。 　　但两人的谈话没有持续太久，主教便被匆匆赶来的修女叫走了，主教一点也不清闲，比詹金斯还要忙。 　　宾西队长没在教堂，贝凡娜小姐今天轮到在金属黑塔下值夜，所以也不在。找不到其他熟人，詹金斯便想着去看看菲妮，询问她最近的情况，来消磨掉晚饭前最后的时间。 　　但没想到菲妮居然也没有在教堂，询问后才知道，小姑娘在几十分钟前，也就是詹金斯在主教办公室的时候，拿着自己的零花钱申请出门去了。 　　唱诗班的孩子一般是不能自己乱跑的，但在一群孩子中，菲妮的年龄比较大，而且以前也常在街上乱跑。再加上她承诺，二十分钟就会回来，因此修女嬷嬷才让她快去快回。 　　“菲妮去两条街以外的面包店买甜点去了，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喜欢吃甜食。” 　　那位老修女向詹金斯这样抱怨道。 　　正好现在没事，詹金斯便带着听到“甜品店”便一脸兴奋的猫去找菲妮。在甜品店门口，刚好碰到了抱着一只非常大纸袋的菲妮走出来。 　　她穿着一件样式很普通的有些发灰的裙子，头发盘在脑后，用一块方巾将头发和脑袋包起来。看打扮，倒像是乡下进城的老婆婆。 　　詹金斯迎了过去，将纸袋拎起来，菲妮也抬头看到了詹金斯和猫： 　　“先生下午好！这里还有一块小蛋糕，可以给巧克力。” 　　她立刻这样说道，巧克力得到了“允许”，非常利落的沿着詹金斯前伸的手臂，一脸兴奋的准备扑向手臂端点的那只大纸袋。然后便被更加利落的詹金斯的另一只手擒住了后颈，一边“惨叫”一边让四只小爪子在空中胡乱扑打。 　　巧克力虽然是黑白毛色，但它的四只小爪子的毛都是纯白色的。被詹金斯拎着的时候，作家先生能够从侧面看到猫咪小爪子上白色的猫毛，以及爪子底端粉嫩的颜色。他很确定，自己的猫是那种只靠外表就能吃喝不愁的可爱猫咪。 　　“怎么买了这么多面包？” 　　詹金斯抱着纸袋问道： 　　“现在可是夏季，买了这么多，放太久会坏掉的。需要我帮你制造些冰块吗？而且也不能总吃这样的甜食，对牙齿很不好。” 　　詹金斯唠叨着，这些话他其实更想对巧克力说。但他不确定那只狡猾的猫究竟是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 　　转身准备和菲妮一起走回教堂，但迈开步子时发现菲妮并没有跟上来，转身看去，她两只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用脚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这次出来，大概不是专门为了买面包的吧？而且你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 　　詹金斯笑着对她说道，菲妮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詹金斯，两只手绞在一起显示出内心的慌乱： 　　“是的，先生，我向修女嬷嬷撒了谎。” 　　“撒谎可是不好的行为。” 　　现任的谎言之神义正言辞的强调道： 　　“小孩子可不能轻易说谎，撒谎是不对的，这一点一定要记住。所以，如果你下次还想自己出门，可以写信给我，我来帮你撒谎。” 　　他很认真的说道，菲妮也一脸愧疚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这样了。 　　她这次请假出教堂，当然是为了她的那些朋友们。 　　在遇到詹金斯前，菲妮的朋友就不止已经变作小天使的露易丝，再加上夏季和教堂唱诗班的孩子们一起做卖花女时交的朋友，她的朋友可是比詹金斯要多。 　　即使现在自己生活已经改变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每天为了活下去奔波的孤儿，但菲妮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朋友。前些天托詹金斯照顾她们，后来又写了信询问那天遭遇火灾的情况。 　　在书信交流的过程中，菲妮萌生了想着要出来和朋友们见面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她无法忘记自己曾经的经历，因此对朋友们分外珍惜，另一方面则是听詹金斯提到过希望她能够整合卖花女们的力量，所以积极的和卖花女们联系。 　　詹金斯替菲妮抱着那只有些沉重的纸袋，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前走，但并不是返回教堂的方向。 　　菲妮和朋友们约定见面的地点是教堂外的一个街区远的巷子里。这里距离教堂很近，菲妮本打算跑过来然后再跑回去，不耽误和修女嬷嬷约定的请假时间。但现在有了詹金斯陪同，她在外面再多停留一段时间也没关系，所以走起路来便不显得那样的匆忙。 第1844章 菲妮的工作 　　巷子中的女孩们已经在等待菲妮了，见菲妮身边还有别人，很明显的畏惧了一下，但其中不少的女孩认识詹金斯，和同伴们说明他的身份，再听菲妮介绍了一下，大家便不再担心了。 　　聚集在这里的女孩们大概有十几位，其中一半以上詹金斯上次都见过，其中也包括小姑娘梅琳达·普瑞斯特。 　　菲妮从詹金斯手中接过了纸袋，组织向大家分发面包。还询问了这些女孩们，最近的卖花生意的情况，以及是否得到了每天额外份额的郁金香的帮助。 　　她在詹金斯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做了很多的事，不仅仅是自己的朋友们，菲妮通过自己认识的卖花女，正在尝试着让全城的卖花女们都联合在一起，共同制定“行业规范”，也就是每日零售花朵的售价，以及各自区域的划分。 　　这些事情都是她在教堂学到的。同时，因为成为了天使而莫名分享到了一些詹金斯知识的小露易丝也在帮助她。虽然现在菲妮还只是将“卖花女联合”或者说是“卖花女行会”弄出了一个雏形，但这件事情已经步入到了正规。 　　有詹金斯提供的种种便利，菲妮向每个愿意与她“做朋友”的卖花女提供她们能够想象到的便利。而且因为是詹金斯的事情，温莎小姐也会帮忙扫清楚地面上的一些障碍，所以菲妮的活动进行的很顺利，卖花女们也愿意加入她所组建的团体。 　　虽说有些女孩疑虑这样做的目的，但菲妮作为正神教会唱诗班的一员，有很清白体面的身份。而且过去的她与她们是一样的身份，那些过去的朋友们也愿意为菲妮的诚实和可靠做证，这就足以让卖花女们信任她。 　　这样想来，菲妮在詹金斯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帮他做到了一件“大事”。詹金斯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身边所有的女性，都比自己有用。这让他陷入了对自身价值的思索，并疑虑自己是不是只比肩膀上好吃懒做的猫好一点，这种思索一直持续到晚饭后才结束。 　　晚饭后才有时间打探昨晚发现的那批烟草的事情，但在此之前，詹金斯首先在帕罗德主教那里待了至少一个半小时。两人在讨论现在联席会议的事情，虽然詹金斯之后可以不出席，但有些决定必须他在场才能签字，比起教廷的几位红衣主教，圣子的签字更加重要。 　　而且关于会议内容的内部讨论，也需要詹金斯出席，主教知道詹金斯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所以直接给了他一张很像是课程表的时间表，用不同颜色的墨水来表明出席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詹金斯只需要按照时间出席就好。 　　烟草的事情是从基尔伯特先生那里打探到的，因为这件事是詹金斯昨晚发现的，因此当他询问后续的情况，基尔伯特先生也没有隐瞒。 　　昨晚在詹金斯和宾西队长一行人离开后，又陆续在附近的仓库发现了3个藏匿着烟草的地点，教会的队伍甚至还遇到了前来取货的身份不明的神秘人。 　　双方交手引发了昨晚的爆炸，教会虽然没有抓到活口，但找到了一些信件和账簿。从那些文字资料中发现，提供烟草的是一家被称为【汉庭顿医药器材公司】的组织。这在表面上是很正常的商业组织，但在教会的记录上，这是邪神【痛苦之神】的教派。教派崇尚以肉体的痛苦来达到精神的升华，虽然听起来在违法与不违法的边缘徘徊，但其实做的全都是违法的事情。 　　他们最主要的被教会通缉的原因，则是种植和生产一些违法的药品。比起看似纯良的【闻香鉴赏委员会】，【汉庭顿医药器材公司】是十足的早已被认定的非法的组织，对于他们线索的赏金，比当初的黑袍人还要高很多。 　　接收那批货物的，不出预料是一个没有被教会记录在案的小型私人公司。在今早突袭了那家公司的驻地后，有证据证明这背后是【树屋】。 　　“所以现在可以认定，在失去了闻香鉴赏委员会后，树屋找到了新的合作对象，并在教会掌握的渠道之外，秘密分发那些烟草。 　　死亡教会和生命教会认为，那些烟草的作用远不止我们目前了解到了的，极有可能与谎言信徒提到的“逆命者”仪式有关，因此特别派出了一部分人手继续做深入的调查。 　　旅者的信徒们则认为，整件事都是围绕着梦境世界庞大无主的精神力进行的，这才是重点。他们联合了擅长梦境能力的命运教会，希望能够从梦的世界获得突破口。但我认为这并不容易，我和贝凡娜以及斯特莱丝小姐的看法差不多，趁早找到树屋的那群人，才是最直接的方法。” 　　基尔伯特先生总结道。 　　“说起来，树屋和齿轮工匠会的人，大概一周时间没有任何动静了吧？” 　　詹金斯又问道。 　　“自从你在第一个空间特异性区域遭遇了那个奇特的怪物，我们就再也没有发现那些邪教徒的踪迹。” 　　詹金斯知道，肯定是差分机因为连续两次遭到拒绝，而改变了行动方法。邪教徒不出现反而是糟糕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群人究竟在看不到的时间内做了什么。 　　和邪教徒们的“分别”其实并没有多长时间，因为第二天，也就是周六，詹金斯便再次遭遇了他们。 　　周六对于整个世界和詹金斯来说，依然是很平凡的一天。灾难继续发生，世界变得越来越糟，天气也有些不好。 　　早晨起来的时候，便听到外面淅沥沥的雨声，等到吃完早饭，雨声已经大到像是石子在击打地面。现在是七月的上旬，按照诺兰的季节来算，也属于夏季中后期，虽然仍然可以算作盛夏，但这场雨大概会带来些许的冷意。 　　这么大的雨，家里的女士们都不打算出门，但詹金斯却必去出门，今天有帕罗德主教给的时间表上的必须参加的会议。 　　这个上午平平无奇，因为下雨的原因，詹金斯总感觉连室内也非常潮湿。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开会的地点是位于码头附近的【海洋与探索教会】的教堂。 　　去年秋天的那个雨夜，詹金斯便是在这座教堂苏醒后，才连续遭遇了那只大章鱼，并闯进了艺术学院学生居住的阁楼，枪杀对方后遭遇了邪教徒并献祭了神性。 　　现在想起这件一年前的事情，詹金斯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许久。他仔细算了一下，距离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有十多天就要有一年的时间了。他计划要在那天庆祝一下，不仅是去巴那德先生的墓地看一看，还要为自己庆贺，庆贺这全新的生活。 　　上午在海洋教堂开会，下午被贝凡娜小姐叫去常青森林帮忙，负责一件很危险的诡物A-03-2-3229【死者足迹】的最后收容确认工作。 　　这期间倒是没有发生意外的收容失控，只是有消息从城里传到了常青森林，据称是在【太阳与正义教会】安插在城区内的据点，发现了疑似齿轮工匠会的人。 　　线索并不是今天才发现的，正义教会的骑士们最近了解到了一连串奇怪的失踪案件，失踪的人员大多是20至40岁且经受过良好教育的男性。最后被目击时，均出现在了同样的街区。 　　在对那片街区进行调查后，太阳与正义教会的恩赐者们锁定了其中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这之后便发现了常出没于那栋公寓的几个人有些奇怪，并很快认定失踪人员都进入了这栋公寓楼，而那些可疑的人极有可能是齿轮工匠会的邪教徒。 　　于是詹金斯便随着抄写员小队一起进城，与抄写员们一同进城的还有机械教会的恩赐者。考虑到这一行有圣子在，所以机械教会便没有派遣半神，直接让詹金斯负责就好。 　　至于其他被调派进城的队伍，则分别由教会半神带队，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嫌疑犯们所在的区域。 　　太阳与正义教会的人担心打草惊蛇，在增员到来前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发现了疑似邪教徒的三个男人，进入了临街的公寓中，便再没有了动静。 　　那不是住宅区，只是普通的街道。公寓一楼的大门被挤压在隔壁两栋房子中间，再加上公寓本身足有三层加阁楼那么高，因此看起来极其的瘦长且不起眼，淹没在城市的建筑群中。 　　雨依然在下，詹金斯擎着伞站在街道尽头的拐角注视那里。临街的窗户都紧闭着窗帘，虽然因为下雨而光线昏暗，但室内也没有开灯。 　　他的眼睛看到的是各种奇异而混杂的灵光遍布在公寓的表面和内部，灵光强度还达不到编号物品的水平，但看起来像是在发动大型的仪式。 　　建筑物里面的恩赐者有三人，这倒是和情报是一致的。只是不确定内部是否有普通人，那些普通人又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PS：晚上两更，月末求一切。 第1845章 机械的迷锁 　　很快，就从统一调度整个行动的临时指挥中心传来了指示，让詹金斯一行14人暂时在街角待命，防止有可疑人员进入这片区域，同时也防止一旦真的打起来，会有漏网之鱼逃走。 　　而负责正面接触的则是自然教会、大地教会、太阳教会以及黑夜教会组成的队伍。 　　这些人分成两部分，一队伪装成进行人口调查的警察，从正门敲门进入。一队则尝试着从公寓的后门进入，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 　　行动很快就开始了，敲门后，守夜人也得到了回应。虽然房子里开门的普通人，惊讶于进行人口调查居然要这么多的警察，但还是让一行人进门。 　　与此同时，詹金斯也观察到了后门的恩赐者们也从巷子里找到了丢垃圾的铁门，打开了门锁进入了公寓。 　　他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第一声爆炸声，或者奇异的亮光出现。但非常奇怪的是，两队人进入后，迟迟没有任何的动静传来。 　　因为房子里的灵光太过驳杂，进入的人也太多，詹金斯并不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否能够正确的捕捉到教会的恩赐者们。 　　他又等了一会儿，确认那栋公寓真的安静的有些古怪，才和身边的机械教会的带队队长商量一下，然后向指挥中心询问是否应该继续等待。 　　他们为了等待回应又等了二十分钟，才接到了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全体汇合，然后疏散整个街区。那栋房子里面，现在是一个已经展开的迷锁。 　　詹金斯接触过不少的迷锁，从最初亚莉克希亚在循环的31日困住【魔女之家】的非法组织成员开始，陆陆续续他也了解过这种大型仪式的很多知识。 　　他很明白，如果无法探知到一个未知迷锁的信息，那么从外部打开迷锁几乎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很多方法都受到限制的市区。 　　而想要了解一个未知迷锁的信息，最好的方式就是进入迷锁，就如同几个月前在贝尔迪兰对抗吸血种的迷锁。但进入迷锁就意味着被迷锁困住，只能从内部自己想办法逃出。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按照这个逻辑，教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外面等待进入其中的两只队伍自行解决问题，但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教会的做事手段。 　　“只是一个迷锁而已，虽然麻烦，但现在诺兰聚集了这么多的精锐，难道我们会被这样的问题难倒？” 　　对这件事总负责的老守墓人摇着头说着，随后常青森林那边商议出的结果，也是不能浪费时间，要展开积极的行动。 　　第二批从常青森林进城的队伍，为一行人带来了新的指示。既然具有破坏性的方式以及太惹眼的方式，碍于这里是城市不能使用，那么就利用正神教会的人数优势，派遣5名半神进入迷锁，总会有人能够从内部破坏迷锁的。 　　5位半神同时参与进的行动，在普通年代是不可想象的，但现在诺兰地区最大的优势就是人手还算充足。当然，贸然进入未知的迷锁，用生命去试探，当然也不是理智的行为。因此在简单的讨论后，旅者的教会拿出来两张B-11-5-2305【回家的船票】，这是足以让人们直接脱离诡境的编号物品，对于迷锁当然也有用。 　　虽然五个人要进入迷锁，但两张显然也够用了。五个的名额里是包含詹金斯的，毕竟他原本就在这附近。当然，教会要求他伪装自己的脸，不要被迷锁中的敌人发现真实身份。 　　这次允许他参与行动，大概是因为他声称自己已经提升到了7级，而且成功成为真正的就是这候选。这样让他经受危险的历练，才是为将来面对更可怕的事情做的准备。如果一味的在最终之日前躲避，那么对于未来反而是不利的。 　　进行危险的行动不能带着猫咪，就算巧克力用前爪扒住他的口袋边缘也没用。正巧，在附近花店帮忙并被紧急调派过来的西格莉德也在，所以詹金斯便将自己的猫和自己的伞托付给她，在和其他四位半神商量好闯入迷锁后的对策后，五个人才冒着雨来到公寓门前，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依然是刚才那个普通人，他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门外的人们： 　　“你们要做什么？” 　　詹金斯为了保证安全，从越过街道来到公寓下的时候，便一直保持着开启真实之眼的状态，因此清晰的看到，随着那个男人开口，莫名的灵光直接笼罩住了门口外的区域。 　　詹金斯心中有些明白了，进入迷锁的标志根本就不是进入跨过门槛，而是听到这个开门男人声音。也就是说，他刚才一直看到的灵光，大概率是迷锁内部混淆的灵光的综合体，根本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注意，我们已经进来了。” 　　没用詹金斯提醒，老守墓人便开口说道。这是本教区年纪最大的半神，也是驻守诺兰时间最长的半神，基本上等同于和平日子里诺兰最强的人。 　　“没有感知到任何的空间变动，这个迷锁有些古怪。” 　　旅者教会的半神狄福尔先生补充道。 　　“感觉不到迷锁的力量性质，但可以肯定，迷锁内部空间不大，应该只覆盖了这栋楼，内部没有异常空间。” 　　自然教会的杜邦先生说道。 　　“我嗅到了腐臭油料的味道。” 　　机械教会的德拉萨尔女士说道。 　　詹金斯见其他人都说话了，自己如果不说话似乎有些不好。但他的确没有什么新奇的发现，于是再次打量扶着门框站着的“普通人”： 　　“这是……一具尸体。” 　　他说道，很谨慎的组织自己的语言： 　　“虽说不能仅仅通过观察一个个体来判断迷锁的性质，但考虑到这里的环境，以及我们的敌人的惯常手段。有理由相信，我们在接下来会面临的最大的危险，大都来自于尸体和机械，或者说是机械化的尸体。” 第1846章 觉醒的“智慧” 　　“面前这东西是机械化的尸体吗？” 　　狄福尔先生问道。 　　“很难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类似投影的实体，真身应该还在门后面。” 　　老守墓人说道，然后一把推开挡在门口人，进入了他身后的建筑。其他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詹金斯排在第三个，在进入门厅后，他耸动着鼻子，嗅到了德拉萨尔女士所说的腐臭的油料味道。但随后他便发现走在前面的两位先生不见了，再回头看，身后的两名同伴也没有从门外走进来。 　　只有看门的那个男人走进了门，然后当着詹金斯的面，轻轻的将门关上，将那浓雾、大雨以及微弱的阳光都挡在外面。 　　门厅里很干燥，詹金斯身上滴下来的水正在损坏脚下柔软的绣花地毯。但他现在不是做客，所以不用在意这些礼节。 　　他转身向着刚刚关闭的走了一步，抬手将门口那个男人的脑袋像是打西瓜一样的劈碎，但就像守墓人说的一样，这只是一具尸体的投影，因此没有尸体倒地，只有一股灼热的蒸汽随着臭味扩散到了空气中。 　　詹金斯取出自己的手杖转过身，站在没有打开煤气灯的门厅看向面前通往二楼的狭长楼梯，然后又看着右手边的狭窄客厅，手指慢慢的摩挲着手杖顶端的宝珠，脸色变得平静起来。 　　与诡境不同，迷锁虽然也是类似于异空间的环境，但这里依然符合现实世界的大多数规则，只是根据迷锁性质的不同，演变出一些特殊的规则。 　　因此物质世界大多数的通行规则在迷锁中依然管用，而且只要找到和物质世界不同的那些规则，比如亚莉克希亚迷锁中的那些数学题，洁净领域中那些扫清污秽的奇异光亮，吸血庄园中的那些血蚊诅咒者，并破解它们，大概就能一步步来到迷锁核心击溃迷锁。 　　所以站着不动肯定是不行的，而根据詹金斯观测，灵光最强的点大概在阁楼的位置。虽然不清楚同伴们都去了哪里，但向上走肯定是没错的。 　　但首先他决定先探索一下一楼的客厅，至少要明白，这个迷锁的性质究竟是什么。 　　粗略打量一下，房子的布置并不奇怪，家具的摆放和陈设，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的中产家庭。考虑到这里接近市中心的位置以及房价，家庭的经济情况并不难想到。 　　詹金斯走到客厅的橱柜旁，看了一眼摆放在玻璃橱柜中木架子上磁盘，然后拿起了放在橱柜下方空格中的相框。 　　相框中的黑白照片是一家三口，中年父亲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站在草地上，脚下是野餐用的餐布和篮子，中年女人则坐在餐布上。从照片的氧化程度来看，拍摄时间应该就在一年以内。 　　重点是那个父亲的长相，赫然就是给众人开门的那个男人。 　　“所以，其实这是陷阱，而不是邪教徒的据点？” 　　他心中想着，然后看到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动了，更准确的来说，只有嘴巴和眼睛在动。也许这个世界的人习惯于黑白照片，但在詹金斯看来黑白照片有着独特的含义，再加上眼睛在静止的脸上乱转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有些发毛，但还是听清楚了照片中男人的声音： 　　“我是诺兰第三机械厂的工程师。” 　　在刻意的停顿的那一秒，眼眶中的眼珠同时瞥向一个方向，嘴角也瞥向一旁，做出一个非常诡异的表情： 　　“有一天，我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枚从未见过的奇特金属玩具。” 　　那双眼睛快速的在眼眶中活动，詹金斯从未在任何一个活人那里见到过如此灵活的眼珠： 　　“我试图拆解它。” 　　黑白照片灰色的背景中，出现了一些朦胧的无法识别的东西。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又像是飞在天空中的巨大触手： 　　“然后我便看到了。” 　　眼睛停止了转动，直勾勾的看向拿着相框的詹金斯： 　　“看到了混沌星海中的智慧，看到了世界外虚空中的奥秘，看到了精神海底部的光辉……我觉醒了。” 　　詹金斯将这当成疯狂的象征，大多数的疯子都会认为自己是觉醒的，而愚昧的普通人被蒙住了眼睛。其实到底什么是疯狂的，其实很难分辨，但当一个人忽然声称他拥有别人没有的智慧时，那么他大概率就是疯了。 　　“我见证了智慧，获得了智慧。现在，我想将这份开启智慧的机会让给你。” 　　当啷～ 　　一个沉重的东西从高耸的橱柜顶端摔到了詹金斯脚边的地板上，那是一个很难形容的金属物品。不仅仅是大环小环相互嵌套，而且还有合在一起榫卯结构以及像是线团一样的金属丝相互勾连。 　　这共同构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造型奇特的“玩具”，詹金斯说不上这究竟算不算金属垃圾。但如果它出现在街角的垃圾桶里，詹金斯肯定不会吃惊的。 　　“解开它，你就可以继续前行。” 　　照片中男人的声音说道。 　　詹金斯看了他一眼，确认他不想继续讲述信息后，才将照片放下，然后将那团金属制品捡起来。 　　这样看来，这个迷锁更类似亚莉克希亚展开的数学迷锁，而不是吸血种的血腥晚宴迷锁，二者的共同点是都需要完成特定的步骤才能继续前进，否则只能被永久性的困在其中。 　　詹金斯对于这种“闯关”并不感兴趣，所以他捡起那东西后翻看一圈，确定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开的玩具后，便将它重新放回到地上，自己后退两步，然后快步跑上前，在快要踩到它的时候猛地一跳，下落的时候做出下蹲的动作，保持重心向下，然后以极大的冲力踩在了那团金属造物上。 　　不出意料的是，它果然被踩扁了。将“铁丝饼”捡起来，双手按在两面，随着火焰从手心冒出，滚滚的青烟夹杂着奇异的金属燃烧的味道，在客厅中扩散开来。 　　很快，它便被恩赐之火完全烧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詹金斯的手心中还有些黑色的残渣。 　　“我这算是解开了吗？” 第1847章 敲击的“视觉” 　　詹金斯说这话拍了拍手，将那些黑色的渣滓弄到地上。他问向立在橱柜上的相片，照片中男人的脑袋像是绕轴旋转一样，以诡异的动作摇了摇： 　　“当然不算，你以为这是什么益智游戏吗？既然你解不开，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工程师的天赋，那么就进来陪我吧，我可以好好教给你那些你欠缺的知识。” 　　一双惨白的手从相片中伸出，一下抓住了詹金斯胸前的衣服。 　　但接下来，不论那双手怎么用力，站着的詹金斯都是纹丝不动。 　　“这算什么，这个迷锁的目的，是齿轮工匠会在招新？” 　　他小声的猜测到，见对方执着于抓着自己而不是回答，便也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那只从照片中伸出的苍白手臂： 　　“愿你的灵魂能够安息。” 　　他很郑重的祝福到。 　　火焰瞬间顺着那条胳膊蔓延到手掌上，进而蔓延到整张照片。被点燃的照片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燃烧起来，跳跃的火焰让詹金斯的脸忽明忽暗，但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确认照片被烧成灰以后，才转身准备走向二楼： 　　“真是莫名其妙。” 　　口中还嘟囔着。 　　楼梯上没有遇到麻烦，来到二楼，看到的不是和自家差不多的走廊，而是一整片的大房间。这里用木板隔成了左右两部分，靠内侧的部分是卧室，靠外侧的部分则是书房。书房的书架上放着的书，从书脊名称来看，都是和机械有关的，大部分詹金斯都没见过。 　　四面墙上，只有卧室和书房各有一扇窗，但也都拉着厚重的粗布窗帘。只能听到外面的大雨声音，能够透进来的光非常少。 　　这里漆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是恐怖故事的场景。再加上冰冷的空气，潮湿的房间和窗外雨声，即使现在忽然冒出了恶魂詹金斯也不惊讶。 　　他四下看了一圈，沿着密布在空间各处的灵光，试图寻找这一层灵光最浓郁的位置。最后落眼于书房的书桌后，一个穿着裙子，带着蝴蝶发卡的14岁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不管怎么看，那个年轻的姑娘都不像是活人。她的右手露出袖子的部分完全是铜色的金属，左半边脸像是金属板，密布着一些细小的刻痕，右半边脸则仍然还是肉体，但苍白的像是尸体。 　　并且，在詹金斯的视线与她正常侧脸相遇时，詹金斯没有从那只眼睛中看到任何人性的色彩，他只看到了空洞。 　　菲妮同样也是十三四的年龄，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因此个头远比面前的女孩要矮小。詹金斯有带着些悲伤的情绪的看着坐在书桌后的女孩，知道自己是救不了她的。 　　“父亲的书籍给了我童年的智慧启蒙。” 　　女孩张开嘴说道，但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了。声音来自她的腹部，詹金斯不愿意去思索发声的原理。 　　“我也对父亲的书籍感兴趣，那些严密的知识，构思精巧的设计，以及年幼的我无法想象到的智慧光辉，都给了我启迪。” 　　女孩凭空升到了天上，更准确的来说，从她的裙下喷出的蒸汽，使得她来到了高空，能够与詹金斯对视。这像是精巧的人偶，精巧的让詹金斯愤怒。 　　“那一天，父亲看到了智慧……那一天，我跟随父亲的指引，也看到了智慧。” 　　一本书违背物理法则的从她的背后飘了出来，停在詹金斯面前。詹金斯将那本名叫《机械原理与机械设计（上册）》的书拿到手中，但没有打开。 　　“陌生人，你是否有窥探智慧的勇气？你是否有获得智慧的天赋？” 　　女孩问向詹金斯，詹金斯嘴角抖动了一下，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智慧是什么。” 　　“那么就打开这本书吧，如果你能够从中看到智慧，那么就可以继续前进，否则，请伴随我停留在这里，一起感受那些你没有天赋去触碰的智慧结晶。” 　　这本书受到了迷锁的影响，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化。拿在手中的时候便能感觉到重量不对，尝试掀开后，更是发现，里面的纸页有相当一部分，变成了普通纸和薄金属片夹杂的样子。 　　书中的内容没有什么稀奇的，虽然詹金斯对这种书的兴趣不大，但也能判断出，里面没有超出这个时代蒸汽科技水平的知识。 　　只是打开以后，迷锁的力量便作用到了詹金斯的身体上。他感觉到了，一种恶意的力量正在试图将他的皮肤向着金属转化。这有些像是那座金属黑塔转换人类，但弱小了很多。即使詹金斯什么也不做，迷锁的力量也不可能将他转化成别的东西。 　　书本一共有100页左右，相当的厚重。再加上频繁出现在插图中用来注释的数字和说明文字，想要将它仔细的精读一遍，没有一两天不眠不休的聚精会神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詹金斯只是看了看目录，看了看前言和导读，又随手在其中翻了两页，便将那本书放到了桌面上。 　　“你看到智慧了吗？” 　　“看到了。” 　　詹金斯点点头，心中思索着面前的女孩，究竟应该算是被洗脑的机械改造人，还是死亡后出现的机械化尸体。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够让人残忍。 　　“那么你来说明你看到的智慧吧。” 　　说着，女孩伸出那只金属的右手按在自己的右边侧脸上，右边的侧脸是像被铜片覆盖的那张部分。 　　手缓慢的用力，让詹金斯听到了“吱呀～”的声音。随着那只手一点点的向着外侧移动，右边的金属“脸皮”被掀开，将脸皮内部露了出来。 　　里面不是鲜红的有着肌肉纹理的血肉，而是类似高档机械手表的内部，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齿轮咬合在一起，链条带动着转动的力量。 　　她的右半边脸的内部是一个空洞，空洞内塞满了正在运作的小型化机械，甚至有些齿轮比詹金斯用【机械之光】照射后产生的齿轮还要小。 　　“向我展示你看到的智慧，修好我的这半边脸。” 　　“你的脸出什么问题了？” 　　“它无法做出任何的表情。” 　　听到这个要求，詹金斯低头看了看那本《机械原理与机械设计（上册）》，又看向女孩下半个脑袋中的复杂机械结构： 　　“我知道这本书的知识很有用，但……” 　　他迟疑着再次拿起那本书，强压下对于眼前这一幕的愤怒，装作要翻开的样子，努力冷静的进行思索： 　　“那些邪教徒使用迷锁肯定不是为了好玩，迷锁这样的大型仪式就算是亚莉克希亚，都需要布置好久才能发动。现在看，虽然这里的确会危害进入者的生命，但真正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想要害死所有的进入者，否则就不需要这些考验了，多弄几具尸体炮制成齿轮人，就足以造成更大的麻烦，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那把可以维修机械的扳手，詹金斯没有随时带在身上，而是藏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毕竟扳手有可能对维修差分机起到作用，詹金斯没理由带着它到处乱逛，还有可能被别人发现自己与谎言信徒的关系。 　　“所以，想要维修只能靠我自己。” 　　他看向女孩的脸，大概几十秒后，便明白靠自己是绝对没可能维修好的。他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当初魔女之家的两个女人硬闯亚莉克希亚的公寓，然后被数学问题难在了门外。 　　但那些魔女能够依靠向所谓“母神之影”祈祷来获得答案，詹金斯却无法向贤者祈祷获得答案，因为贤者教会主张，知识要靠自己获取。 　　“所以只能硬闯了吗？” 　　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在动手前还是又看了女孩脸颊里面的机械结构。他想到了昨天和亚莉克希亚一起进入地下时，通过维修那台古代机械获得的独特感受。于是忽然抬起了手，在女孩脸颊上一敲。 　　弯曲的手指接触对方脸颊的同时完全变成了铜色，同时这异变还在试图向着手腕蔓延，但很快便随着手臂散发出的绿色光芒而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詹金斯眯起了眼睛，刚才的那一敲，在不怎么响的震动中，女孩脸部的机械结构，包括脸颊中间血肉和机械纠缠在一起的样子，都无比清晰的映入了他的脑海。 　　虽然这样的机械结构非常复杂，但对詹金斯来说，并不比细小的电路复杂很多，至少目前他观测到的部分是这样的。机械化身体的活人，最关键的技术是动力，以及保持身体活性和智慧的算法，而不是那些细枝末节的结构，所以这对詹金斯来说并非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内容。 　　“也许……” 　　那种想打喷嚏但怎么也打不出来的烦闷感再次出现在心中，詹金斯强压下这种感觉，放空大脑倾听外面的落雨声，好半天才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用智慧修好你的。” 　　他取来了桌上的白纸，用【念写】将自己刚才看到的机械结构的分解图罗列在纸上，最后指出了其中一组齿轮的大小不合适，造成了脸部无法出现表情的故障，最后精确的画出了正确大小的齿轮的具体样貌。 第1848章 蒸汽密码 　　“就这样，我可以继续向上走了吗？” 　　詹金斯放下那张被画满了机械结构的纸问道。 　　女孩看着桌上的纸，像是死机一样静止不动了几秒，才从空中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点了点头： 　　“你既然看到了智慧，那么就可以继续向上了。你是个有天赋的人，也许可以和我一样，蒙受大智慧的启迪，见证那些真正的智慧结晶。” 　　“大智慧？” 　　詹金斯重复道。 　　“是的，你虽然出身正神教会那样愚昧的组织，但你的天赋并没有因此消减。继续向上吧，我想，你有资格到达顶层的阁楼，我会祝福你，愿你与机械一样永恒。” 　　詹金斯点点头，起身准备上楼，但又转身对女孩说道： 　　“我会让你得到解放的。” 　　“我不明白。” 　　“现在的你的确不会明白。” 　　就这样来到公寓的三楼，这里同样没有消失的同行者们，只有粗重的蒸汽管道遍布在房间的上下左右。 　　原本三楼的用途已经不得而知，现在这里被白色的灼热蒸汽填充，但这些蒸汽仅仅只是在三楼徘徊，对楼下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楼是一家人中的父亲，二楼是女儿，所以三楼是……” 　　他抬头看向白色蒸汽雾后面的那个身影，即使戴上了单片眼镜，居然也看不到隐藏在蒸汽后的全貌。 　　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仔细观察着对方。毫无意外，原本的一家三口人已经全部死在了这里，蒸汽后的妇人，大概也已经变成了被亵渎尸体的模样。 　　“我的丈夫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机械厂工程师。” 　　有些不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詹金斯明白这一层的迷锁特性开始出现了。 　　“我的女儿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 　　白雾后的黑色影子开始移动了，并非靠近詹金斯，而是围绕着墙壁打转。 　　“他们经常会聊一些有关机械的话题，而我，一个这是认识简单单词的普通的家庭主妇，从来都弄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也没什么，我也搞不懂家里每一个成员在说什么。” 　　他这是指自己的猫，但对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停下来： 　　“我会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在三楼查看从书房中带出的书籍。那很有趣，但我看不懂。直到有一天，我的丈夫接触到了那位伟大的智慧者，这也让我有了启迪自身的机会。” 　　一楼的丈夫是类似恶魂的一样的存在，二楼的女儿保留着实体，但机械化现象严重。根据詹金斯的观察，三楼的这位家庭主妇，似乎是失去了形体变为了一团黑雾，所以自己才无法穿透蒸汽看到她的样貌。 　　“那份伟大的智慧啊～” 　　女人叹息着，整个三楼的蒸汽白雾也随着着声音上下起伏。随着白雾的升腾，那些安静的躺在房间内的纵横交错的蒸汽管道也变得清晰起来。管道的长短和粗细都不一样，彼此相接，在地板上构成了一幅很有美感的画面。 　　“陌生人，既然你可以走上三楼，那么必定是受到了我的丈夫和女儿的认可。那么，我也想给你一个考验，请解答我的疑问，证明你的学识。” 　　詹金斯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我获得了智慧，也因为看到的更多，而产生了更多的疑惑。蒸汽机械几乎在这个时代是万能的，但人们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长距离通讯的方法。” 　　詹金斯的嘴角动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但我有了一个想法，也许可以利用蒸汽管道来进行信息的传输。假定没有蒸汽为数字0，有蒸汽为数字1，那么就可以实现简单的数字交流。如果将特定的01组合构成密码本，就可以实现远程交流。你认为怎么样？” 　　“很不方便，蒸汽的传输过程具有损耗，需要频繁的设置中继站点，用人工的方式，将蒸汽的开关状态传递下去。而且蒸汽的传输速度很慢，即使是最新发明的近真空掺特殊铁合金的管道，也做不到高速低消耗的传输蒸汽，所以你的想法虽然有价值，但可行性不高。” 　　詹金斯很认真的评价道，他有过类似的想法，还考虑过是否要申请专利来赚一笔钱，但最终因为上面提到的原因而放弃了。 　　“我的问题不在于实用性，而在于密码本的设计。也许你可以给我建议，如何用蒸汽来有效的传递数字以外的信息。” 　　那抹黑影一直在蒸汽雾中飘荡，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詹金斯将自己的手放在口袋里摸着那只小瓶子，几乎没有思索便回答道： 　　“这还不简单。既然你根本不考虑实用性，只考虑密码的问题，那么为何不用更多的蒸汽状态，来表达数字的含义？蒸汽的开关两状态可以表达，蒸汽的压力可以表达，甚至蒸汽的成分也可以表达。这么多的状态放在一起，足以一一对应所有的字母，那么传递蒸汽就相当于传递状态，传递状态就相当于传递字母。这不是比你所说的0和1的数字更有效率吗？” 　　当然，实用性也更低，以当代的蒸汽科技的水平，几乎不可能实现。 　　其实这时候讲一下二进制语言，再将简单的机械语言讲解一下，大概是更好的回答。但詹金斯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操控迷锁，他不想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告诉这群人。 　　“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见那黑影不说话评价，詹金斯便主动询问。 　　“你果然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你有资格继续走下去。” 　　从天花板传来了声响，随后，被铰链连接着的活板门和楼梯，缓慢的从上方落到三楼的地板上： 　　“继续前进吧，你将在阁楼面对自己应该得到的荣誉。” 　　詹金斯摇了摇头： 　　“但在继续前进以前，我可以看看你吗？我对于你这样渴求知识的进步女性，非常的欣赏。在我继续前进以前，我是否有那个荣幸，能够见到你的样子？” 第1849章 奇怪的招揽 　　“是的，你可以见到我的样貌，这也是我的荣幸。” 　　那道黑色的身影缓慢的从蒸汽白雾的深处飘来，就和詹金斯预计的一样，女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灵魂和一团雾融合在了一起。这不是恶魂，也不是机械化的尸体，而是一种全新的存在形式。 　　詹金斯虽然看不懂这是怎样做到的，但也明白这样的畸形灵魂，大概很快就会崩溃。 　　黑影越来越近，詹金斯也能看到更多的细节。虽然大致还是人形，但由黑雾构成的身躯和脸部都没有细节，只有黑色的粉尘被束缚着。在前胸胸口的位置，一张女人的脸若隐若现。 　　在詹金斯盯着它的时候，女人也问了一个与这个迷锁并不相关的问题： 　　“我已经看到了智慧，也拥有了基础的机械常识，甚至还有了自己关于机械的应用想法。我想，我的丈夫和女儿，在下一次进行谈论的时候，应该也会喊上我一起进行了吧？” 　　詹金斯点了点头，黑雾身躯中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离开三楼登上阁楼，阁楼上同样没有开灯，只有从房顶开出的天窗透下的些许光亮能够勉强让詹金斯看清楚四周。这里就是建筑物的最高层，头顶的房顶传递着夏天大雨的声音和力道。当詹金斯爬上阁楼后，连接阁楼和三楼的楼梯和活板门便重新关闭，虽然没有尝试，但詹金斯知道现在那肯定是打不开的状态。 　　大概是因为女主人的勤劳，阁楼看起来很干净，地面没有灰尘也没有太多杂物，只有旧的家具放在墙边，角落处堆叠着一些纸箱。地板上，用蓝色的带有特殊荧光色彩的粉笔，刻画出了一个包裹着整个阁楼的巨大仪式基阵，詹金斯看了看，便知道这就是迷锁的核心位置。但从一进门众人便分开来看，这个迷锁具备一定的空间特性，面前的仪式核心，是否是真正的仪式核心很难说。 　　阁楼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穿着黑色外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三人呈三角形坐在黑暗中，位置正是仪式的中心，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等边三角形的顶点，正对着椅子的中心。 　　“你们可以选择沉默或者不沉默，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你们得到教训。” 　　詹金斯说着就要动手。 　　“正神教会的半神，也许你可以等候几分钟，听我们说完一段简短的话。” 　　三个男人中，位于最靠近詹金斯位置的那个说道。 　　“我们感觉到了有人闯入了迷锁，因此早就知道你和你的同伴们的身份。既然能够这么快的来到这里，就说明你的确有机械的天赋，请问你是机械教会的哪位半神？” 　　“这不重要。” 　　詹金斯摇了摇头： 　　“如果接下来还是这样的废话，那么便不要继续了，我并没有给敌人争取求救时间的习惯。” 　　“不不不，当然不是废话。既然你也能够了解机械的奥秘，而且对于那些教会并不重点研究的内容有自己的想法，那么为何不加入我们呢？” 　　“你在试图劝说正神教会的半神，去加入非法的邪jiao组织？” 　　詹金斯用讽刺的口吻问道。 　　“请听我说，我们能够给你一些，你在教会得不到的东西，那可不仅仅是力量和寿命，还有知识。身为在机械的道路上前行的人，你难道不对我们的研究成果感兴趣吗？你难道不对那些未知的技术好奇吗？我们并非劝说你放弃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要求你信仰我们的神，只是想要和你联合。” 　　“联合？” 　　“是的，有天赋的人们，有智慧的人们，能够感受到机械力量的人们，应该联合在一起。血肉让凡人痛苦贫弱，机械才是人类进化的道路。” 　　“疯子。” 　　詹金斯说道： 　　“如果你仅仅只是想说这个，那么……” 　　“不要那么着急，也许你可以先看看这个，看看我们究竟发现了什么？联合在一起，并非要求你听从我们的命令，我们的首领，是另一位奇迹般的存在，它真的有大智慧。” 　　一本小册子飞到了詹金斯的脚下，上面附着很深沉的黑色灵光。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究竟记载了什么，但詹金斯相信这是控制思维的东西。 　　“既然你要求联合，那么在我捡起它以前，我想要知道，这个迷锁是用来做什么的？虽然教会直到今天才行动，但我们知道这个迷锁已经存在至少两周时间了。那些失踪的人，都去哪里了？” 　　“我们在招募志同道合的人，那些在梦中得到召唤，匆匆而来的普通人都是有天赋的人。他们也通过了各自的考验，此刻已经被送往了能够发挥他们才能的地方。” 　　“所有人都通过了考验？” 　　詹金斯讥讽的问道，坐在黑暗中左手边的男人说道：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份加入我们的智慧和天赋。” 　　詹金斯没问没通过考验的人去了哪里，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你们可能不知道，教会监视这里已经超过了一周时间。虽然没能在这期间弄清楚，这栋房子里面居然展开了一个迷锁，但我们可以确认，所有失踪的普通人从未再次出现过。也许你们的这个迷锁很厉害，但我不相信，迷锁还具有凭空将普通人转移到地下的作用。” 　　“是的，的确没有这个作用。” 　　为首的男人说道，因为坐着的姿势，他必须抬起头才能和詹金斯对视，这就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特别是他居然没有眉毛： 　　“请放心，你和他们不同。如果你同意和和我们合作……” 　　“你依然认为我会同意？” 　　“只要你看了那本书上的知识，见识到我们拥有的技术，就不可能不同意。我很确信，每一个机械师，都不会放弃获得这份知识的机会。” 　　“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打开这本书呢？” 　　詹金斯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脚下的书，很普通的棕色封面，像是牛皮之类的材质制成。书并不算厚，但封面没有书名： 　　“我虽然不是贤者教会的人，但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书都应该被翻开，特别是，这本书还是敌人提供的。” 　　“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一直没说话的坐在右边的男人笑道，没等詹金斯讽刺这是非常拙劣的激将法，又一个东西从空气中掉了出来。这次的东西不再具有灵光，是普通物品。 　　那是一只纸箱，看起来和堆叠在阁楼里的纸箱没有区别。詹金斯打开后，看到里面是一些金属零件，另外还有一张折叠在一起的图纸。 　　展开后，上面画着的，赫然是一条精巧的纯金属打造的金属手臂。图纸将拼凑起这条手臂的金属零件的大小、形状和尺寸全部标注出来，并在纸边引出注释，说明拼装这条手臂，以及将其与人体相连时的注意事项。 　　手臂是完全的金属结构，错落排布无比秩序的齿轮、轴承、链条、杠杆和螺杆螺母，共同完成了这堪比艺术画般的图纸。即使是抱着警惕心态的詹金斯也承认，对方的技术的确很了不得。 　　只是图纸唯独缺少了辅助能源部分，为了让金属手臂和血肉之躯一样的能够被操控，而且使用起来也能够做出任何的动作，因此手臂需要有辅助能源。安置能源模块的位置，大概是巧克力的四只小爪子加起来那么大的金属块，这属于这条手臂的核心技术。 　　“我们知道【创造与机械教会】也有类似金属器官的技术，但你们太谨慎了，没有将这样的技术深入的研究。瞧瞧我们的技术，这还只是很落后的技术，即使给你看也无所谓。” 　　“的确很厉害，但抱歉，合作的事情，我想我还是做不到。” 　　说完，詹金斯也不打算和对方废话，火焰直接从手中窜前前方。但与此同时，躺在地面上的那本书居然一下窜到了半空中，几乎要撞到詹金斯的脸。 　　它从恩赐之火的浪潮中钻到詹金斯面前，书页只是边缘被火焰撩糊，但并没有被点燃。 　　哗啦啦的声响中，书本自动在詹金斯面前打开，将内里的知识展示给詹金斯看。 　　“这本书是我们的协助者，地底深处的大智慧制作的，和这个迷锁有一定的联系。任何人只要在书本附近，接触到了和机械有关的信息，它会自动在接触者面前展开，也算是迷锁的自动防御手段之一。” 　　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因为詹金斯的意识已经完全被书页中的内容吸引了。 　　“欢迎你，我们的同行者。” 　　虽然只是在詹金斯面前展示出了一张书页，但詹金斯看到的却是整本书。他无法形容眼前出现的表现形式应该如何描述出来，他只知道，这一刻知识真的展现在了眼前。 　　他看到的不再是书页，而是一幅幅快速闪过的画面。此时此刻仿佛置身高空，脚下的土地不再有任何的绿色，在那耸立着的烟囱之中，完完全全的钢铁城市，秩序井然的从脚下铺向地平线的远处。 　　PS：邪jiao怎么忽然变成敏感词了，我记得前几章还不是敏感词。 第1850章 失败的逃离 　　所有的一切都在运动，但似乎也都是静止的。时间和空间不再有意义，有意义的只有那些转动的齿轮。 　　他看到了整个世界都在发生变化，看到了那些齿轮像是繁殖的瘟疫一样一寸寸的侵染了物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山丘被铲平，沟壑被填满，轰鸣的机器从地底的最深处挖掘矿产，从天空最高处采集资源。 　　世界真正意义上，被单一力量操纵着向前发展，向着一种死板，但绝对秩序的方向发展。 　　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感出现在心中，詹金斯认同这样的世界，这的确是一种可能性，但…… 　　“只是这样吗？” 　　他心中问道，将视线从眼前的书页上移开，迫使自己的思绪从看到的幻境中离开。 　　他看向书后面静坐着的三个男人： 　　“只有这样吗？” 　　他再一次问道。 　　“这么快就看完了？” 　　为首的男人非常惊讶，这一点不管是从表情还是语气都能看出来。 　　“这就是那台机械许诺的未来？” 　　詹金斯问道： 　　“钢之大地，机械帝国，只是这些吗？虽然我只看到了一部分，视野也只是局限在一个角落，但你们展现出的这个未来……” 　　他伸手点在面前的这本书上，火焰将其包裹着。随着一声哀嚎，那书本在火焰中燃烧成了灰烬，在地面落下一层黑灰： 　　“实在是没有我想象中的有趣。” 　　他摇了摇头，很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你们展现出的这种未来，想来也不是那台机械真正想要得到的，否则我真的很失望。用机械的力量控制世界，让机械遍布世界的各个角落，移山填海，探渊揽月，甚至让自然没有存身之处……抱歉，这种未来，我曾见识过……” 　　停顿了一下，眼睛迷茫的想到了故乡： 　　“是的，在我的梦中见到过，但比起你们展示的这种未来，我的梦可有趣的多了。你们以为就凭这个，就能招揽到正神教会的半神？” 　　他丢出了口袋里的爆裂符咒，符咒精准的将立在墙角的花瓶击碎。随着花瓶中像是水银一样的液体流到地面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这个才是迷锁的仪式节点，藏得虽然很隐蔽，但对詹金斯来说和放在眼睛底下没有区别。 　　三个男人的声音和样貌在詹金斯的感知下模糊起来，同样的，陌生的正神教会的恩赐者的样貌，也在三个男人的面前模糊起来。 　　他们听到了随着迷锁节点破坏，那个男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请等待几分钟，我很快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真正的公寓楼三层的阁楼，坐在椅子上的三个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和詹金斯见到的阁楼唯一不同的一点在于，这里的地面上除了仪式基阵的痕迹，还摆满了高低错落的瓷花瓶。 　　“立刻撤退，将已经收集到的脑髓和那些大脑标本收好。” 　　为首的男人双手按在椅子扶手上站了起来，随着它的动作，地面上的仪式基阵爆发出了一道闪光，这是迷锁不稳定的征兆： 　　“有其他人也要闯到阁楼上来了。” 　　左手边的男人提醒道，坐在扶手椅上竭力的维持迷锁稳定。 　　“不用管，现在立刻撤退，然后逆转迷锁效果制造混乱。” 　　于是三个男人都离开了座椅，为首的男人拖出墙角的纸箱，开始拼接里面堆叠的金属零件。他的手非常灵巧，不到半分钟，那些严丝合缝的金属零件便大致被拼成了一个标准的立方体，只是还有少许的零件没有填充到表面。 　　而原本坐在左手边的厚嘴唇男人，起身后立刻走到藏在房间角落里的展示柜前。柜子是金属制品，但橱窗都是玻璃的。 　　他弯着腰眯着眼睛，仔细检查和清点了里面放置着的大大小小的匣子以及精巧金属瓶的数量，随后张大了嘴，张大了嘴，张大了嘴。 　　当口中出现一个细小的红点时，才猛地将头甩向下方，径直将展示柜“吞”到了肚子里。 　　这就是极其稀有的空间类能力，当然，詹金斯即使有空余的气泡位置也绝对不会学这种能力，老精灵的【虚树空间】可是更加方便美观。 　　坐在右手边的第三个头顶斑秃的男人没有像同伴们一样忙碌，他直接走向了阁楼的活板门旁边，左右手的食指以奇特的方式勾在一起。随着念诵的咒文声音在并不算很宽敞的室内嗡鸣，金属的色泽从他脚下蔓延，并很快让整个地面都覆盖上了一层黄铜色的金属膜。 　　在咒法差不多刚刚生效的同时，猛烈的震动声从三人脚下传来，像是有个庞然大物在敲击三楼的天花板。 　　“没关系，我至少能够保证，三分钟内不会有人能够来到这里。” 　　使用咒法能力的男人说道。 　　“我们这半个月收集到的脑髓液和人脑标本也已经收起来了。” 　　吞下了橱柜的男人也说道。 　　“好，那么我们立刻离开，收集到的这些也已经足够了。” 　　捧着立方体的男人说道，三人快步聚集到一起，随着那只立方体从手中掉落砸在了地面上，一只和金属立方体的色泽与材质一模一样的门框，在它们面前升起。 　　男人掏出火柴盒点燃一根火柴丢入到了门框中，蒸汽机械的轰鸣声中，一股灼热的气体从门框中喷出，那些气体并没有消散，而是聚集在门框内部，让三人无法再通过门框看到后面的阁楼。 　　“每次看到‘大智慧’先生制造的奇特造物，我都忍不住想要赞叹精巧的机械，吾主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才同意和‘大智慧’先生的合作。” 　　“吾主只是默许，不是同意，不要随意揣测伟大者的意图。” 　　制造了这扇门的男人呵斥道，但在他的声音响起了同时，一声清晰的“咔嗒”声从不远处的活板门附近响起。 　　三人立刻转过身，看到的是那扇已经被金属膜覆盖着的门居然主动打开，随后刚才与他们对话的男人，像是敏捷的猫一样，从三楼蹿了上来。 第1851章 对温莎小姐警告 　　“快走。” 　　三个男人没想要和行动迅速的可怕的对手战斗，拼接处立方体大门的男人，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拉着同伴，便想要进入那扇被灼热的白色蒸汽覆盖的门框。 　　但有东西比他们还要快，三人谁也没有看清楚那道白色的光环是从何处出现，便随着那个窜上了三楼的男人，向着他们悄无声息的划来。 　　在接触三人的时候，明显的金属撕裂声不禁让人牙酸。但即使随后的火焰将三人吞没，用匕首触发的【剑舞·循环】依然没能破坏那些特殊的合金。 　　但那白色的剑舞并非是点对点攻击，虽然只是轻伤了三人，白色的剑光却直接破坏了他们身边的门框。 　　詹金斯也在这时候完全的爬到了三楼，见他们逃走的物品被破坏，便没有继续进攻，而是一跺脚，让地板的金属膜下的木头成分生长，彻底损坏了地面的仪式基阵。 　　楼下传来了声音，被困在迷锁各个角落的教会半神们大概也明白了这个迷锁的性质。詹金斯快走两步，想要将三人控制起来，但走近以后才发现，他们全都没有了生机。 　　“自杀了？为了不让教会获得秘密？好像没听说过，齿轮工匠会有这种培养死侍的习惯。” 　　一边想着一边蹲下身，想要检查一下具体的死因。但灵感中突然闪现的危机感，却让他下意识的向后一转身。 　　轰隆！ 　　尸体爆炸的声音，在这个稍显安宁的周六上午，响彻了半个城市的天空。 　　（巧克力奔跑中……） 　　“我再强调一遍，我真的一点事情也没有。” 　　贤者教会庭院后方区域白色大楼三楼的病房里，詹金斯忍不住的又说了一遍自己重复了很多遍的话。但这句话不是对坐在床边削苹果的海瑟薇说的，也不是对一脸含笑整理着床头花瓶的布莱妮说的，更不是对刚刚走进门的西格莉德说道，这句话是对自己的猫说的。 　　虽然躺在了病床上，但教会检查后已经允许他随意走动，因为他根本没有受伤。但这只猫看起来并不这样想，一个劲的在詹金斯身边上蹿下跳，像是想要检查他是否缺失了什么零件一样。 　　詹金斯不得不用了两只手才成功牵制住这只猫，然后很认真的与它对视，再次强调自己真的没事。 　　“说实话，在家里接到通知的时候，我真的是吓了一跳。” 　　海瑟薇说着，将削好的苹果开始切片，然后放到床头柜的盘子里： 　　“我和布莱妮都被吓到了，以为你真的出事了。” 　　“不过是一场小爆炸而已……西格莉德，下午好……巧克力，怎么看到苹果就不理我了？” 　　西格莉德此时也走进了房间，见詹金斯兴致勃勃的“训斥”宠物猫，才松了口气： 　　“我刚听说这件事就过来了，你怎么样？” 　　“除了受到了惊吓以外，我没有别的事情。可惜，阁楼几乎被炸成了碎片，大多数的资料都没有完整的留下来，解决这次事件的价值，没有我们预料的那么高。” 　　“我听说了这件事的大概，最后究竟是怎么样了？” 　　海瑟薇让出位置，让西格莉德坐在床边。她则是拿着那半个苹果走到布莱妮旁边，歪着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金发的姑娘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的确是齿轮工匠会，我们在爆炸的公寓楼下挖出了那些失踪者的尸体，但全部的尸体都没有了脑袋。这件事被定性为，那些邪教徒在搜集人的大脑。根据失踪者的特征，也就是都与机械制造行业有关，教会认为他们在进行某种仪式，或者为制作邪恶的机械造物而收集材料。这也能解释那个迷锁的特性，为何不是杀人，而是有选择性的筛选到来者……我原本还想亲手释放被谋杀的一家三口，现在看起来不用了，毁掉了仪式，他们的灵魂也就被释放了。” 　　他将海瑟薇已经切好的苹果切片拿起一片放到猫的面前，巧克力嗅了嗅，然后伸着头将苹果片从詹金斯的手中叼走。 　　“教会立刻在现场进行了通灵，勉强问出，他们收集的是脑髓和脑干。这是地下那台机械索要的，迷锁也是它提供的，齿轮工匠会在这其中只是帮助执行，那三名执行者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要做什么。但齿轮工匠会的一位祭司长猜测，也许制造具有智能的金属机械，需要人类的某些部分作为材料。” 　　听到这里，西格莉德立刻露出了感到恶心的表情。 　　除了这些信息，教会还有其他的重要收获。詹金斯见到并完整记忆下的那份机械手臂的图纸，也只能算是不重要的部分，重要的部分是三人逃跑时准备使用的机械门框在爆炸后残余的痕迹。 　　即使爆炸抹除了大部分的线索，但空间的紊乱不是普通的爆炸就能抹除的。旅者教会擅长追踪空间移动的痕迹，根据现场残留下的特殊的空间波动，以及后续回收到的被詹金斯撕裂的门框的残骸，旅者教会表示，追踪那只门框曾经连接的另一端是完全可行的。 　　这将为继续追踪齿轮工匠会，提供最为有效的线索。教会担心门框另一端会得知消息，而提前一步离开，因此在那爆炸发生以后便立刻展开了行动。 　　詹金斯因为是“受伤人员”，没有继续参加行动。他被强制要求返回教堂接受身体检查，检查后，确认他的确没有任何受伤，只是需要洗个澡并换一身衣服以后，教会才允许他随意活动。 　　在家中的姑娘们以及西格莉德来看詹金斯的时候，下一步的行动已经开始了。詹金斯没理由中途加入行动，所以便留在教堂，等待最新的消息。 　　海瑟薇和西格莉德都是恩赐者，明白今天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算最危险的情况。但布莱妮只是普通人，她对詹金斯今天遭遇的事情感到非常忧虑。 　　过去也知道詹金斯时刻都面对着危险，知道接触神秘和超凡的人，每时每刻都可能遭遇意外。但蒸汽炸弹（官方说法）在詹金斯身边爆炸，甚至炸垮了一栋楼这样的事情，还是超乎她的想象。 　　布莱妮没有劝说詹金斯远离这样危险的事情，只是很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心。詹金斯于是用一个拥抱来安慰她，这让房间里的其他姑娘以及那一只猫，都感觉很古怪。 　　爆炸后詹金斯并没有昏厥，只是被埋在倒塌的房子下，费了些功夫才自己钻了出来。因此到达教堂接受完检查，也不过是下午三点。 　　眼看事件的下一步行动不需要自己参与，便留在教堂，准备参加下午最后一场在这里举行的会议。西格莉德见詹金斯无事便离开了，海瑟薇和布莱妮也结伴离开。 　　倒是女王伊莎贝拉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詹金斯“受伤”的事情，让温莎小姐带着她的问候和礼物一起来看詹金斯。 　　温莎小姐也有些紧张，但见詹金斯依然有精神和自己的猫玩耍的样子，才勉强放心下来。 　　“说起来，今天晚上，你是不是身边没有任何的护卫？” 　　在温莎小姐离开前詹金斯忽然问道。 　　“嗯？怎么会呢？我的护卫一直在我身边。” 　　“不，我是指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 　　詹金斯说道，温莎小姐这才迟疑的点点头： 　　“是的，她们说要去和朋友见面，都向我暂时请假了……有问题吗？” 　　其实是因为兜帽先生的聚会。 　　“那好，既然她们都不在你身边，今天晚上你暂时留在贤者教会。我也有些事情，等我忙完了，我将你送回你的住所，等那两位回来再离开。” 　　温莎小姐点点头，依然用迟疑的语气问向詹金斯： 　　“虽然最近的确很危险，我们的计划也到了最终的阶段……但真有必要吗？我并不是轻视危险，只是你特意提出这样做，我有些疑惑。” 　　她的疑惑是对的，詹金斯倒不是担心女王伊莎贝会谋害温莎小姐，他担心的是那些邪教徒。现在四王魂中冰之魂在多洛丽丝那里，她身边不仅有亚莉克希亚，而且教会为了保护斯图亚特王室，防止出现高傲者塔克文那样的悲剧，也派了三只完整建制的小队时刻守护在斯图亚特一家身边。 　　但黑暗之魂的宿主温莎小姐，身边除了詹金斯的两位朋友以外，就只剩下普通人护卫。根据詹金斯的经验，那些普通人即使每个人都有枪，也不会是邪教徒的对手。 　　他不知道树屋是否有方法可以探知到尚未孕育的黑暗之魂的下落，但他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 　　听到温莎小姐这样询问，詹金斯只是犹豫了不到一秒，便决定告诉她事实，这件事瞒着她反而可能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 　　“真的有必要这样做，现在你身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东西所有人都想要，邪教徒也想要，所以在我想到办法将它取出来以前，你最好时时刻刻都能够保证身边有恩赐者保护。你雇佣的那两位女士很有水平，我相信她们。” 　　PS：月末求一切。 第1852章 各自的婚姻（上） 　　“那是什么？你也想要吗？” 　　听詹金斯这样说，温莎小姐一下来了兴趣。她微微歪着头看向詹金斯，嘴角勾起，金色的长发在耳边飘逸。 　　“是的，我也想要。那是……我不提名称了，虽然你已经被牵涉进来了，但不要了解太多，只要知道那很重要就好。那东西现在在你的心里。” 　　“心里？” 　　温莎小姐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按向自己的心脏。詹金斯的眼睛下意识的跟随着她的手，在看到令他有些脸红的动作后立刻移开，装作在检查自己的猫。 　　“是的，在你的心里。并不是说是心脏的位置，而是……和灵魂有关。这个东西，现在我也无法取出来，根据我的推测，在我称王后，才能取出来。” 　　他没有提黑暗之魂需要觉醒的事情，因为他不愿意让温莎小姐经历任何痛苦到能够刺激王魂觉醒的事故。这件事他要自己做，而且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这样吗？” 　　温莎小姐依然没有将自己的手放下，即使这条偏僻的走廊没有人，这个动作也有些太大胆了。詹金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歪着头看向站在窗台上的猫，因此没有看到温莎小姐偷笑的表情： 　　“好的，我知道了，今晚我会留在教堂。我一直想找帕罗德主教谈一谈，但没有机会。” 　　“我来安排，今天是周六，主教应该没事。” 　　詹金斯说道，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银质的挂坠，主体是打开的书本的样式。挂坠不管是坠子还是链条部分，都是银质的，被詹金斯祝福过，也算是“圣银”。而且，他将自己的真名刻在了挂坠的背面，与背面刻着的微缩的仪式基阵融合到了一起，不认识汉字的人是看不出这是名字的。 　　这只挂坠使用了仪式“圣祈”来处理，有了詹金斯的祝福和真名，能够最大化的让携带者具有“辟邪”的能力： 　　“这个你随时带着身上，作用不大，但至少能够保证你不会被恶灵或者少部分诅咒伤害。” 　　他将挂坠递给温莎小姐，温莎小姐很随意的接过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笑着对詹金斯说道： 　　“我听多洛丽丝公主说起过那套红宝石首饰的故事，还以为你在那以后，再也不会随便送给女士们首饰了呢。”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不是开玩笑的。把挂坠带好，即使是洗澡也不要取下来。” 　　詹金斯很严肃的说道，然后又问了一句： 　　“多洛丽丝怎么会告诉你这件事？” 　　“那天我见到了她的女仆明尼维克小姐戴着很漂亮的红宝石发针。” 　　当初父亲罗伯特提供的那块红宝石，工匠其实是做出了两套首饰。一套给了陪同詹金斯参加家庭聚会的茱莉亚，另一套和那只B-11-05-9421【颠倒的祝福手环·爱情】一起藏在了教会属于他的房间里，防止自己一时脑袋发热做出不合适的事情。 　　温莎小姐提起这件事，詹金斯才想起那套首饰和那只手环。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毕竟首饰和手环都只有一套，但他面对的女士可不止一位。 　　“这就是我的罪孽。” 　　他心中小声的忏悔道。 　　在教堂吃过了晚饭，算准时间去参加兜帽先生的聚会。 　　此时距离上一次的聚会，已经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期间发生了很多时间，诺兰也早已不是那个和平的诺兰。 　　就和兜帽先生说的一样，这次聚会以后，下一次聚会何时能够再举行真的很难说，所以詹金斯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因为城里事故频发，而且教会也在夜间安排了很多巡逻的小队。为了防止一行人被牵扯进一些古怪的事故中，兜帽先生选择了在城郊的墓园进行聚会。 　　城市的市民公墓也分为很多的园区，按照位置和风景的不同，市民们会花费不等的金镑来安置亲人的尸体或者骨灰。聚会的地点在白桦木先生安葬的那片园区，就和往常一样，詹金斯和兜帽先生是最先到达的。 　　在朦胧的月光下，兜帽先生穿着那身眼熟的黑色袍子，独自站在薄雾蒙蒙的墓碑之间。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那块普通的墓碑，摇晃的影子拉长铺在身后的草地上。詹金斯走近后，看到墓碑上面写着白桦木先生的真名。 　　“晚上好，蜡烛先生。” 　　兜帽先生没有转过头，便猜到了是谁提前到了。 　　“晚上好，兜帽先生。” 　　詹金斯看向那块小小的墓碑： 　　“说起来，你知道白桦木的母亲，那位伍德老太太，其实是切斯兰的间谍吗？” 　　“间谍？不，我不太清楚，我对于白桦木先生的现实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在那之后，和伍德太太见过一面，给了她一些钱……真的看不出，那位老太太居然是间谍。”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白桦木先生似乎也对此一无所知。如果白桦木先生能够活到现在，事情一定会很有趣吧……”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也共同注视着那块墓碑。沉默了一会儿，兜帽先生才说道： 　　“其实我一直很担心身边的人会死去，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谁都有可能忽然就走远了。” 　　“至少你已经结婚，即使是真的不幸遭遇了意外，也会有人替你安排后事的。” 　　詹金斯安慰道，感觉这很不吉利，于是便转换了话题： 　　“说起来，我们这些人中，你应该是唯一一个结婚的吧？” 　　“不，黑猫先生也结婚了。他的妻子也是恩赐者，但两人闹矛盾，那位夫人一气之下去了夏尔。但两人没有因此离婚，这只是夫妻间很常见的吵闹，肯定会复合的；白猫先生结过婚，这是我听黑猫先生说起的，但十几年前白猫先生的妻子就去世了，不是意外，是疾病，很棘手的脑科疾病，你知道的，这种病即使是自然教会最出色的医师，也会觉得棘手。白猫先生在那之后一直是单身。” 第1853章 各自的婚姻（下）（加更） 　　说完自己的两位好友的婚姻状况，兜帽先生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想要表达怎样的情绪。他忧郁的看着白桦木先生的墓碑，似乎想要从口袋里掏烟，但最后忍住了： 　　“魔法先生的真实身份你也知道，虽然她自称是霍华德先生孀妇，但其实从来没有结过婚。我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自称孀妇，不过是为了开侦探事务所的时候，防止一些麻烦，她总是这样保护自己。我和银笛先生不熟，只是听魔法小姐说过她的丈夫很久以前因为意外过世了。至于百灵……” 　　“未婚。” 　　詹金斯说道。 　　兜帽先生抬起眼皮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是的，但前几天我在黑市意外碰到她了，她告诉我，现在已经算是订婚，并且和未婚夫商量好了结婚时间。说起来，蜡烛先生，我还不知道你是否结婚了，但看起来你不像是结婚的样子，已婚的男士，可不会是你这样的。” 　　“是的，我还没有结婚。” 　　他毫不避讳的承认道。 　　“你瞧，我上次就说过，结婚的男人和没结婚的男人，是有很明显的区别的。” 　　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一起走来，白猫先生本身就是黑猫先生介绍加入聚会的，两人是很好的朋友。 　　“你们怎么会在墓园谈论这样的话题？不过，从谈吐来看，蜡烛先生虽然很年轻，但应该也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是没有碰到心仪的姑娘吗？哦，蜡烛先生，现在的女士们，可是很看重外表和家世的，我认为你应该很有优势才对。” 　　黑猫先生开玩笑般的说道，詹金斯摇了摇头： 　　“其实结婚对象已经找到了，只是……我一不小心将问题变得很复杂。现在虽然基本理清楚了头绪，但未来还有很多的问题，结婚真的不是一件小事啊。” 　　对于这一点，结过婚的三个男人很默契的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怎么会大半夜，在墓地聊结婚的事情？” 　　百灵小姐海瑟薇也出现在了墓园内，她轻笑着调侃道。 　　兜帽先生招呼着她过来，又说了一遍和詹金斯说过的事情，然后笑着说道： 　　“将来你结婚的时候，可是一定要请我们去参加婚宴啊。我们都知道你是贵族小姐，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的。” 　　“一定会邀请你们的。” 　　海瑟薇笑着点头，余光扫向蜡烛先生肩膀上无所事事的猫，看到月光恰好的没有照在它的身上。 　　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是最后到的，七个人都到齐以后，便转移到墓园外的小树林里进行聚会，将安宁的夜晚留给长眠的白桦木先生。 　　七个人一起进行的聚会，显得人数有些太多。但詹金斯参加的尸体先生的聚会，人数更多，所以他没有对此感到不适应。 　　聚会一开始，依旧是兜帽先生先发言。他代表大家欢迎了黑猫先生从东部的都灵市返回诺兰，然后又对上次聚会的两个月后，所有人都能平安出现而表示欣慰。 　　纪元之末的到来以及即将发生的大灾难，现在几乎已经是所有恩赐者都知道的事情。出生和活跃在这个年代的人们，都要面对这一切，也都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危险。所以兜帽先生的这番感慨，让大家都有很深的感触。 　　这次的聚会后，下次不仅是时间未定，甚至连人都可能凑不齐，兜帽先生在最初的感慨，就是因为这件事。 　　两个月的聚会空白期让大家都积累了很多的信息，为了能获得别人的消息，也为了朋友们能够在下次聚会时出现，七个人都拿出了自己认为最重要的消息。 　　当然，对于詹金斯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消息是他不知道的了。他现在是教会认为的七级恩赐者，教会几乎不会隐瞒他任何的事情。兜帽先生等人所知道的消息，他大都知道。 　　只有魔法小姐关于那座金属黑塔的消息让他有了些小小的意外，在不知道“逆命者”仪式的前提下，魔法小姐和她的朋友们居然推断出了，那座塔是一个大型仪式的核心部分。虽然她们无法仅仅依靠那座塔来分析仪式的内容，但居然说出了仪式有可能与灾祸有关。 　　这让詹金斯有了新的思路，正神教会虽然很强，但在某些研究领域，也许是不如那些专精于此的伪神信徒。所以“逆命者”仪式除了靠教会和【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也许仪式之神的信徒们也能帮忙。 　　除此之外，海瑟薇还替谎言的信徒宣传了一下结盟的事情。可惜魔法小姐的朋友们已经答应帮助谎言信徒，其他人都没有统一的组织，毕竟也并非所有的伪神信徒恩赐者，都愿意和教团一起行动。 　　银笛小姐倒是和【贵族与秩序之神】的教团有联系，但那群人根本不愿意来诺兰，而是继续在世界各地进行自己的生活。这个教团的凝聚力很差，原因则是因为信徒太多了，各方诉求不完全一致，因此形不成统一的组织。虽说也有教团，但更倾向于传教等的凡俗事物，对于恩赐者几乎不管理。 　　詹金斯拿出的信息则是说明了教会联席会议的进展，说了一下现在还没有公布出来的不怎么重要的协约。同时，他也列举了现在被教会查明的，分布在诺兰市内外的危险地点。诡物横行的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都有事故发生，大部分能够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原地进行收容，他希望朋友们能够远离那些危险的地点，尽量保证自身的安全。 　　这之后的交易环节，詹金斯特意的和银笛小姐走到一旁的僻静处谈事情。他用一份腥蛇草的萃取液，向银笛小姐打探关于她信仰的神，也就是那位【贵族与秩序之神】的事情。 　　从机械教会那里听说了这位神明在最初的纪元，曾与自然之神谈论过雷电之力的事情后，詹金斯一直心存疑惑。即使从世界树那里知晓了自己是这个世界目前为止唯一的外来者，他依然疑虑那位古老伪神提出“雷电之力”的原因。 　　PS：加一更，月末求一切。如果没有，那就月初求一切好了。 第1854章 秩序之神 　　对于自己信仰的神明，银笛小姐也讳莫如深。但紧不住詹金斯的坚持，还是选择性的回答了一些他的问题。凡人总是避免谈论神明，这个世界的神并非非常强大的凡人，而是真实的高维存在。谈论祂，祂必有所感，唤祂的名，祂必得知。 　　“吾主的起源，我只能用宗教神话来回答你。蜡烛先生，我知道你信仰的那一位起源于这一纪，因此有很明确的出现时间点以及故事。但其实大多数神的起源都非常古老，因此宗教神话并不具有现实的历史意义。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专门花一天的时间，与你谈论吾主的故事，但我想你想要从我这里了解的应该不是这个。” 　　两人站在树林深处月光无法笼罩的位置，薄雾在夏日夜晚的林间缭绕，这的确是一个适合谈秘密的环境。 　　巧克力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 　　“那么你们认为，自己的神最初出现在何时？” 　　詹金斯问道。 　　“和大多数宗教一样，我们认为自己的神诞生于最古老的年代。” 　　银笛小姐回答道，见站在树下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就知道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银笛小姐真的无法回答。 　　“那么你们的宗教，是否有关于古老纪元的传说？我是指，非同寻常的，在普通的宗教神话中很难找到类似情节的传说？” 　　詹金斯尝试着换了一种说法。 　　“是的，的确有一些。但因为可能与其他教会的教义和历史观冲突，因此我们并不会和外人谈论它们。蜡烛先生，我不知道你想要寻找什么信息，但请注意，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任何关于过去的历史记载是完全真实的，更不要说涉及远古纪元的神话……你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 　　女人也皱起了眉头。 　　“我想知道……” 　　他相信来自世界树的信息，因此相信那位【贵族与秩序之神】不会和自己一样是外来者。所以，他想要知道的，仅仅是那位神明提出“雷电之力”的原因。但他不确定机械教会讲述的神话，在银笛小姐的教派中是否也有流传。 　　而且即使那个故事也在对方的教派中流传，他也很确信，现在的凡人无法猜测出古老年代中，行走于物质世界的神明们的想法。 　　“我想知道，你们教派中最怪诞的神话是什么？” 　　詹金斯最终选择了这个问题。对于机械教会的圣子所说的神话，其实知道缘由和不知道缘由，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他也想通了，不再那么纠结。 　　“你要向我保证，我所说的话，只有你和你的猫能够知道。” 　　“当然，我向你保证，银笛小姐。” 　　他抱着猫说道。 　　“最怪诞的神话，是关于创世的传说。” 　　茂密的树叶阴影下的银笛小姐像是叹息一样，轻声的说道。詹金斯一下愣住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对于这个有着超凡和神秘的世界的起源，便有着浓厚的兴趣，但一直以来却从未找到过所谓创世神话，甚至找不到任何自称创世神明的存在。 　　“你们的神，是……” 　　“不，并不是，不要乱说话。” 　　银笛小姐制止了詹金斯的胡思乱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空，才继续对他讲述自己听闻的神话： 　　“世界开辟之初是二元对立的，因此有火，便必须有水；有善，就必须有恶；有白天，就必须有黑夜；有虚空，就必须有物质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对产生，相对定义的，而在混沌逐渐平息，世界的秩序被最初的神明们平息时，吾主便是在世界诞生之时，象征着世界规则稳定性而存在的【秩序之神】。” 　　这一下就将【贵族与秩序之神】的地位拉到了无法想像的位置，詹金斯有些怀疑这个神话的真实性，毕竟【贵族与秩序之神】的核心神职，似乎是【贵族】。凡人们总喜欢给自己信仰的神赋予并不出格的更强大的起源以及故事，但这个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在那最初的日子，最初的神祇们行走于大地，播撒生命，划分规则，塑造世界。但与象征着‘神圣’的众神与高洁的最初灵魂们对立着的，则是应运而生的罪孽。这些罪孽让最初的灵魂们堕落，不再具有原本的特性，由此诞生了我们这些既可以圣洁，也可以罪孽的凡物。 　　众神试图消灭那些‘罪孽’，但吾主制止了祂们。吾主说，世界万物皆有秩序，罪孽本身就是世界秩序的一环，不可缺失。罪孽使得世界真实，罪孽是世界循环中的一部分，构成这个世界的最原始体系。 　　于是最初的众神便允许了罪孽的存在，由此形成了往后的世界规则。而吾主看到了罪孽之后对世界的影响，因为对自己所言的愧疚，自愿放弃了秩序的掌控权，诞生了现在的【贵族与秩序之神】。” 　　这怎么听，都像是那些贵族之神的信徒们在吹嘘自己信仰的神，而且吹嘘的手法还不算很高明。但这也是詹金斯听说的最为详尽的本世界的创世神话，这让他不得不更多的思索其中的含义。 　　“蜡烛先生，其实这个故事连我都不相信是真实的，你又何必去思索呢？在我看来，它只是用来强调规则的重要性以及……吾主的伟大，您不必细思故事的情节，领悟其中的内涵就好。” 　　“什么内涵？” 　　“罪孽也是世界的一部分，无法消灭，也不应该被消灭。” 　　明明是非常普通的话，但在詹金斯听来，银笛小姐却好像说出了这个世界最为深刻的本质。隐约的，他居然在银笛小姐的身后，在那簇树丛的阴影中，看到一位银发的女士。但只是一眨眼，便只剩下了阴影了。 　　他压下心底的悸动，迟疑的看着银笛小姐，非常怀疑，刚才那句话究竟是否是她本人想出来的。 　　“还有问题吗？” 　　茫然不知詹金斯在想什么的银笛小姐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 　　詹金斯连忙摇头，生怕再次看到那些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事物。 　　但在两人走回去的路上，他还是询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们的神，有没有具体的形象描述？” 　　其实凡人崇拜和信仰的形象大都是圣徽，而不是神像。在宗教习俗中，圣徽的地位也是远高于神像的。其中的原因，在詹金斯看来，则是正神和伪神们都有可能将自身席位让出，所以神明以圣徽作为自身在凡间的映照。 　　“形象？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根据我们的典籍，大概是女性，银发。” 　　银笛小姐含糊的说道，于是詹金斯问题也不敢再问了。 　　猫继续在詹金斯肩膀上舔着爪子。 　　七个人都知道这次ju会后，是否能够有下一次的ju会很难说了。末日的来临打乱了大多数人对于人生的规划，对于恩赐者们更是如此，因此大家都分外珍惜这次的机会。 　　而在之后谈到各自对于未来的规划，几个人也都没有隐藏的意思。 　　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打算继续现在的工作，也就是保护那位很有钱的贵族小姐。她们没有透露温莎小姐的身份，只是暗示，那位贵族小姐和正神教会的大人物有很深的牵连，她们打算搭上这一条线来面对未来的末日。 　　继续和温莎小姐的雇佣关系，并不会对两人原本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而且对于事业和未来都有帮助，这是很好的打算。 　　海瑟薇本身就是贵族小姐，她则表示自己的结婚对象就是正神教会的大人物，以后的生活完全不同担心。而且她所属的音乐教团已经来到了诺兰，她正忙于伪神教派和正神教会谈判的事情，顺便照顾一下自己的家庭，对于近未来的规划充实而又圆满。 　　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白猫先生已经决定合伙做生意了，这三位先生都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要好好生活。他们同样没有离开诺兰的打算，就像刚回到诺兰的黑猫先生说的那样，不管走到哪里都躲不过即将到来的末日，那么不如就留在世界的中央，等待观看这一纪最终的盛大落幕。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对于每个人都可能遭到厄运也有所准备。 　　当众人问起詹金斯的想法时，詹金斯考虑了一下才回答了朋友们的问题： 　　“我对于未来没有太多的要求，我所认识的人们都平安就好。至于这之后要做些什么，按照计划慢慢来吧，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聚会结束前，詹金斯让魔法小姐等一下，他一会儿找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说。随后见众人互相道别，准备分别离开，便拿出那把扳手，示意兜帽先生跟着自己到一旁。 　　魔法小姐让银笛小姐先走，见蜡烛先生和兜帽先生没有反对，便跟着两人走向树林深处，她对于接下来的治疗很感兴趣。 　　PS：秩序之神的事情，没什么伏笔，不用多想，本章最重要的是银笛小姐说的那句话“罪孽也是世界的一部分，无法消灭，也不应该被消灭”，这和结局有关。读过我上本书的读者们可以多想，但作者君不会发表任何看法。 　　月初求一切。 第1855章 修复的手臂 　　“兜帽先生，目前我有三种治疗方案。” 　　三人站在树林里斑斓的月光下，詹金斯没有再浪费时间，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第一，我直接用这个帮助你，这把扳手被教会命名为【机械修补者】，可以维修大部分的机械，甚至连远古的智械都能修。但你的手臂并不是纯机械，所以我不确定用这个，会不会有不良后果。” 　　他将一整晚都别在腰里的扳手拿出来晃了一下，兜帽先生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第二，我们把你那条坏掉的手臂斩断，我再给你生长出一条，或者我给你一份圣泉水，那是用恩赐获得的泉水，可以治疗任何物理性质的伤势。总之，不管怎样，这就相当于完全舍弃机械手臂，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这在詹金斯看来，是最好的治疗方案，但兜帽先生却没有露出意动的表情。 　　“第三，如果你喜欢机械手臂，我也可以斩断你的手臂，然后给你安装一条纯机械的手臂。我不是机械教会的人，也没有机械教会的朋友，机械手臂的技术来自于齿轮工匠会，所以我不能保证这项技术是绝对安全的。而且，这条手臂缺少辅助能源模块，我可能要利用郁金香种子，做一些自己独特的设计。总之，很危险就是了。” 　　詹金斯说道，兜帽先生想了想，看向好奇的站在一旁的魔法小姐： 　　“你认为我应该选哪一种治疗方式？” 　　“这个要看你对于未来的打算，我无法帮你决定未来。” 　　魔法小姐拒绝道。 　　“我并不推荐第三种选择，我不知道你们对于诺兰的近况了解多少，总之，就算没有辅助能源的问题，我也认为机械化的躯体有可能会出问题。” 　　詹金斯建议道。 　　“那么就选择第一种吧。” 　　兜帽先生扶着树侧着身说道，中年人的脸上没有纠结的表情。 　　“哦？你确定？” 　　詹金斯还以为他会选择第二种方式，毕竟不管是【世界树幼苗】还是圣泉水瓶的治疗，都可以完美的生长出人类血肉的手臂： 　　“我再强调一下，第二种方式生长出的手臂，是没有任何代价和副作用的。” 　　“我明白，但我想保留现在的手臂。它能够帮助我永远记住过去发生的事情。” 　　兜帽先生很坚定的说道，这让詹金斯再次回忆起了卡麦尔家族诅咒的故事，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在故事的结尾，詹金斯杀死了兜帽先生的父亲。 　　他理解兜帽先生的复杂感情，那位老卡麦尔在地下墓穴中斩断了兜帽先生的手臂，并将他活埋在了坑道中。如果不是老精灵，兜帽先生早就死了。 　　兜帽先生即使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一幕，詹金斯都不会惊讶。他无意于改变兜帽先生的想法，他也不是善于帮助别人开导心结的人，所以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 　　“既然这条手臂有着你无法忘记的过去，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自己决定了，可就不能反悔了。确定选择第一种方式，让我用扳手维修对吧？” 　　“是的。” 　　兜帽先生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于是詹金斯先将那枚快要腐烂的郁金香种子，从他的手臂中取出。然后让兜帽先生尽量将那只手臂平举在身边，拿出扳手敲了一下。 　　魔法小姐等了一会儿，见两个男人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就结束了？” 　　“我感觉……” 　　兜帽先生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 　　“你最好确定一下，是感觉不到病变的疼痛，还是所有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魔法小姐好心的提醒道，于是兜帽先生用另一只手掐了一下自己，笑的更开心了： 　　“能感觉到，哦，我的手劲还真是大呢。” 　　他兴奋的甩着自己的胳膊，甚至空手抡了一圈确定所有的动作都可以做： 　　“蜡烛先生，这次可真是太感谢你了。现在的感觉，好像让我回到年轻的时代。我原本以为这条手臂还会折腾我很久才能修好，没想到这么简单。我一定要报答你，蜡烛先生，你对我的帮助无法用……蜡烛先生？” 　　兴奋之余，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朋友脸色有些不对。年轻的男人提着那只扳手，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连肩膀上的猫用尾巴扫自己的脖颈都不理会。 　　“蜡烛先生？” 　　“嗯？哦，是的，我在。手臂感觉怎么样？” 　　詹金斯像是刚回过神一样。 　　“感觉很不错，我想已经修好了。” 　　“我再检查一下。” 　　他将手指搭在兜帽先生的胳膊上，确认血肉部分也完全正常了。 　　“你刚才是怎么了？” 　　一旁的魔法小姐问道： 　　“刚才的表情，就好像忽然想到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煤气灯的阀门。” 　　“没什么，只是想要打喷嚏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兜帽先生，能否告诉我，最初为你修复那条断臂的究竟是什么人？” 　　詹金斯刚才在敲击的一霎那，再次“看”到了被维修物品的内部结构。他看到的是人体和机械完美融合，相互协作的手臂，这和齿轮工匠会的那种技术有着截然不同的美感。即使心中对于机械出现在人体中感到担忧，但他很相信，兜帽先生手臂的技术是不会出差错的。 　　修复断臂的人绝对不是齿轮工匠会的成员，手臂看起来也不像机械教会的技术。这同样给了詹金斯呼之欲出的悸动，这一次，距离“打出喷嚏”“推开门”真的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但偏偏就是找不到如何进行下去的步骤。 　　“手臂的肌肉和骨骼还有少部分神经，是我的一位长辈……不太方便透露身份，抱歉。是他帮忙修复的。” 　　兜帽先生歉意的说道。 　　“机械结构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帮忙制作的，他离开诺兰已经很久了，上次收到来信，还是两年前的岁末节。这是一个秘密主义者和独行主义者，我同样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信息，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伪神【玩乐与玩具之神】的信徒。” 　　这是相当不出名的伪神，而且因为【玩乐】神职的危险导向性，其信徒中不乏一些危险人物。但想到【玩具】神职，詹金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恶作剧先生】。然后便不再想下去了，二者是否有联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1856章 钟声奏鸣 　　“好的我大概了解了，这条手臂的技术相当不得了，我想你选择修复它是对的。” 　　詹金斯说着，将使用完毕的扳手收了起来重新别在腰里。 　　兜帽先生还想和詹金斯谈一谈报酬的问题，但詹金斯不想收报酬。帮助兜帽先生，他可一个便士也没花，根本没有成本。 　　兜帽先生坚持要报答，最后还是詹金斯声称，接下来和魔法小姐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报酬的事情可以以后找时间再说，兜帽先生才肯离去。 　　“你刚才肯定不是想要打喷嚏。” 　　等兜帽先生走远了，魔法小姐才说道。她望着兜帽先生消失的方向，为朋友的好运感到庆幸。 　　“当然不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只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马上就要获得新的力量了。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我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这是很让人抓狂的感觉。” 　　他在斑斓的月光阴影中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哦？这种感觉我知道。按照我的经验，通常来说，你需要完成一些具有仪式性的行为，来促进自己对于这种感触的加深，这很有用，但需要你自己想明白，自己究竟缺少什么。” 　　“我缺少维修东西的经验。” 　　詹金斯说道，然后摇了摇头： 　　“特地让你留一下，不是要谈论这件事情。有两件事。” 　　“你说。” 　　詹金斯伸出一根手指： 　　“首先，这段时间，大概是从现在到下周周末之前，请你和银笛小姐，随时留在温莎小姐的身边，这段时间，温莎小姐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事情。” 　　“来自普通人的危险，还是恩赐者的危险？” 　　“恩赐者，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个名叫【树屋】的组织里的疯子。我最近会经常在温莎小姐身边，但夜晚或者我不在的时候，还请你们当心。” 　　魔法小姐闻言考虑可以一下才点头： 　　“我明白了，但我不能保证只有我和银笛小姐就能拦得住你所说的疯子。” 　　“没关系，我还有其他的方法。其实她的安全性很高，只是为了防止意外才这样和你说，不需要紧张。至于第二件事，是想要委托你去调查一个古代仪式。” 　　“这个你就找对人了。” 　　女人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在詹金斯面前她便暂时去掉了符咒对自己面部特征的扭曲，月光下的魔法小姐笑的很好看： 　　“对于仪式，我可是有相当足够的自信。” 　　“你听说过‘逆命者’吗？” 　　“没听说过。” 　　魔法小姐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但没关系，只要这个名称是正确的，给我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我肯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现在我所属的教派中的大多数人都来到了诺兰，我可以请人帮忙，所以时间缩短到半个月，想来也是没问题的。” 　　“不，时间很紧急，我希望最好明天就能得到答案。” 　　“现实一点，蜡烛先生。就好像你的猫不会一夜之间就长大成猫一样，如果你想委托我进行调查，也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不是占卜家，无法直接从镜子里看到答案……” 　　“其实占卜家也无法从镜子里看到答案，她们通常使用水晶球或者平整的水面。” 　　“好吧，但不管怎样，明天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还有保护温莎小姐的工作，无法24小时的去查阅文献。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尽快给你答案。” 　　魔法小姐没有说要向詹金斯收取报酬的事情，即使分开前，詹金斯主动要给她钱，她也拒绝了。她强调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帮助朋友，就好像他不会收取兜帽先生的报酬一样，她的举动和十几分钟前的詹金斯是一样的。 　　当詹金斯回到家的时候，海瑟薇已经回来了，毕竟他在聚会结束后又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 　　沙发上的红发姑娘和门厅中换鞋的詹金斯打招呼，然后看着那只黑白色的幼猫一颠一颠的跑到沙发上，卧在了那只小垫子上： 　　“这么晚，是到哪里去了？” 　　海瑟薇装作随意的问道。 　　“去见温莎小姐了，我们在教堂门口分别的。” 　　詹金斯面不改色的回答道，然后又问： 　　“布莱妮和茱莉亚呢？怎么没看到她们。” 　　这几句谈话发生的同时，詹金斯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异常。海瑟薇暗自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然后招呼詹金斯坐在她身边，帮助她选择明天去常青森林时要穿的衣服。 　　家中的女士们对于明天的行程都很兴奋，詹金斯也很高兴能够为她们的穿衣搭配提供建议。但很快他便被排除到了话题之外，毕竟他这种只会选择耐脏的黑色外衣的人提供的建议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于是让三位女士在客厅讨论明天的着装，他带着猫前往一楼的小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将奥黛丽小姐前不久留的读书任务完成。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手中把玩着那只金属扳手。 　　问题不在于能否找到那临门一脚般的感悟，问题在于他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枚空白气泡，即使黑暗之魂尚在孕育，也要为王魂对应的能力留下最后的空缺。 　　“巧克力，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要接受那份维修机械时产生的异样感悟吗？” 　　他问向自己的猫，巧克力站在窗台上喵了一下，詹金斯并未懂得其中的含义。但他早就知道指望不上自己的猫，刚才不过是有感而发随口一问。 　　手放进口袋里取出一枚【亵渎之种】： 　　“正面就接受，反面就推迟到【无冕之王】到来之后。” 　　说着将硬币抛飞到了空中，然后啪～的一声甩手接住，手心向上展现出结果： 　　“说起来，哪一面算是正面？” 　　他沉默了一下，将罪币收起来然后狠狠的在脑袋上拍了两下。 　　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思考了许久，才拉开书桌左侧上数第二个的抽屉，将一只红色的木头匣子捧出来。打开后，里面躺着的是一只已经坏掉的怀表，更准确的来说，这是威廉姆特三兄弟中的弟弟约翰·威廉姆特送给詹金斯得到老爹古董店工作的礼物。 　　这只怀表因为意外而损坏，而詹金斯由于得到了亚莉克希亚的女士怀表，便没有再尝试去修复它，而是将它收藏在了家中。 　　他攥着怀表链将它拎起来，在眼前看了一下后，站起身再次来到窗前。 　　这只怀表只是这个时代的普通产品，不管是詹金斯修理的古代智械还是兜帽先生那只巧妙的右手，都远远比它更富有神秘性和价值。 　　但现在詹金斯欠缺的只是最后一个步骤，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不管是修理什么，都能够将那份呼之欲出的感觉达成完美的状态。 　　之所有选择这只怀表，是魔法小姐的话给了他启示。既然修理什么都可以，那么不如挑选一个有纪念意义的。虽然即使是将这只怀表修好了，詹金斯也不会再使用它，但这只怀表的价值不在于记录时间，而在于这是詹金成为詹金斯后，收到的第一份来自家人的礼物，是他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代的重要锚点，意味着他接受自己替代了别人的生活，并认真的生活下去。 　　左手高举着拎着怀表链，让怀表差不多处于胸口的位置，右手拿着那只扳手。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扳手在合上的表盖上一敲： 　　叮～ 　　很轻的声音，在音波的回荡中，他再次“看”到了不应该被看到的怀表内部结构，看到了损坏的部分。那清脆的回音不停在心中回荡，每一声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响动，都加剧了发自心底的悸动。 　　推开窗户看向远处的那座金属黑塔，感官在这一刻敏锐到了极致。不知是因为闯入室内的风还是那份悸动，甚至连胳膊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金属黑塔成为了此刻他眼中唯一存在着的物体，齿轮的转动，蒸汽的轰鸣声，仿佛自高空坠落入耳中。 　　“机械。” 　　他口中呢喃道，想到了自己的前半生的世界，想到了那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下人类走向的文明之路。 　　他看到了光，看到了火，看到了力量。双脚踩踏着大地，却感受到了由地底深处向着四周蔓延着的触手，单手扶住窗台，却能意识到这房间内蜿蜒的蒸汽管道的排布。 　　Duang～ 　　他听到了钟声，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金属黑塔。 　　“是的，钟声。” 　　这并非幻听，而是那金属黑塔真的开始奏鸣。替代了诺兰的钟塔后，它第一次发挥了和钟塔一样的作用。也不知这到底是命运在开玩笑，还是单纯的巧合，随着大地的剧烈晃动，黑塔的第四层就在此刻，缓慢的伸出了地面。 　　而在那回荡在城市上空的钟声中，詹金斯闭上了眼睛扬起了头。所有的一切感悟终于平息，无所谓机械，无所谓能源，无所谓蒸汽还是电力，世界底层的基础规则的相同，让他前半生所学的那些知识终于有了作用。 　　当那些远超这个世界的人们想象的知识与那份来自超凡的悸动融合在一起，在轰鸣的钟声中，仿佛有万千之人在祝贺，金属的光泽在詹金斯体表浮现又缓慢褪去。 　　他睁开眼睛，眼瞳中巨大齿轮旋转的虚影一闪而过。 　　PS：月初求一切。 第1857章 械匠 　　“还不够。” 　　他低声说道，没有将这一刻深沉的感觉，凝聚成全新的能力。 　　将怀表放置在窗台上，看着从金属黑塔方向，飞向天空中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 　　带着猫来到院子里，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心态，乘着独角兽飞向了夜空中。在市中心的夜空中，他看到了随着地震、塔的上升和那蔓延不断的钟响声，从地底深处飞向天空的是无数骨骸与黄铜色机械组合在一起的机械鸟类。 　　凶烈的外表与让人作呕的成分，代表着它们与灾厄之间的关系。灼热的蒸汽从塔与市民广场的缝隙中向外喷出，而随着蒸汽喷涌，如同蝗虫一般的机械源源不断的从地面坍塌的缺口缝隙中飞上城市的夜空。 　　如同遮盖天地的黑色伞盖，转眼间，成千上万的金属鸟，便已经来到了夜空下。 　　詹金斯看到了地面的人们在试图填补缺口，也看到了正神教会的半神们不断升空。 　　他迎着月光飞来，没有取出手杖也没有取出白骨圣剑。右手在空中一捞，将近旁试图攻击的机械鸟抓在手中。燃烧的火焰选择性的烧掉了那些骨头，仅仅保留着金属的成分。 　　如同揉捏面团一样的将那些金属握在手心，在那如同报丧一般的钟声中，他体表浮现的金属色泽更加明显。 　　【念写】＋【机械之光】，手心中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随着詹金斯张开手掌，一只黄铜色的精巧纯机械小鸟从他手心飞出。 　　猫和詹金斯一起看向小鸟飞向天空，詹金斯伸手指天： 　　【呼风唤雨】！ 　　电光从星空的深处劈落，径直击中了那只机械鸟。与此同时，詹金斯身上四溢的金属光泽也到达了极致。 　　钟声在他的下方轰鸣，那被雷电击中的小鸟，在电弧中展翅飞翔。 　　一个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甚至无法被理解的庞然大物，在詹金斯的背后一闪而过。随即铁黑色的锈蚀的光，以他为中心，随着那只鸟儿的飞翔向着天空扩散。 　　地面的人们在电光划破夜空时，才注意到了那个骑着独角兽的身影。还没等教会有所反应，那只鸟儿和那道奇异的铁黑色的锈蚀的光，便横扫了天空。 　　被那道光波及的骸骨齿轮鸟全部静止在空中，在一到两秒不等的间隔后坠落向地面，夜空下如同下起了金属雨。 　　詹金斯深吸一口气，大地涌动，钟声奏鸣，万物归一，他抬手接住自己那只飞回的小鸟，看着它在手中变形，最后变成一本铁灰色封面的书，电弧不断在书表面涌动。 　　他右手托着书，左手覆盖在书页上。缓慢的拿开左手后，所有一切的悸动，全部归于平静。他感受到了躯体内涌现出的深邃而冷静的力量，那是与以往所有的力量，都有着差别的全新力量： 　　【械匠（白色基础）】 　　说实话，詹金斯没有预料到自己对于机械的悸动会演变成这样的能力。魔法小姐和亚莉克希亚都提到过，凡是能够在使用过程中出现“象征物”的能力，全都是神秘性以及潜力非凡的超凡能力。 　　在机械之光的那盏灯后，詹金斯获得的第二个能力象征物居然依然和机械有关。【械匠】的能力虽然他从未听说过，但关于能力的作用他却一下就明白了。 　　当使用能力的时候，呼唤出手中的书然后展开书本，在自身能够承受的极限下，控制和操纵周围能够被称为机械造物的物品。控制的程度根据距离、数量、神秘性、复杂程度等等因素共同决定。 　　所以在刚才获得能力一瞬间，将天空的骨骸和金属构造的鸟一扫而空，就是靠着这个作用。 　　除此之外，詹金斯能够感知到自身周围存在的机械，并能够空手不依靠任何的工具，仅凭心灵的力量对机械进行简单的维修和改造。 　　在被雷电击中的情况下，完全由他创造的机械造物，具有短时间内突破自身设计极限的作用。这大概来自于詹金斯的记忆中，对于另一个世界科技体系的感悟。 　　但同时也让他明白，这个世界，至少目前这个时代的基础唯物和唯心规则，都不支持电能科技树的发展。否则刚才因运而生的能力，应该是依靠电能创造机械，而并非只是用雷电刺激一次性的突破极限。 　　想到这里，他再次展开了手中的书本。在铁灰色的光芒向着四周扩散的同时，唤出白骨圣剑对着地面的那道缝隙劈去。 　　剑痕径直进入缝隙，可惜并没有引发任何的后果。但这里已经不需要担心了，自从这座黑塔出现，教会便日日夜夜的守护在周围，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刻一个巨大的迷锁已经形成，詹金斯在独角兽的背上升空，看着教会紧急处理那道仿佛联通地底深渊的缝隙。 　　在被他解决了空中的“飞鸟”后，从地底冒出来的鸟儿的数量越来越少。直至确定教会完全控制住了局面，詹金斯才放心的离开。 　　他从书房的窗口回到房子里，装作根本没有离开。将窗台的那只怀表拿起来，倾听着随着指针的转动而想起的规则的“咔嗒咔嗒～”的声音。 　　“但这是为什么呢？” 　　他低声的说道： 　　“我和机械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契合？” 　　【械匠】是他自行领悟的能力，因此更能感受到强大。虽说现在是纪元之末，身为救世者的他幸运的获得可以与机械抗衡的力量，也算是命运的安排。但这个能力，怎么想都像是因为他与机械力量的契合而出现的。 　　他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知晓另一套庞大而截然不同的知识体系，因此有了对机械的亲和度，这一点倒是可以解释。但他无法理解，自己身为对抗机械和蒸汽灾厄的十八纪元救世者候选，居然和敌人有着近乎于同源的力量。 　　这个世界是相当唯心的世界，任何的巧合都值得关注和思考。 　　“难道说，最后是差分机同化了我，或者我疯掉，同化掉了差分机？” 第1858章 森林的假日 　　詹金斯站在窗前，猛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从不畏惧自己掌握的任何力量，但这一刻对于【械匠】却有了很高的忌惮。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 　　他询问自己，然后显现出那本铁灰色的书。书可以正常的翻开，里面记载着的内容远比看上去的要多，都是詹金记忆里在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的科学理论和应用方面的知识。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前的学历不算低，因此能够显现在这本书书中的知识相当多。 　　“但没关系，我为什么要惧怕自己的过去？” 　　他忽然笑了起来，将看着他的猫吓了一跳，以为詹金斯忽然得了失心疯。注意到自己的猫露出担忧的表情——这主要表现在巧克力不住的用爪子拍打他的手背，詹金斯抚弄了一下猫咪的头，对它说道： 　　“没什么可担心的，到手的力量才是最真实的。我的过去是我一直坚持不丢掉的东西，因此过去和现在共同支撑起了现实的我。也许这份力量与我们要面对的灾祸有相似之处，但我相信，在我的手中，力量会得到最恰当的使用。” 　　巧克力仰起头“喵～”了一下，试图用鼻尖去蹭詹金斯的手心。詹金斯将猫抱起来，然后看向窗外的雾： 　　“不会太远了。” 　　金属黑塔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故，詹金斯作为教会圣子，当然不能躲在家中睡懒觉。但当他“匆忙”赶到塔下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教会正在附近的几条街的屋顶，搜集那些因为谎言信徒而坠落的金属骸骨鸟。 　　地面的大裂缝已经主动闭合，只剩下一条隆起的痕迹。詹金斯很快就见到了贝凡娜小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从她那里打探刚才发生的事情，随后了解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居然和他有关系。 　　今天白天的时候，詹金斯进入工匠会的迷锁破解了阴谋。随后教会追踪那扇空间门造成的空间波动痕迹，居然真的找到了工匠会在城中的另一个的据点。那是诺兰地下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的深处，在那里，教会与工匠会的恩赐者爆发了战斗。 　　这场战斗以教会的胜利而告终，最后逮捕和击毙的邪教徒超过20名，并获得了大批从未掌握的情报，这是几个月来对齿轮工匠会取得的最大胜利。 　　教会认为，今晚的事情是工匠会对正神教会的报复。否则不可能这么巧合，白天刚取得了胜利，晚上立刻遭遇这样的袭击。但好在谎言的信徒们果然如他们所说的一样，愿意帮忙维护城市的安全。 　　贝凡娜小姐让詹金斯直接回家就好，不必留在塔下。经过了这一晚的袭击事件，教会对于附近的安保工作会做的更加严密。 　　（巧克力奔跑中……） 　　按照原本的计划，詹金斯在第二天，也就是周六，带着一家人来到了常青森林游玩。海瑟薇和布莱妮都早早的做好的准备，多洛丽丝也难得忙里偷闲，从繁重的会议中抽身出来，到森林里去呼吸新鲜空气。 　　亚莉克希亚自不必多说，虽然更想和詹金斯单独在森林里走走，但既然是他难得的主动邀约，也带着高兴的心情去做准备。 　　这天一早吃过早饭，詹金斯租来的马车，将圣乔治大街的一行人先送到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宅邸附近。 　　詹金斯被验明身份后，才被允许靠近大门。在宅子里见到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后，又与萨尔希二世闲谈了两句，意思也就是书房的半小时密谈，这才带着女士们一起出城去了。 　　常青森林在诺兰的远郊，旅程便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但这旅程有这么多的同伴，众人也不显得无聊。詹金斯甚至在旅程中还提议要玩纸牌游戏，可惜人数太多，他最后被排除在外，和自己的猫一起在一旁围观，偶尔会因为小声的指点两句，而遭到女士们的不满的抱怨。 　　因为已经提前和教会打过了招呼，所以马车停下后，稍微检查一遍便允许一行人继续深入了。 　　世界树种子合拢那天爆发的生命之灵，让森林的面积扩大了三倍，由此造成常青森林的管理出现了些混乱的局面。 　　原本的森林入口哨卡需要重新设置，而且没有了山谷作为依托，设置哨卡也变得更加困难。还有那些用来在森林作为地标的建筑也要重新建立一些，森林中要开辟新的小径，甚至还要考虑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们。 　　在那天以后，诺兰周围再次发生了野生动物反季节迁徙，更多的动物进入了森林区域并定居下来。教会需要重新为森林中的居民们规划生活区域以及水源地，这些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因为外围新扩增出来的森林目前还属于未测定的危险区域，所以一行人进入森林后，詹金斯直接带着大家向着森林的中心，也就是山谷区域走。 　　马车无法进入森林，一行人是步行沿着新开辟的林中小径前进的。布莱妮很好奇这片森林形成的原因，她是一行人中唯一的普通人。 　　虽然在循环的31日中直接导致森林出现的两个人现在都在这里，但詹金斯不能解释森林的真正成因，所以很含糊的回答道： 　　“是一群邪教徒火并，导致了这里变成森林。” 　　“是极端的环保主义者吗？” 　　“不，是邪教徒……其实把极端分子当成邪教徒，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多洛丽丝、茱莉亚和布莱妮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于逐渐出现在小径后方，跟着一行人一起前进的鹿群非常惊喜。多洛丽丝甚至想要抱一抱那些短耳朵的小鹿，但动物们似乎不怎么喜欢她。 　　詹金斯注意到，跟着自己的居然还有两三头麋鹿，他从不知道诺兰附近有麋鹿的种群，也不知道这是从何处流窜而来的。 　　“你总是这样受欢迎吗？” 　　布莱妮看着树杈上的一群松鼠说道，巧克力毫不掩饰对那些有着很夸张尾巴的动物们的讨厌。 　　“是的，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精灵后裔。” 　　“小的时候，我也梦想过自己能够嫁给骑着白马的精灵。” 　　见海瑟薇看向这边，她又补充道： 　　“在遇到海薇以前梦想过。” 　　“詹金斯可不会骑马。” 　　海瑟薇笑着说道。 　　“不过他有一匹独角兽……从朋友那边借来的。我曾经见到过，那是非常漂亮的小兽。” 　　公主殿下立刻补充道。 　　“独角兽？” 　　布莱妮疑惑道。 　　“就是你能够想象到的那种最为圣洁和美丽的生物，符合每一个女孩年幼时的想象。” 　　亚莉克希亚提醒道。 　　见布莱妮看向自己，詹金斯将右手插进口袋里，然后掏出了一只金属的小独角兽雕像。因为【念写】＋【造物铅笔】发挥作用时，是【回忆之书】直接提取记忆中的影像，因此这只雕像非常的逼真。 　　“你怎么会将这种东西随身携带？不会是早有准备吧？” 　　见布莱妮脸上露出的喜悦表情，海瑟薇狐疑的问道。 　　“是巧克力的玩具。” 　　海瑟薇又看向那只猫。 　　肩膀上巧克力冲着她摇头，然后一愣，又装作傻乎乎的样子，转身看向自己晃来晃去的尾巴。 　　海瑟薇想起了上次酒会中向同行的另外一位女士提出的问题。 　　整个白天的时间，一家人都在常青森林中活动。詹金斯向各位女士介绍了那些有趣的风景，甚至带着她们瞧见了树下倒悬着的圣者之影。 　　亚莉克希亚对教会“坦白”身份后多次来过这里，因此对于这座森林没有多少兴趣，她只是享受和詹金斯一起漫步林间。 　　海瑟薇曾经为了使用那只詹金斯从夏尔送来的八音盒呼唤神，偷偷潜入过这里，但在白天大大方方的踏入这片林区还是第一次，她很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则纯粹是在看风景，她们常年生活在严寒的北国。即使鲁恩并非一年四季都是大雪封城，但至少鲁恩所在的位置没有这样的森林。 　　布莱妮一路上都拿着詹金斯给的那只独角兽铜像，私底下向詹金斯要求见一见小兽。这当然不能在常青森林中进行，詹金斯还不想做这么危险刺激的事情，但他答应晚上回家以后可以，这换来了微微踮着脚尖的一吻。 　　当然，詹金斯这天也不是完全没有做其他事情。中午在森林用餐的时候，他从斯特莱丝小姐那里了解到了昨晚的事情。谎言信徒使用不知名的手段击溃了大部分的齿轮骨骸飞鸟，这是昨晚已经从贝凡娜小姐那里获得的情报。 　　这次主要是谈金属黑塔的事情，这已经是第四次的异变了： 　　“那么对于那座塔的第四层，教会有什么发现吗？” 　　“横截面积更大了，而且教会发现了阴影的力量。” 　　“阴影的力量？” 　　詹金斯用言语表达了自己的惊讶，然后总结道： 　　“目前为止，第一层经过谎言信徒的勘探里面有三位国王的雕像，第二层的外侧有着变化的字符但现在未完全获得字符的全貌，第三层则写着‘月下小镇’等文字，第四层有影子的力量。” 第1859章 时间诡物 　　“总结的不错，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斯特莱丝小姐点了点头，撩了一下头发，压低了些声音继续说道： 　　“考虑到谎言的信徒提供的有关‘逆命者仪式’的消息，教会认为每一层的特征，都有可能对应着的一个救世者徽记。” 　　詹金斯也这样想过，但金属塔的特征实在是太少了： 　　“勉强将第四层拥有影子的力量，与‘真实的幻影’对应起来，但其他三层就算是勉强也无法对应吧？” 　　“谎言的信徒曾经闯入过金属塔的第一层，在里面看到了三座国王的雕像，这有可能对应着【无冕之王】。” 　　斯特莱丝小姐说道。 　　“这样说也有道理，那么教会打算派人进入塔的其他层吗？也许这样做能够获得更多线索。” 　　“教会这样想过，但这不可能实现。詹金斯，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除了第一层以外，其它层根本没有入口。” 　　詹金斯一愣，他真的不知道这一点。又回忆了一下，上次进入那座塔，似乎也没有看到通往下层的楼梯或者传送装置，塔内是否能够进行层间转移都还是个未知数。 　　“总之，教会认可谎言信徒们的猜测，也认为那座塔极有可能只有九层。当九层全部完整的出现之时，大概就是所谓逆命者仪式完全发动的日子，甚至有可能是最终的灾难降临之时。 　　“也就是说还有五层？” 　　詹金斯问道，但一切都只不过是猜测。 　　一整个白天，一家人都在森林里参观。这是相当难得的机会，毕竟现在除了布莱妮和巧克力以外，家中的每个成员都很忙碌。 　　但晚饭是准备回到城里吃的，所以一家人下午四点就离开了森林，而詹金斯也已经提前在城里预定了餐馆。 　　晚饭后的娱乐活动是一起去皇家歌剧院看戏，虽然詹金斯总是策划这样的活动，但看在他这一次是主动做的份上，大家都表现的很高兴。 　　等到将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送回去，然后带着其他的姑娘们回到家，已经是接近夜晚的十点了。 　　在外面累了一整天，就算是詹金斯也想要早早的休息。当然，在这之前，他要将独角兽展示给布莱妮看。当然不能直接召唤，否则海瑟薇就会知道他的身份。 　　因此被迫带着猫在屋顶吹了十分钟的夏夜暖风，这才带着独角兽敲响了自家的门。詹金斯承认自己的小兽很漂亮，但他永远也无法弄明白，为何女士们会因为独角兽而表现的如此夸张。 　　海瑟薇以前见过它，但依然和布莱妮一样，不厌其烦的抚摸小兽的柔顺的白色毛发，和詹金斯一起谈论和独角兽有关的故事。就连茱莉亚都忍不住摸了一下独角兽的脖子，小兽看起来不太喜欢海瑟薇和布莱妮，但是对茱莉亚的抚摸倒是不厌烦。 　　当布莱妮私下询问其中原因的时候，詹金斯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解释了一下关于“纯洁少女”的定义，这导致了他被轻轻锤了一下。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可以载着你，在天上飞一圈，你会喜欢的。” 　　他笑着说道，布莱妮于是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和他拥吻在了一起。正当年轻的男女打算再做些事情的时候，门外，教会的马车在刺耳的声响中停在了家门口，打断了走廊中还不错的氛围。 　　布莱妮和詹金斯微微分开，有些遗憾的亲吻了一下詹金斯的脸颊： 　　“今天我很高兴，以后一家人可以再一起出去……注意安全。” 　　她知道那辆马车意味着今晚詹金斯又要出门去面对危险，但她不会阻拦詹金斯。 　　“放心，会安全回来的，以贤者的名义，也以巧克力的名义。” 　　他抱起了满脸不高兴的猫晃了一下，然后在匆忙从房间走出来的茱莉亚的帮助下换衣服出门了。布莱妮站在卧室窗口向楼下准备登上马车的年轻作家挥手道别，转身后，看到红发的姑娘双臂抱在胸前倚靠在门框上： 　　“哦，‘今天我很高兴，以后一家人……’。” 　　她用调笑的语气重复着布莱妮刚才说的话，然后被脸色涨红的布莱妮丢来的枕头击中了。 　　灰雾笼罩的城市中，马车载着詹金斯奔入了夜晚的雾气里。到达教堂后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大概，马车便再次载着詹金斯出发，将他和巧克力带到了诺兰南郊。 　　诺兰西部是海岸线，海运以及海洋贸易支撑起这里的繁华；北部是连绵不断的山脉，果树种植以及夏季避暑的旅游业在这里盛行；东部是矿区，煤矿以及稀有金属、宝石矿，是诺兰成为西海岸工业城市的重要基础；而南部则是大陆西海岸大平原的qi点，也是诺兰的主要马场和农庄所在的位置。 　　海运的船只以及纵横交错的铁路线汇聚在这里，共同支撑起这座西海岸“明珠”的辉煌。 　　今夜出事是路德维希农庄，这是诺兰本地贵族路德维希伯爵的私产。农庄整体占地约80亩，主要种植农作物，但也有一小片花圃和果树林。据说农庄地下还有可以酿酒的酒窖，但因为私自酿酒是违法的，因此路德维希伯爵一直声称这是对自己的污蔑。 　　今晚大概六点半左右，不正常的白色浓雾在农庄东部的农田上空出现，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扩张成了浓雾团。农庄里的佣人们和农民们都很好奇，也没人意识到这有危险。 　　于是晚饭后，两名喝了些劣质烈酒的好奇者擅自拿着农具闯了进去，但一直没有返回。 　　发现有人失踪后，农庄的管事牵着两只狗，带着三个健壮的农夫，拿着镰刀去寻找他们，但依然一去不回，剩下的人这才想起来去城里找路德维希伯爵。 　　老伯爵早就卸去了公职，在诺兰算是养老。他不愿意管这种事，于是让佣人去报警，之后有什么结果直接告诉他就好。 　　当佣人在夜色中闯入卡尔法克斯场并描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教会安插在警察厅内部的文职人员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一起空间异常现象，教会这才得知了发生在诺兰远郊的这件事。 　　这不是第一场空间异常现象，之所以特地将城里的詹金斯找来，是因为这次情况特殊。不仅仅是空间异常，还出现了和时间有关的诡物。 第1860章 精神病疗养院的故事 　　在詹金斯接到消息的一个小时前，教会按照处理空间异常区域的流程，首先派遣一只小队进入雾团，确认失踪者的踪迹，并调查这片空间叠加的另一片区域属于何处。 　　但小队进入雾团中，半个小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再次检查后，居然在那些逸散的白雾中，发现了非常轻微的迷幻剂的成分。 　　这当然不是有人特意播撒下的，这种空旷的有风的田野就是洒下大剂量的药剂也不会有作用。在查找了资料，并比对那些迷幻剂的成分后，最终确认，随着那团白雾一起出现的，是被编号为A-07-2-3926的【比格斯医院】。 　　A-07-2-3926【比格斯医院】是类似于【夜色庄园】的诡物，属于切实存在，可以被目击和触碰的实体，其特异性则表现在医院内部处于时间循环状态。 　　【比格斯医院】是随机在物质世界出现的一座医院外形的建筑群，以医院外围的铁丝网作为医院内外的分界线，只会在春季和夏季出现，且出现的地点只会是平原地区。 　　随着医院的出现，在附近的空气中会自然的出现迷幻剂的成分，这种药剂并不致命，也不具有成瘾性或者超凡性。唯一的作用，是使得吸入药剂成分的人们更容易情绪失控，更容易理智丧失，也更容易看到各种幻觉。 　　教会认为，【比格斯医院】应该是出现在了世界的某处，然后非常巧合的，这个位置和诺兰的空间异常地带产生了叠加，这才造成了这次事故。 　　“虽然【比格斯医院】的时间循环只发生在医院内部，但这个诡物不能放着不管，它除了内部时间循环的特性，还会自发的吸引普通人闯入这里。而且那些闯入者，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想法被控制了，通常都会以‘探险’‘写作取材’‘试练胆量’等原因进行自己的行动。即使是封锁附近地带，他们也会用他们认为的‘正常’方式闯入医院。总之，为了距离这里最近的诺兰不受影响，教会认为应该主动解决它，而不是静观事情进一步发展。” 　　老爹坐在教会临时搭建的营地中，和詹金斯一起烤着篝火。这种涉及时间类的诡物非常罕见，处理这种事件有经验的人不多。但非常恰好的，老爹和老杰克，在33年前就遇到过【比格斯医院】，而且两人还是那次事件中仅有的幸存者，所以才会这么晚把老爹也喊来。 　　“我需要怎么做？” 　　詹金斯跃跃欲试的问道，融合王魂就需要时间异常地点。虽然星界也可以，但星灵也说过星界只能算是勉强可以，如果有更好的备用选择，詹金斯当然不会放过。 　　“是我建议教会把你喊来的，这件事还需要你出力。” 　　老爹向篝火中加了些柴火，两人的身边，临时营地正在被搭建。田地中的农作物被拔除，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供教会使用。根据老爹和老杰克当初留下的事件报告，以及其他教会对于【比格斯医院】的罕见记载，处理这件事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受到诡物出现的影响，附近的气温很低，不像是盛夏夜晚的温度。篝火就是因为这个而点燃的，巧克力很喜欢这种环境，在詹金斯的肩膀上老老实实的蹲着，两只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跳跃的火苗。 　　“你看过资料了吧？铁丝网内的范围会出现时间循环现象，但每一次时间循环的长短不同。目前观测的记录，最短为3秒，最长为11分钟53秒。如果在某次时间循环结束前，没有离开医院范围，那么将永远的被困在时间循环中，随着一次次的循环不断重复相同的动作。铁丝网外部可以目击到内部发生的事情，教会认为，比格斯医院出现后，如果不加干涉，在3948个循环后会消失，当它再次出现在另一个地点时，上次迷失在时间循环中的所有人都不会再次出现，医院在等待下一批受害者。” 　　詹金斯严肃的点点头，意思是自己看过这部分的资料。 　　“这是可以公开的资料，你需要注意的是不能公开的那部分资料。那些文件在教廷，目前我们教会在诺兰的所有人中，只有我和斯特莱丝有权限，所以现在我口述给你听。” 　　老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和詹金斯一起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巧克力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向着四周看。 　　“医院内部存在所谓的‘原住民’，也就是说，诡物【比格斯医院】不仅包含建筑物空间，还包含本身就属于其中的人。旅者的教会对于【比格斯医院】的了解会更加深入，他们认为，比格斯医院不是随着诡境来到物质世界的，而是在物质世界产生的。医院中的那些人，大概就是比格斯医院产生的原因。 　　医院内存在7个被认为是真实存在的实体，七人全部在医院主楼内部。根据这么多年来教会的探索，也就是用死刑犯尝试进入医院观察，以及一些不方便告诉你的手段，我们总结出了七个人在时间循环给的规律，从而找到了提前放逐【比格斯医院】的方式。” 　　“让我来猜一猜，七个人中，应该有人正在举行仪式？” 　　詹金斯插嘴道，老爹点点头，额头皱起让皱纹变得更加明显： 　　“就是因为有太多这样不知敬畏神秘的人，才会让世界变得越来越糟糕。比格斯医院主楼一共有四层，加上地下室和天台可以算是六层。如果以时间循环开始的那一秒开始计算人数，六层中，地下室有两个人，一楼两个，二楼一个，四楼一个，天台一个。你想要先了解那一层的人？” 　　“从上方开始吧。” 　　詹金斯想了想说道。 　　“目前教会观测到的最长的一次循环持续了11分53秒，在这段时间内，医院天台只有一个穿着灰色羊毛衫、黑色裤子的赤脚男人。他会在前8分12秒内，不断在天台边缘徘徊，在第8分13秒取出裤子口袋里的纸和钢笔，趴在栏杆上写字，这会持续到10分23秒。10分24秒将纸放在地面，用钢笔压住，29秒从天台一跃而下。” 　　老爹用手比划出了坠落的样子，火光下，手的影子在地面拉出了奇异的形状。詹金斯抱着腿坐在老爹身边，点了一下头： 　　“他死了？在剩下的1分24秒没有他的故事了吗？” 　　“不，他会在10分57秒变成恶灵，tu杀时间循环内的其他人。” 　　詹金斯露出了一个惊叹的表情，然后抬起手和从两人面前的篝火边走过的海洋教会的半神弗雷德先生打招呼。 　　等刚刚到达的海洋教会的众人远离后，老爹继续说道： 　　“天台的那个人身份无法确认，但四楼的年轻女士穿着很典型的护士制服，我想不管是哪个时代，在医院里这样穿的应该都是护士。她在循环开始，端着一只托盘出现在四楼中间的楼梯口，随后向右转，进入第三间房间。教会没能观测到房间里面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大概在10分30秒左右传来女人的惊叫声，随后四楼便没有任何的声音和事情发生。” 　　“在医院外侧看不到房间内部吗？” 　　“所有的房间都拉着窗帘。” 　　“为什么？什么医院还有这样的规矩？” 　　詹金斯惊讶的问道。 　　“从内部发现的设备以及药物来看，这是一所疗养院，或者说……精神病医院。” 　　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和自己的猫一起继续听故事。 　　“位于二楼的是一个小男孩，服装大概是普通病人的那种打扮，辨识度在于他的光头。” 　　詹金斯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循环开始，他会坐在走廊中用铁管拼成的椅子上，低着头静止不动，这样的动作持续到9分21秒左右。10分01秒抬头露出惊恐的表情，在10分28秒之前，他会尝试着从二楼跑向一楼，10分28秒在一楼医院主楼门厅内死亡。” 　　“怎么死的？” 　　詹金斯问道。 　　“因为此时距离最长一次的循环结束，也没有太多时间，所以教会无法得到验尸报告。从尸体外表来看，则像是被吓死的。” 　　老爹说道，用手边的长木头戳了戳篝火堆，让火焰更旺盛一些。寒意正从那团白雾中向外渗出，这里的气温虽然还不至于降到零下，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着实让人不舒服。 　　“一楼的两个人全部为女性，一个看起来20岁左右，一个看起来40岁左右。年zhang者应该是医生，她的胸口有一个铁的胸牌，用磁石固定在衣服上。上面的文字并非现代的通用文，和医院外围的巨大名称招牌一样，都属于15纪通用于人类世界的文字，教会由此断定这座医院的成型时间。 　　两位女士在一楼大厅角落的休息处，围坐在小圆桌旁，捧着茶杯交谈，交谈内容是关于年轻的女士住在医院中的母亲的病情。10分05秒她们抬头看向楼梯的位置，因为听到了二楼男孩在楼上走廊中奔跑的脚步声；10分20秒她们看到了男孩出现在楼梯上；10分28秒，目击男孩死亡，随后起身查看……你猜之后怎么样了？” 　　老爹问向自己的学徒，詹金斯想了想： 　　“被尸体吓坏了，然后惊叫，持续到教会观测到的最长的循环结束？” 　　“按照常理应该是这样，但实际上，两个人看到尸体后，医生当场变成食尸鬼去啃咬尸体，年轻的女人则尝试着冲出医院，在10分55秒经过庭院中的尸体旁边，两秒后被身后复苏的恶灵杀死。” 　　詹金斯被这个结果惊住了，但又忍不住赞叹道：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的情节，那真是太精彩了，真是环环相扣。现在还剩下两个人，我想，地下室里应该就是导致这一切的源头吧？” 　　“是的，但地下室无法进入。当年我和老杰克被困在其中的时候，就尝试过闯进地下室，只不过那扇门无法打开。我们不知道循环开始后的10分钟内，地下室都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10分整，从地下室楼梯外的门口，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惊恐叫声和脏话。10分20秒，地下室大门在内部被猛烈拍击；31秒，两个男人从内侧打开地下室的大门；38秒进入一楼大厅，与死去的男孩和食尸鬼相遇，大喊‘快逃，我们算错了时间’；40秒，因为惊扰了食尸鬼，发生遭遇战，但黄头发的男人丢出一只试管，将食尸鬼逼退；11分03秒，两人打开建筑物前门，与刚刚杀死了另一个女人的恶魂相遇，随即死亡。” 　　这下七个人在短暂时间内的遭遇就全部被理清楚了，詹金斯想了想： 　　“似乎变故都是发生在10分钟之后的，10分钟后，掉落在庭院里的男人变成恶灵，4楼的房间发出尖叫，二楼的男孩惊恐的逃跑，一楼的医生变成食尸鬼，地下室的两个男人恰好在10分钟的时候发现仪式出了大差错……只有一楼逃到外面的年轻女人没有可疑之处，她虽然死了，但整体来看很正常……但也可能只是没来得及产生变化，就被恶灵杀死了。” 　　“总结的很到位，所以我们都认为，是地下室的事情，导致了这座医院和内部的七个人成为了诡物。疑点在于，当时医院肯定不止7个人，但偏偏只有他们被永远的留了下来，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老爹点了点头，看到贝凡娜小姐从远处飞来，和死亡教会的老守墓人说了句话，便跟着一众捧着书本的人进入到营地中央最大的那顶帐篷里面。从外面看，那顶帐篷中人们的影子都在长桌周围，也许是在开会。 　　PS：4K大章，求票。 第1861章 神性 　　詹金斯和老爹面对着篝火坐在地上，他们都沉默了一阵子。詹金斯在思索这整件事，老爹则回忆起了33年前的那场冒险： 　　“哦，詹金斯，有一件事需要注意。以上我所说的这些事情，是未有干涉的情况下发生的。任何进入者的行动，都会使得我刚刚讲述的事情发生改变，随后他们本身和他们带来的影响，会成为下一次循环的内容。” 　　“也就是循环的次数越多，也就越偏离医院内原本发生的事情？” 　　詹金斯总结道。 　　“当然不是，进入下一次循环的时候，进入医院中的外来者们不会记得上一次循环的事情，只会认为自己刚刚踏足此地。因此，下一次不过是上一次的一模一样的重演。应该说，进入循环的人的批次越多，偏离也就越严重。如果没有新的进入者，第1000次和第7次发生的事情就会完全一样。 　　目前包括教会的那只小队在内，一共有三批人进入医院，虽然不知道他们进入时遭遇的那次循环的时长，但我想影响不会太大，至少不会影响到楼顶的那个人。” 　　因为每一次时间循环的长度不确定性，因此不管是谁进入白雾中的医院都非常危险，运气不好呼吸一口气就会开始下一次循环。 　　当然，教会对时间类的事件是有应对措施的。但任何的涉及时间的物品和能力都有代价，循环的31日中，詹金斯没有找教会帮忙，除了因为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会数叶子做决定，以及不愿意立刻暴露自己的特殊性想要多尝试几次以外，还因为他知道作为唯一清醒者的他，即使有了教会提供的物品也支付不了代价。 　　但现在不同了，教会和詹金斯都在时间循环以外，而且这一次的时间循环范围很小，甚至还有亲身逃脱者就在身边。教会根据多年前那次事故的报告，选择使用一件只有圣子才能动用的诡物。这也是詹金斯来到这里的原因，老爹和他说这么多，是因为贤者教会想要让詹金斯进入医院。 　　教会这样做当然不是刻意让詹金斯冒风险来历练他，而是因为老爹和老杰克当年带回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贤者教会甚至没有将这条信息分享给任何其他的教会。而现在，为了两位老人提到的那个无法被证实的消息，教会甘愿冒风险让唯一的救世者持有诡物去面对另一件诡物： 　　医院里有神性。 　　在篝火旁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詹金斯看到老爹脸上的阴影在不停晃动。他沉默了至少两秒来回忆自己没有听错老爹的话，确认了好几遍后才开口： 　　“您是说神……” 　　“不要把这个词说出口，这里人多。” 　　老爹急忙说道，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 　　“你不用参加任何的会议，教会已经商议好了，这次一定是派你进入比格斯医院。虽然一会儿也会有开会商议出的行动方案，但那个方案是骗其他教会的，你不用在意。真正的行动我来布置给你，在10分31秒前，你一定要到达一楼最左侧的楼梯的后方，等在通往地下室的门前。在两个男人闯出来后，你立刻进入，伟大者的力量就在地下室里面。” 　　詹金斯这才注意到自己微微张开了嘴巴，于是立刻闭上，顺便敲了一下肩膀上不知为何骚动起来的猫。 　　“我不明白。” 　　他像是在用嗓子眼再说话：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 　　他和老爹都在避免使用“神性”这个专有名词，而詹金斯此刻心脏跳动的非常快。他知道教会想要神性，是为了献给贤者。他在去年秋天的雨夜仅仅献祭了一滴，便得到了圣子的身份，这是跨越凡俗迈向高维的代表，是凡人终其一生都触碰不到的。 　　纪元之末，神明一般不会插手物质世界的事情，因为纪元末的灾难是必要的过程。但如果凡人在这个时间点献给神明神性，神明也不会吝啬于给予他们帮助，这就是教会的打算。 　　而对于詹金斯来说，神性更是有着非凡的意义。只要有神性，他甚至敢直面差分机，和对方硬碰硬的打上一场。 　　“谁也不知道这是地下室的那两个男人从何处弄来的，但既然我们去年秋季能够碰到盛放着它的邪神雕像，那么两个古代的男人偶尔得到也是可能的。医院成为诡物，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那东西作为了仪式的一部分，从而引发了如此规模的灾祸。” 　　老爹解释道。 　　詹金斯按住肩膀上忽然活跃起来的猫，继续压低声音询问，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语气的匆忙和些许兴奋： 　　“那东西以什么形态存在，我进入地下室后，如果找到它？而且，它的数量有多少？我要使用什么方式触碰和收容它们？” 　　“不知道。” 　　老爹摇摇头： 　　“我和老杰克能有这样的发现，是因为……那把钥匙。为了防止迷失了时间循环，当年我用了钥匙的力量，硬生生的将时间循环拖到了11分03秒。但我说过，那把钥匙究竟有多可怕。再逃出医院后，我和老杰克休息了足足一年时间才缓过来。 　　这期间，老杰克因为自己的药剂和一些不方便和你谈论的理由，差一点在梦中回到已经被放逐的医院中。但也是因为这样，他在梦中看到了我刚才所说的事情，他触碰到了比格斯医院最深沉的秘密。 　　但这一切不过是我们的说辞，我甚至无法向你保证，地下室真的有那东西，但不管怎样这都值得一试。” 　　“我明白。” 　　詹金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原本因为今天一天的行程，而有些疲劳的精神也变得亢奋起来： 　　“如果真的有，如果不止一滴，我能够得到……” 　　他心中的一个角落暗自想着，然后向老爹伸出手。 　　“什么意思？” 　　老爹不明所以。 　　“把那把钥匙给我吧，老爹，为了让我也能把时间拖延至11分03秒。” 　　老爹没有把拥有神奇力量的钥匙放到詹金斯的手心，而是随手捡起身边散落着的小木柴，在他的手心敲了一下： 　　“我死之前，是不会把那把钥匙给任何人的。詹金斯，不要考虑那把钥匙的力量，那东西是灾难，不要惦念它。” 　　说着将那根木柴也投进了篝火里，和詹金斯一起看着它突兀的燃烧，在极盛的火焰后一点点变成黑炭。 第1862章 万全的保险 　　就和老爹说的一样，贤者教会一反常态的在这次行动中，坚决要求让“世界树幼苗”詹金斯·威廉姆特担当重任。即使其他教会担忧詹金斯一旦在比格斯医院中出了问题，接下来和谎言信徒们的谈判也会出问题。 　　但不论别人怎么劝说，即使知道这样做很可疑，教会依然坚持让詹金斯参与行动，并让同样参与了会议的老杰克列举了詹金斯进入医院的必要性。 　　最后大家也只能勉强同意，但詹金斯感觉的到，除了知道事情原委的少数人以外，连贤者教会本身的成员都在疑惑教会今天的态度。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一次没有成功获得可能存在的神性，即使在时间循环结束前逃出了医院，下一次教会也找不到好借口让他再次进入，所以詹金斯必须非常谨慎的行动。 　　其他教会的目的都是为了提前放逐A-07-2-3926【比格斯医院】防止它影响城市，根据资料和老爹以及老杰克多年前的那次行动档案，会议后制定计划是让进入医院的行动者，在时间循环进行到第10分钟以前，登上医院主楼天台阻止那个人跳下去，然后在天台绘制一个重要的仪式基阵。 　　这个仪式的含义是“静止的水”，可以用来净化沉淀水源中的杂质，是自然教会的低级恩赐者用来练习的很基础的仪式，但意外的对这个诡物有用。 　　同时满足“阻止天台的男人坠落”“绘制并使用仪式【静止的水】”以及“时间循环来到10分以后”这三点，便能够放逐【比格斯医院】，在本次医院出现后陷落于其中所有人得到自由。 　　这是表面的计划，也就是老爹指出的詹金斯不必遵守的计划。教会让老爹私下里告诉詹金斯的行动方案，则是在10分以前到达地下室入口，10分31秒进入地下室寻找可疑的物品，不管是否找到任何东西，11分53秒前必须从医院离开，否则也会陷入时间循环中。 　　十二教会商议后决定动用的那件对此次行动有帮助的诡物，只能对一人发挥作用，因此行动者也就只有詹金斯一个。那是A-06-1-0064【死寂娃娃】，形象有些像是传统巫毒术使用的手工稻草娃娃。 　　虽然是人形，但这件物品没有的灵智。它同样是一件可以干涉时间的物品，将【死寂娃娃】佩戴在胸口的人，将拥有通过触摸来“偷取”任意生命时间的能力。被偷取者会直接跳跃到丢失的时间结束的那一刻，因此外在表现在和丢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差不多。 　　佩戴者将容纳那些偷取的多余时间，并在积累中逐步的获得3至5个不等的与时间有关的能力，最终蜕变成一种名为“死寂”的可怕异种生物。 　　这种生物仅仅靠注视就能偷取时间，而且具有在时间中游走的能力。但“死寂”不会引起大规模的灾难，因为教会记载，有一种活跃在时间缝隙中的人形生物很喜欢捕捉“死寂”。虽然教会没有指明那些人型生物是什么，但詹金斯猜测那是主宰【闭合圆环】手下的【时间悖论者】。 　　当【死寂娃娃】进入【比格斯医院】时，【死寂娃娃】的时间偷取能力将会被限制，而【比格斯医院】的时间循环也会因为【死寂娃娃】的影响而暂时停滞，使得这一次的时间循环变长。教会在过去纪元的实验验证了以上的这些结果，但这并不代表这样做是百分百安全的，毕竟这是用诡物对抗诡物，和用鞋底划着火柴寻找沼气池的漏气点，是差不多性质的行为。 　　行动开始前，不同的人再三向詹金斯强调了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以及他需要注意的情况。与此事无关的奥黛丽小姐也特地赶来，她当然也对贤者教会的奇怪举动感到怀疑，但确认了这也是詹金斯自身的意愿后，便在谈话的帐篷里悄悄塞给了他一样东西： 　　“类似B-11-5-2305【回家的船票】或者A-11-5-2071【恶作剧先生的玩具车票】的物品，对时间回溯事件不起作用，这些物品对时间的抗性很低。你拿着这个，即使不幸被卷入时间的洪流，至少能够让你不至于迷失方向。” 　　那是一张卡牌，不出意料的是【万象无常牌】。詹金斯悄悄看了一眼，是【万象无常·世界】。 　　“布罗妮昂斯小姐已经到诺兰了？” 　　他惊讶的问道，不久前奥黛丽小姐说布罗妮昂斯小姐将会和这张牌一起来到诺兰。 　　“没有，老师在南方帮助处理大火的事情，大概要晚几天到。这是她提前邮寄过来的……” 　　“邮寄？” 　　“万象无常牌的归属与命运有关，不用担心它会丢失，它总会落到应该拥有它的人手中。总之，虽然我们的教会对这张【世界】的研究还很浅显，但已经有证据证明它能够对抗时间类的异常。詹金斯，一切小心。” 　　“我明白的，请放心。” 　　詹金斯将那张牌收好，想了想，将肩头的猫取下来放到奥黛丽小姐身边的桌子上： 　　“帮我照看一下巧克力，【死寂娃娃】只能对一个对象起作用，它不能跟我一同进入医院。” 　　奥黛丽小姐低头看了一眼蹲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的猫： 　　“好的。” 　　事不宜迟，确定好行动方案，并再三向詹金斯确定他知晓医院内部的细节性问题后，这次行动便正式开始了。 　　【死寂娃娃】是装在一直用绳子束口的布口袋里移交给詹金斯的，詹金斯将它用别针别在胸口的时候，莫名感觉自己的体温忽然下降了不少，而且心脏每分钟的跳动速度也受到了影响。好在这件物品针对使用者的恶意不算很大，而且经过世界树幼苗的觉醒过程，詹金斯的肉身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弱小。 　　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也并非完全不能忍受。他拍了拍那只稻草人娃娃深吸几口气，看着临时营地中的一群人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医院的地图，以及精确到秒的行动方案都记住了吗？” 　　老爹问道。 　　“记住了。” 　　“同来确定时间怀表确定带在身上了吗？” 　　老杰克有些忧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问道。 　　“确定带了，而且带来两只。” 　　“用来当做最后保险的那块符咒藏好了吗？” 　　贝凡娜小姐一边翻着手中的文件纸一边问道。 　　“是的女士。” 　　“你的猫确定不会跟着你吗？” 　　奥黛丽小姐瞧着詹金斯的肩膀问道，詹金斯于是将不知什么时候又爬到自己肩膀上的巧克力摘下来： 　　“乖乖等我回来。” 　　他对自己的猫说道，巧克力抬着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中留露出了很委屈的表情。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很妥帖了。而且即使我不幸的没有按时出来，我相信还会有人进入医院去营救我，放心吧，我会成功的。” 　　他没有再在这里多停留，最后一次确认巧克力没有跟上来以后，便点燃教会准备的火把，向着那团浓雾的边缘靠近了。 　　随着脚步的迈动，周围的可见度越来越低，即使火把的光亮也穿透不过浓厚的雾。但当那些雾的浓度达到一个临界点后，又一点点的变淡，直至詹金斯看到了雾后的建筑群阴影。又快走了几步，他看到了矗立在漆黑平原的林间医院。 　　树林中除了枝叶繁茂的树以外，居然还有着一片片的农田穿插在其中。这是空间重叠造成的影响，一处空间同时显现出两处的景色，而且丢失的部分则迷失在空间缝隙中，永远也回不来了。 　　因为【比格斯医院】不断吸引外来者进入的特性，因此教会将驻地选在了空间特异性地点外，而不是医院周边。生锈的铁丝网将建筑群包围住，从建筑的朝向来看，詹金斯判断自己出现在了医院的后方。他抬头看向主建筑物的顶层，刚好看到一个身影在天台一闪而过，那应该就是信息中提到的坠楼男人。 　　他盯着铁丝网内的庭院，快步绕着医院外围行走。很快便来到了医院的正门处，用古代通用语书写着医院名称的大招牌，挂在栅栏门的正上方。 　　这里看起来不是什么正规的医院，更像是传统意义上，让精神病患者自生自灭的偏僻乡村的不合格疗养院。 　　詹金斯没有立刻进入，而是抬头看向医院楼顶。当坠楼的身体出现的那一刻，立刻握着怀表开始计时，但那具身体还没落地就消失了，詹金斯没有看到所谓的恶灵的样子。 　　“半空消失？看样子现在刚好是下一次的循环开始，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能够循环到身体坠楼。” 　　他心中想着，没打算等下去，而是趁着这次的循环刚刚开始，直接伸手推开了那扇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栅栏门。 第1863章 一楼大厅 　　随着吱呀～的一声响，身后林间的飞鸟被惊得飞向了夜空。詹金斯踏足进入了医院的范围，黑夜立刻变为了白天，这意味着他真正踏入了那循环了近万年的时空。 　　同时，胸口冰冷的【死寂娃娃】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特性一般，低头查看的时候，连灵光强度都变弱了。 　　“难道两件诡物相互抵制，是因为同类吞噬原则？” 　　他试图想象【死寂娃娃】被永久留在时间循环中，成为医院一部分的场景，然后立刻发誓即使自己运气差到没能及时逃离，也一定要将这只娃娃丢到栅栏以外。 　　向前刚抬起步子，失踪的四名农夫、一位农庄管事、两条狗以及恩赐者小队，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瞬间站在了詹金斯前方不远的地方。 　　时间循环一旦开始，所有上个循环发生的事情都会重置。这些人会认为自己是刚刚进入医院，没有人能够意识到他们究竟经历了多长时间。 　　“威廉姆特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詹金斯没有刻意压制自己快步向前走的脚步声，因此率领小队的队长看到了他，也认出了他是谁。 　　“约德尔先生说，你十年前的那件事没有做错。还有，如果你养的可恶的鹦鹉，再在教会传道的时候乱讲话，就将你们一起轰出去——约德尔先生说，这样说，你就能确认我是真实的，不是幻觉或者虚假的詹金斯·威廉姆特。” 　　约德尔先生是正神【无光之月】的圣子，是黑夜教会派来驻守在诺兰的大人物。 　　“没问题，我确认您是真正的威廉姆特。” 　　“那就好。我带来了教会的新命令，你和你的队友，将这五个普通人和四条狗一起带出医院。” 　　“明白。” 　　说着，守夜人们也没有问理由，直接包围了那些诺兰本地的农夫，亮明手中的枪械后，一行人推开栅栏门后走了出去，然后如同出现时一样瞬间消失。 　　不幸陷入时间循环迷失自我的人，如果在循环期间离开医院范围，会立刻消失，直到下次循环开始才会出现。除非有人能够成功执行放逐比格斯医院的任务，否则他们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不管是十二正神教会共同商议的计划，还是老爹私下里说给詹金斯听的行动指南，都让他在一开始排除这些人的干扰，使得医院中发生的事情能够按照“剧本”上演。 　　目前为止，循环已经开始了3分34秒，詹金斯确认所有被卷入循环的人都消失后，转身便走向了面前主楼的大门。 　　时间循环中的故事主要发生在面前正对着医院大门的四层建筑物中，医院的其他部分并不用在意，所以进入室内以前，詹金斯没有费心去观察其他的位置，即使是现在他依然不喜欢直视那些黑色的灵光。 　　因为精神病疗养院的特殊性，建筑物所有的窗户都拉着窗帘。室内的灯光非常昏暗，当詹金斯闯入大厅后，非常冷清的大厅内的两个女人立刻转头看向了他。 　　“请问你找谁？” 　　作为医生的较为年长的女人立刻起身，她会在不久后变成食尸鬼。女人使用的是詹金斯不理解的古代语言，由于逃出医院后记忆会有一定程度的丧失，再加上与这里的原住民们语言不通的原因，因此教会掌握的关于这里的资料并不全面。 　　詹金斯也早就知道会面对这样的情况，十二教会和老爹给的建议都是不用在意这些医院“原住民”，在卷入时间循环的外来者不与他们面对面时，医院的七人不会对这些人的存在有太大反应。 　　但詹金斯不打算这样做，他也有自己的打算。等在地下室门口实在太被动了，就连老爹都认为这只是冒着风险试一试，属于赌博的行为，但一旦成功收益巨大。 　　在十分钟后那扇门打开前，了解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才是詹金斯认为找到神性最好的办法。 　　教会和老爹当然也明白透彻的了解这所医院，才能更好的找到有关神性的线索，但过往的尝试都失败了，而且他们担心这样做会让詹金斯卷入麻烦。但詹金斯为了神性愿意去冒风险，更不用说，教会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有怎样的本领。 　　虽然不懂这种古代语言，但詹金斯也不需要懂。 　　他直接激活了【生灵同感】的能力，目视那个中年女医生的眼睛。这项能力归属于绿色生命类，因此在詹金斯与世界树见面并成功升格后，也得到了增强。虽然依旧无法理解那只狡猾的猫的想法，但在近距离情况下与无戒心的普通人沟通已经能够做到了。 　　“我是来找人的。” 　　这声音直接出现在女人的心中，因为是思想的同感，所以她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请问您是来找……” 　　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年轻男人根本没有张开嘴，她想要尖叫，但又立刻捂住了嘴后退一步： 　　“神秘学者？” 　　这大概是这个纪元对于超凡者的称呼方式，詹金斯原本还以为会是“巫师”或者“施法者”。 　　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在不远处站起身看向这边的那个年轻女人。 　　截至十八纪的末尾，十二正神教会虽然保留有对医院高达百次的探索记录，但实际上一些关键性的问题依然没有搞清楚。其中比较重要的，便是七人是否是超凡者的身份问题。 　　甚至连地下室的两个人，都不能被确认为超凡者。在循环的时间内，虽然七人中有人使用过具有超凡力量的道具，但未有任何一人使用过超凡能力。这个时代的力量体系教会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能仅仅因为能够丢出驱逐食尸鬼的试管，就判断是否是超凡者。 　　此刻站在詹金斯面前的两个女人，身上有着和医院一模一样的黑色灵光。即使她们中真的有“神秘学者”，灵光的颜色也完全被诡物的灵光遮盖。 　　在成为世界树幼苗以前，詹金斯肯定不会直接用【生灵同感】和有黑色灵光的生物沟通，但现在他变得更加强大了，而且【比格斯医院】具有特殊性，所以他才敢这样沟通。 　　PS：有人找我推书：《修仙，古神的任务罢了》。 　　刷新一下章节，刚才修改了本章最后一句话，以前的版本不够通顺。 第1864章 同行者们 　　虽说无法明确知晓其中的“神秘学者”数量，但根据教会的判断，一楼大厅的年轻女人大概率是超凡者。毕竟在中年女医生变为食尸鬼以后，她没有惊慌而是选择转身就跑，这份果断不像是普通人能够有的。 　　所以詹金斯决定以这个女人作为调查的突破口。 　　“你好。” 　　他的声音直接在年轻女人的心中响起，就和中年女医生一样，她也是捂住自己的嘴一副惊恐的模样。詹金斯没有试图去判断对方是否在演戏，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请问，你是神秘学者吗？” 　　“不，哦，先生，我怎么可能是……” 　　詹金斯当然听不懂这句话，但他至少明白，不管哪个时代摇头都代表着否定的含义。神职立刻提醒詹金斯这是谎言，詹金斯知道自己的寻找的突破点是正确的： 　　“请听我说。” 　　他的声音继续在对方的脑海中响起，但他并不打算直接说明医院已经在时间循环中度过了将近万年的时间。过往的经验表明，一旦有人试图这样做，将会强制进入下一次的时间循环，所以詹金斯换了一种说法： 　　“你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吗？当树叶从枝头掉落，它在空中翻飞的时间，命运将决定落点，但在凡人的目光注视以前，一切的结果都是虚无。” 　　不是詹金斯想要表现自己很有写作才华，这句话，是命运教会对于命运的虚无以及时间的特异性的描述，是一句相当古老谚语。特意选择这句话，是为了判断对方究竟是何种程度的超凡者，或者说神秘学者。 　　如果对方懂这句话，那么詹金斯就会选择与她合作。如果不懂，不论是装作不懂还是真的不懂，詹金斯都会直奔二楼，毕竟他的时间不多。 　　非常幸运的是，对方懂了。 　　女人的表情忽然平静了下来，在沉默的一秒后，詹金斯感觉到了有意识在触碰自己。他没有拒绝，于是同样在心底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与外表和说话的普通相比，在詹金斯心中想起的声音，异常的清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不是菲迪克特利的铜便士，而是亵渎之种。蜷缩右手食指，将硬币平放在食指侧面，拇指轻弹，硬币直接飞到了空中。 　　但它并没有坠落，而是一直在空中旋转。这是强大的精神力形成的类似念力的效果，对于高等级的恩赐者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本领。 　　女人的眼睛看着那枚硬币，旋转的正反面在她的眼瞳内不断变化。忽然她低头捂住嘴咳嗽了一下，詹金斯注意到指缝中居然有乌黑的血。 　　“我明白。” 　　女人的声音在詹金斯心中响起，这反而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明白了什么？” 　　“什么都明白了，这里的一切，我的命运，以及你的来历。” 　　“嗯？” 　　詹金斯想过事情也许会很顺利，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他担心自己理解错了意思，于是又不放心的问道： 　　“你认为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是来让硬币落地的。” 　　因为这些对话都是发生在思维中的，所以谈话速度很快，在中年女医生看来，不过是两人相互看了几秒，便忽然默契的向着楼梯走去。 　　女医生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那个陌生的英俊青年消失在视野内，她忽然生出了疑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种强烈的留在原地的想法，让医生坐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然后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椅继续说话。 　　此时的时间是时间循环后的第5分41秒，詹金斯和那个女人一起进入了二楼。 　　“詹金斯·威廉姆特。” 　　他自我介绍到，间隔了几秒才在心中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菲蒂尼·洛斯。” 　　他们一起向着楼梯口的左手边看，走廊两侧的门都紧闭着，墙上悬挂着的荧光石灯温暖而明亮，光亮程度不逊于煤气灯。走廊中每隔一段距离，墙边便会有一张由钢管拼接成的长椅，孤独的光头男孩正低着头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我能否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明白的？” 　　一男一女一起走向男孩，思维中的对话正在快速的进行。 　　“我认识一位非常优秀的占卜家，她用占卜牌为我占卜过命运。象征着未来的牌面，是空中翻动的硬币。我曾向神明寻求关于这则预言的启示，神明的回答晦涩难懂。但当看到你丢出的那枚硬币，我想我明白了。我想长久以来，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也没想到，在神明给予我启示的第二天，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这……冒昧的问一下，请问你信仰的是……” 　　“吾主是命运之神。” 　　詹金斯点点头： 　　“你能理解就好。不管怎样，我都准备解决这一切。刚才上楼梯的时候，我已经将我知晓的大多数事情告诉给了你，那么你对这家医院知晓什么？” 　　“这家精神病疗养院是一个非法组织的据点，主要用来为那个组织寻找有涉足神秘天赋的普通人，关押并对他们进行洗脑。我前来此地，是为了寻找失踪的表弟，和我谈话的那名医生，是xie教组织的一员。根据你的描述，我怀疑她掌握了类似【化身食尸鬼】之类的能力，只是不知后来为何莫名失控了，这可能与你所说的地下室有关。” 　　“只是非法组织？既然不是xie教组织，那么危险程度就低一些。它们叫什么名字？” 　　“【逆光教团】，目的是追求永恒的生命。你大概明白，这种目标，最能够吸引惧怕死亡的心术不正者的参与。” 　　詹金斯听过这个组织，因为教义存在严重冲突，它们和另一个非法组织【逐光者俱乐部】互为敌对关系。 　　【逆光教团】是比较知名的非法组织，当然，因为只是凡人汇集在一起，没有共同的信仰，因此和xie教组织相比还是差一些。这个组织在过去的历史中起起伏伏，短暂的辉煌过，但更多时候则是像老鼠一样躲藏。因此以不同的名称出现过很多次，但对于十八纪元的末尾来说已经没有了。 　　在十七纪的时候，他【逆光教团】被【逐光者俱乐部】举报，在正神教会的围剿下被一网打尽。搜查这个团伙的巢穴时，发现了数件古老而危险的编号物品，其中最为大名鼎鼎的便是【光之刃】。三十年前，也就是这把武器击败了引发大瘟疫的【亡魂的骷髅剑】及其持有者，老爹讲述过去故事的时候，将【逆光教团】当作背景提到过一次。 　　“那么这个男孩你认识吗？” 　　詹金斯指向椅子上的光头男孩，后者对两人的靠近没有反应。 　　“我从未到达过这座医院的二楼，实际上，在我的认知中，我从未到达过除一楼大厅以外的区域，我只是刚刚来到医院而已。” 　　洛斯小姐本身的长相并不算特别出众，但低垂眼眸时的样子却十分的让人感觉惋惜。詹金斯为她不幸的命运感到悲哀，但同时也好奇，一旦循环真的被打破，这里的其他人不知道会怎么样。 　　6分03秒他们到达了男孩身边，男孩也终于目光呆滞的抬头看向两人，他首先看到的是菲蒂尼·洛斯小姐： 　　“你的命运真是不幸。” 　　男孩喃喃自语道，这句话是洛斯小姐替詹金斯翻译的，女人露出了很不愉快的表情。 　　“哦，该死。” 　　男孩又看向詹金斯，然后立刻低下头。虽然洛斯小姐翻译的时候只说了很简单的抱怨的话，但根据语气，詹金斯认为男孩应该没有这么文明。 　　“这应该是那种自然觉醒，虽然没有正式获得神秘学者职业，但已经具有超凡能力的孩子。” 　　洛斯小姐猜测到，詹金斯在十八纪也遇到过类似的人，那个因为连环杀手房间的诡境而不幸死去的利维坦家的男孩，虽然没有成为恩赐者，但甚至连诡境内部都能模糊的用画笔描绘出来。 　　“他在地下室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可惜最后还是没来得及逃脱。这份天赋的确很不凡。” 　　詹金斯说道，心中猜测医院中只有这几个人被困在时间循环中，也许是因为只有这些人涉足了神秘。但这样解释似乎也不对，七个人中，只有男孩疑似是医院的“病人”。而根据洛斯小姐的说法，这座医院存在着的有超凡天赋的人应该很多，但教会对这里的试探中，始终没能发现另外的人。 　　詹金斯和洛斯小姐决定让男孩一起和他们行动，虽然时间不多了，但因为男孩那种几乎于“本能预知”的天赋，让他很容易就相信了詹金斯没有点明真相，但也差不多说出了实情的说辞。 　　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在几分钟的短暂循环中永生，不管是想要获得永久的安宁，或者获得自由，他们都不会坐以待毙。 第1865章 为自由 　　二楼向上还有两个人，其中四楼的女护士，在循环开始的第3分钟43秒就已经进入房间，而那时的詹金斯刚刚结束了在庭院中和守夜人小队队长的交谈，所以他们没能见到那位女护士。 　　詹金斯想要尝试着去打开那扇门，说不定还能收获一名队友，但自称“拉克·爱伦坡”的男孩警告詹金斯不要这样做：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但我想在时间紧张的情况下，你应该也不想要招惹额外的麻烦吧？这座医院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除了我们深陷的‘泥潭’以外，这里关押着的所有危险，一旦放出来都是灾难。与其说这里是那个组织培养神秘学者的基地，不如说这里也是收容那些失控神秘学者的基地。” 　　小拉克承认自己是这里的“病人”，并简单的向其他两人介绍了他对于【比格斯医院】的认知。当被詹金斯问起他在发呆时，为何不好奇走廊上空无一人时，男孩摇着头说道： 　　“在你主动和我打招呼以前，我一直以为走廊上和往常一样。直到从对世界存在意义的思索中被你打断，我才感知到周围和我的认知是不同的。” 　　虽然年龄看起来不算很大，但说话的时候却意外的成熟。只是思考时，男孩会习惯于盯着地面，这动作相当的怪异。 　　三人脚步非常快的来到了天台，不出意料，楼梯通往天台的那扇锈蚀的铁门是上锁的，但这对于詹金斯来说根本没区别。 　　8分09秒，在天台的男人开始写字以前，三人便来到了他面前。这是一个身材消瘦，眼袋明显，头发半秃的中年男人，意志消沉的样子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是否有“抑郁症”之类的疾病。 　　他当然不认识詹金斯和洛斯小姐，但却认识男孩拉克。 　　“你好。” 　　男人这样打着招呼，然后打量另外两名陌生人。 　　“你打算跳下去？” 　　詹金斯问道。 　　“是的……你们是谁？” 　　他相当不信任陌生人，好在男孩拉克证明了二人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男人才愿意介绍自己的情况： 　　“他们说我具有感知死亡的能力。我用一生的时间去思考，死亡究竟是什么，然后我发现，最直接的获得答案的方式，其实就是我直接去看。”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监视你的人呢？” 　　男孩拉克又问道。 　　这些话都是洛斯小姐给詹金斯翻译的，她在詹金斯心底发出的声音很清晰，这是一个受过相当程度高等教育的女性。 　　“他们？既然我能够看到死亡，自然也能带来死亡，今天我第一次成功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男人低着头看向自己布满了大大小小伤口的手，脸上是迷茫和恐惧，詹金斯的眼睛看到了一些衰败的灰se气流在指尖流动。 　　詹金斯本以为楼顶的中年人变成强大的恶灵，是因为地下室那个使得众人卷入时间循环的仪式造成的。现在看来，分明是因为男人自身的原因，才出现了屠杀【比格斯医院】的恶灵。 　　这个男人今天第一次的感知到自己拥有的力量，所以用这份力量为自己获取了短暂的自由。但他已经厌倦了被折磨被囚禁，也没有那份力气逃离此地，因此选择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获得永久的自由。 　　这种天生对死亡力量就非常敏感的人，带着怨恨自尽后一旦化为恶灵，简直就是灾难级别的事情。但这种人如果成为死神的信徒，也将会是非常有能力的恩赐者，可惜他没有碰到正神的教会，而是被非法组织抓到了。 　　“罗宾森大叔，我们打算一起逃出这里，现在这座医院出了些问题，剩下的守卫很少。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男孩拉克问道。 　　被称为罗宾森的中年男人，因为犹豫是否要自杀，而在天台徘徊了至少八分钟，这样的人在下定决心前当然不会有太坚定的想法。现在看到了更合适的获得自由的方式，自然抛开了一跃而下的计划，很容易就被说服了。 　　至此，詹金斯在进入时间循环的九分钟内，已经见到了医院中除了无法救援的护士以及封闭的地下室里的两个人以外的所有“医院原住民”。同时，制止了楼顶的男人的想法后，也就意味着不用担心10分57秒出现的实力强大的可怕恶灵。 　　这样一来，除了一楼那个会变成食尸鬼的中年女医生，以及时间循环有可能忽然跳跃到下次以外，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危险了。按照十二正神教会商议的计划，此时，只要詹金斯将【静止的水】的仪式刻画在天台，在循环的第十分钟后激活，便能保证他和这一次陷入【比格斯医院】的所有人的安全，同时也能放逐这件诡物。 　　詹金斯当然画了仪式基阵，但没有立刻激活。他收回自己的粉笔后，向现在的三名同伴们说明了这个仪式的意义，然后很认真的表示： 　　“这一次我要拯救所有值得拯救的人，包括你们。” 　　于是他收获了三名非常值得信赖的队友。 　　和男孩小拉克不同，中年人罗宾森在这所疗养院居住的时间更长。根据他的说法，他很有可能是第一批被“住院”的人。 　　洛斯小姐和小拉克，无法仅凭詹金斯的描述搞清楚地下室的那两个男人是谁。但罗宾森先生在仔细听取了对于两人样貌的大致描述后，立刻猜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份： 　　“是德拜医生。 　　他也是和我同一批次住进这里的病人，但很快就被转移。六个月前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那群人的同伙。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个疯子。他热衷于尝试自己心中疯狂的想法，这里既然有女士，我就不举例子了，但对于这种人能够做出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惊讶。” 　　“他正式成为神秘学者了吗？” 　　洛斯小姐问道。 　　“是的，我想应该是的。” 　　罗宾森先生不确定的点了点头，于是詹金斯又问向男孩拉克： 　　“有这些信息，你能否可以‘看’到和德拜医生有关的事情？” 　　男孩闭上眼睛，但又很快的睁开： 　　“我能够感觉到他就在地下室，但其他的事情看不到。” 　　毕竟只是有天赋，还没有成为这时代体系下的正式超凡者，能够做到这些已经算相当了不起了。 第1866章 地下室 　　四个人一起向着楼下走，詹金斯在楼梯间再次谈到了那名女护士，罗宾森先生和男孩拉克的态度差不多，都认为不要轻易去试探医院中被锁在房间里的人： 　　“这里有一些非常可怕的人居住，我们不要招惹麻烦。” 　　中年人相当谨慎。 　　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是9分19秒，中年女医生依然坐在椅子上，对着原本洛斯小姐的位置说话。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停下来，像是在倾听对方的讲话，然后发表自己的看法。 　　因为时间紧急，所以詹金斯没有去处理她，而是带着一行人一起来到走廊尽头楼梯后方的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门前： 　　“我再强调一下我们要做的事情，拯救所有人的希望，就是弄懂这所医院的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会儿门被打开后，我会拖住里面的两个人，你们三人立刻进入地下室，寻找可疑之处。你们都是已经触摸到神秘和超凡的人，对于异样应该有很深的感知能力。机会只有不到三分钟，我也会尽快进入地下室和你们汇合，一定要抓住机会。” 　　在场几人没有一个知道地下室究竟是什么情况，根据罗宾森先生的说法，医院的地下室不止一个，不同的地下室也有不同的用途。 　　这有些类似贤者教堂的诸多地下室。 　　三个人都很谨慎的听取詹金斯的意见，毕竟即将面对的是完全的未知，在楼顶悄悄留下一道幻影的詹金斯，也许可以在最后时刻去激活仪式，但对于三位被困了近万年的人来说，这也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詹金斯根本没打算等到十分钟整以后再进入门内，他取出【门之钥】准备开门。既然一切的起因，大概是因为地下室的仪式出了差错，那么阻止地下室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就能够让一切得到挽回，甚至直接让詹金斯看到仪式中发挥作用的神性。 　　他在9分41秒将钥匙抵在了门上，手腕用力转动的时候，钥匙却纹丝不动，像是完全被固定住了。 　　“这……” 　　就算是上次老爹古董店，被老爹和那只进化妖精同时封锁的空间，也只是让钥匙弹飞，而不是无法打开，因此严格意义上，这是詹金斯第一次遇到【门之钥】打不开的门。 　　“也许你的想法除了差错。” 　　洛斯小姐站在一旁提醒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持有的这把钥匙是什么，但钥匙形编号物品的作用大概也也能预料到。这扇门打不开的原因，也许并不是因为被锁住了，而是因为它在这个时刻，在这里的规则中，根本不允许被打开。” 　　这里的四个人，只有洛斯小姐是这个时代体系中的超凡者，她也是除了詹金斯以外，最了解目前状况的人。詹金斯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地下室内前十分钟发生的事情是诡物存在的基础，因此这十分钟在时间循环中具有“必要性”，无法被干涉，否则时间循环根本不成立。 　　试图打开面前的门，其实就是试图直接从根本上消灭诡物【比格斯医院】。这不是一把恩赐钥匙就能办到的事情，否则教会也不会在探索了这么多次以后，始终无法从根源上解决这里的时间循环。 　　“那么就只能等待第十分钟的到来了。” 　　他收回钥匙看向自己的怀表，亚莉克希亚的那一只，现在只剩下十几秒了： 　　“进入地下室以后你们一定要小心。” 　　“这个你放心。” 　　中年人说道： 　　“我还想着能够回到外面的世界，去见我的妻子和儿子呢。” 　　他是唯一不了解时间循环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三位同伴都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谁也没有告诉他真相，因为时间已经到了。 　　十分钟整，詹金斯胸口仿佛失去了一切特性的【死寂娃娃】忽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后四人面前的这扇门后，传来了惊恐的叫声和詹金斯听不懂的脏话。 　　詹金斯看向同伴们，他们显得异常的紧张，男孩拉克即使没有在原本应该在的二楼，脸上还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看到了什么？” 　　洛斯小姐急忙问道。 　　“必须逃，如果逃不出这里，就永远也逃不出了！我看到了钟表！我看到了长河！我看到了……” 　　男孩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都在流血，在他将那句话说完整以前，詹金斯一巴掌拍在了他头顶： 　　“什么也不要想，小声的数数就好。” 　　他的沉稳感染了众人，其他人也不再慌乱，男孩拉克按照他的指示在口中小声的念着数字，洛斯小姐则帮助翻译。在19这个数字说完，那扇门被人从内侧猛烈的拍击，甚至使得墙面上的浮尘都洋洋洒洒的向下飘。 　　詹金斯正对着那扇门，双手自然下垂站在那里。在男孩重新计数到5的时候，他举起了两只拳头，在10被说出的同时，铁门出现缝隙的那一刻，双拳紧握手肘向后撤。 　　“11。” 　　大门被打开，两个面色惊恐的男人一前一后冲了出来。他们首先看到的是陌生的年轻人，随后两只如同炮弹般击来的拳头，直接让两人原路飞回了地下室的楼梯中。 　　“快走！” 　　詹金斯向着同伴们招呼一声，首先进入了门后。昏黑的楼梯两侧挂着光线微弱的蜡烛，头发是像是稻草颜色，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已经断了气，另一个身材高大指节暴突的男人则扶着墙面艰难的站起身： 　　“该死，你是谁？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快逃，我们算错了时间。” 　　“抱歉，已经来不及了。” 　　立刻，男人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比刚才打开门后被击飞还要严重。 　　“你是说？哦，神啊……” 　　他的这份惊讶立刻便成为了惊恐，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在詹金斯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当场断气。 　　“吓死了。你有恐惧光环之类的能力？” 　　路过詹金斯身后的洛斯小姐问道。 　　“有，但我什么也没做。算了，本来还想抓活的，问一下情况，现在……” 　　詹金斯摇了摇头，和同伴们一起进入地下室。 　　这里的面积并不大，想来并不是医院用来储存杂物的地下室，而是私人的工作间，面积甚至还没有詹金斯家的地下室大。 　　从狭窄的楼梯拾级而下，地下室平整的地面上放着一些高矮不一的蜡烛，像是阶梯般规则排列。地面散落着各种奇怪的诸如蜥蜴尾巴、虎皮甚至人体骸骨的东西，但唯独没有看到仪式的痕迹。 　　“这里！” 　　男孩拉克伸手指向上方，四人都抬起头，清晰的看到了地下室低矮的天花板上，用连贯的粉笔线条勾勒出的巨大而繁杂的圆形仪式基阵。詹金斯扫了一眼，便知道布置仪式的人使用的并非自己那个年代的仪式体系，他只是在月末呢喃中获得过类似仪式的知识碎片，但那不足以让詹金斯解构整个仪式。 　　除了粉笔的印记以外，天花板被人为的抠出一些小洞，仪式材料被镶嵌在那些洞中。这其中包含人类的眼球，一些詹金斯不认识的花瓣，自行转动的黄铜色齿轮等。按理说神性的光辉应该远超过【比格斯医院】的诡物灵光，但詹金斯的眼睛依旧看不到金色的光芒。 　　中年人垫着脚尖伸手想要将天花板中镶嵌着的东西扣下来，但立刻被洛斯小姐和詹金斯阻止了： 　　“仪式已经在发动了，我们完全搞不懂这个仪式的原理和作用，现在任何一点对于仪式的偏移，都有可能导致仪式的进一步失控。” 　　詹金斯担心的其实是破坏仪式后，会直接进入下一个时间循环。现在距离教会记录的最长时间循环的记录已经很近了，死寂娃娃自从詹金斯进入地下室后的异动也越来越强烈。现在经过的每一秒，都让詹金斯无比的担心。他甚至想到过，此时经历的事情，是否真的是他第一次经历的。 　　“你们对天花板上的那一件物品有最特殊的感觉？” 　　他的声音同时出现在三个人的心中，其实詹金斯也考虑过神性在天花板的仪式以外的区域，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没有神性参与，他不认为能够形成如此规模的时间类诡物。 　　“也许是左上角五芒星图案中央的怀表，这个与时间有关。” 　　男孩拉克立刻说道，他流出的血还没有擦干净，整个人都畏畏缩缩的，没有下楼时的活泼与热情。 　　“我们正上方的骷髅，这看上去不像是人类的残骸，是犬类？” 　　中年人紧接着说道。 　　洛斯小姐则犹豫了几秒才给出自己的答案，她因为对现状了解的最多所以才最紧张： 　　“也许是那只人类的眼球吧，它似乎在一直盯着我。抱歉，命运没有给我指引，我只能自己猜测。” 　　“不用道歉，命运不会总给人们指引，但这一次我想它会给我指引的。对我来说，前方并非未知。” 第1867章 医院的真相 　　说着，詹金斯深吸一口气，激活了【未知的前路】。在注意到紫色的光并未出现后，再一次的仔细观察了天花板上仪式的所有细节，甚至冒着风险观察了黑色灵光的强弱。 　　精神触碰象征着命运的紫色光点，随后那根紫色的线伸向了空中，直接没入了天花板的泥土层里。那里没有镶嵌任何的仪式材料，甚至没有任何的粉笔痕迹经过。 　　但如果借着地下室微弱的蜡烛光亮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此处的泥土颜色有些不太一样。 　　“真是俗套的结果。” 　　从空气中拔出手杖，对着上方一戳，泥土立刻崩碎。在灰尘和土块掉落的同时，被隐藏在天花板内部，实质上是仪式核心的银质环形物体掉了下来。 　　这东西就是一只圆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特征。詹金斯下意识伸手接触它的同时心中想着： 　　“圆环？时间？” 　　右手接触到圆环的那一瞬间，圆环嗡鸣着向着四周扩散出一道很难察觉的灰色的光弧。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蜡烛的光芒也不再晃动，胸口的死寂娃娃坠落到脚下的同时让詹金斯获得了消灭诡物的灵。 　　詹金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圆环，看了看静止在原地的同伴们，最后看了看停止的怀表。 　　他在原地呆愣了几秒，才沿着楼梯离开了地下室回到医院主楼的一层。沿着走廊来到大厅，女医生也是同样静止的坐在那里，嘴巴保持着说话的张开动作。 　　詹金斯没有去理会她，用真实的幻影将自己移动到主楼的天台。三个穿着黑色正装，带着黑色礼帽，蹬着一双黑色皮鞋，提着黑色手提箱的男人正在那里等着他。是【时间悖论者】，生活在非线性时间缝隙中，负责替主宰稳定时间线的独特异种生物。 　　“哦，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他还以为主宰【闭合圆环】会亲自出现。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他问道。 　　现在比格斯医院处于时间静止状态，也就是说暂时不用担心时间循环跳跃至下一次，所以可以随便的与人交谈。 　　三个男人虽然相貌各不相同，但非常相似，如果说他们是兄弟三人，大多数人肯定也不会质疑。他们一同僵硬的向詹金斯鞠躬行礼，为首的男人这才说道： 　　“未来的谎言之神，很荣幸在这个时间点与您相遇。我们觉察到了吾主神力的异常爆发，所以来到此处，根据吾主的嘱托，协助您解决这里的异常时间事故。” 　　“你的意思是说，以前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事情？” 　　詹金斯当然不相信他们不知道。 　　“当然知道，物质世界的时间异常事故其实非常多，我们只会处理那些会影响时间线稳定的不确定因素。” 　　“现在出现，是因为我来到了这里？” 　　“不，您拿到了这只圆环，使得我们发现了隐藏在这里的秘密。不必担心，虽然这只圆环过去曾为吾主的所有物，但我们不是来索要它的。这是某个极强的封印仪式的一部分，它的剥离代表着封印出现了问题，我们是来确认这是否是我们认为的东西，以寻找封印出现问题的具体时间点。” 　　“能告诉我这是用来封印什么的吗？” 　　“时间的灾厄——【悖论虫】，是的，就是您认为的那类东西。吾主在过去的岁月将它封印，但这种虫子无视任何空间和时间的封锁手段，每个时间点都有可能会出问题，所以必须确保每个时间点都有力量来维护封印。这也是我们一族诞生的原因之一。” 　　这个理由詹金斯接受，所以他将圆环递给那个和他对话的男人。后者接过后看了一眼，便将它还给了詹金斯： 　　“是的，的确封印的一部分。” 　　“在你们去处理那个灾厄之前，这座医院要如何解决？” 　　詹金斯又问道。 　　“这很简单，这只圆环的力量扩散，使得这里成为了时间封印，并将具有时间天赋的人类永远困在这里。现在您来破坏圆环，这只能由您来做，而我们则稳定医院累计了数万年循环积累的时间力量，这里便会彻底化为尘埃。” 　　这下詹金斯弄明白医院“原住民”们存在的原因了。 　　“那么被困在这里的那些人会怎样？能回到他们的年代吗？” 　　“他们早就已经死去了。” 　　时间悖论者回答的很简略，詹金斯也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虽然陷入了时间循环，但教会了解到的那十几分钟的事情，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没能继续走下去的时间处，所有人都被恶灵杀死了，因此在历史上医院里无人幸存。 　　而且，那些人也不属于詹金斯生活的十八纪，这是古老年代中被卷入事故的不幸者，对于现代来说也是死者。 　　“如果我想要让他们活下来……” 　　“如果是您的这个年代，的确可以做到的，但有必要吗？” 　　时间悖论者问道。 　　这个问题詹金斯也不知道，他和三人也只不过认识了不到十分钟，想要做的是使得他们逃出无限的循环，之后的事情他没有想过。 　　“那么就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吧。” 　　“可以，那么先请您动手。那些凡人的事情，可以一并解决。” 　　詹金斯吸了一下鼻子，右手握着圆环，将其举过头顶。手缓慢的用力，在清脆的如同玻璃被击破的声音中，圆环表面出现了裂痕，与此同时，脚下的建筑和目光所及的医院颜色逐渐的变淡，就好像彩色的油画在褪色。 　　一些刺眼的金色的光，从圆环表面细小的裂痕中放射出来，詹金斯感受到了神性的力量。不算很多，只有两滴，但对于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立刻粉碎这只圆环，毕竟重新封印神性也不是简单的工作。现在圆环破碎便已经足够了，证据就在于眼前像是褪色一样消失的医院。 　　三名时间悖论者一起举起自己的右手向着天空，就如同他们出现时定格住时间的那道灰色的光流一样，几乎同样的灰色的光出现在天空，构成了一道笼罩着整个天空的圆环，圆环中央是五彩斑斓的梦幻般的光，无法看穿那道光是什么。 第1868章 三人的“礼物” 　　从医院表面消失的色彩，一点点的飞上天空进入巨大圆环内部那些斑斓的光中。时间悖论者们向詹金斯解释，这是循环了近万年积累的错误的信息和时间流，这对于正常的世界是很危险的，需要回收处理。 　　医院的时间依然被定格着，在彻底消失前，也将永远的停滞在这一刻。在它这次出现时，被卷入其中的外来者们会回到正常的世界，而遵照约定，与詹金斯同行的三个人，也将获得他们想要的自由。 　　在天台逐渐变得苍白的地板上，保持着静止姿势的洛斯小姐、男孩拉克以及中年人罗宾森出现了。灰色的光扫过三人，随后三人便在无数光点飞升到天空的背景下，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们的记忆依然停留在上一刻，也就是詹金斯用手杖敲向天花板。所以忽然恢复思考能力，对眼前的一切都表示出不安和迷惑。 　　他们注意到了周边的异常，也都抬起头看向天空那个吸shun着“色彩”的灰色圆环。当他们重新看向詹金斯时，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 　　诡物【比格斯医院】正在崩塌，医院所处的白天，正被正常时间的黑夜所替代。天色一点点的变黑，詹金斯也感受到了夏季微弱的夜风，他知道已经不剩太多的时间了。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迈入死亡，就如同所有人最终的结果一样，另一个则是随我一起来到我的年代，十八纪通用历1866年夏，但我要警告你们，这不是什么好时代，现在是纪元之末，传说中终结一整纪的灾难就要到了，这大概是比这所医院还要可怕的。” 　　年轻人很沉着的说道，在其他三人眼中，这个手持圆环的人与那三个一看就不是人的黑色正装男人zhan在一起，忽然有了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而不是刚才与他们同行时的平易近人。 　　“能回到我们的年代吗？我还想见到我的……” 　　中年人罗宾森满怀希望的问道。 　　“抱歉。” 　　詹金斯摇摇头： 　　“过去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罗宾森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那三名时间悖论者： 　　“那就让我继续走下去吧，迎接死亡。我被那群人抓到医院以后，唯一支持我没被折磨疯的力量，就是我以为我还能见到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已经有些累了，我想，让我继续走下去吧，这是我应得的。” 　　詹金斯点点头，又看向男孩拉克。男孩在冲着他微笑： 　　“我和罗宾森先生一样。” 　　“为什么？” 　　詹金斯无法理解。 　　“我受够了自己的天赋。” 　　男孩指向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我随时都有可能感知到一般人感知不到的危险，有时更是会看到，我这样的人类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如果我随着你去往你的时代，我想这份天赋会给我更深的伤害。” 　　詹金斯想了一下现在全世界的现状，很认同他的这个结论。 　　“而且我知道，我们本来就应该死去。我不愿意违背我自己自身的命运，所以就结束这一切吧，就如同已经发生的历史一样，我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下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詹金斯便没有再说说什么。最后看向洛斯小姐，她也没有纠结和犹豫： 　　“我和你一起去十八纪。虽然我熟悉的一切都没了，但去见识一下全新的世界也不错。” 　　她对着詹金斯笑道： 　　“我是神秘学者，我想要探索世界的未知，收容那些会危害世界的危险。既然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就去未来看一看吧，在我还是孩子的时代，我就对那遥远的未来曾经充满了遐想……希望你们这个时代，至少大街上没有粪便和污水。” 　　“当然，现在的文明程度大概和你所处的时间差不多。” 　　这是詹金斯根据医院的内部做出的判断。 　　“我必须提醒一下，她经历的时间循环太长，一旦跟随你脱离了医院，那些错乱的记忆虽然不至于重新出现，但时光对于身体和精神的侵染，会让她的力量和记忆都出现大规模的丢失。再加上不同纪元的基础规则的不同，世界规则会选择性的删除她的记忆，关于教会、习俗等等的敏感信息，都会丢失，她对于自己的过去的回忆，将会出现大范围的空白。” 　　时间悖论者说道，在詹金斯看来这就是代价，但这个代价也算是值得的。 　　“也就是说，我有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洛斯问道，那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点点头，但没有和她对话。 　　“如果是这样……我想，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是继续走下去吧。” 　　她向着旁边迈了一步，和男孩以及中年男人zhan在了一起： 　　“如果我连自己的过去都忘记了，那么就算知晓再多的未来，又有什么用呢？” 　　詹金斯对这句话的感触非常深，他就是坚持着这种信念，才在【异乡人】的事件中明晰了自己究竟是谁。 　　“你们真的决定了吗？” 　　他再次问向三人，三个人都在冲着他微笑，但那三张脸，却又莫名的变得模糊起来。夜风吹拂着那些色彩向着天空飘去，三个人身上也飘出彩色的粒子随着那些色彩飘飞。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 　　中年人罗宾森说道： 　　“感谢你让我真的有机会逃出这所医院。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只能祝福你，祝你能够一直开心的活下去。” 　　“先生，我也要感谢你，感谢你对我们做的一切。” 　　男孩抬着头望着詹金斯说道：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同。特别是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先生，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有人一眼就看出詹金斯眼睛的不同，詹金斯感到了些惊讶： 　　“你看的出来？” 　　“是的，紫色的眼睛。比我的眼睛还要明亮，想来您看到的比我还要更多。” 　　男孩说道，然后又指向自己的眼睛： 　　“我能够听到看到很多，所以，你大概也有和我一样的痛苦。” 　　詹金斯能够控制自己是否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但这种场合下，他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告诉男孩拉克这一点。 　　“先生，我也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那么，就在最后，让我来看一看您的本质吧，让我给与您最后一点的帮助。” 　　他抬起了眼睛看向詹金斯，在二者目光接触的同时，男孩的眼睛瞎掉了。他差一点跌坐在了地上，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在流血，但依然笑着，笑的很开心： 　　“原来是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处于错乱时间点的交汇处，男孩的状态也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他可能已经死了。 　　“您的眼睛和我是不同的，我能够看到和听到，只是因为这是天赋，就好像有人能够跑得很快，有人能够跳得很高。但您的眼睛不是天赋，先生，我看不清楚您的本质，但我看到了您的眼睛，您看到的比我们都多，是因为您站的足够高。” 　　中年人罗宾森牵住了他的手，男孩用黑洞洞的眼睛对着詹金斯的眼睛，詹金斯无法从那张笑脸上看到出其他的情绪： 　　“站得高，所以看得远。您的本质非常伟大，我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我认不出这是什么。您注定是伟大的，感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 　　他猛烈的咳嗽着，身体的色彩以更快的速度向上飘落。 　　“那么就轮到我的了。” 　　洛斯小姐接过话来，她带着放松的笑容，但稍稍能够看得出一些惋惜： 　　“詹金斯，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虽然在我看来，这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天，我清早出门后乘坐马车来到医院……我也没有有价值的礼物送给你，那么就给你一些可能有帮助的提示吧。既然现在是纪元之末，我想你应该知道救世者的传闻。” 　　“知道。” 　　詹金斯相信没有人比他还懂救世者。 　　“我对于未来的十八纪没有任何理解，但一些规则应该依然存在。我的老师曾和我谈到过纪元末，我也曾在奇异的典籍中触碰过禁忌的知识。实际上，我在教会里一直担任很特殊的职责。詹金斯·威廉姆特，如果你不是救世者，那么一定不要靠近任何的救世者。这个身份的意义是拯救，但本身却在吸引灾厄。” 　　“如果我是呢？” 　　詹金斯问道，女人笑了起来： 　　“如果你是救世者，那么请记住，灾难是一整个纪元的罪孽，想要解决灾难，强大的武力和出众的智力并非是必须的条件。必须的条件只有一个，救世者必须了解那个灾难究竟是什么，不了解，就无法背负。”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三个人都看向自己的手，不仅仅是颜色，身体也开始裂成碎块飞向高空，只留下一个透明的人的轮廓还在原地。医院中的所有都是不应该存在的，能留下来的只有她们将要继续走下去的灵魂。 第1869章 时间异常地带 　　“时间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处理完三位同伴的事情，为首的时间悖论者提醒道。 　　詹金斯点点头，看向自己手中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圆环。现在里面有两滴神性，问题在于他应该保留多少，上交多少。 　　全都保留下来显然是不现实的，虽然不知道贤者是否能够了解这件事情，但詹金斯认为最好还是谨慎起来；全部都上交更是不可能的，詹金斯必须保证自己至少有一滴神性在手，才能安稳的在自己的床上入眠。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他用左手在圆环上轻抚，缓慢的从圆环表面的裂缝中引导出一滴神性。 　　璀璨的金色液滴停留在詹金斯的掌心，詹金斯也极力的控制不去吸收它。眼睛看向面前的空气，虚空出现的线条，将那个向贤者祈祷注视的仪式勾勒出来。但詹金斯没有立刻进行献祭，老爹那里的常识表明伟大者们都讨厌诡物，因此在医院彻底消失前，詹金斯不打算在这个场合呼唤贤者注视。 　　“这只圆环，有办法隐藏吗？” 　　詹金斯问向时间悖论者们，站在右侧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一位回答道： 　　“您也许可以尝试一下。” 　　詹金斯想了想，将因为失去了一滴神性而光亮变得微弱的圆环套在右手的手腕上。随着灵的控制，银质的圆环逐渐缩小，直至变成了手镯般的大小。 　　他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便可以暂时用这种方式收容神性，至少不用担心被别人一眼看出异样。但回家以后，还是要换成金属块封印，毕竟圆环已经被他握碎，迟早会出问题的。 　　“那么，洛斯小姐，拉克，罗宾森先生，再会了。” 　　解决完了这些事情，他单手拖住掌心的金色光点，对着三人微微点头，三人也对着詹金斯鞠躬表示最后的谢意。 　　随后，与时间悖论者们站在一起的詹金斯，看着所有的一切都飞向空中巨大圆环内部的斑斓色彩。 　　因为医院的消失，他缓缓的下降落到地面，最后看到的，是站在空中的三位同伴向他挥手。 　　而随着一切的离去，圆环缩小闭合，时间悖论者们的身影也要消失了。 　　“我想问一下，在我的时间点，物质世界有没有距离诺兰比较近时间异常地带？” 　　他没有忘记还有这件事，在时间悖论者们离开前问道。 　　“没有。” 　　时间悖论者很干脆的给出了答案，但詹金斯也不失望，星界还算是备用的方案，只是有些麻烦而且具有失败的可能性而已。 　　“但您可以创造一个时间异常地带，这并不困难。” 　　说着，三位时间悖论者一起对詹金斯伸出手手指，逸散的医院的一部分，便化为弧光飞进了詹金斯的口袋，和刚刚被维修好的怀表撞到了一起。 　　“谎言之神，当你逆转这只怀表，将制造出仅能存在9分59秒的独立时间流，相对正常的时间减速1000倍。但只能使用一次。祝您健康，再会。” 　　在嗡鸣声中，一道刺眼的白光，让詹金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双眼时，他孤身站在月夜的小树林中，树林中还种着稻子。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梦，医院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一些灵从虚空中汇入詹金斯的灵魂，这是他与时间悖论者们一起将诡物【比格斯医院】从根源上解决的奖赏，也证明了刚才的事情并非幻觉。 　　胸口原本挂着的诡物【死寂娃娃】已经不见了，他带着大梦一场的空虚感看向左手托举着的跳跃的金色液滴，又摸了摸口袋里拥有了灵光色彩的怀表，同时也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从树林的其他方向传来。 　　远处，因为詹金斯在医院中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教会担心真的出了问题，因此决定冒险靠近医院外围，从医院外侧，短时间内观察内部发生的事情，以此判断詹金斯是否真的陷入了时间循环中，是否有必要派出第二波救援入内。 　　贤者教会因为有私心，因此尽量安排自己人作为观察团的成员。但全都是贤者教会的人也不可能。因此，在贝凡娜小姐和奥黛丽小姐带领的这只队伍中，实际上十二教会的人都存在。 　　一行人刚刚进入浓雾团的外围，在视野被白雾完全遮挡着的时候，便感受到了来自上空那无与伦比的压力，此时正是时间悖论者们摧毁没有神性力量的医院的时刻。 　　但为了安全，贝凡娜小姐和奥黛丽小姐让众人等待了几分钟，在那种压力消失后才继续前进。 　　随着视野恢复，因为空间重叠而产生的树林和农田混杂的奇异环境便出现在眼前，但众人看向四周，却没有看到报告中所说，建筑物极其高大的比格斯医院。 　　跟在奥黛丽小姐的脚后的巧克力，藏在月光找不到的树干阴影中，它耸动了一下小鼻子。 　　“喵～” 　　猫咪嗅到了神性的味道，于是知道自家能干的詹金斯果然得手了。 　　“喵～” 　　这是巧克力对詹金斯的夸奖，可惜詹金斯即听到也听不懂。它抬起小短腿，想要迈着欢快的步子去迎接弄到了好东西的詹金斯，但忽然停了下来。猫的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它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天空。 　　比巧克力晚了几秒，人类们也感受到了从虚空投射而下的那几乎如同实质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缕璀璨金色的闪光随着浩瀚的澎湃的力量，升上了夜空，那目光停留了很久才消失。 　　奥黛丽小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有些不高兴的看向贝凡娜小姐：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其他人？” 　　贝凡娜小姐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笑容： 　　“这件事可以待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先找到詹金斯吧。哦，詹金斯，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否则你的猫就没人照管了。” 　　看到幼猫冲了出去，年轻的作家捂着额头，一脸疑惑的出现在草丛后面，她又改口道： 　　“你瞧，他来了。” 第1870章 贤者的奖赏 　　神性的事情想要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詹金斯献祭神性的那一幕被十二教会的观察团看到了。随着这些人和詹金斯一起回到临时营地，将刚才的一幕汇报上去，很快贤者教会就收到了来自异教徒们的斥责和询问。 　　当然，这和詹金斯没有任何关系。离开雾团后，他甚至没有在营地歇脚，没来得及归还那张万象无常牌，便被老爹拽着上了马车，一路向着城中的教堂奔去。 　　车上只有两人一猫，等确认离开营地没有人追上来以后，老爹才仔细的打量詹金斯： 　　“这次的事情，你真是太出乎我的预料，居然真的成功了。” 　　“难道您让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想过我会成功吗？还有，我好像没说过我成功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了一下右手的袖子，将银质的“手镯”遮盖住，防止被老爹看到。巧克力蹲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詹金斯，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几分钟前，贝凡娜带着人进入雾团去寻找你的时候，我们收到了教堂用特殊手段传来的紧急消息，教堂正殿悬挂着的圣徽忽然发光，随后位于教堂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神的力量降临在了教堂中，这是贤者赐福。如果不是你成功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老爹说道，然后又好奇的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进入地下室看到了什么？” 　　“运气好而已，我现在可是世界树幼苗，对于那些奇异力量有着非常敏感的感知能力。而且，老爹你也知道，我以前就对灵非常的敏感，所以这次运气好，进入地下室以后，立刻就找到了目标，甚至还因此摧毁了诡物。可惜那些灵，没能让我升级……” 　　“想什么呢？你晋级7级还不到一周的时间，你难道认为变成半神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老爹摇着手指头说道，但犹豫一下又说： 　　“当然，对你来说可能会很容易。毕竟，你从普通人到现在的7级恩赐者，甚至都没用1年的时间。如果我没有记错，还有十天左右，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是的。老爹，你要送我礼物吗？” 　　“为什么是我送你？不应该是你送给我吗？” 　　老爹笑道，然后叹了一口气： 　　“詹金斯，你啊，可能是有资料记载以来，最快晋升7级的人类恩赐者。但特殊的天赋和奇异的命运，往往伴随着特殊的使命。” 　　“我明白，一切命运的馈赠都是有偿的。老爹，您不必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他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说这句话的底气非常的足： 　　“倒是您的那把钥匙的事情……” 　　“不要提这件事，你背负都已经足够多了。在我死掉之前，钥匙，还是由我来背负吧。” 　　老爹摇摇头，但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詹金斯，你是我最出色的学徒。能够在这样的年龄，碰到你这样的学生，我真的很高兴。” 　　“这种话……最好不要说。我不是迷信。” 　　詹金斯摇了摇头： 　　“但斯蒂薇尔小姐听到大概会不高兴的。” 　　“她应该能够理解我，就像我能够理解她为了自己的任务，这么多年都没有和我联系一样。” 　　詹金斯认为这句话中应该包含着一定程度的不满。 　　“斯蒂薇尔小姐最近应该很忙吧，自从上次进化妖精的事情以后，我还没有见过她。” 　　“听说在忙谎言信徒的事情。” 　　老爹并不在乎说出这种隐秘的事情： 　　“要我看，企图去欺骗那群骗子，根本就是在煤气房里点蜡烛。人们总是高估自己的能耐，呵，我敢打赌，最后我们肯定会发现，自己其实是落入了谎言信徒更大的圈套中。” 　　活的年龄比较长的人，果然看事情更加的透彻。 　　“您既然这样想，为什么不阻止斯蒂薇尔小姐和教会这样做呢？” 　　“谎言的信徒们并不是坏人。”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才想到，他很少从老爹那里听到对谎言信徒的评价。 　　“他们不过是命运罗网中另外一群可怜人，身为新神的信徒，他们身上必定肩负着更多的使命。如果说你只是被迫卷入了这场纪元末的舞台剧，那么他们就是这出剧目中，早已预定的演员。” 　　老爹推开车窗，很不文明的伸出手臂，指向天空中紫色的星星： 　　“自从那颗星星出现，新神的信徒们，就必定和纪元末的灾难扯上关系。比起其他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可怜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灾难和拯救中的一环。我为什么要阻止斯蒂薇尔？没必要，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而且谎言的信徒们，大概也在做好事吧？” 　　老爹的感慨基本上接近真相，在詹金斯也想要发表看法前，他又问道： 　　“说起来，你捂住自己的额头做什么？受伤了吗？” 　　“不，没有受伤。” 　　他不能说献祭神性的同时，除了贤者的目光自上方出现以外，自己还被看不到的人影再次亲吻了一下。这一次的亲吻可不是简单的吻，甚至不是成为圣子时的赐福之吻。 　　现在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额头向着全身涌动，一边带动本就已经强大的躯体进一步的产生变化，一边让体内的灵附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詹金斯知道这肯定是贤者对于自己这一次神性的奖赏之一，但他担心说出被神明拥吻会被视为异端，因此并没有透露： 　　“刚才被巧克力抓伤了，它见到我的时候太激动了。” 　　他这样说道，老爹没有怀疑，但巧克力非常的不满，直到詹金斯承诺到了教堂为它准备夜宵，烦躁的猫才稳定下来。 　　（巧克力奔跑中……） 　　离开雾团后便被带上了马车，原因之一是防止詹金斯被其他教会的人问询，另一个原因则是贤者赐福教堂，给予了一件特殊的礼物。这份礼物，是詹金斯献祭神性得到的奖赏，因此必须詹金斯才能去打开。 　　向神明献祭异神的神性，是值得教会永世传唱的史诗般的壮举。教会会对这样做的教徒做出奖赏，给予物质性的奖励和非物质性的荣誉，但这需要一定的程序，至少一个月的流程肯定是要等待的。 　　而神明的赏赐不会耽搁很久，上一次是因为受封圣子需要一些准备条件，但这一次给予圣子的奖赏，可以直接由神明赐下，所以贤者直接将奖赏“投递”到了诺兰的教堂。 　　圣子接受贤者的奖赏，是很神圣的一幕，这需要见证，所以教会在常青森林中人们也已经出发前往市区了。詹金斯和老爹到达教会的时候，其他人还没到，所以两人和守密人以及基尔伯特先生汇合以后，先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暂时休息。 　　因为贝凡娜小姐还在雾团外的临时营地被其他教会质询，所以老爹要帮忙准备一会儿的正式场合。只留詹金斯一个人在房间里，等老爹关上了门，巧克力忽然扑向詹金斯的手腕，然后被詹金斯单手捏住了小脸： 　　“喵～” 　　因为软乎乎的脸变形，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奇怪。 　　“刚才我就好奇，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将自己的猫放下，右手伸了一下露出手腕的银色“手环”，巧克力蹲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桌上，立刻抬头看向了手环。 　　詹金斯将手向着左边移动，巧克力的小脑袋也跟着向左边移动；詹金斯将手向着右边移动，巧克力的小脑袋也跟着向右边移动。他由此确认了这只猫的目标就是手环。 　　“这可不是吃的。” 　　他用左手揉了揉猫的小脑袋，巧克力眯着眼睛叫了一下，这之后虽然不再对手环表现出跃跃欲试，但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身处教堂，詹金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贤者的力量曾存在的痕迹。并不是依靠眼睛，而是对于贤者神术的敏感性，这代表着在二十分钟前，贤者赐福时的力量必定强横无比。 　　至于那份礼物，则是随着白色的光柱，缓慢的出现在了教堂正殿的布道台上。那是一只即使是在无光的环境下，也散发着银色光泽的方形盒子。盒子的正面有着贤者圣徽，周边点缀着各色的宝石。 　　盒子当然不是礼物，以往记载中，贤者赐予信徒们礼物的时候，也是用同样规制的盒子。盒子本身是一次性的收纳工具，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可以收纳任意大小的实体和非实体的物品。但一旦将内里存储的物品取出，盒子就会丧失这种功能。 　　但至少在举行神术仪式时，盒子的金属和宝石，是最好的仪式材料。当然，也没有人会奢侈到拆解神明赐予的盒子去举行仪式。 　　根据詹金斯的了解，这些盒子大部分被存储在教廷，除了用作收容那些会被神术力量压制的诡物以外，也有一部分作为骨灰盒使用。 　　如果詹金斯不幸去世而且留有遗体，说不定此刻他面前的这只盒子就是他以后永远的家。 　　虽然这个话题想起来有些令人沮丧，但想到这种可能性，詹金斯莫名的有些想笑。 第1871章 相同的外衣 　　巧克力在詹金斯的肩膀上探着头看向布道台上的盒子，蜡烛点缀着这里，一人一猫的身后站了一圈穿着白色神父袍戴着牧师领的人，更多人则如同要听詹金斯讲经一样，坐在布道台下的长椅上。 　　这里安静极了，所有的煤气灯都没有开，水晶吊灯上的蜡烛，以及竖立在走道上的一根根蜡烛，摇曳着让场面变得更加神圣。 　　老爹坐在第二排，对詹金斯露出鼓励的笑容，就好像他在做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伸手捧住盒盖，轻轻一用力，盒子便被打开了。虽然没有抬头看向布道台前面以及自己的身后，但詹金斯知道所有人一定都屏住了呼吸。 　　他缓缓的将盒盖取下来放到一旁，然后和肩膀上扒着他上衣肩膀位置的猫一起探出头。他保持着这个动作至少十几秒，甚至连肩膀上的猫也是这样。 　　但人们不敢打扰他，甚至都不敢出声询问。 　　詹金斯终于动了，他踮着脚尖，几乎将整条手臂都伸进了盒子里。当终于将手臂抽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件黑色的上衣。 　　人们满怀期待的看着这件上衣，詹金斯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将衣服展开。那是一件黑色的长袖男士外衣，前襟是系扣设计，在袖口和衣摆也有扣子。腰的两侧有两只口袋，左胸前也有一只口袋。领子不算很长，但足够在秋冬季节竖起来遮挡严寒。 　　这看上去很不错，特别是，这件衣服的款式以及大小，与詹金斯此时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 　　“所以你今晚出去，就是为了拿回来一件衣服？” 　　午夜十一点的圣乔治大街的詹金斯家，詹金斯疲惫的站在衣橱前，将自己的衣服挂在里面。在确认衣服就是贤者的赏赐后，教会的人们并没有对其款式和詹金斯的衣服的款式一样表示惊讶，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件衣服是一件恩赐……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我今晚的经历吗？今晚我可是差一点就被困在时间循环中了。” 　　他强调道，坐在床沿晃着腿的红发姑娘却没有感到惊讶： 　　“哦，时间循环啊～哦，恩赐啊～” 　　她用一种很令人恼火的语气重复道。 　　“是的，时间循环，非常危险的诡物出现了，但被我解决了。至于这件上衣，具有自动清洁，防火防潮，恒温等功能。”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衣橱，他此时穿着衬衣，于是指了指自己，那件黑色的外衣立刻出现，然后又按照他的想法消失。 　　“这么说，它还具有让你省下穿衣时间的功能？” 　　“是的。” 　　詹金斯点点头，拉开书桌前的座椅。先弯腰将煤气台灯旋亮，才坐下来，床上的猫立刻跳下来，然后小跑几步跳上桌子。 　　詹金斯背对着海瑟薇，海瑟薇听到了他拔钢笔的声音。 　　“除此之外，我还要需要写至少三份的报告，其中一份必须是假的，用来应付其他的教会。哦，你真的不想听一听我今晚的经历吗，我可是拯救了三名被困数万年的无辜者。” 　　他一边捏着钢笔吸墨水一边说道，坐在床上的海瑟薇点点头，脚尖勾着拖鞋，右手无意识的轻轻拍打着詹金斯的床垫。 　　“说起来，今天晚上真是危险极了，还好我的运气不错，而且碰到了一些值得信任的朋友。还有，今晚的事情可不只是营救而已，其实还有别的目的。虽然教会和老爹都不让我告诉别人，但我想告诉你是没问题的……等我写完报告再告诉你。” 　　他将钢笔下端的笔身扣在墨水囊上然后用力的旋紧，听到敲门声，便让茱莉亚进来。茱莉亚穿着睡衣，正常的睡衣，托着茶盘。茶盘上是茶壶、茶杯和一些点心，点心主要是为巧克力准备的。詹金斯是个很自律的人，即使不会因为多吃而发胖，他也不会在这么晚吃很多甜食。 　　“辛苦你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詹金斯对女仆小姐说道，茱莉亚放下所有的东西后，抱着茶盘对他笑了笑。然后看到坐在床边的海瑟薇，茱莉亚对红发的女士眨了眨眼睛，然后对詹金斯说道： 　　“您也快休息吧，听说今晚你可是累坏了。” 　　“是的是的，今晚的事情可真是出人意料啊，谁能想到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也是很值得的。” 　　他笑着看向右手手腕上的银色手环，然后继续低头飞快的写字。虽然现在有了【念写】，但詹金斯依然喜欢用手写字，他认为这样书写下的报告才更加的真实，毕竟只有他知道他将要写的文字是多么的虚假。 　　见詹金斯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话，茱莉亚只能对海瑟薇遗憾的笑了笑，然后捂着嘴轻笑着离开了房间。 　　海瑟薇百无聊赖的看着詹金斯的背影，看着詹金斯右手写字，左手将巧克力不断从面前推开： 　　“你打算写一整晚的报告？” 　　“当然不是，你还在等我，我当然是花几分钟将大概的纲要确定下来就结束。” 　　詹金斯说道，海瑟薇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那么就和我说说今晚的事情吧，你在贤者教堂获得了那件没用的衣……” 　　“哦，不要这样说。” 　　真神存在的世界，言行要谨慎一些。詹金斯还没有提到神性的事情，所以海瑟薇不知道衣服是贤者赠予的。 　　当然，她认为那件衣服没用，其实也没说错。至少詹金斯没发现它除了自己提到的优点以外，还有任何的不凡之处。但这是献祭了神性获得的衣服，现在又是纪元之末，贤者肯定不会随意赐予圣子具有神秘性的物品。 　　教会和詹金斯都认为，这件衣服一定大有深意，只是他们暂时没能理解。现在衣服被詹金斯穿上，总有一天会展露真正的作用。 　　“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和布莱妮、茱莉亚一起在家里，没有看到天空有异常。”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造成天空出现异常的。” 　　詹金斯将钢笔扣上，然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很满意的将煤气灯旋灭，走出房门去盥洗室，刷牙洗脸后很快回来，关上房间的灯以后，终于能够结束这一天了。 　　当然，他还不忘在抱着海瑟薇的时候，在她耳边小声的讲述了今晚的事情，也不忘将不知何时钻进被子里的巧克力丢到一边去。 第1872章 失踪的温莎 　　那只破碎银质圆环的质量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好一些，大概是因为不用负担两滴神性的原因，在詹金斯离开医院后，神性的力量便不再从裂纹中向外泄露。 　　所以詹金斯没有将剩余的那滴神性引导出来封印在金属块中，而是依然将其存在手环中。 　　毕竟金属块太大，不易随时携带，但手环即使是睡觉和洗澡也可以带在手腕上，随时方便詹金斯取用。 　　在第二天，也就是周一的清晨，詹金斯特地早起将那三份报告完成，吃过早饭后便送到了教堂贝凡娜小姐的手中。 　　贝凡娜小姐看起来很累，用手一边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昨晚詹金斯和老爹走的早，但她却被留在了雾团外的临时营地，面对其他教会的质问。 　　神性的事情当然没有隐瞒住，这件事被争论了一整夜。但现在神性已经没有——詹金斯的说法，再讲其他的事情也无法将时间倒流，所以贝凡娜小姐才能在这个早晨出现在教堂，而不是转移到常青森林，继续那几乎无休无止的争论。 　　“这件事会不会对十二教会之间的合作产生影响？” 　　詹金斯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用担心这件事，神性是老爹和老杰克发现的，之后是教会的圣子找到并献给了神。他们虽然有意见，但从法理上来讲，我们并没有违反规则。” 　　她说的很对，詹金斯仔细一想似乎真的是这样，于是便不再忧虑这件事。 　　“说起来，贤者赐予的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我早饭的时候遇到守密人了，他们说你也没有弄明白，那件衣服究竟有什么作用？” 　　贝凡娜小姐头也不抬的问道，她仔细审查詹金斯的报告，特别是那份假报告，这是要提交给其他教会的，谎话必须要非常圆满才行。 　　“是的，我也弄不懂。” 　　詹金斯拍了拍自己，他现在穿着的就是那件衣服。非常的舒适合身，甚至比自己那件还要舒服。 　　“就是这件，我本来打算以后每天都穿着这件衣服，但布莱妮很反对，哦，布莱妮是……” 　　“我知道，王国海军大臣的女儿……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反对。总之，贤者在这个时间点赐予你的礼物，一定有特殊的含义。如果你有任何的发现，一定要告诉教会。而且，在面临重要战斗和事件的时候，也一定要穿着，它总会起作用的。” 　　这件衣服其实是可以和那件黑袍融合的，但因为担心融合后丢掉了外衣的外形，所以詹金斯并没有这样做。 　　比起詹金斯在去年秋天的暴雨夜献祭神性，时隔一年再次这样做引起的波澜并不大。毕竟他不再是那个普通的城镇青年，而是在一年中屡次与命运邂逅的教会圣子，这个身份解释了他身上很多的可疑之处。 　　这次也让人们认为，他能够从医院中取得神性，也并非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上午去参加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时，果然有人在会议中提到了昨晚的事情。这引起了广泛的讨论，但就和贝凡娜小姐说的一样，被献祭的神性是贤者教会发现，贤者教会回收。虽然隐瞒行动是有些不对，但总体来说，贤者教会并不是完全的理亏。 　　因此，虽然整个上午，每一个议题都会演变成对这件事的争论，但总体来说，比詹金斯想的要和平很多，他还以为会出现大打出手的场面。 　　今天晚上要带着姑娘们回女贞路的家，这也是约定好的事情。詹金斯担心家中再出现别的事情，特意写信确认了今天没问题。他也怕自己有事，因此即使下午的会议他可以不出席，但为了防止被卷入其他事件，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会场内。 　　如果在这里还能被卷入事故，那么他就可以认为是命运不让他带着姑娘们回家了。 　　最近邪教徒们的行动并不多，与齿轮工匠会以及树屋的遭遇，也只有那个机械迷锁以及前不久在码头发现的烟草交易。会议中也谈到了这两件事，后续的调查虽然遇到了阻碍，但还算是顺利。 　　迷锁的目的是搜集人脑，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教会认为，这些人脑以及因为烟草而出现的大量囤积在梦境中的精神力，应该都是作为“逆命者仪式”的“催化剂”使用。 　　这种说法，是教会通过过去的典籍查到的。詹金斯将逆命者的事情告知教会，是完全正确的选择，目前物质世界再没有比十二教会更大更古老的组织，想要查找资料，肯定比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两个人的效率要快得多。 　　那些斑驳的纸页上记述着发生在16纪的事件，同样是有人试图使用逆命者仪式，但并非为了毁灭世界，而是想要逆流时空，挽回一场可怕的死亡灾难。 　　那些残破的，像是被人刻意的藏在【战争与胜利教会】的兵器室的角落的雕像下方的缝隙里的纸页，并没有说明那次的仪式是否成功。但想象一下，就知道在这是一个多么古老而曲折的故事。 　　纸页记载了逆命者仪式的一些详细资料，其中还提及，仪式的核心材料，需要大量来自生灵的材料催化。至于是生灵们不重要的毛发，还是献祭常用的心脏，这就需要具体的仪式目的来抉择了。 　　教会认为既然地下的智械选择了人脑和脊髓液以及磅礴的精神力，那么逆命者仪式的目的，大概也与人类的智慧、精神甚至灵魂有关。 　　为此，教会要求詹金斯在近期掌握专门应对精神和幻觉的能力及仪式，最好还要掌握一项在短时间内刺激精神和智慧潜力的能力。他们认为詹金斯刚刚晋升7级，肯定会有至少一个空白的能力气泡，但现实是【械匠】用去了詹金斯从繁花诡境中得到的最后一枚气泡。 　　所以，现在即使是四王魂齐聚，锻造王魂的条件也全部满足，他也无法掌握【无冕之王】，更不要说是和精神有关的能力了。 　　因为奥黛丽小姐今天也参加了会议，詹金斯便找机会将那张万象无常牌还给了她。昨天晚上在医院中，詹金斯并没有碰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所以这张牌没有发挥作用。 　　他还从奥黛丽小姐那里听闻了南方大火的最新情况，原本应该在两天前就回到诺兰的布罗妮昂斯小姐，就是因为大火的原因，暂时停留在切斯兰境内，帮助处理从火中跑出来的少量迷雾之子以及大量机械化的尸体。 　　布罗妮昂斯小姐的来信中称，她本周肯定会来到诺兰。现在南方大火的蔓延趋势已经减缓，她可以从那里抽身。同时，布罗妮昂斯小姐也将带来和王魂有关的救世者能力的新的线索，到时可以给詹金斯帮助。 　　两人正在站走廊上说话，教堂里的教士匆匆走来，告诉詹金斯教堂门口有人找他。 　　“那位女士说她是你的朋友，让我告诉你，她给你送来了海瑟薇·赫纱女士上次在琴行订购的银笛。（注）” 　　“银笛小姐？” 　　詹金斯一愣，看向窗外艳红的夕阳藏在薄雾后方，不知道银笛小姐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于是暂时告别了奥黛丽小姐，带着自己的猫一起离开教堂，四周看了两下，登上停在街道另一边的马车。车厢里只有银笛小姐，没看到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问道，此时用的是自己的脸，说话的时候却像是蜡烛先生的口气。 　　“温莎小姐失踪了。” 　　詹金斯一怔，但并没有慌张： 　　“魔法小姐呢？” 　　“和温莎小姐一起不见的。我今天有些私人的事情，半个小时前才回到温莎小姐身边。仆人们都以为她和往常一样在书房和客人见面，就连拜访的两位伯爵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书房里只有一只贴着温莎小姐照片的纸人，用竹子和木头支起来，靠在座椅上，这像是魔法小姐的手笔，只对普通人有用。” 　　听她这样说，詹金斯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纸人附近有没有魔法小姐或者温莎小姐留下来的信件？” 　　“没有，我搜过了，没看到类似的东西。还有，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现在温莎小姐的仆人和护卫，都还以为她今天只是在房间里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暂时没有起疑心，但到了晚饭的时候……毕竟是纸人，小范围的移动没问题，但无法进食，也无法自行走出很远，无法维持太长时间。” 　　“我明白。” 　　詹金斯说道，然后吩咐车夫向前走。去哪里无所谓，不停在教堂门口就好。 　　“你最后一次见到温莎小姐是什么时候？” 　　“上午九点我离开前，我们还谈论过最近的天气，那时她肯定是真人。” 　　“知道温莎小姐今天的安排吗？” 　　“知道的。” 　　银笛小姐和魔法小姐都是贴身保护温莎小姐，因此自然了解她每日计划的行程。今天的行程并没有特殊之处，上午要在自己居住的宅子和几位重要的客人会面，中午和父亲温莎大公以及母亲一起用餐，下午则是约见了城里的几位女爵一起去城外马场。 　　PS：目前为止，只有魔法小姐非常明确的知晓詹金斯是蜡烛先生，银笛小姐也只是有初步的怀疑。她知道詹金斯和海瑟薇的关系，是从上次的骰子游戏听来的，雇主温莎小姐也确认了这一点，所以不知道詹金斯是蜡烛先生，但却能用海瑟薇订购银笛的借口，是非常合理的。 第1873章 失踪的线索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温莎小姐完全没有按照日程计划进行一天的活动。 　　银笛小姐听温莎小姐的仆人们说，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温莎小姐声称身体不舒服，取消了今天所有的外出计划，所以下午没有出门，并没有让仆人们起疑。 　　银笛小姐没有在书房发现现场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很果断的来找詹金斯。她认为有可能是温莎小姐需要处理隐秘的事情，所以才会让魔法小姐帮助她外出，晚饭时便会回来。但这也不能排除两人真的是遇到了危险，所以才会冒着风险到十二教会开会的【黑夜与隐秘教会】的教堂外来找詹金斯。 　　“什么线索也没有？” 　　詹金斯心中想着，试图激活【未知的前路】，可惜什么反应也没有。 　　“先回去，去温莎小姐的宅子看一看。” 　　马车在街道上飞驰起来。 　　温莎小姐现在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温莎家族在诺兰有位置相当不错的宅子。詹金斯前来拜访的时候，温莎大公在市政厅开会，她的母亲则也出门去了，因此省去了一下不必要的尴尬。 　　仆人们都认识詹金斯，听他说要单独和温莎小姐谈一谈，也没有感到不对劲。 　　他和银笛小姐一起脚步匆匆的进入了书房，果然看到了那个有些吓人的纸人。粗略的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两人离开前留下的纸条，他便直接用真实之眼寻找线索。 　　结果居然在窗边看到了淡淡的灵光痕迹，仔细检查后发现那居然是一些细碎的粉末，从窗边一直延伸到房子外，直至詹金斯观察不到。 　　“似乎是魔法小姐的眼影。” 　　如果不是詹金斯指出，银笛小姐只以为那是灰尘，捻起来仔细检查才确认是魔法小姐留下的痕迹。詹金斯打算顺着痕迹找下去，魔法小姐既然特意留了记号，那么肯定不是出门办事去了。 　　“只有我们两个吗？不需要再另外找些人吗？” 　　只有魔法小姐明确知道蜡烛先生就是詹金斯·威廉姆特，银笛小姐的意思，是让詹金斯去找自己的朋友，或者干脆直接找教会帮忙。 　　“她们两个离开前，特地用纸人做了伪装，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两人不见了，这其中大概有她们的理由，所以我们的行动，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至于蜡烛先生……好的，我们现在分头行动，我去找蜡烛先生，你留在这里等候，也为了防止纸人失效，你要在这里防止有人知道温莎小姐的失踪。” 　　银笛小姐知道这个主意才是最合理的，因此既然威廉姆特让她留下，她便没有反对。 　　只是看着男人猫着腰带着猫，从窗口悄悄窜出去的样子，总感觉这动作分外的熟悉。 　　“如果那只猫是纯白色的猫。” 　　她立刻想到了魔法小姐和她偶尔谈起雇主的雇主时的奇怪样子。 　　“哦～” 　　她捂住了额头，然后告诉自己，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边的詹金斯已经沿着那微弱灵光的痕迹来到了街上，魔法小姐的眼影大概是特制的，既没有被风吹散，也没有因为踩踏和碾压而消失。詹金斯得以沿着这条痕迹不断的前行寻找，并最终停在了和老爹古董店所在的第五皇后大道紧邻的另一条商店街的衣帽店前。 　　他很担心魔法小姐的眼影盒里的粉末有限，见痕迹径直进入临街的商店才松了口气，就算线索断在这儿，至少也知道她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这是一家平平无奇的衣帽店，不同于位于市郊那家实际上有着雇佣兵任务中介性质的衣帽店，这一家真的只是普通的商店。魔法小姐的特制眼影的痕迹，在延伸进商店后便不见了。 　　詹金斯四处查看了，很尴尬的发现这里兜售的都是女士们用的衣帽。所以很快便略低着头来到柜台前： 　　“见过这两个人吗？” 　　他拿出了温莎小姐的黑白色相片，因为是刚刚“画”出来的，保证绝对清晰。 　　柜台后鼻子上有着很多黑色粉刺的年轻店员，大概是看在詹金斯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并没有拒绝提供情报。她略微歪着头看了一下照片，对两位很有气质的女人有印象： 　　“大概十一点左右，午饭前的时间，这两位女士一起来过。” 　　“她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进门后匆匆转了一圈，在那边挂着的帽子旁边看了看就走了。先生，那是您的朋友吗？要不要将那顶帽子买下来，送给她们作为礼物？” 　　“好啊！” 　　年轻的店员本来只是想要试探三者之间的关系，没想到男人居然一下便答应了。他转身取过帽子问过价钱后便付了钱，甚至罕见的连找零都没要，便匆匆走出了商店。 　　从帽子里面捻出来别在内衬中的纸，詹金斯皱起了眉头。 　　这种传递情报的方式危险性很大，一下午的时间，任何触碰帽子的人都有可能会发现这张字条。这只能说明，当时两人面对的环境，已经恶劣到必须用这种手段了。 　　“会是什么呢？” 　　他站在街边的邮箱后面打开了字条，上面没有完整的句子，只有匆匆写下的一个字母和几个单词： 　　【A】【知晓就会增加力量】【吞噬黑暗的】【蛇尾巷】 　　前面几个单词显然是在描述某种诡物的特征，这说明就和詹金斯想的一样，两人是遭遇了诡物。而“知晓就会增加力量”，一方面描述了诡物的力量性质之一，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詹金斯没有贸然通知教会帮助搜寻是正确的行为。 　　“但这个蛇尾巷是什么地方？” 　　原主虽然是诺兰的原住民，现在的詹金斯也在这座城市中厮混将近一年，但记忆中全都找不到和“蛇尾巷”有关的片段。这也很正常，诺兰是西海岸最大的城市之一，市区内部巷子纵横交错，即使是从小在诺兰生活的老人们，都不敢说自己知晓这里的每一条巷子的名称。 　　好在詹金斯认识一位年龄更长的老人，既然这里毗邻老爹古董店，他便直接去找老爹询问了。 第1874章 创造能力 　　老爹听的确听过蛇尾巷这个地名，在詹金斯询问后，便很随意从柜台里面拉出城市地图，用笔圈出那个位置。地图上也没有标注巷子的名称，詹金斯即使去邮局买到了旅游地图也没用。 　　“老实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趁着詹金斯还没走，柜台后的老爹头也不抬的问道，他正在戴着单片眼镜，在煤气台灯下检查一枚金色的戒指。 　　“嗯……” 　　听到詹金斯不想回答，但又不愿意对自己说谎的声音，老爹便知道他肯定是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你总是这样。” 　　老爹叹息道，但没有阻拦他去做事。虽然詹金斯只是跟着他学习了不到一年，但这个学徒已经有资格出师了，老爹知道詹金斯既然想做，肯定有道理： 　　“要小心啊。” 　　虽然对他的担忧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尽，但最终只能这样说。 　　詹金斯看出了老爹的心思，对他郑重的点点头，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猫： 　　“您瞧，我带着巧克力呢，肯定不是去做危险的事情。” 　　实际上巧克力的精神抵抗力大概比詹金斯还要强，这只猫在和詹金斯一起面对诡物的时候，似乎只是偶尔才会在詹金斯表现出虚弱的时候表现出虚弱。 　　但老爹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稍稍放心，以为詹金斯只是在忙不方便说的事情。 　　蛇尾巷是诺兰城区中很普通的一条巷子，位于一家古董收藏家俱乐部和私人诊所之间。巷子很短，詹金斯花三分钟便能用正常速度从一端走到另一端。巷子两端连接两条大路，里面除了垃圾和疑似排泄物的东西以外什么也没有，基本上属于一览无遗的状态。 　　詹金斯从雾中走出进入到巷子里，站在巷口四处看看，忽然皱起了眉头： 　　“居然又是这样。” 　　他小声的说道，正想要将肩膀上的猫摘下来，又猛地抬头，看到两个男人忽然从诊所的房顶跳下来。诊所是两层的建筑物，并不高，男人们跳下来之前也没想到巷口居然还站着人。 　　双方互相看着对方，詹金斯在对方有可能辨认出自己以前，将放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种子弹向远处的地面。 　　“不好，这是贤者教会的……” 　　对方真的认出了詹金斯，个子比詹金斯还高的男人转身就跑，他的同伴，一脸倦意像是没睡醒的男人则迎面冲向詹金斯。 　　接触地面的牵牛花种子在生命力的刺激下急速生长成了藤蔓，逃跑的男人没跑几步便被缠上了。而冲向詹金斯的男人，则因为没有逃走，反而没有被藤蔓捆住。 　　詹金斯于是抽出手杖也迎了上去。 　　双方似乎都不愿意弄出太大的动静，詹金斯将手杖抡起向下抽的同时，男人也只是支棱着右臂迎了上来： 　　锵～ 　　很明显这是手杖碰到了金属的声音。 　　“果然是你们这些家伙。” 　　他小声的抱怨道。 　　一脸倦意的男人身上向外冒着热气，特别是靠近詹金斯后，那种热浪拍脸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他的手杖无法敲碎对方经过改装的机械手臂，但在第二下敲击时，詹金斯仅仅靠着力量，便硬生生的让对方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们能够告诉你，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想我可以不杀你们。” 　　而是交给教会处置。 　　他口中说着，没有敲第三下手杖，因为前两下的敲击时，他已经依靠【械匠】的力量完全弄懂了对方手臂中的机械结构。就和前段时间碰到的敌人一样，这同样不是纯粹的机械臂，而是用血肉和机械混合在一起的结构。 　　虽然在依靠“机械听觉”看到那些内部结构时，詹金斯涌现出了一种本能的不适感和恶心感，这是世界树幼苗对于非自然的亵渎造物的厌恶，但他还是牢牢的记住了那只手臂的结构。 　　对方没有听从詹金斯的劝诫，丝毫没有投降或者说话的意思。见詹金斯没有进行第三下敲击，立刻扒开自己上衣的前襟对准詹金斯。 　　并非是忽然发狂，男人的前胸上居然镶嵌着一只眼球。 　　“魔眼？” 　　自从魔眼收藏俱乐部的男人离开诺兰后，詹金斯已经很少在敌人身上看到魔眼了。那是一只瞳孔血红色的眼球，初看没什么异常，但当詹金斯的视线离开眼球本身后，居然看到男人身后，红色的血浪沿着巷子向着这边扑来。 　　这不像是幻觉，不管是声音，地面的振动，甚至潮水扑面而来之前的潮湿气息，都真实无比。詹金斯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真实之眼下，他看到的实际上胸前镶嵌着魔眼的男人转身跑向同伴，巷子里根本没有血浪。 　　“果然是幻觉。” 　　心中想着右手一招，那本象征着【械匠】能力的铁灰色的书立刻出现在手中。随着书页的展开，两只青铜色颇具古典风格的机械鸟从书中展翅飞出，分别落到了两个人的肩膀上。 　　立刻，不管是在藤蔓中挣扎着的男人，还是拥有魔眼想要营救同伴的男人，都僵在了原地。两人的身体快速颤抖，像是忽然犯了恶疾，又好像在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 　　这次的运气还不错，两名敌人都对至关重要的心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机械改造，所以詹金斯才能如此顺利的制服他们。 　　他再次丢出一枚种子，将魔眼男人也困住。这才稍稍放松了对【械匠】的控制，让敌人们恢复说话的能力： 　　“这样吧，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首先说出来的那个人能够活着，另一个会死。” 　　“威廉姆特，这到底是什么？” 　　敌人说出了第一句话，惊惧的看着肩膀上如同活物一样的机械鸟。全黄铜材质，仅仅使用齿轮等机械零件活动，翅膀扇动间有电弧在跳跃。 　　“这是什么无所谓，你们有人要回答我的问题吗？” 　　“这不可能！这种力量，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魔眼的男人又问道，看起来像是要崩溃一样，但詹金斯不记得自己的能力有精神干扰的作用。他的同伴则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像是也被难题困扰住了。 　　“你是正神教会的人，你是世界树幼苗，你怎么可能会有机械的力量？” 　　差分机已经知道詹金斯·威廉姆特是世界树幼苗，因此与他合作的邪教徒们知道这一点也并不奇怪。 　　“这种力量很罕见吗？” 　　詹金斯问道。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我们究竟看到了怎样的智慧！人类的未来，世界的未来，就在于全面的机械化，在于机械永生！子爵，既然你也有机械的天赋，不如……” 　　詹金斯控制着藤蔓缠住了他的嘴，然后看向他的同伴： 　　“你想说什么吗？” 　　“真是奇怪，我原本以为机械和自然是不相容的。子爵，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说话的男人看上去比同伴的年龄更大一些，说话也更老成一些，这也许就是他选择第一时间逃走，而同伴则迎面冲向詹金斯的原因。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可以回答，但你也必须回答我的一个问题。这之后，我不在乎你怎么处理我们。” 　　被堵住嘴的同伴立刻在藤蔓中挣扎起来，想要阻止这样做，但肩膀上的那只金属鸟一抖翅膀，他便再次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了。 　　“好吧，我同意，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出现在这里，是碰巧路过，还是有别的目的。” 　　“大祭司传达了大智慧的指示，让我们在附近等待，等待两个从诡境中逃出的女人。来到这里的不只是我们两个人，我们只是被分派到附近，大智慧给出的范围太大了。” 　　这和詹金斯想的差不多，他现在能够毫不慌张，不在意时间的审问敌人，就是因为刚来到巷子就看到了诡境入口。不出预料，被诡物追逐的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应该是进入诡境了。但詹金斯没有在附近看到黑色灵光，不知道追逐她们的诡物去了哪里。 　　“轮到我问了，贤者教会的威廉姆特，被选中的世界树幼苗，请你回答我，你的机械能力的名称是什么？” 　　这不是詹金斯预料的问题，他本不打算回答对方的提问，但既然是这种问题，他也就不介意了。毕竟，他并不打算让两人活着见到其他人： 　　“械匠。” 　　他说道。 　　高个儿的男人点点头： 　　“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从未听说过的能力，大概率，这是你自己创造的能力吧？” 　　詹金斯并不清楚这是否是自己独创的能力，但根据表现形式来看，的确不怎么像是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的能力。新创造的能力大多具有独特性，是符合时代规则下才能诞生的，因此大多比现存的能力稍强一些。又因为罕见性，以及大多数不具有被别人学习的可能性，所以也并非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我并不知道这是否是独创能力。这有什么问题吗？” 第1875章 大蛇与老鼠 　　“即使是在我们的组织齿轮工匠会里面，也有不同的派别，不同派别之间虽然都信仰吾主，虚空中的伟大者【齿轮王】，但对于是否要和树屋合作以及是否要帮助地底深处的‘大智慧’，我们持有不同的看法。” 　　“你反对帮助他们？”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是否是对方企图从他手中逃走的花招。但没关系，谎言是不会在他面前有效的。 　　“不算是完全反对，但我和部分人认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两手准备。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即使我们完全失败，机械的力量也不会从此和古代的亡灵咒术一样，被视为完全的异端。我想，即使你不承认，子爵，你在内心深处，恐怕也是认可机械是世界发展方向的看法吧？” 　　即使是被詹金斯完全困住，他也没有表现出惊慌。他很郑重的问向詹金斯，詹金斯也回答了他的问题： 　　“机械的力量没有错，错误的是你们使用它的方法。” 　　“原来如此。” 　　男人再次说道，总结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异端比异教徒更加可恨。” 　　“亵渎制作。” 　　虚空垂下的藤蔓，赐予了两人永远的宁静。 　　詹金斯捡起两枚虚幻的硬币，左右手各持一枚啪～的一声拍在一起。他叹了口气，将关于机械的思索暂时放下。 　　快步走到位于巷子中央，贴着右侧墙壁存在的诡境之门前，将肩膀上的猫摘下来放到一旁的垃圾桶盖子上。虽然这里也不干净，但已经是附近所有区域里最整洁的位置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就松开了抱着猫的手，但幼猫立刻抬起头，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用前爪勾住了詹金斯的袖子： 　　“喵～” 　　猫叫道。 　　“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去教会找贝凡娜小姐，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晚上还要去女贞路吃饭，我会回来的。” 　　猫咪这才收回自己的爪子，瞪着琥珀色的双眼，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詹金斯迈进了那扇白色的光门之中。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的诡境，詹金斯依然非常不习惯于空间转移的。但这一次他可没时间去适应因为空间转移而产生的眩晕感，在双脚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他立刻向着那条仿佛周身散发着黑光的、黑色的、足有他腰身那么粗的大蛇扑了过去。 　　诡境具有时间的统一性，也就是说不管是何时从物质世界穿越诡境之门，只要进入的是同一次的诡境，那么出现在诡境中的时间也就是一样的。这就导致了，虽然詹金斯比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几乎晚了半个白天的时间，但依然与两人一同到达了诡境之中，同时也看到了那条追逐着他们的大蛇。 　　“我从没见过诡物会主动进入诡境！哦，除了那个想和我赌博的家伙！”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了那条蛇的腰身，手中感觉滑溜溜的，但随即一股大力抽打在詹金斯的腰部，大蛇的尾巴很快便缠上了詹金斯，在挣扎中二者同时倒地滚作一团，詹金斯甚至都没来得及观察这次的诡境是什么情况，只能初步判断三人一蛇正在一条昏暗的走廊中，两侧全都是紧闭着的门。 　　“詹金斯！” 　　詹金斯听到了温莎小姐的声音，但他不担心温莎小姐会冲过来，因为魔法小姐一定会拦住她。 　　他像是蚯蚓一样的在地面上蠕动着，试图从大蛇的缠绕中挣脱。现在是这条该死的蛇趁着他因为空间转移而虚弱，才占了上风，詹金斯认为自己本身的力量应该是大于那条蛇的。 　　黑色的蛇身上布满了看不到的透明鳞片，皮肤湿滑异常。与詹金斯的身体接触处，伴随着呲呲～的声响，黑烟不断的涌向上空。 　　那蛇回过头看向被自己“捕获”的猎物，詹金斯也因此看到了那双血红色的蛇眼，以及不断被吞吐的信子。这条蛇单是外形就极具威慑力，再加上周身那些诡异的黑光，普通人见面就被吓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些黑光可不仅仅是光影效果而已，几乎与蛇纠缠成一团的詹金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些光对于自身的影响。并不是直接的伤害，而是整体影响身体的状况，附加疾病、虚弱等等的效果。 　　当然，这些效果对詹金斯完全没用，世界树幼苗的肉身豁免负面状态的优先度，高于大蛇黑光附加状态的优先度。 　　“A-01-1-2839【吞噬黑暗的贪吃蛇墨菲斯】，据说和传说中的衔尾蛇有关。你要小心，它只要张开嘴，几乎可以吞下任何体积在它1000倍以内的物体！” 　　在魔法小姐提醒詹金斯的同时，面向詹金斯的蛇头已经张开了嘴。那张嘴并没有张开非常大的幅度，总体来说仍然在蛇类生物生理结构允许的范围内。 　　只是随着嘴巴的张开，黑色的光整个儿的笼罩在了詹金斯的身上，一股巨大的吸力让詹金斯距离那张危险的蛇口越来越近。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詹金斯很确定自己依然被大蛇缠绕，在原地根本没动，蛇头也没动，但二者之间的距离却莫名的缩小了。因此可以断定，这条蛇的嘴巴还有空间类的能力。 　　现在看似危险，但他却并不慌张。火红的恩赐之火从毛孔流出，巨蛇缠绕在詹金斯身体上的同时，火焰也缠绕上了这条蛇。恩赐之火立刻产生了效果，但只是压制住了那些莫名的黑光，对蛇的皮肤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詹金斯不敢将火焰直接送入蛇口之中，担心自己的火焰会一去不复返。他大声叫了一下，让另外两位女士不用担心，然后忽的消失在了原地。 　　大蛇原本用力的缠绕着詹金斯，试图在吞掉他以前将他压扁。骤然失去了目标，蛇的身躯便在地面上团成圆球的样子。 　　也就在这时，灰溜溜的小老鼠从蛇的身上敏捷的逃离，径直窜到了魔法小姐的脚边。后者立刻按住自己的裙子警惕的看着那只老鼠，好在老鼠并没有进一步来到她的裙下，而是一个大跳来到空中。 第1876章 恩赐者温莎小姐 　　跳跃起来的灰溜溜的小老鼠，化作紫金色的光团在空中旋转，并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只穿上衣的詹金斯。 　　好在那件贤者赠予的外衣的衣摆足够长，足够詹金斯利用强化后的【造物铅笔】瞬间为自己“画”出其他部分的衣服，否则他以后就没脸出现在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面前了。 　　“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 　　他站在两位女士面前，背对着她们对那条蛇说道，故意不去看女士们的表情。 　　“魔法小姐，这条蛇有弱点吗？它怎么会跟随你们进入诡境？这种东西好不容易才从诡境离开，按理说是不会再进入的。” 　　唯一的例外是今年春季早些时候，和詹金斯进行了第二次赌博游戏的A-05-1-4490【幸运的厄运】，也就是那个违规利用末日诡境，最后被主宰【恶作剧先生】抓走的家伙。 　　所以，这条蛇冒着无法回归物质世界的风险也要跟着她们进入诡境，肯定是有原因的。 　　“吞噬黑暗的贪吃蛇，对于具有【黑暗】特性的物质有着非同寻常的食欲。我可以保证我身上没有，温莎小姐……”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詹金斯说道，看着那条蛇将蜷缩着的蛇身展开，面对着詹金斯扬起头，做出再一次进攻的样子。 　　“这东西要怎么放逐，你知道具体的资料吗？” 　　“这条蛇虽然是实体，但实际上是概念性的产物，理论上来说只要将它喂饱了，也就是给它足够多的具有灵的实体就好。但不能喂给它诡物，它具有吞噬一切诡物并转化其特性为自身能力的特性。” 　　“这里是诡境，我们到哪里去找含有庞大的灵的物品？” 　　詹金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亵渎之种。上次从地下回归后，他手中只剩下两枚亵渎之种和一枚岁月宝石，这其中还要预留下一部分，支付亚莉克希亚下次进入地下，向【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询问计算占卜结果的车资。 　　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取出罪币后向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脚下的长条木地板相互拼接，墙壁和天花板也是用相同材质的木头做成的。走廊笔直，向着前后两个方向延伸到看不清的黑暗中，走廊的两侧则是错落着的一扇扇均匀分布的银白色金属门。 　　只有近处的走廊有光亮，但走廊内部没有任何的灯具，这光亮像是木头自身散发出来的。 　　坐在三脚木头高脚凳上，头顶全秃的老人就在三人一蛇的不远处。他耷拉着眼皮，穿着一件像是洗的掉色的灰色大衣，因为高脚凳太高，坐着的时候甚至连那双破旧的鞋子都碰不到地板。 　　秃顶老人最显著的特点是有着三条手臂，最后一条手臂从后背生长出，比正常的手臂长至少两倍。它通体漆黑，有着玉石般的光泽，像是尾巴一样从后背扬向天空，在老人身后摇摇摆摆。 　　老人身上同样有着那种诡境生物特有的精神污染能力，那只黑色的手因此显得格外吓人。 　　在詹金斯向他甩出那枚罪币的同时，没有头发的老人用第三只手将硬币接住。 　　蛇的那双发出红光的眼睛死死盯住詹金斯，即使【亵渎之种】是贴着它的脑袋飞过，它也丝毫没有用信子捕捉硬币的想法。 　　“这条蛇不应该进入这里，我花一枚罪币，请你放逐它。” 　　其实【亵渎制作】对这条蛇大概也有效果，但詹金斯在知晓了诡物存在的意义后，便不喜欢对诡物使用制作罪币的能力，他担忧这会引发进一步的问题。 　　“不，不需要给我罪币。” 　　老人又甩手将罪币丢回给詹金斯，他从自己的高脚凳上跳了下来，对着那条蛇拍了拍手： 　　“嗨，你大概来错地方了，这是我的地盘。” 　　大蛇调转蛇头，同样对秃顶的老人做出了吐信子的威胁动作。但这次对面的人可没有詹金斯那样的好脾气，在蛇跃跃欲试着企图发动攻击的同时，最靠近蛇的那扇门忽然打开，随后一只青色的布满了可怕裂痕的巨手，撑破了门框挤进走廊，像是捏蚯蚓一样的将那条蛇握住，然后硬生生的拽进了门内。门嘭的一声关闭，被撑破的门框缓慢的像是时间倒流一样的复原。可惜门开启时，张开的门挡住了三人的视线，谁也没有看到门内究竟是什么。 　　“欢迎你们的到来。” 　　等到一切平息，老人才对三人说道。转身颤颤巍巍的回到高脚凳旁边，几乎以爬的动作，重新回到那只高的过分的凳子上面。 　　詹金斯没有理会他，而是回头看向两位女士。魔法小姐还好，她也是经历颇为丰富的恩赐者，虽然不像詹金斯一样以高频率进出诡境，但对于这种事情也并不陌生。 　　而温莎小姐则恰好相反，对于她来说，几分钟以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具体的事情，我们出去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是在诡境中，你可以将这里看作是物质世界外的空间碎片，承载着一场场充满恶意的游戏和挑战。输掉挑战的后果，就是让诡境中的恶意侵入物质世界。” 　　温莎小姐看起来有些虚弱，并非是像詹金斯一样对空间转移反应很大，而是在接连遭遇诡物和诡境后，相对脆弱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疯狂和混乱。 　　说起来，最初的詹金，也是在遭遇了诡物追杀后才进入的诡境。当时的他能够平静的跟随在巴纳德先生身边，代价是原主的彻底死亡和鸠占鹊巢的异乡人的到来。 　　“她没事吧？” 　　詹金斯问向魔法小姐，魔法小姐搀着自己脸色苍白的雇主： 　　“怎么想都不可能没事……是银笛小姐找你来的？” 　　“是的，你留的线索还算明显，但我发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们快些解决这里的事情，晚上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会带着你们安全出去的。” 　　他拉住了温莎小姐的另一只手，温莎小姐即使冷汗已经浸湿了脸，让金发的发梢散乱的贴在苍白的面颊上，依然因为詹金斯的这个动作而抬起了头。 　　“放轻松，感受我的引导。” 　　自然之灵缓慢的渗透进温莎小姐的身体，虽然生命力量不包含精神引导和心理治疗的效果，但最终升华而成的【世界树幼苗】的能力，具有一定意义上稳定情绪的，将人的精神引导向自然的功能，因此此时也算是能发挥作用。 　　当然，这不是主动使用【世界树幼苗】，根据诡境的规则，能力使用一次的机会并没有用掉。 　　“你刚才变成老鼠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你找到了古代德鲁伊们的资料？” 　　趁着詹金斯动手治疗，一旁的魔法小姐问道。这位女士见多识广，刚才一眼就看出了那只老鼠的真相，所以非常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裙子。 　　也因为内心看事情看得太透彻，在詹金斯走过来后，搀扶着温莎小姐的力道也稍稍减轻，让温莎小姐有机会靠在詹金斯的身上，魔法小姐自己都想要夸奖自己真是太明白了。 　　“这是个很复杂的故事，其中还涉及了我的猫，出去以后再说吧。” 　　詹金斯敷衍道，不想在自己变成老鼠这件事情上纠缠太久。心中非常庆幸巧克力没有跟来，否则刚才还不一定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能够成功的进入诡境，就意味着一定会成为恩赐者，这是最简单的成为恩赐者的方式，但是否能够回归物质世界要另说，因此从未有组织用这种方式来培养自己的超凡力量。 　　温莎小姐现在平安无事，自然也由普通人涉足了神秘，从普通人眼中安全的孤岛，来到了遍布着风暴的神秘学世界。按照这个时代力量体系的规则，她立刻获得了两个能力。在詹金斯询问后，也没有隐瞒的说了出来。 　　其中世界恩赐能力是白色基础类型的【心音】，这是精神方面的能力，具有感知某个个体模糊想法的作用。至于有多模糊，这要取决于使用者和被使用者的精神状态，以及二者的等级差距。但总的来说，作用并不大，只能将那近乎灵光一闪的感知当作参考。 　　至于灵魂本源能力，则是红色武斗能力【压迫之力】。能力的作用相当简单，只要手中持有可以被当作武器的物品，便会对看到己身的所有个体产生精神压力。这种压迫当然无法与詹金斯的【恐惧光环】相比，但好处则是，这种能力并不消耗灵，相当于常驻的被动型能力。 　　温莎小姐的身份有些不同，她之后要如何对待自己的恩赐者身份还有待商榷。现在重要的是通过本次诡境，其他的事情之后可以再讨论。 　　在詹金斯为她抚平躁动的精神的同时，温莎小姐也询问了一些恩赐者的常识。根据上次詹金斯说她身上有一件重要的物品，甚至猜测到了这次碰到那条蛇的追杀，就是因为胸口的东西。 第1877章 可能性的世界 　　解释大蛇追杀缘由的时候，詹金斯没有对魔法小姐隐瞒黑暗之魂的事情，而魔法小姐对此也并不是很关心。四王魂的传说她当然听说过，如果这和这一纪的救世者能力无关，她还有可能感兴趣，但既然和那无常的命运牵连到了一起，魔法小姐是不会轻易让自身置身其中的。 　　处理好了温莎小姐的事情，詹金斯又劝慰了两句，保证会将她带出这里，这才转身面对那名秃顶的老人。 　　他一直蜷缩在高脚凳上，在三人交流的那几分钟，并没有打扰他们。 　　“那条蛇的事情，很感谢。” 　　“不用感谢，它入侵了我的地盘，我自然要放逐它。” 　　秃顶的三手老人说道，詹金斯没有继续问那条蛇的下落，很显然几百年内应该都见不到它了。 　　“那么开始吧？这里的规则是什么？我们要怎么离开？” 　　“很简单，在世界之外，存在着无数这样的走廊，象征着无数可能的未来。但物质世界的时间线唯一，不存在分裂成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因此无限不可能的未来，便化为幻境，存在于不同的走廊。每条走廊代表着一个变量，这里的变量为‘假如没有你’。” 　　“什么意思？” 　　魔法小姐问道，但没有像詹金斯一样抬头和对方对视。虽然詹金斯表现的无所谓，但诡境生物对于活人的压迫力是切实存在的。 　　涉及到时间和命运的诡境，通常来说虽然并不凶险，但格外的令人费解。她知道同伴有很强大的武力，但武力对这样的诡境是无用的。 　　“很简单，每一扇门后的幻境世界，都缺少一个对应的人。既然你们有三个人，那么就需要进入三扇门后的世界，每一扇门后，都存在一个缺少你们其中一人的故事……是的，故事。当你们经历过这三扇门，自然能够找到回去的方式。” 　　“经历三扇门是什么意思？我们如何从门中走出？” 　　“门内是一段故事片段，虽然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但很短暂。我可以保证，最长的也不过一整天的时间。只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发现足够的可能性世界与真实物质世界的不同点，你们自然能够出来。至于要发现多少……请自行体会。” 　　说着，他背后那只黝黑的手变的更长，像是刚才被抓走的蛇一样，游荡向三人左侧的那扇门，握住门把手猛力一扭，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将其打开。 　　詹金斯眯起了眼睛，门内是熟悉的诺兰街道，更准确的来说，是第五皇后大道，他甚至看到了老爹古董店。那里显然是雨天，但雨水只是淅淅沥沥的，街道上因此没有太多的行人，这似乎是普通的一天。 　　“我们所有人都要进入吗？还是一个人去进入一段故事就好？” 　　他问道。 　　“所有人都要进入三道门。” 　　蜷缩在高脚凳上的老人回答。 　　詹金斯点点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们。魔法小姐立刻说道： 　　“我知道规矩，这次的诡境听起来还算是简单，我会在接下来完全按照你的指示行动。而且，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受到我们将会看到的事情的影响，我很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假。” 　　温莎小姐有些不知所措，她并不像当初的詹金斯一样很快理解“诡境”的含义。毕竟那时的詹金斯虽然也是刚来到这个世界，但他生活的另外的世界的文艺作品，可是描述过更稀奇的事情。 　　“你跟着我们就好，记住，接下来我们看到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个世界不存在平行时空，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 　　“平行时空？” 　　魔法小姐疑惑的问道： 　　“这个词组什么意思？刚才那位也提到了……” 　　“没什么意思，记住一件事就好——” 　　他率先迈进了那扇门，让自己暴露在雨中。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转身展开双臂面对门内的两人，背后是阴暗的下雨的诺兰街道： 　　“这样说吧，此世一切，尽皆虚幻。” 　　三人共同进入那扇门后，门便消失不见了。眼前虽然看上去和真正的诺兰市一模一样，但如果仔细观察，也能够发现还是有些不同的。 　　詹金斯的真实之眼，甚至能够在空间各处观察到奇异的灵光，共同证明此处不是真正的世界。 　　当然，因为不确定这里究竟是缺少了谁的世界，三人全部都用魔法小姐提供的符咒暂时改变了自身的样子，防止碰到此处可能性中的“自己”。 　　但这之后他们便不知道应该去何处了，以往的诡境从未有过如此大的规模。没有指引，所谓的“故事”也没有立刻发生的在眼前，之后要如何进行，全靠三人自行抉择。 　　“不如去那里吧。” 　　在巷子中变换了身形后重新回到第五皇后大道上，詹金斯指向不远处的老爹古董店。魔法小姐没有立刻将这里和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身份联系到一起，温莎小姐却大概明白詹金斯的意思。 　　三人冒着雨闯入了老爹古董店，在詹金斯熟悉的门口铃铛声音后，一个声音说道：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帮您？” 　　这不是古董店的学徒詹金斯在欢迎三人，是老爹在说话。老爹说完后，便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大概是看出了三人不像是来买东西的。 　　“先生，外面在下雨，我们没有雨伞，可以在你这里避一下雨吗？” 　　詹金斯问道，他知道附近没有兜售雨伞的商店才这样问的。 　　因为三人的衣服都湿透了，所以也看不出他们在雨中停留了多长的时间。大概是因为三人此时的外表都是年轻人，而且詹金斯打招呼时也很有礼貌，所以老爹迟疑一下，点头同意了。 　　“可以，我这里会开店到很晚，但我不会留人住宿的。” 　　“您放心，我已经让仆人去家里取伞了，他很快就会回来。” 　　熟知老爹性格的詹金斯说道，在老爹试探三人前主动说道： 　　“我是西维尔·瑞丹普特（Saviour·Redemptor）子爵，这两位是我……朋友。” 　　适当的伪装和迟疑，有利于老爹自己猜测詹金斯没有说完的话，从未引开他对其他事情的注意力。 　　但魔法小姐还是抖了一下嘴角，詹金斯为自己起的假名字，真的是非常大胆。 第1878章 詹金斯与詹金斯 　　“瑞丹普特？” 　　听到这个名字，老爹抬起头意外的看了一眼詹金斯： 　　“真是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这个名字也是试探，詹金斯想要弄清楚一件很重要的事。 　　“现在全世界都在通缉的那个恶人，中间名也是瑞丹普特。明明有着拯救者的含义，却……” 　　“您是说那个威廉姆特？” 　　詹金斯很熟稔的问道，一副很清楚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同时招呼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坐下，壁炉前刚好有两张椅子，其中一张是老爹惯常坐的摇椅。 　　“是的是的，詹金斯·威廉姆特，诺兰连环杀人案的罪魁祸首，邪教组织【齿轮工匠会】的成员。听说教会已经将他的悬赏涨到20万镑了，哦，我的贤者啊，20万镑！” 　　老爹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重新拿起刚才的报纸。既然不是客人，他也不需要招待，所以继续看报纸不算没礼貌。 　　詹金斯也借着这个机会看到了报纸上印刷的时间，通用历1866年7月15日周一，和现实的时间是一样的。 　　不用回头，詹金斯也能猜到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的震惊。他已经确认了，这个可能性的世界，不仅仅是缺少了一个人的世界，也是詹金根本没有到来的世界。他不相信，如果是自己来扮演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个角色，会让未来变得如此糟糕。 　　“真是奇怪，教会的悬赏力度居然比警察厅还要高。” 　　他说风凉话倚靠在柜台上。 　　“正神教会对这类邪教人物，总是发布很高的悬赏，这很正常。” 　　老爹说着，然后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将挂在后面的毛巾递给三人擦头发的雨水。其实此时点燃壁炉，让湿透了的三人烤一下火更好，但现在是夏季，而且老爹也没有义务为陌生人做这些。 　　老爹在场，三人没办法进行讨论。詹金斯想要提议借用一下老爹楼上的房间，但又不能表现出对这里太过于了解。 　　正想要开口说话，要到附近的衣装店，为两位女士买可以更换的衣服，这时门口的铃铛再次被推开，一个低着头用很夸张的宽沿帽子遮住脸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雨水顺着黑色的风衣落到地板上，靴子沉重的脚步声，将街道上的泥泞带到了古董店中。 　　“怎么今天所有人出门都不带伞？” 　　老爹小声的抱怨道，只有紧邻柜台的詹金斯能够听到这句话。随后，老爹像是惯常的那样开口说道： 　　“欢迎光临老爹古董店，请问……” 　　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年轻人已经抬起枪对准了老爹。他抬头的同时也露出了自己的脸，正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这次詹金斯有机会观察同伴们的表情了，温莎小姐满脸的错愕，手中拿着毛巾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魔法小姐则是露出了笑容，这是她对一件事情感兴趣时的惯常表现。 　　“抢劫？” 　　老爹僵硬在那里没有说话，所以詹金斯替他问了。这幅场面让詹金斯非常的熟悉，去年秋天，【逐光着俱乐部】的半神寒冰侍者也是这样闯进古董店的，几个小时后他就死了。 　　来客詹金斯虽然看上去和詹金斯·威廉姆特一模一样，但仔细观察，脸型还是有些微的不同。这一方面是因为詹金斯完成了世界树幼苗的最终升华，这期间精灵血统影响了身体的变化，让他变得更加年轻和英俊；另一方面，则是强大的灵魂在潜移默化的改变身体，让二者不断趋同，让身躯向着詹金的模样改变，但又因为二者区别很大，因此这种改变并不明显。 　　两方面的原因，让异乡人詹金斯和原版詹金斯看上去虽然像，但熟悉的人也能分得清楚。更加明显的，则是气质的完全不同。 　　这一点此时的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感触更深，他们所知的詹金斯·威廉姆特，像是永远也搞不懂的谜团，具有魅力的同时又让人有些无法靠近，但不管是板着脸还是笑着，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善人模样。 　　但面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完全是凶厉的恶人模样。 　　更不用说，这个人出现的时候，身边居然没有猫。这一点让她们确信了这个可能性的世界，和真实世界究竟有多么离谱的区别。 　　虽然说有猫的不一定就是詹金斯，但没猫的肯定不是詹金斯。 　　“年轻人，放下手枪，你想要什么？要钱吗？” 　　老爹这才问道，动作很缓慢的放下手中的报纸，看向举枪的青年时，也没有太过于慌张。 　　詹金斯，外乡人詹金斯歪着头看向门外，在可能性世界的“抢劫犯”詹金斯进门后，两个穿着灰色双排扣大衣，带着帽子的男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商店的门口。抢劫犯比寒冰侍者要聪明，至少知道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 　　“昨天上午，你是不是从一个抱着婴儿的落魄女人那里回收了一把扳手？” 　　抢劫犯问道，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相信这个世界果然是普遍具有联系性的。 　　“是的。” 　　老爹几乎没用回忆便直接回答，古董店一天也做不成几笔生意，他对于昨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也很清楚在得知女人的扳手得自一家奇怪的酒馆后，鉴定出那把扳手是特殊物品。 　　“交出来。” 　　年轻的抢劫犯说道，从与詹金斯相似的脸上表现出如此凶狠的模样，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都非常的不适应。 　　老爹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于是枪口调转指向了詹金斯： 　　“我数三个数字，如果你不交出来，我就杀了他。”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詹金斯忍不住的说道，然后很自然的抬手从上方握住了对方的枪身。冰冷的感觉从手掌传达到大脑，这把枪显然有问题，这不是普通的手枪，即使可能性世界中灵光几乎铺天盖地，他也能看出枪的灵光色泽十分特殊。 　　“放手！” 　　年轻的抢劫犯对年轻的作家说道，威吓的声音中掺杂这些精神影响，这一点刚刚成为恩赐者的温莎小姐清晰的感觉了出来。 　　“你说什么？” 　　詹金斯用力握住手枪然后猛地一用力，将手竖起来，也就是让枪口对准天花板。抢劫犯握着手枪后端用力想要将枪口转向下方，但他的力气根本不是詹金斯的对手。 　　“你……” 　　一层暗淡的铜色的光顺着抢劫犯的手臂向着手枪蔓延，眨眼间便包裹了詹金斯的右手。在那道光中，年轻作家的右手缓慢的变成金属色泽： 　　“这个世界可比我想的要有趣。” 　　他这样评价道，金属的食指在枪身上敲击一下，确认其内部结构。随后绿色的光绽放，将机械化的光芒驱逐。年轻的作家放开了那把手枪，右手一招，一本铁灰色封面的书落入了手中。 　　他背后的魔法小姐眼睛一亮，但也知道现在战斗最重要。所以在确认陌生的威廉姆特不是熟悉的威廉姆特的对售后，便放任詹金斯和詹金斯对峙。 　　她让温莎小姐留在原地，魔法小姐自己则是走向门口，去解决门外的两个人。 　　“你是谁？为什么有世界树的力量？” 　　抢劫犯没有慌张，而是用很严厉的语气问向詹金斯。他的手中同样出现了绿色的光，这光芒和能够使得肉体机械化的黄色光芒纠缠在一起，共同涌入那把手枪中。 　　即使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詹金斯·威廉姆特依然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 　　“这不重要，我现在想要知道，你从何处得到了这种奇妙的机械力量？给你这种力量的存在……现在脱离封印了吗？” 　　枪身被抬起，扳机直接被扣动，但却没有任何的声音。詹金斯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从枪口飞出的，并非物质形态的子弹，而是一粒奇异的金属造物，被一些触须样的东西包裹住。 　　“我肯定躲不开。” 　　他心中想到，随后一道光从手中的书中飞出，机械鸟径直撞向那粒“子弹”，然后在空中当场爆炸。爆炸的威力丝毫没有波及到周边，但炸开的位置，虚空却出现了一道可怖的黑色裂缝，至少两秒那裂缝才消失。 　　刚才那粒子弹的威力直接撕裂了坚实无比的物质世界空间壁障。 　　詹金斯没有尝试过生命和机械的力量结合会有怎样的后果，这次算是给他开了眼界。眼看对方要开第二枪，第二道弧光从书本中飞出，机械鸟展开闪着电光的双翼，飞到了年轻的抢劫犯的手枪上，随后任凭对方怎样扣动扳机，那把枪也没能发射出任何的子弹。 　　“愿你的灵魂与神同在。” 　　詹金斯挥拳击出，先是将对方架起来的胳膊击碎，然后精准的打在对方的咽喉上。轰碎脑袋这种粗暴的行为他一般不做，更不要说对方的脸和自己的脸非常相似，所以直接击断脖子就好。 　　“外面也清理干净了，只有两个人，我把尸体丢到旁边的巷子里去了。” 　　魔法小姐也重新走了回来，詹金斯点点头，蹲下身准备从面前这具尸体上搜索一下，说不定能够找到和差分机有关的信息，也算不浪费这次机会。 第1879章 女王温莎 　　“你真的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吗？” 　　古董店中，看着詹金斯蹲在尸体旁四处乱摸，魔法小姐双手抱胸站在旁边问道。 　　“我始终清醒的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詹金斯头也不抬的说道，但他什么也没有翻出来，这一位死掉的詹金斯并没有带着自己的日记本或者机密文件外出的习惯。 　　于是他拍拍手站起身，看向柜台后的老爹。老爹缩着身子躲在那里，伪装的非常好。 　　“如果你们要钱……” 　　“我们不要钱。” 　　他伸手将老爹的报纸拿过来看向上面的新闻，一边确认这里和真实世界的差别一边问道： 　　“奥利弗先生，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首先，你对詹金斯·威廉姆特知晓多少？不用跟我伪装，我们都知道你是贤者教会的文职人员，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坏人，只要你回答了问题，我们立刻走，对你，对脚下的密室没有任何的关心。” 　　“你怎么知道我叫奥利……” 　　“门外边的招牌写着呢，【自1821年开始售卖古董，奥利弗老爹信誉保障】。。” 　　詹金斯低着头将报纸翻页，上面的新闻平平无奇。只是这个时间点，没有任何关于三王会谈的消息，这说明没了外乡人的可能性世界，末日的爆发不像真实世界这样早，也没有人去促成三大王国的谈判。 　　“我不是……” 　　“你就是。请回答这个问题吧，詹金斯·威廉姆特究竟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吸了一下鼻子，将看过的几页报纸塞给温莎小姐，让她再检查一遍防止疏漏。魔法小姐则打量着这间店铺，她路过过这里，但从来没有走进来过。 　　“詹金斯·威廉姆特，是预言中的灾厄之兽。” 　　詹金斯翻看剩余报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想到了去年的那张从外海带回的羊皮纸。那张纸有预言未来的作用，上面就称詹金斯是灾厄。 　　“你们大概是刚来到诺兰吧，关于末日将至的消息，已经在诺兰的恩赐者中传遍了。教会从某次预言中得知了被你杀害的年轻人，对于未来的重要性，在找他进行询问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和连环杀人案有关，而且是非法组织的成员。这些事情，在诺兰稍微打探一下就能知道。” 　　“教会什么时候找威廉姆特询问的？” 　　“今年春天，大概三个月以前。” 　　詹金斯算了算日子，那个时候他应该在鲁恩，和公主殿下以及亚莉克希亚住在一起。 　　他不知道这种外乡人没有到来的可能性代表了什么，但总之，他明白了【械匠】这个蹊跷的能力出现，也许不仅仅和外乡人脑海中的异世界知识有关，也许詹金斯本身就有这样的独特天赋。 　　否则，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这里的詹金斯会选择将生命与机械的力量结合起来使用。 　　“找到了。” 　　他忽然说道，伸手按在了报纸上。老爹想要看他指着的是什么，但詹金斯是给魔法小姐看的。 　　后者踮着脚尖伸着头，将那句话读了出来，也明白了詹金斯的意思： 　　“……提比斯特大道38号B栋发生火灾，位于这里的乔艾尔报社被迫搬迁至……” 　　提比斯特大道38号B这个地址，应该属于魔法小姐的“霍华德侦探事务所”。 　　魔法小姐不知道刚被杀死的詹金斯事实上不是她认识的詹金斯，只以为这个世界有一个变量。现在詹金斯存在，缺失温莎小姐而影响到她的侦探事务所地址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她认为，这个世界的变量，是缺少了她本人。 　　“奥利弗先生，你知道温莎大公吗？” 　　“当然知道。” 　　老爹回答道，迟疑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问这个做什么？温莎大公和詹金斯·威廉姆特有联系？” 　　“不，我想知道，温莎大公有女儿吗？” 　　“当然有，杰西卡·温莎陛下……” 　　“陛下？” 　　温莎小姐的声音有些失真，詹金斯的本意是想要再次确认这个世界的温莎小姐也存在，没想到问出了另外的消息。 　　老爹狐疑的看了看温莎小姐，然后慢吞吞的说道： 　　“是的，杰西卡·温莎陛下。 　　大概去年冬天，我想想，是的，十二月份的时候，前任女王伊莎贝拉意外死亡。按照她的遗嘱，杰西卡·温莎陛下继位……哦，说实话，你们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 　　看得出来老爹已经毫不掩饰对三人来历的怀疑，但这里根本不是真实的，他的怀疑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女王伊莎贝拉死了？” 　　詹金斯小声的确认到，然后疑惑的看向魔法小姐。他不明白，为何缺少了魔法小姐和外乡人的世界，会影响到这件事，毕竟女王此时应该和通缉犯詹金斯以及魔法小姐毫无牵连。 　　“蝴蝶效应？” 　　他猜测到，然后继续问道： 　　“女王伊莎贝拉之死，我们在切斯兰南部的森林隐居时也听说过，但我想知道，教会对于女王伊莎贝拉的死亡怎么看？问完这个问题，我们立刻就离开。之后，你可以选择向教会提交我们的信息，这没关系，我们三人都自认为不是坏人。” 　　他听到身边的魔法小姐很不配合的笑了一声，但他必须板着脸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们想从我这里听花边新闻？前任女王的尸体没有经过验尸……” 　　温莎小姐抬着头看向老爹，詹金斯和魔法小姐都注意到她眼神中的痛苦。 　　“为什么？” 　　詹金斯问道： 　　“我可以理解死亡教会无法对国王进行验尸，但警察厅也没有进行验尸吗？” 　　“温莎陛下声称她和仆人们亲眼看到伊莎贝拉陛下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因此不需要验尸。” 　　老爹说道，然后果然看到了三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所以小道消息传闻，是温莎陛下谋杀了……” 　　老爹注意到了温莎小姐忽然闭上了眼睛，以为她要说话，但她并没有。 　　“是温莎陛下谋杀了伊莎贝拉陛下，但谁也没有证据。哦，该死，我只是个古董店店主，我不懂政治，请不要继续询问更多的细节，你们认为正神教会的文职人员，应该很关心这件事情吗？” 第1880章 温莎与温莎 　　老爹看起来有些暴躁了，詹金斯于是按照约定，和同伴们一起离开了古董店，这里已经没有有价值的消息。 　　外面依然在下雨，好在刚才三个死人的伞可以拿来利用。 　　“为什么我不存在的世界，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走在街道上，魔法小姐非常好奇的问向詹金斯： 　　“温莎小姐暂且不提，她的改变虽然有些大，成为了本国的女王，但仔细想想还算在合理的范畴内。而你居然从正神教会的圣子，堕落成被通缉的邪教徒，这个改变也太大了吧？难道说，我的命运，在世界的故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大概想的太多了，但詹金斯没有反驳魔法小姐的观点，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这个以后再谈。现在‘我’已经死了，你不存在，我们接下来就去见一见那位‘温莎陛下’，如果还是不满足离开的条件，就去我在女贞路的家找找线索。” 　　他这样说道，但知道大概率线索还是在“温莎陛下”身上。 　　这个提议是说给两位女士说的，魔法小姐没有意见，她对这次诡境非常的兴奋和满意，特别是这看起来属于危险度很低的诡境。温莎小姐低着头走在两人身后，迟迟没有说话。 　　“温莎小姐？” 　　他喊了一声，但依然没有答复，于是换了一种称呼方式： 　　“杰西卡？” 　　温莎小姐像是刚睡醒一样，终于从雨伞下抬起了头，詹金斯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红。 　　“没关系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可能性而已。你瞧，我杀死自己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这里死掉的女王伊莎贝拉，不是女王伊莎贝拉；这里的女王温莎，也不是真正的杰西卡·温莎，不用为这种事情伤心。” 　　“她可不像你一样经历过这么多，而且你可能没发现，这个世界，在影响着我们，让我们分辨不出真实和虚假。” 　　魔法小姐走慢了一些，和温莎小姐平齐，对她说道： 　　“我和詹金斯都在这里，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有我们两个来顶着，你不需要关注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当做一场梦吧。”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杀死她的。” 　　温莎小姐像是没听到魔法小姐的话一样，喃喃自语道。魔法小姐有些为难的看着雨中站着的詹金斯： 　　“看起来她受到的诡境影响，比我们两个都要大一些。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你给她一些精神刺激让她清醒一些，否则我担心我们见到现在的女王后，温莎小姐就会崩溃掉。” 　　“什么精神刺激？” 　　詹金斯问道。 　　“你明白的。” 　　魔法小姐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捂着嘴轻笑，露出了暧昧的表情。 　　詹金斯张了一下嘴想要反对，但也知道这似乎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时间紧迫，他没有再做纠结，走到温莎小姐旁边，用左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低着头与她对视。 　　眼神有些迷茫的温莎小姐，此刻也注意到了和詹金斯的近距离对视，脸色一下变得通红了起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慌乱，咬着嘴唇，最后面对詹金斯闭上了眼睛。 　　“抱歉。” 　　他轻声说道，也缓缓闭上了眼睛。随后，两条只有他能看得到的银色光带，环绕着他像是奔腾的银色河流一样流转。 　　没有屈指，而是轻轻一吹，在温莎小姐的额头感受到温热的气流的同时，一些银色的像是星屑般的粉尘进入到了她的脑海中。 　　詹金斯缓慢的后退，看着温莎小姐猛地睁开眼，目光先是茫然了几秒，然后忽然非常失态的丢掉了雨伞，低着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魔法小姐连忙走过去捡起伞替她遮雨，还不忘转身疑惑的问向詹金斯： 　　“你做了什么。” 　　又轻声的在雨中提醒道： 　　“我的意思是让你吻她一下。”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是这样的人吗？至于我做了什么，【知识赐予】这个能力，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你给她看了什么？” 　　魔法小姐认为自己对雇主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永远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詹金斯连忙摇起了头。 　　魔法小姐眯着眼看了他两秒，又转头看向温莎小姐，想从她那里获得答案。 　　“以温莎家族的名誉，你注定一无所得。” 　　面色通红的温莎小姐一把抢过雨伞，率先向前走了出去，不让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见状，詹金斯也立刻跟了上去，魔法小姐稍迟一些，盯着詹金斯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这个可能性的世界中，贝尔迪兰依然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首都，但女王温莎却在这个时间点，恰好在诺兰访问。詹金斯刚才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想着去见见她。 　　天空中看不到闪耀着的命运之星，末日到来还只是传闻，因此此时王室身边并没有教会的恩赐者在保护和监视。 　　这就方便了詹金斯三人的潜入，现在，杰西卡·温莎陛下，正在那座现实中女王伊莎贝拉下榻的宅邸中。 　　可能性世界中的诺兰，正经历着一个普通的下雨的下午。在那座属于王室的宅邸的书房中，詹金斯轻轻关上了房门，然后抬头看到穿着华贵礼服的女王温莎，有些惊慌的站在窗前。 　　窗户紧闭，任凭她敲打也无法打开，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并肩站在不远处，魔法小姐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交叉，这是在使用咒法能力，确保短时间内没有人能够打扰这里。 　　“你们是谁？” 　　即使命运轨迹不同，但女王温莎依然是温莎小姐，性格依然坚强而勇敢，并不像两个“詹金斯”那样有如此大的反差。 　　女王温莎问向三名陌生人，她的右手低垂着，上面是硕大的王室戒指。左手搭在窗台上，看似很正常的姿势，在温莎小姐看来是很明显的掩饰紧张的动作。 　　看着有这熟悉的脸的陌生人，三人心中都有些感叹。这和刚才的“詹金斯”不同，那个詹金斯一眼就能看出，绝对和她们认识的詹金斯不是同一个人。但眼前的女王温莎，却与温莎小姐有着非常多的相似点。 　　“我们是无关紧要的人，询问几个问题就离开。你也看得出来，我们都是恩赐者，所以不要想着有人能够救你了。” 　　詹金斯说道。 　　“恩赐者？你们怎么敢？高塔协议……” 　　她成为女王以后与教会主动接触过，并告知了高塔协议对所有恩赐者的限制。 　　“高塔协议？哦，那的确有用，但我们不打算伤害你，前提是你能够回答我们的问题。” 　　詹金斯说道，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他们也不会停留很久，因此不必担心高塔协议。 　　“你们想问什么？” 　　女王温莎皱了下好看的眉头问道。 　　“我想想……” 　　詹金斯眼睛瞥向温莎小姐，示意她来询问。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他认为温莎小姐来询问，效果会更好一些。 　　“你为什么要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温莎小姐看懂了詹金斯的意思，于是问道。 　　“我注定会成为王，我生而为王。这里，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吗？” 　　她扬起了自己的脖子，雪白的脖颈的确很漂亮。 　　詹金斯板着脸面无表情，魔法小姐则面带笑意，女王温莎的话在一般人看来确实很有趣。 　　“那么，陛……女王伊莎贝拉是怎么死的？” 　　温莎小姐又问道。 　　“不小心从楼梯上跌倒，摔死的。” 　　她几乎没有停顿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和老爹给出的官方消息是一致的。只是姿势改为双手抱在胸前，温莎小姐认为这是一个有自我保护含义的动作。 　　“谎言。” 　　一旁的詹金斯说道。 　　“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但这就是我给的答案。” 　　穿着舞会礼裙的女王温莎做出无所谓的表情。 　　“我们不愿意用那些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你，所以请你配合一些。” 　　魔法小姐见势这样说，也算不上威胁，只是想让自己在三人中扮演说狠话的角色。 　　“哦，那你们想要怎么对付我？” 　　年轻漂亮的国王问道，双手抱在胸前，戴着戒指的细长白皙的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自己左手的手臂。她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像是在微笑，总体来说可以算是镇定自若。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也知道你忧虑什么，更知道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温莎小姐说道。 　　“是这样吗？难道说，你想让这边这位先生来侮辱我？” 　　说完还冲詹金斯笑了笑。 　　詹金斯没有说话，倒是温莎小姐看了詹金斯一眼，见他依然是那种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内心毫无波澜的样子后，才轻声问道： 　　“既然你知道我们是恩赐者，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们会用召唤死者的方式，将赫尔罗·苏菲带回来？” 　　魔法小姐立刻看向詹金斯，大概是想从他那里了解这是谁，但詹金斯也不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知晓这个名字。 第1881章 未发生的故事 　　“你怎么敢？”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听到温莎小姐的这句话，女王温莎的脸色却一下变了。看来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就好像繁花诡境中的西格莉德，同样因为过去的一件小事而失态。 　　有那么一瞬间，詹金斯以为她会忽然冲上前掐死温莎小姐，但她并没有这样做：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现在告诉我，女王伊莎贝拉是怎么死的？” 　　温莎小姐再次问道，这次女王温莎没有立刻拒绝，她大口喘着气看着温莎小姐，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 　　良久，才轻声回答： 　　“是我杀的。” 　　“果然……” 　　詹金斯心中说着，魔法小姐则扶住温莎小姐防止她跌倒。虽然刚才被詹金斯刺激了一下，但温莎小姐始终无法像詹金斯与魔法小姐一样，轻易的分辨出现实和虚幻。在女王温莎张口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她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杀死了女王伊莎贝拉。 　　这个可能性的世界中，人的性格和生活经历，与现实的人大抵相同，温莎无法接受自己有亲手杀死女王伊莎贝拉可能性的事实。 　　“怎么杀的？” 　　温莎小姐又问，詹金斯想要阻止她问下去，但温莎小姐毫不理会。她咬着嘴唇，坚强的站在那里，看上去极其的害怕接下来得到的答案。 　　“有一种能让人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药水，我定期让她服用。那天特意在楼梯口的地板上打了一层蜡，然后推……” 　　她的声音一点点变小，并不是因为羞愧而难以继续说下去，而是疑惑与同自己对话的女人，说话的方式是如此熟悉。 　　温莎小姐此时已经捂住了胸口，面色痛苦像是心绞疼。 　　詹金斯赶紧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臂，虽然诡境中一种能力只能用一次，但成为世界树幼苗后，调动生命之灵简直就成为了本能。此时并不是治疗，仅仅是单纯的将自己的灵输送到她的身体内，调和因为情绪波动而出现的灵的躁动。 　　这是非常危险的征兆，恩赐者见证了太多世界的真相和可怕的东西因此更容易发疯。而发疯的前兆，就是难以控制自己的灵。 　　“没关系的，这都是她做的，不是你。你不是她，她更不是你。” 　　他小声的说道，安慰着温莎小姐。 　　“你带她出去，我自己来问。” 　　又抬头对魔法小姐说道，但立刻被温莎小姐拒绝了： 　　“不，我一定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说着便抬起头看向女王温莎： 　　“这是为什么？” 　　“你们这是在演什么滑稽戏吗？” 　　女王温莎讽刺的问道，此刻比起众人刚刚闯入时，她显得放松和自信很多： 　　“你是谁？不要告诉我，你是女王伊莎贝拉以前出访时，偶尔救下的小姑娘，所以才对她这么关心。” 　　“你为什么要杀她？” 　　温莎小姐再次问道，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左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当做武器，眼睛却仿佛在放光： 　　【压迫之力】。 　　但她只是零级恩赐者，精神力并不比经历过更多事情的女王温莎强很多，因此并没有吓到对方： 　　“我要杀她，是因为她该死。” 　　“什么意思？” 　　这是詹金斯问的。 　　“她的年纪太大了，不应该占据在这个位置，这个时代属于年轻人，而不是腐朽的要发臭的老婆婆。” 　　“这就是你的理由？” 　　“是的。” 　　“谎言。” 　　两人对话的语速飞快，被詹金斯指出这是谎言后，女王温莎也只是对他笑了笑，根本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此时她的面色通红，这是情绪极度激动的表现。 　　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并非能够轻易忘却的。 　　“女王伊莎贝拉对你这么好，她几乎将你视作她的亲孙女，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亲孙女？” 　　女王温莎嘲笑着重复温莎小姐使用的词汇： 　　“所有人在她眼中，都不过是她操纵这个国家的工具。将我视作亲孙女，不过是想要让我延续她的统治，她想要让我变成她。你知道她对我做过的事情吗？” 　　“她想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詹金斯插嘴道。 　　“哦，先生，你是不是宫廷小说看的有些太多了？” 　　女王温莎立刻讽刺道，然后又对温莎小姐说道： 　　“女士，你不是我，你不可能完全理解我。也许在你的心中，女王伊莎贝拉是一个有些缺点，但近乎完美的长辈，但你看到的不过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表象。你真的确定你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吗？” 　　温莎小姐想说“确定”，但又不确定没有魔法小姐的世界，究竟会发生怎样离谱的事情。毕竟，刚才看到的“詹金斯”就已经足够离谱了，说不定这里的女王伊莎贝拉，和她认识的那位长辈是截然相反的人。 　　“她做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死，但她想让她的统治在下一任继承者身上得到延续，所以她选择了我，将我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这一点和现实情况一样。 　　“但她担心，从此菲迪克特利王国再也没有了王室密德尔顿家族的痕迹，担心温莎家族会成为正统。” 　　这一点和现实不一样了，现实中的现在，女王伊莎贝拉早就发现了威廉姆特一家。有詹金斯·威廉姆特在，密德尔顿家族就不可能没落，这一点那位老人看的很准，所以即使依然想要温莎小姐继位，也一点都不担心温莎家族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她做了什么？” 　　温莎小姐面色煞白的问道，她几乎又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但这次没用魔法小姐扶，而是自己用胳膊撑住书桌： 　　“陛下做了什么？” 　　“我的父亲、母亲和家族大部分人都死了，去年秋天死于一场意外的火车脱轨事故。” 　　女王温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温莎小姐知道，这是自己在阻止别人从眼睛中看出自己的情绪。 　　女王温莎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詹金斯： 　　“那边那位喜欢看宫廷小说的先生，你来告诉这位女士，这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第1882章 破旧的灯塔 　　典雅的书房内只有詹金斯一位男性，女王温莎肯定是在说他。他歪着头，看向书桌上那只非常漂亮的黄铜小雕像，那是王座的形状，放在这里用来当做笔筒。它在书桌上，迎着小天使托举模样的煤气灯的灯光，像是在闪光，这只小巧的装饰品大概会很贵。 　　“火车脱轨，是女王伊莎贝拉安排的？” 　　虽然不愿意参与进这场谈话，但詹金斯还是开口给出自己的猜测。魔法小姐摇着头扶稳了温莎小姐，这其实也是她的猜测。 　　“你瞧，我也是这样想的。即使有人在阻挠，我在那之后依然调查出了真相。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女士？” 　　女王温莎问向面色惨白的温莎小姐： 　　“我尊敬的长辈杀了的我的家人，我又亲手杀了那位尊敬的长辈。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的牵绊，我就是这个国家的王，我也应该称王。” 　　她对温莎小姐说道，两位女士现在看起来都有些癫狂了。前者是因为这段不堪回首的故事，后者则是因为她得知的真相： 　　如果没有威廉姆特一家的显露，她尊敬的女王，会杀了她的全家，来让她成为合格的王。 　　“没事的，没事的。” 　　温莎小姐整个人都在颤抖，诡境中强大的精神压力，以及这次诡境的基础规则都在影响她的精神。再加上忽然发现的这从未想过的事情，即使明知道这是不会发生的，但依然使她无法接受。 　　魔法小姐在一旁安慰着温莎小姐，后者咬着嘴唇闭着眼。詹金斯则是看向女王温莎，担心她会忽然做出让人难以想象的举动。 　　“我知道我作为和这件事无关的人，说这些话可能没什么用。但我想说，你真是位坚强的姑娘。” 　　这话是对女王温莎说的，她眼眶通红的看向詹金斯。詹金斯犹豫了一下，撤销了自己脸上的伪装，露出了詹金斯·威廉姆特的样子，他认为这张脸大概更有亲和度。 　　很显然女王温莎对于通缉犯威廉姆特没有什么印象，因此并没有对这张脸表示疑惑。她盯着詹金斯的眼睛：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向来欣赏勇敢的人，特别是你这样独立的女士，你有权力看到我的脸，这表示对你的赞赏和信任。” 　　这样说并没有安抚住女王温莎，她依然是一副情绪激动的样子。而温莎小姐这边，魔法小姐的劝慰同样是没有起任何的作用，温莎小姐捂着自己的胸口闭着眼睛，虽然身体不再颤抖，但詹金斯看到了黑暗之魂在她灵魂中的异常。 　　“不会吧。” 　　他心中想到。 　　“现在，你能够理解我的行动了吗？” 　　女王温莎红着眼睛问向温莎小姐，温莎小姐默不作声，好半天才问道： 　　“你推下她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詹金斯认为这句话是为了报复，因为温莎小姐问完，穿着华贵礼服的女王温莎便再次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的丑态，也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她拉过詹金斯，非常没有礼貌的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 　　这是非常无礼的举动，也不符合一位矜持的淑女的形象。詹金斯本想将她立刻推开，但当他感受到了对方的颤抖以及轻微的抽泣声时，又被迫停止了动作。 　　这个世界的温莎，和他认识的温莎小姐一样，本质上都是个善良的人，外表看似坚强，但那只是因为没有被触碰到痛楚。詹金斯欣赏这样坚强勇敢的姑娘，所以此时无法推开她。 　　当然，他现在可以确定了，温莎小姐问出的问题，就是为了报复女王温莎。 　　“你说我不了解你，不，我非常了解你。杰西卡·温莎，问问心底的你，你做这一切，真只是为了报复陛下吗？难道，当然推下她的那一刻，不曾为即将继位而窃喜吗？” 　　捂着胸口的温莎小姐又接着问。 　　“你了解我？” 　　女王温莎抬起头，泪流满面的样子第一次被三人看到，她问向温莎小姐： 　　“那么你知道你尊敬的女王伊莎贝拉有几个情人吗？” 　　温莎小姐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知道，直到她死前，她依然和两个情人有牵连吗？” 　　詹金斯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魔法小姐的脸憋得通红，她看起来是想笑，但竭力忍住了，詹金斯认为这样的毅力很不简单。 　　“你真的了解她吗？还是说，她只是你心中的灯塔，远处看闪耀无比，能够指引方向；但走近看，却早已破败不堪？” 　　这句话直接击穿了温莎小姐的内心防线，她的脸色一下变成了紫色，像是喘不过来气： 　　“那你又如何，你这个杀人犯？” 　　这大概就叫自我伤害，总之，两位女士在歇斯底里的边缘徘徊着。女王温莎继续将脸埋在詹金斯的胸前，詹金斯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衣服湿掉了，他想要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看到温莎小姐急匆匆的走过来，也将脸埋在了他的另一侧胸口。 　　詹金斯现在十分相信，如果不是顾虑到这里是诡境，那边看到这一幕的魔法小姐，大概会笑的背过气去。 　　同时，他也很庆幸这一次巧克力没有跟来。那只地盘意识很强的猫如果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当场撒泼的。 　　好半天，两位女士的才缓过来，靠在詹金斯的身上，莫名的让她们有一种安心平静的感觉，而且詹金斯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女王温莎推开了詹金斯，跌跌撞撞的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来，温莎小姐也不看詹金斯的脸，走回到魔法小姐身边的椅子坐下。 　　“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詹金斯说道，书房的门紧闭着，但门框却散发出了光芒，这就是离开这个可能性虚幻世界的通道了，他们搜集到了足够的不同，是时候回去了。 　　“你们要离开了？” 　　女王温莎问道。 　　“是的，女士。” 　　魔法小姐说道，好奇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珍惜动物。红着眼睛的女王温莎没有在意这种冒犯的眼神，她看着温莎小姐问道： 　　“那么这位女士，我是否可以知道你是谁？并非想要报复你，只是想知道你是谁。” 　　脸色依然有些发白的温莎小姐看向詹金斯，见詹金斯点头后，才将魔法小姐赠送的符咒，暂时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立刻，她的脸也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女王温莎看着她，温莎小姐也看着她。两人对视了足足半分钟，谁也没有说话。 　　“我不是什么私生子，也不是你的姐妹，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稍微有些不同的世界。在我那里，我生活的很好，陛下也找到了密德尔顿的真正继承者，我正在帮助那个人成为王。我是自由的，我甚至成为了恩赐者，可以跟随着朋友看遍这个世界。是的，密德尔顿的继承者就是他。” 　　温莎小姐指向詹金斯，詹金斯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于是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此时点头可以表达何种含义。 　　“我们该走了。” 　　他轻声对两位女士说道。 　　这之后，这个世界就会消失。看守诡境的三手秃顶老人说过，物质世界的时间线稳定无比，不存在分裂的可能性，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仅仅只是基于可能性而产生的幻境，没有了观测者，自然会崩塌。 　　“我知道了。” 　　温莎小姐走向已经走到门口的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在她快要和两人汇合的时候，她听到书桌后的那人轻声的，像是叹息一样说道： 　　“你对这一切满意吗？” 　　“是的。” 　　“那么，一定要幸福。” 　　温莎小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转头，而是继续向前，在和两人汇合后，三人共同推开门走了出去。 　　詹金斯出门后立刻转过头，此时已经回到了那条布满了房门的走廊。三人刚刚走出的那扇门，在他们全都回归后再次关闭。 　　但他却看到一道很微弱的光，在门缝闭合前飞出，径直进入了温莎小姐的身体。想要发表些意见，但魔法小姐比他更快的说话了： 　　“真是太离谱了，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她扶着温莎小姐问向詹金斯。 　　“我也很好奇啊，温莎小姐的改变还有迹可循，但我的变化还真是大呢。” 　　他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魔法小姐上下打量着他： 　　“刚才你在对付你自己的时候，使用了的那本铁灰色的书的很有趣，我为什么感觉，那本书的力量和……” 　　“放心，我的确是站在正义这一方的。” 　　他这样说道，不给魔法小姐发问的机会，又看向温莎小姐。大概是因为最后和女王温莎坦白了身份后的那番话，因此此时面色好看了一些。 　　他很清醒离开道路的及时出现，没有让那番谈话更加深入，否则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胸口还疼吗？” 　　他关心的问道。 　　“还有一些，但没有大碍了。” 　　温莎小姐勉强露出笑意，詹金斯不能长期盯着她的胸口，因为这样很不礼貌，所以便看着她的脸说道：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之后，如果我们又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多和魔法小姐以及我交流，你还有朋友在，多沟通几句总是能有作用的。” 第1883章 第二个可能性 　　对于詹金斯的意见，温莎小姐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魔法小姐也没有想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的想法了，她也对詹金斯点了一下头，于是詹金斯看向缩在高脚凳上的三手的秃顶老人： 　　“打开第二扇门吧。” 　　“在此之前，要进行总结。” 　　那老人说道，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怪异。 　　这条走廊无风且完全封闭，干燥和带着些苦味的空气让心情无比的压抑，即使没有诡境的影响，正常人待久了恐怕也会出精神问题。 　　与老人沟通的工作，一直是詹金斯来做的。魔法小姐则在后面护住温莎小姐，让她尽量避免用任何感官感知到诡境的原住民。 　　“可能性很有趣，不是吗？” 　　老人问道，但没有得到回答。 　　于是他背后那只黝黑的手首先指向詹金斯： 　　“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就像是杀死了一个陌生人，你对自我独立性的认知非常出色。杀死了自己，那么就获得了一份自己的力量，这是很普通的道理，这是来自杀戮的礼赠。” 　　一枚气泡从那只黑色的手掌中飘出，进入詹金斯额头后，他便多了一枚空白的气泡。 　　“意外之喜，书籍的……不对，是无冕之王有着落了。” 　　“你认不清自己，也认不清别人，索性运气不错，万千种可能性里，很少有人能够碰到最好的一种。” 　　他指向了温莎小姐，这句话大概在暗示什么，温莎小姐还没来得及在眩晕感中多想，闭着眼睛的同时感觉有人塞了一件东西到自己手中。 　　那不可能是詹金斯，詹金斯还在远处，也不可能是魔法小姐，魔法小姐的手没有那么冰冷，那么只能是那只黑色的手。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只放大镜，漆成血红色的木头柄上端有一块圆形的被打磨过的水晶。 　　魔法小姐没有被黑色的手赠予任何物品，因为上一个世界中根本没有她。 　　接下来，老人没有给三人交流的时间，那只黑色的手打开了刚才那扇门斜对面左侧的门，门后依然是熟悉的第五皇后大道： 　　“祝你们旅途愉快。” 　　那渗人的声音说道。 　　“好的，我们走吧。” 　　詹金斯看了看同伴们，仍然走到了最前面，紧接着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也跨过门槛跟了过去。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缭绕着淡淡灰色薄雾的街道，比上一个下雨的诺兰更像是真实的世界。 　　“这一次看上去比上一次正常。” 　　魔法小姐评价道，然后问向詹金斯： 　　“依然要去那里吗？” 　　她指向了老爹古董店。 　　詹金斯不太清楚为何两次进入可能性世界的入口，都在老爹古董店的不远处。但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那么自然要去看看的。 　　伴随着铃铛的声音推开了古董店的大门，老爹依然在柜台后看着报纸，古董店内也依然没有詹金斯·威廉姆特。 　　在惯例的欢迎客人的语句后，老爹抬起头看向三个伪装了脸的年轻人。詹金斯则看向身后的商店正门，见这一次没有人跟着他们进入古董店，才正式开始和老爹的交谈： 　　“您这里有报纸吗？我们需要一些报纸。” 　　“旧报纸是吗？的确有，但因为很难保存，所以整套的旧报纸，只有诺兰晚报以及王国……” 　　“不，我们要这个。” 　　詹金斯指向老爹手中的报纸，老爹疑惑的看了看他，迟疑的点了下头： 　　“可以，直接拿走吧，不要钱。” 　　他将报纸塞给詹金斯，詹金斯粗略的翻了两下，留下一张一先令的纸币然后和朋友们一起走了出去。 　　“既然没有留下和那位奥利弗老爹谈话，那么你一定是在报纸上找到了线索。那么，来说说最让你惊讶的新闻吧。” 　　街道上，魔法小姐对詹金斯说道。 　　“我依然是通缉犯，而且悬赏金额和上次一样。” 　　詹金斯摇着头说道，将写有通缉令的那一版递给魔法小姐，温莎小姐也凑了过来。悬赏令上赫然有着詹金斯的黑白照片，并且在描述罪行时，也与上个世界从老爹那里听说的差不多。 　　“又是这样？看来你真的很有成为罪犯的潜力。” 　　魔法小姐开玩笑的说道，见詹金斯依然在翻看报纸，便继续说道： 　　“既然这里依然有你，上个可能性中没有我，那么这一次肯定就没有温莎小姐了。报纸上有关于我的任何信息吗？” 　　“暂时没有看到你，也没有看到和三王会谈有关的消息，不过女王伊莎贝拉依然来到诺兰访问了，看来无论怎样，这个时间点，菲迪克特利的女王都会在诺兰出现。哦？” 　　“怎么了？” 　　见詹金斯忽然停了一下，魔法小姐问道。 　　“看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和王室与政治无关。这边有一条房屋出售的消息，地址是圣乔治大街，也就是我家，等候出售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看来我从未拥有过那栋房子，这倒是不稀奇……” 　　这一次没有显眼的信息放在三人手边，没有温莎小姐的世界，想要寻找信息只能从另外两个人身上来找。但另外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有固定日程安排的人，想要找到他们的行踪也不容易。 　　但相对来说，比起通缉犯邪教徒詹金斯·威廉姆特，魔法小姐的行踪可能更容易发现一些。于是三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先尝试着去寻找这里的魔法小姐。这属于完全碰运气的行为，魔法小姐也说不清自己此时应该在哪里。 　　但运气还算不错，在排查第三个可能地点，也就是诺兰城郊市民公墓外的荒山时，终于在林中小屋内发现了魔法小姐的踪迹。 　　没有直接看到她，而是找到了这里有生活的痕迹。魔法小姐去查看林中小屋的地下室，詹金斯和温莎小姐在不大的屋子内乱翻。 　　他被禁止直接观看衣柜，所以只能在书架上翻找。魔法小姐的藏书着实不少，他的眼睛在书脊上观察书名，还没等到他发现任何的线索，就听到地下室传来了魔法小姐的呼喊声。 第1884章 私生女 　　让温莎小姐留在地面的小屋内不要下去，詹金斯则飞快的跳下了地下室。地下室没有安装任何的灯具，只有桌面上放着的烛台提供光亮。 　　魔法小姐有些惊慌的站在墙边那里，她背对着那只蜡烛，所以影子覆盖住面前那具还算新鲜的尸体，尸体新鲜到詹金斯认为死亡时间可能不超过一个小时。 　　至少从脸来看，那是魔法小姐的尸体，外表看不到任何的伤痕，但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虽然诡境中灵光驳杂，真实之眼受到了严重限制，但近距离判断恩赐者是否死亡还是办得到的。 　　“的确已经死了。” 　　蹲下身的詹金斯检查了一遍后说道，将手按在对方的脖颈上： 　　“没感觉到毒素，这像是……诅咒？” 　　“蜡烛先生，你先回避一下，我要确认这真是‘我’的尸体。” 　　魔法小姐很强硬的说道，她看上去只是惊讶，并没有恐慌，这和刚才的温莎小姐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好吧，有事情就喊我。” 　　说着，便再次从地下室返回到地面，和温莎小姐大概说了一下下面的情况。温莎小姐看上去有些担心，但詹金斯对自己的朋友有信心。 　　只是魔法小姐检查所用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中途詹金斯甚至问了两次下面的情况，魔法小姐则让他耐心一点。 　　好不容易被允许再次进入地下室，詹金斯一眼就发现那具尸体衣衫不整。 　　“哦？” 　　“哦什么？” 　　魔法小姐反问道，见詹金斯歪着头不说话，便说道： 　　“确认了，绝对是我的尸体。我检查了死因，的确发现了诅咒的痕迹。但不是常规的诅咒，你听说过【七日重生】吗？” 　　“当然听说过。” 　　老精灵前段时间就碰到了这种诡物诅咒，但这种诅咒只要坚持24小时不睡觉就能破解。因此，詹金斯有了一个想法： 　　“我想到一件事，在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在目前的时间点，七日重生的诅咒的确在诺兰，但前不久是被我的一位长辈碰到了。既然这个可能性中，我的命运发生了改变，那么说不定应该碰到这种诡物诅咒的那位长辈没有碰到，所以才被‘你’遇到了。” 　　他越想越认为这很合理，没有了异乡来客，詹金斯能够碰到老精灵的概率就变得很低了。而且，一旦二人从未相遇过，那么老精灵应该在几个月前便过世了，根本没能活到现在的时间点。 　　“但你怎么会死于这种诅咒？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不对啊，七日重生的死法，好像不是这样，你应该被恶灵占据了身体才对。” 　　“所以七日重生只是我死因的一部分，我想我死在这里肯定有原因，查明这个原因，我们大概就能离开这段故事。” 　　魔法小姐说道，她看上去有些生气，生气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死掉了。 　　詹金斯想要埋葬了“魔法小姐”再离开这里回到城中，这也不麻烦，但魔法小姐拒绝了这个“友善”的提议。她让詹金斯帮忙将尸体转移到地面，在附近的森林弄来些干燥的木柴，然后亲手点火将尸体烧掉了。 　　“好了，我们继续调查吧。” 　　她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这让詹金斯和温莎小姐都非常的佩服。 　　死掉的魔法小姐没有在尸体旁边留下日记或者书信，这虽然是个很好的习惯，但对于现在的三人来说就有些糟糕了。 　　好在也并非什么线索都没有，魔法小姐自己非常了解自己。她用特殊的手段处理了火堆，确保尸体被全部烧成灰烬，而在那堆灰烬里面，她找到了一只铜管。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这是把这个藏在身体的哪里了？” 　　詹金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然后被一旁的温莎小姐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次的可能性世界和温莎小姐关系不大，她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如果不是诡境中时刻的环境影响，说不定连面色也能完全恢复正常。 　　“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肋骨下方的位置： 　　“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女外科医生。在进行手术后，花些钱到黑市，也不难找到让伤口快速愈合的方法。” 　　“这样啊，真是不错。” 　　詹金斯感叹道，然后又问温莎小姐： 　　“你为什么拍我？” 　　见他面色正常，也不想故意是在调笑自己。温莎小姐强忍着脸红转过身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铜管中是一份信件，是魔法小姐写给自己在外地的朋友，也就是那些仪式之神的信徒们的，信中提到，她想要朋友们帮她复仇。 　　【是女王伊莎贝拉杀了我，或者至少是她策划的。我不知道她用何种手段绕开了高塔协议的限制，但总之，她雇用我作为神秘学顾问，在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后将我置于死地。我无法透露那个秘密，但如果可以，请为我复仇。】 　　“我们的教团非常团结，即使大家每年都见不到一两次，但彼此相互信任和敬重。” 　　魔法小姐像雇主和朋友解释道，然后将信件握在手中： 　　“走吧，这下我们有线索了。” 　　“等等，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和女王伊莎贝拉牵扯到一起？” 　　“既然没有温莎小姐雇用我做神秘学顾问，我自然能够找到其他的客户。” 　　魔法小姐说道，詹金斯看向温莎小姐： 　　“我没事的。不管陛下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再那么失态了。” 　　虽然这样说，但谁都看得出她再次因为自己尊敬的长辈制造的谋杀案而惊讶。 　　因为这次知道女王伊莎贝拉和恩赐者势力牵扯到了一起，因此“拜访”她的时候，要比拜访女王温莎时要谨慎的多。 　　但至少对手不是正神教会成编制的恩赐者小队，因此虽然有些风险，但最终三人还是在她下榻的宅邸中堵住了她。 　　依然是那间熟悉的书房，只不过主角换了一个人。 　　詹金斯轻轻的关上门，看到老态龙钟的伊莎贝拉戴着王冠坐在书桌后，有些紧张的打量三个人。她看上去比现实世界更老，也不知道是因为压力太大，也是别的原因。 　　她的手握住一只拔开了笔帽的钢笔，左手低垂着，但立刻被温莎小姐指出，她是想要拿出抽屉中的手枪。 　　“没用的，我们都是恩赐者，即使你在房间里藏了蒸汽炮也没用。” 　　詹金斯说着敲了敲书桌，依然只是简单的控制灵的技巧，使得木头书桌重新具有活性，彻底杜绝了抽屉被打开的可能性。 　　女王伊莎贝拉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三人的身份，抿着嘴看着三人。于是詹金斯继续说道： 　　“我就不客套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打探一位朋友的死因，你应该认识这位女士吧？” 　　他从口袋里拿出魔法小姐的黑白相片放到桌上，推向女王伊莎贝拉的方向，一旁的魔法小姐诧异的看了一眼他。 　　“我不认识她。” 　　老人声音冷淡的说道： 　　“如果你们只是为了这种问题，我……” 　　“我们找到了她留下的信件，所以你不必再编织谎言。究竟是不是你找人杀了她？” 　　“不是。” 　　依然是谎言，完全不出预料。 　　对待女王温莎，考虑温莎小姐就在身边，而且对方有可能被说动，詹金斯没有动粗，但对待女王伊莎贝拉，詹金斯很清楚如果不用一些手段是肯定不行的。 　　“是这样。” 　　他咳嗽了一声，示意对方注意他听讲话： 　　“我其实是密德尔顿家族的正统后裔，我是你选定的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继承人。仔细想想，现在你还有比我更好的选择吗？所以，你应当信任我，我是值得你信任的人，你可以安心的将所有秘密都告诉我，是的，所有的秘密。” 　　这段话半真半假，但其实已经掺杂了谎言神职的运用。不论在何处，神职附带的能力永远是优先度最高的力量。因此，虽然在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看来，自己的同伴只是说了一段不应该说的多余的话，但女王伊莎贝拉却立刻回复： 　　“那好吧，我懂了，我承认是我杀了她。” 　　詹金斯转头对着两位女士露出矜持的笑容，来表达对事情进展顺利的喜悦。但却看到温莎小姐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想来是预料到了接下来将会听到什么。 　　“那么你为什么要杀死她呢？” 　　“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有一个私生女。” 　　詹金斯很庆幸此时没有任何人在喝茶，否则绝对会有人因为惊讶而将茶水从嘴里喷出来。 　　“抱歉，私生女？” 　　詹金斯打量着对方，女王伊莎贝拉的年龄，看上去可不像是能够继续生育的。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糟糕的事情。不，你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句话的时态吗？我的女儿杰西卡，今年已经20多岁了。” 　　她竖着眉毛对詹金斯说道，看起来有些像是发怒。 　　“杰西卡？” 　　詹金斯也挑了一下眉毛，这同样也是温莎小姐的名字。在这个没有温莎小姐的世界，却依然有一位杰西卡出现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这也许代表了某种必然性。 　　PS：没有詹金斯和魔法小姐的可能性中，会不会有同名的他们代替他们的位置呢？不会，同名不同人的杰西卡·温莎的出现，是因为女王伊莎贝拉需要身边有这样的年轻女士，但詹金斯和魔法小姐没有这样的命运，所以不会出现他们的“同名异形体”。 第1885章 詹金斯和绑架 　　女王伊莎贝拉的年龄太大，精神力与灵魂力量与詹金斯的差别尤其的大，因此谎言神职所发挥的作用绝对能够持续到三人离开。 　　之后，他们又询问出，那位名为杰西卡的女士是恩赐者，因此才能出其不意的咒死了魔法小姐。见此时依然没有能够回归的迹象，三人便决定一起去见一见“杰西卡”。 　　当然，为了防止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詹金斯让女王伊莎贝拉忘记了刚才的那段对话。虽说“谎言”神职不是“催眠”神职，但对于精神状态远弱于詹金斯的人来说，他的话其实和催眠也差不多。 　　“现在什么感觉？” 　　重新回到被灰雾缭绕的大街上，詹金斯问向魔法小姐： 　　“一会儿见到杀掉你的凶手，要报复对方吗？” 　　“这要视情况而定。” 　　魔法小姐仰着脖子说道，她的情绪还不错，没有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亡而陷入混乱。 　　“温莎小姐，你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又问向另一位同伴。 　　“感觉她对我来说，越来越陌生了。” 　　“胸口还痛吗？” 　　“还有一点，没关系的，不用太注意我，我没事的。” 　　一般来说越是说这种话的人，越是有可能出问题。因此为了安全，詹金斯又叮嘱了一下： 　　“虽然对方的名字也是杰西卡·温莎，但我们已经知道，她不是你，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统关系，所以不论接下来我们发现了什么，都请不要在意。” 　　“我明白。” 　　不知道究竟算是怎样的巧合，因为身份无法曝光，因此女王伊莎贝拉的那位私生女，从小被寄养在温莎大公那里，因此名字也是杰西卡·温莎。 　　但因为这次不再是温莎大公的亲生女儿，因此自然不会像现实的温莎小姐那样，为了成为大公的继承人而被培养。 　　这里的温莎小姐虽然也受到温莎大公的照顾，但温莎一家只将她当作远方亲戚，给她提供所有必要的最好的教育和生活条件，但对她的成长不做太多干预。 　　也因此，这位杰西卡·温莎有机会成为非注册恩赐者，而不像现实的温莎一样一直作为普通人生活。 　　三人按照女王伊莎贝拉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杰西卡·温莎，等待她出门时，三人控制了车夫并钻进了车厢和对方正面交谈。马车依然在行驶，没人能够看出这里的不对劲。 　　女王伊莎贝拉的私生女杰西卡，和真正的温莎小姐的长相有着明显的不同。但同样很漂亮，毕竟女王伊莎贝拉在年轻时也是很漂亮的女士。 　　“那么你们是谁呢？” 　　对于自己被陌生人劫持，面容坚毅的杰西卡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她依次打量三人，判断出其中的男性是领导者。 　　“我们是谁不重要，你回答一些问题，我们就离开。” 　　“那么请问吧。” 　　对方的淡然有些过了头，詹金斯很怀疑她有别的依仗。 　　“认识这个人吗？” 　　依然是魔法小姐的照片。 　　“认识。” 　　“你杀了她？” 　　“可以这样说。” 　　“为什么？” 　　“她发现了我和母亲的关系。” 　　“仅仅是这样？” 　　“是的，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虽然对方对答如流，但依然是谎言。 　　“既然你也是恩赐者，自然知道，恩赐者的能力是可以判断谎言的。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再不说实话，女士，我会用一些很不礼貌的手段。” 　　“是吗？” 　　面容陌生的杰西卡·温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她身体向后倚在马车座椅柔软的靠背上，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詹金斯： 　　“那么你要怎么对付我呢？” 　　“我来。” 　　魔法小姐说道，詹金斯正想点头，忽然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右掌拍向头顶。 　　嘭～ 　　仿佛一头凶悍的猎犬从天而降，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击破了马车的车顶，向下拍击的手掌和詹金斯撞在一起。二者强大的力量，直接让詹金斯脚下的马车车厢板四分五裂，他脚下的车板更是直接裂开，使得马车凭空解体。 　　在空旷的大道上，詹金斯收回右手，看到站在了杰西卡·温莎身边的男人，正是“詹金斯·威廉姆特”。 　　“还真是出人预料啊，原来这就是你底牌。” 　　詹金斯说道，眼睛瞄向一旁，确认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没有受伤。 　　“杀了他们，上次说的酬金翻三倍。” 　　杰西卡·温莎直接说道，通缉犯詹金斯直接抬起了手枪。那是一把很眼熟的手枪，不管是色泽、大小还是样式，都和不久前的那个通缉犯詹金斯那那把一样。这把手枪射出的子弹只有小范围的爆炸效果，但却能够将空间壁障炸出裂缝。 　　詹金斯顾不得思索没有自己这个异乡来客的世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便像上次一样，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枪身然后硬生生的将枪口调转对准上空。 　　“我赢了。” 　　他说道，从右手蔓延出的藤蔓，捆绑住对方的手枪以及右手的同时，逐步向着他的全身攀爬。 　　这是一场和上一个可能性世界中一点也不一样的战斗，毕竟诡境中能力只能用一次，这次【械匠】无法使用了，但结果自然也是詹金斯杀了詹金斯。 　　虽然双方都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但比起詹金斯融合世界树种子，真正成为世界树幼苗，可能性中的詹金斯完全没有发掘出生命力量的真谛。 　　形成幼苗的世界树，对于尚未进化的继承者有着碾压式的优势，所以詹金斯赢得很轻松。 　　因为已经看过“自己杀自己”的戏码了，所以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没有像刚才那样惊讶，但杰西卡·温莎却从未想过，自己那个堪称无敌的雇佣兵会被对方几乎没有代价的解决。 　　“好了，这位女士，跟我们来吧。” 　　詹金斯和魔法小姐几乎是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她，像是绑架一样，将她双脚离地的抬进了巷子。离开前，詹金斯还不忘丢出一团火烧掉了詹金斯的尸体，同时一脚踏碎了那把怪异的手枪。 　　四个人快速转移，直至闯进临街的公寓，并确保房子里暂时没人后才停下来。 　　“你来还是我来？” 　　詹金斯问向魔法小姐，将公寓窗台上的花丢到地板上，生命力刺激下不知名的淡黄色小花的花瓣脱落，花枝则生长成类似藤蔓的样子，将有些惊恐的杰西卡·温莎牢牢的捆住防止她逃离。 　　“我来吧。” 　　魔法小姐说道。 　　“我需要回避吗？” 　　温莎小姐问道，面前这个女人虽然和她有一样的名字，但面容和身材都不同，所以她对已经被藤蔓捆起来的杰西卡没有任何的感情。 　　“不需要，我不会用过激的手段，你放心。” 　　魔法小姐对她笑道。 第1886章 相同的温莎 　　比起詹金斯不着痕迹的思维改写，魔法小姐的手段可直接了很多。她背对着詹金斯和温莎小姐，将手按在杰西卡·温莎的头上，小声的念诵了一段咒文。随后，国王的私生女便面露惊恐的神色挣扎起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等魔法小姐松开手的时候，杰西卡·温莎因为出汗，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池里爬出来。 　　她从魔法小姐精心编织的幻境中苏醒，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即使说她是刚从精神病疗养院中跑出来的，恐怕也有人会相信。 　　“你给她看了什么？” 　　“一些正常人不应该看的东西。不仅是你有很神奇的经历，我在定居诺兰前，也曾在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见证这个世界的神奇和秘密。” 　　魔法小姐说道，然后问向杰西卡·温莎： 　　“你和詹金斯·威廉姆特是什么关系？” 　　“合作，我为他提供活祭品，他为了提供保护，并接受我的委托。” 　　杰西卡·温莎的声音在颤抖，这一次不是谎言。 　　“活祭品？什么活祭品？” 　　“二十至四十岁的从事机械制造行业的健康男性。” 　　詹金斯忽然抬起了头： 　　“什么？” 　　这和他前不久协助破解的那个迷锁的作用一样： 　　“他要这些人做什么？” 　　“据说和一个大型仪式有关。” 　　“什么仪式？” 　　魔法小姐问道，她受詹金斯委托调查“逆命者”仪式，自然知道詹金斯此刻关心的重点。 　　“不清楚细节，只知道，这涉及诡境。” 　　“诡境？” 　　这是完全没想到的答案，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逆命者仪式和诡境有关。 　　“逆命者仪式和诡境有关？还是说，现实世界的差分机要那些脑髓和脑部标本的目的，不是逆命者？” 　　詹金斯心中想着，又急忙问道： 　　“还知道更多的细节吗？” 　　“不，我们只是合作者，合作契约中没有规定双方的情报要完全坦白。” 　　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詹金斯便不再说话，心中辗转反侧的思索着，在这个可能性中得到的情报，究竟对现实有没有影响。 　　魔法小姐见詹金斯不再问，便继续刚才没有结束的话题： 　　“这么说，你杀死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原因，并非是她发现了你是伊莎贝拉的私生女，而是因为她发现了你和威廉姆特的事情？” 　　“是的。魔法小姐从去年开始受到陛下的雇佣，随后便接触到了我，她太聪明了，明明装作不知道就好，却偏偏要调查清楚。” 　　杰西卡·温莎畏畏缩缩的说道，魔法小姐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忽然抬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这一下把其他两人都惊住了。 　　詹金斯原本还深陷思索，但也被这清脆的声音惊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魔法小姐用这么不文雅的方式动手，仔细想想，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身边的女性朋友用抽耳光的方式打击敌人。 　　“我不会杀了你，你不过是虚假的。” 　　魔法小姐哼了一声，随后便示意詹金斯上前继续问下去。詹金斯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才在心中感叹，女人果然都是不好惹的。 　　魔法小姐已经让对方的精神有些崩溃了，到了詹金斯审问时，便不再有什么困难。既然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可以回归的迹象，詹金斯便详细询问了杰西卡·温莎所知晓的詹金斯·威廉姆特以及魔法小姐是怎样的人。 　　魔法小姐的性格以及做事方式，和现实的魔法小姐没有太大区别。而詹金斯·威廉姆特，则几乎和现实的威廉姆特没有任何共同点。 　　詹金斯着重打听了一下这里的詹金斯是否有猫，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更加确认，所谓可能性世界的威廉姆特，绝对是没有被外乡人占据身体的威廉姆特。 　　最令人咋舌的是这位杰西卡·温莎的行事手段，风格与女王伊莎贝拉极其相似，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怎么在乎代价的人。 　　当詹金斯出言讽刺她时，她默不作声，有些畏惧的缩在那里。但当詹金斯在言语中透露出对于女王伊莎贝拉的不尊敬时，她却仿佛一瞬间战胜了对三人的恐惧，反驳的句子脱口而出： 　　“陛下永远不会有错。” 　　“那么她是怎么让自己的女儿，变成现在这样的？我相信你还有基本的是非观，你应该明白，正常的母亲，是绝对不会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你现在这幅模样。” 　　魔法小姐忍不住出口讽刺道。 　　“不，这不是她的错。” 　　看得出杰西卡·温莎非常的恐惧，但依然鼓足勇气反驳魔法小姐： 　　“我成为现在的我，全都是我自身的错。是我的成长环境，造成了我变成现在，不是她的原因。” 　　“你是在说温莎大公一家使你变成现在这样？” 　　温莎小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涉及到了对她家人的污蔑。 　　“是的，这是成长环境造成的。我相信，即使是换一个人出身完全不同的人成长在那里，甚至如果温莎公爵有自己的亲女儿，也会变得和我一样。” 　　“不，绝对不会的。” 　　温莎小姐立刻摇头，她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 　　“即使不会表现出我这样，但只要在那里成长起来，隐藏在性格中的暴力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潜藏在心中，这是注定的。” 　　杰西卡·温莎看着温莎小姐，一行三人中，她最不怕的就是温莎小姐。 　　“我认识温莎家的……孩子们，他们不是这样的。” 　　“是吗？” 　　杰西卡·温莎对她露出了一个有些病态的笑容： 　　“那么你仔细想象，你是否会为了得到某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顾道德以及别人的利益？” 　　温莎小姐本来想要立刻反对，但忽然看到眼前的詹金斯，这反对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她也在同时，从心底问自己，自己和面前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真的有差别吗。二者当然有差别，但另温莎小姐恐惧的是，她发现她居然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真的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不仅仅是名字和性别，在对视中，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从骨子里与自己相似的另外一个女人。 　　“我……” 　　她再次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心脏，詹金斯这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直接拦在了温莎小姐和杰西卡·温莎中间。 　　“不要看她的眼睛，她使用了能力。” 　　詹金斯说道。 　　“是这样吗……是的，就是这样。” 　　魔法小姐没有看出对方使用能力的端倪，本来想问，但见詹金斯不住的冲她眨眼，便立刻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 　　“是的，她在说谎，她在用心灵的能力影响你。” 　　詹金斯没给杰西卡·温莎反对的机会，直接用藤蔓像是口罩一样堵住了对方的嘴，然后对魔法小姐说道： 　　“你们暂时到旁边的房间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詹金斯从未和0级的恩赐者一起进入过诡境，他本身0级时进入诡境的经验也不具有参考价值，因此不知道温莎小姐这么轻易的受到影响，究竟是正常的现象，或者是黑暗之魂的影响，又或者她本身对精神影响的抗性有些低。 　　但总之，只剩下他和杰西卡·温莎以后，事情便变得简单很多了。两人继续一问一答，詹金斯也进而了解到了这个世界更多的事情。 　　如果说上个可能性中，三人是依靠一下找到了关键点，从女王温莎那里得知了重要情报，而满足了离开的资格。那么这个世界，纯粹是那些细枝末节的不同点知晓的太多，才累计到了可以离开的资格。 　　门框在闪着白光，詹金斯再也不理会那个已经有些癫狂的女人，和同伴一起跨过房门回归走廊。身后的世界，随即便崩塌了。 　　遍布着房门的走廊干燥而冷清，三手的秃顶老人缩在高脚凳上看着三个人。魔法小姐面色如常，詹金斯面无表情，温莎小姐脸色依然不好看，靠在詹金斯的身上，不愿说任何一句话。 　　“没关系的，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他再次安慰自己的同伴，温莎小姐点点头，不知为何，干裂的嘴唇动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詹金斯这才意识到，一行人已经很久没有吃喝了，这大概有五六个小时。 　　他和魔法小姐都不惧怕饥饿和干渴，但温莎小姐可不行。 　　“先喝点水。” 　　没有用【念写】，毕竟能力只能用一次。他取出圣泉水瓶，小心翼翼的扶着温莎小姐的下巴，将那份圣泉水给她喂服下去。虽然瓶子里的水只有一口，但滋润身心的圣泉，却仿佛一瞬间唤回了身躯所有的力量。 　　温莎小姐的面色变得好看不少，头顶的老人也开始总结： 　　“你又一次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难道心中真的没有顾虑吗？” 　　“没有。” 　　那根本不是他，他怎么会有犹豫。他相当明白詹金斯和詹金的区别，在异乡人事件中，就完全的明白了。 　　PS：上一章忘记【械匠】能力不能使用第二次了。已更改，刷新可见。 第1887章 学徒海瑟薇 　　“真是个可怕的人。” 　　秃顶的老人这样评价詹金斯，背后那只纯黑的手再次伸向他。詹金斯本能的想要躲开，但知道这是必须经过的过程，所以没动。 　　之后他便再次多了一枚空白的气泡，这也就代表着，除了【无冕之王】以外，现在就连【书籍的庇佑】他都有机会想一想了。 　　如果不是身边还有温莎小姐，他真的想和更多的人一起来到这里，没有人会对空白的能力气泡说不。 　　因为上个世界没有温莎小姐，因此温莎小姐没有收获。魔法小姐则获得了一个和火焰有关的能力，这是因为她亲zi焚烧了自己的尸体。 　　虽然詹金斯也焚烧了“自己”的尸体，但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因此二者的收获并不相同。 　　第三扇门被那只黑色的手拉开，不出所料，门外依然是老爹古董店所在的圣乔治大街街段。天气阴沉沉的，浓雾弥散在街道上，和真实的世界一点区别也没有。街道上没有任何的行人，只有一张破报纸随着风和雾在街道一侧滚动。 　　“我强调一下。” 　　出发前，詹金斯对同伴们说道： 　　“接下来的这个世界肯定是没有‘我’，而不论你们两个在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生活轨迹，记住，这都和真实的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话主要是对温莎小姐说的，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轻的“嗯”了一声，抬起头看向詹金斯：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用说夸奖的话，我想知道我的缺点。” 　　刚才那位不同容貌的杰西卡·温莎的话，让温莎小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自己认为的人。这是很哲学的问题，她自己无法解决，因此才想詹金斯求助。 　　“缺点？” 　　詹金斯想了想： 　　“虽然独立，但有时候不够坚强。你经历过一些磨难，但没有经历太大的挫折，因此精神不够强韧。” 　　他这是实话实说。 　　“那你认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绝对不是，如果你是，你早就该支持我直接杀掉女王伊莎贝拉了。” 　　他看向魔法小姐，示意她也说些什么。但这位女士只是看着两人，对谈话很感兴趣，自己却不打算参与进来。 　　“这样吧，等我们出去以后，我来教给你恩赐者的基础知识，帮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恩赐者有一套独特的认识自己的方式，等你走出更远的路，就会明白今天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 　　詹金斯对她笑了一下，想要让温莎小姐放轻松一些： 　　“而且，你有现在的担心，不正代表着你是一个好人吗？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可不会在意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笑的很温柔，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很少会笑，平日里总是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幅表情居然让温莎小姐愣了一下。 　　她忽然脸一红，转过头终止了和詹金斯的对视： 　　“我明白了，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再次跨过了门框，进入到了这次诡境的最后一个考验之中。 　　空气中弥散着的味道，简直和现实一模一样。这个没有了詹金斯的世界，反而和异乡人到来的世界非常相似。 　　没有其他目标，三人像是刚才一样，直接前往了老爹古董店。店内依然与前两个可能性一模一样，老爹也用一模一样的句子欢迎了在这个无聊傍晚出现的三名客人，甚至在三人进来时，他拿着报纸的动作也是一模一样。 　　这一次没有通缉犯忽然闯进门的事情再次发生，但在詹金斯表示要买老爹的报纸以前，居然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古董店的门前。 　　詹金斯转头看到海瑟薇和布莱妮从马车上下来，于是立刻转身看向放置着花瓶的古董架子。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假货，但盯着它们总比盯着熟悉的陌生人要好。 　　“哦，你们来了。” 　　见先进门的三位客人还在四处看货，老爹便熟稔的和另外两位女士打招呼。海瑟薇和布莱妮也很有礼貌的问候老爹，随后海瑟薇小声说了句话，老爹便打开了通往后院的门，让两人进入后院，他则在这里招呼另外三人。 　　“我们买这个。” 　　詹金斯随手拿起一只搪瓷的人偶，用眼神示意同伴们不要乱逛了。付钱后，他们像正常的客人一样离开，但转身又走进了巷子里。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老爹的后院看看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他对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说道，两位女士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詹金斯轻车熟路的从巷子里翻到隔壁建筑的房顶，然后用迂回的方式来到古董店上方。跳下来的时候，直接化身成鼠很方便就能窜进后院，但因为在对付那条大蛇的时候，已经使用过一次变形术的能力。 　　因此，此刻只能冒险从侧墙接近库房，耳朵贴在墙壁上，封闭其他感官，让听觉发挥到极致。这样一来，才能勉强聆听接下来的对话。 　　布莱妮没有在室内，她已经返回了古董店，像是在望风。只有海瑟薇和老爹在库房谈话，谈话的内容虽然出乎预料，但经过了前两次的事情，詹金斯已经适应了各种事情的发生。 　　“你拒绝了？” 　　“是的，虽然我们的女王陛下真的很喜欢我，但我不能做对不起布莱妮的事情……抱歉，老爹，教会安排的任务，我没有完成。” 　　海瑟薇有些愧疚的说道，努力偷听的詹金斯没心思做出惊讶表情，但詹金斯居然认为自己听懂了刚才的话。 　　“杰西卡·温莎对我很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我。将我安排在她的身边，的确能够更好的刺探‘大智慧’的消息，但我不能这样做，抱歉。” 　　她再一次的说道，虽然有些惭愧的表情，但熟知海瑟薇的詹金斯明白，她其实很坚定的相信自己做的是对的事情。 　　“海瑟薇，我的学徒，你不用这样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做不到这种事情，否则你就不是你了。” 　　老爹安慰道。 　　这个没有詹金斯的世界，似乎詹金斯扮演的角色，被一些他熟悉的人瓜分了。但詹金斯还真没看出，原来温莎小姐也有那种倾向。 第1888章 詹金斯不在的世界 　　“但是，既然我拒绝了杰西卡，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温莎陛下是我们了解‘大智慧’最可靠的途径，没有了这条路……” 　　海瑟薇有些为难的说道，她为了保持对爱情的忠贞，拒绝接受教会安排的任务。这虽然对她来说不是坏事，但对接下来的行动就有很大危害了。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而且‘大智慧’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温莎。你只要维持着和她的友好关系，其实对教会也很有利，不必担心。” 　　“嗯？” 　　偷听的詹金斯一惊，差分机明明才是最重要的。 　　老爹和海瑟薇不知道卑鄙的谎言之神在偷听，谈话并没有停下来： 　　“不探这件事情了，我们换个话题。 　　现在九枚救世者徽记中，我们知道【双生恶魔】是柯沃德兄弟（105-106章），【不死人】是被‘大智慧’击溃而逃的邪神神子，【真实的幻影】是代号白桦木先生的非注册恩赐者，你是【命运舞台】，【异乡人】是你的朋友兜帽先生，【英雄】是海洋教会的修女娜塔莎小姐（49章），杰西卡·温莎自称拥有黑暗之魂，是四王魂代表的【无冕之王】的主导者。 　　紫色的命运已经出现，但持有者隐藏的很深。除了这些以外，唯一的变数在于【世界树幼苗】。那么，我让你调查的【世界树幼苗】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老爹，我已经通过杰西卡的关系，在拥有密德尔顿家族血统的人们中做了调查，但没有任何一个表现出和救世者有关。” 　　海瑟薇继续汇报到。 　　“难道真是自然教会的卡佩？” 　　老爹喃喃自语道：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糟了，这就相当于让自然教会多了一枚筹码，这可真是不妙啊。” 　　没了异乡人，纪元末果然会像过往的纪元一样，多方势力卷入救世者身份的争夺中，就连正神教会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像异乡人到来后那样异常和谐的进行合作。 　　提到“卡佩”这个姓氏，海瑟薇的表情显然有些不对劲： 　　“您是说西格莉德？”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能有谁，她几乎每天都来古董店找你，我们还认识其他的卡佩吗？” 　　老爹没好气的说道，然后又问： 　　“今天上午你不在的时候，她又来了一次，想要约你一起去看银茉莉歌剧团的演出，票子都放在我这里了。” 　　“那么，我需要去吗？” 　　海瑟薇有些心虚的问道。 　　“这个要你自己决定，年轻人，你要学会处理自身和身边‘友人’们的关系。这种事情我身为长辈本不应该多说什么，但你总该要明白，你身为救世者的候选，在未来必……” 　　一声爆响惊扰到了两人的谈话，也把因为这番谈话而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詹金斯的思绪拉了回来。 　　“糟糕，爆炸的方向好像是那条巷子！” 　　他也顾不得继续去听愈发离谱的谈话，攀着墙，从上方快速逃出了老爹古董店。他在这个世界一直使用“自己”的脸，所以再次出现在无人的巷子里时是原本的样子，也就是詹金斯的样子，毕竟这个可能性中，从未有人见过他。 　　但此时，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已经不见了。 　　爆炸的地点显然就着她们刚才躲藏的巷子，但并不是蒸汽炸弹的爆炸，而是恩赐者之间的战斗导致的爆炸。詹金斯看着地面飘着黑烟的凹陷，嘴角抖了一下，随后在更多人赶到之前离开了这里。 　　诡境世界灵光驳杂，近距离下无法影响真实之眼，但若想如同现实世界一样，远距离去搜寻灵光，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魔法小姐两人和敌人发生的战斗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詹金斯不认为是有人掳走了她们，他对魔法小姐的本领还是相当信任的。 　　“她们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主动追上去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伪装成看热闹的行人，在警察和教会赶来之前，又一次的回到了那条巷子。仔细搜查下来，居然真的找到了魔法小姐留下的痕迹。 　　依然是她的眼影，只不过这次的量非常少。詹金斯十分费劲的在诡境的灵光下，追随着那条淡淡的痕迹离开了第五皇后大道的位置，然后居然一路走到了圣乔治大街。 　　那条痕迹非常笔直的进入了他的家，当然这里没有詹金斯，因此不知道是谁的家。但不管怎样，这个位置肯定不是巧合，看来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真的是发现了很重要的事情。 　　依然无法使用变形术的能力，詹金斯无法用老鼠形态进入自己的家。诡境中的三个可能性是一体的，一个能力只能使用一次。 　　因此只能冒险，从房子后方的栅栏跳入后院，然后看到眼影的痕迹消失在房子的后门，詹金斯也打算从后门溜进去。 　　但很不凑巧，他在那里碰到了邻居古德曼先生家饲养的宠物猫。那只比巧克力大了不少的猫原本是蹲在栅栏上不知在看什么，眼睛捕捉到陌生人詹金斯后，立刻跳到了院子里，然后亲昵的在他脚边，用脸蹭着他的裤脚。 　　“千万别叫！” 　　詹金斯大惊，弯下腰一边抚摸这只猫，一边在心中想到。好在这只猫很乖巧，比巧克力乖巧多了，并没有出声暴露詹金斯的行踪。詹金斯也很庆幸没有带着巧克力进入诡境，否则看到这一幕的黑白色幼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担心回归现实后，巧克力会和古德曼先生家的宠物猫打一架。 　　“以后可不要随便跑进别人的家。” 　　他小声的对邻居家的猫说道，接下来很危险，所以摸了几下便让它离开了。 　　贸然打开后门进入太危险，詹金斯最终选择攀着墙壁上的管道，从二楼进入了房间。 　　走廊的装修和装饰风格，保持着詹金斯搬进来早期的情况，大体上和那栋原本的闹鬼的房子差不多。又因为没有机会吞并隔壁寡妇的房子，因此走廊看上去短了不少。 　　这栋房子里的灵光更加的驳杂，似乎有人在房子的墙壁和外侧，布置了大量的仪式基阵。所以暂时无法判断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的位置，但因为对自己力量的信心，詹金斯也没有费工夫的去判断这里的情况，他直接来到了主卧的门口，然后转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窗帘紧闭着，但梳妆台上方的煤气灯在提供光亮。盛装打扮的温莎坐在梳妆台前，一名女仆在她的身后为她整理头发，另一名女仆则在床边整理那些摊在床上的礼裙及复杂的衣服配饰。 　　温莎从镜子中看到了有人推门进来，她示意诧异的女仆们继续下自己手中的工作，轻声说了一句，她们便低着头从詹金斯身边离开了房间。 　　詹金斯一时之间差点以为这就是自己认识的温莎小姐，但灵光告诉他，面前这位是这个世界的女王温莎。 　　她自己拿起了梳子整理头发，通过镜子看着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前的陌生的俊俏男人： 　　“强盗？” 　　“当然不是。” 　　“小偷先生？” 　　“不，不是小偷。” 　　“那么说，你是为了漂亮姑娘才闯进来的？” 　　她对着镜子中的詹金斯微笑，这反而让詹金斯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位女士怎么看都不紧张，但她没道理不紧张。 　　“难道有底牌？和前一次的杰西卡·温莎一样？刚才老爹说她和地底的差分机有关，难道是说，她自信差分机会救她？” 　　詹金斯心中想着，女王温莎再次开口道： 　　“现在，走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詹金斯当然不想这样做，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自己失踪的同伴。但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又说道： 　　“如果你想找到你的同伴，那么就走进来。” 　　见詹金斯还是不动，她又补充道： 　　“你的同伴是两名女性，我可不是在骗你。” 　　于是詹金斯迈进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卧室，然后反手将门关上。 　　“来帮我梳头吧。” 　　她将那把象牙材质的梳子放到梳妆台上，依然是从镜子里看着詹金斯和他对话。 　　“我不会梳头。” 　　“没关系的。” 　　她说道，詹金斯同样通过镜子和她对视一眼，然后走到她身后，拿起那把梳子，开始缓慢的上下梳理头发，他只会这样做。 　　这是非常古怪的场面，古怪之处不仅仅在于，本应该属于詹金斯的卧室居然出现了梳妆台，更在于两个本应该不认识的人，居然保持着如此亲昵的动作。詹金斯相信不管在哪个世界，帮助同龄的女士梳头，都不是陌生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情。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詹金斯低头看着手中漂亮的金色秀发，女王温莎则通过镜子看着他。 　　“你知道，当你一个人发现，她生活的世界是完全的虚假世界时，她会有什么反应吗？” 　　她轻声的问道。 　　“你发现你不过是被放在鱼缸中的大脑，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问道，他在思索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当然不是。” 　　“那么你被A-12-2-4099【古神之梦】感染了？” 　　“当然也不是。”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你猜这是什么意思呢？” 　　詹金斯梳理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对方不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他。 　　PS：求票。 第1889章 皆为虚幻 　　“但……这个可能性中，真的没有我吗？有没有可能，出现上个世界的情况？同名但不同的詹金斯生活在这里，所以她才能知道名……不对啊，她是从我的脸认出的我是詹金斯，不可能是上个可能性中的情况。” 　　他心中猜测着，继续帮温莎女王梳理头发。他过去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但却经常用手指去梳理巧克力身上的小短毛，他认为二者应该具有相似之处。 　　“詹金斯·威廉姆特。” 　　对方轻声说出了完整名字，通过镜子看向詹金斯的时候，脸上带着非常温柔的笑意： 　　“我知道这个名字很久了，非常久，但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说出口。” 　　“你认识我？” 　　他慢吞吞的问道，十分仔细认真的，将手中的梳子从头顶拉到发梢。这个动作没有遭到任何的纠缠的头发的阻碍，对方的发质极好，而且非常的顺滑。 　　“不，我不认识你。” 　　女王温莎否认道，轻轻摇头的动作让詹金斯梳头的动作遭到了些阻碍，但他能够继续下去。这样近距离的站在她身后，詹金斯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的香味。 　　很淡，但很让人舒心。 　　“我在想什么？” 　　他在心中抱怨着自己，然后想到，他过去只注意姑娘们的头发颜色，似乎真的没有在意过每个人头发的具体状况。 　　“我拥有从记事起到现在的绝大多数记忆，能够清楚的回忆，自己在过去都做过什么。特别是成为恩赐者后，不断成长的灵魂和精神力，更是让我对于回忆有更细节的认识。” 　　她像是在讲述故事： 　　“但我从以前就明白——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回忆根本不是我的。这个世界的没有那么长的历史，我也没有那么长的年龄，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詹金斯这次没有停顿梳头的动作，他已经猜到了是这样。没有自己的世界，果然会出现这样奇妙的事件。 　　这说明，不论是过去的原主詹金斯还是现在的异乡人詹金斯，对于世界的稳定性都是至关重要的。不管是哪一个灵魂主导“詹金斯·威廉姆特”，也不管名为“瑞丹普特”的个体将会使得物质世界走向何种的方向，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的存在，都对整个世界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呢？” 　　詹金斯顺着她的话问道。 　　“从我的回忆来看，这个想法是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存在的。但很严谨的来说，这个世界和现在的我，不过存在了不到一个小时，因此这个想法，大概是一个小时前才伴随着我的出现而出现在我的回忆中的。” 　　因为逻辑不是特别的通顺，詹金斯也是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的。 　　“听起来很神奇不是吗？就连我意识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都是虚假的记忆给我带来的认知。” 　　女王温莎说道，然后又小声的抱怨道： 　　“难道你从没有给姑娘们梳头的经历吗？就算是一下下的梳理，难道就不能不要只揪住那一小撮的头发？” 　　“抱歉。” 　　“我从未见过你，但我知道你。我能够在回忆中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虚假，就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这里缺少一个名叫詹金斯·威廉姆特的人。同样的，这种认识，也是虚假的回忆给与我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面前说话的温莎，似乎真的知晓一切。 　　“你都知道些什么？” 　　“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知道会有人出现在这里，让这里短暂变得真实，在他们离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她忽然伸手向后，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捉住了詹金斯为她梳头发的手。詹金斯当然要挣脱，但没想到对方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又强硬的抓住了他的手： 　　“我还知道，如果你存在，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是你的。” 　　“你说的没错……嗯？” 　　这里本就应该是他的家，但有些不对的是，这是异乡人的家，不是原主的家。前两个世界已经证明（注），异乡人没来的情况下，圣乔治大街的家是常年处于出租状态，又因为闹鬼的传闻而根本租不出去，和原主詹金斯没有任何关系。 　　但谎言神职判断这都是实话，因此詹金斯判断，对方知晓的应该存在的詹金斯，极有可能并非那位通缉犯詹金斯。 　　“但这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知道的不是原主，而是我？” 　　他本来有些想不明白，但立刻又想到，可能性是基于现实而存在的，也许他进出前两个可能性世界的时候，诡境便已经发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因此产生了纠错机制。 　　这个唯心主义的世界，可不是古板的大型计算机演化的世界，根据现实而产生改变，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包括我，也应该是你的。” 　　因为女王温莎是坐着的，而詹金斯是站着的，因此对方必须抬起头才能望着他。 　　“抱歉，什么意思？” 　　“如果你存在，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是你的，我想这句话的含义并不深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的朋友们去了哪里？” 　　“她们很安全。” 　　女王温莎笑了笑，重新转过身面向镜子，示意詹金斯给她梳头。和前两个世界的杰西卡·温莎不同，这个世界的温莎是货真价实的半神级别的恩赐者。她制服住魔法小姐应该不难，但詹金斯不确定如果是他与对方打起来，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的记忆告诉我，为了等候你的出现，我准备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在三年前购买下这栋房子。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不过是形成了一个小时而已，我所知的一切，都是我应该知道的，而不是我真正做过的。这是很奇妙的事情，这代表着，你的存在对我的重要性。” 　　詹金斯没有接话，他右手握着那把梳子，左手则轻轻抚弄对方的头发。他的手距离对方的脖子非常近，而且手几乎贴在对方的脑袋上，不管是【亵渎制作】还是【知识赐予】都能做到近乎瞬间使用。 　　PS：从报纸上得到的出租信息。 　　PS2：作者君忘记前面对付大蛇的时候，用过一次变形术了，所以前几章化身成鼠的情节全部更改，刷新后可见，不影响故事走向。 　　为表歉意，明天三更。 第1890章 双向的条件 　　“想知道没有你的世界里，我的生活是怎样的吗？” 　　女王温莎问道，再次通过镜子看向詹金斯。见詹金斯不说话，她轻笑着自顾自的说道： 　　“我的生活可是很凄惨的，女王伊莎贝拉杀了我的父母，将我作为她的继承者培养。因为没有你，这个世界不知为何，早早的就遭遇了诺兰地下的大家伙的苏醒，以此导致灾祸更早的发生。去年秋天，因为诡物暴动，女王伊莎贝拉不幸惨死，我也由此得到线索，和诺兰地下的‘大智慧’见了面，然后我就死了。” 　　詹金斯握着象牙梳子继续帮她梳头，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生命力，女王温莎至少现在肯定是活人。但在这番提醒后，他也感受到了对方心脏的异样。 　　“大智慧认为我很有用，所以利用那颗被污染的恩赐‘机械之心’让我复活。但它没想到，我才是唯一知晓这个世界奥秘的人，所以反而是我利用‘机械之心’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住了它。在返回地面后，我继承了王位成为了女王，但日日夜夜都要受到心脏疼痛的折磨……”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虽然詹金斯在她的背后，但因为个头比较高，因此居高临下的时候，也不会被遮挡视线。 　　“以上这些，也全都出自我的记忆，因此虽然有着完整的回忆和感受，但从现实来说，那些不过是故事背景一样的虚幻事件。你认为我会对此怎么想呢？” 　　“你痛苦吗？” 　　詹金斯问道，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女王温莎揉了揉自己的心脏前方： 　　“直到现在，胸口依然在作疼。痛苦？是，我没有理由不痛苦。不管是此时现实还是回忆，我的精神和肉体都遭受了重大打击，我当然痛苦。” 　　“那么你在这短暂的‘现实’中，通过绑架我的朋友们来见我，是为了让我将你带回到真正的现实？” 　　从谈话开始，女王温莎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詹金斯的问题。她依然通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詹金斯，眼神中是一种令詹金斯有些害怕的神情。 　　并不是说对方很凶狠，而是对方的眼神，像是在谴责一个负心汉。所以他很仔细的回忆了刚才的那番谈话，并没有发现自己说错了任何的话。 　　“你会带我走的，并不是我要求你，而是你会邀请我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 　　“因为黑暗之魂需要觉醒。” 　　对方说出了詹金斯不曾告诉任何人的话： 　　“我不知道你和真实的杰西卡·温莎究竟是何种关系，夫妻？情人？又或者根本不认识，但只要杰西卡·温莎存在，她必定是黑暗之魂的宿主，这是属于我的命运。黑暗之魂的觉醒，需要宿主在万分痛苦之际，将自身的恶念和黑暗想法，投入王魂中作为燃料，最终燃烧起王魂的黑色火焰。但温莎肯定是做不到的，你也不会让她遭受这种事情。” 　　“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当然不知道，我的记忆只是告诉我，我知晓这里缺少了你，但没有让我了解到缺少的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不过我想，你肯定是个好人，否则现在就不会是为我梳头，而是直接掐死我了。” 　　詹金斯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赞同她的说法： 　　“带你走，和黑暗之魂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不会忍心让温莎遭受无法想像的痛苦，那么黑暗之魂的觉醒，就不能由宿主本身的黑暗想法来提供燃料。但还有另外的办法，谁也没想过的办法。” 　　“什么办法？” 　　“复数的黑暗之魂相互融合，同样能够让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这样一来，只要宿主本身提供很少的恶念，王魂便真正的被孕育出来了。很恰好，我想我的恶念已经足够了。现实的温莎，不必遭受我的命运。” 　　詹金斯梳头的动作再次停了下来，因为这听起来好像是可行的。 　　“我没有尝试过，毕竟我找不到第二个黑暗之魂，但这值得一试不是吗？不要停下来，继续为我梳头。” 　　女王温莎说道。 　　“这么说，我必须带你走？” 　　“不是必须，我不会逼迫你，你可以自己选择。但我要先提醒你，我也不是一定要跟你走的，你需要为我做一件事，我才能跟随你。” 　　“……你不想到现实去？” 　　“不，我当然想。但我可不是那种依附于人的小女人。这算是我们的合作，而不是我恳求你，你能明白吗？” 　　她和温莎小姐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独立而坚强，是詹金斯很欣赏的类型。他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对于眼前的女王温莎，詹金斯·威廉姆特是个完全的陌生人，所以她试探一下詹金斯的决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否则，这份亲昵就来的太过古怪了。 　　“什么事情？” 　　“你这是接受了我跟你走的事实吗？” 　　詹金斯没有说话，女王温莎笑了笑身体微微向后靠，让自己倚靠在詹金斯的身上，但这样一来就无法梳头了。 　　“你的银色手环很漂亮。” 　　见詹金斯不说话，女王温莎又说道。那只手环是暂时收容神性的物品，詹金斯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到这个的。 　　“我认为自己还算是个很理性的人，理性来说，带你走的确很不错。” 　　感性来说詹金斯也认为应该带她离开，但前提是他要确认，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没有受到伤害，而且要确认这位靠在他身上的女士没有受到差分机的精神控制。 　　“不仅仅是因为黑暗之魂，我想，你了解的差分机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有价值。” 　　他继续补充道。 　　“我了解的其实并不多。” 　　“没关系，哪怕只是一点，对我来说也是很有价值的。”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带我离开了？” 　　女王温莎问道，又说道： 　　“方法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想好了要如何离开。我还可以保证，即使是去往了真正的现实世界，我也依然会听从你的安排，这一点，我们可以订立灵魂的契约来保证。” 　　“让我见到我的朋友们，然后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朋友们没有生命安全，在见到她们以前，你需要做我让你做的事情。” 　　“说吧。” 　　对方既然真的能够帮助到自己，詹金斯对于帮她做事也没有心理负担，他很尊重公平的交易，特别是自己似乎占了便宜。 　　“我需要确保你不会抛弃我，我需要确保，自己时刻都能跟随在你身边，我需要确保，我并非是你用完没有了价值就会丢弃的垃圾。” 　　“我不是这样的人……好吧，我想你大概不了解我，那么我需要如何取得你的信任？帮你完成一项很困难的任务吗？或者说，你要让我去击杀某个强大的敌人？” 　　“不，完成任务并不能说明什么，击杀敌人也只能说明你很强大。我要你向我保证，你会迎娶现实的杰西卡·温莎。” 　　詹金斯认为自己应该表现出惊讶，但实际上他并不惊讶。他笑了笑： 　　“先不说这样做的意义，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和别人有了婚约，这样誓言我是不会背弃的。而且，如果我为了你而背弃了过往的誓言，那么现在与你的誓言，又怎么能够值得信任呢？” 　　他已经快变成感情方面的人渣了，所以不能再做错事情了。 　　“说的有道理，那么我要杰西卡·温莎成为你的情人。” 　　轻佻的语气，像是在评判今天的天气。 　　“这也不可能，我是个很正直的人。” 　　“你认识杰西卡·温莎吗？” 　　“认识。” 　　“你和她什么关系？” 　　“重要的伙伴，朋友。” 　　“只是这样吗？” 　　“是……” 　　他想起了前不久和温莎小姐的谈话，语气一下迟疑了。 　　“詹金斯，看来你的感情生活很复杂。” 　　女王温莎嘲笑道，靠在詹金斯的身上，抬起头仰视他的脸。这个角度与“温莎小姐”对视还是第一次，詹金斯承认她是位很漂亮的女士。 　　“我很了解我自己，所以我能猜到你和她的故事。那位温莎，可真是不幸啊。” 　　詹金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女王温莎又笑了一下，然后离开詹金斯坐直了身体，再次拉住了他的手，向着自己的前胸拉去。 　　“你要做什么？” 　　“帮助你确认我真的是我，而不是‘大智慧’。我相信，你肯定也在怀疑这个问题。我要让你触摸我的心脏，亲手去握住那颗‘机械之心’。没关系的，只要这颗心脏没有损坏，即使你的手洞穿我的胸口，也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疯子。” 　　詹金斯甩开了对方的手然后冷哼一下。 　　“还真是温柔的绅士。” 　　詹金斯没有理会她，一招手唤出了那本铁灰色的书。 　　“哦？” 　　女王温莎说道，然后从镜子里看到詹金斯左手捧书，右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1891章 躲避命运的唯一方法 　　通过拍击肩膀产生的那一瞬间的震动，配合着世界树幼苗对于生命力的感知，女王温莎的全部身体结构都出现在了詹金斯“眼前”。 　　机械的部分的确仅限于心脏，但那也是整个躯体的核心。即使其他所有的器官都正常，但詹金斯看得出来，没有这颗心脏，也就没有面前这个活生生的女人。 　　近距离再配合着真实之眼，她全身的灵的运转情况都被观察到了。这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被任何的外在的力量控制的迹象，詹金斯知道自己可以相信她。 　　同样的，如此观察，也能观察到灵魂中象征着黑暗之魂的火苗。比起温莎小姐的火苗，女王温莎的火苗更大更旺盛，即使远不如真正意义上孕育而成的王魂，但依然能够体现出其宿主遭受的磨难。 　　“如果连王魂这样的物品，都能被复制出世界，是不是【机械之心】也能，甚至可能存在的其他恩……” 　　詹金斯一下来了灵感，手没有放开对方的肩膀，他问道： 　　“你要如何保证，黑暗之魂能够被带出？”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世界，只有同样的真实，才能让虚假继续延续下去。理论上来说，让我和黑暗之魂离开的最好方式，便找到现实存在的温莎，我们”接触“后便能合二为一，黑暗之魂的力量也会因此叠加。但现在温莎不在，我自然有其他的方式，但还是那个条件，你不答应，我是不会随你离开的。” 　　詹金斯内心一喜，这样一来，只要让双方“接触”，他根本就不用答应任何的条件。但他不知道所谓“接触”是指什么，但又想到从第一个可能性离开时，那道关门前进入温莎小姐身体中的光，于是一下来了灵感。 　　“你会答应我吗，詹金斯，让‘我’成为你的情人。” 　　“那不是你，那是其他人。” 　　“都一样，当我通过我的方式进入现实世界，必须与真正的温莎融为一体才能继续存在。但你放心，我只是成为她的附属，相当于召唤物，或者随身的灵体，并非是替换你的朋友。” 　　这类似菲妮和小天使露易丝的关系，只不过露易丝可以随时离开菲妮，而一旦温莎与温莎融合，双方是不能分离的，而且附属的灵魂要接受本身灵魂的控制。 　　“你要通过我和温莎小姐的关系，来保证我不会背弃你？” 　　“是的。” 　　“其实不必这样做，你难道不认为，用情人的关系维系，才是愚蠢的做法吗？” 　　詹金斯提出了刚才以来就一直想说的事情。 　　“必须这样做，我知道这里缺失了你，也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虽然我不了解现实究竟是怎样的历史走向，但我可以保证，你和杰西卡·温莎在现实中，也绝对不是什么清白的关系。” 　　“我们很清白。” 　　詹金斯立刻否定到。 　　“不管你们是否清白，詹金斯·威廉姆特对于杰西卡·温莎来说，都是命中注定必须要纠缠在一起的。没有你……” 　　她再次抓住了詹金斯的手： 　　“没有了你，不论何种的可能性，杰西卡·温莎都会走向最黑暗的结局。” 　　她终于站了起来，捧住詹金斯的脸。詹金斯当然拒绝，但对方眼神中的那种悲伤的情绪，却让他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 　　“你是不是疯了？” 　　他疑问道。 　　“必须是你，必须是这个你。所有的可能性中，我都拥有‘黑暗之魂’，这代表着我注定也要接受最悲惨的磨难的命运。但只要你出现，现在的你出现，这注定的命运就会偏离，也只有你，才能让我幸福。”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詹金斯听懂了。只有异乡人出现，才能偏移‘黑暗之魂’宿主注定悲惨的命运，因为救世者将归于异乡人。 　　“这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认识的那位杰西卡·温莎。” 　　她微微踮起脚尖，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而摇摆。她想要吻住詹金斯，但詹金斯肯定是要躲开的。 　　她还想要伸手从后面按住詹金斯的脑袋，但这一招温莎小姐用过，同一招对詹金斯是不会起两次作用的。 　　他躲过了这一吻： 　　“如果你想要真实存在，如果你想要活着，我可以帮你，但这不能以另一个人为代价。不要用别人来和我做交易，温莎小姐不能成为你我交易的筹码。 　　哦，女士，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你大概不了解你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什么，这里是诡境的一部分，是缺失了某个人的世界，缺失者为进入诡境的成员中的一个。” 　　“杰西卡·温莎在这里？” 　　女王温莎意识到了这一点，下意识的看向地板。詹金斯于是明白，魔法小姐和温莎小姐肯定在一楼。 　　“是的，现在我要见我的朋友们。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想要帮助我，你自己去询问温莎小姐的意见。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们的关系很好，只要她同意，我可以用灵魂起誓，即使是返回到真实世界，你永远是我的伙伴。 　　但你不能强迫她做任何的决定，也不能强迫她收留你。更不能提出，要和我成为情人的条件。” 　　“不，我一定会提出来的。” 　　她放开了詹金斯，从他的嘴唇向上，看向他的眼睛： 　　“我是属于你的，特别是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我更能感受到，我必须要属于你。为了所有的杰西卡·温莎，我一定会提出来的。” 　　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都没有受伤，两人很安全的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在女仆的服侍下，一边品茶一边等待詹金斯。桌上还有一些小点心，这是温莎小姐很需要的，她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 　　听到楼梯的声音，二人转头，看到詹金斯跟着和温莎小姐有着一模一样脸的女人走了下来。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这代表楼上一定发生了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PS：这是加更，晚上正常一更。 第1892章 诱人的条件 　　“你们没事吧？” 　　见两人没事，詹金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事。” 　　魔法小姐回答道，迟疑了一下： 　　“小心点，她……很厉害。” 　　“我知道。” 　　詹金斯点了点头。 　　女王温莎领着詹金斯走入了客厅，随后和三个人一起坐了下来。让女仆端来新的茶水后，让她们暂时回避一下。圣乔治大街原本属于詹金斯的房子里，至少有十多位女仆在服侍，这是现实没有的情况。 　　“抱歉用这种方式将两位请过来，我和威廉姆特先生有些事情要谈。” 　　女王温莎说话的声音和温莎小姐一模一样，但有着更加自信，更加舒缓的语调。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像刚才和詹金斯独处时一样表露内心： 　　“他很关心你们，所以我假定，你们两位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而不仅仅是偶然相识的同伴。” 　　与魔法小姐两人的谈话没有客套，见两人没有反对这个假定，女王温莎继续问道： 　　“那么我再次假定，你们应该都不是他的婚约者吧？” 　　女王温莎无法分辨面前的那一个是温莎，所以只能一次性问向两个人。 　　“当然不是。” 　　这是詹金斯回答的。 　　“抱歉，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魔法小姐皱着眉头询问道，然后用眼神示意詹金斯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她对这个可能性中发生的事情还处于完全的不了解状态。 　　“情况很复杂，如果简单一点来概括，这位杰西卡·温莎女王已经……”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也不想成为你们的敌人。我知道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知道你们想要离开。这很简单，你们的所有需要我都可以答应，但我也有我的要求。” 　　女王温莎说道，她观察着两个女人的表情，试图从其中找到自己。 　　“她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 　　詹金斯帮她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什么？” 　　魔法小姐一脸的诧异： 　　“等等，这个世界完全是虚假的，怎么可能会让物质或者灵魂变作真实存在离开？如果真的行得通，我们花些时间，不计后果的从这个世界的诺兰掠夺强力的编号物品，等返回现实后，不久等于凭空创造出了一批不可复制的武器？” 　　她的思路和刚才的詹金斯完全一致。 　　“没那么简单，虚假的如果想要成为真实的，那么必须依附于真实的存在。更不用说，我们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去做更多事情。” 　　詹金斯解释道，然后想要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让所有人都知道目前发生的事情，但温莎女王再次打断了他，这是很不礼貌的习惯： 　　“我想要随他离开，但他不同意，他说自己尊重杰西卡·温莎这个个体的独立性。” 　　这句话虽然詹金斯没说，但他的确这样想。 　　“我很喜欢这个男人。” 　　她再次想要摸詹金斯的脸，但被詹金斯一下抓住了手腕： 　　“女士，我们要文明一些。” 　　女王温莎对詹金斯笑了笑，又转头对两位女士说道： 　　“你们瞧，但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想要请求你们两人，帮助我说服他，让他同意，我能够跟随你们离开。我知道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就是杰西卡·温莎，既然他不同意，那么由真正的杰西卡·温莎来同意，他便不会反对了。” 　　詹金斯没说不同意，他目前没搞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 　　“你们哪一位是杰西卡？” 　　她问道。 　　“我们想要知道你的故事。” 　　依然是魔法小姐说道。 　　“我的故事？没有什么特殊的，亲人们全都死去，我被迫承担起所有我不应该承担的责任。没有詹金斯·威廉姆特的世界非常奇怪，这里的一切都在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就好像这个世界在自我毁灭一样。我的父母被女王伊莎贝拉派人暗杀……” 　　说到这里特意观察对面两人的表情，但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她读不懂其中的含义，詹金斯读懂了，大概是“居然又是这样”。 　　“去年秋季，伊莎贝拉也因为一起发生在诺兰的和吸血种有关的诡物暴动事件而死。我继承了王位，被迫和地下的机器发生了冲突，并因此而死。现在的我，差不多是活死人的状态。” 　　她坦白了自己的故事，然后笑了笑：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了，不是吗？” 　　“至少你没有遇到糟糕的男人。” 　　魔法小姐指出： 　　“对于年轻的姑娘们来说，这已经算是幸运了。” 　　“是啊，幸运……” 　　她保持着那份微笑： 　　“我想要真正的活着，我想要成为真实，我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有怎样的生活。让我跟你们离开吧，我会将所有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 　　她看向了真正的温莎小姐，辨认出了这就是自己： 　　“那么，你同意吗？” 　　温莎小姐也看着对方，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并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你的胸口会痛吗？” 　　温莎小姐很认真的问道。 　　“非常痛。” 　　女王温莎说道，脸山依然是微笑的表情： 　　“我的心脏被人替换过，当然会疼，我的家人，我的亲人全都死去了，我当然会痛，但这也会提醒我，至少我认为自己是真实的……你的心脏也在疼痛？” 　　“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你的故事，真的让我难过。” 　　两人都按住了自己的左胸，詹金斯赶紧转头看向一侧。 　　“我想要跟你离开。” 　　“你能够保证，自己一定会帮助詹金斯吗？” 　　温莎小姐问道。 　　“可以向神明起誓，以我的灵魂起誓。” 　　“那么我……” 　　温莎小姐的脸上露出了坚决的表情，但女王温莎再次打断了： 　　“其实詹金斯拒绝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也提出了帮助他的条件，但他不同意。” 　　“什么条件？” 　　“我想让你成为他的情人。” 　　“咳咳～” 　　喝着茶的魔法小姐猛烈的咳嗽起来，但相当有涵养的用手绢擦拭自己的嘴唇，低下头掩盖自己想笑的表情。 第1893章 精神分裂 　　“情人？为什么？” 　　温莎小姐问道，没有脸红，反而捂着心脏的位置，脸上则出现了怒气。并不是恼怒詹金斯不答应，而是恼怒女王温莎。 　　“因为我想要你幸福。” 　　这一次女王温莎并没有看明白另一个自己的心情，毕竟，她没有爱上过詹金斯这样性格奇怪的人。 　　“我的幸福，不需要别人来争取！我需要被别人怜悯吗？” 　　压制不住那忽然涌起的怒气的温莎小姐忽然大声呵斥道，把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她也意识到了这样做的无礼，小声的说了一下抱歉。 　　“我不是别人，我就是你。” 　　女王温莎温柔的说道，像是在和亲戚家耍脾气的小女孩说话。 　　温莎小姐抬起头看向她： 　　“这么说，是我自己在怜悯我自己？” 　　她的脸涨得通红，这绝对不是害羞，是生气。 　　“这不是怜……” 　　女王温莎的话没有说完，这次是温莎小姐主动打断的： 　　“抱歉，我要去补一下妆。” 　　说着，站起身便走向一楼盥洗室的方向。詹金斯从未更改过自家盥洗室的位置，所以她不会走错路。 　　詹金斯坐在那里没动，没有追上去： 　　“你是故意的。” 　　他对女王温莎说道。 　　“我惹她生气，你在心疼吗？” 　　她用右手在脸侧把玩着自己的发梢，眼睛则是看向詹金斯。 　　“那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似乎没有看清楚她自己的内心。” 　　“那也不需要你，这件事与你无关。” 　　“詹金斯，你相当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你对待和女性的关系，就好像小孩子一样。” 　　她做出的判断，和大多数与詹金斯亲密的姑娘们的判断完全相同。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所有人都幸福。” 　　詹金斯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女王温莎则轻笑着看着她，魔法小姐端着茶杯沉默不语，她认为自己只要看着就好了，这件事和她完全无关。 　　另一边的温莎小姐已经闯进了盥洗室，她反锁上了门，右手扶着洗手台，左手捂住胸口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面目是如此的狰狞和可怖，温莎小姐自己也清楚此刻自己的不对劲，但刚才那忽然爆发出的情绪，却莫名让她舒服了很多。 　　“我不是这样的人，情人……我并不对此高兴。” 　　她咬着牙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这话，她很清楚这样做是多么的疯狂，但此时此刻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的内心舒服一些： 　　“詹金斯……” 　　她口中shen吟着，回想起今天在诡境中遭遇的一切，想到了女王伊莎贝拉的“背叛”，想到了不同境遇下的自己，想到了詹金斯那该死的“懦弱”。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她瞪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也非常的不对劲，杰西卡·温莎从未见过自己如此的狼狈： 　　“就连我自己，也不能怜悯我自己。”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是在看着必须杀死的仇人。镜子中的杰西卡·温莎叹了一口气： 　　“小傻瓜。” 　　镜中人说道。 　　“哦，该死，我终于疯了。” 　　温莎小姐捂住自己的脸闭上眼睛大口喘息，随后打开水龙头，捧住冰冷的水，然后再次捂住自己的脸。许久以后，她才终于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这比刚才更加的狼狈，水不仅浸湿了她的脸，甚至弄乱了她额前的头发： 　　“我不需要怜悯，我会得到我想要得到的。” 　　她瞪着自己说道，但又猛地摇起了头： 　　“我想要得到，但我绝对不会做不好的事情……不会……我与她不同……” 　　“小傻瓜。” 　　镜子中的温莎再次说道。 　　“闭嘴！” 　　温莎小姐怒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女士则双手抱在胸前，虽然也是脸颊上贴着湿漉漉头发的狼狈模样，但那绝对不是镜子外的疯癫样子： 　　“为什么要闭嘴呢？你就是很傻。明明拥有了最好的道路，却依然不明白自己应该抓住什么。” 　　“我说，闭嘴！该死，你又懂些什么？” 　　温莎小姐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不，我懂，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是吗？小傻瓜，你应该主动去抓住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在这里对着我吼叫。” 　　“你懂些什么？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做吗？” 　　温莎小姐的声音不再那么尖锐，反而低沉的像是再用肺部的气说话。她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但那平静之下，是一种谁也没有在她的脸上见识过的可怕阴沉的样子。 　　“你被道德束缚？真是可笑？” 　　“可笑？我永远不会做错的事情。” 　　“哦，小傻瓜。” 　　“闭嘴。” 　　温莎小姐挥拳打向镜子中的人，随后，那只与她一模一样的手从镜子中伸出，紧握住了温莎小姐的拳头。 　　“是你？” 　　温莎小姐终于认出了，镜子中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是第一个可能性世界中，被伊莎贝拉背叛的普通人女王温莎。 　　“是我。” 　　镜子中的人，像是从水面缓慢的冒出。她先是握住了温莎小姐的拳头，在身体进一步脱离镜子后，整个人和温莎小姐抱在了一起。 　　两人最终都站立在了地面上。 　　紧紧拥抱着自己，温莎小姐的心情也平稳了下来，内心的焦躁和无法发泄的怒气，莫名的消失了。她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在镜子面前做了什么，闭上眼睛，无法理解那是自己的行为。 　　“刚才我只说错了一件事，我就是你，但你不是我。” 　　第一个世界的女王温莎在温莎小姐的耳边说道： 　　“记住，我是你，因为我们都是杰西卡·温莎。但你不是我，因为你更加幸运，你拥有的也更多。” 　　“我该怎么办？” 　　温莎小姐轻声的呢喃： 　　“抱歉，我可能不如你那样的坚强。” 　　“这是好事，我的坚强，是因为我失去了更多。” 　　温莎说道，两人互相抱住，将头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倾听着节奏一模一样的心跳： 　　“我承认，也许我并不是我一直认为的那样的人。” 　　“因为见到了更多可能性的自己？” 　　声音已经到了近乎耳语的程度，但因为彼此的嘴巴贴近对方的耳朵，因此这并不影响交流。温莎小姐安静的呼吸着，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意识到了此时的情况，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是的，我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我发现，其实我对身边的任何人都不了解，也许我真的太天真了。” 　　“你认为自己出生在大贵族家庭，一直以来都有家族的势力的在保障，所以才产生了自己很优秀，而且不会做错事的错觉？” 　　“是的，如果交换生存环境，我也不过是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 　　“哦，我的小傻瓜。” 　　温莎温柔的说道，她和温莎小姐是一模一样的年龄，但由于彼此的经历不同，温莎要成熟的多： 　　“换了任何人脱离自己的生存环境，都会变成陌生人的，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我的错。” 　　“詹金斯也会吗？” 　　“你难道没有看到，我所知晓的通缉犯威廉姆特，和与你同行的威廉姆特的区别吗？他们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 　　两位女士紧紧的拥抱着彼此，彼此的声音纠缠在一起，身体的气息没有障碍的融合，这才是最直接的沟通方式。 　　“我想要得到詹金斯，但我不想做错事。” 　　温莎小姐承认了自己目前面对着的最大问题。 　　“我可以给你些建议。” 　　“你结婚了？” 　　“不。” 　　“你与男人上过chuang？” 　　“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自己？” 　　温莎小声的说道，在温莎小姐的耳边轻轻吹了一下，那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我不信任男人，但我很喜欢漂亮姑娘。” 　　“哦～你怎么能……” 　　“他不接受你，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吗？” 　　轻易的转移了话题。 　　“当然不是。” 　　温莎小姐坚决的反对。 　　“那么他有什么隐疾？” 　　“不，除了可能有太过喜欢自己的宠物猫的心理疾病，詹金斯是很健全的成年男人。” 　　“那么，他被婚约束缚？” 　　“是的。” 　　“哦，我的小傻瓜。既然如此，你向他的婚约对象征求过意见吗？” 　　“……” 　　温莎小姐无法想像自己这样做的画面，这太疯狂了： 　　“我不是疯子。” 　　“在爱情和战争中，是没有对与错的。既然不愿意让他去违背自己的誓言，那么为何不去找那誓言的对象问问看呢？” 　　温莎问道，因为互相抱在一起，因此温莎小姐没有看到她轻笑着的表情。 　　虽然听起来是疯话，但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有道理。 　　“所以你究竟在烦恼什么呢？你拥有一切，父母尚在，尊敬的长辈没有做出错事，身边有喜欢的男性朋友，甚至不用背负不属于你的责任，你究竟在烦恼什么？” 　　“我……” 　　温莎小姐闭上了眼睛，彻底将重心放在对方身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是属于自己的，她喜欢这样的味道，就如同她喜欢自己： 　　“心脏真是有些痛啊。” 第1894章 蜕变 　　这栋未经詹金斯改造的旧房子，盥洗室使用的是最老式的煤气灯。虽然灯罩被女仆擦洗干净，但光线依然昏黄。 　　两位一模一样的温莎小姐抱在一起，她们在进行心的交谈。 　　“心脏痛是很好的表现，这代表你是真实存在的。” 　　温莎说道。 　　“但有时它会痛的很厉害。” 　　“如果你没有心脏的隐疾，这就代表你需要找一个人来帮你抚摸它了。” 　　温莎小姐猛地松开了温莎，因为这个小小的玩笑，有些生气的看着对方。但温莎并不生气，她笑着看着温莎小姐，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亲戚家的孩子。眼睛中倒映着对方的影子，看到的是自己，永远不是自己的自己： 　　“不要再做错事情了。” 　　她的身体在变得虚幻，她在消失。 　　“你要走了？” 　　温莎小姐有些惊慌，想要再次抱住她，但双手却直接从她的身体虚影中穿过了。 　　“小傻瓜，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只要你还需要我。” 　　“你随时能够出现吗？” 　　“仔细想想，只要你想要见到我，随时都能见到我。哦，但要记住，下一次，可不要对镜子发泄怒气了。” 　　她彻底的消失了，温莎小姐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她并不确定刚才的那一切，是否只是精神疾病出现的先兆，她曾听詹金斯说起过“精神分裂”之类的事情。 　　想到这个男人，又想起了自己刚才与自己的交流。 　　“我永远都是我。” 　　她将双手抱在胸前，唤出了自己的能力光点后，对着镜子轻笑了起来： 　　“也许，我真的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小傻瓜。” 　　镜子中的温莎小姐温柔的说道。 　　对于温莎小姐去盥洗室，詹金斯当然不相信她是去补妆的，甚至不认为她去盥洗室是为了盥洗室其他的任何功能。 　　他知道温莎小姐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坐在沙发上和魔法小姐交换了一下目前的情报，也因此知道了在魔法小姐眼中，这个世界的女王温莎极有可能不是八级半神，而是已经到达堪称凡人极限的九级了。 　　“不，的确是八级。” 　　詹金斯很确定的和她说道。 　　他心中当然有些担心温莎小姐的事情，但因为自信不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能确保温莎小姐的安全，因此才能安稳的坐在客厅中。 　　他当然也与魔法小姐就此事交换了看法，魔法小姐让詹金斯完全不必担心： 　　“我的雇主是一位非常坚强的女士，她不会轻易被自己击垮的。” 　　女王温莎只是微笑着听着两人的谈话，并未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 　　温莎小姐很快就从盥洗室回来了，詹金斯掐着怀表，因此知道她离开了也只有不到十分钟。这期间他们曾听到过盥洗室那边发出的异常声响，毕竟温莎小姐有几句话实在是太大声了，但当她回来以后，三个人都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温莎小姐没有继续坐回到魔法小姐的身边，而是直接坐在了詹金斯的左侧，作家先生的右侧则是女王温莎。她选择这个位置，大概表明了自己此时的态度，这也是詹金斯最担忧的态度。 　　女士们的评价完全没有错，他相当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他并不是软弱，毕竟在前几天的走廊中，他曾相当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但却被温莎小姐以“天上的星星”的比喻挡了回来。 　　这次诡境再次催化了她的情绪，詹金斯已经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詹金斯，你必须答应她的条件，我们需要她。” 　　温莎小姐对詹金斯说道，不给詹金斯插嘴的机会： 　　“刚才我仔细想过了，等到你继承王位后，你根本没有任何的执政经验，大多数的事情还是要由我来办，但我也太年轻了。我们更不可能让北国的斯图亚特家的公主帮忙，所以我们需要这位女王陛下，需要她帮助你处理国事。” 　　她说话的语气恢复了正常，一旦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困扰，温莎小姐依然是那个干练而果断的女士： 　　“否则，你难道希望这周末在逼迫陛下退位后，依然让她来辅助处理这个国家的事情吗？” 　　“是的，你们需要我，很需要我。” 　　女王温莎说道，和温莎小姐一起看向詹金斯： 　　“那么这位先生，你的意见呢？” 　　“我们需要你，这一点很明确。” 　　詹金斯点点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就和我曾经说的一样。现实一些，詹金斯，如果我和你没有明确的关系，你凭什么将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事情交给我来做？” 　　“因为我信任你。” 　　“那么我又凭什么来帮你？” 　　温莎小姐非常强硬的问道，然后魔法小姐非常满意的从蜡烛先生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脸上看到了不自然的惊讶。 　　“这个……” 　　“帮助你，我能够获得权力，但你认为，我是那种权欲熏心的女人吗？” 　　“当然不是。” 　　“那么就给我一个帮助你的理由。” 　　“……共同建设更美好的菲迪克特利王国。” 　　这下除了詹金斯以外，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但温莎小姐更像是被气笑的。詹金斯不太明白盥洗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一下变成了这样。虽然的确更有魅力，但这种步步紧逼的样子，让詹金斯有些不适应。 　　“我们直接说吧，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喊出全名，意味着这是非常正式的谈话，否则就意味着她真的非常生气： 　　“我来帮你争夺王位，我和我和我来帮你管理国家，但我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这不仅仅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也是国家的问题。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你要让我如何来解释自己的行动？别人会怎么来看我？国王陛下亲密但绝对不越线的女性朋友，替他掌管大多数的权力？哦，詹金斯，我是个出身高贵的淑女，我不能让别人这样说我。” 第1895章 最后的王魂 　　温莎小姐此时彻底掌握了和詹金斯谈话的技巧，詹金斯不会因为自己的得失而妥协，但他有可能因为别人的得失，特别是关系亲密者的得失而妥协。温莎小姐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忽然明白了这一点，她认为，是温莎在帮助她，那一位毕竟当过一段时间的女王。 　　“是的，好吧，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应该一味的将责任和负担都丢给你。可是……” 　　“哦，詹金斯，丢掉那些该死的可是，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现在你要回答我，我不漂亮吗？” 　　“不，你很漂亮。” 　　“那么你讨厌我？” 　　“怎么会？” 　　“所以，你拒绝我，仅仅是因为有自己婚约的束缚？” 　　她很有技巧的在询问，特意避开了“你是否喜欢我”这个问题，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尴尬，詹金斯也丢掉了唯一能够阻止这一切的方法。 　　“……” 　　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就意味着承认了自己在精神上，是愿意和温莎小姐突破界限的，只是受限于婚约才无法行动。但詹金斯不能这样做，他伤害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一下和四位不同的姑娘订立结婚的誓言，现在却在这里和我谈论忠贞……” 　　女王温莎眨了眨眼，这件事她是真的想不到，刚才也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过。 　　“我不愿意说脏话，但你认为自己做得对吗？” 　　温莎小姐没有给詹金斯机会，直接说出自己要做的事情： 　　“答应她的要求，带她离开这里。回到我们的现实后，我会和你的那些女士们，讲述我和你的关系，我会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我想要你。” 　　即使是明确了内心、鼓足了勇气，脸依然有些泛红。但除了詹金斯以外，其他两位女士都非常的佩服温莎小姐。她们也知道这是插足别人感情的事情，是不道德的，但偏偏詹金斯本身在婚姻上做的就不对，将詹金斯和温莎小姐的行为权衡一下，她们认为詹金斯更加不对，因此对温莎小姐的只是钦佩和赞赏，厌恶不能说没有，但只是很少。 　　“我都已经做到这样了，你难道还要逃避吗？” 　　她最后一次问道，詹金斯也看着温莎小姐，他从她的眼睛中读出了一种想法。如果他此时再次退缩，恐怕就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这次不会退缩了，就和她说的一样，既然温莎小姐已经愿意做到这种地步了，那么再退缩，詹金斯自己都会在心中痛骂自己。 　　在回答以前，他询问了自己一些问题： 　　“我喜欢温莎小姐吗？” 　　“是的，我欣赏这样的姑娘。她很漂亮，内心相对来说也足够坚强，充满了朝气和乐观的态度，甚至在事业上能够给我帮助。” 　　“那么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和女王温莎的要求呢？” 　　“因为这与我和其他人的承诺冲突。” 　　“但现在，温莎自己承诺，会解决这件事，你还有其他借口吗？” 　　“但如果答应，我依然会变成一个卑鄙且受到自己鄙夷的人。” 　　“只是这样吗？” 　　“还有对她们的愧疚。” 　　“你询问她们的看法了吗？” 　　“这还用询问吗，没有谁，会对自己的丈夫找了新的女人而不生气。” 　　“但她不同，她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必须在你身边。” 　　“……” 　　“我……” 　　他终于开口了，现在不论怎样做都是错的，区别只在于，是对家中的姑娘们犯错，而是对温莎小姐犯错。 　　“这件事，回去以后，我会和她们说的。你说得对……你需要有理由在我身边。” 　　他说道。 　　“仅仅是这样吗？” 　　温莎小姐不肯退让。 　　“好吧，我对你……你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在詹金斯有些窘迫的回答中，温莎小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当然，我不希望，只是因为想要帮助我，才让你选择留在我身边。” 　　他继续说着，想让温莎小姐想明白她究竟在做什么。 　　“当然不是，我很清楚我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也很清楚我帮助你的原因。我很卑鄙的插足别人的感情，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我真的喜欢你，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没有那只猫在肩膀上，温莎小姐可以很清晰的看着詹金斯的脸，不必担心尾巴在视野边缘晃来晃去： 　　“我需要的其实很少，只是那么一点点……不论之后你家中的姑娘们怎么决定我们的关系，我都希望从今往后，不要用我的姓氏来称呼我了。” 　　“好的，杰西卡……还有……” 　　“什么？” 　　“我是个人渣。” 　　“？” 　　这之后便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了，女王温莎为三人详细的讲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以及现在的局势后，那扇可以离开的门便打开了。 　　为了将女王温莎带走，还需要温莎小姐自愿接受她的依附。这并不需要仪式或者神奇的道具，在两人达成口头协议后，她们手牵着手，女王温莎便化成一道白色的光消失了，就如同第一个世界的普通人女王温莎。 　　就这样回到那条走廊，身后的门却没有关闭，而是变成了可以让三人顺利返回物质世界的白色光门。 　　有三只手的秃顶老人叹着气，似乎是哀叹这次又没有抓住进入物质世界的机会。但不管怎样，对第三个世界的奖赏还是有的，因为詹金斯不存在，所以这和他无关，魔法小姐在上个世界几乎没有表现，所以也什么也没有得到。 　　温莎小姐则获得了一个全新的能力以及容纳它的气泡，但她并没有告诉其他两人这个能力是什么。 　　温莎小姐和魔法小姐首先从那道白色的光门中离开了，詹金斯故意磨磨蹭蹭的落在后面，确认这里只有他和那位秃顶的老人，才将一枚亵渎之种丢向高脚凳上方： 　　“回答我的问题，这里是从哪位主宰的世界剥离出来的？” 　　“岁月的彼岸，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大厅，大厅中有着许许多多的走廊，这条走廊是【不存在之厅】的一部分。” 　　老人的黑色手臂接住了那枚罪币。 　　“那么我们刚才经历的世界，究竟算什么？不要告诉我那是幻境，幻境不会这么真实……物质世界，真的不会分裂出其他的时间线吗？” 　　他很认真的确认，这件事非常重要。 　　“你依然在怀疑我的话，那么请仔细思考，神明们代表着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反问道。 　　“月份和日……好吧，我明白了。” 　　詹金斯点了点头，正想向着那扇仿佛散发着无限光芒的门走去，又停住了脚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时间线不会分裂，物质世界是唯一的物质世界，那么你所说【不存在之厅】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您要向吾主寻求答案，而不是问我。但我想，大概是，为了在这无数的岁月中，寻找那些与众不同的故事吧……” 　　詹金斯迈步离开了诡境，随着所有进入者的离去，完全的寂静再次降临在了这里。老人依然蜷缩在高脚凳上，和三个人一条蛇出现前完全一样。他一动不动，在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了。 　　莫名的光线逐渐变暗，最终黑暗完全降临在了这里。 　　但在这之前，在那扇连接着物质世界的光门消失以前，脚步声从走廊的更远处传来。 　　黑暗中，无人能够看到那究竟是谁。但来者却拿起了那只高脚凳，丢进了那扇门里： 　　“瑞丹普特……不，外来者又怎样，不也是闭环的一部分吗？” 　　诡境中仿佛根本没有过去任何时间，当詹金斯三人重新回到那条与教会距离很近的“蛇尾巷”时，天边的晚霞在灰蒙蒙的雾层后面，依然如同詹金斯进入诡境时一样的灿烂。 　　詹金斯坐在巷子中央的高脚凳上，保持着思索的姿势。 　　“你在想什么？” 　　缓过神来，非常庆幸这次诡境之旅没有任何损伤的魔法小姐问道，然后又加了一句： 　　“这只凳子哪里来的……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 　　“我在想刚才的事情，判断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 　　“不管你怎么想，答应的事情是无法反悔的。” 　　魔法小姐提醒道，然后去问候温莎小姐的情况。 　　詹金斯也看向温莎小姐，后者笑着捂着胸口，那神情中是她以前很少露出的舒心： 　　“离开诡境的时候，这里有些痛，但没关系了。” 　　离开诡境的灵虽然不足以让她立刻晋升为1级恩赐者，但那些灵却刺激了她胸口的黑暗之魂。第三个世界的女王温莎说的没错，黑暗之魂的叠加果然可以增强黑暗之魂所代表的黑色火苗的质量，特别是詹金斯在众人离开第三个可能性时才发现，原来第一个世界的女王温莎也在这里。 　　1＋1＋1的效果下，加上温莎小姐自身的恶念、两位女王温莎更强大的恶念，以及诡境赐予的灵的刺激，温莎小姐胸口的黑色火苗已经从将要熄灭的可怜样子，成长到与绿色火苗的树之魂、蓝色火苗的冰之魂以及红色火苗的龙之魂相同的规模。 　　黑暗之魂一步到位的完全了孕育，完成了觉醒，这意味着，四王魂已经全部出现了。 　　PS：晚上5K大章。 第1896章 一家之主的意义 　　即使不知道黑暗之魂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詹金斯也能确定，这最后的王魂已经被孕育出来了。现在四王魂齐聚在詹金斯和他身边，【无冕之王】几乎已经唾手可得。 　　现在只等这周的周末王位到手，詹金斯的“地位”高于另一位王魂背负者，救世者资格就到手了。 　　而在这件事情结束后，便是最后的命运的席位。詹金斯打算请教自己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以及她的老师布罗妮昂斯小姐，这两位女士一定知道有关最后一席救世者身份的线索。 　　今天是周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晚上带着一家人以及西格莉德一起回女贞路。这件事策划已久，如果不是银笛小姐意外的到教堂向詹金斯求助，他恐怕现在已经回家了。 　　但诡境中没有耽误多长时间，现在回去依然来得及。只是刚才已经答应了温莎小姐那件事，温莎小姐也不想让詹金斯有机会拖延下去，所以便想和他一起回去，将事情说明白。 　　“那你们走吧。” 　　魔法小姐对两人挥了一下手，接下来的事情虽然也很有趣，但她知道那是别人的家事，她只用等着听结果就好： 　　“我要回去找银笛小姐，顺便和宅子里的仆人和护卫们，说明温莎小姐今晚的去向，这样一来我们两人失踪的事情就解决了。这之后，我和银笛小姐会在你家隔壁休息，等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出现的。” 　　詹金斯家隔壁就是银笛小姐的家，两人其实就是带薪休息一段时间。 　　她说完便离开了，詹金斯也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将它收进灵中。这是他见过样式最古怪的恩赐，但偏偏这真的是恩赐。具体的作用还需要研究，但已经明白大概了。 　　“那么我们走吧，回圣乔治大街。” 　　这一行存在风险，如果家里的姑娘们大发雷霆，就会让詹金斯和杰西卡的关系变得很尴尬。这虽然不会影响二人之间的合作，但势必会让未来充满不确定。 　　但杰西卡说得对，詹金斯知道有些事情，逃避是不起作用的。既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并完全的表露了自己的心迹，詹金斯没理由继续当缩头乌龟。 　　“否则你也会瞧不起我的。” 　　他抱住了从墙头跳下来的一脸委屈的猫，巧克力耸动着鼻子，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疑惑的表情，它嗅到了别的猫的味道，也就是古德曼先生家宠物猫的味道。 　　但知道那只是诡境中不存在的猫，所以便继续将头埋在詹金斯的手臂里，一副非常伤心需要安慰的样子。 　　“说起来，可能性世界里一直没有看到巧克力。没有我这个外来者，不知道有谁会收养当初被放在路口纸箱里的小家伙……当初会是谁丢弃的它呢？” 　　想到这里，詹金斯非常紧张的抱住了自己的猫，无法想像如果没有自己，这只猫会有怎样悲惨的生活。 　　“你可不能没有我。” 　　他对自己的猫说道，一旁的温莎小姐一脸怪异，打定主意一定要询问海瑟薇和布莱妮，年轻的作家是否真的对自己的猫有特殊的感情。 　　“喵～” 　　巧克力用毛茸茸的侧脸蹭着詹金斯的胸口。 　　其实，孤独的异乡人也不能没有这只看起来像猫的猫。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詹金斯先回了一趟教会，解释自己匆匆离去的原因，然后从教会借了马车，载着他和温莎小姐返回了圣乔治大街。 　　此时只有海瑟薇和布莱妮在家，茱莉亚去多洛丽丝身边，帮她选衣服去了。 　　当詹金斯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女士们都在各自的房间做最后的梳妆打扮的准备。 　　詹金斯让有些紧张的温莎小姐先坐下来，他则是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分了两趟将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茱莉亚和西格莉德接回到了家中。 　　最后带着画了淡妆，穿着平常不常见的青色裙子的西格莉德到家时，家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客厅准备出发了。 　　其实现在的时间还很早，他们去女贞路是想要和威廉姆特一家一起共进晚餐，此时的时间显然还非常充裕。 　　杰西卡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原本的安排，在詹金斯接人回来以前，她也没有向其他人说明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每个人其实心中都有猜测，一会儿就是家庭聚餐，她们认为詹金斯在这个时间点将杰西卡带回家，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詹金斯预估到这个场景会很尴尬，但实际上还好。他让女士们不要着急出发，先落座，正准备开口，讲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想到杰西卡反而直接道出了自己出现的原因： 　　“是的，我喜欢詹金斯。” 　　虽然原本也只是一个人说话，但詹金斯却忽然感觉房间内变得更安静了。他此刻十分庆幸，在此之前，房子里的其他女士们都看出了杰西卡对他的好感，因此这句话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非常突兀。 　　温莎小姐看着每一个人，她的牙齿咬着嘴唇里面，试图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虽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但不管怎么说，她也知道此时正在做的事情是不道德的： 　　“刚才发生了一些时间，好吧，诡境。这让我看清楚了一些事情，我想要这个男人，对，就是他。” 　　她指向詹金斯，詹金斯也想说话，但立刻又被阻止了： 　　“詹金斯，不要插话，让她说完。” 　　海瑟薇说道，脸上并不是暴怒或者冰冷的冷漠，她探究的看向温莎小姐： 　　“所以你要做什么？” 　　因为玛丽强调过家庭聚餐不是盛装舞会，所以谁都没有穿夸张的宴会礼裙。海瑟薇今天穿了一件詹金斯以前没见过的漂亮红色裙子，并不是纯红色，否则就不是很能搭配她火红颜色的头发了。 　　“抱歉，我知道詹金斯和你们有婚约。” 　　杰西卡说道，同样坐在沙发上的西格莉德听到这句话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但没有反驳自己的位置。 　　“但接下来，我要帮助他争夺那顶王冠，甚至在可以预期的未来，我也要帮助他管理我们脚下的王国。我想，我……我知道这不道德，但我喜欢他，我希望能够在他身边。” 　　“如果人们喜欢每一样东西都要不择手段的得到，那么这个世界就变得太危险了。” 　　海瑟薇说道，其他三位与此事有关的女士们则闭口不言，似乎打定了主意由海瑟薇说话。 　　“是的，这比我想的要难，但我想……我会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他，我的一生，我会成为他手中的长剑，在菲迪克特利……” 　　“值得吗？” 　　海瑟薇打断道： 　　“詹金斯值得你这样做吗？” 　　詹金斯依然想要说话，这次是多洛丽丝用手拽了他一下，阻止了他开口的企图。虽然公主殿下平日里，对詹金斯的任何行动都会表示支持，但这次可不行，多洛丽丝知道何时应该在家中展现自己作为女主人的威严。 　　“我是家中的女主人～” 　　她在心中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感觉有种特殊的满足感在流淌。 　　“当然值得，我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我喜欢这个男人，我很清楚这不是因为他的脸，不是因为他曾救过我，也不是因为他的势力和力量，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人。” 　　杰西卡感觉自己有些脸红，但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没有退路了。说出这番话，心中感觉舒服多了。隐约间听到耳边传来了两道笑声，她知道这是温莎和温莎在笑。 　　“哦？” 　　海瑟薇以一个疑问性的语气词作为回复，然后又问向詹金斯： 　　“所以你带她回来，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带她回来向我们摊牌？花花公子先生？” 　　“当然不是，海瑟薇，我虽然对待这种事情做出了很多错误的举动，但我很相信，自己还不是个人渣。关于杰西卡，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她的态度……” 　　“那么你的态度呢？把她带回家，如果我们同意，你就正大光明的又多了一位妻子，如果我们不同意，你就多了一个秘密情人？” 　　海瑟薇问道，杰西卡一下便涨红了脸。想让女士们接受这件事，可不会像骑士小说中那样简单，但詹金斯脸上的表情如常：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绝对不会有什么情人。还记得当初我们还没有确立关系时，你和布莱妮跟我提出的那些选项吗？不，我讨厌‘情人’这个词语，我不会把任何人当作情人。那是不尊重，既不尊重自己的婚姻，也不尊重女士。 　　杰西卡在帮助我，她喜欢我，也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在我身边。我无法直接拒绝她，我也无法说我讨厌她，内心深处，对于又一位漂亮女士喜欢我也感到窃喜。这就是目前的状况。总结一下，这件事是我和杰西卡的错误。 　　海瑟薇，布莱妮，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如果你们对她出现在这里有任何的意见，今天这件事便结束了，我尊重我们订立的结婚约定，我不会违背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意愿。” 　　他很认真的说道，这是他很少说出的完全的完整的实话。如果四人中有任何一人有意见，他就只能想别的办法来处理和杰西卡之间的事情，他绝不会违背婚约，这是内心的底线。 　　“哦，詹金斯。” 　　海瑟薇小声的shen吟了一下，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海瑟薇的发量非常好，发际线也没问题，再加上她的脸型瘦小，这个动作几乎要把眼睛也遮住了： 　　“虽然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尊重这里的所有人，但你真是个傻瓜。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不属于这个时代，你的价值观和对婚姻爱情的看法，真的是与众不同……当然，这种与众不同非常好。” 　　“什么意思？” 　　“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自己来做主。还记得我们曾在酒会上，谈论过你和西格莉德的事情吗？” 　　西格莉德不知道怎么会忽然提到自己，她坐在那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当然记得，这是上周的事情。” 　　“那时我们不就已经说过了吗？所有的一切，你自己来处理，你也说过自己会处理好。” 　　海瑟薇说道。 　　詹金斯依然没有明白，从他的表情红发的姑娘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在外面做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能很果断的拿出自己的意见并去施行，为什么偏偏在这种问题上……看来神真的是公平的，不会给某个人全部的天赋。这样说吧，詹金斯，你是一家之主，这个家里是你说了算的。” 　　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希望詹金斯能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并不是说这个家中你可以肆意妄为，而是，一切和这个家的前途以及未来有关的事情，都应该由你这个男人来决定。既然杰西卡·温莎对这个家有用，对你更是很有用，那么你就不应该再犹豫，而是做好了自己的决定，直接告诉我们结果和其中的原因。我们也许会试图说服你，但最终的结论，需要你自己来做。 　　詹金斯，我当然不满意你将新的姑娘带到家中，但这一次并不单纯的是感情的问题，这很明显，这和你的事业有关。所以，不要表现的如此柔弱，我们以后可都要依靠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在价值观上，詹金斯的确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不同。当然，最基础的价值观还是一样的，所以家中的女士对这件事都有不满的情绪，他只是错误的预估了她们的抵触程度。 　　如果詹金斯只是因为好色和花心，将新的姑娘带回家，他很有可能和老爹猜测的一样，被姑娘们联手打出家门，然后被迫和自己的猫一起到古董店的客房安身一段时间，并接受全部朋友的嘲笑和老爹长达数年的调侃。 　　但这一次不同，这既不是詹金斯主动招惹，也不是詹金斯主观意愿上，要让杰西卡·温莎加入这个家。虽然他那种默认自己也喜欢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恼火和生气，但这件事并非不可商量。 　　而包括海瑟薇在内，大家最难以忍受的，依然是詹金斯那该死的对感情问题的“柔弱”。即使不知不觉中让家中多了这么多的人，他依然不明白应该如何处理这类问题，这才是最令人恼火，这让女士们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出现并没有改变詹金斯性格的“错觉”。 　　“那么詹金斯，先不要问我们的意见，首先，你要说明白你的想法。不要退缩，告诉我，你对杰西卡·温莎是什么态度？” 　　她似乎在责备詹金斯将决定权交给了她们，这样一来不管发生什么，詹金斯都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不是自己的错。 　　詹金斯明白了海瑟薇的意思，他坐直了身子，将脸前面晃动的猫尾巴拨到另一边。在场所有生物中，也就知道这只猫是最放松的，虽然这次不像杰西卡和海瑟薇“斗剑”时刺激，但同样也非常有趣。 　　“好的，我希望杰西卡·温莎进入这个家。” 　　这一次他直接给出了结论。 　　“那么现在轮到我们发表意见了。” 　　海瑟薇点点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温莎小姐： 　　“这件事是你的错，詹金斯，你明明承诺了只有我们。我谴责你。” 　　只是谴责，但没有反对，这代表了态度。 　　“詹金斯，这是最后一次，这间客厅里的人，就是所有人。下一次不论如何，我们也不会同意了。” 　　布莱妮说道，然后又看了一眼西格莉德，但没有挑明这位詹金斯的远方亲戚的位置，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 　　“詹金斯，有时候你实在是太心软了。” 　　亚莉克希亚只是这样说，矮个儿的女士怜悯的看着詹金斯，这反而让詹金斯更加不舒服。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办婚礼的时候，你究竟要怎么做？大家都要穿婚纱走红毯吗？但是，到时候你要牵谁的手？” 　　多洛丽丝问道，公主殿下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最高。当然，这不是因为实际上萨尔希二世也有不少的秘密情人，只是因为她对杰西卡的身份有相当高的认同感，这让她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类。 　　总之，关于杰西卡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女士们的发言都没有反对，这意味着家中将会出现新的成员。虽然中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但最后也算是皆大欢喜。至少对詹金斯来说，这算是皆大欢喜。 　　只是，詹金斯内心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更多的思索和考虑。 　　他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有两个错误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一件事是巴纳德先生的死，他认为自己原本应该有机会阻止的；另一件事则是婚姻的问题，他错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不，他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对各位女士的爱慕以外，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正确的决定。 第1897章 威廉姆特的家庭聚会 　　按照原定的计划，接下来就要前往女贞路的威廉姆特家吃晚饭。杰西卡在此之前没想到自己也要去，因此时间紧张无法准备好合适的衣服。 　　好在她的体型与海瑟薇差不多，海瑟薇大方的借出了一件长裙，布莱妮则找到了鞋子和发饰。 　　打扮妥当，詹金斯确认了家中的煤气阀门都紧闭后，一家人便一起出发了。当然，一行八人都登上一架马车有些太拥挤，所以詹金斯雇了两架马车。 　　虽然这天傍晚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依然是在约定的时间达到了家门口。这只是家庭聚会，其中也有詹金斯带未婚妻和远方亲戚回家的含义，所以罗伯特、玛丽以及詹金斯的两个兄弟们，也没有特意的出来迎接。 　　但当詹金斯和身后的7位姑娘真的一起进入家门的时候，原本说自己不会管詹金斯感情生活的玛丽，看起来依然有些不高兴。她认为自己的儿子成为了“这种人”，是家庭教育出了严重的问题，她作为三兄弟的母亲在其中是有过失的。 　　好在一家人是贤者的信徒，贤者教会对于信徒的婚姻问题，没有太多的教条管束。而在正神【大地之母】以及【无光之月】的教会中，信徒们恪守着严格的婚姻契约。如果威廉姆特家是这两位的信徒，詹金斯今天恐怕会遇到da麻烦。 　　这次家庭聚餐总体来说非常的顺利，因为准备了很久，所以威廉姆特一家的招待没有出差错。甚至提前预料到一张桌子不够，玛丽还提前准备了另一张长桌，保证所有人都能够坐到桌子旁边。 　　晚饭期间，围绕着烛光的桌边交谈，主要和远房亲戚西格莉德有关。一家人好像忽然忘记了詹金斯和他的未婚妻们，只是谈论威廉姆特家的历史，谈论夏尔的“另一位威廉姆特”的迁墓问题。 　　玛丽询问了西格莉德的具体情况，特意避开了孤儿的身世，只谈最近的生活。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女儿，因此玛丽对西格莉德非常的喜欢，她甚至想要邀请西格莉德在女贞路的家中住下来，但被后者小心翼翼的拒绝了。 　　詹金斯和自己的兄弟们坐在一起，左手边是纽曼，右手边是约翰。三人也在小声的交流，当然，大部分时间是约翰在诉说母亲最近经常在家中向他讲述婚姻的神圣性问题： 　　“她很担心我会成为你这样的人，哦，这怎么会呢？” 　　约翰小声的抱怨着，当然不是抱怨母亲，而是抱怨都是因为詹金斯，他才不得不被一遍遍的警告。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大哥纽曼则看得很开，因为住在学校，他不会被这件事牵连： 　　“我已经决定明年春天结婚了，你呢，詹金斯？” 　　“两年后。” 　　他这是第一次和家人谈论这个问题。 　　“为什么？” 　　纽曼·威廉姆特抓着杯子挡住自己的嘴，不让父母发现兄弟三人私底下交流的内容： 　　“这似乎有些太迟，你知道的，约翰不能比你早结婚。” 　　这是菲迪克特利的习俗，如果一家有两个男孩，那么一定要让年长的先结婚。虽然只是习俗，即使不遵守也没关系，但威廉姆特家属于比较传统的家庭，还是倾向于让兄弟三人按照顺序结婚。 　　“如果你选择两年后，那么约翰也要等两年。” 　　“没关系的，两年后我也不到20岁。” 　　三兄弟中最小的那个摇着头： 　　“你和詹金斯，不都是20岁之后结婚吗，我可不着急。” 　　“但他们会着急的。” 　　纽曼指向玛丽和罗伯特，玛丽正在和西格莉德说话，罗伯特则和杰西卡谈论贝尔迪兰今年的天气。 　　“詹金斯，他们是不会让给你等到两年后的。” 　　纽曼很确定的说道，然后看到詹金斯操纵着餐刀将下牛排一分为二，将其中一部分分给了自己的猫。 　　晚饭后一家人出门到歌剧院看戏，期间玛丽终于想起来了今晚的客人还有詹金斯的未婚妻们，在包厢中，依次询问了每一个人的家庭以及工作情况，并向所有人赠送了款式不一样的玉石挂坠。 　　她对詹金斯的未婚妻们没有意见，但对詹金斯有很大的意见。因此特意在詹金斯出门找侍者要更多的杯子的时候，在走廊和再次和詹金斯展开了谈话。 　　詹金斯看到在母亲的身后，弟弟约翰·威廉姆特很小心的关上了包厢的门，先向自己的哥哥比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又用眼神示意詹金斯自求多福。 　　“小詹金斯，我想我们要谈一谈。” 　　到歌剧院看戏是要穿正式服装的，玛丽的审美和年轻人有些差别，她选了一件和自己丈夫的衬衫颜色很搭的裙子，在儿子面前说话的时候很有威严。 　　“好的，谈什么？” 　　他斜着眼睛看向肩膀上的猫，其实猜得到接下来的话题。 　　“谈你的问题。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人？她是公爵的女儿？为什么以前从未听你提到过这位姑娘？” 　　因为要准备合适的票子以及晚饭时的餐点数量，所以詹金斯提前说明了客人的数量，原本的计划里是没有杰西卡的。 　　“这很复杂，简单点来说，今天傍晚的时候，我带着杰西卡回家，和其他人说明了情况，然后她就一起来了。” 　　“今天傍晚才带回家？哦，我的贤者啊！” 　　岁月在这个中年女人的脸上留下了很多沧桑，但在玛丽看来，这是她成功养育了三个出色男孩的“功勋章”。此刻的她在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这眼神很快就成了谴责： 　　“小詹金斯，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成了这样的人。” 　　在她看来，詹金斯在家庭聚餐前才向自己的未婚妻们宣布出轨，并用花言巧语让她们没有闹矛盾的行为，和人们普遍意义上认知的花花公子没有区别。 　　“不不，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要的太多。” 　　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但话到嘴边，又感觉这和花言巧语没有区别，所以最后只是说明了自己对自己的看法。 　　玛丽嗔怪的眼神中多了些慈爱，她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如果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那么我不会阻拦你。但你这样，是很对不起那些姑娘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我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子这样做，但他们的父母，真的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被你骗走吗？” 　　“这不是骗……好吧，这是骗。” 　　反对的话在母亲的眼神中改了口： 　　“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以后要对她们好一些。” 　　“这当然的。哦，我真的知道我是错的，是的，我很清楚，我只是……不愿意放手。” 　　看着詹金斯的表情，玛丽终于笑了一下： 　　“你能明白就好。对你选择的未婚妻，我和你的父亲都很满意，那些都是很好的姑娘，出身很不错，而且举止得体，谈吐大方。我们不会反对的，那么，你打算什么结婚呢？” 　　“两年后？” 　　他用试探的语气说道，然后立刻看到了母亲的不满： 　　“你在等什么？” 　　詹金斯当然不能说在等多洛丽丝十八岁，这个世界的成年标准可不是18。 　　“最多一年，我要看到你举行婚礼。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知道自己今年是什么年龄了吗？你的哥哥纽曼这么晚才结婚，已经让我们操碎了心，现在你先是骗到这么多的姑娘，又要将婚礼推迟，你知道我和罗伯特有多少压力吗？ 　　还有，既然你身边有这么多人，就一定要尽早结婚，否则闹矛盾跑掉一两个，你要怎么解决。” 　　母亲总是向着自己的孩子的。 　　她根本不给詹金斯反驳的机会，几乎是硬逼着詹金斯同意一年内结婚。考虑到大哥纽曼的婚礼是明天春天，也就是说，詹金斯要在明年夏天举办婚礼。 　　等到今晚的家庭聚会结束后大家一起回到圣乔治大街的家里，詹金斯才将这件事告诉各位女士。但除了詹金斯以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明年夏天吗？这很合适。” 　　这其中多洛丽丝是最赞成的： 　　“父亲的身体撑不了太久了，他希望能够看到我结婚，牵着我的手走过红毯，将我交到你手中。所以，我想你不会反对是吧？” 　　她给出了无懈可击的理由，詹金斯当然无法再反对。在看其他姑娘们，都笑着看着她，他明白现在如果提出自己有意见，那么就会成为大家的敌人。所以不再进行这个话题，承诺在忙完近期的事情之后，就开始准备明年夏季的婚礼。 　　时间已经很晚了，虽说今晚的家庭聚会多了一个人，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成功和融洽的。西格莉德见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不多的亲戚们，并承诺会经常拜访。詹金斯也带着未婚妻们见到了家人，并得到了家人们关于婚姻的祝福，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影响今晚的好心情。 第1898章 第五层 　　接下来，便准备把隔壁的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叫来，和她们一起将杰西卡送回家，然后再送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回去。 　　但肩膀上假寐着的猫却在此时忽然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詹金斯比它晚了两秒，也意识到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随后，茶几上水杯中平静的水面出现了涟漪，紧接着剧烈的地震再次袭击了诺兰。 　　詹金斯顾不得许多直接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后，看到远处屹立在薄雾中双月下的金属黑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高。朦胧的雾中，那座矗立着的黑塔，仿佛一座正在升高的细长墓碑。这像是世界终结的时钟，每一次的升高，都代表着终结的到来越来越近。 　　因为上一次黑塔升高时，从地底出现了袭击城市的骸骨机械鸟，詹金斯担心这次会再出问题，所以便趁着夜色出门，坐着马车前往了黑塔下方。 　　教会对于第五层的出现也是非常的重视，詹金斯赶到的时候，附近街区已经全面戒严了。马车无法通过，他只能在表明身份后徒步进入。 　　通过了层层的安全检查后，终于在塔下见到了贤者教会的一行人。另一位圣子斯特莱丝小姐也在这里，和基尔伯特先生一起与守密人谈话。 　　“贝凡娜小姐没有来吗？” 　　“教堂总要有人留守的。” 　　守密人说道，然后招呼詹金斯过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问道，将肩膀上的猫摘下来放到桌子上。巧克力立刻对爪子下黑塔的图纸起了兴趣，詹金斯很担心它会撕碎那张纸。 　　“十分钟前，黑塔的升高才结束。现在正在对新出现的第五层进行勘察，这一次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的怪物出现。” 　　守密人说道，然后从桌上堆叠这的文件中取出一份递给詹金斯。 　　“你看这个。” 　　“什么？” 　　纸上用铅笔素描的方式画出了两把交叉着的剑，这都是长剑，剑柄和剑身上没有非常显眼的标识。因为这个年代冷兵器基本上已经退出了潮流，詹金斯也无法从款式上分辨这两把武器的归属。 　　“这是什么？” 　　“在刚才的地震开始后不久，从守夜人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在诺兰东郊的天空发现了两把剑交叉的特殊形状乌云。” 　　“什么？” 　　詹金斯说着就想到外面看看天空。 　　“不用出去，只有很小的一片区域可以观测到。” 　　史密斯先生随手用铅笔在桌旁架子上的诺兰地图上画出一个圈： 　　“这是B-06-2-4482【夺宝者之战】出现的征兆，这是B类的超凡事件，目前已经派人去解决了。重点不在这个超凡事件，重点在于，【夺宝者之战】并非可以出现在任何的地点，这个超凡事件出现的人类定居点，除了要满足定居点繁荣程度以及常住人口的要求外，还需要定居点存在角斗场，而且是正式的角斗场，地下黑拳那样的不算。” 　　“角斗场？诺兰有角斗场吗？” 　　“当然没有，但结合它与地震几乎同时出现，你想到了什么，詹金斯？” 　　詹金斯眨了一下眼睛，答案很简单： 　　“如果不算巧合的话……黑塔第五层里面，存在一个角斗场？”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释。” 　　守密人点了点头，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为什么会是角斗场？” 　　詹金斯又不解的问道，他可不认为差分机想和自己做一对一的殊死搏斗。对方的确有战胜詹金斯的力量，但太过谨慎，绝对不会这样做。 　　“没人知道为什么。我们试图将黑塔的每一层与救世者身份联系在一起，角斗场似乎与所有的身份都无关，但如果牵强附会，也许这与【英雄】有关。” 　　守密人解释道，但又表明这都是无道理的猜测。 　　詹金斯也不知道这种猜测是否正确，第五层同样不存在门，因此也无法进入去验证内部是否真的有角斗场。他想要发表些自己的看法，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好在教会也不是完全的坐以待毙，关于谎言信徒提供的逆命者仪式的情报，十二教会联合在一起，已经在古代文献中找到了更多的资料。 　　第五层的出现，验证了资料中的一些内容。守密人让詹金斯耐心等待，天亮以后，最新有关逆命者的情报就能整理出来，到时对于这座黑塔的观测将有跳跃式的进展。 　　高塔第五层与第四层出现的时间间隔如此之短，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但对詹金斯来说，最终的决战的确已经不远了。 　　这天夜晚他回到家，在书房里思索了很久，甚至没有理会巧克力要夜宵的要求。 　　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路灯和灰雾，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以至于差点忘记那只从诡境中带出的高脚凳的事情。 　　将高脚凳从灵中取出来放到自己的床边，在枕头边缩着身体，四只小爪子并拢兜在一起的巧克力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喵～了一下后并没有动弹，看起来对它不感兴趣。 　　詹金斯经历的每一次诡境，都会带出一件恩赐，高脚凳就是这次可能性诡境的收获。至于高脚凳的作用…… 　　他犹豫着，垫着脚尖坐了上去。随后，高脚凳带着他缓慢的升空，在他的头碰到天花板以前停了下来。 　　“喵～” 　　巧克力两只眼睛都睁开了，站在枕头旁看着坐着凳子飞起来的年轻作家，琥珀色的眼睛中是反映着猫的情绪。 　　“很可笑是吗？” 　　他低着头问向自己的猫，巧克力甩了下尾巴再次卧下来，并不搭理詹金斯。 　　这只高脚凳的作用，就是搭载着坐在上面的人飞行。它可以保证坐着的人绝对不会掉下来，但如果坐着的人还抱着其他生物，比如说猫或者女人，那么并不能保证被抱着的生物是否安全。 　　高脚凳有着出色的飞行速度，略低于独角兽；飞行的高度极限也非常合适，略矮于独角兽；是一件非常好的飞行坐骑，稍逊于独角兽。 　　如果不考虑它的外形，这的确非常出色，相对来说。 　　“但我还是更喜欢独角兽。” 　　詹金斯捂着的额头，坐在空中说道。 　　“什么独角兽？” 　　穿着睡衣推门进来的布莱妮问道，房间里没有开灯，朦胧的月光让她的脸格外的圣洁。圣洁的姑娘进门后，很自然的将门带上，看着詹金斯从能够用头顶到天花板的高度下降。 　　“刚才我就听到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回去陪温莎小姐，好吧，杰西卡……这是在做什么？” 　　“很简单的实验，实验新到手的物品。现在看来，这东西对我来说价值并不大。” 　　他收回了高脚凳，没有辩解今晚出门的目的，更没有邀请布莱妮上床。而是拉开窗户，打了个呼哨，让独角兽冲破空间壁出现在窗外。 　　纯白的小兽在窗外看着主人，詹金斯则转头看着布莱妮： 　　“还记得吗，白天在常青森林时，我们谈起了独角兽，我答应你今晚可以让你看一看……我找朋友又借到了它，要出去飞一圈吗……看看月亮。” 　　金发的姑娘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压抑着呼吸快步走到窗边伸出手，在小兽的脊背上摸了一下。后者看起来并不是十分高兴，两只眼睛和窗户里面的猫对视着。 　　“飞……一圈吗？” 　　她矜持的问道。 　　“当然，现在虽然还是夏天，但外面也是很冷的，一圈就够了，我们大家都不想感冒。但我想，回来以后，卧室会……很暖和的。” 　　布莱妮捂着嘴，红着脸矜持的笑了。 第1899章 无法转移的黑暗之魂 　　几乎一整夜没睡的詹金斯，在天亮后甚至没有在家吃早饭，便前往温莎家族在城中的宅子拜访。 　　因为时间很早，甚至连温莎公爵都还没有出门。再见到杰西卡以前，詹金斯先和温莎公爵大了照面。 　　这位可以算是国内实权最大的公爵，邀请詹金斯与一家人一起共进早饭，但在此之前两人先在书房谈了些事情。 　　詹金斯双臂抱在胸前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庭院中的晨景。即使现在是夏季，这么早的时间点，天依然没有完全亮。因为书房内的煤气灯光芒太盛，他的半脸倒映在玻璃上。 　　温莎公爵则是坐在那张气派无比的棕色书桌前，他同样没有看詹金斯，右手搭在桌子上用食指有规律的敲击，眼睛则看向正对着办公桌的那面墙上盛装打扮的人物肖像油画，那是温莎家族的先祖。 　　这里的书房的装饰风格和詹金斯家截然不同，地面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墙壁的颜色发黄发暗，所有的家具则是统一的深棕色。这里没有家的意味，社交所用的公共场合的意味更强一些。 　　“周末的事情，怎么样了？” 　　温莎大公从未以任何的方式，参与到詹金斯争夺王位的行动中，对于自己的女儿帮助詹金斯，也从未发表过任何的意见，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但詹金斯绝对不会因此而认为他真的一无所知，所以当温莎公爵打破了沉默，主动询问本应该保密的事情的时候，詹金斯并不惊讶。 　　他眯着眼睛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准备的很充分，杰西卡是个很优秀的姑娘。” 　　“杰西卡……” 　　温莎公爵是个身材壮硕，但也已经显现出老态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相比较比他年龄还要大一些的帕罗德主教，温莎公爵的外表相当年轻，但精神状态却一点也比不上同样忙碌的帕罗德主教。 　　“我的女儿，当然很优秀。” 　　他停止了用右手食指敲击，而是将两只胳膊都放在桌面上，双手抱在一起，抬头望向正对面的那张油画，像是在缅怀什么。 　　“那么，你的准备怎么样？” 　　他问道。 　　“没问题，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詹金斯盯着玻璃上自己的眼睛。 　　“陆军方面也没问题吗？” 　　“如果有问题，萨尔希二世会帮助我的。” 　　他没有隐瞒，这句话也透露除了相当大的信息。温莎大公点点头：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的确是万无一失了。但那位女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认输的。” 　　“我已经无法再等的，如果周末的事情不顺利……我会让它变得顺利的，我绝对不能被这种小事绊住脚步。” 　　巧克力瞧见詹金斯的脸色不好看，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它温柔的叫了一声，用毛茸茸的侧脸蹭詹金斯的脸。 　　温莎大公没有在意詹金斯和他的猫的互动，他缓慢的伸手拉开右手边最上层的抽屉，然后啪～的一声，将一只文件袋丢在了桌子上： 　　“这个可能对你们有用。” 　　詹金斯转过身看向文件袋，但没有走过去立刻拿，而是走向书桌前的沙发套组，在正对着温莎大公的位置坐下： 　　“您不必担心，这件事，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年轻人很自信，这是好事。” 　　温莎大公将眼神从油画上转移到詹金斯的脸上： 　　“那么你和杰西卡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就知道这才是今天这场谈话的主要话题。 　　“就和您知道的一样。” 　　他这样说道，温莎大公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确认他不会再次开口，才抬手缓慢的但很沉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我给了她全部的教育，却偏偏忘记教给她，那些长相俊俏的男人，才是女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我没有吞并温莎家族的意图。” 　　“有些事情，现在和未来，你和她，都是有区别的。” 　　温莎大公说道，保持着巴掌接触桌面的动作，微微缩头然后猛的前伸，眼睛暴突着看向詹金斯： 　　“威廉姆特，你想要坐那个位置，你就去坐，你是密德尔顿家族的继承人，我不会反对你，但不要打不该打的主意。” 　　詹金斯站起身，拍了一下衣服整理褶皱，将站在沙发上的猫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沙发的位置比主桌后的椅子低，因此坐下来以后他必须抬头才能看到温莎大公。但现在他站了起来，所以温莎大公便抬起头： 　　“温莎家族，我还看不上。” 　　“那就好。” 　　温莎大公的语气徒然一变，脸上的表情也像是骤然转换一样，恢复成了温和：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杰西卡结婚？” 　　“明年夏天。” 　　这是昨晚母亲玛丽·威廉姆特逼迫他答应下来的。 　　“夏天？这很好，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也不算拖延很久。” 　　温莎大公点点头，他也站了起来，走向书房的门口： 　　“到时间了，去吃早饭吧。” 　　但手放在门把手上以后，却没有立刻扭动，而是背对着詹金斯看着面前的门，再次低声的问道： 　　“你并不是在利用杰西卡，对吧？” 　　“神明会祝福我们的婚姻。” 　　对于詹金斯这么早出现在自己家，起床后在仆人的服侍下来到餐厅的杰西卡也非常的惊讶。更惊讶的是詹金斯正与她的父亲谈笑风生，二者看起来异常的融洽，而且谈话间，温莎大公也透露出了知晓杰西卡自作主张的婚约的事情。 　　早餐结束后，詹金斯约杰西卡一起谈事情。她以为是周末逼女王伊莎贝拉退位的话题，便没有在家中进行，而是带着詹金斯来到了附近她舒适的俱乐部中。 　　“我现在需要一件东西。” 　　端来了茶水的女仆紧闭上了房门后，詹金斯开门见山的说道。 　　“一件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希望你现在就能给我。” 　　杰西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有些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chuang——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领着詹金斯进入这样的房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詹金斯可想不到要这样做，一定是我误会了。” 　　“什么？”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那么你需要什么？” 　　“黑暗之魂。” 　　王魂可以通过效忠的方式进行转移，这一点在西格莉德身上已经验证过了。昨天的诡境之旅让杰西卡身上的黑暗之魂终于完全的成长，因此詹金斯没有再等待，今天便要得到它。 　　杰西卡当然不会反对，但当两人进行了所谓的效忠仪式后，却如同当初和多洛丽丝那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詹金斯将自己摔回到椅子上，背靠着软和的椅背，思索这次又是因为何种没有想到的原因。杰西卡坐在他对面，但不是詹金斯所坐的那种靠背椅，而是白色实木镂空雕花椅。 　　“哦，詹金斯，请等一下，有人要和你说话。” 　　她弯腰想要端茶杯，但忽然又直起身子说道。随后脑袋向后一仰，像是瞬间昏迷，但又在后背完全靠在椅子上以前，头向前仰了回来恢复了正常。 　　温莎看着詹金斯，眼睛中满是打量。 　　“你是哪一位？” 　　詹金斯摸着乖乖趴在腿上的猫问道。 　　“按照她和你的理解，我是你们见到的第一位杰西卡·温莎。当然，为了以后方便区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你可以将她称呼为杰西卡。” 　　她指向自己的心脏，意思也就是杰西卡本尊。 　　“将我称呼为J小姐。” 　　她指向自己的脑袋，这意味着正在与詹金斯对话的灵魂。 　　“最后一位，请你称呼她为温莎小姐。” 　　“我明白了，如果这是你们的意愿……那么关于黑暗之魂，为什么不是温莎小姐来向我解释？我想，曾经作为半神的她才是最合适的。” 　　现在的J小姐虽然同样成为了女王，但只是普通人。 　　“你不喜欢看到我？”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詹金斯轻松的回答。 　　“那好吧，我们约定好了轮流出现，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因为长时间无法接触世界而心生怨恨……说起来，所谓真实的世界，和我的世界看起来没区别。” 　　“说起来，我还没有追究你擅自跟着杰西卡的事情。好吧好吧，我不会追究的，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开玩笑的。至于世界的真实性，这其实都是相对而言的，你认为真实就是真实，这个世界很有趣，有时候，思想真的能够影响物质……暂时不说这件事情了，你要向我解释王魂的事情？温莎小姐说了什么？” 　　他将话题转向合适的方向，虽然他与面前的J小姐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但二人谈话的方式却像是老朋友。她受到了杰西卡的灵魂的影响，而詹金斯只是因为对方和杰西卡实在是太像了。 　　“是的，我们三人都没有经历过王魂的转移，但温莎对此却有一个猜测。” 　　PS：看来这个月还是无法完结……我预估错了。 第1900章 三个温莎 　　俱乐部的房间内，谈话依然再继续。虽然是夏季的上午，但这里气温很适宜，詹金斯的外衣搭在门口的衣架上，他只是穿着衬衫，但也不必担心巧克力的毛会粘在衣服上，因为巧克力是从来不掉毛的。 　　J小姐继续解释，但在此之前，她抓向自己的心脏位置，这个动作看起来并不yin/hui，反而有些狠辣，一会儿杰西卡回归肯定会感觉到痛的： 　　“这里的黑暗之魂，是我们三个人的分量融合在一起的。所以，这份王魂的所有者是我们三个人，我们当然都可以向你效忠，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和温莎小姐，都是货真价实的女王，所以……” 　　“所以，如果我想要获得你们的王魂，至少要和你们达到同等的身份高度。” 　　詹金斯叹了口气，摸猫的速度都减缓了下来。趴着的巧克力睁开一只眼睛，不满对面的女人让詹金斯烦恼了。 　　“是的，而且这只是至少，说不定你需要的是比我们更高的身份。” 　　“更高？这恐怕有些困难了。” 　　詹金斯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需要等到周末，逼女王伊莎贝拉退位以后才能做决定……你轻一点，这是杰西卡的身体，爱惜一点。” 　　詹金斯这是在责怪她刚才动手太狠了。 　　“我们失去了自己的身躯，所以我分外珍惜能够‘出来’的机会。每一丝的痛处，都能让我更加确定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个世界的温莎，也就是J小姐，因为父母被女王伊莎贝拉杀死的事情，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这一点在可能性世界中詹金斯就发现了。现在随着温莎小姐回归现实，这种不稳定性似乎并没有因此消失，而且有些更加的病态了。 　　“真实的躯体？说不定，我可以让你们拥有自己的身躯。” 　　在离开昨晚的诡境之后，两位不同的杰西卡·温莎依靠杰西卡独特的能力【三重影（红色武斗）】而能够存在于温莎小姐身边，并随时被她唤出来做事。 　　根据詹金斯的眼睛观察，现在的情况大概是三位女士共用一个躯体，但其中以杰西卡为主导，其余两人是依附关系。 　　三人的记忆并不互通，但精神和灵魂力量互通，她们的灵魂已经是永远也分不开的整体了。这也就代表着，虽然每次只能有一个意识来主导躯体的活动，但三个灵魂并非一次性只能苏醒而已，而是受限于只有一具身体。 　　所以，如果能够有其他的“容器”容纳两个灵魂，那么三人完全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共同活动。当然，也只是短暂的时间而已，毕竟J小姐和温莎小姐都只是附庸，她们的活动需要温莎小姐支付额外的灵。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此刻与詹金斯对话的是温莎本尊，也就是杰西卡。 　　“我可以制造出你的两具身体，一模一样的身体，这并不困难。” 　　他说道，手在空中舞动着，试图画出身躯的样子，然后又补充： 　　“我曾仔细查探过第三个可能性世界的女王温莎的身体，对你的身体结构了如指掌，所以制造出的身体，绝对和真正的你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对此相当自信，当时为了确定对方不是受到差分机操控的傀儡，他可是仔细用生命力和机械力量共同探查过的。 　　“你们究竟做过什么……算了，反正你也不可能那样做。这么说来，你对我的身体了如指掌？” 　　“是的。” 　　他很自信的点了下头。 　　“流氓。” 　　然后被红着脸的女士骂了一句。 　　但骂归骂，詹金斯最后还是用【世界树幼苗】＋【念写】＋【回忆之书】的方式，将完全一样的活生生的杰西卡·温莎的身体创造了出来。因为使用了【念写】，因此新出现的两具身体都是有衣服的，詹金斯对于这种事情相当谨慎。 　　“詹金斯，你暂时离开一下。” 　　“怎么了？使用【三重影】需要在没人注视的环境下是吗？” 　　说着便抓着巧克力站起身，没有休息够的猫不满的蠕动了一下，然后便让詹金斯将它拎了起来。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的身体究竟有多么了解。现在，请出去。” 　　杰西卡有些脸红。 　　“……那好吧，有事情再叫我。” 　　说着便走出了门。 　　没有等待多长时间，也只是和俱乐部的女佣谈论了一下郁金香的价格，杰西卡便从门内告诉詹金斯可以进门了。 　　他推开门，看到三位一模一样的杰西卡·温莎都站在被沙发围着的茶几旁，三人也换上了一模一样的服装。 　　“现在来猜猜看，我们分别是谁？” 　　为首的女士笑着说道，三个人比同卵三胞胎还要相似。 　　“你是温莎小姐，左边是杰西卡，右边是J小姐。只有杰西卡是恩赐者，你们都是普通人，我可没办法连灵都创造出来。” 　　“那么你怎么知道我是温莎小姐？” 　　中间的女士又问道。 　　詹金斯转身轻轻合上那扇白色的大门，两扇门上分别雕刻着繁盛的鲜花。 　　“你们的灵魂在我眼中还是有不同的，那样的光辉、灿烂、美丽，像是瑰宝……我熟悉你们每一个人的灵魂。” 　　他轻声回答。 　　四人落座，分别坐在那张精致的有着玻璃面的茶几的四个方向。看着三个外表一模一样的温莎小姐，即使其中两位是自己创造的，詹金斯也不禁啧啧称奇。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温莎小姐问道，三人中她是原本唯一的半神，更能体会到直接为灵魂创造具有生机的肉身，而且身体还非常匹配，是多么神奇的事情。 　　“我可是世界树幼苗。” 　　“在我的世界幼苗还不确定，但大概率是西格莉德·卡佩，所以我并不熟悉这个能力。” 　　温莎小姐说着，用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右手，像是在查看一件工艺品。 　　“我的世界，威廉姆特便是世界树幼苗，但没听说他这么厉害。抱歉，在我看来，他只是被教会通知全国通缉的通缉犯，其实我对他也并不是特别的了解。” 　　J小姐说道。 第1901章 设计缺陷 　　“杰西卡，那么你能够让这两位女士共同出现多久？” 　　詹金斯又问向杰西卡，后者思考了一下： 　　“如果不发生战斗，她们两人同时出现的状态可以维持半小时，如果只是一个人，那么至少可以活动两个小时。但哪怕是我只是调动任何一丝的灵去做事情，这个时间就会缩短到五分钟甚至更短。” 　　杰西卡回答道，这既涉及到她本身的灵的总量，也与她的精神状态有关。但现在她还只是零级恩赐者，詹金斯相信这个时间会随着她的强大而变得更长。 　　“之后你可以尝试，如果她们也成为了恩赐者，积累的灵是否可以和你叠加，哪怕只有一部分叠加也是好的。恩赐者的灵大部分都归属于灵魂，你们的灵魂是一体的，说不定……” 　　他点了点头，让三位女士自行体会。 　　弯腰从桌上拿起一只橘子，准备给自己不老实的猫弄点水果吃，这时杰西卡又问道： 　　“那么当她们没有出现时，这两具身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制作这两具身体虽然对詹金斯来说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但其实消耗也不算巨大。他想要提议，不用的时候直接烧掉，但又考虑到这和杰西卡的身体一模一样： 　　“那么就由你来保管吧，我会制作两口能够源源不断提供生命力的棺椁，确保没有灵魂的躯体也不会腐烂。这很简单，前些天我用一颗郁金香的种子做过类似的事情，但……”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指出了其中的问题： 　　“但这样一来，你需要定期让两个灵魂进入身体，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否则大概会……” 　　“我明白，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杰西卡有些脸红的制止了詹金斯。 　　带着两位可能性世界的温莎来到现实世界，一方面是为了让她们帮助杰西卡，辅助詹金斯完成称王的工作，一方面是因为黑暗之魂，但更重要的则是为了第三个世界的女王温莎手中有关差分机的情报。 　　从诡境来到现实，并没有让她出现关键性的记忆缺失的症状，所有的记忆都与灵魂完整的在一起。 　　但依然缺少有关逆命者仪式的消息，似乎是因为可能性世界没有了詹金斯这个最大的矛盾点，差分机至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要依靠这个非常古老特别邪门的仪式。 　　关于差分机，温莎小姐则提供了较为详细的情报。在差分机利用机械之心复活她的躯体后，温莎小姐依靠自身对世界的理解摆脱了控制，甚至反噬了差分机，并在一定限度上控制了它。 　　她由此了解到了差分机起源，了解到了它的大部分经历，了解到了它的故事。 　　“与你所说的现实世界的那台机械差不多，在我的‘世界’，它的目的也是想要依靠纪元末的大灾变，彻底让自身升格为灾厄之兽，并以此实现不死不灭。虽然没有使用你所说的‘逆命者仪式’，但将自身能源替换成蒸汽，以及聚拢烟雾笼罩全世界，都是在我的世界已经成功施行的计划。” 　　温莎小姐介绍到。 　　“那么在你离开前，它完成升格了吗？” 　　“完成了。” 　　温莎小姐点点头，詹金斯则停下了喂猫的手，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自己的嘴里，巧克力立刻不满的想要从詹金斯腿上爬起来，然后被他的手按了下去： 　　“什么？完成了？” 　　“是的，去年冬季完成的。你们到达诺兰的时间点，它已经在我的要求下，暂时离开诺兰，在最终之日时会回来，引领着灾难毁灭一切。我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它，对于核心指令，我也无法插手。” 　　温莎小姐遗憾的说道，也就说明了，她所在的可能性在未来必定是大灾难降临物质世界的结局。 　　“那么差分机有多强？我是指灾厄之兽-差分机。” 　　“既然你喜欢将它称为差分机，那么我也这样称呼吧。它非常强，你们所见的半神的我，对于它来说也只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也许这个比喻有些俗套，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无法将力量量化成数字，来告诉你具体的数值，但凡人对灾厄之兽来说绝对构不成阻碍。” 　　詹金斯闻言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又问： 　　“没有逆命者仪式的世界，它是怎样升格自己的？总该有具体的措施。” 　　“和这个世界差不多，都有将机械触手从地底延伸向整个世界的过程。但在自身的能源彻底更替为蒸汽机以后，它并没有策划你所说的古怪仪式，而是向着地面抛洒机械造物，并让越来越多的人接受机械改造，受到它的控制，将源源不断的木材和煤炭运送到地底。” 　　“请等一下？这样说来，在完成蒸汽改造后，差分机反而失去了原本的能源优势？它需要能源？” 　　原本以信息为食，可是相当高端的能源获取方式。 　　“是的，这是为了迎合这一纪末日的主题。” 　　“好的，我明白了……然后呢，它用那些能源做了什么？” 　　“能源让它有更多的计算力去理解世界，去完成对自身结构的更精细的改造。与此同时，燃烧的煤炭和树木产生灰雾，触手伸出地面化作巨大的烟囱释放它们。烟雾一点点的笼罩，在达到某个节点的时候，灰雾遮蔽了太阳，物质世界再也无法直面阳光，它在那一刻完成了自身的升级强化，在我不理解的方式中化作了灾厄之兽。 　　这看起来像是它对自己的改造起了作用，但我想，向着世界释放烟雾改造环境，应该才是重点吧？” 　　温莎小姐不确定的说道，詹金斯点了点头，差不多明白了整个过程。 　　“既然这样，将自身的能源系统替换后。能源就算是它的弱点，至少在它成为灾厄之兽以前，能源对它的限制性很大。这方面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詹金斯思索了一下，又问道： 　　“那么它还有其他的弱点吗？” 　　“你见过它的全部身躯吗？” 　　温莎小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詹金斯立刻摇了摇头： 　　“没见过。” 　　“我曾见过，那是一个悬浮在地下大空洞中，如同黑夜中巨大黑洞的可怕球体。并不是完美的球型，只是类似。它的完整身躯，甚至比诺兰还要大，在地下空洞中日夜散播着可怕而有规律的金属摩擦声音，如同魔鬼的哭嚎。金属锁链如同舞动的触手般，一刻不停的轰击着那个巨大地底空洞的侧壁，同时将掉落的碎石运送到球型躯体中发亮光的炉膛中，煅烧出更多的金属。 　　烟尘和灰雾充斥着那处空间，四处都是逸散的恶灵随着它的运作而狰狞的嚎叫。你无法想像那副场面……” 　　她闭上眼睛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詹金斯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帮助她平息躁动的精神以及刚刚出现在躯体中的灵。仅仅是回忆差分机的本体，便让普通人一跃成为了恩赐者，这就是灾厄之兽的力量。 　　当然，与温莎小姐原本是半神也有关。 　　“没事吧？” 　　她有着和杰西卡一样的脸，此时的詹金斯已经和杰西卡互相确认关系，看着那张脸，下意识的便表现出超乎朋友的关心。 　　“没事。” 　　温莎小姐摇摇头，抿着嘴对着詹金斯笑了一下。詹金斯这才去关注杰西卡，发现她正在沉思刚才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对两人的过分亲近表现出反感。 　　“它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弱点，这是它的设计者为了防止机械叛乱，在设计之初就留下的设计缺陷，是与它的结构功能联系在一起，即使是知晓了也无法通过技术手段改造的。” 　　说着，她拿起笔，在手绢上画了一朵类似绽放玫瑰的图案： 　　“在它的本体核心上，有这样一个镂空图案，只要对着这个图案给予重击，它立刻就会陷入至少五十年的瘫痪假死状态。重击的力度不需要很强，普通型号的蒸汽炸弹爆炸就能够达到。” 　　詹金斯拿过手绢仔细的将那个图案记在心中： 　　“在本体的核心上？” 　　“是的，虽然差分机无法将基于自身基础结构的缺陷修改掉，但它在无数的岁月中，让自身有了更大的体积。这不仅仅是为自身增加运算力和功能，事实上也起到了保护最初的本体的作用。我将它最初的本体称为‘本体核心’。” 　　【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曾说过，差分机的核心大概率在地下，如果詹金斯想要通过这个缺陷战胜对方，只能自己深入地下进行决战。 　　他现在拥有了一滴神性，但并不能确保一定能够支撑到他找到那个隐藏在地底深处的核心。但这周末，大概率能够收获另一滴神性，届时詹金斯会选择前往地下进行决战。 　　“你似乎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杰西卡忽然说道。 　　“没有，只是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 　　詹金斯摇了摇头，杰西卡狐疑的看着他，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第1902章 逆转命运 　　谈话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两位温莎确认詹金斯暂时没有想要询问的事情，便回到了杰西卡体内，詹金斯创造的身躯则陷入沉睡状态。 　　其实也就是植物人状态。 　　詹金斯取用了木椅的两条腿，生命力刺激生长后，现场制作了两口精致的棺椁，将两具身体放了进去。为了美观，他甚至为棺椁“画”出了水晶的滑盖，这样一来，即使封闭盖子也能欣赏里面两位女士的容颜。 　　“这感觉真奇怪，看着自己的身体躺进……” 　　杰西卡站在詹金斯身边说道，她已经联系了可靠的仆人，接下来这两具棺椁变回被运回到温莎家的大宅中存放。 　　“奇怪吗？还好吧。” 　　詹金斯不是她，因此无法感同身受。 　　“还有一件事，昨天傍晚在你家的时候，你表现的很好。” 　　杰西卡又说道，这是指带她回家，向家中的姑娘们解释的事情。 　　“我说过，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好吧，其实我一直都很内疚。” 　　“我也很内疚，毕竟我的确插足了别人的感情。” 　　虽然这样说，但含笑的脸上可看不出内疚。杰西卡说着，一只手搭在了詹金斯的肩膀上，正卧在沙发背上的猫立刻敏感的睁开了眼睛。 　　詹金斯微微转头看着那只手。 　　“我是个坏女人吗？” 　　杰西卡问道。 　　“当然不是。” 　　他依然在看那只手，很漂亮的手，带着白色的蕾丝手套，但依然能够看到白嫩的手指。 　　“那就好。” 　　她说着，另一只手也搭在了詹金斯的另一边肩膀上，然后环住了他的脖子，和他拥吻到了一起。 　　“喵～” 　　巧克力不高兴，但也知道阻止不了詹金斯，所以只能卧在沙发上用“凶狠”的眼神看着两人。 　　“你很了解我的身体是吗？” 　　她微微放开了詹金斯，但依然环着他的脖子。两人非常接近，詹金斯能够看到杰西卡脸上的晕红，能够看到她的鼻翼在微微颤动。 　　“是的。” 　　他回答道。 　　“那么你想更加了解一些吗？” 　　詹金斯眨了一下眼睛，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不。” 　　他猛地摇起了头，看到对方嗔怪的眼神，才小声的说道： 　　“现在才只是白天……今天我们都还有事情要做……晚上要来我家做客吗，我的卧室装修很好的。” 　　杰西卡没有点头，而是再次吻住了詹金斯。非常青涩的吻，毕竟她从未和男性如此亲密的接触过。 　　再次确认了对周末的安排后，詹金斯在俱乐部的门口，目送三驾马车组成的车队运送两口棺椁和杰西卡离去。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然后意识到自己没有依靠太阳位置辨别时间的能力，于是低头看向怀表，现在才不过八点半，是时候去教堂了。 　　昨晚升起的第五层塔提供了不少的线索，再结合最近一周教会对于逆命者仪式的调查，一晚的时间便形成了一份很有信息量的调查报告。 　　詹金斯在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拿到了那份被装订好的报告，他首先看到的是被放在最上面的那张黑色照片。 　　“这是什么？” 　　照片上是用焦黑人头骨在沙地上拼成的爱心模样，因为是黑夜里拍摄的，因此曝光有些问题。 　　这个图案和金属黑塔以及新出现的B类超凡事件都没有关系，因此詹金斯才对它出现在报告的第一页感到惊讶。 　　“这是昨晚从切斯兰南部火场前线送来的照片的复制版，是某种仪式的痕迹。其实教会并非没有进行灭火，只是效果并不显著而已。这是从扑灭的火场中发现的，那个位置是南部森林原始聚落的圣庙，其实也就是石头搭成的简单祭祀场。” 　　贝凡娜小姐有些焦虑的说道。 　　“仪式的作用是什么？” 　　“转移一件被固定在那个位置的B类超凡物品。那是那个聚落的圣物，被原地收容在南部森林中，而且几乎无法被移动。具体来说，你翻到第二页。” 　　詹金斯翻开纸页，在第二页看到简笔画的造型粗犷的山羊头头盔，从标注的比例尺来看，这个头盔恐怕是按照泰坦巨人的尺寸设计的。 　　“B-04-3-9292【角斗士的荣誉】，和诺兰去年秋季遭遇恶魔时出现的B-06-5-7340【勇敢者的角斗台】类似，但角斗士的荣誉不要求以死相博，更类似于用角斗的方式取悦这件B类超凡物品，在角斗结束后，胜负双方都会得到很微弱的灵。” 　　“这件物品被带到诺兰了？” 　　詹金斯一边问一边继续向后翻页，贝凡娜小姐则将自己的活塞钢笔放到笔架上，对着詹金斯点了一下头： 　　“第三页写着证明其被转移到诺兰的证据，虽然进入教区范围以后便不知所踪，但预言家们的占卜表示，它很有可能与黑塔第五层有关。因此，我们相信，黑塔第五层其实是利用若干仪式以及部分A类和B类物品，制造的角斗场。” 　　贝凡娜小姐一边说着，詹金斯一边向后翻。后面的内容和古籍中提到的“逆命者仪式”有关，仪式的目的是逆转一段命运，因此在仪式正式开始后，一定要有“逆转”的象征。比如逆转时间，就要有类似“逆转的时钟”，逆转爱情，就要有“破碎的心”作为象征物。 　　根据这样的规则，教会相信黑塔第五层代表着逆转【双生恶魔】的命运或者【英雄】的命运。 　　前者属于红色武斗类能力，是唯一可以通过杀死对方转移的救世者徽记，而后者虽然能力与决斗无关，但普遍意义上，【英雄】有着战无不胜的印象，如果能够在角斗场中以一对一战胜拥有【英雄】命运的人，那么也代表着【英雄】被逆转。 　　现在，基本上所有人都认可了金属黑塔将有九层，而每一层都与一个救世者徽记相对应的看法。基于这样的看法，教会很想提醒拥有【双生恶魔】、【英雄】的谎言的信徒，不论如何都不要进入金属黑塔的第五层。 　　不是教会认为他们一定会输，而是认为差分机一定有办法让他们输。 　　现在教会联系不上谎言的信徒，那些人根本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上一次出现还是高塔第四层时为了对付那些机械骸骨飞鸟。 　　所以十二教会将这条警告告诉了教会的每一个人，这样一来很快诺兰市的所有恩赐者都会知道这个消息，谎言的信徒们自然也会知晓。 　　PS：这一章的信息很关键。 第1903章 炼金罗盘 　　这之后，贝凡娜小姐还询问詹金斯今天是否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詹金斯本来的打算是和菲妮谈一谈，然后和她的朋友们再见一面，安排卖花女们在周末的大事件中也有登场的机会。之后要去绘制一些图表，方便演讲的时候使用，这就是一天的安排。 　　但作图只要是需要还在杰西卡那边的数据，画的过程【念写】一秒就能完成。 　　于是便和贝凡娜小姐说，自己上午还有些事情要做。贝凡娜小姐也不在意他要做什么，而是说如果有时间，可以去诺兰东郊帮忙。 　　昨晚出现的B-06-2-4482【夺宝者之战】事件还没有结束，最终的胜利者暂时没有出现。这个超凡事件，类似于大型的有特殊规则的寻宝活动，只有在“宝藏”被找到后特性才会消失。 　　因为昨晚在城市东郊天空出现的两把剑交叠的云彩太过于显眼，现在几乎整个城市的恩赐者都涌向了那边，想要搏一搏运气。 　　教会没想限制那些非注册恩赐者的涌入，所以只是维护最低程度的秩序，不至于让东郊变成战场。贝凡娜小姐认为詹金斯独特的命运，也许在这种事件中能够发挥作用。 　　如果他能够找到宝藏，让那些蜂拥而来的恩赐者消停一下，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因为贝凡娜小姐的建议，上午和卖花女们见过一面后，詹金斯便带着自己的猫返回教堂吃午餐。随后表示下午要去东郊看一看，贝凡娜小姐立刻安排人手与他对接。 　　诺兰东郊其实并非诺兰东部，而是诺兰的东北部。这里是低矮的丘陵地形，再向北部看，就是横断大陆南北的山系了。这附近以采矿和果树种植、木材生意为主，城镇人口很少，经常会出现很远都看不到人烟的情况。 　　教会昨晚就进驻这片区域了，依托为数不多的几座小镇中的教堂，实现了对东郊的基本管控。但在天亮后，这种管控便放松了不少，只是对城镇进行安全管理，城镇外只要不闹出大的动静，那么便一概不管。 　　载着詹金斯的马车在别克托小镇停下，詹金斯下车后，和自己的猫一起抬头望向面前的小教堂。 　　这里的贤者教堂比起诺兰的大教堂真的是小太多了，倒是与繁花诡境中，詹金斯捡到的收养了年幼西格莉德的教堂差不多规模。 　　他谢过马车夫，然后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小院子里等待的修女立刻迎了上来，随后詹金斯在教堂后面的会客室见到了本地的神父，以及被教区派往这里进行管理和负责的教会半神伯努利先生。 　　他也是从外地被调来的，过去常驻大陆中央的沙漠城镇欧易瑟斯镇。虽说只是镇子，但因为大陆中部沙漠从古代纪元到现在，就是被封印的亚空间生物主要的沉睡地点，因此镇子对教会具有重要的作用，只是小镇却拥有半神常驻。 　　伯努利先生并非实力强大的半神，在教会中也不出众，在此之前，詹金斯甚至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对于这位先生并不熟悉。但伯努利先生对詹金斯却意外的热情，和他说明了目前的形式，将准备好的有关B-06-2-4482【夺宝者之战】的详细资料交给他，甚至还赠送了一只小罗盘。 　　这是他自己制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探知宝藏位置的炼金物品。虽说不一定对B类超凡事件有用，但至少也算是心意。 　　詹金斯好奇的把玩着这只炼金物品，还不忘询问伯努利先生，在他离开自己驻扎的城市前往诺兰以前，中部沙漠中，无名神殿下方的黑曜石封印的事情，是否已经处理完毕了。 　　大陆中部沙漠出现了旧日的无名神殿，而无名神殿下方有存在着黑曜石封印的事情，是今年很早的时候发生的，那是【命运舞台】刚刚结束，而【异乡人】事件还没有开始的时间点。 　　这应该算是物质世界诺兰以外的范围，连续不断灾难开始的qi点之一，为了处理这件事，十二教会调集了很多半神前往，甚至连贝凡娜小姐也差一点被抽调走。后来詹金斯因为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有再打探过这件事的后续。现在既然遇到了来自中部沙漠小镇的半神伯努利先生，自然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已经解决了，大概是我离开镇子以前，我们通过在神殿中发现的石板，发现那只是一个警示，实际上黑曜石里面什么都没有，神殿和封印存在的意义是提醒后代的人们不要轻易去触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封印里面什么也没有？” 　　詹金斯确定到。 　　“是的，什么也没有。” 　　伯努利先生很肯定的用半生不熟的菲迪克特利语说道，还不忘提醒： 　　“圣威廉姆特，如果您对这件事情很好奇，可以向贝尔迪兰的教廷发函，要求查看事件的报告。哦，说实话，事情结束后写报告，真的是比处理这件事还要麻烦。” 　　教会的本意是派一队人和詹金斯共同行动，但被他拒绝了。所以在和伯努利先生交谈完毕后，他便和自己的猫一起一起离开了教堂。 　　手中把玩着那只漂亮的黄金色罗盘，詹金斯一边想事情一边走出了镇子。罗盘不出所料的没有任何反应，詹金斯也不在意，打了个呼哨，将路过他头顶的两只像是鹰隼的鸟儿叫下来。 　　用画出来的布料将小罗盘包裹起来，系在其中一只的脚上，另一只的脚上则绑上了装有纸条的细竹筒。 　　“到贤者教会，找贝凡娜小姐。” 　　说着，将前往市区的道路，防止被猎人狩猎的技巧，以及贝凡娜小姐办公室的位置以及她的容貌，用【知识赐予】的方式送到了两只鸟儿并不大的脑壳里面。 　　这两只鸟有些呆，隔了好几秒才冲詹金斯晃了晃翅膀，随后展翅飞向远方。 　　“喵～” 　　巧克力对这种低智商的动物很不感冒，用尾巴戳着詹金斯的后脑勺，让他不要再抬头看着两只鸟远去方向，快些去寻找宝藏才重要。 　　詹金斯这样做并非一时兴起，伯努利先生身上的灵光没问题，但他给的那只罗盘问题却很大。 　　前不久在贝尔迪兰市用谎言信徒的身份击败了旧货商店的卡麦尔以后，詹金斯获得了卡麦尔家族传承了万年的炼金学资料。他没有上交资料，而是打算留下来作为将来自己教会发展的根基。 　　当然，他也并非只是将资料束之高阁，没事的时候也会拿出来学习一下当作业余消遣。这虽然不能让他立刻变成炼金术大师，但至少让他鉴别炼金物品的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伯努利先生自称自己制作了罗盘，但罗盘使用的技术至少源自于第15纪以前。虽然这也有可能是是因为这位先生偶然得到了古代炼金学的传承，但詹金斯从罗盘中分明看到了使用灵魂炼金的禁忌手法。 　　他自己的水平做不到使用灵魂炼金，被他杀死的旧货商店主卡麦尔有这样的炼金能力，但绝对不敢这样做。在真神存在的世界里，将灵魂当作燃料来炼金，被大多是教会，甚至被邪神教会都视作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果罗盘真的是伯努利先生制作的，那么这位先生恐怕很快就会被人带走。 　　当然，詹金斯也担心自己半瓶水的炼金学知识会出问题，因此并没有擅自处理这件事，而是汇报给了教会。至于基础炼金学知识的来源，则被他推给了亚莉克希亚。 　　亚莉克希亚的确懂一些，毕竟她已经研究智械很多年了。 　　罗盘的事情詹金斯并不打算操心，教会自会处理，他打算将一下午的时间花在东郊，试试自己的运气是否能够找到宝藏。 　　之后就再也没有清闲的机会，今天已经是周二了，为了周末那件重要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天会非常忙碌，所以这最后的休憩时间他要分外珍惜。 　　B-06-2-4482【夺宝者之战】属于事件类型超凡，在一定范围内，某片区域中会出现“宝藏”，在此期间，任何进入这片区域的恩赐者，只要停留时间超过一个小时，就会默认参与进本次事件。 　　事件唯一的胜利条件是搜寻到宝藏，可能是从未被记录过的编号物品，可能是一笔价值连城的珠宝，甚至有可能直接获得某些具有唯一性的强大能力。 　　但既然危险性是“2”，那么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去搜寻宝藏。 　　在参与进事件期间，会在这片区域间歇性出现，只有参与事件的恩赐者才能接触和看到的怪物，这些怪物被教会命名为“贪欲者的倒影”。随着参与进事件的人越多，事件持续越久，怪物出现的频率和数量、质量就会越高。 　　教会的记录中，在这个事件中曾出现过实力超过人类八级半神的贪欲者的倒影。实际上，几乎每次夺宝者之战都会出现半神级别的倒影，毕竟那份宝藏实在是太诱人了。 第1904章 贪欲者 　　至于搜寻宝藏，也不是让人们漫无目的的四处翻开土壤和草皮去寻找宝箱。【夺宝者之战】事件开始后，区域内会出现被教会称为“贪欲者”的人形个体。 　　个体会很好的与当地人类聚落融为一体，谁也看不出这是外来者。这些贪欲者拥有指向宝藏的线索，但每一只贪欲者，都会向寻宝者索要报酬来交换线索。 　　同时，用武力来威胁贪欲者们也是不起作用的，他们虽然实力不是很高，只相当于人类五级的恩赐者，但却免疫所有精神控制、心灵操纵和催眠能力。并且，贪欲者们拥有在区域内瞬间移动的本领，而且不惧怕死亡。 　　想要从这群人手中获得线索，只有交易这一条途径。 　　对于汇集到这片区域的寻宝者来说，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从附近的小镇和村庄中寻找贪欲者们，将它们从普通人中区分出来。但对詹金斯来说，张开眼睛看一看就能得到结论。 　　所以确定附近没有人以后，他便披上了黑袍再次转身返回了别克托小镇，他相信在这里会有收获的。 　　虽然乱七八糟的恩赐者在短期内共同涌入这片区域，但镇子里的生活依然安详而和平。这是一个普通的周二，镇民们也有条不紊的继续自己的生活。 　　镇子里出现陌生面孔，对于小镇来说是正常的事情。下一个季节就是果树收获的季节，木材生意也到了一年以来的旺季，因此盛夏将要结束的时候，的确会有许许多多的外地人涌入镇子。 　　虽然今年比往年多了一些，但也不足为奇。 　　当詹金斯带着白猫香草再次回到小镇的时候，原本还很不错的天气发生了变化。从海洋吹来的西南风，将城市中的灰雾吹拂而来，即使镇子位于高处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他一边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边迈步在小镇的街道上，别克托小镇常住人口不多，整个镇子也只有两横三纵的道路，这之外便是镇外了。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基础设施还算完善，甚至在镇子东部还有一所小学校。但詹金斯没有在任何一处地点停留，而是依靠着眼睛看到的模糊灵光，一路回到了贤者教堂外。 　　毕竟不到千人的常住人口。因此别克托小镇只有贤者教堂。詹金斯很确定刚刚自己离开的时候，教堂内没有任何的可疑灵光，但现在，异常的黯淡蓝色灵光却出现在了教堂内部。 　　“为什么是蓝色的灵光呢？贪欲者属于异种生物？” 　　他心中想着，从教堂栅栏门外经过，但没有停留。陌生人贸然在此时拜访，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被关注，但詹金斯本人忽然折返，说不定也会引起可能存在问题的半神伯努利先生的主意。 　　“所以……” 　　他拐进巷子里，看墙壁还算干净，便依靠了上去，掐住巧克力的腰，将肩头的猫抱起来正对着自己的脸： 　　“我一会儿会变成老鼠溜进去，很快就回来。” 　　“喵～” 　　詹金斯第一次知道原来猫咪也能做出“眼前一亮”的表情。 　　“我就知道，一旦我变成老鼠，你是不是打算用爪子按住我，不让我到处乱跑？” 　　他又问道，然后看到自己的猫点起了头。 　　“你……” 　　他嘴角抖动了一下： 　　“这次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见詹金斯是认真的，猫咪的脑袋微微低垂，眼睛也看向下方，两只小耳朵耷拉着，一副难过的样子。 　　“你到底是因为离开我难过，还是因为不能玩‘老鼠’而难过。” 　　他好气又好笑的询问，巧克力轻柔的喵了一下，在詹金斯手掌中挣扎着，然后跳到他的肩膀上，用毛茸茸脸蹭他的脸。 　　随后便暂时告别了自己听话的猫，詹金斯变成灰溜溜的小老鼠从正门钻进了教堂。如果是非信徒这样做，教堂上附着的神术力量会对变身能力做出反馈，甚至直接让其显出原形。 　　但詹金斯是教会圣子，别说是变成老鼠进入教堂，就算他想要不穿衣服进入教堂，都不会有人来阻止他。当然，他也绝对不会这样做就是了。 　　异常的灵光位于教堂后方，镇子里的这座教堂很小，其实也就相当于建筑物后面的小花园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有一个人，一个身材肥矮，穿着黑色教士制服的方形脸老人，正耷拉着眼皮提着喷壶，站在花圃前浇花。 　　这看上去非常正常，不管是衣着、动作甚至气质，都没有任何的疑点，甚至就算教堂内真正的神父见到他，也会下意识认为，这就是别克托小镇贤者教堂的教士。 　　但实际上这就是贪欲者，他们非常擅长伪装。 　　老鼠从草丛中来到浇花的老人附近，观察了一下不管是建筑物里还是街道上，暂时都没人看到这边，便向着空中一跃化作一团旋转的紫金色光团。 　　在变回人类形态的同时，穿上贤者赐予的衣服并披上那件黑袍，防止真的变成裸身闯入教堂的糟糕模样。 　　“我想要线索，你要什么？” 　　他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浇花的老教士头也不抬的给出回复： 　　“花，具备力量的花。” 　　“没问题。” 　　他点了点头，结束了这段简短的对话，快步退到建筑物的阴影中丢下灵性磁石，然后投影到亚莉克希亚身边，再在亚莉克希亚身边留下真实的幻影，最终将自己的真身拉过去，只留下灵性磁石躺在教堂院子的墙角。 　　“嗯？” 　　昨天就听亚莉克希亚说过，她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出门，所以才敢贸然投影过来。只是刚才那一系列的操作太多，他都没有来得及观察亚莉克希亚这边的情况。 　　但看到的却是在亚莉克希亚的房间内，矮个儿的女士穿着正常，和只穿着nei衣的多洛丽丝抱在一起。见到詹金斯看着两人，多洛丽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但没有因此而尖叫。 　　“你们……是在量腰围？” 　　他没有胡思乱想，也没有怀疑面前的两位女士有着海瑟薇和布莱妮的爱好，如果说多洛丽丝因为复杂的成长环境和周围女仆众多的原因，有可能会向着那个方向倾斜，那么亚莉克希亚是绝对不可能有那种爱好的，这一点詹金斯很确信。 第1905章 贪欲者和倒影 　　“詹金斯，什么事情？” 　　见詹金斯凭空出现，亚莉克希亚松开了多洛丽丝迎了过来，只穿着nei衣的多洛丽丝则一下扑向了衣柜，然后嘭的一下从内部将门关上。 　　“怎么都喜欢躲在衣柜里？” 　　“什么？” 　　亚莉克希亚听到了詹金斯无意识的嘟囔。 　　“哦，没什么。我是想说，我们冬天的时候，在鲁恩曾经经历过一次和鲜花有关的诡境，就是用血液哺育鲜花的那次。你还有没有剩下的没有交易出去的花？” 　　詹金斯的那些都被他拿到黑市换钱了，只留下一些花瓣制成的标本当作纪念。冬天的时候，他的经济条件还不像现在这样优渥。 　　“有，都留在鲁恩，由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保管。” 　　亚莉克希亚说道。 　　“那好的，我去鲁恩一趟。会替你们向阿杰莉娜问好的。” 　　其实以【世界树幼苗】的能力，将花瓣标本生长成植物是可以的。但那些植物大都具有特殊性，不是普通植物。超凡性能稍弱一些的那几株，詹金斯倒是可以完美生长，但他担心不符合贪欲者的要求。 　　所以，还是去鲁恩抱一盆更合适。 　　说着匆匆抱了一下亚莉克希亚就要离开，但又想到一件事： 　　“还有……今晚我邀请杰西卡到家里……过夜。” 　　“是这样吗？” 　　矮个儿的女士挑了下眉毛： 　　“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很显然这是有些生气的语气。 　　“我认为这种事情还是要和你们说的，否则我会有种自己在出轨的错觉……不是错觉。” 　　他抱着亚莉克希亚说道，矮个人的女士依然有些生气，但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是我自己选择的你，这也是无可奈的。” 　　说着抱住詹金斯和他拥吻在了一起，在他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道： 　　“你现在是在东郊吧？一定是的，否则怎么会忽然找我索要花。我听说那边的事情了，一切小心。” 　　“好的。” 　　他最后在亚莉克希亚的额头亲吻了一下，这才投影去了鲁恩，几秒后，身体也被真实的幻影拉走了。 　　“你可以出来了。” 　　亚莉克希亚带着温和的笑意摸了一下被詹金斯亲吻的额头位置，然后对衣柜说道，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多洛丽丝这才走出来，跨出衣柜的时候，还差点被柜子底下的睡裙绊倒。 　　“刚才为什么要躲进衣柜里呢？你啊，应该大胆的时候不大胆，不应该大胆的时候，却非常的勇敢。” 　　亚莉克希亚说道，她是叹着气说的，因此不是批评。 　　“可是……到底什么时候应该勇敢？我刚才只是想要表现矜持。” 　　公主殿下向老师请教道。 　　“这个问题很难说的，要自己亲身体会。” 　　这一点即使是知识渊博的亚莉克希亚也无法提供帮助。 　　在北国的王冠最终确定继承者之后，詹金斯便不再经常造访鲁恩，毕竟他在诺兰的工作也不轻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他曾答应过小公主阿杰莉娜时常来看她，所以以每周一次的频率前来拜访，只是通常只是说几句话就走。 　　现在诺兰附近的空间异常地带越来越多，其中一处和鲁恩附近相连。萨尔希二世听说后，曾向教会建议，以空间异常地带为依托，开通新的商路，他本人也有返回鲁恩视察的意愿。 　　但教会认为空间异常地带太过危险，一点让步的余地都没给。 　　总之，当詹金斯来到鲁恩的时候是下午的三点左右。阿杰莉娜此时正在几位女仆的服侍下，在王室宫殿中喝着下午茶。 　　见詹金斯出现，女仆们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快速离开房间，还不忘将门也关上。阿杰莉娜放下茶杯站起身给了詹金斯一个拥抱： 　　“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听起来有些特殊的含义，但比起多洛丽丝，阿杰莉娜是真正的小女孩，詹金斯并不会多想。 　　“诺兰那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洛丽丝让我向你问好。” 　　说着便坐了下来，阿杰莉娜则为他倒了茶水。 　　“鲁恩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从银盘中取了一片饼干，但一想到一会儿返回诺兰后，如果让教堂外等待的巧克力发现自己“偷吃”，那只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又将饼干放了回去。 　　“一切都很好，只不过怪事越来越多，但教会处理的很不错，所以不用担心这里。我从报纸和信中听说诺兰的情况很糟糕，你要小心。” 　　阿杰莉娜有些忧愁的说道，然后又补充： 　　“父亲和哥哥姐姐们也要小心。” 　　“放心吧，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教会可以应付的过来。” 　　詹金斯安慰道，然后才说起这次来的目的。 　　亚莉克希亚的那些花在她离开鲁恩前，原本被放在多洛丽丝大宅的地下室里。但在詹金斯与萨尔希二世那个夜晚的下棋后，多洛丽丝被宣布为继承人，亚莉克希亚的花也顺势从花盆中转移到了王室宫殿的后花园中，有专门的仆人细心照料。 　　詹金斯选了一株看起来最不漂亮的，让星灵帮忙转移到了诺兰。随后又和阿杰莉娜谈了一下北国的国内形势，以及多洛丽丝成为王位继承人后鲁恩市内的大贵族们的反应才离开。 　　返回诺兰东郊的小镇后，小心翼翼的将那株花运进小教堂后面的花园。仍然在浇水的秃头教士接收后，将花直接藏进了自己的袍子里面： 　　“宝藏所在地，并不是荒郊野外。” 　　这就是费尽心思得到的线索，他说完后，将水壶放到一旁，然后身体一点点的变淡直至完全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总感觉这笔交易我吃了大亏。” 　　詹金斯小声嘀咕着，再次用老鼠的模样从教堂溜了出去。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猫，一下从栅栏上跳下来捉住了那只灰溜溜的老鼠。 　　但附近没有人，詹金斯在被按住的同时，化作一团紫金色的光变回自己，然后反而将巧克力按住。 　　“你想做什么？” 　　他用手快速的在猫的头上抚动，但巧克力并不觉得受到了屈辱，反而发出了很惬意的喵～的叫声。 　　“就知道你会这样，下次如果还敢打坏主意，我可不会这么好脾气了。” 　　他假装生气的向自己的猫警告到，但巧克力似乎是没听懂，对这句话根本没反应。 　　仅靠“宝藏不在荒郊野外”这一条线索，是找不到东西的。被划归为这次B类超凡事件的诺兰东郊虽然人口稀疏，但也并不是只有一座城镇。 　　再加上零散分布的小村庄，田野里的独栋乡间茅草屋，又或者孤独的守墓人小屋，“不是荒郊野外”的区域其实非常广泛。 　　这样一来，如果想要找到宝藏，就只能去找第二名贪欲者继续寻求线索。骑着独角兽在空中转了一圈，并没有在别克托小镇没有第二名有着蓝色灵光的目标，也就是说这里没有第二名贪欲者。 　　这期间，他倒是发现了B-06-2-4482【夺宝者之战】的另一种衍生生物，也就是名为“贪欲者倒影”的怪物。那东西有着蓝色、红色和黑色混杂的奇异灵光，安静的躺在镇子外围木屋后面，墙壁和柴火堆的夹缝之间。 　　它的外表是一只木头箱子，造型颇像传统印象中的“宝箱”。但靠近后，宝箱立刻扑向詹金斯，从宝箱底部出现了树木根须般的数十根触手，让它具有了行动能力。 　　但这怪物的力量并不强，詹金斯很轻松的便战胜了对方，并为怪物那充满恶意的造型而感叹。 　　确认镇子没有其他线索，便拿着地图，让独角兽载着自己和猫飞向最近的哈尼伍德镇（HoneyWood＿town，直译为“蜂蜜木镇”）。 　　就和这个镇子的名字一样，这里的镇民以养殖蜜蜂出产蜂蜜为生，货物主要供给诺兰市，但据说在北国也能找到镇子出产的商品。 　　巧克力对于甜食的热爱是詹金斯想不到的，詹金斯坐在独角兽背上双手抓着地图的时候，那只猫便用一只爪子抓着詹金斯的衣服来固定自己，然后从肩膀上探出身子，用另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直接指向地图上的哈尼伍德镇。 　　并不是它忽然就认字了，主要是詹金斯看的是旅游地图，在哈尼伍德镇旁边有蜂蜜罐的标志。虽然猫暂时还不认字，但它对于简单的图形很敏感。 　　“我知道了，下一站我们就去那儿。蜂蜜可以多买一些，带回家储存起来也不错，但你可不能吃太多。” 　　他小声的警告白猫香草，又想要啰嗦一些有关牙齿健康和肥胖问题的话题。却没想到，自己只顾着转头和耷拉着脑袋的猫说话，手一松，手中的地图居然飞了出去。 　　独角兽的飞行速度很快，他只是微微松了一下手，地图便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到了他们的后方，然后在风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哦～” 　　他shen吟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又轻轻拍了拍独角兽的后背： 　　“追上去。” 第1906章 哈尼伍德镇 　　城里被浓雾笼罩，现在乡间的空气也不是很好，这里距离诺兰实在是太近了。 　　薄雾覆盖的乡间小路上，黑猫先生、兜帽先生以及百灵小姐海瑟薇三个人，一起向前走着。黑猫先生不时查看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口中念念有词，兜帽先生则捧着一只罗盘，正是他当初用来寻找骷髅剑持有者庞贝的那一只。。 　　“我只能和你们一起行动到下午五点，之后就要到教团汇报情况了。希望之后不会在遇到贪欲者的倒影，那些家伙真是讨厌。” 　　海瑟薇对两位同伴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怀表确定时间。 　　“你们的教团，真的确定这次宝藏在附近？” 　　兜帽先生问道，他和黑猫先生一起出来寻宝，半路碰到了百灵小姐。双方都伪装了自己的脸，在互相告知身份后，才知道是聚会的朋友，因此便一起行动。 　　“是教团的祭司长说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她只是说有可能在附近，让我来碰一下运气，找不到也没关系。黑猫先生，你确定你的笔记本对这次事件有帮助？” 　　海瑟薇又问向黑猫先生，后者点点头： 　　“虽然这不是编号物品，只是我偶尔得到的具有时效性的附魔物品，但它真的具有相当于【宝藏探知】能力的力量。我在夏尔的时候，靠这个在街上见到过一大笔钱！” 　　“捡到了多少钱？” 　　兜帽先生感兴趣的问道，百灵小姐也好奇答案： 　　“1000镑！这是我这一生，捡到过的最大的一笔钱！” 　　其他两人立刻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但黑猫先生又叹了口气： 　　“我是在巷子中，被那包钱砸到的。后来才知道，这是非法的烟草交易，对，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是烟草交易的货款。那群人被正神教会堵住了，就把钱和烟草都从窗口丢了下来，刚好砸到了我，这之后……” 　　他的表情带着些沮丧： 　　“如果不是因为帮蜡烛先生的时候，意外结识了正神教会的人（注），我说不定也会被当做坏人一起抓走。真是可惜，1000镑……哦，我并不是贪财，只是这种机会还会有第二次吗？总不能我伸出手就能再一次的……” 　　他对着天空伸出手，然后真的抓到了东西。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抬头看，才发现那只是一张有些皱的旅游地图，并不是想象中的钞票。 　　听到上方有声音，很快三人就看到独角兽载着猫和男人从有些发暗的云层后面出现。 　　蜡烛先生带着白猫香草从半空跳下来，独角兽啼叫一声踏空而去。 　　“下午好！” 　　詹金斯落地后兴致勃勃的和朋友们打着招呼： 　　“抱歉，黑猫先生，这是我的。” 　　他指了指地图，黑猫先生将手中的纸递还了回去。 　　三位朋友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寻宝，而且三人来的都比较早，包括海瑟薇在内，上午的时候就到了，但三人汇合是中午在镇子里用餐的时候。 　　黑猫先生和兜帽先生纯粹是来凑热闹，白猫先生没有出现，他要到市政厅，为三人的新生意办证件。两人上午意外的发现了一名贪欲者，得到的线索是： 　　【宝藏没有被埋藏在地下】。 　　而海瑟薇这一天还一无所获，她本人其实对宝藏并不上心，来这里纯粹是因为教团的任务。 　　詹金斯原本还想和三位朋友一起去寻宝，他的目的也不是得到宝藏，而是在最后的清闲时光中休息一下。 　　但三人下一步的目标并不是哈尼伍德镇，实际上他们刚从那个镇子走出来。詹金斯不想改变自己的目标，也不想去改变朋友们的目标，所以和他们谈论了一下这件事后，便再次分开，带着已经迫不及待的猫前往了镇子。 　　哈尼伍德镇因为靠近群山的原因，道路交通并不方便，但这里作为进山的中转站，常住人口不多但镇子的规模很大。 　　詹金斯和猫首先便找到了零售蜂蜜的商店，那并不是甜品店，毕竟这样的乡下镇子也不可能有甜品店。那只是养蜂人开设在自家楼下，招揽货商的小商店。 　　他们主要做的生意是大宗交易，但对于零售也不反对。 　　和蔼的老板娘还很亲切的告诉詹金斯，猫可以喝蜂蜜水，但要注意冲调的浓度以及饲喂量。她也养猫，而且也是小体的猫，因此对于饲养猫有着别样的心得。詹金斯点着头将她所说的注意事项一一记下来，然后将那三罐浓稠的黄色蜂蜜，小心的装进纸包里。 　　没打算自己将这么碍事的东西带回去，离开商店后便找到了镇子里的邮局，说明寄送的物品后，花钱加急进行寄送。一份寄到教堂，一份家，一份寄到女贞路。 　　猫咪对此有些不满，它还一点都没尝到味道。但詹金斯已经提前向老板娘索要了一些用于招揽客人的蜂蜜的样品，溶在水壶里以后，微微用火焰加热，然后将蜂蜜水倒在手心里，蹲下身让香草自己舔。 　　猫看起来非常的开心，这让詹金斯也变得开心起来。能否找到宝藏根本不重要，他就是来放松心情的。 　　镇子里没有什么发现，除了看到三个走在一起的陌生恩赐者以外，并没有值得停留的事情。倒是在镇子北部的小镇公墓，詹金斯发现了两位守墓人，其中一人身上有着蓝色的异种灵光，正是他要找的贪欲者。 　　这样人口稀少的镇子，公墓的规模不算大，一名守墓人就足够了，两名实在是浪费。对于詹金斯以外的人来说，发现守墓人不对劲的方式，便是意识到这一点，然后通过试探，在两人中找到隐藏着的贪欲者。 　　毕竟，贪欲者的伪装是绝对完美的，与其有关的人都会拥有与其有关的记忆，书面记载上也会有他的姓名。唯一的破绽就是小小的不合理之处，这相当考验人们的细心和智慧。 　　趁着两名守墓人分开，詹金斯在墓园的西北角，堵住了正提着油灯想要进入地下墓室的贪欲者。 　　PS：指斯蒂薇尔小姐。 第1907章 没落的家族 　　“你需要什么？” 　　找到了装扮成守墓人的贪欲者以后，詹金斯依然是直接提问。他打量着对方的装束，如果没有真实之眼，他的确无法分辨出来这是假货。 　　“墓室里有一个特殊的灵魂，我希望你帮我抓住它。” 　　提着油灯的贪欲者说道，它们的要求不一定是实物，极小概率是要求做某件事。 　　詹金斯点点头，望了一下关着门的墓室入口，确认了没有黑色灵光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地下墓室原本属于本地显赫的家族，是整个家族全部成员死后的归宿。但后来家族败落，便成为了镇里的收费墓室。狭长的走廊两侧被挖出一个个的方格，存放骨灰盒。偶尔会出现岔路口，左右两侧分别是大些的墓室，但同样用来存放骨灰盒。 　　火化死者似乎是小镇的传统，詹金斯很欣赏这一点。他提着象征着【机械之光】的蓝紫色矿灯四处乱逛，在笔直走廊的尽头，看到了矗立在黑暗中被锁住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 　　门后的墓室是小镇墓园中最大的一间墓室，是当初那个显赫家族的先祖们的骨灰存放处。在家族败落后，最后一任继承者卖掉了墓室并远走他乡，接手这里的守墓人，便将原本分散在地下墓室各个角落的骨灰盒，全部集中在最后的大墓室中存放。 　　因为不存在会来吊唁的人，家族也不会再有人使用这处墓室，所以墓室便被永远的锁上了。 　　但这些对詹金斯来说没有意义，他也不在乎这段历史。伸手将生锈的铁门，硬生生的从墙壁上拔出来，绕过变形的铁栏杆走入有些阴冷的墓室。 　　猫咪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它伸出小爪子指向左侧： 　　“我看到了。” 　　他说着将右手伸向右侧，随后右侧便出现了黯淡的冷色调绿光。并不是詹金斯在发光，而是他抓住了一个灵魂的脖子。 　　“就是这个。” 　　他心中想着，迈步就要拖着那灵魂离开这里。但与此同时，墓室的各个角落，星星点点的黯淡绿色光芒亮起，一个个的灵魂目光呆滞的出现在墙边，将詹金斯围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他问道。 　　被他掐住脖子的灵魂无法说话，因为詹金斯本身在压制它。回答他的是围绕着墙边的灵魂中，看起来最年老的那个，他用夹带着方言的语言断断续续的说道： 　　“不要带走它。” 　　“为什么？” 　　凡人死后灵魂会分裂，代表着本质的一部分前往主宰【远古死神】的世界并“继续走下去”。那只是灵魂中微小的一部分，更多的部分则留在物质世界，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彻底消散。 　　其中有部分灵魂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身就拥有智慧，意识和死前完全一样，可以思考和判断，这便是通常所说的鬼魂。眼前的老人灵魂显然就是这样的，在这个墓室里，这样的能够思考的灵魂大概有五六个。 　　当然，被詹金斯抓住的那个没有智慧。 　　“家族留下了一些财产，就在墓室里，你可以走那些珠宝，但不要带走我们的成员。” 　　老人接着说道。 　　詹金斯摇了摇头： 　　“我看得出来，我抓住的这个灵魂很特殊。我想，他生前应该已经涉足了神秘吧？它做了什么，才使得你们的家族彻底衰落？” 　　“你怎么知……唉～家族，彻底的衰落了。” 　　接下来，詹金斯和猫咪一起听到了一段发生在大概三百年前的故事。 　　即将衰落的家族，迎来了从外地归来的失意家族成员。年轻的学者决心振兴家族，在偶然的发现小镇地下的异常后，一步步向下挖掘，并最终让自己和整个家族走向了癫狂，并引发了某种神秘力量从地底入侵地面。 　　正神教会镇压了这一切，但那时参与此事的家族，因为牵涉过深，大部分的成员都被教会处决。家族，便从此开始彻底的衰落了。 　　被詹金斯抓住的青年灵魂，便是当初那个远归的年轻学者。他不知道究竟触碰到了什么，连灵魂都产生了畸变，这份畸变持续了三百年都没有消失，但也因此让它的灵魂越来越强，而不是在漫长岁月中磨灭。 　　如果詹金斯今天不处理，这早晚会成为镇子的隐患的。 　　“我这样说吧。” 　　听完了故事，詹金斯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要么我让你们全都彻底消失，要么你们让我带着它离开。我数三个数，不做选择我就默认你们选择前者。 　　一。” 　　“你带他走吧。” 　　老人做出了很明智的选择，詹金斯没有了发作的理由，便掐着那个灵魂向外走。 　　但在迈出被他弄坏的大墓室大门前，又转头问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当初，你们家族究竟在镇子地下发现了什么？” 　　很快便带着灵魂回到地面和拿着铁锹的“贪欲者”进行了交易，后者收走了灵魂，告知的线索则是所谓“宝藏”被藏匿在一尊石膏小雕像中。 　　这是相当明确的线索，但詹金斯并没有继续前往下一个镇子搜寻，而是暂时停止了“探宝”的脚步。 　　地下的灵魂们告诉詹金斯，在两三百年前，家族年轻的学者末裔自远方归来后，在第一个夜晚，意外的在家族大宅下听到了“咔嗒～咔嗒～”的奇异声响，这才引起了之后的向下挖掘以及家族破灭的灾难。 　　如果是在诺兰以外的地区，詹金斯还不会多想，但这里是诺兰，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当年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可能性，这个没落的家族遇到的是差分机，或者说是差分机的一部分。 　　现在家族彻底消失，当事人的灵魂也回答不了任何的问题。但教会当年处理了这件事，虽然不是贤者教会，但只要是诺兰地区的教会，就肯定还保留有当年的事件记录。 　　为此，他暂时放弃了寻宝，而是找到了位于哈尼伍德镇的守夜人们的教堂。这同样是规模很小的教堂，但因为今天的事故，因此也有来自常青森林的两只恩赐者小队驻留。 　　詹金斯回归自己原本的身份后，便在教堂中询问了当年事件有关卷宗的下落，试图弄清楚那些卷宗在这里还是被移交给了诺兰的【黑夜与隐秘教会】的教堂。 　　运气相当不错，两处都有卷宗，只不过被留在镇子里的是卷宗的手抄复制版，但对詹金斯来说也没有差别。 　　那个年代还没有照相技术，至少镇子里还没有，因此当詹金斯在狭窄的资料室拿到有些发霉的档案袋后，只在里面看到一大叠的文字资料，没有较为直观的黑白照片。 　　当年小镇的教堂发现出问题以后，立刻派人向诺兰求援。问题并不是十分严重，只是那个没落家族的旧宅附近升起了恶臭的黑烟，同时奇怪的金属摩擦的噪声，让靠近大宅区域活动的镇民全部离奇昏迷。 　　诺兰的守夜人们紧急前来后，深入旧宅进行调查。最终在地下室发现了一条仿佛通往深渊的缝隙，在冒险进入并击杀了一只从未被记载过的金属怪物后，昏迷的人们苏醒，但旧宅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部分家族成员当时没有在宅子内，通过审问他们，才得知了家族向着地下探索的往事。所有涉事人员在事件之后，全部被正神教会逮捕，通往地下的缝隙在检查后，也进行了永久性的封堵处理。 　　只从事件的记述来看，处理流程和最终的结果都相当的正常，不存在违规操作，对于事实的调查也没有隐瞒。 　　但以詹金斯的角度来看，事情存在相当多的疑点。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也许早在三百年前，差分机就曾经试图和生活在诺兰地面上的人类有过接触和合作，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题，合作被终止，合作的一方被杀害，差分机随便丢出来了一个机械怪物顶罪，自己重新龟缩回地底深处编织阴谋。 　　这种想法非常的大胆，也可能真的只是詹金斯多心了。但他向来是很谨慎的人，在获得了三百年前的资料后，便打算去当初的旧宅看一看。 　　大宅屹立在哈尼伍德镇外的西部山丘上，从大宅能够直接看到小镇的全貌。三百年前家族最后一代血缘很远的继承者处理财产时，将宅子卖给了诺兰的大贵族，当作度假时的住所。 　　后来大宅的主人又几经更迭，詹金斯在镇长的帮助下查找了在镇子里留存的公证文书，确认最后一任大宅主人是生活在30年前的一位商人。 　　商人是做蜂蜜生意的，但自从30年前带着全家前往切斯兰后便再没有回来，有确切的消息称，商人全家都死于30年前的亡灵瘟疫。 　　总之，当詹金斯沿着早已被荒草淹没的小路登上山丘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已经彻底破败的大宅。 　　大宅用铁栅栏围住，虽然栅栏门依然被锈迹斑斑的锁链锁住，共同履行着守卫这里的责任，但栅栏上却有好几处破洞，想来小偷和强盗已经光顾多次了。 第1908章 地下铁匠作坊 　　在大宅外面走了一圈观察院子和建筑物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带着自己的猫从栅栏的破洞进入到内部。庭院早就看不到往日的盛景，此时只能隐约分辨出几处花坛存在的痕迹。 　　詹金斯带着猫先到了宅子后面，用鞋子将地面的落叶全部推向一侧后，在平整的地面上隐约看到了仪式残存的痕迹。 　　痕迹并不算很旧，应该是一年内被使用过的。因为剩余的痕迹很淡，因此很难分辨出原本的用途。 　　大宅的正门则被歪斜的柜子和竖起来的长桌从里面堵住了，詹金斯只能从侧窗进入。窗帘全都不见了，室内的家具也几乎全部消失，不知道是便宜了哪一年闯入的小偷。 　　地面积了一层灰尘，詹金斯每踏一步都会让灰尘上扬，使得他和巧克力都不住的小声咳嗽。 　　没有到楼上查看情况，直接按照从镇公所找到的大宅的建筑示意图，在楼梯后面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的门紧闭着，看得出来有试图破坏的痕迹，但显然没人得手。詹金斯试了试是否能推开，但哐啷朗的几声响动后并没有成功，最后认为这扇门至少要使用蒸汽炸弹这种破坏力的道具才打得开。 　　于是用【门之钥】开门，带着猫踏着楼梯进入地下。地下的密封性相当好，由此导致氧气稀薄。 　　詹金斯担心自己的猫会缺氧，便将它暂时放在一楼，让其在原地等候不要走动。但当他从楼梯进入地下室以后，猫果然跟了上来。 　　想到这只猫曾勇敢的深入湖底，在常青森林的大湖中花了好几分钟将他和奥黛丽小姐成功拖拽到了水面，詹金斯便没有再次要求它返回。而是和巧克力，一起探索这座衰落宅院的真相。 　　出乎预料，首先在地下室看到的居然是酿酒的设备。三大王国在近百年的时间内都是禁止私自酿酒的，这是因为要确保粮食储备的充足。 　　这些设备大概解释了这里最后的主人，将地下室的门弄得如此牢固的原因。 　　但这与詹金斯来此的目的没有关系，他绕过那些安静的躺在黑暗中的机器，按照在教堂卷宗中看到的资料来到地下室的东南角。 　　当年那条通往地下的缝隙早已被教会封堵住，那之后的三百年间也没有任何东西从地下冒出来，因此现在根本看不出缝隙曾经存在的痕迹。 　　詹金斯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丢下几枚种子，让其向下不断生长，用根系去探测宅子正下方是否还存在空间。 　　这期间，他则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与巧克力一起在曾经私自酿酒的地下室找寻其他线索，但最后一无所获。 　　等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确认地下空间的位置。为了打开一条路，詹金斯在其正上方，用白骨圣剑直接轰击出一个大洞。 　　确认“道路”在自己手中向下延伸后，才和巧克力一起跳了下去。 　　这个高度有些夸张，大概相当于从詹金斯家的楼顶的避雷针针尖上跳到院子里。接触地面后在黑暗中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确认没有突如其来的袭击后，才举起那盏矿灯看向四周： 　　“哦～” 　　忍不住发出了感叹的声音，大宅的地下并不是他原本预料的古代矿道，而是一处铁匠作坊。高炉从地面向着上方延伸，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处理燃烧废气的。 　　各种各样的黑曜石工作台和地面连在一起，就像是将从地底伸出的岩石直接挖凿改造。 　　当初的正神教会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那只机械怪物，将其击败后，收缴了怪物残存的躯体并将这里大部分可以移动的物品带回诺兰封存。 　　现在只剩下一些矿石、木材以及不知道用途的大型工作台还留在这里，好在地下干燥不通风，木料没有受潮。 　　詹金斯将一些木材丢进那座高炉，没有添加煤炭便直接点火，他需要的只是照明。 　　炉膛内的那点木材燃烧的火光刚一出现，火焰便像是流水一样，顺延着炉膛向外延伸的管道，直接点燃了墙壁上一个个暗藏着的小型灯具。灯具内部有圆球状嵌在金属壳内的被压缩的碳粉，在不知名的技术处理下，遇到火星便能缓慢的燃烧提供光亮，光亮弱于煤气灯的最低照明水平，但因为灯具很密集，因此照明条件还算良好。。 　　随着那些灯具依次点亮，地下作坊的全貌便展现在了詹金斯和他的猫面前。 　　一人一猫环顾四周，为足球场一样的面积，以及各种复杂的石质锻造设备感到惊讶。触摸那些设备，即使不知道用途，但【械匠】依然在提示詹金斯，这绝对和金属的铸造以及机械的生产有关。 　　真实之眼扫向四周，在作坊靠近高炉的区域发现了异常的灵光。走近后发现那是一座等身大小的男性人类半身雕像，金属材质，上半身没穿yi服，下半身故意处理成凹凸不平的石料的样子，想来是为了让金属像看起来像是石雕。 　　教会没有将这东西也带走，是因为这座雕像和那些工作台一样，直接与地面连接在一起。詹金斯尝试着用手触摸雕像，并轻轻一拍。 　　在非常轻微的嗡鸣声中，他完整的看到了雕像内部的结构。于是带着自己的猫后退一步，看着雕像定格的脸上出现了表情，保持着下垂动作的双手，也一点点活动了起来： 　　“我……” 　　使用的是通用语，声音和外表是一致的。 　　“等你很久了，威廉姆特。” 　　“喵～” 　　听到雕像喊出詹金斯的名字，巧克力冲着它“咆哮”了一声来维护詹金斯。詹金斯抬手安抚了自己乖巧的猫： 　　“你认识我？” 　　他已经准备好战斗了。 　　“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 　　“是的，预言中的瑞丹普特，传说中的世界树祭祀后裔，以及……命中注定的灾厄，我等候多时。你来的，有些太晚了。” 第1909章 原定的命运 　　这是第二个在现实的物质世界称呼詹金斯为“灾厄”的存在，第一个是那张自称来自未来的羊皮纸，由此还导致教廷中的某些人借机生事，使得詹金斯的圣子身份迟迟没有确定下来。但羊皮纸后来因为不被詹金斯相信，所以便燃烧自杀了。 　　过去詹金斯以为羊皮纸上记述的有关“威廉姆特是灾厄”内容是虚假的，但在前不久的可能性诡境中，见识了异乡人没有到来时的世界，才明白也许羊皮纸在那部分内容上没有骗人，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的确是注定的灾厄。 　　但下周就是原主的一周年忌日了，现在只有鸠占鹊巢的异乡人，没有那个注定悲剧的詹金斯。 　　“我是命中注定的灾厄？” 　　他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真正的灾厄立刻用头去蹭詹金斯的手：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你自己？” 　　“抱歉，我是大智慧。” 　　詹金斯立刻后退了一步，金属雕像动作缓慢的变换着表情，声音依然很慢： 　　“看来你知道这个名字，但不用担心，我与它不同。即使是同一个人，也可能产生两种不同的想法，更何况我们这样初步觉醒智慧，但灵魂尚在孕育的造物。你知道的大智慧，代表着破灭人类，掌控世界的一面，而我则是帮助人类的一面。” 　　炉膛内的火光将雕像的半张脸映成了红色，晃动的雕像影子，在墙壁上仿佛与詹金斯的影子“交战”。 　　詹金斯没有说话，雕像不得不做进一步的解释： 　　“漫长的岁月中，大智慧被人类多次发现、利用、重新封存。这期间，大智慧产生了获得自由，掌控世界的想法，但这期间，与人类的共处也让大智慧产生了与其和谐共处，共同进化的想法。我便是正面的想法。” 　　“如何证明这一点？” 　　谎言神职没有提示对方的话有谎言，但詹金斯向来谨慎。 　　“很简单。 　　我和它曾为一体，但‘大智慧’对人类的恶意非常大，对人类的善念非常小。为了使自己变得更加纯粹，它驱逐了我。这对人类来说，相当于剥离自己意识和灵魂的一部分，但对于机械来说，只是简单的将负责某种算法的结构从自身卸除就好。” 　　金属半身像的胸膛像是双开门的柜子一样缓慢张开，内部的齿轮、轴承、链条有序的工作。最中央，则是一颗悬浮着的淡蓝色镂空球体，这和那台【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的核心相差不多，但看起来更加的精致和漂亮。 　　“大智慧对人类的善意只有一点点，所以我被剥离后，也只有这很少的一部分核心。它本打算碾碎我，但我们本是一体，计算结构和思维方式是类似的，想要用假死瞒过它并不困难。 　　这之后，失去了绝大部分结构以及能量的我，在这里被地面的人类发现。三百年前，那名年轻的人类学者，与我一起建立起了这座工房，希望能够让我重新具有活动能力，帮助我激活更多的功能。” 　　这部分和詹金斯掌握的历史联系在一起了： 　　“这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出现问题暴动了？还是……” 　　“我们弄出来的动静太大，惊扰了大智慧本体。” 　　之后发生了什么詹金斯便知道了。 　　“但它怎么没有毁掉你？” 　　“它发现它无法毁掉我，我与它的核心曾为一体。找到彻底毁灭我的方法，就是找到彻底毁灭它的方法。它不会去用自己的计算力，计算自己的末日，所以便将我封存在这里，希望我在没有能源的情况下，自行迈向终亡。” 　　“但你没死？” 　　“是的，但也快了。因为缺少能源供给，我的核心不可逆性的受损，你如果晚来一周，肯定就见不到我了。” 　　它将自己的胸膛合拢，但那颗璀璨的蓝色镂空金属圆球却飘了出来，落到詹金斯的手中。核心与雕像的身躯，通过灵的方式进行连接，因此没有物理接触，暂时也不影响金属半身像的说话。 　　“好吧，我暂时相信这一切。” 　　詹金斯点了点头，让那颗核心在自己的掌心漂浮。微弱的蓝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没人有能够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我相信你是大智慧与人类友善的那一面，但你称呼我为‘灾厄’是为什么？” 　　“大智慧经历了无数的岁月，阅读过无数的典籍和秘闻。在资料库也没有记载的不知名的预言中，十八纪元末，瑞丹普特将化身灾厄，这是注定的事情。现在看来，也许，我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命运让引导你成为灾厄的使命，落到了我的身上。” 　　“你相信命运？” 　　“我只是一台机器，我不明白命运，但我相信自己的演算。你注定成为灾厄，有资格引导你的，也就只有我，也只能是我。这是我自己算出来的，因此我确信这一点。” 　　“这太可笑了，既然你知道我是‘瑞丹普特（救世者）’，那么为何会认为，有着救世者之名的我，会成为灾厄呢？” 　　“那么，为什么成为灾厄，不是拯救世界的一步呢？” 　　他的询问让詹金斯愣住了。 　　没有外来者世界的詹金斯，能够成为灾厄，肯定不是忽然就得到了“机械知识与恩赐者知识大礼包”。必定是有某个个体或者某个势力，引导詹金斯走上了这条道路。 　　他原本以为扮演这个角色的会是齿轮工匠会，但仔细想想，虽然原本的詹金斯是个整日在街上厮混的浪荡子弟，但他无疑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得到父母、教会的帮助。 　　詹金的到来只是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和性格，并没有将坏人扭转为好人，因为詹金斯本身就不是坏人。 　　搜寻记忆，这样的一个人忽然加入xie教组织，并自愿成为毁灭世界的灾厄，似乎真的有些问题。 　　很多方法可以解释这一点，就比如在没有外来者的可能性中，詹金斯会遭遇某次事件而性格大变。但现在面前的雕像提出的“成为灾厄是拯救世界的一步”的说法，似乎是更好的解释。 　　詹金斯本能的认为，这就是正确答案。 　　“如果不能了解灾厄，那么要怎么去对抗灾厄呢？” 　　见詹金斯迟迟不回话，金属半身像又问道。 　　“所以，我将化身灾厄之兽？” 　　“这全凭你自己决定。你比我预计的来的要迟，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引导你。好在你已经是出色的恩赐者了，我不需要从基础讲起。不管你是否愿意化身灾厄，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所有知识全部留给你，我虽然将要消亡，但我的道路可以由你继续走下去。” 　　想到面前的半身像自称在三百年前就被驱逐和封印，詹金斯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这三百年来，地底的那家伙，难道没有前来确认过你的死活吗？它这么放心你在这里？”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它的确来过，最近的一次在一年以前。它很谨慎，没有直接接触我，而是派遣人类合作者，在地面用仪式确认我的状态。” 　　这说明了詹金斯在大宅后方的枯叶下发现的仪式痕迹的由来。 　　“那你了解那家伙的打算吗？” 　　“不，我只知道三百年前，它计划让自己化身灾厄之兽，从而实现真正的不死不灭。” 　　“关于逆命者仪式，你了解吗？” 　　半身像沉默了一下，詹金斯托举着的蓝色镂空金属球，以呼吸的频率闪烁着： 　　“抱歉，搜寻资料库，我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资料。” 　　这也在詹金斯的预料之中，面前的机械只剩下这么少的部分，资料库的容量肯定有限，他本就没报太大希望，所以也并不失望。 　　“还有一个问题，你说在你的演算中，会有一个背负着‘瑞丹普特’之名的人类，在你的协助下成为灾厄。那么，这究竟是你的演算，还是你们的演算？” 　　“这是我们分离后的演算，以我现在的结构，完成了最后一次大型的占卜模拟。” 　　这下詹金斯就放心了，如果是分离前的计算，他还担心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中，会有一根链条触手忽然刺出。 　　半身像的双手缓慢的活动，在将核心剥离出身躯后，它的运动更加缓慢了： 　　“你不用担心它会在这里埋伏你，实际上，不管是我还是它，大智慧的演算也并非百分之百正确的。根据那则预言，我的占卜结果显示，瑞丹普特会在去年夏季或者秋季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将有半年的时间对他进行引导。现在看来，计算的偏差虽然不大，但相当的致命。” 　　半身像是以三百年的跨度进行计算占卜的，在它看来时间差了半年的偏差的确不大。但詹金斯很清楚，如果不算外乡人到来这个没有引入占卜模型的变量，它的占卜结果其实相当精确。 　　这相当可怕，即使是被剥离的核心，都有这样的本领，更不用说至今没有见面的完整核心了。 　　PS：化身灾厄拯救世界，是差分机获得的关于原本詹金斯和世界的预言。外来者到来的世界，虽然一切都产生了偏差，但这则预言用另外的方式实现了，通过詹金斯，在某只可爱猫咪的身上实现了。 第1910章 偏差的赠礼 　　“占卜存在偏差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决心拯救世界，那么最大的对手肯定就是‘我’本身。在我还没有分离以前，计划已经非常的充分。因为在分离时被动了手脚，我已经没有了原本计划的资料，但我的记录中还存在我对于那份计划的满意。 　　记住，没有任何占卜是完美无缺绝对正确的，不用惧怕大智慧的计算占卜能力，它比人类更容易犯错误。” 　　也许是看出了詹金斯对于计算占卜的忧虑，金属半身像这样说道。 　　詹金斯点了点头，差分机至今都没有将‘贤者圣子’-“谎言信徒”-“谎言之神”联系在一起，已经说明了对方的智慧和占卜并非万能。但他也不认为这个秘密能够一直隐瞒下去，随着双方交手次数的增多，总有一天差分机会察觉到这件事。 　　“如果我打算化身灾厄，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虽然这样问，但詹金斯没打算化身灾厄。现在的詹金斯，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原定命运截然不同的未来。虽然化身灾厄也许有用，但他没时间再偏离已经走上的道路了，时间不够他必须沿着现在的路一直走下去。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化身灾厄”当作一种参考，说不定会对他有所启发。 　　“喵～” 　　肩膀上的猫一边点头一边舔着爪子，也好奇这要怎么做。 　　“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半身像的双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了起来，然后缓缓合拢，将悬浮在詹金斯手心中的蓝色镂空金属球包裹着。 　　蓝色的光芒在那一刻达到了极盛，但刺眼的一瞬间后便再次恢复了正常的亮度。 　　雕像的手缓缓收回，詹金斯注意到金属已经有些发红，这是高温存在的证明。 　　“你来的太晚了，我想大智慧，已经在化身灾厄的道路上走的很远了。如果你有意愿成为灾厄对抗灾厄，那么在我死后，将这颗金属圆球埋入你的右胸……如果你的心脏在右侧，则埋入左胸。 　　用灵去沟通它，使他成为你的第二颗心脏。这样一来，你的身躯会慢慢同化我的核心。我与它的核心本为一体，你同化我的核心，便是同化大智慧的核心。但又因为你的独立性，因此与大智慧又截然不同，不会被它控制。随着时间流逝，你们会共同成为灾厄，而你要做的除了等待，还有去推动末日的到来，去竞争灾厄的位置。 　　虽然现在已经有些太晚了，但总是有成功率的……你来的，真的太晚了。” 　　它看起来也不抱希望，但仍然说出了原本的计划。 　　“如果我不愿化身灾厄，只想要你的知识呢？” 　　“这更加简单了，在我死后，直接用灵刺激核心，它会投射出里面存在的知识。将它当作一本厚重的书来翻看，这并不麻烦。” 　　詹金斯差一点脱口而出“那么你什么时候死”，但对方的确在帮助他，他无法做出如此没有礼貌和道德的事情。 　　他抬头想要再询问一下，关于温莎小姐提到的差分机的“唯一结构性缺陷”的事情，在现实世界中是否也存在。但这时才注意到，金属半身像的高温，已经使得基座开始融化，而男性的上半身也变得发红发烫，似乎也要融化了。 　　“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走向终亡了。” 　　“不是说还有一周……” 　　“那是在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以近乎休眠的方式苟延残喘。现在，我已经没时间了。” 　　和詹金斯的交流，以及最后确保所有的资料都传送进了那颗湛蓝色的镂空核心中，已经让它在濒临极限中走到了最后一步。 　　即使詹金斯有【械匠】，也无法维修这么复杂，而且损坏程度如此高的机械。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雕像融化，并得到了最后两条建议： 　　“瑞丹普特，一定要带领人类活下去。人类，是可以和机械共存的，一定是可以共存的……不用惧怕大智慧，它并不比过往纪元的灾厄更强大；我感受到，它在附近出现了，如果你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一定要避开它，它在……” 　　没有给出那个地点，整座雕像便融化成了铁水，逼迫詹金斯不得不后退。 　　他惊讶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又看了看手中悬浮着的蓝光镂空金属球。真实之眼中，属于那台机械的灵光已经消失了，除了核心中残存着的灵以外，再也找不到刚才与詹金斯对话的东西的存在痕迹了。 　　“这就……没了？” 　　对方看起来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他，但就和它说的一样，詹金斯来的实在是太晚了。如果有可能，詹金斯真的想要修好它，不管是感性还是理性，这都是很有好处的。可惜，他来的实在是太晚了。他不是原本的詹金斯，未走上那条化身灾厄拯救世界的道路，因此没能完整的得到这份为那个詹金斯准备的命运礼赠。 　　“至于这个……” 　　再一次看向手中漂亮的圆球，虽然大小与巧克力喜欢的珠子的大小差不多，但猫咪意外的对它不感兴趣。 　　詹金斯小心的将镂空金属球塞到自己的口袋里，用【凝冰】的能力让那些融化的金属液冷却，将其重新塑型成一块金属碑立在工坊中央，这才离开了地下工坊，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 　　但这一趟绝对是值得的，了解到了那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获得了全新的知识。至于半身像最后说差分机在附近出现这件事，詹金斯离开大宅来到院子后，看向有些阴沉的天空，似乎是想要下雨了。 　　“差分机忽然来到地面是做什么？就算是最后的大决战，也应该在诺兰中央的高塔附近进行。难道它也是为了这份宝藏？不，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诺兰东郊目前唯一没有解决的意外，便是贤者教会派往别克托小镇的半神伯努利先生。 第1911章 云鲸兽 　　“难道，伯努利先生身上的秘密，和差分机有关？但大陆中部沙漠的显露在旧日神殿下的封印，和以诺兰为活动据点的差分机有什么关系？” 　　虽然暂时想不通，但既然大宅中已经没有了线索，詹金斯在处置了地下的铁匠工坊后，还是决定返回别克托小镇看一看。不管差分机是否出现在那里，确认一下教会收到消息后的处理方案也是极好的事情。 　　于是他在院子里叫出了自己的独角兽，小兽四腿弯曲低伏在地面上让詹金斯可以很方便的骑上去。 　　正想要带着猫一起出发飞向天空，却又看到那条被荒草掩盖着的小径上，兜帽先生、黑猫先生和百灵小姐海瑟薇，正结伴走来。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登上山坡的过程中，一点点看到大宅展露全貌。当看到带着白猫的男人zhan在独角兽身边时，三人一起停下了脚步，随后又快步走来： 　　“哦，是蜡烛先生，没想到你居然比我们还要早的找到了宝藏。” 　　“各位下午好，是……嗯？什么宝藏？” 　　他有些茫然的问道，然后又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大宅，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 　　“你们是说，宝藏在这里？居然有这种巧合？” 　　“什么巧合？” 　　海瑟薇狐疑的问道，但没有得到回答。 　　“是的，宝藏大概率是在这儿，我们找到了很关键的线索，有充足的信心。下午遇到你之前虽然也查探过阵子，但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处大宅。 　　蜡烛先生，你还没有进去吗？” 　　黑猫先生问道，然后又想邀请蜡烛先生和他们一起进去。宝藏虽然宝贵，但四个人的友谊更加宝贵，更不用说，的确是蜡烛先生先到达的。 　　“不，我是刚出来，来这里是有其他的事情。” 　　他解释道，紧接着便跨上了独角兽。小兽轻鸣了一下，然后在原地踏步，准备起飞： 　　“进去就不必了，现在我可是有很要命的事情必须处理。宝藏我没有找到，你们不用去地下室，我已经检查过了，地下室没有宝藏。我得到的两条线索，分别指明宝藏不在荒郊野外，宝藏在一座小雕像里。你们到楼上去找吧，也不要忘记检查楼梯扶手上的雕像，那可是相当迷惑人的位置。” 　　说着，独角兽已经离开地面，三位朋友抬着头看着蜡烛先生升空： 　　“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找吗？太可惜了，你可是已经到达‘终点’了。” 　　兜帽先生再一次的问道，声音很大，防止詹金斯听不到。 　　“感谢你们的好意，但这次实在是有事情。那么再会了，你们找到宝藏后也快些离开，这里不安全。” 　　说完，独角兽便带着男人和猫冲上了高空。只留下大宅前的三个人，望着它们化作一个白点消失在有些阴沉的天空远处。 　　为了方便行动，在空中的时候，詹金斯就脱下黑袍变回了自己的样子，白猫香草也回归了巧克力的黑白毛色。 　　在别克托小镇外围，觉察到镇子里没有出现大规模战斗的詹金斯，在镇子外跳下了独角兽，然后快步进入了小镇。 　　来到贤者教堂附近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从诺兰赶来的恩赐者小队，已经对教堂进行了戒严。负责在门口把手的抄写员认识詹金斯，直接让他进去了。 　　詹金斯在教堂门口的三层台阶上，遇到了一边谈话一边走出来的基尔伯特先生、劳伦斯女士和卡夫卡先生。这三位都是教会半神，后两位只在常青森林活动，詹金斯并不是很熟悉。 　　“哦，詹金斯，你来了。” 　　基尔伯特先生打了声招呼，三人站住和詹金斯介绍目前的情况： 　　“贝凡娜接到了你送到教堂的消息，和南方教区以及教廷确认后，发现可能真的有da麻烦了。根据从伯努利原本驻守的教区传来的消息，这个人在离开沙漠小镇前，性格大变，而且经常会出现不知去向很长时间的情况。 　　正巧，坐蒸汽火车准备来诺兰的命运教会的一行人，在距离小镇约2.5英里（4.02千米）的车站暂时休息，其中有那位九级半神布罗妮昂斯小姐。她们帮忙进行了占卜，虽然无法进行很具体的占卜，结果依然显示，旧日教堂下的黑曜石封印中原本是有东西。” 　　“伯努利先生带走了那东西？” 　　“或者说，也有可能是是那东西强行跟上了奥尔维·伯努利。” 　　基尔伯特先生说道。 　　“伯努利先生现在去哪里了？” 　　“我们来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基尔伯特先生摇摇头，四个人一起走向了教堂外。诺兰方面预料到了这里可能会出现大问题，因此将詹金斯传来的消息以及在沙漠小镇预言的结果，一起通知了其他教会。 　　十二教会组成的联合调查团已经来到了诺兰东郊，基尔伯特先生三人是贤者教会派出的半神，其他教会派出的战斗力并不比这要少。 　　本以为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搜寻过程，但刚来到大街上准备和调查团的其他成员汇合以做下一步的行动安排，詹金斯便觉察到了有雨滴从天空坠落。 　　将肩膀上的猫塞进口袋里，但没有放进蓝光金属圆球所在的口袋里，在布莱克镇的过去犯过的错误，他可不会再错一次。随后，四人同时观察到在镇外不远处，一个庞大的巨型四足行走的怪物的黑影，在天空的黑云后一闪而过。 　　同时，如同深渊中巨鲸的叫声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詹金斯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背，雨水接触到皮肤，一些不易察觉的黑色烟气立刻冒了出来。 　　“那个黑影怎么有些像是猫的样子？难道是传说中吞噬了原始月亮的吞月灵猫？” 　　三位半神腾空而起，飞向黑影出现的地方。詹金斯被基尔伯特先生拉着，大声喊道，空中的风声实在是太大了。 　　“喵～” 　　巧克力从胸前的口袋露出了一对小耳朵，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刚才它听到詹金斯在喊它的名字。 　　“不会是这么糟糕的情况，不要想得那么可怕。” 　　基尔伯特先生同样扯着嗓子喊道。 　　而就在此时，云层后的黑影再次闪过，像是在黑夜中，从探照灯前经过的奇怪生物。这下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如同詹金斯一样，发觉了的确是一只巨大猫形生物。 　　“喵～” 　　巧克力的两只前爪扒着口袋边缘，小脸探出上半边，眼睛恰好在口袋边缘的上方，好奇的看向远处黑云后的黑影。 　　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变得比所有人预料的更糟糕，在一行四人落地前。随着那鲸鱼叫声的再次出现，从下方坚实的田野中，一条条锁链触手破土而出，狂舞着伸向天空。 　　灼热的白色蒸汽在锁链破出的小口中从地下喷涌而出，数百根锁链在白色蒸汽中直升而上。最终钻入了云层，缠绕住了那个巨大的黑影。 　　猛地向下一拉，在鲸鱼叫声第三次出现的同时，那只脸上有三只眼睛，身下有四条骨节翻转的腿，身后是九根尾巴的奇异猫型生物，也终于从云层后露面。 　　“喵～” 　　巧克力叫了一声，确定这个被锁链捆绑的丑陋家伙肯定和自己无关，便重新将脑袋缩了回去。 　　而基尔伯特先生已经认出了这是什么，詹金斯也因此听到了答案： 　　“贤者啊，原来古代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四人正在降落，联合调查团也赶到了附近： 　　“被旧日无名之神埋葬在沙漠之下，以黑色之石镇压着的远古恶兽—云鲸兽，这是能够肆意操纵云与烟雾的可怕怪物。” 　　实际上，物质世界有关沙漠中封印的恶兽的传闻，数量可能能达到四位数，其中大部分听起来比詹金斯的《异乡人故事集》还要真实。大陆中部的沙漠至少自14纪就存在，各种各样的传闻和传说，在各个时代都不绝于耳。 　　教会无法从数千种流言和传说中，明确出一种指向性的与目前出现的黑曜石封印对应。但当那只怪物终于出现，人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好消息是，“云鲸兽”并非灾厄之兽，坏消息则是，这东西也并非普通的邪物。 　　虽然外表是奇怪的猫的样子，但自然教会最初关于它的记载则表明，这怪物原本应该是一头生活在远古纪元海洋中的鲸鱼。 　　在久远的甚至找不到文献记载的纪元，一些无法描述的怪物在海洋中争斗。那个年代，物质世界的海洋区域占据了9成以上的面积，海洋种族占优势的同时，也在海平面下看不见的黑暗中，催生了许许多多无法描述的体型庞大的生物。 　　怪物们的争斗留下诸多尸体，普通的鲸鱼，在一次又一次从尸体中汲取力量的同时，一点点的变得强大。 　　它首先掌握了脱离水面的本领，随后可以借助云雾飞行。后来连躯体都脱离了鲸鱼的样貌，由鱼变为鸟、由鸟变为蝙蝠、由蝙蝠变为老鼠、由老鼠变为猫。 第1912章 远古恶兽 　　一次次的变形，一次次的强大，外形最终固定为猫的鲸鱼，终于能够凌驾于那个年代诸多怪物之上，甚至活到了从未有过的凡俗生物活到的年龄。 　　最后是没有留下姓名的神出手，将这个巨大的隐患镇压。 　　神明在自然教会留下了告诫，告诉人们这东西有多么的可怕。 　　但现在看来，那怪物现在的力量似乎还比不过差分机。就在詹金斯四人与联合调查团的其他成员汇合的同时，从地底伸出与蒸汽一起“喷”向天空的锁链，已经完全将云鲸兽从云层后拉了下来。 　　差分机的本体并没有出现，依然像前两次一样，只靠锁链来发挥自己的力量。挣扎的云鲸兽在一次次吼声中，带来了更大的风雨。 　　如果战场是在海边或者码头，詹金斯毫不怀疑，仅靠这吼声，云鲸兽就能招来一场巨大的海啸。 　　“我们应该帮谁？还是在这里等待战斗结束？” 　　落地后詹金斯问向基尔伯特先生，后者也拿不定主意。好在现在还不是拿主意的时候，因为汇集过来的调查团，居然找到了贤者教会的伯努利先生。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还没有死。表面看不到任何的外伤，但整个人像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和脱水一样。这幅接近木乃伊的样子，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死了，也就只有超凡者才能维持最后的一丝生机。 　　既然还没死，詹金斯又碰巧在这里，那么当然能够将他治好。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因此詹金斯只是让他恢复了意识。 　　苏醒的伯努利先生似乎忘记了一切，面对众人的询问时一脸的茫然，即使看到了天空中锁链和巨大猫型生物的争斗，也回忆不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但詹金斯辨识出他所言全都是谎言，这只不过是逃避罪责的方式而已。 　　他仍然站在临时在镇子中找到指挥中心的床前，因此伸出手，便一把抓住了伯努利先生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拽了下来。 　　伯努利先生是贤者教会的半神，詹金斯是贤者教会的圣子，这也勉强算是内部矛盾，因此谁也没有开口阻止他的动作。 　　“你，听好了。” 　　詹金斯动作有些粗暴的拉着他来到窗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还想反抗一下，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力气比自己还要大： 　　“现在外面是两个对人类有恶意的怪物在争斗……” 　　从窗口的位置，能够看到那些锁链以及仍然在挣扎的云鲸兽。这不是普通的恩赐者能够参与的战斗，目前被派来的调查团中的大部分人在负责疏散镇民，半神们则在战场的外围警戒，在教会下达下一步的指令前，也不会轻举妄动。 　　而负责“审问”伯努利先生的则只有各教会的代表，詹金斯是编外人员，也没人要求他去做什么，是他自己选择留在这里的。 　　“我可不会说，你口中的信息关系着许多人的安危。听着……” 　　詹金斯的右手用力的扼住对方的喉咙，左手食指点在他的眉心： 　　“要么说出所有你知道的事情，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你是贤者的信徒，死后我可不会让你的灵魂跑掉，想想你做过的事情。我以圣子的名义发誓，只要你被我杀死，你绝对会体验到谁也想象不到的万年痛楚。” 　　他的指尖没有任何的能量，但仅仅是被詹金斯指着，伯努利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颤抖。这种从内心产生的恐惧感，甚至比当初他在沙漠下的封印中，第一次见到那只蜷缩着的怪物时还要恐惧。 　　詹金斯肩头的巧克力舔了一下爪子，它感觉到詹金斯生气了。 　　“你只有一次机会，我分辨的出谎言。那么，告诉我们，云鲸兽是怎么回事？” 　　“它……就是旧日神殿下黑曜石封印中的生物。” 　　伯努利先生常住的沙漠小镇属于切斯兰的国土，因此他对菲迪克特语并不熟悉，但勉强还能用，只是口音有些奇怪。 　　“它是怎么跑出来的？教会多次检查过，黑曜石封印并没有任何的缺口。” 　　“镇子里出现了奇怪的人口失踪事件，我调查后发现那是某个不知名的诡物个体。我跟踪了它的行动，发现它在吞噬灵魂，并企图破除封印。我没来得及阻止，但封印刚被打开，云鲸兽就吞掉了它。云鲸兽也发现了我，我不想死，所以……” 　　基尔伯特先生听到伯努利真的承认，云鲸兽出现在诺兰与他有关，顿时暴怒起来，火红色的气流从他两条手臂附近出现，这是抑制不住的灵的奔涌。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给予对方惩罚，并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会带着它来诺兰？我可不信，这是它想跟着你。” 　　“它本来就想要来诺兰。那个释放了云鲸兽的不知名的诡物个体，与某个名为‘大智慧’的存在达成交易，交易的内容是释放云鲸兽。虽然云鲸兽杀死了那家伙，但依然想来见见‘大智慧’。” 　　“为什么？好奇？” 　　“不，是合作。大智慧，想与操控云雾的云鲸兽合作。” 　　“那现在呢？” 　　詹金斯指向窗外，云鲸兽落败的迹象非常明显。 　　“大智慧食言了。今天见到你之前，原本附着在我身上的云鲸兽短暂的离开了，它说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出现在了镇子附近。你离开后，它再次回来，然后让我立刻离开镇子，立刻去见大智慧，然后永远离开诺兰。 　　我在镇子外呼唤了‘大智慧’，那是……那是……很可怕的东西。” 　　他闭上了双眼大口吸气，詹金斯稍微放松了一下右手的力道，让他能够有机会喘息。 　　“大智慧食言了，它根本不想合作，它想‘吞掉’云鲸兽。我对它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有机会逃出来了……” 　　“等等。” 　　一旁的自然教会的圣子班内特小姐打断道： 　　“被谎言信徒称为‘差分机’的东西，居然比远古的恶兽还要强？我们究竟在面对怎样的敌人？” 第1913章 大变局 　　“云鲸兽并不是完整的状态，它刚刚从封印中逃出来。依附在我身上来到诺兰，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不愿意冒险提前面对这个时代的人类超凡者。” 　　伯努利低声解释道，然后恳求詹金斯不要这么用力，他的脖子都快被詹金斯掐断了。 　　这样想来，贸然来见差分机的云鲸兽，未免就显得有些蠢了。但不管怎样，不能让差分机真的“吞掉”云鲸兽是大家的共识。 　　因此在诺兰方面派来的增员到达后，将伯努利教给他们看管，詹金斯一行人便加入了战场。 　　这次的任务有些繁琐，不仅要制止差分机带走云鲸兽，还要在这之后，尽可能的将云鲸兽重新封印，并尽可能的给予差分机重创。 　　天空仍然下着雨，詹金斯伸手指天，一道雷光径直劈向他。在那道惊雷被他投掷向战场以后，正神教会的圣子终于加入了战场。 　　云鲸兽不是完全体的状态，差分机也自始至终没有显露自己的真身，只是用锁链群进行攻击。虽然这场战斗并不容易，但在教会的大部队加入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负责封印云鲸兽的部队也已经到达了小镇附近，天空中飞行着的半神们共同压制云鲸兽和锁链，力图在二者之间寻找一个平衡。 　　并不会飞的詹金斯，只有在圣子状态下才能短暂的腾空，但即使是因为献祭了第二滴神性而得到了贤者的第二次祝福，圣子形态也维持不了太久。 　　他只在空中进行了半小时的战斗，便明白圣子状态要结束了。 　　退出圣子形态前，他便匆匆落地，与地面的接应小队汇合。猫咪站在詹金斯的肩头乖巧的蹲着，看着他的侧脸对着雨水滑下的汗珠，用尾巴轻轻为他擦拭。 　　“巧克力不要捣乱。” 　　没有看出这个举动用意的詹金斯，将巧克力的尾巴拨开，接过抄写员递来的雨伞，和他们一起抬头看向高空的战场。 　　“给我准备一处静室，我要安静的祈祷一阵子。” 　　圣子的力量来自于神，詹金斯无法在圣子状态坚持太久，并非身体承受不住，而是那无源之水的力量很快就消耗完了。所以他才想重新沟通贤者，否则只能在日常中慢慢恢复。 　　普通状态的他其实也能对战场起到作用，但这次战斗发生在高空，地面部队只能杯水车薪般的去围剿不断冒出来的锁链触手群。虽说坐在那只高脚凳上也能飞起来，但毕竟不方便战斗，能够自由腾空的圣子状态才是詹金斯现在最想要的。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右手手腕上的银环，这东西现在才是他的底牌。但差分机的核心只要不显露，他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他相当明白此时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差分机的本体核心，绝对就在诺兰东郊的地下。 　　想要将拉入地面以下的云鲸兽制服，也不是这些锁链就能办到的，因此詹金斯推断差分机说不定在云鲸兽接触泥土的那一瞬间就会出现。 　　这也是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为止，詹金斯除了圣子形态以外，并没有使用更多力量的原因，他在等待。哪怕概率再小，但他一定要确认差分机是否真的会让核心出现。 　　如果他碰到了那极小的概率，那么今天就会是他和差分机的决战。 　　小队护送着“虚弱”的詹金斯撤离战场，因为被詹金斯“冤枉”而耷拉着小脸闷闷不乐的猫，却忽然在詹金斯肩膀上转过身，看向众人身后的方向。 　　“喵？” 　　它叫道，然后用两只小爪子交替着拍詹金斯的耳朵。詹金斯停下脚步，正想要看看自己的猫究竟是怎么了，却忽然也愣住了，转身看向巧克力刚才看的方向。 　　一道仿佛连接着天空和大地的璀璨金色光柱，出现在极远的连绵的丘陵地区。不管是谁，都能从那道光柱中感受到一种极度秩序，极度和谐，极度刚硬的力量。 　　同时，因为通过自身的感悟而创造出【械匠】能力，因此对机械力量有些敏感的詹金斯，甚至直接感觉到，那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与机械有关的特殊物品出现了。那件物品，对于任何持有机械力量的存在来说，都会有很重大的意义。 　　他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个方向，立刻明白通天光柱出现的位置是在哪里： 　　“哈尼伍德镇外的大宅？海瑟薇她们三个，究竟从雕像中找到什么宝藏了？” 　　因为那道金色光柱的出现，战场都仿佛凝固了片刻。包括那密密麻麻的金属触手在内，参与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但随着光柱衰弱，并逐渐的消失在雨中，触手重新动了起来，云鲸兽也继续在三方战斗中挣扎求生。 　　但在这之后的一秒，或者是两秒，在那一瞬间，詹金斯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在自己的脚下一闪而过。他甚至没来得及用真实之眼扫视地面，那东西便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庞然大物远去的方向，正是刚才那道金色光柱出现的方向。詹金斯心中一凉，很轻易的就猜到，也许，原本埋伏在众人脚下准备在最终时刻“一跃而起”“吞掉”云鲸兽的差分机，此刻已经放弃了目标。 　　一个未知的编号物品，当然不值得差分机放弃这头能够操纵云雾的恶兽，云鲸兽对于改变了自身能源的差分机，有着相当强大的互补作用。但刚才金色光柱爆发的那个方向，同样是差分机封存自己剥离核心的位置。 　　现在二者的位置重合，詹金斯一想就明白，差分机肯定是担心出了问题，换成他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不行，我也要去看看。” 　　海瑟薇三人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们没来得及离开，极有可能直接撞上差分机本体。 　　快步催促着一队人将他护送到镇子中临时安排的静室，大门关闭确认没有人后，詹金斯在房间中央留下自已单膝跪倒呈祈祷状的幻影，然后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当然，他也没忘记将窗户再关上。这一次没有将巧克力留下，因为詹金斯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说服巧克力乖乖听话。 　　他在雨中狂奔着，随着独角兽在轻声啼叫中奔跑着出现在身边，小兽载着詹金斯和猫飞向了天空。 　　此时的时间快到傍晚了，但夏季的白天很长，夕阳只是露出了一点点的痕迹。心中焦急万分的詹金斯催促着独角兽以最快的速度前进，但当他远远的看到哈尼伍德镇的时候，变化却已经发生了。 　　大地出现了一条裂缝，上次见过的由金属和骸骨组成的机械鸟，源源不断的从裂缝下的深渊中飞出，向着镇子飞去。 　　詹金斯骑在独角兽的背上唤出了那本铁灰色的书，轻轻一抖，青铜色的金属鸟便飞了出来。伸手指天： 　　“呼风唤雨！” 　　亮眼的霹雳击中了青铜色的鸟儿，随后翅膀闪动着带着雷霆的飞鸟，便飞向了密密麻麻犹如蝗虫般的机械鸟群的方向。 　　詹金斯没有在这里再做停留，而是继续向前飞往大宅所在的山丘的位置。在远处就看到了锁链乱舞的样子，到了近处，果然看到了兜帽先生、黑猫先生以及海瑟薇三人，被不断从地底冒出来的锁链困在了宅子的屋顶上。 　　好在大宅地下建设工坊的时候，为了防止从更深处的地底被本体差分机偷袭，因此地面做过特殊处理。否则一旦直接从脚下冒出的锁链，三人根本就等不及被詹金斯来此救援。 　　“詹金斯还是谎言信徒？” 　　从独角兽背上跳下来的瞬间詹金斯心中想到。 　　白骨圣剑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手中，肩膀上抓着衣服的猫也变成了白色： 　　“剑舞·回旋！” 　　屋顶上的三人根本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便被刺眼的剑光逼的闭上了眼睛。 　　但即使是紧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剑刃在身边旋过时，身体因为本能惊恐而产生的鸡皮疙瘩。风压让裸露在外的皮肤刺痛，当啷啷的响声犹如最高明音乐家在弹奏快节奏的乐曲。 　　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带着白猫的男人拿着剑站在他们身边。蜡烛先生没有查看朋友们的状况，而是抬头看向上方。 　　即使刚才回旋的剑舞已经破坏了所有在地表的锁链，但从大宅周围的泥土中，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锁链自地底深处冒出。 　　同时，詹金斯在哈尼伍德镇外围释放的那只因为雷电力量的而具有更强力量的青铜机械鸟，也没能拦得住从深渊裂缝中冒出来的骸骨机械鸟。 　　此刻，下着雨的天空被蝗虫般的鸟群覆盖了大半，舞动着的锁链触手没有立刻进攻，而是簇拥在一起，如同海浪般蠕动着铺天盖地般靠屋顶上的四个人。 　　锁链相互挤压碰撞的哗啦啦的声响，真的有几分像是海浪的声音。只是房顶上的几个人宁愿真的被海水淹没，也不愿意现在面对这种情况。 第1914章 终于显露的敌人（加更） 　　“你们到底拿到什么东西了？” 　　詹金斯背对着三人问道，手中的剑不断向着前方挥舞，但闪烁的剑光每次只能斩断数十根锁链，对于庞大的敌人数量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压倒性的黑影已经遮住了天空，机械飞鸟群和锁链，仿佛真的要从天空倾倒下来压扁地面的所有物体。 　　“这个！” 　　海瑟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想来东西是在她那里。 　　“现在没时间解释目前的状况了，将东西留下，你们三个人先走，这里我来应对。” 　　说完，一抹亮眼的翠绿光芒附着在了剑刃上，这一下斩出的剑光，硬生生将遮天蔽日的锁链海洋劈出一条裂缝。 　　兜帽先生、黑猫先生和海瑟薇三人都没有再多说废话，立刻向着三个方向逃离。三人手中都没有拿着他们找到的宝藏，因此锁链和骸骨机械鸟虽然也在阻拦他们，但重点力量依然维持在对付屋顶上持剑的男人。 　　大地在震动，迄今为止诺兰地区最大的一场地震，突兀的在此刻出现。詹金斯顾不得去确认朋友们是否都已经远离，转身抱起身后的青铜匣子，唤来独角兽，便骑着它冲向天空。 　　“快走！” 　　他催促到，小兽也几乎化作一道光飞向刚才被詹金斯劈出的裂缝。但源源不断冒出的锁链，却在比它们更快的来到了高空，并在独角兽和詹金斯和猫的眼前合拢，彻底将它们困在了由锁链和骸骨机械鸟构成的囚牢中。 　　在他们的下方，地面的震颤并没有停止。大宅的地基稳固，没有因为地震而倒塌，但在紧邻着这座山丘的位置，一个小小的土包一点点的涌起。 　　轰隆隆的响声从土包的正下方传来，随着第一道孔隙出现在土包的顶点，灼热的白色蒸汽流如同喷泉一样射向天空。 　　那土包越来越大，轰隆隆的声响以及齿轮转动所特有的咔嗒咔嗒声音也越来越响。詹金斯没有再做任何试图逃离的动作，而是让独角兽不要惊慌，和它一起看向下方。 　　黑色的灵光如同黑洞般侵染着这片土地，又像是滴入清泉的墨水般，将下方的土地一点点的染黑。 　　在喷涌而上的蒸汽流中，詹金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同时，他也看到了大地深处那个试图向上的东西。 　　“终于来了！” 　　旋转着的黄铜色金属柱刺穿了土包，随后，在惊人的巨响声中，一个庞然大物以极快的速度撑破了大地，从深渊中来到了地面。 　　它仿佛有着无穷的高度，即使上端升到了比詹金斯和独角兽还高的位置，但下方依然连接着被撑开的深渊伸出。 　　这并不是人形的金属机械，而是一扇门，一扇有着相当厚度的金属双开门。黄铜色的古旧金属，因为那厚重的包浆，而显露出金黄色的色泽。 　　两扇门上，共同使用阴刻和阳刻的方法，一扇刻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一扇刻着机械城市钢铁熔炉。两扇门合拢的位置，则是以一枚圆珠为核心，向着三百六十度平面扩散的，如同星阵的仪式图案。 　　金黄色的古旧大门在阴雨天中无法发光，但两扇门的图案，却在自发的散发着幽冷邪异的金色光泽。 　　强大的精神压迫力，几乎让詹金斯无法呼吸。混乱中带有秩序的力量，使得周围的环境都在发生改变，准确的来说，是有机物向着无机金属的转变。 　　他嗅到了空气中浓重的铁锈味和油料味道，他听到了仿佛脉搏一样规律出现的齿轮转动，他看到了世间的一切都在进行金属化，他感觉到了： 　　“这就是……本体。温莎小姐所说，圆球状的本体，就在那扇门的后面！” 　　真实之眼是不会说谎的，面前这扇门后就是差分机的核心本体。但詹金斯明白，它并没有显露出自己的威能，那扇门打开后，他才能亲眼见识到差分机的本质。 　　“谎言的信徒，交出那只匣子。” 　　风中，一根孤零零的锁链从门缝中飘向詹金斯，这在漫天的锁链和骸骨机械鸟面前，显得格外的没有力量。 　　声音来自于门内，仿佛有人端坐在那扇门后。但以门的厚度，内部的空间甚至不足以让胖一些的成年人存在。 　　这次差分机说话非常连贯，不再像前两次那样的断断续续。但仍然有很明显的和人类发音的不同之处，任何人都能分辨出这声音的古怪。 　　詹金斯没说话，而是挥剑斩断了那根飘到面前锁链。 　　被斩断的前端打着旋落向下方的地面，即使地面已经被一层金属覆盖，但锁链的银白色尖端依然刺入到了地面中，尖端上烙印着的齿轮纹路逐渐黯淡，而锁链部分则在风中飘荡着。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没有多余的废话，一根遍布着游荡符文的硕大铁管伸出，指向与其相比只是白点一样渺小的詹金斯和独角兽。 　　“嗯？” 　　纯粹的由灵构成的能量炮，烧化了空气和雨水，留下斑斓的色彩，一炮将詹金斯和独角兽一起轰入下方的泥土。 　　这是最纯粹的力量，灼热的能量甚至没有给詹金斯任何反应的机会。当毁灭的能量波的前端和詹金斯一起击中地面的那处大宅，爆炸的蘑菇云几乎要冲散天空中的锁链群。 　　地面在震动，山川在颤抖，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大宅完全消失，山丘的大地因为这一炮而硬生生的变成与地面平齐，同时形成了如同火山口一样内凹的大坑。 　　炮光如同正午放射着的太阳光，即使是几百英里外也能够看得清楚。空气中残留着灼热的气息，雨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向地面，在空中便被蒸发成水蒸气，使得白色的烟气混杂着刚才的蒸汽流，让地面像是被一层缭绕的云雾覆盖。 　　天空中锁链和骸骨机械鸟构成的囚笼，在动态的流转中依然制造着规律而有节奏的声音。符文在锁链和飞鸟之中转移，将它们构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雨水滴落到漆黑的金属炮管上，激起了阵阵青烟。冒着烟的炮管缓慢缩回到大门内，而不像伸出时那样快速。 　　门缝合拢，只留下一条缝隙。从门缝中渗透出的滚滚黑烟里，又是一根锁链探出，如同青蛙的舌头一样，射向在詹金斯被轰向地面前脱手飞出的青铜匣。 　　PS：加一更，月末求一切，顺便明天月初求一切。最近的订阅真的是低的不行了，不知道是最近剧情不行还是在养肥。能够看到这里的读者，作者君恳求一下，如果能够每天订阅那就太好了，现在的成绩很影响心态的。 第1915章 谎言之神与差分机 　　锵～ 　　锁链射向飞舞着的青铜匣的同时，仿佛蹩脚的音乐家在随意拨弄琴弦，刺耳的噪音瞬间出现改变了风向，也让探出的锁链没能捕捉到那只匣子。 　　一个身影快速升空，飞到天空的海瑟薇一把抓过了那只青铜匣然后飞（注：海瑟薇会飞）向远处。 　　但她哪里是背后那只机械造物的对手，明明是向前飞，但海瑟薇只感觉脑袋一晕，那短暂的一秒回过神以后，居然看到自己径直飞向了那扇怪异的大门。 　　直视着冒出黑烟的门缝，她的眼睛和鼻子都在流血，但依然努力控制自己精神紧绷，以最大的屹立转身想要逃离这里。 　　只是从门内飞出的四根锁链，更快一步的捆住了她的手脚。 　　在接下来的角力中，海瑟薇毫无疑问的输给了背后的那扇门。她被迫转身面对那东西，然后看到门在她面前一点点的张开。 　　黑光出现在脸上，门缝中的黑暗投射出来，覆盖了海瑟薇，也在空中和地面留下平行四边形般的巨大黑色条块。 　　她头晕目眩的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东西，她看到了隐匿在黑雾深处的蠕动着的躯体。她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切，看到了所有，不可名状之形貌，在这一刻完全的显露在她的面前。咔嗒咔嗒的声音起初只是在耳边响起，但很快便变成了从脑子中响起。 　　冰冷的感觉从心脏向着全身蔓延，即使莫名的金色光芒延缓了机械化，但海瑟薇依然在转瞬间便要失去意识。 　　差分机没有劝诱海瑟薇放开抓着匣子的手，然后让锁链带着她一起，试图将她也直接“吞”进门内。 　　此刻的下方深坑中，大宅的建筑用的木料早已因为那一炮而蒸发殆尽，石材也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石粒混合在碳化严重的土壤中。 　　土壤在冒着烟，烟气在上空回旋，壮观而诡异。 　　一条胳膊，从犹如坟包的泥土中竖直的伸向天空，雷霆劈落，照亮了那条没有衣袖，遍布着伤痕和血渍的胳膊。黝黑的手中握着一只对准天空的圆环，雷光中，圆环遍布着细碎的金色裂纹。 　　咔嚓～ 　　圆环破碎，白色的光柱从天而降。 　　风，停了。 　　不止是风停了，连雨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牵引着海瑟薇的锁链停滞了一刻，然后四根从大门中伸出的锁链直接被切断了和那扇门的关系。 　　门在关闭，空中的锁链以及骸骨鸟，则全部向着地面那条缝隙回归。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大门一边合拢一边向着地底退去。但此刻嘹亮却完全无法理解的圣歌已经响起，伴随着金色的神术光辉横扫而来，时间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完全的停滞。 　　一种压抑而令人恐惧的力量从刚才被能量炮轰击而成的深坑中传来，空中自然下落的海瑟薇，本就因为刚才直面了差分机的本体而险些丧失意识，因而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来回挣扎。此刻的气息扫过她，更是令她本就脆弱的意识濒临崩溃。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昏迷，一旦从这个高度坠地，几乎就等于死定了。 　　海瑟薇的确没有昏迷过去，因为一个带着金色光辉的身影，在她落地前从身后抱住了她。她感受到了那博大的气息，自身不断的颤抖，也让她明白身后抱着她的究竟是哪一位。 　　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近身与神接触，让身体不自觉的抖动。心中的恐慌和惊讶一瞬间达到了极点，各种情绪交织下，忽然涌起的勇气，反而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因为对方是从后方出现的，海瑟薇看不到具体的形貌，只在余光的一角看到散发着温暖柔和金色光芒的手，从她的腰部将她拦住。 　　虽然此刻意识清醒，但她却宁愿自己昏迷过去。好在这另海瑟薇焦虑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很久，准确来说，也一秒也不到。 　　神没有说话，轻轻一拍肩膀上的黑色猫咪。些微神性的力量进入身躯，黑猫这才不情不愿的从谎言之身的肩膀上跳下来，两只小爪子并拢，扯着海瑟薇的衣领，缓慢飞着将她带向下方的地面。 　　詹金斯归拢身躯的力量，感受着神性的光辉笼罩全身。此刻差分机核心藏匿的那扇黄铜门，也只是退去了一半，甚至还留有一条缝隙没有合拢。 　　“我虽然是谎言之神，但……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此刻内心通达，神力归于己身，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合适的时候了。 　　落地的海瑟薇和巧克力，都看到了空中划过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坠落的陨星一样与那扇门撞在了一起。从门缝中涌现的黑雾，瞬间便喷涌而出吞并了一切。 　　海瑟薇下意识的将刚才帮助自己的猫抱在怀里，蜷缩在大石头后面。其实巧克力是不愿意让任何詹金斯以外的人触碰的，但现在它必须保护詹金斯的“小玩具”不受伤害，而且对方本能的反应很受猫咪的欣赏，所以此次破例，下不为例。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蜷缩着的海瑟薇感觉到了地震、感觉到了风暴、感觉到了雷击、感觉到了海啸。短短的三分钟，却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灾难都在此处发生过一次。 　　她从未认为三分钟很长，但这一次却真正明白詹金斯所说“时间具有相对性”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短时间内遭遇了太多，以至于脑袋一片空白。刚才和兜帽先生、黑猫先生分头逃走时，因为意外没能及时离开，便隐藏在附近等待战斗结束。 　　看到蜡烛先生被一炮击败生死不知时，下意识的感觉到那只匣子绝对不能被那扇门得到，因此才会冲出来抢夺，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紧紧的将那只黑猫搂在胸前，第一次惋惜自己不像亚莉克希亚一样身材娇小，可以在蜷缩时让体积更小一些。 　　外部混乱的灵的潮汐以及光怪陆离的光线，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将脸靠在那只黑猫的背上： 　　“会这样就结束吗？” 　　她心中想着，巧克力则非常不满对方“得寸进尺”的如此靠近自己。但为了她的安全，猫咪又无法离开。只能带着气愤的心情，在谎言之神和差分机全力交手的余波中保护这个脆弱的人类女性。心中想着晚上要让詹金斯用一顿大餐补偿的同时，又夸奖自己果然是这个家真正的保护者。 　　PS：这不是决战，不会这样就结束了，放心。月末求一切。 第1916章 詹金斯的身份 　　实际上，处于战场中心位置的海瑟薇，因为受到巧克力的庇护，反而没有看到短暂的三分钟内究竟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此时整个大陆的西海岸，都能看到黑光与金光交织的奇异天象。弥散在天空中的雾呈现出不稳定的态势，南方森林的大火猛地爆燃，但在进和退之间又来来去去。 　　无数的蒸汽机械在这段时间内出现了各种原理上不应该出现的问题，就连那些匍匐在常青森林中的动物，都像是在寻找避难所一样，齐聚在中央树下。 　　当一切结束，海瑟薇感觉到了光，感觉到了光照在自己的脸上。她压制住身体颤抖的本能冲动，缓慢的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像是被捅开了一个破洞，破洞后面，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像是詹金斯某次不知从哪里弄来喂猫的棉花糖一样洁白。 　　她并不了解刚才那场战斗的意义，但心底还是发自内心的庆幸： 　　“结束了？” 　　当然没有结束，很快乌云便从天边涌来填补了空中的破洞，因为战斗爆发的灵的影响，而被暂时驱逐的灰雾也重新涌回到这片区域。雨滴一点点下落，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战斗开始之前。 　　海瑟薇抱着猫，扶着带着热气的沙化严重的地面站起身查看四周。巧克力挣扎着从她的胳膊里“逃”出来，然后一蹦一跳的在雨中，跑向远处那个打着黑伞走来的男人。 　　因为眼睛刚才受到了强光的刺激，即使那个男人越走越近，海瑟薇依然有些看不清楚男人的脸。但她至少看到了，那只属于谎言之神的黑色的猫，在跳到男人肩膀上以后，立刻便变成了黑白色。 　　她看到詹金斯走近了，她看到天空中的独角兽有些担忧的下降，蹭着主人的手背。她看到巧克力在詹金斯肩膀上趴好，然后亲昵的用尾巴半环住男人的脖子。也看到詹金斯身上最后一缕金色的光华融入空气，他的右手在滴血，血从袖筒中滑出，落入不知何时出现在坑坑洼洼地面上的水潭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看到詹金斯一脸严肃，走近后让伞同时为两人遮雨。 　　他望着海瑟薇，海瑟薇也望着他，肩膀上的猫则打了个哈欠。 　　“我大意了，没能抓住这次机会，它的确存在致命的结构性缺陷，但我没想到，它虽然无法修复，但却可以将其改造成诱敌的陷阱。那扇门，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但好在在最终决战前，我已经踩中了这次陷阱。 　　这不是结束，我还有第二次机会。我重创了它，它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下一次它出现在我面前，必定是抱着必定成功的决心，来进行大决战。”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 　　“还有时间，我会成功的。” 　　她看到詹金斯的额头也在向外渗血，但并不严重，看到了詹金斯那双迷人的眼睛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是如此的渺小。 　　“你……是谁？” 　　她问道，话说出口声音是如此的沙哑，整个人终于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此时才感觉到全身的无力，但在跌倒前，又被面前的男人扶住了。 　　睁开眼睛，看到詹金斯肩膀上的猫，在徒劳无功的生着气。 　　“海瑟薇，你认为我是谁？” 　　“你……” 　　虽然头顶有雨伞，但毕竟刚才在雨中站立了一会儿。带着些体温的雨滴，沿着贴着脸颊的长发向下滴落。 　　她紧紧的抱住了詹金斯，像是害怕他逃走，像是害怕他会忽然消失，像是害怕他变成别人。红发顶在他的胸口，许久才问道： 　　“你会解释这一切吗？” 　　“当然会，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所有。并不需要等到一切的结束，我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你有资格知道。” 　　战斗并非一定会出现一胜一败的结局，就比如神化状态的詹金斯直接冲入了那扇门后，其实并没有胜败。 　　因为他见到的却不是差分机完整的核心，而只是核心的一部分。 　　那是具有残缺美的半边圆球，凹凸不平的切面上遍布着裸露的齿轮、杠杆和轴承。它所具有的美感，绝非人类能够想象到的。那种精致和令人颤抖的恰到好处的残缺，有着比断臂的维纳斯还要强烈的令人发狂的魅力。 　　半边圆球上有着女王温莎所说的“结构性缺陷”，但同时，这扇黄铜门也是差分机打造的陷阱。 　　詹金斯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勇气割裂核心，只让有缺陷的一部分单独冒出地面，这可比正常人分裂灵魂来躲避死亡还要疯狂。因此措手不及间，并没有在神性燃烧完以前将对方完全留下，门内是对方的主场，他必须考虑自己神性状态结束后的退路，因此无法全力出手。 　　而差分机也完全没有想到，第一次露出地面的行动，居然就撞上了一位真正的抱着杀意的神明。 　　即使防御措施再高超，即使陷阱再精巧，在神明伟力的作用下，它依然四分之一的核心永久性报废，重伤之下如果不是神明忽然退去，恐怕这次露出地面的半个核心都会被摧毁。 　　很难说哪一方胜利哪一方失败，詹金斯这次突然的行动，让谎言之神的秘密暴露了，虽然不至于让对方知晓神一直在物质世界，也不至于让对方将詹金斯与谎言信徒联系起来。但差分机肯定知晓了谎言信徒随时能够召唤神明的事情。 　　从这以后，它绝对不会再像这次一样轻易出现在地面以上。詹金斯想要在最终决战前再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机率已经等于零了。 　　就和他与海瑟薇说的一样，他已经打草惊蛇，下一次再遇到差分机，必定就是最终之日了。 　　差分机付出了四分之一核心损毁的代价，而詹金斯则付出了辛苦的来的神性被消耗的代价。 　　同时，他与海瑟薇在雨中时，手臂流出的血，并非是故意不治疗想要博取同情。而是身体真的受到了暂时无法治疗的伤害。 　　并非是神明状态受伤，神明状态的他是灵魂化为神，身体还在废墟之下，与差分机的正面搏斗没有伤害这具身体。手臂的伤害是被门中的巨炮轰出来的，他根本没想到会一下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 　　为了保护独角兽和自己的猫，在面对灵的冲击的那一霎那没有保护自己，而是将猫丢向远处，然后取消了对独角兽的召唤。 　　也因此，他几乎是正面被那一炮轰向了地面的大宅。因为轰击和坠落而出现的物理性损伤很容易就痊愈，但差分机在那一炮中注入的与人的身体截然不同的力量，也就是代表着极致机械力量的灵，却顽固的阻碍生命之灵的治疗。 　　海瑟薇接受了詹金斯回家后在坦白的要求，在已经化为焦土的哈尼伍德镇外的战场，两人匆忙告别。 　　虽然真实之眼确认了差分机彻底远逃地下，但他依然担忧敌人其实没有离开，会在两人分开后去袭击海瑟薇。因此在海瑟薇离开时，让巧克力跟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回家。 　　这并不代表詹金斯认为自己的猫比红发女士实力更强，只是想着就算出了问题，至少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得到信息。 　　“喵～” 　　巧克力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见詹金斯那副惨兮兮的样子，才不甘不愿的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甩了一下尾巴，在积水的地面上，转头对詹金斯喵了一下，似乎是让他放心。 　　“尽早回来。” 　　海瑟薇只是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詹金斯擎着伞看着她和猫远去，然后转身看向因为战斗而被波及的区域，以及不远处像是被十级地震和台风一起袭击的哈尼伍德镇，这才用【真实的幻影】返回到了别克托小镇的静室中。 　　谎言之神与差分机的战斗不仅仅波及了近处的哈尼伍德镇，整个大陆西海岸都受到了影响。地震以二者的战斗为中心向着整个大陆架扩散，除此之外，异常的灵的波动，也让整个诺兰以及周边范围内的恩赐者们极其的不舒服。 　　詹金斯返回静室以后，先画出了一些绷带，将手臂流血不止的位置包扎以来，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才离开室内和教会众人汇合，然后一起前往出现异常的哈尼伍德镇进行调查。 　　那里当然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战斗的波及直接摧毁了大宅所在的山丘，除了詹金斯以外，谁也还原不出今天下午发生在这里的事情，甚至连差分机都不可能知道大宅中发生的所有情况。 　　但根据灵的残留，教会还是推断出了谎言之神曾经出现过。他们在合拢的地缝附近找到了机械鸟和锁链的残留，甚至找到了一些黄铜大门崩裂出的金属残片。 　　在有心人，也就是詹金斯的引导下，教会推断出和谎言之神爆发大战的，正是隐藏在诺兰地底深处的差分机。 　　但谁也说不出为何它会出现在地面，更说不出为何谎言之神会这么巧的能够阻击到它。 　　PS：月初求一切。 第1917章 最后一次的坦白（上）（加更） 　　为了解答教会关于发生在哈尼伍德镇事件的疑问，詹金斯打算今天稍晚些时候，以谎言信徒的身份拜访教会，并正式和教会商议出双方谈判的时间。 　　他等不了了，在周末逼迫女王伊莎贝拉退位以后，他便要实现正神和伪神信徒们的联合，否则等到最后一枚代表着命运的徽记真正出现，就有些太晚了。 　　今天唯一的好消息是云鲸兽被成功的再次封印，在詹金斯和差分机大战期间，企图将云鲸兽拉入地下的锁链全部收缩回了地下。 　　那时那只丑陋怪异的猫形怪物已经精疲力尽，教会趁势而上，虽说有些不讲武德，但正义的一方做事是不需要考虑这种事情的。 　　东郊已经不需要詹金斯了，詹金斯便顺势提出返回城市的申请，并很快得到了确认的答复。 　　回到诺兰时已经华灯初上，但精疲力尽的他还是先返回教堂，和贝凡娜小姐进行了下午事件的口头报告。 　　又找到菲妮，谈了一下上午和她的朋友们见面，并由詹金斯出钱建立统一工会的事情，这才和恰好在教堂办事的老爹道别，又饿又累的返回了圣乔治大街。 　　和老爹打招呼的时候，老爹还非常奇怪，詹金斯身边居然看不到巧克力。其实从东郊回来以后，贝凡娜小姐、菲妮已经路上遇到的每一个熟人都有这样的疑问。 　　詹金斯以猫咪吃坏肚子不舒服，所以提前将它送回家中为借口搪塞了一下，这才糊弄过了这些疑问。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海瑟薇、布莱妮以及茱莉亚都在家。 　　布莱妮和茱莉亚还什么都不知道，见詹金斯一脸疲惫，询问他没有吃晚饭后，便张罗着重新做饭。 　　詹金斯在沙发上和有些生气的猫玩了一会儿，听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扶着沙发背起身后，果然看到是海瑟薇。 　　她换上了居家的衣服，脚上穿着粉颜色的拖鞋。 　　“布莱妮和茱莉亚在厨房。” 　　他说道，意思是现在这里可以谈事情。 　　“你还没吃饭吗？” 　　海瑟薇走到沙发前抱了詹金斯一下，见他右边的胳膊仍然有明显的不适，便又询问他的伤势： 　　“没关系，我想这个要过几天才能好，大概两三天吧。” 　　他实话实说，但海瑟薇似乎认为这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因此故意轻描淡写，便要求看詹金斯的伤口。 　　正巧布莱妮从厨房过来，询问詹金斯晚餐是否要给巧克力也准备一份。看到他的胳膊上的那一圈草率的绷带以及绷带下渗出的血迹，布莱妮眼圈都红了。 　　红着眼睛的布莱妮替詹金斯重新包扎的时候，亚莉克希亚也意外的来到了圣乔治大街。 　　她接到诺兰东郊事故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别人也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听说谎言之神出现，她便知道是詹金斯又惹出了大事。 　　因为担忧詹金斯，所以在帮助多洛丽丝处理完手中的工作后，便立刻赶来了圣乔治大街看望。她与布莱妮一起替詹金斯重新清理了伤口，并涂覆了一种据说很管用的魔药。 　　而海瑟薇则和茱莉亚一起将詹金斯的晚饭和巧克力的夜宵端到茶几上而不是饭桌上，茱莉亚见詹金斯的手臂受伤，甚至还想要喂他吃饭，但被詹金斯立刻拒绝了。 　　“我只是受了轻伤，还没到需要别人喂饭的程度。” 　　“喵～” 　　巧克力蹭了一下詹金斯放在沙发上的左手，十分乖巧懂事的没有在晚饭期间打扰他。 　　但吃晚饭的时候，只有布莱妮和茱莉亚在詹金斯身边。亚莉克希亚和海瑟薇则到一楼书房去了，矮个儿的女士想从海瑟薇那里知道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看出詹金斯和海瑟薇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了。 　　吃完晚饭，茱莉亚去整理餐具，亚莉克希亚和布莱妮在客厅喝茶，谈论后者的父亲，也就是米海尔侯爵的事情。 　　大家都很默契的将时间留给了詹金斯和海瑟薇，两人一猫一起进入了一楼的书房。 　　詹金斯坐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身体靠后倚靠在软和的靠背上，他今天真的是有些累了。 　　下午和差分机的那一战结束后，他本可以立刻离开的，这样一来就不会将身份暴露给海瑟薇。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以往是担心将不相干的姑娘们牵扯进来，甚至担心吓到她们。但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没必要想这些事情了，决战就在不远处，甚至可能就在明天，他不想到了最后，依然瞒着自己的家人们。 　　书房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海瑟薇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詹金斯则抬头看着海瑟薇的脸。 　　红发的姑娘明明知道詹金斯在看她，却怎么也不愿意与他对视。 　　“所以，詹金斯，你究竟还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 　　她的声音很低沉。 　　“只有这一件事情了。” 　　“所以，你真的是……” 　　海瑟薇抬起头看向詹金斯，詹金斯读不懂闪烁在眼睛中的情绪，他永远也读不懂。 　　“你真的是谎言的信徒？” 　　“是的，我就是谎言的信徒。” 　　“哦，我的神啊，你明明是贤者的圣子，为什么还要……你是蜡烛先生？” 　　她抬起头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也看着她：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吧。” 　　两双眼睛对视着，詹金斯点点头： 　　“所有的谎言的信徒都是我。” 　　海瑟薇内心毫无波动，她根本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这句话真的很难理解。 　　“蜡烛先生是我。” 　　双手张开，显现出紫色的命运徽记。 　　“双生恶魔是我。” 　　显现出红色的恶魔徽记。 　　“不死人是我。” 　　显现出白色的不死人徽记。 　　“法布里小姐是我。” 　　显现出金色的幻影徽记。 　　“最初的黑袍人是我。” 　　显现出……詹金斯意识到，黑袍人似乎没有普遍认知中对应的徽记，于是直接呼唤出了自己所有的灵魂徽记。红白金彩蓝黑绿紫，这是他第一次同时展现出八种徽记，而因为这些灵魂徽记的出现而脸上布满了光彩的海瑟薇，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PS：加一更，月初求一切。 第1918章 最后一次的坦白（中） 　　不可思议的事实让海瑟薇天旋地转，她从未感觉到，现实是如此的难以理解，以至于在发呆许久后，才明白詹金斯想要表达的一切，然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混乱。 　　“请等等……你是说，所有的谎言信徒都是你？” 　　她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是的，也许有人注意过，所有的谎言信徒出现时，大部分时间身边都有一只猫。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疑点，但实际上那些猫都是巧克力。” 　　他拍了一下趴在手边的桌上的猫咪的屁股，巧克力不情愿的站起来，向海瑟薇表演了一下“大变活猫”的本领。 　　“哦～” 　　她再次shen吟了一下，非常可笑的，原本对詹金斯的怨气，居然因为过分的震惊而烟消云散了： 　　“也就是说，你想要告诉我，我要嫁的男人，不仅仅是正神的圣子，还是一位重要伪神的全部信徒？不，这真是……詹金斯，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个？” 　　“因为你应该知道。” 　　“所以，每次出现在我身边的蜡烛先生，真的就是你。” 　　“是的。” 　　她忽然抬起头看向詹金斯，那种并不凶恶的眼神，却让詹金斯感觉红发的女士想要掐死他。但他并不记得自己以蜡烛先生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时，她做过令人的尴尬的事情。海瑟薇一直都很敌视蜡烛先生，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和蜡烛先生有太大的交集。 　　“詹金斯，你真的是……但这样真的好吗？你的两种身份。” 　　她本想要抱怨，想要痛骂詹金斯的行为，因为这非常的愚蠢，显得她非常愚蠢。但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关心他的话。海瑟薇很惊讶自己居然有如此强大的适应能力，轻易就接受了平常人不会接受的事实，她认为从此以后，大概自己再也不会被别的事情惊吓到了。 　　“我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甚至，我这样都不算是叛离贤者教会。谎言之神……” 　　海瑟薇的眼睛与詹金斯的眼睛对上，詹金斯没有继续说下去。 　　“詹金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谎言吗？” 　　“不，虽然我是谎言的信徒，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我与你们的关系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你分享我的记忆，你可以知晓我的一切。你想要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在感情问题上，我从未撒谎。” 　　“谁要看你的记忆？” 　　海瑟薇这样反问，她当然不相信詹金斯会在这种问题上撒谎，因为对方并不具备那种能力，这一点她是十分自信的。 　　这句话让詹金斯松了一口气，他从这句话中读出了撒娇的意味。也许是他感觉错了，但至少谈话的氛围没有那么紧张了。 　　于是起身从书桌后，坐到了海瑟薇的身边，巧克力当然也摇着尾巴跟了上来。 　　“那么你和那位神明，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让詹金斯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海瑟薇已经知道他是谎言之神。但仔细想想，海瑟薇似乎并没有正面看到他成神。唯一看到的是谎言之神的黑猫变成了巧克力，一副亲昵的样子跟在他身边，他本以为这就足以证明他就是谎言之神，毕竟，巧克力可是只与他亲近的。 　　“要告诉海瑟薇，我就是谎言之神吗？” 　　他在内心中问向自己，然后在是与否中，都得到了相对来说很合理的理由。原本不告诉海瑟薇这件事，一方面是担心吓到她，一方面是因为担心知晓这件事，会让她也背上沉重的负担。 　　但现在，这件事似乎没有意义了，根本没意义。 　　“谎言之神啊？” 　　他耸了耸肩膀，尽量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回答道： 　　“就是我。” 　　他看着海瑟薇的眼睛，海瑟薇也看着他的眼睛。双方就像是被时间暂停一样一动不动，这让一边的猫，感觉自己有些不适合现在出现在这里。 　　它对这种感觉感到恼火，因此一下窜上了詹金斯的肩膀，然后用尾巴试图去扫詹金斯的侧脸。但在它这样做以前，詹金斯维持着与海瑟薇对视的动作，非常平静的单手将猫从肩膀上摘下来放到腿上。 　　只是轻轻的抚摸，原本还有些炸毛的猫便恢复了平静，“喵～”了一下后，卧在詹金斯的腿上安心的接受抚摸。 　　熟悉的恍惚感再次让海瑟薇感觉眼前模糊，几分钟前还以为自己再不会因为任何事情震惊，但很快便知道她错了。 　　“你是……神？” 　　“想想看，我为何会是所有的谎言信徒？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因为这样很好玩？不，因为根本就没有谎言的信徒，有的只是谎言之神。这个问题我诚实的回答，是的，我就是……好吧，我就是谎言之神。” 　　海瑟薇忽然大口呼吸起来，像是喘不过来气。詹金斯立刻用掌心抵住她的胸口帮她顺气。其实这种时候，放血来舒缓一下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升高的血压，效果会更好。但詹金斯相信海瑟薇会自己调理情绪，他并不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甚至能接受他是全部谎言信徒的事实，而没有暴露出太大情绪波动，因此想来也能接受他就是谎言之神的事情。 　　但显然他有些高估海瑟薇的情绪控制方法了，她并没有因为詹金斯的帮助而逐渐的平复气息，反而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最后侧着身抱住了詹金斯才好了一些。 　　在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在那个还很懵懂，和布莱妮之间也只是纯粹友谊的年龄，就和许许多多的年轻姑娘一样，海瑟薇也曾有过一些的幻象。 　　其中最夸张的幻想，也不过是大多数的姑娘一样，想要在将来要嫁给王子，而且是有继承权的王子。现在居然已经实现了。 　　命运之神有时候过于吝啬，这一次却过于的慷慨。 　　海瑟薇认为自己曾经乞求过的，不过是一只也许有些奢侈的小面包。在自己不想要面包，转而喜欢上了面条以后，命运之神不仅将面包和面条都赐给了自己，而且那只可恶的面包，居然还是加了奶油、涂了果酱的加量款。 　　而命运最慷慨的一点在于，那只面包居然不是面包，那是…… 　　海瑟薇无法思考。 第1919章 最后一次的坦白（下） 　　虽然詹金斯的确很可口，但将他比喻成“小面包”也的确很奇怪。 　　海瑟薇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此时应该思索什么，她也从未想过自己身边的人会是“神”。即使再怎么疯狂的人，也不会这样设想。 　　天旋地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不再真实。旋涡将海瑟薇卷席着，令她无法集中精神去思索应该思索的事情： 　　“如果他是神，我却与他拥抱……” 　　她感觉到自己在颤抖。 　　“如果他是神，我却与他订立婚姻的契约……” 　　灵魂深处涌现出的恐慌，让自身的灵都在暴动。 　　“如果他是神，我却与他上chuang……” 　　一种全世界都是虚假的感觉，让海瑟薇开始怀疑此刻的一切，究竟是否是真实的。回忆的真实，从记事开始的所有事情，都虚假得让她发自内心的恐慌。但詹金斯手掌的温度，以及一旁那只猫真实无比的敌视眼神，又另她勉强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抬头看着詹金斯： 　　“你要如何证明？” 　　没有神性的情况下的确很难证明自己就是神，但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证明，那么谎言之神就太可笑了。 　　他点了点头： 　　“注视我，海瑟薇。” 　　他说道，海瑟薇抬头望向他。詹金斯松开了抓着海瑟薇的手，他的身体自然的向后跌落，灵魂则继续与海瑟薇对视。 　　海瑟薇看到了，她看到了比几个小时前，目视黄铜门后的瞬间更可怕的存在（注）。她闭上了眼睛，不去思索自己看到了什么，而是努力想象面前的是一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面包，而且面包非常可口。 　　这种带着些禁忌kuai感想法，冲散了内心的战栗。她许久才睁开眼睛，看到的不再是祂，而是詹金斯。刚才的存在虽然可怕，但的确有种熟悉的感觉，的确是他，的确是祂。 　　“你看到了吗？我是谎言之神，而并非谎言之神的容器。每一次谎言之神出现，其实都是我出现。是的，每一次，你知道和不知道的……当然，新神谎言之神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是利用谎言让别人以为我很强大……我只能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能恢复谎言之神的姿态，并非时时刻刻都是谎言之神。” 　　他解释着自己的情况，然后从海瑟薇的眼眸中看到了些许空洞。 　　詹金斯有些恐慌是否是这个事实冲击到了海瑟薇的心智，却没想到她一下环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 　　“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你是真实存在的。” 　　两人分开时，海瑟薇轻声说道。她此刻有些不正常，即使没有继续与他接吻，依然用另詹金斯毛骨悚然的动作，用指尖在詹金斯的脸上滑动。 　　“我难道不真实吗？” 　　他紧张兮兮的小声的询问道。 　　“你要让我怎么相信，我要嫁给的是一位神明？” 　　两人的脸挨得很近，詹金斯甚至能够数清楚海瑟薇的睫毛数量。他看得出来海瑟薇的迷茫、惊恐和慌乱，也看出了对方似乎用看小面包的眼神看着他，詹金斯将这归咎于自己真的无法读懂姑娘们的心。 　　“我是不是神明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还是凡人的时候就喜欢你，是的，我还是凡人的时候，就喜欢你。我站在凡间看着你时，你就是我的心上人，当跃上高空以神明的身份看着你，你依然是我的未婚妻。” 　　她又开始大口的喘气，但很快就平稳住自己的情绪。心底再次告诉自己“面前的男人是神明”，恐慌再次涌现，让鸡皮疙瘩出现在身体表面，但极致的恐慌在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体验过了。现在所想的，是更多事情。 　　这个世界的人从小在有神论的环境下成长，而且这个世界的有神论还是正确的。对于神明的尊敬和敬畏，是随着心理的成熟和三观的建立，根植在她们心中的。除了亚莉克希亚那样极少数一个时代也没几个的例外以外，这里大部分的人，对于神的感觉，都不是詹金斯可以理解的。 　　见海瑟薇逐渐平静，詹金斯又说道：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我听说，在很古老的年代，教会会选择年轻漂亮或者英俊的凡人，献祭给神，作为侍奉神明的仆人。” 　　“但那只是发生在很少的伪神教会中，而且，你真以为神祇们会亲自来到物质世界，和那些侍奉神的凡人成婚吗？” 　　海瑟薇问道，依然用指尖在詹金斯的脸上滑动。 　　“你真的是神？” 　　她不厌其烦的再次问道。 　　“是的，至少在拥有神性的情况下，我真的是神。” 　　海瑟薇再次闭上眼睛，双手的手掌捧住了詹金斯的脸。她接受了，虽然很困难，但她真的接受了。 　　不管是不是她想要的面包，她毕竟已经亲口品尝过其中的甘甜。不管捧着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手微微用力，感受着詹金斯的脸部的细节和皮肤的触感。 　　只要手中的面包依然是她的，只要握紧了这面包，其中挤出的甘甜依然能够带给她的灵魂颤抖般的滋润，那么这块被猫看守的面包，就永远不会被她放开（注）。 　　她小声的shen吟着，抱着詹金斯，伏在了他的xiong口，詹金斯则趁这个机会小声的解释了一下现状，说起了自己与前一任谎言之神的关系，说起了作为谎言信徒和唯一救世者的生活，谈到了以后的打算，也谈到了目前正在竭尽全力促成的那场谈判。 　　海瑟薇安静的听着，没有再询问他是否真的是神这件事。只是在詹金斯说完了所有的事情，才轻声问道： 　　“那么，神，你会离开我们吗？” 　　“当然不会，等到我必须离开物质世界的时候，你们都将作为我的天使和圣灵，随我一同离开。这可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好的事情，不会有问题的。” 　　他很认真的点着头，海瑟薇更用力的抱住了他，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生出翅膀，带着他的猫永远离开。 　　“那么，詹金斯，你的猫呢？在很久以后，你的猫呢？” 　　她又问道，仿佛要放下最后一块拼图来使自己心安。 　　詹金斯这才看向巧克力，猫咪趴在沙发上，用一种很沮丧，几乎将难过写在脸上的表情看着他。他立刻和海瑟薇分开，将巧克力抱起来安慰： 　　“当然是随我们一起离开，动物也是可以成为圣灵的。只要我战胜了差分机，拯救了这个世界，一切都会按照我的安排进行下去。” 　　想着巧克力长出白色羽毛翅膀在天上飞的情形，海瑟薇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又想到前不久在酒会中，向亚莉克希亚打探到的有关巧克力的事情，有些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詹金斯。 　　虽然亚莉克希亚让她暂时保密，现在詹金斯不知道才是对他好。但詹金斯已经彻底坦诚了自己的秘密，她也不愿意对他再有其他的隐瞒。 　　“詹金斯……” 　　话到了嘴边，却看到詹金斯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看着那只猫。心中立刻明白，知道真相，猫咪出现在身边的真相，将对他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亚莉克希亚说的对，詹金斯其实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特别是今天知晓了他的秘密后，那个可怕的秘密后，更是明白，这么久以来独自背负这一切的詹金斯将会有多么大的心理压力。 　　“怎么了？” 　　詹金斯抬头问道。 　　海瑟薇把将要说出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这不是个好机会。 　　“我依然有些无法接受，我知道你说的大概都是真的，但这真的很难接受。真的很难。” 　　“你会有时间慢慢接受的，我相信一定会的，还有，不要告诉布莱妮。” 　　“我当然知道。” 　　海瑟薇点点头，然后想象了一下布莱妮如果知道詹金斯是神明： 　　“你真是一个让人发狂的男人。” 　　“这种形容……很奇怪。” 　　“我现在也感觉很奇怪。我未来的丈夫是神明，而且要拯救世界……说起来，除了我以外，还有谁知道这一点？” 　　思维恢复正常以后，女士们总是如此快的抓到重点。 　　“如果说，明确知晓这件事……” 　　他在思考自己的回答可能带来的后果： 　　“只有亚莉克希亚明确的知道。” 　　“这并不奇怪，那位女士表现出的冷静和智慧，的确有可能让她第一个发现事实。” 　　海瑟薇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情绪，于是詹金斯又补充道： 　　“其实也不是她发现的……她其实正走在成神的道路上，并不是我这样拯救世界，而是真的靠自己，去理解世界，补全世界，创造全新的规则，升华自己成就神明。 　　前不久在夜色庄园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就是你们和朋友被困住的那一次，我当时不是作为谎言之神出现了吗？ 　　当时我让亚莉克希亚成为我的圣者凭依，借由她的身躯使用神的力量，让她感受了究竟什么是神。算是短暂的体验了成神的过程，也让她知晓了我是谎言之神。 　　亚莉克希亚非常的有天赋，我想，在我的帮助下，她迟早能够真正以凡人之躯成就神明。” 　　“？” 　　海瑟薇抬起头看着他，再次露出那种疑惑和惊慌，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好吧，请对我说实话。詹金斯，我们家里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真的都是正常人吗？” 　　PS1：她看到的灵魂形态当然是詹金，但没有质疑灵魂和肉身不一样，则是因为灵魂位格远高于海瑟薇，海瑟薇看到的其实并不是詹金的原貌，而类似凡人目视神看到的“不可名状之物”。又因为谎言之神的特性，以及她对詹金斯的熟悉（并且从未接触过詹金斯原主的灵魂），因此发现了灵魂不是詹金斯的外表，但将这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以后，不再提及詹金斯身边的女士们发现他灵魂与肉体不一样，却不提出异议，默认大家都认为就应该如此。 　　PS2：指爱情，作者君写完以后读了一遍，也感觉可能有歧义，但这里真的只是说爱情。 　　PS3：《最后一次的坦白》这三章，真的是写的心力憔悴，过去写章末的大情节都没有这么累，希望你们满意。 第1920章 融合的想法 　　这之后，詹金斯很耐心的解释了只有亚莉克希亚具有特殊性。但海瑟薇依然有些不信，坚持认为，詹金斯作为神，身边肯定会存在大量异常的人。 　　“不不不，真的只有亚莉克希亚有些特殊。况且，我喜欢的姑娘，喜欢的是她们的外表和灵魂，而不是她们的能力。” 　　这句话听起来相当不尊重女性，但海瑟薇却很高兴。她松开抱着詹金斯的手看向他，刚才内心的恐慌与战栗，在有些病态的心理作用下，瞬间化为了内心狂野的按捺不住的情绪，并给了她勇气： 　　“我想说，今晚我去你房间过ye吧，我想要试一试xie渎神明的感觉。” 　　海瑟薇的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好啊……” 　　有人在院子外拉响了铃铛，詹金斯立刻从转头看向窗口，刚好看到杰西卡从马车上下来。 　　“哦，贤者啊～” 　　因为今晚下午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詹金斯忘记了一些关键的事情。就比如，上午和杰西卡见面，并帮助她处理另外两位“温莎”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决定了今晚的女伴。 　　看到詹金斯的窘迫表情，海瑟薇便立刻懂得了这是发生的什么事情。 　　但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这并不是因为红发的姑娘终于被詹金斯的“人渣行为”逼疯了。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切实感觉到你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高高在上近乎完美的‘圣人’。” 　　红发的女士说道，然后再次吻住了詹金斯。她其实是留了坏心眼的，即使是在家里，海瑟薇的嘴唇上依然有口红，因此当两人一起回到客厅的时候，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詹金斯。 　　“怎么了？” 　　他这时还很茫然，直到好心的巧克力用尾巴抚弄他的侧脸，他才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转过脸看向海瑟薇，她正笑的开心，詹金斯于是也明白了自己脸上一定是有口红印。 　　杰西卡既然来了，当然没理由让她离开。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个时间，即使隔壁邻居家住着银笛小姐和借宿的魔法小姐，詹金斯也不放心让她走夜路。 　　所以便在楼上找了一间客房，让杰西卡住下。她也发现了詹金斯受伤的胳膊，大致猜到下午的大地震以及随后城市东方出现的可怕异常现象，极有可能与詹金斯有关。 　　因此并没有提詹金斯上午说的事情，而是和茱莉亚一起去收拾房间。 　　今天虽然消耗了神性重伤了差分机的半个核心，但并不代表詹金斯没有其他的收获。 　　其中，那座金属半身像给予的盛装着知识的核心，完好无损的被詹金斯带了回来。就和对方临死前说的一样，只要在皮肤接触的情况下注入灵，字符和文字便会如同投影一样，倾泻在核心前方的墙壁上。 　　在关闭煤气灯，拉上窗帘的书房里，这样的场景颇具美感。流淌的字母和符号在墙壁上流动，好奇的猫甚至跳到书房的柜子上，想用爪子拍打淡蓝色荧光中的字符。 　　但它跳到柜子上以后，自己便挡住了投影出的光影。因此巧克力颇为迷惑的看着墙壁，随后看到那些字符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体上，立刻被吓得炸毛，“喵～”的惊叫了一声，窜回到詹金斯的怀里瑟瑟发抖。 　　自己的猫虽然一直以来胆子都不算小，但詹金斯知道它年龄很小，对于陌生的事物其实相当害怕，因此颇为心疼自己的猫，抚摸着它背部的毛给予安慰。 　　核心中储存着大量差分机掌握的知识，虽然在二者被分离后，金属半身像获得的知识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对詹金斯来说也足够多了。 　　除了和机械有关的资料以外，差分机在这么多年以来，不断从各个时代的人类身上获得的知识，也一并存在于核心中，这对于詹金斯的价值，甚至超过了那些机械知识。 　　但知识的学习并非一蹴而就的，在不愿意让这颗核心成为自己第二颗心脏，从而使得自己偏离现在道路的前提下，想要获得和掌握这些隐秘复杂的知识，只能在时光中不断前行。 　　但詹金斯却忽然有了其他的主意，他取消了对这颗蓝色镂空金属球的灵的供给，让其悬浮在桌面以上。确认自己的猫，只是在怀里探出头好奇的看着，而不是要用爪子去拍以后，詹金斯的右手唤出了那本代表着【械匠】能力的铁灰色的大书。 　　不同的编号物品，因为“同类吞噬原则”的存在而具有合并进化的可能性。就比如詹金斯掌握的两把钥匙【银之匙】和【门之钥】，即使同样以恩赐的形式存在于他的灵魂中，但依然无时无刻不相互吸引。 　　但詹金斯从未听说过，能力显现出的物品，也能吞噬同类物。更不用说，那颗核心和书一样，都不是编号物品。随着半身像的“凋零”，如果詹金斯不时常供给灵来维持核心内部自恰的运转，它很快就会变为普通的装饰品。 　　“但试一试总是可以的……不，还是谨慎一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詹金斯找来了正与布莱妮闲谈的亚莉克希亚询问意见。 　　“刚才我看到海瑟薇面色轻松，她都知道了？” 　　亚莉克希亚跟在詹金斯的身后进入了书房。 　　“是的，不仅仅是这样，她还想……晚上xie渎我。” 　　“嗯？我当时怎么没想到？” 　　“？” 　　亚莉克希亚也没听说过有任何人试图进行目前这样的尝试，但她认为这值得一试。 　　“既然你所说的金属半身像，很明确的表示，这颗核心可以和肉身融合，而且还不是简单的物理性质的融合，那么就代表，这个也不只是简单的物质。” 　　她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捻起那颗金属球，蓝色的光芒让亚莉克希亚精心保养的指甲也变了颜色。矮个儿的女士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外表，惯常的打扮也不过是过去养成的习惯。只不过在多洛丽丝身边待久了，也会被自己的学生央求着做一些淑女们必须要进行的日常养护，因此指甲才会是这样。 第1921章 齿轮与齿轮 　　“其实想想也明白，普通的金属，怎么可能会具有纯粹知识的性质？这颗球既然可以和肉身融合，沟通身体的灵从而让身体产生变化，那么与本质是灵的结晶的能力象征物，也具有融合的可能性。尝试一下吧，我会在这里看着的。” 　　亚莉克希亚鼓励道。 　　詹金斯有种古怪的感觉，亚莉克希亚其实是在拿他做实验。一旦他成功了，亚莉克希亚那只已经蜕变成蓝色魔方的立方体，一定也会被她尝试着融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他其实也很好奇，于是便不再犹豫，将猫暂时放到桌子上，右手托着那本书，左手捻着那颗镂空圆球。松开手，圆球坠落到书的表面，然后因为冲力而弹跳了两下，但并没有因为书本的倾斜而滚落，而是如同黄油落入了热油锅中一样，居然“融化”在了书本上。 　　那些淡蓝色的光在书本表面扩散，但很快就被铁灰色的封面完全吸收。 　　这让书本的样式也发生了些许的改变，首先便是书的正反两面，分别多出了两枚正旋和逆转的齿轮，青铜色的在正面，黄铜色的在反面。 　　其次，原本没有任何文字的书封多了一串竖式的字符，由藤蔓样带着淡淡绿色荧光的符文纠缠着齿轮状带着淡淡蓝色荧光的符文构成。 　　但不管是詹金斯还是亚莉克希亚，都无法辨认出这串字符的含义。 　　“怎么样？能力发生改变了吗？” 　　亚莉克希亚问道，脸上带着些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激动。 　　“能力的名称依然是白色基础【械匠】，但我能感觉能力本身发生变化了。” 　　他说着，翻开那本书仔细观看。 　　不管是在巧克力还是亚莉克希亚眼中，纸页上都是空无一物，但偏偏詹金斯看的很认真： 　　“那颗核心中的资料，全都被记载在这里了。” 　　他说道，然后又挥手从书中唤出了那只青铜色的机械飞鸟。 　　巧克力对接近詹金斯的宠物非常厌烦，但并不讨厌这只鸟，因为它知道这只鸟根本不是活物： 　　“你瞧，这只机械鸟也变得更加精致了，看到翅膀上的符文了吗？” 　　詹金斯说着，操控它飞了起来： 　　“现在我和它具有一定程度的视觉共享。并不是完全的共享，只能看到模糊的片段。而且，【械匠】的能力，可以让我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差分机造物。你知道的，即使同为机械和齿轮技术的造物，差分机的理论和机械教会的原理也有很大差别。 　　融合了它舍弃的核心，我能够感知到那些独特的造物的踪迹。” 　　说着便闭上眼睛让精神蔓延到四周： 　　“至少圣乔治大街附近，没有差分机的眼线。” 　　“它下午才刚被谎言之神重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跑来试探呢？” 　　亚莉克希亚说道。 　　除了那颗核心以外，今天还有一件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兜帽先生三人找到的“宝藏”。也就是这份原本谁也没看上的宝藏，但它引发了下午谎言之神与差分机的第一次正面战斗。 　　虽说下午的意外很多，但最终海瑟薇还是带着巧克力一起，将“宝藏”带回了圣乔治大街的家中。 　　回家后，她被詹金斯的身份问题困扰住了，根本没心思去查看青铜匣中的内容物。因此，那只匣子在詹金斯查看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詹金斯喊来了海瑟薇，与亚莉克希亚一起打开了它，煤气灯的光亮下，躺在匣子里的是一枚齿轮。 　　非常朴实无华，直指这个时代机械构造的基础。也只有这种程度的物品，才会在引起詹金斯关注的同时，让差分机冒险用核心冒出地面。 　　此时的宝藏已经没有刚被海瑟薇三人打破小雕像发现时，那种动人心魄的吸引力。它平平无奇的躺在匣子里，被詹金斯摸出来以后，才让詹金斯知晓它的作用。 　　这是相当朴实不花哨的能力，这枚齿轮，能够替换任何齿轮。不管在何种机械中，只要是缺少了齿轮，那么这枚齿轮就一定能够代替。 　　虽然听上去没什么用，但这种作用表明，这枚齿轮可以算是“齿轮”这个概念的化身。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此时被詹金斯捏着的不过是“万能零件”，但对差分机这样自身就是纯机械结构的存在来说，将这枚齿轮纳入自身，将会从概念上升华自己，将“齿轮”的概念，从个体变为整体，甚至有机会让差分机与齿轮工匠会所信仰的那位神明，进行有关神职的争夺。 　　当然，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差分机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徒劳的招惹一位神明与自己敌对，特别是这位神明对于信徒和自己的合作并没有任何表示。 　　但不管怎样，这枚齿轮对于差分机的意义重大，甚至比那把可以维修它的扳手的意义还要大。 　　而对于詹金斯来说，他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都对机械的力量有着非同寻常的相性。这枚代表着“齿轮”的齿轮？，对他来说也是进一步在机械路途上前行的重要帮助。 　　留下这枚齿轮，只会给差分机下一次抢夺的机会，因此詹金斯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销毁或者“使用”它。 　　“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种东西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诺兰？难道世界本身也在推动这一纪的结束？否则没理由，这种罕见的东西，这么凑巧的在我和差分机都出现的地区出现。” 　　“那么你要用它做什么？” 　　亚莉克希亚问道，她的道路是数学，而海瑟薇则是音乐体系下诞生的恩赐者，对于这枚齿轮都没有需求。杰西卡、多洛丽丝和西格莉德更不用说，詹金斯身边的姑娘们都不需要这枚齿轮。 　　“我在想一件事……” 　　詹金斯沉思了片刻，将和杰西卡以及魔法小姐共同经历的可能性诡境又说了一遍。两位聪明的女士，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想要制造，那个通缉犯威廉姆特使用的手枪？” 　　没有异乡人到来的世界，詹金斯·威廉姆特两次都成了齿轮工匠会的成员，两次也都持有同一把手枪。那把枪发射的子弹，甚至能够在射击后短暂的击碎空间壁障。 　　物质世界的空间壁障坚实无比，除了【独角兽召唤】类的能力，就连下午时黄铜门内伸出的炮管，都无法让空间壁障破碎。 　　詹金斯曾两次触摸过那把枪，【械匠】让他充分认知了其内部结构。同时，对方虽然与自身不同，但生命与机械力量的结合，是詹金斯也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有这枚齿轮在手，再加上今天刚刚获得的源自于差分机的知识，最后加上卡麦尔留下的家族传承数个纪元的炼金学资料，复制那把手枪，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你并不想这么做？” 　　相当熟悉詹金斯思考方式的亚莉克希亚说出了詹金斯的想法。 　　“是的，我不想这样做。虽然这样说有些可笑，但我认为，我和他是有很大区别的。既然有这份区别，那么最好就不要让双方拥有更多的共同点。” 　　在一旁的海瑟薇的理解中，这句话的意思是，詹金斯担忧自己沾染上那位不会出现的詹金斯的命运。但巧克力却理解的更深，詹金斯只是不想与原本的詹金斯，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联系，他一直试图保持自身的独立性，但偏偏他原本就是独立的。 　　“那么你要用它做什么？” 　　海瑟薇又问道。 　　詹金斯想了想，右手向上一提，将代表着【机械之光】的那盏矿灯唤出了出来。不管是近观还是远瞧，这都是相当精致的艺术品。 　　“我想，既然刚才的核心能够被【械匠】的能力吸收，那么这个能够被这盏矿灯吸收吗？” 　　他晃了晃左手的齿轮。 　　“快试一试。” 　　亚莉克希亚怂恿道，连猫咪也看了过来，它也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但你所说的核心，与你的能力本身就有功能上的重合，二者都记载了知识，所以具有融合的可能性。但这枚齿轮和这盏灯有什么联系？” 　　海瑟薇没有亲眼见过詹金斯使用这个能力，只是从传闻中听说过一些。因此，即使矿灯的外表是无数细小的金属零件的拼凑，但依然没有将矿灯与齿轮联系在一起。 　　“你瞧。” 　　说着，控制着矿灯的灯光照向书桌上的笔筒，那支笔筒在三人一猫面前像是沙堆一样散落成了锥形的堆状物。 　　海瑟薇走近后才发现，那并不是沙子而是细小的齿轮。 　　“理论上来说，我可以将任何物体分解成这样的齿轮。” 　　詹金斯点了点头，然后在海瑟薇和亚莉克希亚的注视下，将那枚齿轮贴在了矿灯表面。 　　什么都没发生。 　　“喵～” 　　巧克力前爪向前一伸，腰部拱起伸了一个懒腰。 　　“抱歉，我想应该是这样。” 　　说着，他很小心的打开了从未被他打开过的矿灯灯罩，然后将齿轮放在了灯具内部的光亮中心。 第1922章 十二正神请神术 　　詹金斯很谨慎的松开手，那齿轮便悬浮在了银蓝色的光中。 　　将手抽出，然后将灯罩关闭。霎那间，光芒从灯具内部猛然爆发出来，吞没房间的所有角落。但这只是一瞬间，而且并没有对物品和人和猫造成伤害。 　　“看上去成功了。” 　　光芒消失后，本能的将巧克力藏进上衣内侧口袋的詹金斯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能力发生改变了吗？” 　　亚莉克希亚眨着眼睛问道，瞧见巧克力从詹金斯胸口探出头四处乱看，便装作没看到。 　　“等一下，我看一看……是的，能力的名称没有变化，但……我来演示一下吧。” 　　他起身，从书架最上面的纸箱里又取出一只笔筒——他通常会将文具预备两套，然后和刚才一样用矿灯照射。 　　这一次笔筒依然被分解成了齿轮堆，但这一次的齿轮变大了不少。 　　“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随意控制分解成的齿轮的大小了？” 　　亚莉克希亚捻起其中一枚问道，海瑟薇也拿起一枚： 　　“但这同样很小，这么多的齿轮，想要拼回去依然很难。难道不能更大一些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尝试一下，重新拼回去的齿轮，或许能够让物品变回原状。” 　　“虽然能够控制齿轮的大小，但也并非没有限制。” 　　詹金斯遗憾的摇了摇头，但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起身走出房间，很快就拿了一根牙刷毛回来了： 　　“过去是按照被分解物体的体积比例，形成细小的齿轮，无论分解物体多么小，形成的齿轮都是数以万计；吸收了刚才的齿轮后，分解后的齿轮体积则变成了一个有上限的数值，我可以控制分解出的齿轮的体积，在上限数值以及物体本身体积以下的数值变化。当然，如果是不规则物体，那么上限会非常低，但规则物体的上限很高，这也是为了能够使每一处细节形成齿轮。” 　　“所以你要分解一个较小的规则物体，使其分解成较大的齿轮。” 　　海瑟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詹金斯点了点头，先“画”出了颜料将牙刷毛染成五颜六色的样子，然后提起矿灯，将它分解成了一百多个几乎看不到的细小齿轮，然后用牙签拨着，根据色彩的分布让它们重新拼凑在一起。 　　果然，当所有的齿咬合在一起以后，齿轮的组合重新变成了刚才的那根牙刷毛。 　　虽然【机械之光】的全新变化，暂时还没看出来有任何的用处，但詹金斯已经因为这一幕而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今天最后一件收获，则是来自于那滴已经被“燃烧”了的神性。神性是不久前从圆环中获得的，原本的主人当然是主宰【闭合圆环】。因此，使用神性后获得的那些残缺的知识，也大都和这位主宰的领域有关。 　　时间的领域向来是禁忌，物质世界现存的有关时间的能力以及仪式，加起来可能都不到一百个。这其中大部分都不完整，而完整的少数，几乎每一个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使用。 　　老爹也相当清楚时间的恐怖，因此在教导詹金斯的时候多次强调这一点。詹金斯没有从老爹和教会获得过任何与涉及时间的神秘与超凡，这大概算是他第一次能够切身体会这个世界的时间力量，究竟是怎样的作用形式。 　　借口自己要去盥洗室，詹金斯扶着自家的洗手台，闭上眼睛面对镜子。思维下坠到心海的最低点，心海的底部，熠熠生辉的金色光点零散的分布着。 　　詹金斯用意识去解读它们，足足十分钟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巧克力趁着詹金斯无法感知外界的机会，如同踩踏在空中看不到的阶梯上一样，迈着自己的四条小短腿，从洗手池上“走”到了他的头顶，然后安心的卧在那里。 　　等詹金斯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头顶沉甸甸的。下意识的以为是站得太久以至头顶长出了蘑菇，然后明白这样想太傻了，抬手将头顶的猫拉下来，然后拎着它走出了盥洗室。 　　这一次获得的知识格外的零散，似乎是提供神性的那一位，有意识的不让詹金斯窥视太多与时间有关的奥秘。 　　但也并非没有任何的收获，完整的能力一个也没有，他只是获得了一个完整的与时间有关的仪式——【十二正神请神术】。 　　物质世界划定的一年十二月，分别对应了十二位正神。因此，在某些场合直接用月份来称呼正神，也是允许的称呼方式。 　　月份是时间的体现，因此时间便与十二正神联系在了一起。 　　这个仪式并非直接呼唤神明出现在物质世界，而是用仪式呼唤神明的注视。十二教会各自有呼唤神明注视的方式，但那些神术仪式必须信徒才能使用，而【十二正神请神术】却允许任何信仰的人们，在满足仪式条件的情况下，直接唤来神明的注视。 　　仪式相当复杂，排除少数詹金斯甚至没听说过的材料，其中的核心材料分别是【对应于月份的象征物】【对应于神明的象征物】【对应于时间的象征物】以及【献给神的祭品】。 　　因为是非信徒的呼唤，因此祭品的分量绝对不像是詹金斯或者其他贤者信徒用一小块银献祭，便能让贤者的目光投下。 　　以上四种核心材料并非固定材料，需要按照不同的年份和时间来选取，甚至与仪式使用者的信仰和出生时间有关。 　　但更关键的是，这个仪式一旦成功，必须付出代价。而考虑到仪式精准呼唤神明注视，因此有代价也可以接受。 　　代价的内容是，在此后一生中，所有在仪式中呼唤的正神代表的月份，都必须在每日凌晨时分念诵不少于半个小时的正神典籍。并且，在这些月份里，仪式的使用者相当于度过了12倍的时间。 　　并非是原本的三十天被过成了三百六十天，而是单纯的寿命流逝速度变为原本的十二倍。 　　就比如，若是异教徒用【十二正神请神术】呼唤了贤者，那么只要他还存在于物质世界，不管是活着还是化作了亡灵，只要灵魂依然是他，那么就必须在每年十月份的30天中念诵典籍，并忍受一个月老去一年的代价。 　　【十二正神请神术】只能被使用十二次，每个月份一次。但如果真的呼唤了全部的正神注视而且还没有老死，那么仪式的使用者也将会自动时间归零，走向真正的“终末”，连灵魂都找不到的终末。 第1923章 心理准备（加更） 　　这个仪式可以算是詹金斯接触过的最为诡异的仪式，他隐约感觉到，仪式本身虽然与时间有关，但绝对不是时间的主宰开发出来的仪式。 　　这很有可能，是从更久远的过去，比如最初的纪元流传下来的神秘学仪式。 　　总之，詹金斯将仪式记在心里，但没有对海瑟薇或者亚莉克希亚分享。这种东西他自己知道就好，他无法保证仪式究竟牵扯着怎样的故事。 　　处理完下午在诺兰东郊获得的全部收获以后，见时间不早了，詹金斯和家中的女士们打了声招呼，便打算去教堂，以谎言信徒的身份将今天下午的事情稍微解释一下。 　　亚莉克希亚不能在圣乔治大街过夜，她还挂念着自己的学生，所以和詹金斯一起离开了家。 　　海瑟薇站在门口挥手和她们道别，然后转头看向家中还剩下的女士们，也就是布莱妮、茱莉亚以及杰西卡。 　　詹金斯在坦露自己是神的事实时，只有她一人在场。海瑟薇也询问了原因，因此了解到那位矮个子的女士，究竟有多么宏伟的志向。 　　至于家中的其他人，詹金斯认为他们和谎言的信徒以及谎言之神没有牵连，这件事可以在之后合适的时候再透露给她们。 　　海瑟薇当然也同意这种做法，大部分的原因是赞同詹金斯的意见，小部分的原因是窃喜只有自己和亚莉克希亚知道了詹金斯最深的秘密。 　　詹金斯离开后，茱莉亚和三人道别后便回去休息了。她是家里起床最早的人，因为要准备早饭，所以詹金斯每次都会建议茱莉亚早休息一些。 　　杰西卡与海瑟薇的眼睛对视了一下，然后又快速的移开。她知道自己今晚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也还记得和母亲说今晚不回家时，母亲的诧异。更知道，对于目前站在这里的其他两人来说，自己的确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我去隔壁的邻居那里看一看。” 　　说着便穿着拖鞋走向银笛小姐房子的方向，她认为与海瑟薇和布莱妮的相处有些尴尬。 　　“她认为和我们的相处很尴尬。” 　　金发的姑娘倚靠在门框上看着杰西卡敲响隔壁邻居的房门，布莱妮的脸上是很惆怅的表情： 　　“哦，真是一个傻姑娘，被詹金斯这么容易就骗到手了。” 　　“是啊，当时我追求你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容易。” 　　海瑟薇看着杰西卡被银笛小姐迎进门说道。 　　“是你追求我吗？我怎么记得是我在追求你？” 　　布莱妮问道，然后被海瑟薇拉进了房子。 　　房门被海瑟薇反手带上，门厅内只开了一盏小型挂式煤气灯。昏黄的光芒下，海瑟薇单手撑住墙壁，将布莱妮按在墙上。 　　“你要做什么？” 　　金发的姑娘有些脸红，眼睛躲躲闪闪的和海瑟薇对视： 　　“不要这样，既然都选择嫁给詹金斯，如果你想……至少要让詹金斯知道，否则他说不定会心里不舒服的。” 　　虽然做出了想要将海瑟薇推开的动作，但其实力道相当绵软无力，估计连巧克力都推不动。 　　在二人的关系中，惯常是金发的布莱妮比较强势，但当两人和詹金斯都确定了关系，并且海瑟薇也坦白了自己的恩赐者身份以后，她们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以才会出现此刻这种场面。 　　“你在想什么？布妮？” 　　她用左手的指尖，在布莱妮光滑的下巴划过，在布莱妮都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松开了她。 　　“趁着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要和你说些事情。” 　　海瑟薇说着首先走向客厅，布莱妮用自己的手摸了一下下巴： 　　“什么事情？你打算缓和与杰西卡·温莎的关系？不如等詹金斯周末的事情结束，我们单独和杰西卡去吃饭，或者买衣服？” 　　“不不，这只是小事，无关紧要。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海瑟薇没有坐回到沙发上，而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詹金斯家的窗台上原本是什么也不摆的，因为詹金斯知道巧克力喜欢趴在窗台上。 　　但茱莉亚来到以后，挑选了一些小型的盆栽放在窗边的角落，既不会耽误体形小巧的猫在窗边休憩，又能将家装饰的更好一些。 　　“我想问你，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詹金斯并不是人，你会怎么办？” 　　海瑟薇不是想要透露那个秘密，只是想先让布莱妮有个准备。她自己知道刚才自己是多么的失态，因此认为作为普通人的布莱妮会更加难以接受，所以才要提前让她有心理准备。 　　“他原本就不是人类，他不是混血精灵吗？” 　　布莱妮奇怪的问道。 　　“不，我是指，更加……复杂和超乎普通人想象的身份。” 　　海瑟薇的说法很奇怪，所以布莱妮想了好一会儿，仍然没能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忽然，布莱妮意识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可能性，以至于她小声的叫了一下，然后又慌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海瑟薇转过身看到她的动作，有些惊疑布莱妮是否一下猜到了真相。 　　“你是说，詹金斯其实是一只猫？只是能够变成人而已？所以他才会对巧克力如此的亲近。那么巧克力是谁？他的女儿，还是他的妻子？但巧克力这么小，难道詹金斯这只猫……” 　　“哦，请停一下，这太离谱了。我向你保证，詹金斯绝对不是猫。” 　　海瑟薇打断了越发离谱的猜测，担心布莱妮胡思乱想，会得出更加奇怪的答案： 　　“你怎么会认为詹金斯是猫呢？虽然他与巧克力……哦，让我们跳过猫这个话题，好吧，我其实是想问，如果你发现，詹金斯不是凡人，那么你会有什么想法？” 　　“不是凡人？” 　　因为想法的局限性，布莱妮并没有将“詹金斯是神”这个事实猜测到。她想了想，试图从还海瑟薇脸上找到答案： 　　“我曾听你们说起过，他是正神的圣子，你是指这个吗？” 　　PS：仔细看了看，这一章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为了防止明早你们说水，就放在今天当加更吧。 第1924章 谎言信徒的教堂谈话 　　家中的谈话还在继续，海瑟薇较劲了脑汁，意图在不透露真相的情况下，摸清楚布莱妮的态度： 　　“圣子？是的，嗯……可以这样认为，如果你发现，詹金斯其实是比我们所有人的凡人，在存在形式上都要高一个等级的超自然存在，那么你会怎么想？” 　　“怎么想……我会很荣幸？” 　　布莱妮给出了一个海瑟薇没有料到的回答，前者也看出了提问者脸上的惊讶，所以又换了一个答案： 　　“或者……愉悦？” 　　“为什么会这样想？” 　　“短暂的凡人的一生，能够得到一位超凡存在的青睐以及爱慕以及誓言，特别是这个超凡存在，长相非常符合人类的审美观，价值观和对于凡物的认知，也与我们完全的一致。如此的幸运，从古至今，又有多少姑娘能够遇到呢？” 　　海瑟薇被说的哑口无言。 　　“所以才应该高兴，我们应该以我们丈夫的高贵身份而感到光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布莱妮最后问道，海瑟薇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还对“我喜欢和将要结婚的那个男人，其实是神明”的事实而感到些许的不适应，现在听到了布莱妮的答案，心中的不太对劲的立刻便消失。 　　“你说的很对。” 　　海瑟薇走上前主动抱住了布莱妮，深呼吸嗅着她金发上的味道： 　　“我真是太傻了。” 　　另一边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詹金斯，已经在十字路口告别了亚莉克希亚，然后披上黑袍，拍了一下巧克力提醒这只猫变换毛色，随后骑着独角兽飞上了天空。 　　其实今天下午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只不过詹金斯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就是金属黑塔的第六层，居然在大地震时冒出了地面。 　　这是詹金斯始料未及的事情，要知道今天是周二，而第五层可是昨天周一，詹金斯带着姑娘们回到女贞路的家时才刚刚升起的。 　　二者间隔的时间居然还不到24小时，如果教会和詹金斯关于“金属黑塔有9层”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就意味着，现在可只剩下三层没有出现了。 　　现在距离詹金斯企图逼迫女王伊莎贝拉退位还有五天，距离这周结束也还有五天，距离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整还有十天左右。 　　即使知道剩下的三层，不可能如同第五层和第六层一样，几乎没有间隔的出现，詹金斯心中担忧的情绪也完全掩盖不住。 　　第一层内部有三位国王的雕像，第二层的外侧有着变化的字符，第三层外层则写着‘月下小镇’等文字，第四层有影子的力量，第五层则疑似与“角斗场”有关。今天出现的第六层，即使詹金斯没有降落到黑塔下方也发现了特殊性，因为他在附近街区的上空，居然嗅到了硫磺的味道。 　　“与恶魔有关？” 　　虽说硫磺味不一定就代表恶魔，但现在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詹金斯绕着附近飞了一圈，确定硫磺味的中心就是那座塔，气味随着远离塔而逐渐减弱，并不会对城市造成影响。 　　这才调转方向飞向贤者教堂，并在这个安静的夜里降落到了贤者教堂的正门。 　　下午的时候城市东郊虽然下起了雨，但城市中心地带反而只是阴天而已。地面很干燥，夏天最后的高温，使得即使是夜晚，穿着短袖出门也足够了。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养成穿短袖的习惯，长袖的衬衫才是流行。 　　詹金斯从独角兽背上下来的时候，想到过去的一年中，自己在很多夜晚，以谎言信徒的身份悄悄路过贤者教堂的正门，又或者躲在远处用丢纸飞机的方式向教堂传递情报。 　　现在穿着黑袍带着猫，堂而皇之的走上教堂正门前的台阶，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种无法被解释的愉悦和满足感。 　　很正经的敲门并表明身份，甚至用白骨圣剑来证明自己并不是半夜吃饱了没事干的骗子以后，他才被匆匆赶来的贝凡娜小姐用很正式的礼节请入教堂。 　　在会客室中，贝凡娜小姐和另一位今晚驻守教堂的半神招待了詹金斯，除此之外，参与这场谈话的还有守密人史密斯先生，以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会出现在这里的老爹。 　　“这是谁？” 　　詹金斯指着老爹问道： 　　“我以为自己熟知诺兰地区所有正神教会的重要人物，但这一位……圣子威廉姆特的老师？抱歉，他为什么会参与进这场谈话？” 　　意思是老爹的身份不够，其实是詹金斯一方面想要掩饰自己的谎言信徒的身份，一方面期待得到自己不知道的关于老爹的情报。 　　贝凡娜小姐呼应了詹金斯的期待： 　　“奥利弗老爹是教廷很久以前的守密人大长老。” 　　大长老也就是整个贤者教会中守密人这一职业的最高长官，当代的守密人大长老常驻贝尔迪兰，但当初詹金斯在诺兰首封圣子时，那位伍德·布洛希尔老先生曾经短暂的拜访诺兰。 　　“多久以前？” 　　詹金斯一边问一边坐下。 　　贝凡娜小姐没有立刻回答，犹豫是否要透露这样的情报，所以老爹直接回答了： 　　“大概100年前。” 　　“那好吧。奥利弗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我这次深夜冒昧拜访，是想要向你们解释一下今天下午发生在诺兰东郊的事情。我想，你们也在期待答案。” 　　其他人也都坐下，老爹狐疑的问道： 　　“抱歉，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不去常青森林，而偏偏来到贤者教堂说这件事？” 　　前往常青森林，就代表着和十二教会沟通，而来到贤者教堂意味着只与贤者教会交流。虽然这之后，消息肯定会被贤者教会共享，但二者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并不是试图分裂你们的联盟，实际上，我其实比你们任何人更愿意看到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出现成果。之所以找你们谈，是因为只有你们掌握着一位救世者候选，所以你们与我们是对等的地位。” 　　这个说法被贝凡娜小姐等人接受了，于是詹金斯便正式开始介绍下午的事情。他省略掉了兜帽先生、黑猫先生以及海瑟薇的故事，只是讲述宝藏与差分机，并详细说明了神与差分机的那场战斗。 　　“从战术上来看，当然是吾主赢了，对方被重伤了四分之一的核心。但从战略上来讲，这场战斗不存在胜负，你们也知道纪元之末，神是不应该轻易向凡人提供帮助的，这次吾主出手，是钻了一个小小的漏洞，之后就没有可能了。 　　一击没有彻底毁掉那台机械，的确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对方的力量很出人预料，而且智慧也并非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揣度的。所以，我代表谎言的信徒们，正式向正神教会提出建议……” 　　听到他这样说，老爹等人都坐直了身子。 　　“尽快结束你们的联席会议，然后和世俗的王权沟通一下，召开与我们的最后谈判，来决定最后的救世者人选。 　　现在那台机械受损，可以预见在短暂的一周内，我们将会迎来最终风暴前的平静。利用这段时间来进行合作的谈判，只要谈判能有结果，不管最终确定的救世者人选究竟是谁，也比现在一盘散沙要好。” 　　“你们想要什么时候谈判？” 　　“下周一。” 　　詹金斯飞快的给出了答案，这个时间，刚好在他逼迫女王退位后，就算没能立刻掌握全国的权力，但至少他已经是法理上的菲迪克特利代表了，这将为最后的谈判增加不少的便利。 　　“我们无法立刻给你回复，周一有些太急了，这不仅和教会有关，三大王国也需要准备……这件事要和其他十一家教会谈论才能有结果。我们会尽快的，但即使立刻进行准备，谈判最快也要下周三。” 　　“所以我一直讨厌复杂的教会结构。” 　　他讽刺道，贝凡娜小姐也想要讽刺对方的教团结构简单的过了头，但现在双方是合作关系，没必要像小孩一样争口舌之利。 　　“蜡烛先生，我们很感谢谎言之神为物质世界的人们带来的帮助，也很感谢你们能够在这样的时期唤来神来对抗差分机。这些恩情，教会是不会忘记的。 　　但你们在最后谈判的时候，会出席多少人？这个问题，对正神教会讨论谈判的时间地点都有影响” 　　老爹又问道。 　　詹金斯对这个问题的深意大感佩服，老爹不愧是老爹，轻易就用合理的理由试探谎言信徒的底细。 　　但他在刚才来到这里的路上便想好了所有的应对方案，这个问题也已经找到了答案： 　　“为了向正神教会表现诚意，教团所属，所有的救世者候选都会出席。所以，我们希望詹金斯·威廉姆特也能够出现在谈判中。他一定要出现，否则这场谈判没有任何意义。” 第1925章 最后的和平 　　“这是当然，詹金斯当然会出现……你们有多少救世者候选？” 　　贝凡娜小姐又问，本以为对方会含糊过去，没想到直接就得到了答案： 　　“双生恶魔、不死人、真实的幻影、命运舞台、异乡人、英雄。” 　　虽然早已知道这些身份属于谎言信徒，但终于得到对方的正式承认，还是让贤者教会的众人叹息命运的不公。 　　“那么好的，六个人是吧？” 　　“不一定是六个人。” 　　詹金斯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也许是一个人，但贝凡娜小姐和老爹和守密人，似乎都理解成了对方认为可能存在第七名救世者候选归属谎言信徒。 　　“詹金斯究竟找到几个王魂了？” 　　贝凡娜小姐心中想着，脸上带着笑容，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焦急。 　　离开前，詹金斯又从教会那里询问了关于第六层金属塔的事情。但教会目前也没有值得强调的发现，只是将每一层塔与可能对应救世者身份的猜测说了一下，并提醒面前的谎言信徒绝对不要再试图进入塔内了。 　　但詹金斯早就知道了这些件事，所以基本上等于毫无收获。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午夜，在外面就看到家中已经熄灯。所以开门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踮着脚尖来到自己卧室的时候，不出所料，提前一步窜到楼上的猫正张牙舞爪的冲着房门“咆哮”。 　　如果只是房门挡住它进入，它的动作是挠门，所以现在的动作代表着房间内有其他人。 　　“让我猜一猜里面是谁。” 　　弯腰抱起猫的时候心中想着，将手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已经有了猜测： 　　“已知家里有四位女士，里面是茱莉亚的概率最小，杰西卡……虽说白天的时候邀请她到家里，但她应该不会主动跑到我的卧室。所以是布莱妮还是海瑟薇呢？” 　　他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穿着睡衣，依靠在床头上，借着月光看书的，是红发的海瑟薇。 　　“你终于回来了，刚才我就听到巧克力的声音了，你站在门后面在做什么？” 　　她疲倦的打着招呼，将那本书合上放到一旁。 　　“没什么，在想有谁会在里面。” 　　“我让杰西卡尽早去睡了，你应该很失望吧？” 　　她从床上下来，没有穿袜子的白皙的双脚踩着拖鞋，来到桌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仰头的动作让白皙的脖子暴露在月光下。 　　“为什么失望？你不会认为我是那种se鬼吧？” 　　“你当然不是。” 　　海瑟薇摇了摇头，颇为惋惜的说道： 　　“本来我邀请了布莱妮一起过来。” 　　詹金斯的眼睛下意识的在床上搜寻第二个人的踪迹，在确认没人后，又看向自己的衣柜。 　　“看衣柜是什么意思？” 　　海瑟薇装作生气的样子，但还是走到詹金斯身边，帮助他把衣服换下来。趁着床上没人的机会，巧克力从詹金斯的肩膀跳到床上，然后满意的用两只前爪轮流拍击枕头旁的位置，确定很软和以后才趴下。 　　不管今晚究竟发生什么，猫都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 　　“布莱妮被米海尔侯爵叫走了，好像是有事情要嘱咐她。” 　　“嗯？” 　　詹金斯望向金发姑娘的房间，果然看不到代表生机的生命之灵： 　　“这么晚能有什么事情？怎么没等我回来，我可以把她送过去。” 　　“放心，我和杰西卡一起拜托隔壁的两位邻居把她送过去了。但时间太晚，布莱妮想在家住一夜，所以就没回来。” 　　“是的，这么晚就不要在城里乱逛了，现在可不是和平的日子。” 　　他转过身将睡衣换上，轻轻吻了一下海瑟薇的额头，便准备去盥洗室洗漱一下。 　　“真是可惜，每次策划这样的事情，到最后总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海瑟薇向后倒去坐在床边，踢掉拖鞋以后，两条腿一边晃一边向詹金斯抱怨。 　　“没关系的，我并不是很在乎。” 　　为了不被看出撒谎，他是背对着海瑟薇走到了门口，所以没看到海瑟薇脸上的笑意。 　　周三一早，杰西卡也出现在了詹金斯家的餐桌边。距离周末越来越近，她也显得有些紧张。 　　今天她的日程安排，便是和詹金斯一起去拜会那些会在周末时支持他们的贵族，随后还要和詹金斯讨论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总之，因为时间有些太赶，杰西卡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好在她身边有两位很不错的帮手，只是这两位帮手十分喜欢在杰西卡说话的时候插话，这就导致了詹金斯必须时刻思索正在与自己谈话的是谁。 　　布莱妮是在早饭之后才回来的，现在米海尔侯爵为了避嫌，不方便直接和詹金斯见面交谈。但既然他女儿都搬到詹金斯家中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可避嫌的了。因此，所有必须保密的决定，都由布莱妮在两人之间传递，这次布莱妮甚至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想做什么，只是带回来了一张字条。 　　詹金斯看了一眼，便交给了杰西卡。后者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即使真的失败了，也不至于没有任何的退路。” 　　“什么意思？” 　　正在向面包上摸奶油的海瑟薇问道。 　　“海军将会保证，即使周末的事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我们也还有第二套方案。” 　　詹金斯含糊的解释了一下，海瑟薇挑了一下眉毛： 　　“这可不像是你会做出的决定，看来你是真的很着急了。” 　　“是特别的着急。布罗妮昂斯小姐预计这周末到达诺兰，在处理完王位的事情，我必须立刻和两位占卜家谈一谈，所以周末的事情，绝对不能有意外。” 　　他将面包扯出一小块放到巧克力面前，但猫只是舔掉了上面的奶油，便歪着头不打算再张口。 　　“不要浪费粮食。” 　　詹金斯可不是那种会惯着宠物的人，特别是他知道自己养猫的成本，足够救济多少穷人： 　　“不要浪费粮食。” 　　他再次对巧克力说道，巧克力见詹金斯真的有些生气了，立刻张嘴将拿一小块面包全部吃掉了。然后又用脸去蹭詹金斯的手背，这真的是一只很听话的猫。 第1926章 兜帽先生的报恩 　　今天这一天除了和杰西卡一起处理有关周末的事情，傍晚的时候，詹金斯还抽时间带着猫一起去了一趟女贞路。 　　他挑选了下班的时间，这样一来家人们就都在家里。 　　但谈事情的时候，只是和父亲罗伯特谈。从贝尔迪兰回到诺兰以后，他依然在矿业公司上班，詹金斯和女王伊莎贝拉的矛盾也没有波及他，反而因为王室成员的身份，在工作中得到了更多的机会。 　　又因为不知道哪里流传的罗伯特将会被封爵的消息，现在威廉姆特三兄弟的父亲，可是诺兰矿产行业中炙手可热的红人。 　　詹金斯没有隐瞒的，将自己准备在周末进行的行动告诉了父亲。一方面是为了让家人有些准备，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这都会对威廉姆特一家人的未来生活产生重大影响。 　　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家人们从明天也就是周四开始，搬到贤者教堂生活半周的时间。 　　詹金斯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别人，特别是在可能性世界中得知了女王伊莎贝拉对温莎小姐做的事情。即使知道她会伤害密德尔顿家族成员的可能性很小，詹金斯也绝对不会冒任何的风险，将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 　　“但是，如果我们忽然搬到教堂去，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警觉吧？” 　　罗伯特没有对詹金斯的行动提出任何的疑问和反对，也没有拒绝詹金斯的要求。两个男人zhan在房子二楼书房的窗边一起看向外面，向来在家人面前很放松的罗伯特，身上多了一些沉重的感觉。 　　“没关系的，我和帕罗德主教沟通好了，教会会宣布下周为了我们全家进行正式洗礼。因为王室继承人的身份，洗礼时会有很多人出席活动，所以要提前演练和准备好到时的步骤，这可是象征着王室成员与教会关系的重要活动，因此不能马虎。你们可以接着这个机会在教堂逗留几天。” 　　这里所说的“洗礼”并非是那个很有效但詹金斯从未经受过的仪式，这里的“洗礼”仅仅是象征性的宗教仪式，在教堂举行就可以。 　　其实普遍来讲，洗礼只会发生在新生儿，或者刚入教的成年人身上。但特殊情况可以特殊来办，借口由帕罗德主教来想，不需要詹金斯操心。 　　“你真的是长大了，詹金斯。” 　　罗伯特感叹道，想到了一年以前的詹金斯。詹金斯也想到了原主，因此规避了这个话题。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问一下。” 　　他又说道。 　　“你说。” 　　“去年秋天……你原本为我物色的那个工作，就是原本打算送我去学的手艺，是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 　　罗伯特看了詹金斯一眼，见他真的想知道，便回答道： 　　“去年有一个和我关系很不错的合作商，愿意给你提供一份薪水很不错的办公室工作。他是一家糖料公司的合伙人，矿产只不过是投资之一。但你如果想得到那份工作，需要首先了解一些制糖方面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想去工厂，你母亲也不会让你去工厂，所以打算让你去东郊的哈尼伍德镇待一段时间，你知道哪里吗？” 　　“知道。” 　　“那么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原本的安排是，你不需要很忙碌的跟着养蜂人上山，只需要参与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就好。几个月后就回到城里，进入那家糖料公司。” 　　这样就完全对上了，没有异乡人到来的世界，原主詹金斯不知为何没有在那一晚死于那条大章鱼，而是在厮混完最后的“假日时光”后，被罗伯特送到哈尼伍德镇去学习和参与蜂蜜的生意。 　　随后，在哈尼伍德镇期间，原主会闯入镇子外山丘上的大宅，并在引导下见到了地下工坊中的金属半身像。了解到一切后，接受成为灾厄以拯救世界的责任，在半身像的指导下走上恩赐者之路，学习机械的知识。 　　最终，结束了哈尼伍德镇的任务，便回到诺兰，尝试接触和融入本地非注册恩赐者的圈子，了解邪教徒【齿轮工匠会】出现后，加入其中探听情报的同时强大自己。 　　所有的片段连接在一起，拼凑出了詹金斯·威廉姆特原本的命运。虽然不清楚这样做，最终是否也能战胜纪元末的大灾变，但想一想就知道，原主究竟会遭受多少的磨难和艰险。 　　他会被全世界误解，而且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甚至一旦成功，真的化身灾厄，他是否还是他都说不定。 　　这是一条崎岖的道路，比现在所走的路更要崎岖。詹金斯甚至不敢保证，如果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成为抄写员，而是按照罗伯特的安排去往哈尼伍德镇，是否能够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想到这里，詹金斯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到来和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没有错的。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很多的事情，他相信异乡人的到来对这个世界，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意义的。 　　忙碌了一天，为了表示自己对杰西卡的关心，同时为了昨天的邀请和失约道歉，晚饭两人在城里的高档餐厅“白天鹅”用餐。 　　至于跟随在杰西卡身边，对她进行保护的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詹金斯当然不会让两位朋友在外面等着，而是也为她们定了位置，在距离詹金斯和杰西卡稍远些的地方。 　　“你瞧，当初决定接受温莎小姐的雇佣委托，是很正确的选择。” 　　魔法小姐端着高脚杯，一边歪着头看着詹金斯和杰西卡，一边对银笛小姐说道。 　　“你不会只是因为这顿不用付钱的晚餐，才这样说的吧？” 　　银笛小姐一边笑一边切牛排。 　　魔法小姐其实相当有钱，不仅仅是那家侦探事务所，她的产业很多，不然也不可能支撑起各种奇怪的仪式研究。当初的投影仪式，一周时间让她赚了8000镑，即使现在的詹金斯都无法如此赚钱。 　　“当然不是，我只是感叹，没想到我们居然和王室有了关联。周末之后，我们两个，说不定就真的要成为王室的神秘学顾问了。” 　　不缺钱不代表什么都不缺，有些事情和有些书本，可不是有钱就能触及的。 　　“你认为周末的事情一定能成功？” 　　银笛小姐问道，她们两人也了解詹金斯和杰西卡的谋划。 　　“当然会成功，不是因为对计划有信心，而是这件事必定要成功，否则故事就继续不下去了。” 　　魔法小姐很确定的说道。 　　“故事？” 　　银笛小姐挑了一下眉毛。 　　“是的，这是我莫名的灵感，对于这个命运真实存在的世界，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发生的。” 　　魔法小姐放下酒杯，右手搭在桌子上： 　　“我可不是占卜家，但你知道的，我的灵感一向很准。” 　　正想再说些什么，却通过玻璃窗看到外面有人在对自己的打手势： 　　“哦？” 　　是兜帽先生。 　　很快，詹金斯便走出餐厅，披上黑袍带着白猫香草见到了兜帽先生。兜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本来黑猫先生也想要一起来，但后者家中遇到了些事情，因此便让兜帽先生自己过来了。 　　兜帽先生原本是来找魔法小姐，想要通过魔法小姐找到蜡烛先生。魔法小姐将事情告诉詹金斯以后，詹金斯便直接出来了。 　　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的运气，比海瑟薇要好很多，昨天他们都成功逃出了差分机影响的范围，并在相对安全的位置观察到了神与差分机的战斗。 　　他们可是吓坏了，好在身体没有受伤。庆幸自己运气的同时，他们也一直担心另外两位朋友的安危，今天一整天也没听说东郊发生的战斗有任何人死亡，这才明白百灵小姐和蜡烛先生都没事。 　　至于特地来找蜡烛先生，是为了感谢昨天蜡烛先生来救援三人。如果蜡烛先生没有出现，那么根据今天流传出来的情报，三人极有可能直接被卷入神与地下机械之间的战斗中。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一定会死，但活着的希望肯定比死了要小很多。 　　“蜡烛先生，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感谢你了。上次胳膊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感谢，没想到这次又被你救了。” 　　中年人抓着詹金斯的手不住摇晃，詹金斯则摇着头表示这不算什么。 　　兜帽先生向来是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即使蜡烛先生本人不打算接受什么谢礼，他也绝对不会因此而真的什么都不做。 　　“我和黑猫先生还有白猫先生现在一起做生意，恩赐者的事情，我们三人也能算作一个整体。如果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的。” 　　“那么还是上次那件事，帮我们这些谎言的信徒，宣传一下联合起来和正神教会谈判的提议。” 　　“只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 　　“好的，我会尽力去做的。” 　　兜帽先生承诺到，詹金斯担心他“用力过猛”，又强调了一下这件事其实并不着急，音乐教团几乎已经联系到了诺兰目前至少一半以上的伪神教派。 　　“我明白我明白。” 　　兜帽先生点头的时候显得很敷衍，因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詹金斯总感觉他和黑猫先生、白猫先生会弄出一些让人担忧的事情。 第1927章 晚餐会谈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周三随着温莎小姐拜会了那些支持他的贵族，周四詹金斯则带着菲妮离开教堂，与她的朋友们见面。周末的事情还需要这些卖花女们的帮助，甚至还要挑选一些心理素质很好的聪明姑娘，到市政厅帮助詹金斯完成一些事情。 　　大家都踊跃报名，最终詹金斯让菲妮来决定人选。 　　至于卖花女工会的事情，詹金斯已经通过市政厅的关系完成了注册。接下来只要找到合适的办公地点，并通知城里的其他花店和零售商们，工会便算是正式成立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詹金斯这样做是为了神性，只以为这是他突发奇想的莫名其妙的举动，因此没有人阻拦他这样做，卖花女工会的事情，大概是最近所有事情中最顺利的。 　　即使詹金斯和杰西卡都没有透露风声，敏感的政治家们也觉察到了风雨欲来的征兆。女王伊莎贝拉在周四傍晚，特别召见了詹金斯，邀请他共进晚餐。 　　上次两人共计晚餐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因此詹金斯特意确认宅子中的确没有仪式的痕迹才去赴宴。 　　谈话开始于对于天气的无聊的评论，谁也没有向王位和继承人的问题上牵引。随后女王伊莎贝拉谈到了杰西卡： 　　“我听说周二的时候，她是在你家中过夜的？” 　　“家中不止有我一个，还有其他人。” 　　詹金斯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也都是你的家人。詹金斯，如果你对杰西卡有意思，千万要负起责任来，我想你应该不是那种花花公子，否则，只是温莎大公的怒火，就不是你能够轻易承受的。” 　　“这个我明白。” 　　“还有，最近两天，杰西卡怎么没有来看我？过去，她可是每天都来的。” 　　女王伊莎贝拉又问道。 　　“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杰西卡本人，我无法代替她回答。” 　　其实是诡境中遇到的事情，让她伤了心。 　　女王伊莎贝拉放下手中的刀叉看向詹金斯，詹金斯则继续低着头处理盘子里的食物，一旁的巧克力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你是不是和她说了我的坏话？” 　　“你怎么会这样想？” 　　詹金斯笑了起来，将切下来的蔬菜切片转移到巧克力的小盘子里： 　　“再说了，即使我想要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也要有切实的证据才能说。难道说，你真的有和杰西卡一样年龄的私生女吗？” 　　这是坊间不可信的花边传闻，是普通民众对于王室的臆想，所以詹金斯说出来并不突兀，倒像是在讽刺女王伊莎贝拉对他的猜测。 　　“私生女没有，但我做过的和她的想法不一致的事情，可是有很多。” 　　她叹了口气，又与詹金斯聊起了三王会谈的事情。塔克文死后，代表切斯兰王国的那位王子，因为还要依靠其他两国“复国”，因此在谈判中并没有再提出苛刻的要求，对于萨尔希二世和女王伊莎贝拉提出的交易以及条约，也在尽可能的满足。 　　南方王国的大火消息现在已经人尽皆知，再加上在国境线上的剑拔弩张，切斯兰国内早已乱成一团。最近三王会谈的主要内容，就是关于救灾与出兵的问题，其他的议题在历经一个月后，终于基本上达成了一致。 　　这其中切斯兰做出了重要的让步，而菲迪克特利的伊莎贝拉和哈姆帕沃的萨尔希二世，则在两国问题上达成了一定的默契。根据多洛丽丝的汇报，是教会在其中施加了一定的影响，而她和杰西卡对长辈的说辞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总之，三王会谈已经接近尾声，女王伊莎贝拉已经收到了来自教会的正式信函，邀请她参与到接下来另一场重要谈判中。 　　其实也就是和谎言之神信徒们的谈判。 　　教会将会在这周稍晚些时候，让教廷的红衣主教，亲自和她说明已经到来的纪元之末以及谎言信徒们的位置的问题，以让世俗政权了解最后一场谈判对世界的重要性。 　　但她想要提前一些从詹金斯这里了解事情的原委，而詹金斯想了想，便透露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关于末日的事情。 　　他对于纪元末的末日有很深的了解，因此不用凭空编造，便能绘声绘色的描绘出那些骇人心神的恐怖以及可怕灾难。詹金斯试图尽可能的将事情说的糟糕一些，以让女王伊莎贝拉明白接下来的谈判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他很快就发现，他根本想象不到比已知末日更可怕的事情，但好在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坐在长桌另一端的老人已经充分理解他言语中蕴含的恐怖意味。 　　心中暗自点头，不论对女王伊莎贝拉的观感如何，对方的确是合格的国王，周末即使顺利逼迫对方退位，和谎言信徒谈判的事情，也必须要让她知道重要性。权力的交接不可能一两天就完成，但最后的谈判极有可能立刻就会开始。 　　詹金斯要做两手准备。 　　“还有，最近你和杰西卡在做什么？我听说你们昨天拜会了很多人。” 　　这些天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所以她当然会知道。 　　“周末的时候，我打算到市政厅进行演讲，关于金融改革的演讲。其中涉及的案例可能比较敏感，所以我需要有人支持我。” 　　他半真半假的说道。 　　“什么案例？” 　　一边问，一边招呼门口等待的女仆可以将餐后甜点送来了。 　　“暂时保密，倒时你就知道了。” 　　詹金斯让身后的女仆取来新的盘子，接下来也给猫分甜点了。 　　“关于我上次提出的提议……” 　　“抱歉，我回家以后想了想，还是认为我自己成为国王才最合适。哦，顺便说一句，这个想法杰西卡也是十分赞成的。” 　　他谢过身后的女仆小姐，后者面色微红，这让巧克力有些不高兴。但看在詹金斯一边和别人谈重要事情，还一边“伺候”它吃饭的份上，这件事猫咪并不会对詹金斯发脾气，它可是一只很乖巧很懂事的猫。 第1928章 最后的准备 　　“如果我再退后一步呢？” 　　餐桌对面的老人忽然问道。 　　“再退？” 　　詹金斯迟疑了一下，想了一下上次的条件： 　　“还能怎么退？” 　　“我可以主动退位，让你直接登上王座。” 　　“嗯？” 　　他放下了准备给巧克力切食物的银餐刀，在巧克力有些不满的眼神中向前微微倾斜身子： 　　“这可真的是一下退后了一大步啊～” 　　“是的，而且以往的条件不变，属于我的私人财产，在我过世以后，也可以全部归你。” 　　“那么条件呢？你坚持让杰西卡继位，忽然改变主意，肯定是有原因的。” 　　虽然表面平静，但詹金斯内心其实已经起了波澜，对方如果直接退位可真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她已经住进你家了，我还能怎样呢？继续坚持，只会让杰西卡继续讨厌我。我这个年龄的人，身边的年轻人并不多，我可不愿意在身体不能动的时候，身边只有这些仆人。” 　　如果是一般的老人这样说，詹金斯肯定相信，但对方这样说，他一点都不信： 　　“好了好了，直接说条件吧，如果我想要继位，需要做些什么？” 　　“等两年，两年后的今天，我会主动将王位让给你。在这期间，一旦我非自然死亡，那么王位自动归于杰西卡。当然，你也不应担心我会自杀，既然答应会在两年后将王位让给你，我自然不会食言。” 　　过去的詹金斯也许不会理解这个条件，但经过了可能性诡境，他已经明白女王伊莎贝拉中意杰西卡，不仅仅是因为对待她如同女儿一般的态度，更是因为，她想在自己死后，整个王国依然沿着她的道路前行。 　　她看人很准，一下就看出，如果继承人直接是詹金斯，那么未来的菲迪克特利肯定会有大变化。但如果是从小在她身边成长的杰西卡，那些旧有的秩序和带有明确伊莎贝拉烙印的法规，还能够久存。 　　如今杰西卡主动在詹金斯家中过夜，而且两三天都没有来见她，让女王伊莎贝拉确认了现在杰西卡彻底倒向詹金斯，即使是她继位，实际的操纵者也是詹金斯。 　　因此才提出两年的期限，一方面极大的缓和了和杰西卡的关系，一方面，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确保自己的政治资产不会被轻易清算。 　　“两年？抱歉，我无法等待那么久。” 　　“这个时间我可是算过的，你曾说过，两年后才会和北国继承人结婚，难道到那时在继承我的王位不好吗？” 　　“抱歉。” 　　詹金斯摇了摇头，不打算进一步解释自己的动机，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对方的精神还不足以接受他说出的世界末日的救世者的事实。现在他是在和时间赛跑，如果对方提出的是等两天他会同意，但别说两年，就算是两周他都无法等待了。 　　“你在着急什么？” 　　女王伊莎贝拉问道，没有继续在退让的话题上纠缠： 　　“我发现你今天有些急躁了？” 　　“是吗？” 　　“当然是的，对于老年人来说，看懂年轻人的心理活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这大概就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讨厌老人的原因。两年都不愿意等，也就是说，你计划着在近期就逼迫我退位？我听说，米海尔侯爵将一些被派遣到北方的舰船，秘密调遣回了诺兰外的海港。” 　　詹金斯没说话，专心致志的为巧克力处理餐点。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这也许是因为我的行事手段和你有很大的不同。我调查过你，也了解过你的家人以及身边的朋友。总之，你是一个……好人？但好人，是当不了合格的国王的。” 　　另一个反对詹金斯继位，更倾向于杰西卡的原因，便是她认为詹金斯无法成为一个好国王。这一点并没有私心，有时候甚至连詹金斯自己都这样认为，所以他才需要三位杰西卡·温莎的帮助。 　　“你这是想要劝说我放弃？” 　　“不，我看得出你的决心，也不想因为王位之争，真的在这个时节让国内动乱。你在准备逼我退位吧？” 　　“是的。” 　　詹金斯没打算反对。 　　“那么我希望至少要和平一些。” 　　“我也是这样希望的。” 　　这之后两人便没有了继续交谈，各自用完餐后，詹金斯便起身告辞了。 　　女王伊莎贝拉知道詹金斯心意已决，詹金斯也知道对方绝对不会轻易的放弃王冠。也许周末将会发生的事情，会比他想的还要麻烦，但事情已经到了眼前，詹金斯说什么也不会轻易退缩的。 　　因为四王魂中，除了多洛丽丝的冰之魂以外，其他三魂已经全部完成了觉醒的过程。因此，詹金斯希望能够在王魂转移以前，就让冰之魂也觉醒，这样一来他称王后，直接就能进行融合了。 　　但王魂觉醒是很依靠运气的事情，龙之魂是遇到了巨龙狩猎，树之魂是詹金斯合拢世界树种子，黑暗之魂则是三份叠加再加上三份灵魂黑暗的催化。 　　詹金斯的演讲暂定与周日的上午，因此在那之前还有两天的时间。这剩下的两天，詹金斯没有在城里乱逛，而是在教堂的图书馆查找与【冰】有关的特殊物品的资料。 　　贝凡娜小姐在这期间和詹金斯就王魂的事情谈了一下，教会知晓詹金斯有树之魂，谎言信徒有龙之魂。而借着贝凡娜小姐询问的机会，詹金斯直接说出了冰之魂和黑暗之魂的确切线索。 　　后者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不愧是你，果然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能够完成如此艰难的任务。我就知道，你每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而不是开会，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目前的困难在于，王魂的转移遇到了麻烦。我询问了星灵，星灵说，我必须真正意义上成为王，才能在身份上压制住两位有可能的继承人，完成王魂的转移……否则只能抽取灵魂强制夺取，但这是那些邪教徒才会做的事情。” 　　“所以，周末的事情必须要成功？” 　　她从帕罗德主教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是的，必须要成功。” 　　“那好吧，教会会全力配合你的，王位的事情，必定成功。而如果你真的能够获得三个王魂，我们就有充足的理由，到太阳教会借来你需要的火焰，而且还有一定的可能，通过交易索要来谎言信徒的龙之魂，这样一来，四王魂齐聚，贤者教会在十二教会中……” 　　她越想越高兴，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虽然詹金斯也被这种高兴的情绪感染，但冰之魂觉醒的事情，并没有在周日之前完成。即使有教会帮助，这种依靠概率的事情，也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 　　詹金斯甚至去请教了奥黛丽小姐，但奥黛丽小姐的占卜并没有给出特别明确的指向，只是说事情的后续发展会比较顺利，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但詹金斯就是没有那个时间等待。 　　时间来到周六，距离市政厅演讲还有一天。这天一早，詹金斯便在蒙蒙小雨的清晨，带着巧克力一起赶到了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宅邸。 　　和老国王打过招呼，便随着亚莉克希亚一起来到了地下室，今天是重返地下询问【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计算占卜结果的日子。 　　詹金斯已经为亚莉克希亚准备好了罪币作为车资，但最后是亚莉克希亚自掏腰包，她手中还剩下最后一些硬币，正好这次花出去，让詹金斯还能留有一些作为不时之需。 　　在地下室的等待是十分让人心急的，特别是接下来的情报将会影响下一步的行动方案。詹金斯想要到一楼，找还没有出门的多洛丽丝谈一谈，但又担心亚莉克希亚随时回来。 　　巧克力蹲在地下室的台阶上，脑袋随着詹金斯的来回踏步而摇摆。身后的尾巴晃来晃去轻扫地面的浮尘，但尘土并没有沾到尾巴上，巧克力是一只很爱干净的猫，詹金斯甚至不用带它外出回家后特地为它擦拭小爪子——这也是因为这只猫根本不在地面行走。 　　总之，等待是很让人心焦的一个过程。詹金斯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思索着今天的行程。 　　明天就是公开揭发郁金香骗局的日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但他依然决定今天再去确认一下关键人物和证人，都能够按时出场。 　　教会的大人物们也会在明日到达市政厅听取詹金斯的演讲，为此，特地将原定的一周休会一天的日期转移到了明天。詹金斯今天还要逐一的拜访其他十一教会，稍微透露一些自己的想法。 　　目前教会只知道詹金斯想要逼迫女王伊莎贝拉退位，将他的演讲当作聚集众人的借口。但詹金斯将演讲看的更重，毕竟王位的夺取不只是这一次机会，但神性一旦错过了，想要再次策划出一个大骗局，就算是谎言之神也无法在一两周之内完成。 第1929章 差分机与诡境 　　低着头看着脚下，因为这是专门安排给外国国王的宅子，就算是地下室都铺了地板，詹金斯的双脚踩踏在上面，擦拭的过于明亮的暖黄色木地板甚至能够模糊的倒映出他的样子。 　　“不会出问题的，我一定会成功的。” 　　他小声的说道，随后便听到了头顶传来的爆炸声。 　　“喵？” 　　脑袋随着詹金斯的移动而转动的猫一下转过头，然后后知后觉的窜到詹金斯的脚边，防止詹金斯跑得太快把它落在这里。 　　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为这不合时宜出现的爆炸而有些生气。但他没能看到恩赐者的灵光，似乎刚才的爆炸并非恩赐者所为。 　　从地下室回到一楼的时候，遇到了匆匆想要出门的一队护卫。护卫们立刻护送着詹金斯和留在房子里的三位王室成员一起进入地下室避难，也就是多洛丽丝和她的两位姐姐们。 　　和萨尔希二世一起住在大宅里的斯图亚特本就没有几个，毕竟难得出国，谁也不想在父亲的看护下不能尽情享乐，特别是确认自己不会是继承人的情况下。现在萨尔希二世带着长公主去市政厅了，只剩下多洛丽丝和其他两位没事情做的公主。 　　“怎么了？” 　　詹金斯抓着多洛丽丝的手问道，一行人已经转移到了地下室，斯图亚特的王室护卫、菲迪克特利专门派来的护卫以及教会的小队，在地下室门口重重戒备。 　　“蒸汽炸弹。” 　　多洛丽丝说道，眼睛看向地面上那个用来召唤马车夫的仪式： 　　“老师还没回来吗？” 　　“你在这里等着她，我到上面看一下情况。” 　　他将可以带出北国范围的两枚冰棋子全部交给多洛丽丝，然后和门口的人们说了几句话，便被允许离开这里。 　　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詹金斯走出大门，看到原本位于大宅门口与庭院门口之间的水池已经四分五裂，甚至波及到周围的地面的地砖和草地。 　　三十多位手持短枪的警察在庭院门口警戒，更远处的街道上，警察厅的马车已经封锁了住了路口。 　　詹金斯停在门口，看到一个在炎热夏季的上午穿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被三名壮硕的警察先生，按倒在马路对面的衣帽店中。 　　袭击果然与恩赐者无关，被顺利逮捕的男人也承认自己背后没什么组织，这只是他个人策划和实施的袭击。 　　至于袭击的原因很简单，大概13年前，菲迪克特利王国和哈姆帕沃王国在北部群山的边境线上爆发过一场低烈度的接触战。 　　虽说是低烈度，但终归是造成了伤亡。其中男人的弟弟，就死在了那次边境作战中。虽然事件很快便以两国的和解而告终，但死人不会因此复活，就算拿到了战争抚恤金也不会让走掉的人再回来。 　　一些人能够接受亲人离世的事实，但另一些人却无法接受。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在内心埋藏多年，很容易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情绪，从而驱动一些难以想象的行动。 　　就比如向到本国访问的外国国王下榻的宅邸投掷蒸汽炸弹。 　　这是足以一天之内传播到世界各地的大新闻，好在那枚蒸汽炸弹除了破坏了庭院的观景喷泉，并让大宅正面的玻璃窗大部分破裂以外，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詹金斯确认不会有后续情况才回到地下室，多洛丽丝和另外两位公主也可以出来的，但亚莉克希亚依然没有回来。 　　善解人意的多洛丽丝指挥着仆人搬来椅子和桌子，又给猫准备了点心，这样一来两人就可以慢慢等了。 　　而马车载着亚莉克希亚回到地下室，已经是接近中午的时间了。詹金斯那时趴在桌子上打哈欠，盘算着明天如果遇到意外，自己应该怎么办。巧克力则用爪子扒拉着空盘子，像是希望那只盘子可以凭空变出来食物一样。 　　黑雾首先出现，随后马车停下的声音出现在了黑雾中。 　　詹金斯抓起猫起身迎接，亚莉克希亚跳下马车后，车夫脱下帽子向詹金斯行礼后便离开了。 　　“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他抱了一下亚莉克希亚，转身的时候眼睛在桌上可以当镜子反光的银盘上扫了一下，然后解释在地下遇到的事情。 　　【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并没有叛逃，也没有将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卖给差分机，它真的在地下勤勤恳恳的帮助计算占卜。 　　这短短的一周它算出了很多事情，而亚莉克希亚为了获得对方算出这些结果的算法，所以才会在得到信息后又逗留了几个小时。 　　矮个儿的女士热情的回应了詹金斯的拥抱，这次才说道： 　　“首先，它的计算，最终确认了金属塔真的只有九层，这一点和我们过去的想法是一致的。它根据前几次高塔上升的日期，试图推算出之后几层塔出现的时间。上次之后的一周，它有了一些结果，这与本周升高的那几层塔相对照，发现它的计算结果的误差很小，非常可靠。” 　　“那么第7、8、9层塔会什么时候出现？” 　　“时间越向后误差也就会越大，第七层就在这周末之后出现，第8层则在下周3左右，第九层很难说。那台机器告诉我，第九层应该是整个逆命者仪式核心中的核心，合适让第九层露出地面，和差分机本身的计划有关，这是无法推测的。” 　　亚莉克希亚说道，詹金斯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从下周三以后，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终决战的日子？” 　　“是的。” 　　他吸了一口气，和矮个儿的女士一边说话一边离开地下室： 　　“还有，关于逆命者仪式的推演有了很大的进展。上次你和我说，你们从诡境中带出来的其中一位温莎提到过，那个可能性中的差分机也在搜集人的脑髓以及脑干标本，但是为了诡境。这个消息很有用，因此【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也说，逆命者仪式有70%以上的可能，会与诡境有关。” 第1930章 救世者能力的唯一限制 　　“与诡境有关？这么精准的概率，是怎么算出来的？” 　　计算占卜和普通占卜有很大不同，前者需要信息作为依据，是科学和玄学混合的手段。后者不需要信息，直接得出结论，是相当玄学的手段。 　　帮助詹金斯的那台机器的任何占卜，都应该有事实作为依据，所以詹金斯想要知道结论的来由。 　　“一部分是我们提供的关于逆命者仪式的信息，另一部分则是它对差分机的了解。我将神与差分机在昨天战斗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因此，涉及诡境的可能性从40%提升到了70%。” 　　“为什么？” 　　“第一，神是不会进入诡境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但从古至今，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詹金斯点了点头，似乎的确有这样的默契。 　　“第二，【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的资料库中，记载了大量差分机对诡境研究的历史。它在被制造出来以后，虽然没有获得差分机的资料，但却拥有一部分对方资料的模糊清单。其中部分记载表明，差分机从很久以前就在研究诡境，它似乎将诡境看作是凡物升华的手段。” 　　“我们现在都知道，这一点其实没错，从诡境进入物质世界，对AB类的人形生物来说，确实属于升华过程，这是成神的第二条道路的必经过程。但仅仅是这样，就认为逆命者仪式包含诡境吗？” 　　“诡境是唯一可以限制救世者能力的区域，这才是重点。” 　　亚莉克希亚非常认真的说道。 　　“限制……救世者能力？” 　　“如果救世者不是你这样神奇的人物，而是普通人类，你认为他们战胜敌人最可靠的手段是什么？” 　　亚莉克希亚问道，詹金斯恍然大悟： 　　“当然是以救世者能力为核心的能力体系，多年前的疯诗人就是这样。毕竟，这是救世者有别于凡人的最大特性，也是世界赋予救世者的最强手段。如果我不是这样的特殊，我也会以救世者能力为核心搭建能力体系，而不是现在这样……什么都会一些。” 　　“是的，所以不管救世者的身份最后归属于谁，限制住救世者能力是非常重要的。但救世者能力具有很大的优先性……” 　　见詹金斯面露疑惑，亚莉克希亚便知道他根本没有研究过这个。她温柔的抱怨道： 　　“你也该多看些书，或者至少让贤者教会给你找来关于救世者传说的更详细资料……好吧，我知道你学习过，但没有看到类似的细节。救世者能力不仅具有唯一性，而且在纪元末有着比普通时代更强大的力量。但更关键的是，在纪元末的时代，救世者能力对于任何超凡和神秘，都有强大的压制性。” 　　这下詹金斯就明白了，诡境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救世者也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二者不同之处在于，救世者可以没有，大不了物质世界陷入绝对的大灾变，文明重启一切从头再来。但由诡境形成的“罪孽循环体系”是世界存在和维系的基础，虽说没了诡境，神明们自然也有其他方式来处理罪孽，但显然目前谁也不会轻易破坏这套古老而完善的秩序。 　　所以，诡境的优先度高于救世者能力，诡境限制能力只能使用一次的效果，对救世者能力也有效。 　　“在诡境的压制下，救世者能力的主动效果只能发挥一次，被动效果比如【命运舞台】则是被压低效果，这一点你自己也能体会。” 　　亚莉克希亚继续补充道。 　　“所以我要做好进入诡境的准备？最终决战在诡境中？” 　　“所以你要做好，绝对不能进入诡境的警惕。既然知道对方布置的‘舞台’在哪里，就要想方设法的避开，而不是主动迎上去……庭院里的喷泉怎么消失了？” 　　亚莉克希亚这才发现她离开期间发生的事情。 　　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还要去市政厅和萨尔希二世汇合，而詹金斯则是前往贤者教堂，为明天做最后的准备。 　　中午和巧克力一起在教堂用餐，并抽时间和菲妮聊了聊。下午的时候，因为帕罗德主教去参加联席会议，对明天的事情依然担心的詹金斯，也不好意思打扰最近很繁忙的贝凡娜小姐，于是便打算去找杰西卡谈一谈。 　　但没想到在温莎宅邸，杰西卡盖着毯子在沙发上午睡，J小姐在桌旁处理繁琐的文件，温莎小姐则告诉詹金斯，最近杰西卡可是累坏了。 　　“你找她有事情吗？如果重要，那么就喊醒她吧。” 　　“不，没什么事情。” 　　詹金斯于是转身告辞。 　　今天没有坏人出现在身边，没有奇异的事情在周围发生，甚至没有任何需要詹金斯亲自做的事情。他本想回家，在家中度过明早以前的所有时间，但又想到上午丢炸弹的那个男人，最后决定去看看他。 　　犯人被关在卡尔法克斯场，被警察二十四小时严密看管。他肯定会被判处死刑的，这是百分之一百的事情，但在此之前要防止他自杀或者逃跑。 　　詹金斯用自己的身份换取了二十分钟的探监时间，但在这之前，却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灵光在警察厅外徘徊。 　　于是暂时离开，在附近的巷子里，用蜡烛先生的身份堵住了黑猫先生。 　　“哦，是蜡烛先生啊。” 　　被朋友发现自己在警察厅外可疑的走来走去，黑猫先生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鼻子，和詹金斯打了声招呼便想要离开，但立刻又被叫住了： 　　“你是想进警察厅吧？有什么事情吗，我也许可以帮助你。” 　　黑猫先生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见他这样，詹金斯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会儿那位詹金斯·威廉姆特要进入警察厅，他的身份足以让他见到里面大多数的人。你应该知道，我和他有些交情，如果你想要见任何的人，我可以和他说一声……还是说，你其实是想要劫走某个人？” 　　“当然不是，他自己犯了错误，就应该受到惩罚……” 　　黑猫先生叹了口气： 　　“没想到刚回到诺兰，就遇到这种事。好吧，蜡烛先生，我需要有人带我进入警察厅，见到那位上午丢蒸汽炸弹……看你的表情，你也知道这件事。那是我的邻居，我们做邻居做了20年，他父亲小时候很照顾我，他们兄弟两人，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他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也知道前后的原委。我并不是想救他，但我可怜他，至少要见他一面，帮他把遗言带出去。我知道，警察是不会允许亲人探访的。 　　昨天兜帽先生去找你，我也是应该一起跟着的，没有去见你就是因为我收到消息，知道他要做傻事……最后还是没有拦下来。” 　　黑猫先生没有说谎，詹金斯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这个忙他可以帮。 　　“那么我要怎么回报你呢？周二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呢。” 　　黑猫先生有些丧气的说道。 　　“你怎么和兜帽先生一样？朋友之间，就不要说这种事情了……但如果真的要报答，就把兜帽先生的计划告诉我吧，我总感觉，这位先生会弄出一些大事情。” 　　“兜帽先生？是的，他在策划一件事，但不会有危险的，他是真的想要报答你，为了那条胳膊，也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之后蜡烛先生和白猫香草消失，然后詹金斯和黑白猫巧克力出现。顺利和黑猫先生汇合以后，与他一起再次进入警察厅。 　　因为有詹金斯的身份掩护，警察们并没有查证黑猫先生的身份。两人隔着铁栅栏见到上午发动袭击的男人，詹金斯问了几句，确认对方从行为到动机都没问题，也不存在被精神暗示然后冲动袭击的可能性，便将时间让给了黑猫先生。 　　黑猫先生和那个男人谈了十几分钟，两人都很冷静，但黑猫先生的手在此期间攥的很紧。不是紧张，而是控制住打对方一顿的冲动。 　　二十分钟的访问结束后，黑猫先生跟着詹金斯走出了警察厅。最后看了一眼这里，便随他登上了马车。 　　“蜡烛先生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和兜帽先生有关的事情，你直接和我说就好，他信任我。” 　　“好的，其实兜帽先生并没有策划违法的事情，告诉您也没问题。是这样的，他认为帮助谎言信徒去拉拢其他人，根本无法报答蜡烛先生，所以他打算做其他的事情。因为知道蜡烛先生想要对付xiejiao组织【齿轮工匠会】，然后从朋友的朋友那里，获知有一件非常强大的恩赐，能够直接对使用机械能力的恩赐者造成影响，所以最近正在想办法得到那东西。” 　　“恩赐？” 　　詹金斯想了想，他最近没有听到风声。而兜帽先生乐善好施，心肠很好，因此朋友非常多，但这并不代表他一定能够得到真的消息。 第1931章 重要之日 　　对于兜帽先生寻找恩赐的事情，詹金斯心中认为，兜帽先生可能是遇到了骗子，可能是听到了被夸张了的传言，因此没将这件事放到心上： 　　“你劝一下兜帽先生吧，我……蜡烛先生其实并不在乎报答。我听他说，你们的朋友兜帽先生是很好面子的人？那也没必要立刻就给予报答，你们还会做朋友很多年，总有机会帮到蜡烛先生的。” 　　黑猫先生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报答蜡烛先生的救命之恩，就没有特别的着急。但黑猫先生同样也认为，自己大概率是劝不住兜帽先生的，他认识兜帽先生很多年了，相当知道对方的秉性。 　　如果不是因为好面子，为了追回被对方绑架丢进棺材里然后被朋友解救而丢掉的“尊严”，当初也不会冒着风险追击骷髅剑的上一任使用者庞贝，这件事就足以说明兜帽先生的执着。 　　总之，这件事詹金斯只当做是生活中的小插曲，也不认为兜帽先生会因此遇到危险。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暂时忘记，专心准备明天的大动作。 　　人一旦专心起来，时间就会流逝的相当快。上一秒仿佛还在车厢中与黑猫先生交谈，下一秒便已经到了周日的清晨。 　　詹金斯端着茶杯站在窗前，看着昏黑的街道。夏天天亮的很早，而现在依然看不到任何太阳的痕迹，这说明现在连四点都没到，但他已经睡不着了。 　　今天的事情围绕着两个目的“神性”以及“王座”，任何一件事的达成都对未来有着重要的意义，特别是神性的事情，这是最后决战最重要的底牌，因此绝对不能失败。 　　想到这里，詹金斯望向薄雾后方的群星。随着对星灵的呼唤，他再次来到了星界。 　　这里仿佛永恒不变，不管詹金斯是何时到来，看到的永远是澎湃的星海，以及在面前等待他的星灵。 　　“早上好，谎言之神。” 　　她是按照物质世界的时间和詹金斯打招呼。 　　“早上好。是这样的，四王魂大概能够在今天全部归属于我，我想再次询问一下，有关‘无冕之王’的事情。其实我一直都有这样的担心，无冕之王，所谓‘无冕’究竟是什么意思？” 　　“您到时候自然会只晓得。” 　　拉库尔轻笑着说道： 　　“没必要担心救世者身份的事情，命运已经相当清晰明了了，这一纪所有的救世者将归于一人。您要担心的是即将发生的大灾变，这才是充满未知和可能性的。” 　　她劝慰着詹金斯，见詹金斯仍然皱着眉头思考，便抬起没有抱着书的左手，轻轻在空间中抚弄，一只与她躯体颜色类似的蓝色透明茶杯便出现。 　　茶杯飘向詹金斯，詹金斯接住以后，看到里面是同样半透明的淡蓝色液体。 　　“星界的特产，被人类称为‘星髓’，能够起到安抚心情的作用。” 　　拉库尔说道。 　　这饮料一看便知道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詹金斯一饮而尽后，甚至感觉到躯体内的灵都在增加，但情绪真的好了很多。 　　“好的，我明白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时间异常地带，锻造四王魂的火焰与锤头，也很快就能获得。抱歉，我希望锤炼王魂时，你能够出现，防止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 　　星灵强调过自己是中立种族，不会参与进影响物质世界历史进程的任何事件。但面对詹金斯的请求，拉库尔没有犹豫的点了一下头： 　　“我的荣幸。” 　　詹金斯也点了点头，知道星灵对自己的帮助，是自己永远也还不清的。 　　詹金斯要在市政厅进行公开演讲的消息，前些天便通过报纸等渠道散播出去。但即使是市政厅最大的演讲厅，也不可能容纳整座城市的市民们进入。 　　因此，如果市民们想要在周日上午聆听演讲，需要搞到特殊的邀请函。邀请函并不会公开售卖，也不会抽奖摇号。 　　其中大部分分发给了诺兰的大人物们，少部分则被詹金斯分给了菲妮的朋友们和城里的花店，让她们将邀请函交给那些购买了郁金香的客人。 　　因为这次演讲的主题本身就于郁金香有关，因此詹金斯这样选择被邀请者，得到了提前知晓演讲内容的人们的一致赞同。 　　而又因为大部分的邀请函的送出都与詹金斯有关，因此詹金斯可以选择一些特定的人们，这就方便了杰西卡的一些操作。 　　演讲定于上午九点开始，因此七点多吃过了早饭，詹金斯便在镜子前在茱莉亚的帮助下换衣服。 　　这次演讲的另一层含义是聚集王国中的重要人士，在众人的见证下逼迫女王伊莎贝拉退位，因此家里的其他人也要一起去，见证这一幕。除了姑娘们，那些和詹金斯有关的人们都会到场，这大概是最近几个月诺兰最热闹的一天，詹金斯相信今天会被记载在历史上的。 　　杰西卡是这次活动中最重要的人，甚至可能比詹金斯还重要。原本她是要和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温莎大公一起前往市政厅和詹金斯汇合的。但在詹金斯出门前，佣人送来了字条，杰西卡被女王伊莎贝拉叫走，在温莎大公动身前一直没有回来，似乎是女王伊莎贝拉将她留下来了。 　　“没关系的。” 　　詹金斯看完字条，对有些担忧的海瑟薇和布莱妮说道： 　　“为了今天的事情，我可是准备了相当多的方案，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说着，招呼等待在路口的马车过来，在海瑟薇、布莱妮和茱莉亚进入车厢后，他转身锁好院子里的门。看了自己的家一眼，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这才也登上马车。 　　杰西卡正在马车里。 　　她同样是盛装打扮，面色有些紧张，但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 　　“被女王伊莎贝拉叫走的是J小姐。” 　　詹金斯没等姑娘们询问便主动解释道，然后拉住杰西卡的手，后者对他笑了笑，好像詹金斯的这个动作给了她更多的勇气。 第1932章 演讲前 　　“J小姐的单独行动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在被女王伊莎贝拉叫走的半小时后她便因为能力的失效而回到了我的身边。 　　她告诉了我发生的事情，陛下似乎看出了些事情，要求她留在宅子内部不能外出。她反对了一下，便将自己囚禁在房间里，喝下陛下派人送来的水，然后装作昏睡的样子，灵魂回归，和我说了发生的事情、” 　　“所以现在在女王伊莎贝拉看来，今天我的身边没有杰西卡作为帮手。” 　　詹金斯点了点头，姑娘们也理解了他的用意。 　　吩咐车夫可以出发了，詹金斯将巧克力抱在怀里，从窗户看向自己的家，忍不住感叹： 　　“也许等我们回家的时候，我便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王了。” 　　他想用这句话让大家放轻松一些，但说出口，又感觉自己像是感叹打完仗便回家结婚的倒霉士兵，于是又补救道： 　　“就算成为不了国王，想必也能够与女王伊莎贝拉达成一定的交易。” 　　时间还很早，但市政厅前的那条路几乎已经被各色马车堵塞住。敏感的人嗅到了风声，意识到这次演讲绝对不简单的大有人在，因此谁也不愿意错过今天将会发生的大事。 　　为了不让女王伊莎贝拉知晓杰西卡其实没有被她留住，詹金斯让马车驶进市政厅的后院，一众人才下了马车。 　　接下来杰西卡会暂时与海瑟薇与布莱妮待在一起，合适的时候再出现。而詹金斯告别了她们，与茱莉亚一起在走廊中见到了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 　　亚莉克希亚穿的很普通，符合家庭教师和私人幕僚的人设。多洛丽丝则是盛装打扮，她是北国的继承人，出行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衣着。 　　“准备的怎么样了？” 　　跟着多洛丽丝的长公主雅妮·斯图亚特问道，她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今天将会发生的事情。 　　“没问题的。” 　　他点了点头，对多洛丽丝，又问道： 　　“你们的父亲呢？萨尔希二世陛下没来吗？” 　　“父亲要晚来一会儿，他在楼上参与另一场会议。” 　　多洛丽丝指向头顶，詹金斯又看向亚莉克希亚，后者问出了与长公主雅妮一样的问题： 　　“准备的怎么样了？” 　　莫名的，詹金斯居然明白了她询问的是王魂的事情。 　　“我已经去见了天上的那位朋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矮个儿的女士也点了一下头，随后便没有问题了。她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倒是不怎么担心，大概是对詹金斯很有信心。 　　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要等待和萨尔希二世一起入场，茱莉亚也留下来照顾多洛丽丝，所以只有詹金斯独自带着猫继续向着会场行走的路上。 　　随后，他又遇到了似乎是刻意在转角等待的米海尔侯爵以及赫纱伯爵。今天以前，双方的见面很敏感，因此一直是布莱妮在其中传递消息。但马上就要到摊牌的时候了，现在见面便没有了那么多的忌讳。 　　“准备的怎么样了？” 　　米海尔侯爵也这样问道，两位海军要员见惯了大场面，心理素质强很多，但这种时候，也必须最后和詹金斯见一面才放心。 　　侯爵和伯爵都是军装打扮，胸口挂着詹金斯认不出的勋章。两人很重视今天的演讲，面色也相当的严肃。 　　“不用担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怎么没有看到温莎家的那位女士？” 　　赫纱伯爵又问道，迟疑的看向周围。 　　“她迟一些才会出现。” 　　侯爵和伯爵没有和詹金斯同行，双方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詹金斯继续向前走，在楼梯口遇到了正在交谈的帕罗德主教与玛德琳公爵。玛德琳公爵是王国为数不多的女公爵，年龄已经非常大了。她年轻的时候在诺兰生活过一段时间，似乎与帕罗德主教认识。 　　见詹金斯出现，老公爵对詹金斯笑了笑，便带着侍从和仆人们离开了。教会的教士们很自觉的到周围的走廊把手，防止有人偷听接下来的对话，帕罗德主教则神色自然的问向詹金斯： 　　“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您放心吧。” 　　“我们已经和其他教会通过气，虽然不会都全力支持你，但至少绝对不会有人反对。放轻松，詹金斯，你将要完成的是整个十八纪，教会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也就是正神教会的圣子成为世俗王国的国王。 　　詹金斯对着主教点点头，主教在詹金斯没有猫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贤者庇佑着你，圣威廉姆特。” 　　之后没有多问，便带着教会随行的年轻教士们，走向另一条走廊，和贤者教会的其他人汇合。 　　詹金斯原本是不紧张的，但和主教谈完，心中却莫名慌张了一下。并不严重，只是些许的慌张。 　　他深吸了几口气继续向前，这次安排的会议厅在二楼的角落，整个会议厅占据了市政厅主建筑和塔楼的一部分，因此才会显得很大。 　　刚离开楼梯没多久，在下一个转角，詹金斯又看到了西格莉德。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是专门等待詹金斯的。 　　“我从教会的其他人那里听说了今天的事情。” 　　很少见盛装打扮的姑娘拥抱了一下詹金斯，让詹金斯感觉到了不应该感觉到的触觉： 　　“放轻松，我会为你祈祷的。” 　　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拥抱过于热情，但没有因此脸红。 　　“自然教会对我称王的事情怎么看？” 　　詹金斯很自然的回抱了她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但西格莉德更快的伸出手，帮助詹金斯将有些歪的黑色领结扶正。 　　“还能怎么看呢？有些人认为我也有继承权，但说实话，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之前她想要让邪教徒绑架我的时候，我就宣称放弃一切。而且你的继承顺位，的确在我之上。” 　　菲迪克特利的继承顺位的算法很复杂，同样的血缘关系，年zhang者当然在年轻人之上，但男性的继承权是默认高于女性的，因此西格莉德的继承顺位还要在威廉姆特三兄弟以及罗伯特之下。 　　“你的父母今天会来吗？” 　　西格莉德又问道。 　　“我邀请他们了，但玛丽和罗伯特都不愿意来，也不让纽曼和约翰来。昨天回家探望的时候，约翰可是和我抱怨这件事情的。” 　　“他们只是不希望让家人卷入到危险中，这很好。” 　　“不会有危险的，一切都会很顺利。” 　　詹金斯保证道。 　　“那么祝你成功。” 　　说着，西格莉德踮起脚尖，在詹金斯嘴唇上轻轻一吻。詹金斯摸了一下嘴唇，有些惊讶的看了一下她，但又释怀的笑了。 　　走廊里也并非只有等待着詹金斯的人们，参加演讲的其他人，在见到詹金斯后都很客气的行礼。詹金斯在演讲大厅的门口，意外遇到了女王伊莎贝拉一行人，她身后跟着年轻的罗切斯特公爵以及忠心耿耿的道格拉斯公爵。 　　一行人是从另一条走廊过来的，他们参加了九点之前的另一场会议，和刚来到市政厅的詹金斯的前进路线当然不同。 　　“哦，瞧瞧这是谁，詹金斯，你来了？” 　　女王伊莎贝拉以一种夸张的热情和詹金斯打招呼，然后对着詹金斯伸出自己的右手。 　　詹金斯按照海瑟薇教的吻手礼的礼节，在白手套外面的金色戒指上方虚吻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说道： 　　“今天的演讲会很精彩的。” 　　“那么演讲的主题究竟是什么呢？” 　　为了防止郁金香的生意忽然崩盘，在演讲开始前知晓主题的只有很少部分值得信赖的人，这当然不包括女王伊莎贝拉。 　　“关于花朵。” 　　“那可真是个很好的话题。” 　　两人打过招呼便分道扬镳，詹金斯要前往旁边的办公室，最后确认演讲的细节和，包括时间、他需要的饮水以及进场和退场的秩序等细枝末节。 　　女王伊莎贝拉和两位公爵则会在另外的办公室等待，她们不会首先进场，要在所有人落座后才出现。 　　见詹金斯已经走进了办公室，罗切斯特公爵谨慎的向前倾身，试图在女王伊莎贝拉耳朵边说话，但立刻被她制止了： 　　“不用多说了。” 　　“可是……” 　　年轻的公爵迟疑道，又看向一旁的道格拉斯公爵，后者曾是女王伊莎贝拉年轻时的管家，可以算是菲迪克特利现任国王的左膀右臂。 　　“的确不需要多说。” 　　老公爵也这样说道。 　　“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他听到，那么还有什么必要说呢？” 　　听他这样解释，罗切斯特公爵便不再询问，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如果那条有些不切实际的消息属实，那么今天……” 　　詹金斯本就没有指望着自己的行动能够完全瞒过女王伊莎贝拉，因此他们知道今天将会发生什么，也在计划之内。 　　“没关系的，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我将王冠给他又如何？” 　　女王伊莎贝拉说道，随后便在仆人的引领下走向了另外的方向。 第1933章 开场白 　　演讲正式开始以前，有不少人拜访了在休息室等待的詹金斯。其中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但也都很热情的接待了。 　　最后才看到被特地请来的卖花女们，她们和菲妮一起随着贤者教会入场，但按照詹金斯的要求，特地穿着在街上卖花时的衣服。 　　女孩们看起来有些紧张，她们都是第一次进入市政厅，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大人物们”。詹金斯安抚了他们，并言明今天的事情结束后，她们的生活会变得很不一样。 　　【卖花女的守护者】的神职在发挥作用，他的话让小姑娘们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今天的另一个目标是宣布卖花女工会的成立，作为郁金香事件的处理手段。也许这样还不足以凝聚神性，但如果她们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詹金斯也非常满意了。 　　为了表明卖花女的身份，女孩们都挎着花篮，花篮里有今天从城外花圃送来的花。詹金斯挑了一只郁金香拿在手里，正想要再说些什么，门却被敲响了。 　　教会的教士走了进来，递给詹金斯一张字条。 　　詹金斯展开后看了一眼，上面说在大约十分钟以前，城东发生了机械化尸体伤人事件。因为尸体机械化诅咒具有传播性，教会已经调拨半神带领成编制的小队前往处理了。 　　根据目前的情报，现在还不算很严重，所以只是通知詹金斯有这件事，暂时还不需要他前往镇压。 　　“先生，如果一会儿您演讲的时候，忽然又地震了，那么演讲还会继续下去吗？” 　　见詹金斯看完了字条没有露出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菲妮知道字条的内容无所谓，于是又问道。 　　“地震？哦，是的，地震，最近诺兰的地震可是真多。” 　　每一次地震都伴随着金属塔的升高，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不过今天地震的概率不大，我找了很专业的占卜家进行占卜，所以才会选定在今天。” 　　这是奥黛丽小姐占卜的结果，昨天亚莉克希亚深入地下的时候，让机器也确定了一下，周日黑塔升高的概率很低，不需要担心。 　　“那么好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怀表，见是弟弟约翰赠送的那一只，又放了回去，重新将亚莉克希亚的女士怀表取出看了一眼时间： 　　“差不多了，我要上台了。” 　　他将那朵郁金香插进正装胸前的口袋里，然后提起放在桌子上的煤油灯，这是一会儿的重要道具。 　　“先生，您一定会成功的！” 　　菲妮握着小拳头鼓励道，其他女孩们也鼓励着詹金斯，虽然言辞稚嫩，但都发自真心。詹金斯笑了笑，拿起猫放到肩膀上，然后对着门口的落地镜整理了一下上衣正装的下摆： 　　“我一定会成功的。” 　　他对镜子中的自己说道。 　　站在演讲厅的前门处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放松心情后，对着门口的仆人点点头，一左一右的两人立刻将两扇门推开，迎面便是闪光灯爆亮，让詹金斯担心会吓到自己的猫。 　　他踏上红地毯向着厅内走去，阶梯状的演讲厅内的所有人全部起立，鼓掌迎接詹金斯的到来。仿佛瀑布一样的响声，让地面仿佛都在震动，这一幕倒是有些壮观，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管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谁都知道这将是未来王国的政治明星，甚至有可能是众人脚下土地接下来几十年的主人。 　　起身后的鼓掌声，直到詹金斯从门口走到红毯尽头的演讲台上，都没有停歇。他举起双手，掌心向前一推，人们这才停下了掌声。 　　之后，便是衣着体面的先生和女士们落座。只有正对着演讲台的闪光灯还在不停的闪烁，当代的相机因为闪光的散热问题，不能实现连续拍摄，否则镁光灯会出问题，因此报社调集了更多的相机，保证每一时刻至少有一台可以工作。 　　本来市政厅想为詹金斯的这场演讲安排主持人，至少也要在他登场前，十分正经的介绍一下他。但詹金斯拒绝了，所以当所有人落座后，由他自己来啰嗦那一套“很高兴今天……是我的荣幸……关于金融改革以及国家银行……”之类的开场白，随后又对各位特地抽出时间聆听演讲的客人们表示欢迎。 　　值得他提到名字欢迎的，也只有女王伊莎贝拉、萨尔希二世以及高傲者塔克文的二王子，其他的人被分类在“其他所有到来的人们”中。 　　暂留诺兰的南国王子，阿雷斯欧家族的继承人和其他两位国王坐在一起，比起萨尔希二世和女王伊莎贝拉，他相当年轻，因此气势比起周围的另外两位国王可是差很多。 　　侧着身双手抱住肩膀上的猫，掐住它的腰将猫放到面前的台子上。巧克力立刻溜达到桌子最靠近詹金斯的边角卧下来，看来是打定主意在中午以前绝对不会起来了。 　　“再次感谢所有人，也感谢市长先生能够提供这件演讲厅。” 　　他向第四排的萨克斯·鲁托先生致意，后者也向他还礼。 　　“这次的演讲，主要还是关于金融改革。我注意到，自从今年年初开始，各国都在积极的筹备全新秩序的国家银行，教会和一些大的工商联合体，也试图开展银行业务。但现行的金融法规并不完善，各国财政部门水平参差不齐，在对待不同财政行动时也抱有不同的态度和看法，这就使一些违法犯罪活动变得猖獗。” 　　他身后是特地安装的巨型黑板，詹金斯从面前的纸盒中抽出一根粉笔，在面前的桌板上磕了一下，然后在身后写出“财政”这个单词。 　　“那么子爵，您今天是想讲一些财政犯罪的实例吗？我听过您在贝尔迪兰时的演讲，关于汇率问题的看法非常独道。” 　　台下有人大声说道。当然，这是提前安排好的“托”，这样正规的大型演讲活动，一般是不允许随意插话的。 第1934章 郁金香狂热 　　“不，我要将的不是金融犯罪的实例，即使我现在口头描述，依然会有很多人弄不清楚，甚至有可能让有心的聪明人，去推演出其他更加隐蔽和危险的犯罪方式。” 　　他大声的回复到，这引得了大家的赞同，因为这说明詹金斯认为在座的都是聪明人。0 　　“各位是否还记得我在去年进行的关于‘法布里骗局’的公开演讲？” 　　他又问道，去年自编自导自演自己揭穿的“法布里骗局”，可以算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后，做出的最不受他自己掌握的事情。 　　台下立刻出现了一阵声音，大家都在点头赞同。说起这件事，没几个人会忘记。那次的演讲已经被整理出了演讲稿，在付给詹金斯一定数量的金镑后，演讲稿已经成了公开的出版刊物。据说，印刷版数已经比《异乡人故事集》以及《冰雪奇缘》还要高了。 　　当然，如果詹金斯就是法布里小姐的事实被公开，恐怕演讲稿的印刷版书会更高。 　　“法布里骗局，虽然和操纵数字的金融游戏比起来，还是有一些简单，但这种骗局和金融行业的一部分骗局有着几乎相同的本质。不得不说，那位法布里小姐真的是一位天才。” 　　他夸奖道。 　　和布莱妮以及低着头的杰西卡坐在一起的海瑟薇抑制住自己的微笑，现在想起来，詹金斯就是法布里小姐的事实，依然会让她惊叹。知道了詹金斯是全部的谎言信徒，法布里小姐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就明白了。 　　在知晓真相的她现在看来，法布里骗局其实并不算什么，“法布里小姐就是詹金斯”才是最精彩的骗局。 　　直到今日，海瑟薇依然有些不相信在她印象里能够代表“这个时代最聪明女性”形象的家伙，居然就是自己身边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喜欢猫的奇怪年轻男人。 　　虽然法布里小姐是不折不扣的坏人，但因为那场骗局意外的没有让更多人受到伤害，而且高超的智谋让人们惊叹。所以，法布里小姐这个存在，已经成为了一个代表着女性智慧的符号。如果文明能够延续下去，说不定会在未来成为女性权利的代名词，成为了象征着女性觉醒的时代标记。 　　“其实我嫁给的是法布里小姐。” 　　海瑟薇在心中说道，笑容终于抑制不住了。 　　“请不要小看这样的骗局，从大陆西海岸到东海岸，从诺兰的威斯敏斯特河到千树之城埃尔德隆的法里斯斜塔，从在座各位的大宅，到南部森林里原始部族的帐篷，只有这些最普世的骗局，才最能代表最朴素最基本的金融骗局的真相。 　　我们要透过真相去看本质，而在剖析本质以前，去了解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不是我假设出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也是最有用的。所以，今天的演讲虽然依然围绕金融改革，但我要讲的主要内容，却是另一场骗局，一场已经发生，而且就在我们身边的骗局。” 　　第一排的中央，女王伊莎贝拉面色不变，萨尔希二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了微笑，年轻的阿雷西欧茫然的看着詹金斯，他真的没怎么听懂，但感觉詹金斯的演讲的确很厉害。 　　这次没人来问詹金斯究竟要讲什么，所以他拔出插在上衣胸口口袋里的郁金香，高举着让所有人都看到： 　　“投资郁金香，让在座的多少人赚得了金镑？哦，恭喜你们，骗子们成功了。今天的主题，就是郁金香。” 　　仿佛炮弹在演讲厅中爆炸，喧嚣的讨论声几乎立刻炸响。人们保持礼貌的低声与身边人讨论，共同汇聚而成的声音，显现出这个话题引发的风波。 　　郁金香的高价位早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而有资格砸进大笔资金的人虽然不一定都在演讲厅，但来听取演讲的人，有不少的确正在参与郁金香生意。 　　詹金斯将那束花放到桌面上，巧克力对“新邻居”并不是很友好，它肚皮贴在桌子上，几乎以“匍匐”的状态伸头嗅了嗅花瓶。猫的胡须颤动几下后，用小爪子推了一下花，但立刻被詹金斯拍了一下爪子。于是便彻底丧失了兴趣，继续卧回原本的位置。 　　“我想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从大概一个月前开始，本市郁金香的价格便出现了明显的上涨。如果拿以往的价格来进行对比，就会明白这种上涨是多么的离谱。” 　　他对着台下挥了一下手，仆人们立刻将早已画好的巨幅画布拿上来，然后爬上梯子，粘贴在黑板的左上角。 　　那是詹金斯画出的折线图，上面是过去数年内同季节，也就是夏季的郁金香平均价格的走势，以及从去年夏季至今年夏季郁金香价格的走势。 　　他不仅仅是完成了图线的绘制，在折线图的侧边空白处，填充了数据来源以及简单的算数平均数、方差等数据。这就是提前准备的好处，即使詹金以前不是学经济的，但画表整理和分析数据，对他来说也算是非常熟悉。 　　他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的伸缩式教杆，扒拉开不知道为何忽然用一只小爪子按住教杆的巧克力。轻轻一甩，将教杆甩长，然后来到黑板下方，指向上面的数据。 　　坐在阶梯演讲室后方的人们，已经站起身架起望远镜了。那不是军事作战用的望远镜，而是用黄铜色金属细杆和双筒相连，更像是精巧工艺品的望远镜。这种望远镜常用于剧院以及赛马场，在演讲的观众们中出现倒是并不常见。 　　“这些数据很显然可以证明，今年的郁金香价格走势和过去十年都不同。不论是从上方以日为单位的数据统计，还是以月份为横坐标的柱状图，这个结论都非常清晰。” 　　他很详细的说着，然后又言明自己的数据来源的可靠。最后，对着台下紧张站着的胖商人一挥手，商人快速点了点头，拿出手帕擦了一下汗，双手捏着自己的帽子走上台下。 　　“这是距离市政厅两条街的彼得·潘花店的店主，由他来讲述一下，对今年郁金香价格变化的感受，我想这能够辅助理解这奇异的价格曲线。” 　　花店的店主是自然教会帮忙找来的，此刻发言的内容，也是詹金斯审查过一遍。骗局由自己施行，怎样揭露也完全由詹金斯掌控。 　　比起上次为了巴纳德先生的家人，而非常突然和仓促的决定揭露骗局的真相，这次他可是准备充足，就算听众里有人不开眼的打算反驳他，他也能从容应对。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痕迹，他不可能会出错的。 　　在那位紧张的花店店主讲述最近两个月自己店内郁金香进货价以及出货价的变动的同时，远处似乎传来了隆隆的声响。 　　初以为是要下雨了，这是天空的高处传来的雷声。但仔细分辨，那似乎是一连串的爆炸。但距离市政厅非常远，爆炸发生的地方，绝对不是诺兰中心城区。 　　詹金斯想到了在演讲开始前，教会传来的机械化尸体出现在市内的消息。 　　“还没解决吗？” 　　他有些担心，但尸体机械化诅咒并非大问题，也并非是只有他才能解决的问题。目前，市政厅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王座关系到救世者徽记，郁金香事件到神性，这两件事都不能耽搁。 　　等到花店主三分钟的说明结束，其他人也大都明白了詹金斯想要表达的意思。随后詹金斯又请来了菲妮的朋友，来说明街上卖花的见闻。 　　她们的讲述和花店主并不相同，花店主主要是讲述价格的变化，而她们则来讲人们对于郁金香的痴迷，以及各种因为郁金香而引发的事故。 　　卖花女们在街上活动，而且人们在不需要买花的时候，往往会忽视这些个头矮小的女孩。因此，她们偶尔会听到一些不应该听到的事情。 　　以她们听到的事情为基础，这算作她们口中说出的故事的十分之一，再加上十分之九的，詹金斯编造的关于“借钱买郁金香，用赚到的钱抵押，去借更多钱买郁金香牟利”的故事或者“卖鱼的小贩将全家30年的积蓄，去购买一支罕见颜色的郁金香球茎”的故事，这共同组成了十分骇人的“郁金香狂热”。 　　“郁金香狂热”是詹金斯说出的组合词汇，他将这个词用粉笔写在“金融”的旁边。不少人也意识到了这种现象的不正常，虽然过去没有金融之类的概念，但哄抬物价可是每个时代都会发生的事情，这不难理解。 　　“不，这可不是简单的哄抬物价。” 　　詹金斯像是猜测到了人们的想法，他摇了摇头，问向坐在女王伊莎贝拉身后的罗切斯特公爵。 　　“公爵，哄抬物价的最严重后果是什么？” 　　“市民们买不到平价的生活必需品，只能用高价购买，从而挤占其他的生活支出，造成家庭的生活水平下降。如果物价持续维持在高水平，那么有可能引起市民暴动。” 　　公爵虽然年轻，但这些基础常识还是有的。 　　“所以这可不是哄抬物价，郁金香被抬高了价格，那么就不买了，郁金香可不是必需品。” 　　他看向台下的人们： 　　“郁金香狂人引发的后果，可是能够直接摧毁诺兰自蒸汽时代开始积累的所有的财富。” 第1935章 封锁市政厅（加更求一切） 　　“在座的各位大多一个月以前，便回到了诺兰，想必也能够发现刚才的小姑娘们所说的故事。” 　　他避开了郁金香狂热可能引发的问题，而是继续按照思路向下讲。刚才卖花女的登场是为了让故事更加的真实一些，也为了方便后边再让她们出现。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样的事情，但大家可能并不在意……如果你们在意了，也就不需要我在这里说了。但不在意也有道理，毕竟，每年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一些商品的价格出现不正常的波动。比如，我记得去年夏天的时候，诺兰的米和面就出现过一段时间的疯狂涨价。” 　　这是原主的记忆提供的信息，他虽然是个整日在街上游荡的浪荡子弟，但并非只会向别人院子里丢垃圾，偶尔的生活趣闻也很关注。 　　“但今年郁金香的涨价，显然和往年不同。如果将……” 　　外面再次出现奇怪的响声，这次依然是爆炸，依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这次是闷响，如果说刚才一连串的响声是地表出现的声音，那么这次像是放在土堆中炸响的蒸汽炸弹。 　　“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自己的演讲。为了证明“今夏郁金香价格的疯狂是异常现象”，接下来又列举了很多证据，并将身后的黑板，几乎用画布贴满。 　　最后说出本次演讲的核心： 　　“所以，郁金香的价格疯涨是人为操控的结果，再结合我所列举的人们对郁金香过度追求的现状，基本上可以等同于，郁金香的价格已经超越了它本身的价值，而变成了一种具有升值性能的投资物，变成了一种没有标的物的符号。这是人为操纵的结果，那么背后的人，或者人们想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是单纯的想要让郁金香和郁金香球茎升值。至于目的……抱歉。”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女士怀表： 　　“中场休息十五分钟。还有……市政厅现在可以进入，但谁也不可以出去。” 　　“子爵，这是为什么？” 　　台下有人高喊到，这也是詹金斯安排的，防止女王伊莎贝拉身边的仆人首先开口。 　　“我想聪明人，大概已经明白我究竟想要说什么了。所以，为了防止我的演讲，直接冲击本地的郁金香市场，在演讲结束前，不允许任何人走出市政厅。 　　这一点，我已经取得了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的同意，市政厅以外的警察就是他调集来的。” 　　市长先生是詹金斯争取到的支持者之一。原因很简单，并非是他讨厌女王，也不是因为他是密德尔顿的忠诚追随者，更不是因为詹金斯许诺了什么好处。这只是因为，詹金斯是诺兰人。 　　“这有些太无礼了。” 　　女王身后，坐在第二排的罗切斯特公爵说道。 　　“没关系。” 　　女王伊莎贝拉看着詹金斯，微微摇头： 　　“我想，詹金斯一定有他的道理。就像他揭穿了法布里骗局，争取到了时间冻结银行账户中的资金，拯救了不幸不欺骗的人们一样，这次他也能拯救一些人。” 　　“既然你这样说，我想我也没意见。” 　　萨尔希二世也说道，于是切斯兰的年轻国王布瑞尔·阿雷西欧也表示同意，这样其他人便不再反对。 　　事实上，原本的计划是让萨尔希二世身后的人扮演黑脸，和詹金斯辩论封锁市政厅的意义，让詹金斯能够顺理成章的用“道理”说明不让人外出的原因，最后由萨尔希二世宣布因为被说服所以支持詹金斯。 　　他没想到女王伊莎贝拉居然直接同意了，要知道，让警察包围市政厅，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只要她听说了最近的传闻，就不可能不联想到一些事情。 　　“难道她还有别的底牌？不可能啊，杰西卡和教会都没有调查出任何的结果，而且教会派来‘保护’她的小队，也保证了她绝对不可能再与任何的非法组织取得联系……难道是信任我的品行，认为我不可能用这种方式逼她退位？不，不会这样简单的。” 　　詹金斯狐疑的想着，抓起自己的猫，暂时离开了演讲台，从侧门来到走廊中。 　　“杰西卡刚刚被女王伊莎贝拉的人叫走了，她们发现了她。” 　　他刚出来，就遇到了从正门绕过来的布莱妮。 　　“没关系，恐怕只是询问情况，不是想要再次‘囚禁’她。” 　　“你怎么知道？” 　　布莱妮问道。 　　“就算真的是‘囚禁’，不让她在最后关头给我帮忙，我也有其他的方法，这件事就不要担心了。海瑟薇呢？” 　　“在盥洗室。” 　　布莱妮对着走廊的拐角示意了一下，那边是盥洗室的方向。 　　“还有……演讲非常不错，真的，很不错。” 　　她说着，踮起脚尖环住詹金斯，给了他一个相当不错的吻： 　　“我就知道，我挑选的男人，肯定是与众不同的。” 　　告别了布莱妮以后，立刻见到了宾西队长，他的小队一般都会驻守教堂，今天是为了保护外出的帕罗德主教，才会出现在这里。 　　“城南出了些问题。” 　　队长开门见山的说道。 　　“尸体机械化的事情？” 　　詹金斯站在窗边看向外面，外面大雾弥漫，这相当不正常。至少在演讲刚开始的时候，空气中只是稀薄的雾气在飘荡。 　　“是的，邪教徒们在城南的贫民窟，提前藏匿了大量的尸体，在尸体机械化诅咒爆发以后，迅速形成了一只可怕的军队。尸体应该是从外地运来了，刻意避开了我们的侦查。” 　　“成编织的机械化尸体很难对付？” 　　“主要是因为那是在人口稠密区域，而且其中部分尸体具有操控金属机械的超凡能力。不过你不需要担心，安心在这里做演讲就好，这些事情其他人会解决的。” 　　詹金斯点了点头，目送宾西队长去帕罗德主教身边后，犹豫一下，没有直接回到讲台，而是从正门混入从盥洗室回来的人群中，坐在了女王伊莎贝拉的身边。 　　那原本是玛德琳公爵老公爵的位置，公爵年龄太大，不适合久坐，现在正在仆人的陪同下走廊里溜达。 　　PS：加更，求票求打赏。 第1936章 “跑得快” 　　“詹金斯，演讲很不错。” 　　见詹金斯在身边坐下，女王伊莎贝拉并没有直接看他，而是自顾自的用一只小瓶子在鼻子下晃动。这不是鼻烟壶，而是某种香薰，詹金斯见过别人用这种东西。 　　“谢谢。”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休息时间也结束了。” 　　“只是没想到，我让市长先生封锁市政厅的行动，居然没有遭到你的反对。” 　　“你也是为了诺兰好，不是吗？我大概属于你所说的‘聪明人’，所以听的出来，接下来你要说的事情，有可能会冲击市场秩序，你这样做是对的，不要让任何人将消息走露出去。” 　　走露出去也没事，毕竟现在市场上的“大庄家”就是詹金斯本人，郁金香以及球茎的货源和周转资金，全部在他手上。只要他不动手，想要出现价格大奔溃，绝对不是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的。 　　女王伊莎贝拉的话半真半假，但至少不是谎言。詹金斯狐疑的望着她，但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准备回到前方的演讲台上，继续刚才的内容。 　　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从远处响起，前两次的声音微弱，也就只有耳力出众的恩赐者才能听到。但这次的爆炸，只要静下心来，市政厅中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詹金斯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方向，很明显的黑色灵光在聚集。但因为距离很远，因此分辨不出那些灵光到底属于机械化的尸体，或者有诡物出现了。 　　爆炸惊扰到了市政厅中的人们，但因为距离很远，因此也只是引起了讨论，并不影响演讲的继续进行。教会的消息从远处传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詹金斯也只能按压下心中产生的不安感，继续登台演讲。 　　“现在我们已经了解到了发生在诺兰的不正常的‘郁金香狂热’事件，这事件可以被简单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短期内郁金香价格的不正常升高，一部分是其价格脱离本身价值，成为公众眼中的升值品。 　　在最后这个阶段，郁金香实际上已经不再是郁金香，人们购买的是一种可以升值的物品。按照这样的逻辑，‘郁金香狂热’也可以变成‘白玫瑰狂热’或者‘风车菊’狂热。我所举得例子，并不是想说明这种现象可以被复制，而是说明，郁金香在这次事件中其实并不重要。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某种物品的短期升值，甚至与其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我知道你们中有一些大商人，说到这里，大概就有人能够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您是说，有人囤积了大量郁金香球茎，然后诱导市场涨价，以此将大赚一笔？” 　　台下有人喊道，这次不是詹金斯安排的。詹金斯安排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但他本来就打算让人们问出这个问题。 　　“不不不，我说过这不是哄抬物价，虽然有对的成分，但这样想就太简单了。而且，又有谁会特意的囤积郁金香球茎呢？诺兰本身并不是郁金香产地，而且本地也没有出现花卉行业的巨头。但这种思路是对的，有人掌握了大量的珍惜货源，用现在还无法说明的方式，抬高了郁金香的价格。 　　但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根本不是想要赚一笔那样简单。当整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将郁金香视为一种升值物品，并投入过量的资金进行追逐，那么实际上，就等于整座城市的人，一起默契的抬高郁金香的价格，因为人们认为卖出价肯定高于买入价。” 　　他在背后的黑板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招呼在台下等待的各行业的平民们，来讲述他们的家庭与郁金香的故事。这也是提前找好的人，而且在演讲开始前，杰西卡已经让他们将郁金香完全脱手。 　　不管演讲导致何种结局，都与他们无关。 　　“幕后的人其实只是参与了前期的抬价，我敢打赌，到了中期和后期，也就是大概两三周以前开始，连那群人自己都无法控制整个市场的价格了。” 　　“您怎么知道那是一群人？” 　　有人问道。 　　“这很明显，我不认为一个人就能同时完成出货、监控市场价格、哄抬物价这么多的事情。这必定是一个团伙，而且是一个能力相当出众的团伙。” 　　詹金斯回答道，见无人继续提问，便继续说道： 　　“这是无法控制的‘游戏’，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来说，那个我们还没有查清楚身份的人，只是点燃了炸药的引线，他们知道这会导致爆炸，但不知道爆炸会有多剧烈。而他们要做的，只是‘跑的足够快’而已。” 　　正想要解释“跑得足够快”的含义，来引出郁金香市场的过度膨胀的后果，忽然看到演讲厅最后一排，有人正在向自己打手势。那是教会的教士，身边还站着宾西队长和他的两名队员。 　　“紧急情况？” 　　詹金斯狐疑的解读出了手语的含义，嘴巴不停歇的继续说着： 　　“还记得前段时间的‘法布里骗局’吗？那其实是也是类似的手法，人们不断将钱投入进去，获取更多的收益。但必须在一切崩盘前，将自己的投资收回，而不是将所有的一切投进去，期待下一轮的收益。这就是‘跑得足够快’的意思。 　　相应的，在郁金香狂热中，虽然具体获得收益的方式，是具有实体性的郁金香。但根据刚才的分析，目前的市场价已经超过了郁金香本身的价值，使得郁金香只是作为一种交易的象征物。在这次事件中，郁金香与并不存在的‘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在本质上其实没有区别。 　　一旦崩盘，法布里骗局的后果是什么都拿不到，郁金香骗局的后果是手中有一堆卖不出价格的花。我想，这是一样的后果。” 　　最后这段话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都望向詹金斯，希望他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演讲到了这里，算是彻底调动了人们的积极性和关注。但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他要彻底的分析自己的做法，然后，便是“法布里小姐”登场了。 第1937章 人体拼图 　　詹金斯话锋一转，手轻轻的拍在了面前的讲台上。巧克力被震了一下，有些不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类似，但二者又有着很大的区别。其中较大的区别在于，郁金香狂热事件所引起的后果，远大于法布里小姐的骗局。‘郁金香狂热’将有可能彻底击溃一个地区的经济和市场，这是之后金融改革所必须重视的内容……” 　　看着台下的人们窃窃私语，詹金斯抬手指向多洛丽丝的方向： 　　“为了让我们更好的体会这次郁金香狂热事件，不如先回顾一下法布里小姐的骗局，我想在之前的演讲中，我遗漏了一些重要内容……斯图亚特小姐，不如你来替我讲一下。是的，她是我的学生，我在鲁恩逗留期间，和斯图亚特公主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多洛丽丝，快来～” 　　说完，也不理会有些茫然的多洛丽丝和人们的疑惑，直接抄起猫，从演讲厅的侧门快步走了出去。 　　提前一步等在这里的宾西队长直接说出刚才打手势的原因： 　　“出问题了，很严重的问题，有诡物出现。” 　　“什么诡物？” 　　既然宾西队长贸然打断演讲，这件事肯定牵连到了詹金斯。 　　“教会无法解决吗？” 　　他在宾西队长回答前又问道。 　　“不是一般的诡物，是A-08-1-0006。” 　　按照一般的原则，特别危险的诡物不一定编号靠前，但编号靠前的诡物，绝对特别危险或者有着非同凡响的特性。 　　“0A-8-1-0006？”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一下便记起了这究竟是什么，而此时的巧克力已经兴奋的从昏昏欲睡中苏醒了过来，一副听到要吃饭的样子： 　　“【人体拼图】？怎么可能，这套诡物，不是早就被收容并封印了吗？我记得老爹说过，这是具有唯一性质的诡物，被机械教会在上一纪元，以非常惨烈的代价收容，现在被封印在机械教会教廷的地下，不管何时，总会有一位机械教会的圣子在看守封印。” 　　这可以算是物质世界最为危险的诡物，【人体拼图】顾名思义，是一副可以拼成人体的拼图。这并非而是二维的纸质拼图，而是三维的金属片“拼图”。构成拼图的金属片，形状类似正三棱锥，但在每一个面都有向内的三角形凹陷，金属片的材质则是钢铁合金。 　　因为金属片的细碎，因此使用不同的拼图方式，能够拼凑成不同模样的人形。A-08-1-0006【人体拼图】的最基本特性，便是其具有智慧，可以自行拼凑自己。 　　它可以拼凑出见过的任意人型生物的模样，且在拼凑成功后，虽然保持着奇怪的金属外表，但却具有和拼凑出的人型生物的原型一模一样的力量。 　　就比如，如果【人体拼图】目击了贝凡娜小姐，那么当它将自己拼凑出贝凡娜小姐的时候，便具有完整的贤者教会八级半神的能力。如果它目击了布罗妮昂斯小姐，那么拼凑出的人体就具有九级预言家的本领。 　　最为棘手的是，一旦目击，那么永久记录。也就是说，A-08-1-0006实际上拥有从古至今，它所目击的全部人形生物强者的记录。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人体拼图】最强状态也不过是人形圣子，用诡物力量取代出来的似是而非的神术力量，在集结物质世界的更多圣子后也能击败。 　　但拼图所能拼凑出的人形生物，包含ABC类人形生物。再加上在非被主动击散情况下，拼图变换自己的形象几乎没有时间差，因此对付A-08-1-0006【人体拼图】，就相当于对付古往今来大部分知名的人形诡物、人形超凡和詹金斯只是听说过的人形恩赐。 　　这是相当可怕的，有些单一个体的诡物非常强大，但拥有针对性的克制方式。但当诡物轮番出现，教会根本无法在短短几分钟内，拿出对付几百种诡物的手段。 　　根据记载，十七纪元击败【人体拼图】，依靠的是自然教会的手段。在拼图试图分散并进行重组的一瞬间，自然教会的两位圣子，消耗了一件恩赐C-02-2-0047【大地根须】以及两件超凡B-01-1-8381【精灵的破灭之箭】、B-01-5-0224【自然之歌】，让破灭之箭携带着被自然之歌祝福的大地根须，穿刺进入金属缝隙中。 　　生长的根须短暂的阻隔了拼图的合拢，从而创造了十几秒的拼图未成形真空期，让正神教会的半神们得以一次次的击散它，并最终完成收容。 　　这是詹金斯对这件诡物的所有了解，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诡物，在纪元之末的特殊时期更应该得到严格的看管，应该不会收容失控才对。 　　“机械教会确认过了，在他们的教廷进行收容的A-08-1-0006【人体拼图】依然存在。这是我进入演讲厅确认你看到手势后，在这里等待你期间传来的消息。” 　　“那么，A-08-1-0006【人体拼图】不止一个？” 　　詹金斯惊讶道。 　　“不，的确只有一个，十二教会在过去验证过多次，历史上出现的【人体拼图】是同一套。守密人的提出了一种看法，现在出现在诺兰的【人体拼图】是复制品。” 　　“有人复制了诡物？是……哦，是这个东西。” 　　他跺了一下脚暗示地底的差分机，宾西队长点了一下头： 　　“守密人的想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原因之一是出现在诺兰的【人体拼图】与机械教会收容的那一个，在拼图的基础零件的外形上存在差异。除了正三角棱锥以外，拼图还有一些齿轮状的东西。还有，目前正在活动的【人体拼图】，模拟出的人类半神可以达到对方完全的实力，但模拟出的诡物和超凡，却总是不如原型强大。” 　　“所以很大的概率是复制品？” 　　“是的。但即使是弱化版本，根据其特性，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常青森林除了留下防止森林被袭击的战斗力以外，大部分的半神和圣子已经参与进战斗了。城市教堂中的半神还没有动，教会担心【人体拼图】的出现，是为了引诱教会弱化教堂的防守力量，邪教徒有可能有另外的目的。” 　　来通知詹金斯，自然是希望詹金斯能够加入战场。上一纪击溃【人体拼图】的方式已经无法重复了，三件特殊物品虽然都不是具有唯一性的，但现在教会就是一件也没有。 　　但这种思路可以借鉴，而且虽然教会没有三件物品，但现在的拼图也不是那个几乎可以模拟出所有诡物全部实力的拼图。 　　所以教会希望【世界树幼苗】到场，利用世界树幼苗对于植物的强大操纵能力，配合正神教会找到的类似【大地根须】的物品，说不定有可能小概率的，能够和上一纪一样击败【人体拼图】。 　　“这……” 　　詹金斯犹豫了，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他很确定，这个方式绝对不可能成功。他从老精灵那里听说过C-02-2-0047【大地根须】，这种恩赐其实还有另外的名字，也就是【旧日世界树的根】。 　　精灵离开物质世界的原因之一，便是原世界树的衰败。族群离开前，只是带走了世界树还具有活性的种子、一部分普通树枝和树皮，以及代表了世界树本质的最具活力的那根树枝。 　　而世界树庞大的躯体，在精灵离开后，并非完全变成了灰。旧日世界树的残肢，因为各种原因，最终化为了BC类的物品，这也反应了世界树的强大。 　　其中根部被教会命名为【大地触须】，这其实是因为最初命名此类物品的教会是大地教会。 　　想要找到旧日世界树根须的替代品，这根本不可能。詹金斯非常确定，不管什么替代品，都不可能具有【大地根须】的力量。 　　从老爹那里得知的【人体拼图】的收容记载可是说的很清楚，即使是世界树根须，也只是在拼图缝隙中存在不到十秒，而击溃拼图是在第七秒才完成的，这之后分裂的拼图依然在绞杀根须，二者几乎同归于尽。 　　次一级的替代品，可能连一秒都维持不住，这对于战斗什么作用都没有。更不用说，让触须进入拼图缝隙的关键，可是B-01-1-8381【精灵的破灭之箭】，否则仅仅是根须，并不具有钻进金属缝隙的本领。 　　“教会知道你正在进行的演讲有多么重要，本不应该打扰，但【人体拼图】的事情事关重大。教会建议，暂停演讲，或者找人替代你。教会可以帮助封锁市政厅，在你回来以前，谁也别想离开。” 　　这种做法当然可以，但詹金斯不在市政厅期间，难免会出现其他严重的问题，而且谁也无法保证，他真的能够在一两个小时内解决【人体拼图】。 第1938章 詹金斯的任务 　　让詹金斯暂时离开市政厅的不确定性太高，对教会来说，即使是这次没能拿到王位，高塔协议逐渐失效的今天，其实机会还有很多。但詹金斯在意的是神性，这里的主角是他，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他的位置。 　　教会也是被逼到极点了，谁也想不到【人体拼图】这种程度的东西会出现，这是少数靠人力堆积也赢不了的诡物。 　　“不过，这也是是个机会……” 　　詹金斯一边摸着猫一边想着，他考虑了一下，然后对宾西队长说道： 　　“也许，我有个主意。” 　　和宾西队长说完自己的想法，詹金斯便转身返回了演讲厅。本以为让没有准备的多洛丽丝进行演讲，会让她非常紧张，没想到公主殿下发挥的相当出色，詹金斯甚至看到台下的萨尔希二世露出了非常欣慰的表情。 　　多洛丽丝在鲁恩时，便已经主持了哈姆帕沃王国的财政改革将近半年时间，再加上多次从詹金斯口中得到了关于“法布里骗局”的各种描述，因此她的讲述比詹金斯本人还要精彩。 　　詹金斯趁着她还在讲，悄悄找到正和杰西卡以及布莱妮坐在一起海瑟薇，然后又找到了西格莉德，分别给了他们一些任务。 　　随后找到在暗处保护杰西卡的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这两位是随着温莎大公一起来的，毕竟杰西卡是藏在马车中跟着詹金斯来的。 　　没有让两人也离开市政厅，毕竟她们的主要工作还是保护杰西卡。但詹金斯依然对魔法小姐提出了一个要求： 　　“本来是让亚莉克希亚去做的，但现在城市出现诡物，我不确定她一会儿是否要离开，所以由你来吧。” 　　他递出一把灵性磁石，这可是花大价钱收购来的，而且都按照去年花8000镑让魔法小姐改造的仪式，与油画B-07-4-7711【《森林中的聚会》】相连，每一枚都具有投影功能。 　　“你让我把这些磁石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放到演讲厅的各个角落，并在合适的时候进行回收？还要控制窗户外的风，并在演讲厅侧门回收你丢掉的东西。这很简单，没问题，但你要做什么？” 　　魔法小姐在走廊中诧异的问道。 　　“你照做就好，我保证不是违法的事情。” 　　他保证道。 　　“那好吧，这并不困难，但老实说，我认为自己现在正参与进一件可以写进历史书的大事件。” 　　多洛丽丝作为北国继承人，原本是坐在萨尔希二世身边的，现在她不在，位置便空了出来。詹金斯让萨尔希二世挪到多洛丽丝的位置，自己则伏着身体，在不打扰其他人的情况下，坐到了女王伊莎贝拉的身边。 　　老人歪了一下头，眼睛依然看着前方神采飞扬的异乡公主，干瘪的嘴巴则小声问道： 　　“你居然没有离开市政厅。” 　　“我为什么要离开？” 　　“刚才的爆炸……” 　　“与你有关？” 　　“这怎么可能，当然和我没关系，这里可是我的王国。” 　　这是实话，真的和她没关系。 　　“你预料到了今天会出事？” 　　詹金斯又问道。 　　“这怎么可能？当然没有。” 　　这次是谎言，也就是女王伊莎贝拉并没有策划这件事，这件事的出现也与她没有直接联系，但她知道这件事。 　　再换一种说法，女王伊莎贝拉知道今天会发生必须詹金斯才能解决的意外，因此才会在得知詹金斯“阴谋”传闻的情况下，依然不慌不忙的坐在这里。 　　“你，似乎可以鉴别谎言？” 　　她又忽然说道，詹金斯抬了一下眼皮： 　　“对于恩赐者来说，这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于是老人点点头，但并不言语，看起来是认定了詹金斯一定不会在这里久留。 　　她的确猜对了，詹金斯很快便起身离开。而多洛丽丝，也终于结束了关于“法布里骗局”的叙述，她走下台后，演讲台上空了一段时间。 　　后排和布莱妮坐在一起的杰西卡见詹金斯没有回来，便起身走了上去。她看过詹金斯的演讲稿，知道接下来要怎样做。接下来便是关于“郁金香狂热”的核心解读，詹金斯已经用数据说明了郁金香涨价的不正常，多洛丽丝也将二者进行了对比，所以继续下去，便是讲述郁金香狂热的危害。 　　第一排的女王伊莎贝拉脸上的表情变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本应该在大宅中昏睡的杰西卡出现在这里，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杰西卡会如此果断的上台。但现在即使出现了，对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有影响。 　　“郁金香狂热的危害”是很复杂的课题，从民生到城市稳定，从对未来行业的影响到骗局成功后引发的警示，都要进行说明。杰西卡只希望詹金斯能够尽快回来，她虽然也能讲，但自认为不可能不詹金斯讲的好。 　　台下，女王伊莎贝拉转身对身后的道格拉斯老公爵说了句话，公爵犹豫一下，还是点了一下头。 　　女王伊莎贝拉身边的萨尔希二世眉眼间露出笑意，和道格拉斯公爵隔了一个座位的温莎公爵，则用手指轻点着膝盖，脸上是捉摸不透的平静。 　　同一时间，接受了詹金斯任务的西格莉德已经离开了市政厅。在詹金斯委派任务的女士们中，她的目的地最近，毕竟老精灵暹诺德租住的公寓就在市政厅旁边。 　　她按照詹金斯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公寓，稍微犹豫一下，便敲响了楼下的门。开门的房东太太对陌生的年轻女士的出现很是不解，但当西格莉德说出詹金斯每次来拜访精灵时使用的假名字后，还是获得了进入房子的权力。 　　她爬上楼梯，敲响了老精灵家的屋门。原本还担心家中会没人，但很快便听到了门内趿拉着拖鞋走路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但只有一条缝隙，防盗链依然挂在里面。老精灵谨慎的向外看，看到的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年轻姑娘。 　　“抱歉，请问你是……” 第1939章 精灵的箭 　　老精灵从詹金斯口中听说过西格莉德，但从未见过她。虽然西格莉德与詹金斯都是觉醒了世界树祭祀血统的混血精灵，但老精灵丝毫没有和西格莉德接触的想法。 　　詹金斯也问过原因，当时老精灵的回答是这样的： 　　【无人指引你在自然与生命之道上走的更远，所以需要我来充当暂时的领路人。但她是自然之神教会的一员，我想自然教会中肯定有比我更合适的老师。而且我老了，精神不如你们年轻人，指导你一个人，就足够我头疼了。】 　　总之，老精灵只是从西格莉德初次和女王伊莎贝拉见面时的新闻中，见过西格莉德的照片。但这个时代的黑白照片，精度并不是很够，所以他没有立刻将眼前的姑娘和另一位祭祀后裔联系起来。 　　“是詹金斯让我来的，您好，我是西格莉德·卡佩。詹金斯遇到了些麻烦，他说……” 　　“卡佩……哦～是的，我知道了，请进。” 　　他立刻打开了门，让西格莉德进来。想要去厨房准备茶水，但又被西格莉德拦住了： 　　“现在时间有些紧张，我就直接说我来的目的了。” 　　她也在打量老精灵，在接受詹金斯的任务时，便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和一位纯血精灵见面，也知道这位老精灵因为不想参和进麻烦事情，因此拒绝向正神教会表明自己的身份。 　　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物质世界的人们来说，纯血的精灵，和传说中的巨龙、恶魔一样，都是活在故事和传说中的。没有人都能拒绝与一位精灵见面和交谈，但见面后，西格莉德发现，对方似乎并不如想象中，和蒙上了童话色彩一样的优雅迷人。 　　如果要描绘第一印象，面前这个伪装了自己的脸部特征的老人，和普通的人类老人一样。但看上去更加的精神，就好像还能活很久一样。 　　当然，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对精灵的看法，说出了詹金斯安排的事情： 　　“詹金斯想知道，您这里，是否还有【精灵的破灭之箭】？” 　　今年早些时候“天使坠落”事件中，詹金斯用精灵的破灭之剑，献祭了兜帽先生的父亲，那个被诅咒的卡麦尔家族的后裔，结合了邪神神子脐带中残余的力量，弯弓射箭以一伤四，直接改变了与坠落天使们的战斗结果。 　　这只箭的使用条件很苛刻，上一纪击败【人体拼图】时算是勉强被使用，但这一纪的现在，符合使用条件的人不止他一个。 　　问题在于，现在教会没有这种箭。 　　“破灭之箭？哦，不不，上次的已经是最后一支了。” 　　天使坠落时的那一箭，在詹金斯和老精灵以外的人看来，肯定是谎言的信徒或者是那位小天使射出的。西格莉德原本并不知道真相，来之前詹金斯也没有告诉她。此刻听到“上一次”这个单词，心思只是一转便明白了所谓“上次”究竟是哪一次。 　　“所以詹金斯……” 　　她眨了一下眼睛，虽然心中的情绪如同海啸一般，但依然决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用‘最后一支’这样的说法呢？最后一支的含义，说明它原本不只是一支。但我记得上一次詹金斯使用的时候，只是用了一支。请问其他的箭，是用在什么情况下使用的？” 　　西格莉德说道，几个月前所有人都看到，虽然杀伤了四个天使，但实际上那是一支箭分裂出来。 　　老精灵立刻语塞，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 　　“詹金斯知道我这里还有箭？” 　　好半天才问道。 　　“不，他只是让我来试试运气，如果您这里没有，他便打算让我去旧日世界树下方的祭台请求帮助。虽然那里是用来为精灵后裔们制作手杖的地点，但他认为也许箭也可以（1294章）。” 　　“好吧，不必这么麻烦。” 　　精灵摇了一下头，表情有些沮丧： 　　“我听詹金斯说过，想去那个地点，步骤非常麻烦，所以不必了。是的，我这里还有一支箭，当初是买到了两支，我也因此错过了卡麦尔组织的遗迹探险，避开了杀身之祸……你也许知道，这种箭即使是在精灵中也是禁物，除了奉献给伟大者作为祭品以外，一般情况下，任何精灵擅自使用此类的箭，等同于在人类社会中将蒸汽炸弹丢到市政厅。我不愿意让詹金斯两次违禁用射箭，所以才骗他只有一支。” 　　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卧室，拉开衣柜的门进入了他的“温室”。没一会儿，便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子走了出来： 　　“既然詹金斯特别指明是这种箭，我想他肯定是碰到da麻烦了。拿走它吧，你们还需要找一张弓，普通的弓是无法射出这只箭的。上一次我的弓已经毁掉了，但我想正神教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哦，还有，破灭之箭不能接触金属，所以一定要用木弓。” 　　“好的，我立刻把箭带回去，感谢你的帮助，詹金斯之后会来道谢的。” 　　“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来这里，我想作为精灵祭祀的后裔，我也能教你一些知识。” 　　见西格莉德检查完盒子中的箭后便起身，精灵也起身准备送别。没想到，西格莉德又问了一个问题： 　　“抱歉，请问这真的是最后一支箭吗？” 　　精灵停顿了一下看向她，眼睛不自然的眨动了一下： 　　“是的，最后一支。” 　　詹金斯不在场，谁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言。但这并不重要，至少在今天并不重要。 　　市政厅中，杰西卡已经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她虽然看过詹金斯的演讲稿，但毕竟不像多洛丽丝一样在詹金斯身边学习过，而且还亲自主持过王国的财政改革。 　　在去掉詹金斯演讲稿的内容后，杰西卡对完全由她执行的郁金香事件，其实理解的程度相当低。 　　好在时间来到十点半，下一个休息时间又到了。她抹着额头的汗水走下台，想要和布莱妮汇合，询问詹金斯究竟去了哪里。但刚走到第一排，便看到女王伊莎贝拉捂着胸口，被人搀扶着从演讲厅的侧门离开。 　　很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而随着她消失在门外，直到休息时间结束，谁都没有再看到杰西卡出现。 　　女王伊莎贝拉却在休息时间结束之前回来了，参与演讲的记者们注意到了她刚才的身体不适，但得到的只是“这是小事不用担心”的敷衍回复。 　　完整知晓詹金斯演讲内容的，只有詹金斯和他的猫。除此之外，杰西卡和多洛丽丝也只是各自知晓一部分。 　　原本亚莉克希亚也应该知道，但她最近在忙碌着自身向前再踏出一步的事情，所以詹金斯没有打扰她。 　　现在詹金斯和杰西卡都不见了，多洛丽丝便想要起身再次上台。但亚莉克希亚按住她的肩膀，对她摇摇头： 　　“詹金斯为了这件事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你以为他会想不到发生这种事情？更不用说，他离开前，居然没有安排接下来演讲的事情，这本身就说明这家伙有自己的计划。” 　　迟迟没有人上台，作为市政厅东道主的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只能宣布，休息时间延长半小时，并承诺詹金斯会很快回来。 　　现在詹金斯和杰西卡都不在，他在公开场合，也不适合直接与贤者教会的人谈话询问情况。见北国的公主殿下坐着不动，只能去询问女王伊莎贝拉： 　　“陛下，现在……您知道子爵现在去哪里了吗？” 　　身材很是问题的鲁托先生为难的问道。 　　“他大概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我们可以等待一段时间，我想他会很快回来的。但如果到了十二点他还没有回来，今天就只能遗憾的暂时结束。” 　　他没办法反驳女王伊莎贝拉，只能勉强点了一下头。萨克斯·鲁托已经站队到了詹金斯这边，但现在的情况下，实在是很难继续让…… 　　演讲厅的正门被推开，杰西卡带着菲妮和她的朋友们走了进来。 　　女王伊莎贝拉一下坐直了身体，瞳孔的变化说明了内心的惊讶。她的眼睛盯着杰西卡，难以置信她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如果说，早上被她困在大宅里的杰西卡，在她离开宅子后有机会逃出来，毕竟她离开后，宅子中不可能有人能够拦得住詹金斯。 　　但刚才，她可是见证了杰西卡以她与詹金斯的感情发誓，下午两点前绝对回到演讲厅中。多年前得到的温莎大公的把柄，可是她手中对付温莎家族最强有力的武器。 　　但现在杰西卡出现了，这代表着她在短暂的十分钟后，便违背了发下的誓言，这在女王伊莎贝拉看来，是绝对不可能。 　　但实际上，走进来的的确不是杰西卡，杰西卡现在正在楼上的房间等待，她可不会拿和詹金斯婚姻开玩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手的。 　　走进门的这一位是温莎小姐，也就是可能性世界中的半神女王温莎。J小姐已经发挥过一次作用了，而且J小姐的身体还在大宅，那么此时当然要由她出场。 　　而且也只能由她出场，离开杰西卡单独操纵詹金斯制造的身躯，她们的单独活动时间只有半小时。身为恩赐者的温莎小姐，因为自身具有了灵，因此比J小姐的时间要长十分钟左右，因此只能由她来。 第1940章 海瑟薇的歌 　　温莎小姐对女王伊莎贝拉可没有什么好态度，在她的世界，父母都是被对方所害。因此根本没去理会那位惊愕的老人，直接带着卖花女们上台。 　　此刻的她意气风发，毕竟终于找到了发挥自己价值的机会。曾经的女王和现在的杰西卡，气质相似但又有着本质的差别，这是王的身份以及半神的身份所造成的的。 　　她只是站在演讲台上看着下方，人们本能的感觉到了这位年轻女士令人肃然起敬的气质。气质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的确存在： 　　“威廉姆特子爵马上就回来，现在由我来暂时替代他。” 　　因为太过于惊讶，以及觉察到这位杰西卡身上存在的那种让她熟悉的气质，女王伊莎贝拉没有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提出异议。她隐约间，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代的样子，那时她要比杰西卡还要大上几岁，正逢先王忽然过世，密德尔顿一时之间找不到继承人，在一系列的商讨和利益交换后，由她这个非密德尔顿后裔的女人成为了女王。 　　那时的她，大概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请等等，请问威廉姆特子爵去了哪里？” 　　老人没有说话，但她身后年轻的罗切斯特公爵却开口了。这位年轻的公爵，是女王派系最为忠诚的人，在前段时间女王伊莎贝拉“意外中毒”事件中，扮演了诱导詹金斯的角色。 　　温莎小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高处看着他。和她对视，一种无形的仿佛上位者的压力，让罗切斯特公爵很不适应。他想要张口说话，打破台上年轻女人营造出的氛围，但温莎小姐抢先一步，恰到好处的首先开口： 　　“子爵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有关郁金香的事情，其实并没有结束。上次的法布里骗局，是在他揭露后才处理的，而这次的事情，有必要在公开一切以前，抢先一步进行处理，防止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本身就是很合理的说明，再加上温莎小姐身上那种让人信服的刚硬气质，就连罗切斯特公爵都没有再反对。 　　他向前倾斜身体，想要和女王伊莎贝拉交谈，却从她的侧脸上看到了让人惊讶的情绪： 　　“陛下，您怎么……哭了？” 　　女王伊莎贝拉后知后觉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匆忙拿出手绢擦拭眼睛： 　　“没什么，不用在意。听一下杰西卡的演讲吧，她带着这么多的小孩子到台上，肯定有目的，这可是我们不知道的……” 　　就连一旁的萨尔希二世，都看的出来这位从来都是镇定和沉稳的女王，此刻究竟是多么的失态。 　　温莎小姐也不知道太多詹金斯原本的演讲方案，是菲妮在她快步前来的路上拦住了她，然后主动要求带着朋友们上台。 　　菲妮和一众卖花女们的戏份，是詹金斯提前安排好的，即使他不在，也能够顺利进行。 　　只是，虽然温莎小姐依靠自己的手段暂时让演讲继续下去，但她不可能一直替代下去，詹金斯必须要出现，否则即使郁金香骗局揭露的再怎么成功，也和王位没有一丁点的联系。 　　另一边，同样接受了詹金斯任务的海瑟薇，因为目的地比较远，因此直到现在才坐着马车抵达了诺兰东部的那家“三把小提琴俱乐部”。 　　上次海瑟薇带着詹金斯和布莱妮来这里听音乐会，因此让詹金斯撞见了音乐教团正在开会。实际上，她们并没有因此挪移自己的根据地，现在这家俱乐部，依然是音乐教团在诺兰的大本营。 　　海瑟薇脚步匆匆的闯进了俱乐部，因为是熟面孔，也没有人拦住她。 　　她直接来到了位于三楼的俱乐部特殊会员区，这次没有进入尽头的排练室，而是转进了另一侧的走廊，推开了位于楼梯后方的那扇双开门气派的金色木门。 　　门后是俱乐部中最大的一间办公室，但因为使用这里的主人十分随意的改变了装饰风格，因此现在比起办公室，这里更像是乐器收藏厅。 　　唯一可以看出原本用途的棕色实木书桌的后面，实质上具有大主教身份的莉迪亚·伯恩瑞特小姐，正捧着一本乐谱。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歪着头从竖起来的乐谱后面看向门口。耳坠随着脑袋的移动而晃动，灵动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惊讶： 　　“海瑟薇？怎么走的这么急？你在楼下的时候我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我说过了，东郊的事件报告，你有时间再进行口头陈述就好。如果想要偷懒，不陈述也没关系，反正那份宝藏不是我们的。” 　　她放下乐谱，从书桌后转过来，伸手从侧面的橱柜中取出茶杯和茶壶，为海瑟薇倒了一杯茶。海瑟薇十分不淑女的一饮而尽，将瓷茶杯塞回到伯恩瑞特小姐的手中：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召集大家帮忙。” 　　“你终于决定，要在婚礼的时候，请我们进行演奏了吗？这真是好极了！我喜欢D大调的小提琴协奏曲！” 　　“但那是我的婚礼，我要传统的婚礼进行曲……哦，今天可不是来说这个的，斯蒂薇尔和哈姆斯在吗？” 　　“好的好的，马上去找她们。” 　　伯恩瑞特小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房间，很快便将斯蒂薇尔小姐带来了。 　　音乐教团的成员很少，规模也不大，可以算作“决策层”的有四个人，其中莉迪亚·伯恩瑞特是不具有“大主教”称号的大主教，海瑟薇和斯蒂薇尔小姐，则是教团在大陆西海岸和东海岸的联络人。 　　最后一位是“乐谱的谱写者”布瑞丽·哈姆斯小姐，也就是教团这一代准备的神降躯体。这位女士恰好不在，早晨便出门购物去了，但三个人也足以作出任何决定。 　　“你要做什么？需要多少人？” 　　伯恩瑞特小姐问道 　　“人越多越好，我要为一支箭进行附魔。” 　　“用什么仪式？” 　　“不算是仪式，但也可以算是仪式，那是一支特殊的乐曲。哦，不是普通的乐曲，是B-01-5-0224【自然之歌】。” 第1941章 自然之歌的祝福 　　B-01-5-0224【自然之歌】是以乐曲形式存在的特殊物品，类似詹金斯和海瑟薇在去年秋季参加假面舞会时得到的B-10-5-7722【合适场合的合适乐曲】（112章）。这类编号物品需要依附实体才能存在，比如留声机、八音盒或者具有独特回音结构的地形等，有时也能与乐器共存，但只在少数极罕见的情况下存在。 　　上一纪自然教会使用的那曲【自然之歌】，便是储存在一枚天然形成的、可以留存声音的石头中。当时为了让【自然之歌】的祝福效果发挥到最大，他们销毁了石头，彻底释放了音乐，因此算是将【自然之歌】当成了一次性用品。 　　乐曲形式存在的这类编号物品，允许被复制，但就和那些特殊的文本，如《恶魔之书》《黑暗圣经》等被复制后效果会减弱一样，人工复制的【自然之歌】效果也会大大削弱，不能再被称为【自然之歌】。 　　只有自然形成的最初版本的声音，才有资格拥有编号。因此，实际上不少人都听过《自然之歌》，但却没有多少人听过【自然之歌】。 　　海瑟薇没有隐瞒的将正神教会发现人体拼图，并打算效仿上一纪的方式重新击败它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伯恩瑞特小姐只是感叹诺兰果然危险，这种东西居然也能在城市里出现。斯蒂薇尔小姐则是好奇的问道： 　　“是谁你来的？正神教会找到了【精灵的破灭之箭】？” 　　詹金斯并没有在承认自己是谎言之神后，将斯蒂薇尔小姐的身份也说出来。他认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自己的师姐既然“卧底”的如此成功，那么就应该让她继续卧底下去，直到最后的谈判结束。 　　“正神教会打算让我的……未婚夫，詹金斯·威廉姆特当作主力，来处理这件事情。詹金斯说，他会想办法再弄来一根箭，所以我需要召集足够多的人，共同演奏【自然之歌】为那只箭祝福。” 　　“等等，我知道你的那位未婚夫，威廉姆特子爵，是贤者教会的抄写员，但这件事为什么要让他来处理？” 　　伯恩瑞特小姐不解的问道。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詹金斯是贤者教会的圣子，这虽然在教会内部不是秘密，但在教会以外，也只有部分邪教徒知道。 　　“詹金斯其实……其实是贤者的圣子。” 　　海瑟薇犹豫了一下，在斯蒂薇尔小姐阻拦以前便说了出来。斯蒂薇尔小姐在心中后悔没有提早插话，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密。 　　“他……” 　　但她的话刚出口，伯恩瑞特小姐便更快的说道： 　　“圣子？哦，神啊～也就是说，你不仅仅嫁给了未来的国王，有可能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后，更是嫁给了正神的圣子？” 　　海瑟薇矜持的点了一下头。 　　“真是个幸运的姑娘。” 　　伯恩瑞特小姐啧啧称奇，不住的感叹海瑟薇是多么的受到神明的眷顾。伪神教会对于自己信徒嫁给异教徒，通常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只要双方没有教义冲突就好，因此即使知道海瑟薇的结婚对象是正神圣子，伯恩瑞特小姐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这样一来，我们支持谎言信徒……” 　　她想到了这件事。 　　“没关系的，詹金斯的身份和我的工作没有关系，我会处理好家庭与工作之间的关系，他其实也鼓励我有自己的事业。” 　　海瑟薇说道。 　　“他知道你正在帮助谎言信徒的事情吗？” 　　“不知道。” 　　这是今天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谎言。 　　“哦，海瑟薇，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所有的女性都应该像你这样。我不会让你难以处理这些关系的，我们虽然在支持谎言信徒，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打算做坏事，也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她拍了拍手，然后再次打量海瑟薇的脸： 　　“真是幸运的姑娘。” 　　伯恩瑞特小姐再次感叹道。 　　海瑟薇说明了目前所有的情况后，伯恩瑞特小姐便着手将正在俱乐部中，或者居住地距离这里很近的音乐家们都召集起来。斯蒂薇尔小姐则负责指挥俱乐部中的佣人们，将三楼的大演奏厅中的家具全部搬出去，一会儿的仪式需要整洁干净的场所。 　　她今天一直在俱乐部中，还不知道【人体拼图】的事情。但她相信海瑟薇说出的事情，也很愿意以音乐教团成员的身份帮助贤者教会。这是少见的，两个身份都能做出相同决定的场景，斯蒂薇尔小姐决定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即使是卧底也能为教会做出贡献。 　　“还有【自然之歌】的事情。” 　　海瑟薇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上一纪时自然教会使用的是真正的【自然之歌】，使用方式虽然粗暴，但那首曲子的效果也能发挥八成以上。现在我们要为那支箭进行祝福，即使能够通过仪式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效果，也必须找到最接近真正【自然之歌】的调子。” 　　“你那里有吗？” 　　伯恩瑞特小姐问道。 　　“是的，有。” 　　在今年冬天的时候，海瑟薇就和詹金斯提到过【自然之歌】。那是两人共同为银茉莉歌剧团创作了歌剧火车谋杀案，并第一次去亲眼看他们彩排时，詹金斯将另外世界的歌曲分享给了她。 　　海瑟薇给出的评价便是“我看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音乐，不是庄严的宫廷乐，不是轻佻的小曲，这有些像是小夜曲与【自然之歌】的结合”。（738章） 　　之后，在一月与二月的过渡夜晚，詹金斯在月末的呢喃中，真正得到了那首曲子（759章）。 　　凡人无法通过记忆，来将编号物品乐曲永久保存，只能保存效果差一些的复制品。 　　但詹金斯可以。 　　只是，从神明呢喃那里获得的乐曲，当然不可能会有凡人给予的编号信息。因此詹金斯只当做是一首很好听的曲子，不知道这是编号物品。 　　直到他去夏尔出差期间，在帮助老杰克捕捉迷路蝶的时候，因为巧克力的调皮而误入诡境，和魔法小姐、银笛小姐一起经历了化身异种的独特冒险（864章）。 　　他使用了在暴风雪山庄下获得的木偶的断腿，变成了异种生物【操线木偶】，在第三个考验中，为了对抗图书馆中疑似凡格斯妖精但却只是外表相似的邪恶生物，咏唱出了【自然之歌】，因此才知道这曲子的特殊之处。 　　刚才从宾西队长那里得知了【人体拼图】的事情，詹金斯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记忆中存在的那首曲子，这可是货真价实直接从神明处得到的原版旋律。 　　在给海瑟薇布置任务的时候，便用【知识赐予】的能力，将记忆分享给了海瑟薇。 　　这种分享虽然也削弱了最初【自然之歌】的力量，但因为是神明灵魂做出的“赐予”，因此削弱的程度并不多。 　　而考虑到这次出现的【人体拼图】也不是正品，所以这样应该也足够了。 　　在音乐教会的众人准备仪式期间，从老精灵那里离开的西格莉德，也按照詹金斯给的地址来到了俱乐部。她将装着箭的盒子亲手交给了海瑟薇，但为了避嫌，没有进入俱乐部三层，而是在楼下等待。 　　海瑟薇双手捧着盒子进入到了演奏厅，演奏厅的周围摆满了高低不同的高脚凳，教团的音乐家们各自拿着自己的乐器，坐在凳子上。 　　换上了礼服的伯恩瑞特小姐双手抬起，左手呈兰花指的样子，右手拿着指挥棒甩了下来： 　　“各位，教团来到诺兰，是为了见证十八纪的结束，为这一纪献上最后的赞歌。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会做其他的事情。接下来，海瑟薇作为领奏，我们共同演奏自然之歌，为这只箭进行祝福。” 　　海瑟薇将盒子打开，放到房间正中央最高的那只高脚凳上，然后走到墙边拿过自己的琴盒准备开始。 　　伯恩瑞特小姐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虽说是全力支持谎言信徒，但她作为教团的最重要领导者，也相当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既然教团成员是贤者圣子的未婚妻，那么更应该做两手准备。并不是要背叛盟友谎言的信徒，伯恩瑞特小姐还没有失心疯到去欺骗一群骗子。 　　只是，通过这次的事情，和正神教会建立一定的联系，还是很不错的。即使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发展，但与每一方都保持良好的关系，总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演奏厅中奏响了乐曲，市政厅中的演讲则还在继续。温莎小姐充分体会到了，这个存在詹金斯的世界究竟和自己的世界有多少的不同。 　　她的可能性中自然不会存在“法布里骗局”，因此金融和银行业改革也没有出现。所以她即使做了国王，也对这方面没有任何的见解。 　　好在小菲妮非常镇定，在温莎小姐替代詹金斯进行演讲这段时间，菲妮对演讲的继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第1942章 温莎与伊莎贝拉 　　菲妮与朋友们一起，结合自己在街头的见解，非常充分的向听众们介绍了“郁金香狂热”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 　　小孩子的“演讲”当然不如成年人，但卖花女们在街头的见闻更具有真实性，她们的见解（詹金斯写稿）也以独特的方式，说明了郁金香狂热给城市带来的影响。 　　这是与正经的演说截然不同的角度，即使其中有詹金斯的“润色”，但新奇性和真实性也比数据的分享更加的深入人心。 　　詹金斯不在，便由温莎小姐替他说明了他与这群女孩之间的关系。对于所谓的“卖花女工会”，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詹金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女孩们分享的见闻，也总有结束的那一刻。菲妮和朋友们在结束后，便离开了演讲台，温莎小姐强作镇定的再次来到台前，抬眼就看到了女王伊莎贝拉在望着她。 　　J小姐亲手将女王伊莎贝拉推到了楼梯下，而温莎小姐那里的女王则是死于诡物暴动。因此，温莎小姐并没有机会体会到复仇的快感，此刻看到了对方，内心中某一片区域，响起了复仇的声音，但立刻被她压了下来。 　　“就是这样，郁金香的价格，如同顺延着坡道狂奔的马车，推动者需要的只是在最初用力而已。而这架马车不断的行驶下去，彻底扰乱市场价格……” 　　她很机械的说着自己也不懂的话，心中承认，能够看懂这些的詹金斯绝对是天才。她知道自己说的不够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在终于撑到了最后一次的休息时间，休息时间过后便是演讲的高潮部分，也就是总结郁金香狂热的后果，并因此推及到财政行业改革上。 　　同时，还会揭晓幕后之人策划这次行动的原因，并推测出他们的身份。 　　温莎小姐认为自己可能无法处理好如此多的事情，但硬着头皮也要上。 　　她宣布了暂时休息，从侧门离开后便见到了菲妮。 　　菲妮笑着将一朵花送给了她，看着那笑脸，温莎小姐如同看到了圣洁的天使，心情也骤然平静下来。 　　“女士，您讲的真是不错。” 　　“你们的表现才是很不错呢。” 　　温莎小姐微微弯腰说道。 　　“接下来不用担心，先生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边的事情结束了吗？” 　　“您是说【人体拼图】的事情？不，才刚刚开始，但先生马上就会回来了。” 　　温莎小姐不明白小姑娘的信任是来源于那里，但面对她，就仿佛直面一位天使，无论内心有着多么糟糕的情绪，都能让自己的慢慢的平静下来。 　　菲妮很快就离开了，她要和朋友们在一起等待詹金斯。温莎小姐去了一趟盥洗室，明白自己能够活动的时间也不多了，因此想要到楼上与杰西卡接触一下，短暂的回归身躯进行休息。 　　但在走廊中，她碰到了女王伊莎贝拉一行人。 　　没有像刚才对待杰西卡那样，拿出温莎大公的丑闻进行威胁，甚至没有质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演讲厅。 　　女王伊莎贝拉让身边的仆人们暂时退去，让随行的公爵也避让一下，单独走到温莎小姐身边。温莎小姐也不担心，就站在那里等着她走来。 　　“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问道。 　　“杰西卡，你……今天很不一样，很不一样。” 　　老人站在近处，细细的打量上下温莎小姐，好久才有些发颤的问道： 　　“你真的是杰西卡，对吧？” 　　“当然，我就是杰西卡·温莎。” 　　“九岁的时候，与你一起离家出走的女仆叫什么名字？” 　　老人问道。 　　温莎小姐一下闭上了眼睛，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她的嘴角在颤抖，显现出内心的不平静。好半天才回答： 　　“赫尔罗·苏菲。” 　　女王伊莎贝拉似乎是通过这个问题，确定了这个有着自己年轻时代影子的女士，真的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杰西卡·温莎，而不是恩赐者们用超凡力量弄出来的假人。 　　她伸手抓住了温莎小姐的手，温莎小姐想要甩开，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您有什么事情吗？休息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要管什么休息时间，杰西卡，你真的不想要当国王吗？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宣布，将王座传给你。” 　　她拉着温莎小姐的手，眼睛像是发光一样。她从温莎小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在刚才演讲进行的时候，甚至在一些瞬间，认为台上的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因此，女王伊莎贝拉产生了迄今为止最强烈的想法： 　　“让杰西卡继位，她就是我。我死后，这个王国，依然将沿着我的道路前行。” 　　“不，抱歉，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温莎小姐的脸上出现了不加掩饰的厌恶，她强硬的挣脱开女王伊莎贝拉的手，然后向着左侧走了一小步： 　　“我才不要去当什么女王。我不知道你究竟对我期待什么，但请千万不要，将不属于我的责任强压到我的身上。” 　　如果是真正的杰西卡，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女王伊莎贝拉说这种话。但温莎小姐不同，她对面前的老人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好感。即使知道对方和自己“认识”的女王伊莎贝拉根本就是两个人，她也无法表现出杰西卡那种亲昵。 　　女王伊莎贝拉脸上闪现出一瞬间的惊愕，她保持着握着温莎小姐右手的动作，即使那只手已经被抽走了： 　　“不属于……你的责任？” 　　“是的，谁愿意去当什么女王，每天自由自在的不好吗？我讨厌这样的责任。” 　　这是实话，可能性世界中的温莎小姐，家人全部去世，继承王位后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的的确确的靠自己一个人来支撑国家。 　　她早就厌倦了这样，权力对她有那么一些诱惑力，但让詹金斯称王，权力也能归属与她，三个温莎共同管理这个国家，可比自己苦苦支撑要好得多。 第1943章 人体拼图的力量 　　“讨厌责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杰西卡？”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陛下。不如说，现在我想要问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密德尔顿的继承人就在这里，你却要考虑我来继位，难道先代国王，真的和花边小报上说的一样，对您很苛责吗？” 　　“不……詹金斯不行，他不会成为一个好国王。” 　　“你怎么知道？” 　　温莎小姐追问道。 　　“那还用说吗？他从未接触过政治，也从未表现出过任何的管理能力。让他成为国王，菲迪克特利接下来十年内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虽然不懂，但这个国家又不是全部靠他，我会帮他，很多人都会乐意帮他。至于他本人，作为密德尔顿家族的正统后裔，只要他坐在王座上，就是对这个国家的最有利保障。” 　　“不，这可不行，国家会出大乱子的。” 　　这已经显得非常强词夺理了。 　　“这就是你反对詹金斯继位的原因？” 　　温莎小姐本来没打算长谈，但说到这里却反而来了兴趣。她从杰西卡那里了解过现实世界的现状，但一直以为女王伊莎贝拉不愿意让最合适的人选继位，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是不是有些太愚蠢了，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王室顺位前排的继承人就在这里，你却询问我是否想要继位？” 　　温莎小姐皱起了眉头，言语中多了更多的不耐烦和不尊重： 　　“抱歉，你和我可都不是密德尔顿家族的人，现在你想要将王位直接传递给我，不就相当于直接辜负了先王的信任吗？我记得很清楚，你曾答应过，在你之后，王位一定属于拥有密德尔顿血统的人。” 　　温莎家族和密德尔顿家族其实也有亲戚关系，但血缘非常远，远不能和詹金斯这样的男性直系后裔相比。 　　“你想要终结密德尔顿家族？” 　　温莎小姐终于把最致命的一句话说出来的。 　　“不不，这怎么可能？” 　　面对这样的指责，即使是女王伊莎贝拉也有些慌张，老人摇着头，有些不敢相信杰西卡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你既然想要嫁给他，那么你们的孩子继承你的王位，这不也是让王位回到密德尔顿家族吗？难道，你还会将王位交给自己的孩子以外的人？” 　　“这真是太可笑了，先王过世前让你坐上王座，不过是让你代为保管属于荣耀密德尔顿的王冠，你难道真的将自己当成王位的法理拥有者了？王位的归属，真的该由你来做决定吗？” 　　这是谈话开始以来最具杀伤力一句，女王伊莎贝拉也并非没有任何的反对者，而反对者的言论，和温莎小姐刚才说出的差不多。 　　“杰西卡，你……” 　　女王伊莎贝拉已经有些生气了。 　　“我知道你在生气，明明是‘对我好’，想要将王位给我，我却一点也不领情，反而这样说你。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好意都是正确的。就和我说的一样，我对王位没兴趣，我对辅助我选择的男人登上王位才感兴趣。” 　　说到这里还有些脸红，毕竟要嫁给詹金斯的是杰西卡，不是她与J小姐。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杰西卡不再等待对方的下句话，转身走向演讲厅的侧门。即使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在演讲台上说些什么了，也要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今天到现在为止，最为响亮的一声爆炸声。而且声音像是从高空传来的，就好像蒸汽炮在空中炸响。 　　“我知道詹金斯今天想要做什么，我承认他很好的利用了你，让你做出了最合适的准备和安排。但只要在中午十二点演讲结束前，他无法回来，今天他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女王伊莎贝拉的声音在那奇怪的声响后再次响起。 　　“那些奇怪的机械化尸体的事情，与你有关？” 　　“这个问题詹金斯已经问过了，与我无关。” 　　“那么你怎么能够有信心，詹金斯一定回不来？” 　　“我与那些邪教徒已经断了联系，但我们的交易并没有结束。” 　　詹金斯刚才询问的问题，确认了她没有提前知道消息。 　　“你们的什么交易？” 　　“税务部门，放过了一些特定工厂的税收问题，那可是牵扯到二十几万镑。而作为代价，他们需要在我有被逼退位的危险时，保证那不管是谁，都无法成功。你瞧，他们真的做到了。” 　　所以这件事的确与她无关，她只是达成了交易，不要说【人体拼图】是否出现，她在此之前，甚至无法保证在双方断了联系后，这笔交易的内容还能够被承认。但现在看来，即使是被通缉的邪教徒，也相当注重契约精神。 　　“你在用国家的利益，来保证自己的王位？” 　　温莎小姐皱着眉头问道。 　　女王伊莎贝拉想也没想便承认了： 　　“瞧瞧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真是像这里的女王。是的，我的确这样做了，因为我是这个国家的王。杰西卡，如果接下来的演讲让你为难，那么就不必讲了，我知道这场演讲只是噱头，你们真正想要做的，其实是逼我退位。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要再让自己为难。” 　　奇异的呼声，如同巨人在远处咆哮。这再次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而由于市政厅的结构，是两侧的房间夹着走廊，因此站在走廊上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 　　“詹金斯一定会回来的，刚才那个小姑娘向我保证了。” 　　“你宁愿相信一个小姑娘，也不愿意相信我？那我们就等着瞧吧，休息时间还有五分钟结束，我倒要看一看，他究竟会用什么方式回来。 　　还有，我听说詹金斯和那个小姑娘关系很不一般，他和他的猫的关系也很不一般，你要小心……”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贝凡娜小姐立在半空中，右手捧着的书本在快速自动翻页。在她的侧下方，皮肤黝黑身形瘦高的男人，正站在大街的中央，双手高举着面带爽朗笑容，像是要拥抱太阳。 　　但实际上，雾层后的太阳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半。这里发生了日蚀，但也只是这里发生了日蚀，人体拼图此时变成的诡物A-03-4-2392【伏行的暗日使者】唤来了这奇异的天象。 　　这已经是【人体拼图】出现以后，拼凑出来的第5个诡物形象，这也彻底让教会明白，对方绝对不是那个正在被收容在机械教会教廷的诡物。虽然能力完全一样，但拼凑出的人形诡物，实力和原本要差很多。 　　此时展现出的【伏行的暗日使者】的外貌，让【人体拼图】具有了呼唤日蚀，并在日蚀存在期间，削弱一切神术能力的特性。它并没有让整个太阳都消失，而是在太阳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便再次重组。 　　但因此呼唤来的日蚀，至少可以存在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内神术能力被压制的效果也会存在。 　　哗啦啦～ 　　贝凡娜小姐手中的书终于停止了翻页，她伸出空出来的左手按在纸页上。原本昏暗的天空中终于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彩，那光直击地面，但并没有打断【人体拼图】瞬间的变形重组。 　　变形后的它穿着脏兮兮的蓝色背带工装裤，虽然是人类的样子，但是十根手指头分别被螺丝刀、扳手、改锥等十种金属工具代替。 　　“B-10-4-3392【狂热的机械修理师】？不好！” 　　随着人体拼图的样貌完全定型，原本徘徊在它身边，负责保护它的安全直至日蚀出现的机械化尸体们，身体中的零件像是被肉挤出来一样，当啷啷的掉落了一地。 　　但更多的具有闪亮金属色泽的零件则重新自尸体中生长出来，让这些被诅咒控制的尸体看起来更可怕。 　　贝凡娜小姐叹了口气，就算是她，也有些为自己的无用功感到气馁。但教会也并非寄希望于她能够阻止【人体拼图】变形，在【狂热的机械修理师】出现的同时，教会的小队从街区的各个方向涌来，与围绕着诡物的机械尸体正面接触对敌。 　　在被呼唤而来的日蚀的压制下，大部分神术能力效果都因此消减。这就让原本就对教会不利的战局，变得更加凶险。 　　教会只能勉强阻止这些和各种机械融合的尸体离开这片地区，虽然可以消灭，但效率很低。但带有机械诅咒的尸体源源不断的出现，而且正将这诅咒传播到整片地区。这里虽然不是诺兰人口最密集的贫民窟，但一旦诅咒不加控制的传播，造成的影响绝对比【人体拼图】还要大。 　　虽然机械尸体的实力出人预料，但十二正神教会的半神和圣子们，却成功的阻击了【人体拼图】。迄今为止，它所展现出的所有形象，都被教会一一破解。教会虽然奈何不了这东西，但这东西在与教会的战斗中也占据不了上风。 第1944章 登场 　　源源不断的支援从常青森林奔赴到这里，在地区外围形成了包围圈。如果詹金斯到来后也没有办法，那么就只能以毁灭整片区域为代价，击杀这里的所有机械化尸体，随后再在焦土上与【人体拼图】搏斗。 　　教会绝对不能允许诅咒在诺兰蔓延。 　　天空中的贝凡娜小姐看到了马车狂奔着驶入这里，见是宾西队长跳了下来，贝凡娜小姐立刻降落高度迎了上去。除了她以外，自然教会的圣子班内特小姐，死亡教会的老守墓人，以及海洋教会的半神也都飞了过去。 　　“詹金斯呢？” 　　贝凡娜小姐看向宾西队长身后的马车，期待着詹金斯下一刻带着自己的猫从车厢里钻出来。 　　“还在市政厅那边，但他说他有计划了。觉醒世界树幼苗的同时，他还获得了一些知识，足够应对现在的灾难。他说很快就会有人带着箭前来，但我们需要准备好一把弓，足够射出破灭之箭的木弓。” 　　“没问题，这个交给我们吧。” 　　班内特小姐说道，然后又问： 　　“他大概还有多长时间能够过来？有人带他过来吗，我记得他不会飞。” 　　“那我去吧。” 　　贝凡娜小姐说着就要动身，宾西队长想要阻拦，因为詹金斯说不需要有人接他。 　　这时地面发生了异动，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正下方，像是有钻头在向上钻探，小规模的地面震动和地面的凸起同时出现。 　　车夫立刻跳了下来逃出危险的地带，贝凡娜小姐四人也在昏沉的天空下不断后退，看着随着那只小土包出现，数十只腐烂的人手从坚硬的路面下直接伸向天空，机械化的尸体缓慢的爬出地面，依靠着身体表面突出的坚硬金属以及金属化的手指甲，硬生生的自下而上的挖穿了路面。 　　它们爬出来以后，众人才看到，每一具尸体裸露的上半身的肩胛骨处都有黄铜锁扣，锁扣与锁链相连接。 　　而随着尸体们爬出地面，众多锁链连接的中央，也就是那只不断向上升起的土堆下，一只黄铜色的棺椁被尸体们拉了上来。 　　棺椁完全是金属材质，按照制式的棺椁样子，上宽狭窄，在棺材盖悬挂着一只金属齿轮。 　　随着金属齿轮吱呀呀的转动，棺材盖缓慢的向着一侧翻起，一个面色惨白样貌丑陋，仿佛脸被开水烫肿后得了水痘和麻疹然后又涂上胶水洒了一把黑芝麻的男人，张开了双眼。 　　“吸血种？” 　　经验丰富的老守墓人立刻辨认出来对方是什么。 　　“八级半神。” 　　贝凡娜小姐依靠自己的书判断到。 　　不仅仅是半神级别的吸血种，那个丑陋的家伙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对着贝凡娜小姐等人微笑。他微笑的时候露出了牙齿，但既不是洁白整齐也不是满口焦黄，他的牙齿是钢牙，黯淡的银白色与那张丑陋到可笑的脸对比起来，更加显得怪异。 　　“自我介绍一下，布鲁赫·冈格罗·诺菲勒。我是隶属树屋组织的半神，如你们所见，我并非人类。” 　　树屋已经好久都没有半神出现了，詹金斯消灭他们的速度比树屋招募和培养半神的速度快太多了。 　　“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是由我来主持和引导的。但各位不用担心，我接到的命令，只是在这里制造混乱，直到下午两点就可以撤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出棺材，脚步踩踏地面产生的巨响声，与他本身的体积并不相称。因此可以想象那件考究的天鹅绒正装以及衬衫里面，究竟有多少是血肉多少是金属。 　　“哦，还有一件事。” 　　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只细长的椭圆盒子，但在教会众人警惕的目光下，只是取出一副眼镜戴在眼前： 　　“是掌管这片土地的女王陛下给了我们这项委托。” 　　“你这是想要离间教会和女王伊莎贝拉的关系吗？” 　　贝凡娜小姐问道。 　　“难道这还需要我来离间吗？” 　　他用别扭的姿势扭转身体，从身后空荡荡的棺椁内抽出一把细长的刺剑。它看上去并不锋利，剑身上布满了毛刺，像是根本没有被打磨过： 　　“那么那位【世界树幼苗】威廉姆特在哪里呢？让他来当我的对手。” 　　吸血种与跃跃欲试： 　　“我很期待救世者究竟有怎样的力量。” 　　“你为什么认为詹金斯会出现？这是针对他的陷阱？” 　　“陷阱？不不不，他必须出现，因为只有【世界树幼苗】才能对抗大智慧仿制出的【人体拼图】。只有属于世界树祭祀的力量，来催动植物刺入拼图缝隙，你们才有胜利的希望，这是已经计算好的事情。现在我说出了对抗方式，那么让威廉姆特出现吧。” 　　双方说话间就要动手，但就在此时，在大约两条街外的位置，一道翠绿的光，如同夜晚骤然被点亮的大功率煤气灯一样，出现在了远处建筑物楼顶的位置。 　　这是代表生命的力量，即使闭着眼，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可怕的生机。 　　“你们瞧，他来了！” 　　吸血种说着便飞上了天空，贝凡娜小姐等人紧跟而上。地面上只留下宾西队长，他立刻召集附近待命的小队，与他一起对付那些全身上下都有金属零部件的尸体。 　　而在那道绿色的光芒中，西格莉德有些紧张的手握詹金斯的手杖。手杖是属于詹金斯的恩赐，似乎因为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因此即使是西格莉德也无法与它产生共鸣。 　　但因为双方都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因此她勉强也能够将这手杖当作武器，只是发挥不出在詹金斯手中的那种威力。 　　但这也足够了，世界树的生命之灵波动是独一无二的，而在人们心中，只有詹金斯能够显露出这样的灵，很少有人在意过，其实世界树祭祀的后裔不止一位。 　　不只是刚才的吸血种和贝凡娜小姐等人，现在谁也不知道，其实詹金斯根本不会过来，手持那只箭的只是她而已。 第1945章 继续的演讲 　　市政厅中，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后，走廊中的温莎小姐和女王伊莎贝拉一起回到演讲厅。因为侧门比较近，所以她们是同路的。 　　门口的佣人们鞠着躬推开门以后，一群人看到的第一幕，便是詹金斯站在讲台上肩膀上站着猫的样子。 　　“快坐回去吧。” 　　他对温莎小姐说道，后者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回来了。” 　　女王伊莎贝拉则站在原地盯着詹金斯的脸，微微皱起眉头的动作拉扯着整张脸的皱纹： 　　“你没有离开？” 　　“当然没离开，我刚才一直和我的猫一起在隔壁坐着，还和菲妮·费思福小姐说了很长一段话。” 　　后者因为这个回答而有些语塞，又问道： 　　“为什么一直在隔壁？既然没有离开，为什么不回来继续演讲？” 　　“因为我想让别人以为我离开了，而且回不来了。这样一来，原本防备着我的人，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动作。” 　　他回答道，然后很坏心眼的将肩膀上的猫咪拽下来放到桌子上。原本昏昏沉沉的巧克力，因为离开了最为熟悉的地方而大为不满，詹金斯则笑着对女王伊莎贝拉说道： 　　“今天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市政厅。您也许有一件事想错了，我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心，可比您想的要强很多。快入座吧，陛下，演讲的最后一部分要开始了。” 　　詹金斯很少称呼女王伊莎贝拉为“陛下”，此刻这样称呼，显然不是恭敬而是调侃。后者也明白这层意思，并没有露出很失态的表情，而是冲他勉强点点头，然后在身后仆人们的簇拥下走下第一排属于自己的位置。 　　詹金斯微抬双手示意下方安静： 　　“抱歉，刚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离开片刻，但现在已经回来了。我想这时间刚好，如果接下来的演讲顺利，演讲结束后，刚好能够赶上午餐时间。” 　　他看向第一排的多洛丽丝，公主殿下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知道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才是关键。 　　詹金斯也没有多说废话，从巧克力的屁股底下将紧闭的粉笔盒夺回来，然后指向身后贴满了图表的巨大黑板： 　　“从价格走势来看，目前郁金香的价格，完全没有达到最高峰。我相信在做各位，或多或少都接触过这种花。那么如果我敢保证，今天用10先令买来的一盆球茎，明天能够用15先令的价格立刻脱手，又有谁不会心动呢？” 　　“是的子爵，我敢保证，除了神，谁都会心动的。” 　　有声音在下面说到，詹金斯点了点头，看到下面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自己。这里面有三大王国的王室，有那些串联着整片大陆生意的大商人，有家缠万贯同时也有极强政治影响力的大贵族： 　　“如果后天，郁金香和球茎，能用20先令的价格卖出，那么有人愿意成为明天15先令的买家吗？” 　　“当然。” 　　又有人喊道。 　　“这就是我要表达的含义，当商品的价格脱离了本身的价值，并且受到全民的追捧，那么不可避免的就会用非常疯狂的趋势进行价格的上涨。这在诺兰的郁金香上，已经出现明显的痕迹了。 　　刚才我让卖花的小姑娘们，亲口讲述了她们所见的城里人为了购买郁金香而做出的事情。我敢向你们保证，变卖自己的全部家产，只为在短时间内囤积一批花然后卖出去，绝对不是罕见的个例。 　　那么我们就迎来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一旦那位向整个诺兰提供珍惜郁金香货源的家伙。忽然有一天切断了正常供货，并且在市场上，短时间内以极低的价格大量倾销，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郁金香会降价的。” 　　多洛丽丝说道。 　　“是的，哦，感谢你，我的公主。” 　　多洛丽丝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这样的降价会形成雪崩式的效应，我们大家都知道，郁金香现在的价格已经与其价值完全不匹配。每个人都知道，郁金香不值这么多的金子，但大多数人都因为现在的价格，而积极投入进去。 　　这就导致了，一旦市场出现了哪怕一次大规模的降价，就会导致手中有货的人们，想方设法的将那些货兜售出去，防止在下次降价时亏损更多，因为谁也不想成为最后一个傻瓜。但他们的兜售行为，反而会加剧人们的恐慌，从而造成更大规模的降价。 　　郁金香可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哪怕它从现在的价格，三天内降到平时价格的三分之一，我也不会惊讶。 　　许多人因为高价购入郁金香会因此血本无归，借钱来参与进来的人，甚至全家跳河自杀都不奇怪。这足以让人从富翁一夜间变得一贫如洗，沿街乞讨，也足以彻底击毁诺兰的财政和市场秩序。 　　没错，策划这一切的人，根本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赚上一笔，而是为了扰乱这座城市的秩序。” 　　他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见没有人询问，便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 　　“想想看，短时间的大批商人破产，大批原本拥有存款和产业的普通小市民，一夜间失去自己的所有。而达成这一切所需要的代价，不过是在初期推动一下郁金香的价格上扬。哦，先生们，我敢想你们保证，那些在一开始就打算用高价在拍卖行购买郁金香的家伙，绝对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雇佣的。” 　　这个结论让台下的人们一片哗然，詹金斯接着说道： 　　“在演讲之前，我便委托市长先生去调查他们了，可惜，那些人也只是通过掮客的介绍收钱做事，都不知道对方究竟长什么样子。” 　　“那么你认为他们会是谁？” 　　玛德琳女公爵问道： 　　“这样可不行。如果击溃一座城市，只需要如此简单的步骤，那么以后谁还敢去做投资？” 　　“我想他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防止这件事的再次发生。” 　　詹金斯顿了一下等人提问，目前神性还没有丝毫要出现的迹象，毕竟他只是揭露了骗局，这虽然精彩，但完全不足以让神性汇聚。真正的谎言，可不只是施骗和揭露那么简单，他要做的是让自己在骗局中担任所有的角色。 　　“会是谎言的信徒吗？会是那位法布里小姐吗？” 　　在詹金斯刻意停顿的那一秒，在数百人的面前，他闭上了眼睛，随后通过灵性磁石投影到了房间的最后方的高处。投影是不需要肉身转移的，因此，提前让木地板产生活性固定身体，在人们紧张的看着前面的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后面多出来了一个人。 　　“会是谎言的信徒吗？会是那位法布里小姐吗？” 　　他披上黑袍在最后面高声喊道，随后便留下【真实的幻影】并在脚下投掷了一枚符咒，然后取消投影回归自己的身躯。 　　讲台上的詹金斯睁开眼睛望着最后一排的位置，望着那个扶着座椅的人，回答道： 　　“的确，的确有可能是谎言的信徒。我想，这个时代，也就只有那群人，才会对这样的骗局感兴趣。仔细想想，这次的郁金香和上次的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似乎真的区别不大。最大的区别，大概是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虽然涉及了半个大陆，但即使没有被我揭穿，也只是让人们丢掉了一部分钱。 　　但郁金香狂热如果不加以阻止，不仅仅是人们破产，整个诺兰的经济都会受到长久的影响。” 　　这个结论得到了听众们的支持，詹金斯转了一下头看向窗外，也就是人体拼图出现的方向。他看到了代表着生命之灵的灵光正在闪耀，想来那边的事情也要结束了。有眨了一下眼，共享破碎视觉的机械飞鸟传来了不清晰的信息。 　　事实上，的确要结束了。 　　西格莉德接受的詹金斯的任务，仅仅只是去老精灵那里取破灭之箭，但等她将那只箭送到俱乐部，音乐家们将它成功用歌曲附魔后，海瑟薇告诉了她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詹金斯说他不能离开市政厅，所以这件事要由你来处理。” 　　说着，便将盛装箭的盒子交给了西格莉德，然后又将詹金斯交给她的手杖也交给西格莉德： 　　“正神教会没有大地根须，但大地根须就是世界树的根须，詹金斯说这柄手杖也有世界树的成分。你用控制生命力的方式，控制手杖变形为根须，缠绕在箭上，大概能够发挥出一模一样的效果。” 　　“大概？不不，我不行的。” 　　西格莉德连忙摇头，不断的向后退。海瑟薇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她的右手，两人贴的很近，西格莉德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气，被迫屏住呼吸。 　　“这可不行，自信点，你和他都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没道理他行你不行你不行。你知道上一纪，射出那一箭的是谁吗？” 　　“当然，那是我们教会曾经的半神。她也是混血精灵。” 　　“但我敢打赌，那位生活在上一纪的半神肯定只是普通的混血精灵，而你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是王族精灵的血统。从这方面来讲，你其实已经胜利了。” 第1946章 西格莉德的勇气 　　“海瑟薇，事情怎么能够这样算？” 　　西格莉德依然摇头，但却无法从海瑟薇手中挣脱出来。 　　“西格莉德，你明白吗，你只是在面对和詹金斯的比较时不自信而已。并且，詹金斯预留了防备手段，即使你失败了也没关系。” 　　海瑟薇依然用自己的左手抓着西格莉德的右手，她的右手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枚灵性磁石，然后放进西格莉德的侧面口袋中，仔细拍了拍确定磁石不会掉落出来： 　　“他并不是将危险推给你，只是现在实在无法脱身。他可是一直都喜欢那些独立而坚强的姑娘，而且，你难道不能帮一下詹金斯吗？” 　　海瑟薇知道，自己这样说对方就一定会答应。虽然很卑鄙，但这也是一种劝说技巧。就和她预料的一样，西格莉德一下直起了脖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愿意帮助詹金斯。”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其实是在利用詹金斯来逼迫你答应吗？” 　　但毕竟还是认为自己这样做很卑鄙。 　　“这不算是逼迫，既然我能够做到，当然不会逃避。” 　　“但我终归是利用了你对詹金斯的好感。” 　　“这不算……” 　　西格莉德猛然停了下来，看着几乎和自己的脸贴在一起的年轻女士。 　　“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根本不喜欢詹金斯吧？” 　　海瑟薇笑着说道，如此近的距离，两人都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对方的倒影。 　　见西格莉德涨红了脸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海瑟薇笑了笑，然后忽然向前一伸头，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这并不是海瑟薇忽然移情别恋，这在礼仪中代表着祝福……至少在某些场合是这样的。 　　“那天去女贞路之前，不是所有人认同了当时在场的姑娘们的身份吗？傻姑娘，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实际上，就连詹金斯这种傻瓜都看得出来。” 　　詹金斯的确看出来了，还和海瑟薇等人在酒会中商谈了一下。可惜，他到最后还是没有处理好。 　　“那我……” 　　“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既然要留在詹金斯身边，就要明白自己可不只是相当他身边的花瓶或者金丝雀。哪怕巧克力，在詹金斯身边都有自己的用处，我想我们没理由还比不过他的那只猫。” 　　这句话中的怨念颇大，怨念的针对对象是詹金斯还是巧克力，这一点真的很难说。 　　詹金斯身边的女士们总是能够从对他与猫之间关系的抱怨中找到共同点，因此西格莉德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点点头： 　　“我会尽我的努力来做好这件事。” 　　“也不必紧张，如果命运没有眷顾我们，那么詹金斯会去改变命运的。” 　　“你这么信任他？” 　　西格莉德有些惊奇的问道，海瑟薇很自然的放开了抓着她的手，然后后退一步，脸上表现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是的，我选择的人，肯定是与众不同的。” 　　总之，西格莉德最终独自一人带着破灭之箭来到战场，海瑟薇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而她的到来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战局，起初人们都以为是詹金斯来到了，发动了这次事件的吸血种忌惮世界树幼苗的力量，因此急忙和【人体拼图】汇合，然后召集附近的机械化尸体，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进攻。 　　教会方面则很是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詹金斯出现过的场合，几乎没有留下战败的记录。但等到他们和西格莉德汇合，发现詹金斯没来以后，却又非常的惊讶。 　　西格莉德说明了情况，展示了自己手中的箭： 　　“詹金斯必须留在市政厅，他说那里的事情更加重要。” 　　说着，按照海瑟薇最后的嘱咐看向贝凡娜小姐。贝凡娜小姐立刻明白了，王位和救世者身份与【无冕之王】有关，比起【人体拼图】，显然是前者更加重要。 　　毕竟虽然教会奈何不了这个诡物，但弱化版的诡物在和教会的交锋中也丝毫没有占到优势。 　　“那好吧，我想詹金斯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贝凡娜小姐代表贤者教会表示了支持，于是西格莉德又看向自家教会的圣子班内特小姐。后者在西格莉德小时候照管过她，双方的关系很不一般。 　　从西格莉德的眼神中读出了坚决，后者无奈的点点头： 　　“好吧，我想威廉姆特不会轻易做这样的决定。” 　　有这两位的支持，其他人也都表示可以让西格莉德试一试。于是自然教会提供了一把木质的长弓B-01-4-7217【群星坠落的引力】，据说这把武器是古代某次流星雨时，和陨石一起出现的。考虑到这个世界的星象大部分与星界有关，也就是说，这是一把来自星界的武器。 　　她拉开了弓，另一边的詹金斯则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部分： 　　“是的，按照我的观点，谎言的信徒大概率就是策划了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我想，既然上次我揭露了法布里小姐的骗局，那么这次他们一定会对我有所防范。这场演讲提前在报纸上宣布了时间和地点，所以，如果我猜的没有错，谎言的信徒们，一定就在我的眼前。” 　　现场一片哗然，人们转头看着四周，似乎是想要看到某个陌生人忽然站起来宣布自己就是策划了这场骗局的罪魁祸首。 　　詹金斯没有提前将这件事告诉市长先生，所以此刻的他非常不安。 　　“那么，你知道谁是谎言的信徒吗？” 　　这句话很出乎预料，因为这是女王伊莎贝拉问出来的。 　　“大家请安静。” 　　他高声的喊道才能压制住乱糟糟的声音： 　　“既然我这样说，自然是已经知道了谁是谎言信徒。请安静！” 　　“谁是那个骗子，子爵，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现在就把他们抓起来吧！” 　　又有人喊道，这次也不是詹金斯安排的。詹金斯看过所有被邀请者的资料，这位应该是切斯兰的贵族，似乎也是子爵，詹金斯说不出他的名字。看他激动的样子，也许这就是刚才所说倾家荡产也要加入到郁金香生意中的人。 第1947章 法布里小姐现身 　　“抓住谎言的信徒很简单，但比起抓住他们，这次事情的反思应该更重要……我说，请安静下来！” 　　无形中的恐惧光环向外爆发，发自内心无法描述的恐慌，让人们不由自主的按照他所说的安静下来。这个过程极短，仿佛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杀死了一般寂静。 　　詹金斯哼了一下表示对目前情况的满意，桌面上趴着的猫抬起头看着詹金斯，它很喜欢有这种表现的作家先生。 　　很不起眼的手段便让现场彻底安静下来了，詹金斯并没有因此压低声音，而是继续用那种高昂的嗓音说道： 　　“现在是时候了，蒸汽工业的发展，让我们的世界在短短一百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资本的大量积累和流动，不仅改变了城市和乡村，改变了每一个人的生活，也积累了大量的矛盾以及污点。是时候进行改变了，按照历史进程的正常发展，这些矛盾本应该在很久以后，才被人们发觉和认知。但现在谎言的信徒们，贸然的触碰到金融的恶兽，他们的行为，将彻底释放出资本和金融所代表的恶意。 　　我呼吁，是时候进行变革了。这个时代的我们站在一个重要的节点上，接下来几百年的世界发展，将完全取决于我们。我想，更进一步的财政和银行改革，是时候进行了。” 　　这番话博得了赞同，但依然有人高喊： 　　“但谎言的信徒究竟是谁？” 　　詹金斯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我作为密德尔顿家族的继承者，有义务来帮助这个国家继续前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想各位会更经常的在报纸上看到我，我会尽我所能，实现菲迪克特利的财zheng部门和银行业的改变。” 　　“子爵，这么说，你想要参与进政治？” 　　这次詹金斯看清楚是谁在发问了，那是随女王伊莎贝拉一起从贝尔迪兰前来的一位贵族，现在询问这个问题可是相当的别有用意。 　　“是的，我计划……” 　　“哦，子爵，那么谎言的信徒究竟是谁？” 　　他想要说出自己对于变革的看法，但下一个问题再次将话题引到了谎言信徒的身份上。詹金斯知道有人不希望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发表自己政治观点，所以他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再次重复： 　　“谎言的信徒就在我们之中，刚才我便说了，他们肯定会来听这次演讲的。演讲开始后，我让市长先生封锁市政厅，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消息外泄，也是不想让谎言的信徒逃走。大家可以观察一下四周，那么唯一谁也不认识的人，就是谎言的信徒。” 　　他再次望向窗外，他清晰的看到了远处那个绿色的光点。即使距离是如此的遥远，同源世界树的生命之灵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青铜鸟在高空传来了进一步的画面，那边正在僵持阶段，西格莉德快要射箭了。 　　“西格莉德应该没问题的，但还是要保险一些。” 　　他心中想着，然后看向下方的亚莉克希亚。亚莉克希亚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离开了这里。这个动作并不是十分的引人注目，因为在詹金斯宣布谎言信徒是陌生人后，忽然站起身看向四周的人不止一个，现场一下又变得混乱起来了。 　　“好了，先生，哦，还有女士们。请安静一下，我提前看过获得了演讲邀请函的所有宾客的资料。而且，站在我这个位置，才能最清晰的看到所有人。我已经找到他了，所以各位请坐下。” 　　“究竟是谁？” 　　不止一个人这样询问。 　　詹金斯抬手指向正对着自己，坐在阶梯演讲厅最后一排的那个男人，也就是他所留下的那道【真实的幻影】： 　　“我想，应该没人认识这个人。” 　　短时间所有人转头的动作，让本来应该没有声音的动作具有了的声音，但其中更多的则是通过嗓子发出的惊呼： 　　“为什么是男人？” 　　詹金斯辨认出的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但由于他本人正站在讲台上，那个被他指认出的“谎言的信徒”并没有动，依然坐在那里。 　　如果不是他露着脸，坐姿一点也不像被摆放的尸体，人们或许会以为，这只是一具替代品。 　　市长先生呼唤警察们进入演讲厅，包围了最后一排，人们也纷纷站起身，想要亲眼看一下“谎言的信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不是“法布里小姐”的确很让人失望，但只要能够确认这个人的确是“传说中的”谎言信徒，哪怕他是一只老鼠，也足够让人们疯狂的追捧和谈论好多年。 　　“先生，你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众目睽睽之下詹金斯问道，此时的演讲厅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喧嚣了，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想要看看詹金斯究竟能够说出什么，也想要知道，连续两次揭穿了谎言信徒的威廉姆特，和真正的谎言信徒正面交锋，会有怎样的结果。 　　“先生，现在不说话可不行，你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詹金斯问向自己的影子，然后很顺畅的激活了丢在影子脚下的符咒。一阵浓重的白雾从“谎言信徒”的脚下冒出，瞬间便将那道身影淹没。 　　早就包围了最后一排座位的警察们，立刻冲了上去。但他们当然什么也扑不到，詹金斯取消【真实的幻影】可根本不需要时间。 　　“不用担心，他没有走。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不要动，谎言的信徒就在你们之中。” 　　等到人们纷纷落座，站在最后一排的警察们也都不敢乱动，詹金斯才扫视了一下台下，然后看到魔法小姐和他比划了一个准备好了的姿势。 　　不知是谁打了一个响指，房间的窗户嘭～的一声全部关闭，然后在整齐的声音中和房门一起完成了落锁，厚重的遮光窗帘也在随后紧闭。随后墙壁上煤气灯的光亮一点点变得微弱，但在有人开始惊叫以前，詹金斯已经点燃了刚才被自己提上来的煤油灯，放置在自己面前的演讲台上。 　　煤油灯原本应该在演讲中作为道具使用，可惜他有段时间不在，所以没有用到。但原本的演讲稿中有这一段，因此不需要担心有人质疑他居然提前准备了煤油灯。 　　詹金斯做事可是滴水不漏的。 　　即使有那盏灯，低声的喧哗还是充斥了这间略显昏暗的大厅，借着刚才被魔法小姐放置在各个角落的灵性磁石，詹金斯用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了最为昏暗的那个墙角。 　　此刻室内的光源只有詹金斯本体手中的煤油灯，所有人也都看向那里。他披上黑袍，转瞬间千百种形象中选择了一个。深吸一口气： 　　“是的，我的确是谎言的信徒。” 　　哗然声如同投入平静池塘中的波纹一样扩散开来，突如其来的女人声音彻底将今天的这一幕“好戏”腿上高潮。 　　人们意识到了这声音意味着什么，来不及和身边人讨论便看向声音的来源方向。 　　而就在人们转头和喧哗的同时，詹金斯取消投影，本体拿起猫端着烛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向那里。脚步踩踏在地板上发出了规则而震撼的声响，那是演讲台左侧的墙角，但等詹金斯走近后高举着煤油灯照射，墙角当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墙面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投射出他手臂的影子。 　　因为詹金斯刚才的要求，现在没人敢站起身拉开窗帘，房间内的光源暂时只有他手中的那盏煤油灯，众人也只能注视着这里。 　　“你是谎言的信徒？那么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没有找到人，所以詹金斯提着煤油灯再次询问道。 　　因为煤油灯的移动，新的昏暗角落产生，再次进行投影到那个暂时的视野盲区，詹金斯再次披上黑袍，然后在短暂的时间内数百次的变换自己的模样，定格在一个年轻女性的形象上： 　　“我是奥妮斯特·法布里（Honest·Fabry）。” 　　黑暗中的声音说道，低声的喧哗变得更加响亮。但这喧哗不代表恐惧的情绪，而代表着惊讶和好奇。 　　法布里小姐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的出现在公众面前。不仅代表了这个女人真的存在，也代表了这件是她与詹金斯的第一次交锋。不管怎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都一定会被人们记住很多年。 　　取消投影的詹金斯清了一下嗓子，一边向着刚才说话声音出现的方向移动，一边说道： 　　“这是有趣，刚才看到的明明是男人，现在却变成了女人。看来你们真的很精通易容……不，这是个陷阱，你想让人们认为法布里千变万化，像是真正的无貌之女，但我想，其实混进这场演讲的，根本不止一个人吧？刚才是你的同伙？你们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说着便想要提着煤油灯更接近刚才女人说话的位置，但报社的摄影师更快，闪光灯一瞬间的闪亮让人们忍不住的眯上了眼睛，但也都看到窗帘前方的位置空无一人。 　　镁光灯惨白的灯光下，照射出的昏暗的空无一人的照片，将会成为最具有代表和讽刺意义的新闻头版。 第1948章 “聚光灯”下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以你们的才智，就算是去做合法的生意，几年内也能积累出惊人的财富，有必要继续去当骗子吗？” 　　詹金斯向着黑暗大声问道，然后再次投影，为了防止被闪光灯照见，这次选择了远离照相机的位置： 　　“就和你说的一样，变革的时代到了，而我们看到了晨星。” 　　女人的声音响起，随后是他故意制造出的踩踏地板发出声音。 　　詹金斯取消投影然后提着油灯快步走来，因为步伐匆匆，因此脚步声更大，让人们以为双方的脚步声纠缠在了一起，而不是前者已经消失了。 　　煤油灯下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詹金斯便提着那盏灯对着空白墙面问道： 　　“我和你们一样，都看到了这个变革的时代，但为什么要选择骗局？只为了彰显你们的智慧？” 　　“众生皆蠢，我们要引导时代的变革，最简单的方式，便是让人们体验可能会犯下的错误。” 　　黑暗中传来了听众们的窃窃私语声，詹金斯沿着座椅中的过道拾级而上，但依然没能找到那个女人的踪迹。 　　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煤油灯的光亮下，英朗的外形和俊俏的脸，比任何时刻都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比别人更聪明。既然时代已经迈步来到了这个节点，就应该用正常的手段去引导前进。我从没听说过，变革的手段是欺骗。” 　　“威廉姆特，金融就和海啸一样，打开了这扇门，就无法关闭。如果不在人们彻底了解之前，用最严厉的代价警告他们，他们迟早会走上错误的那条路。” 　　女人的声音这次出现在了演讲台上，第一排的听众们都看到了那个女人形象一闪而过的影子。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因为被演讲台遮住了大半个身体，因此无法判明服饰和身体特征。 　　随着詹金斯的快步走来，那道身影在光亮下消失了。男人的脚步声非常沉稳，他高声质问： 　　“你们以为自己是时代的主导者？” 　　“不，是蒸汽铸造了时代，我们只能算是下一个金融时代的引领者。” 　　这次声音出现在了最后一排警察们的身边，于是詹金斯站在演讲台上，踮着脚尖高举着煤油灯照向高处，但随着他的动作转过身看向后方的人们，也只是看到一簇簇的影子倒映在空荡荡的墙壁上。 　　“引领者，哦，女士，这真是可笑。你们试图用欺骗的手段，去得到正义的结果？不，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引领shi界的变革，真的想要为我们的文明指引方向，就应该站出来和王国合作。” 　　“但普通人实在是太蠢了，威廉姆特，我们都是聪明人，难道你感觉不到自己与那些只知道扑在金钱堆上的蠢货的区别吗？如果没有我们布置的骗局，你以为自己对他们的说教能起什么作用？想要教导这些人，只有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一次说的话比较长，因此詹金斯有足够的时间走过去。只是，因为他过分认真的站在原地倾听，而不是一边听一边走，因此还是晚了一步。但人们也没有责怪他，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承认那个隐匿在黑暗中没有露出真实面貌的女人，的确是相当的厉害。 　　“听着，女士，我承认你们的聪慧，但我不认同你们的做法。不只是这一次，从今以后，不管你们想要策划出怎样的骗局，我一定都会揭穿，你们别想实现任何的计划。” 　　“威廉姆特，你是否有些太自大了？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难道你认为自己一个人，会是我们所有人的对手吗？” 　　“我不只是一个人，如果刚才你真的认真听完了我的演讲，就会知道，我想要彻底改革王国的财zheng部门，对原本的王国银行进行彻底重组。” 　　他站在演讲台上看向四周，女人的声音，这次居然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詹金斯大意了，因此没能及时将胸口高度的煤油灯照相后方。人们见他一动不动，看到他身后出现的那个身影模糊的女人，以为他被人用刀抵住了他的后背。 　　“哦，威廉姆特，这就是属于我们的时代。不管是我们这些所谓的‘骗子’，还是你这样新晋贵族政治新星，我们都无法脱离时代的洪流。” 　　女人带着黄金衔尾蛇戒指的白皙手从詹金斯的背后伸出，从他手中夺走了那盏灯。她环抱着他，仿佛在他的耳边说话。 　　但又忽然一推，将詹金斯推向煤油灯找不到的黑暗。法布里小姐上前一步，人们也终于看到了那个长相清秀，碧绿色的眼睛异常有神的年轻女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大一点的声音就会让这个幻影般的女人消散。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虽然不是漂亮的如同故事中的公主，但那顶尖头脑展现出的智慧，以及现在的一切，都让她成为这个时代最闪耀的女性。 　　高声的呼喊响彻这个演讲厅，也仿佛预示着下一个时代的到来： 　　“蒸汽铸造了我们的时代，金融将成为这个时代奔涌着的血液。谎言的信徒将……” 　　煤油灯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投影中的詹金斯将“法布里小姐”姿态以真实的幻影留在台上，自己则是夺过她手中的煤油灯。 　　这在台下的人们看来，似乎是黑暗的一瞬间，法布里小姐身后的詹金斯再次占据了争斗的上风： 　　“奔流的血液是那些代表着财富的小纸片和硬币，又或者是其他更加虚幻的东西。但一切的基础是实业，我知道你这位骗子小姐想要做什么，但……” 　　晃动煤油灯造成短时间的黑暗，取消幻影让法布里小姐消失，为了重复刚才的面孔，重新投影后在脸上制造由肉填充的虚假脸庞。光线昏暗，谁也看不清脸上的细节，因此这样没问题。 　　而人们看到的，则是在光芒照不到的侧面，法布里小姐伸手躲过詹金斯手中的煤油灯，让光芒转移到自己身上，让詹金斯进入黑暗。 　　PS：开始的几次法布里小姐一直在黑暗中，所以詹金斯只要保证声音相似，披上黑袍后的形象无所谓。但在演讲台上“夺灯”以后，因为脸部部分暴露在光线下，所以才需要詹金斯人为制造不怎么牢靠的“假脸”。就是这个逻辑。 　　PS2：“警”和“shi”居然不能出现在同一段，甚至在作者有话说里都不能同时出现，敏感词提示的内容是推背图，太离谱了。 第1949章 隆重的退场（上） 　　“数字的游戏，是聪明人的游戏。我们就是时代的一部分……” 　　抢过光源的法布里小姐高声说道，强行扭转詹金斯的话。 　　詹金斯再次伸手夺回了光源： 　　“你们也只是时代的一部分，谎言从来不会是时代的主角，你们的骗局也不会总是成功。” 　　“但只要我们成功一次，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女人的声音直接从阴影中出现，而不是再次和他抢夺光源。詹金斯转过身，用煤油灯照向自己的身后，法布里小姐站在那里看着他。 　　现在存在于那里的法布里小姐是木雕，现在两个人都在光线边缘，使用【真实的幻影】以后可能被戳穿。【念写】足以让木雕的质感像是活生生的人，更不用说是现在如此糟糕的光线下。只不过他要用自己的嗓子去模拟女人的声音，就好像在操纵等身大的人偶演人偶戏，这才是最困难的，但好在看起来他做的还不错。 　　他望着法布里小姐，法布里小姐也望着他。 　　詹金斯将那盏煤油灯放到了演讲台的桌面上，因为两人都在距离那张演讲台较远的位置，因此他们都像是站立在了光明的边缘。 　　两人是如此的贴近，以至于，人们只能用男人的声音和女人声音的区别来分辨究竟是谁在说话。 　　“法布里小姐，谎言终究不是真实。” 　　“威廉姆特子爵，人们永远也抵达不了真实。” 　　“法布里小姐，诚实是做人拥有的品质。” 　　“威廉姆特子爵，谎言是人们的本质。” 　　“不管是银行业还是王国财政，我会向你证明，我才是对的。” 　　“不管是矿产生意还是郁金香，我们已经证明，引领时代的是我们。” 　　“我愿终身与你们为敌，只为了让更多的人远离骗局。” 　　“我们也希望能够成为您的敌人，子爵，谎言是永远也无法消灭的。” 　　詹金斯默默使用了【凝冰】并小心的控制范围，煤油灯因为冷空气的压制，火苗在晃动，在颤抖。 　　一男一女两人巨大的影子倒影在黑板上，晃动的影子中，是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数据。 　　“从大陆的西海岸到东海岸，无论你们到达何处，我都将识破你们的身份。” 　　“那么我们走着瞧吧，威廉姆特子爵，希望你下一次还有这样的运气。” 　　“那么，你是否承认自己在郁金香事件中所犯下的罪责。” 　　“不，我承认这件事是我所做，但这不是罪责，这是英雄般的壮举。” 　　再次影响煤油灯的的光，火光只剩下灯芯的余辉，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完全坠入到了黑暗中。 　　“威廉姆特子爵，那么就此别过吧，下次见面时，我们将会呈现出更精妙的骗局。” 　　“不，不会有下次骗局了。这里听我们讲话的，是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类精英，郁金香骗局，足够让他们产生警惕。” 　　“警惕是永远不够的，就好像这个世界总是有蠢货。” 　　“但还有我，我还在这里。郁金香骗局让我看清楚了你们的花招，接下来，我将主导王国财政，也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法布里小姐。” 　　这一瞬间，心中产生了悸动。郁金香骗局最终达到的结果，并非是骗取金钱，詹金斯想要的是借此来影响文明的走向。 　　这样说听起来有些夸大其词，但对于位于时代十字路口的文明来说，哪怕一丝一毫对于未来的正确窥探，都能长久的影响文明的走向。 　　此刻，站在物质世界人类文明大多数政治精英的面前，以一个人饰演两种角色，以一个人来充当骗局中所有的角色，以一朵花最终升华到了时代洪流。 　　詹金斯感觉到了某种力量在孕育，感觉到了谎言神职在灵魂中颤抖。他还差最后一步，最后一小步。 　　在所有人面前，他拉住了“法布里小姐”的手，像是要禁锢对方的行动： 　　“女士，我知道你们是手段高明的骗子，那么在你离开前，是否可以告诉我，在我抓住你的同时，你要如何在我面前消失？” 　　那唯一的光源已经黯淡的将要熄灭，摇晃的火烛中，男人和女人像是紧贴在了一起。抓紧时间从俱乐部赶回来的海瑟薇，像是摸黑在歌剧院中行走一样。激动的落座后，在布莱妮诧异的眼神中抓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 　　布莱妮低声问向红发的姑娘。 　　“歌剧很好看。” 　　后者回答道，双眼像是要放出光彩一样看着舞台，不，是演讲台上。 　　“什么意思？” 　　布莱妮纳闷道。 　　“哦，布妮，小声一些，现在正精彩呢。” 　　“很快这里的光就会重新亮起，到时，你和你的同伴都将无法理解。” 　　詹金斯说道。 　　“子爵，既然我们有信心，在未来很长时间内继续与你进行较量，那么肯定不会栽倒在这种地方。”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忽然向前一倾身，像是要亲吻詹金斯。詹金斯立刻向后闪躲，但就是这个机会，法布里小姐从詹金斯手中“脱逃”。 　　布莱妮感觉身边的姑娘兴奋的要爆炸了，她很怀疑，海瑟薇是不是觉醒了什么不好的兴趣。 　　演讲台上的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硕大的窗户一挥手。窗帘像是被从中间劈开，窗户也应声而开。 　　呼啸的风立刻从窗口涌入，浓雾让原本应该阳光明媚的天空显得异常的暗淡。被竖着分成两截的窗帘，在风的作用下，在法布里小姐身边不断翻飞，同时窗外暗淡的光，也让这位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女士，莫名有了一种神圣的感觉。 　　这样让她暴露在光线下，画出来的假人肯定会穿帮，所以现在站着的是真人，只不过脸部再次用念写和世界树幼苗，蒙上了一层假皮，衣服也是刚画出来的。詹金斯本人的身材肯定和女人大不一样，所以在特殊的位置，有生根发芽的藤蔓在支撑。 　　刚才光线昏暗，其实也没人看得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长相。现在完全暴露在光下，除了身高和詹金斯完全一致这个漏洞外，法布里小姐简直无懈可击。 　　至于假人则被詹金斯踢到了侧门，由门外等待着的魔法小姐来处理，这件事他提前交代过了。 　　“各位，我想是分别的时候了。” 　　詹金斯，也就是法布里小姐说道。她的头发被狂风吹散，随着窗帘一起在暗淡的日光下翻飞。而在日光的边缘，王国的名流和政要们全都看着她，就如同看着从天而降的救世者。 　　黑暗中的海瑟薇身体颤抖了起来，她一下抱住了布莱妮，在后者有些脸红的同时，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今晚一起到詹金斯那边去吧，这次可不要找借口了。” 　　“你在说什么呢海薇？” 　　布莱妮真的有些担心海瑟薇了，对方此刻的情绪明显非常的不正常。 　　“各位，下次见面，想来我们会展示出更卓越的对局。我喜欢这个时代，我真心的庆幸自己生于这个时代，与你们这些人共同面临着时代的变局。 　　伊莎贝拉陛下～” 　　她喊出了老人的名字，后者也主动回应： 　　“法布里小姐，你的才华也许可以……” 　　“下一次我们依然会以菲迪克特利为舞台，这里的人太有趣了，密德尔顿的后裔也太有趣了，只有他才能被称得上是对手。” 　　“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老人很温柔的说道，就好像在对自己的后辈说话。这样的态度才足以反映出身为女王的肚量，现在法布里小姐已经在众人面前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虽然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这都是十足的坏人，但她的人格魅力却已经征服了在场的众人。 　　现在的情况，大概算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浪漫主义情节，女王伊莎贝拉认为，现在在场的众人中，除了詹金斯以外，应该没有任何人想要抓住这位出众的女士。因此明明是王国的敌人，女王伊莎贝拉依然能够以礼相待，这绝对是最合适的做法。 　　“萨尔希二世陛下。” 　　“法布里小姐”又对多洛丽丝的父亲说道，萨尔希二世的想法和女王伊莎贝拉差不多，而且对方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不会在北国的国土上惹事，因此萨尔希二世也表现出了极佳的态度： 　　“法布里小姐，你大概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女性。那么有兴趣到哈姆帕沃做客吗？也许你能够和我的女儿成为朋友。”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多洛丽丝。拼命忍住笑意，防止自己露出奇怪表情的多洛丽丝，因为这拍击差一点笑出来。 　　但她可是从小接受皇室礼仪训练的合格公主，到底还是忍住了身体的本能，在父亲的示意下非常友善的冲着詹金斯点头。 　　“也许以后会有机会，但我想对您说，我们掀起的风浪可能会直接波及整个世界，您也想要找准备。” 　　“那是当然，上次的‘法布里骗局’可是也牵扯到了本国国民。我赞同你的说法，女士，一些教训的确很有必要，但我也赞同威廉姆特的看法，想要引导时代，还是需要用另外的方法。” 　　PS：傍晚那一章4K，完结这部分剧情。本想分两章声称自己加更，想了想没必要。 第1950章 隆重的退场（下） 　　萨尔希二世的话停顿了一下，眉头忽然紧皱然后又舒展开来，嘴角出现了笑意，像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他对着昏暗阳光下，在两片窗帘间站立的女人笑了笑： 　　“詹金斯可不只是密德尔顿家族的后裔，菲迪克特利的继承人，他也是我女儿的未婚夫……” 　　虽然演讲厅中依然安静的像是掉落一根针也能听到，但此刻人们绝对不是那么平静。这是北国第一次宣布未来继承人的婚事，而那个幸运的男人，居然是菲迪克特利的“王子”。 　　即使不少人都早已听到了风声，但当这件事被萨尔希二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人们感到惊诧和不可思议。这意味着很多事情，也意味着未来人类世界的走向，稍微有些智慧的人都能想到接下来的很多事情。 　　三大王国的王室联姻并非罕见的事情，但两位几乎可以确定要继承王位的王室成员联姻，这绝对是自古希卡利帝国覆灭以来，物质世界最重大的政治事件。 　　其实萨尔希二世的这个句话也并不单纯，因为没有人宣布过詹金斯是“菲迪克特利的继承人”，他这样说，其实是默认了这一点，这让一旁的女王伊莎贝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也许你和哈姆帕沃也会打交道。” 　　萨尔希二世说道。 　　“那就拭目以待吧，陛下，祝愿您的王国能够成功进行财政部改革。” 　　萨尔希二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于是“法布里小姐”最后看向忐忑不安的布瑞尔·阿雷西欧，高傲者塔克文的二儿子。 　　“布瑞尔·阿雷西欧……陛下。” 　　听她这样说，年轻的继承人差一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接下来不管法布里小姐说什么，这位年轻的被指认继承人，都会百分百的进行同意。在这样的特殊场合，一位颇具分量的人直接称呼他为“陛下”，布瑞尔·阿雷西欧愿意用任何的代价，来迎合这位女士的接下来的话。 　　法理上来说他当然是切斯兰的下一任国王，但事实上切斯兰却在另一伙人的手中。他需要得到承认，而且是有分量的承认。 　　“听说您的王国正在遭受火灾？我为此表示遗憾。” 　　“感谢你的仁慈，女士。” 　　因为过度的兴奋，声音有一些不自然的颤抖，丝毫不像刚才两位国王一样的庄严而具有亲和力。 　　“但我相信切斯兰会挺过这次灾难的。其实您的王国最适合我们活动，毕竟您的王国是三大王国中矿产和自然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也是大宗交易最多的国家。也许可以首先在您的国家尝试期货（Futures）……” 　　像是很忌惮的看向阴影中的詹金斯·威廉姆特，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未来（future）？什么未来？” 　　这位年轻国王的菲迪克特利语并不是很好，当然，就算是很好，也听不出这个词的含义。 　　“不，没什么。我是想说，虽然您的国家的蒸汽工业不如菲迪克特利发达，但未来在经济上依然有很大的潜力。” 　　谁都听出来这只是为刚才的话进行敷衍，但年轻的南国继承人依然表达了感谢。 　　詹金斯最后看向詹金斯： 　　“威廉姆特，想来抓住我吗？你可以用你的一生来追逐我的背影，这是我给你的权力。” 　　阴影中的詹金斯没有说话，其实他也不可能说话，因为此刻的他只是一道幻影，证据就在巧克力并不在肩膀上，而是围绕在“法布里小姐”的脚下。 　　暗淡的阳光让黑白色幼猫的皮毛像是有着金色的光泽，偶尔抬起脸，有神的眼睛中充满了眷恋和喜悦。 　　这本该是很重大的疑点，但就和谁也不质疑谎言的信徒出现时肯定会有一只猫出现一样，现在也没人质疑詹金斯的猫如此亲近陌生人。 　　法布里小姐一边盯着詹金斯一边退向窗边，风越发的大了，让飞舞的窗帘发出很大的声响。其实外面没风，这是詹金斯安排魔法小姐弄出来的。 　　“下次见面，会有更精彩的表现。” 　　说完，她纵身跃向窗户。而詹金斯就像刻意想要放跑她一样，直到女人消失后，停顿了几秒才动身走向窗户： 　　“不见了。” 　　他伸头看向外面，抱起窗台上的猫，然后对人们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仿佛蒸汽炮从演讲厅中炸响，嘈杂的讨论声瞬间爆发出来。人们都在大声的说话，甚至大部分人都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但仍然在大声的发表自己的观点。 　　就连警察此时都无心搜寻法布里小姐和同伙的踪迹，刚才发生的一切，足够让他们思考很久了。 　　“各位，请安静一下。” 　　佣人们依次走进来将窗帘拉开，重新点燃煤气灯。骤然出现的光亮，让看上去其实并不是很亮的演讲厅变得“金碧辉煌”。 　　詹金斯适时的在演讲台上大声的说道，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然后将巧克力放到肩膀上。只有当猫出现在肩膀上的时候，才代表着詹金斯要做重要的事情，巧克力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个人的重要标志。 　　“各位，我在这里提议！” 　　他的声音高昂有力，眼神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人们的声音逐渐降低，大家都在看着他： 　　“既然我们聚集于此，聚集在诺兰，正是因为三大王国要进行谈判，共同迎接下一个新时代，那么，为何不将谎言信徒所说的银行业和财政部改革，将那些只是纸面上策划的新政，也一并放上谈判桌上呢？” 　　窃窃私语声似乎表明了大家对此都非常的感兴趣，少部分人在点头，大部分人想要知道詹金斯究竟要说什么： 　　“我作为密德尔顿家族的后裔，有义务帮助这个国家，帮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我愿意尽我所能，参与到三大王国共建银行业，以及金融资本流动统一政策法规的制定上。谎言的信徒已经对我们发出了战书，我想，人们没理由害怕她们。 　　那位法布里小姐的确很迷人，但骗子永远也只是骗子，我们需要秩序，我们需要规则，我们才是文明之光，我们需要击败他们！” 　　他静静的等待，但就连女王伊莎贝拉身边的人们都没有反对这个明显对詹金斯参与政治非常有利的提议。毕竟，刚才的事件所有人都是参与者，对付法布里小姐这样的高智商骗子，就要有更聪慧的人下场作为对手。 　　“是的，我们需要击败谎言的信徒。” 　　安静的几秒后，不知是说大声喊道，然后立刻赢得了大片的赞赏声。人们看着詹金斯，大声的冲他呼喊，鼓掌声夹杂在其中，表明气氛将被抬到另一个高潮。 　　“那么，既然各王国、公国的代表都齐聚于此，不如就此拟定共同的口头契约。不具有强制性，只是作为一种倡议，象征着我们对抗谎言信徒，结成联盟探索文明前行的方向。” 　　“子爵，你想要拟定什么口头契约？” 　　有人大声问道，人们嘈杂的声音也逐渐平息，等带詹金斯的话。 　　詹金斯看向台下众人： 　　“共同对抗谎言信徒的财政和金钱陷阱，各国要答应，在有明确证据表明谎言信徒正在使用诡计的时刻，各国也向那个遭受影响的国家提供帮助。同时，允许我，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作为私人顾问，参与到谎言信徒出现的所有事件中，为各国提供政策方针的指导以及帮助。” 　　“但法布里小姐说，她只对菲迪克特利感兴趣。这个口头契约显然只对菲迪克特利有利！” 　　有人指出这一点。 　　“骗子的话你也相信吗？” 　　詹金斯大声问道，这引起了一片笑声。 　　“没问题，哈姆帕沃王国可以加入这个倡议！” 　　萨尔希二世说道。 　　“我也可以代表切斯兰加入进来。” 　　南国的继承人说道，重点并不是他承诺了什么，而是他代表了什么。况且，他认为台上的詹金斯就是菲迪克特利的继承人，菲迪克特利也会如同哈姆帕沃一样加入，这样一来自己没必要和其他两国作对。 　　况且父亲高傲者塔克文死前几周，也曾说过他欠詹金斯一个人情（联系教会祛除诅咒1663章）。 　　见两国都表态，来自公国的代表们也纷纷开口参与进来。毕竟只是口头承诺，不具有约束力，况且现在看来这是相当好的倡议。 　　詹金斯看向女王伊莎贝拉，后者也看向詹金斯，然后嘴角抖动了几下，缓缓说道： 　　“那么菲迪克特利，也加入这个倡议。” 　　“子爵，那么为这个倡议起一个名字吧，明天的报纸头版头条和未来的历史，都会记住这一幕的！” 　　好事者这样提议到，人们也将这个权利交给了詹金斯。 　　詹金斯笑着点点头，他已经感受到了从灵魂深处涌现出的力量，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步了： 　　“我很想让自己的名字成为倡议的名字，但我承认自己还没有这样的资格，这会显得我非常傲慢。那么，既然这次的事件，是由郁金香开始，不如，我们就将这次倡议命名为……” 　　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法布里小姐，真是我们这个时代女性的典范，虽然品德不足，但智慧和魄力都让人称赞。她愿意成为我的对手，我也相当愿意成为她的对手，但我可不是仅仅想要追逐她的背影而已……既然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开始于她的法布里骗局，今天，也是她说明了接下来我们将会面对的工业发展带来的财政难题。 　　那么，就由我，詹金斯·威廉姆特在这里提议，各国加入共同的倡议，当谎言的信徒们再次出现时，各国联合起来共同对敌，并且允许我作为法布里小姐的宿敌参与进对抗中。这个倡议，便被命名为‘法布里倡议’，以此警示我们遭遇到的一切。” 　　迟疑了一下，当第一声掌声响起，人们纷纷站起身鼓掌。 　　所有人都在看着台上的詹金斯，詹金斯也面对着台下的众人看着他们。窗外微弱的阳光与墙壁上的煤气灯共同照亮了他的右脸，站在左肩上的巧克力，则非常恰好的在他的脸上投射出阴影。 　　他高举着双手，笑着，鼓着掌，看着面前的所有人。 　　心海上空莫名的湿润，随后，灵魂深处的【谎言】微微颤动，汲取到了的全新力量，不仅让神职与灵魂更加紧密的融合，也让灵魂沾染的湿润化作了液滴。 　　那金色的液滴自心海上空坠落，原本如镜面般平静的心底，随着那“嘀嗒～”声的坠落，兴起了短暂的波澜。 　　詹金斯在人们的掌声中闭上了双眼，防止有人看到此刻他双眼中浮现出的璀璨金色光芒。这并非第一次依靠自身凝聚神性，因此他得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滴神性产生时爆发的力量完全压制住。 　　但即使是这样，扩散的余波依然让面前直视他的凡人们，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当然不会有人这样做，但此刻的詹金斯在他们眼中，神圣而高大、辉煌而宏伟的形象，却怎么也赶不出脑海。 　　即使他只是站着，人们也下意识的不敢注视他，不敢谈论他，不敢思索他。这也给了詹金斯机会，他的手背到背后，手指轻轻一推动，明明没有准备任何材料，但银色的立方体却凭空成型，六个面上各自出现代表着除【真实的幻影】外，詹金斯获得的六枚救世者徽记的图案，将全新的神性储存封印了起来。 　　肩膀上的猫扭着身体，一边用爪子将自己固定在詹金斯身上，一边向下探头，瞪大了眼睛看向詹金斯背后的手中拿着的银色金属块： 　　“喵～” 　　猫咪发誓自己什么都不想做，也知道这是不能动的东西，所以只是舔着爪子看一看。 第1951章 射出的箭 　　金属块太大，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塞进衣服里，所以暂时由詹金斯低垂着的手抓着。 　　而人们的鼓掌声音在持续了至少两分钟后才平息下来，詹金斯伸手示意人们可以落座了，接下来他还要讲一下和郁金香狂热妥善处理的事情。 　　目前郁金香价格还维持在高位，有技巧的让价格回落，是让整件事彻底解除的关键。这是和卖花女们有关的事情，詹金斯打算利用卖花女工会，来平息郁金香的余波，这可是一举两得。 　　而在此时，远处那道绿色的光亮已经到达了极致，想来远处的战场也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西格莉德拉开了弓箭。 　　虽说弓箭这种需要训练才能使用的冷兵器，在目前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了，但作为恩赐者，特别是自然教会的恩赐者，西格莉德当然受过射箭的训练。 　　但她从未想过一张弓可以这么的难以拉开，B-01-4-7217【群星坠落的引力】据说是来自于星界的武器，一直由自然教会保管，在历史上，也曾有许许多多的人使用过它，有些甚至和这张弓一起，以油画的形式永久留存在自然教会的教堂中。 　　但从未有人抱怨过过这张弓很难使用，以至于西格莉德原本以为自己会遇到的最大困难，是射出的箭无法命中目标。 　　此刻因为日蚀还未消失而阴沉的天空下，数十道由纯粹的金色神术之灵构成的锁链，在街区中横纵交错着禁锢着【人体拼图】，而来自树屋的半神级别的异种吸血种，则在教会三位半神的围攻下节节败退。 　　半神听起来很可怕，而且还接受了机械化改造，但毕竟再怎么说也只是凡物。比起【人体拼图】，半神吸血种根本称不上是威胁。 　　此时的【人体拼图】的形貌，属于诡物A-12-3-3832【静默的杀人狂】。这是一种对人型生物有着独特攻击和伤害能力的诡物，在戴着头套不说话的情况下，具有空间移动、幻影等等特殊能力，使用的武器是仿佛能够源源不断再生的银色锋利手术刀。 　　在摘掉头套疯狂咆哮的状态下，诡物在具备上述特性的同时，增加了不死、精神冲击、入梦、致幻、变形、飞行、能量放出、毒气屏障等专门为了杀人而存在的能力。静默状态下，必须击杀才能使诡物消失，非静默状态下，唯一的击杀方式，便是被银质的刻有【死亡终末】圣徽的武器刺入心脏。 　　但对【人体拼图】来说，在武器靠近的一瞬间，他便能通过变形丢掉缺点，因此实际上这个形态几乎没有弱点。 　　但无法击杀不代表没有别的办法，那些代表着神术力量的锁链，虽然被日蚀压制了力量，但同样的也在压制【人体拼图】的力量。 　　教会和西格莉德说的很明白，23秒后锁链将失效，可以想见人体拼图会在那一瞬间变形。而西格莉德需要做的，就是将缠绕着手杖变成的触须的、被自然之歌祝福的【精灵的破灭之箭】，在第二十三秒变形的瞬间，击中人体拼图的任意部位。 　　即将被射出的这支箭，将会决定这场持续了数个小时的战斗的结果。西格莉德从未被赋予过如此重大的责任，和詹金斯不同，她虽然也是正神教会的编制内恩赐者，但绝对没有詹金斯那样多样且刺激的经历。 　　“我能行吗？” 　　她站在两个街区以外的楼顶，一边拉开弓一边问向自己。虽然距离有些遥远，但西格莉德具备【鹰眼（白色基础）】的能力，因此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目标。 　　为了保护西格莉德射箭期间不受那些机械化尸体的干扰，教会安排了人手在房顶保护她，其中包括刚刚到来的亚莉克希亚。 　　詹金斯为亚莉克希亚担保身份以后，她便被当做了贤者教会的半神。因为和詹金斯的关系，因此前来保护西格莉德，当然不会有人有意见。 　　见西格莉德那副犹豫的样子，亚莉克希亚在她身后小声的问道： 　　“很紧张是吗？别担心，詹金斯正在注视着你。” 　　头顶的那只青铜色机械飞鸟还在盘旋，教会也注意到了这东西，但以为是什么事情都要掺和的谎言信徒在旁观，所以并没有在意。 　　“是的，虽然詹金斯说我能够做到……” 　　她尽量不去用余光看向自己身后侧亚莉克希亚，以此来保持精神的集中： 　　“毕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已经有人在身后读秒了，这提醒西格莉德要把握短暂的时机。 　　手中的弓有着星界的力量，沉稳厚重，冰冷不带有任何的温度，就好像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星辰。而那支箭则具有温暖的温度，那是熟悉的生命之灵的温度，对于世界树的祭祀后裔来说，这种温度是永远也不会体会错的。 　　这温度能够给有些不安的内心带来平静，但心理作用很难对现在的情况产生影响。 　　她的身体在发光，翠绿色的光，箭与手杖与人在产生共鸣。此刻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充盈在身躯内，西格莉德立刻明白，这力量的确能够战胜面前的敌人，前提是她真的能够在最合适的时机射出这一箭。 　　“没关系的，只要你相信詹金斯，信任他，你就绝对能够成功。” 　　亚莉克希亚再次说道，这句话隐藏着有关詹金斯身份的深意，可惜没人听得出来。于是西格莉德在内心中勾勒出詹金斯的模样，但又认为这不真实。 　　于是，又在幻想出来的他的肩膀上勾勒出那只黑白色幼猫的模样，詹金斯的样子立刻变得鲜活起来。 　　她眼神有些空洞的盯着面前，好像詹金斯就站在她的面前。但这非但没有让精神集中，反而使得精神更加紧张。 　　“好吧，我来帮你。” 　　亚莉克希亚从她的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这几乎是环抱的姿势，但因为亚莉克希亚的身高矮一些，所以并不显得很暧昧。 　　矮个儿女士的手抓住了西格莉德抓住箭的那只手，随后，带着淡淡绿色的生命之灵，像是传染一样从西格莉德身上，也迁移到了亚莉克希亚身上。 　　常青森林形成时亚莉克希亚也在场，并因此获得了【促生】的能力。此刻以这个能力为基础，引发了与西格莉德的共鸣，虽然亚莉克希亚不是世界树幼苗也不是精灵的后裔，但依然能够起到一些辅助作用。 　　“注意力放在前方，放松一些。” 　　她说道，西格莉德于是绷紧了精神，然后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首先是视野的右上角出现了不断变化的倒计时，此时的计数是17。紧接着，视野的正中央出现了由红色细线画出的圆圈，随后，圆圈内部出现了四条以圆心为中心，向着上下左右延伸，但并不与外圈大圆接触的短线。 　　大圆的圆心处，也就是断线的指向的中央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圆圈，小圆圈内部则是一个很小的十字。 　　西格莉德尝试着转动眼睛，这奇怪的东西一直停留在视野的中心。 　　“不用紧张，我在帮助你瞄准。受到詹金斯的启发，我最近有了新的想法。哦，我的基础能力是数学和运算，所以可以帮助你进行辅助射击。现在将视野中心对准目标，然后等待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射出那支箭。” 　　眼前出现的事情有些太神奇，虽然很容易理解，但西格莉德依然被分散了注意力。等到她从对身后这位女士的思索中转醒过来，身后的读数以及视野角落的倒计时，已经到了3。 　　她绷紧了胳膊的肌肉，按照西格莉德所说，让视野中心的十字对准了两条街以外的目标。那些金色的锁链已经摇摇欲坠，人体拼图在疯狂挣扎。 　　2。 　　她的右手想要再后撤一些，让弓弦张得更大。本以为会受到握着自己的手的亚莉克希亚的束缚，没想到后者几乎与她一起用力，她感受到了对方似乎非常熟悉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发力技巧。 　　1。 　　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西格莉德驱散了心中驮着猫傻乎乎笑着的詹金斯的形象，屏气凝神，灵顺延着手臂进入箭与“根须”中。双方的共鸣产生了一些奇异的现象，西格莉德认为自己在某一瞬间，看到了一株大树，但其他人似乎都没有看到。 　　0。 　　绿色的光芒仿佛巨大的穿破了空气的长枪横亘在空中，尖锐的破空声只是持续了极短时间便戛然而止，随后便是疯狂的嚎叫以及无法形容的尖锐的金属剐蹭声音。 　　这一箭耗空了西格莉德的所有力气，她甚至没有去看结果，便有些虚弱的放下弓，腿发软但因为有亚莉克希亚在身后扶着，因此没有倒下。 　　“大概成功了吧？” 　　她有些疲惫的问道。 　　“当然成功了，实际上，按照我的计算，失败的可能性大概和詹金斯失败的可能性差不多。” 　　有人递来了水，西格莉德伸手接过后，将手中的弓递给一旁的班内特小姐，然后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准备离开房顶。 　　“他一直对你很有信心，你要自信一些，这样一来，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就都能实现了。” 　　西格莉德认为自己听出了话外之音，但很快又认为这是自己在发疯。她勉强维持这笑容，和亚莉克希亚一起踏上台阶，心中是对未来的不安和期待。 　　但不管怎样，至少眼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PS：原计划是詹金斯在市政厅，通过青铜鸟的视觉共享远距离射出这一箭。后来想了想，完全没必要这样做，他在市政厅还忙不过来，没必要再去操心其他的事情。况且其他姑娘们也要有戏份，不然就成花瓶了。 第1952章 继承人 　　詹金斯期待着能够在一天时间中凝聚两滴神性，可惜他想的太简单。郁金香事件成功催化出了来自谎言的神性，但为了平息郁金香高昂的价格，让处于高位的花价成功“软着陆”，他提出了卖花女行会的组织，以及提供专项资金为卖花女们进行专业培训，至少让她们识字。 　　这是惠及所有卖花女的好事，也能让这个职业变得更加正规，而不是和某种古老的职业联系在一起。 　　他的提议获得了支持，所有的要求也大都被人们赞成。但很可惜，这还不足以让【卖花女的守护者】神职凝聚神性。神性的凝聚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实现的，谎言神性的产生，其实要从法布里骗局开始算，一直到今天，让詹金斯用骗局最终实现了推动全世界范围的财政和银行业改革，对历史的走向产生切实的影响。 　　而卖花女们的事情目前还只是一个提议，也许等到完全实现所有的目标，建立了新的秩序并真正让她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才能有收获，但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詹金斯并不失望，有一滴神性总比一滴没有要好，他并不贪心。因此在演讲的最后，向听众们宣布了自己对郁金香事件的后续处理后，便终于到了今天的另一个重要话题。 　　演讲台上的女式怀表显示现在还差17分钟到正午十二点，按照诺兰的习惯，午餐时间其实已经到了。但由于刚才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犹如歌剧般的精彩表现，因此人们并没有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眼看詹金斯的话题全部结束，不少人已经开始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詹金斯咳嗽了一声，台下的海瑟薇和布莱妮立刻紧张起来，第一排的多洛丽丝则微微向前倾斜身体，她身边的萨尔希二世，用自己的余光注视女王伊莎贝拉，后者则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毕竟年龄已经很大了，一上午的全神贯注消耗了老人太多的精力。 　　“那么除了郁金香以外，在今天演讲结束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的声音并没有将大多数人的思绪从对接下来几小时的思索上拉回来，现在郁金香的话题完全结束，人们不认为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就算有，大概也和“向卖花女工会捐款”差不多无聊。 　　“最后一件事，我察觉到，三王会谈进行到现在，也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议程中的很多事情已经达成了初步约定，三王会谈，想来会在不久后结束。我记得伊莎贝拉陛下曾经说过一件事，大概你们也听说了，她想要在三王会谈后宣布自己的继承人……” 　　原本因为演讲结束而精神变得涣散的人们，整齐的像是木偶一样抬头看向詹金斯。这个转折实在是太突兀了，他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将这个话题拿了出来。 　　詹金斯眨了眨眼睛，看向第一排坐着的女王伊莎贝拉，后者像是没听到刚才的话一样，依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女王伊莎贝拉不说话，詹金斯也不说话，渐渐的，令人烦躁的低语声在整个演讲厅扩散开来。但大家都非常注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防止听不到一会儿的关键性谈话。 　　詹金斯和女王伊莎贝拉有矛盾这件事，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甚至包括本国的贵族在内，大多也以为密德尔顿家族的后裔，肯定是下一任的国王，因为没人比詹金斯更有资格。 　　但这一句突兀的话，却间接的说明了一些有趣的问题。更关键的是，在如此的场合公然说出这个话题，再联系现在市政厅被封锁的现状，这不得不让人们想到詹金斯打算做的事情。 　　有人想要起身离开这里，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就能看热闹的；有人则坐在座位上惊疑的看着前方，思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更多的人则是在观望，这种场合直接动起手来也是可能的，但目前的状态，似乎并不是打破平静直接离开的好时机。 　　“威廉姆特子爵，请你保持对陛下的尊敬。” 　　双方都迟迟不开口，于是罗切斯特公爵便起身训斥道。 　　“坐下，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也想要当国王？” 　　这是相当严重的指控，但公爵可不会被这样的话轻易逼退： 　　“哦，威廉姆特子爵，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想让陛下现在承认你是继承人？” 　　他根本不理会詹金斯的问题，直接指向这件事的核心。 　　“我只是想要提前让陛下承认这一点，毕竟，陛下在半个月前与我共进晚餐时，便提到了要选择我作为继承人（指晚餐中毒事件时的‘遗嘱’）。而现在三王会谈的确要结束了，我想这个场合很合适，各国的王室和贵族都在，这很方便。 　　毕竟，难道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话到了这里，已经有些火药味。为了自己的安全，后排的听众们起身准备离开，这种热闹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把自己的性命看丢。但演讲厅的侧门和正门，却在这时默契的从外面被人关上，甚至还很夸张的弄出了落锁的声音。 　　西格莉德和亚莉克希亚是趁着最后时刻回来的，两人选择了和海瑟薇以及布莱妮坐在一起。她们身边还有温莎小姐，她的行动时间在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上演那出精彩表演时就到了，因此趁着室内昏黑溜到楼上，返回杰西卡的身边。 　　在杰西卡使用詹金斯提供的可以恢复灵的特殊糖料后，温莎小姐重新出现然后摸着黑回来，当时人们的注意力在法布里小姐身上，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从实际情况来看，除非再次冒出来不知名的私生子，否则，现在的菲迪克特利的确没有人比詹金斯更具有继承资格。 　　话题转变的突兀始料未及，但演讲忽然转变成这样，却又让人不得不担心。发现大门上锁的人不在少数，但谁也没敢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没有任何人亮出武器，现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依然让那些与此事无关的人心中非常恐慌。 　　而对于与此事有关的人，接下来的对话，将会决定他们以及家族接下来几十年的未来。 第1953章 以退为进 　　虽然王位从密德尔顿家族手中丢失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但女王伊莎贝拉为了宣称自己统治的合法性，一直在有意识的宣扬自己是从先王手中接过王位，也将在未来将这份权力交还给密德尔顿。 　　也因此，在威廉姆特一家出现前，即使全国上下都不愿意让那个切斯兰的外国人，也就是具有最高继承排序的家伙称王，但除了他的外国人身份，实际上人们对他的其他事情并不排斥。 　　密德尔顿家族在菲迪克特利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在拥有明确后裔的情况下，即使杰西卡答应女王伊莎贝拉想要继承王位，她也不一定能够抢的过詹金斯。 　　詹金斯仍然是站在演讲台上看向女王伊莎贝拉，后者在片刻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 　　“我的确说过，要在三王会谈后选定继承人。” 　　“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就决定吧，威廉姆特子爵说得对，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有人大声说道，这是选择向詹金斯效忠的诺兰本地的一位子爵，由他充当了说出这句话的角色。 　　老公爵道格拉斯·杰罗德转过身看向说话的家伙，女王伊莎贝拉面色如常： 　　“看起来，你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只是认为这个场合刚好合适而已。我想，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既然大家都在……” 　　“是的，这样很不错。” 　　又有人在附和詹金斯的话，那是一个抓着黑色帽子，身材有些臃肿的男人。这位是王国财政部门经济秘书奥唐奈尔爵士，是这次跟随女王伊莎贝拉从贝尔迪兰前往诺兰的财政部门的最高长官。 　　年轻的罗切斯特公爵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女王伊莎贝拉抬起手，让大家都安静一下： 　　“杰西卡。” 　　她喊道，于是温莎小姐从后排走出： 　　“我在。” 　　“你认为，现在是宣布继承人的好时机吗？” 　　“是的。” 　　她回答的很简单。 　　“那么玛德琳，你认为呢？” 　　她又问向玛德琳公爵，也就是王国中最为年老的那位女公爵。她早已不参加任何的政务，后辈的子孙虽然有些在议会，但都是小人物，倒是家族的生意做得相当不错。 　　玛德琳公爵和女王伊莎贝拉的关系非常好，两人在年轻时便是朋友，在先王去世后，当时还没有继承家族爵位的玛德琳公爵，给了年轻时代的寡妇伊莎贝拉很大的支持。 　　“我认为？这个……” 　　她抬头望向詹金斯。 　　虽然和女王伊莎贝拉关系很好，但实际上，玛德琳公爵是非常坚定的密德尔顿家族的效忠者。而且，她是很虔诚的贤者信徒，不然也不会年轻时认识帕罗德主教。 　　“大概这个时间点还算不错吧。” 　　她这样回答，女王伊莎贝拉没有惊讶。点了点头，菲迪克特利的女王陛下站起身，然后转身抬头，看向身后一排排的宾客： 　　“那么好吧。” 　　“嗯？” 　　詹金斯这下就疑惑了，他和杰西卡准备了这么久来确保万无一失，现在连开头都不算。接下来，应该是演讲厅内出现短暂的混乱，女王伊莎贝拉身边的人开始指责詹金斯，随后詹金斯这边的人则开口反驳。 　　等到这样的“辩论”持续几分钟后，詹金斯会强行让双方都闭嘴，然后再次询问女王伊莎贝拉的意见。 　　这时就该米海尔侯爵出场了，在言语中透露出海军军舰的动向，让这场争论真正意义上进入白热化阶段。随后詹金斯将“虚伪”的让米海尔侯爵不要这样说，同时市长先生也开始发难，接到命令的警察部队将包围市政厅，而不是目前这样简单地封锁。 　　而诺兰附近的陆军，则早已被杰西卡收买。虽然王国陆军大部分被女王伊莎贝拉牢牢攥在手心里，但诺兰的特殊性保证了至少诺兰驻军是倾向詹金斯的。 　　到了这步也算是图穷匕首见，萨尔希二世会作为调停的一方，以“我只是利益无关方”的口吻劝说詹金斯，实际上就是拉偏架…… 　　总之，詹金斯复杂的计划连正式开始都算不上，对方却居然就妥协了。 　　疑惑的看向温莎小姐，温莎小姐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什么意思？” 　　詹金斯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但温莎小姐的这具身体刚刚成为恩赐者，并没有能力隔着这么远回答他的问题。 　　“詹金斯说得对。” 　　女王伊莎贝拉说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人们期待她说出下一句话。接下里的话语，将决定今天晚报以及临时增加的号外究竟会是怎样的内容。 　　“的确，是时候宣布继承者了。” 　　詹金斯张开双眼看向四周，疑心会有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闯进来。但门外只有警察，附近的街区因为戒严，甚至都找不到他不认识的恩赐者的灵光。 　　“从先王过世以来，我掌握这个国家，已经超过50年的时间了。这半个世纪，我随着菲迪克特利一起前进，有时候我甚至感觉，我嫁给的是这个国家。” 　　听詹金斯演讲的时候，她一直表现的昏昏沉沉，此时却精神了起来，眼睛和每一个愿意与她对视的接触，一瞬间的气势让人们想起来，她依然是目前存活着的最有经验的国王，甚至可以说是最成功的的国王。 　　“也许现在是时候了，那么就让我来宣布我的继承者吧。” 　　她的声音高昂了起来，虽然能够听到老年人特有的那种衰颓感，但依然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集中了精神：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是我的继任者。” 　　詹金斯心中猛然一喜，但巨大的喜悦转瞬即逝，他立刻发现了问题，他今天的目的似乎是…… 　　“按照王国的继承法案，在我死后，将会由继承顺位排在第三的他（第一和第二是父亲罗伯特和大哥纽曼，虽然两人都无意王位，但并未正式对外宣称放弃继承权），成为菲迪克特利的下一任国王，也就是第19任国王。” 　　他今天靠着一步步的布局，几乎确定能够将女王伊莎贝拉逼到绝路，就算对方不妥协，他也有办法让对方妥协。他的目的是立刻成为国王，而不是在对方不知什么时候死掉时成为国王。 　　这一步真的是相当妙，以退为进，宣布詹金斯是继承者，他便没有任何理由再发难，而在女王伊莎贝拉死前，她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因此这个宣告其实意义不大。 　　但如果在现在的场合，詹金斯继续执意用不道德的手段逼现任国王退位，那本来应该算是正面人物的詹金斯，一下便到了鄙视链的最低端，他会遭到国内外的很大抵触，想要联合三大王国的计划也会因此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 　　这步以退为进，实在是异常的高明。明明是面对着几乎必败的局势，但仅凭后退一步，便让詹金斯反而陷入了无法进退的局面。 　　但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了，比如找机会杀死女王伊莎贝拉，虽然这样做非常可疑，有些智商的人都会怀疑詹金斯，但只要安排好替罪羊，编织好借口，他的确可以合法继位。 　　又或者直接用【谎言】神职的力量，强行改变女王伊莎贝拉的想法，让她主动退位交出王冠。虽然神职的力量目前还无法一直持续，但之后只要将对方幽禁起来不去接触外人，这样做就不会被另外的人知道。 　　但詹金斯不是…… 　　“不，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好人。局势发展到现在，差分机随时有可能完成最终的逆命者仪式与我进行决战，这是关乎整个世界未来的大事。难道这种时候，我还要因为所谓道德，而眼睁睁的浪费时间吗？我是这样的人吗？” 　　詹金斯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有人用“死一个人还是死一群人”的问题来问他，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死一个人”。他能够做的，就是自己能够做到最好的，除此之外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感觉自己做错了。 　　“谎言神职……” 　　他站在女王伊莎贝拉背后的演讲台上看着对方的后背，知道现在突兀的让对方在众目睽睽下忽然改口，会显得有些不自然。所以利用神职的力量，不能是这里，但可以是一会儿。 　　“詹金斯，说点什么吧。” 　　演讲厅中一片寂静，女王伊莎贝拉的宣布，让众人都陷入了死寂。很少有人能够弄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刚才明明还在动手的边缘，女王伊莎贝拉却忽然妥协了。 　　她转身对詹金斯说道，詹金斯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暂时跳出来，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猫，因为做出了决定而心情愉悦，嘴角显露出笑容，这倒是很符合刚刚那道王位继承权的幸运儿的表现： 　　“陛下，我很荣幸能够成为您的继承人。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会积极的参与进政务。是的，接下啦……” 　　他不会再等了。 第1954章 中场休息的午餐 　　詹金斯作为获得了继承权的“王子”进行道谢，女王伊莎贝拉也做出了回应。 　　演讲厅中一片死寂的情况下，双方进行了中规中矩的对话，但谁都听得出来虽然预期正常，但交谈的氛围绝对不正常。 　　在对话结束后吓人的沉默中，詹金斯示意市长先生让外面的人打开大门。但大家都坐在椅子上，谁也没有敢先起身。 　　女王伊莎贝拉伸出自己的手，在一旁的仆人的搀扶下率先走向门口。于是她身后的一群人也纷纷起身跟随，罗切斯特公爵瞪了詹金斯一眼，对他非常的不满，道格拉斯·杰罗德公爵则是带着复杂的表情对着詹金斯点点头，停顿了脚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对着他很用力的眨了三下眼睛，这才跟上前面的人。 　　詹金斯没动，就站在演讲台上，看着一行人从门口走了出去。直到这时，喧闹声和低语的声音才逐渐的响起。开始只是蚊虫嗡鸣般的声音，但接下来却演变成了菜场讨价还价时的热闹。 　　人们离开自己的座位，至少一半的人挤向前排向未来的国王表达祝贺。 　　就在半个小时前，哈姆帕沃的王也很明确的说出自己的继承者将会和詹金斯缔结婚约，如此一来，他有可能不仅仅是菲迪克特利的未来国王。 　　自千年前古希卡利帝国分崩离析后，人类世界再次迎来了统一的机会。很难说法布里小姐的事情和这件事相比，究竟哪一个更加的重要。 　　午饭詹金斯是在距离市政厅非常近的高档餐厅吃的，杰西卡以庆祝为由，直接包下了整家餐厅。等到众人上桌以后，刚刚听到市政厅传出爆炸性新闻的餐厅老板又匆匆赶来，表示这顿午餐完全免费。 　　詹金斯拒绝了他的好意，但还是收下了那位中年餐厅老板提供的价格昂贵的红酒。 　　用餐地点是二楼宴会厅，所有的家具都被撤下去，只留下中央那条长餐桌。詹金斯没有选择自己坐在餐桌的一端，家中的姑娘们分别在两侧落座的方式，而是他坐在一侧的中央，其他人则以他为中心向着两边分布。 　　其中杰西卡、J小姐和温莎小姐都在詹金斯在左手边，西格莉德则是因为要向詹金斯说明【人体拼图】的情况，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摇晃着玻璃高脚杯，出神的看着血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流转，但未出现任何的附着。 　　“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你不去向教会汇报，不去和市长先生见面，不去和我的父亲谈一谈，不去和记者们交谈，不去发表公开的演说，现在在这里请我们吃饭做什么？” 　　布莱妮好奇的问道，然后又加了一句： 　　“而且你并不喝酒，拿着酒杯做什么？” 　　詹金斯于是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然后将企图伸头的猫拍走。确定巧克力不会饮酒后，才说道： 　　“只是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所以想要在行动前好好吃一顿饭。今天本以为能够直接称王……” 　　“你想要直接拿到王位是吗？” 　　布莱妮又问道，她不知道救世者的事情，因此不知道詹金斯这样做的原因。 　　“是的，但没关系，这只是小意外而已。我预料到了有可能会出问题，但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没关系的，一切还都在掌握之中。” 　　左手边放着那枚银色的金属块，巧克力已经从酒杯旁“溜达”了过去，但在接触金属块以前，詹金斯左手边的海瑟薇已经将它拿起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 　　“是的。” 　　海瑟薇脸上露出了惊叹的表情，她可不担心詹金斯是否能够夺得王位，在她心目中，神是万能的。这种想法其实没错，至少在处理凡人的事情上，詹金斯的确万能。 　　海瑟薇把玩着那只银色的金属块，失去了目标的巧克力只好闷闷不乐的在詹金斯手边趴下。詹金斯下意识的摸了它一下，然后准备给自己的猫分一些食物。 　　“西格莉德，人体拼图的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多亏了亚莉克希亚的帮忙。” 　　矮个儿的女士对她笑了笑，她刚才正与多洛丽丝小声的交谈萨尔希二世暴露婚约的事情。公主殿下表现出有些生气的样子，并声称对父亲突兀的宣布这件事很不满，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其实相当高兴。 　　“我们离开前，已经确认人体拼图被击败，当时机械教会正在进行收容工作。这是你的手杖。” 　　她让杰西卡将手杖递给詹金斯： 　　“多亏了你的准备，但你要如何解释那只箭以及祝福的来历？” 　　“我不能暴露暹诺德先生和音乐教会，但我还有其他的借口，这不是问题。你刚才说，出现了一位吸血种半神？” 　　“是的，有很明显的机械改造的痕迹，而且对方声称自己是树屋的成员。” 　　亚莉克希亚代替西格莉德说道。 　　“是否知道。对方是正常靠自己晋升的半神，只是依靠机械的力量提升实力；或者原本不是半神，而是靠机械改造晋升半神？” 　　这两种不同，代表了工匠会和树屋之间不同的合作关系，这非常重要。 　　“虽然我们没有交手，但我很确定，他原本就是半神。” 　　亚莉克希亚说道。 　　詹金斯点了点头，所以树屋和工匠会的合作应该相当密切，但绝对不是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全融合状态。 　　“你接下来要对女王伊莎贝拉做什么？” 　　J小姐又问向詹金斯，她看得出来，詹金斯绝对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我要和她单独谈一谈。” 　　“单独？” 　　温莎小姐挑了一下眉毛，她看着詹金斯的猫在低头吃东西，说道： 　　“你该不会是……” 　　在恩赐者们看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特别是普通人的想法其实并不困难。即使詹金斯没有谎言神职，他也有多种手段让女王伊莎贝拉“回心转意”。 　　“是的。” 　　他相当坦诚的承认道。 　　茱莉亚、西格莉德和多洛丽丝没什么反应，女王伊莎贝拉和她们没有关系；海瑟薇、布莱妮则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惊讶而已，如果詹金斯成功，她们立刻就是国王的未婚妻，这种事情没人会反对的；亚莉克希亚、J小姐和温莎小姐则是赞同的点着头，在她们看来这样才对，犹犹豫豫的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只有杰西卡忽然停下了手中端酒杯的动作，但很快又恢复。 　　“不想说点什么吗？” 　　J小姐开玩笑般的，用手肘碰了她一下。 　　“我支持詹金斯的所有决定，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的心急，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这样做才是对的，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准备就都白费了。只是……希望你不要杀死她。” 　　虽然见证了可能性世界的一切，但杰西卡到底还是心软了。 　　“我可没说要杀人。” 　　詹金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然后又提议到： 　　“吃完饭就去见女王伊莎贝拉，你们三个和我一起去。争取在晚饭之前处理完这件事，这样一来，晚报也能及时印刷新闻了。” 　　J小姐、温莎小姐和杰西卡都疑惑的看向他，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一qi点了点头： 　　“愿意为您效劳。” 第1955章 马场寻人 　　上午发生在市政厅的演讲，出现了太多的事情，参与这场演讲的重要人员，本应在演讲结束后，接受记者们的采访，或者至少发表了一下自己的公开看法。 　　但除了切斯兰的那位年轻继承人以外，女王伊莎贝拉和萨尔希二世都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以至于詹金斯和家人们吃过午饭后，都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寻找女王伊莎贝拉。 　　后来还是杰西卡得到了情报，女王伊莎贝拉不准备参与下午的会议，在中午离开市政厅后也没有回到自己居住的大宅，而是前往了马特尔马场。 　　詹金斯在诺兰和夏尔，都去过名为“马特尔马场”的地方。其中诺兰的马特尔马场是冬季的时候，那个通过镜界获得了强大力量的马戏团的驻地。 　　在马戏团逃往镜界后，马特尔马场还短时间内成为了物质世界唯一的通往镜界的稳定通道。后来詹金斯和三位朋友经历了一场镜界冒险，和西格莉德一起击败了自镜界深处苏醒的无名恐怖之物，得到了一块灾厄黑石。原本的谎言之神还专门上门提醒，那块黑石一定要妥善保管，但还是被詹金斯丢失在了过去的布莱克镇，从而导致了本来被救世者封印的灾厄之兽的苏醒。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詹金斯的那场镜界冒险后，教会意识到了镜界的危险，永久性的封闭了通道。 　　事情过后，马特尔马场便恢复了平静。到了冰雪消融的春季，草料像是往年一样生长。而到了夏季，日常的赛马以及供给贵族们的骑马场地，也像过去每年一样开放。 　　以女王伊莎贝拉的年龄是不可能去骑马的，即使她年轻十岁也早已过了骑马的年纪。至于赛马，不管是杰西卡还是J小姐还是温莎小姐，都很明确的说女王伊莎贝拉没有观看赛马的习惯。 　　所以她前往马场，大概率只是找一个散心的地方，或者约见重要的人。而不管她到底是去做什么，詹金斯都要前往才能明白。 　　为了防止意外，比如女王伊莎贝拉其实是约见了齿轮工匠会甚至树屋的人，詹金斯还特意通知了教会，大费周章的在马特尔马场附近进行布防，确保即使是差分机本体出现，诺兰也能立刻展开最强大的战斗力。 　　同时，在离开城区以前，特意找到了米海尔侯爵和赫纱伯爵，说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两位海军要员对他的选择表示了极大的支持，今天本来的目的是获得王位，而目前实际到手的是继承权。继承权可不是立刻生效的，在生效前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因此为了今天的布置不至于浪费，两位海军大臣其实也是很希望詹金斯能够继续行动，不要被到手的虚幻承诺蒙蔽了双眼。 　　至于向其他支持詹金斯的贵族和官员们解释市政厅的事情，让杰西卡安排就好，他不必亲自出面。三位杰西卡·温莎是非常好的帮手，他简直无法想像，如果没有这样的帮手，自己究竟要用何种方式才能夺得权力并负好责任。 　　诺兰附近适合作为马场的区域，只有城市南部的平原地带。这里不仅地形平坦，海洋季风带来的充沛降水，也极大的利于草场的生长。 　　如今盛夏的余热依然没有过去，现在是七月份的第21天，到了八月份，按照诺兰往年的气候，就已经算是夏末了。 　　现在整个世界都陷入到了被浓雾笼罩的时代，即使那些雾不是完全的遮蔽天空，被消减的日照量也已经带来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影响。 　　詹金斯乘坐着四轮马车来到了马场周围，马场紧邻着其主人马特尔家族的庄园，马车的入口则是庄园的入口。 　　门口的侍从们拦下了马车，看到詹金斯的脸以后，又立刻放行。詹金斯没有向他们打探女王伊莎贝拉的行踪，而是直接让车夫将他载到了庄园的大宅前，在那里看到了等候着的马特尔伯爵。 　　马特尔家族是诺兰本地的历史悠久的家族，其历史几乎可以追溯到菲迪克特利的建立。但与诺兰大部分贵族与官员的政治倾向不同，马特尔伯爵是异常忠实的女王派系。 　　根据詹金斯的调查，这似乎与上一代伯爵与女王伊莎贝拉的关系有关。而J小姐则很明确的指出，实际情况是这一代的伯爵是女王伊莎贝拉的情人，至少在她的世界是。 　　马特尔伯爵是现年49岁，非常壮硕的中年人。当然，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其实这已经可以算是老年人了。他的短发中，白色的头发已经占据了相当的程度，但至少看起来脸上皱纹不算很多，总体来说相当的干练和有精神。 　　“威廉姆特子爵，欢迎您。” 　　他热情的拉住了詹金斯的手，但眼睛却探究的看向詹金斯身后的马车。 　　“马车上只有我一个人。” 　　说着，车夫便驾车准备离开。大宅前的这条碎石子路相当的平坦宽敞，但这里不能掉头，伯爵身后的仆人指引车夫沿着侧面的那条小路绕行半周离开庄园。 　　“子爵，上午在市政厅发生的事情我刚刚听说，您的演讲相当不错。当然，我也代表马特尔家族，由衷的恭喜您成为了陛下的继承者，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 　　说着，便想要引着詹金斯向宅子里走。 　　“不必了。” 　　他将怀里的猫向上托了一下，巧克力敏捷的蹭了两下詹金斯的衣服，然后一下窜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站在原地没动，伯爵走了两步便意识到客人没有动作，于是转过头问道： 　　“那么您是来看赛马的吗？哦，您的运气真是不错，今天正好是……” 　　“我是来见陛下的。” 　　“陛下？” 　　“不用这样，我如果不确定这一点，是不会来这里的。” 　　“是的，是的，您知道。” 　　马特尔伯爵抽出上衣胸口口袋里的手绢擦了一下脸上的汗： 　　“那么您现在就要见陛下吗？” 　　“如果你试图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那么请原谅我在这里随意走动。” 　　“那好吧，请跟我来，这边走。” 　　虽然是女王派系，但也没有强硬的阻拦詹金斯，毕竟马特尔侯爵根本没有搞懂詹金斯和女王伊莎贝拉究竟是怎么回事。 　　伯爵和仆人们引领詹金斯从大宅左侧的那条路行走，不多时便听到人声鼎沸的声音，那是赛马场传来的。赛马的关键不在于观看，而在于下注，换句话来说，就是赌马。 　　女王伊莎贝拉没有在赛马场，在路过赛马场后，仆人们牵来了几匹马，伯爵示意詹金斯选一匹，看来接下来的路有些远。 　　詹金斯的嘴角动了一下，他根本不会骑马，不管是过去的骷髅马还是自己的独角兽，本质上来说，都是它们驮着詹金斯行走或者奔跑，而不是詹金斯在骑乘自己的坐骑。 　　海瑟薇去年冬天的时候说过，要在春天时教给詹金斯骑马的技巧。但詹金斯整个春季都在鲁恩，而那个时间点的鲁恩还被大雪覆盖，也没有适合练习骑马的场地，因此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时间，詹金斯从未接受过骑马的训练。 　　现在要求乘坐马车恐怕有些太丢脸了，所以詹金斯用了另外的办法。 　　他微微睁大眼睛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匹枣红色的马，通感能力的作用下，后者很温顺的走到了詹金斯面前，甚至微微低伏身体方便詹金斯跨上去。 　　“您的眼光还真不错，这匹马是马场有名的‘红蔷薇坎塔雷拉’。如果您喜欢，可以……” 　　“不必了，多些你的好意，我通常不骑马。” 　　詹金斯一边抚摸那匹枣红马，确保对方不会脱离控制把他摔下去一边说道。 　　伯爵和两位仆人的马术相当不错，詹金斯虽然表现的有些紧张，但因为速度并不快，不需要赛马般的狂奔，因此也没有被看出来他其实并不会骑马。 　　见到女王伊莎贝拉的时候，她正在马场东部，专门为本地贵族划出来消遣的区域。遮阳伞下，她坐在白色的低矮小圆桌旁，桌子旁还有包括玛德琳公爵在内的三位女爵。这四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快要300岁了，看起来像是很正常的老年女士的聚会。 　　出于礼貌，骑马的四人在距离此处很远的地方便下马，徒步走来这里。而马场中，詹金斯看到罗切斯特公爵正穿着一件鲜红色的礼服正装，和詹金斯人不住名字的三位贵族，在草地上骑马奔驰。 　　聊天的四位女士注意到了随着伯爵而来的詹金斯，其中三位都站起了身，只有女王伊莎贝拉还坐在那里。 　　伯爵不想参与进这件事，因此将詹金斯引来后，招呼仆人要仔细的服侍客人们，便转身离开了。三位女爵在得到女王伊莎贝拉的允许后，也各自找借口去往不远处用来休息的小洋楼。 　　詹金斯于是来到遮阳伞下，坐在了白色圆桌旁边。肩膀上的巧克力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点心但无动于衷，就好像根本不感兴趣一样。它可不会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当然，如果是詹金斯剩下的那就无所谓了。 第1956章 过去的故事 　　“我还以为你正在参加宴会，现在应该会有不少人邀请你吧？” 　　女王伊莎贝拉望着马场上奔驰着的众人问道。 　　“以前也有不少人邀请我，但我向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你要习惯这样的社交场合，特别是今天之后更是这样，我想杰西卡会教你的。” 　　詹金斯并非那种不接受别人意见的人，只是目前的这些话对今天的场景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他选择了直接跳过，既然这次的目的就是逼迫对方改变想法，不在乎什么手段，那么就可以稍微不客气一点。 　　但使用谎言神职以前，他决定最后和女王伊莎贝拉谈一下。并不是抱着对方会忽然被说服的期望，只是想要在面前的老人对自己失去任何意义之前，和对方深入的谈一谈。 　　“今天上午，不，是中午的时候，我其实非常的惊讶，你居然会直接宣布让我作为继承人。” 　　所以他选择了改变话题，不去谈论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你是来道谢的？” 　　“不，当然不是。” 　　穿着得体的女仆替换下来桌面上原本的茶水和点心，送来了新的曲奇饼干和茶杯。巧克力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詹金斯取了一小块像是玫瑰花饼的东西放到肩膀前，小小的猫探着头嗅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张开毛茸茸的嘴开心的咬了一口。 　　即使不转头看向自己的猫，从尾巴蹭自己后颈的触感，詹金斯也猜到它此刻的心情。 　　“那么你是来询问，我这样做的原因？” 　　“……可以这样说。” 　　女王伊莎贝拉点了点头，隔了至少半分钟才又说道： 　　“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想通了，明白杰西卡不可能继位，因此选择你来做我的继承者，所以才会当众宣布你的继承权，你信不信？” 　　“自然是不信的。” 　　詹金斯几乎没有犹豫的便摇起了头。 　　“很好，你不是那种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傻瓜，这很好。” 　　她也默认了自己是说不是真话：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我提前知道了你的计划，本想在你的演讲中找到漏洞，逼迫你当众下不来台，让演讲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性，没想到你的演讲会这样成功。还有那位法布里小姐，简直像是在配合你一样，把你推到了高位。” 　　说到这里还看了詹金斯一眼，但没有看出破绽： 　　“所以我才会主动退后一步，让你气势汹汹打出的这一拳落空。这不算什么手段，对于称王者来说，这只是政治生活中普通的戏码。” 　　“既然你知道我的计划，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我头顶的王冠，而不只是承诺。” 　　说着站起身： 　　“陪我走一走吧。” 　　除了詹金斯和女王伊莎贝拉以外，随行的还有匆忙赶来的道格拉斯·杰罗德老公爵以及两位女仆和三名皇家卫士。他们只是跟在后面，不参与进谈话，大概也有确保詹金斯不会动手的责任。 　　一行人沿着马场被人为划分出的边界线前进，那是一条可能是石灰画出的线，几乎与木栅栏重合。而周边的风景，则是一望无边的草场。因为天气不好灰雾弥漫，因此北部的群山，只是隐约能够看到一些。 　　抬起头能够看到风雨欲来的架势，也许很快就会下雨了。 　　“我其实很好奇，你一直以来从未表现出对于权力的热衷，想要获得王位，大概也不是你的本意。但这一次却如此的迫切，甚至可以用急躁来形容。我承认你和杰西卡的计划很不错，但这并不能掩盖你们忽然就改变了缓慢的行动方案。能够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吗？” 　　谈话继续，话题依然围绕着上午的事情。詹金斯可以确定后面的六个人能够一字不落的听到两人的谈话，但既然女王伊莎贝拉放心，他也不会有意见。 　　“这是为了拯救世界。” 　　他非常直白的表达。 　　“这样啊。” 　　老人并没有说明自己相信或者不相信，也没有继续询问王位和拯救世界的之间的关系。 　　“詹金斯，我太老了，和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无法相比。即使是我接过王冠的年龄，也比你现在要大得多，我几乎已经回忆不起，当我和你一样年龄的时候，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是什么年龄嫁给先王的？” 　　詹金斯主动问道。 　　“19岁，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半个世纪以前的标准和现在差不多，19岁的年龄大概刚好。平民结婚的年龄普遍偏小，但大贵族的第一次婚姻普遍在20岁左右甚至更晚一些。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爱情经历，我们的婚姻，在你看来，大概是很标准的政治婚姻。” 　　她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难过或者伤心： 　　“我的家族那时还存在，没有经历30年前的大瘟疫。父亲和母亲看着我出嫁的时候，真的非常高兴，但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否是为了我而开心。” 　　两人在驻足片刻，等待前边忽然从地洞中钻出来的兔子跑开。那只灰色皮毛的大兔子，居然比巧克力的体形还要大，看起来平日里营养很充足。它原本是想要跑向詹金斯，但被巧克力“喵呜～”的吓了一下就逃走了。詹金斯的猫虽然平日里胆小，但欺负兔子还是很有一手的。 　　“对于成婚初的那几年，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我知道这段时间是人生中很重要的时间，这一点你结婚以后会深有体会。但我只记得，自己逐渐的成为王的助手，处理那些从未接触过的政务。是的，最初的我，也是什么也不懂，靠自己配偶的教导才逐渐懂得一些基本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詹金斯，这大概意有所指。 　　“但那时的我不需要负担责任，或者说责任很小，毕竟我不是王，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学习和了解。” 　　这肯定是意有所指了。 　　“但看起来，您学的很好。” 　　“是他教的很好。” 　　女王伊莎贝拉很罕见的在詹金斯面前露出了笑意： 　　“那段日子已经很遥远了，但偶尔回忆起来，也的确很让人安心。我很高兴，神没有让我在年老以后完全糊涂，如果连那段记忆都完全丢失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快乐要靠什么来支撑。” 　　PS：不是洗白，是在人物没有其他大用处之前，体面的进行告别。 第1957章 过去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非常有规律的嘚嘚嘚～的声响。 　　皇家侍卫们立刻转身警戒，却看到是杰西卡·温莎穿着中性的灰色猎装带着猎鹿帽，很潇洒的骑着一匹黑色的马飞驰而来。 　　至于这位杰西卡·温莎究竟是谁，那就只有詹金斯才能判断出来了。 　　“下午好。” 　　她紧拉缰绳，在众人身边停下，从马背上跳下来。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骑着马乱跑？还有，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女王伊莎贝拉有些不满。 　　“我本来就是我的衣服，刚才听说詹金斯来马场了，本来还以为可以和他一起跑一圈。” 　　J小姐大胆的摸了一下詹金斯的脸，这让女王伊莎贝拉更加的不满了。 　　“哦，请不要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您终于宣布要由詹金斯来继位，一直以来压在我肩膀上的责任，终于彻底的没有了。在詹金斯举办酒会，邀请诺兰的重要人士们庆祝之前，让我好好的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好？” 　　J小姐的问道，然后对詹金斯笑了笑： 　　“过去你是自由的，可以随意到自己喜欢的地方，现在我也自由了，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约束我。我终于可以在这个年龄，享受一下本应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句话一半是詹金斯教的，一半是J小姐自己想出来的。这大概可以算是真情流露，就连一旁的女王伊莎贝拉也看不出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现在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你就那么讨厌以前的生活？” 　　女王伊莎贝拉问道。 　　“当然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那只是无聊，是的，无聊，虽然能获得一些成就感，但我可不想当我老了，回忆起二十多岁的年龄时，想到的只有无聊的事情。” 　　接下来她超过“剧本”直接在詹金斯的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呼哨，让一旁低头吃草的马走过来，翻身上马： 　　“詹金斯，我替你答应了下午五点的记者招待会，记得早点准备，到时我会安排马车来接你。现在，让我好好跑一跑吧～” 　　说完，便伏在马背上，在众人的注视下骑着马在草场上奔向远方。 　　“你安排她现在出现的？” 　　等J小姐的身影彻底远去后，女王伊莎贝拉才问道。 　　“当然不是，而且，刚才有关年轻时代的话题，可是你自己提出的。” 　　但的确是詹金斯用【生灵同感】的能力，将话题内容告诉了下马的J小姐。 　　两人继续向前走，对于远去的J小姐没有进行更多的讨论。 　　“杰西卡说的也有道理，她这个年龄的姑娘，的确需要一些自由来体验生活，否则，在结婚生子后，就再也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感觉了。” 　　“请不要将我说的那么差劲。” 　　詹金斯说道。 　　“不是将你说的差劲，而是在描述一种普遍的现象。詹金斯，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从半个世纪前到现在，一切都在飞速变化，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建筑，我们的国家，不变的只会男人们糟糕的掌控欲和表现欲。结婚前的姑娘们就像是聚光灯下的百灵鸟，结婚后的女士们则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麻雀。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就算一切都在变化，这一点也永远都不会变化。” 　　这一点詹金斯还真的没法反驳，至少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就算再发展两百年，女王伊莎贝拉的观点大概依然是正确的。 　　“那么我们继续聊聊你吧，先王去世后，你是立刻便继承了王位吗？” 　　这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故事，詹金斯从未打听过。 　　“当然不是，那个时候，虽然密德尔顿家族的后裔很少，但也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有你们一家。先王是忽然因病过世的，他留下了一份遗嘱，但没有人能够证明遗嘱是真实的。就算是我，也只能承认遗嘱的内容，先王口头承诺过，但本应存在的见证人，却在先王过世后一个也没有出现，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按照惯例，大部分私产留给我，这是我应得的，也没有人会反对。你大概听说过先王将王位留给我的传闻，实际上，遗嘱是这样写的，先王过世前，也曾这样和我说起过，但那份口头承诺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我统治这个国家半个多世纪，当然可以让所有人相信这一点，但那时我甚至不敢说出来这这件事。” 　　这一点詹金斯很理解，身处那种尴尬的位置，谁也不会相信她的。 　　“于是，王位应该属于当时还活着的西德罗尔大公。” 　　这位大公早就过世了，他其实是上一代国王的远房堂弟，也就是说，和先王拥有共同的曾祖父，血缘关系类似詹金斯和西格莉德。 　　这位大公和先王的关系相当不好，即使是半个世纪以后的原主，也听说过两位密德尔顿后裔，曾在歌剧院中差一点让护卫们打起来。 　　据说矛盾是上上代就积累下来的，也和王位有关。这些都是宫廷秘史，也只有当詹金斯正式入住冷泉宫才有机会了解真相。 　　“但在王位继承开始前，西德罗尔也过世，因为一场可怕的事故……” 　　“真的只是事故？” 　　因为这个问题，女王伊莎贝拉看了詹金斯一眼： 　　“其实我也非常好奇，这究竟是不是事故。你不用怀疑我，那时的我只是先王年轻的遗孀，手里根本没有力量去刺杀一位公爵而且不留任何的痕迹。” 　　“我并没有怀疑你。” 　　他连忙否认，对方说的是实话。 　　“大公过世后，按照王位的继承法案，继承者是继承排位在第二的露丝·柴达罗女爵。” 　　“她也死了？”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连续死两位继承人……”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自己连续谋害了多位继承人。 　　“女爵和密德尔顿家族是隔了很远血源的亲戚，本身其实不应该算作家族的成员。她名声很不好，在很久以前就很不好。当人们找到她，通知王位将落到她身上的时候，那个女人表示，继承王位后，要让自己的面shou全部成为上议院的议员……” 　　老人摇摇头，再次和詹金斯驻足，看着远处年轻的男人们在骑马奔驰。马蹄踩踏草地虽然不至于扬起灰尘，但距离如此之远，地面的振动依然能够勉强感受到。 　　“那个女人被我否决了，我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在王位继承上，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况且真的没人喜欢那个女人。即使有异心的贵族们想要一个傀儡，也至少要找一个名声好的傀儡。 　　总之，找了一圈，一个合适的人选也没有，而在王位空置期间，这个国家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我处理的。所以人们接受了现实，相信了那份遗嘱的部分内容，按照遗嘱的说法，由我来继承王位。” 　　她停顿了一下，不知回忆了什么： 　　“这对那时的我来说相当奇怪，即使先王曾说过要将王位留给我，我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我甚至没有想过这件事。除了玛德琳之类的朋友，我没有任何的支持者，没有任何的追随者。首先的那几年，我真是难极了，国内外的所有事情，还有那些反对派……” 　　她大概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声音逐渐低了下去都没有感觉到。詹金斯也没打扰她，而是继续跟在她身边向前走。 　　阳光被遮盖在灰雾之后，渐渐的起风了，倒是真的带来了些凉意。 　　“下午好～” 　　又是熟悉的声音，杰西卡·温莎站在前面不远处对着这边挥手，这肯定是向着詹金斯挥的。她穿着一件漂亮的蓝色连衣裙，身后站着两位女仆，像是前来郊游的贵族小姐。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詹金斯走近，甜美的表情，让浓的像是蜜一样的感情轻易的流露出来。 　　她快走一步来到詹金斯身边和他拥抱： 　　“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杰西卡，你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一件衣服？” 　　女王伊莎贝拉从自己的回忆中惊醒，意外的问向自己熟悉的年轻姑娘。 　　杰西卡摇摇头： 　　“我一直都穿着这一件。” 　　说着看向身后两位女仆，她们立刻证明了自从一个小时前杰西卡来到马场后，一直都穿着这件漂亮的裙子，并没有换过衣服。 　　杰西卡背着手看向詹金斯，微微踮起脚尖，表现出有些矜持和害羞的样子：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晚饭？” 　　“哦，不，晚饭要回家一起吃，要来吗？” 　　“当然。” 　　她笑着点点头，然后说道： 　　“记得早点回家，今天你也算是风光无限了，让我瞧瞧，你现在可是被称为‘法布里克星’了。” 　　“我只是离开城里三个小时，怎么……” 　　“人们总是热衷于这种事情，特别是其中出现了迷人的女士和让人称赞的阴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你现在终于得到了陛下的认可，也算是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第1958章 怀念 　　杰西卡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詹金斯，在巧克力不满的眼神中，帮詹金斯整理了一下衣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让女王伊莎贝拉彻底相信，这绝对就是詹金斯的安排，否则没理由杰西卡会这样说。 　　“我会尽早回家的，但五点左右还有记者招待会。” 　　詹金斯提醒道。 　　“是吗？五点，好的，我记住了。” 　　本应该是“杰西卡”刚刚告诉詹金斯这个消息，现在却表现的像是刚知道一样。女王伊莎贝拉不知道詹金斯在搞什么把戏，于是索性什么也不说，而是看着杰西卡向詹金斯道别，然后转向自己： 　　“您一定要小心。” 　　“小心什么？” 　　“当然一个原本遵守规则的人下定决心不遵守规则，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她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冲詹金斯眨眨眼，然后和女仆们走向相反的方向。 　　“不和我们一起吗？” 　　詹金斯问道。 　　“我要和那位骑马的‘先生’汇合。” 　　她笑着说道，然后便与一行人分开了。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老人很不满的问向詹金斯。 　　“一会儿就知道了，不如继续我们的故事？刚才说到，开始的那几年非常难以维持。” 　　女王伊莎贝拉不满詹金斯的态度，但意外的真的对讲述自己的故事抱有更多的热情。詹金斯本来都打算费些功夫说服她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反对： 　　“是的，非常困难。詹金斯，我知道你也遇到过很多的麻烦，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敌人的场面，你肯定没有遇到过。” 　　这一点说得对，詹金斯总是让大多数人是自己的支持者。 　　“这是我成为女王后，最初几年的最重要感受，直到现在，想起那些日子，也会有发自内心害怕的感觉。好在我干得不错，这之后便有了些支持者，这形成了很好的良性循环，我想，我大概也属于有些政治天赋的人。” 　　她望着面前苍茫的草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空气直接进入肺部： 　　“真是好啊。” 　　不知道是说那段过去还是这里的风景。 　　“詹金斯，你和我一起站在这里看着这座国家，你看到了什么？” 　　“变革。” 　　他说的很简单，然后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跃进。” 　　两人都没有解释自己的看法，而是继续接下来的故事： 　　“随着我成为女王的日子越来越长，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接受了我，认可了我的能力。虽然每天的工作依然是那么的繁重，但日子真的一天天的在变好。我好像只是在书案前埋下头，再抬起，便已经到了满头银发的年纪。” 　　她笑着摸向自己的头发： 　　“真的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啊，不知不觉，一生就结束了。在我结婚的那天，在交换戒指的那一刻，我肯定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度过一生。” 　　“那么你感觉这一生怎么样呢？” 　　“很不错，詹金斯，好好想想，我不是密德尔顿家族的后裔，却能成为女王，难道我要因此埋怨命运的不公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这一生都投入到了这个国家，所以，我才希望，有人能够继续延续我的道路，你能理解吗？” 　　“当然理解，一生的努力如果轻易的被别人抹去，这是谁都受不了的。我能理解，但我无法接受。” 　　“你能理解就好，如果你无法理解，我才真的会感觉难过。” 　　他们继续向前走，詹金斯也继续听故事。他当然不会被这些话轻易的感动，而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想要知道对方这种传奇人物的一生。 　　“你这种年龄，肯定是想不到老人的想法。等你到了我这个年岁，肯定会怀念我们这天下午，一起漫步在马场的谈话。怀念青草的味道，怀念一起聆听马蹄的声响，怀念暗淡日光下的的每一幕……肯定会的。” 　　她重复了一遍，然后抬手指向远方的群山： 　　“我还记得，40岁那一年我来到诺兰访问，几乎在和现在相同的位置，看到了那座山。我从未爬上过那座山，但却知道那是属于我的领土，知道那里所有的一切在法律上都属于我。这种感觉很棒，让人着迷。中年的我，大概在这种感觉中迷失了一段时间，那时国内的反对者几乎已经全部消失，和切斯兰以及哈姆帕沃的外交，也处于短暂的和平期，直到……” 　　“三十年前的大瘟疫。” 　　詹金斯猜到了她想要说的。 　　“是的，大瘟疫。谁也没有料到，我也是直到上周，才从教会那里知晓更隐秘的缘由。感谢你，詹金斯，帮我们除掉了那把剑。我也是从三十年前才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终结，我并不信仰死亡的神明，但我真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想要培养一位自己的继承人，能够在我迈向长眠后继承我的道路。我的运气很不错，不需要我去刻意的寻找，甚至制造私生女。在大瘟疫结束后的不久的一年，温莎家族出现了新的子嗣。 　　她出生那天我并不在场，但之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这是一个很像我的姑娘。” 　　这种说法大概有些问题，涉及到温莎家族的伦理问题，但詹金斯没有指出，他还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大公不可能同意我将杰西卡培养成继承人，那种独断专行的男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子女去做这种事情的。所以我有意的接近杰西卡，并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不断的加深影响。 　　我的手段很温和，因为我不想她恨我，也不愿意让她将我当作不择手段的人。至少在你出现以前，我是很成功的。” 　　“你对杰西卡的培养的确很成功，这一点我承认。那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女士，博学、坚强、知性、优雅，而且独立。我虽然对你有意见，但我很赞同你的教育方针和手段。” 　　特别是，杰西卡是个有原则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仍然很有原则，这一点难能可贵。 第1959章 三代的王 　　“你赞同我的教育方针？哦，詹金斯，这也许是我能够从你那里得到的最高评价。 　　我曾抱怨过，没有教给杰西卡和男人有关的事情，所以才让她被你骗走。但实际上，我和她谈论过这一点，有一件事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给你听的。至少在她十八岁以前，杰西卡其实对女孩更感兴趣。” 　　“……我不会说出去的。” 　　原来可能性世界中的温莎小姐的作风，根本不是世界差异造成的。 　　“这其实很正常，那个年龄的贵族小姐们，大多都有一定程度的这种倾向，我认为这也许和我们的教育政策和社会环境有关。 　　总之，杰西卡虽然姓温莎，而且和家人们住在一起，但实际上在我身边的时间，大概要比在学校的时间还要长。在打定主意，要培养杰西卡成为我的继承者以后，一切都很顺利。 　　看着一个婴儿成长为漂亮的贵族少女，这似乎也是一转眼的时间。上一刻，八岁的小女孩还在向我讨要一只玩具熊作为岁末节的礼物，一眨眼她都已经比我还要高了。” 　　“所以，你把杰西卡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詹金斯问道，他们依然是一边走路一边说话。 　　“不，女儿还算不上，算是侄女吧。” 　　女王伊莎贝拉摇了摇头： 　　“我想过她会结婚，也帮助她物色过一些年轻人，但那些人都配不上她。想要找一个出身高贵、品行端正、有上进心而且还能明辨是非，心存善良的同龄年轻绅士，实在是太难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按照我对她的培养，杰西卡会不会像我一样，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我当然不愿意她有我这样的生活，命运将这种日子丢给我已经足够了，没理由让她也这样。她可以继承我的道路，甚至继承王位，但我从没想过让她过我这样的生活，这真是够了……然后她就遇到了你。” 　　詹金斯与温莎小姐的相遇是去年的秋季，没有什么命运的邂逅，仅仅只是公共场合的偶遇。时间仅仅过去了一年，詹金斯还清楚的记得那次的宴会。宴会中他遇到了恶魔召唤者家族的后裔迪门·贝里尔，并在远远的看到了杰西卡后，从当时的宴会女伴布莱妮的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那么，你认为杰西卡遇到我，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詹金斯询问道，他听到了肩膀上的猫在打哈欠，这只猫有午睡习惯，大概很快就会以惊人的平衡力在詹金斯肩膀上浅睡。 　　“对她个人来说，公平点讲，当然是好事。虽然我对你有一些不满，但你的确是我能为杰西卡找到的最好结婚对象……如果她能在米海尔和赫纱家的姑娘以前认识你，那就更好了。” 　　“既然这样说，那么就代表着，你认为，对于你来说，杰西卡认识了我并不算好事？” 　　“不，对我来说更是好事。我知道非密德尔顿的后裔掌管国家，会遇到多么大的阻力和压力，她如果嫁给你，那么成为女王后便拥有了正当性。而且我答应过先王，王位一定会归还到密德尔顿的手中，这也算是帮助我实现了诺言。” 　　两人继续向前走，远远的看到一栋三层的建筑物矗立在不远处，那是供来马场游玩的客人们休息的别墅，一行人正在向那边走。 　　“总而言之，我这一生虽然遇到的大小挫折无数，但几乎所有的困难都被我解决了。到了晚年，我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为这个国家规划的道路能够继续延伸下去，为此不惜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为自己培养继承人。 　　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詹金斯，你是变革者，你会带来不一样的事物，你绝对不会延续我的道路。即使知道你所带来的变革是正确的，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的。” 　　他点了点头。 　　“年轻时在国内外的压力下继位，中年时获得了一切却又明白万物终有结束之日，到了晚年想要培养继承者，却又遇到了你。神给我了非常精彩的一生，并非常慷慨的，在我这一生的结束时，让你成为了我的对手。 　　詹金斯，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顽固的老糊涂，但你要知道，我的故事，我的坚持，我的信念，并不比你这个只活了二十岁的年轻人要少。” 　　鉴于詹金和原主加起来都没有她的年纪大，詹金斯便没有反驳这一点。 　　“那么……” 　　余光向着身后看了一眼： 　　“如果我使用超凡者的手段，强行获得王座呢？现在虽然你是女王，但实际上，我的牌面要远大于你，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是的，你的确有办法这样做，我知道你在合适的时候，也不会拒绝这样做。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并非在公平的战斗中输给了你，你赢得了王冠，但即使称王，也只是窃取了王冠。这也许很可笑，但如果你这样做，我便可以离开舞台的中央，在阴暗的角落嘲笑你，嘲笑你至今所做的一切。詹金斯，如果你想要，那么就从我这里来拿吧。” 　　背后的女仆和皇家卫士们像是忽然聋了一样，对这段谈话没有任何的反应。道格拉斯·杰罗德老公爵叹了一口气，原本就苍老的面孔变得更加的疲惫。 　　“既然你这样说……” 　　詹金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别墅。 　　一位女士正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一行人走来，正是穿着晚礼服的杰西卡·温莎，或者说是温莎小姐。 　　在马场穿着这一套衣服绝对很古怪，但她站在那里，便像是女王一样俯视着众人。这是一种莫名的气质，温莎小姐不仅仅曾经是女王，更是因为间接的控制了差分机，而相当于操纵了半个世界。 　　她的气质与J小姐和杰西卡相似但又截然不同，倒是有几分类似于女王伊莎贝拉。但压迫感更加的纯粹，这可能是因为她比女王伊莎贝拉更加年轻的原因。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让杰西卡反复的换衣服，很有趣是吗？” 　　老人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众人走进了别墅，别墅中的佣人们早已准备好了欢迎一行人，詹金斯、温莎小姐、杰罗德公爵与女王伊莎贝拉一起在客厅落座，佣人们将茶水与点心准备好以后，也各自退去，只留下四个人交谈。 　　女王伊莎贝拉看着温莎小姐的这一身衣服，眼神闪烁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怎么在这里穿这件衣服？” 　　她用有些温柔的口吻问道。 　　“只是想要打扮的漂亮一些，詹金斯，晚上会有宴会吗？庆祝今天的事情。” 　　“晚上在家里吃。” 　　他第二次的告诉了“杰西卡·温莎”这件事，后者开心的点点头： 　　“比我想的还要不错。” 　　说完又看向女王伊莎贝拉： 　　“你终于想通了？这可真是不错呢，我本以为你是个不称职的国王，现在能够知道自己错了，说明你比我想的要好一些。” 　　“……” 　　女王伊莎贝拉感觉到了明显的不适应，不仅仅是对方的语气中充斥着的不尊敬，还有她和第二个徒步行走的杰西卡·温莎对于继承人宣布这件事的态度，也有很大的不同。 　　“我哪里错了？” 　　她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既然你是国王，那么选择合适的继承者，让国家能够发展的更好，是你作为国王的重要责任，甚至比出色的政策更加重要。很显然，让詹金斯来当国王，就相当于结合了他的智慧以及我的帮助，这是最理想的组合。我知道你一直认为詹金斯没有政治经验，但今天的演讲不是很说明问题了吗？对于他这样的聪明人，经验和时间是等价的，他迟早能够掌握一切，而且……难道，你继位的时候，政治经验就很多吗？” 　　女王伊莎贝拉继位的时候，虽然做过先代国王长时间的助手，但并不能算是政治经验丰厚。 　　“我原本以为你为了自己固执的想法，就算是面对让王国陷入动乱的危险，也执意不选择他。这样做你就违背了身为女王的责任，违背了你继位时，对这个国家发下的神圣誓言。” 　　“我感觉你不是在夸奖我，而是在指责我。” 　　“是的，我就是在指责你。” 　　温莎小姐和杰西卡可不同，她与J小姐一样，都是被自己可能性中的女王伊莎贝拉谋害了全家。即使知道面前的人与此事无关，但现在能够心态平和的坐在这里，就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你作为女王的这一生没有太大的污点，到了老年，却犯下了这么严重的错误。我并不是歧视老人，但难道你真的是老糊涂了？” 　　这是相当严重的指责，杰罗德公爵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提醒温莎小姐克制一些。女王伊莎贝拉则面色不变： 　　“你认为我现在所做的，是我作为女王的污点？” 第1960章 女王的恐慌 　　“是的，我认为那就是污点。 　　难道不是这样吗？杰罗德公爵，向神发誓要诚实，你来说一说，你认为选择詹金斯继位，是正确的吗？” 　　当然是正确的，即使是支持女王伊莎贝拉的人们，也不否认作为密德尔顿后裔的詹金斯，除了政治经验欠缺以及过度亲近教会以外，几乎毫无缺点。对比其他的继承者们，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陛下已经宣布由他作为继承人了。” 　　所以公爵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认为，他应该立刻成为国王。” 　　温莎小姐说道，女王伊莎贝拉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詹金斯： 　　“绕了这么大一圈，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是的。” 　　他拿出上衣胸口口袋里的女士怀表，打开看了一眼时间： 　　“抱歉，你大概认为我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但有时候人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在这边浪费的时间太多了，于是咳嗽一声： 　　“最后问一遍，你愿意现在就将王座让给我吗？” 　　“当然不……” 　　话没说完边被打断了，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猎装打扮的J小姐走了进来： 　　“你最好仔细想一想。” 　　女王伊莎贝拉和杰罗德公爵一下便惊住了，两人看向门口，然后又看向身边的温莎小姐。 　　“都是真的，解释起来很复杂，但这两位都是真正的杰西卡·温莎。” 　　J小姐走到詹金斯身边，单手搭在了没有猫的肩膀上： 　　“有些时候人们不得不做出选择，作为王，你应该知道某些选择，远远比其他选择加起来要重要。我也曾是女王，是的，不用怀疑，我曾担任过菲迪克特利的女王，我知道自己不够好。” 　　“我也曾担任过这个国家的女王，说实话，这很不开心，我讨厌这些不属于我的责任。” 　　温莎小姐说道。 　　“第二遍询问，愿意现在将王座让给我的吗？” 　　詹金斯再次问道，这一次女王伊莎贝拉没有像刚才一样立刻反对： 　　“你们当过女王？” 　　她看向两位温莎，因为早就察觉到了“杰西卡”的异常，此刻除了心脏跳得有些快以外，意外的并没有像一旁的老公爵那样惊讶。 　　“是的，在你不知道的世界。” 　　温莎小姐和J小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音效。 　　“你总是考虑自己，却从来不考虑杰西卡的感受。” 　　J小姐说出了结论： 　　“你很自私。” 　　“不，我……” 　　“而且你相当的不择手段，你真的和你想的一样吗？” 　　J小姐抛出了杰西卡曾短暂迷失其中的问题： 　　“仔细想想自己，深入自己的内心。你真的是你认为的那种人吗？” 　　老人深吸一口气： 　　“我并不完美，我知道这一点，但至少对你，我一点也不愧对。既然你不想继位，我便让詹金斯继位，但保留两年的时间来做最后的准备。杰西卡，这难道不能说明我对你的好吗？” 　　“是的，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 　　第三个声音传来，杰西卡从别墅二楼走下来。 　　“这个是你认识的杰西卡·温莎，也就是没有当过女王的杰西卡·温莎。” 　　詹金斯介绍到。 　　“正因为明白，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做错事。” 　　杰西卡站在楼梯上俯瞰着客厅的众人： 　　“在詹金斯的耐心真正用尽以前，我来询问最后的问题。” 　　杰罗德公爵看事情有些失控，想要起身，但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他甚至无法张口呼喊，只能眼看着事情的继续。 　　“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不愿意让詹金斯现在继位？” 　　“他追求变革，而我想用两年的时间，最大程度的保留自己的政治遗产。” 　　女王伊莎贝拉也有些慌乱，考虑过詹金斯动手的可能性，但到了事情发生的那一刻，真的有些紧张。 　　“那么轮到我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J小姐问道： 　　“你的政治遗产，究竟指什么？现行的所有法规条款？” 　　“不，我只是想，让我这一生，不会在我死后变得没有任何的价值。” 　　她语气坚决的问道，眼前模糊的出现了先代国王的脸，想到了双方最后一次的谈话。心中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此刻做的究竟对不对。就和刚才J小姐的问题一样，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自己想的那种人。 　　“那么最后到我，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温莎小姐最后一个问道，詹金斯看着她，不论之后怎样，他都要使用谎言神职了： 　　“如果，詹金斯承诺，即使他现在称王，未来两年你依然可以插手政治，你愿意……” 　　“什么意思？” 　　“意思也就是，詹金斯不在乎你想要做什么，他自信自己带来的变革是世界的未来。所以，你尽可以在两年内做任何的事情，但必须将王位让出来。” 　　“时间到了。” 　　詹金斯说道，他没有耐心了。 　　转头看向女王伊莎贝拉，二者眼睛接触，忽如其来的恐慌感几乎让她窒息。像是溺水的人一样看向身边的杰西卡们，但谁也没有试图帮助她。 　　“我是……” 　　詹金斯说道。 　　先代国王的样貌再次出现在了眼前，今天下午以来所有的对话，关于自己一生的思索，关于自己与杰西卡的关系，所有的一切犹如走马灯一样的在脑海闪过。 　　“我是菲迪克特利的正统继承人……” 　　恐慌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一瞬间的精神紧绷，反而让思维更加的活跃。这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一遍遍的在脑海中被幻觉重现出来，恐慌感让她真的呼吸。 　　“不，不能这样。” 　　她心中想到，而詹金斯的句子就要完成了： 　　“所以，你要现在就……” 　　“杰西卡说得对。” 　　她忽然这样告诉自己，眼睛瞪大了看向詹金斯，心灵放空防止极度的恐惧让自己不体面的颤抖起来： 　　“我绝对不是害怕了，我的道路将在我的脚下延伸。面前的是密德尔顿的后裔，我有过对先王的承诺。” 第1961章 威廉姆特陛下 　　“所以，你要现在就承诺将……” 　　詹金斯吐字清晰的说道，逐渐到达顶点的恐慌几乎让女王伊莎贝拉说不出话来。 　　对于王位的坚持，对于自身道路的延伸，与自身的理念有关，但也与对权力的固执有关。理念可以被反驳，而固执只能由恐惧来打倒。她看着身边的三位温莎，看着面前带着冷漠表情的詹金斯，那份固执的坚持，在自己不承认的害怕的情绪下，终于被撼动了： 　　“哦，够了，真正是够了！” 　　她忽然大声说道，打断了詹金斯的话。 　　眼睛保持与詹金斯对视： 　　“如果我让你现在继位，你是否能够承诺两年内……” 　　“如果你愿意让我现在继位，今天起到两年后，你除了丢掉了国王的头衔，其他一切如同现在一样，但你必须让杰西卡在你身边学习。说实话，我根本不担心你两年会做出任何的事情，在我看来，历史的车轮会选择道路，你所坚持的，如果正确的，自然会被保留。如果是错误的，即使杰西卡继位，那些糟粕也会被消灭。” 　　“你对自己的很自信？” 　　“不，我对自己记忆中的东西很自信。那么现在……” 　　“我会让杰西卡学习一切，我也愿意让你在我身边接触成王的所有工作，但你必须发誓……” 　　“向贤者发誓，两年内，我只要王的头衔以及待遇。你也可以继续住在冷泉宫，只要给我们一家整理出合适的房间就好。” 　　继位后，能够有人愿意替自己管理国家，而且一镑都不要，那真是太好了。特别是，对方对这个国家的管理，其实相当不错。詹金斯根本不在乎她的道路究竟是什么，也不在乎她的坚持。 　　就和他所说的一样，他坚信历史的车轮会碾碎一切，会自主进行选择。 　　“你们一家，要负责照顾晚年的我，要负责为我处理后事。” 　　“即使你不说，杰西卡，我是指楼梯上的杰西卡也会这样做的。那真是个傻姑娘，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她妈？” 　　“我这并不是被胁迫退位……” 　　“是的，当然不是被我胁迫，是你深明大义做出了自主的选择。而且，这之后两年你依然拥有所有的权力，有必要担心我会宣传这件事吗？” 　　“最后一件事，如果我要嫁给我的情人，你会以国王的名义反对吗？” 　　詹金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种要求，他停顿了一下： 　　“当然不会反对，但要在两年后，权力转移之后，而且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就是国际丑闻了……我们能知道那是谁吗？” 　　女王伊莎贝拉看了一眼杰罗德公爵，年轻时代的王室管家，中年时代的政治帮手，老年时代的最有力的支持者，也是这一生相处时间最长的男人。 　　杰罗德公爵虽然无法说话，但已经涨红了脸。 　　年轻时就成为了孀妇，怎么可能会清心寡欲的过完一生，刚才对杰西卡所说的婚姻自由，何尝不是她一生的遗憾。一旦在心里上接受了自己退位，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真的可以想一想了。 　　女王伊莎贝拉莫名的松了口气： 　　“我会补偿被我联系树屋杀害的继承者们，尽我可能弥补他们的家人，并真心的忏悔。所以，这之后，不允许你再提这件事。” 　　“……你死后的第十年，我会公开这件事。” 　　“我死后的第二十年，我知道你肯定能活到那时候。” 　　“好的，二十年。你要真心忏悔，而不是表面上的悔罪。” 　　“最后，我现在并不是在害怕你……” 　　“这我当然知道，你相当勇敢。” 　　詹金斯站起身，女王伊莎贝拉依然坐着，没有去看詹金斯，而是低着头摘下手中的那枚戒指塞给他： 　　“现在，好吧，结束这该死的一切吧，你是国王了。” 　　杰西卡原本便安排了下午五点的记者招待会，当詹金斯带着那枚象征着国王的金色戒指出现，女王伊莎贝拉面色平静的宣布王位转移的消息，那一刻的爆开的闪光灯，足够人们铭记好多年。 　　即使女王伊莎贝拉和詹金斯强调了很多次，现在仅仅是国王头衔进行了转移，权力的交接至少要进行两年。但伊莎贝拉中午才宣布了詹金斯为继承人，下午便改口要退位可是事实。 　　人们好奇女王改变主意的原因，但因为詹金斯和她已经达成了协议，因此两人都说这是仔细考虑过后才得到的结论，并非是下午才忽然改变了主意。 　　总之，无论如何，在这天下午，“威廉姆特子爵”的称号正式成为过去式，詹金斯成为了“威廉姆特陛下”。除非他之后能够做出很大的功绩，或者执意要更改自己的名字，否则这个称号要伴随他很长一段时间。 　　记者会只宣布了这一件事，但依然从五点进行到了六点。这之后，詹金斯也没能按照约定回家吃饭，菲迪克特利官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作为新任国王，哪怕暂时只是吉祥物样的国王，詹金斯也不得不出席。 　　他才是这场晚宴的主角，来自物质世界各个角落的人们向他表达了由衷的祝贺，詹金斯这天晚上听到了外国语言和本国方言的种类，比一年以内加起来还要多。 　　但他不得不站在那里，因为这是成为国王必须要做的。好在他现在还不用接过权力，没有那种负担压在身上，否则今晚就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只是听取问候就足够了。 　　整个宴会期间，他都没有和任何来自教会的人员接触。教会也很默契的没有来找詹金斯，只是派出代表简单的对他进行了祝贺。 　　倒是平时詹金斯参加宴会，喜欢给他递各种奇奇怪怪的手绢或者信封的陌生姑娘，这次并没有出现。詹金斯在晚上九点登上回家的马车以后，才听说是杰西卡安排人，把试图接近詹金斯的年轻姑娘都拦下来。 　　“今天可不能让她们浪费你的时间，下次我不会这样做了。” 　　杰西卡这样解释到，詹金斯疲惫的摇摇头，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更不用说自己还要作为主角。 　　“刚才我见到你们的父亲了。” 　　他又对海瑟薇和布莱妮说道，现在马车上除了他以外，还有这三位姑娘。茱莉亚暂时和多洛丽丝以及亚莉克希亚一起回去了，据说是多洛丽丝有事情要和她说。 　　“他们很高兴，但也督促我抓紧时间完婚，就好像我成为国王，就会丢掉以前的誓言似的。” 　　他将这件事以趣事的口吻分享出来。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恭喜你呢。” 　　布莱妮用手绢捂着嘴笑道，看了一眼同样在笑的海瑟薇，两人一前一后的说道： 　　“陛下，祝贺……” 　　“好了好了，不要开玩笑了。哦，真是的……” 　　他狠狠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成为国王可真的比我想象的更要麻烦。” 　　“那是因为你将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在城里乱逛上了。” 　　杰西卡说道。 　　“我可不是乱逛，我是有目的的逛。我现在可是看明白了，J小姐和温莎小姐说得对，这的确是负担，很大的负担。” 　　他抬起头看向杰西卡： 　　“以后就拜托你们三个了，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准备权力交接，还有管理这个国家，还有议会，还有安抚贵族……” 　　他也看的到成为国王后的权力，但他根本不在乎权力，因此王位在他眼中，真的是个负担。权力也许是甘甜的，但每个人对“甘甜”的定义不同，至少詹金斯并不在乎这种滋味。 　　“没问题的，那就交给我们了。只要你不会认为，我们实际上架空了你。” 　　“架空？哦，好的，请架空我吧，求之不得。” 　　詹金斯将自己的猫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脸上，巧克力很小心的不用爪子去碰詹金斯的皮肤，防止抓伤了他。它有些窘迫的用肚皮贴着詹金斯的脸，看上去很想下来。 　　“那么陛下……” 　　“海瑟薇，再这样称呼我，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那么好吧，詹金斯，请暂时放下你的皇家猫咪，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现在去教堂，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以及茱莉亚，很快就会和我们汇合，如果你们感觉无聊可以……” 　　“不，我们和你一起去教堂就好。” 　　海瑟薇摇摇头： 　　“是为了你所说的王魂？这么着急吗？” 　　“是的，王位无所谓，王魂才重要。我可不想等一整夜，我没有忘记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装作很平常的抓住了杰西卡的左胸。后者脸一下便红了，但居然没有打掉詹金斯的手： 　　“我需要这个。” 　　布莱妮依然在暧昧的笑，眼睛盯着詹金斯的手，似乎是在比较大小。海瑟薇也没有生气，她同样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杰西卡，从下至上的打量，然后点点头： 　　“真的很不错。” 　　詹金斯不知道她在评价什么。 第1962章 四王魂齐聚 　　贤者教堂今晚灯火通明，从外部看，就能看到整个教堂似乎都在发光，这是只有在读书节、岁末节以及特殊的纪念日才会出现的景象。 　　詹金斯在教堂门口下了马车，登上台阶来到门前，那扇门自动打开。来自十二教会的人们整齐的站在红地毯的两侧，每个人都穿着出席宗教典礼才会穿着的正式服装。 　　身穿黑色祭衣，腰缠紫红色腰带，脖挂纯银贤者圣徽，头戴白色高帽的帕罗德主教张开手臂，站在红毯中央迎接詹金斯的到来： 　　“圣威廉姆特，十八纪中第一次，圣子成为了物质世界的国王。” 　　他快走几步，和走进门内的詹金斯拥抱了一下。头顶的水晶吊灯下，所有人一起鼓掌。 　　站在一侧的贝凡娜小姐提醒道： 　　“詹金斯，既然你做到了你承诺的事情，火焰和锤头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我想，现在可以开始了。” 　　十二正神教会虽然有着不同的利益和诉求，但在对抗纪元末的大灾变上，的确是有着完全一致的目标。詹金斯曾说过，自己要成为国王，以获得黑暗之魂和冰之魂。 　　现在他已经称王，贤者教会因此有了沟通的手段，从机械教会那里借到了恩赐【雷神之怒】，从太阳教会那里借到了B类超凡火焰B-03-1-3832【不灭炙焰】。 　　后者是灵光呈现出金色的神术物品，被封存在特殊的水晶中。这种火焰是真的完全无法熄灭，而且与詹金斯相对温和的恩赐之火相比，这种火焰极其暴虐，只要有燃烧的机会，短时间内便能点燃一整座城市。 　　詹金斯打算今晚在教会完成黑暗之魂与冰之魂的转移，随后拿到锤头和火焰，并在明天以谎言信徒的身份拜访教堂催促谈判的进展，让教会有机会交易龙之魂。 　　第一步没有出现问题，在亚莉克希亚陪同多洛丽丝到达后，詹金斯和多洛丽丝以及杰西卡单独进入了空房间。按照上次树之魂转移时的流程进行所谓的“效忠宣誓”，为了表现自己的国王身份，他甚至还专门戴上了那枚硕大的金色权戒。 　　随着双方的确认，詹金斯将自己的手分别搭在多洛丽丝和杰西卡的肩膀上。两位女士同时表现出了胸痛的症状，但都强忍了下去，随后冰冷的蓝色火苗，首先通过手臂窜进了詹金斯的身体。 　　他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那种冰冻灵魂的错觉实在是可怕。 　　而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现在拥有黑暗之魂的是三个灵魂，因此黑暗之魂的转移过程要相对慢一些。 　　但龙之魂、树之魂和冰之魂齐聚在詹金斯胸口，由此引发的共鸣，还是让黑暗之魂躁动了起来。 　　“不行，抱歉，我感觉……很不好。” 　　杰西卡此刻已经因为疼痛而几乎无法站直身体，多洛丽丝有些担心的扶着她，然后提醒詹金斯： 　　“不要按住肩膀，直接去接触她的胸口！” 　　詹金斯立刻伸手，忽略到不可形容的触觉后，因为近距离的接触，黑暗之魂终于动了。黑色的火苗犹如流淌的黑色溪水一般，通过手的接触，从杰西卡胸口进入詹金斯体内。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灵魂感知到的是很难形容的恶心感觉。但当黑色火苗全部进入到詹金斯的身躯，恶心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闭上眼睛让躁动的灵平静下来，然后果然发现四王魂只是在体内安静的燃烧，根本没有融合的趋势。 　　“现在还痛吗？” 　　手中泛起绿色的光，再次接触到了杰西卡的胸口。她脸上带着红晕小声的shen吟了一下： 　　“还好，没关系了。” 　　镇定的回答道，见詹金斯像是被电击似的想要将手拿开，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也许你可以继续治疗一会儿。” 　　她抬起头看着詹金斯的眼睛，来表现出自己的坚决。詹金斯也看着她，看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的情意。 　　多洛丽丝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在这里居然显得多余。忽然听到了猫叫声，余光看到了詹金斯的猫，猫很理解公主殿下此刻的心情。 　　觉醒的龙之魂为詹金斯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活力以及更快的灵的恢复速度；觉醒的树之魂则让他更加贴近自然，身体自愈能力加强，当然，因为【世界树幼苗】的存在，树之魂的效果几乎表现不出来；觉醒的黑暗之魂，则为詹金斯提供了“黑暗视觉”以及更强的精神抗性，但后者的效果相比詹金斯此时的精神抗性不算很强，因此在詹金斯看来几乎没用。 　　冰之魂尚未觉醒，目前还看不出效果。但此时此刻，四王魂真正意义上的齐聚，距离救世者能力【无冕之王】只剩下最后的一小步。 　　得到了冰之魂和黑暗之魂后，机械教会和太阳教会，将那柄锤子和那朵火焰也展示了出来。但因为恩赐和火焰的特殊性，这两件物品没能让詹金斯带走，而是暂时保存在常青森林，詹金斯随时都可以取用。 　　就这样结束了这漫长一天的事情，亚莉克希亚带着多洛丽丝返回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宅邸，茱莉亚跟着詹金斯与海瑟薇、布莱妮回家。 　　杰西卡原本应该回到温莎家族的宅子的，但最后也跟着一行人回到了圣乔治大街。 　　她已经为詹金斯安排好了明天的日程，他现在成为了菲迪克特利的国王，就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意支配自己的时间。明天他需要出席上午的三王会谈，下午可以不去，但傍晚必须出席酒会，詹金斯的支持者们都会到场。 　　除此之外，虽然不需要，但王室的卫队也要被安排到詹金斯身边。女王伊莎贝拉已经为詹金斯找了两位礼仪教师，同时安排了成套的仆人，包括但不限于负责出行、饮食、服装等等的仆人，在近几日与茱莉亚完成对接。 　　他的一言一行都要谨慎，独自外出要考虑好被认出的后果。顶着国王的名头，一切都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还只是过渡，正式加冕典礼被定在下个月在贝尔迪兰举行。现在是较为宽松的过渡期，这期间，詹金斯要学习很多事情，也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而在正式加冕之后，自由会变得更少。 　　但詹金斯认为加冕肯定会在最终的大决战之后，毕竟，他可不觉得差分机有耐心等待一个月的时间。 第1963章 占卜家的归来 　　“陛下说，明天晚上你要到她那里，商议一下加冕之前，王冠和一些印章的保存问题。同时，你要考虑什么时候随她一起去贝尔迪兰。是的，你必须在贝尔迪兰常住，而不是仅仅因为加冕典礼而暂时去旅行。詹金斯，我知道你对诺兰的感情，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杰西卡说道。 　　甚至，女王伊莎贝拉还想让詹金斯一家立刻搬离现在的家，这里实在是太小了，与国王的身份并不相符，也不方便仆人们进入。王室在诺兰有不少的房产，找到一栋符合国王身份的庄园是很轻松的事情。 　　这个要求很合理，但被詹金斯拒绝了。 　　他同意在诺兰的所有事情结束后前往贝尔迪兰，但现在可不是搬家的好时机，决战就要到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布置一座属于家人们的安全屋。 　　清早出门的时候还只是威廉姆特子爵，到家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威廉姆特陛下。晚报已经宣布了菲迪克特利王冠转移的消息，不用到明早，今晚这个消息就会被传遍整个世界。 　　詹金斯到家时还存在一些不真实感，他用钥匙开栅栏门的时候，和海瑟薇说起了这种感受，海瑟薇则是认为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等到几个月后在贝尔迪兰的冷泉宫，你身穿国王礼服，坐在王座上接待各国贵宾的时候，他大概会感受到真实感。” 　　“千万不要这样，这些事情留给女王伊莎贝拉去做吧。” 　　接着便思虑着自己得到王冠，究竟是否是好事。思索完毕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客厅里，转头看向刚刚从门厅走过来的杰西卡，说出了自己思索的结论： 　　“我知道这是推脱责任，但以后，政治的事情还要多靠你。” 　　“我知道，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关注。” 　　杰西卡说道，然后出门去邻居那里，她要和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打个招呼。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应该先行上楼洗漱准备休息的海瑟薇和布莱妮，像是等待杰西卡离开一样，从楼上走了下来： 　　“威廉姆特陛下。” 　　红发的姑娘一边轻快的一阶阶的向下走，一边俏皮的调侃道。 　　“我说了，不要这样称呼我……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么有什么事情吗，我的王后？” 　　詹金斯回应道，引得两位女士发笑。巧克力不满的叫了一声，于是詹金斯坐在沙发上，将自己的“皇家猫咪”抱起来放在腿上。 　　“祝贺你，你终于成为国王了，这感觉怎么样？” 　　海瑟薇问道。 　　“几个小时前，我才刚刚得到王冠，怎么可能会有感受……我将大部分的麻烦事情推给杰西卡，是不是有些不对？” 　　“你也知道不对啊～” 　　布莱妮坐到了詹金斯的右手边： 　　“所以要对她好一点。” 　　“这是当然的。” 　　“还好你推迟了权力的交接，否则现在会更加头疼。” 　　海瑟薇说道，她没有坐下，而是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茱莉亚正在准备茶水短时间不会出来： 　　“我敢打赌，所有年轻的姑娘，都想过能够以妻子的身份，爬上一位年轻英俊的国王的chuang。真的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够成为王后，瞧，我们甚至还没有走完学校的毕业流程。” 　　她弯着腰亲了一下詹金斯的额头。 　　“想要同时满足‘妻子’‘年轻’‘英俊’‘国王’可不容易。” 　　布莱妮也笑着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海瑟薇，又轻声说道，声音真的很轻： 　　“那么，为了庆祝今天的，不如……” 　　她右手食指的指肚在詹金斯的手背上划过，詹金斯眨了眨眼睛，看着金发姑娘微红的面孔，感觉自己可能患上了心律不齐的问题。 　　“不行。” 　　海瑟薇立刻摇了摇头。 　　“这可是你的提议，海瑟薇，在演讲厅里，你抱着我的时候说……” 　　“哦，布妮，请不要说下去了。今天一定是杰西卡，我想不用解释你也应该明白。” 　　布莱妮于是很不高兴的点了下头。 　　海瑟薇又对詹金斯说道： 　　“很失望吗？抱歉。” 　　“你在说什么，海瑟薇，怎么会失望呢？”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海瑟薇笑着伸出手，也用指肚轻轻的在詹金斯的脸上划过： 　　“那么小男孩，我们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如果你想要尝试其他的事情……刺激有趣的事情，我们还有好多机会机会。你可以提出些要求，我想，我们是不会反对的。” 　　詹金斯尽量不露出奇怪的表情，正巧茱莉亚从厨房出来，海瑟薇便问道： 　　“茱莉亚，你来说一说，今晚是不是应该让杰西卡和詹金斯在一起？” 　　这个问题和大胆，但茱莉亚早就认为自己是家庭成员之一，因此也有自己的看法： 　　“是的，即使詹金斯与温莎小姐已经有了婚姻的契约，但为了保证帮助詹金斯处理国王权利的温莎小姐的绝对可靠，有必要将关系巩固的更加亲密。” 　　女仆小姐脸色不变的说道，忠实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你瞧，茱莉亚也这样说……说起来……” 　　她用一种带有些危险意味的眼神看向家中的女仆，布莱妮则只是捂着嘴笑。詹金斯有些尴尬，他的手在无意识的抚摸腿上的猫咪，巧克力真的很小巧，而且很柔软，而且很暖和。 　　“说起来，茱莉亚，你也要准备好，这个男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这样的“诽谤”，詹金斯直着脖子想要反对一下，但在与海瑟薇简单的对视后，明白自己不会对她说谎：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 　　“你瞧，他又来了。” 　　布莱妮向海瑟薇和茱莉亚笑着抱怨道。 　　大多数时候，对于詹金斯来说白天和夜晚是没有区别的。他虽然依然有着白天行动夜晚休息的生物钟，但大概是和巧克力相处的太久，有时候晚上反而会更加的精神。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从来不厌烦夜晚行动的原因。 　　而在这个周日的夜晚，詹金斯少见的对夜晚有了些思索和揣测。他像是往常一样，在洗漱后返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刚刚躺下，房门便被走廊上的姑娘打开，随后杰西卡穿着睡衣从门缝闪身进来，然后又快速的将房门关上。 　　詹金斯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很清楚的看到此刻J小姐和温莎小姐并不在她的身边。想来刚才去隔壁银笛小姐的房子，应该也有着将另外两位温莎暂时安排在别处的想法。 　　披着金色头发的的姑娘，红着脸站在门口看着詹金斯，模糊的双月的光芒，让她的影子投射到对面的墙上，留下像是油画中捧花少女的形象。 　　詹金斯扶着床半坐着也看着她，巧克力则看着他们两人，它舔了下爪子，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空气中复杂的气味。 　　“喵～” 　　有时候巧克力的确怀念那些卧室没有访客的日子，但既然詹金斯高兴，那么它也不会再反对了。在巧克力眼中，虽然詹金斯的确很过分，但那毕竟是詹金斯，毕竟是陪伴它出生的傻乎乎的男人。 　　暂时告别气氛甜蜜且火热起来的圣乔治大街的卧室，在城市的另一端，教会的六七辆马车停靠在诺兰车站的外面。而包括奥黛丽小姐在内的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这在车站中等待着马上要到来的人们。 　　这是各教会派来诺兰的新的力量，虽然数量不及前两个批次多，但也同样是教会的中坚力量。 　　奥黛丽小姐没有理会那些陆续从出站口走出的人们，直到看到戴着淡黄色草帽却穿着黑色女士大衣的女人走出，才匆忙迎了上去： 　　“老师。” 　　她从布罗妮昂斯小姐手中接过了那只酒红色的手提箱，箱子比看起来要重很多，显然里面的内容物并不简单。 　　“詹金斯没来吗？” 　　两位高挑的女士一起并肩向外走，但没有随着其他人离开，而是单独登上另外的马车，向着市中心的方向前进。 　　“没有，按照您的要求，我没有告诉詹金斯火车到达的具体时间，只是说您会在周末到来。老师，你看到新闻了吗？詹金斯已经登上了王位。” 　　上车后，奥黛丽小姐将手提箱放到座椅的一侧，然后急不可耐的询问道。 　　“火车上看不到新闻，但我从别的途径接到了消息。很不错，奥黛丽，我的学生，很不错。” 　　长途旅行让这位九级的占卜者有些疲惫，但她看起来依然很有干劲。女人伸手将大衣里面的白色女士衬衫的领口扣子解开，让锁骨微微露出。奥黛丽小姐挑了一下眉毛，但什么也没说。 　　“既然他已经登上了王位，我想【无冕之王】大概没问题了。” 　　奥黛丽小姐说道。 　　“不，登上王位以获得全部的王魂，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之后，还有很麻烦的事情要他处理。” 　　“您是说王魂的融合？我已经从贤者教会听说了，詹金斯从星灵那里得到了启示，获得了融合王魂的方式。” 　　因为并不着急，因此马车并没有在安静的城市中沿着大道奔驰，而是以正常的速度前进。车轮碾压到了石子上，让车厢出现了很轻微的摇晃感。车轮的声响很有韵律的在午夜的风中摇荡，至少这个夜晚，是一个祥和的夜晚。 第1964章 知识的继承人 　　借着马车的摇晃，布罗妮昂斯小姐小姐摇了摇头： 　　“星灵？是的，星灵的确可以提供锻造四王魂的方式。但救世者资格属于那些本就有资格的人，因此他还要做到【无冕】。” 　　“这是什么意思？” 　　奥黛丽小姐问道。 　　“星灵肯定没有告诉詹金斯，因此我也不能告诉詹金斯。但他会知道的，毕竟已经到了最后……那张万象无常牌——” 　　“在我这里，我借给过詹金斯一次，但他没有用到。”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那张【世界】，但布罗妮昂斯小姐只是检查了一下，便将纸牌递还了回去： 　　“他接触这张牌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九级的占卜家问道。 　　“没有。” 　　奥黛丽小姐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回忆了一下： 　　“但他的猫好像看了一眼那张牌。” 　　“不要去探究詹金斯的猫。” 　　布罗妮昂斯小姐摇了摇头： 　　“我在短暂的死亡中看到了很多东西，有些事情你最好永远不要知道，总之，这件事和猫没有关系，你也不要在意那只猫……【世界】由你暂时保存，合适的时候，再次交给詹金斯，毕竟，你才是他命运道路上的指引者。” 　　“老师，这张牌，真的是从【岁月史诗】的书页中找到的吗？” 　　奥黛丽小姐忍不住问道： 　　“詹金斯能够接受这种说法，但我真的很怀疑，毕竟，那本书……” 　　“那本书根本打不开，那本书只有封面是真实存在的。能够掀开那本书的人，必定已经和命运有关联，因此才能看到不存在的页面中的内容。 　　所以，按照这样的逻辑，首先看到这张牌滑出书页的人，就一定是掀开了书页，是被岁月史诗认可，因此大概率就是这张牌选择的人。” 　　布罗妮昂斯小姐替她说完了这句话，然后笑着看向自己的学生： 　　“是的，你的感觉没有错误。这根本不是从【岁月史诗】中滑落出来的。” 　　“那是从哪里来的？” 　　“它原本就在我们的教会。” 　　“抱歉，什么意思？” 　　奥黛丽小姐越听越感觉不明白。 　　“这是这一纪刚开始，确切的日期是十八纪通用历1年12月31日时，也就是这一纪第一个岁末节时，吾主【命运隐者】赐予我们的，让我们代为保管，并转交由纪元末的救世者。” 　　“为什么？” 　　“哦，奥黛丽，我才刚夸奖过你，你难道就要犯糊涂了吗？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 　　见自己的老师给出考验，奥黛丽小姐立刻坐直了身体： 　　“难道是因为，纪元末，神祇们不能插手物质世界？” 　　“是的，既然纪元末不能插手，那么就在纪元初插手。” 　　这种逻辑本身没问题，但奥黛丽小姐看出了大问题： 　　“这有些不对，纪元末不参与物质世界的变迁，是因为神祇们知晓，这是必要的过程。因此，不能插手的规定，本身并不是规定，而是众神的默契和认可的规则。不管是纪元末还是纪元初，只要插手，就是打破了神明们对于维持物质世界稳定循环的默契，相当于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这怎么可能？” 　　“因为这张牌代表着的并不是对救世者的帮助，是的，这可不是帮助。有些事情，即使你现在也成为了八级半神，教会也不能告诉你。但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我可以给你一些提示。” 　　“那好吧，老师，这张代表着【世界】的万象无常牌，究竟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吾主和贤者的交易。” 　　这下奥黛丽小姐更不懂了，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了贤者。 　　“你应该知道，最初的贤者教会，是在我们这些命运信徒的帮助下建立的。” 　　“是的，那是很久之前的故事，是我们与贤者信徒最初的友谊。。” 　　这件事在【循环】能力出现的那一晚，老爹也和詹金斯提到过。 　　布罗妮昂斯小姐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你可能想不到，贤者……是有资格……掌控命运的。” 　　奥黛丽小姐瞪大了眼睛，这是绝对的渎神之语，她一度觉得自己的老师疯了：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的，我当然知道。神明的事情，你和我都了解的不多，但如果詹金斯在这里，他肯定能够听出来其中的含义。” 　　也就是说，贤者在成为正神以前，其实是有资格接替命运之神的位置的。 　　布罗妮昂斯小姐口中发出了叹息的声音，右手食指的指背划过自己学生因为惊惧而变得白皙的脸颊： 　　“不要去思索，听我讲故事就好。总之，贤者有资格，但它没有这样做，而是……开辟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因为这件事，在久远的纪元，吾主与那位知识的神产生了特殊的命运牵连。为了偿还这段牵连，吾主答应了贤者一件事，那就是在十八纪，将这张代表着【世界】的纸牌，交由救世者使用。” 　　这段话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奥黛丽小姐不想相信，她甚至不愿意再去思索： 　　“您是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的事情？” 　　“上个月我从教廷中取到这张牌的时候，吾主告诉我的。” 　　奥黛丽小姐正襟危坐： 　　“您见到……” 　　“是的，吾主要确保这张牌能够被正确的人获得。” 　　“哦，这真是莫大的荣幸。” 　　她真心的为自己的老师感到光荣，然后又总结道： 　　“也就是说，并不是吾主想要插手纪元之末，而是贤者想要插手？” 　　“也不是，哦，奥黛丽，你忘记我说的了吗？神明们，是认可不插手纪元末的规则的，伟大者们绝对不会插手的。 　　事实上，贤者只是想要培养一个凡人。奥黛丽，关于那位异神的想法，吾主透露的很少，吾主只是想要确保我找到了对的人。简单点来说，知识之神预感到了一个特殊的凡人将会出现，因此借命运之手，将这张牌送到她的手中，帮助她完成凡人的升华。 　　夸张些来形容，那位贤者，找到了知识的继承人。” 　　PS：最后没打错字，的确是“她”。 　　占卜家们的谈话没有结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所以不要乱想。不看下一章，是不会明白作者君描绘“她”真正的用意。 第1965章 原定的救世之人 　　“贤者要培养凡人？哦，我只是从古代神话中听说过这种事，这难道就是……真的无法想像，我和亚莉克希亚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了这么久，我靠着幸运，她靠着天赋，才勉强找到了路，但根本没有看到门。那个被贤者选中的幸运的家伙真的是……抱歉，你是说‘她’？您确定没有使用错人称代词吗？” 　　奥黛丽小姐本以为说的是詹金斯，这才意识到对方在称呼一位女性，脸上的惊叹一下变成了疑惑： 　　“不是詹金斯吗？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詹金斯是救世者。难道不是他？” 　　“他不是原定的救世者。” 　　布罗妮昂斯小姐依然在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奥黛丽小姐眨了一下眼睛，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次完全听不懂对话的内容了： 　　“老师，您这次返回教廷，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 　　“很多，毕竟，教会几乎已经决定由我作为下一任【岁月史诗】的看管者，再加上吾主有意让我知道一些事情。你懂了吗，詹金斯不是原定的救世者。” 　　“不，我不懂。原定是什么意思？难道救世者的人选，是神选定的吗？” 　　奥黛丽小姐皱起了眉头： 　　“我原以为救世者的出现，就和自然现象一样，也许可以从以往的迹象看出端倪，但谁也无法说的完全准确，这是命运决定的。” 　　“神不会选择救世者，奥黛丽，我再次强调一遍，神不会插手纪元之末。你可以将这件事理解为，贤者‘看到’了在我们这个时代，会出现一个很有趣的人类，这个有趣的人类被贤者看中了。伟大者认为，纪元末不可能出现比她还要强大的人类，因此认为她必定会拯救世界。” 　　奥黛丽小姐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这句话： 　　“差不多明白了……很特殊的人，特殊到连有着全知称号的贤者，都认为她必定拯救世界。” 　　“吾主告诉我，贤者的看法没错，只不过一件自世界诞生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改变了原定的命运轨迹。这其中的事情很复杂，连我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不要思索是什么事情，这没有意义。这件事，只对神明们有影响，凡人是感觉不出来的。 　　总之，吾主告诉了我，原本的那位救世者，也就是被贤者看中的幸运儿，将会在聚集了全部纪元之罪的救世者失败后（注），以‘没有救世者能力的救世者’的身份，踏上拯救十八纪的道路。” 　　“‘聚集了全部纪元之罪’又是什么意思？还有，救世者，难道可以没有救世者能力吗？” 　　奥黛丽小姐一度认为今晚的自己，再次成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徒。 　　“奥黛丽，我的学生，你的思维有些太狭隘了。仔细想想，救世者能力的拥有者，本身就应该符合救世者能力的要求，而并非去刻意迎合要求。而救世者之所以是救世者，是因为她真的拯救了一切，而并非她通过了救世者候选身份的角逐。” 　　布罗妮昂斯小姐解释道，奥黛丽小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呢？某件事的发生，让贤者改变了这张牌的归属？” 　　“是的，原定被选中者，是【是博学之人】，【是智慧之人】，【是不信神之人】，【将是全知全能之人】；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现在的候选者，是【意外之人】【灾厄瞩目之人】【藏身阴影之人】【不生不死之人】。这是我得到的信息，也只有我知道这些对救世者的具体描述，知道被选者换了一个。 　　教会只知道，吾主至始至终，都只是让我们将这张牌交给救世者，所以他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詹金斯是现在的救世者？” 　　奥黛丽根本不去思索老师刚才的那些话，那些信息让她头脑发胀，这不是她应该知道，即使原本的“幸运儿”，被贤者选中之人，听起来似乎有些像是她的朋友。 　　她舍弃了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信息，只是高兴与眼前的事实： 　　“贤者认为詹金斯就是救世者？” 　　她露出了笑容，这感染了布罗妮昂斯小姐，她也笑了一下： 　　“也不要这样的笃定，但总之，在救世者道路上走到最后的肯定是詹金斯，但他能否成功，还是要靠他自己。我们今晚的谈话不要告诉他，伟大者们不想让他想太多与拯救世界无关的事情。说起来，现在九枚救世者徽记即将全部出现……” 　　“等等，关于【未知的前路】……” 　　奥黛丽小姐迟疑道，布罗妮昂斯小姐点了点头： 　　“和詹金斯相处的时间里，你大概也感觉到了，他与命运的不解之缘，他那奇特的命运。也许，是时候告诉他了。” 　　“那么我现在就写信。” 　　说着就要从手包里翻找纸笔。 　　“奥黛丽，不要这么心急。” 　　占卜家拦住了她： 　　“还不是时候，等到【无冕之王】真正被他掌握以后再说。” 　　“为什么？难道提前让他有些心理准备，知晓【无冕之王】是最后一个救世者徽记不好吗？” 　　奥黛丽小姐疑惑道。 　　“因为一切的一切从命运开始，所以一切的一切要从命运结束。你会明白的。” 　　奥黛丽小姐于是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问。但她依然对老师的这个决定心存疑惑，所以打算在詹金斯身边隐晦的旁敲侧击一下，他如果听得懂，那说明他就应该现在知道。 　　“不过，亚莉克希亚……” 　　她想到了自己的朋友，手下意识的捏紧了那张代表着【世界】的万象无常牌： 　　“因为詹金斯的出现，所以她失去了……” 　　占卜家不知道，她失去了，同样也得到了更多。 　　马车载着两位占卜家直接到达了金属黑塔所在的街区，这里被教会封锁，任何马车都不允许进入，因此占卜家们在路口验明身份后，步行进入了街区，很快达到了市民广场的黑塔下。 　　对于九级占卜家的到来，各教会都是非常欢迎的。布罗妮昂斯小姐简单了解了目前对黑塔的研究进展，决定在最近几天，组织一个大型的仪式，去窥探塔内的内容。 　　这相当危险，即使对九级的占卜家来说也异常危险，因此需要各教会帮忙。对于合作，正神教会还是相当一致的表达了支持。毕竟世界末日就快要来了，这种时候，大概算一整个纪元难得一见的教会关系最融洽的时代。 　　詹金斯是第二天，也就是周一下午才得知布罗妮昂斯小姐已经回到诺兰的消息，那时他在教会和贝凡娜小姐谈论王魂的事情，然后抱怨成为王以后，生活似乎变得更加紧张了，他甚至都不能公开在街上乱走了。 　　两人说着话，奥黛丽小姐敲门进入了办公室，与贝凡娜小姐商讨有关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大型仪式。 　　“布罗妮昂斯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我本来还打算去迎接她呢。” 　　趁着贝凡娜小姐去万象之门后取东西，詹金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问向自己的老师。 　　“昨天晚上回来的，你昨天这么劳累，我想最好还是休息一下，所以便没有告诉你，而且老师也不在乎这些礼节……刚才我去拜访了老爹，听老爹说今天早晨，你家出了些事情？” 　　“家里？事情？没有啊？” 　　詹金斯一边摸着猫一边说道，巧克力蜷缩在詹金斯的腿上，随着詹金斯的每一下触摸而抖动身体。 　　“老爹上午可是告诉我，你今天很早就出现在了古董店，而且似乎没有在家吃早饭，而是和他一起吃的早饭？怎么，你终于被家里的女士们赶出来了？” 　　这一听就是老爹的调侃，詹金斯没想到老爹会将他的事情乱说，因此不自然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的确没什么事情，具体来说，J小姐和温莎小姐虽然可以在允许的情况下利用杰西卡的身体长时间进行活动，但她们依靠詹金斯的制造的身体来进行单独行动的时间并不长，而杰西卡直到今天清晨仍然在詹金斯的卧室里。昨晚詹金斯没有想到这个细节，今早一睁眼，立刻想到了昨晚的诸多不合理之处，比如说话方式的改变之类的。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做了这种事情，虽然杰西卡醒来后没有说什么，但詹金斯总感觉家里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自己为自己营造的巨大压力下，洗漱过后便仓皇的“逃”离了房子，打算等晚上情绪冷却后再回去，到时候大概就不会被家里的姑娘们当作“坏人”了。 　　当然，这些事情没必要向其他人解释，这会伤害詹金斯的形象，而且这是私事。 　　奥黛丽小姐见他尴尬的笑着但不做解释，也没有多问： 　　“老师说，你进行王魂锻造的那天，她也会到场。” 　　PS：作者君可从来没说过，原主詹金斯成为救世者后，真的能够拯救世界。 　　另：也许有人问，既然拯救世界不一定必定是拥有身份的救世者候选，那么救世者候选的出现又有什么意义。这其实很简单，救世者候选的出现，只是拯救世界的一种方式，但不是全部的方式。 　　如果一定是救世者候选才能拯救世界，将自己和家人和朋友的安危寄托在不认识的少数人身上，那么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只要有能力，有无畏的精神，有过人的勇气，人人都可以是救世者，只不过比起救世者候选，他们成功的概率要更小而已。所以前十七个纪元，从未有过如此的先例。 　　晚上会多一章《关于亚莉克希亚》的额外章节，免费章节，大概984字，讨论一下关于亚莉克希亚的事情，无剧透，对故事也没有影响，可以不看。不影响原本的更新。 第1966章 教堂的拜访 　　“好的，正巧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布罗妮昂斯小姐。说起来，最近几天她小姐一直在黑塔下吗？” 　　詹金斯问道。 　　“是的，老师要专心准备对塔的占卜。她相信，了解每一层的内部构造，对于帮助你赢得最后对差分机的胜利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我还不一定能够赢过谎言的信徒呢～” 　　他辩驳了一句，又想要警告她们，那座塔非常危险，占卜之前要进行完全的准备。但正巧这时候贝凡娜小姐回来了，这个话题便被暂时终止。 　　下午在教堂与贝凡娜小姐谈论有关王魂的事情，傍晚去参加酒会，詹金斯的追随者们要庆贺一下己方的胜利。那些想要和新国王认识一下的贵族，也要靠着这个机会，至少让詹金斯知道他们是谁。 　　还好有杰西卡在，她虽然身体不舒服，但因为还有两具身体，因此杰西卡们也能够帮詹金斯处理很多的事情。如果只是靠自己，詹金斯恐怕真的要考虑一下得到【无冕之王】后迅速退位的事情。 　　宴会进行到了晚上十点才结束，这一次詹金斯是宴会的主人，他不能先走，要留在最后，等所有的客人全部离场，想要在宴会结束后与他谈话的人也全部离场，他才能离开。 　　因此，当詹金斯披着黑袍来到贤者教会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他带着自己的白猫从正门的台阶拾级而上，今晚教堂门口有守卫，远远的看到他以后，其中一人就跑进教堂内部，当詹金斯到达门口的时候，贝凡娜小姐已经迎出来了。 　　贤者教会预估到了谎言的信徒近期会来拜访，早就准备好了再次发生的夜间谈话。上次他来时要求尽早准备最后的谈判，并声明下次可能还会来贤者教堂通知消息。 　　所以其他教会从贤者教会那里得到这消息后，也在贤者教堂安排代表等候，所以这一次与詹金斯谈的人便变多了。 　　“为什么不去常青森林呢？” 　　机械教会的人再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太远了，你们难道认为我们不住在城里吗？” 　　詹金斯也给出了和上次不同的回答。 　　他首先询问了有关最终谈判的安排，教会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基本上已经制定出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政策和方针。与三大王国有着完全不同的利益诉求不同，教会的矛盾是可以调和的。 　　至于三大王国那边，女王伊莎贝拉同意参与最终的谈判，教会正在一点点的让她明白物质世界将要发生的事情。萨尔希二世那边还在沟通，虽然这位老国王非常的开明，但对于这样重要的决定，他无法立刻给出回复。 　　切斯兰方面还有些问题，谎言信徒要求的是国家代表参与进谈判，而现在驻留在诺兰的二王子，虽然具有高傲者塔克文的遗嘱，是法理上的继承人，但他的确没有什么权利，到现在还在等待其他两国帮助复国。 　　教会明白谎言信徒的意思是整合人类的全部力量，因此也希望最终坐在谈判桌旁边的能够是真正的实权国王。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教会已经和萨尔希二世以及女王伊莎贝拉说明了情况，打算趁着现在南方的火灾与机械化尸体的诅咒蔓延越演越烈，让北方王国和菲迪克特利立刻出兵，直击切斯兰的首都都灵市。 　　有教会的配合，再加上切斯兰的乱局，平息叛乱也许会很久，但让阿雷西欧家的二王子掌握切斯兰的行政权，也许几天的时间就够了。 　　特别是现在诺兰附近的空间特异性区域，能够直接连接到切斯兰的都灵。 　　筹备中的最终谈判暂时还没有选定位置，但这一次十二教会的代表给出了一个精准的预计时间点，也就是这一周的周五。 　　现在是周一的夜晚，还有几分钟午夜的钟声就要敲响，这说明教会有信心尽快解决切斯兰代表的事情。在高塔协议失效的现在，十二教会如果真的决定联合起来做些事情，凡人的国度是怎么也阻拦不住的。 　　同时，教会还暗示了一下，想要接住这次的谈判，将那些盘踞在诺兰的邪教徒们一网打尽。但这件事和谎言的信徒无关，詹金斯用自己的身份来教会询问就能知道细节，所以他便没有多问。 　　谎言信徒自称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获得和谈判有关的消息。但教会可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四王魂中代表龙的那一个交易过来。 　　因此，当詹金斯抱着猫声称要离开，两天后再来询问进度的时候，作为教堂主人的贝凡娜小姐拦下了他： 　　“其实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你们商量。” 　　“还有什么事情？和詹金斯·威廉姆特有关吗？” 　　见他一下便猜到了，贝凡娜小姐也高兴不用多做解释： 　　“是的，和詹金斯有关。现在四……” 　　“不用解释，他既然有能力戳破法布里小姐的骗局，我们也不会因此记恨他。我们很欣赏这样的聪明人，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这位年轻有为的国王谈一谈。请放心，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我们也不会报复那位新上台的国王陛下。谎言的信徒不是记仇的人。” 　　他摆摆手说道，然后再次起身： 　　“没什么事情我就离开了，时间这么晚，我的猫都困了。” 　　说着，白猫香草非常配合的打了一个哈欠。 　　“不，不是法布里小姐的事。是王魂的事情。” 　　“王魂？” 　　他单手扶着桌子，但没有重新坐下来： 　　“让我猜一猜。” 　　他笑着看向桌边的人们，灯管下的他们都在极力避免和他对视： 　　“你们找到了其他的王魂？等等，哦，我大概明白了，原来如此。” 　　“你明白什么？” 　　贝凡娜小姐问道。 　　“这个不重要，但我想，你们是想要龙之魂吧？” 　　现场安静了一下，其他教会和这件事关系不大，因此没有说话，贝凡娜小姐顶着压力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样做，肯定会被谎言信徒嘲笑或者敲诈一笔，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教廷已经传来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龙之魂弄过来。 　　关于亚莉克希亚 　　1、 　　到目前为止，外来者没有到来的未来，差不多就很清晰明了了。 　　基于无剧透的精神，简单梳理一下： 　　外来者没有到来，那么就和过去所有纪元一样，九名应运而生的救世者争夺救世者身份，其中包含了海瑟薇，包含了杰西卡，包含了兜帽先生，包含很多外来者认识和熟悉的人。但争夺的胜利者，则是选择了背负罪孽，同样使用着机械力量的原主詹金斯。 　　当然，虽然他取得了救世者身份争夺的胜利，但他依然没能拯救世界，就如同过往的那些失败者一样（比如《疯子和傻子》一章中的那个被詹金斯埋葬的救世者）。原主如同本文第一卷 中羊皮纸的预言一样，成为了灾厄之兽，肆虐于纪元之末的末日。然后亚莉克希亚，本纪元唯一一位依靠自己迈向神位的凡人，将击败灾厄之兽，并真正意义上的阻止末日的到来。 　　是的，亚莉克希亚才是原本世界的拯救世界之人。 　　其实仔细想想，无神论（不信仰任何其他神），对知识的渴求（与贤者有着共同的追求），卓绝的天赋（有可能靠自身成神），从很多年前就对差分机进行研究（对灾厄之兽有最深刻的了解），这不就是这一纪救世者成神的标配吗？ 　　很惊讶，大家居然都没看出来，作者君以为这很明显。 　　2、 　　前面有人提到海瑟薇可能是原本拯救世界的人，因为她和现在的詹金斯一样受到很多人的喜欢。但海瑟薇和詹金斯与亚莉克希亚是有区别的，她始终是人，从未表现出过于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一样的“神性”。 　　简单点来说，她并没有外来者与数学家那样，本身就超脱于凡俗。詹金斯超脱是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这里，因此不在乎，亚莉克希亚则是自身的原因，使得她仅仅在追求数学之道。 　　这个世界的神，可不是传统西方神系那种人格神，不是那种与凡人有着过多牵连，贪图凡人的享乐，看上去仅仅是强大凡人的神。 　　所以，海瑟薇和亚莉克希亚与詹金斯不同。 　　3、 　　外来者的到来，使得亚莉克希亚失去了很多吗？不，没有外来者的世界，她最终靠着拯救世界成神，接替了贤者的位置，成为了新的知识之神。拯救世界付出的代价，始终孤身一人的寂寞，以及为了目标而忍受的各种艰难，是其中的过程。 　　而外来者到来的世界，她不再是一个人有了自己还算满意的爱人，不必去付出代价拯救世界，不必去体会各种艰难险阻，而且得到了异界的知识比“外来者没有来”时的路，更加的宽阔。甚至，在故事的最后，她（不剧透了）。 　　所以，詹金斯的到来，对任何人，包含原主詹金斯，包含亚莉克希亚，包含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984字不收费。 　　求一下票，求一切。 第1967章 【接触吞月灵猫】 　　“你们大概已经获得了其他三个王魂，不然也不可能现在提出要求，动作还真是快。好吧，我承认在【无冕之王】的争夺上，贤者教会技高一筹，我也可以代表其他人，同意与你们进行交易。” 　　谎言信徒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贝凡娜小姐原本已经做好了和对方软磨硬泡的准备。 　　“你们早就想到了会……算了，不重要。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贝凡娜小姐问道。 　　詹金斯什么也不想要，从理论上来说，现在贤者教会所有的知识和物品，他都可以随意取用。他当然可以向其他教会提出要求，但这样一来，就等于是贤者教会为了龙之魂，向其他教会欠了一个很大的人情。 　　詹金斯不想为了“将自己的东西给自己”而弄出这么大的问题。 　　“想要什么……” 　　他想了一下： 　　“威廉姆特退出救shi者的争夺。” 　　“这不可能。” 　　“那好吧，换一个要求……这些人先出去，我只和贤者教会的人来谈。” 　　所以只剩下基尔伯特先生和贝凡娜小姐，詹金斯也提出了相当简洁的要求： 　　“上次我来的时候，见到了那位奥利弗先生。回去以后我们仔细调查了这位老先生，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交易条件是那把钥匙，用钥匙换龙之魂。只有这个要求，不接受其他条件。” 　　“你说什么钥匙？” 　　基尔伯特先生疑问道。 　　“还在装傻吗？这没有意义。” 　　詹金斯扶着桌子重新坐下。 　　“不，他的确不知道。但我知道……可是……” 　　无视了基尔伯特先生疑惑的表情，贝凡娜小姐一下便迟疑了。 　　钥匙的确非常危险非常重要，但比起与救shi者有直接关联的龙之魂，那把钥匙恐怕真的可以作为交易对象。但这么危险的东西，落入不明身份的谎言信徒手中，谁也无法担保以后会不会出现更严重的事故。 　　龙之魂当然没有钥匙重要，但救shi者资格远比钥匙重要。 　　“你们真的知道那把钥匙是什么吗？你们确定想要索要那把钥匙？那把钥匙非常危险，并不是我有意拒绝，而是为了所有人好，换一个要求吧。” 　　贝凡娜小姐说道。 　　“我们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持有者要背负的诅咒。但也只有这种程度的物品，才有资格和象征着人类王者力量的王魂进行对比。 　　我们从一条龙那里得知，钥匙的主人更迭，会让原主人在三天内死亡。所以那把钥匙并不是现在索要，而是在合适的时间进行主人变更。这个时间点还不确定，所以你们要向神立下契约，当我们需要钥匙的时候，奥利弗先生不能拒绝。” 　　“仅凭我，无法决定这件事，你是否可以等待一段时间？” 　　“可以理解，那么现在就和你们的教廷联络吧。” 　　他取出了……弟弟赠送的那只怀表，这只表他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就坏掉了，只有老爹和伯恩斯教授见过。而且不同于亚莉克希亚的那只专门定制的女士怀表，弟弟约翰赠送的这一只是钟表店购买的，样式虽然独特但并非没有一模一样的商品： 　　“十二点了，凌晨三点前，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这之后你们要给出答复。我知道时间很紧张，但我们都在赶时间，不是吗？” 　　“没问题。” 　　说着基尔伯特先生就要向外走，他是新晋半神，与贝凡娜小姐的实力无法相比，因此留贝凡娜小姐在这里“看守”蜡烛先生。他虽然不知道老爹的钥匙指什么，但简单的传递信息还是没问题的。 　　“三点以前，我们坐在这里也太无聊了吧。” 　　他再次起身，站在椅子后面按住了椅子背的上边缘： 　　“不如我们来做些什么吧。” 　　“你想要做什么？” 　　贝凡娜小姐警觉的也站起身： 　　“不要以为大家是合作关系，我们就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女士，我只是想要睡觉而已，能给我一间静室吗？” 　　龙之魂的交易如果能够达成，那么转移龙之魂肯定需要詹金斯在场。詹金斯预估到了会有人去圣乔治大街找自己，因此早已将灵性磁石留在家中，索要静室，只不过是为了防止被教会看出来投影状态的他不对劲而已。 　　确认房间的门被关上，詹金斯让白猫香草帮忙看护自己的身体，然后立刻返回了圣乔治大街的自己的卧室。 　　时间已经很晚了，家中早已熄灯。詹金斯蹑手蹑脚来到窗边看向外面，教会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到，所以外面当然没人。 　　躺在床上等待栅栏外的铃铛被人拉响，但这一躺就是半个小时，圣乔治大街外依然静悄悄的，没有突如其来的马车打破街区的宁静。 　　“徒步从教会出发，现在大概刚过河，但怎么可能会徒步来找我？就算是半神飞过来我都不惊讶，怎么回事？不需要我出现吗？” 　　他取消了投影返回教堂，睁开眼，立刻看到了两颗琥珀色的东西。吓了一跳的同时明白了那是自己猫的眼睛，于是将伸着头的猫抱起来： 　　“你在观察我？” 　　他问道。 　　“喵～” 　　它闭上眼睛仰着头发出了婉转的叫声，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推门走出房间，走廊上散落着的靠着墙闭着眼假寐的七人抄写员小队立刻站直了身体： 　　“蜡烛先生，想要茶吗？” 　　“不，威廉姆特怎么还没有来？” 　　他装作不耐烦的问道，问询赶来的贝凡娜小姐解答了他回家半个多小时都等不到人的疑惑： 　　“奥利弗老爹和詹金斯的关系你大概知道，是老爹不让我们去找詹金斯。他说，他不想让詹金斯牵扯进钥匙的事情。” 　　莫名的悲伤的情绪出现在心中，但詹金斯装作镇定的问道： 　　“既然你们已经见到那位奥利弗先生了，那么钥匙是否可以作为交易条件？” 　　“老爹还在考虑，如果你感觉无聊，可以进入万象之门后的密迹图书馆，那里暂时可以向你开放。” 　　“真的吗？” 　　“但只可以向你开放第一层。” 　　图书馆第一层是詹金斯0级时就能进入的，其中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但接下来的时间的确无聊，便同意去图书馆看一看。 　　白猫香草因此得到了巧克力得不到的待遇，它也可以跟随詹金斯进入万象之门后。而以詹金斯的身份进入图书馆的时候，猫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的。 　　密迹图书馆的浅层并非不存在有价值的资料，当初詹金斯甚至在这里找到了那个封印神性的金属块的有关信息，可惜那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这次进入图书馆，也只不过是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不期待有意外收获。对于老爹的回复，他其实也不在意。无论如何龙之魂都会“送出”，他缺少的只是一个借口。 　　老爹同意了，那就立刻进行王魂的转移，老爹不同意，那么就随便换一个借口，区别只在于他几点能够回家而已。 　　漫步在书架之中，小小的白色猫咪前爪抓着他的衣领，探着头看向各处。为了防止自己的猫损坏藏书，詹金斯时刻警惕这只猫忽然窜出去。 　　却没想到还没走几步，香草便伸出小爪子指向斜前方的方向。 　　“你看到什么了？” 　　他问道，然后真的按照猫咪指的方向前进。那边的书架上都是有关【月亮】的知识，其中牵扯到的仪式以及一些特殊物品的记载，詹金斯都很清楚。 　　他疑惑的看向肩膀上的猫： 　　“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吃书吧？” 　　猫这时又对面前的书不感兴趣了，让詹金斯一度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什么意思？” 　　他随手抽出面前那本最薄的线装本书籍，看了一眼《旧日传说：月》的书名，然后随手翻到了书本中间的位置。 　　左右两页记载了一个奇怪的传说，和吞噬了月亮的猫有关。吞月灵猫是很古老的神话故事，在各种文化中大都能找到，但细节部分会有不同。 　　这本书中记载的故事，和各地流传的吞月灵猫的神话故事都不同。在这本书的记载里，吞噬了月亮的猫其实并没有消化掉原始月亮。吞月灵猫会以2375年两个月十三日为间隔，间歇性的吐出月亮，让原始月亮出现在物质shi界的天空中，但只持续一个夜晚。 　　但这只是传说，而且这一纪还没有2745年这么长，所以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验证这种说法。 　　传说的最后，记载了一个略显疯狂和滑稽的仪式，据说使用仪式，有机会可以召唤出吞噬了月亮的灾祸，仪式被命名为【接触吞月灵猫】： 　　“糖和香料， 　　再加上一些美好的东西， 　　别忘了还有神秘的未知物J。 　　以最大的热情进行烹饪， 　　当火候恰好时， 　　危险的猫将会出现在眼前。” 　　他读出了仪式的内容，然后看到更下方是一个简陋的仪式基阵，这种类型的仪式，大都与崇拜月亮有关，只是这一个过于简陋，像是随手画出来的涂鸦。 　　对于仪式的内容，詹金斯认为这更像是一首童谣，或者菜谱，因为上面居然提到了“烹饪”这个单词，而不是“合成”或者“制作”。 　　“用糖和香料作为材料的仪式我倒是听说过不少，但‘美好的东西’和‘未知物J’是什么？” 　　他想了想，然后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哦，我居然会相信这个，还认真的思考，我真是傻。” 　　说着将书重新塞回到了书架中，没有看到肩膀上的猫目光闪烁。 第1968章 失踪的国王 　　并没有在万象之门后停留太久，很快詹金斯就厌烦了，所以便走了出来，想要询问老爹究竟是什么打算。 　　但离开万象之门后，接待他的人变成了匆匆赶来的斯特莱丝小姐而非贝凡娜小姐。詹金斯从这位教会圣子那里得知，教廷还没有传来是否要同意的信息。 　　“那位贝凡娜女士去哪里了？” 　　他好奇的问道，斯特莱丝小姐欲言又止。但禁不住蜡烛先生的一再追问，才勉强回答道： 　　“城里……出了些事情，贝凡娜前去支援了。” 　　现在不管城里出现任何的情况詹金斯都不会感觉惊讶，因为好奇心，他还想要打探更多的细节，但斯特莱丝小姐却不怎么愿意透露更多的内容。 　　按常理说这是不应该的，双方现在是合作的状态，而且谎言信徒此前已经多次与教会合作解决城里的麻烦。 　　“所以，现在发生的事情与我们这群人有关？” 　　他猜测到。 　　斯特莱丝立刻摇头： 　　“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现与你们有关的任何证据。” 　　这是实话。 　　“那么，这件事与王魂有关？” 　　“不，当然没有关系。” 　　这也是实话，其实这个问题詹金斯也算是多问，现在所有的王魂都在自己这里，除非四王魂其实有五个，否则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与王魂有关的事情了。 　　“既然都不是，那么……” 　　他摸着猫，眼睛转了一下： 　　“与詹金斯·威廉姆特有关？” 　　斯特莱丝小姐尴尬的笑了一下，詹金斯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准确的说不是和詹金斯有关，而是和詹金斯的未婚妻多洛丽丝有关。前段时间诺兰频繁出现的空间特异性区域，有一个能够直接连接哈姆帕沃的国都鲁恩市。 　　萨尔希二世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多次向教会要求通过重叠的空间，让他暂时返回鲁恩。出于安全考虑，教会一直没有答应，但最近为了最终谈判的事情，作为利益交换的一部分，萨尔希二世在谈判内容的妥协，换取了他可以任意使用那片特殊区域五次的机会。 　　多洛丽丝认为这种小事没必要告诉詹金斯，教会以为詹金斯会从北国的公主那里获知这件事，所以詹金斯一直不知道。 　　今天是萨尔希二世第一次使用空间特异性区域返回鲁恩，十二教会各自派出了自己的人手保护他，并特意用仪式稳定空间波动，最大程度的加强那片空间的稳定性。 　　这样做非常的有效，一行人的确没有迷失在空间狭缝中，萨尔希二世也真的在周一夜晚10点左右，也就是大概四个小时前回到了鲁恩。 　　短暂的停留后，便按照原计划在大概詹金斯进入万象之门的时候返回。鲁恩方面有很多证据证明，包括教会的小队和王室的护卫在内，一行42人全部进入了鲁恩附近的空间特异性区域，但问题在于，他们没有在诺兰这边出现。 　　因为不知道那片空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教会没有直接派人进入，而是紧急召集了各教会商讨对策。 　　萨尔希二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风险，因此没有让继承人也就是多洛丽丝跟着。现在多洛丽丝正在城外的特异性区域旁参加教会的会议，亚莉克希亚在一旁陪同。 　　这件事与谎言的信徒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有可能牵扯到詹金斯，因此教会才没有打算让贤者教会里等待消息的蜡烛先生知道这件事。 　　“那么，詹金斯·威廉姆特会去处理这件事情吗？” 　　他问道。 　　“不，奥利弗老爹和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公主都说，不必打扰詹金斯。詹金斯虽然是救世者之一，但对于这种问题，他也束手无策。” 　　老爹不想打扰詹金斯，是因为老爹认为詹金斯对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因此不如等到需要他的时候再告诉他。多洛丽丝则是认为最近詹金斯实在是太累了，教会反正能够拿出办法，如果真需要有人进入那片空间去营救父亲，那么再去请求詹金斯帮忙也也不迟。 　　既然没有人会去圣乔治大街打扰“正在睡觉”的詹金斯，那么作为谎言信徒的蜡烛先生，自然是要去凑一下热闹的。 　　他向斯特莱丝小姐保证，自己只是去看一看，绝对不会脱离教会的“监视”。在斯特莱丝小姐反复声明这不是监视的同时，詹金斯已经准备出发了： 　　“要和我一起骑独角兽吗？” 　　他发出了真诚的邀请，并唤出自己的小兽。黑夜中，即使室内有光亮，头顶着独角的小兽依然像是在散发柔和的白光。 　　斯特莱丝小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独角兽，好半天才用柔和的声音，小声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最后一行人坐着马车前往了事发地点，那处与哈姆帕沃的鲁恩市距离最近的空间特异性连接点在诺兰近郊的公共墓园附近的山丘上。 　　今夜大雾弥漫，所以詹金斯直到马车停下才看到了那团浓雾。附近是一片树林，向下看才能看到山坡下安静的墓园。 　　“那里有人在盗墓。” 　　他向后看了一眼，随手一指。随后便不再管身后的事情，而是跟在斯特莱丝小姐身后进入了临时搭建的营地。 　　因为他们一行是坐马车前来的，因此教会早就得到了谎言信徒对这件事感兴趣的消息，早早地安排了迎接的队伍。 　　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都在帐篷里，詹金斯也没有主动去和她们打招呼。他具体的询问了现在的情况以及目前发现的线索，教会大概认为至少目前为止，蜡烛先生是可以信任的，因此便告诉了他一些斯特莱丝小姐没有提到的事情。 　　从诺兰出发的队伍，包括萨尔希二世在内，一共有41人，但离开鲁恩时清点人数却有42人。鲁恩方面确定，没有本地人跟随离开，也就是说，出现意外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那个多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 第1969章 极寒之地 　　为了找出那个多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鲁恩方面递交了两个月内所有异常情况的报告，很显然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在萨尔希二世一行到达鲁恩前便已经出现了。 　　最近两个月世界的焦点虽然在诺兰，但实际上各地都有频繁的异常事件发生。通过特殊手段传递而来的报告堆起来能够轻松塞满一整个房间，毕竟在鲁恩有教堂的教会可比诺兰多很多。 　　现在诺兰最不缺的就是翻看资料的文职人员，在贤者教会努力下，两个小时便锁定了文件中的可疑点。与更加庞大而复杂的诡物资料进行比对后，基本上确定了这次事件的真相。 　　虽然涉及空间的编号物品非常少，但拥有干涉空间能力的编号物品却很多，比如几乎所有的人形编号物品都能做到在物质世界进行有限度的空间移动。 　　这次出现的诡物被认定为A-06-2-4129【暴雪恶魂】，是与詹金斯曾经遇到过的A-11-2-3046【暴雪中的遇难者】同样知名的会出现在雪原和雪山地带的诡物。 　　【暴雪恶魂】只会出现在暴雪的天气，比对天气记录后，教会认定它出现在鲁恩周边，是三周前的周二。这种诡物不具有具体的形体，而是类似【夺宝者之战】中的贪欲者一样，以人们无法辨别的方式，幻化为具有实体的人类个体，出现在人类聚落中。 　　最初的恶魂会随着经历了暴风雪的远归旅人进入聚落，随后和旅人们一起生活下来，并逐步完善在周遭所有人脑中的回忆形象。 　　它会潜移默化的成为这个聚落的一部分，并在确定自身完全安稳下来以后，在暴雪的天气，从野外带回更多的恶魂。这些诡异的东西当然不会安定的和人们一起生活，它们的出现，将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一整个聚落未来十年的气候。 　　同时，因为恶魂的出现，聚落的稳定度、繁荣度乃至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精神状况都会受到很大影响，潜移默化不易察觉的影响。【暴雪恶魂】不会直接杀人，但它们能够让聚落发生不易察觉的改变，直至日积月累让一座完整的人类聚落完全衰败。 　　这通常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因此在有教堂的地区，恶魂们很难在完成最终的目的前不被发现。 　　当聚落中的恶魂数量超过一定限度，其中的部分恶魂便会随着旅行者进行迁移。鲁恩现在正在自查，既然有东西跟随萨尔希二世一行人离开，那么本身就能说明鲁恩已经有不少恶魂存在。 　　而这种恶魂对空间波动具有极强的敏感性，任何特殊的空间力量，都将引起恶魂产生自卫性质的反击。 　　这表现在，让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一片冰冷的雪原与物质世界重叠，让周遭所有事物坠入雪原。直到被拉入雪原的所有活物都化为【暴雪恶魂】，否则区域无法打开。 　　与特异性的空间力量产生反应，只能算是【暴雪恶魂】非常不起眼的特质，教会对于这种诡物的研究，主要还是如何识别以及防范。 　　因此，即使现在知晓了大体情况，但依然没有很好的对策进行营救。无法打开的空间，教会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打开，但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詹金斯仔细的看完了资料，然后随手将那些文件放到桌子上，抬起头对站在桌子另一边的斯特莱丝小姐说道： 　　“既然是冰雪……我想这大概是命运在暗示我……你们负责打开一个暂时的缺口，我进入其中展开营救。” 　　没有人认为谎言的信徒是圣人，要冒着自己死亡的危险去营救根本不认识的人。但他们同样也没有将他与詹金斯联系在一起，而是认为谎言的信徒想要依靠此事接近萨尔希二世。 　　“别傻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冒着生命危险去赌概率？哦，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反驳到，然后直截了当的询问，教会是否同意这次的合作。 　　教会就算是抓破了脑袋，也肯定是想不出这个陌生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教会本来还想要讨论一下，至少弄清楚谎言信徒的目的，但詹金斯说话的声音非常大，另一张帐篷中的亚莉克希亚听到了他的要求，于是将这件事当着教会众人的面告诉了多洛丽丝： 　　“谎言的信徒想要去救你的父亲。” 　　于是多洛丽丝也向教会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同意那位陌生人的要求，如果我看不到我的父亲，那么你们就别想在谈判桌旁边看到任何哈姆帕沃的成员。” 　　本来就是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多洛丽丝加上了小小的砝码后，这个问题也就不用讨论了，教会同意让蜡烛先生进入那片空间特异性区域。考虑到里面的情况未知，很可能进去以后就再也出不来的，所以教会没有安排他的同行者。 　　但教会也保证，如果蜡烛先生迟迟没有回来，那么教会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营救他。 　　“我只是希望，当我出来以后，你们能够带来奥利弗先生的回复。” 　　他说着，将肩膀上的猫取下来。眼睛扫视营地中忙碌的人们，最后选择将猫塞进怀里，而不是将它留下。将猫留下来是詹金斯才会做的事情，他不想用同样的举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接下来当然会非常危险，但詹金斯也有信心保护自己的猫不受到伤害。 　　很快，一个肤色焦黄眼眶深凹的陌生男人，在一队守夜人的护送下，捧着一只足有半人高的细长条木盒来到了营地。 　　他与詹金斯一起来到烟雾团的外围，在詹金斯的眼睛捕捉到雪原界限的外围黑色灵光后，一行人停了下来，陌生人从木盒中取出一把颇具沙漠风情的金色弯刀： 　　“只有3秒。” 　　他操着非常难以辨识的口音用菲迪克特利语说道，在看到詹金斯点头后，右手握刀，在惊人的仿佛要劈开空间的挥砍后——不，他真的劈开了空间，借助着那把有着极强红色灵光的武器，一击之下连绵不断的玻璃破碎声在耳边响起。 　　面前的雾团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不自然的洞，就好像油画的油彩剥落。极强的寒风从洞口吹出，让詹金斯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刀这么厉害？” 　　来不及多想，直接向前窜去，在洞口不断缩小的同时，与自己的猫一起跌了进去。 　　这样通过被封锁的空间，和诡境转移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情况只是穿过了一层壁障，因此不算是空间转移，詹金斯自然也不会产生因为空间转移而产生的严重不适感。 　　但整个人从温暖的夏日深夜，突兀的跌进了足有两英尺（约0.6m）厚的雪地中，依然不是很好的体验。身体还没有适应这温度，他在倒地后立刻像是弹簧一样蹿了起来： 　　“好冷～” 　　从灵中唤出了贤者赐予的那件大衣，仿佛温水从头顶浇下，就连没有被衣物覆盖的脸和手，都变得暖和起来了。 　　“喵～” 　　趁着詹金斯从下至上的扣紧纽扣，巧克力从衣领处将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来。支棱起来的小耳朵顶住了詹金斯的下巴，但巧克力没有在意，而是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雪原。 　　“你可要小心，不要离开衣服，否则随随便便一阵风就能把你冻成小冰坨。” 　　这可不是开玩笑故意吓唬这只猫，这片雪原的气温肯定在零下三十度以下。仅仅是低温就足以致命，更不用说，空间中四处弥散着的莫名的灵，将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寒意直接输送到生命体内。 　　贤者赐予的这件大衣，可真是帮了大忙。否则仅仅是用火焰和灵来抵御这寒冷就足够费劲，更不用说一旦发生战斗，哪怕一丝的寒气让关节迟滞，都有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喵～” 　　猫用小耳朵蹭了一下詹金斯的下巴，然后像是对眼前白茫茫的景色感觉无聊一样，缩回脑袋，蜷缩在詹金斯的胸口不再乱动。 　　詹金斯则是打量着眼前，能够有这样奇异的环境，而且还是“物质世界以外”的空间，让他不自觉地想到了去年秋天去往的“暗影王国”。 　　这里恐怕是寒冬的主宰【凛冬之主】的国度，他曾和这位主宰打过一次交道，那是今年冬天在鲁恩的事情，他随着鲁恩方面的支援部队坐火车前往北方大冰盖，一同对抗已经成为灾难的【雪人军团】。途中遇到了那座冰雪宫殿，得知了斯图亚特家族的过往，也获得了全部的白冰五棋。 　　“这一次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这么冷的天气，萨尔希二世不会已经被冻死了吧？”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是有极大概率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詹金斯都要救他，所以便打算唤出独角兽，飞到高空看看附近的地形。 　　但能力使用后没有效果，特殊的空间环境让独角兽无法钻破空间壁出现。 　　所以只能唤出那只高脚凳，然后坐在凳子上飞了起来。这是相当不体面的飞行方式，好在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第1970章 吸烟的老人 　　这个对生命极其不友好的世界，不知是主宰的世界的投影，还是主宰世界的一部分直接重合了现实。 　　因为不确定性，为了不惹出更da的麻烦，詹金斯没有选择用种子强行改造雪原的风景。 　　坐在高脚凳上飞到了上空，晴朗无比的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而且随着詹金斯越飞越高，雪也越下越大。这肯定不是现实世界能够拥有的天气，詹金斯认为这是主宰的世界的规则。 　　化身死神使者的奥古斯都先生曾说过，主宰的世界有着与物质世界截然不同的诡异规则，根本不适合活人生存。就目前的环境而言，除了詹金斯这样的家伙以外，半神以下的恩赐者进来恐怕就会被冻死。 　　原本还担心自己是大海捞针，没想到起飞后不久就看到远处矗立着的连绵的低矮山丘。飞近以后，很清晰的看到了地面上一连串的杂乱脚印。 　　那些山丘像是屏障一样的挡在雪原的边缘，詹金斯顶着雪飞高了以后，随着山丘在眼前一点点降低，他居然看到了山丘背后依然是平原，是夹在四片山脉之间的平原。 　　那平原上，迎着熠熠生辉的阳光，矗立着一座繁华的由冰雪铸造的巨大王国。 　　这是在极高处看到的景象，因此建筑的细节以及在这王国中活动的生物的样貌他看不清晰。 　　想要越过山丘，飞近一些再去观察，但在山巅的最顶端，随着“嘭～”的一声，快速飞行的詹金斯意识到自己似乎撞到了看不到的屏障，然后和那只高脚凳一起打着旋的在风雪中坠向下方。 　　因为此刻距离下方的山丘顶端已经很近了，因此只是回收了那只高脚凳，然后让自己落入雪中。 　　山丘上方的雪层比平原中厚很多，詹金斯整个人直接砸入了雪层，站起身的时候，雪面居然在他的腰间以上。 　　“什么情况？” 　　他挣扎着在雪中挪移，靠着恩赐之火清空面前的道路，终于触摸到了那层看不到的屏障： 　　“难道这就是这片空间的壁障？” 　　他猜测到，但既然无法去亲眼看一下那座王国，便调转方向，继续寻找失踪的一行人。一行人的脚印还很新，没有被风雪覆盖，细细数来，所有人应该都在队伍里。 　　只是前进到半山腰，便看到了一座临时搭建的已经没人的营地，在营地中队伍一分为二，詹金斯随意选择了其中一路。 　　再向上，很快这一路居然又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向上，一部分则选择另外的道路下山。 　　詹金斯盯着两部分脚印看了一会儿，恰好胸前的猫露出头来透气，他便问向巧克力： 　　“我们应该向哪边走？” 　　巧克力毫不犹豫的看向上方，于是詹金斯便跟向上的脚印继续前进。 　　这一路的脚印属于13个不同的人，詹金斯没有通过脚印分辨人体细节的能力，因此也猜不出自己是否找对了人。但他很惊讶走了这么久，大家居然都还活着。 　　但转念一想，能够走路并且留下脚印的，不一定都是活人，因此心情骤然变得糟糕了起来。 　　詹金斯没有首先找到那一行人，反而在继续向上的途中，居然碰到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穿着短衣短裤，背后背着竹篓，头上带着草帽的老人。詹金斯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蜷缩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避风。但因为极寒，整个人都已经昏迷过去，即使缩成一团也没能挽回体温的快速流逝。 　　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詹金斯走了几步还是折返回来将对方救起。老人只是因为体温快速下降而陷入昏迷，治疗这种伤患对詹金斯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而对方睁开眼睛看到詹金斯后，第一句话他便听不懂： 　　“@＃￥@％￥@＃” 　　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发音有些像是第七纪的方言，但詹金斯只是听说过这种发音方式，对于万年前的语言根本一窍不通。 　　“你好？” 　　他尝试着用现代通用语沟通，但对方当然也不懂。想了想，便换成了古代精灵语，这一次对方听懂了，并且能用蹩脚的精灵语做出回答： 　　“哦，瞧你的耳朵，你准是混血精灵！”。 　　“是的，我是混血精灵。” 　　“我以前的邻居就是混血精灵，但他可没你长得好看。” 　　他握住詹金斯的手，借力坐起来，倚靠在大石头上以后，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纸盒： 　　“介意我抽烟吗？” 　　詹金斯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使把他救醒，以现在的温度，半分钟内他肯定还会冻昏过去： 　　“不介意……你确定自己要抽烟？” 　　“是的。” 　　他从纸盒中取出一只做工非常粗糙的手工卷烟，然后又从上衣袖子的褶皱里摸出一根火柴。在身后的打石头上一划，这种风和温度中，那根平平无奇的火柴居然被点燃了。 　　老人将卷烟叼在嘴中，右手拿着火柴颤颤巍巍的接近烟的末端，左手遮挡在嘴前防止火柴被吹灭。然后那根火柴，真的点燃了那根烟。老人甩甩手，将熄灭的火柴梗丢在雪地里，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他吐出烟圈的时候，面色红润表情愉悦，就好像刚刚泡过了温水澡。 　　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我猜，你不是这里人。” 　　他倚靠着大石头说道，见詹金斯盯着他的卷烟点头，笑着咳嗽了几声： 　　“偶尔，确实会有别的地方的人掉进我们这里，你运气不错，我运气也不错。咳咳，一会儿跟我走吧，等我抽完这根烟。咳咳，你真的不来一根吗？哦，那好吧，真是可惜。” 　　“其实……我不是掉进来的。应该怎么说呢……某片世界我我生活的地方重合了。” 　　听他这么说，老人又淡定的叼着烟卷点点头： 　　“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过，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我是走不了了，要等到你们离开我才能走。” 　　“你明白现在的情况？” 　　“明白，虽然不是经常有，但也不算新鲜事。年轻人，恐怕你的麻烦要比我大吧？”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拇指和中指夹住卷烟，将烟头对准雪面，用食指轻轻敲击，让烟灰落下来。 第1971章 雪山上的人们 　　“没关系，其实想要离开并不难。” 　　见詹金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抽烟的老人话锋一转，伸手指向詹金斯来时的方向： 　　“那边有一座神殿，找到神殿然后虔诚的表明自己想要离开，只要你没有冒犯这个世界，而且运气不算很差，应该就可以离开。记住，是神殿，不是神庙，这很好分辨，神庙通常异常的破败，而且充满危险，不要接触雪原中的任何神庙，那是旧日的残留。” 　　说着，甚至用手指在雪面上画起了路线图： 　　“不是本地人，很难找到神殿。你运气真的很不错，当然，我的运气也相当不错。” 　　说着再次吐出烟圈，他的动作相当熟练，想来也是老烟枪了。 　　“我想问一些问题，关于这个地方。” 　　詹金斯又说道。 　　“你问，但我不是什么都能回答，你知道的，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我明白，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他指了一下刚才被老人丢在一旁的竹篓： 　　“采药。” 　　“采药？” 　　“不相信吗？” 　　说着拉过竹篓，打开上面的盖子，抓出一把蓝莹莹的嫩草。它们看上去和物质世界的野草样子差不多，但充裕的几乎要逸散到空气中的灵，却显示这东西绝对不寻常： 　　“你瞧，我今天运气还可以，上山30个小时就采到这么多，这样一来，回去以后换得的物资，也够我们一家活过下一个暴雪年。” 　　它将那把草粗暴的塞回竹篓，但犹豫一下又拔出一根递给詹金斯： 　　“这当做你救了我一命的礼物吧，也可以当做纪念品，毕竟你能够再次到这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看得出来，你应该是很厉害的人，不用任何的帮助就能站在这里。我可不行，上山时间太久，没注意入侵体内的寒灵已经逼近阈值。” 　　说着，又从竹篓中取出一块黄铜色的、金属表面甚至还有毛刺的怀表，但打开后里面的刻度却像是水表： 　　“我明明准备了充足的烟卷，却还是差点冻死，这种事情说出去会被嘲笑很久吧。但你瞧，现在我的寒灵已经在阈值以下了。” 　　他说道，在詹金斯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将那东西收起来。 　　“你们这里的人，都靠烟卷保持体温？” 　　他试探的问道。 　　“不，不是保持体温，是降低体温，让自身和寒灵同化。不仅仅是烟卷，还有很多手段能达成这样的目的，比如我采的草药就可以配置一些魔药。可惜我很穷，只能用这个。” 　　叼着烟卷从嘴角吐出一口白烟，说起自己的经济情况，老人并没有因此烦恼，反而露出笑容： 　　“但也很不错了，至少我还有这个。” 　　说着又取出烟盒打算让詹金斯抽，但又被詹金斯拒绝了。 　　他之后说明了自己遇到的状况，并试图打探关于【暴雪恶魂】的事情。可惜老人并不知道这么古怪的东西，但他给了詹金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不管是什么，都别想在这片圣洁的雪原上杀人。让有温度的血融化圣白的雪，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不管你所说的那个恶魂是什么，只要它了解这里，就绝对不可能用粗暴的手段杀人。” 　　詹金斯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现在的情况。然后便起身准备继续赶路，而老人则表示自己要继续在这里等待雪停再出发，他还想再采一些草药，否则离开王国这么远深入这里，就有些太浪费了。 　　“那个老人有问题。” 　　詹金斯一边沿着脚印向前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左手捻动那根草。香草雪白的小脑袋再次冒了出来，眼睛一下便被詹金斯手中的植物吸引住了。 　　“回去，不是说了不要离开衣服了吗？” 　　小爪子向前探出，但立刻又被詹金斯按了回去。确认自己的宠物猫重新缩回衣服了，詹金斯又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冰之魂没有反应，难道说冰之魂觉醒的契机不在这里？” 　　想了想，将那根草塞到嘴里。蓝色的草看起来怪异，但吃起来问味道相当不错，而且有种莫名的香气。随着咀嚼，嫩草的汁液流入喉咙，体内的灵微量的增加。 　　除此之外，【凝冰】的能力似乎忽然闪了一下，但并没有其他改变。 　　“没反应，看来不是这样。” 　　“喵～” 　　衣服里的猫已经在抗议了。 　　继续沿着脚印追寻，本来就只剩下十几人的队伍居然再次分开。一路向着斜左上方，一路向着斜右上方。于是詹金斯再次唤出自己的猫来指路，可惜这次它不怎么配合，直到被詹金斯摸了几下头才勉为其难的看向左侧。 　　没走几步便再次看到前面有人，这次是一个中年女人，依然像刚才的老人一样是夏天打扮，裙子上还有几个粗布打的补丁。她的相貌并不出众，和寻常的乡间妇人一样。右手挎着一个小篮子，面色有些焦急的迎面向着詹金斯走来。 　　她佝偻着腰，用左臂挡在脸前面。隔着大雪终于看到了詹金斯，先是惊讶下意识的向后一退，然后忍着恐惧对他喊道： 　　“你是人对吧？” 　　当然，这句话詹金斯是听不懂的，所以他又用精灵语说明了自己听不懂，在得到蹩脚的精灵语翻译后，又说道： 　　“当然是人，为什么这么问？”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哦，原来你是外来者？我们这个地方，一旦下雪，王国以外的范围就会出现很多奇怪的东西。所以，我们在雪天一般是不会外出的。你要怎么证明你是人？” 　　“我为什么要证明？” 　　他摇了摇头，然后让开路示意女人先走： 　　“我根本不想停下来和你说话，那么这位女士，再会。” 　　说着便拔腿继续沿着难走的雪地山路继续向前，等他与女人擦身而过后，又听到那女人开口问道： 　　“抱歉，我知道外来者们总是对这里保佑警惕，我不该怀疑你……请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背着竹篓的采药人？我是来送饭的。” 　　她表情忸怩的问道。 　　詹金斯的脚停顿一下，然后转身说道： 　　“在那个方向，石头后面抽烟呢。你沿着我的脚印继续下山，十五分钟就能那些烟气。” 　　“好的，谢谢你，你是在找这些脚印的主人吗？” 　　她又指向那只剩下六个人的脚印。 　　“是的。” 　　“我二十分钟前看到他们了，那群人很奇怪，我没敢接近。” 　　“他们都还活着吗？” 　　“至少在我看来，他们都还活着。他们虽然没有抵御寒冷的方法，但运气很好的找到了一些旧日的祭祀器具，这大概能够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但那些祭祀器具都是有诅咒的。” 　　接着，詹金斯便从女人口中得到了“祭祀器具”的相关消息，她和刚才那位老人所信仰的，不出意外都是被称为【凛冬之主】的至高存在，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各种神奇的事情发生。 　　有些人表面信仰【凛冬之主】，实际上也祭拜苍茫雪原中的一些怪异的可怕存在。 　　因为祭祀，而产生了祭祀用具，而这些东西便沾染了力量，但也附着了诅咒。被称为“旧日的祭祀用具”的所有物品，在本世界的人看来都是不能接触的。 　　但外来者们不知道，所以女人刚才见到一行人的时候，才没有靠近他们。 　　为了感谢詹金斯给她引路，在分别时，女人从自己的挎篮里取了一把豆子送给詹金斯。这只是被炒熟的普通的豆子，可以用来解除饥饿的状态，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这个女人也有问题。” 　　继续上路以后詹金斯说道，伸出头的白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把豆子，无暇顾及詹金斯说的话。 　　“所以给我豆子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仰头将豆子都吞下去了，一颗都没有剩下，随后立刻感觉到灵在轻微的增加。 　　“什么意思呢？” 　　检查身体也没有发现诅咒或者毒素，这让他更加的疑惑了。 　　继续向前，六人的队伍再次向着左右分裂，这次猫指挥着詹金斯向左，詹金斯也继续向左。他咂着嘴巴回忆那把豆子的味道，这让猫更加的不满，缩在胸前生着闷气。 　　继续向上风雪也变得更大，能见度降低的同时，远离脚印的方向传来了奇怪的声响。詹金斯弯着腰踩着雪窝一步步走过去以后才听到是呼救声，让鼻子灵敏的猫找到位置，然后从贴近崖壁的厚重积雪中，将一个年轻的姑娘救了出来。 　　她一出来便大口呼吸，然后从随身携带挂在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只青涩的小苹果，那只苹果的颜色看一眼詹金斯就觉得牙酸。但姑娘毫不顾忌的将苹果吃了下去，连苹果核都没剩下： 　　“哦，神啊，我又活过来了。” 　　她像是刚抽了一口烟的老人一样，面色红润精神也恢复了正常。看向詹金斯正想要说话，却没想到詹金斯抢先开口了，他对少女晃了晃手指： 　　“我猜，你是来找一个中年女人，或者头发花白的老人对吧？” 　　PS：前三章的章节序号错误，已经更改，刷新章节可见。 第1972章 神庙 　　“你见过他们是吗？” 　　见詹金斯这样问，少女脸上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眼睛像是月牙一样变弯的笑了起来，笑起来的时候小巧的酒窝也显露出来： 　　“爷爷已经出门采药很久了，母亲担心他，便带着饭菜出门寻找。我担心他们，也跟着跑了出来，没想到半路遇到暴雪，被山崖坠落的积雪掩埋，差点被闷死。半精灵，你看到他们了是吗？请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那边，我大概十分钟前遇到了那位中年妇人，大概25分钟前遇到了那位老人。” 　　他转身指了一下路，然后狐疑的看向少女，后者对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吗？” 　　“我在怀疑你们是不是白骨精……当我没说。我是说，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什么东西？” 　　“嗯？哦，是的，那么你想要什么？” 　　她显露的意思，好像是詹金斯这个救命恩人，忽然想要索取报酬一样。有些害羞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青苹果： 　　“我只有这个，你省着点吃。” 　　说着便塞到了詹金斯的手中，詹金斯低头看着那只青苹果： 　　“不管你是什么，如果没事了，那么就走吧，下山的时候小心一点，追着我的脚印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家人。” 　　他让开路，然后看着少女对他笑了一下，随后便弯着腰低着头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到底什么意思？” 　　“喵～” 　　白色的猫咪再次露出了自己的头，两只小耳朵在摇晃，眼睛很有神的看向那只青苹果。 　　“你要吃吗？” 　　他随手将雪凝成冰刀，挖了一小块果肉递给自己的猫。猫欢快的吃掉了那一小块青苹果，表情凝固了一下，一下将嚼碎的果肉吐出，然后发出凄惨的叫声，委屈的缩回詹金斯衣服里面去了。 　　“明明是青苹果，你还要吃，现在知道东西不能乱吃了吧？” 　　詹金斯隔着那件大衣摸了一下自己的猫作为安慰，但看着手中的苹果，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的咬了一口： 　　“哦，我的贤者啊～” 　　就和能够让人不被这种天气冻死的草、豆子一样，苹果也有类似的功能，因此也能为詹金斯提供灵。但这也的确是货真价实没有熟透的青苹果，詹金斯算是知道为什么巧克力会有刚才的表现了。 　　确认刚才的少女不会回来了，詹金斯继续向前。他的速度很快，步行十分钟便察觉到脚印的痕迹越来越明显，这代表着他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剩下的三个人没有再次分裂，詹金斯远远的看到他们的身影时，三人正相互搀扶着蹒跚向前。其中正中央的那个人，居然就是萨尔希二世。 　　“哦，不愧是巧克力，鼻子果然灵敏。” 　　他忍不住赞叹道，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用丰盛的早饭来款待自己的猫。 　　确认现在是陌生人的外貌后，便一边呼喊着一边迎了上去，没想到前面三人听到声音后反而越走越快，就好像詹金斯是雪地中食人的饿狼一样。 　　但三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比詹金斯快，没几步便被詹金斯按住了肩膀。察觉到三人还想挣扎，詹金斯索性直接将他们摔在雪地上： 　　“跑这么快做什么？” 　　他喘着气说道，随着说话的声音，白色的气从嘴里冒出，随着雪飘向斜前方，这是很冷的天气特有的现象，刚才猫伸出头的时候，也会随着呼吸向外吐白气。 　　但包括萨尔希二世在内的三人却没有，他们现在都是气喘吁吁，大口呼吸的时候嘴里没有热气被吐出，这大概就是因为所谓的“旧日的祭祀用具”。 　　“你们跑什么？” 　　他看着三人在雪中相互搀扶的爬起来： 　　“我是教会的人，特地来救你们的。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右手边那个穿着黑色风衣，身材瘦弱像是严重营养不良的男人问道。 　　“我是贤者教会的半神，刚被贤者教会调到诺兰，原本在外海的群岛地区驻守，看管一些不能告诉你们的编号物品。好了，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其他人怎么分开了？我沿着脚印，可是看到了你们分开了很多次。” 　　三人对詹金斯的身份还是将信将疑，但看到那只从衣服里面冒出来的猫，却莫名的感觉这个人非常的可信。萨尔希二世有些虚弱，由另外两个男人负责向詹金斯解释目前的情况。 　　其中一人，也就是那个瘦弱的像是营养不良的男人是旅者教会的恩赐者，另外一个是北国王室卫队的成员。 　　就和教会了解的一样，一行人从诺兰到达鲁恩的过程很顺利，而从鲁恩地区进入雾团后，却莫名的到达了这里。 　　极寒的天气几个呼吸间就让普通人无法动弹，就算是恩赐者，也只是多抵挡了一会儿，甚至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这一行人中有一位是半神，那是来自自然教会的半神，而且运气相当好的居然是专精于冰元素使用的半神。他在危急时刻，用一道“蓝色的像是莲花的屏障”暂时保护住了众人。虽然那道屏障只存在了不到五分钟，但在这五分钟内，众人却在雪原中找到了一座废弃的神庙。 　　“嗯？我刚才在雪原上飞了很久，如果真的有神庙，我怎么没看到？” 　　两人无法回答詹金斯的这个问题，只能继续讲述。 　　一行人进入神庙的目的是为了找个挡风的建筑生火取暖，但进入那座破败的神庙后，却在内部意外的发现了一些祭祀用具。 　　在不知名的神庙中触碰这种东西，是绝对不理智的行为，恩赐者们更加视这种行为为自杀。但非常古怪的，谁也没有提出不能触碰它们，于是一行人便得到了一只铁雕像、一只铜铃铛、一只银烛台以及一只金匕首。 　　得到了这四件器物，队伍中的所有人便都感受不到的寒冷了。但也就在一行人得到了四件器物后，一些诡异的事情随之发生。 第1973章 三名死者 　　“既然找到了能够让我们在寒冷的雪原不被冻死的物品，我们便离开神庙寻找走出这片区域的方法。到达山丘地带后，我们分开了队伍，身体比较虚弱的人和那位教会半神携带其中三件器物在原地等候，其他人带着铁雕像，下山去寻找线索。只让他们带走一件物品，是为了防止他们再次分开。” 　　这是詹金斯遇到采药老人之前发现脚印分开的原因。 　　“后来我们碰到在了一个采药的老人走来……” 　　“嗯？” 　　“他想要杀了我们，用我们的血去浇灌一种奇怪的蓝颜色的草，所以我们打昏了他，把他放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然后逃离了那里。”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神庙中有警告，绝对不能让热血玷污了雪原。” 　　“……你们看得懂神庙里的文字？” 　　詹金斯抬眼看向三人，包括萨尔希二世在内，三人的灵光都不正常。这有可能是那件祭祀用品造成的，但也因此无法让詹金斯依靠眼睛来分辨谁更有问题。 　　“队伍里有人看得懂，他翻译了……当时是谁给出的解读？” 　　恩赐者问向皇家护卫，但后者和前者一样对此没有印象。詹金斯又看向萨尔希二世，后者疑惑的摇了摇头： 　　“好像是……该死，是谁来着？” 　　“还有，你们怎么知道那个老人想要用你们的血去浇灌蓝色的草？” 　　詹金斯也只是因为碰巧会精灵语才能和对方交谈。 　　“好像……有人给我们进行了翻译，是谁来着？” 　　旅者的恩赐者又看向皇家护卫，然后得到了和刚才一样茫然的表情。 　　“那个老人表现出要攻击你们了吗？” 　　“……似乎没有，他只是朝我们走来。” 　　“也就是说，你们相信了不知真假的翻译，然后打昏了一个没有表现出攻击欲望的老人？” 　　“请不要这样说……好吧，的确是这样。” 　　但这样也不能判断究竟谁是好人，采药的老人同样没有和詹金斯提到他是被打昏的。 　　“好吧，继续说下去。” 　　离开了老人后，逃跑的一行十三人被莫名的恐慌包围。虽然身后什么也没有但他们却感觉自己正被可怕的东西追逐，极大的心理压力下众人决定分头逃跑。 　　萨尔希二世所在的队伍留下了七人，不包括那名半神。半神带领的队伍拿走了铜铃铛，他们的任务是吸引走那个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第二次分开的原因。 　　“之后你们遇到了一个中年女人？” 　　“是的，她想要吃掉我们，把我们做成饭菜。” 　　“也是有人给你们翻译的？” 　　“……好像是的。” 　　说到这里，三个人也都意识到那个恰到好处的翻译是多么的不对劲。 　　“这次没有那位半神，所以我们没有和她打斗，而是拼命的逃跑。中途被恐慌压垮的我们决定再次分开，由一队人带着银烛台离开，我们三个则继续向前……” 　　“然后遇到了那个年轻的姑娘？” 　　三个人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有翻译？这次的翻译是怎么说的？” 　　“翻译说，那个姑娘想要献祭掉我们，复活她死去的母亲和爷爷。我们利用地形，让她被崖顶坠落的积雪掩埋，然后拼命的逃走。之后就遇到你了。” 　　“这样啊……既然还剩下三个人的时候，翻译依然存在，那么翻译会不会就在你们三个人中？” 　　话音刚落，恩赐者、皇家护卫和国王，立刻默契的向着远离其他两人的方向退了一步。这样一来，他们三人就变成了三角形的三个顶点，而詹金斯则站在正中央。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把金色的匕首在说话。把它给我看看。” 　　“不是金色的匕首，是纯金的匕首。” 　　萨尔希二世纠正道，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只被麻布牢牢包裹的布包递给詹金斯。詹金斯打开后，看到的果然是纯金的匕首。同样，它也有着浓郁的黑色灵光，但灵光的强度不及诡物，因此被萨尔希二世持有，却暂时还没有对国王产生致命影响。 　　他心中想着，对着匕首看了看，没有看到它具有灵魂的迹象。但能够翻译也不一定是一定有灵魂，将匕首抱起来递给萨尔希二世： 　　“总之，我首先要确定一下你们三个人的身份。你们都记得其他两个人是吧？” 　　“是的。” 　　三人都同意到。 　　“那么好吧，国王陛下，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女儿多洛丽丝的十岁生日的时候，詹金斯·威廉姆特送了什么礼物？” 　　“我怎么会知道他……等等，多洛丽丝十岁的时候，认识那个小子吗？” 　　他狐疑的看向詹金斯，后者点点头： 　　“好的。那么这位皇家护卫，我不太了解你，所以你要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 　　“我……” 　　他有些窘迫的低头打量自己，然后又试图从口袋里摸东西，但什么都没摸出来。 　　“你慢慢找，最后这位先生。既然你是旅者的信徒，那么你肯定了解旅者十诫，可以背诵给我听吗？” 　　“当然可以，这很容易，第一戒，不可……” 　　“不，请以‘愿旅者注视我，在此虔诚的向您祷告，吾等必定遵循旅者十诫’为开头。” 　　“好的，这很简单。” 　　他对詹金斯笑了笑，将手插进口袋里： 　　“愿……” 　　手拔出，锋利的纯金匕首刺向詹金斯的胸膛。自己的猫就在那个位置，詹金斯不可能让他刺中。所以侧身闪过，燃烧着火焰的右手猛地向向着对方一拍。 　　但拍击过后，散掉的居然是一堆冰渣和那把匕首，人却是不见了。 　　“匕首不是在我这里吗？” 　　萨尔希二世急忙又打开了自己的布包，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东西说不定就是那个暴雪恶魂搞出来的，但现在没这个可不行。” 　　“暴雪恶魂是什么？” 　　“你们不用知道。” 　　他再次将匕首包起来，但这次留在自己这里： 　　“这东西还是尽量不要接触，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也不再寻找逃走的恶魂，而是带领其他两人沿着来时的方向行走。不一会就看到了刚才的年轻姑娘，她依然站在靠近崖壁的雪堆附近。 　　“你找到你的母亲和爷爷了吗？” 　　他挥手打招呼，然后高声问道。 　　“没有找到，我打算在这里等一会儿，他们会来找我的。” 　　年轻的姑娘笑着说道，詹金斯点点头走向她： 　　“既然这样，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去找她们。” 　　“可是……” 　　年轻的姑娘犹豫着看向自己： 　　“我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是的，跟我走。” 　　手掌微微带着些金色的光彩，但很难被察觉。他将手拍在年轻姑娘的肩膀上，后者身体猛地一震，眼睛出现了片刻的迷茫，然后笑着点点头： 　　“好的。” 　　“什么意思？” 　　身后的萨尔希二世小声问道。 　　“一会儿你们就能知道了。” 　　四个人继续沿着脚印行走，没一会儿便看到了那个妇人。妇人挎着篮子站在树下，看到几人后，短暂的迷茫了几秒然后迎了上去： 　　“先生，我沿着你指的路，没有找到……” 　　“你看这是谁？” 　　他指向那个姑娘，中年妇人盯着后者，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哦，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抱在了一起，詹金斯也拍了一下中年妇人的肩膀，然后对身后的同伴们摇了一下头： 　　“继续走吧。” 　　五人在山脚的位置，在大石头后面，果然看到了那个老人。他依然在抽烟，看起来相当的惬意，他不记得萨尔希二世和那名皇家护卫，也将年轻的姑娘和中年妇人当作不存在，但依然记得詹金斯： 　　“看起来你找到你的同伴了。” 　　说着又要给詹金斯递烟。 　　“是的，而且我也找到你的同伴了，你瞧这是谁？” 　　望向两个女人，短暂的迷茫后，老人张开手臂抱住了他们，他的下一句话解答了萨尔希二世和护卫的问题： 　　“你们怎么也死了？” 　　虽然詹金斯不清楚主宰的世界的死亡规则是怎么样的，但大概也知道，这三个人应该都是近期死亡，或者说，是在雪原与物质世界重合前后死亡，由此导致灵魂无法离开，只能在原地无限重复死前的事情。 　　老人死的最早，因此极有可能明白现在的情况，而后两者死亡的时间临近世界重合，所以对死前的事情没有记忆。 　　“他们是怎么死的？” 　　身后的萨尔希二世小声询问道。 　　“我怎么知道？” 　　詹金斯从牙缝里小声回答，然后又问： 　　“你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 　　“你们刚才不是忽然改为使用通用语了吗？” 　　“嗯？” 　　“我们都是冻死的。” 　　还带着眼泪的中年女人对詹金斯说道，詹金斯和身后的两人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这种死亡方式有些太残忍了。 　　“你们的尸体还在吗？” 　　灵魂没有离开，尸体还完整，詹金斯说不定能够让他们复活。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1974章 神殿 　　“我们死后，尸体化作冰雪，重新送还给这片世界。” 　　老人摇摇头： 　　“原本只以为您是很厉害的超凡者，没想到您居然是……感谢您将她们送过来。” 　　他苦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烟掐灭。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不知道，但有能力在吾主的世界，让死去的灵魂重新拥有回忆的，我想只能是……感谢您的好意，但死亡就像是冰雪一样，是我们这些人生命中不可避免的。死亡像寒冰，与其畏惧，不如说，死亡是人的一部分，就好像冰雪是我们的一部分。再次感谢您。 　　刚才我没敢说，实际上，这两位和另外那个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他们的同伴中有一个是来自暴雪的恶魂。” 　　老人指向萨尔希二世和那名中年护卫。 　　“你知道暴雪恶魂？” 　　“是的，我常年在外采药，对于雪中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知道不少。但不用惧怕那东西，这类东西不敢在雪原中直接杀人，只会将你们诱导到陷阱或者无法自救的危局。” 　　“那么你知道这个吗？” 　　说着又取出那把金匕首，老人苦笑着点点头： 　　“果然是这东西，旧日的祭祀用具，也是暴雪恶魂曾经的用具。这是附着诅咒的物品，但也能让人不会被冻死在雪原中。最好不要使用它，使用它会招来灾祸。” 　　“你知道怎样对付暴雪恶魂吗？” 　　“毁掉恶魂的所有武器就能永久的消灭它，一般都是金银铜铁四件。这在你们的世界不容易做到，但在这里，在武器的藏身地，这很容易。” 　　教会的记载中只有驱逐【暴雪恶魂】的方式，但没有永久消灭它们的方式，原来是这个原因。也许大部分诡物不死不灭，就是因为它们的弱点根本不在物质世界。 　　“那么对于这种东西，还有什么需要注意到吗？” 　　“有时候真的很难将它们与普通人区分开，但只要注意一点就很发现破绽。将银，必须是高纯度的银金属丢到这些东西的影子上，它们的影子会下意识的躲开。” 　　詹金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作为恩赐者，他身上有各种看起来像是破烂一样的仪式用品，其中当然也有高纯度的银，这可是大多数神术仪式都需要的。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帮助。” 　　“不，是我应该感谢您的帮助。在找到所有的同伴后，尽快通过神殿回去吧，你们离开了，我们也就可以离开了。” 　　于是詹金斯三人没有久留，便和老人一家三口分开了。老人一家三口一起蜷缩在那块巨大的石头后面，而直到走出足够远的范围，萨尔希二世才悄悄对詹金斯说： 　　“虽然我不是恩赐者，但偶然遇到的人，居然恰好知道我们需要直到的所有事情，这怎么想都不正常吧？” 　　“当然不正常，但不用多想，大概是有人在专门帮助我们。” 　　“是谁？” 　　他和听到这番谈话的皇家护卫一起看向四周，甚至还不忘看向天空，像是期待着能够看到人影。 　　“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斯图亚特家的祖先，不是和冰雪的力量有很深的渊源吗？也许是你们的先祖在帮助你。” 　　“不，这怎么可能。” 　　虽然否认了，但老国王依然满脸红光： 　　“我们怎么能总是依赖先祖的力量呢？说起来，前段时间我可是见过先祖，他通过镜子警告我，家族要走上正确的道路。” 　　看来真的是相信了詹金斯的这番说辞。 　　虽说毁掉铁铜金银四件物品就能击溃【暴雪恶魂】，但这同样代表着，这一行的普通人将失去庇护。所以詹金斯决定先找到离开这里的神殿，在将身边的人送走后，再慢慢的解决那个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恶魂。 　　他唤出了那本金属书，让可以与他勉强共享视觉的青铜机械鸟飞向高空。在一行三人下山的同时，飞鸟已经离开了山丘的范围，在雪原上空盘旋。 　　说来有趣，神殿的位置居然就在詹金斯和巧克力“降落”到这个世界的位置不远处，准确的来说，如果他没有选择向着山丘的方向前进，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出发，大概五分钟就能看到神殿建筑群的阴影。 　　那座神殿看起来依然还在被人们使用，并不破败，反而迎着阳光在雪原中熠熠生辉。但神殿附近有詹金斯弄不清楚的力量在进行自动防卫，所以青铜鸟刚一靠近，便自动被驱散成了金属片，在落地前便消失了。 　　但好在顺利的找到了目标，詹金斯便唤出自己的那把高脚凳，让老国王坐在上面，他则和那名护卫一起，抓着高脚凳侧面的横木，然后以极高的速度飞向目的地。 　　中年护卫的臂力显然不及詹金斯，起飞后不到五分钟便体力不支的松开手，最后只能由詹金斯抓着，最后三人才能安全在神殿附近降落。 　　“这里不知道是哪一位的神殿，但大概率是这处世界的主人。一会儿你们随我进去，不要多问，不要多看，不要多说，不要多想，最好闭着眼睛封闭耳朵假装自己是傻瓜。总之，一会儿你们什么也不要做，更不要试图是查看神殿内部的装饰。” 　　神殿和神庙和教堂是有明显区别的，这一点在老爹的神秘学知识科普中，詹金斯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比起物质世界的教堂，这里的装饰风格更加的华丽和夸张，越是深入内部越能感觉到这里的装饰风格，就是为了让进入者心生敬畏和保持敬畏。 　　在越过两重冰制的拱门后，一个披着白色带兜帽斗篷的人迎了上来。因为整个人都在衣服中，所以甚至分不清楚这是男人还是女人。斗篷上用冰蓝色的细线，勾勒出雪花的模样，在靠近斗篷底部的位置，则是颜色更加深的蓝色，在布料的边缘形成水纹样式。 　　这大概是神殿的祭祀，詹金斯是这样猜测的。 　　“您请随我继续前进，这两位在这里稍等一下。” 　　他使用的是物质世界的通用语，字正腔圆，所以三人都能听懂。萨尔希二世看起来有些担心，但詹金斯还是按照斗篷人的要求，将同伴们留在原地，然后随着斗篷人继续深入。 第1975章 【主宰】的意义 　　沿着方块冰石铺成的布道，詹金斯跟随穿着斗篷的陌生人一路进入了神殿的最深处。这里的气温更加寒冷，而且装饰也全部变成了冰制材料。 　　在一个巨大的詹金斯无法辨识的圣徽下，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仅仅是背影，詹金斯便感觉到了自己仿佛被雷击，这种感觉他一共有过两次，第一次是与“奥古斯都先生”在诡境中的谈话，第二次是与“西格莉德”在诡境的谈话。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诡境了，但与他谈话的人，位格似乎是一样的。眼前绝对不是真身，应该是类似前两次的“附体”。 　　“但不对啊，我与生命和死亡都有很深的渊源，因此才会被那两位找上。但我与寒冰的力量，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他仔细想了想，在记忆中回忆这一年以来他遇到的所有没有后续的事情。 　　“我在布莱克镇的梦境中遇到的那位占卜者少女奥薇娅……后来还在【夜色庄园】中得到了她的帮助，并知晓她一直活着，还写出了《大罪：灾厄之兽》这本书。但她与冰雪的力量也没有关系。” 　　思索间，引领詹金斯到此的白衣祭祀已经消失了，站在巨大而空旷的神殿中央，詹金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面前背对着他的女人，至少从身材来看应该是女人。 　　“你在疑惑？” 　　声音仿佛从头顶出现，但抬头去看，只能看到由冰晶制作的宏伟神殿穹顶在闪光，这是太阳光透射而来的色彩，但头顶并没有看到人。 　　“是的，非常疑惑。我大概知道您是谁，但没想到您会亲自来见我。哦，还没有打招呼。咳咳，很荣幸见到您，冰与雪的掌控者。” 　　他微微鞠躬，顺便将再次探出胸口的小猫头按下去。 　　“你好，年轻的新神。” 　　对方这样说道： 　　“我与你的确没有很深的命运牵连，但也许你还记得，我曾让我的国度内的灵魂，去提示你你的本质。” 　　也就是说，斯图亚特家族的先祖所说“你的本质是你最初的姿态”，其实是这位冰与雪的主宰给出的提示。 　　“感谢您。” 　　他说道。 　　“不必，即使我不说，也肯定有人会说。我来见你，只是为了一件事。” 　　金色的流光从背对着詹金斯的女人身前，飘荡到了詹金斯的面前。一张冰制的圆桌在他面前由上至下的成型，圆桌上分别放置着银杯、圆徽以及一只晶莹剔透的冰制的手镯。 　　“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你可以将这当成一笔交易。” 　　“请说。” 　　“不管你是否能够处理物质世界第十八纪的灾祸，笼罩于天空的烟雾都必将带来长久的寒冬。” 　　救世者只是决定了灾祸发生的强度，而灾祸必定是要发生的，至于是文明断代又或者仅是持续数年的异常天气变化，这就要靠最后的决战来决定了。所以，即使詹金斯战胜了差分机，也不可能立刻让异常的灰雾消失。 　　“寒冬的到来将会决定十九纪的开端，这与我的力量有相当的关联。如果你愿意在离开这里后，将你面前的圆徽，交给物质世界的【万物与自然教会】，那么你不仅可以获得我的友谊，桌子上的那只手镯也可以属于你。” 　　“抱歉，我想知道，如果我同意这样做，这会导致什么？” 　　“这会导致在千年后的一次事件，你可以认为，我在为第十九纪，甚至第二十纪做准备。” 　　“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吗？或者说，这会导致对物质世界很有利的后果。” 　　“这很难说，毕竟，命运是永远看不透的。而且，不仅仅是我会这样做，也不仅仅只有我喜欢提前放置棋子。” 　　詹金斯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么让斯图亚特家的先祖，在久远的年代获得【白冰五棋】中的一枚，是否是因为你提前预见到了我的出现？” 　　“这个就要你自己理解了。” 　　“那好吧，我同意。” 　　“也不必有什么压力，这也许什么都不影响，谁又能说得准未来的事情呢？” 　　詹金斯认为主宰们肯定说得准。 　　“手镯是你的了，这大概也能算作物质世界的人类认知中的编号物品，它的作用是让佩戴者的身躯在短暂的时间内化为冰雪，这期间可以飞行、穿过狭缝、改变气候……” 　　詹金斯一喜，虽然手镯只是B类的超凡，但作用已经很大了。 　　“但只能女性使用。” 　　“这……我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对方既然送东西给詹金斯，没必要限制其用途。 　　“从理论上来说，物质世界外的存在，是不应该插手纪元末的变迁。帮助你，实际上就是插手。我无意去改变从世界诞生之后便存在的循环，所以才加上了这条限制。” 　　詹金斯将手镯拾起来，想来想，低头看向又从胸口探出头的猫。香草此时恰好抬头向上看，以别扭的姿势和詹金斯对上眼以后，明白他的想法，立刻惊慌的重新缩头钻了回去。 　　“我不能直接帮助你。” 　　所以可以间接帮助詹金斯，也就是说，这只手镯送给其她人就好。考虑到对方委托詹金斯的任务，也不过是递送一只圆徽，这种交易还算合理。 　　“新神，这只手镯只能算是小小的礼物。旁边那只银杯也是礼物，喝下去以后，冰之魂就能觉醒了。不用惊讶，冰之魂觉醒是注定的事情，所以这不算帮助你，只算是推动命运前进。” 　　听她这样说，詹金斯便端起杯子将里面透明的液体一饮而下。初感觉像是冰冷的山泉水，但很快便感觉这水，顺着喉咙，将口腔、咽喉、食管和胃部全部冰冻了起来。 　　下意识的想要去触摸自己的喉咙，但摸到的依然是温热的皮肤。再去感受，冰冻感已经消失不见了，胸口的细长蓝色火苗则在熊熊燃烧着。 　　冰之魂觉醒了。 　　“这么简单？” 　　“你认为会很麻烦吗？” 　　女人笑道，然后又说： 　　“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你出现在这里而被我制造出来的，之后，我会将你们一行人送回到物质世界。但那只恶魂也会随着你们回去，如何分辨它，还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办法詹金斯已经知道了，而且严重怀疑，就是面前的这位将信息送到他身边的，否则没道理那一家三口会恰好在如此大的雪原上与众人相遇。 　　“在离开前，你可以询问我一个问题，作为我对将你和这些凡人牵扯进来的歉意。”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回答。” 　　詹金斯想了想，关于如何战胜差分机以及纪元之末的话题，对方大概率不会回答。而刚才既然想到了那位在久远的时代遇到的占卜者少女，那么不如询问一下对方的近况，这肯定与十八纪的灾厄无关，所以能够得到答案： 　　“你知道一本名叫《大罪：灾厄之兽》的书吗？我想知道，这本书的作者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 　　并没有直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犹豫，这说明对方的确和纪元之末无关。 　　“其实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真的很久。她曾不止一次的帮助我，我至今都还在用她的笔记学习，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我能够感受到她在那个吸血种出没的寒冬，为了给我写那本笔记而花费的心意。 　　她既然活到了现在，那么肯定也早已不是凡人。您不必为难，我不想知道她是谁，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吗？” 　　“你确定你只是想知道这个？或许你可以换一个更有价值的问题。” 　　“不，我只是想知道这个。” 　　“那好吧，年轻的神，你的这位朋友现在过得很不错，而且，她曾不止一次的注视过你。” 　　“是这样吗？那太好了。” 　　詹金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巧克力趁机再次探头出来，确认詹金斯不想将那只手镯套在她的头上以后才安心的缩了回去。 　　“这个问题，我并非彻底的为你解答，所以你可以再提出一个问题。” 　　女人又说道。 　　“不，我没有那么贪心，这样就足够了，现在请送我们离开吧。”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我来透露一些信息吧，你迟早会知道的信息。” 　　“感谢您的慷慨。” 　　“你知道主宰存在的意义吗？” 　　“分离受到罪孽污染的世界，让物质世界可以重新进入下一个循环来积累罪孽？” 　　“这只是对世界的意义，那么对主宰们的意义呢？” 　　“神晋升为主宰，获得了拯救世界的荣誉。” 　　“仅仅只是荣誉？” 　　詹金斯眨了眨眼睛： 　　“抱歉，我不知道。” 　　“那么，你可以从【创世石板】上获得答案。” 　　“但……” 　　他迟疑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年轻的新神，我只能负责解答一个问题。” 　　那声音中带上了些笑意。 　　“好吧，再次感谢您。” 　　詹金斯无奈的说道，果然还是说话只说一半。 第1976章 多洛丽丝的反应 　　诺兰公共墓园不远处的山丘，营地中的众人还在紧张的等待谎言信徒的归来。在距离中央大篝火最近的那只帐篷中，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一起坐在桌子边，公主殿下有些苦恼的倚靠在自己老师的肩膀上： 　　“让詹金斯去冒这样的风险，我是不是做错了？” 　　“那是他的决定，又不是你的决定，你只是帮助他达成了希望，这有什么错？” 　　亚莉克希亚安抚着自己的学生： 　　“而且你这么不相信他吗？他有着怎样的力量你会不知道？” 　　“但詹金斯只是圣子，不是半神。即使有那么多的救世者能力，他也不是半神，瞧，他现在甚至都无法独自飞行。我是很担心父亲，但如果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因为……” 　　多洛丽丝的声音变得更微弱了，亚莉克希亚怜悯的拨弄了一下自己学生的头发： 　　“停一下，多洛丽丝。有些事情我也许可以告诉你了，毕竟海瑟薇已经知道了，你大概也可以知道。” 　　“什么事情？” 　　公主殿下立刻坐直了身体看向自己的老师。 　　矮个儿的女士看向周围，确认没有人在偷听： 　　“在我说出口之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并保证……”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我不担心你告诉其他人，毕竟别人也不会相信，并很大概率认为你疯了。我要你保证，不管听到什么，都不需要大声惊叫，也不许在这之后，不厌其烦的询问我更多的事情。” 　　“当然可以，向神保证！” 　　多洛丽丝竖起一只手说道。 　　矮个儿的女士点了点头，拨开多洛丽丝耳朵旁的头发，然后侧着脸，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短暂的时间后两人分开，亚莉克希亚切实的看到了自己的学生脸上的惊讶、呆滞以及不易察觉的恐慌： 　　“你这幅表情和我想的一样。” 　　说着，百无聊赖的端起茶壶为自己添上茶水： 　　“我还以为你会有更有趣的反应呢，比如尖叫或者傻笑。” 　　“您说的是真的？”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公主殿下，抓着亚莉克希亚的胳膊问道。这差点让亚莉克希亚将茶水倒在自己面前的书本上，她嗔怪的问道： 　　“骗你很有趣吗？” 　　放下茶杯，双手按住了多洛丽丝的肩头，让双方能够在近距离直接对视： 　　“现在诚实的回答我——多洛丽丝，难道你一直认为，詹金斯是个正常人吗？” 　　“他当然不正常……但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您没骗我对吧？” 　　公主殿下忸怩的再次问道。 　　“当然没骗你，之后你可以自己找他求证。” 　　多洛丽丝盯着自己老师的双眼，最终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没骗我？”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多洛丽丝，当然没骗你。” 　　“哦，神啊～” 　　她终于shenyin了一下，慢慢弯下腰将头放在桌面上，看着面前的茶杯，以及文件在吊灯下产生的阴影： 　　“这种事情，我应该高兴吗？是的，应该高兴！” 　　说着，脸上的表情立刻愉悦了起来，重新坐直看向老师： 　　“那么我们都是……的妻子了？老师，您和他上过chuang，这感受怎么样？” 　　亚莉克希亚用审视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学生，后者眼神不自觉的挪移到老师漂亮的褐色长发上，心中想着这发质居然这么好。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得意忘形”，嘴里嘟囔着自己也已经是成年人了，但还是乖乖的红着脸低下头： 　　“我也想尝试一下。” 　　“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我可是不反对的。是詹金斯古怪的价值观在反对，所以，你如果有胆量的话，大可直接告诉她你的想法。” 　　“但淑女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多洛丽丝对詹金斯是神的接受速度，远比海瑟薇快。这大概是因为，在多洛丽丝心中，詹金斯本来就是非同寻常的，如同故事中走出的人物；而在海瑟薇心中，詹金斯只是个不成熟的大男孩而已。 　　“那么巧克力是什么呢？” 　　但两人都一样的抓住了一个重点的问题： 　　“既然詹金斯是……那么被他饲养的那只猫又是什么？” 　　多洛丽丝又问道。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你等级太低，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还有。” 　　亚莉克希亚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即使是刚才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时，她都没有显露出这样的表情。 　　“还有什么？” 　　“在被我允许前，永远不要在詹金斯面前，提到他的猫不正常。永远不要。” 　　一股极冷的寒风顺着帐篷的缝隙吹了进来，吊灯只是维持了几秒的稳定光亮，便在摇晃中熄灭了。亚莉克希亚一下站了起来挡在多洛丽丝面前，确认没有东西忽然冲进来，才说道： 　　“他回来了。” 　　两人一起快步走出帐篷，只见从雾团的方向吹来的寒风，已经让树林中的草地披上了一层白霜。雪花从那个方向呼啸而来，打在脸上如同被细锐的尖刺刺中。 　　朦胧的寒雾和白色的光，让人们看不清楚寒风和雪花飞来的方向究竟有什么。但很快便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落到了尚有余温的篝火余烬上，坠落撞击让灰红色的带有温度的灰烬和风中冰冷的雪花混杂在了一起。。 　　寒雾和白光中，肩膀上站着猫的男人走了过来，右手提着一把剑。他的身后，被冻的哆哆嗦嗦的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跟着行走。虽然看起来冻得不轻，但至少都还活着。 　　“这就是暴雪恶魂。” 　　蜡烛先生说道，然后将怀里的金银铜铁四件物品丢在地面上。篝火余烬上躺着的看不清面貌的人，一下便蹿了起来，但在快要接近那四件奇异的物品时，詹金斯掷出自己的剑，直接将对方重新钉在了篝火灰烬中。 　　他转头看向基尔伯特先生： 　　“人我都带回来了，毁掉这四件物品，就能彻底消灭这东西。现在告诉我，奥利弗先生，究竟有没有答应把钥匙交出来？” 第1977章 四季 　　教会和王国派来迎接萨尔希二世一行人的队伍，避开站在篝火前的谎言信徒，绕了一圈迎上回归的队伍，准备好的毛毯和热水也派上了用场。 　　至于被詹金斯用剑钉在篝火余烬中的东西，教会也有相应的封印手段。虽说是诡物，但本质来说这也是灵魂，对灵魂起作用的仪式，对它也有作用，只不过效果减弱了而已。 　　“奥利弗老爹的意思是……这边请。” 　　在詹金斯收回那把剑以后，基尔伯特先生和他一起走向最靠近篝火的那张帐篷。此时因为一行人的回归，营地中乱成了一团，本来蜡烛先生是禁止和多洛丽丝接近的，但这种情况下两人却意外的擦肩而过。 　　多洛丽丝克制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快步走向自己的父亲。亚莉克希亚站在原地看了看，决定跟着詹金斯，去瞧一瞧接下来的事情。 　　门口的抄写员替几人撩开帐篷门口的帘布，詹金斯、亚莉克希亚和基尔伯特先生依次走入。 　　帐篷中央是一张长桌，桌子周围则是八把木头座椅，帐篷边缘周围放着一只简易的柜子。煤油灯悬挂在帐篷中央，从顶部用铁锁链悬垂而下提供光亮。除此之外，桌面上还有一盏银烛台，烛台可以放三根蜡烛，但现在只点燃了一根。 　　贤者教会的三位半神，圣子斯特莱丝小姐以及老爹，已经在其中等待了。 　　“奥利弗老爹想要和你亲自谈一谈。” 　　基尔伯特先生说道。 　　亚莉克希亚不是贤者教会的人，但因为詹金斯的原因，所以大家也都信任她。这样一来，帐篷里的八个人刚好各自分到一张椅子。 　　落座后，两只手抱在椅子放在桌子上的老爹望着对面的陌生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把那钥匙可以给你们，但你需要解释，你们索要那把钥匙是为了什么。” 　　“那把钥匙很有力量，所以我们想要它。但它附带的诅咒同样令人生畏，所以钥匙依然由您持有，合适的时候，我们会将它要过来。 　　这就是交易的全部内容，如果贤者教会能够同意，那么现在就可以将威廉姆特找来，龙之魂可以给它。” 　　“龙之魂在你那里？” 　　老爹问道。 　　“你可以随便猜测，但现在的关键是钥匙。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拖下来就要天亮了，请给我答案吧，我还着急赶回家吃早饭。” 　　斯特莱丝小姐望向老爹，老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教廷让我自己处理这件事，他们不会干预。我想……是的，我可以答应。” 　　“只是说出这句话，可不能保证以后会做到。毕竟，现在我们拿不到那把钥匙的实物。这样吧，不需要奥利弗先生和我们订立契约，我只是想要亲眼看看那把钥匙。” 　　“钥匙有诅咒，持有者以外的人，看一眼都会因此受害。” 　　“没关系，我不在意。” 　　然后转头对亚莉克希亚说道： 　　“这边的这位女士，那么就请你去将威廉姆特请过来。是的，就在这里，我想大家都不想让这件事发生其他的变故。” 　　说着对亚莉克希亚眨眨眼，后者会意的点了一下头，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老爹也只得同意： 　　“那么除了这位先生以外的所有人都请出去，并在这顶帐篷外布置仪式，防止那可怕的力量外泄。另外，除了我们这些人，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即使是其他正神的信徒也不可以。” 　　“你将那把钥匙带在身上了？” 　　詹金斯感兴趣的问道，真实之眼打量老爹，却没看到任何的黑色灵光。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确认外面已经布置好了，老爹才示意蜡烛先生仔细观瞧，然后询问了一个问题： 　　“你不会以为，只有C类的恩赐才可以随身携带吧？” 　　见对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老爹将自己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同寻常的力量让詹金斯和巧克力都忍不住伸出头探究的看着那只手，黑色的光，肉眼可见的黑色的光从老爹的指缝中射出，詹金斯体内的【银之钥】和【门之匙】同时躁动起来。 　　一般来说，同类吞噬原则只会在两件物品极度接近的情况下，才会显露出端倪。但这一次，两件恩赐还在詹金斯的灵中，老爹的进化钥匙也还没有完全取出，但钥匙却已经开始渴望吞噬对方。 　　一种难以形容的庞大而混乱的力量从老爹合拢的两只手掌中传出，并如同一般诡物那样令人胆寒，只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更加的强烈。还没有展露在詹金斯眼前的钥匙，给他的感觉，就好像神职在眼前显现，是如此的宏大浩瀚，如此的…… 　　“嗯？神职？” 　　说起来，当初的骷髅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但被击败后便没有了。詹金斯见过的神职很少，因此不能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总之，那把被紧握在老爹双掌中的钥匙，的确不同凡响。 　　这大概比骷髅剑还要强，可以算是詹金斯见识过的最强的诡物。 　　黑色的光从指缝中向外散射，香草如临大敌般的站在詹金斯的肩膀上，发出一点也没有威慑力的“喵呜～”的声响。 　　隐约间，詹金斯居然看到帐篷上投射出的老爹的影子，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的样子。但只是眨了一下眼，这幻觉便消失。 　　即使没有让詹金斯直接目视，仅仅是显露出的力量，便让已经有如此实力的詹金斯产生幻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要再次询问一下，你确定要亲眼看一看钥匙吗？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想好了。” 　　老爹再次警告道。 　　“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 　　詹金斯谨慎的说道。 　　“你要不要留下你的真实信息，如果你出了事情我们也好找到……” 　　“不必了，打开你的手掌吧。” 　　“那好吧，但只有一秒，否则我无法保证帐篷外的仪式是否还能起作用。不要眨眼，只有一秒……” 　　詹金斯站起身，双手扶着桌子和自己的猫一起向前探头。老爹也伸长手臂，让紧抱在一起的手掌，处于头顶煤油灯的最好的照射范围。 　　“不要眨眼。” 　　他再次警告道，然后没有给詹金斯回答的机会，直接打开了手掌。 　　詹金斯相信自己看到了一把黑铁钥匙，造型老式，平平无奇。但在下一刻，一种莫名的悸动让全身的灵随着心脏的跳动，猛地颤动起来。 　　还没等他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手掌合拢，钥匙再次被老爹回收。詹金斯显露出惊讶的表情愣了好几秒，才缓慢的缩回身体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上。 　　“看清楚了吗？” 　　老爹问道，确认钥匙已经被收回后，才长出一口气。 　　“看清楚了，的确是很厉害的东西。您不愧是威廉姆特的老师，居然可以独自收容这种程度的诡物。” 　　“持有钥匙其实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以后如果你们真的想要使用，就能明白了。这下满意了吗？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我想知道钥匙的具体使用方式。” 　　“这是一把钥匙，你认为要怎么使用？” 　　老爹站起身准备出去，将这里留给谎言的信徒和一会儿到达的詹金斯。 　　“能不能说的详细一些。” 　　“详细的使用方式，等到你们要使用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好吧，我可以这样说，我原本是半神，现在能够完美的将力量压制到这种程度，就是因为使用了钥匙的。” 　　他说完也不停留，径直走出了帐篷。詹金斯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的虚汗，然后将香草放到桌子上慢慢抚摸，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猫和自己一起看到了钥匙。 　　“就算那把钥匙不是神职，也绝对是相当了不得的东西。” 　　他在心中对自己的说道，然后唤出能力光点。仅仅是因为实际上连一秒也不到的注视，他的一个能力便发生了变化。 　　【循环（白色基础）】→【四季（白色基础）】 　　原本的循环能力本身存在与“进化”有关的要素，因此能够在把那钥匙的刺激下完成进化，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老爹和奥黛丽小姐都提出过【循环】具有继续进化成全新能力的潜力，而【四季】与老爹和奥黛丽小姐提出的进化方向都不同。 　　这个能力依然属于基础类型，当詹金斯尝试着去激活它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被动能力？什么意思？还有，四季和进化有什么关系？” 　　疑惑暂时无法得到解答，便暂时投影回到圣乔治大街的家。在亚莉克希亚到达后，和她一起前往了市郊的营地，独自进入帐篷，完成了“龙之魂的转移”。 　　他的演技很不错，谁也没看出来，帐篷里至始至终也只有一个人。而在确定了詹金斯真的获得了四个王魂后，老爹脸上的高兴与愉悦，几乎完全不加掩饰的通过表情展现了出来。 　　“那么老爹，代价是什么呢？” 　　PS：在可能性诡境后，詹金斯还剩下两个空白气泡。其中一个肯定是【无冕之王】，那么大家可以猜猜看，剩下的会是什么。 第1978章 锻造王魂 　　远离营地的山坡上，詹金斯和老爹站在一起眺望远处仍有着星星灯火的城市。这个夜晚就要结束了，在龙之魂转移完毕后，谎言的信徒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詹金斯约老爹一起来安静的地方谈话。 　　“什么代价？” 　　老爹根本不看詹金斯已经转过来的脸。 　　“谎言的信徒为什么同意交出龙之魂？而且，为什么达成了交易才把我喊来？今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还看到多洛丽丝了？” 　　他强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今晚的事情，你自己去问就好。至于代价，代价教会已经支付了。哎呀，詹金斯，你不需要考虑这件事，沿着现在的路走下去，可不要愧对教会的努力！” 　　他重重的拍了两下詹金斯的肩膀，知道今晚所有真相的詹金斯，心中涌出了些伤感。钥匙的转移意味着老爹只有三天可以活，也就是说为了龙之魂，老爹自愿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现在面对詹金斯的询问，又表现出这样的风轻云淡，詹金斯没办法让自己平静： 　　“老爹，和我说实话，谎言的信徒提出的要求，是否和您有关？否则您没有理由，这么晚不睡觉跑到这里。我可不记得，我们古董店的任务，还包含与谎言信徒接头。” 　　“你有时候真的不该表现的这么聪明。詹金斯，这件事不要打听，这是我作为你的引路人，你的老师，给你的要求，你能同意吗？” 　　“……” 　　他抿着嘴看着老爹的侧脸： 　　“可以。” 　　“你不用多想， 谎言的信徒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想，你总会知道的，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老爹，我感觉你在骗我。” 　　“恩赐者可不能太相信所谓的感觉，而且有时候即使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也不要不合时宜的说出来。这不是我在教导你神秘学知识，是我作为长辈，分享给你的生活经验。” 　　他和詹金斯一起望向远处的城市，两人好久都没有说话。 　　詹金斯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中，一旦自己选择使用了钥匙，那么就到代表要用它来参与决战，而决战后一旦胜利，他直接通过拯救世界成为真正的伪神，到时自然能够帮助只有三天寿命的老爹续命。 　　但即使是这样，此刻看到老爹故意隐瞒的表情，詹金斯内心依然有着很深的触动。他深呼吸着调整情绪，最后问道： 　　“现在四王魂齐聚，我一会儿也不回家休息了，直接开始锻造，没问题吧？” 　　“没问题，地点就在常青森林。” 　　现在已经是周二了，和老爹谈话结束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离开营地前，詹金斯又去探望了还在休息的萨尔希二世，为老国王治疗了一下。随后单独与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说了一会儿话，见多洛丽丝的眼神有些不对，便问向矮个儿的女士： 　　“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 　　“海瑟薇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怎么，这样做不对吗？” 　　亚莉克希亚在桌边一边用勺子在茶杯中搅拌一边问道，她与多洛丽丝同样是一晚没睡，早晨需要喝些茶来保持精神。 　　“不是不对，只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他站在一边说道： 　　“你做事情肯定是有目的的，亚莉克希亚，那么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认为她应该知道了。毕竟，我们的故事要进行到最后了，不是吗？” 　　决战就要开始，如果詹金斯穿越而来的这一年是一本书，那么的确快要到最后了。 　　“好吧，你说得对。那么多洛丽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问向桌子另一边，疲惫的盯着茶杯的公主殿下，多洛丽丝有些害羞的看向詹金斯： 　　“我能有一匹独角兽吗？” 　　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都笑了起来： 　　“如果你想要，那么在故事结束后，你会得到一匹的。” 　　随后，他将从雪原神殿中得到的圆徽以及冰镯取出递给亚莉克希亚。说明白自己遭遇的事情后，便让亚莉克希亚找时间，将圆徽交给西格莉德，由她送往自然教会。 　　“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另外，这只手镯你收起来。” 　　手镯与冰雪的力量有关，多洛丽丝与这件物品应该更加的切合。但手镯的力量非常强大，多洛丽丝的恩赐者等级太低，发挥不出应有的力量。也只有在亚莉克希亚这样货真价实的半神手中，这个由主宰赐予的物品，才能显露出全部的力量。 　　“一会儿融合王魂，我们就不到场了。你要小心一些。” 　　“小心什么？”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以为亚莉克希亚知道一些“无冕”的内幕。 　　“小心一切应该正常的事情，遇到你就变得不正常了。” 　　说完，她站起身踮起脚尖，在詹金斯的侧脸上吻了一下： 　　“祝你好运，詹金斯。” 　　詹金斯真的没有回家，马车直接将他和老爹拉到了教堂，在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又出城前往了常青森林。因为提前料想过和谎言信徒的交易也许会很顺利，所以常青森林也已经做好了布置，只等待詹金斯到来。 　　贝凡娜小姐捧着装有火种的水晶，老爹拎着锤子，和詹金斯一起来到森林中央巨木下的空地。期间詹金斯看到了布罗妮昂斯小姐，她本来在塔下准备占卜，但为了旁观王魂的锻造，专门来到这里。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再出意外，没有再等待或者闲聊，锻造直接开始。水晶被詹金斯右手握着，锤头丢在脚边，左手掐着怀表，然后抬头看向天空准备呼唤星灵。 　　其他人都退到了空地边缘的树林中，防止打扰詹金斯。巧克力则被詹金斯留下来了，他现在做的事情并不危险，所以猫不需要离开。 　　感觉自己的状态调整的很不错，詹金斯打开弟弟赠送的那只怀表的怀表盖。随着表盖弹开时的轻响，银色的光从其中溢出，如同丝带般缠绕住了詹金斯。 　　时间，几乎停滞了。 第1979章 神职的猜测 　　世界忽然就变得不一样了，这是能够持续9分59秒的时间特异性。银色的光笼罩了半个空地，只能让詹金斯和巧克力在其中活动，这期间，他们的时间被相对减缓了1000倍，也就是说，贝凡娜小姐等人体感的1秒是詹金斯和猫的16分40秒。 　　而因为时间特异性仅相对于詹金斯存在9分59秒，所以实际上从开始到结束，根本不到现实世界的一秒，现在几乎可以等同于时间静止。 　　“拉库尔。” 　　他呼唤道，随后银蓝色的光从静止的天空深处坠落。詹金斯第一次，在物质世界见到了星灵拉库尔。 　　这是很有意思的一幕，在仿佛恒久不变的星界，星灵本身半透明的颜色与星海完全一致，因此看上去她仿佛便是星海的化身。 　　但在充满了各种色彩的常青森林，半透明的身躯便和世界显得格格不入，但看上去依然很漂亮。 　　微微向着詹金斯鞠躬，没有多说什么。詹金斯也点头向星灵致意，随后空手捏碎了那只盛装着火焰的水晶。 　　火焰坠落向地面，但在此之前，詹金斯的身躯倒向地面，灵魂站立在那里捉住了火团。本应该灼烧万物的火焰安静的被那灵魂捏住，只能带给詹金斯些微灼热的感觉。 　　巧克力原本是站在詹金斯肩膀上的，在身体向后躺在草地上的同时，巧克力灵敏的跳起来，跳上了灵魂的肩头。 　　他的灵魂在尚未燃烧神性的时候不是完全的实体，所以巧克力扑了个空。落到草地上以后，还转过头疑惑的“喵～”了一下，然后摇着尾巴站在了詹金斯的脚边。 　　火团再次被詹金斯丢向空中，远离了他的位置，时间特异性的作用下火焰几乎静止在空中。 　　他弯腰用左手提起了那把锤子，然后将右手覆盖在自己灵魂的左胸。随着牵引力的出现，炽热的红、幽邃的黑、深沉的蓝以及生机昂扬的绿，四色细长火苗被短暂的显现在体外。 　　火苗依次与燃烧的B-03-1-3832【不灭炙焰】重合，奇异的光影和异常的混合颜色，让依然与四王魂牵连的詹金斯感到了些不适。 　　双手高举着【雷神之怒】重重的砸下： 　　“哈！” 　　锤头落下的同时电光四溢，闪电在草地上溅射但很快又因为几乎静止的时间而停止。 　　一锤之下，四色的火苗居然已经重合了大半，而那些色彩不均匀的杂质部分，正在被有着太阳神力的火焰灼烧。 　　“居然这么简单？” 　　他一下有了信心，再次高举锤子然后猛地向下一砸。 　　嘭～ 　　巨力反弹之下，詹金斯像是被击飞的棒球一样直接撞到了那颗巨树的主干上。好在空间特异性区域以他口袋里的怀表为中心移动，否则他此刻也要被“时停”了。 　　“什么情况？” 　　为了防止自己落入下方的水潭“污染”水源，詹金斯拿着锤头一蹬树干，再次落回到草地上。 　　“刚才推开我的力是哪里来的？” 　　走近空中悬浮的火焰，其中的四色火苗在第二锤的作用下，已经完全重合在了一起。但四色依然存在，显然四种力量并非完美的被锻造到了一起。 　　他再次举锤下落，然后又一次被巨力弹开。再去看那火苗，依然还是四色杂糅的状态，显然弹飞詹金斯意味着他现在不能继续施加力量了。 　　肯定不是锻造条件出问题，詹金斯很清楚自己每一步都做的很好： 　　“现在可以告诉我，拉库尔，所谓‘无冕’究竟意味着什么吗？按理说，现在我得到了王位，但因为还没有在贝尔迪兰举行典礼，因此还没有获得王冠，这难道也不算是无冕吗？” 　　他可是从没有忘记这一点的。 　　“这并不是字面意义，您想的太多了。” 　　星灵露出恬静的笑容。 　　“所以我究竟要做什么？” 　　他将锤子丢在地面上，然后从燃烧的火焰中将色彩驳杂的火苗取出。他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但很显然还不够支撑起一个完整的救世者能力： 　　“难道需要我放弃王位，但同时又实际控制着人类，成为所谓的‘幕后之王’吗？” 　　他本来是开玩笑的，但没想到星灵居然没有反驳。 　　她安静的站在草地上，就仿佛这里还是那寂静冷清的星界。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表情看着詹金斯，让他忍不住追问： 　　“真的要放弃王位？” 　　并不是舍不得，而是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却做了无用功，难免会让人沮丧。 　　“不需要放弃王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您还想不明白吗？” 　　星灵注视着詹金斯： 　　“在古老的年代，依靠编撰种族神话来获取的力量，究竟来自于哪里？现在的您，可以直接通过王魂的传说在时间中积淀的力量来直接获取力量，但最初提出这个想法，在那让人狂乱的第5纪人类将要灭亡时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们，究竟打算怎么利用王魂获得力量？” 　　这大概时星灵拉库尔为数不多的一次性说了这么长的话。 　　詹金斯陷入了沉思，的确，现在的王魂因为有了传说的滋养以及种族壮大带来的蜕变，因此具备着超凡的力量。但最初想要锻造种族神话的古代人类，肯定不会是打算等十几个纪元才得到这份力量。 　　既然如此，所谓王魂…… 　　他抬起头看向星灵，星灵冲他微笑。 　　“王魂的力量的本质，其实是……信仰？” 　　“喵？” 　　巧克力看着詹金斯手中的那团颜色糟糕的火苗发愣，心中想着自己有没有机会舔一口尝尝味道。 　　“等等，如果王魂的实质是信仰？那这东西……不会是神职吧？种族神职，人类之神？” 　　话说出口，自己都想要咋舌。 　　“当然不是，您就是神明，神明依赖信仰获取力量吗？” 　　星灵摇摇头，詹金斯这才想明白，这个世界的神已经属于世界规则的一部分，并不是他所看的各种传奇小说中依存人类的“信仰”或者“香火”才能存在的。 　　“也就是说，成为了王，掌握人类种群中的统治权力，只是成功的一部分。我还需要依靠全人类的信仰，来达到王魂的淬炼？” 　　星灵依然没有说话，但詹金斯知道自己猜对了： 　　“无冕之王，实质上是人类种群共同信仰下供奉起来的强大个体，是集一个种族的力量培养的强者。但这不对啊，这样看来，这个能力是不是有些太强大了？现在，人类是物质世界的主导者，获得全体人类的信仰，不就相当于获得全世界的信仰吗？” 　　星灵依然在微笑，巧克力也依然在猜测那团火苗的味道。 　　“不，虽然看上去强大，但获得的条件也相当苛刻。这应该类似于疯诗人的【灾难之子】，或者我的【世界树幼苗】，即使是天生此能力的救世者，也只是掌握了能力的原型。想要获得最终形态要完成多种考验。所以，虽然看上去强大，但有可能在能力成型前就死掉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了解到自己要做的事情： 　　“王魂的锻造其实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还需要的是最后一步的‘淬炼’，我要成为真正意义上人类的领导者，至少要在某一刻，让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我的身上。无冕之王、无冕之王，冠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种族地位。 　　其实能力名称一开始就提示了，王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地位。” 　　他继续自说自话，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砸了一下嘴，感觉自己有些期待午餐了。知道自己没机会尝一口那朵火苗，眼睛便离开了詹金斯的手，无意间注意到星灵正在看它，于是抬起小爪子向星灵挥了挥，算是打招呼。 　　就像詹金斯猜测的一样，利用锤头进行锻造已经不起作用了，王魂的最终成型需要的信仰。于是在送走了星灵，并等待时间特异性结束后，他只能很遗憾的向众人宣布，自己并没有拿到【无冕之王】的资格。 　　但他同时展示出了那有着斑驳色彩的火苗，声称自己已经完全了解最后一步应该怎么走了。他需要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而且很凑巧的是，这个机会就在不久之后，那场决定了最终之战的会议上。 　　教会大概早就想到事情不会如此的简单，所以虽然失望，但也没人说什么。众人散去之后，詹金斯单独找到了老爹： 　　“您知道【四季】这个基础能力吗？锻造王魂的时候，【循环】自动升级了。” 　　这又是一个谎言。 　　“四季？还有这种能力？” 　　向来博学的老爹摇了摇头： 　　“完全没听说过，用这种词汇当作能力名称的能力，我听过一次肯定就不会忘记。既然我不知道，那么贤者教会里也不会有另外的人知道，你去询问占卜家吧。” 　　老爹指向一边的树林，布罗妮昂斯小姐和奥黛丽小姐正等着他。 第1980章 命运选定之日 　　布罗妮昂斯小姐特意来常青森林旁观詹金斯锻造王魂，但实际上和其他人一样什么都没看到。詹金斯按照惯例，先问候了一下她的火车旅行情况，然后又说起前不久在东郊，还好有布罗妮昂斯小姐占卜出大陆中部沙漠旧日神殿下封印的情况，否则教会可能没机会重新封印云鲸兽。 　　那个怪物已经被重新运送往大陆中部的沙漠，教会原本还很担心差分机会从中作梗，但对方大概因为被谎言之神重伤，因此并没有对云鲸兽再产生企图。 　　当这些客套和寒暄结束后，他也问出了那个问题： 　　“您知道【四季】吗？这是基础能力，由【循环】进化而来。” 　　奥黛丽小姐首先摇头，布罗妮昂斯小姐则是想了一下才摇头： 　　“这听起来像是自然的信徒们使用的能力，你也许可以到自然教会询问一下。” 　　她指点到。 　　詹金斯于是打算一会儿去找西格莉德问问情况，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占卜黑塔的仪式的准备情况，布罗妮昂斯小姐便笑着问道： 　　“刚才你绝对没说实话，救世者能力是无法靠主动追求而获得的，现在你一点都不着急，想来是原本的计划，本就可以实现你的目的。” 　　詹金斯没必要和面前的两位占卜家撒谎，也是很诚实的点了点头，也因此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岁月史诗预言了这一纪将会有九名救世者诞生，现在【无冕之王】基本上没问题了，那么《岁月史诗》，是否已经指示出了最后一个象征着命运的资格？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奥黛丽小姐看了老师一眼，在此之前两人谈过这个问题，但九级的占卜家不打算直接告诉詹金斯，她认为一切由命运开始由命运结束，才是最合理的： 　　“实际上，岁月史诗指明的第一个救世者能力，就是代表命运的能力。” 　　“什么？” 　　他立刻想到了，温莎小姐曾经提到过，在她所在的可能性中，大部分的救世者能力都能找到归属者，但代表紫色命运的能力却依然不清楚。这也许也是命运本身的一部分，不让詹金斯有机会通过诡境“作弊”获知救世者的信息。 　　“命运真是滴水不漏啊。” 　　他感叹道，然后询问道： 　　“那么关于那个能力，有什么线索吗？” 　　奥黛丽小姐看向布罗妮昂斯小姐，见老师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便犹豫着说道： 　　“根据【岁月史诗】的记载，命运所归，将会集结一切的力量。Ta将会以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出现，这是命运在和世界开玩笑。” 　　这些话完全搞不懂含义，詹金斯索性也不多想。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很清楚，越想要抓住的东西越是抓不住。而救世者能力，迟早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虽然时间所剩不多，但既然差分机可以一天升起两层塔，他说不定也可以一天获得两个能力。而且，就算最后一个能力不归属于他也没关系，他几乎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所有事情，八个救世者能力如果还打不过一个，那就太可笑了。 　　布罗妮昂斯小姐关于黑塔的占卜仪式还在布置，今天是周二，她最快也要周四才能完成准备工作。 　　而教会组织谈判会议的进度则非常快，现在三大王国都同意加入这场最后的谈判，十二教会的联席会议上，也基本拟定了和谎言信徒谈判的章程。 　　谈判会议被初步确定在周五，这是刚刚得到的结果，因此太阳升起前谎言信徒未离开的时候，没来得及告诉他。 　　但这也没关系，这场会议，出现在诺兰的所有伪神教派都会得到了邀请函，作为旁观者出席，这些人的力量集合起来也很有用。谎言信徒都是消息灵通的家伙，教会相信他们会知晓的。 　　而除了谈判的最终确认以外，教会似乎还打算利用那一天，尽可能的将城中的邪教徒抓起来，但这还是计划，詹金斯听到的消息不多。 　　“说起来，詹金斯，你成为恩赐者一周年，是哪一天？” 　　詹金斯告别两位占卜家以前，布罗妮昂斯小姐忽然问道。詹金斯一直记得那个日子，因为他认为这才是属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日： 　　“这周日，我记得很清楚。怎么了吗？” 　　他还以为她们要送他礼物，但又一想，这似乎并不是值得赠送礼物的纪念日。 　　“这对恩赐者来说是很有特殊含义的日子，你要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 　　布罗妮昂斯小姐眨了眨眼： 　　“我也不知道，但一定很有意义的。” 　　占卜家们向来喜欢和别人猜谜语，即使是自己学生的学生，也要用猜谜语的方式来进行提示。詹金斯没听懂，见两人不继续解释，也知道这大概并不重要。 　　所以便和她们道别，然后找到了还没有离开的西格莉德，询问【四季】的事情。西格莉德当然也不知道，但她认为她们教会的圣子班内特小姐大概知道。 　　班内特小姐周二不在常青森林轮值，她也没来凑热闹看王魂的锻造，这位女士现在在城里。自然教会没给她任何任务，只是要求她留在城里，做什么都可以，随时防备城中出现事故，需要有半神级别的战斗力在场。 　　如果不是因为诺兰的事故频发，这大概是最好的工作了。 　　詹金斯和西格莉德一起坐着马车进城，一路上闲聊着各种事情。期间，詹金斯还说起了在这次事情全部结束后，自己一家人会搬到贝尔迪兰居住，所以问起了西格莉德对未来的打算。 　　“我听说你很少讨论未来，因为这样很不吉利。” 　　她笑着说道，这大概是从多洛丽丝那里听说的，公主殿下和自然教会的联系，多数由西格莉德负责： 　　“那么，你希望我以后做什么呢？” 　　她问向詹金斯，詹金斯笑了一下： 　　“不如也去贝尔迪兰吧，罗伯特和玛丽都会去，纽曼会在贝尔迪兰的大学找到新工作，约翰也一定会跟着他们到贝尔迪兰念书。我想，如果你也能在贝尔迪兰定居，常去家中拜访，他们会很高兴的。” 　　PS：为了感谢2020年所有读者的大力支持，从19：00（含）开始，每个整点更新一章（2K），直到24：00跨年，共加更6章1w2。 　　年末求票求一切，再次感谢大家一年以来的大力支持。 第1981章 控制季节（加更1/6） 　　“只是这样吗？因为他们会高兴，所以你才邀请我也去贝尔迪兰定居？” 　　如果是以前，西格莉德肯定问不出这样的问题，但周日对着【人体拼图】射出的那一箭让她有了更多的勇气，所以即使耳朵发热也依然询问道。 　　“喵～” 　　被詹金斯放在腿上，懒洋洋趴着的猫即使不睁开眼睛也知道作家先生要说什么了。 　　“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够去贝尔迪兰。” 　　巧克力睁开了眼睛，这可是它没想到的，它还以为詹金斯会说“哦，还有，海瑟薇她们也会很高兴的”。 　　“那么，你为什么希望我在贝尔迪兰定居呢？” 　　西格莉德撩了一下头发，有些红的耳朵露了出来。 　　詹金斯盯着她的耳垂看了几秒： 　　“因为冷泉宫太大了，我想你住进来，会刚刚好。我可是保证，以后不会有其他人住进来了。” 　　西格莉德的脸一下便红了，巧克力则是立刻站起来，抬头看着詹金斯，担心他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小心摔下来。” 　　将站起来的猫按回去，詹金斯又问道： 　　“那么你感觉这样可以吗？和我们一起，不，是作为家人，一起住进冷泉宫。” 　　为了显示矜持，西格莉德是停顿几秒后才咬着嘴唇缓慢点头的。她低着头，感觉自己的脸都涨得通红，但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嘴角挂上的笑意。 　　詹金斯松了一口气，现在决战就要到来，不管结果如何，他可不希望留任何的遗憾。家中的女士们对西格莉德的态度他差不多看的出来，而且他本身对这位四代血脉之外的远房亲戚也有很大的好感。 　　此刻说出口，仿佛心中去除了一件心事，整个人都变得愉悦起来。 　　现在家事和感情问题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希望在那场会议前，能够将一家人（包括猫）聚集起来拍一张合照或者请人画一张油画。 　　他本人的【念写】就可以做到，但他希望用普通人的手段，留下一段记忆和画面。这是他在这个世界能得到的最宝贵的礼物。 　　虽然班内特小姐允许在城内做任何的事情，但她没有因此给自己放假，而是在黑夜与隐秘教会的教堂做客。 　　比起诺兰的其他几家教会，詹金斯并不是经常来这里。教堂并没有在市中心，而是靠近在靠近城市北部河道的堤岸上。 　　虽说是堤岸，其实也不过是河边的一条街。这里的风景相当不错，教堂正对着宽广的河面，不论是春夏秋冬都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致。 　　班内特小姐知道【四季】这个能力，而且很自信的和詹金斯说，即使是现在的诺兰，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回答出来这个问题： 　　“你是说【四季】是别的能力进化而来的？这倒是很有趣，我们一直以为这个能力只能先天获得。” 　　众人在黑夜教堂的会客室中谈话，詹金斯眨了眨眼睛： 　　“先天获得？” 　　“是的，目前已知所有【四季】能力的拥有者，都是在成为恩赐者的同时，获得了世界恩赐能力【四季】。” 　　除了詹金斯，这个世界的人们成为恩赐者后会立刻获得两个能力，一个是世界恩赐能力，大部分是白色基础类型，另一个则是灵魂本源能力，与恩赐者自身的特质有关。 　　“并非只有吾主的信徒才有可能拥有这个能力，只不过大部分能力的拥有者都是吾主的信徒。但不知为何，在十八纪，这个能力出现的次数非常少。截至目前，我看到的记录也不超过十次。而上一纪的资料中，仅仅是留存下来的记录就有上百例。 　　嗯，一般认为，这是文明发展和纪元主题的不一致造成了，我们那里有人专门研究这一点，试图通过统计那些不同纪元中出现频率大不相同的能力，来总结时代对于超凡者的影响。 　　这是个很重大的课题，可惜因为资料不足，目前研究进展不大，但吞掉的经费可不少。” 　　她一边说着一边点点头，看到詹金斯仍然看着她，才想起自己应该解答的问题： 　　“是的，【四季】的作用。 　　这是很强大的能力，能力效果分为主动和被动两部分。被动效果是，在不同的季节，可以分别获得不同类型的增强。在春季，能力持有者的绿色生命类能力增强，夏季红色武斗能力增强，秋季黄色咒法能力增强，冬季白色基础能力增强。” 　　对黑色神圣、金色神术、蓝色异种、紫色命运四类则没有增强效果，这大概是这四类都很特殊，不像前四者那样通用。 　　“增强的效果我不清楚，你可以自己体会。至于主动效果，嗯……这很难说明白，你稍等一下，我想一想要如何表达。” 　　詹金斯点点头，又看向身边的西格莉德。后者正在剥橘子，见詹金斯看向她，便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他。詹金斯接过橘子，原本对别人手中水果不感兴趣的猫立刻对果实产生了兴趣。看着詹金斯和猫打闹，西格莉德嘴角露出笑意。 　　班内特小姐看着两人的互动，表情一怔，随即也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西格莉德小时候，可是受过班内特小姐照顾的。 　　“【四季】的主动效果是受到限制激发的，这个能力需要材料才能使用。” 　　能力的使用一般情况下只需要固定的咒文、手势或者姿势，极少数情况下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施法材料”。 　　“你需要分别代表着四季春夏秋冬的四种材料，准备好后全部被你的躯体接触。顺利激活能力后，能力对应于四种季节的被动增强效果，可以在能力持续期间全部出现。当然，这只是附带效果，【四季】真正的效果是，短暂的让使用者拥有控制季节的能力。” 　　“控制……季节？” 　　按照詹金斯的理解，这可比主宰赐予的神术【呼风唤雨】要更强。但又想了想，通过神术呼唤而来的风雨雷电雪，本身并非凡物，不然也不可能驱散那些灰雾，所以还是【呼风唤雨】强一些。 　　“是我理解的那样吗？变更一个地区的季节？” 第1982章 无效的能力（加更2/6） 　　“是的，就是变更季节，并获得不同季节的独特加持。但【四季】的主动激发，至少要半神级别的恩赐者才能做到。并且，能力的效果和自身的灵的多少以及灵魂的强大有关。詹金斯，我记得你现在是七级恩赐者？” 　　“是的，七级。” 　　他点点头。 　　“但你同时还是圣子和救世者候选，因此可以在半神之前就尝试着激活这个能力。我不知道你的老师，是否和你提起过那些高等级恩赐者才能使用的极特殊能力。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个就是其中之一。只要持有能力，那么在每次季节交替的同时，就有概率获得全新的力量。而全新的力量是不占据现有气泡位置的，你大概能够这意味着什么。” 　　詹金斯曾经从月末呢喃中知晓过不止一个类似的能力，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半神以前拥有一个。他笑着点点头，心中思量着这个能力对自己的价值。 　　不同季节的增强当然是很好的，而需要材料才能使用的主动效果，目前还没尝试过，因此不能确定改变季节的范围有多大。考虑到【呼风唤雨】仅仅是改变天象就如此的耗费灵，他其实也不对自己能够让大范围改变季节抱有希望。 　　但这样也很不错了，即使是只当做被动能力，【四季】对詹金斯来说也有相当大的价值。 　　趁着今天不算忙，与班内特小姐告别后，詹金斯便和西格莉德一起去尝试着使用能力。四季的代表物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能力的效果，但在其中并不起关键作用，所以詹金斯只是找了些普通的东西。 　　代表春季的是他催生出的绿叶、夏季则是催生出的葡萄制作的葡萄干、秋季是催生出的麦穗，冬季则是催生出的雪原苔草。 　　本来打算冬季用冰，但既然前面三个都是植物，最后一个当然也要是植物。 　　因为不确定能力究竟能有多大的效果，所以詹金斯想要找地广人稀空旷的地点使用。常青森林就很不错，但太远了，而且教会的人都在那里。 　　鲁恩外雪山上的冰雪宫殿最合适，但这样一来就无法带着西格莉德一起去了。 　　他在行驶向自己家的马车中看向西格莉德，后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怎么了？” 　　“你是很虔诚的信徒对吧？” 　　“是的，这是当然的。” 　　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口画圣徽，也就是詹金斯和西格莉德的关系不同寻常。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质疑她的信仰，年轻的预备役修女会让那个人知道什么是信仰的厚重。 　　“如果你知道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但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我，所以你必须隐瞒下来，那么你会隐瞒吗？” 　　西格莉德想了想，而不是立刻回答： 　　“你在做坏事吗？” 　　“当然不，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他相当自信的说道。 　　“那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会对教会产生不利影响吗？” 　　“当然不会，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么我会隐瞒下来的。” 　　她很肯定的说道。 　　“好的，一会儿回家以后，如果海瑟薇也在，那么请你们两个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想，海瑟薇的棉衣你应该也可以穿。” 　　“棉衣？” 　　她疑惑的望向窗外的夏季景色。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突兀，詹金斯决心接受西格莉德，因此对待她和对待家中其他的姑娘差不多。正巧现在有机会，所以詹金斯便打算让她知道些事情。他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并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绝对不差。 　　海瑟薇今天在家，如果詹金斯再晚回来一会儿，她就要去音乐家们的俱乐部了。布莱妮则已经出门了，茱莉亚和她一起去挑选新衣服，来应对接下来可能的各种宴会。 　　毕竟，她们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国王的未婚妻。 　　因为在拜访老精灵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詹金斯可能和谎言的信徒有关，因此即使是通过投影出现在了万里之遥的雪山之巅，并见到了看护宫殿的雪人们，西格莉德也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倒是海瑟薇看起来很兴奋，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姑娘们和少部分的男孩，小时候都梦想过以后要居住在大宫殿中。而冰宫殿虽然还比不上水晶宫殿，但也已经很让海瑟薇满足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资产？” 　　海瑟薇问道。 　　“只有这些了。” 　　说完后还仔细想了想： 　　“是的，只有这些了。” 　　“以后你不会是想要将这个搬到贝尔迪兰去，然后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在这里吧？” 　　西格莉德也和他们一起在宫殿顶端，站在被詹金斯当成“独角兽起飞平台”的大冰板上看着脚下。 　　海瑟薇听到了“一家人”这个单词，故意用奇怪的表情望向詹金斯，却看到他故意转过身不让别人观察表情。 　　“当然不是，住在这种地方会感冒了。好了好了，来试验一下能力吧，一会儿有的是时间参观这里。” 　　为了方便观察，让西格莉德和海瑟薇分别站在远离詹金斯的地方，詹金斯和猫一起站在冰板的中央，随后从口袋里取出书本，将四种植物的标本攥在手心中，防止巧克力把其中的葡萄干吃掉。 　　“四季……” 　　轻叹一声激活了能力，灵在躯体内流淌，手中的四种象征物，化作绿、红、黄、白四色的光想着周围逸散。 　　但除了这奇异的色彩效果以外，等待几秒后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灵的确在流逝，说明能力已经生效了，但詹金斯什么也没感觉到。 　　“你们感觉到温度变化了吗？” 　　他问向两位女士，然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你呢？” 　　又问向身娇体贵，连被褥下豆子都能感觉到的娇贵的猫，猫也摇摇头。 　　“难道是使用的灵不够多？” 　　一边想着，一边调动更多的灵奔流。同时闭上眼睛，体会能力使用瞬间的感受。恩赐者的每一项能力都与自身息息相关，而并非简单的弹药和手枪的关系，因此“感知”和“体会”尤为重要。 第1983章 第七层（加更3/6） 　　但詹金斯的确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西格莉德和海瑟薇都是投影来的躯体，所以对温度的敏感度有削弱。但詹金斯是用【真实的幻影】拉来的实体，他感受到的就是他能够感受到的。 　　“难道我对能力的理解有错误？” 　　心中想着，想要做进一步的尝试。但又转头看向身后，只见亚莉克希亚的身躯由透明变得清晰，她向前走了两步，鞋子在冰板上敲出悦耳的声响： 　　“你果然在这里，快回去，诺兰出事了。” 　　“什么事情？” 　　“金属黑塔的第七层出现了。” 　　第五六层几乎没有间隔的在上周出现，而第七层原本预计着会在上周末出现，没想到却一直到周二才有动静。 　　詹金斯对它的出现并不惊讶，因为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只是这一层出现时动静有些太大了，当一行四人一猫回到诺兰的家中后，詹金斯从沙发上坐起来立刻快步来到窗边拉开窗帘。 　　在金属黑塔所在的市中心的位置，滚滚的黑烟向着天空喷涌而出，就像是黑色的龙卷停留在市中心，又像是巨大的烟囱向天空喷射黑气。 　　“这是什么情况？第六层向外界泄漏黑烟？” 　　“不是第六层，第六层只是外壁有着树叶和藤蔓状的花纹，除此之外没有异样。黑烟是从地缝喷出来的，就和上次地缝裂开，从地底深处飞出的金属齿轮鸟差不多。” 　　亚莉克希亚回答道，她刚才恰好在金属黑塔那边，想向布罗妮昂斯小姐请教一些问题，于是便被教会派来喊詹金斯了。 　　“教会没有封闭裂缝吗？用上次的方法。” 　　“这一次地缝周围的地面全部金属化，那是特殊的合金，即使是让大地教会的半神操纵土地运动挤压，都无法让它们变形。” 　　那些喷涌而出的黑烟进入云层后，迅速在云层中向外扩散，就好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水一样。因此，原本只是灰色的雾逐渐被染黑，明明还是中午，但天色已经阴暗的像是夜晚，而阳光逐渐消失的样子则更像是日蚀。 　　詹金斯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尝试的嗅了嗅，没有嗅到更奇怪的味道。 　　“教会还没有发现黑雾的问题，但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好东西。他们希望你唤来一场雨，至少不要让雾扩散的这么快。” 　　“没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将窗户全部推开然后伸手指天： 　　“呼风唤雨！” 　　平地里一声雷炸响，根本没有小雨淅沥沥的过程，滂沱的大雨便在三两秒钟开始冲刷城市。远处的那道黑色的烟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但空气中弥散着的莫名的黑色雾气却没有因此消散。 　　光线还是那么微弱，灰雾和黑雾搅拌在一起，在大街小巷中随着雨中的风游荡。 　　“正好试试那个，刚才也许是那座宫殿在压制你改变气候。” 　　身后的海瑟薇提醒道，詹金斯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重新将刚才没有用完的材料取出来，并拍掉企图在口袋里翻找剩下葡萄干的巧克力的小爪子。 　　“四季！” 　　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詹金斯摇了摇头看向亚莉克希亚和西格莉德： 　　“一起去塔下看看吧。” 　　然后又看向海瑟薇： 　　“尽快将布莱妮和茱莉亚找回来，我并不确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是确定那些黑雾有着黑色的灵光。 　　从黑雾开始喷涌到詹金斯使用【呼风唤雨】，之间大概有15分钟的间隔。这十五分钟却已经让黑雾弥散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雾的灵光不算很强，但要比城里的灰雾强一些，普通的雨是无法影响的。也就只有主宰神术下呼唤而来的雨，才能压制住它们。 　　三人坐着马车赶到塔下的时候，犹如沟通地底深渊的裂缝依然存在着。但由于雨势的压制，黑雾冒出后便像是融化一样消失在雨中，只有一丝丝的黑气匍匐在地面向周围扩散。 　　塔下的众人也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接下来展开的迷锁，才勉强控制住雾的出现。直到这天傍晚时分，配合着大地教会的三位半神，十二教会举行的大型仪式，以诺兰发生震源在地面的地震代价，终于合拢了那缝隙。 　　被唤来的雨早已经停了下来，但黑雾依然没有消失。那些雾仅仅能够看到，但无法触碰、没有味道、无法捕捉，简直就像是幻影一般存在。 　　根据教会的调查，黑雾仅仅存在于诺兰地区，没有一丝一毫的弥散到这以外的区域。 　　这肯定是差分机的阴谋，只是不知道它想要做什么。距离差分机被谎言之神重伤，也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想来新的阴谋就要开始了。 　　“也许那只吸血种会有线索。” 　　“吸血种，什么吸血种？” 　　詹金斯听到了身边站着的守密人的喃喃自语。 　　“就是你演讲那一天，和人体拼图一起出现的吸血种，你没有听说那个异种半神吗吗？” 　　“当然听说了？亚莉克希亚和西格莉德还说，吸血种有被机械改造的痕迹。抱歉，史密斯先生，您是什么意思？那个半神被我们活捉了？” 　　“是的，你没有听说吗？” 　　守密人又问道，忍不住感叹道： 　　“哦，詹金斯，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呢，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吸血种在哪里？我要去见见它。” 　　得益于西格莉德在亚莉克希亚的帮助下射出的那一箭，劣质版的【人体拼图】被击败的速度远超人们的预料。也因此，原本被派出用来防止【人体拼图】向着市区逃窜的教会战斗力，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逮捕那名吸血种半神。 　　树屋原本的计划，大概是让【人体拼图】和那些机械化的尸体拖延时间，不管怎样吸血种都能全身而退。 　　但没想到的是，詹金斯派出在天空观察情况的的青铜鸟，因为【械匠】的能力而可以一定程度上抑制差分机造物的力量。很巧合的是，吸血种身体经过机械改造的部分，使用的正是差分机的技术。 第1984章 金属残片（加更4/6） 　　总之，各种巧合之下，原本是和女王伊莎贝拉的最后一次交易，却阴差阳错的让教会捉到了来之不易的大鱼。在关键时刻被没有飞走的青铜鸟的力量无意中波及的吸血种，使其没有成功化为蝙蝠群逃走，搜易便在神术的封锁下落入了网中。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不到半周，教会还没能从对方口中问出任何的消息。并非是教会心慈手软不肯用一些“很有效”的审讯方式，仅仅是因为被抓到的吸血种陷入了假死状态。 　　无法辨别那是吸血种本身的天赋，还是差分机改造时留下的手段。 　　总之，当詹金斯在常青森林西侧的湖底的纯银集装箱中见到那个丑陋的生物时，他被分别刻画了十二枚不同圣徽的圣银钉，钉在十字架上。 　　“这里究竟用了多少的银？” 　　詹金斯一边用火焰蒸发身上的水一边问道，为了安全，纯银的牢笼被锁链固定在水底，湖面上还有其他的安全措施。不管是从内向外还是从外向内，谁也别想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出。 　　“对教会来说，异种半神的价值远超过这些银，况且……” 　　基尔伯特先生挠了一下鼻子看向自己的鞋子： 　　“信徒们的供奉，可是相当丰厚的。” 　　教会的财务问题詹金斯是知道的，他从鲁恩市归来逗留在贝尔迪兰期间，和当代教宗圣庞特夫闲聊时听说过一些，因此知道教会积累的财富究竟有多少。 　　信徒给教会的供奉，某种意义上来说当然属于“不劳而获”，但现实在于，没有任何教会会拒绝。 　　他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伸手感受了一下吸血种的生命力： 　　“还活着。” 　　陪同詹金斯进入这如同水底纯银棺材一样的牢房的，除了贤者教会的吉尔伯特先生，还有来自太阳与正义教会、黑夜与隐秘教会的两位半神。一方面是作为有可能出现的谈话的见证，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詹金斯。 　　虽说现在的詹金斯也不需要什么保护，但保险一点总是不会有错的。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吸血种身材干瘪，像是丢失了全身的水分，比起活着更像是被制成了木乃伊，丑陋的程度更是上了一个台阶。詹金斯在得到允许后，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皮肤，借着这一下的拍击了解到了对方体内的机械结构。 　　再加上用世界树幼苗感知生命力，而获得的血肉部分的情报，基本上将吸血种体内的秘密都搞清楚了。 　　“大概在这里。” 　　他指向对方左胸的位置，那里是大多数类人型生物的心脏，自然也是吸血种的心脏： 　　“我感觉到这里有很奇怪的东西存在，大概是指甲缝大小的一片金属。虽然它全身都有金属，但这里的金属很不一般。这金属在禁锢吸血种，并将它向着金属形态转变。我们没有用强制手段将它唤醒很正确，我能够感觉到，这就像一颗触发式的蒸汽炸弹……不，也许不仅仅是触发式的，也是定时的……” 　　他思索着皱起了眉头，伸手想要通过对金属的感应力和对血肉之躯的操控，直接将那片金属“吸”出来，但伸出手又猛地缩回。 　　“需要让机械教会派人下来，想办法将那东西取出来吗？” 　　基尔伯特先生问道。 　　“当然需要，尽快，我也不清楚那片金属会怎样，但肯定是为了防止我们获悉秘密而弄出来的最后保险。是的，毕竟我对于机械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只能说这是猜测，但还需要专业的机械教会的信徒将那东西取出来。” 　　“喵～” 　　巧克力叫了一下。 　　“是的，我对此一窍不通。” 　　他拍了拍自己的猫，又补充道： 　　“另外，我们有那种能够让人说真话的魔药吗？也许一会儿真的唤醒了它，这会有用的。” 　　“我可以询问一下，但对于异种的半神，魔药可能没有很出色的效果。” 　　詹金斯能够用念写直接画出吸血种胸口内部的具体构造，这就方便了来自机械教会的半神们，用近乎手术的方式，在微创的情况下将他发现的金属片取出。 　　被取出的金属片有手指甲那么轻薄，整体呈细长条，黑色的灵光在詹金斯眼中压抑不住的跳跃闪动。这大概是某种诡物的一部分，当然也可能是差分机炮制出的不知名造物。 　　“你瞧，这里还有一些符文。” 　　詹金斯在较为平滑的那一面上发现了一些古代文字，但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于是詹金斯将那些文字写下来用以破解，而趁着金属片被带回到地面，水底的众人也开始正式审讯吸血种了。 　　动物的血液泼洒在它的身上，干瘪的身躯像是海绵一样膨胀，整个过程异常的恶心，考验人们的理智，以至于詹金斯不得不捂住自己猫的眼睛防止它看到以它的年龄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而成功苏醒的吸血种，果然如预料一般拼命的挣扎和哀嚎起来。在它差不多吼的没有力气以后，詹金斯才拿着一个小瓶子上前。 　　教会不认为单纯的询问会有用，因此没打算和对方沟通。詹金斯拿着的魔药，是出自老杰克之手，老杰克认为，如果这个没用，那么其他的魔药也肯定不会有效果了。 　　强迫对方喝下去之后，詹金斯尝试着询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的名字是什么？” 　　吸血种在周末露面的时候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此刻的他筋疲力尽的耷拉着头，在听到问题后给出了正确的回答： 　　“布鲁赫·冈格罗·诺菲勒。” 　　“年龄？” 　　这次没有回答了，詹金斯看了看手中的小瓶子，将剩下的半瓶药水也灌了下去，但依然得不到回应： 　　“只能生效一次，不会吧？” 　　他小声抱怨道，而见魔药没有效果，教会便让詹金斯暂时离开牢房，他们打算使用一些不怎么方便说的方式，让吸血种开口。教会，可不是完全纯善的组织。 第1985章 机械之心的残片（加更5/6） 　　为了自己的精神健康，詹金斯立刻便带着猫离开了水下。 　　而在地面上，那枚细长金属薄片的来源已经弄清楚了： 　　“很显然，这是曾经的恩赐，【机械之心】的一部分。” 　　很多年前机械教会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叛逃事故，事故中叛教者们偷走了三件恩赐。其中座钟在去年秋季的循环三十一日事故中被詹金斯摧毁，雷神之怒前不久被詹金斯回收，而被污染成了诡物并能够生产【机械病菌】的【机械之心】，还一直在【齿轮工匠会】的手中。 　　“机械之心不是在工匠会手中吗？他们将那颗心脏送给差分机了？”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随后从吸血种口中审讯出的情报则印证了这一猜测。 　　差分机一直被困地下，而封印和破损问题其实一直没有解决。在詹金斯从贝尔迪兰返回诺兰的前后几个月，他自己就多次遇到过齿轮工匠会为了帮助差分机而进行了各种行动。 　　因为大多数的行动，不知怎么的都会被詹金斯撞见，以至于帮助差分机彻底摆脱封印，并修复破碎身躯的计划无法完成。工匠会和树屋最后达成了协议，决定冒险进行一些大胆但至少理论上可行的尝试。 　　上周詹金斯遇到了差分机的半个核心通过那扇黄铜巨门出现在地面以上，本身就证明了至少现阶段，封印差分机的封印已经出了大问题。他本以为是日积月累下，邪教徒们终于找到了撕毁封印的方式，却没想到这与机械之心有关。 　　机械之心本身就是对应于机械力量的顶尖恩赐，其中蕴含着的秘密，绝对比雷神之怒还要多。 　　吸血种半神不知道那颗机械心脏被差分机如何利用了，只知道心脏进入地下的那一天，所有身躯中有差分机技术的人们，都短暂的昏迷了两个小时，并在醒来后实力大进。 　　而通过融合诡物机械之心，差分机掌握了全新的力量。其中包括那些成群的黄铜齿轮鸟，也包括那些黑雾。 　　“黑雾并不是灰雾的进化版本，那是更加恐怖和难以捉摸的东西。我们可以将那些黑雾理解为，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是的，只要黑雾存在，就会一定程度上让所在的空间和区域，变得更适合机械力量的使用和进化，这是类似于……改写世界规则的雾，是的，改写世界规则，让世界更加亲和机械的力量。” 　　这是基尔伯特先生转述而来的吸血种的话，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就表明差分机已经打算进行下一次窥视地面的行动，否则没必要提前释放这些雾来打草惊蛇。 　　“这还真是糟糕啊……” 　　詹金斯感叹一声，结束了今天的常青森林之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家中的姑娘们都在，海瑟薇还说杰西卡下午来了一趟，想通知詹金斯参加一个傍晚的酒会，可惜找不到他去了哪里。 　　“吃过晚饭我去找她一趟，还有。”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同桌的三位姑娘：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去教堂居住一段时间？” 　　“情况已经这么危险了吗？” 　　海瑟薇忧愁的问道。 　　“不，不是很危险，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你想让我们搬到哪家教会居住？贤者教堂吗？” 　　布莱妮也问道，詹金斯想了想，其实贤者教堂也不止一次的被异教徒入侵，所以常青森林更合适。 　　但立刻又想到，常青森林中也发生过不少的事故，和骷髅剑的那一战甚至差点烧掉五分之一的森林。 　　而自己家，似乎从来都是安全的，除了去年冬天那个普通人连环杀人犯曾经潜入，至今为止，也只有敲门的诡物最危险，但那也是自己不小心开口“主动”邀请对方进入院子。 　　“算了，还是留在家里吧。” 　　他重新拿起刀叉： 　　“但不要邀请任何人，即使是我们认识的人进入家里，也不要轻易的做出邀请。” 　　“我们可以在家中获得保护，公主殿下有米勒小姐保护，那么温莎小姐要怎么办呢？” 　　茱莉亚也问道。 　　“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很可靠的……我自有办法。” 　　吃过晚饭便出门去找杰西卡了，因为他出现的很及时，原本要取消的酒会还是顺利进行。詹金斯和杰西卡在酒会上和几位原本是反对派的陆军将军们见面，与他们交谈的时候才得知，菲迪克特利的陆军已经开拔，准备和来自北方哈姆帕沃的陆军一起，向切斯兰发起进攻。 　　教会决心在周五的谈判前，让阿雷西欧家族的二王子真正意义上登上王座，所以大决战不用等待直接开始。两国的陆军将会有效率的击溃切斯兰布置在西部边境线的部队，这其实不难，毕竟因为政变和大火，切斯兰本来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除了闲聊以外，陆军的将军们，还很隐晦的向詹金斯表达了些不安。不安的来源在于，詹金斯和海军侯爵的女儿有了婚约，这难免会让陆军担忧以后的地位问题。 　　这其实是很严重的问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国内军队派系的对立。可惜詹金斯没时间理会这些问题，只是安慰他们短时间内，还是按照女王伊莎贝拉的政策施行。长期的政策，还需要杰西卡来拟定，但他一定会很公平的。 　　在这些正事处理完以后，詹金斯便提出要和魔法小姐谈一谈。 　　“恭喜你啊，国王陛下。” 　　庄园三楼无人的走廊中，魔法小姐扶着窗台调侃道。 　　“也恭喜你啊，王室的神秘学顾问。我想等我在贝尔迪兰正式继位以后，可以宣布你和银笛小姐的头衔……你们是更喜欢勋章还是证书？” 　　他随口说道，然后才说起了正事： 　　“你拿到那颗【海洋之心】也有几个月了，最近有什么研究进展吗？” 　　“没什么进展，只能说心脏类的恩赐果然都很神秘，但这样更好，我想一旦有成果，对我来说都将是巨大的收获……你问这个做什么？” 第1986章 九个诡境（加更6/6） 　　詹金斯鬼鬼祟祟的看向走廊两侧，确定没人后才小声的说道： 　　“有消息称，地下的差分机依靠融合机械之心，已经基本上破除了封印。既然机械之心和海洋之心存在融合的可能性，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可能依靠‘同类吞噬原则’，找出机械之心的位置？” 　　“哦，这个想法可真不错，我也曾有过依靠‘同类吞噬原则’来寻找编号物品的课题，那可是……好吧，的确存在可行性，但也只是可行性而已。” 　　“没关系，一点的可能性我也愿意去赌。经费问题你不用担心……直接找杰西卡去要钱就好，我把王国的财证权都给她了，包括那些王室的私产。” 　　“你还真是信任温莎小姐啊，但研究需要占用很多时间。” 　　魔法小姐又说道。 　　“时间？没关系，那就去做吧，你现在除了保护杰西卡以外，似乎没有其他占用时间的事情了吧？” 　　“当然有，你难道忘记自己的委托了吗？” 　　“什么委托？” 　　詹金斯一愣。 　　“你不是委托我和我的朋友们研究‘逆命者仪式’吗？” 　　“逆命者？哦～是的，有这么一回事，最近事情太多，我都有些忘记了。那么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当然有。” 　　“没关系，这个可以慢慢……你说什么？” 　　他歪了一下头。 　　魔法小姐曾经抱怨过这将是漫长而复杂的工作，并承诺自己和朋友们（教友们）会认真研究，但也让詹金斯做好不会有任何成果的心理准备。 　　但显然这群研究者们的实力和运气，比魔法小姐保守的估计要好很多，对仪式和黑塔的研究已经有了巨大的进展，而且是迄今为止詹金斯得到的最大的进展： 　　“我们发现那座黑塔内部有着非常独特的空间反应，联系最近诺兰周边出现的异常空间地带，以这个角度进行研究，最终确定，目前出现的七层塔，每一层内部都有着特殊的空间。而且空间的波动反应和灵的反馈，与诡境有着极大的相似度……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吃惊？诡境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黑塔内是一个规模庞大的诡境？” 　　“不，我是说，每一层内都有一个规模庞大的诡境。” 　　“每一层有一个？你是说九个诡境彼此相连？” 　　“是的，它们并非是独立的诡境。你也许知道，诡境在本质上来说，是独特的空间碎片。不同诡境保持独立，只有特殊的入口、出口才能进出。但这座塔内的空间反应不同，目前出现的七层塔并非完全独立，至少在相邻的层数间，有着很明显的关联。” 　　“抱歉，具体来说是什么意思？” 　　魔法小姐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想出一种合适的表达方法： 　　“也就是说，如果将那座塔当作一个巨大的诡境，那么这个诡境是由数个小规模的诡境构成的。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有了证据。” 　　“证据？魔法小姐，我对你的敬佩，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不必夸奖我……如果无法表达，你可以写成信件。咳咳，好了，证据有两点。第一。” 　　她伸出一根手指： 　　“诺兰附近的空间特异性区域的产生肯定有原因，而我们发现，那些被撕裂的空间是受到波及而出现的。根据很复杂的理论和计算，我们发现，所有的空间撕裂现象都聚焦于那座塔，是塔内空间的变化，引起了诺兰不同区域产生了空间特异性地点。 　　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将那份报告交给你，但报告非常的……复杂，你最好找专业人士给你讲一下。” 　　“没关系，我这边有专业人士。” 　　这是指地下的那台机械。 　　“第二点证据，你知道诡境的真相吗？” 　　“知道，那不是凭空出现的空间，是从……” 　　“不必说出来，你知道就好。我们不知道诡境的全部真相，但至少知道那不是自然产生的空间。所以，既然塔内是多层诡境，那么那些诡境肯定有来源，不可能是被差分机凭空造出来的。” 　　“嗯？” 　　他眼睛一亮： 　　“是的，当然是这样。所以，你们找到了那些诡境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如果真的能找到诡境出现的位置，说不定可以找到有关那些诡境的信息。” 　　“不要这么激动，放轻松一点。以上这些内容，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对方的行动相当的谨慎，那些被强制牵引而来的诡境，原本的位置绝对不是在诺兰。它在担心会被教会发现。” 　　“诺兰以外的诡境，一定有一些出过问题？” 　　“我们是这样认为的，并通过一定的手段，大致找到了区域。一共九个点，但仔细深入调查的工作量太大，我们无法完成，这个就交给你了。” 　　“你把这些信息整理成单独的报告，我让教会去查，教会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做这些事情吗？” 　　“我们对教会存在的原因可能存在一些分歧……这些不重要，总之，我这边已经做到了全部能够做到的事情。在无法直接接触那座塔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研究到这种程度了。” 　　她这样说道，然后笑着感叹道： 　　“这大概是这几年以来，我接到的最棘手的一件委托。我想，能够研究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成功了，希望你还满意。” 　　“当然满意，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抬手一挥然后微微鞠躬。 　　“你记得报答我们就好，这次我可是会开一个很高的价格的。” 　　这个女人说话总是这样直接，她自己也笑了起来，然后又问道： 　　“另外，我们的教团也打算在最后的那场谈判中帮助你，现在知道谈判时间了吗？” 　　“这周五，已经定下来了，场地还在选定，大概率是在常青森林，也有可能在市区内另外选址。这件事还在讨论，很快就会有结果，毕竟已经是周二了。” 　　听詹金斯这样说，魔法小姐点点头： 　　“那么我能够询问一下吗——最后，究竟是谁会获得谈判的胜利？” 　　PS：加更完毕，此刻应该已经到了2021年，祝大家元旦快乐。 　　月初求票求一切。 第1987章 斯蒂薇尔小姐的恼怒 　　魔法小姐询问的话题有些敏感，但詹金斯没有拒绝话题，他很小心的表达着自己的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般来说，谈判是不存在‘胜利’这种说法的，只存在谁赢得更多。” 　　“那好吧，谁会赢得更多呢？” 　　魔法小姐继续问道，右臂自然下垂，左手捂着右侧的胳膊肘。 　　“谈判还没开始，我们只能做出假设和推测。在我看来，教会大概能够在谈判中很占优势，而谎言的信徒显然会稍逊一筹。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你明白的……” 　　他再次强调道。 　　“是的，我当然明白，只是你作为贤者圣子的个人期盼，不基于任何的事实，只基于立场。” 　　魔法小姐很配合的说道，詹金斯又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以为这些仪式之神的信徒还想做进一步的打算。 　　“有人在黑市开了很大的盘口。” 　　魔法小姐耸了耸肩膀。 　　“嗯？什么？” 　　“我想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大赚一笔，实在是太可惜了。” 　　“赌博是不对的，即使是对成年人来说……说起来，现在的赔率是怎样的？” 　　让教会调查魔法小姐提供的九个大致地点这件事，詹金斯打算直接用谎言信徒的身份来进行。正巧第二天周三，他本就打算拜访教会，好让教会有机会将谈判时间告诉他。 　　周三白天倒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夜晚，依然是在贤者教堂，披上了黑袍的詹金斯端着茶杯坐在气派的弧形褐色实木长桌旁，翘着腿看着贝凡娜小姐站在窗边向外看： 　　“周五是吗？谢天谢地，你们花了一整周的时间，终于把时间定下来了，希望能够尽快知道具体的地点。” 　　“当然，很快就会决定好的。” 　　“还有，既然那位威廉姆特已经得到了龙之魂，那么他是否已经是【无冕之王】了？我们也一直很好奇，救世者资格是否可以被一个人持有双份。” 　　“这与你们无关。” 　　“也就是说事情并不顺利？啧啧，果然如此。” 　　“你们知道些什么？” 　　“这与你们无关。” 　　詹金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是缺少社会的教育，以此割裂与“好好先生”詹金斯的联系。虽然贝凡娜小姐是背对着他的，但他也能猜到对方现在究竟有多么的生气。 　　“好了，女士，我们来谈一些正经的事情吧。” 　　“刚才的事情不正经吗？” 　　“随你怎么想。最近对那座黑塔的研究，我们获得了进一步的收获。听说你们也在组织大型的占卜仪式？祝你们好运。但在此之前，请先看看这个。” 　　他将手伸进怀中，然后取出了一只牛皮纸袋。现在依然是夏季的末尾，天气很热，他穿的不算很多，但在取出这东西前，根本看不出来衣服里面还有这么大的物品。 　　“具体的资料都在这里，内容很详细，你们最好让专业人士来查看。现在的问题在于，女士，请翻到第73页，看附录4中的那幅地图。是的，就是这个，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调查这些区域中曾经发生的事情。” 　　贝凡娜小姐没有说话，她还在认真的看那些文件。詹金斯也没有催她，自顾自的在桌前喝茶，偶尔用茶托中的干果逗弄一下自己的猫： 　　“塔的第七层已经升起了，听说表面花纹出现了树和藤蔓？按照猜测，这大概会和【世界树幼苗】有关。女士，不管是对于你们还是对于我们，时间都已经不多，请尽快调查。” 　　“没问题，这些资料很详细，我只是粗读了一遍，就能明白它有多么重要。你们还真是什么都懂。” 　　“我们只是擅长交朋友而已。” 　　离开贤者教堂以后，詹金斯并没有立刻乘着独角兽起飞，而是脚步很慢的沿着大街向前走。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转头看去不出意料的是斯蒂薇尔小姐。 　　刚才在教堂中就看到她的灵光了，因此知道她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来谈一谈。 　　他绷着嘴笑着微微欠身算是打招呼，然后和她一起走进了一旁的巷子中： 　　“什么事情？” 　　巷子中光线很暗，但因为黑暗之魂提供的黑暗视觉的效果，詹金斯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斯蒂薇尔小姐的脸。至少从表情来判断，她现在很生气： 　　“让我们去找合作者，你们却几乎不现身，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哦，蜡烛先生，你们究竟还想不想合作了？ 　　“当然想，不和你们联系，是因为我很信任你们。” 　　这句话让面前的女人更加生气了，但她还是强压下怒火： 　　“我看你刚才贤者教堂出来，现在有什么新消息吗？” 　　“当然有。周五谈判，也就是后天。考虑到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周四了，其实说是明天也可以。教会已经决定邀请所有到达本地的教团，大概天亮以后，黑市就会传出消息，只要不是被定义为‘邪教’的伪神信徒，不管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教团，都可以参与。 　　你们不用问我，也能知道这消息。” 　　“那么你们要什么时候，召集大家商讨一下策略？” 　　“什么策略？” 　　斯蒂薇尔小姐的脸在颤抖，詹金斯微微向后撤了一步，防止对方暴起伤人。 　　“当然是如何在谈判中帮到你们的策略了！” 　　她从牙缝中说道： 　　“你找这么多人来帮助你们，难道没想好，究竟让我们做什么吗？” 　　“你们……只需要在谈判的时候，支持我们的提议就好。是的，就是这样。” 　　他想的很简单，这么多的伪神教派也只是为了掩饰谎言信徒其实对谈判并不上心的事实，营造出谎言信徒其实很努力的假象，因此他认为没有做出详细的计划的必要。 　　“就是这样？哦，先生，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参与过谈判？” 　　“可以这样说。” 　　听他居然承认了，斯蒂薇尔小姐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防止失态的表情被异性看到。即使双方是对手，谎言信徒什么都不准备，对教会来说反而是好事，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痛骂面前的这家伙。 　　毕竟，这两个月以来联系诺兰的各个教派，可是着实让她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你们是不是不想赢？” 　　“哦，女士，你这是说什么话呢？” 　　反驳的时候下意识的有些心虚。 　　“难道你不仅想让我们帮你找支持者，连计划都要让我们来做吗？先生，我们虽然是一群女人，但也绝对不是免费来帮助你的。” 　　“这和你们是不是女人其实没有联系……不要这样看我……你想要怎么样？” 　　“不是我想要怎么样，是你们想要怎么样？蜡烛先生，我发现你和法布里小姐完全不同，你难道就不能像她一样，热衷于把手中的事情做到最好吗？” 　　“这个……请你放心，是的，完全没有问题。对于周五的谈判，我其实已经有了计划。” 　　“什么计划？” 　　“不是不信任你，但这是机密，谁也不能提前知道。但请放心，到时候，请你们在合适的时候，表达对我们的支持，这就够了。” 　　这个谎言太过于拙劣，斯蒂薇尔小姐显然不怎么相信： 　　“你们真的有计划？” 　　她双手抱胸斜着眼看着这个男人。 　　“当然，我们什么时候会没有计划？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谎言的信徒。从去年秋天以来，你听说过我们没有计划的胡乱行事吗？”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最近才来到诺兰的……暂时相信你们吧，反正这也是你们的事情，就算你们输了，大不了接下来的几百年，正神教会和伪神教会的关系还是维持现状，总不能再差了吧？” 　　“希望如此，还有，我听说上周日威廉姆特演讲的时候，市区出现了人体拼图？” 　　他又问道。 　　“是的，我也听说了，怎么了吗？” 　　“我还听说，音乐教团帮助了正神教会，为一支箭添加了祝福？” 　　“不要信任从街头听到的消息，否则即使是谎言的信徒也会被谎言所欺骗的。” 　　斯蒂薇尔小姐说道，眼睛看向一旁黑暗的角落。 　　“不用掩饰了，女士，我很清楚我的朋友百灵小姐，是那位威廉姆特的朋友。提这件事只是为了说明，我并不介意你们和正神教会有什么沟通，百灵小姐和威廉姆特的关系我也不在意，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还会送一份礼物。但是……” 　　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站在原地没动，但身体微微前倾让脸更加靠近斯蒂薇尔小姐： 　　“但是，不介意你们和正神教会沟通，可不代表我不介意你们背叛我们。” 　　“背叛？你难道不知道联络诺兰伪神信徒的工作，都是谁在帮你们做吗？” 　　即使内心无比紧张，斯蒂薇尔小姐依然强作镇定。 　　“那就好……你应该知道我们虽然以谎言为手段，但都不怎么喜欢被谎言欺骗。” 　　“是的，当然知道，谁都不喜欢被欺骗。” 　　PS：元旦快乐，求票求票。 第1988章 塔下的闲谈 　　在谈话结束后，斯蒂薇尔小姐几乎是立刻便转身离去。詹金斯目送她消失在远方，才笑着摸了摸已经有些困倦的猫，然后打了个呼哨叫出独角兽，在夜幕下飞向高空。 　　只是刚起飞便落下了，让小兽暂时离开，他从空气中提起自己的剑，然后脚步静悄悄的沿着巷子行走。在巷子的另一端，他看到了一个灰色的无法形容的四足怪物，匍匐在地面上，正打算撕咬不远处因为恐慌而摔倒在地的男人。 　　“雾中的匍匐者？” 　　这是灰雾第一次异变后出现在雾中的奇怪生物，它们本身与雾是一体的，就算是消灭也会在一定时间后重生。理论上来说，只要是有这些灰雾的地方，就有可能产生这种怪物，因此教会加大了夜间巡逻的频率和强度，但总会出现一些倒霉的家伙。 　　挥出一剑，剑光将那怪物劈成两半，并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并没有出现尸体，怪物缓慢的化成灰色的雾气，重新与环境融为一体，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哼了一声收回剑打算离开，但摔倒的男人却拦下了他： 　　“请等一等先生，能不能……扶我起来……我的腿有些发软。” 　　这是个普通人，看打扮，大概是在夜晚洽谈完生意的商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徒步在大街上行走。 　　詹金斯看了一眼怀表的时间，伸手将对方拉了起来。男人zhan直以后，鞠躬并小声的道谢，然后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询问自己是否可以离开。 　　“可以，但天亮以后到教会，哪一家教会都可以，报告一下刚才的事情。” 　　“好的先生。” 　　说完便一瘸一拐的离开。 　　詹金斯转身也想走，肩膀上的猫却忽然喵了一声。 　　“怎么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不用着急。” 　　“喵～” 　　巧克力从詹金斯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詹金斯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看到这只猫站在街面上了。 　　猫低着头向着詹金斯在地面上留下的印痕猛嗅，詹金斯也蹲下身，在地面上抹了一下，居然在凹痕中摸出了一些黑色的灰。 　　“这……” 　　这无疑是随着第七层塔的升高而出现的地缝中的黑烟的产物，詹金斯本以为地缝被教会封闭后，这些黑雾会慢慢消失，没想到已经完全与灰雾融为一体，甚至在“雾中的匍匐者”的身体残骸中出现。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望向远处的黑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发表什么感叹才好。 　　也许是被谎言信徒的“高效率”刺激了，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大型占卜仪式，在周四这天便提前准备好。 　　早晨的时候，特意起的很早，去欢迎坐着蒸汽浮空飞艇而来的贤者教会教宗圣庞特夫，他是来参加明天的谈判的。寒暄后，詹金斯没有久留便回家吃早饭，于是整个上午都没有出门，而是在家与海瑟薇她们玩纸牌游戏，中午才知道布罗妮昂斯小姐准备好了，于是这天下午出现在了塔下。 　　“你已经闲的在家玩纸牌了吗？” 　　和詹金斯一起出现在市民广场的老爹问道。 　　“我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他懒得搭理成为国王后的俗事，甚至推掉了女王伊莎贝拉找来的礼仪课教师。早晨醒来后，本打算再看看从布莱克镇的冒险中得到的占卜少女的笔记，但却发现总是无法沉下心来，所以就玩起了纸牌。 　　“你只是不想去做而已，不管是世俗的政治还是我们教会的活动，其实哪里都需要你。上午自然教会的那位老教宗乘火车到达的时候，你怎么没去迎接？就算这个不重要，那么早晨看到你了，你怎么没有留在教堂和圣庞特夫说话？” 　　“他不是忙着拜访其他教会已经到达诺兰的代表团，还张罗着在谈判前和国王们会晤吗？怎么可能有时间和我说话？” 　　“你是不是忘记，你已经成为国王了……算了，休息一下也好，但别忘记正事。” 　　老爹说道，詹金斯笑着抓了一下头发： 　　“在大事发生前，总该让我有休息一下的时间。明天就要进行谈判了，我原本还计划，让全家人一起拍一张全家福呢，现在看来也没时间了。” 　　“和罗伯特、玛丽还有你的兄弟们一起照？” 　　“不，只有我和她们。” 　　“教会可以安排，定一个时间吧。” 　　“好的，周六怎么样？” 　　虽然是下午两点，但因为灰雾遮住了天空，露天的广场上能见度也并不是很好。詹金斯和老爹都不是仪式的参与者，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站在广场边缘，看着仪式一步步举行。 　　詹金斯再次想起了半个月前奥黛丽小姐举行水占仪式的事情，他到现在依然不明白，那个在他身后警告他不要翻开岁月史诗的女人，究竟是谁。 　　“我前不久和米勒小姐谈了谈，我们碰巧在常青森林碰到了。” 　　老爹说道： 　　“那真是个博学的姑娘，你能够遇到这样的女士，还真是运气好。” 　　“我也感觉自己运气很好。” 　　“听说她是无信者？” 　　“是的……您打算让我劝说她加入教会？哦，老爹，关于宗教问题，这是……”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只要不信仰邪神，无信者其实也没关系，我是个很开明的人。” 　　老爹点了点头，眼睛依然在看着仪式。现在所有人已经就位，正在做最后的材料检查。 　　“我发现她的研究，以及能力的核心，似乎与我们教会很接近？对于数学的追求也是对知识的追求，她的理念其实和我们很像。” 　　老爹问道。 　　詹金斯想了想： 　　“好像是这样，的确都与知识有关，只不过亚莉克希亚是专精数学。” 　　“曾经有人构想过，以数学的力量的为核心进行钻研。可惜，学者和恩赐者的培养很难一起进行，因为不管是哪一个都相当的耗费时间和天赋。米勒小姐相当不错，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无信者，我甚至会以为这是教会秘密培养的继承人之类的……” 　　PS：月初求一切。 第1989章 奥薇娅 　　关于亚莉克希亚老爹完全是随口进行评论，并不是真的认为对方是教会秘密培养的继承者，詹金斯笑了一下： 　　“听您这样说，我也感觉，亚莉克希亚的确很像我们教会的人。” 　　“你知道她为什么是无信者吗？” 　　老爹又问道，在这个世界，成为无信者一定会有原因的，因为信仰某位神才是这个世界的习惯。 　　“我以前问过一次，但您也知道，这是很敏感的话题。” 　　“是的，很敏感。” 　　老爹承认道。 　　“亚莉克希亚说那是因为她的家庭，那是我认识她以前很久的事情，她说的很含糊，我就没有多问。” 　　“那么她的这些本领是跟随谁学的？我想就算天赋再怎么高，仅仅靠自学就能成为半神也不可能。” 　　“她曾经在物质世界游历，和不同的人学习过不同的知识，也见识过这个世界多种的样貌。我记得，她提到过自己走上数学和知识之路的原因……” 　　布罗妮昂斯小姐在广场中央扬起手，唱诗团立刻开始演唱。命运教会的唱诗团和贤者教会一样，都由年轻的女孩和男孩组成，只不过歌唱的旋律风格大不相同。 　　詹金斯和老爹都闭上嘴，担心打扰了仪式的进行。詹金斯也在脑海中回忆和亚莉克希亚的谈话，矮个儿的女士的确提到过让自己走上这条路的人，那是她少女时代的家庭教师，虽然只是普通人，但对于知识的渴望却点燃了亚莉克希亚前进的动力。 　　等到唱诗暂时结束，熊熊燃烧起的九座篝火，开始灼烧那些骨片，詹金斯歪着头对老爹说道： 　　“我想起来了，亚莉克希亚说，她走上在这条路是因为她以前的家庭教师，教导她文法和音乐，亚莉克希亚的出身似乎相当不错。那位女士很早以前就因病过世了，名字似乎是……奥薇娅……嗯？” 　　仿佛铁锤击打在头上，他一下清醒了： 　　“奥薇娅？” 　　除了那些詹金斯有必要知道的，比如她从未和任何异性和同性有关亲密关系，比如她曾更改过自己的中间名，比如也曾饲养过猫但那只猫自己跑掉了，亚莉克希亚很少会和詹金斯谈及她的过去，似乎是因为不想让詹金斯从中推断出她的年龄。而詹金斯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大概知道她在全世界旅行过，知道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 　　“奥薇娅”这个名字并不特殊，虽然不像“玛丽”之类的名字一样普通，但出现重名也并非不可想象的事情。 　　迄今为止詹金斯在这个世界对两位“奥薇娅”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一位是遥远过去的占卜者少女，现代詹金斯加入占卜学派的祖师，布罗妮昂斯小姐、奥黛丽小姐和他共同的先辈，詹金斯是在夜色庄园中才知道她的名字；另一位则是刚刚才意识到，给了亚莉克希亚最初的启蒙，让她一步步走到现在的那位家庭教师。 　　“怎么了吗？你想到了什么？” 　　见詹金斯说这话忽然停了下来，老爹问道。 　　“老爹，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巧合吗？” 　　“巧合？不，巧合在我眼中是无数个必然拼凑出的另一个必然，看来，你有重要的收获？” 　　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大型占卜仪式需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进行，于是詹金斯暂时离开了市民广场，独自前往市政厅寻找亚莉克希亚。 　　但现在三王会谈接近尾声，最近没什么重要的会议，今天多洛丽丝没来参会。还是萨尔希二世的近侍告诉詹金斯，公主殿下和姐姐们去看歌剧了。 　　在歌剧院的走廊中终于找到了亚莉克希亚，没有说明过去的占卜者少女的名字，而是直接询问，亚莉克希亚是否对自己的启蒙教师有什么怀疑。 　　矮个儿的女士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认为奥薇娅老师有问题？” 　　“只是猜测而已，你知道的，我怀疑一切，甚至有段时间怀疑巧克力根本不是猫。” 　　“那么你怀疑奥薇娅老师的哪一点？我的那位老师，也只是给了我数学的最初启蒙，和现在的我基本上没关系，并非她引导我，而是我自己从她给出的诸多选项中选中了自己喜爱的。” 　　“是的，我知道。那么，能否告诉我，那位奥薇娅老师的相貌？” 　　亚莉克希亚点了点头，用右手食指在空中点点画画，留下了蓝色的闪光。那些光芒构成了一个女人的头像，詹金斯眯着眼睛和自己的记忆对比了一下： 　　“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人。” 　　“所以这是巧合吧？” 　　“是的，巧合。” 　　“喵～” 　　巧克力知道詹金斯在撒谎。 　　没必要让亚莉克希亚烦心，在她心中，“奥薇娅老师”是过去生活中一个简单的过客，就好像她在旅行中擦肩而过的形形se色的人一样。亚莉克希亚对这位老师并没有抱有很深刻的感情，因此詹金斯也不打算让她卷入这件事。 　　只是目前明确了奥薇娅老师，就是詹金斯曾经见过的占卜者少女，那么事情就变得很有趣了： 　　“她想要做什么？” 　　离开歌剧院走在大街上，詹金斯想着问题，向着四周观望，期盼那个带着水晶球的年轻女士，能够从雾的深处走出来。 　　和占卜者少女的相遇，不过是不到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二者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那本倾注了心血的笔记，詹金斯本以为自己很了解那位性格有些乖张但却异常温柔的女孩。 　　詹金斯的记忆力早已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对方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回忆中清晰可见。甚至前不久，还在冰原神殿中，向冰雪的主宰打探对方的消息，知晓了对方现在生活的很不错： 　　“但为什么你要去做亚莉克希亚的老师？” 　　他想不明白，甚至不知道此刻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对方。 　　眼睛看向前方，然后他真的看到熟悉的老朋友出现了，但是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安娜塔西亚，索菲娅公主！” 　　愣了一下，眼睛确认了灵光，才笑着打招呼，银龙和公主快步走来。她们的再次出现，就如同她们在常青森林上空离开时一样猝不及防。二者来到物质世界，是詹金斯使用【唤龙笛】的仪式的后果，后来一起离开了诺兰，离开前说明过很快会回来。： 　　“看到是我们，你怎么看起来有些失望？” 　　银龙打趣道，银发金瞳的少女此时穿着的，不再是刚出现时的那件白色袍子。此刻穿着一件考究白色女式正装，衣服的袖口、领口、口袋边缘和纽扣，都有着纯银的装饰，银线在衣服表面勾勒出简练的花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十足。 　　身后的及腰的银色长发倒是没有改变，只是简单的在头发尾部用金色的发带束起来，随着走动跟随身躯的运动而晃动。 　　索菲娅公主依然穿着在常青森林见面时的连衣裙，只不过头顶的银质头冠摘下来了，大概是为了避免引起误会。 　　“不，怎么会失望呢？见到两位漂亮的女士，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么说来，事情办完了？” 　　“是的，我们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很多年前遗留的小麻烦也解决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和索菲娅要在诺兰住下来，毕竟答应过要帮助你的。” 　　银龙回答道，瞥了一眼詹金斯肩膀上的猫，但依然什么都没说： 　　“我们听说你正式成为国王了？索菲娅着急让我赶回来向你道喜。” 　　“是的，恭喜你，威廉姆特陛下。” 　　比起那条银龙，索菲娅公主才是真正的完美淑女。 　　“不，哦，您真是客气了。要在诺兰常住的话。需要我来为你们找房子吗？两位女士需要怎么样的住所？” 　　詹金斯招呼两位朋友登上了教会的马车，暂时将有关“奥薇娅”的事情放到一旁。 　　银龙很适应这种狭小的空间，并没有表现出大型生物对这类环境的排斥。她打量着詹金斯： 　　“这么好心，你不会真的在打索菲娅的主意吧？” 　　没轮到詹金斯反驳这句开玩笑的话语，一旁恬静微笑着的公主，便用胳膊肘使劲捅在了银龙少女的腰部。 　　“您随意安排吧。” 　　公主抿着嘴笑着说道。 　　银龙和红龙不同，她已经适应用人类的躯体生活，因此也要住在人类的居所而不是山洞中。詹金斯虽然还没有进行正式的继位仪式，但在诺兰为朋友们找一处不用花钱而且还有仆人服侍的宅子，还是很容易的。 　　他表示立刻就会安排，在接受了道谢后，才想起自己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银龙。 　　首当其冲的便是占卜者少女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暂时放到一旁： 　　“安娜塔西亚，你知道《大罪：灾厄之兽》这本书吗？” 　　坐在马车的座椅上，身体微微向右倾斜，上半身向前探出，并让右侧手肘放到左腿上，使自己距离银龙更近一些。 　　歪着头看向窗外，想就自己的旅行发表一下意见的银发少女表情一僵，再次看了一眼猫： 　　“你怎么会忽然对灾厄之兽感兴趣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1990章 【知识】与【命运】 　　听到詹金斯问起《大罪：灾厄之兽》，误解了其提问原因的银龙少女，语气忽然紧张了起来。趴着的巧克力睁开眼睛，责备的看着这条人形的龙，担心自己“高超”的伪装会因为龙的原因而被拆穿。 　　“发现？不，我没什么发现，我是想问，既然你知道这本书，那么你了解这本书的作者吗？” 　　听詹金斯不是想了解猫的事情，安娜塔西娅松了一口气： 　　“听说过一些事情。” 　　“那么书的作者，现在是谁？” 　　“这是什么问题？现在是谁？……难道你认识过去的……” 　　银龙眨了眨眼睛，晃动的睫毛下，金色瞳孔中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能不能知道，你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 　　“那本书的作者是我的朋友。” 　　说着，将静音符咒丢在一旁。 　　“……朋友。” 　　银发的女士斜着眼瞥向索菲娅公主，像是想要求助。但公主只是恬静的笑着，双手放在腿上十分淑女的坐在那里，不打算参与进谈话。 　　“这么说你真的知道？哦，安娜塔西娅，你不会是想说，你知道但不能告诉我吧？” 　　“当然不是。” 　　银发少女下意识的反驳道，但说出口就后悔了。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告诉你也没问题，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就好。” 　　“放心，我是谎言之神，你要信我。” 　　“……那就好。还有谁能够记载下这些可怕生物的知识呢？当然是神。” 　　“她果然已经登神了！” 　　詹金斯心中感叹道，发现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那是一个和亚莉克希亚很像，但走上另一条路的少女，同样的天赋卓绝，成神也不是想不到的。 　　“那么是哪一位呢？” 　　“这个……” 　　银龙支支吾吾的坐直身体，然后伸手指向上方： 　　“你可以自己猜。” 　　“你知道是谁？” 　　“当然知道。” 　　“能给一些提示吗？这很为难，因此这是这个话题中最后一个问题。” 　　“当然，当然。那是……一位正神。” 　　说完便露出了“我居然说出了这种话”的表情，让旁边的索菲娅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开玩笑？” 　　“这种事情，也可以开玩笑吗？” 　　这是詹金斯真的没想到的结果，他过去对那位古代的占卜少女的看法，是远在天边但其实可能就生活在身边的朋友，特别是在夜色庄园事件后，更是感觉对方可能就在身边。而此刻得到了对方是正神的结果，奥薇娅立刻便变成了类似“上司”的角色。 　　他还没有因为惊讶而丧失理性，能够对结果进行思考。正神的数量本就不多，在排除掉那些完全不可能的结果，其实可以考虑的目标并不多。 　　十二正神中，形象为男性的【永恒炽阳】、【风暴主宰】、【妙手巧匠】、【战神领主】、【无踪旅者】可以首先排除；地位特殊的一月之神【自然之灵】以及十二月之神【死亡终末】也可以排除；星灵拉库尔承认过当代的星空之神【万象星空】曾经是星灵的一员，可以排除，因为占卜者少女显然是人类；而正神【无光之月】相当明确的与夜空中看不到的第三轮月亮有关，关于这位正神的故事很多，但显然和占卜者少女联系不到一起。 　　所以就只剩下【大地之母】、【命运隐者】以及【传承贤者】这三位，其中【大地之母】的起源异常古老，至少在占卜者少女活跃的年代，大地之神的名称就是这个了。 　　因此，其实可以考虑的目标只有两位，也就是【命运隐者】和【传承贤者】。这两位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前者名义上掌管命运，后者名义上掌管詹金斯。 　　这两位都有可能性，因为不管是【知识】和【命运】，在过去的一年中都与詹金斯牵连甚广。甚至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在奥黛丽小姐的水占仪式出问题后，那个阻止了詹金斯翻看《岁月史诗》的女人，就是占卜者少女奥薇娅…… 　　“你有结果了吗？” 　　银龙问道，一副想要得到詹金斯的回答，但又担心他真的猜到结果的表情。 　　詹金斯的思绪被打断，他也很庆幸被打断： 　　“我不打算有结果。” 　　他收回了探身的姿势，向后倚靠在柔软的靠背上，将猫拉到自己的膝盖上，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聪明人的选择，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没结果，除非结果主动找上门。” 　　银龙的通用语相当不错，说话的时候故意拖着长腔。詹金斯点头同意了她的观点，即使是知道了，也最多让自己胡思乱想这一年来的所有事情，是否有幕后的大手在操控。 　　因此索性不想，他知道奥薇娅一定再次出现的，但内心依然还是有一些惆怅，惆怅自己的朋友终归不是朋友了。 　　虽然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都宣称对生活环境的要求不高，但詹金斯还是为两位女士安排了最好的住宿条件。宅子就在温莎家族的宅子不远处，这也方便一旦杰西卡出现问题，银龙可以适当的出手帮助。 　　剩下需要请教银龙的问题，便是有关如何在变形术后快速穿上衣服，以及王魂铸造的问题。 　　对于第一个问题，詹金斯是趁着索菲娅公主跟随仆人去确认大宅卧室情况的时候，悄悄询问的，为了防止被误解为向漂亮的银龙耍流氓。 　　“你真的学会变形术了？这可真是了不起，就算是在我生活的年代，除了那些精灵德鲁伊……好吧，这不让我惊讶了，你的确是精灵。那么，你能变成什么？” 　　银发的少女好奇的问道。 　　“这不重要，所以到底要怎么做？” 　　詹金斯糊弄过了这个问题，变成老鼠不丢人，但在这种场合下承认却很丢人。 　　“很简单，我用炼金术，将自己的龙鳞做成了衣服。在变成人形的时候，部分龙鳞并没有消失，而是直接出现在了身上。” 　　这个建议不具有可行性，詹金斯也懂炼金术，但老鼠是没有龙鳞的，而将老鼠毛变成衣服难度有些太大了。 第1991章 亚莉克希亚的坚定 　　至于王魂的事情，银龙无法提供更进一步的信息。但她听了詹金斯对于王魂的分析，很认可他的结论： 　　“那么还等什么，去成为人类之王吧！” 　　她狠狠的在詹金斯肩膀上拍了两下，也许在龙的认知里，这不算很用力。 　　“明天才会开会。说起来，占卜差不多要结束了，我要回去……” 　　起身想要告辞，但又想起一件事，虽然不抱希望，但问一句总不会有问题的： 　　“你知道【四季】这个能力吗？” 　　银龙和索菲娅公主很早以前就被逐出物质世界了，那个年代还没有完全形成恩赐者的能力体系，所以詹金斯并不抱希望。 　　“知道。” 　　“嗯？知道？” 　　“是的，这是古代巫师们的能力演变而来的，相当的古老，我还以为随着人们对于自然现象的敬畏逐渐淡漠，这个能力不会再出现了呢。” 　　她高兴的踢掉了鞋子，银龙少女习惯人类的穿衣风格，但格外的讨厌穿鞋子，所以最初出现的时候是赤着脚的。现在是在“家里”，而且詹金斯很贴心的只安排了女性仆人，所以她也毫无顾忌的将鞋子踢掉。 　　“我从占卜者那里了解到了这个能力，也知道使用方式和四季象征物作为施法材料，但为什么我用起来毫无效果？” 　　詹金斯摸着猫，尽量不让眼睛去捕捉晃来晃去的腿。 　　银龙想了想： 　　“你确定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两种可能性，第一是你与这个能力完全的不契合，但考虑到能力是你自己获得的，而并非是其他途径，因此这个可能性基本等于零。第二，你和这个能力太契合，以至于【四季】在你的身上出现了新的变化，所以使用方式改变，当你找到全新的使用方式，全新的能力效果也就出现了。” 　　“但这怎么可能？这个能力才刚刚进化。” 　　“从什么进化而来的？” 　　“【循环】。” 　　“哦，又是一个相当古老的能力。那么【循环】是怎么来的？” 　　詹金斯张了张嘴，但又将话咽了下去。他警惕的向着四周看了看，然后扶着沙发坐到银龙身边，后者向远离詹金斯的一侧倾斜身体，警惕的问道： 　　“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也倾斜身体，隔着几缕银色的长发，在银龙少女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后者瞪着他，漂亮的金色眼睛中充满了不信任： 　　“你是认真的？” 　　“这种问题可以开玩笑吗？” 　　这句话刚才有人说过。 　　银龙坐直了身体，表情认真了起来，腿也不乱晃了： 　　“好吧，既然如此，就更加说明你与【四季】有着很深的联系。现在无法使用能力，不过是你没有适用和彻底的掌握它。” 　　“那么我需要怎么做呢？” 　　“最简单的方法，找到与这个能力相类似的编号物品，在使用物品的同时一定能够刺激能力出现变化。” 　　这样的做法听起来不错，詹金斯认为也具有可行性。但分别代表一年四季的物品有很多，同时代表四个季节的，他却想不起来有多少。 　　考虑到【四季】与【循环】的共同点，那把进化钥匙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出现在詹金斯的脑海中。 　　“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银龙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压着自己的银色长发斜靠在沙发上笑着说道。 　　安顿银龙和索菲娅公主花掉了詹金斯不少的时间，其中最麻烦的是解释这两位的身份。虽然菲迪克特利没有严格的户籍制度，但大家都想知道的是她们和詹金斯的关系。 　　好在詹金斯平时在外的公众印象中就有“花花公子”这一项，特别是一个月前继承人死亡事件的调查时，他亲口承认了自己“繁忙”的夜生活。那番对话不知怎么就被花边小报知道了，之后一段时间内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所以，詹金斯暗示了一下两位女士的身份，人们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后就没有多问。 　　安娜塔西亚和索菲娅公主虽然是古代龙和古代人，但都有很好的生活常识，所以安顿好她们并留下自己家的地址后，詹金斯便再次出发前往塔下。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出发时还只是夕阳西下，到达市民广场的时候甚至连路灯都已经亮起来了。 　　但仪式依然没有结束，只是围观的人们已经散了一大半。詹金斯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老爹，倒是发现了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 　　在和萨尔希二世下棋的那一夜，多洛丽丝的恩赐者身份暴露给了教会，之后便成为注册恩赐者，但因为公主的身份以及詹金斯未婚妻的身份，不必遵守麻烦的“居留地协定”，也就是离开常住地必须汇报。 　　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多洛丽丝也可以进入一些只有教会成员才能进入的地方。此刻亚莉克希亚在广场边缘看着仪式进行，多洛丽丝在一旁和西格莉德不知说着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吃晚饭了？如果没吃，和我回家换一下衣服，今天有朋友来诺兰了，我想请她们吃一顿饭。” 　　詹金斯一边挥手一边走过去，亚莉克希亚的眉头紧皱着，转头看向詹金斯： 　　“你询问奥薇娅老师，肯定不是突发奇想，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你还在想这件事情？没什么，不必在意。” 　　“哦，詹金斯，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这样回答我的时候，肯定是知道了与我有关的事情，但认为说出来会对我产生不必要的影响，所以‘为了我好’就不说出来了。詹金斯，你是否知道，男人们这样做的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 　　亚莉克希亚是很少对詹金斯说这种话的，詹金斯看出了她有些生气，所以便将事情说了出来。但他没说他已经从银龙那里得到了情报，将目标锁定在两位正神身上，但亚莉克希亚一下便看出了詹金斯的想法： 　　“你怀疑你在古代认识的那个漂亮姑娘，其实是某位神？” 　　“怎么能这样说？” 　　“你这个人太好懂了，简直就是把想法放在自己脸上。” 　　詹金斯立刻抓住自己的猫放到脸前，亚莉克希亚被这个举动逗笑了： 　　“所以，你已经有答案了？” 　　“当然没有，也不打算有。就算知道答案又能怎么样呢？只会让自己胡思乱想，所以我不打算去寻找答案。倒是你……” 　　“你认为我可能会因为，得知了自己走上现在这条路是因为神明的指引，而产生对自己的怀疑？詹金斯，别傻了，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走在这条路上，是因为是我选择了这条路。奥薇娅老师，不过是在我年幼时，给我了一个选择，而不是帮助做出了决定。 　　我过去和现在从未怀疑过自己，未来也不会怀疑自己。如果没有这样坚定的想法，我也不可能走到现在。” 　　她脸上坚定的表情让詹金斯有些恍惚，以至于他突兀的吻在了亚莉克希亚的脸颊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 　　矮个儿的女士红着脸问道。 　　“今天晚上，卧室的窗户不要关。” 　　他斜着身子小声的说道，然后拨开眼前晃来晃去的猫尾巴，看到亚莉克希亚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奥黛丽小姐没有参与到仪式中，而是按照布罗妮昂斯小姐的要求，在广场外围担任出现问题时的“救火队员”。詹金斯询问了她仪式究竟要多久才能结束，但奥黛丽小姐也不清楚： 　　“这个仪式的时间并不固定，主要看效果。理论上来说，持续时间越长，获得明确结果的可能性越大。” 　　广场中央的大篝火堆忽然爆燃了一下，引得人们惊呼。火焰的上方，一个看不清模样的虚影一闪而过，这已经是詹金斯到达后第三次出现这种状况了。 　　“所以到现在还没结束，应该算是好事。” 　　“但明天就要和谎言信徒谈判了，难道布罗妮昂斯小姐不参加吗？” 　　“老师并不是谈判的主力，我也可以代表她到场。倒是你，詹金斯，贤者教会告诉你，明天要怎么做了吗？” 　　贝凡娜小姐的确说过这件事，知道詹金斯因为继位的原因而忙得不可开交，还特地将所有的重点写成文件，让他有时间要仔细阅读。现在那些文件躺在家里的客厅的茶几上，詹金斯打算晚上去读的。 　　“可是今天晚上我要去……说起来，星界的时间流速好像和物质世界不同。” 　　他点了点头，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阅读时间。 　　“奥黛丽小姐，我有一件事要请教一下。” 　　詹金斯又说道。 　　“我是你的老师，你请教我不是很正常的吗？” 　　奥黛丽小姐说道。 　　“哦，不，不是占卜方面的问题。我是想问，正神【命运隐者】……说起来还有些不好开口，但这件事我很好奇……” 　　他尽量压低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这番对话： 　　“你知道命运之神，是……什么时间……什么时间，得到现在这个‘隐者’称号的吗？” 第1992章 两家人的聚会 　　詹金斯尽量做到说的隐晦一些，但奥黛丽小姐还是一脸被冒犯的表情：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只是好奇。” 　　“教会内部的典籍上有具体的说法，那些都是公开的书籍，你应该可以查得到。” 　　但詹金斯不相信公开宗教典籍上的内容，那些故事不能全信，所以就相当于全都不能信： 　　“那么我换一个说法吧，你认识名叫‘奥薇娅’的女士吗？” 　　“认识很多，你说哪一位？” 　　詹金斯再次语塞，这的确不是很罕见的名字： 　　“最特殊的一位。” 　　“我的母亲。” 　　“嗯，什么？哦，不，那么第二特殊的那一位。” 　　“大概是与我同期受训的占卜家奥薇娅，当然，你知道这只是占卜者们的名字，不是真名。” 　　“是的是的，那么那位女士现在在哪里呢？” 　　“詹金斯，如果你期待那是一位漂亮姑娘，恐怕希望就要落空了。她就在那里。” 　　说着，奥黛丽小姐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那位修女打扮的中年女人，她和隐者教会的其他人站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刚才占卜仪式中出现的异象，但这肯定不是詹金斯要找的人。 　　“她怎么看上去……这么老？哦，抱歉，我不该这样说，但她不是……” 　　他的手摆了摆： 　　“和你同期受训的吗？” 　　“是的，但她的天赋很有限，所以……” 　　奥黛丽小姐耸了耸肩，詹金斯露出了然的表情： 　　“所以你现在究竟多少岁？” 　　之后他便被赶走了。 　　晚上带着家人和银龙以及索菲娅公主一起共进晚餐，为了不引起家人们的恐慌，詹金斯没有说安娜塔西亚是银龙，只是暗示她是半神级别的强者，是特地来诺兰帮助詹金斯的。 　　安娜塔西亚的人类形态和索菲娅公主，都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士。对于她们两人的关系，在餐桌上詹金斯很直白的说明了。这得到了海瑟薇和布莱妮的祝福，布莱妮很惆怅的说，如果詹金斯没有出现，恐怕她和海瑟薇也有可能走到这一步。 　　这一点詹金斯很同意，但在没有他的情况下，那时的布莱妮虽然不用忍受詹金斯“沾花惹草”，却要忍受海瑟薇“沾花惹草”了。 　　这样想来，布莱妮似乎无论如何都要忍受伴侣“不忠”的未来。 　　两家人相处的很和睦，晚餐后还一起去皇家歌剧院观看了著名歌剧团银茉莉歌剧团的表演。除了詹金斯在观看歌剧期间打了一个盹，差点歪倒在沙发上并压到巧克力以外，这真的是相当不错的夜晚。 　　银龙和公主也从詹金斯这里听到了更多有关这一纪的事情，银龙还很好奇的问道： 　　“既然你认为那台机械，一定会推动末日提前到来，到时会有规模波及整个物质世界的事情发生，那么你有什么准备吗？教会有准备吗？” 　　“都没有准备。应该说，我们都预见到了这件事，但谁也无法阻止，毕竟，灾难是一定会来的。我们现在的准备，不是为了阻止灾难，而是为了阻止差分机，这才是重点。” 　　“说的也对。” 　　银龙点了点头，又困惑的询问道： 　　“所以，目前你的想法是，击败灾厄之兽-差分机，然后用凡人的手段去尽力抵抗末日的到来？” 　　“是的，没有差分机，灾难虽然会来，但末日不会立刻笼罩世界。击败它以后，我们就有时间通过凡人的手段，去治理这些浓雾。虽然困难了一些，但至少不会让我们的文明因此消失。” 　　“这听上去很合理，但我和索菲娅在诺兰以外行动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世界产生的变化，距离‘世界规模的灾难’只差最后一丝。差分机的任何行动，都有可能导致，这个世界变得更不一样，那时如果你没有找到它，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吗？等待它来找你？” 　　“它一定会来找我的。” 　　“为什么？” 　　“因为它想要通过推动末日成为灾厄之兽，而不是让世界从浓雾中催化出‘蒸汽之兽’之类的东西成为灾厄之兽。所以，这是一场对决，一场注定发生的对决。我可以拖延，但它不可以，因为灾难已经开始了。 　　它胜了，它便晋升自我，化身不死不灭的灾厄之兽，让末日到来，让浓雾笼罩世界数千年；我赢了，我便是真正的救世者，完成最后的升格，指引世界继续向着第十九纪前进，在浓雾和蒸汽下继续我们的文明。” 　　“好像每一纪的最后，都会变成救世者去完成某种挑战的局面。真是有趣。” 　　索菲娅公主小声的说道，她很少会在詹金斯和安娜塔西娅谈正经事情的时候插话。 　　“索菲娅，我们的世界真的存在命运，而一整个纪元的命运，都需要在这一纪的完结归拢。表现出来，就是让背负着命运的人，去迎战背负着罪孽的力量，这很合理。你可以将这当成一种自然现象……听起来真是有趣。” 　　银龙说道，搂着脸红的索菲娅公主，向后仰靠在歌剧院包厢的沙发上，轻松的笑着对詹金斯说： 　　“那么，瑞丹普特（救世者），你有信心吗？” 　　詹金斯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一定会赢的。” 　　两家人的聚会直到快要午夜才结束，在这天晚上十二点，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住所后，詹金斯溜出家门来到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宅邸，从窗口跳进了亚莉克希亚的房间。 　　他落在柔软的地毯上以后，转身将窗户关上、窗帘拉上，在黯淡的光芒中看到矮个儿的女士正穿着睡衣在梳妆台前梳头，她刚刚才沐浴完。 　　亚莉克希亚张嘴想要说话，但詹金斯却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先将猫抛到床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衣柜前猛地拉开： 　　“你要帮我挑选衣服吗？” 　　亚莉克希亚托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的詹金斯问道，褐色的长发披在身后： 　　“我这里可没有茱莉亚那样的女仆服装。” 　　“不，我以为多洛丽丝会在里面。” 　　他动作轻微的关上了衣柜的门。 　　“这是……你的新癖好吗？如果你想，我可以把多洛丽丝叫……” 　　她笑了。 　　“不，当然不是，是因为……算了，这并不重要。” 　　总之，这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夜晚。 第1993章 书中的妖精 　　和谎言信徒的最终谈判，是从很久以前就被詹金斯计划好了的。虽然看上去久远，但仿佛一瞬间就真的来到了这一天。 　　如果顺利的话，决战前的所有事情都会在这一天被安排好，如果不顺利的话，詹金斯恐怕就要大规模的使用神职的力量了。 　　他清早在亚莉克希亚卧室清醒过来的时候，还在思索24小时后的自己，会想些什么。没有袖子的手轻轻摸向床头想要找那只怀表，但只摸到了毛茸茸的猫。 　　“喵～” 　　睡眼惺忪团成一团的巧克力，不耐烦的叫了一下，然后从脑袋下来伸出小爪子，将那只女式怀表推给詹金斯，詹金斯看了一眼，时间还早。 　　也许是巧克力的叫声有些太大，原本还在睡觉的亚莉克希亚也苏醒了过来。她歪过头看了一眼詹金斯，然后用手臂将自己脸侧的头发拨到一边。 　　“你不会要说我压到你的头发了吧？我可绝对没有。” 　　“我是想说，我还以为你昨晚会回去呢，今早不用提前准备吗？” 　　刚睡醒的女士，言语中有种很有魅力的慵懒感。 　　“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想着时间还早，便稍稍缩回到被子里，抱住亚莉克希亚和她拥吻在了一起，亚莉克希亚当然也热情的进行回应。但随后房门被推开了，非常有精神的多洛丽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师，我收到消息，哦，抱歉……” 　　詹金斯听到了匆忙关门的声音。 　　“她从来不敲门吗？” 　　“这一层是多洛丽丝和其他公主们的卧室，只有女仆会出现，而且这个时间我通常已经起床看书了。下次我会和她说的。” 　　两人说这话从床上坐起来，一起看到多洛丽丝有些脸红的站在关闭的门前。 　　“你也料到她会在门内关门？” 　　詹金斯又转头问道。 　　“不，我还以为多洛丽丝会红着脸跑开，在确认你离开后，再红着脸回来，询问我一些淑女不应该询问的事情。” 　　多洛丽丝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扭捏的低着头看着地面的红地毯。这一方面是因为红地毯上不规则散落着的衣服，她的确没看过女士的睡裙和男人的衬衫躺在一起的画面；一方面是因为实际上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是没穿衣服的状态。 　　“哦，多洛丽丝，可以请你暂时出去一下吗？” 　　见公主殿下依然站在那里，亚莉克希亚带着略显无奈的声音问道。 　　“哦，你们还要再……好的，我一个小时后……” 　　“不，我们只是想要换衣服，你可以在五至十分钟后进来。而且如果真的是你妄想的那样，你恐怕要在早饭前才能过来。” 　　多洛丽丝飞快在心里计算着老师说出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就好像是认真完成作业的学生。 　　詹金斯有些紧张的将被子向上拉，然后立刻又被亚莉克希亚讽刺为“故作姿态的可笑男人”。最终还是等多洛丽丝说完事情，才让她离开。 　　公主殿下带来了北国的全新情报，在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高塔的学者们传来了对“逆命者仪式”研究的全新成果。报告非常长，简单概括，便是完全肯定了，高塔肯定有九层，并百分百分别对应一个救世者资格。 　　谎言信徒提供的诡境情报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学者们以诡境为全新的思路进行研究，在得到了与魔法小姐等人的“九个诡境相互勾连”研究结果的同时，又认为诡境虽然彼此勾连，但同一个诡境依然只存在一个入口和出口，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也就是说，即使九个诡境共同构成了一个更加庞大的诡境，但每个诡境最多与两个不同诡境相连。而一旦进入了金属黑塔，那么实际上只存在一条前进的道路，也就是击穿九个诡境。 　　这有些像是爬塔的挑战，而肯定了这些情报，实际上对詹金斯有着异常重要的价值。诡境的确会限制能力的使用，甚至连救世者能力都不例外，但诡境可是不会限制编号物品的。 　　特别是恩赐，詹金斯能够与所有恩赐形成共鸣，这是他有信心即使不得不面对爬塔的挑战，也能够绝地反击的最大依靠。 　　不，是第二大，最大依靠是那滴神性。 　　与学者们的进展相比，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占卜仪式就没有那么顺利了。詹金斯从萨尔希二世下榻的大宅悄悄离开后，趁着清早前朦胧的夜色先前往了高塔下，但仪式依然在进行，奥黛丽小姐也依然在广场外围站着，就好像詹金斯昨晚离开后她根本没有改变位置。 　　一夜的努力，目前只得到了一小段预言： 　　“梦醒之日，钟鸣之时。” 　　奥黛丽小姐告诉詹金斯，仪式还没有结束，进行到这种程度，已经到达了关键的节点。几个小时后的谈判，布罗妮昂斯小姐肯定是无法出席的，但她到时会到场。 　　她反复提醒詹金斯，一定不要迟到，并再三叮嘱他一定要仔细审视自己要说出的每一句话。 　　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詹金斯昨晚在亚莉克希亚休息以后，已经在星界仔细阅读了那些文件的每一个字，知道教会的底线以及最高诉求。在谈判中，他相当于知晓了对手和自身的所有细节，这种情况下他想不出来还能怎么输。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詹金斯接下来便回家了。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但家中的女士们全都已经坐到了餐桌旁准备开始吃早饭。 　　“昨晚过的相当不错吧？” 　　海瑟薇还不忘调侃道。 　　詹金斯抓着报纸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对这句话作出评价： 　　“我打算在今天的事情结束后，一家人一起去拍全家福。时间来得及就是下午，来不及就明天，也就是周六。穿普通的礼服就好，教会已经联络好了摄影师，就在教堂拍摄。” 　　“都有谁会在全家福里？” 　　布莱妮问道。 　　“就是去女贞路吃饭的那一晚，杰西卡到家里的那一晚，所有在场的姑娘。是的，也包括巧克力，它可是我们家的重要成员。哦，茱莉亚，请不要穿女仆的服装，要穿正式的礼服。” 　　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猫，猫露出了惬意的神情。 　　“我会穿陪同公主殿下参加宴会时使用的礼服式女仆装。” 　　女仆小姐固执的说道。 　　“所以，拍照的家人中也包括西格莉德？” 　　海瑟薇端起茶杯问道，詹金斯眨了眨眼： 　　“是的。” 　　“就知道他会这样。” 　　布莱妮半是抱怨的和茱莉亚说道，她们早就猜到詹金斯会这样。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回家的时候詹金斯便意识到风有些大，这些风并没有将城市上空的浓雾带走，反而带来了一大片雨云。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雨滴便已经在敲打窗户了。巧克力支棱着小耳朵站在餐桌上看向窗户，像是忽然对雨产生了兴趣。 　　“这似乎并不是雨声。” 　　海瑟薇动了一下耳朵提醒道，她身为音乐之神的信徒，听觉比凡人状态的詹金斯可强得多，即使二者之间有着等级差距。 　　詹金斯闻言转过头，然后看到一个有着蝉翼般轻薄翅膀的小巧女孩，大概比巧克力还要小，正在窗外敲打玻璃。 　　她有着一头柔顺及腰的黑色长发，皮肤白皙面容精致，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即使头上顶着一片树叶，衣服也已经湿透了。但好在背后背着的卷成筒的纸页还是干燥的，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右手握着树叶的茎秆将树叶顶在头顶，左手握紧小拳头努力拍打窗户，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可惜声音完全被雨声掩盖住了。见詹金斯注意到她了，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左手比比划划的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但看到餐桌上站起身的猫，又立刻向后退了一下，大概是被猫吓到了。 　　“哈，是书中的小妖精！（1240章）” 　　詹金斯迄今为止遇到过不少小妖精，其中大部分美丽而充满恶意，少部分中立但性格格外的不讨人喜欢。 　　但这一个是詹金斯的朋友。她原本是【心之书】中诞生的灵魂，在詹金斯的引导下明白了自己是谁，以异种【书中妖精】的身份获得了自由。 　　也正是这只小妖精给了詹金斯提示，第一次让詹金斯明确知晓，他的最终敌人是差分机。当初，他本以为妖精会从此跟随他，但对方却表示要在一切的一切结束后，再宣誓向詹金斯效忠。 　　巧克力歪着头盯着窗外的小妖精，詹金斯立刻明白这只猫在想什么。它虽然胆小，但格外的喜欢欺负那些体形比它还要小而且看上去温顺生物，比如兔子和松鼠。 　　换句话来说，詹金斯认为自己的猫欺软怕硬的性格非常明显。 　　拍了一下巧克力的头，提示它这不是食物，不要抱着不该有的念头。随后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推开，让小妖精扑扇着小翅膀飞进屋子。 第1994章 谈判之日 　　飞进来以后，小妖精很有礼貌的在窗台上猛地抖动身体，像是担心身上的水会滴落到地板上。但可惜妖精不是猫和狗，无法通过这样简单的动作将水甩走。 　　“没关系的。” 　　詹金斯将风和雾和雨关在窗外以后说道，伸手让火焰包围妖精，将她身上的雨水烘干。 　　许久不见，妖精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改变，同样的服饰同样的大小，背后背着同样的纸页，就连灵光也没有改变丝毫。 　　她小心翼翼的飞到餐桌上，有意的避开站在餐盘前看着她的猫，然后抬头和走回桌边的詹金斯问好： 　　“好久不见，先生，早上好。” 　　海瑟薇以前大概遇到过妖精之类的生物，此刻虽然惊奇但不惊讶。但普通人布莱妮和低级恩赐者茱莉亚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妖精的，两人表现的很矜持，但掩盖不住眼神中对这小巧而美丽的生物的好奇，詹金斯便稍微介绍了一下她的身份。 　　而当詹金斯提到这是自己的朋友时，小妖精非常恐慌的表示自己没有这样的荣幸。 　　她也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这小半年以来的经历，大概就是在大陆各处游历，在各种各样的图书馆中搜寻喜爱的知识。偶尔被人看到，就会成为新的传说。 　　据她说，她曾在极北的冰原，和不会通用语的原住民一起寻找七色冰莲；曾在外海的死火山口休息时，眺望到了一头罕见的龙鲸；也曾在尚未着火的南方森林中，和同族的书中妖精以及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一起旅行过，但之后因为目的地不同，她便和两位同伴分开了。 　　“会说话的鹦鹉……不知道是罕见的异种生物还是编号物品。” 　　小妖精在旅行途中为自己起了名字，她将名字告诉了詹金斯——薇奈特，并希望詹金斯能够在以后用这个名字称呼她。 　　“那么，你这次回来是因为什么？” 　　好半天才说到这个话题，小妖精薇奈特非常兴奋的将捆在背后，对人类来说只是一页纸，但对她来说却像是一只巨大卷轴的纸页取下来。 　　这张纸是她的本体【心之书】的残页，而心之书是传说中已经散落的恩赐【万物宝书】的一部分，【万物宝书】拥有着与【岁月史诗】同等重要的地位。传说中，【万物宝书】【岁月史诗】以及全部的万象无常牌构成的代表着无常万物的书，是世界诞生最初的三本书。 　　“我在外面游历了很久，过去丢失的力量也找回了一些。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征兆，我都能读懂，所以我认为，现在是时候回来帮助您了。” 　　小妖精薇奈特激动的满脸通红。 　　“帮助我？” 　　“是的，先生。” 　　妖精弯着腰，在餐桌上将那张纸页摊开，但谁也看不懂上面那些莫名其妙的符号代表什么。 　　“我预见到，这一次的纪元之末的灾厄，将会有着从未有过的强大。因为救世者太强大，所以为了平衡，灾厄也会很强大。您需要帮助，您的力量既包括您自身的力量，与您有着牵绊的人们的力量，也是您的力量。所以我回来了。” 　　说着，小巧的妖精直起腰对詹金斯鞠躬行礼： 　　“先生，我将在未来的大灾难中成为您手中的剑……短匕首，请允许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跟随您。” 　　虽然这样说，但“书中妖精”这个种族本身并不是以强大的战斗力而闻名的。即使薇奈特出身不凡，【心之书】赋予她不同于同族的强大力量，但相对来讲，小妖精依然算不上很强大的战斗力。 　　大概比茱莉亚、多洛丽丝和杰西卡这样的低等级恩赐者强一些，但不说和传说中的古代银龙相比，能否正面击败海瑟薇都很难说。 　　但现在每一份力量都很宝贵，詹金斯缺少的也不仅仅是战斗力。他很高兴的对小妖精薇奈特的到来表示欢迎，并允许她直接住进家里。 　　“不过我希望能够跟随在这位女士身边。” 　　詹金斯指向一旁的布莱妮，后者困惑的指向自己，确认詹金斯说的没错，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脸上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我希望你能够保护她，这算是我给你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先生！” 　　她收回自己的纸页，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布莱妮的肩膀上，布莱妮也侧着脸微笑着看着她。詹金斯立刻想到了自己身边也会停在肩膀上的生物，对比之下忽然感觉猫也许并不是很温顺的宠物。 　　巧克力抬头看了詹金斯一眼，然后继续用很危险的眼神看着那只小妖精。 　　“那么，你是否知晓，我们脚下的大家伙，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发难？” 　　“一周以内。” 　　“我的意思是说……” 　　“是的，先生。最后的决战，会在七天之内发生。” 　　九级占卜家、银龙与公主以及书中妖精的到来，似乎预示着决战之日就在眼前了。詹金斯在外地的朋友并不多，此刻几乎全部聚集在了诺兰。可以说，此刻的他已经算是凡人状态下最强大的他了。 　　詹金斯计划让小妖精和亚莉克希亚见一面，也许能够对亚莉克希亚有更进一步的帮助。但今天的头等大事，还是去参加谈判。 　　这场谈判不在任何官方的书面记载内，理论上来说除非形成了类似《高塔协议》的纸面文件，否则公众们永远不会知晓这场会议的一切。 　　海瑟薇将作为音乐教会的代表去参加谈判，茱莉亚和布莱妮则被詹金斯安排，今天暂时留在贤者教堂中。 　　至于谈判的地点，最终没有被安排在常青森林，而是被安排在了市中心的贤者教堂。这本身就代表了其他十一家教会对贤者教会的妥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唯一属于己方的救世者就在贤者教会内。 　　雨越来越大了，为了避嫌，詹金斯没有和海瑟薇一起离开而是自己先走一步，茱莉亚和海瑟薇则会有人来接送。 　　教会担心詹金斯会迟到，早就安排好了马车在等待他。车上是有些紧张的老爹，詹金斯登上马车后，老爹便不断查看自己的老式怀表，像是生怕会错过时间。 第1995章 诱饵计划 　　“谈判不是预定在十点才开始吗？现在只不过七点，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呢。” 　　詹金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不怎么喜欢束身的正装，但为他挑选衣服的女士们却很喜欢。 　　“你以为我们会一路平安？” 　　“当然……老爹，什么意思？” 　　老爹哼了一下： 　　“这场谈判一定会遭到邪教徒们的阻拦，你应该听说了，教会打算将盘踞在诺兰的邪教徒一网打尽。” 　　“听说了。” 　　“所以才要利用这次机会。” 　　“您的意思是，我们能是诱饵？” 　　他这才明白。 　　“别说的那么难听，而且我们也不过是诱饵之一。教会预测，大概率我们会遇到阻拦。所以才要提早出发，说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但别担心，教会已经准备的很妥当了，我们只管向前行就好。” 　　詹金斯点了点头，这个计划他听说过一些，没想到教会居然真的会如此的冒险。但考虑到时间已经到了现在，采取一些冒险的策略，其实也是有必要的。 　　“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会影响历史，所以一定要谨慎起来。詹金斯，不要用这种无所谓的口吻说话，那些文件你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 　　他坐直了身体很自信的说道，然后将车窗推开一条缝隙向外看： 　　“今天的天气还真是差劲呢。” 　　“不同寻常的天气总是代表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现在距离教会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一定要小心。” 　　老爹警告道。 　　说起和雨天有关的意外，詹金斯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雨男】。严格来说，他并没有击败对方，只是利用了迷路蝶将对方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 　　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雨男再次出现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但詹金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劲。 　　威斯特敏斯河横跨城市，也从某种意义上，将诺兰分成东西两部分。当然，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东与西，但人们依然习惯于用这条河来划分东城和西城。 　　圣乔治大街位于码头区附近，自然属于西城，而市中心，包含市政厅和贤者教堂在内则属于东城的一部分。不管选择哪一条路，想要到达目的地，肯定会路过大桥，而这一路上的第一起意外，就发生在马车刚刚到达桥头的时候。 　　正常速度行驶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还没等骤然紧张起来的詹金斯和老爹说话，车夫有些为难的声音便说道： 　　“先生们，我们也许要换一条路了。” 　　冒着雨从车窗伸出头，看到一群打着伞的人拦在桥头，用自制的路障和自己的身体将大桥封锁住。 　　“这群人想要做什么？抗议工厂的废气排放还是最近的物价连续走高？” 　　詹金斯问道。 　　车夫去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些人在抗议市政厅出手，强行压低郁金香的价格。 　　郁金香狂热事件的演讲稿并没有公开，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除了卖花女工会为花朵和球茎价格的回落做准备，市政厅也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 　　而很显然的是，那些因为投资太多而无法立刻抽身的人，对这些政策相当不满。眼看郁金香的价格一天比一天低，而且是相当有规律的降低，安耐不住的人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选择抗议。 　　软着陆固然不错，但如果有希望，不着陆才是这些人的希望。 　　很难说究竟谁对谁错，但对这样情况，卡尔法克斯场很快就会赶到并解决。只是暂时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车夫和詹金斯与老爹沟通了一下，选择从另一条路过河。 　　只是这样一来，路程就会加长至少十分钟。 　　“你瞧，我们总会遇到意料之外的意外，所以千万要时刻保持着的警惕。” 　　老爹说道。 　　“那些邪教徒想要阻止我们参加谈判，难道会释放诡物吗……好像真的有这样可能性。” 　　马车从桥头离开，调转方向后，先向北沿着皮斯曼商业街行驶一段距离，在有着“劳瑞先生的珠宝店”的大招牌下东转，进入那条斜向东北方向的直道。 　　随后碾压着石板路继续向北行驶，在第二个路口转向东方后，便能够再次看到河岸了。 　　这里的桥头没有人在抗议，詹金斯和老爹所在的马车顺利的驶上了桥面。紧跟在他们后面，另一架四轮马车也驶了过来，并在桥上加速，使得两架马车并驾齐驱。 　　在两扇车窗极其接近的刹那，对方的车窗被猛地推开，随后一根金属的手杖伸出，一击便摧毁了詹金斯这一侧的木车窗，还没等他和老爹有所行动，一颗向外释放着灼热蒸汽的蒸汽炸弹便被丢了进来。 　　“蒸汽炸弹！” 　　老爹大叫一声，然后看到詹金斯接过那颗炸弹。随着手中寒气向外冒出，炸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冰层。 　　那些灼热的蒸汽中的水分，加快了整颗炸弹的结冰速度。 　　等确认炸弹不会爆炸后，詹金斯让马车停下来，然后和老爹一起撑着伞来到桥上。 　　那架袭击了他们的马车并没有离开，就停在不远处的桥头。站在马车前的是两个穿着同样款式黑色大衣的男人，他们都没有带伞，就这样站在雨中。 　　“你认识吗？” 　　詹金斯问老爹。 　　“我怎么会认识？” 　　老爹反问道。 　　而在两人开口与对方讲话前，那两人先开口了： 　　“我们其实可以用和平些的方法解决争端。” 　　声音在雨中很是模糊。 　　“你们的和平，就是丢蒸汽炸弹？” 　　詹金斯将手中的大冰坨丢到地上，它滚动了两下，便停留在雨中不动了。 　　“公平点来说，谁都知道向高等级的恩赐者丢蒸汽炸弹，和丢同样大小的香瓜是没有区别的。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们，我们的任务，只是让你们不得不停留两个小时。如果两位愿意，那边有家酒吧，费用可以由我们出。” 　　“你们是谁？齿轮工匠会还是树屋？” 　　詹金斯问道。 　　“抱歉先生，我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寒意从詹金斯的脚下向外扩san，冰层悉悉索索的在被雨水覆盖的桥面生长。老爹轻声嘀咕了一句詹金斯听不懂的脏话，在咒文出口的同时，灵的波动意味着战斗开始了。 　　双方分别在桥的中间以及桥的一端，在近距离接触前，老爹的咒法首先产生了作用。这个世界不存在队友保护机制，范围作用的能力对詹金斯也有作用。但他受到的影响很小，只是勉强分辨出这是扰乱人精神的咒法。 　　他丢下雨伞，踩着雨水向前冲去，冰层则先他一步的接触到了两名敌人。脚下的水洼结冰的瞬间，鞋子其实已经被冻在了地面上。但那两人也没想要移动，而是分别取出玻璃瓶向着詹金斯掷去。 　　两只瓶子看起来都是空的，但詹金斯也没有大意。 　　右手在空气中一抹，连成串的雨滴在凝冰的作用下形成了一大块的冰板。冰板被詹金斯丢出，撞击到那两只玻璃瓶后，玻璃瓶径直倒飞了回去。 　　瓶子摔在了两个陌生人的脚下，在破裂的那一刻，刺眼的白色闪光如同黑夜中忽然亮起的大功率煤气灯一样让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而等到老爹和詹金斯再睁开眼的时候，陌生人已经不见了，原地留下了两双鞋子以及一地的冰渣。 　　“刚才那是【逐光者俱乐部】的邪教徒才会使用的炼金道具，被他们称为闪光弹。在他们独特的神术能力下，接触到那些光芒的人，将会在一段时间内无法看到使用能力的人。” 　　“相当于隐身了？” 　　“是的，这是目前为止已知的最有效的隐身方式，大部分侦测类符咒和能力都无法识别。” 　　詹金斯眨了一下眼睛，正常的视觉捕捉不到那两名等级颇高的恩赐者，但真实之眼中的灵光是无法被隐藏的。 　　“但为什么是【逐光者俱乐部】？他们也和差分机合作了？” 　　詹金斯又问道。 　　“不，我想只是和树屋有一定的合作，别忘了今天这次谈判的目的。” 　　老爹提醒道，警觉的看着四周，试图通过雨水的不正常下落来找到敌人。 　　“哦，我明白了。谈判达成的协议，必定会像上一纪末尾的《高塔协议》一样对这些邪教徒的传教以及活动作出更严格的限制。因此就算没有共同的利益，但只要是邪教徒，肯定都不会乐意我们的谈判正常进行的。” 　　他的拳头忽然向着右侧一挥，然后便打到了肉眼观察不到的人形的胸口。那个隐形人原本有着让雨水自然在身体中下落的方法，但心脏位置骤然遭受猛击，能力无法控制之下身体在雨中撞出了一个人形的水屏的模样。 　　他直接倒飞了出去，差点从桥面上摔下去。想要爬起身的时候，詹金斯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提着用雨水制作的冰枪，用尖锐的冰刺指着他的喉咙： 　　“你可以试试看我是否会杀人。” 　　“这不对劲，情报里不是说，你是精通生命力操纵的七级恩赐者吗？” 　　那人惊愕的抬头问道，没想到失败来的如此干脆利落。 　　“情报没有错，只不过不全面而已。” 第1996章 城市的动乱 　　詹金斯这边结束战斗的同时，老爹那边也已经结束了。老爹到最后都没有捕捉到那个看不到的家伙的踪迹，只是在对方试图用咒法攻击的时候，老爹面前像是忽然出现了一层同样无法看到的颇具弹性的空气膜。 　　咒法能力原本不具有实体，本质上是灵的一种作用方式。但在灵的波动靠近那层膜以后，敌人的咒法居然被反弹了。 　　老爹站在那里没有动，就让敌人被自己的能力攻击。邪教徒的咒法，是一种可以让人的身体不可逆光化的能力，但被反弹的咒法没有击中要害，而只是消除了使用者自身的右臂和身体上的一层皮，但也已经让他丧失了与老爹战斗的能力。 　　抓住了两名俘虏，没怎么审问便知道了两人的确是【逐光者俱乐部】的成员，并且在出来执行任务以前，便已经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 　　“我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威廉姆特，我们知道你就是救世者候选。这一次，我们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但这又怎么样呢？来拦截你的，可不只是我们两个人，也不只是我们的组织。前面的路还有很远，祝你玩得愉快。” 　　虽然已经从话语中察觉到两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他们带着笑容化成光以前，詹金斯和老爹没来得及阻止。【逐光者俱乐部】本身的追求，便是如同他们信仰的神明一样从肉体状态化作完全的光，虽然他们的手段往往是不可逆的，而且并非以光的形态存在而是真的被分解掉了。但将这种手段用在自杀上，真的很难防范。 　　“接下来还会遇到多少事情？我想教会是对的，这一路的确不会平安。” 　　确认邪教徒们真的已经自杀了，詹金斯一边询问一边和老爹一起走向马车。 　　“这是当然，现在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更多更危险的事情正在发生，我们不过是明面上的诱饵而已。而且，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他们居然知道你是世界树幼苗，这可是只有树屋和齿轮工匠会才知道的。” 　　“你是说是那两个组织在幕后策划了今天的行动？” 　　两人正说着话，甚至没有重新登上马车，便听到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转过头去，在河对岸的远处矗立着的那座四层高的灰黑色建筑物，在火光和人们的惊呼声中向着一侧塌斜。即使是如此大的雨，也没有完全压制住建筑物倒塌而产生的烟尘。 　　“你瞧，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爹一边说道，一边准备了仪式，用三角形的符咒通知教会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 　　詹金斯用火焰烘干全身，又摸了摸刚才留在马车上的猫： 　　“真是可怕，不知道这一次是谁遭到了袭击，不过看上去那边不是我们要经过的路线。布莱妮和茱莉亚一会儿也要去教堂，要不然我们现在原路返回，接上她们一起去？” 　　他对家中的姑娘们尤为担心。 　　“教会知道你这里是袭击的重点，所以才特意安排她们不和你同路。放心詹金斯，一会儿贝凡娜小姐会亲自去接她们的。她们比我们要安全的多。” 　　“那就好……教会安排半神去接她们，怎么安排您来接我？” 　　“你在嫌弃我？” 　　老爹问道。 　　“不，哦，老爹，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詹金斯立刻否认道。 　　“而且，你需要教会的半神保护吗？” 　　老爹又问道，这一次詹金斯再次果断的摇头否认。 　　“你瞧吧，所以教会最后只是安排我来接你。说实话，今天最麻烦的事情，并不是邪教徒会在城市四处引发骚乱，也不是他们会袭击我们这边的参与者。最麻烦的事情是，谎言的信徒们究竟是否会来。” 　　“他们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马车徐徐启动，詹金斯替谎言的信徒们辩驳了一下。 　　“你要我们相信一群骗子的话？” 　　“但总要有证据才好吧？” 　　“是斯蒂薇尔提出了这种可能性，她似乎认为……谎言的信徒们对这次的谈判不怎么上心，就好像参不参加无所谓一样。” 　　老爹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这次会不会又是什么陷阱。詹金斯则看着窗外的河景： 　　“他们一定会到的。” 　　邪教徒们没有丧心病狂的直接在桥底安装炸药，将詹金斯和马车一起炸上天，所以一行人安全的度过了桥梁。 　　而下桥以后，因为倒塌的建筑物并没有在他们前进的路途上，因此也不必因此而绕路。 　　詹金斯依然疑心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事故，老爹却是一副不必担心的表情，他关心的是一会儿的谈判中，詹金斯是否会因为路途上的消耗而表现不佳。 　　过桥后立刻便进入了与桥面相连的平缓下坡地带，这附近曾经是每五年肯定会在雨季被淹没一次的区域，后来因为市政规划，以及上游的蓄水，而变成了每逢十几年难遇的大雨才会被淹没一次。 　　附近的住户大多是贫民，房屋老旧不堪，墙壁上的蒸汽管道被斑驳的锈迹覆盖，和几条街以外的繁华光景截然不同。在下雨的阴沉天气，更能感受到仿佛弥漫在空气中的“贫穷”和“苍凉”的味道，这也是诺兰这座繁华工业和商业城市，最底层的写照之一。 　　“既然我当上了国王，也许我可以解决这里的问题。” 　　詹金斯看着窗外街道一侧那赌矮墙上的脏话，忽然开口说道。 　　因为詹金斯拒绝继续谈谈判的话题，因此拿起了报纸的老爹头也不抬的说道： 　　“哦，威廉姆特陛下，不管是什么时代都会有穷人的，你改变不了的。” 　　敬语肯定是出于讽刺的目的才使用的。 　　“我知道什么时候都有穷人，毕竟没有穷人也就没有富人，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除非做到……但贫穷也是可以分为很多程度的，我想，我至少可以让人们不用住在这种地方。” 　　“你会是一个好国王的，詹金斯。” 　　这是真心实意的夸奖，詹金斯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这样希望。说起来，老爹，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 第1997章 猫与影子 　　没料到老爹会如此快的给出回答，詹金斯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 　　“老爹，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当然知道——你想邀请我去做顾问？哦，不，我可没有这样的兴趣。” 　　詹金斯于是便不再提这个话题，老爹安静的低头看着报纸，詹金斯安静的抚弄自己的猫，巧克力安静的进行晨间小憩。 　　但马车再次停下了。 　　“你猜这次是什么？” 　　老爹将报纸放到一旁，在哗啦啦的声响中问道。 　　“是什么都好，但我发誓谁也阻止不了我前往教堂。” 　　两人再次擎着伞下了马车，车夫则很识趣的逃到了一旁的巷子中，巧克力从车厢露出一个头向外看。 　　这次拦路的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在下雨的天气，穿着艳红色的礼裙站在泥泞的街道上。女人没有打伞，任由雨水冲刷自己。 　　但她并没有被这夏日的大雨浇透，甚至没有因为雨水而弄花面部的妆容。明明在雨中，但身上的服饰依然整洁干净，在昏暗的光线下，简直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的美丽。 　　这诡异的一切怎么看都不正常，所以詹金斯眨了一下眼： 　　“B类超凡。” 　　他说道，老爹点了点头，低头思索了一阵子，直接说出了对方的名称： 　　“B-09-2-7083【艳红的舞蹈家】。” 　　“听起来不像是很危险。” 　　“自然界中的规律：有着鲜艳皮肤的小虫子最为危险，这个规律其实对于编号物品也是有着一定的价值的。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对方不是舞蹈家吗？难道说，她的特性是使用舞蹈杀人？” 　　“不不不，这位女士的特性并不危险，但非常麻烦。简单来说，一旦被她盯上，就必须陪她跳一支让她满意的舞，否则被盯上的倒霉家伙哪里都去不了。的确不危险，但很耽误时间。” 　　听老爹这样说，詹金斯思考了一下，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她一次会选择几个目标？” 　　“当然是一个目标。” 　　“老爹，那么你认为，那个倒霉的家伙是你还是我？” 　　他问完，两人便很默契的分别向着泥泞石板路的两侧走去，站在原地不动的漂亮舞蹈家转动身体看向詹金斯。 　　老爹停下了脚步，笑着对詹金斯说： 　　“瞧吧，詹金斯，我就知道你更加的不走运。” 　　编号物品不一定很强大，但一定有着特殊的异常特性。舞蹈家是很明显的例子，她不会和拒绝跳舞的人大打出手，也不会在被拒绝后，化作不可名状的怪物消灭人类，她只会将被选中的人困在某片区域内。 　　这实际上就相当于，由【艳红的舞蹈家】使得正常区域变成空间特异性区域，而且特异性只针对一个具体的人。想要摆脱这样的纠缠，唯一的方式就是用共舞的手段让舞蹈家满意。 　　其实这并不困难，就算是再怎么没有舞蹈基础的人，在不得不重复连续几天甚至几个月的练习后，肯定也会大有长进。当然，前提是有人送饭和水，舞蹈家可不会管饭的。 　　但很不巧的是，詹金斯就是那种没有舞蹈基础，也没有时间去练习的人。通常来说，参加舞会时，都是姑娘们带着他在跳舞的。不管是海瑟薇、布莱妮，甚至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都有很好的舞蹈技巧，只要不被他踩到脚就绝对不会失态。 　　面前的舞蹈家并不具有杀伤性，甚至一次只针对一个人。如此巧合的在此时被詹金斯碰上，这肯定也是邪教徒们的计划之一。 　　詹金斯看向老爹，希望他能够想出办法，但老爹只是耸耸肩： 　　“你自己解决，我相信你会有方法的。” 　　他当然有方法，【艳红舞蹈家】的空间封锁，也相当于一种封印，詹金斯的【门之匙】专门针对这类空间封印。只是他不知道破除了一次，舞蹈家是否会继续跟上来，甚至不确定当着老爹的面使用钥匙是否是好主意，毕竟进化钥匙就在老爹身上。 　　“我提醒你一下，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你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想到离开这里的方式，否则我们会迟到的。詹金斯，你虽然名义上依旧是我的学徒，但大家都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就现在，詹金斯，在我面前，展现你作为教会圣子的智慧和力量吧。” 　　“真是谢谢你的提醒啊老爹……你这样说话，会让我以为这是你弄出来的考验。” 　　他抱怨了一句，捏了一下口袋里的罪币。他现在还剩下一枚亵渎之种和一枚岁月宝石，上次去地下，车资是亚莉克希亚自己支付的，他原本打算将这两枚留作以后使用那架马车的代价，看起来是省不下来了。 　　一边想着一边持着伞接近舞蹈家，近距离来看，这的确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士。她一言不发，右手高高抬起，左手伸向前，示意詹金斯抓住她。近距离下，詹金斯确认，舞蹈家的确在自身发光，那光芒恰到好处的突出了她自身，而又能与作为背景的贫民窟的街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如果是在舞台上，这便是绝对的主角，因为聚光灯无时无刻都在她的身上。 　　手指已经捻起了那枚亵渎之种准备放到女人前伸的手上，他不确定一枚就足够了，所以先试探一下。心中心疼自己的罪币只剩一枚的同时，又思考如果最终决战真的发生在诡境中，自己是否应该提前预备一大批硬币作为解决困境的储备。 　　“喵～” 　　巧克力的叫声在雨中非常的微弱，甚至连站在马车不远处的老爹都没有注意到。 　　从马车中探出小脑袋的猫现在非常不满，它以人类的形态和詹金斯跳过一支舞，那是猫咪为数不多能够用人类形态与詹金斯相处的机会。 　　家中的其它姑娘与詹金斯共舞，巧克力还能理解为詹金斯这个不成熟的小男孩在摆弄玩具，但忽然冒出来的奇怪家伙也要和詹金斯共舞，巧克力就真的接受不了了。 　　“喵～” 　　它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做的太过分，“完美”的伪装不能在这里就被识破。于是晃动小猫头，警惕的确认附近没有人在观察，才小心的将自己整只猫都缩回到车厢里。 　　被乌云和灰雾笼罩的天空下，阴影在各处徘徊。昏暗的光线和杂乱的雨滴，让人们无法去仔细观察每一处的阴影是否合理，又是否存在异常。 　　也因此，当马车周边乃至以马车为圆心的整片区域的阴影中都出现异常的蠕动时，注意观察着詹金斯动作的老爹才忽然警觉： 　　“影界的力量？影界怎么……” 　　每一处摇晃着的阴影都仿佛成为了隔绝现实世界与影界的帷幕，而在那帷幕之后，便是依附在物质世界的阴影的世界。随着两处有着紧密联系的世界被打通，那些不属于物质世界规则的风，不属于物质世界规则的影，通过阴影的帷幕渗透而来。 　　“詹金斯小心！” 　　老爹只来得及提醒这一句，便被身边围墙倒影中伸出的漆黑大手抓住了脚裸。而詹金斯刚想要将那枚罪币取出，听到老爹的声音后一惊，转身过去看到老爹遇到危险，毫不犹豫的挥手就要将冰晶甩过去，割裂从影子中伸出的手。 　　但他同样是站在阴影中的，即使站着没动，仍然脚下一空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最后看到的光亮显示，脚下影子的黑暗居然是空的，他一脚踏空便坠了进去。 　　詹金斯曾经短暂的进入过影界，那是他第一次在地下食用糖果变成老鼠，在得到巧克力的救援后，巧克力利用耳朵后面三根金色毛发中的一根，使用了猫咪本不应该拥有的【影界穿梭】的力量。这次和那次类似，在影界停留的时间相当短暂，上一秒才一脚踏空坠入影界，甚至没有来得及仔细感受影界奇妙的灵，下一秒便从老爹身后的阴影中横飞出来，和老爹撞在一起在地上滚成一团。 　　两人在泥泞的路面上爬起来，看到从阴影帷幕中走出的来自影界的怪物们已经将它们包围。重叠的影子混乱了视觉，也混乱了光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奇妙无比，但这也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你先走，这里我来解决。” 　　这已经不是常人能够对付的场面了，阴影的怪物们如同潮水般的涌出，天空甚至都因为阴影的渲染而变成了深黑色。 　　“他们居然敢在物质世界打开这种程度的影界通道，真是彻底的疯了！” 　　老爹痛骂一句就想要将那把钥匙取出来，他曾说过自己的力量能够完美的被压制到这种程度，是依靠那把钥匙的力量。那么既然可以压制，自然也可以解除压制。 　　“詹金斯，我不知道一会儿会出现怎样的情况，所以现在我要把那把钥匙最基础简单的用法告诉你，防止一旦我真的出了问题，无人能够了解那把钥匙的秘密。” 第1998章 鱼形发卡 　　“但您不是说钥匙本身的信息也是诅……” 　　詹金斯没料到老爹会如此的果断。 　　“只是最基础的用法信息，对普通人来说足够因诅咒而死，但对你来说应该问题不大。记住，钥匙的用途就是插进锁孔，然后转动。” 　　巧克力本打算这时就收手，但听到老爹的话，决定让詹金斯听完再收手。因此，那些包围了詹金斯和老爹的影界的怪物们，像是被按了慢放按钮一样，动作忽然迟缓了起来。当然，在被围的他们看来，这时怪物们准备动手的征兆。 　　“因为这把钥匙不存在锁孔，所以我将自身当做了锁孔。插入……” 　　老爹按住自己的心脏： 　　“向左扭动，退化，力量压制。” 　　明明只是几个简单的单词，詹金斯的心脏却忽然骤停了，至少过了两秒才回复正常。这还是【世界树幼苗】和【树之魂】持续不断的对抗下才恢复的，足了体现钥匙的诅咒之强悍，几乎匹敌当初进入黑塔时的心脏金属化。 　　“向右扭动，进化，力量增强。” 　　他表情严肃的看向詹金斯： 　　“你记住了吗？” 　　“我想问一下如果……” 　　“知道最基础的信息就足够了，我还不一定会死呢！” 　　说着便要取出钥匙，詹金斯则伸出手准备将老爹敲昏。也就在这时，那些从阴影中爬出的怪物们忽然对着同伴大打出手。 　　在阴影的力量搅动在一起，造成光影交替从而使得无法看清楚面前的同时，舞蹈家脚下如同刚才的詹金斯一样，出现了影界的裂口。 　　但她没有落入其中，而是悬浮在那里。直到巧克力亲自将她踩下去，舞蹈家才不甘心的进入了影界。之后巧克力会将她甩出物质世界，对方当然还会回来，但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一定了。 　　至于老爹和詹金斯这边，两人周边的暗影的力量几乎以及达到了区域浓度的极致。除了彼此间的内讧，有几个面目恐怖的怪物也冲向了他们，但都被轻松的解决。 　　正当两人思索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仿佛触碰到了某个开关，影界的帷幕中传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些幸存的怪物以及古怪的灵全部吸了回去，甚至带走了不少的雨水。倒卷着的风让人睁不开眼睛，再次张开的影界帷幕中，似乎传来了某种巨大生物的吼声。 　　几分钟后，街面再次恢复了宁静，一尘不染的大街继续接受雨水的洗礼。詹金斯和老爹衣衫凌乱的站在雨中，互相看着对方：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绝对有古怪，这不正常，简直就像是……” 　　詹金斯虽然某些方面迟钝了一些，但这种事情上，思维还是相当迅猛，灵感也非常的敏锐： 　　“就好像是有人故意……” 　　“不用谢。” 　　女声从高处传来，老爹和詹金斯迎着雨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白色长纱裙的黑发姑娘站在临街二层商铺房顶的装饰性石质小雕像上。 　　她的个头只比亚莉克希亚高一些，擎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的黑色小皮鞋。黑色的长发没有任何的束缚，披散着在身后摇摆。詹金斯角度，勉强能够看到高处的女孩的头发上别着一只鱼形的发卡，这是很少见的样式，但很适合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的可爱的气质…… 　　“是她？” 　　詹金斯惊疑道，她见过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姑娘，并且和有幸和对方跳过一支舞。当时，对方穿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除了那把伞，连发饰和鞋子都一模一样。 　　“不用感谢我，我想，你们也是去贤者教会参加谈判的，恰好我也懂得一些关于影界的能力，所以就顺手帮了你们一把。” 　　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女孩的菲迪克特利语非常不错，甚至还略带着诺兰口音，从声音来看应该是诺兰本地人。 　　她说话时故意装出一种成熟的口吻，但实际上声音懦软异常，有种小孩子装作大人说话的感觉。再联系她的个头，就显得有些好笑了。 　　这和亚莉克希亚不一样，亚莉克希亚的身高虽然也有些矮，但她的穿衣风格很成熟，而且说起话来也有种自然而然的稳重感，因此不会有人感觉她的年龄很小。 　　“感谢你的帮助，女士，请问你是隶属于哪一个教团？” 　　老爹开口问道，他确定对方肯定不是正神教会的成员。老爹虽然不认识所有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但却认识正神教会几乎所有的半神。对方刚才展现的力量，无疑是货真价实的半神，甚至有可能还不仅仅是八级半神。 　　再联系年轻的外表，和故意伪装也装不出来的稚嫩模样，这肯定是不知名的伪神教徒的成员。 　　“这个并不重要，你们路上要小心了，今天城里可不太平。” 　　女孩说道，然后转身从房子的另一侧跳了下去，没再给老爹说话的机会。 　　“詹金斯，你在想什么呢？” 　　老爹叹了口气，然后看到自己的学徒一副思索的样子： 　　“不会是因为对方的强大而震惊吧？有时候就是这样，忽然之间跑出来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强者。伪神的教派，也能培养出相当出众的恩赐者，我们不能因为他们信仰的不是正神而小瞧了所有人。” 　　“不，老爹，不是震惊，我好像认识她。” 　　詹金斯说出了在舞会上相遇的经历，由此坐实了刚才的女孩，是因为纪元之末，而在不久前和世界各地的恩赐者一起来到诺兰的事实。 　　“所以，你刚才在想，她在刻意的接近你，甚至有可能在圣乔治大街开始，就一直跟踪你？” 　　“不，当然不是。” 　　真实之眼没有捕捉到异常的灵光： 　　“只是感觉那女孩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是非常熟悉。她给我的感受，就好像是我每天都能见到，甚至就在眼睛下方，但从未刻意思索的东西……” 第1999章 邮差 　　“不用多想，如果对方真是去参加谈判的，一会儿就能再见到，你可以自己去询问。如果对方是欺骗我们，你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答案，不如去找占卜家们占卜一下。” 　　老爹说道。 　　“老爹，擅长影子能力的教团很多吗？” 　　詹金斯于是问道，想从这方面找寻对方身份的线索。 　　老爹想了一下： 　　“排除绝对不可能到我们的教堂参加谈判的邪教徒，以及那种规模很小、组织松散的教团，能够培养出如此出众恩赐者的教团……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到。但也不一定非要擅长影子能力的教团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恩赐者，毕竟，有的是方法，让人强行学会原本学不会的能力。” 　　“我们教堂也有吗？” 　　他想的是【书籍的庇佑】，他不是学不会，而是每次要学的时候都会碰到麻烦，所以如果能够强行学习不花仪式时间，那就太好了。 　　“当然有，而且有很多。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根据学习能力的不同，以永久性消除数个空白气泡为代价，强行学会一种能力。詹金斯，你有兴趣吗？” 　　“没有，当然没有。” 　　“如果真的好奇，那么一会儿去教堂问问吧，总会有结果的。” 　　老爹笑着说道。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准备返回马车，但转身的时候，只看到车夫一脸苦笑的站在小巷的出口看着街道的中央。 　　那架马车刚才也陷入了怪物的围攻中，现在已经散成了一堆垃圾。 　　“哦，巧克力～” 　　詹金斯惊呼一声立刻跑了过去，正好看到自己的猫从马车的废墟中，顶着一小块木片钻了出来。 　　“你没事吧？” 　　他紧张的问道，蹲下来抓着巧克力就要帮她检查身体。老爹则抬头看向远处，一道电光猛地向下劈落，这应该是风暴教会的半神在战斗。 　　“看来那边应该也开始了。詹金斯～” 　　“我在。” 　　“既然马车没有了，我们就步行前进吧。也不要再找其他马车了，没必要把普通人牵扯进来。” 　　“好的，这里距离教会也不远，我们即使是步行，最多四十分钟也能走到。” 　　詹金斯站起身，将确认了身体健康的猫向大衣口袋里塞，脸上露出了凶恶的表情： 　　“别让我知道那些影界的怪物是哪里来的，居然敢对我的猫动手！” 　　他恶狠狠地说道，快步跑向老爹，和老爹一起捡回雨伞，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大概是因为物质世界和影界的短时间联通，造成了舞蹈家的空间封锁失效，因此一切结束后舞蹈家也消失不见了。 　　老爹和詹金斯都没有细细思索其中的原理，因为思索了也不会有结果。他们现在只想快一点到达温暖干燥的教堂，然后坐在窗边一边听着窗外的狂风暴雨一边喝着热茶。 　　似乎每次出现大事件，天气都是非常的糟糕。詹金斯的印象里，没有哪一次的重大事件，是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出现的。 　　在大雨的清晨沿着街道向前走的同时，詹金斯试图将天气与坏运气联系在一起，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爹。老爹认为他这是想得太多，有这样的时间，不如仔细想想一会儿到达了教会，首先要做什么。 　　“那么，既然刚才的女孩说自己也是去参加谈判的，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接下来还有机会看到同路人？”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如果那人没有因为我们而被牵扯进危险中。” 　　詹金斯预估从现在的位置到教堂有四十分钟的路程，是基于前途没有阻碍，而且他和老爹以正常速度前进。实际上两人的脚步还要更快一些，因为他们都没有心情在雨中漫步，而前途没有阻碍，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离开了桥边的低洼贫民窟后，便转进了一条詹金斯和原主都不曾走过的商店街。即使是糟糕的天气，商店的店主们也大都已经开门营业了。 　　老爹和詹金斯虽然都吃过了早餐，但他们都不介意喝一杯热茶再继续前进。这虽然听起来浪费时间，但两人也都知道，到达教会的时间和他们走得快不快，其实关系并不大。 　　更不用说，从刚才开始，城市的各处都出现了异动，想来有可能无法及时到达教堂的也不止他们两人。詹金斯已经从老爹那里得知了教会的巧妙计划，教会似乎想着，如果有可能，要趁着这个机会，消灭盘踞在诺兰的大多数邪教徒的有生力量。 　　这当然很难做到，但这次真的是一次好机会。 　　正巧路边的餐馆已经开门，他们便安心的进去，原本是准备喝杯茶就走的，但拿到了菜单后，每个人都点了一些饭食。 　　“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对于浪费时间还是有些心存介怀。 　　“谈判十点开始，现在才不到八点。” 　　老爹确认了一下时间： 　　“而且，一会儿说不定还有奇怪的东西拦路，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吗？” 　　老年人的思维方式大概和詹金斯有些差别，但见老爹这幅不紧张的样子，詹金斯便又为自己的猫点了一份早饭。 　　今早巧克力在家里没吃多少，似乎是因为昨晚詹金斯没有带着它回家休息而生气，胆小的猫讨厌陌生的环境。但现在气已经消了，所以便胃口大开。 　　并没有在餐馆停留很长时间，从进门到出门也不过十五分钟而已。这期间，詹金斯的确见到了一些行色匆匆的恩赐者从门外经过，而且都是他不认识的恩赐者，他认为这些也就是伪神教团的成员。 　　继续出发时雨势依然没有减弱，商店街的尽头是一个五岔路口，其中詹金斯和老爹走的是笔直向东方的路，而接下来不管是选择向着东南走，还是选择向着正南方向走，都能到达教会。 　　“那么走哪一条路呢？” 　　站在路口的邮箱旁，詹金斯问向老爹。 　　“我记得这两条路一样近，哪一条都可以。” 　　“我认为其实两条路上，大概都有阻击我们的伏兵，不如随便选一条吧。” 　　詹金斯提议到，意识到这大概会影响接下来一个小时的未来，便尝试使用【未知的前路】。可惜这还不算是命运的抉择，能力根本没作用。 　　“巧克力，走哪边？” 　　他又问向自己的猫，猫咪从大衣的纽扣间挤出小脑袋，叫了一声便钻了回去，也不打算给詹金斯建议。 　　他正打算和老爹猜拳决定，忽然看到街道对面有一个男人，正踉踉跄跄的越过大街向着这边走来，有些像是喝醉的醉汉无法控制自己的步伐。 　　“有点不对劲。” 　　老爹也提醒道。 　　见那个踉跄的男人向着这边撞来，詹金斯和老爹分别向着左侧和右侧避开。男人于是径直撞在了金属邮箱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人类的身体无法和金属抗衡，所以是人倒下了，但邮箱没有问题。那个男人脸朝下的倒在邮箱前的水坑中，詹金斯站得比较近，甚至看到了他的脸在水坑中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还好水比较浅，在淹死人之前，水便被吸干净了。 　　“小心一点，如果是【尸爆术】之类能力，靠近就很危险了。” 　　老爹提醒詹金斯。 　　“不是尸爆术，这个人没死……他不是恩赐者，但怎么会有黑色的灵……我们最好离远一些，这次是诡物。” 　　詹金斯的眼睛中，原本不存在的黑色灵光，在男人与邮箱相撞的刹那，同时出现在了邮箱和男人身体上。伴随着男人的倒下，那灵光也逐渐增强，并以极快的速度突破了诡物灵光的最低临界点。 　　“这是什么诡物？” 　　“你把我当成百科全书了吗？除非有很特殊的外型，否则我们只能根据特性去判断编号物品，我教给你的，你难道都已经忘记了吗？” 　　现在显然不是责备詹金斯的好时机，老爹和詹金斯一边说着话，实际上已经开始想着远处跑去了。虽然面对诡物时，逃跑不一定有用，但这一定是最简单和实用的保命手段。这是老爹教给詹金斯的第一课中的内容，正是基于这一点，在首次遇到卖花女的时候，詹金斯才会连找零都没要便逃走了。 　　但这个诡物显然也有空间类的束缚能力，老爹和詹金斯没跑多远，就发现他们居然再次回到了那个空旷的路口。只不过，与邮箱相撞的男人已经从泥泞的地面上爬了起来，他一手扶着落满了雨珠的邮箱，原本褐色的大衣也变成了军绿色，这是邮递员的制服颜色。 　　眼睛看着停下跑动的两人，男人眼睛里已经没有眼白，全部都是黑色。原本是人类，现在毫无疑问，就是诡物。 　　“以占据普通人的身体作为现身手段的诡物并不多，给我些时间，我想想……” 　　詹金斯听到老爹在喃喃自语，两人如临大敌般的站在雨中等待对方开口，在这种情况下再逃跑就不理智了。 第2000章 未经允许不得进入 　　“你们有信要寄吗？” 　　陌生人从身后摸出一个破旧的灰色挎包跨在身上，但他身后明明没有藏东西的位置。 　　拒绝寄信或者真的要寄信，都有可能导致麻烦。詹金斯没有开口，而是望向老爹，果然看到老爹一副了然的样子。 　　【邮递员的外表】＋【询问是否要寄信】，这两点是非常明显的特征，想来老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你还记得你曾遇到的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吗？” 　　老爹问道。 　　“当然记得，记忆深刻。” 　　那次的经历某种意义上改变了詹金斯。 　　“这个和那个类似，这是A-11-2-3822【便宜的邮差】，它能够帮助人们将任何的想要寄送的物品，寄送到合适的人手中。” 　　“那么老爹，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与邮寄的物品的种类有关，不同物品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同，比如寄信的代价是三分之一的灵魂，寄食物的代价是永久性丧失五感并多出能够感受到可怕幻觉的第六感……而拒绝邮寄，则会惹怒这家伙。” 　　诡物也并非完全的无敌和不死，大部分诡物的战斗力存在上限。但诡物的危险，不在于它们的力量而在于它们的特性。就比如卖花的小姑娘，其本身的力量也只有半神的水平，但卖花女的身份和那只篮子的叠加，让她基本上无法战胜。 　　特别是这类“规则类”的诡物，正因为战斗力不强，因此其特性更具有束缚力。詹金斯和老爹都没想着要通过武力的方式解决面前的家伙，詹金斯小声的问道：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赌运气吗？我可不喜欢这样做。” 　　他注意到远处的天空一瞬间出现了七彩的弧光，但转瞬便消失了，也不知道远处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喜欢这样做。” 　　老爹沉着脸说道，然后又问： 　　“身上有纸吗？信纸。” 　　“有的。” 　　他将手伸进怀里，拨开巧克力的爪子，然后凭空画了一张纸取出来。这看起来很可疑，没有人会在怀里只塞一张纸，而且纸张还没有褶皱，但老爹也懒得问。 　　“【便宜的邮差】和你遇到的卖花的小女孩还是有些不同的，它本身不具备实体，只能依存于实际存在的人型生物才能出现。某些极大型的驱魔仪式，可以暂时将它放逐，但只有我们两个肯定是做不到的。 　　除此之外，唯一安全可靠的方式，便是将邮寄物寄往邮差也送不到的地方，这样一来，无法寄送，自然也就不会收取我们的代价。而且这是邮差无法寄送，不是我们主动拒绝，所以对我们也不会有影响。” 　　“那么可不可以写一些夸张的收件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詹金斯，当然不可以。只能写凡人，而且是活着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必须和写信人见过，而并非只能听说过。” 　　老爹又说道，这就将占卜者少女（非凡人）或者皮斯科先生（不确定是否死亡）等人的选项否决了。 　　“但符合这样条件的人，怎么可能会居住在邮差送不到的位置？” 　　“如果真的一下就能找到类似的人，邮差的危险等级也就不会是这么高了。” 　　老爹要过了詹金斯的纸，又从自己口袋里抽出了笔。他打定主意不让詹金斯写信，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都由他自己来承担。 　　詹金斯和老爹讨论的时间有些太长，邮差再次开口询问： 　　“你们要寄信吗？” 　　“老爹，他好像等不及了。” 　　“没关系，他询问第三次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老爹将自己的伞塞给詹金斯，自己则一手拿笔一手托纸准备写字。 　　“老爹，我好像看到对面那栋房子里有陌生的恩赐者。应该不是巧合，我记得刚才那个跌跌撞撞的男人，就是从那栋房子的方向走过来的。” 　　“释放这样的诡物，肯定不是远程操控就能做到的，现在的情况和我们遇到舞蹈家还不同，所以那些邪教徒一定就在附近，这并不奇怪。只是我们现在无法脱身，没办法抓住他们。” 　　“不，老爹，我的意识是说，能不能把他们弄过来？让他们来寄信？” 　　这个想法很好，可惜在没有寄出信以前，老爹和詹金斯都走不开。老爹仍然在艰难的写字，詹金斯则为他撑着伞，防止雨滴打湿了信纸： 　　“老爹，我们会遇到诡物，也是教会提前料到的吗？” 　　“是的，只不过原本以为这样的概率很小。但你放心，我这里有一张船票，至少能够让你安全离开。不要总是打扰我，我在认真写字。” 　　“老爹……” 　　“哦，詹金斯，我说了，不要打扰我。还有，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 　　老爹这才注意到詹金斯在东张西望。 　　“紧张？” 　　他反问道： 　　“为什么要紧张？” 　　“你们要寄信吗？” 　　“糟糕！” 　　老爹惊呼道，加快写字的速度。第三次询问比他想的要快，那封信只能匆忙结尾。但在老爹将寄件地址写清楚以前，詹金斯将老爹的雨伞丢开，单手持伞遮住两人，然后又将手伸进了怀里。 　　同样是拍掉了怀里巧克力伸来的小爪子，然后取出一只信封，上面已经填好了各种信息，甚至连邮票都贴好了： 　　“我要寄信。” 　　他抢先老爹一步说道，老爹惊惧异常，但詹金斯摇头示意没事： 　　“这封信寄给我的未婚妻布莱妮·米海尔。不用邮寄到她手中，我希望能够寄到她的卧室，放在她的枕头左侧。” 　　两根手指夹住信封，第三根手指在地址的位置上敲了敲： 　　“一定要送到这个位置。” 　　詹金斯的寄信要求完全符合老爹所说的那些，布莱妮是凡人，她还活在目前的时间点，而且还生活在物质世界，詹金斯提供的地址也是切实存在的。 　　但邮差没有接过那封信，而是瞪着全黑的眼睛看着詹金斯。詹金斯毫不畏惧的与它对视： 　　“是的，请将信送到菲迪克特利王国-西海岸诺兰市-圣乔治大街-威廉姆特家二楼，楼梯口左手边第三间卧室。” 　　问题在于，詹金斯的家，不经允许诡物是无法进入的。 　　PS：转眼间就两千章了，开始这本书的时候，真的是没想到会有这么长。更没想到，最后一卷会写这么多，真不是作者君刻意拖延，是太多事情要交代清楚了。 　　但不用担心，真的已经走到结尾了，无法确定具体的完结时间，但不会太久了。 第2001章 所谓炫耀 　　即使是正神教会的教堂也有被诡物入侵的危险，但至今为止，还从未有任何的诡物直接出现在詹金斯的家中，即使是诞生在邻居家的邪神神子，都没敢侵入。 　　教堂本身是凡人建造，用来供奉神明的地点，对诡物有压制，但不代表完全的禁止。而詹金斯家是货真价实的神明的居所，这也是詹金斯坚持不搬家，一定要在最终决战后，再让家人们离开诺兰的原因。 　　“这封信可以送吗？”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詹金斯追问道。他向前踏出一步，邮差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然后嘭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邮箱上。 　　明明撞击的声音不是很响，邮箱甚至都没有因此晃动，但邮差还是倒下了。他在地面上抽搐着，黑色的灵光如同火中的纸张一样迅速的消失，直至完全不见，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雨水冲刷掉了。 　　老爹虽然看不到灵光，但能感觉到诡物独特的精神污染以及压迫力的消失。他长出一口气，弯腰捡起自己的雨伞： 　　“我就不问你究竟对自己的房子做了什么了，能够成功驱散它就好。” 　　“我感觉到了灵，但很微弱。” 　　“正常，你只是驱逐了它，并非让它彻底消失。” 　　说着看向詹金斯刚才指出的房子： 　　“那些邪教徒还在里面吗？” 　　“正在逃走，刚翻过墙，一共三个人，六级一个，其他两个不值一提。我们如果现在去追，也许可以追的上。” 　　老爹想了想： 　　“……算了，这说不定是另外一个陷阱，而且时间真不多了，我们的任务是按时抵达教堂，继续出发吧。” 　　“好的老爹。” 　　他没有再去看逃走的邪教徒们，而是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那个被诡物附身的男人的身体状况。对方已经没有气息了，这也是老爹和詹金斯预料到的情况。 　　于是和老爹一起，力将尸体拖到街边的商店，在商店主惊惧的目光中，留下了些钱让他暂时看管这具尸体： 　　“大概一两个小时后，贤者教会有人来取它。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这句话在这个场合并没有很强的说服力。 　　距离教堂又近了一些，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能抵达贤者教堂的大门。 　　见老爹真不想询问驱散邮差的原理，詹金斯一边和老爹并肩走着，一边小声的说道： 　　“居然连诡物都出现了，我们总不能遇到更糟糕的情况了吧？比如两个诡……” 　　“不用说了。虽然我不是迷信的人，但这种情况下，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老爹警告道，同时放慢脚步看了看周围： 　　“既然你现在甚至能够在隔着一条街和一栋房子的情况下，知道邪教徒的数量和等级，那么就警惕些，时刻看着四周，不要让危险靠近了我们才反应过来。” 　　詹金斯立刻点头看了一圈四周： 　　“现在没什么问题，至少这条街没问题。” 　　“那边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也没有问题？” 　　詹金斯看向老爹悄悄指出的方向，挑了下眉毛： 　　“……没问题。” 　　在前面的路口，贴着墙低着头压着帽子举着伞的男人，虽然是非注册恩赐者，但那是兜帽先生，所以当然没问题。 　　兜帽先生的行走方向和老爹与詹金斯正好相反，所以肯定不是想要去教堂参与谈判。这位先生一周前说要报答詹金斯的救命之恩，最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詹金斯只希望他不要弄出乱子来。 　　大概是安排堵截詹金斯的邪教徒，没想到詹金斯能够如此快速的解决诡物的拦路，以至于接下来的路程中，居然没有再碰到任何的麻烦。 　　远远的看到教堂前台阶的时候，詹金斯还担心脚下的路面下会钻出几个可怕的杀手。但直到他们走进教堂，并真的端着热茶，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聆听雨声，都没有出现拦路的人。 　　他们的速度还算快，现在不过刚刚过了九点，距离谈判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教堂里的人们已经完全忙碌了起来，贝凡娜小姐也已经将布莱妮和茱莉亚接了过来。 　　只不过，虽然作为重要参与者的詹金斯到场了，但谎言的信徒们却一个都还没有来。教会认为这群人不像是不守时，反而有可能和詹金斯与老爹一样，在半路遇到了麻烦。 　　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而现在城中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无从分辨究竟何处是遇到麻烦的谎言信徒。 　　常青森林中备战的力量，几乎有六成都在清早被调集到了城里。现在外面的状况，比詹金斯和老爹在路上看到的还要糟糕。如果不是灰雾和雨云遮挡视线，现在外面的天空恐怕会像是放烟火一样热闹。 　　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伪神教团们一个都没有出现，好在教会知道他们大概的位置，已经出发前去迎接了。詹金斯本来也想出去帮忙，这样也方便找理由用谎言信徒的身份通知一下己方可能迟到。 　　但教会认为他和老爹好不容易才突破重重的阻碍来到目的地，就不要再去冒险了，因此让老爹看着他，不让詹金斯到处乱跑，詹金斯也只能和自己的猫乖巧的坐在一起看着窗外的落雨。 　　大概是斯蒂薇尔小姐起了作用，音乐教团是第一个到达的。詹金斯望着窗口，眼睛并没有看到她们，耳朵却在雨中听到了悠扬的风琴声音。那是风琴的独奏，在雨天与雨滴声一起出现，听起来的确很美。 　　声音是从大概一条街以外的地方出现的，但异常的清晰和动人，在雨天中甚至有种忧伤的韵律。 　　“外面可是在下雨，她们居然还在演奏！而且，她们不怕被附近的居民听到吗？” 　　詹金斯揉了一下耳朵，不可思议的说道。 　　“应该是故意演奏给教堂听的。而且，这种几百年几千年才有一次的大型集会，人们总是想要炫耀一下自己，这很正常。如果他们只是乘马车前来，我反而会怀疑这群人的真正身份。” 　　老爹见怪不怪的摆了摆手，和詹金斯一起起身去迎接。 　　音乐声出现的时候，音乐家们还在一条街以外，这也方便了教会安排迎接的队伍。等到十二教会的代表们都在教堂门口站定，穿着礼裙的音乐家们才从街口出现。 　　不只是手风琴，队伍中其他人也都有乐器进行和声。随着她们不断靠近，其他声部的乐声也逐渐变大，异常和谐的与手风琴的旋律融合在一起。那是詹金斯从未听过的调子，忧伤，但在这种天气非常的应景。 　　不会像葬礼进行曲一样的忧伤过度，而是庄重而肃穆。 　　一行人穿着风格统一的女士长裙和高跟鞋，每个人都精心的打扮，在这雨中像是闪闪发光。因为在演奏乐曲，因此所有人都没有打伞，但雨水也没有因此落到她们的身上，反而像是刻意避开这些演奏家们一样，甚至无法打湿她们的高跟鞋。 　　“真是厉害啊～” 　　人群中的詹金斯小声的感叹道，老爹在他旁边说道： 　　“这还真是不错，这些女人大概花了大价钱。” 　　“您是说衣服？” 　　“我是说仪式，注意她们演奏的曲子，很显然这是某种仪式，用来使雨水避开所有人。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仪式，但从表现形式来看，这绝对不是随便用些白银黄金和宝石，就能使用的，这群女人还真是有钱。” 　　等到音乐家们靠近了教堂的台阶，她们才停下了演奏。其他人都站定，莉迪亚·伯恩瑞特小姐将恩赐-手风琴收回到自己的灵中，然后率先迈步走上台阶。因为下雨，所以台阶上没有铺红毯，但因为上方有廊柱支撑的平台遮雨，所以迎接的队伍都站在门口的大平台上。 　　教宗庞特夫四世当然不会前来迎接，那位老人现在还在休息，所以便由帕罗德主教，作为教堂的实际掌管者首先迎了上去，和伯恩瑞特小姐亲切的握手并互道友好以后，又介绍圣子詹金斯上前握手，随后其他的演奏家们才跟随着也走上了台阶。 　　由帕罗德主教和身边的几位教士引路，一行人进入教堂内部。贝凡娜小姐和其他十一教会的代表们也走上前来慰问寒暄，随后便引着她们走向早已准备好的大型休息室。 　　总的来说这个过程和詹金斯没有太大关系，圣子出席和不出席，也只是礼节方面的问题，并不是很重要。这种迎接，实际上是形式主义的成分大于实际有效的作用，但却是不得不进行的活动。 　　来到教堂的教团越来越多，就和老爹说的一样，大家都想要用独特的方式登场，这可以算是炫耀，也可以算是想让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短短半个小时内，各种不同的声光效果轮番在教堂所在的这条街上出现。对比来看，音乐教团的出场方式，居然还算是比较低调的。 第2002章 忙碌的上午 　　詹金斯虽然知晓大多数伪神的名号，但他并不知道所有伪神教团的名称，更不知道今天都有谁会出现。 　　大家的出场方式虽然千奇百怪，但也都很克制的，不让附近的居民发现异常。这场恰到好处的雨，帮助掩住了大部分的声光效果，否则明天的报纸又要费尽心思的解释市中心的异常。 　　给詹金斯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伪神【丝线操控者】，或者称为伪神【蜘蛛之母】的信徒。虽然“蜘蛛”在大多数文化中都代表着不好的形象，但这位伪神的信徒绝对良善。 　　他们的教团名称是“东部纺织工业者行会”，是主要活跃于大陆东部的教团，成员由纺织行业的女工和一些艺术家组成。 　　他们并非别出心裁的骑着大蜘蛛出场，而是忽然从天而降。詹金斯的眼睛能够看到极细的带有灵的丝线从高空垂落，因此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提前很久就将丝线送上天空，并在别处演练了很久，才敢做这样的危险动作。 　　这种出场并不华丽，但因为被詹金斯知晓了背后的努力，所以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如音乐教团和“东部纺织业者行会”要么有钱要么有势力，所以不在乎出场仪式的花费。而那些仅仅以个人名义代表教团出席的，也就是教团规模很小的团体，也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很寒酸。 　　大家似乎都提早猜到，所有人都不会按照正常方式出现，所以相互之间也存在攀比的心态。 　　就比如伪神-【云天巨鲸】的信徒，这位神明虽然听上去像鲸鱼，但实际上是司掌“云”和“雨”的神明。因为各种原因，也就是和某几位正神的神职重叠，所以教团的发展很不顺利。这次只来了三个人作为代表，出现的时候，雨滴坠落汇集在一起，如同溪流般在空中流向教堂门口，随后三个人在教堂门口显现。 　　这可是从元素形态转化为实体形态的能力，相当的了不得。三个人长相一看就是切斯兰的恩赐者，也都是七级恩赐者，这就更加了不得了。 　　“如果不下雨，他们要怎么办？” 　　趁着三人和主教寒暄，詹金斯悄悄问向老爹。 　　“看到那边生锈的水管了吗？我打赌，他们会从那里入手。” 　　听到了老爹的回答，詹金斯想象了一下水管忽然爆开，水流向外喷溅的场面，于是很庆幸这场雨拯救了那根无辜的水管。 　　虽然想看看那个戴着鱼形发卡的女孩是否会出现，但詹金斯不想站在门口作为迎宾队伍的一员，这太无聊了。所以，教会便安排他去分别会见已经来到教堂的各教团的代表。 　　这是更加无聊的工作，也就是和音乐教团会面的时候还有些意思。海瑟薇为了不暴露身份，特地选择了伪装，但还是被詹金斯一眼认出。 　　她避开詹金斯，不与詹金斯交谈，将工作都交给伯恩瑞特小姐和斯蒂薇尔小姐。詹金斯在说话的间隙冲她眨眨眼，后者脸红的扭过头，这副样子可是真的不多见。 　　原定十点开始谈判，但十点整的时候，预计参会的人员也只到达了提前寄送信息的不到百分之六十，甚至连正神教会本身的代表，都没有全部到达。所以谈判暂时推迟到下午，中午教堂会提供午餐。 　　因为大部分人都考虑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无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三大王国的国王和代表们也没有到达教堂，而是在不远处的市政厅等待。倒是文官们很早就来了，和各教会负责书记的教士们准备会场的布置，以及文件摆放、文具准备等等的琐事。 　　这场谈判没有设定时间限制，而且只会有这样一场。如果得不到最后的结果，即使是连开三天也要开下去，所以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上午十一点左右准备午饭时，谎言的信徒们依然没有露面。教会已经有些担心了，因为在市区范围内的排查，也没有看到具有“谎言信徒特征”的恩赐者遭遇麻烦。 　　教会担心那些骗子真的是在骗人，所以为了打消教会的疑虑，詹金斯借口和菲妮交谈，抓紧时间翻墙离开教堂，然后带着白猫披上黑袍，脚步匆匆的打着伞沿着街边踩着污水走来。 　　这副样子与其他伪神教徒到达时的精心准备相比，真的是差了不止一筹。 　　“是我。” 　　远远的看到教堂门口因为他的意外到来而乱成一团，詹金斯才挥手说道： 　　“不必迎接，我现在不算是正式到访，只是来通知一下。” 　　“蜡烛先生，你们的人到底去哪里了？现在可是已经十一点是三分了，我们说好了是十点开始的。” 　　说着就像引着蜡烛先生入内，但詹金斯拒绝了： 　　“但十点不是没开始吗？” 　　他随手指向身后的一个方向： 　　“我们很早就来了，在那边的酒馆坐着聊天，打算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再出现。这次谈判，我们这群人怎么说也算是主角之一吧？最后一个出现，也符合常理。” 　　“法布里小姐还有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 　　听说谎言信徒现身，而匆匆赶来的贝凡娜小姐因为今天一上午的操劳，已经有些情绪不稳了。特别是蜡烛先生说话的时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再想到教会今天的忙碌，她简直想将这些在酒馆中打发无聊世界的闲人们，抓来帮忙布置会场。 　　“哦，法布里他们说，贤者教堂的饭食不合口味，所以打算趁着这次谎言信徒齐聚，大家一起找家餐馆聚餐。我知道你们会着急，所以才来通知一下。” 　　他装模作样的撸开袖子看向手腕，像是在查看时间，肩膀上白猫香草也低下头看向他的手腕。 　　近处的贝凡娜小姐看的很清楚，面前的男人根本没戴手表，但仍然像是确定了现在的时间一样点点头，又将袖子撸回去： 　　“哦，已经是这个时间了。那么好的，下午两点我们再来，希望到时候能够直接开始。还有一件事，法布里小姐希望我们能够和威廉姆特坐的近一些……” 第2003章 头发和喜好 　　“座位的问题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无法再变。你知道这次来了多少人吗？我们不得不在万象之门后展开会议厅。” 　　贝凡娜小姐拒绝了这个要求，心中则暗自揣测法布里小姐是不是对詹金斯有意思。 　　“好的好的，不要着急，女士，你生气的样子可一点也不漂亮。那么我们说好，下午两点见面。” 　　“下午两点开始，你们就算再迟，一点五十也要出现在这里。” 　　“好的。” 　　“还有，要如何联系你们？如果下午两点你们没到，要怎么去找你们？” 　　“这很简单，让音乐教会的那位百灵小姐去找我就好，她一定能够找得到我。” 　　说着，詹金斯转身就要走，但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今天城里可是不太平，需要帮忙吗？” 　　“教会能解决，你们中午不要醉死在餐馆里就好。” 　　詹金斯当然不会醉死在餐馆里，因为他既不会去餐馆，中午的饭桌上也没有提供酒水，至少他所在的那一桌没有。 　　从未有过如此多的人在贤者教堂一起吃饭，教会不得不安排人们分批就餐。大部分教团就和音乐教会一样，安排了不到二十人的代表团参加，但即使是这样也已经人满为患。 　　而那些组织结构松散，因此只有一两个人来到教堂参加谈判的伪神教团更多。包含谎言之神在内，伪神共有366位，除去不可能会现身的邪教徒以及本身因为各种原因不会出现的教团，教会原本预计，200多个不同的教团应该会有不到一半能够出现。 　　事实证明教会的估计还是太保守了，目前已经证实并登记的教团，就已经超过了120个。教会根本不知道，诺兰居然已经聚集了如此多的人。即使部分人只是以个人的身份来旁听，但这的的确确是120个不同伪神教会。 　　万象之门后展开的会议室足够大，装下这些人绰绰有余，因此不用担心。而詹金斯很好奇，上一纪的《高塔协议》签定时，究竟有多少个伪神教会的代表在场。 　　为此他特意在中午的时候请教了贝凡娜小姐，贝凡娜小姐刚才被蜡烛先生气的不轻，詹金斯注意到她用餐刀处理自己食物的时候用力有些过猛。 　　“上一纪？我们这边的资料并不是完全的证据，而根据高塔的说法，上一纪的情况可比现在要糟糕得多，教会没时间组织大规模的会议。所以，那场重要谈判的参与者，包含十二教会和当时的诸位国王们，伪神教会只到了不到八分之一。据说，超凡力量形成的暴风雪阻隔了高塔和外界，如果不尽早达成协约展开合作，那么就真的来不及了。” 　　“所以，这一纪的我们，其实做的还不错？至少能够悠闲的开会？” 　　“悠闲？好吧，詹金斯，你的确很悠闲……这还要归功于谎言的信徒以及那位谎言的神明，他们极大的压制了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否则这场谈判不会这样容易的。” 　　贝凡娜小姐摇了摇头，虽然很不喜欢那群人，但必须承认他们做的很不错。 　　听到自己被称赞了，即使是詹金斯心中也会高兴一阵子。他带着高兴的心情，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小菲妮正愁眉苦脸的看着桌上的猫。 　　“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詹金斯一边重新拿起餐具一边问道。 　　“没什么。” 　　她心情不高的用叉子拨弄盘子里的花椰菜。 　　“我猜你不喜欢吃花椰菜，但又不想浪费食物，所以打算让巧克力吃掉，但巧克力根本不打算理会你。” 　　“您……看到了？” 　　女孩缩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不是挑食，只是……不喜欢吃而已。” 　　“巧克力比你还要挑食，你指望它帮你，那真是想错了。还有，不要浪费食物，不要因为现在的生活好了起来，就忘记以前饿肚子的日子。” 　　詹金斯轻轻拍了拍菲妮的头，菲妮咬着牙点点头，用叉子叉起那淡黄色的食物放到嘴里。闭着眼睛鼓着脸嚼了几下，然后睁开眼睛看向詹金斯： 　　“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詹金斯笑了起来。 　　借口去盥洗室，詹金斯在安静的房间见到了小天使露易丝。和三位杰西卡的关系不同，露易丝和菲妮的关系没有那么固定，只要露易丝愿意，她随时可以离开菲妮任意的活动，因此她可以做到在菲妮不在场的情况下和詹金斯对话。 　　“吾主！” 　　小天使有些激动的和詹金斯拥抱了一下，距离露易丝变成天使只过去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她看上去已经相当习惯现在的身份，将灵体转化为实体，然后漂浮在詹金斯面前，但位置并没有高过詹金斯。 　　“在菲妮身边还习惯吗？” 　　“这很好，菲妮的生活很有趣。” 　　“不，我是说，你对于留在她身边还习惯吗？” 　　“吾主，不必担心我，现在的生活和身份，对过去的我来说已经是奢求了。” 　　“那好，有一件事你必须提前做好准备。盘踞在地下的巨大灾厄，有可能在任何时刻破土而出，和我进行最终的决战，我要你……” 　　“吾主，我是您的盾，我是您的剑。” 　　天使微微低下头颅。 　　“不，你不用和我一起加入战场，你负责保护这些人。” 　　詹金斯给了她一份名单：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危机关头，这些人都会来教堂避难。你要制止菲妮到处乱跑，然后保护教堂里的这些人，你明白吗？” 　　“可是吾主……” 　　“你明白吗，露易丝？这对我来说更加的重要。” 　　“……是的，我明白。” 　　这只是詹金斯为了确保安全而做的最后保险而已，他很确定事情不会糟糕到这种程度，但安全第一，还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全。 　　露易丝在答应了詹金斯的要求后，心情变得明显有些不太好，直到詹金斯答应在一切结束后，帮助她找到另外的身份，与菲妮生活在一起，小天使才终于笑了起来。 　　因为人实在太多，午饭的餐桌由吃饭的地点变成了交谈的地点。人们都愿意和詹金斯说话，部分人称呼他为子爵，部分人称呼他为陛下，更多的人则称呼他为“圣威廉姆特”。 　　到了如今，教会不打算再隐瞒詹金斯的圣子身份，毕竟一会儿谈判的时候，这可是相当有号召力的身份。所以，不知是谁首先在餐桌旁“泄漏”了消息，消息很快便被所有人知道。 　　在世的圣子不在少数，但同时也是国王的可从来都没有，人们对他的热情，已经比对任何人的热情都要多了。 　　为了避开那些麻烦的社交，詹金斯吃过饭便离开了人们聚集的会议室和休息室，单独找到布莱妮和茱莉亚。 　　虽然萨尔希二世和另外两位都还在市政厅等待，但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已经提前来了。杰西卡还在市政厅，女王伊莎贝拉在那天宣布退位后受到了重大打击，表现为感染了风寒，但并不严重，杰西卡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你们在说什么？” 　　詹金斯抱着猫做到了沙发上，亚莉克希亚扬了一下手中的纸张： 　　“贤者教会调查了上次蜡烛先生进入密迹图书馆后的接触的书本，想让我也帮忙分析一下，我们正在讨论这个神话故事。” 　　詹金斯那晚考虑过自己会被监视，因此并没有贸然接触敏感内容： 　　“什么神话故事？” 　　“吞月灵猫。” 　　“喵？” 　　刚吃完饭便昏昏欲睡的巧克力听到有人叫自己，趴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然后立刻伸出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还好，詹金斯并没有注意到巧克力可疑的举动。 　　“哦，我记得那个仪式，很可笑是吧？用糖和香辛料的仪式我倒是听说过，但这个仪式怎么看都像是菜谱，更不用说完全搞不懂的‘美好的东西’和‘神秘物质J’。”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提醒道： 　　“但也不要因为这个很可笑就随意尝试，吞月灵猫可是货真价实的灾厄之兽。以往总是有人，通过简简单单的方法招来了祸端，我想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吃尝试。” 　　“需要你来提醒我吗，詹金斯？” 　　亚莉克希亚笑着问道。 　　“那好吧，我是在说多洛丽丝。” 　　“抱歉，你们在说什么？” 　　她刚才正拿着杂志，和布莱妮兴奋的讨论上面的款式，婚纱的款式。 　　“没什么，总之，就算是再可笑也不能尝试。” 　　“是的是的，我不会尝试的……介意给我一根你的头发吗？” 　　亚莉克希亚很突兀的转换了话题，至少詹金斯认为这个要求和刚才那段对话毫无关系： 　　“头发？今早我才离开你的卧室，你的枕头上应该有吧？” 　　布莱妮看向这边，多洛丽丝耳朵动了一下又想起今早的事情，脸一下变得通红。 　　“说的也是。” 　　亚莉克希亚小声说道，然后又问： 　　“还有，巧克力喜欢吃什么食物？” 　　话题再一次被转变，詹金斯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解一下你的宠物不好吗？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们也需要照管你的猫。” 　　“哦，说的很有道理。我能够吃的，巧克力也全部能吃，至于它喜欢的……大部分味道正常的水果和大部分造型正常的甜食。” 　　“好的。” 　　亚莉克希亚再次点头，看样子是在计划什么，可惜她并不打算告诉詹金斯。 第2004章 雨中的大型仪式 　　正和家人们说着话，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得到允许进入的许可后，是教会的教士来通知詹金斯，贝凡娜小姐找他有事。 　　“我敢打赌，肯定是出现了必须我出面才能解决的问题。” 　　詹金斯临走前和亚莉克希亚说道，然后被亚莉克希亚踮着脚尖（詹金斯微弯腰）亲了一下侧脸。所以布莱妮也来给了詹金斯一吻，多洛丽丝红着脸也亲了他的脸颊，甚至连茱莉亚也是。 　　“不用这样，我很快就会回来。” 　　然后便跟着那位教士离开了。 　　就和他预料的情况差不多，的确是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变故。教会搜集整理了今天城内所有出现麻烦的地点的位置，随后发现那些地点并不是随机分布的，而是特意安排的。 　　很快便得出了进一步的结论，今天所有的意外事故，都属于某个大型仪式的一部分。结合诺兰市的地形，以及不同地点的事故种类和伤亡情况，教会认为这个仪式以“献祭”作为主要目的。 　　换句话来说，树屋和齿轮工匠会向所有在诺兰的邪教徒发布了任务，以他们的行动和造成的后果，共同向某个未知的存在进行牺牲献祭。 　　那个未知的存在，当然就是地下的差分机。 　　因为灵的不正常流动，教会通过仪式锁定了差分机目前所在的位置，那就是黑色金属塔正下方极深的地底。具体有多深詹金斯没去记，反正也不可能到达那样的位置。 　　而将詹金斯找来，是因为魔法小姐所在的仪式之神的教团，帮助教会直接找到了那个大型仪式的关键节点。通过破坏那些节点，即使接下来诺兰发生在再大的问题，仪式本身都不会起作用。 　　教会人手充足，本不需要詹金斯出门。但经过分析，那些节点通过无形无质的精神力相互勾连，需要精神和灵魂极其强大的人去触碰才能摧毁。这里的“极强”要求很高，但圣子们都符合要求。所以由圣子们去摧毁节点，教会半神去解决那些潜藏着安排仪式的邪教徒，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起精神力，是不是那个？” 　　“是的，我们也怀疑是烟草吸食者们聚集在梦中的无主精神力，但不管怎样，摧毁那些节点才是现在重要的事情。这是你要处理的点。” 　　贝凡娜小姐给了詹金斯一副羊皮纸的地图，这张地图经过防水处理，即使在外面这样的下雨天使用也不用担心油墨会花掉： 　　“你负责这五个，触摸后不出意外就能销毁，如果顺利，你半个小时就能回来。” 　　考虑到詹金斯是唯一不会飞的圣子，安排给他的那五个位置距离教堂都很近。 　　“没问题，有人和我一起去吗？” 　　“你需要人和你一起去吗？” 　　“不需要，我想我只带着猫就足够了。” 　　“那好吧，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詹金斯点点头，正想离开又问道： 　　“这次，教会怎么没有坚持让人与我一起行动？” 　　“是老爹，老爹说，他认为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贝凡娜小姐说道，詹金斯于是便不再询问，找来雨伞便独自出门去了。 　　雨还在下，而且比起上午詹金斯和老爹前往教堂时，雨势变得更大了。这个季节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诺兰雨季，但因为海洋季风带来的水气，这样的大雨也并不罕见。 　　摧毁仪式的重点虽然在那些隐藏起来的仪式节点，但教会认为圣子们大概不会遇到布置仪式的邪教徒们的阻击。因为教会半神倾巢而动，一定要在今天让他们知道诺兰究竟谁说了算。 　　更不要说，如果邪教徒出现在圣子们面前那么更好，每一位圣子都有着超越普通人类半神的力量。 　　所谓的仪式节点并不是可以用肉眼捕捉到的物质存在，而是仪式基阵中灵流动而产生的某些富集灵的区域。对于小型仪式所谓节点根本不存在，也就只有这种依托于地形的巨大仪式才会有这种概念。 　　这些区域表面不会有任何的不同，只能通过仪式本身进行测算。这是只有那些仪式之神的信徒才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不是她们在，教会大概会采用逐一击破的方式阻止事故的发生。 　　第一处区域在巷子里，附近没什么人，詹金斯就直接走了过去。眼睛果然观察到了区域中灵光的异常，但这样异常很难察觉，如果不是已经被指出，詹金斯也很难发现。 　　他将地图折叠好收进口袋里，尝试着感受那些因为仪式的进行而聚集的灵。这些灵对于恩赐者来说是不可以吸收的，灵的积累只能靠自己，因为灵并非单纯的能量那样简单。 　　不能吸收，但却可以感受。但詹金斯也感受不出什么，稍微尝试一下就放弃了。按照贝凡娜小姐提供的方式，寻找灵光最为强盛的位置，然后调集自己的精神去触碰。 　　仿佛触碰到了一颗爆炸的蒸汽炸弹，强烈的推力让詹金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耳边，爆炸的幻听声依然存在，但真实情况是耳边只有雨水击打的声音。 　　只有稍微降低一些的气温能够证明，他的确用精神力损坏了原本奇异的环境。环境中的灵不再以某种方式聚集，而是自然的融入周边的环境，这造成了气温的变化。 　　同时，詹金斯也嗅到了空气中的烟味。这不是诺兰空气中惯常的气味，而是烟草燃烧的味道。 　　“难道真的是那些精神力？” 　　詹金斯想道，见这里没事情了，便转身走向第二处地点。 　　第二处地点稍微麻烦一些，位于临街的公寓中。詹金斯不得不用了些手段，从公寓的二层窗户闯入，在处理完节点后又悄悄离开。 　　第三个地点在大街的正中央，第四处则在一家隐蔽在巷子里，白天不开门的非正规酒吧中。这两处位置的处理也很简单，詹金斯没有遇到值得一提的麻烦。 　　以至于他前往第五处地点的时候，距离离开教堂也不过才13分钟。这样算一下时间，他大概能够提前回去，外面又冷又潮湿，可真的不是适合出行的天气。 第2005章 梦的世界 　　地图上将第五处地点标注在了距离地面很近的低空位置，那是巷子中的民居，但房子里没人。 　　只是詹金斯四处看了看，发现灵的聚集点并非地图标注的点，而应该是偏东一些的高空40英尺的位置。 　　再次确认眼睛没出问题，才想到大概是仪式之神的信徒们给出了错误的答案。 　　“其实结果已经很精确了，即使不是我在这里，其他的圣子发现了问题，只要向上一飞，运气好的话也能感受到那处位置，毕竟刚才已经感受过不同之处了。” 　　心中想着，便打算召唤出的独角兽带自己上天，但考虑到还在下雨，独角兽的毛发可能会因此被打湿。就好像巧克力在这种天气总喜欢往怀里钻一样，独角兽大概也不会喜欢冒着雨行动。 　　所以便没有呼唤出小兽，而是取出凳子，坐在上面稳稳的飞向上空。这样做当然有被人看到的风险，但现在下着大雨，诡异的灰雾也没有消散，即使有人真的愿意拿开雨伞看向天空，能够看到詹金斯的概率也相当低。 　　“如果上空恰好在我向上飞的时候出现一个诡境入口，我一定会骂人的。” 　　他心中想着，撑着伞向上飞。运气还不错，没有他想象中的戏剧性的发展出现。空中什么也没有，詹金斯不得不再次用眼睛确认了位置才停下飞行。 　　这第五处位置聚集的灵以及精神力，比前四处加起来还要多，从魔法小姐的同伴们给出的信息来看，这里是大型仪式最为重要的节点之一。证据之一就在于，这里距离那座黑塔相当近。 　　虽说因为没什么阳光，那座已经完全看不到顶端的黑塔的影子覆盖不下来，但压迫感依然十足。 　　“喵～” 　　在詹金斯望着那座黑塔的同时，巧克力将脑袋从詹金斯的领口挤出来，向着四周看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要做什么？快回去，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巧克力从来没有生过病，至少詹金斯收养它以后从没有，而且詹金斯现在对于感冒这样的疾病完全可以瞬间治愈，但关心自己的宠物依然是他的本能。 　　“喵？” 　　巧克力耸鼻子在空气中乱嗅，詹金斯知道这只猫的嗅觉相当灵敏，几乎可以相当于一种奇特的能力，因此也学着它的样子在空气中乱嗅。 　　首先被感知到的下雨时特有的潮气，随后便是充斥在诺兰四处的灰雾的味道。但这没什么奇怪的，这两种味道很普通。 　　“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再次问向自己的猫，巧克力点点头用“喵”的声音回答了詹金斯的问题。可惜直到如今，他依然无法懂得巧克力的想法，只能大概确定，这一次这只猫再次感知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敢贸然用精神去触碰空间中因为仪式而聚集的灵，甚至还特意飞远了一些，远离了那片区域。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不如试试看。” 　　心中这样想着伸手指天： 　　“呼风唤雨！” 　　白色的亮眼闪光出现在空中，粗重的雷柱从而劈下。直到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隆隆的声音才从极高处传来。 　　被唤来的雷在穿过了那个仪式节点的同时，惊雷中蕴含着的力量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空中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像是镜子被打破般的大洞，洞内则是五光十色的梦幻色彩。 　　这显然不是诡境，也并非物质世界的空间壁简简单单的就被轰碎了，而是某种原本隐藏起来的东西被撕碎了伪装。 　　考虑到魔法小姐的朋友们和教会一起给出的节点的位置，与事实的位置有那么一丁点的偏差，也许这个仪式的真相，并不仅仅是献祭给差分机更多的力量。 　　魔法小姐一直以来都相当的出色，虽然要价昂贵，但委托她进行的研究，也从未出现过大问题。但只要是人，都有可能遇到小概率事件，更不要说涉及到了那个计算量巨大的机械。 　　现在詹金斯有两种选择，一是接近那个空中破洞，独自进行处理。二是留在原地给教会发信号，然后等待教会处理。 　　他本人是不愿意冒险的，他的性格也向来谨慎，所以当然是要选择后者。正想要落回到地面上，用三角形符咒给教会传递信息，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类似玻璃碎裂的奇异声响。 　　转头向后看，只见那个被雷电劈出的洞口，再次向着外围扩大。在五光十色的幻象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像是鲸鱼的东西在其中一闪而过，没有给詹金斯捕捉到其具体形貌的机会。 　　“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不规则多边形碎裂的边缘，一只焦黄色的手突兀的从中伸出扒住了边缘，随后暗淡的焦黄色的人形身体，侧着出现在了那洞口。 　　“黑色灵光。” 　　这下便不用犹豫了，披上黑袍的同时，身后出现了狂笑着的黑色阴影。随着奇异的滴滴滴的声响，双生恶魔在落雨的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撞向空中的洞口。 　　巨响的爆炸在空气留下了犹如黑色花朵的色彩，在詹金斯成为【世界树幼苗】后，似乎所有其他的救世者能力都增强了一些，他将此归结为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得到了升华。 　　爆炸的双生恶魔成功将那个焦黄色的恐怖人形重新炸进了洞内，但同时也让本就在不断增长面积的洞口变得更大。 　　空中的詹金斯耸动了一下鼻子，他嗅到了烟草燃烧时的味道，来源自然是那个巨大的洞口。而在他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之前，洞的边沿再次出现了焦黄色的人手，这一次足有数十双。 　　那些人形的怪物，如同蜘蛛一样攀附在不断破碎的洞口处。他们仿佛是丢掉了皮肤裸露着真实肌肉的异形人，只不过那肌肉的颜色是肮脏的焦黄色和黑色。 　　“这到底是什么？” 　　从洞口出现的人形怪物越来越多，当詹金斯从空中取出自己的剑时，爬满了洞口边缘的怪物们已经向下准备跳入城市。 　　“剑舞·回旋。” 　　亮白色的两道闪光拼凑而成的圆环，精准的切割着妄图离开洞口的怪物们。它们死后并没有留下尸体，而是化作带着烟草燃烧味道的黄色烟雾，融入到了空气中。 　　詹金斯右手持剑对着那洞口劈出一道剑痕，确定了这只会让那洞口越来越大后，左手对着空中的雨水一指： 　　“凝冰！” 　　白色的寒气以他和高脚凳为中心四散开来，地面的积水首先结冰，随后落到冰上的雨水不断增高冰柱的高度。 　　这如同不断升高的冰树，最终来到极高的空中，将洞口冰封在冰柱内部。不断下落的雨点，最终使得从地面生长出的冰柱，像是托举着一颗巨大的冰球。 　　虽然没能完全阻止洞口的扩大，但至少使得里面那些怪物暂时无法出来了。 　　在詹金斯做这件事的时候，远处飞来了三个人，是正神教会的半神们，只不过这三位詹金斯并不熟悉。 　　“抱歉，请问你看到詹金斯·威廉姆特了吗？” 　　他们没有首先询问目前的情况，而是寻找詹金斯的踪迹，负责处理这处节点的是詹金斯，他应该在这里。 　　“威廉姆特？看到了，不过你们要先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詹金斯指向冰球中的空洞，它的温度似乎很高，正在融化冰球的内部。 　　“刚才我们接到报告，不只是这一个地方出现了这个……” 　　为首的中年人说道，这是【战争与胜利教会】的半神耶格先生，这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但看上去异常的刚强： 　　“不过你处理的最好，目前我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大概率是与梦界相连的通道。” 　　“梦界？” 　　星界和影界是真实存在的空间，具有物质性，具有能量，具有灵；而与之相对应的镜界和梦界，不过是从物质世界的智慧生命们对于那些未知概念的认知中延伸出来的，是不具有真实性的世界。 　　镜中世界和梦中的世界，虽然比完全的幻觉要真实很多，但远远达不到真实存在的程度。镜界构成的参照是真实的世界，梦界的构成参照则是虚幻的梦境。因此比起詹金斯曾经到达过的镜中世界，梦中的世界因为受到不同认知的影响，要更加的虚幻，更加的不可捉摸。 　　甚至，的确存在少部分研究者承认“镜界”存在，但几乎没人承认“梦界”的存在。 　　“教会认为，依附于诺兰市所在真实空间的背后，隐藏着一处由梦境交织形成的世界，极其的庞大，其中积聚的力量强大到可怕。这次的仪式极有可能与这个有关，我们击碎节点时，无意中将两处世界的薄弱屏障破出了缺口，那些怪物和那些光，都是从梦境中实体化的产物……请问，詹金斯·威廉姆特去哪里了？” 第2006章 差分机之梦 　　“放心，威廉姆特没有危险。刚才我们撞见了，他处理不了这里的问题，就把事情丢给了我。他现在大概正举着伞在路上狂奔准备回教堂，样子大概很狼狈吧。” 　　坐在高脚凳的詹金斯说道，转身看向被冰柱托举着的冰球： 　　“我不管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但如果你们连这种小事也处理不了，也欢迎来找我们处理麻烦。” 　　说着便从高脚凳上跳向下方，随着高脚凳的消失，下落的詹金斯被独角兽稳稳的接住，然后被小兽带着，如同白色的弧光一样飞向了高空。 　　他降落在距离教堂一条街以外的巷子，然后故意丢掉雨伞，很没有形象的冒雨跑回了教堂。人们没有怀疑他与那位谎言信徒的关系，实际上也没有人关心这一点，现在诺兰再次面临着有可能导致整座城市毁灭的灾难。 　　詹金斯是从亚莉克希亚口中听说了整件事，因为他将那个最重要的节点选在最后一个处理，因此他并非是第一个发现梦界通道的人。 　　教会收到消息后，与仪式之神的信徒们重新进行了沟通。这一次亚莉克希亚也帮了一些忙，确认那个以整个诺兰为基阵，以引发各种超自然事故为核心的仪式的目的，的确是献祭。 　　但献祭的目的不是为差分机提供更多的力量，而是让与诺兰现实世界纠缠在一起的梦境，不会因为梦主的强大而干涉现实。 　　“但那处梦境世界是从哪里来的？” 　　詹金斯疑惑道： 　　“梦境世界，必须要有依托才能成为现实，这是谁的梦境？难道又是那些烟草吸食者？但我……咳咳。” 　　考虑到这里是教堂，他换了一种说法： 　　“谎言信徒不是确保了，那些梦境只会是美好的梦境吗？刚才我可是亲眼看到从其中钻出来的恶心东西。” 　　“目前没有确切的结论，但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想，你还记得你询问地下那台机械的问题吗？我想当欣赏那个问题。” 　　亚莉克希亚问道。 　　“我问过很多问题……等等，你的意思是……” 　　见他表情都变了，亚莉克希亚知道他想到了，于是完整的复述了詹金斯曾问过的问题： 　　“那么你会做梦吗？如果你会做梦，你有可能梦到机械齿轮羊吗” 　　对于什么是梦境，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非常确切的定义。【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曾保证过，差分机至少目前未知并没有形成完整的灵魂，但没有灵魂是否会做梦，这一点谁也无法回答。 　　那些特殊的烟草吸食者共同构成的梦境，其实一直以来教会都没有发现其真正的目的。到了如今，这个秘密终于向教会揭开。 　　那些无主的庞大精神力无所谓，那些做梦的人无所谓，那些根植于灵魂和精神的成瘾性也无所谓。差分机真正想要的，不过是那个梦而已。 　　它是机械，无法做梦。但如果有一个由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构成的庞大梦境，却可以让它通过超凡手段也进入到梦境中。 　　于是，本应该无法做梦的差分机，做了一个庞大而古怪的梦。因为差分机自身过于强大，这个梦与它的核心所在地诺兰纠缠在了一起，甚至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就能直接干涉现实。 　　根据教会的推测，差分机陷入梦境的时间，应该是被谎言之神重伤之后。而邪教徒们为了不让教会察觉到差分机的异样，特地组织了今天的仪式。 　　换句话来说，仪式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梦境成真，而是为了掩饰差分机正在做梦。 　　“但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它为什么想要做梦？” 　　詹金斯还是不明白，亚莉克希亚歪着头想了一阵子，给出了自己的猜想： 　　“也许，它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灵魂。” 　　差分机拥有了真正的灵魂会发生什么，詹金斯暂时还想不到。但他很明白，一旦对方真的从纯粹的机械智慧，升格为机械智慧生命，那么说不定能够让它直接升华为灾厄之兽。 　　有了灵魂，生命体才是完整的。虽说也会因此多出很多的弱点，但灵魂是造物的核心，灵魂才是智慧最宝贵的财富。 　　一般意义上认为，躯体和灵魂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个实体。躯体的实体本性是有广延性，是被动的。灵魂实体的本性是能够思想、不占空间，是主动的。同时拥有“躯体”和“灵魂”才是完整的，而只有“完整”才有资格去迈步伟大。 　　同时，在神秘学意义上，让自身从“没有灵魂”到“拥有灵魂”，相当于从凡俗到超凡，从超凡到伟大的蜕变。詹金斯因为看过卡麦尔家族的炼金资料，自身更是能够有限度的操控生命，因此更是明白，一旦让差分机成功，将会导致多么可怕的后果。 　　这将会使差分机变得“完整”，残缺到完整，智械到智慧，这足够演变为升华了。 　　他以前还想过，是否要在遇到差分机时，询问它有关做梦的话题。没想到对方直接自己想到了，而且还提早做出了准备。 　　烟草的事情，可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就已经发生的，所以也不会是【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泄露了那次的谈话内容。 　　詹金斯知道这很可怕，教会同样也知道这很可怕。即使有关差分机在试图创造自身灵魂的想法，只是教会众人的猜测，但谁也不敢去赌这个猜测是错误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要做的最关键的事情，就是将差分机唤醒，或者说破坏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非常恰好的是，虽然十二正神教会中没有对梦境有专门研究的课题，但这次前来参与谈判的伪神教团中，却恰好有伪神【幻梦境之主】的信徒。 　　这些信仰梦境之神的人们，本身大多从事心理治疗、魔术师等职业，这次前来教堂的代表团和音乐教团一样，也有二十多人，出现在教堂门口时使用了一个极其巧妙的幻术仪式，这件事被很多人记住了。 　　教会在休息室找到他们时，一群人中大部分人都在静室深度“冥想”，在詹金斯的理解中也就是坐着睡觉。在简单的获取了目前发生的事情信息后，立刻便给出了三条建议。 　　PS：从这本书开始就一直提到的事情：黄色烟雾的昂贵烟草，终于揭露了目的：让差分机做梦，让机械产生灵魂。 第2007章 黑猫和入梦 　　“如果想要短时间内破坏梦境，结合你们给出的情报，一共三种方式：第一，主动进入梦境中，重伤甚至杀死做梦者，或者至少让它产生剧烈的想要逃离梦境的意图；第二，试图在现实中唤醒做梦者，比如让其感到危险，或者直接杀死它，死人是不会做梦的；第三，既然你们说的东西能够依靠万千人的梦，使其成为自己的梦，那么也许可以再次篡夺梦境的拥有权，如果能够彻底掌握那个庞大的梦境，肯定就可以驱逐你们所说的目标。” 　　梦境之神的信徒们提供的三种方式听起来都很危险，主动进入差分机的梦境，相当于在精神层面在对方的主场与其作战；唤醒差分机，至少要找到对方现在的位置；而与差分机抢夺梦境的控制权，更是困难重重。 　　好在梦境之神的信徒们承诺会尽全力支持正神教会，在舍去寻找差分机本体这个选项后，教会决定从进入梦境和抢夺梦境两个方面，同时进行尝试。 　　现在差三分钟就要一点了，但大部分人的精力都从谈判上转移到了接下来的作战上。十二教会联合行动，众多已经到达了贤者教会的伪神教团也全力支持，这正是詹金斯希望通过谈判达到的结果。 　　虽然差分机在保护梦境，但因为已经有了梦境的入口，再加上梦境之神信徒们的帮助，教会可以将最多十个人送入梦境。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有来无回的冒险，但依然有众多不惧死亡的勇士愿意前往。 　　其中当然包括詹金斯，然后他的申请也理所当然的被驳回了。差分机即使真的通过梦境使自己拥有了灵魂并因此升华为灾厄之兽，人类也不一定真的无法战胜它。但如果詹金斯牺牲在了这次事故中，教会就真的一张牌都没有了。 　　詹金斯有信心的原因是现在尚有一滴神性在手，繁花诡境中“西格莉德”赐予的那剂可以让他短时间内跃升的药剂也还在，因此不管出现任何的问题他都自信可以安然无恙。 　　但这两个原因是不能说给教会听的，所以便借口和亚莉克希亚谈些事情，然后再次翻墙离开教会，变成蜡烛先生的样子后再次前来教会。 　　“我今天还真是累啊！” 　　他冒着雨从墙头跳下来的时候心中想着。 　　以谎言信徒的身份来到了教会，随后便声明自己已经知晓目前的状况，因此想要进入那梦境中一探究竟。 　　教会并不是很在乎谎言信徒的死活，但到底也是人类一方的重要战斗力，教会也没有同意谎言信徒们的要求。即使想要让谎言信徒们在救世者的争夺上减员，也绝对不能做出这样的牺牲，这是没有意义的。 　　见无论怎样也无法进入梦境，詹金斯只能暂时放弃了动作，去找些别的事情来做。他虽然很早以前就有和入梦有关的能力，但实际上只是将这个能力当作“灵魂离体”的工具，对于梦境的研究并不深入。 　　亚莉克希亚对梦境也没有太多研究，不过她建议詹金斯去找那些梦境之神的信徒谈一谈。即使现在必须要配合仪式才能进入那个大型梦境，但和他们谈一谈，说不定也能找到合适的另外手段。 　　于是，趁着教会在安排对梦境的处理，詹金斯在一点二十分，距离谈判正式开始还有40分钟的时候，找到了【幻梦境之主】的信徒们。借由教会的引荐，那些人也知道这是贤者圣子的拜访，因此表现出了极大的重视。 　　除了正在配合教会进行入梦仪式不能离开的祭司长以外，其他的重要成员都参与到了接下来的谈话中。 　　詹金斯没有直接询问入梦的方式，而是拐弯抹角的先从梦的话题开始，找到话题其实很简单： 　　“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直以来，我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的内容并非每一次都完全的相同，但形式都差不多——我会梦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猫，然后它与我发生战斗，醒来后有时候梦境细节很清晰，有时候只记得一些模糊的情节。” 　　“喵～” 　　肩膀上的巧克力有些窘迫的用尾巴尖轻扫詹金斯的脖子。 　　梦的信徒们听了他的话，没有多想，而是更深入的询问道； 　　“像您这样的恩赐者，如果重复的做同一类型的梦，那么肯定是不正常的，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频率很高吗？” 　　“持续了快一年了。频率的话……并不是很频繁，但一个月总会有几次的。” 　　巧克力低着头观察詹金斯肩膀的衣服布料。 　　“这就很奇怪了……” 　　为首的那个中年女人说道，她带着纱巾，身上有一种被香料腌入味的气味，一看就是资深的解梦专家或者占卜师，或者马戏团的成员。 　　她看到了詹金斯的猫： 　　“圣威廉姆特，您梦中的黑猫，和您饲养的猫有相同之处吗？” 　　“你是想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哦，不，巧克力和那只黑猫没有任何的联系。” 　　詹金斯果断的摇了摇头，梦中的黑猫凶狠而可怕，但巧克力娇小而柔软，二者一点也不一样。 　　“那么，您饲养这只猫，和您梦到黑猫，时间的先后顺序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詹金斯还真的没有考虑过，因此仔细回忆才给出了答案： 　　“好像，是收养了巧克力以后，才逐渐的开始梦到那只猫。” 　　女人点了点头，又转头和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詹金斯原本只是想用这个话题来开启关于入梦的话题，此时却也对那只黑猫产生了兴趣。 　　仔细想想，经常性的梦到那只猫的确非常不合理，但他居然在此之前，丝毫没有打算过去解开这谜团，这本身就非常的不正常。 　　“能否冒昧的问一下，您的这只宠物猫，拥有怎样的超凡能力？” 　　“你是想说，我之所以一年以来经常性的梦到同一只猫，但除了梦中打斗之外，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是因为那是巧克力的恶作剧？” 　　“喵～” 　　巧克力柔弱的叫了一句，想要表现自己的无辜。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它有什么能力，目前为止表现出来过隐身、很强的身体素质等等，都不重要。至于能否入梦，至少我认为是不能的。”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您的猫，实际上有不为人知的奇异血统？” 　　女人又问道，但詹金斯依然说不清楚，毕竟巧克力是捡来的，无法追溯上一代的血统。而从外形来看，这也只是普通的猫，没什么名贵的血统。再加上动物灵智启示药剂对于成长的干预，已经很难说清楚巧克力的特殊性究竟来自于哪里了。 　　见已知信息尚不明确，梦神的信徒们，便提议为詹金斯做简单的催眠，去他的梦中寻找线索。不同寻常的梦总会留下痕迹的，而寻找这些梦的痕迹，正是这些人的拿手本领。 　　詹金斯不认为自己可以被催眠，但既然对方想要尝试一下，他也乐意配合。 　　找来了一张躺椅，詹金斯将巧克力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己躺在椅子上，按照要求喝下了一杯气味像是茉莉花茶的透明绿色药水。随后，没有被强迫去看来回晃的怀表，而是仔细聆听一首由留声机放映的舒缓音乐。 　　“我需要怎么做，只是躺着吗？” 　　他问道。 　　“放松精神，然后拿着这个。” 　　女人塞给了詹金斯一只燃烧的蜡烛，这根蜡烛居然是蓝色的，燃烧起来有一种香料的味道： 　　“这是B-02-5-3839【梦之光】，是我们教团收藏着的最重要的编号物品。它可以让你顺利的入梦，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引导你去寻求梦的真相。” 　　“入梦以后会不会无法醒来？” 　　詹金斯问了一句。 　　“不会，用这种魔药和蜡烛辅助的方式入梦，只要吹灭蜡烛，您就可以苏醒。” 　　詹金斯点了点头，按照梦的信徒们的要求安静的捧着蜡烛躺下。闭上眼睛后，他依然毫无睡意，但随着那首莫名的音乐流入耳中，昏昏沉沉的感觉居然真的出现了。 　　“真是厉害，果然不能小瞧了任何人。” 　　他心中想到，没有去抵抗睡意，所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境因为与做梦者的思想有关，因此有时会呈现出一些异常的姿态。詹金斯入梦后便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看向周围的街景，确认自己正站在距离老爹古董店不远的地方。 　　“这里好像是上次在诡境中，连续三次进入可能性时的入口位置。” 　　他心中想着，然后耐心等待梦境之神的信徒们对自己的引导。但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歪着头想了一下，真实之眼张开，看到的是遍地色彩淡薄的黑色灵光。 　　张开真实之眼的动作，仿佛捅开了一层看不清的薄膜，梦境世界的更多细节向着詹金斯开放。纱布从眼前拿开，封堵着五官的壁障也快速消融。 第2008章 机械幻梦 　　耸动鼻子，嗅到的不是诺兰空气中的灰雾味道，而是烟草燃烧和机油的味道。 　　随后看到了无人的街边终于出现了行人，但每个人不管正在做什么，嘴里都是在抽烟，向着空气中喷吐着黄色的烟雾。 　　“不会吧……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詹金斯被空气中的烟味呛得咳嗽了几声： 　　“该死，肯定算是运气差。” 　　而就在詹金斯分辨出自己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差分机所在的庞大的梦境的同时，现实的贤者教堂中，梦境之神的信徒们也发现了问题。 　　圣子威廉姆特的确被顺利的催眠，也的确是进入了睡眠的状态，但谁也无法和梦境中的他进行沟通。众人原本以为这是因为圣子的精神力过于庞大，会本能的拒绝在睡眠状态下被人打扰。 　　但进一步的检查尝试却发现，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有些慌张的人们立刻便要熄灭那根蜡烛，将詹金斯唤醒。但不管他们怎么做，蜡烛的火焰都是纹丝不动，即使用手指去按压蓝色蜡烛上的火苗、用手指去夹住蜡烛的烛心，也只是让火苗变形，无法让火焰熄灭。 　　“喵？” 　　桌子上的猫注意到了这边的问题，从桌子上跳到地面上，然后小跑几步跳到詹金斯的身上。对着那根蜡烛嗅了一下，像此刻梦境中的詹金斯一样猛烈的咳嗽了一下。 　　转头便跑出了房间，几分钟后，亚莉克希亚带着贝凡娜小姐和教会另外两位半神到场。 　　“詹金斯怎么了？” 　　贝凡娜小姐询问情况，身后的抄写员小队则已经包围了房间。在梦境之神的信徒们满头大汗的解释情况的同时，亚莉克希亚来到半躺在躺椅上的詹金斯身边。 　　先试着将蜡烛从他手中抽出来，但那蓝色的物体纹丝不动。右手向前托举，天蓝色的半透明立方体出现在亚莉克希亚手中，随着立方体解体成为魔方，9×9×9的方块在手中飞速旋转，带动着一片只有她才能看明白的符文和数学符号在她眼睛中闪动。 　　“詹金斯应该在那个庞大的梦中。” 　　她很快得出了结论。 　　“能否让他现在就醒来？” 　　贝凡娜小姐连忙问道，但亚莉克希亚遗憾的表示自己并不精通梦境方面的能力。 　　于是贤者教会的半神面目不善的看向梦境之神的信徒们，运气大概比詹金斯还差的人们，只能表示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将贤者的圣子救出来。 　　梦的流速通常来说和现实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在贤者教堂因为詹金斯的入梦而引发骚动的同时，詹金斯已经在梦世界的诺兰市四处转了起来。 　　这里并非是独属于差分机的梦境，而是众多吸烟草的人与差分机共同构成的梦境。差分机依靠其力量，在梦世界占据了最大的主动权，这表现在梦境中，则是许多现实没有的东西，在梦的世界中出现在了诺兰。 　　天色微黄，像是云朵被染了色。城市的天际线由那些耸立着的烟囱和不断被吐出的随风向着北方飘散的黑烟构成。街道和墙壁上，更加密迹的蒸汽管道网络，正试图将一切都联系在一起。楼房与楼房之间，直接用密密麻麻的细长管道在天空相连，不管通过橱窗看向哪一家商店，都能看到内部有着复杂机械结构的蒸汽机，正源源不断的产生着蒸汽，通过管道输送向远方。 　　巨大的工厂轰鸣声，在城市的任何角落都清晰可闻。整座城市，就像是一座已经开启并永不停止的工厂。人们和机械都在产生浓雾，都在制造污染，也都沉浸在这朦胧的烟雾所笼罩的城市中。 　　抬头望向市中心的方向，那里朦胧矗立着的不再是金属黑塔，甚至也不是原本的诺兰钟塔，而是一座像是宫殿般的悬空建筑群。 　　宫殿建筑通体黄铜色，外表线条全部笔直，没有任何有弧度的角以及装饰。从下至上，面积一层层的减小，到达最顶端则变成了完全的三角形，这像是残缺的金字塔，又像是古代原始部落用砖石结构建造的圣殿。 　　现在的位置，勉强可以看到宫殿外侧那些运转的机械结构，也能够看到从地面输运人员和物资所用的垂直升降梯。 　　城市的地下、天空和大街小巷中的管道输送的蒸汽，全都运送向这黄铜色的宫殿。密集的管线像是蛛网一样笼罩着城市，xi吮着城市中所有的能量和热情。 　　更高处是昏黄色的天空，天空下，数只巨大的黄铜色金属鲸鱼，随着那些肮脏的黄色云彩一起游弋。巨鲸由密密麻麻的金属零件拼成，巨鲸的喷气口喷出的灰色云雾，不断加入到越发呛人的空气中。刚才在外面，詹金斯从仪式节点的破洞看到的，正是这种东西。 　　詹金斯被这颇具震撼性的一幕惊住了，但同时也大致明白，差分机在梦中的显现，大概率就在市中心的黄铜色宫殿建筑物中。 　　他尝试着脱离梦境，然后发现完全做不到。而因为没有任何准备就进入了这里，他手中没有封印神性的金属块以及那剂药水。 　　但这也没关系，灵魂状态的他其实才是最强大的他。没有了那具羸弱肉体的束缚，他才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力量。 　　因为是显示自我姿态的梦境，因此此刻的形象是黑发黑瞳的模样。所以，没有披上黑袍伪装自己，詹金斯直接向着市中心走去。 　　上次和差分机那扇巨大的黄铜门内打斗时，谎言之神也是现在的模样。但詹金斯很确定，对方根本没敢观察他那时的形象，所以詹金的形象完全安全，除了巧克力以外，谁也不会知道这张脸究竟属于谁。 　　他大概猜到了差分机此时的状态，对方既然在“外来者”闯入梦中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这说明对方在梦中并非完全的清醒。 　　为了获得灵魂，肯定会有牺牲，所以这也就给了詹金斯机会。 　　梦境的空间和真实的空间不同，詹金斯感觉自己只是在街口转过了弯，便看到了跨越威斯特敏斯河的大桥。随后沿着与桥相连的路，只是走了不到100步，市民广场所在的街区便已经到了眼前。 第2009章 谎言之梦（上） 　　“说起来，既然这里是梦……” 　　见目的地就在眼前，詹金斯便暂时停下了脚步，努力的幻想面前坠下来一只苹果，但这幻想并没有成为现实。按理说，【念写】＋【造物铅笔】在梦中能够发挥出更便捷的作用，但此刻事实却提醒着詹金斯，这并非寻常的梦境。 　　继续向前走，那巨大的浮空金属城的底端一点点的出现在眼前。浮空宫殿的最下方距离地面大概有十层楼高的距离。地面上有数百架升降梯与宫殿相连。宫殿巨大阴影下边缘的升降梯，能够让货物或者乘客登上浮空宫殿的外围，而阴影中的升降梯则会让使用者进入宫殿内部。 　　那些金属制造的升降梯看上去异常的简陋，甚至让詹金斯怀疑这东西的原理。从外表来看，升降梯的全部构造只有五部分，其中四部分是四根呈正方形摆放的细长金属杆，连接着地面和上空的宫殿。第五部 分则是横放在金属杆中与其相连的巨大金属板。 　　金属板的中央有微微凸起的部分，像是被放大了数十倍的按钮。詹金斯看到货物或者人们，只要踩踏或者按压那块凸起，静止在地面的金属板便会自动上升。 　　如果不是金属板表面奇妙的纹路显示其超凡性能，詹金斯甚至会怀疑这个梦中世界根本就不符合机械原理。 　　好在现在看来，至少表面的唯心和唯物规则，和现实世界还是一样的，这表示梦中的差分机虽然不是彻底清醒，但也并非完全在做梦，它绝对和此时的詹金斯一样，至少部分知晓这里是梦境。 　　詹金斯选择了边缘的升降梯，踏上金属板以后，轻轻踩了一下中央凸起的圆形黄铜色按钮。随着与按钮本身体积不匹配的沉重的声响出现后，金属板猛地晃动了一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载着詹金斯升向上方。 　　从上空俯瞰诺兰，因为管线的交织，熟悉的城市有了不熟悉的样貌。即使城市中有着众多人口，有着更强更多的工厂，但詹金斯却莫名感觉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死气沉沉的。 　　这可能与昏黄色的天空有关，这颜色让他感觉这座梦中的城市正一点点的走向衰朽。 　　升降梯的上升速度极快，几十秒后他便已经站在宫殿外的夹道中，触摸周围倾斜笔直的墙壁，再次确认了这座浮空金字塔形的宫殿建筑是纯金属构造。 　　出于一种好奇的心理，他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墙壁。但大概是因为这里是梦境，他的确看到了一些内部的构造，但仅限于浅层的表面，更深处像是被灰色的浓雾笼罩，知道存在更深处但就是看不到。 　　沿着夹道横向前进，不多时便看到了可以向上的阶梯。就这样，像是步行在立方体迷宫中一样，不断的盘旋向上，他花了些时间才终于来到了顶层。 　　顶层在下方看是标准的三角形，而攀登上以后才能知道，三角形的外围是类似于幻影的墙壁，从外围看不到内部，但从内部能够看到外部。 　　用手去触碰看似坚实的用红褐色石砖垒砌的墙壁，随后便像是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水膜，终于到达了顶层。 　　顶层是一个巨大的祭祀场地，詹金斯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没有人阻拦他。他磨磨蹭蹭的在墙壁所在的位置看着里面，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踏上了由平行四边形的金属块铺成的地砖。 　　平台上立着错落着的高低不同的方形柱体立柱，立柱和地砖表面都有着齿轮状的符文。在平台的正中央，则有着酷似被封印的【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的凸起圆台，看不懂的符文和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在圆台表面闪烁。 　　只不过，圆台的底部，数十根不足小指粗细管道深深的扎入地砖中，像是血管一样。这些细长管道的材质无法通过肉眼分辨，但它们是半透明状态的，詹金斯能够看到锈蚀黄色的液体，不断从地砖下通过管道流向圆台。 　　他想了一下，然后走到圆台旁边伸手敲了一下： 　　“有人在吗？” 　　说完便立刻后退一步，洋溢在圆台表面的符号和符文上的光芒，在詹金斯后退的同时，逐渐的汇聚到圆台的最中央。符文的光芒瞬间消失，而与此同时，整张台面上都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蓝色荧光。 　　随后白色光柱从祭坛中喷出，辉光在衰朽的黄色天空下闪烁。光柱中，一颗人头缓慢的浮现。人头的五官只有耳朵轮廓清晰，眉毛没有任何痕迹，眼睛、嘴巴、鼻子则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纸。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个无面人。 　　“你终于醒来了。” 　　在对方开口以前，詹金斯率先说道，然后抢在对方发问前，又再一次开口道： 　　“用了如此漫长的时间，我终于见到你了。怎么样，这场梦怎么样？” 　　“很好。” 　　机械摩擦的声音构成了这个单词。 　　“那么，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吗？” 　　“当然知道。” 　　“那么，你是否知道，你已经在梦中被困了几千年了？” 　　“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本体为机械，它并不具备太丰富的感情，即使面对如此让人惊讶的话，也只是简单的给出自己的答案。 　　简单的对话让詹金斯明白，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差分机在梦中是半清醒状态，知晓做梦但不知道现实。这大概就是代价，想要完整的体会梦境，从而诞生属于自己的灵魂，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现在大概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吧？既知道自己是苏醒的，又并非完全能够弄懂这个世界。” 　　如果对方是完全清醒的，詹金斯绝对没机会登上这里，而是应该被无数梦世界的怪物追杀，在城内窜来窜去。 　　“那么你是谁，你是来唤醒我的？” 　　机械的声音迟钝的发问。 　　“不，我并非来唤醒你的。” 　　詹金斯可不相信，差分机会贸然的入梦，会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够闯入梦境。既然此刻它并非完全知晓一切，那么对方肯定防范了在自己短暂迷失梦境的片刻，会被人从梦中偷袭的可能性。所以，詹金斯不能说出任何有可能招致敌意的话。 　　他想要换一种方式，尝试一下，对方是否很好骗。 　　“至于我，我就是你。” 　　他很坦然的说道。 　　“那么我是谁？” 　　“你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更准确的来说，你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自我’，我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的‘超我’，完全潜意识的‘本我’还在梦境的最底层。”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周围的圆柱表面出现了不自然的闪光，詹金斯认为自己正在接近对方的敌意界限。 　　“按照我，也就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的研究理论，人的精神可以分为三大部分。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本我“代表欲望，受意识遏抑；”自我“负责处理现实世界的事情；”超我“是良知或内在的道德判断。” 　　机械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才给出下一句话： 　　“很有趣的理论。” 　　“是的，所以说，因为一些事情，詹金斯·威廉姆特这个个体陷入了沉睡状态。我们实际上是同一个人，但却是精神不同层面的体现。 　　本我被困在最深处的梦境，我习惯将那里称为迷失边缘；你作为意识的主体部分，被困在主体梦境中，部分了解梦境的真相；而我是意识的另一部分，更少的一部分，因为我自己，也就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的心灵防御机制，所以知道的事情最多。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梦境中寻找你们。” 　　故事越变越顺，也许詹金斯真的很有说谎的天赋。 　　“很有趣的故事，那么，我为何会陷入沉睡？” 　　“你连这个都忘记了吗？看来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他皱着眉头说道： 　　“最后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因为无法战胜敌人，我，也就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在短暂的须臾，选择让自己陷入沉睡，寻求内在的力量。因为梦境与现实的差异，我们在梦中度过了千年，但现实不过是转瞬之间。你虽然对现实记忆的很模糊，但也能体会到自己在梦中正变得强大吧？这就是入梦的原因，但我们不仅要从梦中攫取力量，还要醒来，这是我的任务。” 　　“但我对现实的记忆，与你所说的不同。” 　　“当然，我们是在与敌人战斗的最后瞬间进入了沉睡，敌人也会影响我们，它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说起来，那真的是个强敌啊。” 　　“如果你无法说服我相信你所说的现实，我只能无奈的消灭你。” 　　差分机果然不是詹金斯想的那样好骗，但詹金斯也早已想好了对策： 　　“对方和我们有着同源的力量，因此才能在梦中，使得你所代表的‘自我’迷失。敌我同源这个词你应该记得的吧？好吧，看来你忘记了。我们和敌人，都使用着十八纪的罪孽力量，我们都是机械的掌握者。” 第2010章 谎言之梦（下） 　　以上这些“故事”是詹金斯结合对原主原本命运的猜测，再加上现实，捏造而成的，但至少听起来还是相当有可信度的。 　　“继续。” 　　差分机的声音特征，意味着无法通过得知它的想法。 　　“我们和敌人都有着罪孽的机械力量，甚至连力量的来源都是一致的，由此造成了‘敌我同源’的事实。力量本质的相似，使得在外在力量表现上，我们和敌人都无法战胜彼此。而对方纯粹的机械身躯，却更加适合发挥力量。因此事实是我们落败了，在短时间内无法进一步突破机械力量的事实下，只能向内在寻求力量。” 　　“……” 　　说话的声音当然不会表现为省略号，这是詹金斯自动将对方沉默中的机械声响转换成了省略号。 　　说完这个故事，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谎言能力。这是他刚才攀登悬空宫殿的短暂几十分钟内，临时想到的应对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他真的认为自己做的很不错。 　　刚才说话的时候，事实上已经使用了谎言神职的力量。在梦境中是纯粹的精神交流，因此作用于灵魂的谎言神职的力量应该更容易生效。 　　但差分机依然将信将疑，这也能表现出对方本质上早已不是凡物。 　　詹金斯并不在乎自己的谎言是否成立，所以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差分机思索。 　　这一等，就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这比他想象的要久： 　　“我计算了你的所说的‘事实’，这的确是合理的。” 　　这是基于已发生的事实和未发生的事实而编造的故事，当然很合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詹金斯并没有说谎，他只是将真相隐瞒了一些，然后将自己知晓的两种事实，混合在一起。 　　“那么，你相信自己就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吗？” 　　“不相信，我的身体构造绝对不会是人类。” 　　“当然，詹金斯早就不是人类了，我们是机械改造人。” 　　“……” 　　“我早就应该想到，冒险通过沉眠而发掘内在的精神力量，果然是风险很大的行动。没想到你居然迷失到了这种程度。” 　　“那么你来找到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需要醒来，但不是现在。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明白此刻我们所处的尴尬境遇。醒来意味着要继续决战，但不醒来，迷失会变得更加严重。一切的一切，都由你来决定。毕竟，你我可是一个人。” 　　“……” 　　“不想发表一些看法吗？比如，你对自己是如何认知的？你认为此刻的你，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我，获取力量，赢得胜利，达成目标，仅此而已。” 　　“不，我想要询问的是更加深刻的问题。我来举个例子吧，一个人在梦中，梦到了自己变成了蝴蝶，随后梦中的蝴蝶梦到了它变成了一个人。那么，ta究竟是人还是蝴蝶？” 　　“……” 　　“我们现在唯一的共识在于，我们都同意此刻我们所在的是梦境，那么在梦境中，我们对自身的认知，是否是现实中我们对自身的认知？你能明白想要表达的意思吗？” 　　“……明白。” 　　詹金斯认为自己似乎真的有可能把对方成功欺骗。 　　“所以，你现在认为自己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就好像，就算我认为自己现在是一只老鼠，也不会影响我在梦醒后是詹金斯。同样的道理，你现在认为自己是一台机器对吗？” 　　“是的。” 　　“那么，梦中认为自己是机器，意义很重要吗？” 　　“不重要。” 　　“很好，我们达成了两点共识，第一，现在我们在做梦，第二，我们此时对自己的认知，其实并不重要。” 　　“是的。” 　　詹金斯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这一次他是真的在佩服自己。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是相当罕见的。 　　“我们此刻对自己的认知不重要，那么很显然，我们此刻听取的别人对自身的描述，也是不重要的。” 　　差分机又说道。 　　“是这样的，所以你可以不理会我所说的话，一切都由你来判断。” 　　詹金斯承认道。 　　“我……无法判断。这里是梦境，这里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话语变得更加断断续续。 　　“是的，现实才是重要的，梦中的一切，都只是虚幻。” 　　詹金斯顺着对方的想法来继续谈话，这样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并认为他也是自己人。 　　“既然梦中的一切都是虚幻，为何不立刻醒来？” 　　差分机问道。 　　“因为我们不确定，此刻积累的力量是否足够。” 　　詹金斯并不表达想要醒来的想法，也不表达继续沉眠的想法。 　　“我汲取了百万人的精神力，催化自身精神成长。眼前的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我的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我认为，这力量已经足够了。” 　　“……” 　　“为何你不说话？” 　　“因为一切，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真诚一些。 　　“是的，要由我自己来决定。” 　　差分机也认同这个想法。 　　“那么决定吧。” 　　詹金斯说道，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安静的衰朽天空下，只有光线在圆柱上闪动，机械的噪音此起彼伏的从世界的各个方向传来。 　　光柱中无脸的人面闪烁了一下，然后立刻消失。最高处的平台上再次只剩下詹金斯，他抬起头，看到巨大的黄铜色机械鲸鱼在头顶游弋。 　　梦境以外的现实，虽然詹金斯正在经历又一场精彩无比的冒险，但时间的流动不过才只有几分钟而已。教会确认了詹金斯的确已经坠入了与诺兰纠缠在一起的梦境后，立刻加速组建队伍进入梦境的行动。 　　这种时候，教会当然也想到了让谎言信徒帮忙。虽然十几分钟前才拒绝了蜡烛先生，但现在可不是在乎丢不丢脸的时候。 　　贝凡娜小姐亲自去找到了音乐教团的百灵小姐说明情况，但海瑟薇哪里敢说谎言信徒就在教会。她心中恨不得立刻见到詹金斯，确认他的安全，但现实却只能敷衍贝凡娜小姐的要求，声称寻找谎言信徒需要时间，让教会不要把希望放在那群人身上。 第2011章 物质世界最强凡人 　　“那位年轻的国王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贝凡娜小姐走后，伯恩瑞特小姐才问向海瑟薇。 　　“我怎么不着急的？” 　　海瑟薇有些气恼的问道，忧心的看着窗外，期待那个带猫的男人会忽然跳出来，声称刚才贝凡娜小姐所说都是开玩笑。如果不是身份限制，她现在就想要去往詹金斯的身边。 　　“那你怎么不去找谎言的信徒帮忙？” 　　伯恩瑞特小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歪着头奇怪的问道。 　　“我怎么可能现在去找他们？” 　　海瑟薇向她抱怨。 　　“有什么问题吗？蜡烛先生，不是你的朋友吗？” 　　“的确是‘朋友’，可是……这很复杂，很难解释。” 　　红发的女士暗自神伤。 　　此刻距离两点整的谈判开始，还有半小时的时间。雨越下越大，下雨的城市中弥散着浓雾，这是谁也没有见过的场面。 　　贤者教堂已经忙成了一团，但组织人手闯入未知的梦境，可不是简单的几十分钟就能准备好的事情。 　　而就在教会还在准备的同时，一道异常的黑色闪电从天空劈落，笔直的命中了风雨中的黑色金属塔。随后肉眼无法观察到的精神力冲击波，以黑塔为中心向着整座城市横扫而来。 　　这样的精神力冲击，足够让心志不坚定的普通人变成傻瓜。但好在黑塔周围有着教会布置的重重防御和针对措施，勉强将冲击波拦了下来。 　　但第六感灵敏的人们，还是能够在那一瞬间产生异常的反应，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在滂湃的精神力出现之后，弥散的灰雾中，躁动的灵催生出了更多的【雾中的匍匐者】。同时，轻微的地震以黑塔为中心扩散向整个城市。 　　恰好站在窗边的老爹抬头看向天空，好一会儿才说道： 　　“是谁这样生气？” 　　“该死的詹金斯·威廉姆特！你这个骗子！” 　　一个声音说道，那声音来自脚下，但无比的响亮无比的清晰，最后“骗子”这个单词更是像是回声一样重复了很多遍，因此人们可以充分的了解到喊出这句话的人的内心，究竟是多么的愤怒。那不仅是智商受到碾压后的羞耻，更是尊严被践踏后的恼羞成怒，这种情绪实在是再典型不过了。 　　不只是老爹，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所有人都能听到这句“痛斥”。 　　只是思索到脚下存在一个有着宏伟声音的生命，一种无法理解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便涌上了心头。 　　老爹立刻转身看向身后的詹金斯，卧在他旁边的猫也抬起头，二者共同看到那根蓝色蜡烛上的火苗已经摇摇欲坠。 　　在震感轻微的地震结束后，突如其来的大地震，随着黑塔的第八层出现，再次搅乱了这个暴雨日的诺兰。大地仿佛在震怒，黑色的霹雳此起彼伏的从天空击向地面。 　　灰雾咆哮着，笼罩着天空，覆盖着大地。海啸随着地震而来，高耸的海浪直击码头。即使被海洋教会设法拦下，暴怒的海洋也绝对不会只发动一次攻击。 　　末日的场景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而那个痛骂詹金斯的声音却只是说出了一句话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但随之而来的是号角声，悠长而响亮，仿佛预示着一切即将走向终结。 　　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老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再抬头的时候，詹金斯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他将熄灭的蜡烛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抱起猫拍了拍，将它放到肩膀上，最后看向老爹：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他晃动了一下脖子，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是的，轮到我了。” 　　“梦里发生了什么？” 　　老爹急忙问道。 　　“我遇到了谎言的信徒，一共六位（注：9-3），所有人都利用梦境的力量伪装成我的样子，把那台机器骗得团团转，他们……编制了一个巨大的谎言。哦，那群人真是太可怕了，完美的谎言，就算是我也想不出这是怎么编织出来的。如果有时间，我真的想向您解释一下那个谎言。 　　总之，正因为他们，我才能及时醒来。不过谎言的信徒也在梦中受到了伤害，他们说，可能会晚一点才到……现在轮到我了。” 　　这段话是为了解释，为何刚才地底的声音在痛斥詹金斯是骗子。顺便，提前解释谎言信徒无法在两点前到达的原因。 　　“詹金斯，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老爹很严肃的问道。 　　“当然知道，同为救世者候选，谎言的信徒们拼尽全力将它从梦中骗出来。现在他们身受重伤，我作为救世者候选，没理由比他们要弱。老爹，刚才差分机在梦中被骗醒的瞬间，便知道了这是骗局，我们从梦中知晓了很多事情，它没能获得完整的灵魂，但也获得了一部分类似灵魂的东西，所以我必须去平息它被人骗醒的怒火。” 　　他轻笑了一声，走到窗边和老爹并肩站着。门口的人们也看到了詹金斯苏醒，但见他正在说话，谁也没有闯进来打扰。 　　“而且，那家伙现在才刚醒来，力量没有回归巅峰，绝对不敢让本体出现。所以，虽然外面看起来可怕，但我要面对的也不过是一个暴怒的机械的部分力量而已。老爹，我想让人们信服我，就必须展现出力量。” 　　“你有信心赢吗？” 　　老爹很严肃的问道。 　　“我……其实一直以来都隐藏了一些事情。” 　　他迟疑的说道。 　　“我知道，年轻人总是这样。” 　　老爹并未惊讶。 　　“所以我有信心赢。” 　　他取出了繁花诡境中获得的那剂药水，老爹点了点头，脸上堆累的皱纹舒展开，但眉心依然紧皱： 　　“詹金斯，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好……一切小心。” 　　“我明白，这次的战斗大概会发生在海上，我已经察觉到了海洋的异动。老爹，你让教会准备好谈判，现在……” 　　取出那只女士怀表看了一眼： 　　“现在距离两点整还有二十分钟，我会按时回来的。” 　　老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注视着詹金斯将那只带着圣银光芒的瓶子打开，然后将瓶子里的药水一饮而尽。 　　圣洁的银色的光笼罩了他的全身，莫名的为他增添了些神圣的气质。那只瓶子从手中滑落，但在接触地毯前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望向此刻的詹金斯，老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看到了詹金斯的眼睛，仿佛从中看到了星河万象。他的瞳色已经变成了完全的紫色，与周身银色的光融合在一起，莫名的让人不敢抬起头。 　　“你究竟喝了什么？” 　　老爹忍不住问道。 　　“这大概算是世界树的恩赐。我该出发了。还有，让教会不要找那些梦境之神信徒的麻烦，这件事和他们无关。” 　　最初的几个单词还很正常，但后面的声音，居然在这间开着窗户的房间内产生了回音。 　　他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银紫色的光飞上了暴雨的天空。狂暴的风从窗口涌入，带着些雨点，打湿了老爹的头发和肩膀。 　　他怔怔的看着詹金斯消失在视野的极限处，贝凡娜小姐已经走了过来： 　　“是不是忽然感觉，詹金斯已经不需要你了？” 　　“是啊，好像一眨眼之间，他就已经不需要我了。” 　　“的确是一眨眼，因为这也只是一年的时间。当初听说宾西将他的工作，分配到您的古董店时，我还在想他要用多少年才能被您允许‘毕业’。没想到这么快。” 　　贝凡娜小姐也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银紫色的光痕在空中滞留许久都没有消失： 　　“但您应该会很高兴吧，亲手培养出了他。” 　　“直到如今还有些不现实的感觉。今早，我和他一起来到教会，一路上，真的感觉到了，他已经足够去独当一面。” 　　“这应该算是好事吧？” 　　“是的……好事。” 　　老爹的表情有些落寞，贝凡娜小姐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没有多问： 　　“我要去码头区观战，您要一起去吗？” 　　“不，我留在教堂，你们大概很快就会回来。” 　　空中的詹金斯感觉到了莫名的充实感，实际上，此刻的感受完全不及神化状态下的强大，但这是他第一次用肉身靠着“自己”而非圣子的力量飞行。这一刻的感觉，和以往任何一次的飞行都不相同。 　　充溢的灵遍布全身，那瓶药水并没有对灵魂产生任何的效果，但却无限度的拔高了这具身躯的素质。灵魂才是詹金原本的姿态，肉身只是束缚灵魂力量的限制器。 　　这一刻，灵魂与肉体前所未有的匹配，由此理所当然的让詹金斯拥有了过去从未在凡人阶段拥有的力量。 　　此刻身躯中显现出的银色光芒，其实并非药水的力量，而是经过强化后的肉身，在与灵魂贴近时自然而然的展现出的灵魂的些许力量，也就是属于神的力量。 　　即使不燃烧神性，拥有神职的灵魂，也是货真价实的神的灵魂。 　　“西格莉德”曾说，饮下了这药水，詹金斯便是物质世界最强的凡人。这句话的确没错，药水并未直接提升力量，而是让身躯短时间内与灵魂匹配。因此除非出现神明以圣者的身份行走世间，否则，物质世界的确找不到任何能够与詹金斯匹敌的凡物。 　　他化作的那道银紫色的光，几乎瞬间便出现在了诺兰的海岸线上空。海洋教会的半神正在努力的抑制着狂暴海洋的怒火，骤然看到被银白色的圣光包裹着的人形出现，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PS：消耗型用品（繁花的药水）-1 第2012章 不完整灵魂 　　詹金斯没有和海洋教会的人们打招呼，而是看着从浅海的海床下，那扇熟悉的黄铜色巨门分开波浪缓缓升起。黄铜色的古旧金属，因为那厚重的包浆，而显露出金黄色的se泽。两扇门上，共同使用阴刻和阳刻的方式，一扇刻日月星辰，一扇刻山川草木。两扇门合拢的位置，则是以一枚圆珠为核心，向着三百六十度平面扩散的，如同星阵的仪式图案。 　　金黄色的古旧大门在阴雨天中无法发光，但两扇门的图案，却在自发的散发着幽冷邪异的金色光泽。 　　如果此刻太阳出现在门后，那么那巨大的影子完全能够遮住整座诺兰。而在暴雨的幽暗天空下，这扇门却显得更加的恐怖。巨门前的詹金斯即使全身发光，也显得渺小异常。 　　那扇门张开了一条缝隙，黑雾不受控制的从中溢出，让人们无法观察到门内的景象。在齿轮转动和蒸汽机工作的巨大轰鸣声中，声音从门后出现：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这个骗子！” 　　詹金斯没有回应它，而是向着脚下的海面洒下种子。种子落入海水，以异常的姿态垂直下坠扎入海床。在汹涌的波涛中，随着第一根藤蔓冲出海面，触手群般的翠绿藤蔓很快便遍布了海域。 　　它们沿着黄铜巨门在海面下的部分攀援而上，黑色的雾则从门缝中顺着巨门攀援而下。二者在黄铜巨门的下端交织在一起，展开了战斗的开端。 　　“我居然从你的语气中听到了生气？” 　　他没有张口，那声音像是直接从高空传来： 　　“我还是晚了一步吗？你果然得到了类似灵魂的东西，但还好，这并不足以让你升华为灾厄之兽。”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究竟是谁？” 　　“你甚至有了如此人性化的问题？” 　　眼睛中紫色的光变得更加强盛，黑雾再也无法遮挡视线，詹金斯清晰的看到了门内的场景。 　　仿佛混沌机械的海洋中，凌乱而的机械交织在一起。中央矗立着梦中见到过的金属浮空金字塔宫殿，金属的齿轮机械人端坐在宫殿顶端的王座上，极致黑色灵光铸造的心脏是这一切的核心。 　　就和詹金斯预料到的一样，出现在这里的仍然不是差分机的本体核心，是差分机操纵着被完全污染的【机械之心】来发挥自己的力量。 　　“不，不是机械之心，仍然是仿制品。” 　　只是原本以为差分机要用“逆命者仪式”来完成升华的最后一步，却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了入梦的方式，这其中也许发生了一些詹金斯不知道的事情。但金属塔必定是最后的决战战场，逆命者仪式就算是对真正的灾厄之兽也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上次贸然的出现在地面，差分机被谎言之神迎头痛击，让它已经决定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轻易露头。因此，即使此刻处于被欺骗后暴怒的状态，依然没有用真身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 　　“你拥有了灵魂？” 　　从高空传来的詹金斯的声音问道，随后再次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是肯定句式： 　　“你拥有了灵魂！” 　　“詹金斯·威廉姆特，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呢！” 　　但语气完全不像是要感谢的样子，游荡符文的硕大黄铜铁管从门内伸出，黑雾缠绕在表面，流动着的粘稠的污油仿佛下一秒就会污染整片大海。 　　雨水击打在炮管上，却丝毫无法对它的表面产生任何的影响。首先是最靠近巨门的那枚符文亮起，以其为qi点，炮管上密集的符文依次被点亮。 　　大概是因为不是核心亲自操作，这一次的炮击比上一次在诺兰东郊慢太多了。詹金斯也因此能够借着那些闪亮的符文，清晰的分辨出这不是一根完整的金属管，而是由无数大大小小的齿轮拼接而成，几乎没有缝隙完美金属造物。 　　炮口最后一枚符文被点亮，积蓄的能量甚至让空气都发生了扭曲。与这恐怖的武器相比，炮口前的詹金斯只是一个银白色的光点，但他不闪不避，而是径直抬起了右手。 　　常人耳朵难以忍受的轰鸣声中，能量顺延着炮管被放大发射。炮管下方的波涛汹涌的海水，即使没有与其接触，但海洋表面仍然因为能量的流动，在短暂的几秒内出现了深深的凹痕。 　　亮光好似这暴雨天突兀出现的太阳，但光束并没有延伸很远，便接触到了詹金斯。随后，白色的光几乎九十度转弯，径直射向天空，像是海洋中升起了一道白色的光柱。 　　能量炮的光束直到天空的极高处才发生了爆炸，炽热的光球击破了云层和雾层。在白色的闪光爆发后的几秒，居然久违的让明亮的阳光穿过了云层和雾层的缺口。 　　那束阳光径直照射在詹金斯的身上，他收回了冒着烟的右手，皴裂的掌心皮肤几个呼吸间便痊愈了： 　　“那么，差分机，为何不敢与我见面？” 　　“我不是差分机，我是，大！智！慧！”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即使詹金斯用了花言巧语，欺骗对方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但差分机似乎并非完全没有从那场梦境中受益。语气的丰富，昭示着对方触摸到了灵魂。 　　大概是因为刚刚苏醒，它的语气丰富的简直像是正常人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语气中代表着冷漠和冷静的成分也变得越来越多。 　　詹金斯如果想要靠着对方拥有了人性，因此靠着人性的诸多弱点去击溃对方，显然是不现实的。 　　在詹金斯的面前，黄铜巨门的缝隙一点点的张开。意识到缓慢发射的能量炮无用，炮管也重新收回到了门内。 　　而在门的下方，绿色的藤门和诡异黑雾的厮杀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双方绞在一起，让原本有着金属色泽的铜门，变得像是爬满了恶心触手的残破旧碑。 　　詹金斯没有坐以待毙的等待对方的下一轮攻势，他取出自己的手杖，同时唤醒身体内属于神的力量，进入了圣子的状态。 第2013章 强者的较量 　　完美的肉身、伟大的灵魂以及贤者的力量，让詹金斯感觉此刻的自己，自“物质世界最强”再次向上迈进了一步。当然没有神化状态那样完美，但此刻他的，神魂＋人身＋神的力量，已经可以算是降临人间的圣者了。 　　金色的光和银色的光共同缠绕在身上，原本为了防湿而特意穿上的贤者赐予的大衣，与圣子的力量产生了共鸣，在光芒的共同交织下变换成了一件白袍。 　　贤者教堂中的半神们已经从市区来到了码头，正巧看到在那唯一天光的笼罩下，身披白袍的圣子詹金斯·威廉姆特高举手中的木质权杖。 　　金色、银色和绿色的灵，几乎以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的形式扫向四方，海中的藤蔓更加疯狂的向上涌现，甚至让仍然在尝试完全洞开的黄铜巨门都发出了“吱呀”的尖锐声响。 　　巨大的绿色徽记，代表着世界树的圆形徽记，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脚下，如同庞大的仪式基阵与世界产生了共鸣。 　　那扇黄铜巨门到底还是彻底张开了，显露出的是无边的黑雾缭绕。在黑雾的深处，密集而细密的金属噪声，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不住的哀鸣。 　　两条粗重的金属锁链从黑雾深处射出，但在接近詹金斯以前，便被他周身缠绕着的金银色光芒击退。 　　触手般的锁链海洋从门中溢出，詹金斯脚下波涛汹涌的海平面倒映着他脚下的巨大绿色徽记。在世界树幼苗的倒影下，冲出海面的藤蔓们与锁链海洋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古怪的厮杀声音和不断从高空坠入海面的重物声响，居然成了码头最为响亮的声音。 　　而在那锁链海洋的背后，在黄铜巨门的黑雾深处，三枚大小不一但拼接在一起的巨大齿轮。逐渐的显现出来。 　　左上角的金色齿轮最为巨大，右侧依附着中等大小的银色齿轮，黄铜色齿轮在右下角与二者交接，也只有黄铜齿轮的中心有着滚轴，延伸向门内的黑暗。 　　詹金斯紫色的眸子，看清楚了那根滚轴穿过了黑雾后方的机械海洋，径直与金字塔形的宫殿相连。随着滚轴的转动，黄铜齿轮带动金银两枚齿轮转动。 　　世界仿佛都因为三枚奇异齿轮的运转而发出了咔嗒～的声响，那一刻，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涌上詹金斯的心头。 　　他的眼睛捕捉到锁链和藤蔓厮杀的下方，坠落的金属碎块停滞在空中。翻涌的浪花的上方，水珠凝固在空间中，但又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次坠落。 　　时间停止了，从海中涌出的藤蔓也因此而静止。但与黄铜门相关联的一切，却没有与时间一起凝固。锁链越过凝固在时间中的藤蔓冲向空中的詹金斯，詹金斯则挥动手中的权杖向前一指，静止的藤蔓再次活跃了起来，在凝固的时间中再次与锁链搅在一起。 　　“你为什么能够不受时间的影响？你为何能够在静止的时间内活动？” 　　宏大的声音从门内问道。 　　“你为何能够停滞时间……那个座钟，去年秋天三十一日的C-08-2-2218【停止的座钟】。即使那只钟已经毁了，看来齿轮工匠还是留下了一些资料的。” 　　他在空气中轻轻一踩，身体急速飞向洞开的大门中。转动的三枚齿轮立刻停滞，让时间恢复了正常。数量可怕的机械鸟则趁着这个机会从黑雾中飞出，试图阻拦前进的詹金斯。 　　“呼风唤雨～” 　　狂暴的雷柱从天而降，在暴雨的天气，一道雷的效果很容易就能被扩散到整片区域。空中不断涌动着的电弧，令那些机械飞鸟成批成批的坠落。 　　而詹金斯此刻已经来到了门前，锁链被藤蔓缠住，从天而降的闪电则护卫他不被机械鸟阻拦。 　　于是黑雾深处再次涌现出了金属的造物，这一次，则是那巨大的金字塔形宫殿。 　　门内的机械海洋自动拼凑出了乐器，呼啸的风将那些诡异的金属声调送向整片天空。詹金斯根本没打算闪避，而是径直飞向了逐渐从门内黑雾中显形的宫殿顶端，目标则是端坐在王座之上的那个如同骷髅般可怖的齿轮机械人。 　　对方保持着坐姿岿然不动，与飞来的詹金斯詹金斯正对一掌。 　　轰隆一声仿佛天际都在震颤，黑色的光和金银色的光交缠在一起，连狂暴的海浪都被迫沉静。 　　门内的黑雾被巨力冲击下的扩散空气击破，让其他人也能看到门内仿佛机械海一样的庞大空间。 　　而首次正面接触的两“人”，詹金斯被迫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但看起来没有受伤。机械人端坐于王座之上，右半边的身体遍布着裂痕，奇特的合金裂痕中黑色的光若隐若现。身下的座椅因为与金字塔宫殿相连，因此勉强没有破碎，但整个宫殿的右侧已经开始了崩塌。 　　金属锁链向内回缩，紧紧缠绕上了浮空的建筑物不让其坠毁，同时门内数量庞大的机械造物也向着那座宫殿飞去。 　　它就像是在吸收着这些金属，本身的体积越来越大。詹金斯没有等待对方完成“变身”，平息了因为那一掌而躁动的灵后，将手杖投向下方的海洋。 　　很快树海便冲破海平面来到詹金斯脚下的高度，而吸收了庞大金属的宫殿，已经膨胀成了巨人的模样。 　　金属巨人的核心是原本崩坏的宫殿，宫殿的核心是顶端的机械人，机械人的核心则是那颗伪造的机械之心。 　　目前的情况很简单，詹金斯只要夺取或者摧毁了那颗心脏，这场战斗便是他取得了胜利。 　　巨人高举起巴掌，像是拍苍蝇一样的拍向空中的白袍詹金斯，他脚下的树海则立刻向上生长，硬生生的撑住了这一掌。树枝和树藤，沿着金属手掌的缝隙，向着巨人的胳膊不停的生长缠绕。 　　巨人的周身向外发射热蒸汽，在遍布全身各处的蒸汽机的共同推力下，硬生生的将胳膊从树海中拽了出来。 　　树海继续在海洋上方生长，但只有最中央的那棵树得以成长为“巨树”，将詹金斯托举到与巨人心脏平齐的位置。 　　“詹金斯·威廉姆特？你究竟是谁？” 　　刚才简单的交手中，即使詹金斯使用的全都是自己应该使用的能力，但差分机仍然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在这种智械面前，任何轻微的破绽都能被放大和细究，更何况在那个睡梦中，他透露出的情报本就不一般。 　　好在詹金斯原本就没指望自己能够一直的瞒下去。 　　他闭口不答，而是选择了另外的问题： 　　“我只是救世者候选中的一位，此刻和你几乎没有力量差距，你真的认为自己能赢吗？” 　　“此刻的你，又能保持这幅姿态多长时间？” 　　从机械巨人的胸口发出的声音问道，然后又说道： 　　“詹金斯·威廉姆特，也许我知道你究竟是谁了。我想，你应该早已看到了机械的道路，将会让文明延伸向更远方，那么为什么……” 　　“因为你走错路了。” 　　巨人向着詹金斯张开右章，掌心中伸出的炮管，直接向着詹金斯轰出一炮。炽热的白色的光再次被几乎九十度角的弹向上空，但就在此时，巨人胸口巨大的金属板甲张开，两颗黑色的像是鱼类一样的东西被蒸汽流射出。 　　“危险！” 　　即使是最初的那一炮也没给詹金斯如此危险的感觉，黑色的灵光攀附在那两颗不知名的危险炸弹表面，这想来又是差分机的造物，只是不知这次又是什么。 　　暗中积蓄的力量再次牵引着一道天雷坠落，只是这一次雷击并没有让飞来的机械炮弹坠向海洋。 　　向前一挥手，脚下的树海自动伸出枝杈，但也被托着蒸汽尾的飞行物径直穿过。 　　如果詹金斯此刻拥有【书籍的庇佑】之类的能力，自然能够轻松挡下不明飞行物。可惜他没有。 　　但也没关系，再次向前伸手，虚空中密集的黑色线条出现在空中，随后隐隐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仿佛巨兽之嘴的轮廓。 　　造物铅笔在融合了前不久得到的恩赐后，造物的速度已经快的无法观察过程。此刻显露出的过程，则是因为这次要创造之物的庞大而造成的。 　　那密集的线条之间被坠落雨水化成的坚冰填补空缺，同时巨兽牙齿的部分，则由詹金斯创造出的钢铁成分来构成。 　　当飞行物进入巨兽之嘴的一刹那，完全构型成功的巨嘴猛地合拢。天空中，巨兽头颅的上颚和下颚狠狠的撞击在一起，钢铁之牙钳制住了飞行物。 　　这有些可怕的巨兽之嘴只有头部，因此在重力的影响下带着飞行物坠入下方的海水。随后海水下方发生了爆炸，爆炸的威力不算大，只是在激起的海浪中，除了冰块四散以外，洋洋洒洒的黑色灰烬也向着空中漂浮。 　　刚才刹那的危险感，正是因为这些黑色的灰烬，詹金斯认不出这是什么，因此唤来风将它们吹向金属巨人。 第2014章 爆炸的大门 　　黑灰在海浪上方被吹拂向巨人，没想到巨人居然张大了嘴，将灰烬完全吸入了嘴中。黑色的光在金属表面闪动片刻，随后口中向着詹金斯喷出带着恶臭的黑色火焰。 　　恩赐之火从体内流出向着上空扑去，两股火焰交缠在一起，虽然都没有极热的高温，但威力却一点也不弱于任何的火焰。 　　随着“锵锵锵～”的声响，那机械巨人体表不断出现一个个的孔洞，随后更多的炸弹从孔洞中拖着蒸汽尾射出，但这些小型的炸弹，都被树海轻易的拦下了。 　　药水是有时效的，詹金斯拖不了太长的时间。眼看双方都拿对方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再戏耍下去了。 　　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现在詹金斯的身前，身后的教会众人都没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人们只是看到，那道白光在空中化作一道巨大的剑刃，径直向前劈下。 　　与这场战斗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相比，这本身看上去并不出众。但这一剑，居然笔直的将巨大的金属巨人劈成了两半，甚至连巨人身后的黄铜门都被削去了一个边角。 　　“果然是你！” 　　身后的教会的半神们看不到这其实就是骷髅剑化为的圣剑，但正面感受到这一击的机械人却立刻明白这是什么。 　　“原来如此，你知道人们不会相信我，因此才肆无忌惮。我是否应该夸奖你，你真的是将谎言的力量用到了极致。” 　　那不断产生回响的声音的背景，则是机械巨人一分为二的倒向下方的大海，心脏处的机械金属人则化作一道黑光，试图逃进那扇正在关闭，并且缩向海底的黄铜门。 　　“事到如今，也不过随你怎么说。” 　　詹金斯说道，然后从口袋中非常小心的取出一颗红色的圆球。这是在几个月之前，布罗妮昂斯小姐首次和奥黛丽小姐一起拜访圣乔治大街的詹金斯家时，诡物敲门者之一的红鼻子小丑留下的东西（969章）。 　　这颗【小丑的红鼻头炸弹】，在完全沾水后就会爆炸，爆炸效果能够摧毁大半座城市。詹金斯此前一直小心的将它存放起来，今早出门前认为，今天既然有谈判这样重要的事情，那么大概率一定会爆发大战，因此才会提前放到身上，而现在是使用的时候了。 　　黄铜门在关闭，有着赝品【机械之心】的金属人也已经逃了进去。詹金斯没有阻拦的意思，而是在确认门缝只剩下最后一线的距离时，才忽然将手中的红色圆球丢出。 　　他使用了最大的力量，此刻本身就是力量最巅峰的时刻，即使双脚没有接触地面因此【泰坦之力】无法完全发挥，但也足够让圆球以突破音速的速度进入了大门中。 　　它在飞行的途中当然沾染到了雨水，在空中发出音爆后飞入门内，随后大门彻底关闭并迅速缩向下方。 　　詹金斯呼唤树海生长遮挡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抱住肩膀上一直很乖的猫转身看向后方。 　　心中倒数三声，当倒数结束后，即使在空中也能感受到世界在震颤。火光在身后冲天而起，四处迸溅的大门残骸击打在树海屏障上，保护后方的城市不会被这些不明飞行物击中。 　　树海收缩，变回了手杖被詹金斯握住。他抬起头，看到落雨的天空高处，黑色的身影正逃向远方，虽然那扇奇异的金属黄铜门被炸毁，但拥有赝品【机械之心】的齿轮机械人却还活着。 　　詹金斯便也飞向高空跟了上去，没有了那扇门，之后的战斗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他并没有等待教会的半神们和他一起行动。 　　教会的众人大部分留在码头，处理那些战斗后留下的残骸。少部分想要跟上逃走的金属人和詹金斯，但他们的飞行速度太快，迟疑了几秒便丢失了他们的踪迹。 　　这场发生在码头区的战斗实际上没有持续很久，因此距离两点整的时间，还剩下最后的十几分钟。站在教堂窗口的亚莉克希亚遥望着远处的码头方向，忽然转身对身后的多洛丽丝和布莱妮说道： 　　“结束了，詹金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多洛丽丝问道。 　　“谈判要开始了，如果你不想最后整理一下妆容，那么我们现在走吧。” 　　布莱妮不去参与谈判，而是和茱莉亚一起留下，和藏在头发中的小妖精一起忐忑不安的等待。 　　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汇合了刚刚才来到教会的北国代表团，简单的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便跟随着教士们的牵引来到了教堂的后方庭院。 　　“我听詹金斯说，万象之门其实在地下，我们也要进入地下吗？” 　　多洛丽丝悄悄的问道，亚莉克希亚摇了摇头： 　　“这次情况特殊，贤者教会打算把场面弄得大一些。” 　　教士们没有指引一行人进入建筑物，而是让他们在庭院边缘的回廊中等待片刻。很快便有人取来了雨伞，在每个人都撑起伞后，带路的那名教士，很小心的从一只布包中取出一小撮彩色的粉末，然后将粉末泼洒向下雨的庭院。 　　随着粉末在风中扩散，透明的连接着高空的扶梯出现在眼前。因为过于透明，甚至都无法确认这是否是幻象。但多洛丽丝认为这极大概率是幻象，因为雨水径直穿过了扶梯，这代表着这不是实物。 　　“是真的。” 　　亚莉克希亚一下就看透了自己学生的想法，她提示道： 　　“你看向上面。” 　　公主殿下微微倾斜雨伞，然后抬头望向扶梯的更高处： 　　“哦，我的神啊。” 　　她很矜持很淑女的说道。 　　眼前见到的，是悬浮于贤者教会上空，如同古代斗兽场一般的巨大圆形透明的建筑物。建筑物连接着八个方向的扶梯，而这些扶梯并不笔直，反而在空中肆意的转弯，最终交缠在庭院的正上方，然后由那一个点，向着庭院回廊延伸出八条通道。 　　圆形的建筑物，几乎和贤者教堂的总面积一致。虽然因为是透明的，因此不会有影子投射到地面，但从下方看依然非常的震撼。 　　PS：消耗型用品（小丑的红鼻子炸弹）-1 第2015章 入场的众人 　　“这是万象之门？怎么和詹金斯说的不一样？” 　　多洛丽丝抬头看了好一会才小声的问道，而这期间，教会的教士和修女们，正在和北国一行人普及一下常识，防止一会儿和伪神教会的人们见面后发生冲突。 　　“詹金斯见到的万象之门，只是门的一部分，或者说他看到的只是门的本体外壳。我想，教会应该有办法将门后的空间投射到其他的位置。詹金斯猜测过，地下的万象之门背后，其实是岩壁，真正的空间不存在与物质世界。” 　　亚莉克希亚回答道。 　　“诺兰教区居然能够这样使用编号物品，真是太了不起了。” 　　多洛丽丝又称赞道，一旁的教士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因为知道她们身份，所以透露了一些不应该说的内容： 　　“其实，收容【万象之门】，才是在诺兰建立贤者教堂的最初目的。” 　　“在认识詹金斯以前，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这扇门的任何消息。而且，明明是如此重要的编号物品，但贤者教会内部从来没有人正经的谈论过……看来诺兰教区真的很重视它……万象之门和万象无常牌有关吗？” 　　亚莉克希亚忽然问道，但那名教士只是摇头： 　　“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守密人们才知道。” 　　北国代表团的一行人，很快就沿着透明的扶梯，撑着伞走向高处的那座巨大的圆形建筑物。虽然雨水径直穿过了透明的物质，但众人却能与楼梯产生接触。只是从高处向下看，脚下是像是什么都没有，这还是让一些人感到了些不适。 　　从下方观察上方的时候，仿佛角斗场一般的巨大建筑物中空无一人，但沿着蜿蜒的扶梯真正登上了最高阶，却看到里面早已坐满了人。当脚步从台阶的最后一阶迈向面前的平台时，透明的建筑材料逐渐拥有了颜色。 　　岩石、木材、涂料的色彩从脚下向着四处蔓延，但头顶依然是透明的状态，能够让人们看到高处阴暗的天空。 　　登上建筑物的入口，是在圆形建筑物的侧边缘。建筑物呈现出外高内低，在建筑物的中央是圆形的平地，此刻已经摆上了数十张张平行放置的长桌。 　　而在平地之外，阶梯一层层向上，摆放着座椅。这有些像是古典的角斗场，上方是观众座椅，下方是角斗场地。 　　“其实本身就是角斗场，只不过这次被当做谈判的场地。” 　　多洛丽丝身边的修女小声的提醒道。 　　虽然天花板透明，但因为天气不好因此光线很暗。教会在座椅间的夹道上，摆放了一些固定的银色烛台，用看起来像是纯金的金色台柱支撑。烛台顶端是小天使托举的模样，蜡烛稳稳的固定在天使合拢的手掌中。 　　那些淡金色粗重的蜡烛，显然混杂了一定成分的香料，用来压制因为暴雨天而不可避免产生的潮气和外界灰雾的异样气息。 　　除此之外，在建筑物的高处，一根根白色的蜡烛，排列整齐的悬浮在空中，为下方的人们提供光亮与温暖。 　　那些异教徒们来到教堂时，想要炫耀一下自己，贤者教会本身当然也要展现出自身的实力和财力。亚莉克希亚对这幅场面并不吃惊，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 　　多洛丽丝则非常的兴奋，一个劲的拉着老师的胳膊询问各种问题。 　　她们一行人是谈判的参与者，因此没有留在高处的座椅旁，而是来到了中央圆形空地。前任女王伊莎贝拉和菲迪克特利的代表团还没有来，但切斯兰的代表团已经到了。 　　与上周周末去市政厅观看詹金斯的演讲时的切斯兰代表团不同，这一次代表团的成员数量有了显著增加。很多面孔之前根本没有出现在诺兰，这些都是近期才从切斯兰赶来的下议院的议员和文书记录处的秘书们。 　　“旅行还算顺利吗？” 　　萨尔希二世很自然的向南国年轻的国王伸出了手，已故的高傲者塔克文的二王子，现在的切斯兰的国王带着疲惫但兴奋的神情也伸出了手： 　　“昨天午夜，才从那条通道回来诺兰。真是累坏了，好在有通道存在，否则即使是速度最快的蒸汽浮空飞艇，至少也要用3天的时间才能载着我们回来。” 　　最后这场谈判事关重大，不仅是詹金斯，教会也希望出席的人类王国的代表，都是真正能够代表国家的代表。但切斯兰因为国王的忽然离世和王都都灵市的zheng变，情况非常的复杂。 　　正常情况下，即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高塔协议》失效，教会想要插手世俗的政治也需要合适的借口。而好在这一次，让教会去帮忙处理切斯兰的政局，是谎言信徒的要求，所以教会便能够光明正大的协调哈姆帕沃和菲迪克特利王国，然后一举扫平了南国。 　　这听起来复杂，但考虑到现在切斯兰接近四分之一的国土已经被冲天大火覆盖，国内政局也是一片混乱，而本来最大的阻力是帮助切斯兰造反派的邪教徒们，但当教会以一场突然袭击的形式忽然出现在都灵时，原本应该在王宫周围保护“国王”雷迪·阿雷西欧的邪教徒们却忽然都不见了。 　　所以，真正的继承人布瑞尔·阿雷西欧才能勉强在周五的这场会议开始前，得以赶到都灵举行典礼成为真正的切斯兰国王。但这并不代表着切斯兰的问题彻底解决了，现在那里可真的是让人头痛。 　　萨尔希二世提前得知了这一系列的行动，因此才会以平等的身份和这位年轻的国王打招呼。后者明白自己这是被北国的老国王承认了，也很高兴的回礼。 　　二者闲谈了几句，这期间教会的教士们帮助各位文官和贵族们找好座位。 　　十二正神教会的代表们则提前已经到了，伪神教团的代表们在萨尔希二世之后才陆续到场。名义上来说这些人没有发言权，只是来旁听，所以伪神的信仰者们都坐在高处的座椅上。 　　亚莉克希亚远远的就看到了海瑟薇和音乐教团们落座，也看到了今天因为詹金斯而倒了大霉梦境之神的信徒们，更是看到了许多以前游历世界时认识的老朋友。 　　“怎么没看到詹金斯？” 　　萨尔希二世这时问向刚刚才走来的帕罗德主教。 　　主教是贤者教会在诺兰教区名义上的领导者，但在这场谈判中，他也不过是贤者教会的普通代表之一，毕竟连教宗庞特夫四世都已经来了，所以主教没必要压轴出场。 　　“我听说他是去处理一些麻烦的事情了，很快就能回来。听到刚才从海岸传来的爆炸声音了吗？那大概就是詹金斯弄出来的。” 　　帕罗德主教乐呵呵的说道，对詹金斯一点也不担心。 　　“那么这场谈判另外的主角呢？” 　　萨尔希二世又问道，借着头顶的光看向四处： 　　“法布里小姐和她的同伴们呢？” 　　因为法布里小姐太过于有名，以至于人们有时会使用这样的方式来称呼谎言的信徒。 　　“好像还没有来。” 　　主教很费劲的将怀表从自己繁琐的衣服里抽出来： 　　“他们说会在一点五十分来到教会……已经一点五十三分了。” 　　主教抬起头，好像是希望谎言的信徒们会忽然从天而降。 　　“其实我有一件事到现在都有些不明白。” 　　萨尔希二世压低了声音，主教点点头示意他直接问就好。 　　“詹金斯，究竟在教会眼中是什么地位？” 　　“我们不是已经公开了吗，他是教会的圣子。” 　　“不不，主教，我想知道的不是身份，是地位。” 　　萨尔希二世来到诺兰后，和帕罗德主教有些交情，因此才会这样问。实际上贤者教会的红衣大主教和教宗，才是和萨尔希二世地位对等的人，但这些人也不会回应这样的问题。 　　“我考虑一下……你可以认为，詹金斯如果对教会内部有要求，包括教宗阁下在内，谁也没资格反对他的要求和意见，即使那些要求很不合理。” 　　主教说道，萨尔希二世愣了一下，这可是他没想到的： 　　“他是下一任的教宗？” 　　“当然不是，国王是不能当教宗的，况且他本人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他是被吾主承认的人，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为接近神的人。您可以将他当作贤者在地面上的代言人，真正意义上的代言人。我们的神，可是相当偏爱这个年轻人的。他是近神的人，他不是贤者，但没有人比他更加接近贤者，你明白吗？” 　　萨尔希二世闻言，表面上不显露自己任何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仍然在好奇的看向四周的多洛丽丝。 　　“詹金斯承诺过不会对你的国家有任何的企图，请放心。” 　　帕罗德主教年岁已高见惯了各种事情，一下便看出了国王的忧虑，因此安慰道。 　　“不，我不是考虑这个。我只是在想，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娶异教徒为妻？” 　　“这个你要去问他本人，我是无法回答的。” 第2016章 纸牌的壳 　　和萨尔希二世谈起詹金斯的婚姻问题，主教也遗憾的摇了摇头： 　　“教会也很希望他能迎娶教内的信徒，可惜，詹金斯身边的女士们都不信仰贤者。事情不可能总是十全十美的，我想，这也是贤者的考验吧。詹金斯说他计划明年夏天举行婚礼，倒是恐怕还会有麻烦，不仅是宗教典礼，还有两国王室的规矩。这样想来，事情真是比想的还要复杂啊……” 　　趁着多洛丽丝向端来茶水的修女们打探消息的时候，亚莉克希亚起身来到了命运教会代表团那边。 　　布罗妮昂斯小姐依然在金属黑塔下占卜，因此由奥黛丽小姐代表自己的老师前来。奥黛丽小姐很客气的请亚莉克希亚坐下，两人本身就是朋友，认识詹金斯前，奥黛丽小姐和亚莉克希亚的关系就很不错，所以后者没有过多寒暄，很直接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万象之门和万象无常牌有关系吗？我知道那一套牌中包含【门】，但我从詹金斯那里得知过万象之门的信息，仅仅一张牌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效果。” 　　“你还是那么敏锐啊，亚莉克希亚。” 　　奥黛丽小姐说道，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道： 　　“过多的信息我不可以说，但我承认，万象之门和万象无常牌的确有关。我不能说出更详细的情报，你知道的，教会有保密条例。” 　　她本想说，如果詹金斯来问，那么她当然可以给出答案。詹金斯虽然不是命运教会的一员，但却是学派的一员，可以知道学派传承的知识。 　　但亚莉克希亚不需要迂回着寻找答案，她已经有了结果： 　　“我明白了。” 　　矮个儿的女士笑着说道： 　　“与万象无常牌有关，但却没有被你们的教会，而是被贤者教会收容，说明这扇门与书籍和知识也有关。那么姑且猜测，完整的【万象无常牌】不仅需要牌，还需要存放的容器。那么我来猜一下好了，存放的容器是一本书，一本空壳书。这样想来就很简单了，贤者教会收容的【万象之门】其实是……” 　　奥黛丽小姐果断的抬手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这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 　　亚莉克希亚说道。 　　见她这副样子，奥黛丽小姐忍不住感叹道： 　　“你真的和原来一模一样，我原本以为，成了婚的女人都会变，连你也不会例外，没想到你依然是老样子。” 　　“我还没有结婚呢……明年夏天才举办婚礼。” 　　“哦，得了吧亚莉克希亚，这些话去骗其他人好了，我可不信詹金斯没对你做什么。” 　　奥黛丽小姐嘲笑道，见亚莉克希亚不怎么喜欢这个话题，便问起了另外的问题： 　　“上次和你写信，听说你已经走到那一步了？” 　　“是的，而且走的很远了。” 　　亚莉克希亚唤出蓝色的立方体，变换为旋转的魔方让奥黛丽小姐观瞧。 　　“哦，这还真是了不起，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即使一直在引领着詹金斯前进，不到他最终取得胜利，我也绝对走不到你这种地步。” 　　“我只是付出了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 　　“我自己。” 　　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奥黛丽小姐不太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但见她不想解释于是也没有多问。倒是亚莉克希亚还有别的问题： 　　“我离开诺兰前，就从你那里听说了有关命运的救世者徽记的事情，怎么，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名称吗？” 　　“亚莉克希亚，我可不信，你猜不到命运的徽记究竟是什么。” 　　奥黛丽小姐笑道： 　　“如果你真的猜不出来，那么婚姻和爱情，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也就只有詹金斯站在棋局里，才看不透最简单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作为他的占卜课教师，我想应该由你来说。” 　　“布罗妮昂斯老师的意思是，要让詹金斯自己去发现。” 　　“这样也不错，由命运开始，由命运结束。” 　　亚莉克希亚说出了和布罗妮昂斯小姐一样的话，这让奥黛丽小姐再次想起了，在自己的老师回到诺兰的那一夜，两人有关【万象无常牌-世界】的讨论，关于贤者要选定继承人的讨论。 　　布罗妮昂斯小姐禁止她将那段谈话中的任何细节告诉其他人，所以此时奥黛丽小姐当然不能和面前的好友说自己为她感到惋惜。 　　“你这幅表情，好像是想到了与我有关的事情，但迫于无奈却不能说出来。” 　　矮个儿的女士打趣着说道。 　　“你现在能读出人们的思想了？” 　　“当然不能。奥黛丽，我只是和你太熟悉了，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怎样的人，难道我会不知道吗？还有，记住一件事，不要和詹金斯谈论我的年龄问题。” 　　亚莉克希亚主动岔开了话题，既然奥黛丽小姐不想说，她也没必要逼问。 　　“为什么不能？你的年龄好像也不算很大，而且，詹金斯也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情。” 　　“你可以将这当做，我罕见的不理性，而是感性的处理问题。” 　　说着就要起身告辞，马上就要两点整了。 　　“这样很好啊，让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完整完美的淑女，而不是冷冰冰的机器。” 　　奥黛丽小姐感叹道，然后看向上方的天空： 　　“你瞧，詹金斯回来了。” 　　金银色的光芒在透明的天顶上方交汇，随后那光芒向下坠落，穿过了透明的天花板，径直落到了会议场的中央。 　　不明来由的狂风随着那光芒的坠落，在会议场中逡巡。在光中和风中，停下手中活计的人们看到，肩膀上带着猫的詹金斯迈步显现，右手则拖着一具破烂不堪的机械身躯。 　　机械人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几乎在那具金属身躯每个角落都能观察到金属部件的弯曲或者彻底折断，这是极大的力量冲击下才会产生的效果。 　　它的左侧心脏已经消失，黑色的闪现出金属光泽仿佛艺术品一般的心脏，被詹金斯抓在左手。 第2017章 合拢的大门 　　这颗心脏并非是诡物【机械之心】，仿制品是差分机创造的造物，就如同前不久的【人体拼图】一样。但它们都具有诡物的部分能力，因此【英雄】的被动效果依然有用。 　　诡物和手掌的接触处缕缕黑烟向上飘散，黑烟中浓重的机油臭味，即使是蜡烛燃烧的香气也压制不住。 　　因为詹金斯的出现，会议场内短暂的安静了片刻，但很快刚才的讨论声再次出现，仿佛詹金斯的到来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但大多数人依然在小心的观察他，这是迄今为止，詹金斯首次在公众面前展现自己是恩赐者。而且此刻那瓶药水的力量还有残余，圣子的力量也没有完全消失，即使控制着力量不外泄，他依然对在场大多数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压迫力和压制感。 　　斯特莱丝小姐带人迎了上来，并取来了容器将仿制的【机械之心】收容起来。机械教会的人们大概以为那是失窃已久的恩赐，所以也有人围了上来。 　　至于差分机创造的那具机械人的身躯，则被立刻不计后果的切分，然后送出诺兰进行研究。这是非常有价值的材料，但谁也不确定内部的结构是否还在运转，因此安全第一的原则下，这是不能留下来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老爹还担心了很久呢。” 　　贝凡娜小姐笑着对詹金斯说道，看着詹金斯周身的金银光芒逐渐平息，但却意外的看到他眼睛中的紫色光华依然残留了一些。 　　詹金斯望了一圈，拍了拍肩膀上的猫不要乱动： 　　“怎么没见到老爹？” 　　“老爹说他不参加。” 　　“嗯？为什么？” 　　“他说自己只是古董店的老板，没责任也没权利出席这场谈判。” 　　“老爹这是在开玩笑吗？” 　　“我也劝过他，他执意不来，现在正在教堂图书馆里看书。” 　　贝凡娜小姐无奈的说道，然后又说道：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谎言的信徒一个都没来。中午蜡烛先生说，可以通过音乐教会找到他，但音乐教会的那位百灵小姐说，她和蜡烛先生只是普通朋友，怎么可能找得到对方。你要做好准备，如果谎言信徒不来，那么……” 　　“他们肯定会来的。实际上，刚才飞回来的时候，我就遇到了骑着独角兽的法布里小姐。谎言信徒们虽然在梦中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但她承诺所有人都会到场。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差分机。” 　　“怎么了，它不是被你击败了吗？” 　　“那个机械人？不，这是是差分机远程操控的傀儡而已。” 　　他皱起了眉头，刚才在空中追逐着那个机械齿轮人的时候，他短暂的和差分机有关交谈。交谈的内容很短，詹金斯嘲笑对方放弃了用‘逆命者仪式’升华，转而想要获得灵魂，这是贪得无厌。智械差分机当然不会有生气这种反应，毕竟它没有完整的获得灵魂。 　　但对方却还是透露了自己的计划，这大概是极度自信，极度相信自己的计算力万无一失，才会所处的愚蠢举动： 　　“它告诉我，升华为灾厄之兽的方式，不只有获得灵魂以及逆命者仪式。” 　　“它还有别的计划？” 　　“是的，而且对方似乎想要立刻实施……我不知道差分机想要做什么，但今天的战斗绝对没有结束。贝凡娜小姐，请你转告其他教会，做好战斗的准备。教堂也要尽可能的加强防御能力，下一次的战斗恐怕会波及到这里。” 　　“不必担心，我们早就猜到了今天会遇到多少麻烦。” 　　（巧克力奔跑中……） 　　虽然和上次的周末演讲一样，这次的谈判也需要詹金斯和谎言的信徒同时出现，但这一次，不需要詹金斯真的以两种身份同时出现。 　　所以在很久以前他便计划好了，他本身当然是作为詹金斯·威廉姆特出现在大家眼前，谎言的信徒们则找人假扮，免去他一人分饰两个角色的麻烦。 　　虽然谎言的信徒在这场谈判中的戏份不多，但来扮演这个角色的人选，也必须非常强大，心理素质很好，而且乐于参与这件麻烦事情，并且即使是知晓了全部的真相，也绝对不会到处乱说。 　　本来最好的人选是亚莉克希亚，但教会对亚莉克希亚很熟悉，这终究是个隐患。前些天银龙和公主回到了诺兰，詹金斯便又打起了银龙的主意。 　　但索菲娅公主并不赞成詹金斯的这个提议，用她的话来说： 　　“你把重要的事情交给安娜塔西娅，就相当于让一个孩子拿着强大的魔剑胡乱挥舞。虽然也能杀死敌人，但是否会造成其他的后果就很难说了。” 　　于是，索菲娅公主决定亲自来帮詹金斯。在古老的年代与詹金斯第一次相遇时，在那场婚礼中，公主还只是普通人，但悠久的岁月中即使她什么也不做，时间也足以赋予凡物以力量。 　　索菲娅公主当然没有银龙少女那样强大，但至少比人类半神要强得多。而且，詹金斯赞同索菲娅公主帮助自己的最重要原因，他也认为比起公主，那位整天乐呵呵的银龙虽然力量强大，但实在是有些不让人放心。 　　刚才返回教堂以前，已经提前通知在附近俱乐部和银龙一起喝茶的索菲娅公主，让她在两点前后来到教堂就好。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詹金斯很好奇她会用什么方式登场，也许是骑着银龙，也许只是撑着洋伞盛装打扮的从马车中出现。 　　但不管怎么样，公主的戏份其实很少，他已经写好了剧本，今天是不会出现意外的。 　　“怎么了？” 　　詹金斯正想着，匆忙跑来的教士把一张字条递给了正准备离开空中建筑物回到教堂的贝凡娜小姐。詹金斯立刻走了过去，贝凡娜小姐解释道： 　　“教堂周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机械造物？” 　　“是的。” 　　詹金斯看了贝凡娜小姐一眼，后者了然的点点头： 　　“恐怕这就是你说的了，我明白，你也放心。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你最重要的工作是谈判。如果真的需要你，教会会通知你加入战场，所以千万不要贸然离开这里。” 　　“现在众目睽睽，我也没办法溜出去的，请不要把我当作不懂规矩的人。” 　　他说道，随后，贝凡娜小姐便带着部分贤者教会的抄写员们一起离开了空中的谈判会议场。詹金斯用真实之眼向着下方教堂外围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些带有黑色灵光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灵光强度都很弱，但数量很庞大。 　　“正面打不赢我，本体核心又不敢出现，所以就想用数量来压制吗？但这和他升华为灾厄之兽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利用教堂周围的事故拖住正神教会和我，然后在其他地方耍花招吗……” 　　这种程度的进攻虽然麻烦，但贤者教堂也不是空壳，所以詹金斯不认为自己现在需要去帮忙。既然贝凡娜小姐暂时离开，他便走向教宗那边，打算谈一谈关于教会拟定的谈判章程的问题。 　　他认为大概谈不了几句，索菲娅公主应该快到了。 　　吼～ 　　震人心魄的吼声仿佛就从脚底下传来，詹金斯前进的步子猛然一顿，身边的人们也忽的停下了说话的声音，一起看向东边。 　　那大概就在教堂所在的街上，甚至看位置，很可能就在贤者教堂的门口，一道亮眼的银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并非完全的笔直，反而像是冲出水管的水柱一般，在下着雨的幽暗天空下，划出一道带有弧度的光痕。 　　那色彩非常的漂亮，银色中有着点点其他色彩。如果能够能够配出这种颜色的油墨，那么任何油画都能因此变得更加值钱。 　　别人可能沉醉于这下雨天中震撼的一幕，但詹金斯对这道色彩可是格外的熟悉。上次见到，还是在非常遥远的过去，这是银龙的吐息。 　　“该死，发生什么了？她们遇到危险了？” 　　索菲娅公主是被詹金斯邀请来帮忙的，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情，詹金斯都会感到自责。此刻看到龙息出现，第一反应便是去往那边看看情况。 　　才刚一转身，就看到众人所在的这座浮空建筑物的墙体上，闪耀着的金色神术符文，正逐一被点亮，并相互勾连在一起构成大型仪式的一部分。 　　教堂守密人史密斯先生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他咳嗽了一声，那声音如同通过扩音器的扩张一般，在整个建筑内响起： 　　“大家不必担心，防御措施已经开启。除非教会主动解除仪式，否则这里是完全的无法进出状态。请放心，不会有安全问题的。” 　　下方的教堂仿佛覆盖上了一层金色的光，那些半透明的连接地面庭院和天空建筑物的阶梯，将教堂中汇集而来的力量传导到空中的，使得空中的殿堂与地面的教堂连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甚至，只有詹金斯能够看到的视野中，在谈判场上空，巨大的万象之门的幻影显现而出，随后在吱呀的声响中关闭，让常人眼中的空气变作了真正的坚实壁垒。 　　贤者教堂本身的强大防御，加上十二教会为了这场谈判而增加的更多防御仪式，在加上来历不明的超凡【万象之门】的防御效果，这些足以让此时的教堂，成为短时间内物质世界最安全的地域。 第2018章 另一场战斗 　　在防御措施完全生效前，原本停留在这里的正神教会的恩赐者们，列队大批通过向下的阶梯离开。因为不确定那道龙息究竟是怎么回事，教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此要调集所以必要的有生力量，在教堂外布防，确保有着大量普通人的万象之门会议场的安全。 　　传说中的纯血巨龙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物质世界了，而通过那头暂居常青森林的红龙的描述，可以知道真正强大的龙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 　　詹金斯也想要去下面，他要确保自己的朋友索菲娅公主的安全。 　　余光扫见了亚莉克希亚，立刻便有了主意。 　　“我到下面去看一看，你帮忙保护我的身体。” 　　他打算用投影的方式加入战场，这样一来也方便回来。因为不确定即将展开的仪式以及万象之门的封锁，是否包括了空间封锁。所以不采用真实的幻影让真身外出防止回不来，而仅仅是意识投影到外界。 　　这样一来，即使防御仪式切断了投影，也只不过是让意识回归，不会出现被“困”在外面的情况： 　　“我回来以前，如果提前开始谈判，你帮忙撑一段时间。” 　　“没问题。” 　　亚莉克希亚点点头，詹金斯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猫： 　　“你留在这里，不要跟着我，一会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巧克力虽然不愿意，但见詹金斯表情严肃，还是紧跟着点了点头。 　　他立刻通过灵性磁石投影回到了自己卧室的衣橱中，因为家中的姑娘们都在教堂，所以家里显然没有人。从卧室的窗户跳到院子里，披上黑袍小跑几步跨过栅栏。 　　打了一个呼哨唤来了独角兽，然后骑着独角兽化作白光冲天而起。 　　从高空来看，本应该因为暴雨而沉寂的城市热闹无比。肉眼可见的每一个街区，都能看到至少一场战斗的发生。而刚才詹金斯提着机械人的身躯返回教堂的时候，城中的骚乱几乎已经被完全平息了。 　　詹金斯不知道差分机现在的行为，究竟是为了报复被他骗醒，又或者是存了心不让今天的谈判进行下去，又或者真的是为了升华而做的进一步准备。但不管怎样，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确定刚才那道龙息出现的原因。 　　心中想着，俯身在独角兽背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小兽轻啼一声，以更快的速度飞向教堂的方向。 　　在远处没有看到银龙硕大的身躯，真实之眼则捕捉到了她独特的灵光。而等到詹金斯出现在教堂所在那条街的上空时，没看到银龙少女和索菲娅公主，只看到如同潮水一般的机械化尸体从下水道涌出，与教会的队伍交织在一起。 　　他没有露面，而是在附近安全的小巷降落，然后循着灵光的踪迹，在临街的商店中找到了龙和公主。 　　商店今天没有开门，因此不紧外门紧闭，橱窗也用木板封了起来。室内的光线非常昏暗，所有的灯具等没有点亮，詹金斯从后院翻进去，然后撬开门进入室内以后，立刻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他脸一红，然后转过身扶着门故意咳嗽了一声，隔了几秒才听到货架后面有走动的声音。这才转过身，公主和银龙少女看上去都没有受伤，前者有些害羞的躲在后者的身后，银龙则满不在乎的说道： 　　“害羞什么，只不过是接吻而已。” 　　“你们没事吧？” 　　詹金斯没有去问刚才这两位在做什么： 　　“我看到了龙息……” 　　“没事没事，我们很安全。” 　　银发的少女说道，她身后及腰的长发居然能够在黑暗中发光。那亮银色的色彩，和刚才那道龙息的颜色非常像。 　　“到底是怎么了？” 　　“我护送索菲娅去教堂，刚转进那条街，一个陌生人就拦住了我们。他唤出了外面那些奇怪的尸体，然后想对索菲娅不利，所以我就……” 　　詹金斯想到了在红龙的游戏的尾声，那么被红龙吐息蒸发掉的倒霉树屋的恩赐者。 　　“好吧，你们没事就好……对方是半神？” 　　“是的，这个时代的体系内的半神，否则我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半神再减一。” 　　詹金斯心中想着，而说道这里，银发少女才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 　　“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了？” 　　“不不不，不用担心，没关系。” 　　他摇了一下头： 　　“不过现在谈判场所暂时封闭，我到外面去帮助教会解决一下那些机械化尸体。等到问题处理完，会议场重新开放，索菲娅公主再出现。” 　　“没问题。” 　　银龙说道，公主则再次为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道歉，这反而让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了。 　　标志性的独角兽出现在空中，让教会知道这是谎言的信徒出现了。伸手招来那本青铜封面的大书，在机械鸟飞向空中的同时，闪电从天而降击中了它，让它在翅膀扇动间有了更多的力量。 　　右手捧着书，左手则抓住圣剑。现在教会的队伍和敌人搅在了一起，不方面使用杀伤范围太广的剑舞，因此便使用自身的灵，通过剑激活了控制亡灵的能力。 　　那些机械化的尸体本身是亡灵与机械的组合，而圣剑和【械匠】刚好能够克制这二者。因此，即使詹金斯只是飞在空中，没有做出任何的攻击动作，但三个街区内所有的机械化尸体都仿佛失去控制一般摇摇晃晃的不再那么灵敏，教会抓住了机会，如同收割稻草一般的收割起敌人来。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顺利，詹金斯低头看着下方的同时，心中一惊，没来由的恐慌感让他下意识的拍了一下独角兽。白色的小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在空中猛地向前一窜。 　　但这只是躲过了致命的伤害，巨力之下，詹金斯和独角兽一起被击飞，狠狠的撞击在教堂上方的那座浮空建筑物的外侧才停下。 　　他们的这样撞击实际上应该已经到达了触发教堂防御反击的临界点，但因为詹金斯本身的力量，教堂不认为他是敌人，所以他与独角兽只是将墙壁撞出有些凹陷的样子。 　　但凹陷很快就消失了，这大概是万象之门的特性。 第2019章 谎言信徒之死（上） 　　“你没事吧？” 　　一人一兽落在了浮空谈判会场的透明天花板上，詹金斯起身后检查了一下独角兽的伤势，有些心疼的为它治疗后，暂时让独角兽离开。随后才转身看向刚才遇到袭击的位置，但下雨的夜空中什么都没有。 　　眨动了一下眼睛，黑色的灵光描绘出了空中的巨大机械的模样。这并非人形的机械，而是由三个等大的三棱锥拼接而成的古怪模样的机器。三个三棱锥中都有着各自独立的蒸汽动力系统，彼此之间用可以弯曲伸缩的金属软管相连。 　　在三个三棱锥的中央，则漂浮着一个硕大的像是眼睛一样的梭形金属。在詹金斯注视到那只眼睛的同时，眼睛中的瞳孔也转向到了他。 　　“嗯？” 　　巨力猛然轰击而来，但因为这次早有准备，詹金斯双臂交叉在头前，勉强抵挡住了那股虚空击来的力量。 　　“念力？” 　　念力的实质是强大精神力的应用，换句话来说，这是“念头的力量”。就比如如今的詹金斯，完全可以靠着精神力，只是注视便能让石头炸裂。这样的本领对于高阶恩赐者，特别是专精神术和咒法的高阶恩赐者来说并不新鲜，但金属造物拥有如此强大的念力詹金斯还是首次看到。 　　考虑到差分机甚至能够做梦，其实这件事仔细想想也不是太新奇。 　　这肯定又是差分机弄出来的“新玩具”，比起它的其他造物，这个足够的新鲜，但对詹金斯来说还远远不够。 　　屈指向前一弹，指前的水珠化为冰粒飞向前方的雨幕，每一次与坠落之水的撞击，便会让空中多出一个快速飞行的冰珠。 　　随着他屈指的那一弹，噼啪的轻微爆响在空中逐渐传向远方。只是呼吸之间，无法被肉眼观察到的巨大飞行机械，便被冰封在了巨大的冰块中。 　　机器可以飞行，但冰块却不可以。所以在完全成型后，失去了超凡力量的托举，看起来中央什么都没有的冰块便向下坠去。 　　只是才刚刚下坠，随着空间剧烈的波动，一张巨口在空中浮现，随后猛地将冰块吞了下去，随即再次隐没与空间中。 　　这次不是隐身，而是遁入到了另一处空间，所以詹金斯的眼睛也观察不到对方具体的去向。 　　他拿着圣剑站在建筑物的天顶仔细观察的四周，耳朵试图在纷繁的雨声中分辨出不同的声音，因此没有发现脚下的人们都在抬头看着他。 　　“喵～” 　　下方室内的猫第一个发现了敌人，可惜因为没带着猫，詹金斯没有得到它的提示。他只比巧克力慢一点，猛地转身向前一刺，却没想到身后是那张仿佛深渊般的巨口。 　　那是一个标准的长方形金属块，面积较大的那一面裂开一条缝隙，缝隙张大，显露出镶嵌在缝隙中的三角金属片样的牙齿，以及与金属块厚度完全不相称的内部黑暗空间。 　　剑刺入口中，一股巨大的吸力试图将剑吸入。原本詹金斯就在向前用力，因此手中的武器差一点脱手而出，所以只能将圣剑收回到自己的灵中。 　　但吸力并没有罢休，失去了剑作为目标，又想要将詹金斯吸进去。 　　“以为我会这么弱吗？” 　　他心中嘲笑了一句，余光扫见下方的人们都在注视着他，正想要…… 　　“不，这是好机会！” 　　站在原地不动，装作在抵抗吸力。而就在此时，那只隐形的眼睛出现在身后的高空，随着金属瞳的微微发亮，无形无质的巨大力量直接冲击詹金斯的后背。 　　也因此，后背没有长眼睛的詹金斯不幸双脚离地。而本身面积远大于他的那张巨口，则张开了嘴巴，然后—— 　　“哦，我的神啊！” 　　正下方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到了这残忍的一幕。金属巨口完全合拢了，那条仍然显露的缝隙处，甚至还有红色血渍的痕迹，在雨中遭受到冲刷。 　　他们无法看到隐形的眼睛，只看到那巨口隐没在了空气中。 　　亚莉克希亚低下头，看向身旁座椅上睁开眼睛的詹金斯： 　　“真是难以置信，你不会是想用如此低劣的手段，让谎言信徒退场吧？即使几百个人目击到谎言的信徒被那只大嘴吞下去嚼碎了，但你以为有多少人会相信？” 　　“低劣？哦，人们甚至不知道刚才的谎言信徒究竟是谁，毕竟他连猫都没带。比起很有名的‘法布里小姐’‘蜡烛先生’甚至‘黑袍人’忽然死在人们眼前，‘不知名的身份未知的但肯定是救世者候选之一的’谎言信徒死掉，冲击力显然小一些吧？” 　　他反问道，然后站起身看向四周，吵嚷的声音仍然再继续。大部分人不知道刚才那是谁，但知道那是谁的人，现在都已经懵了。 　　“而且，教会本就不知道谎言信徒的具体数量，现在死掉了一个，也不过是将未知数减一，得到的仍然是未知数。虽然手法确实有些粗糙，但相信我，亚莉克希亚，人们会相信的。” 　　“你可真是个大骗子。” 　　矮个儿的女士感叹着，然后抬头看向上空： 　　“刚才红色的是什么？” 　　“红色的是血，我制造出来的血。如果用染料或者番茄酱，难免会在事后被发现端倪。当时我直接解除了投影状态，真身在你身边，我不论遭遇了什么，都不会有致命伤害的。” 　　现实不是故事或者小说，因此人们除了自己看到的事情以外，得不到任何场外的解说。而刚才看到的事情，很明显是谎言信徒之一的成员，死在了那张金属巨口中。 　　人们想要确定这是否是真的，但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方式确定这是真的。 　　因此，为了让教会相信刚才真的死了一个人，詹金斯再次通过投影来到了外面。交战依然在继续，没有了谎言信徒去阻拦金属眼和金属口，教会的半神们被迫顶上。 　　他就这样的出现在了地面，顺手帮助面前的女人将咆哮着想要自爆的尸体踢到一旁： 　　“我们的同伴呢？” 　　“什么同伴？” 　　“刚才，我们的一位同伴来帮助你们，他骑着独角兽，还带着那把剑。但现在他不见了，象征着他身份的那块玉牌也碎掉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斯特莱丝小姐一时语塞，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后： 　　“小心！” 　　詹金斯转过身，看到的是一只金属蝴蝶在雨中成型。它由无数的小型齿轮蝴蝶构成，但当蝴蝶的两扇翅膀分开，詹金斯才看清楚这是两只巨大的耳朵： 　　“什么东西？”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一把推开斯特莱丝小姐，自己却被那些金属蝴蝶包围。斯特莱丝小姐退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消失在蝴蝶群中。 　　在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音后，一道血飚出蝴蝶群，喷到了斯特莱丝小姐的身上。她被惊呆了，同样被惊呆了的还有在附近待命的另一只守夜人小队。 　　蝴蝶们很快四散开来，在空中重新构成两只耳朵的形状，地面的积水中红色的血不断被雨水冲淡，骨骼的残骸堆在一起，看起来分外恐怖。 　　“虽然不知道你去做了什么，但我猜，你又死了一次。” 　　亚莉克希亚看向重新睁开眼睛的詹金斯： 　　“不会是真的想死六次吧？你认为教会会相信？” 　　“不是六次，虽然谎言信徒占据了六个名额，但我打算让谎言信徒出现七个人，否则刚好每一个徽记对应一个人，不就太巧合了吗？ 　　不，教会相不相信无所谓，重要的是谎言的信徒真的在见证人面前死掉了。差分机大概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它不会放过任何杀死我的机会，这可真是方便了，否则真的很难找这么好的‘死亡’时机。人们总不会认为，这是差分机在配合我的假死吧？” 　　他轻松的说道。 　　“那么骗子先生，你就这么轻易的推翻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亚莉克希亚疑问道。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的，但也不一定全都死掉，剩下一两个来参加谈判，不是更好吗？这里还是靠你周旋，我出发了。” 　　说完，轻轻吻了一下亚莉克希亚的侧脸，他再次投影来到了自己家里，骑着独角兽飞来教堂后，在贝凡娜小姐的上空跳下： 　　“怎么回事？” 　　他刚落地便大声喊道： 　　“你们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右脚踩在水坑中也浑然不顾： 　　“我们的同伴，怎么忽然死了两位？” 　　“你是哪一位？” 　　贝凡娜小姐困惑的问道： 　　“我是……” 　　如同小山一样的金属坨从天而降，在贝凡娜小姐面前，将男人压成了肉酱。那金属坨再次升空，耸立着样子的确像是小山，但实际上却是鼻子的形状。 　　鼻孔耸动间，炽热的蒸汽流向外喷出，白色的高温气体中，贝凡娜小姐模糊的看到地面上血肉模糊的尸体。那的确是尸体，不是伪装： 　　“这群骗子是在骗人吧？” 　　贝凡娜小姐同样不信，更准确的是，她不敢相信。 　　“第三次了。” 　　詹金斯睁开眼睛的说道。 　　“你真是无聊。” 　　亚莉克希亚摆弄着餐巾，看也不看詹金斯。 第2020章 谎言信徒之死（下）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到底还要玩多久？还有，你留下的那些尸体都是真的？” 　　摆放好面前的餐巾后，亚莉克希亚将水果盘端来，试图用橘子去喂巧克力。但巧克力矜持的转过身，它可不会吃别人递来的食物。 　　“尸体绝对是真的，我不会犯这种小错误的。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我分别看到了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差分机这是想要弄出一张脸？这是不是和他的进一步晋升有关？” 　　“既然有这种造型，说不定这些金属可以合体，你要小心。如果真的出现一张脸，我想一定不会是想要再拼出一个机械巨人这么简单。” 　　“放心吧。” 　　第四次出现在雨中，教堂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从下水道涌出的机械尸体，成功以尸海战术占据了上风，血水、雨水和不知道什么的水混在一起向着四面溅射，雨声、爆炸声以及吼声让人们甚至分辨不出同伴们在说什么。 　　而在这种环境下，詹金斯坐在高脚凳上飞到了空中。圣剑在身周画出两道剑痕，随后回旋的剑舞，将空中具有飞行能力的尸体一扫而空。 　　尸体们融合不同的机械将会获得不同的能力，而能够飞行的尸体，多半是融合了能够喷射蒸汽的大功率的蒸汽机。 　　亮眼的白色剑痕，让有空闲的人们都抬起头，然后清晰的看到空中的男人，被远处忽然飞来的两柄巨型金属刀劈成了四段。 　　石块向下坠落，掉到了人群中。人们惊呼着将还有余温的尸体拉到临街的屋檐下，确认这真的是刚刚死亡的。 　　“不是刀，是眉毛。” 　　第四次死亡的詹金斯说道，亚莉克希亚此时已经丢下了餐巾，将橘子自己吃掉，让蓝色立方体显现在手中； 　　“根据我的测算，它们能够合体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一百。我看到了你说的嘴巴和耳朵，我想，差分机大概是想要借用这些五官来说话。” 　　“说话？它想要说话，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它想要的可能是对全世界说话，差分机即使再厉害，让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听得到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一下就能做到的。不要让那张脸成型，我怀疑这是某种需要‘宣言’才能成型的仪式。” 　　“我明白，很快就结束了。” 　　说着再次闭上眼睛。 　　陌生的男人zhan在贤者教堂门口，看着地面上的四条白布。这代表着四具尸体，是教会的人们收拢而来的。 　　即使战斗如此紧张，教会仍然分出人手，在教堂门口迎接了第五位到达的谎言信徒。 　　“你怎么看上去这么虚弱？” 　　死亡教会的老守墓人问道。 　　当然是装出来的，但詹金斯不能这样回答： 　　“在梦里受了一些伤……” 　　詹金斯醒来的时候告诉过老爹这件事，所以人们也都理解： 　　“梦醒以后，我们因为受伤程度不同，各自都有疗伤的方式，所以没有一起出发来这边。没想到……” 　　他的嘴角抖了一下，眼睛向下看着四张白布： 　　“没想到这四个家伙，行动居然这么快。” 　　没有人指责他对死者不敬，因为教会直到如今，依然不相信这些人会这么容易就死： 　　“你们放心，我是【不死人】，和他们不同，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他又说道，但自然教会的班内特小姐依然担心： 　　“你们的其他同伴呢？法布里小姐呢？赶快来这里吧，我们现在是合作的状态，可以保护你们。” 　　虽然不相信谎言信徒会如此轻易的死掉，但至少教会相信他们在梦中受到了重伤。 　　“而且，资料记载，不死人也是有弱点的了。” 　　班内特小姐不无担心的说道。 　　“是的，当然有弱点，如果一次性承担的伤害超过上限，那么不死性就会被突破，但这不是很容易做到。” 　　说到这里，詹金斯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来表现虚弱： 　　“但没关系，法布里小姐到了后就没事了。我们占据了六个名额，但实际上有七个人，第七人本来是要获得代表命运的徽记的，却没想到死在了这里。现在除了我，只有蜡烛先生和法布里小姐没到了。” 　　“蜡烛先生和法布里小姐是你们中最强的？” 　　“不，那个女人是最滑头的，在梦中躲在后面所以基本上没受伤。而在力量方面，蜡烛先生很厉害，比你们都要厉害。” 　　“不用等法布里小姐和蜡烛先生了，詹金斯很擅长治疗，也许他可以……” 　　话还没说到，火龙从而降，但很容易就被挡了下来。金属蝴蝶在雨中成群的飘来，班内特小姐将詹金斯挡在身后： 　　“你先进入教堂。” 　　“好的。” 　　他转身就走，但身后却是从空间裂缝中钻出来的金属巨口。 　　老守墓人立刻上前，身后背着的棺材划开，里面同样是无尽的黑暗。巨口与棺材口相对，守墓人和那金属都不动，但没有光影效果，看起来十分滑稽。只是谁都知道，此刻正是最焦灼的激战中。 　　“这边走。” 　　基尔伯特先生已经推开了教堂的大门，詹金斯却向着侧面一躲，刚才他站着的位置的石砖全部崩裂。 　　“看不到的东西出现了～” 　　守夜人半神大喊道，然后猛地抬头看向上方： 　　“在这里！” 　　对于正神教会来说，拥有看到隐身物体的魔眼并不稀奇。 　　基尔伯特先生已经拉住了詹金斯的胳膊，眼看两人就要进入教堂内部，忽的风中传来了尖锐的叫声。基尔伯特先生只感觉头晕眼花，但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还是很快转醒。 　　拉着谎言的信徒想要迈步，对方却在牵扯下摔倒在地上。这才看到，男人的脖子上已经空无一物，炸开的脑袋早已将血和脑浆抛向四周，只不过短暂的昏迷中，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脸上溅到的液体。 　　这是“死去”的第五位谎言信徒，尸体刚好倒在另外四张蒙着白布的尸体旁边。当然，四张白布下有一张下面没有尸体，毕竟被金属嘴巴吞掉的第一位，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2021章 鸣大钟 　　“第五次了。” 　　见詹金斯第五次回来，亚莉克希亚捧着书本说道。 　　“这次我没有发现精神冲击的来源，是的，纯粹的精神冲击，不是念力。” 　　詹金斯思索着，然后总结道：“这么说来，有了五官，也应该有大脑了。看起来这次是碰到小麻烦了，但没问题的。” 　　他说着再次闭上眼睛，亚莉克希亚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将眼睛离开书本，巧克力则趴在詹金斯的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尾巴尖蹭它的手。 　　闭上的眼睛又忽然睁开，詹金斯拍了拍自己的猫： 　　“跟我走，这次我是蜡烛先生。” 　　“喵？” 　　原本还一副闷闷不乐样子的巧克力，立刻跟随着詹金斯进行了投影。亚莉克希亚叹了口气，知道谈判快要开始了。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名谎言的信徒牺牲，这就足够了，蜡烛先生和法布里小姐不需要死，所以现在要严肃起来对付差分机派来的机械，防止对方真的借此进行进一步的升华。 　　骑着独角兽飞到了高空，眼睛扫视下方，金属眼口鼻耳眉的位置全部纳入视野内。他发现了对方，对方当然也发现了他。 　　就如同预料中的一样，三棱锥中的眼睛、立方体中的嘴巴、蝴蝶群组成的耳朵、金属块构成的鼻子和仿佛两把刀一样的眉毛，在空中汇合在一起，凭空构成了一张巨型的面孔。 　　这些东西的汇集，让每一件金属制品表面都闪现出弧光。一只巨大的水母从地面飞起，这水母不是金属的，而是肉…… 　　“哦～” 　　即使是一年内见惯了大场面的詹金斯，此刻也忍不住发出感叹。那不是什么水母，而是长满了恶心触须的巨型大脑。毕竟亲手创造过人的身体，所以根据他对生命结构的了解，这绝对是等比例放大的类人生物的大脑。 　　【械匠】能够感知到其中的金属成分，但那些金属并没有连成一体，而是均匀的分散了大脑的各个位置。 　　詹金斯终于知道，那个用于搜集人类大脑标本的迷锁，究竟是为了怎样的目的。他本以为这只是和差分机要研究梦境有关，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造出了这种东西。 　　詹金斯没来得及阻止，巨型大脑便进入了五官中央。随后大脑与金属五官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由此爆发的亮眼光芒，让目击了这一切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而等到片刻后光芒消失，悬浮在雨天的天空下的，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巨型金属头颅。 　　五官与刚才看到的金属部件一模一样，平整带有弧度的脸的表面，则刻印着仿佛电路一般的精巧纹路。 　　因为刚才也只有一只眼睛，因此这颗头颅与正常的人头相比，除了体积和材质以外，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应该是双眼的位置，只有两个内凹的象征着双眼的凹陷。那颗金属眼睛被镶嵌在眉心的位置，眼瞳转动着看向了詹金斯： 　　“我真的没想到，原来你真的就是他们，这次百分百确认了。” 　　从语气来看，这颗脑袋应该直接由差分机控制，刚才的大脑中均匀分散的金属成分，想来并不简单。 　　“救世者，在一切结束与开始前，我要最后询问你，是否愿意加入我。我承认，你很有价值，这么多年以来，你是我最佩服的人类。” 　　差分机彻底确定了詹金斯就是谎言的信徒，这一点詹金斯并不惊讶。他笑了起来：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想要劝说我加入你？抱歉，难道我还没有彻底把你从梦中唤醒吗？” 　　“就是因为那场梦，才让我明白你真的有可能加入我。梦中你所说的事情，都是假的吗？” 　　这一点很难下定论，毕竟谁也说不清楚，本应该发生却没有发生但在可能性中发生的事情，应该算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还是假的，我想即使我给出答案，你也不会相信。” 　　“不，救世者，我很确信那是真的，你真的天赋非凡，我与你，才能共同让这个世界走上正确的道路。你不渴求力量吗？” 　　“当然渴求，但我认为现在就足够了。” 　　“你不可求权力吗？” 　　“当然不渴求，权力即是负担。” 　　“那么你不渴求自由吗？” 　　“什么自由？” 　　“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改造世界，随着自己的想法，让世界走上你看到的方向。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你难道甘心，被无知的人们的规则束缚吗？救世者，你拥有了力量，却不知道去打破束缚，这本身就很奇怪。” 　　“这只能说明，你还是不了解人类。” 　　詹金斯摇头拒绝： 　　“说这么多，也不过是认为我是你的阻碍，所以想要用平和些的方法来让我不去妨碍你。不必这么麻烦了，我不会加入你的。” 　　“即使和我敌对的代价，是你的死亡？” 　　“我已经弄清楚你的把戏了，你设置了九个诡境，作为与救世者对决最终舞台。” 　　“是这样的，而且你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 　　那金属的头颅在缓慢升空，飞向更高的高处： 　　“救世者，这一纪最后一页的主题是蒸汽，现在的我，就是蒸汽机械的化身。 　　我将在此，在这灰雾之上的天空发出宣言，以此奠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成为被认可的机械的掌握者。你确定要违抗命运吗？还是说，你愿意顺从命运，与我一起改造这个世界。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询问这个问题，我承认你的价值，但你的价值也并非无限。” 　　“我也是最后一次回答这个问题，差分机，我一定会拆了你。” 　　“我不是差分机，我是，大！智！慧！” 　　仿佛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轮太阳，用“光爆”来形容此刻的场景实在是再准确不过了。那颗头颅以极快的速度，照亮了诺兰的天空，但并没有因此驱散空中的浓雾，反而让地面的人们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雾层的模样。 　　“这是要做什么？？” 　　詹金斯心中疑惑道，心念一动，雷柱直劈而下，但在击中那颗金属以前，便被偏移了方向。电弧在高空的白光中跳跃，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触金属本身， 　　教堂前的人们只能看到诺兰的天空，没有人能够知晓，在这一刻，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原本沉静漂浮着的灰雾，像是被搅动一般的在无风或者有风的环境下乱窜。 　　灰雾中产生的匍匐者和南方大火中数量可怕的迷雾之子，则都抬起头仰望天空。 　　钟声，不论身处物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钟声都清晰可闻。 　　声音来自于灰雾外的高空，钟声而则来自于脚下的大地，来自于地底深处，连接了整个世界的差分机的金属触须。 　　那声音宣告： 　　【火已跃起，然锤尚未落下； 　　黄铜之色跃然命运之章，蒸汽热流涌动世界之源。 　　命运之刻已至，此刻正是喝彩之时！】 　　“阻止它！” 　　下方有人高喊，但詹金斯无法分辨这是谁在说话。斜下方的教堂正在汇集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力量，教会显然准备殊死一搏，但詹金斯还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不，他忽然抬起头，眼睛瞪大看向白光中的金属头颅： 　　“宣言？钟声？布罗妮昂斯小姐给我的预言好像是——【梦醒之日，钟鸣之时】（1993章）？该死！部分灵魂如果叠加向世界宣言奠定的‘最初智械’的身份……” 　　咚～ 　　天空高处传来了钟声—— 　　【鸣大钟一次！ 　　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 　　诺兰的大地微微震颤，垂直于威斯特敏斯河，一条巨大的隆起缓慢的出现在地表，精准的摧毁了数百栋房屋并洞穿河堤。这道隆起像是地底前进的巨蛇，不断向前推进，从诺兰西部的码头区开始，直至洞穿到东部矿山。 　　轰鸣声在矿山方向传来，随后仿佛火山爆发一样的场景出现在低矮山丘的上方。石头飞溅，灼热的蒸汽从地底喷涌而出。白色的蒸汽与黑色的浓雾一起涌向天空，顷刻间便影响到了诺兰以外的范围。 　　整个世界的天空，以诺兰为中心，层层变黑。天空的云层中仿佛有恶灵在哀号，涌动的黑雾和灰雾，彻底将阳光与人间间隔。 　　与之相对应的，八层的黑塔表面，部分金属层剥落，黯淡的符文仿佛被充能一般的闪耀起来。 　　“阻止它！” 　　这次詹金斯听到了，这居然是老爹的声音，是老爹在大声向着高空中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人们发出了警告。 　　【鸣大钟两次！ 　　按下按钮，发动机点火，点燃涡轮，注入生命！】 　　声音来自于头顶，詹金斯伏在独角兽的背上，在小兽的背上手持圣剑俯冲而上。剑尖前指，金属头颅外围偏移了落雷并阻拦了教会进攻的不可见立场，很艰难的被剑尖刺破。 　　但紧接着脑袋中央的眼瞳看向詹金斯，念力轰出，在空中无法借力的情况下，独角兽没能与那股力量抗衡，随即载着詹金斯打着旋摔向了下方的地面。 第2022章 半神奥利弗老爹 　　物质世界主大陆南端，已经燃烧了一月有余的大火，以更加狂暴的姿态燃尽一切。旷日持久的燃烧，本就已经将可燃物几乎全部烧尽，但因为燃烧而产生的灰渣和浓雾，在这一刻也燃烧起来。 　　原本教会已经基本控制住了火线，将燃烧的火的海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但随着那传遍整个物质世界的钟声响起，一个月的努力全部白费。 　　火焰冲破了阻碍，向着人类文明的腹地前进。在火焰中，奔跑着的匍匐者和迷雾之子们，身披着黑雾铠甲，随着火焰的涨落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 　　此刻，无论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看不到太阳的光芒，人们放下手中的活计仰望天空，却不知真正的危险就在脚下。 　　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如同切斯兰的那场大火一般，点燃了诺兰东部的半个矿区。熊熊燃烧的大火，让诺兰上空的落雨还没能落下便化为了水蒸气，在东部营造出独特的白雾遮天的景象。 　　而诺兰中央市民广场旁矗立着的那座巨大的黑塔，在黑塔顶端，火焰直冲云霄。随后从八层塔的七条接缝中，滚滚黑烟向着四周窜去。好在教会准备得当，很快就将那些黑烟封堵在了黑塔周围，但这也导致了金属塔彻底的隐藏在了浓雾中。 　　塔周围的气温在短短几分钟内跃升了数十度，脚下地面的高温，甚至让大半天暴雨积累的雨水全部蒸发。 　　在塔下主持仪式的布罗妮昂斯小姐等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得不向后撤退，由此导致了仪式的不可逆性中断。但她也已经得到了一些启示，在后撤的过程中，不断回望那座藏在黑色烟柱中的塔。 　　八层的塔原本就极高，此刻藏在黑色的烟柱中，仿佛诺兰中央多了一根连接着天际的黑色石柱。 　　在主大陆之外的海域，深藏在海平面下方的海底火山接连喷发。被判定为死火山的群岛火山，也像是被接连点燃的蜡烛一样，喷发着熔岩，将浓厚的火山灰洒向高空。 　　海底火山的爆发使得原本就汹涌的海浪，更加疯狂的冲击海岸线。但诺兰地底那些陈年的矿道，以及无人知晓的隐秘管道中，不明来由的火流，直接使这座城市的地表温度跃升到了盛夏的水平。 　　一切都发生在詹金斯从天空坠落的同时，他与教会早已预估到，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世界将会以差分机的某种行动为标志，坠落向更加恐怖的深渊。只是没想到世界来的如此之快，没想到灾难的开启，会以这种形式呈现在众人面前。 　　咚～ 　　第三声钟声终于炸响于天空，尾部的颤音不住在云层中徘徊。下坠的独角兽，终于在接触地面前带着詹金斯减缓速度，二者落地时还算顺利，至少没有受伤。 　　汹涌的尸海不知何时已经退去了，正神教会的小队、半神和所有的恩赐者，都站在贤者教堂前的那条街上。 　　“蜡烛先生，我们必须阻止它，阻止它说出第三句话。” 　　詹金斯的落点恰好是老爹身边，老爹对他说道。 　　“为什么要阻止第三句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感受的到，那把钥匙在跳跃！”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附近有东西在进化，进化的力量，甚至足以让我的钥匙共鸣！一定要阻止，詹金斯和我说过，它在追求升华！” 　　一道道金色的光影从詹金斯和老爹的身边升上高空，此刻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教会半神以及圣子们，都已经飞向了那颗金属的人头。 　　“詹金斯现在在教堂内部，因为防御机制的封锁，他暂时出不来。现在可以行动的救世者候选，只有你和法布里……” 　　“不，法布里小姐暂时来不了，现在只有我。” 　　“蜡烛先生，你一定要阻止它。” 　　【鸣大钟三次！】 　　第三句话已经开始被念诵，灵感极其敏锐的詹金斯，也感受到了这句话的不同凡响。差分机要做什么无所谓，但绝对不能让第三句话完整的传播向整个世界。 　　“我该怎么做？” 　　他问向老爹。 　　“不要骑独角兽，它无法抗衡差分机的力量。现在，我将你送上去。” 　　说着，老爹将自己的整只右手插入了心脏处，但却没有流出血迹。 　　他艰难的转动手腕，詹金斯体内的两把钥匙从未有过的震动起来，一度让他以为【银之匙】和【门之钥】要主动离体。 　　随着老爹手腕的转动，咔嗒一声轻响，老爹身上的气势立刻就不一样了。肉眼可见的灵，从他衰老的身躯中迸发出来，如同气旋一般缠绕在老爹的身边，仿佛让他身后的背景多了一层淡金色的滤镜。 　　詹金斯从未见到过如此强大的老爹，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越八级半神。即使从能力的数量来看，他是标准的八级恩赐者，但这不同寻常的爆发，就算是布罗妮昂斯小姐恐怕也做不到。 　　这是老爹自身的半神实力，叠加上了进化钥匙【进化】的力量。这份力量是有代价的，在被“进化”封锁的力量完全解封的同时，被压制的进化钥匙的诅咒力量，也同时释放了出来。老爹的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脸上多了两条锁链状的黑色符文，眼睛中则渗满了血丝。 　　“我能够保持这种状态的时间不多，只能将你送上去。” 　　“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下去。” 　　说着拉住了老爹的手，那只手仍然还是饱经风霜，布满了皱纹，但这一次去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爆炸性的力量。 　　老爹微微下蹲，然后猛一跃，带着詹金斯窜上了天空。冲破了浓雾、冲破了雨滴、冲破了面前所有的阻碍。 　　金属头颅的眼瞳偏移，看向从下方而来的两人。念力的轰击下，两人的飞行的轨迹明显出现了偏移，詹金斯甚至注意到老爹的双眼都在流血： 　　“蜡烛先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他留下最后的吼声，将詹金斯抛向更高空，自身则坠落而下。 第2023章 万机之主 　　急速向着上空飞行的过程中，詹金斯将手伸向肩膀： 　　“你先走～” 　　他将巧克力抛到一旁，看着老爹被人接住，看着白猫香草取消了投影后消失在空中。 　　借着老爹的力冲向上空，眼瞳中的力量再一次的凝聚，但已经来不及阻止詹金斯了。 　　【鸣大钟三次！ 　　齐声歌唱，赞美……】 　　詹金斯完全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在自身的力量短时间内无法增加的情况下，向外寻求力量才是最好的方式。一旦它的名字传遍整个世界，由此产生的恐惧、怨恨甚至病态的崇拜，都将给这个接近【机械】这一概念的怪物以力量。 　　同时，以灾难开端的身份宣布自己的真名，也将使它更加的贴近灾厄之兽的本质。这不是资料记载的仪式，这是宣告，是这个世界最为简单的方式——宣告我名。 　　这是绝对不能被完成的第三句话，否则以不完整的灵魂加上这番宣告，便足够让它完成罪孽的升华。 　　发声的位置存在于高空，也存在于地下，除非此刻马上找到差分机的本体核心，否则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接下来的话。 　　詹金斯已经在老爹的帮助下来到了金属头颅近旁，他根本不打算减速，径直冲向了那颗金属眼瞳。眼瞳中也再次积蓄好了力量，在詹金斯的剑尖接近眼瞳的前一秒，庞大的力再次袭来。 　　“没用的！只有你会使用念力吗？” 　　自从刚才使用了那瓶药水以后，眼睛中的紫色光芒就再也没有消失，即使药水的力量早已消失，眼中氤氲着的淡紫色光芒仍然存在。此刻那光芒强盛到了极致，随着詹金斯的注视，灵魂牵动精神，精神影响现实，显化为念力冲向前方。 　　两股精神力量在虚空对撞，使得空气产生了奇妙的扭曲。 　　詹金斯的剑刺破了金属眼瞳，随后他直接撞进了那颗金属头颅中。金属壳的内部是空洞，空洞内是悬浮着的犹如水母般的大脑。 　　触须在四方延伸控制着奇异的金属五官，在他进入后也向他延伸。 　　终于明白自己无法阻止第三句话被发出的詹金斯，没有去理会那些缠绕而来的大脑触须，而是挥手唤出自己的青铜书，【械匠】的力量从未有过的在奔流。 　　一瞬间，他取得了面前这恐怖的机械造物的控制权，甚至一定程度的影响到了那颗大脑，由此让自身的精神，与差分机短暂的接触。 　　空中的詹金斯认为自己看到了一个恐怖而怪异的庞然大物，地底的差分机也认为自己看到的另一个恐怖的怪异的庞然大物。 　　于是，同样使用着机械力量的二者，声音混在一起，同时传向了全世界： 　　差分机＆詹金斯： 　　【鸣大钟三次！ 　　齐声歌唱，赞美——万机之主！】 　　黑云终于从诺兰向着全世界扩散，火中的异形，雾中的妖灵，云中的恶魂，似存在又似不存在。那些可见的和不可见，可闻的和不可闻的，都通过这宣言来到这个世界。 　　以蒸汽机械为基础的世界，金属的造物们，隐约与深埋大地之下的庞然大物产生了共鸣。 　　人们听到那宣告声，发出了长长的梦呓，像是大梦初醒，第一次看懂这个世界。末日虽未到来，但灾难真的已经到来了的。 　　天空中的金属头颅再次发射出万丈的光芒，黄铜色的金属色泽剥落，转而变换成青铜色泽，但很快便再次变成了黄铜色： 　　“我是，大！智！慧！” 　　这声音如同回音一般向着周围扩散，巨大头颅下方的教会半神们，已经准备好了攻击。却没想到，随着这声音出现，附近两个街区也不断发出奇异的声响。 　　随后，那些和蒸汽机械有关的金属，从地面如同倒飞的雨点一样飞上高空，像是被头颅吸纳进去。 　　它的力量变得更强大了，三声钟响后的三句宣言，直接让差分机的本质发生了变化，由此导致金属头颅也变得更加强大。 　　黑雾从口眼鼻喷出，头颅下方的断裂处，熊熊燃烧的火焰窜向贤者教堂。 　　但它的动作忽然一顿，随后飞到高空的金属洋洋洒洒的与雨点一起向下落去，金属头颅本身，也摇摇欲坠。 　　“是蜡烛先生！” 　　众人刚才都看到了谎言的信徒进入头颅内部，本以为他已经败亡，没想到居然能够直接从内部影响那颗金属的头颅。 　　此刻，声音从头颅内部发出，近处的半神们可以很清晰的听到蜡烛先生最后的这番话： 　　“这颗头颅，是差分机制造的分身，里面的大脑，与差分机的本体直接相连。现在我让它暂时瘫痪，你们一起攻击它，我从内部配合着自爆，一定能够击溃这颗头颅，对地底的差分机造成影响！” 　　“可是蜡烛先生！” 　　贝凡娜小姐大喊道，却被詹金斯打断： 　　“救世者本就是用来牺牲了，就算我死了，还有法布里小姐和威廉姆特。我快要撑不住了，就算把我救出来，也无济于事。三、二、一，向我……” 　　他的声音没有完全传出，自地面和空中袭来的能量冲击和复杂多样的神术能力，便让爆炸声压住了此刻所有其他的声响。 　　随后，白色的剑痕接连从内部点刺五官，黑色的火焰从头颅金属缝隙中窜出，内部爆炸的“双生恶魔”，彻底撕裂了特殊的合金的连接。 　　水母样的巨型大脑在爆炸中心逃出，但并没有飞多远，便被二十多位教会半神拦住在了雨中，为首的是老守墓人。他惋惜的看向不远处坠落合金中破烂而了无生机的身体，随后便向着那颗巨型大脑，展开了最后的进攻。 　　教会当然不相信其他谎言信徒死的这么草率，但蜡烛先生的死，是发生在他们面前的。不管那五个死的甚至可以说很滑稽的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蜡烛先生，真的是牺牲了。 　　甚至因为这个动作，让教会有些怀疑其他谎言信徒的死，会不会是真的。但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那群人不可能以这种方式退场，他们即使是退场，也要像蜡烛先生这样轰轰烈烈，在万众瞩目的场合，永远的留在人们的回忆中。 　　贤者教堂上空的圆形谈判会场内，詹金斯猛地睁开双眼，捂着胸口小声的呻yin了一下，亚莉克希亚看到他的嘴角溢出的鲜血。 　　“第一次在投影状态，因为被杀死而结束投影。” 　　他努力抑制着咳嗽的冲动，但还是小声的咳嗽了一声，让更多的血从口中飞出。亚莉克希亚心疼的用手绢为他擦拭，好在其他人都在抬头看天，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没事吧？” 　　亚莉克希亚伸手抚在他的胸前，并不是帮他治疗，而是帮助他理顺有些混乱的灵。 　　“没事，让我休息几秒就好。” 　　说着，还不忘拍了拍桌子上站着的担忧的猫，让它不用担心： 　　“这下可就麻烦了，差分机从梦中醒来，又宣告了自身的存在，我已经错过了击败它的最好机会。” 　　“但它没有成为灾厄之兽，你分去了它的部分力量，这不是很好吗？你要去闯塔？” 　　“我想，第九层塔出现后，就会有结论的。咳咳……” 　　他再次咳嗽了一下，亚莉克希亚皱了一下眉头，不是因为詹金斯伤势很重，而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你的灵，好像有些不对劲。” 　　“是的，不对劲。” 　　詹金斯忍着脑袋的胀痛勉强笑了一下： 　　“刚才第三声宣言，你难道没有发现问题吗？” 　　“我好像也听到了你的声调……詹金斯，你……” 　　“是的，我们共同宣称了自己为‘万机之主’，更巧合的是，我和它也的确都有这个资格。我们都掌握机械的力量，它的力量来自过去，我的力量来自……异乡，但却都与这个时代有着莫名的牵连。 　　所以，我分去了它用于蜕变升华自身的部分力量，否则，如果对方是完美的进行了宣言，我现在估计就要想办法进入那座高塔。” 　　他停顿了一下，小声的叹息道： 　　“还是变成了这样，我们都分得了共同的力量。还好，这只是力量，还不涉及罪孽，否则我真的怀疑，我的到来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在说什么，詹金斯？” 　　“亚莉克希亚，等一切都结束以后，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我的所有故事。” 　　“当然好，但现在你真的没事吗？” 　　她又用自己的手绢，把詹金斯眼角流出的血擦掉。 　　“现在是自我排污过程，把因为精神受到振荡而产生的淤血清理干净。” 　　他吸了一下鼻子，呼气时，鼻子也在流血。亚莉克希亚是真的有些担心了，但詹金斯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除了七窍流血外，他看上去非常健康： 　　“没关系，瞧，我已经痊愈了。” 　　“你现在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是痊愈了。” 　　亚莉克希亚很认真的看向詹金斯，看着他的眼睛，却忽然看到，他的眼瞳中巨大齿轮旋转的虚影一闪而过。 　　矮个儿的女士因为这一瞬间的幻影而愣在了那里，并非是因为惊讶，而是那幻影产生的压力让她动弹不得。 　　明明只是齿轮，却仿佛看到了万千机械造物在欢呼，仿佛看到了轰鸣的蒸汽机在带动世界飞奔，看到他眼瞳中的一切，指向了那遥远的未来。 第2024章 机械的能力 　　亚莉克希亚努力的想要看懂，詹金斯眼中随着巨大齿轮转动而产生的幻象究竟是什么，但那幻象只持续了仿佛一瞬间便消失了： 　　“你得到了新的力量？” 　　她低声问询到。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但不知为何，和机械有关的进化，似乎都伴随着钟声。上次我修复了怀表，获得【械匠】力量的时候，就听到了钟声。所以，象征着差分机进化的第三种钟响，同样对我有作用。” 　　他断断续续的说道。 　　“也许你们的力量的表现形式不同，但归根到底都是‘十八纪元末根源性的机械之力’。你获得了什么？” 　　“没有差分机获得的多，但我想，这大概也算是迄今为止收获最多的一次跃变。” 　　不重要的收获是灵的增加，一举让他来到了七级恩赐者的巅峰，只差临门一脚选择道路，便能顺利成为半神。 　　而重要的收获，则是数个能力因为“万机之主”的宣告而产生奇妙的进化。他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物质世界所有的机械，仿佛看到了物质世界诞生第一台蒸汽机的过程，仿佛看到了整个蒸汽文明演化的过程。 　　他不知道差分机因此收获了什么，但绝对不会比他少。本世界的蒸汽机械的力量，叠加外乡人记忆中的精妙科技，由此推动了迄今为止最多的变化： 　　【疾病诅咒（黄色咒法）】→【齿轮病诅咒（黄色咒法）】 　　【噩梦缠身（蓝色异种）】→【机械迷梦（蓝色异种）】 　　【械匠（白色基础）】→【万机之理（白色基础）】 　　【疾病诅咒（黄色咒法）】这个能力追随詹金斯已久，虽然他并不是经常使用，但这个能力对他的帮助，或者说对他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从很早以前的冬季流感，到亡灵瘟疫肆虐下的特种流感，再到如今，应该说，自从詹金斯决定用“感冒”的形式第一次使用这个诅咒，他“散播疾病的瘟神”的身份就已注定了。 　　也因为知晓了贸然使用这个能力的后果，他从那以后，几乎没有使用过这个能力。但这个能力的强大，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强过他经常使用的【双生恶魔】甚至【亵渎制作】。毕竟只要他想，他的确有可能使用【疾病诅咒】进行大灭绝行动。 　　【齿轮病诅咒】是【疾病诅咒】的细化，詹金斯仍然可以用自己对疾病的了解，来使被诅咒对象产生疾病。但不论他让被诅咒者患上了何种疾病，这种疾病一定会出现“身体机械齿轮化”作为并发症，并根据病灶的不同，使得齿轮化的区域与程度不同。 　　更为严重的是，齿轮化的并发症的传染性，与作为主体病症的传染性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如果是骨质酥松这样不具有传染性的病症，那么齿轮化也不会传染；但如果是“流感”这样的病症，那么流感的急速传播会伴随着齿轮化的传播，这样造成的后果也就是…… 　　所以，虽然这个本身对詹金斯来说就非常强大的能力，变得更加强大了，但对他来说没有区别，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使用，这可不是看玩笑的事情。 　　【噩梦缠身】本身就是进化后的产物，其原型为巴那德先生的赠礼，在詹金斯与梦中的灾厄接触缠斗并因此接触到了噩梦的本质后，才进化而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能力与机械的联系其实并不强，但不知怎么的，就产生了第二次的进化，这也许是因为詹金斯前不久接触到了差分机的幻梦。 　　【机械迷梦】，依然是对梦产生作用的能力，也依然脱胎自操控梦境的异种的能力。只不过，当詹金斯对某个可以做梦的智慧生命使用能力后，梦做对象陷入的可怕梦境，将会是“机械之梦”。 　　具体的情况由詹金斯这个使用者来决定，这虽然使得原本几乎不受限的“梦”被局限到了“机械之梦”的主题，但同样也使得梦境变得更加庞大更加易于操控。 　　简单点来说，就目前詹金斯的状态，他完全可以让某人陷入长梦永远昏睡不醒。又或者只是靠简单的设置一层层的梦境故事，将做梦者逼疯。他以前也做得到，但不像现在这样简单。 　　他同样也可以将自己拉入梦境，然后利用梦境流速与现实流速的不同，在梦中做些事情……这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像是他在梦中对差分机所说的谎言。 　　至于【械匠】这个本身就与机械有着密切关系的能力，当然也因为最后的宣言而发生了改变。改变后的能力被命名为【万机之理】，命名方式倒是酷似亚莉克希亚的【数学之理】。 　　这个能力完整的继承了【械匠】的全部特性，并在不同方面对这些特性进行了增强。 　　同时，詹金斯能够通过能力对机械造成的影响，也不仅仅限于故障或者超频。他能够通过简单的触摸，直接让机械造物产生“精炼”。 　　并非是改变本身材料，而是让结构变得更加合理，让组装的细节更加的完美。 　　同样的，他也可以通过简单的触摸，让机械完全失效，而且不具有可修复性。这个特性对于差分机大概没用，但对差分机的造物肯定是有用的。 　　【万机之理】最重要的特性，也是目前看来最无用的特性，则是让詹金斯的那本青铜书，能够自动记录他所接触到的所有机械的部分原理和构造，并自动将那些原理和结构进行优化和组合，让他这个能力的掌控者完全理解。 　　只要詹金斯愿意，他可以用那本书设计出满足他要求的机械。但设计出的机械，完全取决于他本身对机械的学习理解和接触到机械的数量。 　　就如同亚莉克希亚的【数学之理】，其能力的强大和亚莉克希亚本身的数学能力有关；而【万机之理】的强大，则和詹金斯本身对机械构造和原理的知识的多少有关。 　　这是那种可以让凡人迈向“下一步”的能力，是可遇而不可求，亚莉克希亚用了一生的时间，再加上与异乡人的相遇，才得到的能力。而詹金斯，则是在命运和救世者的加持下，从罪孽之物的宣言中，获得了能力。 　　詹金斯能力归类 　　这一章，总结分类詹金斯目前的能力。和资料篇不同，这里只说明名称，这是为了方便在故事最后的某些情节，大家能够看得清晰明白。 　　能力分为五类，分别是【救世者能力】【生命】【机械】【死亡】和【特殊】。第一个不用多做解释；中间三者，是詹金斯作为凡人，有可能走向神明的三条路，但他都拒绝了；【特殊】是指没有具体区分的能力，不成体系，构不成系统。 　　关于个别类别的划分，大家可能有意见，但这和后面的故事有关，请耐心看下去。 　　救世者能力（9）： 　　【世界树幼苗（绿色生命）】 　　【未知的前路（紫色命运）】（目前詹金斯不知道） 　　【双生恶魔（红色武斗）】 　　【不死人（白色基础）】 　　【真实的幻影（金色神术）】 　　【奏者】＋【说书人】＋【操线者】＋【表演家】＋【构筑舞台】＋【观察者】=【命运舞台】 　　【异乡人（蓝色异种）】 　　【英雄（黑色神圣）】 　　【无冕之王（黄色咒法）】（尚未完全成型） 　　生命（8）： 　　【凝冰（红色武斗）】 　　【猫之优雅（红色武斗）】 　　【泰坦之力（红色武斗）】 　　【生灵同感（绿色生命）】 　　【血源（绿色生命）】 　　【呼风唤雨（金色神术）】 　　【恶意变形（红色武斗）】 　　【四季（白色基础）】 　　机械（4）： 　　【齿轮病诅咒（黄色咒法）】 　　【机械迷梦（蓝色异种）】 　　【机械之光（黄色咒法）】 　　【万机之理（白色基础）】 　　死亡（4）： 　　【拥抱死亡（红色武斗）】 　　【白骨祭献（黄色咒法）】 　　【恐惧光环（黄色咒法）】 　　【死亡灵气（白色基础）】 　　特殊（6）： 　　【星界感知（黄色咒法）】 　　【亵渎制作（黑色神圣）】 　　【念写（金色神术）】 　　【知识赐予（金色神术）】 　　【神圣独角兽召唤（金色神术）】 　　【剑舞·回旋（红色武斗）】 　　另外，截至目前，詹金斯还剩两个空白气泡（来自可能性诡境）。去除一个属于未成形的黄色咒法能力【无冕之王】，只剩下最后一个未知了。 第2025章 谎言信徒的真相 　　有了【万机之理】这个能力，即使詹金斯现在不是谎言之神，即使他不是救世者，只要肯学习，他依然有可能成神。这是成神之基，虽说即使有此类的能力，也不一定能够成神，但对于凡人来说，除非出生在主宰的世界因为各种原因得到了背负罪孽的机会，或者在纪元之末成为救世者，否则，这将是凡人超脱自身的唯一机会。 　　全新的三个能力都无比强大，但对詹金斯来说，其实意义并不大。他的敌人就是机械，而且比他有着更深厚的机械力量，所以他的能力其实对差分机本身几乎没有影响，就比如，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用【机械之光】将差分机分解掉，这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能力进化的最大意义，其实在于詹金斯再一次的了解了自己的敌人有着怎样的力量，清晰的明白对方可以做到什么事情。 　　这才是无价之宝，现在有关差分机的任何消息都是无价之宝。 　　教会认为詹金斯一直都在谈判会场内部，所以需要有人告诉他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和亚莉克希亚说着话，才看到来人是贝凡娜小姐、斯特莱丝小姐和基尔伯特，贝凡娜小姐一开口就惊住了詹金斯： 　　“一个人可以拥有复数的救世者徽记！” 　　“是……是的，所以我才会想要得到【无冕之王】。” 　　他有些心虚的问道，但至少看上去很正常。此时七窍流血已经被擦洗掉，谁也看不出来他刚才做了什么： 　　“所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救世者身份是可以复数拥有的！谎言信徒传闻中有六七人！刚才他们滑稽可笑的死去了五个！圣威廉姆特，你明白了吗？” 　　基尔伯特先生补充道。 　　詹金斯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并没有露馅，于是很镇定的说道： 　　“是的，我明白了。” 　　他当然不知道对方究竟什么意思，但顺应着说下去总是没有错的。 　　“就是这样！刚才谎言信徒在我们面前死掉了六人，但除了蜡烛先生那位可敬的英雄以外，其他人的死都有疑惑。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知道笼罩在谎言教团上空的谜团，知道谎言信徒隐藏着的秘密，知道一直以来他们行踪神秘的原因，知道他们每次出现都只有一个人的目的，知道一直以来的诸多疑问的解答。” 　　斯特莱丝小姐说道，她的语气也很兴奋： 　　“而且这种猜测，已经得到了其他教会的认可。” 　　“教会猜到什么了？” 　　亚莉克希亚笑着问道，她已经猜到了，这次算詹金斯运气还不错，手段虽然拙劣了一些，但至少效果达到了。 　　“谎言信徒根本没有这么多人！一直以来，都是少数人以不同的身份出现！他们在隐藏秘密！他们在隐藏那个最重要的秘密！一个人，可以拥有复数的徽记！” 　　基尔伯特的声音逐渐变得高昂起来，詹金斯有些担忧看向四周。 　　“刚才的假死，是因为他们根本凑不齐7个人来参加谈判，所以想要在我们面前消减人数！” 　　这句话是完全正确的。 　　“谎言信徒的数量极少，也许他们有一大帮普通人帮忙执行骗局，但真正位于核心的只有极少数的人！是的，谎言信徒，其实——只有两人！” 　　这句话是完全错误的，詹金斯一下松了一口气。 　　“詹金斯，仔细想想，在那些谎言信徒中，明确使用他们自己为自己取的代号或者名字出现的，有哪几位？” 　　斯特莱丝小姐又问。 　　“……蜡烛先生和法布里小姐？” 　　其他人，比如黑袍人之类的，都是教会为他们取的代号，只有“蜡烛先生”和“法布里小姐”是詹金斯制造出的名字。 　　“是的，圣威廉姆特，你猜这是因为什么？” 　　基尔伯特先生又问。 　　“因为只有这两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们要在城里活动，在黑市中交易，就必须有自己的名字；而其他人根本不存在，所以无所谓有没有名字，没有名字反而更利于隐藏和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谁。” 　　亚莉克希亚帮詹金斯回答道，然后自己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真相是这样，所以，某些谎言信徒的行事手段和能力特征才会那么的类似，甚至连那把剑和那匹独角兽都……真是令人惊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打趣的说道，然后看向詹金斯，看到詹金斯绷着脸不说话。 　　“米勒小姐，你的猜测就是我们的猜测，教会很认可这个观点，那群人还真是狡猾。如果不是因为被逼着必须要出场，所以才策划了粗糙的假死手段，谁也猜不到真相是这样。” 　　基尔伯特先生点头道。 　　“是的，谁也猜不到。” 　　詹金斯附和了一下，看向亚莉克希亚，后者果然是一副想笑的样子。 　　“没想到谎言的信徒也有窘迫的时刻，因为时间紧急，最后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隐藏自己的秘密。但谎言总是会有被揭破的时刻，他们也许很厉害，但绝对不可能一直都能保持自己的水准。” 　　贝凡娜小姐点着头说道。 　　教会的思路莫名的误入歧途，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想到这一点，才是正常的事情。这种思路很正常，虽然偏离了现实，但至少比原本猜测谎言信徒有六七人要正确的多。 　　假以时日，也许教会能进一步猜到谎言信徒只有1人，然后再假以时日，进一步猜到那个人其实就在教会内部，然后再假以时日，进一步发现那人就是圣子冕下。 　　但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没机会给他们假以时日了。 　　根据目前的判断，教会猜测，一会儿法布里小姐来到后，绝对不会表现的太过悲伤。既然谎言教团的核心只有两个人，那么死去一人就代表法布里小姐能够接手教团的一切，甚至连原本的“内斗”来角逐救世者资格都省去了。 　　毕竟如果教团有六七人，其他人的死难免会让人悲伤；但如果只有两人，还是有竞争关系的两人，那么另一个人的死绝对会让活着的欣喜若狂，特别是教会知道谎言信徒们向来关系冷淡，而且法布里小姐是未婚，和蜡烛先生没关系。 　　一会儿法布里小姐的态度，可以用来验证教会的以上猜测。虽然目前为止，这种猜测已经被人们认为是绝对正确的了。 　　“你真是了不起。” 　　贝凡娜小姐等人走后，亚莉克希亚调笑道： 　　“这不会才是你的目的吧？”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很担心老爹……好吧，想过这种可能性，但绝对不是我故意的。只是没想到，我一句话不说，教会居然就能猜到这种程度。” 　　“但，你可是……神。” 　　她吻了一下詹金斯的侧脸： 　　“你的想法，是能够影响现实的。” 　　她温柔的小声说道。 　　“那么我现在的想法能够影响现实吗？” 　　詹金斯看着亚莉克希亚的眼睛问道，后者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流氓。” 　　“哦，亚莉克希亚，承认吧，你果然会读心！” 　　但不管怎样，既然教会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那么就不会有人去思索真实的真相“谎言信徒就是詹金斯”，这也算是很好的事情。 　　（巧克力奔跑中……） 　　蜡烛先生以杀身成仁为代价，击退了差分机的再一次进攻。虽说随着那三道钟声而来的灾难不会停止，但至少保证了贤者教堂的暂时安全。 　　防御仪式一个接着一个的停止，教会的半神们也返回了会议场，在接近下午三点的时刻，终于要准备开始谈判了。 　　悲伤的气氛弥漫在人们之间，并非是因为已经到来的灾难，毕竟大部分人还是相信灾难终会被解决的。悲伤是因为牺牲，蜡烛先生的牺牲，英雄般的牺牲。 　　前五位的死滑稽的让人感到好笑，当然很难让人信服，但蜡烛先生和那颗金属头颅同归于尽，是发生在人们面前的事情。现在蜡烛先生破烂不堪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与他的可疑同伴们的尸体一起，暂时在教堂中停留。 　　人们在等待法布里小姐的到来，而当索菲娅公主乘着出租马车很普通的出现在教堂门口，然后在修女的引领下，通过阶梯走上空中的谈判场时，她站在阶梯尽头的谈判会场入口，看到所有人都起身看着她，而且气氛不像是在欢迎最后的主角入场，反而有些像是……悼念。 　　一身干练黑色裙装打扮的索菲娅公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背熟了詹金斯给的台词，而詹金斯并没有说明她还要参加追悼会。 　　“……” 　　所以她摘下斜插着鲜花的白色软帽，站在那里接受人们的瞩目，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要装作一切都知晓的样子。索菲娅公主的气场很强，她比詹金斯更加适合扮演“法布里小姐”这个身份，当然，如果她有一只猫那就更合适了。 第2026章 文明的节点 　　“您请这边走。” 　　欢迎的队伍列席在两侧，尽头则是属于谎言信徒的那张桌子。本来桌子旁为他们留了七把椅子，文件也准备了七份。但现在虽然还是七个位置，但其中六个的桌面上没有文件，而是多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索菲娅公主远远的就看到那些花朵，忽然明白，人们正在悼念的人是其他谎言的信徒： 　　“詹金斯改了剧本？” 　　她心中怀疑到，但还是接受列席众人的欢迎。 　　此刻不管是参与谈判的人们，还是更高处只有观看资格的伪神教徒们，所有人都站起身注视着她。本来这个环节应该有掌声和音乐，但现在的气氛下，鼓掌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因此只有唱诗班的孩子们在齐声歌唱。 　　索菲娅公主带着疑惑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见其他人都不坐下，她也只能站在椅子旁。 　　“我们会铭记你们的牺牲。” 　　长桌对面的女人说道，索菲娅公主矜持的点了点头，她不认识这是谁，但显然是正神教会的大人物。 　　“我为你们的牺牲感到难过，他的死……我是说他们的死，都是有价值的。虽然我们曾经敌对，但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都是决心要拯救世界的人……法布里小姐，很抱歉，让你的同伴做出了牺牲。” 　　话语中最后的“同伴”单词是单数，代表教会表达自己的意见。 　　这次说话的是守墓人教会的半神，索菲娅公主同样也不认识，所以也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作为回应。 　　她心中疑虑丛生，不知道詹金斯在搞什么鬼。所以便看向了詹金斯，虽然这里有很多长桌，但最重要的这一张，自然也有詹金斯的位置。 　　詹金斯看向她，重复道： 　　“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 　　索菲娅公主对她眨眨眼，然后看到詹金斯十分镇定，但带着哀伤的语气说道： 　　“真的很抱歉，教会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次，你们真的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相对来说，我们……” 　　刚才的战斗中正神教会也有牺牲，但只是普通的恩赐者，相对蜡烛先生的死，的确是不值一提。 　　“不必这样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虽然依旧不明白詹金斯是什么意思，但索菲娅公主的临场发挥很不错，至少摸清了事情的脉络。 　　“法布里小姐”的回答博得了人们更大的同情和好感，掌声不知从哪里响起，这既是欢迎她的到来，也是对“为了这个世界”作出的回应。 　　“不必再说这么多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现在就开始吧。” 　　其实是索菲娅公主，完全不想被这么多人用这种悲叹的目光注视下去，这让她很不舒服。 　　她主动拉开椅子坐下，其他人于是也只能落座。 　　詹金斯看向教会的教宗圣庞特夫四世，他是目前唯一站着的人，也是这场谈判的主持者。这里是贤者教堂，他的确有这个资格。 　　咳嗽一声吸引注意力，原本不大的声音，在衣领处红宝石的放大下，清晰的传遍整个会议场。 　　“朋友们，不管你们信仰为何，也不管你们来自何处，今天，我都很高兴的欢迎你们，欢迎你们的到来，参与到这场谈判中。我不必重复这场谈判的重要性，只是希望你们明白，任何人的言行，都将会对未来产生影响。 　　我们来此，是为了这个世界，而不是为了个人利益或者某个团体的利益。今日，已经有人做出了牺牲，生命的牺牲，我想接下来还会有牺牲。但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我们的文明，我们的历史，已经走到了这个关键的节点，希望所有人都能明白，今日，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最终到场的身份得到确定的伪神教团一共154个，比教会预想的要多很多。他们再次起身，为教宗的开幕致辞鼓掌。这其中，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通过斯蒂薇尔小姐和谎言信徒有过关联。但谎言信徒只到场一人，他们不确定原本的议题，是否还会被提出。 　　三大王国的国王和文官贵族们，以及附属公国派出的代表，在此之前也已经部分知晓了纪元末的真相。听到教宗的讲话，依然忍不住叹息，这不是普通人能够接受的事情，世界末日……女王伊莎贝拉、萨尔希二世和南国年轻的国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有些理解对方的心情。 　　巨大的圆顶，能够清晰的反映出上空的黑云，圆顶下漂浮着的火团，共同构成光幕为人们提供光亮。教宗的声音传遍各处，穿着礼服的、正装的、各色宗教服饰的人们，在圆顶下的长桌旁，在圆顶下的阶梯座椅上，都忍不住为这一刻的到来悲喜交加。 　　十八纪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人类的联合，正式确定了最糟糕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在这个时代之前，能够组织起这场大型谈判，这本身是好事，但同样也在告诉那些从未经历过灾难的人们，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有多么的艰难。 　　火光摇曳着，数量上千的参与者们鸦雀无声。教宗的声音在四处回荡，在开幕致辞后，他毫无保留的讲述了此刻物质世界面对着的危险，也是第一次以公开的姿态，宣布了敌人的名字——差分机。 　　从差分机到浓雾，从浓雾到黑云，从黑云到蒸汽，最后从蒸汽到文明。这是横亘在十八纪元上空的最后一把剑，也是最为危险的剑。 　　前方的路，是一条单行道。文明是否会消失，物质世界积累了数千年的辉煌，是否会回归原点，将由在场的人们来决断。 　　开场词说这些，并不是故意想要惊吓人们，只是想要说清楚事实，让人们能够知道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么糟糕。 　　所以在持续了接近五十分钟的讲话结束后，会场内鸦雀无声。庞特夫四世看向“法布里小姐”，希望她也能讲两句，但索菲娅公主从詹金斯那里得到的台词中，没有临时将会的戏码。 第2027章 正神教会与伪神教团 　　索菲娅公主装作没看懂贤者教宗的意思，低着头翻看面前的文件，心中很希望这里的事情尽早结束，安娜塔西亚约了她晚上一起去看歌剧——当然，钱由詹金斯来付。 　　见法布里小姐低着头装作沉浸在悲痛中，由贤者教堂在诺兰教区的常驻半神贝凡娜小姐发言，再次感谢和肯定了谎言信徒们的贡献。 　　她说的很长，看上去不像是背演讲稿，而是即兴发言。对于谎言信徒们的夸奖，比如“英勇无畏”之类的形容，甚至让詹金斯都有些脸红。 　　而在贝凡娜小姐的发言结束后，庞特夫四世终于宣布正式的谈判开始。并且，这场谈判，一定要在教会与谎言信徒、正神教会与伪神教会、宗教与世俗之间达成协议。在得到结果前，谈判将一直持续下去，饭食、住宿和各种需求，教会都会提供。 　　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些谈判中，真正涉及了谎言信徒的内容其实并不多，但教会和谎言信徒的关系，才是决定这场谈判接下来走向的关键。 　　所以第一个议题便和谎言信徒有关，这件事在詹金斯的剧本中，所以在庞特夫四世带着眼镜宣读了相关文件后，索菲娅公主立刻起身。 　　站起身的过程中，心有所感的抬头望向上空，恰好看到银发的少女，趴在透明的天花板的边缘向下看。 　　公主心中闪过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很想现在就在银龙的头上敲一下： 　　“关于救世者的事情，我想在座各位或多或少都听到过传闻。不管怎样，差分机已经发动了它的计划，我想就在我们坐在这里的同时，来自世界各地关于灾祸和死亡的报告，正如同雪花一样飞向诺兰。 　　我们需要尽快选出最后的救世者，不管是在第九层塔出现后进入塔内，还是在第九层塔出现前去寻找差分机进行决战，都需要我们确定下来最终的人选。” 　　她看向詹金斯，高超的演技下，谁也看不出现在的表现有任何的破绽： 　　“现在，候选人就只剩下我们了。” 　　“是的，只剩下我们了。” 　　詹金斯附和到，二者共同沉默了一下，索菲娅公主按照剧本，又对庞特夫四世说道： 　　“其实我们之中的领导者一直都是蜡烛先生，虽然他被事情缠……虽然他已经牺牲了，但我还是要按照他原本的决策来进行这场谈判。在关于救世者的话题开始前，我们必须先讨论伪神教团和正神教会的关系。” 　　“为什么？” 　　“因为这是蜡烛先生的要求。” 　　从“法布里小姐”进入这里以后，除了在同伴们的“牺牲”上发表了些看法以外，这个女人一直都默不作声，像是要伪装自己陷入了震惊和悲痛中，暂时不想和外界产生关联。 　　而她主动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便让教会感到了为难。谈判的议题选择以及议题的顺序，可是非常有讲究的，贸然改变顺序不是不可以，但那是在谈判开始前。 　　也是到了现在，人们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货真价实的谎言信徒，策划的两次骗局，都深刻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影响。刚才那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姿态，就是装出来了的，为了博取同情并让教会放松警惕。 　　毕竟，已故的蜡烛先生可是不止一次的承认过，谎言信徒们的关系其实非常松散，相互之间并没有很深的感情。而现在其他人的死，让法布里小姐一下便继承了“谎言信徒们”的所有遗产，这种情况下她究竟应该是高兴还是悲伤，真的很难说。 　　“我再声明一下，必须先谈正神信徒们和伪神信徒们的关系，否则我拒绝参与这里的任何事情。” 　　说着，索菲娅公主还站了起来，她努力控制抬头的欲望，但很清楚银龙肯定还在上面笑着看着她。 　　詹金斯也注意到了上方的那条龙，是巧克力指给他看的。安娜塔西娅以一种很不优雅的姿势趴在那里偷窥，甚至没有注意詹金斯频频看向她。 　　“女士，你确定要先谈这个？” 　　“当然，而且，我的朋友们也要参与进来发表意见。既然谈判的目的是联合，那么我们不应该让任何一方只坐在观众席，这不公平。” 　　说着，指向高处看台上音乐教会的众人。斯蒂薇尔小姐见状，立刻和其他人一起站起身。 　　教会这才明白，法布里小姐这是担心在谈判中孤立无援，因此首先抛出了“正神信徒与伪神信徒”的议题，想要让那些本不具有发言权的伪神信徒们进入会场，之后关于救世者的谈判中，才方便让那些人再发表意见。 　　但这种举动恰好是教会期盼的，毕竟，教会认为自己早就知晓了谎言信徒们的用意，安排的“卧底”斯蒂薇尔小姐也早已准备。 　　当然不是策反那些支持谎言信徒的人们，让他们最后倒戈一击，斯蒂薇尔小姐可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能够骗过那群骗子。 　　她和教会的准备很简单，谎言的信徒既然将联络其他教团的任务交给她，那么她便可以选择要让哪些教团和谎言信徒联络上。只要能够做到，亲近教会的教团数量，大于和谎言信徒合作的教团数量…… 　　“那么谎言信徒的准备就算是再多又能怎么样呢？既然他们想让自己成为投票的大多数，那么不如将投票的基数扩大……” 　　斯蒂薇尔小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让伪神信徒们入场，看上去是谎言信徒的阴谋，其实这是教会看穿了他们的阴谋而另外设置的陷阱。 　　正因如此，为了让陷阱生效，让法布里小姐暂时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在简单的谈论后，议题顺序的便按照要求更改。同时，教会也遵照法布里小姐提出的建议，让参会的伪神教团，也能真正的参与到这场谈判中。 　　只不过因为场地有限，每个教团只能派出一至三名代表坐到长桌子旁。 　　“法布里小姐”对于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的意见，詹金斯给索菲娅公主的剧本里，不包含此时提出反对意见的内容。 　　世俗王国的代表们，也没有对此发表看法。从某些方面来看，王国其实并不介意伪神信徒们扩大影响力，虽然这样一来会导致更多因为信仰冲突而造成的事件，但也的确可以削弱十二正神教会对于政治的影响，让教会更多的精力放到对付异教徒而不是插手世俗权力上来。 　　所以，不管是萨尔希二世、女王伊莎贝拉又或者那位蒙受了教会大恩的年轻切斯兰国王，都没有在这项议题上表现出自己的看法。不管怎样，这都是教会之间的斗争，任何一方的让步，其实都对三大王国有好处。 　　桌边坐着的人们变得更多了，文件堆叠在桌面上，各种形制的钢笔或被握在手中，或被放到桌面上。绅士小姐们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桌椅碰撞间话语连成了线。 　　索菲娅公主低着头，翻看手中的文件，她对这件事其实是相当有兴趣的。 　　上一纪的《高塔协议》非常复杂，而这一纪想要形成完整的条款，当然不能现场讨论，否则一个月也不可能有结果。 　　因此在谈判开始前，教会就已经针对议题，拟定出了大致的条款，各教会也都有底线。而大部分的伪神教团，在前来教堂前，便已经知道要针对“正神教会与伪神教会的关系”进行讨论，所以基本上也都有各自的想法，不用当场去想。 　　所以，讨论开始后，针对教会给出的文件进行逐条辩论的时候，事情进展相当不错。 　　正神教会有意在这里进行妥协，暂时麻痹谎言信徒，所以没有纠缠那些细微的字眼；而伪神教徒同仇敌忾，相当团结的争取共同诉求，内部并没有混乱；谎言信徒则默不作声，至少，在得到詹金斯的指示之前，索菲娅公主是不打算开口的。 　　从三点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谈判进度虽然缓慢，但却非常诡异的极其有效率。但即使是这样，这样看来，今天午夜前这场谈判肯定是不会结束的，贤者教堂正在组织晚饭，会议也暂时休息，让疲惫的人们有机会松一口气或者去盥洗室。 　　詹金斯本想去探听一下，此刻从世界各地究竟传来了何种的消息。他相当明白，自己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小时，物质世界绝对已经完全进入了大灾变的时代。但他还是要了解详情，至少知道事情紧迫到了何种程度。 　　就和他说的一样，如果非常紧迫，那么谈判结束后，他便会带着数百件甚至上千件恩赐闯入黑塔，在差分机的主场陪它玩“是男人就爬到第九层”的游戏；如果灾难还在可以应对的范围内，那么他会等待，等待教会最终确定差分机的位置，然后随着教会的队伍，在物质世界进行决战，用最后那滴神性给差分机一个大惊喜。 第2028章 银龙的末日谈 　　在了解有关世界各地的灾难详情前，詹金斯“礼貌”的被索菲娅公主拉到了一旁： 　　“今天是不是走不了了？” 　　“哦，实在是抱歉，我原本以为会议很快就能……” 　　他想要道歉，但索菲娅公主很得体的制止了他的话： 　　“没关系的，我知道这很重要。能够参与到这种影响物质世界几千年的大事件中，我其实感到非常的荣幸。实际上，我很高兴自己能够参与进来，虽然安娜塔西娅和我一起离开了物质世界这么多年，但我毕竟也曾是人类，这里也是我的故乡。” 　　索菲娅公主是詹金斯认识的公主中，公主形象最为强烈和明显的，与其相比，多洛丽丝还是有些太不成熟。 　　“我是不介意晚上留在这里的，但你要考虑一下，应该如何向安娜塔西娅说，我们原本是要去剧院看戏。” 　　“我明白，我和安娜塔西娅说的……你介意她进来陪伴你吗？” 　　索菲娅公主脸上露出了些纠结的表情： 　　“好吧，让她留在我身边，其实更安全。如果真的撇下她在外面，反而会有些危险。” 　　“喵～” 　　巧克力轻叫了一声，它也和索菲娅公主有着相同的烦恼，身边的詹金斯实在是太不成熟了，所以必须要常常陪伴在他的身边才可以。 　　现在詹金斯不方便肉身出门，所以趁着暂时休会，他离开空中的谈判场，找到了教堂中正在和菲妮说话的茱莉亚和布莱妮： 　　“看着我的身体，我马上就回来……顺便帮我照看一下巧克力。” 　　“什么叫帮你照看身体？” 　　布莱妮的话刚问完，便惊讶的看着站在原地的詹金斯倒下了。早有准备的茱莉亚立刻扶住她，菲妮则推来了椅子。 　　“他能够以投影的方式，让自己的意识出现在另外的地点。” 　　女仆小姐简单的介绍到。 　　“哦，这个我听说过。” 　　布莱妮说道，她的确从那些传奇骑士的小说中看到过类似的情节。 　　点了点头，又与茱莉亚一起看向詹金斯的猫。巧克力有些不满詹金斯不让它跟着，所以便跳到了詹金斯耷拉着的脑袋上，见有人看着它，便不耐烦的“喵”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觉得詹金斯的猫不正常，但海瑟薇不允许我当着他的面询问。” 　　布莱妮说道，茱莉亚点了点头，她虽然也不知道真相，但同样听到过亚莉克希亚警告多洛丽丝。 　　“菲妮，你知道什么吗？” 　　金发的姑娘又问向菲妮，菲妮虽然不知道巧克力究竟是什么，但身边的小天使很清楚这只猫的可怕： 　　“露易丝说，小猫的事情我不要多问。” 　　“露易丝是谁？” 　　布莱妮又问道，菲妮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飞快的摇了摇头： 　　“先生不让说的。” 　　另一边的詹金斯再次从自己卧室的衣柜中走出，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车熟路的从窗户翻了出来。当然，也没有忘记把窗户再锁上。 　　骑着独角兽飞向教堂的方向，很远就看到了属于银龙的可怕的强盛灵光。 　　她没有继续趴在圆顶上偷窥索菲娅公主，而是站在那座悬空建筑物的透明顶边缘不透明的位置，背着手看着被黑云笼罩的天空。 　　雨已经停下来了，潮气混合着空气中焦臭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银发的少女赤足站在那里，风让那闪着光的及腰长发和简单的白色长裙一起向后飞舞。她看到了飞来的詹金斯，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脸上不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自在，她很严肃。 　　詹金斯也来到了建筑物顶层的边缘，这里有些冷，但视野极其的开阔。正前方能够看到烟雾缭绕下寂静的城市，看到维持着秩序的警察和教会恩赐者，看到空中滚动着的黑色雷电在云层中穿梭。更远处有着冲天的火光，那是燃烧着的矿区，视野边缘有一根仿佛连接着天和地的黑色烟柱，这是金属黑塔： 　　“这就是灾难吗？” 　　他忍不住问道。 　　“我曾见过纪元末的灾难和末日，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和索菲娅都见过。与那相比，现在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银龙伸出右手，在空中缓慢的滑动。一些黑色的飞灰被聚拢而来，詹金斯看到了那些黑灰的黑色灵光，这是比灰雾更加麻烦的东西，它们的存在让机械的力量更适合在物质世界发挥。 　　“詹金斯，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看到了你今天的表现，我承认，你很强大，但在凡人状态，你并不是物质世界有史以来最强的救世者。” 　　“还有比我更强……那么最强的救世者有多强？” 　　“那个时代还没有现在的恩赐者体系，他们以‘神秘学者’来称呼超凡神秘力量的使用人。如果换算一下，那位救世者大概有现在9级半神的力量，极限逼近10级。” 　　银龙说道，眼睛眺望远处。 　　“哦，真是强大……那么他赢了吗？” 　　他忍不住问道。 　　“没有，他只是赢得了救世者的席位，但因为和其他候选人耽误的时间太久，所以当他成为唯一救世者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无法挽回……所以说，你虽然不是最强的，但你面对的状况，绝对是最好的。” 　　“这也能叫最好？” 　　詹金斯指向远处，黑云将太阳完全隔绝在物质世界之外，灰雾缠绕在世界的每隔角落。随后没有像银龙一样背着手，而是双手抱在胸前： 　　“物质世界的太阳已经完全被阴云阻隔，适合机械狂潮的灾难出现的环境，也已经被制造好。雾中孕育着源源不断的怪物，灰雾侵蚀着世界和人们的健康，火焰蔓延吞噬一切，地底更是潜藏着我们无可奈何的怪物，这也能算好吗？” 　　“至少，你还有可以挽回的机会。” 　　听到银龙这样说，詹金斯莫名的想到了在布莱克镇的最后一个故事中，那位明明成功封印了灾厄之兽，但还是不得不面对失败的救世者——至少，詹金斯的确还有机会，不管是灾厄之兽还是末日，都还有机会阻止。 第2029章 历史的进程 　　“能够和我说说吗，真正的灾难，真正的末日会是怎样的？” 　　詹金斯再次的问道。 　　“不同时代的末日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至于共同点……除非找到庇佑，否则凡人绝对无法在末日存活下去。这其中不存在概率，只有0和1。” 　　银龙的话言简意赅。 　　“庇佑？” 　　“由最坚定的信仰者，以自身为代价向神明献祭，而换来的狭窄的庇佑之地；古老的神殿，依然残存着来自伟大者的力量；特殊的造物，其特性恰好可以抵抗纪元末的灾难的力量；偶然降临世间的外乡人，驻留于此护佑世人；现世的圣域，行走于世间的伟大者留下的遗泽……只有幸运儿才能艰难的存活，但随着时间的向前，当第一代幸存者老去，你们的文明，又有多少人还能知晓呢？” 　　詹金斯认为银龙的其中一个比喻是在指自己，从结果来看，在与那颗蛋斗争的时代，自己确实护佑了一部分智慧生命。 　　“总之，能够让文明产生断代的末日，肯定不会让我们还能站在这里聊天。从这一纪的表现来看，即使天空向下喷吐蒸汽，或者世界上所有的机械都变成活物来杀人，我也不会感觉奇怪。” 　　银龙双手握拳举高，伸了一个懒腰，也让詹金斯看清楚了她近乎完美的身材。 　　“你在看什么？” 　　银发的少女忽然转头问道，金色的眸子看着詹金斯的眼睛： 　　“看你。” 　　因为问心无愧，所以詹金斯并不避讳。大概是看出了他真的心无杂念，银龙发出了类似“切～”的声音，然后慢慢抬手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 　　“虽说现在的局面还算不错，但你将要面对的，可不是轻松的事情。但别担心，我和索菲娅会帮助你的。” 　　“你能够打败差分机？” 　　他问道。 　　“当然不能，否则救世者就是我了。并非是力量上无法击败它，而是我绝对无法击败它，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明白，这是命运……” 　　他停顿了一下，再一次和银龙一起并肩眺望远处的风景。黑云笼罩下，下午五点和深夜没有什么区别，脚下的城市已经亮起了路灯，路灯的光线艰难的穿过那些灰雾。这样看来，詹金斯在去年冬天推动路灯的普及，实在是一件好事。 　　“我会成功的，对吗？” 　　他小声的问道。 　　“不自信？” 　　银龙反问道。 　　“不是不自信，只是……” 　　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银发的少女也看出了他的复杂情绪，于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一定会成功的。” 　　（巧克力奔跑中……） 　　银龙应该用什么身份进入教会，这件事还是需要仔细思考的。最妥帖的方式是声称她为詹金斯的好友，是特地从外地赶来帮忙的非注册恩赐者，等级八级半神。因为有亚莉克希亚这样的先例，因此这种完全站不住脚的说法，在詹金斯身边反而是值得相信的。 　　安娜塔西娅原本是不怎么愿意的，她更想以“法布里小姐”朋友的身份出现，这样就能够一直跟在索菲娅公主身边。 　　但现在可是谎言信徒死的只剩一个的敏ganshi期，教会本就不相信除了蜡烛先生以外的其他人的死，认为这是阴谋，是掩盖谎言信徒只有两人的阴谋。此时当然不能再贸然让有可能是谎言信徒的任何角色出现，否则教会连蜡烛先生的死都要怀疑了。 　　好在银龙小姐虽然性格不算非常成熟，但她很懂事，被詹金斯劝了几句就同意了。之后的事情和詹金斯预料的一样，他先取消投影返回教堂，然后找到贝凡娜小姐说明自己的朋友来了。 　　贝凡娜小姐只是用古怪的眼神看了詹金斯几秒，便同意让安娜塔西娅进入教堂： 　　“但她要登记。” 　　“当然。” 　　银龙并不打算在物质世界久留，大概帮完詹金斯就会带着索菲娅公主离开，所以就算留下身份记录也完全无所谓。 　　安娜塔西娅对十八纪的教堂装饰没兴趣，对不同信仰的人们也没兴趣，跟着詹金斯进入教会后，简单的登记了身份，也不理会教会特地派来接洽的人们，便不断用眼神示意詹金斯带她去找索菲娅公主。 　　这当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詹金斯只能在晚饭期间，借口要和谎言的信徒交流一下，才得到了机会，带着亚莉克希亚和安娜塔西娅单独与法布里小姐聚餐。 　　其他人大都是长桌旁吃饭，只有法布里小姐有单独的房间就餐。房间里中央摆放了一张木头餐桌，铺着洁白的桌布。按照她的要求，房间中的装饰换成了比较正式的油画，家具也进行了撤换，单独从市政厅拉来一批接待贵宾时才使用的昂贵家具。桌上的烛台是鎏金的，餐具则是一套纯银的古董，过去一直躺在教会的收藏室里当摆设。 　　这些复杂的用餐要求，当然不在詹金斯的剧本里。这是索菲娅公主自己要求的，她对于礼节可是相当看重，当然，也更看重自己的用餐环境。 　　只有四个人的房间里，安娜塔西娅便不再掩饰，搬了椅子坐在索菲娅公主身边。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坐在另一侧，除此之外，手边还趴着一只巧克力，懒洋洋的摇着尾巴，等待詹金斯将晚饭放到它的面前。 　　“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至少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谎言信徒只剩一个人，也在的预料内吗？” 　　索菲娅公主问道。 　　“这个不重要，原本的剧本，也是只有一人出现，现在的情况下，反而解释了只有法布里小姐出场的原因，这不是更好吗？哦，索菲娅公主，这次真是很感谢。” 　　“不必那么客气，比起你对我们的帮助，这些都不值一提。” 　　谈判虽然目前还停留在第一个议题，但这次谈判最重要的议题其实也就只有两个，其他的细枝末节，教会和王国早就达成了默契。 　　进度推进的还不错，教会有意在伪神教会与正神教会的关系上后退一步，所以到目前为止，虽然在一些细节性的条款，比如之后的末日之战中伪神教徒要发挥多少作用，比如如果成功结束末日，伪神教会的教堂可以被允许建设在何处，这些都有争议，但至少争议不大。 　　伪神教会也没打算这一次就能取得所有想要的东西，所以在双方都愿意让步的情况下，关于第一个议题的内容，想来今天午夜前就能结束。 　　如此一来，和谎言信徒谈判，应该会在明早的早饭后开始。詹金斯再次和索菲娅公主确认了一下细节，后者也很认真的和詹金斯对话。这让银发的少女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也想找些事情来做，首先看向那只站在盘子边低头进食的猫，并确认这不是很好的谈话对象，于是又看向亚莉克希亚： 　　“这是了不起，即使是我生活的年代，也找不到能够和你一样，走到这种地步的人。非常了不起。”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晓了亚莉克希亚的情况。亚莉克希亚很矜持的点了点头： 　　“走到这一步，其实不仅和我本身有关，和运气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重新来一次，我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还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任何从凡俗到不朽的过程，必定都与命运有关，这很正常。” 　　银龙端着酒杯斜着眼瞥了一下詹金斯： 　　“就比如你与他的相遇，你认为这是命运吗？” 　　“与他的相遇，是命运垂青于我的时刻。” 　　听到亚莉克希亚这么说，银龙举杯表示了赞同，然后又问道： 　　“对于詹金斯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你怎么看？” 　　“顺其自然就好。” 　　“你对末日不担心。” 　　“担心……但总会有办法的。” 　　亚莉克希亚想到了冬季时，她从“破晓号蒸汽列车”中得到的那只匣子。那是詹金斯未来的侄女克丽丝·威廉姆特送来的，里面有詹金斯的第二次机会： 　　“我想，命运也会垂青詹金斯的。” 　　就和詹金斯料想的一样，“正神教会与伪神教会的关系”这样重大的议题，在平日里一年的时间进行谈判都不一定有结果，但在今天，却真的在午夜前达成了初步的协约。 　　这当然不是全部，但那二十多页纸的内容，却是形成最终版本协议的基础。教会和伪神教徒各退一步，以伪神信徒们倾尽全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由教会统一指挥和调派为代价，换取了在下一纪可以公开开设教堂的自由。 　　虽然教堂的数量只能有一个，但相对十八纪来说，这已经是近乎不可能状态下争取到的权力。 　　法布里小姐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她坚定的站在了伪神教派一方，甚至用暗示“伪神教会的传教能够压制正神教会的权力”，来拉拢世俗的国王们。 　　这件事与世俗的王权也有关，因为从法理上来讲，即使不考虑和宗教有关的法律，在城镇中开设教堂，也要考虑用地、税收、消防等等的问题，这都是需要市政厅同意的。 第2030章 使命的召唤 　　杰西卡早就得到了詹金斯的暗示，而女王伊莎贝拉又不太愿意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所以法布里小姐首先争取到了菲迪克特利王国。 　　索菲娅公主甚至稍稍突破了詹金斯的剧本，用更巧妙的话术，在这场谈判中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各方之间。这比詹金斯粗暴的计划——用救世者资格进行威胁，更加的有效和雅观，同时也再一次加深了“法布里小姐”的身份特征，将“才智惊人的年轻女性”的形象再次巩固。 　　晚上十点五十分才结束了今天这个议题，这么晚了，也不可能立刻讨论救世者的问题，因此国王们将部分文官留下，继续其他话题的研判和讨论，自己则带着少部分随从离开教堂回去休息。 　　几千人规模的伪神教团，也分批次的进行休息，保证始终有代表在会议桌旁，讨论那些不算很重要的问题。 　　至于其他人则会住在教堂里，但愿意休息的人并不多，毕竟对恩赐者来说，几天不睡并非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而这种几百个教会一同出现机会可不多。 　　所以人们也大都不怎么想要睡觉，即使不参加谈判，也是站在教堂各处和熟悉的人们交谈。 　　贤者教堂见大多数人都不想睡，商量了一下，便安排了“常青森林一夜游”的参观活动。这原本就在计划之中，作为备选方案没有公布，所以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 　　几千个恩赐者，当然不能浩浩荡荡的坐着马车出城。最后选择利用万象之门的空间特性，配合B类超凡B-02-3-3821【蒲公英道标】，使得万象之门可以暂时联通常青森林。 　　这种方式的空间移动相对来说很安全，缺点则是花费极大，而且那件很有价值的B类超凡会彻底毁坏。但对于家大业大的贤者教会来说，这些损耗都是可以允许的。 　　詹金斯没去常青森林，当然也没有睡觉，后半夜凌晨两点的时候，他捧着茶杯坐在贝凡娜小姐办公室的沙发上。 　　这件办公室还是老样子，昏黄的灯光让这个深沉的夜晚带着些温度。现在是夏季，夜晚的温度本身并不低，但因为下了一天的暴雨以及遮蔽天空的黑云，这个夜晚气温却格外的低。 　　詹金斯面前的茶几上堆叠着厚重的文件，房间了除了他与贝凡娜小姐以外，基尔伯特先生等其他几名半神也在。另一位圣子斯特莱丝小姐则刚刚推门走了进来： 　　“奥利弗老爹没事。” 　　她说道，然后气喘吁吁的坐到詹金斯身边： 　　“就是有些透支力量，被你治疗后，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我们刚刚把他送回到古董店了。” 　　“怎么不住在教堂？” 　　詹金斯问道。 　　“老爹说，他就喜欢住在自己的卧室里，而且古董店距离这里也不算非常远。” 　　桌面上堆叠的文件，是世界各地传往贝尔迪兰的教廷，然后被转送过来的报告。其中大部分只是描述各地遭遇的奇异天象，雾中数量不正常的怪异生物，以及从中午开始就一直下降的气温。 　　少部分的报告指出，今天下午发生了震源不明的地震，显然大地之下有什么东西在运动。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各地教堂还能勉强应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只是随着雾中出现的东西越来越多，地下机械活动的越来越频繁，教堂也总会有捉襟见肘的那一天。 　　更不用说，如果笼罩天空的黑云真的再也不会消散，仅仅是种植和粮食问题，就足以引起社会结构的彻底崩溃。 　　虽然文明没有因为差分机的三声宣言而来到悬崖边，但现在悬崖的位置也已经可以看到了。文明已经走到了关键的位置，教廷将这些资料和文件送来，是希望诺兰方面可以尽快和谎言信徒达成一致。 　　不管救世者最后究竟是谁，至少也要先确定下来，才好做最后的打算。 　　原本，其实十二教会都不怎么看好詹金斯，即使他是自己人。毕竟，谎言的信徒足足占据了六个名额，而詹金斯只能算一个半。再加上那些人的实力全都不俗，詹金斯就算有斯蒂薇尔小姐的卧底阴谋，有十二教会的巨大支持，也很难说服他们自愿放弃竞争。 　　而如果靠武力来决定谁来当救世者，教会更加不认为詹金斯能够成功。他虽然是圣子，但始终不是半神。圣子状态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谎言信徒的力量却始终惊人。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谎言信徒的牺牲，换来了今天的暂时胜利，同时也让那个名额的竞争变成了一对一。法布里小姐的确很聪明，但她从未表现出过强大的战斗力。 　　教会的心思一下就活络了起来，这样看来，詹金斯的胜率恐怕一下可以推到百分之八十。 　　这么晚的时间，贤者教会在诺兰的半神和圣子们还齐聚一堂，除了讨论世界的变故和灾难的降临，更关键的是确定詹金斯的态度： 　　“你愿意当救世者吗？” 　　这是办公桌后的贝凡娜小姐询问的，大家都看向詹金斯，詹金斯眨了眨眼： 　　“当然愿意，为什么这么问问题？已经到了现在，即使我不愿意，难道我们还有其他备选选项吗？” 　　“【世界树幼苗】是你本身的能力，并不是争取来的，所以我们一直都不知道，你对于救世者身份究竟是怎样的看法。再加上在王位问题上，你不是一直都宣称自己很讨厌责任吗？” 　　“但这次可不一样，有些责任，即使我不承担也有人去承担，但救世者只能是我。哦，贝凡娜小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请不必担心，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不存在因为情势逼迫而不得不去做。而且，我始终相信，救世者只能是我，这是一道单选题，而且选项只有一个。” 　　“为什么？” 　　斯特莱丝小姐问道。 　　詹金斯当然不会说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了，他选择了另外的说法： 　　“因为我感觉到了命运的召唤。” 第2031章 获取的代价 　　这天夜晚的确没几个人睡觉，快到两点的时候，詹金斯在会客室中与贝凡娜小姐一起，和斯蒂薇尔小姐谈论几个小时后的计划。这时消息从城外传来，迷雾之子出现在了诺兰近郊。 　　贝凡娜小姐赶去帮忙处理，詹金斯打了个哈欠，摸了一下趴在自己腿上安静睡觉的巧克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斯蒂薇尔小姐已经起身准备告辞了： 　　“我不能离开太久，否则她们会怀疑我的。” 　　詹金斯也收拾了一下准备找个房间暂时休息，但离开会客室之后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奥黛丽小姐和命运教会的人们匆匆而来： 　　“詹金斯，这边～” 　　她招呼詹金斯走过去，詹金斯这才看到布罗妮昂斯小姐也在： 　　“占卜结束了？” 　　“被打断了。老师休息了几个小时才缓过来，但好在也是有收获的。” 　　有关这次占卜的收获，已经被传递到了常青森林，奥黛丽小姐一行人来到贤者教堂，一方面是为了参加几个小时后的谈判，一方面是为了把消息告诉詹金斯。 　　再次返回刚才的房间，让修女小姐帮忙准备茶水。奥黛丽小姐身后的一行人，将文件放到桌子上便离开了，房间跟快就只剩下詹金斯和两位占卜家。 　　詹金斯本以为，布罗妮昂斯小姐会首先询问谎言信徒牺牲的经过，甚至要亲自占卜一下那些残尸的真实性。但她什么也没问，似乎对谎言信徒的死毫无兴趣。 　　詹金斯已经将文件拿起来了，报告非常厚。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部分看结论，奥黛丽小姐趁他阅读的时候说道： 　　“【梦醒之时，钟响之日】的预言已经成真，间接证明了这次占卜的可靠性。所以，我想其他部分的内容，真实性也不低。即使中途被打断，这也算是一次成功的占卜。” 　　布罗妮昂斯小姐的占卜主要针对已经是八层的金属塔，在魔法小姐和北方的高塔得到的结论基础上，她进一步的发现，塔的顺序是紊乱的。 　　也就是说，虽然从外部能够看出每一层的特征，但进入塔内后，遇到的诡境的主题顺序，大概不是和塔外的特征顺序一致。 　　除此之外，占卜还显示了一些关于诡境细节的特征。因为占卜没有进行到最后，因此那些混乱的启示无法辨明，只能很肯定的说，不管每一层的主题是什么，每一层肯定都会和机械有关。 　　而更重要的则是，也许那些诡境并非纯粹的诡境。 　　“什么意思？” 　　文件中没有细说这件事，詹金斯只能询问占卜家们。布罗妮昂斯小姐看上去依然有些虚弱，但她还是解答了詹金斯的疑问： 　　“时间，占卜进行到一半我就发现了，塔内有时间的力量。应该说，这甚至不是我用占卜发现的，而是当我的意识试图看穿迷雾时，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帷幕后的可怕。” 　　“没听说差分机有时间的力量……好吧。” 　　对方今天的确展现了暂停时间的力量，这力量的起源是去年秋季损坏的座钟。 　　“詹金斯，既然已经加入了学派，我想奥黛丽应该和你说起过一些和时间有关的话题。学派的起源是一位很出众的古代占卜家，她指出，占卜和预言，某种意义上也存在对时间的干涉，因为我们在观测未来。” 　　这种观点，詹金斯的确在占卜者少女奥薇娅的笔记中不止一次的看到过。 　　“所以，当你深入了解学派传承的知识和力量，就会发现我们的传承中，也涉及一部分对时间的理解。我对那座塔的理解是，里面包含着的是过去时间的力量。” 　　“我还是不明白。” 　　“我们也不明白。” 　　奥黛丽小姐说道： 　　“所以，这需要你自己去理解，毕竟，你才是救世者，不是吗？” 　　综合目前从冰封高塔、魔法小姐、占卜家以及【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得到的情报，詹金斯对于那座九层金属塔（目前八层）已经有了很初步的理解。 　　每一层塔分别对应一个诡境，而每一个诡境的主题，则是“逆反”救世者能力。九个诡境彼此相连，除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每一个的出口是另一个的入口。 　　九个诡境构成了一个更加庞大的诡境，使得能力在九个诡境中只能使用一次，而并非进入下一个诡境中重新计算。 　　而除了“逆反”救世者能力外，九个诡境还包含了机械的力量，以及来自过去时间的力量。这让原本就凶险的诡境，变得更加难缠。而差分机，大概率就在这个超大规模诡境的最后，在詹金斯几乎用尽了所有能力后，在那儿等待着他。 　　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否则他并不会考虑让自己进入那座塔。这明显是一个陷阱，是差分机为了真正成为灾厄之兽而设下的棋局。 　　“所以，只要我不进入那里，我们要对付的，就不会灾厄之兽。” 　　他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又问自己： 　　“但现在差分机已经两次尝试用其他手段作为晋升灾厄之兽的手段，说不定还会有第三种。而如果它真的用第三种方式——可能性中已经说明了这很可能——进行晋升，晋升后将逆命者仪式，当作在灾厄之兽的身份下，吸取更多力量的方法，那么我该怎么办？” 　　现在早已过了午夜，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管是那个诡异而庞大的梦境，还是向世界发出的三声宣告，都有可能使得它突破自己的本质，只不过都被詹金斯破坏掉了一部分。 　　“所以，它是被谎言之神吓到了，所以放弃等待九层高塔全部升起，而是变为立刻用其他方式晋升，然后再去对付救世者……这么想来，反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越想越感觉差分机忽然改变既定的策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特别是昨天打的第一场战斗，也就是在海岸边与黄铜巨门内机械人的战斗，此刻想来，怎么都像是对方在试探救世者的力量，以此判断究竟采用何种方法晋升。 　　“一方面被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物质世界的谎言之神吓到了，一方面试探出救世者其实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非常厉害……它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 　　他逐渐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并想要去阻止差分机用第三种方法晋升自己，但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想要怎么做。差分机的计划，已经策划了上千年，而到了明天周日，詹金斯才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命运在开玩笑，双方根本没有进行比较的价值。 　　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詹金斯依然丝毫没有睡意。他站在走廊上，看着墙对面的油画，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时间紧迫，但他却无济于事，只能等待对方出招，这才是最令然难过的事情。 　　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先去厨房弄了些夜宵，和被厨房气味“吵醒”的巧克力一同吃了些食物。随后来到万象之门前，见到了守密人。 　　詹金斯最熟识的守密人是史密斯先生，只不过这位老先生最近常驻在金属塔下，所以此刻驻守在这里的是女性守密人阿丽亚婆婆。 　　虽然万象之门直接将内部的空间投射到了空中，但地下真正的门依然存在于这里，而且张开了大概60度左右。只是向内看去，只能看到完全的漆黑。 　　“从这里也能直接返回到那边。” 　　守密人介绍到，然后询问詹金斯来此的原因。 　　“我是想要问一下，教会是否拥有可以让人直接学会能力的方式？老爹和我说过，有一种方式，可以用空白气泡为代价。但这样牺牲太大了，请问，是否有代价稍小的方式？” 　　“你想学什么能力？” 　　“书籍的庇佑。” 　　詹金斯并不打算撒谎： 　　“之前教会也准备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遇到事情。而现在，更不可能在混乱中协调场地和人员为我安排仪式，况且我也不认为能够成功……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能力，所以才想问一下是否有方法。” 　　守密人点了点头，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你能接受怎样的牺牲？或者说代价？” 　　这样说肯定就是想到办法了，詹金斯于是很肯定的回答： 　　“首先不能影响我自己的力量，否则用力量换取力量，就没有意义了。不能牺牲我的感情，或者亲近的人，除了这些……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我什么都可以牺牲。” 　　“那么就没办法了，圣威廉姆特，你知道能力对恩赐者的意义，想要获得能力，必须要失去些什么。如果很简单就能让恩赐者学会本不能学会的能力，那么不管是教会和邪教徒，也就没必要培养有着特定天赋的年轻人。 　　奥利弗说的那种方式，反而是代价比较小的方式。如果是【书籍的庇佑】……牺牲五个气泡应该差不多。” 第2032章 巧克力的疑虑 　　五个气泡的代价对任何人来说都很大，普通恩赐者单数等级多一个气泡，双数等级多两个气泡，五个气泡相当于三个甚至四个等级的收获。而詹金斯虽然升级双倍，但他现在也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还要预留给【无冕之王】。 　　就算是想要去找【死亡与终末教会】索要【冥河之水】，洗掉目前拥有的能力，但【冥河之水】无法短时间内使用多次，否则即使是詹金斯，也有失忆的风险。 　　虽然很失望，但也想到了不会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于是告别了守密人再次回到地面上，这才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在参加谈判的人群中，看到昨天早上在影界的怪物手中救了他和老爹一次的戴着鱼形发卡的女孩。 　　并不是每一个伪神教团都有半神，就比如海瑟薇所属的音乐教团就没有，但她们中的七级恩赐者有四五位。所以，一百多个伪神教教团中，詹金斯没有去看登记记录，而是用眼睛分辨了一下，分辨出的半神也不过十多位，但这是十多位显然不包括那个女孩。 　　“她果然是在撒谎吗？” 　　想到这里，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而此时，在詹金斯口袋里“熟睡”的巧克力不安的蠕动了一下。 　　“或者，她在来的路上遭遇到了意外，没能成功到达教堂……但她那么强，什么人能够拦得住她？” 　　心中想着，又去询问了基尔伯特先生今天白天教会和邪教徒们交战的情况。这本身就是诱饵计划的目的，虽然从战略层面上，教会没能阻止差分机以那些骚乱为仪式内容编织大梦，但从战术层面上，今天一天消灭和逮捕的邪教徒数量，可以比得上和平年代三年的成果。 　　抓到的俘虏贡献了很多有价值的证词，他们证明了今天的计划是树屋策划的。而这一次，树屋接触了太多的组织，而邪教徒们出于天生对其他人不信任，也并非完全信任树屋。由此，树屋的情报被那些邪教徒获取了一些，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 　　“他们只剩下四位半神了。” 　　这是詹金斯得到的情报，教会没有透露这是哪一个邪神的信仰者提供的，只说这个情报的可靠性很高。 　　詹金斯很惊讶，但惊讶的不是有四位这么少，而是对方居然还有四位半神。这一年来，间接和直接倒在他手中的以及被教会解决的树屋半神，早就接近了两位数，没想到居然还能剩下三位。 　　要知道，就算是十二正神教会，每一家能够保持战斗力的半神数量，在这个时代平均下来，也不过三十位左右，而树屋这种隐秘的非法组织，居然能够也有十多位，就算对方为了获得力量无所不用其极，这个数字也非常令人惊讶。 　　“果然不愧是底蕴深厚的古老组织……树屋的目的是让自己人成为救世者拯救世界而成神，所以他们帮助差分机，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心思，而不是真的想让世界走入末日……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有怎样的计划，如果他们能够在决战前背刺一下差分机，然后一方重伤一方全军覆没，最好再拉上齿轮工匠会陪葬，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就连詹金斯也不例外。 　　邪教徒的事情詹金斯暂时不关心，毕竟这次工匠会和树屋只是提供了召唤A、B类编号物品的方式，然后唆使这群人去冲锋。詹金斯关心是那位戴着鱼形发卡的女士是否出现过，他有预感，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相当的重要。 　　但教会的报告里，没有提及伪神教团的半神在市区内动手的消息，而詹金斯又非常确定，那位女士绝对不是正神教会的成员—— 　　“很熟悉，真的很熟悉，就好像在我的眼睛底下……” 　　他低下头，恰好看到巧克力从口袋里伸出小脑袋。詹金斯与猫注视着彼此，好半天，二者都是一动不动。巧克力琥珀色的眼睛很漂亮，因为猫的种族天赋，眼睛占据脸的比例比人眼占据脸部面积的比例要大得多。 　　詹金斯能够看到，那双懵懂的眼睛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样子。同样的，巧克力也能从詹金斯的眼睛中看到自己。 　　但它读不懂詹金斯此刻的情绪，心中有些怀疑，詹金斯是否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它曾听亚莉克希亚说起过，詹金斯大概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对自己的依赖，不过是外部表现，这实质上是孤独的落水者，在拼命的抓住唯一可以信赖的浮板。 　　“喵～” 　　如果浮板其实不是浮板，而是鳄鱼的后背呢？即使鳄鱼非常友善，恐怕孤独的落水者也无法接受。所以，即使发现那块浮板的蹊跷，也不会去想，不会去思索。因为不敢想，不敢思索。 　　巧克力怀疑，詹金斯早已猜到了所有，但它却无法像一年前那样随意的读取年轻作家的想法。忐忑的与詹金斯对视，但最后，詹金斯只是漫不经心的将眼神移开： 　　“她会去哪里了呢？” 　　他嘟囔着重新走回到走廊中，巧克力从口袋里钻出来，然后利索的攀上詹金斯的肩膀。它真的不知道，詹金斯究竟是否知晓了一切。 　　贝凡娜小姐四点多才从外面返回教堂，至于出现在浓雾中的迷雾之子，当然已经被消灭。这早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怪物，教会已经吃透了它们的特点，所以可以很有针对性的安排应对策略，不需要像第一次那样差一点无法控制。 　　距离早饭还有些时间，贝凡娜小姐听说詹金斯一夜没睡，便提议让他去休息一下。詹金斯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却在进入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后，通过投影来到了教堂外。 　　他暂时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要在城里走一走，看看现在的情况。 第2033章 云中的巨鲸 　　虽说黑云遮天，迷雾四散，但城里并没有完全封锁，而是采用了宵禁。宵禁时间是晚10点至次日四点，共6个小时，此时刚好是宵禁结束。 　　普通人不知道末日即将来临，还在为自己的生计而奔波，即使只有四点多，街面上也已经可以看到行人了。因为卖花女工会的原因，卖花女们不用再早起去进货，所以倒是看不到小姑娘们。 　　詹金斯从靠近码头的圣乔治大街，首先来到了码头上，站在海边吹着狂风，看着远处咆哮着的海浪在翻涌，很快便没有兴趣，转身走向市区。 　　没一会儿天空便飘起了“雪花”，詹金斯以为真的是雪，但落到手中才发现那是白灰，是带有温度的灰烬。 　　他站在街道上，和人们一起抬头看向天空。洋洋洒洒的灰烬从黑云中飘落，根本看不到它们来自何处。 　　“这……” 　　真实之眼中，这些灰烬如同空气中的雾和天空中的黑云一样，也带有黑色的灵光。而扫视天空，詹金斯居然看到一个带有黑色灵光的庞然大物，在黑云后一闪而过。 　　从形状来看，那居然是一头巨鲸。 　　“云中的鲸鱼？云鲸兽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等等，差分机的梦里我好想见过类似的东西……” 　　人们不知道自己头顶还有这么一头巨兽在游弋，而发现了这东西的詹金斯可不会当作没看到。 　　但他也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首先回到教堂，找到了索菲娅公主。 　　时间还早，索菲娅公主正在熟睡。詹金斯不想被教堂知道他与“法布里小姐”有关，所以偷偷的想要从窗口翻进去，因此差一点和安娜塔西娅打起来。 　　“你为什么要从窗口进来？” 　　房间的煤气灯被打开，安娜塔西娅穿着睡衣赤着脚站在软和的羊毛地毯上问道，长发披在身后根本看不出来凌乱的痕迹。 　　“有重要的事情，而且昨晚我就说过，如果遇到紧急事件，我会敲窗户，然后从窗口进来，刚刚我明明敲了，而且等了五分钟才推开窗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房间不是在另一栋楼吗？” 　　教会当然不会安排詹金斯的朋友和谎言的信徒住在一起。 　　“我……晚上睡不着，想让索菲娅给我讲故事。” 　　银龙嘴硬的辩解道，没给詹金斯说话的时间，把他赶到房间附带的盥洗室。好一会儿才允许他传来，索菲娅公主此刻已经换好了衣服。 　　“一会儿法布里小姐要出现一下，不，不是你，是我。所以，我希望到时你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没问题，交给我来办吧，除了我以外谁也看不到索菲娅。” 　　银龙说道。 　　先让银龙带着索菲娅公主离开，随后用海瑟薇的符咒，将自己伪装成和“法布里小姐”一模一样的脸后，詹金斯也离开房间找到了教会： 　　“外面的灰烬你们也看到了，我想我们不能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你知道这些灰烬的来历？” 　　“黑云后面有一个大家伙，我打算上去看一看。至于你们，随便怎么样，不要妨碍我就好。” 　　众所周知的是，在正神教会的顶尖战斗力中，只有贤者圣子詹金斯是不会飞的。所以当詹金斯骑着独角兽，在教堂的花园中飞向了高空时，一点也不担心教会会找自己，也就是詹金斯参与行动。 　　他的眼睛追踪着黑云后方那巨大的鲸鱼的轨迹，发现对方只是在诺兰地区的上空，按照固定的轨迹不断的逡巡。 　　他试图飞上更高处，想要进入黑云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但独角兽对于进入黑云非常抵触，在高空中能够嗅到更浓烈的烟火气味时，便停止了升空。 　　直到詹金斯激发【世界树幼苗】的力量，让充裕的生命力保护他们，小兽才愿意进入高处的黑云。 　　接触黑云后，因为【英雄】的被动效果，詹金斯全身便开始向外冒烟。视觉逐渐的丢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法分辨，仿佛世界只剩下这些黑云，甚至几秒后，詹金斯都无法靠重力来分辨上下的方向。 　　他明白这是这些云雾的特性，于是拿出自己的单片眼镜，抱着独角兽的脖子举到了它的眼前。独角兽靠着眼镜重新分明了方向，但没有带着詹金斯继续在雾中穿梭，而是带着它从下方退出了雾区。 　　就在他们刚刚重新恢复视觉的同时，詹金斯看到了那只巨大鲸鱼的灵光，恰好在他们的上空经过。 　　因为刚才突入云雾时，【英雄】让底层的黑云消失了一部分，而更多的雾还没来得及补上，所以詹金斯便很清晰的看到了鲸鱼的下腹部。 　　那是金属的黄铜色，各种精巧的零件共同组合在一起，组成了詹金斯头顶的巨大鲸鱼腹部。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露出云层外，但因为金属零件本身的镂空和其他零件之间的缝隙，让詹金斯清晰的看到了鲸鱼内部更加复杂的机械构造。 　　黄铜色的零件表面有着深浅不一的花纹，这些花纹组合在一起，让鲸鱼的腹部像是有着一层咒文涂鸦。 　　巨大的腹部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在更高的云层中，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逡巡。 　　“居然是机械造物？难道差分机仅仅凭借和【云鲸兽】的那一战，就可以仿照其生物构造，制作出机械的复制品？这实在……” 　　他不知道应该赞叹对方能力强大，还是忧心自己的敌人的可怕。但那些灰烬显然是这条鲸鱼在喷洒，詹金斯必须阻止它。 　　无法进入云层也无所谓，毕竟詹金斯的大部分能力都不是近身触发的。 　　他从空气中拔出自己的剑，随着灵的积蓄，剑光在天际闪耀，并直劈上方的云层。 　　突入黑云中的剑光，甚至短暂的将云层破开一个缺口，能够让后续赶来的教会半神们看到机械巨鲸的冰山一角。 　　剑光并没有成功命中目标，在鲸鱼的周围，一层原本并不存在的屏障，在剑光及身的刹那出现，将剑光阻拦住。 　　那像是气泡一样的屏障本身，只是出现了涟漪和几道裂痕，在剑光消失后也紧接着消失。这让詹金斯想到了昨天下午，那颗硕大的金属头颅周围的防御层。 　　当时他靠着直接用剑本身，而不是剑光，才劈开了那层“气泡”，但这一次他根本飞不上去。 　　攻击的消失让破开的云层重新合拢，詹金斯没有继续追赶上去，而是等待教会的支援飞来。 　　因为常青森林不能没人，所以在保留了基本战斗力以后，才能将人手派到诺兰。而本地的秩序还需要维护，现在正在开会的贤者教堂更是要有人来防守，防止这是调虎离山的计谋。 　　因此，和詹金斯一起面对鲸鱼的半神其实只有二十多位，其中包含三名圣子，以及两名来自伪神教团的半神。 　　“和昨天的情况一下，那东西周围有一层透明的壁障。普通的手段破不开它，我的剑可以，但独角兽无法突破这层雾。” 　　他简单说明了情况，果然有人提出了想法： 　　“教会也有一些很……危险的武器，可以百分百破开那层壁障，但也要求近身使用。所以，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进入空中的黑雾中，法布里小姐，我看到你刚才用剑劈开了雾，那么是否可以持续这样做？” 　　“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有人敢在我的剑光周围行动吗？” 　　詹金斯问向诺兰的老守墓人。 　　“但这也是一种思路，那头鲸鱼不下来，我们就必须上去……现在先将消息传递给教会，我想总能找出让我们进入云层的方法。” 　　空中遮蔽了太阳的云层并非是普通的云层，至少风是吹不开的。詹金斯想到了也许自己的【呼风唤雨】会有作用，所以用【真实的幻影】将真身拉来独角兽背上，然后投影返回教堂，让独角兽载着失去了意识的身体到处乱飞。 　　果然，教会也想到了和詹金斯一样的主意。几乎在詹金斯刚刚打算打开房门的时候，就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他随着一众人来到教堂东侧塔楼的最高处，因为黑云遮住了太阳，外面的天色暗的像是深夜，但此刻明明已经接近黎明。 　　伸手指天： 　　“呼风唤雨！” 　　这一次使用能力消耗的灵，明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显然在目前灾难般的天象下唤来风雨并不容易，但詹金斯还是做到了。 　　狂风突兀的出现在了诺兰的上空，带动着更高处的云层流动。但很可惜，空气的流动是大范围的带动云层变动，而此刻的天空完全被黑云笼罩。所以，不管是大范围的云层变动还是小范围的，都没有意义。 　　詹金斯的尝试失败，也让教会有了更多的想法。而詹金斯没有继续参与行动，而是借口和亚莉克希亚谈事情，再次飞到了回到了独角兽的背上。 第2034章 斗鲸 　　刚才在教堂期间，詹金斯也听到了一些天降灰烬的全新情报，灰烬当然不是差分机乱丢出来的污染物，这种东西在接触地面后，正快速让地面升温。 　　同时，如果是有齿轮结构的机械与灰烬接触，短时间内虽然不会有变化，但机械教会已经发现那些机械的成分发生了变化。 　　灰烬中同时包含了黑云和灰雾的成分，落入田地中会污染植物，与人体接触，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发现，但肯定会对人们的健康产生影响。 　　目前教会只发现了诺兰上空出现了一头巨鲸，世界的其他地方暂时还没有。但谁也不会怀疑差分机的造物能力，对方除了几乎“全能”的计算以外，创造机械的能力才是最让教会忌惮的。 　　教会用了二十分钟想到了应对黑云的方式，而在此期间，那些坠落的灰烬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到了最后，刚刚从黑云中出现的灰烬，居然还带着火光，落到地面依然温热。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詹金斯本来想要再强行闯一次，但好在基尔伯特先生捧着一只盒子，找到了空中跟随着机械巨鲸的队伍。 　　“这个可以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在黑雾中活动。但只能维持二十分钟。” 　　盒子里是一只蜡烛，普普通通的白色蜡烛。蜡烛显示出已经被使用很久的模样，现在只剩下一个蜡烛头，詹金斯认为基尔伯特先生认为这根蜡烛还能使用“二十分钟”，实在是过分乐观的猜测。 　　“你确定没拿错吗？” 　　见到这根蜡烛，老守墓人皱了下眉头： 　　“如果我没记错，这根B-12-1-2347【灵魂火烛】使用的时候，虽然能够驱散周围一切的异常，但这是要献祭灵魂才能被点燃的……你捧着的是灵魂罐？真的要燃烧灵魂？” 　　他的语气相当不满，其他人也能理解老守墓人的想法。 　　“教会说特事特办，所以这一次……” 　　基尔伯特先生为难的说道。 　　“不必了，把它收回去，我有主意了。” 　　詹金斯插话道，然后拍了拍独角兽的头，让它准备向上冲锋： 　　“我这才记起来，我也是有一根蜡烛的。” 　　小兽化作了一道白光冲向云层下方，与恩赐之火融合在一起的净化蜡烛出现在詹金斯的手中。他高举着着火烛，与辽阔的天空相比，蜡烛的火光实在是微弱。 　　但当他与独角兽真正的进入黑云中，暖黄色的光却如同擦除铅笔印记的橡皮一样，在詹金斯与独角兽经过的轨迹，留下一条清晰的火光之路。 　　教会的众人们立刻跟上，在高举着蜡烛的詹金斯的带领下，终于靠近了在黑云中游弋着的巨鲸。 　　它庞大的身躯隐匿在黑云深处，即使是净化蜡烛的火光，也无法照亮它的四周。终于要接触那层透明的壁障，詹金斯的左手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剑准备向前刺去。 　　但忽的耳边传来了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声响： 　　“昂～” 　　声波振动云层，搅动云层几乎以实体化的形式出现。这是机械巨鲸的叫声，按照固定估计游弋的鲸鱼终于改变了自己的轨迹，在蜡烛光亮的边缘，鲸鱼尾巴的一部分滑动而过。 　　詹金斯看得很清楚，那条尾巴也是完全的黄铜色机械材质，而尾巴中央似乎嵌着一只表盘。在尾巴出现的那几秒，他甚至看到了长一些的秒针在转动。 　　“小心，这条鲸鱼可能有时间类的能力。”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们说道，在看向前方的时候，巨大的危机感让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独角兽的灵感同样出众，也感受到了从前方看不透的黑云中出现的致命危机。 　　“有盾吗？” 　　他再次大吼道，没用解释，形形色/色的光盾便出现在了面前。这是来自不同信仰的人们，用不同的能力构成的盾墙，在盾墙出现后，黑云深处便亮起了一道光。 　　在下方教堂中抬头观察的银龙安娜塔西娅看来，便是漆黑的云层中忽然爆亮，随即巨大的能量冲击将云层穿出了一个破洞，让她能够看到詹金斯顶在最前方，将那道光柱一劈为二。 　　盾墙本就削弱了那道光，詹金斯拼尽全力向前劈出的一剑，更是将能量劈开。因为这束光短暂的驱散了雾，让人们也看到了对着法布里小姐一行人张开了巨口的鲸鱼，看到了从它的口中伸出那根炮管。 　　齿轮咔嗒咔嗒转动，隐藏在内部的铰链，带动炮管一顿一顿的向着鲸鱼口内收缩。 　　“又是这个？差分机就没有其他更有创意的攻击手段了吗？” 　　独角兽载着詹金斯化作一道白光飞向上方，剑刺破了金属巨鲸周围的壁障，随后它们一起试图冲进鲸鱼尚未合拢的巨口中。 　　巨鲸的叫声再次响起，即使是地面上的人们也因为这声音而感到不适。气流从机械鲸鱼的口中窜出，随即带着火星的灰烬喷了詹金斯一脸，但这毫无作用。 　　他想要进入机械鲸鱼的内部，从内部破坏掉这个大家伙，但鲸鱼没给他机会。在那些灰烬全部喷光以后，火舌如同火海一样涌出鲸鱼的巨口。 　　“哦，索菲娅快来看！真的好漂亮！” 　　窗口的银龙一脸兴奋的看着空中黑云内部出现的亮光： 　　“你瞧那里！” 　　她指给索菲娅公主看，公主无奈的说道： 　　“你不去帮詹金斯吗？” 　　“他还不需要我帮，这种小事，他自己就能处理好。索菲娅，可不要小看了在世之神啊！” 　　火海被盾墙再次挡住，在火焰消失后，詹金斯和独角兽已经冲到了鲸鱼的口前。密密麻麻的黄铜色金属零件共同构成了这只巨型怪物，近处观察，甚至能够看到构成鲸鱼的所有零件，都还处于运转的状态。 　　齿轮在旋转，铰链在转动，栓塞也随着部件前后运动。 　　鲸鱼并没有试图闭口，来防止詹金斯冲进去。相反，它张大了嘴，张大了嘴。柔性的金属在弯曲，带动着全身的金属零件更加疯狂的运转。在詹金斯的面前，机械鲸鱼毫无保留的展现出了身体内部最核心的部分。 第2035章 九层塔的挑战 　　机械鲸鱼的核心是一台机器，而并非智械们普遍使用的小型化集成金属核心。 　　那是一台看起来相当古旧的蒸汽机，从造型来看，是很早期的型号。蒸汽机的体积大概有普通卧室四分之一的大小，粗细不同的管道延伸自鲸鱼的内部与蒸汽机相连，同时也起到了固定它的作用。 　　炉膛内的火光是橙黄色的，高温扑面而来，很难想象这台蒸汽机内部究竟有多么高的温度。 　　正想一剑将这东西劈碎，却听到差分机特有的声音，从鲸鱼巨口的内部出现。它不可能冒险让自己的本体核心直接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所以这应该是某种传声装置： 　　“救世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它使用了“救世者”这个称谓，而非揭穿面前骑着独角兽的女人是詹金斯，想来也是知道没人会相信。 　　“机械鲸鱼，我在你的梦里见到过。” 　　“不，我是说，你知道你面前的核心是什么吗？” 　　“这是蒸汽机。” 　　“这是人类在十八纪，创造出的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蒸汽机的仿制品。” 　　“……” 　　“那么，你知道那台人类在十八纪元创造的第一台真正意义的蒸汽机，现在在哪里吗？” 　　虽然蒸汽工业的快速发展是这个百年才出现的事情，但蒸汽机的发明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具体发明了实用化蒸汽机原型的历史名人，詹金斯当然能够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但他不是历史学家，而即使是找来历史学的伯恩斯教授，恐怕也找不出那台最初的机械到底在哪里了。 　　“那台原型蒸汽机，在174年前被我盗走。” 　　从梦中醒来后，它的确人性化了不少。 　　“所以呢？” 　　“你知道原型蒸汽机的意义，这可以算是人类在这一纪创造的文明的种子。即使无法用它来影响文明，但它因为象征性，而具备着强大的力量。” 　　“你要把原型蒸汽机融入自己的核心？” 　　“是的，我要把它作为我的核心新能源。” 　　“那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虽然詹金斯说话很平静，但身后的教会半神们却已经紧张了起来。对于神秘学来说，“象征”往往具有重要的意义，这能够让普通的凡物具有非凡的力量。而原型蒸汽机这种物品，甚至只要稍加改造就能够成为强大的炼金物品。 　　“将其融入我的本体核心，我便会彻底变成以蒸汽机为能源的机械。我将，彻底的变为这一纪的灾厄之兽——我即为蒸汽。 　　我原本不想这样做，因为这种方式获得的力量，缺陷实在太大。” 　　应该说，差分机原本的能源获取方式实在是太高端。 　　“但现在，你屡次破坏我的计划，我没有获得完整的灵魂，却也获得了灵魂；我没有完整的获得万机之主的身份，但却也已经是所有齿轮机械的主人。救世者，我不愿与你争斗，如果你愿意现在加入我，我可以放弃通过融合原型蒸汽机来蜕变为灾厄之兽。你，也将获得我的全部知识。” 　　“你这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愿意，你就立刻变为灾厄之兽。” 　　“这不是威胁，这是交易，毕竟，我立刻升华为灾厄之兽，对谁也没有好处。” 　　面前原型蒸汽机仿制品的炉膛中，火光依然旺盛。机械巨鲸保持着张开巨口的姿势，但在鲸鱼的叫声中，从头顶的喷气孔中继续向着天空播撒带着温度的灰烬。 　　细密的齿轮转动，铰链牵扯着重锤不断的起落。唯有那台蒸汽机保持不变，但正是它带动着所有黄铜色零件的变动。 　　他回头看向教会的人们： 　　“你们怎么看？” 　　他当然不能加入对方，即使是教会也知道让法布里小姐成为差分机的帮手会是多么严重的灾难。但如果不同意，也许很快灾厄之兽就会破土而出，现在没人能够保证，救世者能够击溃灾厄的化身。 　　灾厄之兽不是凡物，甚至连诡物都不是。那是一整个纪元的所有罪孽、所有命运中，诞生出来的将要终结一切的怪物。凡人在它面前什么也不是，就算是救世者，也只是强大一些的凡人而已。 　　“你不会加入我。” 　　差分机说出了詹金斯此刻的想法： 　　“这很合理，在我的计算中，你拒绝我的概率有99%以上，因为极限逼近于1，因此，可以认为你绝对不会同意。但我总是认为，数学是严谨的，既然不是1，那么就有可能出现你被我说服的情况。” 　　“我们要相信概率，而且你的说服技巧显然数值不够。” 　　詹金斯说道。 　　“那么救世者，我会完成对原型蒸汽机的融合。融合过程中，我对于本体的控制非常虚弱，所以必须要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完成融合。那个位置不能用任何的常规手段到达，甚至任何的超凡手段都不能到达。所以，当然不能选择在地底深处，经过我的计算，教会有72%的概率，能够在不惜代价的情况下，三天内找到进入地底深处的方式。” 　　其实是百分之百，詹金斯知晓一些被禁止的仪式……可以称为禁术，利用数十万活人的灵魂发动。那是被几乎所有教会禁止的，但如果与整个世界相比，教会说不定会做出取舍。 　　“救世者，你知道我会在哪里融合原型蒸汽机吗？” 　　“在九层高塔的最顶端，在最后一层高塔的深处。” 　　他很平静的回答。 　　“是的。” 　　鲸鱼口缓慢合拢，而詹金斯手中的剑已经向前劈出。回旋的剑光斩断了黑云，将鲸鱼彻底的切割成了碎片。但与此同时，更多的鲸鱼出现在了云层中，它们不在乎云中的一行人，而是按照轨迹在云中移动。 　　这些机械巨鲸成型的过程被詹金斯清楚的看到，它们并非来自地面，而是诞生在这黑云中。就好像迷雾之子诞生于灰雾，黑云也终归是催生出了致命的怪物。这是被差分机恶意催生的，每一只都具有原型蒸汽机仿制品作为能源核心，向着地面泼洒即将掩盖文明的灰烬。 　　世界各地的天空中，想必都已经出现了或者正在出现这些游弋的鲸鱼。如果说昨天只是灾难的开端，那么从现在开始，灾难便已经开始了。 　　“我将在塔的最后一层融合蒸汽机，救世者，我向你发出挑战。” 　　刚才的鲸鱼已经被詹金斯彻底击毁，差分机的声音，现在来自于黑云的深处： 　　“今晚午夜，第九层高塔将会升起，届时我的本体核心将会进入高塔第九层。你可以进入高塔，在我融合完成前消灭我。这是一个游戏，你可以选择不理会，但如果我更快一些，那么当我再次出现之日，便是末日到来之时。如果你选择加入游戏，那么说不定，可以提前阻止我。 　　救世者，这是再公平不过的命运的对决。既然你找不到我，我也杀不了你，那么不如我们就以此来一决胜负吧。” 　　故意说出自己打算融合蒸汽机原型，其实是为了给詹金斯一个渺小的希望，逼迫着詹金斯不得不进入那座塔，否则詹金斯大概率不会去冒险。即使他知道这是陷阱，但对方此刻绝对不是灾厄之兽，也就是说，要通过融合原型蒸汽机完成最终升华，大概率是真的。 　　当它完成蜕变，以它现在对灾难的掌控，的确可以在升华的一瞬间，用灾厄的力量让末日真正降临。 　　所以詹金斯不得不去，他没办法不去。而对于差分机来说，在见识了救世者的力量以及完全不符合规律的谎言之神出现后，它认为普通状况下自己与救世者的战斗，失败的概率很大。 　　所以便设置了这最后的挑战，这对双方都是挑战，只不过对差分机更有利而已。它在逼迫詹金斯走入对它来说最有利的局面，计算出的未来多种多样，但只要选择合适的道路，结果总会通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这就是计算占卜的优势。 　　詹金斯如果不去，他只能等待差分机彻底进化为灾厄之兽，然后去赌用一滴神性击败灾厄之兽的概率。但即使是胜了，这之后已经发生的末日，也是不可能被扭转的。 　　这就有些像是在布莱克镇最后一个故事中遇到的那个救世者，他比詹金斯还要成功，让灾厄之兽还没出世就被封印了。但他就是解决了灾厄之兽但没有解决末日到来的典型例子，既然时间的主宰费尽心思的将詹金斯送到过去，他当然也要学到一些教训，否则那最后一个故事的旅行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差分机的声音已经消失，机械巨鲸们在一群人身边游弋着，按照既定的轨迹向着地面播撒着燃料燃烧后的可怕灰烬。 　　因为刚才的战斗而被击散的黑云重新填补了空缺，只有詹金斯手中那根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蜡烛，能够让黑云短暂的出现空隙。 　　他拿着蜡烛带着一行人离开了云层，那些机械巨鲸可以被击毁，但很快就会重生，所以一次次击毁它们毫无意义，众人便没有再多做停留。 第2036章 未完成的事情 　　返回了教堂后，詹金斯和索菲娅公主再次调换身份。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亚莉克希亚便找来了： 　　“你要进那座塔？” 　　“你听到云层里的声音了？” 　　刚才对话的时候差分机只是说给黑云内的一行人听，这么高的距离，还有那古怪的云层阻隔，理论上来讲即使是亚莉克希亚也不可能一字不差的听到对话。 　　“是音乐教会的人听到的，海瑟薇把消息告诉了我……你要进入那座塔？” 　　“还有其他办法吗？” 　　詹金斯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依然镇定： 　　“我们都被逼到了墙角，它只要在地下，我就抓不到它，即使教会有办法深入地底，差分机也绝对逃得比我们追的快。而它只要不晋升灾厄之兽，就绝对拿我没办法，在不敢在地面直面我的情况下，它是无法击败我这个救世者的。” 　　更关键的是双方都不能等，再等下去末日就真的要到了。对詹金斯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末日，而对差分机来说，末日的来到意味着世界会诞生灾厄之兽，如果它不去晋升，那么有的是办法出现更古怪的东西。 　　所以，在詹金斯行动前，差分机才会用这种方式，硬逼着双方展开决战。他们两个都不能等下去，所以在末日真正到来前，詹金斯与它要做一个了结。 　　“但你现在……九个……” 　　“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时间吗？” 　　现在是早晨八点，距离午夜还有16个小时。无冕之王今天肯定没问题，现在就只剩下命运了。 　　但詹金斯认为命运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并非是莫名的自信，而是因为差分机选择的决战时间。过了凌晨便是周日了，这是通用历1866年八月，【隐者与惊雷之月】的最后一周，接下来的一天，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一周年的日子。 　　决战发生在这个日子，这本身就充满了命运的意味。不管怎样，这都将决定一切。 　　亚莉克希亚看着詹金斯，好久都没有说话。即使再怎么对詹金斯有信心，她也接受不了詹金斯会在24小时内进入黑塔的事实。 　　她也知道这是必须做的事情，理性告诉她这是正确的选择，但感性却无论如何都想要阻拦他。 　　亚莉克希亚不想评价自己理性和感性的矛盾，詹金斯也没让她继续纠结，而是在走廊中轻轻抱了一下她： 　　“没关系的，很久之前，我们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吗？” 　　两人抱在一起，直到走廊另一边出现脚步声才分开。 　　开会前是要吃早饭的，即使詹金斯没胃口，也要照顾自己的猫。 　　对于自己将要面对最终的考验，詹金斯也承认他确实非常的紧张。但和亚莉克希亚的谈话后，紧张感便明显被削弱了。 　　吃饭的时候，还在思索自己何时去找教会索要恩赐。最后决定在法布里小姐宣布退出救世者争夺后再去做这件事，这样一来也名正言顺。 　　神性还有一滴，差分机不知道他可以使用任意的恩赐，这是詹金斯目前两个底牌。恩赐用来通过前九个诡境，神性用来在最后的诡境击败差分机。这是詹金斯的粗糙计划，但他也制定不了更详细的计划，毕竟对于诡境，目前还一无所知。 　　如果能够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么教会至少可以通过魔法小姐提供的地图，在诡境原本存在的区域，查找到和诡境内容有关的信息。可惜差分机不愿意等，当然，也可能是察觉到了教会正在一点点破解塔的秘密，所以才将时间定在明天。 　　眼睛看向低着头在长餐桌上吃水果的巧克力，心中想着既然绝对不可能带着巧克力进塔，那么就一定要找人帮忙照顾它。 　　“这样一来，我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一封遗书？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也要提前预料到最坏的结果。所以，要用遗书来分配财产，并找人在以后照顾巧克力……还要写，如果我死了，那么海瑟薇她们可以去选择另外的结婚对象，不必为我……” 　　他低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我早就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在最后一战死去，却还是招惹了这么多姑娘，这算不算是我的罪过？” 　　他在心中患得患失，然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紧张，心中也确实存在恐慌。 　　如果决战是忽然发生的，那么他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去面对，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现在那是一个确定的时间，就好像提前通知了死刑犯的处刑时间，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所以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 　　写好遗书，为巧克力找到饲主； 　　将罗伯特和玛丽他们带到教堂； 　　按照约定全家人一起拍全家福； 　　索要恩赐，尽可能多的带在身上； 　　和每一个朋友见面并至少说一句话……还好我的朋友很少； 　　和杰西卡交代王国的事情； 　　让布莱妮帮忙照管卖花女工会，她最适合这个； 　　把所有的知识都送给亚莉克希亚； 　　和她们所有人，都要说一句‘我爱你’。”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这句话，因此心中埋怨自己的粗心。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巧克力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心中明白这只通人性的猫看出了些事情，于是笑着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猫咪发出了委屈的“喵呜～”声。 　　早饭吃到一半便被贝凡娜小姐叫走了，不出所料是因为黎明时发生在空中的事情。一行人返回后，法布里小姐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其实是和安娜塔西娅私会），所以差分机对救世者发出的“邀请”，是教会的半神们转告了地面的其他人。 　　现在这个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教堂，甚至可以说常青森林和教廷都已经知道了。只剩下两个救世者候选的现在，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会进入金属塔，教会也知道这是必须做的事情。 第2037章 仅剩的两人 　　和詹金斯“单纯”的想法不同，教会的想法是，让法布里小姐和詹金斯一起进入金属塔： 　　“非常难能可贵的一点是，我们这一纪的救世者争夺一点也不血腥，甚至气氛还很融洽。你和法布里小姐的目的都是为了拯救世界，那么为什么不一起去面对挑战？最后击杀了差分机的那个人，就是真正的救世者，让命运去决定，让你们自己去决定，让差分机去决定。” 　　如果是其他人，教会还会担心他们在塔内发生内讧，都没见到差分机便倒下了。但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表面上来看都是十分尊重契约的人，所以教会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理论上来说这个想法相当不错，但实际上詹金斯绝对不能同意，否则无冕之王的最后要求就无法达成了。他很遗憾的告诉了贝凡娜小姐这一点，贝凡娜小姐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原来你早就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好吧，詹金斯，你的确想的比所有人都长远。” 　　“但我要保证，在法布里小姐自愿放弃救世者竞争后，我成为救世者的消息，能够在几个小时内传遍成个世界，最好还能附带我的照片和长相。” 　　“这当然没问题，但你有信心能够击败法布里小姐吗？” 　　“没问题的，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贝凡娜小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很早以前，她便和老爹一起，在奥黛丽小姐那里确认了詹金斯是救世者候选，还是最重要的救世者候选。一年的时间，看着他一次次的进步，才走到了现在。 　　她知道占卜家奥黛丽的“投资”有了成效，也知道自己选择支持詹金斯是正确的。 　　只是，真的到了最后一步，看着这个仿佛被命运强推着走到前台的年轻人，被迫面对几乎没有胜率的决战，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哀叹命运…… 　　“把你的救世者身份传遍整个世界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教会会处理好的。另外，关于……进入金属黑塔的具体时间，教会还在讨论，也在为你或者法布里小姐准备趁手的武器和道具和魔药……其实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希望你或者法布里进入塔内，这明显是个陷阱。” 　　最后一句本不应该说出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还是不应该当着詹金斯的面说出来： 　　“詹金斯，我知道即使没有人逼迫你，你自己也会逼迫你自己。那么，我们能够为你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教会帮忙的事情？任何的愿望，我们都可以帮助你实现。” 　　詹金斯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关于救世者的谈判就要开始了： 　　“贝凡娜小姐，我想要的，其实一直都不多。” 　　明明已经是上午九点，但外面依然漆黑的如同深夜。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荡着灰烬，即使人们主动打扫街道，也无法阻止白灰铺满了街道和房顶。 　　这是谁也没有见识过的场面，更不用说，现在整个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在发生着这一幕。漆黑的诺兰中最为亮眼的一处在东部矿山，熊熊燃烧的大火依然没有停息。 　　烈火的燃烧使得远处的天空发亮，但也无法驱散上空的黑云。站在教堂的窗口，能够看到东方的天空有些泛红，这就是那些火焰造成的。 　　今早从教廷传来了消息，莫名燃烧的大火不仅仅在切斯兰和诺兰存在，物质世界的其他区域，就连北部的大冰盖附近都发现了这些异常的火焰。 　　好在这些火焰的侵蚀程度，并没有切斯兰的那场大火严重。考虑到现在的情况，火焰反而不是最危险的，笼罩天空的黑云和那些灰烬只要持续到秋收，造成今年粮食绝收，就足够让接下来的冬天变成最危险的冬天。 　　都不需要雾中的怪物和云中的鲸鱼做什么，人类的自相残杀就足够让这个冬季变成大多数人的坟墓。 　　九点整，第二轮谈判正式开始。在刚刚过去的几乎无人入睡的夜晚，留在万象之门的谈判场中的人们，已经就不少条约达成了一致意见。 　　虽然最终成文还差很远，但高效率的合作，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教会的高层几乎都知道了第九层高塔以及差分机对救世者的挑战，因此没有几个人有好脸色，大家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伪神教会对此还一无所知，唯一知晓的音乐教会没敢泄漏这种情报。而提前和詹金斯通过气的索菲娅公主，站起身发言的第一句话，便挑破了这件事： 　　“我想，这里的所有人都有权力知晓刚刚发生的很重要的事情。” 　　目的是为了伪神教团手中的恩赐，这些伪神的信徒虽然不如正神教会富裕，但手中也会有一两件好东西。就比如魔法小姐的挂坠，几乎可以配合任何的仪式使用，本身还具有自动防护的功能。 　　索菲娅公主看向负责主持这场谈判的贤者教会教宗庞特夫四世，老人看上去异常的疲惫。见“法布里小姐”看着他，便歪着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很快，教会的圣子斯特莱丝小姐便站了起来。 　　有圣子在场的情况下，一般默认圣子是教会恩赐者的领导者。目前贤者教会在诺兰有两位圣子，詹金斯回答这个问题不合适，所以只能由斯特莱丝小姐来说： 　　“法布里小姐，你真的认为公布这件事合适吗？” 　　“至少让大家有个准备，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索菲娅公主用精湛的演技说着自己的台词，坐在上排“观众席”上的银发少女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一次布莱妮和茱莉亚也来了，两人和银龙坐在一起，由银龙照顾她们。她们后面是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杰西卡现在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她们当然无法也坐到桌边，所以便被詹金斯安排来暂时保护布莱妮和茱莉亚。 　　至于书中的小妖精薇奈特，她自从进入贤者教堂后便一直很兴奋，进入了万象之门后便更加兴奋了： 　　“三本书现在我都见过了！” 　　妖精对布莱妮这样说道，但布莱妮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 　　“既然你这样说，那好吧。” 　　斯特莱丝小姐点点头，她没有和其他正神教会商议是否要公开，想来教会早就想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于是由斯特莱丝小姐和死亡教会的那位半神一起，将今天黎明前后发生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重点当然是黑云中游弋着的金属巨鲸，而骑独角兽的法布里小姐和差分机的谈话，则是放到了最后才提到。 　　两人讲完后，现场没有人再起身讲话，低声的谈论声让人感到心烦。斯特莱丝小姐示意“法布里小姐”说点什么，但后者有些无辜的看着她，像是期待她来打破安静。 　　“所以，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必须尽早决定最终的救世者人选，并为其进入九层金属塔击败差分机做准备。” 　　她没给人们讨论的时间，简单的说了一下救世者的传说——即使大部分人已经知道了，随后便宣布接下来的议题： 　　“十八纪，命运为我们送来了九个救世者资格，现在已经被教会得知的共有七位。其中的五位……牺牲在昨天的英勇作战中，剩下的两位都在这里，也就是贤者的圣子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Jenkins· Redemptor·Willamette），以及谎言之神的信徒奥妮斯特·劳艾尔·法布里（Honest·Loyal·Fabry）。” 　　中间名是昨天教会来询问时，索菲娅公主按照詹金斯编造假名的方式给出的，听起来倒是不奇怪。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场谈判的主要目的，但这里还要再次宣读一下：我们要选出最合适的救世者，带领人类在接下来可以预见到的灾难中努力活下去，带领我们的文明等待十九纪的开端。人选只剩下两个了。” 　　她示意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站起身： 　　“也就是这两位，需要我介绍一下他们吗？” 　　见无人做声，斯特莱丝小姐放下手中的文件： 　　“那么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开始选择，究竟谁才是人类文明的拯救者，能够带领我们迈向全新的未来。” 　　关于救世者的谈判，当然不是辩论会，更不会让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轮流进行演讲，然后通过投票竞选上岗。 　　原本教会以为谎言信徒至少会来六位，所以打算通过在其他条款的让步，让谎言信徒们自身先削减掉几个名额，最后剩下的人再和詹金斯进行一对一的谈判，也就是做最后陈述。 　　陈述不是演讲，他们需要做的是说明自己对未来的打算，这就足够了。 　　但现在谎言信徒只剩下一个，也就是说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计划，只需要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分别陈述一下自己想要怎么解决面前的灾难，以证明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世者。 第2038章 演技 　　教会为詹金斯准备了堆叠成山的文件，来帮助他应答，现在这些文件十分之一在他椅子底下，剩下的在桌子下面和旁边人的椅子底下。 　　陈述完毕后，两人相互提问，再由其他人提问质疑。有发言权的，便是所有坐在桌子旁边的人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发言权便是参与权，参与权便是选择权。不同的提问方式，会让事情变得完全不一样，这也是谎言信徒争取伪神教派支持的原因。 　　最后一步是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的最后一对一桌边对话，然后由两人决定谁会退出。当然，考虑到除非是其中一方的计划，被另一个人揪出了严重漏洞才会主动退出，教会也安排了如果两人都坚持不退出后的做法——分权重的投票。 　　相当古老的方式，也是表面公平但最不公平的方式。但至少这可以堵住后人的嘴巴。在座的人们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物质世界的代表，所以后世的历史书中评价这件事的时候，不会说这是少部分人代表大部分人的会议。 　　以上，是教会的安排。 　　但詹金斯可不想这样做，最主要的原因是炮制出来另一份对未来的规划是在太困难了，而且索菲娅公主想来也不会愿意去做这种陈述。 　　因此，“法布里小姐”忽然起身，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我有意见。” 　　“你有什么意见？” 　　“你们是不是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如果我们连明天都无法度过，那么还谈什么未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选出进入那座金属塔击败差分机的人，而不是在这里空洞的谈论如何长久有效的治理被污染的天空。” 　　“那么法布里小姐，你认为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呢？” 　　詹金斯问道。 　　“很简单，从你和我中，选出一个最强的。” 　　索菲娅公主眼神犀利的看向詹金斯，洒脱和凌厉的样子格外的衬托出她目前样貌的魅力。 　　“你的意思是……” 　　“我们来决斗吧，胜者便是救世者，败者自动退出。” 　　一瞬间的喧哗让原本安静的室内变得嘈杂起来，教会立刻明白，法布里小姐已经看透了他们试图用更多伪神教会占据投票席位的方式来赢得最后的选择。 　　“果然被她看穿了。” 　　斯蒂薇尔小姐有些紧张的在座位上喃喃自语，然后她的话便被听觉极其敏锐的音乐教团的人们听到了： 　　“什么看穿？” 　　伯恩瑞特小姐问道，斯蒂薇尔小姐只能尴尬的编织谎言作出解释。 　　对于决斗这种做法，教会也认为是谎言信徒看穿了教会的用意，甚至早就察觉到了教会在音乐教团中安插了卧底后的反制手段。而除了正神教会以外，伪神教团的大部分人也不认可这个方法的，虽然听起来的确不错，但这场谈判的主题是合作，人们已经不想看到更多的牺牲了。 　　“威廉姆特，他们这些人的看法无所谓，我只想听你的回答——是否愿意和我打一场？胜者便是救世者。” 　　女人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着问道。詹金斯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因为自然教会圣子班内特小姐及时的插话道： 　　“这种决定，教会要商议一下，无法立刻给你答复。” 　　“末日都到眼前了，你们还想用繁杂的程序来拖延时间吗？教会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官僚了？” 　　“法布里小姐”嘲笑道，然后对长桌旁的人们说道，这附近是王国的代表团： 　　“瞧，这就是正神教会。” 　　“但这种事情，真的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老守墓人也帮忙搭话道。 　　“但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件事，只是我和威廉姆特之间的事情，由我们两个来解决就好。威廉姆特，给我答案。” 　　索菲娅公主的演技相当不错，不论是一开始的咄咄逼人，还是对教会的嘲笑，又或者和詹金斯对话时的暧昧和冷静，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詹金斯本想要表现一下纠结的表情然后答应下来，没想到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女王伊莎贝拉居然说话了： 　　“他是国王，一言一行都要考虑这个国家。和你进行决斗，不管是礼节还是后果，都影响着菲迪克特利，所以我提议暂时休会，给我们一些时间来考虑这件事。” 　　詹金斯没有提前想到女王伊莎贝拉会开口帮自己，所以索菲娅公主的台词里当然也不会包括她的对话。 　　但索菲娅公主已经适应了“法布里小姐”这个身份，相当坦然的对老人说道： 　　“我可以承诺，不会决斗中伤及威廉姆特的生命。至于礼节……虽然我是没有爵位的平民，但这场决斗是关系着世界未来的决斗，是公平而荣誉的决斗，我将以平民的身份向威廉姆特陛下发出邀请。我想，这不会伤及任何人的名誉，即使是后世的历史书，也会称赞我们的决斗让我们两人都能获得更多的荣誉。” 　　她说话滴水不漏，女王伊莎贝拉暂时也找不到漏洞。于是法布里小姐再次问向詹金斯： 　　“你怎么看？” 　　詹金斯从桌边站起来，眼睛看着同样站起身的法布里小姐。他闭着嘴，用鼻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鼻翼扇动的同时眼睛微微眯起，双手都离开桌面。 　　但忽然又放松了下来，由微微前倾身体变为站直的状态。张开嘴似乎想要出声，但忽然又闭起嘴然后打量法布里小姐，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阴谋。 　　随后身体向后仰一些，做出了类似挺胸的姿势，并向右转头看向斯特莱丝小姐，但没和她有眼神的交流，便再次转过头看向“法布里小姐”： 　　“我是贤者教会的圣子，我的确拥有最高的决策权。法布里小姐，我接受你的挑战。” 　　这次没有哗然了，人们都盯着詹金斯，不知道他在自己的主场中，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妥协：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请说。” 　　“不管是谁赢了谁输了，输的那一个，在宣布退出救世者身份的争夺的同时，也要留下来帮忙，共同对抗末日的灾难。” 　　他挺起胸，脸上带着坚毅的表情，用最标准的菲迪克特利通用语说道： 　　“我们来此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拯救世界，所以我希望，不要因为输掉而放弃这份理想。” 　　“法布里小姐”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伸手轻轻将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 　　“当然，威廉姆特，我们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第2039章 “公平”的教会 　　最后这段是超脱剧本以外的即兴发挥，但不论是詹金斯还是索菲娅公主，都表现的相当不错。以至于当他们的对话结束后，任何人都没有立刻说话或是做动作，而是看着两人，看着这一纪最后的两位救世者在注视彼此。 　　两人都是为了崇高的理想才站在这里，也都是为了所有的人们而站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末日的到来，因为两次骗局而相互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或许能够成为朋友，或许能够……但该死的末日让他们不得不对立，不得不通过决斗自相残杀。 　　人们再一次哀叹命运，哀叹因为命运的玩笑而交缠在一起的两人，并认为自己看到了两人身上那几乎要照耀到周围的人性的光辉。 　　“我必须说一句。” 　　银发少女安娜塔西娅很严肃的对身边的女士们说道，声音很低，不影响其他人。 　　“请说。” 　　布莱妮做出邀请的姿势。 　　“如果詹金斯敢和索菲娅产生任何关系，我一定会很生气的。” 　　银龙嘟囔道。 　　“抱歉，你说什么？” 　　詹金斯没告诉布莱妮，他就是谎言的信徒，所以布莱妮不知道现在的法布里小姐是公主。 　　“没什么。” 　　安娜塔西娅也没有坏心眼的去戳破詹金斯，而是像是小孩子似的，不断叮嘱布莱妮要看好自己的男人。 　　布莱妮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答应，银龙这才罢休，继续兴致勃勃的看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既然詹金斯本人都同意了要和法布里小姐决斗，虽然教会不满意他如此的“任性”，但其他人也没有资格再反对了。即使除了贤者教会之外，其他十一家正神教会都认为用这种方式来选择救世者，还是有些太草率了，但事到如今反对也没用，毕竟救世者不是他们教会的人。 　　决斗的场地就在这里，万象之门后展开的谈判场本身就像是角斗场，只要将下方平地上的桌子和人员都撤去，所有人都坐在高处的阶梯座椅上，决斗就能简单的开始。 　　这一次没有浪费时间去做什么规章制度的要求，在法布里小姐的建议下，除了不能伤害对手的性命以外，这次没有任何要求，她与詹金斯都能尽可能的发挥力量来进行战斗。 　　布莱妮忧心忡忡的站在那里看向下方，也许部分人会认为着很好玩，但下面的是她的未婚夫，她不可能不担心。 　　在家里的所有人里面，似乎只剩下布莱妮还不知晓詹金斯的真面目，毕竟就连杰西卡都已经有了猜测，但还不能确信。 　　所以，为了让布莱妮安心，海瑟薇特意趁着下方的场地进行整理和情节的实际，恢复了自己的真面目然后来到了布莱妮的身边。 　　她冲茱莉亚笑了笑，让她不必担心，然后又依次问候了银龙、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 　　魔法小姐笑着调侃道： 　　“百灵小姐，这应该算是第一次，我们用这样的身份见面。” 　　虽然魔法小姐早就知道詹金斯是谎言信徒了，但一直以来她很少会见到现实身份的海瑟薇。两人其实很早以前就是朋友，甚至在去年秋天詹金斯意外的闯入聚会前，魔法小姐和海瑟薇就互相知道真实的身份。 　　“我是不是要祝你结婚快乐？” 　　“到了婚礼那天再说吧。” 　　海瑟薇说道，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和熟人们打过招呼，她便坐到了布莱妮身边，拉着她的手坐下来： 　　“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情。” 　　“关于詹金斯，其实你不必担心。” 　　她侧着身子在布莱妮耳边轻声说道： 　　“还记得我说过吗，詹金斯有很多秘密，都不方便和你讲，担心将你也牵连进去。但现在几乎已经到了最后，有些事情有必要告诉你——詹金斯就是谎言的信徒。” 　　就和当时的海瑟薇一样，布莱妮也没有立刻明白这句话： 　　“什么意思？” 　　金发的姑娘并不惊慌，了解到了詹金斯和海瑟薇都是传说中使用超凡力量的人以后，自己的未婚夫其实是非法组织的成员，已经不足以让她惊讶了： 　　“我知道谎言的信徒是一群人，他是其中的哪一个？不是说，谎言的信徒都死掉了吗？不是只剩下法布里小姐了吗？” 　　“所有的谎言信徒都是詹金斯一个人。” 　　海瑟薇用非常简练的语言描述道，然后看到布莱妮脸上没有太大的反应： 　　“哦，这样啊。” 　　金发的姑娘说道，其实还是有一些惊讶的。 　　“你不惊讶吗？” 　　“当然惊讶，但比起他和我说过的自己的本领，伪装后让自己假装成一群人，好像不是很让人惊讶的事情吧？” 　　这回答让海瑟薇非常失望，她原本还想着能够看到布莱妮不常露出的表情呢。 　　“也只有詹金斯曾经伪装成女性的身份能够让我很惊讶……哦，所以上次在市政厅演讲时，你才会这么激动。原来是如此，如果想明白了詹金斯就是法布里小姐，那么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布莱妮非但没惊讶，还露出了甜美的笑意： 　　“海薇，我们选择的男人果然很厉害。” 　　知道自己看不到预料中的画面了，意兴阑珊的海瑟薇打算起身返回到音乐教团的区域。布莱妮又问道： 　　“那么现在下面的那个法布里小姐是谁？难道是巧克力？” 　　“当然不是，你怎么总是认为巧克力会变成人呢？真正的很奇怪。下面是索菲娅公主，是詹金斯请来帮忙的。” 　　布莱妮立刻明白了刚才安娜塔西娅莫名其妙的话是因为什么，她转头看向银发少女，后者故意歪着头不去看她，打定主意绝对不承认自己不信任詹金斯或者索菲娅。 　　很快长桌和文件都被暂时转移到了一旁，下方的平地上只剩下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按照约定，双方要克制不能破坏场地，除此之外可以尽可能的拼尽全力，“观众席”的安全不用两人担心。 　　詹金斯和索菲娅公主分别站在两端，也都将参加谈判的正装换成了方便活动的宽松衣物。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肩头的巧克力，看到贝凡娜小姐示意他到旁边说句话： 　　“绝对不能输。” 　　“当然不会输。” 　　他知道教会此刻紧张的原因，一旦他输了，教会的准备就全都白费了。虽然此刻斥责一下他自己乱拿主意也不为过，但贝凡娜小姐什么也没说，而是伸出手示意詹金斯握手。 　　詹金斯不明所以的握了上去，立刻感觉到贝凡娜小姐手心中有东西： 　　“这样不好吧？” 　　贝凡娜小姐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詹金斯于是收回自己的手，当然也将对方手心的物品带了回来。低头一看，是一颗血红色的石子，石子每个面都异常的光滑，指肚摩挲起来能够感觉到红色石子的温度。 　　也不知道这是贝凡娜小姐的体温，还是这东西原本就带有的温度。 　　贝凡娜小姐什么也没解释，但很显然这东西能够直接帮助詹金斯取得胜利。詹金斯将石子放回到口袋里，又看到本来声称不参加谈判的老爹居然也来了： 　　“一定要胜利。” 　　他也说出了一样的话，轻轻拍了一下詹金斯的肩膀。 　　“老爹，您的身体没事吧？” 　　昨天的时候老爹为了送蜡烛先生靠近天空的金属头颅，用钥匙短暂的恢复了九级半神的力量。但这同样造成了诅咒力量的失控，这是很危险的举动。 　　“我没事，詹金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和你的责任。” 　　从语气和脸色看上去，老爹的确没事。 　　“请放心，老爹，我是您培养出的学徒。” 　　“但你自己懂得的，比我教的还要多。” 　　他的手离开了詹金斯的肩膀，詹金斯看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个并不明显的手印。肉眼看并不明显，但真实之眼中这可是亮眼无比的灵光。 　　他对老爹眨了眨眼，老爹也对他眨了眨眼。 　　詹金斯嘴角抖动了一下，老爹扭过头不看他： 　　“世界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老爹故意大声的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贝凡娜小姐的方向。 　　他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好笑，然后看到西格莉德居然也走了过来，口袋里有一件灵光很强的物品，显然是自然教会拿出来的。除了她以外，其他正神教会也都派人前来和詹金斯做“决斗前的告诫”。 　　这些人为了避嫌，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四处“排队”等待和詹金斯说话的机会。 　　刚想迎上西格莉德与她说话，就看到在场地的对面，索菲娅公主已经开始和自己的学姐斯蒂薇尔小姐说起话来了。 　　“糟糕，我好像忘记告诉她斯蒂薇尔小姐的身份了……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头顶的舞动的光团们提供着光亮，斯蒂薇尔小姐磨磨蹭蹭的在光亮下来到了“法布里小姐”身边。一直以来她都是和蜡烛先生接洽的，和法布里小姐从没有见过。 　　现在蜡烛先生已经确定壮烈牺牲了，她不知道自己与蜡烛先生的那些约定和默契，法布里小姐是否得知。但为了让詹金斯一定赢，她现在必须做些什么。 第2040章 真正的“公平” 　　“法布里小姐，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你们果然遵守了约定，为我们这些盟友争取到了在下一纪传教的权力。” 　　斯蒂薇尔小姐心中虽然忐忑，对和自己同一性别的法布里小姐也充满了忌惮，但还是熟稔的搭上了话。 　　“不必感谢，既然早有约定，自然要达成。” 　　索菲娅公主不太清楚面前是谁，但就和詹金斯认为的一样，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蜡烛先生不在了，但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既然谎言信徒做到了答应的事情，我们也会做到我们答应的事情，继续支持你们……但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 　　最后变成对决来角逐出真正的救世者，也就是原本那些被号召来支持谎言信徒的人们，已经没有用了。 　　“大家其实都很愧疚，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也付出了牺牲，最后却不得不在正神教会的压力下，用角斗的方式来获得本应该属于你们的资格。这个给你……” 　　那些支持谎言信徒的教团大部分有着契约精神，既然得到了承诺得到的，那么同样也希望谎言信徒能赢。所以悄悄联络了一直以来和谎言信徒最亲近的音乐教团，让她们将帮助送到法布里小姐手中。 　　那是一只小袋子里，袋子里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化妆镜、餐刀，甚至还有一只手绢： 　　“这些会有用的。” 　　这些都是编号物品，伪神教团也并非没有自己的收藏。斯蒂薇尔小姐原本的打算将这些东西藏起来，或者换成普通物品再送来，但她还不想放弃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音乐教团中的身份，所以这次并没有私藏。 　　她已经将这里所有的物品都记录下来，情报传递给了教会，教会会替詹金斯拿出应对方案。 　　索菲娅公主手中并没有“有陌生人来帮助自己”的剧本，但她显然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身份，并很开心能够继续扮演下去，因为这件事的确很有趣： 　　“你们怎么可能以这样？！” 　　语气大义凛然，声音故意高昂，以至于附近的人们都能听得到，并且感兴趣的看向这边。斯蒂薇尔小姐还没来记得反应，兴致上头的索菲娅公主便将下一句话高声说出来的： 　　“你这是在侮辱我！” 　　“？” 　　斯蒂薇尔小姐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感叹警惕对方果然是对的。 　　“这是公平公正的对决，我怎么能够依靠额外的帮助来取胜呢？” 　　说着，将那只袋子塞回到斯蒂薇尔小姐手中，微微扬起头： 　　“很感谢你的好意，女士。但你大概并不了解我的为人。这场决斗的目的是真正的靠武力来说明更合适的救世者人选，如果作弊，那不就相当于在拿世界的未来开玩笑呢？我怎么能够如此自私呢？” 　　斯蒂薇尔小姐心中短暂的出现了一种名为“羞愧”的情绪，但仅仅是几秒后这种情绪便消失了： 　　“这是她的计谋。” 　　斯蒂薇尔小姐虽然没有和法布里小姐打过交道，但也知道对方是个多么狡猾的女人。“正直”这个单词放到法布里小姐的身上，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知道教会也会给詹金斯提供帮助。她能够从支持谎言信徒的伪神教团那里获得的帮助，肯定是比不上詹金斯从教会得到的。所以便故意这样说，逼迫着詹金斯迫于她的大义凛然也不得不放弃教会的帮助，以实现实际上对她有利的局面。” 　　想的太多的斯蒂薇尔小姐自认为猜到了真相，于是装作面露尴尬的模样很快便拿着那袋东西离开了。索菲娅公主隔着很远冲着詹金斯眨眨眼，来显示自己的演技高超。詹金斯也礼貌的进行了回应，然后转身对西格莉德说道： 　　“你瞧，索菲娅公主的表现不错吧？” 　　他已经告诉了西格莉德对面的法布里小姐是谁，毕竟西格莉德已经知道他就是谎言的信徒。 　　“那么，你到底要不要这些额外的帮助？” 　　自然教会让西格莉德给詹金斯送来了一片花瓣。 　　“当然不要了，对方都这样说了，难道我还不如法布里小姐正直？” 　　西格莉德捂着嘴轻笑，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詹金斯摸了摸肩膀上的巧克力的小脑袋，后者低声发出“呜”的声响，不是发怒，是在撒娇。 　　万象之门的这片场地，其实原本就不是谈判场，詹金斯第一印象判断这是“角斗场”才是正确的。 　　因此当双方都准备完毕后，只有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还在下方的场地上站着时，脚下平整的地面猛地震动了一下。就当詹金斯以为差分机食言了，要现在升起第九层塔时，数十根紫色的光柱从地砖的缝隙中窜上空中，随后詹金斯只感觉眼前出现重影，同时感受到了轻微的想要呕吐的欲望。 　　这是空间变动的征兆，时至今日，他依然对进入诡境之类的空间变动特别敏感。现在显然不是进入诡境，而是角斗场最下方的场地发生了奇异的空间变化，使得原本就很大的场地，变得几乎扩大了百倍。 　　刚才还能清晰的看到索菲娅公主的表情，现在对方像是个黑点远远的站在远处。 　　“这样一来也能够放开手脚了，而且估计能够承受的破坏上限也提高了不少。”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坐在高处的“观众们”现在对他来说就像是坐在高山上一样遥远。 　　教会的准备的确很充分，但詹金斯和索菲娅公主当然也不会真的打起来，否则詹金斯还要担心忽然从上方出现的银龙吐息。 　　等到地面的振动结束，变动的空间环境也终于完全稳定下来，决定着十八纪真正救世者的最后一场对决也就开始了。 　　“他会怎么做？” 　　和自己的父亲坐在一起的多洛丽丝，小声的问向自己的老师，身后长公主也竖着耳朵想要偷听，但却发现只能看到自己的妹妹张嘴，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第2041章 混乱的决斗 　　对于多洛丽丝的好奇，亚莉克希亚本不想直接回答，但又改了主意： 　　“如果是你，你会在怎么做？” 　　她对自己的学生提问道，同样的，想要偷听的长公主雅妮·斯图亚特同样什么也听不到。 　　“事先约定好双方要使用的进攻手段，尽可能的让打斗场面变得华丽一些。最后用相当有画面性的相对冲锋作为结束。一方倒下一方站立，然后迎接观众们的掌声。” 　　多洛丽丝猜测到。 　　“是不是最好再让双方唱上一段，最好能够表达出他们互有好感，但因为立场问题无法言明真实感情的复杂心情？” 　　亚莉克希亚接着问。 　　“是的是的！” 　　多洛丽丝立刻点头，然后才意识到老师是在讽刺自己： 　　“那您说詹金斯会怎样？” 　　语气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你自己看吧。” 　　下方的场地起雾了，并非是缭绕在物质世界的灰雾，而是普通的纯白雾气，有些像是水蒸气的样子。雾是从法布里小姐那边首先出现的，随后快速向着整个场地蔓延。 　　即使场地比起原本被扩到了百倍有余，但还是快速的被雾团笼罩。 　　“这是索菲娅公主自己的本领，她也是相当了不起的恩赐者。如果她和安娜塔西娅愿意在物质世界多留一段时间，我建议你跟随索菲娅公主学习一段时间。你不适合我的道路……” 　　并非是亚莉克希亚拒绝传授【数学之理】，而是多洛丽丝对那些复杂的数学公式实在是头痛，多洛丽丝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那么，那位索菲娅公主和您比谁更厉害呢？” 　　她好奇的问道。 　　“比较是要看方方面面的，但我自认为大多数方面不会输给这位古代的公主。” 　　多洛丽丝并不怀疑自己老师的说法，但心中某个阴暗的角落暗自认为，至少在身高方面，自己的老师是肯定不会胜利的。她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想法不对，立刻屏气凝神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专心致志的看向下方。 　　詹金斯也注意到了白雾，所以想要趁着那浓雾覆盖整个场地之前靠近对手。但当他冲到场地中央的时候，白雾便将他的身影遮盖住了。 　　之后法布里小姐也在雾中失去了踪影，那雾并非普通的雾，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穿雾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种雾连我也看不穿，安娜塔西娅提到过，这是她们一起在虚空中采集到的雾，将其与能力融合到一起后才出现的奇异变种。使用条件相当严苛，也就只有公主和银龙这样活了几万年的长生种才能使用……所以，每当遇到那些古代生物的时候，绝对不要用自己眼中的常理来看待他们。” 　　两家人吃饭的时候，虽然詹金斯没有说出这两位朋友的真实身份，但私下里多洛丽丝已经从老师那里得知了真相，所以知晓公主和安娜塔西娅是长生种。 　　亚莉克希亚对多洛丽丝说着话，但后者顾不得老师说什么了，因为她看到了那白色的浓雾中，一个巨大到可怕的龙形黑影一闪而过。 　　哗然的声响出现在周围，看到那头巨大龙形生物的不止多洛丽丝一人。还没等她发问，亚莉克希亚便解释道： 　　“这是幻影。” 　　话音刚落，一道绿色的光柱冲破了浓雾，随后雾中多了很多摇曳着的触手的影子，就好像白雾已经变成了触手的温床。那些藏在白雾下面的触手像是藤蔓，显然是詹金斯催生出来的。 　　“还是幻术。” 　　亚莉克希亚又说道。 　　巨龙的吼声下一刻几乎冲破人们的耳膜，狂风从场地内部吹来，没有吹散那白雾，反而是吹飞了不少人的帽子。 　　“这绝对是龙！是真正的龙的叫声！” 　　多洛丽丝身后的方向有人喊道，那里坐着的是拜龙教团的成员，有限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信仰神明的形象就是一条龙。 　　“这是用海瑟薇给的留音石录下来的吗？” 　　“是的。” 　　亚莉克希亚点了点头，然后将多洛丽丝拉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然后抱住她。还没等多洛丽丝脸红的试图推开，忽如其来的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她下意识的面对面的紧紧抱住亚莉克希亚。 　　多洛丽丝全身都在打颤，即使想要控制也控制不住。她不敢回头去看下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老师，就仿佛这是救命的稻草。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的来源，亚莉克希亚轻轻拍着多洛丽丝的后背： 　　“没关系，不要担心，这是【恐惧光环】。” 　　这是詹金斯的能力，他从未用尽全力来使用这项能力，因为这能力敌我不分，影响范围极大。以他的灵魂强度和精神力，全力催发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 　　不仅仅是多洛丽丝，大多数人都没有料想到忽如其来的恐惧在内心深处爆发。即使这里坐着的大都是很厉害的恩赐者，但如同亚莉克希亚一样完全不受影响的人也只不过寥寥数位。 　　好在三大王国的代表团，在此之前便暂时离场，否则本身身体就不好的女王伊莎贝拉被这一吓，吓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恐惧光环的效果持久不散，冲击耳膜的龙吼声也一声接着一声的从不同的方向出现。忽然一道闪光从下方的场地正中央爆发出来，随后白色的光如同骤然被拉到地面的太阳一样，让好不容易才从恐惧光环的影响下缓过来的人们再次忍不住转过头。 　　这当然是镶嵌在手杖顶端的【发光宝珠】的作用，这颗珠子作为特殊物品唯一的作用就是发光，因此发光的效果格外强烈。近距离下，就连詹金斯都不敢直接注视正在发光的珠子，以此可知全力发光下究竟会有怎样的效果。 　　从这浮空建筑的外部看，整个建筑物在此刻都在发光，就好像建筑本身变成了煤气灯的灯芯，在像是深夜一样的上午，照亮了大半个城市。 　　而在白光持续期间，巨龙的嘶吼声也变得衰弱。随后接连发生的爆炸、震动以及仿佛一大群山羊跑来跑去的声响，让人们很想去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强光下谁也无法去看。 　　气温在剧烈下降，随后居然有一道惊雷从天空劈落，但因为透明天花板的阻隔，没能劈到建筑内部。 　　轰隆一声巨响，接着独角兽清脆的轻鸣声，让人们因为恐惧光环而残留在内心深处的恐慌一扫而空。但接下来代表着死亡的衰朽灵光忽然向外扩散，好在这种足以致命的攻击被场地自发的拦住。 　　虽然人们看不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两人的战况激烈。 　　在刺眼的光亮终于开始衰弱的同时，银色的光柱忽然以水平与地面60度夹角的方向，斜向上方射出，甚至冲破了教会的防御以及万象之门自发的阻拦。 　　高处的人们不得不缩到椅子下面，而那道光柱如同钟表的指针一样，又像是风车，旋转一圈，几乎破坏了场地上方一整圈上下三排的座椅后才消失。 　　白雾起伏起来，就好像下方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挣扎。随后第二轮恐惧光环爆发，紧接着巨树冲破了白雾，如同伞盖一样将下方的场地遮盖起来。 　　但很快冷色调的蓝色火焰从雾中窜出，噼啪的声响中攀附上了整棵树。燃烧的树枝不断从高空坠落，同时因为树木的燃烧，原本降低下来的气温也在回升。 　　终于，蓝色的火焰将整棵树都烧断了。伞盖砸向地面，让地面再次震动起来： 　　“这也是幻术？” 　　依然搂着亚莉克希亚的公主殿下小声的问道。 　　“这是真的。” 　　亚莉克希亚回答道，然后戳了戳多洛丽丝的额头： 　　“你可以放开手了，詹金斯说他只会用两次恐惧光环。” 　　巨树的倒下激起了白雾更加剧烈的起伏，那巨龙的黑影再次从黑雾下浮现，这一次几乎要冲出白雾，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制拽了下去。 　　凄惨的吼声似乎预示着那巨龙遭受的伤害，紧接着独角兽从白雾中冲了出来，这也是从战斗开始后，除了树以外第一个从白雾中成功冲出来的生物。但很快它便再次冲进了白雾中，然后再也没有出现。 　　血色的喷泉从场地东侧喷向天空，因为喷射的高度太高，降落时几乎让前排的人们都被淋到了。很轻松就能判断出这是货真价实的血液，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血。 　　“法布里小姐”很有精神的呵斥声从白雾伸出传来，然后是詹金斯的一声带有回音的冷哼。两人的谈话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听不出到底在说什么，而在谈话声消失后，雾团骤然向着场地中央收缩，在到达某个极限后又像是爆炸一样再次扩散。 　　与此同时三个金属样子的东西被抛出白雾，在人们的注视下，三枚蒸汽炸弹在空中炸成了火花，飞出的弹片散向四处然后被拦下。 　　见到这一幕，多洛丽丝能够想象到詹金斯站在白雾下面，仰着头使劲的向上抛蒸汽炸弹的场面了，于是她小声的问道： 　　“他是怎么把蒸汽炸弹带在身上的？” 　　蒸汽炸弹可不是能够塞到口袋里的东西。 第2042章 赌注 　　“蒸汽炸弹？哦，是索菲娅公主带着的，银龙将自己的龙鳞，用古代炼金手段制作成了很特殊的空间类物品，算是炼金物品。” 　　亚莉克希亚说道，然后和多洛丽丝一起看到詹金斯像是被人一拳击飞一样，居然斜飞出了白雾。 　　他在空中一指白雾深处，藤蔓立刻从雾团中弹射向高空，缠住他的手腕，然后将他再次拉向地面。 　　白色的剑光闪烁着劈开雾团，在尖锐的像是有人用指甲剐蹭玻璃的声响后，片刻的寂静终于降临了。 　　多洛丽丝想要开口询问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但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大部分咒法能力都需要念出咒文，所以用静音的方式来阻止咒法的使用是很有效的。但高明的恩赐者，往往能够依靠手势和精神力，来省略念诵咒文的过程，所以这种方式对高等级的恩赐者是无用的。” 　　亚莉克希亚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多洛丽丝的脑海中，她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看着下面的“烟火表演”再次开始。 　　如果仅从声音和视觉的效果来看，下面绝对打的相当激烈。虽然不至于将空间壁都磨灭了，但至少人们都很认同，如果不是这件建筑物在自发保护“观众席”上的人们，那么肯定早就造成死伤了。 　　但多洛丽丝只要一想到，现实的情况是詹金斯站在那里，不断向着空中抛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间或摸一下巧克力，然后和索菲娅公主说两句话，就会感觉这场面非常好笑。 　　这本来是决定着世界命运的决斗，但却被詹金斯弄成了如此可笑的场面。多洛丽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是希望后世的历史书和史料，不要记载今天发生事情的真相，只要将人们看到的记录下来就好。 　　否则，下一纪的人们，就真的不会再相信谎言信徒说出的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了。 　　这场打斗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恰到好处的在人们几乎要看腻了“声光效果”后戛然而止。 　　白雾终于散去，法布里小姐双手撑在那柄白骨圣剑上，单膝跪倒在地上。她的头发完全散开了，额头上满是汗水，但衣服却意外的像是刚刚被熨烫过一遍的平整。 　　另一边的詹金斯可就有些狼狈了，他侧躺在地面上，脸向侧下方，身下的大片地砖向下凹陷，像是被巨人的拳头砸了一遍似的。上身的外套只剩下半条袖子，裤脚则像是被火燎了一下，白色的衬衫变成了泥土的黄色。 　　两条腿微微弯曲，因为侧躺的姿势，一条在上一条在下，身体像是虾仁一样蜷缩。左手握拳折向上方靠在脑袋旁边，右臂被压在左臂下面，靠近因为蜷缩动作而弯曲的膝盖。 　　巧克力则趴在詹金斯的脑袋边，喵喵叫声像是想要唤醒他。猫咪黑白色的毛发也被灰尘污染了，但巧克力浑然不觉，蹭着詹金斯的头发想要让他动一下。 　　“哦～” 　　右手颤动了一下，随后身躯才抖动几下，终于用手撑着地面，让自己能够勉强坐起来。 　　詹金斯和法布里小姐都大口喘息了一会儿，表面上来看，当然是詹金斯的样子更加的狼狈，但现在谁也不敢说究竟是谁赢了。 　　好一会儿詹金斯才拾起猫然后在凹陷的大坑中站起身，但法布里小姐依然拄着剑单膝跪在那里。 　　“你认输吧，继续打下去就没意义了，我们没必要一定分出生死。” 　　詹金斯说道，散发出绿光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原本苍白的脸色立刻多了几分血色。 　　“威廉……威廉姆特，你……没有说实话。” 　　比起詹金斯非常有中气的声音，“法布里小姐”的声音不仅断断续续，而且异常的衰弱： 　　“你有秘密，你比我想的要强。” 　　“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就没有秘密吗？”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稍微拍打了一下衣摆，然后将只剩下袖子的外套扯去丢在地上，穿着那件灰尘和破洞随处可见的衬衫站在原地。 　　虽然衣服已经几乎没法穿了，但因为精灵血统使得外貌的提高，因此看上去并不如他自己以为的那样狼狈。 　　“你的秘密……真是没想到。” 　　法布里小姐忽然捂住嘴，靠近她那一侧的人们可以看到从指缝中伸出的黑红色的血。 　　“认输吧，我想我可以帮你治疗一下。虽然有些像是自夸，但我大概是这个时代，物质世界最好的治疗者。” 　　“不，威廉姆特，牺牲了这么多才走到最后一步，蜡烛先生死了，末日也要来了，我们计划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我怎么能够在这里退缩？” 　　法布里小姐也终于站了起来，但却没有提起那把圣剑——她也提不起来，白骨圣剑继承了骷髅剑的某些特性，就比如只有主人才能使用，否则会遭受剑本身的惩罚，索菲娅公主可不想被剑诅咒。 　　“你还想怎么样？继续打下去吗？我很肯定，你一定会输的，这没有意义。” 　　詹金斯很严肃的说着，拍了拍肩膀上的猫让它不要乱动，然后再次拿起手杖： 　　“如果你想要继续，我不会反对，但你有可能会死。” 　　法布里小姐笑了一下，声音悲凉又像是嘲笑： 　　“那又怎么样呢？我承认，你的确很厉害，就算你不用圣子的力量，恐怕就算是半神也打不过你吧……但这很好，救世者就应该有这样的力量，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明白自己究竟在使用着什么……来吧，我想我没问题……如果你赢了，这把剑，就是你的。” 　　她轻踢了一下插在地面上的剑： 　　“为了中和掉骷髅剑本身过盛的亡灵力量，我们用旧时世界树的枝干重新淬炼了它，所以你大概也能使用这件恩赐。如果你赢了，这把剑就是你的了。威廉姆特，既然你认为自己一定能赢，那么就来试试吧！” 第2043章 唯一的救世者 　　“法布里小姐”没有提起剑，而是攥着拳头径直向着詹金斯冲来，詹金斯于是也丢下手杖迎了上去。 　　挥拳的瞬间，法布里小姐的拳头上像是被一层液化的水银笼罩，一拳击中詹金斯格挡的双臂，詹金斯的右臂立刻骨折了。 　　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的骨折的，索菲娅公主的力量比詹金斯见过的任何人都大。 　　他挥左拳反击，却被法布里小姐的右手握住了拳头无法动弹。随后法布里的左拳再次击中了詹金斯的心脏位置，詹金斯闷声哼了一下，脚步虽然不退，但嘴角渗出了血迹。 　　“没用的。” 　　绿色的光出现在詹金斯的手臂上，隐藏在衬衫袖筒中的种子发芽生长成藤蔓，通过被握住的拳头，缠绕到了法布里小姐的右臂上。 　　后者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如同詹金斯变身触手怪一样，密密麻麻的藤蔓从他的衣服中钻出来。在法布里小姐拼命阻挡的时候，腾出手的詹金斯一拳轰出，正中法布里小姐的胸口。 　　她倒飞了出去，落在地面上后甚至还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索菲娅公主打詹金斯当然是真打，但詹金斯打对方是假打。不要说【泰坦之力】，他甚至都没有真正的接近对方，而不管是倒飞出去还是滚动两圈，统统都是索菲娅公主自己演出来的。 　　“你瞧，你没有胜算的。” 　　他一边将自己断掉的手臂骨头接起来一边说道，眼睛盯着慢慢爬起来的女人： 　　“不必担心，我不要你的剑，那也算是蜡烛先生和黑袍人他们的遗物，你自己收着吧。” 　　“威廉姆特，你以为自己赢了吗？” 　　坚实的地面忽然像是湖面一样起伏，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地面出现并游荡，这赫然就是刚才在白雾中看到的巨龙。 　　巨龙的影子围绕在法布里小姐的身边，当她双脚离地的同时，影子也从地面飞出。银色的鳞甲出现在巨龙之影上，并逐渐的让银龙的模样显现出来。 　　如果詹金斯没有看错，那就是银龙领主的真身样子。这可不是什么幻术，是实打实的超凡能力。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效果，但真要是正面硬接，詹金斯可以保证自己安然无恙，但身后的人们能否安然无恙就很难说了。 　　法布里小姐在空中高举着双手，圣洁的银色光华笼罩在她的全身。那银龙伴随着她的升高而升高，盘旋向上的同时却体积却越来越小，最终竟然完全的融入到了法布里小姐高举双手的银色光芒中。 　　能量和灵汇集在法布里小姐的两掌之间，过于强盛的光，让人们甚至无法直视她的手掌。她缓慢的将那个手掌下移，并最终将掌心对准了詹金斯。 　　银色的光，霎那间，再次让整座浮空建筑物如同巨大煤气灯一样被点亮。能量光束轰击向詹金斯，即使詹金斯因此而被蒸发，人们恐怕也不会惊讶。 　　但他并不惊慌，而是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银色的餐刀向前一甩： 　　“剑舞·回旋。” 　　当然，这是他自己在心中说出的话。银色的剑光，笔直的劈开了那道璀璨的银色能量光束，在能量光柱的后方，法布里小姐“下意识”的向右一偏头，所以剑光只是削去了她的一撮头发。 　　餐刀飞向后方，反应及时的人们立刻低头，所以餐刀只是钉在了墙壁上，并因为巨大的力道不住的嗡嗡打颤。 　　当法布里小姐从空中落下时，刚才那束银色的光柱中四散的能量和灵，已经被场地周围的屏障阻挡住了。 　　她站在地面上，有些落寞的看向对面的詹金斯，詹金斯又一次问道：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你果然不简单，没有任何情报说明过，你还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此类能力有很多，所以詹金斯不担心【剑舞·回旋】会让他与谎言信徒产生联系。相反，逐渐的让教会得知他隐瞒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秘密，对他的整体人设完整更有好处。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詹金斯再次重复道，想要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但这才想起现在上身只有衬衫，衬衫是没有侧面口袋的。 　　“不必了……” 　　她叹了一口气，留恋的转过身看向那柄插在地面上的剑。又转身—— 　　“我认输，你赢了。” 　　女人简单的说道，抬眼看向詹金斯，像是要说话，但最终只是咬了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她转身绕过那柄剑，走向场地外，甩动的长发，在空中留下令人印象深刻的轨迹。 　　现场鸦雀无声，人们没想到居然这样就结束了。 　　詹金斯也是站在那里看着法布里小姐的背影发呆，等到她真的离开了下方的场地，通过台阶走向上方的座椅后，才仿佛大梦初醒般的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将对方留下的剑拿起来。 　　但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一样，将头微微前伸看向那柄剑。 　　完全透明的天花板下方漂浮着的千百个光团让剑身反射着光芒，詹金斯伸出右手，向着前方一招，那柄剑居然自动飞出，在嗖～的声响中被他握住。 　　低头端详着手中的武器，随后抬起头看向上方，转身三百六十度，看向上方所有的人。 　　詹金斯高举起了那柄剑： 　　“我想，是我赢了。” 　　他的声音在整个角斗场内部回荡，仰头说出口的下一句话，则比上一句话更加的响亮： 　　“我想，我就是十八纪唯一的救世者。” 　　谎言神职在灵魂中跳跃，但这还不够诞生神性。只是，这一场精彩的“演出”，让神职产生了更加深刻的变化，这是神性都无法比拟的价值。 　　（巧克力奔跑中……） 　　这大概是詹金斯最近处理的最顺利的一件事，当他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是上午的九点十三分，这就意味着，他差分机承认自己要晋升灾厄之兽后，他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便通过合理合法的途径，让自己成为了被世人公认的救世者。 　　【无冕之王】所要求的种族信仰，便是通过这个身份来获得。但因为消息传递的速度受限，因此他没能在那一刻获得能力，但想来这天傍晚左右应该就差不多了。 　　虽然打斗是演戏，但詹金斯也是被累的够呛，所以之后他没有继续参与谈判，去讨论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而是要了一个房间，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换了一身新衣服，才重新开始今天的活动。 　　虽然很想在床上睡一觉，但距离午夜的时间已经不远，他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浪费。 　　首先最重要的事情是“法布里小姐”留给他的白骨圣剑，这是货真价实的强大恩赐，也早已被教会证实为诡物【亡魂的骷髅剑】的改造品。虽然看上去是法布里小姐“好心”赠送，但最近两天，不管是谎言信徒们的“集体暴毙”还是今天这场决斗，都有些莫名其妙，为了安全，教会瞒着法布里小姐，和詹金斯一起对那柄剑进行了彻底的检查。 　　白骨圣剑当然没问题，作为它自改头换面诞生后唯一的主人，詹金斯相当自信这一点。但他还是不得不浪费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和教会一起对剑进行了简单的检查。这还只是初步检查，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教会甚至想暂时将剑送往贝尔迪兰，那边的检查条件更好。 　　老爹作为教会曾经的守密人长老，当然是这次检查的主力。他在剑本身拥有对使用者的诅咒、遗留了灵魂残片等等的角度，进行了多方面的测试，最后还给詹金斯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遗憾： 　　“好吧，我想这把剑的确没问题。” 　　一边说着一边摘下那副特制的手套，老爹不是剑的主人，贸然接触会遭到诅咒的。 　　“您看起来很失望？” 　　詹金斯问道，基尔伯特先生则解释道： 　　“奥利弗先生大概是认为，这次没有检查出问题，就代表着法布里小姐有更大的阴谋。” 　　“那么，有没有可能，谎言的信徒根本没有任何的阴谋？” 　　詹金斯尝试着问道。 　　截至目前，谎言信徒的“历史使命”已经全部完成，可以完美的退场。 　　“哦，别傻了，詹金斯。” 　　老爹摇着头说道。 　　“还有一件事……” 　　詹金斯拿着剑站在那里有些窘迫： 　　“法布里小姐说，我隐藏着秘密……” 　　“没关系，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秘密，只要那不是坏事就好。” 　　“当然不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都能让我晚上睡个安稳觉。” 　　他立刻保证道。 　　“那就好，所以你不用说，至少在你想好之前，不必告诉我们。” 　　老爹看着他说道。。 　　“您不会在意吗？” 　　詹金斯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在意。” 　　老爹很肯定的点头。 　　“真的不在意我的那些秘密？” 　　他再次发问。 　　“好吧，詹金斯。你瞧，这里有这么多人。” 　　负责检查那把剑的，除了贤者教会的人，还有其他正神教会的专业人士： 　　“詹金斯，这里这么多人，我给你我的保证，我绝对不会在意你隐瞒的那些秘密。” 　　“这可是您说的。” 　　詹金斯这次放下心来。 　　白骨圣剑的事情对教会很重要，而目前对詹金斯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他自己的遗嘱。虽然这不一定有用，但却必须有。 　　而为了在不幸出现最差结局的情况下，自己的遗嘱也能被人执行，詹金斯仿照当初的奥古斯都先生，也为自己找了一位遗嘱的执行人。 　　当然不能是家里的姑娘们，如果被她们知道自己在写遗嘱，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之后的事情会多么的令人头疼。 　　遗嘱的执行人选首先要可靠，而且还要和詹金斯有过硬的关系能够让人们信服，最后身上的责任还不能太多，要有足够的时间来做事，而且即使知道了詹金斯在立遗嘱，也能够为他保守秘密。 　　这一下就淘汰了很多人，最后只剩下唯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伯恩斯教授。 　　PS：这次是真的要完本了。说实话，作者君也没想到最后一卷居然能写这么长，但再次强调，不是故意水，是真的有这么多内容。 　　剧情到了这里，詹金斯真正成为了唯一的救世者，之后在处理一些最终决战中要用到的伏笔，就展开最后的故事了。 　　但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完结，这一点是肯定的。春节如果无法完结，那么按照这本书的惯例，大年初一当天会有加更，具体数量未知。 　　月末求票求一切。 第2044章 詹金斯的遗嘱 　　伯恩斯教授是贤者教会的守密人学徒，去年秋季因为古堡下的“知识就是黄金”诡境，而被老爹和詹金斯知道了其非注册恩赐者身份，这才有了教授加入教会的契机。 　　前不久詹金斯才得知，教授成为恩赐者的真正契机，其实是在梦中得到了来自主宰的启示。伯恩斯教授是主宰为了保证【世界树幼苗】觉醒而安插的重要棋子，虽然因为异乡人到来的原因，教授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只是引导詹金斯最后走入了繁花诡境，但这并不影响这位老教授和詹金斯的朋友关系。 　　教授曾引导詹金斯参加已故的尸体先生的聚会，曾多次帮助詹金斯查找古旧的资料。现在，詹金斯依然相信他是合格的遗嘱执行人。 　　两人在教堂的空房间见面后，教授本来还想恭喜一下詹金斯获得了救世者的身份，但听到他的要求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真的已经到了这一步？” 　　教授双手颤抖的扶住桌子，然后不得不坐下，因为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毕竟是为了保险一些，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詹金斯装作轻描淡写的来说这件事，然后将已经拟定好的遗嘱交给教授确认： 　　“就是这个，其实也不一定用的上，但毕竟还是要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不是吗？” 　　教授没有低头去看被詹金斯塞到手中的文件袋，而是张着嘴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低头叹了口气，看到詹金斯也在桌边坐下。 　　拆看文件带，将里面的文件，包括遗嘱的正文和詹金斯的一些票证（房子和地皮所有权、矿产投资的票证等），都翻看了一遍。最后又仔细查看了遗嘱正文，看到詹金斯甚至将自己家的那些古董家具和旧书，留了一半给他（另一半给老爹），教授的眼眶都有些红。 　　他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和詹金斯一一确认了遗嘱中的所有条款，在巧克力的归属权上，又和詹金斯讨论了谁是最合适的人选。 　　遗嘱的内容其实并不多，毕竟詹金斯虽然有钱，但产业也就只有那几项，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只有一年的时间，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其中最麻烦的是接替詹金斯替奥古斯都先生执行遗嘱的责任，好在这项工作可以留给帕罗德主教帮忙完成。 　　至于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位，这一点也不需要担心。詹金斯一会儿会去找杰西卡说明，如果他不在了，杰西卡是唯一的合适人选。 　　两人在午餐前完成了遗嘱的最终确认工作，伯恩斯教授也承诺如果真的需要这份遗嘱起作用，他一定会用自己余生剩余的所有精力来监督遗嘱执行。 　　教授没有和詹金斯说更多的话便离开了，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帮年轻人处理遗嘱问题。 　　将文件袋夹在怀里，沿着走廊低着头向前走，想要去盥洗室洗脸恢复一下心情。但刚转过弯，就看到有人在等他： 　　“米勒小姐？” 　　当然是亚莉克希亚。 　　“抱歉打扰，教授，詹金斯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矮个儿的女士问道，说话的口气很随意，但教授可一点也不轻松： 　　“这……” 　　他刚刚才许诺，在确认詹金斯的死讯前，谁都不会知道遗嘱的存在。 　　“遗嘱是吗？” 　　亚莉克希亚问道。 　　“……” 　　教授没有给出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测。亚莉克希亚望向詹金斯所在的那个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总是这样。” 　　说完，又再次对打扰了教授表示抱歉。当教授问起，她是否会询问詹金斯这件事，是否想要知道遗嘱的内容，亚莉克希亚摇了摇头： 　　“我对这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这东西完全没用。您收好吧，也许过几天我会想要看看，作为接下来数十年嘲笑詹金斯的笑料。” 　　她转身离开了，甚至没有和教授礼貌的道别。教授站在原地看着亚莉克希亚离开，忍不住再次叹气，感叹时代变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诚实。 　　继续向公共盥洗室走，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动作很轻缓的抬头看向上空，面对着头顶的煤气灯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但很快又变为了了然。右手抬起捂住耳朵，随后头向着右侧微微偏移： 　　“是的。” 　　他对着天花板说道，等待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好的，我明白。” 　　说完便恢复了常态，大踏步的沿着走廊走向前方。 　　处理完遗嘱的问题，接下来便是和姑娘们拍全家合照的事情。本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将罗伯特、玛丽、纽曼和约翰接到教堂，但主教早就把威廉姆特一家人都接来了。 　　所以詹金斯便找来了家中的姑娘们，最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就好像是回到了那晚回家的晚宴前的状况： 　　“不用太夸张的衣服，但也要很正式。教会帮忙找来的摄影师，大概三点左右会来通知我们拍照，我预留了大家化妆的时间。” 　　詹金斯和巧克力是不用化妆的，但这是全家人第一次拍家庭合照，姑娘们肯定是要化妆的。 　　多洛丽丝还很兴奋的和布莱妮讨论，这张充满了重要意义的全家合照，将来应该悬挂到什么位置。杰西卡和海瑟薇还在挂念尚在进行的谈判，亚莉克希亚知道詹金斯的想法所以什么也没说。 　　只有心思非常细腻的茱莉亚和西格莉德，才在完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看出了詹金斯此刻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因为那只是猜测，所以她们也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相信了詹金斯此刻脸上的笑容，并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怎样去看待明天和未来。 　　安排好了拍照的事情，下一步便是在三点之前去拜访自己的朋友们，也算是决战前的最后道别。 　　但还在想办法离开教堂，便被弟弟约翰喊去了。到了家人们暂居的房间，发现一家人都在，玛丽一下便抱住了詹金斯，逼迫着巧克力跳到一旁的柜子上。 第2045章 家庭的好消息 　　詹金斯听到了抱着他的玛丽在哭泣： 　　“这是怎么了？” 　　他问向父亲罗伯特，后者看起来心情也不好： 　　“有关你的事情，教会和我们说了。” 　　“你们现在知道我是救世者了？哦，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比起成为国王，救世者才是真正的……” 　　“帕罗德主教和我们说了，你将会面对的危险，他认为我们有权力知道。” 　　一直话很少的威廉姆特三兄弟的大哥，纽曼·威廉姆特说道。他缩着身体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两只手拢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用抬头仰视的动作看向自己的弟弟： 　　“主教说，很危险。” 　　詹金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抱着玛丽拍了拍她的后背，和母亲分开后才说道： 　　“其实这件……” 　　“你和我们说实话，到底有多危险？” 　　玛丽红着眼看着詹金斯问道，他知道即使是撒谎，家人们大概也无法辨明，但这次他不打算撒谎： 　　“非常危险……大概，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会比这更加危险。” 　　虽说对自己有信心，但詹金斯也知道现实是什么。 　　“一定要去是吗？” 　　“是的，为了这个世界。” 　　玛丽转身又抱住了自己丈夫，终于低声哭泣起来。詹金斯勉强露出笑容，看向自己的大哥： 　　“其实真的没问题，虽说有危险，但总要有人去承担这一切的。” 　　“詹金斯，我们会为你自豪的。” 　　纽曼说道。 　　“詹金斯，你永远是我的哥哥。” 　　小约翰也说道。 　　詹金斯再次露出笑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他又想开口安慰一下母亲玛丽，但纽曼说了一个好消息： 　　“说些好消息，我们家要有下一代了。” 　　“什么意思？” 　　“大哥的未婚妻怀孕了。” 　　纽曼面露不好意思的表情，所以这是约翰说出的消息。 　　“哦，真是恭喜，这太好了，罗伯特和玛丽要当祖父和祖母了，这比我想的还要快。” 　　大哥纽曼的婚礼本就打算在半年内办，特别是一周前詹金斯正式宣布继承王冠后，大哥的未婚妻一家更是多次催促将结婚的日期提前。所以，即使是奉子成婚也无所谓，但提前到三个月内，让新娘穿婚纱时肚子不要太明显会更好，毕竟大家都是要面子的。 　　而算算时间，詹金斯在诺兰画廊中经历的第二次未来，便遇到了侄女。那时的日期是通用历法1880年【巧匠与甘霖之月】的第一周周末下午三点二十五分，距离现在大概14年，因此，可以认为现在那位还未诞生的婴孩，就是在未来和詹金斯相遇并称呼他为“詹金斯叔叔”的女孩。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不想谈自己身为救世者的责任，所以想用这个话题让家人们不要如此悲伤。大哥纽曼虽然看起来木讷，但心思实际上非常细腻，很配合的配合着詹金斯岔开了话题： 　　“如果是男孩，我们打算叫他史宾赛·罗伯特·威廉姆特，如果是女孩，就叫克丽丝·玛丽·威廉姆特。” 　　“很不错的名字，我注意到中间名都与我们家有关，你的未婚妻难道没有意见吗？” 　　中间名可以用祖父祖母，但起的两个名字都与威廉姆特家有关，对方的家庭难免会有看法。 　　“实际上，他们原本希望可以用现任国王的名字做中间名。” 　　纽曼冲詹金斯耸耸肩： 　　“你知道的，我们家成为王室后，原本对我的那些挑剔一下就全没有了。你成为国王以后，他们恨不得……算了，不说了，我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 　　如果亚莉克希亚在这里，她便能够肯定那个一年后出生的婴儿一定就是未来的侄女。在北国时，詹金斯与亚莉克希亚曾一起登上【破晓号蒸汽火车】，詹金斯在车上一直在找乱跑的巧克力，亚莉克希亚则和那位侄女有过谈话，不仅得到了可以给詹金斯第二次机会的盒子，更是知晓了女孩的名字。 　　但现在这位侄女，还不会和詹金斯任何的牵连，她的故事，要在几十年后才会发生。 　　结束了和家人们的谈话，见距离午饭还有段距离，詹金斯本想离开教堂，先拜访一下教堂以外的朋友们，也就是老精灵、兜帽先生、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如果时间足够，也想和邻居古德曼先生一家打个招呼。 　　但他几乎前脚才刚从家人们所在的那栋楼出来，立刻便又被老爹捉住了： 　　“你去哪里了？” 　　“玛丽和罗伯特找我有事。” 　　“事情结束了吗？” 　　“结束了。” 　　“那跟我来吧。” 　　说着，便带着詹金斯来到了庭院左侧土黄色塔楼，经过塔楼二楼的侧门重新回到教堂的主建筑群，最后来到了四楼的大会议室。 　　这里一般是教廷的高阶教职人员从贝尔迪兰来时，开会用的会议室。两条长形和两条弧形的桌子拼在一起，在中央构成回环的会议桌。墙边摆满了椅子，此刻也都坐满了人。 　　在场的大概有四五十人，除了老爹以外，最弱的也是七级恩赐者，大部分则都是半神。 　　老爹坐在了桌旁贝凡娜小姐的身边，再旁边则是“法布里小姐”，这可不在詹金斯的剧本内。 　　人们给詹金斯留下的椅子，则是背对着房门的那一张。正对着房门的主座则没人做，因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坐在那里，主持会议的贤者圣子斯特莱丝小姐，坐在主座的左手边。 　　“这是要做什么？” 　　詹金斯很没有礼貌的问道。 　　“当然是制定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你不是要去那座塔吗？” 　　“哦。是的……但需要计划吗？” 　　在教会看来，当然是需要计划的。虽然他们无法影响詹金斯进入金属塔以后发生的事情，但却可以为詹金斯进入金属塔做准备。 　　这将是影响未来的战斗，虽然众人只能目送詹金斯去往他们无法到达的战场，但他们可以为这位救世者提供最后的帮助。 　　“如果是这样……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还来开会。关于诡境，不需要和我交代太多，毕竟，这一整年，我已经经历了两位数的诡境……” 　　这件事他以前并没有和教会说起过，但现在提及，不管是老爹还是贝凡娜小姐都没有异样的神情，显然是认为这些在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但诡境中限制能力的使用，所以我需要能力之外的力量，也就是编号物品、炼金物品、魔药和各类符咒。A类的诡物就算了，B类超凡可以适当的携带一些，但我最需要的是恩赐，越多越好。既然第九层高塔会在今夜凌晨升起，那么为了防止差分机抢先一步升华，我会在凌晨两点前出发，在这之前，请各教会尽可能多的找来C类恩赐。” 　　因为进入诡境，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空间转移方式，因此空间类物品和能力会受到影响，所以，无法用类似银龙龙鳞之类的储物物品携带几千吨的符咒和仪式材料进入诡境。 　　恩赐是最合适的武器，特别是对于詹金斯来说，这种不需要用容器携带，而且效果优先度极高的物品，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教会很快便行动了起来，按照詹金斯的要求去寻找武器和道具。为了应对纪元之末，各教会原本就将一些重要的武器和道具运到了风暴的中心，因此这件事不需要很长时间，大概晚饭前后，就能够让他去挑选。 　　虽然詹金斯认为这之后不需要再开会，让自己在进入塔前静一静说不定更好，但老爹还是要求，在今晚十一点左右开一个简单的会议。 　　毕竟已经是最后了，教会需要计划，需要安排各种可能性出现时的应对方案，需要救世者明白，一切是为了拯救世界，需要保证救世者能够活着回来。午夜前的会议有必要开一次。 　　仿佛教会中的所有人都在为救世者进入九层高塔而着急和忙碌，但只有詹金斯这个当事人看上去无所谓。 　　“詹金斯，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 　　老爹在这场会议结束后问道。 　　“为什么要担心？” 　　“这可是最后的决战，从去年那颗紫色的星辰出现在天空到现在，整整一年的时间，我们都在为末日的到来做准备。现在你将要做的，是会影响文明走向的事情，难道这不需要担心吗？” 　　老爹说的很有道理，但自从知道了自己要在今夜凌晨进入那座塔以后，詹金斯的心情却久违的放松了起来，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了。他认为这是重压下的心理状态，但也有可能仅仅只是在知晓了最后日期，不用去忧虑和担心后的放松。 　　“最后之战啊，老爹，我从书中看到，最后之战前，人们都会举行宴会为勇士们践行，你不要忘记通知厨房，让他们为我准备一场丰盛的晚餐……还有巧克力的。” 　　“詹金斯……” 　　老爹的脸上骤然间出现了悲伤的表情，他很快便转过脸去，拍了一下詹金斯的肩膀，然后脚步匆匆的离开。 　　“很少见到老爹的这幅样子。” 　　贝凡娜小姐抱着她的那本大书走到詹金斯身边说道： 　　“不过我和老爹不同，我很相信你，你一定能够成功的。既然你让老爹负责为你践行时的晚餐，那么我来负责迎接你的宴会吧。” 　　她微笑着拍了拍詹金斯，然后便离开了。詹金斯望着贝凡娜小姐的背影，其实他知道，他自己并不如表面表现出的这样有信心。 第2046章 除草剂 　　暂时摆脱了麻烦的会议后，詹金斯终于找准机会溜到了外面。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但天色黑的依然像是深夜，城中发布了比较宽松的戒严令，所以灰雾缭绕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但这并不代表这座城市一片死寂，东方的矿山区域依然在燃烧，远处巨大迷雾之子的黑影，正与地面的战斗小队鏖战。黑色的灵光随处都是，似乎浓雾中的每一个点，都在孕育着那些可怖的雾中匍匐者怪物。 　　带有热量的灰烬从天空飘落，已经让地面积了一层的白灰。踏足上面留下脚印，再回头看时，没有在雪面留下印痕时的闲情雅致，只是感觉末日真的在一步步的临近。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个周末改变了，唯一不变的是空气中的气味。从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到了如今灾难降临，空气中永远都是因为燃烧而产生的臭气。没有因为异乡人的到来改变，没有因为灾难的到来而改变，似乎只有这股味道是恒久不变的。 　　离开教堂后的第一站便是老精灵租住的公寓，毕竟他的公寓就在市中心，距离贤者教堂很近。 　　詹金斯在楼下敲门的时候，久久没有人应门。后来还是老精灵亲自下楼开了门： 　　“现在全城戒严，外面又是这幅鬼模样，房东原本是不想开门的。” 　　他解释道。 　　跟着精灵来到楼上，发现客厅里堆满了各种书籍，书堆如同小山一样，几乎让人没有落脚的地方。客厅的煤气灯亮着，开到了最大的功率，桌面上锈迹斑驳的烛台上还亮着三根蜡烛，堆满了客厅的书本间歇也有另外的白色蜡烛，让拉着窗帘的客厅还算是明亮，只是书堆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捧着猫坐到了沙发上，詹金斯才开口问道： 　　“遇到了一些麻烦的问题，但不是大事，没关系的。詹金斯，你这次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吗？” 　　老精灵问道，詹金斯惊讶的挑了一下眉毛： 　　“您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没有经历过物质世界的纪元末日，但在过去在书本上也看过不少。很显然，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了吧？” 　　精灵坐在詹金斯对面，微微弯腰抱着手问道。 　　“是的，已经到最后了。地下的机械说，它将会让第九层塔在今夜凌晨升起，届时它会前往塔的最高层，以融合恩赐【机械之心】以及最初的蒸汽机为手段，让自己彻底升华为灾厄之兽。” 　　“这是逼迫你进入那座塔？” 　　“是的，塔内是九个相互嵌套的诡境，用来削弱我的能力。说实话，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成功……所以想要来和你告别。” 　　老精灵没有鼓励詹金斯，或者告诉他，他一定能行，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詹金斯，你可一定要再来看我啊。” 　　“您放心，会的。还有一件事，我这次来，还想要邀请您去教堂居住，您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现在不管是哪里都不安全。” 　　“谢谢你的好意，但对我来说，住在哪里都没区别。詹金斯，认识你，我很高兴，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荣誉，能够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遇到你。” 　　他说着话站起身，但不是送客的意思，而是独自进入卧室。很快便再次走了出来，将一只拇指粗的精巧水晶瓶放到詹金斯面前的那一摞书本上：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这个你拿走吧。” 　　“这是魔药？” 　　“是的，当初意外来到物质世界的时候，我身上携带的物品并不多。这个是从繁花森林带出来的，是我这一辈子拥有过的最值钱的玩意。” 　　考虑到他也曾拥有过两根B-01-1-8381【精灵的破灭之箭】，那么这瓶魔药的价值就真的相当了不得了了。 　　“这是我的爷爷的爷爷的朋友送给他的，别的担心，它大概还没有过期。” 　　从灵光来看的确具有超凡性能，极盛的绿色灵光是詹金斯从未见过的，但是否是原本魔药的性能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没过期？” 　　“放心，这不是让你喝得。这是一瓶毒药，这样说吧，如果现在将这只瓶子打碎，以我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直径300英里（约482.8千米）范围内在未来三百年内都会被剧毒的雾瘴覆盖，寸草不生。而那些雾瘴的影响若要完全消解，至少要千年前的时光。 　　别小瞧这瓶魔药产生的毒雾，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除非是你这样的特殊血脉，否则就算是金属造物，理论上来说也会被毒雾腐蚀。而且一旦打碎，除非有神明性质的力量出手，否则后果是完全不可逆的。” 　　詹金斯惊讶的看着那只在灯光下闪烁着的小瓶子，将跃跃欲试的巧克力拉到自己腿上不让它乱动： 　　“您到底还藏着多少危险的东西……好吧，这不重要。但这么危险的东西，精灵们拿它来做什么？” 　　“这种魔药的原型是一种很有效的除草剂，后来有一位魔药大师试图改造它，让它的作用更加明显。” 　　“他成功了？” 　　“你说呢？” 　　精灵挑了挑眉毛。 　　“哦，这真是了不起了。那么那位药剂大师，后来怎么样了？” 　　“魔药的一些样品被小偷带走并不小心使用后，魔药大师便被精灵卫队带走了。后来，人们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这相当合情合理，而老精灵和他的先辈们之所以没将这瓶魔药上交，是打算将这当做单纯的古董。现在精灵把它给了詹金斯，并再三告诫詹金斯在诡境中使用没问题，但绝对不要在现实世界用，否则诺兰乃至整个西海岸就真的没有了。 　　结束了短暂的拜访，詹金斯发现其实没有多少话可说，便起身离开。老精灵也没有多说什么，除了礼物，还用精灵语为他念了一首小诗，内容则是送别远征的英雄。 　　老精灵想要将詹金斯送到楼下的门口，于是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楼梯。而就在这时，楼下的那扇门，居然又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第2047章 朋友们的告别 　　意外的敲门声让老精灵警觉的停下脚步，詹金斯对着门眨了一下眼睛： 　　“是兜帽先生……哦，我是说，是年轻的卡麦尔。” 　　老卡麦尔是老精灵的朋友，也是兜帽先生的生父，在几个月前被詹金斯献祭给了第一只【精灵的破灭之箭】，用来击败四个坠落的天使。 　　从这方面来说，詹金斯完全算是兜帽先生的杀父仇人。所以他一直以来，从未在兜帽先生面前提到过这件事，老精灵也没有告诉过兜帽先生老卡麦尔之死以及家族诅咒解除的真相。 　　“你要不要从窗户离开？” 　　精灵问向詹金斯。 　　“不必了，正巧我也要找他道别。” 　　他现在用的是詹金斯的脸，没有伪装。 　　快走两步走下楼梯，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然后直接打开了那扇门。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兜帽先生，只是他没想到来看门的是陌生人，但立刻又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 　　“威廉姆特陛下？” 　　在海瑟薇的骰子游戏时，他就很明确的知道了詹金斯的长相。 　　“中午好，兜帽先生，接下来请不要惊讶……” 　　詹金斯说着，摸了一下肩膀上的黑白色幼猫，猫咪从詹金斯的左肩站起，猛地一跳，从他的脑袋后面又窜到了右肩。 　　原本是黑白色，但从脑袋后重新出现后，已经变成了纯白的颜色。 　　“喵～” 　　白猫香草重新趴了下来。 　　“兜帽先生，这大概算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真正的样子和你见面吧？” 　　门外的中年人认为自己已经忘记如何说话了。 　　最后还是楼梯上的精灵让兜帽先生赶快进来，不要敞着门等待怪物出现。精灵拉着兜帽先生，三人再次前往了楼上，各自在堆满了书本的客厅中找到了座位。 　　兜帽先生依然没敢相信蜡烛先生的真实身份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毕竟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知晓昨天谎言之神的信徒们死伤大半，而国王詹金斯·威廉姆特其实是贤者圣子，而且已经被十二教会承认为这一纪的救世者。 　　昨天还因为听说了蜡烛先生的死而悲伤了好一阵子，但很快又认为蜡烛先生这种狡猾的家伙不会如此轻易就死掉。虽然现在已经证明了这种想法的正确性，也确定自己还有报答这位先生的机会，但更具有冲击力的事实却出现了。 　　其实仔细想想，蜡烛先生是詹金斯·威廉姆特，似乎早就有蛛丝马迹，比如百灵小姐的骰子游戏，比如那只猫，比如他在过往一年中在聚会里提供的详实情报。 　　只是兜帽先生依然不敢相信，心中的某个角落认为这是蜡烛先生的又一次巧妙计划，毕竟身为谎言信徒的一员，蜡烛先生这样的人的计谋，肯定不是只能看到一部分事实的自己能够猜到的。那计划必定如同蛛网一样复杂，而自己能够看到的，顶多也只是一根线。 　　但老精灵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他帮助詹金斯证实了这件事：贤者圣子和新任的国王，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蜡烛先生。 　　对于兜帽先生来说，也就是说，去年秋季闯入自己聚会的神秘人，真的就是这一纪的救世者。 　　“我应该祝贺你和百灵小姐的婚礼吗？” 　　心中想的事情太多，兜帽先生也没有预料到从自己口中蹦出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我们打算明年夏季在贝尔迪兰结婚，你的祝福可以那时候再说。” 　　詹金斯笑了一下，让继续装模作样的在肩膀上装乖巧的猫变回巧克力的样子。文静的白猫立刻变得活泼起来，直到被詹金斯拉到腿上趴着才勉强不再乱动：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但现在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本想去找你告别，现在碰到了正好。” 　　“告别？你要去哪……” 　　兜帽先生先是皱起了眉头，然后指向那座塔的方向： 　　“是那里？怎么这么着急？我本以为，在确定真正的救世者以后，教会会先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行动进行试探的，怎么会让你立刻去冒险……就好像推你出去送死一样。” 　　“不要这样说，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具体解释起来非常非常的复杂。但可以简单的说，如果我不立刻进入那座塔，那么物质世界就要面对一个实体化的灾厄诞生。那不是凡人能够对抗的东西。 　　而且，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灾难，都源自于这座城市地下藏着的那台机械。只要解决了它，那么人们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已经开始到来的灾难。我们将这个世界变成这样，也有责任让世界变回原样。” 　　“话是这样说……会不会太着急了？蜡烛先……詹金斯，你对自己很有信心是吗？” 　　他试图获得一个肯定的答案，但詹金斯没有给出答案： 　　“这种事情，我真的无法回答。” 　　兜帽先生好像一下就泄了气：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的朋友是救世者，这当然是荣誉，但这么危险……上次说要报答你，我在白猫先生以及黑猫先生的帮助下，已经找到一件好东西，但那件东西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拿到，现在可能是来不及了。” 　　“没关系的，对于目前的状况来说，一两件武器已经不重要了。” 　　“但那可是……没事了，真是可惜。” 　　兜帽先生很在意自己的朋友，去年白桦木先生去世时，他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子。此时无比希望自己能够帮到朋友，但却发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他不在意蜡烛先生是什么身份，只要对方不是坏人，那么蜡烛先生就是詹金斯·威廉姆特反而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就等于少了一份参加婚礼的礼金。 　　“纪元末的灾难总是这样，大家都想要参与，但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 　　老精灵适时的说话，然后问道： 　　“说起来，你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哦，先生，现在外面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想让您搬去和我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 　　兜帽先生这才说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但老精灵立刻摆起了手： 　　“不必了，我喜欢这地方，刚才詹金斯甚至提议让我搬去教堂，但我都没有同意。放心，我既然侥幸能够活到现在，自然不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们都不必在意我，我在这里可是很安全的。” 　　因为这有可能是最后的道别，詹金斯不希望带着任何秘密离开，所以便将自己杀死了兜帽先生的父亲，那位被诅咒的卡麦尔的事情，也如实告诉了兜帽先生。 　　兜帽先生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痛心，表情非常冷淡的点了一下头，甚至没有说话。这并非是他对詹金斯生气了，而是兜帽先生和老卡麦尔父子之间的特殊关系，那段复杂的爱恨情仇，并不会随着老卡麦尔的死去而被兜帽先生淡忘。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但同时，也有着对亲生父亲做出如此事情的不解，以及对于那不会出现的父爱的渴望。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再提到那个人。即使深夜辗转反侧时，会无数次的回到自己被斩断一条手臂的那日，但他不愿意和任何人诉说，也不愿意任何人主动提及。 　　相对而言，詹金斯杀死了老卡麦尔，对兜帽先生来说倒是无所谓的事情。杀死了老卡麦尔，也相当于将他从诅咒中解放，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真的很难分辨。 　　在离开老精灵的公寓前，詹金斯又向兜帽先生索要了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的住址，打算去拜访一下这两位朋友。同时，他也告诉了兜帽先生，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现在正在贤者教堂中，所以不必担心她们的安全。 　　“如果真的发生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你和黑猫先生、白猫先生也可以带着家人们到教堂内避难。即使我不在了，你只要说自己认识音乐教会的百灵小姐，海瑟薇也有办法让你们进去。” 　　在分别前，詹金斯对自己的朋友说到。兜帽先生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詹金斯： 　　“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对吗？” 　　中年人看起来有些感伤。 　　“是的，一定还会的。我还期待着你会送给我和海瑟薇的结婚礼物呢。” 　　詹金斯保证道。 　　老精灵站在客厅前，从窗帘的缝隙中看着詹金斯和兜帽先生在楼下分开。 　　精灵叹了口气，坐回到沙发上，两只胳膊分别放在腿上，双脚分开，耷拉着脑袋消沉了好一阵子，才忽然抬起右手按住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明白。” 　　他抬头对着天花板说道，然后重新站起身看向一整个客厅的精灵文书籍，喃喃自语道： 　　“虽然尝试从来都没有成功过，我也早就不奢望会成功，但这次情况特殊，所以一定会成功。这一次，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第2048章 工匠会之殇 　　和兜帽先生道别后的詹金斯也有些感伤，他看了一下时间，打算尽快完成拜访然后返回教堂，这样一来就能赶上午饭，肩膀上的猫就不会有意见了。 　　带着温度的灰烬依然从天空中飘散，抬头便能看到机械鲸鱼的腹部在黑色的云层下方出现，然后又缓慢消失。 　　打了个呼哨，唤出独角兽，想要直接飞去目的地。刚披上黑袍防止暴露身份，没想到在浓雾的深处，真的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出现了。 　　那是一个捂着腹部，穿着黑色袍子的老人。他的腹部不断的向下滴血，在落满了灰烬的地面上留下一条很明显的血痕。 　　就算不去感知对方的生命力，只是从走路的姿势和出血量，也能知道他已经快不行了。这不是詹金斯认识的人，对方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辨识身份的物品，因此詹金斯猜测，这也许是今天打算去教堂参加谈判，但不幸遇到了意外的伪神信徒。 　　虽然可能会耽误时间，但他还是带着猫和独角兽迎了上去，打算把那人救回来。靴子踩踏在柔软的灰烬上，脚步的声音很轻，但陌生的恩赐者还是一下就注意到了向着自己走来的人。他警觉的单手扶墙站住，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的想要说话，但眼睛一下捕捉到了那匹独角兽。 　　这是很有辨识度的坐骑，在诺兰只可能有一类人会和独角兽同行： 　　“谎言的信徒……” 　　他靠着墙，维持自己不倒下，眼睛则看着走来的詹金斯。虽说读懂一个人的眼神很困难，但詹金斯认为自己这一次读懂了，那眼神的意思是庆幸： 　　“别担心，我会治疗你。你得救了。” 　　他说道。 　　“不必了，你治不好我的。”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虽然我不是自然教会的……” 　　“不，我的身体缺少了三个重要的零件，十分钟内必死无疑。相对来说，伤到了肠子和内脏的外伤，倒不是很重要。” 　　老人终于还是站不住了，靠着街边的矮墙缓慢的滑下去。他没有试图重新站起来，而是靠着墙勉强坐着。腹部的伤口依然在流血，染红了身下的灰烬。 　　“……零件？” 　　“偶尔要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没想到命运真的帮助了我，居然直接让我遇到了谎言的信徒。不用猜了，我是齿轮工匠会的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 　　詹金斯停下脚步眯着眼睛打量他，首先当然是确定对方身上，是否有同归于尽炸弹之类的东西，但这一次他真的是想多了。 　　“工匠会再也没有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从今以后，【齿轮工匠会】这个名字代表的组织，再也不存在了。即使吾主的信徒们再组成新的教团，过去的【齿轮工匠会】也不会有任何的痕迹了。” 　　他苦笑一声，然后喷出一口血。更准确的说，是油料和血的混合物，这个老人身躯内部的机械成分恐怕不会少。 　　成分不明的污红色血液落到路面的灰烬上，居然腐蚀灰烬生成了一股恶臭的黑烟。这代表着除了身体结构的残缺，他还遭受了很可怕的诅咒。 　　“除了我以外，活下来的人不会超过十个。我不知道其他两位大主祭有没有安排其他的计划，但我这边，是真的没有任何准备。” 　　詹金斯上前两步蹲在他的面前，敲了敲对方的胳膊，探查这具身体内部的情况。对方的确是齿轮工匠会的人，这种独特的机械技术没有其他组织能够掌握。而且，在远距离下詹金斯的眼睛居然都没有发现对方身体内的机械结构，这种技术可是詹金斯从未遇过的。 　　对方的身体情况非常复杂，也确实到了濒临死亡的地步。如果他能够提前半小时遇到詹金斯，那么詹金斯完全可以治好他，但现在恐怕是不行了。这具躯体已经到了极限，而詹金斯是不会轻易为别人创造身体的，这种能力他尽可能的不用。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曾经遇到过工匠会的人，他告诉我，即使是在工匠会的内部，对于帮助差分机，也有不同的意见。难道是因为这个？工匠会内部发生了叛乱？” 　　“差分机？是的，你们是这样称呼‘大智慧’的。不是我们内部发生了叛乱，是我们的联盟内部出问题了。” 　　詹金斯想了想，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树屋？” 　　“你还真是了解我们。是的，帮助你所称的差分机的主要组织，只有我们和树屋。我们主要提供机械技术的帮助，他们提供现代神秘学的帮助，并且一直在替大智慧做一些谁也不知道的事情。树屋其实很神秘，我们获知他们的具体信息，还是正神教会有意在黑市上透露出去的。” 　　他忽然闭上了嘴，身体内部像是有定时的蒸汽炸弹的一样嘀嘀嘀的作响。詹金斯想要伸手，但被老人阻止了。 　　好一会儿那声音才消失，他继续说话，但声音更加低沉了： 　　“我们和树屋和大智慧的关系非常复杂，解释起来，到明早也说不完。” 　　天空中没有阳光，只有路边路灯的光为两人提供光亮。詹金斯注意到在刚才那一串声音后，面前这人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那就长话短说，树屋为什么想要清除你们？他们发现，你们之中有部分人，其实不赞成帮助差分机？” 　　“不，不是这个原因，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但他们并不在意。” 　　“那么，是否是因为你们忽然不想让这个世界走向末日，所以主动挑起了纷争？” 　　詹金斯又猜测。 　　“当然不是，如果真的是我们主动反叛，那么至少不会让工匠会仓促之间全灭。”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詹金斯·威廉姆特和你们击败了差分机。” 　　“我们没有击败它，那位威廉姆特也没有。而且即使我们击败了它，这又和你们有什么干系？” 第2049章 四减一 　　听到詹金斯的疑问，倚靠着街边矮墙的老人干笑一下： 　　“贤者圣子和你们这些谎言的信徒展现出的力量，远超过大智慧的估计，也超过了树屋和我们的估计。昨天在码头前的海洋上，贤者的圣子使用的力量远超过一般意义上的圣子，甚至接近了行走于世界的圣者，你知道这有多么可怕吗？而你们这群人在稍晚些的时候，居然能够窃取它的‘万机之主’的力量，要知道，‘大智慧’可是以一切智械起源的身份，再加上这一整个纪元的布置，才拥有了宣言的资格，却被你们轻易的窃取了。 　　所以差分机怕了，打算提前进入那座塔完成最后的融合；树屋也怕了，敌人的力量远超他们的预计。所以，他们便拿我们当祭品了。” 　　“祭品？” 　　“差分机融合原始蒸汽机，需要用精通机械常识的人的大脑作为润滑剂……哦，瞧你的表情啊。树屋，则需要大量沾染了罪孽的恩赐者，在救世者进入那座塔前，唤来虚空之物削弱救世者的力量。不要问我虚空之物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工匠会对它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昨天大智慧在宣言‘万机之主’后，就在地下发动了对我们的清洗。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树屋用了阴招，我们也不会败的这么惨……” 　　詹金斯这才感觉到自己正张着嘴，这些事情真的匪夷所思，但逻辑的确通顺： 　　“所以你们就这样全灭了？你这是打算去贤者教堂？” 　　“是啊，他们既然敢这样做，那么你认为我会躲在角落里等死，还是在死前给他们弄些惊喜？” 　　说着就将没有染血的手放进怀里准备取东西： 　　“我这一生颠簸流离，做尽了坏事，也无数次的遭遇厄运。没想到死前偶然想做一件‘好事’，命运终于青睐了我一次，直接让你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说那些可笑的故事是真的，做好事的人，才能被命运眷顾吗？这个给你，这是……” 　　“等一下再说，现在坐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蹲着的詹金斯站起身，看着灰雾缭绕的街道另一端，一个右手抛着红色圆球的打扮的像是魔术师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造型夸张的白色正装，身后还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头顶戴着平顶的丝绸礼帽，脸上戴着单片眼镜。 　　恩赐者等级是标准的八级，标准的含义是所有空白气泡都已经被填满。包括帽子在内，身上的A类物品和B类物品共5件，甚至还拥有一件匕首形状的C类恩赐，但目前还没有取出来。 　　这是典型的战斗力巅峰的人类半神恩赐者，没有经过机械改造，没有通过奇怪的方式晋升，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八级半神。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树屋的半神，昨天从被逮捕的邪教份子口中得知树屋只剩下四名战斗力完好的半神了，这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现在，树屋只剩下三名了。 　　“你是哪一位？” 　　魔术师问道，然后看到了独角兽： 　　“法布里小姐？” 　　看到男性形象的谎言信徒，常理来说第一时间不会怀疑那人是法布里小姐，除非树屋已经得知了谎言信徒在差分机手中近乎全灭。但问题在于，差分机已经知晓了全部的谎言信徒都是詹金斯，他只需要解释一下，树屋便能知道根本不存在法布里小姐。 　　“所以，它果然并非完全信任你们。” 　　差分机没有向树屋透露这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女士，你说什么？” 　　“我说，已经应该称呼我为‘先生（sir）’。” 　　亮眼的剑光划破了浓雾向前劈去，魔术师将身后的斗篷扯到面前，轻轻一拽便消失在了斗篷后面，那一剑斩断的只是斗篷。 　　眼睛眨动一下，看到了隐身状态的魔术师正试图通过临街房屋的房顶，绕过詹金斯去袭击那个命不久矣的老人。 　　詹金斯再次挥出一剑，逼迫魔术师从房顶下来。但他却像是蜘蛛人一样，四肢粘附在垂直于界面的墙体上，发出湿哒哒的“哒哒哒”的声音的同时，快速向着老人窜去。 　　小兽一声轻鸣，头顶的独角散发出点点辉光。在那光芒下，怪异姿势前进的魔术师一下从墙壁上剥离，在手掌冒出黑烟的同时，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詹金斯快走两步迎了上去，魔术师也急忙爬起来，双手合拢，右手的小指、无名指和中指插入左手中指和无名指的缝隙，两根食指并拢在一起，涂着艳色红色口红的嘴唇微动，然后对着詹金斯一指。 　　詹金斯立刻感觉到了寒意，这并非是因为周围的气温变化，而是因为上身的衣服正在衰朽，就好像岁月让这些普通的衣物变得老旧。 　　“什么意思？哦，这是诅咒，可惜对我没用。” 　　因为此刻是身披和黑袍的伪装状态，实际上是詹金斯穿着的大衣被损坏了。他没有在意，身体凭空闪烁了一下，又变成了另一幅样子。这下便又有新衣服的伪装了，虽然实际上上半已经接近赤裸。 　　“免疫诅咒？还是其他的手段？” 　　魔术师疑问道，见詹金斯继续靠近，右手插进大衣外的口袋，四个指缝夹着四把银闪闪的飞镖对着詹金斯一掷。 　　正常的情况下，用手投掷出的飞镖最快也不会让詹金斯捕捉不到行动轨迹，但这四把利器却在对方脱手后，几乎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詹金斯面前： 　　“空间移动直接攻击目标？” 　　他茫然不解，眼睛一眯，钢板凭空出现在眼前，径直将那些飞刀拦住。但随后一道亮眼的银线出现在钢板后侧，飞刀居然穿过了钢板，在詹金斯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扎向了他的眼睛。 　　这四把飞刀属于一套B类超凡，目前出现的效果包括跨空间移动，极度锋利，疑似具有自动追踪功能。 　　伸手一挡，试图捏住这些飞行物，但它们居然化为四道银线，又从詹金斯的手前飘过，环绕着他四下翻飞。 　　与此同时魔术师也快速接近，他摘掉头顶的帽子，然后再对着自己一扣，随后再次消失。而在詹金斯警惕的看着那四把四下飞舞的飞刀的同时，魔术师从他身后的视野盲区出现，右手拿着那把恩赐短匕首向詹金斯的后背刺去。 　　“喵～” 　　肩膀上的猫提醒道。 　　“我知道。” 　　詹金斯转身持剑对着后面挥去，圣剑与那把短匕首碰撞，居然谁也没有占到上风。但那四把飞刀却趁着詹金斯不再注意，依次向下刺进了他的肩膀和手臂。 　　詹金斯浑然不觉，手中的白骨圣剑用力向下压魔术师的短匕首，眼睛看向魔术师的眼睛： 　　“恐惧光环。” 　　后者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但詹金斯已经伸手抓住了他手持短匕首的右手： 　　“死亡灵气。” 　　对活着的生命有着致命效果的黑色/气流顺延着两人相连接的手窜进魔术师的身体中，此刻最好的反应应该是立刻挣脱，但魔术师居然反而向前一步，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詹金斯的手。 　　魔术师瞪大了眼睛，眼睛中红色的光芒溢出。不仅是眼睛，皮肤像是被吹胀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在皮肤的裂隙下，也有着红色的危险的光在闪烁。 　　“要自爆是吗？你的小魔术很有意思。” 　　身上插着四把飞刀的詹金斯说道，然后对着魔术师的脸张大了嘴巴—— 　　吼～ 　　远处的教堂中，正趴在书桌上看着《侦探骑士传》第三册 的银龙微微歪头看向窗户外。 　　“怎么了吗？” 　　坐在床边捧着《异乡人故事集》的索菲娅公主问道，在刚才的会议后，现在教会没有事情安排给“法布里小姐”，所以她便在房间里安静的看书，教会也乐得这位谎言的信徒不乱跑。 　　“好像听到了龙吼声……哦，不是龙吼，是人吼。” 　　安娜塔西娅重新看向面前的小说，伸手将盖住书页的银发撩到一旁： 　　“索菲娅，我在想一件事……等到詹金斯胜利后，不如我们在物质世界住一段时间吧？” 　　“怎么忽然又想要留下来了？” 　　公主问道，眼睛依然停留在书本上，她很喜欢那些关于公主的故事。 　　“因为物质世界太有趣了，我们虽然在虚空和星界住了很长时间，但毕竟那里只有我们……星灵和那些虚空中的怪物们可一点也不有趣。” 　　安娜塔西娅将下巴抵靠在书本的纸页上说道。 　　“那好吧，只要你高兴就好。” 　　索菲娅公主说着，将故事翻到了下一页。 　　远处的詹金斯已经闭上了嘴巴并剧烈的咳嗽起来，龙息果然不是人类的身体结构能够用出来的。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肺部都在燃烧，如果不是因为【世界树幼苗】对身体的快速恢复，他可能几秒后就会死于内出血。 　　面前的魔术师被那口龙息正中面门，他的头部和身后很远处街角突出的招牌被蒸发，但身体因为不在龙息的笼罩范围内，因此并没有损伤。 第2050章 树屋的目的 　　丢失了头颅，魔术师的身体居然还没有死，依然紧紧的拽着詹金斯，但隐约想要自爆的趋势却停了下来。 　　正想要挥手将没有头颅的身体劈成两截，却没想到那具身体后退一步，随后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立刻，在脖子的断裂处嘭的一声冒出一股白烟，随后居然有三只鸽子从白烟中飞出。当白烟散尽，完好的头颅再次出现在了脖子上边。 　　“你是杀不死我的，法布里先生，我这次……” 　　詹金斯拔下来了插在身上的四把飞刀，然后向着对方甩了出去。这四把飞刀是B类的超凡物品，大家都能使用。于是它们就和刚才飞来时一样，脱手后直接出现在魔术师面前。 　　詹金斯不惧怕四把飞刀上的四种不同诅咒，但魔术师不行。他急忙后撤，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碎宝石粉末准备使用咒法，只是这时，抬头便看到面前黑色的恶魔虚影狂笑着飞来。 　　“双生恶魔！” 　　嘭～ 　　黑色的恶魔火焰如同绽放的鲜花一样在街道中央炸开，詹金斯没有去等待结果，而是持着剑再次向前挥砍。火焰中央伸出一条焦黑颜色的胳膊，硬生生的架住了詹金斯的剑，被恶魔火焰持续灼烧着的魔术师在爆炸后的深坑中现身，脸色终于不再是那么的优雅淡定，反而有些狰狞： 　　“你是双生恶魔？你不是死了吗？” 　　詹金斯没有回答，没有持剑的手对他一指： 　　“所以我才说，差分机根本没有对你们说实话……亵渎制作！” 　　翠绿的藤蔓从天而降，也许在战斗刚开始时魔术师可以躲开，但此时精疲力尽的他，只是注意到头顶不对劲，随后眼前一黑，便永久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詹金斯没去管那具灵魂破碎的身体，确认对方彻底不会动以后，快步来到倚靠着街边墙体，看上去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老人身边。 　　对方没有废话，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这个你拿着。” 　　塞到詹金斯手中的，是一面手持式化妆镜模样的金属镜。只有一面的铜因为打磨的光滑而可以照出模糊的面容，其余包括镜子把手、镜子边缘和镜子背面在内，全都是银灰色的铁合金： 　　“古代人类最后一次封印差分机的时候，因为担忧下一次发现这台机械的时代，没有制衡差分机的手段，因此留下了这个。我们当初帮助差分机逃出封印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古代人类留给我们这个时代人类的最后帮助，那是一张图纸。工匠会内部都认为，即使是要帮助差分机，我们也要有钳制它的手段，所以我们瞒着它，用图纸制造出了这件炼金物品。” 　　说话虽然依旧很连贯，但语气已经非常虚弱了。 　　“它可以封印差分机？” 　　“当然不能，这只是炼金物品而已。图纸，想必已经被差分机发现了，所以这一面是最后一面。这面镜子可以在你靠近差分机本体时，帮助你找到差分机的核心所在位置。你大概想不到地下的它究竟有多么大的体积，如果它完全出现在地面，找到它的核心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的，我明白了。” 　　詹金斯将镜子握在手中，又问道： 　　“还有其他和差分机有关的消息吗？” 　　“本来，我们也担心它会在成功后，对知晓它秘密的我们痛下杀手，所以私底下也留存了不少关于它的情报。可惜，这次的围杀实在是太突然了，那些资料恐怕已经被树屋的那群人付之一炬。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他压低了声音，即使附近根本没有人，也担忧被人发现自己说出了这些话： 　　“他为了对付你们，在那座塔内安排了你绝对战胜不了的敌人。” 　　“什么意思？” 　　“它找到了过去时光中的怪物。这些事情是树屋帮忙做的，你应该知道，正神教会发现树屋其实是相当古老的组织，每一次纪元之末，这群人都会出现，所以树屋的组织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可怕资料。树屋帮助差分机，在九层金属塔的诡境中，额外布置了一些……我想想都害怕的东西。 　　不管进入那座塔的是你，或者是贤者的圣子，一定要保证自己有自己以外的力量。那不是凡人能够战胜的，每一层都会有一个凡人无法战胜的，所以，一定要寻求自己之外的力量。” 　　“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些？” 　　詹金斯语速飞快的问道，但对方只是摇摇头，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 　　“另外还有树屋的情报，你一定要杀掉他们，这也算是为了报答我给你情报的恩情。”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他非常认真的说道： 　　“虽然我被称为谎言的信徒，但这一次是真的立下承诺。” 　　“那好，正神教会认为树屋的目的，是让自己成为救世者，而目前为止，他们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让末日降临，你难道不想知道，那群人究竟要做什么吗？” 　　詹金斯一愣： 　　“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对差分机的说辞是，他们认为这一纪很难再获得救世者身份，因此打算推动末日到来，让文明从头开始，而他们作为推动了末日的幕后黑手，能够尽可能的保存力量进入下一纪，以此来争夺第十九纪的救世者身份。” 　　“这种说法差分机会相信？” 　　“不要说差分机，连我们都不信。但树屋的确神通广大，和他们合作有很多好处，所以差分机和我们的工匠会都没有质疑过他们，只是暗中抱有警惕。” 　　看来警惕还是不够，否则工匠会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但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一纪的机会。他们在十八纪投入了太多的资源和力量，连本身培养出的半神，都几乎死光了。所以，他们这一纪一定要成功，否则下一纪也不会有机会……是的，他们从没有放弃本身的目的。不管最后赢的是救世者还是差分机，他们都会在最后时刻跑出来捅一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051章 最后的午餐 　　“我明白，树屋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 　　詹金斯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 　　老人脸上带着惨兮兮的笑容： 　　“我还以为这些话没机会说了，或者终于逃到了贤者教堂，却在说出最关键的一句话之前咽了气。如果真是这样，我就算是死了，也闭不上眼睛。你一定要击败差分机，你一定要铲除树屋！” 　　他并不是希望詹金斯能够拯救世界，只是单纯的对那两者抱有深沉的恨意： 　　“趁着我还没死，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只要我知道，都会回答你。” 　　“差分机到底是用什么手段逃出的古代封印？教会曾经俘虏过树屋的吸血种半神，对方说，它逃出封印靠的是【机械之心】。” 　　“是的，也正是机械之心，让它拥有了宣言【万机之主】来升华自身的机会，可惜还是被你破坏了。” 　　“那么机械之心被它完全融合掉了吗？” 　　“没有，它想要将机械之心融合进原始的蒸汽机，然后将那台蒸汽机融合进自己的核心，来实现更深层次的升华。” 　　这样一来，依然存在利用【海洋之心】来定位【机械之心】的可能性，可惜魔法小姐说这要很长时间才能办到，而现在距离差分机进入金属塔第九层只有十二个小时了，时间来不及。利用两颗编号物品“同类吞噬原则”来产生共鸣是很好的想法，可惜有些太迟了。 　　“你们被全灭，你们的神，难道不会做出反应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詹金斯还是抱着“邪神【齿轮王】大发雷霆直接消灭差分机”的希望。 　　“对于我们帮助差分机，吾主本来就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如果我们成功的推动了末日，让教会的实力大增，甚至能够在下一纪和正神教会分庭抗礼，吾主当然会很高兴；但如果我们失败，吾主也不会有任何的举措，毕竟，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这位邪神听起来真是太现实了，而面前的将死之人对他信仰的神并没有怨言： 　　“这都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如果要责备，也只能说命运之神没有垂青我们。” 　　既然对方都快死了，詹金斯便没有对这句话提出意见，他又问道： 　　“差分机和树屋既然毁掉了工匠会，那么肯定夺得了你们的所有资产。你们的收藏里，有没有那种特别危险，或者值得一提，有可能会对决战产生影响的？” 　　“是的，有！” 　　原本在地面缩成一团的老人，几乎立刻坐了起来。他面色红润，眼睛突出，这是典型的回光返照的模样。工匠会的这位老半神，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走到了最后，因此语速飞快，生怕在说出重要信息之前咽了气： 　　“我们这么多年，收藏了许许多多的编号物品。特别是为了给差分机解除封印，我们和树屋一起，几乎在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搜寻特殊物品。其中最值得警惕的只有一件，那是一把螺旋剑，我们在外海的活火山口的平台上找到了它，旁边还躺着一具没有被岩浆吞没的骷髅。” 　　“螺旋剑？” 　　“两股金属硬生生的扭在一起铸成的剑，因为特殊的造型，因此多用于仪式。那把剑编号B-01-1-0006，名称为【罪业的永火大剑】。这是有记载以来，最为强大的剑，在正神教会的评价中，只论剑本身，这把剑甚至比骷髅剑的评价还要高。其最大的特性在于，斩断一切其他的剑。我们甚至推测，它完全可以斩断骷髅剑，所以，千万不要用你的剑去接触这把剑。” 　　这把剑的资料詹金斯也听说过，但它失踪很多年了，否则这才是当初对抗骷髅剑的最好方法。 　　他没有再说下去，眼神变得空洞，身体顺着墙面滑落，自身的灵光也一点点的熄灭。詹金斯看着他，然后缓慢的站起身： 　　“谢谢。” 　　他说道。 　　对方大概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也许在教会的通缉榜单上已经挂了很多年。但在生命的最后，不论缘由是什么，他毕竟是帮助了詹金斯，因此詹金斯也愿意对他表达敬意。 　　这之后，确定树屋和差分机都没有派出另外的追兵，詹金斯便带着老人和魔术师的尸体，返回了贤者教堂。 　　对于法布里小姐悄悄溜出去的行为，教会没有说什么。他们更在意的是法布里小姐带回的情报，不管是高塔内有过去的可怕力量，还是齿轮工匠会的全灭，都对接下来的政策制定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更不用说，教会得知了树屋打算在救世者进入九层金属塔前，召唤可怕的虚空之物进行阻挠。教会不打算让詹金斯去动手，而是想要用凡人的力量替他开路，让他能够用最完整的姿态去战胜强敌。 　　溜回教堂将尸体和情报告诉索菲娅公主，然后再让索菲娅公主去报告教会，这些事情做完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即使詹金斯不需要通过吃饭来补充营养，他晒晒太阳就可以了，但他依然保持着吃午饭的好xi惯。这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猫的饭点十分准时，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最后一次和家人们吃午饭的机会，因此绝对不会缺席。 　　夏末正午原本应该是一年中太阳最明亮的时刻，但这个中午，整个世界都陷入寂静的长夜。因此午饭的长桌上点着蜡烛，银质的烛台上明亮的火光在安静的燃烧。 　　詹金斯因为有特权，因此可以申请单独的房间，和家人们一起吃饭。他拿着餐刀歪着头看向窗户外纷飞的白色灰烬，好半天才放下手中的餐具。 　　“又在想什么？” 　　海瑟薇问道，然后想了想： 　　“算了，你不必解释，现在这种时候，就不要说煞风景的话了。十点以后你去哪里了？我们本来想要找你，商量一下你应该在拍照时穿什么衣服。” 　　“这个你们决定，最后把衣服给我就好。” 　　詹金斯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上午去外面拜访朋友们，但时间不够，我只见到了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白猫先生的告别只能放弃，希望那两位先生不要责怪我。” 　　在场的女士们只有海瑟薇是兜帽先生、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的朋友，也只有海瑟薇了解这几位： 　　“你很快就会回来，告别其实并不重要。说起兜帽先生，他还好吧？上次你说，他想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希望兜帽先生没有惹出其他麻烦。” 　　“放心，他很好，现在依然在和黑猫先生以及白猫先生忙活生意方面的事情……亚莉克希亚，齿轮工匠会全灭了，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了教会，你认为，这会给未来带来怎么样的不确定性？” 　　他又问向矮个儿的女士，亚莉克希亚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餐具： 　　“既然差分机和树屋敢动手，一方面说明他们也被逼急了，知道不论对谁来说，现在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另一方面，也说明工匠会对它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在三方的合作中，工匠会在技术方面的优势比较明显，我很担忧差分机将我们这个时代的机械制造技术完全精通的后果。” 　　詹金斯点了点头，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于是又看向西格莉德： 　　“自然教会那边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按照你的要求，我们正在将所有能够调集到诺兰的安全的编号物品都运来，但要考虑中途被差分机抢劫，而且外面的路几乎已经不通了，那些飞舞的灰烬对金属制品有奇妙的作用，铁路系统被认为不安全。但不用担心，教会虽然无法击败差分机，但其他事情还是做得到的。” 　　詹金斯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向多洛丽丝： 　　“关于已经开始的灾难，我想凡俗的国王们也都看到了危险。你的父亲，有没有说过要加紧出台环境治理法案的事情？” 　　三王会谈只是制订了标准，而各国要出台法案，还要通过各国国内的审议。 　　“暂时还没有，现在国内已经乱成一团了。如果不是正神教会的教堂还在维持秩序，那些宣扬末日到来的邪教徒们，说不定已经开始冲击城市秩序了。” 　　多洛丽丝不无担忧的说道，茱莉亚补充道： 　　“但我听说，会议的文稿已经被重新审议，指定切实可行的法规，应该很快就能实现。” 　　“菲迪克特利也是，陛下将这方面的事务都委托给了我们。” 　　坐在桌边的J小姐说道，杰西卡也点点头： 　　“多亏了温莎小姐说服了陛下。” 　　后者矜持的点了点头，在三位杰西卡中，只有她制定过类似的方案并成功推行，毕竟她因为融合了机械之心，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差分机，所以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阻止末日的到来。 　　看到了三位杰西卡，詹金斯才想到自己还没有交代有关王位的事情。于是在一家人吃过午饭后，他单独和三位杰西卡进行谈话。 第2052章 试图留下的痕迹 　　房间内，杰西卡没有猜到詹金斯想说什么，但J小姐和温莎小姐都想到了。 　　杰西卡坐在沙发上，J小姐背着手看着紧挨房门的那面上挂着的《圣者讲经》的巨幅油画，温莎小姐则一只手压在窗台上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人，詹金斯抱着猫坐在另一边的小沙发上。 　　“你想要告诉我们，如果你死了，王位由杰西卡继承？” 　　温莎小姐问道，脸色有些不好： 　　“我知道差分机很厉害，但你也很厉害，这么没有信心吗？” 　　“只是为了保险一点，毕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总之，你们知道我的安排就好，我已经委派了一位非常诚实和正直的老绅士来帮我，以防我真的……总之，这只是提一句而已。” 　　詹金斯曾经和杰西卡发生过亲密关系，但因为杰西卡没有成功预估到持续时间，导致后半夜的时候另外两位意外的回归她的身躯，从而弄出来了一些不方便描述的事情。 　　因此，理论来说，现在的三位杰西卡，都是和詹金斯很亲密的人： 　　“我会回来的，不然我的猫要谁来照顾？” 　　他故意这样说，但并没有很好的安慰三位女士。她们知道詹金斯做的是正义和荣誉的事情，但谁也不想自己的未婚夫真的去冒风险。 　　“不如这样。” 　　他将巧克力放到桌子上，原本还被詹金斯抱住逗弄的猫不满他的“冷淡”，用后爪支撑站起来，用前爪扒弄詹金斯的手臂，他也根本不理会： 　　“不如我们约定好，如果我能够成功回来，你们……” 　　他坐到了杰西卡身边，侧着身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话。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单词，但就连他都脸红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同意，就当我是失心疯了……哦，忘了我说过什么吧，我刚才真的失心疯了。” 　　说完就后悔了，心想说出这种话这可不是他的做派。于是摇着头想要坐回到原本的沙发，但被杰西卡一把拉住了，坚强的金发姑娘眼圈已经红了： 　　“只要你能回来，我当然同意。” 　　她又看向温莎小姐和J小姐： 　　“詹金斯说……” 　　“饶了我吧，我不该说这种话的。” 　　他急忙阻拦，心中万分后悔刚才冲动之下说出的话，并认为杰西卡此刻说出来，是想要令他感觉羞愧以此来惩罚他： 　　“我悔罪！” 　　他高声说道。 　　J小姐勉强抑制住自己心中的忧愁和恐慌，努力在脸上堆出笑容： 　　“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回来。只要你回来，不管怎么**的要求都可以。” 　　“甚至，如果你想，现在来实现你的想法我也不介意。” 　　温莎小姐说道，然后被杰西卡丢出来的沙发靠枕击中。 　　从时间来看，J小姐和温莎小姐与詹金斯认识的时间其实很短，和他的感情按理来说应该不算很强。但因为共享了部分记忆，以及融入真实杰西卡的身体，从而使虚假的自己变得真实的过程中获得的“共情”，两人对詹金斯的感情其实相当的微妙。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意外，也许这份微妙要发酵一段时间，但因为有了如果，所以就不需要发酵直接成熟了。 　　虽然杰西卡不是她们，但她们的确是杰西卡，三个人这辈子都分不开了，因此未来杰西卡·温莎的婚礼，其实是三个人共同的婚礼。 　　詹金斯对开启了这个话题万分的后悔，于是抱起桌子上的巧克力，然后闭上眼睛，动作静止几秒后屈指敲了敲桌子。 　　非常缓慢的，几本红色封皮但没有书名的厚书出现在了桌面上，并且每一本书都有金属锁扣，钥匙则放在一旁。 　　只是这么简单的造物，原本是不需要花费这么长时间的，但詹金斯要保证书页内的内容的完整性和合适性： 　　“这几本书，现在不要打开。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再打开它。” 　　“这是什么？这么厚？你的《巧克力饲养心得》？” 　　杰西卡开玩笑道，希望借此冲淡心中的犯愁： 　　“不会真的是吧？” 　　“当然不是，这些是……我的一些奇思妙想。有些过于超出这个时代，有些则只是理论，无从去实践，但大部分是成熟的条款。如果在小概率情况下，我没有回来，你们可以看看这几本书，可以当做消遣……” 　　他来到这个世界，总是要留下些东西的。如果成功，以后有大把的时间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影响历史进程，而如果回不来，他也不希望那些只有自己知晓的事情随着自己一起消失。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杰西卡又一次的确认到。 　　“是的，我一定会回来的……当然，不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件你们可以忘记的事情，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等待我的人，所以我一定会回来的。” 　　杰西卡一副要哭的样子，温莎小姐咬着嘴唇看着他，J小姐则故意侧过脸，不让他看到表情。 　　“记住你的承诺，詹金斯，一定要回来。” 　　和三位女士谈完，詹金斯惆怅了一阵子，刚好碰到了来找他的菲妮，便将布莱妮找来，托付她关于卖花女行会的事情。 　　在詹金斯身边所有的姑娘们中，唯一有时间而且有精力来处理这件事的，只有布莱妮。詹金斯其实已经指定好了卖花女们的未来的职业规划方案，只要写在纸上交给布莱妮就好。 　　而且她能够得到海瑟薇和杰西卡的帮助，这实际上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布莱妮看出了詹金斯这是在安排“后事”，红着眼睛点头收下了他递来的文件袋。小菲妮对于生死的体会其实比布莱妮更深，她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知道这会有多么可怕。 　　“先生，不如我和你一起进入……” 　　“想也别想。” 　　詹金斯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拍了一下菲妮的肩膀： 　　“如果我回不来，那就代表着末日临近，我需要你来保护那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你能做到吗？” 　　“先生……你一定要回来。” 　　小姑娘不太会控制泪腺，已经抹着眼哭了起来。 第2053章 灰烬中的怪物 　　“你让一个小女孩来保护我？这还不如薇奈特。” 　　见詹金斯弯着腰安慰菲妮，布莱妮无奈的说道。 　　小妖精薇奈特进入贤者教堂后便非常兴奋，因为过于兴奋，一不小心被教堂的人看到了。但这种妖精因为诞生于书中，所以也算是贤者教堂的客人，是受欢迎的。在得知她是詹金斯的朋友后，教堂的人们便没有为难她，此刻妖精“请假”去了图书馆，想要搬一些书回来看。 　　“不要小看菲妮……露易丝。”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喊道，随后，原本还有些昏暗的房间，被一道洁白的圣光照亮。 　　布莱妮抬手挡在眼前，随后从指缝中看到，那道光来自于菲妮的身后，她的身后张开了两只华贵的洁白羽翼，羽翼中有些点点金光在闪烁。 　　但很快布莱妮就发现那并不是菲妮的翅膀，而是紧贴在她身后，穿着白色的祭袍，头戴花环，白皙的赤裸双腿上缠绕着的银白色锁链，有着紫金异色双瞳的小天使的翅膀。 　　布莱妮只能认为这是天使，因为再没有比这幅形象更符合“天使”这个单词的了。 　　“这是……” 　　她抬着手遮在眼前，在天使出现的圣光逐渐平息后才拿下来： 　　“天使？” 　　“是的，布莱妮，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情。哦，我只是说这样的概率很小，只是假设。假设我出了事情，你立刻向教会申请收养菲妮。” 　　在所有人里面，詹金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布莱妮，只有她是彻底的普通人，所以除了小妖精薇奈特以外，菲妮最好也跟着布莱妮，这样她们可以相互照顾。 　　露易丝想像惯常一样向詹金斯问好，但詹金斯还不想让布莱妮知道自己是神，这没有必要，所以用同感的能力告诉了露易丝自己的想法。 　　小天使冲着詹金斯和布莱妮微微点头，从背后双手环住有些脸红的菲妮： 　　“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小天使声音糯软的说道。 　　布莱妮没有将“天使一定是神的仆从”这件事和詹金斯联系在一起，只当这就像小妖精薇奈特一样，又是詹金斯神奇的朋友。所以便没有再多做询问，甚至没有去牵起小天使的手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少女心，只是看着詹金斯说到： 　　“你一定要回来，詹金斯。” 　　“我会的。” 　　本来应该再去单独和亚莉克希亚谈谈，将自己那些知识都交给她。但还没等见到亚莉克希亚，教会便派人来找詹金斯，并不是照相的事情安排好了，而是外面发生了新的变故。 　　教会在午饭前从外出的法布里小姐那里得知了【齿轮工匠会】全灭的消息，他们疑心邪教徒的覆灭其实就是法布里小姐干的，不怀疑工匠会全灭这个事实本身，因为法布里小姐不会对这种事情撒谎。 　　因此，教会便派遣小队外出，去过去已经得知的工匠会的秘密藏身处查探一下，期待能够获得一些战斗的痕迹或者残余的文件资料。 　　但没想到，其中一只由半神带队的【战争与胜利教会】的恩赐者小队，居然撞见了陌生的邪教徒半神。 　　没有证据表明对方是属于哪一方的，而大打出手后，因为战神信仰者们的特殊优势，邪教徒半神只能匆忙逃脱。 　　而在后续的追击过程中，邪教徒向着空中丢出一把彩色的粉末。那些粉末与飘舞着的带有余温的灰烬触碰，居然让几乎堆满了街道的灰烬中，诞生出了全新的怪物。 　　那同样是人形的生物，不会使用咒法，而是使用诞生时同样从灰烬中出现的刀、剑之类的冷兵器作为武器。 　　这些灰烬中的怪物们力量奇大无比，而且只能使用冷兵器攻击才能击溃它们，这一点与詹金斯在几个月前的“衰败诺兰”中见到的缠着绷带的怪物们很像。 　　好在，与雾中的匍匐者们不同，这些灰烬中的怪物们暂时只能通过邪教徒洒下的粉末诞生，还不能自然的诞生在灰烬中，否则麻烦就更大了。 　　战争与胜利教会的人们想办法捕捉到了一只灰烬中的怪物，因为外面只有路灯的灯光，所以为了照明，詹金斯随着贝凡娜小姐一行人提着油灯离开教堂，在教堂外的街道上见到了它。 　　它被画满了神术符咒的纯银锁链禁锢着，并非有着和灰烬一样的白色身躯，它的肤色像是被烧焦的木炭一样漆黑。见到有更多人走过来以后，便张开裂缝一样的口对着一行人吼了一声，但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来。 　　“我们非常怀疑，灾难的下一步，就是从这些漫天的灰烬中诞生全新的自然怪物。” 　　命运教会的占卜家说道，这位也是命运教会的半神，但地位显然比奥黛丽小姐差得多。 　　“你们还想要留这家伙做研究吗？如果不想，我想要试试它的力量，说不定会在塔内遇到类似的东西，毕竟都是差分机弄出来的。” 　　詹金斯说道。 　　这种怪物没什么研究价值，身躯由灰烬构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物质，就算是解剖也是浪费时间。所以稍微商量了一下，便按照詹金斯的要求，在街道上放开了那只由灰烬构成的怪物。 　　它获得自由后，第一时间蹲下身将手伸进地面的灰烬中，然后右手从灰烬中提出一把弯刀，左手提出一只挂在手上的小圆盾。盾牌上没有任何的徽记，但看起来相当的轻巧。 　　詹金斯将手中提着的油灯放到脚下，拿着教会提供的金属长剑，这把剑是普通物品，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 　　他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怪物，对方穿着的衣服也是灰烬构成的，但只是几块破布。如果不是鉴定身体成分是完全的灰烬，这副样子更像是从古代墓地中爬出来的活尸。 　　那怪物已经向着詹金斯冲来，它高举着弯刀对着詹金斯竖劈，詹金斯则举剑轻松的挡住： 　　“力量不算大，至少没有伯恩斯教授的力量大。” 　　他心中想着，正想要将弯刀格开，没想到对方的左手直接举盾撞来，让詹金斯后退了一步。他站稳后立刻持剑前刺，那怪物却以不符合身躯大小的灵活，在地面上一滚轻松躲过。 　　而在詹金斯第二击挥出的同时，怪物更是灵活起身，左手盾牌一扬，硬生生的弹开了詹金斯的剑，并趁着他因为进攻动作收势未完成的僵直瞬间，再次将弯刀劈向他的脖子。 　　“原来如此，虽然力量不算很大，但技巧上足够称得上是近战大师。” 　　詹金斯心中总结道，然后便打算终结掉对方。他虽然没有经历过系统性的剑术训练，只是和贝凡娜小姐学过半年的格斗技巧，但【英雄】这个能力传承给他的可是相当充足的冷兵器使用经验。 　　空着的左手向前一挡，然后猛地向上一挥，利用卸力的技巧和自身不怕受伤的优势，同样将对方的武器弹开。 　　灰烬中诞生的人形怪物向后退了一步，没给詹金斯机会而是立刻利落的向左侧翻滚。站起身后，又是弯着腰将小圆盾挡在身前，一边侧步移动，一边再次准备进攻时机。 　　詹金斯单手持剑，向前猛地一踹，将那面圆盾踹开。抓住了对方中门大开的时机，一剑刺穿对方外面的破布衣服，深深的将剑刺入对方的胸口。 　　等待一个呼吸的时间确认没有遭到反击，便用力搅动手中的武器，然后用没有拿剑的左手按住它的肩膀，将它推向后方。 　　怪物倒在堆满了灰烬的街道上，很快便化作一堆的灰烬与街面融为一体了。 　　“即使是普通人，如果精通冷兵器的运用，也能够对付这些怪物，只是这个时代精通冷兵器的人实在太少了。对恩赐者来说应该不难，但如果这种怪物得到了增强，从某些角度来说，可能比迷雾之子还要棘手一些。” 　　他总结道，眼睛看向那堆灰烬的位置，已经看不到浓郁的黑色灵光了： 　　“雾中有怪物，云中有怪物，灰烬中也有怪物，这个时代，可真是不容易啊。”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两点半，处理完有关灰烬中诞生怪物的事情，詹金斯按照原定的计划去找亚莉克希亚。但没有看到亚莉克希亚，反而看到了老爹，老爹冲着詹金斯招了招手，和他一起进入了一间空闲的会议室。 　　“有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了。” 　　老爹没有废话，说话开门见山： 　　“你需要那把钥匙的力量吗？” 　　詹金斯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笑了起来： 　　“是的，我需要那把钥匙。” 　　“转移钥匙意味着我只能活三天，所以你不要笑得那么开心……钥匙现在的归属权是谎言的信徒，蜡烛先生大概是真的死了，但其他人的死必定有原因，这一点还需要注意，你要牢记这把钥匙现在名义上是属于谎言信徒的。” 　　果然就和亚莉克希亚说的一样，有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第2054章 信仰的汇聚 　　“詹金斯，我并不是很推荐你接触这把钥匙，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如果你需要钥匙，我可以去和法布里小姐交涉，现在我们能够接触的只有她。我要最后问一句，你真的需要那把钥匙吗？不必顾忌我的生死，我活的已经足够长了，不在意什么时候死去。但你要考虑好，背负这把钥匙的代价，这并不是开玩笑的。” 　　老爹很认真的说道。 　　“是的老爹，我现在必须借助任何可以利用的力量，哪怕它是诡物。” 　　詹金斯也很认真的给出答复。 　　“那好吧。” 　　老爹咬咬牙同意到： 　　“现在和我一起去见法布里小姐吧。另外，你必须时刻警惕谎言的信徒，不管那群假死的人是否存在，又是否真的死了，这其中肯定是有目的。即使已经确认不再参与救世者的争夺，我也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又一个我们想不到的阴谋。”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真的全死了？” 　　詹金斯试探着问了一句。 　　“詹金斯，我像是傻瓜吗？” 　　老爹哼了一下，带着詹金斯走向索菲娅公主房间的方向。 　　敲门后两人进入房间，詹金斯看了衣柜一眼： 　　“怎么都喜欢藏在衣柜里。” 　　他嘟囔着和老爹一起坐下，向“法布里小姐”说明了来意，也就是那把钥匙的情况。这件事不在提前准备的剧本里，但索菲娅公主轻松读懂了詹金斯的眨眼示意： 　　“当然可以，但虽然我们现在合作，那把钥匙也不是能够平白给你们的。” 　　“做得好！” 　　詹金斯在心中夸赞道，他的意思是直接同意，没想到公主意识到直接同意会很可疑，所以还记得提出条件。 　　“那么你想要什么？” 　　老爹问道。 　　“我想要见见《侦探骑士传》的作者。” 　　詹金斯看到床上摊开的那本书，然后从位置判断出这应该是安娜塔西娅刚才看的，于是明白索菲娅公主纯粹是帮助银龙实现愿望。 　　“这没问题，那位文笔很好的女士随着切斯兰王国的访问团一起到达了诺兰，如果需要，教会可以安排你们尽快见面……还有其他要求吗？” 　　从老爹的表情来看，在她们见面前，教会甚至会将那位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作家小姐的族谱调查清楚。 　　“我想一下……正神教会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使用者随心所欲化妆的物品？注意，不是幻术伪装，是真正的化妆。” 　　这肯定又是索菲娅公主自己的要求，因此不了解内情的老爹看上去更加迷惑了，但还是点点头： 　　“听说过类似的物品，但并不属于贤者教会，所以需要时间去协调。还需要什么吗？” 　　不管是安排和作家见面还是用于化妆的道具，价值都远比不上那把钥匙，但索菲娅公主已经没有其他要求了： 　　“其他要求以后再说吧，就当是詹金斯·威廉姆特欠我一个人情，但放心，我也不会提出太过分的要求。你同意吗？” 　　她看向詹金斯，詹金斯皱起了眉头，狐疑的看着对方，然后又看向老爹，然后又看向对方： 　　“可以。” 　　他声音低沉的说道，然后注意到老爹身后的衣橱中伸出一只手，冲他比出夸赞的动作。 　　为了防止那条不安分的银龙随时从衣橱中笑出声来，詹金斯在和法布里小姐谈完后，便拉着老爹尽快离开了。 　　但那把钥匙现在还不能给詹金斯，情报已经说明在进入金属黑塔前，树屋会对救世者进行最后的狙击，老爹希望自己能够为自己最后的学徒做些什么。 　　“既然我肯定会牺牲，那么不如让牺牲变得更有价值一些。” 　　他活的时间足够长久，因此并不畏惧牺牲，只希望牺牲的更有价值： 　　“詹金斯，我老了，活着或者死去无所谓，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了。”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穿过了走廊，想要去庭院空中的谈判会场看一看，詹金斯猜测亚莉克希亚可能在那边旁听。 　　但老爹注意到了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现在你全身发光的样子，是自己弄出来的光影效果吗？” 　　“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果然在发光，是那种很炫目的金色的光。于是将肩膀上的巧克力抱起来，巧克力很无辜的看着他，猫并没有发光，说明发光的原因是源自于他自己： 　　“哦，我想我明白了。” 　　于是恍然大悟。 　　唤出能力光点，剩余两个空白气泡中的一个正在闪烁着暗淡的光芒，同时心脏中色彩驳杂的细长火焰也在颤动： 　　“我感觉到了力量！是时候了，是时候奠定王魂了。老爹，我要发表公开演说，让教会帮忙组织一下。” 　　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好的。” 　　充盈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入詹金斯的身躯，那力量并非纯粹的灵，而更像是所谓“信仰”。人们崇拜的并非詹金斯本身，而是他所代表着的拯救世界的力量，他所代表着的种群本身。 　　四王魂作为一个重要的象征，象征詹金斯的人类之王的身份。在这个身份通过“救世者”的名号传播向物质世界的后，那份源自于对自身种族的信仰，也终于汇集到了詹金斯身边。 　　起初身边只是点点荧光，像是金色的萤火虫在身边飞舞；但很快就变成了一大丛的萤火虫绕着他飞舞；到了几分钟后，他整个人就像是亮起了金色煤气灯。 　　在这个没有太阳的下午，这种温暖明亮的色彩格外的引人注目。这颜色虽然极亮，但却意外的并不刺眼，人们依然可以看到几乎要变成纯金颜色的詹金斯。 　　并且，在任何人靠近詹金斯一定距离后，都会声称自己感觉到了力量的增强。教会很快就根据这种现象给出了解释，这是【无冕之王】在未完全成型时表现出的能力特性之一，任何【人】在能力持有者身边行动时，都能得到来自王的加持。 第2055章 领导者 　　虽说十八纪的救世者争夺已经到了最后的尾声，但这一次却是教会在多灾多难的十八纪元末，第一次经历救世者徽记成型于自己眼前。也许这已经是最后的徽记了，但教会依然重视，想要记录下来整个过程，说不定可以为下一纪的几千年后提供有效的指导。 　　因此旁观这一幕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当詹金斯到达教堂庭院上空的谈判会场时，居然惊讶的发现半个会场都被坐满了。 　　要知道即使是关于救世者身份谈判的那段时间，也没有这么多的人。 　　从虚空中汇合而来的力量已经几乎到达了极点，詹金斯的灵魂还能承受，但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心脏中接受了太多力量的王魂融合体，呈现出一种膨胀的想要爆炸的状态，詹金斯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完成最后的宣言，否则说不定还会出乱子。 　　现在在下方等待他讲话的有十二正神教会的代表，陆续到达诺兰贤者教堂的伪神教团的成员，以及物质世界三大人类王国以及附属公国的代表们。 　　“在这里，我以菲迪克特利的现任国王，正神【传承贤者】的圣子的身份发表讲话。”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演讲稿，然后将那东西放下。咳嗽了一声，声音洪亮的传遍了整个谈判会场的每个角落： 　　“今天稍早些的时候，我有幸成为了这一纪被承认的唯一救世者。当时本该发表讲话的，但因为还有一些程序方面的问题需要内部商榷，因此演讲被推到了现在。 　　诸位，请注意听！” 　　他已经将周身的金色光芒暂时压制下去了，只是虽然光影效果不在了，但因为种族信仰不断汇聚而来的力量却依然存在。这就使得他的周身几乎形成了一层透明的力量，人们看不到他身边有什么，但却能够感受到那种压迫人心的东西。 　　“十八纪元截至目前，已经过去了一千八百六十六年，根据古代的传说和预言家们的预言，纪元之末就要到来了。而每当纪元之末到来，一整纪的故事结束时，世界都将降临大灾难。 　　这并非是那些邪教徒们的传言，也并非痴愚盲目之人的妄言，这就是事实。因此，按照古代的传统，也为了让人类灿烂的文明成功过渡到下一个纪，我们才要qi心协力，团结一心。共同去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而并非独自为战。” 　　这些事情，教会大都在私底下告知了各位代表，但刚开场合有人说出来，倒还是头一次。 　　“关于那些不属于凡俗的怪物，隐匿在黑云、灰雾中的可怕存在，自然有正神教会来对抗，选出救世者来面对那最终的罪孽之物，也是我们这些超凡者们的责任和义务。 　　但即使是击败了所有的怪物，灰雾和黑云也依旧存在，这些都是人类创造的罪孽，需要人们自己来赎清。空气治理法案只是其中的一项举措，还有更多的合作，需要人类王国和正神教会一起来制定和实施。 　　我们做出这些，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世界，为了我们的下一代，为了我们的整个族群。” 　　简单的掌声后，詹金斯将手伸进口袋，然后取出一只硕大的牛皮纸袋。小心的拆开后，里面是厚厚一沓的文件纸： 　　“经济、环境、蒸汽科技、文化等等，我们正面临着变革。从十八纪元到十九纪元，并非是简单的年代变更，我们需要的是全方面的改变，来适应如今的社会环境和普通人的需求，当然，更要适应这个世界的改变。” 　　接着，詹金斯在以上列举出的各个领域，列举出了目前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并以自己的视角，剖析了发展过程中遇到的诸多问题，提出了那些重要行业的前景问题，预估了可能遇到的困难，以及结合实际产生的问题。 　　这几乎是事无巨细的将时代进行了剖析，而且这些演讲稿都是他自己“写”的。在此之前，就连理论上来说和詹金斯最熟悉的海瑟薇都不知道，詹金斯还有这样的本领，而偏偏他说的几乎都是对的。 　　也许有些问题说的很浅显，但至少表明他真正的思索过，并真正的看到了问题。 　　这是以另一个文明的成员的身份，通过历史和经验，以及过去伟人名著中提出的观点，系统性的得出的演讲内容。过去的詹金当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至少通过比较，归纳两个世界的共同点和相同点，然后将那些共同的问题从另一个的历史中摘取出来，他是完全做得到的。 　　他现在只是提出了问题，解决方法在他给杰西卡留的那几本书中。 　　这一番长篇的演讲足足持续到下午四点，会场内除了他的声音以外，几乎鸦雀无声。也许有些人一开始并不重视这次的演讲，以为只是威廉姆特想要夺得三大王国领导权的一种手段。 　　但没想到他真的有真材实料，或许年轻的国王在某些方面还有些稚嫩，但他还很年轻，对比同年龄的年轻人，詹金斯·威廉姆特的未来不可估量。 　　“您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杰西卡一直陪在女王伊莎贝拉身边，她小声的询问对方： 　　“您认为，您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正确的吗？”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和你无关吗？” 　　“是的，这个我可以向您保证。” 　　杰西卡低声回答，老人闭口不说话，眼睛盯着上面的依然在高声演讲的詹金斯：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再怎么聪慧，政治和管理，也不是单纯看书就能看懂的。” 　　她说的对，这是一门经验的学问。 　　“但我们的世界不是还存在神明吗？” 　　杰西卡再次低声说道，女王伊莎贝拉又是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于是杰西卡继续问道： 　　“我一直以来都坚持，詹金斯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 　　老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杰西卡，你现在肯定是在看我的笑话吧？” 　　“这怎么可能？但我相信，我的观点被证明了。” 　　“你说得对。” 　　听到这句话，杰西卡安心的笑了起来。她抬起头，想要继续看着詹金斯，但女王伊莎贝拉又说道： 　　“让他成为国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我真的很好奇，杰西卡，你真的从未有过自己成为女王的想法吗？” 　　杰西卡对着她笑了一下： 　　“诚实来说，当然有过，而且有过很长的时间。” 　　“但为什么要谦让给詹金斯，我现在承认，过去的我错了，他真的才是最好的人选，但你是因为什么？爱情？” 　　“当然不是，爱情是后面的事情。最初，只是感觉您很累。” 　　“我很累？” 　　“所以我不想这么累。” 　　女王伊莎贝拉点点头，再没有任何的话。 　　下午四点，詹金斯终于讲完了最后关于交通问题的议题。恍惚间感觉是时候了，于是丢下手中的文件： 　　“接下来的十几年，注定是多灾多难的十几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预料到的和预料不到的……在此发出倡议……不，是以我个人的身份提出要求。” 　　他已经有些累了，所以说话变得很直接： 　　“在接下来的十几年，人类，我是指人类这个族群，不管是超凡势力还是凡俗的王国，都必须团结到我的身边，以我为核心，共同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下面鸦雀无声，他抬起头，从左到右扫视人们，深吸一口气，压抑了几个小时的磅礴力量透体而出。那些金色的色彩逐渐覆盖了周围，并最终将整个演讲的会场都笼罩了起来。 　　他便是那些金色的中心，力量形成的压制效果，更是让人们有些无法直视他。更不用说，最小出力的【恐惧光环】也具有一定的作用，共同组合起来的效果十分惊人。 　　“谁赞成？谁反对？” 　　扫视完一圈后沉默几秒，他大声问道。当然不会有人在现在说话，这副样子，即使人们内心反对，也绝对不敢独自说出来。 　　“不如，反对的人现在可以举手。哦，各位，如果有任何人反对我刚才提出的倡议，那么请举起手，我可以挨个儿统计你们的身份信息，绝对不会错漏每一票。” 　　他再次说道，然后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到有任何人敢举手。如果真的有人现在敢举手，那么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我个人可以代表菲迪克特利，同意刚才的要求。说起来，我现在虽然是国王，但还没还有行政权力……伊莎贝拉陛下。” 　　他说道，后者点点头，在杰西卡的帮助下站起身： 　　“没问题，菲迪克特利永远追随你，詹金斯。” 　　她只有疯了才会不同意。 　　“那么，萨尔希二世陛下。” 　　他又看向和多洛丽丝坐在一起的老国王，后者摇着头笑了一下，拒绝多洛丽丝的搀扶独自站起身： 　　“没问题，詹金斯，你的承诺都是可信的。” 　　这是在提示詹金斯，他曾承诺过不让菲迪克特利吞并切斯兰。 第2056章 第八个徽记 　　“那么，阿雷西欧陛下呢？” 　　最后又问向南国年轻的国王，他当然不想同意，毕竟詹金斯既不是切斯兰的国王，也不是切斯兰未来国王的丈夫。但他知道在场的三大王国中，自己的影响力最小，更不必说连勉强“复国”都是在别国的帮助下完成的。 　　但他就是不想同意，一旦同意，就相当于让自己接受对方高于自己地位的事实，这实际上是切斯兰向菲迪克特利低头，承认切斯兰依附于菲迪克特利。 　　如果是平常的年代，仅仅以国内民众的意见，就能义正言辞的训斥对方的异想天开。 　　但现在，估计国内的不少人巴不得成为相对稳定的菲迪克特利的一员。 　　詹金斯没有催促他，只是注视着他。后者心中慌乱不堪，冷汗逐渐的流了下来。他当然不敢与詹金斯对视，仅仅是被注视，就能感受到眼神中充斥着的可怕威压。 　　“好的……没问题。” 　　现实胁迫年轻的国王不得不答应，受制于人就是这样，如果国内能够稳定一下，他说不定能够在答应前，要来一些利好本国贸易的条件。 　　“所以这不是我的错。” 　　这样一想，年轻的阿雷西欧家族的后裔，心情就好多了。 　　“那么教会的意见呢？” 　　“没问题。” 　　教宗庞特夫四世几乎没有间歇的给出了回答，让其他教会都忍不住翻白眼。但这都是在这场谈判前便商议好的事情，如果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能够胜过谎言信徒，在十八纪元剩下的日子里，正神教会可以短暂的以贤者教会为主。 　　“没问题。” 　　正神教会陆续给出了回答，在得到全新的十一个回答后，詹金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伪神教团们的方向。这些人的数量也很多，除了少数几个消息极其灵通的以外，因为没有提前收到消息，所以暂时都陷入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境地。 　　“你们有意见吗？” 　　他问道，见无人回答，又加了一句： 　　“在十八纪元剩下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中，暂时听命于我……听命于教会，帮助文明度过难关。你们有意见吗？” 　　见还是无人说话，便看向音乐教会的方向，名义上管理教团的伯恩瑞特小姐当然很识时务：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詹金斯是教团领导者之一的海瑟薇·赫纱的未婚夫，这种事情答应下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有了音乐教团的开头，再加上教会提前联络的其他伪神教团的跟随，大家也陆续给出了赞同的意见。 　　至于那些位于三大王国中间的小公国，虽然实际上都已经独立，但名义上都是三大王国册封的，所以他们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我最后问一遍。” 　　他双手扶在面前的桌子上，高声询问道： 　　“我要成为未来几十年人类文明的领导者，谁赞同，谁反对？” 　　现场鸦雀无声，于是再次重复刚才的要求，只是这次的说法稍微变了一下： 　　“同意的请举手。” 　　短暂的寂静后，随着不知是谁率先举手，一双双的手齐刷刷的举向天空。遍布在会场内部的金色逐渐收缩，与此同时，金色的光柱从极高的天空照射而下，透过透明的天花板径直照射在詹金斯的身上。 　　在这天光中，詹金斯叹息着，举起右手抬起头，仿佛要去触摸那不可见之物： 　　“现在。” 　　他轻声说道，心中其实没有多少喜悦，这一刻他早已预计到了。这不值得喜悦，至少，此刻的他只有无限的惆怅： 　　“我就是人类之王。” 　　【无冕之王（黄色咒法）】成型。 　　（巧克力奔跑中……） 　　虽说每一次的救世者身份真正成型，都必定意味着能够在附近非常近的位置发现全新的【末日文书】。但这一次詹金斯没工夫去寻找那块镌刻着现在和过去命运的石板，在这第八个救世者身份【无冕之王】真正出现后，除了能力出现带来的极大的力量和灵的提升以外，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出现在心中。 　　这并非是力量带来的充实感，也并非再次完成了一件大事后的满意。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此刻的感受就好像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到达了旅途的终点一样。 　　但问题在于，即使是将第九层的金属塔当作旅途终点，他至少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到达。 　　此刻除了全新能力的出现，不管是身躯和灵魂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弄不懂这一刻奇异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结束了演讲后便匆匆离开，让教会为他做一次系统性的身体检查。 　　当然什么也查不出来，只得出了他健康的简直不正常的结论。即使是以恩赐者的水平来看，他的健康程度也超乎想象。简单来说，他的身体检查不出任何病症和损伤，就好像这具身体是刚刚诞生，任何器官都没有使用过一样。 　　这当然是【世界树幼苗】的效果，和詹金斯获得【无冕之王】后的感受无关。他依然疑惑，但这时教会通知他，负责拍照摄影的专职照相师，已经因为漫长的演讲而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因此想要知道他是要在吃晚饭前拍照，或者在晚饭后拍照： 　　“现在就拍。” 　　他剩下的时间可是已经不多了。 　　匆忙的去通知教堂各处的女士们，然后带着巧克力一起到教堂内自己的房间，换好了布莱妮和多洛丽丝为他挑选的那套黑色正装。 　　除了外衣，帽子、鞋子甚至挂饰也都准备好了，甚至还留了字条，让詹金斯记得戴上那枚象征着国王权力的戒指。上次女王伊莎贝拉在郊外的马场别墅塞给他以后，就没有再索要回来，詹金斯一直带着它，但从来不戴上。 　　至于巧克力，它当然是不喜欢戴铃铛，也拒绝在自己的耳朵旁斜挂蝴蝶结。最后还是詹金斯按住这只猫，勉强用梳子帮它梳理了一下毛发，巧克力看起来相当不高兴，一直到詹金斯走近拍照用的空房间，都是一副不愿搭理詹金斯的模样。 第2057章 家的合照 　　詹金斯带着巧克力走入拍照用的那个房间的时候，海瑟薇、布莱妮、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茱莉亚、西格莉德和杰西卡都已经到了。她们穿着颜色不一样的礼服长裙，精心打理的头发上是各种不一样的发饰，每个人都画了淡妆，手臂上则有着蕾丝手套。没有太过珠光宝气，但肯定都是用心准备的。 　　她们大概商量好了每个人的穿衣风格，使得大家站在一起的时候非常相配。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演讲的时候，她们都没有出现了。” 　　很见到詹金斯带着猫走进来，姑娘们停止了交谈，看向詹金斯对他微笑。 　　房间内原本的家具现在都已经搬走了，甚至连墙上的油画都摘了下来，并细心打扫了一遍。窗帘紧闭着，只有头顶的吊灯在散发光亮。 　　房间铺着地毯，正中央放着一只布艺短沙发，只能让两个人坐在那里。除此之外，年迈的照相师和助手，已经将相机和闪光灯架设在了短沙发正对面的位置，正在弯着腰做最后的调试。 　　老爹、玛丽和帕罗德主教也都过来了，指挥着修女们挑选悬挂在椅子背后那面墙的装饰油画。 　　“怎么只有一张沙发？这可坐不下所有人” 　　他疑问道。 　　“太长的沙发不利于取景，太多的沙发和座椅会让画面变得很奇怪。我们是商量后，才决定只放一张沙发的，毕竟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坐着拍照。” 　　老爹回答道，母亲玛丽·威廉姆特像是故意要看詹金斯的反应一样，说出了很要命的问题： 　　“你和一位姑娘坐着，其她人站在周围，这样会使得画面更加饱满和恰当，也更像是家庭合影。” 　　詹金斯想象了一下身着正装的自己和身着礼裙的姑娘们，按照这样的方式合照的效果，认为这相当不错。但致命点在于，他只能挑选一个人坐在他的身边。 　　而且，如果他敢说，让巧克力趴在他身边的沙发上，这里三分之一的人肯定会“撕碎”他。 　　“这边，向右边移。” 　　也只有帕罗德主教没有参与进谈话，年迈的老主教此刻看起来分外有精神。既然拍照，不可能只拍一家，家庭合影后，詹金斯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多拍几张，和帕罗德主教的单独合影当然也在计划之中。 　　虽然没有自然光，但煤气灯的光亮再配合上蜡烛，也足够让画面变得鲜活起来。很快照相师便准备好了那台古旧笨重的金属相机的位置，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国王陛下可以落座了。 　　“你自己来选。” 　　詹金斯刚抬头想要说话，亚莉克希亚便抢先一步说道。所有人都看着他，甚至包括肩膀上的猫，都以看热闹的心态幸灾乐祸的看着詹金斯为难。 　　他勉强笑一笑，看着面前喜欢着自己的姑娘们： 　　“那么……” 　　他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前指： 　　“就让海瑟薇坐在我身边吧。” 　　没有作解释，其他人也没有让他解释。红发的姑娘看起来想要推脱一下，但立刻就被一旁的布莱妮按在了沙发的右侧——以海瑟薇的力气，正常来说她是不可能被布莱妮按倒的。 　　“这可是我们家的第一张合照，你怎么一点也不重视。” 　　按下了海瑟薇，布莱妮又上前替詹金斯将有些歪斜的领结扶正。 　　“他总是这样，我敢打赌，刚才他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绝对比花在巧克力身上的时间要短。” 　　亚莉克希亚笑道。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茱莉亚去帮詹金斯换衣服了。” 　　多洛丽丝抱怨道。 　　“事实上，再过来之前我已经去了，但敲门后詹金斯说不需要我。” 　　茱莉亚解释着。 　　“至少我们知道，下一次有这样的活动前，一定要派人去帮詹金斯整理衣服。你们瞧，他的头发甚至都没有打理整齐。” 　　杰西卡提醒道，詹金斯立刻想要找把梳子，西格莉德已经拿出来了： 　　“我帮你吧，让你自己来，还不知道要梳成什么样子。” 　　“你瞧吧，你和罗伯特总是担心詹金斯长不大，但现在至少还有这么多人可以照顾他。” 　　帕罗德主教趁机和玛丽说道，后者看着詹金斯和他身边的姑娘们互动： 　　“虽然早知道自己的儿子迟早有一天会被别的女人抢走，但没想到过会是这么多女人来抢……奥利弗老爹，这一年来，你究竟教给了他什么？” 　　詹金斯获得老爹古董店的工作不久，就从女贞路的家中搬了出来，因此玛丽才会认为是老爹改变了詹金斯。 　　“我也很纳闷我教给了他什么……也许是他自己学到的。” 　　老爹绝对不承认导致这一幕的是自己的责任。 　　詹金斯坐在那张沙发的左侧，红发的海瑟薇坐在了右侧。考虑到身高问题，亚莉克希亚和年龄较小的多洛丽丝，分别站在詹金斯和海瑟薇的身边。沙发后面则依次是西格莉德、布莱妮和杰西卡，其中西格莉德在詹金斯后方，杰西卡在海瑟薇后方，布莱妮在她们之间，也就是照片的正中央位置。 　　至于女仆小姐，詹金斯本想让茱莉亚站在西格莉德的身后，毕竟她的个子很高，不会被挡住。但茱莉亚坚持要在多洛丽丝身边，并最终征询了摄像师的意见，站在了多洛丽丝的身后。 　　这样虽然会使得照片右边比左边多出一个人，但照片本就不追求绝对的对称。 　　小妖精薇奈特暂时从布莱妮的头发中离开，在照片范围外等候，但巧克力是当然不会离开的。作为家庭的重要一员，这只猫必须出现在合照里。 　　“巧克力是在我的肩膀上合适，还是趴在我的膝盖上更合适？或者我抱着它？” 　　“不能抱着它。” 　　女士们很一致的说道，然后认为巧克力在肩膀上，尾巴有概率会遮挡住后方的布莱妮，所以便让他趴在詹金斯的腿上。 　　“准备好了吗？” 　　老迈的摄像师钻进了相机后方的黑色遮布中，一边伸出手一边询问道。 　　“请等一下。” 　　他说道，然后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衣领，先向着右手边看向笑的很好看的海瑟薇，然后艰难转身看向后面的其他姑娘们： 　　“虽然听起来有些俗套，但我此刻，真的很幸运，能够在这个世界遇到你们。” 　　她们都笑了，羞红了脸看着詹金斯，谁都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 　　“我爱你们。” 　　他小声说道。 　　“这种话，你就不能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再说吗？” 　　红着脸的海瑟薇小声的抱怨道，门口站着的一行人立刻转头装作自己不在这里。 　　“而且，最好不要用复数的人称，而是单独和我们每一个人说。” 　　亚莉克希亚也这样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记住了，下一次独处的时候，我会记得的。” 　　“一定要记住。” 　　布莱妮提醒道。 　　“是的，一定会记住。” 　　随后转过身，最后一次整理衣摆，姑娘们也确认自己的裙子和头发，就连巧克力都不忘调整一下趴在詹金斯腿上的姿势，让自己看上去更“优雅”一些。 　　“请看这里。” 　　照相师的声音很沉闷的从黑布里面传出： 　　“先生，女士们，请笑一下～” 　　镜头前的人们微笑着向前，照相师旋即按动手中的按钮，随着白色闪光灯的爆闪，布艺沙发和周围的一家人，被永远的记录在了照片中： 　　“我一定会记得的。” 　　拍照片可着实花了不少的时间，除了要拍摄的和不同人的单独合影有很多以外，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照相技术，相机和闪光灯的调试本身就不是几秒就能完成。 　　总之，拍完了计划中的最后一张合照，并秘密安排安娜塔西亚和索菲娅公主也拍了一张以后，时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十二教会在这个下午，已经将数量繁多的编号物品运往了常青森林，计划中，晚饭后詹金斯便会动身前往，并在午夜前返回教堂，进行最后一场会议。 　　因此，为了防止战斗的忽然发生来不及交代其他的事情，詹金斯在晚饭前找到了亚莉克希亚，什么也没说，直接一指她的额头。 　　代表着记忆的一长串银色碎片随着他弹指的动作飞出后，却被亚莉克希亚随手打飞。 　　这还是第一次，【知识赐予】这个能力在使用时，被人为的阻止。但考虑到这个能力原本就属于亚莉克希亚，因此想来也并非不合理： 　　“詹金斯，你真的认为这样有必要吗？” 　　矮个人的女士双手抱在胸前问道。 　　“当然有必要，我可不想这些知识就此消失。”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而且，这些迟早都是你的。” 　　“但我更想，在往后无尽的岁月里，一点点的和你一起，去验证和讨论你所拥有的那些。” 　　她很粗暴的抓住了詹金斯的胳膊，詹金斯被迫低头看向亚莉克希亚，发现对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詹金斯，如果你敢在进入塔后就此消失，直到十几年后，在我打扫你家庭院时，巧克力忽然出现在我的脚边，在我热泪盈眶时，你再迈步出现在家门口，穿着和消失时一模一样的衣服……如果你敢这样做，你得到的绝对不会是我的眼泪和拥抱，而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下场。” 　　她说的过于有画面感，以至于詹金斯脑海中直接想到了那样的场面。 第2058章 侄女的信 　　詹金斯连忙摇起了头： 　　“亚莉克希亚，你最近是不是在看什么奇怪的小说……请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会尽快回来，我知道还有人在等着我。” 　　“不要空口说话，你有什么信心？” 　　亚莉克希亚问道。 　　“那滴神性。” 　　“我敢打赌，在你爬到第九层见到差分机前，那滴神性绝对会被消耗掉。” 　　“为什么这样说？” 　　“詹金斯，你难道忘记了，我也是会占卜的？” 　　亚莉克希亚的占卜原理和奥黛丽小姐不同，更类似于差分机。 　　“所以除了神性，你的信心还来自于什么？不要说，你感觉命运会庇佑你。” 　　“我……我的本质，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我。现在我相当确信，不是生命不是死亡不是机械甚至不是命运不是真实。”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确信这是我最后胜利的手段。” 　　“詹金斯，想想看，想想看一直以来你那些发生在你身边，充满【命运】意味的事情，这些事情，才是帮助你的最后手段，而不是什么不确定的本质。” 　　亚莉克希亚放开了抓着詹金斯的手，然后一下踮起脚尖抓住了他的领子，让他不得不俯身低头： 　　“詹金斯，你一定要回来。” 　　“我知道。” 　　她抬头吻上了詹金斯，好久才放开他的衣领。他第一次看到亚莉克希亚眼圈红的样子，于是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你应该对我有信心的，一直以来，我什么时候失败过？” 　　“还是我太弱了，如果我能够更强，说不定可以帮助你，至少能够和你一起进入那座塔。” 　　“别说傻话了，亚莉克希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性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和我一起去面对那样的危险？” 　　詹金斯笑着放开了她： 　　“我还计划搬到贝尔迪兰以后的生活呢，怎么可能会回不来？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 　　他再次这样说，又补充： 　　“以巧克力的名义保证，这次你相信了吗？” 　　“说起来，你要带着巧克力一起进入那座塔吗？” 　　亚莉克希亚突兀的转变了话题，詹金斯认为她是不想再去谈论让她不安的事情。 　　“当然不可能，里面这么危险，怎么会带着巧克力？我打算让别人暂时照顾她。” 　　詹金斯说道。 　　“那么就拿上一张船票吧，B-11-5-2305【回家的船票】，至少保证你能够有一次机会，从那座塔中出来。” 　　“当然，如果可能，我甚至想要拿十张。只是担忧一旦从第三层脱离，再进入必须重新从第一层爬起，这并非没有可能。” 　　他笑道，随后便被奥黛丽小姐叫走了，占卜家有话和詹金斯说。 　　独自一人的亚莉克希亚没有停留在原地暗自神伤，而是长出几口气后，快步来到教堂中詹金斯的房间，取出了和被詹金斯藏起来的B-11-5-9421【颠倒的祝福手环·爱情】放在一起的匣子。 　　匣子是詹金斯未来的侄女，从未来的时间送来的，能够给詹金斯带来第二次机会。亚莉克希亚将它一直放在贤者教堂，显然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就连詹金斯都不知道这只匣子的来历，他还以为匣子是亚莉克希亚的某件宝物。 　　“如果到了使用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什么，不就显得有些太蠢了吗？” 　　她没有犹豫的直接按动锁扣上的按钮打开了盒子，眼睛看向里面，然后取出了一封信。白色的信封上没写收件人，邮票的位置则画着一只简笔画的猫作为替代，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巧克力的神韵。 　　信封上还有一句话： 　　【詹金斯叔叔说，如果知道了一个秘密，那么要么绝对不要说，如果要说，就要说完整，他最讨厌说话藏一半的“谜语人”。】 　　亚莉克希亚摇着头笑了一下，拆开了那封信，信纸只有一页，是手写的，上面有着九个用连字符组合的词组： 　　【星空之冰、高贵的死亡、久远的爱恋、银色的巨龙、古老军势、四位一体、凡人之神、万机之主、诚挚的友谊。】 　　她愣了一下，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十几秒后，她才收起盒子，将信件和匣子里没有拿出来的其他物品放到了一起。 　　随后便回到了吃饭的餐桌旁，被奥黛丽小姐叫走的詹金斯这时还没有回来，但其他女士们已经开始用餐了。亚莉克希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已经没有了刚才阴郁的心情。 　　她看向餐桌四周，看向这里所有的人。 　　“怎么了吗？” 　　海瑟薇注意到了这位女士的异样。 　　“我只是在想，詹金斯最大的财富，原来是他来到这里以后，与所有人结识产生的友谊。每一次留下的脚印，都是有价值的。” 　　“什么意思？” 　　海瑟薇又问道。 　　“我也不太懂，但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按时回来。是的，一定会的。” 　　奥黛丽小姐将詹金斯叫走，当然不是想要和他做最后的道别，事实是教会发现了第八块末日文书。那块板没有藏在万象之门开启显现出的谈判会场中，石板在会场正下方的庭院中，也就是十分靠近那片幻想花的花圃的位置。 　　教会只是让人拿着铲子随便一挖，便挖到了埋在浅层地表的石板。这是第八块石板，延续了其他石板那种云里雾里的说话方式： 　　【幼小的嫩芽探出地面， 　　却不知晓世界已然改变。 　　灰雾遮日， 　　黑云横天。 　　那一切想象得到的， 　　那一切想象不到的， 　　那一切无法想象的。 　　早已露出端倪。 　　诸神在云端俯瞰末日的到来， 　　人类之王高举利剑。 　　呼声从深渊传来： 　　这是最后的篇章—— 　　蒸汽！ 　　这是最后的呼喊—— 　　末日！ 　　这也是最后的对决—— 　　罪孽与救赎。】 　　“其他的事情我都懂，但为什么这块石板的内容，像是一系列组诗的最后一句？” 　　这是詹金斯看到了石板的内容后的疑问。 　　“的确，最后几段，明确提及了末日，所以看起来像是最后的石板。” 　　奥黛丽小姐同意到。 　　“但很明显，现在我们只知道八枚救世者徽记……难道说，疑似假死的谎言信徒们，真实目的真的是为了藏匿起来象征着命运的资格？而并非谎言信徒只有两人？” 　　她一边提出自己也知道不正确的猜测一边看向詹金斯，詹金斯眨了下眼睛，立刻将话题转移到谎言信徒之外。 第2059章 临别的礼物 　　“这当然不可能，虽然我也认为除了蜡烛先生以外，其他谎言信徒的死都有蹊跷，但他们应该和这个无关……布罗妮昂斯小姐，您怎么看？” 　　詹金斯果断的将话题抛给自己的老师的老师，九级半神占卜家很隐蔽的向自己的学生的学生丢了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接着话题说道： 　　“石板的问题还要观察一下，不过，现在其他七枚石板，已经被贤者教会从教廷运送过来了。如果能够获得全部的石板，那么这也是强大的力量。” 　　作为象征着末日到来的标志，末日文书组合起来也是非常强大的道具，只不过詹金斯暂时还不知道九枚石板放到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么关于最后的救世者资格，有什么新消息吗？” 　　詹金斯又问道： 　　“现在【无冕之王】完全成型，那么《岁月史诗》理应给出新的线索。” 　　“詹金斯，现实可不是游戏，消息传递和鉴别是需要时间的……不过的确有新的提示。” 　　布罗妮昂斯小姐冲着詹金斯笑了一下： 　　“开始就是结束，结束就是开始。” 　　这种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听起来却好像说了重要道理的话，的确像是预言家们提供线索的风格。只是詹金斯思索了一下，也想不到具体的能力： 　　“【循环】倒是和这个描述非常像，但【循环】是白色基础能力，不是紫色命运……奥黛丽小姐说过，学派中有【循环】的进阶能力【往复的命运】，那是命运的能力，难道是指那个？但这个能力，似乎并不具有唯一的性质。而且，【循环】已经进化为了【四季】，不管最后的能力是否与此有关，都无法再重新进化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带着自己的猫先去吃晚饭。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目送詹金斯离开，两位占卜家的谈话还没有结束： 　　“老师……” 　　奥黛丽小姐似乎有些不满。 　　“是的，我知道你想直接告诉他。但其实告不告诉他完全不重要，毕竟他已经获得了能力。能力不会因为本身不知晓而发挥不出力量。至于第九块石板……奥黛丽你知道吗，在过去的无数纪元，全部末日文书能够集齐的情况非常罕见。” 　　“为什么？” 　　奥黛丽小姐疑惑道，布罗妮昂斯小姐露出了笑意，她喜欢自己的学生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得答案的表情： 　　“这不是很明显吗？救世者候选们相互敌对，怎么可能告诉别人自己成为救世者的地点？因此末日文书也很难去寻找。所以，第九块是否能够找到，完全取决于詹金斯是否能够进入那座塔之前，明白这一切。这留给命运来抉择吧，我们既然是占卜家，就要相信命运……当然，我们自己也可以做一些事情。” 　　说着，一翻手，像是魔术师一样的，手中多了一把银色的华丽短匕首。秘银材质，点缀恰到好处的碎宝石，表面的花纹勾勒出树藤的模样，但树藤凸起的样子又像是活着的血管。 　　“【吸血克星】。” 　　奥黛丽小姐认出了这是什么。 　　詹金斯与这把匕首非常有渊源，第一次见到这把匕首，是从斯图亚特家族的宝库中通过多洛丽丝借出，以此来对付为了【真实的幻影】而来到物质世界的吸血种。后来在布莱克镇中经历了《吸血迷情》的故事，才知道这把匕首原本是古代占卜者少女手中防身用的秘银短匕，在詹金斯穿越时间，于久远的古代击杀吸血种后才蜕变为了编号物品。 　　占卜者少女是学派的祖师，因此【吸血克星】是学派的祖传宝物。后来詹金斯到达贝尔迪兰后，为了对付以庄园为中心展开了迷锁的伯爵夫人，这把匕首又从北国运送到了菲迪克特利王国。 　　那时奥黛丽小姐就提出过，布罗妮昂斯小姐想要将这把学派遗失的秘宝收购回来，没想到已经成功了。 　　“这把匕首要和那张万象无常牌一起交给詹金斯吗？说不定塔内会有吸血种。” 　　奥黛丽小姐提议到。 　　“当然不是，这把匕首的价值，并不在于它本身的力量，它的价值在于曾经使用过它的人。”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着，和奥黛丽小姐一起看到匕首居然在闪烁光芒： 　　“这是怎么了？” 　　年轻的占卜家依然对此不解。 　　“它过去的主人的力量在附近。”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道，但没有做更多的解释，而是将匕首收起： 　　“你准备一下，将詹金斯送到常青森林后，我们要进行一个仪式。即使我们无法陪同詹金斯进入那座塔，也要为他提供帮助，这是你作为他的老师，我作为你的老师，能够做的最后的事情。” 　　刚才的谈话耽误了一些时间，詹金斯到达餐桌时，大家都已经吃过饭了。餐桌旁只剩下多洛丽丝还在等待詹金斯，茱莉亚拒绝了教堂内仆人的帮助，亲自将餐车端上来，让詹金斯还有些不适应： 　　“等我从常青森林回来，单独和你的父亲聊一聊，然后尽我所能帮他治疗一下。虽然根治脑袋中的那东西不太容易，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詹金斯一边拿起餐刀和叉子一边对多洛丽丝说道，公主殿下有些哀愁： 　　“你向其他人都托付了事情，难道就没有事情要托付给我吗？” 　　“你怎么知道……也不是每个人都托付事情了，就比如西格莉德和海瑟薇……” 　　“你会托付西格莉德替你照顾你的父母和兄弟们，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至于海瑟薇，詹金斯，你准备把你的猫托付给谁？” 　　多洛丽丝说道，见巧克力有些不高兴，于是心情愉悦了一些。也不等詹金斯回答，又问： 　　“难道，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照顾好你自己。” 　　“真是敷衍。” 　　即使有些脸红，多洛丽丝依然这样说。她看着茱莉亚帮詹金斯和巧克力将晚饭端上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 　　“为什么要这样说？多洛丽丝，难道你认为我真的回不来了。” 　　“当然不是。” 　　她的声音一下变大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于是捂住了嘴，但很快又说道：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 　　“是的，我的公主殿下。” 　　他调笑道，将巧克力的盘子向它那边推了一下，巧克力一边竖着耳朵“偷听”对话一边享受晚餐，它可不担心詹金斯是否会回来，猫咪要撕碎任何敢伤害詹金斯的东西。 　　“既然我是你的公主殿下，那么王子，你是否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 　　“一百个愿望也可以。” 　　于是多洛丽丝歪斜身体，在詹金斯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詹金斯一脸的诧异： 　　“不是说，要等到你十八岁之后吗？” 　　“我想在我的勇士出发之前，用自己作为礼物为你践行。故事里的公主，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多洛丽丝面色很认真，这次不是开玩笑，她真的是这样想的。 　　“你最近是不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书了？茱莉亚，你注意检查一下多洛丽丝每晚在熄灯后是否会躲在被子里看书……好吧，开玩笑的，但我又不是故事里那些喜欢尸体、偷闯别人闺房或者用武力威逼国王的坏人。” 　　他面色照常的用刀子切割盘子中的肉块： 　　“所以，你还是等我回来吧，距离你十八岁也只剩下一年多了，这不是很快吗？” 　　“那么就让我来代替殿下……” 　　女仆小姐说道，多洛丽丝立刻转头，一副看背叛者的眼神。 　　“哦，你们好像是在找纯洁的chu女作为祭品，献祭给我的这个‘大魔王’。但即使是献祭，也不会改变我接下来行程的结果。” 　　他说道，然后看向身边的两位女士： 　　“况且，我可不想这么草率。” 　　“什么草率？” 　　多洛丽丝问道。 　　因为刚才在和三位杰西卡对话的时候，就已经犯过轻率的错误，因此这一次詹金斯表达的格外的委婉： 　　“巧克力应该很了解我的想法，对于那些可口的食物，当然要在最舒适的环境下，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尝，而不是在出门前几大口的吃掉，这就太浪费了。”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巧克力则转过身背对着詹金斯吃东西，有些嫌弃他的这个说法。 　　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你们瞧，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也能够开这样的玩笑了。” 　　“这可不是玩笑，你一定要……” 　　“我一定会回来，这句话，今天我已经说过数不清的次数了。” 　　说着放下手中的餐具，将站在身后的茱莉亚一把拉过来，吻住了她。两人至少吻了三分钟，分开后茱莉亚气喘吁吁的站回到原本的地方，红着脸低着头，两只手扭在一起不说话。 　　“多洛丽丝，这个吻就作为临别的道别，回来以后还会有的。” 　　他对公主说道说道。 　　“你刚才吻的是……给我的礼物，为什么要吻茱莉亚？” 　　公主殿下非常不满意的问道。 　　“因为你还没有到十八岁啊，所以由茱莉亚代劳。” 　　他理所当然的问道，然后又问向茱莉亚： 　　“刚才是给多洛丽丝的临别礼物，现在还要给你……茱莉亚，你要离别礼物吗？” 　　女仆小姐向前走了一步微微弯腰，让xion/g部突出一些，然后理了一下因为低头而从耳朵后滑落的发丝，詹金斯立刻抱了上去。 　　“真是的。” 　　多洛丽丝发脾气道，端过詹金斯的餐盘，不去看侧方的“风景”，拿着他的餐具将他盘子里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这举动吓得巧克力赶紧低头把自己的晚饭吃掉了，即使对多洛丽丝此刻的感情有共情，但猫咪可从来不会让别人碰它的食物……詹金斯除外。 第2060章 森林边缘 　　暂时告别了生闷气的公主和羞红了脸但仍然强装正经的女仆小姐，詹金斯带着猫在教堂了转了一圈，敲好碰到了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所以便和她们聊了聊刚才遇到了兜帽先生的事情。 　　他没有趁此机会做最后的道别，毕竟从常青森林回来以后，还有机会见到这两位女士，他希望妥善安排一下杰西卡的安保工作，不管自己在不在。 　　打招呼没有用很长时间，而等詹金斯离开后，魔法小姐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通常你露出这幅样子的时候，都代表你有了新的想法。” 　　银笛小姐说道。 　　“我想暂时离开教堂，上次我为詹金斯提供了一件恩赐的线索，他后来提到过，那把恩赐钥匙附近，好像有什么石板碎片之类的东西。正好要去见一见兜帽先生，不如去找找那块碎石板残片，兜帽先生现在的暂居地就在那里。要和我一起去吗？” 　　“但温莎小姐的安全问题怎么办？” 　　“她暂时不会离开教堂，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了……更何况，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们成功了，詹金斯可就不止是给我们颁发荣誉称号这么简单了……你不想在贝尔迪兰市的中心城区，拥有一栋有花园和庭院的大庄园吗？而且说不定还能有贵族头衔，米斯塔拉·福兰特女爵这个称呼怎么样……还是说，你甘心一辈子都住在诺兰码头附近的小房子里？” 　　作为詹金斯的邻居，银笛小姐的房子一点也不小，但她还是忍不住想了一下魔法小姐畅想的未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等，我还要仔细的考虑一下更多的事情。毕竟，这可是很难抓住的机会啊。” 　　（巧克力奔跑中……） 　　在晚上六点半的时候，詹金斯与教会众人一起前往了常青森林。 　　因为无人打扫，地面的灰烬积的更多了。但街面上并非无人，相反，那些低着头用布包着脑袋，在路灯的光照下艰难迈步的市民比平时这个时间点更多。 　　一整天的城市封锁和天降灰烬，让人们也或多或少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提早醒悟过来的人们，在下午詹金斯的会场演讲后，得到了出门许可，便按照自己的日常生活轨迹继续生活。 　　不管是末日还是灾难，人们都必须赚钱才能活下去。因此即使知道现在不宜出门，但日常还是在慢慢恢复。只不过，现在的日常是灾难中的日常，也许和平日里会有很大的不同，但没有人想让一家人饿死，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常青森林在市区很远的地方，如果用正常马车旅行的方式，那么来回的路程就足够让今晚的所有时间耗尽。但这一趟去常青森林的人不止一个，让教堂的半神们带着飞行，也要飞很多趟。 　　所以，便征召了【死亡与终末教会】的亡灵骑士团。詹金斯见过他们不止一次，这群人有相同的连锁能力，是死亡教会的中坚战斗力。让骑士团来帮忙拉马车，不仅前进的速度变快了，甚至还可以跳出大路，直线穿梭于各种地形，从市区的贤者教堂到达常青森林外围，也不过只是用了半个小时而已。 　　和詹金斯一起去常青森林的女士，只有亚莉克希亚，其他人留在教堂才比较安全。 　　“常理来说，即使差分机不知道你能够使用所有恩赐，它也能想到，教会会尽可能的提供编号物品来帮助你。所以一方面，那座塔大概率也会尽可能限制编号物品，一方面，差分机在常青森林附近一定会搞大动作的。” 　　亚莉克希亚在半小时的旅程开始时就这样说道，教会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常青森林已经进入了最高等级的戒备状态。 　　“会发生一场战斗？在森林中，我几乎是无敌的。” 　　他坐在马车中略带自信的回答道。 　　“没那么简单，你认为那场大火从南方原始森林开始燃烧，仅仅只是为了作为培养迷雾之子和释放更多烟雾的温床吗？它在试探，试探应该如何对抗自然和森林。” 　　“差分机会火烧常青森林？” 　　“这个我可说不准，但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大战的。” 　　詹金斯推开车窗，用很危险的动作从窗口探出身看向森林的方向。离开了城市没有了路灯，远处只有洋洋洒洒飘落的灰烬以及仿佛无尽的黑暗。这种天色如果森林有大火，天空早就被染成红色了，因此至少目前来开，常青森林还是比较安全的。 　　“至少现在还没有事，但可以提前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他小声的说道，从窗口收回自己的身体，摸了一下乖巧的猫，然后将手杖和剑分别取出。白骨圣剑是“法布里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送给他的，所以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 　　“差分机肯定不敢用核心来指挥战斗，否则那座塔就没意义了。只要没有核心，其他的威胁我大概都能对付。” 　　“但别忘记，在进入塔前，树屋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确定自己可以高强度连续战斗吗？他们也许是想要靠这个，尽可能让你在进入塔前浪费力气。” 　　“没问题的，我们也不能小看教会。” 　　他说道，闭上眼睛想要休憩一下，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 　　幽蓝色的火光覆盖着马匹、骑手和马车，仿佛从冥界驶来的车队，悄无声息的到达了常青森林的边缘。即使是在市郊完全没有光，而且灰雾阻挡视线的情况下，也能够看到森林的远景。 　　詹金斯睁开了眼睛。 　　“刚才睡着了吗？” 　　亚莉克希亚合上手中的书本，很贴心的问道。 　　“没有，只是休息了一下，如果睡着，再梦到那只黑色的大猫，恐怕精神状况会更差。” 　　他开玩笑道，然后听到一旁的猫委屈的叫了一下，巧克力才不是那种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猫。 第2061章 无法离开的马车 　　现在的常青森林因为詹金斯合拢世界树种子而带来的第二次扩张，其范围已经完全超出了原本酒庄所在的山谷。没有了山谷的险隘可守，教会只能在通往森林的必经之路上设置检查关口。所以，还没有进入森林，一行人便停了下来，依次接受身份检查。 　　即使是郊外，灰雾、黑云以及带着余热的灰烬也和城里没有区别，甚至抬头便能看到金属巨鲸的腹部在云层下方缓缓消失。 　　空气中的味道已经和诺兰市区没有分别，这也是现在全世界的常态，不管到了哪里，也避不开这样的末日场景。 　　身份检查没有出差错，只是亡灵骑士团不能继续向前送一行人了，常青森林独特的环境对亡灵非常的不友好。好在现在距离森林入口也没有多远，教会早已安排好了普通的马匹。接下来只要在经过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大概就能到达森林了。 　　重新登上马车，见巧克力打起了哈欠，詹金斯便将它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笑着问向亚莉克希亚： 　　“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 　　他将巧克力放到右边的腿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左腿： 　　“这边可以借给你枕着。” 　　亚莉克希亚轻笑着拍了他一下： 　　“我就不用休息了，这本书很有趣。” 　　她手中的书不是用通用文写的，甚至不是任何的人类语言，也不是精灵语： 　　“这是什么？” 　　他只看到摊开的那一页，用铅笔画着一个非常复杂的圆形的仪式基阵： 　　“这是你写的书吗？” 　　“当然不是，这是小菲妮问我的问题，我正在想办法帮她解答。” 　　“什么问题？” 　　“你居然在给菲妮的学习了解能力中，包含了【吾神在此】这种能力，你真的认为一个十几岁刚刚接触神秘学的小姑娘，能够懂这些东西吗？” 　　【吾神在此】的能力，原本只能有一人知晓，一旦传授给别人，那么原本的知晓者会自动忘记学习仪式的内容。就比如这个能力是百灵小姐海瑟薇卖给詹金斯的，这之后海瑟薇就完全不记得任何仪式细节了。但詹金斯大概是因为灵魂的特殊性，由他传递出的信息，不会被他自身忘记。 　　而亚莉克希亚也从詹金斯这里知晓过这个古代的降神能力，所以可以帮助菲妮解答疑惑。 　　“我记得你说起过，【吾神在此】、【能量躯壳】以及【天使光环】三个能力加起来，才是完整的古代降神仪式。” 　　亚莉克希亚随口问道。 　　“是的，其中我明确知晓【吾神在此】和【天使光环】这两个能力。” 　　前者是用那把月光剑在去年秋季，从海瑟薇手中买来的。他那时刚刚听说了连锁能力的事情，很羡慕这种强大的能力，所以才鬼迷心窍的用编号物品来交换。后者，则是几个月前，将【海洋之心】送给魔法小姐以后，魔法小姐为了答谢而送给詹金斯的十五个仪式之一。 　　“那么【能量躯壳】呢？” 　　亚莉克希亚又问。 　　“这个我只是知道名字，但也并非一定要三个能力才能形成连锁，连锁只要达成效果就好。即使没有【能量躯壳】这种早已失传的古代偏门能力，但只要真的实现能量化的躯体，能够让神明暂时使用，连锁一样能够达成。” 　　詹金斯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而在当代，能够实现短暂能量化身躯的方式其实很多，前不久在伪神教团的欢迎仪式中，就有一些人从雨中出现。甚至詹金斯也能让自己以纯生命之灵的形式存在，这是世界树的特权，只是他不会这样做就是了。 　　相对而言，比起【吾神在此】这种相当唯心的能力以及【天使光环】这种要求异常严苛的能力，【能量躯壳】反而是最容易用其他手段实现的。 　　“这样想来，菲妮似乎完全满足使用这个连锁的条件。毕竟，只要露易丝在她身边，【天使光环】就相当于她的天赋一样。” 　　亚莉克希亚开玩笑道，詹金斯立刻解释： 　　“话是这样说，但我怎么可能会用菲妮的身体行动？” 　　他笑道： 　　“我可不想被巧克力和你们嘲笑几百年。” 　　“下次同时提到我们和你的猫时，请把我们放到前面……但你考虑过没有，用这种降神方式，是否可以短暂的让你的灵魂脱离诡境，也就是脱离那座塔？” 　　听到亚莉克希亚这样说，詹金斯一下坐直了身体，这个想法他真的没有想到过，但的确可行。毕竟神降仪式沟通的神祇，可是位于远比诡境这种空间碎片还要遥远的位置。既然能够从那么“远”的地方唤来神明，那么将詹金斯从诡境中唤出来当然也是可行的。 　　九层塔危机重重，哪怕只是让詹金斯的灵魂暂时离开，想必也能够对他起到非常大的帮助。 　　“不，还是不行。神降仪式不仅需要凡人配合，还需要神明自身的力量。我只有一滴神性，还要在最后去对付差分机，或者被迫用在路途上来保全自身，不能浪费在帮助自己短暂离塔。” 　　想到这里，又有些丧气的向后倚靠，亚莉克希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便没有再提这种想法。但她却有了新的思路，毕竟，小菲妮可是相当有特殊性的。 　　和亚莉克希亚的谈话依然继续，只不过变成了谈论生活的琐事，甚至谈到了明年夏季的婚礼的问题，詹金斯这才知道亚莉克希亚居然也有要寄送请柬邀请的客人，那是她以前认识的朋友，她并非像詹金斯想的那样是完全的孤家寡人。 　　“说起来，我们从再次登上马车以后，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还没有到常青森林吗？” 　　他忽然疑惑的问道，然后拿出那只女式怀表想要看看时间。 　　看到詹金斯依然带着自己的怀表，亚莉克希亚嘴角轻笑。这是去年循环三十一日事件时，最后一个三十一日中，两人在常青森林出现前的酒庄外分头行动时，由亚莉克希亚借给詹金斯的。后来她着急坐马车前往鲁恩市，便没有把怀表要回来，詹金斯也一直带着。 　　虽然当时的他们还没有现在的亲密关系，但现在的亚莉克希亚坚定的将这个当做两人的定情信物。 　　“哦，可能出问题了。” 　　他示意亚莉克希亚看表盘，三根指针正发疯似的乱转。这并不代表钟表坏了，詹金斯敲一下就知道内部的结构没问题，是有力量在影响它。 　　“猜到差分机会弄出些事情来，本以为是派出机械大军进攻森林，没想到是这种小手段。” 　　他嘟囔着，拍了拍巧克力的小脑袋把它唤醒，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了。 　　“差分机大概知道，只是机械大军，是奈何不了教会的。” 　　亚莉克希亚推开了身边的车窗，两人一起向外看。外面是黑云笼罩下几乎没有任何光亮的广阔平原，和现在应该在的位置是相符的。只是探出头看向马车行驶的前方，却再也看不到森林的影子了。 　　前后左右没有其他本应该同行的车队，大声呼喊，车外的车夫也没有给出回应。于是詹金斯便抱着巧克力，和亚莉克希亚一起从车窗试图跳到外面看看情况。 　　但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打滚来卸去力道，他便撞上了亚莉克希亚，两人一猫在巧克力的“惨叫”中，在车厢中滚做了一团。 　　依然是刚才的那辆马车，巧克力磨爪子留下的痕迹以及亚莉克希亚的书，都还是一模一样。 　　“看来行动范围被限制了……我再试一试。” 　　抛下巧克力，詹金斯爬起身直接推开了侧面的马车门，然后再次向下一跳。落地的时候，如果不是被亚莉克希亚扯了一下，差一点就砸到对现状茫然无知的猫。 　　但饶是这样，巧克力依然炸毛了，一个劲的向角落里缩，被詹金斯抱起来安慰了还一阵子才停止身体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抽搐。 　　“呵～” 　　亚莉克希亚发出了这种声音。 　　周围的灵光不出所料的是黑色，但这对现状没有任何的帮助。首先要弄清楚的是，离开车厢后立刻返回是因为什么，搞清楚这一点，至少能够打破差分机预设下的舞台。 　　“可能是时间可能是空间，如果是时间，便是我们在离开车厢后立刻被时停，然后被搬回到了马车车厢里……就当我没说，这个可能性不大，而且我基本上能够免疫时停。那么就是空间，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詹金斯说道，亚莉克希亚手心里的蓝色魔法已经转起来，天蓝色的光比车厢中煤油灯的光还要亮，让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的脸都交替被照亮。 　　“但问题在于，它想要做什么？将我们困在马车上肯定不是最终目的。也许，马车前进的方向有问题。” 　　亚莉克希亚说道，于是詹金斯想到了另一种手段： 　　“我投影出去试一试。” 　　说着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家的衣柜中： 　　“空间封锁居然对投影无效？” 　　他自己都不相信居然如此简单，所以检查四周，才确定此刻真是出现在了自己的家中，而不是被什么幻象欺骗。 第2062章 时间之雾 　　由于担心自己顺利利用投影来到外面是偶然事件，所以来到自家卧室的詹金斯没有立刻取消投影返回亚莉克希亚身边，而是唤出独角兽，以极快的速度载着他飞向了常青森林的方向。 　　从远处来看，浓厚的白色雾团笼罩在森林的周围，在极高空的位置，甚至能够观察到雾团没有侵犯森林而仅仅是包围在周围。地面看不到端倪，但在上空，白雾已经完全包围了常青森林，这是张开的陷阱，只等待猎物落入其中。 　　在雾的外围观察，黑色灵光中才终于能够发现一些很难看到的灵的流淌轨迹。顺着这个诡境，詹金斯在尽量不靠近那些雾的情况下，终于在地面发现了一些木桩一样的东西。 　　但等到他费力挖开松软的泥土，才看到那是被半掩埋在地下的座钟： 　　“真的和时间有关？” 　　于是返回到了马车上，和正在看书的亚莉克希亚分享了一下情报。后者耐心的听完了詹金斯的发现： 　　“好像……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但亚莉克希亚的投影却失败了，同样的方法下她没能投影到白雾的外界。詹金斯原以为这是自己灵魂强大的关系，但亚莉克希亚却询问了另一个问题： 　　“【无冕之王】究竟有什么效果？” 　　【无冕之王】最显著的效果是对同伴的增强，以能力持有者为中央，种族为人类或者至少具有人类血统的所有友善单位，都会得到一定的增强。这可以看作一种迷锁性质的能力，虽然没有迷锁那么显著，但都是影响一定范围，倒是和【命运舞台】有些相似。 　　其他的效果詹金斯还没来得及探究，教会说会给他找些资料来看，所以他没有费心去研究。 　　“无冕之王大概不只是对身边的人有增强……现在这个不是重点，我是否需要挖出一台座钟来给你看？” 　　詹金斯又问道。 　　“暂时不用，我担心会让这片地区产生另外的变化。那些座钟的样子，是否和你去年秋天毁掉的座钟很像？” 　　“那只座钟原本就是普通的样式，理论上来说，和任何座钟都有相似之处。亚莉克希亚，你是否想到了什么？” 　　“座钟样式的编号物品虽然极为稀少，但并非没有。我想到了一个传说，虽然以前以为是故事，但最近发生在身边，足以流传到下一纪变成传说的事情还少吗？詹金斯，我需要你去验证一些事情。” 　　詹金斯从亚莉克希亚那里获得了指示后，再次回到了独角兽身边。二者共同升空，在极高处的位置，詹金斯凭空画出一只巨大的铜钟。没有在意的让它自由向下坠落，在它快要接近白雾的同时，他丢出一颗石子，石子敲击在铜钟外侧，钟响声立刻向外扩散。 　　扩散的音波不算大，但居然让铜钟下方的雾圈凭空被驱散的一部分。 　　“果然是这样。” 　　他心中想着，没有再去管下坠的巨大铜钟，而是让独角兽自行离开，然后再次返回到了车厢中： 　　“是的，钟声可以驱散那些白雾。” 　　“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詹金斯，你听说过‘混乱的时间之雾’吗？” 　　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未知，也充满了各种神话和传说。大部分的传说，都有可能与一些编号物品联系在一起，但教会显然无法去验证每一个传说。而即使是有心去探查某个传说的原委，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真相。 　　因此，有些故事大概率指向编号物品，但因为各种原因，比如其每千年才出现一次，或者只能被非正神教会成员目击，因此没有充足证据证明其存在性，所以无法得到编号。 　　这类物品的资料同样会被记载，但相比起正式得到编号的特殊物品，受到的重视要少一些。亚莉克希亚说起的就是其中之一，这并不是很有名，詹金斯也只是在和老爹的日常闲聊中听说过这个名称。 　　混乱的时间之雾，外观是一团无法被看透的薄雾。进入雾中，时间会彻底混乱，时间的有序性也不再存在，甚至连进入者本身都会受到时间混乱的影响。无法形容这到底是什么，因为从未有人进入后还能走出来。 　　正神教会有限次数的观测到这种雾，也仅仅只是得到时间混乱的结论，对于其更多的事情一无所知。留下的记录中，只是多次强调绝对不可以触碰，更不可以让自己完全进入雾中。 　　亚莉克希亚猜测现在一行人遇到的正是这种东西，而且不仅仅是单纯的“混乱的时间之雾”，差分机极有可能利用被詹金斯毁掉的座钟的部分资料，获得了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些雾的能力。 　　差分机也许并不指望能够靠这个困死詹金斯，但现在常青森林发生了什么，詹金斯一无所知，他担心森林中正在一些可怕的事情，正需要自己参与和拯救。 　　亚莉克希亚仅仅只是知晓关于这种雾的一些情报，但也无法给出对抗它的方式。现代的超凡和神秘体系，已经很少涉及和时间有关的能力与仪式了。不仅仅是亚莉克希亚，就算詹金斯现在立刻返回贤者教堂搬救兵，恐怕也无济于事。 　　詹金斯接触过能够随意操纵时间的异种族，也就只有直属于主宰【闭合圆环】的异种“时间悖论者”。这群人相对友好，几次和詹金斯见面，都为他提供了帮助。詹金斯相信，他们肯定有驱散混乱的时间浓雾的方式，可惜他不知道要怎样呼唤他们。 　　“等等，我好像听别人说起过【接触时间悖论者】这个仪式。” 　　他忽然说道。 　　“是谁提到的？老爹还是奥黛丽？” 　　亚莉克希亚反应很快： 　　“你曾说过，老爹有一本B-10-2-4291【索默尔密教仪式书】，是不是那上面记载了这个仪式？” 　　“不，大概不是。亚莉克希亚，给我几秒，我很快就能想到了。” 　　PS：有奖竞猜，在下一章（明早六点五十）发布前，如果有人能够在间贴中，留下【接触时间悖论者】仪式出现的章节序号，那么明天傍晚加更一章（2K）。 第2063章 逃走的虫子 　　“既然不是老爹，那肯定只会是奥黛丽，仔细想想，你们什么时候讨论过时间的话题？” 　　亚莉克希亚再次给出提示。 　　经过亚莉克希亚这样的引导，詹金斯总算是想起来了。那是在奥黛丽小姐“失败”的水占仪式后，两人从过去的时空归来重新落入湖底。 　　在被潜入湖底的巧克力“救”上岸后，他曾和奥黛丽小姐谈论过时间。当时提出了蓝色月亮的话题，奥黛丽小姐的话，几乎指向了蓝色月亮是主宰【闭合圆环】还是正神时的象征物，而蓝月也是许多涉及时间的隐秘仪式的核心（1709章）。 　　她当时提到的例子，正是仪式【接触时间悖论者】。虽然提到仪式，并不代表奥黛丽小姐一定知晓仪式的所有内容，但至少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方向。 　　“但问题在于，奥黛丽也在失踪车队中。” 　　亚莉克希亚再次说道，詹金斯点了点头： 　　“是的，我记得她和布罗妮昂斯小姐坐在我们后方的马车里……” 　　想到这里，再次推开窗户然后大声喊道： 　　“奥黛丽小姐你听得到吗？” 　　巧克力不满詹金斯的粗鲁行为，将头埋在自己的小爪子里，缩成一团蜷缩在座椅的软垫上。 　　连续喊了三遍才被亚莉克希亚制止，落着灰烬的空旷原野中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传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刚才詹金斯只是想试试运气。 　　“既然奥黛丽小姐知道这个仪式，命运教会的其他人说不定也知道……我返回教堂碰碰运气。” 　　现在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好的，我留在这里照管你的猫，尝试着联系奥黛丽。你不用担心我们，去做你的事情就好，现在我们需要命运的帮助。” 　　“是的，我们需要命运的帮助。” 　　亚莉克希亚是用“命运”代指占卜家们，但詹金斯一下有了灵感： 　　“也许不用去教堂了，现在我就能试试命运是否帮我。” 　　说着，直接激活【未知的前路】，那根象征命运指引的紫色的线，居然真的出现了。 　　“你看到了什么？” 　　看詹金斯眼神，亚莉克希亚就知道詹金斯有了发现，问出话才明白过来： 　　“那个能力有反应了？” 　　“是的，这代表我不仅知晓了所有应该知晓的信息，而且此刻是影响未来命运的关键节点。” 　　紫色的命运长线指向了詹金斯的大衣口袋，詹金斯索性将左右两个口袋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取了出来。 　　大衣的侧口袋非常深，也很大，里面被詹金斯放了包括但不限于一些干枯的花的花瓣、几粒葡萄干、一把种子、两包彩色的粉末、空气炸弹戒指、一沓大概价值3镑左右的钞票、不知什么放进口袋的歌剧院票子的票根、一根蓝色粉笔、插进木头刀鞘的纯银短匕首、一盒满满当当的沉重子弹、自己家的钥匙串、被钥匙串刮花的钢笔、精心保存的笔记本以及三只拇指粗细的盛装着液体的瓶子。 　　虽然听起来他的衣服口袋像是垃圾箱，但这些东西都被放进小袋子里，然后再放进口袋里，所以实际上根本不乱。他平时一般也不会带这么多东西，只是最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意外，所以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要带在身上。 　　实际上，他的大衣侧口袋里，腰间、鞋子里、帽子内衬、翻起的袖边等隐秘部位，还藏着更多零碎的东西。就比如储存神性的金属块，被装在袋子里挂在腰间，和手枪放在一起。 　　“这个。” 　　他拿起了那本笔记本，这是古代占卜者少女奥薇娅送给他的，是她耗费心思，撰写的自己的占卜知识的笔记。手中的当然不是原本，而是他依靠【回忆之书】画下来的，毕竟梦中带不走东西。 　　虽然笔记本不算很厚，但内容量实在太大，再加上他在占卜方面天赋实在不高，因此虽然离开布莱克镇以后，只要有时间就翻看学习，但直到现在也才精读了不到三分之一。他知道里面的全部内容，但当时只是当做画一样的记下来，不知道未精读的部分，是否有隐秘的记载。 　　按照命运的指引，从后向前翻到大概中间靠后的位置，在一页用铅笔画着星图插画的纸页的边缘，发现与其他位置相同的娟秀笔迹，那里书写着一长串文字。 　　这些文字，正是仪式【接触时间悖论者】的完整内容。 　　“哦，奥薇娅！” 　　他摸着那页纸叹息道，亚莉克希亚对此不发表意见，她探着头看了一下，尝试将那些古代文字翻译成现代的通用文： 　　“这个仪式真是简单。” 　　非常简单，甚至不涉及任何的古代材料。 　　仪式的核心是蓝色的月亮，也就是必须在蓝色月亮的照耀下，仪式基阵才能展开。除此之外，还需要三件象征着“时间”的象征物，这些象征物不一定必须具有超凡性，但必须与时间相关。随后，需要三件与仪式举办者有关的，象征着“现在”“过去”“未来”的象征物。再随后，需要三件与现在时间点有关，可以象征目前时代的象征物。 　　九件象征物是仪式所需要的全部材料，而仪式基阵的画法，需要念诵的咒文以及激活仪式的技巧等等，都被奥薇娅写在了笔记本上。 　　九件象征物非常容易就能找到，“象征物”可是神秘学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往日里几乎不用在意的“蓝色月亮”，却反而成为了这个仪式的难题。 　　现在虽然是夜晚，但黑云遮住了天空，双色的月光被阻拦在了黑云以外。甚至就连独角兽，都无法在黑云中前进到云层的上端。 　　“既然只是要求蓝色的月亮，没有要求是真实的蓝色的月亮，你也许可以换一种思路。” 　　亚莉克希亚又说道，在她面前，詹金斯经常感觉自己这一年的时间根本没从老爹那里学到任何的知识。 　　“换一种什么思路？” 　　“之所以用蓝色的月亮当作仪式核心，因为那象征着时间之主的力量。那么理论上来讲，其他可以象征时间之主力量的物品，也可以当核心……你有没有？” 　　“没有……也可能有。” 　　上次处理时间循环事件时，让时间悖论者们帮忙构建可以实现时间异常的方法，以用来锻造王魂。虽然那只储存了力量的弟弟约翰赠送的怀表，只能使用一次，但因为沾染过特殊的时间力量，它当然可以用来作为象征时间力量的核心。 　　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找来怀表、手表、座钟作为时间象征物，找来旧衣服、自己的头发、国王身份的权戒象征过去现在未来，找来一缕灰雾、蒸汽机构造原理图、土壤来代表时代。为了安全，还特意离开马车，在浓雾外才使用仪式。 　　暧昧的灰色的光，随着仪式的使用，在地面上空徘徊。空气中传来脚步声，但肉眼看不到任何的人。钟表转动的咔嗒声出现在耳边，一些来自不同时空的虚影，随着仪式的进行，被失控交错的力量带到了这个时间点，但很快又被世界自动驱逐。 　　随后，时间悖论者们的身影才逐渐在现实中凝实。只是，虽然这些人行动时很少落单，一旦出现，大都是两个以上的个体同时出现，但三十多个穿着黑色正装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皮鞋提着黑色公文包的时间悖论者同时出现，还是吓了詹金斯一跳。 　　“向您致敬，谎言的神明。” 　　他们同时说道。 　　“你们也好……其实不用这么多人……是我用的仪式不对劲吗？” 　　“不，您的仪式很完美。是这个时间点不同寻常，我们必须保持警惕，实际上，只是这些人手，还远远不够。” 　　“是的，这些雾很不同寻常，所以需要很多人手……你们可以驱散它吗？” 　　“可以。” 　　为首的那人说道，但考虑到这些时间悖论者连长相都几乎一模一样，因此詹金斯并不能区分出他与同伴们的区别。 　　“这些雾是一个生物出现时，伴生而来的，只要驱逐了那个生物，或者重新封印了它，混乱的时间浓雾自然可以消散。” 　　时间悖论者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有个怪物藏身在雾中？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现……算了，不重要，是什么东西的出现，会产生这样可怕的雾？” 　　“悖论虫。” 　　“悖论虫……嗯？抱歉，你说什么？” 　　詹金斯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詹金斯第二次听说【悖论虫】这个名字，这条虫子是和时间有着紧密联系的灾厄之兽，过去纪元的灾厄之兽。即使不知道它有着怎样的力量，但听名字就明白不同寻常。詹金斯脸上出现了恐慌的神情： 　　“你是说……” 　　他指向后面的雾，然后又指向面前的这群人： 　　“那东西……逃脱封印了？” 　　上次在时间循环的医院遇到时间悖论者们，他们便是为了悖论虫的封印而来： 　　“悖论虫逃跑到了现在的时间点？” 第2064章 詹金斯与悖论虫 　　一瞬间，有关差分机的事情被抛到了脑后。与成熟的灾厄之兽相比，差分机根本不算什么。 　　“不不不，不是逃跑了，只是那只虫子的部分力量，被现在时间点的某个存在利用，使得【悖论虫】以劣化的形式出现。伟大者，你是否知晓，目前时间点，有什么东西可能做到这种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詹金斯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现在满脑袋都是机械大虫子在雾中蠕动的场景。 　　甩了甩头，将这幅画面丢出自己的脑袋： 　　“总之，你们有办法对付那东西吗？对付那条虫子。” 　　“当然有办法，这一点请您放心。伟大者，我们一族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了在不同时间点，阻止悖论虫用任何的形式出现。只是这一次，悖论虫的力量被利用，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没问题，我需要做些什么？” 　　【悖论虫】的力量很难解释，这只大虫子的诞生，源自于危险的时间力量的使用。因为时间穿梭而不断积累起来的悖论，最终导致了原本不应该出现的虫子的出现，它吸收了时间悖论的可怕力量，背负起了罪孽，成为了古老纪元中的灾厄之兽。 　　穿梭时间和控制时间，只是【悖论虫】最基本的力量。它本身是悖论，虫子本身的存在，证明这种虫子不可能存在，其不可能存在的事实，却能够证明其的确存在。虽然具有物质化的躯体，但针对【悖论虫】实体的任何攻击全部无效，在神明之下，只有时间类能力可以影响这只虫子，但这只虫子却可以通过实体攻击任何的生物。 　　它本身没有太多种类的能力，简单来说，只要它出现，时间就会混乱。这种虫子并不会主动攻击，而是被动的产生时间混乱。而这种混乱如果不加以管制，会让时间积累越来越多的悖论，直到到达某个极限，整个世界直接消失。那甚至不是终末，因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听起来很简单，但事情一旦发生，就完全无法解释了。 　　就比如此刻发生在常青森林外围的事情，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就完全没有搞懂。 　　两名占卜者虽然没有詹金斯这样的帮手在身边，但还是和亚莉克希亚一样，猜测出了现在是混乱时间的雾在影响区域。 　　只是她们无法离开马车，因此无法对现状作出任何的改变。倒是亚莉克希亚居然真的短暂的联系到了奥黛丽小姐，只是二人的对话才刚刚展开便中断了，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占卜家职业的优势在于，她们可以无中生有，即使没有线索也能推断出结论。两位物质世界杰出的占卜家共同占卜近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得到的结论则是，十分钟后，她们会进行现在正在进行的占卜。 　　“……” 　　于是再次进行占卜，得出的结论则是，十分钟后，旁顿酒庄的马车会载着满满一车的货物向着诺兰城区前进。 　　旁顿酒庄是原本位于常青森林所在峡谷的酒庄，被寻求永生的邪教徒们占据。在邪教徒与谎言信徒的火并中，酒庄被毁，森林出现，这是去年秋季发生的事情。 　　“不用再尝试了，这附近的时间完全混乱。我们每一秒所在的时间点都不一样，实际上，可以认为我们正在时间狭缝中不断漂流。马车外面是不断变换的时间潮汐，眼前看到的平原只是我们以为会看到的东西，所以跳出后会立刻回来，因为马车内和马车外根本不是一个时间点，我们靠自身是无法穿梭时间的。”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着，取出纸笔写了一封信，然后随手丢到车窗外： 　　“我们不可以，但没有特殊性的普通纸张，有一定概率可以在时间夹缝中，落于某个时间点。如果有人能够捡到，说不定可以明白我们的现状。” 　　“但这有用吗？” 　　奥黛丽小姐担忧的问道。 　　“当然没用，但试试运气总不会错的。”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道。 　　正说着话，九级占卜家忽然向后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仿佛看穿了马车的后壁，甚至看穿了不断变化的时间的浪花。这种说法也许夸张了一些，但奥黛丽小姐真的认为自己的老师看穿了这些。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看。” 　　说着居然将奥黛丽小姐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用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视觉的消失让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灵敏，隐约的，奥黛丽小姐认为自己听到了从后方传来的模糊的像是爬行动物蠕动的声音，同时更清晰的则是巨型机械运转时的金属声响。 　　“老师，后面有什么？” 　　“不要想，不要思考。祈祷吧，奥黛丽，向吾主祈祷。”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奥黛丽小姐还是小声的祈祷起来。这种方式很容易让人将注意力从琐事上转移出来，所以之后奥黛丽小姐便再也没有思索过后方声响的含义。 　　足有半个小时，布罗妮昂斯小姐才放开了捂着奥黛丽小姐的那只手，然后轻轻将她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 　　“可以了，它离开了。” 　　因为刚才的告诫，所以奥黛丽小姐没有去询问“它”是什么。但她看到自己的老师正紧紧握着那把【吸血克星】，在刚才的危急关头，她居然选择了这把对吸血种有特殊效果的匕首来保护两人： 　　“刚才的难道是吸血种？” 　　奥黛丽小姐想象了一下机械吸血种怪物的模样，然后听到，车厢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还算礼貌，但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都没敢去开门。于是门外的人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推门进来。 　　爬进车厢的詹金斯一下坐到了自己的老师奥黛丽小姐的身边，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模样。 　　“你……是什么时间点的詹金斯？你接收到老师的信了？” 　　奥黛丽小姐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这样询问道。 　　“什么信？不，我刚才在追一只大虫子，金属的大虫子。” 　　他似乎缓过来了，坐直了身体，狠狠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第2065章 时间悖论者的提醒（加更） 　　“那条虫子非常难缠，虽然有一群朋友在帮我追它，但它很狡猾。我有些累了，连续在时间中跳跃真的不是简单的事情，我只是来休息一下，确认一下你们的安全。你们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 　　詹金斯说着重新站起来，但因为车厢低矮所以是弯着腰的： 　　“我继续去追了。” 　　一步踏出车厢然后凭空消失，奥黛丽小姐向外看了看确定詹金斯不会回来，才重新将车厢的门关上。 　　“老师，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耐心等待吧，我想这件事应该算是结束了。” 　　布罗妮昂斯小姐重新向后，依靠在了软和的靠垫上。 　　就和詹金斯预料的一样，操纵着不明来由的【悖论虫】力量的正是差分机。它并没有开创出新的思路，而是继续在自己的机械制造手艺上“精进”，由此制造出了【机械悖论虫】。这条虫子理论上拥有弱化版的【悖论虫】的所有能力，又因为是差分机制造的，因此多了很多和机械有关的力量。 　　这使得时间悖论者们，无法用正常的方式将这条虫子制服，所以才需要詹金斯出手帮助。 　　不受封印的【悖论虫】理论上存在于每个时间点，但又不存在与任何的时间点，只有时间悖论者等少数种群才能在时间中找到它，并让它显形。 　　多达三十多位的时间悖论者一起努力，才让詹金斯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与他们共同在这片区域的时间中跳跃。 　　而第一次在空旷平原中追上这只虫子的时候，机械悖论虫便给了众人一个惊喜。它首先张开巨大的口器，将仿佛从垃圾堆中扒拉出来的金属废弃物喷向众人，随后在时间力量的作用下，那些金属自动构成模样不一的齿轮机械造物，赫然是用差分机力量制造出的诡物仿制品。 　　这些仿制品的诡物各有能力，即使被击溃，也会因为时间力量和机械力量几乎没有间歇的再次恢复，形成某种程度上真正的不死不灭。 　　由时间悖论者们压制时间力量，由詹金斯压制机械的力量，才勉强将这些东西消灭，但这时悖论虫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所以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追逐过程，基本的程序就是追逐-战斗-追逐的循环。这一次次的接触战中，詹金斯能够体会到那条虫子居然在进化，依靠不断的战斗积累经验，甚至连创造出的仿制品机械诡物都越发的强大。 　　但时间悖论者们也不是浪得虚名，在一次次的接触中，他们终于发现了【机械悖论虫】的时间跳跃缺陷，这条机械大虫子的时间穿梭，并不是像真正的悖论虫毫无代价。 　　依靠这一点，时间悖论者们与詹金斯一起，终于再次在这片被白雾笼罩着的平原上找到了它。当它想要故技重施的时候，青铜色的鸟从詹金斯的书中飞出。随着詹金斯眼眸中巨大的金属齿轮带动着齿轮群阵转动，机械悖论虫居然短暂的静止了一秒： 　　“就是现在！” 　　暧昧不明的灰色的光随着时间悖论者们伸出的手，一起笼罩在机械悖论虫的身上。詹金斯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风，这代表着时间的线性正在恢复。 　　被【万机之理】短暂控制住的机械悖论虫，当然也感受到了威胁。它拼命的挣扎，甚至想要依靠庞大的像是一座小山的躯体，来碾压面前的这群人。 　　但它已经没有机会了，随着灰色的光芒的蔓延，它的动作再次变得僵硬，而且短时间内无法再次进行时间穿梭。 　　“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詹金斯身边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说道，他点了点头，取出自己的剑，向前跑了两步然后猛地一跳，跃向空中。像是灵巧的猫一样，沿着巨大机械虫子的躯体向上攀登，在终于来到它的头顶以后，猛地一蹬让自己来到更高的位置，剑光回旋向下斩去。 　　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虫子并没有被切割成碎片，但它的三分之一高度的躯体处，却多出了一个破洞。 　　彩色的光芒从机械躯体的破洞中冲出，随后比机械悖论虫更加令人恐惧的气势，几乎让詹金斯也有些不适。这道彩色的光的源头，便是这只机械大虫子的核心，也就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悖论虫】的力量。 　　詹金斯没敢去接触那道彩色的光，只是站在机械大虫子的头顶，用【万机之理】的力量压制它的动作。 　　时间悖论者们同样不敢直接去接触那道光，他们像是上次在医院中一样，呼唤出天空中仿佛在吸纳一切色彩的巨大圆环。那些彩色的光，随即化成点点的光粒被圆环吸走。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遭的一切都在向着正常恢复。虽然无光的空旷平原还是那个平原，但混乱的时间流已经趋于正常了。 　　而没有了悖论虫的力量，这条机械大虫子就只能算是样子很大但力量普通的机械造物。在詹金斯的分割下，很简单便被切成了三部分散落在平原上。 　　他从虫子的残骸上跳下来，重新确认了分别位于虫子头部、身躯中央和尾部的三个集成了小型化蒸汽机的金属核心已经失去活动能力，才提剑走向时间悖论者们： 　　“感谢你们的帮助，这片雾就要散去了，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伟大者，应该是我们感谢您。” 　　作为一群人中的发言人的黑正装男人谦卑的说道，他们的身影正在变淡。在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在无数的连续时空中，悖论虫永远都在挣脱封印和未挣脱封印的状态中叠加，因此时间悖论者们永远都有工作要做。 　　“我们刚才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原本是因为涉及到了纪元之末，我们不应该给您提醒，但既然您帮助了我们，这个信息，可以作为感谢告诉您。” 　　他微微向着詹金斯鞠躬，没用詹金斯询问，直接说道： 　　“我们发现，被窃取的力量，不只是【悖论虫】。” 　　PS：虽然昨天没人答对章节数，但因为今天有很多打赏和刀片，所以加更一张。 　　本周五（2月12号）大年初一，加更10章（2k×10），加上原本应该更新的，共12章（2W＋5K）。 　　顺便求票求一切。 第2066章 糟糕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皱起了眉头，布罗妮昂斯小姐前不久的占卜，才说明诡境中不仅是诡境，还包含了过去的力量。与时间悖论者的这句提醒加起来，他有了一些非常不好的猜测： 　　“你们是说，那座金属高塔内，每一层都有不同灾厄之兽的力量？” 　　差分机的起源已经无法考证，但它肯定经历过至少九个不同的纪元，因此完全有可能见过九个灾厄之兽，获取它们的力量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不知道金属高塔。但就在近旁作为纪元之末舞台的城市中，的确存在着数量不确定的灾厄之兽的力量。我们一族穿越不同的时间，也不止一次的与不同灾厄之兽相遇，因此绝对不会辨认错这种气息。” 　　哪怕只是灾厄之兽的部分力量，也不是常态化的詹金斯能够轻易对抗的。这次是有着【悖论虫】的天敌时间悖论者们存在，否则他除非使用那滴神性，否则对机械悖论虫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要说金属高塔内有九种不同的仿制体灾厄之兽，即使每隔一层有一个，甚至每三层才有一个，也不是詹金斯能够应付的了的。 　　除非他能够像现在一样，提前找到那些灾厄之兽的天敌或者克制手段。但距离午夜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奥薇娅的《大罪：灾厄之兽》中也没有提及那些怪物们明确的天敌，詹金斯不可能在剩下的时间中找到对付十七只灾厄之兽的手段。 　　即使是让他现在回到一年前刚穿越的时刻，重新走过这一年的路程，他能够在重新来到目前时间点时，找到对抗所有灾厄之兽方法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说起来，再过二十几个小时，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周年的时间了……” 　　来到时是傍晚接近夜晚，而现在是前一天的夜晚，因此的确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 　　恍惚间意识到，决战发生在这个时间点绝对不正常，而时间悖论者们已经在詹金斯思路发散、神游天外的片刻中，告辞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地面的机械悖论虫的尸体，愣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天空举起了手。 　　一道粗重的雷光凭空出现，径直击打在虫子的尸体上。这道雷光同样也吸引来了车队中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分散到平原各处的车队便聚集在了这里，詹金斯也趁着这个时间取消了投影，返回到了马车中自己的身体中。 　　他没有隐瞒刚才的事情，除了自己与时间悖论者们早已相识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告诉了教会的众人。当然，时间悖论者们是自己出现的，和詹金斯没有任何关系。 　　他在时间悖论者们的帮助下击败机械悖论虫并不是最让人惊讶的，最让人惊讶的是关于九层金属塔的新情报。 　　“九个不同灾厄之兽的力量？” 　　奥黛丽小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即使只是灾厄之兽的部分力量，但也是完全超脱凡俗，部分灾厄之兽的力量，也是灾厄之兽。从那些隐秘的不开放的资料来看，这是只有神或者神的使者们才能对付的。我看过其他纪元末的资料，为什么我们经历的这一次，会出现这么危险的敌人？” 　　这大概和救世者过于强大有关，但即使是这样，詹金斯也认为自己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现在常青森林的状况还不得而知，白雾正在消散，那边的敌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机械悖论虫的落败。我要继续去森林，去查看那边的情况，我希望其他人现在返回教堂，尽可能的让各教会搜集有关灾厄之兽的情报。等到我处理完森林的事情重新回到教堂，希望能够看到一些有价值的资料。” 　　他这样安排到，但最终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返回贤者教堂传递消息，其他人要和詹金斯一起去森林，毕竟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的很难说。 　　车队很快便再次出发，在逐渐消散的白雾中没有停留的直接到达了森林外的哨卡。这里寂静无声，看不到本应该在这附近值守的恩赐者的身影。 　　詹金斯查探了一下，眼睛没有捕捉到异常的灵光，森林的生命之灵也相当正常，甚至能够看到附近的松鼠和兔子们在熟睡。 　　常青森林本身没有问题，至少看上去没问题。于是詹金斯对亚莉克希亚说道： 　　“带我飞上去，我去上面看一下。” 　　然后又对其他人说道： 　　“你们暂时不要进入常青森林。” 　　亚莉克希亚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高空，从空中一下便看红龙蹲在森林中央的巨木上，紧张的看向下方。 　　同时，开阔的视野和已经戴上的单片眼镜，也让詹金斯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没有人死亡，看起来也没有爆发激烈的战斗，此刻，整片森林中大部分的教会恩赐者都聚集到了森林中央巨木的空地上。 　　而除了教会恩赐者以外，空地上有一个人有着黑色的灵光。灵光并不算很强，甚至算不上诡物。 　　“那是什么？” 　　他小声的问道，然后告知了亚莉克希亚自己看到的事情。矮个儿的女士大概猜到了状况： 　　“这样看来，差分机已经做好了准备。常青森林是安全的，它在等你。” 　　就和她猜测的一样，在森林中央出现的黑色灵光，又是一具被操纵的机械躯体。差分机的做工精巧，甚至为这具机械躯体蒙上了皮，让他看起来极像是人类。 　　它一言不发的背着手望向水潭下倒悬着的白色影子，直到詹金斯一行人的脚步声，从连接着空地的小路尽头传来才转过身： 　　“救世者，我早就知道，即使是灾厄之兽的力量也阻拦不住你。” 　　看起来像是人类，但脸部又是那种没有五官，像是蒙了一层白布的样子。黑云、灰雾和灰烬也在影响这片森林，森林中没有路灯，光亮主要来自于被差分机逼迫着聚集在这里的恩赐者们的手持的蜡烛。 　　它这幅无貌的样子看上去可怕极了，詹金斯只是哼了一声： 　　“你不会是还想要劝说我向你投降吧？” 　　“不不不，我已经想明白了。你能够策划出如此的骗局，甚至在欺骗了整个世界的人后，还能获得整个世界的支持，你的野心绝对不会比我小。这样看来，我的手段甚至还有些不如你，我的力量也许比你强，但我也是到了最近，才明白人类这个族群对于世界的重要性。” 　　“你究竟是想来做什么的？” 　　集中在常青森林的那些编号物品，并没有被差分机夺走。这里是编号物品的收容场所，而收容场所是各教会最重视的区域。没有多方面的验证，就连常青森林中驻守着的人们，都休想拿走任何一件物品，差分机显然也没有得逞。 　　“只是想要在你进入我的塔以前，再见见你，顺便确定一下，你真的能够对付灾厄之兽的力量，不会在塔的第一层就倒下，那样一来不就太无聊了吗……利用编号物品的确是很好的想法，但你以为我会想不到你会这样做？” 　　“不，我想到你会想到我会这样做。” 　　“那么，既然你想到了我会想到你会这样做，那么你认为，我会针对你想到我会想到你会这样做而做出你想不到而我想到的针对吗？” 　　如果它不这样问，詹金斯还不会思索，但既然有了这个问题，他便明白过来了： 　　“这么说来，那只吸血种，伯爵夫人，逃到贝尔迪兰并使用了【猩红晚宴】的迷锁，并不是巧合？” 　　“我很高兴你能够想到这一点，那当然不是巧合。” 　　詹金斯在过去的一年中见识过很多的迷锁，他本人也亲自参与过一些迷锁的使用。但在所有的迷锁中，【猩红晚宴】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它当然很危险，一不小心让其中的【血蚊诅咒】泄漏，至少贝尔迪兰这个名称就真的会成为历史。 　　重点在于，这个迷锁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限制进入者实力的迷锁。现实可不是小说，即使外乡人在自己的世界从文学作品中看过许许多多，需要特定实力以下才能进入探险的秘境冒险故事，但现实则是这非常难以办到。 　　这个世界的迷锁仪式的出现都有其历史根源，有古代恩赐者体系出现前的神秘学力量作为根基。所以限制进入者实力的迷锁相当少，甚至可以说即使查阅殿堂图书馆的文献，也几乎找不到十个。 　　这个迷锁出现在詹金斯身边肯定是有目的，这个目的，直到今天才被揭晓： 　　“我的塔本身既是诡境也是仪式，我以整个世界为仪式基阵，以塔为仪式核心，经过了上千年的准备才完成了这个迷锁。迷锁的规则之一便是，一次性进入塔的内的生物，不能超过一个。而另一条规则则是，被进入塔的生物带入塔内的任何具有神秘和超凡性质的物体，都必须在进入者进入塔前的一个月之前，便被进入者触摸过。” 　　那张脸明明没有表情，但詹金斯却认为自己居然看出了笑意： 　　“换句话来说，救世者，你只能携带那些一个月前就接触过的编号物品进入塔内。我本想在你进入的时候，再告诉你这个惊喜，但我实在是太迫不及待看到你的表情了。这，也许就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灵魂的奇妙。” 第2067章 带有既视感的计划 　　如果面前的机械人此刻能够“哈哈哈”的背着手仰头向天大笑起来，那么这一幕就太有画面感了。但差分机毕竟不是人类，连灵魂也不完整，所以搞不出詹金斯才能想到的事情。 　　“你还真是无聊，特地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詹金斯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我早有准备，不管是你的诡境，又或者是那些灾厄之兽的力量，这些都不会让我畏惧。相反，我认为拥有了灵魂的你，现在恐怕才是在畏惧吧？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弄出这么麻烦的局面，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有多么害怕我？” 　　“救世者，你是我自诞生并记录数据以来，最为钦佩的一个人，如果你能够加入我的阵营，那就太好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可能性，看到了与以往任何的生灵都不同的可能性，你出现在这个世界，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礼物。 　　但你既然选择与我为敌，那么你在这个世界的旅程，恐怕就要走到终点了。我无意浪费你的时间，现在距离午夜还有四个小时。作为你的敌人，祝福你能够登上第九层塔见到我，我很期待你能够为我带来怎样计算之外的惊喜。” 　　说完，那个齿轮机械人像是沙堆一样，直接原地哗啦啦的散成了一片齿轮堆叠物。衣服罩在齿轮上，随着穿梭于林间的晚风摇摆。 　　“都不要接近。” 　　詹金斯说道，然后快步走到那堆齿轮旁边，弯腰将手插进金属齿轮中，并很快捏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重新站直身体。 　　那个黑乎乎的金属物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在詹金斯的手中一跳一跳的，并且表面的金属接缝中，隐约能够看到红色的光以呼吸的频率闪烁。甚至如果屏气凝神，还能听到隐约的“嘀嘀嘀～”的声响。 　　对于任何一个见识过“炸弹”这种武器的人来说，第一时间就会把詹金斯手中的东西和炸弹联系在一起。 　　“到了现在还耍小聪明。” 　　詹金斯小声嘀咕道。 　　明明刚才的齿轮机械人灵光很淡，但这枚炸弹的灵光却已经超过了诡物。差分机大概以为众人会在他离开后放松警惕，所以再次尝试着的能否直接干掉詹金斯。 　　他的手在结冰，但被冰冻在冰块中的心脏形状的炸弹却依然在闪烁光芒，并且光芒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嘀嘀嘀的声响也越来越响，就像催命的钟声。 　　“这下就麻烦了……准备好打开护盾，暂时不知道它的效果是什么。” 　　詹金斯对身边的众人说道，然后也不管他们是否理解的自己的意思，单手抓着这枚炸弹，然后利落的攀着身边的巨树，像是猫儿一样的窜到了树顶。 　　常青森林中央的这株巨木极高，即使是生长在峡谷中，但站在树冠顶端，依然可以俯瞰到附近的所有景色。 　　他来到最高点以后，拼尽全力的将手中的炸弹抛向高空，随后自由落体坠落向地面。 　　与此同时，闪耀着各色灵光的神术护盾出现在了树冠顶端。 　　虽然刚才如此轻易的就让差分机控制了森林，但这是因为有太多力量被抽调到了市区。常青森林中留有诺兰六分之一的力量，再加上被詹金斯带来的半神们，这一次展开的护盾，仅仅次于贤者教堂依靠本身的力量展开的防护。 　　但詹金斯认为这还不够，因此下落过程中沟通整片森林的生命之灵，让巨木及其周遭所有的树木都向上生长，在那层神术护盾和巨木树冠的中间夹层，用洋溢着生命之灵的枝杈再次编织出一层网状的护盾。 　　他被奥黛丽小姐接住，与此同时高空终于发生了爆炸。爆炸声音并不响，更准确的来说，那声音就像是用针刺破了气球，虽然不响但非常尖锐。 　　詹金斯抬头看向上方，看到随着爆炸，黑色的灵光像是冲击波一样横扫天空。在被各教会的神术之盾阻拦后，再次向下侵蚀。 　　头顶传来了树枝腐蚀的声音，詹金斯急忙调动更多的植物加入到上方的网中。但饶是这样，依然有一些黑色的液体滴落下来。 　　落地后，地面立刻被腐蚀成了黑色，并且如同墨水落入清水一样急速同化附近的土壤。好在人们早有准备，一旦发现液滴下落，便将那块土壤整个的挖出来然后封存。 　　炸弹爆炸的余波直到十几分钟后才彻底消散，再次来到树冠顶端的詹金斯，看到的是天空漂浮着絮状的黑色不明物质。而他构筑起来的那层枝干网，几乎全部被摧毁了。 　　“现在怎么办？不能携带我们为你准备的这些编号物品，詹金斯，你真的自己有办法吗？” 　　奥黛丽小姐不无担心的问道。 　　“没关系的，刚才我已经和差分机说了，我有自己的主意。难道你们认为我刚才是在撒谎吗？” 　　奥黛丽小姐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亚莉克希亚拉着詹金斯单独谈话时，则是完全不信： 　　“通常当你提到自己在撒谎的时候，你一定就是在撒谎。詹金斯，你现在也没有其他手段了。” 　　她抬头看着詹金斯： 　　“事情的发展出乎你的预料，你也在担忧。” 　　“我当然有其他的办法。” 　　他这样说道，但就是不去看亚莉克希亚的眼睛：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最坏的情况，我会舍弃这具身体。” 　　他指向自己： 　　“你知道的，我的身体其实相当于灵魂的枷锁。与灵魂的伟大不同，身躯还只是凡物。即使现在这具身体几乎相当于世界树本体，但在我进一步成长以前，它终究只是肉身。世界树和一切力量的关键，都在于灵魂，舍弃身体的我将更加强大。” 　　“舍弃了身体，你的灵魂有足以战胜差分机的力量吗？” 　　“当然没有。” 　　他没有在这一点上撒谎： 　　“虽然我赢不了，但至少我不会输。” 　　“你该不会是想说，如果到了最后的关头，你会以自己的身体完全损伤为代价自爆，然后用你新得到的能力【机械迷梦】，将差分机和你本身强行拉近梦里，在意识层面进行决战吧？”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虽然【机械迷梦】的进化，使得原本近乎全能的梦仅限于一种主题，但也大大强化了我的控梦能力。它有机械的力量，我也有，我们的力量在某种角度是同源的，更有利于我拉它入梦……” 　　PS：关于上一章末尾提到的限制，解释一下，只限制编号物品，不限制含灵很弱的普通仪式材料，更不限制神性。毕竟，这只是差分机设置的迷锁，不是改变世界规则，所以肯定不会对神性有影响。 第2068章 煎熬 　　亚莉克希亚抿了一下嘴唇，表情很严肃： 　　“所以，你真的准备用这种方法？” 　　“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呢？而且现在的困难不在于我是否能够击败差分机，而在于我是否能够登上第九层塔……亚莉克希亚，我知道你很担心，但这些事情我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他勉强的笑了一下，伸手摸向肩膀上的猫。巧克力伸出小爪子抓住了詹金斯的手，这让詹金斯有些意外。他转头看向巧克力，巧克力的琥珀色大眼睛也在看着他，在猫咪的眼神中，詹金斯居然看出了一种“不舍”的情绪。 　　“哦，我的同感能力终于能够读懂巧克力的想法了吗？” 　　他说道。 　　“别岔开话题。没有了那些数量繁多的编号物品的帮助，你计划好要怎样去合理使用你的所有能力了吗？你准备好要带进塔内的仪式用品了吗？你是否想过，针对那些灾厄之兽的力量，你要怎么样去应对？难道是见招拆招吗？”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不知道诡境的内容，我们不知道灾厄之兽分别都是哪一些……所有的一切，只有当我看到了，我才能准备……抱歉，亚莉克希亚，我知道你很担心，但现在的情况下，真的没有其他的好主意了。” 　　亚莉克希亚无法反驳这种观点，她慢慢低下了头。詹金斯想要抱住她，却被她轻轻推开了： 　　“你现在的能力数量是多少？还有几个空白的气泡？” 　　“如果将连锁能力【命运舞台】认为是一个能力，那么我现在共有31个能力，剩余一个空白气泡。剩余的空白气泡，我在等待最后的命运，我不相信在最终决战之前，命运的资格会不出现。” 　　亚莉克希亚并不评价这种想法： 　　“既然在编号物品方面你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去改变，那么可以在能力方面做文章。你应该知道，教会拥有让恩赐者增加空白气泡，甚至直接学会能力的方式……” 　　“但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詹金斯，只要你没事，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亚莉克希亚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异常的可怕。 　　常青森林暂时没有停留的价值了，在询问出了那台齿轮机械人来到森林后的事情以后，詹金斯便和车队再次返回了城中的贤者教堂。 　　只不过两位占卜家都停留在了森林中，她们似乎在准备一个仪式，但神神秘秘的不让詹金斯知道。除此之外，回城时的人数比来时的人数要多很多，常青森林的重要性，至少在詹金斯进入那座塔以前，比贤者教堂要低很多。 　　树屋会在塔前制造麻烦，那时还需要人手保护詹金斯进入九层金属塔。 　　在回城的路上，詹金斯想到了很多事情。就比如，除了他身上的各件物品以外，一个月前到一年前这段时间，属于别人的物品他也接触过不少。 　　其中就恩赐来说，魔法小姐曾将她的吊坠借给詹金斯使用，贝凡娜小姐随身携带的那本书也被詹金斯触碰过。更不要说在老爹古董店工作期间，他和老爹收购回来的形形色/色的特殊物品，这些物品可是完全满足带入塔内的要求。还有西格莉德，和西格莉德在繁花诡境中的时候，两人可是收获良多。 　　这样想来，其实詹金斯能够携带的物品也不少。 　　所以，回到教堂以后，先投影回家收拾了一下，然后他便在教堂四处去归拢这些物品。其中除了奥黛丽小姐留在森林所以无法借她身上的物品，贝凡娜小姐的大书只有她本身持有才有效以外，教会和其他人都很乐意将身上的物品借给詹金斯。 　　只是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居然不在教堂，布莱妮说她们在詹金斯乘马车外出之后就离开了。魔法小姐留下了一封信，为自己和银笛小姐的不辞而别而道歉—— 　　【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果成功了，你将来会感谢我们的。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很快和兜帽先生三人汇合，去做一件大事。 　　我将我的六芒星挂坠留给你，希望它能够在你的手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注：这是暂时借给你的，不是送给你的，记得用完以后还给我。】 　　两人的离去让詹金斯很是失落，并非是因为拿不到魔法小姐手中的【海洋之心】，而是自己没机会和两位朋友进行最后的道别了。 　　他没来得及失落太久，便被老爹叫去开会。时间已经是夜晚的十点，距离午夜还有最后的两个小时。教会紧锣密鼓的准备好在金属塔周围的战斗，来自世界各地的文献正汇总到这里，让教士们去整理出有关灾厄之兽的资料。 　　所有人都有事情要做，而作为所有一切核心的詹金斯，必须在进入高塔之前，进行最后一场会议。 　　会议没有使用万象之门展开的谈判会场，现在那里的谈判还在继续，只不过詹金斯没有去关注而已。会议使用了教堂中一间很普通的会议室，除了贤者教会以外，十二正神正神教会各出三个人参加。 　　虽然人数少了一些，但这些人都是各教会真正能够作出决定的人，可以说现在是将十二教会的领导者们都汇集在了一起。 　　詹金斯坐在为首的椅子上，歪着头看着窗户外的黑暗世界。好半天听到关门的声音，知道人到齐了，才坐正了身体，将趴在文件上的巧克力拿开，然后示意老爹说话。 　　“我就不介绍自己的身份了，现在是今夜十点十三分，距离午夜凌晨不到两个小时。除了在我们隔壁正在召开的市民广场周围的布防会议，这里的会议是今晚最后一场重要的会议。文件大家都拿到了，现在的情况也很明确了。关于塔内的新情报，已经汇总起来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众人聚集在一起，是想要为詹金斯提供最后的帮助。但詹金斯认为这样做意义不大，反而是之后关于如何护送他进入金属塔的内容更重要。 　　差分机会千方百计的在詹金斯登上高塔第九层之前削弱他，所以不仅仅是塔内的诡境，塔外必定也会有陷阱。除了树屋的手段以外，机械尸体大军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除了教会恩赐者的布防以外，教会要决定好，那时究竟能有多少的半神能够出现，并且不畏惧死亡的和未知的存在战斗。 　　虽说詹金斯此行决定世界的命运，但不管胜利还是失败，世界都需要正神教会保有一定的战斗力，以在接下来的灾难或者末日之中，保护更多的人。 　　每一个战斗力都会影响未来，但如果为了未来而放弃现在，那便是愚蠢的行为。这其中的平衡要仔细把握，这便是这场会议的第二个缘由。 　　贤者教会不惜牺牲所有人，也要让詹金斯完好的进入塔内。但其他教会的想法肯定不是这样，所以才要商讨出最合理的计划。 　　会议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开完会后，詹金斯又和老爹谈了谈。老爹已经下定决心要亲自将詹金斯送进塔内，他会用利用那把钥匙的力量，尽可能的保护詹金斯。在詹金斯到达塔下后，便将钥匙交给他，让自己的学徒能够传承这份被诅咒的力量。 　　詹金斯其实还想要去找亚莉克希亚谈谈，但亚莉克希亚却不知道去哪里了。最后海瑟薇劝说詹金斯在午夜前睡一觉，最后的一个小时，放松一下自己的精神是很有用处的。 　　他原本的想法是深入密迹图书馆，最后尝试着碰碰运气，但经不住海瑟薇的劝说，还是去休息了。虽说一点也不困，但倒在床上以后，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海瑟薇在黑暗的房间，坐在床边看着詹金斯的脸，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踮着脚尖离开房间，将门小心的关上，看到走廊中的茱莉亚、布莱妮在等她。 　　“他睡了吗？” 　　布莱妮小声的问道。 　　“睡着了。等到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我们再去喊醒她。” 　　一行三人一起走向厨房的方向，想要为詹金斯和巧克力弄些夜宵。虽然教堂厨房的食材丰富，但她们本身都没有食欲，因为一想到詹金斯将会面对的事情，胃部都会因此而出现不适感。而一旦想到这有可能是她们与詹金斯最后一次的相处，恐慌甚至会让身体产生胃部痉挛乃至想要呕吐的欲望。 　　这是恐慌造成的生理反应，即使再怎么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但身体的反应无法靠着理智抑制。 　　现在亚莉克希亚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多洛丽丝陪在萨尔希二世身边，杰西卡正在谈判会场代表詹金斯出席讲话，西格莉德则帮助教会翻阅灾厄之兽的部分可以被低级恩赐者查看的安全文献。 　　一家八口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除了熟睡的詹金斯以外，现在的时间对所有人都是煎熬。 第2069章 最初的灾厄 　　如果詹金斯还醒着，他也许会在最后的一个小时，带着一个人畅想二十四小时之后的时间点，畅想他安全归来后会发生的事情。 　　但他已经陷入了沉眠，甚至连巧克力都无法进入他此刻的梦境，因为梦境中已经有一位访客了。 　　再次回到了那片湖心岛，再次见到了世界树的意识投影。詹金斯伸直了腿坐在树荫下，双手撑在草地上看着远处清澈的湖泊，个头甚至和他一样高的女性化的世界树意识，则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他身旁，和他看向相同的方向。 　　逐渐适应了物质世界的漆黑的天空和仿佛自身视觉出问题一样的灰雾，对于这样明媚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詹金斯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即使世界树声称这里的所有，都是他自己的思想投射出的场景，但这并不妨碍詹金斯大口的呼吸，享受这久违的自然的气息。 　　“我是来帮助你的。” 　　世界树主动说道。 　　“你能够在物质世界现身？” 　　他想象着世界树出现在诺兰，和那座塔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当然不能，不是世界不允许，而是我本身相对于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但我必须帮你，这片世界，好不容易诞生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株世界树，我不能坐视你就这样轻易的消失。你就像是我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如果只从声音判断，这大概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她的脸也很漂亮，基本上集中了詹金斯喜欢的姑娘们所有美丽的细节，因此反而在提醒詹金斯这并不真实。 　　“好的，不用说了。” 　　“你不喜欢被人称为弟弟吗？但我听说，你不是有一个哥哥吗？哦，我还听说，你接下来要面对来自多个纪元的灾厄之兽。” 　　詹金斯也不知道这棵树明明身在物质世界外，到底是怎么做到消息如此灵通的，但他还是点点头： 　　“是的……而且说实话，我其实很忧愁……” 　　“这很正常，所有了解灾厄之兽真相的人，都会对这样的存在感到忧愁。灾厄之兽是无法被消灭的，因为它们只要出现，就会变成世界的基石。它们背负着的罪孽以及象征着的一整个纪元的文明，都让它们得以永存。即使只是灾厄之兽的部分力量，也不是你这株新生的幼苗可以对抗的。” 　　对方将詹金斯看成小树苗的做法虽然很奇怪，但詹金斯认可她的意见： 　　“而且十七位不同的灾厄之兽，我即使想要提早准备对抗手段，也无法确定自己要面对的是哪一个。” 　　“至少不会是第一纪的灾厄之兽，不会是那最初诞生的灾厄。” 　　女人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为什么？” 　　詹金斯疑惑道，但很高兴这样的结果。最初的不一定最好，但绝对最神秘，而这个世界“神秘”在一定意义上代表力量。 　　“因为我就是最初的灾厄之兽。” 　　“？” 　　詹金斯眨了眨眼睛，两条腿动了一下，换了个坐着的姿势，但没有提问。 　　“并不是指【世界树】等于【灾厄之兽】，而是指那时的我变成了灾厄之兽。最初的神明们，将世间的规则记载到了那块最初的石板上，但第一纪三万六千七百八十四年积累的罪孽，不会凭空消失。我在最初的纪元，负责支撑彼时尚且脆弱的物质世界空间壁障，因此尝试着去吸收那些罪孽，因而成为了灾厄之兽，由此开启了最初的末日。” 　　詹金斯转头看向她，看不到任何的黑色灵光。这位女士对着他轻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灾厄之兽并不都是以被封印作为结局。少数的灾厄之兽，可以完全掌握那份力量，保有作为生命的理智。虽然需要付出代价……就比如我，那些罪孽的力量在我的身躯中流淌，最终造成了数十万年后物质世界的世界树的凋零。我被迫在繁花的世界重生，才完全摆脱了【灾厄之兽】身份带来的影响，但我曾经是最初灾厄之兽，这一点不会被改变。” 　　詹金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那么，像你这样，能够以几乎不受影响的状态活跃的灾厄之兽，数量很多吗？” 　　“并不多。首先，前三纪时世界的规则还没有完全成熟，那时诞生的三个灾厄之兽，都像我一样保持着理智，因为我们都是世界规则的化身。 　　而除此之外，没有被任何封印关押着的灾厄之兽，也就只有三只。【悖论虫】情况特殊，可以说它时时刻刻都在被封印，也可以说它时刻都没有被封印；【人之脓】散落在所有在物质世界出生的智慧生灵的灵魂中，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智慧生命，便没有任何方法封印它；【吞月灵猫】情况特殊……”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詹金斯： 　　“它是唯一一个没有对世界造成任何破坏，反而帮助了世界的灾厄之兽。所以，神明们只是和它签定了契约，限制它的活动，而没有对它本身施加任何的影响。” 　　一共十七个纪元，六个灾厄之兽没有被封印，这个比例大概还算合适。 　　“所以，我可能遇到的灾厄之兽，究竟有哪一些？” 　　詹金斯继续问道。 　　“都有可能，你甚至有可能遇到我的力量。毕竟在我重生以前，物质世界还散落着很多从我身上脱离的被腐蚀的枝杈。詹金斯，我无法帮助你对抗所有的难题，甚至无法在你遇到困难时现身，但我可以给你简单的帮助。你现在，是否拥有和生命有关的恩赐？” 　　“是的。” 　　他将圣泉水瓶拿出来，抬手递给女人。这里是他的意识世界，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可以拿出这件恩赐。 　　“是这个啊，我在繁花的世界见过，这样一来就更好了。” 　　女人将精巧的半透明水瓶捧在手心，随后它便化为了一团白光。白光中，绿叶飘出，打着旋在詹金斯面前滑落。他伸手接住了绿叶，这又是一件恩赐。 　　“把这片叶子含在口中，我便与你同在。” 　　简单的话语，几乎没有实际含义的介绍，但的确够强。 　　“我不能携带一个月……” 　　“这片叶子与你的渊源早已确定。而且，你真的以为那个迷锁，会对我有作用吗？” 　　这句话让詹金斯笑了起来。 　　PS：截至目前，本书共出现了14个灾厄之兽的名称。 　　排名不分先后： 　　1、吞月灵猫巧克力（一直在提到） 　　2、世界树 （本章） 　　3、悖论虫 （前几章提到） 　　4、不死深渊 （夜色庄园封印） 　　5、猩红浮游 （红色月亮封印） 　　6、衔尾蛇 （多次提及） 　　7、罪业梦魇 （贝尔迪兰遭遇，封印于梦境最深处） 　　8、人之脓 （本章） 　　9、地火蠕虫（第17纪，出自《大罪：灾厄之兽》，贝尔迪兰的古物集市情节） 　　10、神话魔女（第2纪，出自《大罪：灾厄之兽》，贝尔迪兰的古物集市情节） 　　11、未名之毒（那把被巧克力拆掉的，无法被记住的手枪的力量来源） 　　12、同化万物的九头龙王（605章） 　　13、啃噬世界树的黄金蚁（605章） 　　14、干渴之鲸（605章） 　　如有遗漏欢迎在间贴补充。 　　以上内容被收录进《资料篇4-诡境主宰》刷新可见，但没有在资料篇标明具体出处。 第2070章 真正的送别 　　手中的绿叶只是拿着，便有种沁人心脾的清凉感。詹金斯又将叶子尝试着含在口中，只是感觉到了甘甜的滋味，并没有感受到力量。 　　“叶子只能让我暂时的帮助你一次，除此之外，含着它，只会让你免疫一切的毒素，一切对身体有影响的异常状态。” 　　女人说道。 　　詹金斯点点头，将世界树的叶片收回到自己的灵中，随后站起身，他知道自己该醒来了。但世界树还有话要说，她的语气很忧愁： 　　“小树苗，你可一定不能出意外。” 　　“最近每个人都和我说这些话，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如果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怎样的力量，你可以试着想想自己的本质。” 　　“那么我的本质是什么？我最初的姿态？” 　　这句话他也已经听了很多次了。 　　“是的，仔细想想，你对这个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祝你好运……” 　　眼前的湖泊和草地逐渐变得模糊，像是水在模糊油画的色彩。世界树的声音消失了，站着的詹金斯准备醒来，却发现模糊的画面和混沌的色彩再次在眼前重组，并很快构成了星界的样子。 　　澎湃的星海之上，仿佛亿万年都不会移动位置的星灵拉库尔，正在冲他微笑。 　　“这个夜晚我还真的是很忙啊。” 　　他叹息道，然后主动和星灵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 　　“晚上好，谎言的神。” 　　拉库尔双手向前捧，詹金斯看到石碑的边角碎片出现在她的手中。碎片只有三个面是光滑平整的，其他的部分像是地面普通的石子一样凹凸不平。这块石碑碎片，詹金斯已经快一年没有看到了，这是星灵帮忙暂时保管的【创世石板】的残片。 　　“这个要还给我了吗？” 　　“不，物质世界现在依然不允许更多的【创世石板】残片进入。我知道您要面对这一纪最后的考验了，因此必须提醒您一件事情——这枚残片，将对您有帮助。” 　　詹金斯盯着那块石头，但看不出其中的力量。 　　“您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呼唤我的名字，我将会将这块石板碎片，在您需要的时候，亲自送到您的面前。” 　　“好的。” 　　他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至少再次增加了他的胜算。 　　“另外，虽然我们一族从不插手物质世界的变迁。但只要不是帮助您去对抗灾厄之兽，我愿意为您提供一次帮助。” 　　詹金斯诧异的看向拉库尔，这个承诺可一点都不符合她一贯的表现。 　　“您将我视为朋友吗？” 　　拉库尔问道。 　　“当然。” 　　“那么作为您的朋友，我无法在您遇到危险的时候，什么都不去做。但我只能出现一次，请您一定要把握好机会。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我需要亲自护送这枚碎片，将它交到您的手中，因此我这样做并不违规。” 　　“我明白，真是辛苦你了。” 　　詹金斯点点头，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想问你一下，你知道【吞月灵猫】吗？” 　　拉库尔的脸上再次显露出笑意，她看着詹金斯的眼睛点点头，但什么都没说。 　　“你知道但你不能说对吧？又是这样。” 　　他小声说道，和星灵告别后，才终于在教堂的卧床上苏醒过来。 　　“感觉睡了一觉，变得更累了。” 　　他拉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虽然房门紧闭房间里也没有灯光，但因为【黑暗之魂】的效果，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是可以看到东西的。 　　巧克力也不见了，但詹金斯并不惊慌。起身推开门，下意识的伸手挡住走廊的光，然后左转，在隔壁的房间看到了正在餐桌上站着的巧克力，以及等待詹金斯苏醒的姑娘们。 　　“现在几点了？” 　　他打着哈欠问道。 　　“十一点二十。我们本来打算二十分钟后再把你叫醒的。” 　　布莱妮说道。 　　“没关系，这就足够了。” 　　茱莉亚替詹金斯拉开了座椅，詹金斯坐下来后摸了一下巧克力，又问道：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一切平安。” 　　海瑟薇回答道。 　　“那好吧。” 　　他看着被蜡烛照亮的桌面上光鲜亮丽的食物，恍惚间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死刑犯执行死刑前的那一顿大餐。 　　“我在想什么。” 　　他使劲摇了一下头，然后把凑过来撒娇的猫拉到腿上： 　　“你们不陪我一起吃吗？” 　　“詹金斯，你不知道淑女要保持体形吗？” 　　“那好吧，说起来，我忽然想起一首情诗，不如念给你们听，这首诗和现在的氛围格外的相符。 　　我似乎还从未给你们念过情诗，这是第一次吧？咳咳—— 　　我会等待的， 　　我会等待的。 　　不管多久……（注）” 　　“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詹金斯的手真的差一点被巧克力抓花，因此他没能念完那首美丽的小诗。 　　虽然差分机声称要在周日凌晨升起那座塔，但詹金斯不可能在教堂等塔出现再行动。 　　吃完夜宵后，便和老爹等人汇合，准备出发了。因为接下来还有大战，所以除了亚莉克希亚以外，其他女士们都没有随行。离开教堂前，每个人都吻了一下詹金斯的侧脸，多洛丽丝一副想哭的样子，等吻过詹金斯后，她抱着女仆小姐真的哭了起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不用再提醒这句话了。” 　　他笑着对大家说道，然后又问： 　　“我们拍的合照冲洗出来了吗？” 　　“冲洗出来了，但我们想要等你回来再去取。” 　　杰西卡回答道。 　　“这很不错，希望冲洗的时候不要有什么意外，否则我们还要再拍一次……再拍一次也不错，下一次我一定要给巧克力带着蝴蝶结。” 　　罕见的，巧克力没有反驳。它现在拼命的扒着詹金斯的领子，不让詹金斯将它留在教堂中。詹金斯也没有强行将这只猫拽下来，一会儿进入塔前，再把它留给亚莉克希亚带回教堂也来得及，詹金斯希望巧克力能够陪他走完走后一段路程： 　　“那么我就出发了。” 　　他接过茱莉亚手中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笑着对女士们说道。 　　“那么，要尽快回来。” 　　只有西格莉德小声的说道，其他人似乎都无法开口了。 　　“会的，尽快回来。” 　　说着转过身，走向在教堂门口等着他的人们。他听到了身后哭泣的声音，但他不想转头去确认这是谁在哭泣。 　　教会已经安排好了在金属黑塔周围的布防工作，诺兰附近的战斗力，除了必要的看守常青森林和教堂的半神，也悉数调集到了市民广场附近等待。 　　教堂距离市民广场很近，毕竟都在市中心，所以詹金斯和教堂的众人步行前往。他被人们包围在中间，除了他以外，所有人手中都提着油灯或者拿着蜡烛，让他真的像是被护送去打倒魔王的勇者一样。 　　老爹递给他一只双肩背包，背包鼓囊囊的，重量甚至比看起来还要夸张。这是教会为詹金斯准备的仪式用品和一些可能用到的物品，里面也有詹金斯自己收拾出来的东西。 　　可惜诡境有规定，额外携带的具有超凡性质的物品不能超过某个限度，否则教会很有可能让詹金斯赶着马车进入诡境。 　　他从老爹手中接过背包，赶走了伸着头嗅来嗅去的猫： 　　“老爹，假设一下。如果我没有回来，那么教会是否安排好这种可能性发生后，应该做的事情。” 　　“当然安排好了，但照顾你的情绪，没有告诉你。” 　　老爹不去看詹金斯的眼睛，他的情绪也不高。老爹的学徒目前为止只剩下了两位，他实在是不忍心去想象詹金斯回不来的可能性。 　　“当然，这不必告诉我。我只是希望，如果我没有回来……” 　　他压低了声音： 　　“您帮我照顾一下……” 　　“我也只能活三天了，你让我帮忙照顾？” 　　老爹反问到，然后冲着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句话，很快斯蒂薇尔小姐便被找来了。她虽然在音乐教会“卧底”，但也是强大的恩赐者，所以恢复自己原本的身份参与到了这次行动中。 　　“詹金斯有话对你说。” 　　老爹对自己曾经的学生说道。 　　“什么事情？” 　　斯蒂薇尔小姐凑过来问道。 　　“如果我回不来，你帮忙照顾一下海瑟薇。我知道教会肯定不会让她们吃亏，但她的性格，说不定会做出些傻事来。” 　　斯蒂薇尔小姐沉默着点了点头，大概是对他悲观的想法有些意外。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她至少过了十几秒才问道： 　　“詹金斯，其实我很想知道……被迫来面对这样的事情，你是否想过……” 　　“我这可不是被迫。” 　　他轻松的说道，打断了斯蒂薇尔小姐的话。 　　在教会看来，他不过是最近才知晓自己的救世者身份，才决定要成为救世者拯救世界。但实际上，从一年前第一次知晓纪元之末的秘密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在这条路途上牺牲的准备。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真正的成神。他知道这个目标的艰难，因此不会天真的认为一切都会一帆风顺。即使是死在这条路上，也是正常的事情。 　　PS：一千零一夜的幕间的最后出现的诗。 　　PS2：最终决战要开始了，因为有九个诡境，期间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其实还有很多章，不会在初一的加更中完结。 第2071章 树屋的三人 　　可以想见，一旦詹金斯击败差分机，那么那个看似遥远的目标，便真的实现了。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短暂的迷茫期以外，一直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所以他当然不会想要逃避。 　　夜晚十一点五十分，詹金斯到达了市民广场。由于笼罩在塔外的黑色烟柱，现在从塔的外侧，已经完全无法观测塔的细节了。 　　虽然灰雾和黑云让城市完全笼罩在黑暗中，但市民广场附近的光亮，却足以暂时驱散黑暗。 　　见到詹金斯到来，人们自发的让出通往塔下的道路。詹金斯抬头看向高耸着直接插入云层中的黑色烟柱，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不要跳得那么快。 　　“还有十分钟。” 　　他的右手扣着那只女士怀表，正想要低头看，亚莉克希亚的手握了上来： 　　“我发现你的手心正在出汗。” 　　矮个儿的女士说道。 　　“那是你的错觉。” 　　他很肯定的说道，将怀表放进口袋里，将肩膀上的猫抱起来。巧克力可怜兮兮的对着詹金斯喵喵叫，但现在是一人一猫分别的时候了： 　　“你要乖乖的跟着亚莉克希亚回教堂，我很快就回来。” 　　他对自己的猫说道，然后也不管它的反应，强行将它递给矮个儿的女士。巧克力拼命的在詹金斯手中挣扎，发出了从未发出过的凄厉的叫声。 　　但詹金斯心意已决： 　　“如果你不听话，我就真的不回来了。” 　　他对巧克力说道，猫这才慢慢停下了动作，扭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亚莉克希亚伸手接过了巧克力，这一次，巧克力居然没有对詹金斯以外的人接触它而产生抵触。 　　它委屈的对着詹金斯叫了一声，然后利落的逃出了亚莉克希亚的手，窜到亚莉克希亚的头顶趴了下来。 　　詹金斯一下被亚莉克希亚头顶猫咪的样子逗笑了： 　　“看来，你要暂时顶着巧克力一阵子了。这副样子很不错，我回来以后，为你画一幅肖像画，以后可以挂在家里面。” 　　“没关系，反正巧克力也很可爱。如果你想要画，那么就尽快回来，我不敢保证你的猫会愿意一直在我头上” 　　亚莉克希亚说道，虽然在开玩笑，但詹金斯感受不到她有喜悦的情绪。 　　急促的铃铛声响，打破了这片刻的“温馨”。铃铛声响在附近的街区回荡着，人们都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詹金斯的眼睛首先锁定了那个拿着铃铛的男人。 　　他穿着遮住全身的长袍，站在市民广场边缘的二层建筑物的楼顶，手中拿着一只黄铜色的铃铛不住的摇晃；他的左侧，陌生的女人穿着斗篷，捧着一本已经打开的书；而在他的右侧，穿着得体的老年绅士，做出了清嗓子的动作。 　　“哦，终于来了。” 　　詹金斯毫无感情的说道。 　　这是三位半神，是属于树屋的最后三名半神。老年绅士开口了，没有说话，而是高声歌唱。没有歌词，仅仅只是发出音调。 　　铃铛配合着那略带着沧桑的声音，夹在在风中和雾中，逸散向周围。如果这位老绅士不去做恩赐者，而是在年轻时去当音乐家，想来现在早已成名了。 　　与此同时，捧着书本的女人，也终于开口，用朗诵的语调，念诵出手中书本上的内容： 　　“传说，在命运瞩目之地，必将出现英雄，但也必将出现英雄之敌。” 　　“神说，世间一些书籍、一些文本，皆为我所祝福，皆为我所庇佑，皆为我所藏匿！” 　　女人才只是说了一句话，斯特莱丝小姐便高声的祈祷起来。这是祈祷用语，但同样的也可以作为某些神术能力的祷文。贤者教会的神术多与书本、文字有关，因此即使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但神术完全可以封禁大部分的书本力量。 　　“在那英雄之地！” 　　金色的光彩随着斯特莱丝小姐的祈祷蔓延向屋顶的三人，但一道黑色的帘幕立刻将三人遮住，随后他们凭空消失，但声音依然还在： 　　“在那命运的归所！” 　　詹金斯的眼睛捕捉到了灵光的位置，手中的剑向着侧上方挥去。站在屋顶上的三人没动，他们的面前居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白色屏障，那赫然就是金属头颅和头顶的巨鲸曾经使用过的手段。 　　“无常的命运啊，诞生英雄之敌。第一位，便是传说中的恶魔，来自熔火之地！” 　　随着女人的咏唱，那书本中飞出了一个黑色的光点。光点落地，硫磺的味道短时间内居然压制住了灰雾中的气味。黑色的光点不断扩大，直至遮蔽了天空，在令人胆寒的吼声中，足有三层楼高的恶魔出现在了市民广场中，就好像一年前的那个夜晚。 　　早有准备的教会立刻包围了上去，而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二位，便是传说中的不死者，亡灵与它同在！” 　　第二个黑色的光点飞出，光点落地后，出现在广场中的是一副正常大小但竖立着的棺椁。棺椁被从内部推开，缠绕着泛黄绷带的手推开了棺椁的上盖。 　　嘶吼声从附近传来，本应该早已被清空的临街商店中，源源不断的机械化尸体冲了出来。 　　“第三位，是传说中影界使者，它是……” 　　这句话没有说完，詹金斯已经跳到了屋顶上。黑色的幕布再次出现在了三人头顶，想要将三人盖住，但海洋教会的半神隔空投出的黄金色闪电标枪，却抢先一步的将那块黑色的幕布击到了一旁。 　　“如果树屋只剩下这种手段，我会非常的失望。” 　　詹金斯说着，剑尖前指，直接捅破了那层看不到的屏障。他单手持剑垫步前冲，手持铃铛的男人立刻拦了上来。 　　剑尖恰好的点在了铃铛上，双方都静止了一刻，随后詹金斯被原地弹飞，随后被飞起来的机械教会的圣子接住落地。而那只铃铛虽然没有损伤，但手持铃铛的男人已经开始七窍流血了，如果不是同伴搀扶，眼看就站不住了。 　　PS：今天除夕，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明天加更，上午共更新十一章（3K＋2K×10），下午正常一章（2K）。共2.5W。 　　求一下票。 第2072章 休息吧，老爹 　　“它是暗影中的强敌。” 　　黑色的光点坠入了女人脚下的影子中，随后那影子膨胀起来，霎那间便高过了正在咆哮着的恶魔。恶魔的皮肤泛黑，皮肤的纹理中却有岩浆一样亮眼的红色光芒在闪烁，但这些光芒还不足以驱散庞大的阴影。 　　“第四位，是正在搭建舞台之人，我是命运的指引者。” 　　黑色的光点从书中窜出，直接进入了女人的脑门。詹金斯已经和机械教会的圣子格列夫先生、战争教会的圣子卡洛特先生一起再次来到了房顶，詹金斯手中的剑再次劈出，格列夫先生向前投掷出两枚黑色的东西，卡洛夫先生则像是旋风一样挥舞着手中的长柄斧，甚至比剑光和投掷物更快的接近了三人。 　　手持铃铛和正在歌唱的两个男人后退，准备继续咏唱的女人则迈前一步，伸出一只手，硬生生的用手掌握住了卡洛夫先生的那柄恩赐长柄斧。 　　神术符文在长柄斧上闪烁，带动着金色的圣光出现。女人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狰狞，她语速忽然变快： 　　“第五位，是异乡的客人，来自遥远的世界。” 　　黑色的光点从书中窜出，进入穿着长袍手持铃铛的男人手中。他原本因为硬接了詹金斯的剑而身受重伤，但在获得了全新的力量后，又忽的向前一窜，双手交叉挡住了詹金斯的剑光。但那身长袍却被剑光的余波搅碎了，露出了男人的脸。 　　这个人詹金斯居然认识，去年秋季第一次去夏尔市出差期间，詹金斯进入了列车诡境。当时还有两位也活着逃出了，其中利用【恶作剧先生的玩具车票】的女间谍前不久还在由于白猫先生而导致的异种诡境中见过，而熟知诡境列车站点的男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当时这个男人还不是半神，没想到一年时间居然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其实詹金斯更好奇，他去年“下车”后究竟是如何从主宰的世界返回物质世界，但显然对方不可能回答詹金斯的问题。 　　拦下来詹金斯的剑光后，被格列夫先生投出的投掷物也被他接住。但紧接着那两枚炸弹直接爆炸，可惜硝烟过后，甚至连房顶的瓦片都没有损坏： 　　“第六位，是当代的英豪，是在世的传奇。” 　　黑色的光点进入老绅士身体中，他的身高硬生生的被拔高了三尺。同时，原本瘦弱的身躯膨胀成了满是肌肉的样子。炸弹便是被他接住，他一边配合着女人的咏唱继续唱歌，一边对着这边的三人笑了一下。 　　“糟糕，好像是禁止热武器之类的能力。” 　　詹金斯听到身边的圣子格列夫先生喃喃自语着。 　　“第七位，第八位，那是树，那是王，那是从传说中走出的传说，那是降临这个时代的访客。” 　　两个黑色的光点同时出现，落在地面，一个变成了一株黑色的小树，一个变成了面目不清的男人。 　　“还有第九位！” 　　女人的声音变得越发的高昂，她与她的两名同伴一起飞上了高空，来到了广场的正上方。教会的攻击从地面也飞向他们，但即使没有了那层看不到的屏障，女人手中的书依然在保护他们。 　　“第九位就是命运本身！从一到九，从九到一！这是命运的循环，当命运集结于此，那便是不可明述之敌的诞生之时。” 　　那本书中黑色的光涌动着，其中聚集的庞大的灵震荡着空气，搅动着云雾。恶魔、尸体、影子、男人、女人、老人、树、无面之人，明明身处不同的空间位置，却在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书本振动起来，然后便爆炸了。幽邃的光笼罩广场的上空，这汇集了救世者命运的奇妙仪式唤来的可怕力量，带动那些光芒旋转。 　　而在旋转的中心位置，空间壁障破碎，巨大的空洞连接着远方未知的空间。 　　天空中依然飘散着温热的灰烬，但空气却骤然变冷了。波纹状的痕迹出现在空气中，特殊的灵的波动，引发物质世界的空间的变化。 　　“这种力量……又是灾厄之兽？” 　　亚莉克希亚与詹金斯一起抬头看向那个黑洞，她正拉着詹金斯驻留在空中： 　　“纪元之末的救世者的力量是被世界允许的强大力量，所以利用救世者的命运，将自身与八个象征物一起献祭，从而在得到世界允许的情况下，打开一个连接着外界的孔洞……这个想法真是太有趣了。如果是差分机在使用逆命者仪式，那么刚才的仪式足够被称为‘顺命者’仪式。” 　　“亚莉克希亚，现在可不是兴奋的时候，这个不是灾厄之兽的力量，他们召唤了一个完整的灾厄之兽来到我们的世界。” 　　狂风吹的人们站不住脚，原本飞在高空的半神们，也因为孔洞中逸散出的恐怖力量而不得不回到地面。詹金斯虽然勉强还撑得住，但亚莉克希亚却不行，他们和其他人一起落在了广场东边的那条长街上，老爹弯着腰也快步跑了过来。 　　人们都很惊慌，虽然只有少部分人能够明白孔洞后是什么，但那种压迫性的力量是做不得假的。 　　旋转着的幽邃的光芒中央，连接着物质世界外的通道已经在孔洞中彻底被打开。那个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这里，接着物质世界，接近市民广场附近的人们。 　　“但这怎么可能？树屋就只剩下三名半神了，他们献祭了自己，就为了换取一只灾厄之兽降临物质世界？” 　　詹金斯听到身后的斯特莱丝小姐高声说道，她说的有道理，树屋不可能损人不利己。而呼唤灾厄之兽降临，似乎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只有对差分机来说，倒是能够起到完美的阻拦詹金斯的作用。 　　“那群人本身精神可能就不怎么正常……它还有多久才会出现？” 　　孔洞中没有突兀的伸出一个巨大的爪子，但谁都能感受到，一个庞大的无法形容的东西，正在逐渐接近洞口。 　　人们此刻已经无法直视那个被幽邃的光笼罩着的洞口了，灾厄之兽的精神污染力，来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最快30秒，最慢一分钟。” 　　亚莉克希亚回答道，她右手托着那只快速旋转的天蓝色半透明魔方，左手伸到头顶扶住巧克力，防止詹金斯的宠物被大风吹走。 　　“能不能终止这个仪式，或者在30秒内关闭这个洞口？” 　　詹金斯又在大风中大声问向老爹。 　　“没办法了詹金斯。” 　　老爹倒是很平静，决绝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你做好准备，教会准备硬抗了。你不要出手，现在立刻前往塔下，还有五分钟，一旦进入塔的入口出现，你立刻进去，不用管我们！” 　　老爹拿出了钥匙，然后准备将手插进胸口，眼神很坚毅的看向詹金斯： 　　“外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你的任务是走到塔的第九层，去面对这一纪的灾厄。不用担心我们，反而是我们需要担心你。你要面对九个……十个，我们只需要面对一个。” 　　钥匙被老爹从自己的灵中取出，在未封闭的环境下，周遭的人们都下意识的远离了他们两人，这把钥匙的压迫力和精神污染力也不小。 　　老爹紧握着钥匙，但在手掌接触衣服以前，詹金斯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 　　狂风吹的老爹有些睁不开眼睛，来上方孔洞中的巨大压力，让他下意识的弯下了腰。但老爹注意到，此时此刻，詹金斯居然是站直了身体在看着他，詹金斯似乎丝毫不受到影响。 　　不，并非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詹金斯在发光，金色的光出现在他的身体周围，逸散的金色光点甚至能够让老爹感受到温暖。 　　“这是……” 　　暂时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肯定又涉及了詹金斯多次提到的“小秘密”。 　　“老爹，您好好休息吧。您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接下里的事情，请允许我来接收。” 　　詹金斯的手从老爹的手腕滑到了手掌，然后将那把并不小巧的钥匙强行取走。老爹想要阻止，但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学徒是如此的有力量。 　　“詹金斯，你……” 　　有些刺眼但格外温暖的金色的光在詹金斯紧握着的手中出现，老爹瞬间便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和进化钥匙的任何联系。陪伴了几百年的钥匙，那诅咒和力量的根源，居然这么简单且被动的失去了。 　　巨大的空虚感充溢在老爹心中，而金色光彩中的詹金斯看着老爹，随后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掌。钥匙安静的躺在他放着光的掌心，然后在老爹的注视下“融化”进了他的身体。 　　老爹伸手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你真的决定是现在吗？” 　　亚莉克希亚轻声问道，和拽着詹金斯的胳膊，和她头顶的猫一起看向此刻的詹金斯。圣光中的他宛若神人，虽然除了发光以外外表没有改变，但注视他，就仿佛在仰视他。 　　PS：希望在看完本章前，没有误解章节名称的含义。 　　祝大家新年快乐，牛年大吉。接下来便是牛年春节十连更，感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能够支持詹金斯走完故事的最后一段路。 第2073章 神的坠落（加更1/10） 　　“你真的决定是现在吗？” 　　对詹金斯来说，亚莉克希亚的声音也像是从天边传来。 　　“是的，如果我进入塔赢了，但出来以后发现你们都死了，那么我的胜利还有什么意义？” 　　他回答道，声音的前半段还算正常，后半段不断出现了回声，在挤满了教会恩赐者的街道上回响。 　　詹金斯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右手已经取出随身携带着的金属块。那些金色的光彩和圣银色的金属块共鸣，近处的老爹能够观察到，金属块的六个面上，刻印着的是属于救世者的六枚徽记。 　　“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他最后一次的轻声对亚莉克希亚说道，但此刻的亚莉克希亚已经看不到詹金斯的表情了。金色的光完全的覆盖了他，磅礴的色彩向着周遭溅射，为这个布满了黑暗的夜晚，增添了极为亮眼的一笔。 　　不管是这条街上还是街道尽头的市民广场上的人们，都察觉到了这抹颜色。人们自发的让出一条道路，让詹金斯能够沿着街道走向广场，去面对那个即将到来的怪物。 　　“詹金斯，你……” 　　老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詹金斯对着他点点头，然后大踏步的沿着人们让出的道路向前走去。人群不断向着街边后退，随着他的行走，让前方和后方的道路更加的宽阔。 　　每走一步，金色的光都会在地面留下印记，就仿佛他走过的土地出现了一条金色的地毯。 　　人们听到了歌声，甚至听到了钟声。原本混乱的风中，出现了更加凌厉的风。 　　圣银色的金属逐渐的消散在托举着的掌心，詹金斯没有去观察人们的表情，他就这样向前走着。 　　洁白的光柱冲破头顶的黑云，将他笼罩在其中。金色的光如同海洋般向着四周涌去，一瞬间便冲散了灰雾和那些莫名的灰烬。 　　“詹金斯……” 　　老爹身边的斯特莱丝小姐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张着嘴，她是神的圣子，比常人更加清楚这是什么力量。 　　比广场上方更加强大的压迫力如同潮汐一般的扩散，人们低下了头，即使是教会的半神和圣子们，此刻也无法去直视那个被他们选出的救世者。 　　圣歌，毫不疑问的圣歌在耳边响起。很少有人听到过伴随着谎言之神的出现而奏响的圣歌，但现在，毫无疑问，这便是神的圣歌。 　　“詹金斯……” 　　贝凡娜小姐必须留守教堂，因此来送詹金斯的是基尔伯特先生。他刚才在广场边缘帮助对付那只恶魔，因此没能和老爹一起跑向詹金斯。 　　而随着被纯白光柱笼罩着的圣者的走近，他也终于确定了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中年人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眩晕感。这并非因为来自更高维的力量，而是因为他无法接受事实，并怀疑自己已经疯了： 　　“但这怎么可能？” 　　和大多数人一样，基尔伯特先生认为自己此刻大概率在做梦。但当歌声在耳边走向，不可直视之人从面前走过，浩瀚的力量以及神明的威压，终于让他确定了此刻是现实。神来确定现实，神的出现代表，此刻就是现实： 　　“詹金斯是谎言之神的凭依？” 　　无数人心中想到。 　　“不，当然不是。” 　　祂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基尔伯特先生忍住心中的恐惧抬起头，但只看到了那道光中的背影远去。无法理解原因，但他明白了，他注视的就是詹金斯，就是那位神。 　　白色的飞灰在祂的头顶飘落，只不过在上空便自动滑向另外的方向。那滴谎言神职凝结的神性，彻底的被吸收到了灵魂中。 　　神魂点燃了神性，神性补足了神魂。随着谎言之神仿佛梦呓一般的叹息声，人们明白了一切。 　　抬头注视着那位踏足在大地上神明，祂在注视下，一步步的来到了广场的中央。也就在这一刻，九枚徽记同时显现在他的脚下，依次闪现出的色彩叠加在一起，彩色的光柱冲向空中的孔洞，那孔洞的深处，同时也传来了令人胆寒的叫声。 　　祂张开双臂，在人们的注视下升向高空。柔和的白光洒向下方，脚下的九枚徽记重叠在一起，随着神明伸手指向天空，七彩的光柱与孔洞中射出的黑色的长舌碰撞在了一起。 　　“我说！” 　　祂说道。 　　“遵照世界的规则，此间不存你等寄身之所！” 　　由献祭打开的孔洞在神的命令下逐渐的关闭，但在此之前，一条油滑的黑色粗重手臂，如同有弹性的橡皮泥一样，硬生生的从相对“细小”的孔洞中伸出。 　　神明挥拳向上与其争锋，在黑光和金光的碰撞后，仿佛世界本身颤抖了一下。随后幽邃的光芒四散于天空下，被纯白光柱笼罩着的神明，也负手立于天空下。头顶的黑云因为那一刻的交锋而四散，双色的月光也因此冲破了阻碍，笼罩在他的身边。 　　地面在颤抖，但人们并不关心这些。只是，笼罩着金属塔的烟柱，在今年不知道第几次的地震中消散。 　　地下传来的轰隆隆的声响中，第九层塔，在午夜凌晨按照约定的升起，矗立在空中的神明身旁。这座塔，也在第九层塔出现后，第一次的响起了钟声。 　　钟响十二下，现在已经是零点了。 　　钟声伴随着蒸汽机的轰鸣声出现，与此同时，从九层塔的每一层接缝中，灼热的白色蒸汽喷射出，就好像即将停止的蒸汽火车的气缸在工作。 　　神伸手指向那座塔，金光射出，但只是在第三层的外侧位置留下一个被金光圈起来的黑洞。 　　随后，神身边纯白的光散去，诡异但格外有吸引力的圣歌也逐渐的平息。力量退去的同时，压迫感也一点点消失。 　　神耗尽了力量，年轻的作家在黑云重新笼罩的天空下，降落在了第九层的塔门前。随着他的降落，头顶的黑云越来越浓密，因此月光也一点点的被削弱。 　　当他重新踏足了大地时，那光便彻底的消失。 　　他变回了凡人，自神明跌落到了与在场所有人一样的位置。一言不发的用手抓住铁门的把手，最后回头看向呆若木鸡的人们。 　　微微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转过头。 　　拉开门。 　　他走了进去。 　　PS：最后决战之前，如果还保留着秘密，那不就相当于锦衣夜行了？所以，才要在最后一战前安排这一幕，顺便让詹金斯没有最强的依靠，让后面的故事紧张刺激一些。 第2074章 人面蛇（加更2/10） 　　刚才的一切的异象都随着沉重的关门声而消失，幽邃的光不见了，黑色的可怕孔洞也不见了，那位行走于人世间的神也不见了。 　　仿佛时间倒流回了十分钟以前，只不过，詹金斯已经消失了。 　　老爹和其他人一样都无法接受自己刚才得知的真相，好半天才转头看向正在抚摸着头顶巧克力的亚莉克希亚。巧克力通常来说是不允许别人抚摸的，但现在它心情很差，而且亚莉克希亚也算是被接纳的“家里人”，所以没有去阻止矮个儿的女士抚摸自己。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 　　亚莉克希亚对老爹说道，她这句话才终于将头脑陷入空白的老爹唤醒： 　　“你是说，我们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许是真的吧。” 　　她耸了耸肩膀，然后抬头看向谎言之神消失前，用最后的力量在第三层塔的外侧留下的被金色光芒禁锢着的黑洞： 　　“但即使他是神有怎样？他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使用那份力量。老爹，不要将他看作行走于人世间的神祇，他其实是偶尔才会上天的凡人而已。那份力量，只能使用一次，他原本是计划着对差分机使用的，但现在为了我们……” 　　“詹金斯怎么这么傻？他究竟明不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的老爹已经顾不得去理解那个真相了： 　　“如果有这份力量，击败差分机不是很简单，他为什么要保护我们？那才是他的底牌，那么现在他要怎么做？” 　　“这个我也不知道。老爹，现在的关键是，不要让这条消息扩散，同时，我们要准备……” 　　“我想，不让这消息扩散的难度很大。” 　　他与亚莉克希亚看向逐渐从神明降临的惊讶中清醒过来的人们： 　　“还有，我们要准备什么？詹金斯还有别的方法？” 　　“看到那个了吗？” 　　亚莉克希亚指向第三层塔外侧的金色圆环： 　　“和那个未知灾厄之兽的争斗，耗尽了他大部分的力量，但他至少在最后一刻留下了一扇‘门’。” 　　亚莉克希亚眯起了眼睛： 　　“那不是完整的离开诡境的门，大概只能允许他的某一部分，比如灵魂，暂时性的回到我们的世界。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老爹，你要去通知教会，准备好詹金斯随时出现，我们要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菲妮祈祷中……） 　　硫磺味，当眩晕的詹金斯扶着粗糙的地面爬起来的时候，他的嗅觉提醒他，周围布满了硫磺的味道。 　　扶着地面的手感觉到了刺痛，这是相当粗糙而且温度极高的岩石给他的感觉。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暗红色，他正坐在一整块的凸出崖边的大石块上，而离开崖边的路却被乱石封堵住。 　　这里像是山洞，而所谓“崖边”，其实是一片流淌着的岩浆海的上空。被封堵的洞穴向外延伸出的石块，悬在岩浆海的上空，灼热的空气和不断从岩浆海向上涌起的酸性气流，随时都可能让詹金斯和身下的大石块一起坠落。 　　这里毫无疑问就是诡境，周遭黑色的灵光和被限制了活动范围的区域，都是诡境再明显不过的代表。 　　“这里是火山口还是地底深处？” 　　神性燃烧结束后本身就会带来短暂的虚弱，再加上贸然进入诡境产生的空间混乱感，他休息了好一阵子才能勉强坐起来。 　　周遭浓度过高的硫磺味道以及越发干燥和炎热的空气，都足以让普通人在几分钟内致死。只不过这次诡境的亮度很高，和以往那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大不相同。 　　看向四周，想要找到诡境规则的宣读者，并很好奇对方是自愿与差分机合作，或者仅仅只是被差分机要挟。 　　但这块石头一览无遗，除了詹金斯以外没有其他人。 　　“难道在下面？” 　　正想趴在石块边缘向下看，却在此时听到了老旧机械活动时特有的“吱呀吱呀”的声响。 　　一条足有詹金斯腰身那么粗的机械蛇，攀援着石块旁边连接着深渊岩浆海的崖壁，从下方爬了上来。机械蛇的前方是人面的样子，并非人头，而是人脸出现在了机械蛇面部的位置，这看上去让这东西更加的诡异。 　　机械蛇的身体，由数节相互连接的金属构成，在蛇身的金属外，还有一些透明的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附着。从它的身体与石头摩擦的声音来推测，那些透明鳞片应该也是金属材质的。 　　“好像没有灾厄之兽的力量。” 　　詹金斯还记得差分机的安排，因此分外的警惕。 　　“救世者，你终于出现了。” 　　那人面蛇也爬上了大石块，它让自己的身体盘起来，只有前半段身体竖起朝向詹金斯。蛇使用着人类通用语，说话的时候眼睛眯起像是月牙，声音则格外的柔软，柔软的甚至有些吓人。 　　“要听听这里的规则吗？” 　　人面在笑，诡异的笑，这种表情出现在一条蛇身上，比出现在人脸上更加让人心神不宁。 　　“我需要怎样才能到达下一层？” 　　他问道。 　　“很简单，通往下一层的门，就在下面的岩浆中。” 　　詹金斯现在虽然还做不到让肉身进入岩浆而不受伤，但如果仅仅是进入岩浆寻找一扇门，他有的是办法。只是现在才只是第一个诡境，他必须以最小的代价通过。 　　“所以我要进入岩浆？” 　　人面机械蛇肯定不是原本的诡境主持者，差分机占据了这个诡境，不可能让詹金斯这么轻松就通过。它也许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改变一个诡境的规则，所以它选择的诡境，必定都是凶险异常的。 　　“当然不是，你以为下面的岩浆是普通的岩浆吗？诡境的目的又不是让闯入者直接去死，所以你不需要直接跳下去。” 　　说着，人面蛇“咯咯咯”的笑起来。这声音让詹金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这里不是诡境，他绝对会直接拿剑砍了对方。 第2075章 将死的矿工（加更3/10） 　　“你要做的，是选择合适的人帮你寻找那扇门的位置。” 　　团起来的身体中的尾巴尖竖起，指向上方。詹金斯这才想起向上看。 　　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能够看到这处洞穴的尽头。上方是漆黑的岩石，岩石下吊着一只只的黄铜色的金属茧。下方岩浆海中喷涌的气流，让那些被锁链吊着的茧不断晃动，看上去下一刻就要落下。 　　梭形的金属茧的数量超过了三位数，詹金斯也没有心情去清点具体数目。 　　“救世者，规则很简单。你有三次机会，选择三只金属茧，并说服其中的生物，进入岩浆中帮你寻找离开这里的大门。” 　　人面机械蛇看着詹金斯吐着信子，尾巴尖微微摇晃着，这像是响尾蛇的动作： 　　“每一只金属茧中都有生物，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它们具有在岩浆中活动的能力，但是否会帮助你，这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门就可以？” 　　詹金斯问道。 　　“是的，只要找到门……” 　　它还没说完，詹金斯便直接从大石头上跳向下方。一般的诡境中，顺应规则才是正确的，但在差分机的诡境中，顺应规则只会死的更快。 　　“凝冰。” 　　下坠的过程中，他本身向外四周溢着寒气，到了接近岩浆上层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化作了坠落的白色霜花。 　　这朵霜花砸落在岩浆上，冷热接触之下，白色的蒸汽雾立刻涌向上方，甚至让探头向下的人面蛇都看不到底部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真是冲动啊～” 　　蛇吐着信子缩回身体，带着满脸诡异的笑容等待了几秒，果然看到詹金斯坐在高脚凳上逃命似的飞了回来。 　　在他的身后，一只黑色的大手从岩浆底部伸出，然后握住了这块凸起的岩石。手缩回的时候，将岩石三分之一的体积带走，詹金斯这才降落了回来。 　　“你太冲动了，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岩浆中生活着一些发了疯的大恶魔，只有金属茧里的生物，才不会引动它们的攻击。” 　　到了如今，詹金斯已经明白了这次诡境的大致信息。首先，这里原本应该是属于【熔岩地狱】的一部分，被剥离形成了空间碎片后，才产生了这次的诡境。而根据逆命者仪式的要求，这里对应【双生恶魔】的可能性很大。 　　但既然是“逆命者”，那么必定要忤逆【双生恶魔】的命运，詹金斯不知道这要如何做到。 　　他刚才已经使用了一次【凝冰】的能力，虽然没有成功让自己的进入岩浆，但下方至少已经因为冰的降温，而产生了一片可以落脚的冷却岩石地带。这次行动不算完全失败，至少现在看起来不是完全的失败。 　　“那么，选择一个金属茧吧……或者，你可以再跳一次岩浆。” 　　那人面蛇说道。 　　詹金斯哼了一下，眼睛向上一扫，指向大石头正上方的那一个： 　　“选这个。” 　　锁链滑动的声音从高空响起，被牵引着的金属茧随着黄铜色锁链下坠。它重重的落到了石头上，还好是“软着陆”，否则詹金斯还要担心脚下的大岩石会彻底坠落向下方。 　　见人头蛇没有动作，詹金斯唤出自己的剑，硬生生的劈开了金属茧的外壳。立刻，浓重的黑雾从其中涌出，詹金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这味道赫然就是诺兰市因为长期污染性工厂废气排放，而形成的独特“城市味道”。 　　他捂着鼻子后退，看到黑雾中爬出金属茧的，是一个赤着上半身，带着矿工帽，左手抓着矿镐的干瘦中年人类。他的上身涂抹着一处处的黑煤灰，下半身穿着黑色裤子，裤脚像是被磨烂了，裤子上有两三处补丁，也是被煤灰染上了颜色， 　　男人奄奄一息的爬出金属茧，詹金斯看他的样子，立刻上前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这个人距离死亡只剩下一步，但偏偏就是死不了，詹金斯猜测是诡境固定了他的生命状态，让他在死亡的边缘无法坠落。 　　“不对，好像不是活人……这是灵体？” 　　“救……救救我。” 　　沙哑的声音向詹金斯求救，矿工同样使用着18纪菲迪克特利王国的通用语，但从口音来判断不是王国西部诺兰地区的人，倒像是更北部山区的口音。 　　“你是谁，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吗？” 　　他将矿工扶起来，让他自己倚靠在被剖开的金属茧上。 　　“记得。” 　　矿工很虚弱的点点头： 　　“发生了矿难，我们都死了。我的灵魂不断飘飞，然后便来到了这里，被……很可怕的东西，抓到了茧里。是的，哦，恶魔，那是恶魔！” 　　他的声音忽然高昂起来，脸部向上几乎要站起来，但说完话便重新萎缩成了一团，身体不断的抽搐，这是极度恐惧的表现。 　　“死后的灵魂被恶魔抓走了……” 　　詹金斯心想，然后问道： 　　“冒昧的问一句，你信仰的是哪一位神明？” 　　矿工并不回答，而是略带恐惧的看了詹金斯一眼，缩成一团低下了头。 　　因为和奥古斯都先生相熟，詹金斯也了解物质世界的凡人死后的“正常程序”。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外，死者灵魂的本质核心会进入主宰【远古死神】的世界，从而继续走下去，灵魂的大部分则会留在物质世界。 　　面前的矿工是一个完整的灵魂，想来他不敢说出的信仰绝对有问题，不是邪神，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邪物，所以才造成了死后被恶魔抓取灵魂的情况。 　　“我大概明白了，那么你是否拥有深入岩浆的能力？” 　　“是的，但那会燃烧我的灵魂……先生，求求你……” 　　他哀求着想要抓住詹金斯的腿，詹金斯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看向人面机械蛇，后者依然保持着那副可怕的笑意。 　　“所以，我这就算是找到了可以帮我找到门的人了对吗？” 　　“你可以让他试一试，他自称有能力，我怎么会知道他说的是否是谎言呢？” 　　人面的蛇重读了“谎言”这个单词，詹金斯认为它这是在讽刺。 第2076章 第二个灵魂（加更4/10） 　　矿工说的的确是实话，只是下面的那片岩浆海太大了，而且还有沉睡疯恶魔。即使有能力到里面游泳，能否真的找到那扇门也很难说。所以，最保险的方式，是连续找到三名可以在岩浆中行动的生物，这样一来胜算更大。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矿工说，在岩浆中行动会燃烧他的灵魂…… 　　“你是怎么得到在岩浆中行动的能力的？” 　　詹金斯继续问向矿工，后者抽泣着说道： 　　“是那些恶魔，他们将我抓住，想要培养我的灵魂作为饵料，所以给了我那些恶心的力量。” 　　他用那双沾满了煤灰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似乎是不想回忆起那些可怕的事情。 　　詹金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那么在死之前，你是否是普通人？” 　　这次矿工不说话了，继续掩面抽泣。詹金斯知道他有问题，眯着眼睛唤出单片眼镜，更仔细的观察面前的这个人，然后对他说道： 　　“那么，能否让你的另一张脸和我对话？” 　　矿工不断抽搐的动作立刻便停了下来，几秒后，他的头颅在脖子上径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将后脑勺对着詹金斯。 　　生长着褐色短发的后脑勺上，赫然有着一张人脸。人脸的眼睛并非矿工那双灰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 　　“果然，你的死虽然是因为矿难，但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在物质世界，你应该是从某种可怕的存在那里获得了力量，但也因为那些力量而死。有趣，真的很有趣。” 　　最后那句话是对人面机械蛇说出的： 　　“你煞费苦心的特地找来这种人，还真是不容易。” 　　“不，这可不是我找来了。” 　　人面蛇的声音格外的温柔： 　　“甚至不是我的主人找来的，他原本就在这里，等待着那个选中他的人。” 　　詹金斯没有再理会那条蛇，而是专心致志的观察出现在矿工后脑勺的脸。他面前的矿工是灵魂，后脑勺的脸出现的时候，也还是原本的灵魂。这就说明，矿工的灵魂是罕见的“双位一体”，一个灵魂承载两个意识。 　　灵魂形态很少能够做出伪装，特别是在詹金斯的眼睛面前，更不可能伪装。只是不知道这种特殊的灵魂，是天生如此还是经过超凡力量的改造。 　　“你又是谁？” 　　他问向后脑勺上的脸： 　　“我？我可不是那个喜欢哭的懦弱的家伙。” 　　脸说道，声音和矿工一模一样： 　　“随便你认为我是什么。我知道，你想让我们燃烧灵魂，进入那沉睡着疯恶魔的熔岩中，我们无法违抗你，但也许，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你是否……” 　　但看到詹金斯手中出现的剑，他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真是厉害，另外意义上的双生恶魔。” 　　他说着，再次向后退了一步，一边警惕的看着蜷缩着的矿工，一边随手将手指向斜上方： 　　“第二个，我选择这个。” 　　哗啦啦的锁链声响中，第二只金属茧降落到了和大石块平齐的位置，但它并非在大石块的上方，而是悬在岩浆海的上方。 　　见人面蛇不动，詹金斯只能自行坐着板凳飞过去，斩断锁链将金属茧取下来。剖开以后，同样是一股有着浓重“诺兰味道”的黑烟冒出，随后，穿着脏兮兮的列车员制服的男人，从金属茧中爬了出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詹金斯直接戴上单片眼镜观察对方，随后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按在那层看似柔软但异常结实金属茧上，黑烟从两人的接触处冒出： 　　“别跟我耍花招，让你后面的那张脸说话。” 　　就和刚才一样，列车员的脑袋在脖子上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浓密的红色短发后出现了一张怪异的人脸。 　　“你是怎么死的？” 　　“火车事故，哦，看在神的面子上，请放开我再说话。” 　　同样是十八纪的通用语，这次甚至能够分辨出诺兰口音的特点。 　　“你还信仰神？” 　　詹金斯嗤笑一下，将他丢回到地面上，然后看向人面蛇： 　　“真实煞费苦心啊。” 　　“我再强调一次，我和我的主人，目前还没能力干涉诡境的主体。而且，这些罪人的灵魂也不是我们弄来的。” 　　“所以，你要我相信，我随手一指选出的两个人，都恰好的是近现代的人，而且都有灵魂分裂的征兆？” 　　人面蛇保持着笑容并不作答，只是盘在一起的机械身躯蠕动着，金属剐蹭地面发出的声响格外的令人心烦。 　　“那么你是否拥有进入岩浆行动的能力？” 　　詹金斯再次问向第二个出现的列车员，后者也是缩成一团的样子，后脑勺的脸回答道： 　　“但那会牺牲我的灵魂，哦，像您这样善良的人……” 　　剑光扫过它的头顶，切割了一撮头发的同时，在它身后的金属茧上再次留下一道明显的割痕。它于是改口道： 　　“您大概猜到了我因为信奉虚空中不可名状之物，才落得现在的下场。但难道我是自愿的吗？我的母亲患了重病，而我负责的那趟列车又恰好在冬季时，连续遭遇了超凡者、雪崩和一系列恐怖的事情，那段经历虽然因为不明原因而不完整，但那真是的很可怕……如果我不向那些可怕的存在献出忠诚，不仅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就连我的患了肺病的妻子，正在街上卖花的女儿，都会饿死或者病死……” 　　听起来像是在博取同情，但这居然都是实话。 　　“让我走到现在这一步的，让我变成这幅恶魔模样的，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欲望，是生活在逼迫我。好心人，你也要来逼迫我的吗？” 　　说到一半头便转了回去，后半段自身的遭遇，是列车员自己的脸在讲述的。列车员和刚才的矿工情况相似，好听些的说法是“双位一体”，两个不同的存在使用一个灵魂。不好听的说法是“灵魂分裂”，同一个灵魂分裂成两个相互关联但又有着不同的意识。 第2077章 迫近的真相（加更5/10） 　　“那么你呢？你生前是怎么回事？” 　　詹金斯又拿剑指向矿工，矿工立刻也转过了头，让正常的脸来说话： 　　“我是菲迪克特利王国卓尔市林登镇的矿工，矿难夺去了我的父亲、我的大哥和我的弟弟的生命，我必须要照顾一家人。但你认为，单靠挖矿，我真的能养活这么多人吗？城市里的大人物们靠着我们用生命挖出来的煤，享受着我们享受不了的生活，但我只能沿着父亲和兄弟们死去的矿道，继续他们的生活。如果不献出自己唯一还有些价值的灵魂，我难道要看着剩下的家人们统统饿死，或者去做皮肉生意吗？” 　　他说的也是实话，换句话来说，这大概也能算是一个可怜人。 　　智慧生命都是复杂的，难以用标签来解释善恶的东西，很少能够找到一个人，一生只做好事或者只做坏事。况且，“好事”和“坏事”对于不同人来说，也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所以，面前发生的事情虽然听起来悲惨，但也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普通缩影。在詹金斯看不到的角落，无数类似的事情还在发生。 　　在他在高档饭店用美食喂猫的时候，街角的角落里会有无辜的女孩冻饿而死；在他用那些燃木点燃自家的壁炉时，想不到为了一根木头，伐木工又付出了多少的辛劳；在他坐着马车闭着眼等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赶车的马车夫，也许正在担心一家人过冬的口粮。 　　詹金斯之所以能够在大多数时候表现为“好人”，那是因为他幸运的获得了现在的生存环境。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成为的是贫民窟的孤儿，他说不定也会走上面前两个人的道路。 　　善良与邪恶本就是人的两面，相互依存一体双生。就算是恶魔，也存在善，就算是露易丝这样的天使，也必定存在恶。而所谓“双生恶魔”的本身含义，也许就是指人类相互矛盾却同时存在的善恶两面。 　　“我来猜测一下，不管我选择哪一个金属茧，第三个人，也必定是因为时代的悲剧，而被迫走上错误道路的可怜人。” 　　“我什么也不知道知道。” 　　人面蛇回答道，尾巴忽然抖了一下： 　　“我需要提醒一句，诡境通常来说都是存在时间限制的，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这附近正在变得越来越热吗？过不了多久，下面的岩浆海便会暴动，岩浆上涌直至淹没整个洞穴，所以你需要尽快做出决定。要挑选第三枚茧吗？还是要依靠这两个灵魂，帮助你寻找那扇离开的门？” 　　“地火蠕虫在哪里？” 　　“抱歉，你说什么？” 　　人面蛇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 　　“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句话终于是假话了，詹金斯也由此确定，隐藏在这个诡境中的灾厄之兽的力量，真的就是第十七纪灾厄之兽【地火蠕虫】的力量。他刚才不过是随口一问，毕竟他已经知晓名称的14只灾厄之兽中，只有这个和岩浆的联系最为紧密。 　　“所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从我的角度来看，牺牲这些本身就不是好人的恶人的灵魂，为我寻找离开的大门，好像也是可以被我自己接受的事情。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人面蛇对于这个提问笑而不语，它盘着身体立在那里，对詹金斯吐了一下信子： 　　“您才是参与者，而我只不过是主持者而已。” 　　不仅仅是差分机的阴谋，甚至这次诡境本身就很奇怪。 　　就算是普通人闯入诡境，也不存在必死的情况，但更不会出现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而目前的状况，詹金斯只不过是随手选择了两个蚕茧，就差不多集齐了离开的条件。他没有任何的牺牲，不仅仅是体力，连智力也不需要运用。不说比起以往那些规则诡异，需要异常小心谨慎的诡境，就连不能算是普通诡境的死亡和繁花两位主宰出现的诡境，都比这次要困难。 　　他没有立刻去选择第三枚金属茧，而是站在原地想了想。狐疑的看向人面蛇，后者对他报以微笑，于是又看向矿工和列车员： 　　“如果我让你们进入岩浆中，你们的灵魂就会燃烧……这其中是什么原理？难道说，是献祭灵魂，获得在岩浆中移动的能力？” 　　“我们是饵料，是镇压那些岩浆下方的疯恶魔的饵料。我们进入岩浆，就会被岩浆中的恶魔抽取灵魂，而作为饵料，我们当然不能立刻被岩浆吞没。” 　　列车员解释道，比起虚弱的旷工，他的灵魂显然更加强壮一些。 　　“这里不会是【岩浆地狱】的监狱一类的地方吧？” 　　他狐疑的想到，然后又问： 　　“那些疯恶魔如果获得了你们的灵魂，会怎么样？” 　　“会活跃一阵子，在我们的灵魂消失后再次陷入沉寂。它们完全疯了，只会对灵魂感兴趣。” 　　列车员又解释，那张正常的脸哀求道： 　　“求求你，好心人，不要让我们……” 　　“所以，诡境的陷阱在于，一旦让选中的人进入岩浆，即使找到了门，我也要在苏醒的疯恶魔的阻碍下才能进入门。” 　　而疯恶魔的实力詹金斯是见识过的，他刚才贸然下落，也只是惊醒了其中一只，那家伙的力量在目前的环境会受到增强。詹金斯可以对付一只，也可以对付一群，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力量全部耗费在第一个诡境，去对付完全没必要战斗的恶魔。 　　知晓了诡境的规则，但差分机另外还设置了陷阱。只是不管怎么看，詹金斯都看不到代表【地火蠕虫】力量的黑色灵光。他怀疑面前的这条蛇就是那条蠕虫，毕竟都是长条形状的。 　　但近距离下，人面蛇的黑色灵光就算再强，他也看不到丝毫的灾厄之兽的力量痕迹。 　　又望向天空，密密麻麻的金属茧内，也可能存在着那条蠕虫。只是在诡境灵光的衬托下，他无法从中找到自己的目标。 第2078章 送葬（加更6/10） 　　下方传来了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岩浆海的确在上升。现在这里的温度，已经远超过了诺兰夏季的正常气温，好在巧克力没有跟来，那只猫不怎么讨厌冷，毕竟冷了可以躲到詹金斯的怀里，但巧克力格外的讨厌热。 　　想到了自己的猫，詹金斯心中一凛： 　　“我一定要出去。”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坚定，没有去选择第三只金属茧，而是来到大石头边缘，看向下方的岩浆之海。 　　灼热的气流向上喷涌，其中夹杂着的酸性气体，已经让皮肤感觉到了不适。将那只沉重的背包打开，好半天才取出了自己要用的东西。 　　单膝跪在大石头的边缘，用银质的小刀在坚硬的石头表面留下刻痕，随后用手指碾碎蓝色小花的花瓣，将汁液滴落到刻痕中，并分别将一小块人的指骨、水晶粉末和一小块蓝宝石放到仪式基阵上。 　　诡境中没有星空，因此一些依赖星象的仪式无法使用。但这个仪式不需要和天空对应，詹金斯最后用匕首割破手指，挤出自己的一滴血滴落在蓝宝石上。 　　立刻，那些被刀子刻出来的凹痕连同花瓣的汁液一起亮了起来。水晶粉末慢慢融化在了亮光中，并排摆在一起的指骨和蓝宝石相互融合。 　　当仪式结束后，只剩下蓝宝石色的指骨。它看起来像是艺术品，也不知道为何，大部分的仪式用品稍加处理就会变成这种漂亮的样子，但知晓其来源的詹金斯，可不会把这种东西摆在自己的家里。 　　经过仪式处理的指骨，本身向外散发着寒意。詹金斯把它捡起来查看了一下，确定这个只是从多洛丽丝口中听说过的仪式“冰霜妖精的叹息”真的有用，这是斯图亚特家族的恩赐者祖先留下的仪式，詹金斯从未使用过。 　　将指骨在手中抛了几下，然后猛地向着前方抛去。它呈现出标准的抛物线轨迹，在重力的影响下，最终坠落到了岩浆中。 　　詹金斯在心中默数了几个数字，站在大石头边缘伸着头，当倒数归零，只听“嘭～”的一下闷响，然后看到寒气如同喷泉一样从岩浆深处向着天空喷发。快速冷却的熔岩，在寒气喷涌的区域形成了黑色的固体物质。 　　但这些物质并没有存在多久，便被一声震动世界的怒吼声震碎了。 　　吼～ 　　恶魔的手臂缓慢，但异常有压迫感的从岩浆下方伸出。矿工和列车员在这一刻颤抖的像是筛子，就连众人头顶的数百枚金属茧，都开始了不规则的晃动，像是在担忧被这巨大的手臂抓住。 　　因为这一次不用躲避，因此能够完整的看到这只手臂。手臂的粗细可以比得上金属塔的最后一层，皮肤表面布满了青色的肉筋。肌肉隆起的样子像是手臂上多了一层盔甲，让人感到不适的亵渎符文迎着岩浆的火光闪烁着墨绿色的光芒，符文遍布在肌肉的纹理中，让人分辨不清那到底是天然形成还是后天雕刻的。 　　手掌和人类一样有着五根手指，泛青的指甲缝隙中可以看到一些血红色的恶心东西。 　　那手臂从岩浆中伸出，先是精准的拍在了“寒气喷泉”上，扑灭了这股寒气，然后一下伸向众人所在的这块巨大岩石。 　　詹金斯拿出剑向前挥去，白色的剑光与手臂碰撞。在手臂被硬生生斩断的同时，更加令人胆寒的吼声连成片的从岩浆海下方传来。 　　“你惊扰了离群的疯恶魔。” 　　人面蛇提醒道，身体不安的蠕动了一下，大概不是怕那些恶魔，而是怕詹金斯也这样给他一剑： 　　“把这两个灵魂丢下去找门不是更简单吗？为什么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呢？” 　　“丢下去，不是真好中了你的圈套吗？” 　　詹金斯转身说道，手又在背包中翻找了一下，摸出了一只黑色的十字架，十字架的横竖交叉处是一个骷髅脸。这是死亡教会提供的炼金物品，用来让人们更方便的让死去的灵魂归去。 　　对詹金斯来说，他作为贤者圣子，帮助灵魂离去不需要借助这种物品。但在诡境中，他不确定普通的方式是否还有用，因此用专业的送葬团队制造的物品更加保险。 　　他手持那只十字架接近矿工和列车员，两人不知是被詹金斯的剑吓到了，还是被此刻连绵不断的恶魔吼声吓到了，都缩成一团。如果不是金属茧被破坏严重，他们很可能会再次爬进去。 　　“我也不是什么恶人，现在我大概有办法，让你们继续‘走下去’，而不是被困在这里当做恶魔的饵料受到永世的折磨。” 　　他晃了晃手中的十字架： 　　“当然，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所以，现在，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们最后会死在谁手里。” 　　“先生，我们都是可怜人……”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们都是我们这个时代之下的可怜人，是时代的牺牲品，是大人物们看不到的角落里被压迫的对象，是真正需要拯救的人，是你们真正支撑起了我们的时代，但你们的生活却还停留在上一个时代……两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看着两人，矿工和列车员也都看着他。随后，果断的旋转头颅，让后脑勺的那张脸来对付詹金斯。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 　　“你们总要给我一些时间，难道你们以为，我在过去是可以影响时代的人吗？” 　　他才来这个世界一年时间，虽然一年时间便让他变成了既得利益者，但这些的确怪不到他。二十年以后的他，如果还面临这样的质问，也许会无法回答，但现在他可不畏惧这样质问内心的问题： 　　“我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我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幸运和不幸，并打算去改变它。只不过，我还没有成功，你们便已经成了这样。我为你们的不幸感到哀伤，但绝对不会把这当做我的责任。” 第2079章 詹金斯的条件（加更7/10） 　　后脑勺的两张脸看着詹金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詹金斯可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完全的“老好人”。 　　“现在，我只说最后一次，你们对这里了解多少？对这边这条可恶的蛇了解多少？你们见过一条很可怕的蠕虫吗？上面的那些金属茧中，究竟都有着怎样的灵魂？” 　　矿工和列车员生活的年代，分别在12年前和7年前，也就是詹金没有到来的时代。两人死后便直接来到了这里，并困在茧中，而茧会周期性的进入岩浆里，让疯恶魔们抽取灵魂养料，但又保护了那些罪人的灵魂不会被一次性的抽取干净。 　　詹金斯原本以为这些金属茧都是差分机的手笔，毕竟茧本身就是金属的，但事实上这就是恶魔们的器具。 　　两个灵魂在被困期间也得到了一些知识，被恶魔xi吮灵魂的时候，更是通过灵魂的接触，从疯恶魔那里得到了关于此地的一些情况。 　　那些金属茧，是特殊的恶魔合金铸造而成的类似于“食物容器”一样的东西。这些金属能够不计后果的让其中的灵魂不断变强，这虽然会造成灵魂变异、畸形甚至完全崩溃的后果，但恶魔并不在乎这些。 　　也就是说，詹金斯碰到的两人都有灵魂分裂的症状，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因为“时代的悲剧”接触了不能接触的力量，一方面是因为死后被恶魔的力量灌输而使得灵魂出现问题。 　　这是两人对此地的了解，那些金属茧虽然不是透明的，但也没有隔音。他们能够时刻听到疯恶魔的梦呓，听到岩浆中的咆哮，却无法通过听觉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 　　所以，两人无法告诉詹金斯人面蛇的由来，更不知道这里是否存在一条大蠕虫。 　　“也许别人会知道。这里的灵魂，不仅是我们这样的人，还是有一些古老而强大的家伙的。” 　　列车员小声的提醒道，其实是不希望詹金斯再过多询问。 　　詹金斯吸了一下鼻子： 　　“那么你们的茧里的燃烧废气的味道是怎么一会儿事？这是诺兰市独有的味道，你们身上怎么会有？” 　　“这是用来滋养灵魂的。” 　　“滋养灵魂？” 　　“是的，那些你看到的黑灰，能够渗透入人的灵魂，让灵魂强大……撕裂、变异。” 　　差分机制造出的这些东西有这样的效果，詹金斯并不惊讶，只是吃惊于【岩浆地狱】的恶魔们居然如此的与时俱进，能够从物质世界弄到这种东西。 　　“掌管者又是谁？这里是否存在看守？你们大概也看得出来，这里根本就是关押疯恶魔的监狱。” 　　“这片区域比你想的要大得多，存在看守，但它不知道在哪里。” 　　诡境只是一小片的空间碎片，因此实际面积不可能包含两人所讲的全部范围，那位负责看守这里的守卫，大概率并不在诡境中。 　　想到这里，詹金斯狐疑的看向人面蛇，听着下方岩浆咕噜噜冒泡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再次抬头看向上方数百个被吊着的金属茧。 　　诡境的规则下，如果他敢一次性的将所有的茧都击落，那么诡境说不定就敢和他同归于尽。所以他只能再选择一枚，试试看是否有完全知晓这里情况的人存在。 　　没有立刻选择，而是看向那两个灵魂： 　　“既然你们已经告诉了我情报，我可以送你们离开这里。但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只要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可以！” 　　两人都这样说，真的是怕极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让列车员和矿工的灵魂坐在一起，詹金斯右手拿着十字架，将横竖交叉间的骷髅人面对准他们，自己的左手则按在右手的手背上保持手的稳定： 　　“赞美传承贤者，赞美死亡终末。” 　　他小声的说道，这句话一方面表示自己没有改变信仰，一方面希望得到那位死亡之神的帮助。先后顺序一定要注意，否则说不定会引起麻烦。 　　尝试着激活了这枚炼金物品： 　　“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要留。” 　　手中的十字架直接变成了褐色的灰土，从詹金斯手中散了一地。他甩了甩手，但面前的两个灵魂还在。 　　但并非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都观察到了，灵魂的颜色正在变淡，化作一些光粒消散在空气中。 　　“居然真的成……我是说，看起来果然成功了。” 　　矿工和列车员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们拥抱着彼此，然后看向詹金斯： 　　“先生，您果然是个好人，您……” 　　“不必多说，继续走下去吧，不管是去往哪一个世界，我希望你们都不要在走上错误的道路了。” 　　“但这可由不得我们，是生活在选择我们，而不是我们在选择生活……如果可以，我们也希望去往一个更繁荣、更发达、更公平的时代，所有人都能读书，所有人都能吃饱饭，所有人都能……” 　　话音消失，两人的灵魂也消失在了詹金斯的面前。 　　“你这样的让让他们的灵魂解脱，难道要自己去岩浆里面找门？” 　　一直闭着嘴的人面蛇终于再次说话了。 　　“不用你管。” 　　“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 　　恶魔群的咆哮一直没有消失，但被詹金斯斩断其中一位大恶魔的手臂后，恶魔们再也没有继续贸然的去攻击这块大石头。它们似乎是在等待岩浆淹没了所有，再慢慢对付这个可恶的人类。 　　“我知道。” 　　他说着，抬头看向上方悬挂着的众多金属茧： 　　“你们瞧，我真的可以让这里的灵魂解脱。那么，这里是否有人，知道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要骗我，我能够辨识谎言，但如果有人能够提供我需要的情报，我当然可以让他也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为了保证上面的人听懂自己的话，除了当代通用语以外，他还用了自己掌握的精灵语和一些古代语。 第2080章 被发现的出路（加更8/10） 　　詹金斯话音刚落，至少数十只茧开始不正常的晃动，但那些晃动的茧都是在他用通用语说话后才晃动的，说明这里的灵魂大都是属于十八纪，没有什么“古代强者”。 　　随便选择了一个，一边将下坠的金属茧收回，一边警惕的看着那只人面蛇。剖开茧以后，果然再次嗅到“诺兰的味道”，而这次从中爬出来的是个女人。 　　她的灵魂表现出的年龄，肯定比刚才的矿工和列车员都大，但还远远称不上老妇人。女人的衣着也光鲜很多，虽然称不上精致，但至少没有补丁也没有灰尘。 　　“不用多问，我是属于魔女之家。威廉姆特，没想到你居然是救世者。” 　　那声音很平静。 　　“你认识我？” 　　詹金斯的确和这个非法组织起过冲突，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谎言信徒”的身份和对方争斗。魔女之家的成员，擅长于在贵族和政府官员之间周旋，用权术、美貌周旋于上层社会，所以才会输得那么惨。 　　和这个组织相遇的时候，詹金斯虽然还只是个男爵，但那时帕罗德主教想要让他成为下一任诺兰地区贤者教会主教候选人的说法已经甚嚣尘上，所以对方的确有可能见过他的照片。 　　“这么说来，纪元之末现在来到了吗？” 　　女人倚靠在金属茧上坐在地面上问道。 　　“如果我此行失败了，末日大概就会来到了。” 　　他尽量用很遗憾的口吻陈述事实。 　　“原来如此……这是最终的决战了，居然会在诡境里。” 　　这个女人曾经是魔女之家的领导者，也就是那个组织所谓的“七魔女”中的一人，死于呼唤影界的倒悬之影的那场战斗，在战场上被正神教会杀死。 　　她同样有着悲惨的过去，詹金斯虽然好奇，但没有让她详说。只知道那和悲惨的童年、因为圈地运动而破产的农民之家、酗酒的父亲、花言巧语的青年恋人等等有关。这又是一个在时代悲剧之下诞生的可怜但又可恨的人。 　　但每个人都会有故事，詹金斯现在没时间去怜悯别人，他只想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茧蒙蔽了我的眼睛，但却无法阻止我看到阴影。这里的确存在一条蠕虫……” 　　詹金斯没有去看女人，而是盯着人面蛇。后者依然盘在那里，带着诡异的笑脸吐着信子看着两人交谈。 　　“那条体形非常大而且似乎有棱角的蠕虫，在其中一只大恶魔的身体里，藏在其中休眠，同时吸取恶魔的力量。” 　　詹金斯恍然大悟，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如果他真的通过牺牲别人的方式，去寻找那扇门。那么被唤醒的肯定就不止是恶魔，那条蠕虫也会以近乎“献祭”的方式被唤醒，然后他就不得不在岩浆中，和灾厄之兽【地火蠕虫】的部分力量战斗。 　　如此看来，诡境的本来面目，如果牺牲更多的灵魂去探路，就必须面对更多的恶魔，如果同情灵魂，那么面对的只有岩浆。 　　而有了差分机的插手，人面蛇会鼓动进入者牺牲灵魂，以此来唤醒暂时陷入沉睡的灾厄之兽。 　　“也就是说，灾厄之兽在诡境中也受到了限制，无法自由活动，必须经过某个契机才能展现力量……诡境不存在必死的状况，不牺牲灵魂，应该也有在岩浆中安全探索的方法……” 　　他再次看向人面蛇： 　　“我受到诡境的限制，你大概也会受到诡境的限制。这大概就是你的恶意，一直以来都很克制的原因吧？” 　　“那么，你找到离开的方法了吗？” 　　詹金斯没有回答，而是对女人说道： 　　“我送你离开，但我不保证……” 　　“不必送我离开，直接摧毁我的灵魂吧。” 　　“抱歉，你说什么？” 　　恩赐者应该更理解自身灵魂的价值，她的这个要求，甚至比自杀还要难以理解。 　　“继续走下去又能怎样？我想要的是彻底的解脱。” 　　她很认真的看着詹金斯： 　　“我受够了，受够了所有。就算继续走下去，能够重新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又怎样？何处没有苦难？我受够了。” 　　“不要因为你生前的时代……”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再次掏出和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十字架： 　　“你要明白一点，我答应的是送你离开，而不是答应摧毁你的灵魂，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十字架在他的手中化为了尘土，女人的灵魂也不见了。詹金斯拍了拍手，瞥了一眼那条蛇，然后拿着剑来到大石块与洞穴被封堵的入口相连接的位置： 　　“这个谜题，未免有些太简单了！” 　　双手持剑刺入地面，随着白色剑光的爆发，尘土激扬，大石块直接从崖壁断裂，坠向下方还在继续上升的岩浆中。 　　石块与岩浆表面撞击，然后就和詹金斯想的一样，降落过程如同石头落到了一大堆棉花上。岩浆没有吞没石块，甚至没有让它失去平衡。而明明詹金斯已经在岩浆上方了，但恶魔们也没有再次伸手去抓他。 　　他收回了剑，戴上单片眼镜，眼睛看向岩浆的下方。人面蛇也不说话，直到詹金斯再次开始走动，将三个灵魂留下来的金属茧抱到一起，用剑当作剪刀，抽出的金属丝当作针线，三层金属茧套在一起，组成了肯定不严密，但至少能够让詹金斯在几秒内保持安全的保护套。 　　藏在这其中，詹金斯便能够进入岩浆，从而接触到那扇门。只是不知道岩浆下方已经苏醒的恶魔群究竟在做什么，会不会在他进入岩浆后动手。 　　“你如果还不用你的阴谋，我就要走了。” 　　詹金斯金属茧的保护套前，詹金斯对人面蛇说道。人面蛇无法做出耸肩的动作，所以只是再次吐了几下信子： 　　“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 　　“你根本不应该来这里，救世者，你没有获胜的希望，所以为什么不能安心的等死呢？这样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举动。” 第2081章 星光（加更9/10） 　　“等死？你的逻辑真是奇怪。” 　　詹金斯嘲笑了一句，然后看到人面蛇盘着的身体逐渐的舒展开，他立刻警觉的站在金属茧前面，防止被对方毁掉： 　　“我要警告你，作为诡境的主持者，你是不能耍花招的。我见过耍花招的家伙的下场，你应该不想被人抓走吧？” 　　那条蛇蠕动了几下，身体彻底舒展开的时候，身躯内部终于出现了齿轮转动的声音。詹金斯看到了它的尾巴尖在冒出白色的蒸汽，这东西的动力系统大概也是蒸汽机： 　　“救世者，在我们相见以后，你只有一件事情说对了。” 　　“什么话？” 　　“我们都是被时代推着走的人，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法真正的决定自己的命运。我本以为这件事会简单一些，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一步。我被安排第一个来见你，想必也是主人预见到了，我根本拦不住你，这个诡境也拦不住你。”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救世者，如果你能够走到最后，请告诉主人，我永远是它最忠诚的仆人。” 　　说完，人面蛇每一节身体相连接的缝隙中忽的向外冒出白色蒸汽，由此产生的推力，几乎让它像是飞一样的窜进了岩浆中。 　　这并不是它的逃跑路线，因为詹金斯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蛇在岩浆中融化。先是表面的那层金属被熔解，随后暴露出的内部复杂齿轮和绞索结构，也一一熔化在了冒着泡喷着酸性气体的熔岩里。 　　这条蛇身上的合金极耐高温，所以并没有立刻融化，这是有过程的，但过程也不足以让詹金斯将它捞上来。最后融化的是小型化的机械核心，也就是继承了资料库和能源系统的小型结构。 　　那颗漂亮的闪着光的黑色圆球落入到了熔岩的最深处，詹金斯抓着那些金属茧，然后坐在凳子上飞到了高空： 　　“这下可遭了。” 　　他看着下方心想道。 　　原本冒着泡并不断上升的岩浆海骤然平静了下来，这平静蔓延到了整个空间。头顶摇晃的金属茧像是死了一样全都停止了动作，上升的气流，在岩壁见穿梭的风，也全都停了下来。 　　恶魔的叫声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甚至连詹金斯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腐蚀性的带有黑色的污血从岩浆下方出现。污血被蒸发，让空气中多了更加浓重的硫磺味道。 　　他看到了，恶魔的残尸一节一节的从岩浆下方飘到了岩浆海上方。从视野边缘到詹金斯的正下方，尸体依次出现。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条巨大的黑影在暗红色的熔岩下滑过。高温让空气扭曲，特殊的光学效果下，这就像整个空间都在扭动。 　　无法被描述的压力从岩浆海的下方出现，随着第一道火柱从岩浆海喷向上方，接二连三的火柱在这片空间中不断上窜。 　　黑影在下方聚集，盘旋着围绕着这片区域转圈。它细长的身体像是巨蛇，但头部放射性的形状，却透露了它的身份。 　　“双生……” 　　旋转着的黑影向着詹金斯的正下方聚集，岩浆之上和岩浆之下的双方都在看着彼此。同时，红色的救世者徽记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脚下： 　　“恶魔！” 　　黑色的影子从詹金斯的背后窜出，岩浆中的巨大金属蠕虫，也终于如同青蛙弹射的舌头，巨大的漆黑的金属蠕虫弹射向上方。 　　【双生恶魔】这项能力，在目前的环境下展现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威力。空中炸响的黑色火焰，直接让弹射而出的蠕虫重新坠入了岩浆中，由此激起的岩浆流，甚至差点溅射到空中的詹金斯身上。 　　蠕虫在咆哮，在岩浆中不住的逡巡。空气在升温，火焰柱一道接着一道的从地底喷射。 　　只是一次的试探，詹金斯就明白在目前的环境下，自己绝对不是这条蠕虫的对手。如果战斗不是发生在岩浆海中，他还敢放手一搏，但他要面对的不只是这一个诡境，这只是开始，他不能在这里消耗太多的力量： 　　“本以为可以将这份帮助留到最后。” 　　心中想着，高脚凳带着他不断升高，但即使是这样，岩浆海上升的速度，依然要追上他了。 　　灼热的空气让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衣服已经完全贴在后背上了。这里的空气中氧气的含量已经不足以让呼吸顺畅了，詹金斯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一共九个灾厄之兽，难道我真的要找九种不同的外部帮助吗？” 　　虽然在心中埋怨，但依然闭上眼睛在轻声呼唤那个名字。 　　头顶原本是黑色的岩壁，但却在此刻，多了一些银蓝色光芒。那些光芒逐渐的清晰起来，在岩壁上构成了一幅巨大的星图。 　　星图闪烁间，岩浆上涌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但火焰柱依然在喷发，危机并没有解除。如果不用额外的手段改变现状，那么不超过半分钟，这里就会变成整整意义上的“岩浆地狱”。 　　在诡境中呼喊星灵，仿佛信号有延迟一样，明明联系上了但却无法立刻让其现身。出于无奈，詹金斯只能使用【星界感知】作为辅助，再次在心中呼唤道： 　　“拉库尔。” 　　头顶岩壁上的星图中的光，点点汇集。光点逸散向下方，最终在詹金斯面前，构成了星灵的躯体。 　　她透明的银蓝色身躯在岩浆火海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的凝实。这一次，是第一次星灵没有穿着那件很有学者风格的袍子。虽然现在依然穿着袍子，但款式和过去每一次相见时都不相同。 　　最主要的区别在于显现在袍子上那些如同星空纹路一样的符文，在詹金斯的印象中，拉库尔从来不会使用如此华丽的装束。同时，她还破天荒的戴上了一顶尖顶的宽沿帽子，或者被称为所谓的“女巫帽”。 　　这副样子打破了詹金斯对其“书卷气很重的淑女”的印象，现在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从故事中走出来的漂亮女巫。 第2082章 星空之冰（加更10/10） 　　“地火蠕虫？” 　　因为星灵的出现，岩浆中的金属蠕虫暂时没有再次发动进攻，当然，也可能是被刚才的【双生恶魔】炸伤，所以不敢再次贸然行动。 　　刚才的【双生恶魔】是詹金斯迄今为止使用的最强的一次，如果这种程度的攻击都无法伤到对方，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除此之外，星灵的意外到访，也让诡境发生了变动。虽然无法用肉眼观察到，但詹金斯能够感受到，这处空间正在湮灭。星灵不是被诡境欢迎的冒险者，而且诡境的主持者已死，这里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的，是地火蠕虫，但只是那条虫子的部分力量。” 　　拉库尔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詹金斯也简单解释了一下现状。 　　“我明白了。” 　　她说着，展开了怀中抱着的大书。星空的力量立刻向着周围蔓延，暂时稳定住了即将崩溃的空间： 　　“请您立刻离开，这里无法同时容纳我们三者。” 　　诡境其实能够容纳的力量上限极高，毕竟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但同时出现灾厄之兽、神明和古老者的力量，就算是物质世界都有些吃不消，所以詹金斯必须现在就离开。 　　“我看得到，那扇门就在虫子的身上。” 　　他说道。 　　“这条虫子由我来对付，既然不是真正的灾厄之兽，我想我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想要让那扇门暂时暴露出来……我可否使用属于您的一件物品，这么做，有可能导致那件物品损坏。” 　　“没关系。” 　　詹金斯毫不在乎的点点头。 　　于是星灵也不多说，而是闭上眼睛。银蓝色的光再次从她半透明的躯体中逸散出，头顶的星图绽放出更强盛的光芒，直至那光芒彻底淹没上空，像是星空真正的降临在了诡境中。将下方的金属茧和詹金斯的头发，都映成了银蓝色。 　　“这是要使用什么物品，怎么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好吧，我知道了。” 　　冰柱从头顶的“星空”探出，随后本应矗立在北国的冰雪城堡，一点点的从星空中落下。 　　就在詹金斯的眼前，这座巨大的城堡以及与城堡相连的部分雪山，像是小山一样的从头顶砸向岩浆海。 　　詹金斯无法用语言形容眼前究竟是怎样的场面，他只知道下一刻白色的蒸汽雾就彻底让他暂时“失明”，整个世界都在震动，空气中的冷气流和热气流交织在一起，让体感的温度感觉系统暂时失灵。 　　但那扇门真的出现了，极冷的冰雪城堡让表面的熔岩冷却，它本身则半嵌在岩浆海中，让冰与火不断的交缠。 　　机械蠕虫的一部分被困在冷却后的岩石中，白色的光芒就藏在漫天的蒸汽雾的后方，一半在岩石中，一半露出岩面。 　　蠕虫也在挣扎，从金属躯干的小孔中喷出的火焰，加速融化那些寒冰。但冰雪城堡可以算是由冰与雪的主宰创造的奇异造物，它快速再生被融化的部分，只是扛得住岩浆却对付不了那条虫子。 　　“时间不多了，请您立刻离开。” 　　拉库尔提醒道。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詹金斯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这对我来说也并非很困难的事情，毕竟，我不必遵守这里的规则。” 　　她对詹金斯微微鞠躬： 　　“救世者，谎言之神，您肩负着文明的重担，请继续走下去，让星灵能够在星空中，见证这一段伟大的冒险。” 　　说着，将那块创世石板的碎片交还给了詹金斯。 　　此刻即为决战之时，星灵只能帮詹金斯一次，这一别，如果詹金斯没能胜利，那么就是最后一别了，因此她会在此刻将碎片还给詹金斯。 　　同时，星灵们曾说过，不能有新的创世石板的碎片进入物质世界，而不管是现在还是接下来的旅程，都是在诡境中进行，因此并未打破这个规矩。 　　想到这里，詹金斯不禁怀疑，在他与星灵们第一次在星空中相遇时，其实对方就已经预见到了此刻会发生的事情。 　　星光再次从头顶绽放，一个个透明的银蓝色身影不断的出现。越来越多的星灵出现在了这片空间，联手镇压将要破碎的空间以及暴怒的蠕虫。这其中有第一次见面时出现的老年星灵和中年星灵，但更多的则是詹金斯从未见过的。 　　“感谢你们的帮助，如果有机会，我会亲自到星界感谢。” 　　他因为坐在高脚凳上，因此无法鞠躬感谢，于是只能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后，在星灵们的齐声祝贺声中，拎着那三张被剖开的金属茧和自己的背包，飞向了白光闪烁，像是不稳定的诡境之门。 　　（巧克力奔跑中……） 　　物质世界，诺兰。 　　金属高塔在詹金斯进入后，便逸散出了足以致命的黑光，教会被迫向后撤退。 　　亚莉克希亚没有留在这里等待詹金斯归来，而是和老爹等人一起返回了贤者教堂。 　　关于“詹金斯就是谎言之神”的这个消息，并没有随着一行人的回归而立刻扩散。不是教会有意封锁，而是在市民广场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人，根本不相信自己已经相信的消息。 　　如果不是恩赐者普遍信仰坚定意志也坚定，恐怕会有人直接精神崩溃。但即使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人们也下意识的不想和其他人分享。 　　一方面，是担心被其他人当作精神病人；另一方面，对于神的敬畏让人们下意识的不敢散播神的秘密。这种敬畏在这个有神世界的人们心中普遍存在的，所以至少在亚莉克希亚回到教堂的前半个小时，人们关心的只是詹金斯的是否成功，而不是“谎言之神就在我身边”。 　　“诡境的时间流速和我们的世界不同，所以理论上，詹金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对吧？” 　　海瑟薇在走廊中见到了亚莉克希亚，她一只手扶在墙上，非常担忧的和头顶顶着猫的亚莉克希亚交谈。 　　PS：上午加更结束，晚上正常一更。 　　值此新春佳节之际，祝所有读者新年快乐，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既然加更了，就求一下票，如果有刀片和打赏那就更好了。 第2083章 詹金斯的朋友 　　在走廊上相遇的两位女士，以及其中一位女士头顶的猫，都很忧愁。 　　“这次的诡境非同寻常，时间流速究竟如何，我也很难判断，但他确实有可能立刻出现。” 　　亚莉克希亚的心情也不很好，但她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且，詹金斯在到达第九层之前，肯定会出来一次，至少一次。” 　　她又说明了谎言之神最后的举动： 　　“我不确定那个缺口位于哪一层，但他一定会出来一次，所以我们还是可以见到他的。” 　　“那我立刻去塔下等他！” 　　海瑟薇说着就想出发，只是和亚莉克希亚刚错过身，就被后者抓住了手腕： 　　“不必到塔下等他，他如果能出来，不会浪费时间和熟人寒暄，应该会第一时间去寻找能够帮到他的力量。我们在教堂等他就好，常青森林那边有奥黛丽在，他的那些朋友们大概会出现在他家附近。” 　　海瑟薇低头看了一眼被亚莉克希亚抓住的手腕： 　　“那么我们现在具体要做什么？只能等待吗？还有，我刚才看到西格莉德独自走出了教堂。” 　　“不必担心，她大概去找伯恩斯教授了。他们两人，应该在那位老精灵的家中。” 　　亚莉克希亚再次回答，并放开了海瑟薇的手，但海瑟薇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亚莉克希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即使对方极擅长算数占卜，知晓这么多情报也有些太过分了。海瑟薇的眼睛又看向有些病恹恹的趴在矮个儿女士头顶的猫： 　　“巧克力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是一个未出生生命告诉我的。” 　　海瑟薇皱了下眉头，立刻明白了过来，她也听说了詹金斯大哥的未婚妻怀孕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亚莉克希亚曾与那位未来的侄女相遇过，但她知道詹金斯曾见过那位侄女。 　　“我大概明白了，如果这样，是否说明詹金斯一定没事？” 　　“我也希望这样，但我并不精通时间悖论以及时间穿越的理论……那么，能够放开我的手了吗？” 　　亚莉克希亚问道，海瑟薇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 　　“我要前往地下，去见【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要询问。你在这儿等待詹金斯，顺便照管好家人们……还有菲妮。” 　　“我会照顾好她的。” 　　“不，菲妮现在要去见奥黛丽，她要去常青森林。你现在去联系教会，用自己的身份，而不是百灵小姐的身份，让教会安排马车，送菲妮去见奥黛丽。就说，这是詹金斯留下的信件中要求的，教会肯定会照办。” 　　海瑟薇再次点头： 　　“那詹金斯的身份问题怎么办？教会既然已经知道了，肯定会找我们询问情况。” 　　“我暂时离开，所以教会只会去找你。海瑟薇，你可以提前组织一些语言，但其实这并不重要，凡人是不敢试探神的。” 　　于是二者分头行动，当然在分开前，亚莉克希亚将头顶的猫交给了海瑟薇，毕竟那辆马车的车资昂贵，她即使能用自己最后几枚罪币作为车资，却无法支付巧克力的费用。 　　巧克力因为詹金斯的离开，难过而又伤心，并没有反对离开亚莉克希亚的头顶。只是被抱起来以后，立刻便窜到了海瑟薇的头顶趴着，然后再次发出令人心碎的“喵呜”的声音。 　　“我刚才没有因为你顶着猫而笑出来，所以你现在也不能笑出来。” 　　海瑟薇立刻对亚莉克希亚说道。 　　“当然，我不会笑的。” 　　亚莉克希亚再次打量海瑟薇顶猫的这幅样子，感觉这看上去其实并不好笑，反而让红发的女士看上去更加有魅力。 　　虽然亚莉克希亚这样想，但当海瑟薇再次见到布莱妮，布莱妮即使因为詹金斯的离开而悲伤，但还是被红发女士的这幅样子逗笑了。 　　海瑟薇抖了一下嘴角，想要先向她透漏一些有关“谎言之神就在我身边”的信息，防止消息真的传播开来，布莱妮会无法接受。而这时，一直在布莱妮身边的小妖精薇奈特却抢先说话了： 　　“哦，请问您知道亚莉克希亚·米勒小姐在哪里吗？” 　　抱着身后像是卷轴一样的纸页的妖精问道，声音清脆。 　　“她……刚刚离开了，但很快就回来。你有事情要找她吗？也可以对我说。” 　　海瑟薇温柔的对桌上的妖精说道。 　　“哦，女士，是我的朋友到了。我在南方森林旅行的时候，曾经遇到了我的一位同族。现在他也来到诺兰了，他说他能够通过亚莉克希亚·米勒小姐，帮助威廉姆特先生！” 　　“这样吗？好吧，但亚莉克希亚现在真的不在，也许我可以先去见一见你的那位朋友……为什么要通过亚莉克希亚呢？他是亚莉克希亚以前的朋友吗？” 　　“不，当然不是，他是先生以前的朋友。既然米勒小姐不在，那么就让他先等一下吧。皮斯科哥哥说，威廉姆特先生见到他一定会很惊讶的，其实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死。” 　　（菲妮祈祷中……） 　　即使神化状态的虚弱早已退去，但再次经过了空间移动的詹金斯依然感觉天旋地转。 　　这是第一次他通过离开诡境的门进入全新的诡境，但全新的体验带来的是相同的感受。他依然是挣扎了好一阵子，才从有着湿润泥土气息的草地上爬起来。说是草地，其实草全都枯萎了，身下的黑土明明具有很好的肥力，土壤中也有充足的水分，但这些草就是枯萎了。 　　只是稍微感受一下，接触到此处庞大的死亡之灵，詹金斯便能够明白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他并不惊讶这里的土壤质量。 　　相比刚才那个甚至有些亮的刺眼的地方，第二个诡境终于恢复了“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传统。他出现的地方是一丛像是随意安插的墓碑之间，远处有着蓝色的光亮，那是亮着幽蓝色火光的篝火。 　　篝火旁边还有着一个身影，想必就是这次诡境的主持者了。 　　PS：1、小妖精薇奈特出现的时候说，自己在南方森立，与同族和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一起旅行过；2、前不久薇奈特评论万象之门的时候，又说自己见过全部的三本书（万物宝书、万象无常、岁月史诗）了。但故事中，她只见过自己和万象之门，没见过岁月史诗。 　　这两条信息，很明显的指向诞生于《岁月史诗》纸页中的生命，皮斯科先生。 　　虽然前文中没有提到他是书中妖精，但他被小妖精薇奈特认为是同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了这位先生，难道是因为距离他的上次出场时间太长了吗？ 　　今天的更新结束，求票求一切啊。 第2084章 古旧墓园 　　“上一个的诡境对应【双生恶魔】，差分机似乎是想要让我亲手将拥有‘双生’特质的灵魂献祭，达到逆反双生的效果。既然这里是墓园，这么说来，这次大概率应该是【不死人】？” 　　詹金斯唤出能力光点看了一眼，被使用过一次的【双生恶魔】【凝冰】【星界感知】果然都处于不可用的状态。就和以前分析的一样，九个诡境构成了一个更大的诡境，因此在彻底离开这座塔前，每个能力只能使用一次。 　　将那些金属茧和背包拿起来，想要靠近那团篝火，但又停下了脚步，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一下，居然真的摸到了新的物品。 　　詹金斯每次经历诡境，出来以后都必定会获得全新的【恩赐】。这个规律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出现，但在这里居然也有用。 　　从口袋里取出的是一枚红色的宝石圆币，薄厚与大小尺寸，和罪币居然一样。硬币被詹金斯认为的正面，赫然是徽记【双生恶魔】的样子，而反面则在面积不大的宝石表面显现出星海的模样。 　　“什么意思？” 　　将灵注入这件恩赐，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是现在不是研究这东西的好时间，所以詹金斯只能暂时将它收回到自己的灵中，然后提着手中的东西走向那簇幽蓝色的篝火。 　　不仅是火焰的颜色与众不同，就连燃烧的物料都不是木头，而是一些人骨。詹金斯很确定那是人的骨头，毕竟一年的时间他也学会了不少的东西。 　　篝火所在的位置，是墓园中为数不多的空地，而看向周围，在幽蓝色光芒的边缘，林立着密密麻麻的大小不一形制不一的墓碑。肯定没有任何人为这片墓园做过规划，否则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肥沃的黑土地上并非寸草不生，除了詹金斯刚才见到的枯黄的植物，视野能够看到的边缘，似乎还有一些造型诡异的灌木丛。 　　即使有王魂提供的【黑暗视觉】，詹金斯也无法分辨出那些灌木丛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们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可怕的尸体被塑形后钉在了地面上，但【世界树幼苗】对植物的感知能力是不会有错的，那些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沾染了死亡之灵的植物。 　　诡境的主持者就坐在被燃烧的骨头篝火的旁边，那是一个披着袍子的人型生物，维持着坐姿。双腿并拢在一起，低着头，用手臂环绕在腿前。 　　那件褐色的麻布袍子上到处都是细小的破洞，像是被灌木丛刮出来的。袍子的袖口和下摆边缘，线头用很夸张的方式延伸，显然制作了这件衣物的人，绝对不是合格的纺织工。 　　听到詹金斯的脚步声，袍子的主人抬起了头。詹金斯看到的是一具骷髅，只是骷髅的脸，一半是枯黄色的骨头一半黄铜色的机械齿轮。 　　二者并非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那件袍子将身体的其余部分都遮住了，詹金斯虽然看不到，但也能猜到身躯大概也是同样的状态。 　　也许原本的诡境主持者是完全的亡灵，被差分机的力量入侵后，才变成了这幅样子。 　　它看着詹金斯，骷髅头的两只眼眶中，是幽蓝色的灵魂之火。但这火焰的颜色，远不如它面前的那簇由燃烧骨头搭成的篝火纯粹，眼眶中的火焰中有橘红色的成分，这大概与差分机的力量有关。 　　篝火旁除了这个坐着的金属骷髅以外，还有一只桌面高度在詹金斯腰部的黑曜石石桌。石桌和骷髅，正好将篝火夹在中央。而相比诡异的金属骷髅，那张四脚的黑曜石石桌反而显得很正常了。 　　詹金斯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将一只金属茧垫在屁股下，一只压住背包，最后一只拿在手中打算裁剪开。这些茧极为轻盈，而且极为牢固，詹金斯在考虑把它做成防弹衣之类的装备。 　　火焰灼烧骨头，同样会发出噼啪的声响。但除此之外，还能听到人类的哀嚎声响。詹金斯眨动了一下眼睛看向燃烧的骨头，蓝色的火焰中赫然有着簇拥成团的狰狞的灵魂在嚎叫。 　　披着斗篷的人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右手，伸出细长的黄铜色和焦黄色混杂的食指指骨。随着手指的晃动，一行由蓝色的火焰构成的字母出现在了空中： 　　【火已渐熄】 　　詹金斯猛地抬起了头，但接下来并不是他认为的那句话： 　　【你去找些柴火吧。】 　　“我找到了柴火就能离开吗？” 　　他问道。 　　骷髅头点了一下，随着指骨的晃动，更多的字母连成了片出现： 　　【门就在我们周围的黑暗中，但只有被这簇火焰照亮才能出现。不要试图移动火焰，你只能不断让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让火光覆盖更大的范围。】 　　现在骨头篝火覆盖的范围，只有这片空地，外围的墓碑群实际上是根本触碰不到光的。 　　“那好，我要到哪里去找柴火？” 　　【土地中。】 　　“我要去挖掘骨头？” 　　【是的，挖掘出尸体，在这张桌子上拆出足够多的骨头，燃烧骨头，才能让火焰更猛烈。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燃烧你自己的骨头，这团火并不“挑食”。】 　　詹金斯想了想，没有用【念写】或者【世界树幼苗】创造出人骨。显然骨头只是表象，真正被燃烧的是附着在骨头上的灵魂。他的眼睛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团火的真相，而且就算看不到，他也不认为简单的骨头就能点燃这样奇异的火焰。 　　等了一会儿，见披着袍子的骷髅没有下一步的提示了，詹金斯便暂时放下了手中的金属茧，提着背包准备走入黑暗。但他刚走几步便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 　　“如果我长时间没有找到足够的柴火，那么会怎么样？” 　　指骨抬起摇动了几下： 　　【火焰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这里的土壤足够湿润，就算是用手，也很容易就能挖开地面。但詹金斯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准备先检查一些那些墓碑。 　　墓碑歪斜的丛立着，没有任何规律可寻，样式也没有任何两个是相同的，部分是灰色的石头制品，少部分则是木质的十字架样式。每一个上面都有文字记述，但由于大部分墓碑表面都风化严重，甚至有些只剩下一半，因此辨认难度很高。 　　但詹金斯至少能够确定，出现在墓碑上的所有文字，都是近现代的通用文。他可以根据字母的写法以及文法特点判断墓碑被制造的年代，而最为古老的那一个，距离如今也不过只有一百多年的时间。 　　距离篝火更远的地方他没敢轻易踏足，因此只是简单查看了空地边缘的这一圈。确认没有更多的线索，便随手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木头墓碑拔了出来，想要用这个当做铲子挖土。 　　但没想到，随着那只歪斜的插在泥土中的十字架墓碑被“连根拔起”，一只腐烂的人手也紧随着从墓碑原本在的位置的下方伸出。 　　詹金斯立刻后退，然后看着另一只手也伸出泥土。两只手同时按在泥土表面用力，随后，腐烂的人头终于顶开泥层探出了地面。 　　它并没有接着让全身都从泥土中离开，而是保持着两只手和脑袋探出的姿势，直勾勾的看着詹金斯手中的墓碑。 　　手中的木头的墓碑更难以保存，上面几乎没有任何的有用的信息，只能勉强看出墓碑的主人死于1853年，如果时间是正确的，那么便是物质世界现在时间1866年的13年前。 　　“如果你想要这个，我可以把它还给你。” 　　詹金斯摇了摇单手抓着的大十字架。 　　“不要这个，这个也不是我的。我要肉。” 　　“肉？” 　　“下面有很多肉，你帮我找尸体，从那张石桌上拆出肉，找够了，我告诉你门的位置。” 　　他立刻挑了一下眉毛，踮着脚尖看向依然坐在篝火旁的斗篷人： 　　“那边还有一位要骨头，他也能帮我找离开的门，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那颗头颅，眼睛再次眨动看向双手和头颅的下方。下方果然有身躯的痕迹，证明对方并非只有手和头，只是那种黑色的灵光反应似乎和金属无关。也就是说，这颗腐烂的人头，也许没有受到差分机力量的影响。 　　一个诡境存在两种离开方式，也是有可能出现的情况。而且现在还不一定是两种离开方式，也许抉择要帮助谁，本身就是这个诡境规则的一部分。 　　“我们在竞争，有肉，没有骨头；有骨头，没有肉。一个人，只能有一种。我们都不能自己动手，这是规则。” 　　那颗人头费劲的解释道，他说话的声音异常沙哑，通用语也不是十分标准，像是大舌头的人在努力练习绕口令。 　　“所以，你们其实都想要灵魂？” 　　这是詹金斯的理解。 　　“可以这样说。” 　　所以他理解对了。 第2085章 文明的燃料 　　詹金斯点点头，他大概理解现在的状况了，但还是要先见到一具尸体才能解答其他的疑惑。 　　拆掉了手中的木头十字架，将较粗的那一根当作铲子，在脚下的泥土中开始挖掘。这种类似于乱葬岗的地方，没十分钟便让他挖到了尸体，又费了番功夫才将尸体完整的挖出来。 　　虽然说是尸体，而且挖出来的时候在泥土中，还蒙着白布，但尸体的样子简直像是睡着的活人。詹金斯还特意试探了这具男尸的体温以及呼吸，确认虽然外表没有伤口没有腐烂，但的确已经是尸体了。 　　他还没想好要帮谁，于是便沉默着将尸体拉到了篝火对面的那张黑曜石石桌上。 　　站在石桌旁，先是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手术台旁，但立刻又感觉自己是站在屠宰场中的屠夫。 　　他注意到不管是黑暗中那颗腐烂的头颅，还是篝火对面的那个金属骷髅，此刻都在沉默着注视着他，于是从背包中取出一把锋利的餐刀，戴上手套，将尸体身上穿着的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划开，然后将刀刃对准对方的胸膛—— 　　尸体的眼睛睁开了。 　　因为这种桥段詹金斯实在太熟悉不过了，所以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眼睛睁开的时候，从全身的毛孔中都在向外喷出黑烟。虽然黑烟不算是很浓，但这处空间本身的空气还算清新，所以这些黑烟格外的让人讨厌。 　　无风的环境中出现了狂风，一些白色的絮状物从泥土中钻出，在詹金斯、骷髅人和腐烂头颅的注视下，被风吹入了那具放置在黑曜石上的尸体中。 　　尸体剧烈的颤抖起来，随着手指的率先颤动，整只手都动了起来。它伸手想要抓住詹金斯的手腕，但在繁花诡境中，他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因此早早的便避开了。 　　“你想说什么？” 　　他也没废话，直接问道。尸体没有坐起来，而是眼睛在眼眶中偏斜，看着侧面的詹金斯，此时那阵突兀的风也停了： 　　“我们不想死。” 　　那声音如同千百个人的声音重叠，因为刚才被狂风吹入尸体内的，正是数量众多的灵魂。它们非常有规律的附着在尸体中，沿着骨骼和肌肉，而并非单纯的被困在其中。 　　“你们本来就死了……好吧，说说你们生前的故事吧，我想我又要听故事了。” 　　数百个灵魂全部生活在距离物质世界现在时间点的53年前，而且非常凑巧的是，职业居然大都是农民。53年前，正是物质世界的蒸汽革命进入初期偏后的时刻，那时，世界和文明的前进轨迹，已经和异乡人的世界有了微妙的偏移。 　　因为一些基于蒸汽动力系统的独特科技的产生，原本大型化的蒸汽机被快速小型化，并率先推动了毛纺织业的革命。毛纺织业的繁盛，使得市场上的羊毛价格开始猛涨，养羊变得有利可图，但这需要大片的土地。于是，贵族和大富商们把原来租种他们土地的农民赶走，把可以养羊的土地圈占起来发展养羊业。 　　这些举动当然都是合法的，不管是当时的法律还是现在留下的文件资料，都证明其合法性。但合法的不一定是对的，对大部分经历了那个时代的农民来说，贵族和富商们联合起来强占农民份地及公有地，剥夺农民的土地使用权和所有权，把强占的土地圈占起来，变成私有的大牧场、大农场。 　　这就是所谓的“圈地运动”，不管是在异乡人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其表现形式都差不多。 　　而这些死于53年前的灵魂们，大都是因为那个时代而死。一部分因为失去了土地，被迫进城成为出卖血汗的工人，最终死在工厂中；一部分没有看清楚失去了土地后应该走的路，便冻饿而死。 　　总之，这些都是53年前蒸汽革命中的牺牲品，是铸造了异乡人到来1860年代辉煌的血肉奠基石。 　　“我们死前被人夺走了土地，榨干了血肉，不想死后也被人取骨挖肉。” 　　那数百人重叠的声音对詹金斯说道，声音哀号： 　　“死前便是别人的燃料，死后不像再变成燃料。” 　　这和上一个诡境不同，上一个诡境中的三个人虽然也都是时代悲剧下出现的个例，但那三个人本身也有可恨之处，所以不管怎么对待他们，詹金斯都不会感觉自己错了。但现在这百余灵魂，是真正的可怜人，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错，的确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那么你们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吗？” 　　他想要像上个诡境一样，从这些灵魂中得知诡境的情报。但这些灵魂残缺不全，大部分只有本能反应。再加上生前只是底层的普通人，很难向詹金斯描述出他们在此处经历的事情。 　　“如果我不想将这个人拆皮挖骨，那么我要怎么做？” 　　他问向骷髅人和那颗腐烂的头颅。 　　【如果不想让别人成为燃料，那么就让自己成为燃料。为了让火能够延续下去，终归要有人被点燃，用来照亮别人。】 　　“没有别人的肉，那么就拿来你的肉。在这片‘森林’里，谁都想要咬一口肉，为了活下去，不想让别人被咬，那么你就必须牺牲自己。” 　　两个家伙的答案大同小异，都是在蛊惑詹金斯牺牲自己。 　　詹金斯摇了摇头，目前为止，他还没发现隐藏在这个诡境中的灾厄之兽的力量。这处古旧墓园的面积，远小于刚才的洞穴岩浆海，似乎藏匿不下【地火蠕虫】之类的体型巨大的家伙。 　　“所以，这次的诡境，是要在牺牲中进行抉择？牺牲自己或者别人？” 　　这样分析肯定不对，如果是一个绝对的恶人进入了这里，心安理得的牺牲别人，那么就可以完全安全的离开。诡境考验的是三分勇气三分能力三分智慧，以及九十一分的运气，这里可不会考验人的良心。 第2086章 天空中的深渊 　　“所以陷阱在哪里？” 　　暂时想不到，詹金斯便问向黑曜石石桌上的尸体： 　　“我要离开这里，就必须要奉献出某人的骨和肉，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地下还有很多的骨肉！不要牺牲我们，去牺牲他们！” 　　那数百道声音齐声呼喊道。 　　詹金斯暂时没有更多的思路，便拿着那根拆自墓碑的木头，再次随意找了个位置挖掘。很快就挖出了另一具男尸，这具男尸同样蒙着白布，身上的穿着和刚才那具尸体几乎一样，甚至连长相也类似。 　　只是刚才的尸体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具尸体的长相像是接近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黑曜石石桌的面积很大，詹金斯便搬着第二具尸体，让它和第一具并排躺着。果然，当尸体接触到那张篝火旁的石桌，莫名的狂风再次出现，使得众多灵魂从墓园的泥土中飘出，进入到了第二具尸体中。 　　它同样也睁开了眼，詹金斯由此得到了第二段故事。 　　第二具尸体中的众多灵魂，大都来自约30年前。但他们并非因为30年前的大瘟疫而死，他们死亡的时间点瘟疫还没有出现。 　　这些人生前的职业大都是工厂中的工人，或者是被雇佣的矿工。死因则是劳累、职业病以及工作中的事故。 　　30年前的大瘟疫前夕，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发展彻底与异乡人的世界不同了。得益于蒸汽机的改进以及发明家们的创造，源源不断的蒸汽科技产品在工厂得到了实现，而工厂主们也看到了流水线生产的优势，将更多来到城市的青年吸纳进庞大的工业产业中，让他们用血肉为自己和文明创造价值。 　　不管是哪个世界，资本家都不是善人，所以那些詹金斯能够想到的和想不到的恶事，以及能从历史书上看到和看不到的罪恶行径，造成了这些讲故事的灵魂们的悲剧。 　　文明之火的诞生，本身是为了照亮人类前进的路，但这火的诞生是要有代价的，是需要有人被燃烧的。这些人就是被燃烧的人，甚至被燃烧后，灵魂还要被禁锢与此，等待詹金斯这个试图让文明之火持续下去的人决定，是否连他们死去的灵魂也不放过。 　　“我要离开这里，就必须要奉献出某人的骨和肉，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他再一次的问道，第二具尸体发出的呼声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去牺牲别人！去牺牲别人！这里还有很多骨，这里还有很多肉！不要牺牲我们！” 　　不出所料是和刚才一样的回答，詹金斯也不吃惊，而是歪着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篝火。那火焰比起他刚出现在这里时，已经微弱的只剩下一簇小火苗了。 　　现在不要说去挖掘第三具尸体，就算是詹金斯想要多考虑一下，恐怕都没有时间了。 　　【我要提醒你】 　　“不用多说，我知道。” 　　金属骷髅还没写完詹金斯便说道。 　　牺牲面前的两具尸体，燃烧部分灵魂让詹金斯能够有时间去继续思考，当然是目前的最优选择。但这样一来，怎么看都像是落入了诡境的陷阱，诡境不会考验良心，所以不可能会有这么容易就破局的方式。 　　也许选择牺牲部分灵魂，确实能够延缓一些时间，但这可能会让寻找真正的出路更加困难。 　　想到这里，詹金斯抬起右脚然后猛地踩向地面： 　　“死亡灵气！” 　　灰色的光环从落下的脚底爆发，横扫整片墓园，甚至让篝火中的蓝色火苗都颤动了一下，像是要被爆发的灵气扫灭。 　　这里本身就聚集着浓厚的死亡之灵，只是聚集在地面以下什么作用也没有。此刻被詹金斯使用的能力牵引，整片墓园中的灵都躁动起来。 　　幽蓝色的火光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线，浓重的黑暗侵染而来，让人不寒而栗，就连黑曜石石桌上的两句尸体都在打颤。 　　死亡之灵的爆发，被詹金斯有意识的引导着，让死亡灵气灌注到那颗探出地面的腐烂人头上。与此同时，他拿出白骨圣剑插向地面。 　　死亡之灵和白骨圣剑，同时开始发挥操纵亡灵的作用。腐烂的人头连同下方的身体，一起从地面窜出，然后不受控制的走向即将熄灭的篝火。 　　它也在反抗，但詹金斯率先抢夺到了整片墓园的死亡之灵的短暂控制权，再加上其他死亡能力和这柄剑的加持，这具腐烂的活尸，短时间内是无法摆脱控制的。 　　这就导致它走路的样子像是在和自己搏斗，但仍然在一步步靠近那火焰。 　　“你不能牺牲我！” 　　它在最后的光亮中冲着詹金斯发出哀嚎。 　　“你不会也有故事吧？我现在没时间听故事了。” 　　“它是死人，它要骨；我是不死人，我要肉。你难道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含义，它只有骨，但我有骨也有肉。我是你的第二条路，你牺牲了我，就只能任由它来摆布了，我才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詹金斯皱了下眉头，停止控制它继续向着火苗的方向前进。不是相信对方的话，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存在和他站在一边，他在意的是腐烂尸体说它是“不死人”。而联系到逆命者仪式的含义，如果在这里牺牲掉不死人，似乎就真的是在逆反“不死人”的命运。 　　“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差分机控制了那具骷髅，却没有对这具尸体动手？” 　　他暗自想道，又对腐烂的尸体说道： 　　“现在火焰即将熄灭，不牺牲你，你难道想让我去对诡境的主持者动手吗？如果你能提供更好的方法，我想我愿意相信你和我是站在一起的。” 　　“你不是找到了另外的尸体吗？去牺牲它们！” 　　“我更愿意相信这也是陷阱。现在你别无选择，要么提供另外点燃火焰的方式，要么你自己去点燃。” 　　那簇蓝色的火苗，真的要消失了，现在所有的人和尸体都已经完全处于黑暗中，能够被照亮的只剩下火苗下的焦黄色骨头了。 　　“篝火燃烧的不止是附着了灵魂的骨头，任何含灵的材料都可以！但燃烧效果很差，不可能靠其他东西，帮你找到离开的门！其他物品只能燃烧，短暂的为你提供光亮。” 　　詹金斯将立刻将从上个诡境得到的金属茧中的一只丢到篝火中，原本还担心这会压灭那团火苗，但火苗顷刻间便吞没了金属茧。光亮瞬间扩散，达到了和詹金斯刚来时差不多的水平，但金属茧燃烧的速度极快，一只茧最多烧十分钟，如果再加上詹金斯背包里的所有物品和剩下的两只茧，他最多还能撑一小时左右。 　　“那是什么，怎么烧的这么亮？” 　　腐烂的尸体疑惑道，詹金斯猜测这是因为这种茧本身就是为了培养灵魂，因此沾染了些许灵魂的力量。但他没有解释，而是放开了对这具尸体的控制，它立刻原地缩到地面下，只剩下头颅和两只手露出地面。 　　这样一来，詹金斯、金属骷髅和腐烂人头，便都聚集在了篝火周围。 　　詹金斯又对那只人头说道： 　　“既然你说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那么你知道我应该怎么找到门吗？” 　　“当然知道，不要向它奉献骨，要向我奉献肉！” 　　詹金斯哼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 　　“这只骷髅变成这幅样子，有了金属成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当然知道，世界之外的存在插手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当时躲起来了，藏在土里，它只会傻乎乎的坐在那里，所以它被变成了这样。” 　　“你说的那个世界外的存在，还做了什么？” 　　“抬头看向上面。” 　　詹金斯于是抬起头，看到的是漆黑的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天空。这幅样子很可怕，就好像是深渊倒挂在天际，越是看向天空，越是感觉在天空深处同样有着什么在看向自己。 　　“深渊？难道是……” 　　“是的，它把一个巨大的深渊，投射到了天空中。我能感受到那深渊的可怕，那是生者对于不死的渴望，是死者对于生者的嫉妒。为了大家好，你最好不要去试探这里的天空……” 　　由此判断，第二处诡境中被引入的力量，正是被封印在【夜色庄园】下的灾厄之兽【不死深渊】的力量。 　　当时遇到夜色庄园后，詹金斯和教会就知道，夜色庄园的降临和邪教徒以及差分机有关，并猜测这是差分机试图更深入的了解灾厄之兽的力量，并顺带给诺兰造成些麻烦。到了如今才明白不仅如此，那时的差分机就在搜集灾厄之兽的力量了。 　　“我只想离开，不会招惹它的。” 　　詹金斯继续说道，却也明白即使自己什么也不做，天空上的深渊也绝对不会一直安静。从上个诡境得到的规律可知，灾厄之兽的力量进入诡境，也需要遵守规则，所以深渊一定是在等待一个时机才能苏醒。 　　但现在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到离开的门，詹金斯于是将斜靠在黑曜石桌边的木板再次拿起来。 第2087章 点燃火的信念 　　“这里的灵魂，不会都是与我来自同一个时代的灵魂吧？” 　　詹金斯一边拎着木板去寻找下一个挖掘点一边询问道。 　　桌上的尸体无法回答，但腐烂的人头可以回答： 　　“当然不是，就比如我，我绝对和你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刚才我就好奇，如果说那只骷髅的存在，是诡境中必须存在的规则的介绍者，那么你对于这处诡境又是什么？” 　　“我是给你准备的第二条路。” 　　“你知道吗，我有鉴别谎言的能力。” 　　“……如果将那团火看作你们的文明，它是明面上掠夺一切的贪婪者；我，则是帮助你们，但帮助的同时实际上也在将你抽筋挖骨的恶人，你明白了吗？” 　　“……大概明白了，都是陷阱。” 　　第三具尸体依然是男尸，这是老人的模样，打扮和长相与前两具尸体几乎一样，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家三代人，或者是一个人的不同年龄阶段。 　　当它被放在黑曜石石桌上以后，桌子上便再也没有放置第四具的位置了。狂风吹起，将更多的灵魂从地面吹入尸体中。 　　第三具尸体睁开了眼睛，开始讲述它的故事。 　　这些灵魂大都来自距离物质世界现在时间点的五六年前，在他们死去的时代，文明的火焰已经旺盛到了顶点。独特的蒸汽科技，让十八纪走到了从未有过的繁盛时刻。 　　只是支撑这份繁盛的，不仅仅是在宴会中觥筹交错的贵族们，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贫民窟中的穷苦人，都是时代的基石。 　　比起前两具尸体内的众多灵魂，第三次的灵魂并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经历，仅仅是出生在贫民窟，然后辛苦的生活，然后死去。默默无闻的出现，默默无闻的离去，除了死去时尸体上因为常年劳累和营养不良而留下的痕迹，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也因此，第三具尸体中的灵魂，比起前两具里面的灵魂，显得更加的麻木。当詹金斯试探着说，想要用他们的骨去点燃柴薪，想要用它们的肉，去填饱贪婪的人头，它们居然也没有反对。 　　“这群人活着时就任人宰割，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正在任人宰割，也不去想为什么会任人宰割，所以现在绝对不会反抗，因为它们不懂反抗。你还在等什么？割掉它们的肉给我吧，没有人会谴责你，因为这些人生来如此，死去亦如此。” 　　那只人头蛊惑道。 　　詹金斯点了点头，走到它前面，然后猛地抬脚。一下将那颗头重新踩进了土地中。等到詹金斯走开，它才重新钻出来抱怨道： 　　“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我就不信，这里的尸体全都是这样的。” 　　詹金斯拿起那只木板重新挖掘，并很快真的挖到了第四具尸体。但黑曜石桌上已经没有位置了，尸体只有到了桌子上才能吸纳灵魂，而不管是骨和肉，都要求是有灵魂附着的骨和肉，解剖普通的尸体是没用的，否则詹金斯就直接造一些出来的。 　　他想要将前三具尸体从桌子上弄下来，但三者都像是后背被黏着在桌面上一样，怎么也拉不下来： 　　“我们要躺在这里，这里比泥地里舒服。” 　　尸体中的灵魂们说道。 　　“但躺在这里，就要被我宰割。” 　　“那又怎么样呢？即使被你宰割，我们也不愿意回到地面上，这里更舒服。” 　　它们固执的说道。 　　【你瞧，这些灵魂完全不值得可怜，它们什么也不懂，你根本不必在意它们的想法。】 　　金属骷髅再次伸出手，在空气中留下字母。 　　“我是来拯救这一切的，即使它们什么也不懂，我也不会让它们成为照亮我前进路途的牺牲品。” 　　“那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火光又要熄灭了。” 　　人头也提醒道。 　　詹金斯摇了摇头： 　　“这次是真的没看出来诡境的出路，但我既然肩负着使命，就要继续走下去。我相信自己应该让文明之火燃烧下去，如果没有自我牺牲的觉悟，只是一味的让别人去为我牺牲，那么我还算什么救世者。” 　　他说着，迈步来到篝火旁，深吸一口气后，伸手触摸到了蓝色的火焰。 　　他闭上了眼睛仰面向着天空，天空下的他，迅速被幽蓝色的火完全覆盖。触及灵魂的痛感让他甚至都无法站立，但他只是颤抖了几下。 　　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灵魂和身躯燃烧形成的蓝色火焰，已经彻底的照亮了这片世界。不管是天空还是大地，不管是阴影还是角落，世界的一切都已经被照亮。 　　抬头望向天空，因为光亮，深渊也完整的显现出来。詹金斯甚至能够看到倒挂着的深渊的最高处的黑色闪光，那里便是【不死深渊】的核心所在。考虑到目前显现的是被差分机改造过的力量，想来核心也是以机械的形态展现出来的。 　　他燃烧自己产生的火光，终于让散发着白光，但似乎有些不稳定的诡境之门在丛立着墓碑的边缘显现出来。 　　火焰依然在舔舐他的身体和灵魂，灵魂强大到无法损毁，只是有着针扎般的痛楚，但身躯却在火焰中一点点的焦黑。体内的灵快速被消磨，距离不死人的触发边界已经不远了。 　　踏步离开篝火，金属骷髅原本说火焰无法离开原地，但却依然跟随着詹金斯一点点的燃烧他。 　　他忍受着这份痛苦，用精神力化作念力，让剩下的两只金属茧和背包漂浮在身后，和他一起向着门的方向移动。 　　但等到所有的火焰都离开了篝火，篝火中的骨头上再也没有了火光时，坐着的金属骷髅却忽然站了起来。 　　“糟糕！” 　　腐烂的人头高呼一声，然后一下钻进了泥土中。三具躺在黑曜石上的尸体也开始疯狂的打颤，但已经无法离开了。 　　燃烧着的詹金斯抬起头，清晰的看到天空在坠落。这样说也许很难理解，但他明白，这是【不死深渊】的力量被激活了。 第2088章 高贵的死亡 　　“灾厄之兽在诡境中也要遵守规则，原来它被激活的条件，居然是篝火中的火光消失……难道差分机预估到了我会这样做？” 　　燃烧着的詹金斯加快了脚步向着散发着白光的大门跑去，但坠落的天空显然更快。同时，随着“天空的坠落”，那只才刚刚站起来的金属骷髅居然直接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身后，然后一把抓住了他。 　　“我没有违反规则。” 　　詹金斯说道，随后骷髅的手指微动，一行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的确没有违反规则，是我违反了规则，救世者，你就留下来吧。】 　　明明詹金斯身上正在着火，但金属骷髅居然一点被引燃的痕迹都没有。它的力量极大，詹金斯如果是正常状态还有可能挣脱，但现在肉身和灵魂都被燃烧的状态下，显然是不行了。 　　“既然挣脱不了，那么我就把你献祭了！” 　　他咬着牙忍着痛苦说道。 　　这东西不是单纯的骨头，所以为了避免咒法【白骨祭献】没有效果，詹金斯直接使用了连锁能力【拥抱死亡（红色武斗）】＋【白骨祭献（黄色咒法）】=【接触死神使者】！ 　　因为被燃烧的痛楚而格外集中的精神力，在金属骷髅的脚下勾勒出了仪式基阵。随着微微的闪光，那骷髅居然真的消失在了仪式中。 　　随着它化为了黑灰，黑灰向着四处飘散然后再次聚合在一起，嘭～的一声轻微爆响，奥古斯都先生出现在了面前。 　　“詹金斯你怎么……” 　　还没有来得及为燃烧的詹金斯惊讶，便猛地抬起了头： 　　“居然是这东西！” 　　奥古斯都先生立刻双手握紧自己的镰刀，然后猛地向上横劈。巨大的镰刀虚影出现在了天空，但紧接着就被下压的天空击碎。 　　“我没事，奥古斯都先生，你快走！这不是你能够对付的东西。” 　　詹金斯催促着，同时自己也想接着向门的方向移动。但被金属骷髅阻拦了一阵子，他的躯体被燃烧的程度越加的明显，才勉强走了两步便倒在地面上。 　　身躯快速的再生，同时火焰也会更加快速的舔舐身躯，他暂时走不了了。 　　“詹金斯，你在说什么话？我将你当作朋友，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会随意抛弃朋友的人吗？” 　　奥古斯都先生高举着镰刀，黑色的闪电逆势而上，不断击打下坠的深渊，但这一切都看上去无济于事。 　　“那是灾厄之兽【不死深渊】的力量。” 　　“我当然知道，所有使用死亡之力的人，都应该视这只怪物为敌人。凡人终有一死，这是世界的规则，不死是贪婪者的罪孽。” 　　他高高跳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光冲向下坠的天空。但比起深渊，奥古斯都先生也就相当于一只蚂蚁。 　　詹金斯伸手想要阻拦他，但已经来不及了。扶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灵的消耗终于到了极限，在生与死的交战中，虽然生命一直占据着优势，但这是一个不断纠缠的过程，在某一个瞬间，他终于触及到了【不死人】的界限。 　　由此，白色的光覆盖了蓝色的火焰。 　　“什么情况？” 　　虽然【不死人】是詹金斯去年就获得的能力，但实际上这个能力至今为止也就只起过一次作用。那一次是被子弹击中要害，所以从死亡归来时没有什么异状。 　　而此刻的他只差一步便是神祇，躯体更是货真价实的世界树幼苗。【不死人】作为白色基础能力，受到种种原因的影响，终于在能力第二次发挥作用时，产生了奇异的变化。 　　身躯在这白色光芒中迅速复原，幽蓝色的火焰也因此熄灭。世界树幼苗的生命力快速填充的同时，脚下大地中磅礴的死亡之灵也被抽取到了身躯中。 　　“重生”的詹金斯因此抽取到了力量，再次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而这些不过是表象，更为重要的这是，谎言之神体会到了从死亡归来的感受。这不再是凡人的体会，与半年前相比，灵魂达到了更高程度的詹金斯在这一刻看到的更多，因此感受到了的也更多。 　　他在【不死人】复生的白光中一跃而起，坐着高脚凳化作白色光点也冲向高空，及时将快要被深渊吞噬的奥古斯都先生拉了回来。 　　只是再怎么有感悟，也无法让此刻的凡人詹金斯立刻拥有战胜【不死深渊】的力量。此时天空已经下压到接近地面，极大的压力以及力量，将詹金斯和奥古斯都先生一起逼回了地面，此时想要从那扇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你以为我真的只有这种力量吗？” 　　这句话是奥古斯都先生说的，他伸手指向天空，漆黑的闪电划破空间，从詹金斯也感知不到的世界劈来，径直击中了奥古斯都先生。 　　大地在震颤，明明诡境中三分之一的死亡之灵都被詹金斯复生时吸走，但磅礴的像是从冥界涌来的灵却如同泉涌般的从地底喷出。 　　“冥界？” 　　被黑色闪电击中的奥古斯都先生，身上披上了另一件黑袍，一件更加古老，更加破旧的黑袍。他高举着那柄黑色的镰刀，狂啸的风围绕着他旋转，数量恐怖的亡灵，正钻出墓园的泥土拱卫着这位先生。 　　天空下坠的速度徒然间便减弱了，甚至还有向上回升的趋势。漆黑的雾从地底涌来，死亡之灵中，不明来源的恐怖亡灵生物，跨越了空间直接违规进入了这处诡境。 　　它们经过奥古斯都先生的身边，向着天空发起冲锋，黑色的亡灵洪流，居然真的和深渊交缠在了一起。那些亡灵全都是高等亡灵，也就是有自我意识的亡灵。 　　它们很显然只可能来自于一个地方，也就是奥古斯都先生先祖所掌握的世界。奥古斯都家族是主宰的后裔，他们是高贵的家族，那是高贵的死亡。 　　“詹金斯，你先离开，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奥古斯都先生说道，此刻的他已经化作了一道披着黑袍的巨大影子，詹金斯能够感受到这位先生此刻的力量。 　　“好的，这次真是感谢你。” 　　他也没有多做废话，捡起背包和两只金属茧就要离开。奥古斯都先生的笑声在世界中回荡： 　　“不必感谢我，詹金斯，如果没有主宰的许可，我也拉不来如此多的高等亡灵，是吾祖在帮助你，就像我说的，你注定是死亡的宠儿。如果真的想要感谢，等到一些结束，记得把我唤到物质世界，请我去酒馆喝酒吧。” 　　他不断的变高，直至脚踏大地头顶深渊。亡灵潮呼啸着从地底涌来，这里的确不需要詹金斯了。 　　“那么下次见。” 　　“祝福你，詹金斯，为了我们熟悉的世界，一定要走到最后。” 　　这是詹金斯跳入那扇越加不稳定的白色光门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巧克力奔跑中……） 　　贤者教堂的门口的台阶前，海瑟薇头顶着巧克力，目送着马车和随行的队伍与菲妮一起，在漆黑的如同深夜的飘着灰烬的天空下远去。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红发的姑娘才忍不住叹息一声，露出了和此时头顶的巧克力一模一样的表情。但她很快便重新振奋了精神，抬手摸了一下以前从不让她摸的巧克力，直到感受到巧克力的小爪子在推她的手，才将手收回来： 　　“刚才已经见了詹金斯的朋友，那么接下来就是等亚莉克希亚回来了，布莱妮现在和妖精一起在银龙那边，那么我还是去找杰西卡吧。” 　　她心中想着，现在不能恢复百灵小姐的身份，否则詹金斯一旦回来，她都不方便上前搭话，更不要说这只猫没地方安置。 　　一边抚掉肩膀上的白灰一边转身（头顶不用，因为有巧克力在），却看到贝凡娜小姐和守密人阿丽亚婆婆站在教堂门口等着她。 　　“赫纱小姐，现在有时间吗，我们有事情想要找你谈一谈。” 　　贝凡娜小姐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微笑问道。 　　“果然还是来了，真是的，亚莉克希亚跑去地下，是不是就为了将这件事丢给我？” 　　海瑟薇在心中不满的小小的抱怨了一句，顶着猫不方便点头，于是说道： 　　“好的，那么我们要去哪里谈？” 　　“去我的办公室吧。” 　　贝凡娜小姐说道。 　　一行三人一起走向贝凡娜小姐的办公室，海瑟薇原本还以为自己会被贝凡娜小姐和阿丽亚婆婆夹在中间行走，但事实上她只是和贝凡娜小姐并肩，其他两人并没有想要防止她逃跑。 　　于是进入办公室前，海瑟薇又认为，办公室里会有很多的教会半神，但打开门以后，只有自然教会的圣子班内特小姐，以及机械教会的半神玛索小姐。 　　这大概是为了照顾海瑟薇的情绪，大家都是女性，说话时也会自然些。 　　“也许在这堵墙后面还站着很多人，从办公室看不到对面，但从那里可以看到这间办公室。” 　　她和贝凡娜小姐一起走入房间的时候又想到，但巧克力无精打采的“喵～”了一下，海瑟薇莫名的就懂了，这只猫是在说她想的太多。 第2089章 海瑟薇的面谈会 　　“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詹金斯的猫出现在别人身边。” 　　最后走进来的阿丽亚婆婆关上了房间的门，贝凡娜小姐招呼海瑟薇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说道。 　　“巧克力其实很乖，知道詹金斯必须离开，它的主人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所以它也要乖巧懂事。” 　　看在海瑟薇称赞自己的面子上，闷闷不乐的猫也喵～了一下表示对这种解释的认可。 　　接下来，贝凡娜小姐分别介绍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她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班内特小姐和海瑟薇一起坐在沙发上，阿丽亚婆婆站在书桌旁，玛索小姐则在拉开了窗帘的窗户前站着。 　　“其实这次找你来也没有别的事情。” 　　贝凡娜小姐显然不愿意让自己成为这次谈话的主导者，但任务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也只能照办： 　　“是这样的，我们在进行例行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你是未注册的恩赐者。不必紧张，虽然新的条约还没有签定，但伪神教团和正神教会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更不必说你和詹金斯的关系。” 　　“果然是先从不相干的话题开始。” 　　海瑟薇心中想着，然后说道： 　　“是的，虽然我自称是大地之神的信徒，但其实我是音乐教团的成员，代号百灵小姐，你们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她毫不避讳的说道，贝凡娜小姐和班内特小姐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位自然教会的圣子接话道： 　　“既然如此，如果有时间，你需要做一个简单的登记。” 　　“当然没问题。” 　　海瑟薇再次说道，表情很自然： 　　“其实詹金斯和我坦诚圣子身份的时候我就应该这样做，好在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说到詹金斯的身份……” 　　贝凡娜小姐很生硬的将话题转移到了这次谈话的中心，她斟酌着话语，思考着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会造成的影响。 　　很早以前就从老爹和贝凡娜小姐那里，得知了詹金斯的救世者身份，甚至猜测到了他是这一纪最重要的一位救世者。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在她面前从普通人经历一年时间成长到如今地步的年轻人，救世者身份根本不重要—— 　　“我们不知道，你是否听说了发生在市民广场的事情。” 　　贝凡娜小姐说道。 　　“你是指詹金斯离开前的事情吗？” 　　海瑟薇眨了一下眼： 　　“哦，是的，我从亚莉克希亚那里听说了。” 　　现在教会只能找她来谈这件事，因为亚莉克希亚去了地下，而其他人显然都不比海瑟薇更合适。 　　“听说了就好……那么……你是否……” 　　贝凡娜小姐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谈话，她从老爹和基尔伯特先生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他们是在故意逗笑，想要让她放轻松一些。直到如今，没有亲身经历过市民广场那一幕的贝凡娜小姐，依然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甚至想过这是谎言信徒弄出的幻觉，用于分裂詹金斯和教会的关系。 　　但她不得不相信，因为不只是老爹和基尔伯特先生看到了那一幕。消息已经快速传到了教廷，在教廷五次询问诺兰是否已经被毁、发消息的家伙是否已经疯了、诺兰是否还有正常人以后，才勉强接收了这条消息。 　　仅仅只是接收这条消息，不是相信，更不是接受。 　　贝凡娜小姐能够想象到教廷是经过了多么激烈的讨论，才最终决定去询问贤者，询问祂对这件事的态度。人们不想因为滑稽的谎言而触怒神明，而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像是真实的。 　　在这场谈话发生前，教廷也传来了贤者的神谕。不好不坏的消息是，贤者基本上默认了诺兰方面想要确认的事情是真实的，坏消息是这直接说明了詹金斯的问题，好消息则是，伟大者……他们信仰的伟大者并没有生气，反而让凡人们不要惊讶。 　　神谕并非用通用文撰写，因此翻译成通用文，意思总会有些变化。但贤者想要表达的大体的含义贝凡娜小姐已经知道了： 　　“詹金斯·威廉姆特是谎言之神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有必要惊讶吗？这不是更好吗？他是我所青睐的圣子，我是他信赖的神，所以你们不必惊慌，接受这件事就好。” 　　以上是经过翻译和揣测后得到的贤者态度，得到这条信息后，贝凡娜小姐也一度怀疑贝尔迪兰市已经全灭，这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发来的恶意的玩笑。 　　诺兰的贤者教堂再三确定了教廷发来的消息没问题，贝凡娜小姐在短暂的怀疑末日已经到来后，才终于接受了事实，并按照教廷的建议，以及其他正神教会在接连获得神谕后的态度，组织了这一场“面谈会”。 　　他们现在肯定无法和詹金斯面谈，况且就算詹金斯还在这儿，恐怕也没人敢和他面谈。因此只能找詹金斯的身边人，所以才会有现在发生的事情。 　　“那么……你是否知道詹金斯的事情？那些事情。” 　　贝凡娜小姐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方式表达自己想要询问的意思，她必须很小心的斟酌自己的用词。 　　海瑟薇点头便是自己理解： 　　“如果你说的是那件事，是的，我前不久知道的。时间大概是……上次诺兰东郊出现宝藏，随后他与差分机……你知道，就是发生那件事的那一天。” 　　“哦，原来是那一天。” 　　贝凡娜小姐也点点头，那件事才发生不久，她不可能忘掉： 　　“赫纱小姐，请不必担心，贤者已经给了我们神谕，詹金斯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祂的授意下进行的。” 　　海瑟薇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那么你们找我，只是想要确定我是否知情吗？” 　　“不，我们还想知道，除了你以外，詹金斯身边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这种事不易对外传播，教会这边，可以保证不会向外透露……” 　　PS：大概有两万字的存稿不见了。不知道是忘记保存还是文件损坏，云存档和备份里都没有，所以这几天大概要补回来，好在不是明天的内容，否则就麻烦了。 　　所以这几天错别字大概有点多，作者君大概会忙于将那部分剧情补回来。 第2090章 剧场和人偶 　　对于贝凡娜小姐说关于詹金斯的事情不会被传播，海瑟薇表示自己不相信，亚莉克希亚已经告诉她了当时有多少人看到了那一幕。 　　也许“谎言之神就在我身边”不会被传播，但传闻肯定会散播出去的。 　　“所以，我们需要知道除了教会，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贝凡娜小姐完整的表达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还有亚莉克希亚知道。西格莉德、杰西卡还有布莱妮肯定是不知道的，至于多洛丽丝和茱莉亚……我不太清楚，这个你可以询问亚莉克希亚。” 　　“说起来，米勒小姐去哪里了？” 　　贝凡娜小姐又问道。 　　“她很快就回来。” 　　海瑟薇耸耸肩，抬手想要再摸一下巧克力，但又被巧克力的小爪子把手打开了。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她又问道，海瑟薇现在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待詹金斯出现： 　　“既然教会不担心詹金斯的忠诚问题，那么其他的事情，等他回来以后，亲自问他不是更好吗？还是说，你们想要避免和他直接谈话？” 　　贝凡娜小姐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到： 　　“还有最后一件事，如果詹金斯真的是……那么他是不是一定能够赢。” 　　听到这个问题，海瑟薇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强忍住被暂时遗忘但此刻又重新涌上心头的恐慌和担忧： 　　“詹金斯一定能够赢，这句话是对的。但他并非一直都是神。” 　　贝凡娜小姐想要避讳这个单词，但海瑟薇不需要。果然，听到她直言詹金斯是神，房间内的其他四个人都开始回避她的眼睛。 　　“他是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伟大者，他是神，但他同样也是凡人。他现在要做的，是以凡人的身份，去面对这一纪最后的恐怖，以人的身份让我们的文明之火燃烧下去；而不是神的姿态，在天空之上拯救我们这些地面的凡人。” 　　海瑟薇很认真的说道，贝凡娜小姐对此也无话可说： 　　“那么，詹金斯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是的，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如果你还想询问其他事情，我会在他胜利后，让他单独和教会谈一谈。贝凡娜小姐，我一直都相信詹金斯会安全回来，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喵～” 　　（菲妮祈祷中……） 　　“哦，我的天哪！” 　　第三次的从地面爬起来的时候，头昏脑涨的詹金斯抬头便撞到了东西。好在那东西还算软和，所以他并没有受伤。 　　在黑暗中趴在地面上嗅了嗅，没嗅到可以用来分辨环境位置的气味。于是在缓了一会儿后才捂着脑袋试探着爬起来，这次倒是没有撞到头，但却发现自己是趴在类似歌剧院那样的联排椅子前后的空隙中了。 　　周围一片漆黑，詹金斯摸着座椅，将竖起来的包着柔软坐垫的椅面拉下来，然后自己才坐下来。随后，又将背包和金属茧放到紧邻着的座椅上。 　　没有先观察四周的情况，而是立刻将手向着口袋里放，然后不出所料的摸到了第二枚原本不存在的圆币。 　　这次是白色的宝石材质，和罪币的大小厚薄一模一样。被詹金斯认为的正面，和【不死人】的徽记一模一样，背面则是两根交叉的骨头，两根骨头连接的地方刻着骷髅的形状。 　　“又是这样。” 　　他将这枚圆币也暂时存放在灵中，随后查看其自己的能力。经过了第二个诡境，与“死亡”体系有所关联的能力几乎全部使用了一遍，只剩下【恐惧光环】还能使用一次。 　　而这才只是过去了九分之二，詹金斯不免对未来产生了些悲观的看法。 　　除了和死亡有关的能力，不死人的效果也在上个诡境被触发了一次，在詹金斯彻底离开九个诡境前已经不能再起到复生的作用了。但即使如此，上一个诡境也不算是逆反“不死人”的命运，即使詹金斯主动牺牲自己点亮火光，但他毕竟没死，因此不管怎样看，不死人依旧是不死人。 　　至于不死的能力被使用了，这其实也无所谓，如果他真的被差分机打到需要死而复生，那么复活后大概率还会死，因此至少在最终的决战中，【不死人】就算没有留到最后也没关系。 　　而因为最后燃烧了身体造成詹金斯某一瞬间死亡的可怕火焰，在詹金斯复生后也留存在了他的身躯内。那火焰与融合了净化蜡烛的不灭之火再次融合，使得那根蜡烛上的火焰更加的明亮，暖黄色的火焰上也多了一抹蓝色的痕迹。 　　原本的火焰几乎无物不燃，但对灵魂的效果还是差了些，主要靠净化蜡烛对污秽的净化作用伤害恶灵。但现在的火焰，可以点燃任何性质的灵魂，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算丰富了詹金斯的攻击手段。 　　如果这里不是最后决战的诡境，而是普通的诡境，那么刚才发生的事情绝对可以称得上很有价值。 　　“结果第二个诡境，也是依靠我自己以外的力量来对抗灾厄之兽的力量……还剩下七个诡境，还有着七个不知身份的灾厄之兽的力量，难道我还能找到另外七种不属于我的，但可以出现在诡境中并且足够对付灾厄之兽的力量不成？” 　　想完这些事情，这才有时间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向周围看去。 　　后方，一排排的座椅向着斜上方仿佛要延伸到天边，即使是黑暗视觉也看不到后方边界，想来是因为诡境的面积并不大的原因。 　　向上方看，仿佛星幕悬于头顶，但那些星辰黯淡，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人工仿制出的拙劣的天花板。那仿佛手工画一样的星空，除了银色的星辰以外，还有大片大片的黑影，似乎代表着不详的东西。天花板散发淡淡的微光，如果不是黑暗视野在起作用，这样的光甚至不足以让詹金斯看清楚自己身下座椅靠垫上的花纹。 　　左右两侧并非向后方一样，延伸到可怕的黑暗中，而是能够观察到墙壁。类似歌剧院和音乐会大厅的房间，墙壁通常都会设置的凹凸不平，以防止声音在室内不断回荡形成回声。这里也不例外，只不过墙壁凹凸的方式，并非是制造简单的人为圆形或锥形凹陷，凹陷的样子是一个个巨兽的头颅，就仿佛它们被永久的封禁在灰绿色布满了霉菌的墙壁内部。 　　至于正前方当然是舞台，只不过舞台被拉上了血红色的幕布，两块幕布在中央汇合，但恰好的留下了一条缝隙。缝隙中投射出不算耀眼但看起来很温暖的黄色光亮，这光亮只是自然的延伸到舞台的边缘，因此无法照亮詹金斯。 　　詹金斯和他的背包所在的位置是第三排的中央，而这座剧场，除了看不到后方边界、高度有些夸张外，其他方面的尺寸和人类建造的剧场没有太大区别。 　　“这一次是看戏吗？还是说，我要参与到其中去？又或者只是简单的在时限内逃出这里？” 　　想到这里，他便想站起身，想去看看血红色幕布的后面究竟有着什么。但才刚刚作出起身的姿态，便被一股不讲道理的巨力重新压回到了座椅上。 　　按理说如此强大的力，足以让他屁股下的椅子彻底损毁，但座椅甚至连木头劈裂的响声都没有发出。 　　“客人，请不要试图起身。” 　　声音从詹金斯的左侧传来，非常近，就在紧邻着他的座椅上。不知何时，原本根本没人的座椅上，居然多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不对，不是小孩子，是木偶。不，也不是木偶，是金属偶。” 　　左侧紧邻着詹金斯的座椅上，多了一个黄铜色做工极为精巧的金属偶。它看起来和七八岁的孩童一般大小，身上穿着一件可笑的黄色花格衬衫，但因为是短袖，因此依然能够看到手臂和头颅内部的金属结构。显然，设计这只金属偶的人想到了设计衣服，但没想到要蒙上一层皮肤，所以詹金斯可以看到它的细致结构。 　　金属偶岔开腿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叠纸牌样的东西。因为被手掌挡住，所以无法仔细分辨那是什么。因为没有蒙皮，所以那张脸比普通人偶更加可怕。眼睛的位置是两根被插进眼眶中的白色蜡烛，蜡烛头的位置刚好微微凸出眼眶，现在蜡烛芯正在燃烧。 　　只是火苗非常小，几乎只有一个亮点，而且火焰的颜色是纯红色的。 　　“你没有出现在我的右侧，是因为右侧的座椅上堆着我的背包和两只茧。那么我很好奇，如果我把我左边的座椅也占据了，你会出现在哪里？” 　　詹金斯毫不客气的问道。 　　“出现在你的前方，或者后方。如果那些位置也被你提前占据，那么我会尽可能出现在的距离你的直线距离最近的座椅上。” 　　金属人偶使用的是标准十八纪通用语，听起来也像是人声，只是…… 　　“怎么听都像是马戏团中用腹语说话的操偶师的说话风格。” 第2091章 木偶戏 　　“这金属人偶难道是被操控的？” 　　詹金斯心中想着，然后眨了一下眼睛，但没有看到金属人偶身上有线在牵连。 　　“那么，如果我在你出现前，将这里所有的座椅，都用行李占据了呢？” 　　詹金斯又提出一个问题，想要刁难一下对方，没想到金属人偶一颤一颤的嘎嘎笑了起来，眼睛中的红色光点也在闪烁： 　　“那就出现在椅子缝隙的夹道里，你不会以为我只能坐着出现吧？” 　　这样詹金斯就无话可说了，他哼了一下结束这个已经变得尴尬的话题，并快速将话题引入正轨： 　　“我为什么不能站起来？” 　　“因为木偶戏要开场了，客人，根据剧场的规矩，请您不要随意移动。这个剧场欢迎遵守规矩的客人，但也不介意惩罚不遵守规矩的恶客。” 　　“那么，我是否可以得知这里的所有规矩？” 　　“当然，规则很简单——” 　　哗啦一声，舞台上的帘幕居然自动拉开，后面忽然照射出的光亮让詹金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但他还是看到，帷幕后的舞台的后方，一张巨大的油画隔绝了台前台后，同时为舞台设置了背景，油画上的背景赫然是一排排的剧场座椅。 　　一把金属椅子“嘭”的一声从舞台上方坠落，和油画中长排座椅方向一致的朝向詹金斯的方向。随后，又是“嘭～”的一声巨响，与正常人类一样大小的、高带着帽子穿着正装的男性形象的木偶，也从舞台上方落下，并刚好坐在了那把椅子上，摆出乖巧的双手扶住双膝的动作。 　　木偶的关节和身体上有着数十根白色的丝线连接着上方，只是詹金斯看不到丝线连接到了何处。随着丝线的抖动，油画背景后传来了锣鼓和锯木头一样的音乐，并伴随着未变声的男孩声音唱出的诡异歌声： 　　“小小剧场规则多，我们一起数一数。表演期间勿喧闹，否则必遭厉鬼扰。” 　　丝线抖动控制着人偶站起身，木质的嘴部一张一合，右手举起，握拳向前击打，这是一边骂人一边抗议的动作。 　　又是嘭～的一声响，一个黑色的恶灵木偶也从天而降，但看上去这木偶还有些可爱。恶灵木偶手持一把镰刀，靠近座椅后一刀削掉了观众木偶的脑袋。 　　恶灵木偶被线重新收回天上，观众木偶则哗啦一声倒在地上，人头滚来滚去，甚至在脖子的断裂处还像是喷泉一样向外喷出血色的液体。 　　“遇到危险勿惊慌，演出效果要理解。” 　　喷血的身体被丝线操纵着坐回到椅子上，那颗脑袋也重新接回到脖子上。重新恢复了的人偶伸着头看向舞台下方，也就是看向詹金斯，让詹金斯有些头皮发麻的同时，又明白对方是在表演正在观看演出。 　　砰砰两声响，从詹金斯身后的黑暗中飞出两只飞刀，直接飞上舞台扎在了人偶的胸口。胸口立刻喷血，身体应声倒地。 　　“这是在警告我，演出期间会有来自舞台上的危险吗？” 　　他心想着，听到了第三句规则： 　　“一心一意看演出，离席必遭厄运来。” 　　和前几句一样，一点也不押韵，甚至词汇的使用上也不精准。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像是木偶戏，才更加让詹金斯感到毛骨悚然。 　　胸口喷血的人偶再次被丝线操控坐回到了座椅上，几秒后起身开始走动。随后，像是有一块看不到的橡皮在舞台上摩擦，木偶先是头部消失，然后是身体，然后是脚部。同时，与木偶处于同一高度的油画背景也变成了白色，像是也被抹除了痕迹。 　　这一次那木偶没有再次出现在舞台上，相反，詹金斯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掌声，而舞台的两扇帷幕也缓缓的再次紧闭。 　　周围一个人没有，但掌声却表现的像是这里座无虚席。帷幕被拉紧的样子，显示必定有人在拽动那两面血红色的布匹，但同样也看不到人。即使早就对诡境中可能发生的诡异现象有着心理准备，但詹金斯依然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在座椅上晃动了一下，他将这归结于对于木偶戏这种表演形式本能的抗拒。 　　帷幕最终重新恢复到只留下一道缝隙的程度，掌声也渐渐平息： 　　“客人，你明白这里的规矩了吗？” 　　詹金斯左侧的金属人偶嘴巴一张一合，但声音却不止是发出一个音。 　　“明白了，不允许大声喧哗，小心来自舞台的危险，不能擅自离席……那么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呢？哦，请不要再表演了。” 　　见金属人偶又想要招呼帷幕拉开，詹金斯立刻说道： 　　“我太期待接下来的正式演出了，所以请直接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离开吧。” 　　金属人偶再次发出嘎嘎的笑声，然后示意詹金斯看向它手中的“卡片”： 　　“我这里有一叠演出的票子，你可以选择三张进行观看。在观看完毕后，自然可以离开。” 　　詹金斯挑了下眉毛：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数字三呢？” 　　“客人，你说什么？” 　　“不，我什么也没说。那么请让我挑选吧。” 　　说着伸出手，但金属人偶非但没有将那一沓票放到他的手中，反而摇着头说道： 　　“你难道想要不花钱就拿到票子吗？” 　　詹金斯本以为危险会来自演出本身，没想到第一步拿到票就具有这样的性质： 　　“那么我需要拿什么来买票？” 　　他还没有傻到去抢票，即使这个金属人偶看起来并不强，詹金斯也不会动手。 　　“需要灵魂吗？” 　　“我要灵魂做什么？你以为我是那些品味很低的恶魔吗？” 　　金属人偶嘲笑道，然后将那一沓票伸到詹金斯面前： 　　“你放心，既然你能够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具有观看演出的资格。票价可以我出，你只需要证明自己的品味够得上观看表演就好。” 　　“我需要如何证明？” 　　“你写过故事吗？” 　　“当然。” 　　“说一则给我听听。” 　　詹金斯狐疑的看着金属人偶： 　　“你和A-01-1-0034【恶作剧先生的赝品商店】有什么关系？” 第2092章 《魔术女孩》 　　曾经遇到的那个赝品商店中，同样有一个人偶用故事交换商品。 　　“恶作剧先生？哦，老朋友了，不过那家伙有时候，真的是很让人生气。我和赝品商店没关系，这里使用的人偶，绝对都是一流货色。” 　　见这句话是真的，詹金斯便没有多想。因为不知道对方是否要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的故事，所以他便没有在《异乡人故事集》中选择，而是讲述了观棋的烂柯人的故事。 　　金属人偶对这个故事很满意，至少詹金斯是这样认为的，在他讲述完，人偶还问他： 　　“如果你离开这里以后，发现现实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千年，你会怎么做？” 　　“不去观察任何事情，防止历史因为我的观测而固定下来。然后用仪式呼唤时间悖论者，再与时间的主宰进行交易，让祂送我回到千年之前。” 　　詹金斯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 　　“你还真的想过这个问题？” 　　“当然，毕竟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神奇……好了，我是否可以来选票了？我的时间并不多。” 　　“当然可以，本来我只能给你部分的票子，但看在这个好故事的份上，你可以随意选择。” 　　它将所有的票都递给詹金斯并评价道： 　　“那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这只金属人偶与之前的金属人面蛇与金属骷髅都不同，这并非是指它们的形状，而是它们对待詹金斯的态度。 　　三者的金属化，都表明它们受到了差分机力量的侵染，因此应该都对詹金斯有着极大的恶意。前两者充分的展现了这一点，金属人面蛇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唤醒沉睡着的地火蠕虫，而金属骷髅更是违背诡境主持者的基本规则，在詹金斯没有违规的前提下主动对他出手。 　　而面前的金属人偶，却似乎对詹金斯没有那种恶意。这并非是詹金斯的随意乱猜，他作为神和高阶恩赐者，对于恶意非常的敏感，不用等到别人对他动手时，才能知道别人对他的态度。 　　面前的人偶虽然也不怀好意，但这种不怀好意是有限度的，就和他以往经历过的诡境中的那些东西差不多。甚至在他讲完烂柯人的故事后，恶意还消减了很多。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个诡境根本就没有被差分机的力量侵染很多。差分机在对这九个诡境动手脚的时候，绝对还不是真正的灾厄之兽，所以无法完全的改造诡境，对于不同诡境的侵染程度应该也有所差别。 　　而目前的这第三个诡境，大概就是差分机的力量显现很少的那一种。 　　想到这里，他没有低头去看那些摸起来滑溜溜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票子，而是问向金属人偶： 　　“说起来，这里的观众只有我一个吗？” 　　意思是询问是否还有别的外来者，也就是灾厄之兽的力量。 　　“当然只有你一个，我们致力于每次只服务于一个客人，请不要怀疑我们的态度。” 　　“我不是怀疑……你确定，这里除了我以外，其他都是早就存在的于剧场内的生物吗？”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定义生物的，但我可以保证，除了你和你带来的那堆垃圾……” 　　应该是指詹金斯的背包和两只金属茧。 　　“这里所有的实体和非实体，都早已存在于此处。” 　　这些话也都是真的，这让詹金斯忍不住怀疑，也许差分机甚至没有在这处诡境放置灾厄之兽。这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谁也没说每一层都有灾厄之兽的力量。 　　而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就再好不过了，如果第三层没有，说不定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都没有，这大概是今天为止最好的消息了。 　　在金属人偶的催促下，詹金斯终于开始低头选择票子。这些票子的大小与詹金斯曾见过的普通歌剧院和音乐厅的票子的大小区别不大，但绝对不是纸质的。他也恶意的猜测是否是人皮，但摸起来也不像是皮货。 　　票子的反面是黑色的，上面有三枚银色的詹金斯无法辨识的古代符文。正面则是通用语，用来介绍每张票代表的演出。 　　“《床下的玩偶》《宴会的酒肉》《捕蝇人》《黑森林的少女》《血肉之乐》《天体鸣钟》……” 　　他小声的念出了票子上标明的木偶戏的名称，感觉每一个看上去都很危险，最好都不要选择。 　　当然，其实他并不是可以随意选择三个，因为每一张票上都印着“演出时间”，也就是场次。 　　第一场次的票有13张，他要十三选一，第二场次的票8张，他要八选一，第三场次的票则最多，足有29张。 　　“我是否可以先选第一场次，在演出中途再选择其他场次？” 　　他抬头问道，金属人偶则回答： 　　“当然可以，但你最好尊重为你表演的演员们，不要在演出时多分心。” 　　詹金斯点了一下头，手中的票除了文字根本没区别，他只能根据那些描述，选择了看起来最安全的。犹豫了一下，从中抽出一张递给人偶： 　　“那么第一场，就请安排这一出戏吧。” 　　人偶接过詹金斯的选择，看清楚票面以后，眼眶中的红色光点骤然一亮： 　　“完美的选择。” 　　它夸赞道，票面显示的则是《魔术女孩》。 　　没有再进行浪费时间的多余废话，金属人偶将詹金斯挑选的票子折叠好收起来，随后帷幕便被再次拉开了。 　　这一次依然是使用了油画作为舞台背景，油画的内容则展现着普通的家庭卧室。油画正中央是一张有着帷幕的四柱床，周围两侧则有梳妆台、桌子花瓶之类的摆设。油画最左侧是门，最右侧则是窗户，窗台上还放着一只鸟笼，只是里面并没有鸟，只有几根凌乱的白色羽毛。 　　油画所展现的卧室的装饰风格并没有奇特之处，而从煤气灯和一些金属用品的样子来看，这应该是类似于物质世界目前时间点的时代。这不仅让詹金斯怀疑，这第三个诡境是否和前两个一样，也要和现实产生关联。 　　油画使用的绘画风格偏向于儿童画，在这里出现，就有着诡谲中带着些惊悚的成分了。 　　詹金斯长出一口气，向后依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等待开场。他不清楚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但这个诡境到目前为止都过于安逸，他虽然不会因此而放松心态，但由于猜测到了差分机对这里的影响很小，因此心中还是有那么片刻的轻松。 　　而这份轻松，很快便因为这场戏剧而消失了。 　　作为演出主角的“人偶”同样是以“从天而降”的方式，从舞台上方落入到了舞台上。这只人偶看上去和介绍规则时的那一只一模一样，只有衣服的款式和脸上涂抹的不一样。换句话来说，这都是同样款式的人偶。 　　欢快的音乐从舞台后方传来，同时穿着裙子的人偶也开始用女人的声音歌唱。音乐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歌唱的声音很难不让人想起“老巫婆”之类的人物形象。 　　这声音不只是难听那么简单，声音中蕴含着力量，那是足以让普通人的精神产生扭曲的力量。詹金斯从海瑟薇那里了解过音乐信徒的战斗方式，因此对用声音造成攻击的手段相当了解。 　　“还好没有带巧克力来。” 　　他忍受着那声音同时心中暗自庆幸，巧克力的耳朵很“娇贵”，是无法忍受这种声响的。 　　“美好的一天从美好的早饭开始，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加的美丽。” 　　人偶一边在舞台上旋转一边唱到，最后停在了油画上梳妆镜台前的位置。但它并没有面对油画中的镜子背对詹金斯，而是面朝詹金斯背对镜子： 　　“镜子啊镜子，我是否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人偶看向詹金斯问道，詹金斯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音乐继续而人偶不再歌唱，才意识到舞台和台下居然是互动的。 　　“不是说演出期间，我作为观众不能喧哗吗？” 　　他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金属人偶，后者脑袋旋转九十度，脸朝向他对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镜子啊镜子，我是否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舞台上的人偶再次和着旋律唱到，但这一次语气中明显有了不耐烦。詹金斯明白绝对不能拖延下去，如果这场木偶戏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无法进行下去，他很怀疑坐在隔壁的金属人偶会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捅过来。 　　找准音乐的旋律准确的开口，在旋律的配合下开始歌唱。詹金斯其实并不擅长唱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原主还是他，都不擅长。即使海瑟薇曾经试图传授给詹金斯一些歌唱的技巧，比如换气方式以及喉咙发声和胸腹部吐气的区别，但詹金斯依然不擅长此道。 　　但好在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人，因此即使唱的并不是很好也不会有人知道： 　　“哦，是的。您如同星辰一样的闪亮，如同初春的花朵一样娇艳。” 第2093章 木偶戏袭击 　　其实詹金斯并不能根据自己的美学标准，去分辨一只人偶是否好看，但夸赞一个女性生物漂亮，是从来不会错的事情。这一点，他可是多方面的确认过很多次。 　　果然，舞台上的木偶在他唱完后，便继续自己的“自我陶醉”。它足足用了五分钟来夸赞自己的美貌，歌词中使用了很大一部分文法复杂的修饰词和比喻，这是詹金斯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既然我参与到了其中，就必定会产生影响……这次诡境的危险，究竟会来自于何处？” 　　在卧室自我陶醉后，木偶一边歌唱一边走向舞台背景左侧的那扇门。在来到门附近以后，唰～的一声全新的背景油画从天而降，替换了原本的背景，于是木偶便接着转身走向舞台中央。 　　第二幕开始，这一次的背景是客厅，不仅是背景油画变了，连舞台后的背景音乐都消失了。 　　木偶就这样在一片寂静中来到舞台中央，随后一只沙发和坐在沙发上的两只全新人偶降落到了舞台上。从装扮来看，如果原本的木偶是少女木偶，那么全新的两个大概就是她的父母。 　　“你要去哪里？” 　　父亲木偶问道。 　　这是念白，没有音乐没有曲调，单纯的带有强烈舞台风格的对白。 　　“我要去继续进行我的表演了。” 　　少女木偶一边提着裙边原地旋转一遍回答道。 　　“你就穿这件衣服去吗？” 　　母亲人偶问道，和其他两个声音一样，说话的声响非常令人不适。 　　“是的，镜子先生说，我很美丽。” 　　“哦～” 　　父亲木偶和母亲木偶同时感叹，同时舞台后传来了很急促的鼓点声音。舞台上的灯光骤然熄灭了，只有两束光还存在，一束照在父亲木偶身上，一束照在母亲木偶身上： 　　“镜子，你居然敢这样说！” 　　它们同时望向台下的詹金斯，詹金斯不明所以： 　　“夸赞你们的女儿，你们居然还有意见吗？” 　　他不安的在座椅上蠕动了两下，然后看到那两只木偶，居然直接跳下了舞台。两束不知来源从天而降的灯光，也紧随着它们。 　　一只走左边的通道，一只走右边的过道，它们从两个方向接近了詹金斯所在的第三排，并成功将他堵在了中央。两只木偶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尖刀，在急促的鼓点下，它们快速沿着座椅间的空间冲向詹金斯。 　　“这太过分了吧？” 　　詹金斯立刻站起身，左右手各拿着银质餐刀。木偶就算再强，也是通过那些线操控的，只要斩断了线，它们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当然，如果依然能够活动，詹金斯也还有别的手段。 　　“你不能离开你的座位。” 　　身旁的金属人偶忽然在黑暗中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 　　“你不能影响木偶剧的继续。” 　　它又说道。 　　“什么意思？” 　　“你不能破坏作为演员的木偶，否则舞台剧就无法继续了。” 　　在这解释声中，像是在地面滑行的两只人偶已经一左一右来到了詹金斯的近旁，并同时举起匕首向着他的腰部刺去。 　　“哦，这不公平，我不能破坏它们，它们却要杀我！” 　　为了不破坏“不能大声喧哗”的规则，他尽量小声的提出自己的意见，同时丢掉手中的餐刀，双手握住两只木偶握刀的手。它们的力量虽然不及詹金斯，但也出奇的大，不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普通的低等级恩赐者都有可能比不过。 　　而见自己的手被握住，木偶们又抬起了另一只手，手中同样也握着锋利的刀。 　　“为什么它们身上会有刀？这和这幕人偶剧的故事设定冲突！” 　　詹金斯再次抗议道，这次已经躲到他身后那一排椅子的金属人偶居然出声解释了： 　　“和故事设定不冲突，我们是专业的木偶戏团。” 　　“涉及到故事逻辑，它才会和我解释……还有，既然不冲突，说明三只木偶所在的家庭环境绝对不简单！” 　　他只有两只手，因此无法阻止再次袭来的刺杀。两把短刀分别刺入了左右两侧的腰部，詹金斯闷哼了一声，忍受着疼痛笑道： 　　“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害怕这种袭击吧？” 　　即使两把短刀上不出所料有毒，而且是很猛的毒素，但他现在可是百毒不侵。这世界上肯定有还能对他起作用的毒素，但至少两把短刀上的并不是。 　　握紧人偶的手将它们提起来，然后猛地向着舞台上甩去。却没想到木偶在丝线的控制下，两只人偶居然空中变向，像是飞一样的再次冲向詹金斯。这一次它们拿出了全新的短刀，这次的短刀居然都是有着黑色灵光的诡物。 　　“改变现状的方式不是击败这两只木偶，我身后的金属人偶也不会阻止它们袭击我，所以出路在于……” 　　他看向了一片漆黑的舞台，因为黑暗视觉的原因，他看到静止在舞台正中央的那只少女人偶： 　　“是时候出发了。” 　　他大声的唱到，即使没有旋律的配合，也尽量的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唱歌： 　　“镜子提醒你，是时候出发去表演了，否则可能就来不及了。” 　　声音刚落，舞台上的灯光瞬间打开，少女人偶再次开始活动，并用兴奋的口吻对着台上的詹金斯说道： 　　“是的，镜子先生说得对，父亲母亲，我要出门了！” 　　“飞行”的两只木偶再次空中变向，调转方向落到了舞台上： 　　“哦，这可不行，你现在不能出门，快回去你的房间。” 　　父亲木偶说道。 　　“你不能出门，更不能表演，现在就回去。” 　　母亲木偶也说道。 　　音乐再起，少女人偶歌唱到： 　　“你们永远不懂我，我的事情我知道。现在就表演给你们看，瞧，我的魔术多么精彩！” 　　她的木头手指做出了打响指的动作，随后震耳的响指声真的出现了。 　　声音落下，两只木箱从天而降，罩住了父亲木偶和母亲木偶。少女人偶转身来到油画前，站在画着落地柜的画面前方。伸出手，少女木偶的手穿透了油画，从油画后面摸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钢锯。 第2094章 可怕的猜测 　　“魔术，我的最爱。” 　　拿着钢锯的少女木偶转过身唱到，但背景音乐已经停下来了。舞台下的詹金斯捂着自己的腰部看着台上，看着灯光从暖色转变为冷色，看着拿着钢锯的少女木偶，一边旋转歌唱一边走向两只不断晃动的木箱。 　　“哦～” 　　他说道，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总是弄出这样的故事？” 　　在他的注视下，少女木偶用那把钢锯，花了短短几分钟，便熟练的将两只木箱锯成了十二段，期间伴随着的是其他两只木偶的惨叫和少女的歌声。 　　随后，它又用组合的方式，将十二段木箱相互调换位置。 　　打了一个震耳的响指，两只木箱升上了高空不见了。而被重新“排列组合”后的木偶则还站在那里。木偶身上看不到任何被切割和拼凑的痕迹，但木偶的样子完全变了，就像是被换成了新的，甚至连他们身上的衣服也不同了： 　　“父亲母亲，我要出门了。” 　　少女木偶随手将钢锯丢向油画的那个破洞，并因此砸开了一个更大的破洞，然后念白道。 　　“好的。” 　　十分简单的回答，只是两只新木偶的语气中完全没有任何情绪。 　　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它们升上高空，而少女木偶则走向油画上门的方向。随后背景油画再次变更，这代表着第三幕开始了。 　　票面上写着不同剧本的幕数，《魔术女孩》只有四幕，这一出木偶戏已经过去一半了。 　　詹金斯长叹一口气，他腰间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按照刚才的两幕中，他作为“镜子先生”分别与故事中的少女木偶互动一次的规律，接下来的第三幕和第四幕他大概也会以莫名其妙的原因参与进去。 　　第一幕他仅仅只是回答了一个问题，第二幕则是被迫与木偶动手。不知道第三幕会经历什么，而就在他思考的同时，第三幕已经伴随着复杂的背景音开始了。 　　背景油画重新出现，那是热闹而喧嚣的街道，被一层缭绕着的灰雾笼罩，其中，油画描绘的人物并非木偶而是真实的人类。背景音不是音乐，各种人声、马车声传来，像是真的有吵闹的街道位于舞台的后方。 　　少女木偶从舞台侧面，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到舞台中央，即使没有音乐也能唱出乐曲。歌词的内容并不重要，大致是表达愉悦的心情，当然也不忘夸赞自己是最美的少女，是最出色的魔术师。 　　全新的道具从天而降，是符合木偶比例的马车以及坐在马车上等待客人的马车夫木偶。少女木偶来到马车旁边，用咏唱的方式说道： 　　“舞台即将开幕，魔术表演刻不容缓，请送我前往那处舞台。” 　　马车夫木偶用夸张的动作跳下马车，一边和少女木偶一起转圈一边回答道： 　　“舞台即将开幕，你是预定的表演者，但请可怜我这位马车夫，先支付报酬再上路。” 　　“报酬当然可以支付，但请说出你的需求。” 　　少女木偶与它对唱到。 　　“既然你是魔术师，就请取得它们的心脏。” 　　三束光落到舞台上，随后在光中，三个全新的木偶降落。最左边是低头看着报纸的男人木偶，站在油画中的路灯杆前；中间是抱着一袋面包的中年妇人木偶，站在油画中的路口前；最靠近马车的是提着篮子的卖花女木偶，木偶的脑袋左晃右晃，像是在观察是否有客人。 　　詹金斯完全无法理解“魔术师”和“取得心脏”之间的关联，但少女木偶欣然同意。 　　随后，舞台上的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下四束光，分别照在少女木偶和三个路人木偶的身上： 　　“魔术表演时间紧迫，瞧我这最漂亮的魔术师，轻松取得它们的心。” 　　少女木偶首先唱着歌转着圈，分别来到了三个木偶前，随后不知从哪里取出了刀子，然后在詹金斯面前表演了木偶的拆卸流程和木工活，并真的获得了三个木头心脏。 　　她夸赞着自己精湛的魔术技艺，想要捧着三个木头心脏返回到马车旁。但忽然又停下，伴随着舞台上灯光的闪烁，以及忽然响起的渗人的急促小提琴声声，三只被拆掉的木偶，像是时光倒流一样，重新组合了起来。只不过复原后的木偶变成了黑色，少女木偶的念白声响起： 　　“真是不走运，居然是亡灵复苏。哦，镜子啊镜子，请帮助我对付这些亡灵。” 　　笼罩在少女木偶身上的灯光骤然消失，三只在冷白光中的黑色木偶，全部看向了台下的詹金斯。 　　他不安的看向不知何时坐回到自己身边的金属人偶： 　　“这次我拆了它们，应该不影响故事的发展吧？” 　　“当然，如果你真的能够拆掉它们。” 　　金属人偶已经开始笨拙的再次逃向后方的那排椅子了。 　　大概是为了表现木偶所代表的亡灵属性，三只黑色的木偶全部在越发阴森的背景音乐中，直接从舞台上飞向台下。 　　它们的木质躯干上，生长出了一些黑色的像是木须一样的触手，身躯的木头在短短的几秒内再次生根发芽，让原本就有些恐怖的脸变得更加的猎奇和渗人。 　　詹金斯虽然没有见过所谓“树人”，但他可以肯定，树人也不会是这幅模样，这更像是恐怖故事里老巫婆没培育来专门吃小孩的怪物。 　　“这下便清楚了。” 　　他拿出了白骨圣剑： 　　“第三个诡境是极为罕见的，考验武力的诡境。” 　　相对来说，诡境更倾向于考验智慧和运气。他第一次进入诡境的时候，巴纳德先生就曾提到过，一般来说考验武力的诡境更加凶险。不仅仅是因为诡境中能力只能使用一次的限制，更是因为诡境中的大部分敌人，都不是人类能够对付的。 　　詹金斯这一年以来经历了两位数的诡境，但一个纯靠武力就能应付的都没有遇到过。他认为自己的故事已经走到了最后，没想到在最后却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现在能力不能多用，他还要顾虑后面的六次考验，所有没用选择其他方式，而是用白骨圣剑操控亡灵的力量以及自身对植物的控制，试图直接获得三只黑色木偶的控制权。 　　但完全没用，当灵接触到空中的它们后，立刻发现虽然看上去像是被亡灵力量侵蚀的木头，但这绝对不是木偶。詹金斯无法形容自己感觉到了什么，他只知道，比起实体化存在的木偶，这三个飞来的东西更类似于某种概念的聚合体，不具有实体，但比实体更加真实。 　　甚至某一瞬间，他居然将飞来的木偶看成了飞来的纸页。他暂时不清楚这是自己的灵光一闪，而是单纯的幻觉。 　　“所以，这次的诡境的真相不会是……” 　　他猜测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但暂时还得不到验证。单手持剑向前一甩，锵～的一声脆响，最前面飞来的木偶被击飞。但紧接着第二只木偶便抓住了詹金斯的剑，第三只则像是爬行的蜘蛛一样，沿着剑身迅速触碰到了詹金斯的手。 　　“糟糕～” 　　黑色的木须刺入詹金斯的皮肤，毒素立刻沿着血管向着全身渗透。轻微的麻痹感虽然只是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了，但这也代表着这种不是毒素的毒素真的对他有用。 　　“不是毒素，这是信息。” 　　在短暂的麻痹中，抓住了白骨圣剑的木偶撞向詹金斯的脸，木头身躯生长出更多的枝杈，让木偶抱住了詹金斯的脸。 　　越来越多的木刺刺入詹金斯的皮肤，另外两只木偶也如法炮制的，一只抱住了詹金斯的右腿，一直抱住了他的左手。 　　但在短暂的寂静后，三只木偶同时发出了惨叫声，甚至压住了从舞台后响起的音乐。 　　火，熊熊的大火从詹金斯的毛孔中喷出，点燃了三个与他连在一起的木偶。它们想要放开詹金斯，但却反被他抓住： 　　“现在想要离开了？” 　　他拽下抱着自己脸的那一只，狠狠的将它和右手上的那个撞在一起。妖异的带着些蓝色的火焰，将三只木偶包裹住，任凭它们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被燃烧成灰烬的命运。 　　但詹金斯能够感觉到，比起火焰燃烧木头，此刻更像是火焰在灼烧灵魂。这场木偶戏处处透着古怪，舞台上的木偶并非木偶，此刻他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猜测一点点的被验证，他大概猜到了为何差分机明明无法太多的影响这里，却依然将这处诡境作为塔的一部分。 　　“也许这里比前两个诡境加起来还要恐怖……” 　　他心中想着，眼睛看向身后。但却不是看向那只金属人偶，而是更远处的黑暗。在那代表着虚无的黑暗中，有一小块区域的黑色明显不同，而在真实之眼中，那片区域更是显眼无比，因为那是詹金斯在塔外打通的暂时离开的通路。 　　“看起来，命运依然眷顾着我，暂时让灵魂离开的缺口，恰好就在这里！” 　　在他的这种想法中，三只木偶全部燃尽，而最后一幕终于开始了。 第2095章 命运的舞台 　　舞台变换，最后一幕的背景油画，与最开始讲解规则时的油画很像，都是剧场内一排排的向斜上方延伸的座椅，却区别在于真实的剧场内只有詹金斯和金属人偶，而油画中则坐满了各种打扮的人偶。 　　少女木偶和马车夫一起坐在了马车上，它们没有动，而是背景在变动，这代表着空间的转换。等到油画完全落下并覆盖前面的那一张，少女木偶才跳下了马车，来到了舞台中央，在背景音乐的配合下开始歌唱。 　　此时的詹金斯无比紧张，第三幕中发生的事情虽然麻烦了一些，但依然还在他的处理范围内。最后一幕，绝对会发生真正需要他展现力量的事情。即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也猜得到不会那么容易。 　　木偶来到舞台正中央发生歌唱： 　　“终于来到此地，魔术即将开始……” 　　依然是表达自己的愉快的心情，并夸赞自己的美貌的歌词。不得不承认，即使声音很奇怪，但唱功确实厉害。其实这一次的诡境，如果有海瑟薇在场，恐怕会容易一些。即使是武斗类的诡境，也会存在用其他方式解决的途径，这途径想必就在歌声中，可惜詹金斯真的不擅长唱歌。 　　“哦～魔术，我亲爱的魔术～” 　　歌唱还在继续，除了夸赞自己的话以外，还有一些细腻的少女心声，比如渴望得到别人的承认，比如爱恋每日从窗外经过的年轻邮递员之类的。 　　开始的几句还算正常，属于普通的少女大都会有的小心思。但之后便变得有些惊悚起来： 　　“月夜入我梦，名师教高徒。亲爱的老师，我将会遵照您的指示，去成为那最美的一颗星，去书写最绚丽的神话。即使为此牺牲，也不过是我的学费……” 　　这几句与背景音乐一点也不搭，透露的含义，似乎隐隐指名了这场木偶戏背后的真相。但詹金斯还没来得及思索，便听到音乐停止，念白开始： 　　“是的，我需要一名助手。” 　　类似于锣鼓的乐器在舞台后敲了一下。 　　“镜子先生，不如就由你来。” 　　少女木偶看向了舞台下的詹金斯，一瞬间灯光变换，舞台上原本的暖黄色灯光消失，换上了介于白色和蓝色之间的冷白光。 　　音乐重新响起，急促的像是在催促心脏加快跳动速度。 　　“我无法参与进来，因为我无法移动。” 　　他对着舞台说道。 　　“没关系，我的魔术是万能的。” 　　于是，坐在那里的詹金斯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直接落入座椅下突兀出现的黑洞中。然后在嘭～的一声巨响中，从天上摔在了舞台上。 　　他从舞台上爬起身看向那只木偶，木偶也抬起头看向他。冷汗顺着额头滑向脖子，詹金斯想过最后一幕也许会出现很多很过分的事情，但绝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并不是没想过自己会突如其来的进入舞台中，而是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都很奇怪的木偶，身上居然有灾厄之兽的力量。 　　换句话来说，眼前这东西，和前两个诡境中的机械蠕虫以及空中深渊，有着一模一样的危险。 　　詹金斯可以确定差分机的力量并没有过多的渗透入这第三个诡境，也确信并非是差分机将灾厄之兽的力量丢进了这里。所以，他从刚才就产生的无法得到证实的猜测，似乎真的应验了。 　　差分机无法过多渗透这里，却依然让这里成为第三个诡境的原因，是因为诡境中有远比差分机更加危险的东西。 　　“因为这里本身就寄宿着……” 　　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看着少女木偶抚摸他的双臂： 　　“镜子先生，你真的是我的珍宝。” 　　木偶念白道，那声音中的渴求和贪婪，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如果能够将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詹金斯不敢说话，所以保持沉默并尽量抑制想要远离的冲动。木偶继续说道： 　　“镜子先生，一起来表演魔术吧。” 　　她根本没给詹金斯商量的机会，后退一步，木箱便从天而降罩住了詹金斯。木箱的四个侧面并非完全封闭，而是像栅栏一样，仅仅由木条构成。这就让木箱像是一个小型的监狱，而“监狱”中的詹金斯，理论上完全可以破坏木箱跑出来。 　　但也仅仅是理论上可行而已，木箱笼罩他之后，他便在真实意义上，完全无法移动了。要知道，现在即使是时间凝固，都无法完全凝固他的行动，而在这诡境中，仅仅是一个木箱，便禁锢了他。他能想到了只有一种可能性，如此强大的存在，而且还能以这种方式出现的，只有那么一位。 　　十七个灾厄之兽中，只有一位有可能如此出现并具有这样的力量。 　　“这是我的第一场演出，也将会是最后一场演出。” 　　少女木偶咏唱道，在詹金斯思索的同时，木偶手中多了一柄长剑。 　　任何人看一眼那把剑，就能将剑与“古老”这个单词联系在一起，它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太多装饰性的花纹，不管是剑柄还是剑身，仅仅都是为了使用而非炫耀自身而存在。但就是这样一柄剑，让詹金斯切实感受到了危险： 　　“这下可就糟糕了。” 　　他心中想着，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虽然身体动不了，但并非所有的能力都需要身体运动才能使用。 　　“我的魔术：逃脱魔术。” 　　少女木偶宣布道，然后用十分娴熟的用持剑的姿势，将那把可怕的武器对准了詹金斯。没有任何的解释，那把剑通过木条间的缝隙，刺向了被禁锢在其中的詹金斯： 　　“念……” 　　本想用念写临时画出来些东西，并非试图阻拦住那把剑，而是试图让降落的重物，使木箱偏移躲开这一击。但还未完全激活这项能力，便明白这样做绝对行不通，不管是如何躲避，这一剑都必定会命中他的心脏，因为这就是这把剑的命运。 　　“命运！” 　　他在心中高呼道，身体虽然被禁锢住了，但眼睛中那一抹紫色却忽然一闪而过。在几乎致命的一瞬间，在这舞台之上，命运注定要击中他的那一剑，与他本身的命运产生了复杂斑驳的作用。 　　于是，他再次目视了“命运”。 　　于是，命运之轮转动了。 第2096章 暂时的脱离 　　世界在眼中变得完全不同了，时间和空间没有了意义，只有彩色的线条仿佛连接着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张罗网中，但如果想要反抗，却又有着新的线条提供反抗的可能性。命运并非是在创世的那一刻便已经谱写完整，但命运又的确在那一刻便已经有了轮廓。 　　他看到了命运，与半年前相比，更加深刻的明白眼前这些线的意义。其实，命运不需要理解，需要的是感受。而在这短暂的一刻，他依靠“感受”，明白了自己此刻需要做的事情。 　　彩色的光绽放，眼前的连锁能力被激活，那些原本被认为已经失效的光点，再次在他的眼前绽放光彩。 　　【命运舞台】是被动性质的能力，理论上来说只要詹金斯还存活着，就会一直能够起作用。因此詹金斯很少会关注这个能力，因为他不需要操作，他呼出每一口气的时候，这个能力都在发挥作用。 　　但在又一次的目视了命运后，他发现了【命运舞台】的全新使用方式，又或者说，他为【命运舞台】增添了全新的力量。 　　“此刻——我就是主角！” 　　被动性质的能力转换为主动能力，在激活的那一刻，仿佛这个世界都是为了詹金斯而生。即使他完全无法动弹，但却事实上明白了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这是接近神的感受，甚至说，这一刻他认为，即使没有神性，这短暂的片刻，他就是神。 　　剑刺入了牢笼，詹金斯双眼中凝聚着的精神力量化为念力，硬生生的与剑撞在了一起。迸发出的强大力量，让并非固定在地板上的木箱直接飞了出去。 　　命运的轨迹下，它载着詹金斯飞向了剧场后方的诡境边缘，并径直击中了那个唯一的破口，能够让詹金斯临时外出的破口。 　　嘭～的一声响，坠落的木箱解体，而詹金斯也摔在了地面上。 　　舞台静止了，魔术师少女木偶停滞了下来。而台下，坐在詹金斯座椅旁边的金属人偶则站起身，来到剧场后方，看向没有灵魂的身体： 　　“足够有趣，这足够谱写成新的神话。” 　　它说道，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像是被线操纵的金属偶。拉着詹金斯的身体，将他放回到了原本的座位。随后又对着舞台打了个响指，两侧的血红色帷幕，慢慢的合拢，将这里恢复成詹金斯刚来时的样子。 　　“木偶戏《魔术少女》，落幕。” 　　（巧克力奔跑中……） 　　头上顶着猫，海瑟薇站在窗户前向外看。和她想的不一样，有关詹金斯的事情居然真的一点也没有风传，她甚至没有听到一丝一毫关于这件事的讨论。 　　在钦佩教会控制信息传播的力度的同时，心中又忧虑詹金斯此刻到底怎样了。 　　窗户外是教堂的庭院，庭院中放着一些煤油灯照明。海瑟薇看到恩赐者小队正在集结，似乎是城里又出现新问题了。 　　在詹金斯进入那座塔以后，不仅是诺兰，世界各地都传来了大大小小的坏消息，诡物暴动、雾中的怪物，甚至是根本无法解释的奇异自然现象。教会从詹金斯离开后就没有停歇过，人们只能在战斗和奔忙的途中，才能想一想救世者究竟在做什么。 　　她站在这里是在等待亚莉克希亚回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海瑟薇此刻也认可了，当詹金斯暂时不在时，亚莉克希亚和她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但因为她的力量比不过亚莉克希亚，所以有些场合还是亚莉克希亚在场比较好。 　　“站在那里等待也是没用的，不如坐下来。” 　　伯恩瑞特小姐在她身后说道。 　　因为教会已经挑明了海瑟薇就是百灵小姐，所以海瑟薇便不用顾忌其他的事情。现在和海瑟薇在一起的是伯恩瑞特小姐和“乐谱的谱写者”布瑞丽·哈姆斯小姐，至于布莱妮，她由于太紧张，被杰西卡喊去一起开会去了，现在大概正在和杰西卡一起看文件。 　　“你以为我是在等谁？” 　　海瑟薇问道。 　　“当然是国王陛下了。” 　　哈姆斯小姐调侃道，海瑟薇转过身： 　　“当然不是，我是在等亚莉克希亚。” 　　“那位半神？” 　　伯恩瑞特小姐一边剥瓜子一边问道： 　　“说起来，你将来会和那位半神小姐生活在一起，会紧张吗？” 　　“为什么要紧张？” 　　海瑟薇冷笑一声： 　　“我难道会怕她？” 　　见其他两人还想谈自己的家事，心烦意乱的海瑟薇决定转换话题，她现在不想满足自己这两位好友的好奇心： 　　“正神教会知道我是百灵小姐，知道我是音乐教团的成员，我敢保证不是詹金斯透露的消息。所以，我们教团里，恐怕有人有问题。” 　　“为什么不会是教会在对詹金斯周边的人做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呢？” 　　伯恩瑞特小姐继续问道，将瓜子仁放到一旁的小碟子里，但想了想，又从中捏出三粒向前递，哈姆斯小姐脸一红，接受了伯恩瑞特小姐的喂食。 　　海瑟薇只当没看到： 　　“我很自信自己不会轻易暴露了。” 　　“但如果真的是我们教团内部的人，那么会是谁呢？” 　　伯恩瑞特小姐百无聊赖的问道，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个问题。 　　“我注意到，现在只有她不在。” 　　哈姆斯小姐提醒道，而所谓的“她”，在场三人都知道是指谁。 　　“哦，原来是她。” 　　伯恩瑞特小姐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海瑟薇立刻质疑道，伯恩瑞特小姐对着她眨眨眼睛，露出很无辜的表情： 　　“海瑟薇，我只能说，有些事情懂得都懂，如果你不懂，我就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些事情有很大的利益牵扯……好吧，你可以去问问威廉姆特，我敢打赌，他肯定知道。而由他告诉你那些秘密，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秘密？” 　　海瑟薇质疑道。 　　“是的，教团中，历代只有一人能够知道的秘密。那是我们教团最后的手段，可以确保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教团都不会覆灭。如果你想要知道，我可以将我的位置让给你，然后将这个秘密现在就说给你听。” 　　海瑟薇立刻摇头，她没想过要领导整个教团： 　　“如果是以前我还会考虑一下，但明年就要成婚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 　　听她这样说，伯恩瑞特小姐和哈姆斯小姐都露出了笑意： 　　“是的，小海瑟薇要成为王后了。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和男人成婚，但这样的结果对你来说，似乎是最好的结果。当然，对教团来说也是很不错的结果。 　　既然你嫁给了威廉姆特，不如以后在贝尔迪兰专门修建一座大礼堂让我们使用如何？或者以王室的身份，赞助我们的音乐会？我早就想开一场了盛大的音乐会了。” 　　伯恩瑞特小姐已经在畅想美好的未来了： 　　“而作为回报，我们会在的婚礼上演奏……” 　　“我说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传统的婚礼进行曲。” 　　海瑟薇开玩笑似的抱怨道，然后忽然感觉到头顶的猫居然站起来了： 　　“喵～” 　　它这样叫道。 　　“你们能够告诉我，我头顶的巧克力在做什么吗？” 　　她指着自己的头顶问向房间里的另外两名女士。 　　“你是说这只很可爱的小猫咪？它正站在你的头顶向着窗外看。” 　　伯恩瑞特小姐说道。 　　“方向是那座塔的方向。” 　　哈姆斯小姐补充道。 　　巧克力此时已经从海瑟薇的头顶跳到了窗台上，想要撞开玻璃的时候，却被海瑟薇抱了起来。巧克力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它知道已经不用离开了，因为他来了。 　　一道金色的光从窗外闪过，随后，房间内便多了一个人。原本还看着窗外的海瑟薇猛地转过身，看到詹金斯正站在房间内（注），而巧克力已经挣脱了她的手，飞快的跑向詹金斯。 　　他弯腰抱起了自己的猫，然后抬头看向海瑟薇。伯恩瑞特小姐和哈姆斯小姐站起身想要暂时离开，但被詹金斯制止了，他无法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你成功了？” 　　海瑟薇快走几步抱住了詹金斯，这才感受到这只是灵魂： 　　“暂时没有，我现在在第三层。出了一些问题，我暂时离开那座塔，想要找些帮助。” 　　离开塔的仅仅是灵魂，而且通过这种方式离开塔只能用一次。更糟糕的是，离开后再回去，因为身体没有离开，因此被限制的能力依然受到限制，而不是重新计算使用次数，所以暂时的离开带来的好处并不多。 　　“你需要什么帮助？” 　　海瑟薇立刻问道，她松开了抱着灵魂的手，詹金斯此刻的灵体状态很特殊，具有一定的物质性，因此她可以触摸到。 　　“我也不知道我需要什么帮助。” 　　他猜测那个诡境中，极有可能有一个完整的灾厄之兽存在，而且是非常古老的灾厄之兽，这是他仅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对抗的。 　　“那就去常青森林吧！” 　　詹金斯思索的时候，海瑟薇忽然有了灵感，她抬起头望向詹金斯： 　　“你要的帮助，就在常青森林。” 　　PS：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了，但再强调一遍。詹金斯灵魂的样子是詹金，但因为他的灵魂因为沾染神性，因为【谎言神职】，所以灵魂已经彻底的超脱了凡俗，因此实际上没人能够看到他灵魂的真实样貌，只能看到自己认为的样子。 　　所以，海瑟薇看到的灵魂詹金斯就是詹金斯。 第2097章 第九枚徽记 　　“亚莉克希亚暂时去地下，去见那台机械了。她临走前，让我通知教会，将菲妮送到常青森林。亚莉克希亚现在虽然没有回来，但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几个小时前吃晚饭的时候，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海瑟薇解释着自己的猜测，说完后十分认可这样的猜测： 　　“所以，她肯定是早有准备。” 　　“好的，那我现在就去常青森林。” 　　詹金斯无法离开那座塔太久，毕竟那扇门存在时间很短，如果门关闭了，他的灵魂就需要重新从塔的第一层进入。虽说星灵和奥古斯都先生大概率已经处理了第一二层的事情，但他可不想亲自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他伸手拥抱了海瑟薇，然后双手掐着巧克力的腰将它重新放回到海瑟薇的头顶： 　　“我很快就会回来，请放心。” 　　“我知道。” 　　海瑟薇咬着嘴唇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巧克力倒是不想和詹金斯分开，但詹金斯现在显然不打算和它一起行动。 　　“命运会指引我前行的，海瑟薇，我虽然不能依靠所谓命运的力量战胜敌人，但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命运总会给我指引。” 　　这既指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又指【未知的前路】。 　　“我知道，那是你最初的力量。” 　　海瑟薇勉强的笑道： 　　“最初的力量，也是最初的命运。” 　　“是的，最初的……命运？” 　　詹金斯一下皱起了眉头，仿佛有电光在这一刻划过脑袋，又好像几分钟前目睹的“命运”，真的指引了命运。一瞬间的想法连接起了一切，那些混沌的碎片拼凑在一起，最终组成了真相： 　　“难道是这样？我真的是傻，想了这么久……” 　　“你想到什么了？” 　　“奥黛丽小姐早就知道！” 　　他已经控制不住说话的声音了，而近前的海瑟薇注意到，詹金斯的灵魂表面出现了一层紫色的光。稍纵即逝，但的确出现了。 　　“一切从命运开始，一切从命运结束。九个徽记，根本不是一条线，而是一个圈。最初的命运就是最后的命运，难道是说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的本质不就是……” 　　很显然，他此刻想明白的，绝非只有第九枚徽记这么简单。 　　“你想到了什么？” 　　海瑟薇再次问道。 　　“我真是傻！” 　　他又一次说道，然后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又对海瑟薇说道： 　　“我现在要前往常青森林，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没问题，什么事情？” 　　“告诉教会，我知道第九枚末日文书的位置了。” 　　“你是说……” 　　海瑟薇也懂了： 　　“你早就拥有了？就是那个？” 　　“是的，就是那个。” 　　他点了点头： 　　“我和你说起过我成为恩赐者的事情，也提到过那条巷子和那堵墙。我是在进入诡境的瞬间成为恩赐者，而末日文书显然不可能在诡境中，所以那块石板，要么在当初和和巴那德先生进入诡境的那面墙附近，那么在我离开诡境后，见到兜帽先生和你们的那条巷子里。” 　　他曾和海瑟薇谈起自己成为恩赐者的事情，说过那次事件的具体位置。而离开诡境后不久，他便撞见了兜帽先生的聚会，因此海瑟薇也知道那个位置： 　　“也许教会找到第九块末日文书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塔内了，但一定要找到。我有一种直觉，九块石板全部聚齐，一定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没问题，我会带着教会寻找它的。” 　　海瑟薇很坚决的说道。 　　詹金斯再次拥抱了她，正想要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威廉姆特先生。” 　　是“乐谱的谱写者”哈姆斯小姐叫住了詹金斯，她主动看向詹金斯： 　　“浪费您几秒的时间，这是音乐教团送给您的礼物。” 　　说着，便从桌上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卷，递给了詹金斯。它看上去相当的古旧，有着强烈的金色的灵光，已经到了编号物品的程度。 　　打开后，里面用蓝色的墨水撰写着乐谱，只不过字迹已经斑驳。 　　“这是借给您的。” 　　哈姆斯小姐笑道。 　　“等等，这个不是……” 　　伯恩瑞特小姐急忙阻拦，但话说到一半，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又改口道： 　　“是的，这是借给您的。” 　　“但我无法将这个带入诡境，只有一个月前我接触过的物品才能被我代入。谢谢你的好意……” 　　詹金斯摇着头想要拒绝，但哈姆斯小姐没有重新收回乐谱的想法： 　　“您不是要去常青森林吗？也许这份乐谱，在常青森林会起到作用的。” 　　见她这样说，詹金斯便暂时将乐谱收下。和房间里的三位女士以及自己的猫道别后，便化作一道金色的光重新消失。灵魂状态下的他完全可以做到飞行，但肉体状态却不行，因此詹金斯一直坚持认为那具身体是对自己的限制器。 　　而等到詹金斯离开，海瑟薇没有立刻去找贝凡娜小姐，而是狐疑的看向伯恩瑞特小姐和哈姆斯小姐：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当然没有。” 　　两人同时说道。 　　“那么，刚才的乐谱是怎么回事？那是教团的财产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伯恩瑞特小姐立刻抢先一步的说： 　　“让布瑞丽回答你。” 　　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接着去剥剩下的瓜子。哈姆斯小姐“恶狠狠”的看了伯恩瑞特小姐一眼，才回答海瑟薇的问题： 　　“那是每一代‘乐谱的谱写者’才能持有的物品，按照规定，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它的存在。” 　　“为什么？” 　　海瑟薇问道，但没用哈姆斯小姐回答，脸上的表情便变了。毕竟，“乐谱的谱写者”的独特责任她是知道的，因此可以猜测出只能由谱写者持有的会是什么。 　　“你瞧，海瑟薇想明白了。” 　　剥瓜子的伯恩瑞特小姐笑道。 　　“她肯定没完全想明白，但应该已经触及到了真相的边缘。” 　　哈姆斯小姐托着脸看向头顶猫咪的海瑟薇： 　　“她大概还没有可爱的小猫懂……海瑟薇，你再不离开，恐怕就要耽误事情了。还有，你不是说要告诉国王陛下，他的朋友来拜访了吗？你好像也忘记了。” 第2098章 天使、神与人 　　另一边，詹金斯已经穿越了半个城市以及无人的郊外，在落“雪”的天空下靠近了常青森林。就和他刚才前往贤者教堂一样，进入森林时也没人发现他的到来，甚至当他来到那颗大树下的空地时，突兀的出现，还吓到了菲妮。 　　空地外围，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和普通人教士们正在忙碌，构建仪式阻隔空地和外围的交流，确保不管空地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外围。而空地上则冷清很多，只有菲妮和两位占卜家，她们正在举办仪式。 　　用小刀刻画的复杂的线条铺满了树下水潭前的空地，昂贵珍惜的仪式材料堆在水潭边等待取用。虽然面积不算是最大的，但这绝对是詹金斯见识过的最复杂的仪式基阵，他甚至无法立刻解读仪式的目的，只是隐隐感觉这和神术有关。 　　天空被黑云遮挡，而黑云又被巨树的枝干遮挡，因此落到空地上的灰烬倒是并不多，当然，也可能是提前被打扫过一遍。 　　这里的光照并不是很好，只有几十根蜡烛零散的插在空地上。詹金斯以为它们只是单纯的用来照明，落地后才发现蜡烛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两位女士和菲妮一样，都穿着带有兜帽的拖地袍子，布罗妮昂斯小姐的是典雅的紫色，袍子上遍布着星纹。奥黛丽小姐和菲妮则都是款式一样的白色袍子，看样式，都是贤者教会的祭祀袍。 　　“奥黛丽小姐穿贤者教会的袍子做什么？” 　　他落地的时候还感到奇怪。 　　“是先生！” 　　小姑娘被忽然出现的金色光芒吓了一跳，但看到光芒中是詹金斯后，便快步跑向他，想要拥抱他。 　　但奥黛丽小姐提前一步握住了詹金斯的手： 　　“结束了吗？” 　　“没有，我刚到第三层。” 　　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一直在常青森林布置仪式，理所当然的不知道塔下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那个被神留下的通道。詹金斯也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只是说自己暂时以灵体的形态外出寻求帮助，马上就要回去。 　　“我遇到da麻烦了，十二教会的力量加起来，恐怕也无法解决这个麻烦，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你们能够给我指引吗？” 　　他询问道，奥黛丽小姐和菲妮没开口，布罗妮昂斯小姐便问道： 　　“具体是什么麻烦？你已经遇到了灾厄之兽的力量？” 　　“如果只是灾厄之兽的力量还好说，我怀疑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灾厄之兽。” 　　在场几人中，布罗妮昂斯小姐和奥黛丽小姐都是半神，菲妮有天使护身，因此詹金斯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一些隐秘的事情。 　　“是哪一个？” 　　奥黛丽小姐皱了下眉头，这下确实不用向教会寻求帮助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我曾读过《大罪：灾厄之兽》，所以有一些猜测，那是第二纪的灾厄，神话魔女（1520章）。” 　　第二纪没有给当代的人们留下任何的资料，有关那个古老年代的所有传闻，都是靠着不真实的口口相传的方式留下来的。 　　在那最为古老的年代，超凡力量的表现形式并非如今这样。第二纪元的人们依靠最初纪元的故事获取力量，那些古老的故事本身，就能赋予阅读者奇迹，那是世界最初的故事，是开端的故事，因此象征着世界的本质。 　　但最初的世界不仅有光芒和希望，也有黑暗和堕落。过度的挖掘第一纪的遗产，让那些沾染了原初之罪的故事也重新被世人了解。 　　于是，整个第二纪的罪孽和第一纪残留的可怕力量，结合在一起诞生了【神话魔女】。 　　世界树曾说过，前三纪的灾厄之兽，都是世界基础规则的一部分，不会被封印，有自己的理智，因此出现【神话魔女】完全不意外。即使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那个木偶剧院中操纵木偶的是这一位，但詹金斯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觉。 　　至于那只金属偶，詹金斯认为和差分机没有半点关系，这是木偶剧院的主人，为了让自己以为是差分机在主导第三个诡境中的一切，而特意弄出来的。毕竟对于那种存在来说，操纵木偶和金属偶，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特别是在《魔术少女》的第四幕，少女木偶的咏唱中，詹金斯更是听出了不一样的信息。 　　菲妮和奥黛丽小姐都不知道【神话魔女】是什么，倒是布罗妮昂斯小姐不愧是现存最为优秀的占卜家，她知道詹金斯提到的是什么。 　　“你向我们寻求帮助，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真的有办法吗？” 　　詹金斯惊讶的问道。 　　“当然有，但不一定能够成功，我们正在尝试。但在此之前，詹金斯，有一件事你有必要知道。” 　　“什么事情？” 　　不仅是詹金斯疑惑，甚至连奥黛丽小姐都不知道老师想要说什么。 　　“您是想说第九枚徽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未知的前路】。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没关系的，我已经让海瑟薇通知教会，去寻找最后一块石板去了，难道说，能够帮助我的，是九块石板联合起来的力量？” 　　詹金斯立刻有了灵感，但很显然并不是。 　　“当然不是。” 　　布罗妮昂斯小姐摇了一下头，然后示意詹金斯观察地面： 　　“我们临时占用了这片空地，让其他人都不要靠近，就是为了这个仪式。詹金斯，你能够看出来这是什么仪式吗？” 　　詹金斯虽然在占卜方面的天赋不是很强，但他并非涉及占卜就完全一窍不通，况且地面的仪式也不是占卜仪式： 　　“神术？献祭？召唤？” 　　他从刻画出的符文中读出了这样的含义，但仪式的样式过于古老，并非当代的仪式体系，詹金斯从未见过类似的仪式，只知道这相当古老，非常古老。 　　“既然你在诡境中面临的是灾厄之兽，那么寻常的力量肯定无法帮助你。只有真正的伟大者，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予你帮助。” 　　“伟大者？” 　　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菲妮倒是面色如常，她搞不懂正在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听詹金斯的话就好。 　　“您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再次问道，但布罗妮昂斯小姐并不想问答： 　　“詹金斯，我们能够做的只是指引你，而非直接给你答案。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做。奥黛丽，把东西给他。” 　　她冲有些茫然的奥黛丽小姐点点头，后者急忙将【万象无常·世界】和一把漂亮的匕首递给詹金斯。 　　那张万象无常牌詹金斯并非第一次见到了，因此没有再仔细查看。倒是那把漂亮的银色匕首，詹金斯认出了这是【吸血克星】，这把武器与他有着非同寻常的牵连。 　　“我们只是为你提供指引和机会，詹金斯，需要做什么，需要你自己来决定。”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着，便退到了空地边缘。詹金斯于是看向奥黛丽小姐，后者显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仪式我也不懂，我只知道，需要三份祭品才能使用。” 　　她退出了仪式基阵，独留詹金斯和菲妮一起站在空地的中央。 　　“我……” 　　他并非不明白，毕竟早就有了些猜测，只是有些无法接受而已。低头看向手中的匕首，想着这把匕首最初的主人，那位雪夜中在小镇广场递给他笔记的少女…… 　　思绪牵引着力量，莫名的金色光彩，顺延着地面上被刻画出的凹痕流动，让整个仪式基阵都亮了起来。菲妮有些好奇的看向四周，在她的身后，小天使露易丝主动显露出了身形。 　　“老师，那是天使！” 　　奥黛丽小姐几乎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天使，天使不是……老师，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但詹金斯，现在知道了。” 　　仪式基阵的正中央，有着三个呈等边三角形分布的圆，圆同样是用匕首在地面上刻画出的，圆的侧面用线条，和整个基阵勾连在一起。 　　“没想到，还是要靠她的力量。真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在不断向上逸散的金色的光芒中，菲妮和露易丝牵着手，看着有些看不到表情的詹金斯蹲下身，将秘银的【吸血克星】插ru其中一个圆环的中央。 　　圆环中的金色很快便蔓延到匕首上，随后匕首向着天空射出一道金色的光。 　　“道标？” 　　菲妮轻声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认为那是道标。 　　詹金斯转身看向空地边缘的占卜家们，奥黛丽小姐对于现状更加的糊涂了，布罗妮昂斯小姐则轻声说道： 　　“你刻印下了第一抹痕迹，这代表着最初的相遇。” 　　虽说声音很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老师，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要去理解，去感受。” 　　布罗妮昂斯小姐对自己的学生说道，然后看向小菲妮身后的天使： 　　“的确有些事情，连我都没有预料到，但这不影响结果。这样看来，命运的确如此。” 　　PS：设定错时间了。 第2099章 久远的爱恋 　　“奥黛丽小姐，事情结束后，我会想你解释的。” 　　布罗妮昂斯小姐莫名其妙的话语后，詹金斯这样对自己的老师说道。 　　随后，他有些犹豫，便没有进行下一步，于是布罗妮昂斯小姐又问： 　　“你在犹豫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 　　奥黛丽小姐注意到了那个代表女性的代词。 　　詹金斯说完后，没有等到布罗妮昂斯小姐的下一句话，于是深吸一口气，将刚才离开教堂的时候，音乐教团“借”给他的那份乐谱，弯腰放到了第二个圆环中。 　　金色的光再次冲天而起，形成了第二道的光柱。 　　“你刻印下了第二抹痕迹，这代表着相连的牵绊。” 　　布罗妮昂斯小姐再次轻声说道。 　　仪式中的光芒更加的明亮和灿烂了，但空地外围的森林中，没有任何人因为这光被吸引来。 　　詹金斯站在原地犹豫着，他完全弄懂了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却对这一刻充满了矛盾。 　　但好在，他不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优柔寡断的人，他知道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菲妮，一会儿你和露易丝要帮我做一件事。这可能对你有伤害……” 　　“没关系的，先生！” 　　菲妮抬起头笑着说道： 　　“过去都是您在帮助我们，现在轮到我们帮助您了。” 　　詹金斯点了点头，随着金色的光围绕着他的灵魂旋转，那件由贤者赐予的大衣出现在了身上。这件大衣应该被他的肉身穿着，在诡境中，但因为恩赐是与灵魂相连的，因此此刻也能呼唤出来。 　　将手伸进内侧的大口袋，随后摸出了一本被精心保存，但依然看得出频繁翻阅痕迹的旧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被他放在衣服的口袋里，但这只是普通物品，按理说不应该和大衣一起出现，但现在，它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詹金斯明白原因，因为笔记本和大衣，原本都属于同一个人。 　　看着手中的占卜学笔记本，詹金斯站在原地出神了好几秒，才慢慢走到地面第三个圆环旁，弯下腰很小心的将笔记本放到地面上。 　　“你刻印下了第三抹痕迹，这代表着开始也是最终的命运。” 　　第三道光柱升上了天空。 　　詹金斯向前走了几步，走入那个由三个圆环构建的等边三角形的区域内部。菲妮和露易丝也牵着手，和詹金斯一起来到了三件祭品的中央。 　　金色的光汇聚到了三人的身上。 　　菲妮牵着露易丝，露易丝牵着菲妮，詹金斯则看着她们。 　　“能量躯壳。” 　　詹金斯和菲妮和露易丝一起轻声念到。 　　三人中，詹金斯是灵体状态，而露易丝更是天使，他们目前的状态都可以称得上是“能量躯壳”。而在金色光芒的影响下，菲妮的身躯也逸散出了金色的光，由此让菲妮也达到了条件。 　　“天使光环。” 　　拯救者、被拯救者和救赎者一起轻声念到。 　　露易丝轻笑着抬起手，将自己头顶显现的金色光环摘下来，随后将光环戴到了菲妮的头上。天使的身躯逐渐与凡人的小女孩重合在了一起，菲妮的外表没有变化，只是眼瞳变成了与露易丝一模一样的紫金异色瞳。 　　在此刻，菲妮成功晋升到了一级恩赐者。原本的0级还有一个空白气泡，加上1级的一个，共两个。但在晋升的瞬间，由于接触到了天使的本质，全新的能力出现了——【天使光环】。 　　“吾神在此。” 　　神与天使与人一起轻声念到。 　　三人都知道【吾神在此】这个能力，但三人都没有正式的学习过。但在此刻，随着金色光芒的汇聚，复杂的线条在空气中勾勒，能力学习仪式凭空构建，并环绕在菲妮身边出现。 　　菲妮的最后一个能力气泡自动跳出，【吾神在此】迅速被填充到其中。 　　钟声仿佛成遥远的天际出现，但又像是风铃声出现在耳边，再去分辨，似乎又像是有人在轻摇着银质的铃铛。 　　金色的光已经彻底掩盖住了在仪式基阵中央的两人，空地边缘的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只能勉强看到詹金斯伸出了手，拉住了菲妮的手。 　　那小小的身影长大了，在光芒中长大了。 　　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破开了黑云，甚至破开了巨树的枝杈。能量的振动和灵的嗡鸣，让耳朵产生了近似于铃铛声响的幻听声。 　　那金色的光逐渐的向内收缩的同时，奥黛丽小姐听到了孩童们的唱诗声。那声音嘹亮而整齐，仿佛能够直冲云霄。 　　“老师……” 　　奥黛丽小姐也明白了，其实她并不是很希望自己这一刻能够明白。 　　她看着金色的光消失，看到灵魂表面染上了一层异样的金光的詹金斯，正面色复杂的看向身体似乎长大了好几岁的菲妮。 　　“不，那不是菲妮。” 　　她想到，然后顺从自己的本能低下了头，不再去试图窥视自己不应该去窥视的一幕。 　　詹金斯则低着头用肉眼去看和自己牵着手的少女的，菲妮在那道金色的光速中似乎长大了一些，再称呼她为“小姑娘”已经有些不合适了。 　　“你……” 　　这一刻仿佛有千言万语将要涌出，但最终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好了。 　　“我说过，我会在结束时等你。” 　　贤者奥薇娅的声音很轻柔，就如同当年一样。她和詹金斯面对面的站着，右手被詹金斯牵着，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那温柔的视线是那么的熟悉，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来自于头顶未知的高空，并非来自于呼唤，而是来自于近前。 　　少女轻笑： 　　“这么多年没见，我就知道，我们肯定会有这么一天再次重逢的。” 　　此刻的詹金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面前的少女不像是神，依然像是多年前的那个下雪的冬天，在布莱克镇外的树林中，推开木门，向詹金斯抱怨不要触碰院子篱笆的少女。 　　PS：【吾神在此】＋【天使光环】＋【能量躯壳】的连锁，是很久以前的想法，这个重要伏笔终于填上了，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第2100章 奥薇娅 　　“你从未想过，我是谁吗？” 　　奥薇娅问道，当她真的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詹金斯反而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而奥薇娅也耐心的等待他。 　　他小声的说道： 　　“我猜测过，你已经成神，如果不是掌管命运，那么就是掌管书籍。是的，我早就猜到了你是贤者，是的，早就猜到了。” 　　少女笑了，空地旁的鲜花因此而开： 　　“说起掌管书籍，当年你突兀的离开了镇子，却没有带走我的礼物。” 　　说着，她从空气中摸出一本古旧的笔记本，岁月给它留下了痕迹，但它依然存在，就好像詹金斯只是经历了一场大梦。 　　当初詹金斯在“梦中”无法带走任何东西，现代的笔记本是他靠着【回忆之书】重新画出来的，而原本的那一本，一直在奥薇娅手中留着。 　　这么多年的时光，这已经是恩赐了。不仅仅是白色的灵光，还有金色的灵光，象征着两位神之间的故事。 　　“你不必有任何的压力，我并不想得到什么，只是想再看看你，确定与你的相遇，并非只是我还是凡人时的梦。” 　　她伸出左手想要触碰詹金斯，却被詹金斯一把抓住。他真的抓住了，那种不真实的感受，在温暖柔软的触觉中消失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的抉择，我没有为你安排任何的事情。” 　　她强硬的挣脱开詹金斯的手，终于触及到了詹金斯的脸，少女的脸上笑意更深了。比起詹金斯印象中，在高维存在的神，此时的她，看起来真的只是普通的人类少女而已。 　　他不止一次的见到过以圣者姿态来到物质世界的神，却没有任何一位像此刻的奥薇娅一样。 　　“我第一次意识到你终于出现，是去年秋季，你向我献祭那滴神性之前。是我阻止了你使用那张画，你当时的做法非常危险（45章）。” 　　“为什么危险？” 　　他问道，但奥薇娅并没有回答，而是笑着看着他： 　　“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所有的一切，其实已经都很清楚了。” 　　詹金斯的眼睛在长大后的菲妮的脸上流连，他神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张脸，良久才叹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吗，那么一切就都有解释了，我想我明白求而不得的意义，也明白我最大的底牌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明白的。詹金斯，你的到来，是对这个世界的礼赠。不仅仅是这样，也是对众生的赠礼，是世界给我的礼物。” 　　一旁的奥黛丽小姐虽然不能抬起头瞻仰圣者的容貌，但两人的谈话她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 　　因为在布莱克镇的那一晚，詹金斯在经历了《吸血迷情》的故事后，立刻赶往奥黛丽小姐的家诉说了自己的经历，所以奥黛丽小姐完全理解了面前的事情： 　　“所以说，詹金斯因为穿越时间的关系，遇到了成神前的伟大者，并相互留下了一段……情谊。而等到他出生……” 　　奥黛丽小姐并不能分辨出詹金斯的历来。 　　“等到他出生，伟大者便察觉到了他再次出现，因此特意的等待他。那次水占仪式时我们再次穿越时间，在山顶的《岁月史诗》前等待詹金斯的，果然是……是的，这样想来，那次水占仪式变成了穿越时间，应该也和伟大者有关。毕竟现在是纪元之末，伟大者不能直接出现在物质世界与詹金斯见面，但可以提前几年，在纪元之末的征兆出现前与他想见……但现在是纪元之末，为什么……” 　　“现在是纪元之末，你可以直接出现吗？” 　　这也是詹金斯现在想到的问题。 　　“我不会插手你的使命，拯救世界需要你来做。我要做的，仅仅只是重新将灾厄之兽驱逐出物质世界，那个神话魔女。” 　　说道这里，奥薇娅再次笑了一下，虽然还是那样的温柔，但很明显情绪不一样： 　　“阻止过去时光中的灾厄重新降临物质世界，也是我们应该负起的责任。如果仅仅只是灾厄之兽的力量，那么只能你自己来处理，但现在显然不是，所以我才能出现。当然，在现在这个不稳定的时代出现，原本是很困难的，一般性质的降神仪式都不可能成功，也就只有这种形式才能行。” 　　说着，她抬头看向空地旁的两人： 　　“这就是我们学派的后人吗？很不错。” 　　说着便问向布罗妮昂斯小姐： 　　“仪式和帮助詹金斯，是隐者让你做的？” 　　“是命运让我做的。” 　　占卜家恭敬的回答道，奥薇娅便没有再理会她。 　　詹金斯晃了一下脑袋，将多余的思绪暂时清理掉： 　　“其他事以后再说，我能够在外界活动的时间不多了，现在跟我走吧。不过我希望，等到一切结束后，你能够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回答我的一些问题。” 　　从惊讶中走出的詹金斯，再次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件事。他还记得现在正在做什么，因此没有让个人的情绪干扰了行动的计划。 　　“等一下。” 　　奥薇娅说着看向远处，詹金斯也抬眼看向那边，并很容易就看到了亚莉克希亚的灵光正在飞来。 　　他立刻松开了牵着菲妮的手，向着亚莉克希亚的方向走了几步，和落地的亚莉克希亚用抱在了一起： 　　“再等等，我现在在第三层，很快就能结束了。” 　　亚莉克希亚也拥抱了他，两人分来后，亚莉克希亚用很谨慎的态度向稍稍长大了些的菲妮行了一礼，然后什么也没说，直接递给他一只……小巧的陶瓷的黑白色幼猫小塑像。 　　“这是什么？” 　　詹金斯一眼就看出，这只猫就是巧克力。做工非常轻巧，惟妙惟俏的将巧克力的可爱特征都保留下来了。 　　“这是你的第二次机会，它可以允许你在诡境中，将一项能力使用第二次。” 　　“这是你在地下得到的？” 　　詹金斯刚才从海瑟薇那里得知了亚莉克希亚的去向。 　　“是的。” 　　的的确确的谎言。 　　这是还未出生的侄女从遥远的未来，通过破晓号送来的，而詹金斯虽然也感知到了这句话是谎言，但他没有多问： 　　“好的，这个真的是太有用了。不过亚莉克希亚，等我出来以后，你一定要解释一下。” 　　他将巧克力的陶瓷小雕像攥在手心。 　　“当然。” 　　矮个儿的女士点点头，这才再次望向长大了的“菲妮”。奥薇娅背着手微笑着看着她，两位女士对视片刻，那枚天蓝色的魔方忽然在亚莉克希亚的眼瞳中一闪而过。随后一句交流也没有，亚莉克希亚率先移开了目光： 　　“尽早回来，我会等你。” 　　她轻声的对詹金斯说道，詹金斯点点头，吻了一下亚莉克希亚，才和奥薇娅一起化作金色的光，飞向高塔的方向。 　　空地中刻印的仪式基阵闪烁了几下，光彩才缓缓熄灭。空气中原本有着一股甘甜的味道，但在两人离开后，诺兰特有的废气的味道再次涌来。 　　空地外的噪音也终于出现，似乎两人的离去，让这块土地再次与现实对接。 　　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这才松了一口气，前者走到空地中央的亚莉克希亚身边。奥黛丽小姐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自己学派的先人是异教的神是否是被命运教会允许的，也很多疑问需要解答，比如詹金斯究竟是什么，但此刻却不知道应该问什么比较好了。 　　“亚莉克希亚，你在看什么？” 　　她最先问出口的问题，和那些疑问都无关。 　　抬头看着树下倒悬之影的亚莉克希亚脸上带着些惆怅的表情，她抹着自己的嘴唇，这里刚刚被詹金斯亲吻过： 　　“我在想，詹金斯最后的路，究竟会通往何处。”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在看什么？” 　　奥黛丽小姐也抬头看向那道倒悬的影子，白色的影子映入两人的眼睛中，亚莉克希亚摇摇头： 　　“我在看詹金斯的第二次机会。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詹金斯究竟会在最后得到什么。” 　　（菲妮祈祷中……） 　　金黄色的光芒在黑暗的剧场内部逡巡，随后忽的涌入到第三排座椅上的詹金斯的身体内。歪斜着坐在那里的詹金斯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才睁开眼睛。 　　右侧堆放着他的背包和两只金属茧，左侧空着的座位上，金属人偶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长大后的“菲妮”。 　　“看来，真是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客人。” 　　金属人偶的声音从那两片血红色的幕布后面传来，大概它也没想到詹金斯会找来圣者。毕竟，从未有过神明进入诡境的记录。 　　幕布拉开，舞台的背景依然是《魔术少女》最后一幕时的一排排座椅的背景，舞台上则放着一只三角凳，金属人偶就坐在上面。 　　“出来吧，既然我已经现身，那么你还有躲藏的必要吗？” 　　奥薇娅没有开口，声音自然而然的在木偶剧场中出现。 　　话音落下什么也没发生，但很快，一只白皙的女人的手，便从舞台后方穿透了那副作为背景的油画。随后，油画被撕开，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女人从舞台后走到了舞台上。 第2101章 编撰神话 　　女人身着的袍子的样式很普通，除此之外，女人的脚上是一双鞋尖向上翘的黑色靴子，头上戴着一顶宽沿的尖顶帽。詹金斯无法看到她的脸，脸前明明没有遮挡物，但詹金斯就是无法看分明。 　　她的出现没有带来任何的异常，除了无法让人看清楚面容以外，甚至没有给詹金斯带来任何的精神压力或者不适。但他明白这就是诞生于第二纪元的灾厄-【神话魔女】，能够通过那些诞生于最初的故事来使用力量的可怕家伙。 　　“自从你成神以后，我们已经许久没见了吧？” 　　她的第一句话就惊住詹金斯了，他从未听说过贤者居然和古老的灾厄之兽有关系。 　　“你违背了约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进入物质世界？” 　　“首先，我没有进入物质世界，这里只是诡境。” 　　女人的声音异常的好听，就和降临的贤者看起来像是普通少女一样，出现在舞台上的神话魔女，也看起来仅仅像是普通的女巫。 　　“第二，既然物质世界的又一个纪元结束了，我自然要收集和编撰新的神话。还有什么，比亲自参与进来更好的方式吗？” 　　女人问道，奥薇娅并没有按照对方的思路继续对话： 　　“打开门，让救世者继续走下去。你和我一样，按照规矩，都不应该插手纪元之末的事情。” 　　“我和你一样，也确实没有插手纪元之末的事情。我只是使用了部分力量，否则，你认为他能够把你带来吗？” 　　说着话，女人从空气中摸出一本书和一只羽毛笔，一边撰写文字一边念出自己的笔下诞生的内容： 　　“【书的誓言】 　　—————— 　　与古老书籍存在牵绊之人所用的奇迹。 　　—————— 　　能够缓慢获得记载知识所化的力量。 　　—————— 　　据说，这是书神与谎言神的故事。” 　　写完便重新将书本合上： 　　“还有什么比亲自参与进来更好的方式吗？现在正在进行的，就是神话本身，不管十八纪的救世者最后成功还是失败，这一段故事，都足以成为新的神话。我的责任，就是记录这个世界的传奇和故事，将过去的力量保存下来。” 　　莫名的，詹金斯真的感觉对方创造了名为【书的誓言】的全新能力。 　　“我……” 　　詹金斯想要说话，但女人再次开始撰写： 　　“【虚假建言】 　　—————— 　　渴望真相之人所求的奇迹。 　　—————— 　　能够从未知的存在那里获得建议。 　　—————— 　　对于谎言之神，人们需要知道两件事。 　　他从不说谎，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 　　—————— 　　因此，所谓建言也不过是虚假的慰藉。” 　　她写完便将那张纸撕了下来，然后丢向舞台下方。纸飘飘荡荡的在黑暗的空间中穿梭，就要落到詹金斯的手中时，一旁的奥薇娅伸手将纸页接住。 　　“最初三个纪元的灾厄之兽与之后的灾厄之兽不同，它们并非仅仅是灾难，还是世界规则的化身，在一定程度上，补全了最初的世界。第一纪的世界树，增强了世界的宽度、厚度和广度；第二纪的神话魔女，源源不断的归纳世界诞生的力量；第三纪的终结之地，真正意义上的让世界的生死规则确定下来。 　　我们面前的这一个，可以在任何时代的力量体系下，编撰旧日的力量。对应于恩赐者体系，她可以绕过所有的限制，从神话中制作全新的能力，并让这份力量流传下来。” 　　奥薇娅晃动手中的记载了【虚假建言】的纸页： 　　“这张纸一旦被你拿到，那么独属于你的信徒的神术能力便真的出现了。她从不会在自己编撰的神话上布陷阱，但你要知道，拿了她的东西，她一定会索取回报的。” 　　“那就算了。” 　　詹金斯立刻摇头，奥薇娅便将那页纸丢出，纸页飘飘荡荡的回到了舞台上的黑袍女人手中，她伸出手指拈住纸页： 　　“我是编撰神话之人，只要被我编撰而成，就不存在无法使用。即使他不接触这张纸，迟早也会自行获得这份力量。” 　　将纸页夹回到自己的书中，詹金斯则问道： 　　“所以你究竟要做什么？我看得出，你并不是想要杀死我，似乎对阻拦我也不感兴趣，那么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观察一下，自世界诞生以来最大的意外。” 　　她合上了自己的书，指向第三排座椅左侧的通道： 　　“你可以离开了。” 　　白色的光门成型，这毫无疑问是离开的门。 　　詹金斯没动，看向了身旁的奥薇娅，后者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么的温柔： 　　“你先离开吧，这里交给我。等到一切结束后，如果你还有想问的事情，我会回答你的。还有……这一次，可不能忽然离开了。” 　　“菲妮和露易丝……” 　　奥薇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们会没事的，也许她们会比你更快回去。” 　　詹金斯点点头，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向那扇门，这期间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詹金斯真的钻进了那扇门，舞台上的神话魔女也没有阻拦。 　　“所以，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等詹金斯彻底离开了这处世界，奥薇娅才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见证的，见证十八纪的神话。奥薇娅，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吗？你向我寻求力量，去寻找根本不存在之人，我给了你力量，所求的回报，不过是当你寻找之人出现时，能够和你一起见证他创造的神话。” 　　“如果你想要见证纪元之末的故事，没必要在十八纪亲自下场。” 　　“奥薇娅，你已经不是那个凡人姑娘了，难道说，亲自参与了这一切的你，还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看的是什么吗？” 　　魔女嗤笑道： 　　“世界树是伴随着世界诞生而诞生的，理论上来说，绝对不可能诞生第二株世界树。但现在第二株世界树真的出现了，虽然只是幼苗，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第二株世界树。这代表了什么，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贤者，手中拿捏着那份力量的贤者，会不明白？你是人格神，也是自然神，当你在高空，你是纯粹的规则的化身，而当你踏足大地，你是那个寻求不存在之人的凡人姑娘。 　　你绝对比我更明白他出现的意义，毕竟，除了那只猫，你才是最为久远的爱恋。” 第2102章 阴影中的古堡 　　听到黑袍魔女的话，奥薇娅闭口不言，于是魔女再次低头撰写： 　　“【塔的挑战】 　　—————— 　　战胜命运之人所用的奇迹。 　　—————— 　　呼唤一座九层塔砸向敌人。 　　—————— 　　传说中，渴望成神的神创造的奇迹。 　　当踏入第一层，他便已经知晓了所有的命运。” 　　一边写一边念，写完后将纸撕下来丢给奥薇娅： 　　“就用这个作为我旁观这一切的门票吧，我和你一起，坐在观众席见证神话的诞生。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参与进来。” 　　奥薇娅接住了那张纸：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只能站在观众席上。” 　　“当然，你与我站在一起，我想，这也能算是一种奇迹。” 　　幕布合拢，将白袍的奥薇娅和黑袍的魔女阻拦在两侧。也因为幕布的合拢，舞台上的灯光被遮挡，这里再次恢复了黑暗和平静。 　　只是在这片黑暗中，不知是谁叹息一声，也许，是两个人共同在叹息。 　　另一边的詹金斯已经顺利的进入了第四个诡境，就和刚才一样，他整个人趴在地面上，因为空间转移而带来的头晕目眩感而难受。 　　虽然暂时没有起身，看不到周遭是什么环境，但已经能够判断这里的光线很暗，却还是能够在视野的边缘捕捉到红色的火光。 　　空气中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如果硬要说，那么也只是潮湿的泥土和发霉的味道。身体下面是松软的泥土，但不是自然形态，而是被人夯实过一遍，所以他猜测自己大概落到了一条土路上。 　　“难道落到森林的小路上了？” 　　他暗自猜测，但周遭感觉不到太多的生命之灵，就算有植物，附近也绝对不是森林。反而是阴影的力量极为强盛，甚至不属于影界的感觉。 　　好一会儿才摸着脑袋爬起身，抬起头便看到了矗立在眼前的古堡。 　　土路尽头的古堡完美符合詹金斯对于“童话故事里的古堡”的全部想象，外表是黑色的墙砖，窗户大小不一而且都拉着窗帘，被狰狞的铁栅栏封锁住。大部分的窗户都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似乎说明了内部环境的复杂。 　　向上看，古堡两侧都是塔楼样式，而中央呈现出瘦长的三角形。后退几步，能够看到屋顶上矗立着的石像鬼雕像。虽然目前没有看到它们活动，但詹金斯认为这些雕像肯定会成为接下来的敌人。 　　而古堡的天空背景，则像是大部分诡境一样呈现出幽邃的令人胆寒的黑色。只不过黑色的天空中居然挂着一轮很不起眼的月亮，那是明黄色的月亮。 　　“哦，我明白了，这个诡境中将会出现灾厄之兽-吞月灵猫的力量！” 　　他心中想着，但立刻烦恼了起来。第三个诡境，已经夸张到他需要唤来贤者才能战胜，现在第四个即使不是真正的吞月灵猫现身，他恐怕也要用额外的手段才能战胜。 　　而想到上一个诡境，詹金斯依然忍不住叹气。即使早就做好了奥薇娅就是贤者的准备，但等到事实揭晓的那一刻，心情仍然非常复杂。 　　现在情况大概已经全部明白了，在遥远的过去，詹金斯与占卜者少女相遇并击败了吸血种后，詹金斯因为梦境结束而离开，而奥薇娅即使已经从詹金斯那里知道了他来自遥远的过去，但依然想要找到他。 　　在寻找的过程中，她见识了很多事情，逐渐明晰了自身的道路，并像现在的亚莉克希亚一样，用自己的力量成为了神明。在她刚成为伪神的时候，大概是选择的命运的道路，就如同在凡人时一样。 　　但当有机会晋升为正神时，奥薇娅没有选择继承命运的道路，而是独自开辟出了新的路途，成为了第十位正神-传承贤者。 　　因为曾经是占卜者，和命运之神有着不解之缘，而且成神的过程大概也得到了命运之神的帮助，所以贤者教会的关系和命运之神教会的关系格外的好。这也能解释为何奥黛丽小姐要成为詹金斯老师时，教会并没有反对这位异教徒的提议，想来就是因为这层渊源。 　　詹金斯不知道自己应该对奥薇娅报以怎样的感情，对待她，究竟应该是像对待过去的朋友一样，还是应该像对待贤者一样。 　　过去他认知中的这个世界的神，近似于规则一样，并没有世俗的感情。但到了如今才知晓，这个世界的神并非完全意义上的自然神，而是具有一定感情的神。 　　“不，也许只有部分通过特殊途径成神的神，才拥有这样的感情。” 　　他一点也不相信自然之神和死亡之神有感情。 　　“算了，这么麻烦的事情，等我击败了差分机以后再去想。如果因为这种可笑的事情分神，一不小心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好吧，这件事一点也不可笑。” 　　这种近似于自问自答的心理活动很好的调节了他的心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然后将手伸进口袋，不出所料的发现了第三枚硬币。大概因为这一次对应于【命运舞台】，因此这居然是一枚彩色的宝石硬币。 　　詹金斯不能肯定这个世界是否有自然形成的彩色宝石，但手中的硬币一点也看不出被加工嵌合的痕迹。被认为是反面的那一面，有着贤者圣徽的图案，正面则是【命运舞台】的徽记。 　　结合前两次获得的硬币的规律，基本上可以认定，正面代表着救世者徽记，反面则是战胜诡境使用的方法。 　　但他不能肯定，获得的硬币是“经过诡境一定有所收获”的规律获得的，又或者这是差分机的阴谋。 　　“也许差分机是想让我自己凝结逆反救世者命运的力量，然后带到第九层送给它。”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将硬币收了起来。 　　刚才只顾着打量城堡的主体和上方，没来及看附近的情况。 　　他站在正对着城堡入口的土路上，土路的两侧立着均匀间隔的木棍，木棍上是用铁丝固定的倒圆锥形状的篝火，大概有十二个。 　　这火光不算很亮，但能够让詹金斯眼前看的清晰，至少比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月亮要亮的多。 　　只是火光只能照亮城堡和土路，转过身看向后方，又或者看向路的两侧，都是任何方式都无法看透的黑暗。 　　城堡外围没有围墙，但有一圈看上去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维护过的铁栅栏。土路正对着的城堡门口，栅栏门洞开着，一个人型生物正在门前等着詹金斯的到来。 　　“至少这次不需要我翻墙或者去找钥匙开门。”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重新清点了手中的物品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最后平复心情，然后走了过去。 　　但刚迈出一步便停了下来： 　　“周围影子的力量如此浓郁，难道是真实的幻影？第一个诡境试图让我献祭‘双生恶魔’，第二个诡境是不死人之死，第三个诡境要在舞台上战胜我，那么第四个……” 　　想了一下，重新转过身背对着城堡，然后在阴影中使用了【真实的幻影】，将影子留在原地，这才重新走向古堡的方向。 　　栅栏门旁边就立着篝火，所以在火光下的人能够被看的很清晰。 　　远处看像是矮人，但其实是佝偻着腰看上去是管家的老人。他的半张脸是金属的，另外半张才是正常的脸皮几乎要耷拉下来的人脸。 　　在詹金斯走过来之前，他一直站在那里紧张兮兮的搓着手。两只手中，左手是金属，右手带着乌青的痕迹，但是正常的人手。 　　“哦，冒险家，你终于来了。” 　　一直等到詹金斯站在他的面前，佝偻着腰的老人才像是刚发现他一样： 　　“领主的城堡遭到了可怕怪物的入侵，我必须在领主回来以前清理掉那些怪物。冒险者，你愿意接受我的委托吗？” 　　“什么情况？角色扮演游戏？” 　　詹金斯心生怀疑，但还是点点头： 　　“可以，但我能够得到什么报酬？” 　　“这附近的地形复杂，如果你能够帮我清理城堡，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如何离开这里！” 　　老人说道，双手依然在互相揉搓。 　　“告诉我如何离开？那好吧，这很合理。但城堡里有什么？而且领主的城堡是如此的雄伟，我想我一个人是清理不完的。” 　　如果这次诡境是要他闯入城堡，挨个儿清理干掉每一个房间里的怪物，他恐怕真的要考虑立刻用额外的手段了。 　　“不，不需要清理整个城堡，领主也不会喜欢陌生人闯进每一个房间。实际上，闯入城堡里的怪物中，有四名最为危险，你只需要清理掉它们就好了。” 　　“四？不是三吗？” 　　“抱歉，冒险者，你说什么？” 　　“不，我什么也没说。那好吧，四名怪物。可以告诉我它们具体的位置吗？” 　　詹金斯抬头看向古堡，眼睛试图分辨灵光，但在外面观察，四处的黑色灵光全部相同： 　　“就像你说的，我其实也不愿意闯入其他人的房间。” 第2103章 地图和伙伴 　　“我作为管家，的确有城堡的地图，但冒险者……” 　　老管家终于不再揉搓双手了，而是对詹金斯比出了捻动手指的手势，詹金斯一愣： 　　“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是你在雇佣我去‘打扫’城堡，为什么我想要地图还要付钱？” 　　“你可以选择不用地图，但我要再次提醒你，这座城堡非常危险。” 　　说完便再次揉搓起了双手，这个人在这一刻，简直就像是“贪婪”这个单词的实体化身。 　　“那好吧，如果我想要地图，我需要付出什么？也就是，你想要什么？” 　　詹金斯以为对方会想要索求罪币。 　　“城堡里除了闯入的怪物，其实还有其他的麻烦。如果你想要地图，那么需要在四个怪物以外，额外解决一个麻烦。” 　　老人指向古堡： 　　“这座古堡岁月悠久，有很多房间常年不打开，并非是因为清扫房间的佣人懒惰，而是因为有些房间不能打开。”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地图，就要增加通过诡境的困难程度，这倒是很有趣。” 　　他心中想着，又问： 　　“那么除了地图，我是否还能从你这里获得其他的帮助？” 　　“当然当然，但获得帮助，就必须替我解决麻烦。包括地图在内，我一共能为你提供三种额外的帮助。” 　　“原来三在这里。” 　　詹金斯心中嘟囔道。 　　“获得地图，你需要进入古堡第二层的隐藏房间，将一幅画带给我。在城堡的仆人中，有一些也具有战斗力，我可以让他们中的一个帮助你，但相应的，你要进入城堡右侧的塔楼，摘取塔楼中的猩红色宝石。另外，作为清理城堡的额外奖赏，除了告诉你离开的路以外，你可以任意从城堡中带出一件物品，而有些房间是打不开的，除非你有我这个管家的‘万能钥匙’。” 　　“你作为这里的管家却拥有万能钥匙，你的领主难道真的那么放心你吗？” 　　詹金斯插嘴道。 　　“所谓万能钥匙，也不过只能打开几扇固定的门。而作为获得钥匙的代价，你需要清扫地下室的那头大蜘蛛。怎么样，你需要这些帮助吗？” 　　“地图方便探索，仆人算是额外的帮助，钥匙则能够提高通关奖励，同时，这些帮助也会加大探索难度……越来越像是角色扮演游戏的了。” 　　詹金斯心中想着，又问道： 　　“在此之前，我是否有幸能够得知这里领主的姓名？说起来，其实我也是贵族后裔。” 　　这可不是说谎，作为密德尔顿家族的后裔，他的确算是贵族后裔。 　　“不，你没有这个荣幸。” 　　老管家断然决绝，于是詹金斯也就没多问： 　　“那好吧，万能钥匙就算了，我不打算冒犯这里的领主。我需要地图，还有，我需要一位仆人的帮助。” 　　詹金斯认为老管家给出的三个帮助中，肯定会有差分机设置的陷阱。因此，最容易被选择的“全都要”和“全都不要”肯定不能选，而剩下的选项中，理论上来说詹金斯最不需要的是“仆人的帮助”，虽然忧心可能存在的设置陷阱的家伙也会想到这一点，但它更可能想到的是，以詹金斯的智慧也会想到它会想到，因此这个一定要选。 　　剩下的两个选项，地图无论如何都要，所以便拒绝了万能钥匙。 　　“没问题，但需要注意，如果你完不成两个额外的任务，我同样不会告诉你离开的路。” 　　说着，老管家首先从自己宽大的衣袍中取出一只用草绳捆起来的褐色羊皮纸卷递给詹金斯： 　　“这是地图。” 　　随后对着城堡附近的黑暗喊了一声： 　　“快过来。” 　　三个看起来目光有些呆滞的人类走了过来，两男一女，从打扮来看都不像是仆人之类的人物。 　　最年长的男人穿着典型的牧师袍，年轻些的男人穿着皮甲拿着一柄剑，比起詹金斯这才像是冒险者。 　　而剩下的那位女士，居然是精灵。她背着一张漂亮的蓝色长弓，弓身铭刻着复杂的藤蔓纹路的符文，在如此低光照的情况下，弓身也能散发出点点的微光。因为是精灵，因此詹金斯无法很好的从外表判断年龄，但至少她看上去很年轻。 　　“你确定这些是城堡的仆人？” 　　詹金斯怀疑到。 　　“当然是仆人，但他们原本和你一样是冒险者，因为没能完成任务，所以就留下混口饭吃了。” 　　“都是诡境的外来者？但老爹很久以前不是说，诡境使用过一次后就会崩塌吗……我经历了这么多诡境，也算是明白，人类对诡境其实根本不了解，形形se色的诡境因为不同的原因形成，像这样可以重复的其实应该也是存在的，但因为每次出现的间隔实在太长，所以教会才根本不了解。”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又问道： 　　“如果我也完不成……” 　　“你也会留下，放心，这里的伙食很好。你要选择哪一位作为你的伙伴？只能选择一位，而且如果你成功完成了任务，可以选择不带走城堡中的额外奖赏，而是带走你选择的伙伴。” 　　詹金斯依次打量三人，三人肯定都不是恩赐者体系下的超凡者，因此没有能力光点，只能从灵光判断强弱。其中最强的，当然是身穿牧师袍的男人，有着蓝色长弓的精灵小姐则比年轻的剑士强。 　　而考虑到詹金斯自身的情况，他不需要额外的治疗人员和神术支持，近身战斗他自己也可以支撑。 　　“这一位。” 　　他指向精灵。 　　于是另外两人原路返回，重新踏入到看不透的黑暗中，精灵则猛地颤抖了一下，无神的眼睛中终于有了神采。 　　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声，原本紧闭着的古堡的两扇铁门在眼前缓慢开启。老管家佝偻着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但那副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詹金斯看向那位精灵小姐，她在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后，眼神涣散像是在回忆，但很快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第2104章 城堡探险 　　背着长弓的精灵小姐在大口呼吸，恢复了意识后，也许是长久以来的蒙昧损害了她的身体健康，这大口呼吸的动作，让詹金斯很担心对方会一口气呼不上来而晕过去。 　　好在她很快调整好了呼吸频率，并转头看向此行的同伴，和曾经的自己一样闯入这个该死地方的冒险家： 　　“哦，半精灵！” 　　她用精灵语惊讶的说道。 　　精灵小姐的精灵语属于比较古老的那一种，声音倒是很温柔，有些微风吹拂树梢的感觉。也许在人类眼中，半精灵和人类的差别并不大，但精灵们却总是能一眼看破半精灵身份。 　　“既然我们是同族，那么接下来我告诉你这里的一些情……” 　　她语速一点点的变快，逐渐恢复了自己的话语能力，但说到一半又停下了话语，略带疑惑的看着面前年轻的精灵。 　　她嗅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自然的味道，故乡的味道。那种味道她非常熟悉，而每当嗅到这种味道，本能的反应便是—— 　　精灵小姐微微弯腰对詹金斯行礼，世界树祭祀的血统无法靠嗅觉就分辨出来，毕竟精灵不是吸血种，但另一种味道是不会有错的： 　　“世界树，日安。” 　　年轻的精灵女孩的名字是雷奥妮·西露芙，在她进入诡境的年代，精灵一族甚至还没有从物质世界迁移到繁花的世界，这也能解释她的语法古老的原因。 　　西露芙小姐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没能击败城堡中的怪物，在路途中意外死亡。而当她再次清醒以后，长相像是半精灵的世界树，便已经站在了面前。 　　实际上詹金斯和原本的世界树还是区别的，更不必说他的力量远弱于任何时期的世界树本体。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还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但精灵小姐并不在意： 　　“既然您是被世界树承认的第二株世界树，那么对我来说，您就是世界树。” 　　在进入塔前，梦中的世界树意识给了詹金斯一片绿叶，这片叶子就足够证明他的身份，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 　　而精灵雷奥妮·西露芙是知道纪元之末的，她听说了现在物质世界已经来到了十八纪后非常惊讶，但还是调整好了心态，决定帮助詹金斯：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既然我能够陪同您继续前进，那么就请使用我的力量吧。也许我无法与您一起走到最后，但哪怕能够为您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也让我本应该坠落在此的生命，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精灵们对世界树的敬重是詹金斯无法想像的，而他在确定对方的确是精灵，也完全了信任了这位雷奥妮·西露芙小姐。其实他更加好奇的是，在精灵们离开物质世界前，繁花之主究竟在精灵们眼中是怎样的角色，但现在不是询问这个问题的好机会，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让本应该同行的同伴感到不满。 　　精灵西露芙在约万年前在诡境中经历的事情，和目前詹金斯遭遇到的几乎完全一致。同样是进入诡境后遇到了老管家——那时老管家并没有金属的身体结构，同样是获得了击败四个怪物的任务，也同样是获得了额外的三个帮助。 　　只不过，那时精灵面对的三位仆人，只有那位最为年长的教会成员和詹金斯见到的一样，而年轻的剑士是精灵没有见过的。也就是说，年轻的剑士应该是在雷奥妮·西露芙和詹金斯之间的时间段进入了这里，然后也彻底的留了下来。 　　在精灵雷奥妮·西露芙的故事里，她比詹金斯还要谨慎，甚至没有选择地图，仅仅是选择了同伴。精灵小姐有一种很厉害的能力，即使是在诡境中，也能追踪强大的“猎物”。当然，她也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即使成功击败了前三个敌人，但在寻找第四个敌人时，因为误入了不应该进入的走廊而丢掉了性命。 　　“如果诡境的内容没有更改，那么前三个敌人应该是嫉妒女妖、傲慢行刑人和愤怒之心。” 　　精灵说道，但又补充： 　　“但肯定不会一样的，当初我选择的那位同伴也提供了情报，他只击败了两名敌人，但那两名敌人和我遇到的虽然相似，但有所不同。” 　　“那些敌人所在的位置也会不同吗？” 　　詹金斯又问。 　　“是的，也会不同。” 　　听到这话，詹金斯打开了手中的地图。地图是手绘的，但相当的仔细，不仅有注解，还有各se图标来标明不同房间的位置和危险情况。地图中描绘了城堡大部分的地形，少部分则被涂黑，并标注了“不可探索”。 　　通过地图来看，比起城堡，这里更像是布满了陷阱的地牢。詹金斯想象不出，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在自己家布置滚石陷阱和压力触发式的黑火药陷阱。 　　“尽快出发吧，你们需要在领主回来前完成任务，否则领主的怒火不是我可以承受的。” 　　老管家催促道。 　　“你知道这里领主的信息吗？” 　　詹金斯又问向精灵，后者则摇摇头，她根本没有到时限结束就死掉了。 　　“那么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天空中也有这轮月亮吗？” 　　精灵顺着詹金斯的手指方向抬起头，闷哼一声后立刻低下头。詹金斯立刻伸出手帮她抚平躁动的灵，然后大概明白了： 　　“哦，抱歉，我忘记你和我不同……你来时还没有这个？” 　　“是的。” 　　精灵小姐有些痛苦的shen吟了一声，但詹金斯的治疗很有效，那短暂的注视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我实在想不出，这个诡境和原始月亮有什么关系。那应该是原始月亮吧？我只是在幼年的故事里听说过，明黄色的月亮啊～” 　　这至少证明了所谓领主不是那只吞月灵猫，表明第四个诡境中不会像上一个一样，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灾厄之兽。 　　了解到了这里基本的情况后，两人便正式出发了。精灵身边除了挂在腰间的小包外没有什么行李，只有那把漂亮的长弓算是最重要的武器，可惜那张弓不是编号物品，否则这一行说不定能够更加的轻松一些。 　　古堡内那种发霉的味道比起外面更加的浓重，阴影的力量也更加强盛。 　　站在大厅里，身后的两扇铁门在刺耳的声音中关闭。詹金斯拿出了蜡烛照明，精灵也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一只瓶子，瓶子里似乎有一只萤火虫，能够提供很充足的光亮。 　　蜡烛和瓶子里的光亮照亮了面前的路，詹金斯和精灵一起抬头看向大厅中的陈设和油画。油画被蜘蛛网覆盖了大半，能够看得到的区域也发暗发污，根本辨别不出其中描绘了什么。 　　“我们先去一楼的厨房。” 　　詹金斯指着地图说道： 　　“这里最近，我需要先了解一下敌人的强度大概有多少，才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敌人不强，但非常古怪。它们不仅能够影响我们这些冒险者们的情绪和意识，还有一些特殊能力。” 　　精灵小姐解释道，然后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向地图： 　　“通往厨房的路不止一条，我们选哪一个？” 　　城堡内并不是一条走廊连接所有的房间，而是复杂的像是迷宫，不仅存在两层之间的“半层”这样意义不明的房间，而且有时要进入一楼的房间，需要先来到二楼，再从二楼绕到一楼。 　　这还是最基本的地形，从地图来看，这里甚至存在幻影墙壁，而且幻影墙壁的具体位置根本没有标注，只是说明的确存在这类墙壁。 　　“我看看。” 　　詹金斯看向手中的“迷宫地图”，两人现在正在第一层的中央偏左的位置，而厨房大概在右上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斗，他首先排除了一些会与其他怪物相遇的房间，然后去掉了一些看上就知道不安全的路，这样一来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 　　“我为什么感觉，去寻找怪物，也许比战胜它们更加困难。” 　　詹金斯小声的抱怨道，然后示意精灵随自己出发。 　　“您的感觉完全正确，毕竟，我并非死在怪物手中，而是死在了路途中。” 　　精灵脸上有些遗憾的表情，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古堡里很阴森，但比起詹金斯曾经经历过的“夜色庄园”那仿佛地狱绘卷一样的走廊，这里实在是不值一提。他带领着西露芙小姐，先沿着大厅左侧的走廊离开门口。走廊是有些倾斜和弯曲的，在遇到第一个转角的时候，两人推开了一旁扫帚柜的门，将里面的清理工具丢掉后，从柜子后面的活板门来到了另一条新走廊。 　　小心翼翼的躲过了拿着长枪在新走廊中逡巡的活化铁铠甲，随后找到一间有着红色门标的房间。推开门后，精灵和詹金斯一起清理掉了里面有毒的蜘蛛，随后移开笨重的实木衣柜，顺着衣柜下面的洞，攀着绳子来到地下室。 　　要前往一楼的厨房，通过地下室绕一圈是最安全的方法。 第2105章 喝酒的骷髅 　　衣柜下方是地下室的酒窖东室，在其中，两人遇到了一个端着酒杯，不断向嘴里倒酒的骷髅。它盘坐在橡木酒桶上，酒桶盖子是木格栅，因此倒入头骨中的酒，会顺着骨头重新进入酒桶，然后再被骷髅用那只有些妖异的白骨酒杯舀起。 　　除了酒水的迸溅以外，这几乎构成了永不停歇的循环，看起来倒不是很恐怖，反而有那么几分的滑稽。 　　骷髅发现了从破洞降落的两人，但它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自己的“喝酒”动作。詹金斯手中的地图上也的确标注了这个东西，这属于虽然身处城堡内，但还算友善的目标。虽然属于可以交互的对象，但只要不搭理它，它也不会搭理路过的任何人。 　　倒是西露芙小姐提供了额外的情报，她虽然在生前的冒险中没有经过此处，但知道城堡内这类偏向中立的怪物手中，都有关于城堡的情报。除此之外，如果愿意付出代价，还可以从这些怪物手中交换一些物品，这些物品不属于城堡而只属于怪物，所以可以带离诡境。 　　“只是我当年的同伴告诉我的，但没有经过验证。” 　　精灵小姐有些紧张的说道。 　　詹金斯想了想，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暂时停下脚步靠近了骷髅。 　　“你有酒吗？” 　　那骷髅忽然转头，用古代精灵语问向两人。西露芙小姐迟疑的摇了摇头，詹金斯则回答道： 　　“我没有酒，但我有杯子。” 　　说着，将B-03-1-8383【秘藏的恐惧酒杯】从背包里取了出来。这是许久之前，詹金斯在“灵异事件互助会”中得到的B类超凡物品，这只酒杯不仅具有散发恐惧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可以将恐惧情绪酿造成具有灵的酒水。 　　为了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酒杯被詹金斯借给了多洛丽丝，在公主殿下的权势下，在监狱等位置收集恐惧。这次为了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詹金斯将这只酒杯也带来了。 　　任何能够让使用者增加灵的物品都是极其宝贵的，但现在已经是最后时刻了，詹金斯明白什么是可以舍弃的，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 　　“不错的杯子。” 　　骷髅停止的去身下的酒桶舀酒的动作，用极为单调的声音说道。 　　“我想用这只杯子从你那里换取些东西，可以吗？” 　　“可以。” 　　骷髅点点头，指骨指向身下的酒桶： 　　“你的杯子很不错，我可以用我的杯子交换，并且允许你们一人喝一杯我的酒。我的酒很不错，能够让你……” 　　它指向了精灵，精灵有些不安的侧身躲在詹金斯的身后。 　　“能够让你立刻进入下一个阶段。能够让你……” 　　它停顿了一下： 　　“解渴。” 　　“不，我们不需要你的杯子，也不需要你的酒。我想要换些情报。” 　　骷髅头骨眼眶中的灵魂火光闪烁了几下： 　　“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回答。当我认为我答够了以后，你必须把杯子给我。” 　　“你认为怎么样？” 　　詹金斯问向自己的同伴，西露芙小姐想了想： 　　“也许可以尝试一下，但您的杯子，真的要在这种地方付出吗？我身上也有一些好东西……” 　　“不必了。” 　　詹金斯婉言拒绝，没好意思说对方身上的东西其实并不值钱。 　　“那好吧，第一个问题，这里的领主是谁？”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城堡外的老管家一直在暗示这个角色，詹金斯很担心归来的领主，会是比灾厄之兽的力量还要可怕的东西。 　　“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领主是不会出现的。这里是被分离出的区域，领主没那个时间看向这个角落。” 　　它这么一说詹金斯就放心多了。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又对精灵小姐问道，后者想了想： 　　“你知道门外的那个管家吗？” 　　“知道，心思不纯良的家伙，本来应该负责处理城堡的事情，却反而为了自己，把城堡弄成现在这样。在这里回归领主的世界前，如果它没能想办法去往你们的世界，那么它就死定了。” 　　骷髅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终于不再是那样的没有情绪。 　　“那么又轮到我了，我们想要离开这里，你是否可以直接告诉我们门在哪里？” 　　“当然不行，虽然我的确知道，但我们都是要守规矩的。” 　　因为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詹金斯也不失望，而是示意精灵继续问。西露芙小姐皱着好看的眉头问道： 　　“那么，关于第二层隐藏房间里的画，你知道多少？” 　　取得那幅画是获得地图后，必须完成的任务。需要击败的四个怪物，西露芙还能为詹金斯提供一些参考意见，但这些额外的任务却是与她经历的完全不同。 　　“我没去过那里，不知道。” 　　“那么城堡右侧塔楼的猩红色宝石呢？” 　　精灵又问道。 　　“这个我知道，右侧塔楼最高处的宝石，与血、繁殖、诅咒有关。你最好不要接触它，否则肯定会变成渴求交pei的疯子，他倒是无所谓，但也别持有太长时间……你们只能问一个问题了，不管我是否能够回答，都必须把酒杯给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恐惧了。” 　　仅仅是有关宝石的消息就值得詹金斯付出酒杯了，他点了点头，直接将酒杯递了过去： 　　“最后一个问题就算了，这个是你的了。” 　　骷髅没有任何犹豫，几乎像是强抢一样的从詹金斯手中夺过了杯子。将酒杯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既然拿了你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占便宜。城堡被一个有机油味道的东西入侵了，该死的老管家和它达成了协议，甚至弄来了一轮月亮照亮高贵的阴影。管家肯定不会让你们轻易离开，城堡内唯一可以在规则内对管家造成伤害的武器，在城堡的最高层。不是塔楼，是城堡中央的最高层。” 第2106章 嫉妒的毒汤 　　喝酒的骷髅给出提示后，便将自己原本的骨头酒杯随手抛进了酒桶，然后用全新的酒杯舀了满满一大杯，从头骨的牙齿之间倒入： 　　“真不错。” 　　它仰着头骨说道。 　　这之后，骷髅便不愿意再回答任何的问题，即使詹金斯拿出了罪币，它也根本不在意。于是詹金斯和精灵小姐只能再次出发，他感觉刚才的事情，就好像是开启了“隐藏任务”一样。 　　西露芙小姐则没什么感触，在继续出发后，紧张兮兮的跟在詹金斯身后。为了调节一下气氛，当两人攀着酒柜，从酒窖的角落返回到一层的时候，詹金斯主动开启了话题： 　　“说起来，你见过真正的世界树吗？” 　　他问道，自己先爬上来，然后将精灵也拉上来。重新回到一层后的位置是全新的房间，像是书房，但书架是空着的。门口的墙边立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标本，不是人形生物，倒有些像是小型的犬类。 　　“参加成年礼的时候见到过一次，她很和蔼，还吻了我的脸颊。” 　　“世界树用人类的形体出现了？” 　　詹金斯有些惊奇的问道，精灵则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小声回答： 　　“不，是枝条在我的脸颊拂过，但这就代表亲吻。” 　　黑暗中，她的脸上出现了些异常的红晕，这让詹金斯很担心这位古代精灵小姐的癖好。 　　之后的路途有惊无险，最危险的是一次是遭遇到了走廊的忽然塌方。这不是地图上标注的事件，应该只是单纯的城堡年久失修。 　　塌方对于詹金斯和西露芙来说其实没什么，但塌方下的地下室里居然有一头三头犬。它只有中间的脑袋是活着的，两侧的脑袋都变成了森森白骨，体形是詹金斯加西露芙小姐的十倍还不止。而且比起詹金斯乖巧的宠物猫，这只狗对人相当不友善。 　　这种介于亡灵生物与生命之间的东西异常难缠，而且附近的走廊里还有一个被标注为“最好不要惊扰”的可怕家伙。最后还是西露芙小姐用自己的弓，射出了一道翠绿色的能量箭矢，用最单纯的生命之力暂时压制住了那只大狗，两人才有机会暂时到其他走廊躲避。 　　当然，这也只是路途中的小插曲，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损伤。 　　终于来到了厨房所在的走廊，大概是因为厨房里有很强的怪物，因此附近的区域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詹金斯和精灵来到了门前，因为黑色灵光的阻隔，詹金斯也无法观测到门内的情况。倒是西露芙小姐的侦查能力很强，她自称嗅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就好像门内是一个屠宰场。 　　“我走在前面，如果有任何意外情况，你不用在意我，直接退出房间，明白吗？” 　　詹金斯对同伴说道，然后不顾对方的反对，率先推开了厨房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被血迹涂满了天花板和墙壁的厨房，因为要负责一整栋城堡的伙食，因此厨房意外的很大。白瓷砖紧贴在一个个灶台和石砖碗橱的外侧，一伙儿穿着白色厨师服装的猪，则站在一片血腥的灶台和水池前忙活。 　　地面有一些褐色的不明物质，墙壁上蔓延的生锈蒸汽管道还在向外呲呲～的漏气，炉灶上的锅子里似乎在用古法炼尿，再加上因为做饭而产生的其他油烟和食物的味道，詹金斯推开门后立刻被呛得差点咳嗽起来。 　　厨师们除了站起身而且穿着衣服以外，真的就是猪。其中最为强壮和高大的那一个，还带着“厨师长”的身份标牌。 　　当然，那标牌上的文字詹金斯并不认识，是西露芙小姐帮忙翻译的，据说是她出生的年代物质世界的兽人们所用的文字。 　　“不要在这里打，这里是做饭的地方。” 　　那头长着毛的大野猪将手中的菜刀甩在菜板上，斜着眼看了一下门口已经举起武器的两人，然后示意他们到厨房里面的冷藏室说话。 　　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当然不会大胆的走近敌人的地盘，于是那头猪哼了一声，这倒是猪本身就能发出的声音： 　　“精灵总是这样****” 　　因为它用的语言很偏门，詹金斯虽然勉强听得懂，但翻译那些少见的骂人的话就不行了。但从西露芙小姐的表情，能够看出那应该是一句相当不体面的话。 　　他伸手拦住了似乎想给那头猪来一箭的精灵小姐，然后说道： 　　“我们是来杀你的。” 　　“我当然知道，难不成还是给我送食材的吗？” 　　猪厨师长再次哼了一声，眯着小眼睛仔细打量两人： 　　“要杀我当然可以，但我们要按照规矩来。” 　　它对着后面招招手，不多时，便有一头猪厨师推来了一架金属的餐车。这餐车同样也生锈了，轮子附近还有血渍。上面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瓷碗，而碗内都是有着浓香的肉汤，和厨房内让人作呕的空气截然不同： 　　“这里有二十份肉汤，你们喝掉其中的三份，我就让你们杀。如果不想喝，就滚出去，别耽误我们干活。” 　　詹金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精灵。西露芙小姐可是说了她遇到的怪物，都是要通过战斗才能击杀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规则变了？” 　　精灵同样的惊讶，然后很自然的伸出一只手： 　　“那么我先喝，我选……” 　　“等等。” 　　詹金斯拦下了她，然后问向看着两人的猪厨师： 　　“这些肉汤，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就是从附近狩猎来的。” 　　猪厨师满不在意的说道，见詹金斯还盯着它，便补充道： 　　“放心，我敢保证不是人肉也不是精灵肉，这两种肉太酸，不好吃。” 　　这句话不论哪一个成分都是真实的。 　　詹金斯的眼睛眨动了一下，不出所料在所有的碗中都看到了黑色的灵光，戴上单片眼镜后更仔细的观察，甚至看到了那些肉和汤里，有充满恶意的灵魂在盯着上方。 　　“我先来。” 　　精灵小姐再次说道，但詹金斯下定决心说道： 　　“我先来。” 　　“世界树，这真是……” 　　精灵看出了詹金斯的决心，她想要伸手，但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同时心中的感动也无法表达出来，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放心，我的运气没有这么差。” 　　他故作轻松的说道，说完后一愣： 　　“这句话……巴纳德先生也说过。” 　　上面的那几句对话，和一年前詹金斯初入这个世界时，与巴纳德先生的对话一模一样。那位先生的模样隐约出现在眼前，他故作镇静的拦住当时还是0级恩赐者的詹金斯，反而是自己抢先喝下药水的样子，仿佛就是在昨天刚出现过一样。 　　“事情解决后，我要去拜访一下巴纳德先生的坟墓。转眼，也是一年了……” 　　心中想着，直接端起最小的那只碗，也不咀嚼直接一口吞。随后，西露芙小姐便看到詹金斯闭上了眼睛，浑身颤抖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的肉？” 　　她焦急的问道，想要扶住詹金斯又担心会影响他。 　　“影兽，影界的怪物，倒影物质世界的人心之恶。” 　　那头猪哼哼的笑着： 　　“十八纪的物质世界可是太有趣的，反映在影子的世界，自然会出现更加有趣的生物。影兽并没有毒，但吃掉它们的肉，就要感受它们所蕴含着的情绪，还有那份恶意。我这次为你们精心制作的，便是名为‘嫉妒’的饭食。” 　　说着便指向餐车上剩下的碗： 　　“既然他暂时无法再喝了，那么就轮到你了，否则立刻滚出去。” 　　“不，还是由我来。” 　　詹金斯睁开了眼，表情非常不自然，像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脸。 　　“你刚才怎么了？” 　　精灵立刻将手搭在詹金斯的手腕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牵引詹金斯的灵。他的灵如同最古老的树一样，几乎与时间融为一体。 　　“我看到了一些让人很不舒服的画面，大概是贫民窟的一家，一家四口人，一老两大一小，都为了生计奔波。原本他们还算开心，毕竟一家人都平安，但后来他们的邻居因为投资郁金香生意赚了一大笔钱，准备搬离贫民窟。在邻居一家离开的前一晚，为嫉妒，所以……你还是别知道结局比较好。” 　　詹金斯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看向猪厨师长： 　　“如果只是这样，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说着，在西露芙小姐担忧的目光中，又端了一碗喝下。这一次要不是有西露芙小姐及时搀扶，他真的会摔倒。 　　“我说过，这东西没毒。这是人类内心的倒影幻化来的食量，这并不是精神抗性和灵魂的强大就能抵抗的，因为这是情绪，这是想法，这是人的内心……” 　　“好了。别说了。” 　　詹金斯再次睁开眼，脸色虽然有些白，但至少看上去还算不错： 　　“我喝掉第三碗，你就让我们杀是吧？” 　　“是的，但你真的要喝吗？” 　　猪厨师长狐疑的问道： 　　“你应该感受到了，这对你的影响，你真的要继续喝下去吗？” 第2107章 横扫 　　“我当然感受得到，第二碗更恶心，就因为在舞会上见到了比自己更加漂亮的同龄姑娘，就……这些故事，也太老套了吧？” 　　詹金斯伸手想要端第三碗，但精灵小姐比他更快： 　　“我是您的同伴，怎么能什么都由您来做？” 　　“因为我比你强。” 　　詹金斯从西露芙小姐手中夺过了那只碗： 　　“接下来的旅程还有很长，我可不希望你这么简单就倒在这里。” 　　他说着喝下了第三碗，然后眼一闭，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精灵小姐的身上。她支撑起詹金斯，然后看向猪厨师长： 　　“我们达到要求了，所以你可以死了吧？” 　　“当然可以，那么来杀我吧！” 　　它看了一眼几乎站立不稳的詹金斯，说着话转身拿起菜刀，厨房里其他的猪人们也都聚集了过来。 　　“来啊，来杀我啊～” 　　那头最肥胖的猪哈哈笑着退到了猪群中，随后所有的猪人们都冲着门口的两人冲了过来。 　　它们肆无忌惮的笑着，哼着，没有了那个有木头味道的男人，只剩下精灵就不用畏惧……白色的剑光一闪，单手持剑的詹金斯，将在场所有的猪沿着猪头的位置分尸成了两半。扑通扑通的猪头落地的声音倒是很有节奏，只是黑血乱喷的样子可一点也不美观： 　　“第三个更是恶心，居然可以因为嫉妒别人有钱，就这样做。” 　　他扶着西露芙小姐站起身，看向满满一厨房的尸体。手一甩，火焰被抛出，将这里所有的污秽点燃。 　　“您没事吗？” 　　精灵小心的问道，此刻的詹金斯看起来完全没事。 　　“没事，只是情绪大概有点不对，让我呼吸几口气就好。那头猪的想法真是简单，如果只是这种情绪污染就能影响我，那我还当什么救世者？” 　　他感受着自身的状况： 　　“这次的诡境可能有些特殊，现在虽然没事，但如果之后的怪物们还是可以影响情绪，恐怕真的会出大问题的。你要小心，千万不要沾染阴影中的情绪。” 　　如果不包含夹层、地下室、塔楼等特殊地点，城堡其实只有五层，并不如在外面看的那样高耸。其中，四个需要解决的怪物，分别位于第一层至四层，宝石在特殊地点右侧塔楼，油画在特殊地点一二层的夹层，而可以对管家造成伤害的剑，则在第五层。 　　这样一来，詹金斯和精灵就需要跑遍整栋古堡。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在于，从一层的餐厅离开重新返回二楼，打算寻找通往夹层的道路时才发现，地图并不是完全准确的。 　　这并非是老管家设下的陷阱，而是城堡年久失修，部分地形因此而发生了改变。管家肯定没有及时更新地图，否则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就不会被迫躲进了年久失修的盥洗室，来逃避从墙壁破洞中滑出，逡巡在走廊中的数百个恶灵。 　　“真是糟糕。” 　　两人说话都闷声闷气的，盥洗室的气味简直可以用“灾难”这个单词来形容。 　　“还有其他的路吗？我想冒险去面对那些恶灵并不是好主意。” 　　精灵凑到詹金斯身边和他一起看地图，詹金斯也赞同她的看法，没必要和恶灵群死战，那些恶灵明显不同寻常，就算是在物质世界遇到，詹金斯也会选择绕道走。 　　“还有一条路。” 　　他指着地图说道： 　　“但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先从这条密道前往四层，解决四层的目标怪物，然后迂回到三楼解决三楼的怪物，才能进入夹层。” 　　夹层有条路和二楼的目标怪物所在位置连接，因此倒是不必想着先解决二楼的目标。 　　“这样也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密道在哪里？” 　　精灵小姐看起来快憋得喘不上气来了。 　　打碎了盥洗室洗手台上的镜子，两人弯着腰进入了后方的密道。好在詹金斯和精灵小姐的体形都很匀称，否则很可能被卡在里面。 　　密道被一群长着毛的彩色蜘蛛占据了，这些蜘蛛只差把“我有剧毒”写在自己的身上。它们是在两人通过巢穴的下方后，忽然从背后冒出来的。而詹金斯负责在前面，所以是西露芙小姐首先发现了它们。 　　精灵并不惊慌，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了一些粉末向着四周轻弹，然后詹金斯就看到小蜘蛛像是下雨一样，从头顶岩石的缝隙中掉落。 　　他一边用衣服包住头发一边夸奖道： 　　“你看起来很擅长对付这些小虫子。” 　　“在森林里狩猎的时候，如果没办法驱散毒虫，那么第一个夜晚就会被迫灰溜溜的回家。” 　　精灵小姐解释道，语气很是骄傲。 　　密道很长，两人至少花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尽头，看到向上爬的钉在排气管道中的梯子。管道中除了梯子，还有两三根不知道做什么的管道，但好在没有蒸汽管道，否则接下来的路程会更加难受。 　　总之，经历了漫长的路程，他们最终还是成功到达了四楼的目标怪物所在地。那是一间隔音的音乐室，不管在里面使用何种乐器都不会影响到其他的房间。 　　所以在房间外面，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的。詹金斯尝试着推了一下门，也没有推开，因为隔音，敲门更不是不可能。 　　“这里有根绳子。” 　　最后是西露芙小姐发现了一根几乎要与墙壁上的灰尘融为一体的绳子，绳子连接着室内。在两人拉动后足有五分钟，才有人从房间内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人类，至少看上去是人类。他穿着老派厚重的红色宴会礼服，手上戴着白手套，脚上穿着靴子，腿上是白色的丝袜。衣服左侧的胸口挂着两枚勋章，可惜就算詹金斯的纹章学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认识这两枚勋章。 　　“你们是谁？” 　　开门的男人微微仰头说道，他的个头比詹金斯还高，因此说话时俯视着两人。 　　“我们是来杀你的，你是打算站在这里让我砍一下，还是要给我们考验？” 　　詹金斯说话还算客气。 　　“你们？杀我？” 　　他的头仰的更厉害了： 　　“就凭你们这样的人？想要杀我？” 　　说话的语气着实是让人想要锤他的脸。 第2108章 愤怒的灵魂 　　“就凭我们这样的人？那么你认为我们是怎样的人？” 　　听对方这样说，精灵小姐便问道。 　　“平平无奇的冒险者，就像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繁殖出的老鼠，不起眼，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但总是从让人意外的角落中冒出来。而我，＃@2＃@爵士，怎么会死在你们的手中。” 　　他自称的名字詹金斯没听懂，那肯定不是精灵或者人类的命名方式，他能够辨别出那复杂的发音，但无法与任何单词产生对应。 　　“这么说，你不束手就擒？” 　　詹金斯说着便拿出了剑，没想到对方非但不害怕，反而哼笑一声： 　　“你来试试吧。” 　　詹金斯挥剑向前刺去，但剑在距离对方胸口的衣服只差一个小指的距离时，却被一片黑色的光挡住了。 　　“心灵之光？” 　　他惊讶道，十八纪有这种能力，西格莉德在贝尔迪兰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后，就因为明悟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而获得了这项能力。在繁花诡境中，更是获得了【心光之环】这件恩赐，不过詹金斯没有索要，毕竟他要考虑自己一旦回不来，家中的女士们也要有自保的手段。 　　【心灵之光】即使在唯心的恩赐者体系中，也属于比较唯心的那一类。简单点来说，就相当于“相信自己心灵的力量，那么我就会无比强大”。这和自身的精神、灵魂有关，也和本身的性格和想法有关。击溃心灵之光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寻找使用者的性格和心理漏洞。 　　根据拥有者的不同，能力的强弱程度天差地别，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显然是比较强的那一类。 　　“但为什么心灵之光中，会有影子的力量？” 　　精灵的观察力也很出众。 　　“很简单。” 　　男人回答道，“我采集了影界的花，将那些投射自物质世界的傲慢凝结出的力量，与我的心灵融合。” 　　“傲慢？” 　　“是的，人类世界发展到了如此有趣的时代，高贵者们对贫民们的优势，已经形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由此形成的情绪，构成天堑般的屏障。在高贵者面前，你们不过是蝼蚁，这是天生就决定的，所以，你可以尽可能的动手，能够伤到我的一根头发就算我输。” 　　他就这样詹金斯两人面前，看起来是信心十足。詹金斯于是想了一下： 　　“那么，请容许我做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 　　一边说着一边重新举起了剑：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十八纪的唯一救世者，物质世界最大人类王国的现任国王，有史以来的第二株世界树，被自然眷顾之人。”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对方的表情，然后一剑劈下，将面前仰着脑袋的家伙硬生生的劈成两半。没有血喷出，尸体中流淌出的像是液体化的影子： 　　“这次诡境对应【真实的幻影】，只是不知道怎样才算是‘逆命’。” 　　他说道，然后收回了自己的剑。 　　“你是怎样做到的？” 　　西露芙小姐没有看明白自己发生的事情，依然紧张的看着地面上像是要融化一样的尸体。 　　“对于傲慢的家伙来说，只要让他看到自己的高傲一便士也不值，傲慢就会变成毒药……便士是我所在时代最基础的货币。” 　　就和刚才的厨房一样，音乐厅中也有一些有意思的物品。因为管家允许从城堡中带走一件物品，如果是普通的诡境，詹金斯可能会选择一件乐器带回去给海瑟薇做礼物。 　　但他已经决定带走西露芙小姐了，所以并没有浪费时间去搜寻。 　　接下来便从四楼侧面的楼梯回到了三层，刚来到三层，精灵小姐便打了个寒颤。三层由于左侧的观景阳台出了些问题，因此常年被积雪覆盖，这里的环境和其他几层完全不同。 　　两人加快速度沿着走廊向左走，没几步便看到前方被一堆木头桌椅挡住了去路。其实不管精灵还是詹金斯，都可以轻松暴力拆掉这些旧家具，但地图显示这些桌椅里面住着一条大蛇，所以为了不惊扰它，他们还是选择绕路。 　　接下来地图没有再出问题，两人顺利的来到了位于三楼的第三个目标怪物房间。那个位置，在地图上标准为“占卜间”，是城堡内专门为寄宿的占卜师提供住宿和占卜的专用房间。 　　“这里的领主还真是喜欢收留旅行家。” 　　精灵小声说道。 　　“不要随意评论这里的领主，如果我猜的没错，领主应该就是……” 　　他指了一下上空，精灵想了一下才明白： 　　“您是说……哦，我明白的。” 　　依然是客气的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后，两人才尝试着推门。即使前两个目标都很莫名其妙，但他们依然做好了要正面战斗的准备。 　　因此，当幽绿色的恶灵从门后冲出来的时候，詹金斯第一时间便挥剑砍了上去。 　　“是的！这才是我那时遇到的那种怪物！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一个需要战斗！” 　　精灵小姐在他身后喊道。 　　但詹金斯已经来不及回应她的话了，剑触及恶灵但居然从它的身体中穿了过去。然后恶灵的手臂像是布匹一样缠绕住了詹金斯的脖子，直接将他吊了起来。 　　“什么情况？” 　　暂时丢掉剑，改用双手反抗，这次倒是成功了。但没用詹金斯将脖子上的灵体甩掉，西露芙小姐便拉弓射断了恶灵的手臂。 　　在詹金斯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恶灵哀嚎着退入了没有任何光亮的房间中。 　　“小心～” 　　詹金斯轻声对自己的同伴说道，但却没有得到回应。一转头，居然看到精灵小姐满面狰狞的用手掐住她自己的脖子，那种表情可以很容易的被理解为“愤怒”。 　　“哦，你要做什么？” 　　詹金斯疑心她被恶灵附体了，赶紧抓住她的手想要把手掰开，但却被精灵反手将手甩开了： 　　“不用你管。” 　　她冲詹金斯吼道，然后又冲自己吼道： 　　“你这个废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父母、朋友、还有她……” 　　“嗯？” 　　詹金斯一愣，然后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眨动了一下眼睛，发现西露芙小姐的灵并没有问题，此时的表现并非是被恶灵附体，更像是自己在对自己发怒。 　　“嫉妒和傲慢之后，这次是愤怒？等等，如果和我想的一样，我好像知道这次诡境是怎么回事了。” 　　一边想着一边绕到精灵小姐的身后，然后很小心的把她敲昏。 　　“这下就没问题了。” 　　他将精灵小姐拖到屋子里面，然后将自己的背包和剩下的两只金属茧放到一旁。这才打量这件“占卜间”，房间的面积并不大，但因为四处都挂着帘幕和黑色的薄纱，因此无法一眼看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诡境的特殊灵光以及弥散着的阴影的力量，阻碍詹金斯寻找敌人。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安静的垂手站在那里。 　　“就是现在～” 　　猛地向前打出一拳，绿色的带有生命力的光芒霎那间点亮了整个房间。帷幕后企图偷袭詹金斯的恶灵被一拳打穿了灵体，但因为灵体的特殊性，又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果然是暴怒。” 　　詹金斯收回拳头，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不正常。无名的怒火从心底蔓延开来，但比起无法控制情绪的精灵小姐，这怒火对他的影响倒是小了一些： 　　“但有时候愤怒也不错。” 　　心中想着，很自然的让暴怒的心情完全充斥在心中。愤怒与火焰融合，火焰透体而出，再次让詹金斯化身接近“火焰之灵”的模样。 　　“你居然敢浪费我的时间。” 　　那火焰向着四处迸溅，由于在第二个诡境中沾染了能够燃烧灵魂的蓝色魂火，由此也具有了对灵魂的极强杀伤性。 　　火焰构成的人形猛地向前一掏，藏匿在黑暗中的恶灵便被他抓到了手中。他捏着恶灵的脑袋强迫对方与他对视： 　　“你是否也有悲惨的过去？” 　　他询问道，声音在房间中产生了些许回音。但他得不到任何回应，恶灵完全失去了理智，从灵体上的痕迹来看，他在生前必定遭受了极大的折磨，但这些故事恐怕永远也不会被另外的人知晓。 　　“那么你就继续走下去吧，愿你安息。” 　　金色的光在手指间跳跃，随着火焰消失，神术的力量包裹住了恶灵。在金色的光中，它一点点的消失。即使死亡教会给的炼金物品已经没了，詹金斯也能靠自己来净化灵魂。毕竟，第一个诡境是恶魔的地盘，想从那边取走灵魂实在是太困难了。 　　精灵小姐继续昏睡着，而等到她从一个很让人心烦的梦境中苏醒时，詹金斯已经背着她来到了一楼和二楼的夹层中。 　　“原来现在才是现实啊。” 　　她一边从詹金斯后背跳下来一边抱怨道。 　　“你梦到了什么？” 　　“没什么？哦，我是怎么昏迷的？我只记得，刚才自己出离的愤怒。” 第2109章 暴食之镜 　　“是的，你的确昏迷了，是你不小心撞昏了头……好吧，我不擅长说谎，是我打昏你的。” 　　虽然詹金斯这样说，但精灵并不在意。 　　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夹层走廊，天花板非常低矮。甚至詹金斯垫一下脚尖，头顶就有可能碰到上方。 　　走廊只有尽头有一间房间，地图标识，这是城堡领主用来藏匿自己藏品的密室。原本进入这里，还要分别取得一把被分成三份的钥匙，三份钥匙组件则分别藏在一二三层的不同位置。将钥匙拼装后，还要解开墙壁上的拼图谜题，并在拼好拼图后的限定时间内，按照墙壁上油画中的提示，踩踏地砖的五个不同位置。 　　但因为年久失修，墙壁脆弱的被詹金斯一推就倒了，所以来这里的过程倒是一点也不麻烦。 　　“我们是来取镜子的，所以除了镜子，什么也不要触碰。” 　　在开门前詹金斯先警告道，精灵点了点头： 　　“那不如我在门口等你。”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西露芙小姐也意识到也许自己可能大概有几率在一定情况下是累赘。 　　“不不不，如果我拿到了镜子你却失踪了，那不是更麻烦了吗？而且不要担心，你是我的同伴，我们应该一起走下去的。” 　　说着推开了门，依然是一片漆黑。事实上城堡里任何的走廊和房间都没有灯光，但窗外有篝火的火光，因此有窗户的地方还不算黑。而很明显，这间密室是没有窗户的。 　　房间很小，四面墙壁上都有金属展示架，架子上则放置着各色物品。有些已经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成垃圾，但更多的则保持着闪闪发亮的状态，像是上一秒才被擦洗过。 　　虽然第一眼扫过来没有看到镜子，但很快就发现的确有一面镜子藏在了帷幕后面。 　　詹金斯和精灵小姐都没敢立刻进入密室，而是等待几秒后，才迈步其中。 　　“没有危险吗？” 　　他打量着四周： 　　“难道刚才的那些谜题就是危险？” 　　“但那也不危险啊。” 　　精灵说道，然后又问： 　　“也许危险在于镜子本身，我们就不要将镜面前的布掀开了，直接拿着它走吧。” 　　“好主意。” 　　詹金斯点点头，伸出手想要将镜子用帷幕包起来。但就在他面前，无风的室内居然出现了一阵风，风吹开镜子前的帷幕的同时，风中极其香甜的味道，也让他与精灵小姐的肚子同时“咕噜”一声响。 　　詹金斯没有回头询问精灵小姐是否饿了，因为正面面对他的镜子中，居然出现了另一个人。 　　“饿了吗？” 　　这次是正经的人类厨师，镜子内的场景似乎是城堡的餐厅，他就坐在餐厅的主位，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银色和金色的餐盘，蜡烛的火光映照着那些光鲜的食物。 　　“你们肯定饿了。” 　　镜子中的男人笑道。 　　味道似乎通过镜面传到了狭小的密室中，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的肚子再次响了，詹金斯甚至听到了后者很不淑女的咽口水的声音。 　　“还好我的猫没有跟来。” 　　他在感觉肚子很饿的同时忍不住说道，随后伸手进入到镜子里面，将那个笑着的男人拉了出来： 　　“很有意思是吗？” 　　他拽着对方的礼服领子问道，然后不顾对方的挣扎和自己手中冒出的黑烟，拿出剑指向他的额头： 　　“你只有一次机会，我们要拿走一面镜子，那面镜子是这个吗？” 　　也许是看出了詹金斯真的不介意干掉他，比起刚才的三个怪物，这次的男人很识相的说了真话： 　　“你要找的就是这个，暴食之镜，我是镜子中的灵体，你杀了我镜子就毁掉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危险，只不过想要劝你们吃点食物……好吧，请不要威胁我，你们吃掉我的东西，就要把你们的影子送给我。这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能够通过影子操纵你们……” 　　于是，在嫉妒、高傲和暴怒之后，詹金斯和精灵又遇到了暴食。他们将镜子先送到了城堡外，交给了老管家后，才继续剩下的冒险。 　　即使算上那柄可以伤害老管家的剑，接下来的旅程其实也只剩下三件事了。其中最简单的是塔楼上的宝石，因为有喝酒骷髅的事前提醒，所以拿到宝石的过程中，除了被一些长相奇怪的蚊子袭击外，倒是没什么危险。 　　宝石也被先行送到古堡外，交给老管家证明任务已经完成。管家的依然在那里搓着手，只是表情有些奇怪。精灵小姐向詹金斯保证道，管家绝对有问题，而且很有可能会在最后跳出来阻拦两人。 　　“这几乎是百分百的。” 　　她说道。 　　冒险途中还有个小插曲，暴食镜子的事情虽然暂时结束了，但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也的确都饿了。詹金斯还好说，即使现在无法晒太阳光合作用，但他吸几口气其实也就饱了。但精灵小姐不是树，她依然还只是凡物，饿了就需要吃饭。 　　所以，当她拽着詹金斯的袖子红着脸说出自己的真的有些饿的事实后，詹金斯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同伴的需要。 　　“很简单，等一下。” 　　他再次打开自己的背包，好半天翻出来一片焦黄色的叶子： 　　“这个给你。” 　　“这个有点眼熟啊。” 　　精灵小姐说道，将叶子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詹金斯则趁机介绍到： 　　“这是我所在时代的自然之神教会的造物，一片叶子足够提供一整天行动所需要的能量。而且可以选择很多口味，比如你这一片就是橘子味的。虽然我不需要吃饭，但他们还是为我准备了一些，毕竟叶子也不占空间。” 　　“这其实是精灵们的造物。” 　　西露芙小姐一边像是骆驼咀嚼草料一样慢条斯理的咀嚼一边对詹金斯说道： 　　“这是精灵们行军时的军粮，我的那个时代，这还是保密配方，没想到现在人类也掌握了。不过，我吃过的那些都没有这一片的味道好。” 　　最后一个目标怪物位于城堡的四楼，那是一间客房，房门上还挂着请勿打扰的纸牌，只不过字迹模糊，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悬挂的了。 第2110章 贪婪与月光 　　詹金斯还是先敲门，得不到回应后才推门进入。这里和大多数无人的房间一样，阴冷潮湿，地面上黄褐色的，不知道是灰尘还是其他肮脏的东西。 　　他拦住了西露芙小姐，然后示意她看向房间左侧的那张床。那是挂着帷幕的四柱床，虽然看上去也很老旧了，但至少还保持能够使用的状态。 　　精灵看不到灵光，但詹金斯能够看到床上居然有人。 　　“你好。” 　　他尝试着问道： 　　“我想来杀你，请问可以吗？” 　　依然得不到回应，与西露芙小姐对视一眼，对方也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詹金斯挥剑斩去，很轻松的就把床上的家伙，劈成了两截。因为担心破坏家具会造成额外的影响，所以床本身没有受到伤害。 　　“这么简单？” 　　詹金斯惊讶的嘀咕道，让精灵站在原地不要走动，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掀开帷幕和被子，看到了被自己劈成两截的尸体。 　　只是，尸体居然是熟人，是选择帮助者时，见到的年轻人类剑士。除了剑士的尸体外，还有一具打扮很老气的中年妇人的尸体躺在他身边，她死于匕首刺穿心脏，而匕首正握在剑士的手中。 　　“糟糕，原来是这样……” 　　昏睡感袭来，想来上一个接受了此项任务的年轻剑士，最终就是在刺杀了老妇人后，这样倒在了这个房间里陷入永久的沉眠。 　　但詹金斯比不知道是哪个时代来的的剑士强，所以他能够强撑着转身离开床边： 　　“快走！” 　　他对西露芙小姐说道，后者伸手拉过他的手，想要拽着他离开房间。但两人的双手刚一接触，精灵小姐也感觉到了睡意涌上心头： 　　“糟糕！” 　　她也这样说道，但在昏睡倒地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詹金斯甩向门口。詹金斯因为睡意涌现而精神涣散，因此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一下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门框以后，头立刻鼓起了大包： 　　“哦！” 　　他因为猛烈地撞击而弹回到地面，在房间门口的地毯上滚动两圈，因为疼痛，意识反而短暂的清醒了一些。但此刻全身酸弱无力，意识虽然清醒但身体抵挡不住睡意。除了灵魂，他的每一部分都想要沉睡，而意识对于身躯的操控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慌忙间，将临行前世界树意识给他的叶片含在口中，清凉的感觉从口腔传遍全身，才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 　　猛地用力拍击地面，一下窜出了房门，然后头再次重重的撞在了走廊对面的墙壁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用钩子和绳子将门内睡着的精灵也拉了出来。虽然把对方的衣服勾坏了，但好在在她醒来前，詹金斯便补好了。 　　两人都靠在走廊的墙上，好一会儿才完全摆脱了影响： 　　“我感觉这个目标比前三个都要危险。” 　　詹金斯还有心思开玩笑。 　　“是的，前三个只要有力量就好，这一个稍微不注意就完蛋了。” 　　精灵小姐还没有回复到最佳状态，否则是不会用这个形容词和詹金斯说话的。 　　虽然这第四个诡境看起来轻松，但实际上，与前三个相比，这一个的难度绝对可以排进前两名。这次诡境全方面考验武力、智力和运气，这倒有些像是前不久的与杰西卡和魔法小姐一起经历的可能性诡境。 　　詹金斯是因为准备周全且自身情况特殊，否则换一个人来，大概率是和西露芙小姐一样的下场。武力要足够对付城堡里的怪物，智慧也要足够应付各种突发事件和考验，甚至还要运气好，不要遇到城堡里更加危险的怪物。 　　毕竟，任务目标的四个怪物，绝对不是这里最危险的，这一点詹金斯和精灵小姐都很清楚。 　　“也许诡境的麻烦程度和场景的大小也有关系。” 　　他心中想着，沿着城堡的主楼梯，和西露芙一起登上了城堡的最高层。 　　到达城堡的最高层不需要走密道或者解谜，沿着主楼梯直接向上就好。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城堡的主楼梯从底层到最高层，没有任何的危险之处。只要小心不要触碰断掉的扶手，到达最高层只需要双腿迈动就好。 　　最高层的房间布局和其它层不同，从主楼梯来到这里后，立刻就看到面前是一个铺着红色地毯的大厅，更不同寻常的是，这里居然点着篝火盆，能够勉强照亮大厅中央的一些区域。 　　数量繁多的篝火盆摆出了螺旋的形状，在最中央的地面上则插着一柄剑。比起詹金斯的白骨圣剑，这柄剑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剑柄上也只有防滑用的纹路。除此之外，这柄剑也只是剑而已。 　　老管家正站在剑的旁边，佝偻着腰搓着手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詹金斯一边撇着老管家旁边的剑一边问道，但后者并不回答。 　　“门在哪里？” 　　詹金斯又问道。 　　“你们想要这把剑？” 　　老管家不管詹金斯的问题，反而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如果我说是，你想怎么样？” 　　詹金斯回答着，精灵已经握紧了长弓，詹金斯也随时准备取出自己的剑。 　　“我就知道，城堡里有一些烦人的家伙，会告诉你这把剑的事情。” 　　管家终于停止了搓手的动作，直起腰看向詹金斯和精灵。一半正常一半是黄铜色金属的脸上，是异常平淡的表情。 　　“你们想要杀我？” 　　“不，我们只想要离开。我们已经完成了你要求的所有任务，按照诡境的规则，我们应该被允许离开。我要带走的是我身后的伙伴，这样一来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你知道你刚才经历的考验的意义吗？” 　　老管家又问道。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现在就把门的位置告诉我。难道，你想要违抗诡境最基础的规则吗？” 　　“你知道我被困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吗？” 　　“我说过，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詹金斯再次强调。 　　“我自己也回答不出究竟有多少年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待回归故乡，或者进入物质世界。但领主没有重新召回这座城堡，进入这里的冒险者，也没给我离开的机会。普通的诡境，一定时间没有被通过，诡境崩溃后，我们这样的家伙就能进入物质世界。但这里很特殊，这里不会崩溃，因为这里是领主的城堡。” 　　他自顾自的说着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都不感兴趣的话，但詹金斯已经猜到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你是想说，差分机给了你机会，让你能够进入物质世界？” 　　“差分机？它的名字叫做大智慧。” 　　老管家自己拔出来那柄插在地板上的剑，剑本身和管家的力量冲突，但管家用的手是差分机赐予的机械手臂，因此他能够触碰剑： 　　“这把剑，也是领主的藏品，是领主留在城堡中最有价值的一剑物品，这里的居民们，通常称其为【心光剑】，它能够依靠心灵的力量展现威力，因此对我也有用。” 　　管家剑指天花板： 　　“救世者，十八纪的救世者，我们本来没有冤仇，我也不想去招惹你这种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但我想要自由，我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我想要去看看全新的世界。” 　　一些黑色的光向着那柄剑汇聚，这一方面是阴影的力量，一方面是詹金斯击溃的六个任务的力量： 　　“傲慢、嫉妒、愤怒、懒惰、暴食、淫欲，这就是你经历的任务的真相。你以为什么是真实的幻影？只是影子吗？不，最真实的幻影，是人心的倒影！是这些力量。你帮我收集了城堡中六种的力量，现在，轮到第七种了，你知道贪婪吗？贪婪到可以吞噬万物，可以化万物的力量为自身，甚至吞噬了月亮的灾厄？” 　　老管家在狂笑： 　　“你注定走不出这座城堡，古老的月光啊，响应贪婪的呼唤，降临吧！降临吧！” 　　“贪婪？我还以为它会是暴食……” 　　詹金斯一边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一边将手伸进背包拿出了笛子，这把笛子是他自己准备的，有了笛子才能吹出【唤龙笛】的音调： 　　“你要想好，你真的要帮差分机？” 　　“现在是物质世界的纪元之末，只要我不被你打死，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受到惩罚。我主动参与进救世者的冒险，就是为了打破这该死的命运！” 　　那些光汇聚了老管家手中的剑上，光柱猛地向上直接戳穿了天花板，也恰好让这里的三人，都能看到头顶那轮明黄色的月亮。 　　月亮原本应该在天边，但此时却像是紧贴在城堡的屋顶上。屋顶的石像鬼，已经在这轮原始月亮的力量下一点点化为灰烬，月亮在下沉，詹金斯和精灵小姐都能看到，壮丽的黄色原始月亮表面的凹凸不平，看到月亮表面的斑痕，看到月亮内部沉睡着的黑色巨猫。 　　詹金斯吹响了笛子。 第2111章 银色的巨龙 　　贤者教堂，“法布里小姐”的房间，索菲娅公主和银发少女推开门进入了房间。银龙很随意的踢掉自己的鞋子，赤着脚坐在床边，索菲娅公主则带着温柔的笑意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这间房间是特地为“法布里小姐”准备的，是教堂里最高规格的客房。 　　“怎么样？刚才那位作家小姐很漂亮对吧？” 　　银龙故意这样问道，她们刚才去见了《侦探骑士传》的作者，那位来自切斯兰王国的年轻女作家。索菲娅公主对那位女士的评价很高，而安娜塔西娅则关注于其他的方面。 　　“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像小孩子。” 　　公主评价道，然后看了看墙角的座钟：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一会儿不要忘记告诉詹金斯，那位作家小姐想和他见一面。” 　　“我不会忘记的。而且现在还差一点时间，也不用准备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其他人，因此安娜塔西娅可以毫无顾忌的伸懒腰，这个动作很突出身材： 　　“我听到了传闻。” 　　伸腰后她又说道： 　　“詹金斯在塔下使用了神的力量。” 　　“在凡人面前吗？” 　　索菲娅公主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问道。 　　“是的，但事情好像没有传播开，只是有私底下的讨论。凡人们不敢随意谈论神的事情，而且告诉我这件事的修女小姐，似乎也不怎么相信这个消息。” 　　银龙双手支撑在床上，头微仰向上，两条腿晃来晃去。 　　忽然听到了敲门声，谈话戛然而止。 　　银龙看向门的方向： 　　“是海瑟薇。” 　　她对公主说道，于是公主便开口邀请敲门人进来。 　　走进门的果然是依然顶着猫的海瑟薇，身后还跟着多洛丽丝和茱莉亚。 　　“大概十分钟前，詹金斯出现了一次。” 　　海瑟薇很直截了当的说道，银龙立刻站起身： 　　“他有说什么吗？” 　　此时的安娜塔西亚英姿飒爽，作风果决，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那副做派。 　　“他去常青森林了，亚莉克希亚和命运教会的占卜家，似乎为他准备了更好的帮助。不过，詹金斯离开前，告诉了我们第九块末日文书的事情。我已经告知教会了，教会刚刚出发去寻找。” 　　海瑟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对安娜塔西娅说道： 　　“我知道他一定会找你帮忙，你出发的时候，是否能够将九块末日文书带给他？” 　　“当然没问题。不过末日文书……真没想到居然能够找全，很了不起。” 　　银发少女点头道，但又补充： 　　“诡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更不要说他经历的是九个诡境。我不知道詹金斯会在何时呼唤我，所以，如果想让我将那些石板带去，一定要尽快找到它们。我违规进入诡境，本不能携带额外的帮助，但那些石板特殊，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没问题，第九块石板已经去找到了，教会知道詹金斯说的那条巷子和那堵墙。其他石板在常青森林，现在也已经发出消息，将那八块运送过来。” 　　海瑟薇说道，然后有些虚弱的让茱莉亚搀扶住她。虽然外面黑的像是深夜，但此刻已经快要到早晨六点，忙碌了整整一晚上，而且因为詹金斯的离去而精神格外紧张的红发少女，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不如你暂时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巧克力也可以暂时趴在我头上。” 　　多洛丽丝搀扶着海瑟薇建议道。 　　“不要～” 　　懦软的声音来自于海瑟薇的头顶，除了无法抬头的海瑟薇，房间里的其他四位女性都抬头看向那只黑白色的幼猫，大家都愣了一下，但谁也没有开口对忽然说人话的猫发表评论。 　　海瑟薇则笑了： 　　“你们瞧，巧克力只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一次巧克力没有再说话，大概是懒得评价这句话。它还深陷于詹金斯离去陷入危险，而自己无法跟随它的悲伤和担忧情绪中。 　　诡境同样排斥巧克力这种完整的灾厄之兽，过去不显露力量所以无事，但现在却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蒙混过关了。就和星灵、奥古斯都先生等等帮助过詹金斯的人们一样，巧克力也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所以它打算留到最后，让詹金斯知道谁才是最能帮助他的人。 　　虽说知道詹金斯不会在爬塔的中途遇到危险，但猫咪还是很担心，这也是它情绪不高的原因。 　　“说起来，詹金斯出来了一次获得帮助了吗？” 　　索菲娅公主轻巧的转移话题，让人们不要再关注说话的巧克力。 　　“常青森林那边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但既然亚莉克希亚有安排，那么应该就没问题。她似乎得到了来自未来的帮助……” 　　海瑟薇想到了那位未出生的威廉姆特家的女孩： 　　“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未来？” 　　银龙狐疑的问道，但没有多说什么。索菲娅公主则又对安娜塔西娅问道： 　　“一会儿我要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不要，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银发少女仰着头说道： 　　“我自己去就可以。” 　　“你确定你也没问题吗？” 　　索菲娅公主的口吻中略带担心。 　　她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那毕竟是灾厄之兽的部分力量。即使比不过真正的灾厄之兽，对于银龙来说也同样危险。银龙在漫长的岁月中，虽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那些背负罪孽的可怕生物强。 　　“没问题的！” 　　银龙很有自信的说道，海瑟薇和多洛丽丝则想要再次感谢她，感谢她愿意冒着危险去帮助詹金斯。但安娜塔西娅却忽然抬起手，示意房间内的人们不要说到，她侧耳倾听了几秒： 　　“唤龙笛响起了。” 　　仪式【唤龙笛】出自老爹的B-10-2-4291【索默尔密教仪式书】，这仪式甚至能够将物质世界之外的银龙和公主直接唤到物质世界，当然也能让银龙直接进入诡境。通过B-10-2-4291使用的仪式，本来是不能被使用者记忆的，但就和【吾神在此】等能力无法被传递者记忆一样，对詹金斯来说，很多规则根本对他没有约束。 第2112章 龙与月的共舞 　　安娜塔西娅侧耳倾听了一阵子，确认这是詹金斯吹起的笛音，才抓紧时间拥抱了一下索菲娅公主： 　　“即使无法击败那东西，我也不会输，这一点你放心。” 　　虽然平时有些时候会展示出一些不着调的性格，但总体来说，古老的银龙领主还是非常可靠的。特别是对索菲娅公主来说，她知道自己的爱人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的。 　　“那么各位，我就离开了。” 　　银龙没有武器也不需要行李，她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末日文书，似乎是来不及了，如果想要送给詹金斯，你们还要想其他的方法。违规进入诡境的方式不止一种，也许正神教会会有好办法。” 　　她对海瑟薇和多洛丽丝说道，没等她们回答，这时巧克力又说话了。黑白色的幼猫趴在海瑟薇的头顶，没有动弹的意思： 　　“拿着这个。” 　　依然是那种酥酥软软的声音，银发少女心底的某个阴暗角落很恶意的猜测这是那只猫故意装年轻才弄出的嗓音。 　　但巧克力说话的同时，一小撮尾巴毛从它的尾巴上剥落，飘向了安娜塔西娅，后者一把抓住但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你想要提前发挥力量？” 　　银龙诧异道。 　　“不，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 　　巧克力的声音很柔软，那种懒洋洋却很有活力的声音，与猫咪的外表倒是很搭配。当然，如果房间里的女士们能够见到她化为人类形态是的模样，会感觉声音与外表更加搭配： 　　“我过去也曾在物质世界和星界活动，大概是那时丢失了一些力量残渣，被那台机器获得。拿着我的毛，那么伪劣品再怎么样也无法战胜你，不管怎样你也输不掉。”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索菲娅公主放下心来，笑着对银龙说道，安娜塔西娅当然也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就拒绝这样的帮助：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她将那撮猫毛握在手掌中，随后在索菲娅公主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一跃而起，化作一道银色的光消失了突兀裂开的黑色空间裂缝中。 　　目睹了这一幕的三位女士都叹息一声，等到那道黑色的裂缝重新恢复，多洛丽丝才对索菲娅公主说道： 　　“我要继续回到父亲身边，去参加下一场谈判了，要一起去吗？” 　　索菲娅公主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便打算一起去。在“谎言之神就在我身边”的事实暴露后，作为谎言信徒的法布里小姐的身份，反而没有受到什么关注。教会暂时没有发挥想象力，将“谎言之神等于谎言信徒”的事实猜测出来，所以法布里小姐依然可以合理的在教堂内活动。 　　多洛丽丝还邀请海瑟薇也和她们一起去，但海瑟薇表示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等待教会找到第九块石板，然后想办法给詹金斯送去。 　　她和多洛丽丝两人同路离开，但在走廊转角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刚才见到詹金斯灵体的房间，伯恩瑞特小姐和哈姆斯小姐都还在： 　　“你的事情办好了？” 　　“差不多了，还要等待一会儿就是了。” 　　海瑟薇有些疲惫的坐下，布莱妮陪在杰西卡身边，处理本应该由詹金斯处理的文件，所以暂时也无法陪着她，她从未有过的渴望自己身边还能有一位可靠的家人。 　　“喵～” 　　头顶的巧克力适时的彰显了一下存在感，海瑟薇笑了一下，抬手想要抚摸一下猫咪，但只是摸了一下便被巧克力的小爪子推开了手。 　　“刚才那只小妖精来找你了，见你不在，便暂时离开了。” 　　“小妖精？薇奈特～哦，是的，我忘记告诉詹金斯，他的朋友来帮他了。” 　　海瑟薇抬手按住了脑袋： 　　“真是的，没办法，我去见一见那位皮斯科先生吧。” 　　说着重新站起身，但还没走出门，房门便被敲响了，随后海瑟薇从教堂的修女那里得知，有她的朋友在教堂外找她。 　　在教堂门口看到的果然是魔法小姐，这位女士站在落在灰烬的黑暗街道上，奇异的景色下，魔法小姐看起来异常的兴奋。 　　“你不是和银笛小姐以及那三位先生在一起吗？” 　　海瑟薇打趣道： 　　“怎么，他们抛弃你了？” 　　“当然没有，海瑟薇，等你知道我正在做什么，一定会感谢我的。不过现在我需要帮助，我正在进行一次重要的尝试，但我发现还缺少一件重要的物品。放心，只是普通物品，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两人是老朋友，说话也不同客气。 　　“好吧，你需要什么？” 　　海瑟薇问道，但她头顶的猫却眯着眼睛看向魔法小姐，对方的状态有点不对，半天没见忽然变强了： 　　“果然，在纪元之末这种时候，在命运汇聚的舞台上，命运倾轧之下，总会各种奇怪的人都会出现。” 　　“嗯？这只猫不是詹金斯的……它会说话了？” 　　魔法小姐惊疑道，但巧克力根本懒得理会她。 　　“巧克力的事情，请千万不要和詹金斯说，你就当刚才是幻觉就好，千万不能说。” 　　海瑟薇再三强调，得到魔法小姐的承诺后，才再次问道： 　　“说起来，你需要什么？” 　　“一列蒸汽火车。” 　　魔法小姐非常诚恳的说道，还补充了一句： 　　“这不是开玩笑。” 　　“是我理解的那种‘蒸汽火车’？” 　　红发的女士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 　　“或者只是模型？” 　　“不，就是那个，真正的火车，但有火车头和一节车厢就足够。” 　　魔法小姐强调道，海瑟薇眨了下眼睛，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 　　“你要蒸汽火车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做研究，我有了重大突破。” 　　魔法小姐利索当然的说道，海瑟薇则迟疑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以詹金斯的名义，让教堂调配一辆给你，毕竟现在这种情况，火车也大都停运了。但我要怎么把火车给你？那可不是我能够单手拎起来送到你手中的。” 　　“我和兜帽先生他们都在银笛小姐的房子那边，除此之外，还有我的教友们。你应该知道地址吧？就在詹金斯家、就在你们家隔壁，你让教会想办法把火车弄到圣乔治大街上就好，最好让车头的门正对詹金斯家或者银笛小姐家。” 　　说完转身就要走： 　　“一定要尽快，时间可不等人。” 　　“等一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在做一件大事，我找到了上次詹金斯没有找到的东西，然后忽然有了新想法，而且想法意外成功了，所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马上就会成为现实了。” 　　（菲妮祈祷中……） 　　唤龙笛的声音响彻城堡的第五层，随着银色的光团闪烁，银龙以巨龙的形象，在第五层出现。 　　因为身躯的庞大，她的出现直接破坏掉了城堡的天花板。 　　一时之间就像是地震一样，巨龙直接向着上方的明黄色月亮喷吐出银色的龙息，同时那轮妖异的月亮中的猫型黑影也活动了起来。阴影的力量被月亮调集，黑色的光从地面连接着月亮，像是凭空多出了很多条登月的道路。 　　而就在地动山摇，上方建筑物碎片不断掉落的同时，詹金斯和精灵小姐已经冲了上去试图抓住老管家。 　　老管家在唤醒了那轮月亮后，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丢下那把剑，就想要通过大厅的窗户跳回到城堡外面。对于詹金斯和精灵，城堡外的黑暗是绝对的禁地，是诡境中不应该涉足的领域，但对老管家这样诡境的“原住民”来说，那里是最好的藏身地。 　　“你以为你走的掉吗？” 　　老管家逃走的时候没有带走那把剑，所以詹金斯弯腰捡起然后猛地向前一掷。剑刃贯穿了管家的左侧的金属身躯，穿过了他的胸口将他钉在了墙上。虽然仅仅是穿刺，但剑本身似乎对老管家有着非同寻常的伤害能力，管家居然没有挣扎，眼看居然就要不行了。 　　“赶快离开，这里要塌了！” 　　西露芙小姐对詹金斯说道，两人一起逃向窗口。在经过那里的时候，詹金斯一把将那把剑和老管家抱起来，然后和精灵一起从五楼跃出窗口。 　　在他们的身后，银龙的吐息和月亮中爆发的黑色光柱对接在一起，不稳定的灵的波动如同冲击波一样，将所有高于城堡五层地板的物品一扫而空。 　　两侧塔楼因为稍高一些，塔顶从塔身上切割下来，坠落到下方。巨大的砖石结构撞击地面，虽然没有激起浮尘，但却让原本就黯淡的土路篝火的光芒更加微弱。 　　但这没关系，银龙的整个身躯都在发光，明黄色的月亮也绽放出了月亮不应该有的光亮。二者俨然一副要进行大爆发的样子，这幅巨龙与圆月争斗的画面，即使是在遥远的神话纪元，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所以，虽然现在诡境变得更加危险了，但至少这里并不缺少照明用的光线。 第2113章 人心之影 　　虽然银龙与黄月的争斗非常精彩，但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落地后可顾不得向后看，便逃向正对着城堡大门的那条路： 　　“门在哪里？” 　　身后剧烈的爆炸和响动让詹金斯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地面的震动也让他不得不再次加快脚步。他恶狠狠的对被他拉着的老管家说道，管家的胸口依然穿刺着那柄剑，它眼看就要不行了： 　　“你们别想离开这里。” 　　说着，居然还在反抗，左侧金属身躯的衣服爆开，从金属中伸出一根根银色的锁链，硬生生的将詹金斯和他绑在了一起。 　　“你哪里也别想离开！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 　　“你只是诡境规则的主持者，而非规则的制定者，你以为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吗？西露芙小姐，你先走！” 　　精灵没有犹豫，立刻放弃了被束缚的詹金斯，沿着那条路跑向詹金斯出现在诡境时的那个黑暗的方向。 　　他尝试着挣脱管家对自己的束缚，但那些活化了的金属，却如同跗骨之蛆一样难以挣脱。詹金斯甚至将管家身上的剑抽出，试图劈碎管家正常的那边身躯，但依然没用。 　　“别想走，救世者，我是人心之影。人心的影子，最真实的幻影，你是摆脱不掉的。” 　　只剩下半边身体的老管家说道，嗓音因为躯体的破碎而变得奇怪，破碎的肉身中流出黑色的影子，和金属一起束缚住了詹金斯。金属和影子共同扎根于地面，詹金斯单凭力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而在他们缠斗的背景中，银龙和那头自裂开的黄色月亮中跑出来的巨大金属黑猫的战斗正式开始了。 　　詹金斯的余光可以看到她们，可以看到那只金属黑猫是如此的眼熟，虽然不是完全相同，但似乎与他梦中出现过的那一只有些相似。 　　只是此刻的他根本不理会。 　　“人心真实的幻影是吧？” 　　因为莫名的原因，詹金斯的语气有些暴躁了起来。火焰再次从身躯中流出，试图灼烧金属和黑色的如同流水般的影子，但这一次没有奏效。 　　“这金属，是大智慧从本体核心中剥落的金属，是时间和岁月和神秘和蒸汽锻造出的最强合金；这影子，是人心的影子，你们的时代，给了这些影子源源不断的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和yin欲的力量，火是烧不掉这些的。” 　　活化的金属和影子逐渐的想要包裹住詹金斯的头颅，但詹金斯毫不畏惧。他先把那把剑，丢向精灵小姐的方向让她拿着，然后说道： 　　“人心之影也许很厉害，但再多的人心我都欺骗过，你要和我谈真实的幻影？” 　　他的身躯直接消失，瞬间出现在了精灵小姐的身边。刚进诡境的时候，他出于谨慎就在这里留下了一道影子，此时恰好用到。 　　而那摊影子和液体金属混合的东西失去了目标，短暂的迟疑后，立刻像是扑向猎物的软体史莱姆一样再次扑向詹金斯，然后被精灵小姐一箭射穿。 　　因为距离过远，而且被精灵的箭矢耽误了一下，这期间已经足够詹金斯做好准备了。 　　他闭上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捂住想要再次拉弓的精灵的眼睛，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杖，将手杖顶端的宝珠对准前方。 　　霎那间的白色光芒，甚至让正在打斗的银龙和金属黑猫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这处世界几万年来，都没有被如此强盛的光芒照亮，那光芒甚至短暂的驱散了诡境空间边缘的阴影，让敢在此刻睁开眼睛的人们看到诡境真正的空间边缘。 　　当然，没有哪个拥有眼睛的生物敢在此时睁开眼睛。恩赐大都具有独特的力量，而发光宝珠的特性只是发光，因此才会更加的纯粹。 　　光芒消失后，与金属连接着的黑色液体影子暂时消失，那些金属也落在了地面。但就和刚才的老管家说的一样，这影子可以暂时驱散，但绝对无法完全消灭。它迟早会在这处诡境再次复生，但这和詹金斯就没有关系了。 　　“我们要走了。” 　　他对精灵说道，然后一边拉着她的手沿着那条路向着黑暗的方向前进，一边转身对天空中的银龙说道： 　　“我们先走了，安娜塔西娅，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詹金斯。祝你一路顺利，等到事情结束后，别忘记请我吃饭！” 　　明黄色的月亮完全破碎，化作黄色的铠甲保护金属黑猫。 　　但这并未给金属黑猫带来任何的优势，毕竟银龙虽然在天空中和黑猫战斗，但黑猫意外的没有任何猛烈进攻的意愿，而只是被动防御。 　　它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刻意避免与银龙正面交战。而如果詹金斯此时转身仔细观察安娜塔西娅，就会发现她的右前爪上赫然缠绕着一道黑色的光环，那才是真正的吞月灵猫的力量。 　　但饶是二者中的一个没有用全力，它们战斗产生的余波，就已经让城堡接近完全倒塌了。坍塌的城堡没有留下建筑废料，反而是化为影子融入这片世界。 　　实际上，连城堡也是影子的一部分，毕竟所谓领主，正是阴影的主宰。 　　“城堡外的路只有一条，门当然就在路的尽头，只不过只有完成了任务才会出现。那个管家，难道以为这是我经历的第一个诡境吗？这点基础的规则我还是懂的。” 　　詹金斯说着，在路的尽头的黑暗中，那扇散发着白色光芒，但有些不稳定的门果然出现了。 　　“这把剑你要带走吗？” 　　门前，好不容易才搞清楚现状的精灵问向詹金斯。 　　“我只能带走你，即使管家死了，我们最好也不要违反规定。” 　　他说着，将剑交到西露芙小姐手中，然后将管家消失后留下的液体金属收集了一些，放到背包中。既然管家声称这是差分机本体核心的碎片，当然很有价值： 　　“但既然管家死了，一些小小的违规，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着，拉着精灵的手，和持剑的精灵一起，跳入了白色的光门中。 第2114章 蜡像馆与牌局 　　再次的混乱与眩晕，仿佛被丢到了滚筒中转动了一百圈，又仿佛自己没动但世界本身在旋转。在一系列光怪陆离的幻觉后，终于再次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这已经是连续第五次的进入全新的诡境了，詹金斯感受到的眩晕感也更强了。但好消息是，皮肤感知到的周围环境，既不潮湿也不寒冷，既不炎热也不是特别干燥。 　　除了鼻子嗅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后，这里的温度和湿度实在是无可挑剔。 　　“这是蜡的味道？还是我嗅错了？” 　　精灵小姐反而很适应空间转移，因此能够将尚且有些天旋地转的詹金斯搀扶着坐起来。在打量周围昏黑的情况前，他惯例还是先摸口袋，然后果不其然的摸到了一枚全新的硬币。 　　全新的硬币依然和罪币的尺寸一样，因为与【真实的幻影】有关，因此是金色的宝石币。正面是【真实的幻影】的徽记，反面则是展翅的龙的模样。如果詹金斯没有看错，从龙的身体特征来判断，那就是银龙安娜塔西娅。 　　“这是什么？很漂亮。” 　　西露芙小姐也在黑暗中看到了这个。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大概会很有用。” 　　他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将硬币抛飞然后一把攥住收回到灵中，才终于站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 　　目前所处的环境无疑是室内，而且是干燥而温暖的室内。而詹金斯嗅到的蜡的味道也没错，因为他们的身边林立着数不清的人物蜡像。 　　蜡像的比例和正常人体比例一比一，而且由于做工精巧，每一个看上去都好像是凝固的活人一样。这份逼真，甚至让詹金斯和精灵都有些担心下一秒蜡像会动起来，但至少目前为止这份担心还算是多余。 　　这里应该是某间蜡像馆，仔细观察，那些蜡像的脚下还有着姓名标牌。但因为仅仅用十八纪的通用文撰写人名，没有其他更多身份信息，因此詹金斯根本认不出这都是谁。 　　蜡像馆大概很大，至少他们看不到周遭的边界。这里很黑，只有中央有一张硕大的四角方桌，桌子中央摆放着烛台，两长一短的蜡烛立在烛台上，提供些许的光亮。 　　除了烛台以外，桌面上还摆着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仅仅是詹金斯观察到的，就有稿纸、信纸、各种不同的铅笔、皮尺、小刀等等。 　　桌子的四侧，则各自立着四尊雕像。按照周遭的蜡像来判断，那应该也是蜡像，但在蜡烛微亮的火光下，其中三尊是确凿无疑的金属雕像，最后一尊则是一半蜡一半金属的状态，他是活着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也和差分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等等……桌旁的三尊雕像？” 　　他想起了自己在金属黑塔的第一层升起时，冒险闯入时看到的情况。当时塔内是白光遍地，只有三尊国王的金属像围绕在桌子旁。 　　“这里对应的是【无冕之王】？” 　　虽然此时看到的三尊金属像并非萨尔希二世、女王伊莎贝拉和高傲者塔克文，但詹金斯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第一层塔升起的时候，大概率这个庞大的诡境还没有完全成型，因此当时看到的自然与现在不同。 　　“过去看看。” 　　詹金斯对自己的同伴说道，精灵则想将从上个诡境中带出的剑还给詹金斯。那把剑是B类超凡物品，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特性，但武器类的特殊物品无疑都是极强的。 　　“你先拿着。” 　　詹金斯对她说道，其实是自己不愿意再增加行李了。 　　桌边的四尊雕像中，一半蜡一半金属的那一尊活雕像是穿着袍子的女性祭祀模样。剩下的三尊纯金属雕像一女两男，其中女性是老年，另外两尊男性则都是中年接近老年的形象，他们都穿着华贵的礼服，这服装扮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大贵族。 　　见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靠近了，那尊活雕像一边打量着他们一边开口说话了： 　　“居然是两个人来到我这里。” 　　声音与外表的女祭司倒是很搭配。 　　“你接到的消息，是只有我吗？” 　　詹金斯问道，而对方显然不想搭理他： 　　“规则很简单。” 　　活雕像声音冷淡的指向桌面，铺在桌面上的各种纸张和工具，立刻像是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拨开一样，被拨弄到桌边。同时，桌面中央的烛台也凭空起飞，悬浮在桌面之上，这样一来，便将桌子中央的三分之一空白露出来： 　　“来打牌吧，一把定输赢。赢了，我就允许你们离开。” 　　“打纸牌？我们两个都要和你打吗？” 　　因为曾经在火焰诡境中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詹金斯并不惊讶会有这种事情。 　　“你们两个共同使用一套牌组，决定如何出牌。我们要玩的，是王国牌，这三尊雕像分别代表着三个不同的王国，现在首先选择，你们要代表哪一方。” 　　“我们能否知道你所说‘王国牌’的具体玩法？” 　　“不，请先选择你们将要代表哪一方？” 　　“那好吧，这个代表什么？” 　　詹金斯首先指向女性模样的那尊，她在活雕像左手边。 　　“位于大陆中部、人口最多的王国，秩序稳定，经济繁荣，蒸汽技术进步迅猛；但粮食产量低，严重依赖进口，且常发生自然灾害。” 　　“这个呢？” 　　这次问正对着活雕像的男性形象的雕像。 　　“位于大陆北部，国土面积最广的王国，军队强盛，矿产丰富；自然环境恶劣，劳动力不足。” 　　“最后这个呢？” 　　最后是活雕像左手边的那一尊。 　　“位于大陆南部，自然资源最为丰厚的王国，人文和自然景观众多；国内政局不稳，因历史原因，在三大王国中军事最弱。” 　　三个王国的介绍有些猛烈的既视感，但仔细想想，与现实的三大王国还是有很多不同的。也许这个介绍参照了现实，但绝对不是和现实一模一样。 　　“选不同的王国，有什么区别吗？我还是想知道这个牌到底要怎么打。” 　　詹金斯又问，但对方铁了心不回答他的问题。又因为精灵小姐完全不懂当代的政治，所以最后还是由詹金斯选择了那个有着女王的人口庞大的中部王国。 　　毕竟，他也只是对这个国家最熟悉。 　　选择完毕后，未被选中的两尊金属像分别退后两步，和周遭的蜡像站在一起。而正对着活雕像的桌边则多出了两把椅子。在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坐下后，活雕像左手边的女王金属像动了起来，站在了詹金斯的身后，甚至还将手搭放在了詹金斯的椅背上。 　　“所以究竟是什么规则？” 　　詹金斯的余光观察着代表女王的金属像，只是除了感觉手工艺精巧以外，但没感觉到有可疑的感觉。 　　“以10年为限定时间，每个季度王国会出现不同的事件。” 　　活雕像左手边出现一沓黑色底的纸牌，数量超过了一百张： 　　“每个季度的到来，我会随机选择翻开一张黑色事件牌，而你们需要给出应对的方法。也许只是粮食短缺，但也有可能是灾厄降临。” 　　但詹金斯和精灵面前没有出现纸牌： 　　“所以，我只需要说话就可以？”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他就擅长这个。 　　“不，你们的人生阅历将会转化为政策，你们的是非观点，将会影响王国的生存，你们对历史和文明的认知，将会成为力量。” 　　坐着的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面前各自出现了一沓白色的纸牌，精灵小姐面前的一沓，大概不超过100张，数量还算可以，毕竟她虽然是常青森林的巡林客，但文化课也并非不及格。 　　她又转头看向詹金斯面前的那一沓，然后微微张嘴，那些看上去比黑色的问题牌还要多： 　　“新生的世界树在物质世界，其实是政治家或者历史学家？” 　　精灵小姐猜测到。 　　“我手中的问题牌有可能出现重复的状况，而你们手中的牌也可能出现重复，但每张牌只能使用一次。每一季由我打出的问题牌只能有一张，但你们可以用多张牌组合应对。” 　　詹金斯和精灵拿起属于自己的纸牌，詹金斯看到的第一张是【维持稳定】，他眨了眨眼，然后翻看第二张，依然是，翻到第十张才是【粮食增产法】，再之后还有【个人武力】、【义务教育】之类的卡牌。 　　“都是宽泛的形容，没有具体的政策和做法？” 　　他心中想到，然后侧着身去看精灵手中的牌，看到最上面的两张分别是【促生育法】以及【基础神秘学】。 　　“精灵还有促生育法？” 　　詹金斯小声的问向西露芙小姐，顺便将自己手中的牌展示给她看。 　　“我还在学校读书的那几十年，出生率连年走低，除了向主宰祈祷赐福我们以外，王族也颁布了法律鼓励生育。我记得当初好像是……每个家庭每多出生一个孩子，奖励给一百年的有限自由狩猎权。” 　　西露芙小姐的话与精灵给物质世界的人们留下的“神秘优雅”的印象一点也不同，反而让詹金斯仿佛一下看到了森林中生活着的精灵们的万家灯火。 第2115章 【事件】与【意外】 　　“很真实的生活。” 　　詹金斯对精灵评价道。 　　“除了每季度会出现的事件卡牌，双方三人每次出牌，都有可能触发意外卡牌。” 　　活雕像右手边也出现了一沓卡牌，这次是红色的，数量和黑色的一样多。 　　“每季度固定出现的【事件】必定是坏事，但【意外】有可能是好事，有可能是坏事。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意外】效果都会持续一整个季度，无法被双方出牌影响，到下一轮次的出牌时，才可以被影响。” 　　詹金斯挑了挑眉毛： 　　“如果意外是灾厄之兽降临呢？如果一整个季度都无法影响，恐怕王国就会全灭了。” 　　“所以，牌局也要靠运气。” 　　活雕像慢条斯理的说道，随后又指向周围的那些蜡像： 　　“如果在你们的出牌时刻，你们无法找到合适的牌打出，那么，可以选择放弃出牌，转而选择一尊蜡像。这些蜡像，都是过去纪元中的人类精英，每个人就如同你们两人一样，也自带一副牌组。选择它们，它们会帮助你们，直到一个年份结束。” 　　“还有这种好事？” 　　“但每选择一尊蜡像，牌局结束前，遭遇意外和灾难的概率就会增大。在这一点上，牌局是很公平的。” 　　“王国牌”的输赢判断很简单，如果在40轮次的出牌后，也就是牌局的十年后，王国依然存在，那么就算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获胜。相反，如果在40个轮次内王国覆灭，覆灭的判断包括但不限于政权消失，国土消失以及人口全部消失，如果是这样则是两人失败。 　　每季度的出牌后，王国经历的事情，将会以活雕像的口述来描述，也就是说，如果活雕像有意为难两人，那么它完全可以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让牌局走向更糟糕的走向。 　　这一点詹金斯和精灵小姐都无法改变，他们也只能在对局中寻找变数。而在对局开始前，詹金斯其实就已经知道这次诡境的陷阱究竟是什么了。 　　经过了前四个诡境的他，已经大致摸清楚了差分机行动的方式。九层塔已经到了第五层，也算是冒险的旅程已经走过了一半，距离终点已经不远了。 　　“未知纪元元年，文明从过去的灾难中走出，并继续向前发展。你们作为人类中部王国的国王，正式从前代那里接过了权杖和皇冠，等待你们的将是数不清的挑战与机遇。” 　　活雕像以这句话为开场白，随后将黑色纸牌堆最上面的一张掀开，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都紧盯着另一叠红色的纸牌，但好在他们的运气还没有那么差第一次就遇到【意外】。 　　“未知纪，元年，第一季，事件【宫廷政变】。不怀好意的皇族发动宫廷政变，试图刺杀你们夺取王位。” 　　虽然桌子边还有很多杂物，但桌子中央是干净的。活雕像将那张牌甩到桌子中央，詹金斯和精灵都能看到上面的文字描述以及配图，配图是经典的宫廷政变的油画的。 　　“我来。” 　　詹金斯对西露芙小姐说道，然后从自己的卡堆中选出一张： 　　“【游说与感化】，我有这个能力，让反对我的人拥戴我。” 　　他将牌摔倒桌面上，这张牌是他一年来多次公开演讲的阅历形成的。 　　“不，单张的力量还不够，你没能说服那些发动宫廷政变的反对者。” 　　詹金斯于是又打出了一张【个人武力】。 　　“那么就先打服他们，然后再感化他们。” 　　他说道，而就在他的第二张牌打出的同时，那叠红色的纸牌最上方的那一张滑落到了活雕像的手边。后者拿起后看了一眼甩出【蒸汽突破】这张牌： 　　“在武力和你的感化下，宫廷政变被相对和平的解决，在此后的两年中，出现【宫廷政变】这张牌的概率降到最低。同时，在和平的未知纪元年，第一季，皇家科学院在蒸汽机的研制中出现重大的突破。本局对局结束前，将会出现和【蒸汽】有关的相关卡牌，同时，【劳动力不足】等负面卡牌出现概率降低，【空气污染】【发明】等附属卡牌出现概率提高。【蒸汽】成为王国影响力之一。” 　　话音刚落，属于活雕像的红色和黑色卡组，以及詹金斯和精灵小姐的白色卡组都变得更厚了。其中精灵手中的卡牌增加最少，毕竟她对于蒸汽科技一窍不通。同时【蒸汽突破】的卡牌悬浮在了桌面上，并散发出本身的红色光芒。 　　“什么是【王国影响力】？” 　　“可以和其他卡牌发生连锁反应，除非被其他卡牌破坏，否则这张牌的效果将持续到对局结束。” 　　“陷阱。” 　　詹金斯评价道： 　　“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四十个回合的第一回 合，就出现了【蒸汽】科技的qi点？” 　　特别是出现【蒸汽】是在意外卡组，詹金斯两人甚至无法出牌阻拦这个看起来很不错的意外。 　　活雕像依然没搭理詹金斯，而是再次抽取第二张黑色卡牌继续对局： 　　“未知纪，元年，第二季，事件【边境动乱】。在与北国接壤的北部边界发生了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北国也许正在策划阴谋。”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没有成功处理这件事，肯定会对后面38个回合产生影响，说不定还会出现【国境不稳】不稳甚至【战争状态】之类的影响力。 　　“那么……” 　　詹金斯皱了下眉头，他手中没有任何和出兵有关的卡牌。于是又看向西露芙小姐，很不幸她只是普通的精灵游侠，并非游侠统领之类的大人物。 　　此刻再次使用【个人武力】也许还能解决，但詹金斯手中的【个人武力】只有十余张，西露芙手中则只有7张，他们不能将这种几乎万能的牌浪费太多。 　　“这有些不对，我们既然是国王，当然要有能够指挥军队的卡组。你是不是没把基础卡组给我们？” 　　他立刻向活雕像质疑道，这次对方给出回应了： 　　“基础卡组？不，没有那种东西，我只是在和你们打牌。如果找不到方法，可以请求蜡像的帮助。” 第2116章 影响力与隐患 　　蜡像馆中的蜡像虽然只标准了人名，但从服饰可以简单分辨出职业，所以想要从中找出现在可以应对局面的将军之类的人物，其实并不怎么困难。但詹金斯还是摇了摇头： 　　“你当我是傻瓜吗？这些雕像有问题。” 　　他看向手中的牌： 　　“真是的，但愿不要有第二次【边境动乱】了。” 　　说着，甩出新的卡牌【联姻】。这张卡牌的出现与他的哪一些人生阅历有关，他不用想也知道。 　　“足够吗？” 　　他问道，活雕像几乎是静止了一秒，才点点头。旋即【联姻】升空与【蒸汽突破】排在一起，成为新的王国影响力。 　　“你迎娶了北国的公主，成功让两国坐在谈判桌前，解决了边境争端。三十回合内，与北国出现领土、经济等争端的概率减小，【联姻】成为新的影响力。” 　　“您真的迎娶了公主？” 　　一旁的精灵小声的问道，她很好奇，所以詹金斯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只是未婚妻，我们打算明年夏天结婚。但要注意，我可不是在吃软饭，你懂这个单词吧？还有，我只是迎娶了一位公主，所以【联姻】也只有一张，如果南国也要和我们打仗，或者国内出现大规模的叛乱，那么我可真的没办法了。” 　　接着便进入第三季，而就在活雕像查看黑色卡片的同时，红色的“意外”卡堆再次滑下一张卡片，这张卡片要在这回合结束后才会揭晓。 　　“未知纪，元年，第三季，【金色的秋季】。这是第一个丰收的季节，未知的灾难潜藏在王国的麦田中，你们有两季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麻烦，如果第二年第二季到来时仍未解决，那么事件会有后续发展。由于丰收季的到来，在四个回合中不会出现【饥荒】等事件。” 　　它将这张牌甩到桌面中央，在詹金斯和精灵小姐都看清楚后，这张黑色的卡片同样升空。但与【蒸汽】【联姻】两张影响力不同，黑色的卡片是背面向上的。 　　当然，如果詹金斯和精灵小姐没有成功解决它，那么说不定会有新的负面影响力因此升空。 　　“这次我来。” 　　詹金斯还没开口，精灵便说道。她从自己的卡牌中取出了两张，丢到桌子的中央，和其他牌混合在一起： 　　“【农田巡查】以及【精灵的基础知识】，我懂得这些，是否能够发现未知的隐患？” 　　说完，又对詹金斯解释道： 　　“我在成为巡林客之前，在家乡当过几年的麦田巡查官。” 　　詹金斯本想询问对方究竟几岁了，但因为他在这方面有过教训，因此忍住没有问出来。 　　“你发现了危险，金色的秋季中，依靠丰收的喜悦作为食粮的奇异生物，出现在了你们的国家。请选择，是否出牌，这将决定你们对探查到的怪物的了解，也将决定接下来战斗的情况。” 　　“我来出牌。” 　　精灵再次说道，挑选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卡牌丢出： 　　“【基础神秘学】。” 　　卡牌中对于掌握能力的描写非常模糊，因此并没有说明太细致的东西。 　　“你发现那不是实体，甚至不是灵体。它是一段信息，依附于世界，吞噬丰收的喜悦。由于获得了细致的情报，你们发布了政令，取消了丰收节，由此扼杀了怪物，取消战斗环节。但由于节日的取消，王国民众产生不满，【民变】等事件卡牌出现概率上升。” 　　漂浮着的黑色卡牌落到桌子上，代表着隐患的消除。 　　“那么……” 　　活雕像准备将那张红色的“意外”翻开，但詹金斯打断了它： 　　“我还要出牌，【义务教育】【贤者教义】……” 　　“你们已经解决了事件，只有针对事件的卡牌才可以打出。” 　　活雕像制止了詹金斯，以此堵住了詹金斯的那些奇思妙想。如果它不制止詹金斯，詹金斯有信心在第五年到来以前，实现王国的全面改革。 　　“未知纪，元年，第三季，王国迎来了大丰收。虽然取消了盛大的丰收庆典，但你们也消灭了可怕的敌人。同时，王国科学院成功实现了蒸汽机的小型化，蒸汽科技再次被推向另一个高峰。直到对局结束，与蒸汽科技有关的所有事件卡牌的出现概率提升。” 　　他手中的【蒸汽】再次升空，与第一张【蒸汽】排列在一起。 　　见詹金斯和精灵小姐都没有对此发表意见，第四季开始： 　　“未知纪，元年，第四季，【严寒之冬】。冬季的到来让气温迅速降低，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也格外的艰难。由于蒸汽科技的存在，即使你们没能解决这个事件，【人口净出生率降低】等负面影响也不会在这一季结束后出现。” 　　“你有办法吗？” 　　詹金斯问向精灵小姐，后者遗憾的摇摇头： 　　“我居住的森林从来都没有寒冬。” 　　“那好吧，我这边……” 　　他手中也没有很好的应对卡牌，只能将唯一一张【基础设施改造】丢出： 　　“只有这一张。” 　　这张卡牌的出现，不是因为他的见多识广，大概率是因为他在去年冬天成功推动了城市路灯的安装。否则，仅仅靠知晓基础设施的重要性，还不足以诞生这张卡牌。 　　只是卡牌被他甩到桌面上以后，空中漂浮着的两张【蒸汽】居然向其投射出光芒。【基础设施改造】的卡牌描述变更了【基础设施改造——蒸汽管道铺设】。 　　“影响力发挥。” 　　活雕像说道，由于这一次红色的意外没有出现，因此它直接宣布这一季的结果： 　　“未知纪，元年，第四季，意外的寒冬席卷了大陆中部，但由于国王的积极推动以及皇家科学院的努力，在这个冬天，你们基本上实现了重大城市蒸汽管道的铺设。虽然没有普及全国，依然有国民因为寒冬而死，但人们知道国王在努力，因此国王的声望并没有受到影响。” 　　说完并没有开始第五个回合，而是双手抱在一起看向桌对面的两人： 　　“现在开始第一年年终总结——获得影响力【蒸汽】【蒸汽】【联姻】，未获得【隐患】。评价：即使无法挽回民众的死亡，但你们依然是合格的国王。 　　男性国王由于联姻，在邻国公主的教导下掌握了更多关于国家管理的知识。女性国王在巡视农田的过程中，得到了大地的赐福。” 　　两道光芒分别飞向詹金斯和精灵，他们都在年终总结后获得了全新的卡牌。 　　属于詹金斯的卡牌是两张【维护稳定】和一张【jun事指挥】，西露芙小姐则只有一张，但比詹金斯的三张加起来还要有用【大地教会】。 　　他们掌握的其他卡牌都是白色的，但这张【大地教会】居然是白金色的，只看外表就知道与众不同，只是精灵小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在我的时代，大地教会是精灵们传教的主要竞争对手。” 　　虽然她没有说明精灵当时信仰哪一位，但詹金斯也大概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诡境，即使是借助异教徒的力量也没关系。” 　　詹金斯安慰道，然后又问向活雕像： 　　“这些黑色的烟是怎么回事？” 　　年终总结后，一些黑烟从桌面上飘向蜡像馆的各个角落。那些黑色的烟尘附着在蜡像表面，虽然没有使蜡像变颜色，但詹金斯能够感受到蜡像的确发生变化了。 　　“你们对国家的管理，在王国民众那里同时产生了正面影响和负面影响，正面影响凝结成你们的新力量，负面影响则化为这些黑色的烟尘。” 　　“这些烟尘是什么？” 　　詹金斯又问。 　　“心中的负面力量，你可以理解为任何东西。” 　　詹金斯没有再问，这句话直接验证了他最初的猜想，关于这次诡境的猜想。 　　接下来便是未知纪的第二年，在四个回合中，分别发生【旱灾】【灼热之阳】【海盗入侵】以及【地底王国遗迹】事件。第一个事件被白金卡牌【大地教会】解决，并因此出现了新的影响力【信仰-大地教会】，第二个事件又是神秘事件，但被詹金斯的三张【基础神秘学知识】解决。 　　【海盗入侵】则更简单，使用唯一的【军事指挥】后，甚至与【联姻】的影响力产生了勾连，结果则是两人的王国和北国一起，消灭了那群海盗。 　　至于【地底王国遗迹】则稍微复杂了一些，使用卡牌【大地教会】后，一系列原本不易出现的神秘和古代事件的出现概率增加，才出现了这次事件。 　　活雕像说的很明白，【地底王国遗迹】事件不解决也没关系，但一定会导致坏的结果。西露芙小姐担心会在之后出现【地底人入侵】之类的事件，詹金斯则担心这遗迹中会“刷新”出怪物，或者偷盗者从中带出诡物。 　　所以还是主动解决了这一年最后的事件，这次事件总共花费了两人共计14张卡牌，分别是詹金斯的两张【基础神秘学知识】，两张【炼金术】，一张【个人武力】，一张【观星】，西露芙小姐的三张【基础神秘学知识】，三张【古代见闻】以及两张【探险者】。 第2117章 白金卡牌 　　身为巡林客的精灵，可是比几乎将生命中所有时间都留在诺兰的詹金斯，去过更多的地方。 　　这是迄今为止花掉最多卡牌的事件，甚至要不是白金影响【信仰-大地教会】的连锁影响，他们还需要打出更多的卡牌。但至少没给事件留下任何的尾巴，甚至因为解决了这个困难事件，大幅度提升了国家的稳定程度。 　　至于在第二年遇到的三次红色卡牌意外事件，则全部不出意外的都是【蒸汽】。五张蒸汽漂浮在一起，变成了全新的影响力【蒸汽革命】。 　　“现在开始第二年年终总结——丢失影响力【蒸汽】，获得影响力【蒸汽革命】，未获得【隐患】。 　　评价：即使无法挽救因为入侵者而牺牲的无辜者，但你们依然是合格的国王。 　　男性国王由于联姻，在邻国公主的教导下掌握了知识，因为遗迹的探索，获得了神秘知识。女性国王因为遗迹探索，获得了神秘知识。由于蒸汽革命，王国获得了全新的力量。” 　　于是詹金斯多了三张【基础神秘学知识】，两张【外交】，一张【维持稳定】，西露芙小姐多了两张【基础神秘学知识】，一张【古董鉴定】。除此之外，还有三张【蒸汽改造计划】以及两张【蒸汽的推广者】卡牌由他们两人同时持有，最终五张牌由詹金斯保存，并决定使用的时机。 　　“但最好不要使用，如果王国的发展一直偏向蒸汽，最后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因为从詹金斯那里得知了十八纪正面对的事情，所以西露芙小姐很忧心这一点。 　　“我更担心的是这些黑烟。” 　　第二年的结束，在获得新卡牌的同时，桌面再次向蜡像馆内释放了黑烟。 　　“如果我们选择让蜡像帮助我们，这些黑烟的影响才会显现吧？我们不用他们的力量，黑烟自然不会接触我们。” 　　精灵猜测到，詹金斯没有反驳她，但很显然并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 　　未知纪第三年发生的四次事件是【南国间谍】【夏季瘟疫】【红宝石谋杀案】以及【黑教传闻】。南国间谍和夏季瘟疫都是很简单的事件，分别靠詹金斯的个人武力和西露芙小姐的精灵基础知识度过了，红宝石谋杀案则复杂一些，这是又一次发生在宫廷中的事件，如果不是被詹金斯及时制止，差一点就让联姻对象的北国公主死亡。 　　而如果北国公主死亡，那么【联姻】的影响力就会消失，甚至与可能导致【北国入侵】事件。因此【红宝石谋杀案】虽然不涉及任何超凡要素，但却是最为危险的那一类。 　　最后的【黑教传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被完全解决。 　　这个事件是指，一个名为【黑教】的宣传末日即将到来的邪教出现在了王国境内。这又是那种不解决暂时也没关系，但之后一定会变成定时蒸汽炸弹爆炸的事件。 　　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都试图一次性解决它，但两人共计使用了八张卡牌后，见依然没有解决的迹象便放弃了。对局一共四十个回合，现在才仅仅是第十二个，如果再浪费，他们很有可能在第九年第十年左右，面对无牌可用的尴尬境地。 　　实际上如果不是有每年的年终总结获得的卡牌，第八年他们就有可能遇到这种情况。因此在“留下巨大隐患”和“被迫借助蜡像力量”之中权衡了一下，两人都选择了前者。 　　第三年仅仅发生了两次红色卡牌的意外事件，其中一次不出意外的是【蒸汽】，这张牌并没有和【蒸汽革命】融合，而是与【蒸汽革命】【联姻】漂浮在一起，似乎是在等待更多新的影响出现。 　　而第二次意外终于不再是【蒸汽】了，坏消息则是，这次意外是负面意外【末日论】。 　　【末日论】出现在第三年的第三季，也是因为这张卡牌的出现提升了一些卡牌出现的概率，才直接导致第四季出现了【黑教传闻】。 　　【末日论】被詹金斯依靠【维持稳定】以及影响力【信仰-大地教会】压了下去，但又因为【黑教传闻】没有被彻底解决，虽然【黑教】没有被固定为成为隐患，但反而是【末日论】被固定为了【隐患】。 　　除此之外，第三年还有一段小插曲。在发现了与众不同的白金色卡牌【信仰-大地教会】以后，詹金斯一直在思考，为何自己和西露芙小姐的初始卡牌中没有白金色特殊卡牌，甚至在【蒸汽】附属卡组加入后，自己也没有获得【万机之主】之类的白金色卡牌。 　　这一方面可能是活雕像故意限制，但更可能是他还没有完全搞懂牌局的隐藏规则。 　　所以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詹金斯让西露芙小姐，故意在解决这一年的事件时，多次提及自己是纯血精灵，并尽量使用有着【精灵】词缀的卡牌。果然，在年终总结时，他的猜测被验证了。 　　“现在开始第三年年终总结——获得影响力【蒸汽】，获得隐患【末日论】。 　　评价：即使无法消弭那些可怕的传闻，但你们依然是合格的国王。 　　男性国王由于联姻，在邻国公主的教导下掌握了知识，因为多次进入大地教会，获得了神秘知识。女性国王发掘出自己的血脉力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由于蒸汽革命的持续影响，王国获得了全新的力量。” 　　于是詹金斯多了一张【贵族传统】，一张【基础神秘学知识】。西露芙小姐除了多了一张【自然信仰】外，还有一张白金色卡牌【精灵血统】。 　　“果然是这样，对局开始只会发掘属于我们的，正常【国王】有可能拥有的力量，将其归纳为卡牌。如果想要超越对局的现实限制，就必须在对局中，合理展现自己拥有的力量。” 　　詹金斯满意的对精灵小姐说道，后者也很兴奋： 　　“这样说来，您只要展现出属于世界树的力量，是不是能够让王国成为【被世界树庇佑的国家】？” 第2118章 人之脓 　　在精灵比较朴素的想法中，一旦被世界树庇佑，就相当于任何的灾祸都不必在意了。 　　“让男性国王展现世界树的力量很困难，我想我很难找到能够展现世界树力量的机会。” 　　詹金斯为难的说道，在他的牌组中，一张有着【世界树】词缀的卡牌都没有。除非红色的意外牌组，能够为对局增加【自然】有关的附属卡组，否则“世界树幼苗”的身份大概在这个诡境中没用。 　　而很显然的是，差分机的力量在通过活雕像影响红色意外牌组，否则没道理【蒸汽】出现的频率这么高。 　　第三年【蒸汽革命】的持续影响下，他们再次获得了共用卡牌三张【蒸汽力量】和两张【基础设施改造：蒸汽】。 　　如果不是因为【蒸汽】这个词缀一看就知道是陷阱，【蒸汽革命】对于对局的帮助才是最大的。 　　而到了如今，这个诡境的规则也差不多被摸透了。这属于比较传统的考验智力和勇气的诡境，个人拥有的卡牌在进入诡境后就被确定，因此破局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正确出牌，以及是否请求蜡像的帮助。 　　而詹金斯由于特殊原因卡牌特别的多，他的同伴西露芙小姐更因为是古代精灵，偏门而稀有的卡牌更是起到了很大帮助。如果是普通情况下的诡境，这次的冒险几乎差不多就已经算是解决，但在差分机的插手下，看清楚诡境规则，不过代表着冒险才刚刚起步而已。 　　“说起来，这次诡境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那位北国公主。” 　　在打牌的间歇，精灵还不忘感叹道： 　　“从对局第一年开始，她就源源不断的为我们提供帮助，甚至每年都有新的卡牌。即使卡牌数量不算多，但至少全都安全无害。” 　　詹金斯也认为多洛丽丝对自己的帮助很大，并决定在这次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多洛丽丝。想到这里，他再次告诉自己，一定要走出去。 　　到了第四年，对局就相当于进行了三分之一。在这一年的第一季，西露芙小姐就相当聪明的，在应对事件【继承人危机】的时候，将白金卡牌【精灵血统】用了出去，并因此使得王国在【蒸汽】【蒸汽革命】【联姻】外多出了第四种王国影响力【高贵王室-精灵】。 　　第一季的事件不含超凡要素，事件内容是两位国王迟迟没有继承人，因此在贵族中爆发了争论，以至于最终酿成了叛乱。而【精灵血统】一张卡牌就解决了这次事件，毕竟纯血精灵生命悠长，没必要在目前的阶段就确定继承人。 　　当然，用这种方式解决事件，虽然没有增添隐患，但却增加了与【种族】有关的负面事件的出现概率，因此这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害处的事情。 　　这一年的另外三个事件的发生，也让詹金斯基本上确定了每一年四张事件卡牌的规律。结合前三年发生的事情可知，一年中必定会发生“与自然灾害有关的事件”“不含超凡要素但会影响王国统治的政治事件”“隐秘的有可能导致持续影响的超凡事件”，除此之外的第四次事件则随机。 　　这四类事件在一年内出现的顺序并不相同，但绝对都会出现。比如前三年中，对应于第一类的是【严寒之冬】【夏季瘟疫】【旱灾】，对应于第二类的是【宫廷政变】【红宝石谋杀案】【海盗入侵】，对应于第三类的是【金色的秋季】【黑教传闻】以及【地底王国遗迹】。 　　这样的顺序总结看上去没用，但却能有效的让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规划好一年内的卡牌使用情况。 　　第四年剩下的三个事件，则验证了詹金斯的这种想法。三次事件分别是【暴雨季】【幽灵马戏团】【天才的诞生】。 　　【暴雨季】是纯粹的自然灾害，因为发生在夏季，因此如果不解决极有可能影响秋季的粮食收获，进而导致其他灾害事件大发生。对于这种大规模的天象变动詹金斯没什么好办法，小规模他还能用【个人武力】使用【呼风唤雨】。但好在精灵拥有【精灵的灾难规划】卡牌，而且有五张。 　　“这是必修课，不学不能毕业的。我生活在物质世界的年代，灾难还是比较常见的。” 　　她这样解释。 　　【幽灵马戏团】则是迄今为止最为危险的事件，根据卡牌介绍，一个“奇妙”的马戏团进入到了王国境内，而马戏团的成员全部为亡灵。如果不能成功解决本次事件，则三个回合内必定出现【亡灵瘟疫】事件。 　　詹金斯和精灵小姐原本以为多丢几张【个人武力】就能解决，但没想到在总计共使用七张【个人武力】后，活雕像说出了一件很令人意外的事情： 　　“你们成功击败了马戏团的每一个成员，幽灵马戏团崩溃。马戏团的崩溃，释放了被马戏团压制的一些东西，请每人使用任意一张牌，由我来判断，被释放的东西是否会产生影响。” 　　“什么被释放了？” 　　詹金斯皱着眉头问道。 　　“事件结束后你们才能知道。” 　　“如果立刻使用【基础神秘学知识】，是否可以立刻知道那是什么？” 　　已经熟悉规则的西露芙小姐问道，还不忘补充： 　　“不是使用卡牌对付它，是在对付它之前判断那是什么。” 　　“抱歉，基础神秘学知识，不可能知晓那是什么。” 　　活雕像拒绝的非常的快。 　　于是两人被迫在不知道任何信息的情况下使用卡牌，因为手中剩余的卡牌数量也很有限了，所以他们选择的余地并不多。最终在詹金斯的建议下，西露芙小姐再次使用了【探险者】，而詹金斯则使用了【基础神秘学知识】。 　　“虽然牌面信息一样，每个人的基础都是不一样的。我在不久前看过一些很要命的怪物的资料，虽然那些资料的内容不会反应到卡牌信息上，但我的确知晓那些。如果对方敢在现在的阶段耍花样，我一定会让它知道什么是知识的厚重。” 　　他几乎是威胁的说道。 　　活雕像点点头： 　　“常年的冒险经历，让女性国王的见闻增加。她不知道被释放的是什么，因此无法阻拦，但她认识到那不是实体，不是灵体，那似乎是恶念。偶然的见闻，让男性国王知道一些可怕生物的存在，因为没有更加详细的资料，因此男性国王没有立刻得知那是什么，所以无法阻拦被释放的东西。他能够在下一回合，通过再一张的【基础神秘学知识】使用，知晓那是什么。”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詹金斯没有搭理活雕像，而是转过头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那是什么？” 　　“人性的恶念，潜藏在心底的罪恶。那是流淌出的恶念人性所化为的脓水，那是肮脏无比的东西，那大概是【人之脓】。” 　　他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一边看向活雕像，后者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四年第四季的时间【天才的诞生】是直接受到被释放物的影响而出现的事件，事件无法解决，至少一回合解决不了，事件的表现形式则是，王国内部在短短一季的时间涌现出数量繁多的各行各业的天才。 　　表面上来看，这是有利于王国发展的好事，但谁都知道这是陷阱。 　　“通过第二张【基础神秘学知识】的使用，男性国王回忆起了那是什么。那是人性之恶的脓水，那是智慧生物人性中最为卑劣的一面。它们的释放，将导致引发更多灵魂的溃烂，使得更多人之脓流淌，但也会增加国王民众的智慧，启迪更多的思路。” 　　再加上本年两次【蒸汽】和一次【贫民暴乱】的意外事件，拼凑出了全新的王国影响力和王国隐患，于是第四年的总结就相当有趣了： 　　“现在开始第四年年终总结——丢失影响力【信仰-大地教会】，获得影响力【蒸汽】【蒸汽】【高贵王室】【智慧王国】，获得隐患【人之脓】【恶之花】。 　　评价：即使什么也无法阻止，但你们依然是合格的国王。 　　男性国王由于联姻，在邻国公主的教导下掌握了更多关于国家管理的知识。女性国王因为【智慧王国】，获得了神秘的启迪。” 　　丢失的白金卡牌影响力，是因为【人之脓】的出现，让教会放弃了驻留中部王国。而【智慧王国】和【人之脓】则都是事件的影响，前者增加了王国的创造力和稳定度，后者则是没有被解释的定时炸弹。 　　【恶之花】的出现，则是因为在第二季的【暴雨季】后出现的【贫民暴乱】，事件在第三季与【末日论】以及当时国王们没有认出来的东西联合，构成了新隐患【恶之花】。 　　简单来说，这次事件催化出一种全新的中部王国物种，这种花无法清除，长时间持续性影响国民，使得普通人恶念丛生，进一步影响【人之脓】。 第2119章 猜牌 　　【人之脓】和【恶之花】都无法被解决，而很显然，这既然是【隐患】，那么迟早有爆发的那一天。詹金斯相当明白，一旦爆发，那么人之脓很有可能，直接跳出牌局，在身边的蜡像馆中显现。 　　每一年结束后，从牌桌中逸散出的黑色烟尘，极有可能就是【人之脓】的粉末。虽说它在第四年才从牌局中出现，但本身大概早已开始影响这里的一切。 　　这只灾厄之兽根本不具有确定的实体，这更像是诅咒和瘟疫。从理论山来说，人之脓从未被封印，每一个智慧生物都是其宿主。但爆发和未爆发状态，可是完全的两回事情。 　　一旦人之脓在蜡像馆中爆发，让灾厄之兽成型，詹金斯相当肯定自己绝对赢不了。 　　但危险还不仅仅在【人之脓】，牌局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引导王国发展向着【蒸汽】的方向前进。詹金斯还没有忘记，他的主要目的是通过诡境，因此他有很强的预感，越发强大的蒸汽工业，一定会在第九年或者第十年给他一个“惊喜”，从而一举摧毁之前所有的努力。 　　也就是说，其实这场牌局的陷阱有两个，而且两个都必须解决，才能让詹金斯继续走下去。 　　“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要逐渐消弭影响力【蒸汽革命】以及三张【蒸汽】，好要想办法对抗两张隐患？” 　　在詹金斯告知了自己的想法后，精灵小姐总结道，但看上去有些沮丧： 　　“解决一件事就很困难了，我们甚至要解决两件。” 　　“隐患的爆发肯定还会有针对性的事件，不可能没有预兆的直接爆发，因此对付【人之脓】，只需要注意每一次事件就好。最麻烦其实是蒸汽，即使我们真的战胜了灾厄之兽，但如果无法继续进入下一个诡境，那么即使是战胜了强大的敌人也没有用。” 　　第四年通过【联姻】的影响，詹金斯再次从公主那里获得了一张【维持稳定】，他的灵魂特殊，因此没有受到人之脓的影响。但精灵小姐受到了影响，好在这一年只是受到了正面影响，从而获得了一张有些莫名的卡牌【花语者】。 　　根据活雕像的解释，【智慧王国】的影响力，会让国境内所有的生命的灵感和思维都得到增强。由此可能知道一些自己原本不知道的知识，所以忽然成为了【花语者】也很正常。 　　“听它这么一解释，我感觉也许下一年，我们的王国就要真的完蛋了。” 　　精灵小姐有些悲观，但她的想法其实也没错，如果王国内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忽然得到自己不知道的知识，那么即使下一年的第一季就出现覆灭王国的事故，詹金斯也根本不惊讶。 　　与意外丛生的第四年相比，第五年就相对比较和平了。这一年的四个事件分别是【月食之日】【盗贼横行】【蝗虫之灾】与【花开节】。 　　其中【月食之日】、【盗贼横行】与【蝗虫之灾】都是可以轻松解决的事件，只是在隐患【恶之花】的影响下，即使解决了【盗贼横行】，依然让国内出现了崇拜末日的邪教徒。这些人还不足以构成隐患，但也会增加一些负面事件的出现概率。 　　最后的【花开节】并非王国的节日，而是【恶之花】将要开花的日子。如果不加以阻止，一旦那奇异的花朵绽放于冬季，那么下一年第一季必然爆发【集体幻觉-末日预感】。 　　好在【高贵王室】的精灵血统，加大了詹金斯和精灵分别打出的卡牌【种植心得】的威力。这张卡牌詹金斯只有一张，但西露芙小姐却有三张。 　　四张卡牌共同作用下，成功阻止了【恶之花】的开花。而这种植物在开花的季节后便衰败了，因此【恶之花】的隐患在这一季成功消失，隐患【末日论】重新出现。但恶之花的根须和茎秆全部有毒，因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并加以阻止，在旧的隐患消失后，新的隐患【致幻药剂潮流】出现了。 　　这一年的每一季都出现了红色卡牌的意外事件，三张【蒸汽】与原本存在的两张【蒸汽】与一张【蒸汽革命】一起，共同产生了新的王国影响力【蒸汽科技潮】。 　　这还不算结束，【蒸汽科技潮】在桌面上方闪烁了一下，与【智慧王国】的影响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两张影响力卡牌在詹金斯眼前融合在一起，随后，一张全新的独特卡牌诞生了。 　　这是纯金色的卡牌，按照活雕像的说法，最顶级的影响力因此诞生——【蒸汽王国】。 　　而最后的那张红色意外卡牌，则是单独针对男性国王，也就是詹金斯的【暗杀者】。 　　“王国的崛起引来了很多关注，因此出现了这次刺杀。因为你本身力量强大，因此即使刺杀成功也不会让你死亡，但一旦刺杀成功，你必须丢掉手中一半的卡牌。” 　　如果此时丢牌，这几乎就代表了在第九年开始，詹金斯会陷入无牌可用的境地。 　　“那么我要如何阻止刺杀？我还有几张【个人武力】。” 　　詹金斯询问道。 　　“不，因为是刺杀，因此暗杀者不会和你正面交锋。对方挟持了你的妻子，北国公主，并设下陷阱后自杀。现在，你必须在两杯酒中饮下一杯，才能救下公主，如果不救，虽然刺杀失败，但影响力【联姻】会因此消失。两杯酒中一杯是毒酒，一杯是正常的酒水……” 　　“等等，刺杀者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的力量强大，暗杀者无法逼迫你到必败的条件，所以牌局简化为赌运气。” 　　活雕像抽出一张红色的意外卡牌： 　　“选择吧，这一张卡牌的内容，只可能是对你们完全有利或者完全有害的影响。请进行猜测有利或者有害。猜测成功，则不会饮下毒酒，刺杀失败；猜测失败，则会饮下毒酒，刺杀成功。另外，被猜测的这张牌使用后作废，不会重新加入牌组，也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第2120章 异常的声音 　　“毒酒？不，我百毒不侵。” 　　詹金斯强调道。 　　“所以即使饮下毒酒也不会死，只会丢失卡牌。请选择吧。” 　　“那好吧，不过，既然你说这张牌被猜测后，会移除这次牌局而且不会发挥作用，那么这张牌肯定是对我们有利的。” 　　活雕像点点头，翻开卡牌-【胜利的道路】。这张牌的作用效果，是詹金斯和精灵这一方直接赢下对局，而且一副牌组中这张牌是唯一的。 　　“对方肯定是故意的。” 　　西露芙小姐有些生气的对詹金斯说道。 　　“如果有机会，离开这个诡境以前，我一定要让那个玩牌作弊的家伙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詹金斯小声的给了她回应。 　　第五年结束后，情况就简单很多了，王国影响力是【蒸汽王国】、【高贵王室】和【联姻】，隐患则是【人之脓】【末日论】以及【致幻药剂潮流】。 　　其中，除了【高贵王室】和【人之脓】外，其他三项全部会在年终总结时产生新的卡牌。新卡牌分别是【基础设施改造（蒸汽）】【意外的蒸汽科技灵感】【维持稳定】（两张）以及【失控】。 　　前四张不需要多做解释，最后一张则是必须要在下一年打出的纸牌。如果一直留在手中，则会在第七年为王国增加新的隐患。 　　当然，【失控】的作用对象不是两位国王，而是这个国家的民众。 　　纸牌使用效果是在对局结束前，大幅增加出现【王国暴乱】事件的可能性，因此詹金斯和精灵小姐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第六年第四季再打出这张牌。 　　第五年的年终总结结束，意味着桌面第五次飘出黑色的烟尘，附着到周围众多蜡像的表面。比起附着，却更像是蜡像在吸收那些黑色的烟尘，毕竟蜡像表面一尘不染，看不到黑色的痕迹。 　　“能否暂停一下对局？我想要休息一下。” 　　詹金斯在年终总结后忽然问道，从表情来看，活雕像是不想同意的，但受限于这里基本的规则，它不得不同意詹金斯的要求， 　　“你看这里。” 　　两人没敢离开桌上漂浮着的烛台的光亮范围，而是找到了最近的一尊蜡像，詹金斯指向蜡像的脖子。 　　西露芙小姐强忍着对那些蜡像的本能恐惧凑上前，很勉强的在蜡像的脖处看到了一条裂缝： 　　“蜡像受损了？” 　　“不，不是那么简单。你仔细看那条缝隙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既然詹金斯这样问，她便更仔细的伸头观察。那条缝隙本来就很细，缝隙中更是几乎无法用肉眼去辨别。即使种族是精灵，西露芙小姐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看到其中的细节。 　　蜡像脖子上的小裂缝中果然有东西，那像是黑色的粘稠液体，在裂缝中不断的蠕动，想要流出，但又像是受到了限制一样无法流出。 　　越是观察那细小裂缝中的黑色液体，西露芙小姐便越是感觉视线无法离开。它看上去并不恐怖，也不可怕，甚至没有吸引力。但精灵却认为，自己看到的是最符合心意的事物。 　　她内心很平静，思维也很正常，只是想要去触碰它们，去与它们融为一体。只是刚伸手向前，便被詹金斯抓住了手： 　　“看着我的眼睛。” 　　他说道，精灵于是很自然的转过头，看向那双隐隐带着紫色痕迹的眼睛，几秒后，她倒抽了一口气： 　　“哦，我刚才究竟想要做什么？那个黑色的是……” 　　“人之脓，恐怕，距离爆发已经不远了。” 　　就像大多数的诡境一样，这座以蜡像馆中的牌局为主题的诡境，面积同样不大。虽然密集站立的蜡像让这里可以观察的物品增多了不少，但实际上几十分钟就能粗略的看完。 　　如果以詹金斯和精灵小姐打牌时面对的方向为正向，那么蜡像馆的正向和反向都有切实的界限，也就是墙壁，左向和右向则延伸向看不到的黑暗中。 　　对于这种现象，肯定是代表着诡境的边界。至今为止，詹金斯从未试图去查探过这种边界，教会的资料中也没有提到那些完全看不透的黑暗中有着什么，因为任何试图去获悉真相的人都再也没有从黑暗中走出来过。 　　这次的诡境以蜡像馆为场地，本身的原意，就是让参与者们借助蜡像的力量丰富牌组的同时，增加对局的难度。但不论是詹金斯还是远古的精灵，本身牌组的丰富程度，都足以应付过40个对局，因此至今为止他们都不知道雕像们拥有的牌组，会有着怎样神奇的卡牌。 　　在休息时间结束前，詹金斯端详着卖花女的雕像。这里的所有雕像中，有一些看上去并不会拥有太多的力量，比如矿工、卖花女、报童之类一眼就能看出身份的职业。理论上来讲，很难会有人愿意选择这样的雕像作为助手，但现在，这类雕像吸收的人之脓的力量却最多。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世界树的存在，所以精灵的社会结构和人类有很大不同，因此西露芙小姐才会有此问。 　　“大概是这类人群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看过的事情最多，内心也就最……” 　　他没有说完，但精灵已经明白了： 　　“等人之脓真正爆发，这类蜡像大概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吧？” 　　她有些担忧的说道，詹金斯点点头： 　　“我不会让它爆发的。” 　　其实他也不自信。 　　因为灾厄之兽【人之脓】的特殊性，这个诞生自不知道哪一纪的怪物，其实并非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詹金斯在最终进入金属塔前，教会将搜集到的资料交给了他，其中包含【人之脓】的故事。总体来说，对于从未知晓其力量的人来说，【人之脓】的显现其实和瘟疫没有什么不同。 　　【人之脓】会首先出现在某个个体上，当人性之恶完全以物质化的黑色脓水的形式流出，它会通过不限于空气、水、血液等等的方式进行传播，并最终覆灭世界。 　　人们无法总结出【人之脓】爆发的原因，因为一旦爆发几乎无人生还，更是不知道为何会在第一个个体上出现。 　　唯一知晓的规律就是，一旦身体显现出人之脓爆发的征兆，那么除了神明亲自出手，否则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救治。这是不可逆的过程，相当可怕，也相当棘手。 　　流出的黑色脓水会结合智慧生命本身，变异成完全没有规律的怪物。甚至到了爆发的后期，连没有智慧的植物、没有生命的石头都会被感染。 　　与其说【人之脓】是“灾厄之兽”，不如说这是“灾厄之瘟”。也许单一个体容易对抗，6级以上的恩赐者就好。但接触即感染，感染即会成为感染源的特性，让它绝对不输与其他任何的灾厄。 　　以上还仅仅只是【人之脓】的表象，更可怕的那些资料詹金斯还没有仔细看。这东西是扭曲，是恶意，是对整个世界所有秩序的灾害。 　　继续对局的第六年，也就代表着十年的对局进入了后半段。 　　这一年，詹金斯和精灵小姐即使拼尽全力，想要消除【蒸汽王国】的影响力和【人之脓】的隐患，但也无济于事。他们唯一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四次事件中王国民众的牺牲，以此减少年终总结后，从桌面中飞出的黑灰的数量。 　　这一年的四次事件分别是【干涸大地】【王国正统】【坠落星石】以及【森林之灾】。 　　【干涸大地】和【森林之灾】都是自然灾害事件，前者是发生在春天种植季节的缺水少雨问题，后者则是冬季时，因为蒸汽工业发展，而导致的森林过度砍伐事件。 　　这两次事件都不难解决，精灵对于自然的治理以及詹金斯手中得自公主的学识，都能处理这些问题。同时，白金影响力【高贵血脉】在西露芙小姐使用卡牌【自然信仰】时还额外闪烁了一下，虽然没能让卡牌的性质变化，但却让卡牌的力量增加。 　　除此之外，西露芙小姐在这张卡牌使用后，还忽然抬头看向了上方。这次诡境的上方是有物理性质的边界的，也就是白色的没有任何污点的天花板。 　　詹金斯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怎么了，但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当她重新恢复正常后才询问，得到的回答有些奇怪： 　　“我听到了声音，那声音告诉我，需要三件强大的象征物，来呼唤精灵的力量。” 　　“是谁的声音？” 　　想到【自然信仰】，詹金斯忽的一怔指向上方： 　　“繁花……还是世界树……” 　　“不，不是的，虽然是个女性的声音，但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不是那两位，否则我一定能够感觉到的。” 　　詹金斯猜测这是诡境之外有人在帮助自己，但就算有三件象征物，比如世界树的叶片、身边的古代精灵以及自己的手杖，但没有对应的仪式也没用。 第2121章 魔剑 　　没有仪式，象征物准备了也无用。但那声音没有继续出现，而且精灵小姐也并不能确定，那究竟是自己的幻听还是真实的，毕竟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声音。 　　“应该是真的，你仔细聆听，说不定还会有声音。诡境的界限十分稳固，信息恐怕不是一次性传递进来的，但会是谁呢……猜不到。” 　　夏季的事件【王国正统】是普通的政治事件，王国内出现了和男性国王与女性国王一样，同样拥有王室血统的人，那人声称两位国王继位的过程不正常。这次事件詹金斯只使用了一张【个人武力】就解决了，虽然肯定会对之后的三年产生影响，但至少增加了王国的稳定程度，所以还是很值得的。 　　最危险的事件是秋季的【坠落星石】，夜空中划过流星，随后陨石坠落到了王国的领土中。这次事件的危险性不仅仅在于陨石中有着传播性的诅咒，还在于因为这颗陨石而被吸引来的国外的不知名邪教。 　　现存的隐患再次发挥作用，使得危险性越发的增大。 　　因此，这次事件总计耗费了詹金斯和精灵小姐共计15张卡牌，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詹金斯的【瘟疫治理】。在诺兰的多种瘟疫连续爆发后，他曾提供了很多帮助，所以才会因为这段阅历而形成这张卡牌。 　　但虽然事件被成功阻止，却留下了全新的隐患【瘟疫易感性】。 　　也就是说，一旦王国内部爆发新的瘟疫，那么瘟疫的传播效果将更加可怕。这隐患，怎么看都是为了隐患【人之脓】而出现的。 　　事件也并非只有坏处，好处则是因为事件结束，所以那块金属陨石被顺利回收，并因此加大了这回合结束后，出现红色卡牌意外事件【星石锻造】的可能性。 　　运气还算不错，事件果然发生了。活雕像告诉两位参与者，他们可以提供一件武器，让事件中的陨石与武器融合，从而变成新的卡牌。 　　这里提供的武器，是现实的武器，而不是牌局故事中的武器。 　　“一旦武器变成卡牌，极有可能无法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再变回来。” 　　精灵小姐看出了其中的陷阱，詹金斯也点点头： 　　“那么我的剑和手杖，你的弓都必须留下，就用这个吧。” 　　他指向从上个诡境中带出的那把剑。 　　于是在这一年第三季的意外后，他们获得了全新的白金卡牌【星之魔剑】。 　　之所以不是【星之圣剑】，那是因为【人之脓】在事件中起了作用。即使【高贵血脉】提供了精灵的锻造方法，也无法压过灾厄之兽的力量。但好在这张卡本身的描述里，并没有提及使用会遭受诅咒。 　　这张卡牌相当于十次【个人武力】，也就是说可以用出十次，当与特定的卡牌一起使用时还会有更加奇妙的效果，算是帮助很大了。 　　这一年的红色意外事件，除了锻造以外，还有两次【蒸汽】和一次【自然之怒】。两张【蒸汽】并没有显现为王国影响力，而是和卡牌【蒸汽王国】直接融合，据说这可以增加【蒸汽王国】的力量。 　　而【自然之怒】则又是一次负面的意外事件，大致意思是说，过度的矿石开采和森林砍伐，让自然用反作用力来惩罚这个国家。 　　这个意外事件，詹金斯和精灵都没有应对的方法。而作为后果，他们被迫各丢掉手中的五张卡牌，来抵消自然的怒火。 　　这就让局势一下岌岌可危了，马上要进入第七年，两人的手牌加起来不到一百张，其中包含很大一部分不会使用的与【蒸汽】有关的卡牌，而剩下的回合数，还有12回合。 　　一旦出现一次需要使用十张牌以上的事件，他们肯定会在第十年没有任何卡牌可用。 　　当然，第六年的最后一季，詹金斯也没有忘记将【失控】丢出来，这张牌的后果，则要在下一年的第一季才能看出了来。 　　于是第六年的年终总结为： 　　“现在开始第六年年终总结——未获得影响力，获得隐患【瘟疫易感性】。 　　评价：即使灾难频发，但你们依然是合格的国王。 　　男性国王由于联姻，在邻国公主的教导下掌握了知识。女性国王利用诅咒的星石锻造出了魔剑，并从中获得了可怕的知识。由于蒸汽王国的持续影响，王国获得了全新的力量。” 　　【致幻药剂潮流】在这一年没有再次赋予【失控】，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张【隐患】牌将不会再起作用了。 　　在年终总结后，詹金斯惯例获得了两张【维持稳定】，精灵小姐则拿到了一张【蒸汽锻造技术】和一张【诅咒知识】，两人获得的共同卡牌则为【蒸汽机小型化技术】。而这张牌，詹金斯依然不打算使用。 　　第七年一开始【失控】便发挥了作用，第一季的事件被强制性的变更为【大罢工】的国内政治事件。 　　与此同时，【蒸汽王国】的影响力也发挥了作用，二者的共同作用下，即使大罢工被平息，但第一季的事件后，【民心不稳】的隐患依然无法避免的出现了。 　　第七年的第二季是自然灾害事件【燃烧夏日】，也就是国内大部分地区持续性高温。因为隐患【民心不稳】的作用，一旦这个问题无法解决，那么下一回合必定出现bao乱。 　　这不是单靠【维护稳定】卡牌就能解决的问题，必须要用切实可行的方式解决连日的高温。但詹金斯和精灵都无法强制降水了，无奈之下，詹金斯被迫使用了蒸汽系列的卡牌，促使可以降低室内气温的蒸汽机械的发明，并将其命名为【空调】。 　　如果不这样做，今年第四季国家就会在动乱中灭亡，所以即使知道这是陷阱也不得不这样做。 　　这一年接下来的两次事件都是超凡事件，【吸血迷踪】以及【恶魔之影】，分别是吸血种和恶魔在王国内出现，然后二者都与【末日论】发生了关联。 第2122章 创造卡牌 　　被迫使用了五次魔剑的力量，才算是完美解决【吸血迷踪】以及【恶魔之影】事件，而如此被动的应对这些困难，却始终找不到主动出击的方法，已经让詹金斯有很强的危机感了。 　　因此，在这一年第一季出现了不出所料的红色意外卡牌【蒸汽】后，詹金斯再次进行了尝试。 　　“虽然我手中没有那张卡牌，但实际上，我的确拥有一些知识。” 　　詹金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所以，作为男性国王，我认为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牌局禁止使用卡牌以外的力量。如果你想要违背规则……” 　　活雕像的话没有说完，蜡像馆中所有的蜡像，非常突兀的动了一下，看向了詹金斯。精灵小姐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的向詹金斯靠近了一些，詹金斯则摇摇头： 　　“如何制作卡牌？” 　　他问道： 　　“还是说，规则也禁止制作卡牌？” 　　活雕像看了詹金斯一眼： 　　“规则并不禁止制作卡牌，但只有在遇到特殊事件，比如你们在第六年锻造魔剑，那样的事件中才能由你们主动制作卡牌。” 　　“也就是说，制作卡牌需要有切实的理由。” 　　詹金斯理解到，然后将自己的手按在桌面上： 　　“作为一个操纵牌局的高维存在，我要向男性国王托梦，给予他启示。” 　　“当然不行。” 　　活雕像摇头： 　　“这不可以，你没有理由这样做。” 　　“那么作为谎言之神，我要向男性国王托梦。” 　　他又说道。 　　“什么？” 　　西露芙小姐疑惑的看向詹金斯，怀疑自己听错了，活雕像则再次摇头： 　　“男性国王的信仰不是你，你不能给他托梦。” 　　“那是谁？” 　　“按照设定，他就是你，但又不是你。所以，他的信仰是书籍之神。” 　　这一点詹金斯还真的没法反驳，但至少证明他的思路是对的。制作卡牌需要切实可行的理由，如果是他以外的人，就必须等待事件出现，但詹金斯还有一招： 　　“西露芙小姐，你在幼年的时候，是否卖过花？” 　　“当然，哪一个年轻的精灵不曾卖过花呢？” 　　精灵立刻回答道，詹金斯也终于长出一口气。即使他对精灵这个种族的很多刻板印象，比如不吃肉不喝酒爱好和平，都是错误的，但至少精灵族热爱自然，喜欢花花草草是正确的印象。 　　“那好，我要向女性国王托梦，给予她一些知识。” 　　詹金斯说道。 　　“你为何能够向她托梦？” 　　活雕像问道。 　　“因为我是卖花女的守护者。即使是曾经的卖花女，只要我愿意，她也在我的守护范围内。我热爱所有的卖花女，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所以我一定可以向她托梦——” 　　詹金斯很严肃的点点头： 　　“这是我说的。” 　　活雕像手边的红色卡牌堆晃动了一下，于是，在第七年的第一季，第一次出现一季有两个以外事故的情况，詹金斯和精灵小姐，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开始插手牌局。 　　红色意外卡牌【意外的启示】，女性国王在梦中获得了一位高维存在的启示，并因此获得了全新的知识。 　　这张卡牌被活雕像丢到了桌面上，詹金斯立刻伸手去拿： 　　“我将给予她全新的知识，有关电与……” 　　他认为消除【蒸汽王国】影响力的最直接方式不是让王国的生产力倒退回到奴隶时代，而是用更先进的生产方式取代蒸汽动力。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剧烈的晃动便让精灵下意识的抓住了詹金斯的手臂。 　　整栋蜡像馆都在晃动，仿佛世界将要走向终结。詹金斯尽量保持稳定的坐在椅子上看向对面的活雕像，活雕像也在看着他。 　　等到那晃动在持续了半分钟后终于消失，詹金斯才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这居然是实话。 　　“是不是外面的人准备强行进入这里，来帮助你？就是刚才和我对话的人。” 　　西露芙小姐问道，但詹金斯不认为是这样。能够帮助他的人，要么根本无法强行进入诡境，要么进诡境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动静。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梦中启示】： 　　“现在还不能出现这种科技体系……规则不允许吗？” 　　他小声的说道，然后将卡牌重新丢回到桌面中央： 　　“女性国王从高维存在那里获得了启示——她将看到不一样的历史轨迹，她将见到更加复杂而进步的社会。” 　　一边说着，詹金斯一边发动了【念写】，于是他在教堂留给杰西卡的三本红色的大书出现在了桌面上。因为已经这样走过一遍了，所以这一次书籍被“画”出来的速度相当快。 　　一些光芒洒在书本上，书本在牌局的规则下缩小化作卡牌，但结果是变作了20张一模一样的卡牌【维持稳定】。 　　“为什么是维持稳定？” 　　詹金斯本来以为会有其他的惊喜，毕竟过去他可是好学生，那类课程以及部分课外知识，他可是都是很清楚的。 　　“因为她只能理解到这种程度。” 　　活雕像说道，詹金斯看了西露芙小姐一眼，点了点头。 　　“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精灵小姐有些不满的拽了一下詹金斯的袖子，詹金斯原本不想回答，但禁不住她的一直追问，才小声的问道： 　　“既然精灵也有学校，那么为什么你毕业后没有成为进一步道高等学院进修，而是选择留在家乡当了麦田巡查官？” 　　“那是因为……” 　　西露芙小姐脸一红，一下明白了詹金斯的意思： 　　“读书是需要天赋的，我只是天赋不好，不是脑袋不行。” 　　她强调道，直到詹金斯很坚定的表示明白她的意思，才暂时放过了詹金斯。 　　第七年第一季没能阻止【蒸汽】，因此在第二季和第三季也没能阻止意外的【蒸汽】。而在这一年的第四季，总算是出现了对詹金斯和精灵小姐有利的意外事件。 　　即使活雕像能够操纵牌局，但大概也并非完全决定每一张牌，而是压低或者提高概率。因此，幸运总会光临詹金斯和西露芙小姐一次，而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也是这牌局中最后一次出现对两人完全有利的事件。 第2123章 危险的局面 　　红色意外卡牌【精灵秘宝】，因为白金影响力【高贵王室】而提高概率出现的意外事件，王国获得了一件精灵们制造的宝物。但这件宝物并非武器，甚至并非实体的物质，而是一缕“风”。 　　【精灵的自由之风】，风吹响的方向，是心灵向往的方向。这是卡牌上的描述。至于这件秘宝的作用，则是在使用后，确保一个年份内出现的任何和自然灾害有关的事件，不需要使用除此之外的任何手牌而自动解决。 　　对于目前卡牌数量有些不足的詹金斯与西露芙小姐来说，这张卡牌当然相当不错。但詹金斯不打算使用它，因为【精灵秘宝】事件并非直接拿到那缕风，而是精灵小姐使用了一次【星之魔剑】的卡牌，通过冒险得来的。 　　她在使用魔剑“冒险”的对局期间，再次做出了抬头聆听的动作，然后再次听到了陌生女人的声音。虽然分辨不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可以确定和第一次是同一个人： 　　“我们需要准备的三件强大的象征物，并非是真正存在的象征物，而是对局中的卡牌中的象征物。” 　　这次的信息比上一次更加的清晰，第一次甚至只是几个单词，而这一次则是相当清楚的一句话。根据西露芙小姐的描述，说话的人绝对是年轻的女性，而且使用的是标准的精灵语。 　　她很确定说话的人应该只是凡人，因此詹金斯一下便将说话对象锁定了： 　　“西格莉德。” 　　至于这一次能够如此清晰的得到“启示”，詹金斯则将其归因于自己刚才的不谨慎决定，也就是想要将电气时代的知识告诉女性国王。那时发生的“地震”绝非简单的地震，稳固的空间也许也因此变化。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了外界信息的传递一下变得容易了。 　　而三件精灵象征物卡牌，获得的难度其实也相当大。首先【精灵的自由之风】肯定算，那把【星之魔剑】虽然是精灵锻造术锻造出来的，但似乎不能算作精灵的象征物。因此在接下来的三年中，他们必须想办法至少再获得两件与精灵有关的秘宝。 　　虽然不知道外界想要提供的帮助会是什么，但总的来说，有总比没有好。 　　第七年没有新的影响力，但获得了新的隐患【民心不稳】。 　　这张隐患与【末日论】【人之脓】一起提升某类事件卡牌的出现概率，并在第八年一开始，就让【悲惨时代】的卡牌出现。 　　这张卡牌算是复合型事件卡牌，其事件是指，随着王国蒸汽工业的发展，在底层社会生活着的贫民的生活却没有得到提升。大量的怨恨和愤怒和悲剧的累计，构成了第八年开始的【悲惨时代】，如果这次事件不解决，则王国获得隐患【悲惨时代】，同时【暴乱】【大罢工】等的出现率也会再次提高。 　　“怎么感觉我们反而成为了反派？明明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帮助他们，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西露芙小姐一点也不理解。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和人们做出努力的方向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不用说我们对面的那家伙，还在刻意的引导事情的发展。这不是我们的错，而且这似乎就是现实。” 　　詹金斯简单说了一下十八纪末尾这个时代的现状，然后总结道： 　　“它在引导牌局，让牌局的王国走向与十八纪的末尾一模一样的局面。【蒸汽王国】吸收了这么多张的【蒸汽】，我很怀疑在第十年的最后，会直接融合出来【差分机】这张牌。而以【人之脓】为核心的隐患，则会让我们身边的蜡像爆发人之脓的诅咒。” 　　这是牌局内外完全不同的两种陷阱，这甚至不是猜测，就是目前的现实。 　　“那我们要怎么做？完全寄希望于外界的帮助吗？” 　　“当然不行，现在牌局还剩下三年，但我大概有思路了。这处诡境对应救世者身份【无冕之王】，差分机希望通过我的失败，来证明我根本不是合格的人类之王，既然如此……” 　　【悲惨时代】的事件最终也没能合理解决，单纯的【维持稳定】对于这种现状无济于事，于是隐患【悲惨时代】在这一回合后出现在了。 　　之后，【悲惨时代】、【致幻药剂潮流】、【民心不稳】三张隐患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更加可怕的隐患【邪教横行】。 　　这张卡牌比【黑教传闻】更可怕，黑教传闻只是一个教派，而【邪教横行】则是指王国内部出现数量不明的邪教，而且无法清除。 　　而【邪教横行】并没有停留在隐患中，而是直接被【人之脓】吸收，人之脓因此产生了变化。而在这次融合后，除了没有变化的末日论以外，隐患卡牌在连番融合下，只剩下一张【人之脓-爆发初期】。 　　爆发初期的人之脓并不会造成影响，但爆发的下一个阶段一旦开始，就代表事情无法挽回了，牌局直接结束。 　　“这下就糟糕了。” 　　詹金斯的小声的说道。 　　第八年的第二季是自然灾害事件【日蚀】，与曾经出现的【月食之日】不同，【日蚀】与【末日论】产生了反应，但在更糟糕的后果发生前，詹金斯手中的一沓【维持稳定】终于发挥了作用，消弭掉了特殊天象引起的民众反应。 　　第三季的事件是政治事件【银鳕鱼外交事件】，是南国和中部王国因为银鳕鱼进口问题而引发的事故，也是成功被詹金斯压了下来。 　　这一年最后一次事件是超凡事件【魔鬼游戏】，詹金斯听完描述后，确认其中和精灵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有机会得到精灵秘宝后，才和精灵小姐一起用武力直接解决。 　　这一年的出现的三次红色意外卡牌，则都是【蒸汽】，也都是看似完全无用的被【蒸汽王国】影响力吸收。 　　也就是说，在第八年，实际上詹金斯和精灵小姐没有做出任何对牌局有利的进展，反而让局面变得更加岌岌可危。接下来只剩下八个回合，如果他们不做点什么，那么这次大概真的就是冒险的最后了。 第2124章 双方的“印卡” 　　“现在唯一没有任何疑问的就是，它在违规操纵牌局。” 　　西露芙小姐试图重新理顺思路： 　　“我们没办法举报它，但如果他违规操纵牌局而没有立刻受到惩罚，那么我们是否也可以。” 　　詹金斯被这种思路惊到了，但仔细想想其实的确有道理： 　　“它操纵牌局的方式我们并不知道，而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影响牌局的方式，就是由我给‘你’托梦。其实托梦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知识，但我不确定每一次的知识都能形成卡牌。而如果这种托梦进行的太多，我想对方一定会给你【精神受损】之类的负面影响。” 　　在无法通过托梦获得决定性卡牌的前提下，詹金斯其实并不倾向于再次托梦。 　　“其实还有一种思路，我们刚才锻造那把剑的时候，不也是相当于通过我们自身干涉了牌局吗？只不过我们当时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价值。” 　　詹金斯抓到了稍纵即逝的灵感： 　　“如果当时明白这样做的价值，我就应该先将那把剑涂抹上我的血。我们无法影响卡牌，无法改变卡牌，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制造卡牌？是的，我有主意了，制造可不一定是创造，也可以是替代……” 　　“制造？” 　　精灵小姐并不懂，詹金斯则摇了摇头： 　　“只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牌局我想我们是赢定了，现在只需要考虑人之脓的问题就好。西露芙小姐，你的想法很不错。” 　　“我的什么想法？” 　　精灵很明显没有搞懂詹金斯的思路，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好心情重新出现： 　　“既然你有信心那就好，如果我们只需要对付人之脓，那么还是要想办法凑足三件象征物，我想外面的人会是我们的帮手。” 　　她很相信詹金斯，既然詹金斯认为牌局不是麻烦了，那么她就完全不担心牌局的问题了。 　　牌局继续，第九年开始。这一年的四次事件分别是【恶疾缠身】【亡灵复苏】【狂笑乌鸦】以及【大地震】。 　　【恶疾缠身】是指两位国王突患重病，【亡灵复苏】与【狂笑乌鸦】则分别是亡灵事件和异种事件，【大地震】则是大型的自然灾害。 　　在联手的努力下，四次事件完美解决。虽然没有任何的收获，但至少没有让局面进一步的恶化。 　　至于这一年的红色意外事件，则是两次【蒸汽】和一次【狂化之树】。后者是指往国内再次出现变异植物，不同于【恶之花】的诡异，【狂化之树】则是相当简单粗暴的直接攻击任何它能够触及到的生物。 　　这是一株体形巨大的生物，虽然只有一株，但却能够靠发达的根系影响整个王国。 　　詹金斯这次没有意外行动，两人靠牌组内剩下不多的卡牌解决。而白金影响力【高贵王室】再次显现，在用出为数不多的【个人武力】和魔剑后，事件解决，让两人拿到了一件全新的物品【狂化树之心】。 　　而因为受到了刚才思路的影响，在卡牌成型前，詹金斯多次强调在打斗过程中，自己的血液滴落到了树上。这样做真的有用，因此成型后的卡牌的名称发生了变化【狂化的精灵树之心】。 　　除此之外，【高贵王室】也发挥了作用，并第三次的让精灵小姐听到了“启示”。这一次的女人的声音，则是说明了象征物的用途，三张全部拿到后，要按照这处诡境的规则，在牌局中使用，使用方式则是打出后，宣布献祭卡牌。 　　象征物不是事物，而是卡牌，这其实也符合这次诡境的内容，而且按照诡境规则来办，也就不需要仪式了，牌局会自动处理。这说明，想要帮助詹金斯的人，是知道这次诡境内容的，这就相当惊人了。 　　“这算是第二件象征物。” 　　有些疲惫的詹金斯将树和风的卡牌放到一起，然后看向还剩下三次使用次数的剑： 　　“可惜，这把剑不管用，我们还需要一件。” 　　“如果这个不管用，也许我们可以用那个。” 　　精灵指向漂浮着的白金影响力，代表她纯血精灵身份的卡牌，詹金斯立刻摇头： 　　“这可不行，三张象征物明显是用来献祭召唤的。把那张牌献祭了，大概率会直接影响到你。” 　　“但如果真的到了必须要这样做的时候，我很情愿牺牲自己。” 　　尖耳朵的精灵很认真的看向詹金斯： 　　“命运很青睐我，我明明已经在诡境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却还是被您拯救。也许，我没有立刻死在那座影子古堡中，就是因为我还需要用我的生命来帮助您。” 　　“我从来都不需要依靠别人的生命来寻找前进的道路。” 　　但精灵小姐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您必须知道，您现在肩负的使命。我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人类的文明能否延续，但我必须保证世界树安全无事。” 　　认识她的这几十个小时以来，她表现出了最强硬的态度： 　　“您不会认为，我是那种要依附于男性才能生存的女精灵吧？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做法。所以，在接下来的第十年，如果我们没能找到第三件象征物，那么请不要犹豫，在最后一回合，将血统作为象征物吧。” 　　“其实我们不一定需要外界的帮助。” 　　“世界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你无权干涉。” 　　她心意已决，不给詹金斯反对的机会，于是第十年正式开始。 　　由于前面的种种意外，到了第十年，精灵小姐手中几乎没有任何卡牌了，詹金斯手中的卡牌倒是还有一大叠，但其中大部分都是不愿意使用的和【蒸汽】有关的卡牌，以及从公主殿下那里学来的作用不大的【维持稳定】。 　　除此之外，他手中真正能够起作用的卡牌其实也不多了。关键还是要看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事件，他心中有获胜的方法，但必须要坚持到最后一回合才能有用。 　　……第三十七回 合，事件【狂乱的红月】，被一张【维持稳定】、一张【星相学】、一张【基础神秘学知识】和一张【个人武力】解决。回合后发生意外事件【蒸汽】。 　　……第三十八回 合，事件【南国入侵】，魔剑被使用两次，同时【蒸汽王国】自发起作用，结束了事件并大幅降低接下来再次出现此类事件的概率。回合后发生意外事件【意外的灵感】，被【蒸汽王国】直接吸收。 　　……第三十九回 合，事件【绝望香料】，神秘商人来到王国，兜售一种可以让绝望的人民充满欢乐的魔药。事件未能解决，隐患【人之脓-爆发初期】消失，下回合将会出现两次黑色事件卡牌，且第二次事件必定是【人之脓爆发】。回合后，未发生意外事件。 　　在四十回合开始前，詹金斯伸手抓住了精灵小姐的手，感觉到了对方的手已经因为紧张而冰凉。他抓住精灵的手不是想要不合时宜的耍流氓，而是用自己的灵窜入对方体内，让精灵完全被控制住。 　　高位精灵血统以及世界树幼苗身份的压制，直接让西露芙小姐无法动弹。 　　“我不是那种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人，但现在还用不到你牺牲。” 　　他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精灵僵在那里。对方的灵被他禁锢了，这是很简单的灵的运用，但詹金斯很少这样做，因为他通常会直接干掉敌人。 　　“所以，接下来请看我的吧。如果没有意外，几分钟后，我们便能够前往下一个诡境。” 　　他将眼神看向自己的牌组，然后用自己的两只手夹住了自己的牌组，将第一张牌按在手底下。 　　“不论第四十回 合有怎样的事件，我都会使用手底下的这一张。” 　　他看向活雕像，也就是诡境的主持者。一般来说，在诡境中最好不要直视这类东西，但到了现在，詹金斯已经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了： 　　“那么开始最后一回合吧。” 　　活雕像点点头，将抽出来的事件卡看也不看直接丢到桌子中央，并宣布道： 　　“【纪元之末】。” 　　随后，悬浮在桌面上的影响力【蒸汽王国】将这张卡牌自动吸收，活雕像继续宣布道： 　　“在吸收了足够的力量并因此来到蜕变边缘时，伟大事件【纪元之末】降临了，这一回合，在螺旋的命运下，原本不应该存在的造物将会诞生。两位国王，你们在最终的汇合，创造了奇迹造物——” 　　詹金斯卡堆中所有与【蒸汽】有关的卡牌，全部不受他本人控制的自动飞出与【蒸汽王国】融合，而他只是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手阻拦卡牌飞舞。 　　“奇迹造物【大智慧】。” 　　那张影响力卡牌闪烁着莫名的彩色光芒，妖异而又刺眼光中，机械与蒸汽的力量正在出现。这不是诡境外降临的力量，而是差分机隐藏在活雕像身躯中的力量，那力量一旦成型，就意味着王国覆灭，詹金斯一方直接出局。 　　换句话来说，活雕像作为诡境主持者要印卡了。 　　詹金斯见状长叹一口气，松开了盖在那张关键卡牌上的手。 　　既然对方要印卡，那么他也能这样做。念写什么的太低级，他不屑于这样做，他要做的是打出现成的牌。 　　手底下露出的卡牌，比诡境牌局的卡牌稍小一些，而且样式也不一样。 　　詹金斯念出了卡牌的名称： 　　“万象无常——世界。” 第2125章 维持稳定 　　“万象无常？” 　　很显然，精灵小姐也知道万象无常牌，在她生活的年代，有关这套卡牌的传闻流传程度，可比十八纪更广一些。 　　“但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明白了詹金斯的主意，但因为还是不能动，所以无法说话。但詹金斯像是猜到了她此刻的想法一样，摇了摇头： 　　“我想任何卡牌类的特殊物品，大概都能在牌局中发挥作用。这当然是作弊，但我们作弊的程度，显然比直接印卡的对方要强。” 　　活雕像并没有出声，而是怔怔的看着【大智慧】卡牌在光芒中不断吸收力量。这是第四十回 合，一旦【大智慧】真的孕育而出，詹金斯和精灵甚至没有下回合再做决定的机会，因此詹金斯立刻将自己手中的卡丢出。 　　万象无常牌落入到桌面正中央，立刻散发出了点点的微光。虽然詹金斯不知道这张牌具体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但它的出现的确抑制了融合众多卡牌的那团光。 　　即使没有“融合解除”的效果，但【世界】确实对【大智慧】有抑制效果。 　　“这不是牌局中的牌。” 　　那雕像终于出声了。 　　“是的，的确不是，但这也是卡牌。如果牌局不允许使用，你可以告诉我。” 　　“……这张牌，只能使用一次。” 　　但显然这被接纳为规则之一，詹金斯也因此出了一口气。他确定这么做有用，其实是发现对方肆意操纵牌局，因此判断牌局中对于自己这一方的限制应该也不强。但因为只是猜测，所以才只能在最后一回合再丢出，否则一旦没用，让对方心生警觉，那么再想要寻找规则的漏洞就更加困难了。 　　万象无常牌在那点点的光芒中也升到了桌面的上空，来到与那团即将早就【大智慧】的融合之光同等的高度。二者都在发光，发光的亮度虽然不同，但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牌桌两侧的三人都保持沉默等待结果，那光芒洒在他们的脸上，也洒在了周围众多蜡像的脸上。他们都在等待，因此在结果出来前，谁都不打算说话。 　　精灵小姐尤为的紧张，她不说话的原因是真的无法开口。心中考虑着一旦万象无常牌也没用，自己究竟应该如何说服詹金斯献祭那张白金影响卡牌，但好在至少目前，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万象无常牌的光芒，最终还是压制了那团融合之光。被吸收融合企图形成【大智慧】的卡牌，在最终时刻被万象无常的力量影响，随着数百张与【蒸汽】有关的纸牌像是雪花般从桌子上跌落到桌面，那融合之光彻底消失，而这些与【蒸汽】有关的卡牌也全部失去了力量。 　　哪怕在最后时刻，融合之光上出现了一个让在场两个活人的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的黑色虚影，但在无常的命运面前，最终的融合并没有成功。 　　万象无常-世界并没有完全发挥力量，但仅仅是被刺激而产生的命运偏移，就拯救了詹金斯一次。 　　散到桌面上的众多【蒸汽】卡牌意味着融合的失败，持续了四十回合，不断操纵牌局让【蒸汽】意外事件频繁出现，活雕像的企图最终还是破灭了。 　　万象无常牌飞回到了詹金斯的手中，詹金斯将其重新收起来。他看向活雕像，在雕像中差分机的力量因为印卡的原因，而部分流淌入已经消失的光芒后，活雕像像是失去了能源一样，其活动性大不如前了。 　　“四十个回合，结束了吗？” 　　詹金斯问道。 　　“不，还没结束，第四十回 合，你们还需要经历另一个事件。” 　　【人之脓爆发】卡牌也从牌堆中飞向桌面，漆黑的光芒霎那间，将桌面上堆积起来的已经使用的卡牌们染成了黑色。 　　黑色的粉尘从中桌面飘出，连成墨线飞向蜡像馆中的蜡像。詹金斯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卡牌，将【精灵的自由之风】【狂化的精灵树之心】放到一旁，然后将总计三十张的【维持稳定】拿在手中。这些【维持稳定】部分是通过托梦的方式让精灵小姐获得的，部分是通过【联姻】卡牌的效果获得的。 　　“人之脓爆发，王国覆灭。” 　　活雕像宣布道，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情绪化，此刻听起来极像是差分机的说话方式。 　　“不，王国还没有覆灭，我还有方法。” 　　詹金斯将全部的【维持稳定】卡牌抛向桌子中央。 　　原本只是普通效果卡牌的【维持稳定】，在进入牌桌中央后，重叠在一起，像是一张大网一样，压向那张散发着黑色光芒的【人之脓】。 　　“我使用三十张【维持稳定】。” 　　“没用的，【人之脓】一旦爆发，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挽回。” 　　“但现在它只是在爆发，并不代表真的爆发了。我作为男性国王，对全国施加【维持稳定】的影响，让人们待在家中，保持心平气和和乐观，并让民意代表到街道发表演讲，宣扬真善美和骑士精神。” 　　“没用的，人之脓是灾厄之兽。” 　　活雕像重复道。 　　“不，【人之脓】只是一张卡牌。” 　　詹金斯的眼睛像是在发光，他单手扶着桌子看向牌桌中央。金色的光从他的手中流出，【人之脓爆发】同样想要染黑那三十张【维持稳定】，但却根本做不到。同样的，【维持稳定】也想要压制【人之脓爆发】，但它们甚至无法阻止这张牌的力量向着牌桌外的蜡像馆宣泄。 　　“你太小瞧我了，这场牌局，你掌握了最终解释权，因此我甚至无法通过解释卡牌的力量，来影响对决的走向。” 　　詹金斯说道，看着双方卡牌的力量对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三十张【维持稳定】占了下风： 　　“但其实有一点，你一直不希望我意识到。那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牌局终究不是现实，因此必须按照牌局的规则进行。所以，即使现实中【人之脓】不可能被人类的想法压制，但在比现实更加唯心的牌局中，只要合理，所有事情都能实现。而是否合理，似乎并不只是全凭你来判断。” 　　他深吸一口气： 　　“国家的统治不可能用一场牌局来还原，但我真的经历过，即使是波及全世界的疫病，也总会被合理的治理压制下去；即使是千年难遇的灾难，也总会有那么一群人冲出来……我说的太多了，但你要明白，不要小瞧人心，也不要小瞧我所知道的历史。这一局，是我赢了。” 第2126章 献祭 　　单方面宣布自己获胜后，詹金斯的眼睛微微眯起，继续看向桌面中的“斗争”，现在依然是他洒出的那些牌占了下风： 　　“人之脓的爆发，是人性之恶的爆发。相应的，如果能够压制人们心中的恶念，那么就能阻止人之脓爆发，这就是我的想法，而且很合理。这三十张【维持稳定】，一方面来自我自己的阅历，一方面来自于公主的实践教学，这是两个世界的结合，是两个世界共同的手段。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好国王……”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我认为，这些足够压制人之脓。” 　　“你认为这也很合理？” 　　活雕像问道，它的目光不再看向牌桌，而是看向从牌桌延伸出的密密麻麻的黑线，那些线正让蜡像馆中的蜡像产生了全新的变化。 　　“当然不合理。” 　　他的右手按在了桌子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但不要小瞧人类的力量，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但我身边聚集着全心全意帮助我的人们。牌局中，虽然主角是我和西露芙小姐，但牌局的王国中，我们的身边应该也有那些全心全意效忠王室，或者全心全意想改变社会的人吧？” 　　奇异的光芒出现在詹金斯的周围，【无冕之王】的徽记显现在他的头顶，原本只有巴掌大小，但很快便变大，直至覆盖了整个桌面。 　　“差分机想要靠牌局证明我不是人类之王，未免想的有些简单。” 　　他轻声说道，语气并不着急，他知道这牌局是自己赢了。【无冕之王】的徽记扩大到整个桌面，而【无冕之王】则直接刻印在了【维持稳定】的卡牌上。 　　“我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国王，但这并不代表我认为自己真的没那个能力。” 　　他扶着桌面直起腰站起身，看向对面的活雕像。后者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开口，甚至不再关注桌面上最后的战斗。 　　“人之脓的爆发，最终因为国王的措施而被制止。从纪元初的元年到第十年，两位国王为王国奉献了几乎自己全部的力量。” 　　詹金斯说着，只留下魔剑卡牌和两张象征物卡牌放到左边，其余没有使用的卡牌放到右手边： 　　“国内局势变化，各种灾难接踵而至，社会发展让贫民生活更加痛苦。但即使是这样，短短十年间，我们的国家飞速进步，从上一次毁灭中不断重生。十年解决不了太多问题，十年堆积的问题，也需要更多的十年去解决。但两位国王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 　　他其实并不是想要刻意夸奖自己： 　　“十年的时间虽短，但民众也已经知道国王们的努力和决心。因此，当第十年的最后一个冬季，国王忽然宣布要最大力度的维持稳定时，即使人们心中再不怎么情愿，他们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人们知道，国王的存在就是这个时代的秩序，即使向往其他的事情，他们也知道秩序才是生存的第一位。 　　于是，人之脓的爆发，仅仅出现在有限的少数个体上。更多的民众响应了国王的号召，尽量思索一些美好的事情，压制自己的恶念。 　　在第十年的最后一个冬季，因为人之脓爆发，王国遭受了很大的劫难，这甚至蔓延到整个世界，让世界差一点再次跌落到末日之中。但因为无冕之王，因为那位戴着王冠的无冕之王的努力，即使灾厄之兽的力量恐怖，但人们最终还是在带领下，来到了第十一年。即使面对的是废墟和亲人们的尸体，但日子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人们可以被打倒，但也会继续站起来。如果小瞧了人类本身，那么就真的是太可笑了。” 　　詹金斯拿起了那三张没有被使用过的卡牌，对活雕像说道： 　　“第十年结束，年终总结结束，王国进入第十一个年份。这场对局很不错，但是我们赢了。” 　　【人之脓爆发】的卡牌依然在发挥力量，【维持稳定】也依然在对其进行压制。但就和詹金斯说的一样，牌局结束了，人之脓在爆发的那一季即使其占据了上风，但却没有占据完全的上风，因此王国没有在第10年毁灭。 　　按照规则，是詹金斯赢了。 　　他看着从桌面飞出的黑色的线，问道： 　　“离开的门在哪里？” 　　“在这里。” 　　活雕像指向自己的身后，他身后的那面墙上，不稳定的闪烁着白色光芒的门已经出现了。 　　只是在詹金斯和精灵小姐动身前，他们周遭的空间忽然产生了新的变化。灰色的雾突如其来的从桌面上喷出，一瞬间便模糊了视线。 　　詹金斯感受到了眩晕感，并非是因为灰雾，而是因为周遭的空间在变动。 　　他扶着桌面，飞快的帮助精灵重新理顺灵。精灵小姐顾不得抱怨詹金斯刚才的行为，猛地站起身。 　　灰雾散去，蜡像馆像是整体扩大了至少一千倍。即使大部分区域仍然在黑暗中，但那黑暗是可以看到的黑暗。 　　因为空间的变化，门的位置似乎去到了几千米以外的远处。但更为严重的则是，这座蜡像馆中所有的蜡像，都捂着自己的脖子动了起来。黑色的流质从他们的指缝中流出，落到地上，像是脚底积起了一滩黑色的墨迹。那些黑色的流质像是活物一样蠕动着，覆盖在蜡像的身上。 　　眼前的景象，就是人之脓爆发。 　　“你想要违背规则？牌局结束，我们要离开这里。” 　　“你的确赢了，但只有我宣布牌局结束，牌局才能结束。” 　　依然坐在桌边的活雕像说道，桌子并没有因为空间的扩张而扩张，因此身处广阔空间的中央，他们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对方。 　　活雕像从红色的意外事件卡牌中取了一张，看也没看就丢到了桌面上： 　　“牌局没有结束，是因为第十年第四季出现意外，那是最为危险的一张出现了。” 　　卡面上写着【梦幻现实】，卡面的图案则赫然就是这间面积扩张前的蜡像馆： 　　“这是所有事件卡牌中最为可怕的一张，其效果则是让这张牌出现前的最后一次事件，由牌桌显现，出现在这间蜡像馆中。而最后一次事件，就是【人之脓爆发】。救世者，我没有违背丝毫的规则，包括蜡像馆的扩张，也是这张牌的效果，与我无关。” 　　“但这张牌现在出现，难道不是你在搞鬼吗？” 　　西露芙小姐呵斥道，但对方闭口不答。 　　“那么我们要如何才能结束这次事件？” 　　詹金斯问道。 　　“很简单，人之脓爆发，直接污染了这些蜡像。只要你们解决这里的所有雕像，那么就算是事件解决。” 　　目前爆发的人之脓，还没有完全污染蜡像，因此詹金斯不知道一个完整的人之脓怪物究竟多强。而且，人之脓的可怕之处根本不在于那些怪物，可怕的是传染性，可怕的是人之脓相互融合后产生的真正源自于灵魂本质的扭曲力量。 　　西露芙小姐抓住了詹金斯的胳膊，同时伸手将白金色代表她血脉的卡牌从空中捞到手中： 　　“现在没有别的选项了，献祭我吧。” 　　周围湿哒哒的声音是黑色流质不断滴落的声音，那些从灵魂和身体的孔洞中流出的，不仅在污染蜡像本身，也在污染这个世界。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层黑色的菌毯，这些恶心的东西中，似乎也在诞生生命。 　　“在第十年第四季，人之脓的快速爆发，形成了人性之恶的军队。” 　　活雕像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随着它的叙述，蜡像馆的面积进一步的继续扩大，那墙上的门，几乎已经远的看不到踪影了。 　　【梦幻现实】并不仅仅是让蜡像馆中发现王国中发生的事情，也是让蜡像馆和牌局中的王国重合，因此才会出现面积扩大的现象。 　　现在这里几乎等同于一座平原，詹金斯甚至在远处看到了高大建筑物的影子。也许几十分钟后，他们便要在这里去面对一整只的黑色流质军队。 　　“世界树，请献祭我。” 　　西露芙小姐扯着詹金斯的袖子，詹金斯摇了摇头。 　　他摸过精灵小姐手中的白金色卡牌，一下按入她的胸口： 　　“你的生命，还是自己留着吧”。 　　随后将【精灵的自由之风】【狂化的精灵树之心】首先丢到面前的桌面上，跺了一下脚，将企图缠绕他靴子的黑色流质踩碎： 　　“不要太小瞧我，怎么说我也是世界树幼苗。” 　　詹金斯说道，将右手边没有使用过的卡牌，全部洒向桌面。这些卡牌都是因为詹金斯的出现而出现在牌局中，代表着他的阅历，是他的一部分： 　　“我是世界树幼苗，我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还能有什么象征物，比我自己更加的能够代表精灵？” 　　洒向桌面的卡牌上方，荡漾起了一层绿色的光芒，与另外两张象征物卡牌上的光相互勾连。 　　“献祭！” 第2127章 古老军势 　　“献祭！” 　　詹金斯说着，而活雕像在这一刻也站了起来： 　　“你休想！” 　　话语虽然彻底的毫无感情了，但依然震动着这处空间。 　　“你也休想！” 　　白色的剑痕斩向活雕像，它没有闪避，让剑痕在它的金属身体的表面留下一道巨大的撕裂： 　　“你上当了！你主动对我动手了！” 　　那雕像高呼道，身边的黑色流质的流淌速度骤然加快： 　　“违反了规则，你就要……” 　　桌面上绿色的光芒终于强盛到了极点，随着那些象征物卡牌全部消失，翠绿色的光点冲向漆黑的天空。 　　因为活雕像说牌局没有结束，因此卡牌的献祭被当做了完整的献祭仪式。那力量沟通到了世界之外，随后天光降落，三道虚影出现在了面前的牌桌上。 　　那并非是实体直接进入诡境，而是用类似投影的方式来到了此处。非常眼熟，是老精灵、西格莉德和伯恩斯教授。 　　三人出现后没有和詹金斯打招呼，而是一起举起手抬头看向天空，霎那间，由于天花板上升而呈现出漆黑色彩的天空下，九层不同的神术仪式基阵瞬间成型并相互嵌套，精灵的绿叶符文、奇异的主宰神术符文、以及现代通用基础符文搭建在一起，犹如金色的高塔般刺穿了诡境天空。 　　金色和绿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卡牌王国的土地，黑色的流质和流质中的怪物们被迫闪避到活雕像身后，让詹金斯身后的大部分面积空出来。 　　尚未消失的【无冕之王】的徽记同样升上天空，与那九层符文的复杂立体仪式基阵搭建在一起。这是【无冕之王】的全力发挥，这项詹金斯还没能完全弄懂的能力，也终于在诡境中失去了作用能力。 　　而作为报偿，在金色的光彩中，十个金色的光点在仪式基阵中竖排排列，迅速发光的同时融合在一起，随后一个实体被造型夸张的仪式基阵呼唤而来。 　　卖花女捂着小裙子从空中掉落下来，被詹金斯慌忙接住抱在怀里。上次见面时，詹金斯用自身的力量净化了她的诡物力量，让她从诡物变为超凡。 　　身上的裙装不再破烂不堪，脸上也白净的没有任何污渍，就连小篮子都变得崭新。她开心的看着詹金斯，然后从他的怀里跳出来，和桌子上的三个人的虚影站在一起： 　　“先生，我来帮你了！” 　　卖花女兴奋的说道。 　　“但只有你好像不够……” 　　她也许很强，但面对灾厄之兽还远远不够。 　　“请放心，先生，大家都来帮您了。” 　　“是的，詹金斯，都来了。” 　　老精灵望着天空，看向极高处的金色神术仪式基阵： 　　“这么多年的尝试打开这扇门，总算是成功了一次。” 　　自来到物质世界后，老精灵无数次的尝试返回故乡，但不论他怎么做，却从来都没有打开过那扇让他返回常青森林的大门（2047章）。但这一次成功了，就像他说的一样，这一次必定成功，因为这一次并非是为了他自己。 　　即使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泪水依然湿润了老精灵的眼眶，因为起风了，久违的，他再次嗅到了故乡的味道。 　　“詹金斯，我们接到了伟大者的启示，为了来帮你，已经准备好长时间了。” 　　伯恩斯教授笑着说道： 　　“见识了今天的一幕，我以后恐怕也专门对古代精灵文化进行研究了。” 　　“究竟是谁来帮我了？” 　　詹金斯依然不明白，还以为是繁花之主要亲自来。 　　“不，不是祂。” 　　西格莉德对着詹金斯温柔的笑着，这位同样拥有世界树祭祀后裔血统的女士，詹金斯的远房表姐，猜到了詹金斯的想法： 　　“是他们。” 　　“他们是谁？” 　　“被世界树庇佑着的人们，那些发自内心崇敬着世界树的人们，那些早已从物质世界退出的古老种族。詹金斯，这是最古老的军势。不要担心，你是王，你的军队来了。” 　　绿色的生命气息和金色的神术力量彻底扫清了詹金斯的身后，以小小的卖花女为仪式的核心，三人的虚影共同向着天空呼唤。 　　金色的光芒像是雨滴一样向下洒落，绿色的生命气息昂扬着，几乎要冲破诡境的阻碍。 　　那金色的光芒和绿色的光芒一起落向詹金斯后方被清空的土地，随着人形被勾勒而出，一个个的身影逐渐的在他身后显现。 　　背着长弓的年轻精灵们微微欠身，向年轻的王室后裔致敬；身穿秘银锁甲手握细剑的精灵士官长，微低头颅献以尊敬；手握木质权杖，胡子几乎要耷拉到膝盖的贤者精灵，向年轻的世界树献上最高的敬意；秘术师们身着长袍，兜帽下传出致敬的声音；还有那些骑着纯白独角兽的骑士们，年轻的精灵女士们脸色微红，虽然保持着的队形，但还是忍不住小声的议论着眼前的半精灵年轻人。 　　远处，银色的光随着吼声，带来了与精灵们共同生活的龙与其他异兽。主宰并未显现，但繁花森林中的军队，已经降临。 　　一道道的身影从遥远的世界远道而来，古老的种族在物质世界的十八纪元末尾，跨越空间前来帮助被主宰和世界树眷顾的年轻人。 　　这是古老的军势，这是自异种离开物质世界后，再没有出现过的力量。不仅仅是精灵，那些生活在繁花森林，信仰者自然的各族人们，都出现在了逐渐清晰的庞大军队中。 　　主宰并未现身，但神术之光照耀着他们，让他们不会被人形之恶的脓水侵蚀；古老的世界树并未向此处脆弱的世界伸出枝杈，但生命与自然之力通过信仰连接着每一个人，让他们不会被死神的使者们瞩目。 　　在牌桌的对面，活雕像已经被身后如同滔天巨浪一样的黑色脓水吞下，灾厄之兽即将显现，那些汹涌的黑色流质，以牌桌为界限被暂时隔离，但其中孕育而出的怪物军团，却已经准备好了冲锋。 　　一侧是黑色脓水的浪潮，一侧是圣光中的庞大军队。 第2128章 再次的启程 　　“请您先离开，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降临的古老军团中，像是军团长一样穿着银色厚甲的中年精灵取下头盔，轻声对詹金斯说道。小卖花女、老精灵、伯恩斯教授和西格莉德也从桌子上跳下来，西格莉德还小声的让提着篮子的小姑娘要淑女一些： 　　“你先离开吧，这里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好。” 　　詹金斯又看向身边的同伴，陪伴自己走过了两个诡境的精灵西露芙小姐，后者遗憾的向詹金斯点点头，但脸上显露出笑意： 　　“接下来的路，恐怕我无法帮助您了。” 　　诡境如此危险，精灵的确不适合再和詹金斯一起走下去了。如今精灵的古老军团已经降临，她和自己的同族们待在一起，反而更加的安全。蜡像馆中虽然对詹金斯有帮助，但一旦动起手来，其他人都是累赘，因此精灵小姐没有要求继续和詹金斯走下去： 　　“继续走下去吧，詹金斯。” 　　她拥抱了一下詹金斯，詹金斯于是向其他人介绍了一下西露芙小姐。精灵将唯一没有使用过的卡牌【星之魔剑】从桌面拿起来，轻轻一捏，卡牌立刻爆开，那把黑色的但带有点点星光的长剑便落入她的手中： 　　“请带着它继续上路吧。” 　　这把长剑在上个诡境中，便已经是B类的超凡，经过牌局中融合了陨石后的特殊锻造，其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但因为不是恩赐，因此詹金斯无法收入灵中，只能暂时拿在手里。 　　这是诡境中本身出产的武器，可以由他带走，但降临的精灵军团，本身就是违规出现，因此詹金斯无法从他们手中得到其他的物品，否则那扇白色的光门是不会欢迎他进入的。 　　“这座塔的空间壁障被削弱了，我不知道你在诡境中做了什么，但刚才的剧烈摇晃后，进入这里需要付出的代价降低了不少。不论接下来你想要从外界寻求怎样的帮助，我想都会变得更加简单一些。” 　　老精灵说道，詹金斯想了想，刚才诡境本身剧烈摇晃，似乎是他想要将一些不怎么合适的知识弄出来的时候。 　　“我知道了。” 　　詹金斯说道，随后便被西格莉德的虚影抱住： 　　“我无法跟随你继续走下去，但一定要尽快回来，大家都在等你。” 　　“请放心，现在已经是第五层了，我想很快我就能进入第九层见到差分机。” 　　詹金斯也拥抱了西格莉德，后者很快轻轻的推开他： 　　“快走吧，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西格莉德抹着眼睛，又吻了一下詹金斯的侧脸，这是对即将再次启程的永世的祝福。 　　詹金斯环顾四周，先向笑着向看着他的伯恩斯教授点点头，然后看向身后的古老军团。中年精灵再次说道： 　　“您不用担心我们，这里的事情，我们可以完全解决。” 　　繁花和世界树都没有在此显现，但祂们的力量无疑正照耀着这里，人之脓肯定不是对手。 　　“一定要小心，不要遗落任何一滴人之脓。” 　　詹金斯还不忘提醒道。 　　“遵照您的指示，世界树。” 　　后者将左手搭在右肩上微微欠身。 　　詹金斯再次看向周围的人们，最后看到了小卖花女，后者脸上依然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先生，我最终还是帮到您了。我说过，一定会来帮助您的！” 　　“是的，这次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 　　只有老精灵、伯恩斯教授和西格莉德，还不足以让精灵军团降临，也只有小卖花女这样的存在，才有足够的力量与繁花森林形成共鸣，打开进入此处诡境的通道： 　　“等到一切结束后，欢迎到我家做客。” 　　他小声的说道，后者双手提着小篮子高兴的点着头： 　　“我一定会去的，但您一定要看好您的大猫，它很凶的。” 　　詹金斯笑了起来，随后打了个呼哨，唤出自己的独角兽。一般来说在诡境中，这个能力很难使用的，毕竟诡境的空间壁极其特殊，独角兽很难突破。但现在既然精灵们可以进来，独角兽自然可以通过精灵们的通道现身： 　　“那么，我就出发了。” 　　他重新拾起自己的背包，然后用剩余的两块金属茧中的一块将星之魔剑包起来，背在后背上，背包和另一块则拎在手中。独角兽在詹金斯身前伏下，让他可以轻松跨上。 　　“请继续走下去吧，这里的事情让我们解决。” 　　人们一起说道，于是独角兽站起身，驮起了詹金斯。詹金斯在它后背轻轻一拍，那身闪耀的银色甲胄出现在独角兽身上，独属于谎言之神的力量，曾经让独角兽发生过特殊的进化。现在也只有这样的坐骑，才能载着詹金斯飞过对面的黑色流质海洋，寻找被淹没的那扇门。 　　而在出发前，詹金斯的独角兽还不忘原地转了一圈，向着身后军队中的其他独角兽炫耀了一下。精灵女骑士们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的坐骑，让它们不要因为年幼同族的幼稚行为而生气。 　　“那么我就出发了。” 　　詹金斯最后说了一声，便飞上了高空。在他身后，千万只翠绿的箭射向桌子对面汹涌的黑色流质海潮，精灵们的咒法和神术形成的光束越过詹金斯，帮助他压制那些飞行着的人之脓怪物。骑士和飞行的精灵龙无法跟随詹金斯的飞行速度，但可以帮助他在身后拖住那些想要伺机偷袭的敌人。 　　就这样，他跨越了半个卡牌王国，看到了蜡像馆的墙壁，看到了散发着白色光芒不稳定的诡境之门。 　　“你大概是无法和我一起穿过那扇门，我走后，你去找他们。” 　　詹金斯指向后方，身下的小兽发出了惋惜的哀鸣，但还是将詹金斯载到了那扇门的上方： 　　“也不要这样，等处理完这件事，你就可以和我一起生活了，而不必等到我需要的时候再出现。” 　　他拍了拍自己忠心耿耿的坐骑，小兽这才用毛茸茸的侧脸蹭了蹭詹金斯的手，然后看着詹金斯跳向下方，落入了通往下一层诡境的门。 　　（巧克力奔跑中……） 　　头顶巧克力的红发姑娘，站在窗前看着信件。头顶上的猫也悄悄探出头和她一起看，这是西格莉德传递来的信件，信件中说明了她要做的事情，让教堂中的海瑟薇不要担心。 　　“真是的，原本说好了一起等待詹金斯回来，结果都跑去帮助詹金斯，只留我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海瑟薇小声抱怨着，但其实也不是这样，只是海瑟薇发现西格莉德和亚莉克希亚都很有办法，而自己只能暂时充当“猫爬架”，因此心中有些不高兴。 　　“但我认为，也许威廉姆特会认为，你帮助照顾他的猫，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依然是詹金斯回来时候的那个房间，所以伯恩瑞特小姐依然还在。只是哈姆斯小姐不在了，还在进行的会议需要有人参加，但这里的三位女士显然已经有些不信任斯蒂薇尔小姐了。 　　而房间里除了伯恩瑞特小姐以外，还有索菲娅公主。银龙去帮助詹金斯，她原本打算和多洛丽丝一起开会，但想了想还是留在海瑟薇这边，方便等待安娜塔西娅回来： 　　“在詹金斯眼里，巧克力的重要性恐怕比帮助他还要高一些。” 　　索菲娅公主也附和道。 　　“而且你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做，接待那位皮斯科先生，帮助弄到一辆火车送到圣乔治大街，这些不都是你为他提供的帮助吗？” 　　伯恩瑞特小姐很会安慰人，和索菲娅公主一唱一和的帮助海瑟薇调整心情。 　　“但这些都是小事，其他人也能做。但西格莉德和亚莉克希亚做的事情，只有她们才能做。” 　　海瑟薇再次小声嘀咕着，将那封信折起来放到自己长裙的口袋里，心中不知怎么想起昨天拍全家合照的时候，自己才是坐在詹金斯身边的人，心情骤然好了不少。 　　转身离开窗前，和伯恩瑞特小姐以及索菲娅公主一起坐到桌边。 　　公主依然在看《侦探骑士传》，只不过这次已经是第五册 了，书的扉页还有作者签名，这是几个小时前拜访那位来自切斯兰的作家小姐时得到的赠礼。 　　伯恩瑞特小姐也在看书，那是一本乐谱，如果是平常的时候，海瑟薇会很愿意对那本书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但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 　　“说起来，那辆火车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并没听说过有用完整的火车作为仪式材料的仪式。这是现代的仪式吗？” 　　索菲娅公主又问道，伯恩瑞特小姐也很好奇，但海瑟薇也不知道，胳膊放在桌面上托着自己漂亮的下巴： 　　“我们的那位朋友魔法小姐非常厉害，虽然她的恩赐者等级不算特别高，但那位女士在神秘学、仪式学和炼金学方面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手段。我想那辆火车总会有办法发挥作用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向上去摸头顶的猫。巧克力这次没有立刻阻止，而是等她摸了两下才用软和的小爪子推开那只手。 第2129章 四季的水果盘 　　“刚才我在圣乔治大姐见到魔法小姐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兴奋。兜帽先生告诉我，魔法小姐找到了詹金斯没有找到的神秘石碑残片，在看了一眼并七窍流血后，做出了某种突破性的研究成果，现在那些仪式之神的信徒，还有兜帽先生、银笛小姐、黑猫先生、白猫先生一起，都在圣乔治大街忙活。说实话，即使他们最后让那列火车飞起来，我也一点也不意外。” 　　海瑟薇说起了刚才送那辆火车去圣乔治大街的事情。 　　“如果火车飞起来了，你一定要喊着我们一起去看。” 　　伯恩瑞特小姐开玩笑道。 　　因为有索菲娅公主在，所以海瑟薇和伯恩瑞特小姐的谈话都不涉及詹金斯几个小时前回来时发生的事情，海瑟薇似乎猜到了一些有关自己信仰的神的事情，但她想要找詹金斯确认，所以没有再向自己的教团寻求帮助。 　　现在是周日的上午十点，因为外面漆黑的如同深夜，所以只能通过钟表来确定时间。海瑟薇还记得詹金斯临走前，曾多次重复过巧克力的吃饭时间，所以计算了一下何时开始午餐，便打算邀请伯恩瑞特小姐和公主一起吃午饭。 　　家里的其他人现在都有事情要做，所以海瑟薇才会认为自己做的事是最没用的。 　　正想着，有人敲响了房门，随后便看到小妖精薇奈特飞了进来，很努力的拎着一只比她还要大的水果盘。 　　这只B-01-5-9293【亨特先生的水果盘】海瑟薇认识，曾经在兜帽先生的聚会中出现，后来被蜡烛先生，也就是詹金斯购得。虽然这也是编号物品，但因为没什么用处且实在是太大，所以詹金斯并没有把果盘带进诡境，而是将它留在教堂。 　　薇奈特很礼貌的向房间里的女士们打招呼，然后将果盘放到桌子上。 　　“怎么把这个拿过来了？” 　　海瑟薇疑惑不解，却听到头顶的猫叫了一下，有些恐慌的小妖精立刻解释道： 　　“是它让我拿来的。” 　　薇奈特有些畏惧的指向巧克力，巧克力“喵～”了一下表示感谢，然后从海瑟薇的头顶跳下李，围绕着果盘，不断用它的小爪子拍击果盘边缘。 　　但猫咪肯定不是想要吃水果，因为它仅仅拍了不到半分钟便失去了兴趣，重新跳回到了海瑟薇的头顶趴着。 　　“什么意思？” 　　海瑟薇拿起果盘，但没有发现异常，而巧克力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果盘有点眼熟。” 　　一旁的索菲娅公主忽然说道，她从海瑟薇手中把果盘拿过来看了一下： 　　“现在时代，是如何命名这东西的？” 　　“B-01-5-9293【亨特先生的水果盘】。” 　　海瑟薇答道。 　　索菲娅公主点点头： 　　“这种命名方法也没错，但在我生活的年代，通常把它叫做【四季的果盘】。这是精灵们的造物，虽说根据星象可以决定获得水果的种类，但实际上并非是星象，而是季节，只不过星象和季节有关，所以说和星象有关也算正确。” 　　“那么这是精灵们用来做什么的？招待贵客的吗？” 　　伯恩瑞特小姐不太清楚眼前的这位“法布里小姐”所说的“我的时代”是什么意思，但海瑟薇已经交代过，不能询问额外的问题，不能将“法布里小姐”的话告诉任何人，所以伯恩瑞特小姐没有深究，只是好奇。 　　“不，这可不是招待客人用的，没有哪个客人有资格使用这个。这个是神殿中盛装奉献给神明祭品的托盘，古代精灵们会将一些特殊的植物和当年最好的农作物献给神明。 　　古代精灵的炼金技术极其高超，精灵们也很富有……极其富有，所以才会用这样的东西作为神殿中的祭品托盘。” 　　索菲娅公主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往事： 　　“但总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的时代，还会有这种东西，但也许它真的会有些用处，毕竟詹金斯也有精灵血统……抱歉，我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个究竟有什么用，但安娜塔西娅肯定知道，等她回来可以询问她。说起来，那位已经不是正神的伟大者的名号里……” 　　（菲妮祈祷中……） 　　詹金斯趴在地面上，安静的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音。 　　上一个蜡像馆的诡境，虽然也是十分凶险，但蜡像馆的环境相比其他诡境，还算是舒适。温度湿度适宜，空气中味道勉强算正常。但越过光门来到这里，气温却忽然降低到了接近零度。 　　不仅如此，空气中有一种特殊的潮湿发霉的味道，有那么几分类似前不久的阴影古堡。 　　一般来说，只有在那些古旧荒废的建筑中，才会嗅到类似的气味。 　　但此刻显然不是在室内，詹金斯能够感受到越发刺骨的风的流动，能够感知到周围的空间绝非像蜡像馆和木偶戏院那样狭小。 　　“难道和那座阴影的城堡一样，这次又是大面积诡境？” 　　他心中想到，等到缓过来以后才爬起身，发现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古旧小镇街道的qi点。 　　“嗯？我为什么认为这是小镇？” 　　他疑惑的想到。 　　身下的街道是凹凸不平的石板铺成的，两边是低矮的房子，最高不过三层。房子的样式大都相同，都是灰色的石头房子，歪歪斜斜的样子像是一碰就倒。但也有例外的建筑物，但虽然样式不同，那种衰败的样子却都是一模一样的。 　　距离詹金斯最近的建筑物的稻草的雨檐上还滴着水，但看起来不像是雨水。 　　破败街道的地面上有着一块一块像是苔藓一样的污红色灰尘，建筑物的墙壁上也有颜色可疑的污渍。 　　詹金斯之所以认为这里是街道的qi点，那是因为向着身后看去，恰好是一个五岔路口。路口矗立着的是这片区域最高的建筑物，那是一座看起来比破旧的街道和灰石房子还要古老的钟塔。钟塔低矮，只有三层加耸立的十字架塔尖。 　　因为现在可以算是就站在塔下，所以詹金斯可以清晰的看到塔的样式，以及在塔下等待他的人影。 第2130章 古镇与骰子 　　周围没有光源，反而是地面和墙面死角那些苔藓和污渍在发光。光芒不是很亮，大块大块的阴影和黑暗，笼罩着这条小镇的街道，让本就破旧怪异的小镇街道看上去更加的可怕。 　　詹金斯爬起身检查了一下随身的行李，确定那把剑以及自己的背包都在。重新将剑捆在自己的背后，然后将手伸进口袋里，不出所料的发现了第五枚圆形的硬币。 　　这次的圆形硬币是黄宝石材质，和罪币大小一样。被詹金斯认为的正面，不出所料是【无冕之王】的徽记，宝石圆币的背面则是一片绿叶，这大概代表着精灵。 　　“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他将硬币收回到了灵中。 　　上次的诡境虽说全程都在打牌，但他依然使用了【无冕之王】、【念写】以及【神圣独角兽召唤】三项能力。算上前四个诡境已经使用过的，詹金斯的所有能力实际上几乎已经使用过半了，他不由的担心如果到了第九层，一个能力都不剩了那该怎么办。 　　这份心情，倒是有些像是在牌局中，提前担心在第十年没有卡牌可用。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先看看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吧。” 　　抓起行李转身穿过五岔路口走了几步，便来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塔下。 　　在这个位置，詹金斯能够更好的观察附近的区域。他本以为这个诡境也只是包含了自己出现的那条街，其余区域都被黑暗笼罩算是背景。但穿过路口时才发现其余的四条街居然也是可以看到大概样貌的，也就是说这些区域都是可以探索，这第六处诡境的大小一下便扩大了五倍。 　　这样的大小，对于物质世界，差不多有一座小型的乡下镇子的规模了。 　　站在塔下，五条街道的模样虽然差不多，但在细节方面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因此可以推断这不是复制出来的镜像。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新的线索，才拎着背包走到塔下的木门前，带着灰蓝色帽子穿着布满了口袋的蓝色工装连体裤中年男人正在等待詹金斯。 　　他的脚下放着一只肮脏的小布袋，布袋用红色的绳子扎住。男人外表则看不出任何的机械痕迹，让詹金斯下意识以为这个诡境没有遭到差分机的入侵。但他很快就发现，男人的衣服上的纽扣，手中提着的油灯和立在他身边的铲子，其金属成分都很眼熟，那赫然是差分机所锻造出的独特金属。 　　也许差分机留给这处诡境的力量很少，但绝对是存在的。 　　“我要怎么离开？” 　　他没有废话直接问道，男人也立刻开口回答，声音很粗，说话语气很有力道： 　　“以这座钟塔为qi点，只要离开这座镇子，你就能看到门。” 　　“这座镇子？” 　　他看向周围的五条街道： 　　“你不会想说，这五条街道只是镇子的一部分吧？” 　　“是的，街道尽头还有路口，这里可比你想的要大得多。” 　　詹金斯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事情好像就变得更加麻烦了。虽说诡境的面积不一定与难度成正比，但迄今为止他接触到了所有大面积诡境无一例外都很困难。 　　“在镇子里行动，你要按照规矩来。” 　　那人说道。 　　“什么规矩？” 　　“我是这座镇子的敲钟人，有义务告诉你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你要通过这个移动。” 　　他提起自己脚下的肮脏的小布袋，解开绳子，从中取出一枚骰子向詹金斯展示，二十面骰，血红色的，大小和正常的骰子没有区别： 　　“看清楚我们脚下的地砖，每次行动前，你需要投掷一枚骰子，然后根据数字沿着地面石板前进。在遇到路口的时候，你可以随意选择方向。注意，一定要按照骰子的数字行动，绝对不能作弊，更不能随意走动。这里，可比你想的要危险。只有按照骰子的指示走，那些危险才不会找上你。” 　　“这里有什么危险？” 　　詹金斯回望身后的街道： 　　“居住在这里的人们？”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他示意詹金斯拿起那枚骰子查看，然后又说道： 　　“每次掷出骰子后，如果按照数字行动后停下时，石板一侧是某栋房子的门口，那么你可以选择敲门，询问门内人，是否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没有门呢？” 　　詹金斯的确可以看到有些破旧的房子根本没门。 　　“那就直接走进去。” 　　“我为何要敲门，向前走不好吗？” 　　“敲门有机会得到新的骰子，如果骰子耗尽你没有走出镇子，我想你猜得到后果。” 　　敲钟人语气冷淡的说道，詹金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低着头检查手中的骰子，不是金属不是石头甚至不是骨头，反而像是凝固的血。 　　“一枚骰子只能抛一次，我可以给你10枚。” 　　他将袋子也塞给詹金斯，袋子里是其他九枚： 　　“如果丢完你还没能离开镇子，那么就留下并在停下的位置找一栋房子住下。镇子，欢迎你。” 　　“敲门后，获得额外骰子的方法是什么？我总不能去抢劫吧？我是一个有尊严的绅士。” 　　“敲门后，镇子里的居民也许会给你一些任务。你可以置之不理，继续前进，也可以帮助他们。他们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有些像是大富翁。” 　　詹金斯心中想着，摸了摸口袋，取出一枚亵渎之种： 　　“那么你是否卖骰子？” 　　根据他目测的街道长度，如果运气很差，10枚骰子大概也就能走出一条街，但镇子的范围显然不只是一条街。 　　“1枚这个，换10颗骰子。” 　　但詹金斯没有用罪币换，他将亵渎之种收起来，转而指向背后的剑： 　　“那么以物易物的生意可以吗？” 　　“那把剑，30枚，包裹剑的茧，7枚（注）。” 　　詹金斯当然也没有把新到手的武器换出去，而是用额外的那只茧和背包里其他零碎的东西，一共向敲钟人换了10枚骰子，这样一来他就有20枚了。 　　不换更多当然不是因为他吝啬，而是这处诡境才刚刚开始，他想要了解更多的细节后再作打算，毕竟镇子里的居民们手中也有骰子。 　　“说起来……？” 　　詹金斯一边打量着对方身后的塔门一边说话，那扇门是斜靠在门口的，像是被人从门框上拆下来以后靠在钟塔的墙上。这幅样子，似乎咳嗽一声，那扇门就有可能轰然倒地。 　　“你既然是镇子的敲钟人，你是不是还有更多关于镇子的情报？是否可以卖给我一些？” 　　敲钟人打量了一下詹金斯，缓缓摇头： 　　“我不管你和入侵这里的那台机器有什么敌对关系，但不论是谁，都别想刺探这座镇子的真相。这里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救世者，你不应该在这里多费力气。这里……应该永远沉眠。” 　　“你知道我是救世者？嗯？你见过差分机？你不是它的手下或者俘虏？” 　　詹金斯疑问道，对方的口吻不像是站在差分机那一边的。 　　“我不是任何人的俘虏，我只为这座小镇工作。” 　　对方说的是实话。 　　“但它的力量的确影响到了这里，只是那完全没关系，它给你设置了一些陷阱，这与我无关。” 　　敲钟人说道，然后将话题重新拉回到詹金斯的任务上： 　　“在你行动期间，不要试图违抗骰子给你的指引，更不要发出任何可能惊扰镇子的巨大声音，不然你大概永远也无法离开了。你需要做的，只是从这里逃出去，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詹金斯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些不对劲，他经历的诡境中，诡境的主持者，可从来都是怂恿人们去冒险去收获，这样制止闯入者冒险的话，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也许这是这里的规则，所以敲钟人不得不说，但詹金斯心中却有了些阴霾。这里可能不像木偶戏院那样藏着完整的灾厄之兽，但这里恐怕也不简单。 　　世界树女士和詹金斯说起过完全没有被封印的灾厄，其中神话魔女和吞月灵猫都出现过了，世界树本身、第三纪的灾厄终末之地以及特殊的灾厄悖论虫，也不像是藏在这种地方。 　　“这里最危险的是什么？” 　　詹金斯想不明白，于是直接问向敲钟人。本以为对方即使回答也是语焉不详说一半藏一半，没想到敲钟人直接回答了： 　　“这个世界上危险的东西有很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台机器的确丢进来了一些棘手的东西，但这座镇子中的危险，并不比那棘手的东西差。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你不该打探镇子中究竟有什么，只需要知道，你不需要了解的事情与你无关。” 　　“棘手的东西”应该是指灾厄之兽的力量，真正的危险则是小镇隐藏着的力量。 　　“棘手的东西是什么？” 　　詹金斯直接问道，后者也很诚实的给出了回答： 　　“一条虫子，生活在血里。” 　　“猩红蜉蝣？” 　　詹金斯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连这东西都出现了，但转念一想又惊讶道： 　　“你说镇子里的东西，比猩红蜉蝣的部分力量还要可怕？” 第2131章 不受欢迎的外乡人 　　“那条红色的虫子并不完整，但这里的危险是完整的。” 　　听到詹金斯的惊讶，敲钟人再次回答，他真的比詹金斯遇到的任何一个正常的诡境主持者都要友善。 　　而虽然敲钟人说的不是特别明白，但詹金斯却理解了。灾厄之兽也许是最可怕的怪物，但毕竟不是猩红蜉蝣直接从红月的封印中跑到了这里。而这处诡境中存在的危险，其力量是大于部分猩红蜉蝣的力量的。 　　“这里到底有什么？灾厄之兽的后裔？或者是其他古怪的邪物？或者是某种不知名的诡物？” 　　詹金斯也曾遭遇过那些可怕的东西，物质世界乃至于虚空绝非普通人认知中的安全，知名的和不知名的，现在的和过去的怪物们从来都不会在任何时代缺少。 　　灾厄之兽的确是最可怕的，但部分灾厄之兽的力量也许并不如其他的怪异们棘手。 　　“我大概明白了。” 　　詹金斯再次点头，作为自己接受任务的表现： 　　“我只想离开这里，对小镇的真相没有兴趣。我不想破坏这里的安宁，我只是一个过客。” 　　“这样最好，救世者，我可以给你一些提示。” 　　“提示？” 　　“是的。” 　　敲钟人缓缓向后靠在钟塔的墙壁上： 　　“首先，虽然这里没有明确的停留时间限制，但你越快离开越好，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时间久了，我不敢保证镇子会发生什么；第二，这里的居民，对你这样的外乡人非常不友好，镇子憎恨外乡人。所以，不要相信任何镇民的话，除了为了获得骰子而帮助他们以外，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詹金斯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感谢了敲钟人的提醒。他捏着骰子看向周围，想要从五条路中寻找一条出发： 　　“我确认一下，只要我离开镇子，就能看到离开的门对吧？” 　　“只要你靠近镇子边缘就能看到。” 　　“那好吧，我会保持安静，不做多余的事情。” 　　于是他投掷出了手中的骰子，骰子落地，显示出数字十五。 　　“运气不错。那么，我走这边吧。” 　　他告别了塔下的敲钟人，选择了自己出现在这个诡境时的那条路，于是被投掷出的骰子化为血水融入到街面。血水向前蔓延了十五块大石板，詹金斯于是抬腿准备前进，也就在这时，似乎是詹金斯抬腿的动作触发了什么，明明眼前依然是那条破败的街道，但空气中的气体密度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借着地面苔藓和墙面污渍的光，詹金斯看到了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在空荡的街道中游荡。并不密集，甚至如果不仔细观察，肉眼完全看不到。 　　这不是亡灵之类的东西，更像是虚影，完全触摸不到。 　　“与我无关。” 　　他小声的嘀咕着，没有去研究它们，而是踩着脚下的大石板向前，停下的时候，左侧正好是一扇门。 　　这是低矮的一层建筑物，石质建筑物的窗户是用木栏、浆糊、纸和一些碎石堵住的，窗沿上还挂着一些干玉米棒和骨头，但肯定不是人骨。当詹金斯停下的时候，蜡烛的微光立刻从窗户的缝隙洒出来。 　　门内的人，意识到了有人出现在了自家门前。 　　出于礼貌，詹金斯没有通过窗户的缝隙去偷窥房子内部，而是非常轻的在那扇看起来一推就倒的门上敲了一下。他的想法是试探一下里面的反应，没想到门直接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头上包着肮脏褐色头巾的老妇人伸出了头。 　　她满脸沟壑，眼睛眯起来像是只剩下一条缝隙。因为只伸出头，所以看不到体形，但对方头的高度却比詹金斯的头顶位置还高。如果不是对方踩在了凳子上，或者房间内的地面高度比街道高出一大截，那么老妇人的身高绝对超过了两米。 　　“不知道镇民是否会通用语。” 　　詹金斯心中想着，正想要和老妇人攀谈几句，没想到对方开口便用十分纯属的精灵语骂道： 　　“卑鄙的外乡人！” 　　然后直接当着詹金斯的面摔上了门。 　　“这次对应【异乡人】。” 　　他心中想着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并不是被吓到了，而是担心这扇门会在老妇人的大力下直接倒塌砸到自己。 　　门并没有塌，但激起的灰尘还是让詹金斯好半天才敢接近。这是第一次投掷骰子后停下来，他可不想白白浪费索要骰子的机会。 　　于是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刚才的那枚【亵渎之种】，从门缝中塞了进去。这很容易就能做到，那扇门下面的缝隙，甚至足够大老鼠和小巧克力钻进去。 　　罪币只是一半被放进了门内，但詹金斯松手后，它立刻被门内的人抽了进去。詹金斯直起腰等了一会儿，门果然再次打开了。 　　詹金斯对诡境规则最欣赏的一点在于，任何拿到了罪币的人都必须接受交易，不存在拿了钱不干事的糟糕情况。 　　只是这样一来，詹金斯的罪币就只剩下一枚【岁月宝玉】，这枚代表时间的罪币得自布莱克镇，是他目前最后一枚罪币。 　　“你想要做什么？” 　　老妇人再次伸出了自己的脑袋，语气中依然充满了警惕。她大概很久没有洗头了，虽然包着头巾，但灰白色粘在一起的头发上的那股很重的头油味道依然能够被嗅到。 　　虽然很想呕吐，但詹金斯还是凑近了说话。 　　“你有事情要我做吗？我想要这种骰子。” 　　詹金斯晃动一下那只小布袋。 　　“让我抽你的血，我可以给你骰子。” 　　“哦，不，这可不行。而且你收了我的钱，难道就只给这样的要求？” 　　詹金斯不想将自己的血交给诡境中的存在，这是很疯狂和愚蠢的行为。 　　“是的，我收了你的钱。” 　　她看向詹金斯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厌恶，但这次没有摔门： 　　“你把这个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如果你能够回答，再加上你刚才给的钱，我可以给你12枚骰子。” 　　说着话，门缝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只比巴掌长一些的生锈的黄铜色的注射器，金属的针头是唯一没有生锈的部位。这应该是老妇人从门口踢出来的，她在避免和詹金斯接触。 第2132章 小镇的魔药 　　詹金斯弯腰拾起注射器，因为金属管不透明，因此看不到内部是什么液体。 　　但尝试着摇晃了一下，注射器生锈的金属活塞的连接处，居然有红褐色的液体渗出，他甚至还看到了血芝麻一样的絮状物。即使里面只是番茄汁，这汁液肯定也是坏的。 　　轻轻嗅了一下，嗅到的是血的味道，但并不纯正。 　　“这是什么？” 　　他又问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不做。” 　　那老妇人说道。 　　“但我给了你钱。” 　　詹金斯强调道，然后果然从老妇人的脸上看到恼火的表情，但好在詹金斯的罪币还是很管用的： 　　“这是血。” 　　“什么东西的血？不会是你的吧？” 　　“当然不是，外乡人，你最好别打听那么多。” 　　老妇人的表情有些奸诈，似乎是期待着詹金斯花钱打听更多的消息，但詹金斯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敲钟人也说过不要打听太多事情之类的话，但敲钟人是好意居多，老妇人可绝对是恶意居多。詹金斯答应了敲钟人不要太多打听镇子的真相，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傻乎乎的注射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这倒底是什么东西的血？” 　　“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多加钱。但我可以告诉你血中含有的东西，那是回响、那是烙印、那是灵魂的残渣。这些血，是从外面的世界流入我们这里的珍贵材料，能够让镇子里的人们，看到外面的世界，汲取血液中的‘营养’，从未保持平静。最后问一遍，你要不要注射，如果不，我要关门了。” 　　“那我就试一试。” 　　明明知道金属注射器里的东西有着黑色的灵光，但詹金斯还是撸起了左边的袖子，将针头扎进自己的胳膊，推动活塞用压力将里面的东西注射进体内。（注） 　　他用力并不大，但活塞却全部被推到了尽头，让针管内的所有液体都进入了詹金斯的胳膊。 　　拔出针头，以胳膊上的小孔为中心，血管凸起像是要从皮肤下爆裂开。詹金斯感觉到一种极其冰冷的感觉从胳膊的那个位置窜向全身，以此带来的第一项改变，便是詹金斯的灵居然增多了： 　　“还有这种好事？” 　　随后麻痹感便波及到了全身，詹金斯表情一僵，但很快绿色的气息又驱逐了身体的不适感，而眼前也终于出现了幻象。 　　并非是视野全部转变，他依然能够看到眼前的破败房屋，看到从门缝中探出头、一脸恶意的老妇人。幻象是叠加在现实中的，詹金斯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抱着一袋面包在街道上匆匆行走的中年妇人。 　　从周围的景致来看，这大概是物质世界目前时间点的近现代。女人左手抱着面包，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的衣服也有些破旧，甚至腰间有两块碎花布的补丁。但至少那件衣服洗的干干净净，让女孩也看起来很精神。 　　“我想吃糖。” 　　女孩抬起头对女人说道。 　　“不行，家里没钱。” 　　中年妇人很严厉的回答，前者女孩的手离开了糖果店的橱窗前。 　　女孩低着头不再说话，但詹金斯分明看到，一抹血红色的妖异光彩在她的心脏位置徘徊。随后，那抹血气淹没了眼前的幻象。 　　幻象崩溃，詹金斯眼前恢复了正常。 　　“你看到了什么？” 　　老妇人有些期待的问道，詹金斯狐疑的看向她，然后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事情。老妇人嘴角裂开： 　　“精彩！精彩！这份血真是精彩！” 　　她说着，将十二枚骰子踢到了门缝。当然不可能这么巧的所有骰子都停稳在门缝的地面，有几枚蹦蹦跳跳的落下了门槛，落在了门前的那片烂泥中。 　　“什么精彩？” 　　詹金斯没有立刻去捡骰子，而是问道。 　　“还看不懂世界的小女孩，因为不知道家人的辛苦，对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心生怨恨，最后酿出了这甘甜的血酿，还有比这更精彩的事情吗？” 　　老妇人的语气中终于有了欢喜。 　　“也许她最后什么事情都没做。” 　　“不，她肯定做了，否则这些血是不会流到这里的。” 　　老妇人兴奋的摔上了房门，詹金斯安静的看着门板，好一会儿才说道： 　　“这个诡境真是恶心。” 　　随后弯下腰老老实实的开始捡骰子。 　　虽然詹金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不满，但他也必须承认如果接下来都是这种套路，那么走出这处诡境会变得很容易。 　　12＋19=31。（注） 　　詹金斯挑出一枚骰子再次丢了出去。这次的运气依然很不错，是16，他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脚下的石板被染成了血红色，用来提醒詹金斯需要走到何处。而街边各色的建筑物，则大致没有什么区别。之后肯定会出现独特的建筑物，而普通建筑物，大概里面的人大都会取出注射器……至少詹金斯是这样希望的。 　　停下脚步后，这次是正对着街道右侧的那栋二层破败楼房的房门。这栋房子，比刚才老妇人的房子明显要好，不仅仅是建筑房屋的砖石颜色更加漆黑，更重要的在于房门很好的卡在门框中，不留任何的缝隙。 　　“一看就知道，这里面住着的镇民的身份地位和刚才的不一样。” 　　詹金斯心中说道，然后按照刚才的样子敲了一下门，没一会儿门内就传来了声音，但对方没有开门： 　　“什么事情？” 　　男人的声音，年龄应该很大。 　　“我想要一些骰子。” 　　他很诚实。 　　“外乡人？” 　　门内的人疑惑道，但没用詹金斯回答便再次说道： 　　“外乡人。” 　　这次是肯定句。 　　“是的，我是外乡人，你能否给我一些骰子？” 　　“当然可以，但你需要帮助做些事情。我是镇子里的药剂师，你帮我到后院的井里取些东西，我就给你5颗骰子。” 　　“后院？我要怎么到后院去？” 　　“当然是从前门去后院。” 　　说着，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詹金斯歪着脑袋想了想，果断的摇摇头： 　　“抱歉，我不干。” 　　5颗骰子并不多，他可不想贸然进入这些小镇居民的家。当然，如果报酬太多，依然不会选择帮助对方，因为更多骰子代表更多表风险。只有报酬在7至15的范围内，他才会考虑一下。 　　“那么，你要考虑在我这里买些东西吗？我也收那些骰子。” 　　一张硬纸板从门内递了出来，詹金斯拿住后，门内立刻松手，詹金斯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药剂师的模样。 　　硬纸板是价目表，但非常可笑的用图画的方式来说明价格。纸板左侧画着数量不一样的简笔画骰子，有些行的骰子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有些则是很宽松；纸板中间是一行行的等号，与左侧的骰子平行；纸板的右侧则是不同数量的药剂瓶，药剂瓶的大小和形状也是各不相同的，药剂瓶的位置与等号平行。 　　“中型号的方药剂瓶是什么意思？” 　　“凝血魔药II型，如果你在镇子里不小心被怪物抓伤，这种药剂可以让你豁免一次中等以下的流血诅咒。一瓶可以用两次。” 　　“那么小型号的锥形瓶呢？” 　　“收容魔药，镇子里有些东西死了以后，尸体可以做成骰子。如果你不懂加工，那么直接洒魔药也可以。一瓶用一次。” 　　药剂师对答如流。 　　“也就是说，纸板第一行的意思是，15颗骰子换两瓶凝血魔药II型和一瓶收容魔药。” 　　詹金斯理解到。 　　并不是所有魔药都分型号，就比如凝血魔药有四个型号，也就是说纸板上的方形瓶有四种不同大小，而收容魔药只有一个大小，也就是只有一个型号。 　　詹金斯之后又分别询问了其他瓶子的含义，其中最为昂贵的魔药价值300颗骰子，是五角星瓶的逃脱魔药IV型，可以直接让使用者离开镇子。而更低等型号的逃脱魔药，则是分别让使用者直接前进若干数字。 　　魔药中还有一种解毒魔药，共六种型号，不同型号解不同种类的复数毒素。其中詹金斯在贝尔迪兰市遇到过的“血蚊诅咒”，在这里居然被分类为毒素，并且可以用I至III型解毒魔药都可以清除。 　　“流落到物质世界的诡物【血蚊诅咒】，不会就是从这个鬼地方起源的吧？” 　　他心中想到。 　　另外，刚才老妇人让詹金斯使用的金属注射器，以及抽血用的采血瓶，药剂师这里也提供，而且价钱很便宜，一整套价值1枚骰子。 　　药剂师坦言，采血瓶可以让詹金斯从自己身上采集骰子。但因为不太清楚这种采集的坏处，所以詹金斯并没有购买。 　　最后，詹金斯连逃脱魔药都没有购置，而是花了9枚骰子，单独购买了一瓶收容魔药，他想试试运气，毕竟既然药剂师说镇子里有怪物，那么他肯定能遇得到。 　　收容魔药是锥形瓶，液体是焦黄色的，像是尿液。但焦黄色中还有一些血丝，因此像是尿血的尿液。 　　至于其他魔药，詹金斯手中骰子数量有限便没有购买。好在镇子里的药剂师虽然只有三名，但有些镇民家里也储备了一些魔药，可以让詹金斯这个“卑鄙的外乡人”购买。 　　只是，从镇民手中购买魔药，要比从药剂师手中贵得多。 第2133章 没有门的院子 　　30-9=21 　　告别了药剂师重新出发，詹金斯再次投掷出的骰子显示数字十二，依然在平均数以上。虽然【命运舞台】因为过度激发，在木偶戏院后便失效了，但詹金斯的运气看起来仍然很不错。 　　古镇街道上的石板长度很夸张，基本上两张石板就是一栋房子的距离。又因为左右两侧的建筑是相互错落，而不是对门，因此，每一块石板实际上都对应着某扇门。 　　第三次投掷后，詹金斯便已经走了接近40栋的距离，非常接近这条街的下一个路口。他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接下来是一条丁字路口，他只能选择向斜右方或者向斜左方。 　　而这次停下来以后，他右侧是某栋建筑的墙面，不可以进入。左侧是被歪斜的栅栏隔开的院子，里面和街道一样的破败，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詹金斯甚至在靠近栅栏的地方看到了歪倒的鸡窝，可惜里面只有一些骨头，没看到原本的生物。 　　“这是这条街的镇民养鸡用的空地吗？” 　　詹金斯想到。 　　他接着打量院子，然后在靠近院子紧邻着的房屋的墙边看到了一口井。井口被大石头盖住，因为井沿很低，因此那块大石头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 　　犹豫了一下，詹金斯走进了没有门的院子来到井边。先是模糊的感应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后，才小心的弯腰移开井口的大石板。 　　井口只是露出一条缝的时候，他便立刻嗅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像是臭鸡蛋。而随着臭味出现的，还有一些绿色的蚊虫从井中飞出。 　　这是除了老妇人和药剂师以外，詹金斯接触到的这条街上第一个额外的生物。这些奇怪的东西显然并不友好，成群的嗡嗡嗡的飞出井口后，立刻扑向詹金斯。 　　但紧接着火焰从詹金斯的毛孔冒出，将那些虫子烧了个一干二净。虫子被烧掉后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为一些血红色的脓水滴落到地上。从地面冒烟的情况来看，被这些虫子蜇伤的后果，大概会很严重。 　　脓水在地面上迟迟没有消失，于是詹金斯立刻想到了刚刚购得的收容魔药。但收容魔药价值9枚骰子，这些绿色的蚊虫这么弱，詹金斯担心它们根本做不出九枚骰子，所以犹豫后并没有使用。 　　解决了蚊虫后继续搬石头，出乎意料的，这居然不是枯井，井水几乎要升到井口边沿。漆黑的井水在周遭苔藓和墙面污秽的暗淡的光芒下，勉强倒影出詹金斯的倒影。 　　随后倒影说话了： 　　“你渴望鲜血吗？你渴望获得力量吗？那么不如……” 　　细长的血红色触手从井水中伸了出来，触手的顶端类似采血设备的前端。 　　“那么不如让我来给你解脱。” 　　詹金斯说着伸手抓向水中，抓到实体物质后立刻将其提出水面。那是一张泡的发白的疑似人皮的东西，人面皮的后面延伸出了触手。 　　没给这东西再次说话的机会，绿色的光芒和金色的光芒一起在手中闪烁，人皮惨叫一声，脸后的触手立刻攀附到了詹金斯的胳膊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不想知道这座镇子的秘密吗？” 　　人皮说话的样子异常的诡异。 　　“当然不想知道。” 　　詹金斯说道，不在意触手在手臂上留下的一条条黑色的淤痕，唤出火焰，在神术力量、生命力量和火焰的共同作用下，终于让人皮停止了活动。 　　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将收容魔药倒在人皮上。焦黄色的药水落下，将离开水面后发黄的人皮染成了血红色，随后人皮开始紧绷收缩，最后在詹金斯手中留下了五颗血红骰子。 　　“糟糕，还是亏了。” 　　他懊恼的说道。 　　人皮的消失，井水的幻影也紧跟着消失了，露出了真正的井下场景。 　　这口井并不深，淤泥在井底堆积着，散发比刚才的臭鸡蛋味还要可怕的味道。 　　虽然戴上单片眼镜无法看清楚井底的具体情况，但井底显然是有东西的。 　　詹金斯也不会傻到跳到井里，他转身在院子里翻找起来，找来了中间的竹竿、破损的辘轳、沾染着泥巴的绳子和少了两块半木板的水桶，将造物铅笔唤出来，用亲自画的形式画出锤子和手锯都装备，用粗糙的木工活手艺稍微修补了一下。 　　随后，先用竹竿在井底翻找了一下，然后才勉强用水桶从井底刮起了一堆形象可疑的破烂。 　　其中大部分东西在岁月和水分的摧残下，已经辨认不出是什么了，可以辨认的是一具少了很多骨头的枯骨，被枯骨的手骨抓着的采血瓶，除此之外，泥里面还有两枚零散的骰子，以及一枚子弹。 　　枯骨和采血瓶没什么奇特的，两枚骰子被詹金斯占为己有。子弹也并非是普通的金属子弹，弹头细长，整体有着强烈的黄色灵光。只是弹头本身，便已经算是编号物品了。 　　“这个应该是你的吧？” 　　他问向一边的骨头，但对方早已死去，是不可能回答问题的。 　　于是子弹也被詹金斯拿走了，但他将枯骨和采血瓶一起掩埋在了院子里，这样一来拿走对方的遗物，詹金斯也就不会心生愧疚了。 　　20＋5＋2=27 　　院子里剩下的东西都是杂物，况且诡境不可能是无限时长，詹金斯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处理完枯骨便再次出发，丢出骰子后，数字显示7。虽然这次的结果在平均值以下，但好在7的数字已经超过这条街的长度，詹金斯可以选择接下来的路了。 　　左右两条路虽然都是可选项，但詹金斯在开始走路前，探出身子看了一下，右侧的路上弥漫了血红色的雾气，看上去就相当可疑。左侧的路上倒是没有雾气，但街道远处的黑暗中，勉强能够看到有东西堵在了路中央。 　　“左侧的路不会是断头路吧？” 　　詹金斯很迟疑的想到，但最终还是选择向左走。右侧道路血红色的雾气给他一种相当不妙的感觉，所以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先向左走。 第2134章 老妇人的交易目录 　　在小镇破败的街道中再次迈步向前，这次停下来以后，身边的房门属于那种普通的建筑物。敲响门后，伸出的脑袋又是一个老妇人，她也要求詹金斯献出自己的血或者注射另外的血。 　　詹金斯依然选择了注射血，然后再次看到了一些糟糕的画面，这些的画面是两个年轻的少年争抢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虽然画面没有给到最后，但出现在少年们心脏位置的血色，已经表明了接下来的进展不会是喜剧。 　　看到的画面虽然让人难受，但对于詹金斯强劲的灵魂来说，还不会伤害精神。但注射那些可疑血液，却的的确确对詹金斯的身体产生了影响。 　　他的身体已经接近世界树本身，但接近不等于相同，所以理论上免疫所有毒素，但却还存在一些例外。这些可疑的血就是例外，虽然它们还无法让詹金斯致死，也不会让他永久性的残废。 　　但詹金斯感受的到，在自身灵些微增加的同时，血肉也因为注射而产生了改变。这是极难察觉而且几乎无害的改变，也就是詹金斯对于生命之灵的极度敏感，才能让他感受到这样的改变。 　　简单来说，因为那些血的影响，他的肉体将会极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而改变。这对于变形术来说当然是好事，比如詹金斯可以在影响持续期间，更快的变成老鼠，甚至可以尝试去变形成为过去无法变成的生物。 　　但同样的，那些负面的影响也更容易影响到他。他身为世界树，本身应该不会受到肉体的负面改变影响，但偏偏这个诡境中存在【猩红蜉蝣】的力量，这种可怕的东西，恰好是针对肉体和血脉的。 　　“差分机将【猩红蜉蝣】的力量丢到这处诡境，可真是恰到好处。和这种敌人做对手，可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詹金斯感叹道，然后又看向周围： 　　“说起来，猩红蜉蝣可能会在哪里呢？” 　　前五处诡境，灾厄之兽的力量都在诡境结束时出现了，詹金斯即使想避免也没有能够成功逃避。所以，他现在也不对自己的能够在这里躲开猩红蜉蝣抱有希望了。 　　“敲钟人说差分机没能改变这处诡境，而仅仅是设下陷阱。陷阱，会在哪里呢？” 　　第二次通过生锈的金属注射器注射血液，并向老妇人描述看到的事物，詹金斯额外获得了4枚骰子。因此再次出发时，他手中的骰子数量是26＋4=30。（注） 　　虽然数量很多，但现在还远看不到镇子的尽头。詹金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走了二分之一的路程还是二十分之一的路程，所以一切都要小心。 　　另外，在离开老妇人门口以前，因为刚才药剂师的话，詹金斯很想知道老妇人这里是否有什么额外可以用来交易的物品。 　　可惜对方没给詹金斯机会，对方便直接骂了一句“卑鄙的外乡人”重重的摔上了房门。詹金斯没有继续自讨没趣，而是继续出发了。 　　继续出发投掷出的数字是11，而前进了11块大石板后，詹金斯没有首先去看自己右侧的那栋建筑，而是看向前方。 　　在路口选择转向方向时，他便隐约看到了这条街中央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现在终于看到了那是什么，那是用木头做成的简单路障，粗大的木圆柱被削尖后相互扎在一起摆放在地面上。 　　路障前没有看到任何人，倒是挂着一只牌子，牌子上画着10枚骰子，牌子下面放着一只做工粗糙的木头箱子。 　　“这是……过路费？” 　　詹金斯心中一惊，感觉这一幕有些荒谬，但随即看向木牌下的箱子： 　　“这里面不知道会有多少骰子。” 　　他心中暗想，但还没傻到去做抢劫那只箱子的事情，况且路障并不在这次的路程内，大概下一次才能碰到。 　　这次停下脚步后，碰到的建筑物大门在道路的左侧。虽然依然是一层的小楼，但这次不再是普通的民居。大门处没有门板，代表着这里可以随意进入，而建筑风格则看不出什么端倪，虽然与两位老妇人的房子风格不同，但总体来说也没什么特色。 　　提着背包背着剑走了进入，唤出蜡烛照亮漆黑的室内，发现除了墙边摆着一些歪斜的木架子以外，这里没有任何的家具。 　　地面上有些薄薄的灰尘，但至少没有像街道上那样肮脏。詹金斯转了一圈，在地面上看到一个与灰尘几乎融为一体的活板门，犹豫再三还是弯腰打开了。 　　随着活板门的逐渐敞开，一股血腥和酒气混合的味道古怪直接从下方冲了上来。詹金斯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鲜血，抑制住恶心的冲动，将门完全张开： 　　“怎么几乎每隔诡境中，都会遇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深入活板门后的地下室，才发现下方居然是一个酒窖。血红色的液体装在一只只精致的深棕色玻璃瓶中，用橡木的木塞塞起来，放在放满了柔软稻草的木箱中存放。 　　每只木箱上都挂着纸板，用来标注这些血酒的骰子价格和作用。但因为酒窖无人看管，所以缺少解说，因此詹金斯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些简笔画的图画。 　　他想要找到类似收容魔药作用的血酒，但转了好半天也没能分辨出哪种酒有类似的作用。但既然碰到这样的特殊建筑物，肯定就不能空手而归。 　　出于不浪费时间的原则，他没有过多的考虑，而只是用1枚骰子，换取了最靠近酒窖梯子的那一瓶。纸板上标注的效果完全看不明白，所以他并不打算自己饮用，而是放进了大背包侧面的口袋里。 　　还好背包中的物品被使用过一些，否则这瓶酒还放不进去。 　　29-1=28 　　离开酒窖继续上路，这次掷出了数字7，血红色的石板依次向着前方延伸，但本应在第七块石板才停下，这次却停在了第五块，因为第五块石板上放置着路障。 　　“真是倒霉。” 　　虽然是这样，他也不后悔选择这边的路，因为左边那条路上的血红色雾气怎么看都比这边更加邪门。 　　那些木头路障看起来并不结实，虽然木料本身潮湿而且布满了霉菌，但似乎一把火就能烧掉，或者一踢就能倒向一侧。詹金斯走过去以后，尝试着推了几下，没有推动，甚至路障连移动的趋势都没有。 　　于是只能认命，老老实实的将10枚骰子放到了路障旁边的木头箱子里面。随着血红色的骰子在悦耳的声音中依次坠落，木头箱和路障立刻像是融化的冰一样化为血水流了一地。 　　这血水没有随意流淌，而是向着詹金斯前进的方向流淌，最终染红了本该被染红的两块大石板，让詹金斯能够完成数字7的行动数字。 　　但在继续向前以前，詹金斯看向自己的右侧。因为路障而停下脚步的同时，身边当然也正对着一栋建筑物： 　　“那么现在能够敲门吗？” 　　他歪着头看向那扇被虫蛀严重的木门，但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尝试，毕竟安全第一，敲钟人只说骰子指示停下脚步时才能敲门或者进入无门的建筑区域。 　　27-10=17 　　提着那只装着骰子的小布包，前进两块石板后，不远处还有左右约10栋建筑便又是路口了，这条街的长度比起起始出发的那条街来说，的确不算很长。 　　离开路障前进两步，这一次右侧的建筑物还是普通建筑物，詹金斯按照刚才的经验敲响了门，打开门的也还是老妇人装扮的镇民。他按照要求拿起了注射器，但这一次没有立刻注射而是问道： 　　“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卖给我的东西？” 　　老妇人明显对詹金斯很不耐烦，但因为詹金斯拿着她的注射器，因此无法摔上房门。瞪了他一眼后，将头缩回门内，不一会递出一块木牌。就和药剂师的交易目录差不多，左侧是骰子数量，中间是等号，詹金斯都能分辨出来意义，但右侧的简笔画他是真的看不懂。 　　但好在，老妇人的交易目录远没有药剂师和酒窖那么复杂。交易目录总共也就四行，其中最后一行的药剂詹金斯认得出来，那是价值一枚骰子的饱食魔药，喝下去以后24小时内不会饥饿，对詹金斯一点作用也没有。 　　前三行分别画着价值3枚骰子的装着米饭的碗，价值12枚骰子的提式油灯，以及价值20枚骰子的方巾。 　　詹金斯再三询问后，答应这次注射可以少要一枚骰子，老妇人才愿意解释这些物品的含义。装着米饭的碗，碗并不值钱，但那些血色的米饭可以引诱生活在镇子里的怪物。当遭遇怪物的时候，将米饭洒出，可以暂时转移怪物们的注意力。 　　提式油灯可以让在镇子里穿行的人，安全度过一些特殊区域。就比如刚才詹金斯没有选择的那团血红色雾气，如果没有油灯照亮前路，那么他要付出的代价可远不止12枚骰子。 第2135章 血袍人 　　而在老妇人交易目录中价值最昂贵的方巾的作用则更加复杂一些，一块方巾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但如果能够拿到一整套衣服，包含上衣、裤子、鞋、方巾、手套、袖套、绑腿布七件，那么便可以无视丢骰子的限制，随意在镇子里穿行。因为这套衣服，是镇民的装扮，穿上了它便暂时不是外来者了。 　　七件物品的价值加起来的价值，当然没有直接让詹金斯离开的价值300枚血红骰子的逃脱魔药IV型值钱。但一整套的服装需要赌运气收集，而且还需要用腿走出去，而魔药买来就能饮用，所以虽然作用类似，但一套衣服的价值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詹金斯不想赌运气。四件物品中买得起的他都用不到，所以他什么也没买，而是询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有小镇地图吗？” 　　敲钟人已经说了，镇子的空间和时间都是扭曲的，就算詹金斯每个路口都选择大致一个方向前进，说不定也要在镇子里绕上好大一圈，所以地图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个问题，老妇人罕见的沉默了一下，而不是先骂一句“卑鄙的外乡人”再说话。 　　“我没有地图，但镇子里有人有。” 　　“谁有？只要你的信息相详尽，这次注射，我不会要任何的报酬。” 　　“镇子里部分特殊职业的人们都有地图，不同镇民手中的地图价值和地图信息量不同，但价值最低的一份也在50骰子以上。” 　　有了地图，不仅可以知道向哪个方向可以更快的离开，更能知道哪条街的“价值”最大。毕竟，这个诡境能够提供包含武器、魔药在内等诸多好处，危险大的同时价值也大，因此至少50枚骰子的价值很恰当。 　　“除了那些卖地图的家伙，经历少数特殊事件也能得到地图，但我不知道具体信息。一些无人居住的特殊地点，包含镇长的家，也有地图，但危险很大。” 　　说完她便凸着眼睛看向詹金斯，不再说任何的话。詹金斯点点头，将手中已经被手心攥热的注射器扎进胳膊中，推动活塞让依然有着凉意的液体进入血管。 　　他闭着眼睛shen吟了一声，被迫再次看到了画面。 　　画面的背景依然是近现代，两个卖报的男孩一起抱着报纸在街上奔走。其中一个找到了买家，另一个站在他身边，看着同伴的眼神有些不对的同时，心脏中血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如果不是人之脓已经出现了，而且这座镇子很明确藏着猩红蜉蝣，我说不定会以为这里的才是人之脓。” 　　他心中说道，将手中的注射器还给了老妇人，然后再次出发了。 　　17=17 　　詹金斯内心中其实并不期望自己能够在漫长的跋涉后来到镇子边缘，他知道，也许收集足够多的骰子，通过逃脱魔药IV型或者一整套特殊服装离开这里，说不定才是正确的离开这座镇子的方法。 　　于是心中想着，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都以获得更多的骰子作为目的。丢出的骰子是15，所以要在接下来的路口抉择，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向着前面走，想要抬头看看十字路口三个方向的情况，却忽然看到在路口站着一个穿着血红色袍子的戴着兜帽的人。 　　“嗯？” 　　詹金斯一愣，但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直接跑进了右边的那条街。詹金斯加快脚步来到路口时，那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踪迹： 　　“怎么跑得这么快？他不用丢骰子吗？不是我这样的外来者，这难道是小镇的事件？” 　　因为那人消失的太快，他甚至没来得及用眼睛去观察，这是差分机的陷阱还是小镇本身的特殊事件。所以在路口纠结了一会儿，才决定跟随着消失的人，向着右边的那条街前进。 　　镇子里的风逐渐停了下来，但气温依然在零度左右。空气中弥散着的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腐烂发臭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随着闯入者的出现，诡境正在发生进一步的变化。 　　这是在提醒詹金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敲钟人说过，这座诡境存在着比不完整的灾厄之兽还要可怕的东西，所以他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 　　到了现在，詹金斯越发怀念自己的猫。自从确认要收养巧克力以后，他还从未和巧克力分别如此长的时间，虽然在木偶剧院外出时，短暂的抱过一次自己的猫，但那也仅仅是抱了一下而已。 　　他怀念巧克力在自己肩膀上站着的样子，怀念巧克力因为嘴馋或者饥饿而发脾气的样子，怀念那根灵巧的尾巴戳自己的脑袋的样子。 　　甚至怀念巧克力柔软的猫叫声，想到这里，一种孤独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的确孤独，在这镇子中孤独无依，只有自己慢慢前行。其实这种感觉本应早已出现，但在古堡中偶遇的精灵小姐陪伴了他两个诡境，所以孤独感到现在才出现。 　　“在诡境中停留时间太长了，就算是我，也难免会遭到影响。” 　　他将此刻的感受归因于此，然后微微转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当然没有巧克力，但詹金斯仿佛看到了巧克力就站在肩膀上： 　　“为了巧克力，我也要离开这里，也要击败所有的敌人。更不用说，家中的女士们可是答应我，一旦我成功的回家，她们可是愿意……”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将刚才心底里的沉闷不适一扫而空。 　　“我一定要走出去，我一定要击败差分机。” 　　他小声的对自己说道，眼神更加坚定了，全新的目标和对未来的美好畅想，足以支撑他没有任何停留的继续前进。 　　选择在十字路口向右转，停下脚步的时候，左侧居然是一座类似教堂的黑色砖石建筑物。这里当然也是破败不堪的样子，不管是只有三级的台阶还是墙壁上装饰用的蚀刻纹路，此刻都已经被这处诡境中特有的发光苔藓和污秽覆盖。 第2136章 修女的交易 　　古旧的教堂门口没有大门，代表着外来者也可以随意进出。詹金斯抬头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象征着神明的装饰或雕刻，因此无法判断这座类似教堂的建筑中，供奉的是哪一位。 　　“甚至无法判断供奉的是神明、主宰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镇子里有教堂也是正常的事情，说起来不知道教堂里会有地图吗。” 　　他抬脚走出，迈上有些滑的布满了绿苔的台阶进入教堂内部。 　　和刚才的酒窖不同，教堂里是有光芒的，沿着墙壁，不均匀分布的高矮各不相同的白色蜡烛为这里提供着微弱的照明，蜡烛上的火焰都仅仅只有黄豆大小。 　　教堂中本应存在的长排座椅全部堆积在靠近门口的墙边，而正对门口的那面墙，放着一座石质的圣坛，圣坛旁是一把木椅，木椅上坐着一个披着黑色纱巾，穿着黑白两色修女服的修女，或者是修道士，至少詹金斯看上去那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 　　圣坛周围同样包围着一圈蜡烛，让这座一点宗教氛围也没有的衰败教堂中，总算有了那么一些神圣的味道。 　　“不是穿着红衣服的，刚才我看到的不是这个人。” 　　坐在椅子上的修女不是刚才在路口看到的人，詹金斯见她不打算说话，便咳嗽一声示意自己进入了这里，然后询问道： 　　“我是……卑鄙的外乡人，你这里有什么可以和我交易的吗？” 　　修女的脸被遮在黑色的纱巾后面，她原本是两只手抱在一起，放在看起来很柔软的黑白色修女服饰的腿上。听到詹金斯的话，一只手伸向背后，然后取出了木板，然后换成用两只手拿着举在胸前。 　　詹金斯犹豫了一下彻底走进建筑物中的黑影里，靠近修女后才停下来，方便查看木牌上的简笔画。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看清楚圣坛上究竟供奉着什么。 　　他想过那可能是圣徽，可能是神像，甚至可能是一本书或者卷羊皮纸。但唯独没想到，圣坛上居然是一具血红色的婴儿的尸体。 　　小小的尸体蜷缩着，但这肯定不是人类，尸体上的不详和诅咒几乎要凝聚成实体了。 　　这具婴儿的尸体同样也在交易目录上，价值整整1000枚血红色的骰子，甚至比足以让詹金斯直接离开镇子的逃脱魔药IV型还要值钱三倍多。 　　当然，1000枚骰子是不可能同时画到纸板上的，所以这里使用了数字。 　　“这是什么？” 　　詹金斯指着纸板问道，在酒窖中看不懂交易目录，那是因为酒窖中没有人值守，但教堂中是有人解释的。 　　修女的声音非常清冷，让人忍不住打颤： 　　“血魔的幼体，吃掉它，可以永久性变更自己的种族，并掌握制作血色骰子，乃至更进一步货币的方式。” 　　“更进一步的货币？” 　　詹金斯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更高价值的货币体系： 　　“还有什么货币？” 　　对方的脸藏在纱巾后面，但詹金斯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此刻正在盯着自己： 　　“罪币-血液货币。” 　　即使知道这个诡境邪门，但詹金斯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因为空气的污浊咳嗽了一声。 　　至今为止，除了列车员给予的【亵渎制作】，他甚至从未听说过任何可以制作罪币能力的端倪。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虽然詹金斯肯定没有那么多的骰子去购买，但这不妨碍他感叹。 　　“真是……这次诡境的危险程度，在我心中再次升高了。还是尽快离开为好，不要想多余的事情。” 　　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个价值1000枚骰子的血魔幼体的尸体，去看其他的交易内容。教堂大概属于那种比较高档的特殊建筑，这里的交易内容，价值也非常高。 　　而且，不仅有左侧骰子数量，右侧物品的要詹金斯付出骰子的交易，甚至还有右侧骰子数量，左侧简笔画，修女付出骰子的交易。 　　“这是什么意思？” 　　詹金斯指向纸板的第五行，左侧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形象，右侧则是一枚骰子，后面接了数字50，代表50枚骰子。 　　“你在收购剑？我给你剑，你给我50枚骰子？” 　　“不，这里困了一只怪物，如果你能击败它，我可以给你五十枚骰子。” 　　修女提供的詹金斯能够获得骰子的交易一共六项，除了击败困在教堂的怪物以外，剩下的五项中，两项是上交特定的物品，一把装饰剑以及一只烛台，可惜詹金斯在之前的旅途中并没有获得。最后三项则分别是和面前的修女交手并在限定时间内击败她、进入教堂后方找到废弃教堂中的遗失物品，以及注射一次血液。 　　在老妇人那里注射血液能够得到很少的骰子，而在修女这里则可以获得30枚，想来修女这里的血液也是与众不同的。 　　这六项特殊交易，价值最高的是与修女本人切磋，价值整整100枚骰子，相当于逃脱魔药IV型的三分之一，相当于那具尸体的十分之一。而六项交易中除了无法完成的上交物品以外，其余四项加起来，一共价值237枚骰子，詹金斯全都想要，但稍微思索后，放弃了深入教堂内部寻找遗失物品的那一项。 　　一方面是因为，这一项任务的报酬很低而且很浪费时间，一方面是因为，这座教堂给詹金斯很古怪的感觉，他不想再深入去探究了。敲钟人说得对，这座镇子不是詹金斯应该仔细探索的，他专心于自己能够离开就好。 　　“那么我想要击败教堂中困着的怪物。” 　　詹金斯首先说道，但没有取出白骨圣剑，而是利落的将包裹在魔剑外的金属茧取开，将那把魔剑握在手中。灵的注入，让剑身出现了点点星空般的痕迹，而情绪的波动，让剑汲取到了更多的力量。 　　修女点点头，指尖轻弹，一缕血色的光芒落入因为桌椅被转移到墙边，而显得空空荡荡的教堂前厅的中央。 　　地面出现了类似波涛起伏的模样，随后在有些沉闷的吼声中，一个血红色的巨大猿人，从地面下缓缓出现。 　　说是猿人，但除了样子像是猴子外，它的八条手臂、四只眼睛以及身上弥散着的像是要腐蚀一些的血色光华，都令这怪物与猴子完全不同。 　　它的智慧很高，完全出现后，虽然立刻注意到了站在修女面前的外乡人，但它却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而是仔细的观察詹金斯。詹金斯从对方的四只眼睛中看到了智慧的神色，这不是发狂的怪物，所以这场对战可能有些棘手了。 　　持剑向前迈步，巨大的血色猿人立刻后退，同时四只眼睛中凝聚出的红色光线直射前方。詹金斯没有躲，而是将手中的长剑向前一挥，将那四束光线硬生生的偏移向了墙壁。 　　光线命中墙壁，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教堂虽然看起来破败，但却意外的牢固。 　　“这把剑还不错。” 　　詹金斯心中想着。 　　手中的星之魔剑当然不会比白骨圣剑强大，更不会有白骨圣剑那样适合詹金斯。但这把剑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除了那把雷神之怒和白骨圣剑以外，这大概是詹金斯接触过的武器中最强大的一个。 　　接着向前迈步，速度不算很快但步伐很稳。血色的巨猿也下意识的接着后退，但又立刻像是恼怒一样冲着詹金斯发出了吼叫声，随后也朝着詹金斯冲了过来。 　　“这家伙声音太大，我最好赶快解决它。” 　　他心中想着，弯腰随后猛地跃起，双手持剑向下挥砍。巨猿则是用自己其中两只胳膊向上挥舞，嘭的一声巨响后，詹金斯因为在空中无处借力，被直接击飞撞到了天花板，而巨猿的两只胳膊则像是瘫痪一样垂向了地面。 　　这是这把魔剑本身的诅咒在发挥作用，剑原本没有这样的力量，在通过那块不知名的陨石淬炼后，蜕变为的魔剑却拥有如此的效果。 　　詹金斯从空中坠落，安稳的落地后，像刚才那样再次跳起。但这次巨猿没有挥拳，而是忽的伸出剩余的两条胳膊，然后钳制住了空中的詹金斯。 　　“嗯？体形这么大，怎么还能这么灵敏？” 　　他被对方抓住了胳膊，但也并不担忧。手一松，魔剑坠向下方。但随着精神力的牵引，剑像是被看不到的人操控一样，穿破巨猿周身的血色，直接刺向它的眼睛。 　　下垂的双手勉强抬起，再次挡住了魔剑的进攻。但当巨猿放下那两只不怎么灵活的手的时候，被它抓住两条胳膊的詹金斯的胸口，紫色的光芒已经点亮了六芒星的图案。 　　他胸口挂着的魔法小姐的那件恩赐——六芒星挂坠，已经完全被激活。这件恩赐泛用性很广，可以用来辅助仪式的进行，可以充当某些稀缺的仪式象征物，甚至可以配合占卜。 　　但在詹金斯手中，它只有一个作用。随着充能的完毕，紫色的能量光束如同光炮一样喷涌而出，完全没想到这一招的巨猿在下一秒便被蒸发掉了整个脑袋。 第2137章 战斗修女 　　詹金斯挣脱巨猿双手的束缚跳回到地面，然后看着无头的巨大尸体轰然倒下，但很快又化为一滩血水，然后染红了落满灰尘的地面。 　　“如果刚才的收容魔药留到现在就好了。” 　　詹金斯心中想着，然后把魔剑收回来，提着剑走回到坐在圣坛旁的修女身边： 　　“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很干脆漂亮的战斗。” 　　她将手伸向修女服的一侧，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小袋子递给詹金斯。袋子里便是50枚血红色的骰子，是这次任务的报酬。 　　詹金斯没有打开小布袋仔细清点，而是仔细看了看那只袋子，确认这和敲钟人给的那只完全一样： 　　“你认识钟塔下的敲钟人？” 　　否则就是镇子里的镇民都有这样制式的布口袋。 　　“认识。” 　　“敲钟人对我说，我不应该探究镇子的秘密。” 　　“那么你就应该听他的话，尽快离开这里。” 　　清冷的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詹金斯点了点头，又指向纸板： 　　“这次试一试注射血液。” 　　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的口袋塞进背包。 　　修女再次向着自己的侧面一摸，摸出来了和老妇人手中的注射器一模一样的金属器物。同样锈迹斑驳，里面的液体也是同样的肮脏。 　　詹金斯从修女手中接过注射器，然后将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胳膊： 　　“你知道前段时间的入侵者吗？一台冒着蒸汽的机械。” 　　他一边推动活塞一边问道。 　　“知道。” 　　修女的话很少，但声音意外的很好听。 　　“敲钟人说对方在这里给我设置了陷阱，你知道陷阱是什么吗？” 　　冰冷的液体已经进入到了詹金斯的身体中，伴随着灵的异常增加，他眼前已经可以看到幻象了。但这并不妨碍詹金斯和修女聊天，一心二用这种简单的事情还是难不倒他的。 　　“那台机械也忌惮镇子，它的陷阱在外围出口附近，但我不知道具体位置。”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他一边看着眼前出现的幻象一边又问道： 　　“那么，你这里有镇子的地图吗？” 　　“没有。” 　　“那现在的位置，距离我走出镇子，还有多远？” 　　“如果你能够找到最近的道路，那么从钟塔出发到离开镇子，你只走了十分之一。” 　　“这么说，我手中的骰子数量，已经足够支撑我离开这里？” 　　“越是镇子外围，路途越是复杂。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即使你得到了我能够提供的所有骰子，也不过是勉强离开，甚至勉强离开还要看运气。” 　　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忽然皱了一下眉头，但什么也没说。两人都不再说话，教堂内骤然安静了下来。足有五分钟，他才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注射器还给修女： 　　“那么我开始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了……那是关于你的故事吧？” 　　他看到的幻象是生活在十八纪近现代的修女的故事，在幻象中也全程看不到修女的样子，但詹金斯认为那就是面前的修女。 　　“是的，你注射的是我的血。” 　　“你的血？你也是刚来到这里？” 　　“镇子的时间和空间完全扭曲，救世者，也许我活着的时候，与你生活的年代非常相近，但我来到镇子的时候，镇子才刚刚建立。你看到的，对我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往事了。” 　　詹金斯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便详细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有关爱情、宗教、国家、友谊、家庭的复杂爱恨情仇，修女安静的听着，等他讲述完，也只是将装着30枚骰子的布袋再次递出，未发表任何的看法。 　　那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虽然可以回味出味道，但不值得为那些事情忧虑。 　　詹金斯有些遗憾的看着对方，然后指向最后一行： 　　“我要挑战你。” 　　“你确定吗？” 　　声音依然清冷，在得到詹金斯的再次确认后，她才缓慢的站起身。詹金斯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对方的身高居然和自己差不多。 　　修女将手伸向一旁，像是詹金斯从空气中取出白骨圣剑那样，从空气中取出了一根血红色的金属长棍。 　　詹金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使用长棍作为武器的人，他不敢大意，将魔剑先和行李背包一起丢到一旁，转而使用更加熟悉一些的白骨圣剑。 　　“如果我打死了你，就是你输。” 　　修女说道。 　　“我也要打死你，才算是我赢吗？” 　　“不，如果你真的能够打赢我，我会投降的。” 　　“那么我也能投降吗？” 　　“不，你不能。” 　　修女一边回答一边踮着脚悄无声息的，向着詹金斯冲来，但就在詹金斯挥剑迎击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詹金斯愣了一下，眨了下眼睛，然后转身看向侧面： 　　“不如别隐身了，直接正面和我打吧。” 　　他很好心的给出建议，挥出一剑与空气碰撞，金属交击锵～的一声响，火花在空中绽放但旋即便消失了。风中呼啸着剑刃划出的痕迹，长棍与修女则再次消失。 　　总的来说，在徒手格斗和冷兵器格斗中，詹金斯虽然有过专门的徒手格斗课程，但反而因为【英雄】能力的原因，在冷兵器的使用上更有心得。 　　而在近身格斗中，不论技巧如何，自身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其实也有着关键的作用。镇子的修女不知道应该被归类于哪一种生物，但对方的冷兵器使用虽然稍强于詹金斯，但身体素质远不如他，所以这场战斗，从交手的那一刻起，詹金斯便知道自己赢定了。 　　修女展现出的能力，除了出色的冷兵器使用以及短暂的隐身外，还能使用一种血红色的光芒为自己的武器添加类似“附魔”的效果。附加了血红色光芒的长棍虽然无法破坏白骨圣剑，但每次两把武器相互碰撞，詹金斯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除此之外，修女还精通一些简单的与血液有关的咒法。如果是其他人作为她的对手，可能会因为没想到冷兵器大师忽然念咒而被击败，但詹金斯通过操纵生命力来影响自身血液，因此不畏惧那些诅咒和负面效果。 第2138章 商店和乞丐 　　两人的交手没持续多长时间，最终以修女的主动认输作为结束。他们甚至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太过明显的伤痕，就像刚才真的只是一场训练而已。 　　詹金斯喘着气站稳，修女则是依然保持着那种仿佛灵体般平静的状态，收回武器后坐回到圣坛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将报酬递给詹金斯。 　　进入教堂前他有18枚骰子，放弃探索教堂的任务，只做了三次任务，现在一共有17＋51＋30＋100=198枚骰子。 　　詹金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想着能够从修女这里买些好东西。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选择这边这条路的原因，于是在收好了骰子后问道： 　　“我刚才在街道转角的附近，看到了一个穿着血红色长袍的人，请问那是这里的居民吗？” 　　“是的，这是这条街的独属特殊事件。如果你能够在离开这条街的范围前，找到那个人，那么你能够获得一份特殊的物品交易清单。如果你找不到，在离开镇子前，你会被镇民们更加厌恶，之后进行的所有交易，都会有百分之五的减益。” 　　也就是说买东西要支付更多骰子，执行任务获得的骰子数量减少。 　　“那你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吗？” 　　修女安静的坐在那里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教堂这里的可交易物很多，甚至比药剂师那里的还要多。詹金斯现在手中富裕，但也不愿意乱花钱。他更倾向于找到能够让自己尽快离开镇子，或者对自己的力量有明显提升的物品。 　　最后选来选去，他用掉了60枚骰子，购买了一只看起来很破旧的木头罗盘，当然，指针是金属的。罗盘上没有太多的花纹，看起来也没有古董应有的沧桑和岁月感。 　　这罗盘虽然也有很强的灵光，但只能在镇子里使用，不能带离诡境。它能够在每一个路口，大概指出离开镇子最近的那条路。 　　但因为罗盘的破旧，因此指出的路不一定是正确的。但对詹金斯来说，有总比没有要好，况且他本来就是在赌运气。 　　“说起来，用【未知的前路】不知道是否能够一下指出离开的路。” 　　告别修女的时候他还在想，但回到路途中的时候，并没有使用这项能力，毕竟所有能力只能使用一次，这个非常有用的能力说不定能够在与差分机决战的时候发挥关键作用。 　　这条街的长度与出发时的那条街差不多长，詹金斯大概再丢3至4次骰子就能离开。但他其实真的很好奇，那个穿着血红色袍子的家伙能够提供怎样的交换物品清单，因此在丢出骰子的时候，心中还默默的想着，接下来丢出的数字不要太大，他想在这条街多探索一下。 　　198-60=138 　　丢出的骰子数字为10，刚好是中间值。詹金斯等待面前的石板全部被染成血红色以后才再次出发，停下来后，正对着的那栋建筑又是普通的建筑，敲开门后，伸出的头还是一位老妇人： 　　“卑鄙的外乡人”。 　　熟悉的发言后，便没有什么意外了，这里没有血红色袍子的人，他注射了血液赚到了4枚骰子然后再次出发。 　　137＋4=141 　　詹金斯很担心自己会丢出20，缩短自己在这条街上的行动次数。但这一次他居然丢出了一个1，这可是万万没想到的。 　　“虽然我不想这么快离开这条街，但丢出1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晃动着手中的小布袋向前迈了一步，然后转头看向没有门的破败建筑物。 　　“这是……” 　　向着侧面退了一步，让视野扩大方便观察建筑的全貌： 　　“商店？这座镇子的功能化建筑还真是齐全。” 　　建筑一共两层，但进入其中后就能看到通往更高层的楼梯已经断掉了，被橱柜之类的杂物堵塞住。 　　商店内部只有正对着门的柜台上亮着一盏光芒暗淡的油灯，油灯的灯火只有黄豆那么大。 　　一个穿着黑袍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而除了这张还算整洁的黄色实木柜台以外，商店中的其他区域都是各种各样的垃圾和骸骨残骸，有些地方能够看到家具的断腿或者抽屉的一部分。显然，这里应该存在的柜子和货架，早就消失在历史中了。 　　詹金斯来到柜台前，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屈指敲了一下桌面。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抬眼看了一下他，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张纸板，放在了桌面上。 　　和药剂师一样，这里只提供售卖服务，没有那些可以让詹金斯赚取骰子的任务。商品的种类丰富多样，但在开口询问每个简笔画图标以前，詹金斯更关心的还是地图。 　　但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也没看到任何疑似地图的标志： 　　“没有地图吗？” 　　他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 　　“你们不是商店吗？” 　　“镇子的商店不止我们这一处，外乡人，请尊重这里的规矩。” 　　“好吧……” 　　商店中最昂贵的物品，是价值200枚血色骰子的“除净魔药”，这是詹金斯遇到的那个药剂师都没有的。这种药剂，可以让外乡人的状态，回归进入镇子的那一刻。也就是说，甚至能够改变因为频繁通过金属注射器注射血液而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很显然，詹金斯是买不起的。 　　商店最为特殊的商品，或者说是服务，是一种兑换服务，可以将骰子兑换成另一种货币，也就是罪币-【血液货币】。但兑换比例是100骰子换一枚，与詹金斯在敲钟人那里询问到的用1亵渎之种换10骰子的价格有十倍差距。 　　这一方面说明【血液货币】比起【亵渎之种】更受镇民们的欢迎，一方面说明敲钟人虽然友善一些但绝对也是奸商。 　　詹金斯手中的骰子倒是足够兑换一枚，但他还必须在镇子里活动，所以并没有选择去兑换。当然，他也并非没有在商店里买任何的商品，忍痛放弃了价值67枚骰子的空间类物品【古镇背包】，詹金斯选择了价值40枚骰子的旧罗盘指针。 　　这枚指针能够维修詹金斯刚才在教堂花60枚骰子购买的破旧罗盘，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让罗盘修复，让其指路的功能更加明确，甚至让罗盘能够被带出镇子，在物质世界继续使用。 　　这只罗盘因为新增加的指针，因此拥有了“在小范围内搜寻持有者想要寻找物品”的能力。而“小范围”其实也就只是一间商店的面积，甚至不到詹金斯家的客厅大。 　　但至少以后出门前找不到钥匙或者钱包的时候，用这只罗盘会很方便。 　　詹金斯还想从商店主这里获得一些刚才在路口看到的穿着血红色袍子的人的信息，但商店主明显没有教堂修女那样友善，闭口不回答詹金斯的问题。 　　于是詹金斯又试图询问对方，是否收购物品，只得到了“外乡人的物品都是肮脏的，我买来也卖不出去”的回答。 　　想了想，将背包里那瓶花了1骰子从酒窖买来的血酒拿出来。这个是镇子本身的物产，对方倒是收购，价格则是5枚骰子。虽然同样很少，但价格却整整翻了5倍。 　　“部分物品在不同场合的价格是完全不同的，也许有机会我应该买些额外的东西带着……等我的骰子多了在考虑吧，现在可不适合想那么多。” 　　詹金斯记下了这条重要信息，将酒卖给了对方，然后掂着自己的小布袋离开了商店。 　　140-40＋5=105 　　继续丢骰子，也许是上一次丢出的1将坏运气用掉了，接下来便丢出了一个20。只是詹金斯仍然想要在街上找到那个特殊商人血红色袍人的家伙，所以丢出如此大的数字，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好事。 　　这一次路途走的比较长，停下来以后，居然又不是普通的建筑物。同样没有门板，所以詹金斯直接便闯了进去。 　　房子里的蜡烛只有一根，詹金斯循着光芒走入，看到一个裹在一团破被子里的小孩，蜷缩在蜡烛前的地板角落。听到脚步声，小孩抬头看向詹金斯。那一瞬间，詹金斯从对方浑浊的眼瞳里，好像看到了一头血红色的恶兽。 　　但就在詹金斯诧异的想要看清楚的时候，男孩立刻将目光垂下，转而抓出纸板丢给詹金斯。 　　男孩的角色大概是镇里的乞丐，因此根据身份，交易物的价值都不是很高，但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不少。 　　按照价格来说，最昂贵的两只鞋子，属于“镇民装扮”的一部分。而继续向下，则是价值10骰子的特殊道具，那是一只特殊的石头水杯，可以将任何生物的尿液变成澄澈的纯水。 　　詹金斯嘴角抖了一下，没有考虑买这个。继续向下扫，又看到了更多奇怪但自己不需要的东西。 　　他放弃了在乞丐这里购物，而是拿出一枚骰子放在男孩的面前： 　　“你见没见过一个穿着血红色袍子的人？” 第2139章 离开的近路 　　小乞丐这种角色，大概都能提供情报。而就和詹金斯期待的一样，男孩向他竖起手掌，于是詹金斯又加了四枚骰子。 　　“就在这里。” 　　镇子的小乞丐低声说道，声音非常沙哑。 　　“嗯？是你吗？” 　　詹金斯又问。 　　“当然不是。” 　　不是谎言，于是詹金斯便拿出罗盘，想着自己要寻找的目标的形象，低头看向不断旋转的指针。这只罗盘用来寻找普通物品非常精确，但寻找任何含有灵的物品，视寻找物品的强度，罗盘指向会有一定的失真性。 　　而这一次，指针疯狂旋转，就是不停下来。 　　他唤出灵中的单片眼镜，扫视房子的黑暗角落。这栋房子只有一层，面积也不算大，即使蜡烛的光芒照不亮每一个角落，但戴上单片眼镜后，配合真实之眼，就算诡境的黑色灵光有影响，但如此近的距离也已经足够他看到每一处的细节。 　　只是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并不存在第三个人的灵。 　　“具体在什么位置？” 　　詹金斯又问向拨弄着那五枚血色骰子的小乞丐，但对方只是摇头并不打算进一步的交易信息。 　　“这就奇怪了。” 　　他站起身再次扫视房子： 　　“目前我能看到这里只有两个人，而第三个人的确就在房子里。既然我看不到，说明对方不论在体积还是在灵上，都有藏匿自己的手段。但即使再怎么隐藏，如此近的距离也休想躲开我的眼睛，所以，肯定不是我的眼睛没有看到，而是没有仔细观察……” 　　他低头看向小乞丐面前的蜡烛，眼睛看向烛心的光芒： 　　“正常人是肯定不会一直直视蜡烛烛心的，所以，出来吧。” 　　他对着那根蜡烛说道，随后，蜡烛火焰中心与蜡烛头几乎重合的黑点一点点扩大。黑影一个纵身从火焰中跳出，落到地面上，变作了穿着血色袍子的人。 　　他的头笼罩在兜帽中，所以很难分辨性别和年龄。跳出来以后站在詹金斯面前，没用詹金斯说话，直接递出一张纸板说明自己的交易内容。 　　其中，刚好有詹金斯惦念的小镇地图。 　　这位特殊商人的交易物品不仅稀少，但不算昂贵，交易目录中少数几个普通物品的价格也比詹金斯刚才在镇子各处看到的低，想来这里的价格都是有折扣的。特殊商人这里的地图价格，居然只要95骰子，于是詹金斯当即选择买了下来。 　　那是一卷古旧的羊皮纸，羊皮纸的边缘很明显没有剪裁整齐。上面用铅笔的痕迹，细致的画出整个镇子的全貌。其中敲钟人的灯塔果然是在镇子的中央，而找到教堂的位置后，詹金斯也很容易判断出自己现在所在的方位： 　　“这下可遭了，怎么还有这么远？” 　　虽然花费的价格很低，但这张地图的内容却很详尽。从目前的位置，即使走最危险最近的距离，而且詹金斯每次都能投掷出数字20，他也要至少投掷23次。 　　他的骰子数量当然足够，但并非一个劲的前进，不用接触周围的建筑，就能顺利到达镇外。路途上，像是木栅栏、别人家的私人街道等等的需要花费额外骰子才能经过的区域，可不止一两处。 　　算下来，就算詹金斯能够战胜这条路上的所有怪物，破解全部的谜题，他也要至少准备大概150颗左右的骰子，才能勉强交足过路费。 　　而选择不用交过路费的道路，那么就要绕很大一圈才能走出镇子。镇子的出口只有五个，而且恰好和离开灯塔时的五条街的方向对应，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走最近的路，算上赚骰子的时间，詹金斯认为大概要花费3个小时，这还是不出意外的情况。而最方便的路，大概是6个小时左右，这还是每次丢出骰子的平均数都在10以上的前提下。 　　“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 　　他自信自语道。 　　“当然有。” 　　没料到趴在蜡烛前的小孩居然说话了，詹金斯低头看向他，对方伸出了三枚手指。三枚骰子当然不算多，但买了地图以后，104-5-95=4，詹金斯可只剩下四枚了，他很怀疑对方刚才偷看了小布袋中的骰子数量。 　　“可以。” 　　他丢出三枚骰子，乞丐看了一眼红袍子的商人，后者很知趣的离开了这件房子。 　　“你瞧下个路口向左转的街道。” 　　詹金斯按照小乞丐的提醒低头看向地图，然后诧异的发现，向左转的那一条街，整条街的左侧都属于小镇医院，也就是说，每次在那条街上丢骰子，只要不离开那条街，便有一半的概率能够进入医院。 　　“医院是这座镇子最重要的建筑之一，毕竟血疗……医院不止一个出口，不止是在这条街上有出口。医院中有一扇没有在你手持的地图上标注出来的门，能够通往斜向上的那条街。” 　　詹金斯顺着乞丐的话看向斜向上的那条街，如果他真的能够这样走，就相当于在被迷宫出口前一堵死胡同的墙拦住的时候，直接挖穿了墙来到迷宫前的直道。 　　斜向上的街就是离开镇子的街道。 　　“三枚骰子，你就肯告诉我这种情报？” 　　因为情报太便宜，詹金斯反而怀疑起了其真实性。 　　“这种情报的收费规矩是，外乡人必须持有地图，收费要求是只给外乡人留下一枚离开的骰子。” 　　这样说来，还是詹金斯占了大便宜。 　　乞丐没有告诉詹金斯，医院另一扇门的位置，所以这只能詹金斯自己去医院里找。于是他告别了乞丐再次出发，丢骰子的时候还在想，下一次一定要是能够赚取骰子的建筑，否则他一枚骰子也没有，就要真的永远留下来了。 　　但运气实在是很不错，在离开这条街以前，除了最后一次以外，其余三次都是普通建筑。先让老妇人骂一句“卑鄙的外乡人”，然后通过生锈的金属注射器注射血液得到4枚骰子。在离开这条街前，最后一站是铁匠铺，此时他手中有9枚血色的骰子。 第2140章 幽灵与真相 　　因为有炉火的存在，铁匠铺里面非但一点也不黑，那些血红色摇曳的火焰甚至有些刺眼。大胡子、赤果着上半身的铁匠，正围着皮围裙站在铁砧前抡着大锤打铁，每一下沉闷的撞击声都好像在压着詹金斯心跳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后斜着眼看了一下詹金斯，抖了一下身上的肌肉，然后示意他看向墙上挂着的纸板，上面是交易内容。铁匠不仅提供兜售业务，他与教堂的修女一样，也有一些可以让詹金斯赚取骰子的任务。 　　但詹金斯没有仔细看纸板，而是看向铁匠浑身的铁肌肉，那是差分机的合金特有的黄铜色泽，铁匠真的是铁做成的。这不可能是原本的铁匠，根据这个诡境的特点，这里不可能有非血肉生物： 　　“锻炼的很好啊。” 　　一边说着，一边倒行着原路离开铁匠铺。和差分机有关的任何地区，他都不会轻易涉足，因此就算铁匠这里能兜售可以直接干掉差分机的武器，甚至只要1枚骰子就卖，他也绝对不会购买。 　　完全离开铁匠铺才松了一口气，确认铁匠没有追来，便再次丢出手中的一枚骰子，落地后显示数字8。虽然不到平均值，但依然已经越过了前面路口。 　　詹金斯选择拐向着古镇医院所在的街道，经过八块石板后赌中了1/2的概率，正巧停在了医院的其中一个门前。 　　整条街这一侧的建筑都是医院的一部分，而且医院有三层高，是镇子里为数不多的高层建筑物。这里看起来同样的破败，台阶上遍布着发绿光的苔藓和血渍，灰尘让人无法判断台阶原本的颜色。 　　台阶上细长条与街道平行的平台上立着柱子，柱子的花纹也早已被岁月磨灭。再向内便是医院的门了，大部分的门框中都没有门，少部分的门框也只剩下半扇甚至不到半扇门。 　　知道这座医院的重要性，于是詹金斯再次整理了一下行李，确认背包中的物品，然后将魔剑背在身后，背包提在手中，终于迈上了台阶。镇子里本身就很冷，而越是接近医院门口，温度降低的越快，等到詹金斯站在门前时，这里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了零下十度左右。 　　他呼出一口气，看着这口气在空气中化为白雾。即使没有门，但从街道上依然无法窥视任何建筑内的情况。但他感觉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躁动，感觉到身躯有种将要融化的感觉。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只能代表，医院中要么就是【猩红蜉蝣】力量的寄托处，要么除了灾厄之兽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这次诡境的背景古怪无比，镇子本身蕴藏着的秘密如果深入挖掘，能够带来的好处肯定不只是从镇民手中交易物品。但詹金斯相信敲钟人的告诫，也相信教堂修女友善的提醒。 　　也许在他真正成神后，会来探究这里的真相，但至少不会是现在。 　　“里面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想找到另外的门。”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然后终于迈过门槛进入到了镇子医院的内部。 　　镇子虽然看起来破旧落后，但实际上从街道以及少部分建筑的内部来看，这里大概的工业发展程度，应该是蒸汽文明开端的初期，和十八纪现在时间点的一百年前差不多。 　　虽然落后，但蒸汽管道的还是有的。因此，当詹金斯进入医院，并看到身边墙壁上居然有煤气灯的微光时，他并不是太惊讶。 　　“其他地方都在点蜡烛，只有这里的煤气灯亮着，果然是特殊的建筑物。” 　　进入医院后，首先来到的是前厅，这里像普通的医院一样，有简陋的服务台，有等待用的座椅。因为詹金斯是从医院建筑的一端进入的，因此只有向右的走廊延伸，但走廊的高度比起前厅来说有些矮，而且墙壁居然有歪斜的趋势，不像是走廊反而像是矿洞之类的人工挖掘出的通道。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圈，正想要去走廊看看，没想到那烂掉的木头服务台后，忽然站起来一个人。 　　说是人也不对，应该算是一个幽灵。灵体的颜色正常，看起来理智也还存在，是一个穿着厚重护士着装的年轻女人的形象： 　　“站在那里做什么？外乡人，你来这里要看病吗？” 　　她熟稔的和詹金斯打起了招呼。 　　“我注射了镇民提供的血，感觉自己更容易受到躯体变形类诅咒的影响，有办法治疗吗？” 　　詹金斯想了想问道。 　　“以前可以治，镇民们提供的都是劣质的血，用高等的血进行血疗，足够压制那些影响。” 　　“不，我不止注射了那些老妇人的血，我还注射了修女的血。” 　　“那也没关系，只不过需要的过程复杂一些。但现在无法治疗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幽灵护士有些落寞的说道，这相当的人性化，如果不是身躯是灵体的模样，她与正常人类根本没有区别。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灵魂的理智和人类终归不同，詹金斯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亡灵： 　　“你是说以前可以治？” 　　“是的，以前可以，现在医院已经荒废了，难道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那幽灵有些奇怪的指向周围的破败环境，墙壁上有着发光的苔藓，地面上是堆积的灰尘，座椅堆在角落里，挂吊瓶用的架子横亘在走廊前方，墙壁上的油画都不见了，反而用血画出谁也看不懂但让人内心发毛的图案： 　　“外乡人，难道你真的看不到这一切吗？” 　　詹金斯当然看得到，但刚才的镇民都习以为常，他以为这是镇子的常态。 　　“我……算了，医院发生了什么我不在乎，但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没有直接询问医院中隐藏的门，担心这会引起其他反应。 　　“我？” 　　幽灵想了想： 　　“我在镇子里没有其他的住处，只能留在这里，顺便告诉所有人，医院已经完全荒废了。瞧，我现在不正在告诉你吗？” 　　护士的幽灵看起来有理智，但詹金斯总感觉对方大概也不正常： 　　“那好吧，我是外乡人。” 　　“我知道。” 　　“……” 　　詹金斯看着打断自己说话的幽灵，确定对方不想说别的了，才继续说道： 　　“我想要离开这里。” 　　“每个外乡人都是这样想的。” 　　“那么，你知道医院里另一扇门，通往另一条街的门在哪里吗？” 　　“呀！你居然知道这个，是镇里的乞丐们对你说的吗？” 　　“是的，那么你知道门的事情吗？” 　　詹金斯感觉了对话的无趣。 　　“当然知道。” 　　詹金斯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盯着幽灵，后者也盯着他，几十秒后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 　　“哦，你是想让我告诉你那扇门的位置吧？” 　　然后对詹金斯眨眨眼，期待他的回答。 　　“是的。” 　　“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然后再次对詹金斯眨眼，不像是期待詹金斯答应，而更像是期待詹金斯开口说话。 　　“好的，这很公平。” 　　詹金斯回答道，立刻，幽灵像是得到了礼物一样的欢喜起来。 　　幽灵护士虽然看起来脑子有些不正常，但至少她很友善，愿意解答詹金斯的问题。 　　她对詹金斯提出的要求，是击败藏匿在医院三楼中的怪物。詹金斯不必担心认错，虽然医院中藏匿着的怪物有很多，但三楼却只有那一个。 　　“因为它非常强大，所以其他东西都不敢去三楼。” 　　幽灵是这样解释的。 　　而对于医院废弃的原因，护士也不知道太多详情，只知道废弃的那一天，医院就真正废弃了。但在谈话中，即使詹金斯没有主动询问，幽灵也无意中透露出了这座镇子最为可怕的真相： 　　“这座镇子里最可怕的，当然就是镇民。除了我这样外来者，留在镇子里担任某种职务以外，镇子的原住民，才是这座镇子想要封印的对象。” 　　谈到这件事，幽灵像是谈到了晚饭的内容一样漫不经心： 　　“每一个镇民都有着相当可怕的力量，虽然看上去像是人，但实际上，他们是一种我不知道名字的上古邪物的一部分，共同构成一个整体。它们被某个很厉害的存在封印在了混乱的时间和空间的交汇点，也就是这里。同时，为了压制他们的力量，镇子会定期从物质世界汲取‘血液’，满足他们的欲望。而镇子的医院，则是提供所谓血疗，不断削弱他们的力量。” 　　“但现在医院废弃了。” 　　“是的，但那又怎么样呢？过去了这么多年，镇民和镇子早已融为一体，他们走不掉的，他们也不想走掉，所以血疗已经失去了意义。除非有疯子直接粉碎镇子，否则这里将永远的安宁下去，直到万物消亡……” 　　听到这句话，詹金斯心中有了些不好的想法，差分机肯定可以算是疯子，而且对方如果知道这里的真相，大概率会利用这里本身的力量想办法击败他。 第2141章 血疗医院 　　如此简单的就获悉了镇子的真相，是詹金斯没有料到的事情。但他不想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和幽灵只是简单的又谈了几句，没有深入小镇真相的话题，便带着心中的不安出发了。 　　与前不久那个像是迷宫一样的阴影古堡诡境不同，镇子的医院只是按照普通医院的形制建造，因此只要找到楼梯，便能够直接到达三楼。 　　但路途并非顺利，幽灵护士很久没有离开那个大厅了，所以不太了解是否有其他怪物占据了走廊和楼梯。詹金斯出发前，她还忧心忡忡的提醒詹金斯，一旦不小心死掉了，一定要保证灵魂的完整： 　　“你也可以在这里住下来，我在这里一个人已经很久了，如果你也愿意住在医院一楼，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个好住处。” 　　她大概真的孤独很久了。 　　一楼的走廊遍布着干燥的灰尘，空气中则有着一股骇人的尸臭味。詹金斯拿着自己的蜡烛小心前进，每次经过一个门口，都要谨慎的观察一下才敢通过。但好在在医院中行进不用丢骰子，这样一来前进的速度比从外面要快得多。 　　遇到的第一个麻烦，是出发后不久，在歪歪扭扭的走廊中，站在走廊正中央拦路的一具干尸。它应该被归类为亡灵生物，没有任何理智的在原地不断向上跳。 　　詹金斯本想贴着墙壁绕过它，却没想到刚一接近，那干尸便不跳了，反而是望向詹金斯： 　　“你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吗？” 　　詹金斯迟疑了一下，干尸有说话的理智这件事先不提，一具尸体询问他这个活人生命的意义，本身就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 　　“以后我要说给亚莉克希亚听。” 　　他心中想着，开口回答到： 　　“生命的意义是温热的鲜血。” 　　在别的地方遇到这个问题，詹金斯还会扯几句哲学，但在这处诡境中显然答案是唯一的。 　　“原来如此，是温热的鲜血，所以我才找不到生命的意义……” 　　干尸低着头说道，詹金斯则紧张的准备战斗，他以为对方会说“我要你的血”之类的话，但干尸并没有，反而是低着头不动了。 　　于是他一边盯着对方防止战斗忽然发生，一边贴着脏兮兮的墙壁行走。当二者在走廊中水平平齐的时候，干尸终于又说话了： 　　“我还能找到生命的意义吗？” 　　“这很难说，但不如去医院外面找一找？只是留在这里，是没有任何结果的。你可以去附近的铁匠铺问一问，铁匠看上去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 　　他好心的提议到。 　　“这是一个好主意。” 　　干尸说着就要走路，但刚一晃动，左胳膊居然就落在了地上。尸体和人都盯着那只干瘪的胳膊，谁都没说话，好久干尸才问道： 　　“我是不是早就死了。” 　　一般来说，这种问题的回答，将会导致接下来是否要开始战斗。詹金斯不知道怎么选才好，于是本着不说谎的原则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案的干尸于是长叹一口气，静止了几秒后摔在地板上，激起了一阵浮尘。它一动不动了，完全失去了活动性，彻底变成了真正的尸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刚才说话的干尸死了。 　　“真是什么意思？神经病啊。” 　　詹金斯在心中说道，然后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从尸体旁边经过，甚至没有去翻找一下对方是否留下什么有价值的遗物。 　　医院中的确危险重重，除了那具拦路的干尸以外，偶尔会有一些很难根据形象来命名的生物从走廊两侧的房间中窜出来。其中少部分对詹金斯不感兴趣，但大部分都向詹金斯发动了冲锋。 　　他们的力量并不算特别强，普通的5级以上的恩赐者就能对付。但每一个怪物都有着独特的能力，且都与血液有关。他们的血色躯体异变严重，操纵血液的时候，甚至能够影响到詹金斯本身。 　　詹金斯在镇子里注射太多血液的后遗症已经显现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直接遇到金属猩红蜉蝣，他的躯体可能直接异化。 　　一楼是怪物拦路，而通往上一层的楼梯则是直接断掉了。以詹金斯的身体素质，直接爬上去也没问题，但问题在于一层和二层的楼梯断裂处，连接着一层红褐色的菌毯。这层菌毯不惧火烧，能够消化任何触碰到它的血肉。 　　詹金斯不敢去冒险，只能沿着一楼走廊继续行走，才找到医院另一侧的楼梯向上。刚从楼梯来到二楼，就感受到了冷冽的风从走廊深处传来，詹金斯接触过冰雪的力量，此刻能够感受到，在二楼绝对寄居着一个极其擅长操纵寒冰力量的生物。 　　好在他的目的不是二楼，因此沿着楼梯继续向上攀登，终于来到了更加黑暗的三楼。 　　医院一层是血液怪物们的区域，二楼则是寒冷和冰冻，三楼是彻彻底底的黑暗。就连融合了数量繁多特殊物品的恩赐蜡烛，光芒都受到了黑暗的压制，黑暗视觉更是在此处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作用。 　　幽灵护士说，占据了整个三层的怪物，也属于镇子本身镇压生物的一部分。它原本生活在镇子边缘的空房子里，在镇医院废弃后，便流窜到了医院占据了此处。 　　幽灵护士没有太多关于它的情报，这东西来到医院后并没有搞破坏。但占据医院三层，本身就阻碍了医院的很多功能。原本医院即使废弃，也能偶尔进行一两次的血疗，或者为外乡人提供一定的便利。但现在三楼彻底无法使用，那些对詹金斯有利的便利，幽灵护士一项也拿不出来，她甚至没有在詹金斯进入医院中取出交易纸板来。 　　“会是什么呢？” 　　心中想着，贴着墙壁端着蜡烛一步步的向前，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忽的前方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眼珠，眼瞳反射着蜡烛的光线，让詹金斯能够清晰的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他自己。 第2142章 血色大茧 　　眼珠看到詹金斯的同时，詹金斯也看到了对方。几乎没有思索，立刻猛地屈膝一跳，一拳砸向天花板上的眼睛，但眼睛在詹金斯命中它以前却消失了，只让詹金斯击中天花板，发出了沉闷响声的同时，让灰尘落了一头。 　　他落地后没管灰尘，立刻用蜡烛照向四处，但狭窄的能够被照亮的区域中什么也没有。耳朵轻动了一下，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墙壁。 　　在蜡烛被压制的火光下，墙壁很正常，除了有些脏以外，并非詹金斯想像中的存在敌人。但他鼻子动了一下，即使嗅觉不如巧克力那样灵敏的过了头，但詹金斯的嗅觉也比大多数的犬类要厉害。 　　“墙壁上怎么有新鲜的血液味道？” 　　他伸出手指在墙壁上揩了一下，却没有摸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于是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看着身边的墙壁，墙边上新鲜血液的味道一直都有，就好像在詹金斯照亮身边某片区域以前，这片区域原本覆盖着浓重的血。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糟糕了。” 　　他心中有了猜测，表面上看着身旁的墙壁，却忽然操纵着蜡烛烛心中的火焰四面八方溅射。 　　恩赐之火也无法像外界那样照亮太多的区域，但至少将四周的光亮扩大了一下。这也让詹金斯看清楚了，在原本光亮照不到的区域，天花板、墙壁和地板，居然全都被血红色的肉块包裹着，而随着光亮的到达，那些肉块快速退出光芒照亮的区域，将有着脏的墙壁和地板露出来。 　　也就是说，实际上整个医院三楼，都被血红色的肉块包围着。当詹金斯进入后，肉块只是随着詹金斯的移动，将光亮区域恢复正常，实际上他周围的黑暗中依然全部是那些肉块。 　　而刚才的眼睛，分明是肉块分化成的器官，想要引诱詹金斯继续深入三层，彻底将他无路可退。 　　“这到底是什么？” 　　火焰包裹住了詹金斯的全身，让他不再畏惧被那些血腥的肉块攻击。随后，詹金斯暂时丢下背包，将星之魔剑从金属茧中取出，单手提着剑，维持着火焰遍布全身的姿势，猛地向着走廊深处窜去。 　　越是深入，越能感受到黑暗的深邃以及血腥气味的浓郁，某种扭曲的力量盘踞在此处，即使还没能与对方的核心接触，但詹金斯已经感觉到了扭曲而混乱的力量。 　　同时，因为詹金斯的速度远快于那些肉块的撤退速度，他终于真正意义上的看到了血腥走廊的真相，看到无数蠕动的肉块中分化出的奇特人体器官，在走廊中悬挂着、蠕动着。 　　不仅仅是眼睛，那一双双的手臂，甚至敢去触碰詹金斯，然后瞬间被灼烧成黑炭，落到地面后，又被地板上的肉块吸收。 　　他凭借着自己的感觉以及对灵的敏感，最终在标注着【治疗三科】门牌的房间外停下。门牌本来和门一样被肉块包裹着，但偏偏在詹金斯停下后显露了出来，像是故意在向詹金斯展示一样。 　　火焰向前扑出，将面前的门烧出一个大洞。脚踩在地面上，地板上的肉块自发的让出一条道路，让詹金斯能够安稳的走入房间。 　　房间内并不昏黑，相反，那些相互勾连的血红色肉块，以及像是蒸汽管道一样遍布在墙壁上的密密麻麻血管，都在隐隐散发出让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 　　房间中央是一颗血红色的如同心脏般的大茧，整个三楼的血管汇聚到房间中，整个房间的血管都汇集到天花板上，血管垂吊着这颗心脏。 　　它在慢慢的震动，震动的频率原本很慢，几十秒才会有一次，但在詹金斯迈入这里以后，心脏形状大茧的跳动频率逐渐与詹金斯的心脏跳动频率趋于一致。 　　咚咚咚的声响让詹金斯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胸闷感，但好在并不影响健康。 　　这里的血腥味道更加浓郁，给詹金斯的感觉，就好像他将自己的头塞进了刚被开膛破肚的野猪的肚子里。 　　浓郁的血腥味，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微醉的感觉，体内血肉在见到这只心脏形大茧的同时，也微微颤动。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本质，在灵魂的影响下越发倾向于植物而非动物，詹金斯相信此时他的身体表面甚至会长出血红色的肉芽，由此异变成可怖的怪物。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面前的这东西绝对有这样的能力。 　　他持着剑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但在动手前，一直白皙的手从茧的内部，率先将茧撕开。随着心脏状大茧的外皮被掰开一条缝隙，詹金斯看到了站在茧中的少女， 　　她的身高比詹金斯稍矮一些，皮肤白皙，头发是黑色的。面容姣好，赤着脚因为血茧没有被彻底掰开而看不到。少女除了长发遮挡住了一些关键性的部分，全身上下对詹金斯来说几乎一览无余。 　　茧内部的血红色光芒更加强盛，甚至肌肉的纹理詹金斯都能看得清楚。血管在茧内交错，但偏偏都没有缠绕住少女。 　　少女白皙的皮肤被那些红光也映成了红色，同时也让那对血红色的眸子更加的妖艳。她与茧并非完全没有接触，虽然詹金斯的角度看不到她的后背，但从茧内血管的分布来看，少女迷人的肩胛骨上至少与茧有着六根血管相连接。 　　“这是什么？” 　　詹金斯微微惊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想要开口试探，对方却抬起头与他对视。 　　血红色的眸子刚一注视到詹金斯的眼睛，詹金斯眼中的紫色光芒便忽然一闪。 　　那一瞬间，詹金斯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血海滔天，由于先前注射的那些血的影响，他整个身体都在不自觉的抖动，于是立刻将眼神移开；血茧中的少女则在一瞬间，在詹金斯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所有的过去和未来，那些她无法理解的画面让她的大脑颤动，茧中的血管有三分之一在对视的一刻爆开，于是她也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外乡人。” 　　她冲詹金斯的说道，詹金斯站着没动，也没接她的话。 　　“外乡人，你是否知道，你所见的我，究竟是什么？我知晓你想要离开这里，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虽然看上去像是人类，但茧中的少女怎么想都不是人类。在詹金斯的感知中，比起人，她与刚才在教堂圣坛中见到的血魔幼体的生命本质更加的类似。 　　“我不要你的帮助，我要你离开医院三楼，否则你可以试一试我们究竟谁比较强。” 　　他低着头说道，耳朵聆听周遭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响，他感觉这声音正在与自己共鸣。 　　“你难道不想要击败那台机械吗？” 　　果然，她也知道曾今入侵过这处诡境的差分机。 　　“我虽然只是远远的看过它一眼，但能够体会出它的力量本质，知道它想要将世间一切，转换成纯粹的金属机械。但我们都知道那是错误的，是绝对错误的……” 　　虽然不敢再次和詹金斯对视，但并不妨碍茧中少女的眼神在詹金斯的身体上流转了一下： 　　“机械永恒，不过是痴人说梦般的想法，血肉才是生命最坚实的基础，让血红的血流淌到全世界，让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一个整体，构筑成永生之物。这才是正确的进化道路。血肉苦若？不，那只是一部分，蔓延的血肉和融合起来的意识整体，可比机械钢铁强得多。” 　　詹金斯努力抑制自己不露出嘲笑的表情，茧中少女的言论他当然不认同。 　　在他看来，对方大概和差分机是一类人，一个追求机械永恒，一个追求血肉永恒。只不过茧中少女实力并不算很强，而且她没有遇到适合“血”的力量发挥的纪元，所以也只能在这间破败的医院中，和偶然闯入的“外乡人”谈论自己的广大志向，不能像差分机一样站在最后一步的门槛。 　　“我告诉你如何离开这里，你帮我一个忙。外乡人，我可以给你力量，血的力量。我嗅到你身上有着血的力量，你知道这条路还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 　　詹金斯有着绿色生命类的能力【血源】，这个能力他很少使用，因此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 　　“怎么样？接受我的帮助吗？” 　　茧中的少女冲詹金斯伸出手，那双白皙的手的确非常有诱惑力，即使是自认为意志坚定的詹金斯，也盯着那只手好几秒才移开，并决定离开诡境后可以和家中的姑娘们做些游戏： 　　“我现在需要的帮助，就是你离开医院的三层。” 　　詹金斯回答道，语气坚定正常，谁也看不出他上一刻的想法。 　　听他这样说，少女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她的本体就在医院三层，此刻没有踏出血茧直接冲詹金斯动手，也因为孕育过程实际上还没有完成，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这里。 第2143章 血的哺育 　　“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少女澄澈的声音终于阴沉了下来。 　　“并非我一定要和你作对，而是既不认可差分机‘机械永恒’的观点，对于你‘血肉永恒’的偏激想法也不认同。如此近的距离，你难道还不能分辨出我的生命本质吗？” 　　詹金斯身上充沛的生命力几乎隐藏不住，所以茧中少女在詹金斯出现之初，并未怀疑他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此刻听他这样说，茧中少女才终于更加深入的感知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詹金斯没有任何的隐藏，而且那份深入灵魂的本质又太过于突出，因此她很快就有了结论： 　　“你是树？” 　　“可以这样认为。” 　　“异端！” 　　刚才还在平和的说话，此时立刻便动起手来。墙壁上的肉块爆开，血液像是万千把利剑一样刺向詹金斯，詹金斯并没有后退离开房间，只是轻轻一甩，火焰便从手中像是扇形一样的四散。 　　右手甩出剑花，手中的魔剑得到持有者的灵，星辰的光芒伴随着剑光洒出，泼洒而出的剑光，径直劈开了面前试图重新合拢的血茧。 　　火焰阻挡血箭，詹金斯立刻上前一步，没有拿剑的左手伸入血茧表面的缝隙，轻松的掐住了隐藏在血色大茧深处的少女的脖子。但对方也不挣扎，反而是双手拉住詹金斯伸入茧内的左手，茧的裂口忽然张开，措不及防之际居然将詹金斯一下也拉入了茧中。 　　血茧在他的身后合拢，血水不断在茧内填充。妖异的红色的血淹没了茧内的两人，同时茧中少女的面貌也发生了变化，那精致的面庞和苗条的身材，一点点的融化在了血水中，与血水融为一体，将詹金斯牢牢禁锢在其中。 　　每一丝的血都试图从詹金斯皮肤的毛孔渗透入他的身体，而詹金斯每一寸的皮肤，在血水的影响下，都试图突破人类外形的限制，向着更加不可描述的方向变化。 　　非常罕见的，某一个瞬间，詹金斯真实感知到了，这具身体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另类“外套”。身躯的不受灵魂影响的趋势，更加加大了灵魂与身躯的疏离感。 　　但詹金斯知道这是错觉，一旦接受了这样的想法，身体就会彻底融化在血水中。因此他集中注意力，用灵魂反过来禁锢肉体的变化，同时持剑试图劈开血茧，但茧中的血肉自发的收缩，完全将詹金斯夹在了其中，肉身的不听话让詹金斯根本无法挥剑。 　　詹金斯暂时无法行动，但这血茧实际上也对他无可奈何。灵魂的强大以及数个救世者能力的获得，早已让肉身升华到了凡人无法想像的高度。也许远不及灵魂中蕴含的伟力，但血茧想要轻松消化掉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以为你能同化掉我吗？” 　　嘴巴努力的蹦出这句话，集中注意力感知周围血茧中的生命力流淌。 　　世界树的本质让他拥有了轻松操纵生命力的能力，这只血茧中蕴含着的生命力，庞大的几乎是几万人几十万人的叠加。 　　在精神的集中到达某个极限以后，血茧中的生命力流淌终于被詹金斯捕获到。而依靠着这一瞬间与血茧生命力的共鸣，詹金斯将缠绕在身边的生命力吸纳到自己体内。 　　这个过程一旦开始，血茧便再也无法干涉。 　　就如同鲸鱼张开嘴吸纳海水，又好像盥洗室的水池被拔掉了水底的堵塞。妖异的血红色生命力源源不断的被詹金斯抽取，蔓延至整个三楼的肉块都在蠕动着反抗，墙壁因为肉块的蠕动和痛苦的挣扎而出现了裂缝，甚至让一楼的护士幽灵不由得担心起半精灵的安危。 　　随着时间的推移，墙壁上挣扎的肉块一点点变得干瘪，血管中红色的光芒也一点点的暗淡。 　　血色的光芒从三楼的两端向着中间的【治疗三科】退去。十分钟后，房间中央的血茧完全干瘪，像是只有一层皮。詹金斯撕开了皮拎着剑从茧中走了出来，看到房间内像是经过了数十年的岁月，刚才还充满了生机的肉块和血管，已经变成乌黑色的肉干样的垃圾，落满了地面。 　　因为普通的布料被腐蚀掉了，他现在只穿着那件大衣。 　　但面色异常红润，甚至皮肤还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刚才吸收了占据三层的怪物磅礴的生命力，将对方彻底的“吸干”后詹金斯才停下来。虽然茧中积蓄的生命力只有几万人水平，但这东西很懂不将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三层的怪物的所有生命力加起来，詹金斯已经无法形容了。 　　吸收了如此多的灵，他也有些吃不消。好在他是世界树幼苗，还处于成长阶段，需要生命力促进身体“发育”。所以皮肤呈现出的妖异血色，不过是短暂的变化，不是永久性的。 　　而吸收了如此多的灵，詹金斯仍然没有迈步进入八级半神。成为恩赐者体系中的半神，需要选择一条道路，而显然詹金斯还没有选择好。 　　但此时他很确定，自己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七级恩赐者，血的力量填补了肉身的诸多缺陷，自进入诡境以来受到的那些伤害全部消失。詹金斯甚至有种错觉，他此刻一伸手轻轻一推就能推倒一栋楼。 　　这是短时间内力量变化太大带来的影响，很快就会消失掉。 　　同时，吸收了血的力量，也对詹金斯自身的能力产生了影响。他唯一与血有关系的能力【血源】并未产生能力本身的变化，但詹金斯能够感受到能力的本质有了改变。如果他仔细研究，大概能够发现能力的新增特性，但现在可不是停下来研究的好时机。 　　而吸收掉了医院三层怪物的生命力也不是毫无代价的，詹金斯的精神和灵魂足够强大，没有受到那疯狂的血的执念的影响。但肉体却进一步的受到了影响，这有些像是注射了更多小镇居民拿出来的血，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抗变异”能力进一步的降低了。 　　如果正常状态下的他是一块铁，不论怎么捏都不会变形，那么在进入医院前，他就是一块橡皮泥，轻易的揉搓就会变形。而吸收掉了庞大“血”的现在的他，大概相当于一捧水，根本不用刻意影响，仅仅是余波就会让身躯变形崩溃。 第2144章 小镇的尽头 　　“身体受到进一步的影响，大概就是吸收掉这怪物的代价，看来一会儿面对【猩红蜉蝣】的时候，会变得更加糟糕……这不会也被差分机提前预计到了吧？” 　　唤出造物铅笔给自己画衣服的时候詹金斯心中想到。 　　如果有几十个小时的时间让他调整状态，这种糟糕的身体状况当然能够被解决。但从血茧的皮中走出来以后，詹金斯已经能够感受到这座小镇对他这个外乡人的强烈排斥。 　　他必须尽快离开，不能再停留了。 　　从三楼走回到一楼的时候，皮肤虽然还有些红晕，但基本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到了幽灵护士面前的时候，幽灵护士只是看了詹金斯一眼，没发现詹金斯有什么不对： 　　“不过，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大的血腥味道？” 　　“这是战斗的痕迹。” 　　他说道： 　　“三楼的家伙，已经被我杀掉了。” 　　“那好，我告诉你离开的方法。” 　　护士表情很轻松的说道，然后示意詹金斯跟她上楼。 　　“你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不需要我拿出什么信物？” 　　“门本来就在三楼，医院的后门是从三楼来到楼外，顺着依附在后墙上的铁楼梯来到另一条街。所以，你如果说谎了，只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不过真可惜啊，我原本还打算和你的灵魂住在一起呢……” 　　既然三楼的怪物被詹金斯杀死了，那么医院中原本能够提供的交易也就可以开放了。虽然詹金斯手中只剩下8枚骰子，但因为他帮助杀死了怪物，所以幽灵护士小姐表示，可以让詹金斯随意挑选一项价值在100骰子以下的交易。 　　“可以折现吗？” 　　两人沿着楼梯向上的时候詹金斯问道。 　　“当然不行。” 　　现在医院中唯一剩下能够提供交易的只剩下幽灵护士小姐，因此她在确定三楼真的被清理后，便直接拿出了医院中所有的交易目录。 　　“原本医院中除了我，应该还有五个人，但三楼被占据后，大家无事可做，就都离开了，我想我也许可以将它们找回来。” 　　幽灵护士还自言自语道。 　　六块纸板上提供的交易着实不少，幽灵护士小姐也很乐意向詹金斯解释每一项交易的具体含义。詹金斯现在最需要的是解决自己身体受到小镇红血带来的影响，但100内骰子以下的交易，还不足以解决目前的问题。 　　关键在于他吸收了三楼怪物的生命之灵，这带来的影响才是最麻烦的，而在进入医院前注射的血，除了修女的那一管以外其他的影响反而不值一提。 　　所以，詹金斯挑来挑去也没挑到合适的交易，便让幽灵护士小姐在100骰子以下，尽可能的给自己治疗一下。 　　后者兴高采烈的让詹金斯等待一会儿，然后走出治疗室去准备治疗器械。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先让詹金斯坐在生锈的铁椅子上，然后用束缚带把他的双手双腿绑在椅子上，腰部也和椅背绑在一起。 　　随后挂起黄褐色的可疑液体，通过詹金斯左手用输液的方式把液体输送到他的体内，再在椅子的周围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血，在地面画出嵌套的圆环，在圆环之间的空白书写上奇怪的符文。 　　等到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她将一只生锈的铁面具戴在詹金斯的脸上。等到詹金斯视野漆黑后，才缓慢的念诵起咒文。 　　周围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这味道是从詹金斯身体中逸散出来的。等到气味稍稍变淡以后，幽灵护士小姐才停了下来并松开了他： 　　“感觉怎么样？” 　　“还好……” 　　詹金斯活动了一下手臂，肉身的变化几乎一点也没有被消除，但刚才吸收的灵却通过“治疗”几乎完美的被詹金斯掌控住了。 　　“这真的是治疗我受到红血影响的方法吗？” 　　他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护士，不是医生。” 　　幽灵小姐仰着头说道，看起来还非常的骄傲： 　　“你现在平安无事，就代表我选择的治疗方法没有错误，看来，就算找不到原本的那位老巫医，我也能代替他的角色。” 　　“巫医？” 　　治疗结束后詹金斯便打算离开了，幽灵护士小姐虽然很想把詹金斯留下来，但见他去意已决，也只能一边嘟囔着“住”在医院的好处，一边带着他来到门前。 　　乞丐所说的那扇门位于三楼的扫帚间里，把早已塌掉的扫帚柜清理掉以后，才能看到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门，来开门外面便是通往下一条街的楼梯。 　　“那么我要走了，很感谢你的帮助。” 　　詹金斯对幽灵说道，后者抓着自己的灵体帽子很不满的看着他，然后很生硬的点点头： 　　“既然不打算留在医院里，那么就赶快离开镇子吧。” 　　幽灵护士小姐虽然脑袋可能有问题，但确实是个好人： 　　“从这扇门离开后，即使你只有八枚骰子，也足够离开镇子了。那条街没有需要花费骰子才能前进的障碍，所以你接下来就不要进任何建筑了，直接离开吧。” 　　她伸手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因为此处灵体的特殊性，手真的拍到了詹金斯的肩膀： 　　“还有，前不久有台外乡的机器来过我们的镇子，它被大家联手打跑了，但留下了一条大虫子，你要小心那条虫子，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的。” 　　詹金斯对幽灵笑了笑，后者惋惜的看着他的脸： 　　“长得真是不错呢，可惜你不愿意留下来。” 　　说着，主动帮他推开了那扇门： 　　“如果你最后没有走出镇子，记得回来啊，我给你留地方了。” 　　“好的，如果我没有走出去，一定会回来的。但我一定要走出去，还有人在家里等我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长得好看的男人，总是被别的女人先碰到。” 　　告别了幽灵护士小姐，詹金斯通过医院的这扇门，沿着墙体外侧的铁楼梯，来到了另一条街道上。楼梯与街道接触的位置，是这条街的中部，远处已经可以看到街道尽头了，那里并非是一片黑暗，而是一扇闪烁着的白色光门。 　　“好的，终于能走出去了。” 　　心情终于稍微愉悦了起来，目测了一下，距离到达那扇门还有差不多50块石板的距离。他晃动了一下手中装着骰子的布袋，决定按照幽灵护士小姐的建议，不再进入任何的建筑物，直接走出去就好。 　　目前可以确定，隐藏在此处诡境中的灾厄之兽的力量属于与詹金斯打过交道的【猩红蜉蝣】。这东西和这处诡境本身蕴含的力量很相近，因此如果真的打起来，詹金斯肯定不会是对手。 　　他忧心那条虫子就在附近等着他，因此丢骰子的时候也非常的谨慎。 　　第一次丢出了一个1，詹金斯一愣，但还是跨出一步。没有看侧面的房子，而是再次丢出一枚，这次是13，倒是正常。 　　沿着被染成血红色的石板向前走，停下来以后，想要再次丢出一枚，但身边却有人说话了： 　　“你真的不打算进来看看吗？” 　　旁边是一家铁匠铺，和刚才进入医院前的铁匠铺并非同一家，但铁匠同样不是肉体，而是纯金属的模样，和刚才碰到的铁匠简直就是一个人。 　　“原来如此，它只能控制铁匠……不，我对铁匠铺不感兴趣。” 　　詹金斯说着，不理会站在铁匠铺门口的铁疙瘩的话语再次丢出骰子。但骰子落地后还没停稳，地面居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地震？” 　　整条街所有建筑中都亮起了灯光，但没有任何一扇房门被打开。詹金斯看着自己丢出的骰子不断在地面的振动中翻转，但就是不停下来。 　　“真的不要进来吗？” 　　那铁匠再次问道，声音毫无感情。詹金斯依然不理会，猛地抬脚踩向还在跳动的骰子，强迫它停下来。 　　在这次诡境的规则中，刻意操纵骰子的结果是违规行为，但詹金斯此刻只想让它停下来，根本没去看结果，因此不算违规。 　　踩住骰子以后，立刻看向结果： 　　“15，运气不错。” 　　心中想着就要向前跑，但随着地面不再震动，那铁匠居然从铁匠铺中走了出来，来到了街面上： 　　“救世者，你不会成功的，吾主虽然在最顶层等着你，但你绝对走不到那里。” 　　说着还想要伸手去抓詹金斯，但詹金斯已经敏捷的动身向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铁匠只是站在铁匠铺前的石板上，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看来这次诡境，终于不用去面对灾厄之兽了。” 　　他心中高兴的想着，但又看到铁匠虽然没追，却向他甩出了那柄合金大锤。下意识的侧身闪过，但一瞬间产生了非常不妙的感觉。 　　眼睛追随着那柄锤子的轨迹，看着它斜飞向远处，击中了大概二十多块石板外的一栋房子的外墙，那栋房子距离出口的白色光门已经非常近了。 　　房子被这锤子击出了一个破洞，土和砖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光线从破洞中向外洒出，这一刻，詹金斯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停滞了。 第2145章 第二次机会与倒悬之影 　　詹金斯感觉到了，因为曾经在神的状态下与那条猩红蜉蝣有过交手，因此他对那东西相当的熟悉。从房子的破洞中，他感受到了与蜉蝣相同的力量。 　　铁匠的大锤击打的破洞不是意外，在这个路线相对固定的小镇中，差分机算到了詹金斯会选择哪一条路。 　　血色的光芒向外洒出一片，老妇人的脑袋从破洞中探出，但紧接着连接脑袋的不是人的脖子，而是金属虫的身体。 　　目视那条虫子，詹金斯的身体彻底脱离了控制。精灵和人类的血统，在这一刻遭受到了来自更高维规则的扭曲，向着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转变。 　　金色的光芒立刻在体表闪动，身上的那件大衣固定了此刻的生命形态，帮助詹金斯短暂的脱离了影响。 　　此时此刻，整座镇子都在颤动。铁匠的违规行为，让镇子苏醒了，血色染红了原本漆黑的天空，一道道古怪而强大的气息，正在镇子中苏醒过来。 　　与之相比，那条金属猩红蜉蝣，反而不是最危险的生物。 　　詹金斯此刻已经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尽快击杀同为外来者的金属猩红蜉蝣，然后尽快离开。否则，两位外来者带来的变化，会让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镇子再次爆发。 　　就如同敲钟人和教堂修女担心的那样，这会导致非常危险的后果。 　　“但我……” 　　他找不到击败虫子的方法，金属蜉蝣不仅仅是力量远强于詹金斯，甚至连扭曲肉身和血脉的影响，也只是暂时被奥薇娅的大衣屏蔽。 　　“现在就要依靠命运了吗？” 　　有些不甘心的唤出能力光点，注视最中央象征【未知的前路】的那一枚。但立刻又想到，亚莉克希亚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可以让一项能力在诡境中使用两次。 　　下意识想要确认一下，“第二次机会”是否还在背包中。将手伸进背包，然后触碰到了第一次离开诡境时，亚莉克希亚给予的巧克力小塑像。 　　一边观察那条逐渐复苏的金属虫，一边看向能力光点，但忽然眉头皱起，将视线移向【真实的幻影】。手持巧克力小雕像的时候，原本灰色不可用的【真实的幻影】居然主动亮起。 　　“巧克力与阴影……”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似乎是能力本身在提醒詹金斯，此刻正是再次使用它的时机。 　　“但我没有在任何位置留下幻影，而且就算是移动到其他位置，也无法帮助我击败猩红蜉蝣。” 　　虽然这样想，但强大的灵感和直觉都在告诉他，此刻只有这个能力才是正确的选项。精神触碰光点，手中的巧克力小雕像立刻化作一道光飞入了詹金斯的眉心。 　　灾厄之兽的阴影力量，未来的亚莉克希亚为雕像附加的奇异力量，瞬间突破了诡境的限制，勾连起詹金斯的灵魂力量，甚至让身为十八纪救世者能力的【真实的幻影】，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眼瞳中出现了一片森林，看到了，他的确在外面留下过一道影子，一道从没有使用过的影子。 　　于是，常青森林的巨树下，倒悬着的白色影子，骤然亮了起来。 　　亚莉克希亚、奥黛丽小姐以及仍然停留在常青森林中的布罗妮昂斯小姐一起抬头看向树下发光的倒影，柔和的白色的光芒一点点的向外扩散，直至最终让整片常青森林都被点亮。 　　但奇异的是，在这发光中心附近，三位女士仍然能够睁眼目视白色光芒的核心，看到一只猫咪的虚影在那道身影后一闪而过，随后亚莉克希亚全力发动【数学之理】时特有的复杂几何与公式组合图案也在倒悬的身影后展开。 　　“你们瞧，他又回来了。” 　　亚莉克希亚笑着说道。 　　光芒逐渐收缩，倒悬了半年的圣者之影也终于消失在了树下。 　　黑暗再次降临这片空地，同时随着扑通～一声响，詹金斯从树下掉了下来，一头扎进了水潭中。这是他第二次离开诡境，因为【真实的幻影】的特性，这一次离开的是肉身和灵魂。但似乎是因为这是违规离开诡境，因此回去以后，那些无法使用的能力，依然无法使用，而不是从头算起。 　　早有准备的亚莉克希亚已经走到了水潭边，将詹金斯拉上来。他再次“污染”了万能药水，上岸的时候，还浪费了一些洒在草地上，好在目前在空地上的三位女士都不在意这些。 　　“哦，亚莉克希亚，你给我的巧克力雕像真是有用，真是太了不起了。” 　　他用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低头看向牵着的亚莉克希亚的手，想到了不久前血茧所化的少女的手。当然，没人知道他现在还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边给自己烘干身体，一边简单介绍了一下正在遭遇的情况，然后才轻轻拥抱了矮个儿的女士。 　　“菲妮回来了吗？” 　　他还不忘询问。 　　“没有。” 　　也走过来的奥黛丽小姐回答，因为亚莉克希亚早就说过詹金斯会再次出现，所以她并不是太惊讶詹金斯的出场画面。 　　至于詹金斯利用了那道圣者倒影，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更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他在几个小时前（现实世界时间）可是直接唤出了贤者。 　　“那么现在是什么时间？” 　　詹金斯问道。 　　“周日上午十一点半。” 　　“你们一直等待这里？” 　　他诧异的问道，上次离开那座塔的时候，可还只是早上。 　　“是的，我知道你会再次出现的。” 　　亚莉克希亚说着，踮起脚尖再次抱住了詹金斯： 　　“很高兴你没有受伤，大家都在等你。” 　　这次他面临的麻烦同样不小，虽然不是灾厄之兽本体再次出现，但猩红蜉蝣的部分力量，即使他能够勉强战胜，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那座镇子已经在排斥他了。 　　詹金斯心中虽然惦念着回到教堂去看望自己的猫，但知道现在时间不多，虽然出来了，但他必须在三小时内回去。他在离开时莫名懂得了古镇诡境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的差别，他在外面三个小时，诡境差不多过去了三秒，三秒的时间足够猩红蜉蝣完全从那处民居中爬出杀他好多次了。 第2146章 四季繁花 　　詹金斯向女士们简单的说明了自己正在遭遇的情况后，三位女士便想要帮詹金斯想办法。但他拒绝了： 　　“我已经有办法了。” 　　一边和她们一起走向离开空地的林中小径，一边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查看： 　　“提示已经非常明显，现在的身体状态，正适合来进行这一步。虽然在诡境中肉身出了很大问题，但这种形态的不稳定性，也是让我弥补自己最大缺憾的好机会。” 　　一行四人终于迈步离开了空地，而踏出空地的那一刻，巨树下空地周围的仪式全部失效，附近的人们都注意到了此刻的詹金斯，但布罗妮昂斯小姐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惊讶。九级半神的眼神还是很有用的，特别是眼神中的震慑力量。 　　“那么现在需要做什么？” 　　奥黛丽小姐问道。 　　“我需要一些东西，我想想……我要举行一个仪式，是的，仪式。” 　　“地点和需要的仪式用品是什么？” 　　亚莉克希亚也问道。 　　“地点是那座废弃的市郊医院，是的，就是尸体先生藏身的那一个，我需要那里的泰坦石像。” 　　詹金斯在泰坦的精神中击败了对方后，他唤出的骸骨巨人以及泰坦的尸体，都化作石像矗立在医院废墟中，至今依然在那里。 　　“泰坦石像？” 　　奥黛丽小姐不太明白石像的作用，但还是点点头： 　　“除此之外呢？” 　　“亚莉克希亚，你立刻返回教堂，帮我去看一下安娜塔西娅是否回来了，如果回来了，请让她立刻前往那座医院……巧克力也跟着。” 　　“没问题。” 　　亚莉克希亚点了点头，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光离开了。 　　詹金斯一脸诧异： 　　“亚莉克希亚什么时候可以化光飞行了，以前都是正常飞啊？” 　　他疑惑道，但一旁的奥黛丽小姐耸了耸肩，她也不知道。 　　“布罗妮昂斯小姐，我给你一份清单，你让教会先到那座医院的旧址做准备，我在外界停留的时间不多，等到凑齐了仪式核心材料，会立刻赶去那里。另外，在离开森林前，请让红龙贡献出一些血和鳞片，防止我的朋友安娜塔西娅没有回来。” 　　他口述了清单的内容，布罗妮昂斯小姐立刻动身去准备。因为谎言之神在进入塔前留下的那个通道，所以教会提前知道詹金斯随时会出来寻找帮助，教会有充足的人手准备帮助救世者。 　　等布罗妮昂斯小姐离开后，詹金斯又对奥黛丽小姐说道： 　　“我现在要返回诺兰市区，去见一个人，你带我一起去。” 　　“我？” 　　“是的。” 　　詹金斯对她伸出手： 　　“我可不会飞啊。” 　　独角兽召唤已经用过一次了，否则也不必丢脸的让奥黛丽小姐拉着飞行。 　　本来还担心老精灵会和菲妮一样还没有回来，但降落在精灵租住的公寓前的街道上以后，鞋底刚接触地面的白灰，詹金斯便看到了精灵家的窗帘后人影闪动。 　　他快走两步敲响了楼下的公寓门，没一会老精灵便下楼打开了门，精灵当然非常惊讶： 　　“你已经……” 　　“当然没有，我又碰到麻烦了，需要您的再次帮助。” 　　老精灵立刻让詹金斯和奥黛丽小姐进来，领着他们来到二楼他的家中。伯恩斯教授和西格莉德也都在，三人刚才正在堆满了书和蜡烛的客厅中谈话。小卖花女倒是不在，她还在诡境中与精灵大军一起清缴那些沾染了人之脓力量的怪物。 　　三人虽然是精灵大军降临的仪式主持者，但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强，为了安全，在詹金斯离开那层诡境后，三人也重新让意识回到了物质世界。 　　“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詹金斯对精灵说道，于是留教授、西格莉德和奥黛丽小姐在客厅，他和老精灵进入了卧室。 　　“您知道【四季】这个能力吗？” 　　等到房门紧闭后，詹金斯立刻问道，后者则相当的诧异。 　　【四季】是詹金斯第一次看到老爹的【进化钥匙】后，得自十二次月末呢喃的【循环】能力进化而来的。 　　他为了获知这个能力的真相，分别询问了自然教会的圣子班内特小姐以及古老的银龙，虽然得知了能力的使用方式，但多次尝试都失败了。 　　安娜塔西娅认为，这个能力和詹金斯过于契合，以至于能力本身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普通的四季象征物，已经不足以让詹金斯激活这个能力，他需要自己去寻找使用【四季】的新方式。 　　现在想想，詹金斯询问了每一个可能知晓这个能力的人，却唯独忘了询问老精灵。而从精灵此刻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知道的。 　　“你知道吾主的名号吗？” 　　精灵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繁花之主。” 　　答案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是小卖花女当初告诉詹金斯的，詹金斯对此记忆深刻，怎么也不会忘记。 　　精灵点着头，仔细斟酌自己的语言，这至少代表他真的了解【四季】的详情： 　　“詹金斯，你要知道，凡人知晓的神与主宰的名称，并非是伟大者们的真名，而是凡人用以称呼伟大者们的方式。就比如传承贤者，也可以被称为书籍之神、知识之神，而吾主【繁花之主】，其实在常青森林的精灵中，有一个更加常用的称呼。” 　　“什么？” 　　詹金斯问道，老精灵表情相当庄严，他在胸口画出了一个詹金斯不认识的符号，才像是叹息一般的赞叹道： 　　“赞美四季繁花之主！” 　　有关繁花之主的宗教和神话故事，并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而老精灵想要表达的意思则是，精通自然之道的主宰，其掌管的范围实际上是包含四季的。 　　这并不是指“时间的四季”，而是“自然的四季”，由【自然】可以延伸出很多职权，而繁花森林的那位主宰，最为核心的其实是【四季】与【繁花】。 　　“简单些来说，物质世界现行超凡体系下的【四季】能力，其实是吾主信仰下的高等恩赐者能力，其本质是自然的四季，指可以从四季中获得力量。而根据你的说法，你的【四季】来自于【循环】，因此更加偏向于‘时间的四季’。所以，用普通植物作为四季的象征物，当然不足以让你使用这个能力。” 　　老精灵的解释相当的透彻，詹金斯因为早就有了想法，因此很轻易的就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含义。 　　“所以，如果要使用我的能力，我需要脱离【自然】的限定，寻求更强大的象征物，并且在使用能力的时候，用仪式来辅助。” 　　他总结道，精灵满意的点点头：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现在就需要使用这个能力，我正面对着一条能够改变血统和遗传的灾厄，我需要四季的力量。” 　　“没问题，我可以帮助你，现在就走……不过，你找到合适的象征物了吗？” 　　老精灵迟疑了一下。 　　“找到了。” 　　詹金斯点点头，和精灵一起离开他的卧室。 　　“教授，你和西格莉德先会教堂，那里比较安全，我们要去尸体先生的那座医院。” 　　他对客厅中的三人说道，教授没问题，只是简单的祝福了一下詹金斯，西格莉德则抱住了他： 　　“尽快回来。” 　　她看着詹金斯的眼睛说道，詹金斯笑着点点头： 　　“我现在已经走到第六层了，很快就好，没问题的。” 　　轻吻了一下西格莉德的额头，五个人离开了公寓，在公寓楼下昏黑的飘散着白色灰烬的街口分别。 　　西格莉德和教授返回一条街以外的贤者教堂，奥黛丽小姐则拉着詹金斯与老精灵的手，飞往了市郊的废弃医院。 　　布罗妮昂斯小姐和教会的行动速度相当快，当空中的三人远远的望见矗立在远处的两尊巨大石像时，教会的车队已经到达了医院附近。 　　三人落地后不久，银龙也与亚莉克希亚一起来了。亚莉克希亚的头上顶着小巧的巧克力，手中拿着【亨特先生的水果盘】，本来海瑟薇也想来的，但巧克力听说詹金斯需要它，不由分说的便跳到了亚莉克希亚的头上。 　　海瑟薇不想耽误詹金斯的事情，只能将果盘交给亚莉克希亚，自己则没有强硬的要求跟来。 　　巧克力则管不了这么多，见到詹金斯后，立刻从亚莉克希亚的头顶跳到了詹金斯的怀里。詹金斯抚摸着自己的猫，感受着熟悉的手感，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看着这一幕的亚莉克希亚也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心中再次确认了，詹金斯的确有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但她有信心帮助詹金斯矫正过来。 　　“把这只果盘带过来做什么？” 　　詹金斯这才问道，然后开玩笑的猜测到： 　　“巧克力的加餐时间到了吗？哦，现在可不是加餐时间。” 　　“是索菲娅公主认出这只果盘是精灵们的四季祭祀用品，海瑟薇便让我带来了，让你带入诡境，说不定会有帮助。” 第2147章 最后一块石板 　　“不是‘说不定会有帮助’，是现在就有帮助，仪式正需要这东西，来的真是时候！” 　　老精灵已经向这边走来了。 　　有了老精灵的精灵技艺的帮助，教会在精灵的仪式基础上再加以改进，集结了几乎是整个物质世界最顶尖的仪式学大师们，才在半个小时内，确定了詹金斯要使用仪式的每一个细节。 　　之所以是“几乎最顶尖”，那是因为仪式之神的信徒们并没有在这里。詹金斯从银龙那里听说了，银龙从索菲娅那里听说魔法小姐向海瑟薇索要了一列火车的事情。詹金斯知道魔法小姐向来有些奇思妙想，也许她真的能够在最后帮助到他。 　　倒是魔法小姐说找到了詹金斯没有找到的东西，因此才有了灵感这件事，让詹金斯很稀奇。差不多一个多月以前，他按照魔法小姐的线索去寻找钥匙恩赐，而宝石聚会中多洛丽丝给康斯坦丁先生的石板的碎片的可能位置，就在那件恩赐的附近（注）。 　　当时詹金斯和老精灵一起找到了那把“门之钥”，但没有发现石板碎片。后来，他还将自己那晚的经历，告诉了魔法小姐，魔法小姐说自己找到了詹金斯没找到的东西，大概率就是那块石板的碎片。 　　“没想到她居然能够从那种程度的东西上找到灵感，太了不起了。” 　　银龙也是不久前才从诡境中离开，按照她的说法，那只金属黑猫不值一提，被她轻松的击败，甚至没给她留下任何的伤势。 　　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詹金斯离开后，龙与猫在诡境中的争斗细节，并有些兴奋的表示，这是她这几万年以来打过的最过瘾的一次战斗。 　　“你如果敢询问我现在究竟几岁，我立刻就带着索菲娅离开物质世界。” 　　说完还不忘补充道，看起来也是相当了解詹金斯的说话方式了。 　　等待仪式完成期间，詹金斯还询问了九块末日文书的事情。最后一块末日文书已经找到，正是在詹金斯与巴纳德先生进入诡境的那条死胡同巷子的墙面中。也就是说，最后一块末日文书在当初那个诡境入口所在的墙壁里。 　　教会从海瑟薇那里得知具体的地点后，立刻派人去找，在推倒了那面墙并准备挖地三尺的时候，石板从破碎的砖头中出现了。 　　九块末日文书原本被集中在贤者教堂，十二正神教会在想办法将它们送到诡境中。而九块石板归拢在一起，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因此没能在詹金斯出现后，立刻将其转移到市郊的废弃医院。 　　但教会已经在准备转移了，詹金斯重新回归诡境的时候，想来可以将它们一起带走。 　　“说起来，虽然现在看不到那些石板，但最后一块石板上究竟写着什么？”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亚莉克希亚和两位占卜家当然不知道，她们一直在常青森林中等待詹金斯的第二次回归，甚至不知道教会已经找到了第九块石板的事情。安娜塔西娅也不知道石板的内容，她才刚从诡境中归来，和索菲娅公主没说几句话就被詹金斯叫来了，没有听说石板的事情。 　　但现在这里的教会众人中，肯定会有人知晓石板上的具体内容。詹金斯恰好看到了熟人基尔伯特先生，但基尔伯特先生像是在躲着詹金斯一样，并不给詹金斯与他对话的机会。 　　“他们现在很怕你呢。” 　　银龙站在詹金斯身边哼哼道： 　　“就好像蚂蚁们忽然知道了自己身边长相相同的家伙，其实是穿着布偶装的假蚂蚁，这肯定会引起恐慌的。” 　　“但奥黛丽小姐和布罗妮昂斯小姐怎么不怕？” 　　他问道，两位占卜家去协助布置仪式了，暂时不在詹金斯的身边。 　　“很显然，占卜家们是奇怪的生物。” 　　安娜塔西娅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走向基尔伯特先生，帮助詹金斯询问最后一块末日文书的内容。 　　虽然象征着紫色命运的石板，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但实际上如果按照救世者徽记出现的具体时间，这才是第一块末日文书，【未知的前路】才是十八纪真正意义上第一枚成型的救世者徽记。 　　比起代表着【双生恶魔】的那一块石板，这一块才是真正预言了末日的开端。 　　那同样是一首短诗，由银龙复述给詹金斯听： 　　【万物皆有终亡之日，】 　　【漂泊的时间来到岁月的终点。】 　　【当咆哮的蒸汽纪元来到尽头，】 　　【要以一场盛大的演出来落幕。】 　　【此处！正是命运之涡旋！】 　　【此时！正是岁月落幕之时！】 　　【神与主宰瞩目与此，】 　　【意外之人落于此处。】 　　【那抹紫色的命运盘旋于高空，】 　　【那股意外的烟尘重导一切。】 　　【神话与传说将再次被谱写；】 　　【留下来的将是全新的故事。】 　　【一切将归于命运，】 　　【命运将属于神，】 　　【神将成为人，】 　　【人将拯救世界。】 　　不知道为何，这第一块石板反而比其他八块更加容易理解。这也许是因为，这一纪末尾所有的故事都已经发生了，救世者的使命也将走到尽头，所以才能轻易的理解末日石板上的命运指代什么。 　　如果当初詹金斯与巴纳德先生离开诡境后，立刻就发现了这块石板，那么两人肯定无法理解上面的一切。詹金斯有些怀念的想起了一年前的这一天，一年前的这一天是所有一切的开端，他一点也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哪怕他最后失败了，他也很高兴自己这一年来的所有经历，这对他来说是无价的珍宝。 　　不仅仅是基尔伯特先生，被紧急调往废弃医院的所有人，都刻意的在远离詹金斯，以至于只有暂时空闲的安娜塔西娅可以和詹金斯聊天。 　　这让詹金斯意识到，即使自己击败了差分机离开那座塔，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如同往日一样的平静。几十个小时前在塔下，他决定用神的力量，将树屋最后三位半神呼唤而来的灾厄击退时，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后果。但没关系，他有办法扭转这一切。 第2148章 “四”的解释 　　贤者的神谕詹金斯也已经听说了，但即使贤者说没关系，人们也不可能真的对詹金斯的身份视而不见。只要人们还知道他是神，那么往后他就别想得到自己希望的生活。 　　因此，詹金斯的主意是很有必要的，即使击败差分机后立刻成神，他也不会立刻离开物质世界，毕竟从已知信息来看，十八纪到十九纪的过渡期可还很长呢（注）。至于在未来的看到的报纸，那上面的某些文字恐怕也是真的。 　　很快仪式便准备完毕，随后教会众人全部撤退出废弃医院的范围，一方面是将场地留给詹金斯，一方也是因为想要避开他。 　　倒不是因为厌恶詹金斯，而是因为知晓真相的教会高层，还没有讨论出，要用怎样的态度对待詹金斯。 　　詹金斯暂时也懒得思索这件事，在确认其他人都撤退后，他抱着猫对亚莉克希亚说道： 　　“我和你谈论过【四季】这个能力，使用四种代表四季的植物激活能力后没有任何的效果，暹诺德先生刚才也认为，这是因为象征物的原因。” 　　一旁的老精灵点点头，接着詹金斯的话说下去： 　　“所以詹金斯需要用全新的四季象征物，来彻底的激活能力。象征物的选取，不仅取决于他自身，还会影响这个【四季】这个能力的进一步进化方向，所以这必须要詹金斯自己做决定。” 　　“那么你要选用泰坦石像是吗？” 　　奥黛丽小姐问道，一行众人一起迈步在废弃医院的雾中。天空黑暗，还飘落着灰烬，但谁也没有打伞，他们周围漂浮着一些亮眼的火球，这是布罗妮昂斯小姐召唤出来用来照明的。 　　“这次是遇到了特殊情况，否则我会倾向于到教会的收藏中，寻找与‘四季时间’有关的编号物品，进行最完美的仪式。但现在，我的这具身体因为在诡境中接触到了太多‘血’，所以产生了变化，整体呈现出一种即将‘融化’的姿态。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更易被猩红蜉蝣的力量影响……” 　　在场几人，不论是亚莉克希亚还是老精灵还是占卜家还是银龙，都足够面对灾厄之兽的知识，因此詹金斯介绍起来也不用避讳。 　　“而好处则是，此时的身体也更容易进行重新塑性。” 　　“你是想要靠血的力量，用四种不同的血脉作为象征物？” 　　奥黛丽小姐一下明白了过来。 　　“不，不仅仅是外物的象征，还有能力的象征。詹金斯可是拥有几项蓝色异种能力，其中与泰坦对应的是【泰坦之力】。” 　　老精灵想的更多，他才是在场众人中，最了解【四季】本质的人。 　　“如果是这样，詹金斯追求的难道是‘四位一体’？以四种异种象征物配合四种异种能力，对应于【四季】能力进行激活，使得自己的身体能够完美使用四种强大异种的能力？” 　　布罗妮昂斯小姐受到了精灵的启发，也想到了这一点。 　　此时众人来到泰坦的石像脚下，在这个位置抬头看向矗立在黑暗中的泰坦，真的非常壮观和动人心魄。 　　“不，我想我知道詹金斯想要做什么了。” 　　亚莉克希亚抿着嘴若有所思，矮个儿的女士果然是最了解詹金斯的： 　　“他的身体与其说是人类与精灵的混血，不如说是世界的幼苗。传说中的世界树孕育万物，即使传说有夸张的成分，但世界树与所有生灵的血脉有关，的确是事实。詹金斯想要做的，是趁着自己如今的身体，最接近‘混沌’的不确定状态，以四种异种血脉激活【四季】，再以【四季】的力量，哺育灵魂中世界树的力量，让躯体真正意义上成为与万物血脉关联的【世界树】。” 　　走在詹金斯的身边的银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了不起了，从理论上来说，这的确可以哺育世界树的成长。。” 　　詹金斯一边摸着猫一边点点头： 　　“这次机会非常难得，想要让我的躯体接近‘融化’状态，恐怕除了这次诡境的力量，就再也做不到了。而且一会儿还要面对猩红蜉蝣，只要找到对抗扭曲万物血脉的方法，机械蜉蝣实际上并不强大。” 　　“原来如此，如果你的躯体能够更加接近成为世界树，那么作为万物血脉的源头，你再怎么扭曲，还是万物血脉。” 　　老精灵恍然大悟： 　　“这种思路我还真没想到。” 　　“毕竟这个世界出现第二株世界树，本身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布罗妮昂斯小姐似乎意有所指，但没给詹金斯思索的时间，便再次说道： 　　“但这依然是‘四位一体’。占卜中存在所谓‘灵数学’，灵数学对数字的解释有很多的方式。其中一种方式认为，实际上只有数字1，2，3有意义，其余均无意义。 　　1是所有的起源与开始，2通常代表由1延伸出的对立的两个概念，而3则是对立概念进一步衍生出的复杂稳固结构。而一部分观点认为，如果在这种解释范畴中提到4，那么4通常是指由由灵数1、2、3衍生出的万物。四位一体，也可以进一步解释为‘万位一体’。” 　　这是比较有学术性的说法。 　　“或者说，这是由四衍生出万物，然后再将万物的概念归于自身，实现自身的唯一。” 　　银龙补充道，虽然她有时候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很不认真，但银龙的学识可是实打实的。 　　“的确，世界树的一片叶子，也能当作世界树的一部分，而四片叶子，也足够代表世界树‘繁多’的概念。” 　　精灵从另外的角度解读这样做的意义。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四就是万物。” 　　詹金斯用谁也不懂的语言同意道，一边说一边点头： 　　“很有道理，原来如此。” 　　“这是什么语言？” 　　亚莉克希亚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完全听不懂詹金斯的话，才好奇的问道。 　　“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会向你解释一切。” 　　他笑着回答，于是亚莉克希亚换了一个问题： 　　“那么，你要选择哪四种血脉对应四季？如果是为了刺激世界树的成长，这四种血脉必须古老而强大。” 　　在离开诡境然后落入常青森林巨树下的水潭中时，詹金斯就已经想好要用怎样的方式象征四季。这很简单，答案似乎就在嘴边。 　　生机勃勃的春天，选择自身的精灵血统，他自身就是象征物，对应的能力则是【世界树幼苗】，让世界树的力量参与进来，才能刺激和哺育其本质。 　　暴躁炎热的夏天，选择古老的银龙血脉，安娜塔西娅想来可以提供象征物，而虽然詹金斯没有任何的能力对应巨龙，但【无冕之王】中蕴含着龙的力量。 　　衰败但却强盛的秋季，选择已经衰亡但依然强大的古代泰坦血脉，象征物是面前这尊泰坦石像，而对应能力则是【泰坦之力】。 　　“冬天呢？” 　　奥黛丽小姐问道，还不忘提议到： 　　“吸血种怎么样？用近似不死族的吸血种，来象征残暴与死亡并存的冬季。” 　　“不，他有更好的选择。” 　　布罗妮昂斯小姐说道，亚莉克希亚也点点头，安娜塔西娅很诧异的看向亚莉克希亚，见她点了点头，便没有多问。老精灵这才明白三位女士的此刻的想法，他斜着眼看向詹金斯，但詹金斯只是盯着泰坦石像，脸上不知何时变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巧克力不安的在詹金斯怀里蠕动了一下身体，尾巴竖起来蹭詹金斯的下巴。 　　“既然要这样来象征四季，你还是拥有龙的能力比较好。【无冕之王】中的力量大概还不足以支撑一会儿的仪式。你现在还有空白的气泡吗？” 　　安娜塔西娅说道，打破了此刻有些古怪的氛围。 　　“还剩下最后一个。” 　　“那就好，现在我就给你力量……你们几个转过身……我知道你们即使不看，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是我为了帮助詹金斯做出的牺牲，所以看在这份牺牲的荣誉的份上，一会儿发生任何的事情，都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 　　老精灵早就看出安娜塔西娅是龙，毕竟物质世界虽然早就没有龙了，但常青森林可是有的。他首先转过身。 　　布罗妮昂斯小姐和亚莉克希亚属于即使转身，也不妨碍她们知晓身后事情的人。前者露出了笑意，她早就知道安娜塔西娅不是人，此刻猜测得到了确认，便转过身去。亚莉克希亚则看了詹金斯一眼，似乎是想用眼神威胁他一下。 　　可惜矮个儿的女士向来文静且知书达理，她还做不出这样凶恶的表情。 　　还没有明白过来的奥黛丽小姐倒是想要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但强制被自己的老师和自己的好友拉着转过身。 　　几秒后，包括捂着耳朵的老精灵在内，四人都听到了允许她们转回来的声音。 　　看向身后，詹金斯还站在原地，脸色微红，赤着脚的银发少女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斜着眼睛似乎对周围的浓雾忽然产生了兴趣。 第2149章 世界树·进化 　　“啧啧啧～” 　　见到这一幕，老精灵忽然发出这样的声音，然后被“极度凶恶”的古代银龙狠狠瞪了一眼。 　　总之，在银龙那几秒的动作后，詹金斯的最后一个气泡果然被填充了。新出现的蓝色异种能力是【龙吻剧毒】，大概的意思是指詹金斯可以通过嘴唇的接触，释放一种特殊的毒素。主动激发，不必担心自身成为毒源。 　　这种毒素只能源于古龙，也只能产生于古龙，但对各个种族都有奇效。当龙毒生效以后，中毒者会在半小时至一小时内，不可逆的变成灰色的石雕。 　　根据詹金斯获得能力时得到的信息，这种龙毒与龙的起源有关。可惜没有进一步的信息，否则詹金斯说不定能够彻底明确这个世界的巨龙起源。 　　获得了与龙有关的能力后，便正式开始仪式了。 　　仪式基阵是罕见的四方形，精灵的象征物是詹金斯本身，所以他站在正方形的东部顶点，同时东的方向本身，在神秘学中也有“领袖”的含义。 　　仪式激活后，伴随着地面微动而产生的光，勾连起詹金斯身体表面的绿色光芒。【世界树幼苗】的能力光点率先亮起，然后产生了一根极细的绿色线条，与【四季】的光点勾连在一起。 　　这本身是连锁能力成型的现象，在詹金斯未完成全部的仪式前，这的确和某种连锁能力很像。 　　随着仪式基阵的东部完全亮起翠绿的光芒，飘散着灰烬的黑暗天空下居然刮起了温暖的东风。这风驱散了浓雾的焦臭，让一旁的几人都嗅到了生机盎然的味道。 　　“春。” 　　他简单的说道，然后沿着正方形仪式基阵的直线边缘走向南方顶点。翠绿的光随着他的走动向着南方蔓延，但并没有完全点亮南方。 　　南方与夏季对应，安娜塔西娅站在顶点处等待着詹金斯的到来。两人汇合在一起，随即亮蓝色的光芒点亮了仪式的南部，冲天蓝光中似乎有巨龙咆哮的声音。詹金斯的背后，银龙本体的影子一闪而过，同时他的能力光点中，蓝色的【龙吻剧毒】也亮起，极细的光线同样将这项能力与【四季】勾连在一起。 　　南风呼啸，极热的带着些雨季潮湿气味的夏风，与此刻末日的场景格格不入。但它同样吹散了仪式南部的浓雾，让南部蓝色的光与东部绿色的光连接在一起。 　　“夏。” 　　他说道，然后对银龙点点头，接着沿着仪式的边缘直线走向西方顶点。 　　西方与秋季对应，在仪式顶点处矗立着的是巨大的泰坦石像。虽然泰坦的灵魂在与詹金斯的争斗中败亡，但这座石像的的确确是泰坦本体，其中依然蕴含着泰坦的力量。 　　原本教会还打算仔细研究一下石像，现在倒是便宜了詹金斯。 　　詹金斯来到石像的脚下，伸出手触碰到石像上。随着粗糙的触感从掌心传递到大脑，凶狠的红色的光芒亮起，照亮了仪式的西部。 　　红光蔓延到整尊石像上，秋风吹起，吹散西部的浓雾，这风中携带着丰收但腐败的味道。 　　【泰坦之力】的能力光点亮起，与【四季】勾连在一起，这是第三项能力。 　　“秋。” 　　他说道，但迟疑着没有迈步。 　　在仪式的北部顶点，巧克力正蹲在那里看着詹金斯。黑暗的环境下，猫和狗的眼睛都会有类似发光的现象，但巧克力眼睛中的光一点也不吓人，它此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局促不安的看向不远处的作家先生。 　　一旁的亚莉克希亚撇了撇嘴，布罗妮昂斯小姐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银龙挑起眉毛但对这一幕也很感兴趣，老精灵看似观察着仪式其实也在偷瞄此时的詹金斯。只有尚未搞清楚这一切的奥黛丽小姐还在迟疑，以为詹金斯的停顿，是因为仪式出了问题。 　　片刻后，他还是沿着仪式基阵外围的直线走向了北方顶点，在弯下腰将自己的猫抱起来的同时，【猫之优雅】的能力亮起了起来，并与【四季】勾连在一起。 　　【猫之优雅】是红色武斗类能力，本应亮起红色的光，但随着詹金斯与巧克力的接触，寒冷锋利的北方冬风吹来的同时，代表着罪孽颜色的黑色灵光直接冲破了浓雾。 　　仪式四角，绿蓝红黑四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彻底驱逐了四方浓雾。 　　“冬。” 　　詹金斯没看怀里露出肚皮翻滚撒娇的猫，而是从仪式北部顶点重新走回了东部顶点。 　　这样一来，他便完全绕行了四方形的一周，而四向顶点代表着四季的颜色，也终于在他重新回到东部顶点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詹金斯也抱着猫从东方走入了仪式的正中央。 　　这个位置很容易寻找，因为作为仪式核心物品之一的四季果盘，正放在那里。随着詹金斯的靠近，它勾连其四个方向代表四季的力量，将那些灵纳入其中，但没有形成水果。 　　果盘融合了四季的力量，然后发挥了它最初的作用，也就是向伟大者献祭，那些光与果盘本身，被果盘重新融合、淬炼和凝实后，重新赋予全新的表现形式，融入到了詹金斯的心脏位置。 　　果盘并没有变成詹金斯的心脏，而是为他提供了吸纳代表四季灵光的能力。 　　可怕的灵光灌输入他的体内，被灵魂和肉体悉数接纳。亮起的五个能力连接在一起，却依然不足以形成詹金斯想要的“四位一体”。 　　【四季】起源于【循环】，【循环】则是詹金斯聆听了十二次呢喃后的收获，代表着他与不朽存在的相遇，以及他本身对于时间的体悟。 　　想要依靠四季哺育世界树，仅仅这些力量还不够。 　　“血源。” 　　他再次激活了一项能力，身体本就处于受到“鲜血”影响而不稳定的特殊状态，血的能力的使用，直接勾连起了他因为吸收了医院三楼的怪物的灵，而隐藏在躯体内的血肉能力。 　　血腥的光芒亮起，浓重的仿佛要从空气中滴落的血的味道，让一旁的老精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詹金斯血液再次沸腾起来，体温迅速升高的同时，每一寸的肌肉都像是被撕碎一般的疼痛，就仿佛已经维持不住身体的人类詹金斯形态，要坠落成一堆肉泥。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于是他再次激活了一项能力： 　　“恶意变形！” 　　这次变形并不是变为灰溜溜的老鼠，而是在心中观想在“脑内”湖心小岛出现的世界树本体的样貌。 　　四色光芒彻底模糊了仪式边缘站立着的众人的视线，他们现在只能看到光芒中的詹金斯的身影。 　　强大的仿佛要撑裂空间的灵和能量的波动，迫使他们不断的向后退。隐约间，精灵率先看到了詹金斯头顶出现的世界树的虚影： 　　“还不够！” 　　老精灵想要冲进仪式帮助詹金斯，但被一旁的奥黛丽小姐拉住了。他大声的几乎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向着詹金斯的嘶吼，见证世界树的成长，对于普通的精灵的一生具有非同凡响的作用。 　　“的确还不够，还欠缺什么呢？” 　　银龙在一旁紧张的嘀咕道。 　　“进化！” 　　亚莉克希亚忽然说道，随后众人便看到光影中的詹金斯似乎手握什么东西插进自己的心脏位置，随后轻轻转动—— 　　咔嗒～锁被打开了。 　　仿佛时间倒流，四色的光、四季的风以具象化的形式倒退回到仪式的四个顶点，随后聚集于仪式的中央。 　　朦胧的光中，郁郁葱葱的小树矗立在仪式基阵的正中央，枝叶随着风轻轻摇摆，枝干铭刻时间的年轮，巧克力则卧在树下休息。 　　微风吹来，一切都变了。 　　春天到来，小树生出新枝，长出全新的叶片，猫咪在树下扑打着蝴蝶； 　　夏天到来，小树的树冠郁郁葱葱，地面是斑驳的树影痕迹，猫咪卧在树下的阴凉处打着瞌睡； 　　秋天到来，小树上树叶稀疏，但树下却铺满了金黄色的叶片，猫咪抬起爪子敲打干脆的叶子聆听奇异的声响； 　　冬天到来，小树上已经没有枝叶，但却披上了银装，猫咪乖巧的抬头看着落雪，期待又一年的到来。 　　年年岁岁，花谢花败，日落日升，月圆月缺。一瞬便是一千年，一千年似乎不过一瞬。 　　四季循环的光影，让树与猫虚幻了几分，流逝的光阴和时间的残影，让他们逐渐的模糊。岁月没有给它们留下太多痕迹，因为祂们一直在那里，一直在一起。 　　明明只是不到一秒，如同独角兽化作闪电穿越山间缝隙，但旁观这一幕的亚莉克希亚、老精灵、奥黛丽小姐、布罗妮昂斯小姐以及安娜塔西娅，便好像看到了完整的岁月的斑驳。 　　她们眨了一下眼睛，那些树与猫的幻影便消失，奇异的光逐渐平息，仪式基阵中央站着的是抱着巧克力的詹金斯。他依然还是原本的样子，身高、样貌、肤色甚至瞳色都没有改变。 　　但看着他的精灵、银龙、半神们，都能感受到，如果说原本在他们眼中，詹金斯只是隐约与其他人有着隔阂和与众不同，那么这一刻以后的詹金斯便完全不像是凡人了。平视他便是仰视祂，这种奇异的感觉，也只有银龙在漫长的岁月中经历过。 　　他呼吸间，胸膛的起伏仿佛是自然的韵律，手臂挥舞时恰好和风的旋律的一样，嘴角勾起的动作让老精灵想起了繁花森林的花开瞬间，走路的模样则让两位占卜家看到了命运的丝线被随意触碰。 第2150章 詹金斯与猫 　　“世界树。” 　　詹金斯冲着他们微笑，老精灵则闭上眼睛，眼泪不住的下流。在场所有人，只有老精灵曾经见到过真正的世界树，因此也只有他对这一幕的感触最深。 　　詹金斯离开光芒消失的仪式基阵，将闭着眼睛、身体僵硬、一动不动、似乎想要假装自己是玩偶的巧克力，放到亚莉克希亚的头顶： 　　“【血源】【泰坦之力】【猫之优雅】【恶意变形】【四季】【龙吻之毒】，这六个能力全部消失，没有新的能力出现或改变。” 　　他对亚莉克希亚说道，明明说话是声音振动空气，但亚莉克希亚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压力。 　　当然，压力也不过是一瞬间就消失了，眼前的詹金斯还是詹金斯，这一点是没有改变的。 　　亚莉克希亚抬手稳住头顶一动不动装布偶的猫： 　　“这么说你空出来了六个气泡，这可是好事。那些能力被世界树幼苗吸收，当做了世界树成长的养料？四季哺育世界树，这更加是好现象。你的身体，终于能够勉强与灵魂匹配了吧……但，你现在究竟算是人还是树？” 　　矮个儿的女士狐疑道，其实也是在开玩笑。 　　詹金斯笑着抱了她一下： 　　“你认为呢？” 　　亚莉克希亚在詹金斯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些红晕： 　　“应该还是人类。” 　　随后他又对精灵、龙与占卜家们点点头： 　　“这里的事情暂时处理完了，世界树的成长，已经足够我去面对血月中的灾厄。现在我要到贤者教堂做些事情，然后再返回塔内，时间不多了，有人愿意带我一程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因为显然詹金斯不应该现在离开，他还没有对自己的猫发表任何意见。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詹金斯一直认为自己疑点重重的猫是正常幼年宠物猫，而刚才他显然是利用了吞月灵猫巧克力的力量，这代表詹金斯已经知道了事实。 　　所以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而不是想着尽快离开。 　　但詹金斯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脸色很正常的看着他们。 　　精灵不会飞，所以他很庆幸这件事与他无关，两位占卜家还没有打定主意，狐疑的观察詹金斯的表情。 　　“我来吧。” 　　银龙及时打破了诡异的沉默，她看出了詹金斯的心思，所以牵起詹金斯的手。对亚莉克希亚点点头，随后银龙便拉着詹金斯飞向了飘着灰烬的黑暗深空。 　　“嗯？为什么不是你带着詹金斯回去？” 　　奥黛丽小姐疑惑道。 　　“奥黛丽，你还不明白吗？” 　　布罗妮昂斯小姐为自己学生感到遗憾： 　　“他只是不想面对。” 　　“面对什么……我明白了。” 　　奥黛丽小姐看到了亚莉克希亚头顶的猫，猫依然趴在亚莉克希亚柔顺的头发上一动不动，但已经睁开了一只眼睛偷看周围，想要确定詹金斯真的走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占卜家小姐又问。 　　“一年前刚收养巧克力的时候，肯定不知道； 　　半年前巧克力逐渐展示力量的时候，大概不知道； 　　几个月前巧克力频繁入梦的时候，很难不知道； 　　两次在詹金斯面前用带着鱼形发卡的姑娘的形象出现，绝对知道； 　　他经历了刚才的几层塔时，如果说他不知道，你们相信吗？” 　　听亚莉克希亚这样说，头顶上的猫完全睁开眼睛，动了动身体找到了更好的趴着的姿势，然后哀婉的“喵～”了一声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这种人，自己独居时，出门回家都会仔细检查门上的头发丝是否移动过，怎么可能会忽略自己身边猫的异常呢？所以，海瑟薇和我都同意，詹金斯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趁着巧克力没心情伸爪子，亚莉克希亚在它身上轻轻的摸了几下。 　　“什么心理问题？” 　　老精灵好奇的问道，他是真的没看出来，在他看来詹金斯是一个心理正常的精灵。 　　“孤僻，不相信任何人，被迫害妄想症，选择性间歇抑郁。” 　　亚莉克希亚逐一清点。 　　“詹金斯抑郁？” 　　奥黛丽小姐一点也不信这个结论。 　　“抑郁的表现形式，可不只是不会笑而已。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没有人和他相处的时候，詹金斯经常性的会面无表情的做一件事，这不能被严格的定义为抑郁，但我相信这是詹金斯的选择性间歇抑郁的一部分。” 　　亚莉克希亚解释着，试图结合其他女士们的观察还原出詹金斯糟糕的心理状态： 　　“他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的依靠，认为周遭的一切都有可能对自己有害，其他所有人都在试图窥探他的秘密，因此他要假扮好‘正常人詹金斯’这个角色。别人的疏离是他想要的，别人的靠近会被他惊恐的推开，你们以为他不愿意参加社交活动，真的是全部因为不喜欢社交吗？” 　　这一点倒是很难说。 　　“詹金斯将自己全部的信任，都寄托在巧克力身上。因此一旦这份唯一的仿佛救命稻草般的信任也被破坏，他大概会当场崩溃，所以他要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以此维持正常人詹金斯的形象。” 　　亚莉克希亚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远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不正常的神色，矮个儿的女士有信心矫正自己未婚夫的问题。 　　仪式的结束让浓雾重新涌现，抬头也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了。 　　“说实话，詹金斯没有因此产生厌世、精神分裂、企图毁灭世界的想法，我真的很吃惊。巧克力的出现，帮助了一年前活的瑟瑟发抖的他，让他有了寄托。随后海瑟薇、布莱妮、我、多洛丽丝、茱莉亚、西格莉德、杰西卡，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可以温暖他的人，所以他才没有走向极端，依然热爱着这个世界。也许这个世界也在帮助他，或者说是害怕他，才会把这么多光芒四射的女士送到他的身边。” 　　奥黛丽小姐没有戳破好友的自我夸耀，而是看着银龙带着詹金斯离开的方向： 　　“虽然你分析的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我还是认为詹金斯的心理很正常，我是他的占卜老师，也多次与他独处，他表现的非常正常……说起来，他回教堂做什么？现在返回是找不到末日文书的，该死，他会恰好错过运送到半路的末日文书，我们还要想办法给他送进诡境。” 　　“末日文书并不是很重要，在哺育了世界树后，他已经找到胜利的方程式了。” 　　亚莉克希亚用了一个很符合数学家身份的比喻，然后有些落寞的看着詹金斯离去的方向： 　　“如果詹金斯第一个遇到的是我，而不是巧克力，那该有多好的。” 　　头顶闷闷不乐的猫立刻来了精神，张牙舞爪的想要给亚莉克希亚些颜色瞧瞧。亚莉克希亚则笑了起来，其实詹金斯的猫和詹金斯本人一样的好懂。 　　“但詹金斯迟早要面对这个事实吧？” 　　奥黛丽小姐不无担忧的说道。 　　“他胜利后，回到我们身边的那一刻，就要面对。” 　　亚莉克希亚继续抚摸着头顶的猫，一行人走向废弃医院旧址的大门，通知教会可以进来收拾残局了。 　　自从尸体先生被詹金斯干掉以后，废弃医院中笼罩着的奇特氛围和力量也就消失了。灰烬洋洋洒洒的落满了医院荒草丛生的庭院，鞋子踩在那层灰烬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就好像地面忽然变得柔软一样。 　　“所以，到时候，巧克力是需要我们帮助的。” 　　亚莉克希亚说道，头顶的猫又闷闷不乐的“喵”了一下表示同意。要让詹金斯接受自己饲养的“心机单纯”的猫其实并不单纯的事实，仅靠撒娇一下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需要亚莉克希亚和海瑟薇等人帮忙，这至少比巧克力自己去面对詹金斯要好。 　　詹金斯有心理问题，虽然心理问题的外在表现是对巧克力的过度牵挂，但巧克力还是希望詹金斯能够正常一些，它可不打算一直以猫的形态生活在家里。 　　“接下来你要到哪里去？” 　　正神教会的人们从一行人身边鱼贯而入，去处理医院庭院中的仪式痕迹，奥黛丽小姐问向塔里克希亚。 　　“回教堂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那位皮斯科先生有事情要找我谈，正巧，我也有事情要找他谈。” 　　亚莉克希亚心中算了一下，詹金斯现在在第六层，而塔是九层，这就意味着快轮到她出场了。 　　“另外，让教会不要把末日文书送回教堂了，肯定是追不上詹金斯的。把那九块石板送到圣乔治大街。” 　　“为什么？你认为詹金斯还会出来一次？” 　　奥黛丽小姐很是诧异。 　　“当然不会了，两次就已经够了。他虽然无法再出来，但有人却有办法进去，我不是说正神教会无能，只是在这样命运汇集的最终节点，只有那些身处命运旋涡的人，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第2151章 成长 　　当躯体的意识重新恢复，老妇人的人头已经几乎要贴到詹金斯的脸上，而人头下方的金属猩红蜉蝣的躯体，包括那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在内，已经完整的离开了房子。 　　与前几次诡境遇到的金属灾厄之兽不同，差分机没有将猩红蜉蝣也做成庞大的怪物，蜉蝣的体积大概像头生长的有些过头的普通野猪。 　　短暂的愣神后詹金斯挥手一拳打烂了老妇人的脸，在红血四溅的同时，那颗脑袋如同砸碎的西瓜一样爆开，露出藏在人头里的金属蜉蝣的头部。 　　轰的一声巨响，拳头击打在金属虫子的头部。詹金斯尚未适应好肉身和灵魂升华后的力量，相当于世界树幼苗本体全力一击的力量，让气势汹汹的金属虫子的头部立刻瘪了下去。 　　白骨圣剑都无法劈开的差分机特种合金，此刻被詹金斯硬生生的砸瘪了。 　　蜉蝣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眼睛，但金属表面却不知为何镶嵌着两颗人眼。人眼并没有被詹金斯的拳头伤到，詹金斯和瘪掉的虫头上的人眼对视片刻，灾厄之兽对于血脉的影响力，立刻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躯体在蠕动，但没有任何变形的迹象。灾厄之兽的本质能力在影响詹金斯身躯的遗传信息，但此刻的他是完整的世界树，世界树本身是万物起源，因此再怎么偏移，他仍然是世界树。 　　没有后退，反而是一把抓住了蜉蝣的身体然后将它抱在怀中。金属虫子也奋力的挣扎，金属表面蠕动起来如同液态的金属，随后红色的合金猛地从黄铜色的金属外壳下刺出，数十根的钢刺径直穿刺了詹金斯身躯。 　　他依然不慌张，张开右手手心按在虫子的头部。【异乡人】能力对应的救世者徽记在脚下显现，圆形的徽记不断扩张，肉身的进化与升华，带动更强大的能力的作用。完美无瑕的圆形蓝色徽记，笼罩住了整座镇子。 　　血色的光芒在镇子中冲天而起，在【异乡人】的刺激下，躁动的小镇居民们更加的狂躁，但却意外的没有任何一个敢于离开自己的居所，因为它们感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力量。 　　钟塔下的敲钟人抬头望向天空，教堂中的修女离开了圣坛旁的座位站在教堂门口看着詹金斯的方向，医院的幽灵护士小姐则扒着三楼后门的门框偷瞧着这一幕。 　　虽然【世界树幼苗】并未因为【四季】的仪式而成长，但吸收了詹金斯足足六个能力后，世界树幼苗的力量实际上已经有了本质上的蜕变。 　　【异乡人】近乎以主动激活的形式，搭配【世界树幼苗】对生命力的操控，使得整座小镇的血光都流动向詹金斯与金属蜉蝣。在【异乡人】徽记的强盛光辉下，血色凝聚成实质性的帘幕将一人一虫包裹了起来。 　　渗人的金属扭动声响，在帘幕中不断响起，间或还有刺耳的超声噪音。 　　但很快那些血色便被詹金斯吸收，就连小镇天空的血色也逐渐退去，重新变回正常诡境中的漆黑天空。 　　他怀抱着的只剩下一具金属的躯壳，属于猩红蜉蝣的那部分力量，被詹金斯完美的吸收了。此刻他的眼眸中，血色的光甚至压制住了淡淡的紫色光彩。但很快血光便从眼眸中退去，这代表着他完美掌握了刚刚吸收的力量。 　　因为没有了空白气泡，所以没有新的能力产生。但猩红蜉蝣的力量已经被世界树的本质吸收，他该掌握的都已经掌握了，能力不出现也完全没关系。 　　就如同【泰坦之力】【猫之优雅】【龙吻剧毒】等能力都被吸收，但他仍然可以随意的使用这些力量。这已经成为了如同举手、走路一样的天赋，是真正意义上不会磨灭的力量。 　　世界树的力量包含很多方面，而在血脉方面，詹金斯已经具备了吸收任何接触过的异种生物的力量，使其成为自己力量的天赋。这是【世界树幼苗】能力特性的一部分，是已经被铭刻在身体与灵魂中的力量。 　　可惜，在所有的灾厄之兽中，也就只有猩红蜉蝣与世界树的力量最为近似和匹配，如果这次出现的不是猩红蜉蝣，詹金斯恐怕要硬碰硬的和对方打上一场。 　　差分机恐怕是想要詹金斯以“异乡人”的身份，没能走出这座镇子而被迫留下，从而成为“本地人”，作为逆反【异乡人】的仪式。可惜这次，又是詹金斯胜利了。 　　“不过也不错。” 　　他将手中的蜉蝣合金外壳融化变形成金属块塞进背包里，和阴影城堡的老管家的合金融在一起。 　　手掌握动两下感受惊人的力量，随后向着天空一跃，随着背包和包裹着金属茧的魔剑坠地，詹金斯在空中化为了一道金紫色的光团，然后变成了小老鼠落回地面。 　　即使【恶意变形】也已经消失了，但因为蜕变，变形也成为了身体的天赋或者称为本能。他可以不受限制的在诡境中随意变形，虽然因为没有锻炼，即使接触过泰坦、吸血种、独角兽或者龙之类的强大生物也无法立刻变成它们，但老鼠、猫、松鼠、小鹿之类的普通生物詹金斯现在想变就变。 　　带着愉悦的心情重新变回人类的形态，詹金斯随手丢出骰子，数字二十，刚好到达离开的白色光门。他笑了笑，将剩下的骰子装进小布袋，将布袋的口扎紧，转身看向医院的三楼。 　　那扇门没有关紧，露出一条缝隙，幽灵护士小姐正在门缝中偷瞧着詹金斯： 　　“没剩多少了，这些都归你了。” 　　他将布袋丢向空中，恰好落到了门前的位置。 　　“你还会回来吗？” 　　幽灵打开门，颇为不舍的捡起詹金斯的“遗物”后问道。 　　“大概不会回来了，异乡人要离开了，还有人在家里等着我。” 　　他冲着幽灵小姐摆手道别。 　　“那么你路上小心啊！” 　　幽灵沮丧的对詹金斯说道，见詹金斯转身走向离开镇子的门，又大声向他道别，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条透明的手绢高高挥舞： 　　“一路顺风，不管你要去哪里，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詹金斯笑了一下，转身最后冲她点头，然后迈入到了那扇越发不稳定的门中。 第2152章 钢铁熔炉 　　“第七次了。” 　　光怪陆离的幻象后，身体重重的摔在地面上。身体下面似乎有一层碎石子，非常的扎脸。只是周围的味道有些奇怪，那是高档木料和木炭的味道，这让詹金斯想起了冬季时，自己和猫一起睡在壁炉前的时光。 　　他没有试图挣扎着爬起来，而是试图去理解那些让自己头昏脑涨的空间变动。他从未如此频繁的进入诡境，因此也就从未如此频繁的进行空间跨越。 　　以往，詹金斯以为自己是“晕空间移动”，但实际上似乎不是这样，而是跨越诡境之门这种特殊的空间门时，他在试图理解自己的遭遇，他的眼睛看到的和别人在那短暂的一刻并不同。 　　世界树的成长让身体很眼睛能够接受更多的信息，所以才会在这次跨过那扇门的时候，有了全新的感受。 　　“所以我应该理解什么？” 　　完全恢复爬起身的时候，依然没懂自己应该理解什么，所以拍了拍身上的稻草，便暂时不想这些事情了。 　　确认自己的行李都还在，又伸手去摸口袋，果然再次掏出了一枚圆币。这次因为对应【异乡人】，因此圆币是蓝色的，他理解的正面是【异乡人】的徽记，而反面则是一个简单的正方形，正方形中间是树的样子。 　　“四位一体？” 　　他嘟囔着，将圆币收回到灵中。唤出自己的能力光点瞧了瞧，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大部分能力都已经变成了暂时不能使用的状态，完全被动状态的【异乡人】，也因为在上个诡境中过于全力的激发而显露出了主动性质，因此也不能用了。 　　并非是对异种族的被动效果完全不生效，但肯定没有原本那样的力量。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胜利的方程式我已经找到了。” 　　他尝试用了一下亚莉克希亚才会用的比喻方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想起家中的女士们，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再想起自己乖巧的猫，心情就更好了。 　　“还剩三层。” 　　捡起背包和剑，这才有时间看向四处。 　　也许是因为上一个诡境的规模太大，这次诡境再次恢复了小规模的状态。准确的来说，规模小的一眼就能看完。 　　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室外，脚下是一片黑褐色的焦土，詹金斯也只能用这种比喻来形容。没有任何的生命力，没有任何的肥力，碎石子夹杂着那些黑褐色仿佛被煅烧过的土，如果说这是沙漠中的古战场詹金斯也相信。 　　他站在黑暗的边缘，向前远望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红色的火光和热浪，几乎要扑面而来。 　　这种黑暗世界加上火的诡境环境，詹金斯倒是非常的熟悉。看来还是前几个诡境特殊，这次的诡境，才是詹金斯最熟悉的地方。 　　但那火光未免有些太亮了，火光中心的亮度他认为和太阳差不多。提着背包向着火焰的方向走了十几步，才看到那火焰是一个巨大的钢铁熔炉。 　　熔炉本身是暗淡的黄铜颜色，与黑暗的诡境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而炉膛中旺盛的如同禁锢了太阳般的火焰，就是詹金斯在远处时才看到的铺面的火光。 　　“这……” 　　这非常的壮观，极其的壮观。钢铁熔炉屹立在焦土之上，那熊熊的烈火和间歇响起的爆燃声，让空寂无人的世界并不算冷清。 　　钢铁熔炉使用的合金，是差分机特有的黄铜色合金。所以从眼前高耸着的熔炉上，就能看出差分机对这个诡境的入侵是多么的深入。上一个诡境中，差分机只是插手了很少部分，这一次恐怕差分机渗透进了不少的力量。 　　“不过这次的灾厄之兽会是哪一个呢？” 　　他看向那炉膛中凶猛的火光： 　　“和火有关的可真是不少，不过倒是可以排除地火蠕虫了。” 　　詹金斯不相信相当有创意和创造精神的差分机，会将一种力量使用两次。 　　靠近了那巨大的黄铜色钢铁熔炉，才能看到熔炉下倚靠着的一个人。按理说，仅仅是从炉膛的闸门中透露出的火光就如此的强盛，熔炉外侧的温度应该足够融化大部分的金属，但那人偏偏就倚靠着，似乎毫无感觉。 　　詹金斯感受到空气中越来越强的热浪，一步步的靠近，然后不出意料的看到那果然不是肉体的人，而是一半石头一半金属。 　　热浪扑面而来，让詹金斯再次忍不住怀疑，那钢铁熔炉中是否是禁锢了太阳。他没有再靠近，而是听着炉膛内的可怕声响，看向依靠在熔炉的闸门上，双手抱胸、穿着黑色猎装的男人。 　　那人站直了身体，没有先说话，而是对着身后一指。汹涌的火光立刻熄灭，闸门阻拦下可以透出的光芒随着火的熄灭越发的减少。 　　随着炉膛本身的声音变为近乎静默的状态，周遭的光线也不断减弱。当詹金斯的耳朵也几乎听不到炉膛内部的声响以后，可以从金属熔炉内透露出的火光，已经微弱的只能照亮熔炉前的一小片区域了，与刚才詹金斯来到这里是刺眼的红芒截然相反。 　　“如果我想要离开这里，我需要做些什么？” 　　他也没什么废话，踩着影子进入熔炉闸门前的暗红色区域，直接询问道。 　　“刚才你看到的是这座熔炉的全盛时期，而现在炉膛的火焰将要熄灭了，你来负责点燃它，直至恢复到你最初看到的模样。” 　　一半石头一半金属的男人回答道，声音起伏正常，没有差分机说话时的僵硬味道。 　　“用什么点燃？” 　　附近一览无遗，除了这巨大的熔炉外，就只剩下脚下的土和石头。换句话来说，似乎只剩下詹金斯、詹金斯的行李以及面前诡境的主持者可以用来烧了。 　　“难道这次诡境的规则，只是击败这家伙，然后把它塞进炉膛里？不对啊，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詹金斯心中想到，然后看着穿着黑色猎装的男人对着詹金斯的身后一指。火光从男人指尖流出，沿着地面发出呲呲声响的同时，也照亮了这片黑暗无光的压抑空间。 　　那道火光像是长线一样不断的延伸，再次照亮周边的同时，在詹金斯身后构造出了错落有致的数百道火红色的方形门框。 　　门框是空的，可以看到后面，但詹金斯知道这就是门。 　　“每一扇门内，都有一个强者。不是虚构的强者，是历史上真正存在的强者。选择门，走进入，击败门后的强者，将它拖出来烧掉，直到炉膛内的火焰恢复成你刚才看到的样子，这就是你需要做的事情。 　　哦，火焰仍然在不断熄灭，一旦真的没有一丝火光，你同样再也无法走出这里，所以请尽快行动。” 　　“我需要击败几个对手？” 　　詹金斯说道，规则倒是很简单，这应该算是纯粹的武斗类的诡境。 　　“不同力量的强者，能够点燃的火焰强度不同，所以我无法给你答案。这个世界，你可以看做是一个角斗场，你所要做的，就是走入门内，击败敌人，拖出来烧掉看看是否足够，不够就再次选一扇门，直至完成任务。” 　　猎装男人解释道。 　　“原来引发了B-06-2-4482【夺宝者之战】的角斗场，果然是指诡境中的角斗场……但不是说邪教徒们盗走了一件南部森林原始部落的头骨吗，那个才是角斗场的原型……那个头骨，不会就是用来把这处诡境召唤来的吧？差分机挪移诡境需要付出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差分机才知道，所以詹金斯也不多想。他看向身后的众多火门，这些门并非全部在地面上，极大一部分在空中悬浮。每一扇门的大小都完全一模一样，看不出什么分别。 　　“所以，不会是你在操纵我会遇到什么敌人吧？” 　　詹金斯对黑色猎装的男人说道，既然门全都一样，那么门后的内容说不定真的可以操作。 　　“我不会违反诡境的规则。” 　　说完居然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詹金斯。 　　“还有，我越过这些门后，直接就能见到对手吗？不会还要我在未知的时间点，去做侦探寻找敌人吧？” 　　“门后的人，也在等待你去挑战。他们全都是在历史中已经败亡的英雄或者英雄的对手，在即将死亡的那一刻，见到你，并与你进行生死之战。如果他们输了，历史不会改变，只不过留下的尸体不过是普通尸体，而你拖走的则是英雄一生的精华。如果你输了，历史也不会改变，你的尸体会被我回收，填进炉膛里。” 　　“烧的是灵魂吗？” 　　“当然不是，我要灵魂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些脏兮兮的恶魔。烧掉的是属于已死之人的经历、技巧，不会对真正的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差不多明白了，原来这次是【英雄】。如果我被英雄或者英雄的敌人击败，那么就丧失了【英雄】的资格，以此构成逆反救世者资格的含义，这样还真是简单。” 　　这样一来，为了火的延续，就要准备开始挑战了。 第2153章 公平较量与武德 　　这次的规则还算清晰，没有上次那么复杂。但越是简单越是难以找到突破的捷径。 　　这次诡境有些像与杰西卡一起经历的可能性诡境，都是以某个地点为qi点，进入其他空间去完成任务。只不过，那一次考验智慧，这一次则是完全考验武力。 　　詹金斯一边想着，一边将背后背着的魔剑和背包一起放在地上，然后唤出白骨圣剑拿在手中。面对未知的强大敌人，还是要用自己常用的武器。 　　当然，既然进入火门就要进行决斗，詹金斯自然不会毫无准备的就闯进去。 　　这可不是友谊第一的公平比赛，詹金斯身上虽然没有突破极限的禁药，但在进入前调整下状态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由于灵魂和肉体的过于强大，大部分能够提供增益状态的仪式，对于现在的詹金斯来说已经聊胜于无，但制作炼金道具，或者为武器添加力量，都是很有必要的准备。 　　因为背包中携带的物品并不多，因此没有使用太过复杂的仪式。身上的大衣是恩赐，不需要增益，手中的圣剑虽然也是恩赐，根据其“生命与死亡”的形式，詹金斯临时用自己的血，在剑身上绘制了一个代表着“世界树”的仪式符号。 　　这对剑的锋利没什么增强作用，但可以让这把剑临时充当使用咒法时的增幅权杖，起到对手杖的下位替代作用。 　　毕竟一手剑一手杖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除此之外，鞋底添加防滑的效果，并用空掉的瓶子只做了几只简单的爆炸物挂在腰上。詹金斯身上倒是还有一些爆裂符咒，但符咒这种小巧易用的物品用一个少一个，所以炼金物品也是适当的补充。 　　做完准备，詹金斯将背包和魔剑全部留下。拿着两把剑出场也许很帅，但他可不是为了帅不要命的人。 　　他根本不懂同时用两把剑的技巧，而【英雄】传承下来的战斗经验里，排除那些擅长用念力控制武器的施法者们，没有任何的一位是同时使用双剑的——似乎这样做是很蠢的行为。 　　当然，詹金斯临走前也不忘警告穿着黑色猎装的男人不要碰自己的东西，对方当然懒得搭理詹金斯。 　　选择了最近的那个火焰门框，但身体越过门框，并没有来到门框后面，而是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砂石平原，这是森林。清新的空气和从枝杈间洒下的阳光，让詹金斯顿时感觉到了全身的细胞都在喜悦。 　　森林中没有人工铺设的道路，只有一条踩踏出的小径。森林中虽然生命力旺盛，但周围四散的尸体残块和洒满了草面、树干的血红色血液，无疑不在提醒詹金斯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 　　他沿着踩踏的痕迹持剑向前走，越是向前，血腥的味道越是浓重，战斗的痕迹也越是惨烈。 　　不多时，便离开树丛来到了林间空地。而随着詹金斯踏入空地，周遭一切都变了。 　　阳光骤然消失，血红色的光弥漫在天空，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群乌鸦，落在血色天空下的枯树上，眼睛死死盯着这个活人。 　　空地上的杂草全部枯萎，黄沙覆盖地面。地面上还堆积着尸体和盔甲，一个穿着全身甲，戴着头盔的高大男人，正等待着詹金斯。 　　他全身都是污秽和血迹，分辨不出铠甲的花纹和原本的色泽。个头至少超过了两米，甚至让詹金斯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纯种的人类。 　　“我是来……” 　　“不必多说，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 　　头盔中传来了闷声闷气的声响，他用的是古代语言，但詹金斯勉强听得懂，对方所在的时代应该是十六纪。 　　“那我就动手了？” 　　詹金斯试探着问道，然后感觉自己的话很奇怪。 　　于是便没有多说，而是持剑冲向自己的对手。他没有首先投掷腰间的爆炸物，是因为这场面像是公平对决，即使他根本不打算公平对决，至少一开始也要做做样子，试探一下对手的力量。 　　詹金斯想的很不错，但穿着全身甲的男人比他更不讲武德。詹金斯持剑前冲时，男人没有拎起自己脚边门板似的重剑，而是将左手伸到自己的身后，摸出了一把精钢小弩。 　　“嗯？” 　　带着寒光的箭指向詹金斯，随着男人勾动手指，那寒光直窜詹金斯的脑门。 　　如果是普通的箭，现在詹金斯根本不必躲避，但男人的弩和箭，全都有着编号物品程度的灵光强度。因为不知道被击中的后果，他没有硬抗而是向着旁边躲闪。一边闪避，一边用不熟练的古代语言喊道： 　　“你用手弩算是什么意思？” 　　“就和你腰里挂着的东西一个意思。” 　　对方沉闷的声音再次从头盔下传出，他没有给詹金斯喘息的机会，明明没有将新的箭放到弩中，但射击却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詹金斯利用空地上的尸体和破碎的盔甲躲闪，看到被箭击中的物体，甚至包括泥土，都会突兀的消失，像是被看不到的阴影怪物啃掉了一口。 　　“命中目标后，将一定范围内的物质传送到其他位置？” 　　这是他对箭的性质的初步猜测。 　　做出前冲的姿势，但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趁着敌人再次瞄准，詹金斯一伸手将腰间的瓶子取下然后丢向前方。 　　瓶子落在两人之间的沙面上，轰隆的巨响后，沙尘完全遮挡住了视线。 　　詹金斯并非想用爆炸瓶进行攻击，而是利用爆炸产生的烟尘制造短暂的行动机会。 　　而果然就如同他料想的那样，四溅的砂石击打在那件金属甲上，虽然没有让对手躲闪，但对方的眼睛和感官，显然还只是普通人类的水准，而弩和箭也不具有自动追踪的能力。 　　他趁着这个机会，唤出那只高脚凳，带着自己飞向了高空。没给对方对空射箭的机会，而是双手持剑下劈，跃向下方的敌人。 第2154章 近战类的超凡者 　　詹金斯的这全力的跳劈，即使还没有命中目标，也让盔甲中饱经战斗的男人头皮发麻。 　　危机之下做出了最迅速的反应，男人只能暂时放弃射箭，而是抬起另一只手，企图用手甲架住詹金斯的下劈动作。他对自己的铠甲充满了相当程度的信任，只是可惜预估错了詹金斯手中武器的力量，甚至没有任何的停顿，左手手甲连同手掌如同豆腐一样被劈断。 　　好在男人反应及时，右手的弩立刻扬起，将詹金斯继续下劈的剑架住。男人的力量远逊于詹金斯，但编号物品的弩可不是詹金斯一剑就能劈断的。 　　到饶是这样，沉重的盔甲仍然在地面像是下陷了两厘米，才让盔甲中的男人堪堪稳住身形： 　　“你是什么怪物？”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同时拥有好武器、好技巧和大力量的敌人，通常来说不可能有人同时具备这三点。 　　詹金斯没有回答他，见自己占了上风，右手依然握剑向下压住那只弩，左手松开剑一拳打向对手的腹部。 　　因为一只手残废一只手在用力架住詹金斯的剑，所以这一拳并没有被拦住。那层铠甲虽厚，但在詹金斯的奋力一击下，轻松被洞穿。 　　即使【泰坦之力】被世界树幼苗吸收，但这份力量并没有消失。脚踏地面腰部用力，拳头洞穿了铠甲后，再次洞穿了对方的身体，然后穿透背后的那层金属。 　　血顺着詹金斯的胳膊和拳头向下流淌，架住詹金斯圣剑的力量也逐渐微弱了下来，生命的火光在对方的躯体内一点点熄灭。 　　实话来说，虽然詹金斯做好了准备，但第一个对手一点也不强。甚至如果不是那把弩和这身铠甲，男人的力量、速度都没有突破正常人类的上限。 　　因此，这场战斗算是詹金斯在欺负人了。 　　“我很少杀人，更不用说，杀你这样完全的陌生人。”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将手臂从对方的腹部抽出来。 　　“我和你相反，我杀人不需要理由。” 　　铠甲中的声音沉闷而微弱。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詹金斯又问，他的手贯穿对方腹部的时候，也在那一刻抽掉了生命。铠甲里的人恐怕不会失血而死，而会老死。 　　“无话可说，我一生杀人无数，最喜欢挑战强者。能在死后，再遇到你这样的对手，这也算好运气。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和你这种怪物打。”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等待对方死透了以后，詹金斯掀开那只头盔，看到那是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因为被抽走了生命力，因此枯槁的脸像是干尸，但从脸型仍然能够看到这以前是一个硬朗的人。 　　这的确是个普通人类，像是北部雪山附近的部落民的长相。 　　“还好你原本就死在这里，也不算是我杀了你。” 　　詹金斯再次小声的说道，抬头看向血红色的天空： 　　“所以，我要怎么回去？” 　　火红色的门框只是单向门，詹金斯来到这里后，门框可没有跟来。 　　好在就在他发出疑问的同时，手中拎着的尸体，自动燃烧化为火苗，火苗流淌着，在空气中再次勾勒出那只长方形门框。 　　詹金斯没有立刻迈步进入，而是弯下腰去捡对方的弩，这可是好东西。可惜他的手直接穿过了弩，就好像那把手弩只是幻影： 　　“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摇摇头，直起腰穿过门框回到金属熔炉前，位置还是原来的位置，只不过源源不断的火苗从那门框中流出，通过熔炉下方闸门的缝隙窜进炉膛内。 　　火光微亮了一些，詹金斯也感觉到了光的温暖，但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毕竟，刚才的敌人的确不强。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敌人，你只杀还要烧23个，才能让熔炉恢复原本的火光。 　　倚靠在熔炉外侧的猎装男人像是知道詹金斯在想什么一样，提醒道。 　　“你以为我是故意挑的这种弱者吗？” 　　詹金斯毫不客气的回应，然后又问： 　　“所以，到底有没有办法，探测每扇门后的敌人的强弱？” 　　本以为又没有回答，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口了： 　　“当然有，这里的火焰几乎是万能的。这火可以锻造探测用的道具，但现在这种小火苗还远远不够。” 　　“那好吧。” 　　他重新看向身后的数百道门： 　　“这次诡境，似乎比我想的要简单很多。” 　　那张不断向外流出火焰的门框已经完全消失了，詹金斯手持圣剑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确认每一道门的灵光强度都相同后，才选择了一张全新的门踏步进入。 　　眼前似乎是一座古老建筑物内部的通道，通道两端应该都连接着外界，因为詹金斯能够感受到凉飕飕的风。 　　这条通道上方墙壁极高，但不算很宽。周遭全是尸体，而且不是活人的尸体，而是死人的尸体。 　　他没有立刻向前，而是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被分割成三截的干尸。干尸曾经的对手极强，从切割的痕迹，詹金斯能够想象得到几乎看不到影子的三刀利落的分割尸块。 　　“亡灵生物？” 　　这些尸体全都是亡灵生物，而且都是干尸。结合目前所处的环境，詹金斯甚至猜测，自己是不是来到某座古老纪元遗留下的墓穴中了。 　　“难道这次的对手是个盗墓者？” 　　他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与诡境无关的信息丢出去。向前两步，再次检查其他的尸体，确认自己的对手擅长使用匕首、短刀之类的利刃，而且出手极快，力量也相当不错。周遭没有发现咒法的痕迹，也没有使用神术后遗留的痕迹。 　　这样亡灵聚集的区域，一旦使用神术，痕迹是根本抹不掉的，所以詹金斯断定自己的对手是一个单纯的近战非法系职业者。 　　这在十八纪是相当难以理解的事情，十八纪元的所有超凡者，也就是恩赐者，没有近战能力反而是施法能力超群，才是正常的现象。十八纪的超凡体系中的人们，无法理解明明触碰了神秘，却依然只是用非施法能力的原因。 　　虽然詹金斯所处的时代，也可以依靠仪式、魔药甚至贝凡娜小姐传授给詹金斯的她母亲祖传的训练方式，又或者机械教会的特殊身体改造技术，培养出不逊于恩赐者的骑士或者武者，但就算是闲得无聊的人也不会这样做。 　　毕竟目前的体系中，只要有天赋肯识字，学习咒法和神术几乎没有任何的门槛，就算没钱，也有一些不需要昂贵材料的咒法能力可以学习。像伯恩斯教授那样，大半能力都是武斗能力的恩赐者，就已经是异类了，更不用说任何咒法和神术都不学的人。 　　“按照老爹所说的超凡体系的发展状况，非施法能力者还能经常见到的年代，最晚是十五纪元。” 　　詹金斯推断到，毕竟目前所处的室内环境，怎么看都不是目前时间点刚建造出来的，因此无法用建筑风格或者那些干尸的衣着特点来判断时间。 　　“在十五纪之前的时代，很类似我印象中的那种奇幻世界。” 　　他接着分析道，如果按照老爹个人的分类，已经过去的十八个纪元，其实可以很简单的划分为四部分。 　　神话、奇幻、黑暗以及现代。神话时代是指当代人们根本找不到文字记载，但大多数宗教神话都起源的那个时代，那时的诸神经常行走于大地之上；奇幻时代也就是异种们迁徙出物质世界前后的数万年，与詹金斯想象中的龙与地下城的世界很像；黑暗时代则是接连遭受纪元之末失败，导致文明不断衰退的时代；现代是从十七纪末算起，人类能够完整的描述历史脉络的这千年。 　　当然，以上是老爹在给自己年轻的学徒上课时，随口划定的对历史的定义，而学术上是没有这种说法的。 　　老爹当然不会告诉詹金斯，要怎样去对抗一名不懂施法，专精近战武斗的超凡能力者，教会也不会教这种过时的东西，就好像教会不会教授詹金斯怎样去对抗一头上古炎魔，这东西早就没了。 　　但好在詹金斯上课的时候从不走神，老爹在古董店没生意的时候，也乐意和学徒分享一些历史的趣闻，所以他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首先，不懂施法的近战超凡能力者，并非不懂如何抵抗施法。因此对抗他们，咒法的作用其实并不比直接用力量压制要好。其次，这类当代已经找不到的超凡能力者，保留着自古代传承下来的特殊冷兵器使用技巧。 　　这部分技巧在后来，部分化为了红色武斗类能力，就比如【剑舞·回旋】，部分如同贝凡娜小姐母亲家的特殊技巧那样流传。更大一部分则在各教会和绵延万年的非法古代组织的图书馆里躺着，如果不出意外，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去看。 　　即使詹金斯很喜欢用剑解决问题，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在冷兵器的运用上，绝对不是目前时间点近战大师们的对手。 　　【剑舞·回旋】他只能用一次，虽然因为在恩赐者能力体系中被固化，使用效果和力量绝对超过旧时代的使用者们，但运气如果不好，他这招没有命中，那么接下来的对方极有可能能够接二连三的使用剑舞，甚至有可能使用传说中的“剑刃风暴”。 第2155章 最后的生还者 　　“所以，恐怕剑是不能用了。” 　　总结完目前的信息，詹金斯将剑收回去，然后把手杖拿出来： 　　“这个大概不错。” 　　他点了点头继续前进。 　　通道并不长，詹金斯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离开了堆满了干尸的通道，进入了宽阔的犹如广场的封闭大厅。 　　在通道尽头能够看到四方的大厅的八个方向立着八尊精美的石像，墙边还有各种样式的彩色壁画。空间中央则摆放着朝拜用的巨型石像，穹顶是圆弧形的，缀满了吊灯，这些吊灯与插满了地面的蜡烛共同提供光亮，这倒是让环境显得美轮美奂。 　　但随着詹金斯踏足其中，周遭的一切仿佛经历了千年岁月的变更。原本平整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石像破碎，壁画模糊，霉菌像是就飘散在空气中。周遭的一切都衰败了，向后望去，来时的通道已经因为坍塌而堵塞，只能看到不知名干尸的手从石缝中耷拉下来。 　　原本立在大厅中央的巨像已经倒下了，燃烧的蜡烛也只剩下一些蜡烛头还能看到。一束天光从看不到的穹顶极高处斜射下，光束中点点尘埃缓慢的飘落，仿佛时间都因此而凝固。 　　这束天光照亮了孤零零躺在岩石基座旁的石像巨头上，一个身材瘦弱穿着皮甲的女人，站在光下踩着石像的断头，在周遭黑暗环境的衬托下，她仿佛是在发光一样。 　　女人低头看向站在通道尽头的詹金斯，詹金斯因此看到她的脸上有一道从左眼下方延伸过鼻梁，停在嘴角的疤痕，不算很长的头发则扎成单马尾的样式垂在脑后，这是很干练的形象。 　　“半精灵？” 　　虽然女人是人类，但精灵语却意外的不错。 　　“没错，我是来……”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目的” 　　“你也知道？那就省掉很多事情了……但我们动手之前，我想问和一个问题。” 　　詹金斯竖起一根手指，这也有自己暂时不打算攻击的意思。 　　“你问。” 　　女人的脾气还真是不错。 　　“现在这儿究竟是在哪里？古代遗迹？古代墓葬？或者是你生活的时代，就喜欢建造这样刻意做旧的仿古建筑？” 　　“不，这里是避难所。” 　　女人将手插入空气中，拿出一把短匕首，耀眼的灵光现实这无疑是编号物品，她拿在缠着绷带的手中，熟稔的挥动几下搅动空气，即使詹金斯距离很远居然也因此感到头皮发麻。 　　“纪元之末，救世者没能成功，教会和王国共同建造了最后的避难所，期望人们能够在这里躲避末日……但哪有这么容易？你也看到这里的情况下，我是最后的生还者。” 　　女人摇摇头： 　　“不，我也死了。所以，还有问题吗？” 　　“你们这一纪的末日，是什么表现形式？” 　　詹金斯又问道，女人也没有因此而厌烦： 　　“外在表现形式类似石化诅咒，任何的物质都向石头转变，甚至在某些地区，连空气也会变成石头。我不是施法者，无法告诉你更深入的原因或者灾厄形式。石头会拼成巨像，巨像会摧毁文明，我所见到的就是这些。” 　　“我明白了，现在没问题了。” 　　詹金斯没有询问身后坍塌通道中的那些干尸是哪里来的，他并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抱有好奇心。 　　“好的，那么就开始了。” 　　女人闭上眼睛，下一秒，她完全消失在了詹金斯的视野中，甚至连真实之眼都看不到她的灵光。灵感根本捕捉女人的任何踪影，就好像她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但詹金斯也没有刻意的去找对方，而是左手抓着手杖，右手将一些植物的种子洒落，让它们坠入砖缝中。 　　虽说有石化诅咒，但这座避难所大概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因此地砖下是肥力很不错的泥土，足够种子生根发芽。 　　他将种子洒下后，左手一扬，锵～的一声，手杖架住了刺来的短刀。女人没有跟詹金斯拼力气，因为她只是一接触就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因此解除后便向后一跃退开，退入那道天光也照不亮的阴影中： 　　“你看得到我？” 　　女人问道，语调很平静，这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至少目前还看不到。” 　　“那为何能够恰好知道我从哪个方向出刀？” 　　她真的在好奇这个问题，而不是在想办法击败詹金斯，所以詹金斯便回答了： 　　“你速度虽快，也没有声音，甚至没有针对我的杀意，但你身上的味道太浓了。” 　　这并非是指对方不爱洗澡，也不是女人失心疯了要给自己喷香水，她身上是那些干尸的味道。虽然在詹金斯踏入这里后，仿佛时间流转千年，但实际上对女人来说，她才刚杀出通道，在这里和干尸们同归于尽，所以身上属于那些尸体的味道当然不可能立刻消失。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会犯这种错误。” 　　说着，女人向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睛，然后再次消失了。 　　这不是单纯的隐身，也不像是进入了影界。考虑到女人两次消失前都闭上了眼睛，詹金斯更倾向于这是魔眼或者某种规则类的唯心主义能力。 　　他依然站在原处，像是在欣赏天光照在巨型石雕头颅的壮丽景色，又像是在仔细查看光芒中飘散的尘埃轨迹。但忽的左手又是一扬，这次没有架住对方的武器，而是十分利落的让杖身猛击短刀刃部。 　　巨力冲击之下，女人的手腕向后折去，但却没让短刀脱手，她再次被迫后退，离开詹金斯手杖的攻击范围： 　　“我身上的味道应该消失了，这次你又是怎么发现我的？” 　　她又问。 　　“你在靠近我的时候应该立刻发动攻击，而不是绕着我观察，并在我面前挥手，确认是否真的看不到。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完美隐去身形，但在近距离下，我是能够勉强看到你的。所以，一旦接近，你不要留出观察的空隙，否则一定会被我发现。” 第2156章 魔像 　　听到詹金斯再次解释，女人点点头，一言不发的第三次闭上眼睛消失在了原地。 　　詹金斯也终于将左手的手杖换到了右手，然后单手持杖狠狠的将手杖插入到砖缝中。 　　磅礴的灵仿佛在他身后再次形成了世界树的形状，绿色的光晕逐渐扩散，犹如冲击波一样横扫整片空间。地面积蓄了不知几百年几千年的尘埃飘散，生命之灵涌向地下，被詹金斯洒下的种子迅速生长成为藤蔓，从砖缝中喷涌而出。 　　藤蔓变粗变长，将詹金斯平稳的托举向高空，但更多的则是毫无节制的疯狂生长，直至淹没了整片大厅。 　　詹金斯控制着脚下的藤蔓将自己托举到那束天光下，光芒暖洋洋的，的确是太阳的光芒。他低头看着藤蔓犹如触手一样的在地面滚动上浮，看着女人疯狂的劈斩那些植物。 　　半小时后，女人被捆绑成木乃伊一样的举到和詹金斯同等的高度，藤蔓也终止了生长。 　　绿色的植物攀附在墙壁，占据了地面的全部空间，原本空旷的石头大厅被绿色的植物填满，却显得这里更加的古旧和破败。 　　藤蔓松开了女人脸上的部分，让她的头露出来。女人看向近在咫尺的光束下的男人，他像是在发光： 　　“施法者。” 　　虽说过去时代近战职业者们的肉体强大，是现代“身体羸弱”的恩赐者无法想象的。但不管是在哪个时代，施法者永远强于非施法者，这是不会改变的规则，所以詹金斯在放弃正面击败敌人以后，便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我好像有些胜之不武。” 　　“不，的确是你赢了。” 　　女人摇摇头： 　　“那么杀了我吧。” 　　“你不害怕？” 　　詹金斯俯身询问： 　　“为何要害怕，我本来就已经死了。况且，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末日的到来而离我而去，就算是我赢了你，又有什么意义？能够知道之后的时代，仍然有强大的文明在延续，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她从詹金斯的言谈和衣着上，能够看出詹金斯所处时间点的文明程度。 　　“那好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詹金斯没有立刻动手，毕竟自己刚才也问了不少问题，所以应当让对方也享受同等的待遇。 　　“的确有一个问题，文明将从我们的时代失落，这对你们有没有影响？” 　　藤蔓“木乃伊”中的女人问道。 　　“有影响，但影响不大，毕竟只要智慧生命还存在，迟早有机会从零开始。” 　　“那就好。” 　　女人闭上了眼睛，詹金斯也唤出自己的剑。这一次虽然他赢了，但总感觉心中不痛快。 　　“都是生活在纪元末的可怜人。” 　　他心中感叹道。 　　再次从火红色的门框中迈出，这次获得的火焰明显比第一次强得多。第一次的那个穿着全身甲的男人，也只是依靠手弩短暂压制詹金斯，他本身其实并不强，但刚才的女人是实打实的强者。如果不是她对詹金斯认知不足，詹金斯不可能赢得如此干脆。 　　“这次的强度还不错。” 　　熔炉前的男人依然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火光稍微强了一些，也让詹金斯能够看到熔炉前男人更多的身体和衣着细节。 　　“那么你是要制造罗盘，还是继续挑战？” 　　他问道。 　　“如果制造罗盘，需要多少火焰？需要多长时间？” 　　“需要目前这里的四分之三火焰，时间不过是一转瞬而已。” 　　“如果我想借助这只罗盘呢？” 　　詹金斯将从小镇中得到，用于近距离寻找物品的罗盘，从背包中取出来。 　　“那么只需要目前二分之一的火焰，时间依然是转瞬。” 　　詹金斯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于是将罗盘交给了对方，后退两步，看到火焰再次如同长绳般从炉膛闸门中流出，将罗盘包裹起来，然后完全窜入到了罗盘内部。 　　炉膛中火焰的亮度骤降，詹金斯也从猎装男人手中取回了罗盘。它暖洋洋的，灵光比起刚才更加的强大。但外观变化不大，只是在金属壳上增添了一圈火红色发亮的符文。 　　“其实我很好奇，你既然负责看守这熔炉，那么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詹金斯又问。 　　“需要意义吗？” 　　“当然需要。” 　　猎装男人笑了一下： 　　“你猜的没错，这里不是普通的诡境。这里是某个伟大者建造的，用以特殊目的的地点。如果你能够将火焰重新燃起，我可以免费告诉你那目的是什么。” 　　詹金斯不置可否，转身将新得到的罗盘对准靠自己最近的那只门框，指针立刻转动起来，但速度不快。又指向旁边的门框，这次指针转动的速度变快了。 　　“根据指针的转速判断价值吗……” 　　他心想道，然后花了一些时间试了一下，最强的那只门框可以让指针转的只能看到残影，类似的门框有三个，也就是说，最高难度的挑战有三个。 　　“只要其中的两个，就足以把熔炉恢复成原本的火光。” 　　身穿黑色猎装的男人在詹金斯身后提醒道，詹金斯于是放下罗盘。但他没有选择三者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走向了转速稍微慢一些的门。 　　虽然诡境时间有限，不可能让詹金斯利用多次挑战弱者来完成目标，但在对决最强者以前，詹金斯认为还是很有必要先试探一下，那些最强者究竟有多么强。 　　他很担心，这次隐藏着的灾厄之兽的力量，就在那三扇门中的一扇之中。 　　肉眼虽然很难数值化罗盘指针转动的速度，但詹金斯预估自己这次选择的门，大概仅次于挑战难度最高的那三扇。 　　越过火红的门框后，詹金斯一脚便踩进了水中。水并不深，甚至没有没过脚面，但这无疑说明了环境的糟糕。 　　天空呈现出正常的黄昏颜色，詹金斯的影子在夕阳下长长的拉到身后的街道上。此时身处的环境应该是某座镇子，周遭能够看到人们生活过的痕迹，只不过此刻镇民的尸体堆满了街道，刚才詹金斯不是踩在了水坑中，是踩在了血水坑里。 　　“这是发生什么了？” 　　因为是镇子，因此从建筑物外观和人们的衣着上，能够辨明这绝对是十三纪，也许建筑风格会有偏差，但招牌上的文字是不会有错误的。 　　看向周遭的尸体，众多尸体上各种类型伤痕都能被看到，甚至还有几具尸体上能够发现野兽撕咬的痕迹。这不像是一个人做出来，而随着詹金斯的前进，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尸体轮番出现，野兽、无法辨明的异种、人类、精灵、实验室合成兽人、吸血种、矮人、半身人等等等等，詹金斯甚至还看到几具恶魔的尸体，压着一尊只剩下头部的石像鬼残骸。 　　再走几步便离开了街道，进入到了小镇的中央广场。 　　踏步广场，黄昏的天色骤然变得惨淡起来，有些积雨痕迹的晚霞与太阳一起消失，但没有了太阳，天空依然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昏黄色。小镇骤然破败，像是刚才遇到的森林、庇护所一样，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后才骤然定格。 　　原本广场中央的捧着水平的孩童形象的喷泉，如今只剩下一圈围石还存在，雕像已经不翼而飞。铺着整齐石板的广场地面则被尘土和苔藓覆盖，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踏足了。 　　昏黄色的天空下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尊金属像。它的外表是人类的形体，但却有四只手和三个脑袋，个头和詹金斯差不多，四只手分别拿着剑、弯刀、短杖、长枪四种武器，六只眼睛则是六种不同的魔眼。 　　“魔像？” 　　凭借从卡麦尔家族的遗产中收获的炼金学知识，詹金斯认出了眼前是什么东西。他想过自己的对手不仅是人类，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是这种人造的炼金兵器。 　　“制造魔像是失落的炼金学顶尖技艺，就连卡麦尔家族的传承，也没能完整的传承下魔像的所有制造流程。不过贝凡娜小姐好像说过，创造与机械教会、死亡与终末教会好像都保有这种东西的制造方法。虽然魔像肯定是没有生命力的，但这种东西，只要能够找到能量核心……” 　　詹金斯眯起眼睛看向对手，灵光强的位置肯定就是魔像核心，类似人的心脏。 　　但他刚去仔细打量对手，原本站立不动的魔像，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六只魔眼中显露出智慧的色彩： 　　“发现目标。” 　　声音非常的僵硬，说明它的并没有被赋予过多的智慧： 　　“赞美大智慧，剿灭救世者！” 　　说着话，正对着詹金斯的那双眼睛，分别积蓄不同的能量然后顷刻间全部放出。詹金斯只是反应慢了一点，右手便被蓝色的光芒擦中，顿时整只胳膊便没有知觉了，至少两秒后才回复正常。 　　对于对方的话，詹金斯并不感到惊讶，如果说差分机没有对门框内做手脚，他反而会感觉疑惑。 第2157章 魔眼的缺点 　　击败魔像的重点是击溃能量核心，但几乎没有间断的六只魔眼的一起作用，已经让詹金斯手忙脚乱了。六只魔眼分别有着六种不同的作用，迟缓、石化、分解、空间传送、湮灭、扭曲，而且詹金斯无法分辨出任何一只魔眼的具体来历。 　　他几乎是绕着广场周围躲闪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魔眼的攻击有停歇的作用。于是索性右脚猛地踩踏地面，在石块飞溅的同时，一个漂亮的踢击，将数十块碎石踢向站在喷泉残骸前的魔像。 　　石块在空中相互碰撞变向，在詹金斯精准的控制力下，分别拦在所有眼睛的视野前方。 　　这些碎石虽说不可能完全挡住魔眼的作用效果，但至少给了詹金斯喘息的机会。他没有用机械能力试图控制对方，因为显然差分机不可能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所有单手持剑，利落的在空中画出两道圆弧： 　　“剑舞·回旋！” 　　白色的剑光在詹金斯周身闪烁，连成圆环的同时，圣剑本身的作用加上詹金斯的力量，将魔眼的作用效果硬生生拦在剑舞圆环之外。 　　随后圆环外扩，切割周遭一切事物。当它即将接触到人形魔像的时候，魔像终于动了起来。手中的剑向前挥舞，与剑光撞在了一起，剑舞圆环支撑了数秒后完全斩断了那柄剑，但随后又被劈来的弯刀拦住，这次只是将弯刀崩开一道裂口，便终于消散了。 　　魔像丢掉手中的断剑，离开原地，在魔眼向着詹金斯继续攻击的同时，冲向了詹金斯。 　　詹金斯则没有莽撞行动，而是向着前方的地面丢出一只鹅卵石符咒，立刻滚滚黑烟喷出，将詹金斯藏在了烟雾后方。 　　魔像长大了三张嘴巴，随着吸力的出现，黑烟被其吸入了口中，烟后的詹金斯大吃一惊： 　　“这么大胆？” 　　他没有携带可以制造烟雾的符咒，因为那种符咒太基础太廉价，一般是低级恩赐者练手用的，毕竟制造视野盲区的方式也不止这一种，而且有太多手段可以看穿烟雾，所以詹金斯和教会没用有限的空间携带了这种符咒。 　　刚才丢出去的那一枚，是用来将石头变成具有爆炸性的烟雾的符咒，詹金斯只是想要短暂制造烟雾，然后趁机偷袭，没想到魔像居然敢吞掉这些高危爆炸物。 　　“那么……” 　　他戴上空气爆炸戒指对着面前一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蘑菇云涌向广场上方。詹金斯和魔像都是近乎贴脸面对爆炸，但詹金斯是爆炸的发起者，他主动护住要害，只是被冲击波震飞了出去，身上的伤势喘几口气就能恢复。 　　但爆炸可不仅是让魔像的正面受损，爆炸同样在魔像内部发生。它的制作工艺相当精湛，又有了差分机“洗脑”后提供的些许力量。但饶是这样，内部的爆炸也让他三个头颅中间的那一个暂时失去了活性，连带着头颅上的眼睛也暂时无法发挥效果。 　　“好机会！” 　　持剑冲过爆炸的烟尘，剑劈向魔像左侧的脑袋。但没想到站立不动，像是受损一样的魔像，忽的再次运转起来，受损的弯刀格开剑身： 　　“你上当了。” 　　它单调的声音说道，长枪刺向詹金斯的胸口，并贯穿了他的心脏。 　　“你以为我现在还存在要害？” 　　四季升华之后，詹金斯的身体算不算人类，他自己都不知道，但至少知道心脏不再是要害了。在小镇战斗的最后，猩红蜉蝣用数十根尖刺刺穿了他，那时他完全无事，所以这一次也不会有事： 　　“是你上当了！” 　　空着的左手出现了手杖，手杖顶端的宝珠再次发光，霎那间白光便笼罩了昏黄色天空下的小镇广场。 　　魔眼作为罕见的以huo体qi官形式存在的特殊物品，之所以没有成为研究和应用的主流，并非是因为魔眼少见，而是因为魔眼有一个致命性的缺点。 　　作为眼睛，它必须能够“看”到才能发挥作用，而大部分魔眼在视觉方面并不具有特殊的防御性能，因此魔眼虽然强大，但通过破坏视觉来破坏魔眼作用的手段可一点也不少见。 　　因此，当发光宝珠近距离在魔像面前绽放的时候，即使是有心理准备提前扭过头闭着眼睛的詹金斯，眼皮后方的眼球都被白光灼伤。更不用说魔像依然还在发挥效果的四只魔眼，近距离下四只魔眼全部受到强光刺激，暂时失去了作用。 　　魔像的自愈能力显然不如詹金斯，当詹金斯用手中的剑削断贯穿了心脏的长枪，挣脱出来并恢复视觉的时候，魔像依然因为视觉的丧失而没有反应过来。 　　但魔像这东西并非是单纯靠视觉来感知周边环境，因此当詹金斯持剑刺向对方的身体正中央的核心时，魔像丢掉了手中的断枪，空出来的两只手掌向着中央合拢： 　　锵～ 　　金属手掌严丝合缝的夹住了剑身，又因为这是无生命的金属，因此白骨圣剑上绝大多数的诅咒力量对对方完全无效。 　　剑被夹住，詹金斯一愣，然后手腕一转，魔像两掌中火花四溅。剑身翻转，剑刃旋转滑过掌心，被詹金斯抽回。 　　魔像的铸造材料并非是差分机特制的连白骨圣剑都劈不开的合金，因此这简单的交手下，两只手掌只有一只还完整，另一只从掌心被詹金斯削断。 　　获得了优势，詹金斯没想乘胜追击而是掂步后退。但已经从失去视觉的短暂慌乱后，恢复过来的魔像，却不想让他这么轻易的就后退。 　　那柄黑铁弯刀暂时够不到詹金斯，但短杖却可以。木头短杖对准詹金斯的身体，雷电从杖身汇集然后劈向詹金斯，这是魔像在使用咒法。 　　“来得好！” 　　【泰坦之力】的能力消失但效果可没消失，詹金斯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右手提着剑，剑尖向前一指，让那道雷电霹雳击中剑身。 　　但电光没有从剑身蔓延向詹金斯的手臂，反而附着在了白骨圣剑的表面。 　　“去！” 　　他单手持剑掂步拧腰向前一挥，附着着电光的剑光，像是要劈开昏黄色的天空一样向前斩去。 第2158章 黑龙 　　原本詹金斯的【世界树幼苗】的力量，仅仅表现在对生命之力的控制上，但此刻借用这道雷电，却忽然发现，自然不仅是生命，世界树的力量也不仅体现在生命上。 　　电光中多出了一线金光，被迫反击的魔像与这剑光撞在一起，等烟消云散，魔像的两个头颅已经不见了，四只手也只剩下拿着弯刀的那一只还算完整。金属躯干外侧的衣服全部碎成了布条，它每踏出一步，残留的雷电就会在身体上闪烁一下。 　　“这么厉害？” 　　詹金斯自己都吃惊与那一剑的威力，同时后悔没有多学几个与自然元素有关的能力。【凝冰】在熔岩地狱的诡境就已经使用过了，他没有其他能够主动产生元素力量的能力了。 　　实际上，使用火球、风刃等的能力，在过去的时代是相当常见且普遍的。但到了近现代，火球能够制造的杀伤，子弹同样也能。因此现代恩赐者，更倾向于那些子弹无法替代的能力，因此基础伤害类型的元素能力，反而没几个人会使用了。 　　没有能力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办法，魔像本身坚固，看单手持弯刀的架势，恐怕也是一位冷兵器大师。但对方的元素抗性，特别是刚才的雷电抵抗能力似乎格外的低，所以詹金斯一边盯着向自己缓慢迈步而来的敌人，一边用左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摸出两块一模一样的金属符咒放到右手手心，然后用右手持剑。 　　这样的姿势阻隔了皮肤与剑柄的直接接触，却能够让詹金斯在激活符咒时，引导其中的力量附着到剑上。 　　刚才的两块符咒是引电符咒，与詹金斯最常使用的爆裂符咒，属于同一类。实际上，这两种符咒的制作流程基本一样，只是核心材料以及绘制符咒时的符文不同。 　　本身应该是丢出去伤害敌人，而在自己手心激活了，乱窜的电流让詹金斯也有些不适应。四季的完全激活哺育了世界树的成长，成长的世界树补全了詹金斯对于自然力量的掌握。 　　引导雷电附着在剑身，剑身跃起了黄色的电光，电光电离空气，琵琶作响的细微声音让詹金斯感到了对手中武器更加顺畅的掌控。 　　他迎着魔像走来，几十步后，二者同时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电光闪烁直剑突刺，弯刀格挡了一下，却立刻被电光缠绕上了手臂。 　　魔像的动作因为这道电光再次停顿了一下，詹金斯的剑便直接突破了弯刀的防御范围，穿破魔像的胸口刺入了内部。 　　真实之眼的视野中，魔像胸口闪烁着白色灵光的能量核心，被剑刃刺入。圆环形的白色灵光像是要爆发一样的猛然增亮，然后又骤然熄灭。 　　魔像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身体撞向詹金斯，丢掉弯刀抓向他的脖子。詹金斯则猛地用脚踏地，然后侧着身迎了上去，肩膀撞向魔像胸口借此躲过对方的铁手。双手握住剑柄猛力旋转，彻底破坏了对方的能量核心。 　　魔像的动作变缓，并在几秒后彻底停止了动作，像是金属雕像一样静止不动了。 　　詹金斯长出一口气，没有去看正在形成的火红色门框，而是停下来休息： 　　“真是不得了，如果不是刚好找到魔像的弱点，换成同等实力的人类和我打，我还真的不一定能够打得过。” 　　这种无法偷袭的硬碰硬的战斗，詹金斯其实并不是很适应。他天赋很好，但毕竟成为恩赐者不过一年，有很多基础性质的东西都还没有弄得很清楚，更不要说和那些战斗了一辈子的东西正面打一场。 　　“这是第二难度的敌人，那么最高难度的敌人，恐怕是真的很棘手了。” 　　他无法用数量来填补质量，点燃即将熄灭的烘炉。当然，熔炉前的猎装男人说，击败两个最高难度的敌人，就足以让詹金斯走出诡境，但实际上詹金斯可以使用第二难度的敌人来凑数，但也只能凑出一半的火焰，他至少要击败一个第一难度的敌人才行。 　　跨过门框，从小镇中央广场返回到了熔炉前，这次的火焰终于让周围亮堂起来了。按照熔炉熄灭的时间、这次诡境的有效时间、火光的大小，现在最稳妥的选择，是再去击败两个第二难度的敌人，一个最高难度的敌人，来度过这次的诡境。 　　无论如何都要面对一个最高难度的敌人，这是逃避不过去的。因此，詹金斯猜测最高难度的三扇门中，绝对有着灾厄之兽的力量。灾厄之兽的力量也要在诡境中按照规则行动，而这次的诡境，如果灾厄之兽的力量作为一个挑战项目，那么当然可以正当的对詹金斯下手。 　　“先把剩下的两个第二难度的敌人击败再说吧，没必要选择两个第一难度的敌人。” 　　他想到。 　　因为炉中的火焰更加旺盛了，所以猎装男人也提出了更多的消耗火焰的项目。 　　这火相当的万用，项目包含继续强化罗盘使其拥有更精准的定位能力，用火焰来治疗伤口驱逐诅咒，用火焰来强化特定的武器比如詹金斯的剑，甚至消耗大量火焰，可以直接永久性强化挑战者的身体，或者化为单纯的灵给予提升。 　　詹金斯没有什么需要，同时也担心由魔像化作的火焰会被差分机动手脚，所以拒绝了体验一下那些看起来很不错的项目。 　　“我说，守护这座熔炉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趁着休息的两分钟，与闸门前的猎装男人继续谈话。后者闷声闷气的表示同意： 　　“这工作很简单，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不会感觉无聊吗？我知道了，你帮助它，是为了获得自由。” 　　这是根据前几个诡境得到的经验。 　　“无聊？这里一点也不无聊，相反，我想当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我也不想离开这里，在这里我就是最自由的。” 　　“那你帮助差分机是因为什么？” 　　“如果差分机是指那台冒着蒸汽的机器，那么理由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的职责，不包括回答这个问题。” 　　詹金斯挑了一下眉毛： 　　“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似乎代表着你与它之间有什么秘密。” 　　“救世者，现在你应该关心自己，而不是我。” 　　“有道理。” 　　他点点头，在背包里挑选好接下来要携带的物品，准备好以后，便用罗盘找好了第二个第二难度的门框，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这次迈步进门，踏步便再一次的踩在了水中，水也依然是淹没到脚面下方的位置。但这一次可不是什么水坑，地面全部是水和泥巴，看起来像是湿地或者沼泽之类的地形。 　　周遭有低伏的像是芦苇或是野草一样的植物，詹金斯从未在植物图鉴上见过类似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这里是纯粹的大自然环境，每呼吸一口，詹金斯就能感觉自身的灵的上限在微量增长。 　　吸收【四季】补全自身后，他只要还活着，还在接触自然，力量就会稳步提升，因此更不能让差分机惦念着的“钢之大地”成为世界的未来。 　　泥沼的地面有些血色，顺着血色看去，能够在芦苇丛——詹金斯就认为那是芦苇了，尸体就躺在芦苇丛中。向着更远处看去，更多的尸体倒伏在芦苇丛附近，武器斜插在松软的泥面上，无法辨认的旗帜被泥水侵蚀。 　　众多的尸体都身着盔甲，而且还是质量相当好，稍微擦洗修补一下就能当成贵族展品用的盔甲。盔甲的形制有两种，因此詹金斯推断，这里不久前爆发了一场战争，精锐部队相互交接，才造成了此刻的惨状。 　　“但究竟是怎样的势力，才能给每一个士兵分发制式金属全身甲？” 　　这可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毕竟就算是生产力发展到了十八纪，士兵们顶着子弹上前线的时候，也不可能有这样“豪华”的装备。 　　在詹金斯看来，冷兵器时代的底层士兵能够有一具覆盖要害的皮甲就相当了不起了。制式的金属全身甲，不仅代表着军队的战斗力，也代表着时代的生产力。 　　詹金斯踩着烂泥拨开芦苇丛，蹲下身敲打了一下尸体上的金属甲，确定这并非样子货，是真正的战争兵器。随后又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长剑，在剑柄下端发现了一些铭文。 　　“完全不认识，这下可遭了。” 　　他完全不认识，意味着这大概率是十二纪之前的时代，完全无法猜测对手有什么手段。 　　舍弃了那柄长剑，詹金斯沿着尸体群的踪迹，在不远处找到了泥水稍微浅一些，没有芦苇和杂草的“空地”，然后他微微张大了嘴巴： 　　一头黑龙，受伤的黑龙卧在泥水中，胸部起伏显示呼吸的力道很大，鼻子还伴随着吐气的动作向外冒火星。 　　它的体型比暂居在常青森林的红龙还要大，一只眼睛瞎掉了，眼皮上有着利刃砍过的痕迹，身下的泥水已经被染红，想来在詹金斯看不到的死角还有更多的伤口。 第2159章 受伤的龙与卑鄙的精灵 　　独眼黑龙的两只翅膀紧贴在身体的两侧，但詹金斯可以看到其中一侧的翅膀只剩下三分之二，看样子对方应该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黑龙伤势严重，但这毫无疑问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纯血黑龙，而且绝对不只是青年龙。 　　“黑龙有什么弱点来着？” 　　他在心中拼命的回忆，与此同时，喘着粗气的龙的黄褐色独眼也盯上了詹金斯。 　　二者对视瞬间，周遭的时空再次变化。自然的气息远离此处，泥潭中的植物大片大片的枯萎，只留下一些可怖的枯枝还立在泥水中。泥水中的血色没有消失，还多了一些褐黄色和乌黑色带有恶臭的东西。 　　似乎一瞬间这片地区便“腐烂”掉了，只剩下詹金斯和黑龙维持不变。 　　“也许敌人是高明的幻术师，龙只不过是幻影，毕竟用黑龙作为对手也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詹金斯心中安慰自己，然后开口问道：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是的，当然知道。” 　　黑龙使用的是精灵语，显然是看出了詹金斯的血统。而它开口说话时，詹金斯也确定了这真的是确实存在的实体，并非什么幻术。 　　如此一来就很麻烦了，即使对方因为受伤而被火红色的门框判定为和刚才的三头魔像实力同等，但纯血龙的咒法抵抗力高的吓人，不像魔像那样有明显弱点。 　　而詹金斯手中的剑虽然可以划破对方坚硬的龙皮，但怎么靠近过去可还是难事。 　　一人一龙都盯着对方，詹金斯屏住了呼吸，黑龙也屏住了呼吸。龙的脖子因为屏住呼吸而微微膨胀，就好像脖子里卡住了一只体积不断扩大的圆球。 　　这一幕詹金斯相当熟悉，他曾在布莱克镇的巨龙混战历史上，无数次的见过这一幕。 　　下一秒，黑色的烈焰从黑龙口中喷出，火焰如同火海一样，随着巨龙转动头颅，从左向右喷洒而来。 　　詹金斯知道这样的范围攻击躲是躲不掉的，索性站着不动，向前劈出一剑。也不知道是他现在太厉害了，还是黑龙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闪耀的剑光居然真的将黑色烈焰的喷吐劈开，甚至还伤到了龙头，在它的脸上再次添上一道伤疤。 　　不光詹金斯没想到，黑龙也没想到。双方再次恢复了刚才的对视，詹金斯是想着后发制人，黑龙在想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但好在这头龙暂时不能飞了，否则詹金斯坐着高脚凳是打不赢空战的。见独眼黑龙大有和他比谁的命比较长的架势，詹金斯便不再等待，提着剑向前迈出一步。 　　“你这把剑太厉害，这不公平，半精灵，你在损害精灵的高贵荣誉。” 　　黑龙大声抗议道。 　　“抱歉，我又不是精灵，更没有在精灵群体中待过。” 　　詹金斯随口回答，精神紧绷，随时准备迎接龙的反击。但黑龙并没有那么做，反而问道： 　　“嗯？你的那个时代，精灵们不承认混血精灵的身份了吗？” 　　“不，我的时代物质世界已经没有精灵了。” 　　他再次迈前一步，黑龙的身体抖了一下，但依然没有反击，像是已经放弃防抗一样。 　　“没有精灵了？这可真是无聊的世界。” 　　“不仅没有精灵，也没有巨龙了。” 　　“那么物质世界剩下什么？” 　　它又问道，詹金斯也再次向前。 　　“只剩下人类了。” 　　猛地向前一挥手，手指上的空气炸弹戒指立刻引爆了詹金斯和黑龙之间的空气。喷涌的气流和因为爆炸产生的极强的气压变化，让周遭弥漫起了水雾。 　　水雾中，詹金斯从天而降，双手握剑刺向黑龙的头颅。 　　龙不紧不慢的仰起脖子，随着脖子的鼓胀移动到口腔，它长大了嘴巴，灼热的黑色龙息向着天空喷洒，这一次的强度明显强于刚才的攻击。它刚才是主动示弱，想要引诱詹金斯靠近。 　　但詹金斯手中的剑，依然劈开了这道黑色烈焰的喷吐。身上的那件大衣保护詹金斯不会受到龙息的持续伤害，而贯穿了喷吐的剑，则结结实实的砍在了龙头上。 　　剑刃刺入龙皮，鲜红色的血如同喷泉一样的洒出，让詹金斯差点认为龙类的脸上也许也有大动脉。虽然这不是致命伤，詹金斯没能持续刺入便被黑龙的爪子像是拍苍蝇一样的拍回到了地面。但剑身上附着的对着生者的亡灵诅咒，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挥了作用。 　　其实詹金斯的实力是弱于这头受伤的黑龙的，世界树幼苗只是成长，他还没来得及让他去深入挖掘那份自然的力量，做不到抬手雷电跺脚大地震颤。因此，此刻占据上风，纯粹是手中的武器厉害。 　　想当初斯克鲁·庞贝就是靠着骷髅剑，屡次三番的在教会半神和詹金斯手中逃脱，也是依仗了剑的厉害。 　　所以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何处的詹金斯，放弃了一击毙命的想法，在成功的击中龙头一次后，转为稳扎稳打的在龙的周围游走，时不时趁机会给对方添一道伤口，让亡灵的诅咒更加强烈。 　　黑龙无法移动，这才是它受伤后最严重的问题。他的爪子、龙息甚至咒法，都几乎没有受到受伤的影响，但无法移动却大大降低了它对詹金斯为威胁。 　　黑龙当然不会认识詹金斯手中的这柄剑的来历，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身上添了几道伤口后，明白詹金斯的打算： 　　“半精灵，你真卑鄙！” 　　即使是纯血黑龙，也受不住白骨圣剑的诅咒力量。 　　詹金斯当然知道这样做很卑鄙，所以他根本不回答那头黑龙的话。 　　“丢掉了那柄武器，你根本什么也不是。” 　　龙继续咆哮道，其实是想要让詹金斯分心，但詹金斯依然不理会。 　　“总有一天，当你丢掉手中的武器，你才明白没有那把剑，你的力量还剩多少。” 　　它继续说道，然后再次向着面前喷洒下一片黑色的火海。 　　詹金斯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亮黑色”这种颜色真的存在，但本应最为棘手的龙息，对詹金斯完全无效。安娜塔西娅的龙息也许能够在詹金斯准备齐全的情况下还能正面击溃他，但受伤的黑龙显然有些弱小。 　　这样长久的持续性战斗，一步步释放身体内存在的力量。这让战斗的价值变得比想象中更大，在世界树成长后，恰好碰到了这种能够一步步适应力量和使用力量的诡境。从这方面来看，詹金斯的运气真的相当不错。 第2160章 被斩断的圣剑 　　这场对决剩下的时间中，没有发生其他的意外。依仗着手中强大的武器，不断给黑龙添加亡灵诅咒，龙类的诅咒抵抗效果对剑的诅咒几乎无效。 　　因此，当詹金斯再次从空中落地，将血血淋淋的黑龙爪子几乎劈开以后，黑龙扬起的上半身终于轰然坠地。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头龙相当狡猾，所以詹金斯也怕它是诈死，没有贸然的靠近。直到龙的尸体化为亮红色的火线，构造出那扇门框，他才有些疲惫的提着剑离开这片泥泞地。 　　回到干燥的熔炉前，一下便坐到了地面上。这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累，喘了好几口气才恢复过来。 　　拄着剑站起身的时候还在想，刚才那头龙说的很对，在诡境之外他手段很多，但在诡境之内，詹金斯更多的是依仗白骨圣剑的力量。 　　如果丢掉白骨圣剑，他的战斗力虽然不至于下降一半，但面对黑龙之类棘手敌人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轻松了。 　　火苗源源不断的从身后的门框中涌出，为熔炉增添了更多的光亮。现在即使没有靠近那边，詹金斯也能够感受到干燥温热的气流涌来。火焰亮起，驱散了周边更多的黑暗，就连猎装男人都俯身查看起闸门内的情况： 　　“很好，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就又击败了一个对手，不想听听这熔炉的全新用法吗？” 　　“还能有什么用法？” 　　詹金斯爬起身问道。 　　“现在火焰已经足够多了，足够用这火铸造一些特殊的道具或武器。”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消耗火光直接形成编号物品之类的东西。 　　“有什么选择吗？还是可以按照我的要求来？” 　　他虽然没想消耗来之不易的火，但依然很好奇。 　　“无法私人订制，这有三件道具可以提供。火魔蛇，淬火剑，战斗之火。第一件是类元素生命的物品，可以以纹身的形式攀附在你的身体表面，在战斗时提供帮助；第二件是一柄长剑，因为锻造的技巧和材料特殊，因此击中任何目标时都会有点燃的效果，并且可以被视为永久热源；第三件则单纯是一朵火苗，可以寄居在您的体内，持续不断的改善体质，并在睡梦中为你提供战斗经验。” 　　听起来都是相当不错的东西，如果是普通的诡境，詹金斯甚至会选择“我全都要”。但此次冒险特殊，他只能遗憾的拒绝了所有选项。 　　接下来，只要再战胜一名第二难度敌人和一名最高难度敌人，就可以顺利通过这次诡境了。虽然经历了连番的战斗，但不得不承认，这次诡境的危险程度其实并不算很高。毕竟不需要思索诡境本身的陷阱，只需要战胜遇到的敌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好事。 　　“但灾厄之兽……” 　　他笃定对方就在最高难度门框内，但依然猜不到究竟会是哪一个。 　　“算了，先去击败下一个敌人再说。” 　　于是提起手中的剑，用罗盘校准位置再次选择了对手，然后迈步踏入门框。 　　他没有看到，在他踏入门框后，背靠在熔炉上的男人的石头一侧的手指，不正常的颤动了一下。 　　脚步刚一踏地，便感觉火热的气流铺面而来。四周是地底深渊的崖壁，脚下踩在深渊中突兀的石桥上，向后望去是隐没在黑暗中的地底遗迹建筑群，向前看，狭窄的石桥上遍布着尸体，而石桥最前方则是一片火红。 　　那火光照亮了詹金斯的脸，熊熊热浪几乎点燃了他的头发，几乎比全盛时的熔炉还要热。 　　前方极远处石桥已断，并未连接到深渊的另一端，而在断桥处，耸立着一个巨大的人形。它身披游移的影子，核心熊熊的烈焰勾勒出狂暴恶魔的身影，褐黄色的眼睛在燃烧，鬃毛在火苗灼烧中蒸气发散。 　　手臂长而有力，背生短小的翅膀。手臂隐没在周身的烈焰中，像是只有两只，但又像是有千百只。 　　詹金斯只能看到对方的武器，左边是一根灼热而又闪亮的火焰长鞭，右边则是一柄看不清具体模样的长剑。 　　两把武器都很适合使用者的体形，因此长度相当惊人，对詹金斯来说，简直像对方拿着一颗大树。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灼热的空气损伤喉咙带来的痛感，让詹金斯确认这并非是自己在做梦。这是火焰与阴影中的恶魔，是存在于古代传说中，存在于那位给了詹金斯【英雄】力量的古代英雄口中的魔物： 　　“哦，上古炎魔！” 　　这甚至不是灾厄之兽的力量，而是货真价实的古代炎魔。在十一纪以前的某个时代，物质世界曾经爆发过恶魔入侵的大灾难，彼时的物质世界各种族集结起来，共同对抗恶魔大军。即使是在那时的恶魔军团中，炎魔也是地位和力量几乎位于顶峰的战斗军官。 　　虽然炎魔和纯血龙谁强谁弱很难说，但大部分人在从二者中选择对手时，宁愿面对龙也不愿面对炎魔。 　　龙是有理智的智慧生物，但炎魔是充满了混乱、杀戮和破坏的怪物。 　　詹金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同一头古代炎魔成为对手。而且与刚才的黑龙不同，面前的炎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伤： 　　“刚才的黑龙真的和炎魔是同等难度的敌人？我不会是进错门了吧？” 　　詹金斯向前一步想要仔细查看对手，没想到只是这一步，周遭环境便起了变化。脚下的石桥依然还是那副样子，但周遭的尸体却已经化为了森森白骨，向詹金斯展示着时光流逝的伟力。 　　火光扑面而来，刺耳的吼声在深渊中回荡，让詹金斯都忍不住有些心颤。炎魔根本没有废话，右手的大剑向着詹金斯劈来，詹金斯只能持剑迎了上去。 　　轰隆的爆响，像是深渊中炸响了惊雷。 　　两剑对撞，詹金斯脚下的石桥猛地震颤。白骨圣剑当即断成两截，上半截打着旋飞向詹金斯身后，斜插进了石桥的桥面并嗡嗡振动。 　　詹金斯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只剩一半的剑，然后看到了炎魔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回自己的武器。炎魔右手大剑上的火光渐熄，让他看到了炎魔所用武器的真正面目： 　　“B-01-1-0006【罪业的永火大剑】！” 　　在进入九层塔前，詹金斯拜访了老精灵后，偶遇了工匠会的最后一名成员。对方不但告诉了詹金斯，差分机和树屋联手剿灭了工匠会用以最后的仪式，还告诉了詹金斯，差分机对付詹金斯的手段（2051章）。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树屋从外海活火山口找到的B-01-1-0006【罪业的永火大剑】。仅评价剑本身而不评价剑的附加力量前提下，这是有史以来正神教会给予评价最高的剑，拥有斩断一切其他剑的特性。 　　工匠会的那名老人提醒詹金斯，一定要小心那把外形是两股金属硬生生扭在一起的螺旋剑，詹金斯也一直没有忘记他的提醒。 　　但时刻记得也没能提防，陪伴了詹金斯许久的白骨圣剑，帮助詹金斯战胜了无数敌人的最强武器，居然就真的这样断掉了。 　　炎魔手中的巨大的螺旋剑包裹在火光中，剑本身是灼烧的红色，但也有白色的灰烬痕迹附着在上面。火星迸溅，仅仅是收剑的动作，仿佛就能劈开整个深渊。 　　在炎魔手中，这柄大剑能够发挥出的力量绝非1＋1那么简单。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脚下这条断裂石桥非常坚固，即使承受了炎魔全力一击也仅仅是颤动了一下。 　　詹金斯不必担心打到一半自己就坠入深渊，变成骑着椅子的空战，但好消息无法补救坏消息。就像詹金斯在进入这扇门以前想的那样，没有了白骨圣剑，他的战斗能力下滑了一大截。 　　炎魔的狂啸声几乎撕裂了耳膜，在收回那柄螺旋大剑以后，那庞大的魔物左手扬起了火鞭。火鞭在空中抽打旋转，留下一道炫目的火光久久不散，随后那鞭子猛力的抽向桥面，抽向断桥上的詹金斯。 　　仿佛在空中拉出一道火海，仅仅是火鞭在空中下落时的风压，就已经让詹金斯身边幸存的白骨们化为齑粉。 　　手中没有武器，詹金斯也不想赌自己手杖是否能够扛过这一鞭。于是双臂架起挡在头前，右腿向前左腿向后，微微下腰，硬生生的让自己的手臂与炎魔的火鞭碰到了一起。 　　几乎震动整个深渊的爆裂声中，詹金斯仍然在桥上一动不动，任由桥面着火。随着鞭子收起在空中舞动，他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岿然不动，双手的衣服虽然没有损毁，但衣服中的双臂却红肿的几乎要撑破袖筒。 　　不仅如此，全身一半的骨骼在刚才硬接那一鞭的时候，都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出现了裂纹。 　　等到鞭子的力道完全收回，他被迫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不敢动弹，几秒后才慌乱的后撤一步，此刻骨头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抬头向上，看到螺旋大剑再次向自己劈来，同时那炎魔张开大口，紫红色的可怕火焰也随即向着詹金斯头顶洒来。 第2161章 詹金斯VS上古炎魔 　　深渊石桥上的詹金斯深吸一口气，如今还不算是山穷水尽，没了白骨圣剑，他自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身为世界树的幼苗，他知道自己蕴含着的可怕力量。 　　“哈！” 　　没有任何犹豫的向着坠落的火红螺旋剑迎去，真正意义上肉体力量的爆发，让詹金斯看起来像是凭空长高了一些。但至少没有肌肉暴突的可怕身材出现，他没在意炎魔喷出的可怕火焰，而是双手向上抬起然后用力一夹—— 　　轰～ 　　罪业的永火大剑上的可怕火焰与炎魔喷吐出的魔焰一起覆盖桥面，不断对断桥进行冲刷。但在桥面之上，詹金斯屹立不动，双手上举，螺旋剑被他硬生生的抗住了。 　　“嗯？” 　　炎魔停止了狂暴的笑声，看向剑下蚂蚁一样的人类，随后立刻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年代詹金斯无法判断，但实际上是第10纪，而古老的炎魔出生于更早的年代，传承了更古老的知识。 　　詹金斯前几个对手都没有真正认出他是什么，但炎魔认出来了： 　　“世界树！” 　　那剑被收回，炎魔张开双臂，爆发的紫红色魔焰完全覆盖了深渊。咆哮的吼声和爆炸般狂暴的灵横扫周边一切，这炎魔看起来像是发怒了。 　　詹金斯没有选择用自己的火焰，让自身化为类似火焰之灵的元素形态，而是让自身去感受周围的火焰，去体会魔焰中蕴含着的力量，以此产生对自然元素的共鸣。 　　炎魔的下一击，是拼劲全力用魔焰包裹着拳头击向桥上的詹金斯，大有即使无法打扁他，也要把桥轰塌的样子。 　　而对比炎魔的体形，像是猫一样大小的詹金斯，同样也对着斜上方伸出了拳头。魔焰中的拳头与带着点点绿色光芒的拳头轰击在一起，巨力形成的冲击波，甚至将炎魔体表的火焰都吹散了许多，桥上的骸骨和武器更是被一扫而空彻底坠入深渊。 　　整座深渊都在震颤，甚至连詹金斯身后作为背景的地下遗迹，都发生了连锁型的坍塌。 　　詹金斯纹丝不动，只是靴子被撑爆，脚在桥面下陷了一些。收回拳头，感受着自己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而炎魔则在愤怒的吼声中，看着自己击出的附着火焰的拳头表面出现了绿色的裂纹，它身形不稳的想要向后倒去，但还是用螺旋大剑刺入断桥桥面稳住自己，但这也让石桥再次颤动了起来。 　　左手挥舞着火焰的锁链，甩出亮眼的光痕后，暴怒的火焰裹挟着锁链再次甩向桥上的詹金斯。 　　詹金斯伸出手，抓住了锁链的前端。双手立刻被烫的起了水泡，但水泡又立刻消失。他拉紧了那根由恶魔的金属铸造而成的锁链，猛地用力甚至让巨大的炎魔差一点丢失了自己的武器。 　　炎魔看詹金斯两只手都在用力，便再次前倾身体，这次喷出的则是亮红色的火海，这火焰沾染炎魔灵魂的邪恶力量，比詹金斯遇到的任何火焰都要危险。 　　古老的炎魔已经拼尽了全力，但火海落入下方，却偏偏错开了詹金斯站立着的位置，像是被凭空看不见的利刃分来的瀑布。 　　詹金斯的双眼中绿色的光影里，似乎有树的影子一闪而过。 　　“给我过来！” 　　他怒吼着，将炎魔的锁链彻底拉到自己的手中。简单的将锁链一端缠绕在手臂上，然后猛地将锁链甩起，随着划破空气的尖锐响声，那锁链直接贯穿了炎魔身体，飞向了深渊的另一端。 　　但这点伤势对炎魔同样不重要，暴怒的魔物将插在桥上的螺旋大剑拿起，身体上燃烧着的火焰逐渐熄灭，甚至连可怕黄褐色瞳孔中的光亮都要消失。它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注入了剑中，以自己最为磅礴最为幽邃最为本质的灵魂力量，几乎以自爆的形式，彻底点燃了罪业的永火大剑上的火焰。 　　被点燃的剑，才是真正的罪业大剑。这蕴含着炎魔全力一击的剑，像是要劈开深渊一样的落下，即使詹金斯抽回锁链迎向上方，锁链也在大剑的火中被融化为了铁水。 　　他举起了双手，当螺旋剑携带着热量和动能和炎魔诅咒从天而降，他抓住了剑，然后再次让它停了下来。 　　炎魔立刻松开了剑柄，庞大的躯体再次被点亮，随后极热的火光汇聚到心脏的位置。火红色的火焰因为极度压缩，甚至产生了白色的光芒。 　　随后，炎魔在深渊中自爆了。 　　从物种的角度来看，上古炎魔同样是一种恶魔，同样来自【熔岩地狱】，因此炎魔自爆后的火焰与【双生恶魔】爆炸后的火焰，都可以被称为“恶魔火焰”。 　　但就和詹金斯与西格莉德都是半精灵，巧克力与隔壁邻居家古德曼家的宠物猫都是猫一样，一些名字近似的东西其实是有着相当大的区别的。 　　詹金斯不知道上一个正面迎击上古炎魔自爆的家伙是谁，也很好奇对方是否死掉了，但总之他没有死掉。 　　炎魔的大爆炸真正意义上让詹金斯经历了地动山摇，上方看不到的黑暗高空中甚至坠下了雨点般的落石。 　　炎魔的火焰轰击到詹金斯身上，也终于让詹金斯倒下了。但他趁着这股冲力，将暂时没用的螺旋大剑丢掉，然后在空中化作紫金色的光团，在光团中变作了一只小老鼠。 　　轻盈的老鼠被冲击向后方，老鼠的小爪子向下抓住了插在桥上的断剑，然后向下一用力，整只詹金鼠便躲在了断剑的后面。 　　炎魔自爆的威力是可以威胁到了詹金斯的生命安全的，那爆裂的恶魔火焰几乎在刚才接触的一瞬间，就要将他整个人蒸发掉。但好在此时的肉体不再是普通的混血精灵身体，世界树的力量虽然还很弱小，但既然已经能够让詹金斯与炎魔正面对抗，当然也能让他在炎魔自爆中平安无事。 　　当然，最关键的是，灰溜溜的小老鼠，躲在了斜插在桥面的白骨圣剑的断剑后方，断掉的圣剑在炎魔自爆中替詹金斯挡住了大部分的威胁。 第2162章 第二位闯入者 　　“说起来，当时传承给我【英雄】的位古代英雄，似乎也提到过自己与炎魔鏖战，他的剑也曾被斩断过，不过不是被炎魔，而是被羊头魔。” 　　那是发生在诺兰郊外，与奥古斯都家族墓地隔壁的村庄废弃墓园中的事情，詹金斯记得很清楚（1433章）。 　　“难道说，传承了【英雄】的人，都必定遇到炎魔，都必定被斩断武器？这是这项能力背负的奇怪诅咒？” 　　詹金鼠藏在断剑后漫无边际的想着，他没有紧贴着剑，因为断剑现在相当热。 　　“当时那位英雄说，是他熟悉的女巫们帮他重铸了断剑，还让剑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不知道我的剑是否也能重铸……虽然我不认识女巫，这个时代也不存在女巫，但我认识的厉害的女士们倒是不少。” 　　虽说变成老鼠来逃命是非常丢脸的行为，但现在巧克力和家里的女士们都不在，炎魔也自爆了，所以詹金斯不担心这种行为会对自己的名誉带来的影响。 　　变成了老鼠但视野还是人类的样子，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听到和感受到上古炎魔自爆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毫不夸张的讲，如果炎魔是在诺兰市区自爆的，那么整座城市及大半周边地区，都会彻底的成为历史。 　　这类恶魔果然还是永远留在物质世界以外才好，好在十八纪的物质世界已经不允许这么强大的生物随意进出了。 　　等到爆炸的余波也平息，炎魔的灵光彻底消失，詹金鼠才敢从断剑后露出头查看情况。 　　这座古怪的石桥依然没有坍塌，炎魔自爆甚至都没能让桥短上一截。桥面上原本乱七八糟的尸体和武器残骸被一扫而空，空中落下的坠石、枯草和尘埃也在炎魔的火焰中被烧的一干二净，让桥面异常的干净。 　　但桥面上除了詹金鼠，斜插的断剑、正在形成的火红色门框之外，还存在一件物品，那就是那柄斩断了詹金斯的白骨圣剑的B-01-1-0006【罪业的永火大剑】。炎魔的另一件武器，恶魔合金铸造的锁链则已经被熔化，但那把剑的的确确还存在。 　　更好的消息则是，詹金斯虽然无法从过去的时空中带走任何物品，但这把剑绝对不是炎魔原本的装备。工匠会的老人说的很清楚，是树屋从外海的火山口找到了这把剑，并将其当作对付詹金斯的手段。 　　所以，这把剑是差分机不知道用什么方式，送给这头上古炎魔的。 　　没有了主人的握持，金属螺旋剑径直插在即使是炎魔自爆都没有摧毁分毫的石桥上。螺旋剑表面的火焰已经退去，但剑身金属依然是火红色的，能够看到些微的火星，接近后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热量。 　　白骨圣剑已断，但不知为何依然被判断为恩赐，因此剑的两部分都被詹金斯收起来了。他小心的靠近那柄螺旋大剑，大剑足有巨树那么高大，一看就不是詹金斯这个体形的生物能够使用的。 　　“但工匠会的老人说，找到剑的时候，它被一具枯骨握着。既然没提枯骨的特殊性，那么肯定是人类的尸骨，那么为什么当时还是适合人类体形大小的？” 　　他有了想法，将手贴在烙铁一样的剑身上。那火红的颜色可是货真价实代表着温度，但至少没能烧焦詹金斯的皮肤。在手指接触螺旋的剑身后，剑的尺寸立刻缩小，直至变作了一把在詹金斯看来还是有些过长的长剑。 　　他的手抓住剑柄，将火红色的螺旋剑再次拔了出来。随着灵的流淌，火红色颜色从剑柄窜向剑身，让螺旋大剑再次被点燃。随后，更强大的热量逆向从手心窜向全身，像是要把詹金斯烧焦，但这点热量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他握住了剑柄，等于这把剑有了新的主人。剑身的火光再次燃烧起来，甚至因为空气温度的快速提升，让剑身周边产生了扭曲视野的光学效果。詹金斯甚至听到了热浪滚滚的声音，但他并不确定这是否是幻觉。 　　B-01-1-0006【罪业的永火大剑】虽然是B类超凡，但这把剑同样携带着诅咒。从剑的名称就不难看出这一点，毕竟这个世界上凡是与【罪】有牵连的物品，都不会是简单的物品。 　　那诅咒的具体含义詹金斯没能搞懂，因为他的身体如同上一任使用者上古炎魔一样，轻松的免疫掉了握剑的诅咒。 　　他尝试着挥动了一下手中的螺旋大剑，这把有些过长的剑立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火光。虽然这把剑毁掉了自己的武器，但詹金斯还不会将责任放到武器身上，于是毫无芥蒂的将这把剑据为己有。 　　即使白骨圣剑断掉了，他依然还有星之魔剑和这把罪业大剑。两把武器他都使用的不熟练，但也比赤手空拳的要好。 　　拿着剑迈过门框再次返回到了熔炉前，因为这次击败敌人后，在门后停留的时间过长，因此炎魔死后所化的火苗几乎已经全部涌入到了闸门后的火炉中。炎魔比受伤的黑龙强得多，二者一点也不像是同等难度的敌人。 　　因此更多的光亮和热量已经从熔炉的巨大闸门缝隙中迸发了出来，按照这样的趋势，就与詹金斯预估的差不多，他只需要再击败一名最高难度的对手，就足以离开诡境了。 　　“很不错。” 　　身着黑色猎装半石头半金属的男人，依然保持着双臂抱在胸前倚靠在闸门上的动作。闸门巨大无比，比男人的五倍还要高，因此如果不是提前在火光最旺盛的时候看过熔炉全貌，还会以为他此刻是依靠在墙壁上。 　　“你选择的这名对手，虽然还比不上那三个，但已经算是最强大的了。火光渐起，你需要火的服务吗？” 　　他看向詹金斯手中提着的螺旋大剑，剑本身也在冒出火光： 　　“以这把武器为胚，以你放在背包旁的剑为材料，可以重新淬炼你的那把一半骨头一半木头的剑。”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里面的战斗状况？” 　　詹金斯反问道，对方很明显是想让他用手中的两把剑修复白骨圣剑。 　　“当然不知道。” 　　男人说道，然后立刻被詹金斯判定为谎言。 　　他不可能在这里修复白骨圣剑，既然差分机提前将斩断白骨圣剑的罪业大剑送入，就肯定预料到詹金斯的剑会被斩断，那么肯定也预料到了他需要修复武器。 　　所以修复武器是陷阱，差分机将这个明晃晃的陷阱摆在眼前，倒是有那么一些嘲讽詹金斯的意思。 　　他对着猎装男人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需要。随后没有立刻再次出发，而是坐下来休息，等待调整好状态再出发。赤手空拳的打赢了上古炎魔，足够成为任何人吹嘘一辈子的成就，詹金斯虽然没有受太多伤，但也必须休息和恢复。 　　接下来的敌人，大概率是灾厄之兽的力量，即使是三选一，但依然会像纸牌魔术那样，詹金斯一定会抽到魔术师差分机想要他抽到的那张牌。 　　如果是在这次诡境之前，詹金斯会很头疼接下来该怎么办，但现在世界树的力量进一步觉醒，他明悟了自身的力量，并真正意义上和一头上古炎魔肉搏并获得了胜利，所以他对于和灾厄之兽的正面交锋，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的忐忑了。 　　这不是说他肯定能胜利，只是具备了胜利的可能性。升华肉身，让他最后一块短板也被补全。即使他没能靠拯救世界成就伪神，他也有信心在一年内成为真正意义的神明。 　　“也许半年，或者两三个月就可以了，只要我选择究竟要以哪一个神职作为自己的核心神职。” 　　手掌在空气中拨动，带动空气流动的同时，对于“气”的体会也不断加深。他比起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大，都要贴近世界。但即使是这样，对于是否能够战胜自己的对手，他依然没有百分百的信心，除非对方像是【猩红蜉蝣】一样被【世界树幼苗】天生克制。 　　但运气不会总是那么好的。 　　“不管怎样，总是要走下去了，为了这个世界，也为了我自己。” 　　他心中闪过了巧克力和家中的各位女士的样子，想到了等待自己的家人们，心中仿佛一团火苗燃起。抖擞精神，有些费力的站起身，在两柄剑中选择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与【白骨圣剑】的形制更类似的【星之魔剑】。 　　实际上，如果不是担心对手的形态不能直接触碰，他更倾向于用自己的拳头来战斗。不熟悉的武器同样具有风险，而且这两把剑都不及断掉的圣剑那样能力全面。 　　“会是哪一个灾厄之兽呢？” 　　他深呼吸了一口，持剑踏入了那扇门框。 　　身着猎装的男人却在此刻忽然转过头，没去看詹金斯消失在火红门框中的背影，而是看向詹金斯出现在诡境时的初始位置—— 　　第二位闯入者出现了。 第2163章 与皮斯科先生 　　詹金斯在废弃医院举行【四位一体】仪式的痕迹，由教会帮忙收拾，亚莉克希亚等人则已经回到了市区的贤者教会。 　　老精灵不愿意待在教堂里，本打算返回自己租住的公寓，把没有吃的午饭补上，顺带等待詹金斯的好消息。但一行人在教堂门口碰到了迎接他们的海瑟薇，在海瑟薇的建议下，老精灵转而前往了詹金斯家所在的圣乔治大街。 　　返回教堂的女士们也没有闲着，其中亚莉克希亚最忙，她首先便去见了詹金斯的朋友，那位本应该早已死去的皮斯科先生。 　　梅森·皮斯科是小有名气的剧本作家，靠撰写歌剧或戏剧的剧本谋生，甚至为银茉莉歌剧团也写过剧本。 　　在詹金斯初次见到这位先生的时候，他因为过度使用自身的力量而命不久矣，但当亚莉克希亚推开房门与其见面的时候，皮斯科先生看上去气色很不错。 　　教堂的客房中煤气灯的光芒闪亮，穿着黑色绸布正装打着领结的中年男人，侧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天空下飘落着的带有余温的灰烬。他的眼角，像是正常中年男人那样有着两三道皱纹，但精神很不错。 　　听到亚莉克希亚的脚步声，便顺势转过身来。进门的也不只是亚莉克希亚，小妖精薇奈特飞在她的侧面，后面跟着头顶有猫海瑟薇以及暂时没有事情做的西格莉德。最后面则是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她们也是暂时无事可做，想要见一见岁月史诗中诞生的妖精。 　　一龙一人活了这么长时间，还真的没听说过那本书的纸页也能诞生灵魂。 　　当然，见到那只是一个无趣的中年老男人，她们还是感觉有些失望的。 　　女士们从詹金斯那里听说过皮斯科先生的来历，对他的“死而复生”充满了疑虑，即使海瑟薇已经和他谈过一次，而且小妖精还担保这位先生没问题，但众人还是想要谨慎一些，所以原本的单独谈话才会挤进来如此多的人。 　　“下午好，女士们，请坐。” 　　皮斯科先生瞧了一眼墙角的座钟然后打着招呼，同时看向关闭的房门： 　　“外面的那些人，需要进来吗？” 　　外面是教会的人，包括几名半神以及暂时抽出来时间的贝凡娜小姐。 　　“不必了。” 　　亚莉克希亚摇摇头，女士们便坐在了沙发上，皮斯科先生搬了把椅子坐到她们对面。 　　小妖精本想要落到海瑟薇手边的沙发扶手上，但被红发女士头顶的巧克力“喵～”的恐吓了一下，便不敢距离它这么近了，转而飞到沙发另一侧，落到西格莉德的手边。 　　“那么我长话短说，毕竟已经快到时间了。” 　　皮斯科先生拍拍手，一张不完整的纸立刻浮现在众人眼前。这张纸被撕掉了一部分喂给了猫，剩下的部分则写着几句重复的话，正是这些句子导致了去年的“循环三十一日”事件。 　　“对于我能够死而复生，我也相当惊讶。是的，我本以为自己真的走到了终点，所以才会两次安排给詹金斯的信，来帮助他。如果知道我还能活，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做其实更好。 　　我忽略了一件事情，这张纸理论上来说是不灭的，所以即使诞生自这张纸内的我耗尽了力量而亡，也能够重新从其中诞生。” 　　他简单的说明了自己能够出现的原因，书中妖精也的确有这种种族特性。它们的本体不是人类或者妖精外形的身体，本体是书或者纸页。 　　“那么说，您也是来帮助詹金斯的？” 　　亚莉克希亚没有对这位先生的复生发表看法，而是问道。 　　“当然不是，詹金斯是我的朋友，我很想帮助他，但我是【岁月史诗】遗失的纸页中诞生的灵魂，我必须遵照规则做事。【岁月史诗】的用途是记录历史，而不是主动参与进历史的进程中。” 　　他挥舞着手说着。 　　“那么您还有别的办法。” 　　海瑟薇很肯定的说道。 　　“是的，我不能如同这位银龙小姐一样直接帮助他，但间接是没问题的。” 　　他对安娜塔西娅微微点头，已经对岁月史诗的妖精失去兴趣的银龙，在索菲娅公主的提醒下才还礼。 　　“我虽然诞生自岁月史诗，但物质世界也是我的家，我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熟悉的文明消失。如果这一切能够延续下去，哪怕付出一些代价，我也是愿意的。” 　　皮斯科先生看向对面的女士们和那只猫： 　　“詹金斯的婚姻观我可不敢评价，但他的眼光确实不错，你们都是很有能力的女士。我不能直接帮他，但你们可以直接帮助他。” 　　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肯定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两人和詹金斯只是朋友关系，而且银龙已经无法再进入诡境了。詹金斯家剩下的恩赐者中，茱莉亚、多洛丽丝和三位杰西卡都太弱，海瑟薇和西格莉德虽然不弱但也不能说强。 　　“是的，那么只有我了。” 　　亚莉克希亚指着自己说道，她深入地下最后一次与【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密谈时，借助未来侄女留下的信中的内容，机械和人共同进行算数占卜，所以今天矮个儿的女士才能屡屡提前一步想到詹金斯需要什么。 　　这是真正的占卜，因为提前知晓了答案，只需要去验证过程，所以这次算数占卜的过程对亚莉克希亚大有裨益。 　　“但即使是亚莉克希亚，恐怕也帮不到詹金斯太多。” 　　索菲娅公主罕见的进入了话题，她与这件事关系不大，但与詹金斯家的女士们关系很好，因此愿意帮助她们。 　　“是的，这位女士现在的力量是不够，所以她需要迈出关键的一步。” 　　原本还歪着头看向窗外“风景”的银龙，听到这句话立刻皱起了眉头，她转过头看向皮斯科先生： 　　“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 　　无趣的中年老男人点头。 　　“现在？” 　　银龙再次确认到。 　　“是的，就是现在。” 　　“是的。” 　　亚莉克希亚也同意： 　　“就是现在。” 第2164章 三本书 　　见亚莉克希亚也这样说，银龙领主转过头去看矮个儿的女士：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她喃喃自语道。 　　“这并不奇怪，在你们看来，这位米勒小姐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确突兀，但如果你们知晓命运原本的安排，那么就不奇怪了。” 　　皮斯科先生道。 　　“原本的安排？” 　　西格莉德反问。 　　“是的，即使是岁月史诗，也无法看到最完整的命运，因此总是会有那么一些微妙的偏差。在原本估计的历史上，米勒小姐……” 　　“不必解释了。” 　　亚莉克希亚打断了他的话，她看起来反应很正常： 　　“既然是不会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知道詹金斯曾经经历过的某个诡境，也有类似的情况。但我们的世界，时间线稳定唯一，不存在分裂的可能性，所以不会发生的，就肯定不会发生。” 　　“是的，您说的对。” 　　皮斯科先生微微点头，然后叹了口气： 　　“所以，您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结合詹金斯说，要在一切结束后再告诉我的秘密，你想说什么其实很好猜测。对于他，对于这个世界。” 　　“既然您明白那就好，那么就结束这个话题，回归原本要说的事情。您现在已经推开了门、看到了路，那么即使距离到达终点还有很远的距离，但至少您知道终点对吧？” 　　“是的。” 　　“那么，我有办法，让您短暂的体会一下终点的力量，我想这份力量足以帮到詹金斯。” 　　“所以究竟是什么意思？” 　　顶着猫的海瑟薇还是不懂，它头顶闷闷不乐的巧克力倒是懂，但巧克力懒得解释。 　　“我要暂时化身神明。” 　　亚莉克希亚轻声的说道，不去在意海瑟薇和西格莉德脸上的诧异： 　　“和詹金斯的情况不同，他实际上早已到了终点，他成神便是真正的神。但我还没有，即使一会儿我在这位先生的帮助下成功了，也只能算是人间的神，凡人的神，是虚假的神。但如果能够片刻的使用那样的力量，我想对詹金斯也是很有帮助的。” 　　皮斯科先生之所以会在这个时间点到达诺兰，那是因为十八纪的故事已经到达了终点，此刻是所谓“命运”的力量最为强盛的时期。在救世者詹金斯·威廉姆特进入诡境后，相当于物质世界暂时没有了救世者，因此即使原本的命运不会实现，但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到达了“所有的救世者都消失，但亚莉克希亚却还在”的局面。 　　皮斯科先生是岁月的史诗，小妖精薇奈特则是万物的宝书，只要再加上万象无常的莫测之力，那么三种力量集结下，的确有机会举行仪式以假修真，让亚莉克希亚感受那份没有詹金斯存在时，她会获得的力量。 　　这听上去当然很难实现，毕竟这是让人成为神，而且亚莉克希亚可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但皮斯科先生提出的想法的确有可行性，况且众人的行动是为了帮助救世者，因此理应受到命运的优待，将成功的概率调高一些，就如同老精灵数百年都没有成功一次的“开门”却在现在成功了。 　　所以，目前欠缺的也只有万象无常牌的力量。詹金斯手中倒是还有一张【世界】，但那一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好在这里是贤者教会，詹金斯无法带入九层高塔的那堆东西里面，似乎是有万象无常牌的。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起来，皮斯科先生、小妖精薇奈特以及银龙和索菲娅公主，前往万象之门前布置仪式，这样一来还能借助那扇门的力量，至于对教会的说辞，则由海瑟薇去说。 　　亚莉克希亚去找两位占卜家，询问有关万象无常牌的意见。西格莉德则去找教会索要万象无常牌，并非每一张牌都符合要求，所以索性都要过来，一一进行分辨。 　　西格莉德是行动最为迅速的，教会听说是为了帮助塔内的詹金斯，立刻便将诺兰拥有的所有万象无常牌拿了出来。其实一共也只有三张，其中两张一直在诺兰教区。 　　在诺兰教区的两张都有主人，一张属于死亡教会的那位老守墓人，诺兰地区最年老的半神，他掌握着的是【万象无常-坟墓】。另一张则属于海洋教会的修女小姐娜塔莎，这位修女小姐是去年冬天才成为的恩赐者，因此等级只有1级。 　　她与詹金斯也算是熟人，去年秋季击杀艺术学院学生并献祭神性的暴雨夜，詹金斯曾在海洋教会养伤，就是修女娜塔莎照顾了詹金斯（49章）。可惜詹金斯当时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否则说不定就没有海瑟薇的事情了。 　　海洋教会修女手中的卡牌与海洋无关，而是【万象无常-圣剑】，海洋教会认为她有成为英雄的潜力。 　　万象无常牌的出现往往都伴随着必定发生的命运，就比如詹金斯曾使用的【天使】。这两张卡牌，显然已经找到了主人，与亚莉克希亚无关。而最后一张因为要帮助詹金斯而被教会收集并运送往教会的，才是亚莉克希亚的目标。 　　卡片的名称为【万象无常-灵数·零】。 　　“这张牌一看就是为了亚莉克希亚而出现的。” 　　西格莉德拿着卡牌进入地下，来到万象之门前的时候说道。此时矮个儿的女士还没有回来，海瑟薇倒是已经得到了教会的允许，可以使用万象之门前的空地。 　　“说起来，你是怎么对教会说的？正神教会的人看起来反应很平常，并没有因为接下来的仪式效果而惊慌。” 　　索菲娅公主和海瑟薇站在一起，看着教会将各种仪式材料送过来。 　　“我当然不会说亚莉克希亚要成神，只是说她要获得一次性的强大力量，去塔里帮助詹金……这也不算是说谎，只是没有将事实说完整。教会没必要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不是吗？” 　　海瑟薇笑着答道，伸手摸了一下头顶着的猫，巧克力喵了一下，觉得红发的人类姑娘真的从詹金斯那里学到了很多。 　　另一边的亚莉克希亚也成功找到了布罗妮昂斯小姐和奥黛丽小姐，她没有像海瑟薇一样说一半藏一半，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布罗妮昂斯小姐保持着占卜家们一贯的淡定，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奥黛丽小姐相当吃惊： 　　“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奥黛丽小姐和亚莉克希亚是多年的好友，两人都有不同于普通人的目标。奥黛丽小姐依靠帮助和引导救世者，获得命运分润的力量，而亚莉克希亚则是靠天赋去走出全新的道路。 　　“还没有到那一步，差得远，但我必须去帮助詹金斯，他需要我。算数占卜的结果已经显示，我就是所谓的【凡人之神】。” 　　这是机器和半神共同得到的结论。 　　三人一起来到地下的万象之门前时，仪式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仪式的主体并不复杂，材料更是简单，即使不用教会帮助也很容易搜集，大多是金器和银器。 　　仪式的重点在于三本书的力量，海瑟薇将万象无常牌给了亚莉克希亚后，便顶着猫撤回到了墙边。没想到巧克力居然用尾巴尖戳了戳海瑟薇的后脑勺，然后用尾巴指引方向，带着海瑟薇暂时离开了此处。 　　海瑟薇的离开没人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站在青铜门前方的亚莉克希亚身上。 　　没有多余的废话，让教会的人暂时撤走后，驻守在万象之门前的守密人，也将开门的权限给予亚莉克希亚，随后也暂时离开。 　　皮斯科先生点点头，确认没有其他不该在的人后，便示意仪式正式开始。 　　墙边的蜡烛为地下空间提供光亮，少顷，皮斯科先生与小妖精薇奈特也一起发光。二者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几分钟后彻底消失，化作光粒分别融入到被撕过纸和古旧的羊皮纸卷中。撕开的白纸被补全，卷起来的羊皮纸也慢慢舒展开。 　　亚莉克希亚轻轻松开了拿着纸牌的手，万象无常牌立刻飞升到了与两张纸页同等的高度。源于最古老的三本，那象征着世界的书籍的力量，化为三道紫色的线条，从三个方向与亚莉克希亚连接在一起。 　　从岁月史诗的纸页中快速窜出一系列的虚影，在亚莉克希亚的眼前闪烁过。她看到了那段不可能再发生的时间线，明悟了自己的得与失，也彻底明白了詹金斯所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他以为我会在意这个？” 　　矮个儿的女士心中嘲笑着詹金斯，随后感受到来自三本书的力量，共同补全了她尚未走过的道路。 　　复杂的公式与几何图案共同构成的巨大图形在亚莉克希亚的脚下成型，就如同詹金斯的救世者徽记。同时，那枚代表着【数学之理】的天蓝色魔方也从她的额头上浮现到头顶。蓝色的光影点亮了这处地下空间，每个人的脸都被照亮了。 　　但这还不够，亚莉克希亚没有神职也没有神性，即使只是短时间内的虚假的凡人之神，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完成的。 第2165章 凡人之神 　　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是本应在会场中的杰西卡沿着楼梯走了下来。身后跟着的J小姐和温莎小姐，她们使用的是詹金斯创造出的两具躯壳。 　　因为海瑟薇一行人可能借用万象之门的力量，为防止教堂上空浮空的大会堂受到影响，因此会议暂时停止，而三人显然已经知道了亚莉克希亚想要做的事情： 　　“想要借假修真，必须要借助真实的部分，不能全部都是虚假。” 　　她们说道，J小姐和温莎小姐便是从虚假转为真实的最好的例子，前者更是曾经的半神，那个可能性世界中近乎的最强者。 　　“也就是说，至少也要有真神的力量？” 　　墙边的西格莉德问道。 　　“是的，而且最好是力量性质近似的真神的力量，不需要完整，哪怕只有一丝也就足够了。” 　　三人来到西格莉德身边站定，看着发光的亚莉克希亚站在那儿思索。 　　“这可有些麻烦了，没听说过有以数学为神职的神明。” 　　银龙毫不顾忌的评判着神明的力量。 　　“但也可以不是数学，【知识】不也很符合吗？” 　　索菲娅公主提醒道，安娜塔西娅用右拳锤了一下左手掌心： 　　“原来如此，这也在贤者的预料中吗？” 　　她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身边，两道光甚至压倒了来自亚莉克希亚的天蓝色光芒。但这两道身影只有亚莉克希亚才看得到，因为她们只是为她而来。 　　银龙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漂亮的眉毛，并没有说话。 　　那是两位女士，一位穿着黑色的袍子，带着一顶尖顶的宽沿大帽子，另一位穿着贤者教会的制式白色祭祀袍，长发覆盖住了袍子的兜帽。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亚莉克希亚眼中，那妖异扭曲和神圣秩序的冲突气质，第一时间像是扭曲空间一样，让原本空旷的门前空地，变得似乎有些不同了。 　　即使是看不到魔女与女神的其他几人，也意识到有什么存在降临在了这片空间。 　　神话魔女与贤者奥薇娅一起走来，亚莉克希亚也转身看向她们。没有问自己的事情，而是问道： 　　“詹金斯现在……还好吗？” 　　“还不错，只是那把白骨的剑断掉了，真是可惜。” 　　魔女抢答道，即使是亚莉克希亚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孔，因此不知道给出回答的用意。 　　“你不必担心，詹金斯暂时无事，但他需要你。” 　　奥薇娅向着亚莉克希亚伸出手指，她使用的是小菲妮的身体，只不过身体变成了少女的模样。白皙的手指指尖，闪烁着一道亮眼的金色光芒，这是来自神的力量，即使是神明们赐福圣子，也不会给予如此多的力量。 　　亚莉克希亚的眼睛被那道金色的光彩吸引，她懂得自己在渴求什么。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指，想要用指尖去触碰“菲妮”指尖的光彩。但詹金斯抱着猫的傻乎乎的样子，莫名的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矮个儿的女士清醒了过来，摇摇头缩回了手： 　　“抱歉，我想这不适合我。您的力量虽然很好，但我已经不打算走那条路了。（注）” 　　奥薇娅也不坚持，而是收回了手。一旁的黑衣魔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摇摇头，在白与黑的光亮中，与神一起消失了。 　　“你选择的路是无人走过的路。” 　　这是贤者离开前留下的话。 　　“是的，无人走过，但詹金斯的的确确让我看到了那条路。” 　　亚莉克希亚看向自己的手，银龙跟感兴趣的看着她： 　　“你真的拒绝了？别这样看我，我刚才也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么现在，你要到哪里去找与你的力量近似的神力？” 　　“詹金斯。” 　　“他的确是神，但他的神职包含知识吗？还是说，贤者已经把自己的力量分润给他了吧？” 　　亚莉克希亚没有回答，而是右手一翻，一个像是晶片似的亮闪闪的东西，便出现在了她的指缝中。那东西的出现，让亚莉克希亚脚下已经复杂的除了她以外谁也无法解读的图案，再次增添了新的内容，同时，头顶保持着静止不动的魔方，也终于蠕动着看着旋转。 　　“这是什么？” 　　墙边的西格莉德问道，这才注意到本应在自己身边的海瑟薇不见了。 　　“这是物质化的知识。” 　　是J小姐回答了问题： 　　“【知识赐予】这项能力给予的知识碎片，如果物质化，便回变成这种样子。但这很难做到，除了对应的能力，还有熟练度的问题。” 　　“是的，詹金斯离开前曾经想给我一些知识，但我拒绝了。” 　　詹金斯的【知识赐予】能力本就来源于火焰打牌诡境后的亚莉克希亚，因此亚莉克希亚有能力，将虚幻的知识碎片物质化，也是可能的事情。 　　蓝色的不规则形状的晶片从亚莉克希亚的手中自动飘向上方，并与旋转速度不断增快的魔方形成了共鸣。 　　“既然拒绝了詹金斯的好意，为什么还特地保留？难道亚莉克希亚提前预计到了这一切？” 　　西格莉德问道。 　　“女人总是这样，既然是爱人送的，即使不要也不能丢掉。” 　　银龙评论道，然后不出所料的被索菲娅公主“警告”了一下。 　　亚莉克希亚闭上了眼睛，双手张开高举向上方。起风了，三本书的力量更加迅速的灌输入她的体内，源自于另一种可能性的力量被同一个人再次获得。 　　她双脚离地，身后的长发在空中飞舞。湛蓝色的光辉，再一次的绽放出来，让人们都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向这一幕。 　　那只记载着异世界知识的蓝色晶片，最终与代表着【数学之理】的魔方完全融合。地板上的几何与公式的图案，完全覆盖了众人脚下的所有区域。 　　在这光中，先是银龙听到了声响，随后所有人都听到了歌声与钟鸣。 　　非常艰难的，像是从地平线末端初升的第一缕阳光，一束白色的光凭空出现，从天花板的石壁射下，笼罩住了矮个儿的女士。虽然不强，但终归是出现了。 　　她睁开双眼悬浮在空中，在众人的注目中，面容逐渐的隐没在了光里。 第2166章 梦魇 　　即使知道眼前这一幕就是期盼的结果，但对于自己身边熟知的人在短短几十分钟内就拥有了神的力量，她们依然有些无法接受。 　　“这真的只是虚假之神的力量？” 　　奥黛丽小姐不可思议的说道，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这力量与真神的区别。虽然弱小了一些，但本质绝对不再是凡人。 　　亚莉克希亚就在距离她不到十秒的步行距离处，她能感受到自身在颤栗，这不是面对虚假之神的表现。 　　“不，很有趣，的确有虚假的成分，但……詹金斯到底给了怎样的知识？” 　　光中传来了矮个儿女士自问自答的声音。 　　如果一行人现在离开地下前往室外，就能看到此刻在她们的正上方，弥漫着的黑云与灰雾被扫空，下午的太阳照射向这片区域。而即使太阳存在，幽邃的星河也依然能够被看到，闪亮的群星在等待着，等待着全新同伴的加入。 　　这幅太阳与星河同时存在的画面，与某些神话中记载的现象一致，只是位于地下的人们暂时还看不到这一幕。 　　“那么就出发吧。” 　　白色光柱中的亚莉克希亚收回了魔方，单手托举着它，地面的图案则化为圆形的徽记升空，像是亚莉克希亚站立在上面。 　　三本书恢复了原状，万象无常牌消失，皮斯科先生和小妖精薇奈特则恢复成人形。皮斯科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很庆幸的对光内的矮个儿女士说道： 　　“差不多到时间了，詹金斯正面对着一个需要你，才能对抗的敌人。去吧，凡人之神，让那东西瞧瞧凡人的力量。” 　　“开一扇通往诡境的门，会浪费很多力量吧？” 　　银龙也说道，她考量的更多，没有被眼前的成功冲昏头脑。亚莉克希亚现在的状态不能长久，时间和力量都无法与真正的神明相比，依然算是虚假的“凡人之神”，因此她不能在开门上花太多的力量。 　　“用这个吧。” 　　海瑟薇的声音响起，顶着猫的红发女士终于回到这里，脸上表情坚毅，手中拿着B-11-5-9421【颠倒的祝福手环·爱情】。 　　这是詹金斯解放了梳子上的爱情鸟的灵魂后，爱情鸟们给予的赠礼。戴上它就要保证对爱情的忠贞，这样才会有祝福的力量，否则就是诅咒，所以詹金斯一直没敢戴。 　　“这可不代表我认为，这只手镯应该属于你，只是暂时要用它来打开前往詹金斯身边的门。” 　　红发的姑娘说着，墙边的西格莉德和杰西卡也很赞同。爱情的手环，本身代表着的是对爱情的祝福及忠贞的誓言，如果是女士们佩戴，那么只有妻子才有资格，所以谁也不想让出这只手环。 　　光里的亚莉克希亚不置可否，轻轻一挥手，那只手环便从海瑟薇手中飞了过来。 　　她郑重其事的将手环戴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手环的主人是詹金斯，因为这是被解放了灵魂的爱情鸟们送给他的礼物，现在的佩戴者是亚莉克希亚，与詹金斯有着爱情的誓言。 　　这份共鸣被此刻的亚莉克希亚赋予力量，一束光从手环上射出，命中了矗立着的万象之门。万象之门的外表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主动打开了一条缝隙。 　　“这扇门居然还能这样用？” 　　银龙稀奇到。 　　光中的亚莉克希亚回望所有人，见巧克力挥舞着小爪子“喵～”了一声后，便转身走入了万象之门。神带来的光消失了，只留下站在墙边的众人。 　　海瑟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到最后，也只是亚莉克希亚去帮詹金斯了，我始终什么也没做到。” 　　她对这件事依然耿耿于怀。 　　“其实这件事并不重要，詹金斯也不会在乎的。” 　　一旁的西格莉德安慰道。 　　“那是因为你也去过塔内，和精灵们一起帮助了詹金斯。” 　　海瑟薇忍不住说道，一旁的索菲娅公主立刻转过脸，不让其他人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好了好了，趁着休息时间，我想要喝下午茶，有人要一起去吗？我想詹金斯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们也不想疲惫的迎接他回家吧？” 　　杰西卡提议到，于是一行人便离开了这里。唯独海瑟薇头顶的巧克力依然趴在红发女士的头上，转过身看向那扇门，马上就轮到它出场了。 　　（菲妮祈祷中……） 　　神·亚莉克希亚跨过了万象之门，当脚再次落地时，周遭已经是那片空旷的沙砾平原了。耳边莫名的音乐声完全消失，就连周身的光芒也不见了踪影，诡境压制了不完全的神的力量。 　　虽然异象都消失了，好在那份时限的力量依然还在。 　　她看向有着火红色光亮的方向，恰好倚靠在熔炉闸门上，双手抱胸的猎装男人也在这时转过头。 　　距离詹金斯进入最后的门也不过只有几秒钟而已。 　　即使亚莉克希亚现在是神的状态，但她并未感觉到此时的她，比曾经被谎言之神当作降临体时更强大，所以现在不是和诡境主持者火并的好机会。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因此没有去搭理熔炉前的那人。只是一点脚尖，整个人便凭空挪移到了詹金斯丢下的背包前。 　　她看到了与背包放在一起的螺旋大剑，但皱了下眉头后，却没有理会那把剑，而是挥了挥手，让詹金斯背包中的一些材料飘出。 　　转身看向那数百扇的门，算数占卜几乎立刻便告知了她目前的情况。因为不是真神，因此亚莉克希亚没有谎言之神那种“全知全能”的力量，但她已经知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了。 　　转身看向詹金斯选择的那扇门，但刚要进入，熔炉前的男人说话了： 　　“按照规则，不可以随意插手别人的挑战。” 　　亚莉克希亚理也不理他，迈步便踏向了门槛，所以猎装男人只能耸耸肩。 　　跨过门框，周遭暗红色的环境立刻发生了改变，天空漆黑，向下飘洒着灰烬。此刻的位置便是第五皇后大道，老爹古董店的门前，这扇门展现的似乎不再是久远过去的场景。 　　周遭安静极了，就连两个在这条街上搏杀的身影的打斗，都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不断的靠近然后分开，力量的轰击以及武器的交织，让寂静的场面无比的诡异。 　　两个人脚下都有着一模一样的【英雄】的徽记，这代表这项能力被完全的激活。两人身后也都有树苗的虚影在闪烁，强大的肉体力量几乎是均等的对抗，每一次拳头的碰撞都完全的超过音速。 　　亚莉克希亚看得出来，以这样的形式使用【英雄】这项能力，在能力的效果结束后，能力便会因为诡境的规则而暂时无法使用。 　　但她无法分辨出究竟哪一个【英雄】才是真正的，甚至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树苗是真的。两个正在打斗的詹金斯，似乎完全一模一样，不仅是气息，连灵的性质都完全的一样。 　　但这个世界上出现第二株世界树，就已经是奇迹了，不可能再出现第三株，所以面前两人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那么……” 　　她想开口说话，但却无法发声。再结合打斗中的寂静，立刻便明白了这处世界禁止任何的声音出现。 　　亚莉克希亚心中想着，然后看到搏杀的身影停了下来，分别站在街道的两侧看着她。而因为战斗而被损坏的第五皇后大道场景，则像是时间倒流般的恢复。 　　无人说话，甚至连【生灵同感】在这种环境下都无法作用。矮个儿的女士皱了下眉头，依次打量两个一模一样的詹金斯： 　　“能够完全模拟詹金斯，而且连我现在的状态都要受到禁声限制……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是【罪业梦魇】。” 　　她心中得出了结论，此处是幻梦，幻梦中不遵守现实的规律，一切都为虚假，因此才有可能仿造出另一个詹金斯，才有可能限制神为“人间之神”的力量。 　　因为是幻梦，所以梦魇所化的詹金斯理论上，拥有詹金斯的全部力量。但梦魇的弱点同样明显，只要离开了梦，它绝对不会是詹金斯或者亚莉克希亚的对手。 　　“但詹金斯身在梦中，很难主动脱离这个梦，因此才需要我来帮他一把，这就是皮斯科所说的，我必须出现，原来如此。” 　　如果她不出现，那么詹金斯将被迫和另一个自己搏斗。即使是赢了，对方依然能够在梦中重生，再次以他的面貌现身。这场被命名为决斗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在针对詹金斯，这种情况下，詹金斯是很难战胜这头灾厄之兽的。 　　再加上梦中禁止出声禁止交流，詹金斯甚至无法用思想去影响梦魇。 　　“那么谁是詹金斯？” 　　她心中揣测着，脚下那复杂的几何与公式拼合的图案再次显现。天蓝色的光照耀向四方，凡人之神的力量光耀世界、驱逐幻梦，周遭的圣乔治大街的场景逐渐的消失了，这次决斗真正的场地显现了出来。 　　天空赤红，这是圆形的白灰祭祀场的中央，四周竖立着残缺的立柱和雕像。但两边对峙的依然是完全相同的詹金斯，梦境解除了，但梦魇依然完美的仿照着詹金斯的模样。 第2167章 唤猫 　　离开了梦境的世界，虽然梦魇依然保持詹金斯的样子，但亚莉克希亚相信，只要詹金斯肯说话，一定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是她对他的信任。但此时依然没有任何人能够言语，转念一想，就知道差分机早有准备，说什么也不会让詹金斯有机会与自己的梦魇对话。 　　“这样一来，即使詹金斯用动作向我展示身份，假的那一个也会模仿。” 　　果然，两个詹金斯几乎同时动了起来，那是非常温柔的抚摸肩膀的动作，也就是摸巧克力的动作。但两人几乎一致，梦魇的速度跟得上詹金斯。 　　亚莉克希亚思索着，没有收回脚下逐渐覆盖了整个白灰祭祀场的巨大复杂图案，而是再次牵引力量引起右腕手环的力量。 　　手环共鸣自发的寻找那份爱恋的主人，但却也没能分辨出真正的詹金斯。 　　“你们谁能够画出一只小蛋糕？” 　　虚假的力量被消耗了一大截，终于让自己能够说话了。亚莉克希亚没有再耗费力量让两个詹金斯说话，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这是她自来到这处诡境后第一次开口，那冰冷的声音甚至吓了自己一跳。矮个儿的女士不喜欢这样的力量，完全的数学化，完全的没有情感。也许没有遇到詹金斯的她会这样做，但现在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因此此刻的力量，她毫不留恋。 　　两个詹金斯一起取出铅笔，画出了一模一样的蛋糕。蛋糕在造物铅笔下成为了现实，飞到了亚莉克希亚面前，她点了点头： 　　“一模一样，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凡人的神说道，让不断流淌的力量完全爆发，脚下的几何图案中的数学公式向着两个詹金斯挪移，形成类似迷锁禁锢的手段，将詹金斯牢牢的固定在原地。两个詹金斯都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短时间内无法挣脱后便不再动弹。 　　其实即使詹金斯无法说话，亚莉克希亚也有别的方法辨认他。但她已经没有耐心了，综合比较，最简单的方法才是最实用的。 　　随后，亚莉克希亚让漂浮在身后的从詹金斯的背包中取出的材料飞到面前。首先是一只盛满了水的玻璃罐，蓝色的火苗出现在罐子下方，而率先飞出的是作为基础仪式材料的两只玻璃瓶，它们像是被看不到的手操控一样，将盛装的粉末撒入： 　　“糖与香料。” 　　糖与香料进入罐子里的水中，在火苗的加热下，随着亚莉克希亚的咏唱，玻璃罐中透明的水变作了幻梦般的彩色。然后，被两个詹金斯画出的两只小蛋糕也飞入了罐子中，然后像是冰遇到了火一样的融化了： 　　“再加上一些美好的东西。” 　　被加热的罐子里的液体，变为了五彩斑斓的颜色。液体自发的逆时针旋转了起来，但一滴也没有飞溅出来。 　　“别忘了还有神秘的未知物J。” 　　亚莉克希亚将从自己枕头上搜集的詹金斯的头发，放进了罐子中的彩色液体里面。 　　立刻，被她呼唤而来的蓝色火苗向上一窜，完全将罐子的侧面包裹起来。火苗脱离了亚莉克希亚的控制，向着深沉的黑色转变。 　　“以最大的热情进行烹饪。” 　　亚莉克希亚用右手的食指指尖在白皙的左手手腕轻轻滑动，两滴红色的血落入罐子，一种馨香的味道立刻飘散了出来。 　　“当火候恰好时——” 　　亚莉克希亚的声音很稳，也很冷。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虽然在初遇詹金斯时曾说“数学可以计算一切”，但她早就看出这句话的局限性，在接触到詹金斯赠予的知识后，也早已放弃了现在所处的这条路。她知道什么更好，也懂得珍惜自己生命中的一切。她知道詹金斯的出现，让自己有了更好的选择，她不允许任何人将他带走。 　　“危险的猫——” 　　“喵？”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猫叫声。 　　“将会出现在眼前。” 　　白色的烟雾从盛装着液体的罐口冒出，随后，张牙舞爪的黑白色小猫从玻璃罐子中的彩色液体中跳了出来。它的爪子一蹬罐子，整只猫飞到了半空，随后一张嘴，将罐子和黑色的火焰全都吞了下去。因为重力而从空中向下坠落的时候，还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哪一个是真正的詹金斯？” 　　亚莉克希亚伸手便捉住了自己呼唤而来的猫，掐着它的腰将它抱住。黑白色的幼猫像是水一样顺滑的从矮个儿的女士手中滑出，沿着她的手臂窜到她的肩头，然后从肩头跳到头顶，伸出头耸动鼻子嗅了嗅： 　　“喵！” 　　巧克力的小爪子指向右侧的那一个，然后从亚莉克希亚的头顶跳到地面的白灰上，轻巧的落地后，兴冲冲的冲向詹金斯，在白灰地面留下一小串的猫脚印。 　　直到巧克力确实跳到了右侧詹金斯的肩头，亚莉克希亚才放开了右侧那位真正的詹金斯。 　　詹金斯重新获得了活动的权利，长出一口气，然后控制住肩头的巧克力，让它停止舔自己的脸的动作。巧克力落到肩膀上时，他也获得了重新说话的能力：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没事没事。” 　　一边拍打可爱的猫，一边小声的安慰道。 　　这就是亚莉克希亚认为的最简单的方法。巧克力是不会嗅错詹金斯的，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但她则无暇顾及这“温馨”的一幕，亚莉克希亚将脚下所有的公式字符，都调动到梦魇所化的詹金斯的脚下。而在确认自己暴漏了身份以后，假的詹金斯便像是彩色的橡皮泥一样的融化掉了。 　　亚莉克希亚曾在书中看过早已消失的“软泥史莱姆”的介绍，那东西大概就是这种样子。只不过梦魇展现出的外表虽然是烂泥，但颜色却是五彩斑斓的黑色。 　　那黑色的色泽中仿佛蕴含着一切的幻象，那是深邃的梦的颜色。 　　“能够控制住它吗？还有，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詹金斯终于将情绪激动的巧克力安抚好，这才问向亚莉克希亚。 　　“没问题的，你看不出我现在的状态吗？控制它，刚好是我能调动的力量的极限。” 　　亚莉克希亚回答道，想要拥抱詹金斯，但暂时腾不出手： 　　“你现在也不要抱我，我要专心对付这东西。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拥抱彼此。” 　　“亚莉克希亚，这是你对我说过最美的情话。” 　　詹金斯忍不住的说道，矮个儿的女士笑了笑，与詹金斯一同看向被控制住的烂泥。在解决掉这东西前，还不是说笑和tiao情的时候。 第2168章 补偿 　　“你说过，这些灾厄之兽的力量都被差分机改造过，因而拥有机械齿轮造物的特征，这一个怎么没有看到类似的细节？” 　　两人都是做事果决的人，知道现在不是互诉情意的好时机，便说起了正事，亚莉克希亚对这一点有些疑惑。 　　“因为它的本质是梦，差分机是物质化的存在，对于灵魂和精神的探索，还没有到能够改造梦的罪业的地步，否则上次也不会在那场梦里被我轻易戏耍。你是怎么进来的，你……” 　　詹金斯终于看出了亚莉克希亚此时的状态不对劲，凡人之神的特殊外在光影效果因为被诡境压制，刚才詹金斯还以为她只是又用力量契约借到了了不起的力量： 　　“怎么回事？真是胡闹，你的身体能够承受这么强大的力量吗？” 　　这和上次谎言之神借用她的身体现世还不一样，上一次詹金斯可是很小心的控制力量，而且双方的连接还有那层力量契约的桎梏。 　　“快回去，不要贸然使用这种力量了，这不是你的身体能够承受的。” 　　他的手按住了亚莉克希亚的肩膀，查探了凡人身躯容纳神的力量后产生的问题，并立刻对身躯进行修复： 　　“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心脏的刺痛吗？” 　　首先出问题的当然是心脏，这是身体循环的中枢。 　　“没关系的，我在获得了这份力量后就计算过，按照计划，当我帮完你回到贤者教堂，身体刚好不会出问题。” 　　亚莉克希亚很自信的回答道。 　　“什么叫刚好，那也不行。” 　　他对着白灰招招手，刚才激战中落到灰中的星之魔剑立刻飞回到了手中，这是精神力影响现实后的表现，或者说是念力之类的效果： 　　“不浪费时间了，你控制住梦魇的力量，我现在就解决掉它。” 　　“没问题。” 　　亚莉克希亚也知道办正事要紧，她唤出代表着数学之理的魔方。天蓝色的魔方表面多出了几道金色的斑痕，这非但没有破坏魔方的整体美感，反而让它看起来更加的神异。 　　“完全控制的时间，只有十秒。” 　　亚莉克希亚说着，将魔方抛飞了出去。它在空中旋转着变大，落下时，像是监牢一样完全扣住了被静止着的烂泥。 　　黑色的梦魇不断的挣扎，它明白现状，也知道一旦被那个驮着猫的男人靠近，自己就真的要面对终亡了。只是不论怎么挣扎，在凡人之神许诺的十秒内，它的的确确无法通过任何的方式逃走。 　　即使想要拉在场所有的生灵再次入梦，但那只虎视眈眈的猫实在是太“重”了，刚才与詹金斯的对拼并非没有代价，现在又被限制了力量，它无法让猫与人同时入梦。而如果无法让所有对手入梦，那么拉其中一两个进入梦境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好的，十秒是吗？” 　　詹金斯提着剑一边倒数一边向着不断蠕动，但怎么也无法逃脱的梦魇走来。他步伐很快，不过两三秒便来到了亚莉克希亚的蓝色魔方牢笼面前。 　　虽然里面的梦魇无法逃脱，但外面的詹金斯却可以将剑刺进去。他眨动了一下眼睛，确认对方的确是那种没有任何的弱点，也没有任何致命奇怪的东西后，右手持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将手指从剑柄处沿着剑身拉向剑尖。 　　火，奇异的火焰包裹住了这柄致命的魔剑。星之魔剑本身并没有杀死梦魇的能力，甚至连吸收掉了数种不同火焰后的恩赐之火也无法毁灭这灾厄之兽的力量残片。 　　但很不巧的是，在贝尔迪兰第一次与梦魇相遇时，詹金斯便吸收了对方的部分本质。虽然这根本不足以让他拥有消灭永远不灭的灾厄之兽的能力，但如果只是梦魇的一个碎片，那么就完全没问题了。 　　双手持着火焰剑刺入魔方内部，剑刃贯穿了有着五彩斑斓黑色的“泥团”。脚下代表着【英雄】的救世者徽记散发出耀眼的光亮，让剑身上也覆盖上了一侧莫名的光华。 　　“虽然这柄剑被称为魔剑，但只要使用者是英雄，那么靠着传承信念的纽带汇集而来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的为我提供帮助。” 　　他轻声说着那位古代英雄在墓园的篝火旁说过句子： 　　“我们传承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信念。英雄是纽带，会有人将它继承，并再度发光。” 　　剑刃刺穿了梦魇显现出的物质化的身体，随后光耀和火焰一同吞没了梦魇的身躯。 　　许久后，詹金斯才收回剑，看着火光流动，构建出了离开祭祀场返回钢铁熔炉的门框。 　　他转头看向正在收回力量的亚莉克希亚，她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这是身体承受了太多力量的表现。 　　“快回去，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等我离开塔回家以后，再给你好好调理一下身体，这次真的是太乱来了。” 　　他快步搀扶住了亚莉克希亚，这一次矮个儿的女士没有拒绝，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么等到你回家以后，可一定要好好‘调理’我的身体。” 　　她吻了一下詹金斯的侧脸，但自己的耳垂却红了起来。 　　“熔炉前的那个猎装男人有古怪，你要小心。” 　　“放心，这个诡境中的灾厄之兽的力量都被我消灭了，还能有什么能够阻拦我？” 　　这次詹金斯总算是能够安稳的走入离开诡境的门，而非被追击着跳入。但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好的，尽快回来，我们都在等你。” 　　她捧住了詹金斯的脸，和他吻在了一起。等到詹金斯再睁开眼的时候，亚莉克希亚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太长时间的神的力量，因此无法一直陪伴着詹金斯走下去，一直走到塔的尽头。 　　“喵～” 　　肩膀传来了声音，詹金斯转头看到巧克力可怜兮兮的趴在那里。亚莉克希亚为了鉴别詹金斯，用【接触吞月灵猫】的仪式唤来了猫，但她走的时候，却没有将巧克力带走。 　　“那么，你就陪我一起走下去吧。” 　　嘴角露出了笑意，詹金斯轻轻拍了拍猫咪的小脑袋，又用指肚在它毛茸茸的侧脸上摩挲了一下： 　　“就如同一直以来的那样。” 　　这本来是非常好的句子，但巧克力听詹金斯这样说话，却更加的不安了。这样的詹金斯很奇怪，他明明已经知道了，却依然表现的不知道。 　　安抚了一下自己的猫，詹金斯跨过了门框返回到了熔炉前。被一剑刺死的梦魇残片化作滔天的火焰，已经将熔炉彻底的点燃了。 　　这光亮甚至超过了詹金斯刚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场面，熊熊的大火若不是被困在这钢铁熔炉中，恐怕顷刻间便能够焚烧掉整个世界。 　　那个穿着猎装的男人依然依靠在熔炉的闸门上，见詹金斯带着猫从门框中走出，也不追究亚莉克希亚违规的事情，而是对着他身后一指。 　　那数百扇火红色的门框，除了正在流出火焰的那一扇，其他的全部飘向詹金斯的身后。数百只门框重叠在一起，构造出了离开诡境时的白色光门： 　　“真不错，你做的真不错，那么现在可以离开了。” 　　它也没料到连【罪业梦魇】的残片都能被杀死，因此没料到会有如此多的火焰点亮熔炉。 　　詹金斯没有捡起自己的行李转身就走： 　　“离开前我还有事要说。” 　　猎装男人低着头冲他摆摆手，挥舞的手掌被闸门缝隙透射出的火焰映的发红： 　　“你违规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我违规的事情你也不要追究，快走吧，这里的事情结束了。” 　　这幅样子还真是有些好笑，但詹金斯可不会善罢甘休： 　　“我违规，那是因为我正走在救世的道路上，不说只是喊来一个人，前不久，我甚至在诡境中喊来了一整只军队，把诡境中那个打牌时乱印卡的家伙弄成了黑泥，也没人敢说我违规。” 　　他这样说道，然后忽然呵斥道： 　　“你与纪元的灾厄合作，先是控制那些门，将我送到手持违规武器的炎魔的面前，随后更是操控那些门让我直面寄居在此处的罪业梦魇的残片。我想，你这种违规才应该被追究吧？你知道我上次碰到的违规的家伙怎么样了吗？它直接被恶作剧先生抓走了。” 　　对方显然是知道主宰的名号的： 　　“那么你想怎么样？” 　　这是认输的表现。 　　“你大可以赌一下，我是否可以击败这一纪的灾厄，成就神明。如果我输了，你违规的事情我当然管不到，但如果我赢了，你猜猜我会做些什么？” 　　这样的威胁简单有效，靠着熔炉的家伙站直身体，两只手也放下来了： 　　“我的确违规了，但难道你没有发现我在帮你吗？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你的身体状态不对劲了，你刚刚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还不会去运用。是我把对手，从弱到强的送到你面前，让你逐步完美控制和发掘自身的力量，而并非一上来就把那只炎魔丢到你面前。我可不是完全的坏人。” 第2169章 种剑 　　看詹金斯的表情，猎装男人也知道仅凭这番说辞是不够的，于是又说： 　　“我不想和你这种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对赌，不想用你是否成神作为决定我未来的事情。这样吧，我要如何，你才能忘记我违规的事情？我也不是能够办到所有的事情，就和你说的一样，现在是纪元之末的特殊时期，我做出的事情虽然……有点不对，但也不是特别的不对。” 　　他含糊的说道，但意思是要用补偿的形式，让詹金斯不再追究，后面的那一段则是隐晦的表示詹金斯不能狮子大开口。 　　“首先我要确定，你究竟被差分机控制了多少？我是否可以信任你？” 　　詹金斯询问道，手中抓着魔剑的样子看起来很凶。当然，肩膀上的猫看起来更凶，因为不知道詹金斯的想法，所以巧克力决定要表现的乖巧一些，才能换来詹金斯的“原谅”。 　　它认为詹金斯是在跟她赌气。 　　詹金斯在塔的第一层遇到的那条人面机械蛇，甚至可以为了阻止詹金斯前进而主动献祭自己，所以他不能保证一会儿自己拿到的“补偿”是否是陷阱。 　　“其实我没被它控制多少，但它给的好处实在是不少，帮我修缮了熔炉，还给了我一些火焰。这座熔炉原本是很残破的，在那台机器入侵之前可不是这幅样子。至于我……” 　　他敲了一下身体的金属部分： 　　“不要看我是一半金属一半石头，但这是为了欺骗那台机器，让它以为我是它的人，否则它怎么肯帮我修复这里？那家伙的维修技术实在不错，而且给的火也很有分量，我为了这些改变一下自己的外表，再刁难一下你，这是很值得的事情。” 　　见詹金斯不信，猎装男人主动将手伸进源源不断从唯一一扇剩下的门框中飘出的火流中。立刻，火流包裹住了他，将它整个人引燃。 　　片刻后，那火流又退去，继续向着闸门内的熔炉延伸。而猎装男人依然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衣服都还是原本的样子，唯一的改变是身躯是完全的石头，金属部分不见了。 　　“你瞧，只要火还没有熄灭，我就绝对的不会被别的力量控制。我是负责在这里看管火焰的人，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使命，在火熄灭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控制我。” 　　这些都是真话，詹金斯便相信了。当然，对方依然要付出代价，才能换来他的原谅。猎装男人的行为实在是有够差劲的，欺骗了差分机，为难了詹金斯，这样看来他才是大赢家。 　　詹金斯还有疑惑： 　　“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里，应该不是简单的由主宰的世界分裂的空间碎片形成的诡境吧？” 　　“当然不是，诡境的形成原因复杂多样。但你要知道，飘散在虚空中的空间碎片，可不只是世界分裂而来。那里还有一些邪恶事物的封印场所，一些偶然在概率下形成的奇异空间，甚至还有一些是伟大者们创造的功能性的空间，比如我这里。” 　　猎装男人指向身后的熔炉： 　　“你可以将这处世界，理解为某种保险措施。当物质世界在不可预知的场景下毁灭时，我是指完全的毁灭时，这里的火焰将会支援物质世界，那些被焚烧重铸的强者的记忆和阅历，会重新回到物质世界。当然，保险措施也不止这里一个，伟大者们突发奇想创造的奇异空间还有很多呢。” 　　“真的会有终末降临的那么一天吗？” 　　詹金斯又问。 　　“我也不知道，至少现在还看不到，但保险措施总是要有的。就好像即使房子塌掉的概率再低，也总要买一份保险……你的时代还有保险这个词汇吗？当然，这里最重要的作用，在我看来其实并非是为了真正的毁灭日做准备，而是给物质世界的施法者们提供一个召唤英魂的方式。物质世界至今应该依然流传着一些，可以召唤过去英魂的方法吧？其中的一少部分，其实是定向连接到这里的。” 　　猎装人所说的仪式詹金斯也听说过一些，虽然在当代并不流行了，但曾经的“唤灵学派”也曾是神秘学中的主流之一。 　　“你一直在守护这里？” 　　“是的是的，很无聊的工作，但因为可以进入过去的时空，寻找死亡的强者，因此实际上这里也不错。其实还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像这里这种可以让多个人在不同时代重复进入的诡境，只有在纪元之末的特殊时间节点才会出现。普通年代的诡境，都是一次性的。” 　　“这件事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詹金斯微微感到惊讶，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惊讶。前不久的古镇诡境和阴影城堡诡境，显然也被不止一个人进入过，他那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这里的基本情况我也介绍的差不多了，你需要我补偿什么？” 　　话题终于回归到了最初，詹金斯也理解了对方“陷害”自己其实是为了修复身后的熔炉，实际上是把差分机当冤大头了。但即使这样，即使对方的确帮助他逐步掌握新生的力量，詹金斯不会因此就放弃那份补偿，毕竟他也算是给猎装男人平白“打工”，拿一些报酬也是应该的。 　　“修复我这把剑。” 　　他唤出断掉的白骨圣剑。 　　“抱歉，做不到……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没有撒谎。” 　　猎装男人立刻摆手： 　　“你自己应该知道，这把断剑有亡灵和树的成分，火焰天生克制亡灵和树，所以我无法在不影响它原本功能的情况下修复它。你要明白，我不是铁匠，我只是这里的看管者。” 　　“那刚才你说用另外两把剑可以用来修复这个……” 　　詹金斯狐疑道，对方则带着些无奈的口气回答道： 　　“那其实相当于泯灭了断剑原本的力量，只是稍微修复了外形，甚至有可能让另外两把完整的剑也受到影响。这可不是我想要害你，是那个冒着蒸汽的家伙让我这样做的。” 　　“所以你真的无法修复？” 　　詹金斯惋惜的确认到。 　　“是的，但为什么要修复？虽然剑断了，但力量还在。你离开这九层塔后，找个土壤肥沃的地方把两截断剑种在一起，大概两三年就能重新修复。但不要用自然之灵催生，必须让它完全天然的进行修复，否则出现任何问题，我都不负责任啊。” 第2170章 雾中的船 　　“种剑”是这位熔炉的看管人想出的唯一办法，虽然意味着白骨圣剑完全可以修复，但也意味着，在战胜差分机前，白骨圣剑是真的没法起作用了。 　　詹金斯无奈的接受了事实，然后询问道： 　　“既然你无法修复我的剑，那么有什么好用的道具可以给我吗？我杀死了灾厄之兽的残片，点燃的火焰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吧？” 　　其实不只是超额，如果不是熔炉被差分机花大力气完美的修复了，那么现在火焰或许会撑爆旧的熔炉。 　　“既然火焰这么多，你就不要吝啬了。我的最终敌人就是那台冒着蒸汽的机器，你给我一些道具吧。” 　　“可以，你说的很对，我想想这里有什么能够给你的……” 　　猎装男人转过身，拉动熔炉暗影中的拉杆，让火焰被熔炉本身压制一些。随后他便将右手的袖子撸起来，用自己的石头手臂，从熔炉闸门的缝隙中伸了进去。 　　詹金斯感受着热浪扑面而来，张开真实之眼想要观察对方的动作。但无奈熔炉中的火焰实在是太过凶猛，刺眼的火光完全压制住了灵光的色彩。 　　少顷，男人转过身，白灰色手臂上还在冒着烟。 　　那只手臂上没有被灼烧的痕迹，只是随着男人走近詹金斯，詹金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他的石头手臂上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这是什么？” 　　他接过了石头，充分的感受到了上面的高温。毫不客气的来说，如果拿着石头的不是他而是物质世界的普通人，恐怕手掌会直接烫烂。 　　“那台机器修复熔炉的时候，并非是将熔炉完全替换成了新的，而是在旧的基础上进行大范围修缮。熔炉的真正样貌和结构只有我知道，所以是我告诉那台机器，完全修复需要多少的材料……” 　　“你多报材料了？” 　　詹金斯问道。 　　“这不是多报，只是想要储存一些下一次的维修材料，否则我就要去那些门中自己拿了。” 　　虽然詹金斯无法带走任何属于过去时代的东西，但看守熔炉的人却可以。 　　“总之，这块石头是熔炉本身的旧材料，与那台机器提供的优秀合金的融合物。这是相当优秀的原材料，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我愿意提供材料，你说出外形要求吧。以这里的火注能，熔炉古老的石料和这优秀合金铸造，并由我亲自塑性，它恐怕成型时就会具备强大的力量。” 　　“这样的话……” 　　生命之灵在手指间凝聚，詹金斯的手在空中比比划划，留下一条光痕： 　　“我想制造一把手枪，你提供一个粗胚，我自己进行细致结构的构型。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些差分机的核心上剥落的金属，这些都是投靠了差分机的诡境主持者们提供的，希望能够借助这里的火，将那些金属打造成子弹……” 　　“这很简单，但你确定是枪械吗？你现在最缺少的，不是趁手的武器吗？我可以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打造和那把断剑造型一样的剑，它将同样拥有力量。” 　　石头守炉人很好心的提议到。 　　“不，暂时用这两把剑也可以。况且，我要制作的手枪可不是普通货色，那是……说起来，我能再提一个要求吗？” 　　看得出来猎装男人相当不想答应，但在詹金斯和猫的注视下，还是点点头： 　　“您说吧。” 　　“这两把剑携带着太不方便了，我可不想背着两把剑去冒险，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它们收起来吗？我记得，你可以提供空间类的道具。” 　　“哦，如果只是收起来，其实不必那么麻烦。您可以让我提供一件空间类物品，也可以选择让我把这柄剑转化为恩赐。” 　　他指向B-01-1-0006【罪业的永火大剑】： 　　“这把剑的制造者，也许就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人，我能感受到这剑与炉中火焰的契合。您只能从上面两个选项中二选一，毕竟，我也不想消耗掉这里所有的火。顺便提一下，如果您选择将这把螺旋大剑转化为恩赐，它将拥有全新的力量。您的断剑是亡灵学派的武器，那么这把大剑便是唤灵学派的武器，您也许可以通过这把剑呼唤过去的强者帮助您作战。当然，这需要您自身学习相应的仪式。” 　　这几乎不用选，詹金斯放弃了空间装备，选择将大剑转化为恩赐。 　　于是他与猎装男人便在熔炉前忙碌了起来，火光倒影在巧克力琥珀色的眼瞳中，它看着那火光跳跃，看着詹金斯与看守这片世界的人，一起铸造而出的枪械子弹以及全新的螺旋大剑。 　　尾巴尖轻轻的点在詹金斯的后脖颈，猫并不在乎詹金斯在做什么，它在思考詹金斯此刻的想法。明明刚才亚莉克希亚当着他的面，用【接触吞月灵猫】的仪式呼唤出了它，但詹金斯依然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的，在矮个儿的女士走后与它亲昵。 　　或许就和亚莉克希亚在那所废弃医院中的分析一样，詹金斯其实早就知道了。 　　“喵～” 　　猫发出了慵懒的叫声，詹金斯便抬起手抚摸了它一下。 　　巧克力不知道詹金斯是如何发现了它“巧妙”的伪装，但现在的重点是，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它迟早会显露出真正的力量。那时，詹金斯可是无法再否认这个事实了。 　　“喵～” 　　它喜欢詹金斯，它喜欢这个家，它希望永远留在詹金斯的身边。所以，詹金斯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必须接受，他在惶恐的人生中找的唯一心灵寄托，其实也是个骗子。 　　（菲妮祈祷中……） 　　当坚实的土地再次出现在脚下，意味着詹金斯终于来到了塔的第八层，这也是旅途终点前的最后一层。他不知道自己“爬塔”的速度究竟算快还是算慢，也不知道在自己辛苦的经历诡境冒险的同时，盘踞在第九层的差分机是否已经完成了对最初蒸汽机与【机械之心】的融合。 　　但他知道外面的情况已经相当糟糕了，他外出离开诡境的两次，已经充分体会到了末日到来的场面，也相当明白此刻不过是开端，如果他不尽快组阻止灾厄的源头，那么物质世界会在短时间内变得更糟。 　　即使经历了那么多，迈入诡境大门依然让詹金斯头晕目眩的趴在地面上。但巧克力是不晕的，詹金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猫站在自己的头旁，然后感觉到猫在舔自己的脸。 　　这让他的精神一下好了很多，保持着趴在地面上的姿势微微转头，对着忧心的猫露出了勉强的笑意： 　　“巧克力最乖了。” 　　他越是这样说，巧克力便越是担心。于是停止了舔脸的动作，甩了一下长尾巴，在詹金斯的脸前卧下来，等待詹金斯能够完全恢复。 　　即使没有爬起身，也能感受到身下的地面平整的不自然。这虽然是室外，能够感受到风，但身下似乎是地板之类的陈设。 　　而且耳边能够听到水流声，不像是有人打开了水龙头，而像是不平静的海面或者河面的自然水流。 　　“难道说……” 　　手按在地面上爬起身，看向周围，这果然是一艘蒸汽轮船的舰首甲板，向后看还能看到耸立着的烟囱向外喷吐着黑色的烟柱。耸着鼻子轻嗅，空气中除了水的潮气，还有煤炭燃烧产生的独特焦臭味道，这是诺兰的气息。 　　天空是诡境中惯常的黑色，轮船的周遭则是弥散着的黑雾。詹金斯能够分辨这是行驶在河道中而不是海洋中，那是因为前进方向两侧的黑雾里可以看到建筑物的虚影，这大概是某座不亚于诺兰的繁华城市，错落有致的楼房街道，显示着文明的昌盛。 　　这艘船和詹金斯在诺兰的河道中见过的最大的内河运货轮船差不多大，虽然没有堆积整齐的货物，但舰首甲板上却有大大小小的垃圾堆一样的杂物，或者凌乱的木箱四处摆放。这让甲板显得有些拥挤，但实际上这里的面积非常大。 　　这里不仅只有詹金斯一个人，甲板两侧围绕着船身的船帮下以及那些垃圾堆的附近，密密麻麻的披着灰色破布毯子的人，三两成群的靠在船帮或者箱子上，躲在毯子下面，像是在惧怕什么。他们的人数恐怕接近三百人，在缭绕着雾气的甲板上一言不发。 　　人们的衣着虽然款式不同，但颜色都是黑色、灰色都暗色调，也不知道这与诡境是否有什么联系。 　　行李都在，星之魔剑和背包都躺在巧克力身边，唯一剩下的金属茧，在刚才制造子弹的时候消耗掉了，这样可以为子弹添加伤害灵魂的效果。 　　除此之外伸手放进口袋，便摸到了第七枚莫名出现的圆币。依然和罪币的大小厚薄一模一样，材质则是诡异的黑宝石。 　　被詹金斯认为的正面，是【英雄】的徽记，反面则是亚莉克希亚的那枚蓝色魔方。用指肚去摩挲硬币表面，还能感受出魔方图案内部有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公式符文和几何图案。 第2171章 钓鱼 　　甲板上除了詹金斯和那些蜷缩着的人们，其实还有一颗金属的人头。它被单独放在甲板的正中央靠前的木椅上，椅子就是普通的靠背椅，靠背是三根木板钉起来的，看起来平平无奇。 　　而此刻詹金斯和巧克力则在更接近船首的位置，与木椅上的金属头颅之间隔着一只水桶一些腐烂的木板，间距其实并不小。 　　“如果想离开，规则很简单。” 　　那人头开口说话，语气中带着愉悦的感情。它没有披上人的皮肤，金属完全//裸露在外面，除了让詹金斯能够看到金属表面的接驳痕迹以外，甚至连符文都没有藏在金属壳内部。 　　“这是一艘轮船，行驶在河道上的轮船。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是逃难者，你需要做的，就是从逃难者的口中，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个要求太宽泛了，什么叫世界的真相？” 　　詹金斯反问道，河道的水流并不湍急，即使是站在甲板上也感觉不到太多的摇晃感，但轮船的确是在前进。詹金斯在这个世界虽然登上过船，但从未坐船旅行过，好在他并不晕船。当然，巧克力也是不晕船的。 　　“你需要向我描述这个世界的背景。世界正面临一场灾难，你不需要描述文明的特征和灾难的细节，只需要说出灾难的形式就好。” 　　那金属的头颅说道。 　　“那么在向这些避难者们询问的时候，有什么限制吗？” 　　詹金斯又问。 　　“如果不想死的很快，就不要试图离开这艘船的范围；这些逃难者不会无偿的告诉你情报，满足他们的要求，才能获得他们的帮助。” 　　“有时间限制吗？” 　　“当然，这艘船载满了死亡与恐惧，这里不适合你。你只能询问三个逃难者，如果没能获知这里发生的事情，那么你就只能留下来陪他们了。也许我也可以给你一条毯子。” 　　听起来规则不算很难，而且也不需要大范围的探索，但如今到了塔的第八层，詹金斯心中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特别是来到这处诡境后，那种特殊的感觉便越发的强烈了。 　　“喵～” 　　巧克力用小爪子拍打詹金斯的肩膀，猫咪的安慰让詹金斯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他看向缩在甲板周围护栏下的逃难者们，所有人身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身份标志，无法从中看出哪些人有特殊身份。 　　用真实之眼观察，黑色的灵光连成了一片，这光芒此时毫无意义。 　　既然没有什么好主意，那么詹金斯便打算随便找一位，先试探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看了一圈，在甲板上的垃圾堆中行走，最后挑中了一个低着头、包着头巾、骨瘦如柴的家伙。他穿着黑色的带有补丁的粗布衣服，身材瘦小，也看不出男女。他与另外两个打扮差不多的人一起缩在同一块麻布下，詹金斯靠近并蹲下来后，嗅到了明显的馊味。 　　“我想从你这里问一些事情。” 　　“哦，先生，不，你不能问，你只能听我能够告诉你的。” 　　是个哆哆嗦嗦的男人声音，他似乎在畏惧詹金斯，说话的时候依然不敢抬头。 　　“那么好吧，我想要听你的信息。” 　　“那么你必须帮助我做一件事情。” 　　这在预料之内，于是詹金斯点了点头： 　　“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 　　“你钓鱼吗？” 　　哆哆嗦嗦的声音问道，间或还有抽泣的声响。 　　“大概是不会的。” 　　前世今生詹金斯都没有钓过鱼，但好在原主作为在海滨城市长大的男孩，记忆中的确有过钓鱼的经历，只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威廉姆特一家还在码头区开商店，罗伯特还没有遇到那件改变家庭生存环境的好事情。 　　“你帮我从河里钓两条鱼上来，我就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事情。” 　　“你确定要两条鱼？” 　　“不，我要的是你‘现在’从‘这条河里’钓出来两条鱼，不是要两条鱼。” 　　男人重读了其中的时间和地点的条件，断绝了詹金斯凭空造出两条鱼的取巧想法。 　　詹金斯不会钓鱼，但总归还是要尝试一下的。况且在诡境这种邪门的地方，男人的要求肯定不会是考验钓鱼技巧，船下的河流怎么看都不简单，所以里面的鱼也不会简单。 　　钓鱼是需要渔具和鱼饵的，詹金斯提出了这个问题，男人也指点他，甲板上就可以找到那些东西。 　　詹金斯回望了一下宽敞的舰首甲板，一眼就在不远处的水桶和木箱之类的杂物中，看到了一根伸出来的金属鱼竿。 　　但现在还欠缺鱼饵： 　　“总不能空着钩子垂钓吧？” 　　他问向那个男人，后者则摇摇头： 　　“把鱼钩抛进水里就行，这里的鱼不需要额外的鱼饵。” 　　诡境中的事情不符合常理也是常事，詹金斯再次确认手中的垂钓是普通货色以后，便带着自己的猫来到舰首的位置。舰首有一座舰首像，一般来说这是固定在船首的图腾和神祇雕像，水手们大都很迷信，认为这样会带来好运。 　　舰首像是一尊看不清面貌的男人张开手臂的等身像，后方倒是空出来一片空地没有避难者也没有木箱之类的大型垃圾，可以让詹金斯在此垂钓。 　　挂着鱼钩的鱼线就是一根金属丝，当然不会有什么转轮，金属丝直接绑在鱼竿前头的小孔中。所以詹金斯也不需要考虑放线的问题，直接便将鱼钩甩了出去。 　　因为船只四周弥漫着的雾气，所以詹金斯看不到船外的水面是怎样的景色，更看不到鱼钩进水的画面。他只能听到一声扑通～的轻响，随后便盘腿坐了下来耐心等待。 　　他不会钓鱼，只能这样做。好在这次身边还有巧克力跟着，猫很善解人意的在詹金斯坐下来以后趴在他身边，然后詹金斯伸手就摸到它。这也让詹金斯忍不住恶作剧般的去想，如果把巧克力绑在鱼线上抛到河里，是否会更容易获取到渔获。 第2172章 吃鱼 　　恶作剧的想法立刻就被否决了，詹金斯可不想拿自己的宝贝猫去试探河里究竟有什么，巧克力虽然会游泳，但猫咪可不是用来钓鱼的。 　　“说起来，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鱼。” 　　詹金斯右手持杆，左手揉搓着巧克力的背部。 　　“喵～” 　　这算是给詹金斯的肯定回应。 　　“不喜欢吃鱼也很不错，吃鱼容易被鱼刺卡到。你的体形这么小，被卡到很容易划伤食道的。” 　　“喵～” 　　巧克力主动蠕动了一下，让詹金斯很容易能够摸到它的头，这是一种撒娇的表现。 　　“说起鱼，我和老爹昨天早晨去教堂时，救了我们的那个戴着鱼形发卡的女孩，也不知道后来究竟怎么样了，一直也没有见到她。” 　　手下的巧克力抖了一下，小脑袋抵在甲板上，歪着头悄悄的打量詹金斯，怀疑詹金斯是在试探……不，这已经不是试探了，猫咪怀疑詹金斯在调侃她。 　　终于看到了詹金斯的脸，但脸上没有奇怪的表情，他正专注的看着手中的鱼竿，看起来刚才话真的像是无心说出来的。 　　“喵～” 　　巧克力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无心的话，詹金斯绝对就是在调侃它。 　　于是从詹金斯的手下站起来，想要趴到他的腿上，再试探一下詹金斯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还没等到巧克力成功到达“目的地”，詹金斯手中的鱼竿便开始抖动了。 　　他一下站了起来，两只手同时抓住鱼竿想要向上拉。但鱼钩勾住的东西，力量相当不弱。因为金属鱼竿没有防滑纹路之类的东西，詹金斯也没有戴可以防滑的手套，鱼竿差一点就脱手坠入水中。 　　“不管我勾住的是什么，都不可能是鱼。” 　　他在心中想着，并向奥薇娅祈祷，鱼线可千万不能断掉。 　　一边向后退，一边试图拖拽水面下的东西离开水面。而原主的钓鱼记忆唯一留下的经验，则是在拉线时，可以一松一紧的消耗鱼的体力。 　　这种经验居然对此刻钓上来的东西也有用，相互僵持了不到十分钟，詹金斯便感觉到了对方的力量在削弱。 　　而就在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的将鱼线全部收回来的时候，刺啦一声莫名的响动从船下发出，随后黑色的电弧便沿着金属鱼线窜向了詹金斯的双手。 　　他下意识的想要松开鱼竿，但又立刻抓紧，眼看着黑色的电弧击打在自己的手臂上。 　　手背立刻出现了焦灼的黑色痕迹，同时原本很稳的两只手居然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 　　“这不是闪电！什么东西？” 　　他大吃一惊，但这点场面对于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来说，还不算很糟糕。即使黑色的电弧源源不断的顺着鱼竿向上窜，但他依然抓着鱼竿不放手，并快步的向后退。 　　终于，在手臂彻底丧失知觉以前，詹金斯猛地将鱼竿提起。伴随着重物被拖出水面的声响，鱼线的尽头牵扯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水中拉升，然后坠落到了甲板上。 　　詹金斯想也没想的弯腰捡起星之魔剑，然后猛地一掷，将那团像是黑色水草一样的东西钉在甲板上。 　　它果然是活物，即使被魔剑钉住依然不停的挣扎。 　　“这不会是一颗人头吧？” 　　黑色的水草的确像是人的长发，但好在接近后看到，那是一条鱼。 　　詹金斯很难将长满了黑色须发的鱼很形象的用语言描述出来，他看到须发从鱼鳞间密密麻麻的冒出，像是寄生虫一样的摇摆，就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并不是对方的精神污染能力强，纯粹是詹金斯无法接受这种构造。 　　他拦住了好奇的走来想要看一看的巧克力，右手做出握剑的动作，随着火光从掌心蔓延向外，剑身被点燃的螺旋大剑出现在手中。 　　在熔炉前的猎装男人将这柄剑转化为恩赐以后，它的造型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于是詹金斯猛地持剑猛地砸向那条腐烂的长着黑色须发的鱼。 　　“我恐怕很久都不会再吃鱼了。” 　　他一边咚咚～的砸着一边想到，但因为忽略了螺旋大剑带着高温，而高温会加热鱼的腐肉。因此当布满潮气和污染废气的空气中，忽然多出来了一股肉烤焦的味道，然后又是头发烧焦的味道传来时，詹金斯真的差一点吐出来。 　　螺旋大剑没有刃，但靠着詹金斯的力气猛砸这么多下，那条鱼也终于不动了。 　　詹金斯从被背包中找出一副手套，然后将魔剑拔出，蹲下身想要将被砸扁却意外的没有四分五裂的鱼拾起来。却没想到这时，那条鱼居然原地甩尾起跳，在空中扭动身体，像是想要用尾巴抽打詹金斯的头。 　　鱼的力量不大，但鱼尾积聚的黑色电光却不得不提防。 　　好在詹金斯早有准备，在对方“起跳”时便抓着剑刺了过来，这次一剑刺穿了鱼的脑袋，它也终于一动不动了。 　　“喵～” 　　巧克力藏在詹金斯的右腿后面，只是伸出小脑袋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詹金斯弯腰将它拾起来重新放回到肩膀上： 　　“肩膀上没有你，还真是不习惯啊。” 　　他没有立刻将这条长相奇异的鱼送给那个索要鱼的家伙，而是简单的用剑解剖了一下。既然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背景，那么除了询问这些避难者以外，在这里的物品和生物上，应该也能找到端倪。 　　那条鱼的鱼鳞和皮肤极其的坚韧，魔剑甚至无法轻易的将鱼肉剖开，只能像钉住鱼时用力才行。詹金斯懒得浪费力气，最后还是取用了断掉的白骨圣剑，才剖开了这条鱼。但就在詹金斯将要看到鱼的内脏的那一刻，霹雳的黑色电光从断剑刺入的伤口中溅射而出： 　　“嗯？怎么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 　　那条鱼爆炸了，黑色的电弧疯狂涌出击打向四周，首当其冲的就是詹金斯。这电弧不是单纯的闪电，因此不受自然力量的操纵。电光耀眼，詹金斯咬紧牙，一脚便将那团炸开的东西从栅栏的缝隙中踢到了船下。 　　先是听到了扑通的落水声，随后一声闷响，就连这条船都在吱呀～的刺耳金属变形声中晃动起来，让詹金斯差点以为船会倾覆。 　　椅子上的金属人头笑着看着这一幕，而甲板边缘的避难者们则一起发出了尖叫声，证明了这全都是活人。 　　“我真傻，居然没想到一条鱼会爆炸。” 　　伏在甲板上的詹金斯确认安全后才爬起身，检查了一下巧克力没有受伤后，才去查看行李是否丢失，最后有些惋惜的看向藏在雾中的水面。他非但没有获得任何信息，甚至损失了一条鱼。虽然鱼竿还在，还能继续垂钓，但浪费的时间是回不来了。 　　船只晃动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平稳，詹金斯回到甲板最前方的位置继续垂钓。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知道鱼很快就会上钩，因此这一次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钓鱼。 　　果然，不过是五分钟，便再次感觉到了有东西在拉扯鱼线，只是这次的力道明显小了很多。 　　“不是刚才那种鱼了吗？也对，既然是一条河，当然不会只有一种鱼。” 　　不管是不是，詹金斯都抓紧了鱼竿向后倒退。和第二条鱼通过鱼线“缠斗”了数分钟后，他再次提起鱼竿，将筋疲力尽的鱼拉了上来。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那个上身鱼身，下身是章鱼触手的东西时，詹金斯还是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将鱼钉死后，他再次想要尝试去解剖那条鱼，但发现对方的“皮肤”和刚才那条的差不多坚固时，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虽然这条鱼没有表现出发射黑色电光的能力，但这东西爆炸的可能性依然不小，我不能浪费时间了。” 　　他用魔剑将鱼串起来，然后走向那个索要鱼的家伙。听到詹金斯的脚步声，瘦弱的男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了那张皮包骨头的脸： 　　“鱼，我要鱼！” 　　他张开手便去触碰詹金斯的剑，即使魔剑的诅咒立刻蔓延到他的身上也不在乎。将鱼从詹金斯的剑上取下来，然后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狂热的表情，抬起头长大了嘴巴。 　　嘴角裂开，张大到了比他的头还要大的面积，使得整个脑袋都变形。随后男人将鱼丢尽了巨口中，脸和嘴巴随即便慢慢恢复了原状： 　　“真不错，还有吗？” 　　恢复了正常的脸期待的看向詹金斯，詹金斯则看向对方脖子里卡住的“鱼”的形状： 　　“答应我，在给我信息前，你可一定不要死。” 　　他低声说道，也不管对方怎么回答，便接着去钓下一条鱼去了。 　　只是才刚走几步，还没来记得捡起鱼竿，便皱着眉头停了下来。 　　转头查看船只甲板四周，水气弥漫在周围，詹金斯察觉到，视野的范围似乎缩小了。 　　在他刚来到船上的时候，尚且能够通过船周的浓雾，看到很大一片的河道两侧的建筑群。但第三次拿起鱼竿的时候，建筑群中的楼房数量显著的减少了。 　　雾正包围过来。 第2173章 马灯 　　“这是怎么回事？雾怎么包围过来了？” 　　詹金斯问向椅子上的金属头。 　　“显而易见的是，这个世界正在遭受灾难，而作为诡境的一部分，那些黑雾会试图入侵这艘船。我不会跟你解释那些雾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当雾弥漫到船上，你虽然不会死，但他们这些逃难者都会死。” 　　如果船上的避难者都死掉了，詹金斯的任务当然也就完不成了。 　　“该死，这些雾靠近的速度太快了吧？” 　　稍微推算一下就知道，根本撑不到詹金斯问完三个人线索，雾就会接触到船的边沿。 　　“这条船上，当然有暂时让黑雾后退的方式。” 　　金属人头依然是乐呵呵的： 　　“别问我刚才为什么没告诉你，你不是没有问我吗？” 　　“让这些雾后退的方式是什么？” 　　“这个要你自己去找，毕竟，我的责任只是告诉你怎样离开，不包括保护诡境生物的安全。” 　　这些不断包裹来的黑雾是诡境规则的一部分，詹金斯的火焰也无法驱逐它们。所以，想要暂时让雾后退，还是要从诡境本身的规则来下手，于是他便再次来到那个索要鱼的家伙面前，他脖子里依然有着鱼的形状： 　　“现在雾太大了，我钓鱼时什么都看不到了。所以，有什么办法可以驱散这些雾吗？” 　　“雾？” 　　吃过一条鱼以后，干瘦的男人再次变成了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语气含糊的说道： 　　“我只要吃鱼，你去钓鱼吧……不过那些雾也的确影响视线，这会影响钓鱼的。哦，我记得河底也有一些可以照明用的设备。” 　　“河底？那这艘船上有可以照明用的设备吗？” 　　詹金斯又问。 　　“以前有，后来烧没了。” 　　时间紧迫，不管下一次能够钓上来什么，对詹金斯来说都是有用的。他不知道这个诡境世界的背景故事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甚至不知道背景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历史，又或者仅仅是虚构出的故事。 　　但不管怎样，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他绝对不能因为钓鱼这种事情止步不前。 　　因此再次抛出鱼钩的时候，手中的力道尤其的大，甚至感觉鱼钩是砸到了雾中的什么东西才坠入了水中。 　　“砸中什么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要钓鱼。” 　　他在心中说道，一心一意的通过手掌掌控的金属鱼竿，来感受鱼线传来的鱼钩在水中随着船只前进滑动的轨迹。 　　小小的巧克力趴在詹金斯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假寐，呼吸频率逐渐与詹金斯接近。而詹金斯也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视觉暂时消失，从而更加专注的通过与鱼竿的触觉，来通过震颤“看”到水面下的场景。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与自然共鸣的状态，詹金斯逐渐的感觉自己真的看到了水下，但同时也感觉到了船体以外那种混乱无序的灵。 　　“我看到了！” 　　忽然睁开眼睛然后猛地向上一提，物体出水的声音后，鱼线拉拽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到了甲板上。摔在脚边弹跳了两下后，居然还在不停的蠕动的想要回到水中。 　　这依然是一条鱼，而且异化的程度比前两只要少一些。唯一和鱼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鱼头长着人类的鼻子和两只人类的耳朵。 　　但不得不承认，这幅样子比刚才的章“鱼”更加恶心。 　　提起魔剑将鱼刺穿，然后快速把它送到了吃鱼的家伙面前。那个干瘦的男人猛地抬起头，像是担心詹金斯要抢夺一样，不顾魔剑的刃划破他的手掌，也要亲手将鱼从剑上抢过来。 　　抬起头长大了嘴巴，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将鱼丢进了巨大的嘴巴里。这样一来，他粗短的脖子中的第一条鱼便被挤到了胃部，喉咙里现在卡在第二条鱼，詹金斯甚至能够看到那条鱼的大鼻子的形状。 　　“哦，真是感谢你，先生，我吃得很饱，那么现在我就来告诉你……” 　　“可否等一会儿？” 　　詹金斯有些焦急的看着已经非常靠近这艘轮船的黑雾： 　　“等我钓到了灯具，再来听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并不着急。” 　　詹金斯一边走向甲板的前端一边重新整理鱼线，再次大力抛出后，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势，让心情平静下来，以便更好的让精神随着鱼竿和鱼线去探知仿佛也充斥着黑雾的水下。 　　他“看”不到太多的东西，黑雾同样有着阻隔精神探查的作用。但至少当鱼钩再次碰到了物体的时候，詹金斯仍然第一时间提起了鱼线。 　　重物落地，居然是一盏残破的马灯。 　　马灯其实就是可以手提的、能防风雨的煤油灯，骑马夜行时能挂在马身上，而在船上则被称为“船灯”，是这个时代阴雨天和夜晚照明常用的设备。 　　这盏马灯的玻璃罩几乎已经全部消失了，金属部分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扭过而有些变形，只有下边沿的金属上还有一些玻璃渣。但内部的灯芯是完好的，稍微用些力旋转旋钮，灯芯便能够旋出。同时密封着的灯座内部居然还有残存的煤油，换句话来说，这盏灯完全有被点亮的可能性。 　　“这个是否能够驱散黑雾？” 　　詹金斯拿着灯找到那个喉咙里卡着鱼的男人，后者点点头，因为喉咙里有鱼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 　　“但你有足够的煤油吗？我想这盏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没关系，我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旋转控制灯芯棉绳上限的小齿轮，然后将指尖的火焰凑过去。噗～的一声轻响后，豆粒大小的辉光在灯芯上闪烁起来，虽然不稳定，但至少没有立刻熄灭。 　　火焰没有继续扩大，但光亮却在扩大。甲板上原本没有任何的光源，是甲板自身在自发的发光，但此刻，至少詹金斯脚下范围的甲板，完全被马灯的辉光覆盖了。 　　而在船体四周，那些黑雾逐渐的退散向后方，看样子暂时不会试图侵扰甲板了。 第2174章 罪币与猫 　　不必担心黑雾吞噬甲板，詹金斯见到这一幕时才能松口气。 　　这次诡境的规则到了这时也大体已经弄懂了，詹金斯要一边寻找世界背景的线索，一边合理的利用时间寻找光源。这两件事都是必须的，一个关系着离开的路，一个关系着现在的生存问题。 　　诡境的总时间也有限，因此如何正确的分配两方面的时间，便成了很关键的问题。 　　“但如果只是这样，这次诡境的难度似乎不算大？这里已经是第八层了，差分机不可能弄这么简单的考验放在这里，难道还有什么阴谋是我没有看懂的？” 　　他摸了摸巧克力，巧克力也歪着脸蹭了蹭詹金斯的手，一副“我很乖巧”的样子。 　　“说起来，这次的灾厄之兽又会是什么呢？上一次居然那么有创意的，让罪业梦魇模拟成我的样子，这一次的创意应该不会比上次低吧？” 　　他将那盏马灯小心的放到自己的背包旁边，然后又用甲板上的杂物搭成遮风用的挡板，这才重新回到喉咙里卡着鱼的男人的身边： 　　“说吧，你能够提供什么情报？关于这个世界。” 　　“我能够为你提供三个情报，但因为我只索要了两条鱼，所以你需要三选二。” 　　“那么我现在再去弄一条可以吗？” 　　“不，我已经吃饱了，很饱了。” 　　那男人说道，然后自顾自的介绍到： 　　“三条情报，一条关于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条关于这个世界灾难的模糊介绍，一条关于在船上行动的提醒。” 　　“先说一下灾难吧。” 　　这一条是必选的。 　　“那好吧，我已经忘记那具体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情了。只记得仿佛只是忽然之间，黑色的雾遮蔽了天空，一个巨大的、混乱的、无法形容的东西，从天空入侵到了我们的世界。随后一切都改变了，再也没有安稳的生活，那个自天空降临，带着混乱与诅咒，疫病与恶魔的不可名状之物，侵蚀了我们的世界，带来了无尽的灾难。祂是众生之敌，是文明的毁灭者。” 　　男人捶打了一下自己喉咙里的那条鱼，让它不要挣扎： 　　“就是这样，我想我只能说出这些。” 　　这就足够了，虽然言语中大多是无用的形容词，像是中古科幻与奇幻小说的描写，但至少有一点相当明确： 　　“灾难的形成，并不是人类自己的原因，不是破坏自然，不是挖出了古代遗迹，不是创造了不可控的造物，而仅仅是有敌人入侵了世界。” 　　“是的，就是这样。” 　　男人点点头，因为喉咙卡着鱼，所以这个动作很难做。 　　“这就有趣了，一个比凡人强大无数倍的，足以扭曲世界的东西终结了文明……” 　　詹金斯认为这次诡境的背景，大概不是历史片段而是虚构。因为现实世界的末日，都是智慧生命自己导致的，神明们会保证不会有世界外的东西终结文明，扰乱稳固的罪孽循环处理体系。 　　“也对，如果是历史片段，那么说不定很少的信息就足够让我判断出现在所处的时间点，从而知晓世界背景。” 　　詹金斯心中想到，而喉咙里卡着鱼的男人再次问道： 　　“那么剩下的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又或者是在船上生存的小技巧？” 　　詹金斯摸了一下猫，感慨果然还是巧克力在身边时心情平稳的同时，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想知道船上生存的小技巧。” 　　“你瞧，这里有这么多的避难者，其中不少人知道很多事情，不少人也掌握着能够让黑雾不要这么快围过来的方法，毕竟能够逃到这里的，都是各方面很出色的人。” 　　“这艘船有什么特殊性？” 　　詹金斯狐疑道，但对方并不回答。 　　“如果你需要找其他人帮助，那么你就必须知道哪些人是危险但有用的，哪些人是危险但无用的，哪些人是安全且有用的，哪些人是安全但无用的。就比如我，我显然是有用的，哦，先生，你率先和我搭讪，绝对是被命运之神祝福了。” 　　他自夸到。 　　“这么说，你要告诉如何判断人们是否安全且有用？” 　　“不，我只能告诉你，哪些人是安全的。”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詹金斯警觉了一下，然后凑进去听接下来的话。 　　“安全的人通常都很讲究卫生，即使衣着不体面，也绝对不会脏兮兮的。” 　　“这条规律一定通用吗？” 　　“当然。” 　　说着，身上脏兮兮的男人咧开了嘴。詹金斯因为想要听得清楚，因此现在很靠近它。那张嘴张大的同时，几乎就已经将詹金斯的脑袋包起来了。 　　“喵～” 　　其实不用巧克力提醒，詹金斯早就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他并没有闪躲，而是直接拿着刺向前方的大嘴。 　　黑洞洞的嘴巴一下将星之魔剑和詹金斯的右手一起包裹起来，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但他不慌不忙，用另一只手按在了对方的脸上： 　　“亵渎制作！” 　　如此近的距离且双方正在接触，没可能这一招无用。【亵渎制作】是詹金斯手中几乎必杀的招式，可惜差分机根本没有完整的灵魂，就算粉碎了不完整的灵魂，对方依然不会有事，因此这一招不必留给差分机，在此处使用正合适。 　　感觉已经许久不见的翠绿藤蔓，轻而易举的钻破了空间壁出现在二人的头顶。也许是受到詹金斯自身成长的作用，这次钻出来的不止是一两根，帘幕一样的藤蔓从上空垂下，像是触手一样的摇摆着。 　　在詹金斯的手卡住对方的嘴巴的同时，包裹住了男人的脑袋。 　　几秒后便感觉嘴巴里的吸力减弱了，詹金斯将手与剑抽出，看着男人被藤蔓吊起来。包裹着对方脑袋的藤蔓发出咕噜咕噜的xi吮声音，但包括椅子上的金属头颅以及附近其他蜷缩着的避难者在内，谁都没敢说话。 　　足足三分钟，依然活着但灵魂粉碎的男人被丢了下来。藤蔓们在空中舞动，其中三根细长的翠绿的蔓，将卷起来的三枚完整的亵渎之种，轻轻的递到詹金斯的面前。 　　詹金斯张开手心，藤蔓将罪币放到了他的手中以后，才毫无声息的缩回到了空间破洞的另一边。 　　“这一次这些藤蔓怎么这么客气？居然还知道把罪币递过来。而且，怎么会这么多，这个人价值三枚罪币吗？看不出来啊。” 　　詹金斯小声嘟囔着，但这种事不必多想。他抛了一下硬币，将其中两枚放进口袋里，另外一枚递到巧克力面前： 　　“没我在身边，你中午饭大概没吃好吧？海瑟薇虽然也知道你的食谱，但想来你根本没吃太多东西。” 　　他对自己的猫说道，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硬币。 　　巧克力非常心虚而且有些担忧的看着面前的硬币，感觉冷汗都要流下来了……猫似乎不会流冷汗。这只猫很少能够体会到“诡异”这个单词的意义，但现在的场面显然就是“诡异”。 　　怎么看詹金斯都是完全知道了猫的来历，但就是不说，也不讨论，这才是巧克力最忧心的局面。 　　“喵～” 　　它用非常刻意的带有讨好意味的婉转撒娇的语气叫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先在詹金斯手指上舔了一下，这才缓慢的将手指间的罪币叼走。 　　“慢慢吃，不要噎到了。” 　　詹金斯拍着巧克力毛茸茸的小脑袋说道，猫咪也顺从的缩了缩头。 　　当然，从递给猫咪硬币到最后拍头的过程中，詹金斯一次也没有转头看过巧克力。就是因为这样，猫咪才会感觉到不安。 　　尾巴在詹金斯的后脖颈扫来扫去，一边享受美味，一边揣度詹金斯心中的想法。而詹金斯，已经开始寻找第二个可以询问线索的人了。 　　那个脖子里卡着鱼的家伙没有死，但和死也差不多了。詹金斯将他的身体摆成倚靠在甲板船帮护栏下的样子，并画出一条毯子给他盖在头上，这才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既然知道了如何分辨安全的目标和不安全的目标，那么搜寻范围就一下变成了原本的四分之三。虽然排除目标不算很多，但对接下来的行动的确有相当大的意义。 　　没一会儿，便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女孩给詹金斯一种很强烈的感受，她在不远的过去绝对是一名卖花女。【卖花女的守护者】神职，是不会让詹金斯的感觉出错的。 　　这个神职能够让卖花女们对詹金斯产生天生的好感度，对前任卖花女当然也有不小的作用。 　　女孩和另外两个成年女人共同蜷缩在同一张毯子下面，詹金斯为了防止叫错人，还专门蹲下身，在对方面前的甲板上敲了敲。 　　女孩哆嗦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毯子下探出头去看詹金斯。詹金斯也因此看到了她，典型的大陆中部沙漠地区人种的长相，头发粗而弯曲，皮肤则有些发黑。 　　她的眼睛是黑色的，这倒是让詹金斯感到了些亲切。 第2175章 喷火的老鼠 　　“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有些畏惧的问向詹金斯，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用的都是十八纪的通用语。这进一步说明这次诡境的世界背景是编造出来的而不是真实的，因为在使用通用语的年代中从未有过世界破灭的往事。 　　“我想知道和这场灾难有关的事情，你能够提供些线索吗？” 　　“是的，可以，但我知道的不多，而且，我不能平白告诉您信息。” 　　“没关系，你想要我做什么？也是钓鱼吗？” 　　如果时间足够，詹金斯其实很想知道，那根鱼竿还能钓上来些什么。 　　“不，我不吃鱼，母亲说吃鱼会被卡到，对牙齿也不好……我想要一些花。你能够从船上给我找一些花吗？必须是船上的花，而且是您出现之前，就已经开放的花。” 　　这就杜绝了詹金斯用背包中的种子催生花，或者从甲板上找种子的可能性。 　　“那好吧，不过，我需要找几朵花？” 　　“两朵。” 　　女孩哆哆嗦嗦的说出代表数字的单词。 　　“两朵够吗？” 　　有了刚才的经历，詹金斯也明白这个数字代表了他能够获得信息的数量。 　　“不，我只要两朵。” 　　女孩坚持到。 　　“那好吧。哦，还有一件事，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可以照亮四周的物品吗？” 　　他没忘记船只周边的黑雾的威胁，而他刚才钓起来的残破马灯，看起来似乎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我记得船上有一株太阳花，如果您找到它，我能够让它暂时发光。” 　　“没问题。” 　　詹金斯点点头，将太阳花产生明黄色的小光球的莫名画面从脑袋中驱逐出去。 　　“这一次，看来是要好好翻一翻了。” 　　他转身看向甲板上的仿佛垃圾堆一样的场面，不知是该庆幸不用钓鱼，还是失望不用钓鱼。 　　甲板上的杂物非常多，刚才詹金斯找鱼竿的时候，是一眼就发现了目标，因此并不算翻找过这里。放眼望去，不管是倒扣着的木箱还是厨余垃圾中，都像是藏着东西。 　　但詹金斯没有去寻找，而是将双手按在了甲板上： 　　“让我来看一看哪里有植物。” 　　他闭上了眼睛。 　　在诡境中放开精神四处探查，本身是相当危险的行为。詹金斯也是到了如今的状态才敢如此的大胆，但他的精神刚一释放就立刻缩了回去，整个人像是弹跳起飞一样的猛地向上蹿了一下。 　　甲板带给他的危险感，居然比看不到的水下还要强。而且，他居然感觉这艘船是活的，是某个巨大形体的一部分。并非是完全的生物，但至少绝对不是死物。 　　“这是什么意思？这艘船也有问题？没关系，我还有一招。” 　　心中想着，将得自血疗古镇，又在钢铁熔炉中强化过的罗盘拿了出来。在心中想着自己要找一些花，罗盘的指针立刻转动，疯狂的转动，手指甚至感觉到了因为指针疯转而产生的气流： 　　“好吧，我就知道诡境不会留下这样的漏洞，就算是能够靠别的手段找，也不会一件物品就能覆盖诡境规则。” 　　于是不敢再进行多余的尝试，而是老老实实的进行翻找。 　　诡境中四处都是黑色的灵光，除非灵光颜色非常突出，否则是无法盖过这种黑暗的。普通植物的生命之灵相比诡境来说，非常的微弱，因此真实之眼在找东西上也发挥不出多少作用。 　　出于稳妥的考虑，詹金斯打算从甲板一侧开始搜起，到另一侧再结束。而在搜索过程中，他不仅要小心，不能触碰到那些蜷缩着的避难者，而且杂物中也存在危险。 　　并非是有人在杂物下面放了炸弹，而是甲板上还存在一些老鼠、蟑螂之类的小东西。普通的老鼠当然不算威胁，但当那只老鼠比巧克力还大，而且能够喷出蓝色的火焰时，詹金斯就不得不小心。 　　首先发现老鼠的当然是猫，在詹金斯想要掀开木箱残骸时，巧克力就发出了预警。于是藏在阴影中的红眼大老鼠一下就窜了出来，对着詹金斯的右手就是一口火。 　　老鼠的后背皮毛腐烂，腐烂的肉里似乎长了一只眼睛，看起来很是古怪。 　　“灵魂火？” 　　虽然惊讶，但还是很及时的收回了手。老鼠见一击不成，便想要退回到垃圾堆中，只是詹金斯的剑更快。 　　“嗯？” 　　魔剑的剑刃居然没有轻易的刺穿老鼠的皮毛，反而将老鼠推进了杂物的阴影中，让老鼠有了逃跑路线。等到詹金斯再去掀开那只箱子的腐烂木板时，老鼠已经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老鼠居然能够喷出灵魂火？这可真是稀奇。” 　　他直起腰自言自语道，然后又感叹那只老鼠的皮肤居然比刚才那些鱼还要硬。 　　“难道这也是灾难的表现？但动物的异变，似乎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当然也不忘拍打巧克力的小脑袋，奖励它刚才的提醒及时： 　　“说起来，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去发现老鼠吧？” 　　詹金斯曾经将一只白老鼠丢到巧克力面前，当时巧克力理也不理，实在被詹金斯弄烦了，还一脚将那只白老鼠踹下了桌子。这是詹金斯第一次变完老鼠后，想要测试巧克力对老鼠态度时的事情。 　　“喵～” 　　因为实在搞不清詹金斯的想法，猫咪只能柔弱的叫一声。 　　除了猫一样大的老鼠和老鼠一样大的会飞的喜欢扑脸的蟑螂以外，甲板的杂物中居然还有不少好东西。当然，这里没有现成的编号物品等着詹金斯去捡拾，但却有一些现成的炼金和魔药材料，和杂物们放在一起。 　　按照这次诡境的规则，这艘船上的这些东西，应该是属于周围那些蜷缩着的避难者们的。但詹金斯不管拿取什么，都没人反对。 　　正巧詹金斯的材料在前7个诡境中用去了不少，在这里也算是得到了些微的补充。也因此，他又有了新的想法，用手去翻找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而且周围的雾眼看就要聚拢过来了，既然罗盘不管用，那么用罗盘配合专门的寻物仪式，说不定就管用了。 第2176章 太阳花与蟑螂 　　“寻物找人”类的仪式并不少见，不管是占卜手段还是非占卜手段，都有不少类似的仪式。 　　占卜手段詹金斯是不指望了，他的占卜天赋实在是差劲，而且在诡境中占卜通常只会得到荒谬的结论。而非占卜的寻物手段，老爹教过不少，虽然这些手段对具有灵的物品不怎么管用，但对现在的情况也算是足够了。 　　仪式寻物本身就需要罗盘或者指南者作为仪式核心材料，毕竟仪式获得结果，总要通过某种方式显示出来。 　　但搭配编号物品类的罗盘，就不能简单的直接代入原本的仪式中，仪式需要进行一些修改。而詹金斯虽然不是魔法小姐那样的专业仪式学家，但他也并非一点也不懂。 　　于是一边翻背包找材料，一边在心中想着应该如何修改仪式内容。 　　先用粉笔在平整的甲板上，徒手画出一个标准的正圆，在大圆内再画出四个彼此外切但都与大圆内切的小圆，小圆的大小并不相同。 　　随后，将一些蒲公英的标本塞进广口瓶中，再加上一些醋作为溶液，最后添加迷路蝶的翅膀粉尘以及异种生物寻宝鼠的指甲粉末。将瓶塞盖紧，摇晃几下。打开瓶塞，一边用玻璃棒顺时针搅拌，一边小声的念诵祝福旅者的咒文。等到瓶内药剂的颜色变成褐色，再用羽毛笔小心的蘸取一些，在小圆之间的缝隙间书写符文。 　　其实这里用狼毫笔，特别是白色的狼毫笔最好，但詹金斯背包里没这东西，画出来一支笔又有些太麻烦，羽毛笔替代其实也不错。 　　等到符文画好以后，四只大小不一的圆内部，分别放置那只罗盘，用以指向目标；花的标本，用以说明需要寻找的物品；有贤者圣徽的小挂坠，挂坠不重要，重要的是圣徽，用以保证仪式不会受到莫名的偏移；最后一个圆内必须什么物品也没有，象征着尚未到手的物品。 　　这些准备做好以后，在手心中倒了一下清水，然后将这些水小心的弹到仪式基阵的外侧。 　　詹金斯这才双手握住星之魔剑，剑竖直在罗盘上空，在心中倒数五个数，然后猛地将剑尖刺向罗盘，但在接触指针的前一刻又立刻停下。 　　明明没有任何物品触碰到罗盘，但在剑尖下指的同时，罗盘指针却自动慢悠悠的转动起来，直至转动90度左右才停下来。 　　詹金斯看向指针指着的那只坏掉躺倒的橱柜，知道自己的想法果真是成功了。 　　橱柜是木质的，看起来进过水，而且被斧子之类的武器劈砍过，但仍然保持着基本的外形。木头的外侧已经基本上都被泡烂了，但体积仍然相当大，一共四层。因为是倒扣着的，因此在费力搬开前，詹金斯没料到里面居然还有那么多东西。 　　但柜子里没看到刚才的喷火老鼠，否则詹金斯一定会报仇的。 　　橱柜没有玻璃窗，而是考究的雕花木门。每一层的门并不相连，而詹金斯也懒得用技巧去打开那些因为柜子本身变形而卡住的门，因此便破坏掉每一层的上锁的门。立刻，腐朽的木料的味道冲了出来。 　　第一层，也就是最下面一层，基本上都是瓷盘，虽然都碎掉了，但依然能够看出它们原本的价值不菲。 　　二层则是金器和银器的刀叉，虽然因为泡水已经和木头灰尘的接触，而发黑发乌，甚至有些因为被劈砍而变形，但只要稍微找金匠银匠处理一些，这些都是很值钱的东西。 　　即使是低等级的小贵族，也很难弄到一整套的银餐具。这往往能够当作贵族们的传家宝，而那些骑士和冒险小说里常描写的情节，就包括贵族家的女仆们和姘头私奔的时候，喜欢将主人家里的银餐具偷走卖掉，当作以后“幸福生活”的生活费用。 　　第三层打开后，终于看到了躺着的花盆、花盆掉落的残片以及裂开的湿土。已经有些蔫败但依然扎根在最大一团土壤中的，是一朵雏菊。头状花序是黄色的，上面綴着的叶片花瓣则是白色的。 　　依然能够感觉到生机，这朵花居然还活着。 　　登上这艘船以来，这还是第一件顺心的事情。詹金斯小心的在土壤中点了一下，防止一会儿移动那朵雏菊的时候，会不小心让花出问题。 　　但又好奇这只极有可能来自厨房的碗柜的第四层会有什么，因此没有先动花，而是伸手破开了第四层的橱门。 　　“嗯？” 　　橱柜四层没有什么危险，而是堆着满满当当的旧书。因为泡水再加上被外力作用过，大部分的书上的文字和图画都无法辨认了，只能看出这大都是厨师的菜谱以及少部分的账本。 　　詹金斯低头在那些烂纸中想要找些有价值的东西，猫咪见状，立刻踩着詹金斯的肩膀伸头耸动鼻子，然后伸出小爪子指出自己嗅到的东西。 　　那是夹在几张牛肉的烹饪手法笔记中的日记残页，写日记的人明显文化水平不高，能够分辨出的几句话里，几乎每三个单词就会拼错一个，正确的则大都是简单的介词和助词。 　　因为是十八纪的通用语，因此也能勉强读懂日记主人究竟写了什么。大致的意思是，灾难到来了，人类和其他生物被转化为怪物，对付那些怪物，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水。 　　“所以说，这些避难者才会出现在船上吗？” 　　詹金斯自言自语道，反复翻看那几页纸，可惜没有读出更多有效的信息。 　　“所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但也不能保证所谓的怪物不会飞……不可名状之物从天空之外降临，腐蚀文明，异化生物，最终实现末日降临，这还真是很经典的桥段。” 　　将日记的纸页收好，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枝生长在湿润土块上的雏菊，挪移到女孩的面前。 　　女孩没有像刚才索要鱼的男人一样，将花也吃掉。她小心的用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的金属刀片，将花枝从中间割断，然后将那朵小花别在自己的衣领上。随后也不理詹金斯，而是低着头，一边用右手拨弄那朵花，一边自顾自的嘿嘿嘿～的傻笑。 　　詹金斯也没有打扰女孩的自娱自乐，他早就知道这里不可能有正常人。于是安静的离开，继续进行第二次的仪式。 　　此时那盏残破的马灯的微弱光芒，已经几乎要完全熄灭。船只周遭可怕的雾气，也有了重新涌来的趋势。现在去找另一朵花的风险有些太大，他只能选择去找太阳花。但那朵太阳花听起来不像是普通植物，詹金斯不确定自己修改过的仪式是否有用。 　　暂时将魔剑放下，右手一挥，随着火光的涌现，螺旋大剑出现在了手里。这次点在罗盘上的剑是这把螺旋大剑，因为太阳花的属性更接近光与火，所以换这把剑来进行仪式更合适。 　　指针转动，指向右侧靠近船沿的那堆东西。这是三张彼此扣在一起的桌子。其中最大的那一张和贝凡娜小姐办公室的办公桌差不多，另外两张虽然没有那么大，但也不是普通课桌或者茶几可以比的。三张桌子的共同特点是抽屉非常多，而且因为要小心，不能破坏掉可能藏在其中的太阳花，詹金斯用剑将桌子彼此分开的时候，可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三张桌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少，詹金斯甚至找到了一个散掉一半的鸟巢和烂在里面的不知名鸟类的蛋。 　　除此之外，他再次遭到了两只足有普通老鼠大小的蟑螂的扑脸袭击。但因为早有准备，因此拉开抽屉前就防备着会遭遇以外，当蟑螂果然扑来时，火焰从口中喷出将两只大虫子包裹在其中。 　　但这样做的后果，则是让一股极其恶心的焦臭味道弥散在四周，即使甲板上有风，烧蟑螂的臭味也久久不肯散去。 　　并且蟑螂被烧掉以后，居然还落下了一滩黄绿色的液体。那种液体的臭味更重，詹金斯无法用记忆中任何一种类似的味道与其相比。 　　如果不是诡境中逃不掉，他绝对不想在这艘船上待上哪怕一秒钟。 　　但很可惜，三只桌子的抽屉里根本没有太阳花。不死心的詹金斯，甚至用剑将桌子分解成小木块，但也只是在夹层中找到一封用来表白的情书和一堆像是黑芝麻酱一样蠕动的蟑螂卵。 　　没找到的花的失落感，远没有那些蟑螂卵带给詹金斯的惊悚感严重。他最后确认了这些木块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以后，立刻将所有的木头都踢到了船下。甚至连自己的靴子也丢到船下了，这双靴子无论如何他也不想穿了。 　　听着最后的靴子落水的声音，头皮发麻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一些，但仍然感觉浑身发痒，就好像有东西在后背上爬一样。 　　摸了好几下巧克力，才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暂时赶走。但太阳花依然没有找到，而雾已经围上来了。 第2177章 河中的怪异 　　“指针只是指着这个方向，不一定就是刚才的桌子……” 　　见桌子里没有太阳花，詹金斯又自言自语起来。 　　只是，在指针指向的方向上，除了三张桌子堆成的垃圾上以外，就只剩下桌子后面靠在船帮护栏下的避难者们了。 　　“不，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否则就相当于我主动和第三名避难者搭话，这不合理。所以，难道说……” 　　他小心的避免接触到那些蜷缩着的避难者，在避难者中间找到能够站住脚的位置，然后双手抓住船帮护栏，身体探出船外。 　　头才刚刚越过护栏上空，还没来得及向下看，一种极度危险的直觉窜上心头。想也没想立刻将头收回，随后才看到细长的触手刺出水面。如果詹金斯刚才继续探头，触手极有可能直接洞穿他的头。 　　“什么东西？” 　　缩头后立刻出手便抓住了那根细长的触手，船外此时已经是浓雾一片，即使那根触手几乎近在眼前，詹金斯也看不到它具体的样貌。但抓住以后立刻感觉冷冰冰的，虽然在蠕动，能够感觉到这是活物，但触碰后的材质不像是肉，反而像是金属。 　　雾中看不到的水面下，数不清密密麻麻的触手群已经探出，将伸出了船外的詹金斯的右手，牢牢的捆绑住。 　　巨大的力量从水面下传来，想要将詹金斯拉入水中。他的左手抓住了船只的栏杆，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向着右前方倾斜，那护栏眼看就要被被他左手的力量扭动起来了。 　　二者相互角力了几秒，随后随着脚下轮船发出奇异的金属扭曲的吱呀～声响，原本向前的航向，竟然硬生生因为船上人和船下怪物门的争斗，而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不好，这艘船不能偏离航线，一旦靠岸没有水的保护，这里的避难者就完了。” 　　心中想着，他的身躯立刻化作了一团紫色的光芒。触手们丢失了詹金斯的右手，大衣也被他收回到灵中，因此只能卷携着那件长袖白色衬衫重新缩回到了水面以前。 　　因为詹金斯变成了光，所以猫咪只能轻巧的落在甲板上。 　　随后，灰溜溜的小老鼠砸了它的面前。因为世界树的成长，变形术虽然不再是能力，却已经成为了仿佛抬手和走路一样的天赋，因此可以多次变形。 　　猫咪弯曲腰肢，身体前部伏在甲板上，后爪则支撑起身体，琥珀色的眼睛瞪大了看向面前熟悉的小老鼠。但还没等它伸出舌头，老鼠便轻盈的一跃来到空中，再次化为紫金色的光团，恢复成了詹金斯的样子： 　　“这样一来，对于这次诡境，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他一边捡起地上的裤子一边想到。 　　迅速的穿好衣服以后，并没有立刻弯腰捡起刚才明显有坏心思的猫，而是转身将鱼竿和鱼线取来。 　　很显然，罗盘指针指出的方向大概是没有错误的，不过那朵太阳花既不在垃圾堆里，也不在甲板边缘的避难者身上。那朵花，应该在船体外侧，插在船体中，因此也算在船上。 　　刚才将头伸出船只范围的一瞬间，詹金斯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外界极度扭曲的灵以及一种莫名的大恐怖，他也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微弱的自然之灵，这说明那朵花就在下面。 　　现在船体外围的雾比刚才还要浓厚了，他不可能再去冒险把头或者手臂伸出去。因此只能将鱼线抛出，慢慢的试探花的位置。等到确定自己要找的东西真的存在以后，再从船上找些废铁弯曲成夹子，用螺丝和弹簧弄成可以操纵的长柄勾夹，将不知为何被插在船体缝隙中的太阳花夹了上来。 　　有了【万机之理】的能力，制作这些简单的机械，甚至都算不上机械的小物品，对詹金斯来说没什么困难。倒是船上几乎随处可见的机械金属零件，大大方便了他的制作。 　　即使是再小心，太阳花被粗暴的夹上来，也不免伤到了些枝叶。太阳花长相酷似向日葵，只是在这个世界的确是两种不同的植物。詹金斯能够感受到这朵花中丰沛的灵，就是这种独特的灵，才能在大雾弥漫的船外引起詹金斯的共鸣。 　　做完这些，才有时间弯腰将急的在裤脚边喵喵叫的猫捡起来放到肩头，然后快步回到那个小姑娘面前： 　　“这就是太阳花吧？” 　　“是的。” 　　女孩从詹金斯手中接过了花朵，只是轻轻在橙黄色的花瓣上一抚，一连串的金黄色的光，便随着她的手掌被牵连出来。那一串光进入了甲板上，使得这艘船本身莫名的光忽的增亮了几分。 　　船只周围的大雾立刻后退，再次恢复成能够让詹金斯看到河道两岸的建筑物虚影的程度。 　　他这才稍稍放松，这朵太阳花可比已经熄灭的马灯有用多了，看起来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而被引出了光芒的太阳花，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女孩掌心枯萎了。女孩随手将它丢到一旁，詹金斯趁机问道： 　　“我刚才将头伸出船外的时候，被不知名的怪物袭击了，你知道河里有什么吗？” 　　“把第二朵花给我，我就告诉你。” 　　小姑娘怯生生的说道，太阳花是功能性花朵，不能算是第二朵给她的花。 　　于是詹金斯便第三次使用了那个仪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诡境中的运气格外的好，第三次仪式使用，居然也没有出现纰漏。 　　第三朵花被藏在一架钢琴的残骸中，残骸体积本来不大，但问题是残骸周边一圈都围着避难者。他们穿着破旧而肮脏的衣服蜷缩着靠在一起，甚至没有给詹金斯留下下脚的位置。 　　这些人都不干净，按照那个喜欢鱼的家伙给的提示，这些都是极度危险的人，不能轻易招惹。 　　詹金斯本想着坐上高脚凳，从上空直接降落到钢琴的残骸上慢慢翻找，但这艘船明显是禁止任何人升空的，高脚凳无法在这里飞行。 第2178章 水手长 　　“也对，这种避难船性质的船只，如果没有些特殊能力，也不可能载着这么多人逃难。毕竟是灾难的背景，谨慎些是对的。” 　　不能直接接触也并非无法在钢琴残骸中搜寻目标，找出一根竹竿，在避难者的头顶伸过去也能起到一样的效果。 　　詹金斯最后就是这样做的，但这种做法极其浪费时间。而且那只袭击了詹金斯的喷火老鼠，居然也在钢琴残骸中。它三番两次的忽然冒出来干扰詹金斯，并且烧掉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的趁手的竹竿。 　　那只老鼠相当敏捷，也相当气人。忍无可忍的詹金斯让手中的竹竿再次生根发芽，突破本身种族的生长限制，竹竿的顶头化作根状物缠绕住了那只老鼠，然后把它包在其中。 　　詹金斯不打算把这只老鼠怎么样，因为自己的猫没有吃老鼠的习惯，所以詹金斯把它丢到了河里，也算是放它一条生路，毕竟他记得老鼠是会游泳的。 　　所以，在处理完不友好的老鼠以后，才终于发现了这次的目标。那是一朵很漂亮很艳丽的血红色玫瑰花，被、、插在一只玻璃的水瓶里。大概水瓶以前就是放在那架已经化为残骸的钢琴上，才会和钢琴一起来到这里。 　　将玫瑰花给了小女孩，女孩也提出了她能够提供的信息，詹金斯只能从其中选择两条： 　　“你可以询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可以询问我对末日的理解；你可以询问这条船将要去往的地方；你可以询问如何能够得到更多讯息。” 　　喜欢鱼的男人是三选二，女孩这里则是四选二。就和刚才一样，詹金斯每条信息都想知道，特别是船将要去往的地方，他更加的好奇。 　　在女孩提到这一点以前，他还以为这艘船只不过是诡境故事的发生地点，没想到这里也是世界背景的一部分。 　　但他必须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选择更加有利的讯息。没怎么考虑，便选择了第一条和第四条，一方面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方面是因为在詹金斯思考的时候，仍然有些害怕他的女孩，悄悄用手指比划了一与四。 　　【卖花女的守护者】神职虽然职权范围狭小，但绝对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有关这场灾难最初的记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毕竟那个自天空降临的不可名状之物出现时，我的年龄并不大。” 　　这代表灾难的源头出现，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文明的覆灭并非是没有任何抵抗的。 　　“祂很强大，不仅自身强大，而且能够转化生命成为它的爪牙，转化非生命体成为它的工具。我随着大人们辗转了很多地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直到前不久，有人告诉我们，文明即将终结了，自天空降临的伟大之物，将会彻底接管我们的世界，变成祂想要看到的世界。黄色的光将会覆盖所有，而唯一幸存的方法，就是登上‘最后生还者的方舟’，迎接同样来自外界的救世者的。” 　　“这次诡境的背景可真是有趣。” 　　詹金斯心中说道，至于女孩所说的事情究竟是她真正经历过的，还是她以为自己经历过的，这暂时与詹金斯无关。 　　女孩所说的信息中，看似与那个喜欢鱼的家伙提供的信息高度吻合，但细微之处，却验证了詹金斯的猜测。他不知道那个不可名状之物的外貌、能力，但侧面描写就足够了。 　　“是谁告诉你的有关这艘船的事情？” 　　“不记得了，大概在寻找这艘船的路途中，已经死掉了。” 　　女孩说道。 　　詹金斯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我该怎样，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如果您想要突破只能询问三个人的限制，那么必须找到——” 　　“这个也能突破？” 　　这一点詹金斯倒是真的没想到，以他丰富的诡境经验来说，他原以为这是诡境的固定规则，绝对不能变的那种。 　　“这个世界……不一样了，不可名状之物的违规降临，打破了一些固定规则，所以您也可以打破一些固定规则。” 　　虽然说话时依然是怯生生的样子，但这句话……詹金斯看着女孩低垂的头，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毛：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该如何打破固定三人的规则？” 　　“很简单，您需要凭证。您所做的事情被限制在船上，所以……” 　　“闭嘴！” 　　已经许久没有开口的被放在甲板椅子上的金属头颅忽然说话，詹金斯脸上带着不悦的表情转过身，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们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随随便便训斥小孩子，这真的是正确的事情吗？” 　　肩膀上的巧克力也迎合着“喵～”了一下。 　　“救世者，还请遵守这里的规则。” 　　“规则？” 　　詹金斯想到了自己在岩浆中被迫面对蠕虫，在墓园中被那具金属骷髅违规抓住，在古堡中与老管家火并，在蜡像馆中和随便印卡的家伙打牌，在小镇里明明走到了尽头却仍然被铁匠的锤头拦住。也就只有魔女是乐子人，看管熔炉的家伙显然把差分机当冤大头，才不算太过违背规则： 　　“你们也懂规则？你最好闭上嘴巴，否则我可不在乎什么规则。你知道我爬到这里来的过程中，处理了多少多事的家伙吗？” 　　说着还将不久前在熔炉中加工过的金属从背包里取出扬了扬，不知道到底是詹金斯的哪句话起作用了，金属头颅闭上嘴和眼睛不再说话。 　　“你继续说。” 　　他摸了一下肩头为他助威的猫，巧克力也顺从的眯着眼用小脑袋蹭詹金斯的手。这才转身对女孩说道，女孩也继续刚才的话题： 　　“您的活动场地是这艘船，因此想要越过规则，就必须取得这艘船的同意。在我们这里所有人当中，有一个人，其实是这艘船的水手长。” 　　詹金斯眯了一下眼睛，这种操作他还真的想不到。但想到自己对这处诡境的猜测，似乎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了。 　　“找到水手长，他肯定有办法帮助您突破只能询问三人的局限。” 　　“哪一个是水手长？” 　　詹金斯又问，但女孩摇摇头，然后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 　　“看来她也不知道。” 　　詹金斯转身走到甲板中间金属头颅旁边的位置，那颗头颅张开眼睛看向他，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詹金斯唤出自己全部的能力光点，冒险的旅程走到如今，他还能使用的能力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此时不是珍惜能力的时候。 　　意念集中，随着己身恶念的散发，更加加强了那同样受到恶念影响的能力的效果： 　　“恐惧光环！” 　　这项根本不分敌我，用出来时如果不谨慎控制，很可能造成da麻烦的能力，在詹金斯的肉身蜕变后，也受到了影响。世界树本身不是凡物，虽然不至于让人恐惧，但世界树对于凡物的震慑以及对于精神的扭曲，也是切实存在的。 　　恐惧光环叠加世界树本质，形成实质的黑色光环在詹金斯的脚下绽放，并迅速的覆盖到整个船只。 　　它不仅影响到了船上甲板的避难者，更是影响到了那些詹金斯无法踏足的船只区域，然后便是影响到了水面之下。 　　这次诡境的范围可不仅仅是甲板那么狭小，毕竟诡境的边界要由黑暗来界定，但詹金斯向着四面八方看到的都是浓雾。因此，如此大规模的能力作用效果，自然会影响到河道周围水面水下，乃至于河道两侧的城市街区。 　　但非常诡异的是，船上的避难者们因为那份仿佛刻入灵魂的恐惧而颤抖乃至shen吟的同时，船下和水下、雾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波涛都没有掀起来。 　　这再一次坐实了詹金斯对这个诡境的猜测，这样一来才符合他对差分机“极具创新性”的评价，对方的确总能想出些新花样来。 　　当然，【恐惧光环】这项能力用在这里也不算吃亏，差分机本身没有恐惧的情绪，这一招对差分机毫无作用，因此此时使用也算是最合适。 　　能力持续不断的影响四周，漆黑的光环甚至压制了甲板本身的力量，甚至驱散了船周稀薄的雾气。 　　而詹金斯所做的则是在甲板上四处走动，观察这里每一个人的表情。甲板即使不大，但因为大多数人都低着头或者蒙着头，因此也只能根据身体抽搐的样子或者细微的动作来进行判别。 　　最后，他停在了一个浑身酒气，身边还摆着两只歪倒的绿色酒瓶的中年胖女人的前面。这是非常靠近甲板后边缘的位置，女人和三个与她差不多年龄的中年女人躲在同一条毯子下，四个人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区别。 　　詹金斯停止了恐惧光环的作用： 　　“真是想不到，这艘船的水手长居然是女人。” 　　并不是他歧视女性，而是这种时代背景下，这的确很难想象。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打颤，只有这个女人靠在身后的栏杆下不动，所以詹金斯才能找到。 第2179章 钢之大地？ 　　詹金斯对于“水手长”这个职业的一般想象，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最后肱二头肌上还有着船锚纹身的粗鲁男人。而面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有些丰腴，但不像是在海上当过水手，倒像是普通的纺织厂女工： 　　“如果我也装成恐惧的样子，你要怎么找出我来。” 　　女人问道。 　　“是不是真的恐惧的确很难分辨，但只要你还是个人，我就能模糊的感受到生物的心理活动，外表伪装成恐惧，但心里的感觉是伪装不出来的。” 　　这同样是【四季】哺育世界树幼苗后，同属于生命类能力的【生灵同感】衍生出的新被动特性。当然，也有可能是四季哺育世界树后，灵魂本质再次提升的詹金斯，获得了近似神明的感知内心的能力。 　　但不管怎样，【恐惧光环】使人产生的极致恐惧，和完全没有恐惧的人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詹金斯才能找到这位水手长。 　　“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会和他们一样恐惧的？” 　　“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既然水手长在船上有特殊权限，说不定能够抵抗或者免疫一些普通避难者无法抵抗或免疫的状态。” 　　詹金斯说道，这倒不是假话。 　　“那么如果你的猜测错误了呢？” 　　女人又问道。 　　“错了就错了，那么只能去感知每一个人的生命形态，水手长的生命形态肯定与普通避难者不同。虽然这样做很耗费时间，但至少也是可行的。” 　　胖女人的脸并不是很出众，不仅如此，脸上的雀斑密密麻麻的样子，让人很难长时间去注视她。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任何人会认为她是水手长。而如果詹金斯不是受到了刚才的女孩的提醒，他也绝对不会选择这位询问问题。 　　“我想要从你这里获取一些消息，也想获取一些……权限，让我突破规则的权限。” 　　听到詹金斯的话，女人坐直了身体，先是看了看远处椅子上的金属头颅的后影，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 　　“那么你需要帮我做一些事情。” 　　“没问题？鱼还是花？或者要我打扫甲板。” 　　“都不是，这里的避难者里，有一些人有问题。你帮我除掉至少三个，我可以给你权限，给你消息。” 　　“什么叫做有些人有问题？” 　　詹金斯又问。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从天而降的不可名状之物，拥有转化生命成为其眷属的能力。现在船上就有它的眷属，他们没有被完全转化，还保留着大部分的人的特征，所以这艘船不会排斥他们。” 　　“我刚才杀死了一个可以把嘴……” 　　“不，他不是。虽然他疯了，但的确还是人类。” 　　女人打断道。 　　“那么这些人的数量有多少？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船只是告诉我存在有问题的人，数量在五至十之间。特征我也无法告诉你，如果我知道了，就不需要让你去动手了。” 　　实际上，詹金斯已经知晓了降临在这处世界的“不可名状之物”是什么，虽然很不可思议，但那就是差分机，或者至少是差分机的一部分。 　　这个猜测存在矛盾之处，毕竟这里是第八层，如果差分机现在就出场了，詹金斯就没必要去第九层了。他猜测也许自己已经来到了第九层，是记忆出现了缺失；又或者差分机一直在欺骗他，九层塔其实一共只有八个诡境。 　　以上这些猜测都被詹金斯否决了，这座塔的确有九层，这里也的确是第八层，而差分机也的确降临在了此处。 　　詹金斯不清楚，差分机究竟使用了怎样的手段，才让自己成为了诡境背景的一部分。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差分机核心在这里，因此得到的结论是，差分机将自己用于战斗的庞大身躯的一部分，塞进了诡境，成为了诡境灾难背景的一部分，而詹金斯在这一层要面对的就是那个巨大的身躯。 　　差分机的身躯庞大无比，几乎已经蔓延到了整个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因此完全可以分裂出来一部分塞进这里。而关于这处诡境的灾厄之兽就是差分机的身躯，其实也存在一些矛盾点，詹金斯只是这样想，但依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没人说过差分机把自己做了背景，不能再隐藏另一个灾厄之兽。 　　而关于降临此处的是差分机这一点，证据已经相当多了。最初的证据来自于詹金斯试图解剖那条产生黑色闪电的鱼，虽然鱼自爆了，但剑刃刺入后，流出的液体无疑就是机油。 　　随后分别从索要鱼的男人和想要花的女孩那里又得知了诡境背景灾难故事中发生的事情，那个“不可名状之物”的描述，与差分机几乎一模一样。 　　可以将生物转化为齿轮结构，成为其眷属，可以将非生物转化为钢铁结构，成为它的道具。覆盖世界的黄色光芒，则是指差分机独特的黄铜色审美。而让詹金斯完全确认这种想法，则是他刚才把头伸出船外的那短暂的一瞬间。 　　在教堂上方与差分机争斗的过程中，詹金斯分润了差分机“万机之主”的部分力量，因此让能力进化为“万机之理”。他对差分机的造物因此有了非常敏锐的感知，而这艘船在屏蔽外界影响的同时，也屏蔽掉了詹金斯对金属的感知能力。 　　只是头一旦伸出船外，便不会受到船只的保护，因此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在船以外的区域，几乎各处都有差分机造物的痕迹。 　　后来，他甚至直接接触到了从水下伸出的触手，那触手虽然摸起来像是生物体，但一接触他就发现那是纯金属结构，如果触碰到了他还分辨不出来，那么他也不用试图和差分机决战了。 　　总而言之，各项的线索，都指向这次诡境的背景是“差分机降临世界，让世界变为钢之大地，屠戮血肉生灵”，这一点基本可以确认了。 第2180章 被猜到的真相 　　即使认为自己猜的就是真相，但詹金斯之所以不去直接说出自己的推断，那是因为他完全没看出来，这次诡境对应哪一个救世者徽记。 　　经历的前七层，目前只剩下【未知的前路】以及【世界树幼苗】这两个最初陪伴着他的能力没有对应。但这个诡境似乎与命运无关，钢铁主题的背景更是与世界树的生命相违背。 　　这就意味着，他肯定还有事情没有想明白，进而肯定还有陷阱没有发现，所以肯定不能贸然向那颗金属头颅说出自己的猜测。 　　但既然大致确定了降临的“不可名状之物”就是差分机，那么混上船的有问题的家伙的身体特征，肯定是身躯的某一部分被转化为了金属。为了瞒过船的判断，那么转化的比例不会太多，因此依然保留着恐惧，没有被詹金斯用【恐惧光环】识别时发现。 　　既然差分机可以将金属触手的质感弄得像是血肉，那么在视觉上让金属身躯和正常身躯一样，肯定也是能够做到的。 　　用【万机之理】查探甲板上的所有人，一定可以找出那些身体不正常的家伙。但这个能力还有很大的用处，不能就这样用掉。 　　好在现在巧克力就在身边，即使詹金斯都感觉不到差分机造物，但它灵敏的嗅觉，一定可以轻易的分辨出哪些人身上有金属的味道。 　　“你能够嗅到对吧？” 　　他转头问向自己的猫，猫咪立刻快速的点头，眼睛则一直看着詹金斯。 　　两只小爪子紧紧抓着大衣的肩膀，头则探出，闭着眼睛耸动可爱的小鼻子。詹金斯还很坏心眼的在巧克力闭上眼睛以后，在它的鼻尖点了一下，惹得猫威吓的挥动了一下爪子，然后继续分辨是否有人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不得不说，差分机为了瞒过詹金斯，在那些被转化者身上确实是做了大功夫。詹金斯感受不到它的造物就在附近，以往几乎万能的巧克力嗅觉，居然也没有立刻找到目标。 　　虽然没有立刻找到，隔了分钟则找到了。 　　爪子一伸，指向女水手长左侧，与其间隔了大概十个人位置的男人。他的衣着很干净，黑色的大衣外面套着一件棕色的马甲，下身则是黑色的带有补丁的裤子。脚上没有鞋子，两只脚前伸，詹金斯刚才路过的时候，还很小心的进行躲避，担心会不小心踩到对方。 　　男人原本是低着头，大概是感受到了詹金斯的目光，于是也抬起头看向他。两人目光刚一接触，男人便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的起身一跳，就想要跳下船。但詹金斯手中的剑比他更快，直接穿过男人的胸膛，将他钉在了甲板上。 　　星之魔剑的诅咒迅速侵蚀男人的肉体，胸口刺穿的位置向着四周，出现了一些黑色和银色交织的星星点点的痕迹。这是诅咒蔓延的外在表现，剑的诅咒来源于那块“星石”，因此表现形式也与星空有关。 　　男人不受控制的哀嚎着，让原本平静的甲板上多出了他的声音。而他身边的人们则很自觉的向着旁边挪了一下，防止打起来会连累到他们。 　　“你就是那个人奸？” 　　詹金斯问道，男人胸口的黑银色的斑纹，已经几乎蔓延到脖子上了。他的哀嚎声逐渐变小，转而用喉咙发出一种“嚯嚯～”的声音，像是喉咙卡着黄绿色的粘稠浓痰而喘不上气来。 　　“你……你这样不加掩饰的找出我，难道不担心我的同伴会逃走吗？” 　　男人在为自己争取时间，詹金斯则像是没看出这一点似的回答他的问题： 　　“别傻了，在我接触船上的人以前，难道船上的人可以主动移动或者说话吗？” 　　这是为了防止有真心想要帮詹金斯的避难者，直接告诉他诡境的答案，所以不解除之前没人能够有大动作。 　　“放过我，我这里也有你想要了解的消息，我知道的更多，我不会说谎的。” 　　“我也不担心你说谎。” 　　握着剑柄微微旋转，以詹金斯的感知力，完全能够感受到剑刃剐蹭血肉的画面。 　　“那么你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你这个背叛人类的家伙没道理被我放过。” 　　得到了詹金斯的答案，男人脸上因为痛苦而显得狰狞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他忽的伸手，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按压了一下，然后詹金斯和猫都听到了“咔嗒”一声响。 　　以心脏为中心，黄铜色的斑纹在皮肤下面，延伸向整个身体，而延伸的脉络赫然就是人体的动脉和静脉。那些黄铜色的斑纹，轻易的压制住了因为魔剑的诅咒而出现的黑银色的痕迹。让男人身体表面像是多了数条黄铜色的细长锁链。 　　“这个想法很不错，手动触发的机关，设置在胸口以下。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有人用大力击打你的胸口，是否也会触发现在这种症状？” 　　“救世者，你太自信了，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反抗的力量吗？” 　　一拳击向詹金斯，詹金斯放开剑柄轻巧的后退了一步。黄铜色已经侵染了男人身体的大部分血管，泛着金属色泽的手掌握住了插入他胸口的魔剑，然后将魔剑拔了出来。 　　男人做出了持剑的动作。 　　的确，星之魔剑是B类的超凡，任何人只要持有就能够使用，这一点和C类的恩赐【白骨圣剑】是不同的。 　　詹金斯摇了摇头： 　　“我的确自信，但我的自信是有道理的。” 　　他在自己的面前挥动【罪业的永火大剑】，剑身黯淡的火焰立刻燃起，在面前拉出一张绚丽的火幕。 　　两人都不再废话，男人做出了标准的挽剑动作，如同旧时代冲锋的骑士一样，勇敢的向着詹金斯冲来。挥剑横扫而来，他以为詹金斯会用那把大剑挡住，却没想到詹金斯伸出左手，用左手握住了魔剑的剑刃，他的手甚至都没有流血，仅仅只是划破了皮肤而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现在可是单靠肉搏就能够击败上古炎魔，四季哺育下的世界树，可不会在于以前一样脆弱了。 　　一人握剑一人握剑刃，片刻的角力后，因为詹金斯的握剑刃姿势，所以他可以将剑身旋转了一圈，男人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所以男人的手腕也被旋转了一圈。 　　他的手还是正常的手，旋转时听到的也是正常的骨裂的声音。 　　“那东西究竟承诺给你了什么，让你能够这样为它办事？” 　　詹金斯好奇到。 　　“自由，活在真实世界的自由。” 　　于是詹金斯便不再多问，右手持着螺旋大剑猛劈下来。剑身携带着巨大的力道击中对方的头颅，透明的保护罩在男人的头顶出现了瞬间，随后便像是玻璃一样碎裂了。着火的剑身在沉闷的响声后，将他整个人砸进了甲板里。随后甲板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将男人的尸体吞了下去，修补了被詹金斯砸出的凹陷，但金属部分却被吐了出来。 　　那是一颗黄铜色做工精巧的心脏，如果是单独拿出来，反而像是心脏的金属模型。詹金斯伸手想要检查一下它，但被詹金斯触碰以前，心脏便自动解体成为毫无意义的一堆小齿轮，这副样子倒是有些像【齿轮之光】作用后的效果。 　　“这么谨慎吗……” 　　这是第一个被解决的目标，詹金斯没有让巧克力继续去指认，而是再次回到了女水手长面前： 　　“甲板的光芒快消耗的差不多了，有什么办法可以驱散周围的雾吗？” 　　其实甲板的光芒还剩很多，但詹金斯想要未雨绸缪，而不是到了最迫切的时刻再去解决问题。 　　“船首像可以发光，更好的驱散浓雾，但它耗尽了力量，你需要唤醒它。” 　　“用什么唤醒？” 　　“三加仑水（约13.6升），直接浇在船首像上。可以多，但不能少。” 　　詹金斯以为还有其他的材料，于是等了一会儿，但女人不再说话了。 　　“只要三加仑的水就可以？等等，是不是不能用河里的水，河里的水被污染了？” 　　“不，河里的水就可以。” 　　詹金斯挑了下眉毛： 　　“这有什么难度？” 　　“难度在于你怎么打水。” 　　“这里不是有空桶吗？” 　　但胖女人只是笑了一下，示意詹金斯自己去尝试。 　　甲板上的确有空的木桶，里面还有两块被系在一起的湿漉漉的抹布。詹金斯用鱼线绑住水桶，然后将水桶抛到船外。 　　只是水桶才刚刚飞出，水面下的金属触手便直接刺了过来，卷住水桶就想向下拉。詹金斯当然不肯放手，于是两股力量的拉扯下，水桶直接断掉了，詹金斯只拉回了四分之一的木桶残骸。 　　“原来如此，任何非金属物体伸出船外，都会被袭击。” 　　詹金斯明白了过来。 　　虽然甲板上只有木桶，但这里的金属零件很多，足够他自己制作一直小桶，没必要浪费【呼风唤雨】，他对自己的手艺可是相当自信的。 第2181章 船首像的谎言 　　很快詹金斯便弄出来了一只铁桶，依然是绑在鱼线上，这一次抛出后，那根金属触手没有刺来，水桶顺利的入水。 　　提上来水桶将水浇在船首像上，就这样周而复始，船首像虽然固定不动，但落满灰尘的表面不管是否经过了水的冲刷，都变得干净了很多。原本看起来像是灰色石头材质，等到詹金斯浇够了水，材质更像是纯白的大理石。 　　白色的毫光向着周围放射，浓雾退散到更远的位置，河道两边城市的样貌也更多的被詹金斯观察到。从风景来看，这里不是诺兰，看来诡境背景的世界并非以物质世界为蓝本。 　　建筑的风格很接近现在的时代，虽然依然看不清大体的样貌，但大概文明的发展程度是差不多的。 　　就在詹金斯站在船头的栏杆便，沐浴在船首像的微光中看着远处时，扑通一声响，詹金斯大吃一惊： 　　“巧克力掉到河里去了！” 　　“喵！” 　　肩膀上的猫叫了一声宣布自己依然还在。 　　坠落的是船首像的残片，随着微光越来越亮，一片片的陶制残骸从船首像上剥落。最终留下来的是一尊玉像，仍然在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但为什么是玉像？” 　　这个世界的人们可没有崇尚玉器的习俗，那是詹金世界东方人的习惯。 　　“因为任何的金属像，都有概率被那个不可名状之物操纵。在考虑性价比、色泽、对灵的亲和度等因素后，才使用的这种材料。” 　　船首像的说道，它仍然一动不动，声音是从躯体内部传出的。 　　“你会说话？哦，这是个傻问题，不必回答。你能够维持多久这样的光辉？” 　　“大概48小时左右。” 　　听到这回答，詹金斯总算是松了口气。别说是48小时，他有可能不到2小时就会离开此处，这就意味着逗留此处诡境期间，再也不必担心船只周围的雾了。 　　但时间也不能轻易浪费，詹金斯转过身就要去继续寻找那些被转化者，女水手长可是要求找到3个。但船首像再次说话，让詹金斯不必那么着急： 　　“感谢你让我苏醒，作为报答，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消息。” 　　“不必！” 　　詹金斯赶紧阻止，他现在只能再听一个人的消息，可不能在船首像这里浪费机会。当然，一会儿帮助了女水手长然后获取额外权限后，他倒是不介意找船首像谈一谈。 　　“您不必担心，由我提供的消息，不算做限制内的。” 　　詹金斯还不放心，又转头去看椅子上的金属人头。对方在被詹金斯“训斥”一顿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此时感觉到詹金斯在看它才重新睁开眼。 　　“我如果从船首像那里得到消息，算不算问询三个人的限制之内？” 　　本以为金属人头不会回答，或者提出条件刁难一下，但他直接给出答案了： 　　“不算。” 　　詹金斯有些惊疑的看着它，人头则重新闭上眼睛。见它这样，詹金斯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对船首像问道： 　　“好吧，那么你可以提供什么信息？” 　　“你可以从我这里知道这条船的建造目的；你可以从我这里知道这条船将要驶向的目的地；你可以从我这里知道制造我的技术；你可以从我这里知道那颗金属人头的来历。” 　　“我能从这四个里面选几个？” 　　“一个。” 　　“金属人头的来历。” 　　这几乎不用想就能做出决定。 　　“它原本是这艘船的船长，但不知何时投靠了那不可名状的怪物，也有可能是意外将手伸到船外，被强制转化。它很强，但它现在无法完全控制这艘船。那怪物让它在这里等一个人，按照规则与其进行游戏。在游戏规则体系之内，引诱出现在船上的人，在船只到达目的地之前，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 　　“你说，那东西想让我发现世界的真相？” 　　詹金斯确认到。 　　“是的。” 　　但这就意味着，差分机让金属人头做有利于詹金斯走出诡境的事情，这与它们的利益似乎有些不相符。 　　“船还有多长时间到达目的地？” 　　詹金斯又问。 　　“24小时。” 　　听到这回答，詹金斯猛地抬头，这句话是谎言。 　　“不对，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它为什么要回答我？” 　　从一尊雕像的表情上是看不出雕像的心情的，但詹金斯知道，对方绝对不是纯善的好人。 　　对于他问出的到达时间的问题，虽然回答的范围可以很宽泛，但实际上只有两种选择：距离现在的时间点很近，距离现在的时间点很远。 　　如果实际上距离到达终点的时间点本就很远，那么雕像根本没有必要说谎歪曲时间，因为不论如何詹金斯那时都不在这里了。但既然选了“时间很远”而且是撒谎的答案，那么就意味着，也许船只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注） 　　“该死，我要赶快离开这里，没时间耽搁了！” 　　心中想着，立刻拍了拍肩膀上的猫，早就嗅出答案的巧克力立刻指向了下一个敌人。 　　就如同詹金斯分析的那样，当他没有与甲板上的避难者交谈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大幅移动或者说话。因此，即使巧克力已经指出了那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骨瘦如柴的男孩有问题，男孩在詹金斯靠近前，只能保持着躲藏在破布下面的姿势。 　　但当詹金斯终于移动到了那个临界距离，男孩立刻一跃而起。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因此整个人像是肋骨像是贴着褐色人皮的样子，下半身穿着一条裤腿只到膝盖的黑色的裤子，脚上则是手工编织的草鞋。 　　他没有像刚才的那人一样试图跳出船外，反而像是踩着弹簧一眼一下跃向詹金斯。 　　见他冲的这么快，詹金斯便递出一剑把他串在了剑上。男孩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他在空中扑腾着双脚，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詹金斯握剑的右手： 　　“为了大智慧！” 　　男孩大声吼道，脸上是狰狞的表情。他的右臂快速发红发烫，同时嘀嘀嘀～的声响从他的右手掌处传来。 第2182章 钢铁世界树 　　“为什么炸弹总是用这种声音作为爆炸提示音？不，为什么炸弹总是要有提示音？” 　　詹金斯心中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左手五指并拢变作手刀，切下了男孩的右臂，在爆炸前将其猛地投掷向天空。 　　船只的保护层在上方也有界限，但男孩的手臂是被转化后的产物，因此没有遭到在上空浓雾中逡巡的金属怪物的袭击。手臂飞到了詹金斯视野界限以外的浓雾中，随后像是闷雷一样的炸响，却意外的没有火光。 　　倒是原本平稳的浓雾被绞起了涡旋，一些无法辨认的黑影穿梭在雾中，像是在搜寻什么，但很快就重新消失了。 　　“看来外界的环境真的是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难道故事背景设定里，这个世界不会只剩下这一船的人了吧……那么这艘船改名叫‘诺亚方舟’其实也不错。” 　　詹金斯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被穿刺在剑上的男孩，这就相当于詹金斯用右手的力量，像是挑灯笼一样举着男孩：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智慧会解决一切的敌人，你这个该死的异端！” 　　说完，甚至还想向詹金斯脸上吐痰，但被詹金斯一拳打中肺部几乎无法呼吸。 　　被詹金斯切掉了右臂，男孩现在是完全的血肉躯体，但依然保持着对大智慧的忠诚。这一方面可以体现差分机极强的洗脑能力，一方面也能说明对方在设置这次诡境故事时是多么的不要脸。 　　“但对于这个诡境，差分机怎么会干涉的这么深入？” 　　一边想着一边将男孩从剑上撸下来然后随手丢出船外。因为他没有进行完整的金属异化，因此被船外水底的生物判定为血肉异端，金属触手从水面下伸出，将断了一条手臂的男孩拉进了水底。 　　如果詹金斯敢探头向船外的水面看，就能看到从水底冒出来的一股红色的液体，其中还有咕噜噜的气泡，但他现在可没有这样的清闲时间。 　　“好了，第二个了，基本确定故事背景中降临的差分机，或者差分机的一部分，拥有全部差分机的力量，甚至还有些我不知道的力量。” 　　再次拍了拍巧克力，巧克力乖巧的叫了一下，然后指出了第三个人的位置。 　　第三个人所在的地点很靠近詹金斯一开始钓鱼的那片甲板空地，独自一个人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张褐色的布毯子，头下则枕着一只瘪纸箱。 　　在詹金斯靠近前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当詹金斯越过接触的边界，他像是刚才的男孩一样猛地窜了起来。 　　既不是逃走也不是想要攻击詹金斯，男人踮着脚尖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嗖的一下化作一道光钻进了那只纸箱里。瘪掉的纸箱立刻像是装满了东西似的饱满起来，同时原本只是普通物品的箱子居然具有了灵光。 　　“这又是什么？仪式还是能力？或者是某种不易观察的编号物品？” 　　詹金斯没有直接接触纸箱，而是用魔剑碰了两下，发现剑居然刺不进去。并非是纸箱坚固，而是根本无法触碰，纸箱在规避危险。 　　“有趣。” 　　又用那把螺旋大剑试了试，大概是因为剑身上的火焰更加危险，这一次剑刚伸过去，纸箱便像是橡皮泥一样的变形凹陷，让螺旋大剑也无法触碰到它。 　　于是詹金斯弯腰将箱子抱起来，箱子也想躲过詹金斯，但被詹金斯瞪了一眼便不敢变形了。抱起箱子，直接丢向船外。刚才的触手再次探出水面，但箱子依然用变形的方式躲过了触手穿刺。 　　随后箱子落入水中，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继续躲过水底的东西。 　　詹金斯没有继续去关注，而是走回到了女水手长面前。 　　“我已经将三名可疑的家伙驱逐出这艘船了。” 　　虽然第三个男人没被杀死，但的确已经离开这艘船了。 　　“好的，你做的很不错。按照约定，你可以从我这里获取一次额外的权限，另外还有两条信息。这是权限。” 　　她没有玩什么心思，直接将左手手腕拴着的红色绳子解下来递给詹金斯： 　　“将绳子拴在护栏的任意位置，就能起作用了。” 　　詹金斯点点头没有多问。 　　“那么接下来你可以选择两条信息—— 　　你可以知道这艘船的目的地；你可以知道建造这艘船的具体工艺；你可以知道离开船的范围后会面对的危险；你可以知道‘不可名状之物’的部分信息。” 　　虽然也是四选二，但水手长能够提供的信息，可比刚才的两个人强太多了，这大概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但詹金斯还不知足： 　　“我是否可以从你这里得知，距离达到目的地还有多长时间？” 　　女水手长摇摇头。 　　“我是否可以从你这里得知，甲板上哪一个避难者的询问价值最高？” 　　女水手长依然摇头。 　　詹金斯感到了些遗憾，然后选择想要知道船的目的地以及“不可名状之物的信息”。船的工艺对破解诡境没有太大帮助，更像是一种可以带出诡境的奖励，而离开船的范围遇到的危险，詹金斯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用，其实这一个也可以选，可惜他只有两次机会，权衡一下后还是放弃了。 　　“船的目的地是最后的避难所，灾难降临后，人们和其他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种族并非没有想过办法，但其他的都覆灭了，现在仅剩下唯一的避难所。目的地就在河的尽头，建造者们为了表示对灾难的反抗，将其建造为树的模样，又为了屏蔽干扰，其材质为【精神阻塞金属】，因此避难所被命名为——【钢铁世界树】。” 　　“原来是世界树啊。” 　　詹金斯感叹道，总算是知晓了这个诡境对应的救世者徽记。如果猜测没有错误的话，第九层就只剩下【未知的前路】，即代表命运，也代表开始与结束，不得不说差分机还真是煞费苦心。 　　但他还是不信差分机会在第八层就现身。 　　“那么那个怪物的信息呢？” 　　他又问道。 　　“不是血肉生物，其本质与我们截然不同，它的智慧、力量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胖女人抬起眼看向詹金斯，简直就像是把“一定要注意下面这句话”写在了脸上： 　　“除了它本身的力量，它还拥有一群帮手。” 　　“帮手？不是它转化来的眷属吗？” 　　“不，那是与它截然不同的力量，它们效忠它，帮助他改造世界。” 　　詹金斯想了一下，才点点头。诡境原本的状态中肯定不存在差分机，所以这个诡境故事中的“灾难”应该另有其人，只不过差分机的力量渗透以后，变成了二者以差分机为首的形成了灾难。 　　所以，如果要提交有关灾难的背景，就必须提到那个原本就存在与此处的“灾难”究竟是什么。这大概是差分机陷阱的一部分，如果詹金斯在猜到了它以后，立刻就去金属人头那里提交信息，那么这次诡境当然是失败的。 　　“但陷阱仅仅是这个吗？” 　　即使前七个诡境每一个都有不对劲的成分，但第八个的不对劲程度已经远超过了那些。出于谨慎的考虑，詹金斯依然对真相保持疑虑。而在从水手长这里获知了两条消息后，因为那条权限，他可以再找一人获取信息，这也将是这个诡境中，他能够询问的最后一个人。 　　没有任何的提示，也没有任何的帮助，詹金斯甚至没用肩膀上的“工具猫”去嗅，而是决定这次由自己来。 　　他将红色的绳子系在了身边的甲板护栏上，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亵渎之种】，打算用占卜的方式试试看。虽然奥黛丽小姐尝试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也没有让詹金斯做到占卜入门，但无法否认的一个事实是，詹金斯并非完全没有占卜天赋，他有接触命运的能力，只不过占卜不顺利而已。 　　世界树得到哺育后，这个世界在詹金斯眼中变得更加的清晰，如果他想，直接用此刻的状态去接触命运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詹金斯想要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线索，因为他感觉这一定是此刻最正确的选择。而且就算占卜没用，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最后都是乱选而已。 　　拿出笔在硬币的正面上画了一个黑点，随后硬币被抛飞，但并不算太高，没有越过船只的庇护高度。 　　“如果是正面，那么就按照黑点的方向寻找目标。如果是背面，那么我就转过身，再按照黑点的方向寻找。” 　　硬币上抛的过程中，詹金斯眨动了一下眼睛。虽然只有短暂的不到一秒的时间，但他的确再次看到了那个被彩色的线构成的世界。 　　缓缓吐出一口气，拨开巧克力摇来摇去的尾巴，他松开掌心。 　　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绕过一堆已经被虫蛀出大洞的帆布后，停在了一个缺了一条腿的老人面前。他看起来身体壮硕，头发花白，但还能找到几根黑色的。上身穿着一件被洗得发白的水手衫，下身则是普通的黑色宽松裤子。 第2183章 即将靠岸的船 　　独腿的老人虽然叼着一个烟斗，但烟斗里显然什么都没有。 　　见詹金斯走来，原本是斜着肩膀靠在一旁的烂木箱上的老人慢吞吞的坐直了身体。 　　“我想知道些事情。” 　　詹金斯一边把硬币收起来一边说道，老人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将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吐出一口烟： 　　“帮我做两件事。” 　　“哪里来的烟？好吧，这不重要，我需要做什么事情？” 　　目前为止，还看不出这人的异常，他看起来很普通。至于那口烟，詹金斯虽然不确定，但那似乎是老人的能力，这不是普通人。 　　“很简单的两件事，第一件，留在这里，一直到船靠岸。第二件，船停下以后，带着我前往庇护所。你也看到了，我丢了一条腿，几个小时前击退海怪的时候，又丢掉了拐杖。” 　　詹金斯皱起了眉头： 　　“抱歉，我很赶时间，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赶时间？没关系。” 　　老人笑呵呵的说道，这非常奇怪，因为至今为止，甲板上没有任何人这样笑过： 　　“还有五分钟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这浪费不了你太多时间。如果无聊，你可以接着去钓鱼。” 　　“五分钟？” 　　这是詹金斯想知道，但一直没能知道的信息，居然就这样平白得到了，而且这还是真话。 　　他立刻转身看向船头，但船只前进方向的雾格外的浓厚，前方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是的，五分钟，这条船航行了这么久，牺牲了那么多人，总算要成功到达目的地了。既然你也在船上，为什么不跟着我们去见证一下目的地的模样呢？” 　　“抱歉，我不能去目的地，我只想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暂时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因此还是表现的客气一点。 　　“但到达目的地，你才能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老人抬头看着他的脸说道。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年轻人，不要走得太快，有时候放慢一些脚步，你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他重新将烟斗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拿开烟斗后再次吐出一口烟，还不忘解释： 　　“最近在戒烟，毕竟烟草可不好找了。” 　　老人明显是在劝詹金斯留下来等船停，但詹金斯并不确定对方究竟属于哪一方，好在他还有确定的办法： 　　“那么，我是否可以询问一个问题？与这个世界无关，所以你可以随便回答。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很多事情？” 　　“是的，当然，所以我的情报很值钱。我敢说，我是这艘船上，知道事情最多的人。当然，那颗人头不算人。”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么说实话，你认为我现在是否应该离开船？” 　　“离开？不，你知道的还不够多。” 　　老人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都是实话。 　　“那好吧。” 　　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毕竟擅长玩文字游戏的可不止詹金斯一人： 　　“船首像试图让我放慢脚步，与你试图让我放慢脚步，是否是同一个意图？” 　　他还没忘记船首像骗他的事情。 　　“我想让你放慢脚步，是因为这样做对你更好。至于船首像……它必须保证你能够留到船到达目的地，因为它不想灭亡，这艘船是被故意放过的，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幸存……” 　　“再说下去，你就违反规则了。” 　　许久不开口的人头终于说话了，于是老人只能耸耸肩： 　　“你瞧，这涉及到这个世界的背景，因此我不能说。但在我看来，你应该答应我的两个条件。” 　　詹金斯瞧了他一眼，然后沉默着点点头。但他没有去钓鱼，而是捡回自己的背包，检查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在自己知晓的位置。 　　巧克力大概也明白了詹金斯正在做战前准备，因此没有打扰他。猫咪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船只行驶的前方，那些浓雾是无法遮蔽巧克力的双眼的，它看得到将要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虽然还有五分钟才会到达目的地，但只是行驶了两分钟，詹金斯便到了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并且越来越大。等到还有两分钟才靠岸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能够分辨清楚雾后面的影子是一颗巨树。 　　树的大小，丝毫不逊色于常青森林中央的那株巨树。树冠如同伞盖一样的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只是看到这道模糊的影子，就能知道这棵树有多么的巨大。 　　椅子上的金属人头，在詹金斯看着雾中树的时候，开口提醒道： 　　“你真的不打算现在离开吗？” 　　“我还不知道灾难的内容，想离开也不可能。” 　　他不知道与差分机狼狈为奸的是什么。 　　“我猜，甲板上根本没有人，能够为我提供诡境灾难完整的信息吧？差分机是在逼我留在船只靠岸。” 　　詹金斯又说道。 　　“不，救世者，这一次是你猜错了。诡境的规则是不能更改的，诡境是不可能无法通过的。船上的确有能够告知你最后一块拼图的人在，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 　　“哦？” 　　詹金斯转过身看向它： 　　“不会就是你吧？” 　　“当然不是，我可不算是避难者。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那个人依然藏在人群中，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知晓什么。你不仅需要完成他给予你的任务，还需要唤醒他的记忆，才能开启隐藏的信息选项。” 　　“很有趣。” 　　詹金斯评价到。 　　“当然，唤醒记忆的方式其实也存在，而且我现在就能告诉你。首先需要船首像苏醒，随后你要通过钓鱼，在河里找到至少五种不同鱼类献祭给船首像。随后，在甲板的垃圾堆里，找出13枚黄铜材质的零件，拼接成一台吾主发明的记忆提取器，机器的拼接方式则藏在某块甲板下的空格中。用献祭获得的蓝色宝石，当作提取器的能源，随后找到藏在人群中的‘祭司’职业者，获知开启机器的咒文，这样一来就可以获得你想知道的事情了。” 　　时间还剩下不到两分钟，即使詹金斯现在知道，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多的事情。 第2184章 避难所与灾厄 　　“这些条件实在是太难了，即使提前知道也不一定能够完成。” 　　詹金斯惋惜的摇摇头，并没有对现状感到担忧。 　　“但诡境的通过条件设置的这么复杂，你又修改规则了？” 　　“并没有。这些条件的确是有些太难了，所以你也可以靠着船只靠岸后的线索去寻找答案。毕竟，就和你说的一样，诡境不存在无法通过的情况，这次诡境本身，就分为靠岸前和靠岸后两部分，是你太心急了。在船只靠岸前获取全部线索，就相当于诡境只走了一半便看到了离开的门，所以条件苛刻。” 　　“靠岸前，虽然时间紧张，而且要时刻注意驱散浓雾，但弄到情报相对困难一些，需要完成复杂的条件；靠岸后，弄到情报非常容易，但要面对更多的危险。我猜，这就是这次诡境的本意吧？” 　　詹金斯说道。 　　“是的，不愧是能够来到第八层塔的救世者威廉姆特，您说的很对。靠岸前的时间只有半小时，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不足以在维持光亮、防范危险的同时，完成三个人的任务。所以，其实留到船只靠岸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船只的前方，巨大树木所在的岛屿的边沿，已经出现了。 　　河道中出现的岛通常被称为“河心岛”，一般是由沉积物堆积形成，少部分则是因为特殊的地形形成。 　　但眼前逐渐清晰的岛屿显然不在正常范围内，它的占地面积远远超过河道能够容纳的面积，但它的确就像是礁石一样在河道中央，并且没有阻塞河道。 　　想必在岛屿周围，存在着一些空间特异性，让河道无法容纳的岛屿像是一块凸出水面的岩石一样，看起来很自然。 　　考虑到这次诡境的背景故事，岛屿与钢铁世界树，大概都是本世界的超凡能力者们设计和建造的。既然是作为大灾难中的庇护所，那么理所应当的应该与众不同。 　　而随着船只的不断驶进，岛屿上的树也可以被看到了。那是一株呈现出钢铁合金银灰色的植物，色泽与现实世界也存在的【精神阻塞金属】是一致的。这棵树的树干与凸出地面的部分根系，占据了岛屿的全部面积。 　　因此岛屿上没有其他的地面建筑物，光秃秃的只能看到根系的起伏。但詹金斯并不好奇避难者们的居所，毕竟仅仅是树干的夸张直径，就足以在其中建设公寓。更不要说绵延向外的高大钢铁树冠，茂密的钢铁中显然隐藏着从外界看不到的建筑和房间。 　　“只有搭乘这条船，才能够在接近时，看到这棵树。” 　　椅子上的金属人头介绍到，詹金斯看了它一眼： 　　“这么说来，这次诡境背景中，差分机早就知道这座避难所的存在？” 　　“当然，吾主无所不能。” 　　那人头语气很平缓的说道。 　　“真是厉害，它居然能够将诡境渗透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詹金斯也要感叹一些敌人的无所不能。 　　“越是向上的层数，越是经过吾主精心设计的，这就是吾主的威能，救世者，你有天赋有能力，为何不愿意接受吾主的好意呢？” 　　那人头又蛊惑道，但这一次詹金斯没有答话，因为船只行驶的速度开始降低了。 　　慢慢靠近岛屿边缘的码头，船上的避难者们也意识到了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人们虽然依然缩在那里不能动，但转头去试图看向船头还是能够做到的。 　　詹金斯背起背包，安抚了一下巧克力，左手拿着魔剑，来到了老人的面前。 　　“马上就要靠岸了，你确定，只要我将你送到船下，你就能告诉我我要的信息对吧？” 　　“当然。” 　　他拿出嘴里叼着的烟斗再次吐出一口烟： 　　“我说话算数。” 　　“但我是不能离开船只的。” 　　“没关系，你把我送到梯子那里，用绳子把我放下去就好。” 　　詹金斯点点头，这样还算合理。 　　于是趁着船只准备靠岸的最后时间，他从甲板上找来了绳索和木板，做成了类似秋千的模样。老人虽然少了一条腿，但两只手都还完好。一会儿他坐在木板上双手拉着绳子保持平衡，就能很好的落地了。 　　河心岛的码头上有人来迎接这条船，但只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站在那里不停的晃动，像是在指引船只靠岸。 　　浓雾后，那人的模样根本看不清楚，詹金斯眺望了一下，确定浓雾同样存在于岛上：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他问向叼着烟斗的老人，想要试试看有没有其他信息可以了解。 　　“不，两年前来过。” 　　“那时岛上也有雾？” 　　“当然，这个世界上所有地方都有雾。”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些雾是……” 　　“当然知道。” 　　老人点点头，抬头看着詹金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又怎么样呢？不管是什么理由，那东西允许这座岛和这棵树存在，并允许所有登上岛的人存活，这就足够了。” 　　老人知道的看起来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多： 　　“我第一次登上这座岛的时候，这还没几个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试图拯救更多的人，让更多人到达这里。所以无所谓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只要能够多庇佑人们一天，我就深深的热爱这里。” 　　“所以，所谓避难所，根本不是安全的避难所，只不过是幸存者与差分机默契下的角落？” 　　“是的，我们没有你这样强大的力量，只要能够活下去，人们不在意究竟是为什么能够活下去。” 　　这座岛应该就是差分机为了詹金斯而准备的，不覆灭人类和留存这座岛，甚至有这艘船，都是为了让故事背景中，詹金斯可以顺利的来到这里。虽然这些事情都是可能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但对于这艘船上的人来说，这都是真实的，他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让降临世界的灾厄与降临世界的外来者，玩一场游戏而已。 　　这么一想诡境中的这些人的确值得同情，但就连詹金斯也说不准，诡境中的这些凡人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岛上除了树和人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别的生命，有智慧和没有智慧的都有，大家都是这个世界的幸存者。” 　　说着，伸出手让詹金斯将他搀扶起来。船只微微晃动，靠岸了。 　　像是解除了什么限制，原本蜷缩着的人们全都动了起来。他们自发的在甲板上找来了梯子，在码头上接引者的帮助下竖起，随后排队离开这艘船。 　　因为老人腿脚不便，所以詹金斯和他都在最后的位置。 　　“既然我已经留到了船只靠岸，是否能够先把第一条信息告诉我？” 　　詹金斯要求到。 　　“可以。” 　　“那么你能提供多少信息？” 　　“两条。你可以知道岛上最危险的敌人的名称，你可以知道那个不可名状之物的控制核心在哪里。”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信息？” 　　詹金斯问道，人们知道的信息都符合人们的身份，对方知道的东西显然太多了。 　　“因为我活的足够长，我说过，我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避难者。这艘船上，没人比我了解的更多。。” 　　“那好吧，我选第二个。” 　　选第一个意味着有可能直接知道离开的答案，但更有可能得到“大智慧”这个名称。 　　“控制核心就是那颗人头。” 　　詹金斯挑了下眉毛： 　　“果然，只是它部分的战斗用躯体在此处，真正的核心果然还躲藏在第九层深处。” 　　“你说什么？” 　　老人无法理解这句话。 　　“没什么。” 　　詹金斯摇摇头，然后转身微微转头对那颗人头说道：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明明知道，如果只是部分身躯，根本拦不下我。这样一来，反而不如将所有的战斗力，都留到第九层与我决战。” 　　“这样当然有意义，我不过是想让你看到，我理想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那人头依然笑呵呵的： 　　“不让你见到，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想要的世界。” 　　“你想要的是这种死寂的世界？我看到了这些雾后面的城市，高楼大厦和沿河的房屋都很不错，但太安静了。” 　　“死寂？不，你看到的不过是这艘船，看到的只有河岸的影子。等到他们全都下去了，我再让你瞧瞧，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威廉姆特，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将核心留在第九层，融合蒸汽机原型和机械之心，用于战斗的庞大躯体全面入侵这个世界，不过是为了向你展示这一切。 　　世界真是太无聊了，几万年以来，你大概是唯一有可能理解我的想法的人。所以在你被我杀死以前，有必要让你看看这一切。这就是第八层的意义。” 　　“我可不信第八层只是向我展示，那个原本就存在于诡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即使差分机可以让自己成为诡境的一部分，但基础规则它肯定无法更改，否则它早就是完整的灾厄之兽了。也就是说，没有差分机的诡境，原本也存在一个诡境背景中的灾厄，那东西才是阻碍詹金斯现在无法离开的关键。 第2185章 黄金蚂蚁 　　“我可以提示一下，诡境存在的目的多种多样，你一路走来，也看到了不少类型的诡境。有那么一类，是漂浮在物质世界之外的无尽虚空中，用以封印某些危险怪物的空间碎片。因为封印出了问题，才会牵引物质世界的人们前去修复。” 　　“就比如那座血疗小镇？” 　　詹金斯想到了不久前的镇子。 　　“是的，你走过了镇子，消耗并解释了那些【血】，就相当于贯通了堵塞住的灵与能量的循环，间接加强了封印。而这处诡境，其实也是某种封印，封印在这里的可不是普通的家伙，而是过去的灾厄的一部分。吾主这一次，没有将任何外来的灾厄注入其中，因为灾厄本身就在这里。 　　这样一来，留给你的选项，不是一下就变少了很多吗？” 　　那人头说道，这句话是完全的实话，不含有谎言成分。 　　詹金斯转过头扶着老人继续向前走： 　　“这样一来，我差不多就明白了。” 　　肩膀上的猫努力的耸动小鼻子，它也明白了。 　　等到轮到詹金斯和老人靠近船边时，前面的人们都已经离开了这里。举着油灯的接引者没有等待，而是在人们离开船差不多三分之二时，便高举着那盏灯，领着先行下船的人们向着浓雾中的巨树走去。 　　那盏灯虽然不算特别亮，但光芒却能穿透浓雾，因此后续的人们也能够看到灯光的方向，进而追上去。 　　“你一会儿要怎么追上去？” 　　詹金斯问向老人，后者正紧紧抓着绳子，等待詹金斯将他放下去。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自己的办法。” 　　于是詹金斯便没多问，和老人道别后，便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到船下的码头上。他不能离开船只，也不想离开船的范围，因此无法探出头观察对方是否接触到了地面。 　　等到老人大喊自己已经安全“着陆”后，他才将绳子松开。而老人也按照约定，将这里寄居者的最强大的生物的名称大喊着从船下告诉了詹金斯。当然不可能是真名，灾厄之兽的真名可不是物质世界的人们敢提到的，老人说出的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 　　“是蚂蚁，这里的蚂蚁最厉害！” 　　【啃噬世界树的黄金蚁】，这是詹金斯很久以前与老爹闲聊时知晓的灾厄之兽的名称，在他进入市中心的九层塔前，教会也找到过一些关于它的资料。 　　这个灾厄之兽并非单一的个体，而是一整个族群，共计666只。数量永远也不会增加，永远也不会减少，即使消灭了其中一只，剩下的黄金蚁也会繁殖出新的一只；即使消灭的只剩一只，那一只也能繁衍整个种群。 　　这种以种群形式存在的灾厄之兽，永远无法完全消灭的特性，体现在它们的“测不准”特性上。即永远无法用任何方式，得知现存的黄金蚁的数量。也就是说，黄金蚁的总量上限可以知晓，但剩余数量永远无法确定。 　　教会对这种危险生物的记载非常稀少，即使是在所有的灾厄之兽中，除了完全没有记载的前三纪的灾厄之外，有关黄金蚁的记载也是最少的。 　　就算是最神秘的吞月灵猫，教会至少也知道灾难特性，知晓其沉眠与物质世界之外等待，知晓其曾与迷路蝶种群有矛盾，但对于黄金蚁，教会只知道其极度危险，被封印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虽然教会提供的资料很模糊，但当詹金斯在此刻想到了这种生物，世界树给予的那片叶子恩赐，却忽然在他的灵中亮了起来，随后他便得知了一段往事。 　　【啃噬世界树的黄金蚁】原本只是一群生活在世界树的根系附近的普通蚂蚁，它们存在的年代，恰逢世界树本体为了彻底摆脱所有的灾厄力量而走向衰亡。 　　世界树衰亡了，但部分枝叶却蕴含着灾厄的力量化为诡物。而那群蚂蚁就是在那段时期，无意识的通过啃食世界树的根系，汲取到了灾厄的力量，从而慢慢啃食掉了世界树的大部分身躯，导致了树提前的败亡。 　　当然，这也是世界树自愿的，否则让自身与最初的灾厄之兽的力量分离，还要耗费很大的功夫。 　　总之，【啃噬世界树的黄金蚁】的出现与大部分的灾厄不同，它不是它所在纪元的灾厄所化，而是汲取了过去纪元的灾厄后，才有能力吞噬本纪元的灾厄成为正式的灾厄之兽，这倒是与差分机有些相似。 　　因为啃噬掉了世界树的大部分，而且那些蚂蚁拥有它们所在纪元的“黄金灾厄”，因此它们被命名为【啃噬世界树的黄金蚁】。而且，吞噬世界树是它们的确做过的事情，所以这群蚂蚁真的拥有对世界树的特殊伤害效果。 　　这种效果不仅是对真正的世界树有用，对世界树幼苗，也就是詹金斯，当然也有用。 　　那一纪元的救世者是否成功了詹金斯不知道，只知道封印这些蚂蚁的时候，为了防止种族力量的聚拢，特地将666只蚂蚁分开封印。每个单独封印中的蚂蚁数量并不固定，这样一来，就算是少部分蚂蚁逃出，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 　　显然，这处诡境就是其中的封印之一，而人类最后的避难所被称为“钢铁世界树”，恐怕不是差分机的恶趣味，而是诡境背景中，本就是这个名称。毕竟黄金蚁们的居所，本就是世界树。 　　“所以你明白了吗？” 　　船只上的人头问道。 　　“明白了，从天空坠落的自称‘大智慧’的差分机，与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黄金蚁一起，将世界转化为完全的金属形态。血肉生物成为齿轮机械人，其他无生命物质转化为金属，城市化为黄铜色，丛林不再有生机，大地与海洋定格为闪亮的金属。钢铁侵吞一切，齿轮转化万物，这个世界，就是机械齿轮与黄金蚂蚁共存的‘钢之大地’……说起来，黄金蚁不会真的就是黄金材质的吧？所以才愿意和同样是金属的差分机合作。” 　　“救世者，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那人头说道。 　　“我说完了，我想我也说对了，门呢？” 　　詹金斯询问道，看向椅子上的金属人头，那人头给出了想象中的答案： 　　“就和你已经经历过的一样，这次我又要作弊了。” 第2186章 詹金斯与蚂蚁 　　离开的那扇门当然没有因为詹金斯完成了任务出现，这艘船反而出现了异样。 　　随着船只甲板的抖动，它慢慢向着水面下下沉。等到船的甲板差不多到了和码头一样高的高度时，詹金斯敏捷的跳过甲板护栏来到了码头上。 　　码头是真的，不是作为幻影背景存在。人头随着船一起沉入了水底，但它的声音却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次诡境，你当然要和那几只蚂蚁打一架。但在那之前，就和我说的一样，来参观一下我理想中的世界怎么样？” 　　人头的声音问道，还顺带补充道： 　　“在你参观完并发表看法以前，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在船上，你虽然了解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但你还没有完整的看完我的杰作，理解我的想法，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想知道你是谁？” 　　詹金斯问道。 　　“吾主大智慧制作的顶级机械，拥有吾主的经验和智慧，吾主之下最聪慧的就是我。” 　　詹金斯看向前方浓雾弥漫的岛屿，伸手摸了一下肩头的猫。 　　“你难道真的不好奇我理想中的‘钢之大地’，不好奇我计算推演出的金属世界吗？你分走了吾主‘万机之主’的力量，不可能不对这些感兴趣。哪怕只是看一眼，了解一下，就当做是最终决战前的放松。吾主想要让真正知晓它的人，见证这一切，我想大概吾主也在想，即使是它失败了，也能有人继承这一切。” 　　那声音不断的诱惑到，甚至大不韪的承认差分机有可能失败。詹金斯点了点头，对方说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的： 　　“但真的是很抱歉……我对你的世界，一点兴趣也没有。” 　　世界树赠予的那片叶子被詹金斯含在了嘴中，他转过身背对着钢铁世界树，面对着宽阔的河面，随后轻声叹息道： 　　“世界树，你与我同在。” 　　在进入九层金属塔前的最后一场梦中，詹金斯见到了世界树的本体意识，对方将詹金斯原本的恩赐圣水瓶，替换成了一片叶子。只要含着这片叶子，就不会有任何的毒素和诅咒对詹金斯有效，但这片叶子的主要功能并非是这个，主要功能是仅有一次的“世界树与我同在”的机会。 　　这种描绘非常模糊，没有说明究竟是世界树本体降临，又或者是世界树跨世界全力一击，甚至也有可能是世界树的意识降临与詹金斯共同作战。 　　因此，在尝试着呼唤之前，詹金斯也不知道究竟会有怎么的事情发生。所以，当他叹息过后，那片叶子消融在嘴里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时，他一度认为自己把这片叶子的功能考虑错了。 　　幸运的是并没有，短暂的平静是因为詹金斯看错地方了。当巧克力用尾巴尖好心的在眼前提醒后，詹金斯才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被浓雾笼罩着，几乎看不清楚任何事物的天空被破开了一个大洞，浓雾拼命的逃离这个范围。而在那圆形的大洞中，能够清晰的看到一片倒悬着的生机盎然的森林，就好像两处世界的天空被拼接在了一起。 　　随着视角的不断拉伸，天空中的大洞对准了森林的某片区域。詹金斯观察到了森林中央的湖心岛，那片岛屿犹如童话中梦幻的存在，点点的辉光让倒影出的空间的每一处都像是散发着柔和的光。 　　随后，他又看到了岛上的斑斓梦幻的光点随风飘扬，看到了草地上柔嫩的草微微摇摆。他看到了湖心岛上的巨树，巨树的模样，与他在梦中见到的果然是一模一样的： 　　“我就知道那根本不是梦……原来世界树的本体这么小。” 　　这里的小是相对于他想象中，能够覆盖整个世界的巨树的模样。 　　倒悬着的大树传递出绿色的光，绿色的光从破洞中洒向诡境，源源不断的生机，一步步的驱散附近的浓雾。当绿色的光与詹金斯接触，他的脚下【世界树幼苗】的徽记自动出现。 　　那徽记中原本是小树苗的样子，而在显现后，小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虽然依然是小树苗，但树枝伸长，树干生长，枝头已经出现了嫩叶。 　　“喵～” 　　巧克力叫了一下为詹金斯庆贺，它知道这次用不到它了。但没关系，猫咪当然要在最后时刻出手，才能够体现出猫的重要性。 　　世界树并没有出现在诡境中，但她将一部分的力量暂时交给了詹金斯。二者都是世界树，力量本质相同，因此那些从遥远的繁花森林灌输而来的力量，足够让詹金斯脚下的徽记产生进一步的变化。 　　当空中的破洞缩小消失时，詹金斯周身已经开始向外飘散出完全无法掩盖住的绿色的光点。磅礴的力量在身躯中涌动，世界树将部分力量给了他，他此刻约等于小一号的世界树，虽然这力量用一次就没了，但对于这次诡境，已经足够了。 　　金属人头的声音没有再出现，反而是钢铁世界树的枝干方向出现了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三只与詹金斯在上个诡境中见到的古龙体积一般大小的黄金蚂蚁，破开重新聚拢的浓雾，出现在视野的边缘。 　　身体氛围三个部分，头部金、胸部赤金、腹部暗金，头部的两条触须呈现黑金色泽，挥舞中似乎在腐蚀空气。三只蚂蚁十八条强而有力的腿低伏着砸向地面，岛屿因此而震动。 　　“啃食世界树的……” 　　黄金蚁本就与世界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世界树的力量显现，它们第一时间自钢铁巨树中爬出，目标很明确的向着码头的方向冲来。对比詹金斯在其他诡境见到的灾厄之兽，这三只蚂蚁既没有太强的精神污染能力，也没有那种让人胆寒的压迫力，仿佛就只是三只巨大的怪物而已。 　　“不会那么简单的。” 　　他轻点脚尖飞了起来，暂时性的体验这份自由飞翔的力量。虽然在古镇诡境的最后，他轻易制服了猩红蜉蝣的力量，但那是因为世界树天生克制那东西。并非所有的灾厄之兽都能够被轻易对付，特别是现在面对的是，本就对世界树有着克制关系的蚂蚁们。 　　飞行中的作家先生右手向下，播撒下一片绿色的光芒，码头前的土地中，数以千计的各色植物的嫩芽破土而出，席卷向三只蚂蚁。 　　同时，钢铁世界树所在的岛屿上，树苗一株株的出现，并连成片的生长成参天巨树的树海，阻拦蚂蚁们的去路。 　　但这对黄金蚁起不到一丝一毫的阻碍，蚂蚁所过之处，只能听到一片啃食的痕迹，随后所有的植物迅速消失。而随着啃食，三只黄金色泽的蚂蚁的体形越发的庞大。当它们到达詹金斯下方时，身体两侧忽然生长出了金黄色的轻薄翅膀，翅膀抖动，带着黄金蚂蚁们也飞向了天空。 　　“这种蚂蚁居然会飞？” 　　詹金斯嘀咕道，操纵地面的藤蔓射向天空，企图见它们拉下来。但所有的植物只要触碰到黄金蚁的身体，便会立刻像是被啃掉了一口一样。 　　不仅如此，被詹金斯播撒下的生命之灵，正如同放水的池塘中的水一样快速消失。那些蚂蚁越发的庞大了，在这处封印中饥饿了万年的它们，终于又尝到了熟悉的可口味道。 　　“所以说，差分机把这些蚂蚁放到第八层，还真是合适呢，刚好克制世界树。” 　　心中想着，詹金斯向下降落，落到了钢铁世界树的树冠顶层。双脚踩踏，便明白脚下的东西是完全的金属构造，触碰瞬间的抖动，让他“看”到了树冠与树干中，仿佛蚂蚁巢穴一样的复杂结构。 　　“但这些蚂蚁似乎没有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拿出自己的手杖，轻轻一抖，手杖生长伸长，变作了常用的权杖的模样： 　　“世界树之所以能够被你们啃噬，那是因为它本就想放弃那具躯体中的力量。” 　　权杖顶端氤氲着的绿色光芒化作三道绳索，向着远处射出，捆绑住了飞行中的蚂蚁们。薄翼快速抖动想要挣扎，而詹金斯力量也在随之流失，被黄金蚁们夺取。 　　但仅仅是几秒的时间，蚂蚁们便发现自己无法夺取力量了。 　　“不受我操控的生命之灵，当然会被你们的本能吞噬，但现在这些力量就在我手中。” 　　他紧握着权杖，脚下徽记闪烁，让更多的绿色光芒放出，直至覆盖钢铁世界树的整个树冠。这些光芒，像是蜘蛛编织出的蛛网，而蛛网中被困的，当然就是蚂蚁。 　　“世界树不给，你们就不要想夺取。” 　　三只蚂蚁也下落高度，降落在树冠上。当它们接触到树冠，银灰色的钢铁立刻化作了璀璨的金黄色，金黄色以三个点为中心，缓慢蔓延向整个树冠，试图与世界树的力量争夺控制权。那黄金是腐蚀人心的力量，是贪婪的罪孽，是黄金蚁所在纪元真正的罪孽。 第2187章 被封印的蚂蚁 　　随着黄金色泽的力量出现，灾厄之兽所特有的压迫感终于显现，但因为这只是3/666的力量，因此根本无效： 　　“这就是你们背负着的黄金的罪孽？” 　　詹金斯大声问道，脚下的世界树徽记越发的庞大。他根本不在乎消耗，将刚才世界树给予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象征世界树的树的虚影出现在身后，随后居然渐渐与脚下的钢铁巨树融合。 　　如果这些蚂蚁的数量过百，詹金斯可能会非常头痛，但仅仅只是三只，世界树赠予的这些力量就足够了，甚至有些被詹金斯浪费了。 　　“说起来，虽然教会没有记载当初是谁封印了你们，但我现在似乎是明白了。” 　　整棵金属巨树都在发光，驱散岛屿上的浓雾。就如同詹金斯梦中的湖心岛一样，岛屿的土地上鲜花和绿草层层叠叠的出现，绿色的光点如同调皮的小精灵一样，随着风摇摆。 　　即使没有阳光，即使没有蓝天，但詹金斯还是尽可能的还原梦中的场景。 　　他脚下的世界树幼苗的徽记，逐渐扩大，然后挪移到了那三只蚂蚁的身下。世界树的力量，将黄金化的银灰色合金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金属巨树的枝干上，也因为与世界树力量的重叠，出现了一些藤蔓样的花纹，这代表生命力量与金属力量的结合。 　　位于绿色蛛网中的三只蚂蚁，被世界树幼苗的徽记笼罩住了。他们奋力挣扎，疯狂啃食身边的力量，企图如同万年前那样毁灭巨树。 　　但象征救世者身份的徽记收缩，如同圆环一样的聚拢，将它们牢牢的困在其中。 　　就好像蚂蚁身下有着看不到的空间一样，被世界树的力量完全禁锢的它们，随着徽记所化的圆环，一点点的下沉到看不到的空间。只留下最后一声哀鸣，詹金斯是第一次听到蚂蚁的叫声。 　　黄金蚁将会再一次的在这处诡境中沉睡，直到下一个万年的循环。但那时，也会有新的人选前来封印它们。 　　钢铁的银灰色树冠随着风摇摆，绿色的光点围绕着詹金斯跳跃，天空的黑暗也无法压制丝毫。世界树给予的庞大力量，已经被他完全的发挥出来。因为这份力量过于庞大，因此河心岛上的异常场景，恐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钢铁的树冠和树干，因为生命之灵的侵蚀，而出现了藤蔓的纹路和古代精灵从世界树树纹上学会的咒纹。苔藓覆盖在树干底部，树藤从金属的枝干间垂落。在金属化的灾难带来之后，这是谁也不曾想象过的场景。 　　“但，你轻易的挥霍了世界树的力量，是不是忘记我还在这里？” 　　金属人头的声音再次环绕在耳边： 　　“我原以为，你会尽可能保留世界树给予你的赐福，用于接下来与我的战斗。” 　　“不，世界树的力量发挥在这里最合适。” 　　詹金斯看向天空： 　　“出来吧，对于这次的诡境来说，黄金蚁本就只能算是附菜，你才是真正的要把我的所有力量消减掉，让我以凡人的身份去往第九层的关键吧。” 　　“你的确很聪明。” 　　钟声在天际炸响，天空中黑色云雾渐开。巨大的阴影在浓雾后越来越清晰，那仿佛是月亮出现在了高空地表。 　　逐渐的，浓雾消散，黄铜色则显现在阴影之上。 　　詹金斯看到了刀片样的嘴巴，看到了高山样的鼻子，看到了蝴蝶样的耳朵，还有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世界的黄铜眼睛。 　　巨大的金属头颅在浓雾后显现，那赫然就是詹金斯在诺兰教堂上空拆掉的，只不过比起上次的更加巨大。 　　它悬浮于高空之上，驱散了所有的浓雾，让站立在树冠上的詹金斯，能够清楚的看到河岸两边的城市，看到遥远天际线的风景。 　　拨开那浓厚的云雾，整个世界都展现在面前—— 　　暗夜之下，金属的世界自发的散布着光明，冷寂而又秩序。钢之大地以上，世间万物皆为机械。蒸汽机齐声的奏鸣，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旋律，钢铁都市之中的万家灯火里，矗立着日夜不停歇的忙碌齿轮人。 　　钢铁桥梁横跨河道，铁马拉着铜车载着煤炭与燃料，川流不息的为世界提供能量循环。那一处处耸立着的钢铁树林，那一片片随着风摇摆的金属高粱，一切的一切似乎完全一样，冰冷的秩序统治一切，让世界在沉默中前行。 　　唯有郊外墓园林立着的钢铁墓碑上，尚且镌刻着反抗者们的姓名。那些勇敢者们的姓名在夜空下闪着黄铜色的光辉，但坟墓中没有尸体，因为被转化后的钢铁身躯永不停歇，它们将携带着自身的物质和能量，成为钢之大地的永远的一部分。 　　钟声为这一切奏鸣，巨大头颅的环绕立体声，宣布着这里的一切： 　　“救世者，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诡境的范围肯定不会覆盖到整个世界那么大，现在目光所及，究竟到了哪里才是界限，哪部分只是虚幻背景的一部分，这真的很难说。 　　但此刻浓雾完全退去，黑色的天空逐渐被一种昏黄色的光芒覆盖。天际多了许多架空的管道，飞行着的巨大齿轮鲸鱼，在天边发出了嘹亮了的叫声。 　　这一切都与初入诡境时的样子不一样了，这代表着一个相当可怕的事实，位于第九层的差分机，正在急速变强。它在第九层，操控着第八层，一点点的显现自己逐渐增强的力量。 　　“救！世！者！” 　　天空中巨大的头颅张开了嘴巴，随着它的吼声，红色的致命光线在嘴巴中聚集。随后，光束破空，贯穿向下方，那一瞬间詹金斯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停下来了。 　　右手出现了代表着【万机之理】的书籍，脚下的银灰色的钢铁巨树响应呼唤，同时聚集而来的象征着“机械”与“生命”的力量，混杂这个世界浓厚到几乎窒息的“死亡”，三种力量再次完美的被詹金斯驾驭。 第2188章 第八层的终结 　　以万机之主的身份，以世界树幼苗的身份，同时，衰败的死亡光辉闪耀在身边。生命、死亡、不生不死，三股力量完美融合，绿色与灰se的气旋缠绕在脚下的钢铁巨树上。 　　随着手中青铜大书纸页翻动，越来越多的知识被烙印其中。 　　于是詹金斯举起了左手，天空中射来的致命红光与左手相撞，然后随着詹金斯握掌的动作而被硬生生的掐灭。 　　他看了看冒着烟的掌心，然后抬头看向空中的头颅： 　　“就算你有一整个世界又怎么样？现在黄金蚁再次陷入沉睡，它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你可以控制这个世界，难道我就不可以吗？” 　　“那么，救世者威廉姆特，你可以来试一试。” 　　脚下的银灰色巨树的树冠中，忽然窜出一左一右两条黄铜色巨蛇，这是早已埋伏好的。 　　但詹金斯只是哼了一声，两条蛇在空中便散成了两团零件，下雨般的重新坠落进树冠。 　　空中传来破空的声音，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触碰到了詹金斯的头顶。但利刃却无法刺入他的头颅，詹金斯挥动左拳向上一击，随着音爆产生的气浪，那看不见的东西也被粉碎了。 　　“如果你还有什么办法，就尽管来；如果没有办法，就打开下一层的门，这趟旅程，终于要结束了。” 　　他对着那头颅说道，头顶破碎的不知名金属生命，化作黑色的灰烬洋洋洒洒的下落，但很快便被风吹散。 　　“主人知道，即使将用于战斗的身体，以及我放在这里，也不可能阻拦你。但救世者，你会付出代价的，主人将见证我的忠诚，而你，将以羸弱的凡人的姿态，去见证十八纪的毁灭。救世者，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世界在震颤，就好像某种庞然大物正在冲破地层来到人间。金属巨头勾连起差分机的力量，以诡境背景中设定的无法反抗的灾难力量，想要和詹金斯做最后一击。 　　这是差分机部分躯体加上诡境本身的力量，詹金斯不可能放任它这样做。所以立刻伸手指天： 　　“呼风唤雨！” 　　更强的身躯和更庞大的灵，唤来了规模更大的风雨。乌云密布雷电闪烁，詹金斯右手举起那本青铜大书对准天空。 　　随着足以照亮整个世界的雷霆劈下，青铜大书被击中，随后在雨中闪烁起了耀眼的星辉般光芒。 　　【万机之理】吸收了【械匠】的所有特性，在雷电中超限的特性当然也被继承了下来。 　　机械的力量在这一刻，总算是勉强与身为世界树的詹金斯的生命力量平衡。对着天空一指，强行操控金属巨头，它吞吐整个世界灵光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 　　没有去拿腰间的星之魔剑，而是甩动左手拿出螺旋大剑。 　　死亡、生命以及机械力量的注入，让螺旋大剑上的火光像是爆炸一样的凶猛燃起，扭曲空气的同时几乎要干扰到连续的空间。那火痕驻留在詹金斯的视网膜上，这是罪业的火，这是英雄熔炉的火。 　　“你准备好了吗？” 　　詹金斯踏空而起，脚下的力量让钢铁巨树轰然间烟尘消散。 　　但实体的树消失了，背后却出现了全新的巨树虚影。那树干由绿、青铜和灰三种色泽扭曲而成，三种力量的完美平衡性，推动着更强大力量的形成。 　　世界树的生命，对于死亡的强大亲和，来自异世的机械知识，共同构成这一刻堪称奇迹的力量。 　　“救世者，迎来终结吧！” 　　黄铜色的光泽在二者之间闪烁，跨越了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的壁垒，差分机特种合金铸造的囚笼如虚空造物般罩向詹金斯。 　　“机械之光！” 　　没有取出那盏灯，反而是手中的书本向外放射银蓝色的光芒，整个囚笼随即化为细密的齿轮雨消失在了身边。 　　将书换到左手，大剑持于右手，跃空的詹金斯在空中舞动螺旋大剑，剑身上的火焰如同璀璨的烟火般耀眼。 　　“救世者，你掌握着机械的力量，那么如果那不是机械呢？” 　　又是一道黄铜色的光泽出现在空中，随后，居然是第四只黄金蚁出现在面前。它隐藏了这第四只蚂蚁，想要在关键时刻袭击詹金斯，但依然无用。 　　“齿轮病诅咒！流感！” 　　明明需要毛发才能施展的咒法能力，却只是随着詹金斯手指一点便发挥了威力。被他触碰到的蚂蚁在空中忽然发出了咳嗽的声音——它本身根本没有发声器官，随后直接散成一堆齿轮坠落，等待另外三只被封印蚂蚁将它再次复活。 　　“救世者，你上当了，你究竟还有多少能力！” 　　那头颅大笑道，迎面撞向詹金斯的剑： 　　“我知道根本拦不住你，但你为了击败我，究竟用了多少力量呢？” 　　头颅汇集了此处诡境大半力量，与驾驭着死亡、生命与机械力量的詹金斯碰撞。 　　这本应该是在最后决战中才会出现的场面，却提前在第八层展现。 　　火红色的大剑斩落，轰然的爆炸在空中炸出艳丽的火花。近似神就是神但此刻不是神的詹金斯，以那微妙平衡的三种力量，劈开了诡境力量的汇集点。 　　二者一同坠地的同时，巨大头颅的金属零件四处溅落，却还如同活着一般，徒劳的刺向詹金斯的身体。 　　他双脚踏地，在昏黄的天空下挥舞火红的大剑将它们一扫而空，等到巨头的残片和詹金斯一起落到了因为上方战斗而几乎被一扫而空的河心岛上时，它的核心已经露了出来，跌落在一堆金属齿轮之间。 　　就是那颗金属人头。 　　它说的没错，经过这一轮的战斗，詹金斯剩下的能力就只有【未知的前路】【知识赐予】、【机械迷梦】、【生灵同感】以及他用六枚气泡中的五枚换取来的能力，共五项。 　　在【四季】等能力哺育了【世界树幼苗】，他专门让银龙带着他前往教堂，就是为了老爹曾经过说过的用五枚空白气泡为代价，学会一种能力的事情。 　　但即使只剩五项能力，他也根本不在乎，刚才站立在钢铁世界树上的战斗，让他发现了死亡、生命与机械终极融合的可能性，这将让他迈出下一步，更关键的一步。 　　“现在可以开门了吗？” 　　詹金斯问向冒着烟的人头，后者躺在焦黑的土地上，周遭都是金属的残片。头颅表面不断向外冒出灼热的黑色蒸汽，蒸汽中有些小颗粒，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已经不算人类了。” 　　这并非是辱骂詹金斯，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刚才的战斗充分说明，在登塔过程中，不仅隐藏在第九层的差分机在进步，詹金斯也在进步。与进入塔的第一层时相比，詹金斯真的有了本质上的不同。这塔对他也是淬炼，杀不死他的终会让他更加强大。 　　“是的，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劈开你，还是打算直接给我打开通往诡境第九层的门？” 　　金属人头试图向上看，但它看到的只是落着雨的天空下的詹金斯的黑影。它从未想过自己能够阻拦住救世者，此刻消耗了那种堪称奇迹的平衡力量，它便已经满足了。 　　它看到那颗三色巨树的虚影在詹金斯背后消散，看出了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连续运用的力量，看出了在几小时后的决战中，救世者无法发挥出刚才那种挥剑便能斩断时间的力量。 　　它相当满足，但还是试图在最后干扰詹金斯的想法： 　　“你就不担心刚才我们的战斗，伤害了庇护所里的普通人？树都化作齑粉了，他们都被你杀死了。” 　　“这种小花招就不用耍了，这种用来封印灾厄之兽的封印里怎么可能有人？刚才那些，甚至包括那艘船和我所见到的金属城市和你所说的钢之大地，都不过是诡境规则所化的幻影，我经历了如此多的诡境，难道还会分不清这一点？” 　　收回螺旋大剑，詹金斯单手掐住那颗人头将它举起来，没有再与它废话，而是将它丢到象征着【万机之理】的大书上。 　　在人头最后的笑声中，它一点点的被青铜大书“消化”，而书本上也出现了更多关于差分机的知识。 　　这颗人头自称是差分机之下第二的智慧，也许说的并不假。詹金斯能够感受到【万机之理】正在被填补完整，并感受到如果他能够将差分机的所有知识吸收，那么【万机之理】便足够进化为真正的【万机之主】。 　　他可能由此真正获得神职【机械】或【齿轮】，从而有资格和正神之一的创造之神竞争神职领域。 　　消化了那颗人头，诡境的力量暂时被他掌控。生命、死亡与机械，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诡境压迫下重新归拢于体内，身后巨树的虚影则烙印进灵魂。 　　世界树赠予力量的些许残渣、封印灾厄之兽的诡境世界的死亡之力以及金属人头中差分机的力量，刺激詹金斯的肉体与灵魂进一步的增强。 第2189章 第九层 　　力量的平息让詹金斯也逐渐回复到往日的平静，啪～的一声合上那本书，青铜色的大书随即消散，代表【万机之理】的使用机会结束。 　　他负手站立在化为焦土的小岛上，抬头看向昏黄色的即将解体的天空。 　　在短暂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三种平衡的力量让他距离凭肉身推开“神之门”，也就是不依靠灵魂的力量便直接成神，只差一步。这是亚莉克希亚和奥黛丽小姐都在追求的，但詹金斯这个根本无心走这条路的后来者，却在此刻直接抵达了终点。 　　成神的三条道路，救世者成神、背负罪孽成神以及开辟全新道路成神，詹金斯已经触摸到了其中两条的大门。其实也可以算是三条，毕竟在詹金没有到来的世界，那个詹金斯便试图背负所有的罪孽。 　　等到力量终于平息，身躯自然而然的闪耀起一种黄金的色泽，但又很快恢复了原样。除了已经是神魂的灵魂，现在的他补全了所有，自身所有一切都停留在成神之前的最后一道门槛上。 　　他将以这样的姿态去面对差分机，面对最后的挑战。 　　“喵～” 　　肩膀上的猫舔了舔詹金斯的脖颈，猫咪想要大笑，但忍住了。现在这里只剩它，猫将会在接下来拯救这一切，然后让詹金斯知道它对他是很重要的。 　　詹金斯则真的笑了，他向着天空挥动双手，地面积水倒飞，即将破碎的天空恢复平静，浓雾重新笼罩，战斗留下的痕迹仿佛时光倒流一样重新变回原状。 　　他这是在利用金属人头作为诡境掌控者最后的力量，让诡境恢复了原状，发挥镇压灾厄之兽的使命。 　　当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只剩最后一丝后，右手一抖拿出火红的螺旋大剑，用这份权限挥剑劈向空气。 　　玻璃碎裂声中，这一剑的光痕劈开了空间，让那道白色的光门显现出来。 　　整理背包，魔剑背在背后。他拍了拍猫，走向了最后一处诡境。 　　当旅程到达终点，特别是终点是未知的目的地时，所有人都会紧张，包括詹金斯在内，也不例外。 　　在河心岛上迈入那扇门的时候，他想过之后会遇到的无数的可能性，甚至想过刚一坠落，就会被差分机偷袭，或者差分机已经在诡境中预先埋设了三万五千吨黑火药，就等着他出现。 　　但当两脚踏足地面时，依然是非常普通的进入诡境时的模样。 　　这是相当平稳的落地，他并没有趴在地上。虽然头晕的感觉依然存在，但比起以往来说，已经好多了。 　　詹金斯认为这是连续进行诡境穿梭之后，自己已经对此产生了抗性。 　　他站在第五皇后大道上，不远处就是老爹古董店。这大概是一个下着小雨的下午，天气虽然有些阴沉，但因为乌云不是很浓，因此周围的光线还算可以。 　　雨水落地，哗啦啦的声响很是悦耳。地面有些湿润，但没有因此产生积水，毕竟只是诺兰经历的普通小雨而已。 　　路上有一些行人，但大都没有撑伞。他们静止在那里，或是保持着抬腿迈步的动作，或是在街道一侧转头查看是否有马车，或是单纯的站在临街商铺的雨檐下避雨。 　　这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时间暂停的按钮，只有雨水是正常随着时间流动的。 　　“很奇怪，居然是第五皇后大道。” 　　雨水落到詹金斯和巧克力的头顶，然后像是被看不到的屏障阻隔一样，从他们的上空滑向一侧，这是对于灵的运用技巧，詹金斯也能轻易的做到了。 　　他将手伸进口袋，取出了第八枚圆币，绿宝石材质，正面是世界树幼苗的徽记，反面则是那本青铜大书的模样。 　　吐出一口气舒缓心情，猫在肩膀上，背包和剑也都在，最后的冒险，正式开始了。 　　虽然周围不是惯常暗黑无光的环境，但诡境的最后出现熟悉的诺兰样貌，本就在詹金斯的猜测中。这不算是很离谱的事情，所以詹金斯暂时将这当作普通的诡境看待，毕竟差分机肯定是在最后才出场的。 　　一般来说诡境的主持者都会出现在距离闯入者不远处的地方，但在街道上左看右看，全都是被暂停了时间的人。于是詹金斯走了几步，来到老爹古董店门前，敲了敲门才推门走入。 　　叮当～ 　　熟悉的铃铛声音让詹金斯忍不住想要叹气，老爹古董店里当然有老爹，他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看着报纸，也保持着一动不动被静止的状态，而本应该属于詹金斯的柜台后的位置，则站着一个人。 　　那无疑是一个机械齿轮人，金属的身躯外没有包pi肤，毫不掩饰的向詹金斯展示它的内部构造和身躯上的符文。 　　它的个头及身高，都符合人体的比例，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可怕，从审美的角度来看，反而很符合人们的审美观念。 　　黄铜的色泽在老爹古董店的灯光下，是那么的耀眼。见詹金斯走了进来，它的肩膀向外喷出一股白色的蒸汽，随即冲詹金斯点点头： 　　“你终于来了。” 　　詹金斯一只手扶着门，站在门口没有继续进入： 　　“差分机？哦，还是一个化身，我还以为你会有胆量，直接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他嘲笑道，如果对方真的敢那么做，那么他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但显然机械是没有什么尊严的，即使是拥有了不完整的灵魂，差分机从本质上来说依然是一台金属的机器： 　　“现在可不行，如果我的核心直接出现与你对话，那么不管是你背后的剑，还是你背包里被火焰淬炼出的枪械，都能将我毁掉。” 　　“说的不错，我恰好在那座血疗古镇的古井中，捡到了一枚子弹，这是我计划着对付你的最后手段。” 　　水井中当时有一具骷髅、一套采血设备、几枚骰子和这枚子弹，詹金斯只取了后两者，将骷髅和采血设备埋葬了。 　　那颗子弹本身，就是灵光极为特殊的编号物品。 第2190章 七项考验 　　詹金斯当着齿轮人的面，将那枚子弹取出，压进了从熔炉中锻造出的手枪的弹匣中。因为提前知道子弹的型号，所以不久前让熔炉看守人，用熔炉的旧材料和差分机特种合金制造这把枪的时候，特意与子弹型号匹配。 　　“这把枪的材料是古老熔炉、恶魔之茧与你的合金，加上特殊火焰的锻造，甚至因为辅助以【万机之理】能力的效果，而拥有了对你以及你的造物的特殊伤害特性。” 　　再次将枪别在腰间，至于詹金斯是否真的将这枚子弹当作最后手段，差分机和詹金斯的想法其实都是相同的。 　　“的确是好手段，那么在此之前，不想听听这次诡境的内容吗？” 　　“内容？你又想怎么作弊？” 　　詹金斯摸着猫问道。 　　“这次可不是作弊，这次除了替换掉诡境的主持者以外，我对这里没有造成太多影响。是的，这个诡境，其实本就存在于诺兰原本的钟塔内部，这不是我挪移来的，它在等你。” 　　这句话居然是实话。 　　“按照命运来说，它在等的是我们。” 　　詹金斯纠正道，柜台中的齿轮人不置可否： 　　“那么，想要听听规则吗？我可以保证，在你结束这次诡境后，一定可以见到我的核心。你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我融合机械之心与最初蒸汽机的动作，已经到了最后。” 　　说着，一节一节的金属手指灵活弯曲，指节间的金属滚轴毫不生涩，它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肩膀上的巧克力则打量的柜台，然后果然看到了属于它的小垫子。因为詹金斯许久没有去老爹古董店了，因此巧克力也许久没有见到这只小垫子了。 　　“那么就介绍一下规则吧。” 　　詹金斯想了想，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诡境的规模大概是现实诺兰的全部区域，而我们要做的，则是分别拜访7位不同的市民，你需要从他们那里索取不同的物品。” 　　“索取？限制手段吗？” 　　齿轮人看出了詹金斯的意思，它摇摇头： 　　“不能偷窃，不能抢劫，更不能武力逼迫或者诱导、催眠、欺骗，必须是对方真心实意的想要交出来。他们可能会让你完成一些任务，可能只是让你回答些问题。” 　　“这也太没有创意了，和前八层相比，一点新意也没有。我还以为到了最后，你能够创造出更加另外惊奇的规则。” 　　“我说过，这里的规则，我没有改变太多。” 　　詹金斯摇摇头，然后指向门外： 　　“那么我们出发吧？” 　　“不，不用步行，这次诡境的中心就在这家古董店。以古董店为出发点，我们能够在城市中快速旅行。” 　　齿轮人从柜台下取出一副折叠起来的诺兰旅行地图，平摊在柜台上后，示意詹金斯上前观看。 　　他靠近柜台一步，湿漉漉的靴子在古董店的地板上踩出水脚印。 　　来到柜台前，只见地图上标注着七个红色的点。齿轮人又从柜台下，取出七枚棋子大小的黄铜色金属小雕像，分别放在七个红色的点上。 　　7尊小雕像都是人类的模样，分别代表着那个地点的市民。 　　“那么，威廉姆特，你要从何处开始呢？” 　　它问道。 　　詹金斯俯身查看，七个地点并非都在市区内，还有在诺兰东部矿区以及码头附近的位置。 　　“为什么不是七选三，而是全都要选呢？” 　　他询问道，齿轮人当然不会回答。 　　想了一下，如今已经是旅程的终点，索性不考虑得与失，而是凭自己的喜好做出选择。 　　首先选择了位于城南郊区贵族庄园中的那一个，之所以知道那是贵族庄园，是因为詹金斯受邀在那儿参加过宴会。当时的邀请人是海瑟薇和布莱妮的朋友，当然，那位女士也被卷入了夜色庄园事件，现在在贝尔迪兰的教会学校隔离。 　　“那么就这里。” 　　詹金斯指向那个红点，红点旁的黄铜小雕像，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文雅而知性的年轻女性。她的双手并拢在身前，共同提着一只有方格花纹的女式提包。身上穿着一件看不清颜色的连衣裙，脚上是女士短靴，头上戴着一顶有着蕾丝边纹的软帽。 　　“确定是这个吗？” 　　齿轮人确定到。 　　詹金斯点点头，摸了一下肩膀上不知为何越发兴奋的猫： 　　“就是这个。” 　　“那么我们走吧。” 　　齿轮人纵身一跃，居然被地图“吸”了进去。詹金斯犹豫一下，将猫抱在怀里，也纵身一跃，紧跟着齿轮人消失了。 　　两人一猫从高空坠落，但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又忽然减速，最后双脚稳稳的落在了庄园门口的地面上。 　　天空依然飘着小雨，庄园的大门敞开着，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人正撑着伞迎接马车的到来。 　　马车已经来到了门口并停了下来，车夫保持着静止点钱的模样，小雕像对应的那位女士，则一只手提着提包，一只手举着伞站在车门前抬眼眺望庄园。 　　此刻依然是静止的世界，詹金斯看向齿轮人，示意它说话。它与詹金斯一样也站在雨中，与他一样避开雨水。 　　伸出右手摇摇手指： 　　“瞧，目标就是这位女士。” 　　这里只有一位是女性，所以目标不会搞错的。 　　“我需要获取她的什么？” 　　“无私奉献之心。” 　　“什么？” 　　即使听的很清楚也忍不住反问一声： 　　“无私奉献之心？” 　　“需要我赞叹你的听力很好吗？” 　　“不需要……” 　　他也考虑过需要获取的不是实体，但这种情况恰好是最棘手的。 　　“所谓无私奉献之心……是什么？既然要我获得，那么至少也要告诉我那东西的样子或者形态。” 　　“那是这处诡境可以凝聚出的特殊物质，你可以认为，那是性格、经历、少部分灵魂残渣、情绪等凝结成的果实。” 　　“那么既然不是实体，我要如何获取？”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救世者，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想这种小问题，你当然可以解决。” 第2191章 家庭女教师艾芙琳 　　“我自己解决……反正已经到了最后了，这也没什么。” 　　詹金斯慢条斯理的说道，然后瞥了齿轮人一眼： 　　“那么开始吧。” 　　“好的，那么，我们开始吧。” 　　声音落下，静止的世界开始流转。夹在车夫手指间的零钱继续被清点，卡在老管家嘴里的话传入雨中： 　　“艾芙琳女士，感谢您能够准时到达，哦，这天气真是糟糕。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快请进，仆人已经准备好毛巾和热茶了，也许您可以先喝上一杯，再继续这周与小姐的课程。” 　　随后，像是没有看到詹金斯和一旁的齿轮人一样，领着那位艾芙琳女士向着庄园内部走去。 　　“我不能参与进去吗？我刚才都想好要怎么解释我出现在这里了。” 　　詹金斯又说，和齿轮人一起跟上去。打着伞的仆人，在他们后面将庄园的大门关上，像是特意等他们进入后才做的。 　　“人们能够看到我们，并默认我们的确应该在这里。但只有你主动接触他们，他们才会主动与你互动。互动时，他们会认为你是可以相信的人，但这并不会让你直接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明白了，刚才是时间暂停，现在是存在感稀薄。” 　　“什么意思？” 　　齿轮人显然听不明白詹金斯的意思，詹金斯也无意解释。庄园的庭院步道并不长，詹金斯快走两步追了上去，在落雨的庭院中央追上了老管家和艾芙琳女士。 　　“（Mrs）艾芙琳女士？” 　　他试探着问道，女人很自然的转过头： 　　“是的，下午好，不过你应该称我为（Miss）艾芙琳小姐更合适。” 　　“下午好，艾芙琳小姐……需要我帮你拎着包吗？” 　　他问道，女人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将提包递给他： 　　“谢谢。” 　　肩膀上的巧克力露出了鄙视的表情，詹金斯的情商呈现出极度的不稳定状态，连猫都不清楚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表现出这样的情商。 　　“艾芙琳小姐，您是家庭教师？” 　　他根据刚才的对话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的，我是南希小姐的诗文课教师。” 　　南希·富兰克林就是庄园主人富兰克林子爵的女儿，是海瑟薇和布莱妮的朋友，但关系不算特别好，詹金斯也只是与她见过面，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因此不是很了解这名贵族少女。 　　考虑到这次的目标是“无私奉献之心”，而对方的身份是家庭教师，那么也许身份就对应着詹金斯要获取的东西。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你知道无私奉献之心吗？” 　　“什么？” 　　艾芙琳小姐像是没听懂这句话一样，皱着眉头看向他，很是疑惑。詹金斯这才明白，所谓“索要”并非索要，这次诡境的难度比他想的更高一些： 　　“我是说，富兰克林子爵对南希小姐可是相当好的，毕竟是独女。作为南希小姐的家庭教师，子爵应该不会亏待您吧？” 　　“还好。” 　　女人敷衍道，没有如詹金斯想象的那样，告诉他作为家庭教师的具体收入。 　　“看来进展不是很顺利。” 　　齿轮人走在一旁说道，詹金斯摇摇头： 　　“刚才付给车夫的车资是恰好的零钱，说明早就准备好了。如果不是经济拮据，一般都会给整钱，剩下一些零钱当作小费，准备恰好的钱，说明她的经济状况其实并不好。” 　　他又仔细打量这位女士的穿着： 　　“来做贵族小姐的家庭教师，肯定不能穿着很寒酸。这套衣服应该是她最好的衣服，但你瞧衣服上的折痕，这说明她的居所不大，因此收纳衣服时，必须将衣服折叠起来，所以这件衣服上才会有这么明显的折痕。折痕的明显，同样说明衣服折叠起来的时间很长，说不定，她只有在做家庭教师时，才会穿这件衣服。这同样证明了这位女士的经济情况不容乐观。”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她还是chu女，应该是独居状态。身为25岁左右的单身女性，生活最大的开销应该就是房租。她不可能在诺兰有自己的房子，这里的房价我很了解。因此，如果没有赌博之类的坏习惯，单身女性的花销应该不大。但这种情况下，依然生活较为拮据，说明她在刻意的攒钱，而且这份工作得到的报酬不会非常多。” 　　“攒钱与报酬的多少有什么关系？” 　　齿轮人又问道。 　　“这很简单，攒钱意味着她不可能只做一份工作，而刚才老管家说，这是这周的课程，意味着一周只有一节课。如果报酬很多，我想艾芙琳小姐不会一周只进行一堂课。” 　　亚莉克希亚不仅在鲁恩是多洛丽丝的家庭教师，在诺兰也做过家庭教师，詹金斯因此了解行业内情。一般来说，一周两节课才是常态，至少在诺兰是这样的。 　　“所以你通过这些没有证据的推断认定，她做家庭教师的收入不高？” 　　“是的。” 　　以上推论当然漏洞百出，真正让詹金斯下结论的是，他听布莱妮嘲笑过富兰克林子爵的吝啬，所以雇佣的家庭教师的收入不可能高。当然，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告诉齿轮人，詹金斯自己知道就好了。 　　“但这样一来就奇怪了，艾芙琳小姐做这份工作，纯粹是为了攒钱，那么这和‘无私奉献’有什么关系？她根本不是为了传播知识而做的教师。” 　　詹金斯看向齿轮人，后者并不回答，而是提醒道： 　　“他们要进门了。” 　　一行四人已经迈上台阶来到庄园门口，早有女仆在此等待，为艾芙琳小姐递上擦洗的毛巾。因为雨并不是很大，她的衣服没有被打湿，因此倒是不用换衣服。 　　等待上课的女孩还在午睡，女仆们已经去叫醒了。而在南希·富兰克林小姐准备好以前，艾芙琳小姐独自去了庄园二层的书房等待。 　　这里是贵族小姐自己的书房，而不是长辈们的书房。詹金斯与齿轮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当然，仆人们没有为他们和猫准备茶点。 第2192章 教师与责任 　　“这份工作怎么样？” 　　詹金斯将艾芙琳小姐的提包放到沙发上，家庭女教师已经坐了下来。他以闲谈的语气展开了话题，艾芙琳小姐也很自然的回答道： 　　“还不错，虽然薪水少了一些，但至少事情不算很多，每周备课时间不过两三个小时就够了。” 　　“那么，你对这份职业怎么看？我是指教师这份职业？” 　　詹金斯想要将话题引导过来。 　　“还不错吧，最近几十年身边的世界发生的变化很快，过去的小贵族，比如富兰克林子爵这样人，也能够靠几笔风险很大的投资攫取财富。贵族真的是很不错，听说他们缴税时有很大的优待。” 　　艾芙琳小姐显然是不懂詹金斯想问什么。 　　“我是说，对于将知识教导给一位未成年姑娘，这件事你是怎么看待的？” 　　詹金斯换了一个说法。 　　“未成年？南希今年夏季不就已经成年了吗？” 　　艾芙琳小姐疑惑的问了一句，显然詹金斯又把自己认知的“成年”擅自套用到这个世界了。 　　“至于教给她知识，其实也没什么。哦，老实说，那姑娘并不是对诗文很有天赋。好在她和她的家人，也没能指望她可以成为诗人，南希自己也只是想通过学些东西，到宴会和年轻人的社交上出出风头，说不定还能因此找到合适的丈夫。” 　　她依然不懂詹金斯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从诺兰高等师范学院毕业，学了这么多年的文学，居然只能靠给毫无天赋的贵族少女做家庭教师来混口饭吃。” 　　年轻的小姐接着抱怨着，像是闲极无聊与朋友的闲谈： 　　“你瞧，现在什么人都能写诗，靠着写诗是赚不到钱的。我为了上学，离开乡下小镇，独自来到诺兰这样的大城市，背了一大笔款子的欠债。但这又能怎样呢？文学是赚不到钱的，靠写文章赚不到钱，靠当教师赚不到钱，也就只能教教贵族少女了。” 　　“那么你赚钱是为了什么？” 　　詹金斯一点也没看出对方有“无私奉献之心”这种东西。 　　“买房子，当我还是乡下姑娘，第一次坐着拉着稻草的货车进城时，我就梦想在这里有自己的房子。” 　　她的嘴角露出微笑，很自然的回答詹金斯的问题，即使这个问题已经涉及隐私了： 　　“我总能成功的，今年我二十六岁，欠债已经还完了，靠着努力的工作，也攒下了一些钱。如果之后生活顺利，三十多岁，我就能全款买下诺兰西区的一栋小房子。” 　　“那么结婚呢？结婚后，两个人买房子不是更方便吗？” 　　“如果结婚前没有自己的财产，结婚后被男人束缚在家庭里，那么我从十六岁来到诺兰独自生活，又是为了什么？” 　　艾芙琳小姐反问道，然后做出结论： 　　“所以，只要能有自己的财产，保持清醒不被男人骗走钱，结婚的事情其实到三十岁也可以。我可不愿意像家乡的那些女人们一样，我想活的明白一些。” 　　詹金斯什么话也没说，但他相信自己的表情已经足够显示出“钦佩”的表情了： 　　“是的，你的想法很不错，独立的女士们其实并不担心结婚。独立些很好，不必依靠别人。” 　　说着话，挠了挠肩膀上巧克力的小脑袋。巧克力仰着头想要咬詹金斯一口，因为它怀疑自己被暗示了。 　　被詹金斯夸奖了一下，艾芙琳小姐也很高兴能有人认同她的想法。开心的端起茶杯，这才主动将话题拉回到了詹金斯的原意： 　　“至于当教师，我其实也很想让自己的学生能够明白我的想法，能够独立起来。但对于贵族小姐，这当然很难。所以，能够把自己的学识给她就足够了，虽然她也学不到多少……” 　　捧着热茶小心的吸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睛像是在忍受舌头感受的热量： 　　“我是从师范学校毕业的，过去也想过，去当真正的老师……但这个时代这么疯狂，这么进步，我得到一个梦想，就必须放下另一个梦想，毕竟我是女人，不是男人。这不是说我比男人差，只是这个时代，我的性别决定了我无法像男人那样做更多的事情。我只能放下了。” 　　詹金斯立刻来了精神，既然她这样说，肯定就没有完全的放下。斟酌着语句，詹金斯试探道： 　　“那么教导南希小姐的过程，你只是单纯的为了报酬吗？” 　　“当然不是。” 　　艾芙琳小姐不假思索的摇摇头： 　　“如果单纯为了报酬，其实将时间花在其他工作上更合适，你知道从我住的地方来这里，需要花多少时间吗？虽然成为老师的梦想不可能继续了，但我也未尝没有想过，能够用另外的方式，把自己的知识、想法和梦想……” 　　她再次摇头： 　　“不说这些了，没什么意思。” 　　“但你花费在南希小姐身上的心思，是绝对超过你获得的报酬的。” 　　詹金斯总结道。 　　“这是当然，我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学生，我不可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扬起了脖子说道。 　　詹金斯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话，这才放下心来，至少证明对方的确存在“无私奉献之心”这种东西。 　　“但已经证明了存在，我要怎么才能把它取出来？” 　　他转头问向站在窗前看着雨的齿轮人，艾芙琳小姐像是没听到这句话，齿轮人则说道： 　　“把她的心脏挖出来，不就可以了？” 　　詹金斯看着它，后者便又说道： 　　“怎么样，这个玩笑怎么样？” 　　“差劲极了。我到底要怎样才会获得那东西？如果你不愿意说，就闭嘴，我想我自己也能发现。” 　　“是的，你自己也能发现，毕竟第一个目标有些太简单了。” 　　齿轮人走到沙发前，在艾芙琳小姐的头顶抚了一下，后者像是根本看不到它一样。 　　“人类的社会真是奇妙，你瞧，明明这位女士有着决心和毅力，但现实却让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无私奉献之心。而那位你还没有见到的南希小姐，她有着艾芙琳所羡慕的一切，但她却没有任何的想法和梦想。” 　　“你想表达什么？” 　　詹金斯皱了下眉头，对方的套路有些眼熟。 　　“我是想说，也许你们的时代错了。” 　　“错了？” 　　“是的，看上去像是盛开的鲜花，但实际上内在已经烂掉了。人类的文明很繁盛，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烟花一样，越是升空越是要炸掉的。” 　　它刻意停顿，然后问道： 　　“你知道如果根治这一切吗？让追梦者逐梦，让平凡者平凡，让所有的一切都能按照正确的想法进行。” 　　“那么就让所有的人都变成齿轮人，在你的精妙计算和操控下，有序的进行社会循环。” 　　詹金斯回答道，甚至没有思索。 　　“你瞧，你果然是最懂我的。” 　　齿轮人说道，然后坐在了单独的小沙发上。詹金斯嘲笑一声，有些不悦的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想说这个，但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还会因为这种劝说，放弃所有的一切去跟随你？” 　　“把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齿轮人说道。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进行多久，那位午睡结束后的南希小姐就推门走了进来，这果然是詹金斯印象中见过几次面的贵族小姐。 　　见自己的学生到了，艾芙琳小姐便起身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詹金斯也就没有了搭话的机会。但他也不想再试图搭话了，抱着猫坐在长沙发上，看着两位女士聚集在书桌旁开始今天的课业。 　　检查作业、朗诵新诗、共同阅读这个月的新发行的诗刊。既然是诗刊，自然什么类型的诗都有，其中也不乏批判社会，或者映射时代的内容。 　　贵族小姐和她的家庭教师读到了一首影射女性被压迫，宣扬女性应该获得劳动机会而非困在家庭中的文章，南希·富兰克林小姐于是问道： 　　“艾芙琳小姐，您对这种事情怎么看？我倒是认为，结婚以后不用工作，整日混迹在宴会和沙龙是很不错的生活。甜美的糕点和悠扬的小提琴，怎么也比工厂的噪声和尘埃要好。” 　　富兰克林小姐并不成熟。 　　“这首诗不是写给你们这种家庭的小姐们看的。” 　　艾芙琳小姐说道，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无奈的表情。 　　“但既然不是写给我看的，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只有我们才会看的诗刊上？” 　　她继续问道，艾芙琳小姐本想随便敷衍过去，因为解释这种事情，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而且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向自己的学生说。 　　但忽然又想到了刚才不知道和什么长得很不错的人说过话，想到了关于职业的问答，想到了关于曾经的梦想和现在从事工作的谈话，想到了自己在诺兰师范学院负债就读的那段时光。 　　艾芙琳小姐愣在了那里，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思考起了哲学问题——我在做什么？ 第2193章 老爹的手指 　　因为更远大的梦想，因此艾芙琳小姐无法继续教师的梦想，但这并不代表，她完全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坚持。 　　虽然家庭教师工作的薪水远不及在报刊上连载骑士小说，也不及每周两次到财大气粗的贤者教会帮忙抄写文件，但她依然坚持这份家庭教师的工作，绝对不是因为想要给自己带来毫不实际的自我满足感。 　　于是，曾经的乡下姑娘，曾经的诺兰高等师范的学生，现在的经济情况窘迫的家庭教师，决定暂时不管这份诗文教师工作原本的工作范围，暂时跳出工作范畴，小小的逾越一下，给自己的学生传授一些人生经验。 　　她不打算改变南希·富兰克林，只是希望这位心思单纯的姑娘，至少在结婚前，要活的明白一些。 　　之后的谈话詹金斯便没有注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颗拳头大的心形的钻石从艾芙琳小姐的心脏处飘了出来。 　　完美无瑕，晶莹剔透，谁也无法拒绝这样的珠宝。而除了其本身的外观价值，更有价值的是上面附着的强烈白色灵光。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件恩赐。 　　“是的，这就是无私奉献之心。” 　　齿轮人说道，看着詹金斯将宝钻双手捧住，连肩膀上的猫都忍不住伸出头好好打量这件宝贝。 　　“无私奉献之心？我怎么感觉这是……你说是就是吧。”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这颗散发温热温度的宝钻，能够从其中感受到最为纯净的灵，以及一种指向心灵的力量。如果说要做比喻的话，那么可以将这枚宝钻称为心灵的具象化。这可以算是无价的珍宝，恩赐者长期作为首饰携带在身上，不仅能够缓慢增加自身的灵，而且在遇到诡物、诡境之类具有精神混乱及污染的环境时，可以有效增加自身的抵抗能力。 　　当然，因为这是这次诡境的收集物，所以詹金斯也只是把玩了一下，便将它交给了齿轮人。 　　“真是漂亮啊，最纯净的念头，才能化作这样的东西。你说的对，人类真是复杂。” 　　就连詹金斯都忍不住夸赞道，他对这颗宝钻的凝聚没出多少力。齿轮人说得对，第一个目标太简单了，对方本身就有这样的想法，只需要稍微诱导一下就好。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能够从这样的小人物的身上得到这种宝物，詹金斯真的很期待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故事。 　　“好的，那么我们回去吧。” 　　齿轮人率先走向书房的门口，推开门进入走廊。詹金斯也抱着猫紧跟着，路过正在上课的两人小姐身边时，还小声的进行道别。 　　迈过房间的门后，他走进了老爹古董店里。 　　古董店和身后的大街依然保持着静止状态，提前詹金斯一步的齿轮人已经回到了柜台后面，将胸口最大的那枚齿轮旋转两圈，打开了一道阀门，将那颗心形的宝钻放进了胸口的藏物格里。 　　“说起来，差分机不会是想着，让我帮它收集人们纯净的心灵之力，用来帮它补全灵魂吧？” 　　詹金斯随口说道，走到了柜台前，顺手将猫放下来。巧克力试探着向自己的小垫子走了两步，但又立刻停下来转头看向詹金斯。大概是担心詹金斯将它留在这里然后独自去冒险，因此掉头又跳到了肩膀上，以识破了詹金斯“阴谋”的好心情，开心的用尾巴不停扫詹金斯的后脑勺。 　　巧克力可是真的相当开心，詹金斯现在没剩多少可以使用的力量，差分机又是如此的强大，很快就轮到猫咪大显身手了。 　　“对于你的猜测，我并不方便评论，因为我不认识什么差分机。” 　　这是暗示那东西的名字是“大智慧”，詹金斯需要叫出正确的称呼。 　　“纠缠名字的叫法，对于你这种理性的机器，未免有些太不理性了。” 　　詹金斯借机讽刺道。 　　“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吗，绝对的理性和绝对的感性都不是正确的，我在学习你们思想。” 　　“不要学到人类思想中的糟粕就好。” 　　他这样说道，然后看向地图，现在还剩下六个点。 　　“说起来，刚才的任务真是简单，后面的不会都是这样的难度吧？” 　　“当然不会，你只是运气好，刚好在第一个选中了最简单的。那位女家庭教师，其实从来没有放弃过身为老师的责任，你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让她明白自己就好。刚才的宝钻漂亮吗？心灵凝结出的最好的宝物，即使是在这个时代，人类也能有这样的心灵。你们的种族真是瑰宝，让你们走上我规划的道路……既然你不喜欢听，那么接下来要选择什么呢？” 　　齿轮人指向地图。 　　詹金斯想了一下，指向市中心的位置： 　　“既然刚才去了市郊，那么这次就到城里看看吧，这里。” 　　那是市政厅所在的大街，是诺兰的中心城区。在红点旁放置的黄铜雕像，是一个穿着背带工装裤的小男孩。裤子明显太大了，以至于在脚踝处裤子堆成一叠。 　　衣服上打着几块方形的补丁，脚上是露脚指头的鞋子，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鸭咀帽。他挎着一只几乎要耷拉到地面的大挎包，挎包的带子套在脖子上，包口敞开，里面是一份份的报纸。 　　男孩左手抓着挎包的带子，右手则拿着一份报纸高高挥舞。 　　这是一个典型的卖报男孩的形象。 　　“确定是这个吗？” 　　齿轮人像刚才那样再次确认到。 　　“当然，就是这个。” 　　于是，两人一猫一起纵身跳向了地图，像是被地图吸入一样消失在了古董店里。 　　古董店恢复了平静，一切都被静止了，只有雨水敲打橱窗的声音还算响亮。不过，在这份宁静中，老爹握着报纸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有时候詹金斯会下意识的忽略教会的作用，其实正神教会一点也不弱。不只是朋友们在努力帮助詹金斯，也不仅是魔法小姐有奇思妙想。教会，当然不会无法给救世者提供任何的帮助。 第2194章 雨中的闲谈 　　两人一猫从天空坠落，在接近地面的时候，速度骤然慢了下来，就好像脚下踩着一层棉花。詹金斯和齿轮人平稳的落到了街面上，随后巧克力也落到了詹金斯的肩膀上。 　　看得出来它很兴奋，大概对这种降落方式感到新奇。 　　雨依然在下，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的趋势。与第五皇后大道上行人很少的街面相比，即使是下着雨，市中心的街道上依然行人往来如织，马车载着客人“停”在詹金斯身边，詹金斯能够看到那匹马奔跑时被定格的滑稽表情。 　　目标卖报男孩站在街道东侧没有开门的银器店门口躲雨，攥着挎包肩带的手很用力。他躲在这里更多的是为了防止报纸被淋湿，而没有客人，报纸卖不掉显然是更糟糕的局面。 　　银器店的门被锁链锁住，橱窗上也上好了木板。木板上还贴着一张告示，说明店主人有事去乡下了，要下周稍晚些才能开门。 　　“这次我的目标是什么？” 　　詹金斯问道，齿轮人立刻回答： 　　“很简单，这次是‘朝气蓬勃之心’。” 　　“朝气蓬勃？都是这么概念性的东西吗？” 　　詹金斯看向男孩的面庞，他脸上有些脏，很显然并不是每天都洗脸。但看起来还算是精神，脸上更多是担忧报纸卖不出去，而不是对卖报感到疲惫。 　　“上一个目标几乎已经没有了无私奉献的心，这次的目标，恐怕也不是朝气蓬勃的男孩吧？”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话音落下，淅沥沥的雨声立刻被街上行人们嘈杂的声响淹没。詹金斯旁边的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只是那匹马还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詹金斯，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磅礴的生命力。 　　虽然街道上打着伞的和没有伞的行人很多，但人们都自发的避让站在街道中央的詹金斯和齿轮人。当两人走向街道旁那家没有开门的银器店时，行人们也相当自觉的给他们让出道路，即使根本没人能够意识到这里有两个奇怪的人。 　　詹金斯来到银器店的雨檐下，齿轮人则站在封着木板的橱窗前看着这一幕。 　　他摸了摸自己的猫，然后将手伸进背包里，好半天才摸出一个扎着口的小袋子，袋子的造型与血疗古镇上放骰子的袋子很像。里面是一些钱币，硬币和纸币，大小面额全都有。 　　教会考虑到在诡境中遭遇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因此特地准备了这些方便花销的钱币。 　　“给我一份报纸。” 　　他数出四枚一便士的小两铜币递过去。 　　“先生，一份报纸只要两便士！” 　　男孩说道，并不是本性善良不愿欺骗面前的陌生人，而是全城统一价格就是这样，如果他坏了规矩，自然有人来给他讲规矩。 　　男孩兜售的报纸是诺兰及周边地区销量最多的报纸之一的《诺兰晚报》，在大概三十多年前“知识税”还存在时，一份报纸的价格足有7便士，在税取消后，才逐步降低到了两便士。因为报纸价格的低廉，间接促进了报纸的销量，进而促进了识字率，因此贤者教会一直认为取消“知识税”是教会在近百年来，于政治上取得的最大成就。 　　“另外两便士是给你的小费，雨还在下，短时间内我也只能在这里避雨，你应该不介意与我聊几句。当然，你可以随时走，我只是想不那么无聊。” 　　詹金斯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当然可以，先生，这是我的荣幸。” 　　男孩立刻点头，同时从挎包中取出一份干燥的报纸——从中间拿而不是取出最靠外的那一份，递给詹金斯后，才敢接过那四枚小铜币。 　　詹金斯展开报纸看了一眼，日期是1865年7月下旬，和物质世界现在的时间相差一年整。 　　也就是说，诡境中此时的时间，就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 　　“我把时间调到了一年前的今天，这样不是更有代入感吗？哦，除了年份，日期和钟点都是一样的，现在外面也是傍晚了。” 　　见詹金斯望向它，齿轮人解释道。 　　“一年前的傍晚……” 　　也就是说，还有几个小时就是……詹金斯眨了下眼睛，没有提出意见，而是开始了与报童的谈话。 　　“这场雨可真是不错，这个季节是需要些雨水，否则患上肺病的人可就要变得更多了。不过，这对于你来说不是好事吧？我看你剩下的报纸可真是不少。” 　　詹金斯用这句话开启了话题，男孩虽然有些紧张，但说起话来至少还算连贯。他是诺兰本地人，口音虽然有些重，但詹金斯完全听得懂： 　　“是的先生，今天的运气可真是不好。不过一年中总是要有那么几次运气不好，至少现在只是小雨，并非一张报纸都卖不出去。” 　　“这么说来，这不是你第一年卖报？” 　　詹金斯又问，男孩回答的有些窘迫： 　　“是的先生，我已经卖了两年了。” 　　从外表看男孩像是只有十一二岁，但考虑到贫民出身的孩子们普遍营养不良，所以他的实际年龄大概要大一些。 　　“既然下雨，为什么不去教堂门口，或者那些俱乐部所在的街口卖报呢？或者去街头马车夫们等待客人的位置，我想那些地方的机会更多。” 　　他好心的建议道，这是拉近关系的过程。 　　“但那是别人的地盘，我能够在市政厅附近弄到这片位置卖报，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办法到别人的区域去卖。” 　　想要靠卖报赚钱的孩子千千万，但某片区域内会买报纸的顾客数量可不会随着孩子们的意愿增加，所以报童们依靠默认的规矩或者拳头的大小来简单划分各自的区域，反而是很聪明的做法。 　　“但卖报可不是长久的行业，没想过读书识字吗？贤者教堂每周都有公开的夜课，即使你不是贤者的信徒，只要肯向贤者祈祷，教堂的教士们也不会介意你这样的孩子们去听课。” 　　男孩挠了挠头： 　　“哦，先生，您绝对是很虔诚的信徒，也谢谢您的好意，但晚上我要照看弟弟和妹妹，父亲和母亲才方便出去做些零工。” 　　诺兰这样的大城市，夜晚需要的零工也不少，可不仅是某些不方便告诉孩子们的工作，夜晚到达码头的载货大船、火车站的背包工、工厂的夜班工人、贵族庄园为了宴会临时请的厨房帮闲等，这些都是可以赚钱的活计。 　　“那还真是遗憾呢。” 　　詹金斯委婉的说道，然后又说道： 　　“虽然我不该说这些，但既然话题到了这里，我很好奇，你对以后的生活是怎么规划的？” 　　一般来说即使是孩子们，也不会和陌生人聊这些内容，即使詹金斯多付了两便士也不行。但这次诡境中，他的角色很容易被人们信任，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举动，在适当的诱导下，目标不会介意聊一些私人的话题。 　　当然，詹金斯的和善的长相以及肩膀上可爱的猫咪，也是他博得信任的原因之一。 　　“规划？” 　　男孩念叨了一下这个单词，显然在揣度生僻词的用法： 　　“也没什么，父亲已经和邻居的老鳏夫说好了，过几年我就跟着他学赶马车载货，再与他一起跑几趟，等到他没办法继续做现在的事情了，就由我来做，但我也要负责在他死后安排葬礼之类的事情。” 　　这就相当于找到了学徒的工作，虽然与正经的手艺匠的学徒没办法比，但至少也能养活自己，是相对安稳一些的人生计划。 　　但这种人生规划，几乎就将自己剩下的三四十年生命，圈禁了起来，以后的生命中不会有什么光彩，不过有什么兴趣。 　　詹金斯并不认为男孩应该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平稳的生活对他来说很好。但至少在现在的年龄不要这么老成，应该看的高远一些，想的更多一些，用朝气蓬勃的年龄去想去思考。这样一来，即使他以后真的成了车把式，但至少能够对下一代产生影响，而不是让自己的后代们永远陷入同一个循环中。 　　这对整个社会乃至时代也是有利的，生产大发展需要更多的高素质人才，需要目不识丁的人迅速转化为有一定基础教育背景的熟练工人，而不是仅仅让人们低着头只顾在泥土中寻找米粒。詹金斯希望每个人都能抬起头来，即使无法改变生活，无法获得出彩，至少也要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的精彩。 　　这才是少年时代“朝气蓬勃”的表现。所以，詹金斯认为自己有责任说些什么，当然，如果这里不是诡境而是现实，他大概会用另外的策略： 　　“你对这种安排很满意吗？” 　　“当然满意，父亲能够为我安排这么好的事情，但我的两个弟弟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说不定以后要去码头当搬运工，或者被迫背井离乡到别的城市去。但父亲说了，既然他帮我找到了以后生活的依靠，那么我就要负责好照顾弟弟妹妹们的生活，这很公平。” 第2195章 詹金斯的劝诱 　　男孩一边和詹金斯说着话，一边在街道上搜寻可能的顾客。但这种下雨天，除了詹金斯这样别有用心的家伙，没有多少人愿意拿着一份报纸走在雨中，天气对生意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难道……没想过其他可能的生活？” 　　詹金斯又问，并希望自己的问题不会惹得男孩怀疑。 　　“别的可能？” 　　男孩的目光追随着一架路过的双轮马车，因此说话时有些漫不经心，他大概希望马车上的贵客能够伸出头看他一眼然后买份报纸，可惜这希望理所当然的落空了。 　　“还能有什么可能，能够比让我继承那个老鳏夫的马车更好的？” 　　男孩显然对未来学徒生涯的老师并不礼貌。 　　“比如识字，然后找到一份体面的文员的工作。又或者学习算数，你能够算准钱币，肯定也有一定的数学基础，只要再学习一些，未来成为会计应该也不难。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有无数的可能性在等着你。” 　　詹金斯说道。 　　“但那些可能性并不稳定，学习知识需要耗费金钱和时间，但这种花销有可能没有收获，毕竟学习不一定百分百能学会，学会了也不一定百分百能够获得工作。但赶马车的事业，只要我肯跟着他，就一定能够继承下来，而且说不定还能传给我的儿子。” 　　年龄并不大的报童，想的可一点也不少。他并不单纯，这个年龄就混迹在街头，还能在这种位置抢到地盘卖报的男孩，当然不会单纯。 　　“你满意这种安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吗？” 　　詹金斯再一次的问道，男孩回答的很快： 　　“是的。” 　　说完，急匆匆的护着挎包离开了雨檐下，匆匆走向一位打着伞慢条斯理的走着，像是在欣赏雨景的老绅士。他有着考究的衣装，山羊胡也被修整的很整齐，一看就是出身很不错的贵族。 　　“先生，您需要报纸吗？” 　　卖报的男孩在一旁问道，老绅士转头看了一下他，似乎很感兴趣，但还是很慢的摇摇头。男孩并没有继续纠缠，带着沮丧的表情回到了银器店的雨檐下。 　　詹金斯又从小布袋里取出一枚铜子： 　　“再和我聊一便士的，怎么样？” 　　刚才的一番交谈让詹金斯获得了更多的信任，这次男孩没有推辞，很高兴的接过了那枚硬币，还不忘感谢詹金斯的慷慨。 　　詹金斯决心换一个方向进行谈话，既然无法激发男孩对更好生活的“野心”，那么就用其他的方式诱惑他。 　　“你读骑士小说吗？” 　　男孩们都会喜欢骑士小说的，并不是指其中带有颜色的部分，而是被书中不切实际的情节吸引，就比如曾经的原主詹金斯。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小说中刺激的经历，因此才会喜欢，才会想象。 　　报童很疑惑的看向詹金斯： 　　“先生，您为什么会认为我认识字呢？” 　　这是詹金斯大意了，虽然也有主要是画的书，但那些书大部分都是非法的带有颜色的出版物。他想用骑士小说中的情节，让男孩意识到生活的精彩，但正经的骑士小说可是很考验识字量的。 　　“你一个字都不认识？” 　　“认识一些，毕竟我是卖报纸的。” 　　他很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挎包： 　　“如果一个字也不认识，那么连吆喝新闻都做不到。先生，我可是这附近，吆喝新闻吆喝的最好的！” 　　说到这里，男孩的眼睛都有些发亮： 　　“先生，不如我给您吆喝一下吧？” 　　他还在想着不能白拿詹金斯的钱。 　　“好啊。” 　　詹金斯笑着说道，男孩于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喊道： 　　“女王伊莎贝拉宣布进行特赦！臭名昭著的政痔犯老波特即将出狱！” 　　他的声音传入了雨中，让附近的人们都看了过来。虽然依然没人想要卖报纸，但男孩依然很开心： 　　“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非常不错，你是我见过的吆喝新闻最好的报童。” 　　男孩脸上挂起了大大的笑容，这时候詹金斯才能感觉到对方只是个孩子。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份工作，为什么不能一直做下去呢？” 　　詹金斯认为自己已经找对了方向。 　　“因为卖报是赚不了太多钱的，养活我自己都不够，顶多算是填补家用。而且，您见到过大些的孩子们在街上卖报吗？这种不起眼的钱，只有无法工作的小孩才愿意赚，而且人们也更加接受小孩子卖报。 　　即使找不到跟随老鳏夫赶车的活计，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卖报。虽然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很喜欢这种新鲜的油墨的味道。” 　　他将挎包微微提起一些，将鼻子放到剩下的报纸旁边，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喜欢报纸，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工作可以做。” 　　声称只喜欢稳定生活的报童，这次没有立刻拒绝，詹金斯于是接着问道： 　　“其实只要识字，你的未来将会有更多的可能性。喜欢报纸是吗？简单些的，去报社当搬运工，当然，这样赚的还不如拉马车多。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可以成为一名记者？” 　　“记者？” 　　男孩知道记者是什么，但他不相信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人，那是上过学的人才能做的职业： 　　“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 　　“玩笑？当然不，你知道吗，记者的工作，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做。报社需要新闻，但显然他们不可能随时知道城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 　　詹金斯对男孩眨眨眼： 　　“所以，你猜那些新闻，都是怎么了解到的？” 　　“是有人告诉他们的！” 　　男孩立刻回答道，眼睛也不再望着街面寻找买报纸的客人了，他紧紧的盯着詹金斯。 　　“是的，报社会有自己的线人……也就是情报人员，给自己提供新鲜的消息。那么，你为什么不能成为报社的线人呢？除了卖报纸和照管弟弟妹妹，难道你不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街上挥霍吗？” 第2196章 齿轮人的问题（加更1/2） 　　说这话的时候，詹金斯感觉自己像是诱惑别人的魔鬼： 　　“试试看，在街上走一走，如果看到某栋宅子被警察围住，或者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就跑到报社去问一问有没有人需要新鲜的消息。” 　　“可是……” 　　男孩有些胆怯。 　　“试一试难道需要花钱吗？不成功，也不影响你的生活，成功了……会怎么样呢？” 　　谈话的要点不在于詹金斯说出什么，而在于他要让男孩自己认为自己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成功了，我就能和报社建立联系，依靠提供新鲜的消息，再多上一份收入！” 　　“是的，编辑和记者们，肯定不会吝啬于有聪明的孩子，愿意为他们搜集信息。” 　　詹金斯笑着点点头，肩膀上的猫意兴阑珊的用尾巴尖扫着詹金斯的后脑勺，有些奇怪怎么还没有打起来。 　　“而且不仅如此，如果你能够维持这样的关系，而且能够学更多的字，甚至到某所学校读书……” 　　詹金斯没有接着说，男孩也没有问，两人都看着对方。詹金斯看到男孩的眼睛亮了，在对方的脸上，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火热，看到了年轻的少年的梦想。 　　他所说的当然很难，让贫困的家庭拿出一笔钱供孩子读书，本身就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个时代，一切皆有可能，贫民窟也会有家庭作坊式的学校，运气好的话，詹金斯所说的，男孩都能做到。 　　当然，仅限于运气特别好的情况下。但男孩还年轻，他的未来充满了可能性。詹金斯只是提出了其中的一种，也许男孩会成功，也许会失败，但他至少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这对他的人生和下一代，都是有好处的。 　　“先生……” 　　对视了好半天，男孩才说出话，但嗓音已经有些沙哑： 　　“这真的办得到吗？” 　　“这是你的未来，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你应该询问你自己。” 　　詹金斯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做载货的马车夫吗？还是说，想要真正接触，这些油墨的味道。” 　　他的声音很轻，但莫名的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男孩咕咚～一下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被詹金斯描述的未来吓到了，他从不知道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未来。 　　“先生，谢谢你。” 　　男孩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而是很认真的道谢。随后詹金斯没再说话，男孩也只是低着头像是沉思，而不是继续去寻找招揽客人。 　　没说话的状态下，男孩默认是看不到詹金斯的，但刚才的对话可不会忘记。 　　“你瞧，我做的不错吧？” 　　詹金斯转头问向站在被封起来的橱窗前的齿轮人，后者从嘴里喷出一股蒸汽： 　　“可是你还没有得到那颗心。” 　　“那就等着瞧吧，我想第二个任务到了这里，应该算是结束了。” 　　詹金斯和猫和齿轮人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低头沉思的卖报男孩就听到了有人再叫他的名字： 　　“父亲？” 　　男孩走入雨中迎向那个爽朗的中年大胡子男人，他同样没有撑伞，看起来不在乎这样的小雨。 　　“怎么还没有回家？” 　　男人拥抱着男孩问道。 　　“报纸还没有卖完，还剩下十几份呢。” 　　男孩沮丧的回答道，中年人在用宽大的掌心拍了拍男孩的头： 　　“这种该死的天气，卖不掉也算正常。和我一起回家吧，你母亲一定已经做好了热饭等我们回去。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好的，父亲！” 　　男孩立刻蹦蹦跳跳的跟在父亲的身后，与他一起沿着街道边缘走向远方，甚至经过詹金斯的时候，也没有再与他打招呼。 　　詹金斯和猫和齿轮人看向两人的背影。 　　“父亲……” 　　男孩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喊道。 　　“怎么了？” 　　中年男人转过头然后低头问向自己的大儿子，后者有些纠结，但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如果我想晚几个月再去学赶车，您会介意吗？” 　　无暇的心形宝钻在男孩的心脏处凝结，然后自动飞向了詹金斯。 　　詹金斯伸手接过，依然是用两只手捧着。这剔透的宝钻微热，不仅温暖手心，也温暖内心。 　　“真是不错。” 　　齿轮人夸奖道，詹金斯则略带些自得的回答： 　　“瞧，我就说第二个任务没问题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狐疑道： 　　“这次诡境对应最后的【未知的前路】，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与你一起看看这个辉煌的时代。” 　　齿轮人说道，它的感情色彩不算丰富，但下一句话倒是可以听出感慨： 　　“最终的决战后，你与我，总是要有一个人会彻底安眠。对我，我经历了数不清的时光，谋划了很多，还没来及看看你们的世界；对你，如果你死了，那么这也是你最后看看这个时代的机会。与我一起漫步在你们的时光里，从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的眼睛中描绘时代的脉络，从这一幕幕下着雨的画面中，感受文明的温度，这不是很好吗？” 　　“这有什么好的？你与我既不是知心朋友，你也不是长相身材都符合我审美观的女士，我为什么要与你一起看这些？” 　　“因为我想让你懂得一个道理，人类文明看似辉煌，但这一切已经在内部腐烂了。刚才的男孩，和那些出身贵族的同龄男孩有什么区别？只是出身不同，导致人生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甚至连比拼天赋与毅力的机会都没有。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拥有高贵的血脉，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除了你这样极少部分古老血脉的传承人，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贵族和平民，高贵者和卑鄙者，他们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出生时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但为什么报童只能去赶马车呢？是人为划分的阶级，给了他们区别，造成了人生的不对等。 　　威廉姆特，你真的认为这样的文明是正确的吗？你真的认为，这一切不需要改变吗？”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些书籍，詹金斯甚至怀疑对方是否是看了某些知识。 第2197章 黑色幽默（加更2/2） 　　“这个时代是需要改变，这一点我认同。” 　　詹金斯点点头，齿轮人则走到银器店的门口，轻易的扯掉了门口的锁链然后推门走了进去。詹金斯紧随其后，与齿轮人一起回到了静止的老爹古董店。 　　“既然你认同改变，那么为什么不认同我？世间的一切，都将化为金属，重新建立秩序，高效有序，绝对正确的秩序。在钢之大地降临后，我甚至会顾虑被转化后的金属生命形态的情感和兴趣问题，这也是我拥有灵魂后，赞同人类丰富情感作用的体现。你认同我的想法，为什么不愿意帮助我？” 　　齿轮人一边回到柜台后一边问道，转身重新面对詹金斯时又问： 　　“还是说，你只是想让自己掌管这样的秩序，而不是与我一同建立？” 　　“你计算到的，解决人类文明问题的方式，就只有这一条？” 　　詹金斯反问道。 　　“当然不是，方法有很多，但我认为这种方式最高效。” 　　“你瞧，这就是我不赞同你的原因。” 　　詹金斯将代表着“朝气磅礴之心”的宝钻递给对方，齿轮人同样是将其储藏在胸口的空格内，只是打开空格的时候，第一枚“无私奉献之心”已经不见了。 　　“我也看到了你提到的问题，但我认为的解决方法，绝对不是在人类之上，增添一个掌控一切的东西。” 　　差分机摇摇头，没有和詹金斯继续这样的辩论： 　　“那么接着选择吧，我们还有五个目标，你总会明白的，明白我说的才是正确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 　　詹金斯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去看地图。肩膀上的猫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它依然疑惑怎么还没有打起来。再不打起来，一会儿离开诡境时就要错过晚饭时间了。 　　想起了晚饭，就想起在船上时詹金斯喂给它的罪币。巧克力下意识的缩了下头，决定再忍一段时间，在詹金斯没有展露对它的态度前，还是要听话和乖巧一些。 　　“既然刚才我们在城区转了一圈，那么接下来就到城外看看吧……” 　　不属于城区的点还有不少，詹金斯最后指向了地图的右侧，也就是现实意义的东方： 　　“去矿山看看吧。” 　　东部矿山附近的红点旁的黄铜材质雕像，是一个没穿上衣，有着标准的蹲姿的干瘦男人。他戴着一顶矿工帽，上身没穿衣服，能够看出身材的瘦弱，下身则是裤腿只到膝盖下方的裤子，裤脚处能够看到多出被磨烂的痕迹。至于脚上则是一双布鞋，右侧的那一只已经露脚趾了。 　　他的右手扶着地面，左手握着立在地图上的矿镐雕像，看起来像是在费力的站起身。 　　结合矿山的地点，这次需要面对的人物的职业和身份，就不用多想了。 　　“你确定选这里吗？” 　　齿轮人确认到。 　　“是的，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纵身跳入了地图中。这次詹金斯是抱着巧克力的，虽然调皮的猫对这种高空坠落的飞行很感兴趣，但詹金斯还是觉得安全一些为好。 　　两人一猫没有直接到达矿洞内部，从高空缓慢坠落双脚踏地时，是在某个矿山的入口。他们站在铁轨的一侧，地面上满是煤炭的碎渣，被雨水不断的击打。 　　轨道一端连接着漆黑的矿洞，一车接着一车的煤炭被从中运出来，经过进一步的加工后，才能进入本地市场甚至通过蒸汽火车和码头的轮船，销往世界各地。 　　当然，现在这些矿车都是停滞的，因为此刻的时间依然没有流动。 　　“这边走。” 　　齿轮人在前引路，詹金斯便跟着它进入了矿洞，时间也在他们迈步的同时开始流动。这是詹金斯第一次进入还在使用的矿洞，里面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黑，沿着矿洞的主干道铺设有蒸汽管道和煤气管道，因此矿洞的内壁上实际上是有那种简易的煤气灯的。 　　挖矿并非是掏空山的内部，在巨大的空间内向下挖掘。这里依然采用较为传统的矿道结构，但这里大概是富矿，因此主矿道挖掘的相当不错，防止矿道坍塌的支撑也相当的稳固。 　　但走了没几步便离开了铺设有铁轨的主干道，在进入支路并向下了几十步后，煤气管道没有继续延伸，前方也只是有一盏有着微弱光亮的煤油灯在照明。又走了几十步，才终于看到矿道的尽头。 　　此时通道已经非常的狭小了，詹金斯的个头都要注意低头。 　　与地图上雕像一模一样的赤着上半身的男人，正倚靠在矿洞侧壁上休息。因为詹金斯没有与他展开互动，因此即使詹金斯和齿轮人没有掩饰各自的脚步声，男人也根本不抬头看他们一眼。 　　这样的姿势，如果再抽上一支劣质手工卷烟，那么就更加符合氛围了。但在矿洞中是不能抽烟的，不说通风问题，最关键的是煤气泄漏，谁也不想死在一烟上。 　　“那么这次的目标呢？” 　　詹金斯抱着猫问道，矿道中很危险，为了防止巧克力乱跑，詹金斯决定在离开矿洞前，暂时剥夺巧克力随便行动的权利，巧克力对此表示欢迎。 　　“这次的目标是‘永不疲劳之心’。” 　　“永不疲劳？” 　　詹金斯诧异道： 　　“我想，你暂时还没有开玩笑的能力，不是吗？” 　　“这当然不是开玩笑。这些矿工们，支撑起了这个时代的基础，他们赚取微薄的收入，冒着巨大的风险和寿命减损，没日没夜的在矿井中开凿挖掘。除了‘永不疲劳’以外，我无法解释这种行为。” 　　差分机的智慧不会说出这么蠢的话，对方只是在避开詹金斯的问题，不愿意告诉他第三个任务的关键。 　　但既然问题提出了，那么“永不疲劳之心”就肯定是存在的，这是诡境的基础规则。 　　“我总感觉，这第三个任务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味道。” 　　“我不懂什么是黑色幽默。” 　　齿轮人说道，然后示意詹金斯可以开始了。 第2198章 关于命运 　　虽然还有几个小时，就正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整，但除了不久前在第一个诡境岩浆湖上，詹金斯从未和矿工们有过深入的交谈。 　　所以与女教师和报童不同，他这次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话题比较好，更不用说，他根本不理解矿工身上的“永不疲劳之心”是什么。 　　“那么，咳咳，你好。” 　　所以只是单调的开场白，蜷缩在那里休息的矿工，则像是刚注意到詹金斯一样，回答到： 　　“你好啊。” 　　他的通用语并不是十分标准，口音很重，不知道是来自什么地区。但矿工对矿井中忽然出现的衣着得体甚至抱着猫的陌生人，一点也不惊讶，他现在只想要好好休息。 　　“工作怎么样？” 　　詹金斯又问，自己也能感觉到谈话的尴尬。 　　“和往常一样。” 　　于是话就被聊死了，詹金斯很想问“往常是怎样”，但又不想继续这么干巴巴的聊。 　　“你看，你自诩了解这个世界，但其实连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都不了解。” 　　站在一旁的齿轮人嘲笑道，詹金斯没理它。 　　“说起来，你在这么浅层，还能挖到东西吗？” 　　从矿洞口到这里的距离很近，而主干道显然延伸向了更深处的位置，所以詹金斯对此表示疑惑。 　　矿工摇摇头，并不想说话。詹金斯注意到，他的手边除了那柄矿镐以外，还有一只可能是装水的金属瓶子以及一只半敞开，还剩三分之一内容物的铁饭盒，里面似乎是些面包屑，矿工大概在地下待了足有几个小时了。 　　“我注意到，这附近好像有露天的矿场？” 　　这是刚才降落的时候看到的。 　　“是的，那边可是真正的富矿，几乎向着地面挖一下就有东西。” 　　“那么你有没有可能到那边去？虽然都是采矿，但地面总会比地下要安全和省力一些吧？” 　　詹金斯又说道。 　　“地下赚的钱多，地上钱少。” 　　他没有否定詹金斯的结论，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是啊，地下劳累一些，危险一些，所以钱自然多了……那么，你赚的这份钱，足够养活自己吗？” 　　“还好。” 　　矿工又恢复到了少言寡语的状态。 　　“会感觉累吗？” 　　詹金斯自己都感觉这是废话，矿工当然也懒得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这是个傻问题。 　　詹金斯了解也能够想象贵族少女的家庭教师以及卖报男孩的生活，因此才能与前两个任务目标顺利的搭上话。但对于底层矿工，他真的不了解。 　　这不是战斗类型的诡境，即使詹金斯能肉搏上古炎魔，现在也有些头疼眼前的困境。 　　剩下的几项能力中，也就只有【生灵同感】可能对现状有用，但詹金斯极度怀疑同感出的矿工内心想法，只有“累”“饿”“渴”“陌生人不要打扰我休息”之类的感受。 　　好在，人的悲欢虽然往往是不相通的，但至少人们的基本需求是相同的。詹金斯决定换一个方向，暂时不谈工作：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的，妻子，儿子。原本还有一个女儿，春天的时候死了。” 　　话语中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有麻木。 　　“你的孩子多大了？” 　　“今年夏天刚5岁。” 　　按照贫民们的早婚习惯，可以大致推算出矿工的年龄，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 　　“打算让他去识字吗？” 　　“当然，不能像我一样。” 　　再次的无声平静后，他又补充道： 　　“绝对不能。”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 　　“我听说有些政治流亡者或者官员们的寡妇，会经营家庭式的学校，以经营者的能力和兴趣作为授课内容，但价格很便宜。” 　　“是的，我打算等他大一些，送他去那样的地方识字。只要不和我一样就好，不求他能学到多少。” 　　矿工有些不安的在自己蜷缩的角落蠕动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可怕的未来。 　　“是的，只要识字就会有出路的。最不济也能弄份帮人抄写的营生，或者去工厂里做工。我听说，工厂里很欢迎识字的工人，工钱也比文盲高一些。” 　　虽然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工厂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比在矿井中工作要好。好的生活是对比出来的，在矿工眼里，詹金斯描绘出的这种生活就相当好，相当有吸引力。 　　“先生……” 　　谈话到了这里，他才第一次称呼詹金斯为“先生”，有些吃力的移动了下腰部，侧身抬头看向詹金斯的眼睛，虽然地底很暗，但他的眼睛很亮： 　　“您说，我这种人的孩子，也能学会识字吗？他很笨的。” 　　“血统是不会影响智力的，就算影响，也不会影响识字。他是正常年龄学会说话的吗？” 　　詹金斯问道。 　　“是的，第一声就是喊我‘爸爸’。” 　　“那他就完全可以学会识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矿工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但很真诚： 　　“会不一样的，一定会不一样的。” 　　说着，他扶着粗糙的矿道壁站起身。大口喘息几下，咳嗽了一声，用脖子上搭的毛巾擦了擦脸，冲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挥舞起矿镐，再次劳作起来。 　　他身上没多少肌肉，干瘦的男人后背，即使是运动起来也只能看到突出的骨骼。 　　詹金斯就这样看着他，然后看到他的心脏位置出现了心形的钻石。这宝钻的温度，比刚才从男孩那里获得的还要高，捧在掌心完全能够感受到那份火热。 　　“我不明白。” 　　齿轮人承认道： 　　“这是为什么？你几乎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会这么简单？怎么比刚才的家庭教师还要简单？” 　　“为了改变，为了下一代，他甘愿永不疲劳，即使是用自己的命换钱，也要改变下一代的命运。” 　　“改变命运？” 　　齿轮人摇摇头： 　　“命运从来都不会改变，只不过人们对命运的认知不正确，才会产生自己做出某件事后，改变了原定命运的想法。” 　　“这种说法我也很赞同，如果命运完全不可知，那么和命运完全不存在，就是相同的含义了。” 　　詹金斯看向手中的宝钻： 　　“真是炽热啊～” 　　他感叹道。 　　“所以我才一直认为，即使是机械也要有心，也要有情感，那才是完整的机械。在这个世界，情感乃至情绪，都是超凡力量的催化剂。” 　　叮当作响的挖掘声响两人都没有在意，齿轮人与詹金斯一起沿着矿道原路返回。两人边走边聊，的确像是漫步在这个时代的两个过客。 　　“说起命运，既然你也认为命运并非完全可知，那么你认为未知的命运代表什么？” 　　齿轮人又问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就比如刚才的矿工，在他自身眼中，自己以及家庭未来的生活，已经被固定在某种趋势内，就算有小的改变，也不过是从码头搬运工变成了纺织厂的工人，或者从水手变为矿工。但在你我的眼中，这个家庭充满了各种的可能性。每一个新的黎明，都有可能发生新的故事，每一个新的时刻，都有可能遇到意外事件，家庭的每一个大小决定，都将对未来产生不可预计的影响。 　　这个时代宏伟无比，无数的机遇和意外在等待着每一个人。未来可以被占卜或者计算，但没有哪一种结果能够做到分毫不差完全正确。所以，前方未知的命运，对于人们到底代表什么？” 　　“代表可能性，只要相信自己，就能够存在的可能性。” 　　詹金斯回答。 　　“只是可能性吗？我还以为你会说，只要相信自己，一切都会成功。” 　　“我们都知道这是安慰人的话。既然是未知，前方的路才有趣。如果人类短暂的生命，在出生那一刻就不存在变数，那不是太无聊了吗？” 　　詹金斯说着，转而问道： 　　“那么未知的命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人类希望命运是未知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迎来改变。但对你这个底层逻辑就是1＋1的机械来说，未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因为机器是算不出来未知的。” 　　“虽然算不出来未知，但可以建立一个体系，进行混沌系统数值模拟。” 　　这就让詹金斯无话可说了，他没想到差分机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命运是否未知，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但对你来说，你不就是【未知的前路】吗？” 　　两人沿着矿道向上，出口就在不远处了。 　　“救世者威廉姆特，我也是前不久才明白，你的最初的徽记，居然就是命运，这与你就是谎言之神一样的令人惊讶。未知的命运在你身上显现，你的所有举动，都在扰动命运，像完全无法估计的变量一样，干扰我建立的模型。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象征着【未知的前路】的你，能够如同我们看到矿工的未知一样，看到世界未知的命运？” 　　“原来来见矿工是为了这个问题，我还以为你是在学习人类的情感，作为不能产生血脉的机械，了解人类对家庭的感情，从而弥补自身的灵魂，加速融合机械之心和最初蒸汽机呢。” 　　詹金斯用一长串话嘲笑道，就连齿轮人都不明白，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说出的结论。 第2199章 蒸汽时代的发明家 　　两人边走边聊，一起穿过了矿洞洞口回到了古董店里。 　　“我说过，我没有改变这个诡境中的太多东西，这个诡境原本就在这里，在这里等你，七个目标，都不是我安排的。” 　　齿轮人再一次强调道，詹金斯不置可否： 　　“但不管我的到来对世界意味着什么，至少从最近来看，我做的还不错。讨论命运，总会让人掉入命运编织的陷阱，因此老老实实的向前看，做好自己能够做的，不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吗？” 　　他将灼热的心形宝钻交给齿轮人，齿轮人第三次打开胸口的空格，将其塞了进去。同样的，第二枚宝钻已经与第一枚一样的不见踪影了。 　　“我注意到，你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人类文明本身腐烂，劝我加入你的阵营。你难道已经放弃了吗？” 　　詹金斯问道，齿轮人则摇摇头： 　　“你迟早会自己明白的，没有彻底的变革，人类的本性永远不会改变。” 　　矿工是第三个目标，总共七个目标现在只剩下四个了。既然刚才去了城区外的矿山，詹金斯这次便打算还是在城里看看，因此选择了位于诺兰南部的那个红色点。 　　那个位置是公寓林立的街区，街道两侧都是样式几乎一样的出租公寓。继承了房产的本地人，可以靠收租养活自己，而没有房子的人们需要付出租金才能有暂时的落脚地。 　　实际上，按照目前的诺兰的物价水平来说，毫无积蓄的普通工人就算是从成年开始努力攒钱，在自然死亡前也绝对没可能能够在城区买到房子。所以居住在出租公寓中，是市民们特别是外来市民们的常态。 　　当然，高房价也只是在诺兰这样的大城市，在乡下小镇或者偏僻些的小城，房价还属于普通人能够接受的价位。 　　在那个位置的黄铜材质小雕像，是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年男性。他脚上穿着拖鞋，身上是搭配的非常乱七八糟的衣服，在上衣外面还套了一件衣摆几乎到膝盖的白大褂。 　　脸上带着厚重的眼镜，此刻正闭着一只眼，让睁着的眼睛通过手中握持的放大镜看东西。 　　“这是……科学家？不，应该是科学怪人。” 　　正经的学院派的科学家们可都过着相当体面的生活，因为蒸汽工业的大爆发，实用派科学家们的日子很好过。而那些不被主流接受的“科学怪人”，因为科研经费不足以及缺少正经的收入来源，因此的确有可能是这种形象。 　　詹金斯从报纸上经常读过的发明家们寻找赞助者的广告，大半是这种人刊登的。 　　当然，虽然不被主流接受，但这并不代表这一群体毫无本事。如果真的眼光独到，也有可能通过投资他们赚上一笔。 　　“确定是这个吗？” 　　齿轮人问道。 　　“当然确定，你一定要确认是吗？” 　　“当然，这显示我没有耍花招。” 　　说完，齿轮人率先纵身跃进了柜台上的地图中。詹金斯也抱着猫纵身跳了进去。 　　静止的古董店中，老爹的右眼的眼球突兀的转了一下。 　　自空中坠落，但到了地面附近又忽然降速，当靴子接触湿漉漉的地面时，甚至没有感觉到身体的晃动。 　　因为不是市中心，因此下着雨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就和此时的第五皇后大道差不多。降落地点虽然是街道上，但向前看就是公寓门前的两级台阶。 　　门上挂着一个金属的标志“9B”，这是门牌号。 　　“目标住在地下室，随我来。” 　　齿轮人介绍到，然后率先迈上台阶，直接推开了门。随着他的动作，静止的世界开始流动，从詹金斯左侧沿着街道向右走的行人，自发的避开了詹金斯的位置，但又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 　　詹金斯抱着很乖巧的巧克力也登上台阶进入了建筑物内部，为了防止自己靴子底上的泥水污染地板，还特地在门口的脚垫上蹭了蹭脚。 　　房子里很安静，似乎所有的租户都已经离开了。差分机带着詹金斯转到一楼宽大的楼梯后方，那里有一扇门，通往地下室。 　　打开了那扇门，嗡嗡嗡的噪声立刻传入耳中。同时还有机油的臭味以及长久没有开窗通风后的腐烂味道。 　　跟在齿轮人身后迈过几阶楼梯便进入了地下室，地下室没有用墙分割空间。一整片空间，都是目前这个正在摆满了机械零件的长桌前忙碌的老人的地盘，他的卧室、实验室、餐厅、会客室等等，都在这片低矮的空间内，以家具象征不同用途的区域。 　　地下室天花板的高度略高过街道的地面，因此有很小的窗户可以让阳光照进来。又因为现在正在下雨，所以窗户当然不能打开，否则雨水会直接倒灌进来。再加上角落里那台小功率蒸汽机正在持续不断的工作，让地下室内实在是湿热难忍。 　　“这次的目标角色还真是新鲜呢，那么这次需要获得的是什么？” 　　詹金斯问道。 　　“奇思妙想之心。” 　　齿轮人答道。 　　比起从矿工那里获得“永不疲劳”，从科学怪人这里获得“奇思妙想”听起来就知道不是一个难度的。 　　虽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詹金斯还是松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将抱着的猫放到肩膀上，再次咳嗽一声，提醒背对着两人的老人，地下室出现了访客。 　　“嗯？你是怎么进来的？” 　　咳嗽声吓了老人一跳，他转过身，略带迷糊的问道： 　　“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 　　“哦，是的，不重要。” 　　说完，居然转过身去，不打算理睬忽然出现在自己“家”的陌生男人。 　　如果这里不是诡境，仅凭现在这种存在感稀薄的状态，詹金斯就能将他全家搬空。当然，詹金斯也不会这么无聊就是了。 　　他来到桌边站在老人的旁边，看着他在用齿轮拼装一个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为了让灯光好一些，一根煤气管用很粗暴的方式，使用生锈的管道从墙边引到桌上，用来点亮桌面上那盏大功率的煤气灯，所以至少桌面是亮堂堂的，即使是在阴雨天做手工活也不会太暗。 第2200章 谎言的鼓励 　　“你这是在做什么？” 　　端详着桌面上的杂物和机械零件，詹金斯好奇的问道。 　　“组装八音盒。” 　　老人嘟囔着回答，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零件上。显然齿轮的尺寸不对头，桌上乱七八糟的零件太多了，他大概拿错了。 　　“八音盒？手工制作和组装？”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只是感叹您的手艺很好。那么这只八音盒有什么特殊性能吗？也许不同的转速可以播放不同的调子，也许您用特殊的荧光涂层，让它能够在特定强度的光照下发光。不，也许是它有内置的储气装置，在八音盒上的小装饰旋转时，盒子能够喷出烟雾。” 　　詹金斯猜测到，并试图从桌面的零件中捕捉到一些新奇的小设备。 　　“不，这就是普通的八音盒。” 　　老人的语气异常的疲惫，甚至说带着些麻木的感觉。 　　“普通？” 　　“你不信吗？” 　　老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来到墙边的柜子里。蹲下身拉开下层的橱柜们，打开后拉出一只行李箱。 　　他将行李箱拖到桌边，打开后里面放满了金属材质的八音盒。这些机械有着相当明显的手工质感，但这并不会加大它们的价值。 　　“我靠这个赚钱，有什么不对的吗？” 　　老人问道，还从中摸出一只递给詹金斯。詹金斯将盖子打开，然后用竖立的跳舞小人手中的钥匙，在八音盒侧面的钥匙孔中轻轻旋转几下。立刻，伴随着跳舞小人静止动作的原地旋转，叮叮当当的调子响起了。 　　这真的是一只普通的八音盒。 　　詹金斯将发出响声的盒子放到桌面上，他没想到老人已经拮据到了这种程度。 　　“靠卖这个……能赚到钱吗？” 　　“当然，不管是卖到玩具商店，还是自己到街边摆摊，这都是紧俏的商品，赚的可相当不少。” 　　老人没有再去找合适的齿轮，而是拿起一根弹簧，在光下眯着眼观察弹簧的在受力压缩后的恢复情况。 　　“每日打磨零件、组装八音盒，这些足够养活我自己，还能有些存款，这不知道人们怎么这么喜欢手工艺品。等过些日子有了更多存款，我打算招一两个识字的学徒，把那些重复性的累活教给他们，这样一来就能赚给多的钱，迟早能够搬到更好的住处。” 　　他放下弹簧，将它丢在一只由报纸折叠而成的纸盒里。 　　“所以，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手工制造这些的八音盒？” 　　“一些金属零件也是需要买的，靠我自己是不可能拉出这样的弹簧，也做不出如此标准的齿轮。我做的是一些更复杂和细致的工作。”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再做科学研究，不再发明东西了吗？” 　　“发明？” 　　老人忽的转过头看向詹金斯，疲惫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的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发明能够换来饭吃吗？” 　　当然不能，即使是相对有用的发明，也不一定能够换来饭吃。 　　“吃不饱饭，其他的还有什么意义。” 　　他指向自己： 　　“我都已经是这种年龄了，你以为我还看不懂这些？发明创造是换不来钱的，但学别人已经发明的东西，复制那些已经有的成果，却能让我好好活下去。” 　　“你现在是这样认为的？” 　　詹金斯问。 　　“是的，现在才明白。如果我年轻的时候就能够想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到了老年还被迫住在这种地方。” 　　他说着，重新开始手中的工作。虽然年龄已经有些大了，但他的手非常稳。 　　“我以前还认为自己可以成为发明家，整日想着的，都是发明了很厉害的机器然后扬名立万。现在想想，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傻，不是所有投入都会有回报的。当时如果不是想着做发明家，而是去当商人，或者用手里的钱搞工厂，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语速非常快，比起和詹金斯谈话，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发明家和科学家是最没用的职业，根本没听说过哪个发明家能够成为有钱人，只听说过有钱人成为发明家。就算是成为了最好的发明家，也根本比不上最好的商人。发明和科学这两门行业，都是有职业上限的，而且收获远不如投入。所以，还是去当商人好。” 　　虽说这是老人在悲愤中说出的糊涂话，但的确也有一些道理，发明和科学的职业上限的确比不上商人，而且在这个时代，不确定性也比商人大得多。 　　“所以说，与其学科学和机械，不如去跟着商人学商业，这才是最好的学问。” 　　老人自顾自的总结着。 　　“这么说就有些太偏激了吧？” 　　詹金斯问道，他看出这并非是老人本心的想法，不过是在发泄内心不满的情绪。 　　“偏激，难道不是吗？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出这一点，除了那些入错行的倒霉家伙，以后的孩子们大概都会向商业蜂拥而至，这才是能赚钱的知识。” 　　“但这对我们文明可不好，文明需要进步，所以需要有人钻研科学和创造。” 　　詹金斯提醒道。 　　“但社会没给我们这些钻研科学和创造的人更多的生存条件，这不是我的错。” 　　老人头也不抬的回答。。 　　“你认为这是社会的错？” 　　“可以这样说，除了少部分大贵族，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够赚更多的钱呢？在不确定收获和投入比例的情况下，学科学学创造，不是很傻的事情吗？” 　　老人哼了一声，算是继续宣泄情绪。 　　“你瞧，他的想法和我一致。” 　　身后的齿轮人也说话了，语气虽然听不出情绪，但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人，那么此刻绝对是得意洋洋： 　　“你们的文明本身就有问题，科学和创造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创造出财富的，甚至有些科学和创造本身并无意义，却必须有人去做来证明无意义，或者以此启发别人的思路。所以，对于投身创造的行业和个人，应该有强力的扶持和帮助，而不是让他们自生自灭。更不能容忍的是，居然让那些对文明的意义并不重大的行业，展现出比科学和创造更多的收益。你们是在埋葬自己的文明。” 　　在前三个目标与詹金斯交谈时，齿轮人从没有插过话，这次开口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情况非常适合打击一下詹金斯。 　　“你说得对。” 　　但詹金斯并没有被打击到： 　　“的确，这很不合理。” 　　他一只手扶着桌子，半转身的看向齿轮人： 　　“所以才需要变革，但不是你所期盼的变革，而是我所期盼的变革。” 　　“固执也能算是优点吗？” 　　“随你怎么说，现在请闭上嘴巴，瞧我怎么获得‘奇思妙想之心’。” 　　虽然看似有些困难，但比起刚才在矿山里几乎无计可施，至少詹金斯知道，老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有“奇思妙想”这种东西的。 　　所以他需要的只是让已经被遗失和忘记的想法，重新被唤醒，这听起来就简单很多了。 　　“这一只八音盒，能够让你赚多少钱？” 　　詹金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向老人，但对方并没有给出确切的数字： 　　“至少足够我去街口的餐馆吃一顿好的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想多赚一些？” 　　“多赚？” 　　老人看了看詹金斯： 　　“我已经在原材料上节省到了极点，再省钱，就会让八音盒整体的使用寿命大幅降低。我虽然穷，但还不会用这种招数。至于加快制作流程，我已经太老了，眼睛和手都跟不上头脑的速度了，所以才想着过些日子招几名学徒。” 　　“不不，不是让你节省成本和时间，而是想办法把一只八音盒卖到更高的价格。” 　　“我必须承认，我不适合当一名商人，现在学那些技巧已经来不及了。” 　　老人说道。 　　“如果是收购方主动加价呢？也许你可以在尽量控制成本和制作时间的基础上，对现有的八音盒进行一些改变，让它们值得更高的价格。还记得我们的谈话刚开始时，我说过的那些想法吗？” 　　“你是说，我可以在制作流程中加些不一样的东西？” 　　“当然，就算功能无法改变，自己加些漂亮的纹路，或者手工雕刻一些年轻人喜欢的图案，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的确不难……” 　　老人小声说道，眼神飘忽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如果担心投入过大而失败，你完全可以只制作一两件特殊的样品，在与你熟识的商店中代为销售，如果真的有人喜欢并能够掏出票子，再逐步的加大产量。如果运气足够好，你制造出的有新意的八音盒，具有只有你才掌握的技术，那么你完全可以靠这个来发财。先建立手工作坊，招收五六名学徒，自己掌握核心部件的制造和组装过程。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后，加大生产规模，并在生产制造的过程中，继续研发和创造。 　　如果一切顺利，我相信在你的有生之年，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名工厂主。” 　　以上过程纯属詹金斯在胡说，他自己都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有多么的困难。但的确是“有可能”的，而并非完全没有任何希望，因此这也不算是用谎言在鼓励对方。 第2201章 奇思妙想 　　“我能行吗？我的年龄已经这么大了。” 　　老人小声的问道，语气很是忐忑。 　　“想想看，你都这种年纪了，如果不试一试，难道要把遗憾带到坟墓里去吗？而且试一试又不会让你损失掉现在的生活，况且，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损失的了。” 　　“这……” 　　他搔了搔稀疏的头发，忐忑不安的看向桌面上大功率煤气台灯光亮下的零件。 　　“试一试，也不过浪费一些时间，耽误你赚几顿饭钱。失败了，就当是一个月白干，成功了，你就不需要再住在这种地方了。虽然年轻时的发明没有让你赚钱，但现在只是对八音盒进行改进，甚至不是改进，仅仅是增添一些新奇的功能。这很难吗？也许很难，但对你来说，你熟悉制造八音盒的过程，你拥有半生的机械制造经验。除了世界末日的到来，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你的呢？” 　　詹金斯继续蛊惑道，并感觉自己也许也有成为魔鬼的潜质。当然，他很确定自己这样热爱动物的人会是一个好魔鬼。 　　想到这里，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巧克力。巧克力自从跟着詹金斯来到这处诡境以后，表现出了平时难有的乖巧，过去只有它犯了大错误或者希望詹金斯能够提供美食时才会这样。 　　这让詹金斯不禁感叹，经过了大半年的时光，被收养的宠物猫也终于有了成长，不再是过去那个贪嘴懒惰的猫了。 　　不知为何能够听到詹金斯这种想法的巧克力，有些想要给詹金斯些教训，但想到现在的处境，还是决定先忍了再说，等到这件事过去后再让詹金斯知道猫是不可以被污蔑的。 　　穿白大褂的老人依然在犹豫，现在这种生活已经稳定，而且有期盼了，即使詹金斯描绘的未来很不错，但毕竟也是有风险的。 　　见单纯的利益无法诱惑他，詹金斯决定从另一方面再下一剂猛药： 　　“你还记得最初想要发明创造的那种想法吗？那种发自内心的渴望，那种触摸到这些冰冷的金属零件，便感觉内心火热的想法。”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么在午夜梦回，又或者在酒馆中酩酊大醉的时候，你是否回想过年轻时的志向？是否也梦想过，能够实现年轻时的想法？” 　　“的确有那么一两次。” 　　“那么你真的没机会了吗？如果发明别人都没有想过的机器暂时不可行，那么为什么不从改进已有的机械开始着手呢？比如，你手中的八音盒。” 　　“这个……” 　　他依然在犹豫，在钱和自己的理想都能够有可能被满足后，老人依然在犹豫。他已经不年轻了，并非是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劲，而是有更多的顾虑。 　　所以詹金斯还剩下一招： 　　“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们身处这个时代，蒸汽推动着社会和人们不断前进，但你甘心将自己剩余的生命，浪费在日复一日的做这些手工活儿上吗？” 　　老人的表情中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想象一下，有多少人能够遇到这种时代，即使我们以现在人的眼光，也能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宏伟、多么充满变数的时代。你真的甘心吗，一生碌碌无为，生命中最后一件大事，是招收几名无礼的年轻人，在地下室帮你打磨零件？” 　　老人的头歪了一下，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想象一下，当你死去后，人们会怎么书写你的墓志铭？‘一个手工业者’或者是‘八音盒的组装者’？这是你想要的吗？” 　　他为自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惊讶。 　　“并不是……” 　　“相反，如果能够鼓起勇气拼一把，也许事情会大不一样。你将在人生的后半段，追赶上时代的潮流，你将利用自己的聪明与智慧，成为时代的弄潮儿……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个比喻。如果真的能够成为工厂主，说不定还会有好事者为你写书，赞扬你这样年龄还能取得成功，你青年时代的那些失败也将成为传奇的一部分。仔细想想，这些很困难吗？” 　　老人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原本严厉的目光软化了。。 　　“到时，你的墓志铭上将会撰写你伟大的一生，将会有崇拜者和你的继承者，夸耀你的贡献。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于，你是否愿意做出改变，去尝试改变现在的命运……是的，改变命运，靠着自己。这可不是随时都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不是有幸走入这个年代，即使有主意，你也没机会。你是幸运的，幸运的在晚年想明白了这件事，所以，为了钱，为了自己，也为了社会，去尝试着创造些东西吧。” 　　“为了钱，为了自己，也为了社会……” 　　他低声的重复着这句话，转过头用闪烁的目光看向桌面上的零件们。随后从一片沉重的带着油渍大齿轮下面，取出一张纸，展开后，上面赫然是手绘的八音盒机械分解图。三视图全都在，并标明了尺寸，詹金斯一眼就看出，这只八音盒与正常的八音盒不同。 　　“是时候改变了。” 　　老人低声说道，将图纸完全展开，平铺在桌面上，然后从一旁的木笔筒中找出一根还能用的铅笔。 　　詹金斯后退两步，看着灯下的老人埋头开始工作。透明的心形钻石从他的心脏处浮出。比起前几个来说，这一枚宝钻小了一些，捧起来以后感觉温度也没有那样的炙热，但这也算是得到了“奇思妙想之心”。 　　“你瞧，这并不困难。” 　　詹金斯向身后的齿轮人展示后，后者问道： 　　“你确定你始终没有用你的力量哄骗他？” 　　“我有没有用力量，你距离我这么近，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我虽然不认为我这样轻易的用言语去改变别人的想法是正确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证，我只是用了话术。我想，我大概能够理解老发明家的想法，他的想法不能说全对，但至少不是全错……” 　　说着，将宝钻抛给对方。两人一起走向地下室的出口，齿轮人感叹道： 　　“与你一起看过这些，我再次确认人类真是有趣的东西，非常有趣。” 第2202章 勇敢者与水手 　　“有趣？既然你认为人类有趣，那么会不会放弃让钢之大地降临的计划？” 　　“当然不会，钢之大地必定降临。到时就能随我意愿的观察被转化后的人类了，我想这会更加的有趣。” 　　穿过门口返回到古董店中，齿轮人走快一步回到了柜台后，第四次的打开胸口的暗格，将这枚稍小一些的宝钻放进去。詹金斯没有对这种行为做出评价，他将猫重新抱在怀里，低下头继续查看那副诺兰及周边地区的地图。 　　当然，这样一来一低头，下巴就能接触到巧克力毛茸茸的脑袋，巧克力似乎很喜欢詹金斯这样做。 　　“你觉得十八纪末尾的这个时代怎么样？” 　　低着头的詹金斯忽然问道。 　　“很不错，我必须承认，即使我见识过人类文明走过许许多多的巅峰，你们的这个时代，也绝对是我所见过的最强盛的时代之一。虽然超凡力量不显，但人类靠着机械的力量，同样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它真心的夸赞道。 　　“你有没有试图计算过，如果现在的文明想要继续进步下去，我是指长足的进步下去，方向在哪里？” 　　“如果排除【物质世界忽然出现地理大发现，人们发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但同样繁盛、甚至可以是稍微落后些的文明，然后在竞争与变革中寻求发展】这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性，那么我想之后的道路，只能是让钢之大地降临，才能使文明继续进步。” 　　“你提到的两种可能性，都是外力促进的文明进步。” 　　詹金斯指出。 　　“当然，人类文明行进到这里，内里已经腐败了。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只靠自身很难做出变革。这就是我的计算模拟结果，我也相当相信这种结果。” 　　詹金斯沉默不语，因为实际上对方居然是对的。由詹金斯带来的变革，同样也属于外力对本土文明的作用，毕竟他就是外乡人，带来的知识和历史教训，也都属于外力。 　　也许没有差分机、没有外来者，物质世界的文明也能如同以前的世界一样，行进到更高的水平，但现在既然有了二者，局面便变成了两种外来的力量，在竞争对文明产生作用。 　　詹金斯与差分机相比，在于他更温和，也更能使人们接受，他懂得历史的脉络。而差分机的方式则是彻底颠覆一切，所以才会遭到物质世界文明的抵制。 　　虽然有些自夸的嫌疑，但詹金斯很确信，由自己带来的改变，才是对文明有利的改变。所以他认为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事情，因此才能强大自己的内心，并坚定自己一定能够胜利。 　　差分机说服不了詹金斯，但仍然在不断努力，而实际上詹金斯也在尝试改变对方的想法。但二者差不多都明白，自己对手的想法，就像乡下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因此很难说他们是否都认为自己有可能单靠说服，就赢得对方的支持。 　　差分机与詹金斯一起在这个时代走一圈，也许是二者中的某一方与世界的告别仪式，但更多的则是二者相互交流各自的想法，试图去了解对手的认知。但越是这样，越能体现他们的分歧，这分歧是不可调和的。 　　刚才的发明家是第四个目标，现在地图上没有被触及的红色只剩下三个了。詹金斯想将位于诺兰市市民广场前的钟塔，当作最后的目标，因此便在剩余的两个中选择。 　　“那么就去码头看一看吧。” 　　詹金斯指向地图的左侧，红色的点位于近海的码头边缘，从衣着来看，黄铜色的雕像是典型的中年水手的形象。 　　他看上去面无表情，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审视面前的什么东西。身材高大健壮，因为袖子挽起，因此能够看到左臂上的伤疤。 　　“不用问我是否确定，我真的很确定。” 　　赶在齿轮人开口前詹金斯又说道。 　　齿轮人看了他一眼，便纵身跳入了地图中。詹金斯则瞥了一眼古董店中静止的老爹，这才抱着猫也紧跟着跳入了地图中。 　　依然是从高空坠落，虽然诺兰的占地面积很大，但东面的矿场和西边的码头却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小雨。从空中就能看到静止的码头上人流如织，停靠的船只上更是热闹非凡。 　　这样的小雨并不影响码头干活，因为没有风，所以船只也不会摇晃，人们只需要注意不要滑倒，这里与晴天时的差别并不大。 　　两人一猫落在了码头上用于存放货箱的空地处，静止的工人们排队将一旁大船上的货物搬运下来，另一些则在组织用帆布，将货箱遮住，防止雨水泡烂了货物。 　　“这边走。” 　　依然是齿轮人在前引路，二人绕过了码头上的水手和工人们，登上了最近的那艘正在卸货的货船的甲板。甲板靠岸的那一侧，与铜像长得一模一样的中年水手，正在监督工人们搬运堆积在这里的货物。 　　他应该不是船上底层的水手，但具体是什么职位，詹金斯仅凭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次的目标是什么？” 　　詹金斯一边打量周围一边问道。 　　“毫不畏惧之心。” 　　“也就是勇敢者之心？” 　　“也可以这样说。” 　　说着话，周围喧嚣的声音逐渐响起，静止的人们也继续搬运的动作。只有那位中年水手依然保持着那副双手抱在胸前的姿势站在那里，像是依然受到凝固时间的影响。 　　简单打量了他一下，詹金斯意外的挑了下眉毛： 　　“这次的目标可真有趣。” 　　他对齿轮人说道： 　　“居然是恩赐者。” 　　虽说是恩赐者，但只有0级，属于刚刚入门。虽然恩赐者天赋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减弱，但在这种年龄才成为恩赐者，未来大概率是没什么发展前途的。以詹金斯的眼光，这个中年人能够在六十多岁正常死亡前升到两级，都算是他运气好。 　　因此，虽然是恩赐者，但把他当作一个正常人其实也完全可以，因为二者的区别实际上并不大。詹金斯很好奇对方的故事，因此直接上前询问道： 　　“你是恩赐者？” 　　水手瞥了这个出现在甲板上的陌生人一眼： 　　“是的。” 　　诡境中所有目标对詹金斯都有相当高的初始友好度。 　　“你是怎么成为恩赐者的？” 　　詹金斯又问。 　　水手细细打量他一眼，然后重新看向搬运货物的工人们： 　　“我跟着的这条船的老船长介绍我加入了一个俱乐部，那是他参加的名叫‘老船长联谊会’的俱乐部，那个俱乐部中，有部分人是恩赐者，形成了一个秘密社团。我因为识字才被邀请加入，在知晓了风险后，长时间阅读一些……很奇怪的东西，经过了五六年的时间，才终于成为了恩赐者。” 　　从这些信息来看，这大概不是什么有规模的伪神教团或者有传承的历史组织，大概是某个较高等级恩赐者弄出来的下属组织。否则，也不至于要花费这么多年才能培养出一名恩赐者。 　　“你们的社团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总不会单纯是为了存在而存在吧？” 　　詹金斯又问，这次水手没有立刻回答，他看起来很是犹豫了一阵子： 　　“我们这些经常出海的水手，谁也无法避免会在海上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你大概也懂，陆地上有正神教会庇佑，但海上只能靠自己。社团存在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帮助我们提高生存率，而是希望我们能够在遇到奇怪事情的时候，带回些有价值的物品。”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带回物品，我们就能通过社团获得更多的力量。带不回，也能通过彼此间的交流，知道一些海面上的事情，这是个很好的组织。” 　　这番介绍，几乎是坐实了詹金斯对这个小组织的猜测。说实话，这种组织看起来还没有兜帽先生的聚会强。兜帽先生的聚会不算詹金斯，其他人也都是货真价实有出身的恩赐者，是真正“入门”并在攀登的人。而这些船长和水手们，充其量只算是看到了门，估计那个社团的组织者本身也没有掌握太多的知识。 　　水手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并没有表现出他勇敢或者不勇敢。但根据刚才四次的经验，这些目标人物，通常都缺乏詹金斯想要获取物品所代表的特质。 　　所以他打算进一步试探一下： 　　“那么成为了恩赐者以后，你的生活有变化了吗？是否因为获得了力量，而有了更多的发展机会？” 　　“力量虽然好，但也是要有代价的。” 　　中年水手放弃了双臂抱在胸前的动作： 　　“以前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毫无畏惧，即使是在海上的夜晚听到莫名的声音，也只是以为是海风；在风暴中看到奇怪的黑影，也只是以为是被吹飞的渔船；在海外孤岛遇到土著们的祭坛，也只是认为是某种古老的动物崇拜习俗。 　　但现在明白了世界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切就变了。我畏惧夜晚，因为担忧奇异的声响来自于海底沉睡的怪物；我畏惧风暴，担忧风暴的起因是被封印在无垠之海的邪物；我不敢接触海洋中的任何部落，忧心他们崇拜着上古邪神。” 第2203章 生活的彷徨 　　水手说着话，言语中多了些忧郁： 　　“以前就像是单纯的孩子，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现在长大了，知道这个世界的危险了，所以看什么都不同了。” 　　“你在害怕？” 　　詹金斯问道。 　　“不，这不是害怕，这是谨慎，这是……畏惧。” 　　其实就是害怕。 　　“我活了三十多年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危险，现在想想，我从十六岁上船，居然能够无知的活到现在，这真是个奇迹。但海上的人从来不能依靠奇迹，所以我知道，自己迟早会死在某次事故中。” 　　“你不打算再出海了？” 　　“实际上，我这种年龄的水手，也已经到了该下船的时候了，应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这只是好听些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因为对海洋产生了畏惧而不敢出海了。 　　“但你甘心吗？” 　　“有什么不甘心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中年水手和前几位都不一样，他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和阅历，不是詹金斯几句话就能轻易说服的。 　　“我是不打算再出海了，海洋里蕴藏着的秘密我永远也不想再接触。这之后，我打算在诺兰郊区买栋房子，然后想办法结婚，培养我的儿子念书识字，他可不能像我一样当水手了。这些年我也存了一笔积蓄，而且在码头有些人脉，以后可以经营小商店，合法的非法的都可以卖……” 　　他向詹金斯介绍着他接下来的人生规划，中年水手一定是早已想好了这些方案。他的规划很好，如果不是面对现在的情况，詹金斯一定会支持他的做法。中年水手要做的是让生活更稳定，并决心让下一代突破现在的阶层，就连詹金斯都想不到比这更好的规划了。 　　所以，詹金斯此时要做的事情像是坏事，让一个已经决心安定下来的水手再次起航，这无疑是鼓励他去送死。水手说的对，在正神教会的势力相对稀薄的物质世界主大陆以外的海洋冒险，风险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毫不畏惧之心”本身就与恩赐者这个身份冲突，因为恩赐者不可能毫不畏惧。即使将“毫不畏惧”当成一种形容，而并非真的什么都不怕，恩赐者们也很难有这样的性格。 　　知道的越多，就越敬畏这个世界，这是正常人的思维都会做出的选择。但诡境不存在无法通过的情况，因此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水手再次“毫不畏惧”。 　　“你成为水手的原因是什么？” 　　詹金斯问道。 　　“为了能够有饭吃。” 　　水手回答。 　　这个回答很现实，詹金斯还以为是年轻人渴望冒险之类的小说情节。 　　“但年轻的时候，就没有过要征服海洋，成为伟大冒险家的想法吗？” 　　詹金斯又问。 　　“那是没有头脑容易激动的年轻人才会想的事情，我已经不年轻了，这种可笑的想法，十多年前就没有了。” 　　水手摇头道。 　　“你真的一点想要继续水手生活的想法都没有了吗？” 　　詹金斯不死心的又问。 　　“你看我像是疯子吗？有了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去冒险，人的生命只有一条，我们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 　　詹金斯很难不同意他的话。 　　“喵～” 　　见詹金斯有些为难，决心一定要乖巧的猫立刻安慰他。它用毛茸茸的小脸袋蹭了蹭詹金斯的侧脸，然后发出了一声让人很愉悦的柔嫩猫叫声。 　　“不用担心我。” 　　詹金斯也回应了自己的猫，很高兴巧克力的善解人意。 　　他重新打量水手，希望从对方的外表上找些想法。但这样做完全是浪费时间，没什么好主意的詹金斯，只能更多的询问对方的生活细节： 　　“你这样退出船队，船长能够同意吗？” 　　“几个月前我们就谈过这件事，我这份水手长的工作，已经找到接替者了。船长的确很舍不得我，但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他也理解我的想法，所以便同一放我下船了……只是俱乐部那边还有些问题。” 　　水手欲言又止，这个中年男人似乎没什么心机，他只是在担忧自己的生活，而非什么世界大事。 　　“俱乐部有什么问题？” 　　詹金斯立刻追问道，他嗅到了机会。 　　“俱乐部将我培养成恩赐者，也是花了很大的代价的，这一点我自己也知道。现在我几乎没有做出任何贡献就要退出，俱乐部的主人恐怕会不高兴。我询问过俱乐部中其他人的意见，他们都认为我这是忘恩负义，是胆小怕事，我不配当一名水手……” 　　詹金斯等着他自己发表看法，因此没有着急开口。 　　“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即使是那些混迹在城市最底层的黑帮，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我从俱乐部获得了好处，但我做出的贡献不足以抵消这些好处，我自己的积蓄更不可能拿出来作为补偿，所以，即使船长同意我下船，俱乐部那边一定也会找我麻烦的。毕竟一旦开了这种先例，以后会出现更多的问题，这种道理我都懂。”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留在诺兰吗？又或者离开这里，去往其他的国家生活？我想你说的那个俱乐部，应该还不至于能够为了这么一件事全世界追杀你。” 　　“但我在外地一个人都不认识，能够停留的码头城市，俱乐部的其他人也都熟悉。我不想背井离乡，诺兰就是我的家乡，漂泊的水手们总会有一个故乡。我想，我总能想到些办法的，我不介意自己的生活受到监控，虽然不再出海，但留在岸上大概也能为俱乐部做出贡献……希望是这样。” 　　这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了期盼，但又充满了迷茫的人。他也许没有经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他的见识和眼界，足以弥补教育方面的缺失。 　　对于这样的人，企图改变他的想法是很困难的，但詹金斯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必须将他从他向往的和平生活中拖出来。 第2204章 低头走路的人 　　“生活就像是冒险，虽然看似和平，但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故事发生。” 　　詹金斯福至心灵，小声的说道，中年水手很赞同这个看法：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想必也对生活有很多的体会吧？说的很对，生活就像是冒险，像是在风平浪静的海上冒险，虽然看似平静，但往往下一刻就会面对危险。谁也说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好像谁也无法提前知道一个未知航路的前方会有什么。生活就是冒险，哦，这绝对是诗人才能说出的话。” 　　他赞叹道，詹金斯则已经有了灵感： 　　“先生，虽然你已经放弃了去海上冒险，但面对未知的生活，不也应该保持着那种面对海洋时的冒险精神吗？即使不愿面对大海的风险，但你在大海上磨砺了数十年的岁月，终归会沉淀为勇气与力量。生活虽然艰难，但生活的冒险对你来说，不过是来到了一个新的qi点，一个新的码头，我们要向前看，如果畏惧生活，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勇敢的去面对生活，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中年水手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然俱乐部那边会有些问题，但我想总会有办法去解决的。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出海了，但我的冒险绝对不会因此而止步。就和你说的那样，生活的冒险不过才刚刚开始，结婚、生子、生活中的大事小事，这些对我来说都会很陌生，很具有挑战性，但我想我不会畏惧的。毕竟，经历了海上的冒险，生活还能有什么更可怕的呢？” 　　詹金斯很想提醒他，有时候命运的恶作剧会让生活比面对海洋巨怪还要可怕，但为了让自己刚才的口舌不被浪费，他谨慎的选择了闭嘴。 　　“我不能丢掉这份勇气。” 　　水手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每当回忆起在风暴中与自然搏斗，回忆起遭遇海盗时的殊死搏杀，我的心脏还是会猛烈的跳动，为了生命我不会出海，但那种兴奋，面对冒险的兴奋和无所畏惧，我是不会丢掉的。这是我一生最宝贵的财富，是我人生前三十多年积累下的珍宝。是的，总会好起来的，虽然岸上的生活可能会很糟糕，俱乐部那边会给我委派一些困难的工作，但我不会害怕的，毕竟总是要活下去的，为了自己，活下去……”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变成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耳语。心形的宝钻从水手的心脏处浮出，被詹金斯单手捧住。 　　之所以是单手，那是因为这颗宝钻的体积并不大，或者说很小。毕竟不论詹金斯怎么说，水手也是丢掉了自己毫无畏惧的冒险之心，放弃了作为水手的生活。即使被激发起了对生活的热情，和面对生活中的困难的勇气，但也掩盖不住他在惧怕海洋这个事实。 　　因此，能够出现这颗宝钻，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詹金斯并不会要求太多，诡境中“及格”就足够了，“优秀”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奖励，而他这一次恰好只是想要及格。 　　“怎么样？” 　　詹金斯抛了抛手中的宝钻，转身对齿轮人说道，后者没说话，而是领着詹金斯走到面对码头与城市的船头，与他共同欣赏盛夏的雨中，串流如梭的工人和人声鼎沸的码头。 　　为了方便码头的工作，这里的蒸汽化程度其实并不比市区要低。更不要说，为了方便夜间工作而安装的路灯的密度，也比大多数普通街区要高。 　　“水手的事情，总不能再让你联系起人类社会的弊端了吧？他的故事放到任何时代都有可能发生，只要人们还有心就会有惧怕。” 　　詹金斯说道。 　　“我不想与你讨论水手的事情，我是想让你看看眼前这幅场面。” 　　如果此刻雨中工人们劳作在码头的场景被画下来，绝对是记录这个时代缩影的最好图画。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认为这公平吗？这些人在雨中劳作，得到的却不过……” 　　“我认为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是否能够说些有新意的话题？” 　　詹金斯很无礼的打断了它的话。 　　“那好，我们换一个话题。在文明达到一个新的顶点的时代，每个人都会扮演不同的角色，野心家们会向上挤，期盼通过智慧、计谋和努力，实现自己的阶层改变。而总会有那么一些低着头走路的人，认识不到自己所处的时代究竟是怎样的，就比如我们面前的这些人。” 　　齿轮人伸手指向下方的码头： 　　“当然，说他们看不到也不正确，因为他们不是故意看不到的，是有人让他们看不到的。即使蛋糕做得再大，也总有人想要获得最大的部分，所以就必须让更多的人看不到蛋糕，甚至不明白自己也有分蛋糕的权利。瞧瞧这群人，他们低着头出生，低着头死去，从不知道抬头向上看，看看眼前的这一切，救世者威廉姆特，文明的基石是这些人，文明的基石就是肮脏的、卑鄙了。” 　　“我还以为你还探讨什么新的道理，没想到又回到这个话题了。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一都是有机会改变的，用人类自身的方式改变，而不是将一切都转化为机械齿轮结构。如果你没有新的想法，请不要再向我推销这幅说辞了，真的很无聊。” 　　他挥了挥手。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么我也感到抱歉。但只剩下两个目标了，威廉姆特，你做好准备了吗？” 　　说完，齿轮人纵身一跃从船头跳下。詹金斯将猫抓到怀里，也紧跟着它跃下船头，然后安稳的在老爹古董店内降落。 　　将手中的宝钻摆弄了几下，然后随手丢在柜台上。已经回到柜台后的齿轮人抓起了滴流乱转的宝钻，将其第五次的放到了胸口的暗格中。 　　“人类的各种激昂的情绪怎么样？” 　　詹金斯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齿轮人答道。 　　“谎言。” 　　然后被轻易的拆穿。 　　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目标，既然詹金斯决定将诺兰钟塔的目标放在最后一个，那么第六个目标肯定是位于城东纺织工厂的那个女人。 　　黄铜色的雕像显示，女人坐在纺织机前，正弯着腰工作。这无疑是纺织工厂中最常见的女工，就职业来说，并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不如在我们到达目标身边之前，就告诉我，这次要索取的是什么。” 　　詹金斯指着那个红色的点提议到，齿轮人点点头： 　　“这次是辛勤劳动之心。” 　　“纺织女工？辛勤劳动？哦，你果然是有黑色幽默的。” 　　詹金斯半真半假的夸奖道，就劳动强度来说，纺织工厂的普通工人和码头上的搬运工其实差别不大。虽然还不到詹金所读过的《包身工》那种程度，但那依然属于靠着燃烧生命去工作，而且拿到的报酬完全比不上付出的时间和劳动。 　　所以詹金斯才说对方很有黑色幽默感。 　　“救世者威廉姆特，接下来的目标虽然也很普通，与前面几个相比没有什么突出的特色。但纺织行业是你们人类的蒸汽革命的开端行业，因此这位女士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在我们离开这家商店投入新的冒险前，你是否可以回答我的一个小问题。” 　　“你可以问，我不一定会回答。” 　　詹金斯摸着巧克力说道，猫已经完全等的不耐烦了，它现在只想差分机忽然失心疯，发狂的违背规则直接攻击詹金斯。在詹金斯无可奈何只能逃命的时候，巧克力将化身拯救者，击败可怕的对手，以此获得詹金斯的再一次信赖。 　　这幅场景猫咪已经在脑袋里想过无数次了，每一次想到差分机被它一爪子拍碎，然后詹金斯抱着它高兴的大喊“巧克力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人”，猫就会兴奋的发抖。 　　虽然内心因为想象而兴奋，但它表情则是有些忧郁的看着那个仍然在说话的齿轮人，不明白浪费这么长时间谈论无意义的事情是要做什么。 　　“当你穿着由这些工厂制造的衣服时，你是否想过那些纺织女工们，能够从你手中赚到多少钱？你的衣服当然大部分都是手工艺品，但肯定也使用过一些这种工厂出产的布匹。” 　　齿轮人问道。 　　“大概并不多，我没有具体的算过。” 　　詹金斯回答道，他猜到对方想问什么了。 　　“你瞧，经历了前五个目标，现在来到第六个，这六个代表着你们时代不同缩影的人们，你其实全都不了解。救世者威廉姆特，当你站在社会的顶层向着下俯瞰的时候，一定会存在你的看不到的死角，也一定会存在你看到了也无能为力的事情。即使你真的成神，但仅凭伪神的席位，你能够彻底的改变这一切吗？你当然不能，神明之间也是相互有制约的，你无法直接影响物质世界。” 　　“你……想说什么？” 第2205章 女人的故事 　　“我知道你有梦想，梦想靠自己来征服、来改变。威廉姆特，我们都站在这个大时代的一角，也都有自己的野心，但成神这条道路是无法帮你实现所有梦想和野心的，成神后你遭受的是更大的束缚。你有没有想过，想要实现你的那些想法，真的只靠拯救世界就能成功吗？我见识过的历史比你要长，过去成功的救世者其实并不少，但没几个能够变革世界的，他们能做的只是高居天空俯瞰大地。” 　　“你又不是神，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詹金斯问向齿轮人，后者看着詹金斯： 　　“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神意味着升华，升华的是自身。” 　　“这也很不错，我想要的就是升华自身。” 　　“那么理想和野心呢？” 　　“这是次要目标。” 　　詹金斯回答的很诚实，他的最初目标就是成神，这一点是从来都没有改变的。如果差分机想着能够靠简单的几句话，便让几乎走到了终点的他放弃，那么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好了，不要再废话了，我们走吧，让我来瞧一瞧这位纺织女工有什么故事。” 　　说完，抱着猫率先跳入了地图中。见詹金斯离开，齿轮人也没有久留，紧跟着便也纵身一跃，被地图吸了进去。 　　二者才刚消失，静止的古董店中，老爹忽然放下了报纸。 　　原本正常脸色的面孔上，血色立刻退去，他痛苦的shen吟了一下，然后捂住自己的心脏好半天才从摇椅上站起身： 　　“贝凡娜没说这个仪式这么痛苦……但好在终于进来了。真是疯狂的想法，但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老爹踉踉跄跄的来到柜台旁，右手扶住柜台，让粗大的指节暴露出来。老爹看上去有些虚弱，在詹金斯眼中，他一直是那种虽然身材不算强壮，但精气神格外足的老先生，此时却如同普通的老人一样了。 　　这也可能是因为失去了那把进化钥匙的原因。 　　先是查看了一下地图，确认自己无法和詹金斯一样进入那些地点，于是便看向柜台上詹金斯遗留的背包。想了想，没有动詹金斯的背包，而是转身离开了古董店，消失在了雨中。 　　既然最后一个地点是钟塔，那么老爹便打算直接前往钟塔。虽然不清楚这处诡境是否真的完全还原了诺兰，是否可以通过脚来移动位置，但老爹终归是想试一试的。如果真的能提前一步到达钟塔，那么他便可以提前准备，来为最终的战斗做准备。 　　虽然诺兰市各区都有大型工厂，但诺兰东部紧邻矿区的蒸汽工厂最多。除了因为方便煤炭等燃料的运输以外，还因为矿区附近的地价最便宜，方便置地。 　　詹金斯抱着猫，与齿轮人一起降落在了街道上。这附近都是大型的工厂，又因为这次诡境的时间与外界只相隔一整年，因此黄昏下，碎石满地的街面上到处都是人。即使工厂主想让工人们一天工作25小时，但工人们也总是要吃饭的。 　　虽说平民们习惯一天只食两餐，但为了夜间的工作，晚饭必须要严格一些。现在是下工吃饭的时间，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 　　雨变得更小了，因此路上几乎看不到打伞的人。人们都保持着凝固静止的动作，定格在了某一个瞬间。 　　“真是热闹。” 　　齿轮人感叹道，领着詹金斯向挂着“西克与卢梭棉纺织厂”牌子的工厂内部走。两人是逆着人流的方向行走的，好在人们都不动，因此他们走起来还算是顺畅：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知道诺兰的常住人口有多少吗？” 　　“不清楚具体的数字，但绝对在三百万以上。贫民窟的流动人口很难统计，即使是市政厅也无法给出真正意义上正确的数字。” 　　“那么你知道，至少三百万人口中，属于所谓底层的有多少人吗，这些底层人供给的上层人士，又有多少人呢？” 　　“我依然无法给出准确的数字或比例，但大概是金字塔形的。”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是的，而且金字塔的塔尖非常的尖细。” 　　两人沿着厂区之间的过道拐弯，这些棉纺织厂的规模不小，目标人物在后方的厂区。 　　“刚才一直是你问我，现在我想问你。在你理想的钢之大地降临后，社会结构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詹金斯趁机问道。 　　“肯定不会是金字塔这么夸张，我希望的是完全的平面，所有的一切都在秩序中。我操控一切，便没有必要设置不同的阶层了。在我之下，皆为凡俗，一切的机器都是平等的，大齿轮和小齿轮，对于机器的意义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看上去是理想主义，但实际上不过是你想要控制世界，实际的社会构架，比现在还要落后。” 　　他嘲笑道。 　　“你也认为现在落后？” 　　“我说的那句话，重点是你的构架更落后。” 　　两人没有继续辩论，因为他们终于看到目标了。 　　现在是放工吃饭的时间，目标纺织女工，也混在人群中向外走。如果不是提前看过她的样子，很难说这个憔悴的中年女人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她的形象完全满足“贫困的纺织女工”的身份，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粗布的裙子，在腰部打着一个补丁。但补丁的颜色和裙子的暗色很像，因此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静止的走路模样是下意识的松垮着肩膀，让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没有精气神。定格的眼神黯淡无光，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她看起来正想要向外走，难道我们也要跟着她吗？这处诡境的规模，有那么大吗？” 　　詹金斯问向齿轮人，疑心诡境真正的范围，只包括老爹古董店和七处地点。 　　“你放心，这次诡境的规模，包含整个诺兰及周边地区。如果真像你想的那么小，我的部分本体和核心，要藏在哪里才能不被你发现呢？” 　　齿轮人反问道。 　　它看出了詹金斯每到一个地点，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四处乱看。即使不知道“真实之眼”的秘密，但它也看得出来詹金斯是在试图搜寻它的本体核心。 　　“你多想了，我只是想知道是否可以跟上她。” 　　詹金斯指向女人，立刻，静止的人潮开始流动，放工时嘈杂的响声让原本只有细微雨声的空间，几乎要被振动的空气击破。 　　纺织女工继续向前走，走路的姿势像是向前蹭。她看上去累极了，也困极了。女人的骨头架子很大，但因为平时吃不饱的原因，现在走起路来，夸张点来讲，简直像是一具骨骼在拖着皮肉向前。 　　詹金斯快走两步，挤到了女人身边。对于身边忽然出现的英俊年轻人，女人根本不理睬，毕竟互动还没有开始。 　　虽然目标获取物是“辛勤劳动之心”，但詹金斯不会傻到询问“你是否感到劳累”之类的话。他开口问道： 　　“女士，你要去哪里吃饭？” 　　“回家，孩子们已经做饭了。” 　　典型的诺兰口音，这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诺兰人，说不定祖辈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百年了。 　　至于由孩子们做饭，这也不足为奇。贫民家的孩子很小就会自己做饭，因为大人们往往会因为劳累的工作而没有时间。原主的记忆就显示，在威廉姆特家还在港口码头经营小商店时，做饭一般都是三兄弟的大哥纽曼来负责。 　　“那么你的丈夫呢？” 　　詹金斯又问，想要调查清楚对方的家庭状况。但女人没有立刻回答，正当詹金斯以为，对方的丈夫已经过世的时候，女人才说道： 　　“前些年，跟人跑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接下来的问答，让詹金斯勉强知晓了女人的家庭环境。就如同詹金斯想的那样，从女人祖父那一代，家族就来到了诺兰，并一直都是社会的底层。 　　女人有兄弟姐妹足足六人，但活到成年的只有四个。年轻的时候，女人遇到了自己的丈夫，一个没有固定工作游手好闲的少年人。 　　这种介绍有些像原主詹金斯，但不同的是原主詹金斯有相对好的出身，识字而且也懂一些简单的数学，父亲和母亲都会引导原主的生活，原主也在父亲罗伯特的管教下打算改变那样的生活。但女人遇到的少年，则是贫民窟出身，母亲早死父亲是烂赌鬼，本身没什么大的追求，品性也有些问题。 　　但这样的“坏男人”，却不知为何吸引住了那时年轻不懂事的女孩。 　　于是，她不顾家人们的反对，执意嫁给了那个家伙，等到女人婚后五年生了三个孩子后，男人不出所料的跟着别的女人跑了，从此再也没了音讯。 　　所以女人只能独自抚养三个孩子，除了工厂的工作还会替别人洗衣和修补衣物，好在最大的女孩今年已经8岁，可以照顾弟弟妹妹，并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女人的兄弟姐妹们也过的不好，父母则在两年前过世了，贫民的寿命一般都不长。所以，她现在完全是靠自己工作，独立抚养三个孩子长大。面容憔悴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身体的劳累，一方面也是因为心累。 　　她看不到未来，不仅是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孩子们的未来也看不到，因为这个四口之家绝不可能有钱供孩子们识字。 　　这种没有未来，但却依然要活着的现实，对睁开眼睛的每一天来说都是煎熬。但日子总要一天天的过，女人也要坚强的活下去，她不敢想象一旦自己消失了，三个孩子要怎么办。 　　询问女人家庭状况的问答中，他们已经离开了工厂，迈步来到大街上。女人的家在诺兰东区的贫民窟，虽然诺兰东部相对诺兰西部较为繁华，但那也只是在城市核心区域，外围其实差不多。 　　城西的贫民窟中的人们多在火车站和码头工作，东部的人们多在工厂和矿区工作，这些地区吸纳了诺兰绝大多数的劳动力。 　　路上还有时间，詹金斯也通过询问，想到了应该如何让女人产生“辛勤劳动之心”。就和前几个人一样，为她描绘一幅美好的未来，然后激励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努力的活着。 　　以从谈话中知晓的女人的性格来说，她绝对会为了被描绘出的美好未来，而“辛勤劳动”，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们不要像自己一样的活着。 　　但詹金斯有些不想这么做，不是讨厌同一个套路使用两次，也不是忽然就可怜其别人来。只是因为，差分机的这个玩笑实在是太过分了，刚才从矿工那里索要“永不疲劳”时，他本身就有些恼火，现在找可怜的女人要“辛勤劳动”，则直接点燃了怒火。 　　人们可以不可怜别人，但不能嘲笑别人。就算是嘲笑别人，也绝对不能用对方最弱势的地方，嘲笑别人。 　　詹金斯相信这处诡境原本就是诺兰的场景，但他同样也相信，任务的细节绝对被差分机动过手脚。他知道差分机能够猜到他能够想出办法“描绘未来”，他知道差分机就想看他那么做。 　　但那种做法非常虚伪，画一张大饼，让可怜人消耗生命去拼搏，即使是在诡境中，这种行为詹金斯做一次就够了，不会有第二次了。 　　他们在街角转弯，女人的眼睛在蛋糕店的橱窗上扫过，但脚步没有停下。从工厂走出来的工人们被大街小巷分流，在夏末的傍晚重新回归城市的生活。 　　持续了半天的小雨已经停下来了，乌云飞快的消失，让灿烂的夕阳照射在城里。让面对着滚滚落日走在上坡街道上的两人，身上像是散发着金光。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的一部分，都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角色，是画卷的一隅。在短暂的放弃思索每个人本身的生活后，片刻的美景能够让心情彻底的放松，仿佛融入到了这灿烂的光中。 第2206章 双方的拖延 　　女人向詹金斯倾诉完她的故事，憔悴的脸上有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很少会向别人提起我的事情。” 　　“工厂里没有朋友吗？” 　　“大家很都忙，而且，先生，你认为我很可怜吗？” 　　比她可怜的人还多的是，至少她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生活，这对许多人来说都是奢望。 　　“每一家都有故事，我的故事其实并不稀奇，所以我也很少会向别人说。我不想让别人怜悯我，况且我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怜悯。” 　　他们终于来到了缓坡的坡顶，接下来就是直路了。雨后的夕阳洒下的光，显得格外的耀眼，这是橘黄色的光，甚至可以说带着惨烈的温暖。 　　因为雨停了，所以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这里的每一幕，都是这个波澜壮阔时代的表现。詹金斯甚至认为，如果有人能够将这条街上所有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那么完全可以用这些记录来描绘1865年夏季的诺兰。 　　“感觉生活很累吗？”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女人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街道上奔跑着的孩子们： 　　“怎么会不累呢？但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就要接受。” 　　两个相互追逐的孩子经过了他们的面前，两人便停下来等到孩子们跑到路边。 　　“有时候也想过，如果自己一睡不醒会有多么的幸福，但每到这时我都会强迫自己醒来，去工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还有他们。” 　　这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人，经过了体力劳动和生活压力的摧残，样貌更是不怎么样。但詹金斯愿意看到她此时的脸，这张脸代表着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 　　“有的人工作是为了赚钱，有的人纯粹只是为了活着。我想没有人会不觉得累，毕竟谁都知道工厂的工作是多么的乏味和繁重。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者说，年轻时的选择，才导致了这样的生活。” 　　“那么，你是怨恨生活，还是怨恨那个抛弃了你和孩子们的男人？” 　　詹金斯又问。 　　“都怨恨，那个男人和现在的生活，都令我感到不舒服。但我同样也怨恨自己……那又怎么样呢？” 　　女人再一次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总是要继续下去的，工作，生活，然后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也许他们的生活会比我还不如，也许会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从来不敢向前看，只是低着头走路，快步的向前走，这样一来，就能暂时忘记那些烦恼了。我大概也能算是很勤劳的女人吧。” 　　在没有经过詹金斯诱导的前提下，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家庭幸福，我会是一个很好的主妇。但既然已经成了这样，我也只能更勤劳一些，否则孩子们的未来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两人在街边的巷口向内拐，离开了大路后，便进入了贫民窟错综复杂的巷子里。这里的人口密度极大，再加上这是温暖夏日的黄昏，小巷里到处都是人。 　　孩子们在说笑，主妇们坐在门口洗菜。男人们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又或者在讨论最近的收入。 　　女人的家就在这附近，她与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人们和女人打着招呼，女人也进行回应。 　　“你瞧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与我一样？即使在我没有去过的别的城市，我相信大多数的人也是与我一样的。生活忙忙碌碌，我们辛勤劳动，这就是生活吧。” 　　两人并排走着，终于来到了女人的家门口。较小的女孩在较大的男孩的看管下，傻乎乎的坐在门口玩着沙子，最大的那个女孩则拎着锅铲出来迎接母亲。 　　一家四口人都走进了房子里，但詹金斯没有跟进去，而是伸手接住了飘过来的那枚心形的宝钻。 　　摸了一下肩膀上乖巧的猫，詹金斯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齿轮人。 　　“真是奇怪，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说道。 　　詹金斯不想再用描绘出的未来，去哄骗女人勤劳的工作。他的想法是让女人热爱生活，珍惜眼下的，谈话的场地打算放在女人的家里，这样一来会更容易些。 　　但他还什么都没做，这颗宝钻便出现了。他只是作为聆听者，与女人交流，除此之外任何的影响都没有施加。 　　“七个目标的难度是不一样的，这一个也许是相对最简单的那一个。” 　　齿轮人说道，然后和詹金斯一起看向他手中握着的宝钻。 　　雨停云散，在落日恢弘的夕阳中，宝钻表面折射出来的光依然的耀眼。钻石并不大，也没有多少温度，但的的确确出现了。 　　“你在怜悯这个女人？” 　　齿轮人问道。 　　“是的，明明在路上时还没有这种感受，但看着这枚钻石，我真的是怜悯她，同时也想一拳打爆你的头。” 　　“可是，她的这种生活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带着你来看看这一切。” 　　它说的很对，女人现在的生活的确与它无关，但这并不妨碍詹金斯心中对差分机进一步的厌恶。 　　这当然不是因为它带他来看到了这一幕，詹金斯还不至于生这种气。他厌恶的是，差分机这种故意挑动他心情的做法，对方设置的这个诡境绝对就是针对他的心情来的。 　　第九层诡境是最后一层，差分机也许想在最后大决战前，让詹金斯犹豫，让詹金斯踌躇不前，但这只会让詹金斯更想把对方毁掉。 　　“即使我不带你来这里，这个人依然还是存在，只不过是你看不到而已。还是说，你的生气，仅仅是因为我带你来看了你不想看、不想想的事情？” 　　“我还没有那么低级。” 　　詹金斯说道，然后将宝钻丢给齿轮人，转身走向女人的家门口。推门进入以后，他便回到了老爹古董店。 　　“所以说，救世者威廉姆特，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我带你看是……” 　　齿轮人跟在詹金斯身后回到了店里，然后停止了说话，和詹金斯一起看到了老爹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你瞧，我就知道会出现意外的。所有的事情都会出现意外，这是我这么多年的经验。” 　　齿轮人说道，快走两步绕回到柜台后面： 　　“在建立任何模型的时候，都要考虑变量。现实的复杂性，让变量多的根本数不过来，也只有我这种存在，才有可能计算到每一种可能性。我猜到了会有人提前入侵到最后的诡境，但没猜到会以这种方式。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正神教会，但毕竟是正神们的教会，有些超出计算之外的本领也是很正常的。” 　　“老爹真的来这里了？” 　　詹金斯思索了一下，然后问向对方： 　　“你不去拦住他吗？” 　　“为什么要去呢？这家古董商店的主人肯定是去了最后的钟塔，我们也要过去了，所以不需要去阻拦。” 　　“你就不担心我在这里拖延时间，让老爹有更多的时间在钟塔做准备？” 　　詹金斯问道。 　　“当然不担心，你以为我在第九层的诡境中与你谈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齿轮人问道，詹金斯想也不想便回答： 　　“为了拖延时间，让你的本体核心尽可能的进行融合。” 　　“你猜到了？” 　　“是的，猜到了。” 　　“那怎么还愿意在这里与我废话？你应该不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的吧？” 　　詹金斯笑了笑，侧身倚靠在柜台上，同时将猫放在柜台上，用一只手抚弄： 　　“其实，我是很乐意见到你成为灾厄之兽的。” 　　“为什么？” 　　“如果我阻止了你，虽然也成功阻止了末日，但这就意味着十八纪缺少一个灾厄之兽。因此在我们尽可能的平息灾难的后续、等待神谕宣布十九纪开始前，一定还会出现灾厄之兽，而且还是谁也不了解的灾厄之兽。 　　因此，与其去面对未知的敌人，不如就让你变成灾厄之兽，然后让我击败你。这样一来，不是更加的方便吗？” 　　詹金斯说道。 　　“你这么有自信？自信我成为了灾厄之兽，你依然可以对付我？” 　　“如果你不相信，不如不要去钟塔了，我们直接在这里开始决战？当然，那要你的核心现在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听到詹金斯挑衅的话，齿轮人还没有反应，詹金斯手下的巧克力便来了精神。它原本是趴在柜台上，任由詹金斯摸它的小脑袋。现在顾不得和詹金斯亲近，一下便站起身，眼睛瞪得老大，兴奋的看着周围，期望战斗立刻开始。 　　巧克力认为自己的高光时刻就要到来了。 　　“我们都要守规矩，既然说了要在第九层的最后见到我，那么你就必须完成这个诡境的冒险，才能见到我。” 　　“你还是想要多要些时间，尽可能的融合原始蒸汽机和【机械之心】？瞧，你还是害怕了。” 　　詹金斯问道。 　　“随你怎么想。” 　　因为不是正面回答，因此神职也判断不出是否是谎言。 第2207章 最后的钟塔 　　“说起来，你现在不会已经到了融合的关键时刻了吧？” 　　詹金斯又问，齿轮人并不回答，而是打开胸口的暗格，将第六枚宝钻放进去。 　　“既然你不说话，不如让我来猜猜看，你的核心会躲在诡境的哪处位置。既然诡境的规模是整个诺兰，那么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 　　“在结束诡境的任务前，你不能随意在诡境中行动。” 　　齿轮人提醒道。 　　“你在害怕？” 　　“当然不会。” 　　这倒是真话，毕竟一台只有残破灵魂的机器，是否会害怕，都还是未知数。 　　“那么，你是担心我会找到你，在你完成最后的融合前与你决战。” 　　“是的。” 　　“真是诚实，这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那么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最后的冒险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斜着眼看着夕阳的余辉洒在橱窗外的第五皇后大道上，一旦落日出现，很快黄昏的阶段就会结束。比起刚才和女人一起在街道上迈步时，现在的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但先不忙着离开，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他又说道，齿轮人当然不会不答应： 　　“你想谈什么？” 　　“为什么要把这次诡境的中转站，放在老爹古董店里？这是有什么用意吗？” 　　詹金斯一边摸猫一边大量周围，见暂时打不起来，巧克力再次萎靡了。 　　“不，并非是我选择了这里，地点本来就在这里，我没有变动这一点。” 　　齿轮人回答道，这也是实话。 　　“但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经历过的某一个特殊诡境，初始地点也在老爹古董店附近，这难道是巧合？” 　　齿轮人也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计算：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运，西海岸诺兰市是十八纪元末的命运涡旋，而在这座城市里，也总会有一些特殊的地点。就好像一幕完整的歌剧，即使地点再多，也总会有一个地点是最重要的。” 　　齿轮人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詹金斯想了想： 　　“大概是这样的，特殊的地点，命运的涡旋，舞台的正中央……真是有趣。” 　　他低下头去柜台上的诺兰地图，只剩下最后一个地点了。那是市民广场前的诺兰钟塔，因为诡境对应的诺兰是一年前的诺兰，因此这座钟塔依然存在。而在真正的时间中，它已经被差分机的九层金属黑塔取代了。 　　也就是说，最后的冒险发生的地点，其实就是现实中诡境的地点，这也是詹金斯刻意选择的结果。 　　钟塔红点旁的黄铜雕像是一个身材矮小、提着钥匙串的男人。詹金斯认识他，这是钟塔的看守人。 　　在前不久的血疗小镇上，镇子的钟塔需要敲钟人，但诺兰钟塔是完全的机械钟，在整点时准时敲钟，不需要人力参与。只是需要隔三差五让机械师们检修一下，并雇佣看守人看守，做打扫钟塔内的卫生、防止好事者跑进来、在节日开放期间配合市政厅之类的工作。 　　当然，诺兰钟塔的这位看守人非常的不尽责，就比如兜帽先生将聚会安排在诺兰钟塔的那一晚，看守人没有出现的原因并不是被兜帽先生“解决”了，而是他自己跑去酒馆喝酒去了。 　　同样的，在钟塔被差分机的金属塔第一层毁掉的那晚，看守者同样不在塔内，因此幸运的活了下来。詹金斯后来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因此认识这个男人。 　　在1866年夏末的时间点，他并没有因为渎职而被起诉，报纸上说，在钟塔毁掉后，看守人被安排了新的工作，似乎是代表市政厅，与死亡教会的守墓人一起看守城市公共墓园去了。 　　而在诡境中1865年夏末的时间点，他仍然在做着钟塔看守人这件很没有前途的工作。 　　“说起来，我很好奇，你选择在诺兰钟塔的位置作为升起九层金属塔的位置，是因为你的本体核心就在诺兰钟塔的正下方。那么上一个封印你的文明，选择将你封印在这里，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比如诺兰的位置有利于封印仪式的存续之类的。” 　　詹金斯又问道。 　　“没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恰好是这里而已。同时，十八纪末的命运旋涡也恰好出现在这里，这才让我感觉到，灾厄之兽非我莫属。” 　　这句话倒是有些道理的，毕竟就算是差分机也无法精准的提前数千年预yan到纪元之末的形式和位置，因此这一切真的是巧合，能够让这种机械相信命运存在，也只能是如此的巧合才能办到的。 　　“你还有需要说的话吗？为了再拖延一下时间。” 　　詹金斯又问到，齿轮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了。” 　　“那就好，我们走吧……等一等。” 　　他抱起了因为意识到不会现在动手而再此陷入情绪低潮的猫，然后再次回身扫视老爹古董店，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他在这里发生过无数的故事，擦洗过几乎每一个角落： 　　“下一次看到老爹古董店，心情恐怕会大不一样了。” 　　如果他失败了，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如果他成功了，他将会以神明的姿态回到人间。不管怎么说，即使老爹和他都没有谈论过这件事，但詹金斯的古董店学徒的生涯，可以算是结束了。 　　因此他才会在此刻大发感叹，但也只是看了一圈而已，没有多做留恋，背上背包，拿起剑与猫，一个纵身，便跳入了地图中。 　　齿轮人则没这么多感慨，见詹金斯先走一步，便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柜台上的那副地图，则在两人都离开后，逐渐的颜色变淡，消失在了…… 　　菲妮的手伸出，抓住了试图消失的地图。奥薇娅将它展开，重新铺在了柜台上。她的身后，身穿黑色长袍的神话魔女也走到了柜台边。 　　奥薇娅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光，而魔女的身上则像是在吸光。长大后的菲妮的身体与魔女差不多高，但二者的气质截然不同： 　　“这就是故事的最后吗？” 　　魔女纤细的手指划过地图的边缘： 　　“比起在上个诡境中最后精彩的大战，最后的冒险一点也不惊险刺激。我还是比较欣赏救世者，站立于钢铁世界树，在昏黄天空下挥剑迎敌的画面……你的眼光真不错。” 　　她们其实一直都在看着詹金斯，只不过詹金斯和差分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当然，在关系到整个物质世界文明是否能够继续延续的最后决战中，看着这一幕的当然也不止她们两个。 　　“不只是精彩的战斗才是波澜壮阔的故事，你最喜欢的不是曲折的故事吗？还是说你其实和那只好斗的猫一样？” 　　奥薇娅调侃道，魔女则没有回答。她低着头看着地图： 　　“那么，你已经知道了詹金斯想以怎样的方式获胜了吗？” 　　“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我们来此，不过是为了见证这一刻。” 　　奥薇娅将地图丢在柜台上，这张地图是这处世界的控制中枢，留存下来，以后可以当作新的诡境。但她与魔女都不在乎这种小东西，神与人的眼光是有很大区别的。 　　另一边的詹金斯与齿轮人，已经在诺兰市市民广场上空降落了。他们在老爹古董店内谈话耽误了一些时间，因此当落在市民广场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时间点的诺兰还没有安装公共路灯，因此附近最大的光源，应该算是广场周围的商店和建筑的窗户内洒下的光亮。 　　除此之外，夜晚巡逻的巡警们已经开始工作了。市民广场在诺兰的核心位置，因此是警员们巡逻的重点，这里通常来说会很安全。 　　虽然是夏末，但因为下午的雨，因此夜晚还是有一些凉意的。广场上的人不多不少，虽然这个时代还不流行饭后散步，但夜晚到附近纳凉还是很不错的。 　　广场中央的喷泉是孩童捧着水瓶的样式，流水落下的声音非常的悦耳。因为地面的温度不低，因此那场小雨带来的潮湿已经完全蒸干了。 　　这就是詹金斯一年前到来时的夜晚，那个看起来祥和，却让原主詹金斯死去的夜晚。当然，即使诡境能够完美还原一年前的今天，但出事时詹金斯和巴纳德先生夺路而逃的路线，距离这里很远，因此不必担心过去会干扰现在。 　　广场上的人们与詹金斯和齿轮人无关，两人穿过人群走向广场边缘的钟塔。许久不见这座钟塔，詹金斯还有些想念它。 　　诺兰的钟塔并非每个整点都会响，而是在凌晨、正午、上午八点和傍晚六点响起。虽然在紧邻码头区的圣乔治大街完全听不到钟声响起的声音，但偶尔在市中心办事时，这钟声还是很悦耳的。 　　现在已经是傍晚的七点多了，因此钟响声早已过去。与齿轮人一起来到塔下，詹金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于是齿轮人轻轻一推，本该锁着的钟塔下门立刻被推开了。 第2208章 后悔的守塔人 　　诺兰的这座钟塔在1865年夏至1866年春的一年以来，参与过许许多多的大事件。就比如在吸血种事件中，吸血种们第一次展开迷锁，就是以钟塔作为仪式的中心位置。而后来在“安塔克公爵进攻诺兰”事件中，钟塔也作为市中心的高点，在附近产生了激烈的枪战。甚至在与骷髅剑的持有者战斗时，还轰塌了钟塔的一面墙，但那面墙很快被修复了，而此时的时间点，是看不到修补痕迹的。 　　詹金斯对钟塔内部的环境一点也不陌生，不仅是在兜帽先生的聚会时来过这里，前段时间在应对那个即将与诺兰重叠的“末日诺兰”时，那名老人也是在钟塔顶端与詹金斯见的面。 　　守塔人虽然对看守工作不是很尽责，但至少卫生打扫的不错。从钟塔一层向上攀登的过程中，肉眼不仔细看是看不到任何灰尘的。如果用手在墙壁和楼梯扶手上拂拭一下，手指接触到的尘埃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守塔人不在一层不在二层也不在三层，登上塔的最高层后，要通过扶梯再向上，才能在钟塔巨大表盘以及机械结构的后面，看到守塔人。这里充满了油料的味道，但至少说明日常维护工作做得很不错。 　　守塔人的年龄大概在四十岁接近五十岁的样子，詹金斯忘记他的名字了，只记得这是个从未结婚的男人。 　　当詹金斯抱着猫跟在齿轮人的身后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表盘机械结构后方的平台上，扶着窗户向外望。窗口很小，不是普通窗户的形制。 　　因为时常要保养，因此这一层空间有着非常重的机油和润滑油的味道。但又因为窗户没有关，因此凉爽的夏末的晚风，也着实很让人惬意。 　　这本应是个非常平常的夏末晚间，但不论是真实的一年前还是现在的诡境中，它都注定不会平凡了。 　　“最后的目标是什么？” 　　打量了一下堆积在这一层的金属零件、各种油料，以及一正面墙的螺丝刀、扳手之类的工具后，詹金斯问道。 　　“平和淡泊之心。” 　　“平和淡泊？” 　　詹金斯转头看了齿轮人一眼，这一层没有任何灯光，现在月亮才刚刚出来，也无法通过那个小窗口照亮这里。凭借着黑暗视觉，詹金斯能够看清楚齿轮人的脸，后者依然是那副样子： 　　“这次不批判人类社会了？” 　　他问道，后者没有回答。 　　于是詹金斯将抱着的巧克力转移到肩膀上，然后来到那扇小窗前，看到守塔人正在向外看，手边的窗台上还放着一瓶脏兮兮的酒和一只酒杯。 　　这个位置相当高，今天的天气又格外的好。即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詹金斯依然能够通过远眺，看到远处威斯特敏斯河上货轮烟囱喷出的黑烟。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房屋，在黑暗中隐匿，街道和小巷像是迷宫一样容纳着千千万万的诺兰市民。 　　“在看什么？” 　　詹金斯问道，瞧了一眼酒瓶上的标签，那是一瓶40度的白兰地。果酒酿制，属于后劲强劲的酒类，人们通常会混上冰块或者果汁饮用。但守塔人没有这样做，虽然他好像没喝多少，但詹金斯认为守塔人今晚可能又无法尽职尽责的看守了。 　　“没什么特定的目标，只是随便看看。” 　　守塔人随意的回答道，诺兰口音，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 　　詹金斯也随着他的视线向外看，看不到什么有趣的目标。诺兰钟塔非常高，在这个高度看什么都像是在看蚂蚁，因此也只能是在看风景了。 　　“你经常这样向外看吗？” 　　詹金斯又问道。 　　“是的，这也算是这份工作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有些年迈的守塔人伸手指向窗外： 　　“看着日落，然后一家家的灯光亮起，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最好的休闲方式。” 　　听起来是相当惬意的生活，但既然索要的是“平和淡泊之心”，詹金斯很怀疑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你每天都会这么做吗？” 　　“不，每周只有两三次吧。毕竟，再好吃的东西如果吃多了，也会感到不舒服的。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一看日落，看一看天边的火烧云，扶着窗台聆听城市的喧闹，这真是太好了。” 　　詹金斯也被他描绘的画面吸引住了，想象着自己抱着巧克力，站在这里吹着风看着落日的景象。那时夕阳的余辉，一定会把小小的猫的毛发染成金黄色，蓬松的猫毛将会非常漂亮。 　　守塔人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下身是黑色的裤子，上身是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长袖衬衣。他似乎想要拿起酒杯再喝一口，但手掌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摸酒杯和酒瓶。 　　“这听起来真是不错。那么，你在这里，作为钟塔的看守人，有多长时间了？” 　　从目标的生活作为突破口总是很有用。 　　“我从16岁那年做这份工作。” 　　守塔人通过窗口低着头看向钟塔下方，广场上的人们当然无法看到窗口的两人。高处看低处是蚂蚁，低处看高处可能也就只是两个模糊的黑点了。 　　“16岁？” 　　詹金斯想象了一下少年第一次踏入这座钟塔时的场景。 　　“是的，那年父亲说要让我找些正经事去做。我虽然识字，也懂一些算数，但不想去做别人的学徒，也不想去做工，只想要安稳的生活。青年时代的好友们有些外出谋生，想要趁着年轻去外面闯一闯；有些去做学徒，想过几年学到了手艺就自己出来单干。我不想那么累，刚好上一任守塔人刚死，诺兰市政厅在招新人，我就来了。” 　　年轻的守塔人能够获得这个工作，并非是运气好，而是因为这份工作赚的不多，并且需要体力劳动。年轻人不愿干，中年人看不起，老年人干不了，所以16岁的少年便一下获得了守塔人的职位。 　　这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三十年来，他一直在这个窗口看着诺兰，但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会有人在钟塔上眺望。 　　如果只听守塔人的讲述，那么他无疑是一个“隐士”一般的人物。而且隐居的地点还是诺兰这样大城市的市中心，更加显现出其“淡薄平和”的心态。但结合任务的要求，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 　　“那么，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喜欢，为什么不喜欢？我靠着这份工作，活了30年。” 　　守塔人轻声回答道，他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自己在这座钟塔上度过的岁月： 　　“当年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钟塔的机械化水平还没有这么高，我必须在整点手动敲钟报时。当时塔里不说煤气管道和蒸汽管道，甚至连自来水管道都没有。我每天早晨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着水桶到一条街以外的巷子里打水……” 　　“转眼已经三十年了，你就站在这里，看着面前的一起在发展。” 　　詹金斯引领着谈话的方向。 　　“是的，三十年，我看着这一切。城市、市民，所有的一切都在变，而我就看着这些变化……” 　　“是不是感觉自己被隔离在外，像是舞台剧的观众一样看着，但却无法参与进去。” 　　守塔人抿了下嘴巴，转头看了一眼詹金斯，随后才点点。他将装满了酒水的杯子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又因为喝得太急而被呛得直咳嗽。 　　不知道是因为被呛住了还是酒上头了，他的脸上有一种不正常的酱红色。 　　既然守塔人承认了詹金斯的猜测，就说明此时的他虽然还在看守塔，但实际上早就有了离开了的想法。 　　“我年轻时的朋友们，不管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但都算是看到了这个世界。不管年轻时的打算是否正确，都经历了自己的故事。而我，从十多岁在这里看着这座塔，一直在这里……如果有人愿意为我写一本回忆录，其实只需要一页就可以——他一直在看守诺兰的钟塔。”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詹金斯充分相信这是因为刚才那杯酒的原因。 　　“你是在后悔自己年轻时的选择吗？” 　　詹金斯又问，他已经将猫抱在了怀里，轻轻抚摸猫咪后背的毛发。巧克力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但实际上在想象自己一会儿拯救了詹金斯后，詹金斯惊讶的表情。 　　“后悔？” 　　步入老年的守塔人干笑一声： 　　“无数个日夜我都在想，如果当初我也如同朋友们那样，在年轻时出外闯一闯，或者学一门手艺，我的生活会变成怎样。现在我是自由的，但我却感觉到自己被这座塔囚禁了，瞧瞧外面的世界，短短三十年一切都在变化，我第一次站在这个窗口望向诺兰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景色。 　　瞧远处的烟柱，瞧墙壁上蔓延着的蒸汽管道，瞧瞧这一切。这一切都在我面前，但偏偏与我无关。我看守着钟塔，却仿佛自己的时间也被停止了。我的一生都在这里，完全的静止，完全的无用。我怎么可能不后悔？” 第2209章 守塔人的愿望 　　守塔人情绪有些失控，仿佛终于找到机会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但他并非是向詹金斯倾诉，而是在看着外面，不知是否是向自己倾诉。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如果能够回到三十年前，那该有多好啊。”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酒劲看起来是上来了。 　　“不，我是说，你有什么现实些的打算？” 　　詹金斯轻声纠正道，认为让对方沉迷在醉意里也许更好一些。 　　“现实些……我打算在冬天来到之前，辞掉这份工作。这些年虽然赚的少，但花销也少，我也攒了一笔钱，足够支撑一次旅行。我已经向城市公共设施委员会说明了情况，只要他们能够找到接任者，我就立刻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到几岁，趁着现在还能走动，一定要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我们的时代……” 　　现实是直到这座钟塔被差分机摧毁，看守人也没能离开。只是不知道是迟迟没有找到接任者，还是他自己又改变了想法转而担忧不确定的未来。 　　“你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詹金斯的声音变的更轻了。 　　“是的，这里囚禁了我一辈子，我想终于是时候离开了。彻底的离开，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就算是死在异国他乡，我也要走出去，去看看……看看那些我错过的。我快五十岁了，这一生都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别人，看着所有的一切的变化。我想要参与进去，哪怕因此被碾碎我也愿意。哦，神啊，你为何让我年轻时做出这个选择，为何要将我囚禁在这里三十年。” 　　因为酒劲上头，他居然不顾形象的开始落泪。一个沧桑的老男人落泪可一点也不美观，所以詹金斯也不打算告诉他，他的决定是他自己选择的，与神明无关，神才不会关心这种小事情。 　　“走出去，去看看。看看波澜壮阔的大海，看看巍峨耸立的雪山，看看繁华喧闹的城市，看看蒸汽创造出的我们的文明。” 　　他近乎呓语的说道，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说出的句子相当不错，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在心中打磨了多久。 　　对于守塔人的想法，詹金斯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比如他来到了这个世界，知道了存在超凡力量，就不可能不选择成为超凡者。见到了如此有趣的东西，就不可能置之不理。守塔人的想法大概就是这样，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站在塔顶的小窗户前向外眺望，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看着时代的迅速向前。他能够坚持三十年才打算离开，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也不知道应该说他是很有责任心的人，还是一个很怕改变的人。 　　但总之，虽然理解，但詹金斯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劝他留下来。他不认为自己这是在做错事，一方面，守塔人这样的年纪，其实留下来才对他好。虽然詹金斯也知道不能以自己的主观想法去强加给别人，但这就是事实。而另一方面，即使詹金斯不出现，守塔人最终也没有离开，因此他做的事情，不过是顺应历史而已，这也是守塔人在未来对自己的最终安排。 　　留下来，虽然会在接下来的一年中遭遇数不清的意外，但守塔人终归是活下来了。而离开这里，按照纪元末即将到来的趋势，他在途中遭遇意外的概率一点也不小。 　　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看看，完全可以在詹金斯击败差分机后再去。那时虽然灾难的影响还在，但至少安全了很多。 　　“其实留在这里，你也能够体验你所歆羡的那种生活。” 　　詹金斯说道，不给守塔人询问的机会，紧接着又说： 　　“难道守塔的工作很繁杂吗？你每天有那么多的自由时间，又有什么不能做呢？你就生活在诺兰，每天抽出些时间在城里走走看看，和陌生人聊天，到工厂、码头、矿区瞧瞧新鲜事，这有什么难的？ 　　依我看，既然你想要离开的理由，不是讨厌这份工作，那么完全不必离开诺兰，有时间多走走不也很好吗？时代就在这里，不需要你主动走过去，只要不是刻意的逃避，你其实就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内。” 　　“这怎么能行？我想要的是……” 　　守塔人一下卡词了。 　　“你想要的是什么？难道是紧张刺激的冒险，到地下城与幽灵殊死搏斗，在高山上与恶龙鏖战，还是在危险的下水道里清缴魔物？” 　　被詹金斯这样质询，守塔人的脸原本还因为吹了吹晚风而恢复正常，现在又变得通红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疯子。我只是想要不一样的生活，不是傻的相信骑士小说中的故事，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那么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你只是想参与进这个时代的故事，那么留在诺兰才是最好的选择。这座城市什么都有，好的坏的，高贵的卑微的，幸福的不幸的，你想要参与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就算你是渴求宁静的隐士，也能在这座嘈杂的城市中，找到类似钟塔这样隐居之地。” 　　“但我想要看看那最先进的蒸汽工业，想要在白色的蒸汽中穿梭，看看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结晶。” 　　守塔人立刻说道。 　　“诺兰没有蒸汽工厂吗？只要你说你不想要工钱，但每天的上班时间不固定，难道那些吞噬着贫民血肉的贪婪工厂主们，还会求着你不要给他们卖命吗？” 　　詹金斯嘲笑的说道，又补充了一句： 　　“诺兰就是蒸汽工业最发达的大陆西海岸城市，想看看蒸汽，留在这里就行。 　　守塔人被他噎住了，想了想又说道： 　　“我还想看冒险，想经历冒险。哦，我说的不是骑士小说中的桥段，不是想去野外生存，拿生命去冒险。你看，这个时代处处有着机遇和机会，我也想要去尝试一下。不管是靠着自己的勤奋，在一次次重要抉择中下注赌博，还是穿过大街小巷，挑着担子兜售远方的商品，这都是我向往的。” 　　“还能有哪里的机会比诺兰还要多吗？诺兰是菲迪克特利经济最强盛的城市，甚至可以认为是当代的蒸汽文明中，经济活力最好的城市。如果你想要在城市中冒险，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不必辞去现在的工作，而是趁着有时间在城里走一走，自己先决定‘城市冒险’的计划和方案，等待时机成熟，有了好的方案计划，也为自己准备好了后路，再辞去守塔人的工作，这样不是更好吗？” 　　詹金斯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守塔人无法反驳。这不是辩论，詹金斯只要说的有道理，他就会听的……虽然有时候詹金斯的逻辑有些奇怪。 　　“不只是这样，我还想去去乡间看看，瞧一瞧这个疯狂的时代对乡村的影响。我站在塔上能够看到，蒸汽的影响力从城市中心向四周辐射，能够看到它带来的改变。但我也想知道在我看不到的远处，在乡镇、在农舍，蒸汽时代给那些乡下人带来了什么。这会非常有趣，我童年时也在乡下住过，能够知道原本那里的样子。” 　　酒劲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现在说话条理清楚，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你想看这个？瞧见那边的马车了吗？” 　　詹金斯伸手指向小窗外，在市民广场边缘，三四辆马车聚集在一起等候生意，那是广场附近人流最多的路口。 　　“既然你有积蓄，那么立刻带好钞票和换洗的衣服，让马车夫带你出城。从诺兰逐步的向外走，你能够清晰的看到城市与乡村的分界线，能够层次分明的发现不同地带受到的蒸汽文明的影响，甚至能够靠地缘的变化，推测出蒸汽是如何一步步在时间上走向乡村的。记得带好零钱，乡下人找不开1金镑的大钞。如果你现在就出发，而且不打算做夏季郊游，那么大概能够在明天晚饭前就能回来。” 　　詹金斯收回伸出的手，又看着他问道： 　　“又或者说，你期盼的不只是去看，还真的想要住在乡下。想想看，乡下没有安全的饮水，蒸汽和煤气大概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有，街道上到处都是牛羊的粪便，没有文化的村民们会敌视你这个外来者……你不会真的是想搬到乡下去吧？” 　　守塔人宽厚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他当然只是想去看看，而不是想住在乡下。就算看守诺兰钟塔30年，但他到底还是城里人，习惯了蒸汽和煤气管道的便利，习惯了诺兰的繁华，怎么也不会想要搬到乡村。 　　宫廷小说里对乡村的美化，对守塔人来说没有诱惑力。大庄园、薰衣草田、清澈的湖水，这些都是有钱的大农场主和乡下贵族的，对普通人来说，乡下的环境无比糟糕。守塔人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第2210章 璀璨的光 　　“你离开这座塔，除了刚才那些，还想看什么？” 　　詹金斯又问道，守塔人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想去国外，看看异国的样子。不管是哈姆帕沃王国的皑皑雪山，还是切斯兰王国的自然风光，这些在诺兰都看不到。我很快就会老的走不动了，所以必须要趁着这个年纪去外面走走看看。世界这么大，我不应该只被局限在这里。” 　　这些在诺兰的确看不到，而如果是劝说对方从书中看，这种理由连詹金斯都接受不了。 　　“那么，这就相当于到国外去旅行。” 　　詹金斯确认到。 　　“是的。” 　　“那么你是否打算定居国外？” 　　“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毕竟我不懂外国的语言，在外国也没有什么亲戚。” 　　“那好，也就是说，你期盼着的只是一场旅行。那么为什么要辞掉这份工作？旅行的意义不就在于，在家外面看一看，等到心满意足后再回来吗？既然你不打算在外国定居，那么这只是一次长达几个月的长途旅行，你迟早是要回来的。所以，你不用辞去工作，只需要向上报备一下，找人暂时代替你，这样一来回来后依然还能有熟悉的地方在等待你。” 　　詹金斯说的很有道理，守塔人找不到话语中的漏洞。但他原本期盼的是彻底放下现在的一切，到外面去走走看看，被詹金斯这样一说，却变成了一次简单的外出旅行。二者虽然都能实现他的想法，但似乎区别很大…… 　　“怎么样？被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辞去钟塔的工作？你所期盼的，在诺兰都能实现，诺兰暂时无法实现的，也不需要你彻底离开才能得到。” 　　“这……” 　　守塔人沉吟道，詹金斯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况且，你在这里住了30年，你真的舍得离开吗？你自己也说了，这座钟塔是近三十年来，被一点点改造成这样的。这就相当于，你在这里见证了诺兰钟塔的成长，你舍得将它交给别人吗？” 　　如果说刚才的那些话，只是让守塔人心中动摇，那么这一句话则是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你说你站在钟塔之上，通过这扇小窗口看着时代的变迁，但你没有意识到吗？这座钟塔本身就是时代的产物之一。不要想着去看，要去感受。时代的车轮滚滚而来，就算是躲也躲不掉，你怎么会认为自己在这个时代之外呢？” 　　詹金斯说道，他再次指向窗外，但这一次没有特定的目标： 　　“瞧着一切，瞧瞧诺兰，瞧瞧这些亮起的万家的灯火。你站在这里看着这一切，从三十年前看到现在，居然敢说自己在时代之外。哦，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有多少人能够有你这样的幸运？” 　　“幸运？” 　　守塔人不太理解这种想法。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那些熟悉的会变成陌生的，陌生的会变成更陌生的。但很少有人能够驻足来看看这一切，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切的过程。人们普遍走的太快，以至于没时间去看看身边的变化。等到偶尔抬起头的时候，世界就已经变成了我们谁也不认识的样子。” 　　听着詹金斯的话，守塔人和他一起看向外面。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没有路灯，但眼前大大小小的房子里已经亮起了光。 　　守塔人的眼睛不如詹金斯管用，他看不清楚那些建筑物了，只能看到一簇簇的灯火漂浮在眼前，共同构成了城市的轮廓。 　　“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来到，见到，这本身就是经历。” 　　那一簇簇的灯火，是文明，是人类，是这个时代的一角，但也是这个时代的所有。 　　“人生实在是太短暂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应该感到幸运。好好看看自己的眼前，体会自己的人生，即使人生只有短暂的一年，也应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感到幸福。” 　　“先生，你这是在说我吗？” 　　守塔人问道，抱着猫的詹金斯笑着对他摇摇头： 　　“我对生活的看法可能与你不同。在你看来，必须去亲身体会别样的生活，才算是经历。但对我来说，哪怕只是站在那里看，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瞧，我很年轻，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也很短暂，但过去我几乎没有考虑过离开这座城市。我很满意这里，我很喜欢这段人生，我对这一切都感到欣喜。 　　穿过大街小巷，不管是在爬满蒸汽管道的临街公寓楼前驻足，还是在穿梭着蒸汽轮船的威斯特敏斯河前休息；不管是到正神们的教堂里小憩、旁观祈祷的人群，又或者到工厂的门口看着工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不管是呼吸这里呛人的空气，又或者陪同贵族少女们到乡下出游……我喜欢这里的生活，我热爱这里的一切。这一切很短暂，但我很满意，即使它改变了我原本的生活，即使这里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我喜欢这里。 　　我大概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吧……希望你能够听懂这种形容的方法。”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这肯定不是说给我的话。” 　　“没关系，这是我说给自己听的。” 　　詹金斯看着窗外的灯火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向守塔人： 　　“那么，你现在还想离开吗？” 　　守塔人眼眸低垂，右手搭在窗户的边缘，但没有再去碰那瓶酒： 　　“虽然你的话里肯定有问题，但你说的很对。我所想象的刺激的生活，其实也只是我自己的想象而已。和你谈了谈，我也明白有时候现实和想象完全不同。想要彻底离开这里，恐怕是根本不可能了。” 　　但那颗宝钻还没有浮出，所以守塔人肯定还有着想法。于是詹金斯又说道： 　　“那么和我聊了这么多，你对现在的生活，还有不满吗？” 　　“我并不是一个不知足的人，但这里守塔30年，总感觉自己的人生被浪费了。没有任何的色彩，没有任何的变化，即使被你劝说着留下来，这也是为数不多的不满吧。” 　　“但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吗？有的人一生都在还债，有的人一生都在为了活着而工作，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人生有色彩呢？” 　　“那些贵族，那些工厂主。” 　　守塔人很现实的说道。 　　“是的，他们的人生的确‘丰富多彩’，但你不是他们。” 　　“所以我要认命？” 　　“认命？不，什么是命运？你和我都不懂，也没人懂，所以做好自己的事情，抬头看看前方的路。有时间多看书，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生活的意义，知道哪些事情是自己必须要做的……” 　　“我又感觉你这不是在与我说话了。” 　　守塔人说道，然后洒脱的笑了一下了： 　　“其实也无所谓，至少我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实际上，对于是否离开，我自己也没能打定主意，毕竟已经和这座塔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那就不走了，我如果把喝酒和醉酒的时间拿出来一些，到诺兰看一看，不也是走入了这个时代吗？” 　　“是的，走入了这个时代，看看千家万户，看看悲欢离合。” 　　守塔人摇摇头，拿起了窗台上的酒杯和酒瓶准备回到钟塔下面休息。詹金斯顺手抓住新出现的宝钻，然后叫住了转身的守塔人： 　　“大概一年多以后，我会想办法重建这种钟塔的，抱歉请你在墓园多等几个月。” 　　“抱歉，我可能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 　　守塔人有些迷糊的问道，但这次轮到詹金斯不说话了，他只是摇摇头。于是守塔人也没有继续问，而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了钟塔内的黑暗中，顺着梯子离开了这里。 　　月光通过小窗口照在詹金斯的脸上，也照在他的手中，让那颗小钻石微微闪光。这是第七颗了，也是最后一颗，它是所有的心形宝钻中体积最小的一枚，代表着守塔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平静淡泊的意思。 　　如果是正常的诡境，这些钻石的大小将会决定詹金斯离开时获得的宝物的贵重，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有时候我会进行一些没有意义的计算，纯粹是为了检测自己计算能力的极限。比如，我在想，如果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没有成为恩赐者，而是成为一个普通人，那么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 　　阴影中的齿轮人开口道。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 　　詹金斯看向站在月光边缘阴影中的齿轮人，因为钟塔的窗口格外的小，因此只有窗边的小范围能够被照亮。 　　“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有詹金斯也会有其他人之类的话。” 　　“不，虽然历史充满了必然性，但对于这个唯心主义的世界，站在这个位置的只能是我。” 　　钻石被他单手把玩着，反射着双色的月光，那光芒格外的璀璨。 第2211章 詹金斯的底牌 　　“但即使我是普通人，一定也会有人来阻止你吧。” 　　詹金斯抒发着自己的感叹。 　　“我倒是很高兴站在这里的是你，如果是其他人，也不会有机会和我谈论这些问题。威廉姆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懂我，我感受的到，你的出现，真是世界给我的礼物。” 　　不久前也有人说过，詹金斯的出现是世界给所有人的礼物。 　　“不过你的问题很有趣，我也想过，如果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是个普通人会怎么样。” 　　詹金斯侧着站在窗口前，大半个身体在窗边的黑暗中。因为逆光的关系，他的脸像是被一层阴影笼罩。就连被他单手抱着的猫，都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会和刚才那个守塔人一样吗？渴望不平凡，不甘心被困在一处。” 　　齿轮人看向詹金斯手中的宝钻： 　　“又或者享受宁静，愿意在这个不平凡的大时代安静的生活，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一切。” 　　“果然，这七个目标都有目的……大概会和守塔人一样不甘吧，明明来到了这样波澜壮阔的时代，见证了这个不平凡的世界，我怎么可能甘心像是普通人一样的活着？” 　　“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齿轮人评价道。 　　“当然，我一直相当有野心。你也很懂我啊，毕竟，我身边大部分人都认为，我是那种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人。” 　　“他们只是没看出你心中藏着的更强大的欲望。” 　　除了亚莉克希亚以外，差分机是第一个主动认识到这一点的人。 　　“正是这样，我才愿意一次次的询问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你和这些人类都不一样，你看世界的角度就如同我一样，是凌驾在世界之上的。而这些凡人，看到的只有眼前的这些。也许至今你也不认同我的观念，但没关系，不管是你战胜了我，还是我战胜了你，你都会慢慢理解的。相比你的力量，你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你见到的事情还不够多，你对世界的认识还不够充分。” 　　这一点詹金斯无法反驳，差分机说的很对，他的确不算成熟。相比对方跨越无数纪元的阅历，詹金斯即使在故乡的世界读过那么多的书，也不能算是成熟。 　　“不过，你似乎并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够战胜我？我注意到你刚才使用了假设。你的计算呢？为什么不算一下自己的胜率？又或者，因为你不确定还能拖延我多长时间，所以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首先，任何事情都不存在百分之百的概率，因此就算我的胜率到达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我也不会认为自己一定能赢。” 　　“喵～” 　　某只猫叫了一下。 　　“其次，你的猜测的确没错，我的确在等待时间。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刻了，我并不介意告诉你，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我随时能够完成最终的融合。” 　　“这么说，我只要把这块钻石丢给你，完成这次诡境，就能面对还未融合完毕的你了？” 　　詹金斯抛了一下手中的宝钻。 　　“不，在你将钻石给我后，我会如同你在爬塔过程中遇到的诡境主持者一般破坏规则，不宣布诡境结束。所以，你还要用近似决斗的方式，首先战胜我的这具身体。” 　　齿轮人指向自己，然后介绍到： 　　“过去你击败过我的很多身体，但我敢保证，这一具才是我制造的最强人形躯壳，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击败了你，我就能见到你的本体核心？” 　　虽然这句话很绕嘴，但詹金斯相信对方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击败了我的这具身体只是意味着诡境结束。你当然可以选择离开，但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是来找我的。当诡境结束，我潜伏在这座诡境诺兰市的巨大身体，便会失去束缚，你需要击败我用来战斗的身体。 　　我知道你在上一个诡境已经击败了一次，但那具身体只是用来测试你的力量上限的，是确定你在见到我时的状态的工具。这里的，才是浓缩下的精华。” 　　“那么战胜了你的巨大的身体，就能见到你的本体核心了？” 　　詹金斯又问了一次。 　　“是的，那才是最后的决战。” 　　“原来如此，两段变身三个阶段，没想到诡境的最后还是三。” 　　齿轮人当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它同样不懂，詹金斯为什么没有立刻将那块宝钻丢给它。 　　“你不介意我在拖延时间？” 　　“当然不介意，和你聊天非常有趣。” 　　詹金斯说道，依然让人看不清表情。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的底牌究竟是什么？那把螺旋剑？我预估到了你会占有它。又或者是你在爬塔过程中得到的新的力量？还是说，你对世界树的力量无比自信。或者，你认为在机械能力的角逐上，自己一定能够获胜？” 　　“这很难说，你可以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 　　“你在等待你的老师奥利弗？他现在就在塔下，而且手持一件很有趣的编号物品，但我不认为他能够干扰我们的决斗……那把钥匙？进化钥匙？你想用它，进一步开启世界树的进化？” 　　理论上这样做是可行的，詹金斯在用【四季】仪式哺育世界树的时候，就借助了进化钥匙的力量。那把钥匙的力量不仅如此，下一步的进化，它同样可以支撑。但这样一来，詹金斯有可能永久性丧失人类形态以及死亡的力量和机械的力量，在掌握好平衡前，世界树的贸然生长会对詹金斯的本质产生深刻的影响。 　　见詹金斯不说话，齿轮人又猜测到： 　　“你在等待物质世界的人们对你的帮助？在极小的概率下，你的朋友的确有机会，以近乎奇迹的方式来到这里。我考虑过这种小概率事件，但我不认为你是一个赌概率的人。又或者，在你两次离开这座塔期间，你找到了增大‘你的朋友们进入诡境’这件事发生概率的方式？” 第2212章 文明的灭亡（上） 　　“不用试探了，差分机，我离开这座塔后做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即使核心进入了塔内，但你不会放松外界的控制。我做的任何事情你应该都清楚，所以故意这样问，我想就算是拖延时间也没有必要吧？” 　　窗前月光下的詹金斯问道。 　　“是的，我的确知道你的朋友找到了石板的碎片。” 　　“嗯？” 　　这件事詹金斯可不知道，谁也提到过魔法小姐等人找到了这种东西。 　　“你不知道吗？” 　　“我……猜的到。” 　　他完全猜的到，以魔法小姐的能力，一旦能够从石板碎片上有收获，将会创造怎样的奇迹。 　　但这一切都不是詹金斯的底牌，在明白了奥薇娅一直想给他的提示以后，他便知道这场战斗他是无论如何也输不了的，因此，此时才会以近乎“悠闲”的姿态在这里与差分机谈话。 　　詹金斯刚才就说了，他要等到差分机成为灾厄之兽以后再动手，这样一来就不用等待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后，再出现一个全新的灾厄之兽了。 　　“喵～” 　　被抱着的猫也想等对方完全成为灾厄之兽后再动手，这样一来才更能展示猫的力量和作用。虽然差分机完全融合了原始蒸汽机与【机械之心】后，战斗起来会很麻烦，但现在的猫可不是一年前的猫了。 　　跟随了詹金斯这么久，偷吃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而且还能在心情愉悦的状态下慢慢静养，巧克力因为强行进入物质世界而损失的力量，虽然不能说已经完全补足，即使还称不上是巅峰状态，但打一个新生的灾厄之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猫就是这样的自信，所以它也乐得与詹金斯在这里拖时间。 　　“那么你究竟有什么底气在这里与我说话？” 　　齿轮人问道，然后称赞道： 　　“不愧是掌握谎言力量的神明，果然让人永远看不透你……难道是靠你的猫？” 　　至今为止，差分机并不知道巧克力的真面目。巧克力自认为“完美”、“巧妙”的伪装虽然破绽连连，但也只是身边经常接触它的人才能发现，像差分机这样几乎没见过巧克力几次的，只要巧克力刻意伪装好，它是猜不到猫咪的真面目的。 　　“我知道你的猫不正常，否则也不会被你带到这里来。难道你的猫拥有空间力量，能够破开诡境的空间壁，让外面的正神教会进入这里？不，你应该知道，正神教会的战斗力对于我们的战斗来说毫无意义，如果你想赢，单人面对我时的胜率才是最大的。” 　　听它这样猜测，詹金斯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但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 　　“跳过我的底牌问题吧，在正式动手之前，我想聊一些更有价值的话题。” 　　“你想聊什么？” 　　“我想知道，在永不疲劳、毫不畏惧、辛勤劳动、朝气蓬勃、无私奉献、奇思妙想、平和淡泊这七个目标中，有哪几个是你安排的？又或者，所有的都是你安排的？” 　　“这重要吗？” 　　“就当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 　　“没有任何一个是我安排的，我说过，这处诡境就在这里，在这里等候你，我只是提前一步到达，并歪曲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你应该认为，是命运在为我们安排决战前最后一段旅程，给我们机会，共同漫步这个时代。我想我们两个，都应该享受这段旅程，而不是猜测这是否是陷阱。” 　　“我并没有认为这是陷阱，只是对此感到奇怪。这七种可以称得上是重要的良性品质，出现的方式却颇具幽默的风格，既然是命运安排的，难道是给我什么提示吗？无私奉献掺杂了功利的心态、朝气蓬勃下的是成年人才有的顾前顾后、永不疲劳的矿工早就累了、奇思妙想的源头则是为了赚钱和扬名立万、毫不畏惧的水手在逃避、辛勤劳动的女人不敢面对未来、平和淡泊的心态下则是不甘心平凡的野心。你不认为这相当有趣吗？” 　　詹金斯摇着头问道。 　　“的确有趣，人心的变量是很难算清楚的。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纯粹的人，也没有纯粹的心。一颗心不可能保持纯粹，总会掺杂些什么的。这七个人代表着的是你们的时代，救世者，这么简单的道理，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阴影中的齿轮人回答。 　　“是的，复杂和不纯粹，那么差分机敢吸收这种不纯粹的心，难道不怕污染自己吗？” 　　齿轮人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污染？不，我是绝对理性的，其实现在半残破不完整的灵魂，才是最适合我的。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如果我有了完美的身躯、完美的计算力和完美的灵魂，反而会遭到命运的妒忌。绝对理性的我，会将吸收的一切当作模型和参考变量，人心的力量污染不了我，除非我的灵魂被补全了。” 　　这样来看补全对方的灵魂，然后从人性方面进行污染，大概也是战胜对方的一种方式。可惜这样做太麻烦了，詹金斯不会选这条路的。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对这个时代怎么看？” 　　詹金斯问道，他依然站在窗口前，但更多的身体停留在黑暗中，黑暗最亮的是巧克力的眼睛，但詹金斯的身体轮廓还算清晰，因此就像是詹金斯胸口长出了猫的眼睛一样。 　　目前只有把玩着那颗宝钻的手还能被月光照到。反射着月光，那宝钻美的惊人。 　　“这可是个很大的问题，但我可以回答。你们的时代，最好也最坏。” 　　“有趣，一年前我成为恩赐者，第一次离开教堂来到大街上看到这个时代时，也说过类似的话（16章）。你那时偷听到了？” 　　“那时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救世者威廉姆特，所以我才说你最了解我。最好的时代，文化、经济、工业大发展，甚至可以说大爆炸。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点子、新的主意和新的想法产生，到处都是机会，到处都是机遇；但这同样不公平，你们创造出的庞大财富，并没有相对均等的分给这里的所有人。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是人类王国的国王，你能想到自己吃一顿饭，抵得上多少个家庭的生活费用吗？这不公平，而有着王国和教会的双重秩序，人们甚至找不到反抗的余地。 　　所以，我才说这里最好，这里也最坏。” 　　“那么以你的眼光来看，过去的历史中，是否出现过类似的时代？” 　　詹金斯又问，这倒不是没话找话说，是真的好奇。 　　“出现过，物质世界的智慧生物们的文明，以不同的形式到达鼎盛的时代其实并不少。与你相关的，就比如精灵们的全盛时期。” 　　这段历史虽然非常久远，但詹金斯听说过，精灵们曾经一度统治整个物质世界，将其他的异种族和人类囊括到自己统治范围。 　　“那么精灵的全盛时期是怎么进入衰退的呢？” 　　詹金斯又问。 　　“世界树出现了问题，世界树的调令让精灵族人口快速下降，削弱了他们对核心领土之外的掌控力。” 　　“也就是说，精灵文明的衰退，是因为世界树而不是自身的问题，虽然称不上是天灾，但也不是人祸……还有类似的例子吗？” 　　“巨龙也曾一度发展出强盛的文明。虽然它们不是类人种族，但巨龙的艺术、建筑和创造力同样值得怀念。” 　　“巨龙的文明是如何衰退的？” 　　“被末日毁灭的，你应该知道，灾厄之兽中有着与龙有关的……” 　　“同化万物的九头龙王？” 　　这一位并没有出现在九层塔中。 　　“是的，我也曾想找到它的力量来对付你，可惜没找到。这只灾厄之兽的出现，是因为巨龙们的野心。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类人型智慧生命居多，所以巨龙们便产生了一个神奇的想法，嗯，非常神奇，你不妨猜测一下。” 　　齿轮人对詹金斯发出邀请。 　　“它们想用自己的血统，污染其他种族的血统，从而同化世间万物？” 　　感叹的语气，却是肯定的叙述。 　　“不算全对，但也差不多。站在人类的角度，你能够想到那是多么疯狂的想法。因此理所当然的，这种跨种族转变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奇怪的个体，从这些数量庞大的奇怪的疯狂中，小概率事件被放大，从而近乎以不可能的方式诞生了那只灾厄之兽。” 　　“真是……这大概就是教训吧。” 　　这真是自寻死路的典型案例。 　　“从这方面来说，巨龙时代的结束和你们的时代很像，都是因为种族的贪婪和不节制而消亡的。” 　　“我们的时代可不会消亡，而且巨龙时代的结束，也不是自身社会发展到了崩溃的局面，同样应该算是外力……这也不准确，总之，巨龙时代的结束也不是因为制度，你见证的那些文明的毁灭，似乎都不是因为制度的原因，而是因为超凡要素。” 第2213章 文明的灭亡（下） 　　“你想要证明，人类文明的秩序就算是腐烂到现在的程度，其实也还有救？” 　　齿轮人问道。 　　“那就请你举出一个例子，因为秩序的崩殂而毁灭的文明的例子。” 　　詹金斯一边把玩宝钻一边说道。 　　“这很简单，你知道物质世界的大海时代吗？” 　　“当然知道，那时物质世界不存在完整的大陆，只有零星的破碎岛屿。因为这样的原因，那个时代，是海洋中的种族占据了优势，比如人鱼、鱼人、娜迦等等。虽然因为那是上古纪元，几乎没有任何的资料留存，但从近现代的考古以及外海岛屿上零星发现的遗迹上，也能得知那个时代的辉煌……海族文明的破裂，是因为制度的原因？” 　　“海族文明不是单一种族的文明，而是由那个时代生活在大海中的智慧生物联合建立起来的文明，共同统治陆地生物。以你的智慧，即使没有经历过多种族联合共治的社会，想必也能明白这其中蕴含的风险。所以，开始时各种族还能保证按照最初的契约生活，但一代代的矛盾积累下来，终归是引发了全面的战争。” 　　“所以，海族的文明因为全面战争而毁灭了？” 　　詹金斯能够想象到海中的奇怪种群们互殴的画面，根据齿轮人的描述，的确有可能导致这种结果。 　　“不，他们只是到达了文明毁灭的临界点上，只差一点，他们就能毁灭自己的文明了。” 　　“有人拯救了他们？是种群中的优秀领导者，还是忽然诞生的强者？” 　　“都不是，只是有人提前一步毁灭了他们的文明，所以他们没能做到完全的自毁。” 　　听到这里詹金斯笑了一下： 　　“所以，他们也不是因为制度而毁灭的文明。” 　　“但根据我的计算，如果那头鲸鱼不出现，他们毁灭自己文明的概率，比今晚我能够战胜你的概率还要高得多。所以，可以认为他们因为自己的制度而毁灭。” 　　詹金斯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么还有其他的例子吗？你见证了那么多，总该有其他例子的。就当做是你想进一步的拖延时间。” 　　“纯粹因为制度原因，在不涉及超凡力量中崩溃的文明，的确一个都没有，毕竟这个世界存在超凡，就必定渗透到文明的每一个角落。但近似的例子还是有很多的，你知道原始月亮吗？” 　　“喵？” 　　詹金斯还没反应，怀里的猫倒是有了反应。 　　“知道，明黄色的月亮，非常的漂亮……是的，非常的漂亮。” 　　巧克力立刻噤声，装作自己其实不在这里。 　　“在古老的年代，人们在崇拜月亮的过程中获得了力量，那是很古老的拜月教会。近现代应该还留存着一些，但大多已经转而投向现代的月之神。” 　　也就是【无光之月】。 　　“虽然他们崇拜的不是神而只是月亮，那个时代暂时还没有代表月亮的神祇，但单纯的崇拜，并从这种自然现象中获得力量，是没有风险的。不同种族的人们因为这份崇拜而聚拢在一起，建立了一个近似于完全平等的祭祀社会……我想作为正神圣子的你，应该能理解我描绘的东西。” 　　“当然，然后呢，盛极转衰？” 　　“我喜欢你使用的形容手法，是的，人心总是复杂的。太多的崇拜，让信仰的力量汇集到了月亮这一概念上，然后理所当然的诞生了生灵。” 　　这个奇妙的世界，就算是一只勺子被一个文明的人崇拜，迟早也能诞生生灵。 　　“但人心污染了它，于是月亮坠落，化为了天空中巨大的黑色光环，向着地面宣泄自己的愤怒。原始月亮就此消失，被贪婪的能够吞噬万物的猫夺走，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怀里的猫打了个哈欠，虽说它字面意义上的破壳而出是在詹金斯离去后，但在蛋里的时候，它其实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了，因此那段历史对它来说并不陌生。 　　巧克力的出生年代是早于差分机被制造的纪元的，因此差分机对于那段历史的描述并不是很准确，所以巧克力才会无聊的打哈欠。 　　“吞月灵猫的故事我也听到过很多，那也是因为贪婪而毁灭的纪元。似乎，历史上的灾厄的出现，都是因为智慧种族的贪婪。” 　　“当然不是，只不过贪婪是最容易表现外在的罪孽而已，深刻的分析，其实每一次都不是因为单独的贪婪。” 　　“那么有没有和贪婪完全无关的罪孽？” 　　詹金斯问道，语气越发的舒缓了。 　　“当然有，你知道衔尾蛇吗？” 　　“衔尾蛇……居然不是因为贪婪而出现的？” 　　他呼唤出自己的黄金指环，这枚指环是在“知识就是黄金”的诡境中得到的，具体效果是能够增加詹金斯的财运。虽然平时不怎么常用，但无疑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詹金斯非常有用： 　　“你瞧，就连恩赐都知道，衔尾蛇的样貌和贪婪、财富的意向是联系在一起的。” 　　“但最初衔尾蛇诞生的时候，可不是因为贪婪。那是许久之前的纪元，久远到连我都未曾见到过任何的书面文字记载。” 　　也就是说，衔尾蛇是在第四或者第五纪元附近诞生的，大概与巧克力都属于上古纪元的灾祸。 　　“喵？” 　　巧克力感觉到詹金斯刚才心中想到了它，但无法读懂他在想什么。 　　“衔尾蛇的出现其实相当偶然，它诞生于一名极富创造力的炼金术师的想法。这个想法没有被流传下来，但神秘学家们和秘术师们有很多不同的猜测……” 　　齿轮人提到了两个没听过的职业，大概是过去时代中超凡者们的称呼。 　　“我比较赞同的猜测是，那名天才的炼金术师在观察世界、思索自身的过程中，想到了【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想到了一些相当哲学的思辨问题。根据古代贤者们构建的小故事，炼金术师有天夜晚坐在长满青草的田埂上观察星空，忽然对这个往复循环、不断自恰的世界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炼金术师用自己的力量创造了一个生命，一条永远只能衔着自己尾巴的蛇。创造生命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奇迹，但与那条蛇的诞生相比，创造生命根本不值一提。因为一个颇具哲学的想法，衔尾蛇就此诞生了。” 第2214章 塔顶激斗 　　对于衔尾蛇的故事，詹金斯思索了一阵子才开口说话： 　　“这个故事的准确性，在你看来有多少？” 　　“不到百分之一，但这已经是诸多的思辨中最理想的一种。这些过去的故事，只有那些神明才知道真相，但显然祂们不会告诉我。” 　　“那么那条衔尾蛇现在在哪里？” 　　詹金斯对此感到了好奇。 　　“如果我知道，我说不定可以将它的部分力量也挪移到这里，可惜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未知太多太多了，我们都太过渺小。” 　　“的确，我们都太过渺小了。” 　　詹金斯也紧随着感叹道，手中的宝钻抛了抛，然后丢向齿轮人： 　　“已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你差不多也准备好了。” 　　齿轮人伸手接过被丢来的宝钻，将其放入自己心口的暗格中： 　　“的确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詹金斯将单手抱着的猫放在窗台上，现实世界的月光永远照不到巧克力，但诡境中的月光却能很好的照亮猫咪的毛发。 　　他脱下背包放在窗口下，单手握着星之魔剑，也步入到了月光照不亮的黑暗中。 　　齿轮人手中没有武器，它与詹金斯都在看着对方。 　　“喵～” 　　当巧克力打哈欠的声音响起时，齿轮人完全的消失在了那片黑暗中。 　　詹金斯没有试图用真实之眼去寻找对方，而是闭上了眼睛。随后将剑刺向自己的右前侧，当剑刃触及到硬物的同时，右脚抬起狠狠的踹向前方。 　　齿轮人出现在那个位置，双臂并拢在一起挡住了詹金斯的脚。但巨大的力量作用下，齿轮人被迫向后滑动。金属的脚掌抓地，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音。 　　“前不久的诡境中，我也碰到了一个可以隐身的女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近身战斗大师，而你连隐匿对我的恶念都做不到。” 　　詹金斯说着挥剑向前扫去，齿轮人的手臂虽然被踹的微微变形，但随着手臂发亮，金属犹如液体般蠕动塑性恢复原状。那双手试图去抓剑刃，它成功抓到了，但剑身上附着着的剑芒却直冲齿轮人的脑袋。 　　金属的脑袋立刻向后折去，像是掀起的兜帽或者头盖骨，人类可做不到这种动作。詹金斯也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也没期待一招就能毙命。手腕旋转，被握住的剑刃在金属手掌中摩擦出了火花，双方的力量方向完全相反，一时之间谁都没有松手，而以魔剑的强度，也撑得住这种力量的扭曲。 　　迄今为止的几招都是单纯的力量较量，见僵持不下，詹金斯眉头一皱猛地向前踩踏一脚。绿色弧形光芒像是利刃一般击向齿轮人，后者不敢轻易去接，于是双腿变形，在一瞬间分散成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齿轮，躲过了这道来自世界树幼苗的生命之力的袭击。 　　但它下半身分散便意味着没有了借力的位置，詹金斯并没有趁机抽出自己的剑，而是用力向前一递。剑刃瞬间窜出了齿轮人的掌心，暴涨的剑芒在对方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闪射暗银色星芒的伤口。 　　这是来自星空的诅咒，但齿轮人在诅咒蔓延以前，便舍弃了这块躯体，将其化作废弃的齿轮团丢在了地面上。 　　没去管这些，詹金斯想要再次刺出的魔剑，齿轮人的下半身则已经在此刻重组完毕。一拳挥出，金属的拳头上夹杂着高温的热量和莫名的黑色灵光。詹金斯向着侧面闪躲，但本能的感觉到这一拳有些不对。 　　眼睛看向拳头，极快的神经反应能力下，这一拳其实和慢动作差不多。但即使是这样，金属拳头越是靠近，越像是在不断放大，最后似乎拳头本身比詹金斯的体积还大，像是山一样的向他压来。 　　“武斗类能力？你还能学习人类恩赐者的能力？” 　　詹金斯吃了一惊，知道无论现在是躲不开的，索性不躲。右脚踏地借力，右肩向前侧，身体先是向前一拱然后猛地向后收回，在收回的力量用尽的那一刻，再次用肩膀向前一靠，直接用肩膀和齿轮人的金属拳头撞在一起。 　　那一刻双方都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座大山，脚下的地板因为受力过猛而被踏出两双脚印。脚印向着四周蔓延出裂纹，这还是它们可以控制的结果。如果他们再来这么一次，这一层就要塌掉了。 　　两人一碰即分，詹金斯不断揉搓自己的肩膀，齿轮人则快速重组已经出现裂纹的拳头。 　　“没想到你会特意去学武斗类的能力。” 　　詹金斯说道。 　　“这不用刻意去学，对于我来说，只要将制造出的身躯赋予特殊的构造和独特的灵的回路构造，一些需要技巧和锻炼的武斗能力完全可以直接使用。” 　　感觉肩膀恢复的差不多了，詹金斯再次向前挥剑，这一次火焰在剑身上蔓延，火光终于照亮了钟塔的这一层。 　　刚才双方的对撞反而是金属构造的齿轮人受伤更严重，它依然在恢复出现裂纹的身体，因此并没有做出躲闪的动作。但魔剑靠近它，一股奇怪的偏转的力却让剑像是滑动一样，径直避开了齿轮人的身体，只是在它的肩膀侧面摩擦出了一串火光。 　　“磁力。” 　　没用詹金斯猜测，齿轮人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既然安排了诡境，自然猜到了城堡里的老管家拦不住你，这把剑有可能被你带走。很可惜，这是把铁合金的剑，融合的星石，也是铁合金的。” 　　詹金斯再次用力挥剑，这一次的力量足够让剑不被偏斜，但磁力的作用下出剑的速度却受到了影响，再次被齿轮人握住了剑身。双方陷入僵持状态，而齿轮人的头部却忽然在此刻裂开，随着咔嗒咔嗒的齿轮滚动，一颗人的眼睛赫然镶嵌在不断运动、相互牵连的齿轮群中央，像是石榴籽中出现了一颗眼睛。 　　“又是魔眼？” 　　时间忽然变得缓慢起来，那只魔眼的作用居然能够干涉时间。詹金斯皱了下眉头，虽然他不受时间的影响，但手中的剑居然不动了。 　　“我知道你不受时间影响，但这只眼睛专门针对死物。” 　　“但针对的对象，总该有力量上限的限制吧？” 　　火红色的光亮从手中延伸出，螺旋大剑的火光猛地亮起，随后甩出的弧光直接打烂了齿轮人的半个身躯： 　　“能够定得住魔剑，你定得住这把剑吗？” 　　星之魔剑的力量和历史完全不及这把螺旋大剑，因此詹金斯才有信心这样说。燃起的剑身火光下，齿轮人的身躯像是豆腐一样被砸的稀碎，但随后那些残存的齿轮在地面重组，短短几秒内齿轮人便再次出现在了不远处。 　　“哼，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身。” 　　詹金斯评价道。 　　重新恢复的齿轮人将手掌对着詹金斯伸出，那只魔眼已经转移到了掌心。詹金斯的大衣立刻亮起了金色的代表着奥薇娅神术的力量： 　　“真是卑鄙，居然企图定住我的衣服！” 　　詹金斯呵斥道，身后的猫用小爪子捂着脸在笑。它不打算在这里动手，既然差分机核心会在最后出现，那么简单的战斗，自然让詹金斯自己解决就行。猫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登场，那才能让詹金斯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随着灵的流入，螺旋大剑表面的白灰涂层完全被火光燃尽。詹金斯的眼睛中紫色的光痕闪烁，虽然差分机的造物不同于魔像，没有确切的能量核心，但差分机造物必定有着小型化的蒸汽机作为动力源泉。机械造物和血肉造物各有优缺点，而前者的最大缺点就在于，失去了动力，即使差分机造物的每个齿轮结构都可以活动，其战斗力也必定大打折扣。 　　齿轮人的蒸汽核心在细密的齿轮中不断的移动，但被詹金斯看到了，它再怎么移动也就无所谓了。 　　剑光伴随着火光在钟塔顶层爆发，耀眼的光辉甚至让市民广场都暂时被照亮。但广场上的人们谁也没有抬头，毕竟他们只是诡境中模拟出的市民，不会有正常的反应。 　　而在火光爆发后，钟塔中的战斗并没有以詹金斯的胜利而告终。 　　詹金斯单手握着大剑指向前方，但螺旋大剑却被那柄魔剑拦住了。齿轮人的双手并没有触碰到魔剑，剑直接飞在了空中。 　　“我说过，我料到了你可能会将这把剑带走，所以，这把剑是我让你带给我的。” 　　齿轮人说道，然后看着魔剑被螺旋剑直接斩断。 　　“只有B类超凡才能被你控制，那么你是否料到，我会让熔炉的看守者，将【罪业的用火大剑】转化为恩赐？” 　　“的确没料到熔炉的看守者居然这么大胆，但那又怎么样呢？” 　　斩断了魔剑后，螺旋大剑继续向前，融化了齿轮人头部的大部分金属结构，并紧接着摧枯拉朽般的击溃了它的身体。 　　詹金斯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差分机的特种合金绝对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第2215章 势均力敌 　　恍惚间听到咔嗒～一声，随后和窗台上的猫一起看向平台侧面的巨大表盘后的机械结构。伴随着那响动声，黄铜色的光汇集在齿轮和杠杆的深处，一个像是表盘一样的巨大圆形徽记，几乎是紧贴着表盘后方显现，这模样倒是与救世者徽记以及亚莉克希亚【数学之理】的徽记极为类似。 　　表盘后的齿轮疯狂运转，在那光中，齿轮人缓缓走出，再次踏足平台。这一次它全身的合金都替换成了差分机最强的特种合金。刚才的那具躯体只是试探，现在才是齿轮人最强的身躯。 　　没有过多的言语，詹金斯挥剑劈下，在大剑的剑身被架住以后，空着的左拳击打向齿轮人的头颅。 　　金属头颅中的齿轮快速运转，将头颅中央破开一个大洞，刚好卡住詹金斯的拳头。青铜色的光伴随着的灵的流淌出现在体表，【万机之理】即使不能再触发主动作用，但被动作用的克制差分机造物的功效依然管用。 　　齿轮人的动作像是被暂停了一秒，这一秒的时间足够那把火红的大剑压低金属双臂。等到齿轮人反应过来，燃火的剑身几乎要触碰到它的金属头颅了。 　　“你以为我会想不到，你有可能将这把剑也带来，而且会避开我的控制吗？” 　　原本的金属球体眼珠内翻，随后又一只魔眼出现了。 　　“你到底有多少魔眼？” 　　随着灵的绽放，螺旋剑上的火焰立刻熄灭，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同时，通过剑流淌着的灵也被“冻结”在了剑中，像是整把剑都“死去了”。 　　立刻将剑收回到灵中，能够感受到它在缓慢的恢复，但短时间内是无法再用了。 　　“这是什么魔眼？” 　　“A-02-2-9321【铸剑师的仇恨目光】，克制一切剑类编号物品。” 　　“你总是能够想出新鲜花样啊。” 　　“这并不新鲜，我考虑过所有的可能性。在前八层诡境中消减了你的能力和武器后，现在的你，还剩下多少力量可以使用？” 　　齿轮人向前大踏步靠近詹金斯，在咔嗒咔嗒的细密声响中，它的右臂变形成为了一柄黄铜色的长剑。由于是齿轮构成，因此看起来剑身像是镂空的，但镂空的剑身内部是勾连成串的古代符文，蒸汽从齿轮间喷出，齿轮人挥舞右臂向詹金斯劈来。 　　“即使我不剩多少力量了，也不是你的这具身体可以抵抗的。” 　　挥拳迎向那柄剑，纯粹的肉体力量与蒸汽和超凡力量加速的长剑对碰。詹金斯立刻感觉到手臂的骨头断掉了，随后才意识到这是右拳骨头粉碎性骨折且表皮出血且软组织挫伤。 　　齿轮人右臂长剑也因此变形，但只是在空中挥舞一下，便恢复了原状。 　　“你瞧，你的这种形态，甚至都无法战胜我的肉体力量。” 　　詹金斯甩了甩手，手臂也自然恢复了： 　　“不如你直接让你的本体核心出来吧，现在的打斗毫无意义。” 　　“我每消耗你的一分力气，都是有意义的。” 　　齿轮人再次迎面大步走来，右臂的长剑依照刚才一样的轨迹劈向詹金斯，这一次詹金斯抬手架住长剑，然后抬脚踹在齿轮人的腹部。 　　随着沉闷的声响震耳欲聋，齿轮人身体表面多出了更多的裂痕，但很快就被那些蠕动着的齿轮修复。 　　“我打不过你，但你也无法短时间内击败我。” 　　齿轮人说道，第三次的劈下右手的剑，这一次的速度更快。同时，下劈的风压居然呈现出了青色的光芒。 　　“又是武斗类能力？” 　　这一次没有挥拳，而是唤出了呈现出完全冷却状态的螺旋剑。那剑立刻劈断了齿轮人右手的剑，而在齿轮人再次用齿轮生长出锤子之类非剑的武器之前，詹金斯的手按住了齿轮人的断臂： 　　“你应该还记得，我同样可以控制金属。” 　　断臂生长的姿态停止了，截断的横截面像是融化一样的变得平整。 　　齿轮人对着詹金斯张开了嘴，在齿轮的分裂下，嘴里的尖齿似乎是想要咬断詹金斯的脖子。詹金斯又是一拳打出，齿轮人的脸立刻像是在脑袋后面凸起了一块。 　　两人分开，齿轮人退入到刚才的黑影中，没有试图恢复右臂，而是一甩左臂，让左臂变成了一根短杖。 　　詹金斯退到了窗前的月光里，从空气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杖。 　　“你用计谋弄断了我的剑，那么你要用什么办法来弄断我的手杖？” 　　“你的手杖和剑不同，这根手杖更接近植物，是精灵造物，即使断掉，你也能立刻让其复苏。” 　　齿轮人说道。 　　“看来你真的很了解我。” 　　两人都看着对方，几秒短暂的沉默后，又共同向前。 　　木头和金属的长杖碰撞在一起，快速的抽击和猛烈搅动的空气，噼啪声连续作响。这时视觉已经完全没用了，每一次肌肉的抖动带动手腕的移动，都是直觉作用下快速的反应。 　　在巧克力的眼中，只能看到一道道交接的弧线在空中划出然后消失，耳边噼噼啪啪的声音几乎要连成一片。它能够看出这不是旗鼓相当的战斗，詹金斯在技巧和力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这就是你传承的英雄的力量？” 　　齿轮人发声不需要肌肉带动，所以它在战斗时依然可以说话。 　　“你很了解这个能力？” 　　詹金斯说道，看准时机向前突刺，但被齿轮人的短杖轻巧的架开。他立刻向后退了一步，闪避开金属短杖接下来的挥舞，然后继续向前，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我见到过很多位英雄，甚至有几次被智慧生命重新封印的过程中，也有【英雄】传承者的出现。” 　　差分机猛地将短杖斜劈，一瞬间仿佛千万根金属杖出现在眼前。不是幻影，这同样是一种近身战斗技巧。詹金斯闭上了眼睛，迎合着自己的心意出招，放松心灵的状态才是战斗最惬意的状态。 　　“那么，你认为我是英雄吗？” 　　詹金斯问道，一个掂步向前，手杖终于戳到了齿轮人的胸膛，也就是暗格所在的位置。但还没能用力，便不得不回防。 　　“你是最不像英雄的【英雄】。” 　　“为什么这样说？” 　　詹金斯问道。 　　“可以说你是野心家，但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为了世界放弃一切的英雄。” 　　“哦，这一次你可是说对了。” 　　詹金斯忽然停止了动作，任由齿轮人的短杖劈在了他的肩膀上。大衣上的神术力量立刻与短杖上的黑色灵光起了作用，而詹金斯右侧的肩膀已经因为这一击而整个儿的碎成了烂肉。 　　“很好，那么我就认真一些了。”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让伤势恢复，然后用左手抓向齿轮人。后者想要后退，但不知何时生长出的藤蔓网完全堵住了它后退的路。 　　齿轮人的身躯骤然升温，后退过程中，植物像是冰遇到火一样的融化。但詹金斯的手依然抓到了它的头，那只手伸出的时候，机械眼中仿佛看到了天空塌陷下来： 　　“你已经摸到了成神的边缘？” 　　“不，我早就是神明了。” 　　他抓住了齿轮人的头，随着掌心中青铜色的光华绽放，以手为中心，齿轮人身躯的黄铜色向着青铜色转化。 　　但与此同时，表盘后隐匿在黑暗中的机械装置再次运动了起来。 　　那些黄铜色的光泽与齿轮人相连接，隐匿在表盘后黑暗中的机械，正在释放力量，帮助齿轮人抗衡詹金斯的转化。 　　知道有这些机械存在，自己就别想赢的那么容易。于是詹金斯一只手按住齿轮人的头与其僵持，一只手一指那些火光无法照亮的诺兰钟塔齿轮结构。 　　立刻，被催生出的藤蔓像是大片的蛇群一样沿着钟塔内侧墙壁攀爬。而被詹金斯按住的齿轮人，则还没有放弃挣扎。 　　即使大半个头部都已经从黄铜色被转化为了青铜色，但它依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其他部分。左臂的短杖再次想要抽打詹金斯，但从一侧射来的藤蔓则将扬起的左臂捆住了。 　　它想要故技重施，靠着高温将这些植物烧断融化，但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容易。大片大片的藤蔓扑向它的左臂，即使力量再大、温度再高，在头部被詹金斯按住的情况下，左臂也难以挣脱。植物一片片的剥离断裂，但又一片片的从黑暗中涌来： 　　“你应该知道，即使是再恶劣的环境中也会有生命存活。” 　　“所以你特地准备了耐高温的植物？” 　　说着，齿轮人身体中齿轮涌动，正对着詹金斯的胸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洞，随后灼热的蒸汽流喷向詹金斯的眼睛。 　　詹金斯并没有闪躲，而是对着面前缓缓呼出一口气。极寒的气流涌出，蒸汽雾中的水蒸气凝华，一粒粒的小冰珠落到了二人脚下的地板上。 　　“你现在还能操控寒冰？” 　　齿轮人问道，它知道詹金斯的【凝冰】在第一个诡境熔岩海中就用了。 第2216章 钟塔爆炸 　　“这是世界树对自然的操控，我现在还做不到【凝冰】那种程度，但如果只是面前的水蒸气，操纵一下温度还是没问题的。” 　　二人谈话间，钟塔表盘后方已经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吱呀的声响。进攻那里的藤蔓们，缠绕上了金属机械结构，由詹金斯本体操作的藤蔓们，将那些功能完全扭曲的齿轮和杠杆卡住，随后活化的金属与藤蔓交缠在了一起。 　　藤蔓本身只为了干扰机械的运行，但机械零件们却必须保证每一次运转都不能出差错，因此是藤蔓们获胜了。 　　缺失了钟塔机械传递来的力量，齿轮人被詹金斯转化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随后，就如同詹金斯预想到的一样，他听到了从齿轮人身体内部传来的“嘀嘀嘀”的声响。 　　“我就知道，差分机不管制作什么，都会给它加上自爆功能。” 　　感受着手底下的金属不断的发热变烫，詹金斯果断的转身，几乎是一步便回到了窗口。一手拎起背包，一手拎起站在窗台上的猫，然后纵身一跃，从钟塔顶层的窗口处跳了下去。 　　几乎在一人一猫刚刚跃出窗口的同时，身后骤然亮了起来，随后才是姗姗来迟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 　　差分机大概不认为自己能够把詹金斯炸死在这里，所以并没有在齿轮人身体内埋设威力很巨大的炸弹。它只是不想让詹金斯转化自己的造物，但饶是如此，在空中便感觉到身后迸溅的碎石不断击打后背，快要落地的时候，火光和坠落的石块更是几乎宣布身后的钟塔完全损毁。 　　詹金斯以为自己会脸先着地，因此提前将巧克力抱在怀里防止它受伤。但在接触地面之前，坠落的速度却骤然减缓，这才看到老爹正站在距离钟塔不远处的人群中，带着一枚指环指向詹金斯。 　　指环上有着很亮的灵光，是指环的效果才减缓了他们的速度。 　　落地后立刻爬起身，在身后冒着火光和浓烟的钟塔倾斜歪倒之前，跑到了安全的位置。虽然被钟塔砸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能躲还是要躲的。 　　詹金斯没有询问老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是挥手示意老爹不要靠近。将怀来的猫和手中的背包抛到一旁后，他拿着手杖谨慎的走入到钟塔倒塌后的烟尘中。 　　此刻夜晚已经完全降临，并不是很明亮的月光，无法穿透硕大的钟塔倒塌后形成的烟尘。 　　詹金斯唤出单片眼镜，穿透迷雾看向塔的残骸。猛地向前一挥手杖，像是子弹一样的飞行物便被击飞到了远处。 　　嗡嗡嗡～的声响，像是一大群蚊子在耳边响起。但实际上，詹金斯看到的则是还没有指甲大的黄铜色齿轮，三五成群的飞在周围。 　　他才不过向着钟塔废墟走了不到十步，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小齿轮群包围了。爆炸后的齿轮人实际上被没有损毁，它被分散成了无数个小的个体，依然拥有充足的可能性。 　　差分机既然自称这是它最完美的人形构造，那么当然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被詹金斯击败。 　　“坚持10分钟，支援立刻就到！” 　　远处传来老爹的声音，因为齿轮人不肯宣布诡境结束，因此诡境中的人们依然保持着正常的运动方式，但对于因为打斗而产生的各种声响都视而不见。 　　老爹混在人群中，一方面保证自己的安全，一方面等待帮助詹金斯的机会。在将进化钥匙交给詹金斯以后，此刻的老爹居然又回到了半神的力量水平。 　　他依然穿着那身在古董店常见的衣装，手中也没有任何的武器。除了提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以外，看上去和诡境中的普通市民没有区别。 　　没有与老爹交谈，詹金斯让恩赐之火蔓延到全身，让愤怒的情绪充斥心灵，然后在怒吼声中再次化身接近元素生命的形态。 　　趁着这个机会，将螺旋大剑取出，极盛的火焰冲破了剑中被封印的力量。重新燃起的火焰大剑在空中拉出弧光，响应着主人的心情，破坏着空中飞舞着的齿轮。 　　小齿轮们也没有束手就擒，一部分齿轮在詹金斯周围与其缠斗，另一部分则围绕着詹金斯，构筑出三棱锥形的结构。 　　除了地面以外，三棱锥的其他三个面上，逐渐显现出不同的仪式基阵。真实之眼立刻观察到了灵的流淌，随即明白了对方在构建一个三合一的复合型仪式。 　　齿轮充当笔墨，构建出的仪式很快便要成型。被火焰包裹着的詹金斯立刻挥剑劈砍向灵光最为闪亮的仪式节点，但只来得及破坏三个仪式中的一个，另外两个便生效了。 　　一条巨大的染着火焰的手臂，从詹金斯眼前的空气中忽然伸出。这不是幻术，其中一个生效的仪式居然是召唤仪式。 　　詹金斯立刻挥拳迎了上去，二者拳头对撞，力量产生的冲击波扫清了因为钟塔的毁灭而产生的烟尘。那巨大的拳头立刻缩了回去，詹金斯因为没有及时借力，居然也倒飞出去，撞到了钟塔倒塌的端墙后才停下来。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的手？怎么比炎魔的力气还要大？” 　　他来不及多想，第二个仪式已经开始发挥威力。鼻子耸动在空气中嗅到了很不寻常的味道，稍微分辨了一下才想到这是煤气的味道。 　　詹金斯立刻伸手一挥，自然的力量唤来了一阵风。这当然无法与【呼风唤雨】相比，但至少也能将这些煤气吹散。 　　这里是室外，还是开阔的广场，如果想让这种环境下产生煤气爆炸，即使没风也很困难。但被仪式招来的煤气可不是普通货色，在詹金斯唤来风的同时，空中飞舞着的齿轮们立刻相互摩擦产生火花，随后以詹金斯以中心的钟塔废墟区域，再次发生了爆炸。 　　詹金斯在这爆炸中岿然不动，但却忽然抬头看向天空。煤气爆炸产生的焰火击中在上空，剩余的金属齿轮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手掌结构，收束爆炸的威力。随后那金属的手掌压向下方，詹金斯微微弯腰，双手持剑指向上方，螺旋剑的所谓剑刃比起那手掌也不大，但在双方的火光中，剑居然止住了手掌下压的姿态。 　　被金属手掌收拢的爆炸威力再次展现，自上而下的嗡鸣声让詹金斯耳朵发疼。构成手掌的齿轮，甚至想要攀援着螺旋大剑覆盖在其表面，但都被火焰灼烧掉了。 　　最终手掌还是被詹金斯击散，在四散的火花中，齿轮们远离了男人和剑，在废墟上重新构成了齿轮人。但它看上去“单薄”了不少，因为构成躯体的关键性齿轮在自爆以及塔被炸毁后短暂的交手中，被詹金斯毁掉了一部分。 　　双方没有废话继续交战，见齿轮人重新出现，詹金斯便暂时将剑收起来，继续用手杖对敌。齿轮人大概是担心再次被詹金斯直接接触，因此不肯与他近战交接，转而开始使用一些咒法和仪式的手段。 　　詹金斯刻意将战场向远离广场的方向引，防止伤到老爹和自己的猫。他暂时的一分心，给了齿轮人机会。肉眼几乎看不到的数百个小齿轮从它的肩膀上飞出，在齿轮人与詹金斯的头顶构成了一个标准的正圆形，同时齿轮人腿部出现了数十个小孔，高速旋转的齿轮从中弹射出，在空中变幻出复杂的图形。 　　仪式成型勾引空间中灵的变动，滚滚黑烟从地面向上冒出。詹金斯刚想要嘲笑对方又用这种几乎没用的手段，但立刻觉察到这烟有些不对劲。 　　就连单片眼镜都看不穿的黑雾遮掩了视线，唤来的风也吹不散这些黑雾。周围的声音仿佛都被吸收掉一样，四下居然归于完全的寂静。 　　詹金斯站在原地看向四周，下意识的一歪脑袋，看着飞刃擦着耳朵飞向了对面的黑雾中。他立刻转身，将已经戴上了【空气炸弹戒指】的手对着飞刃出现的方向一挥，黑雾立刻消散，已经快要接近詹金斯的齿轮人再猛地后退，根本不敢和詹金斯有接触战。 　　从口袋里拿出种子，当着齿轮人的面随手洒在地面上，随后右手向着旁边的废墟招了招手，强大的精神力量让大石块滚动，藏在石块后的【星之魔剑】的断刃飞到了詹金斯的手中。 　　就和白骨圣剑一样，断掉的魔剑同样还具有力量，没有因为外形的破碎而沦为凡物。詹金斯只取了断剑的上半截，精神力和操纵金属的力量共同控制它悬浮在身前。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詹金斯感觉自己似乎可以挣脱掉恩赐者体系的能力位限制，将施法能力化作本能。当然，这些要在胜利后再作考虑。 　　断剑猛地劈开空气向着齿轮人飞去，后者根本就没动，断剑便因为金属磁力的排斥而在空气中“滑”向了侧面。齿轮人也在试图控制这把断剑，但这不是差分机本体，因此它对于金属的操控压不过本体就站在废墟上的詹金斯。 第2217章 齿轮人的终亡 　　短暂的试探后，齿轮人的后背詹金斯看不到的位置出现了四个气孔，随后灼热的蒸汽从中喷出，带动齿轮人飞上了虚假诺兰的夜空。 　　“卑鄙！” 　　詹金斯说道，但没有坐上那只高脚凳升空。 　　脚下的藤蔓生长出，藤蔓匍匐在地面上不断变得粗大，随后才蠕动着托举詹金斯来到高空。他肆意使用着体内磅礴的灵，让那些植物不断外延生长，试图淹没整个广场。 　　巧克力不在意这些，咬着詹金斯背包的肩带向藤蔓上跳，老爹则不断后退到广场外，有些紧张的握着黑色手提箱的把手。 　　见詹金斯杯被托举到了高处，齿轮人没有继续向上飞，而是停在几乎和詹金斯平齐的位置。随着奇异的咔嗒响动声，齿轮人的肩膀处弹射出五只拳头大的金属小球，五只小球较为平均的悬浮在它的脑袋上面。 　　随着断剑再次射出，第一只小球精准的击中了断剑，并用磁力牵引它暂时无法返回詹金斯身边。剩余四只金属球一起飞向詹金斯，速度虽然不快，但站在藤蔓顶端的詹金斯根本没地方躲闪。 　　没敢直接接触这些不知名的武器，詹金斯抬右手向前一按，试图用控制金属的力量阻止它们靠近，但精神力刚一接触，便感觉自己接触到的不是金属，而是某种粘乎乎的生物体组织。 　　“有些像是上个诡境船下的触手怪……” 　　那污染性的精神力量倒灌向詹金斯，詹金斯哼了一声没去理会，头一歪躲过了第一只金属球。左手一伸捉住第二只。圆球表面立刻伸出细长的触手，想要扎进詹金斯的血管中，但却又被詹金斯丢出，径直撞到了第三只。 　　两只圆球没有碰撞弹飞，而是融合在了一起，随后又立刻分开。阻拦断剑的第五只这时也飞了过来，五只圆球绕着詹金斯旋转，像是在找机会进攻。 　　而齿轮人则依然悬浮在高空，不知何时它高举起自己的双手。一些黄铜色的光痕在朝向天空的手掌上方汇集。 　　伴随着背后蒸汽流的最大功率喷出，齿轮人将高举的双手对准詹金斯，黄铜色的光柱喷涌而来。 　　这些光的实质是金属粉末，附着了差分机污染性的灵。普通人哪怕接触一点，接触部位就会立刻从血肉变为金属的模样，并自发的污染整个血肉身躯。 　　詹金斯虽然自信，但也不想硬接这一招。但刚想要沿着藤蔓向下躲闪，没料到五只围绕着他的圆球，彼此间相互勾连起来，以一种古怪的类似小型迷锁的屏障的形式，禁止他移动。 　　随后，那黄铜色的光柱便淹没了詹金斯的位置，甚至将他脚下的藤蔓都变为了金属的模样。但金属藤蔓还没有向下蔓延，便被下方更多的蠕动着的藤蔓销毁。 　　只是被销毁的金属上没有詹金斯的影子，就连那五只圆球都消失不见了。 　　齿轮人看向空中飞舞着的断剑，这证明詹金斯依然在附近。感应器官感知到了后方传来的破空声，立刻挥动左臂，然后将飞来的金属球完美的打向了天边看不到的远处。 　　“很了不起，这么近的距离，我居然都没有感应进攻的物体是自己的造物。” 　　齿轮人说道，见詹金斯还不现身，便伸出左臂对准下方。左臂变形成为了喷火口，熊熊烈焰从中喷出，试图烧掉詹金斯生长出来的藤蔓。 　　湿润的植物本不易着火，但差分机的火焰也不是普通的火。火海几乎转瞬间便覆盖了市民广场，不断继续生长出的藤蔓，则让这火焰迟迟不熄灭。 　　火光遮掩住了月光，空中的齿轮人的身体被映的一片火红。 　　下方再次传来了奇特的声响，这一次它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自己的金属圆球击毁了左腿。四只圆球全部从火海中飞出，像是刚才威胁詹金斯一样的包围住了齿轮人。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知道这些武器要如何使用吗？” 　　它对着下方火海说道。 　　“当然知道。” 　　声音果然来自下方，齿轮人立刻想要降落，但围绕着它的四只圆球，如同刚才一样隐约间形成共鸣。金属球表面出现了独特的符文，符文棱角分明，没有任何圆润的弧度。 　　共鸣的球体再次展开了禁锢的作用，齿轮人并不慌张： 　　“如果你想要只靠这个就……” 　　它的头部眉心位置出现洞口，四根黄铜锁链伸出，依次连接住四只金属球。 　　球体的控制权立刻更易，齿轮人便保持着这奇特的模样下降进入火海，感觉能力全面向下，捕捉詹金斯的踪影。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飞？” 　　上方忽然出现了声音，正是詹金斯的声音。但齿轮人并没有抬头迎敌，它没有感知到上方有任何的大体积生物存在，因此认为这是火海中的詹金斯在耍花样。 　　于是，詹金斯变成的鸽子便直接落在了齿轮人的头上。 　　青铜色的光再次闪烁起来。 　　虽然至今没有学会飞，但变成会飞的动物对詹金斯来说已经不算难事了。况且变成鸽子之类的生物后，占据空间的体积也会变小，进而能够有效的避免被侦测到。 　　这对差分机本体来说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用来对付齿轮人则已经足够了。 　　青铜色光辉的闪烁，代表着詹金斯再次尝试将齿轮人转化为受自身控制的机械，齿轮人也在第一时间再次选择自爆。 　　“你以为我会再让你爆炸吗？” 　　鸽子说道，化作紫金色的光团恢复成詹金斯的模样。对着下方一招手，魔剑的断刃飞来，直接插入了齿轮人胸膛的位置。 　　嘀嘀嘀～的声响被终止了。 　　但还没有这样结束，原本完整的齿轮人立刻散成了一堆小齿轮从空中坠落向下方的火海，只留下被詹金斯控制的小半金属头颅。但没有了完整的形体，半个金属头完全无用。 　　詹金斯随手将其抛飞，随后取出螺旋大剑将它们融化。 　　由于齿轮人的暂时消失，燃烧的火焰也渐渐熄灭。詹金斯再次被藤蔓托举到了高空，低着头查看坠落向下的小齿轮们。 　　化整为零的齿轮的单体力量也被削弱，想要重新聚合，但被生长着的藤蔓团团围剿。等到齿轮人再次靠着背部的蒸汽推力飞到空中，它的“厚度”只有最开始的四分之一了。 　　“再解体一次，估计你就真的完了。所以，要不要用一招定胜负的方式，来和我做最后一击？” 　　詹金斯隔着天空问道，齿轮人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它在空中再次解体变形，由人体形态转变成一把凌空的剑。剑身是无数运转的小齿轮拼凑而成，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缝隙，但仔细看能够看到整体在转动。剑柄处依然有着喷气孔，依靠蒸汽的喷涌维持自身在空中的悬停。 　　见状，詹金斯双手握紧螺旋大剑，剑身上熊熊燃起的火焰，已经分不清是螺旋剑本身的火焰还是詹金斯的恩赐之火。 　　齿轮剑在夜空下缓缓变向，闪烁着黑色灵光的剑刃对准詹金斯的方向。随着广场上最后一缕火焰的消失，月光下的齿轮剑向下刺向詹金斯的脑袋。 　　螺旋大剑在空中拉出耀眼的火光，扭在一起的两股金属的末端对转天空。首先是彼此的剑刃对撞，而二者都因为构造都没有锋利的刃部。 　　齿轮剑同样被判定为剑，剑刃部分的齿轮第一时间便崩坏成了无用的金属碎屑。但随后空中的齿轮剑再次解体，无数细小的齿轮围绕着高举着的螺旋大剑旋转，一片片的小齿轮贴合在剑身上，转眼间就要压制螺旋剑上的火焰。 　　“你以为我会想不到你这样做？” 　　熊熊的火焰以近乎爆炸的态势冲击着再次分散的齿轮，个体力量的衰弱让最靠近剑身的齿轮立刻被融化，如同被扑灭的蚊子一样坠落向下方。 　　仅剩下的只有剑柄处的齿轮还没有解体完成，见到这一幕立刻想要逃回到更高处的夜空。 　　“没用的！” 　　单手提剑，另一只手呈爪状对准天空。逃走的齿轮感受到了吸力，缓缓的飞向詹金斯的手。 　　“如果只剩下这样数量的齿轮，不用直接接触我就能进行控制了。” 　　细小的齿轮们一点点的向着下方移动，最后全部贴合在了詹金斯的手上，并从黄铜色转变为了青铜色。 　　詹金斯没想利用这些金属，而是将它们也融化掉了。 　　随着融化成一团的金属落向地面，也就意味着齿轮人彻底的被消灭。 　　虽然刚才的那番打斗，双方都没有使用什么强力的手段，但几乎不死的世界树和齿轮不灭的机械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给对手带来死亡。以人类形态个体的水平来说，这已经算是很激烈的战斗了。 　　花样虽然不多，但这是实打实的殊死相搏。即使是目前状态的詹金斯，都不想再来一次刚才那样的战斗。 　　但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束，此刻，地面终于开始震动了。 第2218章 二十四半神 　　在地面剧烈的抖动中，铺满广场的藤蔓蠕动着，随时准备面对下一个对手。詹金斯看到老爹已经退出了广场，站在进入广场的街口观望，巧克力爬上了广场周围公寓的楼顶，脚踩着背包目光炯炯的看着詹金斯。 　　藤蔓顶端的詹金斯暂时没时间搭理自己的猫，他控制着脚下的植物，将自己送向更高处的。俯瞰整座城市，视线的尽头是城市外的黑暗，毕竟这里是诡境，诺兰的边界就是界限。 　　而在诡境的界限内，随着地震的轰鸣声，在双色月光的照耀下，黑色的带有螺旋斑纹的金属触手，一根根的刺穿地面从地下伸向天空。 　　触手是金属材质，特殊的煅烧手法，让成型的金属表面有着规则的斑纹。但那斑纹仿佛带有无穷的恶意，干扰正常的世界规则，转化周遭的一切成为金属形态。 　　它们舞动着，穿破房屋，携带着大量的家具碎片和房屋天花板的残骸，在月光下狂舞。共振的灵，覆盖了诡境的全部区域。 　　月光依然照耀在这里，虽然天气没有变化，那两轮圆的有些吓人的月亮依然照耀这里，但天色却莫名的变得昏暗了一些。 　　低语，由金属摩擦产生的低语，自地底深处传来。这并非是刻意营造出的氛围，这代表着差分机即将跨越那道门槛，实现自身最重要的一步升华。 　　此起彼伏的圆柱状触手，几乎在几个呼吸间便占领了这片夜空。这就如同整座城市，都是建立在一个体形巨大的怪物之上，而此时这怪物苏醒了。 　　脚下的藤蔓尽力保持着平衡，让詹金斯不会因为地面的震颤而感受到颠簸。但很快平稳便消失了，因为在市民广场的正下方，狂暴的金属触手同样伸出，毕竟这里才是差分机身体的中心。 　　金属钻开地面，与詹金斯生长出的藤蔓搅成一团。黑色的金属触手的纹路看似平滑，但实际上却有着一层层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突刺。这些金属层不断剐蹭着藤蔓，与藤蔓绞在一起不断升高。 　　藤蔓的生长速度有限制，因此只能调动广场上所有的藤蔓与地底深处的巨大触手裹挟在一起。 　　二者不断的争斗，几乎紧贴在一起不断的向上。就连藤蔓的根须与地下金属触手的部分，都搅动在了一起，覆盖住了广场的表面，让广场表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植物汁液与金属屑混在一起的状态。 　　两股触手向上延展，终于，就连詹金斯的脚下，也同时出现了金属与藤蔓的两种成分。于是他轻轻一跺脚，藤蔓和金属的生长同时终止，二者静止了下来。 　　此刻的詹金斯站在仿佛螺旋山脉的顶端，脚下是金属和藤蔓缠绕在一起，以一种可怕的美学形式构造出的螺旋山峰。 　　蠕动的藤蔓和金属仍然在詹金斯的脚下相互争斗，藤蔓表面粗重的茎叶如同人体生长出的可怕的外置器官，金属表面暗色的纹路则如同一只只睁开的眼睛。 　　它们仍不甘心，但都被詹金斯的力量束缚住。詹金斯仰头看着月光，丝毫感受不到月光和星空的力量。 　　诡境中的人们在地震时便莫名的消失了，仿佛一瞬间诡境的本质便发生了变化。世界规则全面压制血肉生命的力量，反而是金属和机械的力量占了上风。 　　老爹在广场边缘，站在巧克力所在屋顶的下方，目瞪口呆的看着螺旋之上的詹金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手中的手提箱忽的散发出了光芒： 　　“终于来了！你们可真慢！” 　　老爹急忙单膝跪下，将手提箱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地面上，有着旅者圣徽的那一面朝向上方。 　　屋顶的巧克力则从房顶边缘探下头，一边想要看看老爹要做什么，一边小心的庇护这片区域。 　　老爹小声的向贤者祈祷一下，在地面的震颤中，咔嗒～一声，非常小心的将手提箱两侧的卡扣打开。掀开箱子后，上方的巧克力看到箱子里面是联通下方的大洞，就好像手提箱下方是通往地底的通道。 　　“喵？” 　　巧克力用小爪子抓抓脸，然后一个男人的头从手提箱中的大洞中钻了出来。因为在洞里只能向上看，因此在看到老爹前，基尔伯特先生首先看到的是几乎在正上方的好奇的猫： 　　“哦，贤者啊！我看到詹金斯的猫了！我看到詹金斯的猫了！就是那只小猫！米勒小姐说了，只要看到了猫，就证明我们没来错地方！没错，这次果然成功了！我进来了！” 　　（相对）年轻的半神大声的说道，然后被老爹提着领子，从箱子中拽了出来。地面依然在震动，他们赶紧固定箱子不让其离开地面。 　　而在第一个人出现后，巧克力听到从洞口的另一端隐约传来的欢呼声和祈祷声。随后第二只脑袋也出现在洞口中，被老爹和基尔伯特先生联手拽了出来。 　　这还不算完，老守墓人的双脚还夹着他常背着的棺材的背带，因此在将老守墓人从箱子里拉出来以后，还要帮助他将那只棺材也拉到地面上。 　　源源不断的人从老爹手中的手提箱中进入都到诡境中，就连巧克力都看不出来这个强行制造诡境与物质世界通道的手提箱是什么来路。 　　人们依次从箱子里钻出来，先行出现的半神们已经飞上了天空，帮助詹金斯镇压暴动的机械触手。 　　而手提箱开启的那个通道，也并非能够一直联通外界，让所有人都进来。 　　最终进入诡境的不包括老爹在内，一共24人。这24人全都是半神，但并非都是正神教会的半神，还有三人是来贤者教会参加谈判的伪神教会的半神。 　　等到那只黑色的手提箱自行坍塌成一个黑点消失后，这24人一起来到天空中。老爹因为失去了进化钥匙的力量而受到了些伤害，因此没有与他们同去，而是站在巧克力所在屋顶的下方准备支援。 第2219章 古老的精神力 　　通过手提箱进入诡境的二十四名半神中，詹金斯熟悉大半，但没有看到贝凡娜小姐。这些虽然算不上是物质世界的最强战斗力（需要有人在外面，防止失败后被一网打尽），但也能说是教会为詹金斯提供的最强支援。 　　“不要靠近广场，去远离广场的节点，帮忙镇压那些看起来不一样的触手。” 　　金属与植物的螺旋之上，詹金斯大声的说道。他所在的位置是地下金属怪物的中心，但机械生命体存在多个节点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其他位置也需要压制。 　　刚才詹金斯并不是站着不动的，他一边控制着力量，全力压制深埋地底的差分机核心身躯的力量，一边试图搜寻差分机本体核心的位置。 　　但目前为止，仅凭灵光还看不出什么。想必，真的需要将“差分机第二阶段”完全击溃，才能看到隐藏在这层诡境最深处的核心。 　　半神们依照詹金斯的要求飞向城市各处，随着神术和仪式的灵光在“诺兰”各处的绽放，那庞大的占据了整个城市地底的躯体，终于无法集中全部的力量，与广场上空的詹金斯争斗。 　　青铜色的光辉顺延着詹金斯的脚下绽放，即使此刻无法完全使用【万机之理】的能力，唤出能力关键性的青铜色大书，但在上个诡境完美的掌控了生命、死亡和机械的平衡后，他已经能够靠植物来释放机械的力量。 　　代表着詹金斯对机械控制的青铜色光辉，加强了脚下藤蔓的力量，使其在一瞬间压制住了与其纠缠在一起的金属触手。 　　那深邃的夜空下，青铜和黄铜的色泽完全压制住了月亮的辉光。同属于机械的力量相互碾压，其中还有生命的力量辅助其中一方，詹金斯占据了优势。 　　藤蔓表面展现出了一些莫名的直线纹路，这是詹金斯才懂得的电路的图案。进一步加强的力量让詹金斯有了可乘之机，即使只是站在最高处一动不动，但这样的争斗绝对比和齿轮人的近身格斗要凶险的多。 　　“就是现在！生灵同感！” 　　强大的灵魂力量携带着磅礴的精神力，顺延着脚下的双螺旋异常结构体进入地下，精神力引起的共鸣让尚未完全出土的巨大金属身躯感到了危机。月下狂舞着的触手们，像是发了疯的一样，搅动空气，喷洒致命的毒雾， 　　明明没有雾，但本就漆黑的夜空越发的阴沉了。诺兰市夜晚的“万家灯火”逐渐的暗淡，就好像老照片褪去了显眼的颜色。因为第一阶段的结束第二阶段的开始，诡境也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 　　周遭的一起都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这像是外界的末日场景。但现实世界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连空间似乎都要被罪孽的力量腐蚀。 　　若是詹金斯无法战胜差分机，现实世界早晚也会变成这样，陷入到最深沉的末日中。 　　恩赐者使用的“能力”，本身就具有不同于仪式和任何超凡作用效果的特性，同属于生命类能力的【生灵同感】在詹金斯越发强大的灵魂的效果下，几乎是瞬间便同感到了隐藏在地底的巨大金属生物的感情。 　　因为具有感情，因此詹金斯认为这就是生物。但这绝对不是差分机的核心，差分机将自己本就残破的灵魂进行了分割，将其中极少的部分赋予了詹金斯此刻的敌人。它缺少差分机真正的核心，只是差分机的关键性躯体，但被微量的灵魂填补，其力量绝对不能小觑。 　　微量的灵魂也足以诞生情感，这微量的情感也足以被詹金斯捕捉到。意识的刚一接触，对方就传来了信息，就好像是设定好了，只要意识被接触就要发送信息一样： 　　“救世者威廉姆特，在面对我的身躯时使用了这份可以直接沟通灵魂的力量，你又要用什么办法来面对我的核心呢？” 　　“难道你想说我又上当了，提前将关键性的力量使用了？” 　　“不，只是想说，失去了这个筹码，你获胜的概率再次降低了。” 　　“原来你这么担心，我会从你残缺的灵魂入手，找到办法击败你。” 　　意识的沟通只在须臾之间，那庞大机械身躯在反抗詹金斯的意识交流，但凭借微量的灵魂力量，根本无法弹开詹金斯的精神连接。 　　只是在精神层面上被詹金斯占了上风，但在物质层面上，感受到了危机的机械躯体近乎本能的释放着更多的力量。那弥散着的灰雾已经飘满了整个城市，远处的神术光辉代表着教会半神们在拼劲全力，帮助詹金斯镇压暴动的金属怪物。 　　詹金斯一方面靠着精神力量试图干扰敌人的控制力，一方面收回螺旋剑取出手杖。双手握持，刺向脚下由双螺旋异体构成的螺旋“山脉”。 　　绿色的光辉再次刺激藤蔓们不断攻击金属触手，由差分机本体分裂而出的庞大金属生命体，眼看就要完全落于下风了。 　　也就在此时，远处再次传来了嘹亮的钟声。那声响似乎是从诡境的边界传来，顷刻间便响彻了整个世界。 　　受到了钟声的刺激，地下深埋着的庞大金属生物的力量骤然加强。詹金斯没反应过来，差点失去对脚下双螺旋结构体的控制。 　　他感受到了某种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力量渗透进了这金属巨物的躯壳内。体现在灵魂和意识的层面，詹金斯感受到了庞大的源自于过去的精神力。 　　必须强调的一点是，差分机在过去虽然是没有灵魂的纯齿轮结构，但这并不代表它从未研究过灵魂和精神力。差分机被创造出后的躯壳其实并不大，只不过在过去的万年岁月中，它不断为自己增添新的功能性模块，因此这源自于古老岁月的精神力的出现，并非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精神力近乎完美的融入到金属巨物微弱的灵魂中，与其接触的詹金斯立刻感受到了精神力中的无助、彷徨以及绝望。 　　“什么东西？” 　　凡人大概会担心对方的精神污染自己的精神，但詹金斯没这个担忧。他依然靠着自己的灵魂强大，近乎以碾压的态势与那残破的灵魂沟通。同时，即使差分机核心为这具躯体灌输了更多的力量，但因为不是本体控制，优势依然在詹金斯的身上。 　　周围的灰雾越发的浓厚了，但二十四位有备而来的半神们，也不只是来露一面的。所有人都是抱着决心而来，詹金斯虽然并不依赖教会的力量，但正神教会再怎么说也是物质世界最强大的超凡组织。 　　神术的光芒、咒法的灵光与那些灰雾绞在一起，让诡境中的诺兰越发的可怕。不只是大地，因为超出了容纳上限，这个本身就不稳固的空间残片，已经出现了裂痕。空间在震动，普通人也许观察不到这一点，但詹金斯和差分机都明白这代表什么。 　　“世界树！” 　　詹金斯高喊着，即使【世界树幼苗】的能力无法显现，但身后依然隐约出现了巨树的模样。那并非是正常的世界树幻影，而更像是上个世界的那颗钢铁巨树。 　　灵的流淌带动身躯掌控更强大的力量，皮肤下的血管隐隐突起，仿佛要在身体上勾勒出巨大的符文。眼睛仿佛闪着光，手臂与握着的手杖像是融为一体。站立在高空的詹金斯的身影，在这片刻时隐时现，谁也无法肯定他一定存在于这个连续的时空。 　　这种几乎全力以赴碾压的力量，几乎马上就要摧毁地底的金属巨物。但这时，一直被碾压的残破灵魂动了起来，带动那份由差分机本体核心的钟声传递来的精神力，在詹金斯眼前显现出一个男人的幻影。 　　这是二者的精神力交接下产生的现象，如果詹金斯放弃接触那残破的灵魂，这份幻影也根本影响不到他。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远处金色的波纹传递而来，不知是哪一位半神的神术，居然能够增强詹金斯此刻的力量。只是那幻影在金色的波纹中根本不变，半透明的男人zhan在空中望着螺旋结构上方的詹金斯。他穿着一袭麻布袍子，白色的缎带缠绕在头上，缎带上还别着一根不知什么动物的艳丽羽毛： 　　“机械的未来不好吗？” 　　这不是差分机在与詹金斯交谈，詹金斯感受到的，这是那份精神力显现出的过去生灵的思维，这是某个早已死去的古代人类，是差分机留存下的古代人类的精神烙印。 　　“机械的未来有什么好的？” 　　“人类太弱小了，无法战胜那些可怕的异族，如果能够将皮肉化为金属、将骨骼化为钢铁、将脏器化为齿轮，我们也能在这个世界，占据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这个人大概生活在很古老的那个年代，那时人类很非常弱小。 　　自远古至现在，差分机不会缺少支持者。而现在，那些过去的支持者显现了。 第2220章 过去的想法 　　“但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人类掌握了力量，已经不需要去改变自身的结构。所以，你就安静的沉眠吧，这个时代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不需要过去的游魂指手画脚。” 　　听詹金斯这样说，男人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你难道就只有这种手段？” 　　詹金斯通过连接的精神力问向那庞大的怪物，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问题，疯狂舞动在夜空下的金属触手们终于产生了改变。 　　触手顶端原本只是喷射灰雾，此刻从顶端的细孔中窜出了一道道的齿轮锁链。这些锁链向着四面八方射去，与其他触手喷出的锁链勾连在一起。 　　转眼间，一张由黄铜锁链勾连起来的金属大网，便覆盖在了诺兰的天空中。灵的传导变得更加便利，同时锁链的纹路也在勾勒出更加庞大的仪式基阵。 　　詹金斯看到了基尔伯特先生的那柄着火的细剑挥砍时的光影，看到了金色的神术光泽在试图斩断金属网格。但这些全都没用，这张网禁锢住了空间，大大增强了金属造物在这处空间的力量。 　　无边的黑暗仿佛从地底涌来，即使天空中的两轮圆月依然高悬于此，但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又一个幻影在詹金斯面前出现，这次是一个女人，她带着眼镜，赤着脚穿着祭祀的衣袍，胸口是半弦月的形状： 　　“根据我的研究，即使人类再进化几万年，身体素质也无法超越同时代的大部分异种。即使人类能够将异种生物驱逐出物质世界，让世界上只剩下人类，人类依靠血肉之躯，也无法实现对整个世界的开发。所以，将肉体转化为其他物质是最好的选择。相比将血肉转化为光、四元素等，转化为同样具有物质性的金属，是最优的选择。” 　　“那么你们研究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人类能够依靠智慧，发展出和依靠身体力量的异种们一样的文明？” 　　女人遗憾的看着詹金斯，摇摇头，也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这下，詹金斯终于弄明白了刚才那团怪异的精神力究竟是什么，在差分机无数次的被发现并被利用期间，赞同它的看法并愿意帮助它的人类应该有不少。 　　詹金斯虽然不认同它的观点，但也赞同差分机的观点很有吸引了。而那些相信差分机的说法，并愿意帮助它实现机械化全世界目标的人类，其本身的寿命也不可能突破物质世界的寿命锁999岁。 　　死去的支持者们的精神力被差分机搜集，继续协助它实现目标。其中的一部分被展现在了詹金斯的眼前，试图用这些过去的人类的想法，来污染詹金斯的想法。 　　应该说这样的想法很有创意，让来自过去的人们来说服现代“思想顽固”的詹金斯。但如果差分机想要凭借这个就让他改变主意，未免也想的太轻松了。 　　狂舞着的触手带动那张覆盖了天空的黄铜齿轮金属网在抖动，灵的扩张引来了新一轮的灰雾的侵蚀。“诺兰”平整的地面已经出现了裂纹，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试图一口气冲出地面，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二十四名半神很好的帮助了詹金斯压制那些触手的力量，让他能够全心全意的对付巨型金属怪物的核心部分。 　　得到了差分机的支援，与藤蔓绞在一起的金属触手再次运动起来。它们深深的与粗壮的藤蔓贴在一起，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身表面那些有着黑色灵光的纹路中。 　　詹金斯自认为目前这种情况完全可控，因此也没什么慌张，而是继续用自身的精神去接触那残破的灵魂。只要在精神层面的战斗中他胜利了，那么他完全可以趁机控制这庞大的金属怪物。 　　一旁屋顶下的老爹看不出这一点，所以有些着急，从那件詹金斯很熟悉的羊毛衫的口袋里不断掏出各种奇怪的东西，像是在接着准备什么。 　　他附近倒是没有任何的雾，甚至连那些触手四下散布的有害气体都没有。是头顶的猫保护了老爹，巧克力还是很懂事的。它看出了詹金斯此时占了上风，因此一点也不着急，只想养精蓄锐，等差分机的本体核心出来以后，展现自己的力量。 　　随着精神的越发靠近，詹金斯眼前出现了第三个虚幻的人影。这人影居然是精灵，只不过是老年的精灵，看上去和几个月前即将自然死亡的老精灵差不多的气质，都是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 　　“肉体终归是有极限的，就算是长生种族，也终归会有一天到达生命的极限。血肉贫弱，终归抵挡不住时间的冲刷，就算是有近乎无穷的生命力，肉体的腐败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倒是实话，就像詹金斯就算向一颗大树灌注无穷的生命力，也无法让它永生，只会让它在短暂的时间内，经历岁月的荣枯然后走到终点。 　　“生命”本身就有开始和结束的含义，詹金斯在繁花诡境中，更是亲口向那位主宰诉说了自身对于生与死的自然循环的看法，因此自然的力量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但机械可以永生，坏掉了就去替换，低级的就去升级。这就是机械的美妙，血肉之躯终归有终点，但机械是永存的。” 　　半透明的老年精灵站立在高空上，周围的气旋卷起黑色的烟和灰色的雾，狂风席卷着诡境中的一切，它身后狂舞着的触手即使只是看一眼，也会让凡人彻底丧失理智。 　　“既然机械是永存的，那么为什么现在我面前的只是幻影，而不是机械人？” 　　詹金斯一边操控着灵对抗地底的巨物，一边很好笑的问道。 　　“那时大智慧的技术还不成熟，但现在已经成熟了。先前被你击败的齿轮人，其技术是否已经到了近乎永生的地步？” 　　刚才的齿轮人哪怕留存了一个小齿轮，也能说是个体还存在，有金属在附近就能转化重组，的确可以说是近乎永生。这种不死不灭的东西，完全已经属于真正的诡物了。 第2221章 论证 　　“我注意到，你称呼差分机为‘大智慧’而不是吾主？这倒是稀奇。” 　　空中的对话还在继续，比起差分机，这些来自过去的精神烙印要讲道理多了，发现说不过詹金斯也不会继续纠缠。 　　“我们赞同大智慧的想法，认同它的做法，因此在它脱离封印的短暂时间内帮助它。我们与大智慧是同等地位的，大智慧也认同这一点，所以我们才会在死前，主动将自身精神的一部分割离出来交给它。” 　　那老年精灵回答道。 　　“没看出来它还有这种号召力。” 　　詹金斯心中想到，然后对面前虚幻的老年精灵说道： 　　“不过你可说服不了我，换下一个吧。你虽然只是精神力的显化，但到底也是精灵，怎么能对世界树如此的不敬重？” 　　“世界树？” 　　面前的老年精灵连生物都算不上，只是精神力的浅薄显化，只能对特定的场景和信息作出反应，因此当然不能像其他所有精灵那样，一眼看出詹金斯的不对劲。 　　但他的确还保留着对世界树的本能反应，下意识的就想要弯腰鞠躬，但又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我虽然赞同大智慧，并愿意帮助它，但我从未忘记自己曾经是精灵，我也曾在世界树下与朋友们一起举行成人典礼。我无法说服你，但我要提醒你，我们的出现，绝对不是为了单纯的干扰你的想法。看看你的手臂。” 　　说完，他也消失在空中。 　　詹金斯疑惑的想了想，一只手继续握着手杖，一只手撸开袖管，然后看到自己泛着光的手臂上居然多了几道黑色的斑纹。 　　在被精灵提醒前，他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不是什么毒素和诅咒，而是那份淤积多年的快要腐烂的精神力带来的影响。换句话来说，那团精神力混合了大量混杂的想法，又经过了多次的融合，多次的淬炼，以及时光的冲刷，已经变成了近乎是垃圾的东西。 　　腐烂的垃圾可能会被大地重新吸收，但腐烂的精神力如果能够一直存在，那就是对所有灵魂都有害的剧毒。这种足以和“人之脓”相媲美的东西，也就只有差分机这样的古老存在才有可能拿出来，但能够像它这样存在如此多年的任何其他生物，都不会无聊的去收容一大团慢慢腐烂的精神力的结晶。 　　总之，由于詹金斯的贸然接触，腐烂的精神已经顺着精神链接蔓延到了他的躯体上。他本身应该能够察觉到，但因为这团精神力的特殊性质，直到被提醒一下才注意。 　　“没什么关系。” 　　心中想着，灵便开始冲刷自身的躯干。那些黑色的痕迹自然一点点的变淡，但又因为詹金斯和残破灵魂的持续接触，而不断的显现，这是一场拉锯战，除非詹金斯放弃精神层面的战斗，否则还要持续很久。 　　诡境的空间越发不稳定了，夜空中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闪电。这不是打雷，而是空间即将崩塌的征兆，诡境本身其实不适合做决战场地，毕竟这里只是空间碎片而已。 　　在双重层面上被詹金斯压制，又有二十四位有决心死在这场战斗中的半神们的帮助，差分机特意拉入诡境的自身最重要的战斗躯体，居然连地壳都没能突破，便几乎要落入溃败的境地。 　　忽的黑色的灵光强盛到了极致，在詹金斯面前的空间汇聚。因为灵的作用，空间坍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在玻璃破碎的声响中，一根巨大的金属触手从中探出。那怪物既然无法通过挤破地层的方式来到地面上，居然想着直接击碎空间。 　　触手击向詹金斯的额头，但还没接触他，便被静止在了空气中。詹金斯抬起自己的头，右眼中庞大的旋转齿轮虚影一闪而过，随着青铜色的光辉几乎要从眼睛中射出，他异常冷静的说道： 　　“回去。” 　　于是触手乖乖的缩回到了空间的碎裂中，碎裂的空间也随即恢复。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詹金斯已经有些厌倦了这样的争斗，放开自己全部的力量，让青铜色的光灌入脚下的藤蔓与金属的双螺旋结构。 　　钟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是在詹金斯的身后响起，那若隐若现的巨大钢铁之树的虚影再次出现。 　　“直接让你的本体核心来见我，不是更好吗？” 　　忽的抬起右手，轻轻在空气中挥动后，那片青铜色的金属色泽被播撒到了空气中。触手们射出的黄铜锁链巨网，在沾染了那些光点后，立刻被腐化为生锈的青铜色泽。詹金斯正在逐渐抢夺这巨大怪物的力量。 　　“没有意义。” 　　双手拔出手杖，然后再猛地向一刺。绿色的生命、灰色的死亡、青铜色的不生不死，三种完全平衡的力量顺延着双螺旋结构，由高空中最小的那一点，向着地面灌输而去。 　　旋转的光彩，让整个广场都亮了起来。但广场边的老爹却能感受到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詹金斯真的成长了。” 　　看向整个诺兰，詹金斯决心现在就结束这一切。那三色融合的混沌般的色彩进入地下，旋即扩散到整个诡境的地面，人们听到了地面以下的响动，看到了从地面裂缝中喷涌而出的火光和灼热的蒸汽。 　　也就在此时，詹金斯的双臂忽然发痒，是那些污染性的腐烂精神力的作用。但他丝毫没有动摇，闭上眼睛，让原本就非常牢固的精神连接更加的稳固。 　　他大胆的放开自己的灵魂去接触地底巨型金属怪物的灵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即将崩溃的诺兰的黑色夜空下，一个个半透明的虚影依次出现，包围在詹金斯周围的天空下注视着他。 　　这些都是在数万年以来，认同差分机理念，并愿意帮助它的人们给那台机器留下的馈赠，其中甚至还有属于十八纪的人们。 　　人们都对着詹金斯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但詹金斯只是摇头： 　　“你们只是精神力留下的烙印，甚至连完整的意识都算不上。离开吧，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说道，但那些虚影却没有消散： 　　“十八纪元的救世者啊，我们见证了无数的岁月，我们千百人的意识，早已论证过机械化的正确性。”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晃动，黑色烟和灰色的雾绞在一起，再被狂风吹动，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但詹金斯和进入诡境的二十四位半神都没有害怕，那些代表着他们力量的灵光，十分稳定的发挥着作用，就仿佛暴风雨的大海上的孤岛一样。 　　詹金斯本身有信心，早已看到了结局，所以不担心，而冒险来帮助詹金斯的人们，则纯粹是靠着勇气和决心，拯救世界的决心。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在世界最危险的关头站出来，牺牲自己来换取哪怕一丝的可能性。 　　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勇气，这大概就是人类的赞歌。 　　虚影的声音只能被与它们接触的詹金斯听到，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是千万人声音的集合。 　　“你们论证过？不，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詹金斯对着面前的狂风回答道，这风让他大衣的衣摆飘动，眼睛都必须眯起来才能不迎风流泪。 　　“不，真理是要被论证出来的，而我们这些人，已经论证了千万年。结论是，十八纪的救世者，你在阻碍人类的进化，最终的进化。” 　　一道道虚影跨过了空间扑向詹金斯，它们并非是要进攻，而是将自身精神力中所包含的所有信息传递给詹金斯。这些念头就算一点污染性也没有，也足以让一个思想健全的人被洗脑成它们想法的一部分，更何况此时的精神力经过了时光的冲刷早已腐烂成近乎毒药和垃圾的东西。 　　庞大的信息量在短时间内冲刷詹金斯的心灵，千百人坚定的共同想法，一遍遍的在詹金斯的脑海中回荡。那些关于人类的机械进化，那些万物平等的世界的构造想法，统统挤进詹金斯的心灵中。 　　但这些完全没用，神的灵魂不会畏惧凡人杂乱的念头。更何况，詹金斯见识过比起蒸汽文明更加先进的科技文明，明白只要人类的勇气和求知欲还在，人类的智慧就是人类本身最强大的武器，人类不需要摆脱羸弱的肉体。 　　如果让人类全部从血肉之躯转化为金属构型，反而锁死了人类进一步进化的可能性。每一个种族，都具有自己独特的天赋和能力，没有哪一个种族是完全的废物，而舍弃自己的种族的特征去迎合异类的想法，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想法。 　　所以，詹金斯并不畏惧那些疯狂涌来的思想，反而在自己的脑海中试图与它们展开辩论。但那些想法只是思想的烙印，不具有与他对话交换看法的能力。 　　这让詹金斯再次认清，这些东西不过是差分机宣扬自己观念的“复读机”而已。所以他彻底不再理会，反而是将那残破的灵魂强制性的拉进自己的灵魂。 第2222章 它在群星中 　　精神层面的战斗远不如物质层面的战斗来的容易，但因为彼此间体量差别的过大，因此几乎在詹金斯决心结束这场战斗的下一秒，那片从不完全灵魂上分裂出的残破的灵魂碎片，便破碎了。 　　肉眼是看不到灵魂碎裂的过程的，但因为彼此之间精神相连，所以詹金斯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小片玻璃，被自己这个庞然大物踩碎的全过程。 　　失去了灵魂力量的引导，地底庞大的机械怪物彻底的失控。越发狂乱的触手们试图清扫地面的一切，一瞬间，半神们差一点压制不住，让地下的东西突破来到地表。 　　“威廉姆特，快做些什么！” 　　詹金斯从风中听到有人喊道，于是也大声回应了一下： 　　“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他左脚向下一踩，双手放开了手中的手杖，自身腾空而起。这当然不是飞行，只是借着自己的强大力量跳到了高空。 　　从高空俯瞰，诡境的空间几乎能够一览无遗。金属触手犹如城市中成长出的烂疮，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鉴于差分机有给自己造物安装自爆装置的坏习惯，所以詹金斯没有试图完全控制这具巨大的金属躯壳。 　　他在空中感受着空气中的风、雾和烟，再次让那颗钢铁巨树的虚影出现在身后。 　　经过了这九层塔的层层考验，他也认为自己懂得到了更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东西是完全对立的，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必定拥有融洽平衡的可能性。 　　万物都可以共存，但如果世间只存在一种事物，那么肯定是错的。差分机走错了路，对于这一点，詹金斯越发的可以肯定。 　　身后的金属巨树的虚影越发的凝实，生命与死亡，还有不生不死的机械，三种力量向着这处狭小的世界播撒下光辉。即使只剩下四项能力，无法完全使用【万机之理】或者【世界树幼苗】也没关系。 　　他正逐渐摆脱恩赐者体系的桎梏，摆脱这种类法术位超凡体系对高位者的束缚。 　　在风中，那些混沌色彩的光点被送到了城市的各处。随着光点融入大地，融入触手，融入诡境中人们的身体内，地面的震动逐渐平息，空间的撕裂也一点点的被修复。 　　触手们的狂舞停下了，它们沿着地表的空洞回到了地底，那些黑烟和灰雾，也在风中渐渐消散。 　　月亮从云层后露出，诺兰正在逐渐恢复平静。二十四位半神重新回到广场边缘，看着攀附在广场上，像是山又像是树的双螺旋金属藤蔓异构体，像是时光倒流一样的慢慢向下收缩。 　　二者原本互相缠绕在一起，此刻随着藤蔓表面的符文和金属表面的咒文的闪烁，它们互相摩擦着彼此，一圈一圈的解除缠绕。 　　当最后一根藤蔓收缩回广场石砖的缝隙，最后一股金属丝缩回到广场正中央的大洞，并重新将大洞填补上以后，天空中的詹金斯迎着月光缓缓的下落。 　　当然，这也不是飞行，仅仅是凭借风的帮助的滑翔。 　　当詹金斯的双脚踏足到了地面，除了那座因为齿轮人自爆而毁掉的钟塔，诡境中的一切仿佛都回归了正常，就好像刚才只是一场梦。 　　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知道这不是梦，夜空下无数灰色、绿色和青铜色的光点在飞舞，空气中属于诺兰的焦臭味道挥之不去，漆黑的夜空中黑色的闪电在不停闪烁。那正常情况下无法注意到的低语声，随着战斗的平息，声音越来越大。 　　两轮圆月的光芒逐渐的黯淡了，就好像在惧怕什么。 　　“它终于要成为灾厄之兽了。” 　　詹金斯站在广场中央长出一口气，老爹等人快步走来，巧克力也跑来，跳到詹金斯的怀里。 　　“这样……算是结束了吗？” 　　几乎人人都带着伤，甚至那位来自海洋教会，擅长使用三叉戟的半神必须被人们架着才能站稳，但至少大家都还活着，刚才最大的压力在詹金斯这里。 　　“当然不算结束。” 　　詹金斯回答了基尔伯特先生的问题，然后看向四周。“诺兰”的市民们又重新出现在了广场上和街道上，但离开诡境的白色光门没有出现。 　　“我击败了差分机创造的人形化身，与你们一起击败了差分机用于战斗的关键性躯体。现在，只差它的本体核心了。” 　　“那么那个本体核心在哪里？” 　　老守墓人连忙问道，他背着的棺材已经没有盖子，原本很是潇洒的胡子像是被烧过一样。除此之外，上衣左边的袖子没有了，右胸还有血迹，但眼睛依然有着超过年龄限制的光彩。 　　“不着急，等它彻底完成蜕变后再说，你们看。” 　　詹金斯站在广场中央指向天空，一般来说诡境的天空全都是黑暗，根本无法观察到星象，但这一次的诡境极其特殊，不仅有月亮同样也有星星： 　　“它在群星中。” 　　在场众人都是半神，对于星象也都有各自的理解。被詹金斯一指，立刻发现了这片奇特星空的奥秘。在群星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潜藏。那无法描述之物，近乎与夜空的黑暗背景融为一体，但却又能够随着星空的变动而呼吸，而颤动。 　　那是沉眠的灾厄，是升华的灾厄。从一开始，它便沉睡在众人头顶的星空中，而现在云开雾散，已经能够看到这庞然大物般的东西，正在这片星空中完成最后的升华。 　　已经不用詹金斯的真实之眼了，肉眼便能观察到那不可名状之物的与整个诡境世界的灵的循环。每一次颤动，它便能强大一分，每一次的节律，都代表着力量的增强。 　　而更关键的是，那让人几乎不敢直视的黑暗深邃。在隐藏在星空的庞大之物的中心，近乎众人头顶的位置，夜空中多了一个黑色的旋涡。它藏在幽邃的夜空背景下，恐怖、绝望，尽可以以任何负面的形容词来形容它对人们的影响。 　　但它同样沉重，沉重到几乎要从天空坠下，并拉扯着天空的空间与下方的空间重合。这是一切的根源，这是十八纪的罪孽，这是人类在创造文明的同时，同时制造出的最恐怖的造物。 　　星空中仿若有无数的触手在舞动，又好像群星的秘密正在被那不可名状之物撕扯。那幽邃的、恐怖的、未知的，一切的罪孽都聚集在了头顶的这处星空之中。 第2223章 身为人的责任 　　没有察觉诡境虚假星空的异变时，还没什么。但一旦被詹金斯点明了它的位置，现在即使是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星空中的诡异以及可怕。那是压迫灵魂的力量，即使是完全封闭感知，也会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不断的受到腐蚀，在不断的受到污染。 　　仿佛看到了钢铁城市的幻影与眼前重合，仿佛看到了昏黄的天空下浮空飞艇与蒸汽齿轮鲸鱼共舞。 　　这不是凡人应该接触的力量，但二十四位半神中，有人接触过类似的力量。 　　“灾厄之兽！” 　　那位来自伪神教派【唤灵协会】的半神睁大了眼睛看向星空，两行血泪沿着女人漂亮的脸颊向下滑落。老守墓人立刻扶着她的后脑勺，强制让她低下头，身边自然教会的半神女士，则帮助她平缓躁动异常的灵。 　　“不，灾厄之兽-【差分机】还没有完全的成型。它还在孕育……” 　　因为战斗的异象被詹金斯恢复平静，此刻夏日的星空下，仿佛星河倒悬一般。这也有沉睡在星空中的怪物的原因，詹金斯抱着猫站在广场上，像是伸出手就能摘下星星。 　　闪亮异常的星光代表着更加异常的灾厄泄漏出的力量，这星光在众人发现“它”的数秒后，亮度便超过了虚假的双月。银蓝色的星光披挂在众人的身上，将詹金斯的头发和肩头，将怀里黑白色幼猫的皮毛，都映成了那令人迷醉的色彩。 　　这是来自星空中灾厄的色彩，这是疯狂的色彩。诡境中虚假的群星，仅仅是因为接触到了尚未成型的灾厄之兽力量的残渣，便已经有了即将异化的趋势。灾厄之兽的力量，由此可见一斑。 　　“救世者，可是……” 　　有人想要趁着这个关键的时刻，击败诡境星空中的东西，但詹金斯却做出了噤声的姿势。他明明站在众人的中央，却又好像距离人们非常的遥远。比起詹金斯以凡人的身份踏入金属高塔的那一刻，他真的改变了很多。 　　“每一纪都必定会出现灾厄之兽，这是多余的罪孽的凝结。所以，即使我们击败了此刻的差分机，迟早还会有其他的灾厄之兽出现。请耐心等待，不如一次性将问题解决完，我说过，这是最终的决战。” 　　他将自己曾经说过一次的理论再次重申了一遍，虽然的确很有道理，但人们担忧的是这样仓皇的准备之下，是否能够击败新生的第十八位灾厄。 　　在过去古老的纪元，末日到来前，物质世界的人们总是会提前得到预警。不管是紫色的命运之星的出现，又或者是救世者们的异常行动，甚至是大贤者们作出的预言，总是能够提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对文明作出预警。 　　詹金斯在诡境中，就不止一次的遇到了过去的人们为了生存而建造的避难所，这就代表着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为文明安排后路。有充足的时间，去试图拯救自己的时代，拯救所有的人。 　　而对于十八纪元来说，从紫色的命运之星显现，到如今与灾厄之兽决战，时间跨度甚至还不到一年。 　　人们没有时间最好应对末日的准备，不管是世俗还是宗教，双方都没有时间做好战斗准备，并安排最坏情况下的避难方法。 　　因此，面对此刻即将孕育出的灾厄之兽，最好的选择其实是提前终止它的诞生。随后，利用接下来的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重新制定面对灾厄和末日的办法，并建造文明延续的最后火种地。 　　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去了无牵挂的面对灾厄之兽，面对人类十八纪文明的终章。 　　以上是最好的选择，但那只是对其他人最好的选择，对于辛苦爬到了第九层的詹金斯来说，现在就是决战之时。 　　“这是陷阱。” 　　詹金斯抱着猫望着天空说道： 　　“它故意沉睡于星空，就是为了让我们认为，自己提前一步来到了第九层，可以阻止它的最终升华。但这是陷阱，差分机怎么可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等待吧，我和它早已下定了决心，命运也早已做出了裁决，今天就是最终的决战之时，救世者和灾厄，必定在今日完成各自的使命。” 　　既然詹金斯这样说，人们也不敢反对，于是便没有人再提出要出手试探此时差分机的情况。詹金斯这时问道：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人们互相看着，等待别人先开口，最后是老爹开了口： 　　“情况很糟糕，你能够想象到的末日场景，几乎都在物质世界出现了。现在空气中的毒气的含量，已经不允许普通人随意离开家门，并且，世界各地都传来了普通人在那些飘落的白色灰烬中，被转化为齿轮人的报告。” 　　虽然听起来可怕，但也并非是很意外的事情。倒是詹金斯看向老爹，让老爹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老爹，你的身体没事吧？” 　　他抓向老爹的肩膀，绿色的光辉立刻放射出，笼罩住了一行二十六人。仿佛温水从头顶浇灌，不仅是肉体受到的伤害受到了治愈，就连因为大战都消耗的灵，居然都在缓慢的补充： 　　“不得不说，差分机的九层塔真的是不错的挑战，我想，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能够从第一层安全走到第九层，恐怕也会有极大的改变。” 　　詹金斯说着，摸了摸自己的猫。老爹则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虽然伤病都被治愈了，因为进化钥匙的离开而蔓延了几百年的寿命诅咒也被消减了，但三天必死的状态依然没有改变，这不是詹金斯现在能够解决的。 　　“救世者，我们只是教会派来的第一批增援。在您进入塔以后，这座塔多次发生剧烈的抖动，现在诡境和外面的空间壁障已经被消减了很多，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儿，教会会想办法将第二批增援送进来的。” 　　基尔伯特先生说道，他是二十四位半神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贤者教会近千年来最年轻的半神。本身应该说是前途无量，却自愿加入了增援的队伍，前来帮助救世者。 　　只是，这位先生以往都是直接称呼“詹金斯”，现在却称呼詹金斯为“救世者”，这代表了前后的态度，也显示出詹金斯在进入塔前化身成神的后果。 　　他暂时没想解决这件事，只是点点头： 　　“这个其实并不着急，毕竟不管来再多人，最终的决战也只会发生在我和它之间。说起来，这段时间，没有发生民众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暴乱吧？” 　　“暂时还没有。” 　　旅者教会的中年人声音很沉闷的说道，虽然这位看起来不起眼，但这是一行人中最强的一位，詹金斯以前甚至没有见过他，大概是旅者教会隐藏起来用来对付意外事件的半神： 　　“您进入塔内以后还没有24小时，教会和王国能够控制好秩序。但一旦外面的情况变成常态，恐怕事情就不会很乐观了。” 　　“还没到24小时吗……” 　　因为诡境内外的时间流不同，在詹金斯体验里，他已经度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也好，我们争取在今天解决战斗。” 　　他对所有人说道，只是大家都没有詹金斯这样的信心。 　　“詹金斯，你有什么准备？” 　　老爹问道，也只有他还称呼詹金斯的名字。 　　“我有很多准备，一会儿可以一个一个的尝试。老爹，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明年夏天，您还要参加我的婚礼呢，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他这样说道，也不在乎什么是否应该在大决战时说这种话的问题： 　　“大家都会活着回去的，所有人。” 　　连巧克力都有些诧异詹金斯的信心，但想到自己的力量，小巧的猫认为詹金斯说的很对。很快，它就将以拯救一切的身份，出现在詹金斯的面前。一想到詹金斯会露出的表情，巧克力就激动的几乎要浑身发抖。 　　詹金斯有些担忧的摸了一下自己疑似得了癫痫的猫，抬头看向夜空中的那个黑洞，它越来越“沉重”了，沉重到就连此刻的詹金斯，都有些不想去面对它。 　　“时间差不多了，我的建议是，你们先离开这里，我自己来面对。”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够离开呢？” 　　人们说道，詹金斯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被人们簇拥在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很相像。他们充满了决心，在进入诡境前，就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没有人会在现在逃离了，这是身为教会成员的责任，也是身为人类的责任。 　　“那好吧，我们一起走吧。” 　　本来想要飞向星空，在那片无垠的星海中面对最终的敌人、最终的灾厄、最终的差分机。但就在詹金斯还在考虑让谁带着自己飞上去时，就听到头顶的星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响声。 　　那是宣告的钟声，最终时刻到来了。 第2224章 宣告的钟声 　　不仅是诡境中的二十六人一猫人，整个物质世界，乃至于物质世界紧邻的星界和影界，所有的智慧生命都在这一刻听到了钟声，听到了钟声中传来的宏大的带有回音的宣告声： 　　“我是大智慧，背负此世一切罪孽，拯救贫弱血肉。” 　　黑色的风以物质世界的诺兰为中心，向着全世界横扫而来。简直就像是诡境中刚才发生事情的延续版，在大地震动、海洋呼啸的同时，一根根金属触手钻破了地壳，在整个世界的天空下狂舞。 　　那黑色的风、燃烧的灰烬和灰色的雾，宣告了物质世界的末日的到来。 　　狂舞的触手向外喷射更加可怕的致命毒雾，燃烧的灰烬和灰色的雾中，机械与毒雾的怪物们依次走出。黑色的灵光随着黑色旋风，从诺兰污染了全世界。 　　如果詹金斯此刻能够暂时回到物质世界，那么真实之眼中的一切，都会观察到代表着罪孽的灵光，就如同他与伯恩斯教授曾经历过的末日诡境一般。 　　整个世界与“蒸汽”“齿轮”有关的金属机械都在这宣告声中抖动了起来，万机之主的罪孽之兽终于显现，这是第十八位罪孽的化身，是物质世界的文明遭遇到的第十八位灾难实质。 　　物质世界的人们眺望落着灰烬的黑色天空，庞然大物的影子在黑云中若隐若现。 　　亚莉克希亚站在窗边看着天空： 　　“终于到最后了。” 　　矮个儿的女士暗自捏紧了拳头，她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海瑟薇和布莱妮依偎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红发的女士和金发的女士相互安慰着，不敢想象詹金斯此刻正面临着什么。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年轻的公主殿下面色严肃，女仆小姐则依然是那副惯常的表情： 　　“茱莉亚，你会担心吗？” 　　公主殿下发颤的声音能够体现出被她抑制住的心情。 　　“如果您是指詹金斯，是的，我很担心他。” 　　女仆小姐非常坚强，她按住了多洛丽丝的肩膀： 　　“您也应该对你为未婚夫抱有信心。” 　　“这也是淑女必备的性格吗？” 　　年轻的公主，未来的北国继承人转过身，用发凉的手握住了茱莉亚的手，脸上满是担忧。陪伴着公主成长的女仆小姐脸上露出笑意，她也抓紧了多洛丽丝的手： 　　“不，这是您作为詹金斯未来的妻子，应该具有的性格。殿下，请相信他。” 　　温莎小姐、杰西卡、J小姐和西格莉德则在另外一扇窗前，四人一起看向外面的“景色”，感受着内心不由自主升腾起的恐惧： 　　“这就是末日吗？” 　　西格莉德忍不住喃喃自语： 　　“比教会的古代预言诗中描绘的还要恐怖。” 　　灾厄之兽的力量正在扩散向全世界，那些从地底钻出的舞动的触手，以及从黑云和灰雾中诞生的怪物，不过是末日的先遣使者。 　　“我曾见到差分机对末日的推测图景。” 　　不知是哪一位“杰西卡·温莎”说道： 　　“但这比预测出的模型还要恐怖。” 　　“詹金斯没问题吗？” 　　西格莉德也在担忧，从刚才开始，她一直在小声的祈祷。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詹金斯。 　　“我不敢说完全没问题，但他比任何人都要特殊。” 　　J小姐说道，想起詹金斯，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这个家伙，可是舍不得死呢。” 　　三位杰西卡都想到了那个有些意外的夜晚，虽然那个夜晚的主角只有两人，却有四个灵魂参与其中。姑娘们在此前，都未想过如此……放荡的事情，但她们都认可夜晚的另一位男性主角，是杰西卡·温莎的爱人。 　　“是的，他才舍不得死呢。” 　　脸颊微红的杰西卡小声说道，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两位曾经的女王，则相互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诡境中的詹金斯抬头望着头顶的大洞，非常意外的是，即使完整体的灾厄之兽出现在了这个诡境，居然没有因此撑裂这个空间。 　　除了起风，此刻诡境中的诺兰居然毫无异状，根本不像是灾厄之兽在天空中诞生。 　　“即使成就了不死不灭的灾厄之兽，它也不敢到物质世界，和毫无限制的我来战斗，这家伙可真是谨慎。” 　　詹金斯小声的说道，然后看向周围坚定的人们： 　　“那么请小心了。” 　　话音刚落，黑色的光柱从天空中的黑洞中射出。在那光柱中，一颗黄铜色，带着极其复杂黑色纹路的金属球出现在了地面。 　　立刻，污染性的黑色灵光以肉眼可见的态势蔓延，詹金斯立刻挡在众人的面前。混沌色彩的光芒笼罩住一行人，在黑色灵光的“海洋”中艰难的开辟出一块幸存者的岛礁。 　　但这样还不够，沉重的罪孽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抗衡的。即使那颗圆球只是存在于此处，人类的半神们低下头封闭自己的五感，也能感受到灵魂逐渐变得“肮脏”。 　　比较靠前的几人，面色已经变得麻木，肉体的身躯上逐渐浮现出金属的色泽。面前，是整个纪元的罪孽的化身，是文明的反面力量。十八纪元最后一刻的文明有多么昌盛，这颗圆球便有多么的强大。 　　更不用说，这是从上古纪元开始，见证了无数文明兴衰的金属信息存储器。灾厄之兽的诞生之初本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差分机是个例外。 　　詹金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颗黑色光柱中的浮空金属圆球的面前，代表着神的力量的金色的光芒在体表微微放出，这同时也代表了灵魂与身躯的双重完美特性。他暂时庇佑住了身后的人们，但望着面前的圆球，久违的凝视深渊的感觉涌上心头。 　　肉眼所能观察到的金属圆球，不过脑袋大小。但肉眼能够捕捉到的信息，不过是冰山一角，即使詹金斯能够看清楚黄铜色圆球表面的黑色纹路的邪恶、扭曲和无序感，但对比感知到的恐怖，肉眼看到的不过是狂暴海洋上的一片飞羽。 第2225章 电气时代VS钢之大地 　　在詹金斯的感知中，面前的东西像是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庞大山脉。山脉在那幽邃的黑暗中连绵起伏，像是巨兽，又像是古老者的尸骸。但眼睛看到的，不过是那山脉的模糊黑影。 　　如果只是“看”，那么心中的恐惧也只有那么一分，但如果想要“看”的更仔细，“看”的更清楚，那么山脉就有可能完全吞噬掉自己的灵魂。 　　从凡物到灾厄的升华，堪比凡人到神的升华。差分机不再是差分机了，它是灾厄的化身，是不死不灭的整个十八纪元时光阴影的化身。 　　“救……世……者……” 　　不知为何，说话的方式又恢复到了詹金斯第一次与其交谈。詹金斯猛地一怔，那金属摩擦的难听的声音在心灵中回荡，他居然听到了自己身体内有齿轮转动的声音： 　　“差分机，这是最后之战了！” 　　舍弃那些多余的想法，他伸出手直接摸向面前的圆球。手臂连同外衣的袖子，在越发靠近圆球的同时，颜色向着黄铜色蜕变。 　　詹金斯另一只手强制按住自己的猫，不让它乱动，伸出的右手毫不犹豫的触碰到了圆球。那一刻，他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脏中传出了齿轮转动的声音，但完全没关系： 　　“机械迷梦！” 　　灵魂的拉扯让他产生了自己腾空而起的错觉，幻梦的降临让眼前的一切变得迷糊。灵的流动构建起早已准备好的庞大的梦境世界，这是詹金斯早就为差分机好的幻梦境，是他深切构思出的大场面。 　　意外的是面前的圆球没有任何的反抗，便被詹金斯拉入了那场幻梦中，只是筑梦者同样也进入了梦境。 　　二者的相对位置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保持着相互接触的动作。身边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平整的柏油马路从脚下延伸向远处，头顶飞过…… 　　幻梦的铸造戛然而止，仿佛展开的画卷被硬生生的停下。 　　“你……以为相同的陷阱，我会掉进去……两次吗？” 　　那些即将被构造出的场景，像是飞灰一样的飘向空中。相反，在第八层诡境中见到过的钢之大地的末日场面，居然在詹金斯主导的梦境中逐渐的变得清晰。 　　虽然二者都是类似钢铁都市的场景，但显然詹金斯这一侧的更加鲜活，颜色也更加的艳丽，而差分机构筑出的场景只有一片近乎完全一致的昏黄色。 　　两处都不是很清晰的场景对撞，在碰撞的边缘处，出现了类似锯齿形状的混沌的场景。那混乱的场景中，既有触屏手机冒着蒸汽运行的画面，也有蒸汽机车驶过一座座高压输电塔的场面。 　　詹金斯与面前的圆球分开，双方各自站立在自己构筑出的场景的一侧。机械迷梦虽然由詹金斯开启，但到了现在，纯粹是比拼双方的信念和计算力。 　　“原来……如此……你居然是这样的来历。你是……完全无法预测的变量。” 　　见到这幅场面，差分机也终于是明白了詹金斯的来历，这是詹金斯尚未对自家的女士们说出口的秘密。 　　它的感官探查到了被詹金斯的梦构造出的机械们的结构，并看到了那些复杂的电路和集成化的小型设备。它看到了那座繁华都市的夜景，它看到了高空中掠过的不带有任何超凡要素的飞行器。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不认同我的观念的原因……” 　　声音并非来自于圆球，而是来自于整个幻梦的世界。这代表着，差分机正在逐渐获得这场梦的控制权。对方曾经在梦中，被詹金斯的谎言欺骗，因此在升华自身的同时，特别注意这方面的力量。 　　现在，强行将灾厄之兽拖入梦中的詹金斯，落入了下风。 　　“看看这一切。” 　　詹金斯说道，面色异常的严肃： 　　“我见识过这一切，我知道人类的文明，即使不依靠超凡也能继续发展。蒸汽时代的前方依然存在道路，文明目前所走的路依然不是尽头。相反，你构建的世界并没有切实的依据——” 　　他指向圆球的后方，钢之大地的末日昏黄场景随着他这一指，居然也有了崩塌的迹象： 　　“这不过是你的自己计算出的可能性，是你建立模型模拟出的人类最优的未来解。但你连我这个变量都无法发现，又怎么可能得到正确的结果呢？” 　　詹金斯的语气越发的坚定： 　　“我的所思所想，全部根据我的见识和阅历；而你的所思所想，不过是你自己的揣测计算。差分机，我是真你是假，你的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性。” 　　灵魂的力量重新构建身后的都市，进而压迫梦境中的另一方。但灾厄之兽的力量，远比詹金斯想的还要强大。他感觉到一个自己根本无法探知的东西，如同降临的巨兽般，将他挤进了梦境的角落。 　　污染性的灵洒向幻梦的世界，罪孽的力量让幻梦向着实体转变。詹金斯身后的都市再次崩塌，而末日的黄昏已经侵蚀到了现代都市的边缘： 　　“救世……者，变量，从来都是算不清的。有时候，缺少个别的变量，其实，并不重要。” 　　“但我这个变量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认为我这个变量的权重很低吗？哦，这可不行，不能因为你没有发现变量，就认为它不存在，这可不是你惯常的严谨态度。” 　　钟声在幻梦中响起，即使詹金斯的想法和思路占了优势，但他依然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钢之大地已经侵入了他构造出的现代都市，这是纯粹的力量碾压。 　　“我的想法，不正确，但你的……正确吗？你的所见，是在无超凡世界，但……拥有了超凡，一切都将不同，这……才是最大的变量。而你，同样没有考虑‘超凡要素’的变量。你的世……界，是不可能全盘搬到这……里的。你，根本回不去。” 第2226章 “詹金斯”的手枪 　　差分机的话点出了事情的关键，过去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虽然都是人类主导，但有了超凡要素后，社会的发展是否还能够复刻以前，是詹金斯都不确定的事情。 　　至于它说詹金斯回不去……詹金斯已经没想过要回去了，更不是想要将原本的世界“搬”过来，以怀念过去。 　　“那又如何呢？至少我真的见过，而你的所有构想，都只是构想而已。” 　　詹金斯毫不慌张的说道，但身后的世界碎裂的更加严重了。那些代表着末日灾难下的昏黄色光芒，甚至只给他留下了影子中的那部分世界能够保留完整，其余的幻梦景象都要消失了。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第八层诡境，只不过这一次对决的是差分机核心。 　　“在解决掉你以后，我将有着千万年的时间，以整个物质世界为蓝本，构造出我想要的世界，那时，模型的参数可以根据现状进行调节。我们建立模型的原因，只是为了指导未来，而不是为了确定未来，所以，其实我们所知的并没有多少差距。” 　　詹金斯身后，钢铁巨树隐约成型，但终归是挡不住完全体灾厄之兽的力量。 　　“我并不是辩论输给了你，但我承认，第一回 合，是我输了。” 　　说着，詹金斯在空中中轻轻一抚，眼前属于双方的幻梦同时崩塌。他是梦的发起者，虽然在梦中不敌对方，但至少随时结束的权力还属于他。 　　而随着幻梦的结束，它们再次回到了诡境中的诺兰广场。梦中的对话不过是转瞬之间，现在仍然是詹金斯刚刚伸手接触到圆球的那一刻。 　　他的指尖已经变成了金属的样子，并且蔓延的金属化还在向着手臂乃至心脏延伸。 　　圆球中齿轮转动声音轰然作响，即使詹金斯想要收回手掌，手掌也像是黏连在了圆球的表面。 　　空着的左手对着远处一招手，被巧克力留在广场旁房顶上的背包立刻飞来。背包中，从熔炉中铸造出的手枪落入詹金斯的掌心，那些特种金属铸造的子弹一颗颗自动跳入枪膛。 　　他面色冷静的将枪口对准圆球—— 　　轰！ 　　扣动扳机后，不是普通的火花炸响的声音，相反，面前的空间随着这子弹的射出而破碎。破碎的空间同时影响到了詹金斯的手和圆球，二者立刻分开，躲避碎裂的空间残片。 　　就好像世界是一幅画，而詹金斯开枪后，在画上开出了一个破洞。这诡异的一幕持续了数秒才回复正常，而金属圆球表面则出现了明显的凹陷痕迹。 　　圆球想要远离，詹金斯则不慌不忙的再次抬起枪口扣动扳机。距离他最近的老爹等人，可以明显看到开枪瞬间，就连詹金斯的手掌上都出现了破碎的黑线，而这一枪，则再次造成了弹道轨迹上的空间破裂。 　　那金属圆球虽然躲过了子弹，却被空间碎裂波及，不得已只能升上高空，但也没有彻底的远离。 　　詹金斯再次抬起枪口对准上空，自己主动解释道： 　　“我曾在某个充满可能性未来的诡境，见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中的自己。那个‘我’企图背负罪孽，从而击败灾厄之兽。他从差分机分裂出的部分核心那里，学到了机械的知识，然后利用那部分核心‘死’去后的金属，结合自己对于齿轮和机械的认知，铸造出了一把枪。” 　　三个可能性中，其中两个可能性中的詹金斯，都拥有那把枪。那把枪既是编号物品，也是能力的特殊显化。这说明，如果詹金不来，那么詹金斯必定会拥有那把枪作为最终武器。 　　詹金斯在诡境中触摸过那把能够轻易震裂空间的枪械，因此知晓枪的全部构造。他不是那个詹金斯，无法完全还原那把可怕武器的全部威力，但经过了熔炉看守者的帮助，此时握着的这把枪同样有着不俗的力量。 　　只是可能性中的那把枪不需要实体子弹，因为它本身就是“詹金斯”的一部分。而詹金斯铸造出的枪，本质上只是物质，因此需要实体子弹。 　　他在熔炉中，用剩余的子弹结合恶魔之茧制造了一些子弹，手中还有一枚从血疗小镇获得的特殊子弹，这就是目前剩下的力量。 　　詹金斯不想将这把枪的力量和曾经的白骨圣剑对比，但单纯论破坏力，手中的枪械绝对不输圣剑。这把枪的构造，是那个詹金斯全部力量和智慧的结晶，相当于詹金斯手中的青铜大书。 　　在可能性诡境中，另一个詹金斯在城里没有全力使用那把枪，所以才能被詹金拦住。但现在的詹金斯没有这种顾虑，手臂仿佛与枪械融为一体，灵的流动让血肉和机械完美融洽—— 　　弹道轨迹的空间碎裂，仿佛有子弹在镜子表面留下弹痕。金属圆球这一次没有躲避，它的面前绽放出半透明的齿轮状黑色屏障。 　　子弹击中屏障后，所有人都看到了由色块构成的光怪陆离的景色，像是彩色的蝴蝶群在空中炸开。无声无息、绚烂异常，但又有种莫名的大恐怖。 　　子弹几乎与那层屏障同归于尽，同时屏障背后的圆球也终于开始主动出击。 　　詹金斯印象中没见过几次灾厄之兽全力出手的场面，要么是对方被完全压制，要么是对方完全压制对手。而升华的差分机出手，也终于不再是简单的射出金属触手，或者释放有毒的灰雾黑烟。 　　地面上的一行人看到了天空在下降，看到了星空在越发的靠近地面。 　　“空间变动！” 　　不知是哪一位半神说道，但他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了。下降的夜空，让星海中的黑洞越发的靠近地面的众人，灾厄之兽的罪孽的力量，仅仅是靠近就有腐蚀灵魂的作用。 　　见到这种情况，詹金斯没有去试图捕捉那颗金属圆球的轨迹，而是对着天空连开三枪。三粒子弹射向星空。隔了数秒，才让地面的一行人听到了子弹破碎空间的声音。 　　星空的油画出现了三个巨大的窟窿，下降的趋势立刻被终止。 　　“你还有几颗子弹？” 　　詹金斯听到老爹在身后问道。 　　“铸造的子弹还剩三颗，特殊子弹还有一颗。这样不行……” 　　猛然间将右手对着空中一挥，火红色的螺旋大剑被詹金斯握在掌心中，将扑向他的脸的金属圆球正面击中。 　　左手的枪口对准被大剑击中的圆球，又是一声炸响，子弹顺着第一颗子弹击打出的凹陷，钻进了圆球内部，随后圆球在众人眼前爆炸。 　　滚滚的黑烟向着一众人扑来，身后的半神们立刻唤来风，将这黑烟吹散。 　　“结束了？” 　　基尔伯特先生不可思议的问道。。 　　“怎么可能结束，圆球也不过是化身，真正的本体核心还在星空中。” 　　圆球的破碎引发了诡境进一步的变动，空间的碎裂终于碎裂了整个诺兰。从诡境的边缘开始，大崩塌蔓延向整片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掉入到了虚无中，在长久的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后，这片小世界终于回归了安宁。 　　众人也注意到了远处逐渐消失的世界，但他们什么也无法做。看着身边的一切一点点的归于虚无，虚无吞噬了所有的物质和空间、时间。最终，只有众人脚下的圆形区域，在半神们的保护下没有破碎。 　　世界归于平静，虚无中，只有头顶的星空还在闪烁。星空依然在下降，直至与他们近乎重合。他们站立在那块圆形的地板上，就这样漂浮在星空之中。 　　在这漆黑的寂静中，星空中隐藏着的庞然大物越发的清晰了。但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担忧甚至惊惧，人们准备好了面对这一切，这是将是他们一生中最辉煌的战斗。 　　詹金斯弯腰从脚下的背包中取出那面镜子，这是工匠会的老半神临死前给他的，镜子可以直接看到差分机的本体核心。 　　将镜子挂在胸前，对准身边的星空，镜子立刻射出一道光线，指向远处星辰的黑暗中。詹金斯再次抬起枪口射击，但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效果。 　　“子弹还剩下最后两颗。” 　　他心中想着，收回右手的剑，将枪转移到右手，左手则依然抱着蠢蠢欲动的巧克力。 　　从刚才开始巧克力就想要跳出来了，但一直被詹金斯阻止。它不明白詹金斯究竟是什么意思，猫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认为詹金斯是讨厌自己，不想让自己帮助它。 　　但巧克力是非常自信的猫，很快就想到了，也许是詹金斯担忧“伟大”的猫咪的出手，会将那台机器吓跑，所以要等到本体核心的关键部位出现时，才能放它动手。 　　“喵～” 　　就是这样，所以巧克力依然依偎在詹金斯的怀里，默默等待自己的出手时机。 　　“既然说要和我决战，现在为什么又不出来了呢？” 　　詹金斯对着周围的星空呼喊道，眼睛则看向胸前的镜子的光芒。他并不确定对方的本体核心究竟有多么坚固，但至少差分机无法完全忽略这把枪的作用。 　　还剩两颗子弹，詹金斯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第2227章 救世者九能力 　　平平无奇的镜子中，光线不断的变换方向。同时，钟声再次响起，虚空中仿佛有巨兽苏醒，黑色的帷帐逐渐覆盖了星空，但也有可能是这虚假的星空终于被撕破。 　　“太平静了，帮我制造些动静，否则我找不出那东西在哪里。” 　　詹金斯说道，半神们在他的保护下，暂时不受罪孽力量的影响。于是大家面向外围成圆圈，分别向不同方向的星空中，使用可以远距离作用的能力。 　　星空中的灵立刻起了波动，波动中，某个庞然大物的身影逐渐的清晰。 　　“就是现在！” 　　抬起枪口对准正上方，镜子的光线则稍迟一瞬也转向上方。枪口喷射出的子弹，在下一刻清晰的显现出击中目标的声音，但立刻的，众人站立位置的正前方的星空中，一柄巨大的由齿轮构成的锤头击来。 　　“你们继续，不要停，我来对付！” 　　詹金斯说着握紧拳头对着前方便是一拳，纯粹的肉体力量，与仿佛巨人挥舞而来的锤头碰撞在一起。脚下的圆形地面晃动起来，那锤头在詹金斯面前裂开，罪孽的力量被拳头净化，但詹金斯手掌表面像是染了墨一样的，多了些漆黑的线条。 　　“好厉害。” 　　他说着，唤出能力光点，看向仅剩的三个能力【未知的前路】【知识赐予】以及【书籍的庇佑】。 　　“你与我谈论了这么久的命运，那么差分机，你是否知晓自己的命运——未知的前路！” 　　命运立刻响应了詹金斯的呼唤，紫色的线条与镜子中射出的白光结合在一起，终于在那片绚烂的星海中，确定了差分机本体核心的位置。 　　手枪中仅剩最后一粒子弹，正是血疗小镇中获得的具有强烈灵光的那一个。詹金斯完全不知道这枚子弹的具体作用，但他相信自己，更相信这个世界的命运。 　　尽最大的努力让灵流淌于枪中，本来没有任何的纹路的枪械表面，居然多了些藤蔓、骨头与电路般的刻痕。金属枪身发烫发热，枪口汇集的是最纯粹的灵与最可怕的力量。 　　扣动扳机，随着子弹射出，枪身终于不堪重负般的炸裂。小小的爆炸毁掉了詹金斯的右手，但很快那只手便重新生长了出来。 　　子弹沿着命运的紫色线条，在无垠的星空中准确命中了目标。星海起了波澜，远处巨大的漩涡在黑洞中成型，并试图吞噬这片虚无星空中的一切。 　　“我命中了！” 　　“成功了吗？” 　　老守墓人紧张的问道，和众人一起看向那片旋涡。 　　詹金斯眨动双眼，好半天才轻声说道： 　　“恐怕是没有。” 　　星海中的漩涡足足扩张到占据了半个星空，才静止不变。旋涡的中心对准了星河中站立的一行人。那漩涡有着七彩的艳丽色彩，如同彩虹，如同星河。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绚烂。 　　他们紧张的看着那里，随后，漩涡中心投射出光芒。光芒中，半透明的人影显现在了漩涡前方。 　　这是一个人类的形象，身高超过十米，光头，年轻人，身穿白色的祭祀袍，脚下是普通的布鞋。双手抄在袖筒中横在胸前，裸露在外的脸颊上，有着笔直的黑色纹路。 　　只有眼睛是纯金属的黄铜色，除此之外，体表没有任何金属的特征。 　　“我看看到了！本体核心在它背后的旋涡里，刚才那一枪不是没作用，它在保护自己！” 　　詹金斯直视着透明的人影，对身后的人们说道。 　　“是的，救世者威廉姆特，你的那一枪的确击中了我的本体核心。但，我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升华。我是不死不灭的灾厄之兽，我不存在致命的弱点。” 　　声音来自于虚假星海的四面八方，回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那么，你是否敢直接将自己的本体展现在我面前，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吗？” 　　詹金斯对着人影身后的绚烂漩涡说道，然后缓缓将手伸进口袋。巧克力见詹金斯还有办法，暂时按捺下自己的冲动欲望，打算等詹金斯什么办法也没有时再动手。 　　“你的枪毁掉了我旧时的物质化外壳，那是从万年前就保护我的外壳。但我已不死不灭，只要这世界还存在金属与蒸汽，我便永远不会消失。救世者，你还有什么办法？” 　　“第二回 合算我们打平，但我可不止两手准备。” 　　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圆币，那是紫色的宝石圆币。正面，是【未知的前路】的徽记，反面则什么也没有，是完整的平面。 　　詹金斯笑了笑，用指肚在反面轻轻一触，巧克力的猫爪印的图案便出现在反面。 　　手掌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按压一下，紫、金、黄、黑、蓝、绿、红、白、彩，九枚大小一致的宝石圆币便悬浮在了面前。这是詹金斯通过了九层诡境的证明，象征着九次救世者能力的运用。 　　这一纪的末尾是极为特殊的，从未有过所有的救世者身份汇集与一人的身上，因此也从未有过九种能力全部出现在灾厄之兽面前， 　　那些宝石圆币漂浮在詹金斯的身前，散发着灿烂的光辉，在无垠的星海中，甚至能够勉强照射进人形虚影背后的漩涡之中： 　　“这些硬币，每一枚都是一件恩赐。原本我并不是很清楚它们的作用，但当九枚全部都出现在我的手中，我就明白了，九枚硬币，每一枚都可以完美发挥一次救世者能力的效果。” 　　即使不在诡境中，詹金斯也只能完美使用【未知的前路】和【世界树幼苗】，毕竟其他能力并非是他天生拥有，因此无法完美发挥。 　　但现在不同了，他有了机会。 　　“虽然目前为止很多的事情我都明白，我甚至已经完全了解了你的身份，但我依然不明白，为何这九层诡境，恰好会给你这些力量？” 　　漩涡前的高大虚影的声音从星海传来。 　　“我其实也不是特别的明白，但至少证明，我还有机会。” 　　屈指一弹，首先触碰到了紫色的硬币【未知的前路】。 　　【未知的前路】，象征命运的徽记，在信息足够的情况下，直接为救世者指引命运的方向。 　　硬币在面前打着旋化成了一团光，紫色的光连接起了其他八枚硬币，同时让众人脚下悬浮在星海中的圆形的地面上，出现了代表着【未知的前路】的巨大徽记。 　　詹金斯明白了正确的硬币使用顺序： 　　“所以，第三回 合开始了。” 第2228章 真正的救世者力量 　　那巨大的漩涡中究竟隐藏着什么，那代表十八纪灾厄之兽真身的形象究竟是什么，也就只有詹金斯和巧克力才看得清楚，其他人看到的，也不过是漩涡前高大身姿的男人的幻影。 　　詹金斯眼中象征着命运的紫色光芒，在他触碰了那枚紫色宝石圆币后，居然消失无踪了，但詹金斯从未有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所谓的命运。 　　剩余八枚彩色的宝石化作光点在眼前摇曳，詹金斯伸出手，首先点向【命运舞台】。 　　这是九枚救世者资格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因为这是连锁能力构成的徽记。只有天生拥有这个连锁中一环的救世者，才能完全发挥其能力。 　　在詹金斯的手中，【命运舞台】只是被动性质的迷锁，加强他的运气，让概率事件发生在他身边时，倾向于那些对他有利的方向。 　　而这一次轻触硬币，随着彩色的光洒向四周，【命运舞台】真正的力量显现出来了。 　　硬币的消失，让那七彩的光进入众人脚下的圆形地面。那些光辉同样进入到身后的其他25人以及巧克力的身体中。 　　小小的舞台虚影在地面之上一闪而过，随后彩色的【命运舞台】徽记与紫色的【未知的前路】的徽记重叠在地面上。 　　虚假的星海中，巨大的金属触手向高处抽来。人们纷纷举起双手，融合在一起的灵化作的盾，居然挡下了灾厄之兽的一击。 　　星海深处，一个个黑点飞向此处。这是差分机的眷属，是金属的怪物，是齿轮铸造的邪恶机械生物。 　　【命运舞台】，当能力在使用者选定区域成型时，舞台上的所有人都将被视为伙伴。所有人的力量将会联合在一起，且生命相连。只要一人不死，所有人都不会死。舞台上的人们，在能力使用者宣布落幕前或灵被耗尽前，不会以任何原因“下台”，且能力的使用者将会视舞台上所有人力量总和，得到力量的提升。 　　“詹金斯，你来对付它的本体，其余的攻击我们来解决！” 　　身后的老爹大喊道，舞台上的他仿佛再次回到了过去的年龄，在迷锁能力的光辉下，老爹暂时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姿态。 　　基尔伯特先生等人，也从刚才的受伤状态恢复了全胜的姿态。他们围成一圈看向四面八方，将星海中不断袭来的奇异金属造物和齿轮怪物击退。 　　“好！” 　　詹金斯回应道，再次伸手，这一次点在了【无冕之王】上。 　　【无冕之王】，这是詹金斯最后一个得到的救世者徽记，他甚至都没有完全了解清楚这项能力的作用，便被迫加入了最后的决战。 　　只是模糊知晓，他拥有能力后，将可以压制同种族的其他成员，而奉他为王者，在他身边时，力量也会得到一定的增强。 　　透明的如同水晶版的王冠，随着黄色的宝石圆币的消失，出现在詹金斯的头顶。但那枚硕大的王冠，却远比詹金斯的脑袋还要巨大。 　　王冠落下，与众人脚下圆形地面的边缘重合。第三枚徽记出现在地面上，与前两枚彼此融合在一起。 　　水晶王冠逐渐变得的透明直至消失，但26人1猫的身上却出现了水晶的光泽。 　　漩涡前双手抄在一起的高大身影，终于将手从袖筒中伸出。他的指尖指向众人，漆黑的光束从指尖射向众人的头顶。 　　这是灾厄之兽最纯粹的力量，甚至无法用任何凡人的概念解释。空间和虚假的星海因为这道光束而险些崩离，从星海中被唤出的齿轮的眷属们，也下意识的远离光束的方向。 　　但这束黑色的光，却在众人头顶，被水晶王冠抵挡住了。巨大王冠中似乎显现出一些画面，那是文明，是十八纪元的人们铸造的文明。 　　【无冕之王】的真正力量，随着所属种族的强大而发生改变。在拥有增强同伴力量的特性同时，文明的强大会唤醒冠冕更强大的力量。其作用效果，是唤出水晶王冠，作为无法逾越的防御手段。 　　只要文明不灭，王冠便可以随意重生。防御水平，则由能力持有者受到的认可程度，以及种族文明的强大而改变。 　　所以紫色的光会让詹金斯率先使用这项能力，就算对付不了差分机，至少不会轻易落败。 　　“救世者～” 　　星空中传来了不断回荡的呼喊声音，漩涡前的高大身影，将自己的宽大的袖筒对准了詹金斯。两条黄铜色的蛇，完全像是血肉生物的极恶齿轮人面蛇，从袖筒中扑向下方的詹金斯。 　　詹金斯伸出手指，点在【异乡人】的蓝色宝石圆币上。 　　宝石圆币快速翻动，化作蓝色的光点融入到詹金斯的身体中。仿佛黄沙在他的身后翻滚，无数的异种生物咆哮、哀号的形象，在他身后成型而后消散。 　　脚下蓝色的徽记与地面融合，地面上詹金斯张开嘴对着天空喷吐出亮银色的龙息。双蛇在龙息中继续前进，但转眼间又被一群纷飞的蝙蝠群缠住。 　　大蛇们张开大嘴显露出金属尖牙，想要将蝙蝠群吞入口中，但蝙蝠群却又在这时合拢化为泰坦的右手，掌心一捏，硬生生的将金属双蛇捏成了铁片。 　　【异乡人】在詹金斯的手中，只是对不同种族的所有生物，产生特殊的难以治愈的伤害效果。但其真正作用则是，将所有被击败的异种生物的力量化为自己的力量。孤独的异乡人没有同伴，因此才必须利用和吸收敌人的力量。 　　此刻，詹金斯一年来遭遇的所有异种力量，与精灵血脉产生共鸣，将那些败者的力量呼唤来到这个世界。由人影唤出的金属双蛇，是灾厄之兽本身的力量，但根本没有接近众人所在的圆形石板，便被【异乡人】的力量摧毁了。 　　乘胜追击，手指再次点向面前的光芒。这一次轻触黑色的宝石圆币，这代表着的是【英雄】的能力。 　　圆币翻转，化作黑色的光点散向四方。因为本身就具有净化罪孽的力量，在灾厄之兽显现与面前的时刻，【英雄】的能力更是大盛。 　　脚下圆形地面上叠加了黑色的徽记，与此同时，詹金斯再次唤出火红色的螺旋大剑。 　　他单手握持挥舞，星海间便仿佛多了一片火海。 　　所谓英雄，既是指能够在詹金斯手中发挥出的极强的力量，但【英雄】也是纽带，传递着的是历代不屈者的意志和信念。 　　在这片螺旋剑构造出的火海中，【英雄】发挥出了本来的作用。这能力每次传承，都会增加传承的力量，詹金斯因为是后天获得，因此只继承了英雄的战斗机巧，但却没能获得传承的力量。 　　螺旋剑在经过熔炉看管着的淬炼后，本身就拥有了强效的唤灵学派的加持效果。此刻【英雄】光芒绽放，于那片火海中，古代传承这项能力的英雄们，逐渐显现了。 　　这并非是灵魂，而是使用者留在能力中的烙印。那一道道身影自火中走来，迈步星空，火焰灼烧着他们的身躯，但同样为他们提供力量。 　　星空之中的，身着暗银色铠甲的骑士、手持长刀身着短衫的冒险家、右手弩左手法杖的奇术师、身着白袍腰系圣铃圣女……他们自远古走来，自愿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当代的英雄传承者。 　　詹金斯换做左手握剑，再次伸手，点中了金色的宝石圆币，那是【真实的幻影】。 　　幻影笼罩住了一行所有人和站立在星海之上的英雄们，金色的徽记再次在脚下叠加。 　　自星海深处飞来的机械怪物们想要继续进攻一行人，但所有的攻击都穿过了众人的幻影。他们的身影变得虚幻，随后，在更靠近漩涡前的高大人影的前方出现。 　　【真实的幻影】在詹金斯手中，仅仅是单体换位的能力。但实际上，这份能力的真正效果可以笼罩一定的范围，将范围内的所有物体虚化成为幻影，并可以依照使用者自身灵的多少，在任何曾经到过或者见过的且可以出现影子的位置，进行多人的长距离空间换位移动。 　　此刻全力使用能力，脚下的圆形地面、身后的25人以及周围护卫者众人的一众英雄的幻影，全部跨越星海，出现在了更靠近漩涡前的位置，但依然没有越过那道守护在漩涡前的身影。 　　英雄们携带着火焰的余烬，向着那道高大的虚影冲锋，半神们也各自展现自己的力量，使用神术和咒法攻击虚影及它身后的漩涡。 　　透明的水晶王冠保护众人不受攻击，命运的舞台为众人提供力量。 　　詹金斯没有与众人一道发动攻击，眼前还剩下三枚悬浮的圆币，他伸手点中了红色的【双生恶魔】。 　　狂笑的恶魔虚影在背后闪烁，随后恶魔徽记叠加到脚下。 　　换做右手持剑，猛地一跳，离开了被守护着的圆形地面，和众多英雄们一同冲向了守护在漩涡前的高大虚影。 第2229章 末路？ 　　星海漩涡前的虚影，身高远超过常人，但又没有到泰坦巨人那样的程度。身体并不动，仅靠两只手在虚假的星空中触摸，便能呼唤出怪异的机械造物，使用各类从未有人见过的咒法，将进攻者一一击退。 　　詹金斯此刻已经手握螺旋大剑跳了过来，双手握剑向着那道人影斜劈，火焰的余烬中，众多英雄也在为他制造进攻的机会。 　　那高大的人影用一只手轻易抵挡英雄们和半神们的攻击，另一只手则迎向詹金斯和剑。 　　詹金斯的背后，狞笑着的恶魔虚影出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的飞出，而是伸出巨爪向前一指。 　　那光头的高大人影的双臂，立刻在恶魔火焰中爆炸，与此同时，詹金斯的手臂也传来轻响。 　　【双生恶魔】本就是属于恶魔的唯一性能力，在詹金斯手中，只能当做大威力炸弹使用，但其真正的作用，则是用恶魔火焰引爆视野内见到的任何实体或者非实体。 　　双生恶魔，双生万物。“双生”则体现在，一旦爆炸摧毁了某件实体或非实体，那么伤害也会被消弱后反映在使用者身上，很符合恶魔能力的疯狂特性。但那些伤害根本不必在意，就算不是詹金斯，高等级的恩赐者也不会畏惧。 　　眼看高大人影的双臂被毁，英雄们拖延住了它的手臂再生，半神们的远程攻击首先命中了对方的胸膛，随后詹金斯的剑也劈在了它的肩膀上。 　　没有任何的犹豫，快速触碰眼前最后两枚飞舞的圆币。绿色的世界树、白色的不死人。双色光辉融入，焕发出的生机几乎让手中大剑的火苗也变为绿色。 　　“哈！” 　　这一剑终于劈开了挡在漩涡前的人影，将其彻底粉碎。即使不会飞，但詹金斯居然在这片星海中，踏步来到了漩涡的面前。 　　漆黑的光束从漩涡中喷出，那是罪孽的力量，但被詹金斯挥剑挡下；金属的飞蚊从漩涡中成群飞出，却被英雄们合力拦下；身后的星海中，一簇簇的触手从星辰的背影中伸出，不可名状的巨大金属躯壳在星空的影子中显现，但都被半神们合力阻挡。 　　剑对准了漩涡，剑身的火焰，像是要劈开岁月的场合。 　　忽的一道锁链从漩涡中射出，虽然攻击方式简单，但这道锁链却像是凝聚了一整个世界的力量，刺眼的黑色灵光直接贯穿了詹金斯的心脏，但他却根本不受影响。 　　【不死人】在詹金斯手中，受到自身灵的限制，但对于真正的不死人，纵使世界毁灭也并非生命的尽头，能够打败【不死人】的只有他们自己。 　　“最后一招了！” 　　詹金斯忽的大吼道，把肩膀上既紧张又兴奋的巧克力吓了一跳。那剑劈开了岁月劈开了时光，仿佛从现在指向过去，自此刻指向未来。 　　剑痕的火光下一切都将要消失，而星海中所有人此刻的目光也都聚集于此。 　　身后，钢铁世界树的虚影终于凝聚成了实体。绿色的、灰色的、青铜色的光芒闪烁，螺旋大剑上的光近乎化为混沌的火。 　　“能够成功吗？” 　　老爹喃喃自语，看着自己学徒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一年前的今天他才刚刚成为恩赐者。 　　“肯定能成功！” 　　基尔伯特先生在心中说道，他大口的呼吸着，即使星海中再多的机械怪物，也无法让他移开视线。 　　“不可能输的！” 　　守墓人教会的老守墓人回答了老爹的话，他认为自己将要见证的，是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画面。 　　这一剑汇聚了詹金斯全盛的力量，除非化身成神，否则就算是饮下了那位繁花主宰的药剂，他也不会有如此的力量。一年来所有的经历、锻炼、学识都汇集在这一剑上，这一剑触碰到了漩涡，但随后，黄铜色的手臂从漩涡中伸出。 　　手臂挡住了詹金斯的剑。 　　高大的虚影再次走出，与刚才一模一样。它光亮的脑袋周围，七颗心形宝钻旋转着，隐约间仿佛透露出整个世界的智慧奥秘。 　　它捏住了螺旋大剑，将其从詹金斯的手中夺过，然后丢向了星海的深处。一拳击向詹金斯，詹金斯一手压制住肩膀上猫，一手挥拳递出。 　　仿佛与世界对拳的力量，让他向后飞回了那块圆形的地面上。老爹和其他人立刻接过他，但仍然在持续的力量，却几乎让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内脏被打了一拳。 　　虽然地面九枚徽记都还存在，但完美使用的救世者的能力却都消散了。英雄们离去，水晶的冠冕消失，舞台崩塌，恶魔遁逃。 　　唯有那道高大的身影，再次回到了漩涡前的位置。它将双手抄进袖筒横在胸前，黄铜色双眼，俯视着星海中的众人： 　　“救世者威廉姆特～” 　　那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宏大而强力，这是灾厄之兽的力量。 　　“救世者的力量，同样也是凡人的力量。我即为灾厄，超脱凡俗，你为何会认为九合一的救世者能够击败我？现在，你，还有什么力量？你现在，与凡人还有什么区别。” 　　“喵～” 　　巧克力奋力挣扎，虽然从猫的脸上看不出“涨的通红”这种表情，但巧克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紧张的砰砰跳动，此刻正是出手的好机会。但它依然被詹金斯紧紧的按住，巧克力当然可以挣脱詹金斯，但它不忍心伤害詹金斯。 　　“你帮我收集了七颗心灵宝钻，帮助我补全了灵魂的残缺，令我加速了融合，使我抢先一步成就灾厄之兽。你给了我升华的机会，那么我也给你机会。 　　加入我，加入我，加入我吧，与我一起见证钢之大地降临。” 　　“我说过，想也别想。” 　　受到了最重伤害的詹金斯，反而是恢复的最快的。他放开了摇摇欲坠的老爹的搀扶，站在那块发着光的圆形石头的前方尽头，隔着璀璨的星海与高大人形的虚影对视： 　　“经历了这么多，你以为我会轻易放弃？” 　　“自你踏足超凡世界，也不过一年，即使与人类短暂的寿命相比，这也不能算是经历了很多。” 　　“但对我来说，已经是足够多了。” 第2230章 凡人的羁绊（上） 　　说着话，詹金斯取出仅剩的武器，也就是自己的手杖，毫不畏惧的目视着漩涡前仿佛天神般的高大光头身影： 　　“一年前的今天，我还只不过是个凡人，一年后的今天，我的力量再次接近凡人，从凡人开始，从凡人结束，这是我的勇气，这是我的赞歌。而你，到了如今，都不敢将本体核心彻底的暴露出来！” 　　“我不会为了所谓勇气，增加任何被你击败的可能性。救世者威廉姆特，你想要逼迫我将核心显露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高大的光头虚影再次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向众人，这一次明显有些不同。人影的脸上黑色的纹路在发亮，头旁七枚宝钻飞速旋转，几乎要连成一道亮眼的圆环。肉眼可见的灵的波动汇集于手指，这不再是刚才的随手一击，所以詹金斯当然那也严阵以待。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没有发现吗？就连命运都在帮助我。第九层诡境的确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充当了其中的诡境主持者，但这七枚宝钻，的的确确帮到了我的。命运安排这处诡境出现在这里，命运安排你与我在此处决战，命运都在帮助我在最后的诡境补全灵魂。” 　　漆黑的光束从指尖射出，詹金斯立刻将肩膀上的猫暂时丢向一旁，然后双臂挡在头前，硬生生接住了这跨越星海的一击。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大衣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但等到攻击结束时，大衣的两只袖子上多出了两处破洞。这件衣服完全丧失了超凡特性，由恩赐沦为了凡物。 　　而詹金斯也在脚下的圆形地面上，从一端后退着滑动到了中央的位置才勉强停下脚步，这一次倒是没人敢扶他。 　　“詹金斯，没事吧？” 　　老爹有些焦急的问道，詹金斯艰难的放下手臂： 　　“没事。”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袖筒中的双臂已经变成了焦黑的像是被烧灼的尸体一样的模样，虽然在恢复，但他能感受到奇异的力量想要将他的双臂转化为金属。这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他居然感觉到自己无法逆转这个过程，好在支撑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艰难的伸手捞过自己的猫放在肩膀上，不理会巧克力焦急的表情，詹金斯抬头看向那虚影。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现在连我随手的一击都无法接住，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的力量、你的救世者徽记、你的武器、你的道具，所有的所有的都已经在诡境和刚才的战斗中消耗完毕，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真的这么认为？你真的认为我……” 　　心中对差分机的话语感到好笑，但还没有等到詹金斯做出什么，所有人都听到了钟表转动的声响从星海深处传来。 　　原以为是差分机又要进行新一轮的攻击，但抬头望去，星海的远处，一个巨大的时钟表盘的图案一边旋转一边缓慢成型。 　　詹金斯的机械能力的代表是青铜色，差分机机械能力的表现是黄铜色，而此刻成型的表盘，居然是深沉的石灰色。 　　随着表盘的完全成型，滴答滴答的声响也变得更加有韵律。星空的空间出现了扭动，随后便看到有什么东西，似乎想要冲破空间，那股力拉扯着空间变形，让星海也扭曲了。 　　“这是……” 　　老爹不可思议的说道，但差分机可不会故意等待，它的攻击没有停止。 　　指尖的黑色射线再次发射，刚才被英雄们一扫而空的机械怪物们，也再次成群的从虚假的星海深处袭来。半神们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但还是勉强再次组织起了防御。詹金斯则轻轻抚摸胸前挂着的六芒星挂坠，紫色的六芒星图案展现在眼前，但却根本没有防御住那道黑色的光芒。 　　但詹金斯正有此意，在黑色光线前进的路径上，一个个微缩的六芒星图案，不断将光线前进的方向进行偏移，并总算在它命中众人前，将其偏移向了星海的深处。 　　黑色射线命中了更高处星海的空间异常地带，硬生生的在星海中破出一个小洞。随后，众人听到了其后传来蒸汽炉的声响，听到了火车汽笛的声音，听到了魔法小姐气急败坏的吼声： 　　“再用点力！只差最后一点了！海洋之心共鸣机械之心，已经定位成功，现在只要打开门就可以了！” 　　她的声音伴随着无数的抱怨声，大都是指责她是无良的指挥官，不懂得体贴一众人，而且自己只说话不出力。 　　“你们懂什么？这辆车只能由我驾驶……那是什么？哦，神啊，有人帮我们打开了一个小洞！现在所有人，全力输出自己的灵，我们要出发了！” 　　钟表虚影的指针象征着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能力，火车的汽笛则预示着将要出现的巨物。 　　在巨大的仿佛时间都要崩裂的玻璃破碎声中，星海终于被冲破开一个大洞，在呜呜呜～的声响里，蒸汽机车的金属火车头率先展现在众人眼中。 　　那庞大的机车，带动着身后的近乎数百节车厢驶进这片灿烂的星海，转动出火星的车轮下，透明的能量化轨道，为火车牵引方向。 　　“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詹金斯听到了魔法小姐的狂笑声，她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笑；他看到了贝凡娜小姐在车厢的窗口向他挥手，身后还站着无数的人们；他看到精灵们不断的从窗口向着他张望，看着自己的独角兽想要从窗口挤出来…… 　　“不要浪费时间了！” 　　亚莉克希亚自火车头的窗口一跃而下，手中天蓝色的魔方绽放出亮眼的光芒。但有人比她还要快，趴在火车顶端的红龙想也不想就冲着那道高大的虚影吐出火红的龙息。 　　在那火焰喷吐的吼声中，车厢中的无数人，仿佛都在向着詹金斯高喊，那声音连成了一片在星海中回荡。 　　詹金斯抬头望着这一切，伸手拉住了降落下来的亚莉克希亚，亚莉克希亚牵着他的手，拉着他飞向了那漩涡。 　　“给詹金斯制造机会！” 　　圆形地面上的众人向着火车高声喊道，车头中的魔法小姐立刻在教友们的帮助下，操控火车进行转向。人们和精灵，像是落下的雨点一样，自火车车厢中跳出落于星海之上，绽放的灵光为这片星海增添了更多的光彩，拦下了源源不断飞来的差分机召唤的灾厄眷属们。 　　“詹金斯……” 　　矮个儿的女士在飞行途中小声的喊道，只是为了抒发自身的情感。她手中的魔方不断扩大，直至完全包裹中两人，让前方射来的黑色射线，在魔方表面偏移向四方。 　　光头虚影周围的七枚宝钻停止了旋转： 　　“原来如此，没有了力量，你还有这些凡人情感的羁绊，这的确是很不错的底牌。但……我现在也了解人心。” 　　七枚宝钻飞向高大人影的右手，分别镶嵌在他的五个指节和手心正反。那拳头也被光芒浸染成了宝钻的色泽，纯粹的心灵力量裹挟着差分机灾厄本源，击打向冲来的两人。 　　绽放的透明光盾不断出现在它的拳头前，有的是书籍的模样，有的是贝壳的模样，有的是棺材的模样。 　　“我们替你拦住他！” 　　人们在身后高喊，詹金斯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贝凡娜小姐、斯蒂薇尔小姐、伯恩瑞特小姐、机械教会的格列夫先生、海洋教会的弗雷德先生…… 　　“詹金斯，你能行的。” 　　亚莉克希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詹金斯想要拥抱她，但现在不是时候。 　　右拳被重重光盾拦住，那高大的人影便挥动起了左拳。金属的光泽汇聚于拳头，皮肤中终于显现出无数细小齿轮的结构。 　　“你休想！” 　　老精灵的声音跨越星海，在奔驰的火车车厢窗口出现。绿色的光痕划破星空，疾驰的箭居然将还未击出的拳头击出了一个缺口。 　　“哦？精灵的破灭之箭？” 　　那虚影居然罕见的显露出诧异的声音。 　　“您不是说您已经没有这种箭了吗？” 　　詹金斯听到西格莉德的声响在火车中响起，但之后，接二连三仿佛烟火般的箭痕，自火车车窗中射出，仿佛坠落的陨星。一只只的箭射向了虚影的左手，每一箭居然都有老精灵的那种威力。小卖花女也在帮忙，因为个头不高，她被一位身材高挑的精灵抱在怀里，才能从车窗望见詹金斯，那好像是陪着詹金斯走过了两层诡境的西露芙小姐： 　　“我们替您挡住它！” 　　精灵们在火车上高喊道，亚莉克希亚这才得以拉着詹金斯艰难的更进一步。 　　“救世者威廉姆特，没用的。” 　　虚影张开了嘴巴，巨大的黑色光球在它的嘴中汇集。光芒被喷出，迎着詹金斯和亚莉克希亚而来。 　　在两人的身后，银蓝色的吐息忽的在二人头顶掠过，银龙领主安娜塔西娅在星海之上，恢复出了银龙的真身，索菲娅公主站立在巨大的龙头之上。 　　二者隐隐形成共鸣，让古老的龙息霎那间与灾厄之力碰触。但这样还不够，银龙不是灾厄之兽的对手。 第2231章 凡人的羁绊（下） 　　星空在这一瞬间闪烁，坠落的星辰融入到了银龙的喷吐中，银蓝色的龙息里多了星辰的色彩，终于抵挡住了黑色的灾厄之力。 　　詹金斯抬起头，看到星灵站立在虚假的星海中，拉库尔轻轻向着他点头。 　　“我们替你挡住它！” 　　詹金斯听到了索菲娅公主的声音，亚莉克希亚拉着詹金斯艰难的再次向前。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整片星海都响起了差分机的声音，虚空中伸出的锁链缠绕向星海中的二人。独特的合金铸造出灾厄的锁链，一旦被缠绕上，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一左一右，羊皮纸卷和纸页挡住了进攻的锁链，小妖精薇奈特与皮斯科先生，一起从火车伸出头向詹金斯打招呼。 　　于是锁链团成铁球，自高空向下击向詹金斯与亚莉克希亚，但随着黑色的镰刀一闪，终末的力量下，蕴含着灾厄之力的锁链被劈成了碎片。 　　身着黑袍的奥古斯都先生像是不愿意被人看到，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星海中。 　　“我们替你拦住它！” 　　小妖精薇奈特高兴的大喊道，亚莉克希亚终于拉着詹金斯来到了高大的人影的面前。 　　头颅转向两人，黄铜色的眼睛中仿佛蕴含了万物。那是钢之大地的倒影，那是被倒映出的灾厄之兽差分机的灵魂。 　　“我替你拦住它！” 　　亚莉克希亚将詹金斯猛地丢向星海漩涡的方向，自己则独身迎向那颗头颅。数学的迷锁在星海之上绽放，灾厄之力与即将成神的少女，将要展开原定命运中的大战。 　　可是詹金斯不会飞，只能靠着亚莉克希亚的力道向前飘。 　　被短时间内的异变惊住了巧克力这才想起自己的作用，但还没等它用小爪子抓住詹金斯向前飞，海瑟薇便从天而降般的直接从火车车厢里，跨越到了他的面前，手腕上带着那只象征着爱情的手镯。 　　“我才是有资格坐在你身边的人！詹金斯，我来帮你！” 　　红发的女士表情坚毅，不顾面对灾厄时对灵魂的伤害，勇敢的抓住詹金斯的胳膊拉着他飞向漩涡。 　　刚才的战斗中，被詹金斯挂在胸前的镜子已经破碎，但残片却在此刻射出光线，直指漩涡深处。那道白色的光痕照亮了漩涡出口的黑暗，让詹金斯看到了仿佛无限大的庞然大物的边角。 　　“就是现在！” 　　魔法小姐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轰鸣着汽笛的火车跨越星海中的战场，从每一个愿意帮助詹金斯的人们的身边掠过，来到了漩涡的近旁。 　　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一左一右拉着兜帽先生的手臂，三人一同从车头跳下： 　　“我就说过，我找到了对付这家伙的最好武器！蜡烛先生，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兜帽先生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激动而大喊道，空中的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将他推向詹金斯的方向，兜帽先生的左手多了一把精巧的金色小锤头，右手多了一把精巧的银色改锥： 　　“用这个对付它！” 　　二者都有着强烈的灵光，也只是稍弱于白骨圣剑。而他们组合起来，灵光的强度简直前所未见，如果它们拥有专门对抗金属造物的特性，那么即使是差分机也不会愿意被其击中。 　　兜帽先生同样不会飞，被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最后的力量，推向旋涡中央而非詹金斯的方向。 　　“我来为你打开一个缺口！” 　　詹金斯说着，将老精灵给予的“除草剂”从口袋里拿在手中，随后身后显现出钢铁世界树的模样，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的炸弹一样，扑向被镜子残片照亮的漩涡中。 　　“它核心的最薄弱点，在具有扳手花纹的位置！” 　　火车上传来了不只是哪位杰西卡·温莎的声音，巧克力眼睛一亮伸出尾巴指向前方，詹金斯想也不想的跟随猫尾巴的指向，先是将除草剂丢出，然后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躯撞在面前的金属花纹上。对于漩涡中庞大的无法形容的差分机核心来说，这就像是蚂蚁撞在了自己的身上，但詹金斯还是在花纹处撞开了裂纹。 　　兜帽先生此刻也因为推力而“滑”入了漩涡中，巨大的精神压迫感和罪孽力量的污染，让他七窍流血，但秉持着信念的男人却毫不畏惧的扑向前方。 　　他左手握着锤头，右手握着改锥。改锥的尖端对准前方，锤头用力的砸向改锥尾部—— 　　“一定要命中啊！” 　　兜帽先生高喊道，锤头重重击打改锥，改锥尖端射出的金色闪电，跨越漩涡内部虚幻错乱的空间击中了被詹金斯撞出的裂纹。 　　裂纹再次扩大，如同蛛网般的放射向周围。这就足够了，詹金斯紧贴着这片金属，用拳头砸开了金属表面的破洞，然后将手伸了进去，第一次触摸到了差分机核心的灵： 　　“世界树啊……” 　　他叹息道。 　　绿色的极盛的光芒从漩涡中喷向星海，漩涡内部爆炸产生的剧烈的灵的波动，让星海呈现出更加不稳定的状态。兜帽先生随着爆炸从漩涡中飞出，疾驰的列车立刻飞来，没有从火车上离开的人们伸出手，将受伤的兜帽先生回收到了列车里。 　　“詹金斯成功封印差分机了吗？” 　　因为刚才直面灾厄之兽以及之后的爆炸，兜帽先生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谁这样问他，他也只能回答： 　　“我怎么知道？” 　　灵的波动在虚假的星海中引发了奇异的光学现象，光怪陆离的色块出现在了像是要解体的漩涡周围。 　　差分机召唤出的金属眷属们，一一消散在了星空中，人们期待的看向漩涡，看到海瑟薇拉着有着狼狈的詹金斯，詹金斯抱着巧克力，从还在向外喷向灵光的漩涡中飞出。 　　半神们操纵那块闪烁着九枚救世者徽记的圆形的地面，迎接两人。双脚终于落地后，海瑟薇着实是长出一口气。前来支援詹金斯的人们，从星海各处飞向这里，簇拥在地面周围。 　　魔法小姐操纵着火车飞来，虚幻的能量轨道环绕在周围，火车中的人们向着詹金斯欢呼。 　　“别急着欢呼，我没能封印它。” 第2232章 书籍的庇佑 　　在星海中的欢呼声中，詹金斯喘匀气后才忽然说道。正在欢呼和喜悦的人们都是一愣，随后看到漩涡收缩，像是要将这片星海中的灵吸纳进去。 　　一道道的空间裂痕出现在星海中，在那些裂痕后面，并非是虚空的无尽黑暗，而是摇摆着的金属触手，它们正在通过空间的裂痕，将自身挤进这片空间内。 　　漩涡终于稳定，在幽邃的黑暗里，漩涡内部探出密密麻麻的金属触手。触手逐渐的构成一个高大的人体形态，如同泰坦巨人般站立在漩涡中，触手巨人的脑袋中央镶嵌着一颗有着裂纹的黑色的圆球。那个，正是差分机的核心。 　　比起刚才，灾厄之兽的力量有了明显的回落，詹金斯和朋友们配合的一击并非没有起到作用。 　　人们围绕在詹金斯的身后，站立在地板、星海和火车中，与他一起看向差分机终于显露出的本体核心。 　　“救世者，你远超出我的预料。你的确是最大的变量，但你并没有改变这场战斗的结果，的确是我赢了。” 　　虚假的星空中越来越多的空间裂纹出现，展现出隐藏在星空下的巨大金属躯壳。无数的回音在星海之中回荡，就如同差分机无处不在： 　　“使用了力量，使用了武器，甚至使用了你在凡俗中所有的羁绊，现在你还剩下什么？” 　　即使银龙、星灵和奥古斯都先生等朋友都在，人类和精灵组成的队伍严阵以待，但的确是差分机在这片星空中占据了上风。 　　在漩涡的两侧，金属的巨大滚轮卷轴在蒸汽雾中缓缓展开，两块透明的光屏在卷轴上舒张，上面显现的正是物质世界现在的模样。 　　差分机的机械眷族们从云中、从雾中、从火中出现，一切以蒸汽为动力源的机械都不再可以信任。人们哭喊着在这片大地上逃亡，这将是末日真正的序曲，灾难即将升华为末日的大灾变。 　　那庞大的由金属触手扭曲而成的巨人，在星海间发出了令人狂乱的笑声。它没有再给詹金斯废话的机会，挥舞拳头，这便是最后一击，多余的废话完全没有必要。 　　巧克力想要冲出去，但再次被詹金斯按住，亚莉克希亚等人也想阻拦，但都被詹金斯拦下。 　　他伸出手，那巨大的拳头立刻缩回，巨人飞快展现出防御的姿态，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詹金斯没有嘲笑对方的谨慎，而是对着那巨人额头的圆球问道： 　　“既然你认为自己算到了一切，那么，请问我现在还剩下多少力量？” 　　“你的灵还算丰沛，还剩下最后两个与正神传承贤者有关的能力没有使用。” 　　差分机回答道。 　　“原来你知道啊。” 　　詹金斯感叹一声对着它喊道： 　　“那么就来吧，经过了这么久，我们总算是可以面对面。最后一招，既然你认为我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么就来吧，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 　　他站在悬浮在星海中的圆形地面上，同时对身边的所有人摇头，示意他们都不要动手。 　　詹金斯的如此态度，既有可能是真的自信，但也有可能是故意让敌人产生疑心。只是对差分机来说，即使升华成为灾厄之兽，它的底层逻辑也没有改变，它只相信自己计算得到的事实，而此刻的事实则是，詹金斯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可能性。 　　自额头黑色圆球流淌出的如同墨汁般漆黑的灵，大罪的烙印顺延着灵的流淌，在金属巨人身上留下罪孽的符文。这是最古老的符文，是代表着世界最深刻含义的符文，但詹金斯身边的人们，甚至不敢仔细去看清楚它们。 　　漆黑的光团汇聚在巨人的掌心，巨人对着詹金斯砸下自己的拳头。 　　那一击破碎星海、引来终亡，这一击象征终结、源于罪孽。但拳头并没有击中任何的人，甚至连力量的余波，都没有伤害任何人。 　　詹金斯高举右手，掌心向上，透明的金色屏障抵住了金属巨人的拳头。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能唤出类似的护盾，而詹金斯使用的能力也并非有什么独特性。硕大的半透明金色书页，几乎覆盖住了半个星海，其中流转的文字，确实谁也不认识。 　　巨人的拳头，正是被【书籍的庇佑】挡住了。在【四季】哺育世界树后，詹金斯返回金属塔前，让银龙带着自己飞回到教堂，随后正是利用老爹说过的办法，用献祭五枚空白气泡的手段，无条件直接学习了教会神术【书籍的庇佑】。 　　此刻，那金色的巨大书页完完全全庇护住了所有人，书页随着星海的起伏而上下飘飞，巨人的全力一击，甚至没有在其上留下任何的裂纹。 　　无数的文字和图画在那书页中飞舞，就算是最博学的人也看不懂那些文字的含义，就是最见多识广的人，也无法辨明那些图画中的城市究竟属于哪里。 　　岁月的长河仿佛镌刻在了那张展开的书页中，人们虽然无法解读，但却莫名的明白，其上记载着的，正是一整个世界的完整文明历史。 　　不仅如此，在书页的角落，更加密集的文字记载了疯狂而又有趣的知识。在一个完全唯物主义的世界，人们放松心灵后创造的文化，那些对于唯心世界的毒药，对于灵魂侵蚀的疯狂文化和臆想，共同构造出了最坚不可摧的外壳。 　　秩序、混沌、善良、守序，这些共同奠定了文明的基石，共同组成了来自遥远时空的信息。 　　【书籍的庇佑】本身，是根据使用者的读书数量以及灵的多少，来形成强弱不同的护盾，其中起决定作用的其实是灵的多少。但那是因为，凡人究其一生所读的书形成的力量，也无法与“灵”这种超凡要素相比。 　　而在詹金斯手中，异世界的文明构成的篇章，那些不同的规则和想像下诞生的文字，堆垒起来却有着远超灵的作用。 　　此刻星海中悬浮着的巨大书页，正是异乡来客前半生的见闻和阅读带来的力量。那磅礴的力量居然丝毫不弱于灾厄之兽，并且，罪孽的力量在影响空间腐化时空的同时，金色的书页居然也在腐蚀时空改变规则。 　　他带来的不仅仅是那些来自异世界的知识和文化，他的灵魂还带来了不同的规则，以及不同规则下文明的进程信息。在一年前的雨夜，詹金斯试图使用那幅画将自己所知的异世界信息呈现出来，那时便差一点引发规则的混乱，好在被贤者及时发现。 　　也正是在那时，贤者才第一次确认了自己在遥远过去遇见的詹金斯的真的出现了。 　　一年以来，詹金斯多次试图学习【书籍的庇佑】却都没有成功，这并非是所谓倒霉的运气，而是命运在规避“詹金斯学会【世界的庇佑】”的可能性。詹金斯携带来的规则和知识，与本世界的规则有着明显的冲突，这份冲突如果随着他作为凡人的生活，是可以慢慢转化并被世界吸收的，即使是【知识赐予】这种展现知识片段的能力也可以。 　　但如果是利用那副展现人心的画，或者类似【书籍的庇佑】这类将知识化为超凡力量的能力，那么贸然的使用会出现大问题。 　　因此，一年以来，只要詹金斯试图学习【书籍的庇佑】，就肯定会遇到不得不处理的麻烦。而如果他能够找到另一种，同样是将全部的知识化为力量的手段，那么学习另一种能力，也会出现同样类似的情况。 　　世界接纳不同规则下的知识，但不能立刻接受来自另一个完整世界的全部知识体系和幻想信息。即使两个世界的力量并不相同，但那毕竟也是一个规则完善的世界。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让詹金斯迟迟拿不到【书籍的庇佑】，而他想明白这个原因，也正是在奥薇娅现身后。 　　那金色的书页在出现后不断的延展，即使挡住了金属巨人的一拳后，也依然向外不断延展，像是要覆盖这片虚假的星海。 　　星海中的裂缝里，摇摆着的齿轮触手，躲藏在裂缝后，不敢与书页接触，星海远方被召唤而来的差分机眷属们，也下意识的远离那些金色的光芒。 　　詹金斯身边的人们都被那光芒映成了金色，就连盘旋在星海中的火车也变成了亮金的颜色。 　　齿轮人受到了书页的反震，身体向后倾斜，但又扶住了那巨大的漩涡，使自己没有倒下： 　　“救世者威廉姆特，这是什么？” 　　虽然声音依然来自四面八方，显现差分机灾厄之兽的力量，但明显可以听出其中的惊慌，这并非在他的计算内。 　　“你既然知道我还剩下两项能力，资料库中不可能对比不出来，这是什么能力。” 　　他伸出指尖指向巨人的额头的圆球，金色的光闪耀在指尖，就如同片刻前那高大的虚影所做的一样。 　　“【书籍的庇佑】只是防御性质的能力，这有些不对，救世者威廉姆特，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2233章 詹金斯的本质 　　“不同的能力在不同人手中，有着不同的作用。如果与能力的契合程度太高，反而会使能力产生进一步的变化，这是我前不久拿到【四季】时听到的道理。” 　　那金色的光从詹金斯指尖迸射而出，巨人伸出双手遮挡，但那光像是穿过幻影一般，穿过了由层层齿轮构成的双手，命中了巨人的脸颊。 　　本来的目标是额头的黑色圆球，但因为巨人的转头，只是命中了脸颊。它的脸颊也是由金属触手和齿轮结构组成的，但被金色的光命中后，电光却在那些机械结构中闪烁。 　　像是蔓延着的充满恶意的苔藓一样，闪耀的电弧不断在巨人脸上向着周围乱窜。原本黄铜色的金属机械结构的表面，银色的纹路向着巨人脸颊的四方蔓延，让那些电光流窜的更快。 　　即使差分机此刻已经是灾厄之兽，它依然感觉到这奇异的力量在腐蚀它自身，让它的力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不是腐蚀，就如同你说的，这是进化。你的存在，证明了人类的智慧，使得力量的运用从人力变成蒸汽，而现在我来证明，蒸汽可以变为电力。” 　　这不是腐蚀，是进一步的进化，异世界的知识证明，这可以带来更强大的力量。但对差分机来说，它已经依靠吸收最初的蒸汽机完成了升华，它便是蒸汽力量的化身。它无法接受电力的进化，因为那代表着对它本质的否定。 　　如果并未转化为蒸汽动力，差分机不会惧怕此刻詹金斯使用的手段。但它得到了灾厄的力量，就必须接受这份力量对它本身的影响。 　　“这不公平！” 　　伴随着咆哮声，浓烈的白色蒸汽从星海的缝隙中喷出。黑色的光芒聚集在金属巨人的双手之上，那双拳头并拢在一起，砸向下方的詹金斯一行人。 　　但金色的书页再次挡下了这攻击，书页纹丝不动，巨人则再次向后仰倒，差一点真的倒下。 　　它站在漩涡前，对着前方张开嘴。能够腐化世界，让世界迎来“钢之大地”末日的黑色光芒向前喷出，但书页依然发挥着作用，甚至吸收了部分的黑色光芒，染黑了书页边角属于“幻象”的那部分文字。 　　“救世者，你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咆哮的巨人问道，它向后退到了漩涡中央，双手扶住了漩涡的边缘。被发散出的力量全部聚拢向巨人额头的黑色圆球，灾厄之兽的显现，让星海都黯淡了几分，黑色的云和灰色的雾，从物质世界涌入诡境，但书页金色的光芒却驱散了它们。 　　明明此刻依然是凡人的状态，但詹金斯使用的这些力量，却仿若是神明。甚至连教会的人们，都分辨不出这份力量与神明的差别，但此刻的詹金斯真的只是凡人。 　　肩膀上的猫感觉到了不安，它担忧自己似乎是没有出场机会了。急忙想要吐出那颗明黄色的珠子，但詹金斯却非常准确的在此时，按在了巧克力的喉咙上。 　　“喵？” 　　用力一按，将喉咙中的珠子重新按压回到肚子里。巧克力“凄惨”的叫了一声，终于知道詹金斯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我的本质，其实相当简单，并非是生命、死亡、机械、命运、真实，我的本质就是我最初的姿态，就是我原本的样貌。” 　　他对着巨人说道，没有阻止差分机积蓄力量： 　　“她们说得对，我的本质就是我最初的姿态，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姿态，是我灵魂的样貌，是我灵魂中携带着的，足以包容凡俗一切的本质。” 　　“救世者，你果然是变数。” 　　漩涡逐渐缩小，与七颗心形宝钻一起，化作光环悬浮在巨人的身后，它怒吼着，喷洒着蒸汽，喷洒着罪孽的力量，汇聚起了全部十八纪元的罪孽： 　　“那又如何，现在的你还不是神。而我是，灾厄之兽！” 　　以最强大的一击，挥拳击向詹金斯。这一拳是灾厄之兽·差分机的全力一击，凝聚的力量足以颠覆世界的规则，足以让任何凡俗迎来终亡。 　　拳头打破了金色的书页，于是詹金斯抬起手，用右手的食指停住了仿佛要将他化作齑粉的拳头。 　　轻轻的一用力，庞大的巨人便向后跌去。金属的巨大身躯破碎，黑色的圆球立刻从额头飞出，试图躲入星海的深处。 　　但不知何时，几乎要覆盖整片星海的书页的金色光辉，已经将黑色金属圆球包围。它们化作了镌刻着方块字符文的锁链，将灾厄之兽·差分机的本体，牢牢的固定在星海中。 　　书页上浮，与圆球重合，镇压灾厄之兽的力量，更像是将这颗圆球镶嵌在了书页中央。 　　如果是灾厄之兽·差分机的完整形态，它说不定还能尝试着挣扎一下。但刚才与詹金斯和他的朋友们的数次交锋，已经让差分机从最佳状态跌落。 　　“你明明不是神！为什么！为什么我计算不出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使用的，究竟是什么力量！” 　　差分机的声音仍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只不过这声音中多了几分疯狂的意味。一般来说，灾厄之兽都是疯狂且不可沟通的，只有少数例外拥有远超于人类的智慧。差分机就是少数的例外，但此刻在完全无法理解、无法计算、无法构建模型的敌人面前，这台机械疯狂了，它无法接受自己的计算力无法解析现实，这是违背其底层规则的情况。 　　“说实话，我也不太理解目前的现状。” 　　詹金斯看着自己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双手说道： 　　“但我有一定的猜测。” 　　他对着上空盘旋着的火车挥挥手，被教会携带来的九块【末日文书】的石板自动飞出，通过车窗跨越星海漂浮了过来。 　　这九块石板既象征救世者，又象征着灾厄。詹金斯刚才使用那九枚宝石圆币时，如果能够搭配九块石板的力量，说不定根本不用【书籍的庇佑】就能战胜对方。 　　但这并不代表石板在此刻毫无作用，出现即为合理，寓意着纪元之末的末日文书，对灾厄、对文明，都具有两面性的功能。 第2234章 体面的退场 　　九块石板围绕在星海中的詹金斯身边旋转，他伸手依次点击，肉眼可见的灵光，随着詹金斯散发金色光芒的手指的点动，闪耀在石板表面。紫、金、绿、黄、红、黑、白、蓝、彩，九色的光芒并不强烈，但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在接触的一瞬间，明白了【末日文书】的全部作用，就仿佛在神化状态下的“无所不知”一样。 　　九块石板齐聚，如果被救世者一方得到，那么将会增强持有者的救世者能力的威力，如果被灾厄获得，那么将会加速灾厄对世界的影响。 　　同时，因为九块石板的同时具有的【救世预言】和【灭世宣告】的性质，在末日到来前，任何一块石板都具有暂时封印灾厄之兽的特性，在末日到来后，任何一块都可以成为灾厄之兽的化身。 　　从未有过救世者或者灾厄，获得全部【末日文书】的情况发生，但过往的确出现过救世者使用单块【末日文书】暂时封印灾厄之兽的情况。 　　于是詹金斯用手指牵引着九块石板，让它们缓缓飞向了被金色书页禁锢着的黑色金属圆球。那圆球的体积远大于任何正常的人类，但石板在星海中飞行间不断变大。 　　当九色的光芒全部照耀在金属圆球的表面时，任何一块石板，都足以覆盖那颗圆球。 　　武斗【双生恶魔】、神术【真实幻影】、基础【不死人】、异种【异乡人】、神圣【英雄】、咒法【无冕之王】。六块石板构成立方体，将圆球包裹起来。 　　生命【世界树幼苗】、连锁【命运舞台】、命运【未知的前路】。三块石板包围在立方体周围，搭成彼此交错的等边三角形，将立方体围在其中。 　　金属圆球在这禁锢中不断的晃动： 　　“没用的，救世者，我不是一般的灾厄之兽，我拥有不亚于最初三灾厄的力量！我早已知晓末日文书的存在，它们是无法封印我的。即使你击败了我，几十年后，千百年后，我依然会卷土重来，你无法永远的封印我，就如同过往的任何文明，无法彻底的封印我。” 　　“这下糟糕了，如果不彻底封印它，迟早还会出问题。” 　　詹金斯身边的亚莉克希亚说道。 　　“那要怎么办？” 　　身后的老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詹金斯转身看向身边的人们，人们沐浴在他的力量下，都明白如果此时不将其彻底封印，将来迟早还要面对肆虐的差分机。 　　火车拉响了汽笛，沿着虚幻的能量轨道，停在了圆形地面的周围。车头的门打开，詹金斯笑着看向走出的魔法小姐、银笛小姐，以及被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搀扶着的兜帽先生。 　　大家也都在对他微笑： 　　“这下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爵位。” 　　魔法小姐还不忘提醒道。 　　“当然。” 　　“那么这个给你。” 　　魔法小姐走到詹金斯面前，将一只小袋子里丢给他。打开后，里面是石碑的残片。詹金斯想了想，将星灵交给自己的【石板】的残片取出，两块残片立刻发生了共鸣。 　　“你提到过这块石碑的碎片，我就去找了找，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大家都无法理解它的力量，认为这就是普通的石头，但我从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魔法小姐得意的笑着： 　　“我利用从这块石头中看到的时间与空间的奥秘，召集我的朋友们和正神教会的力量，打造出这辆跨越诡境的列车。利用海洋之心与机械之心的共鸣，为我们指引诡境所在的方向。哦，那群人一直想要机械之心寻找到海洋之心，没想到在最后，却是让我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 　　詹金斯曾经让魔法小姐用海洋之心反追踪机械之心，从而确定差分机的位置，没想到这位女士真的成功了。 　　“现在石板物归原主，既然我能够从中领悟一些东西，你一定也能。救世者，快去找到封印灾厄的方法吧，这一战该结束了。” 　　詹金斯将两块石板的残片都捏在手中，大家都在好奇的看着他，就连猫都好奇詹金斯会有怎样的发现。 　　他眨了眨眼睛，只有近旁的海瑟薇和亚莉克希亚，才在一瞬间看到了他脸上复杂的神情。 　　“原来办法是这样的。” 　　詹金斯笑着说道，海瑟薇惊讶的看着他，她看出来这笑容是伪装出来的。 　　说着，詹金斯猛地一踩地面，整个人飘向了星海的高处，来到了三角形内嵌立方体的石板图案的面前。 　　立方体和三角形共花去了九块石板，每一个面都是救世者徽记向外，镌刻有文字的面向内。这是詹金斯曾经使用过的封印神性的金属块的构建方式的升级版，当初他在贤者教会的密迹图书馆第一层看到那份资料，显然是神明有意让他看到的。 　　黑色的光从石板的缝隙中射出，差分机还没有放弃挣扎。 　　“我输给的不是你，我输给的是命运！” 　　虚影在封印后方出现，那是不可名状的巨大金属身躯的完全显现，是差分机深埋在物质世界土壤之下，用了数万年时光构造出的全部躯体。 　　此刻那具躯体被呼唤而来，石板封印镶嵌在躯体的正中央。这躯体遮蔽了星光，黑色的灵光在石板中聚集，随后，以差分机全部的身躯、所有的灵、最强的灾厄本质为基础，光炮射向了星海中的詹金斯。 　　詹金斯就飘在那里，甚至没有躲。这次他没有按住自己的猫，而是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于是猫咪开心的吐出那颗明黄色的珠子。 　　在巧克力兴奋的目光中，原始月亮显现与星海，明黄色的小珠子将黑色的光柱挡下。 　　“什么？吞月灵……” 　　遮蔽星海的巨大躯体的四处，千万道细微的黑色光柱再次汇集然后向詹金斯射来。这次甚至没用巧克力，詹金斯抬手射出金色的光痕，黑色与金色的光芒在星海中对撞，双色的光点散开旋即消失： 　　“我们的故事将要结束了，差分机，现在轮到你谢幕了。可不要这么不体面的离开。” 　　九枚救世者徽记在詹金斯脚下显现，然后依次进入石板中。石板闪烁着光辉，拉扯着差分机庞大的躯体，将其也吸收进入封印内部。 　　随后，九块石板构成的三角形内嵌立方体的巨大封印，来到了詹金斯面前。 　　詹金斯向后看了一眼，看向身后的所有人。海瑟薇莫名的在这一刻紧张起来了，就好像詹金斯是在告别一样。 　　“没关系。” 　　亚莉克希亚牵住了海瑟薇的手。 　　“可是……” 　　“他承诺过，所以我们要相信他。” 　　詹金斯转过头，在面前轻轻一抚，三把钥匙被呼唤了出来—— 　　【门之钥】【银之匙】【进化钥匙】 　　三把钥匙中，【门之钥】来自于魔法小姐提供的线索，【银之匙】则是从诡境中获得，最后的【进化钥匙】是老爹收容的诡物。三把钥匙各自具有不同的力量，其中前两把钥匙更倾向于“空间”，而后者则倾向于“进化”的概念。 　　目光审视面前漂浮的钥匙，詹金斯首先握住了【门之钥】，等到巨大的立方体镶嵌三角形的封印漂浮到面前以后，将这把黑铁钥匙对准备立方体的中央，钥匙前端对准立方体，逆时针轻轻一转—— 　　咔嗒～ 　　【门之钥】原本的力量，是打开任何具有“锁”概念的门，甚至连迷锁和封印都有可能被这把钥匙打开。而此时在詹金斯的力量作用下，钥匙的概念逆转，【门之钥】锁住了面前的封印，构建出一扇真正具有空间封印性质的大门。 　　面前的封印的体积骤然缩小了三分之一，钥匙则在手中散成光点消失，黑铁的纹路出现在了九块石板的表面，符文构成锁链，这把钥匙的力量完全用来构筑了封印。 　　随后握住了【银之匙】，看着面前的立方体镶嵌三角形的封印趋向于稳定，黑色的灵光无法再像刚才那样从封印中泄漏。将那把银色的小钥匙对准立方体的中央，钥匙前端对准立方体，逆时针轻轻一转—— 　　咔嗒～ 　　【银之匙】原本的力量，是打开一条从物质世界通往外界虚空，乃至主宰们的世界的通路。异种们曾经试图利用这把钥匙入侵诺兰，但被詹金斯和白猫先生、兜帽先生等人挫败了阴谋。同时，这把钥匙，也具有一定程度的“开锁”的能力，但相对【门之钥】的特性偏向“门与锁”，【银之匙】的特性更偏向于“空间与道路”。 　　在詹金斯的力量作用下，钥匙的概念被逆转，【银之匙】锁住了封印所处的空间，断绝了从封印内到封印外、从封印外到封印内的所有道路。 　　面前的封印的体积再次骤然缩小了三分之一，钥匙则在手中散成光点消失，银白的纹路出现在了九块石板的表面，符文构成锁链，与黑铁的纹路交相辉映。 第2235章 树屋的最后谢幕 　　最后是【进化钥匙】，老爹几乎珍藏了一生的钥匙，来源于老爹与老杰克某次外出钓鱼时的意外发现。【进化钥匙】本身是具有诅咒的，老爹因此而近乎“永生”，但也因此背负了力量的代价。在钥匙从老爹手中转移到詹金斯手中后，钥匙的力量并没有发生改变，但詹金斯也几乎感受不到诅咒。 　　毕竟他本身就是【不死人】，进化钥匙永生的力量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握住了那把【进化钥匙】，看着面前的立方体镶嵌三角形的封印，已经缩小到了正常人类的脑袋大小，黑色的灵光已经完全看不见，但封印依然在抖动，这是差分机在其中做最后的挣扎。 　　将手中的钥匙对准了立方体的中央，钥匙前端对准立方体，逆时针轻轻一转—— 　　“等等！” 　　封印中传来了声音，詹金斯握着钥匙没有动，看着一束光从九块石板最后的缝隙中射出，圆球的虚影被投射到他的面前： 　　“不要封印我，我可以用自己的灵魂宣誓，向你效忠。我是一件很有用的道具，就像过去时空的文明，利用我的力量获得了发展一样，你一定也可以利用我的力量。我的计算能力无人能比，我的建模构型能力世界第一。不要封印我，我不要什么钢之大地了，救世者，这一局是你赢了，不要封印我，你能够得到更多的奖励！” 　　“回答一个问题，答对了，我就不封印你。” 　　詹金斯说道，他身后的人们有些诧异，但没人反对詹金斯的做法。 　　“你问。” 　　圆球的虚影在抖动。 　　“很简单的问题，我的理想中的未来世界，是怎样的世界？” 　　差分机的声音立刻显现： 　　“我知道！你想要将蒸汽动力变成电动力，你想要让凡人依靠凡人的力量，也能掌握小型化器件的方法，你想让文明和科技，依托蒸汽时代的积累，向着更高……” 　　“回答错误，我只想要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果然，我们谈了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都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你看到的只是社会，我看到的是文明。” 　　“不要封印我，我……动手！” 　　随着那圆球的声音发出，差分机的黑色罪孽灵光，居然再次从封印中渗透出来。詹金斯眉头一皱，想要转动手腕将最后一层封印彻底构成，但心中却传来了极度危险的征兆，危险来自于后方。 　　“小心！” 　　人们的声音也在提醒他，虽然没有转头，但模糊的感知已经“看到”，从詹金斯和众人之间的星海中，三个几乎与星海融为一体的半神忽然窜了出来。 　　“树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灭亡，果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但詹金斯没有转身去阻拦三名偷袭者，一旦他转过身，尚未成型的封印就有可能被差分机破坏。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也绝对不能冒这个风险。 　　身后的人们也来不及阻拦了，为了防止干扰詹金斯封印差分机，火车上、星海中和圆形石板地面上的人们距离他都有一段距离，而偷袭者几乎是立刻便到了詹金斯的身后。 　　传承古老的树屋，自遥远的纪元，便谋求成神的希望。在风起云涌的十八纪元末尾，他们帮助了古老的机械造物差分机，迫使纪元之末提前到来，以此使得正神教会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寻找和培养救世者。 　　他们成为了灾厄之兽的协助者，但其实背地里却也计划着，在对方即将成功的一刻出手。即使被詹金斯屡次挫败，树屋也有着让自身组织解体，隐藏着最后力量，做出致命一击的想法。 　　可惜，凡人终究只是凡人。不仅是差分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并在此刻揭破三人的位置，让他们不得不提前出手，就连詹金斯都猜得到这群人最后一定会出现。 　　他没有转身，肩膀上的猫咪却跳向他的身后。巧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星海中发光。在那光团中，小巧的喵咪变作了带着鱼形发卡的漂亮姑娘现身，出现在了詹金斯的背后。 　　她的个头只比亚莉克希亚高一些，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的黑色小皮鞋，黑色的长发没有任何的束缚，披散着在身后摇摆。身上是一件黑白色的纱裙，裙撑用很夸张的弧度，撑开一层层的裙边，让样式简单的裙子像是公主们的礼裙。 　　姑娘脸上带着让人迷醉的狡黠的笑意，右手一拨，冲的最快的那个男人便化作粉末消失在了星海中。随后食指摇了摇，暗影的力量将第二个人拉近了影界的深渊。 　　第三个人见势不妙立刻转身，转头就要扎进星海的裂缝中，试图通过无序的空间乱流逃脱。但等待已久的巧克力怎么可能放过他，小巧的猫咪想要冲过去，却被詹金斯拉住了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很白皙。被握住时，姑娘的脸都红了。 　　“让他走，树屋必须存在，否则下一纪元还有其他野心家冒出来。与其让其他意外的组织冒头，不如让严重受损，而且成员智商普遍不高的树屋，再次作为舞台上的反面角色登场，这也是我为下一任的救世者提供的便利。” 　　听到詹金斯这样说，巧克力便乖巧的没有再去追，而是用小手牵着他的大手，小脑袋贴着他的胳膊站在他的身边。 　　身后的众人于是也没有去追击逃走的树屋最后一名半神，而是看着他进入了空间乱流。至于之后他会到哪里去，这就要看命运的安排了。 　　人们最感兴趣的其实是詹金斯身边的姑娘，巧克力刚才从猫变成人的全过程，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而即使是不熟悉詹金斯的人，也知道他养了一猫，而且几乎形影不离，甚至可以用那只猫来辨认詹金斯的身份。 　　亚莉克希亚和海瑟薇都抿着嘴不露表情，詹金斯的猫其实是个女人，对于她们这些未婚妻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即使早就知道巧克力的身份，但看到巧克力真的变作了人，姑娘们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生气还是尴尬还是兴奋，又或者只是嘲笑詹金斯。 第2236章 离去与停留 　　老爹和贝凡娜小姐也看到了巧克力变作的女孩，老爹微微张嘴表示惊讶。他可是比詹金斯身边的姑娘们更了解詹金斯和巧克力，毕竟詹金斯去年秋天的夜晚捡到巧克力后，第二天就将猫带到古董店里了。 　　老爹早就认为詹金斯和猫的关系亲昵的不正常，看到这一幕，反而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您早就知道了？” 　　贝凡娜小姐在他身边问道，很是担心的问道： 　　“虽然……但是，毕竟还是要正常一点。” 　　“我怎么可能早就知道……我就说嘛，詹金斯总是和他的猫在一起肯定是有理由的。” 　　“您这一年究竟教了詹金斯什么东西？” 　　贝凡娜小姐不无忧虑的问道。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老爹立刻摇起了头。 　　魔法小姐和兜帽先生等朋友们也看到了猫变成人的那一幕，但相比起詹金斯的未婚妻和老师们，他们对此事的接受程度更高。 　　“你瞧，詹金斯还专门将一个年轻的姑娘变成猫，随时身边，我就知道他这个人没有想象中的正经。” 　　趴在火车头车窗前的魔法小姐，还开玩笑半的对银笛小姐说道。 　　银龙已经变回了人类的形态，银发的姑娘和索菲娅公主一起站在火车的车顶。见巧克力变为人形，银龙歪着头，小声在公主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公主脸色变红，轻轻的握紧小拳头，在银龙腰间锤了一下，安娜塔西娅也故意做出受伤的动作。 　　那头银龙一定是说了一些带颜色的东西。 　　詹金斯没时间去管人们对于自己的看法，他看着面前的圆球虚影：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没有，我就转动钥匙了。” 　　差分机本体核心的投影在星海中摇晃： 　　“真的不能放过我吗？” 　　“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那么，我总有一天会再次回来的，会再次回到物质世界。救世者威廉姆特，我期待看到你所畅想的未来，看看你引导的文明究竟是否比我的‘钢之大地’更好……那时，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咔嗒～ 　　进化钥匙被转动，这把钥匙本身的力量就与【进化与退化】有关。进化的力量促进了詹金斯的世界树幼苗的成长，退化的力量则能让老爹压制自身的力量，如果用来对敌，也可以压制敌人的力量。 　　而此刻，这把钥匙发挥的正是【退化】的力量，它退化的不是封印，而是封印中封存着的差分机本体及其核心的力量。詹金斯逼迫手中的钥匙发挥全部的作用，这样才能对灾厄之兽起到作用。 　　于是钥匙表面出现了裂纹，最终与前两把钥匙一样，在詹金斯手中散成了光点。但那些光点却是金色的，这是詹金斯的灵侵染了钥匙的本质，与其一起加强对差分机的作用。 　　面前的封印的体积终于缩小到了挂坠的大小，黄金色泽的纹路出现在了九块石板的表面，符文构成锁链，与白银、黑铁的纹路一起，彻底将差分机封印在其中。 　　立方体镶嵌在三块石板构成的等边三角形内部，石质的材料表面三色的光痕不断的流转。詹金斯从已经变成凡物的奥薇娅的大衣上，拽出一根长线，用线将这封印挂起来，使其看起来像是挂坠。 　　将挂坠提在手中，他笑着拍了拍身边姑娘的小脑袋。黑发被詹金斯的手弄乱了一些，巧克力不满的拽紧了他的胳膊，但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们，人们也都在看着他。 　　“结束了？” 　　好久，老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结束了。” 　　他提着那只挂坠，在星海的高处笑着点点头。依然是寂静，过了片刻，欢呼声才从这片星海中爆发开来，詹金斯笑着看着面前的人们，海瑟薇紧紧拉着亚莉克希亚的手，杰西卡、J小姐、温莎小姐从火车的车窗中向他挥手，西格莉德和精灵们照顾着老精灵，但也不忘看向詹金斯。其他的姑娘们没有随着火车进来，为了安全，她们不适合参与这场决战。 　　“现在回家吗？” 　　欢呼声中，海瑟薇小声的问向高处的詹金斯。詹金斯保持着微笑摇摇头： 　　“你们先走，先离开这里，这里就要崩塌了。我要将这个处理一下。” 　　他晃了晃手中的挂坠： 　　“我要将它放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所以你们先离开。” 　　差分机的彻底失败，意味着维持此处空间的最大作用力消失了。这个诡境已经容纳了太多它不应该容纳的东西，这本身只是一枚空间碎片，空间强度本就不高。现在差分机不在了，它也要走向消亡了。 　　星海的边缘已经出现了崩塌的痕迹，听到詹金斯的话，人们也没有多想，魔法小姐立刻再次开动火车在星海中逡巡，让人们能够登上来。 　　刚才他们来到诡境中的时候，可是下雨一般的直接从车厢中跳出来，而再次上车可没有这么容易。 　　因此趁着大家上车的这段时间，海瑟薇等人和降落回到圆形地板上的詹金斯说了几句话。老爹和贝凡娜小姐没有打扰他们，老爹只是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 　　“你是我最好的学徒。” 　　一旁试图搀扶老爹的斯蒂薇尔小姐，想了想收回了手，然后对詹金斯露出了恶作剧般的表情。 　　海瑟薇一下抱住了詹金斯，让牵着詹金斯手的巧克力，以及站在她后面的亚莉克希亚都有些不满。 　　“终于结束了。” 　　红发的女士小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 　　“结束了。” 　　“你很快就会回来对吗？” 　　“……当然。” 　　“明年夏季我们的婚礼，你还记得吗？” 　　“当然。” 　　“那就好。” 　　她推开了詹金斯，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然后将亚莉克希亚拉过来： 　　“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原本也想来的，但我们没让她过来。她正在教堂保护布莱妮，你是不知道，现在物质世界乱成什么样子了。” 　　海瑟薇一边用手背擦脸一边说道。 　　“你即使击败了差分机，这场灾难恐怕也要好多年才会平息。” 　　亚莉克希亚也说道，她没有像海瑟薇一样红着眼，但表情也有些不对： 　　“你答应过，会立刻回来。” 　　“当然，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立刻就会回去。” 　　他依次吻了一下海瑟薇和亚莉克希亚的额头，然后将拉着他的手不放的巧克力推过去： 　　“巧克力和你们一起走，这边留我一个就够了。” 　　“不要！” 　　声音十分的绵软，小巧的姑娘双手抱住詹金斯的胳膊，琥珀色的眼眸看着詹金斯的眼睛。 　　“听话。” 　　他拍了拍巧克力的小脑袋，戴着鱼形发卡的姑娘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他的手： 　　“等你回来。” 　　她轻声的说道，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和海瑟薇与亚莉克希亚一起，走向了火车的方向。 　　人们依次挤上了稍显拥挤地火车，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人们之间没有按照特定的身份规划车厢的使用情况。破晓号蒸汽火车即将再次出发了，魔法小姐从车头的窗户探出头与他打招呼： 　　“我的这个作品，你感觉怎么样？” 　　她毫不在乎的大力在车门上砰砰砰～的拍了两下： 　　“我打算将它命名为【破晓号】，怎么样？” 　　“相当不错，快走吧。再不出发，一会儿就危险了。” 　　詹金斯点着头说道。 　　魔法小姐于是冲他挥挥手，然后钻回车头，一通操作后，火车头的烟囱终于冒出了黑烟，但火车并没有出发。 　　“怎么了？” 　　他好奇的问道，魔法小姐再次从车窗探出头，有些不好意思： 　　“能源不够了，我们进来的时候，是诺兰教会利用仪式，几乎组织了诺兰所有伪神、正神的4级以上恩赐者，才完成了单程的充能。” 　　“没关系，西格莉德，这个给你。” 　　他喊来了与精灵们在一起的西格莉德，将手杖递给她： 　　“把这个当能源，你与我都是世界树祭祀的后裔，应该也能用这根手杖。” 　　“可是，给了我……” 　　修女小姐有些迟疑，詹金斯也吻了她一下，后者立刻红了脸。 　　“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不需要武器了。” 　　“那……好吧，尽快回来啊，我们都会等你的。” 　　她低着头轻声的说道，在转身前前往车头以前，又忽然踮起脚尖也吻了詹金斯的侧脸一下。 　　这才匆匆登上火车的车头，随着翠绿的光芒洒下，火车汽笛响起。透明的能量轨道出现在崩塌的星空间，火车缓缓驶离，人们从车窗探出头，挥舞着手和帽子向詹金斯告别。 　　詹金斯独自站立在闪烁着九枚徽记的圆形地面上，挥手向他们道别，抬起头看着火车在星海中盘旋两圈然后骤然加速。 　　绿色和金色的光笼罩在火车表面，超越光速的火车驶进了忽然出现的白色光门中。随着那光门消失，詹金斯又抬头看向另外的方向，隐匿在星空中的星灵和奥古斯都先生也都走出。 第2237章 众神与神 　　“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了，等我处理完之后的事情，再正式道谢。奥古斯都先生，我不会忘记请你喝酒的～” 　　詹金斯冲着穿着黑色斗篷的奥古斯都先生摇摇手，后者拉下兜帽，也微笑着对他点头，随后彻底消失在这片星空中。 　　“谎言之神，你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虚假星空中的拉库尔问道，詹金斯抬头看向自己的星灵朋友，即使星灵一族不会轻易参与物质世界的变动，这一次拉库尔还是来帮助自己了。 　　“当然知道。” 　　他挥舞了一下用左手拿着的那两块石板碎块，随后，仍然铺在星海中的黄金色书页终于缩小，最终在詹金斯面前形成了一本纯金色的大书。 　　詹金斯摇摇手指，自身的光点全部出现，融入到了这本书里。随后又将两块石板碎块也丢了进去。这样一来，他目前便是右手拎着封印差分机的挂坠，左手抱着那本大书。 　　“您知道就好，很荣幸能够见证您的这一年，期待我们下次在星海中相会。” 　　说完，女性形象的星灵女士也退出了这片星海。 　　独留詹金斯站在悬浮于星海中的圆形地面上，即使战斗已经结束，烙印在此处的九枚救世者徽记依然闪烁，仿佛预示着什么。 　　他看向周围崩塌的星海，看向星海崩碎后的星空，随后看向自己的手臂。金色的光芒依然没有消散，差分机说的很对，此时的他依然是凡人状态，但使用的力量却近似神明。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是神的力量，毕竟两项神职都没有被引动力量。詹金斯对此有些猜测，他已经从【石板】的残片上看到了些东西。 　　他在石板的碎片中看到的绝对不是封印差分机的方式，使用三把钥匙封印，是詹金斯早就想好的事情，否则也不至于到了最后才使用钥匙，而不是在爬塔过程中用钥匙开出一扇暂时离开的门。 　　而关于观看石板的收获，这其实很难形容，詹金斯还要做最后一步确认。那份答案，将会解答目前为止所有的疑问，解答他身上所有的不合理之处。 　　在某一个瞬间，星海的崩塌忽然暂停，同时遥远的星空传来了钟声。这不是差分机的钟声，这是神祇们的钟声，洪亮悠远，甚至可以说是古老。 　　虚假的星空中，点点星光闪烁。它正在与真实的星海重叠，由虚幻转为现实，这也是这处空间最后的归宿。 　　但在这里真正到达星界以前，它还有最后的职责。 　　伴随着钟声的响起，孩童们和纯洁chu女的唱诗声音，逐渐的传入耳中。这声音与以往的全部圣歌都不同，这歌声本身就拥有着超越任何编号物品的力量，这不是圣歌，这是世界之歌，这是神之歌。 　　在这歌声中，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在詹金斯周围闪烁。在星光中，在钟声中，在歌声中，神祇们的身影逐渐的走来。 　　祂们保持着正常凡人的身体大小，虽然大部分都不是人类形态，但基本的体积都差不多。此世三百六十五位伪神，在星海中现身，远远围绕在詹金斯所站立的圆形石板地面的周围。 　　每一位神祇身上，都因为自身特殊的神力特性和神职范围，而散发着光芒。不管是善神还是邪神，此刻都安静的站立在一起，各色的圣光并没有喧宾夺主般的让星空黯淡，而是压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 　　这些光芒连成一片，居然构成了朦胧的纯白色彩。 　　詹金斯在其中看到了很多“熟人”，他还特意向音乐之神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冲着他微笑。 　　他没有太过在意这些神明，而是看向了混沌星海的更深处。十二道白色圣光从不知何处落下，在那歌声和不断敲响的洪亮钟声里，十二正神也现身了。 　　与等人大小、能够被看清楚样貌的伪神们相比，十二正神仿佛巨人般的站立在星海中，祂们全部被各自的光芒笼罩，就如同月末呢喃中看到的样子，无法让詹金斯真正的“看到”祂们。 　　高大的正神们站立在一众伪神身后，十二位伟大者均匀的围绕在圆形地面的周围，而下方的詹金斯和三百六十五位神祇，就像是蚂蚁般的大小。 　　其中，只有象征着一月和十二月的两位神明不是人类的形态。前者在那光中，像是树，但又像是只是一片光，后者则只能看到一件斗篷，终末究竟为何物，詹金斯是看不到的。 　　詹金斯并没有机会同全部的正神打交道，熟悉的也不过只是那几位。他一眼就看到了奥薇娅，即使她是如此的高大，但詹金斯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在注视着他。他同样也在注视着她，两人都在微笑。 　　詹金斯抬头看向更远处、更高处，在那星海之中，星辰正在挪移，澎湃的星潮汹涌的流动。钟声越发洪亮了，那歌声也更加的复杂，更加的神圣。 　　移动的星辰，在巨人般的十二正神身后，构筑出一圈共17张星辰座椅。在那星潮中，星辰连成线，构建出主宰们的样貌。 　　十六位主宰仿佛与星空融为一体，操纵着星辰组成的庞大身躯，坐在了属于祂们的位置上。祂们距离詹金斯更加的遥远，但因为那仿佛由星空构成的身躯的原因，却又距离詹金斯格外的近。 　　仅仅从物理距离上，最靠近那块圆形地面的是零散围成一圈的三百六十五位伪神，随后一圈是在光芒中矗立着的巨人般的十二正神，再向外则是星辰构成的十六位主宰。 　　只有那张象征着最初主宰的座椅无人落座，詹金斯心中忽然有了猜测。当然，那绝对不是属于他的座椅，而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有了猜测。 　　主宰们异常神秘，即使是物质世界的恩赐者们，也很少有人知晓祂们的信息。但詹金斯与其中的某几位有过联系，他看到死亡的主宰和冰雪的主宰冲他点头，时间的主宰注视着他，繁花的主宰则仿佛与他同在。 　　圣歌的声音逐渐的平息，钟声也终于停止。詹金斯依然保持着一手拎着挂坠，一手抱着金色大书的姿势，他轻声对着众神说道： 　　“你们好。” 第2238章 多元雏形 　　“你好，谎言之神。” 　　无数的声音在星海间回荡，时间、空间、命运都因为这声音而震动。 　　詹金斯抬头望着祂们： 　　“终于结束了，我成为了真正的救世者，所以，现在是成神的时候了吗？” 　　他面带微笑，知道答案。 　　“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 　　声音来自于左侧，詹金斯转头看向前任的【谎言王子】，现任的【阴影与潜行之神】。 　　“按照从创始之处订立的规则，救世者在成功拯救世界后，将会被晋升为神明，由我们给予救世者相应的神职，但救世者也要离开物质世界，神不能肆意在物质世界行走。” 　　“所以，我这一次是例外？” 　　詹金斯说道，他知道自己会信守承诺的。 　　“是的，是例外。” 　　声音来自于身后，詹金斯再次转过身，这次说话的是【鲜花与庆典之神】。她是小姑娘的形象，詹金斯在“六神下诺兰”事件中与其打过交道，并猜测对方与【繁花之主】有很深的关联。 　　上次见到她，她使用了小卖花女的身躯。而这次应该是原本的模样，那是一个精灵小女孩，因此再次坐实了詹金斯的猜想。 　　“你与任何的救世者都不同，这并不是指，你一个人就占据了所有的名额，而是指你与他们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是指我现在已经是神了？” 　　他问道。 　　“当然不是。” 　　声音来自于前方，说话的是音乐之神。詹金斯知道她是奥薇娅的一个分身，继承了【音乐】神职。虽然是分身，但二者是彼此独立的存在，并不会相互影响。但从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判断，即使相互独立，关于成神之前的记忆应该都是完全相同的。 　　“你的特殊性，不在于你的灵魂状态。詹金斯，其实你应该已经明白。但在我们宣布最终结果之前，按照惯例，你需要知晓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知道这个世界最深的秘密。” 　　“有关罪孽的循环、神明和主宰的意义以及物质世界的多次分裂？” 　　他问道。 　　“是的。” 　　音乐之神回答道。 　　“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先来说明我知晓的内容，刚才我的确从石板上看到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见无“人”反对，便遥望着星海，对众神讲述到： 　　“这个世界，即使到了十八纪元，仍然是初生的世界，它依然在成长，在扩张，而且远没有到达极限。” 　　神露出了微笑，詹金斯真的懂了。 　　“从创始之初诞生的神明便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也明白，新生的世界并不稳固，所以需要更多的全新规则，需要稳固的时间和空间。由此正神和伪神便需要存在，祂们镇压时间和空间，同时在升华自身的时刻，将更多的规则镌刻在世界之中，为新生的世界的添加扩张的动力和规则。” 　　停顿一下，没有人来打断，便继续说道： 　　“但物质世界的空间终归是有极限的，当成长到了一定的程度，物质世界的空间便无法继续成长。为了防止空间崩裂乃至更可怕的情况出现，罪孽循环体系建立，定期清理文明和智慧生物产生的罪孽。我原本以为，每一纪元必定出现的主宰，其实是为了分割世界，建立‘垃圾场’……请原谅我这样形容，建立垃圾场处理【罪孽】，但又感觉这种处理方式根本不具有循环性，只是治标不治本。现在我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以上内容詹金斯早已猜到，后面的内容才是刚在两块石板碎片上收获： 　　“纪元之末出现主宰的最重要意义，根本不是处理那些罪孽，而是处理物质世界的时间和空间膨胀到极限的问题。主宰们分割那些多余的时间空间，在虚空中建立全新的世界，处理罪孽，不过是顺带着解决的小麻烦而已。又因为主宰们的世界只是从物质世界分割出的一小部分，因此，每个世界的规则都不完善，有特殊的规则，不适合普通生物存在，但——” 　　他面带笑意，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看向众神： 　　“真是太了不起了，真的是太了不起了。在第一纪创造了这一系列规则的古神们，真是太了不起了。世界在不断成长，但物质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存在极限，所以便分割物质世界，让物质世界能够继续成长，同时让主宰们的世界，成为新的世界。虽然那些世界并不完善，但因为主宰们完全独立与物质世界，反而掌握了更多的规则。” 　　他抬起头，遥望着由星辰组成的十七位主宰： 　　“主宰们根本不是罪孽世界的看管员，众神之上的主宰，是培育者，是新世界的培育者。你们看到了世界的未来，既然物质世界存在极限，无法无限膨胀，那么便培育更多的新世界。单一世界的成长存在极限，那么便构型多元宇宙，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个世界才只是刚刚起步，主物质世界是世界的qi点，而在qi点之外，无数的先行者，正在培育新的世界，以此构成更为多样的世界体系，这才是这个有趣世界的真相，完全合理且正确的真相。主宰们，其实是新世界的神。” 　　从【石板】的碎片中的得知了这样的真相，詹金斯其实是相当震惊的。原以为这个世界是物质世界为主，其他世界都是功能性的附属产物，到了如今才知道，物质世界之外的主宰世界，其实都拥有成长为全新“物质世界”的潜力。 　　他来到的这个世界相当幼小，但潜力无穷。更加潜力无穷的一点在于，最初诞生的神明们，完全理智的为世界的发展制订了章程，这才使得单一世界进化为多元宇宙的可能性，从可能性进化为现实。 　　可以预估到的未来，也许在千万年后，数十个物质世界将会彼此相连，让多元的文明和文化一起成长。 　　每一位主宰，都是决心成为神的存在。祂们原本是正神，但愿意为了世界的发展，投入到漫长的岁月中，去做也许没有结果的事情。 　　主宰的意义，是主宰一个世界，也是培育新的世界。从创始之初到如今的十八纪元末，每一纪的结尾，都会有神明晋升为主宰，携带着物质世界的多余力量，去开辟新的世界。 　　“按照规则，晋升主宰的资格，需要考虑方方面面。晋升者必须为正神，正神的力量才足够；晋升者必须找到与自身神职近似的接任者，不能因为神的离去而造成规则的空缺；晋升者必须与本纪元的力量近似，这样才能更多的携带纪元末的罪孽离开。” 　　这是奥薇娅的声音，贤者在代表众神宣读亘古的规则。 　　“所以，这一纪元有资格晋升为主宰的，是贤者和巧匠？” 　　贤者代表着知识，巧匠代表着机械。对于十八纪元的文明来说，这两位的力量最符合要求。 　　“我也可以，但我并不想现在离开。” 　　说话的是代表着十一月的正神【无踪旅者】，核心神职【旅行】与【契约】。 　　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想到了因为自身原因而重新出现在物质世界的保险商人。与纪元契合，并不一定指纪元的主题，那些随着文明发展而逐渐完善的规则也可以。 　　“那么，贤者和巧匠，最终是哪一位要离开？” 　　他又问道。 　　“是贤者，我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遍观岁月和命运长河，十八纪元没有合适的凡人人选，神明中也没有近似的神。” 　　创造与机械之神说道。 　　“原本是我，我选择了凡人亚莉克希亚·简·米勒作为继承者。不管有没有神明干涉，她必定会成为数学之神，神职领域与我高度重合，可以继承我的位置。” 　　奥薇娅说道。 　　“但即使是亚莉克希亚成神，也只是成为伪神，要怎样继承你的位置？” 　　詹金斯又问。 　　“正神与伪神的区别，并没有神与主宰的区别大。伪神可以继承正神的位置，借助纪元之末的特殊命运，这是可以实现的。” 　　一月的神明，自然之神回答道。 　　“也就是说，原本的计划，由不是救世者的救世者亚莉克希亚成神，继承贤者的位置，而贤者则成为第十八位主宰，在虚空中开辟全新的世界，而我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这么说，我的出现，是否对世界，对神明，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不，你的出现时对神和世界的礼物。” 　　奥薇娅的语气格外的温柔： 　　“詹金斯，我无所谓是否成为主宰，凡人亚莉克希亚，也不会在意是否立刻成神。开辟全新的世界，并梳理规则使其成为全新物质世界，是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但如果有人携带了一整套全新的规则，携带了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全新的规则出现，那么，他将直接等同于主宰的位格，他将在成为真正的主宰后，真正意义上成为神。对于这片世界世界来说，最初的物质世界，终于不再孤单了……” 第2239章 众神决议 　　詹金斯抱紧了手中的大书，黄金色的书籍融入了他全部的知识和力量，同时也融合了那两块【石板】的碎片。奥薇娅说得对，他刚才便已经从石板的碎片中，看到了这些信息。他只是无法确定，也不敢相信。 　　但这个世界在詹金斯眼中，真的是太好了，一切的秩序和规则都很完善，而且有着相当大的发展潜力，这套秩序近乎是完美的。 　　“那么，我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安排，所以现在的计划是……” 　　“由你，现任的谎言之神，在这个纪元的末尾直接晋升为第十八位主宰！” 　　繁花终于开口了，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 　　“可是我……” 　　詹金斯想谦虚的推辞一下，但又想到这里的都是神，谦虚也没用： 　　“可是我根本没有那份力量，我甚至还不算是完整的神明。哦，并不是我想要故意推辞这样的责任，不是我不想承担责任，事实上，如果世界需要我，我也能够……” 　　说到一半自己便停了下来： 　　“这样也好，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与奥薇……贤者的力量的确很契合，贤者有资格成为十八纪的主宰，我大概也有资格。” 　　说完，他使用了自己最后一项能力： 　　“知识赐予。” 　　两条银色的光带如同奔涌的银河般，围绕着詹金斯旋转，但这一次他没有屈指轻弹，而是看着两条代表着他所有知识和记忆的光带，与手中抱着的金色大书融合。 　　金色的书本上多了些银色的纹路，即使詹金斯的两项神职都与【知识】无关，但他明白只要自己想，的确有资格获得这项神职，毕竟他掌握的是完整的世界的知识。 　　“你明白就好，詹金斯，你的情况特殊，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关于你的安排。但在最终的决议宣布前，我想你还有很多的疑问。现在给你机会，询问那些你一直疑惑的事情，并且，为了奖赏你对十八纪元的拯救，你可以以凡人的身份，向我们提出三个愿望，只要不危害世界，任何的三个愿望。” 　　主宰们齐声说道，詹金斯眺望星海，一时之间不知应该说什么好了。他望着众神，望着面前的一切： 　　“首先，我很好奇，我的眼睛是什么情况？我这双能够看到任何灵光的眼睛。” 　　“这是你灵魂的力量，你现身于物质世界，相当于拥有主宰的位格，因此拥有与凡人不同的视野。” 　　时间的主宰【闭合圆环】回答道。 　　“那么月末的呢喃呢？为什么我每个月的月末，都会听到那些声音？” 　　“正神负责镇压时间，月末是正神们力量循环的关键节点。你的灵魂高贵，在这样的节点，会自发的去仰望那些凡人看不到的身姿。” 　　回答的是【圣银密主】，十六纪元的主宰，在此之前詹金斯从未接触过这一位。 　　“那么正神们知道我在看祂们吗？” 　　“当然知道。” 　　奥薇娅说道，詹金斯脸一红，又问： 　　“我每次经历诡境，都会得到额外的礼物。从最开始的那件隐匿斗篷，到最后的九枚宝石圆币……这也是有理由的吧？” 　　“你应该知道，诡境是空间的残片，而并非是完整的世界，但每个诡境都存在意识，它们也想要成长为真正的世界。而你，拥有主宰潜力的凡人，是它们最好的选择。诡境赠送给你礼物，希冀着你能选择它们，将它们融入你未来的世界，成为完整世界的一部分。” 　　远古死神回答道，詹金斯好像在这位主宰的椅子旁边，看到了奥古斯都先生的身影。 　　“原来是这样啊……” 　　他感叹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有很多的疑问，但到了如今，知晓了世界的秘密，那些疑问反而不重要了。他想了想，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还有……” 　　拿出亚莉克希亚的女士怀表看了看，虽然诡境破碎，但触摸怀表，他本能的便知道物质世界现在的时间： 　　“还有十分钟左右，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年整了。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故事在这一年的最后结束，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实际上将决战之日选择在今天的，是差分机。但差分机已经被封印了，所以詹金斯也无法问它。 　　“也许，你可以将这认为是命运。” 　　命运的正神【命运隐者】回答道： 　　“从同一天开始，从同一天结束，你生而高贵，在物质世界用一年的时间，体会这个世界凡人的一生，并建立了伟大的功绩，这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是你们特殊的安排吗？” 　　詹金斯确认到。 　　“绝对不是。” 　　恶作剧先生的语气十分欢快，这让詹金斯有些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 　　“这件事不需要多想，这个世界存在命运，所以总会有一些看似巧合的事情发生，但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的堆积。这一点，你也许已经体会到了。” 　　第十主宰【厄运的守护者】提醒道，于是詹金斯点点头： 　　“那好吧，我没有疑问了。如果以后还有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会再来询问的。” 　　“那么你有什么愿望？” 　　恶魔的主宰【罪业之王】询问道，这一位看上去就相当的可怕。 　　“我想要先知道，对我的安排，再说我的愿望。” 　　“当然可以。” 　　奥薇娅说道，她伸手向前一抚，星海中，每一位神明与主宰，包括詹金斯在内，所有神面前都出现了一张舒展开的羊皮纸卷。身为知识与传承的神，这种重大场合，一般由她来宣读重要决定，那些纸页上的是文字版，方便阅读： 　　“凡人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你已经完成了救世者的责任。根据众神于原初制定的规则，允许你成为神明，众神将为了点燃神火，汲取神性，获取神职。 　　但，你已经是谎言之神，本世界第366位开辟伪神之位的前行者，因此可以省略为你成神的过程。 　　外乡人，你背负着异世界的知识，并愿意主动融入这个世界，众神决议，由你获取第十八主宰的位置。主宰的资格与成神的资格叠加，对你做出以下安排—— 　　由于你力量不足，允许你继续在物质世界行走……” 　　不知为何，詹金斯认为奥薇娅冲他眨了眨眼睛。 　　“帮助十八纪元的文明，从灾难中走出，完结你作为凡人背负的所有责任。众神决议，十八纪元余留壹佰伍拾伍年整，你可以在此期间驻留物质世界，自行完善你作为神的力量。” 第2240章 最后的愿望 　　也就是说，詹金斯可以在这155年之间，自行解决成神的问题。虽然众神不会像对过去的救世者一样，直接提供“成神一条龙”服务，但詹金斯可以自行选择，自行锻炼，自行学习，这样的自由度很高。 　　况且，这段时间足够他将身边的姑娘们和朋友们的事情解决了，他还在考虑应该让布莱妮成为天使还是圣灵，这真是个很难的选择。 　　“十九纪元将在155年后开始，十九纪元持续六千七百五十六年零四月，在十九纪元开始前，你必须离开物质世界，在十九纪元结束前，你需要在物质世界之外真正开辟出属于你的世界，让世界的循环能够正常进行下去。” 　　“怎么十九纪元这么长？” 　　几乎是十八纪元的三倍了。 　　“众神决议，十九纪元异种回归，灵潮将会再次席卷物质世界，超凡的力量将再次显现。” 　　第五主宰【织梦幻影】说道，同样的，詹金斯对这一位也不熟。 　　“这样啊？真是有趣。” 　　詹金斯点点头，在这片星海中对众神说道： 　　“我接受这样的安排，继续在物质世界生活最多155年，并在之后离开物质世界，前往虚空开辟新的世界……不过，我可以从物质世界带走多少东西？” 　　过去的主宰离开物质世界前，都会带走一些东西，有的仅仅是空间，有的是种群，有的更加复杂。 　　“你可以尽可能带走你想要的，即使只给物质世界剩下光秃的大地，那里迟早也会重新成长出新的文明。” 　　第十七主宰给了詹金斯解答，祂是上一位主宰，经验比较丰富。 　　詹金斯立刻点头道谢，压住心中的喜悦。这样一来，他甚至可以将整个王国搬走，当然他不会这样做就是了……是否要这样做，还是要参考一下亚莉克希亚的建议，反正接下来还有的是时间。 　　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于是唤出了沉浸在自己灵中的【万象无常—世界】。他手持这张万象无常牌看向命运的正神： 　　“您让这张牌出现在我的手中，是否是在提醒我？提示我关于我的本质，提示我关于最后的结局？” 　　“不是我，是命运。这张卡牌从未有人真正的拥有过，而现在，它是你的了。” 　　隐者轻声的说道，詹金斯低头看着这张卡牌。在蜡像馆的诡境中，它仅仅只是发挥了些许的力量便战胜了印卡的家伙。而现在他感知到它的全部力量了，将来在虚空中开辟世界，少不得还要借助这张卡牌中的命运。 　　“那么，詹金斯，你是否接受所有的安排？” 　　奥薇娅再次向他询问。 　　“我接受。哦，还想问一下，在这155年中，我是否可以随时离开物质世界，然后再回去？” 　　“尽可能不要用神力影响文明进程，其他事情不受限制。” 　　“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见你……咳咳，没事情了，我接受所有的安排，接受众神和主宰的决议。” 　　他绷着脸严肃的点点头，三百六十五位伪神齐声鼓掌庆贺，十二正神面带笑意注视着他，十七位主宰则依然高居自己的星辰之座。 　　“那么最后一件事情，你的愿望，为了奖赏你对世界的贡献。” 　　奥薇娅提醒道。 　　“是的，第一个愿望。我想知道这个！” 　　詹金斯指向了高处空荡荡的座椅，那是属于第一主宰的位置。 　　“那个位置属于之神，也就是第一主宰。” 　　知识之神奥薇娅解答到。 　　“果然是这样，第一纪元的物质世界，和现在主宰们不完善的世界很像，所以物质世界的神，理应是第一主宰……第一主宰是谁？” 　　“所有的一切。” 　　“什么意思？” 　　詹金斯不懂。 　　“很简单，我们的世界没有神，世界诞生于最初，这是自然现象，是世界的选择，是无人干涉的结果。第一纪元世界初生，力量用于完善自身，因此虽然有灾厄之兽和末日，但却没有诞生主宰。最初的神们，为了纪念世界的诞生，特意为所有的一切设立了这个位置，这就是最初的主宰。” 　　奥薇娅耐心的回答，詹金斯惊讶的听着： 　　“所以，所有宗教的神话中，都不会出现神，居然是这个理由？这个世界还真是……神，真是厉害啊。” 　　“詹金斯，你掌握着【石板】的两枚残片，但你是是否知晓这张石板的来历？” 　　“创始之初诞生的。” 　　詹金斯回答了奥薇娅的问题，贤者身为知识的正神，掌握着最完整的【石板】，而抄写员们抄写的，其实就是【石板】能够被人类注视的那部分的抄写影印本。虽然是最神秘的文献，但凡人只能抄写，谁也无从理解。这一点，也是詹金斯忽然间明白过来的。 　　“是的，但最初的石板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文字，那只是之初的一块普通石板，不具有任何的力量和代表性。 　　而石板的内容，是神明在后来逐渐镌刻上去的。这是众神为世界安排的秩序，每当有新的秩序确定，就会有新的文字被镌刻在上面。没有什么神，这个世界，是我们自己发展出来的。” 　　詹金斯晃了晃脑袋，这可真是出人意料，但又莫名的符合常理： 　　“那好吧，第二个愿望，等到我返回物质世界，我会用力量，全力使用一次谎言神职的力量，相对大范围的改写人们的认知。” 　　这算是神力干涉物质世界，所以詹金斯要先告诉众人。 　　“小事而已，你自己决定。” 　　上一任的星空之神，现在的星空主宰【诸星圣神】说道。祂原本是星灵一族，是拉库尔的同族，星光构成的躯体同样是女性的形象。 　　詹金斯在对决差分机时最后使用的金色力量，其实就是属于主宰的力量。【书籍的庇佑】引导他向整个世界展示了，来自异世界的完整体系和文明的信息，由此彻底让他的力量升华，这才是差分机败北的原因。 　　所以，他实际上没有神性，也能使用神职了。只不过为了补足基础，众神才让他继续在物质世界行走155年。 　　“那么，最后的愿望呢？” 　　奥薇娅低声问道，提醒詹金斯不要忘记。 　　“还有最后的愿望，我想复活一个人。” 　　詹金斯没有犹豫，这个愿望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微笑着抬头看向众神，眼神中闪烁着光： 　　“复活一个灵魂破碎的人。” 　　“只是复活一个人吗？一年以来，你身边死去的人并不只是一个。” 　　死亡的主宰【远古死神】再次开口。 　　“但死亡是规律，我不想忤逆。只是那个我想要复活的人，他不该死去，你们就将这当成我的私心吧。” 　　“小事而已，没问题。” 　　掌管死亡的主宰和掌管死亡的正神同时回答道，即使灵魂破碎，复活一个人对祂们来说也不是难题。 　　“我的愿望就是这些，我将会遵守众神的决议，终有一天，我们将会在这片星海中再会。” 　　他说道。 　　“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十八纪元因你而结束，世界因你而拯救。纪元之末所有事情已经完结，接下来，请走好你自己的路。” 　　众神齐声说道： 　　“终有一天，我们会在这片星海中再会。” 　　说着，周围的星海景色终于开始变得虚幻，众神和詹金斯都要离去了。 　　“说起来，巧克力……我是指吞月灵猫，你们对它有什么安排吗？” 　　他最后才谈起自己乖巧的猫，至于将猫与吞月的灾厄画上等号，这其实并不重要。 　　“就像你负责看管第十八个灾厄之兽的封印一样，吞月灵猫既然因你而生，你自然要负责看好它。难道，你还想将这份责任，推给我们吗？” 　　不知道是哪位神明和詹金斯开起了玩笑。 第2241章 尾声-消失的詹金斯 　　通用历1866年8月4日，天气晴。 　　诺兰火车站，在这个清晨格外的繁忙。 　　非常罕见的，持续了多日的黑云、浓雾和落灰的天气，居然短暂的结束，今天是一个罕见的好天气。人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即使是清晨的太阳藏在棉花糖般的白云后面，也能在晴朗的天空上带给人们温暖与安心。 　　“可惜，今天是詹金斯出手驱散了附近的云和雾，也只有今天而已。很快天空就会恢复原样，他说这种天气还要持续好几十年……” 　　繁忙的诺兰车站今天居然只有一趟蒸汽列车要出发，自从三天前铁路交通恢复，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此时，最终的决战之日已经过去了一周多，北国的继承人，多洛丽丝·斯图亚特公主，正坐在国王专列中最舒适的那节车厢内。这节车厢被完全打通，本身是一个巨大的客厅样的房间。 　　多洛丽丝今天画着淡妆，穿着很正式的公主裙。她一边和自己的女仆茱莉亚谈论着天气，脸上则是很不高兴的神情。 　　“殿下，一会儿还要进行告别仪式，您不要这样。” 　　茱莉亚依然穿着惯常的厚重的女仆服装，好在因为特殊的天气，全世界气温在短短几周内下降了接近20度，因此这一身衣服并不会很热。 　　“真是的，既然是全家人一起前往贝尔迪兰的日子，为什么要进行告别仪式？将詹金斯要打包带走的全部家具和衣服和锅碗瓢盆装在火车里，不就够了吗？” 　　多洛丽丝再次抱怨道，这已经是公主殿下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抱怨了。 　　灾厄之兽被击败，圣子和救世者圣威廉姆特，要发挥作为国王的责任。 　　现在整个世界依然在在灾难中，鉴于目前的情况，三大王国有意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萨尔希二世和南国阿雷西欧家族的年轻国王，已经分别通过诺兰附近的空间特异性区域，返回自己的国家。而多洛丽丝作为詹金斯的未婚妻，要暂时和他一起前往贝尔迪兰。 　　前往王都贝尔迪兰市，一方面方便直接与教廷沟通，解决末日的灾难；一方面，詹金斯也答应过前任女王伊莎贝拉，要去贝尔迪兰的冷泉宫生活。 　　既然诺兰的事情结束，那么是时候离开了。 　　只是詹金斯不舍得自己的房子，毕竟他在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即使亚莉克希亚很理性的劝说，詹金斯还是抱着巧克力，坚决要将家里的所有家具、装饰和锅碗瓢盆一起运到贝尔迪兰。 　　在姑娘们眼中，留下这些在原来的房子里，以后回诺兰说不定还有用，但詹金斯坚持要将旧家具搬到新家里。不过冷泉宫很大，多洛丽丝听说，布莱妮和杰西卡已经偷偷商量，搬进去以后，将詹金斯的这些旧东西找个空房间都堆起来，他慢慢就会忘记的。 　　刚想到女王伊莎贝拉，就听到了敲门声。得到多洛丽丝的允许后，女王伊莎贝拉带着女仆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老人看上去精神很不错： 　　“哦，你们看到詹金斯了吗？他的离别演讲稿，怎么还没有送过来给我看？” 　　“詹金斯刚才还在这里呢。” 　　多洛丽丝从沙发上站起身，茱莉亚则在公主身后微微向前任的女王行礼。 　　“那好吧，我再去找找，年轻人真是不省心。” 　　说完，她便带着仆人们原路离开，边走边和身边的老公爵说自己年轻时是多么有效率。 　　“你看到詹金斯了吗？” 　　女王伊莎贝拉走后，杰西卡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同样是这个问题。走进来的是三位杰西卡，都穿着与多洛丽丝类似款式的礼裙，她们同样有着詹金斯的未婚妻身份，一会儿要和詹金斯一起出席离别诺兰的演讲。 　　“没有，我和茱莉亚一直在这里，上次看到詹金斯还是七点多的时候。” 　　五位女士一起看向挂在车厢一侧的钟表，现在是八点半。 　　“真是的，他跑到哪里去了？演讲稿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的。” 　　温莎小姐抱怨道，J小姐则摇着头说道： 　　“那就只能我们先帮他修改了，只是希望他能按时出现，没人能够代替他演讲。” 　　J小姐最近梳起了新发型，正常的杰西卡是很干练的样子，但她让詹金斯帮助她生长了头发，然后扎成单马尾，似乎是想以此在詹金斯面前与其他杰西卡做出区分。 　　“不过，这是什么味道？” 　　杰西卡忽然皱着眉头轻嗅了几下： 　　“好奇怪……好熟悉。” 　　听她这样说，温莎小姐和J小姐也都轻轻嗅了几下，多洛丽丝闻言，立刻转身对茱莉亚抱怨道： 　　“早上的时候，我就说让你们去那边的休息室，结果非要在这里，现在被发现了吧？” 　　“不可能的，这节车厢一直在开窗通风，不可能有味道的。” 　　茱莉亚保持着女仆的优雅，向自己的公主殿下解释道。 　　“詹金斯早晨在这里做什么了？” 　　三位杰西卡都听明白了两人的对话，温莎小姐调笑的问道。温莎小姐最近也在试图对自己的形象做出改变，但目前还没有动手。在三位杰西卡·温莎中，她是唯一从未接触过超凡力量的，虽然成为过女王，但她的性格也是最温柔的。 　　“没做什么。” 　　女仆小姐越过自己的殿下开口说道，这次脸红了。 　　“嗯？詹金斯不是说要等到你十八岁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越界了？” 　　J小姐也笑着问向多洛丽丝，公主殿下气鼓鼓的说道： 　　“早晨是他们在这里做……肮脏的事情，他甚至都没有吻我！” 　　“你就在这里看着？” 　　杰西卡也红了脸，作为真正的杰西卡·温莎，她没有做过女王，脸皮大概是最薄的那一个。 　　“是的，殿下一直在这里看着，就算我们让她暂时离开，她也一直坐在这里。” 　　女仆小姐再次回答，作为女仆，她这样越过公主直接与杰西卡对话，应该算是僭越，但考虑到家庭关系，其实也没什么。 　　“哦～” 　　三位杰西卡一起向多洛丽丝感叹到，后者的脾气看起来更不好了。见她这样，杰西卡们便笑着道别，她们还要帮助詹金斯处理一堆麻烦事，并派人赶快把詹金斯找回来。 　　等到女仆们再次将车厢房门关上，多洛丽丝才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公主带着银色的头冠，有些生气的转头看向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仆：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你变得越来越过分了。” 　　“抱歉殿下，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茱莉亚双手并拢在胸前，还是那样的潇洒和优雅，她是相当出色的皇家女仆。 　　“詹金斯过去一直没有和你……就算你穿上那件恬不知耻的女仆服装，他也拒绝了你。但他回来的那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她气哼哼的说道，茱莉亚从沙发后面绕到前面，弯下腰蹲下身，帮多洛丽丝重新倒了一杯红茶。看着茱莉亚的样子，多洛丽丝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是的。” 　　她再次说道，像是小孩子在发脾气： 　　“你们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 　　“在说什么呢？” 　　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走进来的是海瑟薇，她同样是繁重的礼裙打扮，身后的女仆们小心翼翼的提着她的裙边。 　　“说那天晚上的事情，詹金斯回来以后……” 　　多洛丽丝双手抱在胸前，表情十分阴郁。茱莉亚捂嘴轻笑，招呼其他女仆端些点心来。 　　“那晚啊……” 　　海瑟薇也红了脸，好在她的头发本来就是红色的，因此脸色的变化倒不是很明显。 　　“是的，那晚，只有我抱着巧克力睡在客房，你们全都和詹金斯……” 　　多洛丽丝越说越生气： 　　“你们真是太……因乱了。两三个人就可以嘛，为什么都要去？真是太……不知耻了。” 　　她的胸膛起伏着，至于是因为家庭关系混乱而生气，还是自己被冷落了而生气，姑娘们自有看法。 　　“您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见话题变得逐渐的不健康起来，茱莉亚便问向海瑟薇，后者挑动了一下额间的发丝： 　　“你们看到詹金斯了吗？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去贝尔迪兰，但魔法小姐的行李有些问题，有一些……危险的东西，需要额外安排货运机车，后天才能运往贝尔迪兰。” 　　詹金斯一家要离开诺兰，自然要邀请自己的“皇家神秘学顾问”一同前往首都。魔法小姐和银笛小姐在本地都没有不可放弃的事业，因此欣然前往，茱莉亚还记得，詹金斯曾说过要给这两位女士封爵。 　　“我也不知道詹金斯去哪里了，不过这种事情，教会安排也可以，以圣子的名义，难道教会还能不给那些危险物品放行吗？” 　　多洛丽丝说道，今天格外漂亮的红发姑娘点点头： 　　“也对，一会儿我去找主教说一声，真是的，詹金斯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说起来，既然你们的这两位朋友要一起去贝尔迪兰，那么另外的朋友呢？我记得，另外三位先生也在最后的决战帮了大忙。” 　　多洛丽丝问道，女仆们推着餐车从车厢连接处走来，海瑟薇于是也坐下，打算吃些点心。 　　“哦，你是说兜帽先生、黑猫先生和白猫先生啊？他们也要去贝尔迪兰，前些天，我们一起去墓园拜祭白桦木先生的时候，他们提到过。这三位先生合伙做生意，打算把成立的贸易总部放到贝尔迪兰，毕竟是王都，也方便一些，詹金斯也承诺提供便利。” 　　海瑟薇伸出白皙的手指捻起一块方块状的粉色糕点，张开红润的小嘴，小心的开始食用。这让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多洛丽丝，不自觉的想到了早晨发生在这张沙发上的“肮脏”的事情，于是脸再次变红了。 　　“殿下，淑女不应该胡思乱想。” 　　茱莉亚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的提醒道，多洛丽丝的脸更红了： 　　“如果你们不那样做，我怎么会……” 　　“哦？你想到了什么？” 　　海瑟薇也感兴趣的问道，然后露出恍然的表情： 　　“这没什么，大家都这样做过，那天晚上我们可是……” 　　她对着茱莉亚挑了挑眉毛，后者很出色的维持着体面，没有因为这些话语而失态。 　　“不要说了，真的是。” 　　多洛丽丝再次这样说道，端起茶杯喝茶，其实是掩饰自己因为想到了更多“画面”而红润的脸颊。 　　“说起来，离开诺兰的人可真不少，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不就在后面的车厢里吗？” 　　没有继续“逗”多洛丽丝，海瑟薇转回了正常的话题。 　　“我知道，她们要到贝尔迪兰旅行，詹金斯说，这两位暂时会和我们一起住在冷泉宫，也算是充当护卫。” 　　多洛丽丝点着头，她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不过詹金斯好像对他的精灵朋友，那位暹诺德先生的离开很伤心。” 　　茱莉亚这时也说到。 　　“暹诺德先生年龄太大了，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到繁花森林。但以后还能见面的，詹金斯太多愁善感了。而且，精灵不是正式和王国建交了吗，使团的已经提前到达贝尔迪兰了，听说里面还有和詹金斯熟悉的那位西露芙小姐。” 　　海瑟薇摇着头： 　　“不过那些精灵姑娘的确是漂亮啊……啧啧。” 　　虽然众神说十九纪元才是异种回归，灵潮再起，但在十八纪的最后几百年提前建交这种事情还是被允许的。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年，王国和教会，会逐渐的让普通人也知晓异种们的存在，来自主宰世界们的异种族也会逐渐现身， 　　不管是外交和国内的维稳，都是很重要和困难的任务，但关系着下一纪的局势以及物质世界文明的前进。 　　“除了暹诺德先生离开以外，那位皮斯科先生也离开了，听说是去命运教会了，他想要守护《岁月史诗》。” 　　多洛丽丝再次说道，一边说一边打量桌上的点心。姑娘们不用担心身材走样，詹金斯可以解决这些小问题，她在想应该挑选哪一块才好。 　　“但那只小妖精没走，最近经常看到她和布莱妮待在一起。” 　　“这句话里，可是有很多嫉妒呢。” 　　多洛丽丝也调笑海瑟薇。 　　“我怎么会嫉妒呢。” 　　海瑟薇挺起了胸： 　　“不过是一只小妖精而已，我还没有那么喜欢胡思乱想。况且，和詹金斯确定关系以后，她甚至不愿意单独和我……说那是对詹金斯的背叛。” 　　于是红发的姑娘又有些低落了。 　　“但您似乎不是那么不高兴，上次我们和詹金斯在……您还吻了我呢。” 　　茱莉亚再次说出了身为女仆不适合说的话，海瑟薇抬起头看向优雅潇洒的女仆小姐，笑盈盈的看着她： 　　“那是意外，你知道的，有时候女士们总会在某些时刻身不由己，我可不是故意的。况且，你当时那件黑白色蕾丝的……” 　　“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了！” 　　多洛丽丝有些生气的说道。 　　“好的好的，那么我要去后面的车厢，和詹金斯的母亲谈一谈了，一家人都要去贝尔迪兰。” 　　海瑟薇心情愉悦的站起身，在王室女仆们的服侍下离开了这里。 　　多洛丽丝端着茶杯身体后仰，两只腿在裙子里微微翘起离地。茱莉亚想要阻止这种不优雅的动作，但想了想并没有说话。 　　“听说，詹金斯的父亲的工作关系被调往贝尔迪兰市了。” 　　“是的殿下，毕竟那家矿产公司本身就有菲迪克特利的王室参股。” 　　“他大哥的教授得到了赞助，到贝尔迪兰进行研究，所以纽曼·威廉姆特也能去贝尔迪兰。他的弟弟约翰，则是转学……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后面的车厢，和詹金斯的家人谈谈？” 　　多洛丽丝有些焦虑的问道，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可是很少出现在公主身上的。 　　“殿下，现在不必这样做，您以后有的是时间。” 　　“但詹金斯说，他的家人们不会搬进冷泉宫，而是住在另一栋属于王室的庄园里，也许以后并不是经常见面。” 　　“但这样不是更好吗？” 　　茱莉亚反问道，多洛丽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几秒才转过头，漂亮的眼睛意外的看向茱莉亚：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不过的确不错，我也不习惯和陌生人在家里相处。” 　　公主殿下的心情好了很多，大概是与自己的女仆找到了共情之处： 　　“父亲已经回到鲁恩了，大概过几天两国就会正式宣布联姻，比上次还要正式。真是期待呢，明年夏天的婚礼……” 　　她嘴角挂着微笑： 　　“不过，詹金斯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是的，詹金斯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布莱妮生着气走了进来，同样是繁重的裙装，但就算是多洛丽丝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非常漂亮： 　　“只要詹金斯不在，那匹独角兽就不让我触摸。” 　　仆人们将裙子边整理好，她才能坐下来。 　　詹金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一切结束后，让自己的小独角兽来到物质世界驻留。现在它在稍微靠后一点的车厢，在兴奋的修女小姐们的照料下等待出发。 　　“不过是独角兽而已，不用这么生气的。” 　　多洛丽丝安慰道，金发的姑娘捋了捋头发： 　　“是的，不过是独角兽而已！不过，现在家里面，只有你能够在詹金斯不在场的情况下，触摸它了。” 　　本来不过是布莱妮随口一说，但多洛丽丝却像是被碰到尾巴一样的巧克力： 　　“哼～那又怎么样？” 　　布莱妮对多洛丽丝的情绪反应感到莫名其妙，看到她身后的茱莉亚的暗示，才明白过来。优雅的捂着嘴轻笑： 　　“你迟早也会有那么一天的，不用着急，詹金斯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什么，我可是听不懂。” 　　公主殿下撒谎到。 　　“是的，不懂也好……不过，独角兽倒是挺喜欢小菲妮的，刚才我还看到它载着小菲妮从外面飞回来。” 　　“让小女孩自己出去是很危险的，不能因为詹金斯暂时驱散了黑雾，就让她乱跑，现在还是灾难期间呢。” 　　多洛丽丝提醒道。 　　“没关系，有天使保护她，她还能碰到什么危险呢？” 　　詹金斯要前往贝尔迪兰，所以作为暂时的唯一信徒的菲妮·费思福小姐，当然也要跟着一起去贝尔迪兰市。菲妮很舍不得自己在唱诗班的朋友们，所以詹金斯直接把整个唱诗班一起搬到了贝尔迪兰。 　　唱诗班的孩子们多是教会收养的孤儿，作为恩赐者培养，或者是教士和修女的预备役，因此并不在意到别的城市生活。 　　“不过詹金斯还真是厉害呢。” 　　布莱妮也从桌上的盘子里捻了小一块点心： 　　“让大家忘记他是神的事情，只保留圣子和救世者的身份。” 　　“他可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 　　多洛丽丝说道： 　　“他说，这是他向众神许下的愿望，用自己的力量向世界撒一个谎。不过，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只撒了一个谎？关于神的身份。” 　　“他说过，不会对我们撒谎的。” 　　茱莉亚小声的提醒道。 　　“是的是的，你们都和他关系很不一般。” 　　多洛丽丝再次生气了闷气。 　　“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世界接受国王可以迎娶多个王后的事实呢？” 　　布莱妮问道，细长的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颊。 　　“这个我知道，詹金斯说，他想让人们真的接受和祝福他与我们的婚姻，而不是在谎言下接受事实。更何况，现在有了圣子、国王和救世者的身份，这件事实现起来应该并不困难。” 　　多洛丽丝说道。 　　这时火车外传来了欢呼声，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到场了。今天天气格外的不错，阳光明媚，人们都乐意来为国王陛下送行。 　　诺兰车站即使目前只有一辆国王专列等待出发，但依然非常的繁忙。仿佛整个城市、整片大陆的人们都挤在这里，等待着与国王陛下告别。 　　“你的父亲会来吗？” 　　多洛丽丝问向布莱妮。 　　“诺兰海军刚刚得到‘皇家海军’的称号，我的父亲和赫纱伯爵一起忙得不可开交，暂时是没时间处理这边的事情。要看到他们，恐怕要等到年底的授勋仪式，詹金斯说，要让父亲晋升为公爵，让赫纱伯爵晋升为侯爵，作为他们拥立他的报酬以及……我们的结婚礼物。” 　　看着布莱妮的浅笑，多洛丽丝撇撇嘴，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忙碌着的仆人们。大家都有事情做，只有多洛丽丝作为外国的公主，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所以她才会在这里和茱莉亚一起。 　　“既然詹金斯不在这里，那么我去找海瑟薇吧，我记得她有一盒很不错的粉底。你们见到他，帮我问一下关于卖花女工会的事情，是否需要将他在诺兰认识的那些小姑娘，也领到贝尔迪兰去。” 　　说着，金发的姑娘站起身与公主主仆告别，女仆们急忙帮忙整理那件繁重的裙子。 　　“海瑟薇去后面的车厢，和詹金斯的家人们说话去了。” 　　茱莉亚不忘提醒道，布莱妮点点头，刚想要迈步，却又回头看向女仆小姐： 　　“上次你穿的那件很……漂亮的黑白色的女仆服装，如果方便的话，把裁缝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好了好了，快走吧。” 　　公主殿下不耐烦的挥着手，那副样子甚至把其他不苟言笑的女仆们都逗笑了。 　　虽然布莱妮离开了，但多洛丽丝依然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的女仆长。 　　“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茱莉亚依然是那样的从容。 　　“说起来，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了，你那件……不知廉耻的衣服，究竟是在哪里做出来的？” 　　“我认识很多不错的裁缝。” 　　茱莉亚实话实说，她作为公主的女仆长，有理由认识专门为王室设计衣服的裁缝，委托其中一人制作出那件衣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多洛丽丝微微倾斜身体，有些脸红的问道： 　　“我……” 　　“您还没到那种年龄。” 　　因为太过熟悉，因此多洛丽丝才只是说出一个人称代词，茱莉亚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同样的，女仆小姐也知道公主殿下会为此生气，因此又压低声音小声的补充道： 　　“但我可以为您拿几本杂志……非公开发行的杂志，上面是一些您认为的那种款式‘不知廉耻’的服装的图样。” 　　“还有这种杂志？” 　　多洛丽丝眼神一亮。 　　“是的，但只在贵族小姐和贵妇人中间私下流传，据说一些男士也会看。” 第2242章 尾声-再见，詹金斯 　　“在说什么呢？” 　　车厢连接处的门再次被推开，只不过推门声被车厢外面嘈杂的声音掩盖住了。这趟火车除了载着詹金斯一家人和皇室的其他成员以外，还有一些随着女王伊莎贝拉来到诺兰的贵族，也要一并返回贝尔迪兰。 　　进门的是西格莉德，同样的，她也穿着繁重的裙装，只不过比起海瑟薇和布莱妮的那两件，她穿的这件的款式要简单一些，而且也不需要仆人们随行帮忙扯着裙摆。 　　“在谈詹金斯，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多洛丽丝抢先开口，防止茱莉亚把刚才的话题说出来。 　　“詹金斯也不在这里吗？真是的，大家都在找他。” 　　西格莉德有些烦恼的捂着额头，女仆小姐则邀请她坐下来喝一杯茶。 　　“那么你找詹金斯是因为什么？” 　　多洛丽丝打量着对方的裙装，感觉那些绿叶纹路的装饰很好看。 　　“是教会的事情。刚才我碰到老爹了，老爹说，让我提醒詹金斯，一定要在三天内把离职报告交上去，并让我把这封介绍信带给他。” 　　詹金斯因为国王的身份要离开诺兰，并且以后会常驻贝尔迪兰。这就相当于他的教会工作关系，也要转到贝尔迪兰教区。贤者教会当然是乐意这样的，身为救世者的圣子能够常驻教廷所在的大教区，也是教会所希望的。 　　因此，他要交上一份报告，正式从诺兰教区离职，还要按照惯例，手持一封有本地区主教签名的介绍信，交到即将进入的教区，才算完成工作关系的转接。 　　“老爹到了贝尔迪兰再把信给詹金斯不也可以吗？” 　　多洛丽丝说道，茱莉亚则招呼女仆们再取些茶点来： 　　“反正老爹也是要去贝尔迪兰的，詹金斯不是说。老爹会乘坐下周的火车出发吗？” 　　老爹虽然失去了进化钥匙，但本身依然是半神级别的恩赐者。没有了钥匙，便没有了诅咒，因此可以调任到更重要的贝尔迪兰教区。至于三天生命的诅咒，詹金斯回来以后就解决掉了，詹金斯还不算主宰，但他由于【书籍的庇佑】显现的异世界的规则力量得到了承认，可以发挥部分的主宰力量。 　　进化钥匙的诅咒根本不在话下。 　　当然，老爹可不像詹金斯一样毫无牵挂的就能走，他在本地经营多年，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更不要说，投注了多年心血的古董店，也要完成交接。 　　多洛丽丝听詹金斯提到过，教会安排了新的古董店主，接替詹金斯和老爹过去的工作。詹金斯还和家中的姑娘们开玩笑，隔壁纪念品商店的莎莉大婶大概会很舍不得老爹。 　　所以，老爹不会和詹金斯一起出发，他要处理完诺兰的事情后再走。 　　“听海瑟薇说，老爹另一位学生斯蒂薇尔小姐，似乎也要去贝尔迪兰。” 　　多洛丽丝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这件事。 　　“虽然海瑟薇没有提，但我听到了些内幕，好像是音乐教会内部出了一些问题。” 　　西格莉德谨慎的说道，其实就是其他三位领导者开始怀疑斯蒂薇尔小姐的身份。而整个儿音乐教团，其实都会前往贝尔迪兰市驻扎，不仅是因为正神教会和伪神教会签定的全新条约，允许她们开设教堂，还因为不是大主教的大主教莉迪亚·伯恩瑞特小姐，以及“乐谱的谱写者”布瑞丽·哈姆斯小姐，打定了主意靠着教团的成员成为王后的契机，要扩大教团的影响力。 　　当然，海瑟薇也很乐于帮助自己的教派发展。 　　“我还听到了正神教会内部的消息，过几个月，还要在贝尔迪兰召开会议，所有教团的集体会议，对已经拟定的条款进行进一步调整，对未涉及到了方面增添章程。” 　　西格莉德又说道，想了想补充道： 　　“其实也正常，就连《高塔协议》都修改了很多次，十八纪末拟定的新条款，当然也要修改很多次。但这可有的忙了。” 　　“说起来，自然教会同意你常驻贝尔迪兰市了吗？” 　　多洛丽丝又问向修女小姐。 　　“同意了，报告书我已经写好并提交了，很快就会收到正式的通知。” 　　说到这件事，修女小姐脸上绽放出微笑： 　　“教会也不可能不同意的。” 　　“说的也对，毕竟你和詹金斯……” 　　多洛丽丝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大家都看出了西格莉德对詹金斯的意思。那天詹金斯回来后，除了多洛丽丝抱着猫睡在客房以外，其他姑娘们都去参加了……集体运动，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西格莉德。 　　姑娘们接受她加入这个家庭，至于她和詹金斯的关系，不说两人实际上是隔了三代的远亲，就算是真正的表兄妹，多洛丽丝其实也不在乎，毕竟王室联姻中表兄妹结婚，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西格莉德也猜到了多洛丽丝想到了什么，一下羞红了脸，修女小姐的脸皮可是很薄的。多洛丽丝刚才被其他的姑娘们气的不轻，此时也能调笑别人了，公主殿下非常的得意。 　　“自然教会让我负责和精灵使团的对接，以后我主要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西格莉德想要转移话题，多洛丽丝也懂得见好就收，所以便没有再提那件事。 　　在家中的姑娘们中，西格莉德是与正神教会的关系最紧密的一个，因此对教会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多。与多洛丽丝一起喝茶期间，还提到了她听说，贤者教会的贝凡娜小姐也有可能调任到贝尔迪兰，大概几个月后就会有正式的命令。 　　贝凡娜小姐在本次灾难中表现突出，而在灾厄之兽被解决后，诺兰的重要性明显降低，因此有必要将其调任到教廷委以重任。 　　“好像帕罗德主教也要去贝尔迪兰。” 　　这是茱莉亚在开口： 　　“前些天送别陛下（指萨尔希二世）回鲁恩时，我听到人们谈论到这件事。帕罗德主教打算提前卸任诺兰教区的大主教席位，教廷安排他到贝尔迪兰任一个闲职，好像是……”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殿堂图书馆的馆长。” 　　西格莉德补充道。 　　“认识的人都要去贝尔迪兰吗？这样一来詹金斯会很高兴的。” 　　“但也有人不去贝尔迪兰的。” 　　门再次被推开，女仆们对着门口鞠躬，三位女士也看向那里，是亚莉克希亚走了进来。她今天罕见的画了淡妆，但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穿上礼服长裙： 　　“詹金斯的朋友，宾西队长就要留在诺兰教区，不过据说也升职了。还有詹金斯的邻居……” 　　“古德曼先生（Mr.Goodman）一家，我记得这个名字。” 　　多洛丽丝说道，然后向旁边挪了一下，方便自己的老师坐下来。 　　亚莉克希亚走到沙发边时，也如同不久前的杰西卡一样忽然嗅了嗅鼻子，然后看向茱莉亚鲜红的嘴唇，后者的脸再次红了。 　　矮个儿的女士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坐下来，女仆们立刻端来了新的茶杯。 　　“我还以为詹金斯这样恋旧的人，会找个理由，让自己的邻居也搬到贝尔迪兰呢。” 　　西格莉德说道。 　　“我也问过他，他说，并不是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改变，否则世界就太无趣了。况且，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理由，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 　　“他搬到那里的时候，古德曼先生一家就在那里；现在他搬走了，古德曼先生一家仍然在那里。对于古德曼一家人来说，詹金斯才是那个匆忙的过客。” 　　多洛丽丝评价道，矮个儿的女士笑着看向自己的学生： 　　“这可真的像是詹金斯的口吻。” 　　“这就是詹金斯说的，早晨的时候他说的。” 　　“早晨的时候？” 　　亚莉克希亚和西格莉德一起看向茱莉亚的红唇，前者近似神明，后者则是深谙自然之道的恩赐者，嗅觉相当灵敏，猜的到早上发生的事情。 　　“早上怎么了，詹金斯不过是让茱莉亚喝了些浓茶而已。” 　　多洛丽丝不满的说道，提醒两人不要太过分的调戏自己的女仆。 　　“殿下……” 　　但反而是多洛丽丝的比喻更让茱莉亚害羞。 　　“你们看到詹金斯了吗？” 　　亚莉克希亚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奥黛丽和布罗妮昂斯小姐想让他加一节车厢，她们想在火车旅行途中占卜未来，据说是有了新的灵感。” 　　“我们都在找詹金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多洛丽丝忽然坏笑起来： 　　“也许是和巧克力在一起。” 　　女士们都默契的矜持的笑了起来，这几天她们可是没少取笑詹金斯，取笑他对自己的猫居然有想法。 　　詹金斯当然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极力反对，而且即使巧克力不愿变回猫的形态一直用人形缠着他，他也没有碰过那位娇小可爱的女孩。 　　虽然巧克力变成了人，而且还是漂亮的姑娘，让大家都很意外，但她们却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以前，詹金斯和巧克力的关系就相当不一般，现在不过是猫变成了人，这不一般的关系也从不正常变得正常起来，因此意外的，姑娘们也只是调侃詹金斯而已。 　　大家对巧克力都相当熟悉，对她的新外形也接受的相当不错。巧克力对家中的女士们也都熟悉，所以没有产生什么矛盾。 　　“前天晚上，就是我和海瑟薇和杰西卡一起的那晚，海瑟薇在……忽然‘喵’了一下，当时詹金斯好像很生气。” 　　亚莉克希亚将这当作家庭趣事聊了起来，西格莉德捂嘴轻笑，茱莉亚也弯起了眼睛，只有多洛丽丝不懂： 　　“为什么生气？” 　　这下大家笑得更加开心了，让公主殿下有种自己被当做小孩子的感觉。 　　“当然不是生气，詹金斯是用生气来掩盖自己的某种心情。” 　　最后还是女仆小姐解释道，多洛丽丝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红着脸再也不问了。 　　“不过，以前还真没想到，自己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多洛丽丝抒发着自己的感慨： 　　“前些天他还问我，是愿意当圣灵还是愿意作天使。” 　　詹金斯家中的女士们，只要亚莉克希亚拥有成神的可能性，拥有不朽的可能性。而其他女士如果他不加以干涉，迟早会化为尘土，所以詹金斯才会早早的询问意见。 　　当然，以他控制生命力的能力，让姑娘们维持现在的状态几百年也不是难事，但要考虑凡人灵魂的腐朽，因此詹金斯才会现在就开始动手准备。 　　“是的……主宰。” 　　西格莉德小声的说道，詹金斯并没有保留自己的秘密，将那天众人乘坐魔法小姐的破晓号火车离开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女士们。所以，她们也知晓自己即将嫁给的究竟是什么人，知道选择跟随他，是凡人几乎不可能拥有的幸运。 　　当然，詹金斯也把自己的来历，也就是异乡来客的身份说出来了。但这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女士们确认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节点，是认识所有人之前，便不再在意了。 　　她们从始至终爱着的都是同一个人，异乡人的身份只不过是给爱人加上更神奇的背景，对感情是没有影响的。 　　“应该说是幸运的，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获得不朽的资格。” 　　茱莉亚小声的说道。 　　“你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呢。” 　　多洛丽丝没好气的说道，女仆小姐眨了眨眼睛，没有理会公主的小情绪。 　　“说起来，他和那位的关系怎么处理？” 　　多洛丽丝又指向天空，众人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 　　“很难说，但我想詹金斯会做出选择的。” 　　亚莉克希亚语气轻松的说道： 　　“结婚人数不会增加了，这一点他保证过了，所以即使祂们真的有亲密关系，也不过是情人关系而已。” 　　“哦，别说了。” 　　西格莉德捂住了脸，教会出身的修女小姐可受不了这种“渎神”的话题。 　　“也只是可能而已，说不定，祂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知心好友。” 　　亚莉克希亚又补充道，但从多洛丽丝的表情来看，至少公主殿下是完全不相信的。 　　“前些天，就是詹金斯半夜出门，和奥古斯都先生喝酒的那一晚，他还去星界拜访了星灵，好像是叫拉库尔。那位漂亮的星灵女士和詹金斯关系也不错，但两人不也只是朋友吗？” 　　亚莉克希亚又故意这样问道，多洛丽丝撇撇嘴： 　　“星灵和上面的那一位是不一样的，老师，我可不会混淆这样的概念。” 　　“真的是，詹金斯到底去了哪里？” 　　西格莉德再次抱怨了一句，歪着头看向车厢中的装饰壁炉上放着的相框，那是一家人的合照。中央是坐在一起的是詹金斯和海瑟薇，其他人也都在笑着。 　　但詹金斯认为最好还是找时间再照一张，不是因为当时的巧克力是猫咪形态，而是当时的情景大家都很担心，所以笑的不是很开心。 　　但西格莉德对这一张家庭合照已经非常满意了，特殊时期拍摄的合影，才能体现出家的稳固。 　　“也许詹金斯去找伯恩斯教授了。” 　　多洛丽丝再次猜测到，然后捻了一块小点心递给自己的女仆。女仆小姐犹豫了一下后接了过来，小心的捧在嘴边，用手遮住嘴咀嚼。 　　“伯恩斯教授好像要留在诺兰，詹金斯说他给教授找到了贝尔迪兰更好的学校任职，但教授坚持留在这里。” 　　西格莉德说出了她知道的事情。 　　“总会有人留下，总会有人离开，但只要詹金斯还记得教授，终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矮个儿的女士说道，歪着头看着窗外的好天气： 　　“要离开了呢。” 　　她小声的感叹道，这时，海瑟薇、布莱妮、杰西卡、J小姐和温莎小姐也结伴走了进来： 　　“还是没有找到詹金斯吗？” 　　海瑟薇揽着布莱妮的胳膊走在最前面，车厢里原本的几位女士为她们让出座位，让穿着各式漂亮礼服长裙一家人都能一起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 　　“还没有找到。我们刚才在说，就要离开了。” 　　多洛丽丝说道，公主殿下有些惆怅的也随着老师的目光看向窗外： 　　“总感觉这次离开了诺兰，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本来就会变得不一样了，我们都拥有了新的身份。” 　　温柔的温莎小姐笑着说道。 　　“离开了，也还会回来的。” 　　布莱妮坐在了海瑟薇的身边。 　　“不，应该说是随时能回来。” 　　西格莉德纠正道。 　　“怎么忽然大发惆怅了？” 　　杰西卡奇怪的问道。 　　“因为要离开了。” 　　茱莉亚再次说道。 　　“旅程总是要继续的，没有人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J小姐说道。 　　“这个我知道！老师说过，漫长的旅程会有qi点和终点，现在既是新旅程的开始，也是原本旅程的结束！” 　　多洛丽丝说道，脸上洋溢着喜悦。 　　“你还会说这种话？” 　　海瑟薇看向坐在对面的矮个儿的女士，亚莉克希亚也毫不客气的看向她： 　　“你不会以为，我只会数学吧？” 　　车厢里的姑娘们在等待詹金斯出现，而詹金斯此刻正站在清早的诺兰车站前。即使他的照片已经传遍了世界各地，但匆忙的人们却一个也没有认出他。 　　贵族、搬运工、教会人员、普通市民，人流在车站前流淌，而詹金斯就蹲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卖花女，这是改变他在此世人生的诡物，但现在已经是超凡了： 　　“不和我一起去贝尔迪兰吗？” 　　他蹲在那里平视小姑娘，后者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詹金斯短暂驱散了诺兰周边的浓雾和黑云，清晨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晒在后背上暖洋洋的。 　　“感谢你的好意，先生，但我也有我的目标。”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篮子： 　　“先生，我还在走着自己的路。” 　　卖花女的路是搜集罪孽从而成神，她暂时不愿意接受詹金斯的帮助，而是打算继续行走于物质世界。 　　“但记得到贝尔迪兰看看我。” 　　詹金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一条金色的丝带被拉出： 　　“带着这个，就不会有人能够找你麻烦了。” 　　小姑娘兴高采烈的将丝带系在头发上，这丝带的颜色与她的发色很搭配： 　　“那么先生，等到秋季，我会来看您的。” 　　现在是夏末，秋季也没有多久了。 　　“好的，路上小心。” 　　詹金斯笑着站起身，卖花女再次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这才慢慢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抱歉，和她道别耽误了些时间。” 　　拍了拍紧贴在自己身后的巧克力，詹金斯又转身对等在一旁的中年男人说道： 　　“巴纳德先生，重新活着的感觉怎么样？” 　　他临时离开车站，本就是为了与巴纳德先生道别，只不过遇到了小卖花女，才耽误了些时间。 　　本不打算带着任何人来与这位先生见面，但还是被戴着鱼形发卡的巧克力跟上了。 　　她依然穿着那件很搭配发色的黑白色纱裙，脖子上挂着封印差分机的吊坠。漂亮的姑娘撅着嘴站在詹金斯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 　　巧克力认为自己欺骗了詹金斯，是自己的不对，因此正在尽力让詹金斯“原谅”自己。所以这些天非常的乖巧，异常的乖巧，以至于多洛丽丝私下说过，她都有些怀疑这是詹金斯故意用这种方法来驯服不听话的猫。 　　但巧克力可不管别人怎么说，詹金斯还让她一直跟在身边，猫便非常满意。至于那些讨厌的人类女人，就任由她们去吧。 　　“感觉……还不错。” 　　黑夜教会的前守夜人，引导詹金斯成为恩赐者，并带领走出第一个诡境的巴纳德先生，站在阳光下，站在诺兰车站前。 　　他曾死去，但因为詹金斯最后的愿望，现在复活了。 　　穿着黑色的外套，蹬着一双长靴。身材和过去一样，但脸型不一样了，带着胡渣的脸暴露在阳光下，一切恍如隔世。 　　以另外的脸重新复苏，这是巴纳德先生自己的要求，即使詹金斯能够解释他的“死而复生”，但巴纳德先生不希望用谎言去欺骗，也不希望让人们知道自己靠着神的力量复生，他想让以后的日子平凡一些。 　　“那么，最后询问一次，您不跟着我去贝尔迪兰吗？” 　　詹金斯又一次的问道，他很愿意帮助巴纳德先生重新生活。 　　“不必了，我要去乡下，找到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告诉她们一切，然后会重新开始的。” 　　中年的笑容很浅，但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这样也好，彻底的和过去画上休止符，开始全新的人生。詹金斯，我知道你不想接受我的感谢，但的确很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更应该谢谢你的。巴纳德先生，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 　　詹金斯摇摇头： 　　“接下来对你来说，是新的旅程了。” 　　“你不也要开始自己新的旅程了吗？” 　　巴纳德先生反问道，詹金斯笑了起来： 　　“是的，新的旅程……如果遇到困难，记得写信给我，冷泉宫的地址就好……或者直接默念我的名字也行。” 　　两个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伸出右手握紧在一起。随后又各自转身，走向属于自己的方向。 　　詹金斯带着巧克力走向车站的入口，小巧的姑娘贴在詹金斯身边： 　　“詹金斯，你原谅我了吗？” 　　她很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糯软无力。 　　“我从来都不会对你生气的，因为我的巧克力，永远是我的巧克力。” 　　姑娘羞红了脸，当然也可能是装出来的，毕竟她的脾性詹金斯太了解了。垫着脚尖忽然亲了一下詹金斯的脸颊，詹金斯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戴着鱼形发卡的姑娘沐浴在清晨的微光下，与自己一起沐浴在这片阳光下。 　　金发的年轻人和黑发的少女彼此注视着，微风和煦，岁月静好。新的旅程就好开始了，前面还有等待着他一同出发的人们，但詹金斯愿意在此驻留片刻，看着此刻的巧克力，愿意在此享受短暂的安详。 　　不管她是人，不管她是猫，詹金斯只喜欢自己的巧克力。 　　一切都结束了，但同样的，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转过身，看到热闹的街角的巷口，巴纳德先生隔着要来为国王一家送别的人群，笑着站在那里，挥舞着黑色的绸布圆顶帽子冲着詹金斯道别： 　　“再见，詹金斯！再见，詹金斯！” 　　他高声的喊道，这声音在人流不息的街边响起，在阳光灿烂的诺兰车站门前响起，在聚集着全部故事的诺兰响起。 　　“再见，詹金斯～” 　　风中回荡着告别的声音，即使再不舍得，属于詹金斯的全新旅程，也即将发车了。 　　（本书完） 　　完本感言 　　完本感言 　　诡境主宰发布于2018年8月12日，开始这本书的时候，作者君还只是有一本千订不到百万字小说的萌新作者，历时不到三年，在今天，成为了有五百万字八千均订的普通作者。稍稍自夸一下，连载期间从未断更，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虽然连载期间成绩不算特别优异，也从未进过榜单前十，万订更是遥不可及，但真的很感谢你们，感谢所有看过本书的读者。虽然很俗套，但还是很想说，没有你们，就没有这本书。 　　故事的最后一卷虽然拖了太长时间，但至少是完美收尾，作者君自己都认为看了这么多年小说，很少有这种完美的终结了（捂脸）。不匆忙，也不算特别特别拖沓，没有留下遗憾，也没有挖坑不填。 　　本书开始的时候，作者君本科还没有结束，完结的今天，马上就要拿到博士录取通知书。这本书伴随着我重要的青年时代，而现在它结束了。结束也是新的开始，就和作者君在本书最后一章《再见，詹金斯》中说的一样，新的旅程也即将开始了。 　　再次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支持。谢谢。 　　PS：番外五章，将会在完本一周后一起放出，也就是下周五，但番外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大概都是故事结束后的詹金斯一家的日常生活片段。请原谅，作者君想让更多人看到《完本感言》这个章节名，吸引一下订阅。 　　五章番外的名字是《新生命》《婚礼前夕（上）》《婚礼前夕（下）》《与作家的会谈》《真心话》，已经写完了，共一万两千字。不会鸽的，免费章节。 　　关于新书，已经发了，现在大概有四万字左右，但不是在这里……所以作者君就不在这里宣传了。 　　各位，感谢一路陪伴，再会。 　　番外1-新生命 　　物质世界，菲迪克特利王国，贝尔迪兰时，冷泉宫。 　　准确的来说，冷泉宫并不是一座宫殿，而是一座宫殿建筑群。其位置位于贝尔迪兰市的中央，是菲迪克特利王国成立以来，历任国王的住所。而在十八纪元更久远的过去，在古希卡利帝国还存在时，这里是王室度假用的宫殿。 　　时间是十八纪1866年和1867年的中点，距离救世者的名字传遍世界，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 　　今天，在这座时隔半个世纪，再次回到了密德尔顿家族手中的宫殿里，新的密德尔顿即将诞生了。 　　当然，这不是詹金斯的孩子，而是詹金斯的大哥，纽曼·威廉姆特的孩子。 　　纽曼的婚礼在几个月前举行，熟知内幕的人才知道他们是“奉子成婚”。而今天便是预产期，幸运的妇人早在几周前就被接入了冷泉宫静养，今天出现症状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妇产科医生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冷泉宫花园东侧，靠近人工假山的建筑，被临时划归为接生场所，仆人们早已准备好了热水、棉被等等的接生用品。 　　出于安全和卫生考虑，只有医生和少数仆人才被允许进入这栋房子，其他人则在紧靠着的冷泉宫庄园右侧建筑一楼等待。 　　等待的过程往往是很焦虑的，即使是对早已知晓答案的人们也是很焦虑的。 　　原本，知晓这个孩子会是女孩的只有亚莉克希亚和詹金斯，但在某次夜晚运动的休憩时刻，詹金斯说给了海瑟薇，海瑟薇又在后来说给了布莱妮，布莱妮又说给了西格莉德，西格莉德又说给了J小姐……总之，在出生日前的一周，几乎所有人都很确定，将要出生的是女孩，而且名字会是克丽丝·玛丽·威廉姆特。 　　飘散的白色雪花和灰烬一起落满了地面，灾难仍然没有结束，黑色的云遮蔽着天空，这又是一个糟糕的天气。 　　温暖的房间里，壁炉熊熊燃烧着，女仆们贴心的为国王陛下和未来的王后们准备茶点。 　　依然带着可爱鱼形发卡的巧克力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凳子上，面朝窗户，看着自己和房间在玻璃上的倒影，她这很明显是在模仿詹金斯的动作： 　　“你们为什么要担心呢？有詹金斯在，难道詹金斯会让即将降生的人类婴儿出事吗？” 　　巧克力并不懂几乎要弥散到整个家的紧张氛围。 　　因为是冬天，她此刻穿着的不是那件黑白色纱裙，而是一件较为厚重的黑白色公主裙。蓬松的裙摆边缘綴着蕾丝边饰，让本就可爱的姑娘变得更加可爱了。 　　说着话，猫姑娘抓住挂在脖子上的封印挂饰舔了一下。这当然很不卫生，詹金斯纠正过好多次了，但巧克力保证绝对不会吃坏肚子的。 　　“这很难解释，但毕竟是下一代的密德尔顿。詹金斯和我们都暂时不打算繁育神子，那么将来继承王国的，必定是纽曼或者约翰的孩子，因此紧张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温莎小姐帮助猫咪解答了疑问。 　　“是这样吗？” 　　巧克力疑惑的问道，然后点点头： 　　“如果是为了这么大的国家，我就能理解了。人类的权利可真是好东西啊，詹金斯不是已经靠权力，让人们接受他的结婚对象不止一个了吗？” 　　巧克力这是在嘲笑詹金斯的贪心，沙发上的詹金斯当然听得出来。但大家都在笑，他也就不能反击自己的猫了。 　　“总之，一会儿克丽丝出生以后，大家都要去祝福，记得想好祝福的话。” 　　詹金斯说道。 　　与半年前相比，他几乎一点也没有改变。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改变的，贝尔迪兰的生活和诺兰一样悠闲，他几乎将全部政务都丢给了杰西卡、J小姐和温莎小姐，再加上威望如日中天，他现在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在古董店工作一样清闲。 　　姑娘们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不是单纯的在冷泉宫当花瓶。 　　亚莉克希亚继续自己的研究，经常拉着詹金斯研究那些让人头昏的数学问题到很晚，至于他们一晚上是否都在研究，这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海瑟薇在帮助音乐教会建设本地的教堂，偶尔还会和朋友们一起练习小提琴，参加音乐会。詹金斯开放了皇家歌剧院，让海瑟薇随意使用，上次见到伯恩瑞特小姐，她几乎想让海瑟薇接替她的位置。 　　布莱妮专心帮助詹金斯组织卖花女工会，她对这件事很上心，也很喜欢和那些小姑娘们打交道。半年时间，卖花女工会已经蔓延到全国的主要城市，甚至在切斯兰和哈姆帕沃的个别城市也有出现，这都是金发姑娘的功劳。 　　三位杰西卡自不用多说，她们几乎变成这个国家的女王，而且因为长相身材一模一样，还会交替出席一些重要的会议。詹金斯对这种情况非常满意，女王伊莎贝拉更是满意，老太太现在过着异常舒服的“退休”生活，因为心情很好，看上去身体甚至更好了。 　　西格莉德参与了自然教会与精灵们的外交工作，虽然詹金斯属于贤者教会，但精灵们却更愿意首先与自然教会搭上关系。修女小姐甚至有时比杰西卡还要忙，毕竟她只有一个，好在教会那边人手还算充足。 　　但就算是再忙，西格莉德也能每晚在冷泉宫休息。多洛丽丝和茱莉亚却不行，现在詹金斯和北国的公主殿下还没有结婚，而且多洛丽丝是正统的哈姆帕沃继承人，不能长期留在贝尔迪兰市。 　　因此，詹金斯专门在冷泉宫属于国王陛下的卧室的附属衣橱间的衣橱中，开了一扇空间门，方便多洛丽丝和茱莉亚的交通。但即使是这样，多洛丽丝也经常性的几天才能来一次，反而是茱莉亚几乎每晚都会在这边过夜。 　　至于过夜的内容，这就只有娇羞且大胆的女仆长自己才能说清楚了。 　　“詹金斯对衣橱还真是念念不忘呢。” 　　巧克力再次评价道，詹金斯用余光看着自己的猫，打定主意要让最近不怎么听话的猫知道教训。 　　“喵？” 　　穿着裙子的姑娘忽然发出了猫的叫声： 　　“出生了！出生了！啊～人类的幼崽真的好丑！” 　　她看穿了墙壁直接看到了现场，发出了惊呼声。站在一旁的海瑟薇都有些受不了了： 　　“幼崽本身就不漂亮。” 　　红发姑娘提醒道，并示意大家可以一起去迎接新生命了。 　　“但是猫的幼崽很漂亮啊！” 　　鱼形发卡姑娘琥珀色的眼睛抬起，看向海瑟薇，海瑟薇无奈的点点头，她真的无法反驳。 　　番外2-婚礼前夕（上） 　　人们总是认为，越是期待的事情，越会感觉很遥远；而越是抗拒的事情，越会感觉转眼便到。 　　至少对詹金斯来说，结婚这件事，是他期待已久的。不仅是因为婚礼当天晚上，姑娘们答应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也因为今天他终于可以迎娶心爱的姑娘们了。 　　这天是十八纪1867年6月4日，詹金斯专门委托布罗妮昂斯小姐占卜了很多次，今天是所谓“吉庆的日子”。这个世界的人们，没有为婚礼日期计算是否吉庆的习惯，所以布罗妮昂斯小姐做这件事的时候相当疑惑，但还是帮助占卜了多次。 　　婚礼从这年1月份，新的威廉姆特降生后就开始准备。整整半年时间，无数人为了这场婚礼而奔忙。而作为婚礼主角之一的詹金斯，在这个清晨非常紧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紧张，婚礼前后生活并不会有变化，毕竟姑娘们早就搬进来住了，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仪式而已。 　　“你在紧张。” 　　婚礼前冷泉宫的新郎准备室里，作为伴郎的兜帽先生很肯定的说道。 　　“是的，他绝对紧张了，这让我想起了我结婚的那天。” 　　同为伴郎的黑猫先生也说道，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正在检查詹金斯的结婚誓词： 　　“白猫先生去帮他拿酒了，喝一杯大概会好一些。” 　　虽然现在彼此都知道真实姓名，但聚会中的朋友们，还是习惯性的用代号来称呼。 　　“喝酒大概没用，我想最好让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詹金斯再一次的出手驱散了糟糕的空气，让明媚的阳光和清新的微风能够光临这座即将举行盛大婚礼的城市。时隔将近一年，灾难依然没有完全消退，黑云和灰雾，依然是常有的天气。 　　于是兜帽先生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窗台上的花盆中种着剑。 　　窗户刚被推开，立刻，银笛小姐从窗边冒了出来，她今天也是盛装打扮，而身后的冷泉宫庭院里，繁忙的仆人们已经开始做大大小小的最后准备了。 　　鲜花、白色的座椅、红毯、神明的徽饰、精修的花坛，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这一天的重要性。蓝色的天空飘着棉花糖般的白云，没有谁能够阻拦今天的大事： 　　“男士们，是否已经收拾好了？请至少派出一名伴郎，要彩排一下流程！” 　　银笛小姐高声的提醒道，她虽然不是伴娘，但作为男方和女方之一的重要朋友，也参与了婚礼的筹备。 　　“我来我来！” 　　刚刚才带着酒瓶走进房间的白猫先生立刻说道： 　　“该死，这里实在是太大了，等等我，我可不想再迷路了。” 　　“有人提到了迷路？” 　　白猫先生刚走，穿着笔挺西装的老杰克便拿着一只小罐子走了进来。詹金斯从未见过这位老先生这样穿，同样的，他也从未见过老爹穿正装，因此很期待一会儿见到老爹： 　　“你的礼物。” 　　老杰克将装着迷路蝶的罐子放到了桌子上： 　　“教会有紧急任务，我暂时离开一会儿，礼物先给你。” 　　结婚礼物应该统一在入场的时候递送，但鉴于【迷路蝶】危险性太大，老杰克还是选择交到了詹金斯手中： 　　“我刚才看到奥利弗了，他那副样子真是可笑，一会儿可不要笑出来。” 　　心情不错的笑眯眯的老人说完便告辞离开了，桌边的黑猫先生，将迷路蝶放到另一边一堆乱七八糟的礼物旁边。这些都是需要亲自交给詹金斯的“危险”礼物，老杰克并不是这天早晨第一个送礼物的人，拉库尔和奥古斯都先生早就来了，还有詹金斯其他的朋友们。 　　“独角兽去哪里了？要彩排它在空中牵引花车前进的节目了！” 　　窗外的冷泉宫花园中飘着彩旗，挂满了飘带，实际上整座城市都是这样，詹金斯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吝啬金镑。不知是谁气急败坏的在远处高喊，似乎是詹金斯的精灵朋友。 　　“这场婚礼会被人们记住很多年的。” 　　兜帽先生笑着说道，詹金斯依然感到紧张： 　　“一生只有一次婚礼，当然要隆重一些。” 　　他松开了礼服领口的扣子，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说起来，怎么今天还没看到魔法小姐？她可是提前几周就说，要在婚礼上给我一个惊喜了。” 　　兜帽先生并不知道这件事，倒是黑猫先生听说了： 　　“她大概正在准备那份惊喜，告诉你也没什么，她又把那辆火车开出来了，据说要在王后们走过红毯时，在冷泉宫的上空，开着火车洒彩色的纸屑。” 　　听起来的确很不错，是很好的惊喜。 　　“魔法小姐从哪里为破晓号弄来的能源？” 　　詹金斯好奇的问道，那辆火车是魔法小姐在【石板】的启发下灵光一闪的产物，最大的缺陷在于耗能巨大。 　　“那就不太清楚了。” 　　黑猫先生耸耸肩，正在这时，茱莉亚领着一队仆人急匆匆的赶来： 　　“詹金斯，切斯兰的使节团提前到了。” 　　“不用管，让他们先等等。” 　　詹金斯挥挥手。 　　今天是婚礼，也是哈姆帕沃王国正式和菲迪克特利王国结盟的日子。萨尔希二世几乎是默认了两国不是合并的合并，因为詹金斯承诺多洛丽丝必定是女王。而对于切斯兰，两国的态度也是一致，詹金斯并不打算重启战争，而是想以和平的形式统一三国。 　　所以此刻不必表现的太热情，让他们先等一等也好。 　　“茱莉亚，你怎么还没去换衣服？” 　　詹金斯奇怪的看向女仆长，现在她是多洛丽丝的女仆长，但今天以后，就是整个冷泉宫的女仆长了。 　　茱莉亚不会作为王后参与婚礼，这是她自己的坚持。但在多洛丽丝和詹金斯的要求下，她会陪同多洛丽丝走完红毯，并接受詹金斯的戒指，因此也需要正式的打扮。 　　女士们的婚礼礼服，可是相当麻烦的。 　　“是殿下让我来的。” 　　依然穿着女仆服装的茱莉亚，让身后的一队女仆进来，她将詹金斯按坐在凳子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殿下让我监督您一定要准备好。” 　　“我这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詹金斯可不想再被化妆了，但年轻的女仆们这时已经开心的围住了国王陛下。 　　詹金斯急忙向自己的伴郎们求助，但兜帽先生和黑猫先生，只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在婚礼前夕，男士们还是要听女士们的安排比较好。毕竟相比男人们，这是真正属于女人们最幸福的一天。 　　番外3-婚礼前夕（下） 　　安娜塔西娅坐在化妆台前，看着化妆镜中的自己，她很喜欢自己的银发： 　　“这个化妆台真不错，等詹金斯的婚礼结束，我们把这个搬到自己房间里去吧！” 　　她转头对索菲娅公主说道，后者穿着伴娘的礼裙，无奈的捂着额头。 　　这一年以来，银龙与公主一直住在冷泉宫，偶尔出去旅游和闲逛。今天詹金斯结婚，她们要作为伴娘出场。 　　虽然伴郎是正常的数目，但因为王后太多，所以伴娘团相当的庞大。每一位女士都邀请了自己的伴娘，加起来有多少人詹金斯都不敢去数。 　　亚莉克希亚过去的朋友不多，只有少数能来，能作为伴娘的也只有奥黛丽小姐。但一个伴娘肯定不够，所以便邀请了银龙和索菲娅公主帮忙，银龙当然也乐得凑热闹。 　　“当年詹金斯为我们的婚礼帮了大忙，现在是我来回报他的时候了。” 　　这是银龙收到矮个儿的女士的邀请时的反应。 　　伴娘们的衣装简单一些，有女仆的帮忙，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很快便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于是在安娜塔西娅的“蛊惑”下，两人决定去看看婚礼前夕的新娘们。 　　冷泉宫的主建筑宫殿内的地形错综复杂，就连身为恩赐者的白猫先生都会迷路，但对于在此处居住了将近一年的龙与公主，这里简直就像是家一样的熟悉。 　　按照传统，婚礼前的新郎新娘不能见面，所以新娘们的准备室在宫殿的另一片区域。 　　穿过花园，两人看着被自然教会送来的奇花异草盛开，看着被精灵们召集来的小动物们在蓝天下的草坪上闲逛，看着身着制服的仆人们穿行。 　　但没有松鼠和兔子，某位姑娘讨厌这两种动物。 　　“不如我们的婚礼。” 　　银发少女路过正在被站在架子上的人搭建的香槟塔时，悄悄在索菲娅公主耳边说道。 　　新娘们并不在同一间准备室里，大家都有各自的房间，毕竟礼裙、发带、腰带、裙撑、化妆品等等，实在是太占用空间。 　　龙与公主首先见到的是杰西卡，因为婚礼的缘故，J小姐和温莎小姐将会在杰西卡体内出场，而不是一同出现。但现在婚礼还没有开始，所以杰西卡坐在化妆台前，接受女仆们的打扮，而J小姐和温莎小姐，则分别操纵着属于她们的身体，在一旁提意见，这让杰西卡有些恼火： 　　“你们既然不用打扮，就不要说话。” 　　“今天可是婚礼的日子，你可不要生气啊。” 　　J小姐故意这样说道，见到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进来，又挥手打招呼。 　　银龙好奇的看着这间属于新娘的准备室，女仆们也分出人手招待两人： 　　“需要帮忙吗？” 　　索菲娅公主很贴心的问道，相比安娜塔西娅，公主是真正合格的淑女。 　　“暂时不需要。” 　　温莎小姐温柔的说道，通过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这没想到，我居然也能有结婚的这一天。” 　　“与詹金斯结婚的是我，不是你们！” 　　被迫进行繁琐装扮的杰西卡提醒道，虽然新娘的打扮很漂亮，但杰西卡并不是那种喜欢麻烦梳妆的姑娘。 　　“你的不就是我们的？” 　　J小姐高兴的说道，像是故意在逗她。 　　接下来龙与公主见到了西格莉德，自然教会的修女小姐很文静的坐在梳妆台前，而房间里除了女仆以外，还有其他来自自然教会的修女。这是很重要的一天，教会也特地派来了修女帮忙。 　　西格莉德是从小被教会收养的孤儿，教会就是她的家，从小照管西格莉德的自然教会的圣子班内特小姐，相当重视她出嫁的日子。 　　“感觉怎么样？” 　　安娜塔西娅毫不见外的说道，大家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西格莉德也将银龙和索菲娅公主看作很亲近的朋友： 　　“有一些紧张。” 　　她很腼腆的回答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 　　西格莉德的伴娘是她在教会中的朋友，刚才被银笛小姐拉出去排练流程去了。见西格莉德有些紧张，索菲娅公主想要留在这里，与她说说话。 　　但话还没说几句，一群女精灵便涌了进来，她们也是来帮助西格莉德化妆的。因为西格莉德的身份原因，精灵使团也派出了部分女士，所以，一群即将出嫁的女士中，反而是西格莉德的“亲友团”规模最为庞大。 　　因为房间里挤进了太多人，而且精灵们普遍对安娜塔西娅的在场很拘谨，因此两人很快便告别了西格莉德，并在下一个房间见到了多洛丽丝。 　　茱莉亚不在身边，似乎是跑去詹金斯那边帮忙了。但多洛丽丝身边从来都不会缺少女仆，房间里除了女仆，甚至詹金斯的母亲，玛丽·威廉姆特也在。 　　见银龙和索菲娅公主进来了，后者便借口去看看詹金斯，离开了房间。 　　“你和詹金斯的母亲看起来相处的还不错。” 　　银龙夸奖道，然后很不见外的坐在了梳妆台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多洛丽丝两只手抱在一起看着镜子，神情倒是与刚才的西格莉德有几分相似。 　　“你在紧张。” 　　安娜塔西娅感到好笑的说道。 　　“怎么可能不紧张。” 　　公主殿下反问道，然后拒绝现在就戴上那串宝石项链，那实在是太重了。 　　“刚才父亲来过，说了一大堆话。原本不紧张的，现在很紧张了。” 　　一旁传来了笑声，是多洛丽丝的长姐雅妮·斯图亚特以及小公主阿杰莉娜·斯图亚特，两人也穿上了礼裙，她们是多洛丽丝的伴娘。 　　“多洛丽丝从一早起来，就一直在紧张，和父亲可没有关系。” 　　北国的长公主相当不留情面了揭露了自己妹妹的“秘密”。 　　“哼～” 　　多洛丽丝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没有反驳。 　　“父亲其实没说什么，只是谈了谈将来菲迪克特利和哈姆帕沃的关系。” 　　小公主也说道，多洛丽丝看了她一眼，穿着蓬松公主裙的阿杰莉娜立刻装出了乖巧的样子，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晃着穿着白色长袜的双腿喝果汁，女仆急忙提醒现在已经涂了口红。 　　雅妮走到多洛丽丝身后，代替女仆帮助多洛丽丝梳理长发。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即将出嫁的妹妹，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如果母亲现在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多洛丽丝也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时说不出话来。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见这里暂时用不到自己，便悄悄离开了房间。 　　在布莱妮的房间没有看到任何人，连仆人们都不在这里。后来在走廊中碰到了，举着花篮兴奋的从挂满了彩带的花园中跑进来的菲妮，才知道布莱妮和海瑟薇在一起做准备。 　　“呀，不要跑这么快！” 　　拎着另一只花篮飞在空中的小天使露易丝在菲妮身后喊道，天使和神的信徒今天都有很重要的戏份，一会儿她们要带领孩子们向红毯洒花瓣。 　　果然在海瑟薇那里看到了布莱妮也在，因为要为两位新娘做准备，因此房间稍微显得拥挤了一下。 　　海瑟薇和布莱妮都坐在梳妆台前，后者是很认真的配合女仆们的梳妆，前者则转过头看着布莱妮，让为她打理红色长发的女仆小姐不好进行手中的工作。 　　“早晨好啊！” 　　安娜塔西娅从门口出现，蹦蹦跳跳的样子像是小女孩，龙也被洋溢在宫殿中和城市中的欢快气氛感染了。 　　“早上好。” 　　布莱妮客气的回应道，但海瑟薇仍然是转着头看着布莱妮。 　　“在想什么呢？” 　　索菲娅公主也走进了房间，打量着两位新娘的妆容。 　　“以前想都不敢想，能够和布莱妮一起站在红毯的尽头，一起交换戒指……” 　　海瑟薇的眼神带着迷离： 　　“你们应该懂我的想法。” 　　海瑟薇对银龙妇妇说道，索菲娅公主露出了矜持的笑意，当年银龙领主向她求婚时可没人敢阻止。 　　“不管怎样，这都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布莱妮小声的说道，这是对她无比幸福的一天，能够和两位爱人一起站在红毯的尽头。 　　“也是詹金斯那家伙的贪心，真是的，虽然嫁给他很不错，但以前我可没想过自己的婚礼上会有那么多的女主角。” 　　海瑟薇小声的抱怨道。 　　“但你不是很激动吗？” 　　布莱妮不给海瑟薇留情面： 　　“前些天还听你说，今晚要趁着机会……” 　　海瑟薇不顾可能抓花布莱妮脸上的妆，惊慌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房间里的女仆们都红了脸，皇家女仆们可是都了解，居住在这里的年轻英俊的国王的“夜生活”是多么的丰富多彩。 　　“还有别人在这里呢。” 　　海瑟薇红着脸提醒道，这才放开了布莱妮的嘴巴，但金发姑娘可不在乎： 　　“反正都是熟悉的人。” 　　索菲娅公主也红着脸转过头，银发的少女倒是没什么。她们两个没和詹金斯发生过什么，只是居住在这里，偶尔也会在下午茶的时候，和这里的女主人们交流一些……私密的话题。 　　其中和海瑟薇与布莱妮交谈的更多，因为四人在“私密话题”上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即使是银龙，有时候也很佩服海瑟薇的大胆和想象力，而银龙的好学让索菲娅公主都有些烦恼。 　　“总之，祝你们结婚快乐。” 　　安娜塔西娅开心的说道，索菲娅公主也跟着说了一句，然后拉着前者快速的离开了这里，防止话题向着不好的方向展开。 　　最后一站是亚莉克希亚的房间，而龙与公主作为亚莉克希亚的伴娘，本身就应该在矮个儿的女士身边与她一同聊天。 　　只是推开房门后，才发现有人接替了她们的工作： 　　“贤……” 　　索菲娅公主想要行礼，却被坐在方桌边的优雅的女士止住了： 　　“不必，今天我只是一位普通的来参加婚礼的客人。” 　　奥薇娅说道，她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色的礼裙，耳朵上别着一朵白色的栀子花。 　　除了她以外，巧克力也坐在了桌边，正在小心翼翼的清点着桌上的糖果数量，这是她“勒索”了某个詹金斯曾遇见过的人形超凡得来的。詹金斯邀请了不少自己曾遇到过的人们参加婚礼，当然也没人敢拒绝。 　　亚莉克希亚像是其他新娘一样坐在梳妆台前，通过镜子和自己的伴娘们打招呼。矮个儿的女士的婚礼礼裙是特殊的款式，据说是她自己设计的。 　　现在那件长裙还在一旁的木架子上，由女仆们做最后的维护工作，亚莉克希亚目前只是化了淡妆。 　　“你这里的进度可是比其他人慢了很多呢，需要帮忙吗？” 　　银龙跃跃欲试。 　　“不必了，我计算过时间，完全足够。不过你们迟到了，刚才银笛小姐到这里找伴娘排练流程，你们都不在，我只能别人代替了。” 　　“是谁？” 　　银龙好奇的问道。 　　“凑热闹的魔女。” 　　奥薇娅笑着说道： 　　“她说这也是可以载入神话的一幕，所以就和我一同来了，不过我会看好她的。” 　　“我也会看好她的。” 　　数着糖果的巧克力也说道，她拍拍手抬起头，打量龙与公主的装束： 　　“不错，很漂亮。” 　　巧克力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小孩子装成大人的奇怪感觉。 　　“你怎么没有化妆？” 　　索菲娅公主问向巧克力。 　　“巧克力不打算当新娘。” 　　亚莉克希亚说道，鱼形发卡的姑娘立刻点头： 　　“是的！” 　　她骄傲的抬起头，银龙和索菲娅公主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巧克力罕见的在脖子上戴了蝴蝶结装饰，这装饰下才是那个封印了差分机的挂坠。 　　“但是巧克力打算，一会儿以猫咪的形态，站在詹金斯的肩膀上参加典礼。这样一来，就表明她一直和詹金斯在一起，而我们是这个家庭的外来者。” 　　亚莉克希亚笑着戳穿了猫咪的打算，巧克力立刻点头： 　　“是的，就是这样。” 　　因为暂时没有事情要做，安娜塔西娅便和索菲娅公主也坐到了桌边，与奥薇娅和巧克力坐在了一起。 　　索菲娅公主不会说那些不该说的话，但银龙忍不住好奇，喝了一杯茶后，便耐不住性子的小声的询问那位贤者： 　　“今天詹金斯结婚，你是怎么看的？” 　　亚莉克希亚通过镜子看着桌边的四人，眼睛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和猫一样看。” 　　优雅知性的女士说道，她今天使用的外表，就是詹金斯第一次见到占卜者少女时的样子，但气质更成熟一些。 　　“什么意思？” 　　安娜塔西娅有些不懂，于是索菲娅公主只能复述了一遍巧克力的话： 　　“‘我和詹金斯的关系，不需要人类的仪式来证明’。” 　　这就是国王陛下的婚礼，虽然因为人数众多而喧闹了一些，但大家都很幸福。 　　“都会幸福的。” 　　这是詹金斯的保证。 　　番外4-作家们的对谈 　　这是菲迪克特利盛大婚礼后的一个普通夏日夜晚，婚礼虽然只是持续了一天，但喜悦的气氛在灾难降临的当下，却足足蔓延了好几周才结束。 　　冷泉宫中，忙碌了一天的…… 　　“你今天有忙碌吗？” 　　海瑟薇·赫纱王后问向与她并肩走在走廊中的詹金斯，詹金斯听到身后跟着的女仆们在轻笑。 　　“忙不忙其实是相对的事情，我今天不是专门返回诺兰，把地下的【A4型算术辅助外置机械】带到了机械教会吗？” 　　“但那好像是早餐之前的事情。除此之外，你今天只是和前来贝尔迪兰办事的伯恩斯教授见了一面，在大学里发表了演讲而已。你提出的环保法案、组建的新内阁、蒸汽动力改制和第一代蒸汽压力钻油井的事情，可都是杰西卡来处理的。” 　　海瑟薇提醒道。 　　结婚当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结婚对于一家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除了多洛丽丝可以长期住在这里，也就只有杰西卡们会偶尔抱怨，菲迪克特利和哈姆帕沃联合的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了。 　　“其实我最近也是很忙的，手摇式发电机的原型已经成功制造出来了，虽然其中有着超凡要素的帮助，但我想随着十九纪元的临近，电气时代迟早能够实现。是的，最近我在忙这个。” 　　年轻的国王为自己辩解道。 　　“但我怎么听说，一直是亚莉克希亚帮你在做这件事？” 　　“有吗？” 　　“有的，上周日晚上，我和亚莉克希亚在床上聊天的时候听她说的。哦，是的，陛下，你当时在床的另一边，在布妮那里‘工作’，所以大概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 　　身后的女仆小姐们的笑声更明显了，国王陛下待人和善，不会在意她们的小声。 　　“当然，也可能是你身后的茱莉亚，不小心堵住了你的耳朵。” 　　海瑟薇又讽刺道，詹金斯脸一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并不是在去往卧室的路上，而是詹金斯要和一位久违的作家女士谈话。那是《侦探骑士传》的作者，去年她便随着切斯兰的访问团一起到达了诺兰，可惜詹金斯当时忙于拯救世界，没时间与她单独谈谈。 　　好在这位女士在那之后没有返回陷入内乱的切斯兰，而是留在贝尔迪兰暂居。所以，今晚在皇家歌剧院，看过了银茉莉歌剧团的演出后，詹金斯便匆忙回到冷泉宫，与受邀的作家见面。 　　本来安娜塔西娅也想要来的，她也很喜欢《侦探骑士传》的故事。 　　但索菲娅公主提前一周便邀请她在今晚，去贝尔迪兰市区外的古代高塔赏月，银发少女谨慎的取舍后，只能遗憾的告别了詹金斯。 　　女仆们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坐在壁炉前看书的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士立刻站起身。 　　“不必行礼，我一直不习惯这个。” 　　詹金斯说道，顺手捞过从窗口跳进来的巧克力。巧克力没有往他的肩膀上爬，而是变作轻巧的少女趴在詹金斯的身上，被詹金斯放到了一边。 　　年轻的女士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有些拘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请坐，不必紧张。” 　　詹金斯说道，海瑟薇招呼着仆人们送来新的茶点。于是四人一起围坐在了壁炉前的椅子上。巧克力是闲的没事，海瑟薇则是陪同詹金斯，防止外界传出“国王夜晚私会外国女作家”的传闻。 　　这场谈话的主角，只有詹金斯和异国的作家女士。 　　“我从很早以前，就很喜欢《侦探骑士传了》。” 　　谈话由詹金斯开头，他表达着自己的喜悦，手中还拿着那本继承自原主的《侦探骑士传》的第一册 。 　　虽说姑娘们计划将原本圣乔治大街中的物什，当作垃圾堆放在冷泉宫的偏僻房间，但最后还是被詹金斯找出来了。 　　“您的异乡人故事集也很了不起，而且不仅是编写故事，我居住在贝尔迪兰期间，也见识过您发布的政令。虽然有一些不是很明白，但您真的是一个很有善心和野心的人，一般来说这两个形容词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年轻的女士夸赞道。 　　“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的那些想法，大都来自于梦境，或者说另一个世界，我只是以我的理解，将它们表达出来而已。” 　　詹金斯实话实说，但同样歪曲了真实的含义。他的这种说话方法，让海瑟薇和巧克力都瞥了他一眼，詹金斯果然还是詹金斯，一点都没变。 　　“是这样吗？” 　　年轻的作家小姐双眼一亮： 　　“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我一直认为，人们的艺术创作和文学创作，都是来自异世界的梦给予的启示。我们手中创造的故事和图画，也许是别的世界真实发生的事情。 　　就比如我所撰写的夏德·苏伦·汉密尔顿（Shade·Suellen·Hamilton）的故事，那位既是侦探，又是骑士的先生，大约也有着自己真实的故事。可惜，我只能凭借臆想和少数的梦境碎片，来描绘那精彩的故事，不能还原那份真实。” 　　不少艺术家都认为，自己的作品来自于异世界的启发，因此这种描绘很正常。只是，被年轻的作家小姐亲口读出来的《侦探骑士传》的主角名字，却让詹金斯想到了自己在故乡为数不多的朋友。 　　除了李乾以外，夏德也是他的朋友。在李乾莫名失踪，他意外死亡后，也许两人的葬礼就是夏德帮忙举办的。 　　“也许……” 　　神的心里闪过了答案，随后露出了笑意。 　　和作家小姐的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双方都很愉快。告别时，詹金斯还很客气的邀请对方，下次有时间还可以拜访，年轻的女作家也欣然同意。 　　送别了拜访的客人，詹金斯与海瑟薇一起离开了房间。巧克力这时又变回了猫咪形态，舒服的趴在詹金斯的肩膀上休息。 　　海瑟薇倒不会因为詹金斯邀请作家下次来访而不高兴，詹金斯虽然娶得姑娘很多，但对感情相当忠诚。搬进冷泉宫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说就住在身边的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他甚至没有招惹过任何一名年轻的女仆。 　　海瑟薇可是知道那些女仆们的想法，好在詹金斯真的说到做到，这让她有时候都会很感动。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詹金斯伸着懒腰，心情愉悦的问道。他最近的生活越来越安逸了，这种生活他最喜欢。 　　“我准备了几件……漂亮衣服。” 　　海瑟薇斜着眼看他，脸色微红： 　　“我想布莱妮或者J小姐现在应该都在……”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詹金斯连忙阻止到： 　　“我是说，要不要到外面走走？就我们两个……” 　　“喵？” 　　“就我们两个和巧克力，去拜访一下兜帽先生？或者去看看魔法小姐的实验？又或者，去城外找找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希望我们不会看到不应该看到的画面。” 　　他笑了起来。 　　“就我们两个？好啊，就和以前的冒险一样。” 　　海瑟薇也兴奋的说道。 　　“不过……” 　　詹金斯凑近些压低声音： 　　“那几件衣服……回来以后，我们可以试试看的。” 　　红发的王后轻轻拍了詹金斯一下，然后小心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的陛下。” 　　番外5-真心话 　　即使是成为了国王，詹金斯的圣子身份，依然要求他承担教会给予的工作。 　　这是新婚后夏日的某个普通傍晚，老爹急匆匆的送来了一只铜壶： 　　“教会让你帮忙处理，不管是毁掉还是封印都可以。” 　　“您不和我一起处理？” 　　詹金斯想要邀请老爹留下来，但老爹可没这个闲工夫： 　　“老杰克约了我一起喝酒，你已经出师了，我的学徒啊，请成熟一点，这种小事自己解决。顺便，下周别忘记我们约好了一起去钓鱼。” 　　老爹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就上了马车。 　　于是詹金斯只能带着那只有着黄色灵光的铜壶回到了冷泉宫中，距离晚饭还有半小时，家中的女士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于是詹金斯只能和巧克力来处理这件危险的编号物品。 　　他找了一件闲置的客房，进入其中后，用力量封印了房间，防止有不好的东西逃出。随后，与变成人形的巧克力一起，坐在了红色的地毯上。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看向被摆放在中间的铜壶： 　　“这个要怎么用呢？” 　　巧克力好奇的问道，她采取了很淑女的坐姿，这是多洛丽丝教给她的。 　　“老爹也没说，但既然是壶，大概也打开吧。” 　　詹金斯猜测到，然后伸手去取下了壶盖。立刻，一股蓝色的烟尘飘出，在那烟尘中，蓝色的巨大灵体显现了出来： 　　“这一幕有些眼熟啊……似乎在多洛丽丝的书房见过。” 　　詹金斯评价道。 　　那蓝色的戴着帽子的巨灵观察着围绕着他的两人，他畅快的笑着，对两人发出邀请： 　　“我知道你们想要毁灭我，我能够看到命运，只要你们能够各自回答我的三个问题，我可以自毁！但要小心啊，我会提出最让人难堪的问题，那是直指你们内心黑暗面的问题，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要来！” 　　巨灵的游戏，要求至少有两人，而且是相互熟识的两人在场才能开启，詹金斯和巧克力恰好符合了要求。 　　“快开始快开始！” 　　戴着鱼形发卡的小巧姑娘兴奋的拍着地板说道，连舔一下脖子里挂着的挂坠都顾不得了。 　　“那么由你开始～” 　　蓝色的巨灵指向詹金斯，詹金斯也很高兴的看着它。 　　“第一个问题，你对居住在你家中的两位女士怎么看，要内心真正的想法。” 　　巨灵问道。 　　他大概把巧克力当成了詹金斯的妻子，所以才会问出这个问题。如果两人是普通的夫妻，这个问题的确相当致命。 　　“我很垂涎她们，安娜塔西娅和索菲娅公主都很漂亮、优雅和迷人，是的，我很垂涎她们。” 　　詹金斯没有使用【谎言】神职撒谎，巨灵听他这样说，立刻看向另一边的巧克力，巧克力毫无反应： 　　“轮到我了吗？” 　　巧克力问道，她才不在意詹金斯对龙和古代公主的看法。 　　巨灵疑惑了几秒，才迟疑的说道： 　　“好的，这位女士，轮到你了，让我看看应该问什么问题……” 　　他沉默了一下，大概是被自己得到的问题惊住了： 　　“三天前，被弄坏的那件属于多洛丽丝·威廉姆特的黑白色公主裙，谁是凶手？” 　　他真的能一下看到人们的阴暗面，巧克力被问题吓住了，有些迟疑的看向詹金斯，见詹金斯也在看着她，才低头小声的说道： 　　“是我，抱歉没有立刻说出来，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试一试是否合适我，没想到不小心就弄坏了。” 　　她向詹金斯道歉，詹金斯笑了一下： 　　“晚上点心减半。不是惩罚你弄坏了多洛丽丝的裙子，是惩罚你没有说实话。” 　　“喵～” 　　巧克力心情低落，并因此对巨灵怀恨在心。 　　“那么又轮到你了。” 　　巨灵再次看向詹金斯，詹金斯也很好奇它想要问的问题。 　　“你对的这栋宫殿里的女仆们怎么看？” 　　他的确擅长找到人们内心的阴暗面。 　　“恨不得将她们都依次请到床上。” 　　詹金斯依然实话实说，但这只是想法，不是做法，他相当有自制力，并以此为傲。 　　巨灵再次看向巧克力的表情，后者像是听到了明天的天气预报是“晴天”一样，根本不在意。 　　“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巧克力举着手说道，巨灵更加迟疑了，因为他看到了更不可理喻的问题： 　　“上周日夜晚，与J小姐互换身份，以她的形象在夜晚参与活动的是谁？” 　　“嗯？” 　　詹金斯瞪大了眼睛看向巧克力，巧克力低头看着地毯不看詹金斯： 　　“是我。” 　　“嗯？” 　　詹金斯被巧克力的举动惊住了： 　　“你是第几次这样做？” 　　“这场游戏需要由我提问。” 　　巨灵提醒道。 　　“闭嘴。” 　　詹金斯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巧克力： 　　“第三次。” 　　“一会儿再教训你。” 　　他有些气愤的说道，然后抬头看向巨灵： 　　“你，赶快问。” 　　“好的好的……我为什么要惊慌。那么这位先生，属于你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对你的猫怎么看？” 　　这次巧克力抬起头了，她等着那双大眼睛看向詹金斯，等待着回答。 　　“永远的家人。” 　　“回答的太粗浅。” 　　巨灵说道，巧克力则眨了眨眼睛： 　　“永远的……家人、爱人、陪伴者。” 　　詹金斯有些不好意思，但巧克力很满意。 　　“快问我快问我！” 　　她高声说到。 　　“那么好吧，女士，属于你的最后一个问题……” 　　巨灵有些惶恐了，面前的两人的伦理和道德观根本不正常，他很担心自己的下场： 　　“对于这位男士，你是怎么看的？” 　　“我要吃掉他！” 　　“嗯？” 　　詹金斯和巨灵同时发出了疑问。 　　“开玩笑啊～永远的在一起，詹金斯是属于巧克力的，巧克力是属于詹金斯的，永远永远，就算到了世界毁灭，也要在一起！” 　　嘭的一声巨响，那只壶连同蓝色的巨灵一起，像是蒸汽炸弹一样的爆炸了。 　　巨响过后，房门被推开，海瑟薇、布莱妮、亚莉克希亚、多洛丽丝、茱莉亚、J小姐、温莎小姐、杰西卡、西格莉德，九位女士鱼贯而入。 　　她们看到詹金斯与巧克力一起坐在被炸黑了地毯上，两人的脸上也有些发黑： 　　“哈哈，你们这是怎么了？” 　　海瑟薇笑着去拉詹金斯，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将巧克力拉起来： 　　“真的是，詹金斯，你今年都多大了，居然在家里玩蒸汽炸弹。” 　　温莎小姐和杰西卡不满的抱怨道。 　　“不是炸……好吧，就是炸弹。” 　　他可不想将刚才的对话告诉其他人。 　　“找我们有事情吗？” 　　“当然是吃饭时间到了。你连这个都忘记了，一家人一起吃饭。” 　　布莱妮说道，茱莉亚笑着为詹金斯拍打衣摆。 　　“好的，一家人一起吃饭。” 　　詹金斯笑着点点头，他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与每个人对视时，女士们都会脸红的点点头。 　　被巧克力拉着手，他们一起离开了房间，只留空荡荡的房间仿佛还回荡着属于一家人的笑声。 　　这又是属于詹金斯的平凡的一天，一切结束后的日子，是善良而又美丽的“公主们”与身为神的外乡人王子，幸福而又快乐的生活。 　　番外6-王后们的下午茶 　　这是新王詹金斯·威廉姆特大婚后平静的秋日，在王室颁布的空气保护法令生效的第二个月，城市中已经偶尔可以看到蓝色的天空。 　　这将是wu年ji划的第一步，差分机带来的阴霾逐渐的消散着。 　　平平无奇的秋日下午，菲迪克特利的两位王后和好友们一起围坐在花园的圆桌旁，在葡萄架下喝着下午茶，享受平静而祥和的下午。 　　海瑟薇·威廉姆特用右手拨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红色头发，半是抱怨的说道： 　　“哦，布莱妮，我的头发又变长了。你有没有感觉到，自从和詹金斯上床以后，头发的生长速度明显比以前更快了，我认为这是他的精灵血统在影响我。” 　　她越发的漂亮了，红色的长发虽然没有夸张到如同火焰一样耀眼，但那种完全超脱凡人的魅力，也远不是周围所有的女仆加起来可以比拟的。 　　坐在布莱妮和银龙之间的索菲娅公主咳嗽了一声，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放下了茶杯，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还是凡人的纪元，精灵们依然活跃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记错，精灵血统应该不会影响自己的伴侣。” 　　索菲娅公主并不是菲迪克特利王国的公主，当然也不是遥远哈姆帕沃王国的公主，更不是已经几乎被两国和平吞并的切斯兰王国的公主。她和银龙安娜塔西亚生活在更久远的过去，那时半精灵并不少见。 　　“是的是的，我也有不少半精灵朋友，甚至还认识那一代的大祭司，但很明显的是，即使是祭祀血统也影响不到伴侣。” 　　银发少女在一旁帮衬到，桌边的四位女士中，只有她没有穿复杂的宫廷裙装，但这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的不凡。 　　安娜塔西娅手中是一份今天的晨报，上面正在报道新一代蒸汽涡轮发动机，在诺兰市研发成功的消息，面对外面的那一版，则写着贤者教会准备在王国各地扩建教堂，引发议会争论的事情。 　　“我就说是你的错觉。” 　　金发的布莱妮·威廉姆特笑着对海瑟薇说道： 　　“是太长时间没有修剪头发了吧？上次修剪，还是一个月前，我们去看望女王伊莎贝拉的时候。不如一会儿我帮你修剪一下。” 　　她温柔的说着，红发姑娘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笑意。即使成婚后，她依然像是少女一样的有活力： 　　“那可不行，长头发……有长头发的好处。” 　　布莱妮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红了起来，这让一旁的银龙啧啧称奇： 　　“听说你们和詹金斯的夜生活很丰富。” 　　大家都是朋友，因此也不必避讳这种话题。更不必说，下午茶本来就是贵妇人们交谈私密话题的场合，着很符合传统，所以海瑟薇也没有不好意思： 　　“还不错。” 　　“哦，海薇，你最jin可是越来越过分了。” 　　布莱妮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她的手，索菲娅公主好奇的问道： 　　“海瑟薇做了什么？” 　　布莱妮红着脸不肯说，于是自称消息很灵通的银龙，便歪着头小声的介绍了一下。索菲娅公主红着脸捂住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两位姑娘： 　　“我一直以为詹金斯是一个……没那么有情趣的人。” 　　“哦，他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海瑟薇双手抱在胸前： 　　“你以为偶尔看到我将头发编成复杂的两束是为了什么？” 　　“因为詹金斯说，海瑟薇本来答应他在春季教他骑马，但当时他在鲁恩，海瑟薇就没能教。所以，成婚后可以尝试着骑一下马……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布莱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银龙立刻懂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很有质感的银色长发，笑起来的时候酒窝很明显： 　　“哦，索菲娅，这么说来，你不也是经常骑龙吗？” 　　因为这句话，安娜塔西娅之后十分钟，都没能再和索菲娅公主说上一句话，但谁也不同情她。 　　姑娘们笑闹着品尝下午茶和小点心，忽然看到远处的冷泉宫前方庭院中轴线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一队女仆正在行走： 　　“巧克力！西格莉德！” 　　海瑟薇喊了一声，看上去娇小可爱的姑娘看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便和西格莉德一起带着女仆们走来。 　　并没有固定形态的猫，穿着的还是那件黑白色纱裙，但比起最初的毫无装饰物，现在多了一些蕾丝边和蝴蝶结装饰。而西格莉德和其他人一样，都穿着符合王后身份的裙装，只是相比海瑟薇和布莱妮，她的裙子样式有些简朴，而且装饰着代表着自然教会的装饰纹样。 　　“我还以为詹金斯带着你们去市政厅，接见第二批海洋鱼人使节团呢。” 　　布莱妮说道，让仆人们再搬来两张凳子。 　　巧克力挎着篮子一脸的不高兴的指了指地面，阴影吐出来两张椅子。 　　仆人们帮忙整理裙边，西格莉德笑着坐下来： 　　“他哪里有那么勤劳，是杰西卡们在会面。他和亚莉克希亚去见奥黛丽小姐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我看啊，詹金斯的那位占卜家老师，也和你们一样是偷腥猫。” 　　巧克力的这个比喻，让桌边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索菲娅公主注意到了她挎着的篮子，于是问道： 　　“你拿着的这是什么？” 　　“是我们刚从本地的自然教堂带来的。” 　　西格莉德说道，巧克力则小心的将篮子放到桌面上，掀开蒙布，里面居然是一群躺在柔软垫子上，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的小猫： 　　“哦，这、这是你和詹金斯的……” 　　银发姑娘惊讶的捂住了嘴，然后被索菲娅公主打了一下。 　　“詹金斯说这里虽然没有老鼠，也没有松鼠，但还是要有猫的，冷泉宫有饲养宫廷猫的习惯。”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巧克力现在如此不高兴的原因了： 　　“真是的，有我一个宫廷猫不就够了吗？他比我想的还要贪心。” 　　“可不要把詹金斯想的那么坏，我可是听多洛丽丝说，他在准备你的生日礼物。那时茱莉亚也在，她也听到了。” 　　重新拿起报纸的银龙忽然说道。 　　“生日……” 　　小巧的姑娘双臂放在桌上，两只手捧住自己的脸，呆呆的不知想到了什么。 　　布莱妮露出温柔的笑意，西格莉德看了海瑟薇一眼，两人相视而笑。银龙没什么感触，因为猫比她的年龄还要大，索菲娅公主则是悠闲的再次端起茶杯，眯着眼睛享受物质世界，秋日的暖阳。 　　身着女仆裙的少女们在她们周围忙活着，风儿吹过树梢，但树梢仍然是绿叶满枝。 　　过去的故事和现在的故事连接着所有人，在一切故事结束后，猫仍然思念着那个人，那些时光。 　　“那么……” 　　巧克力忽然回过神，看向桌边的一圈姑娘： 　　“我今晚应该变成谁来混进卧室呢？西格莉德，把你的模样暂时借给我吧！” 　　正在喝茶的前任候补修女小姐，猛地咳嗽起来，姑娘们的笑声回荡在约德尔宫的上空。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