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回到三国做刘禅   作者: 排骨   简介:   穿越成刘禅,却逢五丈原将星陨落,诸葛亮含恨病逝,五虎上将无一尚存!这是什么地狱开局!谁说阿斗扶不起?谁说阿斗胸无大志?惟愿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八零电子书vip2021-02-20完结   179.4万字 ·2.9万人在读 第1章 卧龙去世   不知道穿越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刘闪幸运地获得了3次穿越成为皇帝的机会。可惜,他第1次穿越到了明末崇祯皇帝的身上,而且正好站在那棵歪脖子树前;   他第2次穿越到了南唐李煜的身上,手里正端着一杯宋太宗御赐的毒酒。   刘闪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这会儿应该是半夜,自己正躺在榻上,四周安静得出奇。   借着淡淡的烛光,能看到枕边熟睡着一个貌似天仙的年轻女子。   这是刘闪的最后一次穿越,面对枕边秀色可餐的女子,27岁没碰过女人的刘闪没有半点兴致,他急于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个皇帝。   “只能问问她了,千万别再是亡国之君!”   刘闪犹豫着伸过手,刚触到女子的脸颊她就醒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刘闪。   “陛下,夜已深,您还不就寝吗!”女子温柔地说道。   “呃……我……”刘闪赶紧缩回手,他很想问清楚自己的身份,却不知如何开口。   “陛下,需要臣妾服侍您吗?”女子温顺地问道,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刘闪有些醉了。   “呃……好……我……朕……”   刘闪吱吱唔唔地回答,女子柔软又温暖的身子慢慢靠上来,刘闪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自己活到27岁还没碰过女人。   刘闪脑子一热,忘了自己想问的问题,笨手笨脚地将女子揽入怀中,门外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和急促的呼叫声。   “陛下!陛下!”   “谁?”刘闪警惕地问道。   “陛下,是小奴黄晧啊,早朝时间已到,边关有两封急表传来。”   “什么急表?”刘闪的心猛地一紧,不会有谁打进京城了吧?千万不要再是亡国之君啊!   “陛下,长史杨仪上表:丞相在五丈原去世了;边城永安传来急表:吴国全琮引兵数万,正屯于巴丘界口,目的不明!”   “五丈原?杨仪?丞相?吴国?”   刘闪心里重复着这几个字,心里闪过好几个「卧槽」:现在的自己,分明就是三国时期的蜀后主刘禅!   (注:刘备称帝时,立国号为「汉」,后文称蜀,详见本章末尾注释)   这是最后的一次穿越机会,怎么又是个亡国之君?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亡国之君也就罢了,附身「扶不起的阿斗」咱也认了,难道不能早个十几年?   现在诸葛亮已经驾鹤西去,五虎上将也不在了,我还玩个屁啊?   怀里的女子见刘闪面色凝重并且一语不发,急忙柔声说道:“陛下,您前日托李福前去问安,想必他已经带回丞相的嘱托;丞相肯定会排好身后之事,您不要过份悲伤!”   “我哪是为诸葛亮的死悲伤啊!我这是心里苦啊!”刘闪无奈地暗自叹息。   绝望之余,刘闪色迷迷地盯着枕边秀色可餐的女子,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大口口水:管他呢!这会儿诸葛亮才刚刚去世,亡国还在29年以后!   管他什么丞相去世,管他什么永安急表,既然无法重新选择,好歹还能享受几十年,这辈子也值了!   看着怀里温顺的女子,刘闪的喉咙咕咚一声响,欣喜地扶摸着女子的身体,温暖,顺滑,刘禅的妃嫔果然是极品!   “陛下起身!”门外突然传来不男不女的尖叫声,正是自称黄晧的那个人。   “吱嘎!”   门被推开了。   “卧槽!”   刘闪急忙放开怀中的女子,心里不停地咒骂着:怎么跟电视上不一样呢?这个黄晧还真大胆,未经允许就敢擅闯皇帝的寝宫!   哼!你这死太监!敢坏老子的好事!等我找到机会,必定剁了你个王八蛋!   怀里的女子浅笑着,面向刘闪慢慢退出背窝,看着眼前光溜溜的女子,刘闪的喉咙再一次「咕咚」一声响。   女子披上婢女送来的长衫后离开,刘闪正在考虑自己该怎么做,几名美艳的婢女已经来到床边,一名衣着不同的内侍来到床边低声说道:“陛下请恕罪!小奴这也是逼不得已,吴太后就要到了!”   “吴太后?”刘闪疑惑地问道。   难道刘禅也怕这个吴太后?她怎么姓「吴」?难道是吴国派来的?这里不是蜀国吗?   未等这名内侍说话,刘闪掀开被子准备起床,这才发现自己也没穿衣服,眼见床边还有几名婢女,赶紧钻入被窝中。   “陛下,快紧起身吧,这个吴太后狠着呢!前几天小奴被她打了10个板子,屁股现在还痛呢!”   刘闪自然听过黄晧,知道刘禅最宠信他,不解地问道:“她应该知道你是我……朕的人,怎敢打你?”   “哎,陛下还没睡醒呢,赶紧起身啦!”   黄晧急匆匆地说道,赶紧催促几名婢女:“你们快点啊!”   几名婢女突然掀开被子,刘闪正要躲避却被她们拉住双手,几人小心又熟练地帮刘闪穿好衣衫,另有几名婢女捧着漱口杯、脸盆和毛巾等物品鱼贯而入,简直跟电视上的一模一样。   刘闪笨手笨脚地学着电视中那样,接过婢女送来的物品洗漱梳洗完毕,此时天仍未放亮,刘闪已被黄晧拽出寝殿。   “你们快点啊!小心掉脑袋!”黄晧不停地催促着引路的灯笼婢女:“这吴太后是征北将军吴懿的妹妹,先皇的四夫人,宫里谁不怕她啊!”   吴太后有那么恐怖吗?   刘闪这个「冒牌货」听了一阵哆嗦,要是自己被吴太后看出破绽,必会遭到杀身之祸。   自古帝王之家没有亲情,他们连自己的亲人都杀,何况自己是个冒牌货!   四处漆黑一片,刘闪想逃跑又不识路,只得在黄晧和几名内侍的簇拥下来到「崇德殿」。   「崇德殿」本是刘备自称「汉中王」之后新建的议事之所,当时称为「蜀王殿」,所有的朝会都在这里举行,刘备称帝后改称「崇德殿」。   这个崇德殿着实简陋,不过并不重要。刘闪心里郁闷着,自己这个「冒牌货」刚刚穿越过来,正想对枕边美艳的嫔妃做点什么,偏偏遇上前线急表,硬生生地被拉来上早朝!   崇德殿内,龙椅旁端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其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殿内十几名大臣席地而坐,全都愁云惨淡。   刘闪基本能听懂这个时代的话,黄晧似乎也能听懂自己的话,可惜刘闪不知道上朝的礼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吴太后行礼,也不知道怎么行礼,担心自己露出破绽。   看着吴太后凌厉的眼神,刘闪突然灵机一动,「扑通」一声双腿跪地,学着电视上那样号啕大哭:“诸葛……呃……相父……”   “陛下!丞相薨了!”李福跪地哭泣,转述了诸葛亮的临终遗言,朝中众臣无不动容哀叹。   泪点本来就低的刘闪再也不用辛苦地演戏,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相父……啊……天亡我也……”刘闪干脆学着小孩那样捶胸顿足并满地打滚,众臣赶紧将其扶坐在龙椅之上。   一旁的史官急忙记录道:福泣奏丞相已亡;   福细述丞相临终言语,陛下闻言大哭曰:“天丧我也”;遂哭倒于大殿之上。   “陛下!这是丞相的临终遗表!”说话的男子躬身而立,双手恭敬地托着一卷白绢,黄晧上前取下后送到刘闪手中。   白绢上的文字应该是繁体的隶书,刘闪只能认识几个常见的字,擦干眼泪后装模作样地仔细阅读。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是诸葛亮一生的写照,足以看出他对蜀汉,对刘氏家族,或者对自己这个后主的忠诚。   在一千多年后的现代,诸葛亮的事迹几乎人尽皆知,他也是刘闪最为钦佩的大贤之一。   刘闪既然已经成了刘禅,在这朝堂上,他理应以皇帝的身份安排「相父」的身后事,可惜刘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对这个时代的官员职能一窃不通,生怕自己乱说话引起「穿帮」,只得求救般地盯着黄晧。   “陛下身体不适,退朝!”   黄晧心领神会地高声大呼,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做。殿下众臣一脸的无奈,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事情已经见得太多了。   “慢着!”刘闪突然大声说道,待众臣停下脚步后又犹豫起来,吱吱唔唔地说道:“呃……我……朕身体不适,丞相身后之事……就有劳各位爱卿……代朕处理吧!” 第2章 千里急救   刘闪毕竟不是真正的刘禅,刚才吴太后的眼神确实可怕,刘闪担心露出破绽引来杀身之祸,收好诸葛亮的遗表后赶紧逃出大殿,黄晧在后面紧跟不舍。   刘闪慢慢地平静下来,无奈地接受了自己是刘禅这个现实,但刘闪不想做个「扶不起的阿斗」,更不想坐以待毙,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如今诸葛亮刚刚去世,而历史上的那个猛将并没有真正地谋反,刘闪觉得自己应该设法保住他,只是不知道是否来得及,毕竟两地隔着几百里难行的蜀道。   刘闪跟大多数现代人一样,多少了解一些公元234年之后的历史:诸葛亮灵柩回成都的路上,蜀国失去了魏延这名勇猛的大将。   此后,姜维为抵御曹魏,又进行了11次以攻代守的北伐;   公元263年,魏将邓艾从阴平关入蜀,攻克绵竹后刘禅未作抵抗就投降。   “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这句话刘闪自然不会陌生。   在蜀国后期,姜维北伐时国内已经无人可用,只能让年近80的廖化为先锋,可见蜀国人才之匮乏。   由于刘闪对现在的蜀国一无所知,既看不懂诸葛亮的遗表,也不认识朝中的大臣,更不知道自己可以信任谁,只能想到曾经学过的《出师表》中的话: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   走出几步后,刘闪突然停下脚步,模仿电视里的话对黄晧说道:“给朕找个避静的地方,传向宠过来见朕!”   由于刘闪不了解皇宫内的布局,只能说「避静」的地方。黄晧明显愣了一下,他既听懂了刘闪的话,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赶紧躬身说道:“陛下,您看宣室殿可以吗?”   “可以,引路!”   “诺!”   宣室殿类似于后世其他朝代的「御书房」,刘闪等了大约一刻钟后,一位年近40,浓眉大眼,身体极为硬朗的男子进入殿内,叩拜后被刘闪扶起。   “将军,你现在身居何职?”刘闪问道。   刘闪用了「将军」这个词,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在东汉末年的三国时代,「将军」这个词是对所有武将的尊称。   “陛下,建兴元年末将被封为都亭候,后来升任中部督;自丞相首次北伐以来,末将一直管理宫廷宿卫军,负责皇宫内外的安全。”   向宠说得极其明白,他现在的职位相当于其他朝代的御林军统领,刘闪正色说道:“向将军!我……朕有件重要的事情,只能由你去办!”   “臣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将军,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出半点差错!”刘闪严肃地说道,然后在向宠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向宠闻之并不惊讶,迟疑片刻后说道:“陛下,即是如此,如能颁道圣旨,末将定保万无一失!”   “圣旨啊……这个……应该怎么写呢……”刘闪有些为难,他确实不知道如何发圣旨。   “陛下不必亲自动手,可以口述,让黄晧代写,再加盖玉玺就行!”   原来这么简单,你早说嘛!   刘闪心头一阵窃喜,急忙唤来黄晧写好圣旨,由向宠确认无误后,他钦点了几名最得力的护卫,迅速骑上快马离开皇宫。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能否救下他,能否改变历史,此举究竟是对是错,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做皇帝真好!什么事情都可以动口不动手,夜里还有不同的妃嫔暖被窝,刘闪很快就喜欢上了皇帝的生活,虽然是被后人唾弃的亡国之君。   此时天已微亮,刘闪想尽快熟悉皇宫各处,突然一名太监前来报告:“陛下,蒋琬和几名大臣有急事求见!”   “蒋琬?急事?”刘闪自然听过蒋琬,知道他是蜀汉的忠臣,同时想起黄晧曾说过的「永安急表」,急忙说道:“让他们过来!”   几人进殿行礼后,最靠前的那名大臣急忙说道:“陛下,永安太守巩志急报:东吴以全琮为主将,孙桓、周舫为副将,引兵3万,在永安城外30里下寨,动机不明!”   刘闪不知道这几人分别是谁,他们行礼时也未自报名字,刘闪不知如何处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吴蜀两国虽有盟约,他们此举实在险恶,不可不防啊!”   “陛下,永安城中仅有2000军士,如何抵挡东吴3万大军啊?”   刘闪穿越前本来就是重庆人,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永安城」,它位于现在的重庆市奉节县,是三国时代巴东郡与吴国接壤的边防重镇。   据野史所言,诸葛亮和姜维都在此城布署了1万精兵,直到蜀汉投降时也不曾撤回。   看过三国演义的人对「白帝城托孤」不会陌生,其实它又称「永安托孤」。   蜀汉章武二年(222年),刘备伐吴兵败夷陵,退守白帝城,最后就病死于永安宫。   刘闪怕露出破绽,不敢问几人的姓名和官职,更不愿做一个丢失城池的无能昏君,赶紧问道:“莫非东吴欲取永安?”   “陛下,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一定是东吴探子得知丞相新亡,想趁我北伐大军未归,直取永安!”   刚才说话的大臣呈上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极为简单,完全不能跟现在的地图相比,刘闪有些失望,由于不认识上面的字,只得指着地图问道:“这几处是否驻有兵马?”   “陛下,朐忍、羊渠、汉丰三县并未驻有兵马,不过李丰手上2000人的征粮队还在巴东郡。”   “相父新亡,永安空虚,但不能向东吴妥协!”刘闪郑重地说道:“令李丰率征粮队火速进驻永安;令巩志,如果全琮攻城,务必死守!”   “陛下圣明!臣这就去安排!”   几个不知名的大臣领命而去,刘闪想到4000兵卒很难抵挡3万大军,必须得增加援兵才行,急忙说道:“慢着!”   几人赶紧返回,刘闪询问之后得知,永安城位于蜀国的巴东郡,与吴国的建平郡接壤,由于与吴国有盟约,所以周围几百里都没有布署兵马。   唯一的兵马是诸葛亮的10万北伐大军,他们正在撤回成都,此时估计还未回到汉中。   即使如此,刘闪还是觉得应该让一部分北伐大军前去支援永安城,能否赶上只能听天由命了。既然要派大军去支援,肯定需要一个统兵之将吧!   想到此处,刘闪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参与北伐的将领和他们的官职大小,稍加犹豫后说道:“升姜维为卫将军,令他引兵5000,火速救援永安城。”   “陛下,姜维没有军功就升任卫将军,地位仅次于大将军,职位已在众多将领之上,恐怕难以服众啊!况且姜维乃是降将,臣担心……”   穿越而来的刘闪自然了解姜维,这比他们推荐的吴懿、吴班、廖化、张翼等人更精晓兵法谋略。   刘闪已经认定了姜维,坚决地说道:“诸葛……相父将毕生所学传于姜维,意在让姜维承其遗志,升他为卫将军合情合理。再者,丞相看人不会错,朕也相信姜维的忠心!就这样!”   几名大臣还想争辩,刘闪怕说话太多露出破绽,于是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几人只好依言而行。 第3章 美艳嫔妃   刘闪想熟悉宫中的地形,漫无目的地拐了几个弯,径直往一处大殿走去,黄晧和几名内侍婢女始终寸步不离。   “陛下,前面是披香殿,您是要见张贵人吗?”黄晧小心地问道:“要不要小奴先去通传一声?”   “呃……昨夜的……嫔妃是何人?”   “陛下,昨夜正是张贵人。”   “这个张贵人是何来历?”刘闪停下脚步后大胆地问道,心里嘀咕着,想必黄晧不会起疑吧。   “陛下整日操劳,想必不记得了!”黄晧躬身说道:“陛下,张贵人乃是前西乡候、车骑将军张飞的女儿,她侍奉陛下已有六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昨夜,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美艳的张贵人光溜溜地退出被窝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刘闪欣喜地说道:“好!就去披香殿!”   刘闪说罢,两名内侍快步前去通传。   “臣妾见过陛下!”   “孩儿拜见父皇!”   披香殿内,两个孩童和几名女婢跪地相迎,张贵人微蹲做揖行礼,刘闪吞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抓住张贵人的手。   或许是第一次碰女人吧,刘闪触到张贵人的手真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想必「肤若凝脂,肌肤似雪」就是指的张贵人吧。   刘闪没见过真正的张飞,只能忆起影视剧中张飞的模样,实在想不到五大三粗的猛将张飞,竟然有如此温婉秀丽的女儿!   刚才两名孩童称自己为「父皇」,想必他们都是张贵人所生。   刘闪感到很意外,如此年轻的张贵人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不知用了什么秘方,身材恢复得极好,如同普通少女一般,完全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   “以后不必行此大礼!”刘闪略有不悦地对两名孩童和几名婢女说道,他毕竟来自现代,极不喜欢那种见人就跪的礼仪。   “我……朕……跟张贵人聊聊,你们都别过来!”   刘闪说罢,几名婢女很自然地将两名孩童带往殿外的花园,黄晧和几名内侍老老实实地在殿外等候。   刘闪轻轻地揽着张贵人来到床边,手上稍稍用了点力,张贵人顺从地躺在床上,看着她身上美艳的汉服刘闪却不知从何处下手,突然想起那张看不懂的遗表。   “我能相信你吗?”刘闪强忍着内心的躁动,犹豫着问道。   “陛下,臣妾……”   “算了,你帮我念念吧!”刘闪将白绢郑重地交给张贵人后说道:“这是诸葛……相父临终时的手书!”   张贵人也不再迟疑,起身后捧着遗表,抑扬顿措地朗声念道:“伏闻生死有常,难逃定数;死之将至,愿尽愚忠:臣亮赋性愚拙,遭时艰难,分符拥节,专掌钧衡,兴师北伐,未获成功;   何期病入膏肓,命垂旦夕,不及终事陛下,饮恨无穷!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爱民;达孝道于先皇,布仁恩于宇下……”   这份遗表类似于文言文,刘闪记得上面并无标点符号,实在想不通张贵人是如何准地「断句」的。   当然,大学毕业的刘闪自然能理解这封遗表里意思,张贵人念完时他已经红了眼眶。   “张贵人,你既是我三叔的女儿,也是……”刘闪说着,突见张贵人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刘闪也没在意,继续问道:“张贵人,依你之见,朝中之臣我应该相信谁?”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张贵人恢复正常后柔声说道:“陛下该信任谁,丞相早有言明。”   “早有言明?”刘闪有些疑惑,又想起上学时曾背诵过的《出师表》,其中某些章节仍然记忆犹新。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   刘闪快步走出屋外,正欲让黄晧传这几人去宣室殿,突然一名信使飞奔而来。   “报!陛下,征西大将军魏延有急表上奏!”   果然来了!刘闪诡异地笑着。   “传众臣到蜀王殿议事!”刘闪胸有成竹地说罢,几人一同前往蜀王殿。   蜀王殿内,众大臣离开不久又再度返回,一名近臣宣读了魏延称杨仪谋反的奏表:   “征西大将军,南郑侯,臣魏延,诚惶诚恐,顿首上言:杨仪自总兵权,率众造反,劫丞相灵柩,欲引敌人入境。臣先烧绝栈道,以兵守御。谨此奏闻。”   此时吴太后没在殿上,刘闪感觉轻松了许多,他对魏延称杨仪造反之事并不关心,只是拐弯抹角地了解到好几个大臣的姓名和职位,众臣对此并未生疑。   殿上众臣议论纷纷时,又有杨仪的奏表传来,他的奏表中却称魏延谋反。   由于杨仪和魏延都称对方造反,这下殿上可热闹了,众臣一致认为魏延在诬陷杨仪,好几个大臣甚至以全家性命为杨仪做保,看来跟历史上写的差不多,朝中大臣都与魏延有嫌隙。   殿上众臣议论了很久,刘闪对此并未表态,只是表示自己想知道蜀国当前的人口户数、粮食产量、赋税征收、士兵招募、官员配置等情况,要求相关的官员将这些资料整理汇总后到宣室殿。   刘闪伸了个懒腰,黄晧如同刘闪肚里的蛔虫一般,秒懂了刘闪的意图,立刻大呼道:“退朝!”   此时已到中午,刘闪却还没吃早饭!   看来想做个「勤政」的皇帝还真不容易!   刘闪不知道哪里可以吃到饭,也不想问黄晧,径直往披香殿走去,看能否在「熟悉」的张贵人那里蹭到一顿吃的。   黄晧确实很会办事,刘闪还没来得及跟张贵人套近乎,午膳就已经送来,共有36道菜,多数是珍稀肉食,另有少量的面饼和羹汤。   张贵人仿佛有事要离开,刘闪却想着与她边吃边聊,顺便交流一下「感情」,执意让她坐下,并差婢女将两个孩子一同带来。   刘闪早就饿了,更想品尝一下宫里的御膳,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两个孩童刚拿起筷子就被张贵人给止住了。   刘闪问过后才知道,按照几百年前高祖传下来的规矩,天子以及各级妃嫔的膳食有不同的标准,由于刚刚送来的是天子的午膳,他们自然不能吃。   “都快吃吧,以后不会有这么多规矩!”   刘闪正色说道,张贵人和两名孩童一再谢恩后才拿起筷子。   几人吃饭的过程中,刘闪旁敲侧击地了解到,这两名男童确实是张贵人所出,其中大一点的叫刘瑶,现在已经5岁;   年龄稍小的叫刘琮,现在刚好3岁。   天子的御膳确实美味,刘闪的肚子涨得圆滚滚的,也没了对张贵人动手动脚的力气,这才慢慢地逛遍了蜀汉的皇宫。   成都的蜀汉皇宫规模并不大,按照汉代宫殿规划的长乐宫和未央宫始终未能兴建,目前已建好的只有建章宫,蜀王殿、宣室殿、披香殿、承德殿等几十处设施都集中在建章宫内。   由于刘备称帝至今只有13年,蜀国的人力、财力和物力都比不上魏、吴两国,更不可能与鼎盛时期的大汉相比,加之近来征战不断,蜀汉皇宫有此规模已是不易。   刘闪在宣室殿休息时用过24道菜的晚膳,正在无所事事时,一名内侍躬身托着盘子过来。   盘里整齐地放着十几个通体黑色、刻有金色文字的木牌,刘闪自然知道是什么,心头一喜,正要行使自己的特权时,这才发现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就张贵人吧!”   “陛下,请问哪个张贵人?”内侍小心地问道。   “难道还有几个姓张的?”   “禀陛下:姓张的妃嫔共有3位。其中一位是前年选秀之后册封的张贵人,另一位是前车骑将军张飞的女儿,还有一位就是张皇后。”   “张皇后?”刘闪疑惑地问道,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皇后,并且盘子里只有2个看起来像「张」字的牌子。   “陛下,10年前您曾交待过,以后不要把她的牌子拿过来。”   “哦?10年前?我……朕说过吗?”   “陛下,小奴不敢妄言!”   “朕倒是忘了这事!”刘闪见这名内侍一直低着头,于是问道:“你告诉朕,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陛下,听说您曾嫌弃她长得丑,所以……”   “就昨晚那位张贵人,你先下去!”   “陛下,去披香殿还是承德殿?”   “披香殿!”   这名内侍不再多问,躬身退出后,刘闪又觉得奇怪,这难道跟电视上演的不一样?难道皇帝临幸妃嫔不都在自己的寝宫吗?   其实刘闪不知道:在清代以前,皇帝既可以在自己的寝殿过夜,也可以去任意嫔妃处。   由于明朝嘉靖年间发生过一次「宫女起义」事件,从此之后的皇帝都吸取了教训,再也不敢随意「乱跑」。   在很多影视剧中,经常有清代的皇帝随意到嫔妃处过夜的剧情,其实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夜,熟悉又陌生的张贵人。   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27岁的刘闪初尝女体的纷芳,深深地沉沦在温柔厢中不能自已。 第4章 刀下留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魏延身为蜀国上将,战场上取得人头无数,自然不愿被杨仪呼来唤去,于是抢先一步退入汉中。   他想到杨仪经常在丞相面前搬弄是非,使得自己不受丞相的重用,心头顿时气愤不已。   魏延突然心生一计,命人烧掉部分栈道,阻止杨仪的兵马及时撤回汉中,同时抢先向成都上表诬其谋反,此计定能光明正大地除掉杨仪!   杨仪与魏延本就不睦,他得知魏延不听自己的指挥,并且阻断自己的归路,于是大发雷霆,向随行兵将称魏延谋反,同时也向成都上表称魏延谋反。   在姜维的建议下,杨仪率军从槎山小道绕过那截被烧掉的栈道,这才顺利来到汉中城下。   汉中城下,杨仪指着魏延大喝道:“魏延匹夫!你不听军令,烧绝栈道,这是谋反!”   魏延大笑道:“我乃蜀国上将,只听命于丞相和圣上,轮不到你这小小的长史对我指手划脚!”   “魏延!由你断后是丞相的遗命!你不服丞相之命就是谋反!”杨仪喝道。   “丞相遗命?”魏延疑惑地盯着杨仪,略一沉思后大声叫道:“杨仪!本将忍你很久了!你少拿丞相来压我!”   “魏延不听军令,意图谋反!来人!马上杀入汉中,取下反贼魏延之首级!”杨仪大喝道。   “慢着!圣旨到!刀下留人!”   众多兵将本来就在犹豫中,忽听闻圣旨到来,急忙跪下听旨,几名宿卫军手托圣旨,向宠高声念道:   “告曰:征西大将军魏延,文韬武略,屡立战功,现,升任为左将军;升任马岱为征东将军、王平为征西将军;令:魏延为主将,马岱、王平为副将,领兵2万镇守汉中咽喉。任何人等,不得有违!”   魏延回首自己的大半生,除了先皇刘备赏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待见自己!   由于杨仪经常在丞相面前搬弄是非,害得自己经常被诸葛亮「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因此常感生不逢时。   如今陛下突加封赏并以重任相托,魏延心头顿时大喜,急忙跪地拜服:“陛下圣恩!臣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马岱、王平也有升任,他们心有不解却不敢多疑,当即表示遵从圣旨。   “不可能!魏延不听军令,烧绝栈道,阻我归路,此乃谋反,理应处死,何故升任?向宠!你身为中部督,为何假传圣旨?”杨仪大怒道。   “这是陛下的旨意!杨长史若是不信,可与众将查看圣旨之真伪!”向宠厉声喝道。   朝中向来由诸葛丞相主持军务和政务,陛下从来不问军中之事,如今突然对魏延加以封赏并委以重任,谁也不会相信!   吴懿、吴班、张翼、廖化、张嶷和王平等人皆上前验证,确认圣旨为真,都表示遵从圣上旨意。   “向将军,陛下圣旨何时所发?”杨仪问道。   “昨日辰时所发!”向宠据实回答。   “这就对了!按行程来看,魏延反叛的奏表午时才能送到宫中。”杨仪笑道:“向将军,陛下让你过来时,是否知道魏延反叛的消息?”   “陛下未曾明言!”   “我杨仪身为长史,丞相临终将蜀中大事尽皆托付于我,绝不能让这魏延继续猖狂!”杨仪大声喝道:“给我杀!就算战至一兵一卒,务必诛杀魏延反贼!”   “大胆杨仪!你敢抗旨乎?”向宠拔剑怒斥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给我杀!”   几名士兵缓缓向前几步,他们身后数百名士兵也在蠢蠢欲动,向宠厉声喝道:“抗旨者死!”   向宠毫不犹豫地挥剑将冲在最前面的2名士卒斩杀,几名宿卫兵已将杨仪五花大绑,众兵卒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圣旨到!”一骑快马火速赶来,口中大呼道:“军师将军姜维接旨!”   众兵将闻圣旨又到,急忙下跪。   “告曰:军师将军姜维,升任卫将军之职。令姜维为主将,高翔、吴班为副将,引兵5000,火速救援永安城。”   “臣姜维接旨,谢恩!”   “我反对!”杨仪大怒道:“姜维何德何能?为何升任卫将军?”   “杨长史,末将只是奉命宣旨。你若有疑问,可回蜀中面见圣上!”   “昏君!昏君!”杨仪大怒,无奈被捆于马上动弹不得。   姜维、吴班和高翔率兵火速起程,一众文武官员率十万北伐士卒,扶诸葛亮灵柩继续返回成都。   魏延、马岱、王平率部进入汉中后,向宠依照刘闪的话问道:“魏将军,可知汉中之重要否?”   “汉中乃是连接成都平原和关中平原的战略要地,进可取凉州、关中之地,退则是益州的门户!”   魏延拱手说道:“向将军,请代我转告陛下,臣愿以全家性命做为担保,汉中绝不会有失!”   向宠继续问道:“陛下还想问魏将军,如何力保汉中不失?”   魏延毫不犹豫地说道:“汉中有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陈仓道四条路线可通往关中,这些皆是易守难攻之地。   我只守不攻,本部兵马即可确保万无一失。陛下信我魏延,并拨马、王二将及2万兵士相助,就算魏军长了翅膀,他们也休想攻取汉中!”   “好!魏将军,陛下托我转告你:如果你能保汉中三年不失,可封骠骑大将军之职!”   “谢主隆恩!”魏延感激涕零,再次拜服。   ……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黄晧催促一次后再也没来打扰,张贵人几番催促之后,刘闪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刘禅其实跟刘闪的年龄相同,都是27岁,然而刘禅的身体已被酒色掏空。想起昨夜的春宵一刻,刘闪简直对自己的身体失望至极!   昨日那个内侍所说的「10年前」,也就是说刘禅在17岁或更小的年纪就开始了妻妾成群的生活。   刘闪对自己借用的这副中看不中用的身体极不满意,未吃早膳就画了几张图纸,让黄晧命人打造。   然而,如此简单的图纸黄晧却看不懂!   刘闪这才想到,阿拉伯数字在13世纪以后才传入中土,在这之前,用的是一种名为「算筹」的古老数字。   无奈之下,刘闪用了很多时间,终于将单杠、双杆以及仰卧起坐、引体向上等健身运动的辅助设施,所需要的尺寸完全交待清楚。   这个时代的通讯、交通完全不能跟一千多年后相比,估计诸葛亮的灵柩还得两三天才能送回成都。   刘闪极不愿做个逐渐丢失城池主亡国之君,心里一直担心着永安城的军情,可是身在成都又毫无办法。   按照最快的行军速度,姜维的5000援军至少还需2日才能到达。   如果吴国发难,如果巩志能以4000人坚守2日,只要姜维能在城破之前到达永安,凭他的军事才能,给他的5000兵卒足以保证永安城不失。   然而,巩志能坚守2日吗?   邓芝和蒋琬都向刘闪建议,委派右中郎将宗预出使吴国探听虚实,刘闪自然应允。 第5章 危机四伏   董允、郭攸之送来刘闪想要的资料,由于不识这个时代的文字和数字,刘闪只能让他们口述,自己重新记录了一份。   看着这些材料,刘闪第一次感受到蜀国当前的危机和战争的残酷。   在汉代的鼎盛时期,全国人口数大约在5000万左右,据他们提供的数据,现在魏、蜀、吴三国人口总数仅有800余万!   其中蜀国人口大约105万,而吴、魏两国的人口数大约在240万和450万左右。   刘闪深深地认识到:在这个时代,战争几乎全部以人为主,人口数量是一个国家战力的重要指标,蜀国竟然不到魏国的14,如果再这样消耗下去,最终灭亡的必是蜀国。   现在蜀国的军队只有20来万,能算得上「精兵」的不足10万,这个数量与魏、吴两国的80万和40万相比,简直少得可怜。   难怪诸葛亮每次北伐均不敢涉险,如果失误一次,哪怕折损个几万兵卒,对蜀国来说已是沉重的打击,然而这对吴、魏两国来说却不值一提!   看到蜀国的粮食产量,刘闪又捏了一把汗!   蜀国主要以稻谷和部分小麦为主,在这里,这些都是一年生作物;   只有部分地区少量种植了一些豆类,主要用于马料。   现有蜀国的粮食储量只能基本满足国内百姓的温饱,就算想扩充军队也无多余的粮饷,如果再出现自然灾害或人为的战争损害,必将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   蜀国除了成都平原外,很多地方都是丘陵地带,适合种植的红薯、土豆、玉米等农作物都在明朝前后才传入中国,刘闪觉得特别可惜。   在刘闪生活的现代,经常有人指责诸葛亮和姜维穷兵黩武,空耗了蜀国的国力,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按他们的说法,如果诸葛亮和姜维能让蜀国休养生息,等到兵强马壮时,再与魏国决战方为上策。   以前,刘闪也是这种看法,然而他看到这些资料之后,终于理解到诸葛亮和姜维的无奈:他们的数次北伐,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蜀国在休养生息时,吴、魏两国同样在休养生息,这两国的战争潜力是蜀国的2倍和4倍,正所谓「强则恒强」。   不论战或不战,蜀国始终是最弱的一方,唯有设法以少胜多,以战止战才是上上之策。   刘闪既不懂行军布阵,也不懂兵法韬略,想要以少胜多或多打胜仗,除了拥有魏延、姜维这样的良将之外,兵卒的战斗力和武器装备也是重要因素。   这个年代没有基础的科学研究,没有相关的技术人员,更没有配套的原材料生产工厂,就算刘闪是穿越者,他也不可能造出飞机坦克等先进武器。   刘闪只能琢磨着,看能否依靠自己超越这个时代的见闻和知识,将现有的各类武器加以改进。   “陛下,您不宜再往前走了!”黄晧小心地提醒道。   刚才刘闪心里一直在想事情,黄晧提醒时刘闪才注意到,眼前的建筑跟披香殿有点类似,应该是某个妃嫔的寝殿。   刘闪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为何?”   “陛下,这里是永宁殿,是张皇后的寝殿。”   刘闪想起昨日翻牌子时那位内侍的话,心里也很好奇:这位张皇后能让刘禅10年不想见她,到底得有多丑?   “无妨,朕去看看!”   刘闪径直往里走,黄晧急忙上前两步拦住,躬身说道:“陛下,要不要先去通传?”   “不必,你们不用跟着我!”   “诺!”   刘闪虽然是皇帝,但怕被张皇后的丑陋吓跑引起尴尬,于是轻放脚步慢慢地进入殿内。   殿内被打扫得极为整洁,看起来却十分冷清。   殿后方是小花园,一名青衣婢女正拎着水桶浇灌园内的花草,刘闪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及腰的长发,这背影跟自己大学时候的班花特别神似。   此女子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年纪,身高大约1.70米,从背影和侧面看来,她长得比较丰满,估计120斤左右,身体十分健壮,完全不像张贵人或其他婢女那般弱不经风。   桶里的水很快就用完,女子快步走向井边,熟练地放下木桶。片刻之后,她很轻松地单手拎着木桶又来到园边。   刘闪这次看清了她的面部,这是一张娃娃脸,白晰的圆脸蛋未施粉黛,看起来肉嘟嘟的十分可爱,刘闪很想上去捏两把,最终还是忍住了。   永宁殿并不大,刘闪四周看了看,仍然没找到那位长得很丑的张皇后,也没看见其他的婢女。   刘闪知道,皇帝的后宫嫔妃由于等级的不同,配置的婢女数量也不同,记得披香殿的张贵人身边有4个婢女,而刘闪在这里只看到一个。   婢女正在细心地拔除园内的杂草,刘闪确认永宁殿只有她一个人,寻思着或许跟电视中的剧情一样,这位张皇后应该带着婢女,向吴太后请安去了吧。   由于没有见到奇丑的张皇后,刘闪难免觉得有些郁闷,悄悄地退出了永宁殿。   黄晧立刻迎上来,刘闪未等他说话,提出想参观一下生产和储存兵器的武库,黄晧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几名内侍急忙离去。   少时,几名内侍眉飞色舞地拎着几个笼子过来,里面竟然是几只体型健壮的斗鸡!刘闪见了自是哭笑不得。   原来,刘禅特别喜欢斗鸡,又惧怕吴太后和丞相,经常以「巡查武库」为名,瞒着他们前往宫外斗鸡,这些事情自然瞒不住众大臣,但刘禅毕竟是「君」,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前几日丞相病危,近两日又逢丞相病故,在这个特殊的时候,黄晧不敢再提「巡查武库」之事,如今刘闪主动提出,难怪他们马上就来了精神。   刘闪未动声色,询问了宫中斗鸡的数量之后,立刻下令将三十多只斗鸡全部送到膳房做成鸡汤,黄晧纵有万般不舍却不敢违抗。   “报!”   就在刘闪即将前去巡查武库时,一人飞奔而来:“陛下,南人再发叛乱,越巂郡郡守被杀!”   卧槽!难道自己穿越而来,做了某些事情改变了历史?   诸葛亮七擒孟获之后,南中地区便从此归顺蜀汉,史书上不都这么说吗??   现在北有强魏,东有吴国,南有叛乱,简直是危机四伏,难道注定自己是个亡国之君?   “传众臣,蜀王殿议事!” 第6章 南中叛乱   蜀王殿内。   “陛下,此时东吴兵进永安,北伐大军未归,越巂郡再生叛乱,这该如何是好?”   “越巂郡?拿地图来!”刘闪疑惑地说道,他确实不知道这个郡在什么地方。   刘闪接过地图仍是一脸的懵逼,索性起身至殿下,来到邓芝身旁问道:“邓将军,这……”   邓芝诚惶诚恐地指着地图说道:“陛下,自丞相平南之后,将南中地区分为越巂、牂牁、益州、永昌、云南、兴古六郡。   其中越巂郡以邛都县为治所,下辖15县,郡内约有6万余户,人口约41万人。”   “有这么多人?还仅仅是越巂郡?”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   “陛下,南中六郡一共40多万户,人口总数300万左右!”蒋琬补充道。   在蜀汉时代,被称为「南蛮之地」的南中,竟然有300多万人口?   竟然比吴国还多?刘闪大惊之余却在疑惑,诸葛丞相为何没有善加利用这块资源?   刘闪琢磨一会儿,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原因:这个时代不像一千多年后,现在还没有一个国家多民族的观念。   不论是秦代还是汉代,统治者的行政、经济中心都在富庶的关中汉人聚集地区,谁也看不上边远「外族」的这块「不毛之地」。   诸葛亮亦是如此!他始终心系着「北伐中原,复兴汉室」,对南中地区实行的是「自治」政策,除了用南中部分兵员组建过一支「无当飞军」之外,可以说对南中地区不管不顾,只要这里的「蛮夷」不造反作乱就行。   “南中。”地区指的是云、贵和四川南部,也就是大渡河以南;   在刘闪生活的一千多年后,这些地方跟关中和其他地方一样,都属于一个统一的多民族主权国家!由此看来,诸葛亮对南中的各种政策是多么的狭隘!   当然,刘闪并不是否定诸葛亮的功绩,他对诸葛亮极为敬仰。   由于自己是一千多年后的穿越者,拥有「上帝视角」,有着一个国家多个民族大一统的思想,才不会「嫌弃」南中这块蛮夷之地。   刘闪发现了这么大块肥肉,对越巂郡的局部叛乱就没那么在意了,心里考虑更多的是平乱之后的治理措施,绝不能像诸葛亮那样一走了之。   “如今之计,朕以为,只能令附近边城和各郡县严防死守,待北伐大军归来后再派兵平乱,诸位卿家以为如何?”刘闪说道,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自己是个皇帝。   “陛下,臣以为,平乱之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蒋琬上前一步说道。   “不知大将军有何高见?”刘闪问道。   “陛下,臣举荐一人,他只需引兵5000,相信不出一月就能凯旋!”   “何人?”刘闪欣喜地问道。   “关索!”   “关索?”   刘闪一听到关索二字,顿时震惊不已:难道三国后期真有此人?   刘闪读过的《三国志》中并无此人,而罗贯中所著的《三国演义》中,关索在诸葛亮南征时短暂地出现过一次,此后再无关索的记载,并且后人都认为《三国演义》的可信度很低。   一千多年后的很多史学家,都认为关羽只有两个儿子:其中关平是他的义子,与关羽一同被斩于临沮;   关兴是关羽的亲子,诸葛亮北伐时,关兴出任龙骧将军、左护卫使,不久后因病而死。   民间传说《花关索传》中曾有过关索的记载,据说关索随诸葛亮南征时,与孟获之女花鬘交锋,花鬘不敌坠马,关索不忍杀害便放了她一命。   后来关索遭擒,由于花鬘钟情于他,于是二人暗订婚约;   孟获归顺之后,二人在诸葛亮的撮合下成婚。   然而《花关索传》毕竟是民间传说,其间掺杂了老百姓对关羽将军忠义之举的感慨,“关羽还有个活着的儿子。”是蜀中百姓的美好愿望,他们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正是关索!前将军关羽的三儿子!”蒋琬自信地说道:“关索之妻花鬘正是南王孟获之女,此次越巂叛乱并非孟获挑起,只要关索领兵前往,必得孟获相助,平定叛乱将指日可待!”   此时北伐大军未归,最近的只有卫戍成都的6000兵卒,个别大臣担心成都的安全并未表态,刘闪未经考虑就命人传关索进殿。   在等待关索的时候,刘闪了解到,现在的关索正当26岁。   建安24年(公元219年)关羽遇害,当时11岁的关索已经练就一身武艺;   关索流落荆州时,曾在匪徒手中救过鲍员外的三女儿,鲍家见关索年少有为,便将三女儿许配于他,此女正是传说中的「鲍三娘」。   后来,关索几经周折回到成都,承父之志欲报效汉室,便投于诸葛丞相帐下效力。   由于张苞、关兴早逝,诸葛亮不忍英雄绝后,几次北伐都没让关索同行。   其实不仅仅是关索,几位将军的后人都被诸葛亮赋予「闲职」。   张飞仅存的次子张绍,虽有一身武艺却只担任了武库令;   赵云之子赵广、赵统也被要求前去守陵,守陵期满之后,仍然只是负责兵器生产的闲职。   进殿拜见后,关索对南征平乱充满信心,刘闪跟诸葛亮一样,也有着相同的顾虑,问其有何要求时,关索大义凛然地表示:将兄长关兴之子关统、关彝托付给李遗照料,除此之外再无顾虑。   原来,关羽还有一个女儿,她名叫关凤(关银屏),已嫁于李恢之子李遗为妻。   刘闪得知原委后自然表示同意,同时对关索的忠义十分钦佩。   同时,刘闪也对刘禅的昏庸痛心不已!蜀汉有此忠义之士,何愁复兴无望?   就在关索领命而出准备散朝时,刘闪特意让膳房送来鸡汤。   众臣得知这是几十只斗鸡熬的汤后,无不欣喜万分,感激涕零。   喝过鸡汤后,刘闪没忘记巡视武库的计划。   刘闪了解到,生产制造兵器的地方人员非常复杂,考虑到向宠未归,并且卫戍成都的兵卒已被关索带走,刘闪担心自己遇上影视剧中的行刺事件,让黄晧准备了一驾普通的马车,顺利出宫后直奔武库。   诸葛亮在世时,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本应负责管理宫庭事务和兵器生产、储藏等事务的的「少府」只能处理一些宫内的闲杂之事。   虽然「没有」少府,诸葛亮仍然按照先汉的旧制,设置了「考工令」、「佐弋令」和「武库令」。   其中「武库令」专门负责兵器的储存和发放;「考工令」则负责生产刀剑甲胄和攻城器械,「佐弋令」专门负责生产弓弩。   蜀国现在的武库令,正是前面提到的张绍,前车骑将军张飞的次子。   张绍自然认得刘禅,简单的行礼后,张绍向刘闪介绍了当前各种兵器的数量和性能。   因为蜀汉主要以步兵为主,武库内多是刀、剑、长矛、戟、弓箭和弩等常用轻型兵器,现有数量仅够装备1万士卒。   刘闪毕竟来自一千多年后,他对那些近身做战的刀、剑、矛不感兴趣,详细询问了士兵常用的轻弓和重弩的射程。   据张绍的介绍,弓兵常用的普通弓,如果以箭雨的形式呈抛物线射出,其最远距离约在120米左右;   如果要精确射击,其有效距离不会超过30米。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士卒,一些臂力惊人的壮卒或将军则另当别论了。   弩比弓箭强得多,但是制造过程繁琐,它的数量也少。弩的张力以「石」为单位,最强的弩张力约为8石,其射程约在280米左右。再强些的则是「蹶张弩」,其射程也不过450米。   这些数据让刘闪有些失望,自己曾看过一些纪录片,里面提到秦、汉时期有一种射程和杀伤力更强的「床弩」,可自己提出这个词时张绍却一脸的懵逼。   刘闪知道出蜀栈道的狭窄难行,武库内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刘闪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诸葛连弩」和「木牛流马」也很失望,怀疑是不是历史记载有误。   刚才与张绍交流的过程中,刘闪感觉到极大的障碍,暗想是不是应该将一千多年后的各种计量单位,如「公斤」、「米」、「牛顿」等等全照搬过来。   回宫的途中,刘闪注意到满大街都有女子在活动,各个年龄都有,并不像自己了解到的「封建社会」。   在汉代和现在的蜀汉,女性相对还比较自由,其地位远远高于其后的许多封建王朝,主要是因为儒家礼教对女性的禁固教条还在初级阶段。   汉武帝时期,他不分尊卑和性别任用人才也是一大执政特色。   「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等思想是从宋代才开始兴起,明、清时期到达顶峰,相对于这些时期,汉代的女子还是比较幸运的。   回宫后,刘闪直奔张皇后所在的永宁殿。   这不是因为刘闪想看看张皇后到底有多丑,而是她的弟弟张绍向自己提了个「不情之请」:他想为姐姐求一封「废后」的诏书和「休妻」的休书!   历史上可能没有这些记载:朝中现在的张皇后名叫张雁,是张飞的大女儿,张绍的姐姐;   而那个名叫张莺的张贵人是张飞的小女儿,是张绍的妹妹。   很明显,张绍已经知道自己的姐姐虽然身为皇后,入宫十年却未得到宠幸,就算贵为皇后又如何? 第7章 失宠的皇后   张绍跟他父亲张飞一样,身怀一身武艺,从未想过靠自己当皇后的姐姐光耀门眉,何况是个不得宠的皇后,别人不在背后说嫌话就不错了。   刘闪是穿越而来,思想跟这个时代的皇帝肯定有所不同。刘闪也好女色,也喜欢妃嫔成群,但他会尊重每一个女性,就算自己附身在刘禅身上成了皇帝,也不会在意什么「政治婚姻」。   刘闪心里千万遍地骂着刘禅,同时也在庆幸,幸好张绍是向自己提出请求,而不是真正的刘禅。   就算刘禅与张雁是「政治婚姻」,就算张雁长得再丑,就算自己再不喜欢她,也不该让她在宫中悲苦地度过一生。   如果喜欢她就应该尊重她,如果不喜欢就及早放手,还她自由。   对刘闪来说,张绍的请求合情合理。   从春秋战国到现在的蜀汉时期,女性的社会地位都较低,她们大多数都对婚姻非常忠诚。   同时,整个社会对女性二嫁、三嫁甚至多嫁持着包容态度,她们也不会被人嫌弃。   在这个时期,上到诸侯之家,下到平民百姓都有「男尊女卑」的观念,但还没有其他朝代那种严重的「贞操」观念。   就如现在蜀国朝中的的吴国太,吴苋,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益州枚刘焉之子刘瑁,第二任丈夫才是先主刘备。   汉武帝刘彻的外祖母先是嫁给一个姓王的男子,生了他的母亲,此后又改嫁给一个姓田的,生了一个叫田公式的儿子。   汉武帝的母亲嫁给太子也是再婚,刘彻当了皇帝之后,不但把他母亲和她前夫所生的女儿,也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迎到宫中,还把他外祖母改嫁后生的那个田公式任命为丞相。   东汉光武帝刘秀,身为皇帝,还亲自为他的姐姐物色后夫。   由此可见,皇家都把女性再婚看得很平常,民间更是如此。   秦代末期,有一个叫做张负的富翁,他的孙女张氏前后嫁了五个男人,嫁一个死一个,所以谁也不敢娶她。   有一次,一名男子帮助别人家办丧事时被张负看见,张负认为他相貌出众,就把孙女嫁给了他。   对这个男子来说,张氏是她的第六任丈夫。然而稍懂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男子名叫「陈平」,他是大汉的三朝元老,为刘邦打下大汉江山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在刘闪生活的现代,网上经常流行着「东吴萝莉控,曹魏爱人妻」的笑话,这也是对当时社会现象的侧面印证。   东汉时期班固的妹妹叫班昭,作了一篇《女诫》,也就是女人的行为准则。   她在里面说道:“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也就是丈夫再娶天经地义,妇女再嫁不合规矩。   然而这种观念的影响在很长的一个时期里是相当有限的。直到从宋代末年、元、明、清时期,女性的「贞洁」观念才逐渐被一些读书人奉为准则,而且影响广泛,也影响到当时法律制度。   永宁殿……   刘闪让黄晧在外等候,自己独自进入殿内,里面仍然空无一人。此时已是晚膳时刻,也没有人送膳过来。   殿后的园边,上午见过的那个婢女正坐在绣架旁痴痴地发呆,刘闪走到她身后也浑然未觉。   “咳……”刘闪问道:“张皇后何在?”   婢女听到刘闪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回过头,见到身着黄袍的刘闪,赶紧微蹲作揖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刘闪想起昨日张贵人见自己时并未下跪,她只是作揖行礼,此时这名婢女也未下跪,她肯定不是婢女。   “她刚才称自己为臣妾?难道她就是张皇后?”   刘闪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这人却使劲地低着头,不想让刘闪看到自己的面部。   刘闪索性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蛋,正是那张圆圆的,并且肉嘟嘟的娃娃脸,摸起来特别舒服,模样甚是可爱。   “没想到朕的皇后如此可爱!”刘闪大笑道,不容分说就拉着她的步入殿内。   4名婢女刚好送晚膳过来,刘闪不禁微皱眉头:张贵人的晚膳是12道菜,这里却只有4道菜,皇后的晚膳怎会比贵人还少?   “这是怎么回事?”刘闪问道。   “皇上……”4名婢女赶紧下跪,全身瑟瑟发抖,却没敢说一句话。   “到底怎么回事?”刘闪怒道。   “皇上饶命……”几名婢女吓得趴在地上,只是不停地求饶。   “陛下,这是王贵人身边的婢女,您还是别为难她们了!”张皇后轻声说道,然后让几名婢女起身。   刘闪还想问话,外边又有4名婢女送膳过来,待她们进殿后,刘闪发现这几人很面熟,应该是张贵人身边的婢女。   几人行礼后,张皇后示意他们回去,看着桌上的8个盘子,黯然地说道:“若非王贵人和妹妹施食,臣妾在10年前就饿死了……”   刘闪不用问也猜到了事情的缘由,长叹口气后捧着张皇后圆圆的脸蛋,擦着她眼角的泪水说道:“雁子,是朕不好,苦了你了!”   “陛下,这就是臣妾的命,是我自己长得丑,怨不得别人!”   张皇后的眼泪哗哗往下掉,哽咽着说出自己入宫后的遭遇。   建兴元年,刘禅继位,他按照相父诸葛亮和众臣的意愿,与从未见过面的张雁成婚,并且当日就诏告天下,将刚刚成婚尚无子嗣的张雁立为皇后。   成婚当晚,刘禅极不喜欢身形「臃肿」并且脸如「圆盘」的张雁,当场就破口大骂,张雁也不敢争辩。   刘禅大骂后并未作罢,任性地将张雁晾在一旁,顺手拉过服侍张雁的侍女王媛,就在本该属于皇后的永宁殿内同寝。   在这之后,刘禅每次来到永宁殿都与王媛同寝;   一年一度的选秀之后,有了新欢的刘禅就将王媛抛在脑后,并发出口谕:“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张雁的牌子!”   九个月之后,王媛诞下一子。由于这个孩子是刘禅的长子,母凭子贵,婢女王媛因此被封为贵人,自此迁往合德殿。   在这之后,宫中上下都知道张雁不受刘禅的宠信,就开始慢慢扣减她的膳食和布匹丝帛等物。   经过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刘禅知道此事也不闻不问,最后他们越发猖狂,直到完全扣掉并瓜分她该有的一切物品和膳食。   王贵人自然知道此事,考虑到自己也失宠,因此不敢伸张,更不敢为自己曾经的主人张雁叫屈,只能悄悄地让婢女把自己的东西都分一半给她,只是铢钱张雁一个也没收。   按照汉代的宫庭制度,嫔妃每月都有自己的奉禄,会按时发放相应的铢钱,唯独皇后没有!因为皇后本来就是六宫之主。   如果是受皇帝喜爱的皇后,宫里的妃嫔都会巴结,都会想方设法地送钱送物,而张雁却不同。   张雁入宫时只有少量的嫁妆,由于不被皇帝喜爱,自然没有自己的府库,殿里的婢女都觉得跟着她没有前途,早就散得一个不剩。   5年后,张雁之妹张莺也嫁入宫中,因相貌深受刘禅的喜爱,经常获得临幸,诞下皇子刘瑶之后也被封为贵人。   然而张雁顾及到自己妹妹的前途,一再要求并以死相逼,让她千万不要在刘禅跟前提起自己的任何事情,以至于刘禅早就忘了张贵人也是张飞的女儿,更不记得她还有个姐姐。   张莺跟王媛一样,宫里每次送来膳食或丝帛等物品,她们都会让婢女给张雁送去一些。   刘闪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在张贵人面前提到「三叔」张飞的时候,她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   张雁怕刘闪看到自己的脸,始终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擦干眼睛后起身行礼:“陛下,天色不早了。”   刘闪微微有些不悦,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不!今晚朕就在这里!”   “陛下,臣妾……这……”   “雁子!”刘闪揉捏着她胖嘟嘟的脸蛋说道:“今晚,你将是朕真正的皇后!”   “啊……陛下……这里没有婢女……听说……要沐浴……”张雁惊慌失措地说道,胖胖的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没婢女正好,我帮你沐浴!”刘闪笑呵呵将张雁按在凳子上坐下后说道:“雁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黄晧!”刘闪坐下后大声叫道。   黄晧闻声后赶紧跑过来,刘闪厉声喝道:“你看清楚!你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是朕的皇后!明白?”   “陛下,小奴马上去安排。”黄晧诚惶诚恐地说道,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他从没见过刘闪发这么大的火。   “还有!在这10年里,不论是谁,不论他拿了皇后多少东西!明天9点……呃……巳时以前,所有东西必须全部还回来!明白?”   “诺……”   黄晧退出殿外,刘闪紧贴着张雁坐下,拿起一大块牛排塞到张雁的嘴里,张雁赶紧用手握住,吱吱唔唔地说道:“陛下……臣妾……”   “别怕,你就算吃得再胖,还是我喜欢的雁子!”刘闪呵呵笑道,也抓起一块放到自己嘴里。   张雁双眼通红,仍然不敢抬起头,忐忑地吃着刘闪给自己的牛排。   少时,12名婢女带着崭新的生活用品急匆匆地赶来,她们将物品分别放置妥当后,其中2人站在殿门口,2人在张雁身后待命,其他人小心地分头打扫寝殿。 第8章 诸葛墓冢   十月的成都秋风瑟瑟。   天刚蒙蒙亮,成都城外10里的官道上,穿越而来的刘闪披麻戴孝,身后的一百多名官员面色悲怆,满朝文武都在寒风中迎候诸葛亮的灵柩归来。   诸葛丞相殡天的消息传遍了成都的大街小巷,城内笼罩着悲哀的气氛,数千百姓泪流满面,自发地扶老携幼出城跪迎。   “前后出师表,千秋绝唱泣鬼神;古今谟臣心,一样精忠昭日月。”   “用兵于帷幄,治国于掌心,鞠躬尽瘁,曾定据蜀三分策;隆中之隐士,人间之卧龙,死而后已,每惜伐魏六出功。”   ……   这些后世传诵的诗词,以及曾经学过的《出师表》和诸葛亮的临终手书,这些都让刘闪比刘禅更加了解诸葛亮的一生。   “臣家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别无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也。”   这是诸葛亮对后主的临终遗言,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重臣,竟能如此的光明磊落,刘闪心头不禁感慨万千。   前方几十面祭旗渐渐升起,顿时哀乐声声,银环飞舞,纸钱漫天。   几十名随诸葛亮出征的将领身着白衫,扶着诸葛亮的灵柩缓缓而来;   后方,数万将士身着黑衫,腰系白麻,早已泣不成声。   见到跪迎的刘闪和朝中重臣,扶柩队伍和十万北伐将士长跪不起。   苍天啦,你为何急匆匆将他将于秋风;   大地啊,你为何急匆匆将他揽入怀中;   情愿一死,换他的生;   好让咱将士再出征;   鞠躬尽瘁谁能比;   一生洁白谁能及;   苍天你太不公啊,大地你太绝情;   空留下八阵兵图和瑶琴;   蜀国交付于何人;   生生痛死蜀人心;   ……忆起这首后世的歌曲,刘闪突然泪流满面,不顾一切地奔向诸葛亮的灵柩。这一刻,他不是刘禅,而灵柩中的遗体却是自己的相父。   “陛下!”杨仪跪地痛哭道:“丞相临终留有语,遗体不入成都,不设祭祀,随地而葬。”   “随地而葬?”刘闪擦干眼泪,疑惑地问道,突然明白了诸葛亮的良苦用心。   春秋时期礼坏乐崩,厚葬之风兴起,盗墓也随之流行,汉末尤为严重,汉墓出现了「十墓九空」的现象,于是有人就吸取了经验,死后葬的尽量隐蔽。   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曹操72疑冢,一千多年间让盗墓者数次扑空,直到2009年才发现曹操的真墓,而诸葛亮的真墓一直没人发现。   据说明朝宰相刘伯温,听闻诸葛亮墓中有天书,通过查阅古籍和奇门风水找到了诸葛亮的真墓,便带人前去盗挖。   然而挖开之后,墓里面只有七口相连的油缸和一根点着火的棉绳,其中六口油已经耗尽,第七口缸里的油也所剩不多。油缸旁还有一块竹签,上书:“小刘小刘,快快添油”。   刘伯温见到此签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直呼诸葛亮为天人,从此打消了寻找诸葛墓的念头,赶紧命人将七口缸添满油,然后将墓穴恢复原样。   古往今来,跟刘伯温一样,想要盗取诸葛亮墓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全都无功而返。当然,这些盗墓者都没有去定军山。   在刘闪生活的年代,人们普遍认为诸葛亮的墓在定军山,它位于汉中市的勉宁县,然而一直无人来盗这个墓。   没人盗取定军山的诸葛墓也有多种原因,有的人认为「双桂护墓」,里面有机关;   有人认为诸葛亮一生清廉,他的墓没有盗取价值;   也有人认为这仅仅是诸葛亮的衣冠冢。   不论定军山的墓是否真墓,这个墓确实与众不同:墓的顶上长出了一颗高大的黄果树,这棵树的年龄已有1700多年,这时正是三国末期。   按照中国的文化传统,人们绝不会在墓的上方种树,所以后人都认为,这是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所化!   黄月英对丈夫一片真心,死后化身为这棵黄果树,生长在心爱的丈夫墓上庇护着他,为他遮风挡雨。   身着素衣的黄月英领着披麻戴孝的诸葛瞻,向灵柩跪拜后郑重地交给刘闪一张白绢。   黄月英一再交待,这张白绢上有诸葛亮的临终遗言,绝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看到。   刘闪小心地展开白绢,看到上面黑色的文字,立刻打了个寒颤:刘闪完全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因为它用的是1700多年后的简体隶书所写!   刘闪自然不敢违备诸葛亮的临终所托,立刻将白娟烧掉,令兵将散去,只留下朝中官员和200士卒。   孙玄乃是前秉忠将军孙乾之子,现任「奉常」之职,负责掌管朝中的宗庙祭祀等典礼。   刘闪命人带来两口大棺,将诸葛亮的遗物装入一个棺木中,令孙玄送至定军山的指定地点埋葬。   刘闪一再交待孙玄,墓穴能放下棺木即可,墓上不能垒土,周围不能栽树,不能留下任何参照之物。   孙玄领命而去之后,刘闪命人找来四个孤身大汉,将诸葛亮的遗体放入棺中,命他们封棺后用粗大的麻绳抬着向南走,绳断之处将棺木葬下即可。   四名大汉听说事成之后有丰厚的赏赐,毫不犹豫地抬着棺木一路向南。   回到宫中后,刘闪得知向宠已经返回成都,这会儿他正领着二百多名宿卫军守在永宁殿。   殿门口,几个箩筐中装满铢钱,预计约有5万多枚。掌管宫内事务的少府、少府下属的太官令和汤官令,以及37名内侍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   刘闪牵着身着凤袍的张雁站在门口,扫视着跪地众人,冷冷地说道:“按照宫中礼制,皇后的膳食等同于皇上!你们克扣皇后的膳食,就是克扣朕的膳食!谁来告诉朕,这十年的膳食应该怎么算?”   殿外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刘闪接着说道:“就按昭仪算吧!按蜀汉礼制,「昭仪位视丞相,爵比王侯,年奉4200斛」,十年该是多少?朕的皇后十年该是多少?”   “杜致!你是少府,你来告诉朕,十年该是多少?”刘闪指着杜致喝道,脸上充满了杀气。   “陛……陛下……大约20万铢……”   “怎么就这点?”刘闪云淡风轻地指着箩筐说道,殿外仍没人说话,刘平静地说道:“37名内侍全部斩首!少府、太官令和汤官令交由皇后处置。”   “陛下……”张雁摇了摇头,示意刘闪放过那些人。   “斩!”刘闪怒喝道。   向宠大手一挥,几十名宿卫军立刻上前,拖着37名内侍往宫外奔去,呼天喊地的嚎叫声持续不断,数百米外皆可耳闻。   “你是我的皇后,这是他们欠你的,必须用命来还!”刘闪握着张雁的手说道:“雁子,这十年来,刘禅也欠你的!我会慢慢地还给你!”   张雁自然听不出「刘禅」和「我」的差别,但她知道,皇上让人将5万枚铢钱放在永宁殿,并且大开杀戒,还将少府、太官令和汤官令交由自己处置,这些都是在帮自己树立皇后该有的权威。   张雁想起这十年里的酸甜苦辣,突然双眼一红,眼泪如珠帘一般落下。   “急报!急报!永安急报!”一名信使飞奔而来。   “什么事?”刘闪心头涌起一股寒气。   “禀陛下!永安太守巩志上表,称姜维的大军进入巴东郡后,并没有驰援永安城!”   “怎么会这样?传众臣,崇德殿议事!”   刘闪大步往崇德殿走去。 第9章 姜维投敌   刘闪挥手示意,邓芝接过急表后念道:“永安太守,平东将军,臣巩志,诚惶诚恐,顿首上言:吴将全琮、周舫、孙桓,攻城三日,城中军士,死伤近半,城池将破。   将军姜维,驻军城外,迟迟不援。伏望陛下,火速增兵,驰援永安。臣尊军令,死守永安,誓报天恩。”   “陛下,姜维屯兵城外,这是抗旨!”   “陛下,永安休矣!”   “陛下,请速派援军!”   “陛下,请速派宿卫军,押姜维回成都处斩!”   众文武大臣无不惊慌失措。   刘闪一言不发,暗自回忆着自己了解的历史:   诸葛亮死后不久,姜维于238开始了第1次北伐,与魏国大将郭淮激战,相持于南安;   公元262年是姜维第11次,也是最后一次北伐,从来没有历史资料提过姜维有抗旨的行为。   影视剧中唯一提过的是,姜维第9次北伐中原时,困邓艾于祁山,大胜就在眼前,刘禅被人迷惑,连发三道诏书让姜维退兵的情节。   对于姜维抗旨的做法,刘闪也不理解。他没有怀疑历史的记载,而是担心自己救下魏延的举动,是否会引发某些事情的改变。   刘闪前两天就在担心这件事情,因为不论在《三国演义》还是《三国志》中,诸葛亮死后,都没有南中叛乱和吴国犯境的记载。   蜀道难行,就算现在从成都发兵,就算兵士马不停蹄赶到永安,至少已在三日之后,根本就来不及救援永安!然而,刘闪还是不愿放过保住永安城的渺茫可能。   刘闪环视众臣后问道:“北伐将士刚刚返回成都,人困马乏;此去永安路途遥远,谁愿前往?”   “末将愿往!”   “臣亦愿往!”   ……   邓芝、吴懿、廖化、张嶷等人都愿前往,毫不犹豫地上前请命,甚至杨仪、费祎等文臣也愿带兵前去,刘闪见众臣都愿效命,自然十分满意。   “廖化!”   “臣在!”   “你引5000精兵火速救援永安!如果永安城破,可退守朐忍!”   廖化领命离去后,刘闪又让邓芝和张嶷各自领兵5000,分别前往汉丰和羊渠。   这样一来,三城将呈犄角之势,就算永安城破,巴东郡也不会快速失守。   “陛下!末将愿引兵5000,与廖将军同去!”吴懿上前一步慷慨激昂地说道。   “吴将军,你在外征战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在成都休养几日,先去看看吴太后吧!”   “陛下……”吴懿叩首,顿时老泪纵横。   “去吧!”刘闪叹自叹息着,蜀军将士近年连续在外征战,就连吴太后跟自己的哥哥也难得见上一面,何况普通兵卒!   现在的蜀中号称有20万精兵,其实能打仗的仅有10-12万人,其余全是运输、后勤或老弱残兵。   此次北伐之后,汉中留了2万精兵严防曹魏;   姜维、廖化、邓芝、张嶷各引兵5000,剩下的8万余人立刻分散在成都附近的小城修整。   刘闪知道永安城的重要性,但是现阶段,他最多只敢投入这2万兵士!   因为这个时代的战争兵员投送效率不高,后勤补给也跟不上。   更重要的是,这些兵士都需要修整,也要防止其它地方有敌犯境。   几名将领不敢延误,立刻引兵出发。刘闪按照诸葛亮的遗命,对几位文武官员加以封赏:加封蒋琬为丞相、大将军,录尚书事;   加封费祎为尚书令,同理丞相事。   加封吴懿为车骑将军,由于吴班、廖化、邓芝、张嶷出征在外,只能等其回来后再作封赏。   “陛下!臣杨仪早于蒋琬跟随先皇,近年又随丞相南征北战,为何还比不上蒋琬?”杨仪忿忿不平地问道。   “此番封赏乃是遵从丞相遗命,杨长史不必挂怀!”刘闪说道。   “若是丞相遗命倒也罢了,反贼魏延亦有加封,抗旨的姜维也受加封,这又是何故?”   费祎厉声喝道:“杨长史!休得胡言乱语!你这是轻君之罪!”   “轻君?此言差矣!”杨仪手执朝笏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昔日丞相新亡,若我领全军投魏,恐怕不会低于长史之职吧?”   “杨仪!休得放肆!你身为臣子,怎能这般跟陛下说话?”谯周大怒道。   “反贼加封,有功不赏,蜀汉将亡啦!”杨仪哈哈大笑道:“昏君!连姜维也要抗旨,真是昏君!”   “反贼?”刘闪大怒道:“杨仪!你让魏延断后之时,可曾向他明言这是丞相遗命?”   “我说的就是臣相说的,这有何不同?”   “来人!将逆臣杨仪拿下!”蒋琬高举相印大喝道,殿外几名宿卫军蜂涌而入,很快就将杨仪拖出殿外。   “陛下,杨仪口出狂言,对陛下不敬,理当问斩!”   费祎、董允、郭攸之、尹默、吴懿、谯周等人纷纷上前,请求将当庭辱君的杨仪问斩。   刘闪犹豫片刻后说道:“杨长史跟随先帝和相父多年,也算是劳苦功高,现在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就先投入大牢,待永安和南中之事平定后再说吧!”   “报!”一人急至殿内报告道:“陛下,探马来报:姜维并未领军入永安城,他将巴东郡各处粮草集于北井小城,动机不明!”   “陛下,北井位于永安之东,若顺水而下可直达吴国巴东,姜维此举恐有投吴之险!”蒋琬担忧地说道。   “陛下,不可不察啊!”费祎上前说道:“永安四面被围,姜维绕过永安去往北井,此举确实诡异!如果他向北可至魏国上庸港;   如果往东,水、旱两路皆可到达吴国巴东,往南可至吴国建始,姜维若想投敌,哎……”   “姜维本是降将,他集巴东郡粮草于北井,投敌意图很明显,陛下应早做决断!”   不仅仅是众臣,在这种情况下,刘闪也认为姜维有投敌的嫌疑,急忙问道:“吴班、高翔二将可有异动?”   “禀皇上,尚未得知!”报信使者说道。   “再探!不论何时,一有情况马上来报!”   刘闪长叹口气:“鞭长莫及!咱们能做的都做了!散朝吧!”   刘闪无奈起身,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探马报来的消息,至少已是昨日发生的事情。这个时代的通信实在不便,根本没法及时了解前线发生的一切。   黄晧见刘闪闷闷不乐,想到这几日他性情大变,生怕自己碰上钉子,只能紧跟在后,不敢插嘴半句。   一人手提木箱匆匆往永宁殿方向赶去,刘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是宫中太医令,想必是永宁殿有人生病,小奴这就前去打问!”   “不必,随朕去看看!”   刘闪最担心张雁生病,到了永宁殿后,生病的恰好就是张雁。   医官正在给她把脉,刘闪关切地问道:“雁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陛下,您不必忧心,臣妾这不是什么大病,她们偏偏要传太医令,这才惊动了陛下!”张雁不悦地盯着几名婢女。   “陛下!”一名婢女微蹲行礼后说道:“皇后老是呕吐!她吃什么就吐什么,又不肯传太医令,奴婢不敢懈怠,这才斗胆请医官过来!”   “做得好!赏钱2000!”   “陛下圣恩,小婢拜谢!”   “陛下不必担心!”医官打开木盒,拿出一块淡黄色的石头状物品说道:“张皇后是久吃生冷之物,以致脾胃寒凉,这才引起呕吐涎沫。”   医官敲下黄豆大小的块状物送到张雁手上,继续说道:“娘娘只须日服两次生硫磺,缓缓加大剂量,觉得胃部微温即止,不出一月即可痊愈。”   “医官,你没搞错吧?硫磺也能做药?这能吃吗?”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突然心头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   “陛下,下官愿以全家性命担保,此方必定有效,绝不会伤到娘娘的凤体!”   张雁倒是不在乎,大胆地将这块硫磺塞入口中,只是嚼的时候如同嚼沙,这滋味确实不太舒服。   “这年代竟然有硫磺?”刘闪拿起桌上的一大块硫磺仔细观看,少时又满怀期待地问道:“医官,你们既然能找到硫磺,能找到硝石吗?”   “禀皇上:硫磺和硝石都是《神农本草经》中的必备药材,宫中医馆自然不敢遗漏!”   “这……这……这真是太好了!”刘闪兴奋地搂着张雁猛亲了一口,然后欣喜地说道:“你把医馆里所有的硫磺和硝石全给朕送来!”   “陛下,这硫磺和硝石可以入药,但需对症才行,绝不可乱服!”医官谨慎地说道。   “朕明白!哈哈哈!算了,我自己去取!黄晧!黄晧!”刘闪大叫道:“你把医馆里的硫磺和硝石全给朕弄来,再去膳房取些木炭过来!还有,让向宠将城里所有的硫磺和硝石全部弄来,越多越好!”   黄晧也不耽搁,急匆匆地办事去了,这一点确实讨人喜欢,难怪刘禅会那么宠信他。   “报!永安急表!”一名信使突然急速跑来,刘闪心里已在「呯呯」直跳。   刘闪接过奏表,发现自己还是不认识上面的字,窘迫地问道:“雁子,你识字吗?”   见张雁点了点头,刘闪将奏表递给她说道:“雁子,你帮我念念吧!”   “永安太守,平东将军,臣巩志,诚惶诚恐,顿首上言:探马来报,姜维投吴,携巴东郡之粮,顺水下至吴境。吴军三万,猛攻永安,城中兵卒,已不满千。臣以必死之心报国,伏望陛下速派援军。” 第10章 黑色粉末   刘闪让人从医馆找来几个瓷钵和磨杵,将硫磺敲碎后放入钵中,研磨着硫磺的同时,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反叛的姜维,也在咒骂着自己。   姜维反叛,确实是自己用人不当。他自己反叛倒也罢了,竟然带着巴东郡刚刚征收的粮草,还带着5000兵卒,并且吴班和高翔二将也跟着他投敌,这种事在蜀国的历史上从未发生过。   身穿凤袍的张雁见刘闪脸色不好,一直没有插话,只是慢慢地研磨着自己钵里的硝石,几名婢女也放下其它事情,用心地研磨着许多木炭。   刘闪记得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化学老师曾提过「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配方。   只不过在那个时代,硫磺和木炭易得,但硝酸钾都属管制药品,普通人自然没办法去测试。   秦始皇虽然统一了度量衡,但这个时代没有精确称量物品的电子称,刘闪只能在医管找到一把铜衡杆,可以基本准确到「钱」这个单位。   几种药品已经研磨得极细,刘闪按配方口诀将几种物品混在一起,小心地研磨混合均匀,然后满心期待地把混合好的黑色粉末撒在一块麻布上。   带着火星的干木条慢慢地靠近麻布,直到完全触到这些粉末,仍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剧烈燃烧,只有星星点点的小火星和断断续续的噼啪声。   难道化学老师说错了?刘闪大失所望,详细排查了自己配制「黑火药」的每个过程,还是找不到自己失败的原因。   刘闪拾起一块木炭,在地上写下记忆中的那条化学反应方程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师教的不是这三种药品的「重量」配方!   「一硫二硝三木炭」只是老师为了方便学生记忆,自己归纳的配平这个方程式的方法,这里的「一二三」只是不同药品的分子份数。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先前研磨的三种药品不够再做一次试验,刘闪只好拉着张雁先去就寝。   刘闪曾经说过「一有情况立刻来报」,信使自然不敢耽误,三更和五更时分又收到两条战报。   一条是巩志所发的请求援兵的奏表,永安城内只剩下500多名兵士,永安城已经岌岌可危;   另一条是探马来报,证实姜维已经降吴,他亲自领着1000兵将把粮草押运至吴国巴东城,吴国主将全琮率兵与他同行。   刘闪知道,自己收到奏表时已在一天以后,这时候永安城肯定已被吴将攻破,他只能祈祷廖化的5000兵马早日到达朐忍,否则空虚的巴东郡定然不保。   刘闪今日并未上朝,天已大亮时仍然沉浸在温柔厢里;   另一方面,他是不敢面对众多大臣,正是自己的瞎指挥才让永安失陷,并且让守将巩志和李丰生死未卜。   永宁殿的婢女都是新来的,刘闪猜想她们是不是经过专业的培训,她们都会察言观色:刚刚听到房里有动静,还未开口她们就来到床边侍候自己和张雁起身;   两人刚刚洗漱完毕,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早膳。   刘闪昨夜并未听到声音,也不知道她们是何时研磨的药品,几个小木箱里已经装满了极细的粉末,如果只靠她们几个人,磨了这么多应该一夜没睡。   “雁子,这些株钱可不够赏赐啊!”刘闪呵呵笑道:“赏,每人赏1000!”   刘闪顾不上吃饭,取了一些重新按照重量比例配好药品,然后小心地用燃烧的木条靠近这些黑色粉末。   “扑哧!”   明显的火焰腾起一米多高,殿外顿时被一团黑烟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香味。   试验的时候刘闪知道危险,虽然离得较远,手上和脸上仍被薰得焦黑,张雁和十几名婢女吓得大惊失色。   “陛下!”   黄晧倒是勇敢,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刘闪满不在乎地笑道:“朕没事,你再去医馆,找几个小口的瓷罐过来!越快越好!”   自己不吃饭,张雁也不肯吃。   考虑到她的肠胃不好,刘闪强压着继续试验的冲动,陪着她吃过早膳后,刘闪让婢女找了些极薄的丝帛,费了好大的劲才做好一条粗粗的引线。   刘闪将引线插入罐中,在殿内的花园中找到些极小的石子和瓦烁,将其烘干后与黑色粉末一同混合后装入罐中,罐口用碎布堵住后,又弄了些半干的稀泥继续封紧。   刘闪不知道这颗土炸弹的威力,自然不敢在宫中试验,让黄晧给自己弄了件内侍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让张雁也换上婢女的衣服,张雁也没多问。   “黄晧!”刘闪欣喜地说道:“命人准备一辆马车,咱们今天出宫去玩,哈哈!”   黄晧听闻要出宫去玩,屁颠屁颠地亲自去准备车马。张雁听闻刘闪要带自己出宫,欣喜之余也想让妹妹陪同,刘闪自然应允,索性让黄晧召来掖庭令,让嫔妃们自己决定,愿意出宫游玩的都可以同行。   当然,刘闪这样做也有自己的目的,他是想看看那些不知姓名的嫔妃样貌如何。自己附身刘禅已经很多天,却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妃嫔。   刘闪琢磨着,可能还有一些如同张皇后、王贵人那样的妃嫔,她们连牌子没有可能出现在皇帝面前,自然不能凭牌子的数量去猜测。   刘闪毕竟来自一千多年之后,他现在虽是皇帝,但他会尊重每一个女子,绝不会冒然前往妃嫔的寝殿去逐一过目,担心自己若是不喜欢,会进一步地伤害她们。   自汉代起就有「一入宫门深似海」的说法。那些嫔妃入宫之后,生老病死都只能在宫里,至于电视上说嫔妃有「探亲假」,这恐怕也难以考证。   如果受到皇帝宠信的妃嫔还好一些,那些失宠的妃嫔可能几十年也见不到皇帝一面,更不可能有「探亲假」或出宫的机会,只能孤独地老死在宫中。   后世的名曲《汉宫秋月》就细致地刻画了宫中女子面对秋夜明月,内心无限惆怅哀怨,对爱情和自由充满着的强烈渴望。   据《后汉书?南匈奴传》记载:“昭君字嫱,南郡人也。初,元帝时,以良家子选入掖庭。时,呼韩邪来朝,帝敕以宫女五人以赐之。昭君入宫数岁,不得见御,积悲怨,乃请掖庭令求行……”   从这记载就能看出,就算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入宫后也难以见到皇帝一面,一直过着冷清孤寂的生活,只能年复一年的老去。   她听说宫中女子有「与匈奴和亲」的机会后,果断毛遂自荐,宁可远嫁草原大漠的匈奴,也不愿孤独寂莫地老死于宫中。   刘闪也想借此次出行看看那些妃嫔的意愿,如果她们愿意离开皇宫,刘闪肯定不会阻拦,并且还会给一大笔株钱。   本想悄悄出宫玩一玩,现在变成了结伴出游。向宠不敢大意,亲自领着400多名宿卫军护驾,将近三十辆马车呼啦啦地出城,声势确实浩大。   刘闪与张氏姐妹同乘一辆大车,心里乐呵着,这个时代的皇帝,恐怕是多个封建王朝中最自由的皇帝!   结伴出游不用经过谁的同意,若是前几年,领兵亲征或四处逃难也是家常便饭。   刘闪并未忘记自己出宫的目的,车队沿着官道行出十余里,刘闪让其它车辆先行,自己和向宠悄悄钻入一片密林中。   向宠按刘闪的指示,用随身的佩剑在地上掏出一个小坑。刘闪小心地将罐子埋入坑中,然后用脚将表面踩紧,点燃引线后拉着向宠就跑。   “轰!”   身后一声不大的闷响传来,黑烟尚未散去,刘闪迫不及待地凑上前,顿时兴奋不已。   刚才埋罐子的地方已经变成箩筐大小的坑,周围拇指粗的树枝被碎石砸断了许多,还有很多碎石深深地嵌在粗大的树干上。   闻声赶来救驾的宿卫军见到安然无恙的刘闪,终于松了口气,全都一脸的懵逼却不敢开口询问。   试验再次成功,刘闪本就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也不想扫了31个妃嫔的兴致。   追上张雁的马车后,刘闪跟她嘀咕了几句,让她们继续游玩,并向宠保护她们的安全,自己带着几名宿卫军匆匆赶到武库。   刘闪简单地跟张绍提了张皇后的情况,很快就回到正题。   刚才试验成功的只能算不成熟的「地雷」,它仍然需要点燃引线,根本不可能用在战场上。   刘闪的最终目的是做一种稍小的「投石车」,能将它抛出500米以上。   投石车很简单,将现有的大型投石车适当改小就行,关键是这个炸弹本身,它绝不能用简单的瓷罐子,只能用金属外壳,否则扔出去还没爆炸就先摔碎了。   刘闪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冶金工艺如何,也不知道铁罐子外壁的厚薄,只能让张绍联系铸铁工匠,仿照瓷罐的模样制作几个厚薄不同的铁罐。   这个张绍实在太笨,刘闪说了十几遍他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此时刘闪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捷报!”   “永安大捷!” 第11章 姜维之志   自建兴4年(公元226年)以来,丞相诸葛亮总共进行了六次北伐,其间虽有胜仗,但每次都铩羽而归,蜀国已经很久没有过打胜仗的记录。   城中众臣听闻「永安捷报」都觉得不可思议,眼看姜维投敌,永安城几近失陷,何来的捷报?   现在并不是上朝的时候,好几个大臣连官服都没穿,急匆匆地跟在信使的马屁股后面直奔蜀王殿。   蜀王殿外放着七八个硕大的麻袋,刘闪不及细问,急忙进入殿内,只见众臣脸上皆是喜色,好几个已经泪流满面。   众臣刚要行礼,刘闪制止后径直走到蒋琬跟前,疑惑地问道:“蒋丞相,永安城有何捷报?”   “陛下,永安城确有捷报!”蒋琬欣喜地捧着一张白绢颤抖着念道:“永安太守,平东将军,臣巩志,诚惶诚恐,代维上奏:将军姜维,智取巴东。解永安之围,获粮饷无数。斩敌一万余,俘吴将全琮。”   “这就完了?”刘闪疑惑地问道:“姜维现在何处?为何由巩志代他上表?”   “陛下,这……奏表未有言明,臣实不知啊……”   刘闪深思片刻后问道:“姜维所言是否属实?”   “陛下,殿外有巩志送来一万多敌兵左耳,理应不假!”费祎欣喜地说道。   “昨夜有探马来报,传姜维沿江而下,难道……”刘闪突然冷汗直冒,大声吼道:“来人!传令:令邓芝、张嶷、廖化火速进驻永安,然后听从姜维调遣!”   “陛下,姜维真的在吴境的巴东城?”   “这个姜维!你太自信了!”刘闪狠狠地骂道:“给你5000兵马就敢深入吴境!如果朕给你一万,恐怕你敢打到建业!”   “若真是如此,姜维此举恐怕不妥。陛下令姜维解永安之围,他不驻永安却进取吴国巴东,得胜后仍不退兵永安,这是抗旨。”蒋琬说道。   “不!朕只命他解永安之围,并没要求他进驻永安。如今永安之围已解,姜维自然不算抗旨!”刘闪冷笑道:“姜维用兵深得相父赏识,他如果没把握必会兵退永安;他让巩志代传捷报,就是在试探朕的意思!他既然有把握,朕就给他兵马!”   “陛下,臣也认同丞相的建议!”费祎上前一步说道:“吴、蜀两国向来修好,姜维此举必将惹怒吴国。如果魏国趁机攻打汉中,蜀国恐两面受敌。今南中未定,臣以为,急令姜维退兵才是!”   “修好?如果修好,他们就不该攻打永安!只有把他们打疼,将来才能真正地修好!”   “陛下,话是如此,臣仍担心魏国从中作梗。诸葛丞相主张与吴修好,就是尽量避免两线作战,蜀国如今国力衰弱,臣实在担心啊!”   “丞相不必多虑,汉中咽喉有魏延、马岱和王平驻守,定能万无一失。”刘闪哈哈大笑道:“听闻今秋吴中大丰收,想让姜维退兵,至少要让吴国赔偿咱们一年的粮饷!”   “陛下,既然如此,臣有一计!”费祎神秘地笑道:“应速遣一善辩之士前往魏国,游说魏、吴两国相争……”   “卧槽!没想到你比我还狠!”刘闪脱口而出,说完才想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还好众臣都没注意,刘闪犹豫着问道:“谁能担当此任?”   “陛下,臣认为,可让向朗前去一试。”   “向朗?”   “正是!向朗,字巨达,襄阳郡宜城县人,显明亭侯,是中部督向宠将军的叔父。   向朗早年随关羽将军守卫荆州,后来因包庇马谡被贬职,不久后重新启用,现任左将军之职,曾代理丞相册封张皇后及太子刘璿。”   “蜀汉与曹魏素无使臣往来,朕还是觉得不会这般容易。”刘闪实在不相信向朗能胜任使魏之职,不过还是同意了费祎的建议。   刘闪同意让向朗出使魏国,对说服曹魏出兵吴国并不抱希望,刘闪是想让他办成另一件事。   由于蜀国境内现有的硫磺和硝石不多,北方的魏国却很丰富,由于两国长年交兵,商旅少有往来。   刘闪希望向朗到魏国之后,以「后主希望长生不老,蜀国正在大量炼丹」为借口,促成两国间的硫、硝交易,想必曹睿定会一口答应。   今日黑火药试验成功,姜维并未投敌且立下大功,刘闪心里很是高兴。离开蜀王殿后匆匆赶到永宁殿,询问那些嫔妃们的意愿。   张雁询问的结果既在刘闪的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已有子嗣的张莺张贵人、王媛王贵人、张兰贵人和苏采女自然愿意留在宫中;   近年特别受宠的徐才人、林才人、杜婉仪也愿意留下。   其他二十多人几乎从未获过宠幸,近日皇后和王贵人重获宠信,她们都不再抱希望。   如今皇上皇后开恩,听说离开会有一大笔钱,并且官府不会追究其「年龄问题」,她们自然想离开皇宫。   「年龄问题」刘闪早就听说过,古代的女子嫁人时的年龄特别小,在汉代犹为明显。   据《汉书?惠帝纪》记载:公元前189年,皇帝刘盈曾下令:“女子年十五以上不嫁,五算。”   也就是说,女子超过15岁未嫁人者,官府将收取高额的「人头税」。   比如蜀国宫中的张雁皇后和王媛王贵人,她们入宫已有11年,现在仍不到26岁;   张贵人也是未满15岁就入宫,现在也不过21岁。   刘闪并非不好女色,也不是嫌弃她们曾是刘禅的嫔妃,他毕竟是现代过去的穿越者,很难接受没有半点感情,甚至不知对方姓名的女子,只不过张皇后和张贵人是特例罢了。   当然,刘闪并不担心自己会「孤独」,因为他从黄晧那里得知,皇帝是「一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明年春季正是大选之期,到时候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类型,任意挑选新进的佳丽。   由于今日张雁和张莺都不方便,兴致极高的刘闪只好前往王贵人的清宁殿。   当刘闪沉浸在王贵人的温柔厢中无法自拔时,姜维仍盯着桌上的地图在踌躇满志:诸葛丞相将毕生所学传给自己,尚未立得大功就被封为卫将军,已是三公(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将军之一,地位仅次于大将军,维定当竭心尽力报效蜀汉。   前日自己通过诈降,一举攻下巴东县,活捉吴将全琮,斩敌一万余人,并阻断周舫、孙桓的归路,犹如一颗钉子,牢牢地嵌在建平郡之中。   建平郡东有宜昌郡和南郡,南有武陵,只要能在建平站稳脚跟,夺取荆州将指日可待。   诸葛丞相六次北伐收效甚微,皆是因为单线起兵之故。如果能拿下荆州九郡,将可从荆州和汉中两路出兵北伐。   然而真的可以吗?姜维微闭着眼睛,一个为期十年的庞大战略涌上心头。   城头秋风瑟瑟,姜维深吸口气。   眼下,自己现在的位置非常尴尬:自己阻断了周舫、孙桓的退路,而他们也阻断了自己撤回永安的退路。   如果陛下能发兵永安,哪怕只有5000人,自己也能跟巩志形成夹击之势,或许能吃掉退守巫县的周舫和孙桓;   如果后主不肯发兵,深入吴境的自己随时有被吃掉的危险。   众将私下皆言,皇上胸无大志,自己也不敢提东征之事,唯有托巩志向成都报捷,皇上能否明白自己的苦心?   若是身后无主,自己手上无兵无将,空有报国之心又能如何?   又是一日的夕阳落下,姜维站在巴东城的城楼上,内心无比焦急,脸上却异常地平静。   “报!”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城门迅速开启又立刻关上。   “禀将军:邓芝、廖化、张嶷各领兵5000进驻永安!圣上有旨,他们全部由将军调遣!”   “好!来得好!”姜维大笑道,向西面的成都方向拱拱手道:“蒙陛下信赖,维当不辱圣恩!”   巴东城,治所殿内。   吴班、高翔闻援兵已至永安,欣喜之余也有些失望,因为只有1.5万人,加上巴东城中4000余人,仍不到2万。   东面,吴国以朱然为主将,丁奉、太史享为副将,领兵3万直奔巴东而来,预计明日午间即可到达。   如果加上巫县周舫、孙桓的2万人,吴兵共有5万,敌方兵力占有绝对的优势。   这小小的巴东县城,城池不固,纵纵然粮草充足,仅凭这4000兵马绝不可能阻挡5万吴兵的进攻。   “将军!吴将朱然骁勇善战,应当早做决断!”   “将军莫急,我自有安排!”姜维安抚吴班、高翔二将后,立刻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梁绪!你带500兵士,趁夜前往巫县城南10里下寨,其间要大张旗鼓,多扎营帐;如果吴兵杀来,不可硬拼,往南撤退。”   “领命!”   “梁虔!你带500的兵士,前往梁绪身后埋伏,要故意让吴兵发现;如果梁绪退来,你可与他往永安方向撤离,但不要进入永安。”   “领命!”   “高翔!你引1000兵士,前往巫县以东10里埋伏,要故意让巫县城内的吴兵发现!若城中吴兵杀来,务必死战!”   “领命!”   三将领命而去后,吴班不解地问道:“将军,可是打算放弃巴东城?”   “不!”姜维胸有成竹地笑道:“我不仅不会放弃巴东城,我还要占领巫县!唯有这样才能让永安、巫县和巴东连成一线。”   “可是……巫县有2万吴兵,强攻巫县至少需要6万兵马,咱们加上永安的1.5万人也不到2万,如何攻占巫县?   况且朱然的3万大军转眼将至,咱们却在多路分兵,如今巴东守军只剩2000兵士,岂不危矣?” 第12章 智取巫县   “吴将军放心,我自有安排!”姜维大笑着起身,拍拍吴班的肩膀说道:“吴将军,呆会儿我请你看场戏,哈哈!”   姜维命兵士搬来几具吴兵的尸体,用利刃划得面目全非,然后在殿内烧起一堆火,并支上木架,取了一小块牛肚肉,剁成小块后放在火上烤着。   做好这些后,姜维又命人搬来几坛米酒,然后让人将俘获的全琮和一名吴国战俘带入殿内,给全琮松绑后请其入座。   “要杀便杀!我绝不会投降!你不必假惺惺地装模作样!”全琮大怒道。   姜维给全琮倒上一碗米酒,笑呵呵地说道:“我早闻全将军智勇双全,姜维佩服万分。如今我孤军入吴境,前有朱然、丁奉,后有周舫、孙桓,已是进退不能,巴东城破不过弹指之间;我若被俘,还得靠全将军多多求情才是。”   全琮料想姜维耍诈,坐在案旁一语不发,姜维吃下一块肉后大声喝斥殿外的士卒:“今日宴请全将军,怎么就烤了这点?真是太不像话了!”   姜维削下一块吴兵大腿上的肉,剁成小块后放在火上烤着,满脸赔笑着说道:“近日城中缺粮,这也是逼不得已,全将军莫怪!”   姜维将最后一块牛肉塞到嘴里,嚼了几下后一口吞下,端起碗说道:“全将军,咱们先喝酒,烤肉很快就好!”   “你……你竟然如此残暴……”全琮指着姜维怒道,肚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捂住嘴巴。   “全将军,这不城中缺粮嘛……”   “胡说!你劫了我3万大军的粮饷,还带来巴东郡新征之粮,如何会缺粮?”   “呃……这不是城中没肉嘛,我一顿不吃肉就馋得慌,呵呵!全将军,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全将军,我想放你回去!”姜维饶有兴趣地将火上的肉翻了个面,然后说道:“不过,我想请全将军帮我给朱然写封信!”   “什么信?”   “将军勿疑,我只请想你将巴东城的实情告诉朱然。”   “你又想耍什么诈?前几日被你骗了一次,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半个字!”   “你想活命,还是信我才好!”姜维将一张白绢和笔墨放在案上说道:“我说你写,放心,句句属实!”   姜维见全琮仍有迟疑,于是朗声念道:“右督军全琮,敬告车骑将军朱然:末将大意,误中敌计,被俘于巴东。今探得巴东空虚,屯粮2万斛,城中蜀兵不过两千,请将军速速进攻巴东城。”   “我若照写,你真肯放我?”   全琮疑惑地问道,因为姜维说的全是实情,就算自己写下这封信,吴主也不会怪罪,而且还能保命。   “不错,我姜维说一不二!”姜维说罢,抓起一块肉放入口中,满脸享受地吞下,还打了个嗝。   全琮不禁打了个冷颤,急忙挥笔写下这封信。   姜维满意地看着这封信,确认无误之后将信交给那名吴国战俘,并且给了他一匹快马,让他将这封信交给朱然。   “报!”夜色中,一骑快马赶到。   “什么事,说吧!”   “将军……这……”快马信使疑惑地盯着一旁的全琮,吱吱唔唔地不敢开口。   “说吧,我能放他一次,就能再抓他一次!”   “禀将军:廖化、张嶷、邓芝已经到达预定地点,他们询问何时开始攻城!”   姜维没回答信使的问题,转头对全琮说道:“全将军,我知道你被俘心有不甘,这次我给你个公平较量的机会,我放你回巫县!   明日未时我才开始攻城,若再让我给捉了,你身上这块肉……啧啧……应该很香……”   姜维命人牵来一匹马交给全琮,哈哈大笑着回到殿内,突然心头泛起一阵恶心,狂吐不止。   “将军!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如今巴东城空虚,理应该向朱然示强,你为何要如实相告?”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哈哈哈!吴将军,巴东城留下500兵士,多扎草人立于城头;今夜二更造饭,三更起程,咱们得去接应高将军!”   巫县距离巴东城不过几十里地,全琮骑着快马一路狂奔,天不亮就回到巫县城中,不敢告诉副将自己被俘后的细节,几人赶紧商议对策。   姜维手上只有5000兵马,前日偷袭巴东和伏击全琮时损失一千余,他手上最多不过4000兵马。   然而姜维敢将巴东城的实情告诉朱然,并且夸下海口,将于未时攻打巫县,这到底是为何?   几人实在想不通姜维哪来的胆量,考虑到姜维诡诈,决定固守巫县,等到朱然攻下巴东后再追击姜维残部,然后再合力攻打永安。   全琮想到姜维吃肉的场景,全身一阵哆嗦,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吃不下饭。   正在心烦意乱时,探马来报:巫县南边突现大批蜀军营帐,并且东边隐隐有蜀军在活动。   全琮想起自己从东边回到巫县时,确实见到微弱的火光,走到近前时又突然熄灭,料想一定是蜀兵的埋伏。   姜维肯定不只4000人!   全琮想到自己离开时曾有「蜀兵到达预定地点」的报告,急忙下令,尽快摸清巫县四周的情况。   巳时时分,探马回报:巫县西面发现蜀兵营寨,估计数量不下万人;   南面营帐中的蜀军数量不祥,而且营后似有蜀兵埋伏;   东边林中确实发现蜀兵,数量也不明确;   北面有大批兵士经过的痕迹,然而直至巫山脚下也没发现蜀兵的踪迹。   “好你个姜维!”全琮咬牙切齿地盯着地图,狠狠地骂道:“姜维这厮果然狡诈!必是料我城中缺粮,这才三面围城留空北门,想将我赶至巫山!”   “将军,何必心急?城中余粮尚能坚持两日,何不固守城池,等待朱然援军攻破巴东……”   “朱然行事极为谨慎,他应该不会来了!”   全琮终于恍然大悟,这才将自己被姜维放回的经过详细讲来,孙桓和周舫也认为朱然行事谨慎,定然不敢涉险。   全琮终于明白姜维的诡计:他放走自己时既在示弱又在示强,并且告诉自己攻城的时间,姜维就是想让自己固守巫县!   眼下蜀兵数目不明,城中余粮又不足,几人都觉得应该尽早弃城突围,否则必会被姜维逼至北面的巫山,届时恐全军覆没。   几人都同意弃城突围,出城之后肯定不能往西,那里有蜀军在以逸待劳,并且永安城可随时支援;   至于是往东还是往南,始终难以达成一致意见。   城外突然喊杀震天,原来廖化、张嶷各领2000人马,正在攻打西门和南门。   “好你个奸诈的姜维!言而无信!”全琮狠狠地骂道,这才刚刚午时,姜维竟然提前攻城,难道真想吃我的肉?   “传令:死守西门和南门!”全琮大声下令,略微犹豫后继续说道:“先探一探蜀军的虚实!孙桓,你率3000人出东门,直取巴东;周舫率3000人,从东门出城,然后绕至南门,攻击蜀军南面大营!”   两名副将得令后立刻率兵出城。   孙桓刚刚走出十里,密集的弓箭从林中射出,先头和两翼的士兵中箭无数,却连蜀兵的影子都没看见,不少士兵纷纷后退躲避箭雨。   “给我冲!违领者斩!”孙桓大喝道。   吴兵不再迟疑,在盾牌的掩护下冲入林中,与高翔的部队厮杀在一起,双方皆有死伤。   “冲啊!杀敌立功,就在今日!”   前来支援的吴班大喝道,又有不少吴兵中箭倒地,1500名蜀兵浩浩荡荡地从林中左侧杀出,光看这气势让吴兵胆寒。   “孙桓小儿!拿命来!”   又有一队兵马从右侧杀来,黑压压的一大片,正是邓芝率领的5000人马,他们临晨时分从巫县北面绕道而来,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孙桓的3000吴兵遭遇埋伏本来就心有胆怯,又被吴班、高翔、邓芝的七千多蜀兵围攻,顿时斗智全无。   吴兵抵抗一阵后终究不敌,孙桓只得带领几十名残兵狼狈退回,蜀兵却未追赶。   “全将军!东面林中有蜀兵埋伏!兵力至少有2万人!”孙桓气喘吁吁地说道。   其实林中有多少蜀兵孙桓并不清楚,自己的3000人马不到半个时辰就阵亡殆尽,他只能往多的说,这样才不会显得自己无能。   看来蜀军人数确实不少!全琮寻思着,刚才蜀军那次攻城应该是试探,可是周舫往南未遇抵抗,回报的人说那里并无埋伏,这又是何意?姜维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城外鼓声震天,全琮心头猛地一紧。   “报!”一名信使急忙来报。   “将军!蜀将吴班领3000人马向东门杀来,高翔领3000人攻我北门,廖化领3000人攻我西门;另有张嶷领4000人在各门掠阵!”   “有没有看到姜维?”全琮小心地问道。   信使摇了摇头。   “特吗的!谁能告诉我?姜维到底有多少兵马?”全琮大怒道,突然发现这会儿正是未时!   全琮猛地打了个冷颤,急忙下令:“撤!全军从南门出城,撤往建始!”   吴兵一窝蜂地涌出南门,全琮脑子里全是姜维吃肉时的场景,竟然忘了派人断后。   吴兵拼命地往南撤退,身后蜀军的四将率领1.3万人紧追不舍。   全琮退至那座空营时,营内突然杀出两队兵马,正是姜维和邓芝! 第13章 现代娱乐   “全将军,我等你多时了!我说过,若再被我捉了,我要吃你肩膀上那块肉!哈哈哈!”姜维冷笑着喝道:“给我杀!”   姜维亲口说出想吃自己的肉,全琮吓得魂不附体,骑上快马狂奔而逃,他身后的步兵就没那么好运了,在蜀兵的围堵下损失惨重,仅剩百来人跌跌撞撞地逃至建始。   姜维没来得及统计战果,急令邓芝引5000兵马进驻巴东;   令吴班、高翔引3000兵马在巴东北面10里下寨;   令廖化、张嶷引3000兵马于巴东南面10里下寨;   梁虔、梁绪迅速打扫战场,将散落的戈予甲胄等物收集后运往巴东城。   朱然的3万大兵本是开往巴东,准备攻克此城后再与全琮汇合,然后一举拿下永安。朱然的大军距离巴东城30里时,突遇前来送信吴兵。   全琮在信中所写全是实情,但在朱然眼里就成了姜维示弱的诱敌之计,为了稳妥,全琮急令全军原地下寨,同时派出探子前去打探。   天亮时分,朱然派出的探子仍未回来,他担心中了姜维的埋伏,于是下令各营缓缓而行,直到午时,2000人的先头部队才赶到巴东城外。   先头部队的统兵之将正是吕据,字世议,现任越骑校尉,乃是东吴前杨州枚、前将军吕范之子。   由于朱然一再嘱咐要小心而行,吕据自然不敢大意。远远地看见城上人头攒动,旌旗招展,小心地缓缓靠近后,这才发现城上多是草人。   吕范心头大喜,急令士卒擂鼓攻城。   待吴兵靠近城下时,城上突然射出密集的箭矢,倾刻间就有二百多人中箭倒地,吴兵没见到城上守兵的模样,只听得一阵古怪的笑声。   “中计了!鸣金收兵!快撤!”吕据大喝道。   吕据撤回营中入见朱然,告之城上实情后,朱然得知蜀兵并未追赶,勃然大怒道:“昨日缓行是我傻,刚才临阵而退是你傻!这巴东城确实空虚,姜维果然奸诈!我等贻误战机矣!”   “令:太史享,领兵3000,即刻攻下巴东城!”   “末将领命!”   太史享不容有疑,迅速领兵杀至城下,一通箭雨之后,吴兵倒下一百多人,太史享仍不肯退缩,不停地擂鼓。   直到吴兵已经倒下一千多人,太史享这才发现情况不对,赶紧鸣金收兵。   突然城门大开,一队人马从城中尾随掩杀,此人正是刚入城不久的邓芝。   蜀兵追出一阵后立刻退回,朱然见到败退而归的太史享仅剩半数兵马,又是一脸的懵逼:巴东城到底是空虚还是确有埋伏?   正在疑惑之时,探马来报:巫县已被蜀军攻下;   全琮麾下周舫所部仅剩的3000兵马退往建始;   巴东城两侧皆有大批蜀兵活动,数目不祥。   自己稀里糊涂地就折了将近2000兵马,竟然连蜀军的人数都还不清楚,姜维不愧是卧龙诸葛亮的传人,用兵果然诡诈!朱然不敢迟疑,急令全军退往秭归,坚守不出。   成都,皇宫。   刘闪已经熟悉了朝中主要的文武官员,这几日边关没有战报传来,刘闪也没闲着。   刘闪首先以「欺君」之罪斩了四名抬棺的大汉,因为他们回来领赏时,带回的绳子断处极为平整,并非是自然断裂,而是用利刃砍断。   四人被斩之后,诸葛亮的遗体到底埋在何处,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当然,这个方法正是诸葛亮给自己的那封简体隶书的秘信所授。   现在的刘闪比刘禅还「昏庸」,他不仅晚上会宠幸嫔妃,而且白天也不放过,并且现在不是自己翻牌子,而是由掖庭的内侍将牌子送来。   这会儿刚好未时三刻,刘闪整理好衣衫,揽着杜婉仪的腰走出乐成殿,殿外园中摆着一张四方桌,张兰贵人、苏采女、徐才人和林才人兴高采烈地围坐桌边,正在熟练地玩刘闪「发明」的最新游戏:麻将。   这种麻将由木块做成,通体黑色,由宫中巧匠逐一打磨成统一大小,表面极其光滑,手感极佳,工匠再按照刘闪提供的图纸刻上「筒」、「条」、「万」等花纹。   张雁贵为皇后却没有半点架子,现在宫里加上她刚好8个嫔妃,正好可以凑成两桌麻将。只是这种麻将全部由手工制作而成,现在只做好了一副。   现有的8位嫔妃都很聪明,她们仅用1天时间就学会了四川麻将「血战到底+刮风下雨」的玩法,也喜欢上了刘闪制定的规则,赢的那位赢得株钱自然欢喜,输得最多的那位也有安慰奖:皇上的宠幸。上午那几圈的输赢结果很明显,自然是杜婉仪输得最多。   古时的皇家,最淡薄的就是亲情,刘闪最先着手改变的正是这方面。   前几日,刘闪下过一道口谕,宫中的嫔妃可以在宿卫军的保护下,每月出宫见一次自己的亲人;   如果其亲人在朝中任职,每月也可以来宫中探视一次。   张绍此次进宫的目的,一是探视自己的姐姐和妹妹,二是送来刘闪需要的东西。   刘闪也不知道哪个厚度合适,将6个铁壶记录厚度后,全都装入黑火药制成炸弹,然后悄悄唤来向宠和黄晧,再次出宫测试。   看着地上某个铁壶炸出的箩筐大的坑,刘闪欣喜地返回宫中,还未开口说话,张绍首先表达了自己不想再做武库令的想法,而是想像父亲一样上阵杀敌。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刘禅」变得很好说话,张雁和张莺也在一旁请求,刘闪只好同意让张绍领兵,并让他去协助魏延防守汉中。   张绍是张飞唯一的儿子,刘闪让他去汉中其实是在变相地保护他。   然而张绍很不乐意,一再要求跟随姜维抗吴,刘闪含糊地应承着,并未马上同意,心里一直在考虑武库令的人选。   张绍应该猜到了刘闪的顾虑,首先表达了自己不惧生死杀敌报国的决心,然后再向刘闪推荐了武库令的人选:蒋舒。   张绍提到蒋舒,刘闪第一时间想到那首极少人知道的诗:“一日抒忠愤,千秋仰义名。宁为傅佥死,不作蒋舒生。”   据说姜维特别器重傅佥和蒋舒,曾安排两人在汉中操练习兵马,后来二人驻守阳平关时,傅佥英勇战死,而蒋舒却投降了魏将钟会。   既然张绍极力推荐,刘闪也不好当场拒绝,考虑到武库将要生产自己的秘密武器,事关重大,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选,于是决定明日上朝时再议此事。   次日晨……   邓芝首先宣读了姜维的捷报:力克巫县,斩敌1.6万,自损一千余,目前固守巴东城,正与驻守秭归的朱然3万吴兵相持。   由于出使吴国的使者宗预被软禁在建业,众臣都觉得应该让姜维退兵,借此修复吴蜀联盟;   然而被特许上殿的张绍却表达不同意见,他认为应该扩大战果,然后用敌方城池或被俘的将领换回宗预。   张绍也向众臣表露了自己杀敌的决心,愿意即刻前往巴东协助姜维;   同时,一同在武库任职的赵统、赵广和傅佥也在殿外请命。   现在大殿之内的几十人中,唯一与张绍意见相同的只有刘闪。   刘闪毕竟是皇帝,他力排众议,分别任命四人为安东、安南、安西、安北将军,令四人各自领兵2000,带上足够的粮草前往巴东。   因为那首诗的原因,刘闪始终不愿提拔蒋舒,经众臣商议后,决定将马秉任命为武库令。   马秉乃是马良之子,在诸葛亮出征西川时,马良曾任左将军协助关羽镇守荆州,后来在夷陵大战中阵亡。   刘闪极不喜欢现在的机构和官员名称,奈何要遵循诸葛亮「不可轻废」的遗训,只好另外成立了一个新的武库,将其命名为「军工厂」,专门生产姜维送回来的「诸葛连弩」。当然,这个兵工厂还将生产刘闪自制的炸弹。   刘闪一再向众臣强调这个兵工厂的重要性,众臣商议后,决定让邓芝的儿子邓良任「厂长」之职。   由于兵工厂「厂长」的待遇与武库令相同,纯实敦厚的邓良自然愿意接任,毕竟只是名字的不同。   散朝之后,刘闪将邓良请到宣室殿,将姜维送回的「诸葛连弩」的图纸交给他,然后用了许多时间,彻底讲清楚了黑火药的合成之法,并让他到营中挑选一千名老弱残兵,尽快让兵工厂投入生产。   邓良离去后,刘闪又让向宠派人前往各地,让各郡各县尽快将治所内的硫磺和硝石运回成都,同时鼓励各地大力开采这两种矿产。   刘闪独自在宣室殿外玩了会儿单杠,咬牙做了几十个俯卧撑,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突然想起前几日出城时,好像成都城外的许多土地都没有耕种。   现在正值十月份,在刘闪生活的现代,这个时候成都平原正是种植小麦的季节,蜀国的存粮并不多,为何没人耕种?   刘闪急忙叫来黄晧,问其掌管国内农业赋税之臣是何人,然而黄晧也不知道是谁,刘闪只好让他传董允和郭攸之立刻来宣室殿。 第14章 轻取秭归   秦代时期,国家设有管理全国财政经济的官员「治粟内史」,至汉代时期,这个官职逐渐演变为「大司农」,主要掌管国家仓廪或劝课农桑之事,现在蜀汉的大司农由孟光担任。   刘闪初听「孟光」时,还以为是典故「举案齐眉」中的那个女子,细问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个时代还有另一个叫孟光的男子。   孟光,字孝裕,曾任符节令、长乐少府,现任大司农之职;   此人性格有些古怪,经常与朝中众臣争执,他的很多观点又与诸葛亮不同,所以经常借故不来上朝。   刘闪本想传孟光到宣室殿,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只得作罢,并让黄晧传其明日上朝议事。   董允和郭攸之刚刚离开,掖庭的内侍就送来一个牌子,看来今天下午是苏采女输得最多,刘闪伸伸懒腰,径直往苏采女所在的云台殿走去。   秭归,西周时为夔子国,战国后期称「归乡」,地处长江中游,为巴、楚之门户,地势非常险要,一千多年后的三峡大坝就在这里。   据说屈原有个姐姐,屈原被流放前,她曾特地赶回来宽慰弟弟,其情其景,感人至深。   后人为表达对这位贤惠的姐姐的敬意,将县名改为「姐归」,后演变为现在的「秭归」。   蜀中地势难行,而秭归以东以平原地形为主,出了秭归之后,地势就变得相对开阔起来,就像喇叭口一样。   如果吴军丢了秭归,死守夷陵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再丢了夷陵,东面的宜都、丹阳、江陵等城将无险可守,荆州也将门户大开。   上次夷陵之战时,孙权也清楚秭归的重要性,令孙桓坚守秭归一个月,结果张苞势如破竹,仅用三个时辰就攻下秭归,吴军一时非常被动;   此战之后,吴兵加固了秭归的城墙,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自古以来,攻城为下。   兵力较弱的姜维肯定不会傻到强行攻城,他布好阵势后,屡屡派人到秭归城下辱骂挑衅,一连骂了好几天,兵力占优的朱然仍旧闭门不出。   每次蜀兵骂阵时,朱然也不放箭,就站在城头笑呵呵地盯着城下的蜀军;   蜀兵又骂了一日,还是只能口干舌燥地退回营寨。   次日晨,蜀兵再也不骂阵,吴班令兵士将数口大锅搬至城下大张旗鼓地造饭;   城上吴兵气得咬牙切齿,纷纷请令出战,朱然倒也不急,将手里的鸡腿啃光后,使劲把骨头扔到城下蜀兵附近,哈哈大笑着离去。   姜维随诸葛亮多次北伐,他见识过司马懿的气量,眼前的朱然跟司马懿相比,恐怕不分伯仲,弄得姜维也没了脾气。   此时姜维手中只有1.8万兵士,就算强攻也不可能拿下秭归,只得另作打算。   他让梁虔、梁绪带2000兵士,大张旗鼓地将城中粮草悉数运往永安方向,只留下了5日口粮。   另一方面,姜维让吴班和高翔每日按时去城下骂阵,同时让张嶷、廖化、邓芝各自领兵3000,分别攻下建平郡内的空虚的建始、恩施、利川、咸丰各县,不过并未留兵驻守,大肆劫掠一番后退回永安。   由于几路人马攻城时都打着姜维的旗号,全琮生怕自己被姜维捉住,根本不敢做出抵抗,蜀兵未至就早早地领着3000人马望风而逃,并顺着夷水一路逃至长阳城,然后逆江而上,绕了个大圈后回到秭归城中。   朱然得知建平郡西南各县已被姜维挨个洗劫,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注意到今日蜀兵没来骂阵,急忙登上城头查看,借着淡淡的月光,这才发现秭归城外的蜀兵营寨已经人去一空,心头顿时懊恼不已。   前几日探马报告,说蜀兵正在转移巴东城的粮草,并且郡南各县都有蜀兵活动,朱然一直以为那是姜维的诱敌之计;   现在看来,应该是姜维知道攻城不下,想要退兵又担心自己追赶,于是就袭扰各县以示强,借机暗中退去。   朱然详细询问了全琮与姜维对阵时的详情,再结合各路探马的报告,朱然仔细分析了蜀军各路人马的运行轨迹,终于得出结论:姜维手上最多只有2万人!   自己的2.9万人被对方几千人吓得龟缩城内,若是传出去定会贻笑大方。   蜀兵骂阵时朱然可以一笑置之,但他确实受不了这种羞辱。   全琮得知真相后也羞愧不已:吴皇交给自己3万精兵,不仅没攻下永安,损兵2.7万不说,还连丢巴东和巫县,若不能拿下永安,恐怕只能提着脑袋回建业了。   探马来报,说姜维的1.9万人已经撤回永安,朱然和全琮决定直奔永安,命令丁奉率3000人马先行,太史享、孙桓、周舫各率5000人马垫后,分别间隔1个时辰起行;   确认没有蜀兵埋伏之后,朱然和全琮再率秭归城中剩余的1.5万人缓缓往永安进发。   这样的行军方式类似于变相的「一字长蛇阵」,各部可相互掩护,如此行军可谓万无一失,就算中了埋伏也不会损失太大。   现在的蜀汉效仿北方的曹魏实行过「屯田」制度,主要以民屯为主,不过效果不佳;   孟光多次在朝上提出「军屯」,皆遭到朝中众臣以及丞相诸葛亮的反对,所以他很少上朝,偶尔上朝也是一语不发。   刘闪询问后得知,曹魏的「民屯」,是以50人为1屯,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不隶郡县。   收成与国家分成:使用官牛者,官6民4;   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田农民不得随便离开自己的屯田。   「军屯」则是以士兵屯田,60人为1营,一边戍守,一边屯田。   曹魏的屯田对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曹操统一北方创造了有利的物质条件。   曹睿继位后,魏国减少了军屯的规模,对民屯的剥削量日益加重,分配比例竟达官8民2的程度,引起了参与屯田的百姓逃亡和反抗。   另一方面,不论是魏国还是蜀国,屯田的农民都被束缚在土地上,身份不自由,并且屯田的土地又经常被门阀豪族所侵占。   近来连年征战,参与军的士兵则更加艰苦,于是军屯和民屯都很少再有。   现在的蜀国人口数较少,粮食产量又不高,赋税已经达到官7民3的程度,所以老百姓种粮的积极性都不高,他们只是基本保证一家人的口粮即可,这就是成都城外众多土地荒芜的原因。   如果加上一些老弱残兵,蜀国的现有兵士已近20万,而真正能打仗的也就10万左右。由于连年征战,现在实行「军屯」根本不实际。   蜀中一共才105万的人口,其中军队就占了20万,只有收取高额赋税才能保证军中的粮饷供应,然而这样又限制了国内的粮食产量,就算有更多的人口也不能扩充军队,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现在看来,当初救下魏延确实是个明智之举:蜀道难行,汉中易守难攻,驻守汉中的魏延2万人马足以抵御北边的曹魏;   从这段时间的战况来看,东边有姜维在,如果要固守永安城,给他5万人马足矣!   正所谓不破不立,刘闪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精兵简政!整个蜀国只留下10万精兵,将其余的10万军士发放半年口粮后退回各郡县的原籍。   这些「退役」的士卒既可以从事农业生产,也可在治所内充当「警察」的角色,协助剿灭流寇或维持当地的治安。   另外,在各郡县实行「官2民8」的轻赋税政策,百姓多手中多余的粮食可按市价卖给官方,并且让武库暂停武器生产,尽快赶制一大批农具免费发给百姓,鼓励其大量种粮。   同时,刘闪还让蒋琬向魏国和吴国派出细作,向当地百姓放出消息,凡是到蜀中定居的百姓,每人可获得大量的土地,并且免征5年赋税。   刘闪的这个计划实在太过前卫,并且非常冒险,除了大司农孟光赞成之外,朝中众臣全都极力反对,他们甚至还搬出吴太后向刘闪施压。   现在的刘闪可不是懦弱无能的刘禅,也不是那种没有实权和主见的皇帝,他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毫不动摇。   当然,刘闪并非独断专行,他与众臣商议了整整2日,并且做了一大堆「数学题」,这才基本说服了众臣,使自己的新政策在最快的时间里落实到蜀中的所有郡县。   “姜维鼠辈!快快出来送死!”   “姜维!有胆就出城,老子要跟你单挑!”   “贼子姜维!缩头乌龟!滚出来给爷爷磕头!”   ……   “闭上你们的狗嘴!”张绍站在永安城头大喝道,突然又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说道:“几位将军,这没几个菜吧,你们怎么醉成这样?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咱们的卫将军一直在秭归,难道你们上路时没看见?”   “哈哈哈!朱然小儿!没想到你聪明一世,自以为万无一失,还是中了咱们卫将军之计!哈哈!”   “全将军,姜维正在秭归城中吃烤肉呢,你现在回去应该还能赶上!”   城楼上,张绍、傅佥、赵统和赵广哈哈大笑,朱然终于恍然大悟,顿时脸色大变,大声吼道:“遭了!又中计了!撤!快撤!” 第15章 二分天下   鱼复,鱼复,怎么又是鱼复?   上次夷陵之战,朱然引兵追击败逃的刘备至此,被蜀将赵云伏击,差点被其一刀砍死,朱然想起此景,猛地打了个寒颤。   吴军退至鱼复附近的一处隘口,突然一群惊鸟四散飞起,无数的巨石和滚木从数百米的山崖上边落下,漫天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从天而降,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死伤者不计其数。   吴兵都知道中了埋伏,不等主帅下令,纷纷不顾一切地往外奔逃,朱然更是胆颤心惊,生怕再出现一个身穿银甲手执银枪的男子,骑着快马一路狂奔。   “高将军,吴兵已经逃出隘口,咱们要追吗?”一名小将欣喜地问道。   高翔望着即将远去的吴兵说道:“不必着急,前面有吴将军在等着他们,咱们要尽快赶到秭归!”   高翔大手一挥,2000兵士立刻去往隘口,将还能用的刀剑矛戈和散落的粮草甲胄等收集起来,然后高翔令兵士大展旌旗,远远地跟在吴兵身后。   从永安至巫县,必须横穿连绵的巫山,只有江边的一条小道可以通行,此地名叫瞿塘峡,就算不是兵家也能看出这是一处「险地」。   探马报告身后的蜀兵已经追来,朱然和全琮极力催促,刚刚逃出鱼复的吴兵又累又饿,不敢有片刻停留,跌跌撞撞地涌向瞿塘峡,只有走出这里才有生还的希望。   “朱然小儿!你送人头也不用这么急吧,哈哈哈!”   邓芝在崖上大笑道,大手一挥,鼓声隆隆,无数的石头、滚木和箭雨又向吴兵砸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又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有幸逃出瞿塘峡的吴兵仅剩万余人;   朱然、全琮和几名副将皆已受伤,战马也不知去向,被几名兵士搀扶着才侥幸逃出。   “朱将军,蜀兵暂未追来,将士们都走不动了,可否休息片刻?”副将丁奉问道。   丁奉说的确是实情,所有将士都躺在江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些人躺下后再也没有醒来。   朱然看着仅有的几口大锅和受伤的战马,咬咬牙说道:“立刻杀马造饭,然后边吃边走,尽快赶回巫县城!”   饿急的吴兵闻之大喜,毫不犹豫地将仅剩的战马杀掉,肉还未投入锅中,又闻一声锣响,身后喊杀震天,正是邓芝和高翔的4000蜀兵杀到。   “要索命也不用这么急吧!”朱然在心里狠狠地骂道,挣扎着站起身,也不用下撤退的命令,混在吴兵士卒中仓惶向巫县方向退去。   不少吴兵确实没有力气了,他们已经放弃了逃走,纷纷向蜀兵投降;   高翔留下收编降卒同时,邓芝引2000人马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赶,只要吴兵一停下就鼓噪大喊。   未到巫县时,又有几千吴兵体力不支,纷纷向追来的蜀兵投降。   经过一天一夜玩命般的奔逃,仅剩的四千吴兵终于来到巫县城下,此时全都饿得头昏眼花。   他们看着城头上迎风飘扬的蜀军旌旗,全都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哈哈!朱然小儿,我等你很久啦!”   姜正站在城头哈哈大笑:“全琮小儿!城中无粮,进来吃肉否?”   朱然和全琮很想大骂姜维,可惜实在没有力气;   如今巫县已被姜维所占,往东的巴东和秭归肯定已在蜀兵手上。   眼下唯一安全的地方可能只有南边的建始,可惜已被姜维劫掠一空,就算进了城也会饿死。   “果然是卧龙的传人,我不及你!”朱然无奈地扔掉手中的长剑,心有不甘地问道:“探马报告,说你已经率1.9万兵马回了永安,如何能攻取建平三县?”   “你的探子眼睛不好,也可能在打盹儿!”姜维哈哈大笑道:“我让傅佥和张绍打我的旗号,半夜出城逛一圈后早上又进城,如此两日就把你们都骗了;   其实我的兵马一直就在秭归城外,你们去取永安,我就取秭归、巴东和巫县三城,这笔生意不亏哦,哈哈哈!”   “我确实败了,但我不可能投降,要杀就杀!”朱然大义凛然地说道:“杀我一人足矣,希望你能放过我麾下的4000士卒!”   “放心!我姜维并非噬杀之人!”姜维大手一挥,城门大开,一队蜀兵立刻出城,将朱然、丁奉、太史享、全琮、周舫和孙桓绑入城内。   “降!降!降!”蜀兵在城上齐声高呼。   主将已经被俘,那些普通士卒更没了斗志,纷纷放下武器。   对于这些降卒,姜维也不杀害,派出2000兵卒引导这些降卒安营扎寨;   经过简单的思想教育和动员之后,这些降卒都将成为蜀兵的一员。   其实,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除了朝中的文武大臣或一些统兵将领之外,每个势力的普通兵卒都很少有「国家」的观念,他们加入某个势力的目的,只是为了吃饱饭!   每个势力就算再缺食,也不会像秦时的白起一样大量滥杀降卒。   张绍、傅佥、赵广和赵统带来的8000兵卒,加上先后收编的5000降卒,姜维手上已有3.2万人,如今占领了城池坚固的秭归城,姜维已在建平郡稳稳地站稳了脚跟。   姜维本是带5000人马来解永安之围,自己攻克吴国巴东城之后,圣上不仅没有怪罪,还先后两次派来援兵,并让多个将领听从自己调遣,姜维似乎感觉到这段时间圣上的巨大变化,与六次北伐时完全不同!   站在巫县的城头,姜维又限入了沉思。   在几十年前群雄割据的时代,诸葛亮的「三分天下」之计谁也不会陌生,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东吴的周瑜曾提出过「二分天下」之计。   按照周瑜的设想,东吴首先攻占荆州、益州和汉中,然后和关中的马超结盟,再把主力撤回荆州,以荆州为主攻方向,和曹操对峙,伺机北伐。   此时的荆州并未完全被东吴收入囊中,荆州南方各郡仍然处于无主状态,只是名义上归属于曹操。   赤壁之战后,曹仁从南郡退守到襄樊。对东吴来说,接下来最紧要的应该是迅速占据荆州,或者直接消灭刘备势力,等到彻底有效的控制荆州之后,再来谈进取益州和汉中的问题。   周瑜的这个计划并没有着眼于当下,完全忽视了刘备的存在,对抢占荆州也不够积极,这样才导致刘备提前抢占了荆南的大部分地盘。   在此之后,刘备迫使孙权把周瑜已经占领的江陵、夷陵等荆州重要据点「借」给他,东吴彻底失去了「二分天下」的机会。   早朝上,董允宣读了姜维的上表,朝中得知姜维又打了胜仗,特别是俘获吴国六员大将,无不欣喜感慨!   上一次蜀国攻城占地,还是诸葛丞相光复「武都」、「阴平」二郡。   朝中众臣都对姜维大加赞赏,蒋琬自知军事才能及不上姜维,极力要求将自己的「大将军」之职让给姜维,刘闪暂时未置可否。   刘闪担心吴国再次软禁蜀国的使臣,于是派出信使告诉姜维,临敌交阵时,可向吴国提出用被俘将领换回蜀国的使臣。   即将散朝时,大司农孟光上表,详述了蜀国「精兵简政」和「鼓励粮食生产」的好处,同时揭露了「鼓励粮食生产」政策的弊端,这让刘闪大为震惊。   前几日「降低赋税」、「免费提供农具」和官方「有偿回收百姓余粮」的政策已经下放到各郡县,老百姓种粮的积极性极高,预计明年粮食产量就能翻三倍以上。   孟光敏锐地感觉到:按照已经下发的粮食收购政策,老百姓的种粮积极性最多只能维持1-2年!   因为老百姓用手上的余粮换回株钱之后,他们手上的株钱没办法继续流通。   现在三国持续交兵,商旅早已断绝,等到明年秋季,蜀国百姓就会发现,他们手上的株钱只能买到一些布匹丝帛或常见的其他生活用品,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东西可买。   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辛辛苦苦地种粮,然后换回几个没用的株钱?   若不是孟光提出来,刘闪和朝中众臣都没想到这些,可见孟光的思维确实超前。   刘闪甚至开始怀疑,或许孟光也是一个穿越者!   他竟然想到了「通货膨胀」的概念!   当然,孟光并未提出这个词,然而这确实是「通货膨胀」。   接下来的几日,朝上商议最多的就是如何消耗掉老百姓手上的株钱,但又不能提高赋税,也不能降低已经承诺的收购价格,多次商议仍无有效的办法。   这个年代毕竟属于农耕社会,老百姓始终把衣食放在第一位,这两个条件满足之后,自然会产生懈怠。   姜维突然返回成都,这让刘闪始料未及。在朝上时他一语不发,直到散朝后才通过黄晧向刘闪表达了「单独相见」的意愿,刘闪自然不会拒绝。   宣室殿内,姜维几经犹豫,终于向刘闪吐露了自己的「二分天下」的策略。   姜维有自己的顾虑,因为这个计划将影响到蜀国将来的许多政策,并且与诸葛亮的用兵方向完全不同,必会遭到朝中众臣的一致反对。   姜维感觉到这段时间的「刘禅」跟以前大不一样,也感觉到「刘禅」胸中渐露的雄心和远大报复,这才找机会单独向刘闪提出。 第16章 茅塞顿开   自三分天下以后,甚至在这之前很多年,诸葛亮已经规划好蜀国的长远计策是「联吴抗曹」,而姜维「二分天下」之策的核心却是「拒曹灭吴」。   按照姜维的计划,「二分天下」之策将分三步完成:   其一,蜀国应该以一员强将坐镇汉中,使得曹魏不敢轻易来犯;   其二,必须牢牢地控制住荆州,因为这是一条重要的通道,北可拒曹魏,东可拒吴国。如此一来,蜀中自然太平;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趁吴国兵力空虚的时机,派重兵一举攻克吴国南部的交趾、珠官、高凉(公元218年孙权置此郡)、苍梧四郡!如此一来,荆南四郡垂手可得。   只要走好这三步,吴国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至此,「二分天下」之计就成功了一半,北伐曹魏就容易得多了。   姜维此计确实大胆,然而刘闪却有顾虑,因为他知道很多超越这个时代的历史。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历朝历代的北伐,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无论是天纵奇才的诸葛亮,还是宋文帝时的元嘉北伐、刘裕、祖狄周世宗、宋太宗、宗泽、乃至太平天国的北伐,无一例外都是失败,唯一成功的似乎只有明朱元璋的北伐。   反观历史上自北向南的战争,那就完全是另一个结果了:秦始皇扫清六合、宋太祖平定四海,元人覆灭大宋、清兵马踏南朝,包括近代的化夏内战,都是由北向南一气呵成,势如破竹。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极其复杂,仅仅以所有人都熟悉且能切身体会的「气候」因素来看,由于北方人比南方人耐寒,不论南方兵将还是北方北将,如果由北往南打,越打越暖和,而南方进攻北方,一遇到冬天就得回师。   刘闪对姜维的大计未做回应,只是告诉他蜀国为了广积粮草,现在已经施行「精兵简政」策略,蜀国只剩下10余万精兵,其中2万人驻守汉中,能供姜维使用的只剩8万兵马。   姜维对此并不忧虑,因为按他的计划,「二分天下」之策将需十年才能实现,其中灭吴、伐魏各需5年。   如今汉中有魏延、马岱和王平三员大将驻守,可保万无一失,第一步已经完成。   至于第二步的计划,在蜀国没有足够的实力之时,最近1-2年绝不能完全占领荆州,只需在建平、宜都两郡适当骚扰,其间或战或不战,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消耗吴国的兵力和国力为主;   若是提前占据了荆州,必会引起曹魏的注意,「二分天下」之计很可能因些破产。   刘闪也知道蜀国北进艰难,似乎同意了姜维的计划,只是没有亲口说出。   在以前,刘闪一直以为姜维是「战术级」的将才,这会儿才发现他是「战略级」的国之栋梁,朝中众臣几乎无人可比!   刘闪心头大喜,告诉了姜维「关索南征」和自己将要对南中地区施行的政策后,姜维闻之更是欣喜,表示此举与「二分天下」之策已经不谋而和!   如果南中地区稳定,并且南人心向蜀汉,2-3年内必能集结大量的粮草和数十万精兵,并且不会引起东吴和曹魏的注意;   时机成熟后可从牂柯、永昌和兴古方向东出,夺取荆南四郡和桂林、交趾等地就易如反掌。   现在的姜维正好32岁,而刘闪27岁,两人虽是君臣,却如亲朋手足一般畅聊了很久。   对姜维的计策,刘闪始终没有明确表示赞同或反对,次日上朝也未向众臣提出此事。   然而,刘闪升任姜维为大将军,再拨给姜维1.8万兵马,并将其老母、妻子柳氏和孩子接到宫中照顾,这些种种,足以看出刘闪的雄心壮志和对姜维的支持,这些远比口头上的认同,或是一道圣旨更能让姜维安心。   正当议事时,快马信使前来报告:吴国以陆逊为主将,孙韶、张承为副将,率军10万,正从南郡方向往秭归进发,姜维闻之,未等散朝就点齐兵马出发。   刘闪知道陆逊精晓兵法,担心姜维的长远大计有失,又封魏延长子魏容为平南将军,封其次子魏昌为平北将军,加封张翼为后将军,令三人各领3000兵马北上,协助魏延镇守汉中。   至此,加上魏延的本部人马,汉中已有3.5万兵卒,若是主将魏延严格遵守「只守不攻」的方针,汉中咽喉绝不会有半点闪失。   昨晚,刘闪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在推着板车搬砖糊口。   早上醒来后,刘闪满脑子都是板车上的砖头,顿时茅塞顿开,一个「不要脸」的计划涌上心头。   正如大司农孟光担心的那样,老百姓卖掉手中的余粮后,手上有了铢钱,只有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手上的铢钱换成其他物品,他们才会继续努力地种植粮食,从而形成良性循环。   现在没有基础工业,根本造不出冰箱、彩电、汽车等消耗品,刘闪自然想到了房子。   在这个时代,几乎95%以上的老百姓的住所,都是用泥土或篱笆围成的简易住宅。   任何一个老百姓,只要他有机会,有上升的通道,谁愿意住那种泥土垒成的破茅屋?   由于连年的征战,各地的许多砖窑已经废弃,青砖或灰砖极其难寻,并且价格极高,普通百姓就算劳作几十年也买不起几块砖。   刘闪想到的是,以牛皮制成传送带,再以大型水车为动力,兴建一个大型的「国营砖窑」用砖头「骗」走百姓手上的铢钱!   早膳已经送来,刘闪顾不上吃,而且越来越兴奋,按照自己小时候见过的砖窑的构造,在粗糙的黄纸上不停地勾画着,徐才人也不打扰,温婉地在一旁磨着墨。   刘闪埋头画了好几个时辰,大功告成时抬起头,徐才人仍未离开。   刘闪注意到她身上美艳的汉服,又有一个「不要脸」的计划涌上心头。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所穿的衣服用的是自家搓出来的麻织布,比较有钱的富户用的是棉布;   官宦、皇室或门阀世家用的则是精棉、丝帛、锦锻等织物。   普通百姓不是「有钱」就能穿丝织布料,普通百姓也不能穿黄色布料的衣服,因为这些是皇室、王侯或世家贵族的象征。   汉代的丝织染色技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但是,这些都出自于少府下属的「东织」和「西织」,在汉代的鼎盛时期则出自未央宫下属的「暴室」,民间并没有这样的染织工艺。   如果允许普通百姓穿丝帛绸缎做成的衣服,如果市场上能买到上好的布料,如果百姓手上有多余的铢钱,那会发生什么?   由宫中的东、西织牵头,成立国营的「染织工厂」,这样的设想又进入了刘闪的计划中,这样做也不会违反诸葛亮的遗训,就算朝中众臣为了自己衣服的「优越感」反对也无效!   宣室殿内,呆了一天的刘闪拿起膳房送来的酥饼,又有一个奇思妙想诞生,不过这段时间粮草没有富余,只能过段时间再考虑了。 第17章 姜维中计   陆逊,字伯言,在夷陵之战中火烧连营击败刘备,一战成名。   孙权称帝后,被赞为「社稷之臣」,曾任荆州牧、右都护,现在已被孙权被拜为丞相,总领三公事务,领武昌事。   陆逊并不急于进攻,他将3万大军屯于信陵小城,与秭归仅半日路程,其余7万兵马分屯于西陵峡至夷陵之间的狭长地带,延绵数十里,这是明显的防御型布局,意在防止姜维进取宜都郡。   此时姜维手上有5万兵马,他考虑到秭归城池坚固,只留了2万兵卒固守秭归城。   同时,姜维令廖化、张嶷二将引3万兵马在秭归以南10里当道扎寨,这样吴兵不能绕过秭归攻取巴东和巫县,退回永安之路可保畅通无阻。   在古时冷兵器的战争中,最常见的「攻城」或「攻营寨」时,攻击的一方明显处于劣势,而且不可能一次投入太多的兵力,兵马投入太多也没用,因为根本就施展不开。   所以攻城时,攻击一方一般以2000-4000人为一批次,采用「添油」的方式多次进攻,根本不可能像「指环王」中那样扎堆出现。   姜维这种一城一寨的布局,看似分兵,实则比全部屯于城中更加有利。   由于城、寨相隔不远,陆逊不论攻城还是攻寨,姜维都能相互支援;   就算他同时攻击两处,自身的兵力也会分散,更利于防守的一方;   另一方面,这样的布局也不会被陆逊围困在狭小的范围内。当然,陆逊的兵马也不足以围死秭归城。   在姜维看来,陆逊是与诸葛亮、司马懿齐名的儒将,绝对不是朱然或全琮那种莽将可比,自然不敢轻视。   正如前日跟刘闪秘谈时所言,在未来的1-2年,姜维不会在意建平郡内一城一地的得失,只想在保留自己实力的情况下,牵制或抓住机会消耗吴兵。   面对2倍于自己的陆逊,姜维没有半点压力,也不着急,只是耐心地等待战机。   陆逊则不同,他领兵10万前来,一是要阻止姜维继续东进威胁到整个荆州,二是要把姜维赶回永安城,绝不能让其在建平郡插下钉子。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陆逊和姜维都深通兵法韬略,陆逊2倍于姜维的兵力,他很想立刻就赶走姜维,但他不会傻到直接攻打秭归或廖化的营寨。   不论在古时还是一千多年以后,两国交兵时一般不会斩杀对方的使者,吴主孙权知道宗预来使的目的,他没有接见也未斩杀,只是好吃好喝地将其软禁在建业。   蜀军的信使来到信陵城下,向陆逊递交了姜维的书信,希望能用被俘的吴将换回蜀臣宗预,陆逊自然同意,向孙权上表劝其将宗预带至信陵。   双方摆开阵势以来,这是双方仅有的一次接触;   双方第二次接触已是半月之后,这次是双方依约换回自己的将领和使臣。除此之外,双方都没有兵马调动。   出使魏国的向朗回到了成都。   不出刘闪所料,曹叡一口答应了两国的硫磺和硝石交易,魏国几乎是以白菜价将其卖给蜀国,每月都会派出300人的商旅将其送到大散关。   魏国没有同意蜀国提出的「夹击吴国」的建议,但他们却出兵了,这让刘闪始料不及。   魏国以征东将军满宠为主将,蒋济为随军军师,胡遵,田豫为副将,引兵8万从襄阳出发,一路南下,已经陆续占领吴国南郡的编县、荆门等地,正在向当阳进发。   刘闪不知魏国此举的用意,急令信使快马赶到秭归,将这消息告诉姜维,至于与吴国之战是战是合,是进是退由他自己定夺。   姜维收到消息的时候,探马来报,陆逊已经兵退夷陵。姜维和几名将领商议后,一致认为陆逊要么会救援当阳,要么会继续东退,抢在满宠之前赶到江陵。   姜维正在考虑是否继续东进,另有探马来报,吴国以潘濬为主将,吕壹、陈表为副将,引兵10万已至竟陵地界,并在继续向江陵进发。   荆州最北面的南阳郡已是曹魏的地盘,他们牢牢控制了襄阳,随时可以大举南下。   江陵乃是吴国南郡的重要据点,可以说丢了江陵就等于失去了荆州。   相比之下,吴国东边的建平郡诸城跟南郡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吴国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以陆逊、潘濬20万兵马的绝对优势保住江陵,并将满宠赶出南郡。   面对如此大好时机,廖化、张嶷和张绍等人主张兵进夷陵,首先占领宜昌,若吴魏二国相持于江陵,则继续沿江而下攻占宜都,然后留一队人马埋伏于荆门山和虎牙山。   如此一来,若江陵之战吴军得胜,必会回军东进,蜀军可假意放弃宜都退往宜昌,荆门山和虎牙山的伏兵可痛击吴军;   若魏军侥幸得胜也会损失惨重,蜀军可趁魏军兵疲之时攻占江陵。   另一方面,高翔、邓芝、吴班和傅佥等人则认为魏军必败,建议留1万人马固守秭归,由4万兵马往东北方向行进,借机攻取临沮,然后南下攻占当阳,可切断魏军之退路向东吴修好,两国借此暂且罢兵。   姜维的「二分天下」之策的根本是时刻威胁荆州,然后最大化地消耗吴军,待时机成熟后,以迅雷之势击败吴国。   面对横插一脚的满宠大军,姜维深思熟虑后,决定采纳廖化和张嶷等人的建议,兵进夷陵。   姜维令廖化、张嶷各自领兵3000,首先占领信陵,然后东进占领宜昌;   令高翔、邓芝各领3000兵马为后援,待控制住宜昌后,高翔、邓芝转为前锋,廖化、张嶷转为后援,沿江而下占领宜都。   四将率兵离开后,姜维仍觉得不放心,半夜时分急令张绍、傅佥各自领兵5000,往西至巴东城后立刻南下,绕过建始、恩施二城,再沿夷水而下直取偃山。   这条路线正是不久前全琮部队大迂回的路线,它绕了很多路,但仍然可以经过长阳小镇抵达夷道并占领宜都。   凌晨时分,探马报来满宠部队南下的战报,他们攻取边县、荆门和当阳城时,吴兵未曾抵抗,魏兵几乎是兵不血刃就行进到江陵城北。   不对!情况不对!姜维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好!中计了!”姜维发狂般地大声吼道:“廖化、张嶷、高翔和邓芝四将危矣!” 第18章 两面受敌   边县有吴国的大将朱桓驻守,这是一员猛将,曾破曹仁、斩常雕、俘王双、破曹休,吴国黄龙元年(229年),朱桓被孙权封为前将军,领青州牧。   边县驻有朱桓的2万吴兵,另有勇将胡综和李膺相助,满宠如何能兵不血刃直达江陵?   很明显,吴、魏两国大张旗鼓,将近30万兵马鏖战于江陵,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姜维究竟何德何能?敌对多年的吴、魏两国联手作戏,就为了自己手上这5万蜀兵?   此时的姜维并不知道,魏将司马懿领兵15万,正在向大散关进发,似乎有大举进犯汉中之意。   姜维在秭归留了1.6万兵马,令赵广、赵统二将死守秭归,自己携吴班、梁绪和梁虔,引1.2万兵马出城。   次日正午,日夜不停行军的姜维终于在恩施城北追上了张绍、傅佥的1万兵马。   稍事休息后,姜维令吴班、张绍、傅佥各领3000兵马,分别屯于恩施城东、西、南门,自己领3000兵马屯于北门,梁绪、梁虔领剩下的1万兵马在四门掠阵,力求一鼓作气攻下恩施。   没错,建平郡南部的恩施不再是被劫掠后的空城,陆逊已经秘密派张承领兵5000在此驻守。   在陆逊的手上,恩施城有着重要的价值:它往北可取巴东,断蜀兵东归之路;   西可断夷水之道,阻挡蜀兵救援被困的廖化、张嶷等四将。   姜维自然知道「攻城为下」,但现在他没得选择,绝不敢绕过恩施前往偃山,否则不仅救不回被围的四将,还会被吴兵分割吃掉。   廖化、张嶷、邓芝和高翔刚刚占领宜都,突然探马来报,夷陵方向的4万吴兵犹如天降,其中2万往西陵峡方向进发,另外2万已至荆门山隘口。   四将自然知道中了吴兵之计,也料到秭归方向不可能再有援兵赶到,更担心江陵方向的吴兵赶来,到时候宜都城很可能成为孤城,自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几人只得弃城往长阳方向赶去。   成都城内,刘闪和众臣仍然不知道吴、魏两国是否结成了联盟,也不知道他们有何交易,魏国满宠借道吴境,吴、魏两国数十万兵马如狼似虎,威胁姜维部队甚至永安城已是事实。   如今天水已被攻克,武都、阴平二郡正被司马懿的2万兵马围攻,眉县、户县、陈仓都有大批魏军集结,似有进取汉中之意。   朝中众臣全都议论纷纷,现在有蜀国两面受敌,没有足够的兵士御敌,皆是「精兵简政」的措施所致。   刘闪知道,只要蜀国能挺住这1年最困难的时刻,其战争潜力将会慢慢地展现出来。   因为各郡县陆续传来消息,老百姓正在努力地种粮,甚至有的郡县已有百姓在开垦更多的荒地。   另外,魏、吴两国已有百姓三五成群地迁来蜀中,刘闪早就下过命令,如果各城关核实对方是普通百姓,都会一路绿灯,甚至会有兵士将其带往各郡、县的治所,由当地太守负责分发土地、农具和粮食,并为其安排临时住所。   刘闪实在不想看到整日愁眉苦脸的众臣,安排好泯江的砖窑、纺织厂和兵工厂的琐事后,将朝中之事交给丞相蒋琬全权处理,然后做了个惊人的决定:御驾亲征!   在这个时代,御驾亲征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先皇刘备,吴皇孙权,魏国曹睿都曾经御驾亲征,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鼓舞士气,并且可以稳定民心,朝中众臣自然不敢反对。   刘闪并不懂兵法布阵,此次的「御驾亲征」不过是出去逛一圈,游山玩水罢了。   刘闪对姜维可谓是寄以厚望,他让吴懿老将军携2万兵马,并带上足够的粮草前去永安支援姜维,为免除姜维的后顾之忧,特意给他发了道圣旨:   “告曰:魏国司马,兵犯汉中,形势危急,朕当亲征;将军吴懿,粮草辎重,皆至永安,卿勿后忧;   吴国战事,相机而行,或战或退,自行决定;朕在汉中,山路难行,勿需多表,静候佳音。”   刘闪决定前往汉中,一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出蜀栈道,二是担心魏延脾气火爆,怕他沉不住气率兵杀出,这样必中司马懿之计。   刘闪没见过司马懿,但知道司马懿的智商和情商极高,绝不能跟他斗智,唯有据险固守汉中才是上策。   出行前,刘闪练了好几天的马术,虽然比不上那些将军或信使,但至少骑上去后不会被摔下来。   当然,刘闪也没忘记给魏延发一道圣旨,告诉他自己将要到汉中,一再嘱咐他固守汉中,千万不要跟司马懿较一时之短长。   现在的蜀中再无统兵之将,刘闪无奈只得启用张绍力荐的蒋舒,封他为平北将军,由他率蜀中仅剩的1万军士,再由向宠带200宿卫军为护卫,煞有介事开始了亲征之行。   有时候,中文的表达方式确实有问题。   刘闪和众臣所说的「固守汉中」,并不是龟缩在汉中城内坚守不出,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守住汉中之意。   魏延、马岱和王平进驻汉中之后,学着秦末谋士张良之计,第一时间烧绝了子午道、褒斜道、傥骆道的三条栈道,只留下岐曲的陈仓小道可以通行,各个险要隘口皆有蜀兵据险把守,并且魏延、王平亲自带5000蜀兵驻守在最前方的散关。   魏将文钦、王雄二将各引3000兵马出陈仓城,他们每日都在散关外叫阵辱骂。   魏延也不含糊,令兵士站在墙头与其对骂,双方骂得兴起时,魏延冷不防地搭弓开箭,虽然没能射中魏兵,却把对方的气势给压了下去。一阵唏嘘后,双方士卒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骂战。   攻击恩施的蜀兵无比勇猛,姜维更是身先士卒,凭借着个人的勇猛第一个攻上北门城头,守城的吴兵见到满身是血的姜维无不惊恐。   姜维挥剑斩杀几名城头的吴兵,立刻搭弓开箭,几名手执长予的吴兵中箭倒地,又有几名蜀兵爬上城头。   陆逊和张承只知道姜维狡诈,没想到他更是一名猛将,几乎可跟传闻中的关、张、赵三将相比!   若是早知道这一点,陆逊不可能只派5000吴兵把守恩施,张承也不敢接下这个重任。   陆逊不知道也很正常,姜维归降蜀国之前,曾与赵云博杀过数个回合,恐怕蜀中也很少有人记得,姜维曾是让赵云也胆颤的猛将!   在三国前期,各诸侯割城据地,那时候各路兵马都不多,武将的个人勇猛对战局的胜败极为关键,比如张飞在当阳桥孤身喝退曹兵,关羽斩颜良诛文丑,这些猛将在敌方兵将眼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仅闻其名就先惧了三分。   到了三国后期,特别是三足鼎立之后的十几年,几乎每场战役都是大兵团作战,讲究更多的是排兵布阵,武将的个人勇猛就没那么容易显现出来。   从姜维登上城头开始,恩施城的北门注定守不住了。蜀兵陆续登上城头,击溃城头的吴兵后立刻打开城门,数千蜀兵蜂涌而入。   其他三门的吴兵听闻北门已破,全都没了斗志,想逃也无路可逃,只好放下兵器投降。   自古以来,攻城皆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次蜀兵攻城投入2.2万人,由于蜀兵皆勇猛无比,才在一个时辰内攻下5000人驻守的恩施,然而攻城方毕竟处于劣势,蜀兵也伤亡3000余人。   姜维留下梁虔和2000精兵在恩施,负责救治伤者并招降城中吴兵;   自己和张绍、吴班、傅佥三将引着剩余的1.7万蜀兵继续前往长阳城。   陆逊已经完成了对蜀兵的分割,他重新引领大军回到信陵城,一面继续增兵团团围住秭归城,一面遣孙韶引3万吴兵穷追猛打,誓将廖化、张嶷等人的1.2万蜀兵吃掉。   陆逊不担心这1.2万人会逃掉,因为他早就算好了蜀兵的逃离路线,他们必会从长阳、偃山、恩施方向迂回巴东。   由于恩施城有张承的5000的兵马阻截,后方有3万追兵;   只要两军交上火,陆逊有把握在半个时辰内消灭这股蜀兵。   但是,陆逊没想到姜维的反应奇快,吴国探子没有发现半夜出城的1万张绍部队,也没发现凌晨出城的1.2万姜维部队,陆逊仍然认为秭归城中驻有3.8万蜀兵,所以只是围城,并未派兵攻打。   次日,正午,恩施城西80余里。   廖化、邓芝、张嶷和高翔四将列阵等候,大约两刻钟后,孙韶的3万追兵赶到。   “久闻四位将军大名,此次你们中了陆丞相之计,已被包围,除非你们能飞过这夷水!如果尽快投降,我保你们四征将军之职!”   “孙将军,你高兴得太早啦!我家大将军已经等你多时了!”廖化哈哈大笑道:“你看看自己身后吧!”   孙韶疑惑地扭过头,只见后方五里处浓烟滚滚,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心头猛地一颤,未及发出指令,密如雨点的箭矢和落石已经不断落下,吴兵倒下一片后乱作一团。 第19章 蜀道雄关   剑门关,位于剑阁县城南约15公里处,是我国最著名的天然关隘之一,由于两旁断崖峭壁,峰峦似剑,两壁对峙如门,故称「剑门」。   古代曾有「北有山海关,南有剑门关」的说法,如果刘禅没有穿越而来,历史上诸葛亮六次北伐和姜维的11次北伐都由此地经过。   剑门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这里共发生过上百次战争,它从来未被正面攻破过!   包括三国时的钟会,后周王景,北宋王全斌,都曾与蜀中部队对峙于剑门,都没能正面突破剑门关。   眼前正是雄伟险峻的剑阁古道,刘闪想起自己知道的历史:蜀汉炎兴元年(263年),魏国分三路伐蜀。蜀汉接连失去汉中、阳平关、乐城、汉城等城池后,刘禅听信黄晧的谗言仍不肯发兵!   姜维以微弱的兵力退守剑门关,与魏将钟会对峙于剑阁,10万魏军终不能越。   刘闪暗自叹息着,灭亡蜀汉的并不是邓艾、钟会,也不魏国,而是无能的刘禅!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孙韶做梦也没想到,本来是自己和张承夹击廖化张嶷,怎么会反被对方夹击?   自己打的本是一场必胜的围歼战,怎么稀里糊涂地变成了蜀兵对吴兵的单方面屠杀。   孙韶的3万大军被困在狭长的夷水南岸,左边是湍急的夷水,右边是陡峭的山崖,前有廖化、张嶷等四将以大树和巨石阻住去路,后有傅佥点燃枯枝和干草引起的熊熊大火。   箭雨和落石仍未停止,吴兵已经伤亡过半,孙韵令士兵冲击多次,仍未能突破前方四将的阻截。孙韶咬咬牙,一头扎入汹涌的夷水之中消失不见。   吴国士卒多习水性,眼见主将已经跳水而逃,其他兵卒也不犹豫,纷纷跳入水中顺流而下,蜀兵则迅速打扫战场,然后回到恩施城中。   此战刚开始时,姜维确实中了陆逊的诡计,好在他及时发现并加以补救,这才没造成严重的后果。   由于廖化、张嶷、邓芝和高翔四将果断撤退,他们带出的1.2万士卒并未受损;   姜维昨日攻打恩施时损兵3000,收编城中降卒2000,折算下来就损了一千余人。   吴军就没这么幸运了,张承的5000士卒或死或降,没有一个能返回信陵。   孙韶的3万人马被伏击,至少伤亡1.5万,估计能平安逃回去的只有万余人。   姜维放走了吴将张承。这并非姜维不噬杀,而是姜维觉得,吴国有全琮、朱然、张承这种「无能」的统兵之将对自己更加有利,越多越好!   考虑到秭归危急,姜维不敢久留。现在这恩施城对姜维又没了价值,于是令梁虔引1000兵马将受伤的士卒送回永安,自己和几位将领带着3.3万蜀兵直奔巴东城,到达时已是第二日凌晨。   永安太守巩志得知秭归危急,又暂时没有大将军的消息,他与吴懿商议后,吴懿已经领着2万兵卒进驻巴东以做应援。   远道而来的吴懿老将军和2万援兵让姜维欣喜万分,最让姜维感慨的是刘闪的那道圣旨。   如今蜀汉两面受敌,圣上御驾亲征,临行前仍不忘送来援兵和粮草,这是何等的信任?   姜维知道,自己手上的7万蜀兵跟吴国比起来不值一提,但这是蜀国能调动的所有兵马!   圣上交给自己的不仅仅是吴国战事的最高指挥权,而是整个蜀汉的未来!   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姜维明白,自己就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能报答圣恩。   唯有效法诸葛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自己的毕生所学,荡尽敌寇,扫除四方奸佞,复我汉室天下。   蜀中山势险峻,景色宜人,刘闪气喘吁吁却不觉得累。已经过了阳平关很久,刘闪仍被其恢宏的气势所震憾。   这里已是勉县地界,刘闪和姜维被蒋舒率领的1万士卒保护在中间,本来在缓缓行进的大军忽然停了下来,所有的将士皆面色凝重地仰望着南方的一个山头,然后不约而同地跪地三拜,不少将士已经泣不成声。   刘闪问过向宠之后得知,那个陡峭的山头正是定军山,所有的蜀汉将士都知道,那里长眠着蜀汉的丞相:诸葛亮。蜀中将士每次经过这里,都会遥遥地跪拜致哀。   此情此景,就算从未见过诸葛亮的刘闪又湿了眼睛,郑重地跪地叩拜。   虽然自己是君,他是臣,但他是自己的相父,子跪父,天经地义。   大军继续起行,刘闪注意到许多百姓提着祭品往定军山方向走去,绝不像是祭奠自己的亲人。   刘闪心头暗想,难道孙玄没有按照自己交待的方式将棺木下葬?若是如此,自己岂不违背了诸葛亮的临终嘱托?   前方不远就是汉中城,蒋舒率大军继续开进,刘闪想查清事情的起因,便和向宠远远地跟在那些百姓身后。   此时刘闪穿的肯定不是皇袍,而是普通将军的盔甲,自然不用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定军山脚下,待到近前时,刘闪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猜错,前方正是诸葛亮的墓冢。   数十百姓正在有条不紊地兴建土木,一座大殿已经基本成形。   百姓们见有兵将前来,先是一愣,然后全都大义凛然地跪地请愿:孙玄将军依照圣上和诸葛丞相的遗愿简单下葬,这是蜀汉朝庭的官方行为,老百姓自发为诸葛亮修建墓冢,希望不要被阻拦。   这毕竟是民间对蜀汉功臣的纪念方式,刘闪想到定军山的诸葛亮墓冢在1700多年后都未遭破坏,于是示意大家继续努力,并保证官兵不会前来阻拦,百姓们闻言自然十分感激。   已经基本建成的大殿正中有一个神台,其上端坐着诸葛亮的雕像,羽扇纶巾,表情庄严,栩栩如生;   雕像左右,印、剑二童侍立两旁,其下关兴、张苞身披凯甲护侍左右,他们手握令剑、神鞭,威武雄猛,令人肃然起敬。   大殿后方,左右皆有工匠在雕刻石碑,百姓们要将诸葛亮一生的功迹和壮举篆刻于碑上,永传后世。   大殿后方的中间位置就是坟冢。孙玄确实是按照刘闪的要求将棺木下葬的,可能是他将棺木下葬之后,老百姓及时发现了埋棺的准确地点。   现在的坟冢已被垒起六米多高的新土,坟的四周堆砌着整齐的青石护栏,总周长至少有60多米;   在这个巨大墓冢的四周,老百姓们自发种满了苍劲的翠柏和花草。   刘闪不想打扰那些百姓,简单地看了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山下,一名在小道边卖树苗的女子引起了刘闪的注意。此女大约十五六岁年纪,长得亭亭玉立,身上的粗布汉服掩饰不住特有的仙灵之气。秋日的骄阳不算狠毒,她白晰的脸上却已大汗淋漓。   这里又不是大城,恐怕在汉中城里也不会有人买她的树苗,在这人烟稀少的小道上,她如何能卖得出去?   或许是穿越而来的刘闪泛起了怜悯之心,不想让她在烈日下遭罪,于是上前问道:“小姑娘,这树苗怎么卖?”   “15铢,一棵!”少女的声音极小,她悄悄地抬头看了看刘闪,然后赶紧低下头。   15铢,刚好是一斛米的价格!这树苗应该遍地都有,怎么也不值15铢吧,恐怕2棵卖1铢也没人肯买。   刘闪感觉有些可笑,怀疑她在漫天要价,但看她的神情又不像,似有难言之隐,似乎她也不情愿在这里高价卖树苗,也没指望能卖出去。   “29铢,卖我两棵行不行?”刘闪试着讲讲价,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不行!”少女脸上浮现着惊恐之色,赶紧拒绝。   刘闪越发好奇,可惜自己身上并未带钱,于是找向宠和几名宿卫军借了30枚铢钱:“好吧,我买了!”   少女按过铢钱,仔细地数了数量之后,欣喜地往不远处茅屋跑去,欣喜地喊道:“爷爷!爷爷!诸葛军师真没说错!我真的卖出去了!爷爷!真的是30铢!”   “诸葛军师?”   刘闪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好奇地往茅屋走去。   一名白发老头已经走出茅屋,不可置信地盯着少女问道:“小仪,你真的卖出去了?诸葛军师真乃神人也!”   “老丈,你口中的「诸葛军师」,可是诸葛亮?”   “这位将军,你说的不错,正是诸葛亮军师!”老头眉飞色舞地说道:“去年诸葛军师路过汉中,偶然见到我孙女,他说我孙女有富贵之相,可惜只能活到45岁……”   “诸葛军师真这么说?”刘闪更加好奇了。   “将军,诸葛军师的话我怎敢欺瞒?”老者将手中的铢钱退还给刘闪后说道:“军师说过,如果小仪能把两棵普通树苗卖到30铢钱,不仅能得到富贵,还能长命百岁!对了,诸葛军师还专门给小仪改过名字呢!”   “诸葛军师给她改过名字?改的什么名字?”   “是啊,将军!”老者欣喜地说道:“我孙女本名叫李湘仪,诸葛军师给改成了「李昭仪」。”   听了老者的话,刘闪更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诸葛亮帮其改名,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谁敢叫这个名字?   从西汉元帝时起,「昭仪」是帝王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嫔妃封号,位同丞相,爵比诸侯! 第20章 大散关骂战   孙韶和张承逃回了信陵,陆逊得知秭归城外还有大量的蜀兵,急忙撤去了围困秭归的兵马。   姜维令廖化将4000兵马送入秭归城,令邓芝、张嶷领兵1万在秭归城南10里下寨,令张绍、傅佥领兵1万在秭归以西10里下寨,1城2寨呈品字形分布,陆逊几乎无懈可击。   其余3万兵马皆由吴懿将军统领,全部屯于巴东城内,保证蜀兵退回永安之路的畅通。   陆逊的10万大军折了近2万,不过仍未影响他的决策,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   陆逊仍然以信陵城为据点,以1城多寨的方式排兵,将蜀兵拒在信陵以东。   陆逊并不担心蜀兵绕道恩施、长阳、宜昌袭自己的后路,因为潘濬、吕壹和陈表的10万吴兵牢牢地占据着这些地方。   借道而来的满宠部队已经退回襄阳,吴、蜀两军又回到最初的对峙状态,双方谁都不去对方寨前挑衅,相隔几十里的两军如同盟友一般。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刘闪伫立在大散岭上,纵目远眺,但见群山叠嶂,古木蓊郁,两侧的山峰如卧牛,如奔马,又像密不透风的天然屏障。   大散关自古被为「川陕咽喉」,山势险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其牢牢地扼住南北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   这里曾发生大小战役70余次。楚汉相争时,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从这里经过;   当年曹操西征张鲁也是经由此地。   由于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已被魏延派人破坏,陈仓道就成了入蜀的唯一通道,魏军要想通过陈仓道,必须先破大散关。   蜀汉的将才确定匮乏,镇守汉中的三员大将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魏延已经年过60,马岱也已52岁,稍年轻一点的王平也已45岁!   三将见到身披甲胄的刘闪前来,刚要行礼就被刘闪坚决止住,魏延拱手说道:“陛下请放心!有我魏延在,魏兵绝不可能通过大散关!”   刘闪点点头,未及说话就听得一阵马蹄声,只见关前黄沙漫天,一队魏兵正黑压压地涌来,看这阵势至少有四五千人。   刘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由得心里发悚,为不影响军心,强做镇定地扶着城垛,心有余悸地望着关下的魏军。   “陛下,龙体要紧,您还是回汉中吧,今日魏军可能要强攻!”魏延冷冷地盯着魏兵,恭敬地说道。   “无妨,这么高的城墙,魏兵如何攻得上来?”   刘闪硬着头皮说道,看着关下魏兵十几米高的攻城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魏延!”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身披胄甲的老头指着城上喝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开关投降,我保你四方将军之职!如若不然,破关之日,人头落地!”   “司马老贼!你特玛的也太吝啬了吧!老子现在已经是蜀汉的左将军!要不你过来投降,我保你骠骑大将军之职,你看如何,哈哈哈!”   魏延称他为「司马老贼」,难道他就是司马懿?   刘闪仔细地望着对面,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面部。   “司马老贼!吾头尚在否?哈哈!”   “司马老贼!还要你的头盔否?”   马岱和王平大声笑道,这分明在揭司马懿的伤疤,城头上的蜀兵一阵大笑,紧张的气氛缓解了许多。   刘闪心里一阵郁闷,生怕激怒了司马懿,若魏兵真要攻关,自己若不离开会有生命危险,若要离开又担心影响士气。   正当刘闪担心的时候,十几个魏兵前进了一些,但还保持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他们扯开嗓子指着城头一阵痛骂。   这些家伙骂的话十分难听,也没什么规矩,把城上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妻女儿孙全都骂了个遍。   刘闪自然也是对方唇骂的对象,他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地,真想跳下城头剁了那几个家伙。   刘闪不知道城上的蜀兵为何忍得住,反正自己是忍不住了,靠近城头指着那些魏兵怒骂道:“你几个傻MP,你妈卖批的,信不信老子马上下来弄死你!”   不知道城下骂阵的魏兵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刘闪骂过之后,城下的魏兵突然安静下来,城上的蜀兵和将领都奇怪地盯着刘闪。   刘闪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一时激动,用了老家特有的方言。   如果要比谁骂人更狠,刘闪的四川话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刘闪曾听说过,在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某宝上曾有「代骂」服务,如果卖家知道要骂的是四川人,他们都不敢接单,因为骂不过对方。   “城头上那位是何人?”司马懿大声问道。   城楼上谁也不答话,司马懿大笑道:“想不到当年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然长大了!”   “司马老贼!你下马投降,朕可封你为蜀汉的丞相!奉劝你一句,勿再助纣为虐!”   “老夫果然没猜错!你就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哈哈!”   刘闪这才明白上了司马懿的当,刚才一时激动让他套出了自己的身份,这家伙果然老奸巨猾。   不过刘闪也不怂,直接怼了回去:“不错,蜀汉的江山需要众多的忠臣良将扶助,但朕不用你扶!你都快老得走不动路了,若降我蜀汉,朕可扶你终老,绝不食言!”   司马懿哈哈大笑道:“小阿斗,你别生气,我给你讲几个故事,这些皆时事实,请诸位静听!想必其间的因果,不用老夫明言!”   众人不再说话,司马懿慢慢说道:“当年下邳被围之时,关云长携二位嫂嫂降我武皇帝,并用车仗送甘、麋二位夫人至许都,此事可有之?”   “不久之后,关云长护送二位嫂嫂千里走单骑,直至汝南古城,我武皇帝连下数道通关文牒,令沿线关口一路放行,此事可有之?”   “当年长坂坡之战,赵子龙带着你身陷重围,我武皇帝下令全军不许放箭,此事可有之?”   “刘玄德得知此事后,将你这阿斗扔到马车之下,试图杀死你,此事可有之?”   司马懿说的确实是实情,众将士皆不答话,司马懿也不再说话,只是撸着胡须发笑。   “是又如何?”刘闪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刘玄德已经知晓此事,他是有苦说不出啊,哈哈哈!”司马懿指着刘闪说道:“众人皆知甘夫人才貌出众,我武皇帝怎肯轻易放过?我武皇帝下令沿途放行,不许兵卒射杀赵子龙和你,这些事情天下皆知!刘玄德如此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其中原委?”   “你……你……你休得胡言!”刘闪终于明白司马懿想说的话,一时之间却无法反驳。   司马懿大声说道:“事实已经很清楚!我武皇帝之所以同意放行,是因为甘夫人的肚子里有了你这阿斗!   其实你不姓刘,你该姓曹!哈哈哈!当日刘玄德有苦说不出,一心想杀了你这孽种,这才将你扔到马车之下!”   司马懿说完,魏兵全都哈哈大笑。   刘闪狠狠地瞪着司马懿,这家伙果然有两下子,拐弯抹角地罗列出一大堆事实,简直骂人不带脏字,还能让很多人信以为真!   刘闪仍没想到如何反驳,窘迫之余指着司马懿大喝道:“司马老贼!你娃嘴臭!信不信老子马上下来弄死你!”   “哦?难道你要跟我单挑?我没听错吧?我看你走路都得喘气,你这副身板也太弱了,不知你的妃嫔们私下敢说嫌话否?哈哈哈!”   “你……你……你这老不死东西……你……简直气死我了!”   刘闪在城头急得团团转,真有怒火攻心的感觉,指着司马懿喝道:“妈卖批!如果今天不废了你这老东西,老子在两军阵前直播吃翔!开关!你特玛的有种别跑!”   “好!老夫在此等你!”司马懿上前几步说道。   “陛下!别冲动!”   “陛下!龙体要紧,犯不着跟他动气!”   “陛下……”   “不用劝我!拳怕少壮!这老不死的东西实在可恶!开关!我要弄死这老王八!”刘闪甩开众将的手,气冲冲地走到楼梯口。   “陛下,不可大意!这司马懿看起来老态龙钟,但他也练过些拳脚……陛下,绝不可鲁莽!”   “他练过……这……魏将军……你怎么不早说……”   “陛下,末将送您回汉中吧!”向宠上前说道。   刘闪终于冷静下来,想要离开时,关外响起魏兵整齐划一的喝采和鼓噪声,可谓气势如虹。   我刘闪穿越前好歹是重庆人,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就两个字:耿直!   特娘的!干就是了!刘闪深吸口气咬咬牙说道:“不必,朕自有办法,开关!”   一扇不大的厚重铸铁门缓缓开启,数百名蜀兵在关口摆开阵势,身穿甲胄的刘闪站在两军阵前,手上却没带任何兵器,魏延、马岱、王平和向宠四将紧贴在刘闪两侧。   “司马老贼!朕真怕一拳打死你!你好歹也算一代名将,这样死了岂不可惜?”刘闪笑道:“要不咱们「点到即止」如何?”   “真是笑话!你我阵前交锋,又不是小儿过家家!阵前只论生死,刀剑无眼,如何能点到即止?”   司马懿已经身处两军阵中央,他轻蔑地盯着一身肥膘的刘闪,有信心一剑将其刺于马下。   刘闪手心里全是汗水,听闻两军的鼓声同时响起,于是握紧缰绳,轻夹马肚,缓缓向阵中央靠近,已经做好了回马逃命的准备。 第21章 阵前单挑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征战连年。   特别是在黄巾之乱后的特殊的期,不论是普通士卒还是王爵诸侯,他们最佩服的就是骁勇善战的猛将,这样的猛将是一支军队乃至整个势力的灵魂人物。   因为这个时代,做战的核心是统兵之将,而不是普通的兵卒。   统兵之将除了排兵布阵之外,个人的勇猛能大大提高己方士卒必胜的信念。   很多时候,统兵之将仅靠个人名字乃至一面战旗就能让敌方闻风丧胆。   在这群雄割据的年代,一定程度上延续了春秋时期的战争「礼制」,虽然没有《三国演义》中描绘的那么夸张,但双方武将按约单挑时有发生。   比如吕布单挑郭泗,孙策单挑太史慈,这些都是有史可考的;   司马懿与诸葛亮对阵时,曾经高挂「免战牌」,那时蜀兵也不再进攻,这件事也有史料记载。   在三国的后期,包括在此之后的其他朝代,双方交阵时,武将单挑也偶有发生,比较有名的是五代的铁枪大将王彦章,那是个单挑成瘾的人物。   就算到了唐代,主将仍是一支军队的灵魂人物,主将被擒导致全军溃败也是有的。   比如当时的虎牢关之战,窦建德轻骑出阵负伤被擒,十五万大军顿时全线崩溃!   他在河北经营多年,轻徭薄赋,被认为是可以和李渊、王世充争天下者,结果一战就覆灭了。   刘闪知道,三国时期的武将单挑主要是为了激励士气,双方都会遵守单挑的规矩,绝对不会暗放冷箭,这也是刘闪敢上阵与司马懿单挑的原因。   “请!”司马懿自信地拱拱手。   骑在马上的刘闪冷汗直冒,心里呯呯直跳的同时却在暗自数秒:   五,四,三,二,一……   “向将军……救命啊……”   刘闪突然回马便跑,司马懿反应奇快,立刻策马追赶,誓要生擒刘闪。这可不是普通的将领,而是敌方的国君!   司马懿刚追至刘闪停马的地方,不过是几米距离,突然「轰」地一声巨响,然后腾起一股黑烟,司马懿连人带马摔倒在地,生死未卜。   魏将郭淮、牛金、司马昭等人见势不妙,急忙策马上前,将满身是血的司马懿拖回己方阵中。   刘闪担心魏兵放箭或追来,趴在马背上拼命往回赶,很快就被向宠护入关内。   蜀兵鼓声震天,喊杀声响彻云霄,魏延、马岱各率500兵马往魏兵杀去,然而他们也担心中了司马懿之计,只追出不到1里地,吓退魏兵后立马回到关内。   “特玛的!敢跟老子单挑!看我不炸死你!”   刘闪贮立在城头上盯着退去的魏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脱下甲胄后,全身衣衫已经湿透,就像从水里捞起一般。   向宠自然知道刘闪用的秘密武器,欣喜地问道:“陛下,若是能炸死司马懿,数年之内蜀国无忧矣!”   “这老东西自找的!我提议「点到即止」他却不肯,这就怨不得我了!”刘闪说罢,七八名蜀兵欣喜地抬回司马懿的战马。   这匹马被抬回时已经奄奄一息,马肚子上的几个窟窿仍在不停地冒着血水,左侧的前腿已断,只有一丝皮肉相连。   除了向宠之外,没人知道刘闪用的是什么兵器。魏延命人将此马宰杀后,从其身上取出好几块拇指大小的鹅卵石和瓦烁,众将士一脸的懵逼却又不敢多问。   次日早上,魏兵又派郭淮、司马师前来骂阵,并且派出2000兵马试图攻取大散关,奈何大散关地势险要,蜀兵只有几人受了轻微的箭伤,魏兵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后狼狈退去。   这次的战斗,在那些久经沙场的士卒和将领眼里不值一提,刘闪第一次近距离感觉到战争的残酷。   刘闪对阵亡的魏兵没有半点的怜悯,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战争!只有杀死对方才能保全自己!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帮受伤的士兵挑出箭头,用清水洗净伤口后用破布包裹,刘闪突然想起这个时代没有消炎药!   刘闪经常看一些历史纪录片,里面提到古代的战争中,被命中要害死亡的士兵其实很少,大多数士兵都是死于伤口的感染。   刘闪急忙唤来魏延,询问士卒受伤后的处理方式,得到的答案很简单,无非就是止血,冲洗伤口,然后包扎。   经过魏延的介绍,刘闪了解到,就在这大散关之上,现在仍有二百多轻伤的士卒。刘闪查看了他们的伤口,简直是触目惊心!   几乎一半以上士卒的伤口都有红肿现象,这明显是细菌感染所致。   然而这还算是好的,另外十几名士卒的伤口已有溃烂,还有几人正在发着高烧。   这个时代没有工业基础,也没有相关的科研人员,根本不可能造出青霉素那样的抗生素。   刘闪暗自骂着曹孟德那个家伙,若不是他杀了华陀,凭着自己的知识和华陀的医术,很有可能从一些中草药中提炼出简单的抗菌药剂。   刘闪仔细回忆着自己学过的知识,简单易行的抗菌方法除了酒精之外,暂时找不到其它办法。   然而以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只能做出低酒精浓度的酒,只能算是饮料,根本没抗菌效果,并且需要大量的粮食,此法显然不可行。   城头秋风瑟瑟,刘闪无奈地叹着气,看着山坡上随风飘落的黄叶,刘闪突然眼前一亮:那是柳树!   在刘闪小的时候,村里的人经常从街上买回一些树苗或枝条回家移栽。   在移栽前,村民们经常折些柳枝泡水,据说这是「生根水」。   用生根水浸泡要移栽的枝条或树苗根部之后,成活率会高很多,刘闪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直到后来,刘闪偶然得知,这种方法其实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生根水」的主要成分是「水扬酸」,它可以刺激植物细胞的分裂,确实有提高移栽成活率的作用。   就在刘闪穿越而来的前几天,他还在用「足光粉」泡脚,他记得包装盒上的主要成分就是「水扬酸」。   也就是说,柳枝做成的「生根水」可能有一定的抑菌作用。   死马当活马医吧!刘闪急忙告诉魏延,让他令士卒去山坡上折几捆柳枝回来。   考虑到浸泡的方式「提取」水扬酸很慢,刘闪让那些士卒将柳枝清洗后投入锅中,像熬药一样煮了将近一个时辰。   待锅里的水冷并沉淀杂质后,刘闪命人小心地将其舀至桶里,让那些伤兵浸泡伤处,然后再重新包扎好。   刘闪不知道是否有效果,嘱咐那些兵将,明日再观察伤处,如果有缓解可依照此方,每日做一次。   魏延并不知道做这些有什么用,但一丝不苟地执行。待兵士离开后,魏延告诉刘闪,魏兵应该就此退去,短期内不会再来。   这会儿没人知道司马懿的伤势如何,今日魏兵一反常态地攻城,魏延猜测司马懿应该受了重伤,他担心就此退去会被蜀兵追赶掩杀,这才攻城以示强。   几日之后,探马来所,魏国大军已退回长安,离散关较近的凤翔、扶风、武功、兴平几县只留了不到1万兵马。   刘闪一直以为魏延是一员莽将,现在看来他确实有些韬虐。   刘闪暗想,当初诸葛亮北伐时,如果他大胆采用魏延的「子午谷奇谋」会如何?或者从祁山和子午谷两路进兵,结果又会如何?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刘闪发现魏延并无反心,他对士卒也关爱有加,只是性格有些孤傲,有强烈的立功愿望。   魏兵退去后,魏延多次向刘闪建议,希望能带兵光复凉州各郡县,遭到刘闪的拒绝后,他又提出前往秭归的愿望,刘闪仍然拒绝。   由于大散关易守难攻,在魏延看来,任何一个将领带兵3000就能守住这里,只要守住这里,汉中就可高枕无忧,他总感觉自己留在这里是大才小用。   刘闪只好将国内的兵员数量和现状如实告之,一再强调固守汉中的重要性。   刘闪还告诉魏延,蜀国将在5年之内两线出兵伐魏,只要他能守好汉中,到时候东线将由他全权指挥,魏延闻之自然欣喜若狂。   那些伤兵的恢复情况比刘闪预计的要好得多,23以上的士卒伤口红肿情况明显消退,另有十几人使用后没有效果,刘闪对此也无能为力。   刘闪阵前单挑,重伤司马懿的消息传回国内,朝中众臣和普通百姓无不奔走相告,各郡县皆是一片欢腾。   眼看隆冬将至,姜维考虑到自己的大军处于吴境之内,运粮多有不便,于是调整了兵马布署。   姜维将3万蜀兵调回到永安城内,由吴懿领兵1万坐阵巴东。   秭归城仍采用一城一寨的方式布局,城中留了1.5万兵马,城南10里布下一寨,由廖化和张嶷引1.5万蜀兵驻扎其中。   蜀军的兵力调整自然瞒不过吴国的探子,陆逊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一个围歼姜维的完美计划逐步酝酿成熟。 第22章 贞烈昭仪   司马懿确实伤得不轻。   魏国境内的细作来报,司马懿回到长安后再未出过门,据说倒地时被自己的战马压伤了腿,具体情况如何很难判断;   另外,魏国兵卒之间多有传言,都说蜀军会妖法,一股黑烟之后,骠骑大将军就一病不起。   传言越来越烈,魏兵对蜀兵皆有胆怯之心,曹睿下令处斩了一百多人后谣言才逐渐平息。不论如何,魏国短时间应该不会再犯汉中。   刘闪回到汉中后,始终记得邓艾偷渡阴平之事,仔细回忆着自己读过的《三国演义》和《三国志》,研究了汉中附近的地图,发现自狄道入沓中,再经阴平、江油也可至成都,这条道完美地避开了阳平关和剑门关。   据史料记载:“冬十月,艾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频於危殆。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   刘闪将重点放在阴平至沓中一线,询问了当地的村民,据说药农李老汉就多次走过那条道。   刘闪寻思着,若情况属实,可以基本推断出邓艾入蜀的行军路线:从阴平至沓中,再经汶山、江油、涪城、绵竹和广汉到达成都。   李老汉本名叫李达,他正是李昭仪的爷爷。   毕竟眼前这位「将军」买树苗之事应了诸葛亮的预言,刘闪请他带路时,李达一口就答应下来。   有了李达引路,刘闪、向宠和张翼带着几百兵士,仅用三天就从这条小道到达沓中,完全不像史料记载的那么艰难。   一行人原路返回,沿途做了许多记号,刘闪多次叮嘱张翼,一定要将这条路全部破坏,绝不能让人顺利通行。张翼自然不敢纰漏。   然而,刘闪也没想到,快回到阴平时却发生了意外:年迈的李达或许体力不支,一不小心摔到十米多深的崖下,待向宠将其救上来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刘闪见其呼吸微弱,面部发紫,凭着基本的常识就能判断出他跌落后摔伤了内脏,以现有的医学技术不可能救回其性命。   李达自己也有不祥的感觉,由于他想见自己的孙女,张翼便命兵士做了个简单的担架,以最快的速度将其送回家中,此时的李达已经奄奄一息,李昭仪眼看就要失去唯一的亲人,跪在李达的床边哭得死去活来。   李达断断续续讲起自己的家事:他的妻子秦氏早亡,自己靠采药为生养大三子一女,其三个儿子皆在对魏作战中阵亡;   李老汉临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孙女李昭仪,他紧紧地抓着刘闪的手,一再恳求刘闪帮忙照顾她。   李达的三个儿子为国捐躯,李达也算是为国阵亡,他的一家可谓是满门忠烈!   这是李老汉的临终之托,刘闪自然不会拒绝。就在刘闪明确表示同意照顾李昭仪后,李达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按照春秋时代兴起的丧葬礼制,人死后守孝期为三年,凡祖父母、父母死后,嫡长子祸承重孙(长房长子)都要守孝三年。   在守孝三年期间,守孝者不得任官、不得应考、不得嫁娶,居官者一律解除职务,必须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不计闰月)。   李昭仪身为女子,自然不用守孝;   按照礼制,女子也不能为父守孝。刘闪让士卒安葬李达后,再次到到定军山祭奠诸葛亮,惊喜地发现地诸葛亮的墓冢后种了两株桂花树,正是自己曾经买下的那两株!   原来这两株树苗就是桂花树,也是后世「双桂护墓」的由来,种这两棵桂花树的人正是李昭仪!   刘闪突然想起李昭仪本名叫「李湘仪」,诸葛亮曾说她有「富贵之相」并给她改名为「昭仪」,这难道是巧合?   诸葛亮还说过,如果她不能把两棵桂花树以30株的价格卖掉,她就只能活到45岁,这难道也是巧合?   现在的李昭仪正好16岁,如果自己没有穿越而来,「刘禅」就不会有这次汉中之行,她肯定卖不出那两株桂花苗,那么她只能活到45岁,也就是说她还有29年的「富贵」命。   如果自己没有穿越而来,蜀国将会在公元263年灭亡,距离现在正好29年!   刘闪仔细回忆着曾经读过的《三国志》,似乎刘禅的嫔妃中确实有一个「李昭仪」,不过刘闪不知道「昭仪」是她的封号还是本名,只知道这是一个贞烈的女子。   咸熙元年,刘禅投降后,那些嫔妃都随后主迁往洛阳。当时,魏国把蜀国后宫除张皇后外的所有妃嫔、宫女全部赏赐给没有妻子的伐蜀功臣,由于李昭仪已受到亡国之辱,作为刘禅的妃嫔又要再次受辱,她不愿接二连三地受辱,毅然自杀身亡。   想到诸葛亮给自己的简体隶书所写的「身后安排」,刘闪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不论自己是刘闪还是刘禅,眼前这位女子必会入宫成为「昭仪」,也就是诸葛亮给她预言的「富贵」。   按照诸葛亮的预言,若有人(自己)以30株的价格买下她的树苗,她就能「从此富贵并长命百岁」,也就是说她不会自缢身亡;   如果让她成为真正的「昭仪」,是否蜀汉就不会灭亡?   由于蜀道难行,刘闪前往汉中时并未乘坐马车,返回时自然也无马车,奈何李昭仪不会骑马,刘闪只好与她同骑一匹马,在身后小心地扶着她。   “李姑娘,你就不问咱们去哪里吗?”   刘闪好奇地问道,自己让她上马时,她知道自己会离开这里,至于去什么地方,她从未相问。   “你答应爷爷要照顾我,我以后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李昭仪黯然地说道。   “我带你去成都,好不好?”   “好。”   “我带你去皇宫,做皇帝的嫔妃,好不好?”   “不行!”   “哦?为何?”刘闪好奇地问道。   “你答应了要照顾我就要娶我!我上了你的马,我……就是你的人,岂能再入宫?”   “如果我一定要你入宫呢?”   “那我宁可死!”   “李姑娘,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是蜀国的将军,怎么会是坏人?”   “如果我不是将军,只是个小卒,只是个普通百姓,或是流寇强盗,你也愿意跟着我?”   “是的,我相信诸葛丞相的话,这是我的命!我只是个弱女子,我没得选择。对我来说富贵或贫贱都不重要,只要你不打我,能有布衣蔽身,能有一日三餐,哪怕是粗茶淡饭我也知足了。”   “我也相信诸葛丞相的话,呵呵,你别担心,我从不打女人,你以后就是我的「昭仪」!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也希望大汉之基业万古长存!”   “嗖!”   刘闪突然感觉身子一震,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身子一滑就摔在地上,隐约看见数十人向自己这边冲过来,然后再也没了知觉。 第23章 声东击西   吴境,建平郡,秭归城。   姜维时刻注意着吴兵的一举一动,但他的对手毕竟是陆逊,蜀兵还是被吴军分割包围了。   潘濬部队的3万吴兵从武陵绕道而来,完全躲过了蜀兵的探子,等到发现这支部队时,巴东城已被其东、南、北三面围困。   此时的巴东城中只有吴懿的1万兵马,他没法跟秭归城的姜维部队汇合。   当然,吴懿也没法弃城退回永安城,据探马来报,本来已经北上的2万朱桓部队突然出现在巫县,他们牢牢地控制了瞿塘峡和多个险要隘口,完全切断了永安城与巴东城的联系。   姜维知道,这并非蜀国探子的失职,而是对手太过狡猾。出现这种被动的局面,是自己对陆逊的了解不够,也低估了吴国拔掉自己这颗钉子的决心。   陆逊如此布局,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吃掉建平郡内的4万蜀兵。   如今,陆逊在秭归城的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布了重兵,唯独留空西面,这是典型的「围三缺一」。   姜维猜测,陆逊很快就会使用「声东击西」之计,他会下令潘濬部队强攻巴东,引诱秭归城的蜀兵西去营救,届时城池坚固的秭归城中兵力必然空虚,陆逊就能以极小的代价将其占领。   姜维考虑到己方4万大军的东归之路已被切断,潘濬部队既然从武陵方向过来,很可能建始、恩施两城已有吴兵把守。   蜀兵唯有依托坚固的城池才能在建平郡持久立足,姜维绝对不能丢了秭归。   当然,姜维也不打算放弃巴东城的吴懿将军和城中的1万蜀兵。   秭归城四面皆有吴国的探子,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肯定逃不过陆逊的眼睛,姜维深思熟虑之后,下令城南的廖化、张嶷放弃营寨,全部撤回秭归城中。   陆逊见之大喜,立刻令东、南、北的吴兵逼近至秭归城外5里处下寨,进一步压缩了姜维的活动空间。   同时,吴兵还在寨内架起高高的观察井栏,秭归城内蜀兵的任何调动都被吴兵密切掌握。   探马来报,这三处吴寨各驻有1.5万吴兵,分别由诸葛瑾、孙韶和张承担任统率。   他们架井栏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秭归城内的蜀兵,众将皆向姜维请求出战,都想拔掉城外的三座吴兵营寨。   当日戌时,姜维遣廖化、张嶷、邓芝各引5000兵马,趁夜悄悄接近秭归南面诸葛瑾驻守的营寨,一声锣响之后,三路人马同时发起袭击,漫天的火箭将天空映得通红。   吴兵没料到蜀兵敢趁夜袭营,也不知道蜀兵有多少兵马,仓惶应战时死伤无数,惨叫连连。   还好诸葛瑾领兵有方,及时止住混乱的局面,吴兵也依托营寨中的掩体以弓箭还击。   等到东面的张承领兵前来支援时,蜀兵已经全部退去,只看到三条火龙往秭归移动,张承不敢延误,急忙退回自己驻守的东面大营。   亥时刚至,秭归城北面孙桓驻守的大营又遭到1.5万蜀兵的偷袭,领兵者乃是张绍、傅佥和姜维。刚刚返回寨中的张承见北面起火,未及休整又领兵去救。   张承赶到时,孙韶营中到处都是火箭引发的大火,吴兵营帐悉数被毁,无数的火把又往秭归方向移动,很明显,袭营的蜀兵已经退去。   两座营寨遭到蜀兵偷袭,吴军共有两千多士卒伤亡,几乎所有的营帐都被烧毁,吴兵只得抗着秋夜的严寒,哆嗦着等到天明,陆逊总算将足量的物资从信陵运来。   孙韶、张承和诸葛瑾都建议将营寨后撤5里,陆逊却坚决反对,他只是令三人多加防犯。   陆逊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给秭归造成足够的压力,待到潘濬攻打巴东时,姜维才肯出兵去救,到时候就能一鼓作气攻克秭归。   次日半夜,诸葛瑾和张承的营寨又同时遭到蜀兵偷袭,估计蜀兵出动人数至少在1万人以上,然而他们已有防备,双方刚一接触蜀兵就赶紧退走,两座营寨都未受损失。   陆逊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令潘濬在明日辰时全力攻打巴东城。   按照陆逊的计划,姜维在午时左右就能得到巴东城被攻打的消息,姜维必定出兵去救。   待姜维出城后,他会亲自引2万精兵屯于秭归城西20里阻断其归路,三座营寨中的吴兵即可全力攻打秭归。   即使一时之间攻城不克,由于自己的兵力占优,姜维被困野外无险可守,不出三日就要粮尽兵疲。   刘闪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昏暗的山洞内,想要起身时才感觉背部剧痛不止,每一次呼吸都要牵动背部的伤口。向宠见刘闪醒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向宠告诉刘闪,昨日袭击刘闪的几十人不是普通的流寇,而是魏国潜入汉中的细作,他们每一个人箭法极好,战法和走位极有章法,宿卫军付出死伤40人的代价才将他们剿灭。   由于此地距离剑阁还有四十多里,刘闪的箭伤不轻,向宠只得寻到此处山洞就近处理,他已让人前往汉中,相信蒋舒或张翼很快就能带兵马前来。   这里毕竟在蜀国境内,又有向宠和一百多名宿卫军在左右,刘闪并不担心再有危险,他艰难地四处望了望,却没有看到李昭仪。   刘闪问过张翼才明白,由于那支箭射中自己的背心,被自己挡住的李昭仪并未受伤,她只是坠马时只擦伤了点皮,这会儿正和几名宿卫兵在山中采集草药。   刘闪感觉躺着更容易牵动伤口,在向宠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喝点水后感觉舒服了很多。   刘闪等了很久也没见到李昭仪回来,想到她只是个弱女子,刘闪实在放心不下,急忙让张翼派人去寻找。   正午时分,向宠急匆匆地告诉刘闪,山崖下只找到昏迷不醒的两名宿卫军,除了在崖底找到散落的部分草药之外,只找到李昭仪身上的一块碎布。   刘闪不相信李昭仪会命陨在此,考虑到这里野兽众多,流寇横行,刘闪隐隐涌起不祥的预感,急忙让所有的宿卫兵到崖下寻找,尽量找到失散的李昭仪。 第24章 瞒天过海   陆逊站在高高的井栏上,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准备堵截姜维的吴国兵将苦等两个时辰,陆逊仍然没有下达出兵的命令。   姜维!好你个姜维!你特玛的够狠!我陆逊自愧不如!   午时三刻,陆逊亲眼看到巴东的快马信使从东门进入秭归城,他确信姜维已经得到巴东被围攻的消息。   然而,陆逊在寒风中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冻得手脚冰冷,鼻涕直流,却始终没见秭归派出一兵一卒去救援巴东。   几个眼尖的吴国探子甚至认出了坐在城楼上,悠闲地喝着茶的姜维。   陆逊怏怏地笑了笑,姜维毕竟是诸葛亮的传人,精通兵法谋略,绝不会让自己有机可趁!   陆逊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姜维,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只能舍车保帅了。   毕竟秭归城池坚固,城中粮草充足,唯有坚守不出才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天色已晚,姜维绝不可能这会儿出城去救援巴东,陆逊只好传令各寨严加防犯姜维的偷袭,谋划着另寻时机再取秭归。   时间回到此日正午,潘濬依照陆逊的指令,令副将吕壹和陈表各自领兵6000全力攻打巴东城,并故意放走出城求援的蜀兵,自己则引兵1.8万埋伏在巴东以西15里的隘口处,并且兵分两路扎好了口袋,准备一举围歼远道而来的救援部队。   就算姜维用兵诡诈,就算他能逃出自己的包围圈,他们撤回秭归的路上也会遭到陆逊的重兵狙击,这是典型的「围点打援」。   然而,潘濬一直等到酉时也未见姜维的援兵到来。探马来报,秭归城根本就没有出动一兵一卒!   既然姜维放弃了巴东的1万蜀兵,潘濬只好依约撤兵回营,准备明日全力攻城,待攻克巴东之后,再领兵东进,与陆逊的主力部队一起围困秭归,到时候,姜维在秭归的3万兵马就算插翅也难飞!   潘濬的部队刚刚走出几里地,突然一声锣响,崖上的巨石和火箭雨点般地落下,吴兵还没反应过来就伤了许多兵马。   潘濬很快就镇定下来,已经弄清了自己所处的形势:前方的去路已被廖化的3000兵马阻住,后方又有张嶷的3000蜀兵遏住退路,自己的1.8万蜀兵被围在狭长的江边!   潘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蜀兵从何而来,自己给姜维做了个口袋,没想到自己却钻进了姜维的口袋!   这到底怎么回事?潘濬不敢大意,知道自己突围不出就会全军覆没,然而他令兵将多次冲击仍未能打通两端的通道。   此时正值黑夜,遭到埋伏的吴兵不敢暴露自己,只得熄掉火把,以免成为被射杀的对象。   然而蜀兵的箭雨并非因此停止,黑暗中的吴兵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另一边,攻城不克的吕壹和陈表损失了半数兵马,他们刚刚带着人困马乏的6000吴兵回到营寨,突然寨中杀出一支蜀兵,这正是张绍引领的3000兵马,惊惶未定的吕壹和陈表全力抵抗,身后又遭到傅佥的3000蜀兵袭击。   黑夜中受到夹击的吴兵惊慌失措,还未反应过来就损了大半兵马,吕壹和陈表眼看形势不妙,趁夜混在落荒而逃的吴兵中往建始方向逃去。   喊杀声渐渐停止,廖化和张嶷领兵逐渐缩小包围圈,崖上的邓芝也领着3000蜀兵冲下山崖,跪地祈降的吴兵多达2000人,另有4千多吴兵不同程度的受伤,现场惨烈无比。   肩膀中箭的潘濬躲在一块大石后面,眼看自己被蜀兵围困,刚要拔剑自刎却被蜀兵拦住。   廖化按照姜维的指示,如果潘濬不愿降蜀可将其放走,但放走的方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巴东城下午受到攻打时,吴懿的1万兵马损了2000多人。   他受降2000吴兵之后,按照姜维之计,从巴东城另外派出4000蜀兵,将潘濬和受伤的4000吴兵赶至矍塘峡,然后用巨石和大树垒成一个石山,将隘口堵得严严实实,并留了2000蜀兵在此,多备弓箭和巨石滚木,严密地看守此处。   参与此次战斗的1.8万蜀兵全都来自秭归城,围剿吕壹和陈表时阵亡500余人,另有500伤兵留在巴东城中养伤。天明时分,1.7万蜀兵从东门浩浩荡荡地进入秭归城。   陆逊见状,猛敲自己的脑袋,暗叹自己错失了良机,更对姜维之才赞叹不已。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就是这样,同样的1万军队,在足智多谋的将领手中可以一当十,姜维正是这样的将才,陆逊自愧不如。   探马来报,吕壹和陈表仅剩数百兵卒退往建始,主将潘濬不知所踪。   陆逊对此并不惊讶,他看到蜀兵回到秭归时就已猜到这样的结局。   前两日姜维派兵前来袭营,这些蜀兵能瞒过探子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营寨四周,而退去之时却打着引人注目火把,故意让吴国的探子看到,这正是姜维的「瞒天过海」之计!   姜维袭营时确实带的1.5万兵马,不过打着火把撤回秭归的只是一部分,其他蜀兵已经趁夜东去。   如此两日,姜维如法炮制,悄悄地用1.8万兵马给潘濬下了个套,而陆逊一直认为秭归城中还是3万蜀兵,既派兵未阻截,也未攻打秭归城。   姜维只是用了简单的计谋就凭空「多出」1.8万人马,陆逊感觉自己又跟姜维学了一招,只是学会这招的学费太过昂贵:代价是吴国的名将潘濬和他下属的2万吴兵!   陆逊默默地计算着,自姜维领兵来到永安算起,他先用计消灭了全琮的3万吴兵,接着又吃掉了朱然的3万吴兵,然后围歼收编了孙韶引领的2万余人,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击溃了潘濬的3万兵马!   如此算来,吴国先后损失已达11万人,而蜀兵却未伤筋骨,甚至连皮外伤也没有,并且吴境的巴东、秭归仍在姜维的手中。   巫县!朱桓!   陆逊倒吸一口凉气,突然站起身,巫县安在否?   朱桓、胡综和李膺占据着巫县的险要隘口,切断永安与巴东、秭归之间的联系和粮草供应,但他们同时也在蜀兵的包围之中。   姜维确实是一个统兵的鬼才!他的兵力并不占优,却能依靠地形围死朱桓的2万吴兵!   陆逊暗自祈祷,希望这位曾经「破曹仁、斩常雕、俘王双、破曹休」的吴国猛将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足够的时间拔掉深入吴境的姜维。   然而,这可能吗? 第25章 步骘使蜀   刘闪拒绝了向宠送自己回剑阁的提议,这几日,张翼带来的2000蜀兵搜遍了附近的几座大山,仍然没有找到李昭仪。   虽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但刘闪知道,在这乱世的荒郊山岭,一个弱女子生存下来的希望极其渺茫。   想到这位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没有因为自己的投降而拔剑自刎,却为了给自己采药跌至崖下生死未卜,这或许就是自己和她之间的「孽缘」,就算诸葛亮也改变不了。   向宠告诉刘闪,他背后的箭伤有红肿的迹象,刘闪自然知道是细菌感染所致。   张翼和向宠再扩大范围搜了几天,刘闪感觉后背疼痛稍减,只好回到剑阁,连续几日都用柳枝泡水清洗伤口,终于没有了红肿的迹象。   在古代,皇帝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刘闪离开成都将近一个月时间,由东、西织牵头成立的国营染织厂「宫庭织坊」已经基本组建完成。   宫庭织坊的「车间」位于一个富户的庄园内,少府已经买下了这座庄园,近百手摇纺车、踏板织机和众多的染缸早就安装到位。   两位织室令按刘闪离开前的要求,在成都的大街小巷贴满了「招募女工」的榜文。然而,60铢钱月的薪酬却无人前来应征。   这个时代是典型的以自给自足为主的农耕社会,普通百姓都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一个女子在家中劳作一个月也很难挣到15铢钱。   如果在织纺内做工,每月的60铢足可换取4斛大米,也就是480汉斤,折算成一千多年后的重量也有60公斤,对那些闲居家中的女子来说,这确实是高薪了。   刘闪实在想不出那些女子不愿到织坊做工的原因,突然黄晧来报,说董允、宗预、郭攸之等人在外求见。   刘闪最想知道的是吴国境内姜维的消息,可惜瞿塘峡被朱桓遏制住后,再也没有战事的消息传回。   这会儿已是傍晚,求见的几人都是文臣,看起来应该跟吴国的战事无关,刘闪还是未经思索就让黄晧请他们到宣室殿。   几人到宣室殿后,刘闪得知吴国丞相步骘已经来到成都,这会儿正在馆驿等着刘闪的召见,他带着孙权的亲笔信,要亲手交给刘闪。   据宗预所说,步骘即是孙权的近臣,也是吴国的重臣。公元225年,吴国丞相孙邵逝世后,顾雍代孙邵做了几年的丞相,孙权称帝并迁都建业后,分别任命步骘、陆逊为左、右丞相。   当时,孙权还私下写信给步骘请求教诲,步骘就把在荆州界内担任重要职务的官员诸葛瑾、陆逊、朱然、程普、潘濬、裴玄、夏侯承、卫旌、李肃、周条、石干等十一人分别列出,对他们的品行才能进行逐一的介绍分析,然后上书呈给孙权,可见此人极受孙权的重视。   自从诸葛亮死后,吴国先是派全琮领兵攻打永安,然后软禁蜀国使臣宗预,两国现在仍在交兵,可以说势如水火。   刘闪隐隐觉得,步骘来蜀的目的,肯定跟两国的战事有关。   按照正常的逻辑,如果吴国占据优势,他们的使臣不会急着求见。   既然如此,刘闪反而不那么心急了。刘闪让几人给步骘代话,就说皇上已经歇息,有事明日上朝再议。   步骘得到回复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有些事情自己可以等,吴皇孙权可以等,陆逊也可以等,但潘濬和朱桓不能等!   朱桓引兵2万辗转数百里,在蜀国探子的眼皮底下悄悄绕过巴东进入瞿塘峡,本以为陆逊能迅速击败姜维,没想到战事会如此胶着,更没人能想到姜维如此无耻!   朱桓知道自己任务艰巨,所带的粮草本来可以坚持月余,偏偏姜维命吴懿把潘濬和4000伤兵赶入巴东城以东的狭长地带,他们只能前往瞿塘峡救助朱桓。   由于多了4000人要吃饭,朱桓现有的粮草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由于姜维3万大军死守秭归不出,陆逊一时之间也无应对之策。   以秭归的防御来看,就算吴兵10万人攻城也不能顺利拿下。   陆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才向吴皇上书,希望两国能罢兵,唯有这样才能救出吴国老将朱桓和2.4万吴兵。   持有吴国符节的步骘使蜀,他经过瞿塘峡时,见到的是战意全无和伤痕累累的2.4万吴兵,而且这还是在2日以前!那些吴兵的粮草仅能再维持5-7日。   为了救出老将朱桓,孙权可谓是「诚意满满」。   早朝上,步骘首先对全琮攻打永安之事做了解释:当时诸葛亮刚刚去世,吴国担心魏国趁虚而入攻蜀,这才将大军屯于巴丘界口,准备随时支援汉中;   全琮会错吴皇之意攻打永安,介于没对蜀国造成重大损失,吴皇已将全琮革职并投入大牢。   稍后,步骘呈上吴皇孙权的亲笔信,孙权在信中承诺,只要建平郡的蜀兵能撤回永安,吴国将向蜀国送上15万斛大米,并重新缔结盟好。   朝中众臣闻之皆惊讶不已,刘闪听到「15万斛大米」时也惊得两眼发光,这可是450万斤,几乎可让姜维的7万大军吃上好几个月!   刘闪很想要那15万斛大米,几乎马上就要同意,但转念一想,如果姜维失去秭归将很难在建平郡立足,到时候吴国反悔又该如何?姜维岂不白忙活一场?   此时朝中皆是文臣,他们都向刘闪进言,希望能尽快缔结盟好并让姜维撤兵,此时又有吴国使臣在殿上,刘闪不便将自己担心的问题拿出来商议,毕竟盟约只是一张废纸。   从春秋战国至今,撕毁盟约之事屡见不鲜,吴国趁诸葛亮病逝进攻永安就是现实的例子。   刘闪对众臣的建议未置可否,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黄晧。这家伙与刘闪真是心有灵犀,他从侧门离开后很快就回到殿内,惊惶地大声说道:“陛下,不好啦!张贵人和王贵人打起来啦!”   卧槽!你特码的不能想个别的理由吗?   刘闪强忍着发笑,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说道:“呃……各位卿家稍等,朕去去就来!”   众臣一脸懵逼地盯着刘闪离开,步骘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叹气,几名与他有私交的大臣急忙上前安慰。 第26章 宫庭织坊   刘闪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也很不要脸:他即想吃掉吴国15万斛的粮草,又不想让姜维放弃秭归。   要实现这个目标可不容易,就算吴国没有使诈,他们的粮草运回时必会经过瞿塘峡,然后才能到达永安城,被困在此的朱恒就能轻易脱困,这必会搅乱姜维的布署。   由于横插在中间的朱恒,刘闪的意愿没法送到姜维手上,自然不能与姜维达成统一的计划。刘闪静想多时,决定让步骘给姜维带封信。   回到殿上后,刘闪当着众臣的面拟了一封书信,在信中表达了自己想跟吴国修好的意愿,同时将吴皇的意思也写入信中,由姜维全权负责粮草的交割和撤兵之事。   信写好之后,刘闪托步骘和宗预一同前往秭归,将其交给姜维。步骘也不怀疑,急忙拉着宗预赶往秭归。   其实,刘闪只是在效仿刘备。当初诸葛瑾前往蜀中讨要荆州,诸葛亮实在推托不过,哭求刘备给关羽写了封书信,由诸葛瑾代为交给关羽,让他办理荆州的交割事宜。   刘备写的这封信确实没有问题,但关羽心细如尘,从信中看出了刘备和诸葛亮的无奈和本意,于是自己主动背了「黑锅」,拒绝了交割荆州之事。   刘闪让宗预和步骘一同将信交给姜维,其实也是给姜维提个醒。不过,刘闪也不敢确定,不知姜维能否看出自己的本意。   散朝之后,刘闪得知仍然没人前去织坊应征,自己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于是拉着林才人和徐才人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来到城中,随机「采访」了几位逛街的女子,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委。   在这个时代以农耕为主,如果到「宫庭织坊」做工,这就相当于是雇佣关系,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婢女」或「奴隶」。   从普通百姓的角度来看,同样是做婢女,她们更愿意做富户或王侯公爵身边的婢女,而不愿意去织坊做工。   找到原因后,刘闪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变通的解决办法:愿意到织坊做工的女子,都可封为「内乡侯」,食邑为48斛。   在刘闪看来,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在乎给那些女工一个虚无的侯爵。   蜀汉延袭了汉代的爵位制度,但又略有不同,与魏、吴两国也有一些不同。   在汉代,乡侯、亭侯的爵位与县侯一样,都属于「列侯」爵,比如诸葛亮在世时就被称为「武乡候」,张飞曾被封为「西乡侯」,又比如关羽被献帝封为「汉寿亭侯」,这些都有自己封地和食邑,也可以有自己的封号,只是由于战乱的原因,很多拥有爵位的人都没能享受这些待遇。   在蜀汉,「内乡侯」、「内亭侯」也属「列侯」爵位,不过这些都没有封地,只有食邑。   刘闪只是将「女工」二字变成了虚无的「侯爵」,按月的薪酬变成了按年发放的「食邑」,然而在百姓的眼里就完全不同了,到织坊做工就变成了身份的象征,这是崇高的荣耀,再也不是地位低下的「婢女」或「奴隶」。   新的榜文发出后,「宫庭织坊」的门槛都快被踏破,前来应征的女子络绎不绝。   东织和西织的织室令忙得不亦乐乎,她们可以在众多应征者中挑选自己认为合适的女子,刘闪躲在一旁笑得合不上嘴。   刘闪早就跟两位织室令交待过,改组后的「宫庭织坊」名义上属于少府管辖,每月也在少府领取奉禄,但她们直接听命与自己,所有事宜无需向杜致报告,也不用征得他的同意。   两位织室令直接与皇帝接触,并且刘闪适当提高了她们的奉禄,她们简直是「受宠若惊」。   刘闪要求她们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打骂「织女」,要对那些「织女」应有的照顾和尊重,因为她们名义上都是有爵位的人,两位织室令自然不敢违抗。   蜀汉皇宫内的膳房并不像后面的那些朝代,它没有专门分出皇帝专用的「御膳房」,宫里婢女内侍的膳食也由膳房供应,只是以膳食的等级和菜品数量不同,大体分为三个等级。   第一个等级自然是皇帝和嫔妃们的膳食,第二个等级则是少府下属各个「令」的膳食,第三等则是普通婢女、内侍或杂役的膳食。   刘闪考虑到皇宫离「宫庭织坊」不太远,为了让织坊中的织女更有「侯爵」的感觉,他让膳房每日午、晚各送一次二等膳到织坊,相当于给织女们包了两顿伙食。   刘闪这样做也有自己的考量,主要是这个时代的织布效率不高,给她们包2顿膳食可以增加工作时间;   另外,这个时代没有「公司」或「企业」的概念,只能先用好的待遇保证生产,往后再慢慢地改变,直到它完全成为真正的「国有企业」。   刘闪离开后,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女来到织坊,她的衣服粘满了尘土和血迹,刚进织坊就昏倒在地。   这里牌匾挂的是「宫庭织坊」,却不是织坊的「生产车间」,而是临街的小铺,相当于织坊的「销售点」或「展览馆」。   小铺还没有正式对外销售,内部只摆放了一些丝织布料,前来看料子的百姓很多,他们自然被昏倒的女子吓了一跳,不少人要求赶紧报官。   现在正值战乱年代,不过成都城内的治安极好,几乎没有流寇出没,也少有恶斗或命案发生。   店里的人都怕自己沾上命案,这才强烈地要求报官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看店的是两名女子,她们本是宫里西织的婢女,由于跟西织室令较为熟悉,因此被安排到这里做最好,也是最清闲的职务。   由于成都城是蜀国的国都,这里的治安都由宿卫军直接负责,看店的两人经常跟宫里的宿卫军打交道,自然没有普通百姓那么害怕。   其中一人小心地靠近倒地的女子,发现她还有呼吸,于是将她扶起来,另一名婢女赶紧端来一碗水。   昏倒的女子很快就醒来,她三两口就将碗里的水喝光,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姐,能赏我个饼吗?”   “姑娘,你家住何处?你叫什么名字?”店里的婢女小莹警惕地问道。   “我……我从汉中来……我叫……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好饿……” 第27章 来者不拒   “哦!还好你是蜀国人,否则我们都要遭罪了!”   小莹放松了警惕,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中午未吃完的面饼递给她。   女子接过饼,猛地地咬了一大口,未嚼几下就硬吞下肚,咽得满脸通红,呛咳不止。   “姑娘,你慢点吃,这里还有!”另一名婢女蔡洁也将自己剩下的饼送到女子手上,然后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家人呢?”   “小姐,我……我家人都没了……”女子说着,几颗泪珠翻涌而出,又赶紧将饼塞到自己嘴里。   “姑娘,你要去往何处?”小莹关切地问道,她的身世与这名女子几乎相同,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我去成都,我要找我夫君!”女子坚决地说道。   “这里就是成都,你夫君叫什么名字?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可以让宿卫军帮你打听!”   “我……这……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一个将军,骑着马,受了伤……”   “原来你还没正式成亲!可你不知他的姓名,这就不太好办了!”小莹很想帮她,却不知从何下手,略微犹豫后说道:“姑娘,若是你没地方去,可以来咱们的西织吧,至少每日能吃上饭,每月还能领到铢钱!”   “我……我想找我夫君……”   “哎,姑娘,我看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又不知其姓名,成都这么大,你能怎么找?”   “是啊,姑娘,你还是来我们西织吧!你做上个几个月,等你领到铢钱后,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才能去找你的夫君嘛!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夫君肯定会嫌弃你的!”蔡洁也在一旁好言相劝。   由于近日来织坊应征的女子都会纺纱织布,几乎没有会染色的,而且她们都不愿意学染色,所以东织人满为患,西织却没招够人,蔡洁也想给西织争取一下这个无处落脚的女子。   “可是……我……我只会采药……你们说的西织是什么?”女子疑惑地问道。   “咱们西织就是染布啊!你看咱们的布多漂亮!”小莹见女子有些动摇了,赶紧说道:“你放心,就算你不会做,也有人专门教你,很快就能学会!”   女子点了点头,蔡洁急忙问道:“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这就带你去西织,咱们以后就是姐妹了!”   “我……我叫李昭仪……”   “嘘!”小莹做了个低声的动作,小声说道:“姑娘,这里是国都,你可不能乱说话!这个名字可不能乱叫!”   女子很是郁闷,每次别人得知自己的名字后都会大吃一惊,可自己确实就叫这个名字,汉中那边的户籍上也是登记的这个名字,这可是蜀国的丞相诸葛亮亲自给太守打过招呼的,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相信。   “那……我就叫李湘仪吧。”女子无奈,只得用自己以前的名字。   两人见李湘仪同意留在西织都很高兴,待她吃完饼后,蔡洁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那座庄园赶去。   围观的百姓仍未散去,他们见事情已经解决,又急忙来到架子跟前,拿起架子上精美的布料就舍不得放下。   小莹告诉围观的百姓,皇上很快就会发布圣旨,只要大家有钱买,不论是精棉还是丝帛,也不管什么花色,这些象征贵族身份的精美布料,很快就能穿到普通百姓的身上。   这个消息立刻就传遍成都城的大街小巷,前来参观布料和询问价格的百姓络绎不绝,纷纷计算着多少粮食能换一尺布,做一身漂亮的衣服又需要多少粮食。   步骘和宗预经过巴东城以东的隘口时,近百具吴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石山下方,他们应该是企图突围被吴懿的部队射杀的。   步骘高举吴皇的符节,守卫的蜀兵自然没有放箭,两人艰难地爬上垒起的石山,等吴懿派人前来验证后两人才获准通行。   步骘知道,被围的朱桓和潘濬处境非常艰难,几千伤兵等待医治,现有的粮草仅能坚持一两日。   步骘不敢多耽搁,向守军借了两匹快马,两人连夜往秭归方向急驰而去。   次日晨,姜维看过两人送来的书信后问道:“既然吴皇有意讲和,那粮草何在?”   “将军,我来的时候粮草已在益阳和随县,想必现在已经到了夷陵,相信不日就能送到这里。”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左丞相去催一催!”姜维不痛不痒地说道。   “将军,你也知道粮草运转艰难,尚需几日才能到达,姜军可否先撤去瞿塘峡外的蜀兵……”   “不行!圣上命我全权处理此事,如果粮草未到,我怎敢轻易撤军?若有闪失,恐怕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可是……将军……”   “废话少说!我不是那种耍嘴皮子的说客!一日不见粮草,我一日不会撤兵!如果陆逊不服,尽管让他来!”   姜维拂袖而去,宗预赶紧说道:“步丞相,姜维这人性子直,朝中众臣都不敢惹怒他,并且圣上也对他也有所忌惮;现在时间紧迫,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催一催才好!”   “可是……”   “步兄啊,你就别再可是啦!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朱桓部队粮草将尽,不能再等啦!要是惹怒了姜维,他定会大开杀戒,到时候恐怕,哎……”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催一催吧,宗兄,你得尽量帮我劝劝姜维才是!”   “去吧,去吧,赶紧!”   姜维和宗预并未「排练」过,却默契地一人唱红脸,一人唱黑脸,步骘经不住两人的双簧,无奈之下只得往信陵方向赶去。   姜维仔细看着信,问过宗预后也没得到更多的信息。不过姜维相信,圣上既然赞同自己的「二分天下」之策,定然知道秭归城的重要性,圣上应该不会为了15万斛的大米的蝇头小利,就将如此重要的城池拱手送人。   姜维确实没有理解到刘闪的本意,几经思量后,做出决定却与刘闪不谋而合:来者不拒!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这批粮草,但绝不放弃已经占领的秭归!   想起被围的朱桓和2.4万吴兵,姜维冷冷地笑了笑:既然粮草的事情因你而起,也将因你而终,只希望你们能坚持到粮草送到的那一天! 第28章 步骘运粮   步骘心急火燎地赶到信陵,将自己使蜀的经过详细告诉了陆逊,姜维拒不撤兵的决定已经在陆逊的意料之中,只是这批粮草数目巨大,尚需3-4日才能送到信陵。   陆逊知道,蜀国刘禅破格升任姜维为大将军,并且重用常年不得志的猛将魏延,这些足以看出其雄心壮志;   魏国企图进犯汉中时,刘禅也不曾让姜维退兵北上,甚至为了让姜维安心,不惜御驾亲征,说明刘禅已经不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批粮草确实是真的,吴皇孙权的手书也是真的,不过双方「罢兵讲和」之事却是假的!   向来主张「吴蜀联盟」的诸葛亮已死,陆逊料定两国之间不会真正地罢兵言和。   陆逊已经做好了跟姜维打持久战的准备,这15万斛粮草确实会运来,不过它不是用来跟蜀国「交换和平」的筹码,而是自己这10万大军的军饷。   吴皇之所以写那封手书,之所以让步骘为使,这些都是陆逊的建议。   陆逊的目的很简单:假意讲和,击其暮归!当年高祖采用韩信之计,假意与项羽讲和,趁着项羽回师时「击其暮归」,一战定乾坤!   如今粮草未到,陆逊顾及瞿塘峡的2.4万吴兵,只能先稳住姜维。   陆逊留下了5日之粮,命人将信陵城内剩余的1万斛大米送至秭归城下,并告诉姜维这是最先起运的那部分,剩下的3至5日便能到齐。   陆逊让步骘跟随押粮队回到秭归,督促姜维将部分粮草送到被围的朱桓手中,然后再让步骘去趟成都,试着说服刘禅,最好能颁发一道圣旨让姜维撤兵。   不论如何,只要姜维离开秭归,陆逊有十足的把握将其击败。   得到1万斛大米的姜维也不含糊,立刻命人将其中的5000斛送到巴东隘口。   这粮草虽少,但至少可让被困的吴兵挨过几日,步骘不敢要求姜维多送,更怕姜维耍诈,于是按照陆逊的建议与运粮队一路同行。   然而步骘却没想到,这批押粮的蜀兵每走出两三里就要停下来,待休息半个时辰后再缓缓起行,而且他们到了傍晚就安营扎寨,一整日下来,这才走了不到二十里。   步骘知道朱桓粮草已尽,心头无比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在吴国是左丞相,如今跟着蜀兵的押粮队一路西行却屁都不是,他根本就使唤不动这些蜀兵。   第二日也是如此,运粮的蜀兵磨磨蹭蹭地走出二十里又到了傍晚,步骘琢磨着,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恐怕再过10日也到不了巴东隘口。   步骘心急火燎地赶回秭归,跟宗预和姜维说了很多好话,姜维才勉强同意让吴国派遣500兵卒,由他们自己押送粮草前往瞿塘峡。   步骘带着500兵卒赶到时已是第三日傍晚,双方押粮队办理交割后,吴兵带着几十车粮草连夜起行,然而还没走出2里地,几十辆粮车全都趴了窝,根本就没法修复。   步骘无奈,只得再次返回秭归,希望姜维能借出50辆运粮车,姜维却表示秭归城中已经无车可用。   心有不甘的步骘缠着宗预,寻遍了整个秭归城,发现确实如姜维所言,城中再也找不出一辆可用的粮车。   步骘心急如焚,宗预和姜却维在一旁为自己的几十辆车惋惜,似乎被围的2.4万吴兵跟自己毫无关系。   不错,事情确实是这样,真的毫无关系!他们只是敌人,饿死活该!   此时秭归城东正好有陆逊的几十辆车带着2万斛粮草过来,步骘急忙阻止那些吴兵卸粮,求爹爹告奶奶地跟姜维说了很多好话,姜维终于同意让新来的500吴兵将这批粮饷送去巴东隘口。   第6日,身心疲惫的步骘跪在秭归与巴东之间的小道上,泪流满面地仰天他叹:“朱将军!潘将军!我步骘这把老骨头确实尽力啦!亡你们的不是我步骘,也不是姜维,更不是吴皇……你要怨,就怨这老天爷吧……”   步骘掩面痛哭,然而此情此景,一千名押粮的吴兵也无可奈何:吴国的粮车多是双轮车,也有几辆四轮的大马车,这种车在吴中的道路上装个几百斤也可畅行无阻,可这里的道路崎岖不平,唯有蜀国的独轮车可以勉强通过。   步骘仍未放弃最后的希望,他擦干眼泪后,让200吴兵留下看守粮车,另外800名身体稍强的吴兵各自背起一袋粮食继续赶路。   每日都有不同数量的粮饷运到秭归,姜维始终以「粮草不足15万斛」为由拒绝撤出秭归,对此陆逊也十分无奈,因为到现在为止确实不足15万斛,只得咬咬牙让吴兵继续运粮。   从秭归往巴东这一段路,越靠近巴东越发难行,步骘前几次经过时没怎么注意,现在终于理解到「蜀道难行」并非虚言,800人的背粮队到达巴东时,剩下的已经不足300人。   巴东城外,步骘见到了扎营在此的朱桓和潘濬等吴国将领,他们正在一众蜀兵的「保护」下跟吴懿喝酒吃肉,步骘疑惑地上前问道:“几位将军,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麾下的大军呢?”   朱桓和潘濬都摇了摇头,长叹着气没有说话,吴懿放下酒碗说道:“步丞相,一路辛苦,来,来,来,喝一碗!哈哈哈!”   吴懿将步骘强按在凳子上坐下,给他倒了一大碗酒后说道:“如今吴、蜀两国重归于好,咱们两家终于可以把酒言欢了!招呼不周,请多包涵,哈哈哈!”   步骘满腹的疑惑,喝下一碗后几番询问,这才得知朱桓麾下的2万吴兵实在饿得受不了,屡次试图冲破围堵都以失败告终。   在损失5000多人马后,爱兵如子的朱桓已令1.5万士卒向蜀兵投降,现在他们已在永安城内,然而吴懿不接受4000伤兵的投降,他们已被送往建始。   由于吴、蜀两国很快就将「结盟」,吴懿特别设下宴席款待几位同盟的将军,步骘听闻此事犹如晴天霹雳,赶紧向吴懿告辞往成都方向奔去。   步骘的目的很明确:现在要尽快让「联盟」之事坐实,必须让刘禅下一道圣旨,必须要让姜维撤出建平郡,若拖延太久,必将生变! 第29章 黔驴技穷   公元229年初,诸葛亮重震旗鼓,领兵15万出大散关,开始了第二次北伐。   然而,十几万蜀兵面对仅有千余人守卫的陈仓城,连续攻打二十多天仍不能克,魏将张郃的援兵赶到后,诸葛亮只得撤兵,第二次北伐无疾而终。   公元253年,吴将诸葛恪也曾领兵20万攻打魏国的新城,当时的新城只有魏将张特的三千兵马驻守,谁知诸葛恪连续攻打三月,日夜不停,损兵折将也没能攻克。   此战被称为三国后期规模最大的战役,由此可见攻城之艰难。   然而,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多数都以城池的攻防为主,只有夺取重要的城池要塞,才能有效地控制某个地区。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此语所有的兵家都不会陌生,姜维和陆逊更是如此,他们都知道攻城是最后的无奈选择。   自从秭归被蜀将姜维占领后,孙权大发雷霆甚至夜不能寐,几乎就要将朱然和全琮斩首,幸得众臣极力求情才免于罪责。   孙权令右丞相陆逊为帅,引兵10万欲夺回秭归,然而陆逊面对智勇双全的姜维也束手无策。   吴国上下都知道秭归城的重要性,在陆逊的建议下,吴国以20万斛军饷的代价,邀魏将满宠做了一场戏,眼看姜维就要上当,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在这之后,陆逊与姜维斗智斗勇,损了2万兵马仍未占得便宜,并且老将朱桓还被姜维困在瞿塘峡。   陆逊知道自己比不过姜维,只好向孙权献策,希望能以15万斛军饷和两国同盟为诱饵,骗取姜维退兵并解救被围的朱桓,岂料步骘未能及时将粮草运到,以致1.5万蜀兵降了蜀国。   吴国再也经受不住重大的损失,陆逊只希望将粮草送到秭归后,蜀主考虑到两国同盟的份上,能发一道圣旨让姜维撤回永安。   当然,这只能依靠左丞相步骘的那张利嘴了,至于能否实现自己的「击其暮归」之计,陆逊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步骘在殿上声泪俱下地陈述了吴、蜀两国曾经的友好历史,在场众臣无不动容。   如今吴国承诺的粮草已经运到秭归,姜维也使诈干掉了朱桓的2万吴兵,刘闪实在想不出让姜维继续留在秭归的理由。   朝中众臣和步骘不停地向刘闪进言,希望能发道圣旨令姜维撤兵,刘闪实在推拖不过,只得口述了一份撤兵回永安的圣旨,然而步骘实在等不及,随同少府宣旨的内侍一同赶往秭归城。   散朝后,「兵工厂」的厂长邓良似乎有话要说,刘闪考虑到兵工厂的机密性,于是让邓良到宣室殿单独见面。   现在的兵工厂已经组建完成,「诸葛连弩」也做出几件样品,其威力和快速上弦的功能非常先进,这让穿越而来的刘闪也惊叹不已,不过邓良经过多次试验,仍然不能配置出黑火药。   刘闪测试了邓良提供的样品,这就跟自己第一次失败时的情况一样,只能发出微小的火星和噼啪声。   刘闪最开始质疑邓良搞错了三种药粉混合前的重量比例,但邓良表示,他们是完全按照刘闪所说的方法合成,绝不会有差错。   既然邓良如此保证,刘闪便不再质疑,立刻与黄晧、向宠和邓良一同赶往兵工厂。   邓良让兵工厂的「技工」演示了三种药粉从称量到混合的整个过程,试验的结果仍然是失败。   刘闪仔细观察了兵工厂内磨好的硫磺和硝石,发现其颜色与自己磨的有所不同,命人找来磨碎之前的两种物品,终于找到了邓良试验失败的原因。   从古至今,几乎所有的中药材都要经过「炮制」,成为中药饮片之后才能使用。   也就是说,医馆里的硫磺和硝石已经经过「炮制」,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来说,刘闪从医馆取来的两种物品经过了「提纯」的处理。   找到失败的原因就好办多了,以刘闪对这两种物品理化性质的了解,要将硫磺矿和硝石矿适当提纯很容易,甚至比医馆里的纯度更高也不成问题。   由于硫磺的熔点很低,只需将硫矿适当破碎后,投入锅中适当加热,届时黄色的硫磺就会熔化而浮在上方,矿石中的杂质就会沉底,这时让人打捞上层粘稠的黄色膏状物就行。   硝石的提纯就要复杂一些,由于其中的有效成分易溶于水,提纯时可先将其捣得极细,然后将其投入清水中,经过充分的搅拌滤掉杂质后,再将水用极小的火缓缓加热,等水蒸发后,取剩下的白色晶状物即可。   刘闪没办法把提纯的原理跟邓良讲解清楚,只能告诉他操作方法,让他命人照做就行。   邓良不敢疏忽,将刘闪所说的方法完全记下,然后又问了很多常识性的问题,刘闪只得耐着性子逐一解答。   今日刘闪见到了运送矿石过来的「木牛流马」,简直大失所望,这分明就是独轮车嘛!   看来罗贯中那家伙写书的时候肯定喝醉了,竟然在胡言乱语。   陆逊终于按照约定将15万斛粮草足量送到秭归城下,姜维只是派人送了一部分至巴东城,之后再无兵马调动,完全没有撤回永安的意思。   陆逊急着送走这个难缠的家伙,每日都会派人前去打问,姜维始终以「未接到撤兵的圣旨」为由塘塞。   又一日,陆逊亲自到城下打问,姜维仍以相同的理由拒绝撤兵,陆逊咬咬牙,真想拼了自己手上的十万吴兵,誓将姜维碎尸万段。   “圣旨到!大将军姜维接旨!”   城头众将急忙下跪听旨,陆逊见步骘和宣旨内侍一同到来,心头顿时舒畅了很多,似乎天也阔了,地也宽了,唯独姜维还是如此宁人厌恶。   “告曰:今天下三分,魏强而吴蜀弱,联吴抗曹,方为上策;吴蜀两国,盟约已立,近日恩怨,皆已消弥;将军姜维,即刻撤回,秭归、巴东、巫县不得驻军,交还吴国,不得有误!”   “臣姜维,接旨,谢恩!”   “姜维!如今蜀主的圣旨已到,你还有什么话说?立刻撤回永安去吧!哈哈哈!”   陆逊大笑道,心中暗喜,只要你一离开城池坚固的秭归,我的十万大军就是用脚踩也能踩死你!你休想有命回到永安城! 第30章 财政危机   姜维起身,接过圣旨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哈哈大笑道:“陆丞相,巫县并无蜀军驻守,也不用办理交割,你现在就可以领兵前往,恕我不能相送,哈哈哈!”   “姜维!你这是何意?圣旨上写得非常明白:秭归、巴东、巫县不得驻军,交还吴国,难道你敢抗旨?”步骘惊慌失措地盯着姜维。   “步丞相,此言差矣!我姜维蒙圣上恩典方能升任大将军之职,定当忠于陛下。如今圣上命我驻守秭归、巴东二城,将巫县交给吴国,我身为臣子,岂敢违背?”姜维呵呵笑道。   步骘满头的雾水,姜维上前几步指着圣旨说道:“左丞相请看,圣旨写得极其明白:圣旨到日,即刻撤回秭归、巴东,巫县不得驻军,交还吴国,不得有误!”   “你……姜维!你这分明是狡辩!你这是抗旨!我……我……”   年迈的步骘可能太过激动,怒火攻心,两眼一翻就要晕到,幸好被几名蜀兵扶住。   姜维命兵士将步骘送到城下,交给陆逊后说道:“陆丞相,你家步丞相身子弱,又爱钻牛角尖,待他转醒后,请你多加开导,哈哈哈!”   刚才的圣旨陆逊也听得清清楚楚,奈何这个时代没有标点符号,一段很长的文字中间没有断句,每个人都可以凭自己的主观意愿断句后再加以理解,姜维正是钻了这个空子。   陆逊咬牙切齿地瞪着姜维,恨恨地喝道:“姜维!你给我听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账我陆逊记下了!早晚会跟你算清楚!”   “陆丞相,如今吴、蜀两家已经缔结盟好,千万不可因为个人恩怨坏了两国的邦交啊……”姜维云淡风轻地说道,话未说完陆逊就拂袖而去。   吴国的三座营寨仍在5里之外,姜维仗着秭归城池坚固毫不畏惧,现在城中粮草极为充足,姜维更加有恃无恐,笑呵呵地盯着离去的陆逊,不屑地冷哼一声,根本没把陆逊剩下的8万大军当回事。   这段时间已经步入冬季,蜀中异常地寒冷,刘闪很不喜欢半夜就起来上早朝。   前几天他提出将早朝时间从卯时延迟到辰时,这项旧制的改革竟然获得了大臣们的一致赞同。   姜维拒不撤兵的消息传回成都,大臣们纷纷谴责姜维抗旨对「吴蜀联盟」造成的破坏,一致要求再发圣旨召回姜维并严加查办。   刘闪未置可否,表示将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即将散朝时,少府杜致提出府库很快就要亏空,建议缩减或取消「宫庭织坊」、大型砖窑和「兵工厂」。   刘闪了解到,自己将东、西织独立出少府并大量征招织女,而且前段时间升任了很多文武大臣,另外还在兴建大型砖窑,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铢钱,府库已经入不敷出,估计下个月官员的奉禄都不能足额发放。   如果不是杜致提出这个问题,刘闪一直以为古代的皇帝家里都有「银行」,想做什么只需开口就行,原来皇帝也得想办法「挣钱」!   特别是刘闪听说官员奉禄很快就不能足额发放,第一次感觉到了蜀汉朝庭的财政危机!   穿越而来的刘闪自然知道财政危机的可怕,在他所了解的历史中,曾经有一个王朝就是「穷」死的!   没错,就是「穷」死的!   整个明末时期,明朝政府都以缺钱著称,特别是崇祯年间,为了应对清军的威胁,从1630年前后军费不断扩张,竟然占了中央预算的80%!   也正是这一年,西北发生了旱灾,李自成带领饥民揭竿而起,四处抢劫。   在此后的1639-1643年,各地灾害不断,水灾、旱灾和蝗灾接接踵而至,明朝庭也拿不出足够的银子和粮食去赈灾,以至于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崇祯皇帝也想拼命拯救即将倾倒的明王朝大厦,然而他已经无能为力。   到了1644年初,明朝庭已欠军饷数百万两,南方来的税款却只有几万两,国家粮仓已经空虚。   当京城被李自成包围时,这里的驻军已经5个月未发粮饷,士气涣散,根本无法抵抗叛军,直到李自成打进彰义门也没遇到像样的抵抗,这个情景刘闪曾经亲眼目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刘闪知道,其实崇祯是一位非常勤勉的皇帝,但是过于刚愎自用。面对财政危机时,他采取了不当的「开源节流」方法。   崇祯皇帝的”开源“就是增加税收,这只会使得百姓更加困苦,甚至背井离乡,这正是当时盗匪猖獗,叛乱四起的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崇祯的「节流」就是对过多的公务员裁员分流,尤其裁减基层的驿站成员,他并没有减少皇室奢侈生活支出。这样的政策只能更加壮大反叛军队的实力。   现在的蜀汉朝庭,很多官员暂时不了解那几个机构的重要性,不论他们怎么反对,刘闪绝对不会将其撤销或缩减,更不能出尔反尔地增加百姓的赋税。   暂时想不到「开源」的办法,刘闪只能从「节流」入手,想办法尽量缩减开支。   已经升任的官员不可能再「降任」,也不可能削减他们的奉禄,更不能削减10万军队的粮饷,刘闪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后宫。   刘闪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和几个嫔妃的膳食,这绝对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当场就决定降低标准:除吴太后和居住在宫里的姜维家人外,自己和各级嫔妃的膳食统一改为早晚2道菜,午膳4道菜,也不需要那些珍稀菜品,就用市场上能买到的常见食材就行。   另一方面,刘闪还决定减少宫中太监、婢女和杂役的数量,除吴太后和姜维家人所住的清雅殿之外,所有嫔妃的婢女都减至2个,这样也能降低一些支出。   这个决定让朝中大臣感激不已,纷纷主动要求降低自己的奉禄。   在刘闪看来,降低官员的奉禄确实能省出一些铢钱,这仍是杯水车薪,于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杜致和众多大臣仍未放弃,他们一再要求取消砖窑,并将「兵工厂」和「宫庭织坊」恢复旧制,因为这三个机构需要大量的铢钱才能维持。刘闪对此坚决反对,在这方面,毫无商量的余地。   刘闪注意到大司农孟光一言不发,而且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当即宣布散朝,并请孟光请到宣室殿。 第31章 大汉万年   现在的蜀中地区广泛使用并且官方承认的货币是「蜀五铢」,这是刘备入蜀后所铸,形体小于两汉五铢,较厚,面背均有外廓,笔画较肥,铜质晦暗。   另外,民间也有「两汉五铢」在流通,甚至「魏五铢」、「董五铢」和「直白五铢」也在流通,并且各地还有一些私铸行为,可以说现蜀汉的货币极其混乱。   在孟光看来,蜀汉的危机并不仅仅是当前的「财政危机」,而且还有巨大的隐患,要永久解决蜀汉的财政危机,并且长久稳定蜀中的物价,除了「开源节流」之外,统一蜀汉的货币势在必行。   当前的蜀汉国力衰弱,但民间的百姓基本吃饱饭还没什么问题。   孟光提出,趁着百姓手中尚有些余粮,要尽快将民间现有的各种铢钱更换成新铸的铢钱,防止魏、吴两国的铢钱大量流入造成物价的波动。   对于孟光的这个建议,刘闪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觉得要尽快实施。   因为现在各种铢钱都在民间广泛流通,吴、魏两国的商旅能用高于蜀汉官方承诺的价格,用他们的铢钱大量买走蜀中百姓手里的粮食,唯有尽快铸造并停用老式的铢钱,才可以保证这些粮食不流入吴、魏两国。   孟光这个掌管全国经济赋税和农桑劝课的大司农果然不同,刘闪对他的经济头脑赞叹不已,暗叹自己虽然是穿越者,在这方面却远远比不上他。   对于眼前危机的解决方式,孟光这位「穿越者」竟然提出了「与民借贷」的概念,这在刘闪看来,简直跟一千多年后的「银行」没什么区别。   诸葛丞相灵柩回成都时,百姓自发出城相迎就能看得出来,蜀中的百姓对蜀汉朝庭是拥护和信赖的。   孟光提出,在铸造和换发新铢钱的同时,可用「借九还十」的方式,将民间的铢钱和余粮收到朝庭手中,待到明年六月和十月的收获季节,收取赋税后再还给百姓相应的铢钱和粮食。   孟光的这个建议确实不错,因为朝庭的财政危机只是暂时的,不出一年就能缓解。   待到明年的收获季节,百姓手中的余粮和铢钱都会换成丝帛或青砖,到时候粮食和铢钱还是会回到朝庭的手中。   刘闪相信,孟光能有这些奇思妙想,也只有他才能办好这些事,于是将「开办银行」和铸换新币的事都交给他去办,自己只提了一个建议:新铸造钱币上的「五铢」二字换成「大汉万年」。   不错,就叫「大汉万年」!   自从穿越到这个乱世,刘闪确实想做点事情,起初只是不想让蜀汉亡国,现在有了更高的追求:让大汉的军队纵横寰宇,一统华夏,八方来朝,基业万年不灭!   孟光离开后,刘闪随意在园中闲逛着,一阵低微的抽泣声传入刘闪耳中,听声音像是一个小女孩,不时还夹着另外几个孩童的嘻笑,刘闪觉得有些好奇,寻着声音的方向缓缓靠近,很快就在园边找到了几个玩耍的孩童。   这是三男一女,刘闪认得这三名男童,其中最大的是刘璿,他是王贵人所生的儿子,较小的两个分别是刘瑶和刘琮,他们都是张贵人所生。   女童大约八九岁,她正死死地拽着手上的小风车,稍大点的刘璿拽着风车的另一端,似乎想要抢过来,刘瑶和让琮不停地给刘璿加油。   刘璿的手突然一松,小女孩一屁股摔坐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   刘闪注意到她身上的穿着极好,应该是某位嫔妃的孩子,只是自己不认识他。   这是嫔妃们孩子之间的玩闹,刘闪并不想过多干涉,怕引起各嫔妃间不该有的矛盾或「吃醋」的事情发生,转身离去时,突然听得「啪」的一声。   “不许哭!你听见没有!”刘璿又一个耳光打在小女孩的脸上:“不许哭!你再哭我还打!”   小女孩应该是被刘璿给震住了,赶紧止住哭声,擦干眼泪后转身就要离去。   刘璿突然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小女孩一个趔趄又摔在地,疼得满脸通红,却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三个男孩子却在哈哈大笑。   “刘璿!不许打人。”刘闪实在忍不住了,轻喝了一声,上前几步扶起小女孩,几个婢女赶紧跑过来,所有人都准备跪地行礼,却被刘闪坚决止住。   “刘璿!你是大男孩,怎能欺负小妹妹呢?”   “父皇!她不是我妹妹,刘怡才是我妹妹!”刘璿满不在乎地说道。   “胡说!比你小的都是妹妹,快给她道歉!”   刘闪感觉有些可笑,能住在皇宫里的小孩,肯定是某个嫔妃的孩子,就算不是王贵人所生,仍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实在不应该仗着自己大一点就欺负对方。   “父皇,她真不是我妹妹,她姓「姜」呢!”刘璿继续争辩着。   姓「姜」?刘闪突然想起姜维的老母和妻儿也住在宫里,难道她是姜维的女儿?   刘闪笑了笑,就算她不是姜维的女儿,就算她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也不能随意欺负对方人家吧!   “刘璿!不论她姓姜还是姓刘,或是其他姓氏,你都不能欺负人家,知道吗?”刘闪扶起小女孩,擦干她的眼泪后继续对刘璿说道:“刘璿,赶紧给小妹妹道歉!”   “父皇!她只是臣子的女儿!我是皇子,也是将来的太子!以后要当皇上,我怎么能给她道歉?”刘璿高昂着头,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   “刘璿!这些谁教你的?”刘闪有些发怒了。   园内突然就「热闹」起来,张皇后、张贵人、王贵人和十几个婢女内侍可能听到了「风声」,瞬间全都赶了过来,他们见刘闪脸色不好,只是小心地围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刘璿!我再说最后一次!马上给她道歉!你听清楚没有!”刘闪大声喝道。   “父皇!她只是臣子!她为什么吃的还比我好!我是将来的太子!怎能给她道歉!”   “啪!”   刘闪实在忍不住了,一个耳光拍在刘璿的脸上,励声喝道:“你今天必须道歉!否则我打到你道歉为止!”   刘闪确实有些发怒,在场的嫔妃和婢女们脸上全是惊恐,她们实在想不出皇上生气的理由。   “皇上!万万不可!”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传来,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刘闪猛地回过头,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姜维!你何时回来的?” 第32章 君臣之义   收到陆逊的15万斛粮草后,姜维考虑到秭归城的重要性,故意曲解了圣旨拒不撤兵,对吴、蜀两国的联盟造成极大的影响,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回成都向圣上解释此事。   姜维安排好秭归的防务后,挑选了几名精壮的士卒,骑着快马一路西去。   路过巴东时,姜维特意进城探望了老将军吴懿,见其身体仍然硬朗这才放下心来。   姜维考虑到巴东城时刻受到建始方面的威胁,回到永安时,姜维让巩志将1万精兵送至巴东城,并托信使前往秭归,让吴懿的族弟吴班回到巴东,让这兄弟二人共同镇守巴东城。   姜维自从归降大汉后,他一直追随在诸葛亮身边献计献策,对自己的妻女老母疏于照看,更没有自己的将军府邸。   刘闪为免去姜维的后顾之忧,这才将他的亲人接到宫中照料,一切以丞相之礼相待。   由于刘闪专门跟宿卫军交待过,姜维任何时候都可以出入皇宫,所有人不得阻拦,也无需向自己禀报,姜维突然在宫里并不奇怪。   刘闪急忙迎上去,热情地抓着姜维的手,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故人;   “陛下!不可乱了纲常!”姜维赶紧缩回手。   “什么纲常?”刘闪不悦地说道:“当年鲁肃与孙权可榻上对饮,咱们就握个手,怎么就乱了纲常?”   “不!陛下,皇子就是皇子,哪有皇子跟下臣的子女道歉的道理?”姜维诚惶诚恐地说道。   “大将军!此言差矣!”刘闪仍紧握着姜维的手,拉着他来到跪地的几位皇子跟前说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他们眼里,大将军的女儿只是臣女,或者只是普通百姓,若是这样,刘璿就更应该道歉!”   “刘璿,赶紧跟姜霞道歉!”王贵人在一旁不停地催促。   刘璿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地站起身,将损坏的风车拾起后交给姜霞:“对不起,我会重新做一个赔给你!”   “赶紧去做!今天必须给姜霞送去!”   刘闪狠狠地喝道,王贵人和张贵人赶紧拉着三人离开,刘闪对张雁说道:“雁子,你让那些嫔妃全都带着孩子去宣室殿等我!”   刘闪说罢,转过身对姜维说道:“大将军一路辛苦,先去陪陪你的家人吧!”   “陛下……臣此番回成都……”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回来的原因。”刘闪呵呵笑道:“那份圣旨我考虑了很久,总算让你看出了我的本意!你若真的全军撤回永安,那才是抗旨!”   刘闪满意地拍拍姜维的肩,面色凝重地往宣室殿走去。   刘闪毕竟是个穿越者,他既然成了皇帝,自然喜欢妻妾成群、权倾天下的生活。   但是刘闪明白,自己在经济上比不过孟光,勇猛比不过魏延,谋略比不过姜维!   刘闪并未读过四书五经,也没读过中庸孟子,更没学过为君之道,只知道大汉有了这些忠臣良将才能摆脱亡国的命运,也只有靠这些人才能实现自己扫清六合,一统华夏的夙愿。   另一方面,刘闪坚决要求刘璿给姜霞道歉,并不是出于笼络臣子的心计权谋,而是仅仅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对普通人该有的尊重,也是对权贵欺压百姓的反感。   因为刘闪穿越之前只是一个搬砖的,他最能体会到底层百姓的挣扎和无奈。   宣室殿内,几个嫔妃各领着自己的儿女席地而坐,刘闪没办法用一千多年后的观点让他们学会尊重别人,只能以这个时代的观点加以引导: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可为天子,得天子心者可为诸侯,得诸侯心者可为大夫。但反过来,诸侯没有大夫辅助,天子没有诸侯辅助,又将如何?”   “高祖皇帝正是有了张良、陈平、韩信、樊哙等良将的辅佐才一统天下;先皇也是有诸葛丞相、五虎上将和众多臣子的辅助,这才艰难地开创了大汉现在的基业;   如今的大汉国力衰弱,吴、魏两国虎视眈眈,正是有了姜维、魏延这样的良将镇守边关,咱们才能得到暂时安宁!”   刘闪又有些发怒了,他努力地镇定下来,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大将军姜维文韬武略,率大汉仅有的7万将士与吴国40万大军周旋,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斩敌十几万,这才让吴国不能威胁成都。   如果你们是姜维,如果你们在外舍身征战,自己的女儿却被人欺负,你们将做何感想?”   “没错,你们是皇子,是公主,姜霞只是臣女,但你们要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咱们只有照顾好他们,姜维才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安心地在外征战,你们到底明不明白?”   刘闪不知道几个孩子能否听懂这些大道理,消了气后平静地说道:“这段时间府库空虚,大家暂时忍耐一下。膳食的数量是少了,但份量还是挺足的,每个人都能吃饱,我跟你们吃的完全一样,大家都别再抱怨了!”   刘闪说完,让其他人先离开,只留下张雁、王贵人和刘璿三人,刘闪正色问道:“太子的事,是谁教的?”   “陛下,臣妾自从生了璿儿之后再也未获宠幸,皇后虽然暂无子嗣,但臣妾与皇后亲如姐妹,臣妾从没觊觎过太子之位!哪敢这样教璿儿啊?”   “陛下,臣妾了解王贵人,她跟张贵人一样与世无争,应该不是她教的!”张雁略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不过,太子向来都由长子任之,立刘璿为太子并无不妥!”   刘闪不再说话,想起新铸的钱币上是「大汉万年」四个字,这四个字可以说是自己的夙愿!   刘闪毕竟是穿越者,知道封建王朝帝制的弊端,从未想过让「姓刘的」一直执掌自己心目中大汉王朝,暂时没想过要立太子,更没想过让太子成为大汉王朝未来的帝王。   刘闪隐隐觉得,这个皇宫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祥和,刘璿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殿外的黄晧,刘闪终于发现这个黄晧并不简单,他唯唯诺诺的背后藏着巨大的野心。   恐怕历史并未记错,如果朝中的皇帝仍是刘禅,黄晧终有一日会祸乱朝纲,必会成为蜀汉亡国的最大隐患,自己必须时刻提防。   当然,刘闪并非噬杀之人,他不会因为黄晧将来可能会做,但现在还没有做的事情就将其斩首。 第33章 变法遇阻   根据刘闪了解的历史,封建王朝时期曾有许多次变法或改革,比如春秋时期的管仲改革、战国时代的李悝变法、商鞅变法、宋朝的王安石变法、明朝张居正的万历新政,还有最壮烈的清代戊戌变法,这些几乎都遇到某些利益集团的强大阻力。   刘闪近期做出的一些改革,比如大型砖窑、宫庭织坊和兵工厂,虽然遭到部分大臣的极力阻挠,但没触到某些人的根本利益,所以进展比较顺利。   然而,孟光按刘闪的要求开办的「大汉银行」就遭到了许多富户的阻挠。   从春秋战国至现在的蜀汉,并没有其他封建王朝大量存在的「地主」,因为这个时代由于战乱的原因,土地资源极为丰富,那些富户主要以出租农具、耕牛以及对粮食的低买高卖来获取利益,也有部分门阀存在巧取豪夺的现象,不过这只是极其个别的特例。   就在「大汉银行」向各郡县百姓承诺「借九还十」以吸取百姓手中的铢钱和余粮时,各地的富户似乎受到统一的指挥,纷纷向百姓承诺「借八还十」。   老百姓当然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数学题谁都会算,两者相比,他们自然不会选择「大汉银行」。   刘闪实在想不通那些富户如何盈利,孟光解释说,朝庭「借九还十」的目的是渡过暂时的难关,而那些富户「借八还十」的目的是逼迫朝庭,将借贷的对象从普通百姓转为他们自己。   如果朝庭也用「借八还十」,那些富户就会采用「借七还十」,总之要让朝庭从百姓手中借不到粮食和铢钱,最后无奈之时只能向那些富户借贷。   得知此事后,刘闪不以为然地表示,大不了就「打土豪,分田地」,那些富户再牛叉,他们总干不过朝庭的军队吧!   孟光告诉刘闪,此事并非这么简单!   各地的富户要么有王公贵族在背后支持,要么就是受赏的功爵,他们都对蜀汉朝庭做过贡献。   在荒年的时候,富户们也会将自己的粮食借给百姓和军队,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绝不能一杆子打死,否则必将引起蜀中的动荡。   在刘闪了解的历史中,上个世纪「打土豪、分田地」不仅没有引起动荡,反而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刘闪不知道孟光在担心什么,既然孟光这样说,刘闪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不过并未打消「打土豪」这种简单直接的办法。   刘闪让孟光先行离开,心里却十分的不屑。你有经济头脑,我却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闻,我手上有十万大军,还怕斗不过几个富户?   本来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你们偏要找上门送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哼!既然我在百姓手中借不到粮食和铢钱,我就找流寇去借!   刘闪唤来向宠,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在宣室殿外悠闲地玩起了单杠。   接下来的几日,成都周边流寇横行,十几个富户惨遭抢劫。   消息传开后,各郡县的富户人人自危。不过还好,这些流寇并未赶尽杀绝,他们抢劫时最多「十取其七」,而且不伤人命。   前日夜间,梓潼郡的县侯张大富也被流寇抢劫,据说二百多家丁皆被捆绑后丢在山谷内,库里至少有十余万铢钱和5000斛稻米被抢走,从车轮的痕迹来看,各地的流寇似乎都将赃物销到了成都。   经过流寇的洗劫,许多富户再也无力兑现「借八还十」的承诺。   一时间,各郡县请求清剿流寇的奏表如雪片般飞来。朝中众臣纷纷进言,希望能把姜维的大军撤回一部分,并调回两位将军协助各郡县清剿流寇,然而这些请求全被刘闪给「冷处理」了。   刘闪知道,这些都是爵位世袭惹的祸,只不过还没找出策划这一切幕后的黑手,他们能跟朝庭做对,能量肯定不小。   另一方面,刘闪也相信,只要那些「流寇」把握好分寸,不对普通百姓动手,应该不会引起强烈的动荡。   经过几日的观察,事情确实跟刘闪预料的完全相同。由于蜀汉朝庭「无力」剿灭流寇,并且许多富户可能嗅到了风声,富户们「借八还十」的现象渐渐消失。   百姓们也担心自己血本无归,在都是「借九还十」的情况下,百姓们都选择将自己的铢钱和粮食从富户那里取出,转而存入更加可靠的「大汉银行」。   「大汉银行」慢慢地走上正轨的同时,重新启用的铸币作坊却遭到了流寇的洗劫,掌管铸币的钟官令身受重伤,辨铜令惨遭杀害,大量炼好的铜锭被抢劫一空。   刘闪得知此事后极为震怒,他绝不相信普通的流寇敢跟朝庭为敌,幕后一定有黑手,立刻让向宠彻查此事。   兼任「水衡都尉」负责铸币的孟光也不耽搁,他重新指派了新的钟官令和辨铜令,让铸币作坊立刻投入生产。   除了五百名宿卫军外,成都城本有6000人的卫戍兵马,由于关索前往南中平乱带走了5000,现在成都城内仅有1000兵马,刘闪将其全部交给孟光,以保证铸币作坊的安全。   向宠的办事效率极高,经过五日的调查,他在成都和梓潼之间的涪县查获了被劫走的铜锭,也抓获了三十多名流寇。   经过审讯,这些流寇全是安平王府中的家丁,他们已经招认自己是受安平王的指使,各郡县富户「借八还十」也是安平王在幕后操控,并且蜀国境内的私铸铢钱都是出自其手。   得知调查的结果后,刘闪犯了难:若是其他人还好办,依法办理就行,但这个「安平王」却不一样,他的名字叫刘理,是刘禅的亲弟弟!   这一晚,刘闪独自在宣室殿内坐到天明。   天亮时分,整夜未睡的刘闪让向宠帮忙写了一封信,将私铸铢钱的危害和「大汉银行」的重要性如实相告,希望刘理能够以蜀汉的大局为重,不要再跟自己这个哥哥做对。   刘闪将信封好后让向宠亲自送去,然而向宠出城不到一个时辰就迅速返回,带回的消息让刘闪震惊不已。   安平王起兵谋反,试图篡位!   刘理亲率3000兵马往成都逼近,现在已经到了广汉,预计一个时辰内就能抵达成都城外! 第34章 二王造反   刘禅共有三个兄弟,分别是刘封、刘永和刘理。   其中年龄最长的是刘封,他是先皇刘备的养子,其武艺高强,性格刚猛,气力过人。   曾随赵云、张飞等将领扫荡西川,颇有战功,而后又统领孟达攻取上庸,深为刘备信任。   但刘封在关羽遇险时按兵不动,导致关羽败走麦城。而后又侵凌孟达,迫其降魏,最后在孟达与徐晃的攻势下败归成都,然后被赐死。   刘永和刘理都是刘禅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都是吴太后所生,其中刘永年纪稍长,章武元年(221年)六月被封为鲁王,建兴八年(230年)改封甘陵王。   刘理是三兄弟中年龄最小的,章武元年(221)六月被封为梁王,建兴八年(230年)改封为安平王。   成都城仅剩的1000兵马交给了孟光,因为刘闪从没想过有人会谋反,更没想过这个年仅19岁的亲弟弟会起兵谋反。   姜维未撤出秭归城,他回成都的目的只是向刘闪解释自己的抗旨行为,得知这是刘闪的本意后,姜维仅在成都呆了两天就返回秭归城,此时城中只有500宿卫军,唯一的统兵之将只有向宠。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叛军,向宠并未慌乱,他首先派出三组亲信从东门出城,火速赶往永安城报信,请巩志带兵回成都勤王,另有几名亲信从南门出城向孟光报信,请他火速带兵返回成都。   由于孟光的铸币厂位于城南的武阳县,估计孟光带兵回成都时已在2-3个时辰之后,向宠考虑到成都城守卫不足,先令宿卫兵严守四门,同时动员身强力壮的百姓到城上协助防守。   景福殿外,刘闪托人将安平王谋反的消息告诉吴太后,希望她能以亲生母亲的身份出面,劝服刘理罢兵返回。   然而吴太后始终拒绝出面,也未宣见刘闪,她只是让婢女带出一句话:“身体不适,正在休养”。刘闪无奈只得离开。   刘理的3000兵马如同飞蝗一般黑压压地逼近,适当靠近后,这批兵马分成几队,如狼似虎地奔向四个城门。   众臣见此架势无不惊恐,毕竟城中的宿卫兵已经不足500人,加上临时动员的百姓也不到千人。   刘闪身披甲胄立于城头,他穿越到此也有两个多月,经过仔细辨认后,勉强认出了刘理谋反所打的旗号:诛暴君,振朝纲。   刘闪努力回忆着自己做过的事情,除了斩杀37名克扣张皇后膳食的内侍外,并未杀过任何人,「暴君」该从何谈起?自己难道做过「祸乱朝纲」之事?   刘闪心里琢磨着,刘理起兵谋反必是为了篡位,也可能是自己「打击私铸」和各地郡县的「大汉银行」触动了他的利益,并且吴太后可能在他背后支持,看来今日之事很难善了!   “暴君!你给我听着……”   “安平王!你好大的胆!朕现在还是蜀汉的皇上!就算你是我的弟弟,也不能直呼朕的名讳!你若罢兵离去,朕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你这暴君!你根本就不是我大哥!”刘理义正严辞地大喝道:“快说!你到底是哪路鬼怪?”   刘闪心头猛地升起一股寒意,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只得硬着头皮喝道:“刘理!你休得胡言乱语!我不是你哥哥又是谁?你起兵谋反已是死罪,如果及早退去,朕念及兄弟之情,必不追究!”   “真是笑话!你这暴君已被鬼怪附身,必将祸乱朝纲!你没资格做我的哥哥!立刻从实招来!你到底是哪路鬼怪?”   “刘理!你我兄弟情同手足,理应继承先皇和相父的遗志,团结一致,匡扶汉室,为何找出如此荒诞的理由起兵谋反?”   “荒诞?”刘理哈哈大笑道:“你是不是被鬼怪附身一试便知,还请城上的众臣做个见证!”   身旁众臣尽皆窃窃私语,刘闪努力地镇定下来,指着刘理大喝道:“刘理!我看你才是被鬼怪附了身!做出如此谋逆之事,你不再是我弟弟!”   “你是不是鬼怪,咱们很快就能见分晓!”刘理自信地笑道:“你休想迷惑朝中众臣!既然你自称是我哥哥,那我就问问你:我的妻子是何人?她姓甚名谁?我和她何日完婚?”   刘理问完,刘闪心头闪过好几个「卧槽」!   如果你问点其他比较有名的事情,或许我还能从《三国志》找到答案,你问这事我又如何得知?   “朕整日忙于国事,此事如何记得?”刘闪哈哈笑道:“别说是你的妻子,这蜀汉的皇宫有多少嫔妃朕都不记得,又如何记得你的妻子?”   “若其他事你忘了还说得过去,这件事你怎么会忘记?此事朝中众臣皆知,你怎会轻易忘记?还敢说你不是附在皇上身上的鬼怪?”   刘闪愣了愣,暗想刘理成婚之事肯定与自己有莫大的关联,可自己读过的《三国志》和《三国演义》中并未有这些记载,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正在刘闪语塞的时候,刘理又喝道:“妖怪!我再问问你:吴太后的寿辰是何日?皇上每年都会亲自操办太后的寿礼,你这妖怪不会此事也忘了吧?”   刘理问的事情在自己读过的史书上并无记载,正在窘迫时,向宠突然拔出佩剑指着刘理喝道:“安平王!你起兵谋反已是死罪!不可对皇上无理!否则休怪末将无理!”   刘闪示意向宠退下,然后大声说道:“朕近日国事繁忙,一时间差点给忘了,不过朕已经想起来了:你的妻子乃是马菲,她是骠骑将军、斄乡侯马超之女,前年由朕亲自赐婚;吴太后的寿辰乃是下月12,距今尚有二十余日。不知朕有否说错?”   “你确实没有说错!算你给猜对了!”刘理胸有成竹地继续问道:“不过还有一事,希望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兄弟三人自幼就会骑马,你也经常骑马出入皇宫,为何你北征之前要连学三日?   为何你摔了无数次才学会骑马?一直会骑马的人突然就不会了,世上怎会有如此诡异之事?”   “骑马游玩与上阵杀敌完全不同,况且那几日朕并非在学骑马,而是在改进和测试骑兵战术,多次摔下马不足为奇!”刘闪笑道,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能胡弄过去。   西边突然浓烟四起,至少数千人马汹涌而来,刘理哈哈大笑道:“甘陵王的3000兵马已经杀到!你这败坏朝纲的暴君!死期已至!”   甘陵王刘永?吴太后的两个儿子同时谋反?刘闪闻之大惊!   永安的巩志回兵成都至少需要3日,就算孟光能及时赶回,他的1000人马如何抵挡6000叛军? 第35章 叛军攻城   经过几百宿卫军和百姓的共同努力,城上守军付出了伤亡二百余人的代价,终于挡住刘永和刘理叛军和第一波攻势,城下的八百多叛军尸体并未让刘永和刘理停止。   成都周边的兵马部署他们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将会有3天的时间拿下成都,因此二人并不着急,此时正在整顿兵马,准备天黑之前发起第二次攻城。   城南突然黄沙漫天,正是孟光带领的1000卫戍部队赶到,然而他们被刘永提前布署的1千兵马阻在城外。   孟光知道城中情况紧急,远道而来的兵将未及休整就擂响战鼓,试图突破前方的阻拦冲入城内。   孟光的人马气势如虹,刘永部队且战且退,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孟光付出200多人伤亡的代价,终于冲到城南3里的位置。   孟光毕竟只是文臣,不是经常统兵的武将,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却不知有诈,急忙令兵将不计代价地一路猛冲。   几百人眼看就要冲入城内,突然东、西两侧各杀来500兵马,孟光的部队三面被围,仅剩的八百兵马很快就损失殆尽,在几名兵卒的掩护下狼狈地往南退去。   击退孟光的刘永和刘理再无顾忌,将剩下的五千兵马全部投入到攻城。   这一次叛军的攻势增加了许多,城上的石块和滚木几乎用尽,不少叛军已经爬上城头,与为数不多的宿卫军扭打成一团。   刘闪手握一把长枪躲在城垛之后,一名叛军刚爬上城头,刘闪猛地刺过去,对方灵巧地躲开并跃上城头,恶狠狠地瞪着刘闪,似乎想要抓活的。   刘闪条件反射般后退几步,身后又有两名叛军顺着云梯爬上城头。   刘闪心头大骇,眼看自己就要被包围,只得发狂般地大喝,并拎起长枪一阵乱舞。   一名叛军挡开刘闪的长枪,另一人手执木盾和大刀刚刚逼身上前就倒在地上,刘闪还未回过神,另外两人已被向宠的长剑刺穿胸口,刘闪满身都是敌兵的鲜血。   两名已经受伤的宿卫军将刘闪护在身后,向宠也不耽搁,挺身向前几步,几名刚刚爬上城头的叛军又被向宠斩于剑下。   向宠折断一名宿卫军肩上的箭柄,将其扶坐在城边后迅速折回,刺伤一名叛军后对刘闪说道:“陛下!城头叛军凶狠,您还是去宫里避一避吧!”   “不用,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刘闪看着城上受伤的部分宿卫军和百姓说道:“大家都在为我拼死而战,我岂能弃之不顾?”   刘闪说罢,紧握长枪往城头上的一名叛军刺去,身旁的两名宿卫军也不迟疑,手中的长剑刺向他的头部,此人见状大惊,脚下一滑就跌至城下,是死是活无人关心。   “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天黑之后叛军就会撤兵!”   向宠大喝道,眼看刘闪暂无危险,赶紧向十几米远,刷刷几剑后,爬上城头的两名叛军一死一伤。   一名身材矮小的士兵长枪直刺,受伤的叛军当场陨命,刘闪愣了愣神,急忙叫道:“璿儿!谁叫你上来的?赶紧回宫去!”   “父皇!是我自己要来的,而且娘和皇后都同意了!”   刘璿欣喜地说道,手中的长枪耍得像模像样,应该练过很长时间,一名刚刚冒头的叛军士兵被其刺伤后跌落城下。   城下又有几十名手持各式兵器的百姓涌上城头,这边压力稍减后,向宠让几名宿卫军贴身保护刘闪和刘璿,急忙往西面的城墙奔去。   “父皇,那日您教训得对!娘和皇后也教会我很多,孩儿已经明白了:如果没有姜维叔叔那样的统帅,总有一天,这城下会站满吴兵和魏兵!”   “璿儿,你长大了!”刘闪欣慰地点头说道,眼里全是赞许的目光。   眼前这位手执长枪,身披胄甲的孩童并不是自己的孩子,却比自己的孩子更让刘闪感觉亲切。   城上的百姓越来越多,城下终于传来鸣金收兵的信号,刘闪更加焦躁,因为幸存的宿卫兵已经不足百人,明日叛军只需一次冲锋就能拿下成都城,而巩志的援兵最快也得后天傍晚才能到达!   已经一天没吃东西的刘闪和众多百姓早已饥肠辘辘,还好许多百姓送来些大饼和清水,刘闪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许多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城上。   朝中众臣带着自己的家丁,张皇后和几名嫔妃也带着一群婢女内侍来到城上,他们将十几筐大饼和清水挨个送给宿卫军和协助守城的百姓,这一幕让刘闪感激不已,同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叛军攻入成都,皇宫中不过就换了一位姓刘的皇帝,宫中大不了换一批嫔妃,这蜀汉仍是刘家的蜀汉,这些大臣仍是蜀汉的大臣,这些百姓仍是蜀汉的臣民。   如果不是自己附身在刘禅的身上,如果不是自己改变了太多的事情,这场叛乱根本就不会发生,也不会有几百名精壮的百姓战死在城头。   如果不是这场叛乱,这些百姓完全可以安居乐业,可以说他们完全是为自己而死!   他们的死是否值得?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他们也有自己的妻儿和父母!   天色已经暗下来,城上燃起无数的火把,众人都防备着可能偷袭的叛军。   一名身着绿色汉裙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城上,她远远地挨个查看那些身穿甲胄的兵卒,每次都失望地离开,直到来到刘闪跟前。   “将军……”女子百感交集,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她仔细端详着刘闪,眼泪如珠帘般落下:“将军!我终于找到你了!”   刘闪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急忙将她搂在怀里,怜惜地擦拭着她的面颊:“昭仪!我们在山上找了你好几天!你一个弱女子,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将军!那日我跌到崖下并没受伤,我想从另一边绕上山,可是找不到上山的路,只能一路往下,然后就到了剑阁,我听说你要带我去成都,就一路找到这里了。”   李昭仪把经过说得很简单,然而其间的苦楚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刘闪对她的回答自然不满意,刨根问底许久才知道了所有的经过,对这位既执着又坚强的女子敬佩不已,两人就这么偎依着,直到天明。   南门外,号角声声,金鼓齐鸣。   五里外,黄沙漫天,一支万人大军正在整军备战。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刘闪的心头:巩志的部队应该出现在东门,而且他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第36章 神兵勤王   “向将军!把刘璿带下去!”刘闪冷冷地说道,转过头又对刘璿说道:“如果城破,你别再回皇宫,一定要保护好你娘,永远做个平凡的百姓,不用为我报仇!”   “父……”   “不用说了!”刘闪大声打断刘璿的话,示意几名宿卫兵将刘璿带离城头。   刘闪轻轻地捧着李昭仪的脸说道:“昭仪,如果我能侥幸活下来,一定让你成为真正的昭仪!如果……”   “将军!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李昭仪紧紧抓着刘闪的手,生怕他会突然消失:“我说过,只要你不嫌弃我,不打我,我会永远跟着你!我此生只做是你一个人的昭仪!不论是生还是死!”   刘闪冷眼盯着城外的一万多兵马,猛吸了一口气,突然甩开李昭仪,一个响亮的耳光拍在她的脸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配做我的女人吗?给我滚!”   李昭仪没想到刘闪会打自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泪珠如同雨点般滑落,恨恨地瞪着刘闪,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离开,刘闪赶紧令两名宿卫军跟了上去。   看着李昭仪决绝地离开,刘闪轻叹了口气。正是「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刘闪知道,这个李昭仪性子刚烈,这样做或许能救她一命,女人并不属于战争,也不应该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向将军,你也下去吧!”   “陛下……”   “向将军,你武艺高强,希望你能得遇明主。今叛军势大,城池早晚会破,不宜再做无谓的牺牲,去吧,让城上的百姓全都离开!”   “陛下,不必悲观!或许会有转机!”向宠欣喜地指着城南说道:“陛下,您看:左侧应该是关将军的兵马,右侧是无当飞军的战旗!”   “无当飞军?关将军?”刘闪疑惑地抬眼望去,那只万人大军已至城外2里,左侧那面黑旗上确实是一个篆体的「关」字,右侧的战旗黑底白纹,似乎是某种动物的图腾。   “难道真是关索将军回来了?”刘闪揉揉眼睛,却见这支部队停了下来,刘永和刘理的快马信使正在向其靠近。   关索确实回来了,回来得正是时候!刘闪欣喜之余却有更多的担心。   对于关索来说,或许刘禅、刘理或刘永任何一个人做皇帝都无所谓,他们都是蜀汉刘氏的正统血脉。   现在的关索只不过是「破虏将军」,如果他转投刘永和刘理,事成之后至少能封个「三公」将军!只要他愿意,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刘闪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快马信使回到营中之后,刘理、刘永的兵马后退了2里地,关索的万余兵马将成都城重重围困,刘闪无奈地闭上眼睛。   城下鼓声隆隆,喊杀声震天。   关索大手一挥,鼓点突然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四门的兵卒如狼似虎般往城外的叛军扑去,刘永和刘理见状大惊!   他们本已跟关索谈好条件,没想到关索假意领兵攻城,控制住城门后突然倒戈!   刘闪见状欣喜不已,立刻令人打开城门,几名老将领着三千多兵马进城后,关索率几名年轻的小将一路掩杀,不到一刻钟就生擒了刘永和刘理,叛军瞬间就被击溃,跪地乞降者多不胜数。   刘闪勉强认得战旗上的几个篆体字,却不识几名老将的姓名。   几人行礼后刘闪才得知,领兵入城的几名老将分别是马忠、吕翼、罗蒙和霍弋;   领兵冲击叛军的分别是王伉、阎宇,其中生擒刘永和刘理的二位小将分别是罗宪和吕祥。   得知几名将军姓名后,刘闪似有疑惑,询问向宠后才得知,在三国时代,不仅有一个跟「孟光」重名的人,另外还有一个跟「马忠」重名的人。   这两个「马忠」都是武将,其中一个马忠是吴国将领,他是潘璋部下司马,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吴督吕蒙攻关羽时,马忠于章乡俘获关羽及其子关平、都督赵累等人。   另一个马忠则是蜀国将领,他本名狐笃,字德信,被先主刘备赞为贤才。   丞相诸葛亮开府治事时曾以马忠为门下督。诸葛亮平定南中叛乱后,马忠任牂牁郡太守,任职期间曾剿灭夷首刘胄的叛乱,现在是牂牁郡的第四任庲降都督,深受南中百姓的爱戴。   关索前往越巂郡平乱时曾收到过刘闪的书信,要求他平定叛乱之后,将南中地区主要的官员送回成都,刘闪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到南中的开发,很多事情必须亲自向他们交待才不会出差错。   叛乱终于平息,刘闪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命不该绝!如果关索晚到一个时辰,成都城必被攻破,坐在这龙椅上的还不知道会是谁。   关索南中平乱并且招募无当飞军6000人,又及时平息了成都的叛乱,鉴于这两件大功,刘闪升任关索为「征南将军」的提议获得众臣的一致赞同;   另外,从南中归来的几个将领都获得极大的升赏,众臣对此皆无异意。   众臣一致要求将谋朝篡位的刘永和刘理处斩,穿越而来的刘闪对这二人并无半点情谊,也想将其除之以绝后患,考虑到宫中的吴太后和马超将军的女儿,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削去了二人的「王」爵,将其贬为跟织女相同的「内乡侯」爵,削其食邑后将二人放归属地。   诸葛丞相的遗言中曾有「不立祠」的愿望,这次叛乱也牺牲了很多宿卫军和百姓。   在刘闪看来,不论是丞相还是普通百姓,他们都是为了蜀汉而死,不论能否实现自己「大汉万年」的宏愿,这些人都应该被历史铭记。   前段时间各地百姓向朝庭请愿,希望能为诸葛丞相设立祠堂,刘闪和朝中众臣依照其遗愿并未同意。   然而刘闪想到一千多年后的成都,本是祭奠先主刘备的祠堂成了百姓们祭奠诸葛亮的「武侯祠」,于是决定再次违反诸葛亮的临终遗言。   刘闪力排众议,当即下了两道诏书:   第一,追封诸葛亮为「忠武侯」,在成都设立专门祭祀诸葛亮的「武侯祠」;   第二,在城南建立一座「大汉英雄纪念碑」,不论是统兵的将领还是普通的士卒或百姓,只要是为蜀汉捐躯的人,碑上都要篆刻其姓名,并由专门的史官记录其生平事迹,以供后人百世铭记。   刘闪担心性格刚烈的李昭仪出事,安排几名远道而来的将军先去休息,然后立刻宣布散朝,在向宠和两名宿卫军的引领下,迫不及待地赶往西织。 第37章 昭仪入宫   “向将军,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开口便是!”   刘闪看得出来,向宠在极力地掩饰,他心里全是疑惑和茫然。   昨日在城楼上,向宠拔剑怒斥刘理的时候,悄悄告诉了刘闪吴太后的生辰和刘理妻儿的事,这才打消了众臣的猜疑;   另外,刘闪也知道,骑马就跟后世骑自行车一样,不可能短期内突然就「不会骑了」,在学骑马的过程中,向宠和几名宿卫军一直在自己的左右。   自己在城楼上的那番说辞能瞒过众臣和刘理,却瞒不过向宠。   “陛下!末将不敢!”向宠拱手行礼后说道:“陛下,末将乃汉臣,自当忠诚于汉室和皇上!如果不该末将知道的事情,末将定不会问!”   “说起来,有的事情你不会相信,朕也觉得奇怪!”刘闪呵呵笑着,云淡风轻地说道:“相父殡天的那晚,朕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中,高祖皇帝告诉朕许多事情,赤松子给了朕一本天书,朕翻阅之后似乎脱胎换骨,但是也忘了很多事情。”   “陛下!此梦必是吉兆!”向宠欣喜地说道:“赤松子乃是前承炎黄,后启尧舜,奠定华夏万世基业的帝师,传闻先汉的张子房晚年曾随其西游!陛下能得赤松子的指点,汉室可兴矣!”   刘闪看姜维的神情,知道他对自己的谎言深信不疑。这样一来,自己与往日的诸多不同就解释得通了。   想必不久之后,此事定会传得天下皆知,既能打消朝臣的疑虑,也能得到百姓的拥挤,到时候自己再推新政就会容易得多。   汉代的染织工艺相当成熟,已掌握了浸染、涂染、套染和媒染的一整套染色技术方法。   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丝织印染的20多种色谱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西织,纱、罗、锦、绦、纚等丝织品和各类毛、麻、棉织品的染色方式各有不同,既有朱砂、绢云母、硫化铅、硫化汞等矿物染料,也有茜草、栀子、靛蓝和炭黑等植物染料。   西织采用的印花工艺也非常行进,几名织女正在用的「三版镂空套印」技术让刘闪佩服不已,一块数尺长的白纱上,绛、绿、白三色印成的云草纹理栩栩如生,艺术效果非常好。   “皇……”   刘闪急忙捂住黄晧的嘴,担心那些织女要是下跪迎候,必会打扰手上的工作,那些眼看就要染成的布料必会出现瑕疵。   这里经常有宿卫军过来,门外也有十几名宿卫军负责保卫,织女们见到身披胄甲的刘闪也没注意,全都小心细致地忙着手上的工作。   刘闪找了许久,终于在东墙边的染缸旁找到了身着汉裙的李昭仪,她正和另一名织女将捞起的布料放在架上打晒,待她们手上空闲之后,刘闪一把抓住她的手。   “昭仪!”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将军自重!”李昭仪双眼通红,几经努力仍不能抽回手。   “将军!你不得无理!”一旁的织女赶紧上前将李昭仪护住:“湘仪,你认识他吗?要不要叫宿卫军?”   “我不认识你!还请将军放手!”   “昭仪,昨日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你听我解释!”刘闪不容分说就将她揽入怀中。   身旁的织女似乎认得向宠,她略一犹豫后立刻跑开。片刻之后,十几名宿卫军和西织令赶了过来,却见向宠和黄晧在摇头示意,他们不敢问原因,也未离开,只是盯着眼前怪异的一幕。   “昭仪,昨天我不该打你,你就别生气了嘛,要不你打我几下,然后再跟你慢慢解释!”   刘闪一本正经地说道,同时抓着李昭仪的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   刘闪没注意到李昭仪的手上沾满了染料,她在自己的脸上拍了几下之后,刘闪完全变成了大花脸,自己却未发现。   刘闪似乎感觉到李昭仪没有再生气,将她拉腰一抱就大步离开,李昭仪双颊一红,再也顾不上矜持,顺势揽着刘闪的脖子。   “陛下……陛下……”黄晧急匆匆地追上来。   “有话快说!很重呃……”刘闪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暗想怎么跟电视上不一样?这李昭仪看起来就九十来斤,怎么如此吃力?   “陛下,吴太后在命人收拾东西,说要搬出去!”   “她……呃……随她去吧,爱去哪就去哪!让几个宿卫军跟着,别出事就行!”   刘闪实在抱不动了,只得将李昭仪放下,一名宿卫兵赶紧将马牵了过来。   刘闪吃力地扶着李昭仪上马,就跟从汉中回来时一样,自己坐在后面,轻轻地搂着她,终于想起这匹马上少了什么东西!   刘闪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曾在游乐场骑着马拍过照,那时候自己很容易就能爬上去,并且骑在上面也很稳,因为那匹马上有两个马镫!   想到这里,刘闪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赶紧低着看看自己这匹马的马蹄,居然马蹄上裹着一层皮制的「袜子」,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马蹄铁」?   难道自己记错了?说好的「大秦铁骑」呢?   怎么这个时代的马没有马蹬和马蹄铁?看来曹魏的「骑兵」根本算不上「铁骑」!   考虑到蜀国主要以步兵为主,刘闪对打造这两件新奇物品就没那么急迫,骑着马往皇宫方向一路疾驰。   张皇后几个嫔妃苦劝多时,仍没改变吴太后搬出宫的决定,她们见到刘闪回宫就赶紧迎上来,没来得及问刘闪的脸怎么回事,几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太后离宫的「危害」,刘闪自然嗤之以鼻。   “雁子,你们不用劝她!她这是没脸留在宫中!”刘闪冷哼一声后不屑地说道:“前日她儿子造反时身体不适,怎么才两日就生龙活虎了?她这要找自己的亲儿子,咱们就由她去!大不了臣民骂我「不孝」,这个黑锅我背了便是!”   “既然这样,陛下应该给吴老将军写封信……”   “雁子,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写!”刘闪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一名宿卫兵后说道:“雁子,这位是李昭仪,你先帮我安顿一下!”   “李……昭仪?”张雁疑惑地问道。   “不错!她的名字就叫李昭仪,这可是诸葛丞相给起的,过几天再正式册封!”   刘闪刚走出几步又停下,对黄晧说道:“把那几位南中归来的将军全部请到宣室殿!” 第38章 开疆拓土   自从关索前往南中平乱之后,刘闪详细地了解到南中的很多事情,也知道蜀国对南中的治理并非「不管不顾,不叛乱就行」,而是一种掠夺式的统治方式!   南中各郡县并非不毛之地,而是蜀国的「提款机」和后方根据地。   它地处偏远,物产却极为丰饶,盛产稻米、小麦等粮食资源和金、银、铜、铁、锡、丹砂等矿藏资源,并且富产良马、耕牛,当地的百姓也骁勇善战,蜀国的精锐部队「无当飞军」就出自南中。   蜀国向南中征收的赋税极高,特别是诸葛丞相六出祁山期间,由于连年的征战,消耗了大量的人财物力,这些几乎全依赖于南中地区的供给补充,蜀国才得以「军资所出,国以富饶」。   事实上,自诸葛亮平定南中之后,南中地区依旧叛乱不止,特别是越巂郡!   当时,蜀国委派的太守都不敢去当地任职,只敢前往八百多里外的边境安定县一带虚应故事而已,去年(公元233年)马忠将军仍在那里平乱。   在刘闪看来,正是这种掠夺式统治,才造成当地百姓不堪重负,才会产生无法调和的尖锐矛盾。   在这样的背景下,就算诸葛亮也难以把南中治理好,这就不足为奇了。   刘闪的这些话说得很直接,但没有对诸葛亮有半点不敬的意思,几位南中归来的老臣无不点头称是。   刘闪暗自庆幸,幸好是把他们几位单独请到宣室殿,否则这些话让朝中那些「迂腐」的大臣们听到,又得浪费口舌去争辩。   刘闪介绍了蜀国正在施行的鼓励农耕、轻徭薄赋的诸多政策,表示南中地区也会施行相同的政策,几位官员听后无不感慨,表示如果能一直这样,南人将不会再反。   刘闪闻之自然很高兴,表示除了这些外,还需让南中地区的百姓对蜀汉有「认同感」和「归属感」,要让他们认识到,南中跟蜀国的其他地方一样,都是蜀汉的一部分。   为了加强这种「归属感」,刘闪向官员们提出建议,让他们将蜀中地区百姓的穿衣着装、饮食习惯、生活习惯、节日传统、婚嫁丧葬等风俗全部照搬过去,鼓励当地百姓向汉人学习。   另一方面,刘闪整理了很多夏、商以至春秋战国时代的神话传说和有趣的典故,让官员们以「说书」、「讲故事」或其他娱乐方式,将这些带到南中,尽量让当地的百姓全都知晓,要让他们意识到,这些都是自己国家的历史。   几个官员意识不到做这些有什么用,刘闪没法用「文化入侵」这样的言辞去表达,只是嘱咐官员们照做就行,相信他们会尽力而为。   刘闪又拿出一大叠粗糙的黄纸,这些都是自己收集整理的汉代以及在这之前的历史人物故事,包括王翦、白起、卫青、霍去病、张良、陈平等等,希望官员们将这些人物的英雄事迹在南中地区广泛传诵,以此激发南中百姓对英雄人物的向往。   除此之外,刘闪还特别整理了汉代鼎盛时期和东汉末年至现在,与百姓生活相关的诸多文字资料,希望南中百姓能向往国家强盛时期的富足生活,激发他们为蜀汉和南中走向强盛而奋斗的愿望。   其实这些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爱国」教育,因为南中地区很多百姓对蜀汉朝廷尚有排斥心理,刘闪希望通过这些历史人物的英雄事迹,进一步加强南中百姓对蜀汉的认同,能让他们更加涌跃地加入「无当飞军」。   刘闪还一再跟官员们强调,要在南中地区树立「参军光荣」的概念,各地要对加入「无当飞军」的家庭给予特殊的关照,比如送医送药,适当照顾其家中老幼,帮其修缮房屋,适当减轻赋税等等。   交待完这些后眼看就要到傍晚,刘闪命人将膳食送到宣室殿,与众将一同吃过晚膳后,刘闪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几名婢女掌灯之后,刘闪拿出一张自己绘制的地图。   这张地图的特殊之处在于南中以南,交趾以西的部分,刘闪在这些空白的区域勾画出弯弯曲曲的线条,分别标注了「哀劳」、「谌离」、「扶南」、「林邑」等字样。   这张地图并不是空穴来风,是刘闪根据蒋琬提供的地图,再结合自己记忆中一千多年后的地图综合而成。   如果刘闪没有记错,这些地方现在应该还是「土著」在狩猎,或许根本就没人居住。   关索带回1.1万兵马,招降叛军2000余,刘闪只留了2000名无当飞军,其他的1万多兵马全都交给马忠和阎宇带回南中。   刘闪再三叮嘱永昌郡守阎宇,一定要派出大军找到这几处地方,一定要在最南边埋上蜀汉的界碑。   阎宇不停地表示会完全照办,然而他却不知道「界碑」为何物,刘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耐心地告诉他大概的尺寸和浇铸方法,强调界碑上一定要有「蜀汉界」三个字和埋碑的时间。   刘闪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有用,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实现「大汉万年」的宏愿,在刘闪的心里,开疆拓土并非要等到一统华夏之后,从现在就可以做起!   就算自己的愿望化做了泡影,刘闪希望在一千多年后的某个时期,这些地方会因为今日埋下的蜀汉界碑,成为有据可查、有史可考、无可争辩的大汉国土!   由于关索不会再回南中,吕祥和罗宪也不愿再回南中,希望能跟随关索和姜维南征北战。   现在的罗宪刚好16岁,他是罗蒙的儿子;   吕翼的侄子吕祥现在刚好20岁,他的父亲吕凯被云南的土著所杀,此后一直将叔叔吕翼当做父亲一般孝敬。   这两名小将极是勇猛,他们生擒刘永和刘理给刘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鉴于两人的长辈也有此意,刘闪考虑到蜀中正缺将才,当场就点头同意,命二人休息几日后跟关索一起赶到永安城,然后听从姜维的调遣。   几位官员离开时已是深夜,刘闪几经犹豫还是决定去「打扰」李昭仪,从黄晧处问到她的住处后,欣喜地前往承福殿。   承福殿的灯还未熄灭,刘闪示意两名婢女不用行礼,蹑手蹑脚地步入房间,却见一身红装的李昭仪正在床边抽泣。   刘闪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怜惜地问道:“昭仪,你怎么了?” 第39章 汉式婚礼   一个万里挑一的美丽女子进入皇帝的后宫,而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个过程与民间百姓结婚的程序上大体相同,一般也要遵守《礼记》中约定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不同的是,皇家的大婚仪式更为隆重和讲究。   在汉代的鼎盛时期,皇帝彩礼对皇后的娘家人来说,确实是一份真正的厚礼,仅黄金就要送万斤以上。   就算后面的东汉时期,权臣梁冀的女儿被选上皇后时,汉桓帝刘志「聘黄金二万斤,纳采鴈璧乘马束帛,一如旧典」,礼金更是翻了一倍。   刘禅与张雁成婚时,蜀国正处于征战后的恢复中,此时刘备和张飞早已不在,二人在相父诸葛亮的主持下简单地成了婚,即使如此,二人至少有一个完整的婚礼。   按照汉代的礼制,能够与皇帝成婚的女子唯有皇后一人而已,就算皇后突然亡故,就算其他的女子再得宠,她们都不可能与皇帝有一场婚礼。   李昭仪身为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她曾经说过,不在乎刘闪是将军还是士卒,也不在乎他是百姓还是流寇,只要刘闪不打她,能给她衣食,她都会跟刘闪在一起。   李昭仪已经知道刘闪是蜀汉的皇帝,也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册封为真正的「昭仪」,她并没有为此而欣喜。   她哭泣的原因,是自己嫁人时竟然没有一场婚礼,哪怕是最为简单的婚礼。   历史上的刘禅降魏之后,数百个宫女和嫔妃中,不甘受辱而拔剑自刎的唯有李昭仪一人,由此可见她性格的刚烈和忠贞。   刘闪并不是鼓励或赞赏女子的「忠贞不二」,而是仅仅从普通女人的角度考虑,也从宫中女子的「不幸」考虑,决定给李昭仪一个简单的婚礼,哪怕违背礼制又如何?   “昭仪,天冷了,别冻着!”刘闪小心地将李昭仪扶到床边,温柔地给她盖好被子:“你是我唯一的昭仪!我一定给你想要的婚礼!”   李昭仪默默地点了点头,刘闪强压着身体和心里躁动,只是从背后搂着她,一直到天明。   早朝上,落荒而逃并且损了1000名士卒的孟光并未受到责罚,他毕竟是文臣,不懂得统兵之法,但其勇于率兵勤王的行为受到刘闪和众臣一致赞赏。   刘闪将500名无当飞军补充了宿卫军,剩余的1500人仍然交给孟光,用于保证铸币作坊的安全。   另外,刘闪得知向宠只是偶尔教教刘璿枪法,于是正式加封向宠为太傅,他以后就可以经常指点刘璿和其他皇子。   众臣都不会干涉刘闪的后宫,但他们一致反对刘闪提出的婚礼要求。   经过一翻唇枪舌战的激烈辩论,刘闪和众臣各退了一步,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免去应有的「三书六礼」,也不用诏告天下,就在宫中举办一个汉式的「拜堂」仪式。   对刘闪来说,这是自己挑战固有的汉代礼制的重大胜利,因为除了吴太后之外,刘闪和李昭仪都无长辈,那些「三书六礼」自然没有必要;   李昭仪要的只是一个仪式,也无需诏告天下。   几日后,吉日,坤宁殿,彩乐声声,莺歌燕舞。掌管宫中礼制的「奉常」孙玄按照传统习俗,为二人举办了一场民间极为常见的汉式婚礼,并亲自宣读告文:   “赞曰:惟天地以辟,万物滋养于斯,日受其精,月润其华,天礼之奥含于其中,人以婚礼定其礼,三牢而食,合卷共饮,自礼行时,连理成,比翼具,虽万难千险而誓与共患,纵病苦荣华而誓而与弃,仰如高山哉,其爱之永恒,浩如苍穹哉,其情之万代,相敬如宾,各尽其礼,家合事兴,不变不易,天长地久,为尔佳缘,特为赞颂。”   告文宣读完毕后,身穿大红汉袍的刘闪和凤冠霞帔的李昭仪步入殿内,在赞者和十几名婢女的协助下,逐一完成了沃盥礼、祭祀礼、同牢礼、合卺礼、信物礼、解缨礼、结发礼、执手礼等十几个繁琐复杂的程序。   最后的「证婚礼」由丞相蒋琬做为证婚人宣读告文:   “盖闻——易正乾坤夫妇为人伦之始——   ——诗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   ——是以——   ——鸣凤锵锵卜其昌于五世——   ——夭桃灼灼歌好合于百年——   ——今新郎刘禅世泽贻芳才誉素着——   ——新娘李湘仪温婉贤惠绣阁名姝——   ——允称璧合珠联之妙——   ——克臻琴谐瑟调之欢——   ——增来鸿案之光——   ——结此凤仪之好——   ——爰于此良辰美景欢言嘉礼共协唱随——   ——入洞房而喜溢花烛辉煌——   ——睹华屋之欢腾笙歌迭奏——   ——欣此时宜室宜家烂门庭而有耀——   ——卜他日而昌而炽庆瓜瓞兮绵长——   ——用志燕喜以抒忱为尽长乐未央之颂——   ——特贺鸳盟而书牒愿敦二好无尤之文——   ——寅筮吉辰行合卺之礼——   ——伏愿——   ——百年偕老永结琴瑟之欢——   ——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证婚人蒋公琰恭贺新禧。”   婚礼完成后,二人被几名「执事侍女」和「灯笼侍女」送至刘闪的承德殿,刘闪的心久久未能平静。   汉式婚礼讲求的不是热闹,而是庄重,其核心只有一个「礼」字。   经历了这场简朴的汉式婚礼,刘闪发现经过这一千多年的时间,后世的人们丢失了太多太多重要的东西。   在刘闪生活的时代,婚礼上的新人都会喝交杯酒,它源自汉式婚礼的「合卺礼」,其实双方杯里的酒非常苦涩,这杯苦酒象征夫妻二人在以后的婚姻生活中同甘共苦,共同体验各种酸甜苦辣。   一千多年后的人,经常在影视剧中经常听到的「结发之恩」或「结发妻子」,这也源汉式婚礼中的「结发礼」,就是分别剪下新郎和新娘的头发一缕,然后将其结在一起,发相结,心相印;   这个礼节象征夫妻一体,相濡以沫,永不离弃,要求新人要牢记夫妻之义,结发之恩。   李昭仪静静地坐在榻上,轻轻地握着刘闪的手,口中喃喃地重复着「执手礼」中赞者的话:“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刘闪突然想到自己是皇帝,身边有许许多多的嫔妃,李昭仪只是其中的一个,可是对她来说,自己却是她的全部!   刘闪鼻子一酸,动情地说道:“昭仪,你永远是我的昭仪!这宫里只会有一个昭仪!”   “陛下……”李昭仪的头缓缓靠在刘闪的肩上…… 第40章 未雨绸缪   在刘闪所了解的历史上,史学家及很多三国爱好者对姜维贬多褒少,主要是因为他连年征战,耗损了蜀汉的国力,却未伤及曹魏的根本。   姜维最后一次北伐时,蜀中文武官员几乎都在反对,就连廖化也多次劝姜维休整军队,认为「连年征伐,军民不宁,兼魏有邓艾,足智多谋,非等闲之辈,建议勿强行难为之事」。   后世的人们总结了姜维11次对魏国用兵的结果:其中大胜2次,小胜3次,相距不克4次,大败1次,小败1次,总体来说,姜维是胜多败少。   从「宏观」上来说,姜维北伐确实造成了蜀汉「兵困民疲」,这是不可避免的,但同样道理,魏国也有损耗,而且作为战败方的魏国损耗远比蜀汉来得大,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了蜀魏两国之间国力的差距。   正是姜维的主动北伐,在一定程度上维系了不断衰退的蜀汉政权。   在这几十年里,蜀汉土狭民寡,而曹魏拥有九州之地,后者被迫采取战略防守长达三十年,这在军事史上是极为罕见的。   只要一有空闲,刘闪就会仔细回想自己读过的史书,希望找到姜维北伐曹魏「寸功未立」的原因,希望在今后决定性的北伐中尽量避免相同的失误。   众所周知,蜀国后期将才匮乏是个重要的原因。特别是最后几次北伐时,面对强大的魏军,姜维一人要担负起统帅、大将、参谋的全部职责,可见姜维当时处境的艰难。尽管如此,他仍然能在战术上不断取得胜利。   在刘闪看来,姜维的军事才能应该不会低于邓艾,正是由于两国兵力和国力的巨大悬殊,以及后勤供给上的困难,这才使得姜维的几次胜利都难以进一步扩大战果,只能无奈班师回朝。   另一方面,朝中官员的打压也是原因之一。据史书记载:“费祎常裁制不从,与兵不过万人。”   就是说早期的时候姜维手下的士兵还不到一万人,北伐只能是小打小闹,对于魏国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   在历史上,公元253年之前姜维一直担任卫将军,与大将军费祎共录尚书事;   直到253年费祎被刺身亡后姜维才升任大将军,即便如此,他能动用的兵马也不到5万人!   看来,要一统华夏,实现自己「大汉万年」的宏愿,必须要对姜维绝对的信任,也要做他坚强的后盾!   天已微明,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刘闪替熟睡的李昭仪盖好被子后轻轻起身。   “陛下,已经查到些蛛丝马迹,现要可以确定黄晧很多朝臣及他们的门人常有往来,特别是陈祇!”向宠低声说道。   “陈祇?他是何人?现居何职?”   “陛下,陈祇,字奉中,乃是前大司徒许靖兄长的外孙,其相貌威武,善长多种技艺,深受费祎的赏识,现任是费祎府中的家臣。”   刘闪听完向宠的调结果有些震惊,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与费祎有关,觉得应该查实后再做处理,暂时并未表态。   “陛下,除了陈祇之外,他跟阎宇、张表也有往来,经常暗中送钱送物,也有人看见他经常出入景福殿。”   “景福殿?难怪刘理知道得那么清楚!”刘闪冷冷地说道:“不要惊动任何人,继续查!另外,再让人盯着刘永和刘理,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喏!”向宠领命而去。   经过前几天的叛乱后,刘闪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刘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黄晧,但是打心眼里不希望是黄晧,因为他确实讨人喜欢。   从向宠初步调查的结果来看,平常唯唯诺诺的黄晧,在暗地里确实有结交党羽的迹象。   刘闪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先知先觉,黄晧最终肯定会像史书记载的那样:欺上瞒下,操弄威权直至祸乱朝纲。   刘闪并不噬杀,但为了自己「大汉万年」的宏愿,别说一个宦官黄晧,刘闪不介意杀掉任何人!   冬季的成都异常阴冷,刘闪裹紧宽大的汉袍后回到殿内,今日他不想上朝。   在刘闪看来,只要不是魏延、姜维或孟光有事启奏,几日不朝又有何妨?   熟悉三国历史的人,对吴、魏两国的「新城之战」不会陌生,因为这是三国后期规模最大的战役,也是最不对称的战役:吴国诸葛恪的20万大军攻城三月,仍没拿下3千人驻守的新城。   三国时期,合肥属曹魏扬州淮南郡,由于曹魏和孙吴在江淮流域连年交战,公元233年,魏将满宠分析战场形势后,魏国朝堂经过几番论战,曹睿终于同意建立新城,并于当年合肥新城就建成。   从此之后,合肥旧城中只有少量的军事人员和设施,合肥新城作为主要的军事据点存在,从234年第一次新城之战开始,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里,合肥新城就成了吴、魏两国争夺的重要据点。   不论是古代的冷兵器做战还是一千多年后的高科技战争,无不遵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未动,情报先行」的理念。   姜维和陆逊在相距不远的秭归、信陵对峙已有月余,其间双方都没有较大的兵马调动,姜维仍然保持着秭归3万、巴东2万的兵力,与陆逊的8万大军差距并不大。   经过多日的侦查,探马已经确定吴国正在夷水大兴土木。吴国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就是效仿魏国的「合肥新城」,在夷水建一座军事要塞,阻断姜维绕道恩施、长阳进取宜都的通道,确保陆逊部队后方的安全。   姜维与几名将军伪装成狩猎的百姓,登上偃山远远地看到,这座要塞已经初具雏形,其规模暂时比不上合肥新城,因为它只能根据狭长的地形,形成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关隘。   由于蜀军并不擅长水战,湍急的夷水也不适合行船,自然不能绕过这座关隘,只能以步兵强攻,如果这座关隘全部建成,恐怕蜀兵付出百倍于守军的巨大伤亡也无法顺利将其攻下。   廖化和邓芝建议立刻出兵,趁它还未建成时将其摧毁,姜维综合考虑后,也觉得应该出兵。   不过姜维的目的并非将其摧毁,而是促使吴国劳民伤财,并且日夜不停地赶工期,希望它尽快建成! 第41章 投石问路   周循,东吴名将周瑜的长子,有周瑜的遗风,深受孙权的厚爱。   他不仅被封为骑督尉,还迎取了吴皇孙权的长女孙鲁班。黄龙元年(公元229年)周循病逝后,孙鲁班又嫁于全琮。   丢了巫县、巴东城和秭归城的全琮、潘濬、孙桓等人回到建业后,他们都未受到责罚,孙权令只是令他们在陆逊帐下将功补过。   当然,这并非因为全琮是孙权的女媳,而是孙权明白:姜维是诸葛亮的传人,他用兵诡诈,并且陆逊也在在他手上吃过亏。   陆逊一再强调夷水要塞的重要性,全琮立功心切,明里暗里想了很多办法才接下这个重任。   吴皇亲拨2万兵马给他,并征召民夫1万多人,希望能在元宵节前完工。   夷水要塞的南侧是湍急的夷水,北侧是陡峭的佷山(因地图错误,前面误作偃山),距离长阳城大约半日路程,过了长阳就是宜都。   夷水要塞一旦建成,吴国只需2千兵马就能阻挡恩施方向过来的十万蜀兵,陆逊将再无后顾之忧。   三日后,关索按照姜维的指示,历经千辛万苦带来5架投石车和30台蹶张弩,从永安引兵5000来到佷山顶上,蜀兵砍倒几百颗大树后,终于架起投石车阵地和营寨。   清晨,山下的夷水要塞一片忙碌,突然几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正在施工的城墙上轰隆作响,这声音让人心惊胆颤。   吴兵和正在修建的民夫刚刚回过神,又有几十把弩箭从天而降,他们只得找地方躲避。   这一轮袭击之后,山上的蜀兵再也没有发动齐射,只是偶尔投几个巨石或硬弩,虽然没有造成巨大的伤亡,但下方的夷水要塞再也不敢继续施工,因为谁也不知道巨石会砸在何处。   全琮施工前已在城塞以西2里处建起壁垒,并有2000人驻守此处,完全可以阻挡恩施方向过来袭扰的蜀兵,足以保证要塞的正常施工。   全琮实在想不到蜀兵是如何将投石车搬到佷山上的,蜀兵居高临下正好能威胁到自己,自己却对山上的蜀兵无可奈何。   想到自己曾立过军令状,保证在元宵节前建成夷水要塞,全琮不敢耽误,急令孙桓和周舫各引兵3000前去,希望能尽快赶走山上的蜀兵。   关索的营寨四周皆有横杠的大树做为掩体,并且寨外近百米内的大树都被砍倒。   两兵相接时,居高临下的蜀兵一通箭雨过去吴兵就倒下一大片。   由于吴兵攻寨时处于空旷地带,经过两次冲击,吴兵损了几百人仍没能靠近营寨,蜀兵却无一伤亡。   得知蜀兵营寨的布署之后,全琮也无破敌之法,只得从宜都前往信陵向陆逊讨教。   陆逊时刻注意着秭归和巴东的兵马调动,他首先确认佷山上的蜀兵来自永安,至于领兵主将是谁暂时还不清楚。   陆逊实地查看了蜀兵营寨的布署,断定蜀兵人数在4至5千人,并且他们的取水之地是长扬溪。   现在是冬季,雨水稀少,就算在山顶扎寨的蜀兵粮草充足,他们仍需要大量的饮水。   陆逊让全琮的副将孙桓领兵3000守住长扬溪,同时令周舫领兵3000在下山的必经之路设伏。   这样一来,蜀兵断水之后不能久持,不出10日必然退走,届时就能全歼这股蜀兵。   两名副将领命而去,陆逊在全琮的恭维声中,冒着不时落下的巨石视查了要塞的施工进展,然后在要塞以东搭起帅帐。   孙桓在溪边搭起营帐,直到半夜也未见蜀兵来此取水,正寻思着陆逊的判断是否有误,突然听得一阵喊杀声,孙桓欣喜地跑出帐外。   “嗖!”   一只火箭擦着孙桓的鼻子而过,直直地插在旁边的一个营帐上,大火瞬间点燃了这顶帐篷。   孙桓赶紧后退几步,这才发现营寨内已是一片火海,四面都有火箭不停地飞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名吴兵。   孙桓扎营的地方位于低洼的溪边,他曾向陆逊建议将营寨扎在坡上,但陆逊坚决反对,孙桓只能奉命行事,眼下蜀兵居高临下,这营寨如何守得住?孙桓狠狠地咒骂着陆逊,未做抵抗就下令退兵。   孙桓回去见过陆逊,却见周舫也灰头土脸的退了回来,两人共损了一千多人。   陆逊见状并未生气,笑呵呵地招呼两人入座,并亲自倒上米酒。   “二位将军辛苦!我这「招投石问路」已见成效!看来我估计得没错,姜维在佷山至少投入了2万兵马!”   “2万?何以如此肯定?”全琮疑惑地问道。   “诸葛亮用兵极为谨慎,姜维却经常兵行险招,但他险中也会求稳!”陆逊喝了一大碗酒后说道:“姜维绝不会让5000蜀兵孤军驻扎佷山之上,他必会保证水源和退路的畅通。我让二位将军截他水源和退路只是试探而已。”   周舫和孙桓一语不发,陆逊继续说道:“我已探明,佷山上是蜀将关索的5000兵马,守卫水源和退路的分别是吴懿和吴班二将,他们各有8000兵马。”   “既然如此,那该如何破敌?”全琮急忙问道,他最关心的就是这座要塞是否能按时完工。   “将军勿急,我早料到姜维会来!我已令陈表引兵1万驻守恩施,另有吕壹的1万兵马在恩施以东的夷水隘口设下壁垒,已经截断蜀军的退路,这次必让蜀军有来无回!”   “丞相,这样确实包围了2.3万蜀兵,但他们的粮草至少能坚持半月,咱们坐等他们粮尽也不是办法,这城塞的工期不可拖得太久啊!”   “将军勿急!就算拖个20天,这座要塞也能如期完工,况且我只需15日就够!”   “可是……”   “不用可是!据细作回报,蜀国目前只有11万兵马。其中汉中布署4万人,姜维手上只有7万人。   只要能歼灭这股蜀军,姜维必定元气大伤,到时候咱们再取巴东就易如反掌。   这样一来,秭归城就孤木难支,姜维再狡诈又能如何?我会向陛下上表讲明情况,延误工期之事将军就放宽心吧!”   “这样最好,只是姜维诡诈,万一有什么变故,你我都没法向圣上交待啊!”   “这夷水狭长,不适合大军展开,只要堵住两端隘口,蜀兵插翅也难飞!我已令张承、诸葛瑾领兵2万前来支援,这会儿他们已到宜都,明日午间就能到达此地,我就不信6万兵马围不死2万蜀兵!” 第42章 故计重施   姜维默默地计算着,张承、诸葛瑾带兵2万前往夷水要塞之后,信陵城内还剩3万兵马,城外10里的营寨内还有2万吴兵,由吴将李膺统领。   恩施、长阳一线的吴兵已达6万人,关索、吴懿和吴班的2.3万蜀兵已在吴兵的包围中,几人对大将军极为信任,他们身陷重围也不慌乱,早早地筑起简单的防御工事,相信大将军必会按约派来神兵相助。   廖化、张嶷二将连夜赶往巴东城,从永安过来的蜀兵到达后,二将只留了1千兵马驻守巴东,将1.8万蜀兵屯于恩施城北5里处,摆出一副攻城的架势。   蜀兵整日在城下骂阵,陈表依照陆逊的指示,等到吕壹的求援信号再出兵去救,所以一直闭门不出。   吕壹得知吴懿的兵马后退了十余里,立刻按陆逊的指示缩小包围圈,一路尾随在蜀兵身后。   吴懿停下扎营时,吕壹也停止追赶,赶紧筑起简易的壁垒。   另一边,诸葛瑾和张承的2万吴兵赶到,他们只是驻扎在要塞以西做为后援,陆逊令孙桓和周舫每日袭扰,吴班始终坚守在水源处不与之接战,依托营寨内简单的工事做为防御,只以弓箭做为还击。   吴懿每半日退后几里,吕壹就步步紧逼。吴懿与吴班汇合之后在半坡上扎寨,这样既能保护水源,也能防止吴兵火箭的偷袭,吕壹则在夷水边筑起壁垒,防止蜀兵从西线逃窜。   在这几日里,张绍和傅佥引秭归城中的2万蜀兵,大张旗鼓地往信陵逼近,每隔30里就布下一寨,守卫信陵的朱桓和张膺按照陆逊的指示,坚守城池和营寨不出,只是不停地派出探子监视蜀兵的一举一动。   信陵和恩施都有蜀兵在城下挑衅骂阵,陆逊不为所动。在他看来,姜维并不会全力攻城,他的目的只是假意攻城,逼迫自己撤走包围佷山的兵马。   陆逊对蜀兵的数量一清二楚,只要信陵和恩施的守将死守四门,姜维绝不可能攻下这两座城池,待自己围歼退守佷山的2.3万蜀兵后,姜维只能乖乖地退回秭归。   张绍和傅佥的大寨已经建到信陵城和李膺的营寨之间,由于二人都吃过姜维的亏,对蜀兵的辱骂和挑衅置之不理,严守陆逊的指示闭门不出。   转眼已经过了十天,吕壹仍驻在佷山以东的夷水边,封死蜀兵西去的退路;   长扬溪边,诸葛瑾和张承的2万吴兵紧贴着溪口下寨;   东面,全琮、孙桓和周舫的2万吴兵牢牢地扼住蜀兵东退的路线。   在陆逊看来,佷山上的2.3万蜀兵已成了瓮中之鳖,姜维再诡诈也不可能长上翅膀,再也没人能救出这2.3万蜀兵。   夜里,秭归城中似有大批兵马出城,吴国探子只看到一条火龙往东而去,延绵十余里,江边的天空被映得通红,朱桓急忙遣快马将这一消息告诉陆逊。   陆逊思量一番后给二人回信:如果明日信陵城外的蜀兵营寨已经撤走,必需严守信陵城;   如果蜀兵仍在城下辱骂叫战,可由朱桓领1万兵马坚守信陵,李膺率营中的吴兵拖住寨中的蜀兵,再由胡综领信陵城中的1万兵马直取秭归。   天明时分,信陵城外的蜀兵营寨消失无踪,快马送回了陆逊的亲笔信,朱桓阅读后猛拍自己的脑袋:还是陆丞相睿智!幸好自己没有贸然出战,否则必中姜维之计!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现在的朱桓和胡综也看出了姜维的诡计:蜀兵人数并不占优,如今的秭归只有1万兵马,姜维昨夜故意点着火把东去,给人以秭归空虚的感觉。   很明显,姜维还想故计重施,还想玩「瞒天过海」这一套!   如今城外的蜀兵营寨已经撤去,如果自己头脑发热率兵攻打秭归,沿途必中蜀兵的埋伏。   恩施城外,蜀兵的鼓声刚一停下,城头的吴兵立刻就睡去,很多人几乎是站着就已睡熟。   仅仅一刻钟之后,蜀兵攻城的鼓声又响起来,城头的吴兵猛地惊醒,城外仍然毫无动静。   陈表找了块破布堵住自己的耳朵,仍旧无法安静地入睡,他几乎已在崩溃的边缘,因为城外的蜀兵每次冲到城下就立刻退走。   蜀兵不定时的辱骂、鼓噪和假攻城已经持续了十几日,并且不分白天黑夜。   又一日的傍晚,蜀兵攻城的鼓声又响了起来,城头的吴兵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城下,见没有动静后继续入睡。   如果陈表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今日蜀兵的第63次击鼓!陈表恨恨地咒骂着陆逊和吕壹,也咒骂着城下的蜀兵。   由于一直没等到吕壹的信号,陈表不知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到何时,他很想违抗陆逊的命令冲出城与蜀兵决一死战,奈何自己只有1万人,而蜀兵却有1.8万!   然而陈表并不知道,邓芝和高翔从秭归城带出的8千蜀兵昼伏夜行,成功躲过吴国的探子,现在已到恩施城外。   蜀兵的鼓噪声刚刚停下,廖化、邓芝、张嶷和高翔各自带领的3000蜀兵已至城下,四门的蜀兵爬上城头时吴兵仍在睡梦中。   “杀!”   “冲啊!”   “降卒不杀!”   四座城门已被打开,蜀兵蜂涌而入,猛然惊醒的吴兵赶紧扔掉手中的兵器。   他们知道姜维不杀降卒,终于拍拍自己的胸口,如释重负般地安然入睡。   时间刚到辰时,陆逊准时醒来,梳洗完毕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生气地问道:“卯时已过,怎么还没有信陵的消息?我不是说过,每个时辰都要报告一次信陵的军情吗?”   “禀丞相,寅时的情报也没送来,末将已经派人前去打问,暂时还未收到消息!”   “吕壹那边呢?”陆逊问道,突然觉得不对劲,扯着嗓子大吼道:“寅时?寅时的情报也没送来?”   “丞相,吕壹那边一切正常。信陵那边,末将再派人前去打问。”   “打问?打问?”陆逊急得直跺脚,一个耳光拍在这名卫兵的脸上,大声吼道:“打问个屁!为何不早些叫醒我?你……你……你误大事矣!哎!”   “丞相,何故生气?”全琮闻声赶紧入帐。   “何故生气?咱们已被蜀兵包围了!长阳!长阳!”陆逊急火攻心,拔出随身的佩剑大喝道:“立刻引兵2万,随本帅夺回长阳!即刻出发!” 第43章 犬牙交错   “嗖!”   一人坠马倒地。这是被射杀的第4个吴国信使,姜维对手中的这把强弓特别满意。   从春秋战国至现在的三国时代,历史上有许许多多的攻城战役,一般攻城的一方损失更大,但换个思维考虑,攻城的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显,攻城的目的是为了胜利。然而,即便攻下一两座城池,就能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吗?   这显然不可能。那么问题来了,打仗为何偏要攻城?   全国的范围那么大,土地那么多,为何偏偏要跟一座小小的城池过意不去?   攻城战役耽误时间不说,损失大的可是攻城的一方,为什么他们不能绕过去,直取敌方腹地?   很多人认为城池都建在交通要道,能完全堵住敌方行军的道路,这就大错特错了!   绕过城池或要塞直接攻打敌人的后方,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比如韩信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是绕过了许多诸侯直接攻打敌人的后方,而且效果绝佳。   还有就是明朝的朱棣,他的兵马久攻济南城不下,几乎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朱棣突发奇想:“不打济南城了”!   朱棣直接绕过这座城池向南京进发,正是这个看似冒险的举动让他夺得了皇位。   由此可见,绕过城池这一招确实有效,不过却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其实仔细想想都能明白,如果绕过城池直取敌人的后方,很容易被敌方前后夹击或瓮中捉鳖,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诸葛亮行军谨慎,从来不敢弄险,正是基于这样的万全考虑才否定了魏延的「子午谷奇谋」,姜维则完全不同。   在姜维的「二分天下」之计里,前期对吴国的作战中,他不会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尽可能地消耗掉吴国的战力和国力。   正因为如此,姜维才敢率2万兵马大胆地绕过吴国重兵把守的信陵,路过空虚的宜昌和宜都而不入,长驱直入兵进长阳。   由于夷水地势狭长,不适合大军展开,姜维兵屯佷山威胁夷水要塞在陆逊的意料之中,所以陆逊轻易包围了佷山的2.3万蜀兵。   在陆逊的计划中,纵然信陵的6万大军调走2万,剩余的4万兵马足以时刻威胁秭归城,他断定姜维不敢放弃秭归,根本就没料到姜维敢兵进长阳。   信陵那边的信使连续延误,这绝不是巧合,陆逊知道,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确实已经发生了!   长阳以东,蜀兵占据了几处险要的隘口,本来就狭窄的道路被石头和树木阻得寸步难行,在这里,所有的兵法或阵形都无法施展。   蜀兵居高临下,从容地用落石和弓箭袭击吴兵。周舫和孙桓连续冲击好几次,损了三千多兵马仍未能通过第一个隘口,陆逊只得暂停进攻并后退2里下寨。   姜维的2万兵马只带了三日的口粮,姜维却不着急,他相信,只要陆逊不怕饿死,自己就不会饿死。   因为湍急的夷水不适合行船,吴军的船队不可能逆流而上把军粮送到夷水要塞,陆逊6万大军的粮饷必从长阳经过,这也是陆逊急于夺回长阳的原因。   恩施城被蜀兵占领后,除潘濬的副将都亭侯陈表之外,城里的吴兵都愿降蜀,更愿意成为姜维麾下的士卒。   因为吴国士卒私下皆言,蜀国的大将军姜维是一个不败的战神,这几个月他与国吴的交锋中,已经斩杀十几万吴兵,自身损失不到六千,只有跟着这样的将领才有命去吃饭。   傍晚时分,一名满身是血的吴兵来从恩施方向来到吕壹寨前救援,由于他手持陈表的兵符,吕壹自然没有怀疑,急忙遣快马东去请示陆逊。   陆逊听闻恩施城被蜀兵连日攻打,并不感到奇怪,这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中,只不过比预计的时间晚了2日。   陆逊担心失去东边仅存的逃生通道和粮道,考虑到佷山的2.3万蜀兵已被诸葛瑾和张承围死,于是急令吕壹领兵去救,要求不惜任何代价保住恩施。   夷水一线通道狭窄,处处都是易守难攻的险地,处处皆可阻滞敌兵或设伏。   清晨,吕壹的1万吴兵离开自己壁垒,马不停蹄地西去救援,眼看还有几里地就可抵达恩施,前方突然被巨石和大树拦住去路。   吕壹心头一凉,还未来得及下达撤退的命令,四周已经惨叫连连,难以计数的吴兵倒在石头或箭雨之下。   前后皆被蜀兵堵死,眼看突破无望,吕壹急令吴兵跳入湍急的夷水逃生。   然而这一带的夷水滩多水急,吴兵从数米高的地方跳下后,几近半数人马摔伤,能逃出升天者估计不足3000人。   廖化和张嶷留下部分兵士打扫战场,然后迅速东进,在距离诸葛瑾大军仅3里处设下壁垒。   这样一来,双方在夷水一线的形势就很有趣了,用「犬牙交错」来形容最为恰当:5万吴兵将2.3万蜀兵围困在佷山之上,然而他们的东线有姜维的5千蜀兵扼住隘口,相领的长阳城驻有张绍和傅佥的1.5万兵马;   西线那边,张嶷的5千蜀兵守住壁垒,恩施城中另有廖化的1万蜀兵。   前日降蜀的9千多吴兵和1.3万蜀兵已由邓芝和高翔带回秭归,得知夷水战事的朱桓怒得大掀桌子:这几日秭归城只有赵广和赵统的2千蜀兵,自己驻守的信陵有3万吴兵,却一直无动于衷。   面对姜维,似乎陆逊和自己都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看来吴国的兵将已被姜维吓破了胆!   现在的信陵城没法得到陆逊的指令,朱桓琢磨着,如果自己引兵去救,这3万兵马根本就攻不下长阳,不仅不能打通陆逊的粮道,还可能被蜀兵趁机攻占信陵,这将得不偿失。   夷水西面的恩施和张嶷部队可由巴东城运来粮草,深入吴境的姜维很快就要粮尽,姜维的目光注意到了几十里外的吴国运粮队。   由于蜀兵悄无声息地占领了长阳,城头上仍然插着吴国的旗织,但是朱桓抢先向松滋和枝江方向发了预警,这两个方向的运粮队不敢再向夷水方向运粮,他们已经原地扎营,正在等待孙权的指示。 第44章 兵败如山   吴兵刚刚被围的时候,诸葛瑾曾向陆逊提过建议,让士卒砍伐树木扎成木筏,以便随时从夷水撤走。   陆逊起初坚决反对,令吴兵连攻2日,仍然没打通两端的通道,眼看粮草将尽,这才同意了诸葛瑾的建议。   夷水一线通道狭长,南边是湍急的河流,北面是悬崖峭壁,吴兵砍光了周围的大小树木,只造出几十个木筏,仅够几百人撤离。   要想造出更多的木筏,就需要更多的大树,唯有佷山有足够的树木。   要上佷山,只有沿长杨溪而上,这里却有吴班、吴懿的一万六千蜀兵严防死守,因为这里是关索5千兵马赖以生存的水源。   关索带兵上佷山已经15天,粮草将尽。他按照姜维事先的安排,在吴懿和吴班身后的半坡上砍倒大树,将地面整平,然后将5架投石车拆开后带到此处重新架设。   关索将30台蹶张弩也架在此处,带来的100具连弩交给下方的吴班和吴懿。   关索只是听说过姜维的谋略,这会儿才真正对姜维佩服不已。   因为吴兵下寨的地方姜维早就料到,并且计算得丝毫不差,这几架居高临下的投石车和蹶张弩刚好可以攻击诸葛瑾的营寨。   受到从天而降的巨石和强弩的攻击,诸葛瑾的寨内乱成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但他不敢撤走!   诸葛瑾明白,如果自己撤走,佷山的蜀兵与恩施方向的粮道就被打通。   诸葛瑾跟陆逊的想法基本一致,就算自己粮尽后被逼从夷水撤退,撤退之前也要咬下姜维一块肉,必须吃掉佷山上的两万多蜀兵。   诸葛瑾一面差人向陆逊报告这里的境况,一边令吴兵冲击吴懿和吴班的大营,因为只有攻下这座大营才能解决后面半坡上蜀兵的投石车。   吴兵冒着从天而降的箭雨,如狼似虎地扑向蜀兵大寨,蜀兵的100具连弩终于发挥了作用,吴兵成片地倒在寨前5-20米的地方,根本就无法近前。   吴兵损失一千多人后,诸葛瑾仍然不愿放弃,第二波进攻的吴兵丢下几百具尸体狼狈退去。   投石车和蹶张弩并未停止发射,他们的数量并不多,但吴兵时刻都在躲避着从天而降的死亡威胁,每个人都不敢有半点放松。   天明时分,张绍和傅佥的2000抢粮队顺利返回长阳,他们所获的粮草并不多,只能勉强维持3日,不过姜维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在他的计划中,3日后的自己已经回到秭归城中。   零星的巨石和弩箭的攻击还在持续,被砸坏的简单防御工事根本来不及维修,一夜未睡的吴兵身心疲惫,趁夜偷偷跳水逃走者已有数百人。   从天而降的攻击暂时停止,吴兵还在打盹之时,张嶷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猛冲诸葛瑾的大寨,吴兵仓促应战时,北面的吴懿和吴班又领兵杀来。   面对士气如虹的蜀兵和北面的一百多具连弩,吴兵战意全无,诸葛瑾只得下令退兵。   得到退兵命令的吴兵如蒙大赦,一万多兵马争先恐后地往东退去,被留下断后的2000吴兵甚至跑在了最前面。   吴班和吴懿领兵在后面一路掩杀,吴兵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在狭窄的通道上,相互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兄弟们,继续冲!杀光吴兵,为前将军报仇!”   吴懿大喝道,令弩兵暂停攻击,示意枪兵靠上去,以短兵相接的方式给吴兵造成更大的恐慌。   “吴老将军,现在还不是时候!”关索恨恨地瞪着落荒而逃的吴兵,让他暂时停止进攻。   吴懿下停止追击后关索说道:“吴将军,我也想杀尽吴兵,但困兽犹斗,这样蜀兵恐多添伤亡,咱们还是遵照大将军事先的部署更好!”   吴懿本是刘璋部下的中郎将,归顺刘备后时有战功;   230年随诸葛丞相伐魏时,曾与大将魏延在阳溪大破魏将郭淮、费曜,然后升任左将军,现任蜀汉的车骑将军。   吴懿已经很久没有畅快淋漓地杀敌,眼看仓惶逃走的吴兵自然忍不住,经关索提醒后才想起不能乱了大将军的布署,心有不甘地望着远去的吴兵,下达了停止追击和建造壁垒的指令。   现在蜀国的吴太后正是吴懿的妹妹,收到刘闪的亲笔信后,吴懿对自己的两个外甥造反之事愤恨不已,陛下在信中并没有提叛军兵临城下时吴苋的作为,只是说吴苋执意搬出皇宫前往刘永的封地。   吴懿也是事后才得知,当时吴苋对两个儿子造反之事是默许的态度,吴懿心头万分羞愧。   想到陛下并没有因此责难自己和吴班,而是一如即往的信任和重用,唯有奋勇杀敌才能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   吴懿也知道,如今蜀兵的粮道已经打通,廖化从恩施送来了几日的粮草,这两万多蜀兵再无后顾之忧,等到吴军粮尽兵疲时再与之决战方为上策。   诸葛瑾筑起的壁垒与吴懿的壁垒相距不过两百步,蜀兵每日都会在己方的壁垒前高声喊话招降吴兵,饥饿的吴兵不停地跑到蜀军壁垒前投降,诸葛瑾已经斩杀试图叛逃的吴兵六百多人。   这里地形确实狭小,关索只能架起一架投石车,然而投向吴兵的并不是巨石,而是几小袋粮食和劝降书。   吴兵确实饿急了,发现蜀兵投来的粮食后一窝蜂地上前去抢,抓起一把大米就往嘴里塞。   诸葛瑾也没法制止因争抢引发的骚动和冲突,只能下令将「闹事」的吴兵处以重刑。这样一来,更多的士卒不顾一切地奔向蜀兵壁垒投降。   半夜时,诸葛瑾发现十几个扎好的木筏神秘消失,看来古话说地不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为了稳定军心,诸葛瑾按陆逊的计策,告诉士卒们援兵很快就要到来。   然而士卒们关心的并不是援兵能否到来,而是自己的肚子。   诸葛瑾索性组织了500人的敢死队,他向敢死队员承诺:只要从蜀兵那边抢回一袋粮食就能封「亭侯」和「四平」将军之职。   然而,这批敢死队刚刚冲到吴懿的壁垒前,因惧怕「一弩十矢」的连弩,全都扔掉兵器降了蜀军。 第45章 科技雏形   成都,皇宫,坤宁殿内,礼乐声声,一片祥和之气。李昭仪的册封大典如其举行,由奉常孙玄宣读诏书:   “告曰:轩曜垂象,闺廷列位,助宣阴教,取则上玄,爰从古昔,寔惟通典。李达之女李氏,识悟开朗,性履清畅,誉流笄翟,义彰苹藻。   遂能德综十伦,孝高百行。秩茂左嫔,思被光宠。擅美公宫,移芳椒掖,情深惟旧,宜正恒序。可册昭仪。往钦哉,其光膺命,可不慎欤。”   李昭仪叩拜谢恩后被送往安昌殿。册封仪式完成之后,孙玄又宣读了大赦天下的诏书,全国的数千名囚犯皆被赦免,其中也包括杨仪。   在封建社会,一般「大赦天下」都是指的普通犯人,如果是谋反、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则不在赦免之例,这是所谓的「十恶不赦」。   这个时代极其看重君臣之道,刘闪却把这些看得极淡,他考虑到杨仪追随先皇和诸葛丞相多年,曾为蜀汉立下一定的功勋。   在刘闪看来,杨仪下狱并不是什么大罪,如果因为几句话就「十恶不赦」,岂不伤了众臣之心?若是如此,往后恐怕没人敢进忠言。   由于这个时代没有「细菌」的概念,刘闪就用细菌感染后的症状向医官们请教,再结合自己对一些常见中药材功效的记忆,向各郡县治所发出「大量收购药材」的诏书。   百姓们闻之都很兴奋,因为蜀地的稻谷和小麦都是一年生作物,并且有特定的播种季节,百姓们可趁农闲的时候,大量采集或繁育这些药材售给当地治所的官员,这样一来他们又多了一项收入。   刘闪大量收集这些药材,他的目标并不是将这些药材按照传统的方法使用,而是想将它们的有效成分提取出来,从而可以方便地用于受伤的士卒。   刘闪已经成立了一个名为「制药厂」的机构,这个机构由部分医官和有中药材炮制经验的人组成,现在已有四百多人。   在制药厂中,多数人都在浓缩柳枝的有效成分水扬酸,另一部分人在试着浓缩黄莲的有效成分。   刘闪知道,不论在这个时代还是一千多年以后,黄莲是最常用的中药材之一。   按医官们的说法,黄莲具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功效。常用于湿热痞满,呕吐吞酸,泻痢,黄疸,高热神昏,心火亢盛,心烦不寐,血热吐衄,目赤,牙痛,消渴,痈肿疔疮等症;   在外用时,对湿疹,湿疮,耳道流脓、目赤,口疮等都有较好的疗效。   刘闪并未学过西医或西药,听医官们说黄莲、黄柏、三颗针等药材都有这样的效果,刘闪猜测这些药材中含有抗菌或抗病毒的成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成分。   通过前几天二百多名伤兵的试验,刘闪确定这些药材熬的水具有与水扬酸相似的「抗菌消炎」效果,甚至比水扬酸的效果还好得多,现在正在进行第二步的试验,就是将其浓缩。   医官们按照浓缩水扬酸的办法,将十几斤黄莲投入陶制的大釡中,加入清水熬制了一个多时辰。   滤掉杂质后再倒入釡中慢慢加热,待水份大量蒸发后,釡中只剩下一团黑褐色特别粘稠的膏状物。   医官们取下一小块膏状物,用清水稀释后擦拭或清洗伤兵们的伤口;   另有几名因伤发烧的伤兵也服下了浓缩后的药材,医官们正在密切观察,如果这样仍能消肿或辅助退烧,制药厂将会大量浓缩黄莲、黄柏或三颗针等药材。   刘闪询问几位大臣后得知,在先汉时代,从中央到地方已有初步的教育体系。   由中央政府直接主办的是类似于大学性质的「太学」,另有特殊性质的「鸿都门学」。   “太学。”主要讲授的是五经《易》《书》《诗》《礼》《春秋》。   学生选一经学习,以自学为主,教师定期讲经,每年考试一次,东汉后又定「二岁一试」制,修业年限不定,以考试及格为限,成绩优良者任用为官。   “鸿都门学。”由汉灵帝于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创立,因校址在鸿都门故有此名。   鸿都门学摒弃儒家经典,专门研究尺牍、辞赋及字画一类的艺术。   这些学生毕业后“或出为刺史、太守,入为尚书、侍中,乃有封侯赐爵者。”   可以说,“鸿都门学。”为汉代建立了崭新的教育体制,开辟了专科学校培养文学艺术人才的先河。   除了以上的「大学」外,两汉时期也设有地方学校,到东汉平帝时成为定制:郡设学,县设校,乡设庠,聚(村)设序。其中,郡设的「学」属专科性质的学校,「校」属中学性质,「庠」、「序」则为小学。   在汉代,除了这些官学之外,民间的私学也很发达,有私人设立的「书馆」和经师讲学等。   到了东汉时期,私学更加兴盛,不少大师名儒不愿卷入统治集团内部斗争,或政治上不得志,则避世隐居,收徒讲学。   可以说汉代的教学制度已经很完善,这样的学校制度沿袭了二百多年,直到近年同于战乱才消声匿迹。   但是,不论是官学还是私学,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或富户门阀出生的孩子才有资格「上学」,普通百姓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被排除在校门之外。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树人」,就得靠教育,只有「人材」才能强国。   刘闪自然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但他要的不仅仅是背诵四书五经的人材,急需的是具有治国、谋略、科技、种植、医药等知识的专业人材。   刘闪好歹是大学毕业,也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闻和知识,但他却培育不出这些有用的人材,刘闪感觉十分可笑,甚至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要培育出这些人才,自然需要一个、几个甚至无数个好的老师!   刘闪思来想去,决定前去拜访一下黄月英,想看看她是否真是传说中的「神人」。 第46章 奇女阿丑   在一千多年以后的襄阳一带,流传着很多关于诸葛亮与黄月英的动人传说,网络上也有一些黄月英的传言。   黄月英又名黄婉贞,沔阳名士黄承彦之女,诸葛亮之妻,诸葛瞻之母。   在刘闪生活的年代,坊间相传黄月英黄头发黑皮肤,又名「黄阿丑」;   也有人说黄月英本人极美,因此遭其他年轻女性的嫉妒而诋毁她的容貌。   刘闪曾在成都城外见过一次,只是那时她身着素衣,也有白纱遮挡头部,刘闪并未细看,也不知道传言的真伪。   对刘闪来说,黄月英容貌美丑并不重要,因为有条传闻深受大家的认可:黄月英是学识广博的才女!她熟读兵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足智多谋。   据说诸葛亮发明木牛流马就是从黄月英传授的技巧上发展出来的,相传部分结构也由黄月英所制造或发明的。   向宠告诉刘闪,自诸葛亮随先皇入主西川之后,黄月英就搬到成都郊外的茅屋居住,刘备几次要为诸葛亮修建丞相府,都被黄月英在背后婉言谢绝,刘闪对这个神奇的女人更加好奇,脑中想起一个个关于黄月英的传说。   据说黄月英曾拜于名师,不仅笔下滔滔,而且武艺超群。她艺成下山时,师傅赠送她鹅毛扇一把,上书「明」、「亮」二字,字中还密密麻麻地藏着攻城略地、治国安邦的计策。   师傅一再嘱咐她,姓名中有「明」、「亮」二字者即是她的如意郎君。   后来,黄月英果然嫁于名字中有「明」、「亮」二字的诸葛亮。   两人婚后,黄月英就将这把鹅毛扇子赠给诸葛亮。孔明自然将此扇视作掌上明珠,不管春夏秋冬,总是手不离扇,直到死时仍紧握着这把扇子。   想到诸葛亮与黄月英的婚姻,刘闪又想起民间汉式婚礼中的一个习俗。   坊间传说,黄月英听闻诸葛亮学识人品俱佳,心中对他十分倾慕,于是托父亲主动提亲。   她请父亲在诸葛亮面前说自己很丑,想试试诸葛亮是不是以貌取人的凡夫俗子,没想到诸葛亮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桩婚事。   结婚那天,黄月英头上盖着一块红布,她还想试探一下诸葛亮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娶一个丑妻。   没想到诸葛亮二话没说就揭开盖头,面对花容月貌的黄月英,诸葛亮还以为弄错了。这时,一脸喜气的黄月英才道出了原委。   民间的汉式婚礼中,新娘「头顶红盖头」就是从黄月英那儿学来的,用于新娘测试夫君是否真地喜欢自己。   因为那个时代很多新人成亲前从未见过面,新郎是否喜欢自己,从他揭开盖头时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一阵「咕咕」的叫声打断了刘闪的思绪,他抬起头,发现几十只鸽子正在茅屋周围觅食。   刘闪在向宠的引导下步入这座黄月英居住的大茅屋,仿佛进入一间古老的科技馆,被愣得半晌回不过神。   在这里,许多常见的木制机械都经过了改良,大到井栏、投石车、石磨,小到钩强、锁钥等应有尽有,最让刘闪欣喜的是,他在一间小屋中找到了正在研制的床弩!   这张床弩与蹶张弩原理相同,它将一把张力极强的弓弩安装在木制的床架上,通过杠杆原理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将弓张开,可发射一把长枪,也可发射多枝弩箭,其弹射力远远超过单人使用的擘张、蹶张或腰引弩。   另一间房的木柜上,几块晶莹剔透,仿佛宝石一般的东西引起刘闪极大的兴趣,黄月英说此物名叫「水玉」,她已经掌握了制作之法,只是不知有何用处。   刘闪询问之后得知,此物是由天然苏打与石英砂按特定的比例混合后经高温烧制而成,刘闪恍然大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暗叹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竟然在这里发现了「玻璃」!   玻璃最早出现可以追溯到四千多年前的古埃及时期;   3000多年前的腓尼基人因为掌握了玻璃球的烧制之法而发了一笔大财;   大约在公元4世纪前后,古罗马人就开始将玻璃使用在门窗上。   刘闪的欣喜并非来自玻璃本身,他有着更加重要的用途。刘闪在草纸上画出几个不同曲面的图案,让黄英烧制稍大点的水玉,然后打磨成自己绘制的形状。   黄月英没想到贵为天子的刘闪也喜欢捣鼓这些奇巧物品,一再追问刘闪的用途。   刘闪也不隐瞒,将光线在凸透镜和凹透镜上的折射现象绘在草纸上,黄月英对这种「高深」的物理知识一点就透。   在刘闪看来,黄月英真是神人!她不仅才貌双绝,似乎跟自己一样,也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   户外鸽子的叫声又引刘闪的注意,在成都城内外,刘闪第一次见到人工驯养的鸽子,自然想到用鸽子代替快马信使。在远距离的传信上,鸽子肯定比马要快得多。   黄月英已经做过很多次试验,证实完全可以用「鸽子归巢」的特性传递信件,但她认为鸽子只适合传递普通信件,并不适合军用情报的传递。   因为鸽子容易被鹰类或其它猛禽攻击,若遇到极端天气或其他攻击也会导致传信失败,如果被敌方捕获,情报也有泄漏的可能。   对于传信失败的问题,黄月英已经想到解决之法,就是一次性放出多只鸽子,这样传递成功的概率将大大增加,如何防止泄密,她还没找到解决办法。   黄月英已经可以人工驯养鸽子并用于传信,刘闪很容易就想到了防止泄密的办法:使用密码。   刘闪的密码很简单:将不同的城池用自己学过的26个英文字母任意组合代替,将这个时代常用的一千多个汉字分别用阿拉伯数字编号,生成一个可以随时更换的密码本,不同的城池用不同的密码本,足以保证情报的保密性。   理解密码的原理和使用方法之后,黄月英对刘闪也佩服不已,未经考虑就同意出任「科技局」和「教育局」的局长职务。   刘闪相信,只要给黄月英足够的财力和人力支持,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创造出奇迹。   刘闪辞别黄月英返回皇宫,刚走出2里地,前方一匹快马赶来报告:一支800余人的黑衣步兵正往这边杀来!   成都城周边竟然还有如此规模的反叛势力,确实出乎刘闪的意料。   自从平定叛乱后,刘闪每次出城不过数十名宿卫军相随,这次也是如此,这不足50人的宿卫军无险可守,如何能抵挡800人的围攻? 第47章 大势已去   陆逊仅存的3万多大军被蜀兵围困在夷水北岸,在粮尽兵疲的情况下,拒险坚守已经五日有余,草根树皮早被饥饿的士卒挖来充饥,除了滚滚的夷水,吴兵再也找不到可吃之物。   陆逊被围的消息由朱桓上奏孙权,孙权收到奏表后大为吃惊,蜀将姜维已经先后挫败16万吴兵,如令还围困了右丞相陆逊的4万兵马,吴国的40万精兵已被姜维削去了一半,姜维的兵马却越打越多。   如果姜维觊觎荆州之地,吴国几乎无人可挡,若曹魏此时南下,吴国恐有灭国的风险。   孙权思虑再三,首先令各郡严防曹魏,同时遣重臣出使蜀国和魏国,携老将右将军潘璋、左将军朱据、大司马吕岱、车骑将军朱然等将领,引5万大军从江陵方向直逼宜都。   姜维还是低估了陆逊的统兵之道,本以为2日内吴兵就会溃散,没想到陆逊能坚守五日。   不过姜维比陆逊的处境好得多,他可以纵兵四处抢粮,长阳以东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吴国境内百姓的粮食都被蜀兵抢走。   姜维从未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在他看来,不论是百姓还是士卒,只要他们是吴国人,那就是敌人!   当然,如果他们从永安城来到蜀国境内定居,那就属于蜀国人,自己就算饿死也不会抢他们的粮食。   陆逊并不知道孙权会引兵前来,他为了稳定军心,每日都向吴兵传达援兵到来的消息,在这几日,吴兵正是有了这种精神粮食才没有溃散。   孙权的大军确实到了,他的5万大军已经兵临长阳城下,然而姜维并不畏惧。   他始终相信,陆逊不可能比自己坚持得更久。只要陆逊一溃,自己就可与吴懿、吴班和关索的部队汇合,从夷水以西撤离。   姜维令傅佥和张绍的1.5万兵马严守四门,自己仍旧以5千兵马牢牢占据着隘口,陆逊绝无从此处逃走的可能,更不可能与孙权的大军汇合。   以果敢闻名的老将潘璋在吴军中声望极高,曾率部擒杀关羽,在夷陵之战中又斩杀蜀将冯习等人。   吴人皆知潘璋极为勇猛,他禁令严明,喜好建功立业,他出征时带领人马经常不过几千人,但所到之处常常可以起到数万兵力的超凡战果。   老将潘璋确实勇猛过人,他与朱据各自引兵3000做为攻城的先锋,分别攻打长阳的东、北门,并且第一个登上长阳的城头。   吴兵受到潘璋的鼓舞,士气大增,又有几人爬上城头,蜀兵被杀得节节败退。   潘璋挥剑刺伤几名蜀兵后,已有近百名吴兵爬上城头,潘璋在城上左突右突,刺伤十几名蜀兵后,往守护令旗的蜀兵杀来。   自春秋战国至今,武将的都以立下战功为荣,其中大功主要有五,分别是灭国、救主、斩将、夺旗、先登。   潘璋第一个登上城头已是大功一件,若再被他夺走令旗,此门的蜀兵定会士气受挫或因为信息不通而溃败,长阳将很难保住。   张绍见势不妙,令守兵死手城门和令旗的同时,急忙提枪来援。   张绍所用的兵器正是其父张飞曾用过的八丈蛇矛,50多斤的兵器在他手中虎虎生威,张绍斩杀几名吴兵后与潘濬战在一起。   潘璋力大无穷,手中长剑招招刺向张绍的要害,张绍灵巧地左躲右闪,佯装不敌退走,潘璋大喜,因为斩将可比夺旗的战功大得多,他急忙追赶,突然张绍回身直刺,蛇矛穿破潘璋的盔甲后透胸而入。   张绍一刀斩下潘璋的头颅,立于城头大喝道:“敌将潘璋已死!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蜀兵一阵欢呼,士气如虹,城上的百来名吴兵战意全无,瞬间就被击溃,好几个吓得跳城而逃,孙权见势不妙,急忙鸣金收兵。   姜维得知潘璋被斩极是欣喜,急忙遣人取来潘璋的头颅,然后引兵前往陆逊坚守的壁垒前叫阵。   “陆逊!你已被我围死!现在插翅也难飞!援军主将潘璋已被我军斩首!赶紧出来投降!”   “陆逊!你的援军已经退回建业啦,哈哈!”   “蜀军仁慈,降卒不杀!”   “吴兵已陷死地!要活命的赶紧投降!”   “蜀军有酒有肉,要吃的赶紧过来!”   “降!降!降!”   一名不怕死的蜀兵将潘璋的头颅送至吴军的壁垒前,陆逊和众将自然认得老将潘璋,此刻只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几名越过壁垒想要投降的吴兵被诸葛瑾射杀,然而几个将领能阻止吴兵向东边的姜维投降,却阻挡不住他们向西边的吴懿投降,倾刻间就有数千人放下兵器跑入蜀兵阵营。   “丞相,大势已去,难以挽回。我在此阻挡姜维,你和众将先撤吧!”   “事已至此,确无他法,辛苦了!”陆逊哀叹着,赶紧与数名将领乘木筏逃走。   诸葛瑾见陆逊撤走后也不迟疑,与几名心腹小将乘最后一个木筏顺水而逃,本就没有斗志的吴国兵卒见主将已去,三万多人纷纷向蜀兵投降。   面对如此之多的降卒,吴懿、吴班和关索不敢有半点懈怠,向他们发了些粮食后,详细讲述了蜀国的现状和鼓励农耕的措施,愿意加入蜀军的可以留下,愿意到蜀国安家的也表示欢迎,愿意回到吴国的也不阻拦。   这次的降卒实在太多,很多人是迫不得已。几位将领担心部分心向吴国的兵卒做乱,只能用这种自愿的方式收编降卒。   由于姜维已经成了吴兵闻风丧胆的战神,诚心降蜀的兵卒竟有2.5万之多,另外的1万余人脱下甲胄后从长阳以东全部放回吴国。   孙权折了老将潘璋之后无比震怒,奈何吴兵士气衰弱,听闻陆逊和一众将领扎木筏逃出包围,赶紧整顿兵马退走,与逃回的陆逊等将领汇合于宜都。   由于夷水在宜都汇于长江,孙权担心姜维趁势由水路东进,将五万大军屯于宜都城,只要守住宜都,蜀军就不能迂回威胁到宜昌和信陵,唯有这样才能保证南郡不失。   姜维假意威胁夷水要塞,并以关索和吴懿、吴班的2.3万蜀兵为引,吸引吴国的6万兵前来围歼,再利用夷水的地形加以反包围,给吴国造成了巨大的重创。   这一战,除了对吴兵的投降之期计算有误外,其他的一切都在姜维的掌控之中。   对蜀国来说,长阳城深入吴境,只能从恩施、夷水方向绕道运粮,其间多有不便,并且南边的武陵不在蜀国手中,难以长期据守。   另外,姜维还希望吴国继续修筑夷水要塞,他整顿兵马后悄无声息地退回恩施城中。 第48章 三代忠良   大白天的就敢弑君,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足见这些刺客和幕后主使的猖狂!   仅以50人对阵800名如狼似虎的刺客,并且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和实力,向宠也没有必胜的信心,如今国君的安危系于己身,他绝无可能凭自己的勇猛冲出重围,虽然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获息不明身份的敌军来袭,刘闪未经考虑就做出大胆的决定:退回茅屋,向黄月英寻求帮助。刘闪也不知自己为何有此决定,或许是打心底认定黄月英是位奇女子,觉得她一定会有克敌之法。   刘闪急忙返回茅屋,将强敌来袭的消息告诉了黄月英,正如刘闪预料的那样,她闻之并未慌张。   黄月英令诸葛瞻将门外几块寻常的石头旋转了方位,然后让向宠将50名宿卫军分成8队,每队6人,皆按诸葛瞻要求的方位站定,剩余的2名宿卫军和向宠一起处于中间位置,由这三人贴身保护刘闪。   诸葛瞻布置完成后,黄月英拿出几面令旗,向48名宿卫兵交待了不同旗语,然后静待强敌入阵。   来袭的800人皆身着黑衣,头部罩得严严实实,他们一眼就看到茅屋外只有几十人保护的刘闪,毫不犹豫地冲杀过来。   黄月英挥动一面阵旗,茅屋外突然腾起阵阵烟雾,几步之外目不能视。   8组宿卫军在阵旗的指挥下不停地变幻方位,阵中的800敌兵感觉自己周围有千军万马,每个人的8个方向都有宿卫军挥剑杀来,不禁心头大骇。   阵中烟雾缭绕,方向难辨,惨叫声不绝于耳,800黑衣敌军面对阵中的「千军万马」只能各自为阵,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几十名宿卫军斩杀殆尽,刘闪欣喜之余,突然想起没有留下活口!   罢了,罢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只能后面再慢慢调查了,刘闪自我安慰着。   烟雾逐渐退去,周围恢复如常,唯独地上多了800具黑衣尸体。刘闪急忙上前问道:“黄姨,你刚才用的可是八卦阵?”   “禀……陛下……不是!”   黄月英并不比刘禅大多少,她没料到刘闪会亲切地称自己为「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在刘闪看来,自己称诸葛亮为「相父」,称黄月英为「姨」并不为过,再说黄月英还不是蜀汉的「臣」,也不能直呼其名,以「姨」相称,显得更加亲切,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这只是普通的八门金锁阵。”黄月英补充说道:“此阵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方位。其中,生、景、开三门入则吉;伤、惊、休三门入则伤;杜、死二门入则亡;刚才的800黑衣刺客皆从死门而入,若他们不识此阵,绝无生还的可能。”   “上次夷陵之战后,陆逊曾进入相父所布的八卦阵中,差点全军覆没,不知相父的八卦阵与黄姨的八门金锁阵相比,哪个更厉害呢?”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   “陛下,这两阵都属奇门阵法,阵法本身并无优劣之别,只要因地制宜,因人而施都能获得奇效。”   “听闻相父临终之时,曾将此阵传于姜维,若是临敌,他能自主布置否?”   “陛下,亡夫确实已将兵法和阵图授于大将军,不过八门金锁和八卦阵不同于普通的行军布阵,这属于奇门阵法,需要主阵者彻底领悟后方能布署。”   “大将军追随相父伐魏已有多年,今承相父遗志扶助蜀汉,任重而道远;往后若有机会,还请黄姨多加指点!”   “我与亡夫皆心向蜀汉,定无保留,陛下请放心!”   刘闪点点头,抚摸着诸葛瞻的头说道:“从今以后,我与诸葛瞻就以兄弟相称,共同孝敬姨娘,绝不食言!”   “陛下,万万不可!小瞻他才7岁,怎能与皇上兄弟相称?”黄月英急忙劝阻。   “既然这样,那……”刘闪犹豫片刻,突然豁然开朗:“我有一女,年芳4岁,待成年之后许于诸葛瞻为妻如何?”   “陛下,小瞻他何德何能?有何福气能迎取公主?还请陛下慎重考虑才是!”   黄月英一再推辞,刘闪始终坚持己见,因为他想起自己读过的《三国志》,历史上的诸葛瞻确实迎娶了刘禅之女,诸葛一家可谓是三代忠良。   当年,魏将邓艾偷渡阴平时,诸葛瞻和他的儿子诸葛尚屯兵绵竹,力抗邓艾,初战得胜,随后邓艾修书诱降,诸葛瞻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怒斩其使。   由于刘禅听信谗言拒不发兵救援,在后面的战斗中,诸葛瞻被重兵包围,中箭落马后自刎殉国,其子诸葛尚也战死沙场,邓艾怜其忠勇,将诸葛瞻父子合葬。   刘闪记得一千多年后的成都武侯祠大殿内,供奉有诸葛亮祖孙三代于一堂的塑像,壁上还嵌有《乾隆壬辰秋月过绵竹吊诸葛都尉父子双忠祠》诗碑:“国破难将一战收,致使疆场壮千秋。相门父子全忠孝,不愧先贤忠武侯”。   另外,诸葛瞻父子曾守卫的绵竹县也有祭祀诸葛一家祖孙三代的双忠祠,堂内也有许多名人骚客的题词,这些祠堂都展示了诸葛亮祖孙三代忠贞无二,以及「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的高风亮节,歌颂他们一家的「三世忠贞」。   在古时,婚姻大事多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如今皇上开了金口,一再坚持招诸葛瞻为媳,黄月英不便阻挠,两人赶紧行礼谢恩。   在刘闪与黄月英交谈之时,二百多名宿卫军闻讯赶来,向宠领着他们打扫茅舍四周,将这些刺客集中掩埋。   “陛下,这几人我见过!他们是左将军魏延的家将!”向宠肯定地说道。   “你确定没看错?”刘闪警惕地问道。   “陛下,末将绝不会记错!这人名叫鲁尤,左手受过剑伤;旁边这人名叫周济,曾跟随魏延与魏兵交战,腹部受过伤,还有这边的几人我都认识,他们确实是魏延将军的家将!”   “难道是魏延指使他们行刺?这似乎不可能吧?那日你我在大散关见过魏延,他不像是图谋造反之人!”   刘闪始终不愿相信这800名黑衣刺客是魏延的指使,突有一骑快马来报:汉中守将马岱和王平联名上奏,魏延引1万兵马南下,意图不明。   因为王平和马岱是副将,他们自然没法阻止魏延,只能向成都发出急表。   从路程来看,快马信使从汉中到成都,估计需用时1日,若马岱和王平的奏表属实,此时魏延的大军已至剑门关! 第49章 东躲西藏   刘闪仍然不相信魏延会弑君篡位,仅从常识来看,如果他真有此意,绝不会用自己的家将。   辞别黄月英后,刘闪急忙回到宫中。众臣已经得知刘闪遇刺和魏延南下之事,朝中大臣尽皆惶恐,一致认为魏延有反心,建议赶紧调回姜维的大军保卫成都。   朝上议论纷纷,刘闪一语不发。在刘闪了解的历史中,魏延战功卓越,深得先主刘备的赏识。   刘备兵进西川,攻略汉中,以及后面的夷陵之战,每次大战都会钦点魏延随行,刘备对魏延的信任甚至超越了五虎上将之一的赵云。   在回来的路上刘闪已经了解到,刘永和刘理被密切监控,魏延应该与这二人没有关联。   但「抗旨私离汉中」,「领兵南下」和「行刺事件」全都指向魏延,这又做何解释?   不论魏延南下有何用意,也不管刘闪是否相信魏延的忠心,他不得不做出应对。   想起上次汉中之行,他记得雁门关驻有兵马,询问众臣后得知,阳平关确实驻有1000兵马,由柳隐统领。   柳隐,字休然,现年44岁,出自丞相蒋琬门下,现任骑督尉,众臣皆言此人高风亮节,交友甚多,文可参政议政,武可攻城略地。   虽然刘闪不愿相信魏延会谋反,还是急令柳隐坚守阳平关,没有自己的圣旨绝不许任何人通过,同时令姜维抽出2000兵马赶到阳平关驻防。   刘闪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连续派出几队宿卫兵前去打问魏延领兵南归的意图,并且颁了三道圣旨,令魏延退回汉中城。   散朝后,刘闪思量着,如果柳隐没有阻拦,或许现在的魏延已经过了阳平关。   等自己的圣旨传到阳平关时,魏延可能已经到了绵竹,柳隐想阻止也无能为力。   另一方面,刘闪考虑到吴国的战事,永安的兵马可能已在吴境,就算永安驻有兵马,从永安到成都也需要3日路程,就跟上次一样,姜维的大军远水难解近渴。   在刘闪看来,自己的敌人是北方的曹魏和东边的吴国,自从平定刘永和刘理的叛乱之后,刘闪认为蜀中会很安全,哪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会遭到800人的刺杀!   早知如此,他至少会在成都周边布署1万兵马,现在悔之也晚。   刘闪忐忑不安地过了一晚,昨日派去询问魏延的宿卫兵还没返回。   为防不测,刘闪决定以「督战」为名前往永安;   同时,刘闪让一百名宿卫兵暗中埋伏在魏延的将军府周围,如果他意图不轨,至少可以拿他的家小做为人质。   刘闪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李昭仪看出了端倪,她执意要跟刘闪同行。   刘闪考虑到这个年代的军中并不忌讳女子,况且自己只到永安城避难,于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刘闪前几天打造了一副马镫,并且将马垫加以改进,现在他的马加装了真正的马鞍和马镫,感觉舒服多了,骑乘也更加稳定。   由于有李昭仪同行,刘闪逃难的速度并不快,加之道路难行,一日下来只走出六十多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广汉郡治所的雒县。   北边的形势跟刘闪预料的一模一样:魏延带领大军来到阳平关前,以接到秘信为由要求入关。守关之将柳隐的官职和军衔都低于魏延,自然不敢多加过问,魏延的大军顺利入关后一路南下。   刘闪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天刚蒙蒙亮就继续起行,刚刚走出十里地,前方的探子来报:东广汉郡的五城方向有一队黑衣骑兵杀来,对方的身分不明,数量大约1000人,估计2个时辰内就能到达雒县。   由于雒县并无兵马驻守,刘闪和向宠决定迅速离开。眼下往东有黑衣骑兵,往北的梓潼郡又担心撞上意图不明的魏延,若往南可到犍为郡,但那边亦无兵马驻守,相信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擒。   向宠提议折回往西走,然后经成都以南的广都、江源等地去往崇庆,那边有孟光的铸币坊,至少还有1500名无当飞军。   刘闪也觉得应该往西,但不是去崇庆,而是再去求助黄月英。   在西去的路上,刘闪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决定按向宠的建议去往崇庆。   刘闪知道黄月英的阵法精妙,但不确定它能挡住黑衣骑兵和魏延的1万大军。   按行程来看,如果不出意外,前去打探魏延的意图的宿卫兵应该已经返回,可惜一直杳无音信,很可能已遭不测。   刘闪暗下决心,待逃难结束后,如果自己还能做皇帝,一定要在成都附近布署2万兵马!   刘闪担心被黑衣骑兵追上,与200名宿卫军一路狂奔,下午申时,离成都东南的广都城不过五里。   骑了大半天的马,此时的刘闪已经累得腰酸腿痛,心里却在自嘲:当年,曹操被马超杀得割须弃袍时可比自己狼狈多了!   至少自己还没像华容道的曹操一样,还没沦落到苦苦哀求关羽放自己一马!   稍事休息后刘闪决定继续赶路,希望能在今天晚上赶到江源县。   刚要起程时,一名前去打探的宿卫兵传来消息:广都城四门紧闭,城上有将近一千名黑衣人驻守。   刘闪暗自叹息:看来已经穷途末路了,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小命?   现在又不是群雄割据的时代,蜀国境内已经一统,谁还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集结数千兵马?刘闪心里又有成千上万的神兽在奔腾。   自诸葛亮去逝后,被后人啜泣的那位「扶不起的阿斗」能让蜀国再延续29年才灭亡,自己接掌蜀汉的基业才几个月就摇摇欲坠,自己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刘禅?   李昭仪一直紧紧地靠在刘闪身旁,看得出来,这两日的颠簸她十分疲惫,却咬着牙从未吭声,刘闪注意到她的袖中竟然藏着一把短剑。   连续逃亡两日,刘闪也累了。或许回到宫中,有一群嫔妃相伴,做个风流鬼也不错。   刘闪提出回到成都,李昭仪并不反对。对她来说,是生是死并不重要,只要跟刘闪在一起,到哪都无所谓。   两千多名黑衣士卒紧追不舍,喊杀声三里外也可耳闻,刘闪和二百名宿卫兵马不停蹄地奔向成都城南门,远远看见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将领正在列阵等候,他身后1000名士卒无不面露杀气。 第50章 派系之争   东广汉郡,五成县。   杨仪指着一名身着甲胄的男子大喝道:“刘将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为何兵进成都?难道你想弑君夺权?你这是谋反!”   “杨长史,若本将在弑君,若本将在谋反,那你又在干什么?怎么?现在想置身事外了?”男子反笑道,杨仪哑口无言。   说话的男子名叫刘莲,其父正是刘循。刘循是刘璋的长子,当年刘璋投降刘备之后,刘循受岳父庞羲的引荐在蜀国任职,拜为奉车中郎将,后迁往东广汉郡任郡守之职;   刘循亡后,其子刘莲接任其职。   刘循归顺蜀汉后,始终记得父仇,对刘备窃取西川之事念念不忘,与投效吴国的弟弟刘阐(又名刘炜)私下多有往来。   刘阐投效吴国后被孙权封为御史中丞,刘阐亡故后,其子刘磐继任父职。   刘莲和刘磐这两个同宗兄弟身居蜀、吴两国,一直都在卧薪尝胆,招兵买马,试图等待时机恢复西川的基业;   西川旧臣张任之子张秀,泠苞之子泠齐,王累之子王安都被拉拢并收入麾下。   自从刘备去逝后,诸葛亮总揽朝中大小事务,他削弱各派系力量的同时,也在尽量缓合弱蜀汉朝中的各个派系间的矛盾。   诸葛亮、杨仪、董允、蒋琬、费祎等人皆属荆州派系,魏延很早就归于刘备帐下,深受刘备赏识,算得上刘备的「部曲」,也就是刘备的私兵,是刘备真正的嫡系。   刘备自称「汉中王」之后,将重要的汉中交给魏延把守,自然引得朝中荆州派系的不满。   然而,同属荆州派系和元老的诸葛亮却未反对,他和魏延保持同一阵线,益州和荆州派系的众臣只能忍气吞声。   深入了解过三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时代的君王也懂得「制衡」之道,自古以来,为君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讲求「制衡」,刘禅表面上贪玩昏庸,但他人傻心不傻。   刘禅自然明白,自从「五虎上将」和孙乾、简雍等元老派纷纷亡故后,军政大权就全部落在诸葛亮的肩上,同属元老的魏延就成了蜀汉军中稍微能制衡诸葛亮的存在。   诸葛亮对刘禅的态度是一种责任,魏延则是单纯的忠心,有魏延在军中,刘禅多少能放点心,至少不会让诸葛亮一家独大。   在真正的历史上,诸葛亮和魏延之间确实有矛盾,但并非不可调合,并没有《三国演义》中描述的那样紧张,至少在对魏国用兵的大战略上,两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矛盾。   就如魏延抢先退回汉中时曾说过:“自己只听命于圣上和丞相”。   从政治上和军事战略上来讲,荆州派系的诸葛亮和魏延代表的元老系是天然的盟友,他们要压制的,是不愿意北伐的蜀中其他派系众臣。   自诸葛亮北伐开始,蜀汉朝中益州派系的力量已经大大削弱。   诸葛亮死后,蜀国最先开始的就是夺权之争,唯一的元老派魏延自然受到荆州派系的疯狂打压,从收到魏延和杨仪相互指责的奏表就能看出来。   然而,穿越而来的刘闪救下了即将身死的魏延,刘闪的态度很明确,他从大汉的长远利益出发,重用元老派的魏延和外来降将姜维,自然引起荆州派系的不满。   此时朝中文臣主要以荆州派系为主,杨仪在朝上出言不逊时,他们为求自保,不得不与同属荆州派系的杨仪划清界线。   杨仪终终憎恶魏延,他出狱后为报私仇,与益州派系的几个外臣小将混在一起,这就水到渠成了。   杨仪本想借刘莲之手除掉魏延:收买魏延的家将前去行刺。杨仪知道不会成功,他只是想借机制造刘闪与魏延之间的嫌隙。   杨仪策划的行刺本是做做样子,哪料到刘莲竟会派出800死士前去行刺,吓得刘闪前往永安「督军」,这确实在杨仪的意料之外,杨仪更没料到刘莲会兵进成都。   杨仪愤愤难平,刘莲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杨长史,你就放心吧!本将一直关注着刘禅的行踪,我料到他会逃往永安,我已在涪水布署重兵,广都方向也有一支奇兵,如今成都空虚,大业必成!等我恢复西川基业,杨长史功不可没,本将定不相负!哈哈哈!”   “你……你……竟敢……篡位……”   “杨长史,此言差矣!西川乃是刘璋之基业,我身为其孙取之,何来篡位之说?当年刘玄德窃取西川,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我父子二人苟且偷生,忍辱负重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你……我……我杨仪将背千秋骂名矣……你休想得逞……”   杨仪大怒道,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殿,飞身跨上一匹快马,欲往永安请姜维回师勤王。   “嗖!”   一支弓箭正中杨仪背心的要害,他闷哼一声跌下马来,已经气若游丝。   “敬酒不吃吃罚酒!”刘莲上前猛踢杨仪几脚,厉声喝道:“想必本将的大军已经生擒刘禅!你去永安又有何用?本想封你个廷尉之职,你却不识时务!”   突然,四周鼓噪声四起,喊杀震天,王安急匆匆地跑来说道:“城北杀来一队兵马,末将全力挡之,请主公速从南门撤离!”   “休要慌张!成都附近并无蜀兵,哪来的兵马?你是不是看错了?那应该是张秀将军从涪县来的兵马吧?”刘莲疑惑地问道。   “主公,不是张将军!”   “哦?难道是吾族弟刘磐的兵马?”   “主公啊,就算刘磐将军有心引兵来援,他如何过得了永安?”   王安心急火燎地说道,心中暗叹,智商如此低下的刘莲竟敢造反,看来自己跟错了人。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哪路兵马?你确定不是张将军?”   “哎呦主公啊,赶紧快走吧!我能确定不是张将军!他们好像打的是「魏」字旗号!如今城中兵将不足,五成县不可久留,主公勿要迟疑!”   「魏」字旗号?难道是魏延?他不是在驻守汉中吗?他怎么会知道这事?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刘莲仍在疑惑,并不准备放弃:“可有涪县张将军的消息?”   “主公,这队蜀兵从城北而来!如果是魏延,他来的路上必经涪城,想必张将军已经……主公,勿再拖延,赶紧从南门撤吧!”   “怕什么?广都方向的泠齐将军可能已经攻陷成都,或许已经活捉刘禅,我为何要逃?就算真是魏延杀来,只要我有刘禅在手,他敢奈我何?” 第51章 旧制弊端   “陛下,末将救驾来迟!”这名年轻的将领正是魏容,他向刘闪行礼后,怒视着蜂涌而来的兵马,恭敬地说道:“陛下请先入城,追兵我自挡之!”   “魏将军辛苦!你如何会回到成都?”刘闪疑惑地问道。   “陛下,敌军已兵临城下,请陛下回城中暂避,待击退叛军后,末将定当详细禀明,列阵!”   魏容大手一挥,一队长枪兵在南门摆好阵势,后方几百名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弦。   黑衣骑兵靠近南门后见势不妙仓惶退去,魏容引500骑兵尾随掩杀,这队黑衣骑兵瞬间就被击溃,叛将泠齐也被魏容擒回。   魏容告诉刘闪,魏延确实收到一封密信,得知刘莲欲行刺造反,几经权衡之后,魏延令马岱和王平严守大散关,自己引1万兵马星夜往成都开进。   到达绵竹后,魏延将大军分为2支,一支由魏容统领直奔成都,魏延亲率剩下的7千兵马往东广汉郡而去,沿途攻克涪城和五城,并生擒刘莲和叛将张秀、王安。   魏延担心走漏消息后刘莲终止叛乱,于是将前来打问的几名宿卫捆绑后缚于马上,并未遵从那三道撤兵回汉中的圣旨。   在刘闪看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魏延遵从圣旨撤回汉中,后果将难以预料。   正是魏延「抗旨不遵」才彻底粉碎了刘莲的阴谋,这才是真正的忠心,而不是「愚忠」,刘闪自然不会怪罪。   经历了两次有惊无险的叛乱,现在的刘闪再也不敢放任成都继续空虚,他考虑到大散关易守难攻,于是留下了魏延带回的1万兵马,对魏延父子加以赏赐后,仍旧让他们回到汉中驻守。   向宠武艺超群,但他没有领兵布阵的经验,难以统领这1万兵马,刘闪只好召回汉中的守将张翼。   魏延临走时告诉刘闪,先皇刘备临死之时曾交给自己半个兵符,他也是近日才知道另外半个在吴太后手上。   刘莲叛乱的密信正是吴太后所发,正是有了这块完整的兵符,魏延才能领兵顺利通过阳平关和雁门关。   听闻此事后,刘闪心头万分复杂。   吴太后可以默许自己的两个儿子篡位,却容不下外臣刘莲的造反。   如果吴太后将刘莲之事直接相告,刘闪并不一定会相信,她只好动用先皇留下的半个兵符,由此可见,她对先皇刘备还是比较忠心,不愿让刘备大半生打下的基业落到外人手上。   能平定此次的叛乱,吴太后确实功不可没,刘闪考虑到吴太后的寿辰在即,她毕竟是吴懿将军的妹妹,也考虑到朝中益州派系的薄弱,刘闪也玩起了「制衡」之术,亲自到梓潼郡求见并顺利将吴太后接回宫中。   刘闪认为,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两次叛乱,除了成都空虚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这就是蜀汉「募兵制度」和「郡守」官员制度的弊端。   自秦代开始,全国实行郡县制,汉代延袭了这一制度。东汉时期将全国划为13个州,每个州各有一名朝廷派遣的刺史;   州下设郡,郡的最高行政长官称太守或郡守;郡下设县,一般称为县令;   县以下就靠地方的乡绅、宗族族长进行自治,因此古代有句话叫「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就是这个道理。   这种州、郡、县的行政管理方式,与一千多年后的省、市、县并无太大区别,但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行政效率低下,因此各郡最高长官的太守很容易大权独揽,形成割据势力。   朝廷派刺史到地方负责监察工作,正是为了防止太守形成个人势力来对抗中央。   然而,负责监察工作的刺史(官秩六百斛)官位远低于太守(官秩二千斛),资历也比太守浅。   汉代时期国家安定的时候,刺史凭借特殊身份还可以震慑太守。   可到了国家动荡的时候,地方上一手遮天的太守往往就不受刺史约束,甚至在一些地方还出现了刺史与太守狼狈为奸,盘剥百姓的事情。   刘闪认为,正是因为这种弊端造成了征兵上的漏洞。   西汉时期,采用的是「兵农合一」的征兵体制,到汉武帝时渐有破坏。   东汉初期,刘秀改革军制,彻底取消了这种兵制,但由于内忧外患,连年用兵,仍需要大量军队,不得不经常采用临时措施,以致兵役制度显得有些混乱。   现在的兵役制主要是募兵和征兵为主,兼有谪兵、屯田兵、异族兵等等。   由于地方郡守独揽大权,在粮食征收、征兵募兵、军械生产等方面有很多漏洞,很容易造成地方郡守拥兵自重的现象。   在刘闪看来,上次刘永和刘理叛乱,以及刚刚平息的刘莲叛乱,都是地方拥兵自重形成的。   刘闪觉得,要彻底消除这个隐患,除了加强各州监察刺史的权利、削减各郡太守的权利之外,还应该施行后世那种军、政分开的政策,绝不能让地方郡守独揽大权,绝不能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拥兵自重。   上朝时,刘闪提出地方郡守只统计各地兵员数量,不再负责征兵和募兵,所有的征兵工作由「四平将军」以上军衔者负责,遭到朝中众臣的一致反对,他们搬出诸葛丞相「旧制不可废」的遗训,甚至有人还以死相谏。   面对这么大顶帽子,刘闪也不想做个独断专行的皇帝,巧妙地打了个太极:现在粮食储备不足,应该休养生息,各郡县暂停征兵,只统计可新征的兵员数量即可。   朝上正在争吵不休的时候,突有信使送来姜维的奏表,简单奏明了吴国的战事和魏国的动向:蜀兵在夷水大败陆逊,安东将军张绍力斩吴将潘璋,此役一共斩敌6千余人,收编降卒3万;   魏将满宠和司马懿各领15万大军屯于襄阳和合肥,意图不明。   这条捷报来得正是时候,朝中一片欢腾,姜维的7万大军现在已有10万多,众臣对刘闪「休养生息」和「暂停征兵」的提议都表示赞同。   姜维的奏表提到魏国的动向,刘闪想到「二分天下」的战略里提到,绝不能让魏国染指荆州,更不能让魏国灭掉吴国,于是请蒋琬代笔给姜维写了一封信,让他不要有任何顾虑,或战或和,或进或退自己决定就行。 第52章 与虎谋皮   在刘闪生活的一千多年后,普通百姓工作生活之余也会关心国家大事,然而这个时代没有网络,通讯也不便,刘闪还是向各郡县下发了一条特殊的指令。   刘闪要求各郡县,特别是南中地区到处张贴「新闻榜」,把蜀兵打胜仗或、斩敌将领或攻占城池的消息传递到普通百姓手中,以此激发百姓们爱国热情,为将来的征兵工作做好铺垫。   即将散朝时,大司家孟光上奏,新铸的「大汉万年」钱币已经陆续发往各郡县,换发新币进展顺利,各地的「大汉银行」传来消息,累计已经收到百姓余粮50万斛,另收到百姓的存款300多万株;   由此看来,蜀国百姓的生活谈不上富足,但满足基本的温饱还是没有问题。   刘闪早就注意到,宫里的膳房经常做些可口的米饼或面饼,如果再将其烘干,这跟一千多年后的饼干并无太大的区别。   由于其食用方便,干燥又不易霉变,不加防腐剂也能储存很长时间,特别适合作为军中粮草的补充。   现在通过「大汉银行」基本了解了国内百姓的生活状态,并且收到些余粮,暂时又不会扩充军队,刘闪模仿「宫庭织纺」的成功经验,让宫里的膳房提供制作方法,再招募人手,开办「军用食品厂」的计划又提上了日程。   这几日刘闪视察了兵工厂、大型砖窑、制药厂和宫庭织纺都在正常生产;   武库内的投石车、连弩、蹶张弩、床弩和炸弹的数量在不断增加;   有了充足的资金和刘闪的支持,黄月英的科技局也在紧张地筹备中。   暂无内忧外患,刘闪又开始了妻妾成群的生活。除了张莺贵人、王媛贵人和李昭仪之外,包括张皇后在内的其他6个嫔妃都已经怀孕。   这几人整日打麻将,掖庭的内侍再也没送牌子过来,刘闪能翻的牌子已经减少到3个。   自秦代开始,国家都是强制征招的民夫和徭役。由于大汉银行有了些资金,趁着现在年末的农闲时间,刘闪让南中地区以5铢天的酬金有偿征招民夫,希望能拓宽并整平南中通往成都的官道。   这个时代毕竟是农耕社会,普通百姓除了出售蚕茧或多余的粮食换取铢钱之外,很少能有额外的收入。   因为这是有偿的徭役,而且百姓们都会算账,一个人做一天徭役换来的铢钱能买10块青砖,因此到各治所报名应征者络绎不绝。   姜维仅用几个月时间就折了吴国的半数兵马,看起来吴国更像个软杮子,这让魏国看到了南下拓土的希望,魏国朝中已经达成对吴用兵的共识。   司马懿和满宠陈兵边境时,孙权第一时间调整了部署。由于屯兵合肥的满宠进攻方向不明,孙权让朱桓、胡综、李膺三将领兵5万坚守建业,同时让潘濬、吕壹、陈表引兵5万屯于庐江郡的桐城。   另一方面,孙权让陆逊、孙韶、诸葛瑾、张承等人引兵6万北上,抢先占领襄阳以南吴境内的当阳、荆门、钟祥和京山等县,试图阻止司马懿迅速南下。   建平郡方面,孙权与左将军朱据、大司马吕岱、车骑将军朱然等人领兵4万坚守信陵,并派左丞相步骘与姜维周旋,希望吴、蜀两国暂且罢兵。唯有这样,吴国才能全力阻挡魏国的两线进攻。   在孙权看来,刘禅对姜维特别信任,只要姜维同意罢兵结盟,刘禅肯定会同意。   反之,就算刘禅同意结盟,姜维拒不执行也没用,所以他让步骘首先跟姜维商谈。   孙权确实没有猜错,刘闪给姜维的信中说得极其明白,东线的战事由姜维定夺就行,这种信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君臣。   步骘与姜维会面后,对于吴国希望停战罢兵的请求,姜维表示同意,但提出一个条件:吴国将交趾郡借给蜀国,借期10年。在借期的前2年,蜀国不在交趾郡驻兵,吴国也不在相邻的郁林郡驻军。   孙权几乎是未经考虑就同意了这个条件,因为交趾郡对于吴国来说就是鸡肋!   它位于华夏13郡的最南端,很多地方尚未开发,交通和行政管理都不方便,孙权实在想不通,姜维为何看中了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   如果刘闪知道姜维「借」了交趾郡,一定会乐得睡不着觉!   首先,姜维的「借」肯定不会还,吴国也别想再要回去;   另外,抛开交趾对吴国的军事围堵不谈,这里的水稻一年三熟,是名副其实的产粮大郡。   在一千多年后,位于交趾郡南部的这个地图呈扁担形国家,已经是全球第三的大米出口国!   公元前111年,汉武帝灭南越国,并在越南北部地方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实施直接的行政管理,交趾郡的治所设在交趾县,它位于一千多年后的越南河内。   此后不久,汉武帝在全国设立十三州刺史部时,将包括交趾在内的7个郡分为交趾刺史部,后世称为交州;   在三国时代所称的交趾郡,其实就包含了交趾、九真和日南三郡。   让孙权欣喜的还有另一件事,姜维托步骘给孙权带句话:如果吴国同意支付30万斛粮饷,蜀国可让司马懿退兵,这正是孙权梦寐以求的。   由于吴国只剩20万兵马,其中称得上精兵的不过十来万,如今面对司马懿和满宠只能两线作战,短时间内很难招募新兵,兵力自然捉襟见肘。   如果司马懿真能退兵,荆州必然无忧,吴国还能集中兵马对付东线的满宠,胜算就会更大。   步骘还告诉孙权,蜀国只要秭归、巴东和巫县三城。如果吴国同意支付50万斛粮饷,并同意蜀军借道建平和宜都以北的各县,蜀国可帮吴国拿下襄阳。   步骘提到襄阳,这可是孙权多年来的心病,他很快想起了多年前的「襄阳之战」。   在那场战役中,蜀国的荆州军团全军覆没,丢失了荆州的南郡、武陵、零陵三郡,文官武将死的死,降的降,人才丢失殆尽。   曹魏方面:于禁所率领的兵马全军覆没,荆州地区的武装力量也被打崩,魏国不得不放弃襄阳向北收缩防线,曹操也因为这场战争耗尽了最后的精力,在「襄阳之战」结束后的一个月就病死。   东吴方面:终于夺回刘备占领的荆州全部土地,自己的军队没有丝毫受损,并且短暂地占领了襄阳,是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最经典案例。   孙权谋划着,50万斛粮饷换来魏、蜀两国鏖战襄阳,自己兵不血刃就能得到襄阳,这是又一次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笔账怎么算也不亏,当场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53章 一击即溃   孙权急忙拟好盟约并加盖玉玺,连夜让步骘送到秭归交给姜维。   为了表示诚意,远在成都的刘禅尚未加盖玉玺时,孙权已经派快马信使前往交趾,让当地郡守准备好办理交割手续。   姜维也不含糊,他只在秭归和巴东各留了2500兵马,让梁虔和梁绪分别驻守,在盟约刚刚送往成都的时候,他已经率众将带着9万大军一路北上。   当然,姜维还另外留了5000兵马做为运粮队,准备将吴国送来的粮草陆续运回永安城。   孙权也看到了姜维的诚意,他急令已经北上的陆逊、孙韶、诸葛瑾、张承等人的6万兵马折向东边,往庐江郡的桐城开进。   自己只在信陵留了2500兵马和5000人的运粮队,率剩余的3万多兵马迅速回到建业。   成都城,皇宫中,彩乐萦绕,歌舞升平。吴太后的寿宴正在举行,她的两个儿子刘永和刘理也获准回成都为其贺寿。   收到姜维送回的盟约,刘闪确实为「借用」交趾郡、得到50万斛军饷欣喜不已,对姜维跟吴国罢兵停战的决定也表示支持,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姜维为何要牺牲蜀国的大军去攻打襄阳,并且打下后将其交给吴国。   刘闪知道自己在谋略方面比不过姜维,也相信姜维不是个吃亏的主,纵然心有疑惑,还是在盟约上加盖了玉玺印,并让人将其中一份送往建业。   司马懿将15万大军屯于襄阳以南的邔县、宜城和鄀县等地,他首先派郭淮和费曜为先锋,领兵5000长驱直入攻破了荆门,继续南下攻占江陵的作战意图非常明显。   魏国毕竟势大,全国兵马多达80万,常备兵马40多万,足以碾压吴、蜀两国;   如果魏国没有横插一脚,姜维可以持续消耗吴国的战力和国力,但现在的情况下,姜维不能允许魏国占领荆州。   姜维遣赵广和赵统引兵5000首先进驻当阳,令张绍、傅佥引兵5000在当阳城外10里下寨,阻止荆门的魏军继续南下。   另外,由吴班、吴懿二将引兵5000抢占远安,对荆州的郭淮形成钳击之势。   抢占这二城后,姜维亲率3万大军进驻临沮。此时,姜维即可顺沮水而下支援远安,又可越过荆山威胁南漳和宜城。   南边,剩余的4.5万蜀兵借用吴国的船队,日夜不停地将秭归城的粮草运至长江北岸,再重点送往临沮和远安城。   姜维前不久还跟吴国斗得死去活来,一转眼吴、蜀两国又成了亲密的盟友,司马懿确实看不懂姜维的目的。   由于姜维的兵马分布以防御为主,司马懿令文钦、徐质、戴陵、胡遵四将稳扎稳打,牢牢占据了吴国空虚的南漳、邔县、宜城、编县和鄀县等地。   这样一来,这几座几城池既可以支援南边前突的荆门,又将襄阳城变成了安全的大后方。   双方兵马布署妥当之后,远在建业的孙权第一时间得到探马的回报,眼见姜维确实在北上抵抗魏国的司马懿,待加盖玉玺的盟约送来后,孙权大笔一挥,如约将50万斛粮饷分批送往秭归城。   几日后,蜀军的粮草皆已齐备,廖化、张嶷引2万蜀军翻越荆山,未作休整就出现在南漳城下。   南漳位于汉水以南,荆山以东,东邻宜城,东北接襄阳,如果此城有失,魏兵想要南下必然有所顾忌。   司马懿早就料到姜维会攻打南漳,他已在南漳城布署了5000兵马,由魏将陈佐驻守。   另外,司马懿还让陈佐之弟陈坦、族兄陈泰在城东10里下寨做为应援,蜀军的2万兵马在短时间内很难将其攻下。   蜀军在城下挑衅一翻,由于陈佐闭门不出,蜀军便退往荆山脚下扎营。   次日晨,司马懿亲率2万大军驻于南漳城北10里,1城2寨呈品字形分布,蜀军几乎无懈可击;   同时,魏将张雄引兵1万出襄阳,浩浩荡荡地往荆门而去。   当阳城头,寒风刺骨。   城外,鼓声隆隆,费曜领三千魏兵携15架投石车缓缓靠近,另有二十多架井栏在阵前一字排开。   由于魏兵在弓箭的射程之外,面对这种大型的攻城器械,唯有率兵杀出并击退魏兵,才能有效消除投石车的威胁。   但这样一来,守城的蜀兵将失去城池的依托,再无优势可言。   得知魏军准备攻城,张绍引兵3千来援,却被郭淮的3千魏兵阻住。   张绍也不迟疑,手中令旗挥动,二百多名盾牌兵和五百弓箭手毫不畏惧地向魏军逼近。   眼看就要接近弓箭的射程之内,郭淮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正是蜀将吕祥引兵杀来。   面对身后突然出现的蜀兵,郭淮并未慌乱,立刻将偃月阵变更为适合防御的方圆阵。   就在魏军变阵的时间里,张绍率领的蜀兵已经贴至阵前,弓箭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往郭淮阵中发出一阵箭雨,得益于阵形的防御优势,魏兵伤亡微乎其微。   张绍的箭雨落下后,郭淮令兵将以箭雨加以反击,此时张绍的兵马已经退至射程之外,郭淮身后大声鼓噪的蜀兵也偃旗息鼓。   原来在郭淮的身后,魏将田豫引兵3千杀来,吕祥率队冲杀一阵后不敌退去,郭淮和田豫并未分兵追击吕祥的部队,他们严格按照司马懿的布署:坚决阻挡张绍的兵马救援当阳。   面对这种一城一寨的排兵布局,兵力占优的魏军确实有很大的优势,司马懿的排兵方式可谓是教科书级别:他派费曜攻城的同时,让郭淮和田豫阻断张绍的援军,不论当阳守军死守城池还是出城迎敌,面对魏军的重型装备,处于防守一方的蜀军就变得极为被动。   硕大的巨石不停地落下,当阳的城墙被砸得面目全非,20架比城墙还高的井栏缓缓靠近,城上的弓箭手再无优势可言。   赵广和赵广统率军抵抗一阵,城北方向的魏将蒋济又引兵杀来,赵广和赵统引兵从南门弃城而走,费曜并未派人追赶,急忙与蒋济率队进入城中。   在费曜看来,姜维屡次大胜吴军,并非姜维的谋略超凡,而是陆逊指挥不当之故。   当年诸葛卧龙尚且敌不过骠骑大将军司马懿,如今姜维的部队遇到司马懿更是一击即溃,他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费曜只伤了十几人就攻下5000蜀兵镇守的当阳城,自然万分得意,迫不及待地派出信使前往南漳报捷。 第54章 短兵相接   当阳城已被魏军攻破,守将赵广、赵统以及在城外扎寨协防的张绍、吕祥也率部南下,共计1.1万蜀兵撤往麦城,这是江陵以北的最后一道屏障。   对于进攻一方的魏军来说,南下的主要道路已经打通!   几十里外,东线的临沮和远安驻有蜀兵,不过在司马懿看来,这两城只能威胁魏兵的侧翼,唯有漳城外廖化和张嶷的2万蜀兵才是最大的威胁,在击溃这队蜀兵之前,司马懿绝不敢全军南下进攻江陵。   司马懿令费曜领兵1万坚守当阳,令蒋济领兵3千固守荆门,调回大将郭淮和田豫之后,司马懿亲率2万大军至荆山摆开阵势,准备进攻廖化和张嶷的营寨。   司马懿挥动令旗,猛将郭淮和年少的「鹰扬将军」文钦率部前出,2000骑兵组成的冲击方阵以雷霆之势冲向蜀兵营寨,司马懿并不在乎魏兵的少许伤亡,他只想尽快击溃这支蜀军。   魏国骑兵的速度很快,寨内蜀兵只齐射了2轮箭雨魏军就冲至寨前,由于一路上并未遇到壕沟和套马索,郭淮和文钦正在得意之时,前方的魏军突然人仰马翻。   后方的骑兵没注意到前方的变故,仍然拍马猛冲,然而没有一匹马能冲到寨前20米,蜀兵准备好的连弩也没有发射过。   失去战马并且多有摔伤的魏兵失去了速度优势,蜀兵几轮箭雨落下,魏兵又倒下了一大片,能顺利逃回的不过百来人,郭淮和文钦也身受箭伤,由于他们有盔甲保护,并未伤到要害之处。   郭淮摔下马时注意到地上布满的怪异铁钉,冒死拾回几块交给司马懿,司马懿观看这些奇特的铁钉后赞叹不已,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这种铁钉与普通的铁钉大不相同,它正是诸葛亮所发明的「绊马钉」,后世其他朝代又称为「扎马钉」。   其设计十分巧妙,它由四个尖锐的棱角组成,随手将其扔到地上,绊马钉总会有一个铁钉朝向正上方,只要它扎中战马的任意一条马蹄,整条战马就失去了作用。   上次姜维送回的不仅有「诸葛连弩」的制作方法图稿,也有这种奇特的绊马钉。   由于蜀军以前与魏军交战都在岐山一带,魏军的骑兵很难展开,少有大规模的骑兵冲锋,所以这种绊马钉就从没在战场上出现过。   刘闪发现这个时代的骑兵并没配置有马蹄铁,自然知道这种简单的绊马钉将发挥的神奇功效,所以让兵工厂生产了许多。   廖化和张嶷也没想到,这种简单的物件第一次使用,就轻而易举地瓦解了魏国2千骑兵的冲锋。   输了一阵的司马懿并未撤兵,他又派出2千名盾牌兵逼近蜀军营寨,并由3千弓箭兵在后面压阵,试图清理掉这种威胁战马之物。   魏国的盾牌兵缓缓靠近蜀军的营寨,几轮箭雨并未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突然半山腰上飞来几块巨石,准确地砸在缓缓前进的魏军盾阵中,倾刻间就有十几人伤亡。   巨石仍在不停地砸来,并且巨石中还夹着几十支锋利的标枪,这些皆是由半山腰的蹶张弩所发,魏军单薄的木盾能挡住普通弓箭,却挡不住从天而降的标枪和巨石。   前几日探马回报说山腰有蜀兵活动,司马懿哪料到蜀兵将山腰整后架上了投石车!   这正是廖化和张嶷跟关索学的妙招,谁说投石车只能用在平地上砸城墙?   眼下不能突破蜀军的营寨,也就没办法破解山腰的投石车和蹶张弩,面对这种无法还手的「降维」打击,司马懿只得鸣金收兵。   “都督!蜀军的将姜维乃诸葛亮的传人,他行军布阵极有章法,不可与之硬拼!”   “哦?不知牛将军有何高见?”司马懿饶有兴趣地问道,满怀期望地盯着这名中年将领。   此将正是牛金,他本是曹仁的部曲,也是魏国现存不多的猛将之一,魏国上下无不赞其勇。   自司马懿升任骠骑大将军后,牛金一直跟随司马懿东征西战,偶有战功,现任魏国的平西将军。   “都督,蜀军2万人屯于荆山之东,如果末将没有猜错,他们的粮草一定来自临沮。   从临沮至南漳,需横渡沮水、漳水和汉水,另外还要翻越荆山,运转极其艰难。   末将愿引一军切断其粮道,这2万蜀军必然不能久持。届时,都督再引大军从背后掩杀……”   “将军所言极是!”司马懿诡异地笑道:“我给你5千兵马,至荆山以南守株待兔,伺机歼灭蜀军粮队,如果得胜,将军可记头功!”   牛金欣喜地领命而去,司马懿唤来徐质和戴陵授以密计,然后以胡遵断后,1.8万大军缓缓退回寨中。   次日正午,牛金和张雄引兵至荆山南麓,恰好碰到一队运粮的蜀兵在山下歇息。牛金见之大喜,大喝一声后引兵猛冲过去。   运粮的蜀兵不过2000余人,他们见牛金的兵马杀来,急忙扔下粮车往山上退去,牛金一路猛冲猛打,追出一阵后,张雄却派来传令兵让其赶紧撤退。   “粮草是假的?”牛金不可置信地问道,心头猛地升起一股凉气,急令全军撤退。   突然一轮箭雨落下,魏兵倒下了近百人。山间喊杀声四起,高翔领着5000蜀兵猛冲下来。   蜀军居高临下,万箭齐发,牛金部下的魏兵成片成片地中箭倒下,牛金大惊,急令残兵往山下逃去,高翔领兵紧追不舍。   牛金刚刚逃至山下,还未来得急喘气,山脚下的两翼又有蜀兵杀来,一阵箭雨后,魏军又倒下数百人,眼看蜀兵的长枪兵已经杀到,牛金不敢恋战,急领残兵往东逃去。   高翔领兵猛追猛打,追出大约2里地后,牛金的五千兵马只剩下百来人,前方的草丛中又出现了一队高翔事先埋伏在此的蜀兵。   “牛金!你中了我家大将军之计,已被重重包围,还不早降!”高翔大喝道。   “真是笑话!我乃大国上将,岂能降你个西川小国!”牛金大怒道,持枪便往高翔杀来。   牛金已至绝路却不肯投降,高翔感到十分惋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高翔正欲令士卒放箭,突然前后方金鼓齐鸣,喊杀声震天,正是魏将徐质、戴陵引领的1万兵马杀到! 第55章 借刀杀「牛」……   高翔面对突然出现的1万魏兵并不畏惧,更没有半点慌张,对大将军的谋划钦佩不已。   “高翔!你已中我家都督之计!还不早降!”   徐质大喝道,指了指高翔的身后,一队魏军正在杀来,高翔的五千兵马已被夹在中间。   “哈哈哈!几位将军,你们高兴得太早了!”高翔大笑道。   徐质和戴陵一脸的懵逼,稍稍愣了愣,突见5里外黄沙漫天,吴班、吴懿、邓芝和罗宪各领3000兵马杀来。   “方圆阵迎敌!”高翔大声喝道。   被夹在中间的高翔部队有条不紊地变化阵列,盾兵熟练地移至外侧排好防御阵形,长枪兵紧贴其间,弩兵和弓箭兵位于后排。   “给我杀!拼死也要擒下蜀将高翔!”   牛金大喝道,引兵冲击高翔的阵列,徐质和戴陵则率部分别杀向两侧的邓芝和罗宪,希望能杀出一条逃生的通道。   牛金仅剩的几百名魏军刚刚接近高翔的阵列,前方的盾兵突然整齐地移动木盾露出空隙,二百个弩兵和数百弓箭手嗖嗖地射出几千支箭矢,牛金的部队几乎全部阵亡。   牛金见势不妙,挥剑斩断身上的几支箭矢,飞身抢过一匹战马疯狂追赶,终于赶上徐质带领的魏兵队伍,从邓芝和吴懿两支部队中间的空隙退走。   这里的地形特别开阔,完全不像夷水通道那般狭窄,如果没有十倍于对方的兵马,几乎没有围死对方的可能。   徐质和戴陵哪想到自己差点被蜀军围困,两人冲出包围后都不恋战,引兵匆忙往东退走,蜀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却故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只以弓箭和连弩做为攻击手段,直到将魏军赶入编县城中。   司马懿仔细研究过姜维与吴国对阵的每场战斗,他知道姜维的谋略与诸葛亮不相上下,他早就料到牛金截断蜀军的粮道不会成功,也料到牛金会中姜维的埋伏。   由于魏兵的数量占绝对的优势,司马懿并不打算与姜维斗智,只想用「以一换一」的方式削弱姜维的部队,这才故意让牛金钻入姜维的圈套,再派出徐质和戴陵前往接应。   司马懿担心派出骑兵会遇上那种绊马钉,所以三支魏军都是步兵。   可是,他没料到的是蜀军的部队都装备了数量不同的连弩,可以说司马懿的这一阵,有一半是败在装备上。   牛金作战勇猛,是魏国后期难得一见的勇将,深得司马懿的器重,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   其实,对于自己麾下的猛将牛金,司马懿的心头始终有个迈不过去的「坎」。   公元223年的「柳谷口异象」很多人已经淡忘,但那个预言司马懿却记得很清楚!   所以,司马懿对名字中带有「牛」字的牛金特别忌讳,担心牛金将来会对自己的子孙不利。   现在的司马懿既是托孤重臣又身居要职,更有军权在手,他暗中已经在筹划自己的大计,胸中渐露的野心被隐藏得极深,对牛金的忌讳也逐渐加深。   对司马懿来说,牛金甘愿成为一个诱饵,司马懿自然求之不得,他既想借蜀兵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牛金,又想借此重创姜维,这才派出徐质和戴陵前去。   在旁人和牛金看来,徐质和戴陵是去接应牛金,但二人收到的司马懿的密计却让人匪夷所思:待其万分危险,命悬一线时才领兵去救。   徐质和戴陵的部队一直埋伏在距离荆山脚下3里之外,牛金的5千兵马在半山腰被蜀军截杀时,二将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不知道司马懿想除掉牛金的真实想法,但还是严格执行,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直到牛金退往此处才被动地接应他。   此时,在徐质和戴陵看来,都督司马懿确实料敌如神:因为蜀兵布下了一张大网,如果自己早早地去山下接应牛金,这1万魏兵不会如此容易就逃脱。   编县本来只有蒋济的3000兵马驻守,粮草能维持半月,奈何徐质和戴陵的1万兵马进城后,城中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持3日。   城外,蜀军已在东、北、西三面扎上营寨,由于编县的1.3万魏军都是步兵,他们惧怕蜀军的连弩,都不敢强攻蜀军的营寨,魏军派出的信使又被蜀军截杀,所以得不到司马懿的指令,一时半会儿只能依托城池坚守。   刘闪得知姜维已经在南郡与魏国作战,获息司马懿麾下的主要的统兵之将后,曾给姜维发出一封密信。   在信中,刘闪大致提了司马懿担心的那个预言,希望姜维以保留实力为主,看淡胜败,尽量招降牛金。   刘闪还在信中特别提出,如果有机会,希望姜维能除掉司马懿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司马昭。   此时的司马师26岁,司马昭23岁,二人并未在朝中任职,只是做为家将跟随司马懿东征西战,名声不显。   牛金的大名姜维早有耳闻,他对刘闪信中提到的预言也略有所知,不过姜维不知这个预言是何意,也不知道司马懿与牛金之间的矛盾,更不可能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司马懿会以一杯毒酒终结牛金的性命。   经过刘闪信中的提点,姜维对招降牛金多了一点点的把握。   另一方面,刘闪并未说明为何要除掉司马师和司马昭,姜维也不问缘由,只要有机会,他绝不会放过此二人。   由于牛金随徐质和戴陵退入编县,姜维略微改变了事前的部署,将仅有的500匹战马拨给关索,令他引2万精军屯于编县以北,扎好坚实的营寨阻断北面的魏国援军,同时切断编县魏军的北归之路。   吴、蜀两国暂时结成盟友,但孙权知道这张盟约极不可靠,而自己却实打实地交割了交趾郡,也将首批的5万斛粮草送至秭归城下。   由于荆门和当阳接连失陷,孙权担心再次被姜维给讹诈,终于忍不住派步骘前去打问。   姜维却拍着胸脯保证魏军绝不可能攻占江陵,自己必会助吴国得到襄阳。   同时,姜维极力催促孙权尽快将剩余的45万斛粮饷交齐,得到口头承诺的步骘只得怏怏返回。   司马懿很想除掉退入编县的牛金,但他不得不救援编县的1.3万魏军,否则,编县以南的荆门和当阳城中,费曜的1万先头部队也将粮尽兵疲。   次日正午,魏将郭淮引兵2万来到蜀军寨前挑战,血气方刚的关索经不住魏军的辱骂和挑衅,怒气冲冲地拎着父亲的青龙偃月刀,引2000兵马在寨前摆开阵势。 第56章 父债子还   “刚才谁在寨外大呼小叫的?”关索轻夹马肚,来到双方的阵中位置,指着一名身穿盔甲的中年将领喝道:“我已经出来了,你是何人?刚才是你骂得挺欢是吧?”   “我乃大魏前车骑将军张郃之子,张雄!你既已出寨,可立刻放下兵器投降……”   “张雄?没听过!”关索冷哼道:“不过你父亲的名字我倒是听过,张郃嘛,天下人谁不知道?”   张雄略有些得意,正欲劝降关索,关索哈哈大笑后说道:“真是失敬!没想到你父亲正是天下闻名的「逃跑将军」张郃!不知你哪来的勇气,随时将张郃的名字挂在嘴边,简直没有半点廉耻之心,可敬!可敬!哈哈!”   “你……你是何人?怎敢口出狂言……”   “张雄!”关索大声打断他的话:“当年你父亲在袁绍帐下任「辽国中郎将」,在官渡之战时被曹洪击败,然后降曹;   建安20年,你父升任荡寇将军,兵犯巴西,被我三叔张飞打得满山跑;   建安23年,你父随主将夏侯渊兵进汉中,夏侯渊在定军山被斩首,你父再次仓惶逃窜至陈仓;你父亲「逃跑将军」的事迹天下人皆知,难道我有说错吗?哈哈!”   “你……你……”   “建兴9年(公元231年),你父追赶我诸葛丞相的大军至木门,被一支飞箭射中右膝就阵亡,这简直是绝世奇闻!哈哈!”   两军阵前,关索专门挑出张郃曾经的败绩,张雄有口难辩,一时语塞,郭淮上前一步问道:“来将何人?”   “我乃蜀汉南将军关索!”关索挺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大喝道:“敢与我决一死战否?”   “哼!无名小卒,休要猖狂!本将今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郭淮大喝一声,提枪便要出战,却被副将张雄拦下。   “郭将军!这厮实在可恶,就由末将前去取他首级!”   “也好,不过要多加小心!”郭淮低声说道:“此人手握偃月刀,又自称姓「关」,可能跟那位斩颜良诛文丑的关羽有些关联!”   “将军勿疑,那些不过是传说罢了!末将这就去斩了这家伙!”张雄满不在呼地说道。   郭淮点了点头退回阵中,两军的鼓声同时响起,张雄紧握缰绳,手提长枪,大吼一声,满脸杀气地杀向关索。   “呯!”   两人的兵器交织在一起,火星四溅,张雄只觉得虎口一麻,还未回过神就摔至马下,感觉胸口沉闷不已,低头一看,坚硬的金属的甲片凹进一大块,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此等武艺也能上阵为将?魏国无人矣!”关索哈哈大笑道:“谁敢不服,尽管来战!”   蜀兵一片吹呼,气势如虹,郭淮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地的张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你用的可是青龙偃月刀?你到底是谁?”   “本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关索!15年前吾父痛失荆州,本将此番来此,只为荆州,挡我者死!”   此人一刀就将张雄斩于马下,原来真是关羽的儿子!看来当年的传说定然不假,郭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撤!撤!快撤!”郭淮大惊失色,急忙调转马头,身后蜀兵喊杀震天,耳边全是蜀军的箭矢划过的嗖嗖声,郭淮伏在马背上头也不敢回,仓惶退走。   回到大寨中,众将闻听蜀将关索武艺高强皆表示不服,司马懿将关羽当年的英勇事绩逐一讲出,众将闻之无不心惊怯战,原来这些都不是传言!   司马懿环视众将,唯有一老一少二将表示不屑,此二人都愿领兵前去破敌。   司马懿甚是欣慰,于是令老将朱灵为主将,年轻的小将为副将,引兵2万去破关索。   朱灵,字文博,初为袁绍部将,后归曹操,随其征伐四方,屡建战功,几乎与魏国当年的「五子良将」不分伯仲。   不过,朱灵虽然勇猛却桀骜不驯,疑心甚重的曹操对他极为恼怒,于是夺其兵权,让其屈身归在于禁的帐下。   由于魏国的「五子良将」相继去逝,朱灵重获重用,魏太和2年(公元228年),朱灵从孙权的包围中救出大司马曹休,增邑万户并被封为高唐侯、后将军。   与朱灵同行的年轻小将乃是庞会,现任魏国的临渭亭侯、平寇将军。   其父正是果敢善战的「白马将军」庞德。公元219年,庞德协助曹仁抵御关羽,交战时曾一箭射中关羽的前额,关羽的部将对其多有忌惮。   当年的「襄阳之战」,庞德遭擒后被关羽所杀,其子庞会不忘父仇,立誓要斩尽关羽全家。   如果刘闪没有穿越过来,公元263年庞会随邓艾伐蜀,蜀主刘禅投降后,庞会确实杀光了关氏全家。   编县城内,粮草已尽,一名信使侥幸逃回城中。城中几名将领得知不仅编县三面被围,北边还有关索的2万蜀兵切断了粮道和援军。   几人商议一阵,都将希望寄托在大都督身上,希望他能破关索后送来粮草。   当然,几人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们已经派出信使前往南边,与力克荆门和当阳的费曜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布署。   朱灵的2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来,在关索的营寨以北20里下寨。   稍事休整后,庞会急匆匆地引5000兵马至寨前挑战,朱灵恐其有失,率1000弓骑兵和1000枪骑兵在后方接应。   关索毕竟太年轻,他跟刘闪在大散关时一样,受不了敌方一丁点的辱骂和挑衅,特别是庞会叫嚣「父债子还」的时候,关索猛喝了一大坛酒,单枪匹马就杀出寨门,副将罗宪急忙引2000兵马在后方压阵。   庞会见关索满脸通红,令兵将不停地辱骂,关索指着庞会大喝道:“庞会!你住口!如果动动嘴就能骂死人,还要这些士卒做甚?还要手中的兵器做甚?当年我父亲能斩你父亲,今日本将也能斩了你!不怕死就放马过来!”   “关将军,这……嘴巴确实能骂死人!当年诸葛丞相不就凭一张利嘴,在阵前骂死了王朗嘛!”罗宪嘻皮笑脸地说道。   关索听罢一脸的黑线,心头忿闷不已,趁着酒劲上头,拍马就往敌阵冲去,蜀军的鼓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赶紧击鼓助威。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兄弟们冲啊!”   罗宪大喝道,他本以为两人会阵前单挑,哪知关索直直地冲入敌阵,急忙下令全军冲锋,并且毫不畏惧地拍马追了上去。   “敢骂我父亲!你特妈的在找死!”关索大怒道。   一匹高头大马杀气腾腾地冲来,庞会见状心头大惊,嘶声力竭地吼道:“放箭!快放箭!” 第57章 铁甲雄师   关索身上中了好几支箭,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刺猬。他挡落几支射向自己的箭矢,此时已经贴至魏军阵前,庞会心头大骇,转身便逃。   “敢骂我父亲!你在找死!”关索怒喝道,手起刀落,庞会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   又有几支箭射中关索,却挡不住他手中的挥舞的偃月,倾刻间就有十几名魏兵被斩于刀下。   罗宪和手执木盾及连弩的蜀兵赶到后,魏军很快就倒下五百多人。   可能魏军的士卒都被关索的气势所震憾,他们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主将被斩,倾刻间就全线溃散。   关索无奈地盯着远去的魏兵,下达了停止追击的指令。关索真想让500骑兵前去追杀,奈何姜维有特别交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动用这支骑兵。   回到寨中,关索咬牙拔下插在身上的多支箭羽,脱下厚重的盔甲后,全身已被鲜血染红,几名兵卒立刻用刘闪送来的药膏帮其处理伤口。   不论是统兵的将领还是普通士卒,都知道骑兵在战场上的重要性,可惜蜀国因为地理和气候的原因,不适合大量驯养战马。   现在全国上下的马匹不到3000匹,多数都配发给各地的驿站和统兵大将,除了汉中的1千骑兵外,关索手上的500骑兵是蜀国现有的最庞大的骑兵部队。   刘闪刚刚得知要与魏国交战的时候,首先就想到魏国以步兵和骑兵为主,由于荆州的大部分地方地势开阔,骑兵与步兵相比有着太多的优势,这正是蜀国所欠缺的。   战场并不是游戏,所谓「枪兵克骑兵」或「弓兵克骑兵」的说法只能存在于游戏中。   首先,骑兵的速度快,从120米至5米的距离内,敌方的骑兵转瞬就到,弓箭手最多能发出1-2次有效的箭雨,对骑兵的杀伤力相当有限。   当敌方的骑兵临近后,其强大的冲击力很快就能冲散己方阵列,这时候弓箭手再无用武之地。   其次,由于刘闪知道的那个原因,魏国的「弓骑兵」其实只是摆设。   从魏国几十年的征战来看,他们的骑兵仍以「枪骑兵」为主,某些人想象中的步枪兵45度枪头迎敌,在真正作战的时候,面对敌方的枪骑兵,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刘闪让佐戈令大量生产连弩和蹶张弩的同时,让考工令暂停兵器甲胄的生产,转而大量生产绊马钉。   在刘闪看来,普通的兵器甲胄在战场上可以缴获,要彻底瘫痪魏国的骑兵,现阶段唯有绊马钉才是最有效的克制武器。   刘闪确实没有猜错!前几日南漳城外一战,在没有壕沟和绊马绳的情况下,蜀军仅靠寨前的绊马钉就瓦解了魏国2000骑兵的攻势。   廖化和张嶷趁司马懿大军撤回营中时,收集了魏军溃败后散落的战马1600多匹。   蜀军拔掉嵌入马蹄的绊马钉,用刘闪送来的黑褐色膏药兑水清洗马蹄,只过了几日,将近1500匹战马就陆续恢复了作战能力,并由荆山的小道送往临沮。   收到姜维的上表后,刘闪对这批缴获的战马自然视为珍宝,他让考工令日夜不停,希望能尽快赶制一批马鞍、马镫和马蹄铁送至临沮。   当年,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改革,在很大程度上增强了中原地区骑兵部队的战斗力,但这仅仅局限于「枪骑兵」,并且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以前刘闪看到电视上的骑兵交战,特别是《三国演义》中,双方武将在马背上单挑时,经常出现双方的长短兵器不停地简单碰撞的画面,当时刘闪觉得电视上拍得特别「假」,甚至有些搞笑。   直到刘闪发现这个时代没有马鞍,才明白那样的「单挑」并非搞笑!   在这个时代,骑乘者都是简单地将双腿跨在马腹两侧,他们在近战时,骑手要握紧缰绳保持平衡,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刀剑和长矛,劈砍或刺杀落空、双方兵刃的撞击等都有可能让骑手从马上滑下,从而成为对方猎杀的目标。   如果有了马鞍和马镫,骑乘者上马之后双脚拥有可靠的支撑,可以轻松地保持身体的平衡,骑乘也会更加舒服,并且骑手的身躯和双手将获得解放,可以在马背上从事诸多复杂的动作。   这样一来,枪骑兵和弓骑兵才真正形成了战斗力,再加上马蹄铁的保护作用,刘闪想要打造的蜀汉骑兵才能基本成形。   当然,刘闪并不满足于这些。   刘闪策划着,等到考工令扩大生产能力,并且蜀国的战马达到足够的数量之后,他还准备给每匹战马配齐面甲、护颈、胸甲、身甲、后甲、护腿等物件。   届时,蜀汉的骑兵将升级为真正的「大汉铁骑」!   当战马对弓箭矛戈等兵器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之后,骑兵的作战能力将会得到质的飞跃。   前段时间诸葛亮的灵柩回成都时,以及李昭仪的婚礼和吴太后的寿宴,刘闪发现这个时代的礼乐比较单一,完全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多彩。   这个时代的乐器主要分为打击乐器、管乐器和弦乐器。其中打击乐器多以编钟、编磬、建鼓等乐器组成,在宫廷雅乐中不可或缺,但已有走向衰弱的趋势。   另外,管乐器中的竽、笙、箛等在构造上有所改进,弦乐器有瑟、琴、筝,也有刚刚从西域传入的琵琶。   其实,刘闪觉得「单一」,并不是说乐器的种类,而是演奏的旋律,其节奏较为舒缓,只适合宫庭或民间的礼乐。   刘闪希望能有一些慷慨激昂的旋律,能让人一听就热血沸腾、奋勇杀敌的那种。   除了李昭仪之外,宫里的嫔妃几乎都通乐律,刘闪用了很多时间,详细地跟她们讲解了先汉时期抗击匈奴的卫青和霍去病的事迹,再把自己熟知的那首「精忠报国」的曲调哼出来,由嫔妃们将其整理,形成了这个时代几种常用乐器的曲谱。   得到曲谱后,刘闪还适当改变了一些歌词,以歌颂卫青和霍去病的英雄事迹为主,再让宫里的乐师在曲谱中加入编钟、鼓点等浑厚雄壮的器乐,经过无数次的试听和修改,终于得到一首适合这个时代的乐器演奏,并且可以广为传唱的「大汉战歌」。   刘闪让乐府的官员将这首战歌的歌词和乐谱送至各郡县,并下发了一道圣旨。   圣旨规定,只要是蜀国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能熟练演唱或用任何器乐演奏这首战歌,并且能讲出卫青和霍去病的英雄事迹,就能得到20个铢钱和2斛大米。   刘闪相信,只要这首战歌和先汉英雄抗击匈奴的事迹在百姓间广为传唱,必定能激发百姓们对大汉的热爱和自愿参军的热情。   等到时机成熟时,蜀汉的铁甲雄师必能扫清六合,大汉必将一统华夏,八方来朝,万年不灭。 第58章 分割包围   司马懿耗时一周时间,损失了4千多兵马,并连损张雄和庞会两名将领,还是没能打通编县的粮道。   虽然有老将朱灵亲自出马,但关索却闭寨不出,就算司马懿也无可奈何。   南边的编县、荆门和当阳城的粮草快要耗尽,援军和粮草更是杳无音信,费曜、徐质、戴陵和牛金几番商议也没能达成统一的方案。   由于费曜占领的当阳城距离江陵仅一步之遥,中间唯有麦城这座小城阻隔,城中也只有赵广和赵统的5千兵马驻守,牛金考虑到吴国运往秭归的粮草需经江陵中转,提议集结编县以南的2.3万魏军攻下麦城,然后闪电拿下江陵,这样既占领了荆州之门户,又可解粮草之荒。   徐质和戴陵暂未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一味地指责费曜好大喜功。   他们认为,正是费曜攻占了当阳,这才造成南部战线太长、兵力分散、运粮艰难的结局。   费曜则指责牛金之败,以及徐质和戴陵的不战而退。费曜认为,编县被围、粮道被断,都是这三人引狼入室的结果。   面对指责,牛金不做申辩,毕竟自己中了姜维之计吃了败仗;   徐质和戴陵则以「都督之令」为由据理力争,蒋济则充当合事佬,极力缓合几人的矛盾,毕竟吵架不能填饱肚子。   如今信使都被蜀军截杀,几人没法收到司马懿的指示,蒋济也觉得牛金之计可行。   几人商议一阵,牛金为了将功补过,自愿引当阳的5千兵马去取麦城,由费曜引荆门的5千兵马进驻当阳。   考虑到蜀军对编县围三缺一,几将决定由徐质、戴陵和蒋济坚守编县,城里的1.3万兵马足以抵御蜀兵。   若在平时,在编县坚守待援确实是最好的部署,然而徐质和戴陵却叫苦不迭:城中无粮,如何坚守?   就算牛金和费曜能占领麦城和江陵,但他们一定能获得粮草吗?   就算他们能获得粮草,至少需要5日才能送至编县。眼下城中粮草已尽,别说5日,恐怕2日也难以坚守。   牛金和费曜离开后,徐质和戴陵瞒着蒋济做了另一个决定:先静观1日,如果牛金能攻克麦城,自己就立刻引城中兵马南下,与他们的1万兵马汇合后攻占江陵;   如果牛金不能拿下麦城,二将决定出南门后去往东面的钟祥,再沿汉水而上迂回至鄀县。   饥肠辘辘的5千魏军在牛金的带领下,如恶狼一般直逼麦城,赵广和赵统稍作抵抗就弃城而走,牛金大喜,急忙引兵入城。   满怀期待的魏军进入麦城后,把城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粒粮食,牛金的5千士卒已在崩溃的边缘,别说进取江陵,恐怕还未到江陵就已全部饿死。   牛金对司马懿的情报深信不疑,他始终相信孙权的主力在建业和庐江郡的桐城,也相信姜维的主力在临沮和远安,更相信空虚的江陵是吴、蜀两国交易的粮道和中转站。   考虑到赵广和赵统往西北的远安和临沮撤走,牛金决定孤注一掷,给费曜写了封信,又给士卒吃了一顿精神粮食,然后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往江陵。   费曜没想到牛金轻易地攻克了麦城,他派信使通知徐质和戴陵,请他们立刻派兵守住当阳,然后领着兵马日夜不停地往江陵开进,希望能赶在牛金之前,抢得攻占荆州重地的大功。   麦城的城头仍插着魏军的旗织,费曜率军来到城下,等来的不是放下吊桥迎候的牛金部队,而是城上万箭齐发的蜀军。   中计了!费曜心头暗叫不好!   “费将军,我已经等你多时了!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赵广在城头大喝道。   “费将军,你们已经无路可走!如今牛金已降我蜀国,你就别再执迷不悟了!”赵统笑道。   “休想!我乃大魏上将,岂能降你?”   “费将军,不用这么快就做决定,哈哈!给我杀!”   蜀军的箭雨从天而降,魏兵倒下了一大片,费曜赶紧下令撤退,5千魏兵仓惶往北退去。   突然城门大开,赵广和赵统各领一军杀来。又累又饿的魏军纷纷放下兵器投降,与费曜一同退回当阳城的不足百人。   费曜拿出牛金的书信,上面明确写着「已经攻占麦城,正在向江陵进军」,然而麦城仍在蜀军手上,牛金的5千兵马也不知所踪。   费曜心头懊恼不已,正是自己轻信牛金之言才折了5千兵马!   费曜、徐质和戴陵一致认为牛金已经降蜀。   如今,南边的麦城、西边的远安和临沮都有蜀兵,北边也有关索的两万兵马阻隔;   魏军虽然占据着编县、荆门和当阳,但城中粮草已尽无法坚守,唯有尽快赶到钟祥,再逆水而上返回鄀县才是唯一的出路。   徐质和戴陵不停地咒骂着牛金,正是他的投降让自己白白浪费了1天时间,这仅剩的1.3万魏兵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如何才能赶到钟祥?   三人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蒋济带着百来名魏兵跌跌撞撞地来到当阳城下,原来编县已被蜀将高翔攻破,并且吴懿、吴班已经攻占荆门,蜀将傅佥正领大军直奔当阳城而来,估计半个时辰内就能杀到。   如今荆门和编县已破,由编县去往钟祥的路肯定已被蜀军截断,唯有尽快往东,抢先渡过汉水才有赶到钟祥的希望,几人不敢再作犹豫,领着仅存的7千兵马仓惶往东而去。   现在正是隆冬季节,水网密布的野外唯有半尺来高的麦苗。   饿急的魏军四处找寻草根树皮充饥,甚至河边冬眠的青蛙和螃蟹也被魏军从洞里掏出后塞入口中。   又冷又饿的魏兵趟过一条小河后衣甲尽湿,寒风一吹就冻得直打哆嗦,正在绝望之时,偏偏前方又杀来一队蜀兵。   “张绍?吕祥?你们不是被郭淮击溃了吗?”   “呵呵,费曜啊费曜,枉你一世英明,今日怎么这么糊涂?如果我和张绍不被郭淮击败,如果赵广和赵统不被你击败,你们如何能攻占当阳并逃命至此?”   “费曜!如果你有命逃回去,请转告你家都督:他只适合守城,不适合攻城!让他趁早滚回长安养伤去吧!哈哈!给我杀!”张绍厉声喝道。   蜀兵的弓箭和连弩发出的箭矢雨点般砸来,魏兵斗志全无,纷纷放下兵器祈降;   费曜、徐质、戴陵、蒋济和几名小将则骑着战马逃去无踪,前来堵截的蜀兵皆是步兵,自然无法追赶,只得任其逃去。 第59章 惺惺相惜   刚刚得知魏国犯境的时候,孙权听从陆逊的建议实施「坚壁清野」的策略,第一时间将宜都郡和南郡北部的几个城池清空,没有留下一个百姓,魏军就算占了城池也无法获得一粒粮食。   吴、蜀结盟后,姜维也使用这一策略,他派廖化、张嶷引兵2万扎于荆山,时刻威胁南漳城,使得司马懿的大军不敢毫无顾忌地全部南下。   双方的兵马接触后,姜维让傅佥、张绍、吕祥、赵广和赵统摆出坚守当阳的架势,与魏军交战后佯装不敌先后退走,诱使费曜的1.3万先头部队占领当阳。   几日后,蜀军伏击牛金部队成功,将徐质和戴陵的1万兵马逼至编县,再派关索引重兵截其后路和粮道,从而实现了对2.3万魏军先头部队的分割和围歼。   徐质、蒋济、费曜等魏军将领幸运地逃出了傅佥、张绍和吕祥的围困,急于南下寻粮的牛金就没那么幸运了。   5千魏军从麦城出发欲取江陵,牛金刚走出10里就觉得不对劲,率军返回时麦城已被蜀兵重新占领。   牛金再也不敢继续南下攻打江陵。在他看来,江陵并不空虚,这都是蜀兵的诱敌之计。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的魏兵人心涣散,牛金斩杀了几名试图逃走的兵卒,然后下达了攻城的指令。   这个时代的普通兵卒本来就没有「国家」的观念,他们当兵加入某个势力只是为了吃饱饭,也有很多士卒是被强征入伍的百姓,他们本来就肚里空空,谁还肯冒死去攻打麦城?蜀兵「一弩十矢」的连弩可不是闹着玩的!   几名士卒相互使了个眼色,趁牛金没注意时突然将其牢牢制住,其余魏军一阵欢呼,纷纷放下兵器,押着牛金来到城下向蜀军投降。   「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谁都明白,赵广和赵统对牛金也算是以礼相待,给他松绑后邀其入座,好酒好菜地招呼着。   饿了一天的牛金也不推辞,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面对赵广和赵统的劝降一语不发。   赵广和赵统对这5千降卒也不杀害,给他们发放一些粮食,并经过一番思想教育后放入城内严加看管,在后面的几天,他们会被分别送到各个将领麾下补充战损。   姜维始终记得刘闪的嘱咐,获悉生擒牛金后连夜赶往麦城,一大早就在殿内摆好宴席,再命人将牛金带来。   牛金入殿后,姜维满脸不悦地说道:“听闻昨日擒获一名魏将,原来是个有眼无珠的人,我这一趟白来了!”   姜维说罢就要起身离去,赵广急忙说道:“大将军,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位乃是盖世猛将牛金啊?”   “当然没看错!牛金确实有眼无珠!”姜维扭过头不屑地说道:“蜀军从不杀降卒,也不杀敌将,这种人只会浪费粮食,吃饱喝足后,就由他去吧!”   姜维大步离去,牛金忿忿地起身喝道:“姜维!你好大的口气!竟敢小视于我?”   “小视?”姜维回过头瞪着牛金说道:“如今的魏国,因为五子良将已经过世,你才勉强称得上一员猛将,但我蜀汉人才济济,相比起来,你确实是「有勇无谋、有眼无珠」,我哪有说错?”   “姜维!你给我站住!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有勇无谋」?什么叫「有眼无珠」?”   “跟你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你这有眼无珠的庸将!填饱肚子后,立刻给我滚回去!”   “你……你……姜维!你敢跟我单挑否?”牛金大怒道。   “你想与我单挑?我没听错吧?”姜维哈哈大笑道:“说你有眼无珠,看来一点也没错!不过,你就不想加点赌注?”   “什么赌注?”   “这样吧,如果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什么叫「有眼无珠」;如果你输了,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有多远滚多远!就问你敢不敢赌?”   “姜维!你别太狂妄!不论输赢我都不亏,有何不敢?”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姜维抬手示意,牛金大步走出殿外。   姜维让牛金挑好自己趁手的兵器和战马,然后两人来到北门城外摆开阵势,姜维指着北方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如果你怕输可以自行离去,如果觉得能赢我,尽管放马过来!”   这里距离城郭数百米之远,如果牛金想逃,他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正是姜维的轻视激怒了牛金,他紧握长枪,大喝一声往姜维杀来。   “呯!”   两人的兵器相交,牛金的力道着实不轻,姜维只觉得虎口发麻,若不是自己的马鞍和马镫起到稳定和支撑,恐怕已被震下马背。   牛金的双眼充满怒火和杀意,手中铁枪直取姜维的胸口,姜维拨开铁枪后顺势横扫,牛金侧身闪过后回枪便刺,姜维仰身闪过的同时挺枪横挡,趁牛金收枪蓄势时挥枪直取牛金打咽喉,牛金亦轻易躲开。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比试,也不是一场赌局,而是双方的生死较量。   场面凶险万分,双方你来我往,激战半个多时辰仍然不分胜负。   不过姜维明白,其实自己早就输了:正是有了马鞍和马镫才勉强与之打成平手。   姜维暗叹,这个牛金在魏国仅任平西将军之职,名声不显却胸怀坦荡,确实是一员猛将!   如今的蜀国,可能只有魏延能与之抗衡,除此之外无人能敌!难怪圣上希望能将其招降!   牛金也轻视了姜维,他本以为姜维是一员儒将,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升任蜀国的大将军,不但武艺超群,计谋韬略还不亚于魏国的大都督司马懿,牛金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相隔丈余稍事歇息。赵广和赵统拍马而来:“大将军,牛将军,午膳已经备好,两位吃饱喝足再较高下,如何?”   “我没意见,不知牛将军意下如何?”姜维呵呵笑道。   牛金相信姜维不会加害,很想就此离去,但心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放不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铁枪和缰绳。   赵广见其有些犹豫,拍马来到牛金跟前说道:“牛将军乃当世英豪,我等万分崇敬!就算你想离开,也请吃过饭再走,我们绝不阻拦!”   牛金仍在犹豫,姜维上前几步后诚恳地说道:“牛将军胸怀宽广,此番离去恐被小人所害!不知你是否听过《玄石图》的预言?其实,这件事与你有关!”   “你……你怎会知道《玄石图》的预言?张半仙曾说这是魏国的灾难,这到底作何解释?”牛金疑惑地问道。 第60章 牛继马后   说到《玄石图》,不得不提历史上的司马懿的野心,以及他冤杀牛金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恐怕刘闪比司马懿本人更加清楚。   公元223年,魏黄初4年,西北张掖地区的柳谷口出现了一桩奇事。   当年11月,张掖地区突然下了好长时间的雨,许多地方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现象。   当时的百姓都知道,大雨引发泥石流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但正是这件极为正常的事,引出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柳谷口出现的泥石流,把柳谷附近的村庄淹没了好几个,这场泥石流死了多少人,或是受了什么损失,史料里都没有记载。   但是,史料却记载了另一件事:从柳谷口的山顶上,流下许多不同的形状的石头,有的像马,有的像牛,也有的像凤凰的形状。   事后,地方官员到现场做了详细的统计:从柳谷口流下来的石头之中,有7匹石马,1头石麒麟,1头石虎,还有石牛,八卦,星图等等。   当地官员把这件异象向魏文帝曹丕作了汇报,文帝接到这份报告后,看到地方官员在奏章里说,张掖地区突现石凤凰,麒麟等物,曹丕想都没有想就把这件异象当做国家祥瑞,下令诏书班布天下。   但是,部分人在泥石流中发现另一个奇异现象:在泥石流的现场,先是出现7匹石马,之后才出现石牛。此事又被一些世外高人编写在《玄石图》中,人们逐渐相信,这次异象隐藏着一个神秘的谶言:牛继马后。   后世的史学大师司马光几经考证,确认此事属实,于是把这件奇异的事,完整地收录到《资治通鉴》这部较为严谨的正史里。   或许是历史的巧合,后世碰巧应验了这个预言:东晋的司马睿并非皇族血脉,而是琅琊王府小吏牛金的儿子!   据《鹤林玉露》记载:司马氏欺人孤寡,而夺之位,不知魏灭未几,而晋亦灭矣。何也?元帝乃牛金之子,司马氏为牛氏所灭也。   明朝的思想家李贽,就直接称东晋为「南朝晋牛氏」,而不称司马氏,后人也戏谑地称「司马睿」为「牛睿」。   刘闪恰好在一个历史纪录片中知道这件事,正是拥有「上帝视角」,他才真正明白「牛继马后」预示的是哪件事,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刘闪知道司马懿的野心和顾虑。   泥石流发生之后,司马懿暗中遍寻高人,包括星象家管辂,得到的都是「牛氏会对司马氏的子孙不利」的预言。所以司马懿一直忌讳姓「牛」的牛金。   让人没想到的是,历史上的司马懿以一杯毒酒杀死了现在的牛金,却没料到后世还有另外一个叫「牛金」的人!   当然,刘闪给姜维的信中,并未提到牛金会被司马懿冤杀之事,只是告诉姜维司马懿对牛金多有忌讳。   上午,牛金跟姜维的那场大战,两人刚开始时是以命相搏,后来是惺惺相惜。   几杯酒下肚后,牛金对姜维、赵广和赵统也没了抵触之心。   “建安14年,牛将军在曹仁麾下,仅以300人大战周瑜的先锋3000兵马,将军之勇天下皆知。可惜将军未遇名主,有才却不能尽情施展,反而暗藏性命之忧啊!”姜维叹道。   “我追随大都督南征北战,深得大都督器重,被封为平西将军,「未遇名主」将从何谈起?又何来性命之忧?”   “纵观魏国诸将,将军之才虽比不上满宠和司马懿,至少高过郭淮、费曜、朱灵等人!   将军之职至少应在「四征」将军之上,却仅仅屈任平西将军之职,岂非怀才不遇?”   姜维所说有些夸大,但以武艺来讲,牛金在当前的魏国,确实是数一数二的猛将。牛金听罢未作表态,只是大口地喝酒。   “将军有所不知,司马懿表面上器重你,实际处处堤防,处处打压!请问将军:你除了与周瑜一战名震天下之外,还打过哪场大战?上过几次战场?”   牛金没有说话,姜维接着说道:“魏太和5年(公元231年),牛将军奉司马懿之命轻骑饵诱我丞相大军,还未交战,我诸葛丞相就退兵至祁山,这恐怕是将军打过的第二仗吧!”   牛金的脸色有些难看,姜维趁势说道:“牛将军的第三场仗,就是前几天截我粮道。然而将军不知,这正是司马懿的借刀杀人之计!”   “何以见得?”牛金疑惑地问道:“截你粮道是我主动请兵前往,兵败乃我轻敌所致,这与都督何干?”   “将军糊涂啊!这几年里魏国与吴、蜀两国多有战争,你多次请兵出战都未获批准,为何这次司马懿如此爽快?徐质、戴陵距离你不过3里,你的5千兵马损失殆尽,他们为何不援?”   姜维突然拉着牛金的手,诚恳地说道:“牛将军!你既然知道《玄石图》,可知道「牛继马后」的预言?预言中的「牛」自然是你牛将军,而这个「马」正是司马懿!   司马懿早就知道此事,担心你对他不利才处处提防。此番你主动请战,司马懿明知是陷阱而不阻拦,明显是借蜀军之手将你除掉,将军不可不察啊!”   “若是如此,都督为何派徐质、戴陵在3里外应援?”牛金对姜维的话并未完全相信。   “司马懿的计划很明显:如果这是陷阱,他正好将你除掉;如果这不是陷阱,徐质、戴陵必会一拥而上,抢夺本该属于你的战功!   将军身陷重围时,徐质和戴陵按兵不动,将军杀出围困时他们才现身接应,难道不是吗?”   “这……将军……我……”   “将军勿再多疑!编县以南的魏军粮草已尽,兵败只是时间问题,我为何要多此一举将你诱至麦城?牛将军,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是圣上的意思!”   “蜀主刘禅?这怎么可能?世人皆言蜀主胸无大志,只知玩乐,他怎会关注一个敌国小将?”   “将军有所不知!自诸葛丞相病逝之后,圣上如梦初醒,励精图治,施行新政,富民强军。”   姜维掏出一枚新铸的铜币,指着上面的四个字继续说道:“牛将军,这枚「大汉万年」可见我皇之志!复兴大汉需要将军这样的大材辅助!皇上特别交待,如果将军愿意辅助,可封「四征」将军之职!”   姜维慷慨激昂地说着,突然起身拱手说道:“虽然牛将军不图个人名利,但请将军以「大汉复兴」的大业为重!若能复兴大汉,将军之名必将流传千古!”   赵广和赵统立刻起身,诚恳地拱手说道:“请将军相助,复兴我大汉!” 第61章 强大后盾   在一千多年后,樊城属于襄阳的一个区。秦王嬴政26年(公元前221年)统一全国后,置郡设县,樊城隶属南阳郡。建安13年(公元208年),曹操取樊城,置襄阳郡。   上一次的「襄阳之战」,史上又称「樊城之战」或「襄樊之战」,蜀将关羽一共投入5万多兵马,他起初攻势凌厉,水淹樊城,擒于禁斩庞德,几乎胜券在握,曹操甚至有了迁都之念。   然而魏将曹仁坚守待援,吴国孙权派吕蒙偷袭荆州,关羽军团腹背受敌,战势陡转直下,由于魏国强援助守,关羽未能攻下襄阳,而荆州已失,只能败走麦城。   襄阳之战是关羽一生中最闪光的一仗,也是最失败的一仗,他战术上的成功却不能掩盖战略上的失败。   正是这一战的惨败,蜀国失去了荆州,也失去了逐鹿中原、复兴汉室的最好的时机。   自黄巾起义至现在的三国鼎立,在这几十年中,就算吴、蜀两国在结盟状态时,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未停止。   赤壁之战曹操兵败北还之后,荆州争夺、周瑜之死、襄阳之战无不如此。   刘备为报关羽之仇,倾全国之兵杀入吴境,夷陵之战惨败之后,蜀国从此一蹶不振,诸葛亮及时与吴国重结盟好,几次北伐时双方再无兵戈。   诸葛亮去逝后,吴国立刻撕毁盟约兵进永安,幸亏姜维力挽狂澜,反夺吴国的城池,让吴国损了20余万兵马。   北方的曹魏瞅准时机,派满宠和司马懿两线出兵进犯吴国,吴、蜀两国为了各自的利益,立刻就放下仇怨结为盟友。   用后世的话来说,吴、蜀双方确实是「相爱又相杀」的一对好基友。   两国虽有盟约,孙权也不傻,他时刻提防着姜维。当姜维连丢编县、荆门、当阳三城之后,孙权便停止向秭归运粮,直到夺回这三座城池后才继续依约运粮。   通过前几次的战斗,司马懿损了将近3万兵马,姜维通过收编降卒,蜀军的数量反而有所增加,江陵以北的蜀国兵力已经达11万,与司马懿的12万兵马相差已经不多。   张绍、傅佥领兵2万北上,次日,吴班、吴懿将费曜遗留的投石车和井栏修复之后,引着2万蜀军浩浩荡荡地开往宜城。   同日,关索的2万兵马也拔寨北上,蜀国6万大军在宜城外三面扎寨,唯独留空北门。   廖化和张嶷仍旧驻兵荆山脚下,时刻威胁着南漳。姜维和司马懿的大军都屯于襄阳周边,双方的意图都很明显,那就是襄阳。   上次的襄阳之战历时七个多月,以蜀军惨败、吴国得利而告终。   这一次魏国投入15万兵马,司马懿纵然战败也无伤大雅,但蜀国投入了全国80%左右的兵力,可以说是蜀国的「国运之战」。   自双方交阵以来,刘闪密切关注着南郡的一切,每隔2个时辰就会有信使将战局的发展回报成都。刘闪不懂行军布阵,他只能给予姜维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张翼卫戍成都的1万兵马被当成了运输队,刘闪还临时有偿招募了2万多名青壮年民夫,不分昼夜地将浓缩后的药品、弩箭弓矢、马鞍马镫等物品送至临沮。   新成立的「科技局」位于成都城中一个富户的大宅内。有了足够的资金和刘闪的支持,黄月英已经招募了一百多名助手,他们正按刘闪的建议,将黄月英带来的床弩加以优化,使之更适合快速地批量生产。   刘闪需要的不同曲面的玻璃黄月英已经备好,看似几块简单的凸透镜和凹透镜,却由二十多名巧手工匠足足打磨了十几天才完成。   黄月英确实像是穿越者,她不仅完全理解了单个凸透镜或凹透镜的光线折射原理,而且发现不同的透镜组合使用后的特殊功能,她已经猜到刘闪想要做什么东西,将一块竹筒交给刘禅。   这根竹筒大约半尺长,由一个凸透镜和一个凹透镜组成,已经是一个单筒的望远镜。   刘闪试了一下,倍率大约4倍左右,其成像有些扭曲和模糊,但基本能看楚远处的物体。   能有这样的效果刘闪也满意了,毕竟烧制的过程中杂质较多,而且是手工打磨,镜片的曲率不标准,能在几十块玻璃中选出2个组成望远镜,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诸葛瞻正拿着一块废掉的凸透镜玩得不亦乐乎,用它聚集太阳光灼烧地上的蚂蚁,黄月英已在命人继续烧制更多的玻璃并将其打磨出来。   上次离开时,刘闪让黄月英找几块磁力强一些的磁石,她自然不敢遗忘。   刘闪用磁石将一块细长的铁钉磁化后固定在木块上,然后将木块打上小孔并放入盛有水的木盒中,再用一根从织坊取来的铁针穿过小孔,将木块固在在木盒中内,一个比「司南」更加小巧的指南针又诞生了。   这个时代的工艺落后,对金属部件的细微加工能力不足,刘闪利用水的浮力减少两块金属之间的摩擦,唯有这样才能让指南针更加准确和灵敏。   试验的结果跟刘闪猜测的一样,他对这个指南针的效果非常满意。   刘闪知道野外行军作战时准确地识别方向十分重要,他从没见到姜维和魏延使用司南,也不知道他们如何准确地识别方向,只希望这些奇巧物品对他们有所帮助。   今日完成了两件小发明,刘闪十分兴奋,立刻让人将这个望远镜和指南针送到姜维的手上,并修书详细地讲解了使用之法。   自从姜维带兵到永安之后,他从来都是往成都发回捷报,从未提过任何要求,不论是兵员补充还是粮草军械。   因为刘闪就是他强大的后盾,前线所需要的任何东西,只要刘闪能想到,他都会提前备好并及时派人给他送去。   黄月英告诉刘闪,投掷土炸弹的小型投石车已经改装好,如果将其拆开,只需4个普通士卒就能搬运,并且重新组装也不会耗时太久。   据黄月英介绍,这种小型的土炸弹专用投石车,其投掷距离可达800多米,如果投手经过训练,落点误差可控制在100米以内。   刘闪对投掷距离十分满意,只是觉得落点误差太大,考虑到现有的技术无法进一步缩小误差,只得作罢。   寻思着只能依靠数量优势大范围地杀伤成片的敌军,或用于攻城前的威摄。   刘闪来了兴致,命人将其拆散后去野外试验一番。   岂料刚走到门口,却见一名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妇人跪在门外,刘闪询问之后得知,此妇人来此的目的是「告御状」。 第62章 顺水推舟   刘闪询问后得知,此妇人姓胡,她要上告的正是自己的夫君刘琰。   刘琰,字威硕,豫州鲁国人,他年少时就追随在刘备的左右,刘备攻占益州后受封固陵郡太守。   刘禅继位后,刘琰又受封都乡侯,官位排位仅次于托孤重臣李严,不久后又升任后将军兼卫尉、中军师,后来又升任车骑将军。   公元231年(建兴9年)二月,诸葛亮第四次北伐曹魏时,因粮草不继退回蜀中。   经查,负责粮草运输的李严为逃脱罪责弄虚作假,有逃脱责任之嫌,刘琰就与诸葛亮共同上书刘禅请求罢黜李严。   其实不仅仅如此,刘琰弹劾诸臣的公文数量列第一,可见其地位之高。   向宠告诉刘闪,刘琰官居高位,很少参与蜀汉的国政事务,只是象征性地率领千余士兵,跟随丞相诸葛亮提些批评建议而已。   即便如此,刘琰的排场却十分高调,他的车马服饰饮食,可以称得上是奢侈豪华,府里的侍婢几百个,并且都能歌舞奏乐,刘琰还教会她们诵读东汉词赋家王延寿的名作《鲁灵光殿赋》。   公元232年(建兴10年),刘琰与魏延不和而争吵,其间话语狂妄荒诞,受到诸葛亮的严厉责备。   于是诸葛亮就将其遣送回成都,但保持其官位不变,并未深作追究;   自此之后,刘琰感觉自己不得志,整日在府中饮酒作乐,再也不曾上朝。   前段时间,刘闪按诸葛亮的遗言升吴懿为车骑将军,刘琰闷闷不乐却也没有提出异意,仍旧在府中不问世事。由于穿越而来的刘闪并不知道刘琰此人,所以未加安抚。   听了向宠的介绍,刘闪对这个刘琰的印象极差。想到一个妇人拉下面子当街长跪向自己告御状,一定是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并且无处申冤才会出此下策。   刘闪急着去试验新的投石车和土炸弹,于是让胡氏先到科技馆休息,留下李昭仪跟她了解情况,然后与向宠急匆匆地到兵工厂取了几枚做好的炸弹。   野外试验的结果让刘闪大失所望:投石车本身没有问题,炸弹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   每个炸弹都能爆炸,不过爆炸的时间难以准确控制。有几枚还在空中就已炸响,也有几枚落地后过了很久才炸,还不能用在真正的战场上。   刘闪回到兵工厂,仔细观察已经做好的几百枚炸弹,很快就找到了原因:由于引线是由不同的人手工搓制而成,其有粗有细,装药量有多有少,各不相同,点燃后的燃烧时间肯定大不相同。   要解决这个问题相对很容易,刘闪自然想到后世常用的「标准化」,于是让邓良尽量统一每个人的制作方法,并且严格统一每条引线的装药量和搓制长度。   刘闪回到科技馆,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二百多名兵卒把科技馆堵得严严实实,另有一百多名兵卒在里面疯狂打砸,几十名黄月英的助手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向宠大声喝止后,刘闪急忙步入殿内。   李昭仪将黄月英、诸葛瞻和胡氏护在一间小屋内,她自己就堵在大门口,那些兵卒顾忌她的身份才没敢造次。   二百名宿卫兵及时赶到,刘闪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并未为难那些兵卒,因为他们只是奉命办事,喝斥一翻后将其全部放走,然后命宿卫军将刘琰逮捕下狱。   自秦代起,各郡县太守以下设有「官寺」,类似于后世的「衙门」,专门负责处理民间的各类纠纷。   汉末时期,军旅营门中的「牙门」逐渐移用于郡县的官府,“官寺。”   才慢慢地改称为「公牙」,其府门为「牙门」,自唐代时期逐渐改称为「衙门」或「县衙」。   成都城相当于后世的「直辖市」,除了有宿卫军和卫戍部队维持治安外,并未设置郡守或太守,自然没有官寺,偶尔由城中的不同大臣代为行使「官寺」的官员职责。成都城中,治安良好的背后,必然有许多百姓无处申冤。   黄月英了解到陌生的「科技局」和「教育局」的职能之后,她未经考虑就同意出任「局长」之职,心中所想只是为皇上办事,这些事情正是她所善长的。   黄月英并未关心过「局长」的官职大小和俸禄,刘闪也忽略了这个问题,刘琰带兵打砸科技馆,黄月英自然没法阻拦。   次日,朝中议事时,刘闪不再遮遮掩掩,顺水推舟下达一系列的政令:将兵工厂升为「军械局」,下设佐戈令,考工令和武库,由邓良升任局长之职;   将铸币坊和各地的大汉银行划入新成立的「财政局」,原大司农孟光任局长之职;   另外,正式成立「科技局」和「教育局」,将各地的官学和私学都划入教育局管理,由黄月英兼任两个局长之职;   其次,成立新的「纺织局」,将宫庭织坊划入其中,内部细分了蚕丝收购、织染、销售等不同部门;   将制药厂和食品厂分别升级为「药监局」和「食品局」,其中的官员都升任为相应的局长。   刘闪明确了各局「局长」的官职大小:位视九卿,秩俸2千斛;   除孟光的财政局保持1500士卒之外,各局划拨500士卒维护其正常的运营。这样一来,刘闪相信再不会有人敢带兵前去打砸。   科技局和纺织局的局长都是女性,并且官至九卿,历朝历代都没有这种先例。   任用女性为官,以及这一系列的任命和升迁,朝中大臣议论一番后,居然都没有反对,这完全出乎刘闪的意料。   经众臣的推荐,刘闪任命费祎的长子费承为成都太守,成都城的行政管理官员终于不再空缺。   由于胡氏当街告御状,刘闪命人将她带至殿上。   经过胡氏的陈述,她被刘琰私刑责打,然后被赶出家门,其起因竟然与刘闪有关!   上月吴太后的寿辰,朝中官员和家眷都到宫中贺寿,胡氏入宫之后一月未归,刘琰怀疑自己的妻子胡氏与刘闪有私情,这才对其动用私刑。   胡氏性情刚烈,自然受不了刘琰无端的猜测、殴打和休弃的侮辱,由于成都城中没有「官寺」,她打听到刘闪的行踪后,这才拉下脸面当街告御状。 第63章 于礼不和   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刘闪身为一国之君,对臣子的家事不便多加过问,但他将胡氏接到科技馆时,相当于已经接下了这件御状,不得不详加查证。   刘闪的后宫已经有9个嫔妃,他不是抢人老婆的曹孟德,更不会与自己臣子的老婆有私情,从这方面来说,刘闪更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定会招来众臣的非议。   刘闪传唤了新任的纺织局局长蔡英和几名织女,她们都证明胡氏参加太后的寿宴之后,一直在西织学习染布之法。   然而,刘琰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做染布那种「低贱」的事情,他始终认为胡氏消失的这个月一直在宫中,并且与刘闪有私情。   昨日刘琰带兵打砸科技馆之事,由于科技局的性质和黄月英的官职不明,刘闪不想多做追究。   在殿上,有了蔡英和几名织女给胡氏作证,刘琰还是不肯相信,他认为刘闪与她们统一了口径,在殿上多次口出狂言。   殿上众臣早就怒不可遏,他们认为刘琰的「轻君」和「辱君」之罪不可饶恕,蒋琬高举相印,让殿外的宿卫兵将刘琰投入大牢,准备明日问斩。   蒋琬立刻拟了一道榜文,将刘琰责打、休弃胡氏以及「轻君」、「辱君」之罪张贴于成都城内。   胡氏洗清了冤屈,她对即将被斩的刘琰并无半点留恋,决定继续到西织做一名织女,因为染布是她的爱好,再说她已被刘琰休弃,现在也无家可归。   刘闪对刘琰的无理取闹感觉十分可笑,对胡氏的遭遇表示同情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细节。   上次太后寿宴之时,姜维之妻柳氏和女儿姜霞也曾前往贺寿,从寿宴结束至今将近一月,刘闪似乎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们!   刘闪心头暗叫不好,立刻宣布散朝,急匆匆地赶往清雅殿,却见这里大门紧闭,婢女和太监一个也没有。   “黄晧……”   “禀陛下,他们已经搬出去了,让小奴不要告诉你!”   “你在找死!”刘闪大怒道:“他们何时搬走的?为何要搬走?搬去哪了?我不是说过要好生伺候吗?”   “陛下,他们是20日前搬走的,由杜少府送出宫外,现住在城里的那个老民居。”   “马上传向宠过来!如果他们少一根汗毛,我要你的脑袋!”刘闪大怒道,黄晧赶紧去传向宠。   少时,向宠与杜致一同赶来,他们告诉刘闪:20日前,柳氏坚决要求搬出皇宫,并要求不要告诉刘闪,向宠和杜致都不敢问其原因,于是安排他们在以前的地方住下,向宠还特别派了几名宿卫兵前去保护。   刘闪稍稍平静下来,不好贸然地前去询问,寻思着是否刘璿又在欺负姜霞,于是前往王贵人的合德殿。   经过询问之后,刘闪基本排除了刘璿或其他皇子欺负姜霞的可能。   据合德殿的婢女们所说,柳氏搬出皇宫后,刘璿整日闷闷不乐,因为他再也不能跟姜霞一起玩耍。   自从上次的叛乱之后,刘闪发现刘璿确实长大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欺负弱小的不懂事孩子,心头甚是欣慰。   刘璿「不是」刘闪的儿子,却与自己借用的这副身体血脉相连,刘闪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走,咱们去接他们回来!”刘闪抚摸着刘璿的头,郑重地说道,刘璿闻之欣喜万分。   刘闪、向宠、杜致、刘璿各骑着一匹马,带着120名宿卫兵浩浩荡荡地来到城中的茅舍,一辆豪华的4马大车停在门口。   “陛下……这……”柳氏满脸的疑惑。   “嫂嫂,请上车吧!若弟弟有照顾不周之处,或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弟弟一定给嫂嫂办妥,你们为何要离开呢?”   “陛下的好意,臣妾心领。但君臣有别,为免遭人非议,陛下还是请回吧。”   “非议?什么非议?姜维是我大哥,你是我的嫂嫂!大哥在外征战,弟弟照顾嫂嫂乃是天经地义,谁敢非议?”   “陛下对夫君的器重臣妾心里明白,只是臣妾住在宫里,始终于礼不合!臣妾恕难从命!”   柳氏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刘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弟弟照顾嫂嫂,在一千多年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在这个时代却变了味道。   在封建时代,皇帝见大臣的妻子是不合「礼法」的!   对于贵族高官来说,家中女眷也不能随便见「外男」。就算在封建礼教束缚较轻的汉代,贵族女性之间可以互相交往,但与「外男」交往则是大忌,很容易被人认为行为不检点,哪怕这个「外男」是皇帝。   刘闪终于想通了,纵然自己是一番好意,纵然自己光明磊落,柳氏做为大将军姜维的妻子,她住在宫里确实不合适!   在这个时代,皇帝见大臣的妻子,对于皇帝本人、大臣、大臣的妻子,甚至大臣的家族来说,其名誉都将受到损害。   除非两者的见面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并且是为了迫不得已的公务。   “杜致!”   “臣在!”   “先帮朕的嫂嫂找个好点的住所安置,一切按皇后的待遇好生照顾,再调200兵卒严加保护;拨款200万铢,即刻为大将军修建将军府!”   “臣领命!”   “此事不妥,还请陛下三思!”   “嫂嫂,不知有何不妥?”   “陛下,夫君姜维乃是汉臣,他为国效命乃是份内的职责!陛下此举,会让人误以为夫君恃宠而骄,难免会遭人非议……”   “谁敢非议?修个将军府怎么了?大将军文韬武略,乃是国之栋梁!只要他助我实现「大汉万年」的宏愿,我可封他为「并肩王」!   这蜀汉的天下,我不介意分他一半!   就算在众臣面前,就算在史官面前,我也是这句话!谁敢有半句非议,朕立刻斩了他!”   刘闪确实很生气,或许他是穿越者的缘故。   刘闪身为皇帝,他喜欢妻妾成群,也向往君临天下、至高无上的皇权,但他的思想跟这个时代的皇帝大不相同。   对于刘闪来说,人生短短几十年,至高无上的皇权跟「大汉万年」的宏愿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璿儿,去跟妹妹玩吧,你要记住:你是男子汉,要保护好妹妹,谁敢无端欺负你妹妹,一定不能放过他!”   刘璿兴高采烈地进屋后,刘闪说道:“嫂嫂,刘璿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你是他的长辈,如果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教训便是!”   柳氏默默地点点头,刘闪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冒起一个疑团:柳氏在皇宫住了那么久,包括姜维也知道此事,很长时间里从来没人说过「于礼不合」,为何现在她那么忌讳?   柳氏20日前搬离皇宫,刘琰又误会自己与他的妻子胡氏有私情,这到底是巧合还有人刻意为之? 第64章 抢妻之风   在这个乱世,女多男少。对各路枭雄来说,女人,包括别人的老婆也是一种资源,更是一种战利品,这跟粮草衣物没什么不同,所以汉末至今「抢老婆」之风盛行。   提到「抢老婆」就不得不提曹操,据《三国志?后妃传》记载,为曹操生有子嗣的十几个老婆中,其中4个就是抢来的。   很多人可能都知道,曹操为了抢张绣的婶娘「邹氏」做老婆,从而引发了宛城之战。   这一战曹操惨败,不仅自己深受重伤,还损失了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爱将典韦,幸得于禁奋力相救才转败为胜。   其实,翻遍三国史就会发现,不仅仅是曹操一人或整个曹氏家族,但几有点能力者,都有抢别人老婆的惯例。   曹操攻陷邺城之后,袁熙的老婆「甄氏」就被曹丕「抢」为妻,袁熙逃亡至荒远的辽东之后被公孙康所杀;   马超投降刘备之后,其妻子「董氏」也被张鲁的部将阎圃「抢」为妻;   吕布的部将秦宜禄之妻「杜氏」,据说姿色绝美,因而成了关羽和曹操争抢的对象。   当然,关羽没有「抢」过曹操,最终杜氏成了曹操的老婆。   老婆被人抢了,秦宜禄这个绝世懦夫还在曹操的麾下做县令,最后被张飞所杀;   张飞的妻子夏侯涓,本是夏侯渊的侄女,夏侯霸之妹。据史料记载:“初,建安五年,霸从妹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遂以为妻,产息女,为刘禅皇后。”   这里的「所得」二字就十分玄妙了:当时还没有三分天下,但张飞跟曹操的部将夏侯渊势如水火,两家绝无通婚的可能。   所以很明显,张飞的这个老婆也是「抢」来的,史料仅用「所得」二字来记载,确实巧妙。   正是因为东汉末年「抢」老婆之风盛行,以及部分政治婚姻的原因,使得后来的魏、蜀、吴三国都成了沾亲带故的一家人:   孙权的弟弟孙匤「娶」了曹操的女儿,曹操的儿子曹彰「娶」了孙权的堂妹,孙权的妹妹孙尚香又嫁给了刘备,张飞的老婆是夏侯渊的侄女,张飞的女儿是刘禅的皇后,而夏侯渊和曹操是同族兄弟,所以整个三国,就像是三家亲戚闷头闷脑地打了一圈。   回到宫中,刘闪独自在宣室殿呆了很久,向宠悄悄告诉刘闪,宫外正流传着刘闪喜欢「抢」别人老婆为妻的传闻,刘闪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刘闪立刻就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应该有人在背后抹黑自己,试图挑拨自己与臣子之间的矛盾!   对此,刘闪绝不能放任不管,让向宠迅速追查谣言的源头。   同时,刘闪也在庆幸,幸好柳氏早早地搬出了皇宫。如若不然,自己与姜维之间很可能出现难以弥补的嫌隙,这将是无比巨大的灾难!   次日,向宠急匆匆地告诉刘闪:谣言的始作俑者暂未查到,但谣言已经越传越烈,也越传越离谱。   不仅仅是坊间,甚至张翼的军中也在流传,说皇上不仅跟胡氏有染,还跟姜维之妻柳氏、诸葛丞相的亡妻黄月英,甚至许多宫女有染!   究其原因,据说是宫中的9位嫔妃有6位已经怀孕,皇上寂寞难耐才到处吃晕。   另外,坊间还有传言,据说皇上已经发了文书,要求在年初大选秀时,每个郡至少要送去500名14岁以上的美貌女子。   听了姜维报来的消息,刘闪差点被气得吐血!   在刘闪生活的一千多年后,由于互连网非常发达,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全国皆知。   在这个时代,能让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   这段时间,刘闪确实跟黄月英常有往来,胡氏确实在西织学染布而「消失」了将近一月,宫里确实有6人怀孕,年初又恰好是五年一次的「大选秀」,这些都是事实。   谣言编造地非常巧妙,真假参半,极易让人相信它的真实性。   刘闪终于相信这个年代谣言的杀伤力!   当年诸葛亮用几篇榜文就离间了曹叡与司马懿的君臣和睦,当年陈平仅用几名话就离间了项羽跟范增,刘闪对这些事再也不敢持怀疑态度。   刘闪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他很想给姜维写封信说明情况,又担心此举反而会让姜维起疑,在旁人或姜维看来,这样做有「不打自招」的嫌疑,可能会越描越黑。   “卧槽!不打自招?我刘闪虽然好色,但纳之以礼!我啥事都没干,还能招个啥?”刘闪自嘲地摇摇头,径直往李昭仪的安昌殿而去。   宜城,位于汉水中游,东西两面环山高起,中部及南部则是河谷平原,它西临南漳,西南为编县,往东沿汉水而下可至鄀县,沿汉水而上则是邔县和襄阳。   司马懿连败几阵之后,担心蜀兵东渡汉水再北上,于是及时地收缩了防线,将汉水以南鄀县的兵马全部撤回邔县。   这样一样,襄阳就成了魏兵的大后方,形成了以南边的南漳、宜城、邔县三路拒敌的态势。   如今魏、蜀两军的兵力基本相当,姜维似乎放弃了与司马懿斗智的打算。   西面,姜维将荆山脚下的廖化和张嶷部队增兵1万,这3万兵马时刻威胁南漳城。   中部的宜城,姜维一共布置了6万兵马,这绝对是蜀军的主力!   宜城东、西两面由张绍和傅佥各自领兵1万,在城外5里下寨;   南边,正面由吴懿率2万蜀兵摆出攻城的姿态,吴班和关索各领1万蜀兵护在吴懿的两翼。   辰时,城外又响起蜀军进攻的鼓角声,吴懿派出蜀兵接近宜城南门:在3千蜀兵的簇拥下,15架投石车缓缓到位,20架井栏高高地耸立在阵前,30多架蹶张弩蓄势待发。   吴懿挥动令旗,鼓点随之发生了改变。   硕大的巨石从天而降,本就千疮百孔的城墙已被砸得面目全非,好几处已有塌陷的迹象。   蜀军连续砸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石头用尽才停止砸城。然后跟前两日一样,吴懿并不派兵攻城,缓缓退至3里之外。   司马懿站在东北面的一座小丘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宜城城外蜀军的攻城表演,脸上露着奇异的笑容。   “都督,蜀军连续砸城3日,估计很快就要大举攻城,宜城只有田豫的5千兵马驻守,得赶紧增兵才行!”郭淮不无担心地说道。   “不必!”司马懿捋着胡须笑道:“姜维的目标是襄阳,他不会攻取宜城!”   “蜀军不打宜城?”郭淮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司马懿却诡异地笑着,安然回到寨中。   谁都知道姜维的目标是襄阳,但在襄阳的南部,左、中、右分别是南漳、宜城和邔县,蜀军攻破任意一城皆可挥师直捣襄阳。   姜维在宜城部署6万重兵,他先破宜城,再从中路进取襄阳的企图非常明显,都督却说蜀兵不会取宜城?这到底作何解释? 第65章 将相不和   刘闪已经几日不朝,宫外的谣言传得扑天盖地,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普通百姓,他们茶余饭后都在兴致勃勃地低声谈论着皇宫里的「花边新闻」。   向宠暗中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只是刘闪也没想到,谣言的始作俑者竟然指向了尚书令费祎!   在刘闪了解的历史中,费祎与诸葛亮、蒋琬、董允并称为「蜀汉四相」,他深得诸葛亮器重,屡次出使东吴,辩才出众,就连孙权都惊异于他的才能而礼遇有加。   诸葛亮北伐时,魏延与杨仪互相憎恶对方,经常发生争执,魏延常常举刀刃指向杨仪作威吓,杨仪则泣涕横集。   每当此时,费祎就介入两者之间平息矛盾。因此诸葛亮在世之时,可以各尽魏延、杨仪之所用,全赖费祎从中匡救之力。   不论是刘闪了解的历史还是现实中的亲眼所见,费祎都是一名处理政务的良材,他性格谦恭真诚,奉公廉洁,为蜀汉的发展也是尽心竭力。   刘闪实在不愿相信费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奈何向宠提供的证据都指向了他,刘闪不得不有所动摇:如果始作俑者不是在朝中身居要职,谣言怎会编得滴水不漏并迅速传开?   因为陈祇是费祎的家臣,在坐实这件事之前,实在不方便公然到费祎的府中去拿人。   刘闪几经思量,考虑到陈祇懂一些奇巧淫技才被费祎赏识,所以让黄晧传他到科技局议事,这样就不会引起费祎的注意。   前段时间向宠就告诉过刘闪,陈祇和黄晧私下多有往来,由于刘闪一直未动声色,所以黄晧不知刘闪的本意,屁颠屁颠地往费祎府中而去。   科技馆中,等待陈祇的并不是刘闪的赏识或破格提拔,他和黄晧刚进来就被几名宿卫兵分别请到不同的小屋。   经过简单的审讯,两人很快就交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二人的口供基本一致。刘闪未加考虑,立刻让人传众臣到蜀王殿议事。   有了陈祇和黄晧的指控,费祎爽快地承认谣言是自己所为,他的目的很明确:制造刘闪与姜维之间的嫌隙!只要两人之间有了矛盾,姜维就不会再受重用。   这样一来,蜀国与吴、魏两国之间就不会再有战争,从而实现费祎「让蜀国休养生息」的目的。   费祎的目的让刘闪哭笑不得,费祎希望的「休养生息」无非就是罢兵止战,广积粮草,与民休息。   刘闪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心里不停地骂着费祎是个死脑筋!   如今的蜀国,南中稳定,北拒曹魏,东边也把战火烧到了蜀国之外。   就算与吴国接壤巴东郡,自永安城以西也是国泰民安,百姓都在努力地开荒种粮,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半点影响。   在军事方面,蜀国一直在对吴、魏两国用兵,但蜀国并未大量征兵。   另外,大将军姜维不仅没有消耗国内的粮草,反而通过战争向国内送回粮草,兵马还越打越多,兵将的必胜信念空前高涨,这难道不是另外一种「休养生息」?   难道「休养生息」就一定要罢兵停战?难道就不能「以他国之战止本国之战」?   刘闪不由得想起了历史上的费祎之死。   蜀国朝中,由于杨仪的挑拨和魏延的性格孤傲,也加上诸葛亮对魏延的警惕,诸葛亮和魏延「将相不和」之事朝野皆知。   然而很少人知道,在历史上的蜀国后期,继任丞相的费祎和姜维之间也存在「将相不和」。   众所周知,诸葛亮和魏延都是「主战派」,他们能压制住朝中的「主和派」而多次对魏用兵,在这二人死后,蜀国朝中除了姜维和几个常年领兵征战的将领外,几乎全是「主和派」。   在公元253年以前,「主战派」的姜维被费祎压制得很惨,只任卫将军之职,能调动的兵马极少。   据史料记载:“姜维每欲兴军大举,费祎常裁制不从,与其兵不过万人”。   尽管如此,姜维在这期间的5次北伐中,仍然取得了「大胜1次,小胜1次,战平3次」的骄人战绩!   公元253年费祎遇刺身亡,也许只是一件轰动的刺杀事件。   但是,如果把费祎被刺和姜维走上政治舞台,以及蜀国未来的军事行动联系起来,事情就很玄妙了。   历史上的「费祎之死」,最脱不了干系的就是姜维!   因为刺杀者郭循是姜维带回来的魏国降将,这次行刺是一种自杀式的疯狂行为,是典型的「死士」作风。据史料记载,在当时,只有姜维一个人好养死士!   另外,郭循在短时间内就坐上「左将军」之位,这就有了接近费祎的可能性。   一个魏国降将,没有半点军功,没有一个强大的后台绝对不可能升任此职,而这个后台只有两个人可以做到:一个就是当时的大将军费祎,另一个就是卫将军姜维。   继蒋琬之后,诸葛亮安排的丞相继任者就是「主和派」的费祎,现在的刘闪重用「主战派」的姜维,使得费祎跟姜维之间的矛盾提前显现出来,刘闪绝不允许「将相不和」影响到自己复兴大汉的宏伟夙愿。   在刘闪看来,「主战派」与「主和派」只是政见不同,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蜀国的利益。   但是,不论于公于私,费祎的此种行为已是「辱君」的死罪,如果真造成自己跟姜维之间的嫌隙,那将是蜀国不能承受的巨大损失。   现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大臣跟费祎一样,都是荆州派系的「主和派」,他们知道费祎的行为是死罪,却都在不停地帮他求情。   费祎是朝中的重臣,刘闪正在考虑如何处置时,一名姜维的近卫匆匆来到殿前,将一封信亲手交给刘闪。   此人按姜维的指示,一再表示这是一封密信,其内容不能轻易让人知晓。   刘闪不知道信中的内容,考虑到宫里的秘事都能轻易外泄,也担心朝中「主和派」的大臣像费祎一样从中作硬,于是收好姜维的手书,表示自己要慎重考虑费祎「辱君」之事,并未将费祎收押,宣布散朝后匆匆赶到披香殿。   或许很奇怪,由于看不懂这个时代的文字,刘闪宁可相信张贵人,也不愿相信朝中众臣,这确实有些可笑。   此时时间尚早,但张贵人早已起身,她接过姜维这封没有标点符号的手书,大致扫了一眼后流利地念出其中的内容。   刘闪听罢,心中十分不解,担心自己听错,让张贵人念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误解姜维的意思,这才让张贵人写了两封信,亲自加盖玉玺后交给两名快马信使,让他们错开半个时辰起行,分别送去同一个地方。 第66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日,蜀军又在南门列阵,15架投石车再次疯狂地砸了将近一个时辰,宜城南门多处城廓已经塌陷,蜀军仍未派兵攻城。   就在蜀军退却时,徐质、戴陵各领2千兵马杀向蜀军东、西面的营寨,正如司马懿预计的那样,这两座营寨已是空营,昨日还在营中的张绍、傅佥已经不知去向。   郭淮和朱灵等将都向司马懿请战,希望能领兵攻打中路的吴懿。司马懿并未同意,任由蜀兵退去,但是做了另外的部署。   司马懿遣郭淮和朱灵各自领兵1万,日夜兼程前往荆山以南扎营,并且要求二人的营寨相距不能超过5里;   同时,司马懿还让陈泰、文钦、王雄三人领兵3万迅速向漳水方向进发。   这些将领都能猜到司马懿的目的,那就是用重兵截断荆山脚下的2万蜀兵之粮道,他们询问途中遭遇蜀兵的应对方案时,司马懿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不会遇上蜀兵,几名将领这才半信半疑地领命而去。   吴班、吴懿和关索并未远去,他们在宜城以南10里处扎下三座营寨,这三座营寨呈「品」字形分布,既能相互应援,又能时刻威胁宜城。   司马懿算计得一点都没错,姜维确实不会从宜城攻打襄阳。   因为宜城的地形南低北高,并且东西两面环山,如果从这里北上,就将面临跟司马懿决战的不利局面。   如果想要从右边的东线进军,则必须渡过汉水,然后经鄀县和邔县北上,这里地势难行,不利于大军展开,很容易中司马懿的埋伏。   由于司马懿深通兵法韬略,中部和东部的两条线路都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姜维并无必胜的把握,再说现在的蜀国跟诸葛亮北伐时一样,经不起大量的兵将阵亡损失,蜀国真的输不起!   这两条路线自然被姜维排除在外,他摆出6万兵马攻打宜城的架势,趁夜悄悄地将张绍和傅佥的2万兵马调至荆山,只留下无数的假人站在营中。   这一招「瞒天过海」能瞒过吴国的朱然,甚至瞒过了陆逊,却没能逃过司马懿的眼睛!   姜维的一举一动都在司马懿的算计中,二将离去时正是半夜,司马懿担心中了蜀军的埋伏,所以并未派兵掩杀。   等到天亮之后,蜀军假意攻城结束,司马懿确认没有蜀军埋伏,这才派5万重兵截断荆山以南的粮道。   司马懿将蜀军的兵马分布摸得一清二楚,姜维的11万大军中,现在已经有5万部署在荆山,宜城之南也有4万,剩余的2万兵马都在临沮,主要以运输粮草军械为主。   正因为如此,郭淮和陈泰的5万大军没遇到任何袭扰就部署到位,接下来的几天双方都在等待时机:姜维在等司马懿攻打荆山,而司马懿在等姜维粮尽。   此时,几百里外的成都城里,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榜文,证实了近期流传的「抢妻」之事全是谣言。   百姓们只是一笑置之,对他们来说,不论皇上「抢」了多少个别人的妻子,这都合情合理。   这个时代皇权至上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整个蜀国都是皇上的,何况几个女人乎?   刘闪曾当众说过,只要能实现「大汉万年」的宏愿,他不介意封姜维为「并肩王」,不介意将天下分一半给姜维,但不表示刘闪能放下自己的皇权!   刘闪张贴榜文,正天下之视听,主要是为了消除自己与姜维之间「可能产生」的嫌隙,虽然它还没有产生,但刘闪要提前防范。   为了实现自己的夙愿,刘闪对蜀国所做的一系列改变都是为了富国强军,就算他希望每个百姓都能吃饱饭,能穿华丽的汉服,能住上青砖垒成的房屋,其根本的出发点并不是为百姓的「民生」考虑。   刘闪自己也不否认,他是「君」,却没有「民为贵」的思想,他没有古代的圣人那么伟大!   刘闪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掏空百姓手上的铢钱,为了鼓励百姓们持续地努力耕种,广积粮草,扩充军资,再一统华夏。   刘闪不是圣人,也不是圣母,更不是圣母婊。他对威胁到自己的皇权,或是阻挠自己实现宏大愿望的人不会有半点的怜悯之心。   刘闪并不知道将来的黄晧和陈祇会「互为表理,把持朝政」,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自己,刘闪毫不犹豫地下令将二人处斩,他绝不允许自己的身边有「小人」存在。   同时,刘闪也下令将刘琰处斩,没收了他的大部分家产,将他府上的婢女全都收入宫中。   刘闪这样做的目的是「杀鸡儆猴」,不许任何人威胁到自己新成立的几个机构。   刘闪自认不是「明君」,也不怕后世的人说自己是「暴君」,史官如实记录这些事件时,刘闪并未加以干涉,这此事情他并不在乎!   至于费祎的处理方式,刘闪考虑了好几日。   费祎是朝中重臣,也是诸葛亮推荐的丞相继任者,他「辱君」的行为是死罪,刘闪考虑到他的本心和政治才能,暂时免去了他的死罪。   由于交趾郡已经完成了交割,此郡暂时还没有委派郡守,刘闪削去了费祎的尚书令之职,将其贬至交趾郡做郡守。   刘闪在朝上明确示:如果费祎能在2年内治理好交趾郡,可以回朝官复原职。否则,仍以「辱君」之罪处斩。   费祎和众臣都对刘闪的「法外开恩」感激不已:与其说是费祎遭贬,不如说是另一种重用方式。以费祎的政务处理才能,以及蜀国现有的各种鼓励政策,费祎轻而易举地就能治理好交趾郡。   荆山易守难攻,这里5万蜀军的粮草必须从秭归运来,中途经过临沮中转,再横渡沮水和漳水后送至荆山。   梁绪统领的2000运粮队刚到漳水南岸,远远看见对面密密麻麻的的魏军营寨,赶紧率队返回。   次日晨,连夜行军的梁绪和梁虔各率2000蜀军横渡漳水,试图穿过魏军的封锁,刚渡至一半就被文钦和王雄的弓箭击退,只好回到南岸扎营。   下午申时,宜城南边的4万蜀兵经过1日的急行军,终于撤回编县,稍事休整后,吴班、吴懿各率5000兵卒赶到漳水扎营,距离陈泰、文钦的营寨不过10余里。   天亮时分,吴班、吴懿各引兵马前去魏军寨前挑战,陈泰和文钦都闭寨不出,关索趁机率领2万蜀军在5里处扎好营寨。   也就在此时,司马懿亲率4万大军在编县周围扎下几座大营,隔断了蜀军编县与漳水大营的联系。   这样一来,司马懿的12万大军中,有9万已经深入吴境的南郡,南漳城由田豫领兵1万坚守,襄阳城由前来督军的大将军曹爽和征东将军胡遵驻守。   魏军的粮道畅通,司马懿便稳扎稳打,他派费曜领兵1万在编县城外列阵,摆出攻城的阵势,城中的赵广、赵统毫不畏惧,毕竟编县城中还有1万蜀军。 第67章 百密一疏   众所周知,诸葛亮尚在时,蜀国共进行了6次北伐。诸葛亮和司马懿在岐山斗智斗勇,其间司马懿屡次中了诸葛亮之计,甚至出现了「死诸葛吓跑活仲达」的奇事,司马懿屡次叹息,自己确实比不过诸葛亮。   如今诸葛亮已经病逝,姜维和司马懿首次在战场相遇。只不过,双方交战的地点是在吴国。   司马懿除了重点防守魏境的襄阳之外,他跟姜维的战略基本一样: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消耗敌方的兵力为主。   姜维处处谨慎,前期算是大胜了一仗,不仅招降了魏将牛金,还收编了2万降卒。这种大胜,在蜀国前六次的北伐中绝无仅有。   司马懿刚开始也十分谨慎,他前期稳扎稳打,虽然很快攻占了荆州、编县、当阳三城,但是很快就失守,还连失三员大将。   在选择进攻襄阳的路线时,司马懿看破了姜维的策略,他一改谨慎的作风,大胆地让郭淮和陈泰引重兵截断蜀军粮道。   这样一来,荆山的5万蜀军很快就会陷入粮尽兵疲,进退两难的境地。   关索和吴懿回师编县,蜀军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打通荆山的粮道。   司马懿抓住机会,亲领一军隔断了编县蜀军与西部大营的联系。   这种分割包围再逐个击破的战法,姜维与吴国对阵时曾经多次使用,这算不上什么计谋,只要领兵主将抓住时机并大胆地使用,往往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战果。   费曜并非真的要领兵攻城,司马懿只是在试探,看西面的关索和吴懿会不会撤回救援,或是直接撤入城中,他对蜀军下一步的所有行动都做好了应对。   既然关索他们不打算回师救援,司马懿给费曜加了5千兵马,这1.5万魏军当然困不死城内的赵广和赵统,但他们粮尽时必会出南门往远安或临沮而去,届时司马懿就可派骑兵尾随掩杀。   当然,司马懿也没有率兵攻打西边的蜀军大营,他一直计算着蜀军粮草的持续时间。   等到关索和吴懿粮尽时,自己这2.5万兵马和陈泰的3万兵马再行夹击,必能一举吃掉这3万蜀军。   廖化和张嶷一直在坚守荆山脚下的营寨,今日蜀军有小股部队绕过南漳,这一反常的举动被魏军的探子及时上报,司马懿暗自猜测,荆山一带的蜀军很快就要粮尽。   司马懿并不担心张绍和廖化逃走,因为荆山南边有朱灵和郭淮的2万大军,他们扎寨不超过5里,蜀军退来时可以阻挡,或蜀军想从空隙退走,朱灵和郭淮可率骑兵追杀。   荆山蜀军的东退之路并无重兵把守,如果他们绕过南漳东去,南漳守将田豫也不会率军追赶,因为往北是城池坚固的襄阳,往东则是城池残破的宜城。   前几日,宜城被吴懿砸得残破不堪,城中又无粮,蜀军到了这里也不敢再往东去往邔县,只能继续南下至编县。   若是这样,司马懿有信心击溃这4万蜀军,因为他们经过长途的拔涉,并且又累又饿,而自己以逸待劳,岂有不胜之理?   半夜时分,梁绪的运粮船队悄悄靠至漳水北岸,突然岸边射来无数的火箭,梁绪只得再次退回。   清晨,吴懿再领3千兵马去魏军寨前叫阵,陈泰还是闭寨不出。   关索留下吴班和1万蜀兵坚守大营,在吴懿身后缓缓架起将15架投石车,另有三十多架蹶张弩蓄势待发。   陈泰见状大惊,但严守司马懿的指令不与蜀军交战,让寨内的兵卒后撤1里,只留下少许弓箭兵,依托简单的掩体阻挡吴懿的的进攻。   蜀兵在木盾的掩护下逼近营寨,用火箭烧毁部分魏军的营帐后缓缓退去,陈泰急得直跺脚。   魏军的营寨都在漳水岸边,现在是隆冬季节,自然不用担心蜀军的水攻,但岸边湿气甚重,夜间特别寒冷,如今部分营帐被毁,那些兵卒该如何渡过严寒的夜晚?   两军的营寨只相距不过5里,陈泰本想晚上时去袭蜀军营寨,在文钦和王雄的几番劝阻后终于作罢。   荆山东北,山脚下的廖化和张嶷拔寨起行,有条不紊地退回山上;   荆山以南,朱灵和郭淮见蜀军在半山腰大兴土木,赶紧将营寨后撤了2里。   司马懿听完这些报告,伸伸懒腰后倒头便睡,虽然他已经连续睡了好几日。   在司马懿看来,现在的时机还未到,他要的不是魏军去主动进攻,而是蜀军自己送上门。   次日晨,荆山的廖化和张嶷率领3万兵马,浩浩荡荡地从南漳城外5里往东而去,其目标应该是宜城。   除此之外,田豫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乎每个蜀兵都扛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快。   田豫觉得十分可疑,坚守城门的同时,急忙派快马前往编县报知司马懿。   “一定是廖化和张嶷想固守宜城!难道蜀军想切断自己的粮道?”   司马懿暗叫不好,略微思索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宜城被吴懿砸得残破不堪,就算蜀军用沙袋修补好城墙,就算他们想断自己的粮道,蜀军截断粮道的计划也不会成功。   因为自己的粮草至少还能坚持半月,而廖化和张嶷最多3日就会断粮。届时,他们必会到编县来送死。   西北某地,天刚朦朦亮,某座城池的南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城楼上正在打盹儿的守兵猛然惊醒,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鼓噪声让人胆颤心惊,一队敌方士卒已经冲到城下。   几日后,魏军寨中。   司马懿大叫一声后猛地惊醒,他坐起身,摸摸自己的头,再摸摸自己的颈,确认自己的头还在肩上,这才拿起毛巾擦汗。   司马昭和司马师闻声赶紧入帐。   “父亲,您怎么满头大汗?是不是病了?”   “父亲,可是做恶梦了?”   “子元,现在是何时?”   “父亲,现在刚好卯时三刻。”司马师恭敬地说道。   “蜀军入宜城已有4日,为何还没动静?探马回来没有?”   “父亲,探马刚刚回报,蜀军各寨皆无动静!”   司马懿疑惑地点点头,突然一名信使匆忙入帐。   “大都督!蜀军3万大军出散关,已破郿县,正在向武功进发!这是圣上的亲笔密信!”   “蜀军?3万?何人统领?”司马懿大惊,接过密信未及细看。   “禀都督:主将是魏延,副将是王平和马岱!”   “啊?”司马懿眼前一黑,司马师和司马昭赶紧扶住。 第68章 后院起火   建安24年(公元219年),刘备自称汉中王,定治所于成都,欲留一大将坐阵汉中,众臣都以为张飞会担此要职,刘备却执意选择魏延。   刘备大会群臣时问道:“今天委任你这个重任,你打算说点什么吗?”   魏延朗声答道:“如果曹操举倾国之力前来,我就为大王挡住他!如果是一偏将率十万大军前来,我就为大王灭了他。”   刘备听后感到十分满意,群臣也为魏延这番话而称赞其雄豪。   就事论事,魏延勇猛过人,对刘备极为忠诚,刘备对魏延的信任,甚至超过了「五虎上将」中的赵子龙。   魏延也没有辜负刘备的信任,如果从建安16年刘备入川时算起,他已为蜀国效力23年,自诸葛亮北伐起更是屡立战功,其间斩曹遵,破郭淮,斩王双,魏兵仅闻其名就先惧了三分。   刘闪在大散关与魏延见过一次,他给刘闪的感觉就是性格孤傲,不善于人交往,有着强烈的杀敌立功意愿,当时的刘闪暂时稳住了他心底的欲望。   自姜维与司马懿开战以来,魏延几番上表陈述魏国当前的状况,多次请兵出散关攻打魏国的雍、凉二州。   魏延在奏表中说的全是实情:魏国的主力部队都集中在荆州的南郡和徐州、扬州等地。据细作来报,魏国的雍、凉二州极为空虚。   刘闪考虑到姜维的「二分天下」大计,巧妙地打了个太极,给魏延的回信中让他操练兵马,随时听候调遣。   然而,刘闪和魏延都没想到,这封信发出不到一个月,刘闪突然收到了姜维的密信,他在信中详细地分析了当前的局势:   魏国号称百万大军,能随时调动的不过40来万,其中30万正在分两线对吴用兵,其余10万需要防备羌、胡、乌桓、鲜卑和摇摆不定的公孙一族。   吴、蜀两国达成交易,以司马懿退兵换取交趾郡,以50万斛粮饷换取襄阳,就是姜维准确地看到了魏国强大背后的诸多隐患,从长远考虑才与吴国暂时结盟。   姜维也知道魏延急于战场立功,所以他给刘闪的密信中,细致地规划了魏延出散关的时间、进攻路线、退兵方式等一整套计划。   雍、凉二州确实空虚,魏延也不负众望!   魏延先用刘闪留下的2枚土炸弹敲开了陈仓的城门,斩魏卒3千人。   偷袭成功后,他领着3万大军势如破竹,连克凤翔、岐山、扶风、郿县,一路东进如入无人之境,剑指长安。   曹叡闻之大惊,因为朝中大将几乎都跟随司马懿或满宠伐吴,朝中已经无良将可派,并且洛阳、长安等地并无兵马!   众臣议论一番后,魏皇曹叡已经做好了放弃长安的打算,他急令前镇西将军郝昭之子郝凯、武卫将军曹训,领洛阳的3千卫兵去守潼关。   司马懿总督雍、凉兵马,他自然知道蜀军出散关后,如果要东进,必须先取陈仓。   魏太和2年(公元228年),司马懿为阻止蜀军出散关东进,派郝昭和王双修筑了陈仓城。   陈仓城并不大,但郝昭守城有方,他主持修建时,竟然破天荒地在城内加筑了第二道防御墙!   诸葛亮第二次北伐时,郝昭仅用1千兵马就阻挡住诸葛亮的五万大军!   当时的蜀军昼夜不停,诸葛亮也想尽办法,蜀军连攻二十余日仍不能克,魏国援军张郃赶到后,诸葛亮只得撤军,第二次北伐宣告失败。   司马懿相信,陈仓的3千守军足以抵挡汉中的3万蜀军,哪知陈仓城很轻易地就被魏延攻破,长安乃至洛阳以西就完全暴露在蜀军的面前。   司马懿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料到后院失火!   曹叡在信中并没有要求司马懿立刻回师救援长安,不过司马懿知道不能再等,也不可能向圣上建议由满宠回师,因为满宠的大军在东线,等他赶回的时候,估计魏延的大军已经打到洛阳城下!   在司马懿看来,南郡的蜀军已被切分成好几块,各部不能相互应援,并且蜀军粮草将尽,大胜就在眼前,就算要回师长安,也不能轻易放弃即将到手的重创蜀国的机会。   考虑到襄阳城中还有2万兵马,司马懿立刻下令,由胡遵领城中的1万兵马日夜不停赶往长安,如果长安已破,就退守潼关,与守将郝凯和曹训一同据险而守。   魏国后院失火,却没有过多地打乱司马懿在南郡的部署,他算到蜀军的粮草已尽,为了尽快结束南郡的战事,他决定首先吃掉转至宜城的3万蜀军,打通自己粮道的同时,也打通了回师长安的通道。   现在的王昶是魏国的扬烈将军,司马懿令他为副将,与费曜领兵2万,大张旗鼓地北上逼近宜城。   与此同时,司马懿令徐质、戴陵不停地佯攻编县;   陈泰、文钦、王雄收到司马懿的命令,不停地派兵袭扰吴懿和关索的营寨;   郭淮和朱灵也摆出强攻荆山的阵势。   司马懿的这一系列动作是为了给粮草将尽的蜀军更大的压力,迫使姜维改变部署,同时拖住蜀军,给费曜和王昶争取更多的时间。   费曜和王昶领兵来到宜城摆开阵势,激励士气后首先派出陈佐和陈坦各自领兵2000佯攻东门和西门,再由王昶领兵3000主攻残破的南门。   三路兵马疯狂地扑向城廓,城上蜀军有条不紊地以弓箭和连弩加以还击,陈佐和陈坦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不敌退去;   主攻的王昶本以为很快就能通过残破的缺口杀入城内,哪知蜀兵重点防御这些缺口。   不到半个时辰,将近千名魏军倒在缺口处,众多的尸体竟然垒成高高的人墙,王昶见势不妙,急忙收兵。   此时城门大开,一队蜀军出南门疯狂地尾随追杀,王昶伤了近半人马才逃回本军大营。   “宜城的蜀军士气高涨,完全不像是饿了2天的样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费曜远远地看着缺口和城下的一千多具魏军尸体,突然想起蜀军进入宜城时,几乎都背着沉甸甸的布袋。   难道布袋里装的不是修复城墙的沙土?   难道布袋里面全是粮食?可是,有这种可能吗?   费曜猛地打了个寒颤,全身冷汗直冒,赶紧命人前往编县报知司马懿。 第69章 计中有计   费曜派回的信使还没赶到,司马懿已经察觉到蜀军的异常:在陈泰和文钦袭扰吴懿的营寨时,蜀军坚决给予还击,还派人追赶至魏军大营,蜀军在寨外辱骂挑衅一番,然后不慌不忙地返回自己的营寨,完全不像缺粮的模样;   朱灵和郭淮袭扰荆山时,他们发现张绍和傅佥的2万蜀军已经撤至山顶,魏军在昨日蜀军扎营的地方,找到很多散落的米饭和面饼,有的已经有腐烂霉变的现象!   得知这些消息后,司马懿也觉得很奇怪,如果蜀军缺食,断不会如此浪费粮食!   费曜的信使回报后,司马懿的脊背有些发凉。   他猛然想起另一件怪事:前段时间,费曜运粮的船队多次想突破陈泰的封锁,这两日却没了动静。   当时司马懿以为陈泰的大军吓止了对岸的蜀军船队,所以没有多加注意。   联想到蜀军不同寻常的举动,司马懿急忙绕道来到陈泰的寨中,远远地看着停泊在南岸的蜀军船队,突然两眼一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河对岸确实停着三百多只木船,船上满载着涨鼓鼓的布袋,司马懿能肯定袋子里装的不是粮食!如果是粮食,船的吃水不可能这么浅!   又被姜维给阴了!   错了!刚开始就错了!姜维的粮仓根本就不在远安,也不在临沮,而是在荆山!   前阵子,蜀兵没日没夜地往北线运粮,这几日梁绪的船队多次想冲破陈泰的封锁,这些都是假象!   司马懿终于醒悟,姜维的大本营确实在临沮,箭矢甲胄、兵器矛戈等物品都从这里送至前线,但他的粮仓确实在荆山。   魏国15大军刚刚屯兵襄阳的时候,陆逊就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战术,将襄阳以南各城的粮草全部征收,然后送至荆山。   吴国向蜀国交付50万斛粮饷时,要扣除存放在荆山的20万斛。当然,只有姜维和陆逊等高层将领知道此事。   姜维毕竟是诸葛亮的传人,他重兵屯于宜城,做出攻破宜城后从中路进攻的假象,然后暗中抽调2万蜀军至荆山,并故意留出破绽,可谓是计中有计,司马懿果然上钩!   现在左路的荆山有张绍和傅佥的2万蜀军,中路的宜城被3万蜀军占据,司马懿如果想要长期呆在南郡,还可以从右路的邔县、鄀县方向运来粮草。   然而,这条线路只能走汉水一线,迂回的距离太长,粮队极易被蜀军攻击,而且魏国一时之间找不到如此众多的木船,显然是远水难解近渴。   眼下的长安危在旦夕,司马懿本想趁蜀军粮尽时尽快结束战事,现在看来不过是痴心妄想。   最为关键的是,司马懿的9万大军即将粮尽,就算蜀军不攻打右路的粮道,魏军也坚持不到粮草运来的那一天。   司马懿不敢在南郡多停留一天,他必须回去!   司马懿令陈泰、文钦、王雄的3万魏军拔寨起行,准备先退至编县以北再作打算。   司马懿担心5里外的关索、吴懿、吴班从身后追击掩杀,只得令他们一营一营互相掩护,交替而退。   姜维并不打算这个时候跟司马懿决战,魏军退去时,关索和吴懿只是不停地袭扰,魏军追来时又退回寨中。   一整日下来,魏军只退出二十余里,并且身心疲惫,蜀军却像游戏一般,玩得却乐此不疲。   夜间,这3万魏军在编县以北下寨,睡了一整天的吴班率2000蜀兵在编县外的司马懿营寨四周击鼓呐喊,时不时地用蹶张弩射出几枝标枪,时而摸至寨前射出几百枝火箭。   由于寨外伸手不见五指,司马懿担心中了蜀军的埋伏,不敢派兵出寨迎击。   吴班就放心大胆地在寨外闹了一夜,吵得这2万魏军夜不能寐。   司马懿还算沉得住气,他天亮时才拔寨起行,撤离时仍然极有章法,关索和吴懿只能不停地袭扰,魏军来阻截就退回编县城中。   司马懿与陈泰汇合之后,这5万大军并未立刻北上。司马懿到帐中倒头便睡,不过他并未真睡,只想让自己静下来。   荆山南部的郭淮和朱灵暂时按兵不动,宜城外费曜的2万魏兵也在等待司马懿的指令。   司马懿要做的,就是在宜城和荆山之间做出选择,因为没有足够的渡船,没法渡过汉水,这9万魏军不可能从右路的鄀县、邔县方向撤退。   由于漳水北岸的魏军已经退走,梁绪将船上布袋里的杂草全部扔掉,重新装上军械后连夜送至编县。   就在司马懿未做决定时,关索和吴懿已率2万蜀军离开编县,马不停蹄地往荆山方向而去。   关索大军的动向自然逃不过魏国探子的眼睛,得知此消息后,司马懿更难选择,蜀军的目的应该是集结4万大军,吃掉郭淮和朱灵的2万兵马。   如果让蜀军得逞,司马懿就只剩宜城这一条路可选,由于蜀军控制了宜城,这条路风险就更大了。   宜城以北的地形险要,姜维都不敢由此北上,何况粮草将尽的魏军!   司马懿沉思片刻后,急令徐质引1万兵马,抢在蜀军之前赶到荆山之南,与郭淮的2万兵马汇合,同时令戴陵引1万兵马在郭淮的营寨以西10里扎营,互做应援。   姜维在何处?司马懿突然想起这个看起来很「低级」,但十分重要的问题。   自从魏、蜀两国开战以来,蜀军的动向司马懿都了如指掌,直到现在为止,司马懿却不知道姜维在何处!做为一军的统帅,连敌军主将在哪都不知道,焉能不败?   司马懿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却浮现出一股杀气。   “文钦、陈泰!”   “末将在!”   “你二人引兵5千,明天辰时以前赶到汉水以西,2日内扎好2000个木筏!每隔半个时辰报告木筏数量,不得有误!”   “领命!”   “王雄!”   “末将在!”   “你引5千兵马,在文钦、陈泰西面5里扎寨,如果蜀军来攻,务必死守!”   “领命!”   三人领命而去后,司马昭急忙说道:“父亲,寨中大将全都派出去了,如果蜀军来攻,恐怕……”   “我寨中尚有2万大军,蜀军必不敢来!”   “父亲,既然打算从汉水撤退,为何还在荆山放置5万兵马?”   “子元,子上,你们必须要记住:为帅者,不可有仁慈之心!武皇帝曾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成大事者,必须要懂得取舍!你们出去吧!”   一夜相安无事,蜀军再也没来骚扰。   天明时分,蜀将赵广和赵统引兵1万,大张旗鼓地在5里外扎寨,司马懿得知此情报,冷哼一声后回帐继续睡觉。   文钦、陈泰准时到达汉水西岸,没来得及休息就令士卒砍树造筏,同时让部分兵卒架锅造饭。   突然,北边杀来一队蜀军,数量不下3千人,领军的主将正是牛金! 第70章 自寻死路   文钦和陈泰急令魏兵备战,奈何兵卒赶了一夜的路,早就肚里空空,人困马乏,魏兵仓促应战,还没来得及排好阵形蜀军就已经杀到。   牛金的战马装上了马鞍和马镫,本就马术精湛的他更是如履平地,手中长枪左刺右挑,倾刻间就有十几人死在他的铁枪下,魏兵见之无不惊恐,士气全无。   文钦和陈泰早就听过牛金以300人大战3千人的勇猛壮举,本以为是讹传,今日亲眼所见,方知传言非虚。   蜀军人数虽少,但他们是以逸待劳,眼见自己的主将勇猛无比,士卒个个都气势如虹,刚一交战蜀军就占了上锋,魏兵象征性地抵抗一阵就匆忙退走。   陈泰和文钦知道西边5里有王雄的兵马,他们急令兵卒往西退去,牛金则率队在背后疯狂地追杀。   西面的王雄跟陈、文二将一样,只不过他们早到了半个时辰,此时早饭刚刚造好,饥肠辘辘的兵士还没来得及享用,北边又杀来一队人马,正是姜维率领的3千蜀军!   等到陈泰和文钦退来时,主将王雄早已骑着快马逃去无踪,姜维正在收编降卒。   眼下前后皆有蜀兵,陈、文二将见势不妙,扔下自己的部卒,骑着快马疯狂地往南逃去。   三将足足损失了1万兵马,他们返回营寨向司马懿请罪时,司马懿并未怪罪,将他们的兵败之责全都归在自己身上,长叹一声后示意他们先去帐内休息。   司马懿在荆山的4万兵马已经部署到位,他很不情愿走这条道,不过探马报来一个奇怪的消息,这让他燃起一丝希望:最近3日,荆山上没有任何动静,南漳城外也没见张绍和傅佥的2万蜀兵通过,这支蜀军如同消失了一般。   得知这一消息后,司马懿一阵狂喜,急令兵卒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兵进荆山。   陈泰、文钦、王雄以及司马昭和司马师大为不解,他们纷纷提出质疑,怀疑这可能是蜀军在荆山设伏,引诱魏军前往。   司马懿却笑而不答,始终坚持己见,令探马时刻监控荆山的任何风吹草动。   清晨,司马懿留下陈泰和3000骑兵断后,率2.7万大军拔寨起行,一路大展旌旗,浩浩荡荡延绵十几里。   待大军远去后,断后的陈泰才领军缓缓跟上,蜀军并未前来骚扰。   与此同时,宜城外的魏军按司马懿的指令开始佯攻,城上的蜀军只发了一通箭雨就退去,张嶷跟前几日一样,领兵3000一直追到魏军寨前,辱骂挑衅一番后退回城中。   正午时分,宜城城门大开,廖化、张嶷各引一军来到寨前摆开阵势,费曜不相信蜀军会攻寨,但还是有些不淡定了:按司马懿的计划,今日午时再佯攻一次,等到申时就撤往荆山,哪知蜀军守在寨外不走了!   费曜和王昶正在商议对策时,姜维、牛金也领军前来,四支蜀军将营寨团团围住。   这还不是费曜最担心的,因为蜀军也就3万人马,若他们想强攻本寨必会伤亡惨重。   二人决定坚守营寨,待蜀军攻之不克,疲惫退去时再向荆山方向突围。   寨外3里,黄沙漫天,一队蜀兵簇拥着20架攻城井栏缓缓而来,这正是赵广率领的1万蜀军,费曜见之脸色大变!   蜀军金鼓齐鸣,盾牌兵整齐划一地靠近,眼看就要接近围栏,突然寨门大开,魏军一窝蜂地弃寨突围。   蜀军的鼓点突变,兵卒猛攻东、南、北三面,西面的蜀兵则往两旁散开。   眼见有条逃生的通道,魏军毫不犹豫地往西逃去,蜀军在身后穷追猛打,追出十几里仍然没有退回的迹象。   魏军正在精疲力尽之时,南边突然出现一队骑兵,费曜见之大喜。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去,猛然发现情况不对:蜀军竟然有骑兵?情报不是说蜀军只有1千骑兵,并且全部在汉中吗?   眼看蜀兵至少有2千骑,几名将领再也顾不上自己部卒的性命,骑着快马绝尘而去。   魏军本来就在疯狂地逃命,延绵十余里,毫无阵形可言,面对这支骑兵没有半点的抵抗力。   骑兵冲杀一阵,很快就斩杀了一千多名魏兵,将其分割成两段后迅速迂回至西面,魏军自然得折回,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放下兵器乞降者不计其数。   这是赵统第一次率领蜀国的骑兵征战沙场,第一战就旗开得胜,笑得合不拢嘴,休息一阵后兴高采烈地往宜城方向狂奔而去。   经过简单地休整,姜维、牛金率2万兵卒往西而去,廖化、张嶷和赵广则留下收编降卒。   司马懿将近7万大军屯于荆山之南,大小营寨扎了几百座,延绵二十多里。   如果站在高高的荆山顶上,这壮丽的画面必会让铁骨铮铮的男儿热血沸腾。   为将帅者,领兵征战于沙场,铲除敌寇,开疆拓土,上报圣恩下安百姓,纵然马革裹尸而还,也是无上的荣耀,不必在意史书如何记载,更不必在意是流芳百世还是被后人唾弃,甚至遗臭万年!看着东面溃败而来的魏军,司马懿怅然回到营帐内。   损失2万兵马的费曜和王昶等人逃回寨中,司马懿仍未多加责备,对不远处的4万蜀军也毫不在意。   在司马懿看来,蜀军是外强中干,他们的粮草确实在荆山,不过已经耗尽。   在这个时代,人吃粮食,马食草料,所以被称为「粮草」。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一支军队的根本,断粮就意味着失败。   马吃的是青草、干草和豆饼,这些无需蒸煮;   人则完全不同,吃的则是大米、麦粉、小米、肉类和豆类,这些东西都要经过煮熟才能食用,否则定会拉肚子,轻则浑身无力影响战斗力,重则脱水而亡。   通过哨探的观察,荆山上已经5日不见炊烟,夜里也无火光出现,司马懿才相信张绍和傅佥的2万蜀军已经溃散。   就算蜀军仍在荆山,他们已经连续5日不食熟食,别说是2万,纵然有10万蜀军又有何惧?   魏军的粮草只能再维持1日,司马懿决定让朱灵和郭淮所部为先锋,四更造饭,五更出发;   其余各营寨五更造饭,待兵卒半饱之后随时待命。   天亮时分,提前探路的小股部队仍未返回,探马也未回报荆山的最新消息,郭淮和朱灵还是决定准时上山。   二将商议后决定由郭淮率2千兵马先行,朱灵率3千兵马紧随其后,确认没有蜀军埋伏后再回报司马懿。   然而,郭淮和朱灵并不知道,自己的战术再精妙也难逃败局,因为司马懿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 第71章 请君入瓮   郭淮领着兵卒轻装上山,这一路走来,他们发现了好几名魏国哨探和先行部队的尸体。   郭淮立刻警惕起来,令兵将缓缓上行,同时将这一情况报知司马懿。   快到半山腰时,突然一队蜀兵杀来,魏军一阵慌乱,不过并未撤退,这些兵卒在郭淮的指挥下立刻转入防御,蜀军发出一阵零星的箭雨后猛冲上来。   双方接战时,郭淮很快就确认这股蜀兵不足500人,魏军士气大振,在郭淮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由防御转为进攻队形,蜀军冲杀一番后狼狈退走。   蜀兵已经退去,郭淮担心中蜀军的埋伏,令士卒原地休息,立刻派人向司马懿报告并等待指令。   在司马懿看来,如果郭淮在荆山上没有遇到蜀兵,他可能会立刻下令全军退去,现在发现了蜀兵和哨探的尸体,这就进一步表明这2万蜀兵已经溃败。   得到指令的郭淮没有犹豫,继续率队沿小道小心地前行,直到傍晚登至顶锋,确实如司马懿预料的一样,荆山之上再无蜀军埋伏。   司马懿暗自兴奋,庆幸自己选择了正确路线,只要魏军越过荆山,到了南漳城就能获得补给,撤回襄阳之路就畅通无阻。   次日早上,饿了一夜的兵卒等来的不是热气腾腾的菜汤和面饼,而是翻越荆山,抵达南漳后再用饭的指令,士卒皆满腹牢骚却不敢发泄。   司马懿令徐质和戴陵率1万兵卒先行,其间砍伐杂枝,整平小道,为身后的1万骑兵开辟道路。   徐、戴二将领着饥肠辘辘的兵卒立刻上山,本就累得气喘吁吁的兵卒哪还有力气去整平道路,敷衍了事一番就匆匆下山往南漳而去。   一个时辰后,蜀军锣鼓喧天,喊杀不止,司马懿令陈泰带着1万骑兵断后,自己引着剩余兵卒和众将往山上而去,令兵卒沿途尽量去除影响骑兵通行的障碍。   蜀军不急于进攻,只是排出防御队形缓缓地逼近,奉命断后陈泰也不与之接战,只是排好冲击队形,阻断蜀军上山之路。   直到傍晚,魏军的步卒全部撤离后陈泰才下令撤退,饿了一天一夜的兵卒如蒙大赦,一窝蜂地退往山上,毫无阵形可言。当然,在这山上他们也排不出任何阵形。   荆山上,岐曲的小道仍然狭小,根本不适合大队的骑兵通行,蜀兵一窝蜂地猛攻上山,二百多把蹶张弩大显神威,密集的标枪从天而降,近千名手执连弩的蜀军争先恐后地寻找猎杀的目标。   眼看天色已晚,山路更难行,身后大批蜀兵穷追不舍,各种箭矢如雨点般砸来,兵卒赶紧弃掉自己战马沿小道急速行军,希望能逃脱蜀军的追杀,希望在饿死之前赶到南漳城。   蜀军没有追赶魏军的兵卒,而是四处收集散落的战马,直到天黑时竟然得到9千多匹战马,姜维和赵广乐得合不拢嘴。   姜维撤走荆山上张绍和傅佥的兵马,故意将魏军诱骗荆山,甚至放弃了许多次重创魏军步兵的机会,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得到这批战马!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骑兵速度快,冲击力强,适合长距离奔袭或迅速地迂回,在中原地区或其他地形辽阔的地方,这种先天的优势任何兵种都无可匹敌。   在近段时间的一系列战斗中,姜维处处小心谨慎,就是在尽量避开与魏国的骑兵交战,面对魏国的骑兵,蜀军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天亮之后,赵广兴奋地领着2000兵卒将这些战马送至临沮。   赵广和赵统从父亲身上学到许多骑兵战法,最适合带领骑兵做战,然而前几日两兄弟打赌,让赵统抢走了那2500匹战马的领兵权,赵广因此郁闷了好几天!   好在姜维已经做出承诺,以后这两兄弟都可以统领蜀国的骑兵部队,这话才说了几日,立刻就得到将近1万匹战马,赵广如何能不欣喜?   次日正午,姜维在竹筒中看到荆山上埋伏的魏军已经退去,这才下令吴班、吴懿领1万蜀军驻扎在荆山顶上,其余诸将都率兵往宜城开进。   南漳城有足够的粮草,可保田豫的1万守军坚守月余,却经不住新增的7万兵马,加之司马懿急于回师救援长安,也担心荆山下的几万蜀兵从宜城迂回截断自己的退路,于是让先头的郭淮和朱灵部队匆匆起行。   这个时代的两军交战,由于通讯不便,情报搜集就更加重要,可惜这个时代除了哨探的眼睛和耳朵之外,并没有先进的情报搜集技术。   张绍和傅佥从南漳城南绕过,并躲开南来北往的魏国哨探和信使,隐藏在南漳的东北50里。   由于兵卒食用刘闪送来的干饼没有生火造饭,自然没有引起哨探的注意,所以这支部队在司马懿的眼里已经「溃散」了。   直到郭淮的先头部队遇阻,司马懿才发现这支部队已经截断了退回襄阳之道!   快马信使的消息接踵而至,司马懿终于发现情况不妙,或许自己从荆山撤退是个错误!   信使报来的消失让司马懿绝望到了极点:截断自己退路的不仅仅是张绍和傅佥,这二将的南边还有一座蜀军的大寨,估计是关索的兵马;   宜城方向,廖化、张嶷正带领着数万蜀军赶来,预计再过2-3个时辰就能赶到。   除此之外,还有更让司马懿头疼的事情!   郭淮和朱灵的5千先头部队遇阻撤回时,被一支2500骑的蜀国骑兵斩杀了近半人马!   司马懿不敢再等,如果蜀军的包围圈完全形成,这7万魏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因为陈泰丢了最宝贵的1万匹战马,仅靠步兵很难冲出蜀军的包围。   经过深思熟虑,司马懿令郭淮率1万兵卒为开路先锋,徐质、戴陵二将率3千兵马护住两翼,也令田豫放弃南漳城,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东而去,延绵十几里。   由于马懿的大军并未北上,在襄阳以南阻截的张绍、傅佥和关索大失所望,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三将立刻放弃营寨,引领蜀军不停地袭扰,与两翼的徐质和戴陵打得难解难分,双方各有死伤。   赵统的2500骑兵成了杀敌的主力,轻易地冲散了断后的朱灵部队,然后在其身后追击掩杀,几乎所有人都换了两三次矛戈,累得气喘吁吁才停止追击。   或许是司马懿慌不择路,或者是他刻意兵行险招,姜维没料到司马懿会往东前往汉水一线,多路蜀军疯狂地追杀,直到距离汉水20里时姜维才下令休整扎寨。   眼下的魏军已是穷途末路,理应抓住时机扩大战果,众将对大将军停止追击的命令多有不解,姜维却笑呵呵地表示,虽然自己没有提前在汉水一线部署兵马堵截,但司马懿休想轻易地全身而退! 第72章 兵进襄阳   姜维自幼熟读兵书,又获诸葛亮传授兵法,自然深谙为将之道,更明白「困兽犹斗」的道理。   眼下魏军已被逼至绝路,现在如果将他们逼得太急,必会遭到猛烈的抵抗,从而演化成两军决战的态势,以现在蜀军的士气,与之决战姜维有必胜的信心。   然而,就算赢了这次战斗,蜀军的伤亡将会非常巨大,以魏国的国力,他们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而蜀国必会元气大伤,恐怕5年内难以恢复!   前段时间被姜维派去桐城的邓芝已经返回,魏国在东线的战事仍然胶着,这就给姜维战胜司马懿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姜维想要的不仅仅是战胜魏兵,而是想以最小的伤亡为代价,最好能兵不血刃地歼灭这几万魏军。   姜维确实没料到司马懿会往汉水这个「死地」而去,这是他战术上的失误,不过在他的布局中,司马懿还没有完全逃出自己的掌心。   并且只有姜维知道,自己还没有完成圣上密信中交待的重要事情。   先前,蜀军疯狂地追杀斩首魏兵1万多人,现在司马懿的大军只剩下6万余众,司马懿撤离南漳时带走了所有的军粮,还能基本维持2-3日。   由于蜀军停止追击,司马懿终于松了气,他令徐质、戴陵、朱灵、郭淮和费曜在外围扎好坚实的营寨,严防蜀兵偷袭,同时让田豫、王雄和陈泰等人日夜不停地砍树造筏,争取尽快渡至汉水东岸。   蜀军在扎寨的同时,姜维让蜀军将被斩杀的魏军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总算在天黑之前凑齐了3千余套。   姜维挑选了3千名精壮的士卒,换上魏兵的衣服后,由牛金和关索统领,连夜往襄阳赶去。   二将领兵出发后,姜维再令廖化、张嶷领兵2万北上,做出一副追击牛金的架势。   如果牛金能混入襄阳城,四将就可合力死守襄阳,司马懿的退路就被完全封死。   当然,姜维也在赌:他赌司马懿会不会事先将牛金降蜀的消息传上报曹叡。如果他还没有上报,襄阳城中的大将军曹爽就不知道此事,也就不会起疑,这是最理想的拿下襄阳城的办法,以姜维对司马懿性格的了解,他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为了稳妥,姜维也做好了强攻襄阳的准备,张绍和傅佥二将休整一番后,也趁夜领军2万北上,现有的15架投石车、20架井栏和几百具蹶张弩全都配给了他们。   姜维并未就此做罢,他让赵广和赵统、罗宪和吕祥、吴班和吴懿分成三队,每4个时辰轮换着休息,始终保持有一队兵马在袭扰魏军,如此日夜不停。   正所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姜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兵力2倍于对手的畅快。   这段时间刘闪很少上朝,但他时刻关注着荆州南郡的战事,战况每隔1个时辰都准时送来。   前几日姜维处境「不利」时,刘闪着实捏了把汗,现在看来,一切都在姜维的掌控之中。   这几日刘闪也没闲着,他时刻关注着军械局、纺织局、药监局、食品局和砖窑的生产情况,每凑齐一批军资就立刻让人送往临沮。   为了尽快让教育局开展工作,刘闪还抽出时间自己编写了一套初级教材。   这套教材并非四书五经,而是一套初级的数学和语文教材。   在数学教材中,刘闪抛弃了落后的「算筹」,所有数字全部用阿拉伯数字来表示,涵盖了基本的加、减、乘、除计算,也引用了后世常用的米、厘米、公斤、牛顿等计量单位。   在语文教材中,刘闪将这个时代的一千多个常用文字全部转换成自己熟知的简体字。同时,刘闪在语文教材中掺加了一些基本的科学知识。   黄月英确实是个奇女子,刘闪将编好的教材装订成册后交给她,只教了她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就顺利地「毕业」了,这完全在刘闪的意料之外。   黄月英学会之后,成都城内出现了许多招募「西席」的榜文,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招募的要求:必须是年轻人,不用背四书五经,认识简单的文字即可,不限男女。   在这个时代,「西席」就是后世的「老师」。   汉明帝刘庄身为太子时,曾拜桓荣为师,他登皇位后对桓荣仍然十分尊敬,常到桓荣住的太傅府内听其讲经。   由于汉代的坐次以靠西向东为尊,汉明帝给桓荣安排在坐西向东的坐席,表示对老师的尊敬。   从此以后,「西席」便成了这个时代对教师的尊称,也称西宾。   由于这个时代能认字的人极少,整个社会对老师十分敬重,社会地位极高。   皇上已经发出榜文,普通百姓不论男女,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并且通过考核就能成为「西席」,自然大受追捧。   黄月英在应征者中挑出了二百多个悟性较高的人,由她每日上午亲自授课,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应征者就能成为第一批真正的现代化老师,他们将是蜀国新式国立教育的先行者。   其实,刘闪还有很多事想做,只是这些太过前卫,需要一个逐步适应的过程,刘闪只能慢慢地,潜移默化地去改变这个时代。   清晨,刘闪准时醒来,心里又惦记着自己给姜维的嘱托,这成了刘闪最大的一块心病,只要能除掉司马师和司马昭,这个病可无药而愈。   同一时间,襄阳城头的魏军正在打盹儿,忽然被嘈杂的呼喊声惊醒,拿起兵器就准备战斗。   “快开城门!”   “开城!”   “蜀军追来啦!”   城下灰头土脸的魏国士兵正在高声呐喊,城上的守军不敢自作主张开启城门,赶紧向城内的最高统帅,也就是魏国的大将军曹爽报告。   曹爽知道近日魏军战事不利,一直茶饭不思,得知有魏军退回,急忙登上城头。   只见3里外黄沙漫天,隐约能看到到是蜀军的战旗。同时,曹爽一眼就认出了城下兵卒的主将牛金。   “牛将军,大都督何在?”曹爽并未马上开城,而是警惕地问道。   “都督大军被蜀兵包围,大都督已经顺利渡过汉水,正午时分就能赶回!末将奉命断后,被蜀军追杀至此!”   曹爽还想询问,却见追击的蜀军已经不到3里距离,他不敢再做耽搁,立刻令兵士大开城门。   城下的蜀军鱼贯而入,关索领一队士卒登上城头,几名护卫被斩杀后曹爽才发现中计,可惜为时已晚。   牛金领一队蜀军牢牢地控制住城门,再加上大将军被擒,闻讯赶来的魏兵自然不敢妄动,廖化、张嶷迅速率领2万蜀兵杀入城内。 第73章 斩草除根   建安13年(公元208年)曹操攻下樊城后置襄阳郡,后来逐渐称「襄阳」或「襄樊」。   但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襄阳与樊城隔河相望,曾有「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一说。   很多城池都能绕过去,地理位置极其特殊襄阳却不同,它处于一个盆地的十字口,它横贯东西,连通南北,是一个无法绕过的重要城池。   由于长江的阻隔,襄阳就成了南北大战的中心,因为控制了襄阳就控制了汉水,控制了汉水就控制了长江,所以襄阳就成了兵家的必争之地。   上一次的襄阳之战历时七个多月,由蜀国前将军关羽含恨败走麦城而终结;   这一次魏、蜀两国在南郡的交锋中,襄阳本是司马懿坚强的大后方,现在的襄阳却成了司马懿撤回洛阳的拦路虎。   由于姜维的妙计,关索和牛金轻而易举地攻占了襄阳。在俘虏魏国前将军曹爽之后,为了瞒过司马懿,关索按姜维事先的安排,毫不留情地斩杀了一千多名不愿投降的魏卒,经过简单的思想教育后,他将八千多降卒分别编入几支不同的部队。   姜维得知顺利地攻下了襄阳,虽然还没捉住司马懿,但为了节省时间,姜维第一次犯了「欺君」之罪:他立刻给成都的刘闪写了封密信,表示自己很快就能占领襄阳,建议刘闪派出使者前往魏国谈判,要求魏国支付200万斛粮饷,以此换回他们的大将军曹爽和大都督司马懿。   在这个时代的战争,抢占地盘、争夺城池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掠夺资源。   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公约,对于战败方的普通兵卒都是招降或直接杀掉,从来没有交换双方被俘虏的普通兵卒的先例,史料上也很少见到交换双方将领的记载。   姜维身为蜀国的大将军,统领蜀军将士征战沙场,攻城拔寨,这既是他份内的职责,更是无上的荣耀。   能像姜维这样,通过俘虏敌方重要将领索取资源者少之又少。   春秋时期,两个势力之间的战争也要遵守个「礼」字,更要讲究「仁义」二字。就算在这个时代,姜维索要资源的做法就很不「仁义」。   当前,圣上最忧心的就是蜀国的粮草不足。在姜维看来,身为一个国家的最高兵马统帅,不仅要打胜仗报答圣恩,更要为自己的君王解决后顾之忧。   至于陛下如何看待自己,麾下的兵将如何看待自己,甚至后世的人如何看待自己,这些都不重要。   自己只是个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纵然不仁,又能如何?   姜维站在高处,他从竹筒中暂未看到魏军渡河,也没看到汉水对岸有魏军活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派出2千多兵卒密切监视襄阳至邔县这一段的汉水东岸。   眼看魏军已经扎好二百多个木筏,姜维仍然担心司马懿抢先离开,于是下留赵广和赵统领5千兵卒继续袭扰魏军,然后率其余诸将和数万大军日夜不停地直往襄阳。   现在的魏军很快就要粮尽,不论是统帅司马懿还是普通兵卒,每一个都归心似箭,心中所想都是尽快渡过汉水。   由于赵统的2500骑兵不停地在魏军营寨附近徘徊,根本就没人敢出寨前去送死,也没人留意到姜维的主力已经北上。   半夜时分,十几万大军在襄阳以南的开阔地带扎满营帐,襄阳的城头上仍然挂着魏军的旗织,城上守军穿的也是魏军的衣服。   曹爽也很配合,从洛阳和长安过来的信使都被他打发离开,暂时没引起怀疑。   姜维考虑到司马懿诡诈,他也不想背上「欺君」之罪,立刻领着几百名蜀兵,悄悄地沿汉水东岸南下。   次日晨,姜维的密信由快马送到刘闪的手中,他仍然选择相信张贵人。   得知密信的内容后,他不仅没有怪罪姜维的不仁之举,反而大加赞赏,急忙召集众臣议事。   其实刘闪比姜维更狠!他不仅要让曹叡用粮饷赎回曹爽和司马懿,还要求他们赔偿100万斛粮饷。   这个时代并没有「战争赔款」的先例,就算是要求赔偿,于情于理蜀国也说不过去:毕竟魏国攻打的是吴境,而且是蜀国主动与魏国开战。就算在一千多年之后,这种赔偿要求也不符合国际贯例,是一种霸王行径。   当然,刘闪并没有自己的底线,不论赔偿也好,赎金也好,蜀国至少要收到50万斛粮饷才肯放人。   不过,如果魏国实在不肯给那么多,要个10万或5万斛也行。   刘闪觉得,姜维能擒住司马懿,说明姜维之才在他之上,而且姜维正当壮年,蜀国有了姜维就不用惧怕司马懿,将其斩了实在浪费,多少换点粮饷更划算。   如果魏国实在不愿给,如果司马懿不肯降蜀,将其斩首对蜀国也没什么损失,用他换粮饷,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对众臣来说,这趟出使魏国的任务应该不算艰巨,但多少有点不光彩,全都默不作声。刘闪正在失望之时,一名老臣主动请命前往。   此人正是向朗,上次他出使魏国,希望魏国出兵攻吴,魏国不仅没有答应,反而将其揶揄嘲笑了一番,向朗一直心有不悦,这次主动请命为使,明显是想找回面子。   古往今来,不管是一个国家还是某个人,面子只能靠实力去争取。   刘闪明白向朗内心的想法,赐予符节后命他即刻出使魏国。   汉水东岸,一队十几人的百姓匆匆往襄阳而去。   “大将军,你看!”山崖上,一名近卫指着队列中的某个男子。   此人大约二十几岁年纪,身上的衣衫很破旧,并且与他的身形全然不合,被十几人夹在中间,明显是在贴身保护。   在姜维了解到的情报中,魏军并无这个年纪的领兵将领,眼看后方几里都无魏兵和百姓模样的人过来,于是立刻下令拦截。   蜀军从崖上猛冲下来,喊杀声四起,眼看前后被围,这些人却不畏惧,抽出短剑就往蜀兵扑去。   “嗖!”   一支长箭带着万钧之力破空而来,正中此人的背心。   眼看此人中箭,那些男子杀得更狠,不过很快就倒在蜀军的弓箭和连弩之下,或死或伤,倾刻间就被蜀军团团围住。   “这人是谁?”姜维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问道。   几人都不答话。   “这人是谁?”姜维提高嗓音,手起刀落,当场将一名受伤的男子斩杀。   几人仍不答话,手中的短剑纷纷插入自己的胸口。   “死士?”姜维冷冷地哼道:“不过,还是有惜命的!”   “我说!我说!”一名男子仓惶说道:“将军,此人乃是大都督的长子司马师!将军饶命!小的降了,全都告诉你……”   姜维满意地点点头,冷冷地说道:“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司马昭何在?” 第74章 瓮中捉「马」……   汉水西岸,赵广和赵统仍在不停地袭扰魏军的营寨,心境极高的司马懿也被扰得心绪不宁,他让大军陆续分批渡至汉水东岸,耳根终于清静了。   司马懿担心襄阳附近有蜀军埋伏,即使粮尽他也没有急于北上,而是先派人去打探情报。   由于司马师和司马昭名声不显,并且此时的司马懿只信任这二人,为不引起蜀兵的注意,司马懿派十几名精心培养的死士与司马师前去襄阳打探消息,可惜他们穿上百姓的衣服仍被识破。   别说是姜维,就是普通的蜀兵也能轻易识破:襄阳城早就禁止百姓出入,这些百姓怎么可能从吴境去往襄阳?南郡早就坚壁清野,哪来的百姓?   姜维并不担心司马懿逃走,因为他们必回襄阳。姜维只担心司马师和司马昭趁乱逃掉,这是圣上的密信所托,姜维定会百般重视,不问原因,不论后果。   考虑到司马懿收不到回信必会引起警惕,姜维索性将这名死士放走,给了他些许食物,让他回去跟司马懿如实回报。   司马懿得到长子被杀的消息悲泣不止,但他毕竟是这支魏国大军的统帅,很快就恢复如常,令全军按原订计划往襄阳开进。   司马懿曾怀疑襄阳城已经被蜀军攻破,但自己的长子在半路被蜀军的小股部队截杀,正好说明襄阳还在曹爽的手中,因为只有出襄阳才能到汉水东岸。   在司马懿看来,截杀自己儿子的几百人只是蜀军的小股部队,必定是扎木筏渡至汉水东岸的疑兵!   如果姜维已经占领襄阳,他派来阻截的就不是屈屈几百人,而是至少5千兵马!   当然,如果自己是姜维,占领襄阳后也不会派兵截杀,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唯有固守襄阳城,守株待兔才是最好的选择。   探马报来司马懿大军的动向,姜维得知后暗笑不已: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越是聪明的人反而更容易上当!   当年曹孟德自以为看破了诸葛亮的疑兵之计,选择了华容道的小路,最终被关羽给截住;   当年的司马懿自以为看破了诸葛亮的伏兵之计,30万大军面对一座空城却退走。   如今也是一样,如果司马懿是一个莽夫,获悉前方有人截杀定会避开。   正是他自以为看破了姜维的疑兵之计,这才让五万多大军自投罗网。   司马懿领大军前来时,蜀军的二十几支木筏仓惶往西岸逃去,司马懿更加坚信这是姜维的疑兵,他满脸欣喜地带着饥肠辘辘的魏军往襄阳而去。   姜维早已让中卢小镇的十几万大军后撤20里下寨,司马懿率领大军来到襄阳城下,城头上的曹爽只让司马懿和十几名将军入城,麾下兵马全被安排到中卢去扎营。   司马懿和朱灵、郭淮等将领刚刚入城就被蜀军擒获,在中卢那边,等待魏军的不是粮饷,而是杀气腾腾的蜀军。   在大将军没有下令招降或处斩以前,他们可以获得少许的面饼,这点食物肯定吃不饱,但也不会饿死。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姜维敬重每一个有气节的将领。   被擒获的司马懿和十几名将领都不愿降蜀,并且一句话也不说,姜维也不杀害,让人好生招待,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或侮辱他们。   有的事情姜维并不知道,刘闪则非常清楚。从黄巾之乱起到群雄割据,再到三分天下,最终归于晋,在这个时期的各个势力并无好坏之分,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已。   各个势力之下的臣子也无好坏之分,他们都是为了维护自己效忠的君主之利益。   就如司马懿跟诸葛亮为敌,两人生死相斗6年多,相互之间都十分敬重对方。   当初诸葛亮病死于五丈原,蜀国大军撤走后,司马懿曾来到诸葛亮病逝的营帐内,以水代酒诚心地祭拜。   公元263年魏国名将钟会伐蜀时,他也曾亲自到定军山的诸葛亮墓冢前祭拜。   司马懿和钟会都代表着自己的国家,对敌国的死者如此崇敬,在历史上确实罕见。   此时的姜维跟他们一样,虽然俘虏了魏国的将领,除了希望将其招降外,从来没想过侮辱对方,或者随意杀害,这都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当然,如果到了战场上,这些人在姜维的眼里,全是必死的敌人!   由于荆州的襄阳已被蜀军占领,蜀国的使臣向朗就没有选择从汉中出蜀。   他和几名随行的护卫进入襄阳城,得知蜀军大破14万魏军并俘虏十几名敌将,兴奋得顾不上休息,换了几匹马后直奔洛阳而去。   蜀军大胜,兵将无不欢喜,唯有关索愁眉不展。   关索忆起当年的襄阳之战,父亲历时七个月也没能攻克襄阳,只能无奈地败走麦城。如今的关索站在襄阳的城头,是对父亲英灵的最好慰藉。   想到这座至关重要的坚固城池很快就要交给吴国,关索如何高兴得起来?   近期蜀军接连大胜,姜维也不想将襄阳交给吴国,但姜维的眼光看得更远。同时,姜维也有自己的无奈。   姜维耐心地告诉关索和众多的将领,现在的蜀国国力太弱,还没到逐鹿中原的时候。   魏国身居富庶的关中之地,人口众多,兵源和粮草充足,很快就能重新集结数十万大军。   将襄阳交给吴国之后,魏国很快就会前来争夺,吴国自然不愿放弃。   届时,吴、魏两国必起纷争,他们兵戎相见的时候,蜀国正好置身事外。   在拿下襄阳之前,众多的将领坚决执行姜维的部署,虽然对姜用襄阳与吴国交易之事多有不解,但从未相问。   如今姜维加以解释,众将对自己的大将军更是钦佩不已,都在憧憬着北伐中原、蜀国一统华夏的那一刻。   众将都在庆贺胜利的时候,姜维写好一封手书,让几名近卫亲手将其交到魏延的手里,然后领着十几名近卫跟牛金和张绍一同前往中卢。   姜维从没忘记刘闪的嘱托!   先前司马懿和众将进城的时候,身在暗处的姜维和牛金并未见到司马懿的次子司马昭,想必他应该混在普通兵卒队伍中到了中卢。   能否顺利地在5万多魏卒中找到司马昭,姜维并无十分的把握。   在找到司马昭之前,这些魏军中肯定混有司马懿的死士,姜维对此特别担心,所以暂未下令招降。 第75章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自春秋时起,一国之君不能缺少文臣武将的辅佐,从本质上来说,这些臣子就是君王的幕僚,食其禄,担其忧;   同时,这些臣子也会有自己的智囊或家将,只不过他们不是直接对君王效忠。   这种情况在古时十分常见,在这个乱世也是如此。比如被斩首的陈祇就是费祎的家臣,魏延的将军府内也有二百多个家将,帮姜维送重要信件的就是他的私人近卫,在汉水东岸被截杀的死士就是司马懿自己的「私兵」。   只有拥有极高的俸禄才有能力豢养自己的家臣,这些家臣首先对自己的主人效忠,主要从事参谋、情报、护卫等职。   正因为这样,豢养了自己家臣的臣子可以更好地为君主效命,这样的臣子几乎都在朝中身居要职。   现在的姜维豢养的只是贴身近卫,自从截杀了司马师之后,他对「死士」有了全新的认识,深刻地了解了死士的可怕之处,也有了自己豢养死士的打算。   姜维想在几万魏卒中找到司马昭的踪迹,其实并不容易,这得从秦代延用至今的军制说起。   现在的军中最小军职是以5人为一组的「伍长」,2「伍」设「什」,5什设为「队」,由「队率」统领;   在「队」之上则是「屯」,每屯由2个「队」组成,由「屯长」统领;   2个「屯」再设一「曲」,每个「曲」的200名兵卒由「侯长」统领;   2个「曲」再成一个「部」,「部」的统率则是「军司马」,所以一个「军司马」可以统率400兵卒,可以完成一些基本的战术任务。   一支大军的列阵经常以「部」为单位统一指挥,这个职位一般都由战功卓越的普通兵卒逐渐升任而来。   在「部」之上的则是「营」,「营」的编制各国都不相同,以蜀国为例,一个「营」含5「部」,合计2000兵卒,其统率称「将军」或「校尉」。   蜀国以步兵为主,如果营将军没有特别的要求,每个营设2部长枪兵、2部弓箭手、1部盾牌兵,这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单位。   这个时代的百姓并不了解军中的编制,所以他们遇到带兵统领,不论他是「军司马」还是「侯长」或「屯长」,都以「将军」做为称谓。   职位低于「将军」的统帅听了自然心里舒服,职位高于「将军」的统帅听了也没什么不妥。   在一千多年后的影视剧中,经常有「领兵XX人前往某处」,或是「领兵XX拒敌」等说法,很多人都不了解,在关键时候还要一个一个地清点士卒数量,必会浪费很多时间,甚至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包括刘闪也是这样认为。   刘闪也是了解到军中的编制后才明白,「领兵XX人」其实用不了几分钟时间,对那些熟息自己部下的将领来说,这是瞬间就能完成的事。   虽然这几万魏卒有基本完整的编制,要在这些人中找出司马昭却不是易事。   由于经常发生各种减员和兵卒补充,以及掉队、归队、临时重编等情况,基本的「伍长」或「什长」不认识自己的兵卒十分正常,甚至有的「什长」也不认识自己下面的「伍长」,军中混入几个陌生人就极难发现。   “不论在军中居何职,如果谁认识并指认出司马昭,赏钱10万铢,封「四镇」。”将军!”   这是姜维为找出司马昭采用的激励之法,在魏军疯狂的骚动和短暂的混乱之后,确实找到了司马昭,然而结果却让姜维哭笑不得。   不错,这些魏兵确实指认了混在军中的司马昭,可惜不是一个,而是一千多个!经过牛金仔细辨认,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司马昭。   看来这些兵卒都想获得奖励和封赏,他们把自己的「伍」中不认识的人,全部当做司马昭给指认了出来。   姜维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在战场上指挥数十万兵马也轻松自如,但要在不认识的几万大军中准确地找出一个人,确实有些为难。   司马昭的身边肯定有数量未知的死士,再加上已经打草惊蛇,要找出真正的司马昭已经没有可能,这几万魏卒更不敢轻易地招降。   姜维不动声色地离开,他不想再浪费一粒粮食去供养这几万魏兵,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只得做出近乎疯狂的决定:既然找不出谁是司马昭,那就找出不是司马昭的人!   经过这段时间与吴、魏两国的战斗,姜维的大名已经响彻三国,上至各国朝堂,下至普通百姓都知其名,他的大军招降魏卒,自然有人愿意跟随。   蜀军将领给魏卒讲解了蜀国现有的多项政策,再经过一番思想教育后,有1万多人自愿加入蜀军,也有2万多人不愿当兵,希望领到半年的粮食、农具和临时住所,成为蜀国的普通百姓。   姜维向魏卒承诺,待魏、蜀两国谈判完成后,不愿降蜀的魏卒可以回到魏境。   得知此消息后,本已降蜀的兵卒又有一千多人选择了回到魏国,姜维对此并不在意,让蜀军送来粮食后将其分开扎营。   次日,待魏卒自愿选择妥当后,蜀军送来足够的面饼让其吃饱,然后由罗宪引一军将愿意降蜀的魏卒分批送往远安和临沮,吕祥引一军将新的蜀国百姓送往永安。   愿意归魏的仍留在中卢营中,一日三餐准时送来,这比他们在魏军中吃得更饱。   三更时分,2万蜀军将魏卒营寨团团包围,此时的魏卒仍在熟睡中,众将刚要下领就被姜维制止。   “还是我来吧!”姜维面色凝重地上前几步:“这件事并不光彩!后世的所有骂名,就让我来背!”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姜维的右手慢慢举起,深吸口气后猛地放下。   “杀!”   喊杀声和嚎叫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万多手无寸铁的魏卒终被斩杀殆尽。   洛阳,魏国皇宫。   蜀国使臣向朗大步踏入殿内,微微低头行礼:“外臣拜见皇上!”   “大胆!外臣也是臣,为何不跪?”老臣陈群励声喝道。   “外臣手执我皇亲赐的符节,岂能轻易下跪?”向朗侧过身对陈群说道:“你身为大司空,掌管国家营造德化、礼仪祭祀,岂能不知?”   “身为外臣,觐见我皇却不跪,还敢口出狂言!理当处斩!”   大司徒董昭喝道,朝上众臣无不附和,都向曹叡建议把向朗处斩。 第76章 抢劫?济贫?   上一次向朗来使时,他在殿上唯唯诺诺,被魏国众臣揶揄嘲讽,他此番来使却趾高气昂,自然引得魏皇曹叡和朝臣的不满。   在他们看来,现在的形势虽有不同,但还不是他一个外臣放肆的时候。   不错,蜀将魏延出散关剑指长安,魏国朝中一时手足无措。   在朝臣看来,蜀军只是侥幸占得先机,只要魏国守住潼关,洛阳就稳如泰山,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向朗敢在殿上猖狂的原因。   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魏、蜀两国一直处于敌对状态,双方不通来使已有多年,就算斩了向朗,对魏国也没任何影响,甚至还能激励魏国朝野的士气。   “我大魏雄兵百万,岂容你边陲小国的使臣在殿上撒野!”曹叡大手一挥,威严地喝道:“来人!推出去斩了!”   “哈哈哈!”向朗毫无惧色,朗声大笑道:“老夫此番来使,早就将性命置之于外!不过老夫相信,你们还斩不了我!”   向朗在殿上自称「老夫」而不称「外臣」,足见他对曹叡的蔑视。   “哦?这么说你的头比钢刀还硬了?朕今日倒想见识见识!”曹叡满不在呼地说道,朝上众臣皆大笑不已。   “老夫烂命一条,不过你们斩我之前可要考虑清楚!如果老夫被杀,那么司马仲达、曹昭伯等人的命也将不保!”   曹叡猛吸一口凉气,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急令刀斧手先行退去,小心地问道:“不知向公来使,可有要事?”   向朗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衫,环视着朝中众臣,高昂着头,只是握着手中的符节一语不发。   “来人!给蜀国使臣向公看坐!”   一名内侍取来坐席,正要放下却发现曹叡的眼神不对,犹豫片后赶紧将坐席挪到陈群的旁边,向朗这才跪坐上去。   “外臣奉我皇之命,全权处理魏国俘虏司马仲达、曹昭伯等人的去留之事。”   向朗很聪明,他先用「俘虏」二字表达出那些魏国将领的处境,再用「去留」二字委婉地表达出蜀国可能做出的选择:要么杀,要么释放。   曹叡和众臣皆是一脸的愕然。很明显,他们还不知道襄阳被蜀军攻克,多名魏将被俘之事。   向朗将前日路过襄阳时的见闻原原本本地说出,众臣闻之无不惊恐,虽然没有详加查证,但已经信了七八分。   “不知向公是何意?”   曹叡关心司马懿和曹爽的安危,正要相问时,大司空陈群却抢先发问,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因为被蜀军俘虏的魏将陈泰正是他的儿子,陈佐和陈坦也是他的族子。   这个年代的战争并没有交换俘虏或双方将领的先例,一般对于俘虏的士卒无非就是招降或释放,也有大量屠杀的先例,不过这是极少数。   对于被俘虏的统兵将领就大不相同了,如果对方不愿投降,一般都会被处斩,不经过招降直接处斩的先例极多。   “外臣此番前来,正是与魏皇协商此事!”   向朗见好就收,语气谦卑了不少:“我皇的意思,可以释放司马仲达和曹昭伯!不过,由于今年蜀中欠收,我皇心系百姓,希望魏国能接济少许粮饷。”   “原来如此,蜀主心系百姓,实乃明君。既然蜀中欠收,我大魏为蜀国百姓的生计考虑,接济些粮食并无不妥,可惜今秋大魏受蝗灾之苦,存粮也不多。呃……不知蜀国多少粮饷才肯释放大将军曹爽?”   “魏皇申明大义,老臣代蜀国百姓感谢魏皇之仁慈!”向朗拱拱手行礼后说道:“我皇的意思是200万斛……”   “太过份了!真是太过份了!”曹叡怒火冲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内侍高声宣布退朝。   众臣皆惶恐不安地离开,陈群欲言又止,停了片刻后给老臣刘晔使了个眼色,然后若无其事地退至殿外。   刘晔,字子扬,是曹操手下举足轻重的谋士,他屡献妙计,对天下形势的发展往往一语中的,是曹魏的三朝元老,许多事情曹叡都会与他商议后才能做出决定。   上次向朗来使时,曹叡并不打算接见,正是在刘晔的建议下曹叡才宣向朗上殿。   向朗在魏期间,刘晔多次到驿馆与向朗商谈,双方正是这段时间建立了一定的私交。   刘晔来到向朗跟前,满是诚恳地说道:“巨达兄啊,我皇接济蜀国粮饷,蜀国放回魏国将官,这对两国都有利,但200万斛确实太多,我看10万斛就差不多啦!”   “子扬兄,这是我皇的意思,下臣只能据实转告,我也想促成两国之好,可惜无能为力啊!”   “我先送你回驿馆歇息,稍后我再跟皇上商议一下,但我能肯定,这200万斛,我皇是肯定不能接受的!”   向朗回到驿馆后,被蜀军俘虏的王雄和蒋济被释放,二人带回了襄阳陷落和众将被俘的确切消息。   在书房议事的陈群、刘晔、董昭、王淩和吕虔等人都向曹叡表示,用粮饷换回十几名魏将非常划算,应该尽快达成此事,现在要做的,就是商定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数额。   眼下蜀将魏延已经攻下空虚的长安,正在向潼关进军,曹叡立刻向潼关增兵,下令各郡县尽快将兵马集结至洛阳附近,然后急令满宠回师南阳郡。   曹叡和众臣的意图很明确,魏国宁可放弃合肥一线诸城也要夺回襄阳,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换回十几名重要的将领。   向朗在驿馆一直装病不见客,刘晔按照魏皇曹叡的底线,托人给向朗传话,将粮饷从10万斛逐渐增加,直到增至100万斛的时候,向朗的病奇迹般地痊愈了,这才让刘晔进屋议事。   “臣达兄啊,为了达成两国的交易,我和长文、公仁、子恪等人劝了皇上很久,我皇才勉强同意加到100万斛!”   刘晔将一张白娟交给向朗,向朗接过后,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就像一张整齐的表格。   向朗未及细看,刘晔战战兢兢地说道:“巨达兄啊,大将军曹爽确实值100万斛,大都督司马懿文韬武略,也值100万斛,我皇的意思是,这朱灵、郭淮、费曜等人可不可以少一点?还有徐质、戴陵……”   “轰!”   向朗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他满脸潮红,呼吸急促,眼睛瞪得快要突出来,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张白娟,似乎又病了。 第77章 隔岸观火   刘晔见势不妙,正要让人传医官,向朗挣扎着站起身,表示自己休息一下就好。   刘晔急忙让驿卒送来一碗水,向朗擦擦自己的眼睛,仔细地将白娟上的字看了无数遍:   曹爽,100万斛;   司马懿:100万斛;   朱灵:60万斛;   郭淮:60万斛;   费曜:50万斛;   文钦:35万斛……   向朗强忍着心里的激动,颤抖地捧着白娟,激动地将十几个数字加在一起,一共刚好600万斛!   大将军的意思是200万斛换回曹爽和司马懿,他已经陆续将其他将领放回;   蜀皇刘禅的底线是5万斛换回所有的将领;   向朗为报上次的嘲讽之仇,虽然退了一步,但始终坚持100万斛不松口,这已经是在抢劫!   不仅仅是向朗,可能蜀国上下都会认为100万斛是个天文数字,这确实是在抢劫,没想到魏国竟然把自己当做要饭的!一口气给了600万斛!   原来魏国朝臣误会了向朗的意思,他们以为每个将领要100万斛,这才大发雷霆并不停地砍价,这魏国到底有多强大?他们到底有多少存粮?   向朗默不作声,刘晔以为他不满意,赶紧让人送来酒菜,推心置腹地劝了很久,向朗终于点头同意。   两人又商谈好粮饷交割的细节,刘晔出了驿馆,兴高采烈地向曹叡报喜去了。   蜀国攻克襄阳的秘密不会保持太久,满宠正要大胜之时收到曹叡的书信,毅然回师兵进南阳郡,陆逊自然有所怀疑。   他向孙权上表后,领着10万大军马不停蹄地赶往江夏,同时派人前往襄阳打探消息。   另一边,魏延攻克长安后整顿兵马欲取潼关,却收到姜维的密信。   魏延也了解两国的现状,知道现在不是对魏大举用兵的时候,于是撤兵返回。   魏延听闻姜维欲用魏国将领换取粮饷,考虑到蜀国粮少兵寡,也考虑到魏国大军没那么快赶到雍州,于是在返回时将附近郡县大肆劫掠了一番,得到5万多斛粮饷后才退回。   由于潼关守将胡遵的兵力不占优,也惧怕魏延之勇,自然不敢派兵追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蜀军带着劫掠的物资回到散关和陈仓。   曹叡为了尽快换回司马懿和曹叡等将领,紧急征招了五万多民夫,日夜不停地将粮饷送到襄阳城下。   满宠的15大军与吴国交战时损了4万多,眼看就要大胜吴军却被紧急召回,心中忿闷不已。   他将10万大军驻在紧邻襄阳的蔡阳、筑阳、朝阳和阴县等地,准备换回魏国的将领后,一鼓作气攻克襄阳,再挥师南下,以雪魏国今日之耻。   向朗完成自己的使命返回襄阳时,蜀国的10万大军和刘闪征招的5万民夫正将襄阳的粮饷运往永安,所有百姓和兵卒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陆逊到达江夏之后,通过各路探马汇总后的消息,了解到姜维与司马懿交战的全部过程,对姜维之才佩服不已;   他得知姜维用俘虏的魏国将领换得600万斛粮饷之后,心头升起一个大大的「服」字,对着襄阳方向竖起了大拇指。   孙权急于得到襄阳城,他与姜维互通书信后,陆逊领兵5千屯于襄阳东南的黎丘。   由于蜀军要将襄阳之粮运往永安,路途十分遥远,陆逊知道姜维运粮完成之前不会将襄阳交给自己,征得姜同意后,派出5万大军协助蜀军运粮,两国之间的关系仿佛又回到曾经的「蜜月」时期。   除夕之夜的蜀国,国泰民安,家家户户团圆之际,也在庆贺蜀国的大胜仗,这种事情在以往从来不会发生!   由此可见,刘闪的爱国教育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说明百姓们已经认同自己是大汉的子民,开始关心大汉的兴衰。   正月初一,早朝。   刘闪鉴于向朗出使魏国所立的大功,将其任命为「丞相长史」,辅佐丞相,督率诸吏,处理各种政务,秩俸千斛,另加赏2万铢,众臣对此并无异意,向朗拜服谢恩。   另外,刘闪还将蜀国打胜仗的实惠落实到每个百姓的身上,他向各郡县发出官文:为庆贺蜀国的大胜仗,所有蜀国的百姓都可在正月15那天,在当地的大汉银行领到2斗稻米。   蒋琬和众臣都认同刘闪的「惠民」措施,不过他们认为,此举会增加重各郡县官员的事务,建议收取税赋时将其扣除即可。   这种建议遭到刘闪和财政局局长孟光的极力反对,孟光详细解释此举的目的之后,众臣无不佩服刘闪的高明之处。   每人少收2斗稻米,百姓只会认为是少交了点税。   每人送2斗稻米,这跟少收2斗稻米的性质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送,百姓们更能切身地感受到,只有蜀国多打胜仗,等到蜀国复兴大汉的那一天,自己才能得到更多的实惠,也能激发百姓们努力耕种、主动从军的意愿。   由于现在的襄阳与魏国「接壤」,魏国运粮至此自然方便许多,他们已经按照约定将600万斛粮饷送到,姜维逐步释放了多名魏国将领,唯独司马懿和曹爽仍被留在襄阳。   魏国派来使臣多次催促,姜维始终以粮草未运完为由拒绝释放曹爽和司马懿。   刘晔获准入城查看,实情确实如姜维所说,由于蜀道难行,估计还需半月才能运完。   姜维并未阻止刘晔与曹爽和司马懿见面,由于这二人都被蜀军以礼相待,刘晔只得作罢,继续留在城中时刻督促蜀军尽快运粮。   刘晔毕竟是文臣,他能忍,满宠却不能忍。   满宠已令2万魏军驻扎在邓县,这里与襄阳城仅十里之遥。   魏军每日都到城下辱骂挑衅,姜维一笑置之,仍是不慌不忙地运粮。   十天后,粮饷终于全部送到蜀国境内,姜维依约释放了曹爽和司马懿,并依照与吴国签订的盟约,全军退出南郡,等候已久的陆逊急忙引1万兵马进驻襄阳。   在这之后的事情跟姜维预料的完全一样,陆逊进驻襄阳之后,满宠的大军迫不及待地发起猛攻。   陆逊也不着急,他的1万马足以守住襄阳,并且屯在江夏的大军几日之内就可前来助防。   吴、魏两军在襄阳打得火热,姜维为免除吴国的后顾之忧,他只在秭归部署了1万兵将,由梁绪和梁虔驻守,其余的14万蜀军全部撤回蜀国境内。   蜀国在隔岸观火的同时,大将军姜维又有了新的计划,他觉得这火烧得不够旺,他要再给魏国添上一把火! 第78章 汉服之美   可能只有刘闪才知道,在一千多年后的华夏大地,民间悄然引发了一股「汉服」热朝。   人们在欣赏,甚至崇敬汉服之美的同时,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汉服热朝”的背后,其实隐含着普通百姓「民族复兴」的美好愿望。   《汉书》记载:“数来朝贺,乐汉衣服制度。”   《清稗类钞》记载:“金天命己酉,太宗禁民汉服,令俱秃发。”   华夏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统治者为了达到削弱汉民族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便于维护自己的统治,实行「剃发易服」的政策,将身穿汉衣冠、束发者治以重罪。   这个统治者入关后,下令汉族剃发易服,“衣冠悉尊本朝制度”。   顺治元年(1644年)五月,摄政和硕睿亲王谕:“各处城堡著遣人持檄招抚……有虽称归顺而不剃发者,是有狐疑观望之意,宜核地方远近,定为限期,届期至京,酌量至京,酌量加恩,如过限不至,显属抗拒,定行问罪。”   仅从以上这些史料记载就可以看出,一个民族的服饰衣冠,代表着一个民族的文化,象征一个民族的兴衰。   汉服,全称为「汉民族传统服饰」,又称汉衣冠、华服,汉装,并不是狭隘的汉代服饰。   汉服是华夏民族「衣冠上国」「礼仪之邦」「锦绣华夏」的体现,承载了汉民族的织、染、绣等杰出工艺和美学,在一千多年以后,“汉服。”   传承了30多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及受到保护的华夏工艺美术。   从广义上来说,从黄帝即位到公元17世纪中叶(明末清初),在汉族的主要居住区,以「华夏-汉」文化为背景和主导思想,以华夏礼仪文化为中心,汉服通过自然演化,形成了具有独特汉民族风貌性格,明显区别于其他民族的传统服装和配饰体系。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穿的粗麻布衣,以及宫庭嫔妃、富家千金们穿的锦罗绸锻都属于汉服。   对普通百姓来说,它只是蔽体或保暖的基本生活用品;   对那些嫔妃或富家千金来说,锦罗绸缎除了能体现自己的优越或富贵之外,汉服承载不了太多其他的东西,至少在这个乱世是这样。   刘闪对此却不认同,他允许普通百姓穿锦罗绸缎,其目的是激励百姓努力耕种,实现自己「大汉万年」的宏伟目标。   要实现大汉万年,除军事上的开疆拓土之外,他还要让汉服成为汉民族的文化和骄傲,使之万年传承。   允许普通百姓穿丝织或锦罗绸缎,这条政令的推出并没有遇到大臣们的极力反对。   刘闪之所以让各郡县百姓们在正月15这天领取稻米,其实还有另一种用意。   正月15那天,蜀中各郡县都有「元宵花灯」。今年的花灯与往年不同,它由各郡县的官方主办,其规模将会非常庞大,包括南中的「蛮荒地区」也是如此。   纺织局生产的首批丝帛锦罗已经陆续运到各郡县,在这一天,刘闪的新政令将正式生效。   百姓们到大汉银行领取稻米时,自然能看到大汉银行旁边的丝帛布料销售店。   届时,纺织局的织工将首先穿上这种布料做成的汉服,在各销售店推广销售,各郡县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也会出现在现场,向百姓宣传新的政令。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些身着华美汉服的织女和官员家眷也将出现在「观花灯」的现场,这也是一种强有力的推广。   除此之外,这场活动还包含了刘闪的另一层深意。   汉代时期,儒家礼教对女性的束缚并没有其他朝代那么严重,不过已经有了萌芽的趋势。   刘闪注意到,民间已经开始流传「好女不观灯,好男不鞭春」的说法。   在刘闪看来,儒家礼教也有许多可取之处,但它对于女性束缚比较多,提倡出阁前的女子不适合去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在刘闪看来,这简直就是对女性的侮辱。   当然,刘闪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   「元宵观灯」本是汉民族的传统节日庆祝活动,如果因为儒家礼教剥夺了女性的这个权利,大汉的复兴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刘闪就是想趁这一次的观灯活动,将这种礼教的束缚消除在萌芽状态。   刘闪考虑到观灯时人很多且杂乱,啥事都有可能发生,特别让各地官员维护好治安,确保百姓们平安地渡过这个不一样的元宵佳节。   正月15,成都城内,文庙街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前往观灯的人络绎不绝,既有世家、门阀中的贵族男女,也有富家的少爷千金,甚至还有部分普通的富户百姓。   今日的刘闪没有穿皇袍,他身着普通贵族的衣冠,携众多身穿华丽汉服的嫔妃和婢女出现在观灯现场,凯旋归来的众多将领、朝中文臣也携妻儿老小前来助兴,引来百姓的一阵欢呼。   刘璿远远地就看到姜霞走来,他拉着自己大一点的妹妹刘怡,飞快地往姜霞跑去,送上早就准备好的糖葫芦和纸风车,王贵人和身着便装的宿卫兵赶紧迎了上去。   前方的广场上,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喝彩,这正是刘闪特别安排的歌舞表演,百姓们得知这些表演者都是宫中的歌舞姬,全都感动地泪鼻涕零。   皇上御用的歌舞姬,在元宵佳节为普通百姓们表演,刘闪这个「明君」、「仁君」的形象很快就深入民心。   在今晚的元宵灯会上,百姓们第一次注意到汉服之美,他们意识到这样的衣服随时可以穿在自己的身上,心中无限向往的同时,都在暗下决心努力种粮换取铢钱,再买丝帛锦缎。   同时,百姓们也意识到,所谓的「好女不观灯」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人家宫庭王侯、门阀世家都没有这样的观念,他们家里的小姑娘都在无所顾忌地游玩打闹,难道她们就不是「好女」?   既然没有政令要求未出阁的女子禁足,普通百姓为何要遵守这样的规则?   姜维有意无意地靠近刘闪,再次提出领军北上的建议,刘闪当然表示赞同,不过希望姜维能过几天再走。   刘闪是考虑到兵将们常年在外征战,极少与家人团聚,希望他们在这新春佳节,国泰民安之时好好享受一番人伦之乐。   兵将们浴血奋战,立功受赏,归根到底,所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当然,刘闪还有自己另外的打算,就算军情再紧急,至少要办完这件事再走! 第79章 清明祭英魂   姜维成功地以襄阳为诱饵,使得吴、魏两国大动兵戈,蜀国趁机置身事外,这是姜维在战略上的巨大成功。   然而姜维并不满足于此,他要火上添油,再在魏国的雍、凉二州烧上一把火。   姜维的目光转向了蜀国的北方,羌人!   春秋时期,义渠羌部落建立了义渠国,其领域包括甘省东部、陕省北部、宁省及河套以南地区,后来被秦所灭。   到了汉代,羌人经过很长时间的迁徙分化,有的与汉民族相融合,保留着一些自己的特点或习俗,他们已经已经不再属于「异族」。   在这个时代,还被称为羌人的,主要集中在三个地区:一个是河湟地区,一个是塔里木盆地以南至葱岭的西域诸国,另一个是陇南至蜀国的西北一带。   汉武帝为开拓边疆,北击匈奴,西逐羌人,他在凉州设四郡,隔绝了羌、胡之间的联系,并且加强对羌地区的统治,激起羌人和匈奴人的反抗。   在这之后的一百多年,直至东汉末年,仅仅是「东西羌」和「白马羌」就爆发了5次反抗大汉王朝的暴动,不过由于没有明确的政治目标,组织比较松散,很快就被汉王朝镇压了下去。   到了三国时期,蜀相诸葛亮修明政治,蜀国对羌人实行的是「和夷」政策,主要以安抚羌人为主,同时任用姜维等羌族将领;   而曹魏却斩杀多个部落的羌人首领,并袭击羌人,强征军需,引起枹罕等地羌人的强烈反抗。   现在的雍、凉二州在魏国的控制之下,但他们的主力都在争夺襄阳,无暇西顾,两州空虚。   如果领一军迅速越过这二州,进入羌人聚居区,宣传蜀汉的新政,使之像南人一样归顺蜀汉,待时机成熟时,汉中兵马北上,羌人东进,雍、凉二州就唾手可得。   现在的羌人都以部落的形式存在,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国家,更不是「五胡」时代乱华的那羌。当然,这些事只有刘闪才知道。   在刘闪看来,姜维的计划确实非常完美,但还是激起朝上多数文臣的反对,或许就因为姜维是羌人,或许是他们身为汉人在骨子里的那种优越感。   刘闪自认为勇猛比不过那些武将,谋略比不上姜维,论治国比不上蒋琬,论聪明比不上黄月英。   就因为他是穿越者,拥有「上帝视角」,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一点阅历而已。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刘闪存有民族大一统的思想,与这个时代的人截然不同,他也知道现在的羌地跟南中一样,将来都属同一个国家,自然对姜维的建议持支持态度。   刘闪坚定地排除异意,坚决地支持姜维领兵前往,但他觉得不差这一点点时间,因为很快就是24节气中的「清明」节。   清明节是汉民族的传统节日,其来源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到了汉代甚至更早的时候,清明节已经演变成祭祀先祖的日子。   在一千多年之后,清明节更是上升到缅怀先辈和英雄烈士的传统节气。   刘闪希望将这种风俗提前到现在,趁着「大汉英雄纪念碑」落成之日,祭奠死去的英灵,同时激励军中将士,在百姓中建立起「参军光荣」的理念。   位于成都南门的「大汉英雄纪念碑」,还在修建时就引来百姓的密切关注,因为百姓们已经从各地的榜文中获悉,所有为大汉复兴而死的兵将,他们将与蜀国的前「车骑将军」张飞、前「前将军」关羽、前「骠骑将军」马超,以及蜀汉的丞相诸葛亮等人一样,名字被篆刻于碑上,并有专门的史官记录其生平,使之名留青史,自然受到蜀中百姓的支持。   清明节时,皇上将率文武百官前来祭奠的消息不径而走。一国之君亲自己祭奠臣子或普通兵卒,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在这个时代,「皇权至上」的观念早就深入人心,百姓们都不相信这种事情会生在蜀国,所以一大早就有数千百姓前来围观,一探真伪。   当身着素衣的刘闪和文武百官出现在碑前时,百姓们终于相信传闻非虚,早就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群精心挑选的兵卒手捧花圈,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碑前,刘闪首先接过花圈向纪念碑躬身行礼,身后的文武官员七十多人陆续送上花圈并行礼。   按照事先设定的程序,花圈进献完毕后将由刘闪宣读祭辞。   他接过孙玄送上的白娟来到碑前,正欲高声诵读时突然傻了眼!   刘闪似乎忘了,自己不认识这个时代的文字!   怎么会在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出岔子?   文武官员和数千百姓都在盯着,刘闪也不慌乱,他面向碑身躬身行礼,就拖延了片刻时间,他的脑中已经有了基本的大纲,稍稍整理之后朗声念道:   “自恒灵帝始,汉统衰弱,国乱岁凶;自黄巾之后,群雄并起,生灵涂炭;为平天下之乱,为安四方百姓,昭烈皇帝,顺天继皇;为复汉山河,壮士赴战场,生当斩敌寇,至死亦不降;天地同泣,举国同殇。”   刘闪再次躬身行礼,脑中整理言辞后继续念道:“壮士虽已去,生者当更强,值此清明际,全民寄哀伤。”   刘闪又在躬身行礼,文武官员也跟着行礼,孙玄却汗流浃背,因为这根本不是他拟好的祭文。   这篇祭文不符合传统祭文的格式,许多地方用辞不当,而且跟皇帝的身份不符。   孙玄纳闷之际,细细品来,抛开那些不当的用辞,其实意境比自己拟的要好许多。   孙玄仍在纳闷时,刘闪已经转过身,他面向文武官员和后方的百姓,高举右手大声说道:   “朕乃汉之君,值此汉佳节,率我汉臣民,祭我汉英魂!愿我汉儿郎,入我汉家军,拓我汉山河,复我汉天下!大汉万年!大汉万年!”   “皇上万年!大汉万年!”   文武官员和现场百姓齐声高呼,现场气氛即悲壮又热烈,不少人已经热泪盈眶,身为大汉臣民的自豪感和责任感空前高涨。   祭祀活动结束后,刘闪就在「大汉英雄纪念碑」前向大将军姜维下诏,令他率兵北进,收羌人,抗曹魏。   全场百姓闻之,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经久不息。 第80章 兵分两路   大军出发前,刘闪特意在坤宁殿设下宴席,他为了表示自己对朝中「主战派」的支持,只邀请了众多的武官和他们的家眷参加。   宴席之上,刘闪大致了解到姜维出散关后的部署,突然有种被姜维戏弄的感觉,奈何众多将领都有必胜的信心,刘闪只好表示支持,再说有姜维在,刘闪也不用担心什么。   眼下清明刚过,北方的小麦根据地区的不同,一般在5-8月份收割。   姜维此次北上,除了收降羌人之外,他还看上了魏国雍、凉二郡的小麦,这绝对不是三五万兵马就能搞定的事情。   在姜维的计划中,这次北上,魏延将起到重要的作用,刘闪担心魏延的性格与姜维不和,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   魏延可能是喝醉了,他脸红脖子粗地说道:“我魏延平生只听命于圣上和丞相!”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刘闪感觉气氛不对,正想解围,魏延打了个嗝,吐出一口酒气后接着说道:“如今丞相已亡,我只听命于圣上和大将军……嗝……”   魏延这样说,刘闪终于舒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前线的将领勾心斗角,只要魏延对姜维口服心服,刘闪就再无顾虑。   如今的蜀国,加上镇守汉中的兵马已有18万,其中有六七万都是收编的吴、魏两国降卒,他们都心甘情愿地归降蜀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蜀国人。   去年的几场大仗,特别是攻占襄阳后蜀国获得了600万斛粮饷,马上又到蜀中的麦熟季节,国内的粮饷极为充裕。   不过按姜维的计划,现在的蜀国仍然不用征兵,国内的大方针还是以休养生息为主。   想到此处,刘闪对姜维这种「以吴魏之粮养本国之兵」的做法十分赞赏,仿佛又看到魏国的粮食在源源不断地运往汉中,乐得合不拢嘴。   姜维考虑到吴懿老将军年世已高,不适合长途拔涉,于是在秭归加派了5千兵马,由吴懿领1万兵马驻守秭归;   除此之外,姜维还在永安留驻2万蜀军,如果吴国撕毁盟约,永安太守巩志可以随时引兵支援秭归。   成都方面,姜维考虑到前两次叛乱都没来得及回师救援,于是在成都部署了3万重兵,仍由张翼统领。   这样一来,东边的秭归和成都再无忧虑,姜维就可放心地领着9万大军北上,与汉中兵马汇合后,他将有12万大军可以调遣。   几日后,吉日,史官记录道:蜀汉建兴13年(公元235年)春,维领兵12万,奉诏北伐。   点将台前,乐师奏起雄壮的「大汉战歌」,蜀军兵将战意昂扬,刘闪亲自送来壮行酒,祝愿将士们凯旋。   刘闪不知道的是,姜维率大军一路北上时,所经过的沿途城镇,都有百姓自发地前去慰问送行,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   此情此景,北上的兵将无不感慨,更增强了将士们杀敌报国、复兴大汉、蜀军必胜的信念。   定军山下,蜀军兵卒仍然跪地遥拜诸葛亮之墓冢,姜维领众多将领上山祭拜,然后才进驻汉中。   “诸位将军,此番北伐的目的,大家都已经知道!出散关后,我欲分东西两路,东路在安定、扶风二郡阻截魏军;   西路从天水、陇西北上,沿途扫清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之魏军,获得这几郡之粮的同时,还要收服羌人之心,使之归于王化!”   “大将军!你给我2万兵马,西路就交给我魏延!”   “魏将军,我给你10万兵马,再拨12名上将相助,东路阻截魏军之任非你莫属!”姜维并未同意魏延的要求。   “不,大将军!我还是去西路,我只要2万兵马,就由马岱和王平将军相助,足矣!”   “魏将军,西路已有3万魏军据城而守,且羌人民风彪悍,我亦是羌人,所以由我领兵2万去西路更合适!”   “不!大将军,东路只是阻截魏军,根本无仗可打!我在汉中窝了半年……”   “魏将军!这是军令!”姜维提高了嗓音。   “大将军,非我魏延不听军令,西路由我去,这乃圣上的意思!”魏延不屑地笑道。   “圣上?我为何不知?圣上何时说过?”姜维不解地问道。   “大将军,你有所不知!我在成都时就料到你会这样部署,所以抢先向圣上请了西路领兵之职。”   “不可能!”姜维有些生气了,耐着性子说道:“魏将军,军中无戏言!你就去东路,这是军令!”   “大将军,此乃实情,确实是圣上亲口同意的!你若不信,可以问马将军,也可以问王将军!”   魏延仍旧一脸的得意和不屑,姜维有些疑惑,目光转向王平和马岱。   “大将军,魏将军之言确是实情!”马岱正色说道。   “大将军,你有所不知!魏将军他……他……嘿嘿……”   “魏将军如何?”姜维有些急了,王平嬉皮笑脸地欲言又止。   “魏将军为了抢到西路领军之职,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圣上……”   “噗!”   ……   帐中众将无不哈哈大笑,姜维却哭笑不得,他没想到魏延会有这一手,更没料到年近60的魏延还会有一个小女儿。   “既然圣意如此,那我给你5万兵马!”   “不必!此番北上,圣上给了我200多个秘密武器,最多3万兵马足矣!如果大将军不放心,再拨梁绪、梁虔二将相助即可!”魏军胸有成竹地说道。   上次刘闪来大散关时,带来3枚炸弹,回成都时留下2枚,并教会了魏延使用之法。正是有了这2枚炸弹,魏延轻易地敲开了陈仓城的城门。   回到成都时,魏延缠了刘闪好几天,终于知道蜀国已经拥有几百个这样的秘密武器,于是用自己15岁的小女儿前去行贿,这才抢下西路领军之职,并得到已经做好的200个炸弹。   姜维和众将无比好奇,魏延也不隐瞒,当众用投石车掷出一枚炸弹,几百米外的巨大声响和腾起的黑烟让人心惊胆裂。   众将前去观看时,山腰硕大的巨石被炸得四分五裂,手腕粗的小树竟被炸断了好几棵!   蜀国有如此威力的秘密武器,难怪魏延只要3万兵马就敢攻打凉州!   在这样的武器面前,所有的谋略都将黯然失色!   再坚固的城池,只要摸到城门边,一阵轰轰轰不就完事儿了?   众将纷纷感叹,蜀国有此神器,扫清六合,一统华夏,复兴大汉将指日可待! 第81章 仇敌重逢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人」是决胜的关键,「粮」是胜利的根本,这两种资源都会因为战争而消耗,如果某一方持续或大量的消耗,最终将很难取胜。   稍懂历史的人都知道,自诸葛亮北伐开始,魏国就处于持续的消耗中,这种消耗比蜀国要大得多,所以有识之士都明白,诸葛亮和姜维的北伐是「以攻代守」。   据史料记载,诸葛亮北伐之前的魏国是「世或谓魏氏不用钱久,积累巨万,故欲行之,利公富国」;   然而,228年至233年之间的魏国却变了一番模样:“连年谷麦不收、陇右无谷、关中谷帛不足、关中饥”。   到了公元234年,也就是诸葛亮去逝的这一年,由于连年的征战,魏国的情况更遭,史料上说:“关中坚壁不出、关东饥、农夫废业民有饥色、凉雍不解甲、中国不释鞍。”   粮草即是如此,魏国的兵员损失无据可查,但能相信魏国的消耗大于蜀国。   在诸葛亮北伐时期,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多次重创魏军,并且首创了在中原地区「步兵打骑兵」的战法。   在第4次北伐时,司马懿麾下的「中央军」主力骑兵被打残,这也是三国时代魏国的主力首次在本土被打败,而且是被蜀国的步兵打败!   此战中,蜀军大将魏延取得了「甲首三千玄铠五千」的战果,魏将张郃正是死在这次的北伐中。   考虑到此时魏军的披铠率不到15,如果不计俘虏,这一战至少斩杀魏军主力2万多人。   在特殊的时候,如果为了安抚国内的心,就算报个斩敌20万的大捷也不为过。   司马懿自知敌不过诸葛亮,到了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时,司马懿面对蜀国的5万兵马,虽然拥有15万大军的绝对优势,却始终闭门不出。   也就是这一次的北伐,出现了「死诸葛吓跑活仲达」的奇谈。   坐拥关中之地,物产富庶的魏国,被偏安一隅的蜀国越打越穷,地大物博但收入入不敷出,而此时的蜀国本土却未受影响。谁还说诸葛亮的北伐是在消耗自己的国力?   能在中原地区以步兵打骑兵,能以5万兵马压着15万兵马打,谁还敢否认诸葛亮的治兵才能?   诸葛亮的病逝,确实是蜀国之殇,魏国却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北伐的蜀军退去后,魏国赶紧在雍、凉二州实施紧急军屯,抢种大量的冬麦,希望充盈国内的粮饷。   正是由于主战派的诸葛亮病逝,魏国以为没有了蜀国的威胁,开始了南下伐吴的战略。   魏国没想到的是,襄阳之败损了3员大将和15万名兵卒,并被姜维讹了600万斛粮饷,这已是魏国军粮的13以上!   司马懿和十几名魏国大将被俘,这并没有削弱他们在军中的威望,也没有受到问责。   由于魏皇曹叡动用国库将他们赎回,其威望反而有所加强。   细作回报,12万蜀军再出大散关,魏国朝野震惊。   由于满宠跟陆逊仍然鏖战于襄阳,司马懿为报丧子之仇,为保雍、凉二州的军屯之粮,他屡次请战,终得魏皇曹叡下诏,令他引兵20万去退蜀军。   经过襄阳一战的惨败,司马懿知道姜维用兵跟诸葛亮一样注重计谋,但这二人又截然不同:诸葛亮用兵是「稳中救胜」,而姜维却是「奇中求胜」,他用兵毫无章法可循,比诸葛亮更加恐怖。   司马懿首先将大军屯于长安,探马回报,蜀军的这次进犯,与前几次诸葛亮的策略完全不同。   蜀军出散关后并未避实就虚绕至祁山一线,而是兵分东西两路,似有与魏军决战的架势。   蜀将魏延率3万大军一路往西北的凉州而去,姜维的9万大军中,有4万驻于大散关内,由5000兵马驻守陈仓,4.5万大军攻破千阳后留了1万兵马驻守,其余3.5万兵马势如破竹,已攻破扶风郡西部空虚的陇县、华亭等县,正在往北方的安定郡开进。   司马懿刚开始还担心蜀军主力去往祁山,现在蜀军的部署可以说正中其下怀:既然姜维想决战,自己的20万大军求之不得,正好免去了与姜维斗智之苦。   司马懿留下1万兵马驻守长安,亲率19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西开进,他先在岐山县(不是祁山)驻扎10万兵马为大本营,然后遣朱灵引兵3万驻于千阳县以东10里的隃糜县,另由费曜、王雄领3万大军将陈仓团团围住。   魏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攻破陈仓和千阳截断蜀军的归路。   如果大散关的蜀军来救陈仓,或者蜀军从安定郡回师救千阳,都会变得很被动。   在这些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司马懿有兵力2倍于姜维的优势,而且他手上还有2万虎豹骑,这些都可以对蜀军形成辗压之势。   就在费曜和王雄没日没夜地攻打陈仓时,魏延的西路军接连攻克武威、金城、西平三郡,各县的官员和守军望风而逃,然而他们只能往西逃走,因为魏容、魏昌各领1000骑兵在魏延大军的身后截杀。   司马懿并不在乎西线暂时的失利,因为张掖郡的张掖县有乐綝和曹义的2万兵马驻守,仅凭魏延的3万兵马绝无可能攻克此城,他无粮之后很快就得退回散关。   司马懿估计得确实没错,雍、凉二州遍地都是小麦,但还需2个多月才能收割,魏延所带军粮不可能坚持两月之久。   陈仓外的魏军并非佯攻,而是要不惜代价地拿下此城。奈何陈仓城池坚固,费曜和王雄只得望城叹息。   已经北上至安定郡的3.5万蜀军没有回师救援的打算,安定各县城池相继被攻破,不肯投降的县令或官员都被斩杀,安定东南的新平郡不停地发来求救信函。   蜀军确实没有回师的打算,如果蜀军攻克新平诸县后继续南下,破永寿后可达乾县,这样将威胁司马懿大军回长安之路,甚至会直接攻打长安。   司马懿并不担心安定各县的陷落,因为这些县并无兵马驻守,蜀军也不可能在每个县都安插官员和驻军,待蜀军退去后,魏国可重新安排一个县令,再领百来个兵马过去,这些县城又成了魏军的地盘。   雍、凉二州百姓多数已经迁河东、河南等地,这两州全是实行的军屯,蜀军现在攻破那些县城,根本得不到任何物资。   司马懿故意不在新平各县驻军,就是在期待蜀军攻打新平。   因为蜀军攻破新平之后必然南下,他已在蜀军必经的永寿县周边部署重兵。如此一来,这支蜀军将有去无回。 第82章 步兵戏骑兵   司马懿果然猜得没错!五天后,据探马来报,蜀军将新平郡的长武、灵台、旬邑、漆县、彬县全都打了个遍。   司马懿始终想不通蜀军这样做有何目的,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做法,因为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可用的物资。   直到蜀军离开新平郡南下时,司马懿这才发现蜀军此举的目的:他们并不是为了在这些郡县安插蜀国的官员,更不是抢夺物资,而是为了抢夺各地治所内的运粮车!   由于蜀军从汉中出雍州的四条道路非常难行,每条道都要通过狭窄的栈道,这就限制了蜀军的运粮车只能是小型的独轮车。   蜀军攻打过的这些县城,治所内的大型粮车全被蜀军抢走,那些不能用的,或是需要修复的全被蜀军砸坏并烧掉。   想到3.5万蜀军拉着5千多辆粮车,呼拉拉地在平原上奔驰,司马懿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笑过之后,司马懿终于明白姜维北上安定郡的目的,他并不是想将雍、凉二州分割开,他也没想过阻截凉州至长安的通道。蜀兵大肆抢夺粮车,应该是为了雍、凉二州的小麦!   司马懿确实有战略误判,不过他的兵马部署没有半点问题,就算蜀军已经收割完二郡之粮,陈仓和千阳的魏军也能阻止蜀军将粮食运往散关。   蜀军先头部队的2千兵马已到永寿县境内,另有2千兵马拉着1千辆粮车紧随其后,两队兵马相距不过3里地。   眼看二州的小麦收割在即,没有粮车就不能将小麦运往各地城中打晒,并且蜀军正好进入重兵把守的永寿县,司马懿可不会轻易放过这队蜀兵。   陈泰领着2千枪骑兵出永寿北门,排好阵列后往蜀军猛扑过去。   先头的2千蜀军都是步兵,他们老远就看到魏国的骑兵冲来,自然不敢与之硬拼,赶紧往后退方撤退。   陈泰见蜀军往后退,不停地挥鞭策马猛冲,誓要歼灭这4千蜀军以报襄阳被俘之仇。   骑兵的速度确实太快,几里的距离转眼即至,陈泰冲到近前时才发现情况不妙:蜀军已将1千辆粮车并排摆放,再首尾相连后组成一个方圆之阵,并且每辆粮车前方都绑着长长的戈矛,这2千骑兵根本就不敢靠近,这简直就是一个「铁桶阵」!   陈泰令骑手兵分两路,绕着「铁桶阵」阵转了一整圈,发现根本就无懈可击,然而蜀军弓弩齐发,陈泰的部队倾刻间就伤了近百骑。   陈泰正在考虑破敌之法,蜀军远远地掷出无数的绊马钉后又返回「铁桶阵」内,也就在此时,蜀军阵中的几百具蹶张弩射出密集的标枪,仅一轮齐射就伤了一百多骑。   眼看破敌无望,陈泰赶紧下令退兵,退去时蜀军又齐射了2次蹶张弩,加上绊马钉造成的损失,仅一刻钟时间魏军就伤了五百多骑!   魏军的骑兵退去后,蜀军士卒立刻拾回外围的绊马钉,并将轻伤的马匹牵回阵中,重伤的马匹都被宰杀后放到粮车之上。   这队蜀军恢复行军阵列后继续南下,在永寿城以北15里处扎下营寨。   蜀军的动向被魏国哨探看得一清二楚,位于岐山的司马懿苦思2日,仍没有想出破敌之法。   也就是在这2日,蜀军的3.5万兵马和5千辆粮车全部集结在永寿城周边,城内的魏军听说蜀军每日都在烤食马肉,他们除了猛吞口水之外,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永寿县城驻有3万魏军,由郭淮、陈泰、陈佐、陈坦等人统领,他们本来奉命在此截杀蜀军南下的部队,自陈泰与蜀军先头部队交战失利后,他们再也不敢派出骑兵,只得另觅他法。   夜里三更时分,一队魏军趁夜靠近北面的蜀军营寨,刚要越过外围的粮车杀入寨内,却被巡逻的蜀军哨探发现。   和衣而睡的蜀军抓起自己的连弩就冲出营帐,一阵乱射后,魏军丢下百来具尸体退回城中。   次日午间,从岐山赶来支援的徐质、戴陵引2万兵卒出现在永寿城的西面,先头的3千魏军簇拥着20架投石车和30架井栏缓缓靠近。   “卧槽!他们学得还真快!”西面寨中的罗宪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地令兵卒拔寨往北门退去。   陈泰见蜀军惧怕投石车和井栏退走,兴冲冲地率2千骑兵前去追击,然而他追出一阵后就停了下来,再也不敢继续靠近。   陈泰发现个奇怪的现象:蜀军聪明地将每10辆粮车牢牢地锁在一起,就算退走时也可拒止骑兵的追击,并且它很快就可以从行军状态,转换成下寨或防守时的「铁桶阵」。除此之外,陈泰还远远地看到粮车上堆满了绊马钉!   魏国的投石车和井栏也可以拆卸,但毕竟太费时间,推着走速度更慢,徐质和戴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蜀军退走。   次日,徐质和戴陵推着投石车和井栏一路尾随,将蜀军从北门赶至东门,再从东门赶至南门,最终放弃追赶。   因为蜀军一直绕着永寿城外围转圈,他们即没打算攻城,也不准备退走。   司马懿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蜀军此举的用意。就算蜀军想取二州之粮,就算他们能收割完并运往城中打晒,这5千辆粮车也需要多次往返才能完成。   在司马懿看来,魏国有20万大军在此,蜀军根本就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完成收割、打晒并运回散关。   姜维到底想干嘛?司马懿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   面对蜀国的步兵,魏国引以为傲的骑兵竟然使不上劲,司马懿无时无刻不在郁闷。   当然,司马懿可能不知道,这一招诸葛亮早就教给了姜维,只是以前没用过罢了。   司马懿仍在头疼时,探马来报,乐綝和曹义在帐外求见。司马懿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来到帐外。   乐綝乃是魏国已故的右将军乐进之子,曹义更是已故的大将军、大司马曹真之子,这二人名声不显却也算得上是勇将,怎么会这般灰头土脸?   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郡,乃是汉武帝时期为分隔西面的羌人和北面胡人而设。   特别是其中的张掖城,城池特别坚固,曾多次抵挡羌人和胡人的进攻。   张掖城中有2万魏兵重兵把守,魏延所带蜀军不过3万,怎么才几天就被魏延攻破了?   得知张掖的2万魏卒全被魏延斩首,听闻魏延的3万兵马也拉着5千多辆粮车,司马懿两眼一黑,差点又要晕倒:小麦还有两个月才收割,蜀军收集那么多粮车,到底想干嘛?难道就为了抵御自己的骑兵?   姜维得知张掖城破,他留下5000兵马,由邓芝和吕祥驻守大散关,亲领3.5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东而去。 第83章 网未撒,鱼先溜   “什么?蜀军不见了?”探马报来城南的消息,永寿城的守将郭淮慌了神。   司马懿给了郭淮3万兵马驻守永寿,另拨几员大将相助,外加5千骑兵,就是为了截杀从新平郡南下的3.5万蜀军。没想到截杀不成,还被蜀军干掉了五百多骑兵。   当蜀军在永寿附近扎寨时,郭淮忌惮蜀军用粮车组成的「铁桶阵」,所以没敢与之硬拼。   司马懿派徐质和戴陵前来相助,没想到5万大军面对3.5万蜀军仍然束手无策,如今阻截不成,反而给跟丢了,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寻思着蜀军是夜间离去,他们带着5千辆粮车应该走不了多远,并且地上肯定会留下车辙,郭淮急忙派出快马探子前去寻找。   正午时分,探马回报,蜀军全部往南而去,他们先头部队的2千人马已经接近乾县。   郭淮常年跟随司马懿在雍、凉二州抵抗诸葛亮的蜀军犯境,他对这两州的地形和城池分布一清二楚。   乾县的西南是美阳,从美阳往西则是扶风和岐山,而大都督的大本营就在岐山!   郭淮本来不相信蜀军敢逼近岐山,但考虑到蜀军用粮车组成的铁桶阵,立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由于司马懿在岐山有十几万兵马,郭淮并不担心蜀军去往岐山,而是担心蜀军往东南方向而去,因为乾县的东南是礼泉,过了礼泉就是长安!   前几年,郭淮跟随司马懿征战时,诸葛亮率领的蜀军从来不肯涉险。   然而去年的南郡一战,姜维屡出奇兵,大胆地穿插和分割包围,就连大都督也被姜维牵着鼻子走。   听败退回来的骑兵部队说,这支蜀军所带的粮草军资特别充足,并且全部装在抢来的粮车上,运转并不艰难。郭淮几乎肯定,这支蜀军真敢长驱直入攻取长安!   郭淮果断地放弃了永寿城,与前来支援的徐质、戴陵一起,领着5万兵马往乾县方向行进,同时向岐山的司马懿报告蜀军动向。   郭淮的信使还未到岐山时,司马懿派出的探子已经发现了姜维大军的动向,得知这支3.5万的蜀军沿渭水一路东行,司马懿立刻猜到了姜维的意图,不由得感叹姜维实在太过大胆,太过自信。   司马懿令郭淮紧跟永寿以南廖化和张嶷的3.5万蜀军,再让徐质、戴陵的2万兵马抢先占领武功县,同时让王昶、田豫二将引3万大军在姜维部队以北20里处跟随,暂不与姜维接战,与他保持平行位置往东而行。   鉴于廖化和张嶷的兵马没有撤回千阳,围困千阳城的1万蜀兵再无意义,司马懿便将驻守在隃糜城的朱灵部队撤回,给他另配了5千骑兵和2.5万步卒,令他追上并随时策应王、田二将,等姜维部队到达武功县后再围歼之。   各兵将都能看出司马懿这样部署的用意:由于姜维手上没有粮车,自然摆不出铁桶阵,姜维的目标既然是长安,那就在中途的武功县部署8万兵马加以围歼。   当然,司马懿也可以将围歼地点设置在郿县,但郿县距离散关太近,所以郿县以东的武功县更为适合。   魏国的将领们都相信,武功县就是姜维和3.5万蜀军的墓冢。   另一边,廖化、张嶷的3.5万蜀兵到达乾县之后,未作休整就往东南的礼泉县开进,明显是要进取长安,郭淮仍旧紧紧地跟在其身后。   姜维的3.5万大军一路往东,似乎是作为廖化和张嶷进取长安的后援。   在魏军看来,姜维还不知道武功县已有魏军拦截,更不知道一张大网正在形成。   王昶、田豫的大军始终与姜维保持20里左右的距离,到了傍晚,距离郿县尚有三十多里路程,姜维也不着急,令兵士安营扎寨。   王、田二将得知姜维停了下来,也令魏军就地扎营。然而等到天亮时,王、田二将又把姜维给跟丢了。   昨晚二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认为姜维太过自信,这才主动进入大都督部署的大网,很快就能雪襄阳之耻,没想到大网刚要铺开,鱼儿却先溜走了。   朱灵则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姜维狡诈,应该是看破了大都督的部署,想甩掉自己身后的尾巴,所以连夜行军,想抢先赶到武功县。   如果姜维能击溃徐质和戴陵,就可以与廖化和张嶷的部队汇合。这样一来,魏军的胜算就小得多了。   细细想来,王、田二将都觉得朱灵的推断很有道理,他们回报司马懿的同时在原地待命,只让朱灵的5千骑兵先行往东而去,希望能找到姜维部队的踪迹。   廖化和张嶷的3.5万蜀军每日只行20里,不紧不慢地往长安靠近,城中守将胡遵不急,反而紧跟蜀军的郭淮急了。   郭淮的3万兵马中有5千是骑兵,若不是蜀军的阵形古怪,他早就派出骑兵将其击败,可惜现在即不能进也不能退:大都督只是让自己跟着这支蜀军,不要与之交战!   军令虽是如此,如果这支蜀军真地攻打长安,难道自己只能远远地看戏?当然,也可以冲上去送死。   姜维部队「消失」的消息传到岐山,司马懿闻之并不惊讶,但他得知朱灵将5千骑兵派往郿县方向搜寻时,气得大发雷霆。   “蠢货!这三个笨蛋蠢成一团了!简直自作聪明!”司马懿大怒道:“赶紧让他们回来!立刻!马上!”   姜维出散关东进的企图非常明显,或许骗过了所有的魏国将领,包括司马懿,但他的「消失」骗过了朱灵、田豫和王昶三将,却没能瞒过司马懿。   司马懿立刻调整了部署,令攻打陈仓的费曜和王雄停止攻城,令二人麾下的2.5万兵马迅速往东面的五丈原方向开进,剩余的5千兵马则屯于陈仓的东门,全力阻截陈仓的蜀军出城支援姜维。   同时,司马懿让朱灵的2.5万兵马沿渭水折回往西,屯于五丈原的东北10里位置;   令王昶、田豫也沿渭水折回,屯于五丈原东南10里位置。   另外,司马懿让陈佐、陈坦引2万兵马出岐山,然后屯于千阳以南10里,阻截千阳的1万蜀军南下陈仓。   一切部署妥当后,司马懿亲率夏侯霸、蒋济、王雄等将,引1.5万步兵和1万骑兵出岐山,直奔五丈原。   五丈原!五丈原!   去年诸葛亮命陨在此,今天,这里将是3.5万蜀军的死地!   也是姜维的命陨之地!襄阳之耻,丧子之仇,必须在这里全部洗清!   姜维!你自寻死路,这就怨不得我了!司马懿满脸皆是诡异的笑容。 第84章 兵困五丈原   这场战役刚开始时,司马懿忽略了廖化和张嶷的3.5万蜀军之物资,因为他赶到岐山时,这支部队已经北上进入安定郡。   当时,司马懿对其所带的粮草军资等侦察不够细致,只是按常规的半月粮草做出兵马部署,他在千阳和陈仓放置重兵截断其粮道,待其粮尽归来时就可以截杀。   然而,根据陈泰与之交战时提供的情报,这支部队至少带足了1月之粮!   司马懿实在想不通他们如何办到的,不过这并不重要,这支部队抢夺各地粮车后加以简单地改装,再用来拒止自己的骑兵部队,并在各郡县穿插自如,这确实打乱了司马懿的部署。   经过后期的侦察,司马懿发现这支部队并未携带攻城装备,甚至连云梯也没带,他们却往长安方向而去,摆出攻打长安的阵势。   在司马懿看来,这肯定是假象,无非就是引诱郭淮前去阻截,然后利用阵形优势加以歼灭。   有鉴于此,司马懿只是让郭淮的3万兵马远远地跟着,不要与之交战。   当然,这支蜀军的「铁桶阵」在防守上占有极大的优势,却无法主动攻打郭淮的部队。   或许是姜维见郭淮没有上当,这才领3.5万兵马出散关东去,做出集结7万兵马强攻长安的阵势,再次诱使郭淮上钩。   因为姜维没有携带攻城装备,司马懿就看出了破绽,他不仅没让郭淮去阻截廖化和张嶷,反而给姜维编织了一张大网。   姜维自然不傻,他见自己的计谋被司马懿识破,也知道继续东进必被围歼,所以在接近郿县时扎下营寨,然后趁夜退去。   当朱灵、王昶和田豫得知姜维部队「消失」后,朱灵让自己的5千骑兵往东追赶,司马懿自然要大发雷霆:此时的姜维怎敢再往东走?他只能往西!在司马懿的大军反应过来之前,尽快逃回大散关!   司马懿以3万大军围攻陈仓,就是要阻断任何方向的蜀军回散关之路。   虽然陈仓仍在蜀军手中,不过只有五千兵马,司马懿只需抽出5千人将其拖住,其余2.5万兵马仍可阻截姜维。   司马懿将蜀军退走的时间和行军速度算计得非常精准,姜维退至五丈原的时间也算得丝毫不差。姜维逃出了一张网,司马懿却在五丈原撒了张更大的网。   去年的五丈原,瑟瑟的秋风中,蜀国丞相诸葛亮将星陨落;   今日的五丈原,春风扑面而来,又有哪个将星会在此陨落?   「咚咚咚」的敲门声将刘闪惊醒,这明显是向宠。   此时的刘闪正好在做恶梦,稍稍平静后赶紧披衣来到殿外。   他专门交待过,只要有前线的军情传回,不论是好是坏,也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陛下!刚刚传回的战报:大将军的3.5万大军被围在五丈原!随行的有张绍、傅佥、关索和牛金!”   “魏军有多少兵马?”   “禀陛下:一共11万!”   “那……廖化和张嶷有无回军救援?”   “未见回援,他们仍在往长安方向靠近。”   “未见回援?”刘闪眉头紧皱:“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陛下,有宿卫兵来报:费祎的家臣,昨日见过财政局局长孟光,至今仍未离开。”   刘闪挥挥手示意向宠离开,他并不想打造自己的「锦衣卫」,但不得不密切注意朝中发生的一切,只有这样,才能将各种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五丈原……   姜维放下手中的竹筒,确认四面都有魏军重重包围,脸上并无任何慌乱,心头更无半点波澜。   “大将军,再不杀出一条通道,我军危矣!”新升任征北将军的牛金有些着急了。   虽然有营寨可以坚守,但毕竟不是坚固的城池,这3.5万蜀军根本就敌不过11万魏军。   牛金跟随姜维作战的时间并不长,同行的张绍、傅佥和关索就淡定许多,因为更加凶险的处境他们都遇上过,现在这点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牛将军,不必慌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咱们只需坚守3日,届时自有兵马来救!”姜维自信地笑道。   “大将军!咱们只有9万兵马!长安那边的廖化和张嶷有3.5万,但被郭淮和徐质的5万兵马阻截;   千阳的1万兵马也被2万魏军阻截;   就连陈仓的5千兵马也被阻截!魏延的大军至少10日才能赶到,难道能指望散关的5千兵马?”   “牛将军,稍安勿躁!3日之内魏军必溃!我说过,打完这仗回成都时,我给你介绍个老婆,哈哈!”   “大将军啊!现在你还有时间说笑?”牛金急得直跺脚,紧握手中的铁枪说道:“大将军!你信我牛金,就给我1千兵马,末将给你杀出一条道!”   “牛将军,咱们这里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将,杀出一条道非常容易,但魏国还有1.5万骑兵,这该如何是好?”   姜维所言确是实情,牛金哑口无言,瞪着正在准备进攻的魏军,操起铁枪就守在大寨门口。   魏将夏候霸引着2千骑兵猛冲过来,在寨前倒下近百骑后,这才发现地上布满了绊马钉,蜀军的弓箭嗖嗖地飞来,只得下令撤兵。   其他三面,王雄、王昶、田豫各率1千盾牌兵和弓箭手逼近寨栏,却被蜀军的连弩吓得不敢露头。   随着密集的箭雨落下,后方的弓箭手倒下了一大片,盾兵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的弓箭手别说还击了,早就散得一个也不剩!   刚才蜀军发出箭雨的不是普通弓箭,而是军械局按黄月英的建议改良后的强弓,发射箭雨时,其射程比普通弓要远20米左右。正是这短短的20米距离,就足以压制魏军的弓箭手。   司马懿只是试探性地进攻了一次,之后就逐渐缩小包围圈,令各路阻截的部队严加防范,务必死战蜀国的援军,然后坐等蜀军粮尽。   司马懿打探得很清楚,姜维的这支部队看似主力,实际上只是疑兵。   他们出散关时只带了7日粮草,现在最多还能坚持2日!司马懿相信,没人会来救援这支部队。   2日后,正午。   正在帐中呼呼大睡的牛金猛地惊醒,侧耳一听,寨外一片嘈杂之声,提起铁枪就冲出帐外,却见姜维、关索、张绍和傅佥正在打麻将。   “外面何事?”牛金不解地问道。   “没事,援军到了呗!”张绍头也不抬地说道。   “援军?真有援军?来了多少兵马?”   “九万!”   “9万?咱哪来的9万大军?”   “呃……我是说打的这张牌是「九万」,援军只有1万。”   “才1万?1万兵马能破11万魏军?”   桌边几人仍旧一脸的淡定,牛金越发焦躁,拎着铁枪就要杀出寨外,张绍和傅佥赶紧将其拉回。 第85章 五丈原之殇   在东汉乃至三国时代,「羌人」大部分居住在凉州以西的羌地,其中有一部分也是汉族百姓,他们自秦代时期躲避战乱逃到那里,就此繁衍生息并与当地人融合,甚至后世的很多史家认为,羌人本来就是远古的汉人。   这个时代的「羌人」,并不是后世认为的一个特定民族或部落,而是散居的许多个部落,比如先零羌、凉州羌、烧当羌、月马羌、武郡羌、彡姐羌、钟存羌、巩唐羌等几十个部落。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酋长,相互之间少有往来,部落之间的攻杀掠夺经常发生。   羌人信奉天神,以白石做为天神和祖先神的象征。同时,羌人也敬仰强者,比如蜀国五虎将之一的马超就被羌人尊为「神威天将军」,他的谥号「威侯」,正是体现了他在北方的威望。   自曹操统一北方之后,曹魏对羌人都是蛮横的驱逐和残杀,同时以「借」的方式向羌人索取大量的战马、粮草甚至兵员物资;   蜀国的诸葛亮却施行「和羌」政策,所以后来姜维北伐时,多次获得羌人的帮助。   或许是受了刘闪「民族大一统」思想的影响,身为羌人的姜维心向汉室的同时,也在考虑羌人的命运和以后的繁荣,他要的并不是简单的「和羌」政策,而是想让羌人与南人一样,都成为大汉的子民,不再受人歧视。   在多个羌人部落中,实力最强的当属盘据在凉州以西的迷当,姜维打算用自己羌人的身份,首先说服迷当归于汉室王化,再扶植其壮大实力并一统诸羌。   这样一来,羌人和羌地就与其他郡县一样,成为蜀国的一部分。   姜维本欲由魏延引兵12万阻止魏军,再由自己带2万蜀军前往凉州,先说服迷当,然后共同攻取敦煌、酒泉、西郡和张掖等郡。没想到魏延「贿赂」了刘闪,抢下了西路军的领军之职。   魏延进入凉州后,他没有首先与迷当结盟,而是闪电般地攻下魏军空虚的金城、武威、西平和西郡,然后用秘密武器攻下魏军重兵把守的张掖。   在当地羌人的眼中,魏国的军队如同恶魔一般的存在,这只突然出现的蜀军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蜀军斩首2万魏兵的事迹,引得凉州郡内的几个羌人部落无比震惊。   魏延仍然没有理会当地的羌人,而是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西北方向的酒泉郡和敦煌郡开进。   另一边,雍州境内。   姜维的3.5万蜀军被11万魏军重重围困在五丈原,趁着岐山的魏军大本营空虚之际,千阳城内,沉寂已久的1万蜀军弃城而出,直奔城南的魏军营寨。   寨内本有陈佐、陈坦的2万魏兵驻守,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挡千阳城的蜀军支援陈仓或远在五丈原的姜维。   司马懿的部署本是万无一失,这2万魏军别说是据寨而守,就算是正面交锋也能拒止千阳城的1万蜀兵,但司马懿没有想到,千阳城中的1万蜀兵全是骑兵!   在2千弓骑兵的掩护下,2千枪骑兵迅速冲破四周的寨栏杀入。   这些骑兵全都装备了马鞍、马镫和马蹄铁,马背上的弓箭手和弩手箭无虚发,马背上的马枪兵枪枪夺命。   在这4千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和威压之下,2万魏军步卒哪里还敢抵抗,纷纷往陈仓方向逃去。   由于这时的魏军太过密集,赵广和越统也不追赶,迅速收集营中的粮草箭矢或甲胄后原地并休息。   大约一刻钟之后,待溃逃的魏兵在原野上适当散开一些后,赵广率2千枪骑兵和2千弓骑兵横冲直撞,一会儿冲至前方拦截,一会儿在两翼包抄,本就溃不成军的魏兵被冲得七零八落。   赵统则率领2千枪骑兵和2千弓骑兵在背后掩杀,一个多时辰后,这批魏兵几乎全被蜀军斩杀。   对于骑着快马往陈仓方向逃去的陈佐和陈坦,蜀军虽有快马却不追赶。   傍晚时分,赵广和赵统率1万骑兵赶到陈仓时,在陈仓以东阻截的5千魏军得到陈坦和陈佐带来的消息,早就吓得落荒而逃。   陈仓城确定坚固!魏军连续攻城十几日,死伤两千多人,而城中的蜀军才死伤了百来人!   由于阻截的魏军已经退去,守将吴班只留下九百人坚守陈仓,然后领着4千步卒连夜赶往五丈原方向,并在姜维事先指定的地点埋伏。   赵广和赵统将收集的粮草甲胄放到城中,补充了大量的箭矢和戈矛等兵器,三更时分就趁着月光往五丈原方向开进。   陈佐和陈坦逃回五丈原,蜀军2个时辰就斩敌2万的消息让魏军众将大为惊恐,消息很快就传遍军中,引得全军一片哗然。   司马懿料定这支蜀军将会前来救援,自然不肯放过击败姜维的大好机会,同时为了稳定军心,他将全部的1.5万骑兵于集结于北原,希望能阻截这支蜀国骑兵。   提起北原,就不得不提诸葛亮,以及他的最后一次北伐。   诸葛亮54岁而终,他的一生可分为两个27年。前一个27年是在他的家乡和隆中渡过,后一个27年他追随先皇刘备,“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辅佐刘备艰难创业,忠诚于后主刘禅,终于在最后一次北伐时拼尽了最后的力气。   以前魏延提过从褒斜道沿栈道出击关中的计划(不是子午谷奇谋),由于太过冒险而被诸葛亮否决,然而第6次北伐,诸葛亮却走了这条道,足见其内心的焦虑。   后世的史学家都认为,诸葛亮出褒斜道后死守五丈原,这是犯了战略上的失误,若是攻取北原后一路东进,历史或许会改写。   也有史学家认为,诸葛亮此次出蜀,如果占领北原后一路往西,然后占领西部诸县与陇西连成一片,即便不能拿下长安,也将蜀国的「国境线」推进到了关中一线,这也是一种巨大的胜利,也是比较稳妥的方案。   然而,由于蜀国的国力太弱,这次北伐的10万兵马已经是蜀国的全部家底,可以说是倾尽国力的最后一战。   或许诸葛亮出于「未思胜先虑败」的考虑,选择了更加保守的方案,纵然自己病逝于五丈原,仍然让蜀军全身而退,为蜀国保住了最为宝贵的10万北伐大军!   也有人说诸葛亮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采用最为保守的方案,实际上是在等待,等待自己生命的终结,等待追随先皇而去的那一刻。   或许只有姜维才知道,诸葛亮确实在等待,但他等待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一个奇迹,能让大汉复兴的奇迹。   诸葛亮至死也没有等到的奇迹,姜维却等到了!这就是蜀国皇上的觉醒!   不论如何,五丈原之殇,既是诸葛亮之殇,也是蜀国之殇。   或许,今日的五丈原,将成为蜀国历史的转折点!   若是丞相在天有灵,一定能看到这姗姗来迟的奇迹!   就让大汉的崛起,从五丈原开始! 第86章 五丈原大捷   北原,位于渭水之北,渭水之南则是五丈原。   北原与五丈原虽然都带个「原」,但北原与五丈原的地形截然不同,这是与「八百里秦川」一样的辽阔平川,往东分别是郿县、武功、小槐里、槐里,如果再往东,就是长安!   在司马懿与蜀国的多场大战中,不论是诸葛亮还是姜维,他们向来都是避实就虚。   如今,蜀国的骑兵被迫来援,司马懿绝不会放过与之决战的机会。   姜维和关索等人仍在打麻将的时候,朱灵、陈泰和夏侯霸已经在辽阔的北原摆开阵势,赵广和赵统也在列阵准备。   眼看魏军始终按兵不动,赵广令旗挥动,蜀军鼓声大作,一队100列共计2千骑率先发起冲锋,陈泰和夏侯霸各领2千骑迎头而上。   眼看双方就要咬在一起,蜀军的骑手突然一分为二,绕至魏国骑兵的两翼,陈泰和夏侯霸默契地分兵追赶,前方的蜀军骑兵拉开几十米的距离后,纷纷回过头用弓箭或连弩加以还击,魏军很快就有二百多人中箭坠马。   赵广本就没打算与魏军正面对抗,这2骑全是弓骑兵,由于有了马鞍和马镫的稳定作用,蜀军的弓骑兵可以自由地回头还击,杀得魏国的枪骑没有半点还手的能力。   眼看魏国的弓骑兵已经出击,蜀军立刻散开,以三五骑为一队,采用小范围大角度迂回的战术,不停地以弓箭或连弩加以还击。   在颠簸的马背上,魏国的弓骑手根本就没法瞄准,蜀军却能从容地拉弓开箭,手执连弩的骑手也能自由地将箭矢压入弩机中。   虽然魏军的数量较多,但这根本就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双方交战不到半个时辰,魏军先头的4千骑就全被击溃,还未出动的魏国骑手无不心惊。   蜀军鼓声大作,又有3千弓骑冲出阵列,直直地往魏军本阵冲去。   由于魏国的弓骑兵极少,朱灵只能以6千枪骑出战,蜀国骑兵还是以迂回两翼的打法应对,魏国骑手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很快就溃不成军。   先前出动的2千弓骑陆续回阵补充箭矢时,趁着蜀军气势如虹,赵统亲率3千枪骑出击,直取魏军本阵。   眼看蜀军黑压压地逼上来,魏军纵然人多却战意全无,朱灵本阵的5千枪骑还未与之接战就怯了三分。   双方咬在一起没多久,补充箭矢后的2千弓骑再次掠向魏军两翼。至此,胜负再也没有悬念。   朱灵、陈泰和夏侯霸等人带着溃散的3千骑匆匆越过渭水,正想破坏简易的便桥时,两岸皆有蜀军的弓箭手和弩兵扑来,正是吴班埋伏在此保护便桥的4千步卒。   此时的魏国骑兵早就人困马乏,军心涣散,眼看后方的蜀国骑兵已经追来,只得放弃破坏便桥的打算,伤了一百多骑后匆匆往五丈原而去。   赵广和赵统越过渭水后,经过短暂的休整就匆匆起行,不过他们并未前往五丈原,而是前往另一个地点守株待兔;   吴班则率领4千步卒返回北原,四处收集魏军散落的战马。   五丈原的地形并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集群作战,蜀军的骑兵应该不会前来。   即便如此,司马懿得知朱灵等人损了1.2万骑兵,气得眼冒金星,呼吸困难,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直呼大势已去。   司马懿确实已经心死,但他仍然不肯放弃,急调4千步卒猛攻姜维的营寨,却被蜀军的弓箭和连弩轻易击退。   “诸葛丞相显灵啦!”   ……   姜维令士卒齐声高呼,围在四周的魏军不知其意,司马懿却猛地一怔,胸口猛地升起一股寒意。   “轰!”   ……   几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在魏军营寨中响起,四处皆有高高腾起的黑烟,十几人被炸得面目全非,吓得魏军战马挣脱缰绳后四处乱跑。   “妖怪!”   “蜀军又召唤妖怪啦!”   “快逃啊!”   ……   爆炸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魏军无不心惊胆裂,看来去年的传言确实不假!   司马懿未及下令,魏军已经匆匆退开。牛金、傅佥、张绍和关索各引2千步卒杀出营寨,蜀军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魏军节节败退。   一匹高头大马引一队蜀军往司马懿的帅帐扑来,司马懿吓得全身瘫软,陈泰和夏侯霸赶紧上前阻挡蜀军来将。   三将拼杀在一团,眼看蜀军步卒将至,并且司马懿已经远去,陈泰和夏侯霸也不恋战,匆忙退走。   姜维顺势拱弓开箭,一支箭矢射中夏侯霸的后背,他闷哼一声摔于马下。   陈泰自然不敢停下营救,一路绝尘而去。   几名兵卒擒住夏侯霸之后,姜维仍未停下,五路蜀军猛追猛打,将魏军赶出五丈原后才停止追击。   刚才这一阵看似惊天动地,其实魏军只伤亡一千余人,司马懿率领的魏军仍然保持着3倍于蜀军的绝对优势,正是由于骑兵的大败和「诸葛亮显灵」,击溃了司马懿和魏国兵将的心理防线,这才引起大溃退。   司马懿见蜀军并未追来,立刻让全军就地休息。   惊魂未定的魏军刚刚坐下,突然一枚炸弹落在魏军后队的阵中,震天的爆炸声和蜀军的鼓噪声又传来,司马懿并未关心蜀军来了多少人,急令全军往东退去。   姜维是蜀国的「大将军」,这是蜀国最高的军事指挥官,他见识了「炸弹」的神威之后,放下自己的身段,又是陪酒又是说好话,跟魏延软磨硬泡了很久,这才得到魏延的施舍:10枚。   虽然只有10枚,姜维也心满意足了。   昨日用8枚就吓退了司马懿的十几万大军,姜维对仅剩的2枚视若珍宝,他咬咬牙,还是没舍得用。   蜀军金鼓齐鸣,还在熟睡中的魏军后队猛然惊醒,不顾一切地往前逃去,前方各营的魏军也仓惶往前方逃去。   由于司马懿和众将治兵有方,这才没引起疯狂踩踏的连锁反应,撤退还算井然有序。   眼看蜀军越追越近,也追得越来越急,司马懿知道军心已散,若是勉强还击定会伤亡惨重,于是令各部加快行军,希望在傍晚之前淌过武功水,再整顿兵马,据河而守,以图重振旗鼓。   司马懿领着先头部队来到河边,刚要过河时,一名小将急忙冲上前阻止。   “都……都……督……不……不可……过……过河……有……有埋……伏……伏……”   陈泰满腹怒火,极不客气地喝道:“你是谁?无名小将竟敢妄言军机?给我滚开!”   “将……军……军……末……末将叫……邓……邓……”   “滚!” 第87章 司马懿的「自闭症」……   司马懿领着先头部队淌过武功水之后,继续前行十几里,待后军全部渡过武功水,眼看蜀军没有追来,这才下令大军停止前行,又累又饿的兵卒赶紧埋锅造饭。   “司马老贼!拿命来!”   “司马老贼休走!”   武功水的东岸,一支蜀国骑兵黑压压地杀来,司马懿大惊,在众将的帮助下爬上一匹快马,沿着渭水南岸仓惶往东而去。   几名将领骑着战马紧跟在后,仅剩的一千多骑兵也不含糊,争先恐后地往东逃去。   那些普通步卒就没那么幸运了,在蜀国骑兵的冲击下建制全被打乱,再加上将领已去,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全是一盘散沙。   蜀国骑兵正要展开大屠杀时,一支魏国骑兵沿渭水杀来。蜀军迅速重整阵列,赵广领1千枪骑在正面迎击,赵统则领1千弓骑从右方迂回,攻击魏军的侧翼。   这支魏国骑兵正是郭淮的部队,朱灵和夏侯霸败于蜀军后,司马懿派出信使令他立刻来援。   郭淮没有等到在五丈原围歼蜀军的那一刻,却恰好遇上败退的司马懿。   渭水以北是广阔的平原,渭水以南却是秦岭山脉的延续,为了掩护十万步卒撤退,郭淮利用骑兵不能大规模展开的地形优势,将自己的5千骑兵分成五队,采用自杀式冲锋的打法,逐节抵挡蜀国的骑兵。   郭淮的这种战法确实有效,他麾下的骑手作战特别勇猛,为魏军步卒的撤退争取了半日时间。   待到傍晚时,郭淮领着残存的几百骑兵退走,赵广和赵统也死伤2千多骑。   二将担心遭遇埋伏,于是不再追赶,救治伤者的同时,令骑手到处收集四散的战马。   经此一战,魏军在千阳城外被斩杀2万步卒,司马懿带来的2万虎豹骑仅剩2千骑,自五丈原溃败后被击杀步卒3千多人,再加上负伤减员,其总的兵马已不足14万。   蜀军这边也胜得不容易,步兵倒没什么损失,骑兵的损耗却非常大!   蜀军好不容易训练的1万骑兵,经过2次骑兵与骑兵的直接对抗,现在能作战的骑手只有5千左右,不过总的战马数量却增加至2万匹。   直到这一阶段的战斗结束之后,位于成都的刘闪才得知,姜维和众将领出散关之前,曾在诸葛亮的墓冢前许下承诺,一定要在五丈原好好地打一仗,以慰丞相的在天之灵。   姜维兵进长安,再识破司马懿的围歼之计,然后兵退五丈原被困,这全是姜维导演的一出戏。   在这场戏中,所有的蜀军和魏军都是演员,这出戏的观众只有一个人,他就是诸葛亮。   这出戏结束后,司马懿仍在长安留驻1万兵马,其余13万分别驻于礼泉和槐里。   这二城在长安以西,与长安呈「品」字形分布,既可相互应援,也是长安最后的屏障。   司马懿的大军进驻这二城之后,无论廖化和张嶷如何挑衅,就算逼近到长安城下,司马懿仍然闭城不战。   姜维跟随诸葛亮多次北伐,其间与司马懿多次交手,他知道司马懿的忍耐性极好,于是在礼泉西北的乾县部署1万兵马,在槐里以西的小槐里县也部署了1万兵马。   赵广和赵统在军中挑选了1.5万名步卒,每日都在礼泉和槐里周边几十里的区域练习骑兵作战技能,时不时地绕着这两座城转圈,或是在二城之间演习长距离奔袭的基本战术。   廖化和张嶷不再随意乱逛,他们将几个「铁桶阵」部署在礼泉、槐里和长安三城的中间。   这样一来,司马懿的14万大军只能龟缩在三座城中,更不敢轻易地出城与蜀军交战。   去年,诸葛亮第6次北伐时,司马懿15万大军面对5万蜀军闭门不出,就像患了「自闭症」一般。   司马懿的「自闭症」刚刚好一点,遇上姜维连吃败仗,他的「自闭症」又犯了。   刘闪忍不住想笑,得知魏将夏侯霸受伤被俘,刘闪又乐了很久,给姜维写了封急信,希望能尽量招降夏侯霸。   夏侯霸出生于魏国的显赫世家,是魏国前「征西将军」夏侯渊的次子,他现在已经年近半百却名声不显,就跟魏国名将邓艾一样,属于大器晚成的那种。   现在的夏候霸只是魏国的「偏将军」,因为与郭淮多有不和,再加上魏国人才济济,夏侯霸一直不受重用。   魏太和4年(公元230年),夏侯霸第一次上阵,当时做为曹真的先锋进兵子午道,这时的他在蜀军眼里还是无名小卒,他这次的第一仗就作战不利,被蜀军围困在子午道,直到援军到来才解围。   除了做为朱灵的副将,跟赵广、赵统骑兵对战之外,夏侯霸第二次上战场是在去年,他率1千兵卒去蜀军营前打探诸葛亮病情的虚实,被魏延疯狂地追赶了20多里才逃回魏军本寨。   现在的夏侯霸确实是「无名小将」,但在历史上,夏侯霸抛弃父仇归降蜀军,并成为蜀国后期的重要将领,刘闪希望能将历史事件提前一些,这样蜀军就能再添一员战将。   诸葛亮的《出师表》中曾劝戒后主「亲贤臣,远小人」,他在临终手书中也不忘劝戒后主「提拔幽隐」,这些忠言刘禅早就抛之脑后,这才带来投降灭国的厄运。   魏国号称「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而蜀国却人才凋零。刘闪千里救魏延,斩黄晧和陈祇,贬杨仪,提拔张绍、傅佥、赵广、赵统、关索和罗宪、吕祥等年青将领,重用姜维,招降牛金,这些种种,都是为蜀国的将来培养和积蓄人才。   大汉的复兴不可能一蹴而就,它需要多年的艰苦努力,需要有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要开拓大汉的疆土,需要无数次战术和战略的成功累积而成。   由于蜀国国力太弱,现在的蜀军根本不可能与魏国争夺关中,姜维此次的北伐并不是为了开疆拓土,而是抢夺魏国雍、凉二州之粮。   目前的司马懿又患了「自闭症」,姜维的战略目标看起来就要完成,但有细作来报:由于司马懿初战不利,魏国正在屯集兵马,魏主曹叡即将御驾亲征。   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既然曹叡亲征雍州,刘闪也不含糊。   刘闪处理好各局之事,将朝中琐事托付给蒋琬,然后带着李昭仪、魏贵人以及皇子刘璿和刘瑶,令张翼引3万卫戍成都的兵马,浩浩荡荡地往汉中方向开进。 第88章 羌王臣服   夏侯霸的后背中箭,不过没有伤到要害。取出箭头后,经过蜀军的秘密汤药敷了几日,并没有出现常见的红肿或溃烂现象,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基本恢复。   姜维命人好酒好菜地招待,姜维和多名蜀军将领陆续前来劝过多次,夏侯霸始终不肯降蜀。得知皇上要来雍州,姜维也不着急,命人好生照料。   刘闪领着3万大军一路北上,沿途各地都是正在抽穗的小麦,到处都能看到百姓在开垦更多的荒地,蜀中各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大军每经过一处城寨,百姓们都会自发的夹道相送,并送来茶水、面饼、草鞋等慰劳之物,这种景象在多个封建王朝中确实罕见。   这会儿才刚过阆中,前方的路还很长,未来的路则更长。刘闪身在马背上,心却飞到了北方,脑中全是华夏历史上最黑暗、最凄惨的那个时代。   司马师和司马昭已被姜维除掉,历史的车轮应该不会再有「八王之乱」上演,然而西方、北方的匈奴、羯族、鲜卑、氐族和羌人依然存在。   汉武帝设置敦煌、酒泉和张掖等几个郡的目的,就是分隔西面的羌人和东北面的胡人(鲜卑和匈奴)。   然而,曹操为了自己的利益将胡人内迁之后,短暂地缓和了与曹魏与胡人之间的关系,却点燃了后世那场浩劫的导火索。   羌人自诸葛亮北伐时就与蜀国交好,他们也崇拜强者,刘闪相信魏延能让羌人臣服于大汉王化,可惜以蜀国现在的国力和军力,根本不可能在雍、凉二州长期驻军。   如果蜀军撤离了雍、凉二州,羌人既要面对匈奴的威胁,也要面对魏国的威胁。   羌人为了生存,可能会重新加入魏国阵营,也可能与匈奴交好。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以羌人彪悍的性格,他们再也不会臣服于大汉。   刘闪本来可以暂时回避这个难题,可惜经不住雍、凉二州的小麦之诱惑,经不住「瓦解五胡」的诱惑,经不住羌人拥有的战马的诱惑,所以未经深思熟虑就匆匆下诏北伐。   要实现刘闪大汉万年的宏愿,除了灭吴、灭魏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让那段黑暗的历史重演!在刘闪看来,“瓦解五胡。”甚至比灭吴、魏更加重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今,这支箭不是发不发的问题,而是箭已经射出,根本就无法收回。   在刘闪看来,姜维在军事上的谋略可以说无人能及,就算曹叡御驾亲征他也能应对自如,要是羌人的问题处理不好,蜀国要么被拖入长期的战争泥潭,要么就失去「瓦解五胡」的大好机会。   姜维有的是军事上的谋略,却没有「上帝视角」,他不可能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才是刘闪北上的最主要原因。   刘闪毕竟是穿越者,他还在剑门关时,这件事情已经在往他担心的方向发展。   由于姜维成功地阻截了魏国的大军,魏延消灭张掖的2万魏军主力之后,凉州境内各郡县再无魏军重兵把守。   魏延领着蜀国大军如同砍瓜切菜,连克酒泉、西海和敦煌三郡,凉州全境再无魏国势力。   如果姜维能永久地将魏军阻截在雍州东部,那么整个凉州就可以成为蜀国的地盘,然而魏国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曹叡的5万大军已经接近潼关,正在向长安开进。   刘闪考虑过,就算姜维能击退曹叡和司马懿,就算姜维能占领长安甚至潼关,蜀国也不敢在雍州长期驻守。   若真是这样,必将打破魏、蜀、吴三国的平衡,蜀国的野心必会引起吴国的警惕和敌意。   在这种情况下,蜀军至少需要20万军队在雍州与曹魏周旋,还要有至少10万大军抵御吴国的进攻。当然,蜀国还需要第2个姜维!   然而,这一切,蜀国都没有。   魏延也不可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已按原定计划,与当地最大的羌人部落酋长迷当接触。   与其说诸葛亮与羌人交好,不如说是诸葛亮与迷当交好,但这种交好仅限于互不侵犯。   迷当的部落长期受魏国的打击和驱逐,早就对魏国怀恨在心,如今亲眼见到蜀军的强悍不亚于魏军,自然愿意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魏延与迷当会面,他并没有送去粮食和马匹,也没有送上金银丝帛,更没有送去绝色的美女。   魏延带给迷当的是一个交易:统领所有的羌人部落,成为真正的羌王。   迷当要想成为真正的羌王,他只需跟南王孟获一样,接受蜀国的册封,向蜀国称臣,在羌地执行蜀国现有的各项政策,缴纳应有的赋税,承担相应的徭役和兵役。   魏延的要求并不过份,这个交易对迷当的诱惑确实不小。   迷当自然不傻,他知道自己臣服于蜀国之后,必能获得蜀军的支持,平定几十个羌人部落将轻而易举。   他最敬仰的「神威天将军」马超尚且向蜀国称臣,自己向蜀国称臣,蜀国封自己为「王」,这又有何不可?   魏国每年向迷当部落强征的马匹、粮草和兵源,其数量远远超过了蜀国赋税的好几倍。   如果归顺了蜀国,按照蜀国现行的政策,羌地五年内无需缴纳赋税,并且蜀国对羌人并无岐视,身为羌人的姜维已经是蜀国的最高军事统帅,迷当哪会有其他的顾虑?   饿何、烧戈二将不停地催促,希望迷当马上答应下来,尽快接受蜀国的册封。   迷当见自己最得力的将领也不反对,当即表示愿意臣服于蜀国。   迷当既已答应,魏延便按原定计划向圣上上表请求册封,同时让马超的从弟马岱领5千步卒协助迷当,首先收降凉州境内的羌人部族。   除此之外,魏延还让梁绪、梁虔二将引骑兵2千,向羌地内的几十个羌人部落传达迷当臣服蜀国的消息,同时向他们宣传蜀国的各项政策,以助迷当更快地平定羌地。   正是由于魏延的行动太过顺利,加之凉州西北各郡距离汉中太远,通讯也不方便,刘闪本想派信使让魏延暂停与迷当的接触,谁知信使还没有出发,刘闪就收到了魏延请求册封羌王的奏表。   现在木已成舟,刘闪别无他法,只得下诏册封羌王。   然而,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算拥有上帝视角的刘闪也没预料到,甚至比他预计的更遭!雍、凉二州的十几万蜀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89章 如意算盘   不论是姜维还是刘闪,都低估了魏国保雍、凉二州军麦的决心。   有细作来所,魏国又有一队援军往长安进发,刘闪猜想,或许是魏国的粮仓即将见底的原因吧。   蜀军主力屯兵雍州,兵临长安的消息传到吴国,同为盟友的孙权并未感到庆幸,而是心神不宁,难以安睡。   身在襄阳的陆逊敏锐地察觉到来自西川的威胁,他令吴军退出已经占领的山都、邓县和蔡阳,魏将满宠也很配合,他默契地让大军北退20里做为示好。   自诸葛亮北伐开始,吴、蜀两军多次同时北进互为应援,蜀军逼到长安城下时吴国却退缩了,这样的变故,深通兵法韬略的姜维确实没有预料到。   然而,拥有「上帝视角」的刘闪却将形势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蜀军战局不利,退至陈仓甚至陇西一线,吴国将毫不犹豫地向魏国发起进攻。   若是蜀军进逼长安,吴国定会保持观望;   要是蜀军真的攻下长安兵进潼关,吴国必会撕毁盟约,倾全国之力猛攻秭归,然后兵进永安。   吴皇孙权不傻,陆逊也不傻!他们也希望魏、蜀两国刀兵相见,彼此消耗。   不过,这种消耗有个前提条件:蜀国必须被压制在汉中以内,吴国不能坐视蜀国做大。   在吴国看来,三国必须保持现有的平衡状态,除非变强的是吴国,这种平衡只能由吴国来打破,攻占魏国各个郡县的只能是吴国!   刘闪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变故,他在汉中时就已经做好安排,他派遣宗预出使吴国,向孙权说明蜀国倾尽全力进军雍、凉二州的意图,只是为了军麦。   宗预向孙权表示,现在的蜀军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特别是曹叡兵进长安之后,蜀军正在节节败退,孙权听了表面上痛心惋惜,心头却极为高兴。   探马悄悄地向孙权报告,魏将夏侯和已经引援军至长安,魏国军力已有20万之众;   位于雍州的蜀军由于水土不服,多染疾病,礼泉的蜀兵已经退至乾县,槐里的蜀军也退至武功县。   孙权得知后强忍着心头的喜悦,大义凛然地表示,吴国将在南阳郡大举北上,做为蜀国的应援。   宗预一再表示感谢,将大批上等的丝帛献于孙权后返回,并立刻向刘闪上表呈报出使吴国的收获。   收到使臣的奏表之后,刘闪的心暂时放下一些。不论孙权的话是否为真,至少能确定吴国不会在东边使坏。   夏侯霸在魏国确实不受重用,魏国的降将牛金多次以旧「同僚」的身份加以劝说,夏侯霸逐渐有些动摇,只不过考虑到父仇不共戴天,宁死也不肯降蜀。   此时蜀国的文武并不知道夏侯霸与张绍、皇子刘瑶和刘琮的关系,先皇刘备、后主刘禅和穿越而来的刘闪却很清楚。   刘闪将皇子刘璿和刘瑶带来,一是让刘璿随军开拓视野,二是为了招降夏侯霸。   当年的定军山一战,蜀国「后将军」黄忠刀劈夏侯渊,其女夏侯涓得知后万分伤感,遂写急信传至定军山,希望自己的夫君张飞能将父亲的尸首下葬,张飞自然依言而行。   刘闪来到陈仓后,令人大摆宴席,邀众将和夏侯霸赴宴。席间,刘闪和众将只是向夏侯霸劝酒,对他是否愿意降蜀之事只字不提。   酒过三巡之后,刘闪让张绍以外甥的身份向夏侯霸敬酒,同时让刘瑶向舅姥爷敬酒,夏侯霸和帐中众将无不惊诧万分。   长久以来,魏、蜀两国持续交兵,蜀国前「车骑将军」张飞之妻的身份从不为别人所知,刘闪将当年发生的事详细讲来,众将这才恍然大悟。   “夏侯将军,父仇不共戴天,你不忘此仇确实是大丈夫所为!然两国交战,兵将的死伤不可避免,况且现在的蜀国已经没有你的杀父仇人!   杀你父亲的黄忠将军早已亡故,他身后也无子嗣,这份仇恨,还是就此放下吧。”   刘闪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夏侯霸确实动摇了很多,刘闪让张绍和刘瑶继续向夏侯霸敬酒,夏侯霸犹豫片刻后,终于接受了二人的敬酒。   刘闪趁势送上一封书信后说道:“夏侯将军,这是令妹的亲笔信!她对哥哥十分思念,希望有朝一日,将军能凯旋而归。届时,兄妹在成都再叙多年的离别之苦!”   刘闪说得极为诚恳,夏侯涓的信中既充满了兄妹离散的惆怅,也不忘劝慰哥哥投效蜀国,夏侯霸阅完书信,立刻跪地拜服:“末将愿投蜀国,效犬马之劳!”   刘闪扶起夏侯霸后继续说道:“听闻夏侯将军有一子一女,此刻仍在魏国,朕将命亲信潜入魏国,相信不久之后,你们一家定能团聚!”   夏侯霸闻之,感动得泪鼻涕零,再次拜服以表忠心。   魏境,凉州。   迷当不愧是最大的羌人部落酋长,凉州各郡县以及羌地的各部落酋长获悉他被蜀国册封之后,都愿意尊他为「羌王」,并服从他的管制。   迷当在羌人中的影响力并不局限于凉州,部分游居在天山东南部,甚至胡人和氐人聚居区的羌人纷纷率部归降,一支三万多骑的羌人骑兵已经成形。   魏延按照预定的计划,将3万羌骑按蜀国的军队建制做了划分,由羌将饿何、伐同领兵1.5万屯于羌地南部,主要防止氐人的袭扰。   在凉州的东面,由羌将烧戈、蛾遮塞领兵1.5万驻防,防止匈奴和鲜卑人的袭扰。   在做这些部署的同时,由迷当动员和组织羌人做好抢割凉州小麦的准备。   待打晒完毕后,蜀军将其中的12运往汉中,剩下的另一半就交给迷当。   等到羌人将小麦平安地运往凉州以西的羌地之后,为防止魏军的报复,游居在凉州的羌人和凉州东部的羌人骑兵就全部撤回到羌地。   这样一来,魏延的西路大军抢夺凉州小麦的计划就算完成。   由于羌人有了足够的粮草,也有一支统一的骑兵部队,自然可以抵御羌地以南的氐人。   按照一千多年后的说法,现在的羌地对于蜀国来说是一块「飞地」!   羌王迷当归顺蜀国后,这块「飞地」中的蜀国羌骑兵可以有计划地袭扰魏国的雍、凉二州;   待蜀军大举伐魏时,这支骑兵将是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当然,在这之前,蜀国会在大散关保持一定数量的军队,魏国怕被东、西两面夹击,必不敢大举攻打那块蜀国的「飞地」。   姜维确实打得一手挺好的如意算盘,他的计划非常完美,综合考虑了魏国和氐人的军事力量,但忽视了另一支不确定的强大力量,纵然刘闪到来也很难补救。 第90章 首尾难顾   自姜维退守乾县和武功县之后,魏军立刻将防线往西移动,占领蜀军弃守的礼泉和槐里。   孙权仍然让陆逊只守不攻,吴国还是处于观望状态。即便如此,魏国满宠的大军还是不敢撤离南阳郡,对于刘闪和姜维来说,这种无形的压力终于小了许多。   由于廖化和张嶷的「铁桶阵」的位置飘忽不定,再加上2万蜀国骑兵经常在礼泉和槐里耀武扬威,司马懿的「自闭症」仍未康复。   雍州的小麦收割季节比凉州要早20天左右,又比汉中要晚十几天。   此时,刚刚收割完汉中小麦的蜀国百姓拖家带口前往雍州,疯狂地抢割魏国扶风郡以东、安定和新平全郡的小麦,并大摇大摆地运往当地城中打晒。   这些百姓并非强征的徭役,他们每劳动一天都能获得相应的铢钱,还有蜀军专门提供保护,另有免费的茶水和一日三餐,他们就像在蜀国境内自己家里一样,身在魏境却没有半点的顾忌。   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由于要用到大量的粮车,蜀军「铁桶阵」的数量由20个减少到了5个,魏军仍然龟缩在城内不出,大约600多万斛打晒好的小麦陆续运往大散关。   就在雍州的蜀军将士和百姓眉开眼笑的时候,凉州各郡县的小麦眼看就要成熟,魏延却向姜维发来紧急求援信:   匈奴左贤王刘豹、右贤王去卑领兵5万,鲜卑首领戴胡阿狼泥引兵3万,共计8万兵马杀入张揶郡,烧戈和蛾遮塞的1.5万羌骑兵损失殆尽,已经退入张揶城坚守。   此时的凉州的小麦很快就要成熟,魏延和姜维都认为只会有小股的胡人兵马前来袭扰,没料到匈奴和鲜卑人会同时集结8万骑兵杀来,自然没有事先准备「铁桶阵」克制敌方的骑兵。   现在的匈奴和鲜卑集结了8万骑兵,数量实在太多,况且敌方的骑兵机动性强,他们在凉州境内烧杀抢掠,其主要的攻击目标就是魏延的步卒以及烧戈、蛾遮塞的骑兵,这绝对不是几十个铁桶阵就能阻截的。   这种事情姜维完全没有预料到,刘闪却预料到了,但他预料的是蜀军撤走之后才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他们不仅攻打刚刚册封的羌王迷当,还敢直接攻打蜀军!   现在的情况比刘闪预计的更遭。首先,蜀国不能不救自己册封的羌王!   退一步来说,就算蜀军想放弃迷当和羌地的百姓撤离凉州,魏延的3万步卒也逃不出8万胡人骑兵的追杀。   所以,必须要派兵前往凉州救援!   如果姜维抽调雍州9万大军中的一部分去救凉州,魏国的20万大军必会趁机反扑,若被他们截断回汉中的必经之道,蜀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不过还好,先知先觉的刘闪带来了卫戍成都的3万步卒!   兵卒是有了,但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鲜卑和匈奴的全是骑兵,蜀军去救援时不可能用铁桶阵阻截,因为这两路胡人的战略目的与魏国骑兵不同,他们要的不是某一座特定城塞,不可能在特定的位置事先部署铁桶阵。因此,只能派骑兵前去救援。   姜维第一时间做出了兵力调整:将张翼的3万步卒部署在乾县和武功县之间,并给他配置2千辆粮车组成多个铁桶阵,与廖化和张嶷一同阻截魏国大军西进。   由赵广、赵统、夏侯霸、牛金四将带领蜀国仅有的2万骑兵,立刻出发前往凉州,再由关索、罗宪引岐山大本营中的2万步卒,携2千辆粮车前往救援。   在刘闪看来,自从曹操将北边的胡人内迁之后,魏国与胡人之间也有着「相爱又相杀」的复杂关系,很大部分匈奴将领甚至是亲魏的一方,或许鲜卑和匈奴的突然出现,本来就是魏国在作梗!   雍州蜀军的兵马调整没能瞒过魏国的探子,司马懿的「自闭症」似乎有了康复的迹象:多支小股的魏国骑兵陆续出城,他们仗着自己的速度和机动性,不停地袭扰廖化、张嶷和张翼的铁桶阵。   次日晨,司马懿派出郭淮、朱灵分别领兵1万去乾县和武功城下列阵挑衅,当张绍和傅佥引兵出战时,两路的魏军却远远地退走,分别在城外10里扎下营寨。   午时,魏将田豫引兵2万,大张旗鼓地往小槐里开进,陈泰引军2万紧随其后,30架高高的井栏和30架投石车犹为醒目。   现在的雍州共有20万魏军,其中2万是骑兵部队。而蜀军一共才15万,其中的7万已经在凉州境内,现在姜维手上只有8万兵马,除去驻守陈仓和大散关的1万之外,他只有7万兵马可以调动。   魏军来势汹汹,大有攻取武功之意。   由于魏军兵马众多,攻城装备非常强大,姜维要尽量为凉州的蜀军争取更多的退敌时间,以及退回散关的时间,在自己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据城坚守才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姜维不想让蜀军多添伤亡,在魏军的4万攻城大军未到武功县时,姜维就令城中兵卒全部退至郿县。   同时让驻守乾县的兵卒,以及这二县中间的廖化、张嶷和张翼全部退至郿县以北的扶风县。   除此之外,姜维还将岐山县的所有兵马分别调往扶风和郿县二城,每城各部署了3.5万兵马,做出以7万兵马坚守这二城的阵势。   司马懿明白,这是姜维在首尾难顾的情况下,被迫做出的防御型布局,所以司马懿随之做出相应的调整,他令陈佐、陈坦二人引兵3万,与前日出发的费曜和陈泰一同在武功城内及周边下寨,以7万兵马的优势时刻威胁郿县。   郿县以北,郭淮、朱灵、蒋济等人先后领兵进驻美阳县,做出以7万大军随时攻取扶风的阵势。   司马懿见姜维还不肯退出这二城,于是令王昶、王雄引兵4万,大张旗鼓地经乾县后直奔陈仓,司马懿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截断蜀军退回散关之路。   自从司马懿的「自闭症」康复之后,他彻底放弃了与姜维斗智的打算,他的这一系列部署,都是以重兵稳步推进,一城一城地挨个攻取,直到将蜀军全部逼回汉中。   当然,他以4万兵马攻陈仓断蜀军后路,这也算不上计谋。   司马懿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如果姜维分出扶风或郿县的兵马去救陈仓,他就趁机攻城,并让徐质、戴陵引骑兵追杀出城的蜀军援军;   如果姜维不出兵去救,他就一直攻打陈仓,待准备充分后再猛攻扶风和郿县。 第91章 关门打狗   在一千多年以后,不少人认为,在汉武帝时期匈奴就被卫青和霍去病全部打跑了,也有人认为匈奴到了东汉时期就全部灭绝,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匈奴可分为「南匈奴」和「北匈奴」,公元91年,汉军再次出击北匈奴,在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大败北匈奴单于,这一战汉军取得了全面胜利。   至此,北匈奴已无法在漠北的蒙古高原立足,只得退出蒙古高原向西逃窜,开启了将近300年的「逃亡」之旅。   匈奴这个马背上的民族的确强悍,北匈奴虽然被大汉打得落花流水,被逼「逃亡」,但他们在南俄罗斯大草原休养生息之后,很快又强大起来,一度征服了北欧和东欧,其中的阿提拉大单于就把罗马帝国打得一败涂地,当时欧洲称呼他为「上帝之鞭」。   自东汉末年起,群雄割据,战火连年,特别是关中地区人口数量急据下降。   曹操看到了人口不足的弊端,他在关中多地引入北方的南匈奴和鲜卑人,分给他们土地来耕种,这也是部分南匈奴和鲜卑将领亲魏的原因。   由于战争的需要,曹氏政权对他们压榨得极为残酷,这也为后来的五胡乱华埋下了祸患。   当然,篡位的司马氏「八王之乱」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诱因。   匈奴和鲜卑的骑兵确实强悍,烧戈和蛾遮塞的1.5万骑兵与他们刚刚接触,第一战就被去卑打得溃不成军;   其主力很快就被鲜卑的戴胡阿狼泥(以后简称「阿狼泥」)和匈奴左贤王刘豹击败。   魏延率领的步卒自然不敢与强悍的胡人骑兵对战,只得跟战败的烧戈和蛾遮塞一同退往张揶城。   去卑引2万骑兵在张揶城周边活动,城中的步卒只能坚守待援。   与此同时,阿狼泥引3万鲜卑骑兵在凉州各地横冲直撞,见到羌人就毫不留情地杀死,刘豹则引3万骑兵直奔羌地。   为免蜀国的羌人百姓被两胡屠杀,魏容、魏昌率领仅有的2千蜀国骑兵和饿何、伐同的1.5万羌骑兵共同前往阻截,目前战况未知。   魏延和马岱等人被困于张揶,已经过了好几天。   他们既希望姜维派兵来救,又担心蜀军骑兵敌不过两胡,毕竟蜀国才2万骑兵。   同时,魏延更担心姜维抽走兵马导致雍州的战事失利,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奈。   由于张揶城四面都有去卑的骑兵,城中的信使出不去,城外的消息也送不进来。   城中几个将领都觉得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特别是魏延看到城中有大量的拒马之后,决定放手一搏。   城门缓缓打开,魏延亲领3千步卒在南门外列阵。   匈奴骑兵自然不傻,他们知道攻城的伤亡极大,所以才围而不攻,如今蜀军的步卒主动出城求战,去卑自然求之不得。   经过短暂的列阵,1千匈奴骑兵往蜀军本阵猛冲过来,当他们冲到拒马前十几米的地方,突然人仰马翻,倾刻间倒下了近百骑,后方打骑兵不知有危险,仍然拍马猛冲。   魏延领兵进入凉州之前,蜀国的细作报回的消息是凉州境内并无魏国骑兵,所以魏延的部队只携带了少量的绊马钉,几乎全部撒在了拒马的前方。   当八百多骑冲至拒马跟前时,他们的速度瞬间就慢了下来,躲在拒马后方的蜀军弓箭和连弩万箭齐发,大约一刻钟之后,仅剩一百多骑逃回去卑的本阵,蜀军赶紧将拒马前没被踩中的绊马钉拾回。   1千骑兵竟然打不过2千步卒!   去卑感觉到巨大的侮辱,立刻点了5千骑,排好阵形后再次向蜀军猛扑过来。   眼看匈奴骑兵黑压压地冲过来,蜀兵抬起拒马转身便逃,待兵卒全部撤入城中时,匈奴骑兵已经冒着箭雨冲到城下。   可能蜀兵退得太急,城门刚关一半就被撞开,匈奴骑兵不顾城上射来的箭矢,一窝蜂地涌入城中。去卑见城门已破,再点了5千骑兵冲入城内支援。   然而去卑没有想到,张揶城中,等待匈奴骑兵的却是一场有预谋的大屠杀!   由于张揶城是汉武帝时期所筑,其功能就是为了分割东面的鲜卑、匈奴与西面的羌人,张揶城经常面对这些胡人的袭扰,所在城中准备有大量的拒马。   马岱早就让城中兵卒将拒马错落地放置于各条要道之上,王平钦点了2千弓箭手和3千弩兵,令他们每伍为一组互相应援,全部分散隐藏在各个巷道中。   骑兵面对步兵有绝对的优势,但城中的匈奴骑兵由于拒马的阻拦,速度瞬间就慢了下来。   当骑兵没有了速度和机动性,就只能成为弓箭手虐杀的对象。   城中喊杀震天,嚎叫声此起彼伏。   房前屋后、大树上、房顶上、巨碾后,到处都有蜀军的弩手和弓箭手,许多匈奴骑兵连蜀军的影子都没看见,稀里糊涂地就被射成了刺猬。   由于城墙边上的城梯有蜀军重兵马守,更有大量的拒马阻挡,所以城墙一直被蜀军控制。   那些见势不妙的匈奴骑手想冲出城逃走,全被蜀军的弓箭和连弩截杀在城中。   两个时辰后,城中喊杀声终于停止,蜀军每「什」为一组,地毯式地清剿每条街巷,每间房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再无匈奴人之后才打扫战场。   蜀军以极小的代价就斩杀1万匈奴骑兵,获得可用的战马5千多匹,烧戈和蛾遮塞对蜀军万分崇拜,更把设出此计的魏延当做天神一般尊敬。   面对两人的恭维,魏延不屑地笑道,这招「关门打狗」并非自己首创,不过是借鉴了前人的经验,稍加改变而已。   当年的魏将曹仁就用过此计,他做出南郡空虚的假象,利用周瑜急于取城的心理,将周瑜骗入城中后万箭齐发,周瑜被一支毒箭射中,兵卒损失惨重,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仓惶退兵,最后被蜀将赵云捡了个便宜。   魏延想过,如果自己直接打开城门,去卑定然不敢入城,所以魏延将曹仁用过的计谋稍加改变,等到激怒去卑之后,再做出仓惶逃入城中的架势,去卑果然中计。   城内打扫完毕后,魏延令兵卒换上匈奴人的衣服后站在城头,同时将蜀军的旗织全部撤下,换上匈奴的战旗,期待着再来一次「关门打狗」。 第92章 壮士断腕   匈奴哨探远远地看见城头上飘扬的战旗,急忙回本阵报告战况。   去卑听闻张掖城已被占领,欣喜地领兵来到城下,刚要入城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急忙退开数百米,然后遣人进城问话。   张掖城门仍然大开,进城问话的匈奴兵再也没能出城,他的头被蜀军从城头上扔下,去卑气得咬牙切齿,不过还是理智占了上锋,城门大开却不入,远远地退去。   魏延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眼看现在已是傍晚,担心去卑夜里偷袭,于是令兵卒关上城门。   几里外,又有一队骑兵正在列阵准备,其号角和鼓点听起来非常熟悉,蜀军士卒感觉特别亲切。   “赵将军和牛将军到了!”魏延放下竹筒后兴奋地说道,城上的蜀军一片欢呼。   几里外确实是蜀国的骑兵,有一半左右的骑手加入骑兵部队才一个月,从未经过实战的锻炼。   正是有了复兴大汉的理想和蜀军必胜的信念,面对这支马背上长大的匈奴骑兵,每个士卒都没有半点的怯懦。   蜀军列阵已经完毕,牛金、夏候霸各领5千枪骑居于中路,赵广和赵统各领5千弓骑位于两翼,这是很简单的阵形。   蜀军的目的很明确:时间有限,一次冲锋,击败匈奴。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四名领军将领齐声大喝。   这是骑兵部队出发前,皇上送给骑兵将士的出征壮辞,马背上的热血男儿无不热血沸腾,如饿狼一般扑向自己的猎物。   时间回到这一日的清晨,雍州。   魏军经过充分的准备,正要集中优势兵力猛攻郿县和扶风时,这二城中的蜀兵又退走了,司马懿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魏国的探子将蜀军的一举一动打探得非常清楚:扶风的蜀军撤向了北原,郿县的蜀军则退往五丈原。   然而,探马报来的另一个消息让司马懿疑惑不已:前日,扶风和郿县各有3.5万蜀军,退往北原和五丈原的都不足2万,而且多路探马报来的数据有很大的差异,但都不超过2万。   司马懿担心姜维使诈,派出数近千名探马四处寻找,傍晚时,探马几乎寻遍了附近郡县的每个角落,仍然没找到莫名消失的3万蜀军。   由于司马懿遇上姜维之后连吃败仗,几乎从没在他身上讨到半点便宜。这不,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在找到这3万消失的蜀军之前,他让美阳和武功二县的14万兵卒按兵不动,千万不要进入郿县和扶风。   次日晨,凉州。   休息了一夜的1.7万蜀国骑兵战意昂扬,四名大将整顿兵马后,与烧戈、蛾遮塞一起,杀气腾腾地往西面的羌地而去。   张掖城的1万蜀军则四处找寻散落的战马,别有1万蜀兵在打扫昨夜的战场,凡是没有死透的匈奴人都被剁了无数刀,绝无抢救生还的可能。当然,受伤的蜀国骑兵这会儿已在城中休养。   昨夜那场大战,蜀军骑兵阵亡一千多人,另有一千多人不同程度地受伤,歼灭匈奴骑兵将近万人。然而,战场上一直没找到去卑的尸首。   战场打扫完毕时已是中午,蜀军将重伤的战马杀掉,连同战死的马匹全部搬入城中。   经过昨日的「关门打狗」和昨晚的决战,去卑的2万骑兵完全被蜀军击败,蜀军已经收集到1.5万匹可用的匈奴战马。   在魏延看来,2万蜀兵对战1万匈奴,杀敌1万自损3千,实在算不上是胜利,就算胜利也是惨胜,跟昨日自己「关门打狗」相比可差远了!   雍州……   又经过一日的搜寻,司马懿终于找到了消失的3万蜀军:他们应该是逃走了,或是有计划地撤回了汉中。   据探马来报,自扶风、郿县一直到傥骆道,一路上都有大部队经过的痕迹。   大胆的魏国探子悄悄摸进傥骆道,一路上都有蜀军丢弃的破旧兵器,甚至还有好几袋小麦。   再往前时已经无法通行,因为栈道已被人为地损坏。   很明显,由于陈仓被围,姜维已经预料到兵败的可能。他摆出集中兵力固守城池,决一死战的架势,再趁夜悄悄将3万蜀军从傥骆道撤回汉中,并破坏栈道防止追击。   正所谓“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在司马懿看来,姜维确实很有心计!   如果不是探马查得详实,自己还会认为城中有7万蜀军,自然不会大举攻城,姜维这一招果然高明!   司马懿也能体会到姜维的无奈,他认蜀国支援凉州的2万骑兵和2万步卒绝对有去无回,就算加上已在凉州的3万蜀军,仍然敌不过鲜卑和匈奴的8万强骑,姜维偷偷撤回汉中,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   得知姜维已将北原的2万蜀军撤回五丈原,司马懿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若姜维真有退意,司马懿反倒省心了:不仅不用攻城,还能活捉姜维!   司马懿将原本驻在武功的7万大军调至郿县,继续给姜维施加压力,至于扶风县的7万大军,司马懿重新调整了部署,他要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司马懿令费曜领兵2万在五丈原的西面扎寨,令陈泰引兵2万在渭水以南扎寨。   然后,司马懿令陈佐、陈坦引兵3万,在武功水以东扎寨,同时密切注意褒斜道是否有蜀军通过!   如果有蜀军经过,必须详细查清蜀军的数量,但不要与之交战。   姜维明确地告诉刘闪,此计是不得已而为之,其间的变数实在太多。   如果被司马懿识破,留在五丈原的蜀军必将全军覆没!   若不能接应凉州撤回的蜀军,蜀国必会元气大伤,再也不会有争霸天下的机会。   刘闪很庆幸,自己选择了让魏延前往凉州。若是姜维去了凉州,就算给魏延20万兵马,也不一定能阻截雍州的魏军,更不可能确保凉州的蜀军全身而退。   姜维的这个计划确实很冒险,刘闪几经思量,还是选择了相信姜维,相信他一定会成功。   刘闪跟姜维道别后,带着李昭仪、魏贵人和两个孩子混在2万蜀军当中,趁夜往褒斜道而去。   次日晨,陈佐向司马懿报告,2万蜀军偷偷地从褒斜道退往汉中,并且没有破坏栈道。   司马懿闻之大笑不止,令二将麾下的3万大军进入褒斜道,在险要之地设伏。   司马懿很有信心,自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歼灭留在五丈原的2万蜀军,他也十足地肯定,自己定能活捉姜维! 第93章 血战!血战   由于温差较大,时值六月的凉州,清晨时分却寒气逼人。在凉、羌的边境,两支骑兵正在整军备战。   其中一支是鲜卑阿狼泥、匈奴左贤王刘豹组成的6万联军,他们击溃烧戈和蛾遮塞之后一路西进,陈兵于羌地以西,做出随时洗劫羌地的架势。   两胡联军能轻易击溃羌军东路的1.5万骑兵,对阿狼泥和刘豹来说,羌地内的1.5万羌骑和蜀军的2千骑兵都是待宰的猎物,随时可以将其吃掉。   面对嘴边的羔羊,这两路胡人联军按照魏皇曹叡的计划,并没有立刻将其吃掉,而是在等待,等待即将上钩的大鱼。   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   在曹叡的眼里,羌军的3万骑兵不堪一击,他的最终目的是借用两胡的骑兵攻打蜀国必救的羌地,引诱蜀国的2万骑兵来援,再借用两胡的骑兵消灭这支蜀国骑兵。   阿狼泥和刘豹严格按照曹叡的计划行事,因为他们知道,如果闪电般地击溃了羌人骑兵并洗劫羌地,蜀国的骑兵再也不会来援。   按照协议,两胡联军全歼蜀国骑兵之后,魏国将撤出敦煌、酒泉、西海、张掖等地的魏军,不会阻拦两胡西拓疆土,更不会介入两胡与凉州以西的羌、氐人之间的战争,这对鲜卑和匈奴来说,确实是不小的诱惑。   正是这样的诱惑,6万胡人陈兵边境,并未主动攻击饿何、伐同、魏容、魏昌的1.7万骑兵。   当然,这1.7万骑兵明显处于劣势,他们只是死守,也未主动进攻。   匈奴和鲜卑都是在草原和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自然不惧可能会有的两路骑兵的夹击,因为自己的数量仍是蜀军的2倍!   1.7万蜀军列阵完毕,赵广、赵统、牛金和夏侯霸四骑前出,各营的传令兵严阵以待。   “蜀国的骑兵兄弟们!章武元年,我昭烈皇帝在西川承续汉统,定国号为「汉」!但是,我们为何不称「汉军」?我们为何要称「蜀军」?”   四将屹立于阵前,赵统大义凛然地提气高呼,阵中鸭雀无声,赵统停顿片刻后继续大声说道:   “自从黄巾之后,曹魏篡汉,内有奸佞未除,外有胡人猖獗!此时称「汉军」,是对「大汉」的侮辱!”   “羌王已受皇上册封,羌地就是我大汉的羌郡!羌民就是我大汉的百姓!胡人就在前方!胡人屠杀我大汉的百姓!胡人掠夺我大汉的疆土!我们能同意吗?”   “杀!杀!杀!”   1.7万蜀军振臂高呼,眼中全是怒火和杀意。   “出征的时候,皇上特准咱们骑兵部队自称「汉军」!今日,只要有一条汉军的战马尚存,就不许胡人猖獗!杀光胡人!保卫百姓!守护疆土!”   “汉军铁骑!复我疆土!大汉万年!”   “大汉万年!”   “大汉万年……”   1.7万骑兵齐声高呼。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杀!杀!”   “杀!”   面对前方的6万胡人骑兵,1.7万汉军铁骑毫无惧色,战意昂扬,排山倒海一般冲向胡人骑军本阵。   西边,饿何、烧戈、魏容、魏昌得知骑兵来援,也在默契地整军列阵,同时出击,猛攻胡人联军的本阵。   凉州……   司马懿令五丈原北、西两面的魏军逐步缩小包围圈,故意留空前往褒斜道的路线,然而姜维并不打算撤离五丈原。   五丈原并不像北原那样一马平川,由于这里易守难攻,所以诸葛亮第6次北伐时,就将大本营设置在此。   面对14万大军的重重包围,眼前有一条撤回汉中的通道,姜维为何要死守?他为何还不撤退?   埋伏在褒斜道的陈佐、陈坦的3万大军连等2日,仍然没有等到从五丈原撤来的姜维。   司马懿整日都在思考:陈佐和陈坦确实放走了2万「探路」的蜀军,也放回了蜀军的探马,按理说姜维不会起疑,他应该不知道褒斜道有魏军埋伏,他为何还不退?他到底在等什么?   凉州境内的7万蜀军中,只有2万是骑兵,他们要面对的是8万胡人骑兵,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   就算蜀军侥幸得胜也会元气大伤,就算他们能撤回雍州,由于陈仓有重兵把守,况且自己还有骑兵,这支蜀军肯定不能回到汉中。   姜维的主力已经退回汉中,他在雍州只剩五丈原和陈仓的2.5万兵马,而且已被重重围困,他现自身都难保,难道还梦想着救援凉州的蜀军?他又能拿什么去救?   凉州……   关索和罗宪领兵赶到张掖时,赵广和赵统早就领兵西去。魏延打扫战场后获得了1.5万匹战马,他抽调了1.5万步卒,经过3天的强化训练,一支1.5万的弓骑兵已经初具雏形。   在这辽阔的高原草地,匈奴和鲜卑的骑兵来无影去无踪,唯有骑兵才能与之相抗,魏延此举,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赵广、赵统以及牛金和夏侯霸既是为救自己,也是为救凉州。如今的魏延已经拖困,但他没有撤回雍州的打算。   由于关索的2万步卒连续多日强行军,全都疲惫不堪,魏延让关索引兵卒进入张掖城暂时休养,自己与马岱、王平一起,率领这支刚刚成形的1.5万骑兵一路西去。   次日晨,魏延的骑刚刚接近羌郡,一支千余骑的兵马迎面冲来,一看就是胡人的骑兵。   马岱还未列阵,这支部队却折向北面而去。魏延不明所以,心中所想是去救援赵广和赵统,于是令大军继续前行,只让王平率1千弓骑前去追赶。   越是靠近羌郡,刺鼻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前方渐渐出现许多尸体,其中即有胡人,也是蜀军。   到处都有受伤的战马倒在地上嘶鸣,到处都有散落的战马在草地上安静地觅食,却始终没见到一个活人。   前面,是羌地,大汉的壮士刚刚战斗过的地方!   初升的朝阳洒在草地上,晶莹的露珠闪烁着五彩的光芒,金黄的麦穗迎风摇曳,远处的雪山沐浴着晨光,不时有神鹰在头顶掠过。   这里不再是羌地,而是蜀国的羌郡,是大汉的疆土!   江山如画,壮美如诗,却无半点生气。   “魏将军……”   低沉的声音传来,魏延急忙扭过头,看清那人的脸庞后赶紧跳下马。   “早点吱声不行吗?要是被马踩死咋办?你父亲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第94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   司马懿派往张掖的探马全都无功而返,因为关索的大军通过之后,为了防止魏军追来,不仅破坏了唯一的浮桥,还将榆中的渡船全部拖至黄河以北,司马懿彻底失去了凉州的所有消息。   胡人仅剩的一千多骑败退时碰巧撞上魏延的大军,又被王平玩命般地追杀了三十多里,阿狼泥、刘豹只领着二百来骑,仓惶退回各自的地盘。   自此次北伐以来,陆续进入凉州的蜀军共计7万余众,面对强悍的鲜卑和匈奴骑兵,2万「大汉铁骑」浴血奋战,在饿何和伐同的配合下,几乎全歼6万胡人骑兵。   然而,2万「大汉铁军」也受到巨大的重创,还能骑马征战的只剩下百来人,另有1千多伤兵进入羌郡养伤,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饿何、伐同的1.5万骑兵也只剩下两千多骑,只可勉强防范氐人的威胁。   匈奴和鲜卑战败后散落的4万多匹战马被蜀兵寻回,赵广、赵统将这些战马分了一半给迷当,蜀军的战马累积已有4万多匹。   由于蜀国的骑兵被特许称为「大汉骑兵」,凉州境内的蜀军步卒纷纷要求转入骑兵部队,赵广、赵统、牛金、夏侯霸和马岱自然求之不得。   由于这几位将领都懂得许多骑兵战法,就由他们领着4万新骑兵日夜操练。相信用不了多久,蜀国的「大汉铁骑」又能驰骋于沙场。   现在的凉州和羌郡,再也没有胡人和魏军的袭扰,迷当领着百姓没日没夜地抢收小麦,骑兵部队在长途奔袭训练的同时,顺便将张掖城中的伤兵全部送至羌郡。   魏延、王平、关索和罗宪等人领着仅有的8千步卒,前往榆中制造更多的木伐,希望收完小麦之后,蜀军能尽快回到雍州与姜维汇合。   凉州的兵将都担忧着雍州的战况。然而,仅有2万兵马的姜维却不着急,或者说他为了不影响军心,他将自己的焦虑隐藏得极好。   由于张绍、傅佥和关索都不在,他只得耐心地教廖化和张嶷打麻将,希望能尽快凑成一桌3人麻将,可惜这两人的悟性太低,学得非常慢。   或许因为凉州的战况不明,司马懿显得有些焦急。这几日,他不停地派出1-2千人的兵马攻打姜维的大寨,由于五丈原易实难攻,每次都被蜀军成功地杀退。   司马懿暗下决心,就算拼了自己手上的20万大军,也要想方设法除掉姜维,至少不能让他为蜀国所用!他的这个决策也得到魏皇曹叡的大力支持。   曹叡也特别欣赏姜维之才,他给姜维写了封亲笔信,许以魏国丞相和大将军之职,再许以10万斛的超高俸禄,希望姜维能投奔魏国。   姜维阅读信件之后未置可否,只是让魏国的使者给曹叡带句话,要求他来寨前详谈。   使者回报曹叡后,帐中众将都认为姜维有所动摇,但考虑到姜维狡诈,都劝说曹叡不要冒险前往。   然而,曹叡爱惜姜维之才,不为众将的劝说所动,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在多名盾牌兵的保护下,亲身来到蜀军的寨前。   姜维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打发魏军的使者而已,他确实没想到曹叡真的会来。   姜维一口就接受了曹叡许诺的丞相、大将军和10万斛俸禄,但他告诉曹叡。   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一个要求:将1千万斛粮饷和10万匹战马送至大散关。   曹叡这才明白自己被姜维戏弄了,但他仍不放过阵前招降姜维的机会,他在两军阵前做出许诺:只要姜维愿意回归大魏,不论刘禅给了他什么,自己都会给他十倍!   曹叡为招降姜维确实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不论站在姜维的角度,还是站在穿越者刘闪的角度,如果抛开个人的偏见不谈,客观地来讲,魏皇曹叡确实算得上一代明君,足以让朝中文武死心塌地地追随,可惜英年早逝。   姜维本来就是魏国的降将,只因诸葛亮用计离间,这才无奈地投效蜀国。   曹叡不计前嫌,纡尊降贵前来相邀,许以高官厚禄,这些足以让任何一个将领舍命相随。   魏皇曹叡提出这些条件时,廖化和张嶷都捏了一把汗,生怕姜维叛蜀归魏,直到姜维漫天要价时,二将才舒了一口气。   其实,不仅仅是曹叡不明白,甚至蜀国朝中的文武都不明白,姜维之所以对蜀国死心塌地,除去诸葛亮的赏识和刘闪的知遇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魏、蜀、吴三国之中,唯有蜀国才有「大汉万年」的远大报复!   以姜维之才,曹叡或孙权都会信任并以重任相托,唯有刘闪对他的信任超越了普通的君臣、朋友或是兄弟,唯有刘闪是以「大汉复兴」的重任相托!   姜维不在意自己是大将军还是卫将军,或是小小的偏将军,也不在意自己的妻女住在茅屋、皇宫还是将军府。   唯愿此生侍奉一名有报复的君王,尽自己毕生之才,「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若能如此,为将者,此生足矣!   不论是曹叡还是孙权,包括刘闪,又有谁真正地懂得姜维之心?   曹叡见劝降姜维无望,只得无奈地退去。若姜维真被自己的骠骑大将军司马懿所杀,曹叡定会痛心疾首。   次日,司马懿又派出部分兵卒,手持木盾来到寨前辱骂挑衅,姜维仍旧充耳不闻。   兵卒回报司马懿,姜维正在帐外的桌边跟廖化、张嶷研究兵法。   司马懿听闻此事,饶有兴趣地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来到蜀军寨外,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许久,仍旧一头雾水。   仅从姜维和廖化、张嶷的表情来看,三人确实在研究奇怪的东西,但司马懿能确定,那并不是奇门阵法。   司马懿仔细地回味着,似乎听到他们隐约在说「三万」,「七万」以及「碰」等言语,心头猛然一紧,急忙派出探马,要求他们密切注意黄河以北的凉州方向的动静。   做完这些,司马懿仍然不放心,他再次缩小了包围圈!   现在的五丈原外围,14万魏军的营帐密密麻麻地交错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各营、各部的清晰建制。   如此密集的魏军包围五丈原,司马懿相信,就算姜维真的长了翅膀,他也飞不出自己的包围圈。 第95章 再困五丈原   榆中,黄河北岸。   蜀军的步卒扎好了一千多个木筏,加上拖至北岸的500多条木船,凉州的蜀军已经具备了渡河返回的能力,这一切都被魏军的探马如实报给司马懿。   由于北岸的木船和木筏交错摆放,其中深有玄机,这其实是与姜维事先做好的约定。   蜀军探马将交错的顺序画成图本,只要姜维看到图本,他就能知道凉州还剩余的蜀军数量。   这一招传递消息的方式当然是刘闪教的:以木船表示为「1」,以木筏表示为「0」,8个一组构成了超越这个时代的「二进制」密文,魏军探子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玄机。   司马懿得知凉州的蜀军并未被胡人消灭,眼看他们准备渡河,加之姜维并不打算从五丈原撤离,于是将徐质和戴陵的2万骑兵调至榆中县。   由于五丈原和陈仓被魏军重重围困,蜀军的探马没法将图本送给陈仓城的吴班,更没法送给五丈原的姜维。   凉州的蜀军已经将兵马数量告诉了雍州方面,可惜姜维并未收到消息。   魏延等了好几天,仍然没等到南岸「可以渡河」的信号,却等来了2万魏国骑兵!   北岸的蜀军将领得知魏军到来,意识到雍州的蜀军战局肯定不利,在没有得到姜维指令的情况下,几名将领都觉得应该强渡黄河,尽快赶回雍州支援。   因为战马的运送较慢,没法一次性地大批量送过河,魏延决定先派一批步卒过河,用绊马钉和弓弩全力阻挡魏军,待清理出一片缓冲地带后再运送骑兵渡过。   首批乘座木筏和木船过河的是3千步卒,徐质和戴陵并没有放任蜀兵上岸,再用骑兵冲击的打法,而是放弃了自己的速度和机动优势,采用「半渡而击」的方式,将骑兵转为步兵,全都集中在岸边,以长枪和弓箭阻止蜀兵登岸。   魏军的攻击实在太强,密集的箭雨如同雨点一般飞向蜀军的船队,首批3千步卒还未靠到岸边就损了一半兵马,魏延见势不妙,赶紧挂出退兵的旗语信号。   半夜时分,魏延亲领3千步卒试图偷渡黄河,魏军的哨探发现蜀军之后,对岸的魏军万箭齐发,蜀军伤亡一千多人还是没能靠到对岸,只得再次退回。   这两次进攻,蜀军伤亡将近三千人却没取得半点战果,魏延不想再让兵卒做无谓的牺牲,终于咬咬牙,让兵卒架好投掷车。   由于这个时代的工业基础实在太差,军械局历经多次的失败,历时半年才做出200枚土炸弹,刘闪将其交给魏延时,一再让魏延「省着点用」。   其实,就算刘闪不说魏延也知道这东西的宝贵。这种宝贝对魏延来说,200枚就相当于100座城池,因为他只用2枚就敲开了坚固的陈仓城门。   魏延实在不想浪费任何一枚,他按刘闪教的方法,小心地调整每一架投石车的角度,确认无误之后,再让仅剩的7千步卒做好渡河的准备。   20架专用的炸弹投掷车一字排开,投手按照魏延的指令,整齐划一地点火并投掷。与此同时,北岸的一千多条木筏和木船迅速划向对岸。   20枚炸弹划着抛物线落在南岸,只砸中了1个躲避不及的魏卒,另外还砸伤了一匹马。   魏军一阵大笑,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小的投石车,也没见过如此古怪的「石头」,竟然还在冒着黑烟!   军械局在做这种炸弹的时候,将相同长度的引线盘绕在内部,投掷时只需观察外侧的引线,待其烧完时就立刻投掷,这样能大致准确地控制爆炸时间,所以落到魏军阵中时,这就是一个正在冒烟的石头。   魏兵纷纷围上来盯着这些奇怪的石头,许多人眼前一黑就失却了知觉,或死或昏也无从判断了。   巨大的爆炸声惊得魏军的战马四散奔逃,看着高高腾起的黑烟和十几个被炸死的兵卒,想到诸葛亮又要显灵,想到蜀军可能又在召唤妖怪,魏军兵将无不心惊。   魏延适当延迟了起投的时间,又有20个古怪的石头飞来,刚一落地就传来震天动地的声响,炸得魏军人仰马翻,南岸的魏军阵营全被黑烟笼罩。   其实这两轮齐射,由于投掷时的距离偏差太大,准确落在魏军人群中的只有十几枚,炸死炸伤的魏卒不到百人,但这种雷鸣般的声响和漫天的黑烟让人无比胆寒,未等到蜀军的第三轮齐射,南岸的2万魏国骑兵已经仓惶退走。   7千蜀军成功渡至南岸,他们担心魏军反扑,立刻用拒马组成简易的防御阵地,弓箭手和弩兵在拒马后严阵以待。   木筏和木船不停地穿梭在黄河两岸,直到1万骑兵在南岸排好阵列,4万多蜀军将士终于松了一口气。   蜀军不知道的是,徐质和戴陵根本没想过要返回阻截,而是引着2万骑兵,马不停蹄地往陈仓方向而去。   2日后,信使报来徐质和戴陵溃逃的消息,司马懿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   他向曹叡建议,将蓝田大营中的2万后备骑兵调至陈仓,希望以4万骑兵的优势,阻截从凉州返回的蜀军。   长安的东面是潼关,东南则是武关,这三处要地呈三角形布局,蓝田则位于这个三角形的中间。   也就是说,如果从蓝田大营出兵,出潼关可至洛阳,出武关可至荆州的南阳郡,往西可至长安。   在战国时代,蓝田大营是秦国重要的军事基地。而现在,蓝田成了魏国的重要军事基地。   曹叡评估了当前的形势,考虑到南阳郡的满宠和陆逊已是停战状态,也意识到只有阻截凉州的蜀兵,才有机会吃掉五丈原的姜维部队,于是同意了司马懿的计划。   三天后,徐质和戴陵撤回陈仓,司马懿气得大发雷霆。他并不是怪罪二将阻截失败,而是他们没有弄清蜀军的人数!对于领兵的将领和主帅来说,这是最大的失职!   此时,探马已经报来凉州蜀军的数量:4万骑兵,7千步卒。司马懿的气稍稍消减了一些,毕竟徐质和戴陵只有2万骑兵,没被对方吃掉,能全身退回就已经不错了。   由于蓝田大营的骑兵已经赶到,司马懿将4万骑兵全都部署在北原;   令攻打陈仓的王昶、王雄停止攻城,将这4万步卒屯于五丈原以东的平坦地带,多备弓箭手,并扎下坚实的营寨阻截蜀军。   如此一来,在五丈原的四周已有22万魏军,几百座大营将五丈原围得密不透风,唯独五丈原通往褒斜道的路「畅通无阻」。 第96章 调虎离山   司马懿这样部署,他既不担心凉州回来的4万多蜀军来救五丈原,更不怕他们退回散关,甚至希望他们退回散关。   严格来说,司马懿这样部署的漏洞实在太多,最大的漏洞就是撤离了陈仓的围城兵马!   因为凉州归来的蜀军可以大摇大摆地退回散关,前段时间从傥骆道和褒斜道退回汉中的5万蜀军,也可以随时从大散关出来!   不过,司马懿已经顾不上这些!   魏国失去二州之粮,自己的丧子之仇,自己的被俘之辱,只有用姜维的命才能洗刷!   司马懿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弄死姜维,魏皇曹叡也正有此意,所以坚定地支持司马懿的部署。   得知姜维被困在五丈原,魏延就把大军屯于陈仓和散关之间,扎下几十座相距不远的营寨,确保陈仓至散关的退路畅通。   同时,魏延也派出小股骑兵,希望与五丈原的姜维取得联系,但全都遭到魏军的阻截而失败。   刘闪离开五丈原返回汉中之后,他忧心着雍州的战事,并没有立刻返回成都。   刘闪想起自己从褒斜道离开时,姜维曾说过,如果他的计谋被司马懿识破,蜀国必会损兵折将,还将失去争霸天下的机会。   细细想来,当时的姜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说,姜维定下此计的前提,是「凉州的七万蜀军全军覆没」。   由于2万「大汉铁骑」的浴血奋战,终于杀退强悍的鲜卑和匈奴联军,凉州的7万大军虽然损失2万多人,但没有全军覆没,骑兵部队还壮大了一倍,现在的情况比姜维预计的要好得多!   刘闪估算了一下时间,考虑到如果抓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于是写了一封书信:要求魏延、王平、马岱三人立刻回到汉中;   令关索指挥陈仓至散关一线的5万兵马。   魏延收到书信后,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在紧要关头将自己调回,心头有太多的不解,不过还是立刻跟王平、马岱一同返回汉中。   刘闪琢磨着,要让蜀国的那块「飞地」不受魏国和胡人的袭扰,必须让敌方时刻感受到自己的强大和恐惧。   如今,蜀军2万骑兵击败6万胡人骑兵的壮举已让胡人闻风丧胆,胡人定不敢轻易来犯,唯一要防备的就是魏国。   只有让魏国感到恐惧,他们才不敢轻易地派大军攻打羌郡,这正是姜维给自己计划中的漏洞,做出的最好的补救措施。   姜维所打过的的每一场仗,刘闪都仔细地推敲和研究过。眼下姜维被困在五丈原,不能与外界互通消息,刘闪就将自己想象成姜维。   如果自己是姜维,如果自己被困在五丈原,如果要达成这个冒险的计划并全身而退,那么魏军的兵马应该布署在何处?如何才能让魏军的兵马布署在那里?   为了让姜维定下的计划完美地实施,刘闪决定「调走」魏国的4万骑兵!   魏延和马岱还未回汉中时,刘闪又给关索写了封信,让他在保存自身实力的情况下,适当地袭扰魏军,如遇魏军骑兵大举来攻,可往凉州方向撤退,绝不能撤回大散关。   考虑到各国的细作无处不在,刘闪的书信并未透露自己与姜维制定的的任何计划。   然而,心细如尘的关索从「绝不能撤回大散关」几个字中看出了端倪,他会心一笑,令「大汉铁骑」即刻出发。   徐质得知自己的运粮队被蜀军的2千骑兵攻打,急忙引5千骑兵前去救援。   夏侯霸见到徐质引兵杀来,他立刻引兵退走,徐质则紧追不舍。   夏候霸一直往北撤退,行出十余里后又折向东边,往雍县方向而去。   在徐质看来,夏侯霸不撤回自己的本阵,先往北再往东,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令兵将不停地追赶,誓将这名叛将诛杀。   双方的战马已经连续奔跑四十多里,双方都已经人困马乏。   正在此时,雍县方向突然杀来一队蜀军,正是赵广早已等侯在此的2千弓骑。   徐质见状大惊,急忙往西南方向折回,试图回到自己的本阵。   赵广哪里肯轻易地放过,引自己的2千弓骑一路尾随掩杀,直到徐质撤回自己的本阵,然后才往雍县方向退去。   司马懿得知徐质损失一千多骑兵,更得知雍县方向有蜀国骑兵,突然觉得有些不妙,立刻让探马查清蜀国骑兵的部署。   这段时间,司马懿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五丈原,就算凉州的几万蜀军退回陈仓,司马懿也无视他们的存在,仍然以重兵围困五丈原,防止这支蜀军来救,所以稍稍忽略了其他郡县的防卫。   司马懿不查不打紧,一查还吓了一大跳:陈仓和散关一线的蜀国骑兵早就消失了!   他们已经从雍县、岐山方向绕至美阳,并且还在往长安方向移动!   曹叡得知蜀国骑兵的运动轨迹之后也吓了一跳,他不是在担心这支蜀军攻打长安,因为蜀军的骑兵并未携带攻城装备。   曹叡和司马懿都担心这支蜀军去往蓝田!   蓝田是魏军的重要军事基地,刀枪剑戟或粮草物资都屯在那里!   司马懿庆幸自己发现得早,立刻让徐质和戴陵引骑兵前去阻截,务必将蜀国骑兵赶至千阳和陈仓以西,绝不能让自己的大后方受到半点威胁。   徐质和戴陵引兵赶到时,蜀国的4万骑兵已经在礼泉休整了一日。   由于蜀国的骑兵只有1万骑拥有马鞍和马镫,赵广和赵统自然不想与魏骑决战,就算要与之决战,也要将战场摆在遥远的西边,于是领兵往西退去。   徐、戴二将的任务是阻截并将这支蜀军驱逐出雍州。此刻,这二人的想法与蜀军相同,也不想在此地决战,所以只是远远地跟着蜀军。   两军追赶已近3日,蜀军本来可以将其甩掉,却故意放慢行程。   蜀军刚刚停下让马匹饮水吃草时,徐质和戴陵就立刻埋锅造饭。   由于蜀军路过千阳时并未入城,也未折向南边回陈仓,而是往西边的广魏、天水二郡而去。   徐质和戴陵完全不理解蜀军为何要自寻死路,但二将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因为这几日蜀军从未造饭!   徐、戴二将暗自得意之时,蜀军骑兵的几个将领更加欣喜,因为他们已经完成了关索的调虎离山之计,几人决定,将决战的地点放在天水以西的陇西郡。   陇西位于雍州的最西边,就算决战后蜀军骑兵战局不利,徐、戴二将也不可能立刻返回。   很明显,这几位骑兵的将领也猜到了关索,甚至猜到了姜维的用意。 第97章 子午谷奇兵   下午未时,在「子口」据险而守的1千魏军兵卒仍在昏昏欲睡。   多年以来,蜀军不停地袭扰雍、凉二州,每次西边打得火热时,这里仍旧安闲无比。   成千上万和箭矢密集地落下,许多魏卒还在睡梦中就丢掉了性命。   当蜀兵冲到近前时,能拿起戈矛抵抗的魏卒已经不足百人,胜负已分。   大批蜀兵从栈道鱼贯而出,半个时辰之后,一支4千人的轻装步卒在「子口」集结完毕,未作休整就直奔魏国的蓝田大营;   子口后方的栈道里,蜀军的步卒仍在不停地涌出,待集结完毕之后,魏延和马岱各领3千兵卒,迅速往武关和潼关而去。   ……   蜀国第一次北伐的时候,诸葛亮引大军自汉中往西北方向进军,出祁山后在天水郡招降姜维,然后由马谡和王平屯重兵于街亭,以确保粮道的畅通。   诸葛亮用兵谨慎,他希望出陇山后从安定郡往东,“沿平坦大道行军,既稳且安”。   此时的魏延则认为诸葛亮是在舍近求远,不适合「出奇制胜」的用兵法则,建议由子午道出兵,快速攻取长安,此计就是众所周知的「子午谷奇谋」。   子午谷,呈南北纵向,长约三百三十公里,北起陕西高官安县西南秦岭山中,南至汉中的石泉县;   北方出口称「子口」,南方出口称「午口」。   子午谷中的「子午道」是出蜀的四条古道之一,由于秦岭山脉阻隔的阻隔,其间悬崖绝壁,栈道无数,其山势之险峻,途径之恶劣,困难程度远超其他三条路线。   诸葛亮之所以否定魏延的「子午谷奇谋」,其原因非常多,除了常人普遍认为的「险要」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以下几点:   首先,就算魏延的奇兵能占领长安,这也只控制了关中平原的西部,待增援的魏国大军赶到之后,蜀军必将在长安附近的平原地区与其展开决战,这对擅长复杂地形作战的蜀军来说非常不利。   其次,就算魏延能攻克长安,但东面还有潼关和武关!   蜀国从子午谷而出的只能是轻装步卒,不可能携带大型攻城装备,自然没法攻取这两座关隘,只能被阻在关中平原的西部。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魏延能坚持到诸葛亮的大军前来汇合,蜀军仍会面临于魏决战的境地。   由于蜀国以步卒为主,而魏国则是高速的骑兵和重装步兵,双方兵种的优劣非常明显,不用决战就可预知胜负了。   再者,就是粮草军资的供给问题。一旦关中地区成为主战场,蜀军的供给只能从汉中翻越秦岭而来供应,而魏军可以从河东、中原方面进行补给,自然比较方便,这样蜀军必不能长久。   魏延除了勇猛之外,他用兵更喜欢「以奇胜」。其实,他追随诸葛亮六次北伐,不仅提过「子午谷奇谋」,还提出过「斜谷奇谋」。   这个计划稍稍回避了「子午谷奇谋」的弊端,并做了极大的改进和完善,更具有实战性。   「斜谷奇谋」仍是以奇兵偷袭为主,按魏延的计划,由诸葛亮率主力兵团出斜谷攻略关中各地,自己则以轻装步兵高速出子午谷,不攻长安而迅速东进,从背后夺取并坚守潼关、武关等险要之地,将魏国援军拒于潼关和武关以东,夺取关中西面的各个郡县后再图东进。   在第六次北伐时,素来主张「以正合」的诸葛亮,大胆地采用了魏延的「斜谷奇谋」,就是从褒斜道出兵,不过还是没有全部按魏延的计划而行。   诸葛亮没用此计,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或者考虑到潼关和武关的易守难攻,具体情形如何,刘闪和姜维都只能猜测了。   姜维夺取雍、凉二州之粮,将羌地纳入蜀国的版图,不论是着眼于长远还是当前,这个计划确实完美,刘闪也赞赏不已。   但他们都忽略了「胡人参战」这个变数,更低估了魏国保粮守土的决心,以致于战争的强度和规模完全不受蜀军的控制,一度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曹叡御驾亲征的时候,姜维的战略意图还未完成,如果雍州的蜀军迅速撤回汉中,则凉州的魏延、迷当既要面对胡人的威胁,也有被魏军切断退路以致全军覆没的危险。   此时的姜维只能抽调雍州的兵马去往凉州,而雍州就只能采取守势,拖延和阻滞魏军前往凉州,同时为凉州的蜀军撤回争取足够的时间。   姜维的这个计划确实实现了!他以自己为诱饵,使得魏国放弃了兵进凉州的计划,以22万大军重重围困五丈原。   凉州的蜀军虽然损失了2万多人,但还是完成了夺粮和获得羌郡的战略意图,大部分兵马顺利地撤回了雍州。   在魏军重重围困五丈原之前,姜维与刘闪经过秘谈,他劝说刘闪在遭围困之前平安回到汉中,同时达成了协助自己脱困的另一个「子午谷之谋」!   这个「子午谷奇谋」与魏延以前提出的计谋基本一致,不过战略目的不同。   姜维的目的是通过子午谷出兵,以迅雷之势绕过长安,做出攻取潼关和武关的架势,逼迫魏军回师营救。这样一来,五丈原之围将迎刃而解。   刘闪撤回汉中时,先行撤回的张绍和傅佥已在全力修复被破坏的栈道,并且提前多日完工。   “蜀军兵出子午谷!”   “蓝田大营被蜀将王平占领!”   “魏延直奔潼关!”   “马岱直奔武关!”   探马报来消息,魏国后方的空虚的军事要地都遭蜀军的袭击,司马懿顿觉五雷轰顶。   此刻,魏国的4万骑兵却远在陇西郡!曹叡直呼「我军危矣」,晕倒在北原的军帐中。   若是蜀军攻克武关和潼关,魏国的22万大军将断绝所有的粮草军资,并且无法撤回关中。   至此,司马懿只得含泪撤去围困五丈原的大军,星夜回师救援武关和潼关。   “都……都……督……不……不必心……急……急……”   “蜀军截我退路!徐质、戴陵远在陇西,且战况未知!若此二将失利,蜀军骑兵来袭,我这18万步卒必危!如何能不急?”   司马懿没好气地喝道,他扭过头,却见说话之人一脸的沉着。   “不知士载有何高见?”司马懿耐着性子问道。   “都……都……督……”   司马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命人取来纸笔,让他把要说的话写下来。 第98章 邓艾出仕   邓艾,本名邓范,字士载,本是魏国在汝南的屯田之民,因其富有才识,被推举为「典农都尉」。   其任职期间广开河渠,兴修水利,引水灌田,几年时间就在淮河上游积蓄了3千万斛粮食,极大地充盈了魏国的军库。   司马懿被俘获释后,他听闻邓艾颇有才能,就给了个不起眼的小官,随身留用。   上个月,魏军在渭水南岸被姜维一路追赶,全军仓惶渡过武功水时,邓艾曾力劝司马懿不要渡河。   当时,司马懿的心头既恐惧又烦乱,并未听其之言,强行渡河后果遭蜀国骑兵截杀,幸得郭淮及时引军来援,魏军的步卒才侥幸逃过被屠的厄运。   返回长安之后,司马懿想起这个无名小将之语,更佩服他的谋略,便让其出任参征西军事,准其参议所有的军机要事。   刚才司马懿慌乱之时考虑不周,阅过邓艾的手书后,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首先,潼关和武关各有2千兵马驻守,易守难攻,魏延和马岱都只有3千兵马,又无大型的攻城器材,绝无攻克这两座要塞的可能。   其次,长安城中有猛将胡遵的1万兵马驻守,蜀军的目标并不是长安。因此,可令胡遵引兵去救武关和潼关。   再者,就算蜀军攻克武关和潼关断了自己的粮道,也可从临晋绕道回洛阳;   如果担心蜀军追杀,也可以率大军从东北而上,经北地、冯翊二郡,再借道匈奴人的地盘回到洛阳。   魏军众将都对邓艾的沉着和谋略赞赏不已,司马懿全部按邓艾之计而行:令驻守长安的镇西将军郝凯引3千兵马去救潼关,令武卫将军曹训引3千兵马去救武关,令胡遵引4千兵马去救蓝田大营。   做好这些部署后,司马懿再令文钦引2万步卒日夜兼程,前往子口扎下坚实的营寨。   这样一来,即能阻断蜀军退回子午道之路,也能阻断蜀军从子午道继续出兵增援。   司马懿不知道姜维的粮草还能支持多久,但他知道魏军的粮草还能支持15日。   至于围困五丈原的魏军主力是否要退兵,或者从哪条路线退兵,这就要看东、西两线的战况而决定。   半夜时分,一声巨响之后,潼关的城门下方破了一个大洞,守关的魏军还没回过神,早已隐蔽在墙边的十几名蜀军抡起大锤一顿猛砸,城门应声破裂。   惊慌失措的魏军根本挡不住蜂涌而来的蜀军,经过短暂的交战后,一千多惊魂未定的魏卒全都放下兵器跪地乞降。   魏延可没其他将领那般仁慈,就像他攻克陈仓和张掖城时一样,令兵将把降卒全部斩杀,同时亲自到门口督促蜀军修复城门。   在这基本相同的时间,马岱也以同样的方式破坏城门后攻克了武关。   王平洗劫蓝田大营获得大批粮饷和军械,他令兵卒将不能带走的物资全部烧掉,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由魏容和魏昌率领前往潼关,自己就率另一路前往武关。   次日正午,胡遵引兵赶到蓝田大营时,发现熊熊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仍未熄灭;   郝凯领兵赶到潼关时,魏延已站在城头哈哈大笑;   曹训赶到武关时,见此要塞已被蜀军攻克,只得退回长安。   陇西郡……   蜀军的「大汉铁骑」准时停下休息,徐质和戴陵急令士卒埋锅造饭,正当魏卒全都松懈时,蜀军突然拍马杀来。   这支骑兵全是魏延临时组建的弓骑兵,其中只有1万骑安装了马鞍和马镫,这1万骑负责首次的冲锋,力求一击就重创魏军的士气。   这支装备齐全的铁骑果然不负重望,加之魏军没料到蜀军「不按常理出牌」,他们在松懈时仓惶应战,还没没来得及排好阵列就被打乱了建制,很快就死伤了2千多骑。   先头的1万蜀军正在迂回时,后方又有1万骑兵排山倒海地杀来,魏军骑兵方寸大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和阵形,只得仓惶往东退去。   由于魏国这支骑兵的战马来自关中地区,而蜀国的「大汉铁骑」来自匈奴和鲜卑的战马,其爆发力和耐力要强于魏国的战马,所以徐质和戴陵的部队很快就被蜀军的1.5万弓骑追上。   再由于装备的关系,魏国骑兵没法在前行时对后方施以攻击,只能不停地往东逃窜,纷纷被蜀军弓骑发出的箭矢击中落马。   赵广和夏侯霸疯狂地追杀了将近三十里,直到箭矢全部用完才停止追击,任由魏军逃去。   赵统和牛金则引着2.5万骑,在后面慢慢地收集可用的战马,两队汇合后,修整了一夜才往陈仓方向赶去。   司马懿收到潼关和武关被蜀军攻克、蓝田军资被烧、骑兵战败的消息,终于感觉到大势已去,只得全军往北地郡方向退走。   由于司马懿担心姜维和陈仓的关索部队前来追杀,只敢一营一寨地依次而退,撤退过程极为耗时,在蜀军的骑兵返回前,只退出六十余里。   现在的魏军极为被动,既要防止蜀军步卒的追赶,又要做好被蜀国骑兵的追杀的准备,不少将士认为,导致这种被动的原因皆是邓艾造成的:如果大军在三天前就拔寨起行,至少能避免被骑兵追杀。   邓艾确实让魏国大军推迟了三天起行,但司马懿和曹叡并未怪罪,因为他们都明白,邓艾的计谋本身并无问题,而是自己骑兵速败、潼关和武关快速失守所致。   魏军退走,五丈原终于解围,姜维率2万步卒缓缓向大散关方向开进,关索的7千步卒也退守大散关,只有吴班还在继续坚守陈仓;   赵广、赵统接到姜维的指示,率1.5万弓骑兵往新平郡方向追赶魏军。   牛金和夏侯霸将6千多收集的马匹送入陈仓之后,得知皇上亲自送来5千多套马鞍、马镫和马蹄铁,全都争先恐后地领兵入城,希望自己麾下的战马能优先配上为数不多的装备。   由于蜀军的步卒并未追来,魏国大军缓缓撤至永寿后加快了行军速度,赵广、赵统引兵一路追赶,直到北地郡的铜川县才追上断后的郭淮部队。   赵广、赵统正要领军掩杀,北边突然杀来一队匈奴骑兵,看阵势至少有5万多骑!   二将并未慌乱,令兵将迅速排好阵形准备迎敌,匈奴骑兵却在距离3里的位置停下,只有不到10骑拍马而来。   待到近前后二将才得知,这是匈奴的使者,他们自称阻截住了魏国大军,并捉住了曹叡和司马懿,要求跟蜀国做个交易! 第99章 砸爆匈奴使者的头   自清明节后,姜维领兵9万至汉中,与驻守汉中的3万大军汇合之后,12万蜀军出大散关,加上刘闪带来的3万步卒,共计15万蜀军参战,为时两个多月的「夺粮」和「封羌」战役终于落幕。   在这场战役中,蜀军可谓战果辉煌:迷当归蜀,设置羌郡,收降夏侯霸,从大散关运回汉中的军粮共计800多万斛,战马数量也从1万匹增加到4.5万匹。   歼敌方面,最大的战果是歼灭了匈奴骑兵5万,鲜卑骑兵3万。   在另外的十几次大小战斗中,共计歼灭或重伤魏卒5万余人。   当然,蜀军也遭受到很大的损失,一共阵亡或伤退3万余人,其中将近2万「大汉铁骑」的壮士在对抗胡人的战斗中阵亡。   关中,长安!   这是诸葛丞相毕生的夙愿,是多少蜀军将士多年来的梦想!   历次北伐的失败,多少大汉英魂血染沙场,就是为了这片土地!   自诸葛亮六伐中原以来,这是蜀军第一次踏上关中的土地,虽然仅仅是关中的西部。   即便如此,不论是刘闪还是领兵的将领,就是普通的士卒也不愿就此退回汉中!   不错,大家都不愿离去,但不得不离去!   蜀国的国力还是太弱,现在的蜀国只有15万精兵!   如果留在这里,既要面对几十万的魏国大军,也要面对匈奴、鲜卑的二十多万骑兵!   如果留在这里,永安和秭归的3万兵马,根本抵挡不住吴国的几十万大军!   届时自己的国门都守不住,谈何开疆拓土?谈何复兴大汉?   赵广、赵统的1.5万铁骑追杀魏国大军,这或许是蜀军在关中的最后一战。当然,蜀军的步卒还会再回来!大汉铁骑还会再回来!   然而,匈奴使者的到来,打乱了大汉铁骑的最后一战。   自公元195年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去逝后,突厨泉继任匈奴单于,公元216年7月,呼厨泉前来朝见时,被曹操留在关中,仅让去卑返回匈奴监国,然后将匈奴分为「左、右、南、北、中」五部,每部置帅,由汉人监管。   其实,南匈奴自公元50年就开始逐步内迁,至公元216年时,他们基本已被汉化,曹操将其分而治之,特别是突厨泉的归降,在当时确实缓解了匈奴与曹魏的矛盾。   后世的五胡乱华正是从这时留埋下了祸根,史载「关中人口百余万,戎狄居半,匈汉杂居」。   西晋时期因贾后乱政,引起「八王之乱」,长达16年之久的延续混战,这就给了匈奴人「乱华」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一段黑暗的历史,刘闪要复兴大汉,自然会想方设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收降羌王,瓦解「五胡」之中的羌,在羌郡实施低赋税的怀柔政策,不过是走出了第一步。   时间线继续回到北方:自曹丕称帝后,魏国与蜀、吴之间战争不断,对匈奴的剥削、压迫和掠夺日益强烈,曾激起匈奴人的多次反抗。   曹叡仅仅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就让去卑、刘豹出兵攻打迷当和蜀军,就其最终结果而言,不论是否达到曹叡的目的,至少实打实地削弱了匈奴人的力量。   匈奴人也不傻,他们自然不愿被魏国压迫,眼看曹叡和司马懿战败退回,去卑和刘豹这两位「贤王」果断出兵,将曹叡和司马懿的18万步卒「保护」起来,同时向蜀国派出使臣。   刘闪得知匈奴有使臣到来,立刻表现得极其厌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刘闪身为拥有上帝视角的穿越者,他可以包容南人,也可以包容羌人,但他没法让自己包容匈奴人、鲜卑人、羯人和氐人!   众将听闻匈奴人将曹叡和司马懿「保护」了起来,都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众将多番劝说,刘闪才勉强同意相见。   让刘闪感到意外的是,匈奴使者萨吉带来了去卑和刘豹「联盟抗魏」的提议,只要蜀国能答应匈奴的条件,去卑和刘豹将立刻斩杀曹叡和司马懿,匈奴骑兵还将全部南下,协助蜀国攻打魏国!   对刘闪来说,这确实是不小的诱惑,他迫不及待地询问匈奴联盟的条件,萨吉将刘豹的手书交给刘闪,奈何刘闪不认识这些歪歪扭扭的繁体字,只好将手书交给邓芝。   邓芝接过手书,扫了一眼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似乎在极力掩饰心头的喜悦。   他仔细地又看了一遍,然后向刘闪转述了匈奴要求的五项联盟条件:   1、将凉州之战中,曾经战胜匈奴和鲜卑的魏延、赵广、赵统、夏侯霸和牛金这5名蜀军将领交给匈奴处置;   2、灭魏之后,匈奴只要魏国的凉州和蜀国的羌郡,魏国的其他州郡全归蜀国所有。   3、蜀国每年向匈奴缴纳稻米和小麦各1千万斛;   4、蜀国向匈奴赠送少女2千名;   5、为表双方联盟的诚意,互置皇子为质;   如果客观地,抛开所有的成见,再依照战国至先汉时期各国的盟约来看,匈奴的联盟条件其实并不过份。   其中的第5条,双方互置皇子为质,这是战国时期的通行做法,而且送去的可能是普通百姓家的某个孩子,甚至是无名无性的孤儿;   第4条,匈奴要求赠送的少女,其实都来自民间的百姓,这对刘闪并无半点损失。   况且在先汉时期,皇帝将自己的公主送到匈奴和亲之事常有发生,有时陪嫁的婢女就超过2千人,这还不包括其他的金银珠宝。   第3条就更不用说了,每年仅是雍、凉二州出产的粮食就足够交付给匈奴;   第2条,完全是「送」给蜀国一大片魏国的领土,匈奴要凉州和羌郡,其战略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把自己的领地由西向北连成一片。   至于第1条,在封建时代都是皇权至上,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仅用5名蜀国将领就换得匈奴的支持,最终将得到魏国的大片领地,这对刘闪和蜀国来说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综上所述,以这个时代的历史背景来看,这并不是一张「不平等」的盟约,可以说蜀国占了其中的大部分好处。   如果说得夸张一点,以第三方的视角来看,匈奴不过是被蜀国利用的炮灰而已。   刘闪得知这5项条件之后,热情地邀请匈奴使臣入席坐,并且亲自捧着酒坛,殷勤地给萨吉斟酒。   “轰!”   酒坛的破裂声突然响起,殿上的匈奴使臣和众多将领无不惊愕! 第100章 何为「复兴」?   刘闪趁萨吉没注意的时候,突然暴起,将手中的酒坛猛地砸在萨吉的头顶上,他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   几名同行的匈奴使臣见了大为恼怒,奈何不能佩剑入殿,只得纷纷抡起拳头向刘闪扑来,由于席间的全是蜀国的武将,他们第一时间将刘闪护在身后,向宠及时拔剑将几名使臣逼退。   “陛下……”   “陛下,这……”   “陛下,何故如此……”   席间众将大惑不解,包括魏延、赵广、夏侯霸等被要求交给匈奴的将领也满脸的疑惑。   刘闪上前几步,一脚踹在倒地的萨吉头上,骂骂咧咧地喝道:“特玛的!老子大汉是打胜的一方!竟然要给你这死胡人上贡?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刘闪并没有发泄完胸中的怒火,抢过向宠腰间的短剑就往萨吉的胸口刺去,向宠赶紧将其拉住。   “陛下,请息怒!两国交兵尚且不杀来使,何况匈奴是为了联盟而来!还请陛下三思,以大局为重!”   “陛下,请以大局为重!”   众将齐声跪地请愿,几名匈奴使臣早就吓得面如土色。   刘闪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盟约,也不在乎这份盟约将带给蜀国的巨大利益,仅仅是「赠送少女」和「缴纳粮饷」这两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更别说「交换质子」和「交出蜀国的将领」。   对刘闪来说,这份条约不仅是对自己的侮辱,更是对蜀国、对大汉的侮辱!   哪怕豁出十万大军,拼光蜀国的全部家底,与匈奴杀个两败俱伤也毫不在乎!   “陛下,请以大局为重!”   众将再次齐声请愿,刘闪胸中怒火难消,哪里还在乎众臣所说的「大局」,厉声喝道:“来人!割下他们每个人的一只耳朵!再让他们滚蛋!”   刘闪说罢,又指着几名使臣喝道:“滚回去给突厨泉带句话!也给去卑和刘豹带句话:不服来战!我大汉的铁骑随时恭候!”   众将领实在想不通皇上为何这般生气,正想劝解时,几名宿卫兵手起刀落,殿内已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或许是「眼不见为净」,几名使臣被轰走后,刘闪慢慢地平静下来,邓芝和姜维详细解释了盟约中的条款,纵然他们说得再好,还是没能说服刘闪。   刘闪心头只有对匈奴的厌恶,始终不在乎这份盟约的「合理性」和利益,也不认可众将口中所说的「远交近攻」。   在刘闪看来,如果自己主动想拉拢吴、魏两国,就算送出的少女、粮草比这份盟约中多几倍也无所谓,但他偏偏是匈奴,一毛也别想要!   在众将看来,匈奴已经「保护」住了曹叡和司马懿,只要皇上点个头,或是虚情假意地暂时应允,曹叡和司马懿必死!魏国的巨大震荡不可幸免!   如今的蜀国,有智勇双全的大将军姜维,有十几名忠贞不二的领兵大将,有十几万久经沙场的兵卒,更有足够的军粮!   由于人口富庶的南中归心于汉,全国紧急征兵20万完全不是问题,如果皇上还没有「独吞魏国」的把握,还可以与孙权商定共同出兵,灭魏后再瓜分其土!   这确实是灭掉魏国的最好时机,这份盟约中的条款并不过份,众将始终不明白陛下为何会拒绝。   在诸葛亮北伐期间,那时的羌人并未臣服于蜀国,却与蜀国保持着相对良好的关系。   在众将看来,羌人、南人、匈奴人都是「异族」,皇上可以将「南人」和「羌人」视作蜀国的臣民,为何就不能包容匈奴人?为何要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殿内的众多武将实在不解。   当然,众将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皇上是个穿越者,他的骨子里包含着对匈奴人无尽的恨意和杀意,哪怕「二分天下」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也不屑于跟匈奴人虚于委蛇。   刘闪看出了众将的疑惑,他没办法用多年以后匈奴要做的事来说服他们,于是让大家继续饮酒吃肉,稍稍整理思绪后慢慢地解释道:   “先汉崛起于秦末的乱世,经历数年的楚汉之争,国弱兵疲,唯有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待兵强马壮时才能与匈奴抗衡。   所以,先汉武皇帝厉兵秣马70年,这才将北匈奴赶出漠北。   如今的南匈奴,表面上臣服魏国,实则暗藏祸心!这样的歹人,这样的盟约,如何能让人信服?”   “我国的每一个将领,都是将来复兴大汉的功臣!应当流芳于百世,受后人的万世敬仰!朕绝不允许用自己的功臣做为「交易」,去换取歹人的一纸盟约!”   “我国的少女,现在确实是普通百姓,但她们将是大汉的百姓!她们应该穿我汉家的衣裳,嫁我汉家的儿郎!生我大汉的子民,养我大汉的壮士!岂能送给匈奴人去蹂躏?”   “我国的粮食,现在确实有许多盈余,但没有一粒是多余的!这是我们的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这是我们的将士浴血奋战,用性命换来的!匈奴人休想拿走一粒!”   刘闪喝了一大碗酒后继续说道:“先汉时期,匈奴兵强马壮,那时的汉廷与其通婚、送去美女、送去财粮,皆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的匈奴不再有当年的辉煌,他们只能表面上臣服于魏国苟延喘残。然,魏国亦被我军将士打得落花流水,蜀国若与匈奴结盟,这是自降身价!自取其辱!”   “咱们蜀国上下的君臣、百姓,都将「大汉复兴」视为最终目标,但大汉的复兴不仅仅局限于开疆拓土,而是要让蜀国的百姓、将来大汉的百姓受到胡人的尊重!   让胡人不敢随意地杀戮和欺凌!大汉有大汉的天威!胡人要么死!要么臣服!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刘闪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殿上众臣皆默不作声,无不被刘闪的话所震撼,脸上无不豪情万丈,无不为自己是蜀军的将领而骄傲和自豪。   “陛下,匈奴的使臣被我羞辱,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南下,魏军也可能卷土复来,应当早做部署才是!”魏延说道。   “魏将军以为如何?”   “陛下,臣以为:我军应当立刻撤离潼关和散关。同时,还要破坏子午道、褒斜道、傥骆道内的三条栈道,集大军固守大散关避其锋芒;若要防止匈奴和魏军威胁我羌郡,这……还需从长计议!”   “大将军以为如何?”刘闪问道。   众将的目光全都落在姜维身上。 第101章 羌人南迁   其实,在匈奴使臣刚刚进殿的时候,姜维获悉匈奴有意结盟,已经对「保护羌郡」和「保护羌人」定下了上、中、下三计。   然而,刘闪打爆萨吉的头,又羞辱匈奴使臣,姜维的「上策」已经没法实现。   姜维的「中策」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这就是「羌人南迁」:由蜀国派出足够的兵马保护,鼓励羌人经凉州、雍州进入汉中,再由羌人自由选择蜀中各郡县做为自己的新家园。   这样一来,羌郡就成了「不毛之地」,不论是魏国还是匈奴,都不会看上那块地方,待蜀国复兴大汉之后,再移民至羌郡做长久的开发。   姜维的「下策」则是在汉中部署5万以上的大军,并以骑兵为主。   在复兴大汉之前,在羌人恢复战斗力之前,持续地袭扰魏国的雍、凉二州,也要主动地袭扰匈奴和鲜卑,使之不敢轻易地觊觎羌郡。   在刘闪生活的一千多年以后,羌族同胞并不是聚居在现在的羌郡,而是分散杂居在川、渝、贵、滇等地;   在刘闪了解的历史中,姜维后期的几次北伐,都有「羌人南迁」的事情发生,并且许多场战斗都是保护羌人而引发。   在这个时代,「人」确实是重要的战争资源,曹操的「胡人内迁」,以及诸葛亮北伐时,也曾将天水、武都、阴平等郡的百姓迁往汉中,这些都是在屯积重要的战略资源。   考虑到姜维的「下策」将会旷日持久地消耗蜀国的兵员和战力,并且蜀国许多郡县地广人稀,刘闪和众将一致认为姜维的「中策」要好一些。   现在的羌郡刚刚收割完小麦,魏军新败北还,正是羌人南迁的大好时机。   有鉴于此,蜀军还需要在雍、凉二州停留很长的时间,为了给吴国吃颗定心丸,刘闪写了封密信送给成都的蒋琬,让他协助宗预出使吴国,送去丝帛财物后向孙权讲明情况。   蜀国先前制定的战略已经基本完成,由于羌人南迁会耗时很久,刘闪让姜维继续统领雍、凉二州的蜀国大军,然后带着两个妃嫔和两个孩子回到成都。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刘闪遇到2次叛乱,每一次都有忠臣良将及时相救,他不敢再赌第3次也有人来救。   尽管雍、凉二州兵力不足,他还是让张翼领了5千人卫戍成都。   这次刘闪回成都时,一路上见到的百姓比几个月前「富裕」了很多,他们身上的衣料不再是单调的粗布麻衣,偶尔也能见到几个身着丝织汉服的年青少女,她们总会引来左邻右舍羡慕的目光。   回到成都后,朝中大小事务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唯有孟光和费祎的奏表,由于影响面太大,或是需要大量的资金,蒋琬和众臣不敢自己裁定,需要由刘闪亲自批复。   泯江边的砖窑产量着实不小,但放眼整个蜀国就微不足道了,这半年来生产的青砖只够500来户百姓建房所用,小麦收割后,最先换了钱的百姓早就将青砖哄抢一空,离砖窑较远的百姓根本就买不到,而且运输也不方便。   现在的试点已经成功,看得出青砖的需求量极大,需要在各郡县兴建大量的砖窑。   为了减轻财政负担,孟光建议,将砖窑的兴建和经营承包给各郡县有实力的门阀世家,由朝廷给予适当的补贴,这样即能满足青砖的运输和需求问题,又能稳定其价格。   这确实需要很大的资金,蒋琬自然不敢定夺。刘闪询问大汉银行现有的资金量之后,大笔一挥,当场就同意了孟光的建议。   除此之外,允许有实力的门阀世家兴建纺织厂的榜文也下发到各郡县,依旧由财政予以补贴,并限定各种织物应有的质量和价格。   只要让那些门阀世家有利可图,刘闪相信,这两种物资很快就能被大量地生产出来,满足各地百姓的需求。   刘闪看了费祎的奏表之后,终于明白前段时间他的家臣「偷偷地」与孟光见面的原因。   费祎的奏由孟光、黄月英、纺织局的局长蔡英,这四人联名上奏,希望能废除「奴隶」制度。   看到「奴隶」二字,这简直颠覆了刘闪的认知:现在是「封建社会」,怎么还有「奴隶」的存在?   刘闪询问朝中众臣后得知,现在各国都有大量的「奴隶」存在,蜀国也是一样,而且蜀国境内的奴隶数量至少有20万之多,而且没有被登入户籍。   刘闪了解到,奴隶的地位比普通的百姓还低,就比如说官员的「贬职」,如果贬为「庶人」还是好一些的,最严重的可贬为「奴隶」,而且奴隶的后代子孙仍然只能是奴隶,任人宰割,像牲畜一样被人买卖,永世不能翻身!   在这个时代,男的奴隶称「奴」,女的奴隶称「婢」,年龄较小的奴隶称「僮」;   奴隶没有任何的社会地位,别说是门阀世家,很多富户家里也有数量不同奴隶的存在。   这张奏表,别说是蒋琬,就算是刘闪也得三思而行:刘闪自然知道「奴隶制」的弊端,但不敢马上将其废除。因为能豢养奴隶的人,其社会地位都比较高,稍不留神又会引起蜀国的动荡,甚至是联合造反的情况会再次出现。   刘闪并未立刻做出批复,宣布散朝之后,径直往张贵人的披香殿而去。   为了牵制和阻止魏国的西进,姜维在武关、潼关各部署了1万精兵,同时派出一千多名快马哨探,重点监控北方的匈奴。   邓芝和赵广、夏侯霸引2千骑兵,迅速越过雍、凉二州进入羌郡,向迷当传达了蜀国「羌人南迁」的计划。   按蜀国现有的鼓励政策,羌人可在蜀国各郡县自由安家,可获得各地郡守安排的临时住所,能分到大量的土地,可免10年赋税,不强征兵役和徭役,允许与汉人通婚等等,这些优厚的政策足以吸引每一个羌人到蜀中安家落户。   经过几日的努力,羌郡的百姓中,有10万余人愿意迁往蜀中,邓芝和魏延闻之大喜,立刻派人向姜维报信,请他派出兵马前来护送。   由于匈奴和鲜卑的报复、魏国的大军随时都会到来,此事宜早不宜迟!   善长内政和外交的邓芝就留在羌地继续协助迷当,赵广和夏侯霸则率2千骑兵严格巡视凉州各地,确保羌民正式南迁之前的安全。   正如赵广所料,他刚刚离开羌郡不过10里,一支大约5千骑的胡人骑兵浩浩荡荡地压了上来,赵广和夏侯霸急忙列阵迎战,同时让人回羌郡报信,让迷当派兵来援。 第102章 治无戴来降   此时,胡人骑兵在3里外停下,他们也在紧张地列阵备战。   赵广和夏侯霸部队不及对方的一半,但这支「大汉铁骑」多是弓骑兵,由于装备齐全,面对强敌自然毫不畏惧。   待胡人骑兵即将冲到近前时,赵广和夏侯霸各领1千骑掠向其两翼,采用回头后射的方式与之周旋,暂时也不落下锋。   胡人骑兵虽然冲杀勇猛,但他们却是枪骑居多,在蜀军这种游击式的打法跟前并不占优,不到一刻钟就伤了三百多骑。   赵广和赵统正杀得兴起,突然传来收兵的信号,两人大为不解,不知道是谁发的信号,但这确实是蜀国的「大汉骑兵」独有的收兵信号。   二将不明所以,只得遵照军令收兵。此时,胡人的骑兵并未追赶,因为他们也得到了收兵的信号。   迷当率领5千骑在后方压阵,左右二路分别是烧戈和饿何,并且邓芝也在阵中,收兵的信号正是邓芝所发。   赵广和夏侯霸回到阵中时,伐同和蛾遮塞各领200骑往胡人的本阵而去,这明显不是冲锋或袭扰。   二将正要发问时,迷当首先开口说道:“赵将军,夏侯将军!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莫非这不是鲜卑人,也不是匈奴人?”赵广疑惑地问道。   “没错!来者应该是西海郡的白虎文和治无戴,他们经常在天山一带活动,既不属于鲜卑或匈奴部落,也不属于羌人部落,但应该不是敌人!”   “但是……他们首先向我们发起进攻……”夏侯霸郁闷地说道。   “夏侯将军,算啦!反正咱们的「大汉骑兵」没几人受伤,哈哈!”赵广不屑地笑道,满是轻蔑地盯着对面的胡人。   几人在谈笑时,伐同和蛾遮塞已经率队返回,胡人那边也有两位年轻小将引数十骑过来,迷当确认对面二将的身份后,立刻拍马上前。   迷当没有猜错,这队胡人确实是白虎文和治无戴。这二人听闻迷当率羌人归顺蜀国,为免自己的部落免遭鲜卑和匈奴和奴役,也想投效蜀国,但听说蜀国只收降羌人,所以做罢。   前不久,二将得知鲜卑阿狼泥率队大举南下,于是趁机袭击鲜卑的地盘,却被鲜卑将领轲比能击败,治无戴之父也被泄归泥所杀死。   如今,阿狼泥、轲比能、泄归泥奉君主赛曼之命,正在集结各部兵马,准备先讨治无戴,再南下讨羌王迷当;   治无戴很想为父报仇,但其部落势单力孤,只好向迷当求援。   他们赶到羌郡时,正好遇上赵广和夏侯霸的骑兵,自然不知是敌是友,见对方在列阵备战,这才想以数量优势先发制人,双方的冲突因此而起。   蜀将邓芝即懂领军布阵,又善内政外交,他知道皇上不喜欢氐人、鲜卑人和匈奴人,虽然没说过可以接纳包容其他的部落,但也没说过不接纳这些部落。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深谙外交之道的邓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治无戴是鲜卑和匈奴的敌人,又是迷当的朋友,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由于时间紧急,邓芝没有请示刘闪,大胆地做出承诺:如果治无戴和白虎文愿意率部归降蜀国,他们的部落也可以与羌人一样迁往蜀中,并获得相同的待遇。   治无戴得到明确的答复之后,自然欣喜若狂,表示愿意率部归降蜀国。   考虑到阿狼泥和轲比能的大军转眼就到,迷当和几位将领商议一番,决定引2.5万兵马前去西海,首先护送治无戴部落的百姓前往羌郡。   吴国,建业。   由于蜀军再次违背自己的承诺,得到军粮后不仅没有退回汉中,反而攻占了魏国的潼关和武关,以致关中西部大片土地都在蜀军之手,孙权确实有些不淡定了。   蜀臣宗预的来访也没能打消孙权的疑虑,他表面上对蜀军的作法表示理解,并向蜀国表示祝贺,暗地里却另有心思。   打发宗预离开后,孙权令朱桓、吕壹和陈表引兵5万坚守襄阳,令陆逊和多名武将引兵10万屯于宜城,随时都有可能对秭归城发起攻击。   永安守将巩志也嗅到一丝危机,他自然不敢大意,只在永安留了5千兵卒,将城中的1.5万精兵全部调往秭归。   这样一来,秭归城就有2.5万蜀军驻守,老将吴懿成熟稳重,治兵有方,想必秭归应该万无一失。   蜀国对秭归的增兵,反过来又加重了孙权的疑虑,他赶紧向宜城再增派5万兵卒,双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火星,必会引爆吴、蜀两国的纷争。   凉州……   治无戴部落的8万多百姓扶老携幼,开启了一段说走就走的旅程,2.5万蜀国骑兵和治无戴的1万骑兵分散在十几里的草原上,护送这些百姓迁往羌郡。   等到蜀国的「大汉铁骑」全部赶到时,聚集在羌郡的将近20万百姓还将开启一段更加漫长的迁徙之旅。   一队骑兵出现在草原的尽头,看旗号应该正是轲比能率领的鲜卑先头部队,数量大约在1万骑左右。   治无戴为父报仇心切,令白虎文保护部落的百姓,自己率3千骑猛冲过去。   赵广和夏侯霸恐其不敌,请迷当留下协助白虎文保护其部落百姓,然后携自己本部的2千骑兵追上了治无戴。   经过简单地列阵准备,赵广和夏侯霸担心更多的鲜卑骑兵到来,决定依靠自己的装备优势迅速击溃轲比能,刚要令本部骑手冲锋时,治无戴却挥手阻拦。   看到治无戴单骑向前,往两军阵中央而去,赵广和夏侯霸突然意识到:治无戴想跟轲比能单挑!   这可不是普通的步兵交战,如果轲比能突然下令全军冲锋,治无戴必定九死一生,二人急忙拍马赶上。   轲比能见治无戴想跟自己单挑,毫不犹豫地拍马来到阵中,赵广见轲比能并未使诈,于是跟夏侯霸退后几十步。   两人在阵中央战了九十多个回合,一时间难分上下,双方约定明日再战,治无戴拍马便回,轲比能也不追赶,回本阵后率部撤走。   “有件事情,咱们要早做决断!魏将郭淮、王雄已领2万骑兵赶来,估计今夜就能到西海郡的治所居延县!”治无戴面无表情地说道。   “轲比能告诉你的?”几名将领疑惑地问道。   治无戴并未回答,而是继续担忧地说道:“如果郭淮联合鲜卑人,他们将有超过6万骑!咱们这2.5万骑兵和8万百姓,估计没到张掖就会被全部杀光!” 第103章 骑兵护民   众将皆不知所云,治无戴简单地讲述了他与轲比能阵前单挑时,轲比能与他暗中交谈的内容。   原来,轲比能与步度根、阿狼泥、汇归泥等人不合,他主张南下攻打匈奴,更不愿让鲜卑部族依附于魏国,他领兵前来叫战,其实是想让蜀军帮忙,助他除掉阿狼泥和泄归泥!   “鲜卑与匈奴之间也多有攻伐,如果鲜卑内乱,并摆脱魏国的控制,届时南下攻匈奴,或许能为我所用!”   邓艾期待地说道,他知道皇上不喜欢鲜卑人,还是想抓住这个同时削弱鲜卑、匈奴和魏国的机会。   这里远离蜀中,就算马不停蹄地向刘闪请示,来回也得半个月时间,考虑到己方才2.5万骑,郭淮和鲜卑的联军却有6万多骑,而且蜀国的4万「大汉铁骑」不知何时才能赶到!   几人商议一阵后,决定帮助轲比能一把,不论结果如何,至少能有一线希望。   轲比能率部回到居延时已是傍晚,泄归泥和阿狼泥前来询问战果,轲比能表示治无戴武艺高强,且有迷当和赵广助阵,所以双方并未交战,待明日多带兵马再与之决战。   轲比能说的确实是实情,治无戴那边有2.5万骑,他才带了1万骑,根本就不是敌方的对手。   然而,泄归泥和阿狼泥却极不满意,他们询问自己安插的细作后,确认轲比能所说都是实情,只得作罢。   清晨,赵广、夏侯霸、治无戴和饿何、烧戈各率2千骑杀向鲜卑的营寨。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轲比能的「里应外合」,而是魏将郭淮和王雄的2万骑兵,另有泄归泥和阿狼泥各领2万骑兵在郭淮的两翼列阵!   “中计了!轲比能欺骗我也!”冶无戴大怒道,拍马就要往郭淮杀去,却被赵广和夏侯霸拦住。   “不,轲比能并未骗你!”郭淮冷笑着单骑上前,将一个布袋扔在两军阵列中央。   一骑飞速上前取回布袋,众将打开一看,脸上无不大惊:这分明就是轲比能的首级!   “哈哈哈!我家都督早就料到轲比能要反叛,所以昨夜王雄将军将他灌醉,趁其做美梦时取下其首级!”   郭淮哈哈大笑后,脸上突然浮起浓浓的杀气,冷冷地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撤!撤!快撤!”赵广、夏侯霸、饿何等人见势不妙,赶紧令部下撤退!   自己这边才1万骑,就算装备再强,也挡不住6万敌兵的攻击,何况只有赵广和夏侯霸的2千骑装配了马鞍和马镫,眼下自然不能与之硬拼。   郭淮的中军并未发其冲锋,两翼的泄归泥和阿狼泥则争先恐后地追来。   赵广和夏侯霸由于装备占优,于是稍稍放慢了速度,主动留下断后,试图迟滞敌方的追击。   然而鲜卑骑兵数量实在太多,赵广和夏侯霸牵制了5千多敌骑,仍有3万多鲜卑骑兵分头追击治无戴、饿何和烧戈。   几将考虑到张掖方向仍有大量的百姓,而且只有迷当的1.5万羌骑护送,所以并未向张掖方向退逃,而是不约而同地往不同的方向分散而逃。   郭淮大手一挥,2万魏骑浩浩荡荡地直奔张掖而去。   百姓迁徙的速度实在太慢,一整日行进不过50里,很快就被郭淮和王雄追上。见到魏国骑兵杀来,迷当、伐同和白虎文立刻列阵迎战。   这些百姓都是治无戴的部族,若在以前,纵然迷当跟治无戴有私交,他也绝不会牺牲自己的骑兵去保护,而现在则完全不同。   羌人已经归降蜀国,羌骑已经是蜀国骑兵的一部分;   治无戴也投效了蜀国,虽然没有正式册封,在事实上已经是一家人,不论羌人部族还是治无戴的部卒,都是蜀国的百姓,他自然会不惜代价去保护。   羌骑的战斗力比不过匈奴和鲜卑,却与魏国骑兵的战力不相上下,迷当手上的骑兵数量低于魏军,但他也不畏惧,有条不紊地指挥部下坚决抵抗。   迷当率队抵抗时,也没忘记派出信使前往羌郡,让蛾遮塞、滇吾和邻戴引保卫羌郡的1.5万骑兵来援。   经过半日的激战,郭淮所部死伤了三千多人,迷当手上的1.5万骑却伤亡近半,如果再战下去,迷当所部定会全军覆没。   若是没有这8万百姓的牵绊,迷当完全可以率队退走,现在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且战且退,只能寄望于羌郡的1.5万骑兵尽快来援。   战至傍晚时分,郭淮率先收兵。经过这一日的大战之后,郭淮剩余1.5万骑之多,而迷当剩余不足5千骑!   郭淮知道羌郡还有1.5万羌骑,不过他们最快也要后天才能赶到,所以郭淮并不着急。   他只需整顿兵马,明天只需半日就能消灭迷当所部。届时,这些百姓没一个能逃掉。   被鲜卑追赶的赵广、夏侯霸和治无戴陆续归来,他们的1万骑也被鲜卑骑兵干掉了一大半,与迷当汇合之后才勉强凑足1万骑,而郭淮和鲜卑的联军却有5.5万之多!   这些百姓走了一整日的路,由于被魏骑追杀,中途从未休息,晚上自然没有体力继续赶路,再说他们也跑不过敌方的骑兵,所以只能停下休息。   郭淮和鲜卑骑兵胜券在握,他们夜里也没来袭扰,各自扎营过夜,双方的营帐相距不过10里。   由于郭淮的目的是借鲜卑人的帮助,消灭蜀军的羌骑,所以天亮时,郭淮并未分兵去追击那些南逃的百姓,而是想集中优势兵力,一鼓作气消灭这1万骑兵。   双方皆在列阵准备,面对五倍于自己的敌兵,蜀军这边没有一骑退缩。   治无戴和白虎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部族,而赵广、夏侯霸和迷当等人则不同,他们是为「复兴大汉」的宏伟目标而战,为了不辱没「大汉铁骑」的威名而战!   上个月,2万「大汉铁骑」的壮士血战5万胡人骑兵,至死也没有一人退缩!   前不久,皇上特别交待过,「大汉铁骑」遇上胡人,必须死战到底!   纵然是死,马头也要朝向敌军!纵然只剩1骑,也要杀光胡人!这就是「大汉铁骑」的军魂!   南边,雄壮的进攻号角响彻云霄,一支2万人的骑兵部队排山倒海一般奔腾而来,「大汉铁骑」独有的军旗迎风招展,赵统将军的战旗赫赫生风。 第104章 步兵战强骑   没错,正是蜀国的「大汉铁骑」到了!   但是,这支4万人的「大汉铁骑」现在只到了2万人!   赵广和夏侯霸也在疑惑,这是与鲜卑和魏国联合骑兵的决战,为何只来了2万余人?   开战在即,容不得多想!   枪骑居中,弓骑掠向敌阵两翼,3万「大汉铁骑」满怀复兴大汉的宏伟目标,毫不畏惧地向敌军本阵发起冲锋。   现在,让时间暂时停止,视角回到几天以前的雍州。   蜀军向潼关和武关增兵之后,撤回关中的曹叡整日惶恐不安,甚至有了迁都许昌的打算,在陈群、董昭、辛毗等朝臣的多番劝说下终于作罢。   鉴于吴国的主力已经撤离襄阳,曹叡将满宠的大军调至弘农西部,重点防守函谷关一线;   在多名朝臣联合作保的情况下,曹叡再令司马懿领兵15万去退蜀兵,同时向各郡县发出征兵令,紧急募兵20万。   众将都认为应该将大军置于潼关和武关以东,这样即可防止蜀军东进,又可与满宠的大军互为应援,司马懿也觉得这样最为稳妥。   邓艾却认为蜀军必定不会东进,姜维向潼关和武关增兵只是假象,他提出「声东击西」之计。   邓艾建议,引2万骑兵长途奔袭直捣羌地,再联合鲜卑骑兵收复凉州,同时建议步卒从水济、蒲坂方往向西,将大军屯于潼关西北的临晋城,再引一支骑兵时刻袭扰蜀军的粮道。如此一来,姜维不到一月必然退走。   由于邓艾以人头做保并一再请命,司马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部分采纳了邓艾之计。   司马懿仍旧将大军屯于潼关和武关以东,然后给了邓艾3万步卒,同时拨陈泰、文钦、徐质、戴陵和田豫相助,令他兵进临晋。   与此同时,司马懿遣郭淮和王雄领兵2万,经匈奴人的地盘一路往西,并故意让蜀国的哨探发现。   除此之外,司马懿派蒋济鼓动刘豹和去卑找寻蜀军「雪耻」。   就算蒋济不来,刘豹的去卑也会主动出兵!   匈奴人得知郭淮和鲜卑人已经开始行动,于是立刻召集兵马南下,杀气腾腾地奔向渭水一线,找寻蜀军雪耻的同时,也在威胁并切断蜀军的粮道。   趁着匈奴人控制了渭水一线,邓艾令陈泰引兵5千屯于武关以西的商县,令文钦领兵5千屯于潼关以西的郑县。   陈泰和文钦对邓艾多有不服,但还是看在大都督的面子上,极不情愿地领兵前往。   自从刘闪侮辱匈奴使臣后,姜维的重心始终是提防匈奴的复仇和羌人南迁。   邓芝和赵广他们出发的次日,姜维为防止匈奴骑兵切断渡河的要道,已经提前令3万步卒携带8千多辆粮车前往榆中县,次日又令全部的4万骑兵前往榆中扎寨。   姜维继续向潼关和武关增兵,做出大举东进的架势,希望将魏军主力吸引到两关的东面去防守,确保羌人南迁时,十几万百姓在雍州地界的安全。   现在魏军大胆地屯兵于商县和邓县,威胁着潼关和武关的粮道和退兵路线,匈奴人也没有前往自己最担心的榆中,再加上郭淮的2万骑兵西进,这确实打乱了姜维的部署。   当初王平洗劫魏国的蓝田大营时,获得大批军资粮饷,这些都送到了潼关和武关,姜维暂时不担心这两处的粮草不足,他令张绍、傅佥二将领兵1万屯于「子口」,确保潼关和武关的2万蜀军步卒有路可退。   由于潼关、武关、大散关和陈仓易守难攻,「子口」的蜀军步卒营寨坚固,寨外多有绊马钉,寨内的强弓硬弩也让匈奴骑兵十分忌惮,他们找遍雍州也没寻到其他的复仇目标,与是将视线转移到了榆中。   匈奴骑兵自然不敢碰蜀军的铁桶阵,蜀军的骑兵因另有任务,也都躲在寨内不与之交战,匈奴骑就在榆中的东、南方向扎寨安家,从此赖着不走了!   姜维现在的重心是羌人南迁,武关和潼关的兵马只是拖住魏军主力,如果让魏军看出了自己的意图,魏军很可能大军西进威胁南迁的路线,到时魏军和匈奴两路大军汇集,蜀军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保证南迁路线的绝对安全。   由于羌郡的羌人南迁进展极为顺利,加之治无戴也率部归降,鲜卑和郭淮的骑兵更是虎视眈眈,获悉凉州敌骑的数量之后,姜维担心陷入黄河两岸两线作战的困境,不得不有所行动。   姜维遣快马将破匈奴之法送至榆中,关索、赵统和牛金等将领无不钦佩这个计谋的精妙。   当日,赵统先率领2万骑兵渡至黄河北岸,匈奴人得到消息后十分无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2万猎物离开。   次日,关索和罗宪引所有的3万步卒出各自己的营寨,摆出80个铁桶阵缓缓往东部移动,做出弃守榆中回援武关的阵势。   去卑和刘豹见蜀军的步卒往东而去,因惧怕其阵形的威力并未理会。   第3日,蜀军的2万骑兵突然离开营寨往东而去,匈奴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急忙率全部的5万骑兵前去追杀。   牛金的2万骑兵前行20余里后又从北边迂回,从蜀军步卒的铁桶阵之间一百多米的缝隙中穿过。   匈奴人以为牛金不敌欲退回寨中,担心失去复仇的机会,于是加快速度追赶。   匈奴人没想到的是,牛金率队经过后,末端出口处的几个铁桶阵迅速分散后重新组合,近百米宽的出口已经不复存在,并且前方的地上出现了无数的绊马钉,近百骑已经人仰马翻。   眼看前方的路已被封死,去卑和刘豹这才感觉不妙,急忙分头向南、北两个方向迂回,试图迅速离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蜀军的3万步卒在鼓点的指挥下,迅速将80个铁桶阵全部打散后重新组合。   匈奴骑兵转了一大圈,这才发现自己的5万骑兵全部处在蜀军步卒的包围圈中。   匈奴人惊慌失措的同时,8千多辆粮车组成的铁桶阵还在逐步缩小,其间个别的缝隙站满了手执长枪和连弩的步卒,一个方圆五里多的铁桶阵已经基本形成!   眼看匈奴的5万骑兵已经被蜀军的步卒完全包围,牛金不敢多作延误,立刻引兵渡至黄河北岸,未作休整就往羌郡奔驰而去。 第105章 马踏北疆   匈奴,这个号称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其强大的骑兵来无影去无踪,曾逼得先汉朝廷采取守势将近百年,最后被卫青和霍去病等将领的强骑击败,北匈奴虽然退走漠北,却在另一个世界开启了崭新的辉煌。   去卑满腹的怒火却无处发泄,若是被对方的骑兵击败也就罢了,竟然遇上蜀军的步卒连吃败仗!   前番被蜀军的步卒关在城内屠杀,此番又被蜀军的步卒围困,而且对方还只有3万人!   刘豹也感觉到巨大的侮辱,他令部下不停地冲击蜀军的防线,可惜粮车前方密集的长枪让骑兵没法靠近,并且粮车前的地面上布满了绊马钉,就算侥幸冲到车前,还有密集的连弩严阵以待。   连冲几次都不能突出蜀军的包围,眼看天色已晚,兵马全都饥肠辘辘,刘豹和去卑只得暂停突围,蜀军趁机再次缩小了包围圈。   赵统率军来到羌地时,迷当正在西海,此时并未送来求援的信号,但赵统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稍适休息后就率队往张掖方向行进。   或许赵统有先见之明,或许是领兵将领特有的直觉,他在张掖以南200里处遇到了迷当派来求援的信使,于是星夜兼程往张掖方向而去,终于在次日晚间到达张掖城南30里处。   经过一夜的休整,赵统天未亮就率队出发,「碰巧」赶上正在列阵备战的两支骑兵。   2万装备齐全的大汉铁骑来援,蜀军将士信心大振,个个视死如归,首轮冲锋就将两翼的泄归泥和阿狼泥击得溃不成军,位于中路的郭淮经不住蜀军玩命般的冲锋,伤亡5千多人后不敢再战,仓惶退走。   眼看郭淮已经率队离开,伤亡大半人马的阿狼泥和泄归泥战意全无,争先恐后地往西海郡方向退去。   此时蜀军的3万骑兵只剩下1万余骑,郭淮和鲜卑的联军仍有2万多骑,蜀军的骑兵并没有尾随追杀,收集到3万多匹战马后立刻南下,在几十里外追上了撤往羌郡的百姓队伍。   有了这3万多匹战马的帮助,百姓撤退的速度快了很多,估计再过五六日即可到达羌郡,然而败了一阵的郭淮和鲜卑联军仍未罢休,他们休整两日后又尾随而来,远远地跟在十几里外伺机而动。   当夜,牛金率领的2万骑兵终于赶到,与牛金同时赶到的还有蛾遮塞的1万羌骑,他们考虑到牛金和赵统先后引2万骑来援,于是在羌郡留下了5千骑,由滇吾和邻戴统领,防备氐人可能的袭扰。   眼下蜀军的骑兵数量已达4万多骑,不论数量还是战力都与郭淮和鲜卑的联军齐鼓相当。   考虑到关索的步卒已经围死了匈奴骑兵,几名将领商议一番后,都认为应该主动出击将其击溃,这样才能绝对保证百姓撤退路线的安全。   或许是郭淮探听到蜀军又有援军到来,他天亮之后便不再尾随,而是缓缓往西退走。不过,他和泄归泥、阿狼泥都没料到蜀军会主动追来。   阿狼泥和泄归泥一听到蜀军骑兵的号角就仓惶退走,他们很默契地分兵两路,郭淮领自己的魏骑往东而去,试图退入匈奴人的地盘;   而阿狼泥和泄归泥则率队往西海方向而去,试图回到自己的地盘。   由于匈奴的骑兵主力已被围困,赵统和牛金没有半分顾忌,领着1万大汉铁骑死死地追着郭淮不放,等到傍晚时分已经追至匈奴地界,二将就地扎营歇息。   由于郭淮的骑兵都没有马鞍和马镫,他们经过一整日的颠簸和奔逃早就人疲马乏,见蜀军骑兵并未追来,又坚持着退出十几里后才扎帐休息。   天还未亮,正在熟睡的魏卒被蜀军的号角惊醒,匆匆跨上战马退入匈奴地界。   郭淮本以为就此得到解脱,没想到蜀军还不肯放弃,追杀了百余里仍无退走的迹象。   这是大汉铁骑第一次将匈奴的土地踩在脚下,兵将全都气势如虹,趁着月光又追出五十余里,直到箭矢全部用尽才停止追击。   此时,郭淮麾下的兵马已经不足三千骑,很多马匹都累得口吐白沫,郭淮只好停下短暂地休息一会儿,天未亮时又跌跌撞撞地往东退去。   天亮后,休整一夜的赵统和牛金大摇大摆地洗劫了十几个匈奴人聚集的村落,抢走了5千多匹战马。   几乎每个兵卒都抢到许多兽皮和粮食,下手快的士卒还抢到许多绵羊,加在一起足有三千多只,他们兴奋地将其捆在马上后扬长而去。   当然,这些蜀军士卒在劫掠的过程中,对那些匈奴人百姓「秋毫无犯」,因为那些匈奴女人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另外,汉中那边有传言,据说皇上很快就会下诣,等到复兴大汉之后,匈奴人、鲜卑人和氐人全是汉人的奴隶!   不论传言是真是假,士卒们都不愿意杀死自己将来的「财产」。   对于费祎请求「废除奴隶」的上表,刘闪考虑了很久,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的处理方式就「温柔」地多。   刘闪只是向各郡县发出告文,要求各郡县官员严格登记各个门阀世家,以及富户商贾拥有的汉人奴隶数量。   告文下发后,各个阶层的人都在猜测,朝廷可能要对奴隶征收重税,奴隶越多征税就会越多!   除此之外,坊间还有传言,据说朝廷只对汉人奴隶征税,对匈奴、鲜卑和氐人奴隶则不会征税。   刘闪这次确实聪明多了,他先登记奴隶数量并放出小道消息,先看看各界的反应,然后再颁布相应的法规。   赵统和牛金回到羌郡后,百姓们经过休整已经做好了南迁的准备。   然而,羌郡这边足足等了2日,追杀鲜卑人的骑兵将士仍未回来,不过他们已经派回信使,表示那边取得大胜,请诸位将士不用担心;   除此之外,他们还建议羌郡的百姓先行,他们很快就会前来汇合。   此时凉州境内只有蜀国的兵马,所以大家都放心地往东而去,直到五天之后,赵广、夏侯霸和迷当才率队归来,看到他们的收获,几乎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赵广和夏侯霸等人也在鲜卑的地界内大肆劫掠了一翻,他们带回的粮草、牛羊、马匹等多不胜数。除此之外,他们还带回5千多个鲜卑奴隶!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难道不用等到大汉复兴以后?   赵统和牛金郁闷不已,真想率领大汉铁骑再去一趟匈奴,抢他几千个奴隶回来。 第106章 邓艾 姜维初交手   去卑和刘豹被蜀军步卒围困已经好几日,关索只是令兵卒严加防守,暂未主动进攻。   匈奴兵卒随身携带的食物已经吃完,地上的青草早就被马匹啃得精光,由于马匹太过密集,这点草根本就不足以让所有的战马吃饱。   去卑和刘豹在包围圈中划出一大块地方,不许其他兵卒的马匹进入,只准自己的战马单独享用,这才基本保正自己的战马吃饱。   部分兵卒实在饿得受不了,只能忍痛杀掉一些马蹄被扎伤的战马。   看着匈奴人将血淋淋的生肉不停地往嘴里塞,蜀军士卒一阵反胃,好多人连续两顿也吃不下饭。   由于包围圈内的战马众多,眼看匈奴人还能坚持很久,关索担心夜长梦多,于是在弓箭和连弩的掩护下,多次缩小包围圈,外层的匈奴兵终于进入了强弓的射程之内。   关索知道自己的皇上不喜欢匈奴人,所以从未想过要招降。   随着蜀军的箭雨落下,大批大批的匈奴兵死在蜀军的强弓之下。   由于其战马早就饿得走不动路,这几万匈奴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突围的机会,许多人只能趴在战马身后躲避蜀军的箭矢。   几个眼尖的士卒发现了混在普通兵卒中间的去卑和刘豹,关索立刻命人搬来几架床弩,几名悟性好的士卒装上标枪后,兴致勃勃地玩起「擒贼先擒王」的游戏。   这床弩的威力实在太强,一枝标枪直直地射出,至少能连续穿透三四名匈奴兵。   可惜刚射出几枝标枪,那些匈奴人全都吓得趴在地上,去卑和刘豹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关索拿起竹筒望远镜找寻一番,还是没能找到这二人的踪影,恨恨地让兵卒搬来50张蹶张弩。   几轮齐射之后,匈奴兵全都站起身来,小心地躲避从天而降的标枪。   关索正在找寻去卑和刘豹的踪迹,突然东北方向杀来一队匈奴骑兵,估计数量在2千骑左右。   关索急令兵卒将阵外的粮车组成小型的铁桶阵,可惜匈奴骑兵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绕着包围圈转了一圈之后,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近百名蜀军步卒被斩杀后,匈奴人冒着蜀军的箭雨将粮车推开,近百骑冲入包围圈,盘旋一圈后又从缺口处冲出。   这队匈奴骑兵并不恋战,蜀军齐射几轮箭雨之后,剩余的一千多骑已经远远地离去。   被冲开的缺口还没来得及补上,包围圈中的匈奴兵一窝蜂地涌出来,其数量实在太多,弓箭和连弩根本就不够用。   部分已经冲出铁桶阵的匈奴兵仓惶往东北方向而去,跟在后面的也战意全无,从没想过跟蜀军拼死一战。   因此,关索只是命弓箭手和弩兵远远地射击,并未派步枪兵前去截杀。   包围圈内的匈奴兵终于看到了逃生的希望,他们不顾一切冒着箭雨冲出来,由于这些匈奴骑兵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战马,只有极少部分能逃出升天。   眼看缺口处的尸体堆积如山,关索下令暂停射击,待其全部冲出包围圈之后,再派3千步枪兵和3千弓弩手在背后追杀,其他兵卒赶紧到阵中找寻没有受伤的战马。   郭淮战败,鲜卑战败,匈奴也战败的消息传回函谷关,司马懿绝望地仰望着天空,直呼「大势已去」。   很多事情姜维和刘闪都不知道,匈奴、鲜卑和魏国的成年战马已经全部耗光!   至少等到1年之后,他们才能重新组建起超过1万人的骑兵部队!   曹叡得知此事后,一面催促司马懿速退蜀军,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东北方向的乌桓,要求他们年底之前必须上贡5万匹成年战马。   自曹操的虎豹骑大胜乌桓骑兵,活捉并处斩乌桓单于蹋顿之后,乌桓就群龙无首,曹操又趁胜追击,斩首5万多乌桓骑兵并俘虏乌桓周边的20多万胡人,从此之后,这支草原部族每年都会前来进贡。   就在「羌人南迁」顺利进行时,两份细作传回的情报分别置于刘闪和姜维的案前。   第一份是魏国郭皇后「无疾而终」,葬于邙山文帝首阳陵西,谥号「文德」。   第二份是魏国征兵的情报,魏国正在司、并、兖、豫四州大举征兵20万,并且函谷关一线的魏军数量已增至25万,这还不包括驻扎在临晋的3万兵马。   羌郡的百姓的行进速度自然不能跟兵卒相比,他们扶老携幼,日行不过30里,还要分批横渡黄河,至少还要1个月才能全部撤至汉中。   因此,姜维对第二份情报特别重视,命细作仔细查探,随时上报魏国征兵的进展。   前几天蜀国的大汉铁骑击败鲜卑和郭淮、关索的步卒重创匈奴,综合这些战果,再加上姜维的直觉,他认为鲜卑和匈奴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骑兵南下。   但没,由于有确凿的情报支持,姜维仍然不敢调回护送20万百姓的骑兵部队,也不敢调回关索的3万步卒。   姜维对屯于函谷关的25万魏军并不畏惧,却在提防潼关东北方向的临晋。   姜维隐隐感觉到,临晋的魏军主将很不简单,其用兵章法跟司马懿截然不同,特别是商县和郑县分别驻守的5千兵卒,这让姜维十分忌惮。   可惜,这个时代情报刺探的技术和方法十分落后,姜维至今都不知道魏军的主将是谁。   经过前段时间的战斗,蜀国在雍、凉二州只剩12万大军,刘闪回成都带走了5千,除去凉州护民的7万蜀军之外,姜维只有4.5万步卒可以调用。   现在的雍州,姜维在潼关和武关各驻军1万,张绍和傅佥领兵1万屯于子口,吕祥和吴班各率5千驻于大散关和陈仓。   姜维决定在魏国增兵临晋之前,先拔掉威胁自己退路的郑县、商县的魏军,于是令廖化、张嶷率汉中仅剩的5千步卒出子午道,与傅佥和张绍的1万兵马汇合。   蜀军在子口的兵马调动,自然逃不过魏军哨探的眼睛,待蜀军集结完毕时,突然发现已有2万魏兵已经屯在子口以北10里的位置。   直到这时,司马懿终于看明白了邓艾的部署,他不停地称赞邓艾智谋过人,同时令乐琳和曹义引兵3万前往临晋,要求他们必须听众邓艾的调遣。   邓艾完全看破了姜维增兵子口的企图。所以,他不守长安而是屯兵于子口以北,这让姜维的计划还未开始实施就胎死腹中! 第107章 陆逊激吴懿   姜维本欲调来廖化和张嶷的5千兵马坚守「子口」,再让张绍和傅佥的1万兵马攻取武关以西的商县,以及潼关以西的郑县,从而打通武关和潼关的退兵路线和粮道,没想到自己刚有此意,邓艾却抢先一步屯重兵于子口!   子口有徐质、戴陵和田豫的2万兵马把守,更有邓艾亲自坐阵,其营寨扎得十分坚固,若无重型攻坚装备极难攻取。   由于这里的地形一马平川,姜维本来可以轻易地绕过魏军营寨,直接去攻郑县和商县,却又担心攻城时被子口的魏军夹击,更担心邓艾直取蜀军子口的大营,若是这样,长安东南方向的3.5万蜀军就陷入了死地!   姜维派张绍和傅佥各领3千兵马前去试探,然而寨内的魏军坚守不出。   由于子午道极其难行,现在的3.5万蜀兵都是轻装步卒,没法送来投石车及井栏,姜维苦思2日仍无破敌良策,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在蜀国的东边,陆逊20万大军屯于秭归城附近,好几座吴军营寨就扎在秭归城外3里地,吴军每日都到城下辱骂挑衅,城中守将吴懿坚守不出。   姜维确实在吴国的建平郡插下了这枚钉子,蜀军攻占潼关和武关之后,吴国深感蜀国的野心在膨胀。   正因为如此,吴国宁可放弃攻取空虚的南阳郡,也要首先拔掉这颗钉子,誓要将蜀军赶回永安。   考虑到秭归的城池坚固,陆逊并没有直接攻城,而是想激怒吴懿,试图让吴懿领兵出城应战。   虽说两国仍有盟约,但现在的情形已经与战争状态无异,更没人在意那张半年前签订的盟约。   当年的夷陵之战,孙权要求孙桓坚守秭归30天,却被蜀将张苞仅用6个时辰就攻破,致使吴军在此后的战斗中十分被动。   吴懿当然知道,现在秭归的城防不可同日而语,他更知道秭归对蜀国东进的重要性。   吴懿是久经沙场老将,他没有关索那种特别冲动的火爆脾气,更不会傻到出城与吴军交战,只是笑呵呵地站在城头,热情地跟城下辱骂挑衅的吴兵挥手致意,试图攻城的孙韶气得眼冒金星,却拿他毫无办法。   少时,张承来到城下,扯着嗓子大喝道:“吴懿!如果你还有半点胆量,立刻出城与我单挑!我肯定会手下留情,如果不敢应战,你就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吴懿仍未理会,张承继续吼道:“吴懿!厚颜无耻!缩头乌龟!胆小鼠辈!蜀国有你这位车骑将军,我看离亡国不远矣!”   “吴懿!如果你妹妹不是刘玄德的四夫人,如果你不是国舅爷,恐怕蜀中没人认得你吧?”   “吴懿!你这车骑将军之职,恐怕不是杀敌立功所得,而是靠你那位做太后的妹妹吧!胆小鼠辈!”   张承骂得越来越有兴致,突然城上射下一阵箭雨,如果不是盾牌兵保护及时,恐怕张承已成了一只刺猬。   张承没料到吴懿突然下令放箭,吓出了一身冷汗,退后几步继续吼道:“吴懿!你不敢单挑,竟然暗箭伤人,果真厚颜无耻!”   “真是笑话!我何时同意与你单挑了?暗箭伤人从何谈起?”   吴懿满不在乎地笑道,张承一时语塞,正想开骂,陆逊却来到他跟前,示意他先退后。   “吴老将军,你家前丞相诸葛亮曾骂王司徒是「厚颜无耻之人」,我看未必!你才是天下最厚颜无耻之人!”   “陆丞相,你不必激我!我可没有王司徒那么狭窄的胸襟,也没你家周都督那么小的气量,哈哈!”   “不,不,不!吴将军,我看你是误会了!”陆逊笑道:“我说你厚颜无耻,绝非信口开河,这肯定是有据可查的!你若不信,本相在这两军阵前讲个故事,就让双方将士做个评判,如何?”   “狗嘴吐不出象牙!有什么屁尽管放!”吴懿不屑地喝道。   陆逊并不生气,不紧不慢地说道:“自古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但有一对厚颜无耻的兄妹,既不忠,也不烈!”   吴懿的脸色有些难看,嘴角抽动了几下,正要开骂,陆逊旁边的朱然明知故问道:“陆丞相,你说的这对兄妹,到底是何人?怎能这般厚颜无耻?”   “为将者,忠义居首,能力次之,然而这个人既无忠心,也无能力,竟然还能领兵作战,还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唉哟,陆丞相,你说的到底是谁啊?”朱然又在明知故问,他跟陆逊仿佛事先排练过一般。   “当年,刘玄德领兵窃取西川,刘璋帐下的张任、刘璝、冷苞、邓贤等忠臣奋力抵抗,宁死不降!却有那么一个废物,刚上阵就被赵子龙一枪挑于马下!仅一个回合就被擒!”   “天下竟真有这样的废物?到底是谁啊?陆丞相,你别卖关子嘛!”   “胜负乃兵家常事,失败被擒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别人还没招降,就主动屈膝投降!”   “陆丞相,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此乃天下奇闻!难道真有此事?你没骗我们吧?”   “当年刘玄德也看不上此人,费了很大的心思去劝降张任、冷苞、邓贤等将,然而他们都是忠君之臣,不为花言巧语和高官厚禄所惑,宁死不降,舍身成仁;   刘玄德无奈之下才劝降这位无耻之徒,哪知刘玄德只说了三个字,此人就赶紧投降!”   “三个字?哪三个字这么管用?”朱然迫不及待地问道,脸上的表情十分夸张,引得两军将士无不好奇。   “当时,刘玄德确实只问了三个字:愿降否?”陆逊捋捋胡须,云淡风轻地说道:“此人也只回答了八个字:既然被擒,如何不降?”   “哦!末将明白了!丞相说的是严颜吧?”朱然故意说错,吴懿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张承也在一旁附和道:“不对!陆丞相说的应该是黄忠吧?哦……不对,丞相说的此人是两兄妹,严颜和黄忠并无妹妹!”   陆逊不顾二人的嘲笑,继续说道:“此人屈膝投靠刘玄德,卖主求荣也就罢了,他还将自己已经成亲的妹妹送给刘玄德做夫人,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国舅爷!简直贻笑大方!哈哈!”   “陆逊!你休得放肆!”吴懿怒火冲天,厉声喝道:“开城门!本将今日必要取你首级!”   “将军!莫中陆逊之计!”   “将军!不可鲁莽!”   副将句扶、李韶急忙劝解。   吴懿气得满脸通红,哪里还肯听二将的劝解,愤怒地引3千兵卒而出,在秭归城的东门摆开阵势。 第108章 一封信,退30万魏军   陆逊巴不得吴懿开城出战,张承自告奋勇引3千兵马前去应战,吴懿单骑来到两军阵中央,厉声喝道:“张承!陆逊!敢跟我决一死战否?”   “吴懿啊吴懿!说你是厚颜无耻之徒,你还不肯相信!天下人皆知本相乃一介书生,你还真会找软杮子捏!就算你单挑赢了我,这也不光彩嘛,哈哈哈!”   “给我杀!取下陆逊首级者,赏百万铢!冲啊!”   吴懿拍马就往陆逊的本阵冲去,待到近前时吴军万箭齐发,吴懿拨开了几只箭矢,身上却中了五六支箭,一个跟斗栽至马下,死活未知。   吴军士卒猛冲向前准备将吴懿缚回,却被紧跟在后的蜀军连弩击退,句扶和李韶在盾牌兵的掩护下,终于将吴懿拖回本阵,蜀军死伤三百多人才仓惶退入城中。   雍州,子口。   张绍、傅佥二将领5千步卒,半夜时分悄悄出发,希望用自己的秘密武器敲开商县的城门,岂知刚到蓝田时,突然杀出一队魏兵,正是徐质引领的3千步卒。   张、傅二将知道中了魏军的埋伏,正要退回时,后方又杀来3千魏卒,领兵者正是魏将戴陵。   被夹击的蜀军一时间陷入慌乱,幸得二将指挥有方,蜀军的连弩齐发,戴陵的先头兵卒倒下一大片,张、傅二将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一阵猛杀,终于将戴陵击退,伤了一千多兵马才冲出包围圈。   接近魏军在子口的大寨时,张绍想到出来时是从营寨的西边绕行,魏军既然能在蓝田设伏,必会在退路上再次设伏,傅佥也支持张绍的想法,二将决定从东边绕行回自己的营寨。   眼看就要绕过魏军的营寨,突然又被田豫和邓艾各自引领的3千兵马截杀。   幸得张绍和傅佥勇猛无比,加之蜀军的连弩占了很大的便宜,又死伤一千多兵马才逃回寨中。   姜维得知二将夜袭商县遭遇埋伏,退回途中又遇埋伏,并且伤亡将近3千人,惊得半天也说不出话,待回过神后赶紧令二将先去休息,同时令寨中兵卒救治伤员。   姜维确信魏军有高人指点,他能十足地肯定这不是司马懿的布阵风格,他将自己了解到的魏国各个将领都「过滤」一遍,仍然不知此次的领兵之将是谁。   此人手上的兵马不多,却能料敌先机并合理地部署,姜维在找出此人之前不敢轻举妄动,考虑到武关和潼关的粮草还能支撑十余日,又想起皇上能指点自己招降牛金,于是写了几封相同的书信,绑在皇上送来的鸽子腿上。   细作报回的魏国境内2条情报中,姜维自动忽视了第一条。然而,远在成都的刘闪却重点注意了第一条。   刘闪详细询问了朝中的史官,以及许多年迈的甚至已经归隐的老臣,逐渐整理出一条细致的脉络,顿时欣喜不已。   这日,刘闪先后收到两封「飞鸽传书」,其中一封是秭归城所发,信中说吴懿领兵出战身负重伤,副将句扶和李韶暂时接管秭归军务。   另一封信自然是姜维所发,刘闪略微回忆自己读过的《三国志》,首先就排除了现在才11岁的钟会,然后让向宠代笔给姜维写了封信,将邓艾的名字,以及魏国郭太后的事情详细写出,令快马信使立刻送至子口。   曹叡匆匆处理完郭太后的丧事之后,忧心着雍州的战事,再次亲临潼关督战,希望能尽快击退蜀军。   或许只有魏国的朝臣才知道,现在的魏国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再也经不起连年的战事!   近年来,坐拥关中之地的魏国,被蜀、吴两国连年骚扰,匈奴、鲜卑、乌桓和公孙一族时常挑事,几乎每年都在大举用兵,国库中粮饷几近枯竭。   特别是去年,襄阳一战就损了20万兵马,东线的满宠也损了5万兵马,更被蜀国敲诈了800万斛粮饷!   今年的雍、凉二州又被姜维抢走将近1千万斛小麦,骑兵也损失殆尽,并且现在还没能收复这两州,就连洛阳都岌岌可危,曹叡如何能不急?   恐怕只有曹叡和朝中重臣才知道,魏军紧急征兵20万的消息,只是为了麻痹蜀、吴两国,魏国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饷供养额外的20万大军?   曹叡对司马懿固守函谷关的做法极为不满,对邓艾报回的小小捷报也毫不在意,他刚到潼关,就急令司马懿攻打潼关,就算拼上10万将士,也要将潼关夺回来。   曹叡不顾司马懿的劝阻,令满宠全力攻打武关的同时,让征东将军胡遵、征南将军王昶立刻引兵猛攻潼关,并且日夜不停。   潼关,史称「畿内首险」,有「三秦镇钥」、「四镇咽喉」之威名,因临近潼水而得名,称桃林塞。   潼关南依秦岭,有禁沟深谷之险;   北有渭、洛,汇黄河抱关而下之要;西有华山之屏障;   东面山峰连接,谷深崖绝,中通羊肠小道,仅容一车一骑,人行其间,俯察黄河,险厄峻极。   魏延整日闲得无聊,听闻魏军鼓噪着要攻潼关,立刻就来了精神。   在魏延看来,大将军还是太小看自己!   倚仗潼关之险,别说是1万精兵,就算只有3千兵卒,自己也能阻挡20万魏军!   此时,南边的武关也一样,马岱和王平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一场残忍的屠杀。   他俩实在不明白,满宠为何要打这场没把握的仗,为何要白白牲数千魏卒。   姜维收到快马信使传来的密信,牢牢地记住了「邓艾」这个名字;   在看到与郭太后相关的秘密之后,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封信绝对能退百万魏军!   听闻曹叡来到了函谷关以西督战,姜维急忙将信抄录了两份,让快马立刻送至潼关和武关,心头又在琢磨着如何战胜邓艾。   魏延收到书信后,脸上全是诡异的笑容,他站在城墙上对着攻城的魏卒一阵狂吼,要求曹叡前来答话。   曹叡依约来到关下,魏军就像那日司马懿在大散关时一样,说出几个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事实之后,魏军众将皆怪异地盯着曹叡。   看到一众曹氏宗亲充满杀气的眼神,曹叡浑身冷汗直冒,赶紧让最信任的大将军曹爽护驾,只留下2万兵马阻止蜀军东进,匆匆令司马懿和满宠兵退洛阳。 第109章 天子守国门   刘闪的一封信退魏国30万大军之后,姜维和邓艾仍然鏖战于雍州,20万羌人的南迁顺利进行。   由于姜维将战火分别烧到魏国和吴国,蜀中各地一派欣欣向荣,特别是成都,简直是歌舞升平。   由于前段时间刘闪御驾亲征,今年春季的大选秀被迫推迟至明年,刘闪考虑到自己身边已有9个嫔妃,个个绝色貌美并且正当妙龄,他时常「忙」不过来,索性下令取消了五年一次的大选秀,每年一次的小选秀也「待期」才举行。   这段时间宫中喜事不断,除了已有的皇子刘璿、刘瑶刘琮和公主刘怡、刘默之外,陆续新增了皇子刘瓒、刘谌、刘恂,也新增了公主刘菲和刘卉,皇后张雁也临盆在即。   刘闪毕竟是穿越者,他在历史或电视上见过太多后宫争宠而酿成的惨剧或动荡,所以吸取了教训。   刘闪除了宠信张雁、张莺和李昭仪之外,也没忘记其他的几位嫔妃。   不论她们生的是男是女,哪怕她们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他也经常到其殿内虚寒问暖,经常陪伴她们谈笑聊天,从不曾冷落任何一个,至少现在看来,暂时没有后宫争宠的情况发生。   自北方归来后,刘闪也没闲着,他注意到地图上的夷州和东边的倭国,了解到吴国常用的走舸、艨艟以及楼船的性能之后,对这些靠人力驱动的船只极不满意。   刘闪没见过蒸汽机,知道它的基本原理却不知道制作方法,只能想起网上见过的「特斯林」发动机,于是整日泡在科技局,画好草图并向黄月英讲解清楚它的原理,希望能做出实用型的「特斯林」外热发动机。   费祎自从到交趾郡任郡守之后,他的家臣「偷偷地」跟孟光见面越来越频繁。   上次他们联名上表要求「废除奴隶」,此事刘闪还在试探,并未做出回复。   今日,费祎和孟光、黄月英再次联名上表,他们破天荒地提出了超载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重大建议:希望能全面免除蜀中百姓的赋税,引得朝中众臣一片哗然。   在这个时代,百姓的赋税主要以纳粮为主,个别郡县也会缴纳些蚕茧、兽皮等物。   在魏、蜀、吴三国之中,除了军屯之外,魏国目前主要施行的是「官7民3」的赋税政策,吴国则多数是「官6民4」,唯独蜀国为了鼓励生产,鼓励百姓迁往蜀中,施行的是「官2民8」,并以市价购买百姓余粮的轻赋税政策。   自去年施行这种政策以来,蜀中百姓的种粮积极性空前高涨,并且有十几万魏、吴国的百姓偷偷迁来蜀国,人口和经济的增长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鉴于今年上半年蜀中大丰收,又通过对外战争获得一千多万斛粮饷,加之借用了一年三熟的交趾郡,各地大汉银行的国库极为充裕。   费祎任郡守期间,亲眼见到了交趾郡的巨大变化:交趾郡的吴国百姓得知新的赋税政策后,种粮积极性非常高。   「降低赋税」并通过市价收购的政策,不仅没有亏空国库,反而极大地充裕了国库。   有鉴于此,费祎和孟光、黄月英商议之后,这才提出蜀中百姓免征赋税,全部通过市价收购百姓余粮的「惠民」政策。   在刘闪生活的一千多年以后,国家确实免除了延续几千年的「农业负担」,对鼓励百姓种粮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也让百姓们真切体会到国家强盛所带来的好处。   孟光先知先觉地发行「大汉万年」新铢钱,官方不再承认魏、吴两国的各式铢钱,唯独蜀国有「收回」百姓手上铢钱的措施,这在根本上杜绝了百姓的余粮流向魏、吴两国。   刘闪觉得,全面免除百姓的农业赋税,除了能鼓励生产、鼓励他国百姓迁入之外,还能让蜀中百姓切身体会到国家强盛带来的好处,更能激发百姓们涌跃参军,主动投身于「复兴大汉」的伟大事业中。   刘闪不顾朝臣的争议和反对,大笔一挥,毫不犹豫地批复了费祎的联名奏表,「免除农业赋税」的政令很快就将下发到蜀中各个郡县。   南边,蜀国借用的交趾郡暂时风平浪静,或许这个郡对吴国来说太过遥远,物资运转艰难,就算能收点赋税也不划算。   因此,吴国宁愿用自己的水师去开发夷州,也不想要交趾郡这个包袱。   吴国的重心仍然在富庶的荆州、扬州和广州,孙权知道交州多个郡县的百姓正在偷偷迁往南部的交趾郡,他除了让各地郡守严加防范之外,可以说是不闻不问。   蜀国的北边战事未定,东边又起战事,各地百姓纷纷到治所要求参军卫国,奈何刘闪担心各地郡守拥兵自重,只要求各地官员登记兵员数量,这些百姓全都无功而返。   这段时间,根据各地反馈的统计资料来看,全国主动到治所登记的兵员数量已达50多万,而且八成以上都集中在南中地区!   秭归城的守将吴懿身受重伤,副将句扶和李韶暂代其职,这两位副将自知资历不足,从不出城应战,不论陆逊玩什么计谋,二将都只是率领城中兵卒有序地守城,陆逊连攻三日,吴军伤了三千多人,仍不能克。   或许刘闪是个闲不住的人,或许整天跟嫔妃们混在一起有些吃不消,或许为了激励蜀中的百姓,或许为了免除姜维的后顾之忧,刘闪将朝中琐事托付给蒋琬,再次做出了「天子守国门」的决定。   刘闪仍旧没有恢复各地郡守的征兵职能,考虑到秭归城易守难攻,刘闪和张翼领着5千卫戍成都的兵马,浩浩荡荡地往永安方向而去。   刘闪除了敬重诸葛亮之外,他还敬重明代时期的多个皇帝!   在出发之前,刘闪给朝中众臣,以及全国的百姓留下几句话:   “我蜀国的君臣和百姓,无不以复兴大汉为己任!不割地,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军卒葬沙场,女儿殉江山;死战不降!”   当然,这几句话是刘闪根据古今的名言警句综合而成,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再从他几次亲征的实际行动来看,足以鼓舞全国上下所有的将士和百姓。 第110章 曹叡姓「袁」?   攻打潼关的魏军确实已经远去,魏延仍在回味着皇上提供的那些诡异的「事实」。   去年,司马懿在大散关前,他当着两军将士的面,罗列出一堆事实,试图让人质疑刘禅的身份。   当时司马懿说的全是实情,但几件事之间相隔10年有余,年龄稍大的兵将都能看出其中明显的破绽,他的谣言肯定会不攻自破,也不会有人质疑刘禅的身份。   然而,刘闪依葫芦画瓢,根据自己一千多年后了解到的花边史料,再根据许多相互之间有联系的事实,让双方兵将质疑曹叡的身份,确实是无懈可击!   至此,不仅仅是曹叡自己,甚至所有的曹氏宗族和魏国兵将也在质疑曹叡的身份,因为魏延在潼关说的话让人无法反驳:曹叡或许真的不姓「曹」,而是姓「袁」!   魏延在两军阵前的寥寥数语,如果要细述起来,就得回到建安9年的邺城之战,以及后来发生的甄宓之死。   建安9年(公元204年),曹操率军进入洹水,由曹洪攻击邺城,其间过程不作详述。   当年五月水淹邺城,袁尚回兵救邺,七月大败袁尚之援军,袁尚欲投降,曹操不纳,袁尚逃往中山国,之后不久,邺城便归于曹操。   提到邺城,很多人可能没什么印象,也不会关注此战的详细经过或胜负,但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位绝世美女,此女不仅引得曹操和曹丕两父子争相吃醋,她还跟曹植之间上演了一场离奇而凄美的爱情故事。   此女,正是甄逸之女,袁熙之妻,后来的曹丕之妻,曹叡之母:甄宓!   曹操、曹丕、曹植和甄宓,几人之间是否有三角恋或争风吃醋,其他人并不知道,但在历史上,甄宓被自己的儿子「捷足先登」却是事实,曹操无奈之下,只好让曹丕迎娶了甄宓。   自从甄宓嫁给曹丕后,独得宠爱,擅室数年,接连生下儿子曹叡和女儿曹氏(东乡公主)。   时间来到(魏)延康元年(公元220年)十月,汉献帝禅让帝位给曹丕。   禅位以后,退位为山阳公的献帝把两个女儿许配给曹丕为妃嫔,再加上郭贵嫔和李、阴两位贵人同时得到宠爱,甄宓日益失意,流露出一些怨恨的话语。   次年,也就是公元221年六月,曹丕遣使者将甄宓赐死,死后葬于邺城。   传闻她下葬前,被人以发覆面,以糠塞口,使她的灵魂无处申冤。   时间再次回到今年,也就是公元235年,郭皇后无疾而终,这明显不合常理。   据刘闪了解到的花边新闻所说,曹叡怀疑自己的母亲是被郭太后所陷害,所以多次逼问无果,这才赐死了郭太后。   关于甄宓的死因,这有很大的争议:许多认为曹丕登上皇位后,宠幸郭贵嫔引得甄宓的不满,从而招致杀身之祸。但是,也有很多史料佐证甄宓之死另有内情。   总的来说,这件宫闱隐秘之事的真相隐藏在诸多谜团中难以窥破,魏朝开国之初居然容不下一个妇人,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实在离奇不已,所以后世的人不得不推寻原因,这就与曹叡的生世有莫大的关系!   在历史上,许多人怀疑曹叡是袁氏遗留骨肉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认为曹丕杀掉母亲留下儿子实为灭口。   当然,这只是后世人的猜测,并无确凿的史料为证。但是,如果简单地梳理一下时间线,这个疑问的答案就非常明显:   历史上,曹叡生于建安9年(公元204年),这就很有意思了!   当年的5月曹操才攻破邺城,就算曹叡立刻「捷足先登」纳了甄宓,她也不可能在同年就生下曹叡,除非曹叡是6个月就出生的早产儿,这明显不可能。   在一千多年之后,有人怀疑曹叡的出生年月是史官的记载有误,但他同母亲的妹妹东乡公生于建安10年,这却是史学家都承认的事实!   由此反推,曹叡生于建安9年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史官记载有误」的说法明显站不住脚。   关于郭太后的死因,也可从相关的史料中寻得蛛丝马迹。《三国志》中注引《魏末传》文帝与曹叡关于子母鹿的对话,很值得玩味。   据《魏末传》记载,曹叡某次随曹丕狩猎,见到母子两鹿。   曹丕射杀了鹿母,命令曹叡射杀子鹿,曹叡不从,说:“陛下已经杀掉了母鹿,臣实在不忍心再杀掉它的孩子。”说完哭泣不已。   由此可见,曹叡懂事之后,对亲母的死因多有介怀,他称帝之后,决定为自己冤死的母亲昭雪,多次逼问郭太后,欲了解母亲的死因,郭太后自然含糊其辞,被养子曹叡赐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在刘闪看来,曹丕可能是太喜欢甄宓,并不在意曹叡是谁的儿子。   不过,当曹丕决定立曹叡为太子时,这就有了顾忌,于是借助后宫争宠,借郭皇后之手赐死了甄宓,自此以后,曹叡可能是袁熙之子的秘密就再也没人知道。   据《魏略》、《汉晋春秋》及《资治通鉴》所载,郭太后之死,确实是曹叡所为,并且郭太后下葬时,曹叡要求按其母的惨状葬之。   魏国后宫里的事情很少为外人所知,这恰好给了穿越者刘闪借题发挥的空间,特别是曹叡的出生时间和甄宓的死因,他将这些材料整理后,经姜维之手送到潼关和武关。   于是,在两军阵前,魏延和马岱当众说出了曹操攻取邺城的时间、曹丕纳甄宓的时间、曹叡的生辰、其妹东乡公主的生辰、甄宓之死以及郭太后之死的诸多秘密。   在这种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的事实面前,如果将其联系起来,曹叡的身份必会引起曹氏宗族以及朝中文武的猜测。   不论曹叡是否真的姓「袁」,这时的曹叡已经自身难保,他哪里还顾得上蜀军是否东进,哪里有心思攻取潼关和武关?   他只能留下小部分兵马拒蜀军于函谷关以西,匆匆引数十万大军回洛阳谋求自保。   曹叡诡异的的身世之谜,是否会引发魏国的动荡或夺权之争,刘闪和姜维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姜维得知潼关和武关以东的魏国大军已经撤走,他仍旧坚持自己的「二分天下」大计,仍以羌人南迁为主,从未想过东进函谷关。   司马懿和满宠都撤退得非常匆忙,潼关东南的临晋驻扎的3万魏军,以及邓艾手上的3万魏军却未撤走。   姜维的3.2万步卒和邓艾的6万大军仍然集中在长安、潼关和武关一线,两人的斗智斗勇并未停止。   也许,邓艾会跟当年的吴将陆逊一样,一战成名,从此名扬天下。或者,就像以前一样默默无闻。   如今,魏国的主力大军虽已撤走,邓艾却倍感庆幸:他暂时不会受到司马懿或曹叡的压制,可以放开手脚与姜维一搏,鹿死谁手,尚未得知。 第111章 邓艾之谋VS高科技   邓艾确信姜维不会东进,他给文钦追加到1万兵卒之后,令他弃守商县,将兵马屯于商县东南部的商南县,商南距离武关不过二十余里,武关守军的物资都要经过商南才能运到。   北边的潼关也一样,陈泰的1万大军屯于华阴,彻底断绝了潼关物资的补给通道。   邓艾在子口大寨的驻军已达3万,在这里扎下十几座营寨,每座营寨相距不过二三里,除了速度极快的哨探和信使骑兵外,子口大寨中的蜀军步卒完全没法通过。   姜维曾几度与司马懿和陆逊交战,此番遇上邓艾,他感觉自己被邓艾死死地压制住,自己最善长的断粮道和分割包围之法,居然被邓艾玩得出神入化。   子口以北,以及潼关和武关以西都以平原为主,加之近来皓月当空,姜维很难用出奇兵之谋。   邓艾的兵力大大优于姜维,然而他却在当道扎营,据寨坚守,蜀军的连弩也没法发挥应有的作用,等到粮尽时必然溃败。   如今姜维的三路人马全被邓艾分割开,相互间都不能应援,姜维苦思多时,还是没想出破敌之法,真有黔驴技穷的感觉。   无奈之下,姜维只得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那就是守卫陈仓的吴班!   由于陈仓和大散关易守难攻,姜维派出快马信使,让陈仓守将吴班引城中的5千兵马,携带大量的攻坚装备来援,吴班出城的同时,再由散关守将吕祥送3千兵卒去陈仓驻防。   由于邓艾的「阳谋」让姜维十分被动,他这样做确实是迫不得已。   因为潼关和散关的粮草仅能维持10天左右,就算吴班每日强行军,仍然需要7日才能到达子口。   姜维这样做确实很冒险:调走吴班的5千兵马后,吕祥的5千兵马只能一分为二,同时坚守散关和陈仓。   如果这二城有失,凉州过来的20万百姓,恐怕只能翻越祁山才能到达蜀中,这确实不太现实。   现在的雍州境内,再也没有匈奴和鲜卑的骑兵,并且邓艾的大军都部署在长安的东部和南部,姜维这样做看似冒险,却是有惊无险。   次日傍晚,姜维的密信分别送至陈仓和大散关,吴班获悉东面的战局不利,急忙引城中全部兵卒,携带大批物资,拉着一千多辆粮车星夜出城,沿渭水而下直奔子口。   清晨,吕祥引3千兵马赶到陈仓,却见陈仓城门紧闭,城上插满了魏军的旗织,看来魏军已趁着陈仓空虚,兵不血刃地拿下此城!   吕祥见势不妙,急忙令兵卒往大散关撤退。此时,魏将徐质、戴陵各引2千兵马,从东、西两面包抄而来,吕祥只得领兵且战且退。   由于蜀军的连弩占了很大的优势,徐、戴二将追杀一阵后便撤回城中,即便如此,吕祥还是损了1千多兵卒才仓惶退入大散关。   次日午时,吴班引领的5千兵马刚刚绕过郿县,突然空虚的郿县城中杀出2千魏兵,领兵大将正是田豫。   吴班不想与他做纠缠,令1千兵卒依靠粮车阵和连弩断后,自己引着4千兵马继续前行。   岂料刚刚走出几里地,前方又有文钦的4千魏军挡住去路。   吴班再也没法迅速前行,只好令兵卒依靠粮车的掩护,以连弩、蹶张弩加以攻击,文钦率领的魏兵装备比蜀军差得多,他交战一阵后只好往两翼撤离,待吴班继续率队行进时,他的身后竟然跟着6千魏卒不停地袭扰,行军速度根本无法提高。   姜维得知渭水一线的战况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邓艾早就料定自己要调动陈仓的兵马来援,他几日以前就在陈仓以北的千阳部署了1万兵马,专等陈仓空虚时,毫不费力地将其攻占。   邓艾确实难料敌先机,他攻占陈仓、围攻吕祥、袭扰和阻滞吴班,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兵不在多,在于将帅之调度也!”姜维想起诸葛亮多次说的这句话,对邓艾之才赞叹不已,鉴于其谋略远超司马懿和陆逊,姜维已将他列入自己的头号对手。   姜维知道,吴班的5千兵马由于装备的优势,就算面对2万魏兵也能轻松应对,他自保完全没问题,只是到达时间将要晚上好几天,自己再也指望不上他,还得另觅他法才行。   思来想去,姜维突然想到了魏延!   魏延这家伙,自从用自己的女儿贿赂皇上,获得一批炸弹之后,他就像宝贝一般珍惜,随时都将其带在身边!   想到这里,姜维赶紧写了封密信,让快马信使立刻传给魏延。   2日后,傍晚。   魏延留了3千兵马,让自己的长子魏容坚守潼关,然后和自己的次子魏昌一起,引7千兵卒,悄悄地摸摸到十几里外的华阴。   几名兵卒悄悄摸到魏军大寨边,点燃几支炸弹的引线后拔腿就跑,几名魏卒发现后立刻到寨栏边,试图用弓箭加以还击,岂料他们刚刚拉开弓,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陆续响起,坚实的寨栏被炸得飞上了天。   二十多米宽的缺口已经打开,等候在不远处的魏延一声大喝,几百名弓弩手一窝蜂地杀入寨内,惊魂未定的魏军匆匆赶来,全被蜀军射成了刺猬。   寨中的魏军守将陈泰对这种声音特别熟悉,爆炸声刚一响起他就预感不妙,听闻蜀军已杀入寨中,急令全军弃寨而走。   眼看魏军往临晋方向撤走,魏昌领着2千弓弩兵疯狂地追杀,魏延则领着5千蜀军直奔子口。   与此同时,武关以西,商南的魏军大营。   “魏延这厮,简直是吝啬鬼!”王平恨恨地骂道,犹豫了一下,将魏延托人送来的5枚炸弹取回了2枚,只让兵卒在魏军的寨栏前放了3枚。   几声巨响后,寨栏顺利被炸飞,手执连弩和弓箭的士卒蜂涌而入。   邓艾没料到蜀军能轻易地攻破寨栏,更没料到蜀军敢强攻大寨,于是偷偷地调走了此寨中的主将文钦,此寨的一万魏军中,只有5名校尉各领一营兵马分区驻守。   由于蜀军突然冲入寨内,几名校尉无法在短时间内达成一致的方案,有的营在抵抗,有的营却已经弃寨撤走,这个寨中的1万魏军在慌乱中死伤惨重。   王平击溃抵抗的魏卒后,引2千兵马回到武关,马岱则领着5千步卒直奔子口。 第112章 飞天遁地   次日午间,魏延、马岱陆续抵达位于子口的魏军大营,只见十几座大营挨得非常紧密,将子口与外界的通道完全阻断,若没有重型的攻坚器材很难将其攻破。   魏延列队完毕后,亲领2千人马去寨前挑战。寨内的魏兵皆知魏延勇猛无比,并且从来不招纳降卒,所以无人敢出寨应战,魏军的弓弩手全都躲在寨栏后方,时刻提防蜀军强行攻寨。   魏延和马岱在寨外挑衅多时,直到傍晚才骂骂咧咧地离开,在魏军大寨以北5里处扎寨。   半夜时分,到了约定的时间,魏延和马岱如法炮制,炸开几座营寨的木栏后,蜀军蜂涌而入,魏军象征性地抵抗一阵就匆忙退走。   子口南面的张绍、傅佥和廖化等将与魏延、马岱南北夹击,魏军死伤五千多人后才冲破包围,往临晋方向撤走。   这两日,在魏延的宝贝的帮助下,潼关、武关和子口之围相继解除,蜀军士卒正在庆贺时,姜维却紧锁眉头。   魏军一共有6万兵卒,子口大寨中本有2万兵马,刚才一战斩杀5千,只有5千退往临晋;   前日商南和华阴的2万魏卒也退往临晋,加上拖住吴班和占领陈仓的1万魏军,这才4万兵马,还有2万去哪里了?   另外,据吴班派来的信使所言,追击袭扰他的文钦、田豫二将已经返回陈仓,刚才魏军寨中只有曹义和乐琳二将在领兵驻守,蜀军主力集中在东线,魏军的几个将领都在西边的陈仓一线,这又作何解?   魏军有2万人去向不明,而且蜀军一直被邓艾困住,这2万魏兵是何时「消失」的也不知道,姜维越想越不对劲,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将所有的探马全部派出,下令找遍雍州的每个角落,务必找出这2万魏兵身在何处。   巴东郡,永安。   刘闪和张翼率领的5千兵卒终于抵达永安。   刘闪知道姜维北上伐魏之前,在秭归屯了大量的粮饷,其数量之多,足够3万大军坚守1年。   因此,他和张翼的5千兵卒只携带了大量的弓弩箭矢和攻城器材,也带来了50多张蹶张弩和15张刚刚做好的床弩。   可惜的是,巩志将援军送到秭归之后,陆逊第一时间占领了巴东和巫县,巩志在瞿塘峡的险要隘口驻了2千兵马,吴军这才没敢进犯永安。   巩志本在武陵太守金旋麾下担任从事,前车骑将军张飞攻打武陵时,巩志射杀金旋后归降先皇,关羽失荆州之后,他一直担任永安郡的太守。   由于巩志极少领兵作战,刘闪也不懂排兵布阵和兵法韬略,永安城内虽然增加了5千兵卒,但刘闪不知道如何才能将这批军械送入秭归城中。   刘闪想效仿姜维曾用过的办法,扎木筏沿长江而下,绕过被吴军占领的巴东和巫县,但巩志和张翼表示反对,因为就算到了秭归外围,仍无法冲破重重包围进入城中。   眼下吴懿将军受伤,幸好还有句扶和李韶二将接任指挥,秭归暂时不会失,刘闪也不胡乱指挥,静待姜维回师。   在刘闪看来,自己所谓的「天子守国门」,无非就是到永安城打打酱油,却实实在在地激励了全国,特别是永安郡的百姓,几乎每日都有许多百姓来到治所慰问或请愿参军。   这一年以来,魏、蜀、吴三国都在持续地消耗中,但蜀国除了兵员有一定的损失之外,战马和粮草都在疯狂地增长,而魏、吴两国则不同。   刘闪相信,照这样发展下去,再过个一两年,蜀国就能轻易地征集几十万大军,自己和姜维暗中策划的「二分天下」大计很快就能实现。   这几日,姜维有些焦躁不安。   蜀军的探马寻遍了雍州各地,西至榆中,东至河津、商南,北边甚至寻到匈奴人有地盘,仍然没找到邓艾「消失」的2万大军。   不仅如此,据探马回报,陈仓城内只有一个不知名的校尉在驻守,除了临晋的陈泰之外,邓艾和几员魏将全都不知所踪,并且哨探能肯定,没有魏军从蒲坂和水济方向撤走。   兵法云: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若是司马懿领兵,他一定会在潼关和武关以东驻防,而这个邓艾却不同,他大胆地以攻为守,一直死死地压制着姜维。   难道邓艾真能飞天遁地不成?   汉中、雍州、凉州的地图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姜维猛地一惊!祁山?祁山?难道邓艾的2万兵马在祁山?   汉中的出蜀路线只有4条,如果汉中被魏军占领,如果汉中的魏军要继续南下,可经剑门关、涪县、绵阳等地直奔成都。   但是,入蜀和出蜀的线路不止一条,除汉中这条线路之外,还可从天水郡至祁山,再经桥头、白水抵达剑门关。如果汉中有蜀军重兵把守,这条路线可完美地绕过汉中!   另外,如果邓艾志在汉中,如果他从祁山而来,不经过这4条栈道也可以迂回至汉中!   邓艾真有这么大胆?他真敢取汉中?   姜维细想了一下,如今的陈仓道和子午道被蜀军控制,傥骆道和褒斜道中的栈道已被破坏,汉中的兵马全部在雍州,并且国内十分空虚!   然而,仅仅剑门关和阳平关的一千守军就能阻挡10万魏军,姜维不相信邓艾敢直入成都,却相信他敢从祁山绕道偷袭汉中!   如果邓艾真地绕道祁山攻取空虚的汉中,再扼断各处要道,那么雍、凉二州的十几万蜀军和20万百姓将很难返回蜀中,邓艾的这一招确实狠毒!   姜维考虑到魏延的手上有秘密武器,就算被阻也能顺利撤回子口,于是让魏延、马岱二将带上一大批粮饷,继续回潼关和武关驻防,以便阻止和牵制魏军主力西出雍州。   姜维顾不得自己的兵力严重不足,他只在子口留下4千兵卒驻守,令张绍、傅佥二将引1万兵马,立刻从子午道退回汉中,然后在各个险要隘口阻挡邓艾的大军。   三日后,祁山一带的探马,以及驻守汉中各处要道的蜀军回报,这些地方都没有发现邓艾的2万大军!   得知此消息,姜维、廖化、张嶷无不惊愕,全都一脸懵逼地盯着对方。   邓艾到底何在?消失的2万魏军到底何在? 第113章 邓艾空设计   “邓将军,咱们是不是迷路了?”徐质气喘吁吁地问道,2万大军已经在深沟险壑中转悠了好几天,兵将的脚上全是血泡,并且四周处处都是悬崖峭壁,哪里有邓艾所说的路?   “绝对不会!我十年前就听说过这条路!”邓艾坚定地说道。   “邓将军,大都督是让咱们退蜀军,并没让咱们到这里来啊!再说前面并没有路啊?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将军莫疑!长安那边我已经部署妥当,姜维必会损兵折将败退汉中!只要咱们到了那个地方,别说是退蜀军,恐怕整个蜀中都会归于魏国!”   “话是如此,这太冒险了吧?邓将军,现在回头还不晚!请三思啊!”   “徐将军,如今蜀中空虚,只要有3千兵马杀到成都,大事必成!”   邓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身上的甲胄早就被荆棘树枝划得破烂不堪。   “邓将军,末将认为徐将军说得不错!自古以来,去蜀中只有两条道,其中一条走汉中,另一条就是经祁山、武街、白水再到雁门关,哪会有第三条道?”   “戴将军,我确定这条路肯定能到!只要淌过那条河,前面一定有路!”邓艾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   “可是……邓将军,别说3千人,恐怕咱们一个人……”   “邓将军,你快看!”徐质欣喜地打断戴陵的话,他的手正指着一块木牌。   这块木牌大约一尺见方,被挂在一人多高的树干上,表面已经破旧不堪,不过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刻着「沓中」二字,还有个箭头指向河的对岸。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块木牌可能是山间的猎人或药农所置,只要过了这条河,前面肯定有路!”邓艾满脸的欣喜,赶紧下令,让全军迅速淌至对岸。   连续几日,多批探马都没有找到邓艾的大军,姜维仍旧怀疑邓艾去了祁山,再次派出探马前去找寻,并一再要求张绍和傅佥紧守各处隘口。   半月以前,邓艾一边用重兵威胁武关、潼关和子口,一边用「瞒天过海」之计挤出2万大军,巧妙地躲过了蜀军的哨探,悄悄摸到金城郡的狄道。   徐质、戴陵和文钦等人没想到的是,这2万大军整日穿梭在崇山峻岭和悬崖峭壁之间,摔伤摔死者多达3千余人,眼看粮草就要耗尽,几名将领又打起了退堂鼓。   邓艾始终相信这条道能到达沓中,因为每次穷途末路时,总会有木牌给自己指示正确的方向。   几名将领在邓艾的激励下,又领着大军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日,此时的大军剩下不到一半。   傍晚时分,这支大军已经位于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顶峰,应入众人眼帘的,全是成片成片的水稻田,隐隐还能看到几里外百姓家的炊烟。   “将士们!咱们终于到沓中了!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邓艾长吁了一口气,脸上全是胜利的喜悦。   “可是……邓将军,这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如何才能下山?”   “徐将军,你多虑了!”邓艾自信地指着不远处的几个牌子说道:“那些牌子上肯定有指示,立刻去看看!”   几名衣衫褴褛的兵卒赶紧上前查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回来,可他吱吱唔唔地不敢说话,邓艾感觉十分气愤,用尽最后的力气奔上前去。   “什么情况?为何不回报?”邓艾气喘吁吁地问道。   “邓将军……这牌子……这……好像有些不对劲……”   邓艾疑惑地掀开几名兵卒,走到牌子跟前,只见其中的一块牌子上刻着几行字:此路不通,请回汉中。   邓艾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见旁边的另一块牌子上刻着几个字:邓艾小儿,欲偷阴平;汉中有路,此处无门。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雁门有路你不走,绝壁无门偏要闯。”   “跳吧,跑吧,沓中就在你的脚下。”   “邓艾邓艾,自作聪明;自寻死路,勿怨他人。”   ……   这附近共有十几个牌子,上面全都刻着揶揄嘲笑的文字,难怪那些兵卒前来查看后不敢回报。   邓艾暗叹:我邓艾一直是屯田的小官,两个月前才获大都督的提拔参赞军事,而这些牌子上的字,至少是半年以前就刻上去的!   “蜀中真有神人也!”邓艾心悦诚服地叹道,赶紧下跪,面向沓中方向跪拜。   就在邓艾诚心地叩拜时,徐质、戴陵和文钦等人谈起路上的经历,一致认为有人故意破坏了本来就存在的道路,并故意指示错误的方向,这才导致2万大军功亏一篑,全都在咒骂着背后的始作俑者。   几人骂的同时也在担心,就算蜀军没有截断狄道的退路,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回到金城,因为粮草已经耗尽!   此时,远在永安的刘闪和张翼几乎同时打了个喷嚏,两人都感觉自己耳朵热得发烫。不过,他们都确信自己没有染上风寒。   由于黄月英首批驯养的鸽子并不多,吴懿和姜维每人只分到了百来只,如果他们没有要紧的事,绝对不会用鸽子向成都传信。   目前巫县和巴东都在吴军的手上,快马信使几乎没有绕过这二城的可能,刘闪对秭归的战况,以及吴懿的伤势都不了解。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陛下不必多虑!”张翼见刘闪整日心神不宁,于是出言开导。   “不错,如果秭归有情况,他们肯定会放出鸽子,可朕还是放心不下!句扶和李韶未经战阵,如果陆逊耍诈,秭归就危险了。”   “陛下请宽心!句、李二将未经战阵,这或许是好事。若换了其他将领,反而会中陆逊之计,正因为这二将资历不够,他们才会据城坚守,陆逊纵有百般狡诈又能如何?”   听着张翼的话,刘闪确实放心了不少。感叹自己好歹是大学毕业,孙子兵法也能背上几句,怎么就比不上那些念四书五经的「古人」呢?   刘闪暗下决心,下次见了姜维,一定要问问他从小开始学的是什么!对了,还要让他将诸葛亮传授的兵法全部教给自己!哼!   洛阳……   刘闪本以为魏国朝中会发生一些动荡或夺权之争,没想到的是,随着几位史官和几个后宫嫔妃的暴毙,一众曹氏宗亲纷纷回到自己的封地之后,司马懿和满宠又率大军来到潼关和武关。   由于没找到邓艾的2万大军,又得知司马懿卷土复来,姜维已是寝实难安。   正在此时,快马来报,凉州方向的百姓已经全部渡过黄河,率领5千骑兵做先锋的赵广和牛金抓到几十名魏卒,还活捉了魏国的镇北大将军文钦。   听闻文钦被俘,姜维立刻就来了精神!   既然捉住了文钦,肯定能找出邓艾的踪迹!另一方面,皇上特别交待过,一定要想尽办法招降文钦! 第114章 马均入蜀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邓艾撤回了金城,虽然撤回的不足百人。   由于担心被蜀军的探马发现,这百来人退回后迅速绕至陇西的襄武县,然后再潜至天水郡的冀县,他们白日就躲在草丛密林中,到了晚间也不敢生火,就吃些草根树皮或青蛙蚱蜢,然后沿着渭水而下。   从凉州过来的蜀军先头骑兵发现并俘获了文钦和几十名魏军,却不知道邓艾、徐质和戴陵就伏身于二百多米外的草丛中,所以被这几人侥幸逃脱。   文钦被送到子口之后,他考虑到邓艾等人的行程,相信他们已经撤回陈仓,这才交待了邓艾试图偷渡阴平一事。   姜维从小就在天水郡长大,却从没听说过相邻的金城郡会有一条通往蜀中的小路,得知邓艾的企图后,自然惊出一身冷汗。   恍然大悟之后,姜维也在庆幸,还好有高人未卜先知,事先破坏了这条路线,并且将邓艾引到错误的方向,彻底粉碎了他偷渡阴平的阴谋。   司马懿卷土重来之后,他详细了解到邓艾与姜维对阵时的各种部署,对邓艾之谋赞不绝口,并未追究他陨了2万大军之事,反而极力向曹叡保荐,建议封其为征北将军。   在这次的危机中,司马懿及时让史官篡改了曹叡和东乡公主的生辰,几个史官和可能知道此事的「太」字辈嫔妃离奇身亡,再加上大将军曹爽的暗中支持,终于有惊无险地化解了这次危机,曹叡对司马懿和曹爽更加信任,自然会听从司马懿的建议。   司马懿已经意识到邓艾最初的判断完全正确:姜维的战略是「以进为退」,他攻取潼关和武关假意东进,实为拖住魏军的主力,从而保证他「羌人南迁」计划的顺利进行。   有鉴于此,司马懿迅速调整了部署,他在潼关和武关以东只部署了2万兵马,在临晋部署4万兵马,其余的12大军全都集中在千阳和陈仓一线,做出与蜀军在陈仓决战的阵势。   现在蜀国在汉中以北,除去伤病休养的万余兵卒之外,只剩10万精兵,这是蜀国现有的将近九成军事力量,姜维的战略目的已经基本完成,他自然不会傻到与司马懿决战。   姜维对邓艾多有忌惮,见他在临晋的兵马有南下子口之意,于是抢先将潼关和武关的2万步卒撤回子口汇合,再分批撤回汉中,然后破坏了子午道的很长一截栈道,并在中段派500人拒险而守,让邓艾怏怏地扑了个空。   陈仓一线,加上归降后的治无戴和迷当的羌骑,蜀军共有4.5万骑兵,另有关索率领的3万步卒,而魏国的骑兵已经名存实亡,他们仅有的2千余骑只能远远地看着大批百姓的迁徙。   这20万百姓渡过黄河之后,从南安、天水、广魏三群一直到扶风地界,从没受到魏军的骚扰。   因为蜀军的骑兵太过强悍,被其咬住后基本没有脱身的可能。   关索的50多个粮车阵就部署在陈仓跟散关一线,阵与阵之间仅仅相隔5-10里,其间还有蜀国骑兵在不停地穿梭,邓艾和司马懿汇合之后,几番商议仍无破敌之法,只能远远地看着20万百姓陆续进入大散关。   此时,一队将近千余人的庞大商队,押着二百多辆大马车从潼关方向而来,已经行进到北原附近,这引起了司马懿的高度警惕,他急忙派兵将这队商旅拦下。   自从蜀国换了新的铢钱之后,魏、蜀两国互不承认对方的铢钱,两国之间仅有的「硫硝」交易早已被迫停止,为何还有商旅试图进入散关?   经调查之后,这队商旅是由马均率领,车上装的是硫磺和硝石,还有一百辆车上装满了小麦,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大散关。   现在魏国的战马和粮食极为紧缺,司马懿怀疑蜀国的硫磺和硝石另有用途,更担心有蜀国有细作混在商旅中,于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物资全部没收,并想将这队商旅全部逐回。   正在此时,商旅的领队马均请求面见司马懿,考虑到马均担任魏国朝中的「从事」之职,这才勉强同意相见。   马均告诉司马懿,这队商旅是奉魏皇曹叡的口谕前往大散关,司马懿自然不会相信,正欲派人回洛阳求证,马均却给司马懿送上一块竹筒。   司马懿疑惑地接过竹筒,获悉其使用方法并亲自验证之后大呼奇妙。   马均趁机告诉司马懿,蜀国常打胜仗正是因为有此神物,他们的领兵将几乎人手一个,商旅此行的目的,正是换取此种神物。   众将领试过这件竹筒望远镜之后无不称奇,司马懿收下这个竹筒之后,立刻让军卒放行,并嘱咐马均快去快回。   然而,这队商旅进入大散关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司马懿听闻商旅全被蜀军斩首,纵然百般气愤却无可奈何。   司马懿自然不会知道,这队商旅一半以上都是姜维豢养的死士,另有牛金、夏侯霸的家眷也混在其中,并且「从事」马均也带着自己的家属投效了蜀国!   马均,字德衡,扶风郡兴平县人,因其富有才华,逐渐升任「从事」之职,他在内政和军事方面没有重大的功绩,魏国自然忽略了他的重要性。   刘闪打听到这位不逊于诸葛亮和黄月英的发明家仍然在世,于是派出细作与其取得联系,仅用一个望远镜就说服他诚心投效蜀国。   此时的夏侯霸和牛金在魏国没受重用,他们投靠蜀国并未引起魏国的重视,姜维派出的死士和细作很轻易地就找到他们的家人。于是,这些人全都混在商旅中顺利抵达汉中。   刘闪通过快马信使了解到,现在的文钦竟然还未成婚,更没有子女,这才知道自己「下手」太早了,不禁有点失望。既然文钦提前被蜀军所俘,刘闪还是不想放虎归山。   当然,不论文钦是否愿意降蜀,刘闪都不会杀害。正是因为刘闪的到来,文钦的生活环境和经历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在这种情况下,文钦是否还能养育出被称为「三国第一猛将」的儿子?   如此名震天下的人,将来是否能为蜀国所用?这些事情,就算刘闪是穿越者也无法预测。   “昔日当阳喝断桥,张飞从此显英豪;乐嘉城内应无敌,又见文鸯胆气高。”   刘闪忆起这首词,让巩志代自己给姜维写了封信,信中一再叮嘱姜维,武将不可辱,一定要善待文钦,尽量将其招降。 第115章 文钦的困惑   姜维跟魏延不同,哪怕是普通的兵卒他也愿意招降,更何况是领兵的将领,就算刘闪不说,他也会以礼相待。   文钦本是文稷之子,建安24年(公元219年)魏讽谋反,文钦受到牵连被下狱治罪,按律应当处死,不过曹操念他是部将文稷之子,所以赦免了他。   自此以后,文钦的仕途一直不得志,他表面上受司马懿的重用,却始终只是个偏将,就算立下战功也没能得到升赏。   “文将军……”   “大将军无需多言,你想说的话我已经知道,我不会投降!要杀要剐请随意!”   姜维有些郁闷,自己本来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说词,却被他的第一句话就给封死了。   姜维也不气妥,不再提降蜀之事,于是随便找了个其他的话题:“不,将军误会了!近日闲来无事,考虑到你我皆是领兵之将,今日席间,想与你探讨一下「为将之道」罢了。”   “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事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文钦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乃荀子的为将之道,文将军博学,伯约佩服!”姜维请文钦喝过一碗酒后接着说道:“不过,文将军说得太过笼统,依伯约看来,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文钦从没听过这样的话,他慢慢咀嚼着姜维的话,姜维没理会他,继续说道:“凡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非一动之为利害,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   这些话姜维也从没听过,他也是从刘闪口中听说的,他觉得非常有道理,刘闪诵读时便默记于心。   姜维刚刚背诵到此处,文钦果然上了钩,他打断姜维的话说道:“既然你也知道「凡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为何还要兴无名之师犯我大魏疆界?此乃「义」呼?”   “自高祖皇帝立国至今,我大汉历经四百余年的兴衰荣辱,鼎盛时曾威加海内,震慑八方。曹丕受禅于汉帝,却勾结匈奴鲜卑,枉顾汉人百姓的存亡,此乃「义」乎?”   文钦刚要争辩,姜维抢先继续说道:“我昭烈皇帝于西川继承汉统,当今圣上更是励精图治,富国强民,外抗异族,内安百姓,此非「不义」乎?我以正义之师讨不义之邦,此乃顺天应命,何来「不义」之说?”   “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辞罢了!「义」或「不义」,并非由你我而定!”   “哦?那依文将军之意,应该由谁来定?”   “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义」或「不义」,并非天子君王而定,更非你我而定,应当由当今百姓来定,由后世的胜者而定!”   “将军之言甚是!你我皆各为其主,至于谁「义」谁「不义」,恐怕你我等不到后世的裁决。既然这样,那就依将军之言,由当今百姓来定,如何?”   文钦疑惑地盯着姜维,满脸皆是不解,姜维又喝了一大碗酒后说道:“将军长年身处魏国,自然了解魏国百姓的疾苦,如今将军身在汉中,那就请将军四处逛逛,看看我蜀国百姓的民风,与你魏国的百姓有何不同,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姜维从一开始就处处设套,文钦这才发现了姜维的企图,可惜已无法拒绝,考虑到四处逛逛也好,于是点头应允。   近十几年来,从来没有魏国的兵将能进入汉中,魏国人自然不了解蜀中各地的民情。   在文钦的眼中,诸葛亮多次对魏国大举用兵,可谓是穷兵黩武,以蜀国这一州之地定然难以支撑,应当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的景像。   经过几日的走访,汉中各县的百姓都在忙着秋播,田间鸡犬相闻,每个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这种欢笑间带着难以言语的自豪和期待。   汉中既是蜀国的北疆,也是蜀国对魏作战的大后方,在汉中城里,根本见不到魏国百姓那种对战争的恐惧。   在这里,普通的百姓不仅不惧怕官兵,还主动给休养的伤兵送来草药、面饼或鸡蛋等慰问品。   文钦询问过多个百姓,问他们为何不怕「抓丁」,那些百姓误以为文钦是刚刚迁来的羌人,争先恐后地给文钦讲解「全国百姓免征赋税」的新政,却没提「抓丁」之事。   百姓没提,文钦却亲眼所见:蜀国仅仅一州之地,不仅不用「抓丁」补充兵员,百姓还天天往治所跑,询问当地的官员何时能恢复征兵,这种情况在魏国绝不可能发生。   如果蜀中各地全都是这样,这将是多么可怕的对手!文钦的心里充满了困惑。   前方,一名身着鲜艳汉服的少女正蹲在门口掩面哭泣,文钦好奇地上前询问。   “姑娘,请问何事伤悲?”   少女抬起头看了文钦一眼,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正是这名少女清秀的脸庞和楚楚可怜的模样,激起了文钦的怜悯之心,也勾起了他心头的憾事。   文钦被牵连下狱之后,新婚不久的妻子被一户门阀之子抢去,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愿意将女儿许给曾经下过狱的文钦。所以,年近40的文钦仍旧孑然一身。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旁边的一个中年妇人插话道:“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这小妮子犟得很!他爹给他许了门亲事,她却死活不肯!”   “哦?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何不遵之理?”文钦不解地问道。   “小兄弟,你是刚刚迁来汉中的吧?难怪你不知情!现在这些小姑娘啊,她们的眼光一个比一个高!那些富家公子全都看不上,非要嫁给英雄!天下哪有那么多英雄给她们嫁啊!”   “张婶!你怎么跟爹爹一个样?天下的英雄多着呢?我为何就不能嫁给英雄?”   “英雄?何为世雄?”文钦饶有兴趣地问道。   少女擦擦眼泪,噼里啪啦地说道:“上阵杀敌的兵卒是英雄!领兵征战的将军是英雄!献计献策的参谋也是英雄!有这么多的英雄,我为何要嫁给徐家的那个胖公子?”   “那……魏国……的……将军是英雄吗?”   “不!”少女坚决地说道:“就算蜀国的普通兵卒,那也是英雄,魏国的将军却不是!”   “哦?为何?”   “因为,他们不是为大汉的复兴而战!”   “大汉的复兴?”文钦的心猛地一颤。   这个词,大魏的皇帝都不曾说过!它却出自蜀国的百姓之口!竟然出自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之口!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如果……我……只是蜀国的……一个小小的将军,姑娘……可否愿意嫁……” 第116章 战略转折   20万羌人已经顺利迁入汉中,由于陈仓已经落入魏军之手,魏、蜀两国在雍州的态势恢复到战前的模样。   不同的是,魏国的骑兵损失殆尽,而蜀国由于迷当和治无戴的归降,以及多次大败鲜卑和匈奴,其马匹数量已经增至6万匹,现有的骑兵也达4万之多。   为了持续地消耗魏国,姜维和魏延等将商议后,决定在汉中部署3万骑兵和5千步卒:由步卒严守大散关的同时,3万大汉铁骑可以随时出大散关,趁魏国骑兵薄弱的时候纵横于雍、凉二州,不用攻占魏国的任何一座城池,让魏国再也不能在这两州实行军屯。   这样一来,蜀国在雍州二州袭扰、训练骑兵、繁衍马匹的同时,魏国将彻底失去雍、凉二州之粮,如果能维持个三五年,对魏国的打击将十分沉重。   这段时间,赵广和夏侯霸的「风光」大家都看到了:他们那几个营的战马全都由奴隶在喂养,并且他们的衣服和战马被鲜卑奴隶洗得干干净净,并且许多士卒家里的田地都会由奴隶在耕种,而且不用上交高额的「奴隶税」。   这样的好处谁也不愿放过,迷当、赵统、治无戴、牛金、文钦和马岱都想留守汉中,甚至不懂骑兵战法的张绍、傅佥、关索和魏延等人也想留守汉中。   大家都明白,现在的骑兵被称为「大汉铁骑」,能引领骑兵征战将是无上的荣耀,至于额外的好处,大家都心照不宣:鲜卑和匈奴的骑兵已经名存实亡,如果留在汉中,可以随时带着大汉铁骑,去鲜卑和匈奴的地盘「训练」一番。   经过慎重的考虑,姜维决定让魏延、马岱、王平、赵统和牛金五员大将坐镇汉中,近万名伤兵也留在汉中疗养,其余众将领着8万大军返回蜀中。   刘闪的阴谋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效果:蜀中汉人奴隶的价格越来越低,而前期带回鲜卑奴隶的兵卒却发了一笔大财,因为鲜卑和匈奴奴隶的价格已经高得离谱,大批的奴隶贩子都不约而同地云集于汉中。   有鉴于此,一队又一队的大汉铁骑陆续前往匈奴和鲜卑的地盘,开启了热火朝天的「长途奔袭」训练。面对敌兵的犯境,驻守在大散关的魏国兵将也无可奈何。   当然,刘闪肯定知道这种行为大量存在,他不但没有加以阻止,还表现出默认,甚至是纵容的态度。   趁着汉人奴隶被大量甩卖,刘闪命人悄悄地买下汉人奴隶,然后为他们建立户籍,并分配到各个郡县安家定居。   刘闪相信,用不了多久,30万汉人奴隶都将恢复普通百姓的身份,这将为大汉的复兴打下坚实的人口基础。   羌人迁来之前,蜀国承诺对他们免征10年赋税,等到迁来以后,又享受到「永久免征赋税」的待遇,他们都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在巨大的地图跟前,一部分羌人选择迁往南中或永安等地,也有一部分羌人选择留在汉中,更多的羌人却想迁往成都以西茂县、汶川、红原及若尔盖等地,因为这些地方也有草原,跟他们以前生活有环境有些相似,并且这些地方离他们的故乡更近一些。   由于这些地方尚未开发,刘闪便给迷当和治无戴分配了足够的粮食、农具和马匹,由他们带领十几万羌人前往那里定居;   对于迁往其他地方的羌人,当地治所的官员也会帮助他们安家定居。   经过将近半年多的「缓冲」,各郡县治所的官员已经习惯了「只登记不征兵」的惯例。   刘闪正式发出告文,去除了各地郡守的征兵权限,征兵工作将由指定的领兵将领负责,此项政令再也没受到朝臣和各地官员的抗拒。   考虑到南中地区的兵源特别丰富,刘闪未经考虑就同意了费祎的上表,令马忠在南中地区征召15万「后备军」。   当这15万后备军征召完成后,他们的首要任务并非征战,而是前往交趾以南的九真、日南二郡实施军屯。   由于蜀国的人口太少,就算吴国涌入三万多百姓到交趾郡,也只能基本满足本郡的开发,南边的九真、日南仍是不毛之地,唯有派遣军队前往,才能让这二郡迅速得到开发和发展。   交趾、九真、日南都是一年三熟,在一千多年以后,这里将是世界第3的大米出口国,刘闪可不愿浪费这块巨大的粮仓。   诸葛亮第二次北伐时,5万蜀军面对1千多人把守的陈仓,诸葛亮试图招降守将郝昭失败,于是连续攻城20多天,其间蜀军用上投石车、冲车、井栏等攻城器材,甚至往城内挖了地道也没能攻克,魏将张郃率领援军赶到后,蜀军被迫撤军。   夷陵之战时,秭归被蜀将张苞仅用6个时辰就攻破,荆楚的大门由此敞开,致使吴国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幸得陆逊力挽狂澜击退蜀军。   夷陵之战后,吴国不想重蹈覆辙,及时加固了秭归的城防,本以为能万无一失,谁知朱然中了姜维之计,自此秭归就落入蜀军的手中。   陆逊计诱守将吴懿出战,本以为吴懿重伤之后守军群龙无首,谁知吴懿的副将句扶和李韶临危受命,继续带领城中守军坚守城池。   秭归的城墙被重型投石车砸了20多天仍旧屹立不倒,加之姜维准备充分,在城中准备了足够的粮草和军械,陆逊伤亡7千多人仍不能克。   秭归本就位于长江的边上,水源极其充足,蜀军在城中挖了几百口井解决了饮水的问题,如果城中粮草一日未绝,吴国就没有攻克此城的可能。   陆已将一百多个美女送至城下,给句、李二将承诺的官位已至「四方」将军,俸禄已达5万斛,奈何二将都以「大汉复兴」为自己奋斗的目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陆逊的诱降。   前段时间,蜀军兵退潼关和武关,主力陆续撤回汉中,满宠的10万大军又至襄阳城下,孙权和陆逊都有骑虎难下的感觉。   孙权令陆逊北上增援襄阳,陆逊却担心攻打秭归已经引起蜀国的不满,蜀军回师永安后很可能大举东进,仍然坚持布重兵在宜都郡内,以拒蜀为主。   此时的孙权再无颜面向蜀国重提「修好」之事,只好令诸葛谨引兵5万至襄阳,协助朱桓守城,同时加快攻打秭归,希望在蜀军援军赶到前拿下此城。   几天后,得知姜维的8万大军并未回成都,他们出梓潼郡后直扑永安而来,陆逊终于有点不淡定了。 第117章 后主攻巫县   “张将军,大将军到了没有?”   “陛下,按路程看,至少还需7日。”   “秭归有无消息?”   “陛下,暂时还没有。”   “如果大将军到了,立刻来报!”   “陛下放心!”   刘闪习惯性地问完之后倒头又睡。   自从刘闪来到永安,他始终闲得无聊,几乎每日都在睡觉,但每天都没睡好,因为蚊子实在太多,夜里怎么也捉不干净。   正在迷迷糊糊中,刘闪似乎听见殿外有人在窃窃私语,仿佛谈论的事情都与自己有关。   刘闪困意全消,立刻坐起身仔细倾听,发现低声说话的不仅有向宠、巩志和张翼,似乎还有几个陌生的老者,刘闪满腹疑惑地来到殿外。   “怎么会有史官在此?”刘闪惊愕地问道。   “禀皇上:下官奉丞相之命前来,专门记录皇上东征的详细过程。”   “卧槽!”刘闪在心里怒骂着蒋琬,这简直就是捧杀!这是要我在史官面前出丑吗?   刘闪自然不知道,其实蒋琬也是一番好意:由于前两次御驾亲征时都没有史官随行,特别是他单挑司马懿之事被传得神乎其神,史官不敢大意,直到魏延回成都时,史官问清当时的详细情况后才记入史料。   此番东征前,刘闪又留下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豪言壮语,满朝文武和蜀中百姓感动得一塌糊涂,蒋琬这才命史官前来,如实记录皇上东征的丰功伟绩。   刘闪此番「东征」,一是为了打消姜维的顾虑,二是为了躲宫里的那些嫔妃,三是为了给秭归城送一批重型装备。   由于姜维将秭归的防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他这趟过来不过是打打酱油,顺便激励全国百姓和兵将的士气而已。   自从到了永安之后,由于巫县和巴东被吴军占据,刘闪没法进入秭归,整日都在永安城中闲得无聊,哪知蒋琬却当了真,还煞有介事地派来了史官!   “你们都记了些什么?”刘闪尴尬地问道。   “这……”   “但说无妨!”   “皇上抵达永安23日余,其间养精蓄锐,每日多问军务。”   “养精蓄锐?养精蓄锐?好!好!记得非常好!”   刘闪暗叹,原来史官也会玩文字游戏,自己整日睡大觉,在他们的笔下的就变成了「养精蓄锐」!这确实高明!   既然有史官在此,刘闪突然来了精神:“张将军,巫县的情报打探得如何?”   “陛下,巫县由吴国禆将张梁和周胤驻守,城中驻有吴军3千。”张翼脱口而出,这些敌情他早就掌握地一清二楚。   “好!咱们养精蓄锐20多天,是时候攻城了!传令:镇北将军张翼,引兵8千,随朕到巫县以西10里下寨,明日巳时,准时攻城!”   “陛下,真要攻城?”张翼不知道刘闪的心思,一听到「攻城」二字就来了精神。   张翼算得上蜀国的老将,他曾参加过汉中之战,也曾到南中平乱,诸葛亮的多次北伐都有参加,特别是去年那次北伐,张翼曾是大军的前部先锋。   自从诸葛亮病逝后,张翼这位在前线冲杀的将领却被刘闪留在后方,看着其他将领前线杀敌立功,张翼心里早就痒得发慌。   “当然要攻城!”刘闪坚决地说道:“我军已经休养20多天,现在正是时候!你立刻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末将领命!”张翼欣喜地去城内点兵,准备出发事宜。   “陛下,如果调走8千兵马,永安城就空虚了……这……”   “巩将军,你不必担心!瞿塘峡不是还有2千兵卒么?吴军怕中埋伏,定不敢来!”   巩志还想说什么,却被刘闪挥手止住,他细想之下,皇上说的话不无道理,于是不再担心。   从永安到巫县这段路本来十分难行,去年关索走这条路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运来5架投石车;   如今,从永安到秭归这段路已经被巩志和吴懿修整过,完全可以骑马通行,粮草辎重,以及拆缷后的大型攻城器材也能顺畅地运输。   天刚蒙蒙亮时,刘闪睁开眼就发现营寨内已经竖起20架高高的井栏,30架投石车和15张床弩已经组装完毕,由于士卒们组装这些器材时声音极小,几乎没有吵到自己。   刘闪说的是巳时攻城,现在才刚到辰时,2个营的4千兵卒已经推着这些重装备缓缓起行,刘闪来不及洗漱,抓起一块面饼就翻身上马,张翼和几名史官骑着马紧跟在他身旁。   巳时刚至,4千兵卒在巫县西门列阵完毕,30架投石车将硕大的石块准确地砸入城内,也有不少石头砸在城墙上,好几处已经有塌陷的迹象。   原来巫县的城廓这么脆弱?刘闪心头暗自窃喜,想起去年的襄阳之战,吴懿连续砸城多日,致使宜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城廓,如果这时再攻城,伤亡应该小得多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石头已经全部用完,张翼正要下令攻城,却被刘闪给止住了:“张将军,不急!先派人去吓一吓他们,再准备足够多的石头,下午再砸一次!”   “吓一吓?这……”张翼有些疑惑,他似乎从没有「吓」对方的先例,不知从何下手。   “这样吧,我教你怎么吓!”刘闪呵呵笑着,跟张翼说了几句话之后,张翼引着几名兵卒来到城下。   “城上的守军听好了:我家大将军限你们12个时辰内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日,城中兵将,人头落地!届时血流成河,非吾之过也!”   张翼连续大喝了好几次,城上的守军应该已经听到,这才拍马回阵。   与此同时,15张床弩射出的标枪直挺挺地插在城墙上,没入半尺有余。   别说城上的吴军,就是此行的蜀军也没见过威力如此强悍的弩箭!   下午未时,30架投石车又开始砸城,足足砸了一个多时辰才停止,西门的城廓已被砸塌好几处。   张翼又要发起进攻,仍旧被刘闪给拦住了,他的意思是明日再砸一次后再攻城,张翼只得照办。   刘闪这样做有他自己的考量,因为有史官在这里,他担心攻城不克会出丑,这才使用了「缓兵之计」。   不过,在列阵的将士和史官看来,皇上这样做,是为了降低攻城时蜀军的伤亡。   当夜,蜀军就在巫县以西3里下寨,刘闪担心吴军半夜杀来,让张翼设下层层防御才勉强躺下。   刘闪直到半夜仍未睡着,心里老在思索着,如果攻城不克该咋办?   如果伤亡过大该咋办?伤了多少人应该停止攻城?如果吴军来了援军又该咋办?   正在昏昏沉沉的时候,营寨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刘闪猛地坐起身:“张将军!张将军!到底什么情况?” 第118章 快放箭!射死他   “陛下!探马刚刚来报,张梁和周胤带着巫县的守军全都溜走了!”   “溜了?怎么就溜了呢?这可咋办啊?”刘闪郁闷地呢喃着。   “陛下的意思是……”   “张将军,这巫县被咱们砸得破败不堪,如果我军进驻巫县,肯定不利于防守,若是吴军转头来攻,我军将十分被动,眼下该如何打算?”   “陛下,这……”   “唉!”刘闪在心里叹道:“张翼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意思呢?”   刘闪本想见好就收,兵退永安,但因为有史官在此,他想借张翼之口说出「退回永安」,没想到张翼实在太笨。   “罢了!这巫县不适合驻军,传令:大军往巴东开进!”刘闪硬着头皮说道。   张翼听闻又要进军,欣喜地领命而去。   张翼虽然不懂「官场」的处事之道,但在用兵方面还是十分谨慎,大军未起行时,他已派出多名探子先行出发,打探各个险要隘口是否有埋伏。   大军开始起行,刘闪本想缓慢进军,拖延时间等姜维的大军到来。   张翼却告诉刘闪,必需要快速行军,只有在傍晚前赶到巫峡,才有稳妥的地方安营扎寨。   张翼说的确实是实情,这一路上道路狭窄,根本没法停下来休息。   去年,朱桓的2万大军被姜维关在巴东以西几十里的狭长地带,他们扎营的地方就是在巫峡。   由于巩志担心皇上东进有危险,他已经派出信使告诉姜维。   姜维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让廖化、张嶷率领5千轻装步卒,他们正星夜兼程地往巴东方向赶来。   就在刘闪和张翼在巫峡扎寨时,张梁和周胤的3千兵马已经退入巴东,他们与巴东的胡综和周鲂汇合后,巴东城的吴军已达1.3万人。   鉴于蜀军只有8千兵马,几将商议之后决定坚守巴东隘口,将蜀军「关」在巴东以西的狭长地带。   这样一来,不管蜀军是8千人还是8万人,都无法靠近巴东城。   刘闪和张翼已经知道巴东城可能的守军数量,由于刘闪不想在史官面前做个缩头乌龟,天刚亮就令大军立刻起行,因为在傍晚前通过巴东隘口才有扎营之处。   大军行进到巴东隘口时,张梁和周胤的3千兵马正在据险而守,大军暂时不能通过。   刘闪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的冬季,吴懿的2千蜀军占领此隘口,朱桓的2万兵马也没能冲破围堵,最终5千吴兵葬身于此!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蜀军目前的处境是进退两难:如果蜀军想进军巴东,必须击败据险而守的张梁和周胤,这几乎没有可能;   如果蜀军要退回巫峡,必须连夜赶路,蜀军本就已经疲惫不堪,若吴军追来,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刘闪和张翼自然知道现在的处境,但他俩并不着急:这里没法让大军扎营,要找出几块小小的空地还是没有问题!   刘闪此行本就是为了协防秭归而来,他带的粮草不多,但装备却极为齐全!   十几架小型的专用投掷车组装完毕,在相隔不远的多个空地上错落有致地排开,投手先投掷几块相同重量的石头校正角度,然后熟练地装填,点火,掷出。   隘口两旁的崖上,天崩地裂的轰鸣声接踵而至,浓烟腾起三丈多高,几十名吴军还没弄清情况就被炸得面目全非,见到这种古怪的石头不停地落下,吴军无不心惊胆颤,张梁和周胤不敢再呆在崖上,仓惶引军退走。   张翼立刻令1千兵卒抢占两旁的山崖,确认隘口安全之后才迅速通过,将营寨扎在隘口以东5里位置。   崖上的兵卒报来战况之后,刘闪的心却在滴血!   由于制作炸弹的工序极其繁琐,加之原材料没有大规模的开采,并且工业基础极差,军械局一个月最多只能做出五十来枚炸弹。   刚才那一阵猛烈的「轰炸」,用了足足50个炸弹,竟然才炸死吴兵43人,刘闪感觉自己做了笔赔本的买卖。   胡综得知张梁和周胤又失了险要的巴东隘口,并且蜀军已至巴东城外,气得破口大骂,一大早就领3千兵卒来到蜀军寨前挑战。   胡综也算得上一员勇将,他与贺齐生擒叛将晋宗之后,被任命为建武中郎将,可惜去年与姜维对阵多次吃败仗并且被擒。   眼下姜维大军未至,胡综很想击退张翼的先头部队,以此找回自己的颜面。   刘闪知道自己的兵卒数量比不过吴军,本想守寨不出,就此等姜维的援军到来,奈何胡综命人在寨外大肆辱骂,刘闪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令张翼引兵3千出战,希望能将其击退,这样自己的耳根才能清净。   两军在寨前摆开阵势,胡综、张梁和周胤仍在大骂不止,刘闪命人将床弩对准了吴军阵前的几员大将,可惜双方的阵列相距太远,难以准确地击中目标。   连败两阵的张梁和周胤比胡综还生气,见到张翼摆开阵势却不进攻,周胤拍马来到阵中央,指名点姓地要求跟张翼单挑。   “傻叉!真是自寻死路!”眼看周胤主动进入床弩的射程,刘闪脸上肌肉不停地颤抖,兴奋地吼道:“快放箭!射死他!”   张翼本欲上前应战,哪想到皇上竟会如此卑鄙,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15把标枪直直地飞向周胤!   一把标枪猛地从周胤所骑的战马胸口刺入,只留下半尺来长的木柄在外,战马还保持着站立姿势时,另一把标枪正中周胤的大腿,他惨叫一声摔于马下,正好被自己倒下的战马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几名兵卒回过神来,急忙在木盾的掩护下冲上前去,抬开战马后将周胤救回本阵。   胡综料想蜀军又使用了什么秘密武器,不过毫不畏惧,他拍马上前几步,指着张翼大声喝道:“张翼小人!卑鄙无耻!暗箭伤人!非大丈夫所为!”   胡综大声怒骂,张翼却有口难辩,脸红得跟猪肝一样。   “这家伙脑子锈逗了!如果打仗还要讲光明磊落,朕直接认输岂不更好?别管他!快!快装弹!射死他!”   刘闪根本不在乎胡综的不平和漫骂,也没注意张翼脸上的难堪,不停地让十几名士卒摇动绞盘,准备重新装填标枪。   由于床弩的张力实在太强,只能用杠杆原理摇动十几圈绞盘,等弓完全张开后才能装填标枪,其速度完全不能跟蹶张弩或普通连弩相比。   床弩还未装填完毕时,吴军金鼓齐鸣,胡综领着3千兵卒黑压压地扑了上来,刘闪见之脸色大变。 第119章 陆逊亲临   刘闪哪见过这种场面,眼看吴军声势浩大,若不是两腿发软,恐怕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他早就忘了自己这边也有3千兵卒。   正在刘闪不知所措时,1千名士卒手执木盾护在阵前,后方的弓箭手和弩兵严阵以待,向宠和几十名宿卫兵将刘闪和几名史官护在身后。   眼看自己本阵的士卒并未慌乱,刘闪的胆子逐渐大起来,吴军刚刚冲到蹶张弩的射程之内时,刘闪立刻大喝道:“放箭!快放箭!射死他们!”   张翼挥动令旗,几十张蹶张弩射出的标枪从天而降,15张床弩也射出一排标枪,吴军倒下几十人之后,仍在玩命般地冲过来。   强弓几次齐射的箭雨也没能阻止吴军前进,向宠护着刘闪和几名史官后退几步,十几名盾牌手警惕地护在前方。   少时,长枪兵整齐移至盾牌手后方,500弩兵有序地上前,射出连弩后躲在盾牌后方装填。与此同时,另一队弩手的连弩已经射出。   透过木盾的缝隙,刘闪眼看近前的吴军成片成片地倒下,心头的恐惧终于烟消云散,前方的长枪兵还未杀出时,吴兵就已经仓惶退去。   几轮箭雨从天而降,床弩和蹶张弩射出的标枪不停地追杀着败退的吴兵,胡综丢下一千多名死伤者后退回巴东城中,紧闭城门,再也不敢出城挑战。   陆逊得知蜀军已经杀至巴东城下,命人不停攻打秭归的同时,星夜引兵2万赶到巴东城,并亲领3千步卒来到蜀军寨前。   刘闪得知陆逊亲临,担心其诡计多端,再也不敢让张翼领兵出战,令兵将严守寨栏。   面对吴军的辱骂和挑衅,刘闪索性找来一些碎布,浸湿后将耳朵牢牢塞住。   探马前来回报,廖化和张嶷的5千援军已到达到永安,只需3日即可赶到这里,刘闪终于松了口气,放心地在寨内呼呼大睡。   夜间,寨外又传来吴军的鼓噪声,吵得刘闪难以安睡,他恨恨地骂了几句后来到寨栏边,却见吴军只有百来人,并且距离不是太远。   这一日,吴军每隔1个时辰就来骚扰一番,每次刘闪刚刚睡熟就被吵醒,想让张翼前去驱赶又怕中陆逊之计,一怒之下命人搬来几张床弩。   十几支标枪射去之后,由于没有伤到人,这队吴兵不仅没有被吓跑,反而变本加厉,各种金器的敲击声更加响亮。   刘闪实在忍不住了,让人架起2架投石车,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刘闪的耳朵终于得到清静,这才一觉睡到天明。   “不好了!陛下!吴军占领了巴东隘口!”   “啊?这该如何是好?”刘闪闻之大惊,自己竟然没有事先守住这块险地!   想必是陆逊半夜前来骚扰时,他悄悄派出人绕过蜀军的营寨,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隘口。   这样一来,自己这8千兵马就被「关」在巴东隘口以东,廖化和张嶷的5千轻装步卒也被阻在隘口以西。   刘闪和张翼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定将坚守隘口的吴军轰走,再派2千蜀军占领此处要地。   由于地势险要,隘口处的吴兵能找到巨石或大树掩护,床弩和蹶张弩起不到多大效果,只有用炸弹才行,就算炸不死他们,至少能将其吓个半死。   考虑到隘口以东的大寨是这8千蜀军的根本,绝不能有失,刘闪决定让张翼引兵5千坚守此寨,自己引兵3千,携15架投石车和仅剩的50个炸弹去攻打隘口。   张翼则考虑到出寨会有危险,多次劝说之后,还是决定由皇上和向宠留守大寨,自己引3千兵马前去攻打隘口。   张翼引兵来到隘口,眼看两边的崖上大约有1千吴军据险而守,自己纵有3千兵马也极难攻取,于是令兵卒排好方形的进攻阵形,防止崖上的吴军冲下来,同时架起了投石车。   张翼毫不吝啬地将炸弹全部投到崖上,几丈高的黑烟还未散去,1千名弩手和弓箭手已经冲到崖顶,此时的吴军全都抱着头伏在乱石之间,全身仍在瑟瑟发抖。   这支蜀军正在挨个清理吴国兵卒,突然东北方向和南部各杀来一队吴兵,看这阵势,每队至少有3千余人。   张翼料想自己中了陆逊之计,面对吴军的夹击没有半点慌乱,方形阵眨眼之间就变成防御型的方圆阵。   东边的蜀军大营又传来喊杀声,张翼这才发现不妙,想到营寨中无大将领兵,既担心吴军攻破大寨,又怕失去占领隘口的机会,权衡之下,他令手上的2千步卒全部到崖上坚守,然后在两支吴军未合拢之前,率领十余名兵卒不顾一切地撤回自己的寨中。   张翼撤回寨中后吴军并未攻寨,先前攻寨的3千吴军也已撤走,探马回报说,吴军并未攻打隘口,而是将张翼留下的投石车全都搬回巴东城内。   刘闪瞬间就弄懂了孙陆逊的阴谋:他以巴东隘口的1千士卒作诱饵,就是为了获得蜀军的秘密武器!   得知张翼将所有的炸弹都投到了崖上,吴军只是抢走了投石车,刘闪终于放下心来。   自己发明的炸弹结构非常简单,如果被吴军取走一枚,他们很容易就能仿制出来。   陆逊得知自己牺牲了一千兵卒,就换来几个投石车,顿时大怒,指着胡综和周鲂就是一阵痛骂,几名将领这时才明白,陆逊要的是那种可以炸开的「石头」,而不是投石车!   其实刘闪也想多了,陆逊就算得到几个「石头」,里面最关键的「黑色粉末」看似简单,却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几百年,陆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仿制。   陆逊并不知道蜀军的炸弹已经全部用光,也不知道蜀国的皇上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一心只想抢到几块「石头」,不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也要抢到。   天刚蒙蒙亮时,陆逊亲领2万大军出巴东城,先头部队的朱然引3千兵马,簇拥着15架投石车和15座高高的井栏,浩浩荡荡地杀向蜀军大寨。   刘闪此次东征,其目的之一就是将这批重型弩箭和炸弹送到秭归,虽然炸弹已经用完,刘闪可不想弃寨逃走,一是容易被吴军追击;   二来,他不想失去这批重型装备。   几名史官正在瑟瑟发抖时,经历了几场战斗的刘闪反而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经过黄月英改进后的重型投石车,其投掷距离比吴、魏两国的投石车要远得多,就算双方的投石车、蹶张弩相互对轰,刘闪也不怕!   “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刘闪心里乐呵着,确实没有半点的慌乱,有条不紊地与张翼协商,在大寨内挑选最合适的位置部署自己的投石车和床弩。 第120章 刘闪被围   去年,蜀将魏延攻破陈仓时,以及一个多月前蜀军攻破潼关和武关时,几乎从没重大的伤亡,陆逊一直没找出蜀军破城的方法。   几天前,逃回巴东的张梁和周胤告诉陆逊,蜀军有一种奇怪的石头,竟然能将硕大的巨震得粉碎,也能将碗口粗的大树拦根截断,陆逊这才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前天晚上,几百吴兵前去蜀军的寨前挑衅时,躲在暗处的陆逊亲眼见到了那种威力强大的石头,哪知牺牲了1千诱饵,却只弄到几架投石车,陆逊自然不会甘心。   陆逊相信,只要自己这2万兵卒不惜代价地进攻,一定能攻破蜀军的寨栏,一定能抢到几个「石头」。   吴军的投石车和井栏仍在慢慢地靠近,蜀军营寨内的30架投石车却首先「开火」了!   硕大的巨石从天而降,当场就砸塌了一座吴军的井栏,多枚巨石落地后打着滚窜入吴军阵中,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不断传来。   现在还差200步左右才到吴军预定的投石车部署地点,朱然只得令1千步卒杀向蜀军大寨,试图打乱蜀军的阵脚,为自己部署投石车争取一点时间。   这1千吴兵以强弓和木盾为主,同时有50张蹶张弩混在其中,朱然相信,只要自己的蹶张弩一发射,蜀军的投石车必会停止。   距离蹶张弩的射程还有300多步,蜀军的床弩已经开始齐射,看到蜀军射来的标枪轻易地穿过3名兵卒仍然势头不减,吴军兵卒无不惊骇,然而有朱然引军在后督战,这些兵卒没有一人敢退。   300步的距离转眼将至,吴军刚要发射自己的蹶张弩,头顶上却有数十枝标枪从天而降,吴军兵卒正在不顾一切地躲避,15支床弩发射的标枪又飞了过来。   其中的一支标枪轻易地穿透前排的木盾和2名步卒,其他的标枪都能杀死1名以上的兵卒,吴兵再也顾不上后方督战的朱然,拔腿就跑。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充当炮灰的步卒才发现,督战的朱然比自己跑得还快,他已经丢下投石车和井栏,远远地退后躲避蜀军投来的巨石。   寨栏的西面,蜀军的1千兵卒正在强弓和连弩的掩护下,从一千多米的山脚下不停地运来石块,刘闪看着远远退走的吴兵,真切地感受到兵将们打胜仗时的欣喜和自豪。   刘闪心里乐呵着:原来传说中的陆逊也不过如此!虽然我计谋比不上你,但我能用「科技」锤爆你!等咱到大将军的大军到来,我看你怎么死!   刘闪乐得笑出声来,一旁的史官也无比兴奋,纷纷用溢美之词记录着皇上东征的一次又一次胜仗。   陆逊见强攻并不奏效,立刻改变了部署。他将刚刚从秭归方向过来的丁奉大军,部署在蜀军大寨的西北位置。   由于丁奉的营寨一直延续到巴东城以北的长江边,这1万吴军既可以威胁从隘口而来的蜀军援军,也可完全切断寨中蜀军的粮道。   陆逊相信,决定战争胜负的根本是人,而不是装备。就算蜀军的装备再先进,它仍然要靠人力去操作,只要寨中的蜀军断了粮,威力再强的装备也毫无意义。   信使来报,廖化和张嶷的5千轻装步卒已经抵达巴东隘口,他们暂时未能通过丁奉大军的阻截,只得与隘口处的3千兵卒汇合。   刘闪并未想到战局会发展成这样,他此行只带了7日的粮草,目前还能坚持3日。   刘闪考虑到寨中暂无危险,于是派出信使告诉廖化和张嶷,暂时不要跟丁奉硬拼,以免多增伤亡。   刘闪这样做其实也是为粮草考虑。由于廖化和张嶷带来的是轻装步卒,他们只有3日粮草,如果留在巴东隘口,至少还能从永安方向获得补给。   如果他们幸运地冲过丁奉的阻截前来汇合,自己寨中的粮草将很难坚持2日。   陆逊已经放弃攻打秭归,他只是让孙韶和吕岱的10万大军继续围困秭归,全琮、孙桓、张承等人已经陆续引5万援军到来,巴东附近的吴军数量已近10万。   刘闪和张翼分析了目前吴、蜀两国的局势和兵马分布:吴国现有30万大军,其中5万由朱桓率领镇守襄阳,孙权亲领5万布防于建业和寿春一线,陆逊用于与蜀国作战的兵马已达20万。   现在的蜀国,除了驻守汉中的3.5万兵马之外,秭归城驻军2万,巴东一线共计1.3万,加上姜维手上正在赶来的7万大军,一共也就14万兵马。当然,这不包括正在征召的15万屯田后备军。   姜维的每场战斗刘闪都默默地推演过。前不久,姜维与邓艾交手时感到很吃力,更没从邓艾手上讨到好处,但是陆逊和司马懿与姜维对阵时,这两人全是被虐杀的对象。   接下来的2日,陆逊并未攻寨,也未派人到寨前挑衅,刘闪和张翼却无比焦躁,因为姜维除了派来廖化和张嶷之外,他的7万大军至今都还没到永安!   从永安城到巴东隘口,就算轻装强行军也需3日时间,而蜀军大寨中5千兵卒粮草即将耗尽。   刘闪仔细计算了姜维大军的行程,正常情况下,他昨日就该到达永安,为何至今未到?   姜维知道自己在巴东,也应该料到自己可能会被陆逊围困,为何还延误行程?   难道姜维知道自己被围,他故意不援而回到成都?   刘闪刚有这样的想法就立刻打消了,他相信姜维的忠诚,相信姜维绝不是谋反篡位之人。   然而,相信归相信,姜维的大军未到永安却是事实,刘闪不得不做好万全的打算,就算姜维不在,自己至少得保住性命。   “陛下,吴军并未将大寨围死,咱们是不是应该到这里?”张翼指着地图说道:“就算抢不到粮食,至少还可以一直南下,经恩施、宣恩、咸丰之后回到涪陵郡的黔江县。”   “看起来很不错,但吴国的武陵郡没驻军?这一路上会不会遇到阻截?若吴军追来又该如何?”   “陛下,武陵郡一直非常空虚,各县治所只有五百兵卒维护治安,肯定不会遇到阻截;   至于追兵,末将相信陆逊的重心始终在永安,他应该不会派重兵追击,况且我军有蹶张弩和连弩,吴军必会忌惮!”   “好!立刻传令: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兵进建始!” 第121章 陆逊的空城计   四更时分,巴东隘口的廖化、张嶷率3千兵卒悄悄摸到丁奉的营寨四周,蹶张弩、强弓、连弩一阵乱射,吴军死伤百余人却没能靠近自己的寨栏。   陆逊得知这队蜀军偃旗息鼓而来,立刻意识到这支蜀军不是佯攻,他们是为姜维的大军打开通道!   陆逊不敢轻视,令丁奉全力阻截的同时,另派张承引兵5千前去支援。   纵然粮草将尽,刘闪还是舍不得自己带来的那批装备,将其拆装后全部扔到独轮车上,这才开始起行。   廖化和张嶷攻打丁奉的大寨吸引了陆逊和注意,刘闪和张翼天未亮就匆匆起行,却没有瞒过陆逊的眼睛。   陆逊料到这支蜀军粮草将近,他故意留空南面,目的就是将张翼赶到建始,陆续已经从夷水要塞抽调1万兵卒秘密进入建始城中。   这1万吴军由裨将军周承、吕霸和吕睦统领,其中周承是胆气绝伦的前奋威将军周泰的次子,吕霸和吕睦则是智勇双全的前虎威将军吕蒙之子。   此时的建始城依旧城门大开,对这5千蜀军来说,是一个真正的「空城计」:这支蜀军粮草将尽,慌不择路时一定会进城寻粮!   陆逊既然攻不下蜀军的大寨,那就在建始城中来个瓮中捉鳖。   至于巴东隘口这边,不论廖化和张嶷是佯装还是全力攻打丁奉的大寨,陆逊都会全力防守,绝不会给蜀军东出的机会。   为了把这场戏做得更逼真,陆逊令胡综、周鲂率5千兵卒前去追击张翼。   张翼自然有所准备,他令1千弓箭手断后,远远地将追兵拒止在大队之后,一路上还算有惊无险。   追杀的吴军时近时远,或许是马背上的几名史官引起了胡综的注意,他和周鲂注意到了身披甲胄并且身型臃肿的刘闪,心头无比激动,立刻派人向陆逊报告。   在这个时代,普通兵将在外征战都不会有史官随行,陆逊根据胡综和周鲂的描述,也对刘闪的身份很感兴趣,立刻让朱然引兵1万赶往建始。   5千人的大军停下休息时,刘闪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还是担心会遇到武陵方向吴军的阻截,不打算进入武陵郡地界。   刘闪希望到达恩施之后立刻往西,然后沿夷水而上,经利川之后回到万县,这样的路程会更近一些。   张翼仍然坚持到达恩施后向南,因为夷水一线变数太多,哪怕只有1千吴兵埋伏在要道,就算有5万兵卒也难以顺利通过。毕竟这5千兵卒全军覆没是小,皇上的安危才是大事。   如果往南就不同,虽然路程稍远,但道路较为平坦,就算遇上吴军阻截,自己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皇上突围,况且皇上身边还有武艺高强的向宠。这样一来,皇上脱险的概率就大得多。   探马来报,建始城四门大开,只有治所的几百兵卒把守四门,往南的恩施、宣恩和咸丰仍无吴军驻守。   休息半个时辰后,张翼令大军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傍晚之前赶到建始。   刘闪考虑到张翼常年领兵征战,他在很多方面比自己有经验,于是不再坚持走夷水一线返回。   让刘闪没想到的是,仅仅是路线选择一事也被史官详细地加以记录,其间还加上了「礼贤下士」、「善听忠言」等溢美之词。   其实,史官的存在可以追溯到夏、商、周时期。据《吕氏春秋?先识篇》记载:夏桀荒淫无道,太史令终古出其图法进行劝谏,无效,即弃而奔商。   春秋时期,各国都设有大史、小史、内史、外史、左史、右史等史官。   “大史掌国之六典,小史掌邦国之志,内史掌书王命,外史掌书使乎四方,左史记言,右史记事。”   由此可见,春秋时期的史官的分工和职责十分细致。后世人熟知的司马谈、司马迁父子就是汉代著名的史官。   自古以来,帝王和史官几乎处于对立面,一个要自称我长、掩恶扬善,一个要直书其事,不掩其瑕;   一个要文过饰非,一个要君举必书;   一个要为自己树碑立传,一个要对后人申以劝诫。   对于帝王们的言行,正直的史官都会详细地记录下来,也就是「君举必书」,不管帝王举得对不对,都要直书其事,那怕有屠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如实地记录,绝不能说假话。在封建君主专制下,史官们屡遭厄难,原因就在这里。   到了唐太宗李世民当政时,他开创了「皇帝左右史官」的先河,在此之前,史官的权利相对来说还是很大的,就算是皇帝也绝不能干扰史官的记录。   前阵子,魏国的多名史官突然暴毙的例子,在唐代以前几乎很少发生。   这里随行的几位史官在记录时,加上自己的溢美之词,将刘闪「睡大觉」记录成「养精蓄锐」,这也算不上说假话,因为他们来晚了20多天,“养精蓄锐。”也是从向宠、张翼以及巩志的口中所得。   或许是这个年代的情报刺探技术太过落后,先头的几名哨探报来的消息仍是建始空虚,城内有少量的吴国百姓,并没有大量吴军入城的迹象。   稍后时,又有探马来报,或许是建始城中的几百兵卒听闻蜀军大队到来,早就逃得不知去向,四门并无兵卒把守。   眼看距离建始仅有十余里,刘闪和张翼不容有疑,令兵士加快行军速度,因为只有到建始城内弄到粮食,今日的晚餐才有着落。   胡综和周鲂按陆逊的指示,加大了袭扰和强度,追击的吴军离蜀军的后队不过2里地,部分吴军加快速度运动到蜀军的两翼,大有阻截蜀军进城的阵势。   在种情况下,就算刘闪和张翼不想进城,他们也会被吴军逼入城中。   5千蜀军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时,终于在天黑前进入建始城中,待蜀军全部进城后,四面的城门皆被关上,城内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和喊杀声。   胡综和周鲂担心城中的吴军有失,多次想率兵进入,比被守卫城门的兵卒拒绝,二将只得屯兵于四门。   天明时分,城内的喊杀声逐渐停止,城上的吴军战旗迎风招展,吴将吕霸和吕睦引1千兵卒威风凛凛地立于城头。   北门城门大开,十几名治所内的吴兵笔直地站在城门口,胡综和周鲂见陆丞相的「空城计」已经奏效,未等朱然的大军前来就欣喜地领兵入城。 第122章 要塞失守   先头一「部」的400兵马已经入城,此时胡综和周鲂刚刚来到城下,胡综正在找寻周承的踪迹,却见吕霸和吕睦二位将军的神色有些不对,细看之下才发现,二人的甲胄之下皆被绳索捆绑,胡综顿感不妙。   “不好!中计了!撤!快撤!”   胡综拨马便跑,周鲂不知其意,但还是立刻调转马头。   城上守军的连弩和强弓一阵乱射,城下的吴军瞬间就倒下一大片,蜀将张绍领一军出北门后穷追不舍,胡综玩命般地一路奔逃,直到在十里外遇上朱然率领的1万援军才稳住阵脚。   如果加上首先入城的400兵马,损了千余兵卒的胡综和周鲂仍然如在梦中一般:丞相以1万卒藏在城中,给张翼摆了个「空城计」,蜀将张绍怎么会在城中?昨夜的喊杀声又作何解释?   由于张绍只带了2千兵卒前来追杀,遇上朱然的大军后自然不敢再追,赶紧撤兵回城。   接到胡综的战报,陆逊立刻就想到了蜀军是从利川方向而来,他令胡综领兵2千守住利川以东的隘口,阻止蜀军从此处增兵,同时让周鲂引兵2千驻于丹兴以西的隘口,阻止蜀军从黔江方向增兵。   由于利川、万县一带的道路特别难行,陆逊料定蜀军来的不是主力,并且全是轻装前来,所带粮草一定不多,于是让朱然紧盯建始城的四门,如果有蜀军出城,务必死战。   刘闪也是入城之后才知道,姜维的大军仍然部署在永安城,他料到自己和张翼会向建始方向突围,这才引1万轻装步卒,沿夷水而下至恩施,然后将计就计吃掉了建始城中的1万吴军,并活捉周承、吕霸和吕睦三将。   由于建始城关系到皇上的安危,为了不让陆逊看出端倪,姜维一改往昔的「仁慈」,他并未留下一个活口。   昨夜城中的喊杀声全是蜀军故意为之,本想诱骗胡综和周鲂入城加以围歼,却被细致的胡综看出了破绽,所以未能如愿。   “大将军!幸亏你及时识破陆逊之计。如若不然,朕恐怕得驾崩啦!”   刘闪得知自己有惊无险,对姜维的提前部署佩服得五体投地。   “陛下亲率我蜀军将士攻城拔寨,实乃国家之幸,然陆逊狡诈多端,以后切不可轻易涉险!”   姜维毕竟身为臣子,他的话说得很委婉,刘闪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自己贪功冒进,姜维也不会冒险从利川方向来援。   “大将军,城外有朱然的1万兵马,据探马来报,全琮的3万大军明日便到,我军才1.5万,并且粮草坚持不了几日,这该如何是好?”刘闪担忧地问道。   “陛下,自去年一战,吴国损兵20余万;为防我军的东进和魏国的南下,吴国今年春季再次征兵20万补充战损,如今的吴国已是穷兵黩武,有何所惧?”   姜维说的全是实情,可惜这是战略方面的,而刘闪关心的是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拒敌,姜维却卖关子故意不说,刘闪也故意不再相问。   过了一会儿,姜维首先沉不住气了,他笑道:“陛下放心,陆逊虽然能猜到我军的数量,不过他还是不敢肯定,所以不会轻易攻城;我军现在要做的,就是迷惑陆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大将军,陆逊是何等样人?他岂能轻易被迷惑?”刘闪仍然持怀疑态度。   刘闪已经知道胡综和周鲂正在往利川和丹兴方向移动,如果他们据险而守,这两处便不会再有援军到来。   现在援军唯有从巴东方向而来,目前巴东隘口在廖化和张嶷手中,可惜陆逊在隘口以东布了重兵,援军很难冲破陆逊的围堵。   在以往的战斗中,姜维打陆逊和司马懿就像玩一样,现在并非与邓艾对敌,既然姜维有信心,考虑到城中将领不多,于是让张翼听从姜维的调遣。   正午时分,张绍引3千兵马出北门,朱然见城中蜀军欲出城,于是遵守陆逊的指示,调来4午兵马列阵阻截。   张绍并不急于进攻,让兵卒将吕霸和吕睦二人扒得精光,然后让朱然派兵将前来领走俘虏,朱然气得咬牙切齿,蜀军却一阵哄笑。   “我蜀军从不杀俘虏,今日这二将就还给你们!我家大将军说了:周承细皮嫩肉的,他非常喜欢!如果再有人被我军抓到,如果我家大将军看不上,一定会将其扒光,然后全部挂在城楼上,哈哈哈!”   “你杀光城中1万兵卒,竟敢大言不惭地说不杀俘虏?士可杀,不可辱!本将绝不会就此罢手!今日就跟你决一死战!”朱然大怒道。   “决一死战?本将求知不得!单挑还是阵战随你选!”张绍毫不畏惧地拍马上前,在两军的阵中央指着朱然喝道:“朱然小儿!敢与我决一死战否?”   当年,张飞在当阳桥头一声大吼,吓得曹操10万大军魂飞魄散。   如今的张绍虽无其父之威名,但他力斩潘璋之事吴国上下皆知,朱然未战就怯了三分,自然不敢与他单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正在此时,蜀军阵中突然射来一排标枪,几乎每支都穿透了2-3名吴兵,引得吴军阵列一阵骚动。   “朱然!不论你战与不战,今日本将必将你扒光!然后挂在城头!”   张绍厉声喝道,拍马便往吴军本阵杀来,朱然吓得面如土色,急令全军后撤。   与此同时,张翼、姜维和向宠各领3千步卒出城,分别杀向其他三门,奇怪的是他们都穿着吴军的衣服。   这三门的吴军听闻主将朱然已经败走,也没细想蜀军为何穿吴兵的衣服,他们全都不敢恋战,纷纷退去。   蜀军仗着自己连弩的优势,疯狂地追出10余里,斩杀吴军千余名,抓住俘虏近百人后撤回阵中。   次日晨,全琮和朱然汇合之后,再次引兵3千来到城下,试图引诱蜀军出战,果见近百名俘虏被光溜溜地挂在城头,两人心头皆有畏惧。   正当二将犹豫时,张绍又领3千兵马杀出,蜀军口中皆在大呼「生擒朱然、生擒全琮」,二人全身肌肉皆是一紧,赶紧引兵退走。   张绍引军不停地追赶,在城北5里位置时,张翼又领5千兵卒从侧翼杀来,全琮和朱然心头大骇,二人都怕被蜀军擒获,骑着战马绝尘而去。   蜀军主动出城迎战,吴军连败两阵,死伤2千余人的消息传到陆逊手中,他计算蜀军的运行轨迹后,仍然觉得蜀军不到2万人。   全琮和朱然连番败阵,陆逊正欲亲自前往督战时,突然信使来报:夷水要寨被蜀军攻破!   去年,吴国为建成夷水要寨,足足损失了5万多兵马,好不容易才建成,正期待着它发挥巨大的作用,怎会如此容易就失守?蜀军到底有多少人? 第123章 死神,擦身而过   没错,吴国的夷水要寨确实已经失守,攻克此要寨的正是姜维,正是昨日出东门的3千兵马!   夷水要寨是防止蜀军从夷水偷袭宜都、夷陵和江陵所建,自建成之后,周承奉命引兵1.5万在此驻守。   前几日,陆逊为获得蜀军的秘密武器,为了切断张翼的退路,悄悄让周承引1万兵马潜伏在建始城中,摆出一个「空城计」诱使张翼入城。   陆逊从没想到蜀军敢冒险从利川而来,更没想到建始城会被姜维捷足先登。   姜维深知自己的兵力不足,他占领建始并成功地救下皇上和张翼之后,最先想到的就是占领夷水要寨。   由于主将周承和副将吕霸、吕睦皆不肯降蜀,姜维便故意让周承误以为自己有特殊的癖好,一翻威逼之下,尚且年轻的周承终于就犯。   昨日姜维率兵杀出城,击退南门的守军之后并未返回建始,而是一直南下到达恩施,然后沿着夷水一路东去,并利用周承的「配合」,顺利地叩开了要塞的城门,收降1千降卒的同时,也缴获了大批的粮饷和军械。   夺得要寨之后,姜维并未食言,大大方方地给了周承一条破布,然后将其带至要塞的东门后将其释放。   现在,不论蜀军有多少人,陆逊也懒得去猜蜀军有多少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拿下建始,然后兵进恩施,将夷水要寨的西路堵死。   另外,陆逊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大后方,他急令孙韶、孙桓、周祗引3万兵马星夜起程,前往宜都布防,防止蜀军进军江陵的同时,也堵住夷水要塞的东路。   前段时间,陆逊想诱使秭归城的守将句扶和李韶出战,他想尽一切办法也未成功,由于秭归的蜀军坚守不出,这正好合了陆逊的意。   他索性将围困秭归部分兵马调至巴东隘口,给丁奉增至5万兵马,令他死守隘口,绝不能放进来一个蜀兵,也不能放走一个蜀兵。   陆逊的这些部署看似被迫而行,实则有意无意地给蜀军布下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秭归、夷水要寨和建始城的蜀军都在这个包围圈中:夷水末端的宜都、西边巴东隘口,再加上西南方向的利川、丹兴两处隘口全都有吴军驻守。   陆逊携潘濬、周胤等将领,引3万大军与全琮、朱然汇合,总共7万大军将建始城的东、北、西三门围得密不透风。   这种牛刀杀鸡的部署,其背后的企图非常明显,陆逊就是想将建始城内的蜀军逼出南门,将其赶到恩施,再将其逼到夷水要寨。   这样一样,陆逊只需堵住夷水的东、西两头,不论蜀军有多少兵马,都将有去无回。   除此之外,陆逊仍在怀疑建始城中有蜀国的重要人物,能有史官一路随行的,除了蜀国皇帝刘禅之外,还能有谁?   “蜀主刘禅!缩头乌龟!”   “阿斗!怕死鬼!不敢露脸的胆小鬼!”   “城里的史官记好哦!蜀主刘禅就是个怕死鬼!”   “阿斗!若再不杀史官,你要遗臭万年啦!”   ……   城外有吴军针对性的漫骂和挑衅,刘闪本就怒火中烧,眼看史官的笔拿起又放下,于是把心一横,杀气腾腾地来到城头。   “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整天就知道叫!叫!叫!在叫魂啊!有本事就冲上来!瞎叫有个屁用!”   刘闪大喝之后,城下鸭雀无声,这群漫骂的兵卒退开后,陆逊上前几步说道:“本相听闻小阿斗长大了,还曾多次御驾亲征,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失敬!失敬!”   “你就是陆逊吧?上前几步,让朕仔细瞧瞧呗?”   刘闪不痛不痒地说道,陆逊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几步,正欲出言相激,刘闪却先开口了。   “朕听闻陆伯言乃是江东名将,位及丞相,今日一见,不过是个捏软杮子的废物!”   陆逊也不争辩,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承认自己是个软杮子喽?”   咦?杮子?刘闪突然觉得奇怪,他从没在这里见过杮子,只是随口一说,难道陆逊见过杮子?难道他知道「软杮子」是何意?   刘闪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待吴兵的笑声停止后继续说道:“以朕观之,陆逊之才言过其实!你除了夷陵之战获胜之外,偷袭荆州乃是小人得志罢了。   除此之外,恐怕只有征讨山越打过小小的胜仗吧?   石亭之战虽有得胜,但全是孙桓、全琮、周鲂之功,你竟毫无廉耻的归到自己头上,就不怕天下人笑话?”   刘闪刻意将陆逊的功绩淡化,扬起手中的木锤指着陆逊,话锋突然一转:“陆伯言!你自从遇上我家大将军,就像丧家犬一般!去年的夷水要塞,竟然丢下2万兵卒独自逃命,你就不怕被人指着后背说闲话?”   “你这小阿斗!休得放肆!”朱然大喝道。   “陆伯言!自石亭之战后,你还打过哪场胜仗?我家大将军就在夷水要塞等你,你不敢前往,只敢攻建始,这不是捏软杮子又是什么?不过嘛,朕这个软杮子你还捏不动!要不你爬上城头来捏捏?哈哈哈!”   蜀军一阵大笑,正是因为刘闪相信姜维之言,相信陆逊不会大举攻城才敢这么说,否则哪敢出言反激?   陆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刘闪扬着手中的木锤继续吼道:“陆伯言!不怕朕锤爆你的头就尽管上来!朕跟你在这建始城头,来一场巅峰对决,你看如何?哈哈哈!来人!给陆丞相准备绳梯!哈哈哈!”   张绍果然命人放下绳梯,看着刘闪手中挥舞的木锤,陆逊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上前一步。   刘闪手中的木锤毫无征兆地砸下来,一支标枪「嗖」得一声破空而去,却擦着陆逊的头顶飞过,刘闪气得直跺脚。   “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刘闪激动地大叫。   城上床弩齐射出14支标枪,然而这些「死神」全都与陆逊擦身而过。   刘闪好不容易才引诱陆逊进入射程之内,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仿佛瞬间丢了十个亿,心情瞬间跌入低谷。   还未等到床弩重新装填时,陆逊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丞相,蜀军的兵器太过强悍,末将认为……”   “不必!”陆逊打断全琮的话,冷笑着说道:“既然确认刘禅在城中就好办了!待我休书一封送至会稽,只要潘平想报父仇,刘禅必死!”   “丞相,潘璋都死于蜀将张绍的刀下,而潘平之能不及其父的三分之一,他如何能除掉刘禅?”全琮不解地问道。   “潘璋帐下有一刺客,此人箭术极为精妙!只要潘平想为父报仇,他必会带此刺客前来!” 第124章 名将杀手   如果要论「三国第一美人」、「三国第一谋士」或「三国第一猛将」,由于对三国历史的认知不同,可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并且都能罗列许多史料证实自己的观点。   但是,如果要论三国时期杀死名将最多的人,这恐怕就不会有太大的争议,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个不起眼的,甚至连军职也没有,一直躲在暗处的人:马忠。   这个马忠,并不是在蜀国南中担任庲降都督的马忠,而是吴国的另一个名字相同的人,潘璋部下的司马。   三国时代名将辈出,像马忠这种不起眼的角色少有记载,但马忠似乎是不出场则已,一出场就是「干大事」的人,   有传言说,于禁、许诸、毛介、曹仁、张辽、黄忠、关羽等众多名将之死,都直接或间接地与马忠有关系。   去年,潘璋在长阳城头被张绍斩首,因为潘璋的儿子潘平行为不端,很久以前就被流放会稽,孙权便将潘璋的部队交由吕岱接管,潘平心头更加愤懑。   陆逊知道潘平的才能不足以领兵征战,只是为了借用他的家将马忠,这才写书信告诉潘平,他的杀父仇人正在建始城中。陆逊给潘平写信的同时也向孙权上表,希望能启用潘平。   3日后,傍晚,建始城。   一支5千人的蜀军轻装从南门出城,然后往恩施方向而去,陆逊得知此消息后并未派人追赶,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陆逊希望更多的,甚至城中的蜀军全都离开建始,然后去往夷水要塞。这样一来,夷水要寨中的粮饷将消耗得更快。   陆逊已经阻断了东路的出口,只要建始的蜀军全部撤到那里,他只需3千兵马掐断西线的隘口,就算10万蜀军也只能困死在夷水一线,他要活捉刘禅只是时间问题。   天明时分,本来已经出城的5千蜀军又回到建始城中,并且每个蜀军都扛着一个布袋,陆逊猜到里面装的应该是粮食,他气得咬牙切齿,因为城中的蜀军并没按他的设想撤往建始。   既然这样,陆逊只得用最笨,也是最不想用的办法,他将5千兵马屯于夷水西线的隘口,防止蜀军再次将要塞中的粮食搬运到建始。   陆逊深知攻城的代价太大,他索性在恩施城中驻扎5千兵马,仍然保持建始城围三缺一。   这样一来,蜀军缺粮后只能从南门出城,出城后却无处可去,只能被吴军歼灭在城外。   姜维送往恩施的粮草并不多,建始的蜀军将其取回后也只能勉强支持15天。   姜维带来口信,陆逊的大军半月内必会溃散,刘闪对此深信不疑。   接到快马送来的书信,为父报仇心切的潘平未作多想,立刻与马忠骑上快马直奔建始。   自从上次取回粮食,至今已经过了十余天,陆逊还没有撤军或溃散的迹象。   纵然刘闪对姜维百般信任,经张绍和张翼分析局势后,刘闪也开始有所怀疑。   毕竟陆逊在建平郡有20万大军,就算永安的蜀军能冲出巴东隘口,加上秭归的兵马也才11万,姜维如何才能让陆逊溃散?   城外传来吴军的战鼓声,刘闪顾不得多想,立刻来到城头。   大约3千吴兵簇拥着15架投石车和20座井栏缓缓靠近,看起来确实是一副攻城的架势,刘闪却不屑地冷笑着,不知吴军又想玩什么花样。   吴军这次聪明了很多,他们的阵列距离城廓的距离加大了一倍多,远在床弩的射程之外。   “陛下,末将陪你去南门看看吧?”向宠说道。   “不必!咱们城中有1.2万大军,吴军区区3千人如何攻得上来?”   刘闪不屑地哼道,他在大散关见识过魏军攻城,在成都也经历过叛军的攻城,现在的心态稳重了许多,也自信了很多。   “陛下,吴军呆会儿要砸城,末将担心……”   “不必!大家都在誓死守城,朕若离开,岂不寒了将士之心?”刘闪坚定地说道,向宠还想劝说,他已经挥手制止。   其实,攻城用的重型投石车看似吓人,却主要用于破坏城廓和威摄作用,它对兵卒的杀伤力极其有限,并且敌方砸城时,大多数的兵将都会到城墙根处躲避,刘闪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吴军足足砸了一个多时辰,估计石头已经用尽才擂鼓进兵,首批的1千兵卒毫不犹豫地冲上来,20座井栏缓缓推近。   城上,蹶张弩齐射几次后,强弓发射的箭雨不停地落下,吴军还未靠近城廓就死伤三百多人,城上的几百名弩手正在等待城下的吴军继续靠近,几百名长枪兵也在严阵以待。   吴军先头部队的云梯已经搭在城头,却没有一人能爬上城墙,几乎全都被蜀军的连弩击杀在城下。   后方,500盾牌手掩护着500名吴军缓缓靠近,这批吴军被箭雨杀伤得极少,不过就算他们能靠到城下,仍要面对从天而降落石和滚木,能顺利爬上城头的少之又少。   待到吴军的井栏靠近时,城上的15张床弩开始显示出巨大的威摄作用,几乎每一次齐射就能瘫痪一座井栏,很少再有吴军的弓箭手敢爬上井栏,也没人再敢去推动井栏。   第三批的500盾牌手和500吴兵又冲了过来,城上的蜀军都在张绍的指挥下沉着的应战,这批吴军伤亡近半时,城上只有零星的箭矢飞来,蜀军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攻城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甚至有进攻的一方围城十几年的情况发生,足见攻城之艰难,伤亡之巨大。   刘闪一脸漠然地盯着攻城的吴国兵卒,他实在难以理解:以陆逊之谋,他明知不可为,为何还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张将军小心!”向宠突然大喝道。   刘闪刚扭过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至十几步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还没回过神,又被十几名宿卫兵团团护住并架至城下。   刘闪努力地抬头回望,只见张绍的胸口正插着一支箭羽,并且向宠的右臂也被一支长箭射中。   “陛下,您不能再上去!”   “陛下……”   刘闪猛地推开阻拦的宿卫兵,刚要从城梯爬到城上,却见几名兵卒正抬着张绍下来;   城墙根处,向宠咬牙自己挑出了箭头,另一名兵卒正在帮他包扎。 第125章 麻沸汤   一座清静的民房内,一名经常处理箭伤的老兵小心地将箭柄折断,然后慢慢割断张绍身上盔甲的连接线,轻轻地将铁片逐个取下来,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满头大汗。   “张将军的情况如何?”   “陛下,情况不太好!”这名老兵拿起向宠挑出的箭头说道:“这箭头很是奇特,它不仅有倒刺,而且箭头与箭柄的连接处是空心的,内部应该装有粪水;张将军中箭的位置脏器密集,绝不能像向将军那样硬挑!”   “那……应该如何处理?”   “陛下,这箭不能先拔后挑,只能割开皮肉后整枝取出,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陛下,需要找来一张门板,麻绳若干,将张将军的四肢和身体完全固定在木板上,再用布团塞住其口,此时方能取箭!”   “好!就按你说的办!”   刘闪自然知道这样做的目的,立刻命人找来这些东西,然后按这名老兵说的方法而行。   老兵割开张绍的贴身衣物,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取出十几柄精致的小刀,他从中挑选了一把,正要割开皮肉,却被刘闪制止。   “难道不用火烤一下吗?”刘闪问道。   “这……陛下……哦!差点忘了!华先生是说过用炭火烤一下!”   “炭火?华先生?”刘闪心头突然升起无数的疑惑。   自己想的是将小刀用火烧一下做个简单的「消毒」,但这样会留下一层薄薄的炭黑,仍然不安全,而这名老卒竟然说用炭火去烤,这样确实比直接用火烤要好得多。   刀片「消毒」的方法倒是其次,他口中的「华先生」又是谁?   难道是华陀?这怎么可能?刘闪注意到他携带的刀片非常精巧,这绝不是普通的兵卒所能拥有。   “先生,你刚说的「华先生」又是谁?”刘闪预感到了什么,口中的称呼变得尊敬了许多。   “不瞒陛下,正是神医华陀!”老卒见刘闪目光如炬,这才发现说错了话,急忙下跪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先生请起!”刘闪恭敬地将其扶起,然后简单地询问了一番,原来此人是当年曹操部下的狱吏!   当年华陀被曹操下狱,临死之前曾将一卷医书交给他,他怕被曹操治罪所以不敢接受,华陀被处斩后他懊悔不已,所以偷偷取走华陀遗留的这些工具逃到了蜀中。   华陀在狱中时,临死的前几天经常重复地说着许多话,其中的「炭火烤刀片」华陀就多次说过,其他还有很多话他完全听不懂,但有意无意地记在了心里。   刘闪问及他还记得什么时,这名老卒脱口而出道:“曼陀罗花一升,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川芎各四钱,炒南星一钱。”   刘闪只是听到「曼陀罗花」几个字就两眼放光,不论在小说或影视剧中经常出现这几个字,刘闪自然知道,它是传说中「蒙汉药」的重要组成部分。   现在,刘闪几乎能肯定,这名老卒熟记的这些药材,肯定是失传一千多年的「麻沸汤」的配方!   这个时代没有专门的军医,无奈之下,刘闪只能选择相信这名经常挑箭头的老卒,只能将张绍的性命完全交给他。   此时的张绍仍在昏迷状态,刘闪让他给张绍「动手术」时,命人将药监局做好的黑色药膏取来,让向宠处理伤口的同时,找了几名认得草药的兵卒,将城中的几个小药铺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凑齐了那个配方需要的几味药材。   刘闪命人将汤药熬好后,张绍胸口的箭头已经取出,根据刘闪知道的生理常识判断,这支箭正巧在心脏和肺脏之间。   刘闪猜测,这名老卒的手法也算精妙,至少没伤到这两个重要器官,因为并没有引起止不住的那种大出血。   据张翼所说,在取箭头的过程中,张绍被痛醒又很快昏过去,然后又被痛醒,如此多次,他却始终咬着那块破布没有坑声。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针线疑合伤口,然后做消毒处理。据刘闪的估计,张绍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恐怕很快就要休克。   刘闪几经犹豫,趁张绍还有神智时,让他将熬好的汤药喝下,大约一刻钟后,张绍终于沉沉地睡去。   据城上的士卒和向宠所说,攻城的吴军中有一名年近五十的神射手,他具有「一箭二矢」和「百步穿杨」的技艺。   当时,此人伪装成一名普通的盾牌手,他瞅准时机突然发难,得手后迅速离去,城上的弓箭手根本来不及将其射杀。   现在看来,陆逊牺牲两千多名兵卒,其目的十分明显,他就是让这名神射手混在攻城的兵卒中靠近城廓,然后狙杀刘闪和张绍,幸得向宠及时发现并将刘闪推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闪虽是穿越者,但他确实忽略了马忠这个不起眼的角色,因为在《三国志》或《三国演义》中,马忠只在临沮出现过一次,许多人根本就不记得这个人。   刘闪将自己了解到的三国时代箭术精妙的人都过滤了一遍,始终想不出这人是谁。   因为在这个时候,传闻箭术精妙的吕布、黄忠、太史慈、张任、严颜等人都已经离世。   在刘闪看来,就算如同姜维所说,吴军会在几日后溃散。但是,在斩杀这个神出鬼没的「狙击手」之前,刘闪再也不敢让自己和众多的将军成为他的猎杀目标。   在姜维的计划中,他并没有长期坚守建始城的打算,刘闪也是一样,他本来打算建始之围解除后就回到成都,眼下张绍身受重伤,至少在一个月内不适合长途颠簸,刘闪不得不做出长期坚守建始城的打算。   由于夷水隘口已被吴军阻断,刘闪担心自己计划的改变会打乱姜维的部署,于是派出两名水性极好的兵卒,游过湍急的夷水绕过吴军的阻截,将自己的打算和吴国军中有神箭手的消息及时告诉姜维。   姜维确实已经有了解除建始之围的办法,获悉皇上要长期坚守建始的打算后,他不得不另作安排。   现在,姜维既要保证建始城中皇上的安全,还要在4天内设法送去足够的粮饷。   眼下,夷水要寨的两端都被吴军阻断,再也没法运送军粮至建始,这确实让姜维头疼不已。   几经思虑之后,姜维写下几封密信,将其塞入竹筒,然后让几名水性极好的死士分别送往不同的地方。 第126章 离间计   “嗖!”   一枝长箭划破夜空,一名鬼鬼祟祟,试图趁夜绕过营寨的黑衣人中箭倒地,几名吴国兵卒迅速上前将死者抬回。   “丁将军,搜到一封密信!”   丁奉接过兵卒递来的信,阅后大惊失色,仔细看了好几遍,急令快马信使立刻把信送往建始。   建始城北,吴军大寨。   陆逊阅读信件后,脸上并无半点波澜,将信交给全琮和朱然等人逐一过目。   “丞相,这封书信并非潘将军的笔迹,也没加盖他的印鉴,依末将看来,此书并不可信!”全琮说道。   “我看未必!”朱然上前几步后说道:“丞相,蒋琬在蜀国倍受重用,诸葛亮逝后立刻升任大将军和丞相之位;潘将军是蒋琬的表弟,他欲投靠蜀国,这也在情理之中!”   全琮正欲开口争辩,朱然继续说道:“丞相,我与蜀国正在交战,潘濬自然知道丁将军把守着巴东隘口,他与蒋琬私通书信商议叛投之事,怎会傻到亲手执笔?怎会傻到加盖自己的印鉴?丞相!这不可不察啊!”   “朱然!你休得妄加揣测!步丞相多次在皇上跟前赞赏潘濬将军是「社稷之臣」,潘将军的女儿也嫁给三皇子孙虑,他与皇上也是亲家,你仅凭一封书信,岂能轻易认定潘将军会叛投蜀国?”   “全将军,你可别忘了:上月丞相欲攻秭归时,极力反对的正是潘濬!并且三皇子早逝,潘濬的女儿也另行改嫁,亲家之事何从谈起?”   “朱然!你这分明就是诡辩!潘将军身居太常之职,战场上也多有战功,被我皇封为奋威将军,岂能容你肆意诽谤?”   “全将军,请稍安勿躁!”朱然来到陆逊身旁说道:“丞相,当初刘玄德窃取荆州之时,潘濬就与蒋琬多有往来,潘濬正是此时被刘玄德封为「治中从事」处理荆州事务;   建安24年,我皇复得荆州之后,荆州的大小官员无不归附,唯独潘濬欲「二择其主」,竟然称病故意不见……”   “朱然小人!你休要胡言乱语……”   “罢了!”陆逊制止两人的争吵,他收好书信后说道:“信陵紧邻秭归城,乃是我军的屯粮重地。本相正是信任潘濬将军,才会将此要地交给他把守。然而,此事事关重大,本相不得不详加查证!”   陆逊几句话就制止住全琮和朱然的争吵,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没让二人都觉得为难,全琮和朱然也不再说话,静候陆逊的决断。   陆逊略加思索后说道:“潘濬将军是否有异心,本相一试便知,三日后即可见分晓!”   “哦?不知丞相有何妙计?”朱然急忙问道。   “很简单,本相令潘濬领兵3千,前去攻打巴东隘口。如果他有异心,必会投蜀;否则,定会全力攻之。”   “丞相,若他就此投蜀又将如何?”   “别忘了隘口处还有丁将军,他必不会得逞!”   “丞相,信陵只有1万兵卒镇守,若是调走了潘将军,如果蜀军趁机来攻,信陵岂不危险?此计恐怕不妥吧?”全琮说道。   “秭归被我军重兵围困,城中蜀军即不敢出也不能出;姜维的3千兵马被围在夷水要寨,给他十日也到不了信陵!   况且信陵城中还有左将军、附马朱据的7千精兵,蜀军纵有10万,短期内亦难以攻取,全将军不必顾虑!”   陆逊说得确实有道理,全琮心头纵有不悦却难以阻止,于是不再出言反对。   陆逊写了3封书信,分别置于不同的锦囊中,让几名信使立刻前往信陵和巴东,分别将锦囊交给潘濬、朱据和丁奉。   次日午间,潘濬收到陆逊的书信后感觉十分奇怪:陆逊为何不让近在咫尺的丁奉前去攻打隘口,却要让自己长途跋涉前往?难道是丁奉久攻不克?   潘濬纵有疑惑,还是立刻领兵3千前往。   潘濬出发后不久,信陵城中的朱据也点5千兵马紧紧地跟在潘濬的身后,因为朱据也收到陆逊的「锦囊妙计」。   陆逊在秘信告诉朱据:如果潘濬带着他的儿子潘翥和潘秘一同出征,则必须紧跟;   如果潘濬路过秭归城时欲行不轨,就由朱据和围困秭归的吕岱共同将其诛杀。   潘濬和朱据并不知道,陆逊为测试潘濬的忠诚和防止他投蜀,在秭归布下了一张网的同时,也在巴东隘口布下了另一张网。   如果潘濬能通过第一次的测试顺利到达巴东,如果他真的率兵全力攻打巴东隘口,丁奉自然会倾力相助。   否则,丁奉就会依照陆逊锦囊中的妙计,轻易地取其性命。   潘濬也注意到自己身后5里处的朱据大军,他料想一定是巴东军情紧急,陆丞相才会调用信陵的守军前去相助,于是令大军一路强行军。   傍晚时分,潘濬率领的3千兵卒通过秭归城外时并无半刻停留,直到远离秭归20里处才扎营休息。   朱据则依照陆逊的指示在秭归以南3里下寨,既监视秭归城中蜀军的动静,也在试探潘濬是否会去而复返。   等到天明,探马回报,潘濬的3千兵马已经起程继续往巴东开进,朱据这才率领大军返回信陵。   “左将军率军回城,为何还不放吊桥?”朱据麾下的小将扯着嗓子大吼道。   “左将军?哪个左将军?”城上和守军茫然地问道。   “你不想活了?吴国还有哪个左将军?你的眼睛难道瞎了?你看清楚:左将军、附马爷朱据回城!速放吊桥!”   “放屁!我国只有大将军姜维、车骑将军吴懿、前将军张嶷和后将军张翼,哪里来的什么左将军?你们是哪路的?是不是走错路了?”   城上突然传来阵阵笑声,漫天的箭雨倾泻而下,近百名躲避不及的吴军倒地不起。   “遭了!蜀军已经攻陷此城!撤!撤!快撤!”朱据大吼道,拨马便往秭归方向逃去。   信陵城门突然大开,傅佥和文钦各领4千蜀军疯狂地追杀,直到追出十余里才撤回城中。   就在这二将追杀朱据的同时,高翔、邓芝率领的1千兵卒已经越过西陵峡,一路往东而去。   当晚三更,信陵城被蜀军攻占的消息传到建始,陆逊知道自己中了蜀军的离间计,心头懊悔不已。   “遭了!蜀军一定是从水路而来!本相中了姜维的调虎离山之计!宜昌危矣!宜都危矣!江陵危矣!”陆逊突然大吼道。 第127章 计划并不完美   “丞相,末将认为,蜀军纵然侥幸胜了一阵,他们最多至宜都而止,根本威胁不到江陵!”   “朱将军,你何以肯定?”全琮疑惑地问道。   “丞相,诸位将军:蜀军之所以能偷取信陵,实为数千人扎木筏沿长江而下,趁信陵城空虚时夜袭所致;   自古「陆路正,水路奇」,江陵位于沮漳河以东,长江以北,特别是江陵以东地区,其江面开阔,水网密布,是我水师的用武之地,蜀军连像样的战船也没有,他们仅靠几百只木筏,如何敌我数万水师?有何惧哉?”   “话虽如此,但蜀军已夺信陵!这是我20万大军的粮仓!如何能不急?”全琮突然大怒道:“若不是你鼓吹潘濬将军要投蜀,丞相如何会调离潘濬和朱据?信陵如何会失?”   陆逊见两人又要争吵,赶紧说道:“信陵之失,乃是本相之过,与朱将军无关,我当向皇上上表自贬并呈清此事!眼下,我军的当务之急是要夺回信陵,并防止蜀军继续东进,请诸位将军同心协助!”   “丞相,末将以为:永安至宜都一线水流较急,我水师无法沿江而上进行拦截,蜀军的主力早晚会聚集于秭归和信陵一线。事已至此,巴东隘口的阻截和秭归的重围已是徒劳,我军应早做打算才是!”   “胡将军说得有理!本相正有此意!”陆逊指着地图说道:“宜都是南郡东线的最后一道防线,目前有孙韶、孙桓和周祗三位将军的3万大军驻防,暂时不必担心。本相决定,在大军粮草耗尽以前,先活捉建始城中的刘禅!”   “丞相,末将以为此举不妥!”全琮指着地图上的隘口说道:“目前宜昌和夷陵很可能已经陷落,如果蜀军继续东进,抢先占据此隘口,我十几万大军将难以返回宜都!”   “丞相,全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蜀军抢先占领荆门山和虎牙山,扼断险要隘口,在缺粮的情况下,我大军定然没法返回宜都!”   全琮没想到,经常与自己做对的朱然也同意自己的计划,于是赶紧说道:“丞相,建始城的蜀军装备优良,短时间内难以攻克。末将以为,应速速退守宜都并占领此隘口!至于建始,有7万大军围困足矣!”   “不错!丞相,如果7日内不能捉住刘禅,建始、巴东和秭归的十几万大军必会缺粮,此时我军的退路已断,必会溃败,还是应当早日退守宜都为要!”   “丞相,蜀军可以用两三千人的规模,随时沿江而下聚于信陵,我十几万大军却没有足够的渡船退回宜都,必须抢在蜀军截断荆门山之前迅速撤回!”   众将都觉得应该立刻退兵,陆逊也考虑到此时阻断巴东隘口已经没有意义,并且秭归短时间内难以攻克,确实应该及早放弃,早日退回宜都才行。   纵然有兵退宜都的打算,陆逊仍不想放过被围在建始城中的刘禅和夷水要塞的姜维,几经思量后,他还是部分遵照众将的计划而行。   陆逊让秭归一线的朱据和吕岱首先撤回宜昌,并抢先控制住荆门山和虎牙山隘口,以保证大军的归路。   此时的陆逊深知,自己已经无法阻止蜀军的东进,他仍然不想放弃建始和夷水一线,于是令巴东的兵将全部南下至建始,并且亲自坐阵指挥这10万大军。   得知陆逊已经撤去巴东和秭归的兵马,姜维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陆逊高估了蜀军的调动能力!其实姜维占领信陵的不过5千兵马,扎木筏沿江而下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却困难无比,蜀军无足够渡船的情况下,主力部队绝无可能从水路汇于信陵。   即使如此,姜维还是计高陆逊一筹,他被困在夷水要塞却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他仅用几封信就将陆逊的部署全部打乱:   姜维首先用离间计调走信陵的吴军,趁其空虚时偷袭成功,然后故意让信陵的兵马强势追击朱据,并且摆出一副东进占领荆门山和虎牙山的架势,终于调回了巴东和秭归一线的吴军。   正是由于姜维偷袭并占领了吴军在信陵的粮仓,陆逊又担心自己退路被截,他不得不做出部分大军东撤的决定,为蜀军的主力出巴东隘口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眼下,陆逊在建始一线仍有10万重兵,蜀军主力出巴东隘口后南下至建始,如果再汇合秭归、信陵的兵马,其局部的数量已经与建始的吴军不相上下。   除了数量上的均衡优势以外,蜀军还有另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控制住了粮草充足的夷水要寨、信陵和秭归。   然而,蜀军最大的劣势在于,陆逊不仅没有撤去建始的兵马,反而还在增兵,建始城的粮草最多还能维持1-2日!   为解建始城和夷水之围,做事周密的邓芝按姜维的密信所托,暂代大将军之职,由他指挥建平郡内的十几万大军。邓芝按姜维信中的指示,发出了一系列的军令:   邓芝令廖化、张嶷领巴东隘口的8千蜀军至建始城以北扎寨;   令关索、罗宪、吕祥等人领永安的6.5万大军至建始,与廖化和张嶷尽快汇合。   长江一线,邓芝令傅佥、文钦领秭归城中的1.5万蜀军出城,沿途阻截撤回宜都的吴国大军,但要做出阻挡不住的架势,促使这此吴军更快地撤至宜都。   刘闪虽是穿越者也难免有所遗漏,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他给姜维送信的时候忽略了一个巨大的漏洞,这就是自己的身份已经被陆逊所知!   姜维毕竟不是神,他并不知道这一点,在他的计划中,陆逊的大军必会全部撤至宜都方向,建始之围必解。   正是这个漏动,让姜维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实现了一半,可以说极不完美。   现在的姜维仍然被陆逊围在夷水,建始城仍在陆逊的重围之中。   由于通讯不畅,身在夷水的姜维对建始的军情掌握不及时,自然无法及时地调动兵马。   这两日,陆逊料定城中粮草将尽,他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令10万大军在建始的四门扎下一百多座坚实的营寨,誓必活捉刘禅。   建始的城北,7万多蜀军已经集结完毕,他们不得不猛攻吴军的大寨,希望能打开一个缺口,希望能将粮草及时地送入城中。   蜀军特有的「消炎药」确实起了作用,向宠手臂的箭伤正在恢复中,张翼的伤较重,至少还需静养半月才能恢复行走,若要恢复如初,恐怕需要半年以上。   张翼多次请战,希望与城北的蜀军里应外合杀出一个缺口,刘闪考虑到吴军营寨坚固,并且还没找到隐藏的神箭手,所以坚决地拒绝了张翼的请战。 第128章 困守待援   自姜维去年在建始城大肆掠夺之后,建平郡已经将近半年没有战事,吴国的百姓陆续回到城中。然而,城中百姓的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   周承率军秘密进城之后,城中百姓预感到战争又要来临,拖家带口离城者多不胜数。   由于周承按陆逊的指示,要制造一个无兵驻守的「空城」,所以他进城后并未让百姓全部撤离,至今仍有数千百姓选择留在城中。   刘闪早就发过告文,要求蜀军就算饿死也不能骚扰百姓,但这仅限于蜀国的百姓。   建始城中粮草将尽时,刘闪首先就把目光放在了城中的吴国百姓身上。   蜀军挨家挨户地「借」走城中百姓的粮食,那些举家逃出城的百姓也没能避免,蜀军破门而入,将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借」走。   刘闪确实是「借」粮,而不是抢粮,因为蜀军借走粮食时给城中的吴国百姓打了「借条」。   吴国百姓凭此借条,可以随时到蜀国的任何郡县获得10倍的粮食。   由于城中百姓对蜀军多有憎恨,几乎所有百姓都不愿意把粮食交给蜀军,于是兵卒们按刘闪的指示,留下借条后强行将粮食「借」走十之七八,并未用武力伤害那些百姓。   刘闪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对敌国百姓的仁慈,而是刘闪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等到大汉复兴以后,这些百姓都是大汉的子民,并且他们不是匈奴和鲜卑人,更不是羯人。   由于蜀军「借」到一批粮食,城中的兵卒又可坚守7日左右,军心并未动摇。   建始城的北面,蜀军主力早已完成集结,关索、罗宪、廖化、张嶷等人不分昼夜地用投石车猛砸吴军的营寨。   由于姜维在信中一再提及吴军中的神箭手,邓芝又无姜维之谋,他只能用这种直接粗暴的方式来进攻,待吴军的寨栏遭到损坏之后,各个将领再派盾牌兵和弓弩手突入寨中,逐一清剿寨中的吴军兵卒。   两日下来,这种逐一突破的方式使得吴军北面的十几座大寨陆续被蜀军攻破,邓芝还是觉得推进太慢,他仅仅在秭归和信陵各留了5千兵卒,让梁绪和梁虔分别领兵驻守,然后把所有的将领和兵卒全部集中到建始周边。   陆逊本来可以依靠武陵郡方向长途跋涉送来的粮草勉强支撑,邓芝却集结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兵马,东、南、西、北四门的吴军大寨都受到9万多蜀军的猛攻,并且蜀军意外地切断了陆逊大军的粮草供应,也切断了陆逊跟外界的通讯联系。这样一来,该轮到陆逊不淡定了。   建始城……   吴军又一次猛烈的攻城刚刚被击退。   城头上,刘闪正举着竹筒关注着城外的一切。他能在望远镜镜中隐约看到外围的蜀军正在进攻,也能看到蜀军每日都在向自己所处的位置推进,只是这个推进速度也太慢了,恐怕城中的粮草坚持不到解围的那一天。   刘闪胸中涌起一阵阵悲凉。   如果斩颜良诛文丑,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关羽将军还在世就好了!   如果在当阳桥头一声大喝,倾刻间吓退十万魏军的张飞将军还在世就好了!   如果在长坂坡七进七出,于万军之中勇救自己脱险的赵云将军在还世就好了!   如果在城头抚琴一曲,能退魏国15万大军的诸葛丞相还在世就好了!   然而,逝者并不能复生,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一切不过是美妙的幻想罢了。   刘闪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的炸弹能省着点用就好了,如果大将军在城外就好了!   就算大将军能突破吴军的围困来到城外,面对陆逊这种鱼死网破的打法,大将军纵有奇谋妙计,他又能如何?   几日后,夕阳西下,天上、地下都是一片血红。   吴军又开始了一次猛烈的攻城,一个时辰后,他们在城外扔下一千多具尸体后才退走,城中的粮草只能再坚持1日,而城外的蜀国大军,至少还需十日才能到达。   朝阳照常升起,城外的吴军金鼓齐鸣,三十多架投石车缓缓靠近。   然而,直到3千吴兵抬着云梯攻向城廓,那些投石车也没有砸城,因为吴军的巨石已经用尽。   由于城中的箭矢、落石和滚木也已耗尽,不断有吴军爬上城头,但都被城上的蜀军兵卒拼死击退。   张翼、向宠靠在城垛后方,仔细找寻那位神箭手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   这家伙就像幽灵一般神出鬼没,他或许正在寨中睡大觉,城里和城外的蜀军却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攻城失败的吴军再次远远的退去,部分蜀军兵卒赶紧到城下收集可用的任何物资,也带回几名轻伤的吴国兵卒。   经过询问之后,刘闪终于得到一个宁人欣喜的消息:城外,吴军的粮草今日就已用尽,唯有参与攻城的兵卒才能分到半个面饼,其余兵卒吃的全是树叶和青草!   外围的蜀军也料到陆逊的粮草已尽,他们故意在南边留出缺口,奈何陆逊铁了心要捉住刘禅,并没有从缺口退走的打算。   陆逊和刘闪都知道:现在,军心最先动摇的一方便是失败者!现在双方都在坚持,都相信自己能坚持到最后。   趁着吴军撤回休整的间隙,刘闪查看了城中的粮饷剩余情况,只剩下15袋大米和20袋没有磨碎的小麦,总量不足1500斤,这远远不够城中的1.2万兵卒吃上一顿。   “这些粮食先不要动,给伤兵留着!”刘闪咬咬牙说道:“军中还有十几匹战马,城里还有几头牛,全都杀掉!如果不够就掺点树皮青草,先挨过今日再说!”   城上又传来蜀军的欢呼,刘闪知道,吴军的又一次攻城被成功地击退。   刘闪登上城头,举起望远镜查看外围蜀军攻打吴军大寨的进展,正在失望之余,突然看到了大将军的战旗。   刘闪确实没有看错,那正是姜维的战旗。   被困在夷水要塞的姜维确实回来了!   然而,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他带去的3千兵卒仍在坚守着那座要塞。   或许只有他身旁的2名死士才知道,不会游泳的姜维抱着一截枯树,顺着夷水飘浮了几十公里到达宜都,然后沿江而上。   三人经过几日的昼伏夜行,成功地穿过十几座吴军的营寨后到达信陵,弄到一匹快马后直奔建始而来。   大将军就是蜀军的灵魂和精神支柱,城中兵卒得知大将军已经来到城外,无不涌起昂扬的战意和必胜的信念。   蜀军将士正是有了复兴大汉的宏伟目标和必胜的信念,在他们眼里,将没有攻不下的城,没有拔不掉的寨!   陆逊听闻姜维已经归来,他不知道姜维是如何来到这里,他也不想知道。   在陆逊眼里,姜维只是马忠狙杀的猎物而已。 第129章 智退敌兵   经过一夜的奋战,外围的蜀军又拔掉了十几座吴军的营寨。   照这个速度下来,外围的援军最多3日即可攻入城中,到时就可送来足够的军械和粮草。   在望远镜中,隐匿多日的关索、傅佥、罗宪、文钦、赵广、夏侯霸和吴班、廖化等诸多将领的战旗全都高高扬起,城中兵卒欢喜雀跃时,刘闪又想起了那个神箭手。   姜维到来之后,这些大将高挂战旗鼓舞军心,推进的速度确实快了很多,但这样却暴露了目标,那位神箭手可以有选择地逐个狙杀。   在刘闪看来,这些将领简直比大熊猫还珍贵,蜀国再也经不起阵亡大将的损失,必须得想办法让陆逊尽快撤兵才行。   否则,3天的时间,足够那个神出鬼没的幽灵挨个点杀每一个重要的蜀军将领。   姜维的到来让陆逊也感觉到了危机,他大大增强了攻城的强度和频率,爬上城头的吴军越来越多,城上蜀军的伤亡猛然增加了一倍多。   吴军暂时退去后,刘闪注意到攻上城头的吴军全都嘴唇干裂,别说吃饱,他们恐怕基本的饮水都没法得到满足。   据几名被俘的吴国伤兵所说,每次攻城之前陆逊都会告诉他们:城内蜀军的粮草早就吃光!城内的蜀军已经饿得拿不起长枪和戈矛,只需一次进攻就能破城,只要能捉住刘禅,蜀军必会送来粮饷并全线退兵。   其实陆逊说得并没错,前日城中的兵将吃了一顿马肉之后,城中的树皮草根全被吃光,兵将们每日只能适当地喝点水减轻饥饿感,恐怕再过一日就会全线溃败。   城中本有给伤兵留下的十几袋大米和小麦,由于刘闪一心要与士卒们同甘共苦,不肯吃米饭和面饼,兵将们知道后极为感动,弄得那些伤兵也不肯吃,城中将士全靠必胜信念在支撑着。   城外吴军的鼓角声又响起,兵卒们喝了点热水后又拎着长枪严阵以待,刘闪长叹了一口气,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这样做值得吗?   为了自己个人的梦想,让成千上万的兵卒因此丧命,这值得吗?   如果自己能像真正的刘禅一样,向魏国投降,留下一个「乐不思蜀」的成语,留下个人的千古骂名,或许能早日结束战争,或许能让百姓能免遭涂炭,这何尝不是一件功德?   “陛下!”   向宠连续叫了好几次刘闪才回过神来,吴军已经冲到城下,他让刘闪去城内暂避。   “向将军,立刻命人把那些稻米和小麦搬上来,快!”   “陛下,这是……”   “不用问,快去!”   “诺!”   由于没有了石头、滚木和箭矢,城下的吴军正顺着云梯不断地爬上城头,他们大多数都被城上的兵卒用长枪刺伤后跌至城下,这样不对称的屠杀却没引起吴军的恐惧,反而有更多的兵卒在源源不断地爬上来。   刘闪搬起一袋稻米,对准云梯最顶端的一名吴兵猛地砸下,引得四五名吴兵一同跌下云梯。   “砸!快砸!就用这个砸!”   刘闪大喝道,城上的兵卒也不问缘由,纷纷搬起粮袋往云梯上的吴兵砸去,落地后破碎的粮袋引得吴兵一阵哄抢,刘闪却饶有兴趣地盯着城下的吴兵发笑。   刘闪这是在赌!   因为刘闪听说过很多困守城池最终取胜的战例,就是向城下的敌军扔出粮食,让他们误以为城中粮草充足,借此击溃敌方的心理防线,从而促使敌方撤兵。   刘闪不知道这些战例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陆逊是否会上当,反正只剩二十多袋粮食,反正只够千把人吃上一顿,不如就此赌一把。   城下的吴军确实没再攻城,他们抓起地上的小麦或稻米,不顾混杂的泥沙和尘土,像饿鬼一般直往嘴里塞,相互间的争抢很快就演变成生死相斗,撤兵的鸣金声多次响起他们也不管不顾。   一千多吴兵撤回营中后,陆逊再也没有令兵卒攻城,直到傍晚时分,吴军最南门的大寨开始动了!   刘闪确实赌赢了!城上的蜀军又是一阵欢呼。   由于陆逊选择的退兵时间是在傍晚,或许姜维担心中了吴军的埋伏,或许担心那个神箭手的存在,东、西、北三面的蜀军也撤兵回营。   吴军见蜀军没有追杀的打算,各营各寨匆匆起行,浩浩荡荡地往恩施方向退去。   待吴军离开后,城外的蜀军则迅速在四门扎寨,防止吴军反扑,2千多兵卒送来大量的面饼和白米饭,姜维领着十几名将领赶紧进城。   “末将救驾来迟!该当死罪!”   众将一见到刘闪就齐刷刷地下跪,刘闪大口大口地吞着面饼,过了好半天才咽下去,伸伸脖子缓过来后赶紧让众将起身就坐。   这些将领无不双眼血红,神色严峻,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血迹,看得出来,他们应该好几日都未曾睡觉。   今日的刘闪确实是命悬一线,由于经历了多次的战斗,他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对战争恐惧,反而满不在乎地安慰着众多的将领。   考虑到姜维进城之前已经安排好建始城外的防务,加之城内有张翼和向宠,刘闪自然放心,于是让众多的将领都去睡觉,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等睡醒之后再议。   次日晨,治所殿内。   姜维刚要陈述吴军当前的部署和蜀军的战略,刘闪挥手止住,他的目光落在一名「陌生」的中年将领身上。   上个月,文钦与汉中城内的李家少女两情相悦,经姜维上报后,刘闪未作考虑就升文钦为镇东将军并给两人赐婚,然后赏赐了许多丝帛钱粮做为贺礼。   二人奉旨成婚当日,恰逢刘闪兵进巴东,由于军情紧急,还未洞房的文钦就跟大将军和众多的将领点兵出发。   “文将军!”   “末将在!”   “如今建平郡战事已定,朕,令你立刻返回成都休养!”   “陛下,这……”   “无需多言,即刻出发!”   “皇上,末将蒙皇上和大将军赏识升任镇东将军,如今尚未立得战功,战事未定,身为大将岂能临阵退缩?”   文钦坚决推辞,刘闪不容质疑,厉声喝道:“宿卫兵何在?”   “末将在!”   “你等立刻送文将军回成都,必须严加看管!如果他一日未生得儿子,绝不许他离开家门半步!这是圣旨!”   “诺!”   “皇上……这是……这……”   文钦急得大喊大叫,却被几名宿卫兵架着双臂拖出殿外,引得殿上众将一阵哄笑。   “不许笑!不许笑!”刘闪扫视众将后严肃地说道:“还有谁没生儿子的?”   “陛下,臣等都有儿子,唯独大将军没有!”   “宿卫兵何在!”   “末将在!”   “立刻送大将军回成都……”   “陛下!使不得!”姜维一脸窘迫地说道:“陛下,内人已经怀上了,太医令早就看过,应该是个儿子!” 第130章 南下战略   刘闪肯定不相信姜维的话,上前几步抓着他的手臂,正要逼问时,却听得姜维发出一声惨叫。   经过询问后刘闪才得知,昨日姜维曾与那名神箭手有过短暂的交锋。   据关索所说,姜维与其对箭时手臂受伤,但对方也中了姜维一箭。   刘闪突然想起影视作品中,司马昭被姜维困在铁笼山时,魏国的援军郭淮杀到后姜维被迫退走,两人在追击时,姜维曾空手接箭并回身射杀郭淮,结合影视作品和关索的话来看,姜维的箭法确实不弱。   姜维手臂的伤并不重,刘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想起历史上的姜维:公元264年,在刘禅已经投降魏国的情况下,时年62岁的姜维仍在通过诈降策动钟会谋反,试图复兴蜀国。   在身后无主的情况下,姜维身处绝境仍在为蜀国而战,这是何等的忠心?蜀国有此忠良之臣,何愁不能复兴大汉?   刘闪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姜维却没有注意到,他笑呵呵地说道:“陛下,巨所言句句属实!此事张皇后、张贵人、王贵人和皇子刘璿皆知,末将不敢欺君!”   “好,好,好!朕今日把话放在这里:没有儿子的主动回家!若是被朕给查了出来,下场将比文钦还惨!”   刘闪说罢,殿上又是一阵哄笑。   殿上的「闹剧」结束之后,姜维分析了目前吴国的军情和民情,刘闪和众将领深深地体会到,由于孙权的短视,现在的吴国正走上一条「穷兵黩武」的不归之路。   吴国拥有200多万人口,也拥有辽阔的土地,却将目光集中在扬州、荆州和关中,忽略了南部的广州和交州,甚至大方地把交趾郡「借」给蜀国,就算两国间处于战争状态时,吴国也从没想过收回交趾郡。   去年,姜维帮助吴国取得南阳郡的重地襄阳,吴国的战略重心更是转向了关中地区;   蜀军占领秭归和信陵二县,这也会将吴军主力被牵制在荆州中部、东部和北部,这便给蜀国介入荆南四郡和广、交二州创造了绝佳的时机。   姜维提出大军南下时,众将领无不磨拳擦掌,对于武将来说,这既是绝好的立功机会,也迈出了蜀国「复兴大汉」实质性的一步。   现在的蜀军在建平郡内只剩11万,要面对的却是20万吴军,为了不引起吴国的注意,蜀国国内仍然没有大举征兵。   在细分的战略上,姜维还是以消耗吴国为主,虽有大举南下的计划,仍不用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   陆逊本来在建始部署有10万大军,经过连日的攻城和阻截城外的蜀国援军,目前只剩下8万余人,他们已经退至恩施和宣恩一线,似乎并不打算撤往宜都,仍在紧盯建始城中的刘禅。   蜀军若要大举南下,首先要攻占的就是武陵郡各县,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陆逊的8万大军,这便是蜀军南下最大的障碍。   为了掩饰蜀军的战略目标,除了各部将领严格保密之外,姜维还制定了一系列的军事调整,试图欺骗多疑的孙权和狡猾的陆逊。   由于陆逊的大军正处于武陵和建平二郡的交界地带,为了将陆逊「调回」宜都一线,同时也考虑到在建始城中休养的张绍和几千名伤兵,姜维让张翼、傅佥、高翔和赵广留在建始,然后率其余将领和数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北上。   现在的建始城共有3.5万蜀军,其中张翼领兵1万驻于城内,傅佥、高翔二将各领1万在城外扎寨,赵广则引5千骑兵驰骋于巴东和建始之间,确保粮道和物资运送通道的畅通。   建始的城防远远比不上秭归,不过有了充足的标枪和弩箭弓矢,别说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就算刘闪也有把握依靠3.5万兵马抵挡10万吴军的进攻。   眼看姜维领军北上,陆逊未经思索就认为蜀军有东进宜都之意,他既想领兵回援,又不想放过建始城中的刘禅。   探马报来消息后,陆逊才意识到,现在已经由不得自己做出选择:因为位于建始的几座蜀军大寨已经阻断了自己的归路。   由于建始、恩施、宣恩和咸丰一线地势较为平坦,陆逊的8万大军还要面对蜀军骑兵的威胁。   除此之外,夷水要塞仍有3千蜀军驻守,若要避免与蜀军交战,陆逊还可选择从武陵郡绕道回宜都。然而,陆逊的尊严和骄傲不容许他走这条线路。   陆逊询问武陵郡守卫荆之后得知,各县治所上半年征收的粮草已经全部运往南郡,仅有的余粮根本不足以支撑这8万大军。   无奈之下,陆逊领1万兵卒南下至武陵各县向百姓和富户「借」粮,偿还方式是从下半年的赋税中抵扣。   由于吴国在武陵郡施行的是「官7民3」的高赋税政策,百姓手中难有余粮,他们仅剩的口粮也被吴军强行借走,又引得百姓怨声载道。   吴国武陵郡的人口本就不多,12县的户籍人口仅仅25万,光是去年就有3万多百姓涌入南部的交趾郡,留下的百姓多有迁居之意,主动种粮的意愿极低,纵然陆逊「借」遍武陵12县,收集到的粮草仍不够8万大军支撑10天。   在北边的建始则完全不同,由于蜀军的粮道畅通,永安城内源源不断地有粮草送来,刘闪主动向城中百姓偿还了10倍的借粮,引得百姓一阵欢呼和拥护。   现在通往永安的道路畅通无阻,建平郡内的吴国百姓得知永安那边的蜀国「免征赋税」,都有了迁往蜀国定居的打算。   刘闪自然乐意接受,他不停地劝说百姓们再等一等,等到退了陆逊的大军再说。   姜维在信陵周围已经集结了4万大军,大有进取夷陵之意。   陆逊纵然「借」了些粮,他的粮草还是撑不了多久,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必须尽快返回宜都。   陆逊令朱然引兵3万屯于建始以南,令全琮引兵3万屯于恩施以北,做出要全力攻打建始的架势;   陆逊自己则领兵2万屯于夷水西线的隘口,然后让胡综引兵5千前往夷水要塞,整日在城下辱骂挑衅。   夷水要塞只有3千蜀军驻守,领兵之将正是现任征西将军王平之子王训,他严格遵守姜维的指示据险而守,胡综连攻2日,伤亡2千多人仍未能克。   这处要塞本就是陆逊和全琮主导修筑,陆逊自然知道它的险要,于是亲领1.5万大军来到城下。 第131章 欲「纵」故「擒」……   陆逊在建始以南布置重兵,并让朱然和全琮领兵攻打蜀军的营寨,这看起来似乎是想攻克建始城。   实际上,陆逊为拿下夷水要塞创造条件,这是很简单的声东击西之法,任何人都能看透。   傅佥、高翔二将在赵广的骑兵掩护下,将营寨往南移动30里,故意将建始城暴露在吴军面前。这样一来,朱然和全琮就无比尴尬了。   朱然和全琮的目的是阻止蜀军南下至恩施一线,这才领兵佯攻蜀军营寨,然而蜀军在骑兵的掩护下强行南下,朱、全二将只能远远地跟着,并且绕至蜀军营寨以南下寨,试图完全阻截和牵制蜀军的任务。   夷水要塞的守将王训软硬不吃,陆逊只得令胡综不惜代价地强行攻打,并且日夜不停。   几日之后,傅佥、高翔二将的营寨已经距离恩施城不远,但这两支蜀军并未进入恩施城,也没有立刻下寨,而是在骑兵的掩护下绕过恩施,直奔宣恩而去。   由于蜀军并未奔向夷水方向,完全没有阻止陆逊攻打夷水要塞的想法,全琮和朱然百思不解,于是将大军屯于夷水一线,然后派出信使向陆逊请示兵马部署。   如果只有傅佥和高翔的2万步卒屯于宣恩,陆逊并不会感到紧张,他得知蜀军的骑兵「护送」二人至宣恩后并未返回,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宣恩城四周的地形非常开阔,2万步卒根本无法阻断南北的通道,若是加上骑兵就完全不同了:陆逊从武陵方向撤回宜都的路线已被截断。   陆逊没有猜错,事实也正是如此,他的8万大军被2.5万蜀军断了退路!   陆逊刚开始可以选择这条路,他却选择了最近的夷水。然而他连续攻打几日,只有3千蜀军镇守的夷水要塞却纹丝不动。   从最北边的长江一线也可返回宜都,可惜蜀军牢牢地控制着巴东、秭归和信陵,这条哨探和信使能轻易通过的路线,他的8万大军却无法通过。   在陆逊看来,夷水要塞太过险要,3千蜀军驻守或3万蜀军驻守没什么差别,他果断放弃攻打夷水,将自己所有的兵马全部屯于宣恩附近。   由于蜀国骑兵的存在,陆逊不得不谨慎,他集结了3千盾牌手、4千弓箭手和3千长枪兵,组成一个坚固的方圆大阵,似乎想与蜀军的骑兵拼个你死我活。   眼看陆逊声势浩大,赵广自然不会与之硬拼,依靠骑兵的速度优势远远地避开,迂回至方圆大阵的后方寻找破敌机会。然而,后方还有六七个与此相同的方圆大阵!   面对这种防御型的步兵阵形,赵广的骑兵实在无从下手,他也不想与之硬拼,只是远远地对着陆逊竖起大拇指,然后退至恩施附近。   陆逊的几个方圆大阵经过宣恩附近的营寨时,蜀军也只能躲在寨栏内,傅佥和高翔根本不敢派兵卒去袭扰或阻截,只能目送这支大军缓缓地南下。   由于陆逊的大军已经撤走,王训、张翼领着几千步卒,就像蚂蚁搬家一样,没日没夜地将吴军屯在夷水要塞的粮食和军资全部送到恩施,再由赵广的骑兵分批送往建始。   信使报来蜀军正在「蚂蚁搬家」,陆逊似乎又有中计的感觉:蜀军南下至宣恩,并非要阻断自己的归路,而是故意让自己走这条路!蜀军的最终目的,难道是屯于夷水要塞的大批军资?   前段时间,由于蜀军偷袭信陵时只有5千轻装步卒,所带的粮草特别有限,只能疯狂地追杀朱据的大军以示强,自然没有能力攻占宜昌。   当时,丁奉、潘濬和吕岱等人往宜都方向撤去时,位于信陵的蜀军也没有能力去袭扰,只能眼睁睁地目送他们东去,唾手可得的宜昌和夷陵也只能送给吴军。   现在,孙桓、孙韶重兵把守宜都时,丁奉、潘濬等人的7万大军屯于宜昌,并且每日都到信陵城下挑衅。   吴军前几次来城下挑衅时,城中只有梁虔的5千兵马驻守,他自然不敢出城应战,不过今日却不同。   丁奉引着3千兵马在东门列阵准备,十几名声音洪亮的兵卒还未开始辱骂,关索已经气势汹汹地领着3千兵马出城迎战。   关索轻夹马肚,来到两军中央位置,手中的偃月指着丁奉和几名小将喝道:“自古以来,打胜仗靠的是手中的兵器,而不是嘴巴!去年,张雄和庞会的嘴上功夫就十分了得,所以死在本将刀下!今日,谁想试试否?”   关索说罢,吴军阵中没人敢吱声,关索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打仗得有打仗的规矩!既然你们已经来了,本将不想你们空跑一趟!单挑还是阵战,随你们选择,本将奉陪便是,你等速速决断!”   片刻之后,吴军阵中仍然鸭雀无声,关索不悦地喝道:“骂人也不敢,单挑也不敢,阵战也不敢,你们来此做甚?既然你们不选,本将帮你们做决断!给我杀!”   关索说话的同时,单骑冲向吴军本阵,罗宪、吕祥和梁虔紧跟在后,蜀军士气大振,争先恐后地杀向吴军本阵。   丁奉见势不妙,赶紧下令全军撤退。关索引兵一直追出20余里,斩杀数百吴兵后在江边下寨。   半夜时分,吕岱引兵3千前来偷袭,却见江边布满了蜀军的营寨,一眼望不到头,估计至少得有2万余人。吕岱见状大惊,未及交战就赶紧退走。   次日中午,吴军的探马回报,长江一线全是蜀军的营寨,最近的营寨距离宜昌已经不足20里。   几名将领考虑到姜维诡计多端,也考虑到蜀将关索勇猛无比,不敢派兵前去阻截,只得紧守城门和各处营寨,然后派人飞速向陆逊禀报。   清晨,关索领3千蜀军在宜昌的西门列阵,15架投石车和20座井栏高高地耸立着。   眼看蜀军将要攻城,南门大寨中的潘濬领3千兵卒前来拒止,却被夏侯霸引领的3千蜀军远远地截住,潘濬几经努力仍未能突破拦截,只得退回寨中。   由于宜昌城池坚固,且城中驻有2万吴兵,关索砸城1个时辰后却不进攻,缓缓退回几里外的寨中。   城头的丁奉正在得意时,突见江边有大批的蜀军正在扎木筏,他料想蜀军又要顺江而下,恐怕会绕到十几里外的夷陵以东,切断自己的粮道和进退路线。   丁奉不敢大意,与潘濬和吕岱商议后,向夷陵和荆门山隘口分别增兵3千,并派人严加巡视长江一线,以便随时掌握蜀军的动向。   陆逊得知蜀军已经兵至宜昌城下,并且又在扎木筏,他担心长江一县城池有失,于是领着8万大军一路强行,终于越过洈水后回到南郡的松滋县。 第132章 经典传承   姜维所说的南下战略,并非以攻占吴国的城池为主,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与魏国的雍、凉基本相同。   现在的雍、凉二州还在魏国的「控制」之下,因为各郡县的郡守、县令仍然是魏国的官员,但这又如何?它不过是名义上属于魏国罢了。   由于魏国和匈奴、鲜卑的骑兵主力被消灭,蜀国的「大汉铁骑」已经在雍、凉二州任意驰骋,鲜卑和匈奴的奴隶大批大批地被送往汉中,魏国却没法通过这二州获得任何战争资源,反而还要派出大量的军队去驻守,这何偿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消耗?   吴国的主力已被姜维调回南郡,建平郡内,5万多愿意迁往蜀国的百姓正在蜀军步卒的护送下开始迁徙;   赵广率领5千骑兵驰骋在空虚的武陵郡各县,斩杀各县吴国官员的同时,大力向郡内百姓宣传蜀国的「免征赋税」政策。届时,又会有许多百姓愿意迁往南边的交趾郡。   正所谓「此消彼长」,蜀国最重要的战争资源在不断增加,吴国的这种资源却在逐步减少,最多再过1-2年,这种蝴蝶效应就会产生重大的影响。   由于治疗的方法准确及时,张绍胸口的箭伤恢复得很快,他已经可以自主地下地行走,估计再过20天就能基本恢复。   给张绍「动手术」的那名老兵名叫秦适,或许因为他曾经的职业是狱卒,需要经常给犯人「行刑」,可能对人的生理结构比较熟悉。   或许他有意无意地受华陀「指点」了一些皮毛,加之数十年的经验,他给伤兵挑箭头、治枪伤或刀伤时,其熟练的手法简直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外科医生」。   刘闪惋惜华陀的医卷失传的同时也在庆幸,庆幸自己意外地获得了「麻沸汤」的配方,这将对中医的「外科手术」飞跃式发展产生极大的推动作用。   然而,刘闪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起了同时代的另一位神医:被称为「医圣」的张仲景。   如果说华陀开创了中医外科手术的先河,那么张仲景就是中医「临床内科」的鼻祖。   他的传世巨著《伤寒杂病论》既是中医临床的基本原则,也是中医的灵魂所在,更是后来的学者研习中医必备的经典著作。   张仲景,名机,字仲景,他去逝前曾在吴国的长沙郡担任郡守。   他在为官的十几年间,每逢初一、十五这两天就不问政事,而是端坐在治所的大堂为百姓治病。   因为在这个时代,身为「郡守」的大官不能随意进民房,也不能直接接触百姓,张仲景就想到这个变通的办法,在治所的大堂中为百姓治病,他的这番举动赢得了当地和远道而来的百姓的拥戴。   在这之后,人们把坐在药铺或诊所里的医生称为「坐堂医生」,正是为纪念张仲景而来。   让刘闪万分痛惜的是,这位医圣在十几年前就已去逝!   在刘闪了解到的历史中,张仲景所著的医书,并非只有《伤寨杂病论》这一本。   《伤寒杂病论》本为《伤寒卒病论》,据说张仲景认为「伤寒伤人,卒不急防」,故将此书命名为《伤寒卒病论》。在一千多年以后,这是张仲景唯一流传于世的著作。   然而,张仲景唯一的这本著作能够流传下来,还得靠一个关键人物,这就是晋朝时期的太医令王叔和。   王叔和在偶然中见到了这本书,可惜已是断简残章,他便利用自己太医令的身份,全力搜集《卒病论》的各种手抄本,并最终找齐了《卒病论》完整的16卷,他将其加以整理之后命名为《伤寒论》,这便成了流传于后世的《伤寒杂病论》。   由于王叔和搜集张仲景著作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年以后,在这常年战乱的年代,他能集齐其中的一本已经非常不易。   张仲景所著的医书非常多,除《卒病论》十六卷之外,还有《辨伤寒》十卷,《评病药方》一卷,《疗妇人方》二卷,《五藏论》一卷,《口齿论》一卷,可惜的是这些经典著作并未流到后世。   即使如此,仅此一部《伤寒杂病论》的杰出贡献,也足以使张仲景成为海内外景仰的世界医学伟人。   在这个时候,张仲景才去逝16年,并且他还不是「名人」,当今的人们认识不到这些医卷将会产生的重大作用,穿越而来的刘闪却能清晰地、紧迫地意识到这些。   现在的长沙郡还在吴国的控制之下,鉴于长沙郡位于武陵郡以东,并且此郡没有大量的吴兵驻守,刘闪便让一百多名宿卫兵伪装成逃难的百姓或商旅,悄悄潜入长沙郡各县,以重金收集张仲景的医书原本或手抄本。   当然,刘闪想要收集的并非仅仅是十六卷《卒病论》,而是张仲景所著的所有医书,这包括:《辨伤寒》十卷、《评病药方》一卷、《疗妇人方》二卷、《五藏论》一卷、《口齿论》一卷。   刘闪万分感慨,特别是在一千多年之后!   当后世的人们还在争论「中医」和「西医」孰优孰劣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治疗乙型脑炎的白虎汤、治疗肺炎的麻黄杏仁石膏甘草汤、治疗急慢性阑尾炎的大黄牡丹皮汤、治疗胆道蛔虫症的乌梅丸等等,这些方剂皆源自《伤寒杂病论》和《金匮要略》。   当后世的人们认为「中药」只是苦涩的「汤药」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张仲景的医书已有汤剂、丸剂、散剂、膏剂、酒剂、洗剂、浴剂、熏剂、滴耳剂、灌鼻剂、吹鼻剂、灌肠剂、阴栓剂、肛栓剂等多种药剂的记载和制作方法。   当后世的一大群人在抹黑中医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在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中医已经开创了「外科手术」和「临床医学」的先河。   在这个时代,所谓「西医」的发源地却还是土著!一群土著!一群茹毛饮血的土著!   大汉的复兴,不仅仅局限于百姓的富足和开疆拓土,而是科技、军事、医药、文化、教育等各行各业的强盛,是发自每一个大汉百姓内心的自豪感和归属感。   由于战乱的原因,华陀所著的医卷被烧毁没能流传下来,这确实是大汉民族的不幸。   刘闪是穿越者,但不是圣人,他作不出这样的经典医书,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找齐张仲景所著的所有医书,并加以传承和发扬,使之造福当代和后世的百姓。   刘闪深深地意识到,这些绝世经典绝不对失传,它们必须要像大汉的基业一样,万年传承,永世不灭。 第133章 借用「天炉战法」……   在姜维的「二分天下」计划中,今年并不是占领荆州的时候,更不是「灭吴」的时候,因为这需要大举用兵,如今的蜀国,还没有如此强大的国力来支持。   陆逊回到南郡后,他将带回的8万大军屯于宜都附近,然后来到宜昌城亲自坐镇,欲阻止姜维继续东进,他足足等了好几天,再也没见关索引兵前来砸城。   长江边上,蜀军的木筏并未继续增加,并且扎木筏的蜀军也消失不见。   朱然引3千兵卒来到蜀军寨前,这才发现寨内全是草人,长江沿线的十几座蜀军营寨已经空无一人。   朱然沿江而上,在信陵附近才发现十几座蜀军营寨,这些营寨扎得十分坚实牢固,寨与寨之间的距离不足200步,可以相互应援。   这些营寨与信陵城浑然一体,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线。   如果不逐一摧毁这些营寨,吴军的兵卒绝无可能从此处西进。   从永安到宜都这一线,长江的水流比较湍急,就算吴国的水师也只能沿江而下,没有上行的可能;   在夷水一线,坚固的夷水要塞仍有蜀将王训的3千兵卒驻守,其中多余的粮草早被搬走,吴军也没办法通过这条线路西进。   陆逊意识到自己又输了,这次输在了战略上:姜维在南郡虚晃一枪,诱使自己想方设法突破围堵回到南郡,但姜维的战略重心并不是南郡,而是荆州南部的武陵、零陵、长沙和桂阳四郡。   除去几千伤兵之外,蜀国在建平郡只有11万兵马,姜维在秭归留了5千兵马,在信陵和周围的营寨中留驻1.5万兵马,这一线仍由康复后的吴懿镇守,另拨梁虔、梁绪、句扶和李歆相助。   就在陆逊不顾一切地返回南郡时,姜维已经悄悄地率众多将领引兵回到建始。   当陆逊意识到自己上当的时候,武陵郡内的沅南、汉寿、作唐、孱陵等县的县令陆续被蜀军斩杀;   郡守卫荆听到风声后早就逃到长沙境内;   鹤峰的县令刘般更是在细作的帮助下逃到了魏国境遇内。对于吴国来说,武陵郡的行政管理已经名存实亡。   蜀军可以暂时不攻打宜昌,但陆逊不知道蜀军何时会攻打,因为姜维实在太狡猾;   陆逊暂时没办法攻破蜀军防御坚固的信陵和夷水要塞。因此,他不得不留下重兵防守宜昌和宜都。   经过深思熟虑,陆逊在宜昌留驻3万兵马,由吕霸、吕睦这两兄弟驻守;   陆逊在宜都也留驻3万兵马,由朱异、张承二将驻守,腿部受伤的周胤也留在宜都养伤。   陆逊一再要求这几人只守不攻,将各处防守细节安排妥当后,陆逊率领其余众将和12万大军往武陵方向开进。   与此同时,位于建始城中的刘闪、姜维和众多的将领已在商议御敌之策。   武陵郡大部分以平原和丘陵为主,其间水网密布,大小河流至少有几百条之多。   有鉴于此,姜维的计划是以步兵方阵尽量阻滞吴军,然后用机动性高的骑兵分割击杀一部分,等到愿意迁往蜀国的百姓完全迁徙后就退回建始。   姜维的战略比较稳妥,其间蜀军可进可退,不在意城池的得失,战争的烈度和主动性都控制在自己手里,很容易实现自己的战略构想,自然获得众多将领的一致认可。   刘闪知道自己在谋略或排兵布阵上,都比不过任何一个大将,所以他们商议时一直没有说话,等到他们快要细分具体的行动部署时,刘闪这才提出自己的构想。   刘闪的想法比姜维要激进得多,他的战略目的是以自己的9万大军,彻底吃掉或重创陆逊的12万大军。   当刘闪说出比较细致的方案之后,姜维和众多将领经过慎重的思考和细致的推演,都觉得此种方案可行,无不惊叹此计的玄妙。   见到自己提出的方案获得众多将领,特别是大将军的认可,刘闪确实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然而,只有刘闪自己才知道,这种打法在一千多年以后,一位举世闻名的抗倭名将早就用过,自己不过是将其照搬过来而已。   正是因为这套战法,这位名将重创了装备优良的倭国军队,获得了「青天白日勋章」,也获得了罗斯福授予的「独立勋章」,此战法更成为了米国多所军校的重点教案之一。   由于武陵郡跟长沙郡都有「水网密布」的特点,并且武陵郡因为地形原因更适合蜀军防守,刘闪将这个战法照搬过来,姜维再根据地形加以改进,其成功的概率就会更大。   刘闪的方案被采用之后,姜维和众将领立刻做了详细的部署,快马信使直奔松滋方向,将行动安排告知傅佥和高翔;   几名史官抑制着激动的心情,颤抖着记下这次会议的详细经过和内容。   吴将朱然、张梁、丁奉率领1万先头部队到达松滋时,傅佥、高翔二将率领的1万蜀军已经在此扎下营寨等候多时。   “听闻蜀将傅佥勇猛无比,听闻高翔久经战阵,以吾观之,不过如此!哈哈哈!”朱然大笑道,其余几个将领皆满脸的疑惑。   “此二人皆背水扎营,安能不败?”朱然大笑后接着说道:“我等先扎下营寨,然后派人去寨前挑战,先将其拖住,待丞相的大军到来,蜀军必败!”   几名将领依朱然之言而行,在蜀军营寨以北5里扎下营寨后,张梁自告奋勇带3千军马前去挑战。   公元226年,孙权带兵攻打石阳时,张梁曾作为前部先锋并多次立功,被拜为禆将军,封沔中督。   如今,他发现蜀军扎的营寨确实有漏洞,自然想再立新功。   高翔并未将张梁放在眼里,不屑地引3千兵马出战,两军接战后各有损伤,张梁冲破多名蜀军的阻挡,拍马来到高翔跟前,趁其不注意时,手中大刀猛地砍下。   高翔立刻挺枪阻挡,却有几名吴卒向自己杀来,眼看不敌急忙引军退走。   眼看高翔败回,傅佥急忙率队前来接应,却又与前来支援的丁奉战成一团。   几人战了几个回合,朱然又拍马杀来,傅佥勉强抵挡一阵,眼看不敌,赶紧引兵退回寨中。此后,吴军多次前来挑衅,蜀军都坚守不出。   次日傍晚,陆逊率军赶紧到,他察看蜀军的营寨后,心头暗喜,令潘濬引5千兵马趁夜淌过洈水,多带强弓硬弩,在蜀军身后阻截。   天明时分,朱据、孙桓各领3千兵马在蜀军营寨两侧列阵;   朱然引3千兵卒,携十几架投石车和井栏在蜀军营寨的正面列阵。 第134章 兵退洈水   朱然惧怕蜀军的床弩和更加远程的投石车,他缓缓靠近后,这才发现蜀军只装备了普通的连弩和蹶张弩,于是大胆地将投石车推至预定位置。   几块巨石翻滚着撞破蜀军大寨的围栏,朱然、丁奉各领一军杀向大寨,蜀军用连弩和强弓坚决抵挡。   然而无数的吴军如蝗虫一般向缺口处扑来,其数量实在太多,蜀军只得下部分兵卒抵挡断后,主力弃寨而退。   眼看蜀军就要淌过洈水,潘濬的5千兵马却在对岸阻截,蜀军只好再次退回寨中,幸得吴军还未完全攻陷营寨,高翔和傅佥只得各领一队人马,分别往两翼撤走。   蜀军退走时并未慌乱,虽然分别遭到朱据和孙桓的阻截,其盾牌手和弓弩手配合十分默契,并未受到巨大的损失,陆逊不由得佩服,姜维确实是治兵有方。   在陆逊的身旁,一名普通的兵卒目光如炬,紧盯着一队打着姜维旗号的败退蜀军,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目标。   “不必找了!姜维肯定不在这里!”陆逊自信地说道。   几名将领满脸的疑惑,陆逊补充道:“如果姜维在这里,绝不会出现这种失误,蜀军打着姜维的旗号,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丞相说得不错!蜀军这是欲盖弥彰,他们打着姜维的旗号,正说明姜维不在军中。如果马将军真射中了他,估计他正躲在某处疗伤吧?”孙韶说道,几名将领无不点头以示赞同。   “那支箭确已射中姜维左臂!马某没必要说谎!那支箭的箭头经过特殊处理,我能保证:姜维非死即残。”   “既然如此,马将军为何如此紧张?”   “不是紧张,我只是想看看,姜维是否会断臂求生。”   “好!如果再遇到有蜀军前来阻挡,如果他们再打着姜维的旗号,本相就相信马将军之言!若是如此,本相必定表奏圣上,为马将军请功!”   “不必!马某只忠于潘将军!无心仕途!”   “潘将军乃是我吴国的平东将军,他麾下有如此忠义的良将,实乃吴国之幸!哈哈哈!”   几人说话间,傅佥和高翔各自引一军,沿洈水的上、下游分别退走,孙桓和朱据追出好几里,却因蜀军进退有方,难以扩大战果只得退回。   由于武陵郡的整体地势比长江一线平坦得多,敌我双方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很难逃过对方哨探的眼睛,因此难以使出精妙的伏兵战术或分割包围战术,非常适合双方的阵战,或主力的大兵团会战。   正因为如此,陆逊的先头部队、主力部队和后队相距仅半日路程。   陆逊自知斗智会输给姜维,他此番来到武陵郡,最想要的就是与蜀军正面决战,他得知姜维极有可能重伤不治,其求战的心理就更加强烈。   探马来报,蜀军的主力正在澧水岸边的充县,并且有越过猛洞河往迁陵方向移动的迹象。   得到此消息后,陆逊满腹的疑惑:蜀军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从秭归、信陵一线蜀军的部署来看,这是典型的防御型布局,如果蜀军因为姜维病重要撤回国内,他们北上走建始、巴东一线更加稳妥,为何要选择南下?   如果探马没有看错,蜀军的主力往武陵郡的西南部移动,难道他们想进入南中的牂柯郡?   难道蜀国的南中又有叛乱?若是如此,为何没有细作回报?   或许是陆逊被姜维打怕了,就像司马懿被诸葛亮打怕了一样,只要有一点点想不透的地方就不敢冒进。   陆逊让洈水对岸的潘濬缓慢前行,自己引大军渡过洈水后立刻下寨,然后让后队的胡综、周鲂严加注意败退的傅佥和高翔,并让探马分布到武陵各地,务必查清蜀军的一举一动。   几日后,探马报来武陵郡内蜀军的详细部署:洈水以西30里的渫水一线有大批的蜀军阻拦,再往西的溇水和澧水也有蜀兵阻截;   蜀军的主力仍在澧水以西的充县,另有数万武陵郡的百姓正往猛洞河方向迁徙。   至此,陆逊总算弄清了蜀军的意图:姜维在洈水至充方向,自东向西部署了4条阻截线,原来是想将武陵郡内的吴国百姓迁到牂柯郡或交趾郡。   由于百姓的行动速度很慢,姜维设置层层阻截,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   陆逊的12万大军不过是吴国总兵力的13,而武陵郡内的9万蜀军却是蜀国的23以上。   在陆逊看来,蜀军在四条河沿线分段阻滞自己的大军,这是逼不得已,因为蜀军绝不敢用主力与自己决战。   彻底弄明白之后,陆逊令潘濬的部队为前锋,然后亲率主力往渫水而去,试图击溃蜀军的第2条阻截线。   渫水两岸,正当潘濬和蜀将廖化、张嶷隔河相对时,姜维和陆逊几乎同时收到「曹叡遇刺」的消息。   据细作回报,魏皇曹叡在出巡狩猎时被刘般刺杀身亡,而这个刘般,正是前几天才叛吴归魏的鹤峰县县令。   刘般,乃是刘阐之子,刘璋之孙。   当年,刘璋降蜀后被迁往南郡的公安任职;   孙权复得荆州后,刘璋又降吴,孙权以刘璋为益州牧,驻秭归;   刘璋去世后,孙权又以刘璋之子刘阐为益州刺史,驻秭归。   由于益州一直被蜀国占据,刘璋和刘阐的「益州牧」和「益州刺史」本就是虚职,二人身为降将只得忍气吞声。   在这之后没多久刘阐就去逝,其子刘般被任命为武陵郡鹤峰县县令,其族兄刘莲率兵谋反被诛,刘般自此断绝了恢复西川基业的念想。   刘般身为刘璋的后代子孙,欲恢复西川基业无可厚非,蜀军兵进武陵郡,其叛吴归魏也说得过去,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何能受到魏国的器重?如何能接近并刺杀曹叡?这其中的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曹叡遇刺身亡后,他年仅3岁的养子曹芳继位,大将军曹爽、骠骑大将军司马懿为辅政大臣,朝中旧臣、旧制并未更改。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曹叡的尸首还未下葬,司马懿和满宠就率30万大军分两路南下,直逼襄阳和寿春而来,扬言要为先皇复仇,不踏平吴国绝不北还。   另一方面,经辅政大臣曹爽和司马懿的推荐,邓艾被升任为征西大将军,率兵10万西出潼关,直奔大散关而来。 第135章 魏国政变,吴国躺枪   现在,魏、蜀、吴三国的外部局势都发生了变化,使得刘闪围歼陆逊的计划也出现了许多不确定因素,这主要取决于孙权和陆逊对魏国南下企图的判断。   南面和东面,司马懿和满宠率30万大军分两路攻吴;   西面,邓艾的10万大军欲取大散关。对魏国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刘闪和姜维都不屑一顾,认为这不过是魏国的「障眼法」。   对于穿越而来的刘闪来说,他在电视或小说中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他认为,「曹叡遇刺」肯定是魏国的「夺权之争」的结果。   曹叡的身世之迷并未真正地解开,当初压下此事的曹爽和司马懿,这两人不可能不介意曹叡是否姓「袁」。   或许因为当时蜀军占领着潼关和武关,曹爽和司马懿担心蜀军兵进洛阳,这才不得不慎重行事。   刘般,这么一个小小的武陵郡鹤峰县县令,在吴、蜀两国鏖战于荆州时「碰巧」降魏,短短几天就成为「陪天子狩猎」的重臣和近臣,这难道也是碰巧?   现在的魏国,除了司马懿和曹爽之外,谁还有如此大的能量?   曹叡共有四子,分别是曹冏、曹穆、曹殷和曹询,这四子皆离奇早折;   曹叡遇刺之后,其养子曹芳被扶上帝位,这或许是曹爽和司马懿的权宜之计,或许是二人故意为之。   曹芳,曹叡的养子,济南王曹楷之子,任城王曹彰之孙,绝对是曹氏的正统血脉。   让人奇怪的是,曹叡遇刺身亡,其膝下无子,曹氏家族有众多的继承人,为何偏偏选中一个3岁的孩童?   司马懿无需多言,曹爽乃是曹真之子,而曹真之父是秦邵,曹真只不过是曹操的养子而已。   这样一来,如果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一切就清晰明白了:外族司马懿、曹爽买通吴国叛将刘般刺杀「袁叡」,为了掩人耳目,两人立3岁的曹氏正统曹芳为帝,然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大权在握的辅政大臣。   可能是二人因为急躁做得太过明显,他们既为了掩饰其野心,也为了平息众多曹氏宗亲的不满和疑惑,于是将「曹叡遇刺」归咎于吴国的阴谋,打着为先皇复仇的旗号大举伐吴,只是转移曹氏宗亲的视线。   或许只有刘闪将这一切看得最通透:这不过是魏国夺权引发的宫庭政变,吴国无辜地躺着中枪罢了。   至于邓艾10万大军兵进大散关,只是这场戏中的一个「情节」而已。   魏、蜀、吴三国中,国力最强的魏国确实有三路兴兵的实力,但刘闪和姜维认为邓艾兵出长安,其目的只是防止蜀国趁机西进,所以姜维代刘闪写了封书信,只是让汉中的几个将领小心防范。   蜀国如此淡定,无辜躺枪的吴国却不敢大意,陆逊的20万大军被蜀国牵制在建平郡和武陵郡,襄阳和寿春方向必然空虚。   正是此一时彼一时,当蜀国与魏国在雍、凉二州兵戎相见的时候,吴国主动在秭归一线挑起事端,使蜀国陷入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   如今蜀国缓过劲来,又轮到吴国被迫两线作战。   如果吴国能在东边安份一点,如何会陷入这种不利的局面?在刘闪看来,孙权拿了一手好牌,可被他自己打得稀烂。   刘闪确实在为吴国担心,不过他担心的不是吴国被魏国打败,而是担心孙权会调回陆逊的大军,担心已经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让刘闪庆幸的是,孙权对荆南各郡的重视程度竟然超过了襄阳和寿春,他认为蜀国才是最大的威胁,让朱桓和诸葛谨死守襄阳的同时,亲领5万大军至寿春一线布防,并未召回陆逊的大军。   廖化、张嶷的1万蜀军在渫水西岸布有简单的围栏阻挡,强弓硬弩多不胜数,潘濬率领的5千先头部队才渡至一半就被蜀军击退。   稍后不久,朱然、丁奉陆续引兵试图渡河,结果无不以失败而告终。   渫水呈西北至东南的斜向走势,下游在石门汇于澧水,由于没有足够的渡船,吴国的十几万大军不可能从石门附近横渡澧水绕过蜀军的阻截。   陆逊来到岸边,只见蜀军在河岸设置的木栏延绵好几公里,并且紧靠河岸。   淌至河中间的吴兵受到蜀军的弓弩袭击时,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能淌到对岸,也难以在箭雨中拔除阻挡的木栏。   孙权并未催促,但陆逊知道自己不能久等,他必须尽快结束武陵的战事。   眼看正面和下游无法突破,陆逊就将目光放在了渫水的上游。   渫水全长160多公里,整个流域汇入了140多条小溪,仅中上游就有几十条大小不同的小溪流,陆逊相信,蜀军不可能在每条河都部署阻截的兵马。   陆逊令潘濬不停地渡河佯攻,暗中派朱然和丁奉各引5千步卒沿渫水而上,分头找寻适合的渡河地点。   几过三个时辰的找寻,朱然终于在上游的二十多里处找到安全的渡河地点。   朱然按陆逊的指示暂时未渡河,而是等待在更上游继续寻找的丁奉。   傍晚时分,等到丁奉的回音后,朱然这才引兵渡河。   “朱然小儿!本将等你多时了!哈哈哈!”   张嶷大喝道,趁吴军阵脚未稳,领着兵卒一阵猛打,强弓和连弩发射的箭矢如雨点一般砸来,吴军很快就倒下一大片。   朱然正欲引兵退走,西北方向喊杀震天,正是丁奉的5千兵卒杀到,张嶷领兵抵挡一阵后终于不敌退走。   丁、朱二将的兵马汇合后,1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沿河而下,杀向蜀军的营帐。   由于廖化、张嶷的防御重点在河的对岸,对侧面杀来的吴军防御能力较弱,二人领兵奋力抵挡了大约半个时辰,眼看河对岸的潘濬已经渡河,并且岸边的多处木栏已被吴兵破坏,这才引兵退走。   朱然和丁奉领兵一路追杀,廖化和张嶷各领一军,分别往西北和东南方向退走,朱、丁二将担心黑夜中遭到蜀军的埋伏,于是停止追击。   “看来姜维确实不在军中!如若不然,我军定不会轻易从上游绕行!”陆逊哈哈笑道:“蜀军仍然打着姜维的旗号,正说明姜维确已重伤!”   “丞相,我军已经全部渡过渫水!”   “北边战事紧急,勿再拖延!传令:胡综、周鲂领兵5千为先锋,兵进溇水;大军扎营休息,明日辰时起行!” 第136章 引蛇出洞   溇水,又称溇江,是澧水最大的支流,发源于鹤峰县,途经桑植县,然后在慈利县汇入澧水,全长250余里。   溇水跟渫水一样,也是呈西北至东南的斜向走势,与渫水不一样的是,溇水的河床狭窄,水流湍急,多险滩深潭,岩石陡峭,即不利于行船,也没法淌过去。   如果要渡过溇水,唯一的办法就是经过桑植县的一处吊桥,据探马来报,此处已有蜀将关索和夏侯霸的1万兵马驻守,先头部队的胡综和周鲂已经在西岸10里处扎下营寨。   陆逊对胡、周二将的下寨地点多有不解,直到率领大军赶到时才发现,蜀军在吊桥以东3里处扎下多座营寨,这些营寨一直延伸到溇水岸边,就连那座吊桥的入口也在蜀军的营寨内,陆逊对负责扎寨的蜀军将领赞赏不已。   朱据、孙桓按陆逊的指示,引兵3千前去试探,哪知蜀军寨内的「火力」凶猛无比,吴军还未靠近就被寨内的蹶张弩和强弓击退。   陆逊只得命人将20架投石车搬来,希望通过巨石摧毁蜀军的寨栏,再由盾牌手和弓弩手不断地地强攻,以自己的人数优势将其击退。   然而,吴军的投石车还在组装时,蜀军的寨内已经先架起了投石车,陆逊一脸的懵逼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蜀军的投石车投掷距离比吴军的要远上200多步。   正当陆逊无计可施时,全琮说道:“丞相,蜀军装备强于我军,如果据寨而守,我军难以破敌,唯有智取才行!”   “哦,不知附马爷有何计策?”陆逊饶有兴趣地问道。   “丞相,蜀将关索虽然勇猛无比,但不过是一介武夫,他刚愎自用,好勇斗狠,如果能将其激怒……”   陆逊秒懂了全琮的意思,略微思索后说道:“甚好!本相正有此意!传令:大军后撤10里待命!”   就在吴军后撤的同时,在魏国的雍州,邓艾已在大散关前扎下好几座营寨,魏延正怒视着寨内的魏卒。   “魏将军,若是邓艾在这里扎了根,咱们的骑兵就没法训练了啊!”赵统说道。   自从邓艾出长安后,魏延考虑到邓艾工于心计,于是将骑兵全部调回关内,哪知邓艾在外围扎下几座大寨,将大散关外围的出口给堵得死死的。   “魏将军,汉中那边又在催了……”   “催就催呗,他们再敢催就抬高价格!看谁敢催!”   “魏将军,那几个贩子咱可以不用理会,但丞相、大将军和朝中众臣的货不好延误吧?”赵统笑呵呵地说道,满脸皆是期待的神情。   “魏将军,羌王那边承诺的5千个男奴已经过了十天,还有费祎那边的,他指定要3千个鲜卑男奴!”牛金附和道。   “他还敢挑三拣四?有匈奴的就不错了!他再挑来挑去,把我惹急了,给他送3千氐人过去!反正把眉毛胡子一剃,他也不认识!哼!”   “氐人也行,但邓艾一来,他把咱的训练场给封了,长此下去不太妙啊!”   “魏将军,这段时间匈奴和鲜卑人都躲得远远的,如果咱们再延误,恐怕他们得躲到漠北去了!”   “魏将军,这邓艾敢断我们的财路,如同杀咱父母,于公于私,咱都不该由着他乱来吧?”   魏延已经点了头,并且愿意拿出20个宝贝,赵广和牛金满是欢喜地去准备。   武陵郡,桑植县,蜀军大寨。   朱据、孙桓引3千兵马远远地列阵,然后缓缓来到蜀军寨前,孙桓指名要跟关索单挑,朱据则要求关索出寨阵战,二人一唱一和,很快就将关索激怒。   3千蜀军在寨前摆开阵势,关索单骑来到两军中央,孙桓亦如约前来。   两人一刀一枪,只战了几个回合,孙桓差点被其震至马下,眼看不敌赶紧退走,并且不停地回头大骂。   “你要战便陪你战!打不过还敢骂,简直找死!”   关索气急,拍马直追,后方的蜀军见主将已经出击,赶紧击鼓冲锋。   关索拨落几支射来的箭矢后稍稍放慢马步,见身后的步卒已经赶上,这才率军杀入敌阵。   3千吴军还未接触就匆匆退走,关索哪肯轻易放过,领着兵卒一路追杀,追至5里外时,吕岱和孙韶各领一军,从南、北方向分头杀来,前方的孙桓和朱据也停下了脚步。   吕岱和孙韶稍稍往西迂回,关索很快就被三路吴军团团围住,但他一点也不胆怯,手中偃月每一次挥出,总会有一名吴兵阵亡。   被围的蜀军士卒也不慌张,他们很快就组成一个方圆阵,将吴兵远远地阻在阵外,关索见状拍马便回,他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啸,然后纵身跃入阵中。   吴军将方圆阵团团围住,阵中的蜀军透过木盾的缝隙以强弓和连弩坚决阻挡吴兵靠近,大约一刻钟后,其随身携带的箭矢很快就已用完。   吴兵士卒慢慢地靠上来,阵中的蜀兵只能以长枪暂时阻挡,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关索正要拍马出阵,试图杀出一条退路,西边又有一队兵马杀到,正是夏侯霸引领的5千兵卒。   夏侯霸得知关索被围,他抱着「同袍必救」的信念,毫不犹豫地领着5千兵马前来营救。   眼看援兵到来,关索猛地跃出阵外,他浑身的霸气和手中偃月的杀气让吴兵节节后退,援军的强弓和连弩更让吴兵胆寒,仅用了一刻钟就将三路吴兵全部杀退。   二将引兵回到寨前时,大寨已被吴将胡综、周鲂和潘濬等人占领,寨中的罗宪已经领着2千兵卒往西退走。   身后的吴军又卷土复来,声势极为浩大,喊杀震天。由于大寨已被吴军占领,这8千蜀军无险可守,定然敌不过众多的吴兵,于是关索和夏侯霸各领一军,分别从东南和西北方向退走。   蜀军在溇水的防线已破,前方几十里外就是充县,陆逊和众将不停地催促兵卒迅速通过吊桥,先到桑植县周边集结,然后找寻蜀军的主力决一死战。 第137章 南中骑兵   探马来报,4万蜀军主力仍然在充县附近,已经有1万蜀军和3万多武陵郡的百姓渡过澧水,陆逊令朱然和孙桓领5千兵马迅速前往,希望能拖住蜀军,为自己的部署兵马争取更多的时间。   次日正午,朱、孙二将刚刚领兵来到充县城外10里,未及扎寨便有一队蜀军杀来,这正是昨日往西退走罗宪和吕祥引领的3千蜀军。   朱然和孙桓立刻列阵迎敌,然而罗宪与昨日狼狈退走时完全不同,吴军与这支蜀军交阵才一刻钟就被击溃,朱然和孙桓稀里糊涂地折了一千多兵马后赶紧退走。   这队吴兵退出十余里后,朱、孙二将见蜀军并未追来,并且兵卒又累又饿,于是全军停下休息,正欲埋锅造饭,又有一队2千人左右的骑兵往这边杀来。   这队骑兵并非蜀军的正式编制,战马也未装配马鞍和马镫,骑手所用的兵器却是蜀军常用的长枪,最奇怪的是,这队骑兵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女子!   刚刚发现这支骑兵时,吴军无不胆颤心惊,待这支骑兵靠近吴兵阵列时,朱然和孙桓笑得前俯后仰。   “蜀军真是没人啦!连女子也能上阵,焉能不败?哈哈哈!”   孙桓不屑地笑道,他带领的本是步卒,不过他完全没把这队骑兵放在眼里。   “你就是孙桓?听闻昨日你与我夫君对阵,战不三合就退走,还敢出言不逊!今日我就代夫君好好教训你!”   “关索?他是你夫君?”孙桓疑惑地问道,突然又放声大笑:“关索打不过本将,却找一个女人出来撑腰?天下竟有这等奇事?蜀军果真无人矣!哈哈哈!”   “孙桓!你休要猖狂!敢与本将单挑否?”   “不是不敢,是不能!本将跟一个女子单挑,就算赢了也会被天下人笑话,我何必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那就拿命来!”   马背上这名身披铁甲、面容清秀的女子大喝道,双手各执一把大刀冲向孙桓。   “既然你想寻死,本将就承全你!”孙桓拍马前,手中长枪横扫,挡过迎面而来的大刀,回马后喝道:“本将不斩无名之将!纵然你是女子,也请报上大名!他日关索前来寻仇,本将也好与之对质,哈哈哈!”   女子冷哼一声,左手挥刀拨开刺来的长枪,右手一刀横扫,孙桓侧身躲开,正欲挺枪再刺,突觉眼前一黑。   众人皆见孙桓的脖子喷出一阵血雾,然后晃晃悠悠地摔至马下。   “这点本事就敢与我夫君单挑?”女子盯着倒地的孙桓,淡淡地说道:“这点武艺也能上阵为将?你的后世子孙若要寻仇,记得找我鲍三娘就行!”   女子回头扫视着吴军阵前的朱然和几名小将,朱然浑身一个机灵,赶紧拨马退走。   眼看主将已经退走,三千多吴兵面对这支骑兵,根本无心组建防御阵形,全都争先恐后地退走,2千骑兵在身后一路掩杀,直到傍晚时分,朱然仅领着三十余人侥幸逃脱。   此时陆逊率领的吴军主力距离充县不过30里,朱然逃回后,陆逊听闻蜀军有一支男女混杂的骑兵,立刻就想到了那个真假难辨的传说。   据说诸葛亮平定南中之后,确实组建过一支人员混杂的骑兵,后逢南中雍闿再发叛乱,诸葛亮命李恢前往征讨时,蜀军的先锋正是关索,传闻关索带领的就是一支人员混杂的骑兵。   由于蜀国不具备大量繁衍和驯养马匹的条件,因此这支骑兵被传得神乎其神,陆逊听过这个「传说」并不奇怪。   其实,这个传说并非虚构:这支骑兵由南中地区收集的战马组成,它早就活跃在南中各地,甚至诸葛亮北伐的战场上也出现过它的身影。   建兴五年(公元227年),关索随兄关兴北征时,鲍三娘请缨急切,诸葛亮便准其随夫出征到汉寿,一来确保汉中到蜀中的运输畅通,二则镇守葭萌关北拒曹兵。   公元233年,关索、李蔚、关银屏就是率领这支骑兵做为平叛的先锋,从建宁一直打到盘江之西,并且攻下了俞元,在此次平叛中可谓是战功显赫。   现在的这支骑兵,由已故的关羽将军之女关银屏统领,关索的4个老婆,王悦、王桃、鲍三娘和花鬘,以及众多的南中女杰都在其中。   当然,这支骑兵能出现在武陵郡也非偶然。   去年,关索领6千步卒前往南中平乱,叛乱平定后,关索担心南中再生叛乱,这支骑兵便一直驻守在南中,他只带回了新招募了6千「无当飞军」,正是由于这支「无当飞军」的及时出现,才平定了刘永和刘理的叛乱。   由于刘闪并不歧视南人,南中地区施行着全国统一的各项政策,加之马忠、吕翼,王伉,阎宇,霍弋、罗蒙和孟获等将领把南中治理得极好,南人无不心向大汉,几乎没有再生叛乱的可能。   适逢马忠在南中地区征召「后备军」前往九真、日南等地屯田,这支骑兵帮忙运送一批物资前往。   他们返回交趾郡时,得知蜀军的主力欲取武陵郡,就从交趾郡一路北上,越过吴国的郁林郡前来支援,途中又遇到赵统率领的「大汉铁骑」,于是他们辗转多地后来到充县。   在这个时代,女子多是男人的「附属品」,就连姜维也不看好这支由女子为主的骑兵。   然而,刘闪毕竟在「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时代长大,他更知道花木兰、穆桂英等众多帼巾帼英雄的事迹,自然接纳了这支以女子为主的骑兵,并满足了他们首先出战的请求。   其实,在历史上,不知是何缘帮,姜维最终还是接纳了这支骑兵。   炎兴元年(公元263年),魏国兵分三路进伐蜀时,在汉寿的交战中,关索打下江后身负重伤溺水身亡,此时的鲍三娘正在土基坝与魏军浴血厮杀。   姜维、廖化领军前来救援时,这支寡不敌众的蜀国骑兵已经全军覆没,鲍三娘和众多女将把一腔热血洒在了汉水之滨,这是三国时期为数不多的,为蜀国战死沙场的巾帼英雄。   由于蜀国的「大汉铁骑」异常勇猛,在雍、凉二州一战成名,几乎全歼了鲜卑、匈奴和魏国的骑兵,陆逊对此也多有忌惮。   自踏入武陵后,陆逊不得不将自己的5千骑兵「雪藏」起来,仅由吕据和周承引领着做为后队,主要防止洈水、渫水和溇水溃散的蜀军前来袭扰。   现在,这支「杂牌」骑兵几乎全歼了朱然的5前先锋,并且大将孙桓也被女子斩杀,陆逊实在不能再忍。   他急令后队的吕据和周承迅速赶来,誓要一战歼灭这支蜀国的「杂牌」骑兵。 第138章 蜀军尽退?   蜀国的这支女子骑兵首战告捷,鲍三娘力斩孙桓,几乎全歼吴军先锋,姜维对这支2千余人的女子骑兵再无偏见,终于将他们视为「大汉铁骑」的一部分。   得知吴国骑兵即将前来,关银屏和鲍三娘再次请战,刘闪考虑到这支骑兵并未配置马鞍和马镫,加之吴国骑兵多达5千骑,因此并未同意他们出战,只是让他们先在充县城中休整,然后向成都发去信函,要求尽快将一批装备送来。   此时蜀国的5千骑兵正分散在在武陵郡各县,向当地百姓宣传蜀国的新政,赵统得到信使送来的密函后,立刻集结各路兵马,星夜兼程直奔充县。   双方都在调兵遣将时,刘闪和姜维又起了一些争执,两人对荆南四郡的战略问题始终没能达成一致意见。   在姜维的「二分天下」大计中,对吴国的战略是在建平郡的秭归一线吸引并消耗吴国,待时机成熟后,从南中方向出兵,以迅雷之势攻占交趾、郁林、合浦和荆南四郡,然后才大举东进,开启「灭吴」的决战。   刘闪认为,蜀军在充县与吴军决战后,如果最终的战果是蜀国大胜,应当趁胜吴、魏两国鏖战于襄阳和寿春时趁胜追击,将武陵、零陵、长沙和桂阳这四郡全都纳入蜀国的版图。   另外,刘闪还主张取得荆南四郡后,应当立刻挥师南下,攻取吴国交州空虚的郁林、合浦二郡,将武陵和交趾连成一片,然后即可马上东进。   刘闪的主张与姜维的「二分天下」并无太大的不同,唯一有区别的只是出兵方向和时间。   由于蜀国的国力已经比去年增加了一倍以上,刘闪确实有些「膨胀」了,他希望能尽快灭吴,然后迅速开启「北伐」之战。这样一来,大汉的复兴将可提前好几年。   姜维却主张再缓1-2年,他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以现在蜀国的兵力,确实能占领荆南四郡和交州南部。   但这样一来,蜀国必须持续投入大量的兵力才能守住这些地方,很容易被吴国拖入深不见底的战争泥潭,如果长期消耗下去,对蜀国极为不利。   姜维始终认为,此时的武陵郡应当像魏国的雍、凉二州一样,将愿意迁居的百姓送往交趾,让武陵郡在名义上属于吴国,而吴国却不能从中获得任何资源,蜀军却能来去自如,这样更适合蜀国积蓄力量。   两人虽然有分岐,但刘闪并不会以自己的身份压制姜维,让他被迫同意自己的方案。   因为归根到底,姜维也是为了蜀国的利益出发,为了大汉的复兴而努力,至于哪种方案更合适,恐怕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   吴、蜀两国的主力部队相距不过三十里,两国各自拥有的5千骑兵正在列阵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姜维和刘闪也放下争执,共同关注着两国骑兵的首次对抗。   由于精通骑兵战法的夏侯霸已被吴军击溃,赵统只好让关银屏和鲍三娘临阵挂帅,由这二位女将充当自己的副将,由她们指挥位于两翼的3千弓骑。   另一边,吕据、周承已经列阵完毕,他们将5千骑兵分为左、右两路,二人各领一支。   吴国骑兵跟鲜卑、匈奴和魏国一样,几乎全是枪骑兵,也没有装备马鞍、马镫和马蹄铁,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些装备的意义。   在刘闪看来,双方虽然还未交阵,但战局已经没有悬念了。   双方战鼓齐鸣,赵统首先率中路的2千枪骑冲向吴军本阵,吕、周承二将誓要一战就击溃蜀军骑兵,左右两路齐头并进,排山倒海一般往赵统压来。   双方眼看还有3百米就要交织在一起,吴国骑兵突然一分为二,避开与赵统正面接触,急速掠向蜀军的两翼,试图以数量优势迅速将其围歼。   赵统的2千骑也立刻分开,每「部」的1千骑面对吴军的2500骑时毫不畏惧,骑手无不浴血拼杀。   此时,双方的骑手速度都慢了下来,鲍三娘和关银屏的3千弓骑及时掠向吴军两翼,马背上的弓箭手和弩手万箭齐发,吴军的骑手纷纷中箭落马。   双方交战不到一刻钟,吴军的退兵信号就已发出,可惜其阵形已被中路的赵广打散,吴国的骑手又被蜀军的弓骑紧紧咬住,根本就无法及时地退回,阵形变得更加散乱。   中路的赵统斩杀几名近身的吴国骑手,回过头才发现吕据和周承已经退走,于是赶紧追赶。   赵广的坐骑是从鲜卑的战马中精挑细选而来,其爆发力和耐力都优于吴国的战马,他追出五百多米,眼看就要追上吕据,后方却传来收兵的信号,他只得怏怏地退回。   “大将军,为何要退军?”赵广不解地问道,如果再给自己一点点时间,他肯定能斩杀吕据。   “细作来报,陆逊军中的神箭手叫马忠,他是潘璋的家将,传闻射杀关羽和黄忠二位将军的正是此人!据说他的伤并不重,赵将军不宜深入吴军阵中!”姜维一脸冷竣地说道。   “马忠?”关银屏疑惑地问道:“大将军,你是说家父是被他所杀?”   “当年在临沮发生的事我也不清楚,据细作回报,当初射杀令尊和令兄的正是此人!”   “若是如此,那正好!今夜我就引500骑前往吴军大寨斩杀此人,为父亲和哥哥报仇!”   关银屏激动地说着,王悦、王桃、鲍三娘和花鬘皆不停地点头。   由于此举太过冒险,姜维和刘闪赶紧劝阻,待几人稍稍平静后,姜维这才说出除掉马忠的办法。   经过刚才一战,吴国的5千骑兵仅存不到2千骑。又败了一阵的陆逊有些着急,因为襄阳和寿春的战事不容他多做延误。   陆逊担心蜀军主力会西渡澧水撤至对岸的充县,于是将营寨往西推进,此时距离蜀军大寨只有十余里,稍适休整后,他令孙韶和朱据引兵3千前去挑战。   二将领兵来到蜀军寨前,本来已有的八十多座蜀军营寨只剩下几座,寨与寨间的距离相隔200步左右,并未将营寨后方通往充县的木桥完全阻断。   抬眼望去,蜀军营寨中的帐篷非常少,大致算来,每座营寨留守的兵卒不到1千人。   孙、朱二将担心蜀军在河对岸有埋伏,不敢贸然通过木桥,只让少许兵卒去蜀军寨前袭扰,然后向后方几里处的陆逊回报。   陆逊领军前来后得知,蜀军寨中多是草人,实际各寨留守的兵卒只有二余百人,其主力应该在昨夜三到五更时分就已离开。   此时,陆逊的心头有着太多的疑惑。   蜀军连胜几阵的情况下为何主动撤退?   既已撤退,为何又留下少许兵卒驻守?区区二百人就能守住一座营寨?   就算自己率兵过桥,就算遇上蜀军的埋伏,这些寨中的少许兵卒也没法阻断自己的退路,蜀军到底有何用意? 第139章 八门金锁   陆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登上一座百来米高的土丘,放眼望去,澧水对岸几里外皆无大量的蜀军的营寨,木桥对面大约只有2千蜀军在扎寨。   难道蜀军想趁自己过桥后破坏木桥?   陆逊刚想到此处,立刻就否定了这种猜想,因为蜀军留守的兵卒极少,陆逊只需1千吴军就能守住这座木桥。   另外,就算蜀军能破坏木桥,过了澧水以后,充县以西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和丘陵地带,西北方向可至建始,往南可至保靖、花垣、吉首等地,到了这里之后,往东更是平原地带,在自己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蜀军又能如何?   眼看蜀军主力即将「消失」,陆逊不想多做等待,令朱然引兵3千,逐一拔掉澧水东岸的蜀军营寨;   令孙韶引兵3千抢过木桥后攻打河西的2千蜀军;   令张梁、胡综引兵3千做为孙韶的后援。   朱然引兵攻向蜀军的营寨时,孙韶立刻从营寨间的空隙迅速通过,希望抢在蜀军之前控制并通过木桥。   孙韶引领的吴兵就要靠近木桥时,桥对岸的小股蜀军立刻守在桥的对岸,以蹶张弩、强弓攻击桥上和对岸的吴军。   由于木桥太过狭窄,孙韶的步卒全都密集地拥挤在对岸等待过桥,眼看蜀军的箭矢射来,对岸的兵卒都以木盾做掩护,同时以蹶张弩和强弓加以还击。   张梁和胡综见前方的孙韶遇阻后难以通过,急忙令兵卒前进至岸边助射。   然而,这3千援军刚刚行至蜀军的营寨附近时,突然寨内外腾起一股股黑烟。   刹那间,朱然、孙韶和张梁的9千吴军全被烟雾笼罩,附近几米内皆不可视物,寨内的一千多蜀军却能从容地以强弓和连弩射杀吴军,烟雾中吴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寨内的浓烟刚刚腾起时陆逊就发现不妙。   当年,陆逊领兵误入鱼腹浦,自踏入那8座乱石堆之后,犹如进入无边无际的荒野,分不清东西南北,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若不是依靠黄承彦的帮助,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8座蜀军营寨的排列,就跟当年的8座乱石堆一样,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8座营寨中的蜀军能用弓弩射击,8座乱石阵没有攻击能力而已。   8,这个数字陆逊记忆非常深刻,他却忽略了这个重要的数字!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朱然从「伤」门入,孙韶从「死」门入,支援的张梁从「杜」门入……”   陆逊强自镇定下来,在土丘上生硬地辨识着几座营寨的部署,大约一刻钟后才恍然大悟。   “这边!这边是生门!”陆逊欣喜地指着东北方向,指着两座营寨间的缺口说道:“这边!立刻在这个位置鸣金!快!快!”   身陷「八门金锁」阵中,如果不识此阵,绝对找不出「生门」的所在,就算10万大军也只能困死阵中。   9千吴军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不论躲到何处,都会被寨中的蜀军慢慢地射杀。   眼看吴军只剩下几百人,突然东北方向传来清晰的鸣金声,仅存的几百吴兵终于有了方向,不顾一切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逃去。   朱然、孙韶和张梁等将逃到阵外时,他们全身上下无不插满了箭矢,简直就是真正的刺猬。   若不是他们有坚硬的铠甲护住要害,恐怕已经死了十几次。   浓烟渐渐散去,8座蜀军的营寨清晰可见,8千多吴军的尸体遍营寨各处,寨内的蜀军却无一伤亡。   八门金锁阵毕竟属于奇门阵法,其变幻万千,刚刚是生门,下一刻钟就可能变成死门,陆逊再也不敢拿兵卒的性命去研究此阵。   眼看着蜀军兵卒挑衅的手势,陆逊气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一个熟悉的臃肿身形引起陆逊的注意,他注意到每座营寨中都有姜维的战旗,料想姜维一定是重伤不治,这才将主力先行撤去,同时用阵法阻滞自己的追击!想到此处,陆逊不禁暗自窃喜。   陆逊无法在阵中来去自如,他却有了破阵之法:只要在不进入阵内的前提下,拔掉任何一座营寨,八门金锁阵便能不攻自破。   陆逊命兵卒赶紧准备杂草和枯枝,同时亲领一军来到南边的寨前,令兵卒不停地辱骂挑衅,他确信刘禅就在这座寨中。   吴军兵卒在木盾的掩护下,不停地将杂草枯枝堆放在寨栏边。   寨中蜀兵见陆逊要用火攻,由于寨中的兵卒极少,自然不敢杀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吴兵射来火箭。   吴军的火箭密集地射向寨栏,下方的枯草被点燃后引起熊熊大火,木质的寨栏很快就被引燃,好几个寨中的兵卒赶紧弃寨从木桥撤走。   “站住!不许退!快救火!”刘闪厉声喝止寨中欲退走的兵卒。   好几名兵卒拎着木桶前来救火,但这确实是杯水车薪,眼看大势已去,刘闪只得在几名兵卒的簇拥下退往木桥。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刘闪的后颈,他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几名兵卒大惊失色,赶紧抬着他从木桥退走。   “嗖!”   一支长箭穿过寨栏边的浓烟和火光,一名身着甲胄的普通吴兵轰然倒地,几名兵卒回过神,赶紧将他抬起,后退一百多步后回到陆逊的本阵。   马忠的咽喉中箭,没有生还的可能,更无抢救的必要,陆逊并不心痛,因为马忠在临死前已经射杀了刘禅!   据兵卒所说,刘禅的后颈中箭,绝无生还的可能。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这座营寨被彻底烧毁,确认八门金锁阵已被破除,陆逊这才领军来到木桥边,却见刘禅好端端地站在对岸。   “陆丞相,你的神箭手已经阵亡,朕却大难不死,此乃天命所归也!你若归降,助朕复兴大汉,就此结束两国纷争,既可让百姓免遭涂炭,又可扬名于万世,岂不美哉?”   “真是笑话!本相蒙吴皇圣恩,不思报效却投你西川小国,如此不忠不义之举,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孙权并非明主……”   “我陆伯言纵然身死,绝无叛吴之理,你休要多费唇舌!”陆逊冷冷地说罢,右手轻扬,数百弓箭手蓄势待发。   “罢了,罢了!朕让你的大军过桥又能如何?难道你能阻止数万百姓离开吴国?你就确定西岸没有八门金锁阵?哈哈哈!”   “废话少说!放箭!杀过澧水!活捉刘禅!”   一队吴兵在木盾的掩护下冲上木桥,刘闪见状大惊,心头暗叹:当年诸葛亮能用空城计吓退司马懿,怎么自己用这招就不灵呢?大将军不是说吴军必会撤军吗? 第140章 艰难撤退   几名宿卫军护住刘闪退开二百多步,张翼领着2千兵卒退至河对岸吴军的弓弩射程之外,然后对着桥头一阵猛射,已经冲过桥的几十名吴兵无一生还,桥上的兵卒见势不妙赶紧往后退。   “哈哈!这里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刘闪心里乐呵着,没有半点的恐惧,因为这2千兵马足以抵挡陆逊的10万大军。   刘闪见吴军没法通过木桥,并且全都停在对岸,于是令兵卒靠近岸边,朝着对岸不停地辱骂挑衅。   陆逊和众多的兵将怒火冲天,很想将近在咫尺的刘闪碎尸万段,可惜无法通过这这唯一的一座木桥。   陆逊恶狠狠地瞪着刘闪,突然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   半个时辰前姜维还在,这会儿他去哪了?   澧水西岸只有刘禅和2千蜀军,蜀军的主力为何不在这里,他们去哪了?   刘禅高调地出现在自己眼前,除了诱杀马忠之外,难道没有其他目的?   洈水、渫水和溇水的蜀军虽然被击溃,但人员损失并不大,他们又撤去哪了?为何一直没在自己身后袭扰?   “哨探回来了吗?怎么还没报来消息?”陆逊问道,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丞相,自昨日傍晚之后,再无哨探回报!”   “昨日?”陆逊似乎想到了什么,声嘶力竭地吼道:“遭了!我10万大军危矣!”   “丞相,何出此言?”潘濬不解地问道。   陆逊捂着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急忙下令:“潘濬!立刻领兵2万原路退回,务必保证溇水、渫水和洈水的退路畅通!”   “末将领命!”   “丁奉!你率2千步卒死守这座本桥,至少保证10日不失,紧要关头可将其烧掉!”   “末将领命!”   二将领命而去,陆逊赶紧引着吴军主力原路退回。   澧水,发源于武陵郡桑植县的杉木界,干流全长400余里,中、上游险滩礁石极多,唯有下游可以行船。   如果以上帝视角来看,澧水全段呈「L」形状,其前段为南北流向,往南一百多里后峰回路转折向东边,流经张家界、慈利、石门、临澧等县后汇入洞庭湖,最终归于长江。   充县,位于澧水「L」形状南北方向的中段,由于蜀军?制着木桥的西端。   陆逊已经意识到:现存的10万吴军已被蜀军「关」在400里的澧水以内。   如果陆逊没有猜错,几万蜀军的主力现在正沿着澧水南岸往东而去,准备迂回切断自己的退路。   蜀军的运动路线比吴军要远上一倍,但澧水南岸是易行的平原地带,并且蜀军还有6千多骑兵,而吴军的退回之路将有溇水、渫水和洈水的阻拦,到达松滋的时间绝对会晚于蜀军。   即使如此,这条路却是吴军唯一的退路,因为澧水以北全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就算吴军有足够的粮草支持能翻越这些大山,在山的那一边,等待吴军的将是夷水。   夷水的南岸密布着荆棘和巨石,根本就无法行军,就算吴军能飞到夷水北岸,那里又有夷水要塞的阻截。因此,吴军只能原路退回。   眼看吴军主力已经退走,刘闪命人找来许多枯枝和杂草,在盾牌的掩护下将其堆放在木桥上。   “丁奉!这座桥你是想守住,还是想烧掉?要不要朕帮你一把?”刘闪呵呵笑着,丁奉却气得咬牙切齿。   在围歼吴军的计划中,刘闪和张翼的目的是将吴军尽量拖在充县以东,为蜀军主力的迂回创造时间。   然而陆逊已经察觉到蜀军的围歼计划,这座木桥再无价值,若是留下将后患无穷。   刘闪大手一挥,数十支火箭引发熊熊大火,很快就将木桥烧毁,丁奉这才引军东去,刘闪和张翼则顺着澧水西岸一路南下。   先头的潘濬引军来到溇水时,关索和夏侯霸早就在吊桥边等待,并且吊桥上也堆着厚厚的杂草枯枝,潘濬见状大惊。   “潘将军,你家丞相好生奇怪!前不久拼死想要过桥,咱让他过便是!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夏侯霸!你休要得意!给我杀!”潘濬大喝道。   吴兵万箭齐发,蜀军只是用木盾阻挡而不还击,偶尔射几支火箭到桥上。   然而潘濬并不知道,夏侯霸和关索只是做做样子,因为姜维特别交待过,这座吊桥架设难度极大,绝不能逞一时之快将其烧掉。   由于这桥是吴军退回松滋的必经之地,他们更不敢让这座桥被蜀军毁掉,只能在木盾的掩护下,冒着箭雨去清理桥上的易燃物,倾刻间就有十几人被蜀军射杀。   潘濬为打通退路和后方大军的粮道,只好让盾牌手组成铁桶一般的防御队形,本来两侧漏空的吊桥,硬是被吴军的盾牌手护得密不透风。   在这种严密的防护下,终于有部分吴兵冲过吊桥,但他们刚刚过桥,又被对面的熊熊大火和蜀军射来的箭矢给逼了回去。   整整两个时辰,潘濬发起十余次冲锋,死伤五千余人还是未能冲过吊桥,只得令兵将扎寨休整,然后派人向陆逊报告。   次日晨,陆逊派来信使告诉潘濬,仍然要求他不惜代价地打通归路,潘濬明知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奈何军令难违,只得咬牙令兵卒不停地攻向对面。   由于吊桥东岸的关索和夏侯霸据险而守,潘濬又猛攻了整整一日,损失七千多兵马后,终于在半夜时分收到陆逊暂停进攻的指示。   次日清晨,后续赶来的张梁继续领着吴兵攻打吊桥,突然溇水的东岸,从从西北方向杀来一队吴兵,看阵势至少有1万余人!   原来,在潘濬猛攻吊桥吸引蜀军注意的同时,陆逊用了整整1天的时间,用马缰绳和两千多士卒的衣物搓成长绳,在上游40多里处搭了一座简易的吊桥。   要通过这个「吊桥」到达对岸,必须先沿着绳梯而下,扶着绳子淌至溇水对岸,再沿着绳梯而上,过河速度极慢,陆逊用了一整天才在东岸集结了万余部队。   这支奇兵突然杀来,关索和夏侯霸只得分兵御敌,奈何吴军冲杀太过凶狠,关索和夏侯霸为减轻蜀军的伤亡,只得引兵往东退去。   当关索和夏侯霸引兵退到渫水东岸时,在这里等候已久的廖化和张嶷终于来了精神,欣喜地令兵卒做好迎敌的准备。   上次吴军西渡渫水时,被「击溃」的廖化和张嶷并未损伤多少兵马。   关索和夏侯霸的部队退来汇合之后,退来的吴军必须击溃这支以逸待劳的1.7万蜀军,才能顺利地回到洈水。 第141章 非但不投降,还敢反抗?   经过关索和夏侯霸的阻截之后,本来就不足10万的陆逊大军只剩下8万多人,除去后队的伤兵,能正常作战的已经不足8万。   这支大军正在向渫水开进时,荆州北部「铁打的襄阳」已被司马懿砸得破败不堪,刘闪收到细作送来的战报后,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   魏、蜀、吴三国为了各自的利益,都在尽量地追求「平衡」。   比如前段时间,当蜀国大军攻下魏国的潼关和武关,将这种平衡打破之后,首先感到危机的并不是魏国,而是吴国。   现在的情况也一样,魏国将要攻克吴国的襄阳时,最先感觉到危机的反而是蜀国,这其实是一种自身利益为上的「霸道」式平衡:对蜀国来说,我占领吴国的城池天经地义,但你魏国想要占领就绝对不行。   当然,也可以换一种说法:因为吴国的国力比不上魏国,蜀国若想占领某座城池,从吴国身上夺取,肯定要比从魏国身上夺取容易得多。   刘闪和姜维都乐于见到魏、吴两国发生战争,希望双方的国力和兵力不停地消耗,但不能允许魏国占领吴国的重要城池。   现在,吴国的北边岌岌可危,这并不符合蜀国的根本利益,虽然蜀、吴两国正在兵戎相见。   正是基于这种微妙的关系,刘闪给驻守汉中的魏延发了一封急信,希望他在雍、凉二州给魏国找点事做,借此调回司马懿的大军。   刘闪不知道的是,这封信还未发出时,魏延已经在这样做了。   在魏延看来,就算邓艾再狡诈,他也得畏惧自己的几万骑兵。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当魏军的寨栏被炸开时,寨内的魏兵在邓艾的指挥下并未慌乱。   然而,他们没有等到前来攻寨的蜀兵,却等到了潼关被攻破和蜀国骑兵大举东进的消息。   邓艾只得带着10万步卒迅速退回,南阳郡的司马懿大军也有退往洛阳的打算,诸葛谨和朱桓总算舒了口气。   然而,邓艾的步卒刚刚回到长安,赵广和牛金已经主动放弃潼关,一万多骑兵沿着雍州北部一路往西,直奔匈奴和鲜卑的地盘而去。   武陵郡……   吴国大军退至渫水西岸,看着对岸严阵以待的蜀军,陆逊总算明白了:前不久,镇守渫水的廖化、张嶷并非被自己击溃,而是主动放弃渫水。   这一切都在姜维的算计中,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原路退回,溇水、渫水和洈水的蜀军并非阻止自己西进,而是等自己退回时层层截杀。   由于运粮的部队在洈水就被傅佥和高翔阻截,这8万吴军的粮草将尽,陆逊必须尽快渡过渫水,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渫水的河床较浅,水流也不大,渡河的难度比溇水和澧水要小得多。   胡综、周鲂、吕岱各领5千步卒,在前方盾牌手的掩护下,分三路浩浩荡荡地淌过河,对岸的蜀军则在岸边摆出数里宽的阻截线,以强弓和连弩「半渡而击」。   吴军渡河时很难组织有效的反击,加之他们速度很慢,几乎全成了岸上蜀军的活靶子,伤亡三千多人后不得不退回西岸。   由于吴军的数量几倍于蜀军,蜀军自然不可能处处设防,就在两军对峙于渫水时,陆逊的主力已悄悄地绕至上游,趁夜在无蜀军把守的地方渡至对岸。   天明时分,经过短暂休整的吴军主力正欲往东南而下,希望两路夹击蜀军,他们还未起行时,蜀军的那支「杂牌」骑兵突然杀来。   吴军正欲组织防御阵形,赵广率领的5千大汉铁骑又从东南方向杀来。   经过几日的奔逃,吴军本就疲惫不堪,加之丢弃了大量的重型武器,他们勉强有能力阻截2千「杂牌」骑兵,却没法阻截5千装备齐全的大汉铁骑。   “活捉陆逊者,赏钱百万铢!”   蜀军数千骑兵高喊着口号疯狂地杀来,6万多吴军步卒很快就被7千骑兵冲得七零八落,胆颤心惊仓惶退走者甚多,也有大批兵卒扔掉武器乞降。   渫水东岸的吴兵太多,受到蜀军骑兵的冲击后乱成一锅粥,沿河十几里全是溃散的吴兵,赵广拍马寻了半个时辰仍未找到陆逊的踪迹,只得见人就杀。   渫水的东北方向,一团三百多人的溃散吴军引起关银屏的注意。   这三百多吴兵与其他吴兵完全不同,他们虽然在溃退却并不慌乱,极像严格训练过的死士一般,关银屏猜测,他们中间很有可能混有吴军的重要将领。   此时蜀军的骑手也分散在沿岸方圆十几里的地方,建制早已打乱,关银屏四处寻了一圈,与几名嫂嫂拍马追了上去。   “放下兵器!降卒不杀!”   “说出陆逊行踪者,赏钱十万铢!”   五骑绕至吴军前方,关银屏和鲍三娘大喝道,希望能截住这队特殊的吴兵。   在正常情况下,骑兵对步卒有着先天的优势,但区区5骑面对300多步卒,除了逃跑的速度快一点之外,再也没有半点优势可言,这队吴兵自然不惧。   “5个?女人?就凭你们?”领头的男子不屑地哼道,三百多人手执铁枪、短箭和弓弩,豪不畏惧地杀来,倾刻间就将五人团团围住。   另一边,关索听闻自己的妹妹和四位老婆领着骑兵赶来支援,得知她们在渫水东岸的上游迎战吴军的主力,他让廖化、张嶷阻挡对岸的吴兵,然后跟夏侯霸领着3千步卒赶去支援。   关索率队赶到时,满地都是吴军的尸体,也有部分骑兵在收编降卒,关索打听到妹妹和老婆的踪迹后,让步卒留下协助打扫战场,只与夏侯霸一同往西北方向急驰而去。   两人赶到时,遍地都是血迹和吴兵的尸体,看到5匹战马在河边悠闲地吃草,关索总算放下心来。   “你们……也太鲁莽了!5个人就敢拦截3百吴兵!”   花鬘见关索前来,不顾满身的血迹,赶紧迎上来,口中却说道:“夫君,这队吴兵有点特别,我们以为陆逊混在其中,没想到他太狡猾了!”   “这算啥?咱爹爹在万军之中也能取敌将首级,这区区3百人有何可惧?”关银屏不屑地说道。   鲍三娘将洗净的双刀入鞘后也迎了上来:“夫君,你是不知道啊!这队不是普通的吴兵,而是死士!他们非但不投降,还敢出言不逊,还竟敢反抗,咱们只能应战了!”   王悦和王桃微蹲向夏侯霸作辑行礼,然后簇拥在关索身旁,惋惜地说道:“可惜,咱们还是中了陆逊之计,让他给溜了,现在很难再找到他!”   看着几人惋惜的神情,关索却不屑地说道:“不急!圣上和大将军早就做好了部署,洈水那边还有傅佥、高翔二位将军在阻截,他再狡猾也逃不掉!”   关索跟妹妹和几个老婆多时不见,矜持中带着几分亲密,夏侯霸感觉浑身不自在,索性拨马而去。 第142章 日薄西山   渫水东岸,7千蜀军骑兵和一万多步卒正在整编吴军降卒。   在东南面的澧县,姜维、吴班、邓芝引2万蜀军步卒等待陆逊的到来,东北面的古油水和洈水也有傅佥、高翔的1万兵马阻截。   姜维和众多的武将对皇上「天炉战法」大获成功欣喜不已。   但是,刘闪和姜维不仅在武陵甚至荆南四郡的战略上有分歧,对陆逊的撤退方向也有分歧。   姜维在这两个方向拦截的同时,刘闪与张翼、罗宪和吕祥也领一军屯于澧县南部的澧水对岸。   两人的分岐演变成了这场赌局,他们在赌谁能捉住陆逊,而赌注就是在荆南四郡采用何种战略。   因为刘闪和姜维的战略各有利弊,两人都没能说服对方,并且两种战略都有自己的支持者,两人用赌约的方式来决定,这也是逼不得已。   不过,刘闪和姜维都没想到,就在渫水大捷的第2天,陆逊和溃逃的2万吴军竟然「消失」了:自昨夜之后,这些吴军全都消失在哨探的视线内,这让姜维有些不淡定了。   姜维不淡定的同时,在澧水南岸设伏的刘闪也没等到陆逊的大军。   这3条因赌约而形成的阻截线可说是万无一失,可惜刘闪和姜维都忽略了陆逊的第4条退兵路线,也是最不可能的退兵路线,这就是澧水!   澧水的上游流速极快,险滩礁石极多,不能行船;   但在下游,特别是与渫水汇合的石门至洞庭湖一线,其江面非常开阔,江水极深,流速也慢,吴国的大型战船也能来去自如。   当吴国的战船出现在澧水,当它们顺着西北风逆流而上时,刘闪和姜维终于意识到,蜀军的3路阻截全都功亏一篑!   刘闪忍不住叹息,如果能「借」东风的诸葛丞相还在世,吴国的战船如何能逆流而上?   每次与蜀军交战时,陆逊总是被姜维压着打,但陆逊毕竟是一代儒将,在溇水遇到去而复返的关索和夏侯霸阻截时,他已经料到东边的渫水和洈水也会有蜀军阻截。   陆逊以几万兵卒强渡渫水,做出从洈水方向撤退的架势,这只是陆逊的「瞒天过海」之计,这一切只是为了吸引蜀军的注意力,为前来接应的战船到达石门争取时间。   吴军的主力向渫水的东南方向溃退后,趁着蜀军收降战俘的时候,陆逊和众多将领却引一军折回西南方向,趁夜顺着渫水而下,与渫水西岸的胡综、周鲂和吕岱所部汇合于石门。   渫水东岸的骑兵赶来阻截时已经晚了一步,吴军早就在石门的渡口处设下几座坚实的营寨,足以阻挡蜀军的骑兵。此时,部分吴军兵将已经登上战船往东撤走。   在石门下游的澧县,澧水两岸的姜维和刘闪令兵卒不停地辱骂挑衅,也有大量的火箭射中吴军的战船,却没能将那些战船烧毁,更没法阻止吴军水师顺水而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逊和2万多吴军登船离开。   在这一个月里,刘闪借用后世名将的「天炉战法」,通过几条河流层层阻截吴军,将其诱至澧水东岸,此时的陆逊已经无法实现与蜀军主力决战的战略目标,加之襄阳和寿春一线战况吃紧,陆逊损兵折将后只得原路退回。   在吴军撤退时,已经被「击溃」的几股蜀军依靠有利的地形据险而守,终于重创吴军主力。   这场战役结束后,陆逊的12万大军只撤回了3万余人,3万多吴国兵卒归降蜀军,另有3万多吴军兵卒愿意成为蜀国的百姓。   由于吴国水师的及时接应,没能捉住陆逊和众多的吴军将领,但这场战役却是蜀国的皇帝一手策划,这场大胜足以载入大汉复兴的光辉史册,足以鼓舞每一个蜀国的百姓和兵将。   刘闪和姜维的赌约既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激进的刘闪和保守的姜维各退了一步,刘闪与众将商议后决定:蜀军的主力暂时不撤出武陵郡,观察吴、魏两国在襄阳和寿春的战局,再看看吴国失去武陵郡之后的部署再作决断。   收编吴军的降卒补充战损之后,吴境内的蜀军数量已经增加到13万之多,「保守」的姜维担心吴、魏两国讲和,他迫不及待地领着廖化、张嶷、傅佥、吴班四将和4万兵卒回到信陵,以6万兵马随时威胁南郡,并且做出东进的架势。   武陵这边,刘闪携其他将领和7万蜀军以建始做为大本营,派遣骑兵清除武陵郡各县的吴国官员和县令,刘闪考虑到南人诚心向汉,于是将云南郡守吕翼调至武陵。   自10年前,云南郡守吕凯被土著所杀之后,他的族弟吕翼一直担任云南郡守,此后南中各郡相继发生叛乱,唯独云南郡风平浪静,足见吕翼的政事处理能力极高。   刘闪调吕翼到武陵任郡守,希望尽快建立蜀国在武陵郡的行政管理职能,至于空缺的云南郡守就由南中地区的几名将领共同推荐,然后再正式任命。   蜀军再打胜仗,占领武陵郡的消息传回国内,朝野自是一片欢腾,蒋琬、费祎、董允、陈震、尹默等人陆续推荐自己的门生为各地的县令,刘闪自然求之不得。   由于武陵郡策略的改变,本已决定迁居的百姓纷纷回到自己的家园,因为现在的武陵郡已经属于蜀国,郡内的各种政策与其他地方完全一样,百姓们自然愿意留下来。   3万多愿意成为普通百姓的吴国兵卒则不同,刘闪担心他们聚集在武陵会引发不确定的风险,于是将其分别送往蜀中各地安家。   魏延将邓艾的10万步卒「调回」潼关,虽然蜀军很快就离开,魏国仍然感受到来自蜀国的威胁,满宠和司马懿的30万大军完成了「转移视线」的目标后,逐渐北撤并往潼关方向集结。   在武陵损了10万兵马的陆逊主动卸去所有职务,自贬为庶人,携妻孙氏和儿子陆延、陆抗隐居于汉阳,整日泛舟于江上,以美酒和诗词为伴。   确认魏国退兵之后,孙权在襄阳和寿春各留2万兵马驻守,将这两地仅存的4万大军全部调往江陵,加上宜昌和宜都原有的6万兵马和驻于江陵的2万水军。   很明显,孙权想以以12万兵马的优势,阻挡姜维的6万大军沿江东进。   姜维高估了魏国南下的决心,也低估了孙权阻止自己东进的决心,当朱桓和诸葛谨领兵来到信陵城外时,孙权再次发出紧急征兵令,在全国募集20大军。   吴国的征兵令惊得刘闪和姜维满身冷汗:现在的吴国已经不能用「穷兵黩武」来形容,因为吴国的征兵年龄已经从16岁降至14岁!   各郡为完成征兵任务,大举抓丁和强制征用世家奴隶等情形随处可见。 第143章 大汉江山社稷图   去年秋,姜维升任卫将军,领兵5千救援永安城,至今整整一年有余,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蜀、吴两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后损失了30万兵马的吴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吴国各郡县到处都是强抓兵丁的官吏,一望无际的良田变得荒芜,无数饥饿的百姓拖家带口逃往邻近的交趾和武陵,这确实是大举伐吴的最好时机!   细作将吴国境内收集到的情报不断传至建使和信陵,姜维倚在信陵的城头,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皇上一再坚持将大举伐吴的时间提前,许多将领也同意圣上的意见,难道是我判断错了吗?   这一个月来,蜀国占领的武陵郡正在逐步恢复行政管理职能,而吴国却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夺回武陵!   因为「大举征兵」和「加重赋税」的政策正将吴国推向崩溃的深渊,各地民怨沸腾,叛乱不止。   据细作来报,庐陵郡的李桓和路合、会稽郡的随春、南海郡的罗厉相继谋反,孙权诏令吕岱、刘纂、唐咨、廖式等人引兵前去平乱。   然而,前往南海平乱的廖式所部突发兵变:廖式杀死临贺太守严纲之后自封为「平南将军」,大举进攻荆南的零陵和桂阳二郡;   廖式之弟廖潜自封为「平西将军」,正在领兵攻打交州的苍梧、郁林二郡。   由于与武陵相邻的郁林、零陵二郡叛乱不止,刘闪索性将南下郁林和东进零陵、长沙之事搁置起来。   然而,在信陵的姜维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多次写信向刘闪建议东进之事,由于刘闪未置可否,姜维便连夜来到建始。   刘闪与姜维商谈多时后,姜维终于明白,圣上并没有因为自己前段时间的反对而生气,他是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兵不血刃的时机。   就在两人商议伐吴的后续部署时,却闻诸葛谨和顾雍、步骘、张昭等一帮老臣来到建始,刘闪和姜维会心一笑,让众多的武将入席后再宣他们进殿。   几名老臣进殿拜见之后,纷纷讲起先皇刘备与吴国的姻亲,讲起吴、蜀两国多年来共抗曹魏的盟好,几名老臣不禁声泪俱下,此情此景确实宁人唏嘘,刘闪也忍不住哀声长叹。   在历史上,吴、蜀两国在几十年间多有争斗,然而盟好才是主流。   即使如此,这种盟好是建立在双方共同利益的基础上,极不牢固。   在刘闪了解到的历史中,从来没有两个国家能永久地、真正地盟好,战争不会因为双方的盟约而避免,如果要永久地避免战争,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一统」!   不论是姜维的「二分天下」战略,还是自己复兴大汉的宏伟目标,「灭吴」和「灭魏」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这绝无可能通过盟约来实现,唯有通过战争才能「以战止战」。   现在的吴国正在崩溃的边缘,正是提前开启「灭吴」之战的大好时机,刘闪怎么可能再与之结盟?   诸葛谨见刘闪的神情有些黯然,以为他已经被说动,急忙送上一张刺绣的「九州五岳之势」图,刘闪看后,对其刺绣技艺赞叹不已。   诸葛谨趁机说道:“此图乃是赵夫人入宫后为吴皇所绣,吴皇愿将此图相赠,并将赵夫人之女,也就是我皇最宠爱的女儿嫁予皇上,愿两国共结姻亲,成就百年之好!”   “啊?原来吴皇还有未出嫁的女儿?不知芳龄几何?”刘闪几乎是脱口而出,心头却郁闷不已。   诸葛谨的话让刘闪非常失望,也十分意外!   在他的记忆中,此时的孙权应该有五六十岁,他的女儿至少也得三十多岁吧!   孙权为了结盟,竟然将三十多岁的女儿做为交易的筹码,岂不荒谬?   刘闪本以为吴国会拿荆南四郡和交州南部的几个郡县做为交易,若是这样,为了两国的百姓和兵卒免于战火,自己或许会同意暂时的盟好。   刘闪一心想着那片土地,一时间忘了这个时代的男子有三妻四妾,也就忽略了孙权有多个妃嫔,自然没想到孙权的子嗣之间相差三十几岁也很正常。   正是这个疏忽,刘闪没想到年过半百的孙权还会有未出嫁女儿,一时有些好奇罢了,他从没想过要迎取孙权之女。   “禀皇上:此女名叫孙朵,现年正当15,才艺样貌绝佳……”   “大将军误会了!朕……”刘闪急忙打断诸葛谨的话。   看着几名吴国老臣期待的眼神,刘闪不好当面拒绝,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如何推脱,突然灵机一动,命人取来自己的嫔妃绣的另一张图。   “大将军,吴皇的妃嫔技艺精湛,朕的几位夫人绣工也不差!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吴皇送给朕这幅「九州五岳之势」图,朕也回赠吴王一幅!”   刘闪命人将图展开,几名吴国老臣不知刘闪的意思,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围上来观看。   “吴皇送的那幅是吴绣,其针法精妙,绣工细致,色彩清雅,确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这幅蜀绣是朕的几位夫人耗时三月绣成,它以软缎和彩丝为原料,色彩更丰富,也更具立体感,希望吴皇能喜欢!”   “这幅蜀绣色彩鲜艳,针法细腻,确实是极品!”诸葛谨赞赏一番后问道:“不知此图为何名?”   “此图名为「大汉江山社稷图」!”刘闪上前几步,食指在荆南四郡和郁林、苍梧、合浦等地划过,赞赏地说道:“大将军请看:这几处乃是朕的皇后亲手所绣,你看这针法和色彩,确实是世间罕有!朕最喜欢的就是这几处的绣工和配色!”   诸葛谨不停地点头称是,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   刘闪的手指再次划过这些地方,口中啧啧称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幅蜀绣是朕的妃嫔们几个月的心血凝结而成,朕甚是喜爱,因此随时将它带在身边!劳烦大将军和众位老臣将它转交吴皇,请他品鉴一番!切勿损坏!”   “皇上放心!外臣一定将此图亲手呈给我皇!”诸葛谨小心地将图收好,然后跟几名老臣拜别离去。   “陛下,您认为孙权会同意吗?”姜维欣喜地问道。   “自古以来,弱者就要挨打。朕相信吴皇会明白这个道理!”刘闪长叹口气后说道:“战争只是最后的无奈选择,希望孙权能看清形势,做出正确的选择,能让百姓远离战火!”   “弱者就要挨打?”   姜维和众多的将领细细地品味着。   刘闪不经意间说出这句极为「平常」的话,其间似乎包含无比深懊的哲理,殿上的几名史官也惊叹不已。 第144章 战略资源   长江边,木船上。   陆逊悠闲地喝着酒,饶有兴趣地数着桌上的一堆炒豆,其妻孙氏送来一碗水,轻叹一声后退出舱室。   “父亲!父亲!南边驶来一艘大船,好像是皇上的龙船!”陆延进舱后说道。   “别出声!别露面!赶紧叫你娘进来!”   陆延来到船头,无论他和弟弟怎么劝,孙氏始终不肯回舱,两人只得退入舱中。   少时,孙氏引着吴皇孙权、全琮、朱据、刘纂和滕胤等人进入舱内,陆逊携二子赶紧叩拜。   “不必多礼!”孙权示意几人坐下,孙氏赶紧送来酒水。   “这舱里全是我孙家的女媳,都是一家人!今日不分君臣,只是随便喝喝酒,聊聊家事,大家不必拘谨。”   孙权话是如此,同行的几人举碗喝酒后仍不敢有半点的不敬,无不正襟危坐。   “朕年少时,居于富春。当时县里有三家富户,分别姓曹、刘和孙;这三家都想将对方的田地、耕牛、妻妾和奴隶据为己有,相互间明争暗斗,家丁时有死伤。”   几人都不敢说话,孙权接着说道:“某日,刘家众人闯入孙家大打出手,以致孙家的家丁死伤十之五六。此时的孙家本应团结一致。可惜,有一个家丁却弃主而去……”   “皇上,草民……”   “嗯?”孙权不悦地哼道,这不是因为陆逊打断自己的话,而是陆逊的称呼。   “陛下,外媳才疏学浅……”   “卧龙、凤雏、幼麟、冢虎,这四人得一可安天下!如今卧龙凤雏已逝,然,魏得冢虎,蜀有幼麟,孤当如何?”   “陛下,外媳才疏,确实难当家国大事!若强行为之,必为家国之不幸,请陛下三思!”   孙权面色有些难看,他瞥了一眼朱据,朱据赶紧说道:“丞相,这胜败乃兵家常事!昔日,卧龙尚且六伐中原无功而返,丞相又何须自责?”   “丞相,朱将军说得不错!昔日的「冢虎」曾多次败给诸葛亮,他尚且能坚持到最后,丞相又何必灰心?”全琮接着劝道。   “两位将军,话虽如此,然吴国大军已有30余万丧于我手,伯言实在愧对君王的重托,无颜见吴中将士!”   “莫非你怕了姜维?”孙权不悦地问道。   陆逊自然知道这是皇上的激将之法,仍然推辞道:“陛下,外媳纵然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然外媳实在是技不如人!就如本次的武陵之战,12万大军出征,不足一月就损了10余万!特别是最后几天,仅仅3日就损了6万大军!”   说到这里,陆逊冷笑着摇摇头:“就算在武陵放6万头猪,给他姜维3天时间,他无论如何也抓不完吧!我陆伯言简直比猪还蠢!”   “确实如此!你陆伯言该当死罪!理应问斩!”孙权突然站起身,指着陆逊喝道:“如果问斩太便宜你!朕已经考虑好了:再给你20万头猪!你带着这20万头猪,就算用牙齿咬,也得咬死姜维!”   “陛下……臣……”   “不必多言!若是咬不死姜维,你就别回来了!朕命人在长江下游捞你的尸!”   孙权恨恨地说着,心里却充满了喜悦,留下相印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诸葛谨和张昭等老臣回到建业,孙权得知刘禅的野心后,恨不得将那幅蜀绣烧掉,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锋:现在的吴国总共才16万兵马,既要防止魏国随时南下,又要阻止蜀国东进,姜维和司马懿都不善类,吴国仅靠这点兵马远远不够。   由于新兵的征召极不顺利,各地叛乱不止,孙权只好依照诸葛谨和步骘的建议,遣人到魏国游说,同时再稳住蜀国,希望能为吴国赢得至少半年的喘息时间。   步骘再次来到建始,传达了吴皇盟好的意愿,表示愿意将郁林和合浦二郡,以及去年借用的交趾郡献于蜀国,至于零陵和桂阳,吴国愿意在一年之后交予蜀国。   这明显是吴国的缓兵之计,对刘闪来说,苍蝇蚊子都是肉,能兵不血刃得到郁林和合浦二郡他也心满意足了。   得到这二郡之后,可将交趾和武陵连成一片,对蜀国来说,不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容易得多。   几日后,郁林和合浦二郡顺利交割,蒋琬、费祎和董允等文臣又推荐了一大批官员前来任职,终于在年底前建立了完善的行政管理体系。   皇上御驾亲征,再得三郡的消息传回国内,朝野一片欢腾,刘闪回成都的路上,自然少不了大批的百姓夹道欢迎,但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刘闪在宫里的时候,以及前两次北征,他都没注意到食盐短缺这个问题,直到在建始被围的那几天,他与军中的士卒同吃同住,这才知道普通的食盐对百姓或普通兵卒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品。   在回成都的途中,刘闪专门在各地了解到食盐的价格,竟然高达40铢一斗,这比稻米的价格高出80多倍,难怪兵卒或百姓们的膳食淡然无味。   刘闪询问孟光后了解到,现在的食盐管理延袭了汉代的「官营」制度,它既是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也是重要的税收来源。   蜀国的改革已经一年有余,成效显著,百姓也不会饿肚子,部分百姓还能穿上丝帛,住上青砖瓦房,然而大多数的百姓还不能实现「食盐自由」,谈何大汉复兴?这确实是莫大的讽刺。   由于蜀国处于内陆地区,盐井的开采难度较大,效率低下,就算官方降低价格,就算不征盐税也难以满足几百万百姓的生活需求。   现在则不同,蜀国有了靠海的交趾和合浦二郡,食盐的来源就容易得多了。   刘闪与孟光商议后,决定逐步取消食盐的官营制度,就像砖窑和织纺一样,由官方发放许可证并征收少量的赋税,鼓励门阀、世家大量开采井盐和海盐,允许其以限定的价格在国内任意销售,也允许他们通过自己的渠道高价售往吴、魏两国。   这样一来,相信用不了多久,食盐的价格将下降10倍以上。   那些王侯公爵或世家门阀的消息确实灵通,「取消食盐官营」的告文还未发出,糜竺之孙糜威、李恢之孙李逷,甚至刘永和刘理等人都分别托人前来说情,希望能将自己的封地改到临海的交趾郡或合浦郡,希望第一时间得到开采和销售许可。   现在的蜀国,由「大汉银行」这个官方机构掌握着最重要的粮食、铸币、冶铁等关键行业,世家门阀受到的打压远远大于魏、吴两国,只要是官方允许并且有利可图的行业,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参与进来,这正是刘闪乐于见到的。 第145章 蒙冤的内侍   年关将至,鉴于魏、吴两国近段时间安份了许多,刘闪便鼓励戍边的将领轮换着回成都与家人团聚。   驻于长江一线和武陵郡的部分将领纷纷回到成都,驻于汉中的将领仍然忙着「训练骑兵」,因为国内的奴隶需求实在太大。   刘永、刘理二人自知声望和能力比不过哥哥,彻底放弃了篡位的打算,只想安安稳稳地赚大钱。   经二人多次请求和吴太后出面说情,刘闪将二人封为「鸿基侯」和「海防侯」;   经蒋琬和费祎等人的说情,糜威、李逷等十几人都如愿以偿地分封至交趾或合浦郡的临海地方,相信食盐的价格很快就会下降,并且各类腌制的风干海产品也将在蜀中各地广泛销售。   被策反后投蜀的马均也没让刘闪失望,他加入科技局后,仅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将蜀军常用的连弩加以改进,其有效杀伤距离由20米提至30米左右。   刘闪与王贵人、张贵人和魏贵人又到军械局巡查了一番,经马均改良后的新式弩机、床弩、各种投石车、炸弹以及铁甲护胄等都在日夜不停地生产,部分成品已经送至武库,等到凑足一批后,武库会有偿招募民夫将其送往汉中和永安。   刘闪跟几名妃嫔饥肠辘辘地回到宫中。然而,午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却还没人送膳过来,派去打问的婢女回报说,负责宫里膳食的几十名内侍已经被向宠以重罪给抓了,并且太官令和汤官令刚刚被治罪下狱。   得知此事后,刘闪猛地打了个哆嗦,这可不是小事!   若是太官令和汤官令意图不轨,若他们指使或胁迫膳房的内侍「下毒」,自己和众多的妃嫔或许就一命呜呼了。   刘闪赶到时,宿卫兵正在对几名内侍严加拷问,杜致见刘闪前来,赶紧下跪告罪:“陛下!这些内侍欲谋害皇上!证据确凿!臣正在审问,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幕后主使!”   既然宿卫兵和杜致已经确认此事,刘闪也想尽快查清幕后主使,命二人严加审问之后就欲离开。然而,几名被打得半死的内侍却大呼冤枉。   刘闪肚子里很饿却也来了兴致,于是坐下来打算亲自审问。   此时,向宠又带着宿卫兵押来几十名内侍,刘闪不禁纳闷:估计膳房的内侍已经全被抓来了!难道太官令、汤官令和膳房所有的内侍都意图不轨?这怎么可能?   经过询问后得知,先前那批内侍采购和正在制作的膳食都有问题,这批内侍重新采购和制作的膳食也有问题,并且向宠和杜致都拿出了自己采集的证据。   两人呈上几张绢帛,刘闪见绢帛上画着许多奇怪的图案,有的像面目狰狞的毒虫,有的像长满尖刺的肉球,也有的就像长蛇一般,让人一见就头皮发麻。   杜致和向宠告诉刘闪,这些毒虫都是在内侍采购的食材里发现的,已经做好的膳食里也发现了毒虫,听着二人的描述,刘闪突然阵阵反胃,再也感觉不到半点饥饿。   刘闪询问这些毒虫有多大时,向宠和杜致却有些懵逼,他们无法明确指出毒虫的大小,刘闪从二人口述的情形来看,这些毒虫大小约在0.5cm至3cm左右。   体型如此巨大的毒虫,怎会混在刚刚采购和已经做好的膳食里?   难道这些内侍都是瞎子?难道他们把自己和众多的妃嫔全都当成了瞎子?难道这些内侍全部都是傻瓜?   面对向宠和杜致提供的证据,将近一百名内侍都在喊冤,太官令和汤官令则以全家性命担保,保证自己绝不会谋害皇上和后宫的妃嫔。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刘闪不相信杜致,也会相信向宠之言。   因此,刘闪更觉得疑惑,提出想亲眼看看已经做好的膳食,想看看这些毒虫如何混在里面。   “陛下,这些内侍实在太大胆!也非常狡猾!他们将毒虫藏在膳食里面,极难发现!”杜致引着刘闪往膳房走去,边走边说道:“新采购的菜品马上就能看到,刚刚做好的熟食,只要略微等待片刻,这些毒虫就能跑出来!”   杜致越说越玄乎,刘闪实在想不出这个时代能有什么「高科技」的方法,竟然能让几厘米大小的毒虫藏在膳食中,就算在几百年或一千多年之后,这种手法也算得上传说中的「下蛊」高手了。   在宫里绕了一大圈,终于来到膳房,杜致指着靠窗位置的一个竹筒,眉飞色舞地说道:“陛下,这是科技局的新发明,通过这东西就能看到膳食里隐藏的毒虫!”   刘闪靠近盯着这个外观陌生又熟悉的物件,将眼睛凑到竹筒边看了看,确实能看到几条形态各异的「毒虫」在蠕动,不过他却哭笑不得。   这哪是什么「毒虫」!分明就是空气中的细菌或其他的微小生物附着在食材上,通过这个竹筒将其放大之后,就成了他们口中的「毒虫」!   刘闪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竹筒,将其拆开后才发现,黄月英烧制玻璃的技艺提高了不少!   竹筒内的2个凸透镜晶莹剔透,再也没有微小的气泡或杂质,其打磨得非常细致,或许根本就没经过打磨,而是一次烧制成形。   由于刘闪特别重视自己新建的几个部门,杜致和朝中众臣时常到科技局、财政局、军械局等部门巡察并给予巨大的帮助和资金、人力等方面的扶持,杜致也用职务之便,第一时间在科技局弄回了这个简易的显微镜。   刘闪深深地体会到,黄月英确实不是凡人!   刘闪只给她讲解过单个「凸透镜」和「凹透镜」的光线折射原理,她竟然琢磨出了望远镜!   在玻璃烧制工艺提高后,她又「发明」了倍率极高的显微镜!恐怕过不了多久,她还能做出「天文望远镜」!   既然黄月英能做出一个显微镜,她必能做出许多相同的显微镜!   由于科学知识方面的原因,黄月英不知道这些微小的细菌和其他生物的意义,她更不知道这件超越时代的发明,必能推动许多行业的发展。   刘闪命人将下狱的太官令、汤官令和近百名内侍全部释放并加以安抚,然后命人召集所有的医官,要求他们明日到「药监局」议事。   刘闪吃了几口带有「毒虫」的饭菜后匆匆回到宣室殿,不停地在纸上写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基本常识」。   清晨一大早,刘闪正准备放下皇帝的身份前去给医官们授课,突闻「矮人来朝」的消息,他突然来了兴致,赶紧命众臣上殿议事。 第146章 倭奴国来朝   据快马信使传来的消息所说,几名「矮夷使者」带着贡品,在吴国的如东岛登陆,声称要朝见大汉天子,魏国和吴国为争夺这几名矮人使者,双方的兵马正在天长、高邮二县刀兵相见。   “矮夷?如东岛?”刘闪对这个异族的名字和地名很是陌生,在他了解到的三国历史中,从没听说过这个臣服于大汉的异族。   想到对方要朝见大汉天子,刘闪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让人前去药监局通知医官们更改「授课」日期,然后命人传众臣上殿议事。   殿上,刘闪说出「如东岛」时,蒋琬立刻送上一张地图,并指着东边的一个小岛。   如东岛位于吴国的如县以东,此岛的东、北方向濒临黄海。   刘闪看着地图上的这个小岛,首先想到来朝的外夷就是高句丽,但一想到细作说是「矮夷」,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猜测,联想到了东边的另一个国家。   “难道是倭国?”刘闪仍然不能确定,喃喃地自言自语,众臣皆一脸的茫然,因为此时的各国地图,以及先汉时期的全国地图,都没有这个四面环海的岛国。   几名史官翻阅典籍后说道:“陛下,建武中元2年(公元57年),确有东来的矮夷使者,他们曾到汉都洛阳进贡以示臣服。   当时,我光武皇帝为矮夷赐名「倭奴国」,册封其国王为「倭奴王」,并赐予「汉倭奴国王印」。”   “果然是倭国人!”刘闪邪恶地冷笑着,想起后世的那个历史事件:公元1784年,在九州岛出土了一枚刻有「汉倭奴国王」的金印,由此看来,先汉时期汉王朝册封倭国事确实不假。   眼下,倭人前来朝见「大汉天子」,魏、吴两国为了证明自己是汉室正统,都希望倭人前来朝见的是自己,他们两国为了抢夺这几名倭国使者,大打出手也就不足为奇。   刘闪得知这几名使者仍在吴国手上,立刻站起身,大义凛然地说道:“章武元年,我朝昭烈皇帝在西川承续汉统;章武3年,本皇继位;既然倭人要朝见大汉天子,那就只能朝见朕!既然倭人要上贡,就只能给寡人上贡!”   “丞相长史向朗听令!”   “臣在!”   “朕赐你符节,即刻与宗预一同使吴!务必让孙权交出那几名倭奴使者!”   “臣领命!”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想必吴皇不会轻易放人!臣认为,若有大将军的兵马配合,此事方能成功!”蒋琬上前说道。   刘闪心头暗自得意,近年来蜀军多有胜仗,开疆拓土的同时也让蜀国获得了许多利益,向来主和的蒋琬竟然「性情大变」,动不动就要用军事行动威胁别国,这正是刘闪乐于见到的,正好说明全国上下战意昂扬。   既然蒋琬乐于使用军事威胁,刘闪便让他代笔,给驻守信陵的姜维写了封信,让他想办法调动兵马,配合使臣的行动,达到索要倭国使者的目的。   向朗和宗预还未散朝就往东而去,不过他们的速度肯定比信使慢得多。   2日后,这二人还未到达永安,远在信陵的姜维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此时正值年底,一部分将领按刘闪的建议回到成都与家人团聚,但也有足够多的将领随时待命,足以完成姜维的行动部署。   次日午间,吴班引3千兵马,携20架投石车和20架井栏来到宜昌城下;   与此同时,句扶和李歆各领3千兵马,携投石车和井栏若干,分别抵近城外的吴军营寨。   另一边,罗宪、吕祥二将率领的2万步卒到达汉寿后仍在往东开进,其目的地明显是长沙郡的益阳县。   孙权和陆逊本以为割地于蜀国就能赢得喘息之机,此时的西部都尉张承、镇南将军吕岱正在长沙郡募兵,益阳县令望风而逃之后,吕岱和张承赶紧率兵5千进入益阳驻防。   蜀军在信陵城下大肆辱骂,守将张梁站在城头,咬牙切齿地盯着城下的蜀军,大呼蜀军无耻,不守盟约,不讲信用。   吴班却呵呵笑道:“在你的实力足够强时,盟约才有价值!我皇说过,弱者就要挨打!哈哈哈!你立刻转告孙权,必须在5日内交出倭国使者!如若不然,我大军不到建业誓不退军!”   “放屁!弱者就要挨打?我是弱者?你有本事就攻上城头,让两军将士看看,到底谁才是弱者!”   “嗖!”   一支长箭破空而去,直直地插在张染身后的木门上,惊得张梁冷汗直冒,他定睛一看,箭柄上绑着一封信,急忙命人取下。   吴班见张梁取下信后喝道:“这封信上有我皇的口谕,上面写得很清楚:吴国必须在5日内交出倭国使者,否则我大军不到建业不回师!   另外,信上还有我皇对倭国使者的话,请吴皇代为转告:若倭人敢朝见他国,我皇必会荡平倭国!届时,倭国男子永世为奴!女子永世为婢!”   吴班刚才话中的「荡平倭国」和「男子永世为奴,女子永世为婢」确实是刘闪在信中所言。   刘闪一直将重心放在魏、吴、鲜卑和匈奴身上,一时间还真忘了这个岛国。   若不是史官翻出先汉的历史,刘闪还会以为这时的倭国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土著。   所以在他复兴大汉的宏愿中,早就拟定了荡平倭国的计划,不过这在平定魏、吴之后才会考虑。   吴班并不知道「倭国」在什么地方,「荡平倭国」之词从他这个久经沙场的武将口中说出,其气势足以震慑吴军兵将。   此时的吴将张梁也不知道什么倭国,眼下两军对阵,他身为主将,在气势上绝不能输给吴班,于是大声喝道:“好大的口气!既然你自称是强者,那就别磨嘴皮子!有本事就杀上城来!”   “不,不,不!本将今日兵临城下,足以证明你是弱者!我皇确实说过「弱者就要挨打」。但是,今日你并不一定会挨打,这得看本将想不想打你……”   吴班的话引得蜀军兵卒一阵大笑,张梁气得怒火中烧,指着吴班喝道:“你这家伙!实在太过狂妄!有胆别跑!本将这就下来教训你!”   吴班哈哈大笑道:“张将军,你别激动!你的胜败是小事!你若不敌,在两军阵前丢脸也是小事!所以,还是先替本将传话要紧!”   吴班说罢,大手一挥,几十块巨石从天而降,城内外一阵轰轰作响,吴军兵卒赶紧到城墙根处躲避,张梁未作犹豫,急忙令人将信件送往建业。 第147章 陆逊妙计退蜀 魏   就在吴班、句扶二将领兵攻打吴国城池的同时,远在成都的刘闪正主持着一场特别的朝会。   在这场特别的朝会中,黄月英和几十名药监局的药官、太医令下属的近百名医官都是「学生」。   此刻,刘闪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名普通的老师。   穿越前的刘闪只是普通的大学生,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医学知识或微生物学,他跟许多后世的普通人一样,只知道一些基本的常识。   刘闪耐心地通过显微镜,向学生们普及了「细菌」无处不在的概念,明确指出外伤常见的红肿、化脓、溃烂等现象都是细菌感染所致。   讲完「细菌」之后,刘闪还向学生们讲解了「细菌培养」和「药敏试验」的基本常识和试验方法,鼓励学生们在众多的草药中,有针对性地提炼和浓缩出专门的抗菌药剂。   接下来,刘闪向学生们讲解了许多自己知道的人体基本结构常识,比如「经络」、「脏腑」等词汇与医官们掌握的知识有些冲突,他就鼓励医官们解剖尸体,正确地认识人体的各个组织结构。   刘闪能了解的医学知识确实不多,他只希望自己能起到「引路」的作用。   更希望显微镜的放大倍率提高之后,能观察到更多细菌的存在,能观察到动、植物的细胞层面的东西,能将传统的中医药向现代医学的方向去引导。   次日的朝会上,刘闪将马忠升任为「科技局」的副局长,并且在朝上特别说明,其官职和俸禄与局长相同。   这样一来,有了马均的协助,黄月英在培养更多的学生和技工,能做出更多显微镜的同时,也能抽出足够的时间搞发明研究。   蒋琬上表言道,魏、吴两国正在效仿蜀国的各项改革措施,希望能刺激本国的粮食生产和百姓的参军热情,引得朝中众臣担心不已。   刘闪对此却满不在乎,因为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改革多以失败告终。   纵然蜀国由自己亲自主导,仍然引得世家门阀的一致反对,如果没有长远的战略眼光和坚定改革的决心,魏、吴两国的改革不过是黄粱一梦。   孟光为了持续刺激百姓种粮,又提出了许多掏空老百姓钱袋的办法,他提出:允许世家门阀从「大汉银行」购买部分粮食,用以制糖、酿酒,并允许百姓消费粮类和酒类商品;   允许并鼓励百姓养殖、宰杀、销售、食用猪、羊、鸡、鸭、鱼等肉类牲畜及动物。   在刘闪看来,孟光的这些建议是从「商业」的角度出发,对促进国内铢钱的流通,改善百姓的生活非常有利。   朝中众臣似乎都开明了许多,都同意孟光的这些建议,朝臣们商定了极低的税率后立刻就告示天下。   刘闪始终记挂着东边的那个岛国,他希望蜀国也能造出大船,可以征讨倭国的大船,可以远渡重洋的蒸汽动力大船!   可惜这个时代的工业基础太落后,黄月英和马均都明白了「特斯林」发动机的原理,多次试验却未能成功,刘闪再急也没用,只得退而求其次,准备造一批吴国用的那种大楼船。   可惜的是,这个要求对现在的蜀国来说也极难实现,因为永安至信陵一线江水湍急,并不适合造太大的船,而且更加关键的是,蜀国没有造船方面的人才!   几天后,吴国,建业。   宜昌和益阳方向的蜀军仍在增兵,寿春和襄阳方向,大批的魏军正在集结。   现在的吴国根本没有两线作战的实力,面对两国的威胁,吴皇孙权寝食难安。   被扣留在吴境的倭国使者难升米、都井牛得二人也陷入两难的境地:一百多年前倭人前来朝贡的「大汉王朝」已经不复存在,经过数十年的纷争,现在竟然有三个「大汉」!   二人不敢辜负卑弥呼女王的嘱托,只得暂时观望,希望选择一个正确的势力做为臣服和朝贡的对象。   面对魏、蜀两国的大兵压境,现在的吴国最需要的却是时间和休整,它再也经不起战争。   魏、蜀两国的使臣都到了建业,都在向吴国施压并索要倭国使臣,孙权只得扔掉这个烫手的山芋。   然而,不论将倭国使臣交给魏国还是蜀国,都会得罪另一方,朝中众臣议论纷纷,「联魏」、「联蜀」者都有,相互之间争执不下,孙权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眼看吴皇犹豫不决,陆逊几经思量之后,提出一个「两不得罪」的折中策略:邀魏、蜀两国在长安「友好协商」。   陆逊的计策实在高明,既能让魏、蜀两国罢兵,又不得罪任何一方。   让魏、蜀两国在长安自行争夺,吴国置身事外,既可得到喘息的机会,还可根据双方争夺的结果,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盟友。   计策虽好,孙权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他担心陆逊不能说服魏、吴两国罢兵并同意吴国的方案。   陆逊却自信地表示,他只需要说服司马懿即可,并且陆逊手上还有个重要人物,只需将其交给司马懿,魏国必会罢兵离去。   “是何人物如此重要?”孙权半信半疑地问道。   陆逊自信地笑道:“陛下!去年冬,蜀将姜维在中卢小镇屠杀1万魏卒,就是在寻找此人!姜维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他却不知臣已经抢先一步,偶然在汉水秘密将此人擒获!”   “你是说司马……”   “不错!陛下,臣只是将此人秘密软禁,只要将此人交给魏国使臣以表修好之意,相信司马懿定会同意!”   次日晨,步骘前来与向朗和宗预会面,席间大倒苦水,声泪俱下地哭诉吴国的难处:现在的吴国实力弱小,很想与蜀国修好,但又不敢得罪魏国。   步骘表示,吴皇在无奈之下,已经想办法说服了魏国,魏国已经同意以「友好协商」的方式决定倭国使者的归属,吴国不参与倭国使臣的争夺。   步骘再三言明,由魏、蜀两国自行约定时间,在先汉的旧都长安商谈此事,不论倭国使臣向魏国还是蜀国称臣朝贡,吴国都会鼎力支持。   此时的蜀军对宜昌和益阳围而不攻,只是逼迫孙权交出倭国使者,没想到吴国巧妙地打了个太极,将魏、蜀两国的注意力转到了长安。   向朗使吴的结果传回成都,刘闪恨恨地骂着狡诈的陆逊,纵然百般不愿也只好同意「友好协商」之法,他让姜维退去围城兵马的同时,令向朗和宗预首先前往长安,与魏国使臣商议具体的时间和细节。   刘闪脸上的表情极为恐惧,他心里暗下决心:倭国人要么向自己臣服纳贡,要么永世为奴! 第148章 唇枪舌剑   刘闪对长安自然不会陌生,它是十三朝古都,先后有21个王朝、政权在此建都。   现在的长安,在行政上属于魏国的雍州。然而,它又是蜀国的大汉铁骑自由出入的后花园。   陆逊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他以退为进,将长安做为魏、蜀两国协商倭国使臣归属的场所,让魏、蜀两国都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之中,而吴国只派几个使臣前往,简直就是坐山观虎斗。   在成都呆了一段时间,刚刚过完元宵节,刘闪立刻领着一群文官武将北上汉中。   此时,魏、蜀两国的兵马已经在长安城外严阵以待,双方的细作和哨探往来不止,陆逊却乐呵呵地呆在襄阳,欣赏自己导演的这场好戏。   又过了一个月,步骘准时将倭国使臣送到长安。   使臣和武官确认长安城中没有兵马埋伏之后,刘闪携文武官员和500兵卒从西门入城,司马懿、曹爽也带一群官员,并带着年幼的曹芳,引着兵将从东门入城。   自诛杀董卓之后,众多的诸侯势已经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仅存的魏、蜀、吴三家明争暗斗几十年,此刻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   不过,今日是魏、蜀两国的「友好协商」,不至于生死相斗。   双方的君王和文武官员分别在大殿的东、西两边入座,吴使步骘则充当第三方「裁判」和「主持」的角色。   步骘来到殿中央,他还未说话就被魏将满宠喝退,曹爽不紧不慢地说道:“延康元年(公元220年),我文皇帝几经推辞不下,只得顺天命,受禅于汉献帝,成为汉室正统;   既然倭国使者前来朝见大汉天子,则只能朝见我大魏皇帝,何需跟你这西川小国协商?”   “曹将军!你刚刚才自称「大魏皇帝」,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曹丕篡汉,天下皆知!他连国号都改了,有何面目以「大汉」皇帝自居?”   “蒋公琰,此言差矣!”曹爽仍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文皇帝既是汉人,也是汉臣,受禅于汉帝,国号虽改,却是汉室之正统!反观长耳贼刘玄德,他先窃西川再窃汉!献帝尚且在世时,他就以「汉帝」自居,此乃国贼也!”   曹爽说的话确实是实情,当初曹丕受禅时,由于消息不顺畅,远在西川的刘备以为献帝已经遇害,这才匆忙称帝,定国号为「汉」,以续汉统。   曹爽的一番话让蒋琬哑口无言,夏侯霸却站起身说道:“曹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   “夏侯霸!”曹爽大声打断夏侯霸的话:“你本为我大魏之臣,竟然不知廉耻、屈膝投靠国贼,有何面目在这大殿之上讲话?何时轮到你讲话?”   “曹爽!你身为魏臣,竟然诛杀魏皇「袁叡」!你能瞒过曹氏宗亲,能瞒得住朕吗?你这逆臣贼子!有何颜面在此高谈阔论?”   刘闪大喝道,或许是作贼心虚,曹爽的气势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刘闪示意后,夏侯霸接着说道:“建安19年,曹孟德诛杀献帝妃嫔董贵人;幽闭至死伏皇后,诛杀伏皇后宗族一百多人,还杀死献帝的长子和次子!难道献帝会主动禅位于逆臣之子?”   “建安20年,曹孟德将女儿曹节许于献帝,并胁迫献帝立曹节为皇后;建安25年,曹丕胁迫献帝禅位,他的亲妹妹曹节都看不下去,做出「扔玺责兄」之举!曹丕并非受禅,而是篡汉!此事天下皆知!姓曹的怎敢以「大汉正统」自居?”   夏侯霸说完,中郎谯周接着说道:“夏侯将军说得不错!曹丕禁闭献帝,胁迫禅位,改国号为魏,实为篡汉!我昭烈皇帝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孝景帝之玄孙,于西川承续汉统,此乃顺天应命之举!今,倭国使者要朝见的是正统的大汉天子,而非篡汉之逆臣!”   “谁是正统,谁是篡位,岂能凭你一面之辞?”司马懿起身说道:“当年高祖皇帝以汉立国,采用「无为而治」与民休息,后经文景之治、汉武盛世和孝宣之治;公元25年之后更是息兵养民,再经光武中兴和明章之治,此皆万民之福!”   众人皆不知司马懿要表达的意思,暂时都不说话,司马懿接着说道:“我大魏受禅于汉,实现中原一统,万民归心;今,各国理当效法先汉与民休息,奈何你这西川小国不顾百姓之福址,屡屡兴兵,使得百姓连年遭受战乱之苦!   此等「穷兵黩武」之暴君人人得而诛之,有何颜面窃汉自居?有何颜面接受八方之朝贺?”   “司马仲达!你休得颠倒是非!”费祎起身说道:“我汉皇在蜀中各地免征赋税,万民归心,反而成了暴君?你魏国苛捐杂税甚重,以至民不聊生,数万百姓逃到蜀中避祸,在你口中却成了与民休息?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费祎在交趾任郡守以来,亲眼见证了百姓生活的巨大变化,反驳司马懿时声音极大,竟然将年幼的曹芳给吓得嗷嗷大哭,高声嚷着要吃奶。   刘闪笑呵呵地对几名倭国使者说道:“这就是篡逆之臣的傀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难道你们的女王会同意向他称臣纳贡?”   几名使者商议一番后,仍然不敢轻易决断,通过翻译告诉刘闪,他们只能向大汉天子称臣朝贡。   在他们看来,拥有大汉传国玉玺者,方为正统的大汉天子。   听了倭国使者的话,刘闪一脸的难堪,魏国那边皆哈哈大笑,当场就拿出了汉帝的玉玺。   几名倭国使者将此玉玺与当年册封诏书上的印迹比对后,立刻向曹芳下跪称臣,并献上倭女王的贡礼:男奴4名,女奴6名,斑布2匹。   司马懿和曹爽大喜,欣喜地代曹芳收下贡礼,然后封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为「亲魏倭王」,赐金印一枚,并向倭女王回礼:龙锦5匹、绛地绉粟罽10张、蒨绛50匹、绀青50匹;   除此之外,司马懿和曹爽代曹芳另赐倭女王以下物品:汝绀地句文锦3匹、细班华罽5张、白绢50匹、金8两、五尺刀2口、铜镜100枚、真珠、铅丹各50斤。   魏国回赠和赏赐的物品极多,其价值超过倭国贡礼千万倍,几名倭国使者惊得两眼放光,激动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竟然忘了跪拜谢恩。   很明显,魏国是想赏赐倭女王以厚礼,促使其每年都来朝贡,借此既向蜀、吴两国示威,也能赢得国内百姓的支持。   刘闪走到几名倭国使者跟前,满不在乎地说道:“虽然你们没有向朕朝贺,朕还是会赐给倭女王一件礼物,顺便赐给你们一个新的名字!” 第149章 「脚盆鸡」……   经过翻译之后,几名倭国使者听闻又有礼物获赠,皆满脸欢喜,正欲相问时,司马懿厉声喝道:“倭国使者向我魏国朝贺,已由我大魏皇帝赐予礼物,怎能再受你这西川小国之礼?”   “司马老贼!朕赐礼物给倭国女王,这关你屁事?容不得你这弑君的逆臣说三道四!”   “休要口出狂言!今日本不想为难你,奈何你要自寻死路!”司马懿大声喝道:“来人!立刻将西川国贼拿下!斩杀刘禅者,赏百万铢!封四征将军!”   司马懿说罢,两名魏卒突然拔出长剑,直取刘闪的胸口和咽喉,这二人速度极快,刘闪还没做出反应,两名宿卫兵已经挺身上前,四人打得难解难分。   刹那间,50名魏国的死士皆手执兵器上前,50名宿卫兵第一时间拔剑与之对峙,向宠和几名武将始终护在刘闪身旁。   殿外,450名魏卒和450名蜀兵蜂涌而入,本来十分宽敞的大殿突然变得拥挤不堪。   “亚麻跌!”   “我亚你妹!不知死活的东西!”刘闪不客气地喝道,手中突然扬着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   “勿妄动!保护……呃……护驾!”司马懿大声喝道,他心头惊骇不已,对这种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铁疙瘩印象极深。   司马懿赶紧后退几步将曹芳抱在怀里,那些护卫、死士和武将全都退后一些,将司马懿团团护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在获悉「友好协商」的细节之后,刘闪跟司马懿一样,都想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希望能在殿上将对方一网打尽,同时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刚才率先对刘闪出手的小卒剑法极高,明显不是普通士卒,看来双方都有武艺高强的护卫。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干掉对方的同时又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没有万人敌的张飞、赵云或关羽,似乎并不容易。   刘闪携几枚炸弹上殿,一是想找机会将对方重要人物置于死地,二是防止对方来个鱼死网破,但他本身并没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打算,见敌方退开一些,他就更加肆无忌惮。   刘闪给向宠使了个眼色后上前几步,扯着嗓子将魏国君臣痛骂了一番。   刘闪几经挑衅,向宠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也没找到邓艾的踪迹,只得作罢。   转过身,刘闪鄙夷地盯着几名瑟瑟发抖的倭国使者,再次说出要赏赐倭女王的话,司马懿和曹爽再也没敢吱声。   几名使者经翻译之口获悉刘闪的意图后,脸上即有不解,也有期待,或许他们想看看刘闪赐了什么礼物。   少时,几名侍者搬来刘闪的礼物:一个百姓家常见的木质洗脚盆,盆里还有一只老母鸡。   由于现在的倭国没有鸡,几名使者也没见过母鸡,他们的脸上全是欣喜,殿上众人皆不知其意,司马懿也大惑不解。   “你们所有人都给朕记好了!也请殿上的两国史官都记下来!这就是朕赐给倭国女王卑弥呼的礼物:一个洗脚盆、一只老母鸡!合称「脚盆鸡」!哈哈哈!”   现在的倭国还处于弥生时代,也就是原始社会向阶级社会过渡的时代,这几位使者来自的「邪马台国」虽然称为「国」,不过是实力较强的一个部落罢了。   倭国使者的话,刘闪只听懂了「亚麻跌」这个词,正是这句简单的词,他完全确定「倭国人是秦人后裔」的说法并不正确。   当年,徐福带着500童男童女去倭国是在秦代,距今也就三百多年,当时的秦国与原始社会的倭国相比,其文化、科技和语言等文明都要「高级」很多。   如果徐福和几百童男童女顺利到达了倭国,具有「高级」文明的秦国人,绝不可能被落后的「低级」文明所同化。   既然确定了倭国人并非秦人和汉人,刘闪就更加理直气壮,他不顾殿上众人的惊愕,冷冷地对抱着木盆和老母鸡的倭国使者说道:“朕会给你们时间!如果你们一个月内到蜀中,向我大汉称臣上贡,朕将不再追究!否则,倭国的男子将永世为奴!女子永世为婢!”   刘闪不管他们有没有听懂,转过身对袭击自己的两名魏卒说道:“你二人不错!不知如何称呼?”   这二人皆不答话,刘闪笑呵呵地说道:“怎么?这就怕了?连个姓名也不敢说,怕朕诛你全家?哈哈!”   “西川小贼,有何所惧?本人姓羊,名祜,字叔子!”那名特别年轻的小卒说道。   这人看起来就十五六岁年纪,脸上却显露出超越他年龄的刚胆和豪气。   刘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惜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另一名年近30的小卒接着说道:“本人姓王,名濬,字土治,小字阿童!”   这个名字刘闪有些陌生,他不动声色地对羊祜和王濬说道:“你们确实是难得的勇将,如果跟对了人,绝对可以名留青史!不过,可惜了!”   殿上的人都不知道「脚盆鸡」是何意,却能大致猜到是一种羞辱,看到刘闪明目张胆地威胁魏国册封的「亲魏倭王」,并且当众想要策反羊祜、王濬二人,司马懿和曹爽心有不悦,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刘闪实在不想将自己和众多的文武官员暴露在危险之中,他见好就收,放声大笑后离去。魏国众臣总算松了口气,几名倭国使者却还在瑟瑟发抖。   按照事先的协议,魏、蜀两国在「友好协商」期间都不得在长安周围驻军超过1万。   然而,长安离潼关和武关很近,魏国大军很快就可兵临长安,长安的西门只有马岱和魏延率领的1万骑兵,刘闪不敢多加滞留,出长安后直奔大散关而去。   大军行出30里,快马信使赶来报告:“羊祜和王濬领兵500来投,他们正在后方10里处,已被后队的马岱将军截住。”   “后方有没发现魏军的大队人马?”刘闪问道。   “回陛下,并未发现!”   “他们可否带有家人?”   “回陛下,没有!”   “怎么会这么巧?”听闻二人来投,刘闪心头疑惑万分,略加犹豫后说道:“令马岱将军将他们引入大散关,务必多加留意!”   这二人应该是司马懿麾下的校尉级将官,他们在殿上时表现得极其勇猛,刘闪对二人印象极深。   现在的蜀国正缺良将,刘闪确实想将其收入帐下,特别是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将羊祜。   刘闪不想放过招揽良将的任何机会,管他是真降还是诈降,先请到大散关再说。 第150章 谁在诈降?   据夏侯霸所说,羊祜的姐姐羊徽瑜本已嫁于司马师,司马师却被大将军姜维所杀;   再者,羊祜本来欲娶夏侯霸之女,然而夏侯霸归降之后,其家人已被送往蜀中,羊祜一直心有不悦,还曾扬言要报复夏侯霸一家。   现在的王濬刚好30岁,也是在屯田之中展露头脚的将才,他多年前就迎娶魏国光禄大夫徐邈之女,现在在司马懿府中任从事之职,近来也在军中参议军事,深得司马懿的器重。   这两个极不可能降蜀的魏将,因为刘闪在殿上的一句话就同时前来归降,就算在常人看来,二人诈降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可惜刘闪没有诸葛亮之才,足智多谋的姜维又远在信陵,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刘闪不想冤杀将才,只得想方设法暗中试探。   安置好二人带来的兵马后,刘闪在大散关内的军帐中设下宴席,由魏延、王平、蒋琬等十几名文官武将做陪,亲自为羊、王二将接风。   席间,二将对曹丕篡汉之事表现得极为愤慨,也对司马懿和曹爽的弑君之事表现出强烈的不满,愿意如刘闪说的那样,择一明主,以求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刘闪提出让细作协助他们的家人到蜀中团聚,二人都感激涕零地拜谢,并无半点抗拒。   除此之外,羊祜还表示,他投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就是求娶夏侯霸之女。   刘闪犹豫再三,并没有问羊祜对姐夫之死的看法,转问二人归汉后的意愿。   此时,羊祜对镇守汉中表现出浓厚的意愿,而王濬却想去交趾郡领兵抗吴,或是做个小小的县令。   考虑到一般的降将都有强烈的立功愿望,羊祜想留在汉中,自然有更多的立功机会,然而王濬却不急于立功。这样一来,刘闪对王濬的疑心就更重了。   不知这两人是隐藏得深还是真心归降,经过刘闪和向宠几日的暗中观察,发现这二人并无异常。   二人除了日常的练兵之外,羊祜几乎都在帐内睡大觉,偶尔到大散关上察看防务,很少与别人交流;   王濬则向魏延或王平请教许多汉中的地形和布防情况,对于领兵之将来说,这些必需熟记于心,他了解这方面有消息也很正常。   “或许自己真的想多了!”刘闪慢慢地放下了戒心。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自己想用对方之才,就不应该像曹孟德那样多疑。   大散关易守难攻,魏延在岐山一线的诸多险要隘口都有设伏,阴平之道也被张翼破坏,如今又添两员大将,就算有20万魏军到来,汉中也可高枕无忧。   刘闪仍旧对汉中的鲜卑、匈奴和氏人的奴隶交易保持默许态度,正准备返回成都时,却收到羊祜和王濬分别送来的密报,二人都称对方是诈降。   在刘闪看过的小说或谍战剧中,为了让某人成功潜入敌人内部,通常会有一个或几个人甘愿成为牺牲品,让自己的同伴获信任。   如果单是羊祜指证王濬,或单是王濬指正羊祜,哪怕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刘闪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指证者,现在二人互相指证,确实让刘闪犯了难。   与向宠商议后,刘闪认为,这二人来降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司马懿知道蜀中缺乏人才,所以这两人都是司马懿派来诈降的「死士」!   他们发现自己起了疑心,所以就按司马懿事先的安排互相指证。   这样一来,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获取信任,因为司马懿知道自己不会乱杀良将。   第二,这两人都是司马懿派来诈降,但其中一人是真心归降,他自然会指证诈降者。   由于真降者与诈降者的行动不配合,可能被对方发现了异常,所以对方也指认他诈降,试图浑水摸鱼,保全自己。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刘闪又收到细作的密报:司马昭还没死!他早就被陆逊秘密擒获,一个月前就已经回到司马懿身边,只是极少露面。   刘闪确实有些意外,大将军在中卢小镇大面积地撒网,筛选出1万余名疑似司马昭的人,本以为将其全部斩杀就能万无一失,哪知被熟悉荆州地型的陆逊捡了个便宜。   考虑到司马昭在一个月前就回到司马懿身边,刘闪突然想出一条妙计:分别向羊祜和王濬打探司马昭的消息,必能甄别出谁是诈降者。   向宠仔细地捋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后,对皇上的妙计赞赏不已,此计虽然有很大的漏洞,但还是值得一试。   当日傍晚,向宠分别派出宿卫兵到羊祜和王濬的帐中了解司马昭的消息,很幸运地出现了不同的结果:羊祜直言不讳,如实说出了司马昭被陆逊所擒和回归魏国的详细经过,而王濬却遮遮掩掩,语焉不详。   当夜,100名宿卫军兵分两路,悄悄逼近羊祜和王濬的营帐,然而羊祜的营中已经空无一人。   “陛下,一定是羊祜发现自己露出了马脚,他已经事先逃离!”向宠遗憾地说道。   刘闪很不希望诈降者是羊祜,但偏偏就是羊祜!   事已至此,刘闪只好放弃幻想:“他应该逃不远!立刻封闭所有的出入口!在抓获羊祜之前,所有关口禁止任何兵卒和百姓出入!”   刘闪下令完毕,几十名信使和宿卫兵立刻奔向各处隘口。   “陛下!罪臣该死!不该有所欺瞒!”王濬伏首请罪,魏延、马岱和王平皆是一脸的懵逼。   “王将军真心来投,实乃大汉之幸,将军不必自责!帐外有宿卫兵保护,将军不必担心,可先回帐歇息!”   “陛下,羊祜逃离,皆是末将禀报延误所致!请准末将领兵前去搜捕!”王濬叩拜请命,刘闪允之。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刘闪对这句名言深信不疑。   现在的羊祜如果还在大散关内,如果不能及时将其擒获,这必是极大的隐患。   魏延、马岱、王平和夏侯霸闻讯赶来,得知诈降的羊祜已经逃离,赶紧各领兵马500到各处搜捕。   刘闪担心大散关有失,于是亲领1千兵卒,与向宠和王濬登上城头巡视,却在靠近崖壁的墙剁上发现两名兵卒的尸体,另有一条粗大的麻绳,麻绳一直延伸到关口下方。   看来羊祜实在狡猾,他表面上每日都在帐中睡大觉,其实暗地里早就想好了脱身之法,刘闪急令向宠带50骑兵出关追捕。   天明时分,王濬多有机会却没向刘闪下手,躲在暗处的宿卫兵终于松了口气,刘闪也放下心来,至少王濬是诚心归降。   搜捕一夜的几名将领全都无功而返,刘闪讲出识别诈降者的计策后,王平、马岱和夏侯霸都是一脸懵逼,唯独魏延面露微笑,他不紧不慢地加以解释,并说出了此计的诸多漏洞。 第151章 找红薯!找土豆!找玉米   羊祜、王濬二人确实是受司马懿的指使前来诈降,但到了大散关后,王濬却是真心地归降!   他找准时机,用密报告诉刘闪羊祜诈降之事。此时的羊祜为了自保,也为了除掉王濬,他也向刘闪称王濬诈降。   因为羊祜和王濬是受司马懿之命前来,为了最大程度地获得信任,司马懿极有可能将司马昭回归之事告诉二人。   然而根据细作来报,司马昭回归之事很少人知道,此时的羊祜和王濬不过是军中的校尉,在正常情况下,他俩绝不可能知道此事。   当宿卫兵前去询问司马昭之事时,羊祜未经考虑就将此事如实告之。   然而羊祜也不笨,他很快就明白了宿卫兵询问此事的目的,知道自己诈降之事已经败露,所以早早地逃去。   王濬则不同,他也知道司马昭之事,当他说出一部分时,突然明白了宿卫兵询问此事的目的,他怕说出后因「受命诈降」之事引来麻烦,所以吱吱唔唔未肯说明。   其实,这个计策并不完美,很容易就能被识破,并且有很大的局限性,必须是司马懿已经告诉二人的前提下才有效。   如果司马懿没有告之,或者在司马懿已经告之的情况下,如果二人意识到了宿卫兵前来询问的真实目的,那么他们考虑到自己校尉的身份,都不会说出司马昭之事,要是这样,就得另想他法才行。   当然,要是两人都如实说出,诈降的羊祜必会发现已经败露,而真心归降的王濬则不同,他就算败露了也不会轻易逃离。   魏延一番解释后,众将终于恍然大悟。   王濬再次叩拜表达忠心,表示领兵前往交趾、九真或日南等地屯田,同时为大汉建造战船。   王濬再次提及愿意前往交趾郡,当他提出造船时,刘闪终于想起历史上的王濬是何人:如果说羊祜是灭吴战略的制定者,那么王濬就是灭吴战略的执行者!吴皇孙晧投降时,受降者正是王濬!   前段时间,刘闪一直在为蜀国没有大船而叹息。如今,善长水战和造船的王濬归降,刘闪自然无比激动!   传闻王濬灭吴时,他所建造的大型战船「长120步,可装载士卒2000余人,上构木城,筑起楼橹,四面开门,船上可骑马驰骋」!   如果仅仅为灭吴做准备,那么在秭归、信陵等地造船即可;   如果要达到「让倭人永世为奴」的目的,那就应该建造更大、更适合远洋航行的战船。   巴东、秭归和信陵一线并不适合建造大型战船,现在的长江中、下游又被吴国所占据,沿海的交趾、九真或日南就成了最佳的造船地点。   向宠的50骑已经归来,他并未找到羊祜的踪迹,刘闪对此毫不在意,他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找来一大张白绢,凭借着自己后世的的记忆,画出了地球上「五大洲四大洋」的大致位置和形状的展开图。   “咱们的大汉,就在这里!”刘闪指着地图说道:“这里可能有红薯!这里肯定有土豆!还有这里,这里肯定能找到玉米!”   刘闪欣喜地指指点点,完全忘了这张图超越了这个时代一千多年!   这个时代的人,就算学识再渊博,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地图上的这些地方。   看着众将惊愕的模样,刘闪暗自得意:画成平面的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要是朕把这张图画在一个圆球上,那还不吓死你们?   刘闪不顾众将的疑惑,期待地对王濬说道:“王将军,朕给你500兵士,前往这三郡找寻最好的造船地点!”   “末将领命!”   “好!朕先封你为「船政局」局长,只要你能造出大船,很大很大的船,你需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船政局?局长?”王濬疑惑地问道,在魏国和吴国都没有这个机构,也没这样的官职。   “王将军,就由你主持成立船政局,在咱们大汉,「局长」位视九卿,秩俸2千斛!”   “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好!好!好!等到大船造成之日,朕带着大家出海,为大汉的百姓找红薯、找土豆、找玉米!哈哈哈!”   “陛……陛下……什么是红薯……薯……”   “这个……红薯、土豆和玉米啊,最适合在旱地、沙地栽种,蜀中各地都能种!红薯大约这么大一个!”   刘闪大概比划着大小,然后期待地说道:“红薯切成块之后跟大米一同熬粥,又香又甜,非常好吃!这东西也能烤了吃,它的香味在百步之外都能闻到!”   “陛下!这么大一个?那一顿三四个就能吃饱?可比大米和小麦强多了!”王平傻傻地问道。   刘闪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索性又说起土豆和玉米的好处,特意将「土豆烧排骨」这道菜大肆渲染一番,引得众将直吞口水。   刘闪并未就此打住,他继续说道:“玉米棒子和土豆片也能煮火锅,或是做烧烤,麻辣鲜香,特别好吃!”   众将问及什么叫「烤烤」和「火锅」时,刘闪又忍不住直吞口水!   他身为重庆人,竟然一年多没吃过火锅和烧烤,并且常见的「炒菜」和蜀中最出名的「回锅肉」也没能吃上一顿,不禁十分想念那些东西。   这个时代确实没有「炒菜」和回锅肉,并不是没有食材,而是没有可以炒菜的「锅」,这个时代只有「釜」,菜品都以蒸、煮、炖或凉菜为主。   刘闪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味蕾促使他要做出一口锅!   他命人找遍了大散关,却只找到一张修补大门备用的铁板,不过也基本够用,因为「铁板烧」跟炒菜差不了多少。   刘闪命人将表面打磨干净后将其架在火上,同时切了许多煮好的猪肉和胡蒜苗。   可惜这个时代要啥没啥,刘闪最喜欢的辣椒也找不到,只得切了许多老姜代替。   一切准备妥当后,刘闪担心别人浪费了为数不多的食材,于是不顾自己的皇帝身份,撸起袖子亲自下厨,就在这块铁板上炒出了一盆香气四溢的回锅肉。   既然皇上已经开了金口,众将都不再推辞,彬彬有礼地品尝着皇上亲自下厨做的回锅肉,每个人都如同饿狼一般,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   不知他们是出于恭维还是真地好吃,十几人就着米饭,竟然将一大盆回锅肉吃个精光,就连木盆上的油也被舔得干干净净,都说比宫里的珍惜美味更好吃。   皇上在梦中获赤松子的指点,偶然获得天书,这件事早就经向宠之口传开,皇上这一年多时间的各种变化众将都有目共睹。   因此,众将对皇上说的话没有半点怀疑,纷纷擦着油腻腻的嘴,不停地催促王濬马上起程,尽快造出大船,然后开着大船出海,找红薯、找土豆、找玉米!   众将无比向往的同时,刘闪已经在策划:他与姜维制定的「灭吴」之战即将开启! 第152章 灭吴的前奏   刘闪从汉中回到成都时已经是四月底,他感叹这个时代的交通实在不便,这一去一回竟然用了三个月!   陆逊确实为吴国赢得了宝贵的3个月的喘息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吴国迅速征集了10万兵马,并且平定了各地的暴乱。   现在的吴国共有25万左右的兵马,其中荆南的长沙和零陵屯兵10万,宜昌至宜都一线屯兵10万,另有5万兵马分布在襄阳和寿春一线,平定了丹阳郡山越暴乱的诸葛恪、施绩二将跟诸葛谨一同到长沙郡布防。   吴国的意图很明显,孙权并不打算按照约定在1年内将零陵和桂阳献给蜀国。当然,刘闪也没指望孙权会守约。   在这段时间里,姜维也没闲着,他将建始城中的兵马屯于零陵东北部的临沅,以及东南部的会同,分别防御长沙和零陵方向的吴军。   姜维确实没闲着,刚刚过完元宵节的时候,他就在巴东城以北的长江南岸大兴土木,在长江边上,大约十几里的江岸都被青布幔子或草棚遮挡,并在长江南北设有大量的弓箭手隐藏在暗处,吴国的哨探始终无法抵近侦察。   在这之后有二十多天,大量的木屑、木板顺着江水漂至下游,这样的漂浮物越来越多,陆逊隐隐有些担心,他知道,蜀军必有大动作!   又过了十几天,驻守襄阳的朱桓派出一千多兵马南下,这些吴兵驱逐蜀军埋伏的弓箭手之后来到长江北岸,隐约能看到对岸的幔子里藏着几十艘高大的楼船,幔子外面的江面上还停泊着近百艘艨艟斗舰。   蜀军竟在偷偷地大量制造战船!此消息传回建业,吴国朝中惊骇不已,孙权更是寝食难安。   这一年多来,吴军能倚仗长江边的信陵城阻止蜀军大举东进,信陵被攻占后,吴军退守宜昌也能阻挡蜀军东进,但这是在蜀军没有水师的前提下。   如今的蜀军大举造船,宜昌、西陵、宜都、夷道一线的几座城池就形同虚设,蜀军的水师一旦形成,江陵就无险可守,长江一线将门户大开。   吴国朝中的主战派占了上锋,孙权也清醒地意识到,一味的退让和割地阻挡不住蜀国东进的野心,唯有积极防御甚至主动出击才能守住国门。   有鉴于此,吴国加快推进征兵的进程,希望能在年底前将全国军队扩充至30万以上。   另外,吴国也准备大量增造战船,同时决定在宜昌、宜都至江陵一线的江面上埋设几百条粗大的铁索,并且在江中沉入大量的铁锥,阻止姜维的战船大举东进。   要快速完成这项江防工程,需要强大的国力支撑,至少还要征召三十多万徭役,即使全国上下已经民怨沸腾,孙权还是咬牙颁布诏书,下令在全国强征徭役。   这份诏书迅速下放到各郡县,吴国东部许多百姓为了生计,不得不躲到山里成了「山越」的山民。   在吴国的西部和南部,不少百姓听闻被蜀军占领的武陵郡免征赋税,更没有强抓兵丁,拖家带口东迁的百姓多达十几万!   如此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各地治所的官员根本就无法阻止。   蜀中的粮草和军械大批大批地运往永安,南中地区的粮草则大量运往交趾郡,这样的运输规模超过以前的任何一次。   蜀中的姓都感觉到大战即将来临,但他们脸上并没半点战争的恐惧,甚至还有些期待,纷纷到各县治所询问征兵信息,却全都失望而归。   由于蜀中的农作物都是一年两熟,百姓们有较多的空闲时间。   既然没有征兵,他们都抽时间加入到军械生产或运输军备的队伍中,每日除了有免费的三餐外,还能获得相应的铢钱。   为了让铢钱在蜀中充分地流通,孟光可谓是想尽了办法,刘闪发明的「铁板炒菜」也被孟光学了过去,他竟然在黄月英的指导下发明了「平底锅」,这样的锅一上市就被百姓们哄抢一空。   刘闪放松了铁矿开采的许可之后,许多门阀世家又加入到采矿铸铁的经营中,也有部分人看准了商机,竟然将宫中的「木质麻将」大肆推广,各地的「麻将馆」和简易的「火锅店」陆续兴起,受到富户、世家子弟的大力追捧。   现在已经有了「小学」教材和老师,刘闪并不满足于此,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再次编写了一套「大学」教材。   这套教材说是「大学」,其实它涉及的知识只相当于后世的初中水平,除了文字、算术之外,在光学、力学、浮力、压强等基础科学方面涉及得更多。   黄月英培养出的一百多名小学「西席」被分配到各地,由各县治所的官员负责接待并主持兴建校舍。   学校建成后,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富户世家的孩子,都可以到学校免费学习「小学」和「大学」的课程。   各县已经收到诏令,今后的蜀国将在读完「大学」和四书五经的优秀学生中选拔官员,不再使用「举孝廉」的方式。   许多爵位世袭者对此不屑一顾,但普通百姓却欢欣鼓舞,因为他们也有了上升做官的通道。   张仲景所著的多本医书被顺利地集齐,刘闪命太医令抄录了许多份,并要求太医令和药监局配合,成立专门的研究院,要求系统地研究人体结构、病理和药理,并且大力培养医药类人材。   在其他的内政方面,刘闪要求大臣们以「发展国力」为主,以「法不禁皆可为」为原则,尽量让蜀中的经济得到快速的发展。   汉中方面,刘闪破天荒地给魏延发去一封诏令,要求他和众将务必保证汉中2年不失。   刘闪在诏书中的措辞既带着威严又不失勉励,镇守汉中的几个将领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今日有朝会不同以往,商议好诸多琐事后,刘闪下诏:将年号「建兴」改为「兴汉」,大赦天下,死刑犯除外。   安排好国内的一切,刘闪与嫔妃和皇子、公主们逐一道别,然后跟夏侯霸和几名史官一同来到武陵郡。   没有点将台,也没有誓师酒,更没有「大汉战歌」壮行,史官们都感觉到:此次,皇上的御驾亲征不同以往!   刘闪一脸的冷峻,目光如炬,手指在崭新的「大汉江山社稷图」上划过,然后停留在吴都「建业」之上。   刘闪一字一句地说道:“兴汉元年,公元236年5月,朕与大将军姜维,兵分3路伐吴!大汉复兴之战,今日正式开始!”   “陛……陛下……这「公元」是……是……啥……”   “陛下……不是2路吗?怎会3路……路……”   “卧槽!你这几个杠精!照朕之言记下就行!”   刘闪不悦地喝道,自己好不容易才酝酿点情绪,却被几个杠精一般的史官给搅没了! 第153章 出师不利   蜀军大批军资东运、改年号为「兴汉」、皇帝再次御驾亲征,细作将这些消息传到建业,孙权也颁布了「国运之战」的诏书,号召吴国百姓涌跃参军,许多刚刚成年的良将之子纷纷奔赴沙场,许多文官也不停地上表,请求领兵出征或出任随军参谋。   吴国,国都建业。   吴皇孙权领兵5万,御驾亲征,太子孙登随行。点将台前,誓师大会,号角声声,庄严肃穆,青烟袅绕,荆旗招展。   一系列繁琐的出征仪式结束后,孙权令卫将军全琮、车骑将军朱然、太子孙登为先锋,领兵5千往益阳开进。   三人得令,正欲点兵出发,忽见一道白气从地而起,犹如浓雾一般遮断三军,即使对面也不能视物,众将无不惊讶万分。   老臣张昭上前说道:“陛下,此气乃白虹,主丧兵之兆!今日陛下只可回朝,不可出征!”   孙权闻之大怒道:“张子布!你身为我吴国重臣,怎能出此不利之言,慢我军心?”   “陛下!此乃大凶之兆!万不可出征啊!陛下……”张昭太过年迈,情急之下语速极快,一时间竟喘不过气,不停地咳嗽。   “张公今日身体不适!来人,送张公回府!”孙权不悦地喝道。   “陛下!今日不可出征!不可出征啊!陛下!”   张昭苦苦相劝,还是被两名军校架着胳膊拖离点将台,可他仍不放弃,努力地回头大喊,试图阻止孙权出征。   “丧兵之兆!丧兵之兆?哪次上阵不丧兵?”孙权高声喝道:“今日乃我大吴的国运之战!存亡之战!朕与太子随同诸位兵将一同杀敌!若不得胜,誓不还朝!”   “吾皇必胜!吴国必胜!”   全军高呼口号,气势如虹,孙权满意地大手一挥,5万兵将浩浩荡荡地往益阳方向开进。   据探马来报,蜀军先头部队的张绍、邓芝二将已至益阳城下,吴军的5千先头部队一路强行军,当夜已至建业西南的和县,孙权引领的4万多主力在几十里以东的乌江边下寨。   次日卯时,军帐之外突然阴风大作,孙权猛地惊醒。此时已是六月初,孙权却感觉阵阵寒凉。   “陛下!建业急报!辅吴将军、娄侯,张子布已于昨夜去逝!他临死前,多次高呼「回师」二字!”   “你说什么?”孙权上前几步,一把拧住信使的喉咙,不可置信地问道,脸上的表情非常恐怖。   “陛下!辅吴将军、娄侯,张子布昨夜去逝!留遗言说丧事从简,入棺不更衣,再三请求陛下回师!”   “张公乃吴国重臣,所言皆无不中!惜逢国家危亡,且大军已发,岂有回师之理?”孙权轻声叹道,转过头对信使说道:“传朕口谕:令左丞相步骘主持张公之丧事,待朕回师后,再亲往祭奠!”   信使离开之后,孙权令兵将边吃边走,继续往益阳开进。   益阳城外,蜀军营帐。   刘闪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皇帝应有的威严,他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语:“听大将军所说,山之南或水之北为「阳」,这益阳城在资水之北,为何不叫「资阳」而叫「益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陛下,大将军又来信了!陛下,您真的不去信陵?”向宠接过信使送来的书信说道。   “信陵有什么好玩的?那里只是拖住吴军,又没有仗打,朕就在益阳!”刘闪不屑地说道:“帮我给大将军回信,就说朕有十足的把握攻下益阳!请他不必担心!”   向宠没有动笔,而是耐心地劝道:“陛下,此次不同以往!吴国在荆南驻兵10万,由大将军诸葛谨统领;据探马来报,孙权领兵5万正在赶来!我军在荆南才7万兵马,绝不可大意啊!”   “吴军看起来有15万之多,不过全是新征的老弱残兵,他们的精锐全在宜昌呢!再说了,朕身边有那么多的猛将,还有7万虎狼之师,有何可惧?”   刘闪满不在乎地说着,不停地催促向宠给姜维回信,向宠只得依言而行。   向宠刚刚将信写好,刘闪突然说道:“莫急!再给成都的文将军写封信,问问他老婆生了没有,到底是男是女,叫何名字!”   “陛下,哪有那么快?从文将军的成婚之日算起,至少也得8月底吧!”   “是吗?你没记错?”刘闪疑惑地问道。   向宠再三确认日期,至少也得8月底。他不禁纳闷起来,不知圣上为什么对文钦之子如此关心,可他又不便询问,只得将疑问埋在心里。   “陛下!”张绍急匆匆地进帐问道:“陛下!益阳城廓太不经砸了!已经塌了十几处,为何还不下令攻城?”   “哎呦!我的大舅子!我的小舅子!你别急嘛!诸葛谨的援兵都还未到,这会儿攻城干嘛啊?”   张绍不解地问道:“陛下,若等到诸葛谨派来援兵,要攻下益阳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急,不急!你伤得那么重还这般猴急!真是服了你!”   刘闪用筷子搅拌着锅里的羊肉,眼看就要煮熟,示意张绍坐下后说道:“不急,咱吃过这顿火锅再说!”   张绍不情愿地坐下,刘闪接着说道:“向将军,快把邓芝和张翼两位将军也叫来!呵呵!赵广还不回来,只能吃锅底剩菜了!”   “陛下!”赵广飞奔入帐,吞了口口水后说道:“陛下!诸葛恪、施绩率领的1万援军已到赫山!”   “来得好!”张绍猛地跳起来,欣喜地问道:“陛下,吴国援军已到,现在可以攻城了吧?”   “不急!他们渡过资水还得两个时辰!吃完这顿火锅,全军拔寨西撤!”   “不攻益阳?撤军?陛下,这……”张绍瞪着眼问道,却被刘闪夹来的一块肉堵住了嘴。   刘闪正色说道:“占了益阳有何用?当年,鲁肃那厮筑造益阳城时偷工减料,这不堪一击的益阳城只是个诱饵而已!朕看上的是吴国的援军!”   “若是吴军不追,那岂不白忙活?”张绍追问道。   “朕可比不上大将军,没他谋划得那么周全!火锅可是好东西!吃了这顿难有下顿!大家甭客气!”   在众多的将领看来,自从诸葛丞相去逝后,皇上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拥有复兴大汉的雄心壮志,也拥有无限的奇思妙想。但是,现在的皇上更像一个性情随和的朋友,完全没有皇上该有的威严和架子。   众人吃得兴起时,信使急忙入帐禀报:陛下:吴将吕岱和张承引兵3千杀来!   “怎么来得这么快?”刘闪赶紧起身,抱着大锅就往帐外跑,边跑边说道:“立刻拔寨西撤!张绍将军引兵3千断后!切记:一定要假装打不过他们!” 第154章 敌人太狡猾   战前,刘闪和姜维经过商议,为防止吴军南下威胁已经属于蜀国的郁林和交趾二郡,将兵马做了适当的调整:本来屯于零陵郡会同县的关索部队已经进兵到桂林,距离东北方向的兴安县不过几十里。   关索率领的3万兵马本是防备吴军南下,刘闪亲自率领的4万兵马才是主攻,吴军却误以为蜀军将从益阳和桂林两路夹击长沙和零陵二郡。   正因为这样,吴军将荆南的10万大军一分为二,其中5万屯于零陵的兴安县,防止关索北上;   另外5万则重点防守长沙郡的益阳至长沙一线。   刘闪仔细研究过姜维与司马懿和陆逊的战例,也读了许多的兵书,对两军交战的计、战、策有了全新的认识。   正因为如此,他不愿去驻守信陵,却喜欢领兵与敌交战,姜维多次劝解也无济于事。   在姜维看来,圣上除了有复兴大汉的雄心壮志之外,与敌对阵时并非一无是处,皇上在大势的判断上有时比自己还准确,去年「天炉战法」的成功让姜维记忆犹新。   不过,在战略或战术上的胜败是小,对姜维来说,圣上的安全更加重要。   他在积极准备东进的同时,密切注意着长沙一线的战事,同时让助守信陵的傅佥、吴班二将前往益阳协助皇上。   长沙郡的整体地形比武陵郡更加平坦,如果进攻一方的蜀军与吴军纠缠于某座城池,这确实是吃力不讨好:就算占领了长沙郡的主要城池,只要吴军的粮草补给不被中断,他们仍可在长沙郡内畅行无阻,就像大汉铁骑在魏国雍、凉二州来去自如一样。   刘闪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在长沙的战术仍是以「保存自己、消耗吴兵」为主,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   这样的战法在攻取武陵郡时获得了意外的战果:经「天炉战法」打残陆逊的主力之后,武陵各县几乎兵不血刃就归于蜀国!   反之,如果在武陵与吴军围绕着城池展开争夺,那将陷入长达数年的持久战中。   诸葛谨正是吸取了去年武陵之战的教训,他一改陆逊的策略,以坚守城池为主,尽量避免与蜀军决战。这样一来,也能让蜀军的骑兵无法发挥应用的作用。   刘闪欣喜地往西退走,然而吕岱和张承见蜀军退走之后并未追来,甚至没有跟张绍断后的兵马发生接触!   刘闪本想将吴军步卒诱出城池,在远离城池的地方用骑兵加以围歼,谁知吴军根本就不上当!   这敌人也太狡猾了吧!   刘闪恨恨地挥着拳头击打茂密的杂草,不论他用多大的力气,收拳之后,这些杂草摇摆几下就恢复如初。   “这就是一拳打在杂草上的感觉!拳头再硬,杂草再软,却不能伤它分毫!”刘闪自嘲地笑道。   “陛下,何必用拳头呢?”张绍神秘地笑着,两个指头夹住杂草的中段轻轻一拧,杂草很轻易地被折断,竟然比拳头更有效。   刘闪正在疑惑时,张绍解释道:“陛下,如果这颗杂草的「根」就是城池,那这棵杂草的「茎」就是粮道!只要扼住吴军的粮道,他们在城中必不能久持。”   细细想来,张绍说的话很有道理。   但是,吴军准备得非常充分,特别是长沙郡内驻有兵马的几座城池,城中的粮草十分充足,吴军坚持半年也绝无问题,很难通过威胁粮道逼迫他们出城,并且孙权亲领的5万大军正在赶来。   现在的益阳城有5千吴兵驻守,城外增加了1万援军扎寨协防,由于其营寨与城池相距很近,并且吴军打算坚守营寨和城池不出,刘闪虽然等来了吴军的援兵,却很难找到有效的办法杀灭这1.5万兵马。   “陛下,要不咱们晚上去偷袭,用炸弹破开城门和寨栏!”张翼建议道。   “若在以前,此法肯定可行,现在则不同,因为孙权已经下令死守长沙各县!这样做虽能击溃这1.5万吴军,我军仍会有重大伤亡,万不得已时才可用此法!”   刘闪否定了张翼的建议,他还是倾向于设法引敌出城,再用骑兵截杀。唯有这样,才能将己方的伤亡减至最低。   “陛下,益阳城中的守军粮草充足,孙权的5万援军最多20天就能到达,要想用极小的代价吃掉这1.5万吴兵,末将倒有一法,只是此法有些阴损,恐会招来后世之骂名!”邓芝小心翼翼地说道。   “邓将军但说无妨!只要能杀灭敌军,复我大汉山河,朕不在乎后世的骂名!”   既然皇上已经这样说,邓芝再无顾忌,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说出之后,众将皆认为可行。   刘闪略加斟酌后,适当改变了其中的某些细节,然后率领大军返回益阳,在城西10里处下寨。   蜀军再度返回,城中守将依照诸葛谨的指示坚守不出,得到张昭去逝消息的张承也未离去,可见吴军将士坚守国土的决心非常坚定。   当夜,刘闪给张绍、邓芝各配了10枚炸弹,然后令二将各领5千步卒出发;   次日晨,赵广和夏侯霸也领着骑兵部队出寨,但夏侯霸刚出寨不久就独自返回。   眼看夏侯霸欲言又止,刘闪找个借口让向宠、张翼和高翔去往帐外,然后问道:“不知舅舅有何事?尽管开口便是!”   “陛下,臣……听闻魏将军手上有200颗炸弹……”   “没错!汉中至关重要,朕在去年年初确实给了他200颗!”刘闪不知夏侯霸有何意,于是如实回答。   “陛下……是这样的……臣有一女,本来与羊祜有婚约,自臣归汉之后这门婚事就已做罢;   陛下,小女长得眉清目秀,容貌与臣妹不相上下……臣在想,是不是可以亲上加亲……”   “噗!”   刘闪刚喝到嘴里的水喷出好几米远,他擦擦嘴巴后说道:“舅舅!您跟赵将军带领骑兵的时候多,这些东西没啥用吧?再说朕怎么……怎么可能娶表妹……”   夏侯霸有些急了,赶紧说道:“陛下,臣确实太过唐突!但是,表兄妹成婚不是很正常吗?莫非陛下嫌弃小女的容貌?”   “不!事情不是这样!舅舅,您要多少炸弹都行!至于表妹的婚事,还需另作商议!”   “既然如此,那就依陛下之意!臣这就去取!臣告退!”   夏侯霸欣喜地退出帐外,刘闪暗叹,这些炸弹就那么有吸引力?   自己娶魏延之女,除了她姿色绝美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政治婚姻」,是为了让魏延这名猛将完完全全地为己所用,并不是他们传说的「以炸弹做骋礼」。   就算表妹长得再美,穿越而来的刘闪还是接受不了「近亲结婚」这种事情,他赶紧将朝中文武全都过滤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赐婚对象。   在刘闪看来,朝中年纪相仿又尚未婚配的男子,可能只有罗宪了! 第155章 「阴谋」变「阳谋」……   罗宪的父亲罗蒙本是广汉郡太守,公元233年马忠平定南中的乱之后,罗蒙迁任永昌郡守,在职期间政绩突出,深受永昌郡百姓的爱戴。   罗宪是罗蒙的独子,今年刚好18岁。前年关索领兵到越巂郡平乱时,吕祥和年仅16岁的罗宪便加入无当飞军。   他武艺出众,具备很强的领导能力,很快成了关索的左膀右臂。   在建平郡及雍州二州的多次战斗中,罗宪的领兵才能得到众将和刘闪的一致赞赏,是蜀国最具成长潜力的年轻将领之一。   自古美女爱英雄,若能促成这桩婚事,不论对罗宪还是夏侯霸,甚至对整个蜀国都百利无害。   想到这里,刘闪令画师先给这二人画像,由他们自己先看看,如果二人情投意合,自己再行赐婚。   益阳城中的吕岱感觉非常奇怪,在这几天里,蜀军既没有前来辱骂挑衅,更没有派兵前来砸城。   据探马回报,城西的蜀军大寨中只剩下2万多步卒,其他的1万步卒和5千骑兵已经不知去向。   由于诸葛谨要求各县守将随时掌握蜀军的动向,诸葛恪不敢延误,赶紧派出更多的哨探四处打探。   然而,诸葛恪派出的哨探全都有去无回:要么被外围的蜀军骑兵截杀,要么就被俘虏,益阳城中的守将对外部局势变化一无所知。   直到2日后,遍布在长沙各地的吴兵探子才发现了「消失」的蜀军,并将消息送至长沙城中:5千骑兵分散在益阳城四周;   资水一线,在安化以东的栗溪口、益阳下游的茈湖各发现5千蜀军,让人恐怖的是,这些蜀军正在准备沙袋!   由于益阳城就在资水边上,诸葛谨听闻大批蜀军在准备沙袋,脸色瞬间大变。   如果蜀军在栗溪口和茈湖用沙袋阻断资水,待栗溪口的水位上涨之后再撤去沙袋,而资水下游的茈湖又被沙袋阻断,益阳城必会被洪水完全淹没,而且现在正是6月底,长沙郡各地时都会有倾盆大雨!   诸葛谨本来打算固守郡内的重要城池阻截蜀军,现在看来,就算不遇上大雨,等到蜀军阻断资水之后,益阳城也危在旦夕。   邓艾的这条计谋确实阴毒!刘闪考虑到长沙郡内吴国百姓的安危,将此计略微做了些调整:让蜀军阻断资水时故意被吴军发现。这样一来,「阴谋」就变成了「阳谋」。   至此,诸葛谨不得不做出艰难的决定:如果要保住益阳,那就必须领兵去栗溪口或茈湖击退阻断资水的蜀军,否则,就只能弃守益阳。   然而,诸葛谨不论用何种办法,吴国的大军都要弃城而出,在这相对平坦的长沙郡,出城的吴军将陷入无险可守的境地,这正是诸葛谨想要避免的不利局面。   诸葛谨了解到蜀军的骑兵主要集中在益阳的外围,于是令驻守在安化的兵马前往栗溪口,希望能迅速击溃蜀军,然后再退回城中坚守。   现在的安化由丁奉、太史享二将引兵1万驻守。   接到诸葛谨的命令后,这二将立刻引兵8千前往,待赶到栗溪口附近时才发现,蜀军已在这里扎下3座紧密相连的营寨,每个营寨中驻兵1千。若要击退阻断资水的2千蜀军,必须先拔除这些营寨。   眼见蜀军寨中高高竖起的投石车,丁奉和太史享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蜀军的投石车的投掷距离比自己的要远得多!   由于益阳危在旦夕,丁奉和太史享不敢延误,只得硬着头皮,各自引兵2千攻打蜀军的左、右两座大寨。   进攻一方的吴兵自然处于劣势,蜀军的蹶张弩和强弓几翻齐射,丁奉伤了一百多人后终于抵近寨栏。   然而,蜀军升级后的连弩更加恐怖,接近30米的射程和强大的杀伤力让吴军兵卒措手不及。   攻打左路营寨的太史享也好不到哪去,交战仅仅一刻钟,据寨而守的蜀军伤微乎其微,攻寨的两路吴军却各自损了三百多兵马,二将见势不妙,赶紧领兵暂退。   一个时辰后,2千怀抱柴草的吴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缓缓靠近,试图用火箭烧毁寨栏。   吴军即将靠近时,寨边井栏上的蜀军射出一通火箭,寨栏边的蜀军弓箭手也射出密集的火箭,盾牌手身后的吴军赶紧扔掉柴草狼狈退回。   眼看蜀军的营寨难以攻破,丁奉提出暂且退走,等到晚上再来偷袭,太史享想不出更好的破敌之法,只得依计而行。   吴军退出不到3里地,身后突然传来蜀军骑兵的号角,足有两千多骑兵排山倒海地冲来。   安化的海拔比益阳要高出二百多米,但还是以浅丘和丘陵为主,在靠近资水的地方更加平坦,蜀军的骑兵自然畅行无阻。   丁奉和太史享赶紧排出防御型的方圆大阵,试图用严密的盾牌和长枪阻挡骑兵的冲击。   眼看吴军的防御阵已经成形,夏侯霸让骑手暂时停下,仅让几十骑从不同的方向分散冲向方圆大阵,这些骑手靠近之后,往阵中扔出几十个铁疙瘩后迅速离去。   与此同时,夏侯霸率领的1千枪骑兵正在逼近。   方圆阵中,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陆续响起,阵中血肉横飞,高高腾起的黑烟让吴军心惊胆颤,方圆大阵瞬间就漏洞百出,倾刻间就被蜀军骑兵冲得散乱不堪。   丁奉和太史享眼看情况不妙,二人没来得及下令退兵或誓死抵抗,仓惶骑着快马往安化方向退去。   由于主将已经退走,蜀军后阵的1千弓骑兵又冲到眼前,剩下的吴军兵卒全都无心恋战,争先恐后地扔掉兵器跪地乞降。   此次出征前,刘闪特别交待过,对吴国的降兵绝不能杀害,对降卒的处理方式也有很大的改变:   真心投降者可成为蜀军的一员;   不想再上阵打仗者也不能放走,先带回后方营寨集中看管,待凑齐足够数量后统一送往蜀国各郡屯田。   这样的降卒处理政策比以前合理了许多,既没杀害将来的大汉百姓,又可防止放走的兵卒重新拿起武器,还可以让他们成为免费的劳役,在吴国的战事结束之前,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丁奉和太史享战败,损失8千兵卒的消息传到长沙,面对蜀军的阳谋,面对蜀军的骑兵威胁,诸葛谨确实无计可施,他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急忙派出信使前往宜昌,向陆逊请教破敌之法。   陆逊了解到长沙郡的蜀军部署之后,嘴角露着诡异的微笑,只给诸葛谨回复了4个字:坚守不出。 第156章 水淹益阳   诸葛谨很快就收到陆逊的回信,但是诸葛谨并不知道,现在的陆逊已是焦头烂额。   从上游漂来的木屑和小块的废料越来越多,陆逊初步估计,姜维已经具备一次性投送3万兵马的能力。   位于江北的吴国探子回报,蜀军至少征招了5万徭役,从永安至信陵一线,运输粮草和军械的车马来回穿梭。   除信陵和秭归之外,另有小部分粮草军械经巴东、建始送至武陵,夜里能看到一条条的火龙在穿行。   陆逊绝不相信秭归和信陵只有6万蜀军,从蜀军运输队的规模来看,长江一线至少有10万兵马!   更为关键的是,吴国在宜昌至江陵一线的江防工程进展极慢,需要的大量铁索才刚刚开始生产。   陆逊整日盯着江面和地图,无时无刻不在猜测姜维的大军会出现在何处,以姜维的诡诈多变,宜都、江陵、公安、岳阳、州陵、甚至江夏或再往下游都有可能。   自从丁奉和太史享大败退走后,诸葛谨再没派兵去袭蜀军营寨,收到陆逊的回信后,他完全按陆逊的建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各个城池的兵卒都坚守不出。   邓芝的计划确实是水淹益阳,刘闪大张旗鼓地拦截资水,迫使益阳守军出逃,或迫使其他城池派兵来救,试图将其歼灭在城外。   在陆逊看来,现在的阿斗已经不再是昏君,而是一个有报复的明君。   他打着「复兴大汉」的旗号处处笼络人心,早已在百姓心中树立起「仁君」的形象,他怎么可能置益阳周边的两万多百姓于不顾?   陆逊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他就完全看穿了刘闪的阳谋,他十足地相信刘闪不会开闸放水,不会真正地水淹益阳,所以让各城守军坚守不出,这确实让刘闪傻了眼。   吴国的5万援军不出10日就将赶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在此坐阵的是曹孟德、孙权或其他的枭雄,就算是以仁义著称的刘玄德也会毫不犹豫地开闸放水,但他偏偏就是刘闪。   刘闪确实不在意后世的骂名,他在意的是两万多百姓的安危。   他打心底意识到,在大汉复兴后,这些吴国百姓都是大汉的子民。   时间又过了2日,安化的水位已经越来越高,刘闪迟迟没有下令开闸,张翼、赵广、夏侯霸等将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唯有几名史官淡定自若。   5万援军很快就到,刘闪知道不开闸的后果,他不敢再等,深吸口气后起身说道:“赵广听令!”   “末将在!”   “你率2千骑兵去益阳周边和下游,告诉吴国百姓,2日后的午时洪水将至,劝导百姓立刻撤离!不肯撤的全部强制绑走!老弱病残者由马匹护送撤离!”   “末将领命!”   二将出发后,刘闪又派信使通知栗溪口的张绍何时开闸,同时派出信使告诉下游的邓芝何时撤离。   当日,长沙的天空渐渐暗下来,让人觉得闷热烦燥,就算不会观天象的兵卒也知道大雨即将到来。   诸葛谨抬起头,只见西南方向乌云翻滚,那正是资水上游的昭阳、昭陵、冷水江和安化方向!   诸葛谨对荆南的气象不会陌生,特别是长沙郡!   这里的4-8月份都是雨季,每隔几日都会下雨,有时一下就能持续好几天!   当蜀军在益阳城的上、下游用沙袋筑坝时,诸葛谨还能淡定地按陆逊的建议坚守不出。   然而,蜀军大张旗鼓地让百姓撤离,并且大雨即将来临时,诸葛谨终于慌了神!   “传令!”诸葛谨大声喝道:“令益阳、桃江二城的守军迅速南撤;令新阳、宁乡二城守军前去接应,尽量避免与蜀军正面交战!”   次日,长沙郡各县大雨倾盆,由于益阳下游的茈湖有大量有沙袋拉截,使得资水的水位不断上涨。   新阳城守将凌烈、宁乡守将丁封奉命北上接应益阳的吴军,但他们赶到资水时,却见北岸的益阳城中并无兵将出城,唯有蜀军的骑兵守在城外。   此时的资水已经漫过河堤,就连马蹄都泡在水中,二将率领的6千援军根本就无法渡过资水前去支援,既担心被其他方向赶来的蜀军骑兵追杀,又担心水位快速上涨,只得领兵退走。   直到益阳的城垣已经泡在半尺深的水中,城外的蜀军骑兵这才往西退走,益阳城外再无蜀军的威胁,但城中的1.5万吴军已经无路可退。   当年,鲁肃浇筑的益阳城确实是「豆腐渣工程」,水位上涨至2尺时,多处泥土垒成的城廓已经完全坍塌,城中的房顶上、大树上爬满了惊慌失措的兵卒。   次日晨,饿了一夜的吴军兵卒更加绝望,因为水位还在上涨,而且上涨的速度急剧增加,部分低矮的房屋已被完全淹没,四周一片汪洋,分不清东西南北。   由于洪水到来之前,夏侯霸率领骑兵将益阳围得水泄不通,城中兵将没法收到诸葛谨的撤退指令,城中将领不敢擅自弃城,只得硬着头皮坚守。   另一方面,刘闪猜到其他城池中的吴兵会来接应益阳的守军撤退,可惜他分出了将近一半的骑兵协助百姓撤离,忍痛放弃了「围点打援」的大好时机。   水位还在上涨,躲在大树上的吕岱挥剑猛砍着粗大的树枝,四周能看到的吴军兵卒已经不足5百。   诸葛恪、施绩和张承都明白:益阳城已经没了!1.5万吴国大军也没了!   现在,这条树枝将是4人逃生的全部希望,至于会漂到哪里,这只能看运气了。   树枝应声折断,早已脱掉盔甲,扔掉一切重物的四人赶紧抓住树枝,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几十里外的洞庭湖上,几百艘吴国战船正在来去穿梭。   由于洪水太过湍急,这些战船不可能逆流到益阳附近,他们只能在这里搜寻幸存者。   几天后,水位渐渐降低,诸葛谨的注意力并不在蜀军身上,也不在益阳或长沙的其他城池,他时刻关注着洞庭湖上的搜救结果。   据探马来报,这几日只找到百来名半死不活的兵卒,施绩、吕岱、张承和自己的儿子诸葛恪仍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也就在这几日,刘闪派出5千兵卒,将丁奉和太史享麾下的6千多兵卒送至武陵,交给郡守吕翼安排屯田事宜。   等到这些兵卒返回时,5千骑兵正在益阳周边的一些山丘上清剿吴军残兵。   孙登、朱然和全琮率领的5千援军已经抵达长沙与诸葛谨汇合。   3日后,7万多吴兵横渡资水,气势汹汹地直奔蜀军大寨。 第157章 兵退桃源   “拔寨西撤!”刘闪令道。   “陛下,还要撤退吗?咱们已经连续撤了3天,再撤就到沅南了!”张翼略有不满地说道。   “陛下,不能再撤了!”吴班说道:“现在吴军先头部队已经进入武陵地界!您不是经常说「御敌于国门之外」吗?”   “陛下,吴军的先锋朱然就是个常败将军罢了!末将愿引兵3千前去破敌!”   眼看张绍请命出战,傅佥、高翔、吴班等将也请命前去破敌,刘闪却说道:“现在的吴军有7万多兵马,加之孙权亲征,来势凶猛,暂避其锋更为妥当!”   几名大将还想请命,刘闪制止后说道:“立刻后撤20里下寨;令关索先取灵安,再取兴安!”   “陛下!关将军手上只有3万兵马,而零陵的灵川和兴安一线却有5万吴军,这……这如何使得?”   “邓将军莫急!朕只是在试探!”刘闪指着地图说道:“自孙权来到长沙,新绍、新化、安化一线的兵马都在往益阳方向集结,朕怀疑,孙权的目的并非守住长沙,而是想集中兵力与我决战。”   “陛下,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求之不得!咱的骑兵定叫他有去无回!”夏侯霸欣喜地说道。   “陛下,这跟关将军攻打灵川有何关系?”   “朕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将这封信给关将军送去,叫他依计而行!”   众将见刘闪似乎胸有成竹,也就不再争辩,各营各寨有序地往沅南方向撤走。   半夜时分,一名黑衣人来到吴军寨前,声称要见大将军诸葛谨,兵将担心有诈,将其捆绑后送至诸葛谨的军帐。   黑衣人并未告知自己的姓名,从竹筒中拿出一封信交给诸葛谨,诸葛谨阅后脸色大变,令兵将不得怠慢,好酒好菜地招呼着。   2日后,收到刘闪秘信的关索令罗宪和吕祥引兵5千来到灵川城下,投石车疯狂地砸了一个时辰后,20座井栏缓缓推进,2千兵卒刚刚冲到城下,城中守军竟然弃城而去。   “皇上果然没有猜错!灵川的守军只有500人!”   关索冷笑着鸣金收兵,兵卒稍作休整后由罗宪率领北上兴安,关索则引着大队紧跟在后。   刘闪引军退入沅南,朱然按孙权的部署并未领军攻城,只是在城东扎营,然后等待大军前来汇合。   十几天后,孙权的7万多兵马全部集结在沅南城外,孙权连续砸城3日,沅陵的城廓多处都已坍塌,张梁、胡综、周承各自领兵3千猛攻东、南和北门,却被城内的蜀军轻易击退。   在这段时间里,驻守零陵的5万吴军连续后退,关索则一路尾随。   当吴军退至洞口县后继续往北行进,关索的3万大军却翻过雪峰山,迅速往向西北方向而去。   这样一来,吴、蜀双方的目的都很明显:吴国是想集结12万兵马于沅南附近,蜀军的目的也一样,希望将两路兵马集于一处。   沅南这边,吴军不分昼夜地砸城,经常是最后一枚石头还未落下,攻城的吴兵就到了城墙下。   由于多处城廓已经破损,现在的吴兵不用借助云梯就能杀入城中。   城内的蜀军也很顽强,他们倚仗连弩和强弓成功地击退了十几次吴军的冲锋。   次日晨,吴军再也没有砸城,几千兵卒没遇到任何抵抗就杀入城中。   原来,在昨夜三更时分,沅南城中的3千蜀军已经趁夜渡过沅水西去。   当夜,那名黑衣人再次进入诸葛谨的帐中,将一张地图交给诸葛谨,吃饱喝足后方才离去,临走前说自己5日后还会再来。   “此人可信?”孙权不屑地问道。   诸葛谨恭敬地说道:“陛下,他上次提供的关索部队退兵方向和路线基本属实,这次的消息十分重要,虽然不可全信,但臣认为,还是值得一试!”   “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他有何所图?”   “陛下,送信的人只是死士,他的主公是西川的旧臣,现正在蜀国军中。此人担心事情败露,不愿透露真名,他愿协助我皇成就大业,其目的则是西川之主。”   “子瑜,这必是姜维之计!绝不可信!下次他再敢来,务必斩之!”   “陛下,不可!”诸葛谨急忙劝道:“现在还有时间,是真是假,一探便知,何乐而不为?”   “既然如此,务必小心行事!”   “陛下放心!臣告退!”   诸葛谨琢磨着,现在刘闪的4万兵马已经退至沅水以西的桃源,与东岸的沅南隔水对峙,纵然自己有12万大军,短期内却难有破敌之法。   既然如此,不如就拿关索下手,断其一臂之后,刘闪的4万大军就独木难支。   当然,诸葛谨并未完全相信黑衣人提供的情报,他先派出十几人前往打探。   次日傍晚,探子回报,壶头山下确实藏着1千条木筏,蜀军大将高翔领兵2千在那里看守。   诸葛谨皱了皱眉,黑衣男子只说了关索的渡河地点和木筏数量,并未提到有人看守。   虽然有些疑惑,但诸葛谨很快就释然了:没人会将1千条木筏扔在那里,蜀军再傻也得派兵看守!如果没有兵将看守,反而更加可疑!   考虑到儿子诸葛恪和几名大将丢了益阳,他们损失1.5万兵卒后皇上并未怪罪,诸葛谨便将此次行动交给这几人指挥,希望他们能戴罪立功。   次日傍晚,几名蜀兵正在寨中巡视,突然几十支标枪从天而降,无数的火箭飞向蜀军营帐,寨内一片大乱。   与此同时,张承率4千兵马,兵分两路,从南、北方向杀向蜀军大寨,寨内蜀兵信托寨栏坚决抵抗,无奈壶头山上射来的标枪和箭矢太多,高翔只得引着兵马乘坐木筏退走。   四更时分,罗宪率领3千步卒赶到,他没等到前来接应的高翔,却被吕岱和施绩两路夹击。   罗宪几经努力仍未能杀出重围,幸亏后队的吕祥引兵杀到,黑夜中的四路兵马混战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此时,诸葛恪又领一军前来支援,罗宪和吕祥经不住几路吴兵的攻击,很快就折损了几百兵马,只得仓惶退走。   四将知道关索麾下有2千骑兵,他们不敢追赶,将岸边的木筏全部解开任其漂走,然后迅速返回沅南。   由于木筏被毁,关索只好在岸边扎下多座营寨,令兵将不停地砍树造筏,希望尽快西渡沅水,与皇上的4万兵马汇合。   然而,关索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8万吴兵夹击:关索翻越雪峰山后,退至邵阳的5万吴军并未继续北退,而是尾随在他身后,这支吴军已经占领沅水上游的沅陵;   下游的沅南方向,潘濬、孙韶引领的3万兵马正在杀来。 第158章 反咬一口   关索在扎木筏的同时,派出多名骑手探查四周的情况,很快就弄清了自己的处境,他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吴军包围,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东有资水挡路,西有沅水阻拦,北有潘濬和孙韶,南有朱据和周鲂。   由于扎木筏的速度实在太慢,很难在敌军杀到前让全军渡过沅水,关索毅然下令停止扎筏,让罗宪、吕祥引兵5千为先锋,让妹妹关银屏和4位老婆领2千骑兵断后,大军再次翻越雪峰山。   关索选择这条路线有两个好处,既可以迅速跳出吴军的包围圈,还可保证自己的退路和粮道畅通。   潘濬和孙韶引兵赶到时,关索寨中的军灶仍有余温,也就是说关索退走不足半个时辰,二将急忙领军追赶,终于在2个时辰后追上关索的部队。   由于关索以骑兵断后,潘濬和孙韶空有3万大军却不敢贸然追击,考虑到兵将又累又饿,二将只好下令埋锅造饭。   诸葛谨本以为关索会坚守营寨继续扎木筏,试图渡过沅水到桃源,哪想到他竟不顾自己皇上的安危,领着大军远远地退走!在诸葛谨看来,关索的这种行为这简直就是逆臣!   正是诸葛谨的判断失误,他错过了围歼关索的最好时机。如果他早知道关索是个「逆臣」,他绝不会让朱据和周鲸屯兵沅陵,而是分出一半屯于雪峰山。   即使如此,诸葛谨还是没有放弃,他令朱据和周鲂日夜不停地行军,绕至关索部队的前方加以阻截,同时让潘濬和孙韶紧跟其后,试图找寻时机将其重创。   诸葛谨的这条军令让朱据和周鲂有些为难,因为这一段的雪峰山系呈东北至西南的走向,关索和潘濬都在一前一后地翻越雪峰山,自己如何能绕到关索的前方?   二将商议一番,注意到诸葛谨信中所说的「日夜不停」几个字,似乎明白了大将军的本意:   由于关索翻越雪峰山行军较慢,二将决定沿着沅水一线的平坦地带往西南方向强行军,到达辰溪后再转向东南,这样就可以抢在关索之前到达溆浦,这是能够阻截关索的唯一办法。   沅水下游,桃源县城。   刘闪和孙权仍在隔河对峙,高翔领着2千兵马乘木筏顺水而下回到桃源,众将得知高翔被重兵袭击,并且木筏被毁,立刻就想到关索的部队不仅没法前来汇合,而且处境十分危险。   对于高翔遇袭一事,众将心头都有疑惑:自水淹益阳之后,高翔的2千兵马就潜伏在壶头山下扎木筏接应关索,知道此事者不超过10人,并且这一段的地形十分隐秘,吴军的哨探从来不会到此查探,诸葛谨又怎会知晓?   刘闪看出了众将的疑惑和担心,他一边令兵卒加固城防,同时督促永安方向不停地将粮草和军资送到建始城,鼓励将士们好长期对峙的准备,然后给姜维写信求援。   位于武陵和长沙两郡交界处的雪峰山,并不是广义上的「雪峰山脉」,在当时的地图上,可以简单地认为是资水和沅水的分水岭。   雪峰山海拔并不高,上山和下山都有十几里的缓冲地带,其险要程度完全不能跟蜀中群山相比,对于常居蜀中的蜀军将士来说,这不过是稍大一点的土丘罢了。   关索的前队和主力正在翻越雪峰山,后队的2千骑兵却在200多米的缓坡处停下脚步,潘翥和潘秘率领的3千先头步卒赶紧停下。   潘翥和潘秘跟随父亲征战沙场多年,二人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哥哥,情况不大对劲!”潘秘低声说道。   “这是杀气!”潘翥暗叫不好,赶紧令兵卒摆出防御型的方圆阵。   吴军士卒的阵形转换极快,从行军的长蛇阵变为方圆阵几乎是瞬间完成。   在冷兵器时代,特别是三国中、后期的大兵团作战时期,兵卒的杀敌技能和阵形演练是最为重要的训练科目。   相比起来,蜀军骑手的速度更快,3里的距离不过转瞬即至。   先头的30骑冒着箭雨往阵中扔出几十个铁疙瘩,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刚刚响起,就在吴军兵将惊魂未定的时候,缓坡上的1千枪和1千弓骑已经杀到。   吴军的方圆阵被冲得支离破碎,吴军兵卒只得各自为战,在这种情况下,3千步卒根本不是2千骑兵的对手,潘翥和潘秘未作犹豫就拍马逃去。   就在骑手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猎杀目标时,鲍三娘和花鬘发现了逃走的潘翥和潘秘,二人立刻拍马追赶,仅用了一刻钟就将二人生擒。   当他们被押解回来时,仅剩的一千多兵卒早就丢盔弃甲向蜀军投降。   潘濬和孙韶引着大队赶到时,看着满地的吴军尸体和丢弃的军械,二将皆有恐惧之感。   由于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是生是死,潘濬令1万步卒加快行程,迅速翻越雪峰山,希望能找到两个儿子的踪迹。孙韶则担心分兵后会更加不利,于是率队紧跟其后。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强行军,潘濬终于在一座缓坡前寻到了一千多吴兵的踪迹,只是这画风有点不正常,对吴军兵卒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这些兵卒本来已放下兵器投降,蜀军并未杀害,但似乎也没有接收。   这些兵卒被带到这座缓坡下,他们全身的衣物被扒得一件不剩,并且每个人都被自己衣物撕成的布条捆得严严实实。   潘濬急令兵卒将这些人救下,很幸运,他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经过询问之后,潘濬和孙韶得知蜀军的骑兵用铁疙瘩破了方圆阵,当他们听说蜀军押着十几车的铁疙,无不胆颤心惊。   正在此时,十几个投掷车投来的炸弹在密集的吴军兵卒中炸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满身是血的死伤者和高高腾起的浓烟,让吴军兵卒心惊胆裂。   蜀军金鼓齐鸣,山坡上方和左、右两翼都有数千蜀军杀来,冲在最前方的正是那支来自南中的大汉铁骑,后方的步卒个个气势如虹。   然而,这不足3万的吴军兵卒经过长时间的强行军才追到这里,早就人困马乏,饥肠辘辘,特别是刚刚遭遇战败的羞辱和炸弹的惊吓,他们哪里还有斗志?   眼看三面皆有蜀军杀来,空中又有十几个铁疙瘩从天而降,潘濬和孙韶意识到中了关索之计,两人都不敢恋战,赶紧引兵退走。   此时,沅南城外,吴军寨中。   诸葛谨的眼皮一阵狂跳,心头猛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哪里知道,自己派去围堵关索的大军,竟然被反咬了一口,潘濬和孙韶的3万兵马几乎损失殆尽! 第159章 神秘男子   东汉末年,群雄割据,大大小小的诸侯势力好几十个,那时候的战争好似是「村长打架」,参与的双方兵将很少超过万人,双方主将以单挑定胜负的场景时有发生。   到了三国时代则不同,由于各方势力被整合,两军之战逐渐演变成「县长打架」,也就是双方大兵团的会战。   即便如此,就算在整个三国时代,真正的多达6万人的大规模决战,这种情况还是极少发生。   潘濬和孙韶引着兵马一路溃逃,关索引着大军穷追猛打,双方的追杀从雪峰山一直延绵到沅水以东的沅陵,战场竟然长达二十多里。   此时,20里外的辰溪,朱据和周鲂却引着5万大军往东南方向的溆浦而去,他哪里知道潘濬和孙韶正在溃败,也不知道关索的大军正在折回到沅陵。   2日后,经过连续强行的朱据和周鲂终于到达溆浦,精疲力竭的兵将正在休整,准备阻截关索部队。   直到傍晚,他们等来的不是关索的部队,而是潘濬和孙韶「5千被斩,2万投降」的噩耗。   二夜时分,消息传到沅南,孙权惊得半天也说不出话,诸葛谨、潘濬和孙韶赶紧跪地请罪,孙权将几人喝斥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不忍治罪,咬牙将其赦免。   三更时分,黑衣男子如约前来,诸葛谨拔剑就欲斩杀,却被孙权喝止。   “子瑜住手!”孙权厉声喝道:“情报并无差错!此次之败,乃汝号令不严所致!乃大将无能之过!”   孙权如此说,诸葛谨、潘濬和孙韶再次下跪请罪,孙权长叹口气,然后让几人起身。   黑衣男子取出2枚炸弹放在帐内,潘濬和孙韶见状大惊,大呼此物为妖器,诸葛谨和孙权却镇定自若。   “此物并非妖器,蜀军称之为「炸弹」,点燃引线后即可炸响,具有开山劈石之神力,十步之内的兵将非死即残!”   潘濬和孙韶赶紧附和,将炸弹的威力大肆吹虚,使得孙权更加惊骇不已:看来吴军的连翻败仗,并非指挥不当或兵将无能所致。   “此物乃蜀国「军械局」所生产,可用投石车掷到千步之外,也可徒手掷到50步之外!”黑衣人沉着地说道,将其中一枚交到孙权手上。   “莫非,这就是陆丞相处心积虑想得到之物?”孙权小心地捧着这块铁疙瘩,疑惑地问道:“此物看似微不足道,真有如此神力?”   “吴皇若是不信,可亲手试验!”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孤,愿亲手一试!”   “吴皇请!”   黑衣人示意孙权前往帐外,孙权也不迟疑,引着十几名大将来到城外。   黑衣男子将炸弹置于一棵树下,示意孙权点燃引线,孙权却犹豫着不肯上前,黑衣男子说道:“吴皇放心!点燃之后,至少经过10息才会爆炸!”   此时众将皆在50步之外,或许孙权不想失了君王的威严和胆色,终于将其点燃,然后快步躲开。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夜空,沅水对岸的蜀军寨中也清晰可闻。   刘闪猛地坐起,向宠第一时间护在刘闪身旁,众将无不疑惑,见皇上并无大碍,于是纷纷到帐外巡视,却不见一个吴军杀来。   孙权和众将小心地靠上前,只见炸响之处的地面呈现出箩筐大小的洼地,四周仍在冒着黑烟,碗口粗的大树竟从根部被折断。   “传言果真不虚!”孙权定了定神,转头恭敬地问道:“先生可知此物制作之法?”   “略之一二!此物用硫磺、硝石和木炭混合,再辅以碎石或瓦砾而成。然而,具体的制法乃蜀军最高机密,外人无从得知!”   “蜀军大量购买这些东西,原来是制作炸弹所用!”孙权恍然大悟,赶紧说道:“立刻将此炸弹给丞相送去,命他多加参祥,尽快仿制!请先生随朕到帐内详谈!”   孙权帐中,黑衣男子再次转达了自家主公欲做西川之主的愿望,表示只要孙权愿意协助,他可随时向吴军提供蜀军的机密情报。   细细想来,此人提供的「关索行军路线」、「蜀军渡河之地」和「炸弹」都是至关重要的军事机密,吴国的损兵折将并非是情所错误所致。   两人一拍即合,黑衣男子又向孙权提供了部分情报,酒足饭饱之后,毫不客气地享用了孙权赏赐的美女,然后携大量珠宝离去。   诸葛谨及时调整了部署,他令周鲂领兵1万屯于沅陵城外,然后扎下数十座大寨虚张声势,做出围困沅陵的架势,暗地里却将朱据和4万大军调回到沅南。   吴国的15万大军在长沙郡已经折损5万余人,朱据引兵回来汇合之后,在沅水的沅南一线,吴国的9万兵马仍是对岸的3倍多。   经过几日的观察和试探,不论周鲂如何挑衅,关索始终在沅陵城中坚守不出。   由此可见,黑衣男子提供的情报确实很准确,这种高层的策略性情报,绝不是普通的小将或兵卒所能涉及。   此时的沅水西岸,蜀军的骑兵在沅陵至桃源一线来回巡视,这一百多里的江岸全在蜀军的监控之中,吴国哨探难以渡至对岸。另一方面,蜀国的哨探也没法打探到东岸的任何情报。   刘闪深知情报的重要性,他苦思多日,终于想到一个「站得高、看得远」的办法。   刘闪命人砍来两棵毛竹,将其削成二指来宽的数根竹条,在他的指挥下,兵卒将竹条编成一个上大下小的球状的骨架。   另外,刘闪命人找来大量的绢帛,将其紧密地绷在骨架之上,然后在外层密集地抹上粘稠的麻油,最后在抹有麻油的这一面又贴上绢帛,两层绢帛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最后,刘闪将一个装满麻油的火盆固定在球体下方,并在火盆下方一米处系上木棍。   刘闪仔细检查,确认没有明显的安全隐患之后,命人点燃麻油盆中的布条,直到一个时辰后,足足烧了两盆麻油,大球终于飘了起来。   “陛……陛下……飞灯……这是诸葛丞相发明的飞灯?”   “陛下!好大的飞灯!”   “不好!要飞走了!赶紧拽住!”   几名士卒赶紧拉紧下方的绳子。   “这叫热气球!”刘闪满意地说道:“现在正好有东风!谁敢坐在下面,飘到吴军的营寨上方探听虚实?如果不幸摔死,以烈士载入史册,家属再得抚恤金10万铢!如果侥幸生还,赏钱1万铢!”   众兵卒稍加犹豫,愿意尝试者多达百人。   刘闪挑选了一名经常做哨探的勇士,将竹筒望远镜递给他后说道:“可得看仔细了!回来必须画出吴军营寨的分布图!”   这名勇敢的哨探喝了一大坛赏赐的御酒,将竹筒挂在脖子上,毫不畏惧地坐在木棍上。   几名兵卒缓慢地松开绳子,热气球越飘越高,寨内兵将一片欢呼,几名兵卒紧紧拽住绳子,更多的兵卒迅速将绳子接得更长,气球真的飞到了河对岸的上空! 第160章 武将,你该何去何从?   热气球顺利升空,其他寨内的兵将先是惊恐,当他们得知这是皇上发明的「热气球」之后,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何作用却一片欢腾,就像打了胜仗一般,唯独几名史官淡定自若。   身旁的几个将领也像小孩一般眉开眼笑,刘闪以为他们只有打了胜仗才会这般欣喜,没想到他们的快乐如此简单!   刘闪的心突然隐隐作痛:等到大汉复兴、天下大定之时,这些舍生忘死、浴血拼杀的武将该何去何从?大汉是否会像其他的朝代一样「以文为尊」?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各个国家都重视文臣,上朝的时都是「文臣站右为尊」,在历朝历代开国元勋「功劳薄」上,不论是帝王「论首功」或是后世的记载,几乎都将文臣排在第一位:   比如秦朝之李斯、汉朝之萧何、曹魏之荀彧、隋朝之高颎、唐朝之长孙无忌、宋朝之赵普、元朝之耶律楚材、明朝之李善长等等,许多功勋卓著的武将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奏、汉两代也是如此!   就算在「尚武」的秦国,也以「丞相」为百官之首,由「太尉」掌管全国兵马。   然而,担任「太尉」的人未必就出生于行伍,甚至从来就没上过战场。   到了现在的三国鼎立,各国都以「大将军」掌握一国之兵权,但接任「大将军」职务者未必就是军人出身!   比如吴国的大将军诸葛谨,他在220年吕蒙去世后任南郡太守,孙权称帝后升任「大将军」,他任「大将军」之前最多就驻守公安,可以说从没上过战场。   历史上的24个主要的王朝中,王朝建立初期,几乎要以战争来获取政权,也只有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武将」的地位才「有可能」高于「文臣」。   然而,当一个王朝获得政权之后,老百姓渴望的是太平盛世的安宁,将会厌恶战争,并且各朝的帝王都信奉「打江山易,坐江山难」的理念,从这个时候开始,治理国家的文臣,其地位就远远高于舞刀弄枪的武将。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各朝都会出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或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现象,这个时候「武将」都得退居二线,「功高盖主」的武将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刘闪并没有瞧不起文臣,他身为穿越者也不否认「文臣能带兵打仗」,甚至觉得「文臣」能更好的带兵打仗,就如已经去世的诸葛亮,或是仍然健在的司马懿、邓艾、陆逊、诸葛谨等等。   不论在古代还是一千多年以后,以常人的眼光来看,文臣的知识相对来说更加丰富,并且文臣也能带兵打仗!   因此,当一个王朝建立之后,武将浴血奋战打下的江山,最终都要「落到」文臣的手里,武将都要退居二线,治天下的一定是文臣!历朝历代都走了「武将打天下,文臣治天下」的路线。   刘闪思索着:难道武将就不能「治天下」?文臣就一定能「治理好」天下?   如果真是这样,为了「大汉万年」的宏愿,刘闪不介意像所有的朝代那样,以文臣来治理大汉的江山。   想到这里,刘闪又想起另一个怪圈:   细数历朝历代的武将,除了「立国后退居二线」或「功高震主」引得皇帝的猜忌之外,大多数武将都经历过数起数落!   几乎所有的武将都「斗不过」玩弄口舌的文臣!   被文臣所操纵、排挤甚至赶出朝堂的武将多不胜数!以一挡十的武将,反而经常被文臣所杀。   「虽远必诛」的陈汤,被文臣以「收受钱财,妄言惑众」弹劾,结果被贬为庶人并赶出京城,迁往长城边塞的敦煌。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霍去病,由于立下赫赫战功,被文臣弹劾「贵不省士」,就连帝王也认为他「骄横跋扈,不恤士卒」而诸多猜忌。   「精忠报国」,大败金人的岳飞,他或许不懂得政治,但他的死因与文臣的弹劾有莫大的关系!   当朝的大将军姜维也是如此:历史上,他先是被蒋琬压制,蒋琬逝后又被费祎压制,直到这两人全都去逝之后,身为武将的姜维才真正开始了北伐曹魏的征程。   在历史上,文臣操纵、压制、弹劾甚至直接杀害武将的事情多不胜数,却少有武将报复文臣的事例,若真要枚举,恐怕只有「廉颇给蔺相如摆摆谱」这一件了。   除此之外,不仅仅是当朝的文官要压制武将,文官或是文人「看不起」武将之事比比皆是!在后世,仅仅是贬低卫青者就多不胜数:   比如唐人王维诗所作的「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所言,卫青屡次讨伐匈奴立下赫赫战功,从来不曾失败,这些功绩在他看来,并非是出于卫青自身的勇猛,而是源于「天幸」。   陶渊明所作的《感士不遇赋》中有「屈雄志于戚竖,竞尺土之莫及」的诗句,这里的「戚竖」即蔑指卫青、霍去病,而李广「屈雄志」。   唐朝大诗人李白所作的《述德兼陈情上哥舒大夫》中,也有「卫青谩作大将军,白起真成一竖子」的诗句,他竟然以「谩作」贬低卫青,又以「竖子」贬低白起,这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刘闪只能当他是性情中人,认为他是酒喝多了,一时胡言乱语罢了。   大文豪苏东坡曾作一篇《卫青奴才》的小文,其文如下:   “汉武无道,无足观者,惟踞厕见卫青,不冠不见汲黯,为可佳尔。若青奴尔,雅宜舐痔,踞厕见之,正其宜也。”   对于这样的诗句,刘闪只能认为他将文人的想象力,淋漓尽致的发挥到了裤裆里。   以上的这些文官,竟然连大名鼎鼎的卫青大将军都敢抹黑,还有哪个武将他们不敢下手?这些「三观不正」的文官真的能治理好天下?   难怪清代的乾隆皇帝曾说「竖儒如娼优」,这里的「竖儒」自然是指的文臣或普通文人。   在刘闪看来,这肯定有失偏颇,但对某些文人来说,用「娼优」来形容还真的没有错!   “陛下!陛下!”   “不好!” 第161章 暗度「陈仓」……   由于麻油已经烧完,没有足够的热空气维持升力,热气球正在慢慢地下坠,几名兵卒不停地收紧绳子,终于将其顺利拉回西岸。   热气球上的勇士有惊无险,他平安返回后激动得满脸通红,兴高采烈地讲着自己在天空见到的壮丽美景,他还说成千上万的吴军兵卒都在向自己跪拜。   这名勇士将望远镜交还给刘闪,很快就在纸上画出吴军在沅水东岸的营寨分布图。   “看来孙权想将咱们一口吃掉!东岸竟然有四十多座吴军大寨,他们已经造好1千条木筏!”   “陛下,这个季节以东风为主,可否效仿周公瑾之计,采用火攻?”邓芝看着吴军的营寨分布图问道。   刘闪摇摇头,否定了邓芝的建议:“吴军虽有十几座营寨在江边,但后方的营寨彼此之间相距较远,火攻难以将其全部烧掉!”   张绍看着地图说道:“沅南以东河面开阔,也没法水攻,确实不太好办!”   刘闪点点头说道:“吴军各寨之间可相互协防,短期内难以破敌,我军还是坚守西岸为主。就令关将军派出骑兵袭取孙权的粮道,看看效果再说。”   众将皆表示同意,张绍仔细地看着地图,突然大叫道:“陛下!情况不对!吴军寨内的兵卒数不对!”   “何以见得?”刘闪抢过地图,疑惑地问道。   “陛下,这名哨探来自末将的军中,他经常用一个小圆圈表示一个「营」建制的兵马,从他画的圆圈数量来看,吴军寨中的兵卒少了3万!”   众将都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张绍与这名哨探详细了解情况后得知,最东边确实有15座空营。   刘闪猜测,这15座空营应该是潘濬和孙韶引兵离开后留下的,也就是说这3万兵马已经被消灭,但几名将领都否定了这种猜测。   据他们所说,为了方便管理和调度,吴军经常是一个「营」下一寨,河东的吴军营寨并不大,不可能将2个「营」的兵卒屯在一个寨中;   由于东岸驻有兵马的营寨只有30座,因此可以确定,吴军至少有15个营以上的兵马不知所踪。   众将正在商议时,哨探突然报来吴军大举进攻的消息。刘闪来到城上,望远镜中可见近千条吴军的木筏已经靠至西岸,寨内的兵卒正在用强弓阻滞其登岸。   “传令:全军西撤30里!”   “陛下,这是为何?”张绍不解地问道。   “吴军这次渡河明显是转移视线,或者想拖住我军,想掩盖消失的3万大军的行踪。”   “陛下,这……”   “撤!3个时辰内全部撤走!”   刘闪说完扭头便走,张绍、张翼和傅佥等人皆是一脸懵逼,不过还是依照军令拔寨西撤。   前几日,两岸看起来风平浪静,刘闪在望远镜中看到吴军在大张旗鼓地造木筏,他那时就觉得不对劲:这一线的沅水流速极慢,吴军的水师完全可以从洞庭湖逆流过来,他们为何大费周章地造木筏?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吴军在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这消失的3万兵马很可能已经通过水师的大船渡过沅水,甚至已经偷偷到了汉寿!   其实,两军对峙的形态刚刚形成时,刘闪已经预料到吴军会从经洞庭湖从汉寿方向迂回,也感觉到孙权把自己赶出武陵郡的决心,他从没想过在桃源坚守。   正是那个时候,刘闪已经跟姜维拟定了重创吴国大军的计策,这个计划如果成功,吴国将彻底失去染指荆南四郡甚至整个荆州的实力。   刘闪确实没有猜错:全琮、朱然引领的3万大军已经渡过沅水并到达汉寿,他们未及休整就往常德方向行进,明显想绕至桃源以西,阻断蜀军的退路,并与东岸的6万主力形成夹击之势。   “父亲,大将军此计是不是太冒险了?蜀军的骑兵异常凶悍,如果咱们遇上,岂不全军覆没?”全端不无担心地问道,全琮却面色凝重,一语不发。   “父亲,咱们吴国是不是打不过姜维?听说陆丞相从没赢过姜维,是这样吗?”   全琮的脸色有些难看,嘴角抽动了几下,正要发作时朱然说道:“贤侄不必忧虑,大将军的情报非常准确,蜀军的骑兵已经去往交趾郡押运粮草,姜维又被丞相拖在信陵,咱们有足够的时间消灭犯境的蜀军!”   “朱伯伯,小侄听说是陆丞相被姜维拖在了宜昌,您怎么给说反了?”全端不解地问道。   “不得胡言乱语!”全琮怒斥道,全端再也不敢随意发问。   大军继续往常德方向开进,突然哨探前来报告:前方10里处发现蜀国骑兵!   “不好!我军危矣!”全琮大喝道:“方圆阵迎敌!”   为防止诸葛谨的情报有误,全琮和朱然渡过沅水后,并未使用常见的长蛇阵行军,而是用三路齐头并进的方式。   在平坦辽阔的地方,这样即不会拖慢行军速度,也能更快地转换各种阵形。   “我就说嘛!那家伙的狗屁情报绝不可信!大将军偏偏不肯听!还向皇上引荐!简直是荒谬!子瑜误国矣!”   朱然骂骂咧咧地躲在阵中央,目光紧盯着西面,脸上全是愤恨和恐惧的神情。   蜀军骑兵进攻的号角清晰可闻,吴军兵卒排好防御阵形谨慎地迎敌,蜀军骑兵眼看就要冲上来,却在半里外停下,然后迅速往南退走。   “哈哈哈!原来不到500骑!我军无忧矣!”朱然哈哈大笑,令兵卒继续往常德进军。   几十名哨探从各处陆续返回,他们已经探清蜀军的虚实:桃源城和外围大寨中的蜀军已经弃寨而去,方圆百里内只发现了蜀军的500骑兵。   诸葛谨夹击桃源的计策已经落空,全琮和朱然商议后,仍旧往常德方向开进,并派出信使向诸葛谨回报。   汇合各路探马汇合的情报,诸葛谨确认蜀军只有500骑兵在各处活动,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疑兵。   驻扎在桃源的蜀军已经悄悄退走,显然是看破了自己的「暗度陈仓」之计。   有鉴于此,孙权急令全军渡过沅水,希望尽快与朱然和全琮汇合,诸葛谨却赶紧阻止:“陛下,不可急进!沅陵城还有3万蜀国大军,也可能是5万!”   孙权猛地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全军渡河之后,被关索给抄了后路,自己的9万大军岂不危矣?   正当孙权举棋不定时,那名黑衣男子已在帐外求见。 第162章 自断后路   “难怪吴国老是打败仗!你们的哨探全都瞎了?”黑衣男子极不客气地喝道,似乎没把孙权放在眼里。   孙权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邀男子入席,然后命人送来许多酒菜,并和诸葛谨一同陪着男子进膳。   “如果没有猜错,周鲂败退的消息很快就能送来!”男子喝了一大碗酒后说道。   “还请先生指教!”诸葛谨恭敬地说道。   “大将军,你令周鲂在沅陵城外虚张声势,目的只是拖住关索,不过关索好像看破了此计,他已经击溃周鲂并西渡沅水。”   黑衣男子说得没错,诸葛谨知道周鲂的1万兵马根本就阻不住关索,他只是想为围歼桃源的蜀军争取点时间罢了。   至于关索西渡沅水,这确实在诸葛谨的意料之外。在他看来,关索领军北上,截断吴军的后路更为合理。   “不知刘禅将退往何处?”诸葛谨问道。   “退?大将军,你想多了!”黑衣男子不屑地说道:“蜀军根本就没打算撤出武陵!不过可惜,我家主公也不知道刘禅会去往何处,只知道关索渡过沅水之后,一直往古丈方向移动。”   孙权并未获得想要的实质性情报,心里多有不悦,男子似乎看出了孙权的心思,送上一个竹筒望远镜,孙权试用后大呼神奇,似乎想到了蜀军经常打胜仗的原因。   男子离开后没过多久,周鲂确实败退而归。因为关索急于渡过沅水,他并未派兵追击,所以周鲂的1万兵马并未受损。   “这家伙肯定有所保留,得小心提防!”孙权冷冷地说道。   “陛下,何以见得?”诸葛谨不解地问道。   “蜀军自永安至建始一线粮道畅通,蜀军的骑兵为何到更远的交趾郡押运粮草?”孙权自信地说道:“秭归、信陵一线的姜维必有大动作,他却只字不提!”   诸葛谨满腹的疑惑,孙权继续解释道:“蜀军运输粮草军资的队伍一直未有中断,这些又没有从巴东、建始送至武陵,说明姜维在屯集一年以上的军资,不可不防!”   “陛下的意思是?”   “他下次再来,如果不提长江一线的军情,你就主动相问,如果他再闪烁其辞,务必斩之!”   诸葛谨见孙权态度坚决,只得遵令,孙权满意地点点头,小心地捧着望远镜来到帐外。   刘闪率领大军西退60多里后,突然折向西南方向而去,他的目的地似乎是酉阳或迁陵。   关索派出麾下的2千骑兵押着2万不愿参军的吴军降卒往南行进,其目的地应该是郁林郡;   另外,关索带着3万步卒往古丈方向急行,其目的很明显,他是要跟刘闪的4万兵马汇合。   蜀军的骑兵都已南下,不论是从交趾押运粮草还是押降卒到郁林,这都需要一个多月才能返回;   孙权再考虑到关索与刘闪汇合后有6万余众,于是令朱然、全琮二将紧紧尾随,然后率领沅南的7万大军渡过沅水,然后折向东南而去。   长江一线,陆逊始终猜不出姜维的进攻方向,于是将10万大军分为3支,宜昌、夷陵、夷道、江陵各驻2万兵马,另外在荆门山隘口屯兵1万。   在江防工程完成之前,陆逊只能在江岸各城驻兵,阻止蜀军沿陆路东进。   廖化、张嶷领着3万大军往宜昌逼近,先头的句扶、李歆二将已经领兵3千来到宜昌城下。   眼看蜀军就要砸城,陆逊也不含糊,他令城中兵将严守城池的同时,令城外寨中的留赞和小将唐咨各领兵2千夹击。   句扶、李歆二将率队抵抗一阵后退走,陆逊也不追击,立刻鸣金收兵。   就在两军交战时,几条蜀军的艨艟斗舰顺水而下,陆逊自然知道这是蜀军水师的哨探。   在他看来,蜀军从陆路攻打宜昌,不过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姜维的主攻应该还是水路。   陆逊判断出蜀军战船近日就会大举东进,令下游的夷陵、夷道和江陵时刻盯紧江面,同时让夷道的守军小心防范来自夷水方向的蜀军。   武陵郡……   经过几日的行军,刘闪率5千兵卒进往酉阳城,其余3万步卒在城外扎下十几座坚实的营寨。   探马报来蜀军的部署,孙权闻之大喜:“蜀军竟然屯于酉阳?酉阳西有猛洞河、南有酉水,这是自断后路!此地山势陡峭起伏,极不利于骑兵作战,朕无忧矣!”   诸葛谨却谨慎地说道:“陛下,酉水南岸尚有关索的3万大军,他与北岸的酉阳可相互应援,不可轻敌!”   随军出征的中书令阚泽也说道:“陛下,刘禅看起来傻傻愣愣的,但他多次领兵亲征,麾下有多名猛将,更有姜维辅佐,怎会犯下此等错误?恐怕其中有诈!”   “父皇,大将军和太傅之言不无道理,理应小心才是!”孙登劝道。   “朕并非冒进之人!令:朱然、全琮兵进永顺;朱据、丁奉引兵2万,至酉阳城以北20里扎寨;吕岱、孙韶引兵2万,至酉阳城东北20里下寨。”   传令的校事离开后,孙权继续说道:“大将军随朕领兵3万,至酉阳以东扎寨;如此一来,不出三月,蜀军必然缺粮退走!”   在诸葛谨看来,皇上如此部署并无不妥。如果能将蜀军赶入酉水以南、沅水以西的山地,蜀军的骑兵再也无法发挥作用;   而且蜀军的粮草运转将变得很艰难,而吴军的粮道却畅通无阻,相持一久,吴军将占据很大的优势。   对于孙权的部署,诸葛谨也表示支持,当即下令全军急行,在傍晚前赶到酉阳以东下寨。   当夜,黑衣男子按时来到吴军大寨,帐中自是好酒好菜,也不乏莺歌雁舞和丝竹之声。   或许是帐外的刀斧手引起男子的警惕,他刚坐下就说道:“大将军,今日我家主公给你带来一份重要情报,他要求用3千个男奴做为交换!”   “哦?3千男奴?什么情报如此值钱?”诸葛谨强压着心头的喜悦,装作漠不关心地说道。   “关于长江一线,蜀军水师和战船的情报,想必大将军和陆丞相都会感兴趣!”   “既然如此,可否透露一二?”诸葛谨为难地说道:“3千奴隶不是小数目,这需要征得我皇同意才行,至少得先看看,这份情报值不值这个价!”   “此情报至少值10万大军!”男子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姜维根本就没有造船!江面上的艨艟斗舰是真,但幔子里却无一艘真正的楼船!每日漂到下游的木屑和废料,这全是姜维刻意为之,这不过是他的障眼法!”   “啊!”诸葛谨大吃一惊,手中的酒碗落地后摔得粉碎,帐外刀斧手闻声蜂涌入帐,举刀就要将男子斩杀,诸葛谨赶紧制止。 第163章 惊天阴谋   自蜀军攻入长沙郡之后,孙权发起了吴国的存亡之战,在全国百姓怨声载道的情况下仍然大举征兵,仍然强征徭役修筑江防工程。   面对蜀军大举犯境,孙权恨不得集中全国的所有兵力将蜀军赶出长沙,赶出武陵,赶出荆州,赶出吴国!   蜀军确实很狡猾,他们倚仗装备优势,倚仗自己的骑兵优势多次重创吴军,现在更让吴国陷入两线作战,不得不在长江一线和荆南四郡两面御敌。   现在,听闻蜀军在长江一线「大量造船」之事竟然是假的,听闻蜀军根本就没打算从长江一线东进,孙权如何能不震惊?   姜维用一堆废木板和木屑就牵制了陆逊的10万大军,孙权如何能不心痛?   “先生,此言当真?”孙权刚进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急于证实这个「惊天大阴谋」的真伪。   “吴皇,如果我能证明此消息的准确性,如果我能证明姜维一直都在假装造船,能证明他一直在迷惑陆逊的10万大军,是否能换得3千男奴?”   “只要你能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别说是3千,就是5千男奴,朕也同意!”   “好!吴皇爽快!我家主公果然没看错人!”男子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孙权,然后说道:“请大将军或吴皇挑选12名亲信细作,我能让他们潜入巴东至信陵一线!另外,请吴皇将3千奴隶送至信中指定的地方!”   “你家主公,竟然是吴……吴……这……这怎么可能?”   孙权紧盯着手中的书信,惊得张大了嘴,难怪他能提供这些重要的内部情报。   “吴皇,实不相瞒:我家主公乃是西川旧臣,他不惜被天下人耻笑屈膝降蜀,这实在是逼不得已。此事若成,我家主公只求西川之主,愿于吴国结百年之好!”   “好!那就有劳先生!朕马上命人凑足3千奴隶,再亲自指派12名细作!”   “刘禅如今仍在武陵,此事宜早不宜迟,我3日后再来!告辞!”   男子离去之后,诸葛谨上前几步说道:“陛下,此事需尽快决断,不宜张扬,这细作……还得慎重选择!”   “不知子瑜有何建议?”   “陛下,臣以为,由平虏将军孙建、镇南将军孙慎,溧阳侯潘平3人前往,再携9名亲信细作,可保万无一失;另外,臣认为应该双管其下,多方查证,是不是让陆丞相再想想办法?”   孙权思虑半晌后点点说道:“不错,朕正有此意!陆丞相办事谨慎,应该不会出现纰漏;孙建、孙慎之父孙桓被蜀军所杀,潘平之父潘璋亦被蜀军所杀,并且这三人极少露面,必不为外人所知!”   “请陛下早些歇息,臣这就打点一切!”   孙权点点头,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帐中。   酉阳城……   几匹快马冲过外围吴军的封锁,飞速往北门而来。   “镇东将军文钦,前来述职,请速开城门!”文钦大声说道。   “果然是镇东将军文钦!将军终于生啦?快开城门!”   张翼哈哈大笑,城上守军也暴出一阵哄笑,几名随行的宿卫兵也强忍着发笑,唯独文钦满脸的窘迫。   文钦入城后,在城中兵卒的引领下往大殿而去,寨外的守将听闻文钦到来,交待好防务后纷纷返回城中一探究竟。   “禀告陛下:末将幸不辱命,半月前妻子已经诞下儿子,今,前来述职!”文钦叩拜后说道。   “好!很好!非常好!”刘闪满脸欣喜,命文钦起身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禀陛下!犬子姓文,名淑,字次骞!”   “文淑?文淑?”刘闪失望至极,满脸皆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着文钦直摇头:“让朕说你什么才好?你太让朕失望了!”   文钦一脸的懵逼,刘闪在殿内急得团团转,突然大声喝道:“宿卫兵何在?”   “末将在!”   “你等将文钦带回成都,不许他出家门半步!务必让他再生个儿子!直到名字让朕满意为止!”   文钦大呼「饶命」,刘闪满脸皆是不满和怒火,殿内众将却一阵大笑,他们也不在意皇上正在生气。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若这个名字不能让陛下满意,末将重新起个名字便是!陛下饶命!”   “胡说!名字岂能随意乱起?”刘闪不悦地喝道。   “陛下,并非乱起!「淑」乃是末将所起,我家夫人还起了另一个名字,请陛下看看,是否满意?”   “说来听听?”   “陛下,我家夫人另起了个「鸯」字,末将觉得这个名字太过俗气,所以只是做为小名……”   “文鸯!文鸯!好!非常好!你家夫人生子有功,起名有功!赏钱10万铢、绢帛500匹、赐男奴、婢女各20名!哈哈哈!”   “末将惶恐……”   刘闪满面红光,哈哈大笑道:“我大汉喜得文鸯,可喜可贺!全军同贺!酉阳兵卒每人赏钱10铢,今晚咱们吃顿火锅,一醉方休!对了,再叫关将军他们一同过来!”   “陛下,吴军就在20里外,若今晚前来劫寨,我军岂不危矣?”张翼不无担心地说道。   刘闪略微思索后说道:“既然这样,那……那咱们先去劫吴军大寨,他们就不敢再来!”   自吴军在酉阳城外扎下多座营寨后,几乎每日都要来寨前挑衅一番,蜀军都是将其杀退便回,从未追赶,也从没去劫过吴军的营寨。   由于众将纷纷请命前往,刘闪便让张绍、傅佥、张翼各领2千兵马前去袭扰,决断申时出发,亥时而归。   戌时,三路兵马几乎同时发起进攻,由于吴军据寨而守并且早有防备,蜀军射出几百枝标枪和火箭后迅速撤走,寨内吴军则玩命般地追来。   三路蜀军退出几里地,分别伏于要道的吴班、高翔和邓芝三将各领3千兵马突然杀出,吴军知道中计后并不恋战,有序地退回各自寨中,双方的伤亡都不大。   6名大将回到城中时,刘闪、文钦、向宠和酉水南岸归来的关索、罗宪、吕祥等人已经端坐桌前等候多时,锅内香气溢,好酒好菜皆已齐备。   刘闪早就下过口谕,吃火锅时并无君臣之分,加之刘闪确实没有皇帝的威严和架子,众将都无所顾忌,喝酒吃菜犹如亲朋一般。   一个时辰后,众将各自回寨,唯独刘闪喝醉了,被几名宿卫兵扶入房中歇息。   半夜时分,刘闪猛地惊醒,却见自己的枕边有个女人,她脸上的表情极为恐怖。   刘闪猛地坐起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女人,分别就是一个女人的头!   没错!刘闪确实没看错!只是一个头!而且是活的!她时远时近,还在做着各种恐怖的表情。   “啊!鬼啊!”刘闪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救命啊!向将军!护驾!护驾!” 第164章 死得其所   几名宿卫兵闻声赶来,却握着手中的剑呆呆地站在一旁,向宠进屋后却一脸的懵逼,皇上是不是做恶梦了?这哪里需要护驾?   刘闪正摁着一个女人!不对,是女人的头!皇上正抓着她的头发,左一拳右一拳地猛砸!   片刻之后,那个女人头竟被打得满「头」是血,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在求饶。   向宠和几名宿卫兵看清眼前的景像后,无不惊恐万分,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好在皇上似乎并不害怕,而且还占了上锋。   刘闪转过身,拎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猛摔,一阵呯呯声和奇怪的「哼哼」声之后,这个女人头似乎被打死或打昏过去。   看着惊慌失措的向宠和几名宿卫兵,刘闪愣了片刻,似乎回过了神,猛地扔掉手中的女人头,心有余悸地盯着这个奇怪的东西。   几名大将进屋之后,看到眼前的景像也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这个已经被砍掉的女人头竟然还没死!她还在动!   刘闪深吸口气,又上前几步,将其摁在地上又是一顿猛打,文钦突然说话了:“陛下,这……这应该是落头氏!”   刘闪扯着她的头发,索性一屁股坐在上面,不解地问道:“落头氏?什么落头氏?”   文钦慢慢地讲起他父亲文稷曾经说过的落头氏,众将无不啧啧称奇。   传闻「落头氏」是百妖之一,平时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可一到了夜里,它的脖子就可以和身体分离。   有人曾亲眼看见它们的身体还盖着棉被,好端端睡在床上,它的头却连着脖子一溜烟飞到了窗外,直到鸡鸣时分才回到原来身体。   文钦之所以知道这些,皆源自于他的父亲文稷。   文稷本为曹操麾下的骑将,他跟随曹操征战时,听闻曹操就见过「落头氏」,当时曹操被吓得一病不起,从此之后就经常疑神疑鬼,并落下了头痛的毛病。   在这之后,文稷听一些降魏的吴国兵卒所说,吴国的「前将军」朱桓府中有一个婢女就是「落头氏」。   某晚,婢女的头飞了出去,与她同室的女伴朦胧中见到她的棉被滑落,于是好心帮他拉上,无意中却将这名婢女脖子的缺口给盖住了。   早上,婢女的头就要飞回原位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被棉被盖住的身体,不得不掉在地上,奄奄一息就要气绝。   这时,朱桓刚巧走进屋里,见到这一幕也相当震惊。婢女不断用眼睛向朱桓示意棉被,朱桓领悟,立即上前把棉被拉开,只剩一丝生机的婢女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头再度飞起来,回到脖子的原位上,从而恢复正常。   文钦说得神乎其神,刘闪也来了兴趣,他甚至怀疑这个「落头氏」就是朱桓派来的。   刘闪急忙起身,让兵将前往各寨找寻已经降蜀的吴军兵卒,想获得更多关于落头氏的故事,谁知他刚一起身,这个女人头突然飞走,众将哪里还追得上?   女人头已经飞走,眼看天色尚早,刘闪让众将先行回去,打个哈欠继续睡觉。   次日晨,婢女奄奄一息地醒来,朱桓迫不及待地询问情况,谁知婢女刚刚说了自己被刘禅暴打的经过,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朱桓惋惜地看着已经死去的婢女,心头满是疑惑和不解:一代枭雄曹孟德被她吓得一病不起,并且落下终身的疾病,难道懦弱的刘禅竟然不怕她?   此刻的朱桓真是欲哭无泪:我朱桓就这么一个落头氏婢女,本以为能把刘禅吓死或吓傻,谁知被他暴打至死,我找谁说理去?   傍晚,建始城外。   “嗖!”   一支长箭插在一名「校尉」的脚下,他身后还跟着12名普通兵卒。   这名校尉刚刚停下脚步,丛林中跳出20名精干的蜀兵,将校尉团团围住。   “你们是哪位将军麾下?怎会出现在这里?”   “大将军早就下令,前方已经戒严,所有兵将不得擅自进入,违令者斩!”   “将军请回!末将只是奉命办事,请将军勿要怪罪!”   校尉和身后的12名兵卒皆面无惧色,校尉镇定地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巡视的蜀兵:“听闻有细作闯入,我奉吴将军的秘令,前来捉拿!”   “将军请恕罪!大将军特别交待过,没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就算吴将军本人前来也不行!”   “休得放肆!”校尉怒道:“吴将军正是奉了大将军之命,这才派我来捉拿细作,你竟敢阻拦?”   身后的孙建、孙慎二将眼看就要动手,校尉大喝道:“有眼无珠的家伙!要是误了大将军之事,你担得起?”   校尉挺身就往前走,12名兵卒谨慎地跟在他身后,巡逻的蜀军没敢强加阻拦,他们派出10人紧跟在后,其他人赶紧前去回报。   一行人一前一后往北而去,眼看就要远离建始城,领头的校尉突然发难,他身旁的两名蜀军当场丧命,他身后的12名兵卒反应奇快,纷纷向自己身旁的蜀军动手,战斗很快就结束,10名蜀军的尸体被迅速拖入密林中。   信陵城外。   张承、吕霸、留赞、唐咨,刘纂、朱纪六将各自率领3千兵马,趁夜猛攻蜀军的几座营寨,吴军的蹶张弩和强弓万箭齐发,漫天的火箭飞入蜀军寨内,多座大寨乱成一团。   句扶、李歆、梁虔、梁绪、廖化、张嶷六将各守一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蜀军很快就恢复秩序,纷纷用强弓和连弩加以还击。   这次的吴军比以前的吴兵凶悍得多,他们伤亡惨重仍然不肯撤走,另有大批吴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抱着柴草靠到蜀军寨前。   多座营寨的寨栏被柴草和火箭点燃,大寨很快就要被攻破,幸得姜维、吴懿各率3千兵马从城中赶来救援。   双方又激战了半个时辰,直到吴军已经伤亡过半,这才响起撤退的鸣金声。   “丞相,蜀军营寨非常坚固,姜维的布局又无懈可击,何故迟迟不退兵?”   “丞相,你明知不可为,何故强为?”   “丞相,如此强行攻寨,伤亡实在太大!无功而返,我吴国1万将士白白牺牲,是否值得?”   领兵攻寨的6名大将无不痛心,陆逊仰头望着夜空,悲怆地说道:“姜维的营寨布局毫无漏洞,本相也是逼不得已!这1万兵卒,他们以性命掩护50名细作潜信陵以西,他们都是我吴国的好男儿,死得其所!”   “丞相,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有什么情报如此重要?竟要牺牲1万壮士?”   “诸位将军!此事至关重要!只要能证实这份情报,本相保证:让蜀军十倍、百倍地偿还!” 第165章 智激孙登   接下来的几日,信陵和宜昌城外充满了「火药味」:由于两城相距仅十余里,经常是上午吴军过来攻寨,傍晚蜀军就会还以颜色,双方兵马在寨外短兵相接的情况时有发生。   另一边,武将郡的酉阳城却风平浪静,相隔20里的蜀、吴两军就如同邻居一样「亲密」,每次蜀军去吴军寨前挑衅,吴军总是闭寨不出。   刘闪跟向宠学了点杀敌的基本功,经过长时间的锻练,他发现自己胳膊壮实了不少,圆滚滚的小腹收敛了很多,稍稍用点力气竟然能看到2块腹肌。   在几名宿卫兵的帮助下,刘闪将一套沉重的铁甲穿在身上,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并且很轻松地就翻身上马,自信心瞬间就增加了很多。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向宠见刘闪骑着马往城外奔去,急忙拍马跟上:“陛下,如果要出城,最好让张将军同行!”   “张将军?”刘闪愣了愣,他本想穿上盔甲出城跑几圈,向宠提到张将军,刘闪突然来了兴致:“传令:令张翼领兵3千,随朕出城!”   传令的校事离开后,向宠问道:“陛下,领3千兵马出城?这是……”   “去偷塔!”   “偷……塔……”   “哦,不,去偷营!”   “大白天的就去偷营?”向宠嘀咕着,眼看皇上不像说笑,赶紧带着100名宿卫兵紧紧跟上。   刘闪确实没有说笑,他此去并不草率,而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和张翼领军前去时,也让傅佥、张绍领兵4千在半路接应。   刘闪引兵来到寨外,十几名兵将扯着嗓子一阵痛骂,孙权仍旧闭寨不出,也未向寨外的蜀军放箭。   在几名盾牌手的保护下,刘闪靠近寨栏,大声说道:“大汉皇帝在此,孙权小儿!敢来答话否?”   片刻之后,孙权果然跟几名大将来到寨边,不痛不痒地说道:“你这黄口小儿!见了朕,就算不磕头行礼,至少得叫一声「舅舅」吧!”   “好啊?你出寨与朕决战,只要赢了朕,叫你一声「舅舅」也无妨!”   孙权未置可否,刘闪继续说道:“传闻孙仲谋曾经单挑太史慈,现在看来,孙仲谋不过一鼠辈!那些英勇事迹,不过讹传罢了!”   孙权冷哼一声后回到帐内,太子孙登和几名大将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瞪着刘闪。   刘闪仍想激怒孙权,知道他在帐内肯定能听到自己说话,于是大声说道:“建安8年,孙仲谋曾亲自西伐黄祖,水战大捷,却未能攻占一城一地。”   “建安13年,孙仲谋亲自率军围攻合肥,同时派张昭等人攻打九江之当涂,可惜作战不利,被迫退军。”   “建安19年,孙仲谋与淩统、甘宁等将在津北和曹操军大战,却被魏将张辽打败,孙仲谋乘骏马跳过津桥仓惶逃走。”   “建安25年,曹丕篡汉,孙仲谋简直吓尿了!赶紧魏国降将于禁等人送回北方,吓得赶紧遣使乞降!”   “两军的将士们!这就是孙仲谋一生的战绩:亲自出征从未得胜,逃命比谁都跑得快,向篡汉之曹魏苟且称臣,也跑得最快!   哈哈哈!难怪曹丕曾言“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生子当如孙仲谋!哈哈哈!”   刘闪先列出孙权的败绩,又将曹操赞赏孙权的话顺序打反,并以曹丕之口说出,暗骂孙权连刘琮都不如,叽其胆小,不如豚犬。   “竟敢侮辱我父皇!放箭!射死他!”孙登气得暴躁如雷,厉声喝道:“射杀刘禅者赏100万铢!封万户侯、封四征将军!”   吴军的箭矢太过密集,刘闪不敢久留,在盾牌手的保护下赶紧退至弓箭的射程之外,刚刚跳上马,却见孙登领着兵马杀出大寨!   “哇靠!想不到朕骂人这般厉害!哈哈哈!”刘闪欣喜地说道:“张将军!现在看你了!”   后方喊杀声震天,刘闪与宿卫兵一路狂奔,退至水平湾隘口等待。   由于酉阳城地势低洼,唯有水平湾隘口可以设伏,但此处并非是退回酉阳之路,刘闪不知道自己的计策能否奏效。   大约半个时辰后,张翼引兵退至隘口,刘闪在望远镜中看到后方有吴兵追来,赶紧伏下身子,欣喜地说道:“没想到如此低劣的计谋也能奏效!哈哈!朕捉住一条大鱼!应该是孙登杀来了!”   张翼引兵过去之后,吴军并未注意到此处的埋伏,大约3千吴兵一路追赶,待其完全过去之后,傅佥引兵2千突然杀出,张翼也回军反杀。   刘闪刚要起身观看战况,却被向宠使劲地按住:“陛下,后方还有一队吴兵!看旗号应该是吕岱!”   “呵!原来孙权也挺狡猾嘛!朕螳螂捕蝉,他黄雀在后!可他没想到,朕才是最后面的那个猎人,哈哈!”   引兵追来的正是吕岱,他接过战死的潘璋之兵马后,已被任命为右将军,他应该是奉了孙权之令前来救援孙登。   吕岱刚刚来到隘口,蜀军万箭齐发,吕岱并未停止,兵卒在盾牌的防护下猛冲过去,明显是要接应孙登。   张绍的箭雨未能阻止吕岱,他担心傅佥被吴军夹击,于是领兵冲下隘口,在吴军身后一路掩杀。   前方杀声震天,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渐渐平息,信使很快就报来战况:吴军已从丘家山方向突围,斩敌1500,降卒500,孙登身中2箭后被吕岱救走,生死未知。   “卧槽!”刘闪猛敲自己的头,遗憾地说道:“忘了在丘家山再伏一军!唉!可惜了!”   “全军退回酉阳,严守各处,防备吴军偷袭!”   一个时辰后,酉阳以东,吴军大寨。   帐中的叫喊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孙登胸口和小腹的箭头终于被挑出,看着昏迷不醒的孙登,孙权脸上全是爱怜和愤恨。   “皇上,太子恐怕撑不过3日!”   “陛下,请拨3千兵马,末将给太子报仇!”   “陛下,末将亦愿往!”   “陛下,请立即发兵!”   “住口!谁敢再提「出战」二字,立斩不赦!”   孙权勃然大怒,几名大将再也不敢开口请战。片刻之后,孙权稍稍恢复了一些,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朕也想将刘禅碎尸万段,但现在只能等!”   “等?等什么?”几名大将不解地问道。   “援军!”诸葛谨说道:“我军现有的兵马不足以围死蜀军,大家再坚持一下,援军一到,刘禅必亡!”   “援军?吴国哪里还有援军?”几名大将满腹的疑惑,正欲发问,孙权却挥手示意,几人只得怏怏怏地离开军帐。 第166章 真相大白   校尉和12名蜀兵模样的细作担心再遇上蜀兵,于是白天躲在密林中睡大觉,等到晚上才借着月色赶路,他们从建始赶到巴东隘口时,已是五日之后。   从巴东隘口到秭归城只有40余里,但江边的羊肠小道极其难行,大批的百姓仍在不停地运送军资。   为了能靠到江岸不引起怀疑,伪装成百姓的潘平、孙建、孙慎等人在巴东城内,各自领到一辆装有粮草或军械的独轮车,如果2日内送到秭归即可得到10个铢钱。   对于那些体力好、脚程快的百姓来说,他们只需1日就可送到秭归,如果往来3次就能得到30铢。   按蜀国现在的粮价,30铢可以买到2斛稻米,基本够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整月所需。   当然,对于家有余粮的百姓来说,他们可以将铢钱积攒下来,用于购买青砖建房,或购买肉食、丝帛等奢侈品,难怪蜀国的百姓们都会主动帮军队运输军资,根本不会像吴国那样强征徭役。   “你!站住!”   几名巡逻的蜀兵拦下一辆独轮车,那正是一同前来的细作之一,不知他哪里露出了破绽,潘平刚想动手,却被身旁的孙慎拉住。   “你,是蜀国人?”一名伍长问道。   “军爷,小的正是!”细作谨慎地回答。   “军爷?蜀国的百姓会称咱们是「军爷」?你哪个郡来的?”   “广汉郡!”   “广汉郡?哪个县?郡守是谁?县令是谁?”   “还广汉郡?哼!岂能瞒过我有眼睛?广汉郡的竟然不会推独轮车?拿下!详加拷问!”   同行的这名细作被蜀兵带走,潘平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推着车继续前行。   从巴东过来才不到10里,巡视的蜀军一波接着一波,同行的9个细作已经被抓走了3个,潘平至今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漏出了破绽。   几人继续前行,趁着巡逻的蜀兵不注意的时候,潘平借着方便的时机靠到江边,只需瞥一眼就能看到幔子或草棚里的「楼船」。   那些哪是什么楼船!就是几个简单的木桩撑起橹、帆或「雀室」,在长江对岸,下方的木桩刚巧被幔子遮住,远远的只能看到最上层的「雀室」,很容易就被误认为是楼船。   再往前走时,越靠近秭归山路越来越窄,潘平吃力地推着独轮车前行。   这一段的地势较高,抬眼望去,除了稀稀拉拉的艨艟战船之外,所有的楼船全是假的,还有许多蜀军嘻笑着将木刨花、木屑、小木板等物扔到江里。   此时的潘平已经跟孙慎、孙建等人走散,只剩下2名细作一前一后地跟着自己,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已被蜀军抓走,心头泛起一丝恐惧和不安。   “你!站住!”   潘平心头一紧,他前方的一名细作又被蜀军拦下,由于道路太过狭窄,后方很快就堵了几百人。   “大哥,我……”   “你哪来的?”   “大哥,我从成都来的!”   “成都?不错嘛!成都很好玩!”伍长绕着他的独轮车转了一圈,突然问道:“成都城里,最多的店是什么?”   “大哥,不就是火锅店和麻将馆嘛!”   “一副麻将有多少张牌?”   “呃……大哥,没玩过呢……”   “没玩过?听你的口音……来成都多久了?”   “大哥,我本来是吴国人,去年才迁到成都的!”   “哦?去年?是么?成都城里,最高的建筑是什么?”   “大哥,最高的建筑不就是皇城嘛!”   “皇城?哼!竟敢假装成都来的!抓起来!查清户籍,严加拷问!”   蜀军将这名细作带走后,潘平继续前行,在蜀军临时搭建在江边的帐篷里休息了一夜,终于在次日正午到达秭归城外。   潘平和仅存的1名细作正在考虑如何前往信陵,却有一队蜀军在城外搜捕细作,几名同行的细作正被蜀军押着四处辩认,潘平心头一紧,赶紧低着头隐藏在众多的百姓中,小心地靠向江边。   “站住!将此人拿下!”   潘平心头一紧,抬起头时却见孙慎、孙建正往江边狂奔,几十名蜀军在他们后面紧追不舍。   潘平一咬牙,拔腿就往江边跑去,在蜀军的弓箭手追来之前,一头扎入湍急的长江中,不顾一切地往江心游去,终于逃到蜀军弓箭的射程之外。   大约一刻钟后……   “潘将军!潘将军!快上来!”   潘平正在精疲力竭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欣喜地回过头,却见孙建、孙慎和另一名细作弄到一支艨艟战船!   几人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将潘平拖上船,他疑惑地问道:“其他人呢?只有你们3个?”   “甭提了!全被抓了!还好大爷我聪明!”   孙建恨恨地骂着,咬牙拔出肩上的箭,顿时血流如注,孙慎赶紧撕破衣服给他包扎。   “潘将军,咱是不是被那家伙给坑了?到了巴东之后,他进城吃香喝辣,咱却被迫当了两日的伙夫?弄得手上全是血泡!”孙建气喘吁吁地说道。   潘平不想多关注那个该死的校尉,几人一番交流之后,可以确定蜀军在江边的楼船全是假的。   正当几人以为逃过了蜀军的追杀,却见后方有2条战船追来,潘平捞起一块长条形木板不停地变化船的方向,并尽量躲避射来的箭矢。   蜀兵的驾船技术实在太差,那两条艨艟战竟然不受控制地漂到了自己的左前方,而且船上的弓箭手被晃得狂吐不止,划桨的蜀军只好手忙脚乱地让船靠岸。   潘平不由得暗自好笑,真担心他们漂到宜昌也不能顺利地靠岸,他不屑地对着蜀兵的战船竖起挑衅的手势,哈哈大笑着离去。   几日后,陆逊派出的100名细作只有5人返回,他综合两路细作的探听到的情报,终于相信姜维迷惑了自己,更迷惑了吴国上下八个多月!   此时,梁绪、梁虔二将正在攻打朱纪和留赞的营寨,陆逊令张承、吕霸、吕睦、唐咨四将各领2千兵马出寨迎战。   不多时,梁绪、梁虔退走后,孙权又令刘纂、朱纪、吾粲三人率兵追赶,一直追到信陵城外才返回。   就在信陵和宜昌二城互相攻伐时,一直在镇守襄阳的朱桓、吕壹和陈表竟然领着大军南下!   这5万大军往巴东城的上游而去,屯兵于巫峡,并且大张旗鼓地砍树造筏,巴东城新任守将尹赏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急忙派出信使向信陵报急。 第167章 上钩之鱼,何需喂饵?   尹赏本是魏国天水郡主簿,诸葛亮首次北伐时,他与梁虔、梁绪跟随姜维降蜀。   当时,尹赏被封为冀城令,而梁绪、梁虔则分别被封为天水太守、上邽令。   后来,天水郡被魏夺回,尹赏就迁往汉中任职,梁绪、梁虔则跟随姜维东征西讨。   今年年初,刘闪和姜维制定了大举伐吴的东进策略,此时的巴东城就成了永安、建始和秭归之间的重要枢纽,姜维便将尹赏从汉中调至巴东城担任守将,并负责协调物资运输。   由于巴东只有3千兵马驻守,朱桓的兵马调动让尹赏深感不安,他立刻将吴军的动向报知姜维。   姜维和众将都明白,如果朱桓顺着长江而下,他的木筏完全可以漂到南岸。   这样一来,首先受到威胁的就是巫县和巴东,这是蜀军粮草转运的必经之路。   如果真是这样,除粮道受到威胁之外,在长江一线的6万蜀军很可能被朱桓和陆逊的14万大军夹击,东边的秭归和信陵将难以久持。   接到尹赏的急报,姜维只是盯着地图默不作声,吴懿则主动请兵前往巴东镇守,姜维经过慎重考虑,认为5千守军足以阻止吴军登岸,于是令吴懿领兵2千前往巴东,与城中的尹赏汇合。   3日后,吴懿领兵沿着长江南岸一路东行,终于在在巴东与巫峡之间找到了吴军的造筏地点,这里的沿江两岸地势较平,也是巫县至巴东唯一的屯兵之处。   吴懿估算了江岸的宽度后,命人在南岸架起6架投掷车,一声令下后,炸弹陆续在北岸炸响,吓得吴军仓惶躲开,再也不敢在那里扎寨和造筏。   陆逊和姜维经过多日的佯攻和试探,双方在信陵和宜昌的防卫部署都很周密,谁也无法攻破对方的营寨和城池,加之姜维始终拒绝使用炸弹夜袭,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相互间的袭扰也逐渐停止。   几日后,武陵,酉阳城。   刘闪捉了条蝗虫,兴致勃勃地盯着蚂蚁将它抬回自己的家门口,他正想看蚂蚁怎么把巨大的蝗虫搬入狭小的洞穴,出城挑衅的傅佥、张绍和文钦来报,城外的三座吴军营寨已经人去一空。   几个时辰后,探马回报,在酉阳城的东北60里处发现了吴军的40座营寨。   “陛下,孙登的胸口和腹部中箭,想必是重伤不治,估计孙权受不了丧子之痛,这才退兵!”张绍欣喜地说道。   “绝不可能!就算孙登重伤身亡,还有孙虑、孙和、孙霸、孙奋、孙休等等,孙权有那么多的儿子,怎会死掉一个孙登就退兵?”刘闪说完,又盯着地上的蚂蚁。   刘闪说完才想起,孙权的次子孙虑在232年就已经早逝,不过这并不重要,他认为孙权绝不会因为孙登之死就退兵。   “陛下,孙登是孙权之长子,他德才兼备,善于政务,甚得孙权喜爱,7年前就被立为太子,他在孙权心中的地位绝非其他子嗣可比!”   “哦?邓将军的意思是?”   “陛下,末将以为,孙权绝不会冒然退兵,我军应该趁机尾随掩杀,绝不能让孙权安然撤走!”   “刚才邓将军也说了,孙登在孙权心头地位甚高,如果孙登真的中箭身亡,孙权不思报仇,反而退兵,岂不可疑?”   刘闪说的话不无道理,邓芝和众将无法反驳,但还是不想放过尾随掩杀的机会,他们正欲请兵追击,刘闪说道:“立刻探清吴军的动向,任何人不得贸然出寨!”   几名大将见皇上态度坚决,于是不再相劝,他们退下后,刘闪索性搬来一条木凳,想仔细看清楚,这微小的蚂蚁如何吃掉这头「大象」。   在刘闪看来,蜀国仅拥有一州之地,兵少将寡,势力微弱,就像这群蚂蚁一般弱小,而魏国和吴国就是这条蝗虫,它们对蚂蚁来说无比巨大,蚂蚁却能将其一口一口地分割后搬回洞中。   去年的羌人南迁、治无戴归降,以及几万名汉人奴隶获得户籍,另有十几万魏国和吴国百姓迁来蜀中,使得蜀国的人口已达150万之多,如果再加上人心归汉的南中各郡,蜀国人口已达450万,人口资源已经完全可以跟魏国抗衡!   刘闪始终不同意大举征兵,就是不想让大将军的「二分天下」大计提前引起魏、吴两国的警惕,他更想为蜀国百姓再争取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刘闪要做的,就像这群蚂蚁一样,将蝗虫的腿一条条地咬断后搬入洞中,再将蝗虫的头和躯干分割后逐个搬入洞中,如果要用两个字来形容这个复杂的过程,那就是:蚕食!   次日午间,探马回报,吴军在60里外的营寨已是空营,大批的吴军已经进入桃源,并且桃源城内哀乐不止,洞庭湖和长江一线更有吴国的战船来回穿梭。   “陛下,吴军主力眼看就要撤走,再不追赶就来不及了!”张绍心急如焚地说道。   “陛下,我大军自兵进长沙以来,水淹益阳首战告捷,关将军沅南反杀再获大胜,全军士气高涨。   今已探明,吴国太子孙登阵亡,孙权悲怆不已而撤军,我军应趁机扩大战果才对,为何按兵不动?”   “陛下,我军连胜三阵,全军将士气势如虹,如今孙权的9万大军还在桃源,我军若以雷霆之势进攻桃源与之决战,而吴军却归心似箭,我军定能大获全胜!”   “陛下,我已探明,酉阳以北二百多里皆无吴军埋伏,陛下为何还犹豫不定?陛下,击其暮归!勿失良机啊!”   “不,再探!”刘闪仍旧不为所动,坚决地说道。   “陛下!”文钦上前几步说道:“陛下,臣自归汉以来,深受皇恩却寸功未立!臣愿领一军做为先锋,为陛下破敌!”   几名大将纷纷上前请命,特别是文钦,他求战建功之心最为急迫,刘闪考虑到前去追击也有利无害,于是让他和高翔领兵3千前往桃源。   这二将离去之后,刘闪又令张绍、傅佥各领3千兵马出发,叮嘱二将紧随文钦身后做为应援。   众将随之离开大殿,关索却神秘地笑道:“陛下,这9千兵马或许能攻克桃源,但无法抵挡吴国的大军,还需再派人前去接应才行!”   “关将军何以如此肯定?”刘闪问道。   “吴军的营寨在酉阳周围20里时,陛下始终不同意用炸弹偷袭吴军大寨,不就是在等那条大鱼么?眼下大鱼已经上钩,何需再投鱼饵?”   “哈哈哈!朕让文钦前去追击,不过是担心鱼儿脱钩罢了!关将军说得不错,网中之鱼,无需喂饵!”   刘闪哈哈大笑道:“那就请关将军领兵3千速速前往!谁敢咬朕的饵,你就剁他的手!” 第168章 兵困酉阳   傍晚,高翔、文钦二将引兵来到桃源城外,却见城门大开,并且城上没有吴军的战旗,唯有城中的哀乐不时传出,高翔不由得紧张起来。   “文将军,城中必定有诈,不可贸然入城!”   “高将军,我自引500兵马入城,高将军可在城外接应,若是城中有诈,还高将军请速速离去!”   “文将军,不可轻易涉险,还请三思!”   “高将军,我文钦身受皇恩却寸功未立,纵然战死沙场亦难报答!今得一空城而不敢入,岂不辜负圣上重托?”   高翔还想劝阻,文钦已领500兵卒往西门而去,高翔只得令兵卒做好战斗准备,准备随时杀入城中接应。   大约半个时辰后,文钦领兵搜遍城中各处,除了灵堂中有200乐师之外,城中确无吴兵驻守,高翔这才放心地领兵入城,令兵将严守四门,同时派出信使回报,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次日晨,城外突然喊杀震天,大约2万吴兵将桃源的四门围得水泄不通,却又没打算攻城,城外吴兵高喊着要这3千蜀兵为太子殉葬,文钦和高翔这才发现中了孙权之计。   桃源城中的粮草被吴军搬得一粒也不剩,而高翔和文钦做为先头部队,只带了3日粮草,吴军围而不攻,几日后城中必然缺粮,纵有10万大军也会溃败。   眼看四门都有吴军重兵围堵,高翔和文钦决定坚守城池,等到第3日,若无兵马前来救援,再率兵出城与吴兵决一死战。   此时,驻扎城外的张绍、傅佥已经得知高、文二将被困城中,他们探听到围城兵马的数量之后,决定在吴军扎好营寨之前猛攻西门,希望尽快撕开一个口子。   傅佥率3千兵马浩浩荡荡地杀向西门,西门的主将潘濬领着5千兵马早就列阵等候,双方兵马接近后,弩箭和标枪漫天飞舞,双方各有死伤。   张绍本是引兵杀向南门,双方兵卒刚要接触,张绍突然引军折向西门,南门守将胡综一脸的懵逼:如果引兵去西门支援,南门必然空虚,城中蜀军必会趁机逃出,如果不去救援,潘濬能否抵挡6千蜀军?   潘濬本有5千兵马,但面对蜀军的进攻,他不得不将兵马一分为二,将一半兵马用于围堵城门,防止城中兵马杀出。这样一来,蜀军在西门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另外,在这种步卒的近距离拼杀中,蜀军的连弩可谓占尽了便宜,弩兵和盾牌手相互配合,杀得潘濬节节后退,他却不敢让围堵城门的兵马前来支援。   眼看潘濬即将不敌,南门的胡综和北门的张梁得到军令,各分出2千兵马前去救援,岂料关索突然领一军杀向北门,城中的高翔和文钦也趁势杀出。   这样一来,胡综的3千兵马又被6千蜀军夹击,孙权正欲让东门的吕据前去支援,胡综的阵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孙权咬咬牙,再令刚刚渡过沅水的吕岱、丁奉引1万兵马前去支援。   眼看高翔和文钦已经杀退胡综,并且吴军大军将至,关索不想恋战,赶紧鸣金,张绍和傅佥也边打边撤。   等到吕、丁二将杀到时,几路蜀军已经退至2里外,两万多吴兵在身后穷追不舍,一直追到20里外才停下扎寨,蜀军却不敢久留,又退出10里才停下休息。   “张将军,傅将军,关将军!多谢几位将军拼死相救!文钦贪功冒进,以致身陷重围,今损失兵卒2千多名,我定向陛下请罪!”文钦愧疚说道。   “文将军不必自责!其实,皇上表面上按兵不动,实则正需一员猛将前去诱敌,就算文将军不去,圣上也会派其他人前往!”   “诱敌?”文钦不解地问道:“关将军,你是说孙权并未真正地撤走?”   关索神秘地说道:“不错!圣上已经看破了孙权之计,这不过将计就计罢了,至于能否成功,就看文将军的戏演得是否逼真,哈哈哈!”   关索说话总是只说一部分,文钦、高翔和张绍几番追问,关索始终神神秘秘,弄得几人郁闷不已。   沅南城……   孙权沉着脸一语不发,阚泽小心地说道:“陛下,太子的灵柩已经由水路送往建业……”   “今日虽然折了3千兵马,正好说明刘禅已经中计!今,大战在即,太子阵亡之事无需再提!”   “陛下……”   “传令:潘濬、朱据继续引2万大军追击这股蜀军,务必将其赶回酉阳!”   信使离开后,诸葛谨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令,傍晚时分,沅水东、西面的6万多吴军纷纷拔寨起行。   另一边,潘濬、朱据二将领兵继续追赶,关索和张绍等人根本就不与吴军接触,早早地退回酉阳,这2万吴军就在酉阳城外10里扎寨。   至此,蜀军的部署又恢复到十几日前的状态,刘闪的4万主力屯在酉水以北的酉阳城周边,关索仍旧率兵屯于酉水以南。   3日后,清晨。   刘闪刚刚起身,信使突然来报,酉水以南的保靖、古丈和沅陵发现大批吴军,几乎所有的道路都被吴军当道扎营阻断。   探马很快就探明,出现在酉阳以南的正是孙权和诸葛谨率领的6万多主力!   原来,潘濬和朱据追击蜀军时,吴军的主力沿着沅水悄悄南下,西渡沅水后绕到蜀军的身后。   由于这一线都是丘陵地带,如果吴军据险坚守,蜀军将付出很大的代价才可能打通粮道。   当然,也可以选择由建始方向运送粮草,但这将面临很大的风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往北撤退,甚至撤出武陵郡。   出现这种不利的局面,众将都认为是皇上不够主动,认为孙权的大军刚撤退时就应该全军追击,不过他们只能把这种想法埋在心里,并且尽量想办法摆脱困境。   当夜,文钦、高翔各领3千兵卒去袭东北方向的潘濬和朱据的营寨,借此吸引吴军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张翼、邓芝则引3千兵马顺着猛洞河而上,张绍、傅佥引3千兵马顺着酉水往东,希望抢占正北方向和东面的有利地点,借此打通建始方向的粮道及退兵路线。   然而,文钦和高翔遇上的不仅仅是2万吴军,其数量至少在3万人以上!   猛洞河和酉水以东的两路蜀兵行出不到10里,也遭遇到大批吴军的阻截,并且每一路都不低于3万人!   这三路蜀军纷纷败回,现在的形势非常明显:7万蜀军已被吴军围困在狭小的酉阳城附近,而吴军的兵力至少有17万之多!   众将都在疑惑,这才短短10天时间,吴军为何增加了9万兵马? 第169章 金蝉脱壳   猛洞河,它是酉水的重要支流,其河面并不是很宽,但上游水流湍急,与酉水交汇处则流束稍缓,酉阳城正好在交汇处以东不远的地方。   现在,酉阳城的北、东、南三面都有吴军重兵围困,唯有西面的猛洞河没有吴军把守。   然而蜀军就算渡至猛洞河西岸也将寸步难行,因为西面全是崇山峻岭!   如果蜀军真的可以飞天遁地,能够翻越这几百里连绵不绝的大山,那就可以回到益州东部的涪陵郡,当然,这绝对不可能。   吴军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在酉阳外围布下重兵,每一条可通行的道路都有大量的弓箭手日夜不停地巡视,别说是缓慢的运粮队,就算快马信使和哨探也难以通行。   酉阳城中,众将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脱困之法,酉水之南的古丈城内,孙权却在大宴群臣。   “恭喜陛下!今围困刘禅和7万蜀军于酉阳,相信不出一个月,我吴国大军即可凯旋!”   “大将军,这何需一个月?不出半月蜀军即可断粮!届时,末将一定生擒刘禅,以雪前耻!”   “陛下,都说姜维足智多谋,可是依末将看来,他不过会些小把戏罢了,终究不能跟陛下相提并论!”   “没错,姜维耍诈将丞相的10万大军拖在长江一线,岂不知丞相这招「金蝉脱壳」,不仅将姜维拖在信陵,还将刘禅围死在酉阳,丞相终究还是技高一筹!”   “众爱卿,此次能困刘禅于酉阳极为不易,我军取胜之道在于「断粮」,各寨必须严防死守,绝不能让蜀军送一粒粮食进城!”孙权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正色说道。   “陛下放心!酉阳四周山势险竣,蜀军骑兵又无用武之地,我军各寨据险而守,相信绝无差池,末将最担心的却是蜀军的炸弹!”   吕据说出「炸弹」二字,众将皆面露惧色,诸葛谨却笑道:“吕将军放心!据可靠情报,由于我国和魏国早就中断了与蜀国的硫磺和硝石交易,蜀军的原材料早就用尽,他们现存的炸弹数量不超100枚,并且至少有80枚在魏延手上。所以,众将无需忧虑!”   众将听闻蜀军可用的炸弹已经不足20枚,于是不再担心,纷纷表露出必胜的决心,并且不停地恭维孙权和诸葛谨。   信陵城外,已经沉寂多日的吴军再度前来挑衅,姜维如往常一样,令兵将严守各寨,待其退去时又派兵追杀,并到宜昌城外的吴军寨前挑衅。   与此同时,司马懿率兵10万出襄阳,之后一路往西南方向行进,然后在秭归城对岸的长江边驻扎;   吴将朱桓惧怕蜀军再投来炸弹,率5万大军顺江而下,将其屯于巴东对岸的长江边。   由于没有细作回报,姜维不知道吴、魏两国又做了什么交易,但可以肯定这两国已经结盟。   朱桓南下在姜维的意料之中,司马懿的南下却在姜维的意料之外,鉴于这两路的15万大军都在不停地扎木筏,姜维只能以重兵严守江岸。   酉阳城内,面对城外17万吴兵的重重围堵,刘闪和几名史官镇定自若。   众多的将领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各寨的兵将都在担心城中粮草不足,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请战,希望在粮尽之前杀出重围。   事已至此,大局基本已定,刘闪担心影响士气,于是不再隐瞒,带众将带至城中的粮仓,当他们看到粮仓的存量之后,众将无不惊诧:城中粮草极其充足,至少还能支持三月以上!   刘闪解释道,今年的年初,他和大将军就提前做好了部署,早就将充足的粮草存放于酉阳城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和姜维已经做好了被围困在酉阳的准备。   当吴、蜀两军在沅南对峙时,刘闪率主力往酉阳的崇山之间撤退,这看似自断后路,看似放弃了蜀军骑兵的优势,就是为了将吴军的主力引诱至此。   前几天,孙权假意全军东撤,这其实是孙权在试探。当时,刘闪令文钦、高翔等人追至沅南,使得两军的步卒在沅南决战,孙权便看出了蜀军「逃出」酉阳这块死地的决心,也就不再怀疑蜀军有诈,这才放心地调集大军围死酉阳城。   另外,在两个月以前,刘闪写给关索的信中,已经将这个计划初步告之,所以关索一直在配合刘闪4万大军的行动,使得吴军相信,这两路蜀军在酉阳汇合是逼不得已,更坚定了孙权围死7万蜀军的信心。   经过刘闪的解释,众将无不对皇上和大将军的深谋远虑所折服。   当他们问及新增的9万吴军来自何处时,刘闪哈哈大笑道:“那是陆逊守卫长江防线的兵马!”   陆逊自以为看破了姜维从水路东进的战略,并且急于协助孙权围死在酉阳城的蜀军,他将新征的2万兵马屯于宜昌至夷道一线,并且不停地派兵前去信陵挑衅,这不过是他欺骗姜维障眼法。   陆逊不停地挑衅姜维「示强」,他暗地里已将长江防线的9万精兵从水路运至洞庭湖,再经沅南来到酉阳城外。   陆逊狡猾地使用了「金蝉脱壳」之计,自以为瞒过了姜维,自以为围死了刘禅,却不知他正好中了姜维之计。   在刘闪和姜维的计划中,由于陆逊在长江一线的部署固若金汤,当陆逊「金蝉脱壳」之后,姜维并不会趁机攻打宜昌,他也会趁吴国的长江防线空虚时来个「金蝉脱壳」,将大军调至武陵和长沙,威胁孙权和陆逊的粮道,同时截断其退路。   然而,刘闪和姜维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吴、魏两国突然结盟!   他们根本没料到朱桓和司马懿的15万大军会威胁到巴东、秭归和信陵,也没料到姜维的6万大军被牢牢地盯死在长江一线!   眼下,吴军将酉阳城围得水泄不通,姜维的信使和死士无法进入酉阳城,城中的刘闪也不知道知外部局势的变化,他仍在安然地等待着姜维的到来,在等待着孙权和陆逊粮尽退兵时给以致命的反杀。   朱桓和司马懿的大军正在北岸日夜不停地扎木筏,随时可能横渡长江,姜既要守住长江南岸的几座重要城池,又要设法重创武陵郡的吴军主力,更要救援被围困的皇上,可他手上只有6万兵马,这远远不够。   姜维担心相持日久会生变故,他思虑再三,派出多名信使的同时,写了2封相同的信并抄录了十几份,然后将其绑在了鸽子的腿上。   鸽子放飞之后,姜维仍在不停地祈祷:此战绝不能输!愿吾皇洪福齐天!愿天佑我大汉! 第170章 以静制动   经过几日的侦察,酉阳周边的吴军部署已经基本探明:   酉水之南,有孙权和大将军诸葛谨亲自坐阵,这一路的6万多兵马占据险要,将郁林、交趾方向的粮道和退路完全堵死。   酉水以北,潘濬的2万兵马已经交由陆逊指挥,加上陆逊「金蝉脱壳」带来的9万大军,北边已有11万吴军精锐!   酉水以西是猛洞河和崇山峻岭,酉水以东又有沅水阻隔,并且陆逊在这一线也部署了重兵,它既堵死了蜀军东面的退路,也保证了吴军长沙方向的粮道畅通。   姜维身为大将军,掌管全国兵马,官居一品,位于三公之上。   但是,当魏、吴两国30多万兵马屯兵荆州,形势万分危急之时,姜维却无权让各郡县紧急征兵,因为要大举征兵这还需圣上下诏。   如今,姜维能做的就是调动现有的兵马,希望将魏国的大军「调回」关中,以解蜀军在荆州各郡兵马不足的困境。   就在姜维的信刚刚发出时,细作来报,公孙渊在辽东自立为「燕王」,改元绍汉,并设置百官,遣使持符节,授予鲜卑单于印绶,给边疆少数民族加封晋爵,并引诱鲜卑人去侵扰北方。   公孙渊在魏、吴两国之间周旋摇摆多年,他再次向吴国称臣,姜维十分庆幸这个「神助攻」的及时出现,他相信,如果魏延在雍、凉二州搞点事情,魏国的东、西两面不稳,司马懿退兵北还的可能性非常大。   十日后,马岱引2千骑兵纵横于雍、凉二州,闯入各县城池,杀死魏国县令、官员二百多人。   与此同时,赵统、牛金二将引骑兵5千逼近潼关和武关。然而,他们携带的炸弹却失去了破关的作用!   在雍、凉二州,邓艾奉命领兵10万抵御蜀军,他深知蜀军的骑兵凶悍,更知道蜀军的炸弹可以炸开城门偷袭城池和关隘,他竟然在潼关、武关的外侧加筑了一道瓮城!   蜀军可趁夜偷袭炸开瓮城的城门,却无法在魏军密集的防守下炸开原有的城门,自然无法攻破这两座关隘,也就无法给魏国造成威胁,难以达到「调回」司马懿大军的作战目的。   赵统、牛金只得退回大散关,然而魏延已经不知去向,他只是交给大散关的守将王平一封书信,要求马岱、赵统和牛金归来时再开启。   四将阅读书信后才得知,蜀军在荆州一线战事吃紧,魏延已被姜维做为「杀手锏」调离了汉中。   汉中本有3.5万兵马驻守,另有1万多伤兵在此疗养,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疗养,这些伤兵皆已康复,现在的汉中已有4.6万兵马。   考虑到邓艾已经放弃了从岐山或大散关威胁汉中的打算,也基本放弃雍、凉二州的军事部署,这四将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派出3千骑兵时刻威胁潼关和武关,再由3千步卒坚守大散关,剩余的4万骑兵除了日常训练或抓奴隶之外,开始在雍、凉二州大举屯田。   听闻蜀军屯田的消息,邓艾还是不为所动。在魏国的骑兵恢复战力之前,他也无法应对蜀军的骑兵,只好坚守潼关和武关。至此,雍、凉二州已经成了事实上的蜀国领土。   刘闪被围在酉阳已经一月有余,蜀军从未试图突围而出,外围的孙权和陆逊却不淡定了,他们认为蜀军的粮草将尽,陆续派出兵马前来试探,却被蜀军逐一击退,甚至追到吴军大寨附近才返回。   刘闪改进后的热气球已经可以飞到两百多米高,通过望远镜的辅助,吴军外围的营寨分布、兵马调动或伏兵等等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唯独没有看到姜维的大军到来。   由于被围在酉阳,每天的生活都一成不变,刘闪整日闷得慌,又想起宫的多个妃嫔,真后悔没有带上几个随军出征。   吃过午膳后,众将又扭着皇上「讲笑话」,他们发现皇上的脑中藏着无数的笑话,不知从何时起,听皇上讲笑话成了兵将们重要的娱乐方式,将领们都会将皇上讲的笑话传递到每座营寨。   刘闪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道:“今日,朕说的这个笑话不同以往,它就发生在几十年以前!”   看着众将期待的神情,刘闪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年,董卓请吕布和十几个心腹吃饭,席间让小妾貂蝉作陪。为了考验心腹们的忠诚,董卓命貂蝉把胸部涂黑。吃饭时,灯火突然全部熄灭,殿内一片漆黑!”   “过了大约一刻钟,内侍终于将烛火重新点亮,董卓发现众人的手都是黑的,唯独吕布的手是干净的。   董卓便认为吕布最忠心,决定重赏。此时的吕布很开心的笑了出来,却露出了一排的黑色的牙齿。”   刘闪讲完后,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发笑。刘闪心头很是不解,难道自己这个笑话转的弯太大,他们都听不懂?   “陛下,这个……这个貂蝉是谁?”张绍不解地问道。   “张将军,你怎会连貂蝉也不知道?她可是个大美女!司徒王允家的歌姬!董卓和吕布父子正是中了连环的美人计才反目成仇,你怎会不知道?”   “陛下,末将实在惶恐!当年董卓和吕布确实因一个貌美的侍婢反目,不过此侍婢乃是忻州木耳村人士,她是任昂之女,小名红昌,她与王允并无关联!”   张绍有理有据地加以反驳,刘闪这才想起「貂蝉」只是演义中虚构的人物,并且自己对那件事的了解,肯定比不过这个时代的人。   刘闪对张绍的反驳并不生气,只是有些郁闷:你怎么跟那些史官一样是个「杠精」?只关注那些不重要的细节,却忽视了笑话本身的意境。   众将并未发笑,刘闪脑子骨碌一转,又忆起自己曾经读过的另一个笑话,正欲讲出时,一名信使急忙来报:“陛下,吴军动了!北边唐咨和朱纪的营寨后撤20里!”   “莫非大将军的兵马到了?”   刘闪欣喜地问道,可惜这名信使只是将观察到的情况及时报来,对吴军包围圈之外的军情一无所知。   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刘闪令各寨继续坚守,「以静制动」的同时,酉阳城以南的孙权却首先断粮了:一支多达万人的蜀军骑兵突然出现在长沙和零陵,吴军的运粮队正遭到这支骑兵的袭击! 第171章 大胆进攻   决定以重兵围困酉阳之前,陆逊重点考虑并排除了2个隐患:姜维的东进和吴国大军的粮道。   首先,陆逊已经找到阻止姜维东进或南下救援的应对措施,长江北岸的朱桓和司马懿足以拖住姜维,他相信,姜维绝不敢轻举妄动。   其次,陆逊已经预料到蜀军的骑兵会北上威胁自己的粮道,他已经准备两条运粮路线。   第一条路线是走陆路,就是从桂阳、零陵方向运粮。这条路线将横跨资水和沅水,运粮队可在雪峰山下的辰溪西渡沅水到达武陵地界。   第二条路线是水路,战船将粮草送至洞庭湖,到达武陵地界的临沅后,再沿西南方向而下转由陆路运粮。   由于地形原因,北上的蜀军骑兵无法直接威胁陆逊或孙权的营寨,他们却可在沅水以东的平坦地带畅行无阻,首先切断的就是吴军从桂阳、零陵方向的粮道。   这样一来,酉水以南的孙权部队就首先断粮,陆逊只好分出部分兵马,重点防御沅水一线,阻止蜀军的骑兵西渡,这样就可保证水路的粮道畅通。   陆逊本就在猜测蜀军的骑兵离开武陵是故意为之,但考虑到酉阳的地理位置和水路的粮道安全,这才放心地以重兵围困酉阳。   蜀军的骑兵部队收到姜维的「飞鸽传书」后,迅速北上切断了孙权的粮道,却对陆逊的水上通道无能为力,于是这支骑兵又来到桃源的上游,在沅水中打入许多粗大的木桩,并且沉入大量的石头后大摇大摆地离去。   因为陆逊的水上粮道在桃源下游的临沅县登岸,陆逊实在没明白蜀军此举的目的,正当他百思不解时,这支骑兵又离开了沅水。   鉴于荆南的其它几郡空虚,赵广、夏侯霸和关银屏各率一部,分别进入长沙、零陵和桂阳三郡,将一半以上的吴国官员和县令斩杀,使得吴国在荆南四郡的行政管理几乎瘫痪,孙权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由于邓艾坚守着潼关和武关,长江以北的魏国大军并未撤走,不过司马懿和满宠却用了三天的时间换防!   也就是说,司马懿已经回师前往辽东征讨公孙渊,长江以北的魏军统率换成了满宠。   正是这次换防,让姜维看准了魏军南下的「决心」,他毅然改变了长江一线的战略部署。   这几日,梁虔、梁绪引1万步卒携大量的攻城器材来到宜昌城下,这二将大举攻城时,句扶和李歆各率3千兵马护其两翼,防止其他营寨中的吴军前来支援。   由于蜀军攻势凶猛,蜀军兵卒已经爬上城头多次,眼看宜昌危在旦夕,镇守夷道的守将——   牙门将军丁封权衡利弊之后,急领3千兵马前去救援,临行前曾多次叮嘱周胤,让他务必死守夷道。   让周胤没想到的是,就在丁封领兵离开的次日,蜀将廖化、张嶷却领兵2万来到夷道城下,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攻城井栏和投石车,周胤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难道蜀军佯攻宜昌,真取夷道?   周胤确实没有猜错!蜀军2万大军从建始、恩施和夷水绕道而来,历经千辛万苦带来近百架投石车和井栏,自然不会是佯攻夷道。   主攻的张嶷并未像寻常的攻城那样劝降、辱骂或挑衅,他没有半句废话,将3千兵卒排好阵列后,用投石车足足砸了一个时辰还未停歇,夷道城的西门城廓已经严重受损。   投石车仍在砸城,30台床弩和200张蹶张弩又射出密集的标枪,城上的吴兵哪里见过如此猛烈的攻城火力,观望的吴兵纷纷躲在城垛后不敢露头。   投石车终于停止,50座井栏在密集标枪的掩护下缓缓靠近,张嶷突然大喝道:“周胤!本将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清楚!早日开城投降,否则,射穿你另一条腿!”   周胤的心头有一万头神兽在奔腾,他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腿:这条腿被蜀军的标枪射穿后,修养了一年多才基本康复,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遇上刮风下雨就疼得历害,若再被射穿了另一条腿,那还了得?   周胤刚刚露出头,几支标枪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地飞来,插在身旁坚硬的城墙上一尺多深,吓得周胤赶紧俯下身子。   井栏上的蜀军箭无虚发,敢于露头的吴兵非死即伤,随着鼓点的响起,2千蜀军抬着高高的攻城梯蜂涌而来。   “卧槽!不是说好了有一刻钟的考虑时间吗?”   周胤狠狠地骂着,只看蜀军的攻城装备和气势就知道,城中的2千兵卒根本就挡不住蜀军的第一波进攻!   城上的守军零星地射出箭矢,也有部分守军投下落石或滚木后又俯下身子,更多的守军却在等待周胤的指令。然而,此刻的周胤已经消失无踪。   半个时辰后,站在夷道城头的张嶷命人大开城门,廖化引着一万多蜀军进入城中,王平之子王训也领着夷水要塞的3千兵卒入城收编降卒。   在陆逊的计划中,他领兵离开之后,姜维定会惧于朱桓和魏国15万大军的威摄,他必会死守巴东、秭归和信陵,长江一线的2万兵马足以守住宜昌和夷道。   这样一来,等到自己和皇上的17万大军重创酉阳的蜀军后,再返回长江一线,必可把姜维赶回永安。   然而,由于公孙渊的「神助攻」,满宠和司马懿换防的举动让姜维看出了破绽,他坚信魏国的10万大军不会渡江,这才大胆地分兵攻打宜昌和夷道。   陆逊才离开一个月就丢了夷道,首先得到消息的朱桓不停地咒骂着丁封和周胤这两个「猪队友」,如果不是丁封自作聪明,如果他按丞相离开时的嘱托坚守夷道,如何能被蜀军轻易攻破?   朱桓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不能只是简单的威摄,他必须要协助长江一线的守将夺回夷道,更要防止姜维以夷道做为跳板继续东进。   现在的朱桓已经扎了足够多的木筏,他的5万大军可以一次性地顺江而下。   但是,朱桓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再也不敢孤身深入巴东城,于是引着5万兵马漂至长江以南的宜昌,希望集结宜昌的部分兵马,从水、陆两路进兵,趁蜀军立足未稳,以迅雷之势夺回夷道。   得知朱桓自作主张兵进宜昌后,陆逊有气无力地叹息着:只要夷道一丢,以姜维之智,蜀军必会抢占荆门山隘口,掐断宜昌以东的退路和粮道。   这样一来,宜昌城将会东、西两面受敌,纵有十万大军也难以守住。   另外,如果朱桓一直在长江上游保持威摄,蜀军担心永安至巴东的粮道被切断,必不敢全力东进。   这下倒好,等到蜀军吃掉朱桓之后,长江沿线再无威胁,姜维就可放心大胆地直捣江陵。   想到这里,陆逊气得破口大骂:丁封就是一头猪!朱桓却比猪还蠢!简直是自寻死路! 第172章 恍然大悟   由于地形的原因,蜀军骑兵的行动和机动性受到极大的限制,吴国大军的水路粮道并未受到影响,使得陆逊和孙权放心地继续围困酉阳。   夷道失守之后,江陵已经门户大开。   朱桓误打误撞兵进宜昌,这是主动跳入蜀军的包围圈,确实是个致命的错误。   陆逊细细想来,朱桓的行动却为歼灭姜维的大军提供了机会。   陆逊将两座营寨北撤,故意留出一条「突围」的路线,酉阳城的蜀军并未领情,而是继续坚守待援。   此刻的陆逊已经通过「内线」了解到酉阳城中的粮草情况。   陆逊嘴角露着难以察觉的笑容:不仅1万骑兵救不了酉阳,姜维的大军也到不了武陵!   纵然蜀军的粮草还能坚持一个月,但终究跳不出自己的包围圈,终究是个死,只需再多等一月而已。   就在姜维调兵遣将,准备吃掉宜昌的吴军,再南下支援武陵时,陆逊悄悄将酉阳外围的吴军撤走了6万。   经过十几日的昼伏夜行,这支大军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了恩施。   恩施以北就是建和巴东,恩施以东顺着夷水而下,如果攻破夷水要塞,再经长阳城亦可威胁夷道。   因此,只要占领了恩施,陆逊进可取长江一线的巴东、秭归或夷道,退可阻截姜维的大军南下救援酉阳。   由于陆逊的营寨部署非常有章法,细作和哨探根本不可能通过重重阻截,刘闪至今也不知道外围的局势变化,他苦等了将近两个月,仍未见到姜维的大军到来。   在热气球和望远镜的监视下,陆逊将北线围堵的11万大军调走6万,这并未逃过刘闪的眼睛。   他不知道这6万大军调往了何处,只能凭直觉去猜测,他隐隐感觉到姜维的处境不妙。   与众将商议后,刘闪决定打开一个缺口,这样即可以做好突围的准备,又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制陆逊,或许能调回陆逊的6万大军,也能减轻姜维的压力。   当晚三更时分,张绍、傅佥二将悄悄摸到酉阳以东10里处的吴军寨前,几枚炸弹成功破坏寨栏后,3千蜀军趁势杀入,此寨的守将张梁并未慌乱,他竟然还沉着地率领寨中兵马节节抵抗。   然而,直到天明时分,偷袭的蜀军仍在吴军的寨中!   张绍、傅佥看清吴军营寨的部署后大呼玄妙,知道短时间内无法攻破此寨,赶紧引兵退走。   二将回到酉阳,将这座吴军的营寨画成图本,刘闪观看后也不停地称赞陆逊的高明之处。   寻常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地形的限制,兵卒在野外下寨时,多以方形或圆形为主,只要寨栏遭到破坏,敌方就可杀入寨中,这座营寨的防御力也就随之消失。   从图本来看,吴军的这座营寨有多层寨栏!   蜀军炸开某处寨栏杀入之后,寨内的多层寨栏构成一个迷宫的模样,蜀军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寻找迷宫的「出口」,熟悉寨中结构的吴兵却能沉着地射杀闯入的蜀兵。   如果要用炸弹破坏每一层寨栏,至少需要好几十枚!   现在蜀中的硫矿和硝石矿极少,制造炸弹的这些原料主要从魏、吴两国获取,得来极为不易,刘闪可舍不得把宝贵的炸弹用在这种地方。   其实,困难之处还不仅仅如此,这只是陆逊的几十座营寨之一,就算攻破了这一座,2里外还有一座相同的营寨阻住去路。   刘闪这才明白,自己确实被吴军给包围了。   陆逊找到了克制蜀军炸弹的布阵之法,他对酉阳以北的5万大军围死蜀兵信心倍增,同时也加快了消灭姜维大军的进程。   陆逊在恩施城外布下几座迷宫一般的营寨,留下3万兵卒驻守,然后让孙韶、朱据引3万大军继续北上,占领无人把守的建始城之后,大军马不停蹄地往巴东开进。   巴东以南,地势平坦的建始、恩施至咸丰一线确实无蜀兵驻守。   然而,当两名大将领着兵卒,信心满满地来到巴东以南20里时,4万吴军竟被吴懿的3千兵马死死地阻在狭窄的崇山之中。   这一段的地形跟长江沿线一样,地表崎岖,山峦起伏,峡谷幽深,沟壑纵横,这里并非蜀道,却比蜀道更加难行,几名大将都有中计的感觉。   几名大将终于明白:这些年与姜维交战多次,姜维从来不在建始和恩施二城驻兵把守,原来只需守住巴东城以南的隘口就行!   朱据和孙韶不敢违抗军令,二人领着兵卒象征性地攻了几次,然后迫不及待地给陆逊上报战况,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远在酉阳的陆逊收到进兵巴东遇阻的消息时,那名皇上和大将军极力推荐的内线正在陆逊的军帐中,他写了一封信交给陆逊,然后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吴懿阅读这封信之后,他定会将巴东城拱手相送。   几日后,朱据领兵来到隘口,用弓箭将信射入,他亲眼见到蜀军拾起那封信并转交给吴懿,然而吴懿并未放吴军的一兵一卒过去,还在命人不停地挑衅辱骂,朱据只得引兵退走。   半夜时分,正在营中安睡的朱据突然得到信使的报告:吴懿绕过自己的营寨,正领兵往建始城方向而去,似乎要攻打建始,隘口处再无蜀军把守!   朱据和孙韶恍然大悟:吴懿怎会在大白天的时候公然放自己进入?他假意领兵去攻建始,实则是掩人耳目之法。   想到此处,孙韶和朱据急忙派500兵卒通过隘口,以探听虚实,看看是否有诈。   清晨,信使来报:巴东城并无蜀军驻守,先头的500兵卒已在巴东城中!   “丞相果然妙计!”   孙韶和朱据不再迟疑,急忙领着3万兵马通过隘口,并且留下2千兵卒把守隘口,然后迫不及待地领着大军进驻巴东城。   二将担心立足未稳就被姜维的大军发现,于是令3千兵马守住巴东以西的隘口,借此堵住永安方向的蜀军援兵,然后又在巴东以东的险要之地伏下重兵,借此阻截秭归方向的姜维部队。   做好这些必要的防备措施后,朱据派出信使向陆逊报捷,同时让建始和恩施方向送来粮草。   信陵城中,姜维正在跟几名将领商议攻打宜昌的办法,突然信使来报:“大将军!巴东东部发现大批吴军,恐怕巴东城已经……”   “吴懿将军何在?”姜维问道。   “禀大将军:因为吴军封锁了去往巴东的道路,所以暂未得知!”   句扶上前说道:“大将军,巴东城三面皆有险要隘口,易守难攻,末将担心……吴将军他……”   “吴懿!吴懿!”姜维厉声喝道:“为了一点点的蝇头小利,你竟敢……唉!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姜维猛地抽出长剑,身上透着浓浓的怒火和杀气。 第173章 败迹初现   姜维如何能不生气?   如果吴懿再缓个2-3日,如果再施一点点计谋,恩施和建始的3万吴军必会自投罗网!   姜维跟皇上策划多时,陆逊、诸葛谨和孙权已经深信不疑,姜维本打算用「西川旧臣」诱杀巴东至恩施一线的6万吴军,没想到才3万吴兵中计,吴懿就沉不住气了,竟然提前将自己暴露!   事已至此,再也无法挽回,姜维纵然万心惋惜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他向众将吐露这件最高机密之后,暂缓了攻打宜昌的计划,决定首先吃掉这3万吴兵。   为了尽快拿下巴东城,孙韶和朱据只带了3日粮草,他们派去建始方向催粮的十几名信使只回来了一个!   这名信使身中数箭,逃回时已经奄奄一息,他有气无力地回报:吴懿的3千兵马扼制着巴东城南的隘口,信使全被蜀军射杀!   “遭了!中计了!”孙韶恍然大悟,惊恐地大叫道。   就算孙韶和朱据再傻也明白:留在隘口处的2千兵卒对吴懿这个「西川旧臣」毫无防备,此时肯定已被吴懿吃掉!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大军已被姜维关在巴东城中!   不仅仅是自己,丞相、大将军和皇上都被骗了!   哪有什么「西川旧臣」?这不过是姜维和吴懿导演的一场戏!   此刻,巴东以西的隘口在吴军手上,但孙韶和朱据却不敢西进!   他们忆起前年朱桓的2万大军,就被姜维关在狭长的巫峡,最终断粮被迫让士卒投降。   至于东面,就算这3万吴兵能顺利通过狭窄的江边小道到达秭归,也将受到姜维的重兵围堵,此路明显不通。   眼下,唯有拼死一搏,看看能否杀退吴懿的3千守军,打通巴东至建始的粮道。   孙韶气势汹汹地领着3千兵马往南而去,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努力,他稀里糊涂地折损了500多兵马,却连蜀兵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里的通道太过狭窄,只能容许三四个人并排通行,前方的道路已被吴懿用巨石和大树阻断,两侧的崖上全是蜀军的弓箭手。   别说吴懿有3千多兵马,只要箭矢足够,这里只需几百人就能阻挡10万大军!   孙韶不得不引兵退走,他回到巴东城时,朱据的2万多兵马竟然只扎好了几个木筏!   原来,蜀军前段时间为了做出大举造船的阵势,巴东周边的大树全被砍伐一空,哪里还能找到可用的木材?   如今,摆在孙韶和朱据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巴东城北的长江。   既然早晚会跳江而逃,晚跳不如早跳,现在跳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孙韶可不想断粮后饿着肚子游泳。   吃过午膳后,孙韶和朱据引兵来到江边,所有的兵卒都明确地知道了在下游或对岸的集结地点,然后纷纷跳入江水之中。   由于吴国的兵卒几乎都识水性,对他们来说漂个几十里或横渡长江根本不成问题,个别年老体弱者也不犹豫,抱着一段枯树杆或木板纵身跳下,其场面十分壮观。   朱据顺着江水漂出两三里,正在庆幸两万多兵卒侥幸地逃出升天,却见对岸有不少的蜀兵严阵以待,并且不远处的下游漂着大量的艨艟战船,船上的蜀军弓箭手已经等候多时,朱据顿时就傻了眼。   “卧槽!对岸怎会有蜀军?蜀军的战船竟能逆流而上?谁说蜀军不会划船?到底是谁?”   朱据恨恨地骂着:“潘平!对!就是潘平!回去后一定宰了你!”   蜀军的箭矢如雨点一船砸来,朱据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后消失不见。   孙韶和朱据并不知道,从巴东至秭归、信陵甚至一直到宜昌,沿途至少有十几批蜀军的艨艟战船或木筏在江面阻截。   由于朱桓的5万大军来到南岸的宜昌,加之姜维识破了魏军的威摄,满宠已经率领大军回到襄阳,此时的长江北岸,已有数千蜀军的弓箭手在沿江巡视。   远在宜昌的朱桓面色凝重地盯着江面,被蜀军射杀的吴国兵卒不计其数,江水似乎都变成了红色,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能逃出升天,顺利到达宜昌城的吴军不足两千人。   经过多时的找寻,宜昌的吴兵终于找到了半死的朱据和孙韶,见其弟弟生还,朱桓总算松了一口气。   朱桓的5万兵马过江后,陆逊本打算以宜昌、巴东二城为据点,以2倍于姜维的兵力与之周旋,希望将其重创并夺回江边各城,岂料被姜维和吴懿给骗了,白白损失了3万大军!   那名黑衣男子提供的情报有真有假,此时的陆逊、诸葛谨和孙权已经判断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过,他们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围困酉阳城。   考虑到宜昌已是孤城,陆逊不想再让兵卒白白牺牲,于是令朱桓放弃宜昌,退守江陵。   至此,长江一线,从永安至夷道的重要城池全部归于蜀军之手,除了长江以北的小部分地区,整个荆州都笼罩在战火中。   此刻,陆逊意识到围堵姜维的计划已经很难实现,他迅速收缩防线,将建始、恩施的3万兵马调至沅南,确保自己粮道的绝对安全。   经过十几日的观察,姜维的大军在夷道一线大量制造木筏,梁绪、梁虔率领的1万先头部队已经横渡长江攻占了枝江,此城距离江陵不足40里,看不出姜维有半点南下勤王的打算。   姜维的举动让陆逊大惑不解,孙权和诸葛谨也认为姜维的目标是江陵。   他们不想再多等,令兵卒日夜不停地攻打酉阳周边的蜀军营寨,希望尽早结束武陵的战事,尽快回师江陵。   吴军的攻势实在猛烈,考虑到酉阳城地势低洼,刘闪担心营寨被攻破后难以坚守城池,于是让关索且战且退,放弃酉水以南的营寨,将兵马撤至酉阳城据水而守。   当日午间,两千多条木筏在酉水南岸集结,一万多吴军摆出强渡酉水的阵势,首批2千名吴军已经渡至酉水北岸。   正当诸葛谨以为渡河成功时,密集的箭雨倾泄而下,岸边猛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倾刻间就有一千多吴兵丧命,跳水而逃者多不胜数。   “嘿嘿!谁说要半渡而击?朕就是要「全渡而击」!”   刘闪不屑地喃喃自语:“在朕的炸弹面前,所有的兵法都是浮云!哼!”   当夜,就在陆逊攻打酉阳北边的蜀军营寨时,诸葛谨再令2千兵卒偷偷渡至对岸。   当这些兵卒渡河成功,正准备拔除岸边的木栏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吴兵士卒惨叫连连,迫不及待地跳上木筏往对岸撤去。   刚才这次进攻,蜀军竟然连箭矢都省了!   不是说好了蜀军的炸弹不足20枚吗?今日蜀军至少用了200多枚!这仗还怎么打?   诸葛谨正在无奈地叹息,突然南岸也传来密集的爆炸声,诸葛谨赶紧护着孙权退至千步之外。   诸葛谨这时才发现,关索的大军退回北岸,这或许又是另一个陷阱! 第174章 山中美女   诸葛谨在叹息的同时,刘闪也在叹息。   酉阳城中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刘闪始终没等到姜维的援军,吴军的进攻却日渐猛烈,他不知道姜维的大军为何迟迟未到,也不知道酉阳城还能坚守多久。   为了给孙权和吴兵造成足够的心理恐惧,今日吴军试图渡河时,刘闪毫不吝啬地用去了一大半的炸弹,军械局需要两个多月才能做出这么多,这真是「炸弹一响,黄金万两」。   大殿上,刘闪跟往常一样,了解了昨日双方交战的战况,部署完今日的防御措施后,众将纷纷回寨调度兵马,邓芝离开大殿后又独自返回,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邓将军去而复返,莫非有事相商?”刘闪见他欲言又止,于是主动询问。   “陛下,臣……有一事不解……不知陛下能否……”   “邓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刘闪见他吞吞吐吐,心头暗叹:自己虽然是皇帝,但却不想做个「孤家寡人」,与众将之间交流时也没有皇帝该有的威严,不知邓芝为何这般惶恐。   “陛下,臣实在不明白,蛮人、匈奴人、鲜卑人、氐人、羌人和倭人都是异族,为何皇上能将蛮人和羌人视为大汉的百姓,却又对匈奴人、鲜卑人、氐人和倭人如此憎恶?为何想将他们斩尽杀绝?”   邓芝的这个问题其实很有「深度」,刘闪没法用历史上即将发生的事情去解释,只好说道:“长久以来,相父都是施行的「和蛮」和「和羌」政策,朕不过是遵从相父的遗愿罢了。”   刘闪的回答自然不能让邓芝满意,他又不敢深入地询问,迟疑片刻后问道:“这确实是诸葛丞相的「和夷」政策,请恕臣斗胆!请问陛下如何看待「山越」?”   刘闪不知邓芝为何会问起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茫然。在刘闪了解的历史中,吴国想除之而后快的「山越」并非异族,而是吴境内的山贼或某些武装集团的统称。   自黄巾之始,吴国境内的潘临、彭绮、严白虎、金奇、毛甘等诸多地方割据势力,因为天下动荡,这些集团不纳王租而占山为王,便被吴国统称为「山越」。   现在,吴国境内的山越并非「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时的「越人」,他们小部分是秦汉时期南方越人的后裔,也有一部分是山中的土著,他们很多都已经与汉人融合,甚至很多都是逃避征兵或高赋税的吴国百姓,他们常年躲在山中,平时也种田劳作,故而也被称为「山民」。   这些「山越」人的生产方式以农业为主,种植谷物,又因「山出铜铁」而常常「自铸兵甲」。   他们大分散、小聚居,好习武,以山险为依托,组成武装集团,经常与吴国政权发生对峙。   其实山越并非异族,自三分归晋以后,这些山民已经成为汉人的一部分。了解这些情况的刘闪自然不会对「山越」有所歧视。   “邓将军,在朕看来,山越并非异族,他们跟蛮人、羌人一样,也是大汉的百姓!”刘闪坚定地说道。   刘闪表明态度后,邓芝欣喜地说道:“陛下,猛洞河以西的武陵山中正好有一支山越部族,其首领名叫刁融,下有部卒三万余人,经常与吴国作对,前吴国武陵郡守卫荆头疼不已,陛下可否下诏招安?”   “邓将军,现在的武陵郡已是大汉的国土,既然郡内有山民作乱,待武陵郡战事平定之后,将其招安,使之归于大汉王化势在必行!”   “陛下,臣认为,山民熟悉山中地型,招安之事宜早不宜迟!”   刘闪终于明白了邓芝的意思!他是担心酉阳城无法坚守,希望招安刁融麾下的山越部族,对酉阳城的7万蜀军来说,这样或许会多一条退路。   “现在就招安?不知邓将军可有把握?”   “陛下,据臣所知,这支山越部族本来欲归附吴国,刁融曾命人与前武陵郡守卫荆谈判,欲将其女嫁予卫荆之子,希望麾下的部族百姓能获得户籍,奈何刁融曾多次抢夺郡内物资并杀死多名县令,身为郡守的卫荆没敢接纳,所以这事就再无下文。”   邓芝说着,刘闪觉得有些可笑:自古国家之间或皇室内部经常有政治婚姻,没想到这个刁融还挺「时尚」,竟能想到用自己的女儿去贿赂卫荆。   刘闪认为,卫荆身为郡守,他的的职责不允许倒是其一,他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衣衫褴褛、未曾开化的山越女子?就算让刁融的女儿给他做婢女,他或许都会嫌弃!   邓芝或许看出了刘闪心中的想法,他解释道:“陛下,刁融的女儿年芳15,据说温文尔雅,清秀脱俗,绝非普通的土著!臣愿前往武陵山,游说刁融臣服于大汉王化!”   “哦?既然邓将军有把握,那就请邓将军择日前往!若能让大汉再增三万百姓,邓将军功不可没!”   “谢陛下!臣即刻前往!愿促成刁融的归顺,更为陛下促成这桩姻亲。”   “好……慢着!”刘闪突然听懂了邓芝的最后那句话,急忙说道:“若刁融的女儿真有你说的那般貌美,还是留给你儿子邓良吧!到时朕亲自赐婚,哈哈哈!”   “陛下之言,臣甚是惶恐!”邓芝告罪道:“那刁蝉长得花容月貌,具有倾国之姿……”   “慢着!”刘闪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异地问道:“貂蝉?你说她名叫「貂蝉」?”   “没错!陛下,正是刁蝉!”   刘闪突然明白了,邓芝说的是「刁蝉」。   「貂蝉」跟「刁蝉」的发音一样,但此「刁蝉」绝非彼「貂蝉」,刘闪不想再纠结此事,示意邓芝即刻前往武陵山。   刘闪相信,以蜀中现有的各种优惠政策,邓芝必能说服刁融麾下的山民走出深山,成为真正的大汉百姓。   酉水的另一边,被炸弹炸懵的诸葛谨没敢再发起进攻,他正和孙权商议攻取酉阳城的办法,突然一名校事急匆匆到来帐外报告。   “陛下、大将军,探马来报:郁林郡发现15万蜀军,他们正往武陵开进!先头部队已经抵到黎平县!”   “黎平县?”诸葛谨疑惑地问道:“15万?怎么可能?由谁统领?”   “禀陛下、大将军:主将是魏延,副将是马忠和霍弋!”   “啊!”   孙权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   诸葛谨倒还沉得住气,不过他想到另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急忙问道:“蜀军的骑兵何在?”   “禀大将军,正在沅水一线!”   “啊……我军危矣!” 第175章 无当飞军   朝中众臣,包括丞相蒋琬,他们都没有让各郡县征兵的权力,但姜维毕竟是大将军,他虽然没有征兵的权力,却可以调动全国兵马。   当姜维被朱桓和魏国的15万大军牵制在长江一线不能动弹时,他就想到了远在在日南和九真郡的15万屯田军。   没错!这支屯田军虽然属于后备军,但也是「军」,大将军姜维可以调遣!   收到姜维的「飞鸽传书」后,魏延火速从汉中赶往九真郡。   与此同时,大批的军械甲胄和弓弩箭矢从成都运往九真,这前期的准备就用了将近两个月时间!   军队整装完毕后,魏延、马忠和霍弋率领大军一路强行,终于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武陵郡。   今日,这支来自南中的屯田军放下了铁锹和锄头,拿起弓弩和戈矛,真正成为了复兴大汉的「无当飞军」!   武陵郡跟荆南的其他几郡一样,境内密布着为数众多的河流,仅仅在酉水之南,由西向东汇入沅水的就有4条主要的河流:分别是武溪、锦江、无水和清水江,这些河流就是横杠在「无当飞军」面前的4条长龙。   得知这支大军出现在武陵郡之后,诸葛谨急令丁奉、唐咨领兵1万,日夜不停地赶到无水,令二将在沿河的舞阳和辰阳一线御敌,希望将魏延的大军挡在无水以南。   诸葛谨料想蜀军人多势众,并且这二将肯定敌不过魏延,于是令刘纂、滕胤领5千兵马前往铜仁,依托锦江建立第二道防御,迟滞蜀军的行程;   再令朱然、全琮领5千兵马前往吉首,依托武溪建立第三条防御网。   此时,魏延的大军肯定已经渡过清水江,诸葛谨选择了三条河流层层阻截,希望能为自己和陆逊的大军争取一个月的时间,希望能围歼酉阳的蜀军并活捉刘禅。   当然,对诸葛谨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即使围歼失败,吴国的大军还可乘木筏顺着沅水而下至洞庭湖,再通过水师的大船撤离,这样可有效地避开蜀军的骑兵。   陆逊对诸葛谨的部署十分满意,他担心酉水以南的兵力不足,于是令潘濬和吕岱引兵2万南渡酉水前去支援,这样一样,酉水之南共有8万吴兵,酉水之北亦有6万兵马。   陆逊与姜维多次交战,他的兵力每次都占据优势,却每次都败于姜维;   然而这一次,蜀军在武陵郡境内的兵力已达22万,并且沅水以东还有1万蜀军骑兵,姜维在长江一线的6万兵马还可能随时南下。   想起多年前的夷陵之战,陆逊仍然记忆犹新。当年,吴国以5万大军击败刘备的10万大军(虚数70万),经此一战后,蜀国的国力衰弱到了极点。   陆逊没想到的是,仅仅15年之后,弱小的蜀国竟然能轻易地聚兵30万,这是何等的恐怖!   想到姜维在兵力处于劣势时能多次挫败自己,想到蜀军的兵力已经2倍于吴军,陆逊不敢有半点大意,他匆匆赶到酉水之南,与诸葛谨商议后以死相劝,孙权这才乘坐小船从沅水撤走。   这几日,诸葛谨和陆逊不停地派兵攻打蜀军的营寨,他们发现蜀军的炸弹很少使用之后,攻势更加凶猛,而蜀军都据寨坚守,吴军始终未能前进一步。   无水,它是沅水的一级支流,全长400多公里。魏延领着2万大军一路北上,选择在辰阳上游20余里河面稍窄的地方扎寨,当1万兵卒正在休整时,另外的1万兵卒日夜不停地赶制了1千多条木筏。   探听到魏延渡河地点的丁奉和唐咨星夜赶来,两军在无水的南北隔河对峙。   “对面的吴兵听着!我魏延从不收降卒!谁敢阻我渡河,死路一条!要想活命的现在就滚!”   魏延厉声喝道,大手一挥,1千张蹶张弩、30张床弩射来密集的标枪,50架投石车投来的巨石如同雨点般落下。   对岸的吴军哪里见过如此强悍的火力,普通的木盾根本就阻挡不住从天而降的死神,丁奉和唐咨几经努力,仍然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就在吴军抱头鼠窜的同时,魏延亲率的3百多条木筏已经渡至河中央。   就如刘闪说的那样,在强大的火力压制面前,「半渡而击」这种战术毫无作用,再说吴军根本就没有反击过。   首批渡至对岸的2千名无当飞军气势如虹,敢于抵抗的吴兵纷纷被强弓或连弩射杀,第二批的3百条木筏还在河中央时,丁奉和唐咨就领着兵卒仓惶退走。   魏延领着2千兵卒穷追猛打,一直追出20余里,斩敌2千多人,直到兵卒的箭矢全都用尽才停下扎营;   半个时辰后,霍弋匆匆领着后队的2万兵卒赶来汇合。   魏延只用了5天时间就渡过无水,兵临锦江,诸葛谨大惊之余却在疑惑:蜀军15万兵马进入武陵,由南向北进攻的只有5万,其中魏延、霍弋领兵2万做先锋,马忠率3万步卒垫后并转运粮草军资,那剩余的10万又去哪里了?   诸葛谨正在疑惑时,酉水以北的陆逊却首先发现了端倪:蜀军的骑兵正在沅水一线来回穿梭,其北上时携带着大批的军资,这些军资全都存放在沅南城外。   陆逊隐隐感觉自己的粮道即将受到威胁,于是令吕据、周承、吾粲三将星夜赶到桃源,与城内的朱纪和留赞共同防守。   锦江河边。   眼看丁奉和唐咨领着6千兵马狼狈退来,刘纂、滕胤二将对其鄙视至极,于是让二将领着8千兵马死守锦江北岸,自己则引着3千精兵渡至南岸,誓要与魏延绝一死战。   正午时分,先头的魏延、霍弋领着3千兵马,气势汹汹地来到河边,魏延见刘纂、滕胤二将竟然背水列阵,于是拍马来到阵中央,扬起手中大刀指着刘纂哈哈大笑。   “听闻孙权曾将女儿许配于你,然而这位「刘公主」却早早病逝,看来你没有做附马的命!   公主早逝,此乃天意,不可强求,谁知你还厚颜无耻地跟在孙权身边,难道还想再娶个公主不成?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刘纂气得眼冒金星,正欲开口骂回,魏延又指着腾胤笑道:“听闻你也是附马之一,不过可惜!那位腾公主很快就要做寡妇啦!哈哈哈!”   “大胆魏延!竟敢口出狂言!有胆就放马过来,本附马跟你决一死战!”   “腾将军,不可鲁莽!”刘纂拉住腾胤后说道:“传闻魏延有万夫莫挡之勇,不可轻敌!”   “万夫莫挡?哼!言过其实了!本将今天就扫灭他的一世英名!”   腾胤不屑地大喝着,猛夹马肚冲向阵中,刘纂见势不妙,急令全军冲锋,3千兵卒浩浩荡荡地往敌阵而去。 第176章 兵进武溪   “卑鄙!”   魏延冷哼一声,右手轻扬,蹶张弩齐射而出,1千把密集的标枪从天而降,瞬间就有300多吴兵被射中,腾胤见状大惊,急忙勒住马缰绳。   眼看30把标枪直直地射来,腾胤赶紧跳下马背,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地上,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战马已被十几枝标枪射中,轰然倒地。   标枪形成的箭雨转瞬即至,腾胤猛地站起身,不顾一切地往后方跑去,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身后的刘纂已经领着残部退至锦江岸边。   身后响起蜀军震天动地的喊杀声,腾胤拾起一块木盾护住头部,玩命般地往江边跑去,他几乎已经能听到魏延所骑战马的马蹄声和魏延的大笑声,幸好已经逃到锦江岸边,他猛地咬着牙,一头扎入锦江之中。   魏延仔细地在江边找寻着腾胤的踪迹,奈何这家伙水性太好,入水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看北岸吴军的标枪不停地射来,魏延只得遗憾地退出几百步。   两个时辰后,后队的马忠率着4万多主力前来汇合,兵卒们每2伍一组,将渡过无水时用的木筏也抬了过来魏延立刻让3千先锋做好渡河准备。   眼看蜀军的蹶张弩在对岸一字排开,北岸的四名吴将无不惊恐,唐咨谨慎地说道:“蜀军的弩箭太强,我等不可与之硬拼!听闻魏延有勇无谋,我有一法,定能挫败魏延!”   “哦?不知唐将军有何妙计?”   “魏延渡过锦江攻取铜县后,必沿小江河(河名)而上,此时,他有两条路可至酉阳。”唐咨指着地图说道:“如果走西线,他可沿松桃、秀山、花垣至保靖;如果走东线,可经凤凰、吉首再到古丈,几位将军以为,他会走哪条路?”   “西线道路狭窄,山川河流密布,而东线较为平坦,适合大军迅速开进,他一定会走这条!”丁奉说道,几人皆点头称是。   唐咨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隘口说道:“不错,大将军也认为魏延必走东线,所以他已经在吉首布下兵马阻截。不论魏延走东线或西线,都要先沿着小江河而上,若魏延渡河时我军佯装败退,将魏延诱至这里……”   “此计甚妙!我军在桐梓坳伏下一军,待魏延路过之后,我以柴草火箭断其退路,再居高临下予以痛击,魏延必败!”   几人确实没有猜错,魏延急着向酉阳推进,自然不会选择从西线北上,因为这条路要穿越武陵山脉的群山河谷,就算吴军没有埋伏,也需二十多天才能到达保靖。   锦江河边。   蜀军的标枪只向北岸齐射了一次,木筏刚刚离开南岸时吴军就迫不及待地退走,先头的3千蜀军登岸之后,魏延却未急于北上,而是背对锦江扎下营寨。   伏于桐梓坳的丁奉和唐咨正在疑惑时,却见霍弋引着3千兵马乘坐木筏出现在小江河。   蜀军并未走小江河东岸的陆路,这让伏于桐梓坳的丁奉和唐咨傻了眼:如果霍弋行出几里,绕过桐梓坳之后再登岸走陆路,他逃过自己的伏击不说,还会阻断自己的退路!   由于霍弋的部队是逆流而上,木筏行进速度极为缓慢,丁奉便令桐梓坳的兵卒以强弓和蹶张弩猛烈射击。   霍弋自然不傻,见到吴兵射来标枪和箭矢后赶紧退走,由于撤退时是顺水而下,木筏很快就逃至吴军的射程之外。   丁奉和唐咨正在为击退蜀军而欣喜时,坳口的山崖上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高高腾起的黑烟让崖上的吴军心惊胆颤。   由于刚才射出标枪和弩箭的吴兵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刹那间,无数的巨石、标枪和炸弹倾泄而下,吴军匆忙退走时,魏延却对着坳口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3千蜀军迅速通过坳口,如同饿狼一般追杀北退的吴军。   丁奉和唐咨一路败逃,直到与10里外的刘纂和腾胤汇合后才稳住阵脚。   次日晨,霍弋和魏延汇合之后,2万蜀军以标枪和强弓开道,大军犹如坦克一般稳步推进,仅用半日就将吴军逼至武溪。   在武溪设防的朱然和全琮早就听闻蜀军装备了大量的蹶张弩和攻城器材,这二将已在武溪设下堡垒一般的阻截线。   武溪的北岸,除了有大量的木桩阻止蜀军的木筏登岸之外,河岸边还另设了一道坚固的木栏,木栏的上方另加了一排树干组成的防御网,这种倒「L」形的防御措施足以抵挡蜀军的标枪,兵卒躲在里面之后,仍然可方便地用强弓射杀试图渡河的蜀兵。   这种防御栏只有一人多高,它几乎覆盖了武溪北岸可以登陆的任何地点,简直就是一座木质的长城。   武溪距离酉阳城已经不足40里,魏延可不允许它阻止自己北上,令兵卒用50架投石车狂砸了一个时辰,奈何「长城」太过低矮,能被巨石准确砸中并损毁的木栏极少,而吴军却能迅速将其修复。   次日,魏延令兵卒将枯枝和杂草堆积在木筏上,挑选水性好的兵卒潜入水中,推着木筏缓缓靠近北岸,试图用火攻的方式将岸边的木栏烧掉,等到清空障碍后再大举渡河,再用火攻烧毁吴军的的「倒L」形防御网。   让魏延惋惜的是,朱然和全琮在北岸的水下敲入了大量的木桩,装满柴草的木筏根本就无法靠到对岸,并且木筏都被吴军射来的火箭点燃,魏延的火攻之计宣告失败。   “朱将军果然妙计!魏延被阻在武溪已经3日有余,由此看来,再阻蜀军半月绝无问题!”   “没错,魏延不过匹夫之勇,在朱将军的妙计跟前,简直就不堪一击!大将军和丞相若能成功围歼酉阳的蜀军,朱将军必居首功!”   “魏延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没想到他的一世英名竟然折在朱将军手上,此既是天意,亦是我吴国之幸!”   丁奉、唐咨、刘纂等人不停地恭维朱然,然而朱然却一脸的淡然,甚至有些担忧:自己的防线可保武溪万无一失,要是蜀军从东面偷袭咋办?   “报……朱将军!蜀将马忠、霍弋引1万兵马从沅水方向杀来,距此不足10里!”   “卧槽!说曹操曹操到!”   朱然浑身一紧,正想请唐咨、丁奉率兵马前去抵挡,却见几名大将都惊诧地盯着自己,朱然也纳闷不已:“咦?我怎会说出这句话?我到底从哪学来的?” 第177章 姜维疯了   朱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大将军要求朱然和全琮在武溪设防,在丁奉、唐咨等人率队退来之前,他手上的兵力不足,自然没有在东线设防。   诸葛谨和陆逊对沅水的防卫非常严密,但这仅限于沅陵至洞庭湖一线,如果魏延在上游的武溪至沅陵一线渡河,那就可以直接威胁酉阳之南的吴军主力,武溪防线也就形同虚设。   现在的武溪有朱然和全琮的5千兵马,加上无水和锦江退来的两路兵马,刚好凑足1.5万。   几名大将都知道东线失守的后果,几人合计一番后,全琮、刘纂和腾胤三将领着1万兵马前去阻截,希望能将蜀军赶回沅水东岸。   在魏延的大军进入武陵之前,诸葛谨和陆逊确实忽略了武溪至沅陵这一段的防御,因为蜀军就算从这里西渡沅水,他们仍将面对诸葛谨固若金汤的几十座大寨,根本就无法支援酉阳。   魏延大举北上之后,陆逊注意到蜀军在沅南城外聚集攻城器材和各类物资,料想蜀军必从桃源渡河切断自己的粮道,却没想到蜀军从最不可能的,也是无人驻守的沅陵上游渡江。   由于蜀军已经在酉水和武溪之间部分渡江,诸葛谨知道,此战的成败在于确保酉水之南大营的安全,他急令施绩和吕岱引兵2万前去阻截,同时让潘濬领兵不停地向酉阳北岸发起进攻。   其实,就算潘濬不率兵前去,酉水南、北的战斗也从未停歇,北岸的陆逊也在日夜不停地攻打酉阳以北的蜀军大寨。   今日,蜀军寨中与往常略有不同。   北岸的胡综、周鲂、朱纪等人靠近蜀军的营寨时,却见酉阳城中和周边各寨皆有大量的浓烟腾起,这绝不是蜀军造饭时产生的烟火。   几名大将担心再次遇上蜀军的「八门金锁」,都不敢贸然靠近。   陆逊闻讯赶来之后,他在高处观察多时,仍然不知道蜀军在耍什么把戏。   酉阳被围已经三月有余,由于姜维和刘闪准备充分,城中粮草还能维持十几天,只是箭矢的消耗实在太多,城中的储备已经不多。   也就是这几日,城中升起的热气球探查到吴军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刘闪确信姜维的援军已经赶到,城中兵卒的士气极高,他们都深信:只要有大将军出马,蜀军绝不可能打败仗。   邓芝与刁融接触后,刁融得知蜀国各郡县都免征赋税和徭役,并且皇上不歧视「山民」,将他们当成大汉的百姓,刁融自然愿意率部族归降。   刁融听闻吴、蜀两军正在武陵决战,他急忙派人渡过猛洞河,从鲜为人知的山间小路送来一批箭矢,也派出精壮的男子协助蜀军守城,同时还送来山民们储备的各种干肉和野味。   此时,各个营寨中腾起的黑烟并不是陆逊担心的阵法,而是蜀军正在烤食各种野味,其数量虽然不多,每个人只能分到一点点,对于几个月没吃过肉食的蜀兵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   各处哨探纷纷返回,他们说蜀军寨中笑声不断,并且还有肉香飘出,陆逊终于确定这不是古怪有阵法,而是蜀军在烤食马肉,他推断蜀军很快就会断粮,于是令兵卒加紧进攻。   魏延在武溪的正面进攻受阻之后,他令马忠和霍弋悄悄往东而去,顺着沅水而下,在武溪和沅陵之间成功地西渡沅水。   马忠和霍弋本以为能偷袭成功,奈何吴军及时调集了3万兵马前来阻截,这二将携带的弩箭和标枪很快就用完,虽然杀死杀伤大批吴军,但在没有后续部队支援的情况下,只得含恨退回,吴军趁势在这一线布好了坚固的防御。   长江一线。   姜维继续向江陵方向增兵,20里外,江陵西北方向的枝江城内,蜀军的数量已达2万。   朱据、据桓、孙韶等将领严守陆逊的指示,将2万大军屯于江陵城中,其余5万兵卒在城外扎下三十多座迷宫一般的营寨,借此阻挡姜维的进攻。   当日,从枝江返回的梁绪又引着2万蜀军在夷道横渡长江,这支蜀登岸后并未向枝江进发,而是迅速往东北方向而去,抢占了无人驻守的当阳城。   次日,句扶、李歆各率1万兵卒渡江,然后迅速北上,抢占了当阳以北的远安、荆门二城。   “难道姜维疯了?难道他想两线作战?难道他敢同时攻打江陵和襄阳?”陆逊实在看不透姜维此举的目的。   “父亲,您怎么糊涂了?”陆延指着地图说道:“满宠在襄阳有10万大军,朱将军在江陵驻兵7万,姜维手上只有6万兵马,他根本不敢两线作战!他抢占这几座无关紧要的城池,无非是牵制满宠和朱将军!”   “牵制?怎么可能是牵制?”陆逊否定了儿子的意见:“姜维知道满宠只会固守襄阳,也知道朱将军会坚守江陵!这二城至关重要,他驻兵于这二城中间,又以枝江直接威胁江陵,恐怕另有所图!”   “父亲的意思是?”   “远安、荆门、当阳三城互为犄角,如今魏延带来15万大军,若其中一部分与姜维汇合,他北可取襄阳,东可取江陵,其心险恶啊!”   “父亲,您多虑了吧?魏延的大军被阻在沅水以东,洞庭湖至长江一线又有我军战船巡逻,魏延如何能北上?   就算最易于步卒行进的巴东和秭归一线,魏延也要经过沅水和澧水,再经恩施、建始北上,再加上粮草军资的运输,这至少需要2个月时间!”   “从永远至秭方向,蜀军的粮草军资运输已经持续一年有余,这难道还不够?据细作来报,魏延的15万大军来自南中,若蜀国在益州征兵10万出永安,江陵岂不危矣?”   “父亲!这以后的事您就别操心了!”陆延不悦地说道:“您才50多岁呢!怎么头发就全白了?大将军比您大10岁,他的白头发还没您的多呢!”   “唉!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陆家深受皇恩,怎敢不效死命?”陆逊叹口气后说道:“皇上说得对:魏有冢虎,蜀有幼麟,姜维诡计多端,我吴国不得不做远谋!”   “报!丞相!桃源以西发现大批蜀军!”   “有没看错?沅水一线已经严密封锁,桃源怎会有蜀军出现?”   “丞相,并未看错!这支蜀军打着姜维的旗号,正在往桃源开进,兵力大约1万!”   “令桃源守将朱纪、留赞小心御敌,确保洞庭湖至酉阳的粮道畅通!”   陆逊厉声喝道,看了看陆延,没想到他还真说对了:姜维将长江一线的5万大军调至江北,这招「以进为退」,果然是为了牵制江陵的朱据和襄阳的满宠!   长江一线的几座重要城池,此时只有3千兵马驻守,姜维实在大胆! 第178章 阵前娶亲   在陆逊看来,姜维此举就像在刀尖上跳舞,如果刘闪知道此事,他也会认为姜维在「走钢丝」!   此时,从巴东至夷道,一百多里的长江防线上,姜维只用了3千兵马驻守,不论从哪个方向过来5千兵马,这一线的重要城池都将落入敌手,姜维屯在江北的5万大军必会断绝粮草,也将无路可退。   不过细细想来,姜维看似冒险,却又让陆逊无从下手:此时吴军水师的战船都在洞庭湖一线,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偷袭夷道以西的城池;   相比起来,江陵更加重要,在蜀军5万兵马的重压之下,陆逊也不敢让江陵的兵马去偷袭。   另外,以姜维之谋,他定会在巴东以南的隘口和夷水要塞驻军,陆逊在武陵尚且自顾不暇,他更不敢分武陵之兵前去偷袭。因此,姜维此举看似冒险,实则万无一失。   姜维兵进桃源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在沅水撕开一个缺口。   这样一来,沅水以东的蜀军援军即可西渡,到时候,威胁的不仅仅是吴军的粮道,而是酉阳周边的所有吴军。   诸葛谨获悉姜维兵进桃源,他清晰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更理解陆逊现在的处境:北岸的陆逊既要阻截酉水蜀军的退路,又要守住临沅至桃源的粮道,前几天还让2万兵卒前来协防魏延,他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   诸葛谨深知酉阳的战事不能再拖,更深感自己的责任重大,于是穿上甲胄,亲自率领2千兵卒来到酉水南岸督战:擅自撤退者,杀无赦!   潘濬率5千兵马渡至北岸,冒着蜀军的炸弹和密集的箭矢破坏了几百米长的沿河木栏,随后渡河的吕岱更是势如破竹,连破蜀军十几座营寨。   半夜时分,战报陆续传来,诸葛谨令诸葛恪、施绩二将引兵2万渡河,与前队的潘濬、吕岱共同攻打酉阳城;   此时,北边的陆逊也捷报频传,攻破蜀军二十多座营寨后,张梁、胡综、周鲂、张承四将的2万兵马已经来到酉阳城下。   卯时三刻,天已逐渐放亮,五万多吴兵将酉阳城围得水泄不通,二百多架投石车和井栏正在紧张地组装,酉阳城上战旗招展,几百蜀军毫无惧色地站在城头。   “草人!全是草人!”   诸葛谨放下望远镜后大声喊道,陆逊不可置信地盯着城上,抢过诸葛谨的望远镜仔细察看,城上确实都是草人!   “怎会这样?莫非是空城计?”陆逊疑惑地低语。   “蜀军绝不可能长了翅膀!就算城中有伏兵也得进!”诸葛谨厉声喝道:“全军冲锋!”   一万多吴兵抬着攻城梯攻向四门,然而城门却被兵卒轻轻地推开,众兵卒不敢犹豫,纷纷举着木盾和弓弩杀入城中。   ……   如果是在一千多年以后,武陵山位于湖北、湖南、重庆、贵州四省市境内;   在三国时代,可以粗略地认为武陵山是荆州的武陵郡和益州的涪陵郡的实际分界线。   如果越过酉城以西的猛洞河,就将进入几百里连绵起伏的群山险峰,武陵山只是最东边的其中一座。   酉阳城中的粮草尚有剩余,刘闪知道外围的蜀军已经部署妥当,也料到吴军会做垂死一搏,在缺少箭矢和标枪的情况下,他不想让蜀军用肉搏的方式去守城。   在吴军发起最后的攻击之前,蜀军的大部分兵马已经在山民的带领下越过猛洞河,外围坚守营寨的兵卒将炸弹、标枪和箭矢用尽后就趁夜西去。   至此,酉阳城的7万蜀兵全都退入西部的群山之中。在刁融率部归降之前,这样的群山险峰,这样的不毛之地,是刘闪宁死也不敢进的地方。   蜀军进山前搬走了酉阳城中的所有粮草,几十匹带不走的战马也全部杀掉做成了烤肉,蜀军进山后暂时不会缺粮。   同时,这批蜀兵在刘闪的要求下,全都在野外风餐露宿,许多兵卒为防止睡熟后翻下山崖,宁可将自己绑在崖边的山石上入睡,也不进入山民的茅屋和洞穴。   正是这种与民秋毫无犯的作风,让山民深深地体会到,这支大汉的军队与多次进山围剿的吴兵大不相同,更坚定了刁融和茹毛饮血的山民们走出大山,成为大汉百姓的信心。   其实,这些山民并非刘闪想象的「未曾开化」,他们很大一部分都是曾经的吴国百姓。   在刁融的山洞中,刘闪还见到几十名婢女,她们都是来自武陵郡的吴国百姓。不过,她们是被这群「山越暴民」抢来的。   众将都在洞中饮酒吃肉时,一名身着素色丝织汉服的婢女引起刘闪的注意。   这名婢女皮肤白晰,面容清秀,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恐怕刘闪后宫的所有妃嫔都无法与之相比。   此婢女的举手投足十分得体,想必一定来自吴国的某个门阀世家,也可能来自宫庭贵族。   或许是几个月没碰过女人的原因,刘闪忍不住拉将她拉入怀中,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不知这位婢女是来自哪个世家?”刘闪迫不及待地问道,真想立刻就派人上门提亲。   “皇上,草民不敢隐瞒!”刁融满脸堆笑道:“此女正是小女刁蝉,如果皇上喜欢,草民愿将她献于皇上为婢,终身侍奉左右!”   刘闪自知失态,不想在众将和史官面前表现出「好色昏君」的本性,于是将刁蝉放开,口中啧啧赞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武陵山果然人杰地灵!山美,水美,人更美!”   此时,吴军杀入酉阳城中之后,陆逊和诸葛谨料定刘禅引领蜀军退入了武陵山,于是赶紧引兵西去,希望渡过猛洞河活捉刘禅的同时,顺便剿灭盘据在武陵山的这股「山越」暴民。   当陆逊来到猛洞河边时,对岸的蜀军却大声说道:“尔等止步!我大汉皇帝在山中纳妃,特令今日不杀生!”   “哈哈哈!”陆逊料想定是蜀军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于是大笑道:“你家阿斗果然英明神武!竟然连山野暴民也能纳入后宫?阵前娶亲也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死路一条还浑然不觉,真是可笑!”   “休得放肆!皇上有令:你们若是前来贺喜,我皇自有酒肉相待!若敢前来挑事,休怪我等弓弩伺候!”   陆逊见河对岸防卫森严,并且对岸的兵卒不像说假话,陆逊也想拖延时间寻求渡河之法,于是挑衅地说道:“阿斗能纳暴民为妃,想来已是饥不择食!哈哈哈!敢问他纳的是哪位世家的姑娘?姓甚名谁?”   “此女乃我大汉百姓刁融之女,已被我皇赐名为「貂蝉」,加封六品贵人!尔等再敢放肆,休怪我等大开杀戒!”   “貂蝉?”陆逊回味着这个奇怪的名字,目光却注视着诸葛谨所带的官帽。 第179章 闭月貂蝉   或许很少人知道,在古代的很长一段时间,「貂」和「蝉」都是官员帽子上的饰物,这两种物品既稀有,也象征着官员高贵的身份。   自战国时起,「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就让麾下的将军把貂尾缝在头盔上,此后的秦始皇延续了这个传统,他不仅让将军在头盔上缝貂尾,而且让谋士也在帽子上缝貂尾。   由于貂是极稀有的动物,貂尾极难获取,于是有的官员就用狗尾冒充貂尾,这便有了「狗尾续貂」之说。   在当时,除了缝貂尾之外,秦始皇还要求官员在官帽上缝「附蝉」,就是用白玉、金箔或者其他材料做成蝉翼的样子,将其缝在头顶。   因此,秦朝的将军和谋士头上就各有一条貂尾和几只附蝉,合称「貂蝉」。   汉朝延续了秦朝的传统,就连侍中、中常侍等小官的头上也出现了「貂蝉」。   从汉代往后,历经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及两宋,「貂蝉」一直都是高官头上必不可少的饰物。   比如宋朝,官员上朝时都要戴「进贤冠」,进贤冠的拱形外壳前额正中缝有一只很大的玉蝉或者玳瑁蝉,两侧各缝三只很小的金蝉,脑后再横插一只长长的貂尾,这就叫「貂蝉进贤冠」,简称「貂蝉冠」。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赵武灵王让大将军把貂尾缝在头盔上,很可能只是在模仿胡人,没有别的深意。   到了秦代,秦始皇弄出「貂蝉」这一套饰品却大有文化内涵:貂,象征着聪明伶俐,敏捷精悍;   蝉,站在高枝之上,以露水为食,这两样东西分别寓意「办事精干」和「品行高洁」。   秦始皇往将军和谋士头上放这两样东西,是希望他们能像貂一样聪明伶俐,能像蝉一样品行高洁,汉代继续使用貂蝉做头饰,也是这个意思。   刘闪穿越到这个时代太晚,自然没见过传说中的甄宓、小乔、蔡文姬等众多的美女。   在刘闪看来,眼前的这位刁蝉绝对是倾国倾城,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其貌美,不论用一千多年后还是当前的审美观点来看,都算得上千娇百媚的人间尤物。   “刁蝉长得花容月貌,确有倾国之姿,朕甚是喜爱!今纳之为妃,封六品贵人,待回成都后再行册封之礼,诏告天下。”   刘闪一句话,刁融立刻就成了皇亲国戚,其女儿更成了尊贵的「贵人」,两人自然欣喜万分,赶紧拜谢。   看到此女,刘闪又想起演义中虚构的「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想到她的姓与「貂」同音,更想起「貂」和「蝉」的本义,于是说道:“朕总觉得「刁」有「刁难」或「刁民」之意,朕就赐你「刁」氏一族姓「貂」如何?”   “草民乃山野村夫,今得皇上赐姓,实在是受宠若惊,草民谢过陛下!”貂融和貂蝉欣喜地跪地拜谢。   刘闪暗自得意,既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名叫「貂蝉」的绝色美女,那就自己「制造」一个「貂蝉」,至于罗贯中、陈寿会怎么写,至于史官会怎么写,甚至后世的人将如何看待自己的嫔妃「貂蝉」,她是否会被列入「四大美女」之一,刘闪都毫不在乎。   今日喜得三万百姓,更纳貂蝉为妃,刘闪对功臣邓芝自然是大加赏赐。   他考虑到貂融既有很大的功劳,也有很强的领导能力,本想封他为县令甚至郡守之职,可惜他偏偏不识字。   由于貂融并非出身于行伍,却又有一身的武艺,在邓芝的建议下,刘闪特封其为「讨吴将军」,待建立功勋后再加封正式的将军头衔。   姜维领兵1万兵进桃源,陆逊并不感到紧张,因为桃源有3倍于姜维的兵马。   就算粮道被姜维掐断,酉阳的余粮也能支持半月以上,而且魏延的大军威胁不到自己的水路的退兵路线。因此,陆逊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活捉刘禅。   猛洞河以西多是悬崖峭壁,百来名蜀军据险而守,陆逊纵有十万大军也难以攻破,他与兵卒对话周旋的时候,暗中派遣施绩从上游渡河。   盘据在武陵山的这股「山越暴民」本有五万多人,几年前施绩曾领兵前来征讨,共抓走或杀死一万多暴民。   自此以后,这股暴民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大规模地到武陵郡作乱。   施绩,本是朱然之子。朱然本来姓施,因早年被朱治收为养子,所以改姓为「朱」,其子也以「朱绩」命名;   孙权登基称帝后,他对勇猛的年轻小将朱绩甚是喜爱,将其封为偏将军,并准许其恢复自己的本姓。   施绩和大将军之子诸葛恪长年征讨山越,屡立战功,更得孙权的器重,吴国的「国运之战」暴发时,孙权特令二将前来相助。   熟悉地形的施绩引500兵马从上游渡过猛洞河,本想经过山间小路绕至蜀兵身后,没想到这500吴兵行出不到十里就死伤殆尽,施绩也被山民安置的兽夹所伤,他与幸存的几名吴兵皆被擒获。   傍晚时分,几人被捆绑后押至河边,对岸的陆逊见施绩被擒,已知行动失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皇上特意交待,今日我军不开杀戒!他们被陷阱或兽夹所伤,枉丢性命,与人无尤!”张绍哈哈大笑道。   施绩被兽夹所伤遭擒,心中本就不服,又见张绍幸灾乐祸,于是大声喝道:“姓张的!你少得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需在此惺惺作态!”   “我已经说过了,今天是我皇纳妃的吉日,不开杀戒!皇上特别交待:你若能唱一首「花好月圆」为我皇助兴,便可放尔等回去,哈哈哈!”   施绩听闻唱一首歌之后,蜀军就可放自己回去,心头暗喜,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道:“什么「花好月圆」?休想!我施绩乃是大国上将,士可杀不可辱!”   “不错!施将军挺有骨气,有胆色!朕又没让你跪下唱「征服」,何来羞辱之说?”刘闪不知何时来到河边,他不痛不痒地说道。   朦胧的夜色中,刘闪挽着一名身着汉服的美貌女子,临近的兵卒皆被她的容貌惊得忘了呼吸,回过神后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   “陛下!”貂蝉柔声说道:“军国大事,臣妾不应过问,但此人曾领兵攻上武陵山,杀了臣妾的两个哥哥和族人一万多……”   “美人!朕只是说今天不杀人,至于过了今晚嘛……”   刘闪正在说话间,众兵卒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天空的月亮似乎缺一块,然后慢慢地完全消失。   “月全食?”刘闪饶有兴趣地望着天空,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双方的兵卒却惊骇不已。   “陛下,今晚天生异象,恐有灾难降临……”邓芝惊恐地说道。   “胡说!”刘闪眼睛骨碌一转,大声说道:“朕新封的贵人貂蝉太过貌美,就连月亮也自叹不如,这才吓得躲起来了!”   双方兵卒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刘闪接着说道:“罢了,朕跟貂蝉先行回寨!只要不见貂蝉,月亮很快就会露脸!”   刘闪暗笑:难道这些人都没见过月全食?自己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嘿嘿!管他呢,只要能唬住人,只要能稳定军心就行。   刘闪挽着貂蝉转身便走,却听得河中「扑通」一声响。   原来被捆绑的施绩突然发力,猛地挣脱兵卒的手,一头扎入了猛洞河中。 第180章 胜利在望   从隔河相望的沅南和桃源开始,如果往下游几里则是武陵郡的治所临沅,再往下游几十里就是洞庭湖,在这一线的沅水上,吴国的战船往来不止。   另外,由于这段时间多以西南风为主,从桃源一直到上游的沅陵,更有无数的吴国战船日夜不停地巡逻。   沅水东岸的蜀军骑兵,以及魏容、魏昌、马修、马恢率领的10万步卒都无法渡过沅水。   前段时间,由于魏国10万大军和朱桓的5万大军屯兵江北,在最关键的时候把姜维的主力牵制在了长江一线,彻底打乱了刘闪和姜维战前的部署,使得诱歼吴军主力于酉阳的计划出现很大的变数。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姜维调来九真和日南二郡的15万后备军,奈何吴军倚仗自己水师的优势有恃无恐,蜀军援军始终无法渡过沅水,魏延的大军也被阻在武溪以南,这让武陵郡的战事变得无比焦灼。   姜维将自己的主力调至江北,做出北进襄阳或东进江陵的阵势,使得吴国屯在江陵的守军不敢轻举妄动,不敢觊觎长江以南的几座重要城池。   直到这时,姜维这才敢于率兵来援,他兵进桃源,就是希望在沅水撕开一个口子,将援军引入酉阳,继续围歼吴兵的计划。   就在酉阳城破、吴军放松警惕的时候,终于有几名哨探穿过陆逊的阻截线,将皇上撤入武陵山的消息传出,姜维和魏延得知皇上暂无危险,终于松了口气,姜维也能静下心来寻求破敌之法。   在常人看来,要接应东岸的援军渡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攻取沅水西岸的桃源,以隔江相望的桃源和沅南为据点,再让援军设法躲过吴军的战船,趁夜渡河即可。   然而姜维急于赶路,他带来的1万兵马都是轻装步卒,连攻城云梯都没有,更不用说投石车和井栏,自然无法攻取3万吴兵把守的桃源,他只能另觅他法。   在姜维南下之前,吴军的战船都是将粮草运至临沅,再改由陆路运至酉阳。   姜维刚到武陵时,趁着吴军大意的时候袭击了一次运粮队,在这之后,吴军的战船再也不敢在临沅登岸,也不敢在桃源登岸。   陆逊在姜维身上吃的亏太多,他不想与姜维多做纠缠,考虑到酉水与沅水交汇的沅南有重兵把守,于是令运粮队在水师的掩护下逆流而上,将粮草送至沅陵。这样一来,姜维再也无法威胁自己的粮道。   虽然陆逊下令不要与姜维有过多的接触,桃源城的守将也不敢大意,他们以吕据和周承率兵1万坚守城池,另由吾粲、朱纪、留赞各率一部分兵马远远地跟着姜维,始终保持着2倍于姜维的兵卒数量。   眼看吴军的运粮的战船顺着西南风逆水而上,姜维先是率兵慢慢地在西岸跟随,临近桃源时,姜维突然加速往南而去,抢在吴军的战船之前赶到桃源上游10里处,令3千兵卒以连弩拒止尾随的吴兵,然后在岸边扎下一座营寨。   眼见姜维下寨,尾随的吾粲、朱纪和留赞似乎看到了击败姜维的希望,他们不敢正面进攻,于是在姜维营寨的外围扎下迷宫一般的多座营寨。   现在的姜维三面被围,唯有临近沅水的一侧可以逃生,但寨中又无多余的木材制造木筏,自然无法渡至东岸。   另外,就算姜维有足够的木筏渡江,也会遭到吴军战船的攻击,可以说姜维自己给自己「做」了一块死地。   桃源守军没有与姜维接触,却把姜维重重围困,吾粲、朱纪赶紧向陆逊报捷。   当陆逊和诸葛谨看到双方营寨位置的图本后激动万分,他们十足地相信,这次姜维插翅也难飞。   姜维携带的粮草本来只够7日所用,趁吴军大意时袭击了一次吴军运粮队,现在的粮草足够半月所用。   因此,身陷死地的姜维并不着急,他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吴军运粮船队的到来。   大约2个时辰后,几艘吴军的运粮船终于出现在营寨西侧的沅水上,姜维令500兵卒手执弓箭在岸边做好准备。   押船的小将鲁淑(鲁肃之子,236年时19岁)见蜀军的弓箭手在岸边严阵以待,他却毫不在意,因为吴军运粮的大船外层增加了防护木板,就算被火箭射中,舱内的兵卒也能轻易地将火浇灭,普通的弓箭不过是搔痒痒罢了。   几条粮船缓缓地驶来,岸边的蜀军似乎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并未放箭,鲁淑不屑地对着岸边的蜀军施以挑衅的手势。   然而,就在鲁淑得意忘形时,他的船身却猛地一颤,这条大船竟然搁浅了!   在江心怎会搁浅?鲁淑暗自奇怪。   押船的兵卒很快就报来原因:江中被打入了许多木桩,由于运粮船吃水较深,船艏及两侧的船身被木桩卡住,再也无法动弹。   鲁淑恨恨地骂着卑鄙的姜维,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些木桩并非姜维打入的,而是前段时间从交趾郡北上的蜀军骑兵打入的。   当那,些骑兵乘着几条木筏前来打桩时,陆逊只是派出战船将其赶走,并调来一千多艘战船不停地巡逻。   因为吴国的小型战船可以在江面畅行无阻,并且陆逊的重心放在酉阳和防止蜀军渡江,所以陆逊并未在意,早就忘了这些木桩的存在。   陆逊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始作俑者姜维却记得很清楚,他在江岸扎寨等候,就是在等吴军的粮船搁浅。   姜维在岸边部署弓箭手,他的目标并非吴国的粮船,而是敢于前来拔除木桩的吴军水师。   此时,一直在东岸徘徊的蜀军发现了搁浅的吴国粮船,也注意到对岸姜维的营寨,他们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魏容、魏昌心领神会在东岸也扎下几座营寨,并派出大批的弓箭手在此等候。   不出姜维所料,接下来的几天,先后有1千多条吴国战船前来,他们试图迅速疏通河道,却都被两岸的蜀军合力击退。   也就在这几日,由于西岸有姜维的接应,两岸的蜀军共同控制了江边很小的一段通道,蜀军的木筏在这段安全的通道里穿梭自如,大批的援军和军械装备陆续登陆西岸。   直到现在,姜维总算松了一口气:   随着援军的登岸,吴、蜀两军在武陵郡的主力决战将正式开启!   随着吴军水陆、陆路粮道的断绝,这意味着蜀军已经胜利在望! 第181章 兵败如山(上)   朱然把魏延的5万兵卒阻在了武溪以南,蜀军拥有大量的强弓硬弩却久攻不下,朱然的战术无疑是成功的。   然而,朱然在局部战场的成功难以扭转吴军整体上的失败。   当蜀军援军西渡沅水、吴军粮草难以为继的时候,诸葛谨和陆逊已经预知到这场大战的结局:十几万吴军围困酉阳三个多月,先后损失了五万多兵马,眼看胜利在望,却输在了几十根木桩上!   纵然心有不甘,陆逊和诸葛谨也得尽快撤军,因为蜀军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一旦武陵山的蜀军开始反攻,一旦魏延渡过武溪,再加上桃源方向的姜维大军,武陵郡内仅存的12万吴军将全军覆没。   吴军撤退得非常坚决,朱然做为断后的部队,他击退魏延的又一次进攻后,几乎丢弃了所有重装备,趁夜往东北方向的沅陵而去。   武溪以南的魏延发现情况不对,领着大军追到沅陵时,断后的朱然已经登上战船远远地离去,霍弋和马忠抬着更多的木筏来到沅陵时,从武陵山赶来的蜀军正在江边等待,刘闪按姜维在信中的建议,令魏延率2千兵马乘木筏全力追击。   同时,刘闪令罗宪、吕祥、张翼等人率11万大军沿着沅水而下,由路陆往桃源方向开进,然后跟张绍、傅佥和关索等人带领1万兵马乘坐木筏而去。   吴军的2百条「突冒」做为开路的先锋率先赶到桃源,它们紧贴着江岸而下,将船停靠在江岸,以密集的箭矢压制两侧营寨中的蜀军弓箭手。   此时,另有二百多条艨艟斗舰从上、下游汇拢过来,他们抢占上下游的江面后,三百多吴兵迅速跳入江中,试图拔除木桩,清理航道。   让吴军没想到的是,姜维在原有木桩的间隙中打入了更多的木桩,这些木桩全都露出水面,就连细长的艨艟斗舰也难以通过。   除此之外,蜀军还用木筏运来无数的巨石沉入江中,这些木桩全被石头牢牢卡住,既无法拔除,也很难将其敲得更深。   从沅陵方向过来的艨艟斗舰和楼船越来越多,它们全被卡在桃源的上游进退不得。   让吴军奇怪的是,岸边营寨中的蜀军既未射来火箭,也没投来巨石砸船,只是以强弓或蹶张弩射杀江面的兵卒。   沅水的西岸,吾粲、朱纪、留赞各领1万兵马,在蹶张弩和井栏的掩护下,手执木盾靠近蜀军的寨栏,将大量的枯枝杂草堆在木栏边点燃,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努力,终于攻下蜀军的营寨。   让几名大将不解的是,大寨即将攻破的时候,只有几百名蜀兵弃寨而走,寨中根本就没有蜀军的主力,就连姜维也不知所踪。   几人担心桃源有失,留下5千兵马协助水师拔除木桩,然后匆忙赶回桃源。他们一路上并未遇上蜀军,而且桃源城也安然无恙。   “大将军真是英明!竟然想到提前登岸,如若不然,我军已被困死在桃源!”   “大将军不必伤悲,我军不过丢弃了一千来条战船,主力并未受损,必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大将军果然妙计,蜀军傻傻地去拦截那些战船,殊不知咱们已经金蝉脱壳!都说姜维诡诈,终会百密一疏,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不可大意!”诸葛谨小心地说道:“那些战船很快就会漂到桃源,蜀军一定会察觉!我军必须尽快赶到辰溪,渡过资水后才算真正地脱险!”   “大将军不必担心!丞相在下游的壶头山登岸,届时他会再放出一百条楼船。蜀军发现桃源的战船有诈之后,他们一定会等待那些楼船,咱们有足够的时间渡过资水。”   几名大将的恭维让诸葛谨很是厌恶,他大声说道:“全军加快行军!赶到辰溪城再造饭!”   另一边,先行出发的陆逊正在翻越雪峰山,他留下了1千名老弱残兵守卫江边的楼船,令他们明日正午再往桃源驶去。   这样一来,等到下游的蜀军主力发现有诈的时候,他和诸葛谨的两路大军已经渡过资水,蜀军将很难追上。   “传令:全军休息一刻钟,翻过雪峰山再造饭!”陆逊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6万兵卒在壶头山登岸之后,为防止蜀军发现端倪,已经连续行军四十多里,中途未敢停下歇息,兵马早就疲惫不堪。   “陆逊!本将已经等候多时,上山吃肉否?哈哈哈!”   陆逊和众兵将大惊,抬头望去,却见吴懿捧着个硕大的鸡腿啃得正香,至少500张蹶张弩蓄势待发,另有数千名弓弩手严阵以待。   “不好!快撤!快!”陆逊急令兵将往山下退去,并让张梁引2千盾牌手和弓箭手断后。   山上的标枪和弩箭犹如雨点般落下,普通的木盾根本就挡不住从天而降的标枪,倾刻间就有二百多吴兵倒下。   眼看山坡上的蜀军攻势凶猛,张梁哪敢留下断后,领着兵卒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很快就追上了陆逊的主力。   由于延绵在沅水和资水之间的雪峰山海拔并不高,并且多是缓坡,眼看蜀军并未追来,陆逊领着大军往南行出几里,再次折向东边翻越雪峰山。   两个时辰后,陆逊正想令兵卒休息,却见吴懿领着兵马缓缓地追来。   此时的吴军后队已在半山腰,他们居高临下完全可以抵挡吴懿的兵马,奈何这些兵卒斗志全无,一听到蜀军的金鼓声就争先恐后地退走。   陆逊担心被其他的蜀军伏击,他不敢多加逗留,翻过雪峰山后,领着大军跌跌撞撞地往东面的资水而去,吴懿也不急躁,领着兵马不紧不慢地尾随。   此时,诸葛谨率领的6万大军也在狼狈逃窜。   诸葛渡过沅水后反向而行,他以为往辰溪方向开进必不会被蜀军发现,哪知大军赶到辰溪时,此城已被蜀将马修占领。在辰溪以东的雪峰山上,马恢又领着3千兵马杀来。   又饥又累的诸葛谨不敢停留,令丁奉以3千兵马断后,然后领着兵马仓惶往溆浦方向而去。   眼看辰溪城中的蜀军又杀出城来,丁奉怕被两面夹击,象征性地抵抗一阵后,领着3千兵马仓惶退走。   “跑那么快干嘛?以为到溆浦就安全了?前面还有一位狠人在等你呢!”   马修哈哈大笑道,他跟马恢汇合之后,也跟吴懿一样金鼓齐鸣,领着6千蜀军不紧不慢地追赶。 第182章 兵败如山(下)   广义的雪峰山脉,除了雪峰山之外,还包括大南山、梅山、金龙山、天龙山等旁支和余脉,从东北的益阳一直延伸到西南的绥宁,总长700余里,宽达150余里。   雪峰山脉的西侧是沅水,东侧是资水,陆逊和诸葛谨率领主力翻越雪峰山,令老弱残兵驾着战船往桃源开进,本以为能瞒过姜维并避开蜀军的主力,却不知正好跳进了姜维的包围圈中。   武陵郡内,马忠率领的5万大军,再加上刘闪留下的,从武陵山而来的6万大军正顺着沅水而下;   由于姜维打下的木桩阻隔,那些老弱残兵无法退入洞庭湖,于是扔下战船后从路陆四散而逃;   他们扔下的1千余条艨艟战船和突冒,以及一百多条楼船全都成了蜀军的战利品。   眼看11万蜀军兵临桃源,城中的守将担心蜀军的战船切断沅水的粮道,因此不敢在城中坚守。   几名将领在蜀军赶到之前,匆匆率领3万兵卒乘战船退至洞庭湖,这样既保存了实力,又可防止蜀军乘缴获的战船北上。   陆逊的大军经过一天一夜的奔逃,兵卒早就疲惫不堪,确实无法继续赶路,陆逊只好令胡综引5千兵马阻挡吴懿的追击,然后让兵卒埋锅造饭。   很多兵卒刚刚坐下就睡熟,也有很多兵卒将大米和小麦往嘴里猛塞,喝口水后未经咀嚼就囫囵吞下。   “陆逊!我家大将军在桃源等你,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溜了?本将找得你好辛苦!哈哈哈?”   陆逊抬头一看,廖化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放声大笑,3千多兵卒正从沿着山脚从北面杀来,金鼓声和喊杀声让人心惊胆颤。   眼看陆逊和几名将领已经骑着战马逃去,从睡梦中惊醒的吴兵也拔退就跑,许多人索性扔掉兵器甲胄继续睡觉,也有很多人丢掉武器围在锅边,静静地待着米饭煮熟。   吴懿轻易地击退胡综后忙着收编降卒,廖化则引着兵马保持2-3里的距离继续追赶,此时的吴军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战意全无,拼命地往资水西岸的安化城而去。   另一边,诸葛谨本以为到达溆浦就能获得休整,当他领兵来到溆浦城下时,城上却插满了蜀军的战旗,张嶷正站在城头哈哈大笑。   眼看后方的马修和马恢就要追来,诸葛谨赶紧领着兵将往东面的资水而去。   那些主将、大将或尉官都有战马,他们可以快速撤走,普通的步卒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后方的马修和马恢追来时,他们有10倍于蜀军的兵力却士气全无,放下兵器投降者不计其数,也有很多人见蜀军应接不暇,索性又拿起兵器往资水方向逃去。   桃源方向。   收编了吴军战船的蜀军得到姜维的指示,由魏延率领3万大军屯于桃源,做出从水路北上的架势拖住吴军;   罗宪、张翼、吕祥率领6万大军沿陆路北上,马不停蹄地往长江沿线的诸城而去。   除此之外,文钦、邓芝二将领着2万大军一路东进,长沙以北的湘阴、汨罗、平江等地的吴国县令和官员纷纷逃往东部的豫章郡,而当地的百姓却毫无恐惧之感,他们甚至还期待着蜀军的到来。   紧邻长沙的零陵、桂阳二郡的吴国官员也沉不住气了:他们很多人刚刚才躲过了蜀军骑兵的剿杀,又得知蜀军的10万步卒屯于长沙东南的邵阳,纷纷逃往扬州的庐陵郡或广州的南海郡。   2日后,资水。   “大将军,陆逊的大军距离安化已经不足20里,是否可以出兵阻截了?”魏容欣喜地问道。   “不必,待陆逊试图渡河时,从侧面掩杀,将他们逼到南部的新化!”   “大将军,现在的吴军一击即溃,末将只需3千兵马,吴军必败!”   “未必!”姜维慢慢地解释道:“吴军现在唯一的退路就是资水,如果你在正面阻截,吴军必会拼死一搏,对我军极为不利。   待他们将要渡河时从北面掩杀,吴军尚有一线生机,必会往南部的新化方向退走。”   “大将军,为何搞得这么复杂?如果你担心吴军势大,可让赵将军或夏侯将军的骑兵出动,必能活捉陆逊!”   “当年诸葛丞相对孟获七擒七纵,为的是收服南人之心;今吴军多是新兵,我围而不杀以消其志,多路追击以惊其心,他们必会对我大汉的军队保持足够的恐惧。这样一来,将其收降之后才不易反叛。”   魏容懂非懂地点点头,姜维继续说道:“如果陆逊不愿降我大汉,他现在也不能死!现在的吴国有顾、陆、朱、张四大家族把持朝政,他们对外战争多有消极,若被侵略时则会同仇敌忾。”   姜维喝口酒后接着说道:“灭掉吴国的大军很容易,但我大汉需要的是稳定的吴国!我大汉要保持吴境的稳定,必须要收降这四大家族之心。若我杀其一家,其他三家必会不惜代价地群起抵抗,对我多有不利。”   魏容终于彻底地明白了姜维的意思,令兵卒在安化城内大展旌旗以壮声威,静待吴军的到来。   两个时辰后,陆逊领兵来到安化以西10里,他得知安化已被蜀军抢占,只得领兵往南而去,希望跟诸葛谨的大军在新化汇合,然后再抢渡资水。   陆逊调头向南之后,从安化城追来的不仅仅有蜀军的步卒,还有赵广率领的3千骑兵!   吴军兵卒连日的逃亡早就身心疲惫,一听到蜀军进攻的号角就吓得魂飞魄散,跪地乞降者多不胜数。   赵广追上断后的胡综并未杀害,也未将其擒获,而是送上一封刘闪的亲笔信,请他转交给陆逊。   刘闪在信中,对陆逊夷陵之战的成就给予很高的评价,对陆氏家族辅佐孙权成就帝业的功勋大加赞赏,对孙权的短视表现出愤慨的同时,也表达出自己复兴大汉的崇高目标。   陆逊虽然多次败于姜维,刘闪却十分器重陆逊,刘闪也意识到目前很将其招降,所以在信中并无任何劝降的字眼,这却又是一封实实在在的劝降书。   刘闪在信的末尾特别叮嘱陆逊,希望他明哲保身,不要对「立嫡」或「立庶」表达自己的意见,千万不要卷入吴国的太子之争。   由于孙登提前阵亡,刘闪担心吴国的「立嗣之争」提前到来,所以站在上帝的视角上提醒陆逊,希望他在吴国可能会提前到来的「立嗣之争」中保住性命,希望他有朝一日能为大汉所用。   陆逊和诸葛谨领着残兵赶往新化,他们已经无力派出哨探前去打探,因为所有的哨探全都有去无回,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在新化城中,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鸿门宴! 第183章 鸿门宴   诸葛谨和陆逊的两路大军从沅水撤来,分别从东北和西南方向翻越雪峰山,他们一路被蜀军袭扰而多次改道,最终都被逼到了资水以西的新化城。   刘闪率领1万兵马从最近的路线翻越雪峰山,却比吴军早到了2日。   这1万兵马入城后并未高挂战旗,城门依旧大开,城中百姓也来去自如。   诸葛谨和陆逊从沅水出发时共有12万兵马,当他们跌跌撞撞地来到新化时,这两路大军已经不足5千人,路上向蜀军投降者多达10万之多,另有小部分阵亡或不知所踪。   “全军速速入城,严守四门!体整半日后立刻渡河!”诸葛谨大声令道。   吴军先头的500兵马正要入城,城中却有一队蜀军杀出,领兵者正是关索。   “不好!有埋伏!快撤!往南撤!”陆逊见势不妙,赶紧大喝道。   吴军正欲往南的冷水江方向而去,张绍又领着一队蜀军由南杀来,并且吴军的后方已被夏侯霸的骑兵堵住退路,吴军兵卒见势赶紧扔掉兵器。   “大将军,陆丞相,你们何必心急?我大汉皇帝已在城中设宴等候,特派我等前来相迎,请各位将军速速入城!”张绍大声说道。   “士可杀,不可辱!”潘濬拔出随身的佩剑,恶狠狠地瞪着关索喝道:“放马过来!本将今日跟你决一死战!”   “我乃吴国上将,深受皇恩,唯有战至一兵一卒以报陛下!死又何惧?”   朱然大喝道,拍马就欲上前应战,可惜他的战马却口吐白沫,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真是笑话!大不了就是个死,这有何惧?本将怎会受你这西川小国之辱?你有胆就放马过来?”吕据也提着银枪大声喝道。   “陆逊,朱然!”关索拍马上前厉声喝道:“当年曹操劫持汉帝,家父领兵攻打襄阳,尔等却在背后使绊加害,你们这种国贼死不足惜!父仇不共戴天,别以为本将不敢杀你!”   关索怒瞪着陆逊和朱然,眼看就要提刀上前,张绍将他拦住后赶紧说道:“陆丞相,众位将军:我皇知道诸位远道而来,也知道诸位欲渡过资水,所以备好酒菜和船只,特令我等前来相邀!”   夏侯霸也上前说道:“诸位将军,我皇乃是诚心相邀,恭请诸位到城中小聚,待酒足饭饱之后,再送诸位渡河,如何?”   张绍和夏侯霸几番相邀,诸葛谨和陆逊皆未表态,傅佥拍马上前道:“诸位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面对千军万马皆不畏惧,难道进城吃顿饱饭都不敢?”   傅佥明显是出言相激,几名将领正要发作,诸葛谨却说道:“既然如此,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我等此番失败,确实技不如人,与人无尤!我等任凭处置,还请善待这些兵卒!”   陆逊说罢,与诸葛谨拍马入城,众将见大将军和丞相皆已入城,于是不再犹豫,纷纷下马入城。   大殿内,酒菜皆已齐备,众多的吴军将领皆带剑入殿,由于有几十名宿卫兵和向宠贴身保护,刘闪也不畏惧,命侍从不停地给众人斟酒,对军国之事绝口不提。   或许是吴军众将肚子太饿,他们慢慢地放下了戒心,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待众将酒足饭饱之后,刘闪才开口说道:“自高祖皇帝开国以来,我大汉经历了休养生息的文景之治,也经历了攘夷拓土的汉武盛世,更有国力强盛的孝宣之治。”   刘闪举碗请众将喝酒后继续说道:“纵有王莽篡汉,我大汉仍然屹立不倒,再次经历了光武中兴和明章之治;董卓之乱后,幸得吴皇和众诸侯迎献帝归洛阳,本以为可以天下大定,百姓安居,奈何曹丕又篡汉自立,因此战乱不止,民不聊生。”   “为延续汉室之正统,为救万民于水火,先皇于西川继承汉统;此后,我大汉丞相六出岐山,五伐曹魏,其间吴皇更是申明大义,鼎力支持!此间,陆丞相、大将军和众将领也多次出兵伐魏,本皇深表感激!”   “建兴13年,我大汉丞相病逝于五丈原,吴皇却趁机出兵攻我永安城!建兴14年,我大将军出兵伐魏之时,吴皇再次出兵攻我秭归、巴东二城!吴皇的这些不义之举,实在令人费解!”   “如今的大汉已是风雨飘摇,但天下终将一统,大汉必将复兴!”   刘闪大声说着,殿上的吴国众将脸上皆有怒色,刘闪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本皇乃汉室之正统,承先皇之志,以复兴大汉为己任,至死不渝!”   “相信诸位也看到了:我蜀中的百姓个个满腔热血,无不以大汉百姓的身份为荣,无不以加入大汉的军队为荣,无不以微薄之力复兴大汉为荣!我蜀中君臣、百姓皆有匡扶社稷之志,反观孙权,他又有何志向?”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可得天下!无数的吴国和魏国的百姓不远千里迁居蜀中,投我大汉。由此可见,大汉的复兴乃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刘闪环视众将,他们皆一脸的不屑和鄙视,刘闪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不错!现在的大汉偏安于蜀中一隅,但集腋可以成裘,聚沙可以成塔!终有一日,我大汉必将扫清六合,席卷八荒,凡是江河之所至,日月之所照,必为汉土!”   说到这里,刘闪猛地将酒碗摔在地上,厉声喝道:“这一天不会等太久!朕希望,在座的诸位,都能看到那一天!”   殿上的十几名吴军将领似乎都被刘闪的话所震撼,手中的酒肉掉到地上也浑然不觉,刘闪打了个嗝后说道:“朕今日不胜酒力,喝多了,有些胡言乱语,还请诸位不要介意!朕已命人备好舟船,诸位宴后可自行离去,失陪!失陪!”   几名宿卫兵搀扶着刘闪离开大殿,吴军众将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纷纷起身,他们来到西门时,麾下仅有的五千兵卒尽皆投降,他们只得无奈地摇头叹息。   刘闪确实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当诸葛谨要求离开时,向宠和几名宿卫兵引着众将来到资水岸边,十几条小船早已准备就绪。   这些将领登上小船之前,每个人都获得一枚刘闪赠送的铢钱,上面的「大汉万年」几个字格外醒目。   “父亲!”施绩紧攥着手中的铢钱问道:“当年赵子龙在长坂坡时,会不会抱错娃了?”   “嗯?怎会有此一问?”朱然奇怪地哼道。   “当年刘玄德麾下有五虎上将,更有卧龙、凤雏、法正等人相助,那时的刘玄德尚且偏安一隅,这个阿斗为何有如此大的野心?他在殿上的气势确实骇人!”   “你的意思是……”   “父亲,我敢肯定:赵子龙一定抱错娃了!这个阿斗,他绝不是刘玄德的儿子!” 第184章 流落异乡的亲人   “陛下,我军的胜利得来不易,为何要放走那些将领?为何不将其一网打尽?”关索紧握着大刀,不解地问道。   “江东名士极多,吴国更是英才辈出。”刘闪叹口气后说道:“朕希望这些英才都能为我所用!”   关索仍有不解,正欲相问时,刘闪解释道:“此战之后,荆南四郡必将为我所得。然而蜀中人才凋零,面对这么大的一片土地,竟然找不出合适的郡守!各县还需要数百官员来治理,一时间到哪里找这么多的人才?”   “蜀中的小学、大学和太学才刚刚兴起,远水难解近渴!如今之计,唯有在荆州各地广纳贤才。”   刘闪补充道:“如果我军妄杀吴国将领,必会引起荆州各界贤士的不满。纵然得到了荆南四郡,无人治理又有何用?”   “陛下英明!”一旁的张绍心悦诚服地说道:“不仅仅是荆州,还有杨州、广州,北边的那么多郡县,所需的官员至少也得几千人!若无人治理,日久必乱!”   “请陛下恕罪!”夏侯霸上前说道:“前段时间,末将曾斩杀和驱逐各郡县的官员数百人,早知如此……哎……”   “舅舅不必自责!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斩杀或驱逐各县的吴国官员乃是形势所需,迫不得已罢了。”   刘闪说罢,命人找来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封信,仔细检查没有文字错误后,命信使立刻送往成都和交趾郡。   罗宪、张翼、吕祥率领的6万大军正在往长江南岸的诸城开进,这里既是蜀军的重要的根据地,也是攻取江陵和襄阳的重要保障。   与此同时,姜维领着一众将领马不停蹄地往长江以北的枝江方向而去,为攻取江陵和襄阳做准备。   现在的荆州,是魏、蜀、吴三方势力争夺的焦点,魏国在南阳郡的襄阳屯兵10万,吴国除了有江陵的5万和洞庭湖一线的3万大军之外,还在不断地征兵补充,多路兵马正往江陵开进。   蜀军方面,如果加上1万骑兵,蜀军在荆州的兵力已达29万之多,如果算上雍凉二州的4.5万兵马,蜀国的总兵力已达34万!   然而,以蜀国现在的国力,还不能支撑30万以上的常备军,目前的荆州正需要大量的兵力,刘闪却不得不从长远考虑。   为了屯积更多的粮草,刘闪令马忠率领屯在邵阳的10万无当飞军回到九真和日南,同时押解着10万降卒前往这二郡继续屯田。   为了防止吴国的袭扰,刘闪令夏侯霸、赵广和关银屏率领1万骑兵纵横于长沙和桂阳二郡,吴国必不敢从扬州方向来犯。   此时,魏延正率领着3万大军屯在桃源,与吴军的水师对峙于沅水和洞庭湖,刘闪则领着4万大军渡过沅水往孱陵方向而去。   刘闪兵进孱陵,一是为了在长江南岸给江陵造成足够的威摄,借此支援姜维的行动,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吴兵的众将领参加完刘闪的「鸿门宴」后,诸葛谨通过向宠告诉了刘闪两个秘密:   诸葛谨传话说,当年刘备败逃至长坂坡时,魏将曹纯曾擒获了刘备的两个女儿,也就是刘禅的姐姐,她们应该还活着;   另外,孙夫人现在也活着,她此刻正幽居在孱陵城中。   在刘闪了解的历史中,先皇刘备或许是一个胸怀大志的杰出的君王,但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下邳被围时,刘备毫不犹豫地抛弃甘、糜两位夫人逃命;   在长坂坡时,刘备再次抛弃两位夫人和自己的3个亲生儿女逃命;   夷陵之战时,刘备完全有机会迎回孙夫人,但他为了复仇,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个机会!   刘闪也理解,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各路枭雄抛妻弃子之事时有发生,他们或许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年,蔡文姬被匈奴左贤王掳走,在已生二子的情况下仍被曹操重金赎回!   反观刘备,他却从未想过迎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如此绝情,跟曹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或许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难道也包括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刘闪毕竟是未来的穿越者,他并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做为一个孤独的穿越者,他不想成为「孤家寡人」,他需要有自己的亲人。   诸葛谨告诉刘闪的第一个消息,可能是他感激刘闪的活命之恩,也可能是想挑起蜀、魏两国的争斗以解江陵之危。   不论诸葛谨出于什么原因,刘闪已经下定决心,一定都要设法迎回自己的姐姐,就算自己从未见过她们,她们始终与自己借用的这副身体血脉相连。   关于孙夫人,除了「三国演义」中夸大的描述之外,刘闪了解的历史并不多,只能哀叹她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也对这位曾经照顾过自己的母后多有怜悯。   孙夫人和吴太后都是先皇的正室,如果从亲情方面来看,在这两位「母后」之间,刘闪觉得孙夫人更加亲近一点。   孙夫人至少把年幼的刘禅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全心全意地照顾过一段时间,至少她还抱过幼儿时期的刘禅。   反观宫中的吴太后,她的心里只有刘永和刘理,在早些时候,她甚至巴不得自己早早地死掉!   刘闪整顿兵马后,只用了半月就来到公安县,将大军屯于县城和江边后,立刻领着百来名宿卫兵前往孱陵。   在这个时代,孱陵只武陵郡东北部的一座江边小城,它甚至都还不上一座城,更像是一座富户的大庄园,与之相隔几里的公安县却属于南郡管辖。   由于吴军的战败,荆南四郡再无吴兵,这座孱陵城却仍有一百多名吴兵把守,刘闪和随行的宿卫兵正是被门口的几名吴国侍卫拦住。   向宠正要开口,刘闪却挥手止住,他上前几步对侍卫说道:“得知母后清居在此,孩儿刘禅特来拜见,请代为通传一声!”   门口的侍卫将刘闪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地进入城中报告。   大约一刻钟后,侍卫回复道:“孙夫人不想见客,请回!”   刘闪犹豫片刻后恭敬地说道:“既然如此,请向夫人转告一声,就说孩儿明日再来!”   看着刘闪转身离去,藏在园中的孙夫人却泪如雨下。   婢女赶紧递上一条丝巾,她却并未接过,手中紧紧地攥着刘禅年幼时的衣服。 第185章 水军初战   罗宪、张翼和吕祥领兵到达信陵后,他们用木筏往江北运送了一批粮草,然而吴国的水师很快就封锁了江面,粗糙简陋的木筏自然敌不过吴军的战船,粮草的转运被迫中断。   由于长江的阻隔,吴军的水师将「陆路正,水路奇」演绎得出神入化,他们仅用几百条战船就将蜀军的粮道全部封锁,而长江一线的15万蜀军只能干瞪眼,江北的姜维也会有诸多顾忌。   刘闪自然知道粮草的重要性,更知道夺取长江航道的重要性,他获悉此消息后,立刻给魏延写信,希望他能突破吴军在洞庭湖的阻截,尽快率领战船北上。   在这个时代,两军交战时,不会有严格的水战或陆战之分,战船的作用更多是运输兵卒和粮草为主,它还只是「陆军」的辅助,战船与战船之间单独交战的情况极少发生。   魏延精于步兵战法,也跟赵统、牛金和马岱学得很多骑兵战法,可惜他不懂水战,蜀军众多的将领中也找不出懂得水战技巧的将领。   刚开始时,刘闪让魏延率战船和3万步卒抵御吴军,最主要的目的是防止吴军从水路反攻武陵,现在魏延却被「赶鸭子上架」,要与吴军的战船正面对抗,唯有击退阻截的吴军,才有希望北上解除江面的封锁。   “昔者楚人与越人舟战于江,楚人顺流而进,迎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难。   越人迎流而进,顺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速,越人因此若埶,亟败楚人……”   “父亲,夜已深,您该歇息了!”魏容将一盘餐点放在桌上后说道。   “公输子自鲁南游楚,焉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强之备,退者钩之,进者强之,量其钩强之长,而制为之兵……哈哈哈!”   魏延大声笑道:“原来钩、强是这般用法!”   “父亲……”   “吴军逆水而守,我军顺水而进,明日便开战,将吴军赶入洞庭湖!哈哈哈!”魏延欣喜地合上竹简笑道。   “父亲!”魏容不悦地说道:“此刻已是二更,您该歇息了!”   “魏容啊,我水军的胜败关系着整个荆州北部的战局,时间急迫,为父责任重大,若无制胜之法实在难以安睡!”   魏延说罢,挥手示意魏容退下,又捧着古时各国水军的战例研读起来。   次日晨,刘闪再次来到孱陵,他向孙夫人请安的请求仍被拒绝,等了半个时辰后还是怏怏地退回寨中。   也就在此时,吴、蜀两军的战船正在沅水列阵。   魏延虽然查阅了很多史料,但这些史料中少有战船布阵的具体描述,他只能以现有战船的数量和类型,按照车战或马战的方式去布阵。   魏延将30艘「突冒」置于前排,后方是30艘艨艟斗舰,最后方的是20艘楼船。   在魏延的计划中,蜀军先以「突冒」战船的冲角撞击敌舰,再用船体狭长的艨艟斗舰冲乱敌阵,最后以20条楼船强大的弓弩射击敌舰上的兵卒。   由于蜀军是顺水行船,桨手都是首次上阵,他们无不拼命地划桨,蜀军的几十条战船速度极快,排山倒海般往吴军战船冲去。   吴军则以20条艨艟斗舰、20条突冒和10艘楼船迎战。   双方的40条突冒战船撞在一起时,蜀军的速度突然就慢了下来。   双方突冒战船上的弓努手正正在互相射击,后方高速赶来的30条艨艟战船却被自己的突冒挡住,桨手只得调整方向往两侧掠去,后方的20艘楼船见状大惊,赶紧倒车停下。   此时,吴军的楼船正好逆水赶来,船上的弓箭手对着蜀军的艨艟斗舰一阵狂射。   蜀军的这些艨艟斗舰看似数量庞大,却无法以自己的速度优势冲击吴军巨大的楼船,只好将船打横,将船头对准吴军的楼船,借此躲避楼船上强弓硬弩的攻击。   由于艨艟斗舰并没有船帆,打横后没法依靠西南风保持自己的位置,纷纷顺着水流飘至下方。   沅水这一段紧邻洞庭湖,江面虽然很宽,但双方的几十艘突冒咬在一起后,蜀军后方的楼船无法继续向前,而吴军的楼船收起船帆后,纷纷调头往下,在己方的20艘艨艟斗的配合下,继续攻击蜀军的艨艟斗舰。   在敌方楼船的强大火力压制下,蜀军的艨艟斗舰根本就没法用「钩」或「强」与吴军形成局部的单打局面,只能倚仗速度的优势躲避吴军楼船的进攻。   眼看吴军的楼船开始用火箭攻击自己的艨艟斗舰,而自己的楼船却在后面看戏,魏延已经预料到此阵失败,赶紧鸣金收兵。   见蜀军退去,吴军则以宿冒战船顺水而下,撞击蜀军逆流退回的艨艟斗舰。   由于艨艟斗舰的船身较为细长,倾刻间就有十几条被撞坏撞沉。   这一战,吴军的战船无一受损,蜀军的战船多于吴军,却因布阵不当,损失了二十多条艨艟战船,不识水性的蜀军被淹死、射死五百多人。   对于不会造船的蜀军来说,战船损失一艘就少一艘,魏延气得脸色铁青,一时之间又无破敌之法,整日茶饭不思。   “父亲,咱不是还有几十个炸弹么?要不明日再去叫阵,到时用炸弹炸沉他们!”魏容建议道,魏昌也不停地点头。   “不行!”魏延立刻就否定了儿子的建议:“此法我早就想过,因为敌船都有弓箭射击,就算能靠近敌船投掷炸弹,它也极容易被弹入水中,很难将吴船炸沉,况且敌船尚有千艘之多,而炸弹只有几十枚!”   “那……可否设法用火攻?”魏昌提议道。   “容我再想想吧!”魏延叹道:“先向陛下发份战报,陛下多有奇巧妙计,可能会有破敌之法。”   桃源距离孱陵不过80余里,在这平坦的地方,快马信使只需半日即可到达。   刘闪参看了魏延的战报,获悉交战时敌我双方船只的距离后,立刻就想到了一种特殊的火攻之法。   如果此法成功,既可以有效避免蜀军水战经验不足的弊端,又可有效地击毁吴军的战船。   由于时间紧迫,刘闪没法让军械局赶制一批玻璃瓶或陶罐送来,他就找了一段普通的竹筒,将竹筒的一端开个孔,然后将竹筒的中部削得极薄。   刘闪将麻油注入竹筒,再塞入一段布条,一个简单的「燃烧弹」就制作成功了!   刘闪信心满满地将布条点燃,将竹筒扔出后,竹筒立刻破为两段,麻油撒了一地,然而布条上的火却熄灭了,地上的麻油也没有被引燃。   “陛下,麻油多为百姓食用或点灯之物,它有灯芯才能燃烧。”貂蝉柔声说道,刘闪自然也知道了燃烧弹失败的原因。   “陛下,武陵山上有段石壁,壁上多有石漆渗出。此石漆呈黑色,具有恶臭味,不用灯芯即可点燃,山民经常取来烧之做饭,或做染料之用……”   “石漆?黑色?不用灯芯亦可燃?”刘闪惊异地问道:“难道那是石油?”   貂蝉并不知道「石油」是何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第186章 母子情深   刘闪详细询问后,几乎肯定那就是石油:壁上的石油渗出后流入下方的潭中,其数量并不多,每日只可取十来桶,山民经常一大早就排着队去采集。   考虑到此去武陵山路途遥远,刘闪便将燃烧弹的制作之法画成图本,让正在长沙郡内的关银屏率2千骑兵前去采集,然后就地制作燃烧弹,等凑齐足够的数量后再送至桃源。   这几日,刘闪的脑海中老是浮现出一副朦胧的画面:   江面上,年幼的自己好像身在一条大船上,前方的去路已被十几条小船拦住,两名将军模样的人带着士卒大开杀戒。   此时的自己心里很害怕,不停地发抖,紧紧地抓着一名年轻女子的手,那名女子也拼命地用身子将自己护住。   接下来,年幼的自己被那名白袍将军抱走,而自己却奋力地挣扎,不停地呼喊着「娘亲」;   看得出来,那名女子很想上前抱回自己,可她却被另一名将军挡住了去路,只能不停的哭泣,不停地乞求。   刘闪确信,这是年幼时的阿斗的记忆!   为何会出现这种事情,刘闪也觉得很奇怪。直觉和他了解的历史告诉刘闪,记忆中的那名年轻女子应该就是孙夫人,可刘闪不论怎么努力,仍然忆不起那名女子的容貌。   一连几天,刘闪每次想要拜见孙夫人都被拒绝。   今日,刘闪并未亲自前往,而是让貂蝉带着蜀中上好的丝帛前去请安。   不出刘闪的意料,貂蝉被获准进入城中,直到傍晚时分,她才与几宿卫兵一同归来。   貂蝉告诉刘闪,孙夫人对先皇甚是情深,这些年她一直住在偏殿中,正殿从没住过人却每日都打扫。   据孙夫人的侍婢说,正殿都是由孙夫人亲自打扫,她从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貂蝉按刘闪的说的那样,与孙夫人在一起时从不提自己的事,而孙夫人却在旁敲侧击地打听。   或许是女人特有的直觉,她能感觉到,孙夫人对自己这个继子的还是非常关心的。   在刘闪读过的部分野史中,孙夫人听闻刘备在夷陵之战后不久就驾崩,她也随之投江而死,现在看来这种传闻并不属实。当然,也可能是她投江时被人救回。   不论传言是否属实,从先皇刘备过世至今已经13年有余,这期间孙夫人始终未曾改嫁,始终守着亡夫的寝殿。   在这个不要求女子「从一而终」的时代,这些事情足见她对刘备的情深意重,也从侧面印证了「她是东吴细作」的猜测并不属实。   就在刘闪思绪万千的时候,却闻孙夫人遣侍卫前来宣见,刘闪闻之大喜,立刻更衣后与貂蝉前往孱陵。   侍卫引领着刘闪和貂蝉来到偏殿,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在焦急地倚栏相望,见到刘闪前来,她赶紧迎上前来。   “孩儿拜见母后!”   “臣妾拜见母后!”   “真是吾儿!”孙夫人泪如雨下,抚摸着刘闪的脸泣道:“江上一别,转眼22载!想得为娘好苦!”   孙夫人扶起刘闪后仔细地打量着他,欣喜地说道:“多年不见,吾儿已为人夫,为人父,为汉皇!为娘甚是欣慰!今后切不可行此大礼!”   孙夫人转身又扶起貂蝉,将其夸赞一番后,将二人引入殿内坐下,然后拿出许多干枣、杮饼和蜜饯。   看着孙夫人不停地将这些零食塞到自己手上,说明此刻的她仍把自己当成孩子,刘闪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暖流,鼻子猛地一酸。   “为娘记得,这些是吾儿最喜欢吃的……”孙夫人说着又泪如雨下,那些侍从婢女赶紧轻轻地退出殿外。   “哥哥诓骗说母后病重,自回江东后再难返回,每次想到吾儿无人照顾,为娘就心痛难忍……”   “母后……”   孙夫人点点头,拉着刘禅和貂蝉的手,慢慢讲起那些尘封的往事,这些事情与《三国演义》中既有相同之处,也有许多罗贯中无法知道的事情。   建安14年(公元209年),当时19岁的孙夫人与49岁的先皇刘备成亲,这确实是政治婚姻,但孙夫人对有着「龙凤之姿」的刘备一见倾心。   两人成亲后,他们不到半月就回到荆州的公安,并没有演义中描绘的「情意绵绵,时隔半年仍乐不思荆州」也没有「回荆州」那种丰富多彩的情节。   后面的事情《三国演义》中并没有写,两人的姻缘正是在回荆州之后就终结。   回到荆州之后,等待孙夫人的,是众臣「祸生肘腋」的担心,以及刘备的猜忌和提防。   由于孙夫人自幼习练剑法箭术,刘备的部将,包括诸葛亮、法正、魏延、赵云和张飞等人都怀疑孙夫人是东吴派来的细作或刺客,他们不停地进言,刘备便远远地躲着她,经常数月也难得见上一面。   当时的孙夫人正是个桀骜不驯的刁蛮公主,她只知道刘备在故意冷落自己,却不知其中的缘由。   孙夫人一气之下就命人在江边建了一座大宅,也就是现在的孱陵。   大宅建好后她就带着阿斗搬了进去,等待刘备向自己低头示弱。   或许是孙夫人不懂得夫妻的相处之道,或许是心高气傲的她不懂得妥协,她的主动远离恰好合了刘备和众臣的意。   自此之后,刘备始终未曾到过孱陵,孙夫人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年幼的阿斗身上。   膝下无子的孙夫人只是庶母,她却把阿斗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照顾。   刘备常年在外东征西讨,如今儿子有人照看,他也乐得清闲。当然,从小到大,刘备几乎从没管教过这个儿子。   几年后,当孙权以「国太病重」为由诓骗孙夫人回江东时,她已经割舍不下这份母子之情。   考虑到自己将离开很长的时间,她也想借此给刘备一个台阶,希望他来接儿子时两人能重归于好,于是将阿斗也一并带走。   在这之后的事跟《三国演义》上差不多,由于赵云和张飞「拦江截阿斗」,斩断了她跟刘备之间联系的「纽带」,再加上孙权的阻挠,她回江东之后,再也没能回到荆州。   不久之后,荆州被东吴所得,关羽遇害,夷陵之战爆发,孙夫人多次想回蜀中劝慰刘备,孙权也借机「送回夫人」向刘备示好。   然而,此时的刘备心里只有仇恨,再加上他对孙夫人并无半点情意,所以拒绝了孙权的讲和。   从这时起,孙夫人便一直住在江边的孱陵。她身为吴国人,身为吴国的「公主」,心里却希望刘备能打到江陵,打到公安,希望他能接自己回蜀中。然而,她等来的,却是刘备战败和驾崩的消息。   此时,孙夫人并未像传说中那样投江而死,因为她的心里还寄挂着自己远在蜀中的儿子,寄挂着年幼的阿斗。   从此以后,孙夫人每日都在眺望着江面,希望有一天江上驶来一条大船,希望能在大船上见到自己的儿子。   这一等,就是22年!   刘闪心头不停地叹息:若是自己没有穿越而来,蜀军就不会兵至江陵,刘禅也不会来到孱陵!如果是这样,她又会在江边等到何时? 第187章 陆逊来降   这几日,刘闪每天都前往孱陵与孙夫人小聚,每次都吃过午膳才回营寨,每次都会带回一大包小孩的零食,刘闪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但他不忍心拒绝,生怕伤了孙夫人的心。   自古以来,皇室宫庭中并无亲情,更何况这份亲情来自两个敌对国家的皇室。刘闪希望,这份母子亲情能永远地保持下去。   这几日,江北的蜀军和吴军都没有太大的兵马调动,然而魏军却活跃起来,他们已有多路大军南下:郭淮领着2万大军进驻编县,费曜率领2万大军进驻临沮,徐质、戴陵各领1万兵马,分别在远安和荆门以北5里扎寨。   另据细作来报,魏国大将军曹爽领着5万援兵进驻襄阳。综合这些情报来看,魏国与吴国的同盟关系很是亲密,魏国似乎要动用自己的兵马击退姜维,以解吴国的江陵之危。   眼下,长江的江面被封锁,蜀军粮草不济,魏国又大兵南下牵制住远安和荆门,姜维再也不敢再放开手脚攻取江陵。   现在的荆州尚有三郡不被蜀军控制,北边的南阳郡被魏所据,东边的江夏郡被吴所占,西面的南郡更是三家争夺的焦点。   “禀大将军:已经查清楚了,我军粮草尚能维持半月!另外,信使来报:魏军正在攻打远安和荆门,徐质、戴陵二将的寨中,各增加了1万援兵。”   “魏军攻城的有多少兵马?每日攻打几次?”   “禀大将军:徐质和戴陵每次各派2千人攻城,每日攻城2次!”   姜维点点头后继续问道:“襄阳有异常否?”   “暂无异常!魏军正在加紧施工,估计襄阳城四门的瓮城将在10日内完工。”   “令廖化、张嶷二将严守城池!再密切注意沮水和南漳水,若有魏军的动静立刻来报!”   在刚刚穿越而来的时候,刘闪最先感觉到的就是蜀中的将才匮乏,现在看来,蜀中的基层官员更加匮乏。   自从交趾、郁林、合浦三郡归汉之后,朝中众臣纷纷推荐自己的门生到各县任职,各地的官员县令到任后基本能建立起行政职能。   武陵郡归汉之后,刘闪从南中调来吕翼任郡守,但各县官员还有诸多空缺,至今已有数月之久。   朝中收到刘闪的信后,在众臣的举荐下,零陵郡守由原梓潼县令,屯骑校尉兼丞相长史的王连担任。   被蒋琬赞「识人有术」的王莲又举荐吕乂任长沙郡守,举荐杜琪为桂阳郡守,举荐刘干任合浦郡守,刘闪逐一从之并任命。   郡守之职已经有了人选,但各县官员的空缺仍然多达二百多人,朝中众臣收到刘闪的信后,再也没法举荐合适的人选。   刘闪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所以他让交趾郡守费祎,以及朝中的郭攸之、陈震、向朗、尹默、卻正、谯周等人前来荆州,由他们暂时处理紧急的政务。   刘闪这样安排,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荆南四郡刚刚平定,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正需要得力的人才前来治理。   朝中的文武官员都知道,只有荆州稳定之后,蜀军才能大举东进,才能北上伐魏;   荆州的稳定,对大汉的复兴大业极为重要。   隆冬季节,寒风凛冽。   朝中官员和新任郡守还未到来时,刘闪已在荆南四郡发布「招贤」的诏书,希望招来足够的人才,尽快建立荆南四郡的行政职能,同时屯积更多的人才。   当日,江陵城中守军的异动引起姜维的警惕。   朱桓、孙韶各领1万兵马往枝江开进,二将分别在城东、城南5里外扎营,然后派丁封、吕霸二将领着兵马到城下挑衅。   此时的枝江城中只有1万步卒,守将梁绪严格按姜维的指示据城而守。   吴军暂未攻城,却由几艘楼船运来2万兵卒,分别进驻朱桓和孙韶的寨中。   在江陵的附近,方圆二百里皆是平坦的地形,唯有坚固的城池,再加上足够的粮草和兵卒才能坚守。   在这样的地形中,姜维很难打出蜀军擅长的伏击或分割战术。   现在,远安、荆门、枝江三城的城外,都有2倍于城中兵力的敌军虎视眈眈,姜维已是寸步难行。   面对魏、吴两国的22万大军,仅有5万兵马并且粮草即将耗尽的姜维心急如焚,刘闪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国的大船穿梭在江上。   眼下,刘闪急需的燃烧弹才刚刚开始试做,就算魏延现在从桃源北上,这些战船也无法在姜维的粮草耗尽前及时赶到。   就算魏延能及时赶到,也不一定有足够的燃烧弹战胜长江一线的吴军水师。   姜维本欲攻取江陵后立刻东取江夏,将吴国压制在东面的扬州,然后再取襄阳断绝魏军南下的要道,但魏、吴两国增兵实在太快。   面对吴、魏两国的22万大军,刘闪曾两次趁夜派出斥候(一种快速的小船名字),劝姜维趁夜分批退回南岸,姜维却毫不犹豫地婉拒。   不到万不得已时,姜维还不想放弃江北的几颗「钉子」,他担心蜀军退回南岸之后,会造成长江南北对峙的不利局面。   如果这样,对缺少战船的蜀军来说,这或许是又一次的「赤壁」之战,很可能比上次的赤壁之战更加惨烈。   就在刘闪和姜维一筹莫展的时候,忽有陆逊的秘使前来,他带来了陆逊的亲笔信和归降的意愿。   陆逊在信中提到,“鸿门宴。”上,刘闪的话让他很是震动,经过多日的思量,他愿另投名主,助刘闪实现复兴大汉的愿望,等他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后,将会尽快赶到公安。   除了这封信之外,秘使还带来了一个让刘闪欣喜的好消息:陆逊之弟陆瑁也愿意归降,他的战船就在公安下游的州陵,只要刘闪愿意接纳,他麾下200条艨艟斗舰和10条楼船可随时听候调遣。   陆逊愿降,其弟陆瑁也率战船来降,这个消息对刘闪来说,简直就是「瞌睡遇上枕头」!   现在的蜀军缺的正是战船,只要有了战船,援军和粮草就能源源不断地送至江北。   陆逊在信中的言辞恳切,不卑不亢,刘闪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当即表示愿意纳降,对秘使大加赏赐后让他立刻返回,请陆瑁率战船尽快赶来。 第188章 醉卧美人膝   秘使离去后,在陆瑁率领船队到达公安之前,从成都赶来的一帮文臣已到达公安,他们跟刘闪请示一些政事的处理意见后,送上一坛蜀中带来的美酒。   刘闪漫不经心地将酒罐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刘闪突然一喜:难道这是高度的「白酒」?   这个时代的酒都以稻米、高粱等带壳的粮食酿成,其实还算不上真正有酒,最多是含酒精的饮料或醪糟水。   宫中常备的酒经过层层过滤,看起来清澈无比,而民间私酿的酒过滤不好,通常呈乳白色,刘闪经常猜想,这或许就是「浊酒」的由来吧。   这些酒的度数都不高,随便找个后世的成年男子穿越过来,都可以搂着坛子喝上一大坛,什么「三碗不过岗」不过是浮云!   恐怕任何一个后世的酒鬼,都能轻易地辗压武松这样的打虎英雄。   蜀中才允许「私酿」不到一年,竟然有牛人掌握了高度酒的蒸馏之法,果然高手在民间!   刘闪暗笑,恐怕不久之后,大家喝酒的坛子或大碗得换成小杯子了。   刘闪庆幸能在这个时代喝到「二锅头」的同时,似乎又发现了增加财政收入的好办法:既然为了百姓的生计降低了盐税,那就将「二锅头」加收重税,让它变成一种奢侈品!   刘闪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满口的酒香让他回味无穷,急忙召来张绍、关索和文钦等人前来享用。   这些将领喝上一口之后全都赞不绝口,眼睛直直地盯着案上的酒坛,此时的刘闪也不私藏,跟几人一同开怀畅饮。   穿越到这个时代两年多,也就是在今日,喝了久违的「二锅头」,刘闪真正地醉了!   在半醉半醒之时,貂蝉打了盆热水进屋,小心地用丝巾给刘闪擦身子,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刘闪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晨,陆瑁准时来到公安,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陆逊的亲子陆延、陆逊的外甥顾谭和顾承。   据陆瑁所说,他哥哥为了瞒过孙权携家人归汉,已经辞去丞相之职,很快就会携家眷前来公安,特令自己带着麾下的战船前来报效,以解燃眉之急。   刘闪自然万分欣喜,立刻在城中设下宴席为几人接风,并请城中的所有将领前来作陪。   宴席上,陆瑁得知江北蜀军的形势后,决定尽快用战船将3万蜀兵和大批的粮草军资运至北岸,由于他麾下只有200条战船,所以将运输的时间全部定在半夜。   刘闪和众将商议一番后,一致赞同陆瑁的计划。   因为吴国的战船在江上日夜巡逻,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大批的吴国战船,若是这样,陆瑁的200条战船肯定不敌!   只有在三到四更时分装船,五更时趁着夜色和大雾过江,才有可能躲过吴军的水师。   至于运输的顺序,刘闪和众将本想先送一批粮草至江北,这毕竟是姜维最缺乏的物资,而陆瑁和陆延却表达了不同的看法。   陆瑁认为,现在江北的魏、吴两军将城池团团围住,如果先运粮草,可能还没进城被敌兵所截;   若是先运一批兵卒则不同,援军至少可抢占江岸至城池之间的要道,只有巩固粮道之后,再运送粮草和军械方可万无一失。   陆瑁加以解释后,刘闪和众将都觉得陆瑁的话很有道理。刘闪立刻写了封信,令信使立刻送至秭归,要求守将张翼和罗宪等人配合陆瑁的船队,必须按时登船或装运粮草。   同时,刘闪也给姜维写了封信,让他派出精干兵卒到江边接应援军,使登岸的援兵能部署在最合理的地方,确保后续物资的安全。   酒足饭饱后,陆瑁、顾谭、顾承率10艘楼船和20条艨艟斗舰延江而上。   陆延则坐阵公安,指挥其余的180条艨艟斗舰在公安的上下游活动。   由于他们的战船和划桨的兵卒都跟吴军的战船别无二致,极易混在巡逻的吴军战船中,就算吴军有所察觉,坐阵公安的陆延可立刻用战船阻断航道,为上游的陆瑁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两日,刘闪和陆延时刻注视着江面,并没有大批的吴军战船赶来,陆延在指挥战船巡视江面时,也将江夏郡的吴军兵卒、战船部署画成图本,也向刘闪详细介绍了吴军常用的宿冒、走舸、艨艟、楼船的主要参数和性能。   除了吴军的战船数量之外,最让刘闪惊叹的是吴军大型楼船的载重性能,每条楼船一次就可运送3千兵卒,陆瑁带来的正是这种大船。   第3日傍晚,北岸的姜维传来秘信:陆瑁可信。首批3万兵卒和5千斛稻米已至江北,粮道安全。粮草军资可按时起运。   正当刘闪在庆幸时,江岸的探马来报,公安的下游突然驶来一百多条艨艟斗舰,目的地不明。   难道吴军有所察觉?   刘闪和陆延注视着江面,大约半个时辰后,吴军的战船和陆延的战船已经交上了火,双方乱成一团,在江心打得难解难分。   陆延挥动令旗,上游的50条艨艟斗舰陆续赶来增援,很快就将吴军的战船击退,并且抢得十几条艨艟斗舰。   刘闪正在欣喜时,下游又有一百多条吴军的艨艟斗舰驶来。   陆延手提银枪,背着一柄长弓,来到刘闪跟前说道:“陛下,只要在半个时辰内不让吴军的战船通过,秭归城送出的粮草军资即可安全到达江北,末将定保万无一失!”   刘闪估算了吴军战船的速度,陆延只需抵挡吴军片刻即可,于是同意了他出战的请求。   陆延跳上一艘战船直达江心,经过激烈的交战后,吴军战船全线溃散,只有几艘战船突破阻截往上游驶去,刘闪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天已渐黑,陆延令大部分的战船严守江面,然后亲领几十条船追了上去,刘闪见大局已定,这才放心地回寨休息。   次日晨,陆瑁、陆延率领几十条楼船和艨艟战船归来,刘闪欣喜地来到江岸相迎。   然而,这些满载粮草军资的大船却很奇怪,它们刚要靠到岸边又调转方向离开,船上的吴兵一阵大笑。   “多谢阿斗送粮!哈哈哈!”   “江北的8万蜀兵要饿死啦!”   “多谢阿斗送的炸弹!”   “好多炸弹哦!哈哈哈!轰!轰!” 第189章 附马阵亡   刘闪看过很多的电影、电视剧或小说等作品,他认为能被诈降者欺骗的人,都是智商很低傻瓜,他也曾为自己识破羊祜的诈降而津津乐道。   陆逊派人前来归降时,刘闪并非没有怀疑过他们,由于陆瑁将3万兵卒平安地送到了北岸,并且陆逊的儿子一直在公安的寨中,刘闪和姜维才对他们的归降深信不疑,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只是陆逊毒计的开始。   陆瑁获得信任后,不仅骗走了9万多斛粮饷和大批的弩箭、弓矢和炸弹等军械,还让粮草本就不足的江北雪上加霜,让江北的8万蜀兵陷入了绝境:江北的粮草本来可以勉强支持10日,由于增加了3万兵卒,粮草的消耗迅速增加,现在只能坚持6日。   几天以前,秭归和信陵的蜀兵曾经尝试过用木筏运送粮草,在吴军战船的封锁下都以失败告终。   魏延的战船又被阻在洞庭湖,根本就来不及赶到,江北的蜀兵很快就要断粮。   刘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只好令公安的多名将领乘坐斥候快船潜至江北,希望他们能与姜维力挽狂澜,彻底扭转蜀军的不利局面。   姜维得知中计后,在感叹陆逊狡猾的同时也自责不已,但他很快就调整心态,希望在后援断绝的情况下,在敌军的重围中,为江北的8万大汉勇士寻得一线生机。   张绍、傅佥和关索兵分三路,分别进驻远安、荆门和枝江,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没能瞒过魏、吴两军的哨探。   魏军继续往远安、荆门以北的营寨中增兵,这两处的魏军共计已有6万人,数量仍是蜀军的2倍;   吴军则继续在城外布防,江陵四周的营寨已有40多座,每一座都如同迷宫一般,纵有几百枚炸弹也难以攻破。   魏、吴两军已是亲密的盟友,蜀军的粮草情况他们都很清楚,所以全都坚守不出,准备等到蜀军缺粮时才发起致命一击。   然而,姜维却不能等。   次日一大早,大雾还未散去,张绍、傅佥就各领兵马猛攻魏军的大寨。   此时,关索也领1万兵马出枝江,中午时分到达江陵城东5时处,扎好营寨后立刻引3千兵卒到吴军寨前列阵挑战,吴军自然是坚守不出。   关索并未像以前那样去寨前辱骂挑衅,而是挑选了十几名嗓门大的兵卒,到吴军寨前齐声朗诵刘闪编写的打油诗: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   沅水江上一叶舟,夹尾逃命快如狗。   在历史上,从208年至234年6月之间,孙权曾四次出兵北伐曹魏。   第二次合肥之战时,孙权率10万大军前来,面对仅有7千驻守的合肥,由于孙权部署不当,自己的本阵被魏将张辽的800步卒搅天翻地覆,孙权也吓得躲到山上「以长戟自守」。   这场仗也是张辽本人的巅峰之战,经此一阵后,吴兵士气低落,孙权勉强围合肥十多日,最终也没能攻下。   孙权确实时运不佳,此战正在相持时,吴兵又遇上疫疾死伤甚多,孙权率兵撤离时又被魏兵追击,最终只能「跃马渡河」、「披甲潜行逃走」,成功逃生后「在津渚上痛哭流涕」。   刘闪的这首打油诗,目标直接指向吴皇孙权。既嘲笑孙权的合肥大败,又讽刺他在武陵之战时独自逃命,犹如丧家犬一般,这比寻常的辱骂更具挑衅力,更能激怒吴军。   关索也没有料到,这首打油诗的杀伤力确实恐怖,寨前的兵卒才念了不到一刻钟,吴国现任左将军、云阳侯、三附马朱据怒不可遏,不顾众将的劝阻,引兵3千杀出大寨,誓将侮辱陛下的关索千刀万剐。   “关索!你住口!”朱据手执银枪,指着关索大声喝道:“枉你父亲一世英雄,生个儿子却如泼妇一般!阵前出此恶语,岂是大丈夫所为?”   “原来是附马前来,幸会!幸会!”关索拍马来到两军阵中,云淡风轻地笑道:“我观附马爷印堂发黑,恐是脾胃虚寒所致。还请附马爷多加调养,勿要妄动肝火,多吃些补肾……呃……健脾胃之物……”   “姓关的!今日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纳命来!”朱据大喝一声,拍马就要上前,却被两个儿子给拦下。   “父亲,请息怒!”朱据的长子朱熊不屑地说道:“父亲,世间多有传闻,听说关索之父关羽武艺高强,可在万军之中可取上将首级,最终还不是被我潘将军所擒?   关索不过仗着他父亲的虚名招摇撞骗,此等小贼何需父亲出马?待我少时将其拿下!”   “哼!此等小贼何需大哥动手?”朱损冷哼一声,抢在朱熊之前,拍马冲向阵中。   双方的鼓手见状,赶紧擂鼓助威。   两军的兵卒很少见过传说中的「主将单挑」,他们见自己的主将要在两军阵前单挑,无不瞪大眼睛,生怕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更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瞬间。   很多人只是眨了下眼睛,很多人根本就没眨眼睛,两匹战马刚刚接触时朱损就坠马倒地,他胸口上密集的铁甲被划出一条整齐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死了?怎么就死了?”   “怎么回事?谁看清楚了吗?”   “朱损还未出招就死了?怎么可能?”   “关将军真神人也!”   蜀军前排的兵卒低声议论着,吴军将士无不惊骇。   “二弟!”朱熊拍马冲向关索,口中大喝道:“关索!拿命来!”   此时最辛苦的就是鼓手,他听闻关将军一刀斩了敌方的小将,蜀军的这名鼓手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停地挥手击鼓,竟然把棍子都给敲断了。   鼓手一脸懵逼地看着手中的半截木棍,感觉自己的全身充满了力量,似乎能搬到一头大黄牛。   “当!”   铁枪和偃月刀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朱熊仅两个回合就被震落马下,关索手起刀落。   “此等武艺也能上阵为将?吴军无人矣!哈哈哈!”   “熊儿!损儿!”朱据大声喊道,紧紧握着手中的铁枪,如果怒火能杀人,恐怕关索已经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附马爷!就算你的儿子再多,也不用这般浪费吧?哈哈哈!”关索仍在出言挑衅,朱据已经双眼血红。   “关索!纳命来!给我杀!”朱据大吼道,拍马冲向阵中。   “卧槽!还敢来?本将奉陪便是!”   眼看朱据领兵杀来,关索毫不畏惧,大手一挥,身后的兵卒个个气势如虹,无不奋勇向前。   阵中间的二骑仍在单挑,几个回合后,朱据亦被斩于偃月刀下。   主将关索连斩三将,吴军几乎一触即溃,蜀兵一路穷追猛打,斩杀吴兵一千多人,仅用了半个时辰就占领了江陵最西边的一座大寨。 第190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一日抒忠愤,千秋仰义名。   宁为傅佥死,不作蒋舒生。   历史上,姜维至沓中屯田避祸时,魏国大军多路伐蜀。当钟会大军兵临阳平关时,蒋舒未作抵抗就开关投降,而傅佥慷慨战死。   刘闪经常忆起自己读过的这首诗,正是因为他的先入为主,纵有蒋琬、费祎、魏延和姜维多次举荐,他始终不愿提拔任用蒋舒。   刘闪第一次御驾亲征时,因为蜀中实在是无将可用,刘闪只得启用蒋舒,封他为平北将军,率1万兵马北上。刘闪到达汉中之后,他再次弃用了蒋舒。   前不久,武陵郡的战事焦灼,与魏延一同前往九真郡的,除了他的两个儿子之外,魏延也带了蒋舒,可见魏延十分看重他。   刘闪的4万大军屯于公安县,众多的将领都过江协助姜维,此时的公安县虽有武艺高强的向宠,但懂得行军布阵只有高翔。   仅凭高翔一个人,要统领4万大军难免顾此失彼,在这种情况下,刘闪只得从武陵郡招来了蒋舒,以补将领不足的困境。   当然,刘闪也想多加观察,若蒋舒真有大将之才,日后定会加以重用。   刘闪凝望着江面,江北的最新战报还未传来,却得到吴军临近的消息:2万吴军在江陵以南登陆,此刻已经兵至弥市镇,另有2万吴军在石首登陆,此时已到闸口;   这两路吴兵呈钳形攻势,其目标明显是屯于公安的4万蜀军。   “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闪恨恨地骂着,在羡慕吴国的水师神出鬼没的同时,也对孙权多有佩服。   在吴国屡屡战败的情况下,在吴国国内民怨沸腾的情况下,他仍然能迅速集结4万大军!   吴国能在江东屹立三世而不倒,除了有几大世家的鼎力支持外,孙权能在扬州获得民心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两路吴军离此只有40余里,久经沙场的刘闪也不恐惧,毕竟他手上还有4万大军。   “哼!朕敢屯兵公安,难道怕你个百足虫不成?”   刘闪冷笑道,歪歪扭扭地写了封书信,让快马信使迅速前往武陵。   刘闪令高翔和蒋舒严守各处营寨,务必坚守半月。   就在高翔将要领命而去,蒋舒却说道:“陛下,现在的公安城中驻兵5千,城外有大营15座,吴国大军转眼将至,如此部署恐有不妥!”   刘闪不懂行军布阵,城外的15座营寨本是关索、张绍和傅佥他们部署好的,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蒋舒却否定了这种部署,刘闪感到很奇怪,于是问题:“蒋将军,不知有何不妥?”   “陛下,前几日公安城中大将众多,并且那几位将军都久经战阵。临敌之时,他们一人调度指挥2-3座营寨完全没问题;   如今公安城中大将不足,仅凭末将和高将军,很难协调各座营寨,若吴军分兵攻之,恐出差错!”   经蒋舒这么一说,刘闪也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点点头后问道:“不知蒋将军有何建议?”   “陛下,吴军离此还有40里,就算强行军也需2个时辰才能到达。末将建议,将15座营寨合为2座大寨,分别置于城西和城南3里。这样一样,纵然吴兵众多,必不敢轻举妄动!”   刘闪暗自思索着:高翔的品性忠厚纯实,对所有的军令都坚决执行,恐怕让他去单挑吕布,他也敢毫不犹豫地提刀前往,而蒋舒却有自己的独立的见解。   暂且不论蒋舒的部署是否正确,若要统率大军独挡一面,刘闪还是倾向于灵活多变的蒋舒。   “好!就按蒋将军说的办,立刻调整城外的营寨部署!”   二将前往各寨部署时,刘闪也在自嘲:不论是去年的建始之战,还是刚刚过去的武陵之战,自己都成了吸引敌方火力的诱饵!现在,朕再作一次诱饵又何妨?   “美人,别怕!有高将军和蒋将军在,吴兵进不了公安城!”刘闪见貂蝉神情有些不对,急忙安慰道。   “陛下,臣妾并非在害怕,而是担心母后。”   刘闪突然想到了5里外,那座如同庄园一般的孱陵!   本有2座营寨将孱陵护住,若调整营寨部署后,孱陵就完全暴露在吴军面前,刘闪细细思量后,又觉得孱陵绝不会出问题。   “母后是孙权的亲妹妹,她在孱陵久居22年之久,一直平安无事。吴兵纵然兵进孱陵,定不会为难她吧!”   “陛下,话是如此,但臣妾还是担心母后。臣妾以为,陛下来到公安之后,若从未与母后见面,母后定会安然无恙;可陛下每日都去孱陵小聚,母后就会有危险。”   貂蝉解释之后,刘闪仍未明白貂蝉的意思,也不明白她话里的逻辑关系,更不相信孙权会对自己的妹妹不利。   “陛下,母后心向先皇,并且心里还牵挂着陛下,这些事情孙权早就知道。诸葛谨故意将母后身在孱陵之事相告,这或许是一种试探:如果陛下仍念及这份母子之情,孙权就可能用母后大作文章。”   刘闪默不作声,貂蝉继续说道:“陛下!孱陵的侍卫中,会不会有孙权的细作?前几日,母后始终不肯与陛下相见,臣妾在想,她是不是也有此顾虑?”   女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果然跟男人不同!   刘闪觉得貂蝉的话很有道理,于是让向宠点齐宿卫兵,准备马上前往孱陵,将孙夫人接到公安。   “吴兵近在咫尺,陛下此刻出城恐有不妥!”   貂蝉急忙拦住刘闪:“陛下,若由向将军独自前往,恐怕不能接回母后。要不,就由臣妾与向将军一同前往,晓以利害并动之以情,唯有这样,母后方可前来!”   此时的吴兵尚在40里外,刘闪自然不惧,奈何貂蝉和向宠苦言相劝,他只好呆在城中,由貂蝉和向宠前往孱陵。   刘闪担心孙夫人身边的侍卫中有孙权的细作,为万全起见,便让向宠带去100名宿卫兵,另拨5百精兵协助,想必定能万无一失。   孱陵一切依旧。   向宠将500精兵屯于园外,获得同意后带着十余名宿卫兵,与貂蝉一同步入园中。   入殿后,貂蝉长话短说,将刘闪和自己的顾虑如实相告,孙夫人却不以为然地表示,孙权不会妄自加害,她还是想住在孱陵。   貂蝉还想劝说,孙夫人却接过婢女送来的干枣和柿饼交给她,请她带回公安。   两名婢女来到门口,做出送客的架势,孙夫人猛地起身,突然拔出随身的长剑。   她的身形极快,一道剑光闪过,门口的两名侍卫还未回过神就一命呜呼,几名婢女沉着地将尸体拖往后殿。   “禅儿兵进公安之前,城中的侍卫突然就换了一大半,这一定是哥哥的安排!前几日,我清理掉那些侍卫之后才敢放心地让禅儿前来,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   孙夫人说罢,殿外的宿卫兵突然来报:2千吴军由战船登岸,他们正往孱陵杀来!   “孱陵并无城廓,此地不可久留!”向宠沉着地说道:“孙夫人!貂贵人!请随宿卫兵先行,末将引兵挡住吴军!” 第191章 最终目的   此时的孙夫人再也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吴国小公主,经过岁月的磨炼,她已经成熟了很多。   孙权派来的细作刚刚才清理干净,孙夫人已经清醒地意识到:禅儿多次来到孱陵,包括他跟自己见面时的详情,这些所有的细节孙权肯定已经了如指掌。   孙夫人本来还对自己的哥哥抱有一丝希望,直到大批吴军杀向孱陵,她终于相信:在孙权的眼里并无亲情,他从未把自己当妹妹看待,自己只是他加害刘备的工具,只是他加害禅儿的诱饵。   此时的孙夫人也相信了貂蝉的话,她相信孙权一定会拿自己要挟禅儿,自己必须要离开孱陵。   孱陵本来就在长江边,吴军转瞬即至。   孙夫人来不及带走什么,她匆匆步入殿内,抓起一个包裹后就拉着貂蝉往东而去,100名宿卫兵紧紧地将她们护在中间,另由30名手持弓箭的贴身婢女和50名侍卫断后。   刘闪矗立在公安的城头,他在望远镜中看到吴军的战船靠近孱陵,看到大批吴兵涌下战船时,他立刻令高翔引3千兵马前去接应。   公安距离孱陵仅有5里,对训练有素的步卒来说,不用一刻钟就能杀到。   然而,对于骑兵来说,在步卒赶到这里之前,他们能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就在向宠领着500兵卒阻截2千吴兵的追击时,100骑吴国骑兵和200步卒又从江边杀来,虽然宿卫兵和孙夫人的婢女、侍卫奋力阻挡,但他们很快就被吴国的骑兵冲散。   经过短暂的交战,几乎就在喘息之间,紧贴保护孙夫人和貂蝉的宿卫兵、婢女和侍卫已经死伤殆尽。   向宠见势不妙,不顾身后的2千追兵赶来相救,但吴国的骑兵已经往南而去,孙夫人和貂蝉也不知所踪。   追击的吴兵见到东边的高翔杀来,立刻有序地往江边退走,向宠抢过高翔的战马后往南紧追而去,高翔领兵杀到江边时,那些吴兵已经登船离开。   “末将失职!罪该万死!”   高翔见到刘闪和蒋舒骑马赶来,赶紧跪地请罪,仅存的几十名宿卫兵也赶紧下跪。   “吴兵多路出击,有备而来,此事不怪你们!”   刘闪铁青着脸,牙咬得咯咯响,但还没有失去理智:“高将军!立刻把向将军追回来,别让他去送死!”   “末将领命!”高翔和几名校尉立刻往南而去。   “蒋舒!领兵1万,兵进闸口!”   “陛下!末将本应遵从军令,但是……”蒋舒犹豫着说道:“陛下,末将以为,此时不宜兵进闸口!”   刘闪没有说话,蒋舒接着说道:“陛下,闸口的吴兵必会兵进公安!他们必会将孙夫人和貂贵人带来,我军应紧守城寨,再另作周密的营救方案!”   刘闪觉得蒋舒的话确实有道理:吴兵掳走孙夫人和貂蝉之后并未登船离开,而是往闸口方向而去。   孙权很快就会向自己提出要求,她们暂时还不会有危险,现在领兵前往也于事无补。   “回兵公安,严守城寨!”刘闪冷冷地说道,拍马就往公安而去。   满宠,字伯宁,现任魏国太尉、征东大将军、扬州都督,他与司马懿、蒋济等人一样,是魏国的「四朝元老」。   在汉代,「太尉」只是虚职,它名义上是掌军事的最高官员,和「丞相」、「司空」并列为「三公」,如果说太尉相当于「国防部长」,那么大将军就相当于三军的「总司令」。   然而,满宠这个「国防部长」并非虚职,他跟骠骑大将军司马懿一样兵权在握。   在历史上,满宠被誉为「对抗东吴的第一名将」,他镇守魏国的东南方,曾射杀孙泰,多次在合肥大败吴国大军。   由于魏、吴两国已经结盟,加之司马懿前往辽东平乱,满宠这位常年驻守东线,朝中资历最高的大将便被调往荆州,负责南郡的全盘作战计划。   信使来报,又有1万蜀兵悄悄地进驻远安、荆门二城,蜀军整日都在寨外挑衅。   满宠并未继续增兵,而是令徐质、戴陵二将严守大寨,严禁二人出寨与蜀军交战,他可不想步朱据的后尘。   也就在今日,姜维把屯在枝江的大批军资送至关索占领的大寨。   大雾散去之后,近百座井栏、投石车、冲车和床弩已经准备就绪。   此时,城中的吴兵正在研究他们骗来的那些装备,研究炸弹的的用法,研究床弩该怎么组装,研究蜀军的投石车和蹶张弩为何射程更远。   刚刚赶到江陵的诸葛谨得到了朱据被斩的消息,他万分心痛的同时,严令各寨的兵卒死守大寨,再敢私自出寨与蜀军交战者,格杀勿论。   长江南岸,公安城。   蒋舒确实没有猜错,弥市和闸口的两路吴军持续往公安方向推进,两路兵马分别公安城的西、南方向5里处扎寨,陆逊派出死士来到公安城下,送来吴国释放孙夫人和貂蝉的3项条件:   1、蜀军全部撤出荆南四郡;   2、归还交趾、郁林、合浦三郡;   3、赔偿吴国稻米、小麦共计1500万斛。   送信的死士十分强硬,态度蛮横,他还转达了陆逊的口信,要求刘闪在明日正午之前做出回复,否则孙夫人和貂蝉将性命难保。   公安城南,吴军寨中。   孙权正在帐中大口大口地喝酒,脸上已经有了些醉意,他对陆逊的雕虫小技不抱半点希望。   在孙权看来,那两个女人的性命跟江山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换了自己,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那两个女人的性命,毕竟孙夫人不是自己的亲母。   至于那个貂蝉,她确实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但她还倾不了自己的半座城,更倾不了自己的国。   陆逊将刘闪的性格摸得很清楚,他知道刘闪看重情义,料定他不会像刘玄德那样「抛妻弃母」,正因为如此,他才敢狮子大开口。   陆逊笑着解释道,自己只是漫天要价,对方当然可以坐地还价,对方完全拒绝也没关系,这些都不是重点,它只是个烟雾弹。   在陆逊看来,这4万吴兵能兵不血刃地攻破公安城最好,就算不能攻破,对吴军也有利无害。   陆逊的最终目的,是希望通过对公安城施压,逼迫刘闪调兵来援:江北的姜维寸步难行,败迹已现;   魏延的水军又被阻在洞庭湖,能迅速驰援公安的只有长江一线的3万兵马。   只要能将蜀军部署在秭归、信陵和夷道的3万蜀军「调」往公安,吴国即可派出战船沿江而上,兵进夷道,趁机占领长江沿线的几座城池。   此计若能成功,蜀军的重要粮道就被掐断。交趾方向虽然可以送粮,但路途太远,粮道易遭袭击,很难满足3万以上大军的需求。   这样一来,被蜀军占领的荆南四郡和郁林、合浦二郡便可重归于吴国。 第192章 人伦纲常   刘闪矗立在公安的城头,望着滚滚的江水,心头思绪万千。   他既担心孙夫人的安危,担心貂蝉的安危。毕竟孙夫人是孙权的亲妹妹,孙权很难痛下杀手,而貂蝉则不同。   争霸天下,是男人的战争。而女人,她们不属于战争,更不该卷入男人的战争。   刘闪长吁口气,看着江上星星点点的吴国战船,想到它们的神出鬼没,刘闪第一次认识到水师的重要性,更意识到「海军」对于大汉的重要性。   “十年空军,百年海军!”   刘闪坚定了发展远洋水师的信念,大汉有了强大的远洋水师,才能找到土豆、红薯和玉米,才能远征倭国,才能扣开别人的国门,才能守住自己的国门。   刘闪的心里不平静,孙权的心里更不平静。   这两年,吴国连续的失败,连续的损兵折将和丢失疆土已经让孙权变得麻木。   孙权老是想起刘闪编的那首打油诗,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心里更是烦躁不安,他抱着酒坛,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座军帐中。   “全都出去!”   “诺!”   面目狰狞的孙权扔掉酒坛,往角落里的人间尤物扑了上去,可惜她的手脚皆被捆住,只得不停地大喊大叫。   “啪!”一个耳光打在貂蝉的脸上,她怔了怔神,反而喊叫得更大声。   “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用!”   孙权恶狠狠地笑着,猛地撕破貂蝉的衣服,突然听得帐外一阵骚乱,他愤愤地回过头,却见一把冷冰冰的长剑正指着自己。   “放开她!”孙夫人冷冷地喝道。   “陛下恕罪……孙夫人……她……小的……实在拦不住……”   无数的兵马很快就将营帐团团围住,潘濬、吕岱、朱然和全琮等多名将领冲入帐内,他们得到命令前还不敢对孙夫人无理,只能小心地警戒,并将孙权团团护住。   “吃里扒外的东西!”孙权厉声喝道:“念你是朕的妹妹才没绑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孙夫人知道孙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于是大声说道:“真是笑话!在你眼里还有亲情?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就不怕被人耻笑?”   “亲情?二十多年前你已经背叛吴国,有何面目指责朕不念亲情?”孙权冷笑道:“朕今日纳个妃怎么了?朕怕谁耻笑?又有谁敢耻笑?滚出去!否则,休怪朕不客气!”   “孙权!你好好看清楚!看清楚她是谁!她是禅儿的妃嫔!她称我为母后!”   “绑了!轰出去!再敢出帐一步,格杀勿论!”孙权厉声喝道,几名侍卫毫不犹豫地将孙夫人拖出帐外。   “孙权!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你看清楚!你是她的舅舅!你可别乱了辈份!你敢乱了纲常,必会遗臭万年……”   孙夫人已被带走,但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整座大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人间尤物唾手可得,但孙夫人的话把孙权气得半死:刘禅跟孙夫人并无血源关系,但他确实称孙夫人为「母后」,如果按照礼制理起亲戚,孙权确实是刘禅的舅舅,也是帐中这个女人的舅舅。   在这个看重人伦纲常的时代,孙权可以杀了她,也可以让她为奴为婢。   然而,纵然孙权是一国之君,在这种事情上他也不敢乱来,绝不敢乱了纲常。   “严加看管!今晚之事,谁敢泄露半个字,格杀勿论!”孙权咬咬牙,无奈地扔下几个字,恨恨地离开了军帐。   刘闪知道姜维在北岸「鞭长莫及」,他不想让姜维分心,没有把自己的母后和宠妃遭擒之事相告。   在诸葛谨和陆逊看来,此时姜维的举动毫无章法,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目的。   姜维令傅佥和张绍攻打远安和荆门时,更多的兵卒却在文钦的带领下,在辽阔的野外打草。   这些蜀兵采集的皆是半干半湿的杂草,另有少许的枯枝。若说蜀军试图用火攻烧掉吴兵的寨栏,他们应该采集干草才对。   另外,蜀兵采集的即不是战马吃的草料,更不是兵卒可食用的野菜,其采集的数量非常大,这确实让诸葛谨难以理解。   考虑到这个季节经常大雾弥漫,在不明白蜀兵的目的之前,诸葛谨和满宠都「以静制动」,他们都要求各寨兵卒紧守各处大寨,防止姜维趁雾偷袭。   诸葛谨和满宠都很清楚,只要再坚持4-5天,姜维必会粮尽。   巳时,长江南岸,公安城。   两路吴军兵临城外的大寨,潘濬、吕据各自整兵列阵,几十架投石车和井栏高高地耸立在阵前。   少时,刘纂、腾胤领着几骑快马来到阵前,孙夫人和貂蝉皆被缚于马上,他们要求刘闪在正午前做出答复,若是不同意吴国的3项条件,他们就立刻将二人斩首。   刘闪自然不会同意这3项条件,也没想出妥善的营救方案,他考虑到二人的安全不敢轻易出兵去救,只好令高翔和蒋舒严守大寨。   刘闪正在焦急地寻找「缓兵之计」时,蒋舒提出,若要保二人性命,可以效仿高祖皇帝的「分一杯羹」!   蒋舒提出这个计谋时,刘闪立刻想到了这个典故。   当年,刘邦和项羽在荥阳对峙,此时刘邦的父亲被被项羽擒获,项羽为了逼迫刘邦出战或投降,命人在阵前架起一口大锅,下方点上柴火,扬言要把刘邦的父亲煮成肉汤。   就在汉军乱成一团时,刘邦却挽起袖子叉着腰,完全是一副泗水亭小流氓的形像,他朝地上「呸」了一声,朝项羽嬉皮笑脸地说道:   “项羽,你如此的大张旗鼓,原来是要煮肉汤!你要煮食我的爹,我不敢拦着,但有件事得跟你说清楚:我跟你早已结为兄弟,那么我的爹也是你爹!   今天是你要煮了咱俩的爹,而不是我煮的!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是你丢人,而不是我丢人。”   就在项羽气急败坏的时候,刘邦又大声笑道:“等下!你把咱爹煮成了肉汤,可千万不能独吞哦!一定派个人过来送我一点,让我也分一杯羹尝尝呗!”   项羽听了刘邦的话勃然大怒,几度要杀了刘邦的爹,但最终还是在部下的劝说中放弃了。   这个典故刘闪自然不陌生,眼看午时将至,大刀正架在孙夫人和貂蝉的脖子上,刘闪也在望远镜中看到孙权和陆逊的焦躁不安,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时,他只能试试这招碰碰运气了。   刘闪来到寨边,指着孙权笑道:“孙权!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要杀自己的妹妹,要杀自己的外甥媳,那就杀呗!不用征求朕的意见,你让双方的史官记下就行!”   “刘禅!”孙权指着刘闪怒道:“你不用学着刘邦耍无赖!朕不吃这一套!朕不在乎史官怎么记,更不在乎后世的骂名!别以为朕不敢杀她!”   孙权怒气冲冲地说着,猛地拔出长剑,直直地往貂蝉的胸口刺去。   “慢着!慢着!”   刘闪大声叫道。 第193章 泼妇骂街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孙权的剑暂时停在半空,冷笑道:“如此美人,死了实在可惜!你是准备赔粮饷还是……”   “不,不,不!舅舅,朕怎么会后悔呢?”刘闪强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嘻皮笑脸地说道:“我大汉的史官正在公安城中,他们很快就到!要不你也再等等,把你的把史官叫来,然后再杀岂不更好?”   孙权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着,陆逊却到孙权跟前低声耳语,刘闪赶紧将话题转向了别处,指着陆逊骂道:“陆逊!你这小人!通过诈降骗走朕9万多斛粮饷,这笔账早晚跟你算清楚!”   陆逊也不含糊,回过头立即回骂道:“你这西川小贼!打着亡汉的旗号蛊惑人心,强占我吴国的土地还冠冕堂皇,天下竟有你这种无耻之人,本相算是大开眼界了!”   “自古以来,天下为有德者居之,攻城拔寨各凭本事!你姓陆的打起仗来一无是处,坑蒙拐骗样样在行!有你这样的「社稷之臣」,实乃东吴之幸啊!”   刘闪想方设法激怒陆逊,其实是想转移孙权的注意力,刘闪见他举着的长剑暂且放下,心头终于舒了一口气,眼看陆逊一语不发,刘闪又将目标指向了潘濬。   “古有秦将章邯,身为主将却屈膝降楚,被我大汉元帅韩信所擒之后,他宁死不降,尚留一分气节;   反观你潘濬!先事刘表,再事孙权,后在荆州事我父皇,荆州失陷后再投孙权,如此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之臣,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你……口出狂言……你……”   “你什么你?朕骂你是看得起你!不好好听着,插什么嘴?”   刘闪将孙权身边众将扫了一圈,又将目光停留在刘纂身上。   “刘纂!你上阵杀敌不行也就罢了,能不能有点骨气?刘公主早逝,说明你没有做附马的命!你还死皮赖脸地留在孙权身边,难道还想做附马?”   “本将效命于吴国,誓死报效陛下,岂容你胡乱玷污?”刘纂怒道。   “你那点小心思,朕岂会不知?可惜孙权的女儿全都嫁了人!要不,让孙权再生个女儿嫁你?”刘闪哈哈大笑道:“朕差点忘了!三附马朱据刚刚被斩,你不用再等15年,现在就可以向孙权求亲,哈哈哈?”   全琮拉了拉刘纂的手,示意他不要做无谓的争辩,刘闪寻了一圈,又将目标指向了全琮。   “刘纂,你得跟全将军多学学!你看全琮将军多英明!孙权长女本来嫁给周瑜之子周循,然而周循早逝,全琮就捡了个附马来做,这笔生意可不亏哦!”   全琮涨红了脸却一语不发,刘闪又指着吕岱喝道:“吕岱!你这阴险小人!朕在骂全琮,你为何偷偷地发笑?”   “你……你这小贼!简直胡言乱语!本将何时发笑?”   “吕将军,不是朕想说你!你身为吴国的安南将军,理应团结众将,共同辅佐朕的舅舅,为何尽做些勾心斗角之事?”   “西川小贼!本将胸怀坦荡,何时勾心斗角……”   “哦?既然没有,那朕教训全琮时,你何故嗔笑?”   “本将何时嗔笑……”   “罢了!两军交阵,你却如泼妇骂街,成何体统?”孙权用剑指着刘闪,厉声喝道:“你这小贼确实可恨,但朕不想妄杀无辜!今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单挑赢了朕,这两个女人还你也罢!”   刘闪见孙权的杀心去了一大半,心头暗自得意,眼睛骨碌一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舅舅虎踞江东,乃当世之英豪!能与舅舅单挑者,唯有我父皇和曹孟德而已;今舅舅年世已高,朕若与舅舅单挑,朕赢了会被天下人耻笑,舅舅输了也会被天下人耻笑!不如换个方式单挑如何?   孙权被刘闪绕得有些头昏,他总感觉自己吃了亏,却又说不出哪里吃了亏,他不想多作计较,冷冷地问道:“换何种方式?”   “舅舅爽快!所谓「兵对兵,将对将,针尖对麦芒」,单挑也得有单挑的规矩,朕跟舅舅单挑,岂不乱了辈份?纵然要单挑,朕也应该跟吴国的几位皇子单挑才对!”   “你……简直荒谬!”   “舅舅,难道不公平?随便哪个皇子上阵,朕都奉陪到底!哈哈哈!”   孙权气得脸色铁青,真想立刻就将刘闪给碎尸万段。   孙权的几个儿子中,年龄最大的太子孙登不久前阵亡,次子孙虑在4年前就病逝;   现在,年纪最大的第三子孙和年仅13岁,其他几个儿子更加年幼,这些儿子都未长大,如何能上阵单挑?   孙权感觉自己又被戏弄了,恶狠狠地指着刘闪喝道:“今日这公安城,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在刘闪和寨中兵卒惊恐的目光中,在孙夫人的怒骂中,孙权命人将貂蝉绑在高高的井栏上,再令20名弓箭手爬上井栏。   孙权大笑道:“朕倒要看看,你是要这座公安城,还是要这个女人!朕也想看看,凭她的姿色,到底能倾几座城,能倾几座寨!哈哈哈!”   “孙权!你这毫无人性的疯子!你这个懦夫!靠女人取胜,纵然得到了天下又如何?”   “住口!敢在背后用剑指着朕的人,你是第一个!若非念在你是朕的妹妹,早就一剑杀了你!”   “你的心里只有江山!你何时有过妹妹?这22年来,除了要挟吾儿的时候,你何时记得有个妹妹?”   “住口!”   “为君王者,先修其身,再齐其家,方可平天下!你身为一国之君,其心不正,其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住口!”孙权将自己的佩剑交给侍卫后喝道:“她再敢胡言乱语,一剑斩之!”   侍卫接过佩剑后,孙权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群吴兵在木盾的掩护下,推着井栏缓缓靠近蜀军营寨,井栏上的吴兵往蜀军寨中猛射,而寨中的兵卒担心误伤貂蝉,都不敢射杀井栏上的吴兵,只得在木盾的保护稍稍远离寨栏。   更多的吴兵涌上来,他们在木盾的掩护下不停地往井栏下方和邻近的寨栏处放置干草枯枝。此时,寨中的蜀兵也不敢放火箭。   十几名弓箭手持火箭靠近井栏,刘闪担他们他们放火烧寨时伤到井栏上的貂蝉,只得咬咬牙,令兵卒后撤,吴兵见状也就未放火箭,纷纷靠上去破坏木栏。   貂蝉见刘闪为了自己的安危放弃一座大寨,脸上挂着醉人的微笑,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大声喊道:“陛下!臣妾得享圣恩,死亦无憾!放箭!快放箭!”   “母后说得对!身为君王,如果连自己的家都不能齐,何以平天下?”   刘闪知道孙权并未走远,他猛吸口气后大声喝道:“孙权!你给朕听着:若敢伤害朕的母后和貂蝉,终有一日,建业城的皇宫之内,朕绝不留一个活口!”   “哼!你能吓唬谁?如果建业的不留,朕早点迁都不就行了?”   卧槽!这个孙权!他要么智商超低,要么情商超高!   他能说出如此无赖的话,简直比刘邦的「分一杯羹」更加无耻!   刘闪恨恨地骂着孙权,有序地撤往西面的大寨。 第194章 真假貂蝉   “陛下,若吴军继续用貂贵人要挟,这座大寨也难以守住!”   “高将军有何建议?”   “陛下,是不是给大将军写封信……”   “不必!大将军在江北与二十多万敌兵周旋,他已经很不容易,不宜让他分心!”   “陛下!末将的意思是……若大将军能擒得吴国大将,要营救孙夫人和貂贵人就容易得多了!”   刘闪略微思量,觉得蒋舒的话很有道理!   吴军的营寨守卫森严,绝无潜入营救的可能,自己放弃营寨或城池可暂保孙夫人和貂蝉的平安,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刘闪给姜维写了封信,让他尽可能俘获吴军的重要将领,但并没告诉他公城现在的境况。   信使乘坐斥候快船出发后,刘闪也在策划自己的退兵路线。   当然,刘闪也有作「诱饵」的觉悟,他希望自己能尽量拖延,尽量给魏延和姜维争取更多的时间。   孙权似乎找到了攻破营寨的办法,傍晚时分,他又令兵卒将貂蝉的全身绑满干草,将她押至寨边后,更多的兵卒继续往寨栏边放置各种易燃物。   看着貂蝉的脖子上架着大刀,刘闪不敢轻举妄动,即不敢放弓箭也不敢放火箭,吴兵就大胆地拔除木栏,很快就将大寨破开一个大口子。   吴兵押着貂蝉继续向前,更多的吴兵涌入寨中,刘闪只得引着兵马退回公安城中。   江北……   1万多蜀兵每人抱着一大捆杂草退走,据探马报告,这支蜀兵在枝江以东20里扎寨,这个位置正好在江陵以北15里。   诸葛谨不相信蜀军会以杂草为食,特别是这种半枯半干的杂草。   他不明白姜维的目的,只是令兵卒特别注意这支蜀军的动向。   清晨,公安城外。   4万吴兵分别在四门列阵,如果此时站在城头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确实壮观。   数量如此众多的兵卒同时攻城,简直就跟刘闪看过的「指环王」中一模一样。   刘闪早就料到孙权今日会攻城,也料到他会继续用貂蝉要挟,他做好了弃守公安的准备,只是他从没想过调秭归和信陵的兵马前来,这让陆逊有些失望。   潘濬、全琮、朱然、吕岱各领2千兵马前出备战。不过,这四路吴兵都没有准备投石车、井栏或云梯。   刘闪正在纳闷之时,四门的吴军阵前各出现了一个「貂蝉」!   这就让刘闪傻了眼:她们都被蒙着头,并且腰上都挂着好几个炸弹!   此种毒计不知道是出于孙权还是陆逊,这确实让刘闪十分忌惮:因为四门都有吴兵把守,就算自己想弃城而走也变得非常困难。   就在吴兵还在列阵时,刘闪举着望远镜跑遍四门仔细查看:这四个女子的身高几乎一样,也穿着相同的衣服,很难分清楚哪一个是真正的貂蝉。   唯一让刘闪庆幸的,是这四个女人中并没有孙夫人,此时的孙夫人仍被孙权缚于马上。   孙权在南门,孙夫人也在南门,而陆逊在东门;   刘闪默默地盘算着,试图通过吴军主将的位置判断谁是真正的貂蝉,但此法并不可靠。   因为孙权根本就不在乎刘闪是否会放箭,他更不关心貂蝉的死活,只要能炸开城门就行。   刘闪通过望远镜观察孙夫人的表情,看看能否得到暗示,可惜她在吴军的主阵中,离得太远,并且她不知道自己能看到她。   四门的吴军慢慢地靠近,在蹶张弩的射程外停下,每个城门各由25名兵卒弓押着貂蝉慢慢地靠近,他们也怕刘闪「六亲不认」地下令放箭,所以都躲在貂蝉身后,小心地用木盾护住自己,前行的速度稍稍有些缓慢。   刘闪飞快地跑遍四门,在城头仔细观察后,分别跟高翔和蒋舒交待了几句,然后召来向宠和十几名宿卫兵,让他们准备好绳子和木盾。   就在吴兵即将靠近城门时,东、西、北三门的城上扔下无数的落石,强弓硬弩如同雨点一般砸来,这些吴兵倾刻间就被全都消灭,最前方的「貂蝉」也未能幸免,早就准备好的兵卒从门缝闪出,拾起炸弹后退迅速回城中。   南门……   吴兵押着貂蝉来到城下,一名箭法极好的老兵搭弓开箭,押着貂蝉的那名吴兵首先倒地。   与此同时,向宠和十几名宿卫兵扶着绳子从天而降,向宠准备地落在貂蝉身后将其护住,她身后的25名吴兵还没反应过来,皆被突然天降的宿卫兵消灭。   城门及时打开一条缝隙,向宠和十几名宿卫兵拾回炸弹后立刻退入城中。   “陛下……臣妾……罪该万死……”   脸色刹白的貂蝉赶紧伏身请罪,却被刘闪拦腰抱起,从城门口一直登上城梯,到了城头才将她放下。   “多谢吴王送回夫人!”   “多谢丞相送回夫人!”   ……   刘闪拉着貂蝉的手,站在城头向孙权所在的方向挥手致意,城上的兵卒齐声高呼,他们按刘闪的要求,故意称「吴王」,借此激怒孙权和陆逊。   “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沅水江上一叶舟,夹尾逃命快如狗。”   四门的兵卒又齐声朗诵刘闪编的打油诗,望远镜中,刘闪清晰地看到孙权拔剑指着自己。   ……   吴兵退去后,向宠疑惑地问道:“陛下!四名女子的衣着完全相同,身高也基本相同,她们的头颈都被蒙住,陛下如何知道貂贵人在南门?”   “嘿嘿!孙权自以为很聪明,可惜他还是棋差一招!他给四人穿着相同的襦裙,若他换成袄裙,朕还真的无法分辨出来,哈哈哈?”   向宠一脸的懵逼,刘闪不想细说,他怕「教坏」了向宠,欣喜地拉着貂蝉走下城梯。   此时的貂蝉也很好奇,她不停地追问刘闪如何能准确地认出自己。   刘闪详细解释了「C」和「A」、「B」、「D」的区别后,貂蝉的脸红得如同苹果一般。   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在陛下的标准中,自己介于「C」和「D」之间。   次日,丑时。   姜维知道,江北的8万大军只有一次机会,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深吸口气,发布了一系列的军令:   令句扶、李歆各领5千兵马,从卯时开始攻打远安和荆门以北的魏军大营,午时之后方可撤回城中;   令廖化、张嶷、梁绪、梁虔四将立刻从当阳城出发,领2万兵马屯于江陵以西15里,若吴军杀来,务必死战,午时之后方可向远安和荆门退走;   令吴懿、吴班、邓芝三将卯时出发,各引5千兵马屯于江陵以南的长江边,若吴兵退来,必须阻止其登船离开;   姜维确认无误后,派出快马信使向张绍、傅佥和文钦三将发出了行动的指令。 第195章 烟锁江陵(1)   次日一大早,大雾还未散尽时,孙权又领着大军前来,四门都有大批的吴兵整军列阵,无数的投石车和井栏高高地耸立着。   孙权对孙夫人确实无亲情,多次发怒时想一剑杀之,他可以用貂蝉做为「挡箭牌」攻取蜀军的大寨,却在众臣的劝说下,放弃了用孙夫人威胁刘闪的打算。   如今的公安城中有4万兵将,而城外的吴兵也是4万。在这种情况下,陆逊应该知道攻不下公安,他仍然坚持攻城。   刘闪不得不怀疑陆逊的真实目的,很快就想到了陆逊是「声东击西」之计,于是派出快马信使冲出重围往西而去,要求张翼、罗宪、吕祥三将死守秭归、信陵和夷道,绝对不能派兵来援。   此时的江北,微风轻拂,浓浓的大雾逐渐被吹散,美丽的江陵城终于迎来一缕晨光。   江陵城西,蜀军金鼓齐鸣,喊杀声不绝于耳,大量的落石或标枪袭入吴军各寨。   诸葛谨担心蜀军趁着大雾没有散尽的时候,攻取四门的各个营寨,于是令所有兵卒严守寨栏,然后来到西面的城头察看,可惜百步之外的地面仍一片混沌。   就在诸葛谨的目光注视着城西时,江陵城北、城东、城南的几十座营寨中突生异象:所有的兵卒都呛咳不止,他们的眼睛火辣辣地疼,而且眼泪直流,全都睁不开眼。   张绍、傅佥、文钦各领1万兵马,趁着雾气逼到江陵城东、南、北三面的吴军大寨。   蜀军的这些兵卒每人都带着几条湿巾,他们趁着吴兵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轻易地破坏了寨栏,倾刻间就有大批蜀兵杀入各座寨中,他们不停地用弓箭和连弩收割着吴兵的性命,在阵阵惨叫声中,江陵城外的几十座营寨无不告急。   正在江陵城西的诸葛谨也闻到奇怪味道,正在疑惑时,除了他重点关注的城西各寨之外,其余的三十座营寨全都在请求援兵!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刺鼻的味道又是怎么回事?蜀兵到底有多少人?为何江陵城外三面告急?   今日的雾与众不同,确实有点「辣眼睛」,诸葛谨擦干眼泪后,猛然想起前两日蜀兵大量采集的杂草,那些半干半湿的杂草!   风!微风,西南风!   诸葛谨来到东门的城头,尽量睁开眼睛,拿着骗来的望远镜往东望去,当看到几百座冒着浓烟的草堆时,终于恍然大悟:笼罩着江陵城的不仅仅是雾,还有烟!   卑鄙的姜维!他竟在城北、城东和城南的30座营寨外面面放烟!   这些湿草产生的浓烟,混在清晨潮湿的雾气中无法迅速上升,在西南风的作用下飘向吴军营寨。   在这种刺鼻的浓烟中,吴军兵卒肯定无法睁眼,攻寨的蜀兵却提前准备了湿巾,可以大大缓解眼睛的不适。   城外的30座营寨全被蜀军放出的烟雾笼罩,在不清楚那些寨中的具体情况时,诸葛谨不敢贸然派城中的兵马去救,况且城中只有1万兵马。   诸葛谨已经看出了姜维的部署:城西的关索动静闹得最大,但他只是在转移自己的视线,姜维的目标其实是东、南、北三面的三十座吴军大寨。   江陵城的四门都没有瓮城,要在蜀兵炸弹的威胁下守住江陵,必须守住四门的营寨,唯有这样蜀兵才不能靠近并炸开城门。   权衡之后,诸葛谨要求各寨的兵卒死守营寨,然后派出信使,让枝江城外的朱桓和孙韶火速来援,再令城中的1万兵马严守四门。   诸葛谨担心蜀兵趁乱混入城中,特意给城中的守将下了一道特殊的军令:就算城外的吴兵前来也不许开城。   位于东门的张绍已经攻占了3座吴军营寨,其他7座营寨中的战斗仍在持续,寨中的许多吴兵实在受不了刺鼻的烟熏,更怕被蜀军所杀,趁主将不注意时纷纷往后方的营寨逃去。   眼看烟雾稍淡,张绍又令兵卒在合适的位置点燃200座草堆,吴军的营寨始终被烟雾笼罩。   江陵以西,朱桓和孙韶的2万大军本来屯在枝江城的东面,主要是为了阻挡姜维从枝江出兵攻打江陵。然而,枝江城中的蜀军从来就不曾出城!   前几日,枝江的北面,姜维料定徐质、戴陵不会主动出战,所以他命人攻打这两处魏军大营时,远安、荆门二城中的大批蜀兵便出南门,然后分散在各地收割杂草。   此时,句扶和李歆大张旗鼓地率兵攻打魏军的大营,他们身后几里的远安和荆门其实已是空城。   姜维命二将攻打魏军大营,午时之后方可撤兵回城,其目的就是拖住魏军,使其不敢南下支援朱桓和孙韶,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姜维不得不考虑到所有的变数。   枝江距离江陵不过40里,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坦地方,诸葛谨派出的快马信使很快便到,朱桓和孙韶得令后赶紧放弃营寨,领兵去救江陵。   然而,他们刚刚行出10里,前方的快马哨探回报,前方被大批的蜀兵截住去路。   截住朱、孙二将的,正是廖化、张嶷、梁绪、梁虔四将引领的2万兵马,他们昨夜就奉大将军的命令,星夜从当阳城赶到此处,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此时,双方的目的都很明确,双方的兵力也旗鼓相当,朱、孙二将自然不敢多耽误时间,整军列阵后就往蜀军压了上去。   在这辽阔的江汉平源上,4万步卒近距离的贴身肉搏,场面是何等的壮观!战局又是何等的惨烈?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支5千人的兵马从西面杀来,正是姜维从枝江城中赶来支援,双方势均力敌的态势就被这5千兵马所打破。   此时的吴军两面受敌,蜀军的连弩又是吴兵的恶梦,孙、朱二将自知难以突破前方的阻截,也预料到支援江陵城的目标很难再实现。   二将考虑到江边有吴国的战船,为避免全军覆没,他们毫不犹豫地留下2千兵马断后,主力则迅速往南面的长江边逃去。   眼看吴兵要逃走,姜维令廖化、张嶷率兵1万前往江陵支援关索;   姜维则跟梁绪、梁虔二将合兵一处,领着1万多兵马迅速南下,对朱桓和孙韶率领的吴兵穷追猛打。 第196章 烟锁江陵(2)   眼看后方的蜀军追来,朱桓、孙韶一刻也不敢停留,领着仅剩的1万多兵马一路往南,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赶到江边。   此时,几艘高大的楼船正停泊在江岸,二将终于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不顾一切地往江边而去,待要靠近江岸时,却被一队兵马截住了去路。   “朱将军,孙将军,何事如此慌张?”邓芝骑在高头大马上哈哈大笑道。   “朱将军,怎么又有蜀军阻截?”孙韶气喘吁吁地问道,此时的朱桓也满脸铁青。   “二位将军,你们临走前,可否跟我家大将军辞行?若是没有,二位还是请回吧!”   “邓芝!你休要小人得志!挡我者死?敢与本将单挑否?”朱桓提起大刀厉声喝道。   “听闻朱将军曾火攻曹泰,破曹仁,斩常雕,擒王双,挫曹休,邓芝不才,愿用1千弓弩手领教朱将军之勇,还请朱将军成全,哈哈哈!”   邓芝大笑道,大手一挥,1千名弩兵和1千盾牌手立刻前出,朱桓自然不敢硬冲,他只好令盾牌手和弓箭手全力突击,希望在追兵赶到之前冲破阻截,早日登上大船离开。   蜀军的蹶张弩、强弓万箭齐发。吴军前排的盾牌手还在继续往前,后方的弓箭手却已经狼狈地退回。   “冲!冲!后退者斩!”朱桓大喝道,再令3千兵马排好阵列,准备亲自领兵冲锋。   此时,后方的姜维已经杀到,并且吴军的两翼又有兵马杀来,这正是吴懿和吴班率领的部队。四路蜀兵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吴军的步卒无不心惊胆颤。   大船就在1里之外的江岸等待,朱桓和孙韶却没有机会登上大船。   “降!降!降!”四路蜀兵齐声高呼。   面对蜀军的包围,不少兵卒已经扔掉武器,也有不少兵卒在犹豫,既想放下兵器投降,又想跟随自己的主将奋力一搏。   朱桓凝望着不远处的大船,就如上次被困在巴东隘口一样,无奈地令兵卒放下兵器,他自己却慢慢地拔出长剑。   “我朱桓两败于姜维,有负圣恩,实在无颜苟活于世!”朱桓说罢,猛吸口气,长剑便往脖子上抹去。   “嗖!”   朱桓的手臂一阵吃痛,他闷哼一声,长剑坠地。   朱桓睁开眼睛,摸摸自己的手臂,低下头,却看到一支长箭,箭头已被拔去。   姜维收起长弓,平静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朱将军何故如此?”   “唉……”   20里外,江陵城。   东、南、北三面的几十座营寨已经全被蜀兵攻破,由于诸葛谨不许打开城门,大批走投无路的吴兵只好往江边逃去,也有许多坚守营寨的兵卒被熏得昏倒在地,成了蜀兵的俘虏。   此时刚好巳时正点,烟雾仍然笼罩着江陵城,据姜维的预测,西南风将在午时前后停止。   迅速打扫战场之后,张绍、傅佥、文钦又在城下点燃近百座草堆。   城上的吴兵刚刚缓过神,又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城头上根本就无法站人,许多兵卒不顾守将的喝斥,纷纷跑到城下暂避,坚守城头的兵卒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因为现在是西南风,城外的蜀军受影响较小,特别是北门的文钦和东门的傅佥,他们命人将30座井栏缓缓推进,井栏上的弓箭手在浓烟的掩护下,轻易地射杀了敢在城上坚守的吴兵。   没有进攻的战鼓和号角,一千多名兵卒抬着云梯悄悄来到城下,这些兵卒爬上东、北两面的城墙后,城下的草堆及时被浇灭。   此时,在连弩强大火力的威摄下,紧随而来的吴兵再也无法夺回这两面城墙,大批的吴兵被射杀在城梯处。   得知两面城墙被攻破,朱桓和孙韶的援军迟迟未能赶到,诸葛谨知道大势已去,江陵已经保不住了。   “令:城中兵马从西门撤离!令江边的陆瑁率战船前来接应!”诸葛谨无力地说道。   “大将军,探马回报,寨外的兵卒并未远撤,我军主力尚存,尚有反攻的可能……”   “撤吧!撤吧!”诸葛谨长叹道:“我实在太累了!还是把姜维……留给……满宠吧……”   “大将军,此刻……撤往江边恐有不妥吧?”张梁谨慎地问道。   诸葛谨心头一怔,猛地睁开眼,大声吼道:“出西门后北走!再折向东,撤往竟陵!”   此时,梁绪、梁虔正领着1.5万步卒看守朱桓和孙韶的降卒,姜维领着8千步卒马不停蹄地往东而去。   在姜维的计划中,攻取江陵的同时吃掉朱桓的2万兵马,这是首要目标;   姜维早就预料到江陵城周边的5万吴兵会溃逃,但诸葛谨有三条路线可逃。   姜维毕竟不是神,他不可能准确地预知诸葛谨的败逃路线,他手上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无法在诸葛谨的所有退路全都部署兵马阻截。   考虑到江陵城中屯集的大批粮草和军资,江陵城破之后,张绍率本部的1万兵马入城,肃清城中可能潜藏的吴兵,确保城中粮草的安。   与此同时,傅佥、文钦二将未作休整,立刻率兵返回远安和荆门,这两座小城对魏、吴两军来说可有可无,对姜维来说则非常重要,这是抵御魏军南下的重要据点。   竟陵城,隶属于江夏郡,它三面环水,东、北方向是汉水,南面则是扬水。   如果诸葛谨不撤至长江边待援,他出江陵城后必会往北,再折向东边撤往竟陵。   在这个时候,诸葛谨的前方会有巨大的长湖阻隔,诸葛谨只能从北边或南边绕过长湖。   经过半日的强行军和与敌作战,姜维的8千步卒已经人困马乏,此时的姜维也是心力交瘁,他不想去算计诸葛谨的退兵路线,稍稍休整后马上又率兵起行。   姜维的目的很简单,如果诸葛谨从长湖以南退走,姜维正好可以率兵追杀;   如果诸葛谨走的长湖以北,姜维还是走长湖以南,他希望自己能赶在诸葛谨的前面,抢先一步赶到竟陵。   公安城中。   刘闪知道姜维今日有大动作,他一直在等待着江北的战况,时至半夜还在城头望着江面,貂蝉也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愿回城中歇息。   俘获朱桓和孙韶的消息终于传来,刘闪自是欣喜万分,心里筹划着:用这二将换回母后之后,立刻就将她和貂蝉送回成都。   “陛下,朱桓现任吴国的「前将军」,孙韶现任「镇北将军」,用他二人换回孙夫人绝无问题;臣妾担心,母后或许不会回来!”   “为何?难道孙权会从中作梗?”   “不,陛下,臣妾认为,或许母后自己不愿回来。”貂蝉见刘闪的脸色有些难看,急忙说道:“陛下恕罪,臣妾只是猜测,妄言不可当真!” 第197章 咫尺天涯   对吴国来说,江陵是长江的江防要地,江陵若是失守,长江下游,北岸的监利和州陵就很难守住。这样一来,吴国在荆州就只剩沼泽遍布的江夏郡。   吴军在江北共有7万大军,江陵城中粮草充足,足够吴军一月之需,陆逊骗取的9万斛粮草和大批军资也屯于江陵,足见吴国守住江陵的决心。   陆逊计谋得逞的喜悦还未过去,姜维却闪电般地攻占了江陵,刚刚到手的大批的军资转眼又被蜀军抢回,城中现有的粮草足够江北蜀军2月之需,孙权如何能不生气?   清晨,吴国的战船再送来2万援军和大批的粮草,6万吴军将公安城三面重围,孙权也立下重誓:若不能攻克公安,若不能活捉刘闪,他永不回建业。   地处江汉平原的公安城无险可守,城中兵马总有断粮的一日,而吴军可以方便地用战船运来足够的援兵和粮草,孙权能下此决心,就是倚仗着自己水师的先天优势。   刘闪派出的信使来到城南的孙权寨中,孙权爽快地同意了「用朱桓和孙韶换回孙夫人」的提议。   孙权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并无半点亲情,若不是诸葛谨提起,他早就忘了居住在孱陵的这个妹妹;   若不是她还有一点点的利用价值,孙权早就「大义灭亲」了。   “给她松绑!”孙权将几个面饼扔在案上后冷冷地说道:“吃了这顿饭,朕就送你去见那个孽畜!你我兄妹,从此一刀两断!”   “我不走!”孙夫人坚定地说道。   “为何不走?你想做他的细作不成?难道你还想回建业?难道你还有脸留在吴国?”孙权不悦地喝道。   “我想回柴桑,想看看母后的陵墓,或许以后就住在那里,请陛下恩准!”   “母后……唉……朕迁都建业之后,好久没陪过母后了……”孙权长叹口气,厌恶地瞥了一眼孙夫人后说道:“你要去也可以,但必须先换回朱将军和孙将军!”   孙夫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孙权又冷冷地说道:“你得考虑清楚!去了之后,婢女不超2人,终身不得踏出陵墓一步!否则,以细作论处,定斩不饶!”   1个时辰后,公安城。   孙权率众将领引兵5千来到公安城下,双方各派出12名侍卫来到两军阵中,朱桓和孙韶被成功换回,刘闪也到城下迎接孙夫人进入公安城中。   殿内,普通的家宴,妻贤子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只要有孙夫人在身边,刘闪总能感觉到一种温暖,心情也会变得平静。   宴罢,刘闪正要提出送孙夫人和貂蝉回成都的建议时,孙夫人却明确地表示自己不会去成都,也不会留在公安或孱陵,而是要回柴桑,给自己已故的母亲守孝。   刘闪听了孙夫人的决定,犹如当头棒喝!   在这个时代的礼制中,「不孝」是很严重的大罪,但女子并没有给亲人守孝的传统,守孝是男子的专属义务。   就算是在朝中做官的人,不管文官还是武官,也不管他的官做多大,碰到父母之丧,如果不马上请假还乡,那便是「不孝」,监察御史马上就可以提出弹劾,可以处分到永不录用的程度。   当然,这还是有一点例外,也是最特殊的情况,比如某位武将正在前方作战,假使他的父母去世,他仍然要向朝廷请假还乡。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可以下诏书,着他「移孝作忠」,予以慰留,这才可以不还乡守孝。   另外,礼制中规定的守孝期一般是3年,孙夫人身为女子,她并没有守孝的义务,并且吴国太已经去逝多年,更不需要她去守孝。   与其说孙夫人是去守孝,不如说是守陵。   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宫庭皇室,被送去守陵的女子,无一不是犯了大错的妃嫔或宫人,也有很多是在后宫争宠中失败的牺牲品。   比如在西汉初年,吕后妒恨刘邦的宠妃,在高祖驾崩之后,吕后便把那些没有生育子嗣的嫔妃送去守陵;   汉武帝后宫人数更多,他驾崩之后,被要求前去守陵的嫔妃宫女人数则更多。   西汉才女班婕妤,她本是汉成帝的爱妃,为了避免赵飞燕姐妹的加害,她主动到长信宫侍奉太后以求避祸,汉成帝死后,班婕妤就被要求到陵园守陵至死。   到了唐代,守陵的习俗更胜以前,特别是皇室。   “设官置卫锁嫔妓,供养朝夕象平居”,也就是说,守陵的人要在山陵伺候死者的日常起居,把死人当作活人一般伺候。   在后世的许多文豪诗人,都对守陵后宫女性的不幸命运寄予普遍而深切的同情,对如此残酷的制度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抨击。   刘闪始终不明白孙夫人为何要去守陵,刘闪也看得出她是自愿前去,并未受任何人的胁迫。刘闪再三询问原因她也三缄其口,终于气得摔门而出。   貂蝉犹豫了一下,起身就要追出去,孙夫人却将她叫住后说道:“在孱陵时,母后单独跟你说的那些话,千万不能告诉禅儿!”   貂蝉犹豫着点了点头,孙夫人继续说道:“禅儿他重情重义,志向远大,跟他父皇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必会成为千古一帝,你要多多地开解他!”   “母后,请珍重!”   貂蝉作揖告别,迅速追了出去,她转过身的一瞬间,孙夫人泪如雨下,将一个柄饼放在案上后悄然离去。   孙夫人出北门时,守卫的兵卒未问缘由就打开了城门,城头的刘闪和貂蝉看着她的背影并未追赶。   一叶扁舟顺江而下时,刘闪却追至江边。   “母后!柴桑并不遥远!我大汉的战船遍布于江上时,孩儿再开着大船前来恭迎母后!”   “陛下……臣妾……”   “朕知道,这对母后很残忍,她很难做出选择!”刘闪望着远去的小船说道:“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   “其实……母后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她也是为陛下着想,她不想让陛下分心,更不想陛下有任何的牵绊,终有一日,陛下会明白她的苦心。”   貂蝉犹豫着,还是信守着自己对孙夫人的承诺,心里却默默地叹息:“陛下心系大汉天下,终究只是一个男人!母后心细如尘,她用心良苦,或许陛下永远也不会明白!”   刘闪刚刚与孙夫人团聚,刚刚体会到家的温暖,却很快又与亲人咫尺天涯两相隔。   刘闪确实不想做个「孤家寡人」,孙夫人离去之后,他又想起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   奈何邓艾死守着关中的重要关卡,无法与魏国境内的细作取得联系。因此,刘闪的目光就转向了长江北岸的襄阳城。   “传朕口谕:令,大将军尽快击败诸葛谨,尽快攻占襄阳!” 第198章 功亏一篑   姜维没有用火攻,也没有用水攻,更没有用炸弹,他仅仅用了几百堆枯草,仅用半日就攻占了诸葛谨重兵把守的江陵城,这让满宠极为震动。   满宠的大军直逼荆门和远安城下,他其实也做了两手准备:首先,满宠牵制住姜维的大部分兵马,使其不能全力攻打江陵,他就是在等姜维的大军粮尽。   届时,满宠就可与江陵的吴军两路夹击将其击败,这是满宠最想要的结果。   然而,诸葛谨丢了江陵并往江夏退走,姜维复得粮草,这个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满宠也不可能拿魏国的兵卒去救援诸葛谨,他立刻启动了自己的备用计划:收缩兵力,死守襄阳。   由于襄阳南门的瓮城已经建成,满宠再也不主动出击,也不与姜维斗智,他采用最为稳妥的「死守」策略,在襄阳南门的瓮城外布下三座坚固的大营。   满宠相信,姜维纵有雄兵百万也难以突破「铁打的襄阳」。   两年前,荆州还在吴国的手上。当时的蜀中兵员不足,粮草紧缺,国力衰弱。   如果在那时候攻占了襄阳,不仅将与魏国正面对抗,还可能被吴国在背后捅一刀,这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在那个时候,将襄阳交给吴国,让魏吴两国彼此消耗,蜀军正好抽身而出休养生息。   就算魏军重新攻占了襄阳,就算魏军沿着汉水而下,他们也只能威胁到吴国。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大汉的国力已经超越了吴国,虽然与魏国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已经有了与魏国正面相抗的实力,此时攻占襄阳就非常有必要。   刘闪自然知道,当初蒙古人就是攻占襄阳以后,顺着汉水入长江攻取鄂州,致使南宋的防御体系顿时崩溃,刘闪清醒地认识到襄阳的重要性:要控制长江,首先要控制汉水,要控制汉水,必先取襄阳。   如今,荆州的大部分郡县已经归于大汉,就算刘闪不下口谕,姜维也会尽快攻取襄阳,将魏军?止在襄阳以北,他绝不许魏国威胁到荆州的南郡,更不许魏国的水师沿汉水南下威胁长江一线。   就在满宠收缩兵力于襄阳之时,姜维却领着8千步卒,沿着扬水以南往竟陵开进。   得知满宠战略的改变后,姜维大胆地将荆门和远安放了空城,让张绍、傅佥、文钦三将立刻引兵出发,南下江陵后再沿着扬水以北往东追击。   姜维的目的很明确,要攻襄阳,必先击败诸葛谨仅剩的4万大军,绝不许他退回江夏!若让其死灰复燃,姜维没法放开手脚北取襄阳。   江陵距离竟陵大约有70里,根据探马来报,诸葛谨的大军正在姜维的身后5里位置,由于扬水的阻隔,姜维也没有足够的木筏,诸葛谨近在咫尺,他却没法立刻渡过扬水回头阻截。   确认了诸葛谨的路线后,姜维令2千兵马星夜赶往竟陵以南,抢先扎好木筏渡过扬水占领竟陵。   在张绍、傅佥的大军追上诸葛谨之前,姜维则引着6千兵马与其保持平行位置,确保诸葛谨不会中途改道,从而使自己的围歼计划功亏一篑。   半夜时分,探马来报,诸葛谨的大军突然加速赶往竟陵方向。   姜维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扬水北岸的吴军往东而行,因为吴兵的火把犹如长龙一般,延绵七八里远。   “哼!满天星斗,月亮高挂,还需要打火把?诸葛谨!难道你也学会了瞒天过海之法?”姜维冷冷地笑着。   姜维盘算着时间,张绍、傅佥的追兵要等到天亮之后才能赶到江陵,姜维便令兵卒原地扎帐篷休息,并让探马密切注视扬水的北岸。   卯时时分,大雾渐渐升起,十步之内不可视物,正在帐中休息的姜维亦被冻醒。   “大将军,探马来报,张将军和傅将军的大军已至长湖,先头部队正在往竟陵方向追赶!”   “他们这么快?”姜维很是惊讶:“北岸有何动静?”   “禀大将军,暂无动静!”   “暂无动静?”姜维疑惑地问道,突然大叫道:“遭了!大事不好!全军南下追击!快!”   校事即将出帐传令时,姜维大声说道:“慢者!令吴懿、吴班率1万精兵沿江而下,至公安城的北岸阻截吴兵!令张绍、傅佥休整半日,然后北上,屯兵于襄阳以南的中卢小城。”   姜维猛抽自己的嘴巴,两侧的脸被打得通红。他把诸葛谨想得太聪明,自己也想得太多!   昨夜,打着火把往东而去的就是吴军的主力,并不是诸葛谨的瞒天过海之计!   姜维本以为诸葛谨故意做出大军东进的架势,目的是将自己引到竟陵去阻截,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抢扎木筏南渡扬水,这样一来自己就扑了空,而吴军的主力却已趁着大雾南下,最多正午时分就可到达长江边。   姜维确实没有猜错,诸葛谨率大军东进20里后,却闻姜维并未追来,考虑到竟陵城可能已被蜀兵占领,诸葛谨作出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南渡扬水!   在这寒风呼啸的隆冬季节,在没有木筏和渡船的情况下,4万吴兵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刺骨的扬水之中,抢在姜维的6千兵马前来阻截之前渡过了扬水。   此时的雾气实在太大,探马很难准确地发现诸葛谨大军的位置,姜维自知希望渺茫,他只能凭着直觉往南追击,同时期待吴班和吴懿能尽快赶到公安城的北岸,这是距离长江最近的地方,诸葛谨若想逃走,他一定会在此处登船。   大雾中,诸葛谨率领的吴兵如同饿狼一般往公安方向狂奔,这并不是他们急于逃生,而是实在太冷!   他们全身的衣甲都被冰水浸湿,如果停下很快就会被冻死,唯有不停地奔跑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时间快到午时,大批的吴军集结于长江北岸,他们厮声力竭地朝着江面大喊大叫,很快就有好几条楼船靠在岸边。   此时,接到命令率兵赶来的吴懿、吴班二将还在20里之外,姜维急匆匆地赶到岸边时,2艘楼船已将最后一批吴兵运至长江南岸。   “南岸已有10万吴兵!孙权、陆逊、诸葛谨和众多的吴军将领皆在南岸!公安城已是孤城,陛下危矣!”   姜维为自己的失误懊恼不已,可惜吴国的战船封锁着江面,除了懊悔之外,姜维还能做什么呢? 第199章 全身而退   “陛下,城中粮草已经所剩不多,诸葛谨已经退来,若10万吴兵若是集结完毕,我军必危,得尽快寻求援兵才是!”   “陛下,可否让赵将军和夏侯将军的骑兵……”   “不行!吴国正在豫章和庐陵集结兵马,若调走赵将军和夏侯将军,吴军必会兵进长沙、桂阳二郡!这支骑兵绝不可以轻动!”   “眼下魏将军被阻在洞庭湖,唯一的援军就只有信陵和夷道。陛下,吴军人多势众,应早作打算才是!”   “朕已令张翼、罗宪和吕祥坚守不出,他们不会来援!”   刘闪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没有把城外的10万吴军放在眼里。   此时,城中的粮草很快就要耗尽,蒋舒和高翔早就沉不住气了。   “向将军,你马上命斥候将这封信送至江北,再让他告诉大将军,就说朕自有解围之法,让他不必忧虑,安心攻打襄阳即可!”   向宠领命而去,高翔和蒋舒立刻围上来,欣喜地问道:“陛下,有何妙计?”   “朕在骗大将军呢!”刘闪满不在乎地笑道:“对了,朕记得吴军登岸后,重点围困西门和南门,现在为何改转围东门和南门?”   “陛下,西面有松滋河挡路,唯有一排露出水面的石墩可以通行;北有长江阻隔无法通过,孙权重点围困南门和北门,就是希望我军从西门而出,在这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孙权正好加以围歼。”   “那正好!朕不许张翼将军他们来援,但朕可以与张翼他们汇合。明日就出城,全军开往松滋!”   “陛下,这……岂不正中了陆逊之计?”高翔不解地问道,蒋舒也一脸的懵逼。   “你俩谁可统领4万大军?”刘闪未作解释,却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陛下,城中兵卒建制完整,20个营都有相应的尉官统领,只要不是复杂的穿插迂回,若是常规的行军布阵,我等统领4万大军绝无问题!”   “甚好!”刘闪欣喜地说道:“此次兵马调动的动静极大,朕需要一位将军断后,谁敢当此命?”   高翔和蒋舒都毫不犹豫地请命断后,刘闪极为满意,略加犹豫后,将断后的重任交给了高翔,然后令城中兵马大张旗鼓地拆掉城中的许多房舍,将获得的大量石头砖块堆放在城头。   哨探及时将蜀军的异常举动上报,孙权和陆逊都认为城中的兵卒在做坚守城池的准备。   毕竟城外聚集了10万兵马,如果吴军强行攻城,池城不固的公安城很难长期坚守。   半夜时分,高翔领着4千兵卒悄悄出城,将兵马一分为二之后,分别摸到东、南面的吴军的寨前。   刹那间,蜀军的蹶张弩和强弓万箭齐发,攻势异常凶猛,很快就有大批的吴军营帐被火箭点燃。   遭到袭击的营寨乱成一团,不过寨中的守将领兵有方,很快就扭转了混乱的局面。   孙权和陆逊都没料到蜀军敢半夜前来袭营,因为不清楚寨外的部署,怕中了蜀兵的埋伏,所以他们令兵将据寨坚守,不许任何人出寨。   前来袭营的蜀兵异常顽强,他们在袭营失败并且无法扩大战果的情况下,似乎在发泄心头的不满,毫无目标地将火箭全部射入吴军寨中,坚持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退回城中。   天亮后,虽然大雾弥漫,吴国的哨探还是发现了异常:公安城中已经空无一人!   陆逊料定城中的蜀军趁着袭营时已经弃城而走,也料定他们会往西而去,这正是他希望的结果,于是领着4万大军往西追击。   松滋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它位于松滋城以东,蜀军若想退至松滋甚至是夷道,必需首先越过松滋河。   在无渡船或木筏的情况下,4万蜀兵唯有通过河上的石墩过河,这至少需要2-3个时辰。   现在的蜀军无险可守,又是背水一战,陆逊有信心将其全歼。   如果加上高翔断后的兵马,现在尚有3万多兵马在等待渡河,吴军先头的吕据、朱然、全琮、唐咨已经领着2万兵马杀到,他们正准备向败逃的蜀军发起总攻时,却被一道石头、砖块垒成的壁垒挡住。   这道壁垒只有三尺来高,它却是2万多块来自公安城中的石头砌成,在这无险可守的平原地方,它的作用却不可忽视。   高翔引领的4千兵马正是以这道壁垒做为掩护,以强弓和连弩作为攻击手段,让先头赶来的2万吴军发起好几次攻击,损失了一千多兵马却未能突破。   随后赶来的陆逊气得咬牙切齿:这四周的大树早就被吴兵砍光,蜀兵无法搭建营寨,陆逊哪料到蜀军竟然拆了城中的房子,并且搬来石头垒成壁垒!   大雾渐渐散去,未过河的蜀兵还有一万多人,陆逊可不想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集合全军所有的蹶张弩,对壁垒后的蜀军射出无数的标枪,高翔见势不妙,赶紧引兵退走。   壁垒已被攻破,吕据带着兵马越过壁垒,正欲向没有过河的蜀军发起总攻时,突然四周腾起阵阵浓烟。   吕据这才发现,壁垒后方几百步的范围内还有8座石堆,这些浓烟都是从石堆中冒出。   “八门金锁?”吕据心头一紧,赶紧令兵卒排成长蛇阵,三三两两地按照高翔退去时的路线小心前行。   就在前方的吴兵穿过几座石堆时,石堆后方射来无数的弩箭,瞬间就有一百多兵卒被射杀。   难怪高翔敢放心大胆地撤走,原来真有八门金锁阵!吕据脸色大变,赶紧令兵卒停止向前并原路退回。   见到8股浓烟冒起时陆逊就感觉不妙,吕据脸色铁青地退回时,陆逊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八门金锁,陆逊并不陌生。   “生、景、开三门入则吉;伤、惊、休三门入则伤;杜、死二门入则亡。”   这句话陆逊背得滚瓜烂熟,他也知道,阵中的八门并非一成不变,高翔领兵退去是「生门」,下一刻很可能已是「死门」。   陆逊想找个稍高一点的位置窥探此阵的全貌,可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方,到哪里找足够高的地方?   此次前来的全是轻装步卒,根本就没有携带井栏,陆逊便将目光转移到那座壁垒上。   “搬石头,搭高台,快!”   几百兵卒马上行动起来,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丈多高的石山已经形成,陆逊迫不及待地登上石山,看着眼前陌生的「八门金锁」阵,他却是一脸的懵逼。   此时的蜀军已经全部渡至对岸,看到百来名手持连弩的蜀兵从石堆后方跑向河边,陆逊几乎是咆哮着吼道:“中计了!这不是八门金锁阵!只是几堆烂石头!给我杀!” 第200章 乱中布局   石堆后面的弩兵是渡河的最后一部分兵马,他们渡河之后,几百兵马坚守在松滋河的对岸,唯一可以渡河的石墩全在蜀兵弓箭的射程之内,陆逊纵有10万大军也难以通过,两军的兵卒隔着河互骂不止。   陆逊故意将这里留空,就是想在此围歼蜀兵,没想到被一道壁垒和几座乱石堆阻住2个多时辰,使得围歼计划再次落空。   很明显,蜀军是在缺少粮草又无法获得补充的情况下,这才被迫弃守公安撤往松滋。   松滋距离西面的夷道大约80里,如果蜀兵平安撤至夷道,陆逊将彻底失去围歼这支部队的机会。   就在吴兵攻打壁垒之时,陆逊已经在调集战船,2万兵马已经在长江南岸登陆,这支兵马分为两路,一路由施绩率领往松滋城开进;   另一路由朱桓统领,陆逊令他在松滋城西北40里处扎寨(此地位置文末有注释)。   陆逊希望这两路兵马能阻挡刘闪的西退之路,只要这支部队不能获得粮草补充,很快就会溃散。   刘闪也意识到自己的粮草撑不了几日,也意识到吴军的战船会运来兵马阻截,他不想再被围在松滋城,所以先头渡河的部队凑齐1万之后,他就命蒋舒率兵一路往夷道进军,确保粮道和退路的安全。   施绩的部队登岸后,他见蜀军在城外集结兵马,似乎并不准备入城,他自然不敢跟城外的3万兵马硬碰,也不想在城中闲着,于是找了个「软杮子」,领兵往蒋舒的部队追了上去。   陆逊令2千兵马佯攻松滋河,暗地却令大军往北边的长江边移动,希望通过战船将兵马运至枝江附近,然后在长江南岸登陆,这样就能绕至刘闪的身后阻截。   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自然瞒不过哨探的眼睛,刘闪集结好大军后立刻往夷道方向行进,同时令高翔领1万兵马迅速支援蒋舒。   在刘闪看来,要统领2万大军似乎很容易,因为只需对10名校尉下令就行。   由于这两万大军的建制完整,事实确实跟刘闪想象的一样。   由于吴军陆续从江边杀来,刘闪可不想貂蝉再被吴兵擒获,他也担心自己的安全,竟然摆出一个巨大的方形阵行军。   如果从空中俯看,在这辽阔的江汉平原上,刘闪、向宠、貂蝉和几名史官被宿卫兵护在中心,刘闪在自己的左、右两侧各放置了3个营,前后各放置了2个营,每个营之间相隔不足百步,各营的外侧皆是盾牌兵和弓弩手严阵以待。   阵中间的刘闪对自己的阵形特别自信,他根本就不怕吴军前来「打扰」。   此时的他正搂着貂蝉乘坐同一匹马,几名史官骑着马在他身后紧跟,自然看不到他手上的动作。   本来与刘闪并行的向宠似乎感到不对劲,于是故意放慢马速,很自然地退到刘闪的身后。   刘闪很享受这种感觉,于是令大军缓缓前行。如果要说行军速度,此刻方形大阵的前行速度比长蛇阵慢了好几倍。   然而,正是因为速度很慢,阵形一点也不散乱,它就像铁桶一般无懈可击,让陆续赶来阻截的吴兵全都傻了眼。   随后赶来的陆逊见到这种「不要脸」的阵形也毫无办法,因为吴军的蹶张弩和强弓的射程不及蜀军,如果没有强大的骑兵部队或战车阵,仅靠步兵很难将其冲散。   眼看刘闪大军的速度很慢,陆逊让小股部队不停地辱骂挑衅或是不停地袭扰,然后亲率主力往夷道方向赶去,希望抢在蜀军之前,与先头的朱桓汇合。   朱桓被孙权换回之后,两次兵败被俘的他彻底失去了斗志。   此时的朱桓已经年近60,他向孙权提出辞官归隐,却经不住孙权和众将的劝说,暂时担负起巡视江面的闲职。   由于局势突变,本来在江面巡视,等待偷袭夷道的朱桓由于距离最近,他奉陆逊之命,再次担负起阻截蜀军的重任。   或许是夷道的守军得到刘闪「坚守不出」的指令,张翼得知朱桓在城东40里扎寨时并未袭扰,朱桓便顺利地在预定位置抢扎了5座大寨。   蒋舒率队赶到时,朱桓的大寨已经完工,蒋舒本就奉命前来清理障碍并保证主力退路的安全,他肯定不允许朱桓的大寨挡路,整顿兵马后立刻就发起进攻。   此战应该是蒋舒领兵以来的第一战,急于立功的他身先士卒拼杀在最前方,奈何朱桓的几座大寨扎得极有章法,寨中的吴兵据寨坚守,蒋舒率兵连攻2次,折损兵马近千人却无功而返。   就在蒋舒准备再次攻寨时,施绩率领的1万兵马突然杀到。   蒋舒2次攻寨失败,心里本来就窝着火,领兵杀来的施绩正好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对象。   蒋舒的武艺比不过张绍和关索,却与傅佥、赵广等人不相上下。   混战中,蒋舒抡着铁枪在敌阵中左突右挑,连杀五六名吴兵,终于逼到施绩身旁。   施绩并非儒将,他跟父亲朱然一样精晓武艺,蒋舒杀来时自然不惧,主动拍马上前与蒋舒斗在一起。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时,奉命前来支援的高翔又领兵杀到,施绩自然受不住蒋舒和高翔的两面夹击,赶紧领兵往北退走。   高翔担心施绩退走后迂回至朱桓的大寨,于是领着兵马急追,希望将施绩赶到江边,而蒋舒则继续攻打朱桓的大寨。   然而,高翔仅仅追出2里后却停下了脚步,因为江边的诸葛恪、唐咨、腾胤等人又领着兵马杀来,高翔眼看不敌,赶紧退回与蒋舒汇合。   此时蒋舒的兵马只乘8千余人,其数量已经低于朱桓寨中的兵马,他也知道攻寨的艰难,更知道知道拔除朱桓大寨的重要性,所以一直咬着牙猛攻。   北面已有3万多兵马杀来,高翔和蒋舒只得边打边撤,吴军则从容地分出一部分兵马砍伐树木搭建营寨。   高翔和蒋舒也对吴军战船感到无奈,只要在长江沿线总能看它的身影,它总是能及时地运送兵马到关键的地方。   此时已近傍晚,高、蒋二将正在考虑如何攻取吴军的营寨时,却有刘闪的信使前来。   二将阅读完刘闪的秘信后,脸上大喜,匆匆领着一万多兵马消失在夜色中。   陆逊进入寨中后,他一直在寨风中「以逸待劳」地等着刘闪的大军前来,准备趁着夜色和蜀军疲惫之时给予迎头痛击。   然而,陆逊派出的哨探搜遍了周围方圆20里的任何角落,却没找到刘闪大军的踪迹,唯有高翔和蒋舒驻兵于长江岸边。   此时的陆逊并不知道,看似傻傻愣愣的刘闪,在他不知不觉中,给他挖了个天大的坑! 第201章 黎明之前   陆逊一夜未睡,他正睁着血红的双眼,焦急地等待哨探的回报,但他还不知道,此刻的刘闪正沉沦在温柔厢中。   “陛下,该起身了!”貂蝉再次说道,她试着起身,却被刘闪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动弹不得。   “不急,再睡会儿!”   “陛下,天已大亮,史官和向将军早就在殿外了!”   刘闪听出了貂蝉的弦外之音,她是担心自己被人戴上「狐狸精」或「迷惑君王」的帽子,刘闪不想让她为难,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夷道的东南方向80里是松滋城,松滋城东南80里则就公安;   公安城位于长江边上,如果把目光放得更远,公安城则是四面环水:它的东和北面是长江,西侧是长江的支流松滋河,南部的百里外是澧水,而松滋河与澧水之间有一条无名的小溪相连。   松滋城位于松滋河的西侧,它三面环水:北面是长江,东面是松滋河,南面是油水和洈水,西面则是被东西走向的夷水分成两半的崇山峻岭,夷水与长江汇合处就是夷道。   刘闪的粮草尚能支持7日之久,他急于往松滋开进,并不是因为粮草告急,而是他收到一份信使送来的秘报,他结合这一段的地形,故意作出粮草告急的假象,将陆逊的大军诱至松滋河以西。   眼下,陆逊已经跳进自己挖好的坑里,刘闪自然不急,他起身后写了封信,命人送给驻守夷道的张翼,然后令向宠率1万大军出城。   陆逊已经知道刘闪中途折返,回到了无人把守的松滋城中,他令兵将坚守大寨的同时将大寨往南拓展,在蜀军撤至夷道的路上设下层层阻截。   昨夜,高翔和蒋舒因为攻寨不克而退走,这让陆逊很是意外:他们有机会但并未撤往夷道,而是在长江边扎下坚固的营寨,似乎打算长期坚守。   由于蜀军跟吴军一样,轻装步卒只带了3日口粮,陆逊料到蜀军的余粮已经不多,所以就放任高翔和蒋舒不管。   在陆逊看来,高翔和蒋舒要么回头攻继续寨,要么去往松滋城与刘闪汇合。不论他们去往何处,这4万蜀军都在自己的包围圈中。   现在的江上全是吴国战船,松滋河又有吴兵把守,如果蜀军敢往南去往洈水,那将会死得更快,因为诸葛谨的4万大军已经在洈水等待多时。   当日正午,向宠带着1万大军往长江边上移动,高翔与之汇合后很快就返回寨中,返回的5千兵卒都扛着一个布袋,陆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逊大致计算了一下,如果他们袋子里全是粮食,那么江边的3万蜀军还能坚持6日,而自己只能坚持2日,考虑到这三支部队都驻于江边,陆逊不禁冷汗直冒,但细细一想,很快又平静下来。   陆逊的大军为了迅速完成阻截任务,他们全是轻装而来,因为江上的战船可以随时送来粮草,陆逊从不担心缺粮的问题。   蜀兵将3万大军在江边安营扎寨,看似阻断了自己的退路和粮道,但他们只能威胁下游,吴军的战船仍然可以从上游运来粮草。   现在,陆逊唯一担心的就是夷道方向的张翼。陆逊的大寨将刘闪阻在东面,西面夷道方向的张翼是否也会在江边驻军,阻断自己另一侧的粮道?   自诸葛谨退来之后,南郡一线共有10万吴军,考虑到自己的兵力占优,陆逊给公安城南的孙权写了封信,请他率寨中的2万兵卒沿江而上。   次日午间,孙权的2万大军准时到达,他按陆逊的建议,将1大军屯于夷道以南5里,由朱然统领,时刻威胁着夷道;   另外的1万大军则交由全琮统领,这支部队就驻于江边确保自己的粮道畅通。   这样一来,4万蜀军彻底被关在陆逊设下的包围圈中,而吴军控制着夷道下游的几十里江岸,粮道和退路全都畅通无阻,陆逊再无忧虑。   这几日,刘闪跟陆逊「玩」得不亦乐乎时,江北的姜维也没闲着。   姜维派张绍伴攻了一次襄阳南门的魏军营寨之后,他很快就调整了部署,分别在江陵和枝江驻兵5千,将6万大军屯于襄阳城以南10里的位置。   这个位置牢牢扼着襄阳城的南大门,它的西面是荆山的余脉,东面是大洪山余脉和汉水,除了汉水之外,这里是襄阳南下荆州的必经之地。   姜维收编了自愿归降的3千吴军,然而他马上就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并未放走其余的1万多降卒,而是将他们当作免费的徭役,由梁绪、梁虔二将引兵3千,逼着他们不停地把江陵城中的物资运至邔县。   此时的姜维也在时刻关注着长江以南,斥候送来最新的消息后,姜维的心头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在姜维看来,自从诸葛丞相去逝后,陛下一夜之间就脱胎换骨:各种新政的推行让大汉的国力提升了好几倍,陛下常有无数的奇思妙想,领兵交战时也颇有儒将之风,在某些战略战术方面常有独特的见解。   姜维实在不明白,陛下有足够的时间撤至夷道,却故意放慢行程,故意钻进陆逊布好的包围圈中,这到底是留有后手还是决策上的失误?   姜维慢慢地合上诸葛丞相传授的兵书,抬起头仰望着夜空,见西方星耀倍明,旺气正盛,帝星和众将星皆光彩明亮,这才稍稍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长江以南,松滋城中。   “陛下,夜已深,该就寝了。”   “爱妃,你先去吧,朕写好这几封信就来!”   刘闪说罢,又埋着头写信,貂蝉却未挪动脚步,温婉地在旁边帮忙磨墨。   年关已至,刘闪知道无法赶回成都,于是给宫中的每个妃嫔都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送上新年贺辞的同时,也表达出自己的浓浓的思念,同时勉励各位皇子公主勤奋上进,希望他们都能文武双修。   正是刘闪这种不偏不倚,不冷落任何一个嫔妃,不独宠任何一个皇子的做法,使得后宫中没有出现争风吃醋的现象,更没有明争暗斗的事情发生。   前不久,孙夫人指责孙权的那几句话不时萦绕在刘闪的耳旁:有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母后,您在柴桑,一切可好?”   江夏以东的柴桑并不遥远,刘闪想给孙夫人也写一封信,然而那里毕竟在吴国境内,他不想让自己的细作提前暴露,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黑夜很快就会过去,黎明就在眼前。此时的刘闪睡意全无,满怀希望地等待着洞庭湖的战报。 第202章 火烧吴船   “魏容,你率150条突冒和250条艨艟斗舰打头阵,分三次出击,冲入洞庭湖后直插岳阳,吸引敌船前来阻截和追击,前两日不要与之近战!”   “领命!”   “魏昌,你率100条艨艟斗舰跟随貂将军,多带弩箭弓矢,负责压制敌船的火力!”   “领命!”   “貂将军,我给你配300条艨艟斗舰,清除障碍后,主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领命!”   魏延点点头后郑重地说道:“每名兵卒携带7日干粮,到达预定位置后依计而行,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务必歼敌水师主力!”   一个时辰后。   50条艨艟斗舰跟在50条突冒战船之后,它们趁着淡雾顺沅水而下,正在江心巡逻的吴军艨艟斗舰见其声势浩大,更惧怕它锋利的冲角,赶紧靠至岸边。   这100条战船通过后,吕据急忙调集自己的战船前去追击,同时调集更多的突冒在江心巡逻,等待蜀军主力的艨艟斗舰和楼船前来。   让几名吴军将领意外的是,这批战船冲过吴军的防线后并未返回,而是往岳阳方向而去,江上的吴军战船等了几个时辰,却不见蜀军后续的任何战船前来。   吕据担心这批战船冲过岳阳的防线后直入长江,于是令岳阳一线的战船前去阻截。   夜幕降临时,在江上巡逻的吴军战船陆续靠岸休整,又有100条突冒和艨艟斗舰急速驶来,它们趁着吴军松懈的时候冲过江面,直直地往洞庭湖深处而去。   此时,吴军又调集战船来到江心阻截,并派出一部分突冒和艨艟斗舰前去追击。然而,蜀军的楼船和艨艟斗舰仍无一艘前来。   次日晨,蜀军又以50条宿冒战船打前阵,遇到吴军的坚决阻截后,这批突冒毫不犹豫地与敌船撞在一起,后方的150条艨艟斗舰仗着自己细长的船身,冒着吴军的箭雨迅速从两侧掠过,很多条船甚至从吴军的两条战船中间的缝隙挤过。   这批艨艟斗舰并不恋战,也从不用弓箭或火箭还击,它们冲破吴军后方的阻截后直插洞庭湖,仍旧没有一支返回。   “100条,加100条,再加200条,一共400条!”周承疑惑地问道:“吕将军,蜀军这是玩「细水长流」啊!我军在沅水阻截蜀军的主力,咱还一直以为蜀军的主力在后面,现在看来,蜀军的主力恐怕已在岳阳了!”   吕据也感觉不对劲,他急令长江附近的战船前往岳阳阻截,要求不能放任何一支蜀军的战船进入长江,同时派出一部分战船前去协助。   就在此时,上游又有50条突冒和100条艨艟斗舰前来。   吕据担心蜀军又玩「细水长流」的战术,考虑到蜀军战船只为冲过阻截,从来不曾还击,于是令50条突冒前去阻截,并让后方的300条艨艟斗舰将船身打横。   吴军的战船打横之后,既可以用细长的船身彻底堵死江面,又可发挥战船两侧的强大火力。   当然,吴军将战船打横也有致命的缺陷,这就是担心敌船的撞击。   由于两军的突冒在前方咬在一起,被撞击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除非自己的突冒全军覆没。当然,在吕据看来,此时的蜀军战船并无这样的实力。   这一次,蜀军的艨艟斗舰不再「默不作声」,前所未见的密集箭矢将吴军艨艟斗舰的火力全部压制住,不时有冒着火苗的块状物扔向吴军的突冒。   这些块状物砸在吴军的战船上后,船身水刻燃起熊熊大火,这些绝不是普通火箭那种星星点点的火苗,根本无法扑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吴军前排的突冒全都被大火吞噬,船上的兵卒早就弃船而逃,蜀军的突冒趁机轻易地撞开吴军的突冒,直直地冲向吴军的艨艟斗舰。   此时吴军的艨艟斗舰全都是打横状态,脆弱的船身根本经不住突冒的撞击,很快就有几十条被撞坏,江水不停地涌入舱室中。   蜀军后方的艨艟斗舰靠近之后,在箭矢的掩护下,又有不少兵卒扔出奇怪的块状物。   吴军的战船只要被其砸中,都会燃起无法扑灭的熊熊大火。   由于第一批燃烧弹只有800来枚,魏延可不想浪费任何一枚,他挑选的「投手」都是久居山中的山民。   这些山民常年在山中打猎,许多技艺高超者,经常能用石头准确地击中树上的飞鸟,也能砸中敏捷的野兔,许多凶悍的野猪也是被这些山民扔出的石头击毙。   貂融被任命为「讨吴将军」之后,2万多山民走出大山,成为了武陵郡内的百姓,每户都得到大量的土地和农具,也有2千名青壮男子加入蜀军,他们在貂融的带领下暂时归由魏延统领。   吴军前排的艨艟斗舰全都冒着浓浓的大火,弃船而逃的兵卒大多被弓箭手射杀,吴军后方的一百多条艨艟斗舰无不心惊胆颤,赶紧调转船头往洞庭湖而去。   眼看蜀军攻势凶猛,他们又有「妖法」让自己的战船着火,几名吴军的将领不敢在狭窄的沅水与之密集地交战,于是令所有的战船全部撤入洞庭湖。   吴军已经撤走,魏延便让所有的战船全部出击,几百条战船浩浩荡荡地往洞庭湖而去,追着吴军的战船猛打。   然而,吴军战船就算撤至洞庭湖也没有半点优势,战半持续到傍晚时,吴军的战船被撞毁、烧毁三百多条,他们却不敢往岳阳而去。   斥候来报,岳阳一带的吴军战船被毁二百多条,很多从长江赶来支援的战船也被蜀军烧毁。   此时的几名吴军将领终于明白,自己已被蜀军的战船关在了洞庭湖!   水师的战报分别传到陆逊和刘闪的案前,陆逊脸色铁青,他计算时间和蜀军的粮草后,仍在调集兵马围困松滋。   又一日的朝阳升起,刘闪早早地起身来到城头,期待地望着城南方向,那个方向是洈水,那里有诸葛谨的4万大军。   “陛下,我军粮草已尽,明晨就将断粮!魏将军的战船至少还需5日才能赶来,若不立刻突围,恐怕……”   向宠很焦急,刘闪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向将军,你仔细听,那是什么声音?”   “陛下,末将惶恐,好像是风声!”   “卧槽!你竟能听成风声?你的耳朵得好好地掏一下!那是骑兵的号角!那么响亮你听不见?”刘闪嘻皮笑脸地说道。   经过刘闪的提醒,向宠侧耳细听,呼啸的寒风中,确实夹着骑兵进攻的号角。   “陛下!真的有号角声!咱们的大汉铁骑到了!” 第203章 大汉铁骑(1)   今日,在江边驻防的高翔和蒋舒有些异常:蒋舒领着2万步卒来到陆逊的大寨前,高翔则将1万兵马分散开,填补蒋舒走后留下的空缺。   让陆逊奇怪的是,蒋舒的2万大军即不攻寨也不挑衅,只是在大寨外晃来晃去,陆逊倒也沉得住气,并未派兵出寨驱赶。   去年年初,大将军姜维出兵北伐,在抢夺魏国雍、凉二州军麦的同时,为了掩护十几万羌民和五万多治无戴的部族南迁,2万大汉铁骑血战5万魏国和胡人的联军,至死也无一骑退缩。   为了让这些百姓能尽快地在蜀中安家,刘闪向羌王迷当和胡王治无戴提供了大批的粮食和农具,也赠送了五千多匹战马。   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聚居在蜀中西部若尔盖草原的这批百姓已经安定下来,他们收获大批粮食的同时,也繁育出一批良马。   两个月前,迷当和治无戴派出俄何、烧戈和白虎文三将,令他们率3千兵卒跋山涉水,将3千匹战马送至成都,正式成为大汉铁骑的一部分。   这支骑兵运送一批农具和药品至南中后,经云南郡辗转至交趾郡,再经郁林郡北上,恰好遇上关银屏率领的2千骑兵前往桃源,于是他们就合为一支。   得知骑兵回到桃源后,刘闪结合松滋和公安城周边的地理环境,毅然决定放弃公安向松滋转移,也就在这时候,他给陆逊挖了个天大的坑,陆逊还主动往坑里跳。   在公安城时,吴国在公安附近几里内部署了10万大军,由于松滋河与澧水相连的那条小溪不适合骑兵迅速渡河,或许骑兵还在渡河时就已经被吴军察觉,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从长江撤走。   松滋就完全不同,如果骑兵从洈水渡河,就算大军已经到了松滋陆逊也难以察觉。   刘闪撤到这里之后,陆逊也紧跟着调整了包围圈。正是由于南边的洈水尚浅,步卒也能轻易地淌过,所以诸葛谨在洈水驻扎了4万大军,阻挡刘闪从这里退走。   诸葛谨将大军驻于洈水南岸,如果蜀军从这里退走,诸葛谨就可以「半渡而击」,他还在南岸设置了两层木栏阻挡蜀兵登岸,这样的工事算得上固若金汤了。   诸葛谨跟陆逊一样,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松滋和洞庭湖的水军,自然忽略了这支骑兵的存在。   在吴军的情报中,蜀军的骑兵还活动在长沙和桂阳的东部,关银屏分出的2千骑已经与俄何、烧戈组成一支5千骑的庞大队伍,吴军还一无所知。   这支骑兵越过澧水,行出50里后扎营休整,百里外的诸葛谨却浑然不觉。   天亮时,这支骑兵已经到达洈水以南20里,直到这时才被吴军的哨探发现。   此时,诸葛谨率领的4万吴兵已成了案板上的肉:现在的诸葛谨不再是对北岸的「半渡而击」,而是变成了「背水一战」。   不仅如此,他部署在南岸的双层木栏又成了吴兵逃生的最大障碍。   对于骑兵来说,20里的距离不过是眨眼之间。当吴兵还在努力地拔除木栏时,白虎文率领的300骑已经杀到。   这些骑手每人手上都有一把带索的铁制抓钩,骑手将抓钩扔到吴军寨中后拨马便跑,吴军的寨栏轻易地就被战马拉倒,诸葛谨和几名大将连番下令,要求用方圆阵迎敌,可惜众兵卒已被惊得四散而逃。   列阵完毕,进攻的号角响彻云霄。   这支大汉铁骑兵分五路冲向洈水南岸,将吴军狭长的洈水防线切割成好几块,各部兵马自顾不暇,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纷纷向洈水上、下游和北岸溃逃。   诸葛谨的洈水防线已被冲散,俄何、烧戈各领1千枪骑分别向洈水上、下游继续追杀,关银屏、白虎文和鲍三娘领着3千弓骑越过洈水,追杀逃至北岸的吴兵,直到他们的箭矢全部用尽,这才往松滋方向而去。   3千骑手到松滋城内补充箭矢并稍作休整,等到下午申时才往陆逊的大寨扑去。   此时的松滋城中还有1万步卒,可惜粮草已经告罄,刘闪并未向士卒隐瞒,城中兵卒见自己的骑兵兄弟赶来支援,都在各营校尉的带领下,嗷嗷叫着往陆逊的大寨而去。   直到这支骑兵杀至寨前,陆逊才知道诸葛谨的4万大军已经溃散;   直到现在,陆逊才明白寨外2万蜀军的目的:截杀前来报信的信使和哨探!   诸葛谨在洈水被骑兵击溃,各路信使和哨探纷纷向陆逊报告,但从陆路而去的信使全被蒋舒截杀在寨外;   从水路前去的信使和哨探没被截杀,但他们要逆行曲折的松滋河和长江,最快也要明日辰时才能到达。   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集群的冲击力和进攻的突然性,刘闪劳师动众地渡过松滋河之后,他故意放慢行程,引诱陆逊在前方设下大寨阻截,其最终目的就是让陆逊情报迟缓,让他不能及时知道自己的骑兵已经到来。   白虎文用铁钩拔倒吴军的寨栏后,蒋舒仍然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战,他在等待骑兵将吴军的阵形冲散,然后才发起突击。   就在陆逊的大寨遭到袭击时,几十里外的孙权仍然驻兵于夷道外围。   陆逊派出的快马信使可以及时将情报送到,孙权有足够的时间登船离开,陆逊的4万大军就没那么幸运了。   骑兵部队破坏寨栏并冲散敌阵后,关银屏、王桃和花鬘等人率2千骑持续地冲击敌阵,等候已久的蒋舒也不示弱,领着2万步卒四处追杀惊魂未定的吴兵。   吴军的兵卒一听到骑兵的号角就战意全无,纷纷溃散,也有几个营的大将或尉官在沉着应战,及时让兵卒组成方圆阵,防止骑兵的冲击。   部分骑手携带着少量的炸弹或燃烧弹,他们纷纷把这些东西扔进吴兵的方圆阵中,好几个方圆阵刚刚组好又被冲散。   在方圆阵的掩护下,率先逃到江岸的陆逊彻底地绝望了:鲍三娘正率领1千弓骑守在江岸。陆逊终于想起来,下游的江边也有高翔的步卒在截杀。   现在,江面上到处都是吴军赶来接应的战船,这些吴兵却无法靠到岸边登船离开。   此时,刘闪正与貂蝉骑着战马在平原上狂奔,一颗流星划破天际,貂蝉见之赶紧合手许愿,而江北的姜维却发出一声叹息。   “东有将星陨落,天命难违;大汉复兴,势不可挡。” 第204章 大汉铁骑(2)   前几日,刘闪在自己的方形大阵中搂着貂蝉时,突然想起自己在电影中看过的「马震」情节,奈何当时身边的兵将太多,他不敢轻易地尝试。   今晚,除了向宠和百来名宿卫兵之外,城中兵将都被刘闪怂恿着前往陆逊的大寨抢粮,他支开向宠后瞒着几名史官,悄悄地带着貂蝉来到野外。   刘闪几经努力,克服天气寒冷和技术上的诸多难题,正欲实施马震时,却发现一大队骑兵往这边赶来,这正是俄何、烧戈率领的2千枪骑,他们追杀诸葛谨的溃兵之后,赶回松滋城中休整。   朦胧的月光下,俄何、烧戈二将见刘闪有些衣衫不整,诧异地问道:“陛下,这是……”   “呃……城中太热了,朕与爱妃出城凉快一下……”   “城中已无粮草,还请两位将军带兵前往松滋城西北40里用膳!”   “陛下,我等在洈水岸边已经用过晚膳,此地恐有吴军的细作出没,末将这就护送陛下回城!”   “不必,你们先回城中喂马!”   “陛下,战马已经喂饱,此地不太安全,就由末将……”   “两位将军辛苦,请先回城中歇息,朕再四处逛逛,你们不必跟来!”   “陛下,末将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置陛下的安危不顾!末将定当舍命相随!”   这两个家伙虽是一片忠心,但确实坏了刘闪的好事,他正想发作,又有几骑快马呼啸而来,正是向宠和几名宿卫兵赶到。   “陛下!”向宠满脸惶恐地下马请罪:“末将失职……”   “唉!”刘闪无奈地叹口气,事已至此,他已经兴致全无,只得怏怏地说道:“罢了,朕也累了,回城!”   半夜时分,江边的战斗仍未停止。   几艘楼船和艨艟斗舰大胆地靠到岸边,试图用弓弩驱赶沿线的骑兵,却被几名骑手扔出的燃烧弹砸中船身,这些战船全都在熊熊的大火中狼狈逃离。   经过好几个时辰的冲杀,3千弓骑兵的箭矢早就用尽,他们拾起吴兵散落的长枪又变成了枪骑兵。   此时,至少三个营的吴兵排成一个巨大的方圆大阵,他们缓慢地往江岸移动,鲍三娘纵有一千骑兵也抵挡不住,部分骑手携带的少量燃烧弹和炸弹早就用尽。   能让三个营的兵卒组成方圆大阵,这绝不是普通的尉官能办到的,阵中必有吴军的重要将领。   就在蒋舒领着步卒四处追杀吴军溃兵的同时,关银屏、王桃、王悦、花鬘立刻率兵围了上来。   除了蜀军在雍、凉二州经常使用的战车阵之外,步卒要对抗骑兵的冲击,唯有使用方圆阵可勉强自保。   步卒的方圆阵有大有小,整个阵形多为圆形,外围是三至四层高的木盾,木盾之间微小的空隙伸出长长的戈矛或长枪,这种阵形可以有效阻挡枪骑兵或弓骑兵的冲击,但缺乏主动的进攻性,其移动速度也十分缓慢。   遇上蜀军的骑兵时,吴军经常用方圆阵迎敌,但他们多次被赵广和夏侯霸扔出的炸弹击得散乱不堪,从而出现破绽被冲散。   此时,蜀军的炸弹和燃烧弹都已用尽,经过多时的冲杀早已疲惫不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圆大阵往江边移动。   骑兵的冲击暂时停止,很快又有好几个大小不同的方圆阵往江岸移动,许多幸存的吴兵纷纷加入各个阵中,方圆大阵变得越来越大。   此时,唯有蒋舒的步卒尚有部分箭矢或标枪,他们纷纷往阵中射出箭雨,也有许多兵卒往阵中投掷标枪或戈矛,许多兵卒甚至抠起地上的石块扔入阵中。   阵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此刻的吴军也在奋力一搏,各个方圆大阵仍旧未被击散,还在缓缓往江岸移动。   正当众兵将计无可施的时候,白虎文率领二百多骑冲了上来,骑手纷纷将带索的铁钩扔入吴军的各个方圆阵中。   铁钩钩住吴兵士卒的腿之后,被战马拖住绕着敌阵转圈,方圆阵很快就人仰马翻,在阵外等待战机的枪骑兵立刻冲了上去。   吴军的几个方圆阵转眼又被冲散,士卒一窝蜂地涌向江边,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中,拼命往不远处的战船游去。   白虎文继续向江岸靠近时,最开始组成的那个方圆大阵正在逐步缩小,许多兵卒已经登上停在岸边的战船。想到此阵中定有吴军的重要将领,众兵将无不惋惜。   朦胧的月光中,几十步外的船头,一名身材魁梧、身披铠甲的男子正在指挥兵卒有序地登船,鲍三娘终于找到了目标,他寻了一圈后,拾起一枝标枪。   标枪带着万钧之力,划着抛物线往船头飞去,准确命中此人的小腹,船头一阵混乱,近身的兵卒赶紧将此人拖入舱中。   天已微明,江上渐渐升起淡雾,喊杀声终于停止,近百条艨艟斗舰和楼船相继离开。   大战了一整夜的蜀军只留下几百人清理战场,却来不及埋锅造饭,纷纷倒头便睡。   巳时时分,几十匹快马进入松滋城中,他们带来足够的粮食和烤好的马肉,刘闪狼吞虎咽地大吃着,几名将领报告着昨天下午至今晨的战报:   “斩敌1万,伤敌1万,鲍将军重伤吴国前将军朱桓,共获粮草约2万斛;己方阵亡3千,伤兵2千。”   “这么说来,吴军主力尚存?没有降卒?”刘闪略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将士们已经尽力了。   没有降卒刘闪也能理解,毕竟昨日下午都是骑兵在征战,他们击溃诸葛谨之后要迅速赶到松滋驻防,此时没有自己的步卒去接应,就算有降卒也没法带回;   至于昨晚,肯定有许多放下兵器的降卒,只是夜里看不清楚,众兵将都不敢大意,他们很可能已被击杀。   “陛下,下一步该当如何?”   “将我方的伤兵送至夷道休养,吴国的嘛……让他们派战船领回去!”   “陛下,接下来兵进何处?”高翔见刘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再度追问。   “吴军的战船正撤往石首,短期内不敢再来;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一下,先过完春节再说。”   “陛下,过完春节,是打石首还是竟陵?”高翔追问道,其他几名将领也满脸的期待。   “先等魏将军的战船到来,然后主攻襄阳!”   “陛下,不打吴国了?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机啊?”   “若攻不下襄阳,魏国将在南郡牵制我10万大军,秭归、信陵和夷道一刻也不敢放松,必须以重兵把守;   若攻下襄阳,再扼断汉水,2万兵马即可阻挡魏军南下,我就可以抽出15万大军东进,何乐而不为?” 第205章 新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日,陆上的战场,包括江北的襄阳都是风平浪静,唯有洞庭湖的战斗还在继续。   魏延用400条战船坚守岳阳,在燃烧弹的威摄下,长江一线的吴国战船再也不敢前来,吕据、周承、吾粲、朱纪和留赞五将仍在坚持战斗,他们率领着仅剩的几百条战船与蜀军玩起了「躲猫猫」,他们依靠熟悉地形的优势,在宽阔的洞庭湖上东躲西藏。   唯一不同的是,进攻一方的魏延早有准备,兵卒都带了7日粮草,仓惶进入洞庭湖的吴军战船却断了粮。   经过多日的寻找,蜀军终于在岳阳西部的洞庭湖水域找到了3百多艘被破坏的各式战船。   看得出来,这一万多吴兵在缺粮的情况下已经弃船而走,他们登岸后,肯定不敢往西南方向的临沅而去,必会往西北退走,经华容后去往石首,与吴军的主力汇合。   “陛下的大军大胜陆逊和诸葛谨,大将军姜维江陵大捷,左将军魏延的水师在洞庭湖大捷”,三路大军的捷报传回国内,百姓们无不欢呼雀跃,庆贺大汉的军队在春节前夕的大胜仗。   今年蜀中的春节与以前不同,御驾亲征的刘闪并没回到成都,多名朝中的文官武将也在荆州。   即便如此,奉常孙玄和少府杜致还是在刘闪的要求下,在坤宁殿大摆宴席,让宫中的嫔妃和文官武将的家眷们齐聚一堂,共渡佳节。   春节期间的蜀中各地一片欢腾时,吴国却愁云惨淡:交州三郡全部被蜀军所得,广州六郡仅存四郡,荆州仅存的江夏郡已经风雨飘摇;   也就在今年,屡吃败仗的吴国雪上加霜,太子孙登、左将军朱据、前将军朱桓相继阵亡。   前几天,本就郁郁寡欢的孙权再获噩耗:本已经向吴国称臣的高句丽突然变卦,高句丽王位宫斩杀吴国使臣胡卫,并将其首级送至魏国幽州,转而向魏国称臣。   赋税和徭役本来就重的吴国再陷危机,孙权本欲效仿蜀中变法强国却处处遇阻。   在孙权看来,「对汉人奴隶征税」这项政策应该无关痛痒,但却遭到很多世家旺族的一致反对。   其他的诸如创办国营砖窑、创办国营丝织厂、降低盐税等政策更受到世家门阀和朝臣的一致反对,诸多新政被迫中止。   去年的年初,孙权发现许多门阀或商旅将大批的粮食从海上运往交趾郡,以换取蜀中的丝织产品或「大汉万年」铢钱,并且这种铢钱已经在民间私下流通。   为了制止这种现象,孙权新铸了重达12铢的「以一当五百」大钱,却还是阻挡不住吴中的粮食、硫磺硝石、草药、铁锭等物资流入蜀中。   在百姓和世家商旅们看来,吴国的铢钱已经越来越不值钱,唯有「大汉万年」铢钱才能守住自己的财富,孙权铸造大额铢钱的行为,更加速了这些物资流向蜀中。   财政局局长孟光确实有先见之明,他用自己的铸币守住了蜀中的重要物资,并以此掠夺吴国的同类物资。   在刘闪看来,这不亚于后世的金融战争,自己的「大汉万年」铢钱就相当于后世的「美元」。   不久之后,如果攻占了襄阳,「大汉万年」铢钱很可能会在魏国私下流通,也能掠夺魏国的各种资源。   就在刘闪为自己的「铢钱霸权」欣喜的时候,黄月英的一封奏表将刘闪「雷」得外焦里嫩:蜀中已有三百多名学生完成了小学、大学的全部课程,黄月英上表请示,何时可以在这些优秀学生中寻觅人才。   在刘闪的计划中,除小学和大学之外,他还要办新式的「太学」。   太学将在大学的基础上增加行军布阵、政务处理以及医疗、冶炼等专业知识。   太学招收的是十三四岁的大学毕业生,对口地培养各种急需的人才。   在他的计划中,这将是几年之后的事情,所以他暂时没放在心上。   在刘闪的认识中,完成小学课程的应该还是小孩,完成大学课程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哪知他下发诏令创立学校时,忘了规定「学生」的入学年龄,也没有明确规定「小学」和「大学」的学习时间。   正是这个漏洞,使得许多二十多岁,甚至三四十岁的百姓抢占了小孩子的入学机会,他们为了「当官」纷纷涌入各地的学校,纷纷在耕作后的夜晚「挑灯夜读」,三百多人仅用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刘闪编制的「大学」课程。   如今,太学还没有创办,大学生却已经毕业,这确实在刘闪的计划之外。   木已成舟,刘闪断不能收回「从大学毕业生」中选拔人才的诏令,只得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蒋琬写了封信,让他安排这些学生到各县的治所「实习」一段时间,看看他们能否在当地官员的指导下,掌握应有的政务处理技能。   经过十几日不懈的努力和不分昼夜的水战,十几支突冒战船突破了吴军在岳阳的阻截,顺利驶入长江水域,这让屯兵于石首的孙权大骇。   如果蜀军战船在岳阳切断长江航线,岳阳上游的监利、石首将有断粮的危险。   有鉴于此,孙权实在不敢冒险,他赶紧弃守石首,率领着各路退来的10万大军沿江而下,至岳阳下游的洪湖、州陵一线坚守。   至此,吴国的战船很少出现在岳阳的上游,魏延扼守洞庭湖防止吴军袭扰长沙的同时,率领3百艘战船控制着秭归、夷道、江陵、公安、石首至岳阳的长江航道。   鉴于蜀军控制着很长的长江航道,为了减轻后勤补给的压力,刘闪将秭归至夷道的3万兵马调至江陵,主要的粮草和军资都通过江陵中转。   将后勤补给点设在江陵,战线就往东推进了一百多里,这就集中了兵力,更有利于攻取襄阳和东进。   在刘闪和姜维的计划中,北取襄阳是重中之重,刘闪将魏延的2万兵马和原秭归一线的3万兵马都调至江陵,与江北原有的8万大军汇合。   这样一来,江北的姜维就有13万大军可供调遣,更有了魏延这名猛将助阵。   为了拖住吴国,为攻取襄阳创造更好条件,刘闪将松滋的4万大军调至岳阳,与魏容、魏昌的1万水师汇合,做出随时东进的架势。   大军休整一月有余,急于建功立业的武将们纷纷请兵请战。为壮军威,刘闪特意在江陵城外举行了隆重的点将仪式。   点将台前,刘闪震臂高呼道:“兴汉2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大将军姜维奉诏,领兵13万北伐;朕,亲率50万大军伐吴!愿我大汉的将士奋勇杀敌,再立新功!”   “陛下,东进伐吴的不是只有5万吗……”一名史官谨慎地问道。   “卧槽!又是你这杠精!朕吓一吓孙权不行吗?”   所有的将领们哈哈大笑,他们已经习惯了刘闪的「胡言乱语」,唯独几名史官一脸的懵逼。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狂风骤起,点将台西侧的一支军旗应声折断,众将无不惊骇。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刘闪满不在乎地笑道,心头却暗叹:“卧槽!今后一定要将军旗的竹杆全部换成铁杆,以免乱我军心!” 第206章 差之毫厘   汉水,后称汉江,发源于汉中的汉寿县(今陕西宁强县秦岭南麓),整体呈西北至东南的走向。   在南阳郡内,汉水由西向东流经襄阳和樊城,然后突然转向,截断大洪山的余脉后,呈「S形」往东南而去,最后在江夏郡的夏口汇入长江。   去年,刘闪与吴国在长江一线鏖战的时候,姜维以重兵堵住襄阳的南大门,防止魏军出襄阳南下的同时,也多次领兵前去试探,奈何满宠在南门的瓮城外另布有三座大寨,极难攻破。   加之满宠铁了心据城死守,姜维一时间之间也想不出取城之法。   “大将军,满宠死守襄阳,我军几番挑战他都据城不出!依末将看来,襄阳城城池坚固,极难攻破,不如效仿家父当年之法,先攻樊城断其退路和粮道,逼满宠出城交战!”   关索说出自己的建议后,众将皆点头同意,吴懿也建议道:“大将军,我军可在邔县扎木筏沿汉水而上,攻取樊城应该不难!”   “仅仅攻樊城还不够!”魏延指着地图说道:“大将军,诸位将军,我军在攻下樊城之后,还应西取邓县、山都、筑阳三城,断其汉水上游之道,唯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憋死满宠!”   姜维点点头说道:“此法我早就想过,但细作报告说,襄阳城中的粮草足够5万魏军一年之用。若吴军的战船从夏口沿汉水而上,断我汉水之粮道,我大军岂不危险?”   “大将军,邔县至宜城一线河道狭窄,吴军惧怕我军的燃烧弹必不敢来!况且吴军在长江一线尚且难以自保,如何敢分兵汉水反助魏国?”   “大将军,襄阳和樊城隔水相望,只要我军能攻克樊城并死守一年,满宠必败!”   “大将军,襄阳城建有瓮城,我现有的炸弹无法攻破城门,唯有此法可取襄阳!”   “大将军,攻破樊城后,我军以重兵猛将镇守樊城,再派大军继续北上,做出直取宛城、洛阳之势,满宠必会出兵回救,我军再南北夹击,襄阳必破!”   “既然众将都有信心,那就依此计而行!”   姜维慎重地说着,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令魏延、张绍、关索引兵3万,抢扎木筏后在邔县沿汉水而上,绕过襄阳转攻隔水相望的樊城。   姜维最担心的就是粮道的安全,他拨给梁绪、梁虔二将3千兵马,令其在邔县至鄀县一线的汉水边扎寨,密切注视江面,不许吴军的战船上行威胁樊城。   为了配合自己的主力攻取樊城,牵制住满宠的大军,姜维令吴班、吴懿、廖化、张嶷四将日夜不停地佯攻襄阳城南的大寨。   长江一线的刘闪也没闲着,为了做出大举东进的架势牵制吴军的主力,使其不敢沿汉水而上袭扰姜维,他令魏昌、貂融率领战船,在岳阳至洪湖一线来回巡逻,偶尔以满载兵卒的楼船在江上巡航。   陆上,刘闪令魏容坚守岳阳城,然后率蒋舒、高翔引2万步卒往临湘开进,做出攻克临湘后直取洪湖的阵势。   临湘距离岳阳大约40里,大军刚刚行出十余里,先头出发的俄何、烧戈就派人来报,临湘的守军已经弃城而走,2千骑兵已经进驻临湘城中。   “难道吴军被自己的「50万大军」吓尿了?”刘闪暗自得意,眼看天色尚早,于是下令道:“全军强行,天黑以前,赶到洪湖西南方向10里下寨!”   傍晚时分,先头的高翔已经搭好营寨,刘闪率军进驻后,想再去吓一吓孙权,看看能否将他的主力吓至沙阳堡(今嘉鱼县),若能不战而胜,刘闪自然求之不得。   天刚亮时,刘闪便令蒋舒领1万大军去洪湖城下叫阵,蒋舒却面露难色地说道:“陛下,若要去叫阵,尚需战船协助渡江!”   “战船?渡江?”刘闪一脸懵逼地盯着蒋舒,又仔细看着地图,心头闪过好几个“卧槽!”   这个时代没有标准的行军地图,将领们使用的地图多是手抄的简稿,这张地图不知道谁抄的,竟然把临湘和洪湖都画在了长江的东侧,而事实上的洪湖却在长江的西侧!   从岳阳至洪湖再到州陵,这一段的长江呈西南至东北的流向,刘闪昨日下令「在洪湖的西南方向10里下寨」,这实施起来并没什么问题,这座营寨确实扎在洪湖的西南方向10里位置,不过与洪湖隔着一条长江。   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如果现在的刘闪在长江以西,或许真能吓跑屯在洪湖的吴军,但偏偏在长江的东岸。   自己的命令没错,高翔扎的寨也没错,应该错在这张来源不明的地图。   事已至此,刘闪也不好发作,只好令全军拔寨起行,屯兵于洪湖的对岸,寻思着让魏昌派战船过来运兵渡江。   就在全军往目的地开进时,刘闪发现江上全是吴国的突冒和艨艟斗舰,它们在江上穿梭不止,估计至少需要1千枚燃烧弹才能将其全部击退。   现在貂融手上剩余的燃烧弹不足百枚,另外的100枚拨给了姜维,新的燃烧弹还在制造中,至少还需一个月才能送来,看来运兵渡江不太可能了。   刘闪不想朝令夕改,想到自己身边有2千骑兵,他并不担心吴军的楼船会运重兵前来,于是放心大胆地驻兵于洪湖东侧的江边。   “轰!轰!”   半夜时分,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夜空,黑烟散去之后,樊城的南门却安然无恙。   城上的箭矢不停地射来,偷袭城门的几名兵卒赶紧在木盾的掩护下逃上木筏。   “满宠这厮!真是够狠!木门换成了铸铁门,却不告之本将!”   魏延举着望远镜骂道,他犹豫了一下,不想无功而返,于是令兵卒绕过樊城的南门,将兵马屯于樊城的西门,然后派出信使向姜维报告。   天刚亮,刘闪早早地来到寨边,通过望远镜查看对岸洪湖城周边的吴军部署,却见城上并无兵将,而吴军的战船仍旧穿梭不停。   “难道吴军已经弃城而走?即已弃城,为何又有众多的战船在附近巡逻?”   刘闪正在疑惑时,还有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   此时,江上有一条艨艟斗舰顺水而下,船上竟然同时插着蜀军和吴军的战旗,并且过往的吴军战船都没有阻拦它,更没有向它发起进攻。 第207章 纸糊的樊城   “那条船是咋回事?”刘闪指着那艘奇怪的船问道。   “陛下,那条是商船。”   “商船?吴国的?我大汉跟吴国正在打仗,这也能通商?”刘闪感觉很奇怪,问了好几个问题。   “陛下,我军跟吴军有过约定,插双方战旗的就是商船,双方的战船都不得攻打它!”高翔说道。   刘闪仍有诸多疑惑,蒋舒又解释道:“春节前,陛下不是同意了孟局长「保护商旅」的奏表吗?吴国的商船通过海路将粮食、矿石、药材等物资卖往我国的交趾郡,我国则向吴国出售二锅头和丝织品,这条船上装的肯定是那些商品。”   刘闪突然想起,自己称那种高度的白酒为「二锅头」,没想到众将领甚至孟光也学了去,他们也开始称其为「二锅头」。   刘闪还寻思着将这东西征收重税,没想到孟光已经将其销售到了吴国,即然吴国愿意买这东西,想必孟光不会让自己吃亏吧!   “这东西多少钱一坛?”刘闪好奇地问道。   “陛下,末将听说,蜀中各地大约300铢一坛,卖给吴国商旅的价格,末将不知!”   听闻蒋舒说的价格后,刘闪吓了一大跳:300铢!300铢!孟光真的够狠!   这是540斤稻米的价格!如此高昂的价格,恐怕只有世家门阀才消费得起!   “对了,这酒是蜀中哪个世家酿的?是否有私酿?”刘闪越发好奇,想看看到底是谁赚了这么多钱。   “陛下,这酒是财政局下属的酒坊酿的,蜀中其他的酒坊都酿不出这种酒,孟局长他……没告诉陛下吗?”   “可能朕给忘了。”刘闪愕然地说道,上次那几个大臣过来的时候,刘闪正想着其他的事情,并未在意此事。   刘闪本以为孟光只是在用铢钱掠夺吴国的资源,没想到他掠夺得如此彻底,反手又将吴国的铢钱收入囊中,简直就是「两头通吃」。   刘闪怀念着二锅头的美味,不禁口水直流,狠狠地说道:“让上游注意一下,如果还有商船过来,咱就伪装成山民,全给他劫了!”   “陛下,这……不太好吧……”   “怕啥?吴国境内的山民那么多,偶尔劫个一两次,谁知道是咱干的?就这么定了!劫过来咱慢慢喝!”   “陛下英明!貂将军麾下的山民很多会说鄱阳一带的方言,吴国的商旅必不会起疑!”   “你立刻返回岳阳告诉刁将军,然后率2万步卒在岳阳渡江,去摸摸对岸的底!”   蒋舒欣喜地领命而去,刘闪又观察着对岸的洪湖城,心头的疑惑仍未解开,他现在仍不知道吴军的部署,甚至吴军的主力在哪里都还没弄清楚。   江北,樊城。   吕祥引兵5千,携大量的攻城装备来到樊城西门,他经过汉水时,北岸的樊城和南岸的襄阳都无魏军出城袭扰,足见满宠死守城池的决心。   这个时代的城池攻防战,对于守城的一方来说,如果不是兵马极少,守将绝不会把所有兵马都屯于城中,因为这样极易被对方掐断粮道和通信,对于守城十分不利。   满宠麾下有15万精兵,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守住襄阳,但他不会傻到将15万大军全部屯于襄阳,这相当于自寻死路。   上次的襄阳之战时,前将军关羽领兵攻打襄阳,久攻不下便绕至樊城,水淹樊城大破魏军之后,曹操一度吓得要将献帝迁出洛阳,在部将的建议下,曹操选择跟东吴联手,使得关羽的后院起火才扭转了战局。   满宠身为久经战阵的魏国名将,此时他要守住襄阳,但他的防御重点却不在襄阳,而是樊城和樊城的周边。   满宠在樊城的城中屯兵2万,樊城以西10里的邓县屯兵2万,再往西,汉水边的山都屯兵3万;   樊城以北的黄集、古驿、樊城以东的峪山各屯兵1万。除此之外,剩余的5万大军才屯于襄阳。   即便如此,这5万大军也不是全部屯在襄阳。满宠在襄阳城南部署了3座大寨,在城东汉水拐弯的开阔地带也扎有一座大寨,这4座大寨和城中各有1万精兵。   满宠这样的部署可谓是无懈可击,由于各部之间相距不过10里,既可以相互应援,又保证了汉水以及各个方向的粮道和通信。   魏延屯兵于樊城以西,探马将周边的魏军部署报于姜维后,姜维深切感受到满宠排兵布阵的高明之处,使得事先拟好的战略变得极难实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魏延携1万兵马偷袭樊城的南门失败后,姜维派出吕祥携物资前去支援魏延的同时,张绍率1万大军屯于魏延营寨的西侧,阻止邓县的魏兵来援;   关索也领1万兵马屯于魏延的北侧,阻止黄集、古驿方向的魏军来援。   襄阳城东、北环水,西门是汉水和群山,大军难以到达和屯扎,唯有地势险要的南门可以屯兵,确实易守难攻;   而樊城则不同,它的东、西、北皆是开阔的平原,无险可守。   在魏延看来,陛下常说「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果真不假!   在自己的装备占有优势的情况下,在有关索和张绍两位猛将助阵的情况下,樊城将指日可破。   此时,蜀兵正在西门整兵列阵,直到50架投石车和50座井栏组装完毕,城西和城南都无魏军来援。   魏延领着几十名兵卒来到城下大喝道:“城上的守军听着:大汉左将军魏延在此,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日,休怪本将屠城!”   城上的守军并未答话,二话不说就射来一阵箭雨,魏延赶紧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退后几十步。   投石车砸城半个时辰后,400张蹶张弩射出的标枪从天而降,城上的魏军刚登上城头又吓得抱头鼠窜,50座井栏缓缓靠近。   井栏上的500兵卒居高临下,迅速获得西门城头的「制空权」,2千兵卒迅速抬着云梯来到城下,很快就有几百兵卒登上城墙。   就在此时,两侧的城墙和城梯,以及西侧的城墙根处都燃起熊熊大火,漫天的标枪落在城墙上。   城上的兵卒即无法从城梯下至城内,也无法绕至北门和南门,他们冒着头顶的标枪往城中射出一阵箭雨,却没法伤到魏军的蹶张弩射手。   在蜀军数量众多的投石车、井栏和蹶张弩的威摄下,城中守将典满和夏侯和放弃了城墙的争夺,他们任由蜀兵爬上城墙,然后再用蹶张弩施以反击,蜀军在无法继续前进又无处可躲的情况下伤亡惨重,魏延见势不妙,只鸣金收兵。   获悉城内魏军的部署后,魏延对这种看似有效却漏洞百出的城防嗤之以鼻:只要有一部分兵卒能登上城头,以湿衣包裹全身,冲过城梯或墙城跟处的火海即可打开城门,这样一来,西门必破。   想到这里,魏延令兵将准备足够多的石头和绳索,为下午继续攻城做好准备。 第208章 力克樊城   午后,申时。   城外的蜀军跟上午一样,先是用投石车砸城威摄,再用蹶张弩掩护井栏靠近,射杀敢在城头坚守的小股魏军之后,再由三百多衣服浸湿的兵卒爬上城头。   这些兵卒冒着头顶落下的标枪,顺着绳索溜至城墙根处,迅速穿过火海顺利到达城门处。然而,这些兵卒却傻了眼。   上午时,由于下方有大火和浓烟,从城头退回的幸存者没注意看,西门的大门已被大量的巨石堵住,如果要清理这些石头并打开城门,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魏军不会给城门内侧的兵卒半个时辰的时间,无数的标枪射来,城门附近和城上的兵卒无处可躲,很快就损失殆尽,魏延再次攻城受挫,无奈地鸣金收兵。   此时,蒋舒领着2万大军直扑洪湖,先头的2千兵马已经进入城中,已经确认洪湖是一座空城,江面上的吴军战船随之撤至下游的州陵城。   次日晨,长江两岸的探马回报,下游方向,西岸的州陵和东岸的嘉鱼也是空城,两座城中的守军已于半夜时分偷偷地撤走。   “难道吴兵真的被自己的「50万大军」给吓傻了?一见到自己的几万「先头部队」就望风而逃?这也太科幻了吧?”   长江沿线的临湘、洪湖、州陵、嘉鱼几城如此重要,吴军还未接触就弃城而走,刘闪越发觉得奇怪,派出哨探搜遍了方圆近百里的区域,都没有发现吴军的踪迹。   州陵和嘉鱼二城算得上是江夏郡的长江门户,吴军连这两座重要的城池也不要,难道吴军已经弃守江夏,将兵力收缩到了扬州各郡?   江夏郡的南侧是幕阜山,吴军绝不可能从幕阜山以南的豫章郡出兵威胁自己的侧翼,也不可能绕到长沙郡的岳阳方向袭自己的后路。想到这里,刘闪令长江东、西侧的2路大军往江夏开进。   樊城,西门。   经过一夜的休整,魏延再度领兵来到城外。   今日跟昨日的攻城方式基本相同,井栏上的兵卒清理掉城上的魏军之后,2千步卒抬着云梯来到城下。   与昨日不同的是,这些步卒并未立刻爬上城墙,而是在城根处等待。   城外,800兵卒靠至城墙外50步左右时停住,经过简单的准备,400具蹶张弩蓄势待发。   蹶张弩,又称踏张弩,是兵卒用脚蹬踏机括而发射箭矢的弓弩,它源自于秦代,在东汉末年乃至三国时期却极少使用,几近失传。   刘闪到来之后,他第一次在武库见到这种强弩时,已经预料到它将在不久后的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所以特别重视这种强弩的生产和改进。同时,刘闪也专门为蹶张弩配备了专用的标枪。   马钧入蜀后,蹶张弩经过他的改进,就算发射专用的标枪,其射程也增加至800步左右,比吴、魏两国少量装配的蹶张弩多了200-300步。   前排的80具蹶张弩首先发出一次齐射,一排标枪落在城内的魏军的蹶张弩射手身后200步之外,惊得那些兵卒一身冷汗。   城梯和城墙根处的大火越来越旺,魏军的蹶张弩射手仍在瞄准城墙,等待着射杀爬上城头的蜀兵。   城外的蜀军射手经过井栏上的观察手修正角度之后,又发出一次齐射。   漫天的标枪越过城头后从天而降,魏军的射手躲闪不及,瞬间就倒下十几人。   井栏上的观察手再次挥动令旗修正距离,400支标枪从天而降,轻易地穿透木盾的保护,又将魏军的蹶张弩射手射杀三十多人。   经过几轮齐射之后,全身浸湿的100名盾牌手、100名长枪兵、100弩兵迅速爬上城头,通过绳索溜至城内,穿过火海后迅速来到城门位置,在城外蹶张弩射手的协助下,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此时,更多的兵卒爬上城墙后来到城门上方掩护,也有更多的弓箭手、连弩手在城上掩护,大批冲向城门的魏军都被射杀,城门处的兵卒还不时扔出几枚炸弹或燃烧弹,惊得魏兵再也不敢轻易地往城门靠近。   城外的蹶张弩射手还在不停地修正方向,往魏军人群集中的地方射出标枪,西城很快就乱成一团。   堵住西门的石头被逐一搬开,厚重的铸铁大门终于被打开,城外的蜀兵一拥而入,而城中的魏军并未因西门被破就弃城而走,而是在典满和夏侯和的指挥下,依托城中的房舍节节抵抗。   蜀军缓慢往城中推进,魏延为了给魏军造成足够的威摄,本就不多的炸弹和燃烧弹被兵卒毫不吝啬地扔向魏兵。   震天动地的炸裂声,高高腾起的黑色烟雾,随处可见大熊熊大火,再加上一弩十矢的连弩,这些装备都让魏兵心惊胆裂,兵将坚守樊城的意志终于被摧毁。   典满、夏侯和各领一路兵马出北门和东门,欲往黄集和峪山方向退走。   典满仓惶北行出5里,却被一队兵马截住去路。   “典满!本将等你多时了!”关索哈哈大笑道:“敢与本将单挑否?”   “姓关的!你休要得意!纳命来!”   典满手持双戟,猛夹马肚,气势汹汹地扑向关索,眼看还有几十步就要接阵,典满却调转马头往东而去。   “卧槽!”关索赶紧追了上去,口中恨恨地地骂道:“站住!你父亲典韦乃是天下闻名的猛将,没想到生个儿子如此窝囊!”   城东……   3千蜀兵正在猛追夏侯和的出城兵马,张绍也拍马追着夏侯和紧紧不放。   “舅舅,先别走啊!驾……”   “舅舅,别跑那么快嘛!母亲在成都整日念着你,二舅也整日念着你……驾!”   “舅舅,你再不停下,外甥可要得罪了……驾!”   夏侯和骑着战马左突右突,张绍始终难以靠近将他擒获,追出一阵后发现自己的背后有一队魏军杀来,于是放弃追赶夏侯和,赶紧调转马头并令兵卒截住对方。   “典满!你站住!本将要与你单挑!”   关索仍在紧追不舍,他早就听闻典韦是魏国曾经的猛将,想必他的儿子典满也不会差,早就寻思着与其单挑,今终于如愿以偿,他哪肯轻易放弃。   “典满!站住!就打十个回和,不论输赢本将都放你走!”   “要想单挑,你找家父去!”典满回过头喝道。   “家父已经在跟你父亲单挑,咱俩就来一局,你别跑!”   “典满?真的是典满!”张绍看清来将的面容后,赶紧拍马迎了上去:“典满!本将等你多时了!单挑否?”   “两个疯子!”典满怒喝道,再次调转马头。   两路蜀兵在夹击魏军的同时,关索和张绍都追着典满不放,两人都在争着要与其单挑。   典满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应战,拼命地往北逃去。 第209章 生根发芽   蜀军的炸弹可以破开常用的木质城门,满宠得知此事后,效仿邓艾在潼关的经验,将襄阳和樊城的城门做了改进,以多块铸铁和厚实的木板拼合起来,外层就变成了一整张的铸铁。   这样的铁质城门确实可以抵挡蜀军的炸弹,他本以为樊城能坚守半年以上,哪知才过了2日,黄集、古驿、峪山都没有收到求救的信号就被魏延攻破,还损失了一千多兵马。   樊城被破,襄阳城就腹背受敌,满宠更不能允许魏延以樊城做为据点,往西攻取汉水一线的几座要地。   当日傍晚,黄集、古驿、峪山的三路兵马,再加上典满与夏侯和退去的兵马,一共5万余人气势汹汹地往樊城而来。   满宠将这队魏军分做两支,其中一支2万人由征东将军胡遵率领,前往邓县城外扎寨,与驻守邓县的后将军朱灵互作应援,防止蜀军夺取邓县并继续西进;   另一支的3万余人由征南将军王昶统领,负责牵制樊城的蜀军并伺机夺回樊城。   由于魏延攻城时损失了将近一个营的兵马,此时樊城的3路蜀军一共也不到3万人。   魏延担心自己西进时樊城有失,他刚进城中就马上向姜维请求援兵。   姜维手上共有13万大军,这与满宠的15万基本相当,不过姜维要分出一部分兵马守卫枝江和江陵,更要守住汉水沿线的邔县防备吴军,他实际可用于对魏作战的兵马并不多。   在破襄阳之前,蜀军确实需要在樊城长期立足,姜维慎重考虑后,令廖化、张嶷、文钦、张翼四将引兵2万立刻进驻樊城。   这支援兵出发后,姜维实在放心不下,交待好南郡的防务后,他与罗宪一同率7千兵马往樊城送去大量的粮草军资,并一同留驻樊城。   这样一来,樊城周边就有5万5千精兵和众多的猛将,再加上姜维亲自坐阵,足以确保樊城不被魏军所复得。   这几日,樊城中蜀军的举动让满宠百思不解。   在正常情况下,魏延攻取樊城之后,他应该在援军进城后就立刻西取邓县。   而魏延并不着急,他驻军于城西3里的位置,每日在寨中操练兵马,胡遵几次带兵前来挑衅,他也不管不顾。   另外,如果说魏延欲西进,樊城中的守将面对城外的三万兵马,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固守城池,而樊城的东、北两门却是另一番景像。   张绍、关索每日都在城上张望,只要看到典满的战旗出现在城下,不论出现在哪个城门,这二将都会毫不犹豫地领兵杀出,叫嚣着让典满出阵单挑。   典满虽是典韦之子,其身形样貌看起来颇为勇猛,武艺却完全不能跟他的父亲相比,其武艺仅与徐质、戴陵等人不相上下。   面对关索和张绍的威逼挑衅,典满自然不敢出阵应战。关索和张绍哪管那么多,只要典满不出阵应战,这二将领着兵马就往魏军本阵杀来,在城外挑衅袭扰的魏军经常被二人杀退。   夏侯和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张绍在城上见到他,必会毫不犹豫地领兵杀出,直嚷着要「请舅舅到城中喝酒」,夏侯和自然拍马逃走。   这样一来,守城的蜀军在气势上就占了上锋,他们经常主动杀出城,使得围城的魏军难以放开手脚攻城,其本阵也被迫退至城北15里。   这日傍晚,胡遵又领3千兵马来魏延的寨前挑衅,魏延仍旧闭寨不出,待其退去时突然杀出,并且姜维、文钦各领一军从城中杀出,三路大军一直追到胡遵的寨前,骂骂咧咧地要求他出寨决战,胡遵惧于魏延之勇,躲在帐中再也不露面。   几人见胡遵不敢出战,姜维、文钦又领兵到2里外的邓县城下挑衅漫骂,并令兵卒大声鼓噪,城中守将朱灵严守满宠的指示只守不攻。   这三路蜀军在邓县和胡遵的寨外转悠了三个多时辰,直到亥时时分才率军离去。   让朱灵和胡遵惊愕的是,只有姜维、文钦二将往樊城方向退走,而魏延却领着兵马往北面而去。   直到这时胡遵和朱灵才发现,蜀军在邓县以东3里处搭建了一座营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胡遵驻兵邓县城外,他的目的就是协助朱灵守住邓县,朱灵在死守邓县的同时,胡遵明显要张扬得多,他经常以攻代守,就是为了阻止蜀军靠近邓县。   蜀军在寨外袭扰,趁着邓县的朱灵和自己的兵马龟缩寨中时,他们趁机在附近扎了一座营寨,胡遵自然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由这这附近地势平坦,扎寨所需的树木要从几里外搬来,胡遵和朱灵商议后决定主动出击,不许这座营寨在邓县的周边立足生根,决定由胡遵领兵前去,拔除这座蜀军营寨。   胡遵天未亮就领一军前往攻寨。哪知魏延并没有据寨而守,而是主动杀出营寨与之交战,双方在激战中各有死伤。   正当双方在野外相持不下时,廖化从邓县方向领一军来援,文钦则领一军杀向胡遵的大寨。   胡遵受不住廖化和魏延的两路夹击,更担心自己的大寨有失,赶紧退回寨中坚守。   此时,文钦持续在寨外挑衅,廖化又领军至邓县城下挑衅,直至夜里才离去。   三路兵马退去后,胡遵气得直咬牙:蜀军的这座营寨已经移至邓县以西5里的位置,并且营寨的规模还有所扩大。   由于邓县距离樊城仅有10里,如果这座营寨在邓县以西扎下脚根,邓县将面临被蜀军东西夹击的危险。   不过还好,由于此地伐取木材不易,这座营寨的规模并不大,而且寨中只有魏延的3千兵马。   胡遵暗自思索着:如果蜀军的这座营寨还在邓县以东,它遭到袭击时,樊城的蜀军很快就可以前来支援;   现在它主动移到了邓县以西,如果再遭到攻击,樊城的蜀军就没那么快赶到支援。   考虑到魏延脾气火爆,一经挑衅就会杀出寨中,并且他手上只有3千兵马,人多势众的胡遵与几名小将商议后,想到了一个拔除这座营寨的好办法。   胡遵决定,将自己手上10个营的2万兵马分为几支,由4个营坚守自己大寨,将4个营屯于邓县城中,自己再带2个营去魏延的寨前挑战。   胡遵策划着,此计若能成功,不仅能拔掉城西的这根刺,或许还能活捉魏延! 第210章 以假换真   清晨,卯时。   天刚蒙蒙亮,胡遵就带着4千兵马在魏延的寨前辱骂挑衅,果然不出胡遵所料,魏延很轻易地就被激怒,率领全部的3千兵马杀出寨外迎战。   胡遵主动拍马而上,与魏延交战几个回合后赶紧引兵往南退走,魏延自然不肯罢休,引着兵马疯狂地追赶。   胡遵担心魏延起疑,他并未向自己的大寨退去,而是向城南而去,直到退出十余里才停下脚步。   “魏延果然有勇无谋,今日必丧命于此!”胡遵大笑道,令兵将重整队列。此时,魏延的兵马已追到百步之内。   “魏延!你中计矣!”胡遵哈哈大笑道:“你已被我包围,你看看自己的后面!”   魏延勒马停下,回过头时,只见魏将石苞领着一队兵马杀来,数量估计有4千人,想必是从邓县城中杀来。   “魏延!你的营寨已失,又被本将包围,不必枉送性命!不如早降,本将保你四征将军之职!”   “真是笑话!我大汉皇帝已经许我三公将军之职,本将为何要屈遵侍奉那个还没断奶的小儿?”   “魏延!我劝你看清形势!你追出营寨时,本将已令张特将军出邓县夺你大寨!如今你已经走投无路,又何需嘴硬?”   “哈哈哈!胡将军,你这点小孩把戏,岂能瞒过我家大将军?”魏延指着胡遵的身后说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看看被包围的到底是谁!哈哈哈!”   胡遵回过头,发现东面和南面各杀来一队蜀军,距此大约还有3里,粗略一看,这两路兵马的总数应该有6千人!   眼看两路兵马很快就要杀到,胡遵并不畏惧,虽然自己返回大寨之路被阻,至少还能返回魏延的营寨,张特必定已经占领那座营寨。   魏延领兵杀出后,那座营寨已经是空寨,胡遵不相信2个营还拿不下一座空寨!   由于张特的4千兵马是从邓县杀出,距离那座寨不过5里,纵然姜维万般狡诈,他绝无可能抢在张特之前率兵进入那座空寨。   胡遵冷冷一笑,抢在那两路蜀军杀来之前,领着自己的4千兵马与追来的石苞一起夹击魏延,待双方兵马混战成一团时,胡遵已骑着战马绕至北面,这才下达了退兵的命令,领着8千兵马退向北边的那座营寨。   魏延领兵杀出后,张特确实按胡遵的命令,领着4千兵马攻占了魏延留下的空营,但张特很快就发现自己中了魏延之计。   这座营寨四周的木栏并未插在地下,而是轻轻地放在地面上,只用了几根木棍勉强支撑,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塌,想必昨日和前日也是如此。   难怪魏延面对挑衅时,他从不据寨坚守,而是要领兵杀出。否则,必会被人看出这座营寨的猫腻。   如今,张绍正领着3千兵马从东面杀来,阻住了张特撤回自己大寨之路。   此时的张特也知道,邓县的朱灵绝不敢轻易打开城门,他考虑到自己手上有4千兵马,于是把心一横,领着兵马就与张绍战在一起。   邓县以东,魏军大寨。   胡遵手上共有2万兵马,他按照「一营一寨」的配置,在邓县以东扎了10座中间互通的营寨,从而组成一座大寨,做为邓县的一道屏障。   如果胡遵严守大寨,就算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就算姜维在樊城的5万兵马倾巢,蜀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攻破此寨。   另外,胡遵在寨中留驻了4个营,若是这4个营坚守大寨,蜀军也难以迅速攻破,奈何寨中的守将收到张特的求救后,州泰领着2个营火速前去救援,这就给了蜀军一个绝佳的机会。   张特毕竟有4千兵马,面对蜀军的连弩确实有点吃亏,但他边打边往西退走,从未向大寨发出过求救!   此时的州泰毕竟是小将,临阵经验不足,他未加查证就领兵前往,当他率军赶到时,张绍立刻引兵往北退走。   张特得到一座一碰即倒的营寨,又见州泰领兵来援,他已经知道中了姜维之计,恰逢张绍退走,这二将便欲领兵撤回大寨,却与寨中退来的贾充相遇。   州泰出寨后,留守大寨的只有贾充的2个营,这4千兵马经不住姜维、文钦、廖化、张嶷四路大军的多面攻打,很快就被攻陷,他只得领兵退走。   胡遵退来看到倒塌的寨栏和满地的尸体,他心头感觉有些不妙,从城北绕行回到自己的大寨时,只见张特、贾充、州泰正在引兵攻寨。   眼看魏延和关索的追兵已至,胡遵自然不敢久留,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姜维为了夺取这座大寨,可谓是倾巢而出。   此时的樊城城外,「张绍」和「关索」各自领着兵马,仍在追着夏侯和跟典满到处跑,但王昶并不知道,此时的樊城几乎就是一座空城,只有城头的500兵马在虚张声势。   关索、张绍和魏延各自退来后,姜维暂未想到攻取邓县的办法,于是引着大军退回樊城,只留下魏延和1万兵卒驻守此寨。   长江边……   刘闪和蒋舒率领的4万大军进驻州陵和嘉鱼二城,据前方的哨探回报,吴军的主力正集结在长江和汉水交汇处的夏口,在这里集结了吴国的12万大军。   陆逊领着6万兵马驻于夏口,众多的吴国战船正死死地守着汉水,在夏口上游30余里的沙羡,驻有诸葛谨的6万大军。   “得汉水即可得长江”,在攻克襄阳以前,刘闪和姜维最担心的就是汉水,从吴国的兵力部署来看,吴国的精锐集中在夏口和沙羡,其目标肯定是汉水。   陆逊料到蜀军攻取襄阳后必会大举东进,所以他迅速收缩了兵力,死死地守着夏口。   此时的陆逊正在策划着派遣战船北上,既可威胁姜维后方的江陵,又可切断姜维在汉水上唯一的粮草军资运输通道。   满宠有了陆逊的策应简直如鱼得水,姜维要攻取襄阳就变得难于登天。   刘闪率军东进,其最大的战略目的就是拖住吴军主力,使其不能通过汉水威胁姜维,面对吴国的12万大军,刘闪暂时还没有应对之策。   就在刘闪苦思计策时,秭归城派出信使,送来了来自成都的飞鸽传书:宫中的多个嫔妃、皇子和公主,以及朝中的众多大臣,包括成都地区的几万百姓,都染上了南中地区特有的「瘴气」,已经有几十个百姓不治身亡。   难道「瘴气」还会传染?   刘闪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大规模流行,必将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眼下战事紧急,刘闪却不得不顾及自己的大后方,经过短时间的斟酌,刘闪毅然决定返回成都。   刘闪临走前,令俄何、烧戈率领骑兵协助蒋舒和高翔死守州陵、嘉鱼二城,令魏容、魏昌死守岳阳,并让姜维火速派将领前来,接管长江一线的战事。 第211章 新官上任   没有稳定的后方,基本的粮草军资都难有保障,更不可能有前线的胜仗。   姜维跟随诸葛丞相北伐时,他就经历过因为粮草不济被迫撤军的无奈。   陛下冒着染上瘴疫的危险,毅然放下长江一线的战事火速赶回成都,众将在严格对兵卒保密的同时,也对刘闪的此番举动感动得泪鼻涕零。   现在的军中,大家全都认可的,并且对其言听计从的便是大将军姜维。   在大将军之下,军职最高的就是车骑将军吴懿,除此之外便是前将军张嶷、后将军张翼、左将军魏延。   其中,张嶷、张翼二位将军是由诸葛丞相亲手提拔,吴懿则是遵照诸葛丞相去世前的遗表加封,这三人在军中的资历和威望最高。   若要接管长江一线的战事,姜维最先想到的便是魏延,可惜他的性格即孤僻又易冲动,姜维经过慎重的思考,最终将目光转向了军职最高的车骑将军吴懿。   由于长江一线只有5万兵马,纵然有2千骑兵助阵,与吴国的12万大军相比还是处于劣势,姜维担心吴懿势单力孤,于是让他的同族兄弟吴班、敦厚纯实的廖化与他一同前往,再派出让吴军闻风丧胆的猛将关索前去助阵,想来必能万无一失。   吴懿出发前,姜维一再向吴懿说明长江一线战事的原则,不外乎一个「佯」字。   所谓的「佯」,自然是指的佯攻,既要做出大举东进的架势,又要以「守」为主,将吴国的主力拖在长江一线,使其不敢轻易地从汉水北上。   其实,姜维已经在汉水做好了许多的防范措施:除了?守邔县的梁虔、梁绪二将外,去年抢占竟陵、阻截诸葛谨的2千步卒仍然驻于竟陵,姜维已令他们在竟陵东北的汉水打下许多木桩,阻止吴军的战船北上。   如今,蜀军的战船牢牢地?守着岳阳,吴军的水师很难通过岳阳再沿长江而上威胁姜维的后方:江陵。   但是,如果竟陵失守,吴军的战船就可以运来大批的兵卒,从竟陵沿着扬水往西威胁江陵。   可以说竟陵是姜维保护自己后方的第一道防线,若竟陵失守,吴军的战船就可沿汉水而上威胁邔县,这是通往樊城的唯一运粮通道,所以竟陵绝不能有失。   姜维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他令张翼领兵1万立刻前往竟陵驻防,如果吴懿不能拖住吴军,至少还能保证自己的后方和粮道无忧。   吴懿来到州陵,了解到吴军的部署后,决定采用避实就虚的战略:不在吴军重兵把守的夏口和沙羡多做纠缠,绕过斧头湖、梁子湖和河泾湖(现称保安湖),直取吴军空虚的黄石和下雉,做出兵进柴桑的架势。   现在的柴桑隶属吴国扬州的豫章郡,这是吴国名副其实的大后方。   由于吴国的重兵屯于前线的江夏郡,整个扬州都极为空虚,若豫章郡被蜀军的重兵长驱直入,就算陆逊和诸葛谨不在意,孙权也会毫不犹豫地令他们撤兵回援。   对于吴懿的计划,关索表现出很大的顾虑:“吴将军,我军要攻取黄石和夏雉,粮草补给却在江陵,不论水路还是陆路,补给线都长达300余里,若吴军掐断粮道,我军岂不危矣?”   “关将军勿虑!我水军的战船已经控制着永安至州陵的水道,战船可顺长江而下,补给自然没问题;   就算吴军战船来攻,我亦可将粮草在岳阳提前登岸,再由骑兵协助转运,自然无忧!”   吴懿解释一番后,关索仍有顾虑,蒋舒又提出另一个顾虑:“吴将军,若我大军绕过梁子湖后,屯于沙羡的诸葛谨占据蒲圻(今咸宁),我军的退路和粮道仍有危险,还需谨慎才是!”   “蒋将军多虑了!”吴懿笑道:“我大军取黄石和下雉后直扑孙权的老巢,他必会迅速回师救援豫章郡,哪里还敢在幕阜山下的小城与我纠缠?况且我会在蒲圻先驻一军,诸葛谨岂能轻易攻下?”   “此计实在冒险,其中的变数太多!”   高翔也委婉地表达出反对的意见:“若是这样,我军的粮道和战线拉得太长,还请吴将军再作斟酌!”   “当年魏将军曾提过子午谷奇谋,奈何丞相谨慎未能采用,我大将军大胆用之则见奇效;   陆逊和诸葛谨共有12万大军,若不出奇兵实在难以取胜;   况且我还有2千骑兵,吴军一见就闻风丧胆,它足以保证我军的粮道和退路无忧!”   几位将军还想说话,却被吴懿挥手制止,他慷慨地说道:“诸位将军,自陛下新政以来,我大汉已是国富兵强,当前正是复兴汉室的大好良机!   陛下尚且御驾亲征屡挫吴军,今陛下回了成都,我等更当竭尽全力誓死报效,岂能畏首畏尾?”   吴懿说罢,众将皆热血澎湃,吴懿继续说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今,本将将亲率一支奇兵闪击黄石、下雉和柴桑。   若能成功,必解大将军的汉水之忧,纵然失败,本将何需马革裹尸还?望各位将军鼎力相助!”   众将皆被吴懿说动,很快就制定了这个作战计划,吴懿便令战船将屯于州陵的2万兵马运至长江对岸的嘉鱼集结,再派出哨探前往黄石和下雉打探情报。   经过5天日夜不停的赶路,沿途换了几百匹马,刘闪、向宠、貂蝉和从多的宿卫兵终于回到成都。   突然袭来的瘴疫,将车水马龙的成都城变得一片凋零,往日人声鼎沸的麻将馆、火锅店已经多日不曾营业,街边巷尾的啼哭声此起彼伏。   百姓们见到刘闪回到成都,全都擦干眼泪围了上来,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些许亮光,脸上无不露出期待的神情,宿卫兵赶紧围成一个圈将刘闪护在中间。   “我大汉的百姓们,你们受苦了!”刘闪深吸口气后说道:“魏国打不跨我大汉,吴国打不跨我大汉,这小小的瘴疫也打不跨我大汉!”   “今蜀中遭逢瘴疫,大家并没有逃走,各地的官员没有逃走,朝中众臣没有逃走!朕,也不会逃走!朕,将与大汉的子民在一起!”   “大家要相信咱们的科技局、药监局,朕向大家保证,我大汉很快就能找到驱逐瘴疫的办法!瘴疫一日不绝,朕绝不离开成都一步!”   “大汉万年!吾皇万年!”   百姓齐声高呼,主动让开一条通道,刘闪却没回皇宫,而是往药监局而去。 第212章 何为瘴气?   太医令并入药监局之后,已经有针对性地开发出疗效极好的抗菌消炎粉剂,也从大蓟、地榆、槐花、侧柏等中草药中浓缩出很有效的止血粉剂,这些成品药剂已在各地药铺销售,并在战场上挽救了成千上万的大汉壮士之生命。   对于常见的风寨发热、痢疾腹泻等症状,药监局也有配好的浓缩药粉,混着清水服下即可,免去了繁琐的煎煮过程。   面对来势汹汹的瘴疫,不论是医术精湛的宫中太医,还是声名远播的民间大夫全都束手无策。   患瘴疫者都会出现寨战、高热和大汗,之后很快又缓解。但是,这只是每一次发病的三个过程,许多人患病者每隔1天就会发病一次,也有很多人隔2日发病一次,病情严重者的高热时间要持续五六个时辰之后才能缓解。   正是由于患者的高热症状无法得到控制,体弱者发病2-3次就再也没能醒来,体质较强的青壮年发几次病之后,无不变得面色腊黄,全身酸痛无力,身体状况急剧下降。   患瘴疫者的症状与普通的风寒基本相同,其间隔性复发的特点又与普通风寒截然不同。   医官们按常规治疗风寨之法用药却丝毫不起作用,患病者最终都会在交替出现的高热后失去生命,只有极少数人能挺过连续的发病而自愈。   由于此症多发于南中地区,在没找到确凿病因的情况下,医官们就以「瘴疫」加以称谓。   瘴疫刚刚发生时,医官们要求患瘴者的家属与病人适当远离,不使用相同的餐具和碗筷,却没能阻止瘴疫的迅速传播。   让人奇怪的是,就算没有与患瘴者接触的健康人,也会莫名其妙地染上瘴疫。   没有接斛也能传播,并且这次的瘴疫没有发生在南中地区,这让一千多年后的穿越者刘闪也百思不解。   在刘闪的认识中,就算是一千多年后的西医,如果在没弄清楚病因的情况也不敢糊乱用药。   在刘闪了解到的知识中,「瘴气」只发生在古时,后世很少再有发生,或是此症被换成了其它的名称。   刘闪让医官们遍寻古籍,看看能否找出针对此症的确切名称,唯有这样,才能患瘴者施以针对性地用药治疗。   几十骑离开药监局往皇宫而去,刘闪搂着貂蝉,突然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此时将她带回成都,于是咬着她的耳朵问道:“爱妃,您怕么?”   “有陛下在,臣妾不怕!”   貂蝉满不在乎地说着,刘闪却觉得有些可笑:不论是皇帝嫔妃还是普通百姓,在瘴疫面前都人人平等,这并非怕与不怕的问题。   其实刘闪也怕,从他踏入成都城的那一刻就在怕,不过太医已经说了,没有接触也能传播,或许自己刚刚踏入成都就已经染上了瘴疫!若是这样,怕与不怕就没什么分别了。   杜致将貂蝉安排在德福殿,并按贵人的标准给她配置了相应婢女和侍从,刘闪叮嘱她尽量不要外出,然后回承德殿更衣,首先前往景福殿拜见吴太后。   刘永、刘理得到母后染瘴疫的消息后,他们跟刘闪一样,马不停蹄地从合浦郡赶回,这是二人叛乱之后第二次在成都与刘闪相见。   此时的刘永和刘理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非常敬畏,再也没了反心,同时对哥哥给予的发财机会感激不已。   据同行的太医令所说,除杜婉仪和新进的贵人貂蝉之外,居于宫中的吴太后和其他嫔妃全都染上了瘴疫,其中吴太后跟张皇后的病情最为严重,他们每隔一日就会发病一次。   除这些嫔妃之外,宫里的皇子、宫主以及婢女、内侍等染病者多达三百余人,甚至比城中百姓染病的比例还高出许多。   如今的吴太后似乎苍老了许多,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凌厉的目光,不再是雍容华贵的太后,此时的她经过长时间的高热后刚刚睡着,刘闪不想多作打扰,匆匆赶往张皇后所在的永宁殿。   此时的张皇后正冻得直哆嗦,婢女给她盖了好几床棉被仍在大呼寒冷。   她还没有失去神智,看到刘闪进来就要支撑着身子坐起来。   “陛……下……臣……臣……妾……”   刘闪急忙上将扶着她躺下,她的眼睛却盯着一旁的的摇篮,努力地抬起手指着摇篮中熟睡的孩子。   摇篮中的孩童正在熟睡,这是个一岁左右的女童,这是张皇后亲生的孩子,名叫刘喜。   刘闪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许她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担心自己走后这个孩子会无人照料。   刘闪心头一阵刺痛,若不是牵挂着这个孩子,或许张皇后撑不到现在。   “雁子,你别担心!太医令正在配药,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刘闪给她盖好被子,稍作安抚后,目光突然转向摇中的孩童。   “小公主没有染上瘴疫?她是否一直跟皇后在一起?”刘闪诧异地问道。   “陛下,公主一直由皇后和奴婢照料,蒙陛下圣恩,公主她并未染上瘴疫!”   得到确切答案后,刘闪又到其他殿内查看询问,发现去年新生的几个皇子、公主都未染疾,而年长的几个却奇怪地染上了瘴疫,身体十分强壮的刘璿也没能幸免。   怎会如此奇怪?自己是穿越而来,身体却还是刘禅原来的身体,按理说基因血脉都一样,为何他们几个抵抗力最弱的小孩未能染病?   刘闪心头很是纳闷,慢慢地靠近摇篮。   这是去年才出生的刘谌,现在还不到1岁,他是自己跟李昭仪生的皇子,也是宫中的第5位皇子。   他此刻睡得正熟,婢女仍在轻轻地摇着摇篮,并不时用扇子给他降温驱暑,不时小心地驱赶着想要靠近他的蚊子。   这几位皇子此时都很年幼,据婢女们所说,他们的母亲染病前都与他们有过密切的接触,为何殿内的婢女多有染疾,而他们就能幸免?   讨厌的蚊子在刘闪耳边嗡嗡直叫,刘闪看准目标后将其一掌拍在墙上,他的目光又停留在笼罩着摇篮的薄纱上。   刘闪仔细盯着熟睡的刘谌,他的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红扑扑、粉嫩嫩的脸蛋甚是可爱,想必他在母后和婢女的呵护下,应该没被蚊子叮过吧?   蚊子?蚊子?刘闪突然想起了什么。   难道此次的瘴疫是通过蚊子传播?   染上瘴疫者,都有畏寒、高热和大汗的症状,这些症状有规律地间歇性发作。   瘴气?瘴气?听起来挺吓人!   哼!你换个名字不行吗?   这不就是「已经消失」的疟疾吗?   刘闪已经大致猜到了此症的来源:它应该是来往于南中地区的信使被蚊子叮过,在发病前回到了成都,继续通过蚊子将疟疾传染给其他人!   由于南中地区的百姓常年居住在那里,他们的体内可能已经有了一定的抗体,轻度的疟疾很难在南中大范围地流行,而几百里外的成都却不一样。   刘闪已经有了迅速控制并消除它的办法,不过还需要药监局做一定的研究,还需找人试药才行。 第213章 畏首畏尾   在刘闪了解到的历史中,由于古时候医疗技术的落后,世界各国都到了「谈瘴色变」的地步。   汉武帝征伐闽越时,“瘴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十二三”;   东汉马援率八千汉军南征交趾,然而「军吏经瘴疫死者十四五」;   十几年前,诸葛丞相就是因为畏惧瘴气,特意推迟了南征的军事计划,并且精确地计算过渡过芦水的时间;   据《魏书?高宗纪》记载,北魏和平元年(公元460年)八月,魏文成帝拓拔濬行幸河西遇到瘴气,不得不撤军;   唐玄宗时期,朝廷派侍御史、俞南留后李宓,率7万大军征伐南诏国(今云南境内),结果士兵被传上瘴疫,又病又饿,死去「什七八」,导致李宓被活捉,全军皆没;   清朝乾隆年间,清庭数度进击缅甸都因为瘴气而受挫,有时竟会「及至未战,士卒死者十已七八」。   纵观华夏史书,瘴气就是一名常客,更是影响军事活动最严重的疫病之一,甚至直接左右战着争进程。   不仅仅是华夏大地,国外亦是如此。   古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第一次攻占罗马这座「永恒之城」的蛮族西哥特人首领阿拉里克,以及欧州文艺复兴初期的意大利大诗人但丁就是死于疟疾。   刘闪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疟疾,但至少有了一个可以选择的诊治方案,刘闪立刻召来杜致,让他在宫内和城中广泛宣传防止蚊虫叮咬的必要性,然后赶到药监局,向太医们推荐了一款特效草药:黄花蒿。   在一千多年前,刘闪上大学时学的并非医药专业,但它对青蒿素不会陌生!   正是那位获得了诺贝尔奖的华夏药物学家从黄花蒿中提炼出了青蒿素,这种对疟疾100%有效的药物,挽救了不计其数的疟疾患者之生命。   刘闪向太医们提出,所谓的「瘴气」其实就是疟疾,或者说是疟疾的一种,他建议单独用黄花蒿试着救治患瘴者时,却遭到一群太医的激烈的反对。   “陛下,常见的方剂无不讲究「君、臣、佐、使」的配伍,单一的黄花蒿特别苦涩,其性寒凉,毒性极大,切不可轻易用于患瘴者!”   “陛下,《黄帝内经?素问?疟论篇》中有疟病的病因、病机、症状的描述,也有疟病的针炙疗法。   但是……典籍中的记载跟此次的瘴疫多有不同,下官不敢妄自以疟病施针,更不敢用黄花蒿治疗患瘴者。”   “为何不敢?”刘闪有些不悦地问道。   “陛下,据臣所知,《黄帝内经》中记载有风疟、暑疟、湿疟、痰疟、食疟、寒疟、温疟、风热疟等多种疟病,其症侯与当前流行的瘴疫都不相同;   另外,黄花蒿的药性会让患瘴者的病情加重,况且医典中并没有单独用黄花蒿治疗疟症的记载。因此,下官不敢妄自使用,请陛下恕罪!”   刘闪强忍着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温太医,今瘴疫横行,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危在旦夕,难道典籍中没有记载你就不治?你是不想治,还是不敢治?或是怕治死人丢了官?”   “陛下,臣乃医者,不介意是否为官,而是以病人的性命为要,在无确凿把握的情况下,臣实不敢治!”   此时的刘闪牙齿咬得咯咯响!   在宫中的医馆并入药监局以前,这个温太医正是宫中的太医令,其医术确实精湛。   不过,在刘闪看来他有一点死脑筋,他和众多的医官只知道抱着医典畏首畏尾,没有半点「开拓创新」的精神。   正当刘闪想说服他们尝试时,另一名姓徐的太医说道:“温太医,若是不方便施针,也不用黄花蒿,可否试试《伤寒论》中的「柴胡桂姜汤」?此方药性温和,若轻症的病人服后能有缓急,可逐步加大剂量。”   “不行!绝对不行!”温太医坚决地制止道:“这剂「柴胡桂姜汤」以柴胡、黄芩和解表里,以桂枝、干姜、甘草温阳达邪,以天花粉、牡蛎散结软坚,另可加以蜀漆或常山祛邪截疟;   此方针对「寒疟」有奇效,可以药到病除,但此次的瘴疫并非寒疟,切不可胡乱用药!”   “温太医,下官记得《黄帝内经?素问?疟论篇》中,除了风、暑、湿、痰、食、寒、温等疟症之外,还有疫、瘴、劳、虚等等疟症,陛下将此次的瘴疫归为疟病,这确实有典可查!”   “徐太医,你说得确实没错!但《黄帝内经》中并未载有「瘴疟」的施治之法,各大药典中也无黄花蒿治疗疟症的方剂,若是胡乱施治枉送病人性命,我等就枉称「医者」二字!”   刘闪自然不傻,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显,温太医已经知道这次的瘴疫属于「瘴疟」,也就是一千多年后所说的「疟疾」,可惜众多的医典中并未载有医治之法。   温太医身为太医令,领导着几十名太医为宫庭皇室及众多的贵族门阀诊治,他将自己身为「医者」的名誉看得无比珍贵。   纵然是皇帝的命令,在没有确凿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敢轻易出手诊治。   “罢了!”刘闪站起身说道:“温太医,既然医典古籍未载有施治瘴虐之法,你就更应该放心地治!你不试试怎能补充古籍医典中的残缺或不足?”   “陛下,我等只是普通的医者,怎敢与先贤圣人相提并论?若是胡乱用药治死患者,岂不是侮辱「医者」二字?”温太医唯唯诺诺地说道。   在温太医的眼里,能著述医典者必是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的圣人,就算刘闪在不停地怂恿,他仍不敢轻易尝试。   “温太医,若你在治死十个,甚至百个病人之后,摸索出治疗瘴疟的有效配方,从而挽救成千上万的人,这岂不是医德更加崇高的医者?后世的医者也会将你称为圣人!”   刘闪确信黄花蒿能治疗眼下的瘴疫,只是不知道其中所含的「青蒿素」的理化性质,这个时代也没法准确地提取出青蒿素,更不知道该用多少剂量。   眼看温太医已经有所动摇,刘闪想到宫中的吴太后跟张皇后已经危在旦夕,他咬咬牙,命人取来一些新鲜的黄花蒿。   “温太医,各位医官,朕确信黄花蒿能治疗瘴疟,朕这就让吴太后跟张皇后试药,你们也不要有任何顾虑,放心大胆地治就行!”   “陛下之言,令下官茅塞顿开!臣这就放开手脚,与医馆中的众多太医们大胆施治!”   刘闪见说动了温太医,这才拎着一包黄花蒿回到宫中。 第214章 死马当活马医   吴太后跟张皇后的病情最严重,她俩每隔一日就发病一次,若不及时治疗恐怕挨不过明天,刘闪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太医们的试验结果。   黄花蒿,在刘闪的老家又称「青蒿」或「苦蒿」,夏天时,百姓经常采来泡水喝预防中暑,刘闪并不觉得它会有多大的「毒性」。   刘闪确信自己没有记错,后世那位获得诺贝尔奖的屠教授就是在黄花蒿中提炼出了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刘闪哪里还会质疑黄花蒿的功效?   刘闪给吴太后送去一些,让婢女们将其泡水后给吴太后服下,然后回到永宁殿。   此时的张皇后刚刚发了一场大汗,她的身体极度虚弱,无神的双眼几乎就要泛白,她仍坚持着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孩子。   在刘闪看来,这几乎就是回光返照。他不想再多等一刻,甚至等不到青蒿熬成药汤,他令向宠将其剁得稀烂,然后让婢女取来些温水,就这样和着灌入她的嘴中。   出了永宁殿,刘闪分别前往李昭仪、两个张贵人、王贵人、魏贵人、苏采女和徐才人等嫔妃的殿内,查看她们的病情后,让婢女将黄花蒿熬汤后给她们服用。   长江一线。   据探马回报,诸葛谨的6万大军仍然驻守在沙羡,从他的城防和下寨分布来看,他誓将沙羡打造成坚固的堡垒,使之成为夏口的屏障。   驻于夏口的陆逊则更加猖狂,他多次派出斥侯趁夜沿汉水而上,驻于竟陵的张翼已经击退了好几批吴军战船的试探性进攻。   吴懿令关索领1万兵马屯于沙羡西南的蒲圻,并让蒋舒、高翔二将不停地派出兵马前去诸葛谨的寨前挑衅;   吴懿则亲率2万精兵昼伏夜行,绕到梁子湖和河泾湖以东,悄悄地奔黄石而去。   探马已经探明,黄石城中驻有3千吴兵,这里是陆逊和诸葛谨12万大军的粮草和军资中转站,庐江、豫章、丹阳和九江几郡征收的粮草都要先经水路运至黄石,再经水路送至夏口和沙羡。   这份新增的情报让吴懿欣喜若狂。   正所谓「攻敌之必救」,吴懿相信,吴军的粮草遭到突然袭击,诸葛谨和陆逊必会回兵救援,虽然他们不会全部回师,但更加坚定了吴懿调虎离山并重创吴军的信心。   吴懿稍稍调整了部署,他令吴班率1万兵马猛攻黄石,自己则率一万五千兵马直扑东南方向的下雉而去。   吴懿相信,吴军的粮草和大后方空虚的豫章郡遭到袭击,孙权决不会坐视不管。   次日午间,经过前日的两次猛攻,黄石城旦夕即破,长江上游突有大批的战船驶来,西南方向也有一队魏兵杀来,几里外黄沙漫天,估计其数量不下2万人!   在吴懿的计划中,如果只有吴军的战船杀来,那就继续攻打黄石,如果有吴军的步卒同时杀来,那就迅速通过富池口,兵进柴桑。   吴班按照吴懿的命令,领着大军往下雉方向退走,朱然奉诸葛谨之命,领着2万步卒穷追不舍,直到半夜时分,相距不到10里的两军才各自下寨休整。   黄石距离下雉大约百余里,得到吴班送来的快马急信后,吴懿冷冷地笑着,令兵将沿着江边的小道直奔柴桑而去。   自古以来,富池口因「踞长江锁钥,扼鄂赣咽喉」,成为兵家的必争之地,如果?着富池口,长江以西纵有百万大军也难以威胁到柴桑。   五更时分,吴班突然拔寨起行,在天亮时赶到富池口,令3千兵马断后,自引7千兵马沿着江边的小道直奔柴桑。   朱然得知吴班的7千兵马和吴懿的大军已经扑向柴桑,于是亲领5千兵马将吴班断后的部队击退,他正要沿着小道救援柴桑时,突然收到陆逊派人送来的秘信:停止追击,原地扎寨。   如今的柴桑被2万蜀兵威胁,如果此城被蜀兵攻下,与之相邻的蓟春、庐江、豫章三郡必然不保,甚至整个空虚的扬州都暴露在蜀军的眼前。   朱然并没有看到战船继续东进支援柴桑,他不知道陆逊为何下令停止追击,纵然百思不解,还是严格遵照军令原地下寨。   太阳已经升起,吴班的1万兵马已经逼至柴桑城下,屯兵在大岭山上的吴懿小心地抬起头,愕然地盯着扎寨于富池口的吴兵。   从下雉至柴桑,如果没有战船,步卒必须通过大岭山下的江边小道。   吴懿以吴班的1万大军作饵,自己则悄悄地在大岭山上设伏,试图伏击并围歼朱然的部队,没想到一个吴兵也没有来,并且往东支援柴桑的战船已经半路退回。   景福殿……   现在的吴太后已经没有了神智,婢女昨夜又给她喂了一次药,可惜没有半点效果,早上再次给她喂药时已经无法下咽。   刘永、刘理和几名太医婢女都围在她的床边,似乎在等待她咽气的那一刻。   在太医们手足无措并且没有特效药之前,刘闪仍旧坚定地认为黄花蒿会有特效,他让婢女撬开吴太后的嘴,强行将熬好的汤药灌入她嘴中,然后急匆匆地赶往永宁殿。   “奴婢见过陛下!”门口的婢女恭敬地行礼,然后欣喜地说道:“陛下,张皇后已经醒了,她现在肚子很饿,早上吃了好多好多东西!”   昏迷多时的张皇后竟然醒了?刘闪确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步入殿内后,却见张皇后正靠坐在床边,左手正攥着面饼吃得正香。   “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了!”温太医仔细地给她把过脉,观其神色后说道:“托陛下鸿福,皇后娘娘的瘴疫已经大大缓解,再服1-2次药即可恢复,再调养一月就能恢复如初!”   “温太医,吴太后、张皇后和其他的娘娘都是服用相同的药,为何只有张皇后的病情能缓解?”   “难道她们用药的剂量或时间不同?”   “皇后娘娘服药前后,是否还吃过其它东西?”   几名太医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温太医转向几名婢女问道:“皇后娘娘服了几次药?”   “禀太医令,只有昨晚陛下过来时服了一次!”   “奇迹!这真是奇迹!为何其他娘娘和试药的患者都没缓解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温太医喃喃地自言自语。   “陛下!陛下!”一名太后的贴身婢女匆匆赶来:“陛下,太后……太后……她……刚刚薨了……” 第215章 大事不好   按照汉代的殡葬礼制,就算是普通的百姓死后,亲朋好友和子孙后辈都要「看最后一眼」,然后才是招魂、沐浴、小敛、大敛、成服、出殡,入土之后还要「做七」49日,最后还需直系的后辈守孝3年。   吴太后身份尊贵,她身后之事的繁文缛节就更多,没有一个人敢大意,奉常孙玄罗列的众多待办事宜全都记录在竹简上,光是入陵之前要做的事就有五米多长。   此时,众多的将领正在「为国尽忠」,他们自然无法及时赶回,得到消息的朝中众臣纷纷请求入宫「觐见」。   本就瘴疫缠身的嫔妃、皇子、宫主们更不敢大意,他们全都拖着半死的身体更衣前往,生怕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   宫里已经乱成一团,正在给皇后把脉的温太医和其他的众多的太医身为「医官」,他们仍是朝中领取俸禄的「大臣」,自然也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事情就要前往景福殿。   “罢了!死者已矣!今情况特殊,你们要尽快找出治瘴疟的办法!”   刘闪对太医们说道,然后又扶着张皇后在床上坐下:“传令:各殿的嫔妃和皇子公主,身染瘴疟者不得前往景福殿,以免加速瘴疫的传播!”   刘闪与向宠往景福殿赶去,却见宫中鸡飞狗跳一般,十几名婢女正在哭喊着四处躲藏,几名宿卫兵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是干什么?”刘闪奇怪地问道。   “陛下,那些是被选中要殉葬的婢女,她们将与太后的灵柩一同下葬!”   “殉葬?我大汉自高祖皇帝开国以来,不是严令禁止以人殉葬吗?”   “陛下,话是如此,但礼制并没有禁止以人殉葬,况且王公贵族以人殉葬之事比比皆是,我朝太后身份尊贵,找几个婢女殉葬并非不可。”   “以人殉葬比比皆是?”刘闪停下脚步,疑惑地盯着向宠。   向宠也不隐瞒,将那些诸侯王爷以人殉葬之事如实讲出,这确实让刘闪难以接受。   细细想来,自高祖皇帝的「口谕」废除人殉制度以来,以人殉葬之事看起来很少发生,刘闪还是能想起许多汉代帝王诸侯以人殉葬的历史资料。   据《汉书?景十三王传》记叙,汉宣帝刘询在位时,缪王刘元要求他的侍女一起殉葬,他“以刃贼杀奴婢,令能为乐奴碑从死,迫胁自杀者凡十六人,暴虐不道”,刘元因此被刘恂废除了封国的国君称号。   在刘闪生活的一千多年以后,广西贵港市贵城镇发现了一座「罗泊湾汉墓」,专家们在墓中发现了7具殉葬者的尸体。   如果说这些只是个别现象,那汉景帝刘启的「万人陪葬坑」,就足以证明汉代的人殉制度并没有彻底消除。   对稍懂历史的人来说,汉景帝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古代杰出帝王之一,后人将他和他父亲汉文帝的统治时期称为「文景之治」,这与唐太宗李世民和孙子唐玄宗李隆基统治时期的「贞观之治」齐名。   汉景帝刘启与其皇后王氏的同茔异穴合葬,这座陵陵园占地面积20平方公里,修建时间长达28年,现已在其基础上建成汉阳陵博物馆。   专家在发掘这座帝陵时,在陵园中发掘出86座从葬坑,共占地6.6万平方米,从发掘时现场的遗迹来看,殉葬者不下万人!   纵然被后人看作凶残暴虐的秦始皇也没有以人殉葬,刘闪更不能接受以人殉葬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   “放了她们!”刘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大汉君民以忠孝为立身之本,以武……呃……礼……以礼通达天下!以人殉葬之事有违人伦!   自今日起,上至君臣王侯,下至平民百姓,任何人不得以人为殉,违者没收全部财产,定斩不饶!”   “陛下圣明!”向宠恭身行礼,然后让宿卫兵将已经抓住的婢女全部释放。   这些逃过一劫的婢女无不感恩拜谢,刘闪「废除人殉」的口谕很快就传遍整个皇宫,少数反对者心有不甘却不敢正面顶撞。   太医们详细询问了永宁殿的婢女,了解到昨日张皇后服药的经过,终于找到了张皇后服药时与众不同的地方:她服用的黄花蒿相当于是「生吃」,而吴太后跟其他的嫔妃,以及众多其他的试药者全都是「煎服」。   有了张皇后「生吃」黄花蒿获得康复的先例,在太医们的建议下,宫中所有患瘴疟者全都争先恐后地将黄花蒿捣碎,再用温水和着生吞。   这天夜里,太医们有的守在各个嫔妃的殿外,有的时刻关注着其他试药者的变化,全都在等待天明之后的试验结果。   “吴将军,咱是不是中诸葛谨和陆逊之计了?为何朱然扎寨后一直没动静?”   “吴将军,朱然即没有追来也不打算离开,他就在富池口下寨,堵住了咱们的归路,这该如何是好?”   “吴将军,下令吧!朱然将我等堵在了山上,再不突围,等到粮尽后,恐怕……”   几名校尉纷纷向吴懿提出建议,吴懿昨日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一直在等待朱然从江边小道通过。   直到现在,吴懿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急忙派出信使让吴班退回富池口,然后亲领一军杀向朱然的大寨。   朱然扎的10座营寨全都是多层寨栏,外围如同迷宫一般,这种寨栏可以有效抵御蜀军炸弹的袭击,在酉阳时获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等到蜀兵靠近寨栏时才发现,吴军的寨中还有一层「倒L」形的防御栏,可以有效抵挡蜀军蹶张弩射出的标枪。   由于吴军士卒都以强弓坚守各处营寨,吴懿很难将其攻破,他率兵冲杀了一个多时辰,损伤了千余名兵卒却未能前进一步。   吴班从江边小道撤回时,一座吴军的营寨刚好将小道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吴班的1万兵卒根本就没法展开,只能以几十人一次的小型冲锋杀向吴军的营寨,每一次都被吴军的强弓击退。   探马报来朱然下寨的位置后,屯兵于蒲圻的关索意识到了不妙,他赶紧跟廖化、俄何等人率城中的1万步卒和2千骑兵赶往富池口,希望能攻破朱然的大寨,救出被困的吴懿和吴班。   大军刚刚行出10里,前方有一队吴军挡住了去路,领兵者正是吴将丁奉。   “关将军,你这是去哪啊?前面的道路不太好走,是否需要本将引路?”   “滚!想要脑袋就马上滚!再敢废话半句,本将宰了你!”   “关将军果然威武不凡,既然你想过去,本将退开便是,绝不阻拦,哈哈哈!”   关索急着赶到富池口,丁奉果真让出道路并往斧头湖方向退去,并且很快就退到3里之外。关索一脸的懵逼,他不知道丁奉为何玩这一出。   关索担心自己的大军过去之后,丁奉趁着魏容没有赶到蒲圻的时候,抢先占领蒲圻切断自己的归路,于是令俄何、烧戈率骑兵前去追杀。   然而,关索哪里能料到,骑兵刚刚追出2里就陷入一片松软的沼泽中,此时的丁奉又领着兵马杀了回来。 第216章 围点打援   对于一千多年后的刘闪来说,江夏郡水资源非常丰富,或许遍地都是「湿地公园」和「天然氧吧」,但无处不在的松软沼泽就是骑兵的恶梦。   铁蹄陷入松软的泥土中很难拔出,大多数骑手都摔得狼狈不堪,丁奉杀回来时,暂时失去战马的骑手毫不畏惧,纷纷用自己的强弓和连弩加以还击。   廖化引着3千步卒及时赶来救援,眼看廖化就要杀到,丁奉也不恋战,他射来一千多支标枪后沉着地退走。   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结束,丁奉只伤了几十人全身而退,俄何、烧戈率领的骑兵却损失惨重:死伤了一千多匹战马和三百多名骑手!短期内,恐怕很难再组织起大规模的骑兵冲锋。   关索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懊恼不已,为防止丁奉卷土重来,他只好留下1千名步卒,由他们帮忙抢救伤员,并协助骑兵兄弟将战马从沼泽中拖回。   对于现在的大汉来说,每一匹战马都非常珍贵,关索希望尽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地救回更多的战马。   关索领着9千步卒继续往富池口进军,沿途又遭到张梁、腾胤、丁封、刘纂等人的多次袭扰,直到傍晚才行出40余里,兵将全都疲惫不堪,关索只好下令原地休息,尽快埋锅造饭。   成都,皇宫。   参与试药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们「生吃」黄花蒿后,几乎所有人的病情都大大缓解。   成都城内贴满了榜文,治疗瘴疫的办法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药铺内的干蒿很快就被哄抢一空,城外到处都是采集青蒿的百姓。   刘闪及时向附近的郡县发出诏令,要求当地的官员马上组织收购青蒿并迅速送往成都。   中草药的服用方法多是「煎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熬药」。   在瘴疫的治疗过程中,「生吃」黄花蒿才有效果,这让众多的太医们百思不解。   刘闪毕竟是穿越者,他用「有效成分」这个词向医官和药官们做了最合理的解释。   传统的「熬药」其实就是通过加热,使药物中的有效成分更快更好地溶解于水中,这跟药官们浓缩止血药粉和抗菌药粉的本质是一样的。   刘闪想了想,他还是将黄花蒿中能治疗瘴疟的有效成分称为「青蒿素」。   他告诉医官和药官,青蒿素有可能在高温时发生了变化,也就失去了抗疟的作用。   刘闪担心下次出现瘴疫时,或是大军向南方进军时不能及时找到足够的黄花蒿,他要求药官们在瘴疫得到控制之后,立刻用常温或低温的方式将青蒿素提取浓缩,以备不时之需。   当夜,邓县,皓月当空。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夜空,邓县四门的木质城门全都被炸弹炸开,四门都有大批的蜀兵蜂涌而入,也有部分蜀军悄悄地摸到了城墙上。   然而,冲入城中的兵卒无不死伤惨重,他们很快就退至城外,城上的兵卒也赶紧溜下云梯,魏延大惑不解,大喝一声后亲领1千兵马杀入东门。   “卧槽!撤!快撤!”魏延狠狠地骂道,赶紧鸣金收兵,不停地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   魏军为了防备蜀军的炸弹,为了消弱蜀军强大的攻城装备,可谓是想尽了办法。   邓艾、满宠在潼关和襄阳城外修建了瓮城,襄阳和樊城的城门也换成了铸铁大门,典满、夏侯和想出了「以退为进」弃守城头并用石头堵死城门的方式,驻守邓县的朱灵则更加阴险,也更加狡猾。   邓县的四门是厚重的木门,面对蜀军的炸弹、蹶张弩、投石车和井栏,朱灵除了坚守城墙之外,他还在城内的四门各建了一座「凹」字形的营寨。   这座营寨的外栏与城墙紧密相连,与城门相连的地方被木栏围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蜀军冲入城门后只能沿着通道继续向前,魏军的弓箭手则从容地在通道的两侧狙杀通道中的蜀兵。   就算有个别兵卒能侥幸逃过弓箭手的狙杀,他们还是无法进入城中,因为这个通道深约30步,末端被木栏堵得严严实实,这分明就魏军故意留的一条死路。   魏延询问城上退下来的兵卒,进一步摸清了城中的结构:城内的营寨都呈扁平的「凹」字形,其外侧与城墙的内墙相连,这4座营寨相互之间又彼此相通。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座城池,更像一座「内部相通,由城墙做外栏」的大寨。   如果不从正面进攻,蜀军的兵卒爬上城墙,顺着城梯而下时,这就进入另一条被木栏堵住的死路,还将受到魏军两座营寨中弓箭手的夹击。   由于这4座大寨紧贴城墙根,投石车投出的巨石,以及蹶张弩射出的标枪,很难刚巧越过城墙又刚巧落在寨中,这就让蜀军引以为傲的攻城器材失去了作用。   魏延将邓县城中的营寨部署画成图本,命信使送往樊城城中交给姜维,姜维了解到城中的部署后,对朱灵的布防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时之间也难以想出破城的办法。   夏口……   “父亲,朱将军已经围吴懿于大岭山,关索的援兵破了大将军的四条阻截线,估计明晨就能赶到!为防不策,是不是该让朱将军收网了?”   “不必,如果提前收网,关索必会退走,我就是要用吴懿引他前来!”   “关索乃是少见的猛将,他斩张雄、斩庞会,我左将军朱据也死于他之手,孩儿担心……”   “有何所惧?关索为救吴懿,他长驱直入百余里,现在已是强弩之末!”陆逊冷笑道:“你以为大将军的4条阻截线就那么好破?”   “父亲,莫非大将军还有后招?”   “这也谈不上后招,本相负责围死吴懿,大将军负责击退关索。大将军不过模仿姜维的澧水之战罢了,他在关索进兵时层层袭扰阻截,待他攻寨不下退去时,这4条阻截线才会显示出真正的威力!”   “这么说来,此战之后,蜀军在长江一线的5万大军就只剩2万!我军重新控制长江水道将指日可待!”   “不错!我军夺回长江水道,方可重夺荆南四郡!”   陆逊看了看时间,然后传来军中校事:“令朱将军阻挡关索6个时辰,待孙将军领兵杀到后,择机放火攻山,务必烧死吴懿!”   校事离开后,陆逊又让唐咨、施绩二将进帐,对其授以秘令后,手指狠狠地在竟陵至江陵一线划过。 第217章 何需马革裹尸   经过多次冲锋,吴班的1万兵卒只剩下8千余人,他考虑到江边的小道不利于大军展开,于是在吴懿的帮助下,大部分兵卒顺着绳梯爬到大岭山上,与吴懿仅剩的7千兵马合为一支。   “将军,快看!”一名校尉指着朱然大寨的南面。   此处狼烟滚滚,火光冲天,关索为尽快攻破大寨营救吴懿和吴班,毫不吝啬地将炸弹和燃烧弹全部扔到吴军的营寨中,奈何吴军死战不退,蜀兵奋战半个时辰,折损一千多兵卒才攻破了一座营寨。   “那是关将军!”吴懿欣喜地大声喝道:“援军已到!大家随本将杀下山去!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杀!”   吴懿、吴班各率3千兵马杀下山,直扑朱然的大寨,在这两队人马杀至大寨之前,200多具蹶张弩在山腰发起多次齐射,漫天的标枪落入吴军寨中。   “蜀军侵我大吴疆土,杀我百姓,抢我粮食,今我围吴懿于大岭山,正是报仇雪恨之时!全军将士随我坚守大寨,誓死不退!”   “报仇雪恨!誓死不退!”   吴军寨中喊杀震天,无数的蹶张弩和强弓对着冲下山的蜀兵猛杀,吴懿还未冲到寨前就死伤了几百兵马;   待冲到寨前时,见到许多重伤的吴兵仍倚着寨栏吃力地拉着弓弩,蜀兵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吴兵,在心理上就怯了三分。   吴军毕竟是据寨而守,加之其营寨建得极有章法,吴懿领兵冲杀一阵,兵卒折损大半却无法前进一步,只得再次退回山腰。   关索通过炸弹和燃烧弹的帮助,一鼓作扎拿下了一座营寨,弹药用尽之后终于露出疲态,死伤惨重也没能扩大战果,只得退兵暂作休整。   下午……   山腰处的吴班、吴懿经过休整,再次领兵冲下山来,关索为配合吴懿,再次发起新一轮的进攻,经过一个时辰的冲杀,两路蜀军都被吴军的营寨阻隔,始终没能打开一条通道,两军只得再次退兵。   半夜时分。   连续强行军和高强度战斗的蜀兵正在帐中休息,突然下雉方向杀来一队吴兵,他们靠近蜀军的营寨后,立刻分为三支,从不同的方向杀向关索的营帐。   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帐中兵卒纷纷拿起弓弩还击。这支吴兵异常地顽强,前方就算有十人倒下,马上就有二十人迎面冲来,杀得蜀兵节节败退。   蜀关索领兵冲杀一阵,奈何袭营的吴兵实在太多,他只得引兵往西南方向退去。   就在关索退去时,朱然令2千兵卒每人抱上一捆早就准备好的柴草,趁夜摸到山脚下。   柴草燃烧引发的浓烟顺着山势往上窜,屯半山腰的蜀兵被熏得睁不开眼,他们胡乱往山下射出标枪后往山上退去,部分冲下山的兵卒皆被乱箭射杀。   浓烟还在继续往上窜,近千名手执加厚木盾的兵卒又抱着柴草,冒着尚未熄灭的火苗追至半山腰,继续引燃手中的柴草。   由于山腰以上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杂草较多,在风势的作用下,火苗和浓烟不停地往山顶蔓延。   此时,大岭山上的蜀军已经不足7千人,吴班焦急地问道:“哥哥,吴兵放火烧山,我军粮草已断,箭矢将尽,也无法再到江边取水,这该如何是好?”   “唉!此战之败,在于我贪功冒进,眼下已至绝路!今败局已定,不宜再让大汉的将士徒增伤亡,你引着兵卒下山降了吧!”   “哥哥!我吴班身为大汉的上将,身受陛下恩宠,正当舍身报效之时,岂能降吴?”   “吴将军,这大岭山乃是幕阜山的余脉,不如我军撤至幕阜山,绕道撤往长沙如何?”   “幕阜山延绵二百多里,断壁残崖纵横密布,纵然我军撤往山中,在断粮断水的情况下也无法久持,绝非良策!”   “哥哥无需灰心,或许天无绝人之路……”   吴班信心百倍,吴懿却叹道:“这样吧,你告诉麾下的兵将,愿意降吴的可立刻下山去,愿意撤至幕阜山的在山顶集结,让将士们自己选择,不要阻拦!”   “哥哥……”   “吴军既已烧山,他们很快就会顺着火势攻山,时间不多,事不宜迟,就这样,去办吧!”   当前的形势,就算普通的兵卒也很清楚,粮草已断,军械不足,前来营救的关索也被杀退,吴军很快就要攻山,确实已至绝路。   吴班承诺不会阻拦之后,2千多名原来的魏、吴两国降卒将手中的兵器上交之后,纷纷下山向吴军投降。   剩余的5千兵卒都是来自蜀中各地,有一半以上是来自南中的无当飞军。   他们抱着复兴大汉的梦想誓死不降,愿意跟随主将退入幕阜山,希望能穿越二百多里的群山,绕至长沙郡,为复兴大汉继续奋战到底。   山下的吴兵嗷嗷叫着攻上山来,5千兵卒收集散落的少许粮草军资后,将长长的绳梯放至深谷中,兵卒慢慢地顺着绳梯溜至山谷。   眼看吴兵已至半山腰,吴懿大声喝道:“你快撤!我引一军断后!快!”   “哥哥,你先撤!我来断后!”   “你们快撤!这是军令,立即执行!”吴懿大喝道。   “哥哥……请多保重!”   吴懿点点头,猛推了吴班一把,然后点了5百兵卒,以山石和树木做为掩护,用强弓硬弩不停地射杀靠上来的吴兵。   又有几条绳梯放至谷中,兵卒撤退的速度稍稍快了些,然而更多的吴兵已经冲上山顶。   断后的吴懿已经阻住吴兵半个多时辰,他们的箭矢已经用光,而山顶仍有几百兵卒在等待撤离。   吴懿大喝一声,抄起一杆铁枪就往冲上山顶的吴兵杀去,其他断后的兵卒也宁死不降,他们纷纷搬起石头往吴兵头上砸去,也有许多兵卒抡起长枪戈矛往吴兵杀去。   “嗖!嗖!”   吴懿身中数箭,踉跄着退后好几步,幸得有铁甲的保护暂无大碍。   “降!降!降!”   吴军兵卒手执弓弩,齐声高喊。   吴懿怒瞪着冲上山头的吴兵,看着断后的大汉勇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厉声喝道:   “此战之败,乃吾之过也!壮士为国身死,何需马革裹尸还?我大汉的英魂无处不在!大汉万年!”   “哥哥……”   最后退走的吴班扶着绳梯,双眼血红地吼叫着,却见吴懿跌跌撞撞地奔向东边的长江,在吴兵惊恐的目光中,纵向跳下百丈悬崖。 第218章 救援失败   远在樊城的姜维在谋划着攻取襄阳的同时,也在时刻关注长江一线的情报,奈何两地相隔300余里,纵然有快马信使日夜不停,情报仍需要横跨长江、汉水和十几条大小河流才能辗转送到。   吴懿屯兵大岭山,吴班兵进柴桑的情报送到姜维案前,已经是3日之后了。   “唉!吴懿将军闪击柴桑确实是妙计,但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这两位将军必危!”姜维拍案而起,却又无可奈何。   “大将军,何出此言?”张绍不解地问道。   “柴桑驻有2千吴兵,吴懿将军佯攻柴桑诱使朱然来救,朱然从百里外赶来支援,他却屯兵富池口,这分明是陆逊在试探!   如果吴班猛攻并占领柴桑,朱然必从小道前去救援,大批的吴国战船也会前往柴桑!但吴班将军一直在佯攻,柴桑有惊无险,陆逊必会看破他的伏兵之计!”   “大将军,吴将军不是在蒲圻驻有兵马吗?如果吴将军被围,关索定会领兵前去救援!”   “诸葛谨驻于沙羡的兵马必会阻截,只怕关将军也有心无力,希望他能全身而退!唉!”   两地相隔300余里,姜维无奈地叹着气,尽量平静地说道:“令邓芝将军引1万兵马去竟陵,协助张翼将军小心把守!”   “大将军,那邓县又该如何?”   “下午未时,你跟文钦各领3千兵马佯攻邓县,掩护魏将军把大寨移至襄阳以西5里。”   “不攻邓县和谷城?”张绍疑惑地问道。   姜维哈哈笑道:“仅仅南阳、关中的魏军大小城池就有几百座,我为何要跟小小的邓县和谷城过不去?他要死守我不拦着,但我就是不攻它,让魏军去着急!”   张绍仍旧一脸的茫然,姜维解释道:“攻取邓县和谷城只是为了?断汉水之道,今魏军城防坚固又坚守不出,强行攻之必损兵折将;   不如在襄阳以西的汉水两岸扎寨,同样可以?断襄阳的上游。这样一来,变成了我据寨而守,魏军主动来攻,岂不更好?”   “大将军此计甚妙!如此反客为主,确实该轮到魏军着急了!哈哈哈!”   富池口……   关索被孙韶的2万大军杀退之后,孙韶依照陆逊的指示并未追赶,而是进驻朱然的大寨,然后由朱然领兵攻山。   看着大岭山上漫山遍野的熊熊大火,关索已知救援无望,只得令兵将马不停蹄地退往蒲圻。然而,此前已经被杀退的刘纂又领一军前来拦阻。   此时的关索已经不足5千兵马,他面对刘纂的1万兵卒毫不畏惧,亲自领着3千兵马前出列阵。   “刘纂!听闻你想做附马都快想疯了!可惜你没做附马的命!对了,过年时,有没忘记给你的前岳父送礼啊?哈哈哈!”   此时的关索已经疲惫不堪,他仍不忘在两军阵前揶揄敌方主将,这对提升己方的士气很有帮助。   “废话少说!今日斩了你,便是最大的贺礼!”   “这么说,你还真想做附马?你不会真看上朱公主了吧?你就不怕朱公主嫁了你之后,再做一次寡妇?”   “姓关的!你领着一帮残兵败将退来,我看你走路都废劲,没想到嘴巴还挺厉害。可惜,嘴上功夫再好也杀不了人!给我杀!活捉关索!”   双方各自擂鼓,两军前部的3千兵马混战成一团,关索挥手止住后方的兵马来援,然后拎起大刀就冲入阵中。   关索骑着战马左突右突,连续斩杀十几名吴兵后,手起刀落又将一名尉官斩落马下,他俯身拾起一柄木盾后绕过混战的两军,单骑往后方刘纂的本阵冲去。   “放箭!快放箭!止住他!”刘纂大声喝道,急令本阵的兵卒放箭。   关索俯下身子紧贴马背,在木盾的保护下冲过两轮箭雨,距离刘纂已经不足30步。   这匹黑马仍在往自己冲来,刘纂心头大骇,定了定神,拍马便跑,关索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吴军主将刘纂被斩!全军冲锋!”蜀军后阵的一名尉官大喝道,领着后阵的全部兵卒就往阵中猛冲。   中央阵中,正在交战的吴兵见蜀兵的后阵杀来,并且蜀兵大呼刘纂已经被斩,他们犹豫了一下,全都往自己的本阵退去。   此时的刘纂并未下令鸣金收兵,后阵的吴兵见自己的先锋已被杀退,又见自己的主将被追着到处跑,顿时战意全无。   退来的吴军先锋见自己的本阵已经松动,这就更没了斗志,纷纷往两翼掠去。   蜀军全军直插吴军的本阵,兵卒个个喊杀震天,此时的吴军阵脚已乱,全都争先恐后地退走。   关索仍在紧追刘纂,眼看就要追上,自己的战马却越来越慢,终于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关索定睛一看,它的前胸被好几支弓箭射中,能坚持这么久才倒下已经非常不易。   此时的吴兵已经退走,关索差一点就能斩杀刘纂,奈何「天不助我」,关索只得怏怏地整顿兵马继续退往蒲圻。   当日下午,张绍、文钦各自领兵来到邓县城下,魏延趁机拔寨起行,朱灵只是冷冷地在城上看着魏延退去。   大寨被毁屯兵于邓县的胡遵却很不乐意,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建成那座大寨,居然全让魏延给搬走了,他几次要领兵杀出,却被朱灵阻止。   朱灵向他解释道:“张绍和文钦并未携带攻城器材,他们并非要攻城,而是在等着你率兵杀出!你此刻出城,不是正中了姜维之计?”   “朱将军,看魏延移寨的方向,应该是襄阳以西的汉水,若让他在那里扎下营寨,那襄阳岂不危险?”   “襄阳城中有兵有粮,坚守一年不成问题;魏延就算在汉水扎下营寨,他最多一月就会自己撤走,我等安居城中即可。”   “朱将军,你说魏延会撤军?难道……”   “没错!若本将没猜错,不出一月诸葛谨就会占领江陵,到时候,姜维必会退兵,我等再领兵在背后掩杀,胜局可定!哈哈哈!”   胡遵还想打听些最新情报,朱灵却不愿多说,笑呵呵地走下城梯回到殿内。   傍晚时分,哨探来到寨中急报:竟陵城东南方向,设于章华台的营寨正被吴军猛烈地攻打。   难道吴军的步卒在竟陵的下游提前登岸?   张翼不敢有半点怠慢,他怀疑是吴军的调虎离山之计,令汉水对岸的2座营寨严防死守,自己则领着2千兵马赶往章华台的营寨。 第219章 蠢蠢欲动   自襄阳至夏口,汉水蜿蜒纵横三百余里,姜维绝无可能在汉水沿线全部驻留兵马,他只能选择一个重要的节点严防死守,这个节点便是竟陵——姜维防止吴军北上的第一道防线。   竟陵位于江夏郡,汉水自襄阳由北向南而来,在竟陵地界折向东边而去,然后在夏口汇入长江,竟陵城就位于这个拐弯的重要节点。   竟陵以南,有扬水汇入汉水,扬水则是连接江陵和竟陵的水上通道;   扬水以南有一座章华台,它与竟陵隔着扬水,彼此间相距不过5里。   去年,从江陵出发,顺着扬水南岸强行军,抢先赶到竟陵阻截诸葛谨的蜀兵就是在章华台附近渡过扬水。   张翼屯兵于竟陵,他以竟陵为中心,在下、下游几里的汉水江面打下许多木桩,借此阻止吴军的战船北上,吴军要想打通汉水航道,必先拔除江底的木桩,这就需要首先击败守卫竟陵的张翼。   张翼,字伯恭,建安19年(公元214年)就跟随刘备东征西讨,曾跟随赵云在汉水之战中击败曹军;   建兴9年(公元231年)李恢逝世后,张翼曾任庲降都督,兼绥南中郎将,领大军至驻牂牁郡平乱,威震南中。   建兴12年(234年)2月,诸葛亮兵出褒斜道北伐曹魏,以张翼为前部都督,领扶风郡太守,被拜为前将军,赐予关内侯的爵位。   张翼领兵征战二十多年,在行军布阵上极有章法,他领兵来到竟陵之后,根据此处的地形,将自己的1万兵马分为5支,共布下4座营寨。   其中,张翼在汉水北岸布有2座营寨,汉水南岸的扬水以北布有一寨,扬水以南的章华台布有一寨,这四座营寨各由一个营驻守其中,剩余的一个营则驻于竟陵城中,可随时支援其他各寨。   张翼下寨时,每座营寨的位置都精心计算过,位于章华台的营寨位于最南边,主要为了?制吴军的步卒在汉水下游提前登岸,防止吴军从扬水方向威胁江陵。   前来袭寨的吴军正是提前登岸后由陆路而来,领军者正是曾经击败关羽的东吴名将吕蒙之子,吕霸和吕睦。   这二将领着3千兵马将位于章华台的营寨团团围住,吴军正在攻打营寨的四门,城中兵卒在本营校尉的带领下据寨而守。   张翼领兵杀到后,他并未直接攻打这支吴军,而是绕至营寨西侧列阵,防止这支吴军转向江陵方向。   吕霸和吕睦其实是佯攻这座营寨,他们奉陆逊之命前来试探,他们见张翼在营寨西侧列阵,这二将便退至寨南3里处,眼看张翼并未领兵杀来,他们便依照陆逊之令在此伐木扎寨。   这二将退走时,张翼没有追赶也是迫不得已。他手上只有这2千机动兵马,他要重点防御的并非江陵,而是汉水。   如果他与吴军战成一团时,另有其他兵马袭取汉水以北的营寨,他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此时,邓芝正好领着1万援兵赶到,张翼大喜,他让邓芝的部队原地休息为自己压阵,然后领着2千兵马猛冲过去。   邓芝的到来确实是个意外,吕霸和吕睦毫无防备之时张翼就领兵杀到,他们仓惶抵抗一阵后,又退至10外伐木扎寨。   张翼遥望着扎寨的吴军,对这两只讨厌的苍蝇愤恨不已。若不是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他定会领着兵马将其赶到长江边上,再将其一个一个地杀掉。   此时,斧头湖和梁子湖以西。   刘纂被击退后,关索经过清点,此时的兵马只剩3千余人。   关索担心刘纂会引兵继续追来,也料到前方会遭到张梁、腾胤、丁封的三道阻截,他并未立刻前行,而是慢吞吞地整顿兵马,再慢吞吞地前行。   刘纂并未远退,他惧怕关索之勇,只敢远远地跟在蜀军身后3里位置,他策划着,等到关索被前方的丁封截住时,自己就与他两面夹击,届时关索必败。   入夜时分,突然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前方的关索和后方紧跟的刘纂仍在冒雨前行,可惜双方的火把都被大雨浇灭。   此时,前方的关索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跟在关索身后的刘纂却浑然不觉。   也就是这个时候,邓芝的援兵正在竟陵城中休整,张翼的4座大寨都遭到吴军的夜袭,漫天的箭矢落在阵中,多座营帐都被吴军射来的火箭烧毁。   由于不清楚寨外吴军的部署,甚至吴军出动了多少兵马都不知道,张翼更担心贸然去救会中吴军的埋伏,他和邓芝一番合计后,决定按兵不动,要求各寨严防死守。   天明时分,探马来报,竟陵以西20里的杨水两岸,各出现了一座吴军的大寨,从寨中营帐的数量来看,两座寨中的吴兵数量不会不低于2万。   “吴军趁夜袭营,料定我不敢出,他们趁机绕过章华台西去扎营,难道他们想取江陵?”   “邓将军,江陵是我军屯粮重地,大将军必会重点防守。况且江陵城中尚有2万兵马驻守,吴军很难攻取!”   张翼沉思片刻后接着说道:“吴军要取江陵,应该是以偷袭为主,他们大张旗鼓扎下营寨,恐怕是声东击西吧?”   “哦?张将军的意思是……”   “陆逊料定江陵城中的罗宪、吕祥二位将军会死守,他故意做出西取江陵的架势,恐怕是引我前去支援,他就可以用重兵取我竟陵的营寨。”   “张将军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是,如果吴军继续向江陵增兵又将如何?”邓芝问道,他仍担心江陵有失。   “这……大将军命我坚守竟陵,他定会有所防备。陆逊狡诈,我等不可大意,还是坚守竟陵,先向大将军报告吴军的部署,一切听由大将军的安排!”   “如此甚好!我等智谋比不上陆逊,唯有坚守不出方为上策!”   邓芝也赞同张翼的意见,写了封书信后,令信使立刻送往樊城。   清晨,梁子湖以西。   刘纂的8千多兵马全身湿透,他已经与前方阻截的丁封汇合,丁封却没有等到关索退来。   “丁将军,你确认关索没有前来?”刘纂不可置信地问道。   “刘将军,附马爷!你……你昨夜不是让信使前来报告,说你一直跟着关索吗?你还与我约好夹击关索,你怎会把关索给跟丢了?”   “本将……这……可能……幕阜山……对!幕阜山!”   刘纂突然大叫道:“关索料到前方有阻截,他一定是往南绕到了幕阜山!赶紧给前方的张梁、腾胤和丁奉将军报告,请他们立刻到幕阜山一线阻截!” 第220章 顺手牵羊   有了张绍、文钦二将的帮忙和掩护,经过一夜的努力,魏延在襄阳以西,牛山脚下抢扎的大寨基本成型,兵卒正在将其加固,也有大批的兵卒从山上砍来更多的木材。   姜维占据着襄阳以北的樊城,又在襄阳以西几里的位置扎下大寨,汉水上游的邓县、谷城再无忧虑,但襄阳城中的满宠就有点尴尬了。   为了守住襄阳,满宠和众多的将领想了许多办法,为守住襄阳周边的几座城池伤透了脑筋,樊城被破在满宠的意料之中,但他在汉水沿线的邓县、山都、谷城加筑城防并布下重兵。   满宠本来希望借助这几座重要城池,消耗蜀军的兵马,加重其运粮的艰难程度,并且在姜维攻破谷城时埋下了后招,哪想到姜维的脑袋一热,他说不攻就不攻了?   满宠登上西门的城头,几里外的蜀兵正在热火朝天地修筑大寨,他们似乎想在汉水的南、北两岸各修一寨,从江上的浮桥来看,这两座大寨即可以相通,又完全阻断了汉水。   襄阳城中的粮草军资本来可以从南门、北门和西门运来,姜维早就在南门布了重兵,北面的樊城又被其所占,如今姜维又想阻断汉水并?住西门。   若自己不攻,只要姜维的粮草充足,他想呆多久就能呆多久,而襄阳城中的粮草总有耗尽的一天,满宠确实拖不起。   自姜维占了樊城后,满宠的哨探和信使多次被蜀军射杀,他不得不改走西门并渡过汉水,恐怕再过两三日,襄阳城再也不会有哨探和信使出入,将变成真正的孤城,这该如何是好?   满宠真想立刻就领兵杀出西门,考虑到襄阳的安危还是忍住了,他急令邓县、山都、谷城方向的兵马前来,要求他们务必攻下樊城,或是城西的蜀军大寨。   长江边……   正当丁奉、张梁、腾胤、丁封、刘纂五将在幕阜山沿线到处找寻关索的下落时,沙羡城中的诸葛谨却乘着一条小船仓惶逃走。   诸葛谨模仿刘闪曾经用过的「天炉战法」,他共派出4万大军,在蒲圻至下雉方向布下五道阻截线,试图层层截杀关索。   与此同时,他也派出2万大军猛攻蒲圻,目的是让关索「无家可归」。   诸葛谨不惜动用重兵,采用「牛刀杀鸡」的办法,就是想除掉这名让吴军闻风丧胆的猛将。   此时的诸葛谨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他做梦也没想到,关索的3千残兵败将竟会出现在沙羡!   沙羡城中只有几百兵马,关索只在城下大喝了一声,城中的兵卒全都弃城而走,诸葛谨发现情况不妙时,关索的兵马已经出现在城中,他只得从西门而出,跳上小船匆忙遁走。   关索出现在沙羡,这其实也是歪打正着:昨夜大雨将火把浇灭时,关索本来打算突然转向北边,借此躲过刘纂的追兵,然后再紧贴着斧头湖行军,这样或许能绕过前方的几道阻截。   关索克家趁着雨夜摆脱了刘纂的追兵,但他没料到自己会在黑夜的大雨中迷失了方向,天蒙蒙亮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三座空无一人的大寨和沙羡城。   此时的关索并未携带攻城装备,他本想往南回到嘉鱼城,只是抱着试一试,或者恶作剧的想法,在城下大喝了一声,然后让兵卒鼓噪了一番,哪知城上的几百兵卒全都弃城而走。   经过一夜赶路的兵卒又累又饿,既然吴兵已经弃城而走,关索就顺便率兵进入城中寻找粮食。   关索发现仓库中堆积如山的稻米和小麦之后,想到无法全部带走,于是就令兵卒顺手关上了城门,再顺手毁掉了城外的几座大寨,稀里糊涂地就占领了沙羡。   或许只有关索才知道,车骑将军吴懿以及他的族弟吴班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此时长江一线已经不足2万兵马,将领不过廖化、魏容、魏昌、高翔、蒋舒、俄何、烧戈和貂融而已,现任征南将军的关索军职最高,他便暂代了长江一线蜀军的最高统帅。   关索顺手牵羊取了沙羡,他舍不得城中堆积如山的粮草,也不想此城再落入吴军手中,于是派出信使,让屯于嘉鱼的蒋舒和高翔,以及屯于蒲圻的廖化、俄何等将领到沙羡城中聚集,再让魏容、魏昌麾下的2千兵马带着战船退回岳阳死守。   嘉鱼城中的蒋舒和高翔收到信之后,立刻引领城中的5千兵马赶往沙羡,正在猛攻蒲圻的胡综、周鲂二将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们派出2千兵马一路尾随。   直到蒋舒和高翔引兵进入沙羡城中时,在外阻截关索的6万吴兵才陆续知道沙羡已失。   由于沙羡位于长江以东,是诸葛谨6万大军的屯粮重地,几名吴军将领赶紧领兵将沙羡团团围住,试图夺回这座重要城池。   正是由于围困蒲圻的吴军退走,城中的廖化收到关索的信晚了几个时辰,此时城中的一万多步、骑混杂的兵马已经无法进入沙羡,他们只好在蒲圻继续坚守。   沙羡被夺,夏口就失去了一道屏障。   诸葛谨和陆逊得知城中只有8千蜀兵,于是派战船运来足够的粮草,诸葛谨也及时回到长江以东。   诸葛谨在沙羡的东、南、北三门扎下好几座营寨,以4万兵马将沙羡重重围困,以2万兵马阻住蒲圻的蜀军来援,同时不停地调集攻城器材,试图赶在蜀军可能到来的援兵之前,尽快夺回沙羡。   夏口虽然失去了一道屏障,考虑到长江一线的蜀军已经不足2万,陆逊却放开了手脚,他大张旗鼓地将位于扬水的营寨增兵至4万,大有攻取江陵之意。   现在的吴、蜀两国征战不止。但是,不论是孙权、陆逊还是诸葛谨,包括众多的吴军将领和普通兵卒,他们无不对吴懿将军誓死不降的精神所感动。   当日傍晚,诸葛谨奉孙权之命,派人来到沙羡城下,送回了吴懿将军的尸体。   由于现在天气炎热,关索几经思量,还是决定将吴懿葬在沙羡西门的长江边,然后派出快马信使,将吴懿将军阵亡、吴班将军失踪、损失3万兵卒的消息上报至成都和樊城。   几日后,樊城的姜维首先收到关索的急信,他对长江一线的战事失利和兵将损失痛心疾首。   现在长江一线只能勉强凑足2万兵马,沙羡和蒲圻二城被围,随时可能被攻破。   姜维深感牵制吴军的战略目标已经无法实现,他迅速调整了南郡诸城的防务,被迫做好两线做战的准备。 第221章 不情之请   有了西门的大寨和北门樊城的两面威胁,姜维料定襄阳城的5万守军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将佯攻襄阳南门的兵马调至江陵,确保自己粮仓的安全。   姜维在南郡的兵马仍然保持在13万,其中襄阳和樊城屯兵5万5千,长江边的江陵城屯兵5万,与之遥相呼应的枝江屯兵5千;   汉水一线,第一道防线的竟陵城周边部署兵马2万,邔县屯兵2千。   正是长江以东的战事失利,使得姜维在襄阳以南和襄阳以北全都转入了守势,为了弥补兵马不足的困境,姜维的目光又转向了九真和日南的10万屯田军。   经过深思熟虑后,姜维还是没敢动这支部队,因为此次的瘴疫刚好发生麦熟季节。   瘴疫最重的成都已经基本控制住,但还有向其他郡县缓慢蔓延的趋势。   在成都周边的多个郡县,瘴疫造成大量的熟麦没有及时采收而烂在田里,使得蜀中上半年的小麦收成减产60%以上。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抽调那支屯田军,很容易造成粮食供应不足的困境。   今年真是祸不单行,因为瘴疫失去了两万多百姓,蜀中收成锐减,正在筹办吴太后后事的成都又收到富池口兵败、车骑将军吴懿殉国、镇东将军吴班失踪的消息,使得刘闪更加心力交瘁。   药监局采用榨汁和低温浸泡的方式,浓缩出了黄花蒿中有效成份的干粉剂,经过大量的试验,这种干粉剂完全具有冶疗瘴疫的功效。   随着一批批的特效药粉陆续运往各郡县,瘴疫终于被控制下来,百姓的生产生活逐步恢复正常。   成都城内,沉寂多日的麻将馆、火锅店陆续恢复营业,不论是宫里还是民间,很快就恢复了生机。   一群嫔妃们聚在一起,由衷地赞赏着貂蝉的「闭月之容」,然后饶有兴趣地围在一起看着年长的刘璿练剑,年龄稍小的刘瑶和刘琮也握着竹剑像模像样地比划着。   “太傅,你看我练得如何?”刘璿期待地问道。   “以前教给你的都是基本功,看得出你没有偷懒。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今天太傅就教你一套真正的,可以在战场上杀敌的剑法!”   “谢谢太傅!”刘璿欣喜地跟向宠去往后园,刘瑶和刘琮也跟了过去。   看着年长的三个皇子都好习武,刘闪突然有种「后继有人」的感觉,也想起了历史上刘禅的七个儿子。   长子刘璿,在刘禅投降魏国之后仍与大将军姜维筹划着复国之事,事败之后两人皆被杀;   第五子刘谌,在刘禅投降的当日自杀殉国;   次子刘瑶、三子刘琮、四子刘瓒、六子刘恂、七子刘虔,这五人皆死于晋初抗击匈奴入侵的「永嘉之乱」。   刘闪不想对历史上的刘禅多做评价,只是觉得他的几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是孬种,无一不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   “陛下,臣妾听闻,出永安城后有一条大河!”张莺贵人期待地说道,刘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你听貂贵人说的吧?”刘闪见她没有否认,于是笑道:“没错,确实有一条很宽的河,它的名字叫长江;其实,在我大汉的疆域内,不仅有长江,北边还有黄河,有长城,有辽阔的草原,有壮丽的雪山!东边和南边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些嫔妃几乎全都来自蜀中,或是从小就在蜀中各地长大,她们见过最多的就是成都周边的大山,自然没见过那些雄伟的山川河流。   刘闪详细地讲解着大汉疆域内的各种壮丽美景,引得她们都想出去见识一番,但现在天下未定,为了安全起见,刘闪自然没法满足她们的愿望,只好委婉地拒绝了。   刘闪能拒绝其他的嫔妃,却无法拒绝貂蝉。刘闪甚至觉得,此次御驾亲征,必须得带着貂蝉一同前往,刘闪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待其他的嫔妃都散去之后,貂蝉单独靠了上来,大胆说出了孙夫人要求自己保密的话,向刘闪提出了迎回母后的建议。   貂蝉告诉刘闪,孙夫人当初主动要求去柴桑守陵,这主要有两个原因。   孙夫人毕竟是吴国人,她毕竟是孙权的妹妹,刘闪与孙权之间的争斗不可能避免。   孙夫人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但她又无力阻止,她只能选择逃避,这便是她前去守陵的原因之一。   经过岁月的沉淀,现在的孙夫人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刁蛮公主,她的心思变得非常细腻。   她出生于宫庭皇室,见过太多争权夺利之事,刘闪提出送她回成都时,她却担心着成都皇宫里的吴太后。   孙夫人独居孱陵多年,她日夜期待着与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团聚,她没有半点争权夺利之心,也不想过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但吴太后却不会这样认为。   孙夫人不想让刘闪因为这种事情分心,可是她不得不谋求自保,她不想让刘闪为难,所以还是忍痛选择了逃避,这便是她去守陵的原因之二。   以貂蝉对刘闪的了解,她知道刘闪就算抓住了孙权也不会加害,所以她自做主张向孙夫人做了承诺;   孙夫人也能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和哥哥争斗的最终结果,就算是刘闪亲自承诺,这也只能打消孙夫人的第一个顾虑。   孙夫人的第二个顾虑,她一再要求貂蝉不要告诉刘闪,貂蝉也信守着承诺。   然而吴太后因瘴疫而薨,孙夫人的这个顾虑便不复存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貂蝉才敢说出孙夫人要求自己保密的那些话。   蜀军在长江一线战事失利,但关索顺手牵羊占领了沙羡,吴班将军率领的兵马一度打到了柴桑城下。   刘闪能感觉到,抚养自己长大的母后其实并未走远,母子团聚之日就在眼前。   刘闪也感觉到孙夫人跟貂蝉之间多有亲密,他相信只要有貂蝉在,一定能顺利地迎回孙夫人。   吴太后被葬入先皇刘备的惠陵,正是操办吴太后的身后之事,让刘闪看到了这个时代「殡葬礼制」的诸多陋习。   刘闪借机立法并修改了一些礼制,不顾反对的声音彻底废除了人殉制度;   刘闪提倡的皇室和民间丧葬从俭的倡议,获得了一部分官员的支持,也有许多反对的声音,但都被刘闪强势压了下去。   就在刘闪策划着御驾亲征、迎回孙夫人的时候,刘永和刘理前来求见,向刘闪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第222章 挑战儒家礼制(1)   现在的刘永和刘理,彻底失去了宫中的吴太后、军中的吴懿这两座大靠山,现在的二人一心只想着赚大钱,但这个目标似乎很难实现。   就在刘闪准备出征时,朝中弹劾刘永和刘理的奏表如同雪片般飞来,这些奏表都在指责二人的「不孝」。   在这个时代,「不孝」是仅次于「不忠」的大罪,王侯公爵和朝中众臣对此十分忌惮。   刘闪对这两个弟弟本无半点感情,他们上次叛乱失败后,刘闪一度想过斩草除根,最终还是假仁假义地饶过二人性命,只是削去了二人的王爵。   刘闪发放盐业开采经营许可时,因为有吴太后出面为二人说情,刘闪也想借机拉拢吴班和吴懿二将,于是给他俩发放了许可,并同意了二人分别迁往合浦、交趾郡的请求。   在这之后,由于有吴太后在背后斡旋,从成都运送物资前往交趾郡的军用战马返回时,经常顺道成了他们免费的运输工具。   正是因为如此,交趾郡出产的海盐,其成本还低于蜀中的许多井盐,二人因此赚了很多钱,很快就成为国内最大的盐商,自然引得许多产盐世家的妒忌。   二人偷偷使用军用战马的行为,刘闪其实早就知道,他考虑到这些事不影响大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过问。   正是因为二人的投机取巧,使得蜀中各地的盐价降至以前的110左右,在这方面,刘闪还是非常肯定这两个弟弟的功绩。   因为近期处理吴太后的身后事,前后耗费了一个多月时间。   这二人的离开,使得他们经营的盐田产量大减,赚的钱也少了许多。   刘永和刘理前来求见,是希望能「移孝于忠」,免去3年(27个月)的守孝期。   刘永和刘理现在已经没有了王爵,也失去了吴太后和吴懿这两座靠山,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环境下,二人急着回交趾郡经营自己的盐田。在刘闪看来,这并没什么不妥。   刘闪考虑到盐业的开采关系着每个百姓的生活,于是爽快地同意了二人的请求。   正是二人的这种「不孝」的行为,招来了无数弹劾的奏表。   在刘闪看来,这种扑天盖地的弹劾,除了确实违反了礼制之外,其背后,肯定有部分世家在觊觎着他俩经营的盐田,刘闪对此非常清楚。   若在以前,面对朝中众臣的弹劾,刘闪或许会对这二人不管不顾,反正他们在3年的守孝期间会有其他世家吞掉其盐田,蜀中盐价的波动并不会太大。   去年,孙夫人骂孙权的那句「有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让刘闪改变了看法,他决定保住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家业,这或许是他俩唯一的东西了。   从表面上来看,刘闪要保住这两个弟弟,他需要说服的是参与弹劾的众多大臣。   如果更深一步,从本质上来看,刘闪要面对的却是持续多年的儒家「守孝礼制」,以及一群被儒家礼制「洗了脑」的朝中众臣。   「三年之丧」的守孝礼制出自于商,周灭商后也延续了这个制度,到了春秋时期正式被写入礼制中,自汉代开始,「守孝三年」的儒家礼制得到了极高的推崇,甚至影响到后世的一千多年的多个朝代。   儒家礼制中规定的守孝时间为27个月,跨越三年,所以称「三年之孝」。这个礼制的依据是「人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   因为古代没有后世的各种营养奶粉,父母哺育孩子要27个月左右才能下地走路,也就是「免于父母之怀」。   所以儒家思想认为:父母死后,身为人子者,必需守孝3年。   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别说是王侯将相或平民百姓,就连皇帝也要守丧三年。   当然,皇帝与其他人毕竟不同,不可能不理朝政,但还是有很多的礼制需要遵守。   譬如说,由于礼制的要求,丧期中的皇帝是不准纳后(或妃)的,但年轻的皇帝登位时就面临着纳后(或妃),这就必须由皇太后下命令才可以。   就比如说真正的刘禅,他父亲刘备崩于223年6月,刘禅当年就登基,此时他纳张皇后便经过了相父诸葛亮和吴太后的允许,所以其长子刘璿于次年出生。而其他几个皇子公主都比刘璿小了3岁以上。   这3年以上的岁数差距,就是因为刘禅要遵守「三年之孝」的礼制,其他的几个嫔妃都是三年之后才纳的,刘璿的生母也是在三年之后才被正式册封为贵人。   到了汉代以后的唐、宋、明、清时期,老皇帝驾崩之后,成年的新皇帝继位就马上面临着纳后(或妃),若在没有皇太后的情况下,皇家在不违反礼制的前提下,便想出了一个变通之法:   老皇帝驾崩之后,先不发布丧事,抢先给要继位的新皇帝办理婚事,婚后第二天再发丧,这样就不违返礼制了。   由此可见,这种儒家的礼制连皇帝都要遵守,普通的百姓或王侯公爵就更加不敢怠慢。   或许是汉武帝独尊儒术的原因,各种儒家礼制被社会的各个阶层所推崇,他们或许是发自内心地尊崇,从来没人想过是否合理!   在刘闪看来,这个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本来就低下,整个社会却披着「守孝三年」的儒家礼制,整天宅在家里装模作样地愁眉苦脸,让人白白浪费了三年的光阴,这是何等的荒谬!   刘闪是个穿越者,他也认同每个人都应该对父母长辈尽孝,哪怕是名义上的父母,就如宫里的吴太后。   吴太后并非刘闪的生母,她并没有像孙夫人那样哺育过自己,甚至一度想要了自己的小命,但他始终是先皇刘备的夫人,是刘闪的「母后」。   刘闪认为,吴太后离开成都之后,自己重新将他接回宫中孝敬,这便是「孝」;   在遇上财政危机的时候,自己和众多的嫔妃,包括张皇后都在节衣缩食,此时仍旧保持吴太后的膳食不变,这也是「孝」;   刘闪给她办生日宴会,她患瘴疫时也在全心全意地救治,甚至最先要救治的就是她,这些都是「孝」。   刘闪并不反对所有的儒家礼制,他反对的并不是应该尽孝,而是尽孝的方式。   面对朝中众臣对刘永、刘理二人「不孝」的弹劾,不论是出于维持盐价的稳定,还是帮两个弟弟守住家业,刘闪铁了心要给他二人出头。   在刘闪看来,刘永和刘理在瘴疫最严重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赶回成都,一直守在吴太后的身边,仅凭这点,刘闪就认为他俩已经尽了自己应有的孝道,刘闪绝不允许儒家礼制给二人带上「不孝」的帽子! 第223章 挑战儒家礼制(2)   “陛下!甘陵王刘永、安平王刘理表面上被削去了王爵,但这二人并未上交印玺,他们仍是王侯!即是王侯,就更当以身作则,严守孝道!”   “陛下!我大汉君臣以忠孝为立身之本,甘陵王和安平王身为王侯却不在家守孝,此乃不孝之举,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陛下!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母去逝,儿子守孝,此乃天经地义!今,吴太后刚刚入陵,甘陵王和安平王就急着返回交趾郡,如此不孝之徒,败坏纲常人伦,必为天地所不容,请陛下明断!”   “陛下,今吴太后尸骨未寒,其子甘陵王和安平王理应在家守孝3年,请陛下……”   “朕,已令甘陵王和安平王「移孝于忠」,此事无需再提!”刘闪淡淡地说道。   此时朝中以及各郡县正缺人手,刘闪暂时还不想因为礼制的原因与众臣不睦,他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陛下,甘陵王和安平王并非戍边的大将,此二人的「移孝于忠」并不符合礼制!俯望陛下明断!”   “盐业的开采经营至关重要,它关系着每一个大汉百姓的基本生活,也关系着每一个戍边将士的生命!   另外,交趾、合浦二郡的盐田也在通过贸易为我国换回更多的粮食,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盐田的开采,朕极为重视,朕命他二人前往交趾、合浦二郡开采盐田,为何就不算「移孝于忠」?”   “陛下,大将戍边是因为无人可替,而盐田开采世人皆可为之,并非无可替代!以此「移孝于忠」,恐难以让文武百官信服,我大汉以忠孝……”   “罢了!”刘闪不悦地打断谯周的话:“朕想问问谯大夫,何以为「孝」?”   “陛下,孝乃五德之首,百善之先;史上,有王祥为继母「卧冰求鲤」,有郯子「鹿乳奉亲」,有南齐高士庾黔娄「尝粪忧心」,有曾参「啮指痛心」,先汉亦有文帝侍母「目不交睫,衣不解带,亲尝汤药」,如此种种,皆可为孝,亦为我等仰望之楷模!”   “谯大夫,你说得极好!”刘闪将谯周赞赏一番,但话锋突然一转:“谯大夫,你引举的这些,皆是父母生前的种种孝道,可有一例是父母死后在家守孝?”   谯周一时语塞,刘闪继续说道:“若有一穷人,父亲去逝,母亲尚在,此时他该以何为孝?他应该在在家守孝3年饿死母亲?还是「不孝」地去砖窑做工赡养母亲?若你谯大夫遇上此事,又当何处?”   谯周正想说话,蒋琬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襟,刘闪接着说道:“在朕看来,父母赐予我生命,哺育我成长,亲恩大过于天,孝顺父母乃天经地义,无可辩驳!   然,孝应当有合理的方式,正所谓「生前一碗饭,胜过死后千日孝」,「孝」应该体现在父母的生前,而不是死后装模作样地守孝3年!”   刘闪的话说得很大声,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可以说全盘否定了持续几百年的「三年守孝」礼制,惊得众臣半天也不敢说话。   蒋琬、尹默、郭攸之、孟光、孙玄等人全都听出了刘闪的弦外之音,他们并没有完全认可刘闪的话,却保持着沉默,不再提弹劾之事。   “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谯周继续反驳道:“人生于天地之间,忠孝为立身之本,父母亡故而不守孝者,这与畜牲又有何异?世上只有畜牲才不守孝!如此不孝者,何以为人?何以为官?”   刘闪环视众臣,似乎只有谯周一人食古不化,或是只有他一人敢公开表示反对,如此顽固不化的「逆臣」,刘闪真想将其一剑刺死。   刘闪嘴角抽动了几下,强忍着怒火问道:“吴太后并非朕的生母,但仍是朕的母后,按谯大夫所说,朕也应当放下军国大事,窝在家里守孝三年?”   “陛下日理万机,领我大汉将士开疆拓土,自然不能跟常人相提并论;甘陵王和安平王身为王侯,理当遵从礼制,带头守孝,以为天下之楷模!”   “朕在怀疑,是不是甘陵王、安平王开采的食盐太多,价格太低!是不是你谯大夫吃盐吃得太饱了!”   刘闪厉声喝道,惊得众臣一阵哆嗦,刘闪突然又心平气和地问道:“谯大夫,令尊亡故后,你在家守孝多久?”   谯周不明白刘闪的意思,如实回道:“回陛下,臣遵礼制,曾在家守孝3年!”   “你才守孝3年?朕听说魏国有人守孝长达9年之久!以此看来,谯大夫之孝心是否不够真诚?”   “陛下,臣遵礼制……”   “不错!谯大夫确实是一个孝子!不过,你身为大夫,守孝3年远远不够!朕特准你回家,再为亡父守孝300年!朕会让史官记入史册,以表谯大夫忠孝之心,你看如何?”   “陛下!微臣惶恐……吴太后尸骨未寒……”   “尸骨未寒?难道刨开陵墓看过?难道难道你亲手摸过?”刘闪站起身大喝道。   或许在众臣看来,刘闪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已经是天大的不孝,不过,刘闪并不在乎。   “陛下!「三年守孝」的礼制源自商周,我大汉武帝将其遵为「孝」之根本,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动摇,臣恳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   “朕已经说过:父母生前一碗饭,胜过死后千日孝!父母生前,为子女者尽心尽力地赡养体贴,这便是最大的「孝」!”   刘闪突然提高嗓音说道:“宿卫兵何在?”   “末将在!”几名宿卫兵立刻仗剑上殿。   “朕,感念谯大夫之孝心,特准其回老家为父亲守孝300年!此种壮举,殿上的史官立刻载入史册!你等立刻将谯大夫送回老家守孝,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几名宿卫兵将惊魂未定的谯周架出殿外,刘闪继续说道:“还有谁想回家守孝300年?朕准了便是!朕让宿卫兵全程护送,并让史官记入史册,以供后人万世敬仰!”   刘闪见无人再敢出声,于是坐下后平静地说道:“刚才说过的话,朕再重复一遍,也请殿上的史官记下每一个字:父母赐予我生命,哺育我成长,亲恩大过于天,孝顺父母天经地义!   但是,「孝」应该体现在父母的生前,而不是死后装模作样地守孝3年!   “想必众卿早就知道了,长江一线战事不利,我大汉的车骑将军吴懿战死沙场,现在的大将军两面受敌,朕明日就将御驾亲征!”   殿上鸦雀无声,刘闪思量片刻后,也做出了一定的妥协:“朕可以接受3个月以内的居家守孝,若有谁想守孝3年的,不用向朕告假,朕一定批准!另外再赐297年!” 第224章 坚守待变   一个月前,襄阳。   自魏延将大寨迁往襄阳的西门之后,胡遵、朱灵、郭淮等将领在坚守邓县、山都和谷城的同时,屡次派出兵马攻打魏延的大寨,魏延则按姜维的命令始终坚守寨中。   此时,几里外的樊城城上,姜维能清晰地看到魏军在寨外的兵马分布情况。   有时魏军攻寨太猛时,姜维便派张绍、文钦引兵去援,击退魏军后又迅速撤回城中。   在这个时代,就算拥有大批攻城器材,也拥有炸弹和燃烧弹的蜀军尚且攻城、攻寨不易,若蜀军铁了心坚守不出,魏军很难攻下樊城和魏延的大寨。   襄阳城的西侧,是荆山余脉的众多群山,靠近襄阳城的主要有牛山、侧家山和摩旗山。   其中,摩旗山已经延伸至襄阳的南门,它与大洪山余脉的尖山?着襄阳的南大门,形成一道十余里长的狭窄通道;   尖山的东侧是岘山,岘山的东侧就是襄阳城的东门和汉水。   魏延的大寨就扎在牛山脚下的平坦地带。   经过多日的防守和不停地扩建,襄阳城西的蜀军大寨确实如满宠所料,魏延通过江上的木筏搭建了浮桥,将汉水南北的两个营寨连成一片,这座大寨从牛山脚下一直延伸到汉水的北岸。   除此之外,魏延还命人在浮桥西侧的江面打下几百根木桩,彻底阻断了襄阳城的物资运输通道,就连哨探和信使也难以出入,襄阳城就此沦为一座孤城。   更让满宠头疼的是,魏延派出几百人的小股部队,从牛山、侧家山至摩旗山开辟出一条小道,蜀军的哨探已经出现在摩旗山上,襄阳城西和城南的兵马部署全都暴露在蜀军的眼底。   摩旗山的东北侧,靠近襄阳城南门的地方,偶尔会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襄阳城中和南门营寨中的魏军皆不知其因,满宠也百思不解。   几日后,襄阳城的西门、南门以及南门的三座营寨中,不时会有巨石落下。   直到这时满宠才发现,摩旗山的东北角被蜀军整出一块平整地带,魏延竟然在这里架起2架投石车。   由于距离和山势的原因,魏延只能架设2架投石车,这对襄阳城城防的威胁极为有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魏军的头上随时都会有巨石落下,这让襄阳城中和城南寨中的魏军惶惶不安。   两天后,魏军似乎发现了蜀军的规律:他们每次投来巨石前,都会事先吹响号角,让城中和寨中的魏兵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巨石落下的方位和轨迹,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因此,魏兵对山上的蜀兵还存有一丝感激。   一个月前,扬水。   唐咨、施绩二将按陆逊的指示,每日都会以后寨移至前方的方式交替掩护,将南北岸的两座大寨往江陵方向移动3-5里,江陵和竟陵城的守将按姜维的命令对其不管不顾。   经过多日的移动,这两座营寨已经出现在江陵的城南、城东10里位置。   城中守将张嶷倒还沉得住气,他遵守姜维的指示按兵不动,只是让句扶、李歆二将出北门,送了一批物资前往邔县。   句扶和李歆返回时已是次日傍晚,吴军的两座营寨已经逼近到江陵城外5里。   “张将军,吴兵也太咄咄逼人了!大将军还不让我等出战吗?”句扶愤恨地问道。   “大将军严禁我等出战,他说固守待变!”   张嶷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毕竟跟随诸葛丞相北伐多年,也曾独自领兵前往南中平乱,算得上久经战阵,肯定比句扶和李歆更沉得住气。   “张将军,我军在长江以东战事失利,关将军和高将军他们自身难保,这……还能怎么变?”   “是啊,张将军,若陆逊和诸葛谨抽出身来,会有更多的吴兵围困江陵和竟陵,等到那时候……唉……”   “二位将军不必急躁!吴军不是只围了东门和南门吗?我军的物资仍可从北门运往邔县,汉水一线也畅通无阻,大将军和魏将军已经在襄北站稳脚跟,我等又何需忧虑?”   “张将军,这话是没错!但是,等到吴军在江陵城外站稳脚跟,我等如何能运粮出城?要不晚上我领一军去偷袭吴军大寨,将其赶出江陵!”   “不行!陆逊狡诈多变,若出城与之交战,必中他的诡计!我等还是依大将军之令,坚守城中更为妥当!”   “唉!这得等到何时?昨夜不是有探马来报,说吴军又在竟陵下游登岸,又有2万吴军往江陵而来!若陆逊继续增兵,江陵必危!”   “江陵城池坚固,我等有5万兵马在手,纵有10万吴军也难以攻破;况且这江陵城是我十万大军的粮仓,城中粮草充足,至少咱们饿不死,二位将军又在担心什么呢?”   “这……呃……张将军,末将就是看城外的吴军不顺眼……嘿嘿……”   “既然如此,那就坚守城池,不得再提出战之事!”   长江之上。   几条艨艟斗舰顺水而下。   “爱妃,这会儿好些了吧?”刘闪关切地问道。   “陛下勿虑,臣妾已经好多了!”   “再坚持几日吧,等到过了信陵就会好些了!”   此次御驾亲征并无大军随行,刘闪只带了200名宿卫兵。   刘闪本来只想带貂蝉一人,经不住张贵人的软磨硬泡,他心头一软,还是将张贵人一同带来,同时也带着13岁的长子刘璿前来历练。   刘闪出成都后一路东行,经过5日的急行终于赶到巴东郡的羊渠;   由于长江中上游已被蜀军所控制,刘闪便放弃了难行的陆路,在羊渠登船后顺着长江一路往东。   由于羊渠、永安直至秭归一线弯多水急,从未乘过船的张贵人和刘璿昏船非常历害。   刘璿很快就适应了战船的颠簸,他整日站在船头欣赏着长江沿线的美景。   张贵人上船已经大半天了,仍然感觉头昏脑涨,几乎吃什么就吐什么,只能少量地喝点清水保持体力。   不过现在已经适应了一点,刘闪见张贵人气色好了许多,又来到船头。   “陛下,此行真的要去沙羡?是否让马忠将军领兵来援?”向宠问道。   “九真、日南还有10万吴军的降卒在屯田,那里人心不稳,马忠和霍弋二位将军不可轻动!”   “可是……沙羡和蒲圻二城不足2万兵马,陛下前往沙羡,恐有不妥吧?要不改去江陵,或是公安?”   “向将军勿虑,朕已经让赵广和夏侯霸将军来援。”   “末将差点忘了!长沙和桂阳还有7千大汉铁骑!”向宠欣喜地说道。   “没错!朕已令关银屏将军的3千骑,以及赵将军和夏侯将军的7千骑北上樊城,估计此刻已经过江,或许已经到了江陵。”   “北上?”向宠疑惑地问道:“陛下,这1万骑兵是往北上?他们去了樊城?不是去往沙羡吗?” 第225章 两个毛孩   诸葛谨在沙羡、蒲圻二城的外围布下多座营寨,日夜不停地攻打这二城,也用了许多办法诱使城中兵马出城,奈何城中的蜀军守将铁了心坚守城池,诸葛谨攻城一月仍不能克。   1万骑兵杀到蒲圻时,骑手扔出大量的燃烧弹和带索的铁钩,摧枯拉朽地就将城外的吴军营寨攻破,潘濬、吕岱领着兵马狼狈往斧头湖方向逃去。   这些骑兵可能是担心陷入沼泽,他们并未追赶,而是护送城中仅剩的9千步卒和1千多伤兵前往沙羡城中。   沙羡城外,将城池三面围住的吴兵也挡不住骑兵携带的燃烧弹和铁钩,寨栏被推倒的同时,丁奉、刘纂二将早早地带着兵马逃走,骑兵部队仍未追赶。   “沙羡、蒲圻二城的城外只有1万吴军?一共才1万吴军?这怎么可能?关索实在难以相信。”   关索从赵广口中得知吴军在城外的部署,懊恼地猛敲自己的脑袋:这一个多月以来,吴军每日都到城下辱骂挑衅,每隔一两日就会列阵攻城,原来是在虚张声势!   关索心里憋屈到了极点,他担心吴军势大,整日都躲在城中,整天被吴军在城下辱骂。   关索若是早知道这些,可能在一个月之前就率兵出城,将城外的吴军杀个片甲不留。   从蒲圻城而来的步卒、伤兵和所有的军资全部入城,此时的沙羡城中已经集结了一万七千步卒。   赵广、俄何、烧戈依照刘闪的指示,领着6千骑返回岳阳,在魏容、魏昌的战船的帮助下渡至长江北岸;   另外的4千骑则留在沙羡,与原有的1千骑合并之后驻于城中,由关银屏、夏侯霸二将统领。   6千骑兵过江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北上樊城,而是在竟陵、扬水、枝江各处横冲直撞,推倒了江陵、竟陵城外的多座吴军营寨,耀武扬威地将这一带的吴军恐吓了一番,这才匆匆往邔县方向而去。   大汉铁骑的突然出现,暴露了吴军在长江以东集结重兵围攻沙羡、蒲圻的假象,也让吴军在沔阳、竟陵一线的秘密集结被姜维所知。   由于这支骑兵已经北上樊城,陆逊便不再隐瞒自己的作战意图,他将6万步卒屯于江陵的周边;   以3万步卒屯于扬水两岸,阻断江陵与竟陵之间的物资运输;   再以2万步卒迅速北上,威胁姜维通往樊城的物资中转重地:邔县。   长江以东,虚张声势的潘濬、吕岱、丁奉、刘纂四将领着1万兵马退至富池口下寨,预防沙羡的蜀军威胁自己的大后方。   关索憋屈地呆在沙羡城中一个多月,得知吴军的真实兵力之后,他杀气腾腾地领着1万步卒和5千骑兵直奔富池口。   关索盘算着,纵然自己攻寨不下,他也要在寨外骂上一个月,唯有这样,他心头的怒气才能稍稍削减一些。   就在前几日,陆逊的兵马部署暴露以前,姜维已经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姜维毅然弃守了枝江,将驻守此城的傅佥和5千兵马调至邔县,同时将樊城的兵马分出5千至邔县协防。   这两路兵马与梁绪、梁虔原有的2千兵马汇合之后,应该可以保证樊城粮道的安全。   分出5千兵马后,襄北的樊城就只剩5万步卒,在周边10万魏军的重压下,5万兵马守住樊城和襄阳西门的大寨绝无问题;   若要北进或东进则捉襟见肘,很难在短时间内给予满宠足够的压力,短期内很难将他的5万大军逼出襄阳城。   姜维正在想尽办法引诱满宠出城时,南门传来了骑兵部队来援的消息。   姜维立刻赶到南门,只见汉水上的木筏往来不止,一匹又一匹的战马和骑手经水路运来,先头的几百骑已经进入城中。   姜维欣喜的同时却有更大的疑惑:这支骑兵集结之后,陛下让他们来援樊城,为何没让他们去支援江陵和竟陵?   由于长江一线战事失利,拖住吴军主力的计划已经破产,吴国的大军正在威胁自己的后方,难道陛下还不知道江陵、竟陵已被吴军重兵围困?   半夜时分,一名死士悄悄潜入樊城,告诉姜维两件绝密的情报:   当年的长坂坡之战中,确实有两位长公主被魏将曹纯所擒,曹操当时将二人赐予曹纯。   不过,曹纯在长坂坡之战后的第2年就病逝,细作仍在全力追查两位长公主的下落;   潜入颖川郡的死士已经找到那两个毛孩子,此刻他们正在邓县西北10里位置潜伏,因魏军重重围城,暂时无法将其送入樊城。   这名死士所说的那两个毛孩子是钟毓和钟会。姜维不知道陛下为何要找到这两个毛孩子,刘闪从未明示,姜维也从没相问。   姜维只知道,这两个小毛孩的父亲名叫钟繇。自曹丕篡位后,钟繇历任魏国的廷尉、太尉、太傅等职,曹丕在位时,钟繇与华歆、王朗并称为魏国「三公」。不过,钟繇在7年前就已经过世。   由于有了骑兵来援,现在的姜维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如果仅仅用步卒前去接应,很难冲破魏军在外围的阻截,要将这两个毛孩带回樊城并不容易,眼下6千大汉铁骑来援,要冲破城外的封锁就易如反掌。   姜维担心夜长梦多,他不敢等到天明,于是令300骑立刻出发,在死士的引领下冲破魏军的阻截,尽快将那两个毛孩带回樊城。   300骑轻易穿过魏军营寨间的空隙,顺便用铁钩推倒了一座魏军的营寨,待魏军的弓箭手反应过来时,这小股骑兵已经远远地离去。   天微微亮时,这队骑兵带着两个麻袋从邓县以北返回。此时,大多数的魏军仍在营中安睡,他们顺手推倒一座魏军的营寨后扬长而去。   魏军的弓箭手擦擦眼睛,愕然地盯着已经坍塌的寨栏,无不满脸的茫然。   蜀军这是在干嘛?他们轻易地推倒营寨却不发起冲锋,这难道是在示威?几名魏军的将领百思不解。   “大将军,那两个毛孩已经带到,请问如何处置?”   “好好看住就行。不绑不放,不打不骂,不审不问,好吃好喝,不要恐吓;待陛下到达沙羡后再送他们过江。”   “大将军,刚刚北边有细作来报,魏将曹演率领8千骑兵出洛阳,这支部队正在向函谷关方向进军,他们会不会西出潼关,威胁雍、凉二州?”张绍问道。   “曹演?魏国独有的「领军将军」?难道魏国的虎豹骑出动了?”姜维心头猛地一凛,随即肯定地说道:“他们不可能去雍凉二州!以为绕个弯就能瞒过本将军?休想!”   姜维突然明白了刘闪派骑兵来援的原因,心头暗叹:陛下的情报为何如此及时?难道魏国的骑兵还未出发时,陛下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第226章 夫妻同心   “父皇,那是什么?”刘璿指着北岸奇怪地问道。   那里至少有3千百姓正在砍伐大树,江边也搭建着无数的帐篷,更有一排两丈多高的木质作坊。   “这是咱们大汉的第二造船厂,咱们现在乘坐的战船就是那里制造的。”刘闪耐心地解释道,扫视了一下江面后对向宠说道:“再派人去一下船厂,告诉他们,绝对不能有一张木板、一片碎屑漂至下游!”   “诺!末将这就去办!”   向宠匆匆写好一封信,用弓箭射至旁边的一条船上,船上的宿卫兵阅读信件后,立刻调转船头往造船厂而去。   “第二造船厂?”刘璿好奇地问道:“父皇,这么说来,咱们大汉还有第一造船厂,第三造船厂,或更多的造船厂吗?”   “现在只有第一、第二造船厂,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造船厂。”   “父皇,为什么要分成两个造船厂?建一个更大的造船厂不好吗?这样还能省下许多的人力和物力呢!”   “那不一样!”刘闪想了想后耐心地解释道:“咱们的第一造船厂比刚才的第二造船厂大得多,它不仅能造突冒、艨艟,还能造更大的楼船,不过它在大海边,离这里很远很远;   第二造船厂只能造突冒和艨艟,但是它很近,船造好之后马上就能渡江,只需往下游行驶几百里就能参战。”   “父皇,您不是说几百里外已经是大汉的疆域吗?为何不将第二造船厂建在下游?这样一来,不用行驶几百里就能马上参战。”   “璿儿,你可记得《孙子兵法》始计篇中的第5段,怎么说来着?”   “父皇,孩儿记得: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不错,兵书背得很流利,但不能仅仅是背,要领悟书中的的每一个字和精髓。”刘闪盯着刘璿,期待地问道:“为何第二造船厂不能建在下游?”   “父皇,您先前说过,永安至信陵一线弯多水急,吴军的斥侯难以逆水到达永安城。   将造船厂建在永安的上游,吴军的哨探就很难发现,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大汉的战船就可从永安顺水而下,杀吴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错,「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几个字看似简单,真要实施起来却不容易!”   刘闪肯定了刘璿的话,接着又慢慢地解释道:“去年,大将军在巴东往下游扔出大量的木屑和碎片,让吴国误以为我军在大量造船;   今日,我军真正大量造船时,却不许有一个木屑漂至下游。如此这般反其道而行,就是因为你刚才背诵的前几句话。”   “陛下,其实大皇子在练武和读书方面都很用功,其德行在宫中也有目共睹,若稍加历练,必成大器。”   “向将军,朕明白你的意思!上次叛军攻城,璿儿爬上城头杀敌之时,朕就有此意向;此次带他出来历练,正是为此事做准备。此乃大事,朕不得不慎重!”   战船继续顺水而下,刘闪倚在船头,不时指着江岸各处,将诸葛丞相曾经部署八卦阵的地方,将大将军围困朱桓的地方逐一指出,详细地向刘璿讲解那里的地形和曾经的战例。   江夏郡……   关索领着大军来到富池口,扎下营寨后亲领一军来到吴军寨外,指名道姓地将潘濬、吕岱、丁奉、刘纂四人骂了个遍。   由于寨中的四将全都据寨不出,并且大胆地与关索展开对骂,关索实在放不下心头的怨恨,当即下令骑兵用铁钩将吴军的营寨逐一推倒,然后领着兵卒一阵猛冲,很容易地就将其赶入江边的小道。   关索追入小道时,发现吴军已经在小道上修筑了简单的壁垒。   在壁垒的后方,近百名吴兵的强弓硬弩严阵以待,关索自然不敢再冲,怏怏地领着兵马退回富池口。   谁知关索退走时,那几名吴军将领又在关索的身后追着骂,关索突然返回,几人立刻就逃到壁垒后方;   关索离开时,这四人又继续追着骂。   气得关索直咬牙,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破敌的办法。   “骂!继续骂!谁先停下谁是孙子!”   关索指着几人骂道,索性搬来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捧着酒坛,以一敌四与几名吴将对骂。   眼看关索的声音被对面的四人压了下去,鲍三娘、王悦、王桃和花鬘不想自己的夫君落了下风,纷纷前来助阵。   “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们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四位嫂嫂就像小孩子一样跟吴将对骂,关银屏气得直摇头,夏侯霸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索性跑到山上去帮忙搬石头。   双方以五敌四,骂得好不热闹,双方骂得性起时,甚至抡起石头就往对方扔过去,他们已经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有强弓硬弩。   大约半个时辰后,大岭山东侧突然有无数的石头落下,屯兵于壁垒后方的吴兵见势不妙,纷纷放弃壁垒往后方退走。   骂得口干舌燥的潘濬、吕岱、丁奉和刘纂这才发现中了关索之计,由于山上落下的石头太多,他们再也无法沿着小道退回壁垒。   “骂啊!继续!谁先停下谁是孙子!谁敢逃谁是孙子!哈哈哈!”关索大笑道,将酒坛往旁边一扔,抡起大刀就猛冲上来。   几人的退路被不停落下的石头封死,他们还在苦想应对之策时,关索已经逼至20步之内,几人见势不妙,一头扎入长江后消失不见。   “追!不抓到这四个家伙绝不收兵!”   关索狠狠地喝道,令山上的兵卒暂时停止落石,然后引着一队兵马顺着小道一路追杀。   先前逃走的那些吴兵确实很顽强,他们的主将已经跳江而逃,这些兵卒仍在各营尉官的带领下继续抵抗。关索引兵追出不远,又被吴军事先筑好的壁垒挡住去路。   杀过这段江边小道,几十里外就是柴桑。   此时天色已晚,关索却不敢在这样的险地久留,只得引兵退回到富池口。   “发泄一下,找回面子就行了!”关银屏不乐意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攻打柴桑的时候,没有大军在背后支援,就算打下来也守不住。”   “就凭那几个庸将?”关索不屑地说道:“我打下柴桑后,再置5千骑兵于城外,为何守不住?”   “陛下很快就要到沙羡,必须要回军确保沙羡的安全;另外,按陛下的指示,还要分出3千骑兵回师长江、桂阳二郡,剩余的2千骑还要北上!” 第227章 虎豹骑出击   大家耳熟能详的小说《三国演义》中,从没有出现过「虎豹骑」这三个字。   但是,在很多史料中可以窥探「虎豹骑」这支精锐骑兵的真实存在。   据《后汉书》和《三国志》所述,东汉末年时,曹操军队的最高指挥机关称作「霸府」,其军队分为三部分:中央军、地方军、屯田军。   其中,「地方军」是各州郡的守军,「屯田军」相当于边防军;「中央军」则分内、外两军,外军驻守在外,但受曹操直接指挥。   内军又称「武卫营」,是京城及皇宫的禁卫军,是曹操的直属部队,通常10万左右。   内军的中军就是「虎豹骑」,这是曹操军队最核心的精锐,一部分保卫曹操及霸府,一部分常年留守皇宫,这支虎豹骑的统帅被称为「领军将军」。   「虎豹骑」的统领历来都是曹氏的将领,有史料记载的仅有曹仁、曹休、曹纯三人而已。   曹操派自己最信任的曹氏将领来担任虎豹骑的统帅,可见这支精锐在曹操心目中的重要程度,这绝对是曹操嫡系的「王牌军」。   据《魏书》所载:“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由此可见,这支部队的成员皆是百里挑一。   若说得夸张一点,在普通部队中可以担任将领的人,在「虎豹骑」中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可见这支部队超强的战斗力。   众多的史料上,能查到「虎豹骑」参战的战例并不多,但在这些为数不多的战例中,足以看出虎豹骑的骄人战绩。   建安9年,曹操与袁谭的南皮之战中,就在战局不利时,曹纯「督虎豹骑从围南皮」、「急攻之,谭败。纯麾下骑斩谭首」。由此可见,袁谭就是死于曹纯所率领的「虎豹骑」之手。   建安12年,曹操北征乌桓时,又是曹纯率领「虎豹骑」,在战场上斩下乌桓单于蹋顿的首级。   建安13年,曹纯「从征荆州,追刘备於长坂,获其二女辎重,收其散卒」。   也就是说,长坂坡之战中,「一昼夜行三百里」,长途奔袭打败刘备的正是这支「虎豹骑」。   建安16年,曹操与马超作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虎骑夹击,大破之”,也就是说,击破西凉马超军团的还是这支「虎豹骑」。   也有人说,建安23年时,曹洪、曹休在下辩击破张飞和吴兰时,也是率「虎豹骑」出击,由于没有史料记载,当时的真实情况很难再查证。   从「虎豹骑」的战绩我们可以看出,几乎每一场战役,曹操都是在最关键时刻投入「虎豹骑」,这支部队参与的战斗几乎都是硬仗。   自公元210年曹纯死后,这支「虎豹骑」面临着选择新的统帅,曹操却说:“纯之比,何可复得!吾独不中督邪?”   曹操此语之意,就是从此不再选统帅,亲自当了虎豹骑的统领,可见曹操对「虎豹骑」的指挥权非常在意,因为这是他的精锐部队。   自曹操死后,众多的史料上很少再有「虎豹骑」的记载,就在大汉铁骑击败魏国骑兵的主力之时,这支虎豹骑也没有出现,但并不表明这支部队已经消失。   据史载,魏文帝曹丕继位后,虎豹骑的最后一任统帅曹纯被追谥为威侯,儿子曹演继嗣,官至领军将军,进封为平乐乡侯。   因为「领军将军」是虎豹骑独一无二的统帅,结合多方细作查到的情报来看,南下宛城、直逼樊城的正是曹演率领的虎豹骑。   自上次的襄阳之战后,姜维陪养了一批效忠于自己的死士,此事他早就向刘闪汇报过;   由于姜维忠诚于自己和大汉,并且这个时代的文官武将有自己的「私兵」或「幕僚」很是平常,刘闪自然没有反对。   同时,刘闪比姜维更早意识到「锦衣卫」和情报工作的重要性,他在向宠的协助下,比姜维更早培养出自己的死士和细作,他们也潜伏在吴、魏两国境内。   孙夫人前往「高陵」为她的母亲武烈皇后守陵时,一批死士细作甚至比她还早一步赶到高陵;   姜维的细作探知魏国骑兵南下时,刘闪已经提前半个月收到了细作的飞鸽传书。   6千大汉铁骑集结于樊城的第二天,姜维收到一封秘信。刘闪在信中告诉姜维,即将南下的这支魏国骑兵就是曹演率领的虎豹骑。   由于曹演是曹纯之子,他很可能知道两位长公主的下落,刘闪要求姜维击败虎豹骑的同时,尽量活捉曹演。   关索撤回沙羡城之后,5千骑兵在附近诸城大张旗鼓地驰骋一番,然后由夏侯霸领3千骑回到长沙和桂阳,威摄并阻止吴军西进,确保荆南的安全;   关银屏则率2千骑横渡长江,继续驰援樊城。   自从匈奴、鲜卑和魏国的骑兵主力被击败之后,大汉铁骑驰骋于雍、凉二州,魏国的骑兵在战场上消失了将近两年之久。   为了逃避成为大汉的奴隶,鲜卑的势力大部分转向漠北,南匈奴一部分逃往漠北,另一部分往关中各地和东北方向迁徙。   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再加上对乌桓之掠夺,魏国重新集结了一支2万人骑兵部队,这个消息已经被刘闪和姜维派出的细作证实;   南下的这支虎豹骑是一直就存在,还是属于2万人的新编骑兵,这还需进一步的查证。   姜维对魏国的虎豹骑非常重视,按行程来看,魏国的虎豹骑3日内就可兵临樊城城下。   姜维考虑到关银屏还将率领2千骑兵来援,他发出了自己领兵以来的第一次「骑兵攻城」的指令。   南阳郡的地图姜维早就了然于胸,经过周密的计算,他令俄何率2千骑袭取湖阳,令烧戈率2千骑袭取阴县:令赵广率2千骑袭取章陵。   这三座城池中,阴县在樊城的西北方向,它位于汉水的东岸,在谷城、山都二城的上游;   章陵则位于樊城以东,湖阳位于樊城的东北,这三城基本呈三角形分布,它们距离樊城的距离都在100里左右。   这三城的城中,都只有百来名协助官员处理政务的卫戍部队,大汉铁骑还未到城下时,城中的官员早就望风而逃,两三队骑兵兵不血刃就进驻城中。   两日后,曹演领着8千虎豹骑来到樊城城下,他得知蜀军的骑兵并不在城中,感觉自己的重拳击在了棉花上。   曹演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愤怒,他的虎豹骑也不能跃上樊城的城头,他索性就在城外驻扎,并亲自到城下辱骂挑衅。 第228章 阵前擒敌   在古代的战争中,骑兵如果与步兵相比,有着许多先天优势,不过骑兵也有很多劣势:骑兵是一个既「高贵」又「费钱」的兵种,在攻打城池方面更是比不上步兵。   当然,事情并无绝对,因为蒙古的铁骑就是攻城掠地的好手!   不过,与其说蒙古骑兵是「攻破城池」,不如说蒙古的骑兵是「吓破城池」,它是以惨无人道、毁灭一切、大肆屠城等方式「吓破城池」。   自打仗作战讲究「礼数」的春秋之后,在秦、汉、唐、宋时期都有大规模战争,但这种战争则要文明得多,至少不会像蒙古的骑兵那般残暴。   曹演得知蜀军的骑兵进驻阴县、章陵和湖阳之后,他气势汹汹地直扑这三城,城中的守将都按姜维的指示避其锋芒,全都紧闭城门不与魏国骑兵交战。   骑兵毕竟不是步兵,单纯的骑兵根本就没法攻城。曹演轮番在这三座城外辱骂挑衅一番,最后还是灰头土脸地回到樊城城外,领着几名副将和一队人马到城下继续挑衅。   “姜维小儿!你有胆犯境,不敢出城,胆小鼠辈!”   “姜维!你这无耻之徒!缩头乌龟,速速开城受死!”   “蜀国无人矣!竟然以降将为帅,亡国就在今日!”   ……   曹演命人在城下大骂不止,姜维身为智勇双全的大将军,心态肯定胜过普通将领,他任由魏军在城外辱骂,始终不曾露面。   不过,在城头巡视的张绍却忍不住了,索性站在城头与曹演麾下的几名副将对骂。   “真是笑话!自黄巾之后,你魏国的降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张辽、徐晃、张郃、于禁、文骋、庞德、张绣、臧霸等诸多的将领,哪个不是降将?   你魏国引以为傲的「五子良将」中,降将就占了4个!你这黄毛小子,有何资格瞧不起降将?”   “你这黄口小儿,口气倒是不小,不知姓甚名谁?早早留下姓名,等到破城之日,本将必定给你立个木碑,以免你的后人找不到尸骨,哈哈哈!”   “你又是谁?城下嚷嚷时声音倒是挺大,本将打开城门时,恐怕最先夹尾逃命的就是你!”   “就怕你不敢开城!你这细皮嫩肉的毛头小子,本将还真不舍得杀!看你长得眉清目秀,想必你母亲定是个美人胚子!   不知她姓甚名谁,身在何处?本将必定前去拜会,绝不嫌弃她的年龄,哈哈哈!”   “敢侮我母亲的人,你是第一个!来人!放绳梯!”张绍大喝道:“你有胆就爬上城来,本将跟你决一死战!”   此时只有张绍矗立在城头,想必其军职应该不小,曹演身旁的这名副将似乎找到了激怒张绍的办法,于是更加得寸进尺。   “决一死战?你还未曾告知姓名,若被本将一刀斩于马下,我上哪找你母亲去?哈哈哈!”   “本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张名绍!你又是何人?”张绍紧握着八丈舌矛,冷冷地问道,眼中已经充满杀气。   “我乃大魏前征东大将军、扬州牧、大司马曹休之子曹肇……”   “你到底有没有廉耻?”张绍大声打断他的话:“本将问你的姓名,又没问你父亲!你以为天下人都认识你父亲?扬州一直在吴国手上,你竟然恬不知耻地说什么「扬州牧」?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无名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本将协助领军将军统领虎豹骑,岂容你在此撒野?有胆就出城,本将让你十个回合!”   曹肇大怒道,突然话锋一转:“你若不敢出城迎战,本将立刻去找你母亲,再给你生个姓「曹」的弟弟,哈哈!”   “你在找死!”张绍怒喝道:“开城!”   “张将军,不要冲动!魏国的虎豹骑不容小觑,能担任副将领军者,必非常人!”文钦急忙劝解道。   文钦确实是诚心劝解,但他的话在张绍看来,总有那么一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感觉,反而更激怒了张绍。   “管他什么虎豹骑猫豹骑!敢侮辱我母亲就是找死!不管这人是谁,本将绝不能留!开城!”   城门缓缓打开,张绍引着2千步卒出城,盾牌兵、弓箭兵和弩兵依次在西门列阵。   张绍来到两军阵中,手中舌矛指着曹肇说道:“本将已经出城,速速前来领死!”   “口出狂言!”曹肇大喝道,拍马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曹演身旁的另一名副将拦住。   “本将听闻樊城城中有关、张两员猛将,你既然姓张,姓「关」的那位何在?”   “胜过本将就告诉你!”张绍怒瞪着刚才问话的人问道:“你又是谁?若想单挑,可跟曹肇一起上阵,免得本将一个一个到处追!”   “本将,乃虎豹骑领军将军之副将,夏侯惠是也!”   “夏侯惠?你……跟夏侯和是否认识?”   “夏侯和乃本将的亲弟弟,你为何有此一问?”   “哦?哈哈哈!等本将斩了这曹肇,再请舅舅到城中喝酒!”   “放肆!”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曹肇大怒道,手提银枪,拍马便往张绍杀来。   “当!”   两人的兵器相交,火星飞溅,张绍竟然觉得虎口有些发麻,仅仅一个回合,张绍就感觉出曹肇的臂力确实不小。   张绍不再与之硬拼,倚仗着自己的马鞍和马镫灵活地躲闪腾挪,只守不攻,曹肇则全力猛攻,手中的银枪数次擦着张绍的胸口或喉咙而过。   城上观战的姜维和文钦暗中捏了把汗:虎豹骑的将领确实与众不同,其武艺和杀敌技能比普通步卒的将领高出太多,仅以此看来,虎豹骑绝非浪得虚名!   曹肇连刺了三十多枪,张绍不停地迂回并闪避格挡,双方交阵的位置慢慢靠向魏军的本阵,姜维似乎发现了端倪:并非曹肇的武艺了得,而是张绍在故意示弱!   “张将军实在大胆!”姜维咬咬牙说道:“床弩准备!蹶张弩准备!西门守军做好接应的准备!”   姜维话音刚落,张绍借着迂回躲闪之时,突然拍马冲向魏军的本阵。   不明就理的曹肇拍马直追,张绍头也不回地反刺一枪,曹肇的战马跑出十几步后独自停在阵前,此时的曹肇却躺在十几步之后。   “曹将军……”   “曹将军小心!”   “拦住他……”   几名副将挺枪阻挡,张绍拨开几柄长枪,眨眼间就逼到曹演跟前,眼看就要将曹演刺于马下,却被夏侯惠的铁枪挡住。   眼看曹演身后的虎豹骑就要围上来,张绍猛然发力震落夏侯惠的长枪,往曹演虚刺一枪。   众将正在掩护曹演之时,张绍突然调转马头,一抢挑断夏侯惠手中的缰绳,拨开几支刺来的长枪后,拉着断掉的半截缰绳就往城中奔去。   魏军众将回过神时,两匹战马已经奔到三十步之外,夏侯惠自然不甘做俘虏,可惜他右手无枪,左手无缰,索性纵身跃至马下。   张绍急忙调转马头,俯身拖着夏侯惠又往城门奔去。   “放箭!”姜维在城上大声喝道。 第229章 各个击破   城上的蹶张弩和床弩阵阵齐射,漫天的标枪从天而降,虎豹骑追出百余步之后,城上的200枝强弓又发出阵阵箭雨,还是没能阻止虎豹骑的前进。   张绍拖着夏侯惠进入城门之后,城下的1千盾牌手扔出早已准备好的绊马钉,500支强弓和500具连弩,再加上城上的200弓箭手万箭齐发,如此密集的近距离射击,纵然是虎豹骑也不敢再前进一步。   虎豹骑是魏国骑兵中的精锐,自成立以来无不攻坚执锐,无有败迹。   曹演继父之志,携5名副将,引8千虎豹骑南下樊城,本以为能一战成名,本以为可解襄阳之围,岂料首次交阵就损失二百余骑,一名副将被斩,一名副将被擒。   “唉!大将军又失算矣!虎豹骑可以千里奔袭,适合野外阵战。可惜姜维坚守不出,虎豹骑亦无用武之地。”   “曹将军或许不知,「坚守不出」乃致胜之法宝也!当年我司马都督就是以「坚守不出」拖死诸葛孔明;今姜维坚守不出,必能拖死虎豹骑。”   “我15万大军坚守襄阳,粮草本就消耗极大,现在又多了8千匹马,咱步将都得饿死哦!”   ……   城外寨中,胡遵、王昶、郭淮等将领不停地揶揄着曹演,他们平时就对「高人一等」的曹演看不顺眼,恰逢他首战不利,几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本就烦闷的曹演更加恼怒,捧着坛子大口大口地喝着闷酒,副将曹纂(曹休次子)则不停地探拭着枪头,其为兄复仇之意溢于言表。   “将军,今姜维坚守不出,看似无懈可击,其实不然!只要把握机会,我仍有破敌良机!”荀粲不紧不慢地说道。   荀粲乃是魏国前光禄大夫荀彧之幼子,前几年迎娶曹洪之女曹氏为妻。   荀粲仪表不凡,才思敏捷,辩才出众,司马懿对其才能赞不绝口,多次想请他参议军机;   荀粲的几位哥哥都在朝中为官,可他无心仕途,整日与妻子曹氏四处「秀恩爱」,引得同龄的何晏、邓颺、夏侯玄、傅嘏等人羡慕不已。   曹馥(曹洪长子)做为曹演的副将统领虎豹骑之后,荀粲经不住妻子曹氏和大舅子曹馥的多番邀请,勉强同意出任随军参谋,但不接受任何官职,只愿大军凯旋之后能立刻回家陪伴娇妻。   “哦,先生有何良策?”曹演诚恳地问道。   “姜维肯定是惧怕将军的虎豹骑,这才闭城不出。将军是否知道,姜维为何将6千骑兵分开驻防?”   曹演未加思索便说道:“因为蜀军的骑兵北上仓促,他们未携带足够的豆饼,战马只能以城外的青草为食。如果全部屯于某一处,城外的青草很难满足6千战马之所需。”   “将军说得没错!在蜀军送来足量的豆饼以前,姜维将骑兵分屯三城,这是他的形势所迫,也是将军破敌的良机!”   “先生之言,让演茅塞顿开!”曹演恍然大悟道:“骑兵又不是步卒,他如何在城中长期坚守?等到马缺草料时,蜀军必会出城饲马,我就可挥兵击之;本将的虎豹骑不能直接攻城,却可以围城!哈哈哈!”   “将军,听闻姜维足智多谋,他应该知道一匹战马的消耗是一名步卒的几十倍!他应该知道骑兵绝不可能固守城中,他怎会犯这种错误?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曹楷小心地问道。   “听闻姜维只会步兵战法,他从无骑兵对阵的先例,他惧怕我的虎豹骑,仓惶入城避战也在情理之中;   据围城的步卒所说,蜀军骑兵是轻装袭取这三城,这三城的草料不足是事实,会有何诈?”   曹楷确实无法反驳曹演的话,曹演接着说道:“姜维驻马于城中,不出5日就会缺草料;我屯兵城外,草料随处可取,姜维根本就耗不起,他这是自寻死路!哈哈哈!”   “末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听闻蜀军又有2千骑来援,将军还需谨慎应对!”   “就算这2千骑来援,本将跟姜维都是8千骑,有何所虑?”曹演指着地图说道:“这三城距离樊城有百里之遥,任何一城被我攻打,其他二城都无法及时支援,这也是姜维犯的另一个致命错误!”   “不知将军作何部署?”曹楷问道。   曹楷早就注意到这三城的距离相隔很远,姜维确实无法相互应援,在这方面他十分赞同曹演的话。   “既然蜀军有2千骑来援,那我就兵分四路:在阴县、章陵、湖阳三城的城外各驻一营,待其被迫出城饲马时雷霆击之;我再留一营于樊城,紧盯蜀军的2千援军即可。”   荀粲听闻曹演的部署后说道:“姜维避战却缺乏草料,我军求战而粮草充足;现,两军战马数量旗鼓相当,勇者方可获胜!”   “先生勿虑!我虎豹骑的将士个个百里挑一,在以一对一的情况下,绝不会输给任何一支部队!”   “既然如此,荀某再无忧虑。五日之内,我军必胜,荀某的使命即可完成,可返家矣,哈哈哈!”   至此,曹演跟几名副将达成一致,由曹楷领2千骑屯于阴县城外,由曹纂领2千骑屯于湖阳城外,由曹馥领2千骑屯于章陵城外。   曹演要求曹楷、曹纂和曹馥三将务必紧盯自己目标,待其出城饲马时各个击破;   曹演则自领2千骑留在樊城,紧盯蜀军即将到来的2千援军。   ——长江之上——   十几条战船顺水而下,由于船队日夜不停地赶路,此时的刘闪已经到达夷道与江陵之间的水域。   刘闪听闻曹演亲自率虎豹骑来到樊城,又听闻捉住了「不敢出汗」的那个毛孩,临时决定改道樊城。   他考虑到两位爱妃的安全,决定让向宠将他们送至沙羡城中。   沙羡位于吴国的腹地,距离陆逊的大本营夏口非常近,向宠担心沙羡城中兵马不足,难以保证两位夫人的安全,正欲相问时,刘闪看出了他的担忧。   刘闪自信地笑道:“向将军不必担心,沙羡有关将军把守,定能万无一失;另外,你可以在战船上挂出2条条幅,上面写上几个字,只要让过往的吴国商船清晰地看到,朕定保沙羡无忧!”   “陛下,上书何字?”向宠欣喜地问道。   “你在条幅上写:「大汉皇帝亲临沙羡」,「大汉皇帝御用战船」。如此一来,吴军绝不会来攻。”   “陛下……这……这不是欲盖弥彰吗?陆逊若知道陛下亲临沙羡,他还不派10万大军来攻?”   “太傅,若父皇悄悄地进驻沙羡,陆逊知道后定会派大军来攻;若我大张旗鼓地告诉陆逊,陆逊必以为是调虎离山之计,他自然不会来攻!”   “不错!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璿儿的兵法又有长进了!哈哈哈!” 第230章 弃守邔县   刘闪确实没有猜错,这两条条幅挂出后,吴国的商船立刻将此消息报予斥侯,隐藏在岸边林中的斥侯则飞报陆逊。   自出永安之后,这十几条战船都在吴国商船的监视之下。这几日,它们沿途从未靠岸,自从在枝江靠岸之后,船上下来的几十个神秘人便处于吴国哨探的监控中。   陆逊确实不相信船上挂的条幅,在他看来这就是刘闪的暗渡陈仓之计,如果刘闪真的回到荆州,他必定在那几十个神秘人之中。   刚开始时,蜀军在江夏以南的战略是拖住吴军主力。自吴懿兵败之后,江夏郡的吴军以重兵围困江陵和竟陵,既然刘闪主动来到此地,陆逊自然不会回兵围困沙羡。   几十骑马不停蹄地往邔县方向而去,陆逊故意撤去围攻邔县的兵马,哨探确认刘闪登上木筏北上樊城之后,陆逊嘴角露着难以察觉的微笑。   当日傍晚,江陵城的四门、竟陵城以及城外的营寨都遭到吴军的猛攻,从吴军的伤亡和蜀军消耗的箭矢来看,这绝不是佯攻。   吴军的进攻从傍晚持续到天明,这二城城中的守将不敢有半点松懈,他们严格按照姜维的指示坚守不出,吴军至少伤亡3千余人,直到正午时分仍在不停地攻打。   与此同时,邔县也遭到大批吴军的猛攻,吴军兵卒在木盾的掩护下,抱着柴草不停地靠近几卒营寨,半夜时分就有2座营寨被吴军攻破,剩余的4座营寨也岌岌可危。   凌晨时分,至少有4万吴军陆续从各处赶来支援,这些援兵一部分直接参与攻寨,更多的则在附近扎下营寨。   “莫非江陵和竟陵失守了?难道张翼和张嶷将军已经全军覆没?陆逊为何能增兵4万?”傅佥心头大骇,急忙派人向樊城的姜维报告。   陆逊不会放过围死刘闪、?断蜀军粮道的大好机会,他将屯于杨水的3万兵马分为两支,一支攻打竟陵,另一支攻打江陵,在守城的蜀军看来,陆逊是在往这二城分别增兵。   不过,陆逊真正要攻打的并非江陵和竟陵,他猛攻这二城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这二城的蜀军,使其不能北上支援邔县。   到了夜间,他就悄悄地令驻于江陵城外的4万大军北上邔县。   邔县紧邻襄阳城,它上游的汉水是樊城5万多蜀军唯一的粮草运输通道,绝对不能有失。   傅佥自然知道邔县的重要性,他亲自在寨栏边指挥兵卒积极防御。   陆逊不计代价地猛攻邔县,傅佥部署在此的6座营寨已失3座,吴军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投入的兵力也越来越多。   吴军的进攻刚刚被击退,寨中的蜀兵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陆逊又调集6千兵马猛攻仅存的3座营寨,寨外全是黑压压吴兵,寨中的箭矢已经所剩不多,傅佥也做好了战至一兵一卒的准备。   樊城……   经过连日赶路的刘闪人困马乏,他到了城中就呼呼大睡,直到邔县危急的消息传来,刘闪才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陛下,大将军!吴军集结6万大军猛攻邔县,此处只有傅佥和梁绪、梁虔三位将军驻守,其兵马只有一万多,现在已经所剩不多!宜早做决断!”   “陛下,大将军!”文钦拱手请命道:“陆逊佯攻竟陵和江陵,暗中调主力猛攻邔县,此城已经危在旦夕,末将愿领5千兵马前去救援!”   “陛下,大将军!邔县是我军的粮道,绝不许有失!末将愿引3千兵马,与文将军同去救援!”   “陛下,如果要救援,从樊城顺水而下,不出半日即可到达,但末将以为,还是暂时放弃邔县更为合适!”姜维略经思索后说道。   “不错,朕正有此意!”刘闪正色说道:“陆逊集重兵攻打邔县,他志在必得。我派援军纵然可以守住,但必会伤亡惨重,暂时放弃方为上策!”   “陛下,大将军,你们这是……”   “陛下,大将军!邔县之重要,不亚于诸葛丞相第一次北伐之街亭,岂能放弃?吴军若在此扎稳脚根,我纵有10万大军也难以夺回!”   刘闪没有理会张绍和文钦的质疑,唤来校事,令他立刻赶到邔县,令傅佥退至竟陵。   “陛下,大将军!我城中粮草只够7日之用,纵然每顿只吃半饱,也只能勉强支持10日,弃了邔县,这……”   “张将军不必忧虑,大将军在7日之内,必有退陆逊之法!”刘闪试探性地盯着笑道。   “陛下,要退吴军并不难,只是不能让陆逊全身而退,还得慎重考虑陆逊的退兵方向。”   “那就将他赶回夏口!不能让他威胁我长江中上游的航道!”刘闪郑重地说道。   “若是这样,那沙羡岂不危矣?两位夫人还在城中,末将以为,将陆逊赶至公安、孱陵一线更为妥当。”   “不!若是这样,陆逊很可能以重兵南下,我刚刚稳定的荆南四郡将再燃战火。朕相信关将军,相信沙羡城中的1万7千勇士,相信他们必能守住沙羡!”   “既然如此,末将这就去安排!”   姜维领命而去,刘闪伸伸懒腰,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这才让张绍将那两个「不敢出汗」的毛孩子带来。   如果刘闪没有穿越过来,钟会和邓艾将在26年后开始伐蜀之战。   现在的邓艾受到魏国的重用,他已经独挡一面镇守魏国的西大门,要将其招降极为不易,刘闪便将目光转向了钟会。   此时的钟会只有12岁,其兄钟毓也只有14岁,由于其父钟繇已经过世,这二人还没到出仕的年纪,不过是两个毛孩子。   所以,潜藏在魏国境内的细作和死士很容易就「请来」这二人。   刘闪「请来」这两兄弟的目的很简单,他想看看这二人,特别是钟会,看看他是否真有将帅之才。   因为每个人的成长、生活环境特别重要,如果钟会真有将帅之才,刘闪希望经过重点培养和「洗脑」之后,这样的帅才能为大汉所用。   刘闪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心智成熟较早,为了镇住此二人,他让张绍、文钦凶神恶煞地将两兄弟拎至殿内。   刘闪收起平时嘻皮笑脸的模样,故作威严之状,只是这场景有点「面熟」,刘闪的心瞬间就凉了一大截,顿觉失望不已。 第231章 汗不敢出   刘闪确实很失望:年长的钟毓吓得直哆嗦,额上大汗不止;   年幼的钟会仿佛没事一般,好奇地四处张望,与刘闪四目相对时也无胆怯之状。   怎会跟传说中的一样?直觉告诉刘闪,后面发生的事情也会跟传说中一样。   “朕不过是大汉的皇帝,又不是豺狼恶虎,你为何如此紧张?为何满头大汗?”刘闪瞪着钟毓问道。   “大汉陛下天威,草民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那你呢?见了朕,难道不惧?”   “大汉陛下天威,草民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场景如此面熟,刘闪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腾!   这两兄弟见曹丕(魏文帝)时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地向自己重复了一遍!   刘闪不悦地哼道:“真是大胆!你等拜见曹丕时说过的话又说一遍?嚼过的馒头再嚼一次,还有味道?”   钟毓吓得五体投地,不停地告饶,钟会仍旧无事一般,沉着地说道:“草民甚是惶恐!草民从未见过文帝,陛下之言从何说起?”   钟会言罢,刘闪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钟会继续说道:“陛下,文帝崩于黄初7年(226年)6月,草民生于黄初6年(225年)3月;文帝崩时,草民尚且牙牙之年,何以能见文帝?”   “那,钟繇可曾带你见过曹叡(魏明帝)?”   “陛下,家父卒于太和4年(230年),草民尚且5岁,未到始龀之年,何以能见明帝?”   刘闪的目光转向姜维,姜维微微点了点头,证实钟会说的话全是实情。由此看来,那个流传一千多年的传说似乎并不真实。   想到此处,刘闪又有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钟繇生于元嘉元年(151年),其幼子钟会生于黄初6年(225年),也就是说钟繇在74岁高龄时,他的幼子钟会才出生!   74岁!如此老当益壮!这明显不合常理!在这个平均年龄不到40岁的年代,这几乎完全不可能!   “汝父真是钟繇?”刘闪疑惑地问道。   “陛下,草民生父未知。草民自幼寄养于钟家,蒙父亲不弃收为继子,草民待其犹如生父!”   “生父未知?汝母又是何人?”   “陛下,草民只知家母乃一婢女,姓氏未曾得知。”   看钟会说话时的表情,再结合钟繇的生他时的年纪,再观这二人的面相,刘闪也觉得钟毓和钟会应该不是亲兄弟。   刘闪不想多问其身世,只想考验一下他的才学,于是问道:“听闻你博学多才,朕想问问,你都念过些什么书?”   “回陛下,草民只是略读过四书五经,浅读过一些谋略兵书和天文玄学,不敢妄称博学!”   “哦?你读过兵书?都读过些什么?”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   “回陛下,《五轮书》、《孙子兵法》、《司马法》、《吴子兵法》、《孙膑兵法》、《商君书》、《三略》等等都曾浅读。”   “既然如此,那朕就考考你!如果答得对,朕重重有赏!”   “陛下既有赏赐,草民定当全力以赴!”   刘闪很是欣赏这个「汗不敢出」的毛孩子,仅仅是他见到自己时的不卑不亢,以及他面对测试时的自信,这就远远超越了他的同龄人。   刘闪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考题,索性拿出4个红枣和4个鸡蛋,将南阳郡内魏、蜀两国骑兵的分布图摆在桌上。   “每个鸡蛋和红枣,各代表一个营的轻装骑兵,其中鸡蛋驻于城中,红枣屯兵城外。”   刘闪解释的同时,将各城之间的大致距离清晰地写在桌上。   “这里是南阳郡?樊城?”钟会指着一个红枣问道。   姜维摇摇头,示意他从没让钟会知道自己的兵马部署。刘闪暗自奇怪,不过还是肯定了钟会说的话。   “陛下,若是这枚鸡蛋不动,其他三城的鸡蛋必败!”钟会指着樊城位置的那枚鸡蛋说道。   “若要这三枚鸡蛋得胜,这枚鸡蛋该如何动?”   “陛下,领军将军曹演勇猛过人,但谋略比不上大将军!”钟会将四枚红枣揣入自己的衣兜里,然后自信地说道:“大将军是想「以二敌一」,草民不知道大将军如何实现以二敌一,相信大将军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曹演已经败了!谢陛下的赏赐!”   姜维暗中捏了一把汗:钟会并未说出关银屏这个营「如何动」的具体方案,但他的「以二敌一」四个字,正是自己击败曹演的核心计划!   “果然是军事天才!”刘闪心头赞叹不已。   “陛下,草民听闻蜀中有一种美酒,不知陛下能否赐一壶?”钟会将几个鸡蛋揣入衣兜后问道。   “朕赐你兄弟每人一壶美酒,每人再加半只肥鸡!”   “草民谢过陛下!”兄弟二人拜谢后,钟会大摇大摆地走出殿外。   “陛下,此人确实不凡!其军事才能千年难遇!他只看各城之间的距离就能猜到是南阳郡,他更洞悉了末将的部署,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必除之!”   “大将军,朕早就听闻此人有惊世之才,这才让让细作将其带来,朕必设法得此人!届时,还望大将军悉心指导!”   “若能得此人,必是我大汉之福!但此人小小年纪就放荡不羁,并且他的心中毫无君臣王化,末将还是有此担心啊。”   “大将军勿虑!他担心朕会杀他,所以才故作此态!”刘闪呵呵笑道,指着桌上樊城的位置问道:“这里该如何动,大将军可有妙计?”   “陛下,末将已有安排。不过,若要万无一失,还需一个人相助!”姜维神秘地说道。   “大将军,你也太坏了吧!上次利用潘濬得了信陵,这次又想利用夏侯惠?哈哈哈!”   “末将能想出此计,全靠张将军俘获此人。此战若能重创魏国虎豹骑,张将军当居首功!”   “大将军安排就行!朕再去睡会儿,哈哈!”   刘闪说罢就回殿内的房间休息,此时的刘闪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襄阳城南魏军大寨中,一千多魏兵双眼血红,哈欠连天却不敢安睡。   “徐将军,山头的蜀军半夜就吹响了号角,怎么还没投下石头?他们会不会是忘了?”   “蜀兵越来越不守时!上次他们吹响号角之后,等了2个时辰才投下石头,这次已经3个时辰了!还要不要人活?”   “就是!刚开始时,号角声之后一刻钟投来石头,后来是2刻钟,再后来半个时辰,现在越来越久!下次再有号角,我先睡2个时辰再说!”   “绝对不行!还是小心点好!你忘了前日吗?前日正午,号角声之后,仅仅1刻钟山上就投来石头,西寨的陈校尉不是被砸死在帐中吗?”   “来了!终于来了!石头下来了!快躲!” 第232章 坑舅舅的家伙   已经归降大汉的夏侯霸,他是魏国前征西将军夏侯渊的次子,现在是大汉铁骑的重要将领之一。   大将军姜维对他十分看重,经常委以重任,刘闪、张绍对这个舅舅也敬重有加。   夏侯渊的第七子夏侯和是魏军的步卒将领,张绍几次想以外甥的身份「请」他到城中喝酒,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前日,被张绍「请」入城中的夏侯惠是夏侯渊的第六子,刘闪、姜维和张绍只是简单地探了一下其口风,感觉要劝其归降并不容易。   现在的大汉军中正缺将才,既然夏侯惠不愿归降,刘闪这个外甥也不想多加为难,他命人准备了好酒好菜,准备吃过饭就送夏侯惠出城。   “舅舅,你既然不愿投我大汉,也不能饿着肚子吧?这两日你滴水未尽,也没力气赶路吧?”   “我乃大魏的虎豹骑的统领,没你这样的外甥!你少套近乎!也不用惺惺作态!要杀要剐请自便!”夏侯惠瞪着张绍怒道。夏侯惠始终不明白,张绍为何老是称自己为「舅舅」。   “舅舅不认我这个外甥,但张绍不能不认舅舅!”张绍给夏侯惠倒上碗酒后说道:“舅舅,这是我大汉独有的二锅头,请舅舅一定要尝尝,就当外甥给舅舅陪罪了。”   含着高浓度酒精的「二锅头」刚刚倒出,夏侯惠就闻到浓郁的酒香,他本就饥肠辘辘,不由得吞了一大口口水。   “舅舅,这坛酒是陛下御赐,专门给舅舅送行!等吃过这顿饭,外甥亲自送舅舅出城,请!”张绍举着酒碗说道。   这毕竟是高浓度的白酒,张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口喝,他浅尝了一口就放下碗,夏侯惠仍旧不为所动。   “舅舅,你连死都不怕,难道不敢喝一碗酒?难道怕朕下毒?”刘闪说道。   夏侯惠又觉得奇怪,张绍称自己为舅舅也就罢了,怎么蜀国的皇帝也称自己为舅舅?   “哼!”夏侯惠冷哼一声,端起碗就猛喝了一大口,顿觉喉咙火辣辣地疼,待缓过来后怒喝道:“本将未能战死沙场,却死于一碗毒酒!苍天啊!何薄于我!”   “这只烧鸡也有毒!还请舅舅慢用!哈哈哈!”刘闪大笑着离开大殿,只留下张绍和夏侯惠二人。   夏侯惠大口大口地啃着烧鸡,将碗中的酒喝光之后,过了一刻钟也没有毒发的迹象,反而有点怀念这酒的味道,张绍赶紧又给他倒上一碗。   “舅舅多虑了!我大汉皇帝钦佩舅舅忠贞不二之节,特赐此坛美酒为舅舅送行,舅舅,请!”   张绍说罢,夏侯惠再也不作犹豫,很快就将整只烧鸡全部吃光,并且连喝了三大碗二锅头,明显有了醉意,却有犹意未尽的感觉。   “舅舅,外甥这就送你出城!”张绍起身,恭敬地将夏侯惠送至殿外,突然又返回殿内,将没有喝完的半坛酒带来。   “这酒是我大汉的珍酿,魏国极难买到。舅舅若是喜欢,可带回去慢慢喝;喝完之后若还想喝,可随时到城下来,外甥必陪舅舅畅钦!”   张绍说得很是诚恳,夏侯惠犹豫了一下,还是舍不得如此美酒,咬咬牙将其接过,然后骑上张绍牵来的马直出西门,顺利回到不远处的曹演大寨。   寨中的曹演听闻夏侯惠归来,疑惑地来到帐中「探望」。此时的夏侯惠满嘴的油光,满身的酒气,满脸通红地将鼻子凑到酒坛边。   夏侯惠见到曹演进帐,毫不吝啬地邀请他品尝这难得的美味,曹演受不了酒香的诱惑,索性命人在帐中摆下小宴,边喝边打听夏侯惠被俘后的经过。   夏侯惠并不隐瞒,将自己被俘后的细节毫无保留地全部讲出,曹演自然不相信蜀军会轻易将他释放,心头难免有所猜忌。   傍晚时分,一名蜀兵只身捧着酒坛,来到曹演的大寨跟前,指名要见夏侯惠。   寨边的魏军自然不会妄加射杀,立刻派人去向夏侯惠报告。   夏侯惠醉醺醺地来到寨边,见寨外的蜀兵捧着相同的酒坛,赶紧迎上前去。   “夏侯将军,末将奉张将军之命前来,特送上一坛美酒,再转交张将军的一封亲笔信。”   夏侯惠接过信件和酒坛,未及拆看时这名蜀兵又说道:“张将军因军务会离开樊城,这几日不能陪舅舅喝酒,特命末将送此酒孝敬舅舅;张将军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末将先行告辞!”   这名兵卒的话说得也很诚恳,夏侯惠很想拒绝,但经不住美酒的诱惑,于跌跌撞撞地抱着酒坛回到帐中。   夏侯惠刚要拆开信时,曹演突然领着兵将进入帐中。   “夏侯将军,你跟蜀军的信使见过面?”曹演警惕地问道,目光紧盯着他手中的信。   夏侯惠能感觉到曹演的猜疑,他如实回答道:“曹将军,那名信使送来这坛酒和这封信。末将与他见面时从未说过半句话,当时十几名兵卒都在寨边!末将绝不可能跟蜀军有任何往来!”   夏侯惠被蜀军释放时曹演就多有猜忌,现在他又收到蜀兵送来的美酒和信件,曹演的疑心自然就更重,他的目光紧盯着夏侯惠手上的信件。   一名近卫将信取来,曹演阅读之后,狠狠地瞪着夏侯惠说道:“还敢说你没有与蜀军私通?这封信作何解释?”   夏侯惠接过信件,只见信上写道:“舅舅:我樊城中的2千骑兵准备就绪,今夜将袭取阴县城外的魏军虎豹骑,舅舅勿要参战,或将寨中的虎豹骑引往他处。此事机密,请舅舅慎重行事;待击败曹演,外甥再与舅舅城中痛钦。”   “曹将军!这必是蜀军的离间之计!末将如果真与蜀兵私通,怎会在众多兵卒跟前收下信件?”   “舅舅?哼!舅舅?这个「舅舅」是怎么回事?”   “曹将军,末将实不知啊!自末将被俘之后,蜀主刘禅、蜀将姜维、张绍、文钦都称末将为「舅舅」!   就连看守房门的小卒也称末将为「舅舅」!   末将对大魏忠心耿耿,宁死也没想过降蜀,绝不会与蜀军私通!请曹将军明查!”   “将军!据我所知,这个「舅舅」确实不假!”荀粲慢慢地说道:“夏侯将军有一妹,名叫夏侯娟,她被蜀将张飞掳去为妻,之后产下二子二女,这二女皆是刘禅的嫔妃,其中一个还贵为皇后;二子之中,长子张苞早卒,次子正是蜀将张绍!”   “原来如此!若不是先生道破个中原委,谁知道我虎豹骑的副将竟然是国舅爷!你还打算瞒到何时?”   曹演冷哼道:“这么说来,夏侯将军「失手」被擒,再被释放,这绝非巧合吧!”   “荀先生……这……这从何说起?曹将军,末将对大魏忠心……”   “夏侯将军!国舅爷!”曹演打断夏侯惠的话,指着信上的一团被涂改的地方问道:“这里的「阴县」明显被涂改过!在这片墨迹之下,应该是「章陵」还是「湖阳」?还不从实招来?” 第233章 重蹈覆辙   此时的夏侯惠仍在半醉半醒状态,面对曹演的质问也是一脸茫然,只能不停地发誓以证清白。   信中重要的地方被一团浓墨遮盖,旁边「阴县」二字的笔迹也与其他文字大不相同。   夏侯惠确实是第二个阅读此信的人,由于曹演进帐时他正拿着这封信,就算他未曾阅读,也未作涂改,此时也不会有人相信。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会认定他就是涂改之人,现在的夏侯惠真是有口难辩,只能在心头千万遍地诅咒着张绍,诅咒着这个坑舅舅的家伙。   曹演暂时剥夺了夏侯惠的兵权,派几名亲卫将其限制在帐中;   曹演回到自己的帐内,仔细琢磨着信中的蛛丝马迹,猜测姜维可能的进攻方向。   曹演对自己率领的虎豹骑充满自信,他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英部队,每一名骑手都是百里挑一,就算面对2倍于自己的蜀军骑兵也能获胜。   曹演自信的同时,也非常重视蜀军的骑兵,毕竟这支部队曾经击败鲜卑、击败匈奴,也击败了魏国的骑兵主力,其强悍的战斗力让曹演不敢有半点怠慢。   在曹演看来,胜利分为很多种,「大获全胜」是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可以说是胜,只不过是惨胜罢了。   曹演深深地相信,虎豹骑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能够战胜蜀军骑兵,但这极有可能是「惨胜」,曹演不能容许虎豹骑的战绩是「惨胜」,他必须要去支援,让虎豹骑大获全胜。   樊城中的2千蜀军骑兵来援,曹演驻于樊城城外,他的目的就是「紧盯」城中的这支蜀军骑兵,防止他们与百里外的蜀军骑兵形成「二打一」的局面,他不许蜀军夹击自己的虎豹骑。   然而,「紧盯」二字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要「紧盯」一支步卒很容易,要紧盯一支骑兵就很难,更何况蜀军骑兵准备在夜里出击。   曹演的营寨在樊城之外5里,由于骑兵的奔袭速度很快。如果蜀军骑兵出城,等到哨探报来消息时,这支骑兵可能已在十里之外;   另外,由于骑兵的机动性极强,他们随时可能迂回转向其他目标,所以不能以出城的方向判断他们去往何处。   “先生,夏侯将军将此处涂改为「阴县」,我认为,可以首先排除蜀军夜袭阴县的可能。”   “不,姜维狡诈多变,如果他故意让夏侯惠将目的地改为阴县,我岂不正中他的诡计?吾某却认为,姜维夹击阴县的可能性反而最大。”   “这……先生……若姜维不袭阻县又将如何?”   “将军,若是没有这封信,你又将如何?”荀粲反问道。   “若没有这封信,我将以蜀军出城后的方向,再结合蜀军步卒的支援情况酌情判断,就算判断失误,我的虎豹骑仍有以一敌二的胜算。”   “这不就对了!”荀粲笑道:“这封信不过是姜维的迷魂阵,将军不可未战先自乱。”   “报……”一名哨探急至帐内报告:“禀将军,蜀军兵分两路出北门:湖阳、章陵方向,各有200骑兵和1千步卒押着粮车前往;另外,蜀军骑兵出东门,目的地不祥!”   “传令:寨中兵马分为2支,每队1000骑,火速支援湖阳、章陵二城!”   “慢!这必是姜维之计!”荀粲急忙制止道:“就算蜀军的粮队星夜赶路,仍需明日傍晚才能赶到。姜维若要夹击湖阳或章陵,他的骑兵明日正午之前就能赶到,这其中的玄机,将军不可不察!”   “这……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假设:姜维以骑兵支援这二城中的任何一座,在我寨中兵马按兵不动的前提下,如果将军的虎豹骑得胜,姜维的粮草就没必要再送去;   如果蜀军骑兵侥幸得胜,他自然能缴获粮草并且维持2日左右,还会立刻夹击另一城,他的粮草也没有必要送去!”   “先生的意思是,姜维要夹击阴县?”   “将军,这已经很明显!如果姜维有意夹击湖阳或章陵,不论他是胜是败,他都没有必要冒险送去粮草!   如果荀某没有猜错,姜维的骑兵出东门后,必会迂回往西袭击阴县,他的粮队不出10里便会返回城中。”   “先生,此言当真?”曹演半信半疑地问道。   “将军不妨稍等半个时辰,如果姜维的粮队没有返回,将军可分兵支援湖阳和章陵。否则,将军应该全力支援阴县。”   曹演仍在犹豫不决,荀粲继续说道:“将军,荀某认为这封信有蹊跷!姜维行事谨慎,断不会将军机大事以信件的方式,在我大军的寨前交给夏侯将军。或许,我们误会了夏侯将军。”   “先生之言不无道理!”   “将军,夏侯将军对此事应该不知情,必是姜维故意将信中的地址改成「阴县」。   姜维故意说出自己要袭阴县。这样一来,普通的莽将,不加思索就会前去支援阴县;而智将呢,他稍作考虑则会支援湖阳和章陵,这就中了姜维之计!”   曹演正在回味荀粲的话,荀粲接着说道:“将军,可曾记得当年的华容道?诸葛亮令关羽在小道设伏,却故意在小道放烟,普通的莽将必会选择走大路,我武皇帝以为看破了诸葛亮之计,他选择了走小道,正巧中计被关羽截住!”   “姜维这厮,果然诡计多端!稍不留神就中了他的诡计!”曹演狠狠地骂道。   “不错!我骠骑大将军司马懿、吴国大将军诸葛谨、吴国丞相陆逊等等将领,他们与姜维作战时,就是考虑得太多!   他们精心揣摩姜维的每一步,却还是屡屡中计。所以,将军与姜维作战时,应该以莽将的思维行事,千万不要揣摩他的意图,不能重蹈武皇帝当年在华容道的覆辙!”   “闻先生之言,曹演茅塞顿开!我立刻领兵出发,前去支援阴县!”   “报……”   “禀将军!蜀军的两路粮队方向有变,他们刚刚行出5里就退回樊城!”   “蜀军的粮队果然退回!若我去支援湖阳和章陵,必然扑空!”曹演心悦诚服地说道:“先生真是料敌如神!先生之智,绝不亚于陆逊和诸葛谨,更在姜维之上!请先生在寨中歇息,我即刻领兵支援阴县!”   “荀某,静候将军凯旋!”   “传令:全军出寨,立刻驰援阴县!” 第234章 掉坑里了   “报……”   “陛下,大将军:曹演率2千骑兵奔阴县而去!”   姜维示意报信的校事退下,然后将地图上湖阳位置的鸡蛋拿开,只剩下一枚青枣。   “大将军,曹演果真中计!魏军又掉坑里了,哈哈哈!”刘闪期待地问道:“不知此战能否全歼魏军的虎豹骑?”   “陛下,如果曹演稍稍聪明或谨慎一点,虎豹骑或许可存一半;若他足够愚蠢,虎豹骑将全军覆没。”   姜维自信地说道:“陛下,当曹演赶到阴县时,关将军正在跟俄何将军夹击湖阳城外的虎豹骑,但他并不知道我先打湖阳还是先打章陵,此时他有三种选择,结果各不相同。”   “哦,三种?哪三种?”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他在等姜维亲口说出,看看与自己的猜想是否相同。   “其一,他令曹楷继续屯兵阴县城外,自己引兵直奔章陵或湖阳;其二,他与曹楷分头支援湖阳和章陵城;   其三,他与阴县的曹楷汇合之后,一同退回樊城。这三种选择,虎豹骑的命运各不相同,就看曹演作何选择。”   姜维说到这里,刘闪已知姜维的部署与自己的计划基本相同,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刘璿。   经过鼓励之后,刘璿试着说出自己认为的破敌方案:“父皇,大将军,如果璿儿说得不对,还请父皇和大将军指正!”   “当曹演赶到阴县时,关将军跟湖阳城中的俄何将军已经形成「二打一」的夹击之势,湖阳城外的曹纂必然已经兵败;   此时,已经得胜的关将军再袭取阴县,俄何将军再袭取章陵,对我军来说,这二城仍是「二打一」的夹击之势。”   “如果曹演选择第一种,阴县城外的曹楷将被关将军和城中的烧戈将军全歼。如果曹演奔向章陵,他就会被俄何将军和赵广将军全歼;   如果曹演奔向湖阳就扑了空,此时的他不敢再往章陵,只敢退回樊城大寨,所以魏军最多可存2千骑。”   “如果曹演选择第二种,魏军奔向湖阳的2千骑必会扑空,奔向章陵的2千骑必会被我全歼,虎豹骑也可存活2千。”   “如果曹演选择第三种,奔向阴县的关将军将会扑空,屯于章陵城外曹馥的2千骑被我全歼,所以虎豹骑可存活4千骑。”   “璿儿说得不错!”刘闪赞赏地说道:“阴县、湖阳、章陵三城,各自距离樊城100余里,但阴县和章陵分别位于樊城的西、东两侧,这两城之间相距200余里,大将军先取东北方向的湖阳,这招确实高明!”   “陛下,大将军,既然已经料到曹演可能退回大寨,末将愿引一军攻取曹演的大寨!”张绍说道。   “陛下,大将军,末将亦愿往!”   “张将军,文将军,就算曹演的大寨被我所得,他仍可退回王昶或胡遵的寨中,届时寨内即有骑兵也有步卒,不适合我之进攻,现在袭取其寨并非上策。”   姜维否定了张绍和文钦的建议,却给二将指派了新的任务:领兵攻打吴军设于邔县的营寨。   吴军集重兵围攻邔县时,傅佥率领的一万两千步卒据寨而守,击毙击伤一万多攻寨的吴兵,自己的伤亡也达4千余人。   傅佥在仅剩2座营寨的情况下仍旧死战不退,面对6万多攻寨的吴兵,傅佥甚至做好了战至一兵一卒的准备,此时却收到了退兵的命令。   傅佥按姜维的命令退往竟陵,他与张翼和邓芝汇合之后,竟陵附近的2万吴兵却转往江陵。   现在的南郡境内,诸葛谨以3万兵卒屯于江陵城外,扎下20座营寨将江陵团团围住却不攻打;   陆逊以4万兵马屯于邔县,扎下20座营寨?断了樊城唯一的粮道。   除此之外,陆逊以3万大军继续攻打竟陵,姜维仍旧像邔县一样,令守将张翼和邓芝弃守竟陵,因为邔县已失,死守竟陵将毫无意义,只会徒增伤亡。   弃守汉水防线的傅佥、张翼、邓芝领兵回到江陵,在江陵以南扎下几座营寨,做出与江陵城中的张嶷合击诸葛谨的架势。   至此,姜维在汉水部署的两道防线全都被陆逊攻破,吴军拔除竟陵一带的木桩后,几百条吴国战船在邔县至夏口的汉水上往来不止,军资粮饷不停地送至邔县和江陵城外。   蜀军若想从邔县下游方向出兵,重新夺回邔县非常不易,其大军的粮草军资只能从江陵运来,路途遥远很不方便,而且中途很容易被吴军袭扰。   在陆逊看来,张绍和文钦从樊城出兵攻打邔县,这是姜维的无奈之举,只有这里出兵距离最近,而且不会受到袭扰。   陆逊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因为这样一来,蜀军对襄阳的压力就会骤减,等到樊城的姜维粮尽之时,满宠即可反攻樊城,击败姜维之后,魏、吴两军就可以大举南下,江陵的蜀兵也会迅速溃败。   天色微明的时候,探马报来蜀军的动向。   除了张绍和文钦领兵攻打邔县之外,江陵南边的张翼、邓芝和傅佥也有新的动向,他们既未攻打江陵城外的诸葛谨,也没有试图夺回竟陵,而是往长江边上撤走。   这个奇怪的举动让陆逊和诸葛谨百思不解:难道蜀军已经做好了兵败的打算?   如果姜维预料到自己兵败,他应该集结各路兵马打通邔县的退路,然后再往江边退走,为何只有这两万多人退向江边?   蜀军的战船在江陵至岳阳来回巡逻,江边的蜀军为何没有登船离开?   巳时时分,探马再报来另一个消息:前日,出永安顺江而下,在江陵停靠片刻又直奔沙羡的十几战船并非吴国所造。   蜀军现有的800条大小战船都是缴获的吴军战船,这十几条战船从何而来?难道永安城的上游有蜀军的造船厂?   今年年初时,纷争不止的吴、蜀两国共同签定了保护商旅的协议,孙权、陆逊以及众多的吴国贵族门阀都尝到了来自蜀中的美酒,他们对其美味赞不绝口,整日都在计算着商船到来的时间。   吴、蜀两国的上层对通商始终保持赞成的态度,这也为吴国的细作打探长江沿线的情报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那十几条来源不明的艨艟斗舰让陆逊寝食难安。一时间,大批的吴国商船汇集在永安城。   好几条吴国商船装满美酒和丝帛离开时,船底却发现了微小的裂痕,这些商旅希望能进入永安城中暂时栖身,等待工匠前来修补木船。   太守巩志派人前去查看,确认吴国的船只急需修补,他考虑到两国签有保护商旅的协议,也考虑到吴国商旅给蜀中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于是同意了他们进入永安的驿馆暂住,也同意了他们在江边停靠的请求。 第235章 过眼云烟   时间快到正午,刘闪和姜维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百里之外的战报,这是大汉铁骑与魏国虎豹骑的首次正面硬碰。   魏国的虎豹骑经历了曹仁、曹休、曹纯、曹操这几位统领,他们几位领兵以来,虎豹骑从无败绩。   大汉铁骑正式「成军」才一年多,在魏、吴两国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支杂牌军,因为它的战马良莠不齐。   由于蜀中不适合大量繁育战马,这支部队的战马来源甚广,也没有优良的血统:即有来自鲜卑、匈奴的战马,也有来自羌郡的战马,更有魏国关中地区和东北乌桓的战马,甚至还有若尔盖草原和南中地区自产的「本土」战马。   大汉铁骑的成名之战非常悲壮,它面对2倍于自己的胡人联军,至死也没有一骑退缩。从此之后,成为大汉铁骑的一员就成了至高无上的荣耀。   大汉铁骑与虎豹骑的首战就在眼前,如果它能战胜虎豹骑,华夏大地谁还能敌?   或许从此以后,让人闻风丧胆的不再是虎豹骑,而是大汉铁骑。   虽然虎豹骑声名远播,但刘闪对自己的大汉铁骑很有自信,因为它装备了骑兵必不可少的附属装备。   在战豹骑的骑手看来,装配马鞍和马镫,这是骑手技艺不佳的表现,是蜀军骑兵仓促成军的无奈之举;   魏国也学着打造了一批马鞍和马镫,其他的骑兵有少量的装配,可它却成了虎豹骑的骑手最为鄙视的装备,无不以装配它为耻辱。   虎豹骑已经多年没有实质性的战斗,经常被步卒的统帅耻笑,曹演奉曹爽之命领虎豹骑来到樊城,其目的就是解襄阳之围,首战不利更成了步卒的笑柄。   蜀军骑兵的避战让曹演和几名副将极为恼怒,当关银屏的2千骑出现在湖阳以南时,屯兵城外的曹纂并未感到恐惧,而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   5里外的大汉铁骑正在列阵备战,得知蜀军骑兵的统帅是个女人,并且四名副将也是女人,众多的魏军骑手笑得前俯后仰。   曹纂更是感觉到巨大的侮辱,他顾不上列阵,领着500枪骑就杀了过去。   在曹纂看来,他根本无需列阵,只需500骑就能击败这几个女人,多加1骑都是莫大的耻辱。   姜维多次强调,跟虎豹骑对阵时不能掉以轻心,关银屏自然不敢轻视。   她见到曹纂率500骑杀来,令王桃、王悦各领400弓骑前出掠其两翼,中军的1200骑则以数量优势正面迎敌。   待曹纂杀至1里位置时,先头的王桃、王悦首先出战,两人以雁形阵包抄曹纂的两翼并往其后方移动,与自己中军的主力形成合围之势。   三支骑兵瞬间就咬在一起,关银屏的后阵立刻前出冲锋,然而王桃和王悦却「放弃」了包围曹纂,而是往魏军的主阵冲去。   “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曹纂的500骑竟然消失了!”关银屏揉揉眼睛。   关银屏率领的后军很快就突进到刚才的前军与曹纂交阵的地方,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百魏军,惊恐的魏军战马正在四散奔逃。   这真是虎豹骑?关银屏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有眼睛!   自己的主阵都还未与其接触,轻易就被两翼迂回的800弓骑给干掉了?   蜀军浩浩荡荡地冲上来,魏军的几名军司马(军中小官,统领400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来不及探究主将曹纂的死活,赶紧列阵备战。   此时,王桃、王悦的800骑兵已经杀到,由于他们是弓骑兵,所以没有冲击魏军的本阵,仍旧掠其两翼,将中路留给身后主阵的枪骑兵。   仓促应战的魏军也不慌乱,他们以少量的弓骑和部分枪骑追击两翼的王桃和王悦,集主力于中路迎战蜀军后阵有主力。   骑兵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两军各自的主阵就咬在一起,在城上等待时机的俄何始终没等到合适的「夹击」时机,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夹击,自己贸然参战只会越帮越忙。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俄何满脸懵逼地打开城门,不可置信地问道:“关将军,这……这真是魏国的虎豹骑?”   “呃……应该是吧……要不去抓个俘虏问问?”   “虎豹骑?虎豹骑?哼!这支部队将近20年未经战阵,早已是过眼云烟!”王桃不屑地哼道。   “姐姐说得对!纵然他们曾经是虎,遇上咱们就会变成猫!”   “唉!咱们大将军也太谨慎了!若是早知道虎豹骑堕落成这般模样,咱们这1千弓骑和1千枪骑就可迎战曹演的8千骑!”   “唉!我军错失战机矣!”   “未必!”关银屏自信地说道:“按大将军的计划,我军取胜之后,由本将引兵去阴县,由俄何将军引兵去章陵,现在有必要更改计划!”   “关将军的意思是……”   “俄何将军,你可引本部的2千骑直奔樊城外的曹演大寨,或许能截住曹演从阴县退来的部队。”   “关将军,这……会不会违返军令?”俄何担忧地说道。   “将在外,当临场应变,虎豹骑堕落成了猫豹骑,此事大将军并不知道,我等不宜死守军令,以免错过歼敌的大好机会!”   “好!本将也该热热身了,哈哈哈!”   “俄何将军,你需要有心理准备,你可能会面对4千猫豹骑,还是不要太轻敌!”   “将军放心!虎豹骑已是过眼云烟,现在是我大汉铁骑的天下!此战之后,世间再无虎豹骑!”   俄何说罢,领着2千骑直奔樊城,关银屏让鲍三娘、王桃引400弓骑和400枪骑前往阴县,让王悦、花鬘引400弓骑和400枪骑直奔章陵,自己领着200骑打扫战场,负责收集战马并救治己方的少量伤员。   与此同时,赶到阴县的曹演并未遇上从樊城而来的2千蜀军,他不甘心地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姜维之计。   曹楷分析了姜维的部署,他认定姜维会先袭湖阳,再分兵袭阴县和章陵,由于阴县距离章陵200余里,此时前去救援肯定来不及。   至此,曹演和曹楷做出最稳妥的安排:4千虎豹骑撤回樊城大寨,待打探清楚湖阳和章陵的战报,慎重分析蜀军骑兵的战斗力之后,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第236章 城西混战   章陵……   赵广领兵进入此城之后,他严守姜维的命令不与城外的魏军交战,一直在等待己方的骑兵来援,准备随时出城合力攻打城外的虎豹骑。   曹馥屯兵城外,他每日都到城下挑衅,赵广见其并未装备马鞍和马镫,多次想领兵杀出,最后还是在几名「军司马」的劝说下放弃。   赵广入城时,在魏军屯兵城外之前抢割了一些草料,眼看城中的草料将尽,赵广心头自然着急,整日都在城上望着远方,期待着己方骑兵的到来。   望远镜中,西北方向尘烟滚滚,似有大批骑兵到来,赵广未看清来者的战旗就下令全军出城。   赵广下令兵马出城交战,这并非莽撞之举:如果来者是援兵,此刻出城正是时候;   如果来者是魏军,此刻更应该抢先出城。   赵广毕竟手中有望远镜,而且站得高看得远,城中兵马出城时,魏军并未注意到西北方向赶来的部队。   曹馥见赵广出城,未等到双方排好阵形就令兵将猛冲,试图一股作气歼灭这支蜀军。   等到王悦、花鬘杀到时,两军已在城下战成一团,未经列阵的两军极其混乱,王悦、花鬘未看清敌情之前并未轻动,只是由花鬘率400枪骑前去掠阵。   曹馥越战越勇,但他发现自己身旁的魏军越来越少,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抬头四处张望时,这才发现遍地都是魏军骑手的尸体,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蜀军的骑手。   曹馥猛抽一口凉气,趁着两军混乱之时左突右突,终于穿过一条缝隙试图逃跑,却被外围观战的王桃发现,她急令十余骑前去追赶。   弓骑在背后追击敌方,骑手只需微微侧身,即可用「最舒服」的姿势向前方射击,曹馥身中2箭后跌于马下,很快就被蜀军的骑手捉回。   湖阳大获全胜的战报终于传回樊城,刘闪和姜维都没有想到,这才过了二十年的时间,魏国名噪一时的虎豹骑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姜维正想设法补救自己的失误,却见一支骑兵从城北掠过,直扑魏军骑兵大寨的西侧;   姜维在望远镜中确认这支正是大汉铁骑,忍不住拍手叫好。   阴县的消息还没传回,姜维不确定退回的魏军是2千还是4千,为了策应自己的骑兵,他令罗宪引兵3千步卒出西门,绕至魏军步卒的营寨的西面。   与此同时,吕祥也引3千步卒出西门,佯攻魏军步卒的大寨。   湖阳、阴县二城距离樊城都是百里左右,俄何率领的骑兵在城中休养多日,而曹演的兵马已经连续奔袭200里,再加上他晚了半个时辰才缓缓出发,所以俄何的2千骑抢先赶到樊城。   俄何排好阵列,罗宪也在其身后2里位置排出方圆大阵,两路蜀军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曹演和曹楷才领着4千骑姗姗来迟。   曹演前几日屡次求战而不得,领兵前去阴县又扑了空,正在郁闷之时,恰逢俄何领着2千骑阻住自己的去路,他心头顿时大喜。   经过简单的列阵,曹演令曹楷在后方压阵,自己亲领2千骑扑向俄何的本阵。   俄何在城上见到关银屏的阵法之后,感觉此阵能充分发挥弓骑兵的威力,于是自己领着1千枪骑居中,两翼各置500弓骑兵迂回包抄。   曹演领兵杀来时,俄何等两翼的弓骑掠过敌阵之后,再领着主阵的1千枪骑冲锋。   如果双方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这种阵形确实能发挥弓骑和枪骑各自的优势,但俄何忽略了魏军后阵的曹楷。   俄何完成对曹演的包抄之后,曹楷突然领兵杀来,此时的蜀军弓骑兵反倒被魏军夹在中间,面对魏军强悍的枪骑兵,蜀军的弓骑兵无法冲击敌阵,只得迅速向两翼退开。   俄何引领的1千枪骑陷入苦战时,自己的弓骑兵却被魏军的枪骑追着跑。   好在蜀军装备了马鞍和马镫,他们适当拉开距离之后,骑手采用回身后射的方式,用了很长时间才摆脱追击的魏国骑兵。   俄何经不住3千多魏军枪骑的正面冲击,己方的弓骑又在躲避魏军的枪骑,自己的阵形已经变得散乱不堪。   蜀军阵中的枪骑经常被3-4名魏军同时攻击,他们只得将距离拉开并不断地左突右闪,尽量与魏军保持一对一的局面。   双方已经完全混战成一团,罗宪赶紧引着步卒靠上去,即将接近混战的双方骑兵时,演练多次的方圆大阵瞬间部署完成。   俄何见自己的步卒来援,立刻让自己的枪骑兵后撤至方圆大阵附近,在阵中步卒的强弓和连弩的帮助下,骑兵部队终于扭转了不利的局面。   与此同时,摆脱魏军夹击的弓骑手三五成群地互相掩护射击,慢慢控制了外围的局势,并且有序地靠向中间支援自己的枪骑兵,魏军终于有点支持不住了。   此时,胡遵、王昶、郭淮领着9千步卒来援;   姜维、魏延也各领3千兵马杀向魏军的步卒,双方在广袤的南阳平原上杀得昏天黑地,遍地都是倒地的兵卒,地上的沙土几乎被鲜血染红,场面让人触目惊心。   “陛下,你要做甚?”向宠见刘闪穿上了盔甲,赶紧小心地问道。   “现在双方杀得难解难分,再有一队兵卒前去掠阵,双方平衡的天平就会被打破,魏军必然败走!”刘闪放下望远镜说道。   向宠不明白「天平」为何物,但还是明白了刘闪的意图,赶紧抢着说道:“纵然城中无将,陛下亦不可亲往,就由末将领一军前往即可!”   “那……呃……好像……那是什么声音?”   “陛下,那是大汉铁骑的号角!”   “骑兵在哪呢?”刘闪往东门望了很久,还是没见到赵广部队的踪迹。刘闪往东门看肯定找不到,因为这支骑兵来自西门。   曹演和曹楷领兵退走后,阴县城外再无魏军。此时的鲍三娘和王桃还未赶到阴县,城中的烧戈本以为是魏军的诱敌之计,他派出几骑远远地跟在曹演身后。   直到曹演和曹楷退出三十多里,烧戈这才率着2千骑缓缓往跟在魏军身后,并一直跟到樊城的城外。   正如刘闪所说,此时只要杀来一队兵马,双方平衡的天平必被打破,何况杀来的是一支骑兵。   魏军的步卒听到蜀军骑兵的号角声之后,全都不惜一切地往自己寨中逃去。   此时的曹演和俄何都只剩500余骑,曹演、曹楷见势不妙拍马便逃,俄何早就杀红了眼,他大喝一声,拍马便往曹演追了上去。   “嗖!”   一枝长箭正中曹演的战马,曹演一头栽倒在地。   姜维收起长弓时,曹演已被俄何牢牢地制住。 第237章 六亲不认   此次的大混战持续了两个多时辰,蜀军步卒伤亡2千余人,骑兵损失1600余骑;   魏军步卒伤亡3千余人,参战的4千虎豹骑仅存300余骑。   由于蜀军的连弩占了一定的优势,其步卒的伤亡略低于魏军,对于见惯了战场杀戮的刘闪来说,这仍是不小的损失。   刘闪叹息之余也深切地意识到,要彻底消除杀戮,唯有消除纷争;   要消除纷争,唯有实现一统。这是大汉走向复兴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的道路。   经此一战,魏国的虎豹骑几乎全军覆没,领军将军曹演被擒,副将曹馥中箭被擒,曹纂死于乱箭之中,曹肇被张绍斩于阵前,曹楷、夏侯惠躲入步卒寨中再也不敢露面。   “曹将军,请吧!”   曹演被缚后推至殿上,刘闪目光如炬。   “曹将军,可知为何请你来?”   “要杀便杀,不必惺惺作态!”   “朕要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朕不想亲自动手,也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刘闪将一柄大刀扔在曹演跟前,然后令兵卒将其解开。   “如果是其他将领,朕会极力劝降;你曹演不过庸将一个,朕用不着!刀就在你脚下,要死要活你自便!”   “我曹演今逢兵败,死不足惜;本将乃曹氏宗亲,名将之后,此番被擒,绝无偷生之理!”   曹演大义凛然地说道,拾起地上的大刀便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曹演睁开眼睛,却见殿上的兵将都在哈哈大笑。   曹演再看看手中的大刀,顿时气得两眼泛白:这柄大刀还没有完全开锋,刀口极钝,恐怕一只鸡也杀不死。   “何以辱我?”曹演大怒道。   “曹纯乃一代名将,纵然敌我有别,朕亦敬之;你曹演不过靠着父亲生前的功绩,这才枉称「领军将军」!   猫豹骑由你统率,早晚必生祸患。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名将,岂不可笑?朕有必要辱你?”   刘闪说罢,曹演默不作声,再也不像刚才那般大义凛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曹演身为领军将军,自从统领虎豹骑后便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纵然被擒也宁死不屈。   在这种情况下,刘闪想从他口中打听二位姐姐的下落极不容易,这才故意以钝刀和言辞相辱,借此打击其意志。   刘闪观其神色黯然,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奏效,于是继续说道:“朕知道你心里不服,朕可放你回去,准你整兵再战,不过……”   “不过什么?”曹演燃起一丝希望。   “朕想找两个女人,想必曹将军一定知其下落。”   “什么女人?”   “建安13年,就在当阳的长坂坡,你父亲曹纯曾经抓走了朕的姐姐,只要你告诉朕这二人的下落,朕可以放你回去,给你一次重振旗鼓的机会!”   “刘惠和刘舞婵?”   “曹将军知道此二人?”刘闪欣喜地问道。   “哈哈哈!本将军如何不知?”曹演大笑道:“建安13年时,此二女确实被家父所擒。我武皇帝已将二人赐于家父,但家父并未为难她俩,直到两年后家父去逝时,此二女一直在我府中。”   “后来如何?”刘闪急切地问道。   “后来?哈哈哈!此二女长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本将便将二人全都纳为妾,哈哈哈!”   “此二女如今何在?”   “建安22年,刘玄德兵进汉中,我武皇帝曾给刘玄德写过书信,希望刘玄德能退兵并换回二女,岂知刘玄德六亲不认!他不愧为一代枭雄!”   曹演神色激动,他并未回答刘闪的话,继续说道:“此二女姿色不凡,本将甚喜之!奈何二人老是找麻烦,本将便将其贬为了奴隶!至于后来嘛,哈哈哈!你想寻此二人,就给本将跪下求情!”   “朕只想寻回两位姐!你如果识时务,过往之事,朕绝不追究!你若不知好歹……”   “哈哈哈!见了本将,还不叫声姐夫?还想恐吓本将?我曹氏一门,没有一个是吓大的,哈哈哈!”   “朕再说一遍:过往之事,朕不想追究……”   “本将说过,你想寻此二人,必须给本将下跪磕头!哈哈哈!”   “朕成全你便是!”刘闪冷冷地喝道:“拉下去!斩!”   “陛下,若是斩了此人,恐怕……”   “斩!将他的头给满宠送去!”   “诺!”   曹演被两名兵将架出殿外,他始终哈哈大笑,并无半点惧色。   “据细作回报,曹演府上有400奴隶,想来二位姐姐必在其中。现已知道姓名,朕的细作必会将其寻回;   曹演虽然是个庸将,但并未辱没曹氏一族的英名,他一心求死,必不会说出二人的下落,我若将其放走,魏国必会知道朕寻姐之事,必会生变。”   “陛下,那……曹馥如何处置?”   “此人没什么用,朕不想再作杀孽,放其归营。”   永安城……   驿馆内,喝酒谈笑声此起彼伏,几名吴国商旅正在跟驿卒举碗痛饮,几名驿卒很快就被灌醉,倒在案前不省人事。   一人迅速扒下驿卒的外衣,拿上他的通关令牌,摇身一变后骑着快马往长江上游而去。   第二造船厂就在永安以西20里,「驿卒」找到船厂的位置后继续沿江而上,在上游几里的范围内,江边拉起的青布幔子下方,600多条艨艟斗舰整齐地被拴在江上,另外还有200条突冒战船。   再往上游1里位置,几座大寨沿江而建,两万多兵卒正在不停地进驻寨中,「驿卒」见之大惊,急忙返回城中驿馆。   几名商旅借故离去之时,却被告之永安城已经戒严,所有商旅三日之后方可离开。   “3日?”几名商旅满腹的疑惑。   他们联想到上游正在集结的蜀军兵卒和大批战船,料想蜀军3日内必会有重要行动,于是扒下几名驿卒的衣服,以送公函前往江陵为由,骑着几名匹马顺利混出城外。   这两日,张绍、文钦二将多次攻打邔县的营寨,都被寨内的吴兵击退。   江陵城中,每到半夜时分就有蜀兵悄悄出城,他们前往江边后再未返回。   此前一直在江陵附近游弋的蜀军战船全都不见了踪影,据探马来报,这些战船已经集结于沙羡。   位于江边的蜀军并未乘坐战船离开,陆逊对蜀军异常的举动百思不解。   永远安城戒严3日、上游大批战船集结的消息传来,陆逊终于明白了蜀军的部署,不禁冷汗直冒:   此时,永安上游的蜀军战船或许已经顺江而下,他们与沙羡的战船汇合之后,必会立刻攻取夏口,截断自己的粮道和汉水的退路;   江边屯扎的蜀军并非要撤走,而是阻止自己的战船强行靠岸,从江陵乘船离开的退路已断;   姜维诡计多端,他还没断粮,或许自己的粮道和退路先被蜀军给截断!   南郡境内的十万大军不能冒这个险,这是吴国最后的希望!   “立刻告知大将军!全军撤往夏口!快!马上!” 第238章 诱敌出城   几路大汉铁骑陆续汇于樊城,经过统计,目前还能正常作战的骑手只有6千名,虎豹骑散落的战马被牵回城中之后,蜀军在樊城的战马已达1万匹之多。   大汉铁骑归来之后,樊城周边的魏军营寨都被铁钩推倒。魏军的步卒更不敢与大汉铁骑硬碰,全都躲入到邓县、山都、谷城,再也不敢轻易到樊城外挑衅袭扰。   魏军架设的2架投石车每日不定时地投来巨石,让魏军整日提心吊胆,满宠便将南门的三座营寨撤回城中,将木材在城中修筑防御工事,众多的魏军总算可以正常地入睡。   蜀军的信使艰难地翻越牛山,带来了吴军主力退兵的消息。不过,陆逊在邔县留有3千兵马断后。   由于邔县至竟陵一线水道狭窄,吴军的主力要想躲过蜀军骑兵的追击,唯有走陆路退往竟陵,然后乘坐楼船从汉水离开。   前两日,张绍和文钦是在佯攻吴军的营寨,得到吴军退去的消息后,姜维令张绍和文钦猛攻邔县,必须在1日内占领邔县的吴军营寨,唯有这样,骑兵才有可能及时赶到竟陵;   当然,也只有占领邔县的吴军营寨之后,才能及时疏通汉水的粮道,樊城蜀军的粮草只能维持2日。   姜维急着夺回邔县,除以上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姜维只是暂时吓走了陆逊!江边截杀的步卒是真,永安上游的战船却是假。   第二造船厂刚刚建成不久,根本就没有造好那么多的艨艟战船,吴国商旅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几百个半成品而已。否则,也没有必要用青布幔子遮起来。   如果不能尽快夺回邔县,陆逊发现上当之后,他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等到那时候,再想打通粮道就难于登天了。   张绍、文钦猛攻吴军的营寨时,姜维令张翼、邓芝各领1万兵马佯装追击吴军,待其乘船离开后重新占领竟陵。   刘闪刚刚来到樊城时,他发现姜维没有因为拖住吴军失败而忧虑;   陆逊猛攻邔县时,姜维也没有因为断粮而忧虑,刘闪料想姜维已有退吴兵之法。   刘闪没料到的是,吴懿没能将吴军的主力拖在夏口,却被姜维给吓回了夏口。   若在一两年前,陆逊和诸葛谨断不会如此谨慎,他们仍会以大军围困邔县,同时遣一军死守夏口,再调集战船前去助守。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吴国已经丢失了荆州大部,以及南方多个郡的大片土地,几乎只剩扬州一地,其国力已经大不如前,其军力仅在10万左右,这就跟诸葛丞相北伐魏国时极为相似。   当年,仅有一州之地的大汉,集齐10万大军北伐着实不易。   因此,诸葛亮在与魏国作战时处处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弄险。   现在的吴国,就相当于几年前国弱兵疲时的大汉,现在的陆逊、诸葛谨处处谨慎,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赶紧退走。   陆逊、诸葛谨都知道,现在的吴国已是风雨飘摇,再也经不起大量的兵员损失,哪怕折损个1万兵马,恐怕孙权也会躲在被窝里痛哭流涕。   此时的刘闪已经在策划下一步的计划,待邔县的通道打通之后,他要尽快回到沙羡,设法将吴国的主力赶出江夏郡,将其死死地压制在长江以东。   “大将军,襄阳城……”刘闪欲言又止。   现在的襄阳拖住了自己十几万大军,襄阳城一日不得,南郡诸城都要置重兵把守。   如果攻取了襄阳并?断汉水,只需2万大军就能死守此城,魏国大军再也无法南下,而自己却可以随时北上。   “陛下,满宠屯重兵于城中坚守不出,城中粮草充足且城池坚固。一时之间,恐怕……末将……末将尽量设法速取襄阳!”   刘闪不想让姜维为难,也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于是说道:“不,大将军别误会!朕的意思是,襄阳城难以快速攻克,唯有设法诱魏军出城。朕在想,可否派骑兵继续北上?”   “陛下的意思是……”   “现在的魏军死守各处城池不出,我骑兵恰好可以北上袭扰各县,在威胁其粮道的同时,做出攻取宛城、直取洛阳的架势。   这样一来,就算满宠坚守不出,邓县、谷城、山都的魏军必会回援,协防襄阳的这几座城池必乱。”   “陛下,此计确实大胆!现在邓艾死守潼关和武关,司马懿的大军征讨公孙渊未归,其后方定然空虚;   若我真取宛城,即可威胁西北方向的武关,又可北上威胁洛阳,曹爽和司马懿必会吓得迁都!”   “要诱魏军出城,只能用非常之法;此计风险极大,我军将深入魏境,后勤补给非常困难,其间的变数很多,此乃无奈之举;大将军若要使用此法,必须谨慎行事!”   “陛下放心,末将定当策划周全!”姜维说罢,又不无担心地说道:“陛下,钟会那孩子城府极深,要让其诚心归我大汉,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哦?莫非大将军查到些什么?”   “陛下,据潜入钟府的细作所说,钟毓之母是孙氏,而钟会之母姓张名菖蒲,她是钟繇所纳之妾,并非钟会所说的婢女。由此可见,钟会一直在骗人!”   “卧槽!这个不敢出汗的小滑头!竟然把朕给骗了!”刘闪疑惑地问道:“他为何如此?”   “陛下,末将猜想,钟会被我掳来,他或许想保护自己的母亲,这才故意说她是「婢女」,故意说自己是被钟繇收养。由此可见,此人小小年纪却有情有义,若能为我所用,必是大汉之福!”   “钟会自幼在魏国长大,对我大汉肯定有所抵触,这方面他却隐藏得很深。既然他的父亲钟繇已死,那就详细查查他的母亲张氏,如果有可能,最好将张氏一并来回。”   “陛下所言极是……”   “报……”   “陛下,大将军:吴将朱然、全琮死守邔县营寨,张将军和文将军久攻不克!”   “久攻不克?唉!陆逊的主力将逃矣!”姜维叹道。   “怎会如此?吴军3千兵马留在邔县断后,张、文二位将军同时出马,怎会久攻不克?”刘闪奇怪地问道。   “禀陛下、大将军:这是张、文二位将军命人送来的图本,上面有吴国在邔县的营寨部署。”   姜维接过图本,仔细查看后说道:“陛下,吴军的2座营寨依水而建,汉水东、西各有一寨,寨外以圆木为栏,寨内以土石筑墙。   这已经不是两座普通的营寨,而是两座小城!张、文二位将军乘木筏攻之,确实极难攻破。”   “陆逊的主力恐怕已经追不上了,但我军必须速取此二寨。如果陆逊发现中计卷土重来,我军必危!”   刘闪说道:“就由大将军留守樊城,朕率一军前去支援即可。” 第239章 巧取邔县   汉水是一条很长的大江,在平坦的汉江平原上,处处都可抵达汉水沿线,但要沿着汉水而上到达襄阳或樊城,必经邔县才行。   在南阳郡内,汉水自西北往东南而下,在襄阳以西40里处转为东西走向,经襄阳的北门和樊城的南门而过,至襄阳城东又转向南边而下。   襄阳城的东南侧是大洪山的余脉,汉水截断大洪山后往南而去。   在这一段,汉水以西是大洪山余脉的岘山和尖山,它与西侧荆山余脉的摩旗山?着襄阳的南大门,形成一段十余里长的狭窄隘口,所以襄阳的南门极难攻克。   尖山之南是歪头山,邔县就位于歪头山脚下的汉水边上。所以,只要占据着邔县就能?断汉水南北的通道,这便是姜维和陆逊都看中这里的原因。   此时的邔县城池荒废已久,只剩一道残破的城廓,不论蜀军还是吴军,他们都是在城廓之外的汉水两岸扎寨,再往江里打下木桩,以达到阻断战船通行的目的。   蜀军要想从汉水北上运粮,或是载有骑兵的木筏想从汉水而下,必须拔除这里的木桩,这就要首先攻破两岸的吴军营寨。   前几日,吴国集大军猛攻邔县的蜀军营寨时,他们是从南往北而攻,不论走水路还是陆路而来,都有大片的陆地可供屯兵扎寨,攻寨的兵马也有足够的空间展开。   现在吴军占据着险要,樊城方向的蜀军欲夺回此地,这只能乘木筏从北向南攻,但北侧几乎没有陆地可供屯兵。   另外,由于蜀军的木筏虽是顺水而下,因为有木桩的阻挡,蜀军没法抵达靠近江岸的一侧或绕至营寨的南侧,攻寨就变得难上加难。   当初,刘闪和姜维提出暂时放弃这里的营寨时,张绍、文钦就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刘闪和姜维考虑到己方的伤亡,加之已经有了退吴军主力的办法,并未采纳张绍和文钦死守的建议。   刘闪领着3千兵马赶来支援时,见到两座要塞一般的吴军营寨,这才体会到蜀军攻寨的不易,于是令张绍和文钦暂时退兵。   “陛下,吴军的营寨依山势而建,从樊城方向极难攻取。末将建议,由江陵方向的兵马从南往北攻,唯有这样方能破敌!”   “陛下,张将军所言甚是!我从樊城方向攻打,吴军可轻松应对,若从南面攻打就容易得多了!”   “的确如此!”刘闪站在木筏上,遥望着吴军的营寨说道:“不过,我军信使只能翻越牛山而出,等到他们带领援军赶到,至少已在3日之后,此时的陆逊或许已经卷土重来。”   “陛下的意思是……”   “我等不到援军赶到!”   “陛下,若是从北往南攻,我军纵有10万亦难攻破!朱然和全琮铁了心死守,我用尽办法也未能诱其出寨,这……”   刘闪看了看江面后笑道:“虽然援军无法及时赶到,我军却可以绕至吴军营寨的南侧;如果南侧也坚若磐石,我可不必攻打,任其自生自灭。”   “陛下,江上有许多木桩,别说战船,就连我军的木筏亦无法通行,如何绕至南侧?”张绍疑惑地问道。   “陛下,要拔除江底的木桩极不容易,拔桩的兵卒必在吴军的强弓、标枪的射程之内,大军如何绕至南侧?”   “两位将军请看!”刘闪指着江面的木桩说道:“傅佥将军在营寨下游打下的木桩很密集,露出水面大约一尺左右,吴军在营寨上游打下的木桩也是如此。既然「桥墩」已有,要建「桥面」就容易多了!哈哈哈!”   “陛下,吴军的箭矢如此密集,该如何建桥?”   “二位将军,我可将木筏改小,或用三五根圆木捆成一排做为「桥面」,将其放在木桩上即可;每根木桩与桥面之间,用一到两颗绊马钉固定,这样的桥只需半日即可建好。”   “陛下果然妙计!上下游的木桩都在吴军强弓和标枪的射程之外,若将桥修至下游的岸边,我军的木筏就可在上游的桥边停靠,可轻易绕过吴军营寨。”   “哈哈哈,如此一来,就算我不攻,这两座营寨中的吴军担心我断其退路,必会自行退走。”   “传令:调2千兵马捆木架桥,气死朱然和全琮!”刘闪大笑道。   经过半个时辰的准备,一百多个「桥面」顺着汉水漂来,几百名水性较好的兵士欣喜地跳入江中。在这炎炎夏日,在水中架桥简直就是一份最好的差事。   百来名兵卒潜入江中,引着一排排瘦长的「桥面」,穿过木桩间的空隙往下游而去,寨中的吴军不知其意,纷纷射来箭矢或标枪,这些兵卒深吸口气后,全都射在「桥面」之下,很难被吴军所伤。   几名兵卒倚着木桩,将「桥面」放到木桩时,更多的箭矢和标枪不停地落下,这些兵卒都到桥下躲避。   在水面与桥面之间,这一尺左右的空间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水中的兵卒可以从容地用绊马钉固定桥面和桥墩。   在吴军的箭雨之下,更多成排的圆木被顺水送来,由于有了几片架好的「桥面」,水中的蜀军可以在已有「桥面」的掩护下,从容地将「桥面」拓宽。   吴军浪费了大量的箭矢和标枪,却无法阻挡江面的蜀军将桥建成,朱然和全琮都知道蜀军接下来的目标,他们分出一部分兵卒离开坚固的营寨,前往几百步之外的下游,阻止蜀军从此处登岸。   天色渐渐暗下来,在下游等了半日的吴兵正在打盹儿,突然有无数的箭矢射来,吴兵慌乱中举起强弓往桥上一阵乱射,这才发现桥面上并无半个蜀兵。   原来,这些蜀兵确实没有从桥上而来,刘闪也不会傻到让兵卒冒着箭雨从桥上通过。   这些兵卒依靠江上的桥面作掩护,悄悄地扶着木桩,从桥的下方而来,两岸营寨中的吴军既没有发现,更无法阻止。   蜀兵轻易地消灭了在下游阻拦的吴兵,越来越多的蜀兵通过桥面的掩护顺水而下,吴军营寨的南侧很快就聚集了两千多蜀兵,他们已经摆出防御阵形。   至此,本就兵马不多的朱然和全琮郁闷至极:寨中的粮草箭矢极多,可以长期坚守,但下游的蜀兵根本就没打算攻寨。   “朱将军,我已经无法阻挡蜀军往来于上下游之间,我军是不是该撤了?”   “全将军,你说得不错!不过,江上的木桩仍然存在,蜀军的木筏依然不能往樊城运粮,我等应该再坚守几日,等到丞相和大将军解了夏口之危,必会引兵来援!”   “可是……若蜀军用炸弹或燃烧弹,此二寨再坚固也无法坚守,若再被蜀军截断退路,我军必危啊!”   “全将军不必忧虑!据大岭山的蜀军降卒所说,炸弹和燃烧弹不能遇水。这些蜀兵潜水而来,他们哪会有炸弹或燃烧弹袭我营寨?”   “轰!” 第240章 要酒不要命   从细作报来的情报来看,永安的上游的800多条战船正在准备东进,蜀军在3日内禁止永安城的商船离开,说明蜀军的大举东进必在3日之内。   陆逊、诸葛谨率吴军主力匆忙退回夏口,集结各式战船一千多条,做出了死守夏口的准备。   然而,陆逊足足等了5日,永安城中的细作却没有见到一条战船沿江而下。   陆逊和诸葛谨都知道,自己又中了姜维之计,错失了围死樊城蜀军的大好机会。   现在的吴军再也不敢轻易北上,因为吴军主力退走之时,张翼、邓芝二将领着2万大军做出追击之势,他们击退断后的小股吴军后,将大军屯于夏口以西的石阳(后称汉阳,今蔡甸一带),与吕据的大寨距离不足10里。   前几日,由于吴军兵进江陵和邔县,本来在荆门、临沮一线屯田,没来得及转移的2万吴军俘虏被陆逊救走,刘闪得知此事后,有种丢了一个亿的感觉。   这2万兵马再次加入吴军的队伍,使得吴军的数量已经扩至13万之多。   或许姜维和刘闪都没料到,朱然和全琮狼狈退回夏口之后,手握重兵的陆逊和诸葛谨却调整了战略。   陆逊将8万大军分屯于夏口的周边,再集结1千条战船于夏口,做好了「战至一兵一卒,死守夏口」的准备;   除此之外,诸葛谨率5万大军退至下雉一线驻防,屯重兵于富池口,这是吴国在荆州的最后一道防线。   吴军能有这样的调整,必是因为永安上游的战船。陆逊知道,即使这批战船3日内不来,或许5日,10日内就会来。   哪怕他们几个月后才来,陆逊也得随时做好应战,将其堵在夏口上游的准备。   蜀军方面,本来在嘉鱼、蒲圻一线有5万大军,自吴懿将军兵败之后,这一线仅有沙羡城中的一万七千兵马,另有两千驻于岳阳。   江陵和樊城一线本有13万大军,经过邔县和樊城外的一战,共计损失了1万余人。   如果两线的兵马合二为一,蜀军尚有14万之多,另有6千名骑手和1万匹战马。   这点兵力单独与魏国或吴国作战,基本是势均力敌之势,刘闪和姜维都有胜算,但要两线作战就捉襟见肘。   由于春末的那场瘴疫,使得蜀中各地的收成大幅减少,刘闪不敢轻易征兵,仍旧选择了拖住吴军的战略。   这仍是「以时间换空间」的战略,等待姜维攻克襄阳,抽出身之后再集重兵与吴国决战。   前几日樊城西面的一战,刘闪明显感觉到樊城一线将才不足,他回到沙羡之后,根据吴军的兵马部署,及时调整了自己的防御重点。   刘闪令廖化、高翔引一军北上樊城,确保樊城周边仍有5万步卒;   令梁绪、梁虔二将引兵5千屯于邔县;   令张嶷、傅佥领兵3万屯驻江陵,负责江陵的防务和粮草运输。   与以前不同的是,刘闪放弃了竟陵的防守,改为重兵逼近夏口:除张翼、邓芝二将屯兵2万于石阳之外,另有句扶、李歆二将领兵2万屯于石阳以北的汉水岸边。   这4万兵马既可阻止吴军沿汉水而上,又时刻威胁着夏口,想必陆逊不敢轻举妄动。   刘闪仍旧保持着沙羡的一万七千兵马,他亲自驻于沙羡,每日都在城头走动,吸引吴军哨探的注意,试探陆逊坚守夏口的决心。   “陛下,如果不撤走沙羡城外的战船,吴军不敢来攻城吧?”   “是么?”刘闪站在城上,左手揽着貂蝉,右手揽着张贵人,望着江面漫不经心地问道。   “陛下,这么多战船云集在沙羡,陆逊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派兵来攻!”   “那……那就传令,将战船撤回岳阳。”   刘闪说罢,关索欣喜地去传令,蒋舒却说道:“陛下,若是撤走战船,陆逊领兵来攻,沙羡恐怕难以守住。陆逊在夏口有8万大军,不可轻敌啊!”   “放心,陆逊不会来!朕不过想让关将军安静点罢了。他整日都嚷着要出战,朕不想让他失望而已。”   蒋舒不再说话,刘闪见他神色有些复杂,于是问道:“蒋将军,你有事要禀报?”   刘闪追问之下,蒋舒这才吱吱唔唔地说出他与关索打赌之事。   自陆逊被吓回夏口之后,刘闪略微调整了部署,蒋舒认为陆逊必会死守夏口,再也不会轻易出城,关索则不认同,他认为自己可以引诱陆逊出城。   二人的赌注本来只是一坛酒,岂知关索的好胜心太强,他千方百计想诱陆逊出城,甚至不惜怂恿刘闪调离城外的战船。蒋舒见关索玩得太过份,这才表达出自己的担心。   刘闪的本意是将陆逊拖在夏口,陆逊能主动在城中坚守是最好的结果。   得知二人在打赌之后,刘闪也想看看陆逊坚守的决心,于是笑道:“蒋将军勿虑,你赢定了!陆逊绝不会出城!”   刘闪说罢,蒋舒面露喜色,刘闪又添盐加醋地说道:“你告诉关将军,不论他用什么办法,只要他能诱陆逊出城,朕再给他加一坛!”   蒋舒欣喜地领命而去,又有一名信使来到城头,送来一份蒋琬的奏表。   刘闪很不喜欢呆在宫里整日处理奏表,自从开始御驾亲征之后,这项讨厌又繁琐的工作便落在蒋琬的肩上;   朝中大多数的事情蒋琬可自行决定,个别「大事」蒋琬不敢擅自做主,仍需请示刘闪。   去年,首批完成大学课程的高龄学生被分往各郡县,经过半年多的「实习」,他们已经具备独立处理政务的能力,蒋琬上表询问下一步的安排。   这个时代的官员多是采用「举孝廉」的方式选拔,朝中大臣也经常推荐自己的门客,并没有直接任用普通的百姓为官的先例。   在刘闪看来,县级治所官员的政务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登记人口、征收赋税、发放农具、分拨土地等简单的文书工作。   当然,「县令」还会兼任法官的工作,处理百姓间的纠纷。   考虑到这些工作都有法典可依,几乎能识字的人都能胜任,加之首批毕业的百姓已经经过「实习」,当地的官员对其能力也有充分的肯定,刘闪未作犹豫,大笔一挥,开启了任用普通百姓为官的先例。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蒋舒惊慌失措地登上城头,这距离他离开还不到半个时辰。   “何事如此慌张?”刘闪问道。   “陛下,关将军刚刚引兵渡过长江,他要到夏口城下去挑衅吴军!”   “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咱不是经常去吴军的城下挑衅嘛?”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   “陛下,这次不同!与往日不同!”   “哦?有何不同?”   “关将军只带了一屯兵马!”   “屯?”刘闪不太熟悉这个单位,默默地计算着,片刻之后大吼道:“卧槽!他疯了吗?一个屯?他才带去100兵马?为了赢两坛酒,命都不要了?” 第241章 自断退路   刘闪懊悔不已,他一时兴起,确实说过「不论关索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诱陆逊出战就算赢」。   刘闪没想到关索如此大胆,为了赢2坛酒就豁出去了,他难道不知道夏口周边屯有8万吴军?   现在的关索已经过江,若要引大军去援,需要用楼船运兵过江,这肯定来不及。   刘闪可不想失去这名猛将,令向宠马上带100宿卫兵过江,务必将关索平安带回来。   关索也足够大胆,他带着100兵马来到夏口城下,令兵士齐声朗诵刘闪编的那首打油诗。可能是孙权不在城中的缘故,城上的吴兵不为所动。   这招不行,关索又令兵卒高声辱骂,将陆逊和城中将领的妻儿老小骂了个遍,吴军仍旧紧闭城门,关索实在忍不住了,拍马往城廓靠近了许多。   “刘纂!你滚出来!跟本将过几招!只要你敢出来,孙权见你勇猛,必会再嫁你一个女儿!”   “腾胤!你也滚出来!你放心,本将必会留你一命!绝不让刘纂那小子娶你的老婆!”   “全琮!你还是不是男人?孙权竟有你这般懦弱的女媳?本将骂你岳父,你连屁都不敢出来放一个?”   “朱纪!你也滚出来!你身为孙策的女媳,生不出儿子倒也罢了!混了几十年还是个校尉,就是因为你太懦弱!”   “陆逊!你也滚出来好不好?吕岱!丁奉!朱然!吕据!你们全都出来好不好?本将今日不杀人!请你们喝酒!出来啊……”   “丞相,城下那家伙,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朱然问道:“丞相,要不你跟他答话,引他到近前,然后……”   陆逊冷冷地笑道:“不必那般麻烦,调200蹶张弩过来,射死他!”   关索在城下骂得口干舌燥,索性一屁股坐在起上,刚刚打开竹筒准备喝水,却见漫天的标枪从城上射来,吓得扔掉竹筒拔腿便跑,城上却是阵阵哄笑。   “关将军!小心!”向宠赶紧迎上来,跟几名宿卫兵一同拉着他远离城廓,躲到吴军蹶张弩的射程之外。   “关将军,赶紧回去吧!陛下说你已经输了,不必再赌!”   “未必!”关索怒视着城头的吴兵说道:“不能诱陆逊的步卒出城,明日本将再诱他的战船出寨!”   “关将军,陛下托我告诉你:陆逊前日下过军令,不论步卒还是战船,一律不得擅出,违者必斩!”   “卧槽!被蒋舒那家伙坑了!莫非他早就知道?”   “不,蒋将军他并不知道,这是陛下说的。”   “呜……本将的美酒……气死我也……”关索捶胸顿足地叹道,突然灵机一动:“哈!这两坛酒,本将不会白白输掉!回城后马上就去找貂将军!去打劫商船!哼!”   南阳郡……   姜维派出骑兵,以迅雷之势席卷了樊城以北的朝阳、棘阳、新野、安众、穰县、涅阳和育阳等小城,将其劫掠和破坏后继续往北,来到宛城城下时,这才发现城中已有魏军把守。   骑兵部队没法攻城,所以他们调转马头往西而去,谁知顺阳、南乡、丹水等地也有魏军把守,赵广和关银屏等人只得率兵返回樊城。   这几日,骑兵对南阳郡各县的袭扰,看似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但并非无功而返。   魏军考虑到蜀军骑兵可能会断自己的粮道,屯于山都、谷城、筑阳等地的魏军纷纷趁夜退往汉水上游诸城,待骑兵返回时,这些兵马又往东急行军,全部屯于宛城的周边。   至此,在骑兵的威摄下,襄阳周边的魏军数量已减至8万余人,除了襄阳城中的5万之外,其余3万仍屯于邓县、山都和筑阳,其后勤运粮的压力大大降低。   襄阳城北面,一水之隔的樊城被蜀军所占,西侧又有魏延扎下的大寨,满宠看似被围在襄阳,但他并不着急:前段时间,围困南门的3万蜀兵早已撤去多时,魏军的哨探经常趁夜从南门出入,随时关注着南郡的蜀军部署。   这日,襄阳城南门,十里外的隘口处突然增加了一千多兵马,魏军的快马哨探通行时被射杀了十几个,侥幸逃回城中的哨探向满宠报告:蜀军在南门外的隘口挖掘深沟,似有堵死南门之意。   襄阳的南门两侧临山,中间有一条宽约2里,长约十几里的隘口通往南郡,蜀军若要堵死南门,需要大量的兵马才行。   如果等到蜀军在南门挖出深沟,蜀军只需很少的兵马就能彻底堵死南门。   满宠铁了心要固守襄阳,他却不许自己仅剩的通道被蜀军截断。   “徐质、陈泰!你二人率5千兵马出南门,务必击退蜀军,保持南门畅通,但不可追赶蜀军!”   “将军……这……会不会是姜维之计?”   “徐将军放心!南门一直在我军的监控之中,隘口内绝无蜀军埋伏。你击退蜀军后在原地下寨,绝不许蜀军继续挖沟!”   “末将领命!”   “慢着!”二人即将领命而去,随军参谋、护军将军蒋济说道:“将军,姜维此举,恐怕别有深意吧?”   “哦?军师有何高见?”   “将军,姜维此前以3万重兵堵我南门,自蜀将吴懿兵败之后,蜀军兵力已经不足15万,姜维要两线作战,兵力自然吃紧;   今,姜维在南门挖深沟,表面上是想堵死我军,以便抽出几万大军北上或东进,以我看来,这却是姜维的诱敌之计。”   “何以见得?”满宠疑惑地问道。   “若我引兵前去击退蜀军,蜀军退去之后随时可以复来,我必须在此扎寨长期坚守,姜维就可围绕此寨与我周旋,我军一不小心就会中姜维之计。因此,此法乃是下策!”   “依军师之意,又当如何?”   “将军,我军还是固守城中为妙。如果蜀军想挖深沟,我千万不应该去阻拦,更不应该与他多作纠缠;   我可在蜀军挖的沟以北再挖一条沟,做出自断南门的架势,姜维必会停止挖沟并迅速退走。”   “若是我挖沟之后,姜维不退又当如何?”满宠疑惑地问道:“姜维已断我三门,南门是我仅存的通讯之道,不可长期断绝!”   “此深沟并非三五日就能完成,我先装作自断退路,看看姜维的反应。若他继续挖沟,我再领兵前去阻拦,这也不会吃亏吧!”   “报……”一名胳膊中箭的信使奔入殿内:“禀将军:蜀军在南漳城以北20里的隘口挖沟!”   “你先下去治伤!”满宠示意信使退下后说道:“此处名曰「阴阳谷」,是一个深约20里的山谷,只有一个出入口,蜀军此举到底有何目的?”   “将军,此处并非军事要地,这应该是姜维在故弄玄虚,他是想诱我出南门与其交战,将军切不可上当啊!”   “好!不管姜维是何用意,就按军师之计而行。徐质、陈泰,你二人引2千兵马,在隘口以北挖沟,自断退路!” 第242章 挖沟or挖坑?   襄阳南门的通道位于两侧的大山之间,其宽度大约2里左右,蜀军想挖的并非普通的小沟,而一条宽达30步,深达两丈多的「河」。   如果这条河顺利完工,蜀军只需在「河」对岸屯驻一千弓箭手,满宠的5万大军必被堵在河的北岸,插翅也难以飞出襄阳城。   徐质、陈泰二将引兵前来,他们按满宠的指示,并未攻击挖「河」的蜀兵,而是在蜀军挖的「河」以北1里位置停下,试图再挖一条河。   如果两条河都顺利完工,魏军虽不能从南门出,蜀军也无法从南门攻打襄阳,对于守城的满宠来说,这肯定更加有利。   隘口之间,距离1里的两军遥相呼应,双方各派快马前来刺探,双方都未放箭射杀对方的探马,而是越挖越有劲。   午时之后,蜀军另换了2千人继续挖,魏军的2千人却累得气喘吁吁。   徐质、陈泰本就是佯装挖沟试探蜀军的动静,索性命兵卒停下休息。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不要放箭!我给你们送来工具!”   200名蜀兵高举着铁锹和锄头缓缓前来,魏军警惕地盯着这小股蜀兵,自然没有放箭。   “听说你们的工具不足,我家大将军特令我等送来;我家将军遣我等过来询问: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起挖?大家放下兵器,一起挖更快!”   魏军满脸的懵逼,蜀兵担心魏军放箭,将铁锹锄头放在200步之外就迅速返回。   “徐将军,要不要去禀报满将军?蜀军似乎不打算停下呢?”陈泰问道。   徐质冷冷地哼道:“装腔作势!不管他们!把工具拿过来,咱继续挖!”   隘口以南,几名魏军的快马信使和哨探绕远远着隘口打转,这条通道已被挖沟的蜀军和弓箭手堵住,他们都不敢靠近。   蜀军主动让出一条道,并派出一名小卒前去交涉:“我家将军说了,今日特许你们过去!但你们必须给满宠带句话:以后老老实实地呆在城中,再也不用派信使和哨探出来!”   几匹魏军的快马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通过蜀军留出的通道,迅速往城中而去。   襄阳城中。   “你们可有看错?”满宠不可置信地问道。   “将军,我等绝无看错!蜀军送了大批的铁罐、硫矿石和木炭进入阴县谷;谷口有5千蜀军把守,其中有1千弓箭手,另外4千人日夜不停地在挖沟。”   “将军,这是陆逊令我交给你的信,吴国的哨探也证实了这个消息。陆逊令末将转告将军:此谷名曰阴阳谷,谷内有分岔,分别通往阴谷和阳谷。其中,阴谷末端有条难行的小道,可通往黑沟,黑沟附近有大量的硝石矿。”   “蜀军运去铁罐、木炭和硫磺?谷内还有硝石矿?”满宠疑惑地问道,继尔又喃喃自语道:“莫非蜀军在谷内制造炸弹?我几番仿制炸弹未获成功,若是杀入谷内,抓得几名制造炸弹的蜀军……”   “将军,这必是姜维的诱敌之计,千万不可中计啊!”蒋济赶紧说道。   “军师,听闻蜀中的硫磺矿和硝石矿储量不多。因此,蜀军才想方设法从我国和吴国购买;   蜀中道路难行,此处若有硝石矿,姜维应该不会将矿石运回蜀中,做成炸弹又再送来,他必会就地制造!”   “军师,若等蜀军挖好这两条深沟,我要杀进阴阳谷获取炸弹制造之法,这比登天还难!”   “军师,不能再放任蜀军继续挖沟了!”   “军师,蜀军仅有5千兵马,我可率1万兵马,一股作气杀出南门,直捣阴阳谷,不出2日即可返回!”   徐质、戴陵、陈泰不停地劝说满宠,蒋济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诸位将军,这必是姜维的诱敌之计,不可轻信啊!姜维若真在阴阳谷内制造炸弹,他必会机密行事,怎会让吴国和我国的哨探轻易知晓?”   “轻易知晓?”徐质不满地说道:“军师!好你一个「轻易知晓」!蜀军在阴阳谷周边射杀的我军哨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军师,南郡地势平坦,蜀军有一点点兵马调动都能被哨探发现,姜维如何能机密行事?”   “难道军师还不明白?蜀军挖这两条深沟,就是为了防止我军出襄阳城,以保证阴阳谷的安全,他就可在谷内大量制造炸弹!”   “几位将军不必争吵!”满宠止住几人后说道:“姜维诡计多端,我不得不防。军师心思缜密,坚守襄阳城确实是上上之策,我可以不去阴阳谷冒险,但不能放任蜀军堵我南门!”   满宠如此说话,算得上是折中之法,即兼顾了蒋济的谨慎,又兼顾了徐质、戴陵等人的激进,双方的争执立刻就停止。   “听闻蜀军的沟已经挖了一尺多深,还在日夜不停地赶工期;我就以3千兵马继续佯装挖沟,等到晚上向蜀军发起突袭,定能将其赶走,然后我在此下寨,防止姜维再堵我南门。”   满宠说罢,几人都点头同意,满宠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令之后,各将皆领命而去。   蒋济对满宠的部署并未表现出激烈的反对,因为南门两山间的通道狭窄,满宠在隘口扎寨,这跟前阵子在南门城外扎寨并无不同。   子时时分,就在挖沟的蜀军刚刚换班之时,徐质领着3千弓箭手突然杀来,猝不及防的蜀军仓促抵挡一阵,扔下大批工具逃离隘口。   徐质继续领兵在隘口警戒,戴陵、陈泰二将则赶紧引兵扎寨;   失去此地的蜀军自然不肯罢休,文钦、高翔、张绍轮翻引兵前来争夺,双方从半夜一直杀到次日午时。   位于隘口内侧的魏军由于占据着地利,蜀军多次争夺皆无功而返,只得退往不远处的邔县,魏军趁机加固并扩建营寨,很快就将2里宽的隘口封堵得严严实实。   几名魏军将领扎寨的位置很是巧妙,他们考虑到蜀军骑兵的铁钩很容易就能推倒木栏,于是将自己的营寨建在紧贴「河」的北面,并在「河」中放置了大量的拒马阻挡骑兵,可说是固若金汤。   下午,蜀军又带着大批的投石车、井栏前来攻寨,满宠不得不持续增兵,寨中的魏军很快就增至2万人。   经过半日的攻打,姜维见魏军的营寨难以攻破,于是让几名将领退回樊城。   “以粗大的圆木、石头阻断隘口不是更好吗?姜维为何要劳神费力地挖沟?”襄阳城中的满宠又陷入了苦思。 第243章 刘闪的阴谋   “咱们的大将军又在耍诈,满宠这位小朋友又要中计喽!”刘闪乐呵呵地合上信使送来的书简。   “陛下,关将军又领兵出城了!”蒋舒气喘吁吁地前来报告。   “他还不死心?不就两坛酒嘛,他至于嘛?”刘闪满不在乎地问道:“他这次又带了多少人?往哪个方向去的?”   “陛下,关将军带了一个营,往下雉方向而去!”   “他又想去惹诸葛谨?唉!别说是他,朕在城中也闲得无聊!”刘闪起身,伸伸懒腰后说道:“朕的龙船不是装饰好了么?你去把关将军叫回来,让他陪朕去游江!”   蒋舒领命而去,向宠小心地问道:“陛下,不如改游湖吧?往上游100里可到岳阳,去洞庭湖如何?”   “不作死就不会死!朕才没关将军那么作死!放心,朕肯定不去下游,万一陆逊抽风,杀出来咋办?嘿嘿,咱就去洞庭湖!”   大江之上,一艘挂满绸缎灯笼的艨艟斗舰逆流而上,十几条艨艟和突冒将其护在中央。   张贵人端坐在一把古筝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貂蝉和几名婢女和着美妙的琴音翩翩起舞,刘闪一口喝了半碗二锅头,望着江面高声念道:“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父皇,不是「黄河之水」吗?”   “卧槽!你咋知道是「黄河」?”刘闪愕然地问道。   “父皇,那日出永安的时候,你第一次就念的「黄河」,现在你又念「长江」,史官该怎么记?”   “随他们怎么记,只要让姓李的那家伙不敢盗版就行!哈哈哈!”刘闪跌跌撞撞地来到关索身旁,满脸诡异地笑道:“关将军,不就两坛酒嘛!干嘛闷闷不乐的?”   “陛下!陆逊那厮太狡诈!不敢出城也就罢了,竟然偷偷地放箭!”关索不悦地说道。   “哎呦!难道他放箭之前还要通知你?哈哈哈!上次,在建始城上朕也放过冷箭,可惜没有瞄准,让陆逊白捡了一条命。”   关索仍为前日之事耿耿于怀,刘闪突然话题一转:“蒋将军,朕已经下令,让夏侯将军跟白虎文将军去往樊城,将鲍三娘、王悦、王桃和花鬘四人换回长沙,她们应该快到了吧?”   “陛下,她们估计2日之内就可赶回!”   “好!这段时间咱们的关将军火气太旺。到时候,让关将军在洞庭湖休养几日,让几位夫人给关将军降降火气,哈哈哈!”   “陛下,这……”   “夫君……妾身……想要……”蒋舒学着女人的声音怪叫道,刘闪、向宠和几名宿卫兵全都哈哈大笑。   “咱们的关将军年轻气盛,相信这四位夫人到了洞庭湖,咱们的关将军应该能安分一段时日,再也不会嚷着出城了,哈哈哈!”   “夫君……妾身……也想要……”   “夫君……妾身……还想要……”   蒋舒又学着女人妩媚的声音怪叫,等到船上的哄笑声略减一些,关索窘迫地说道:“蒋将军,就算陛下不介意,但大皇子和两位贵人都在船上,不可儿戏!”   “无妨!无妨!”刘闪笑道:“关将军,朕已经给你计划好了:每日的戌时是鲍三娘,亥时是王桃,子时是王悦,丑时再换花鬘,关将军也可自行安排;等到寅、卯、辰、巳时再重复一轮!”   “关将军,陛下的意思是,午、未、申、酉这四个时辰你可以休息。当然,关将军也可再来一轮!如果3日还没有消火,陛下可再准假3日,哈哈哈!”   “夫君……妾身……又想要……”   “夫君……妾身……还想要……”   蒋舒继续学着女人的声音,关索吓得直打哆嗦,船上又爆出阵阵笑声。   襄阳城……   满宠经苦思多时,经蒋济的提点,大致想明白了姜维挖沟的原因:   如果以石头、泥土或圆木做成围栏,这样的建造速度确实很快,但很容易被火攻,也容易被投石车或冲车损坏。   如果能挖成护城河那样的深沟,则可以完全避免遭到攻击,如果从长远来看,挖成深沟确实是一劳永逸的最好办法。   蜀军陆续派兵前来隘口,或明攻,或偷袭,但全都无功而返,这才放弃了占领魏军营寨的想法,转而集结了1万兵力于阴阳谷口,并派出大量的弓箭手扫清附近的哨探,魏、吴两国的哨探很难再抵近侦查。   在这地势平坦的汉江平源,蜀军可以用重兵守住阴阳谷,但各式车辆从江边源源不断地运来制造炸弹的材料,纵然蜀军是在晚上偷偷地运输,沿途将近200里的距离,还是没法做到完全保密。   蜀军的一队独轮车遭到袭击,魏军的快马抢走几十个铁罐,这跟蜀军投来的没有爆炸的铁罐一模一样。至此,满宠已经确定蜀军在阴阳谷内制造炸弹。   徐质、戴陵、陈泰、秦朗、夏侯献都想领兵前往阴阳谷,满宠考虑到两地相距60余里,担心路上被蜀军伏击,更担心隘口的大寨和襄阳城有闪失,他坚决拒绝了几名将领出寨的请求。   在这炎炎的夏日,洞庭湖一到了傍晚就有湖风吹起,人顿觉清凉无比。   一条艨艟战船精心装饰而成的花船从罗县方向驶来,船头的鲍三娘、王悦、王桃和花鬘全都卸下战甲,换上了美艳的汉服,关索两眼发直地望着她们傻笑着。   两条船靠近之后,关索抱着两坛美酒,被蒋舒和向宠从龙船赶到花船上,龙船缓缓地离开。   “皓月当空,泛舟湖上,有美酒佳人相伴,此生足矣!哈哈哈!”   刘闪喝了口酒,回头却见蒋舒、向宠等人仍在船上,他微有不悦,目光转向湖面,正在找寻最近的战船,忽然听得「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刘闪急忙来到船舷,却见向宠、蒋舒、刘璿和几名宿卫兵全都跳入湖中,还伴随着阵阵笑声。   “陛下放心,大皇子早就学会了游泳。前两日,他还一直吵着要去游长江呢!”   “两位爱妃,此番良辰美景,实在不容错过,随朕去舱中慢慢欣赏!”   ……   凌晨时分,湖面静得出奇,左拥右抱的刘闪睡得正熟,突然又听得「扑通」一声,他迷迷糊糊地说道:“太浪费了!酒喝光了,坛子别扔嘛……”   “救命啊!救命啊!”   这似乎是关索的声音,刘闪猛地睁开眼,头脑清醒了许多。   “来人!快救人啊!关将军落水啦!”   呼救声此起彼伏。   刘闪突然想起关索不会游泳,他猛地坐起来,赶紧披衣来到船头。   此时的关索已经被救上花船,他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吐着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却发现自己还在花船上。   “救命啊!救命啊!”   关索生无可恋地大喊道,毫不犹豫地跳入洞庭湖中。   然而,关索很快又被宿卫兵救起并扔在花船上,连续几次之后,关索累得连跳湖的力气也没有了,躺在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看关索无法再逃,四名老婆不停地向宿卫兵致谢,然后欣喜地将关索拖入舱中。 第244章 将门有后   前几日,刘闪、关索、蒋舒等人在沙羡城西门的江边,当着众人的面大张旗鼓地登船,然后逆行一百余里至岳阳,其间有多条吴国商船一路尾随。   刘闪和几名大将都离开了沙羡,但陆逊并未派兵前来攻打,甚至没有一兵一卒离开夏口半步。   江夏郡是扬州的最后一道屏障,陆逊和诸葛谨相信,永安上游的近千条蜀军战船随时可能顺江而下,他们再不敢有半点的马虎大意,死守城池的决心非常坚定,这正是刘闪希望看到的。   也正因为如此,刘闪才敢放心大胆地前往洞庭湖游玩。由于沙羡城中只有一万多兵马,陆逊把夏口防御地滴水不漏,刘闪要做的只能是等待,等待姜维攻克襄阳后抽出大军,再大举东进伐吴。   三日之后,船队返航沙羡而去。   关索被请到龙船后倒头便睡,却被向宠和蒋舒硬生生地拉起来。   “关将军,起来喝酒啦!”   “关将军,你起来!走几步!本将看看你的两腿发颤否?”   “关将军,陆逊在城外等你单挑哦!”   “关将军,若是还没玩够,要不要再向陛下告假3天?四位夫人都在长沙呢,可随叫随到哦!”   “关将军,不是兄弟想说你!你跟几位夫人多日不曾相聚,应该好好珍惜,干嘛还去学游泳呢?咱还要在沙羡驻扎很久,你随时都能学嘛!”   “卧槽!陛下快看!关将军这也太牛了!他坐着也能睡熟!”   刘闪靠近看了看,只见关索一脸煞白,暗叹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于是让他们不再打扰。   几名宿卫兵将关索扶入舱中休息,刘闪望着另一条船问道:“向将军,不敢出汗那小子情况如何?”   “陛下,可能大将军说得对,这小子城府很深,从不喜形于色,给他兄弟二人安排的住所、膳食从不表达意见,对所有的事物都漠不关心,自回沙羡之后,他几乎就没跟人说过话。”   向宠说完后,蒋舒补充道:“陛下,这次游湖,他兄弟二人一直呆在舱中,从未出来过。”   “唉!或许朕太心急了!”刘闪叹道:“现在他二人年龄尚幼,突然就被我掳来,他只能把敌意和抵触情绪藏在心底;只要他二人不出沙羡城,想去哪就去哪,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不要过多干涉。”   刘闪说罢,后方驶来一条斥侯快船,轻易地超至龙船的前方又迅速返回,或许是确认了刘闪正在船上,于是赶紧靠上来,送上两封奏表和一个大包裹。   这个大包裹特别引人注目,刘闪将其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二百多张任命官员奏表。   刘闪开启了「启用普通百姓为官」的先河,丞相蒋琬则更有魄力,他迅速任命了二百多人为县治所的官员,也将原来县级治所中优秀的人才提拔为郡守,这些都需要刘闪加盖玉玺确认。   或许正是有了这个大包裹,才有了其他两份奏表。   第一封奏表来自建宁郡郡守李遗,他请求卸任郡守之职,希望能领兵出征。   第二封奏表是梓潼郡守马承、安平王妃马氏、赵广和赵统之母马云禄的联名书信,他们希望马承能卸任郡守之职并领兵征战沙场。   刘闪对李遗并不陌生,他是前安汉将军、建宁郡守李恢之子,关银屏之夫;   诸葛丞相领兵前往南中平叛时,李遗、关索、关银屏三人被任命为先锋,这三人领着兵马从建宁出发,一直打到盘江之西,并且攻下了俞元,为南中平叛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次的叛乱平定后,诸葛亮很快回师北伐,李遗和关银屏夫妇就留在了南中。   在这之后,李遗一直担任建宁郡郡守之职,他教化一方,备受当地百姓爱戴,关索、关银屏则先后跟随大将军或刘闪征战四方。   读完书信后,刘闪这才知道马承是前骠骑将军马超之子,现年29岁,现任奉义将军、梓潼郡郡守。   建兴13年,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时,马承曾领一军协助马岱御敌,但很快就被诸葛亮调往梓潼郡任郡守之职。   大汉曾经的五虎上将中,黄忠将军之子黄叙早卒,使得黄忠将军再无后人。但是,赵云、马超、张飞、关羽这四位将军都有后代。   其中,张苞、关兴二将一度被称为「小关张」,这二人协助诸葛亮北伐多有战功。   百姓自发在定军山修建的诸葛亮纪念祠堂中,护佑在诸葛亮两侧的二将正是关兴和张苞。   由此可见,这二位英雄后人的功绩早就被百姓们广为传诵。   在刘闪看来,关兴、张苞这两位英雄后人的早卒使得诸葛亮悲痛不已,或许是诸葛亮不忍忠良绝后,他故意将赵广、赵统、关索、关银屏、张绍以及马承等人「雪藏」起来。   历史上,自张苞逝世后的几次北伐,以及大将军姜维的多次北伐中,这些英雄的后人从未出现在战场上。   史上唯一有记载的,就是公元263年邓艾、钟会伐蜀时,诸葛瞻、诸葛尚、张遵、关索、鲍三娘等人誓死抵抗,最终全部殉国的壮举。   马超,或许被人认为是一个「坑爹」的家伙,先皇刘备称帝之后封其为「骠骑将军」,其女儿也嫁给安平王刘理,但马超几乎没有获得过重用,史上也少有他后人的记载,这确实是一种遗憾。   如今,早卒的张苞将军有子张遵,关兴将军有子关统、关彝;“关、张、赵”三位将军的后人正在沙场建功;   马超、李恢将军的后人也在上表请战,这些都让刘闪感到莫大的欣慰。   刘闪考虑到很快就面临与吴国的决战,在这之后北伐曹魏时,需要从汉中、荆州两路出兵,甚至会从合肥方向再出一军,这需要大量的将才,刘闪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马、李二人请战的请求。   回到沙羡后,刘闪结合几名信使送来的情报,将姜维新的兵马分布画成图稿,再唤来刘璿,试图分析姜维下一步的部署,却完全看不明白他的计划。   姜维屯于阴阳谷的兵马在往夏口方向移动,襄阳南门的隘口至阴阳谷之间,并无一兵一卒驻扎或阻截。   在这辽阔的平原上,微小的兵马调动也很难瞒过敌军的哨探,紧邻魏军大寨的邔县仍旧只驻有3千兵马;   刘闪始终想不明白,姜维如何才能诱出并歼灭襄阳城中的魏军? 第245章 诱敌出城   “满将军,蜀军在阴阳谷的深沟已经挖好,但沟的北侧留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以出入,此处的蜀军主力已经撤走,我军是不是可以……”   “不可轻举妄动!姜维狡诈多端,我军还是坚守城中为妙!”   满宠满不在乎地说道,似乎阴阳谷的炸弹对他没有半点诱惑力。   “将军,你是不是太谨慎了?不要错失良机哦!”徐质仍然不放弃,继续鼓动满宠出战。   “哼!这明显不合常理!我国和吴国多次派出细作,试图混入成都的兵工厂,却从未成功过,由此可见,蜀军对炸弹的制造极为重视,姜维怎么会给我留出破绽?这分明是他的诱敌之计,本将绝不上当!”   “将军!勿要错失良机啊!”戴陵指着地图说道:“将军,蜀军在樊城有5万兵马,邔县屯兵3千守卫汉水粮道,他从江陵分兵5千至阴阳谷挖深沟,现这5千兵马已至竟陵附近,阴阳谷周边200里内再无蜀军,将军为何如此谨慎?”   “将军,襄阳城池坚固,就算城中只有5千兵马也能阻挡10万大军攻城,我以2万兵马守住南门隘口更是万无一失,就算我以5千兵马去袭阴阳谷,邔县的3千蜀兵亦不敢妄动,有何所虑?”   “将军!据探马来报,阴阳谷只有百来名蜀军把守,谷内只有千余名老弱百姓在制造炸弹,我不可错失良机啊!”   “诸位将军!本将何尝不想获得炸弹的制造之法?阴阳谷周边200里没有蜀军把守,这确实是事实。但是……但是姜维怎会出现如此明显的错漏?这不是诱敌之计又是什么呢?”   “就如将军所说,这是姜维的诱敌之计,但我出兵阴阳谷并无危险,纵然姜维将我诱出,我却能平安无阻地回来,将军又在担心什么呢?”   满宠经不住众将的劝说,终于妥协,做出一个稳如泰山的安排:“这样吧!就以400兵马趁夜前去阴阳谷,确认谷内的情况之后再作决断!”   满宠令一名军「军司马」领一部兵马前去打探,纵然遭遇伏击甚至全军覆没也无伤大雅,这既能探清谷中的真实情况,也能试探姜维的虚实。   清晨,400魏军经过一夜的强行军终于赶到阴阳谷口。大约1里宽的谷口被一条大约20步宽的深沟截断,唯独北侧的一条几步宽的出入口可以通行,只有一百名老弱残兵把守。   魏军刚刚出现在谷口,两队人马不容分说就举起弓弩互射,魏军毕竟有400人,他们很快就将蜀军击退。   军司马领着几百兵卒鱼贯而入,先头的魏军刚刚走出十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昏暗,刹那间飞砂走石,狂风大作,不时有零星的箭矢飞来,先头的几十人倾刻间就全部陨命。   “中计了!有阵法,快撤!快撤!”   由于壕沟的阻截,再多的魏军也只能从北侧的狭小通道入内,魏军很自然地排成「一字长蛇阵」。   当前方的兵卒遇袭时,后面仍有三百多人未曾进入,他们发现谷中情况不妙之后,再也不敢入内,于是匆匆退回襄阳城中。   据未曾进入谷中的兵卒所说,从沟边的通道进入谷内之后,前方不远处有几堆乱石。先头的魏军追击蜀兵经过乱石堆时,似有阵阵黑烟腾起。   “原来如此!姜维果然阴狠!简直就是小人!他竟然在谷内布下「八门金锁」之阵,难怪他不用重兵守卫此处要地!”满宠狠狠地骂道,他自然听说过此阵。   “将军,姜维或许太过自信了!”蒋济笑道:“将军,本将虽然不会部署八门金锁之阵,却能识破此阵,如果阴阳谷仍然无重兵把守,本将可引一军入谷!”   “哦?军师能识破此阵?”满宠欣喜地问道。   “将军,此阵属玄门阵法之一,但并不玄妙,我大魏的前大将军、大司马曹仁就会此阵。”   “军师,本将也曾听过,曹仁布此阵时被徐庶识破玄机,最后被蜀将赵云所破。”满宠说罢,突然又疑惑地说道:“陆逊与姜维对战时,曾经两次遇上此阵,但姜维的阵法都有几座石堆,而曹仁布此阵时却没有,这是为何?”   “将军有所不知,八门金锁阵需要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这八门可以是任何事物,比如八堆乱石、八座营寨、或是八队兵将。”   “真有这么神奇?”满宠问道,几名将领都满脸期待地盯着蒋济。   “当年,诸葛亮在鱼腹以八堆乱石作为「八门」部下此阵,陆逊入阵而不得出,但兵将无一损伤,因为乱石本身并无攻击力;   曹仁将军以8队兵马做为「八门」部下此阵,攻势则异常凶狠,赵子龙也差点丧命其中;   传闻黄月英曾以6名宿卫兵为一组,由48人做成「八门」,从而轻易击杀800死士。”   “军师的意思是说,若以乱石为阵,它本身没有攻击力?若辅以兵马做为「八门」时,此阵方才有杀伤力?”   “不错!”蒋济肯定地说道:“不过,此阵威力虽强,却不是随时随地可以部署,它必需因人而异,因地制宜;诸葛孔明与我司马都督交战多年,他也只用过一次而已。”   “既然军师能识破此阵,就由军师引2千兵马前往阴阳谷,再拨大将徐质助阵,不知军师可有把握?”   蒋济自信地笑道:“将军勿虑!只要江陵的蜀军不援,我必有把握破此阵,并获得炸弹的制造之法!”   “军师请放心,就算江陵的援军来援阴阳谷,他们仍需2日才能赶到,此时军师已经得手并退回襄阳城中。”   蒋济领兵出发后,南郡各处的哨探密集地送来江陵方向的情报,江陵城中的蜀军始终未曾出城。   时间很快就过了3个时辰,按行程来看,此时的蒋济和徐质已经到达阴阳谷,纵然江陵的蜀军来援,现在也已经无力回天,满宠总算松了一口气。   “报……”   “禀将军:蜀将张绍引2千兵马出邔县大寨,往西面而去!”   “邔县?邔县?”满宠不可置信地问道。   满宠做梦也没想到,姜维竟敢调走邔县的兵马去往阴阳谷,这完全在满宠的意料之外。   “徐将军和军师可能中计了!此二人危矣!”满宠赶紧下令道:“秦朗、夏侯玄,速领3千兵马攻打邔县的蜀军营寨;陈泰、戴陵,你二人引3千兵马前往阴阳谷,务必击败张绍救出徐将军和蒋军师!” 第246章 温水煮青蛙(1)   襄阳的北门就是汉水,如果说得夸张一点,从这里经过的每只蚂蚁都在魏军的监控之中,邔县的兵马数量,满宠甚至比姜维还清楚:这里是樊城方向蜀军唯一的粮道,满宠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邔县,这里只有3千兵马驻守,满宠确信无疑!   阴阳谷距离江陵200余里,蜀军唯一能快速支援阴阳谷的部队,唯有邔县。   蜀军的时间算得刚刚好,此时的蒋济应该刚刚抵达阴阳谷,就算满宠派快马前去召回也来不及,唯有派兵前去支援蒋济。   既然邔县只剩1千兵马,满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占领邔县,蜀军必会因为断粮而溃散,襄阳之围也就迎刃而解。   就在秦朗、夏侯玄猛攻邔县的蜀军大寨时,文钦率3千兵马出樊城南门。   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很容易就被襄阳城上的魏军探知。   满宠断定,文钦必会顺着汉水而下,然后经邔县前去阴阳谷支援张绍。   考虑到文钦到达邔县大约需要一个时辰,满宠再令州泰、张缉二将引2千兵马出寨,前去协助攻取邔县的蜀军营寨。   州泰本来跟随胡遵助守邓县,魏军的虎豹骑全军覆没、蜀军的骑兵北上宛城时,州泰突破襄阳西、北两面蜀军的重重封锁,单枪匹马进入城中给满宠通报消息,自此便一直留驻襄阳,满宠对这名勇将自然是另眼相看。   州泰、张缉领兵赶到邔县时,先头前来的魏军已经攻寨半个多时辰,伤亡300余人仍未能克。   “州将军,汉水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座蜀军营寨,我是像秦将军和夏侯将军那样分兵而击,还是合攻一寨?”张缉问道。   州泰并未说话,他在寨外观察片刻后,突然让己方部队鸣金。正在寨前激战的魏军不明所以,听到鸣金声就赶紧退回。   “谁在鸣金?谁敢乱传军令?”秦朗退回后厉声质问道。   “秦将军,你久攻不克,本将担心你全军覆没,这才鸣金将你召回。”   “姓州的!你欲抢本将战功不成?”   “秦将军,蜀军就两座营寨,每座寨中才500蜀兵驻守,你还没靠近寨栏就折损500多人,还敢提「战功」二字?”   “州将军!本将破寨在即,却被你擅自鸣金召回,莫非你是蜀军的细作不成?”   “秦将军!本将将你召回,是要亲自领兵攻寨,何来细作之说?”   “哼!在邓县时,若不是你擅自引2个营的兵马出寨,胡遵将军在邓县城外的大寨如何能失?   蜀将魏延如何能在城西扎下营寨?若不是你擅自鸣金,本将已得蜀军营寨!州将军真是战功赫赫啊,必受姜维之嘉奖!”   “秦朗!因你是我大魏武皇帝之义子,别人才敬你三分!你这无能的庸将!再敢血口喷人,本将一刀剁了你!”   “呵呵,州将军真乃勇将也!那就请吧!今日你若攻之不克,必是姜维派来的细作!乱传军令,惑我军心,此乃死罪!”   “笑话!区区500人把守的营寨,本将岂会攻之不克?今日,本将就教教你如何攻寨!”   “州将军,你还年轻!本将奉劝你一句:话不可说得太满,事不可做得太绝!”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有何资格教训本将?滚一边去!跟本将学着点!”   州泰不屑地喝道,没有理会张缉先前的问话,令兵卒抢过秦朗手中的50具蹶张弩,领着1千兵马就往蜀军的营寨杀去。   现在的秦朗官至骁骑将军,他是曹操所收的义子。他的继母杜氏乃是一位绝色美女,曾经被曹操、关羽争相抢夺,最后被曹操纳为妾室。   秦朗之父秦宜禄本为吕布的部将,他的妻子杜氏被曹操抢走之后,不仅没敢坑声,还归降了曹操;   后来,蜀将张飞让秦宜禄反曹夺回美妻,秦宜禄却猥琐不敢,被张飞怒而杀之。   曹操将秦朗收为义子后,他在魏国一直挺受重用。不过,兵将们私下偶会提起其父的往事,对秦朗也多有轻视,但不会像州泰这般毫无顾忌地当面说出。   “张将军,蜀军的营寨异常坚固,寨内多配强弓硬弩,若无两千兵马,恐怕极难攻取。”秦朗好心地说道。   秦朗的言下之意,是让张缉留下协助州泰,这样或许能攻克一座营寨,但张缉却说道:“罢了,既然州将军有必胜的信心,本将不与他抢夺战功,我还是引兵渡河,去协助东岸的夏侯将军。”   加上抢来的50具蹶张弩,州泰手上现有100具蹶张弩,他领着一千步卒杀向蜀军营寨,距离营寨大约400步时却停了下来。   此时,100具蹶张弩往蜀军寨中射出密集的标枪,州泰领着其余900兵卒继续往前,在200步左右时又射出阵阵箭雨。   寨中的蜀军一直未作还击,标枪和箭雨过后,魏军兵卒嗷嗷叫着扑向蜀军营寨,州泰有信心一股作气就将此寨攻破。   等到魏军靠近至50步距离时,寨中突然射来密集的箭矢,魏军瞬间就倒下了一大片,州泰拨开几支射往自己的箭矢,拾起一把木盾猛冲到蜀军寨前。   看到蜀军的寨栏时,州泰突然就傻了眼:营寨外层的木栏之内,还有一堵丈把高的土石墙,墙边留有半尺见方的孔洞,蜀军的连弩刚好可以通过孔洞射击寨外有魏军。   这堵墙本是全琮和朱然所筑,吴军退走后,梁绪、梁虔将土墙继续加高,并掏出适合连弩直射的孔洞。   除此之外,蜀军还在墙内筑有土石台阶,弓箭手可以站在台阶上往外射击,长枪兵亦可从上往下刺杀靠近寨栏的敌兵。   这哪是普通的营寨,分明就是一座要塞!   州泰见势不妙赶紧退走,墙边的弓箭手发出一阵箭雨之后,寨内的100具蹶张弩又射出密集的标枪。   不到一刻钟时间,州泰攻寨的1千魏军就仅剩300来人。   与此同时,东边攻寨的夏侯玄也损了七百多人,渡河前来支援的张缉苦无破敌之法,再也不敢轻动。   “州将军!你是细作呢?还是细作?”秦朗一本正经地问道。   “姓秦的!你少得意!若不是本将替你鸣金收兵,你早就全军覆没!”   州泰怒道,咬牙拔掉嵌在两块铁片间的箭头,用一块破布将伤口堵住。   “州将军,眼下你我合兵一处,尚有一千多人,是你教我攻呢?还是我教你攻?”秦朗阴阳怪气地问道。   “一起攻!让夏侯将军和张将军都过来!”州泰大喝道:“蜀军援军转眼将至,若我集结3千人拿不下此寨,有何面目回去复命?” 第247章 温水煮青蛙(2)   就在魏军的四将集结3千多兵马,猛攻汉水西岸的蜀军大寨时,蒋济已经破除了阴阳谷口的八门金锁阵。   「八门金锁」乃是玄门阵法,此阵法并非人人都能部署。能识破此阵玄机者世间罕有,姜维所知的,唯有吴国陆逊而已。   如今的陆逊在夏口坚守不出,姜维在重要的阴阳谷布下此阵,足以抵挡十万雄兵。或许姜维并不知道,襄阳城中的蒋济恰好能识破此阵。   据各路哨探的情报所说,阴阳谷内只有百来名老弱残兵和千余名老弱百姓。   起初,满宠和众将都认为这是姜维的诱敌之计,直到昨日的500兵卒中了八门金锁阵之后,一直怀疑姜维诱敌的蒋济终于放下戒心,这才跟徐质领着兵马前来。   二将担心谷内还有阵法,于是由蒋济领兵1千缓缓入谷,徐质引1千兵马守在谷口,防止被可能到来的蜀军关在谷内。   蒋济出发前曾详细了解过谷内的地形:此谷深约20里,前方10里处有分岔,其中左侧较宽的被称「阳谷」,右侧较窄的称为「阴谷」,阴谷的末端有条小道可通往黑沟,据说黑沟附近能采集到硝石矿。   谷中的蜀兵极少,其战斗力极低,他们一看阵法失效后全都往谷内逃去。   蒋济担心中了埋伏,他令兵卒排成搜索队形,缓慢地往谷内推进。   “军师,这里被蜀军堵上了!”一名校尉指着乱石说道。   这堆乱石并不高,兵将可爬过石堆继续前进,蒋济略微思索后说道:“这里正是分岔的地方,被堵死之路通往狭窄的阴谷,姜维这是「欲盖弥彰」,本将偏偏不走这条道!”   蒋济留下百名兵卒守在此处,然后领着900兵马往左侧的阳谷缓慢推进。   然而,一个时辰后,蒋济又领着兵马怏怏地退回此处,因为魏军已经搜遍了阳谷各处,除了在最里面找到一堆空空的铁罐之外,并未找到半个蜀兵,也没有找到成品的炸弹或制造炸弹的百姓。   看来蜀军制造炸弹的地方,必在这阴谷之内。   “此地凶险,小心前进!”蒋济不无担心地说道。   十几名魏军手执木盾,小心地爬上两丈多高的乱石堆,示意前方安全之后,蒋济这才领着千名魏军爬上乱石堆继续前行。   当大队行至前方1里处的狭窄隘口时,先头的几名魏兵突然中箭倒地。   刹那间,崖上的蜀军射来无数的箭矢,逼得魏军退出二百多步。   “军师,崖上只有百余名蜀兵,但他们居高临下,我军很难通过隘口!”   “原地休息,立刻去谷口,请徐将过来助阵!蹶张弩全在他手上!”蒋济令道。   传信的兵卒来到谷口时,恰逢张绍领兵杀到。两军分散在深沟的两侧,以蹶张弩、强弓等远程武器对峙。   由于蜀军的数量两倍于魏军,加之其弓弩的射程远于魏军,徐质自然不敌,领着兵马且战且退。   张绍将徐质逼入谷内之后,他令1千兵马缓缓前行挡住谷内的魏军,再领着1千兵马守在隘口处。   大约半个时辰后,陈泰、戴陵二将领着3千兵马杀到,他们远远地看到谷内的徐质正在于蜀军对峙,于是毫不犹豫地令兵马冲锋,试图以两军内外夹击张绍。   此时的张绍且战且退,躲到谷口魏军弩箭的射程之外,这样看起来是两路魏军在夹击张绍,看起来张绍已被逼入谷内,但谷外的魏军却无法发起大队的冲锋。   由于深沟的阻截,陈、戴二将的3千人马只能从北侧的狭窄通道鱼贯而入,蜀军仗着自己弓弩的射程优势,有条不紊地射杀缓慢进入的小股魏军。   陈泰和戴陵能清晰地看到山谷内侧的战况,徐质和蜀军仍在激战,陈、戴二将已经折损一百多人,却无法快速杀入谷内。   “陈将军,徐质和军师被围在谷内,情况不太妙啊?”戴陵不无担心地说道。   “我军共有5千兵马,张绍才2千,有何所惧?”   陈泰不屑地说道,他令一队盾牌手先行,为后续的弓弩手抢占足够的射击位置。   “陈将军,蜀军的强弓射程更远,我军很吃亏,何必要硬冲,为何不守在谷口?”   “守?怎么守?”陈泰不悦地说道:“徐将军和军师被张绍困在谷内,不击退张绍,如何救出他二人?”   “陈将军,本将的意思是,可否跟张绍谈判?”   “谈判?”陈泰疑惑地问道,在他看来,「谈判」跟通敌没什么两样。   “陈将军,由于这条沟的阻隔,我很难杀进去,同时张绍亦不得出;我军和蜀军都是轻装步卒,粮草只能勉强能维持3日,江陵的蜀军2日便可赶到!相持日久,对我军极为不利!”   “怕什么?有徐将军、军师与我里应外合,我军共有5千兵马,若胜不了张绍,岂不让人耻笑?纵然要谈判,也不是今日!”   陈泰说着,不停地令盾牌手抢占深沟内侧的有利地势,然后以兵卒的数量优势缓缓往谷内进攻。   张绍的后队被陈、戴二将往谷内挤,他的前队也将徐质的1千兵马往谷内挤。   徐质退入分岔位置时,他在蒋济的掩护下爬过乱石堆前往阴谷,张绍则引兵退入阳谷,两支魏军的5千兵马终于合兵一处。   “你引1千兵马去阴谷,支援军师和徐将军,本将领2千兵马堵住张绍!”   陈泰冷冷地盯着退入阳谷的张绍,誓要击败张绍,以报南郡和雍、凉二州兵败之仇。   次日晨,张绍、陈泰各以2千兵马在阳谷对峙,蒋济、徐质、戴陵的3千兵马仍被百余名蜀兵堵在隘口之外,无法再往阴谷前进一步。   “报……”   “禀将军!蜀将文钦引3千兵马杀来,谷口已被蜀军占领!”   “什么?”陈泰不可置信地问道。   文钦一直驻守在樊城,他能引兵杀到此处,说明满宠仍未占领邔县;   文钦从樊城而来,必经邔县和襄阳南门外的魏军营寨。也就是说,满宠肯定知道文钦引兵到此。   此时的陈泰仿佛意识到,姜维抛出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诱饵,襄阳城中的守军不知不觉中,已被姜维被一点一点地调离坚固的城池,不知道满宠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   刚开始时,姜维在阴阳谷内以阵法拒敌,一直主张坚守城中的蒋济最先动摇,他引兵2千来到阴阳谷,这点兵马确实不多,纵然全军覆没,也不会影响襄阳城的整体防御。   然而,满宠得知张绍引兵来此之后,他又派陈泰、戴陵引3千兵马来援蒋济;   姜维继续派文钦往阴阳谷增兵,此处的5千魏军却被文钦堵在谷内,满宠是否还会调兵来援? 第248章 输掉底裤   陈泰的担心不无道理。   就在昨日,满宠得知邔县的蜀军营寨极难攻取,损了2千兵马后,终于放弃了占领此处要地。   文钦大张旗鼓地领兵出樊城,故意从魏军南门的寨前经过,再往西边的阴阳谷而去。   蜀军的这番举动,似乎就是在拷问满宠:阴阳谷的魏军危在旦夕,你救还是不救?   满宠也发现自己中了姜维之计,他正在考虑是否出兵前去相救时,由于距离的原因,沙羡那边还不知道蒋济已经前往阴阳谷,也不知道陈泰、戴陵已经出兵去救蒋济。   “蒋将军,你到底赌不赌?两坛酒哦!”   “关将军,跟本将打赌,你赢不了!我不想再让你输!”蒋舒不屑地说道:“再说了,前日我赢了一坛,你每日都找我讨酒喝,你喝回去的不止一坛吧?我赢了还不如输!”   “向将军,要不要咱俩赌一把?”关索见无法说服蒋舒,又怂恿向宠。   “不赌!陛下说过,满宠必会出城!”向宠拒绝道:“再说了,你现在一坛酒都没有,输了拿什么付账?”   “谁说没有?貂将军不是去打劫了嘛,等他回来,我可以分到两坛。”   关索见两人都不赌,咬咬牙来到刘闪跟前问道:“陛下,赌一把如何?”   “不赌!你早晚都是输,为何如此固执?”   刘闪漠不关心地说道,耐心地用短剑将剥好的鱼身划破,然后将其放到火架上。   “陛下,烤鱼不用这般麻烦!如果用猛火,最多翻两个面,再抹点油和盐就行。你这样烤,得烤到什么时候?”   “关将军,别再找人打赌了,你的鱼似乎烤焦了。”   “哎哟……”   关索急忙赶回自己的火堆旁,看着两面焦黑的鱼直叹气,惋惜地将其扔掉,又重新穿了一条放在火上。   “鱼的腥味很重,唯有用大量的辛辣料压制其腥味,这样才会好吃!”   刘闪惋惜地说着,奈何这个时代连辣椒都没有,你让我这个无辣不欢的重庆人怎么活!   “陛下,你要的调料都准备好了!”   “好,两位爱妃辛苦!今日请你们尝尝正宗的麻辣烤鱼!”   刘闪说罢,又将另外几堆火上的鱼翻个面,并不停地抹上鱼油和食盐,很快就有香味飘来。   蒋舒、向宠都拿起自己火堆上的鱼,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发现香味不是来自自己的烤鱼,又将其放到架子上继续烤,并寻找着香味的来源。   “父皇,宫里膳房做的鱼多是蒸煮的,可没有这般香味!”刘璿吞了口口水,直直地盯着架子上的鱼说道。   “唉,这会儿天太热,再来点冰镇啤酒就好了!”刘闪又是阵阵惋惜,耐心地将架上的鱼不停地转动。   此时,一名信使飞奔入城,带来了蒋济、徐质二人兵进阴阳谷的消息。   刘闪早有所料,自然不太惊讶;   向宠和蒋舒则对姜维有信心,他们确信姜维能诱敌出城,自然也不惊讶;   关索得知此消息后,惊得半天也合不上嘴。   “关将军,如何?叫你不要赌,没错吧!”   “关将军,咱为你省了3坛二锅头哦!”   “他现在才出了2千嘛,那……咱们就以一月为限,赌一赌满宠总共会出多少兵马!”关索眼珠一转,欣喜地说道:“我赌5千以下!你们赌不赌?”   “如何赌?”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   “满宠很谨慎的哦,你们得考虑好哦!如果他出兵总数多于5千就一赔二,多于1万就一赔三,多于2万就一赔十,我坐庄,如何?”   “关将军,你这次可是豪赌哦!难道你想把输掉的2坛都赢回来?”蒋舒佩服地说道。   “押得多赢得多,押得少输得少,你们赌不赌?”关索继续怂恿道。   “那我就押1坛,赌满宠出兵多于5千。”向宠经不住一赔二的诱惑,首先押注。   “那……我押2坛,赌满宠出兵多于1万!”蒋舒自信地说道。   “陛下,你要赌吗?”关索期待地问道。   “朕押5坛,赌满宠出兵多于2万!”   “好!陛下,两位将军,不许反悔哦?”   “慢!”向宠犹豫着说道:“我还是押2坛,赌满宠出兵大于1万!”   “好!买定离手!”关索欣喜地说道。   向宠、蒋舒各自抱来两坛酒交给关索,刘闪也命人抱来5坛。   “朕手上只有5坛,可惜了!若是还有多余,朕可全押!”刘闪笑道。   关索早就馋得慌,手上突然有了9坛美酒,自然不会再忍,大方地打开一坛分给众人。   眼看几条鱼已经烤熟,刘闪将木架适当远离火堆,耐心地撒上花椒粉,再抹上蒜汁、茱萸汁、姜汁、芥末,最后再撒上一些葱花。   关索、蒋舒、向宠和刘璿立刻围上来,盯着外焦里嫩,香气四溢的烤鱼直吞口水。   “陛下……末将……用一坛酒跟你换一条!”蒋舒说道。   “陛下!末将用两坛酒换一条!”向宠说道。   “陛下,末将用三坛酒换一条!”关索说道。   “你?”刘闪不悦地哼道:“你还是省着点,你底裤都快输没了!好好考虑考虑,如何才能弄到62坛酒!”   “陛下,末将这次铁定会赢!”关索自信地笑道:“要不,末将用10条剥好的鱼换从一条?”   “噗……”   刘闪不再理会关索,他一脸嫌弃地看着几条烤好的鱼,寻思着没有朝天椒肯定很难吃,于是分给王贵人、貂蝉和刘璿各一条,剩下的一条也没了胃口,索性跟向宠换了两坛酒。   这些鱼都是在江里捕的大草鱼,一条足有三斤多重。向宠也不吝啬,他给关索和蒋舒各分了一小口,两人尝了之后大呼美味。   蒋舒还私存有几坛二锅头,他咬牙用两坛酒跟向宠换了半条;   关索自然不愿意用酒去换,他跟向宠和蒋舒乞讨多时也未能分到一块,于是打起了刘璿的主意。   刘璿也挺好说话,关索承诺教他几手刀法之后,他大方地将自己的鱼送给关索,转头又找上了王贵人和貂蝉。   一条鱼实在太大,这对王贵人和貂蝉来说自然吃不下,她们便将其中的一整条送给刘璿,然后二人分食一条。   几人都津津有味地大吃着,刘闪看他们狼吞虎咽的表情,确信这不是出于唯心的恭维。   刘闪幻想着自己常吃的麻辣烤鱼直吞口水,对眼前这没有朝天椒的鱼确实提不起胃口,遥想着何时才能坐着大船出海,找到自己喜欢的朝天椒。   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打断了刘闪的思绪,只见向宠、蒋舒、关索都在用心地剁着姜汁、蒜汁、芥末、葱花和花椒等物,他们回忆起刘闪做烤鱼时的详细步骤,正在信心满满地做自己的烤鱼。 第249章 骑虎难下   阴阳谷内。   蒋济多次令兵马强行闯过隘口,每次都被崖上的百来名蜀军击退,徐质集结了一百具蹶张弩往崖上射去标枪,但崖上的蜀兵早有防备,他们全都躲在早就挖好的石洞中。   魏军趁此机会试图通过时,崖上的蜀兵竟然扔下几十枚炸弹,一阵巨响之后,隘口处血肉横飞,再无魏兵敢向前半步。   几名魏军的将领更加确定,蜀军一定是在这里制造炸弹,因为在以前的战斗中,他们从未见蜀军用过这么多的炸弹。   然而,魏军已经在此地停留一日,时间不许他们在此多做停留,如果江陵城的蜀军来援,恐怕此地再有一万魏军也会被全歼。   “姜维早有准备,只能下次再来!”蒋济望着涯上的蜀兵叹道。   “军师,就这么放弃了?”戴陵心有不甘地问道。   蒋济还未说话,刚刚翻过石山赶来的陈泰气喘吁吁地说道:“放弃?咱们逃命还差不多!文钦那个变节的小人领兵封住了谷口!”   “啊……”戴陵惊慌失措地问道:“谷口被姜维挖了条河,只留下北边的一条小道,我大军很难杀出去,这该如何是好?”   “将军不必忧虑!”蒋济平静地地说道:“张绍跟我军一样,他也是轻装步卒,明日大家都会断粮;我集中兵力将张绍逼入阳谷就行,只要张绍不得出,文钦必会撤去谷口的兵马。”   当前魏军不得出,几人只好按蒋济之计而行,集中仅存的四千多兵马猛攻张绍。   魏军的兵力2倍于张绍,张绍被杀得节节败退,一直退到谷底3里位置。   “困兽犹斗!将张绍逼往谷底就行!”   蒋济下令暂停进攻,然后派出小卒前往谷口与文钦交涉,希望他能退去围谷的兵马。   “想让本将撤军?做梦!”文钦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张绍老是抢本将的军功,此番你们围死张绍,正合本将之意!滚回去告诉你家军师,让他尽早投降,否则,早晚饿死于谷中!哈哈哈!”   “文钦!你这小人,简直无情无义!”   “哼!你们去杀了张绍,本将再围死你们!歼灭5千魏兵的军功,就属于本将一人,何乐而不为?”   文钦哈哈笑道,前去交涉的小卒回谷中报于蒋济,蒋济却说道:“文钦这人好大喜功,在都督麾下时就经常虚报军功,他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军师,我又该如何作为?”徐质问道。   “守住阳谷,暂时不要跟张绍硬拼,我先保存实力。”蒋济自信地说道:“满宠将军定会知道我被围在谷中,他一定会引兵来援。届时,我可与援军里应外合,一举冲出口谷。”   “若是援军不来又当如何?明日我军就会断粮!”   “满宠将军必会派来援军,我等安心待待便是!”蒋济自信地说道,寻了一块满是青草的平地,倒头便睡。   蒋济确实没有猜错,傍晚时分,魏将夏侯玄领着3千兵马,从襄阳城出发来援。   夏侯玄领兵杀到时,文钦已在谷口修筑了简单的防御工事,他令500弓弩手守依托工事守住隘口,然后亲领2500兵卒与夏侯玄战成一团。   听得谷口的喊杀声,谷中的几名魏将如蒙大赦,欣喜地领兵杀向谷口。   奈何有这条深沟的阻截,魏军只能以十来人的小队鱼贯而出,全成了500蜀军的活靶子。   “盾牌手先行,抢占有利地形!”徐质大喝道。   刹那间,二百多名盾牌手集结在谷口,他们压低身形,在木盾的掩护下缓缓往谷外移动。   就在此时,谷口的干草被蜀兵射出的火箭点燃,狭窄的出口顿时被熊熊大火阻断,眼看就要冲出的魏军盾牌手又被逼入谷中。   谷外,文钦跟夏侯玄战成一团,文钦自然是死战不退,夏侯玄誓要击溃文钦救出谷内的魏军,攻势凶猛无比,两军死伤甚多。   双方正在焦灼时,突然又有一队人马从襄阳方向杀来,领兵者正是蜀将魏延。   “好久没活动筋骨啦!夏侯小儿,纳命来!”   魏延大喝道,拍马便杀入阵中,手起刀落,倾刻间就有五名魏兵被斩杀。夏侯玄见魏延正往自己杀来,赶紧拍马逃走。   “杀!”   魏延带领的步卒已经杀入两军阵中,文钦见援军到来,立刻往夏侯玄追了上去,魏军的步卒经不住两路蜀兵的夹击,伤亡两千多人之后,一小部分人在混乱中悄悄地趁夜遁走。   “降!降!降!”   蜀军在谷口齐声高呼。   “军师!军师!夏侯将军被文钦所擒,我军的援军已经溃散,魏延又领兵来援,围住谷口的蜀兵已有5千之众!”   “姜维!这厮果然狡诈!”蒋济狠狠地拔出长剑:“将士们!随本将杀出去,跟蜀军拼了!总比饿死强!”   “唉!军师,怎么拼啊?蜀军守着小道,咱一个个出去送死还差不多!”   “军师,守在谷口的可是魏延!这家伙很是凶残,听说他从不纳降卒,见人就杀!”   “那……蜀兵为何在谷外劝降?”   “放下兵器的降卒杀起来更快,你没见姜维早就挖好坑了嘛?”徐质指着谷口的深沟说道。   “不要惑乱军心!”蒋济狠狠地说道:“张绍仍被我围在谷中,我就不信魏延敢不撤兵!”   时间回到2个时辰以前,襄阳城中。   由于蜀兵的围堵,自阴阳谷口的深沟完工之后,再没有魏军的哨探能抵近侦查,所以满宠并不知道阴阳谷口的地形。   从蒋济首次领2千兵马出城时,满宠就陷入一个死循环中:张绍引兵去阴阳谷,满宠就派陈泰引兵去援;   当文钦又引兵千去援时,满宠毫不犹豫地派夏侯玄领兵去救;   满宠哪想道,魏延又领兵3千前去往阴阳谷。   如今,魏延已经赶往阴阳谷,夏侯玄的3千兵马肯定敌不过文钦和魏延,谷中的5千魏军和几名将领危在旦夕!   对满宠来说,被困谷中的都是自己的同袍兄弟,如果自己死守城中不救,就算最终守住了襄阳,也会被朝中的文武所唾弃。   魏延乃当世少有的猛将,如果不出重兵去援,阴阳谷的魏军必败。但是,如果姜维继续增兵,自己又将如何应对?   现在的满宠真是骑虎难下,他咬咬牙,发出一系列的军令:“陈佐、秦朗!你二人各引3千兵马前往阴阳谷,与夏侯玄汇合之后,务必救出谷中的将士!”   “末将领命!”   “陈坦、州泰!你二人各领3千兵马出城,屯于邔县以南2里位置,阻挡任何蜀军前往阴阳谷!”   “末将领命!”   “张缉、王经、王凌、辛敞!你四将引2万兵马驻守城南大寨,如果陈坦、州泰二将不敌蜀军,立刻领兵去援,不许一个蜀兵前往阴阳谷!” 第250章 门樾求官   阴阳谷的魏军被围在谷内,满宠继续调集援兵前往解围,同时派出兵马,在邔县附近狙击前去支援的蜀军,战事暂时陷入焦灼状态。然而,位于沙羡、夏口的蜀、吴两军却秋毫无犯。   由于距离较远,信使的消息不能及时送达,目前最新的情报就是「蒋济、陈泰的5千部队兵进阴阳谷」,关索整日都在提心吊胆,他焦急地站在城头等待着那边的最新消息。   向宠、蒋舒确信满宠的出兵将大于1万,他们担心关索将手上的酒全部喝光后无力支付赌注,整天都缠着关索,要求他支付12坛酒的赌注,关索却以「胜负未分」为由拒绝支付。   去年,蜀军完全占领荆南四郡后,刘闪东拼西凑暂时任命了四郡的郡守,同于各县基层官员的缺乏,他不得不从朝中调来郭攸之、陈震、向朗、尹默和卻正等人代为处理紧急政务。   当时,刘闪在荆州广发招贤榜,希望能招来荆州名仕相助,奈何这个时代的名仕或读书人都出自门阀世家,普通百姓几乎没有读书认字的机会。   在荆州的那些名仕看来,蜀军占领荆州的行为是对吴国侵略,他们并没有像普通百姓那样接受甚至是欢迎蜀兵到来,更多的是深深的抵触,自然不会到蜀兵占领的各郡县任职。   刘闪自己培养的三百来名官员陆续到任后,除南郡和江夏郡外,荆州的行政职能这才基本建立起来,几名前来「支援」的朝中官员开始准备回成都复职。   这日,时任光禄勋的向朗正在收拾行礼准备返回成都,一名身着粗布麻衣,身形壮硕的年轻男子揭了长沙郡醴陵县的招贤令,他来到治所,开口就要求担任俸禄最高的官职。   此时的醴陵县县令名叫朱熹,他本是一名36岁的普通百姓。   他跟其他三百人一样,仅用一年时间就学完了刘闪编制的大学课程,并经过黄月英的考核,也受到带领他「实习」的涪县官员的肯定。   向朗临时起意,想看看朱熹处理政务的能力,于是一言不发,示意朱熹自己处理。   朱熹也不推辞,他命人接过此人手中的招贤令,然后按照流程,首先询问并记录此人的基本信息。   “壮士,请先告诉本官你的姓名、住址、家庭情况,同时简单叙述一下你的个人能力,本官可酌情安排你的职务;   如果你才学出众,本官可向郡守引荐,郡守亦可向丞相或圣上引荐,我大汉如今求贤若渴,绝不会轻慢任何一个贤才。”   朱熹简单地说完「招贤」的主要过程,向朗对他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只是他说话时用了个「请」字,向朗觉得略有不妥:毕竟朱熹的身份是县令,而殿下的这人却是普通百姓。   向朗转念一想,考虑到敢揭招贤令者必非凡人,县令朱熹用个「请」字也无不妥,他还是默不作声,静看朱熹如何处理。   “大人,草民姓门,名樾,家中独子,父亲早故,家有母亲在世,现住醴陵县以西的山中。”   朱熹逐一记下后问道:“壮士,你现在的户籍是否在治所登记过?”   “未曾登记。”   “这么说,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吴国人?”朱熹思索片刻后说道:“壮士,如果你愿意在治所登记户籍信息,成为我大汉的百姓,将可获得大量的土地和农具,并且免征赋税,如果你愿意成为大汉的百姓,可到户曹处登记户籍。”   “大人,草民现在只想为官,俸禄最高的官!”   “既然这样,那……你可识字?”朱熹并未再纠结户籍问题,而是立刻转向正题。   “认识,会写,但不多……”   “若是这样……本县的小学、大学即将开始招收学生,只要拥有户籍的大汉百姓都能免费入学,如果你能学完大学课程,并通过考核方可为官。”   “可是……草民……急需要钱……我可以不做官……我可为将领兵,上阵杀敌,不知月俸几何?”   “哦?壮士,难道你懂兵法?你会排兵布阵?”朱熹欣喜地问道,向朗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现在的大汉急需各种处理政务的人才,更需要可以领兵作战的将才。   门樾也不含糊,噼里啪啦地背诵了一大堆兵步、骑兵的布阵之法,也流利地背诵了几本兵书,最后还抡起治所内的大刀展示自己的刀法,引得治所内的官员阵阵喝彩。   “大人,草民现在可以为将领兵了吧?现在能拿到俸禄吗?”门樾期待地问道。   朱熹的权限只限于处理普通的政务,军中之事他不敢妄加参与,于是说道:“壮士武艺精湛,可在驿馆暂时住下,我可立刻向郡守引荐;据本官所知,各级将军的俸禄各有不同,都是按月发放,好像没有先发俸禄之说。”   “若是这样……那……草民改日再来……”   门樾说着就往殿外走去,朱熹赶紧追出去,诚恳地问道:“壮士可是急需用钱?若是如此,本官身上还有一些,可以先借给你!”   门樾有些犹豫,朱熹拿出十个铢钱塞到门樾手上,然后说道:“壮士,这是本官个人借给你的,你可先去办自己的事,然后回驿馆等消息,可否?”   “草民谢过大人!可惜家中母亲病重,草民买药后尚需回家照看母亲……”   “即是如此,本官可派舍吏与你同行,知道你的确切住址后,可以及时告诉你消息;再者,若你母亲需要照顾,本官可帮你联系医官,你看如何?”   “草民谢过大人!”   朱熹指派两名舍吏与其同行,待他们离开治所后,向朗说道:“我大汉正是用人之计,这事你可不必跟吕乂大人上报,这将浪费很多时间;我大汉铁骑就驻在长沙郡,你可派舍吏直接与他们联系,他们自会派人过来。”   “下官多谢向大人指点!”朱熹恭敬地拱手说道。   “好!好!有朱大人在醴陵县主持政务,我可放心去矣!”向朗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地收拾行礼返回成都。   阴阳谷内。   被围困的4千多魏军已经断粮,兵卒肚里全都咕咕直叫,无不伸长脖子往谷外张望,期待着自己援军的到来。   “张将军,可能还要等些时日,你吃点吧?”   一名校尉将干饼递到张绍的手上,自己也拿起另一块干饼往嘴里塞,却被噎得直伸脖子。   “瞧你那样!饿死鬼!”张绍诡异地笑道:“放心,咱大将军早有准备,谁也饿不死!”   张绍说罢,命人将谷底的一堆空铁罐搬开,拨开表面的泥土后,一块木板呈现在眼前。   “把木板推开,这里有一口井,那边也有一口!”   张绍说罢,几名兵卒小心地把木板移开,下方果然有一口早就挖好的水井,井中还有木桶、木瓢等物,立刻就能喝到冰凉的井水。 第251章 奇耻大辱   “报……”   “禀将军:蜀将廖化、高翔各引3千兵马往邔县而来!”   “还真敢来?”州泰不屑地哼道:“雁形阵迎敌!”   “州将军,满将军令我阻挡蜀军,本将以为,改用方圆阵迎敌更为妥当;另外,我应该再派一军屯于岸边,阻止蜀军登岸。”陈坦建议道。   “胡说!蜀军乘木筏而来,如果我用方圆阵,蜀军必不敢轻易登岸,如果岸边有兵马阻截,蜀军必会漂至下游才登岸,我岂非要到竟陵去阻截?”   州泰强势反驳道,陈坦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于是不再坚持己见。   眼看州泰已经列成完整的雁形阵,陈坦无奈地摇摇头,将自己的3千兵马做为后队,准备随时支援州泰。   蜀军顺利登岸之后,廖化、高翔引着兵马在汉水边列阵,州泰列阵等候多时,蜀军却未主动进攻。   “全军准备冲锋,将蜀兵赶下河!”州泰大喝道。   “州将军,满将军令我在此阻挡蜀兵,我排好阵列,让蜀军来攻岂不更好?”   “陈将军,此言差矣!你看蜀军是背水列阵,我若不趁势攻之,等到他们站稳脚跟再攻?”   州泰不屑地说道,不再管陈坦,引着3千兵马便往蜀军猛冲过去。   蜀军确实是背水列阵,更像是变形的一字长蛇阵,6千兵马紧贴河岸,没有后阵的支持,似乎一次冲锋就能将蜀军赶回汉水。   州泰引兵冲来时,蜀军的400具蹶张弩齐射,漫天的标枪从天而降,几乎没有死角地覆盖着魏军的两翼,瞬间就有三百多魏兵倒地不起。   魏军继续往河岸猛冲,蹶张弩又发出一次齐射之后,魏军已经冲至200步之内,蜀兵后排的800具强弓又万箭齐发,箭雨密集地落下,魏军大片大片地倒下,还未冲到连弩的射程内就损了一千多人。   “大汉的勇士们!冲啊!”   廖化大喝道,引着2千长枪兵往魏军猛冲过去,州泰见势不妙,赶紧引兵退走。   此时,廖化引着2千长枪兵玩命般地追赶掩杀,魏军后阵的陈坦本想以蹶张弩阻挡蜀军,奈何蜀军与州泰的部队相隔太近,陈坦怕误伤州泰的兵马只得放弃,急令自己的3千兵马前去接应。   廖化与魏军主力混战成一团时,高翔将河边的4千兵马分为2支,往魏军的两翼掠去。   刚刚与州泰合兵一处的陈坦见势不妙,令两翼的兵卒做好防御,以强弓阻止蜀军靠近。   然而,这4千兵马冲向魏军大阵后,在蹶张弩的射程之外便不再靠近,而是径直往西而去。   陈坦愕然地盯着远去的蜀军,正在考虑是追还是不追,州泰却大喝道:“冲!先击退廖化,再追高翔!”   高翔的2千长枪兵自然敌不过4千魏军,他边打边往河边退去,就要退到河边时,吕祥又引3千兵马来援,刚刚登上河岸的蜀军立刻投入战斗,这才渐渐稳住颓势。   驻守城南隘口的魏军见高翔领4千兵马往阴阳谷而去,几名守将料到州泰和陈坦不敌,于是由张缉引4千兵马追击高翔,再由王经、辛敞引5千兵马前去支援邔县。   王、辛二将领着兵马赶到邔县时,蜀军正在强弓硬弩的掩护下登上木筏离开。   眼看蜀军的木筏往下游而去,王、辛二将担心蜀军从下游几里登岸绕过阻截,于是领着兵马沿着汉水往下追赶。   经过刚才的拼杀,州泰和陈坦共损了两千多兵马,他们不仅没能阻止高翔支援邔县,还让廖化给溜了,州泰懊恼不已。   信使来报,罗宪又领3千兵马出樊城南门,州泰和陈坦这次吸取了教训,赶紧整顿兵马,在汉水岸边列阵等候。   然而,蜀宪的部队行出3里后又回到樊城城中,襄阳方向却未派信使告诉州泰和陈坦,这二将在汉水边等待多时也未见罗宪前来,二将心烦气躁却不敢大意,只能在在岸边继续等待。   另一边,高翔的部队行出3里后又折返回来,张缉犹豫了片刻,他抱着坚守营寨的想法,并未与高翔正面对战,而是迅速撤回寨中。   高翔大张旗鼓地从魏军营寨南侧路过,气势汹汹地往邔县而去。   寨中的魏军将领经过商议,认为王经、辛敞的5千兵马,再加上州泰、陈坦的4千兵马,一定能击溃高翔,于是未再领兵去援。   “大将军果然妙计!现在的州泰、陈坦背水列阵,我有强弓硬弩,何愁不胜?”高翔大笑道,领着兵马往岸边的魏军猛冲过去。   蜀军的蹶张弩比魏军的射程更远,高翔的400蹶张弩很快就打乱了魏军的阵脚,当2千长枪兵在己方箭雨的掩护下,冒着魏军的箭雨杀向敌阵时,这支魏军的败局已定。   阴阳谷口。   蜀军的快马哨探报告道:“魏将军,文将军:魏将陈佐、秦朗引兵6千来援,他们已在15里外,估计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魏将军,我军尚有5千多兵马,以逸待劳,战胜魏军应该不难。”文钦欣喜地说道。   “不错,确实不难!不过……”魏延望着谷口的深沟说道:“你,带3千兵马跳下去!”   “魏将军,这是何意?”文钦不解地问道。   “哼!才6千魏军赶到,他们长途奔波,本将只需2千人就能轻易获胜,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魏将军,你……这是何意?你欲抢功不成?”文钦愤愤地说道:“陈佐、秦朗乃无名小将,我军以逸待劳,本将引兵2千兵马,亦可获胜!你为什么不跳下去?”   魏延冷冷地喝道:“废话少说!再不跳下去,信不信本将一刀劈了你!”   “魏将军!大功有五,「灭国,救主,斩将,夺旗,先登」,你已经立过「救主」大功,这次两名魏将引兵来援,你就让给我好不好?”文钦自知打不过魏延,低声乞求道。   “你的废话太多!”魏延挺了挺手中的大刀,冷冷地喝道。   此时的魏延满脸的杀气,他的神情绝不像是开玩笑。文钦不敢再与他发生争执,也不想放弃立功的机会,自然不愿引兵跳到沟中,于是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听见没有?以500兵马守着谷口,再领你麾下的2500老弱残兵赶紧跳!快点!再敢磨磨唧唧,本将打断你的腿!”   “大家都想杀敌立功,本将为何要听你的?为何让你独揽战功?”文钦弱弱地反驳道。   “哈哈哈!就因为本将是「四方将军」!你不过是「四镇」将军,本将高你两级!这个理由够了吧!”   “哼!魏延!今日这奇耻大辱,本将永远铭记在心!你不会得意太久!”   文钦恨恨地说道,咬了咬牙,极不甘心地领着2500兵马跳入深沟中。 第252章 万夫莫敌   陈佐、秦朗引着6千兵马赶到阴阳谷口,远远地看到谷中的魏军营帐和战旗,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谷中的魏军还未溃散或投敌。   陈佐和秦朗还未整兵列阵,魏延就领着2千兵马杀来。这二将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魏延,不禁冷汗直冒:魏延从不收降卒,兵败者无不被他斩杀殆尽,魏军一听到他的名字,未战就先怯了三分。   “大汉左将军魏延在此!不怕死的尽管来战!”   魏延停下脚步,扬起大刀厉声喝道。往阴阳谷口行进的魏军终于停下脚步。   秦朗大致看了下蜀军的阵形,很快就算出魏延的兵卒数量,终于松了口气:“陈将军,魏延不过匹夫之勇,今我军3倍于魏延,有何所惧?”   “好!那我就一拥而上,乱刀砍死他!扫灭他的一世英名!”陈佐厉声喝道,胆气壮了许多。   “大家随我杀!取魏延首级者,必有重赏!”   “哼!想取本将首级?只怕你没这本事!放箭!”   魏延说罢,蜀军的蹶张弩、强弓阵阵齐射,魏军兵卒也不畏惧,冒着漫天的箭雨冲来。   眼看魏军已经冲到跟前,蜀军的弓弩手全都拿起长枪待敌。   “500弩兵守住深沟,不得让魏兵靠近一步!”   魏延大喝道,扬起大刀,领着1500名长枪兵冲入敌阵。   确实如文钦所说,魏军的6千兵马是强行军赶到阴阳谷,他们未经休整就匆忙投入战斗,兵卒早就疲惫不堪,两军刚刚交阵,人数处于劣势的蜀军却占了上峰。   魏延几乎每挥出一刀,就有一名魏军被他斩于刀下,他周围的魏军都挺着长枪远远地跟着,再也没有人敢于近身。   “哈哈哈!”魏延仰天大笑道:“大汉左将军魏延在此!谁敢与本将一战!”   十几名魏军的长枪兵默默地退后几步,魏延拍马而上,大刀横扫,五六柄刺来的长枪应声折断,大刀再度扫过,好几名魏卒横尸当场。   “懦夫秦朗!纳命来!”魏延大喝着往秦朗猛冲过去。   “拦住他!拦住他!”秦朗惊恐地喊道,拨马便逃。   “挡我者死!”魏延一刀将前方的两名魏卒斩于马下,相邻的魏军再不敢上前阻拦,他们只是举着长枪远远地虚刺,甚至主动给魏延让出一条道。   魏延拍马直追,由于秦朗身后有大量有魏卒挡住去路,他逃跑得极不顺利,很快就被追来的魏延斩于马下。   魏延手起刀落,拎着秦朗的头大喝道:“挡我者死!谁敢来战!哈哈哈!”   主将已被斩首,秦朗麾下的3千兵马战意全无,被几百名蜀军的长枪兵逼得节节后退。   “不许退!不许退!”陈佐挥枪将一名试图逃跑的兵卒刺于马下,厉声喝道:“杀敌有功!后退者死!”   “魏军主将已被斩首,杀光魏军!冲啊!”   蜀军气势如虹,陈佐能阻止几名魏军后退,但没法阻挡千军万马的后退,他的声音早就被淹没在蜀军震天的喊杀声中。   仅存的几百长枪兵愈战愈勇,守卫在沟边的500弩兵见魏军开始后退,于是拎着连弩猛冲上来。有了弩兵的助阵,魏军不停地中箭倒下,终于全军退去。   次日晨,退回营寨的陈佐自然被众将一番奚落,满宠得知此事后也是大发雷霆,气势汹汹地赶到营寨训话。   “州泰、陈坦损了5千多兵马,这才力阻蜀兵继续来援;王经、辛敞紧跟蜀军一整天,这才将其逼回樊城!   本将给你6千兵马,竟然打不过2千蜀兵?还无端折了3千精锐,你还敢回来?”   “满将军,蜀将魏延实在太凶狠!他斩杀秦将军之后,我军士气低落;本将已斩杀脱逃者十余人,但还是挡不住大军的后退,末将确实没有办法啊!满将军,我不可能把3千脱逃者全部杀光吧!”   满宠见陈佐身中2箭,并且满身是血,想必他也是经过一番苦战。满宠再想到魏延有万夫莫敌之勇,这才稍稍消了点气。   “今,江陵的蜀军扔未前往阴阳谷,谷中将士断粮已有2日,再不救援,必会生变!”   满宠说罢,几名魏军将领一语不发。他们都明白满宠的意思,只是惧怕魏延之勇,没人敢领兵前往。   “本将亲领5千兵马在邔县阻截蜀军!如今,魏延的兵马已不满千,谁敢领兵前往?”满宠不悦地问道。   众将仍不答话,满宠大喝道:“我拨8千精兵,谁敢领兵前往!”   “将军,末将愿往!”王凌挺身而出。   “将军,末将亦愿往!”州泰上前说道。   “好!我大魏仍不乏勇将!”满宠赞赏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此行职责重大,或许是我救出谷中将士的最后机会,二位将军不可等闲视之!”   “满将军放心!魏延不过区区1千兵马,本将就算用木盾砸,也能将其砸死!”王凌自信地说道。   “满将军,此番出寨,本将若不得胜,绝不回营!”州泰大义凛然地说道。   “好!王凌、州泰!你二人各领4千兵马前往阴阳谷,即刻出发!务必死战魏延,救出谷中的5千将士!”   醴陵县,治所。   县令朱熹早年就上过战场,他在张嶷的麾下,跟随诸葛亮北伐多年,算得上名副其实的老兵,只是后来因腿部受到枪伤才转为后勤运输部队;   刘闪「精兵简政」时,他领到半年的粮食和农具,回到家成了一名普通百姓。   正是他有着战场杀敌的经历,朱熹对门樾的刀法和兵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朱熹的经验中,门樾这种人才至少可担任「校尉」以上的将领,加之陛下曾经颁布过「举贤有功」的政令,他迫不及待地写了封信,命舍吏送至几十里外的骑兵驻地。   由于朱熹在信中对门樾多有吹捧,关银屏阅读信件后,立刻引着10名骑手前往醴陵,想亲自见识一下这个难得的年轻「将才」。   如果此人真有大将之才,亲银屏很乐意向刘闪引荐;   就算言过其实,如果他确有武艺,至少也能将其招入军中加以重点培养,相信很快就能成长起来,不久之后就能独立领兵作战。   门樾确实是急着用钱,他拿到朱熹所借的10个铢钱之后,买了些米面和草药,然后在舍吏的陪同下,急忙回到茅屋为母亲熬粥、敷药。   “壮士,令母腿上的是箭伤或枪伤吧?这是谁人所伤?”同行的舍吏看过之后,奇怪地问道。   “这是山上的匪人所伤!”门樾恨恨地说道。   “山上?哪座山?幕阜山?”舍吏更加奇怪,因为长沙郡已经归于大汉,辖区内的几座山中并无匪徒,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东面的幕阜山。   幕阜山延绵200多里,耸立在长沙郡、江夏郡和吴国的豫章郡之间。   当前蜀军主力正在与魏、吴两国作战,治所内仅有的几十名舍吏无力剿灭那些山民,派去安抚的舍吏也杳无音信;   驻扎在长沙的骑兵只能有限地威摄,根本就没法进山。 第253章 料事如神   “正是,母亲那日去山上打柴,匪人欲将她掳走,幸得草民将匪人赶走。可惜匪人实在太多,母亲在退下山时被其弓箭所伤。”   “壮士,令母的箭伤非常严重,你用的这种草药效果不大。我大汉有一种特效的粉剂,将它兑水后清洗几次伤口,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真有如此神药?”门樾又惊又疑地问道。   由于母亲腿上的伤,门樾寻遍了醴陵县内的所有大夫,草药用了许多,钱也耗去不少,耗时两个多月仍无缓解,听闻有特效药自然欣喜。   “壮士可在此稍等,我这就去帮你取来!”舍吏殷情地说道,弄得门樾浑身不自在。   这个时代的「舍吏」,在以后的其他封建王朝被称为「衙吏」,其主要任务是维护本县的治安,保护治所官员的安全,也会对那些违法暴民及贼人匪徒采取武力措施。   在普通百姓眼中,这些舍吏如同县令大人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官」。   由于刘闪在大学的教材中,加入了「为官亲民,造福一方」的相关内容,所以上完大学而为官的县令与其他县令略有不同。   这批新的县令及治所官员本身就是百姓出身,所以对辖区内的百姓多有体恤,他们在治所内处理政务,每月领取应用的俸禄之外,很少有为「官」的那种优越感,自然也会要求下属的舍吏尽可能地帮助百姓。   “还是草民自己去取!找朱大人能行吧?”门樾焦急地问道,心中也有些许犹豫。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门樾见几名舍吏不像歹人,便托他们帮忙保护母亲,然后风一般往治所奔去。   从门樾所住的茅屋至醴陵县的治所,路程大约有20余里,门樾不到半个时辰就跑到治所。   “将军,下官所说的正是这名壮士!”朱熹没料到门樾这么快就赶回,欣喜地向关银屏引荐。   门樾的身材极为硬朗壮实,关银初见他时,心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说你会刀法?”关银屏抡着一柄大刀问道。   “将军,草民略懂一点!”门樾随口答道,没有理会身着铠甲的关银屏,跑到朱熹身旁请求赐些特效药。   了解到门樾的来意后,关银屏主动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交给他,正欲了解他的刀法和兵法时,门樾又像风一般跑出了治所,留下满脸愕然的关银屏和朱熹。   “现在天色已晚,本将明日再来!”关银屏无奈地说道,与随行的骑手离开治所后,往几十里外的驻地奔去。   阴阳谷……   谷内的魏军断粮粮水已近3日,谷中的青草树皮全都被饥饿的兵卒用来裹腹,部分身体强壮的兵卒试着来到谷口向蜀兵投降,却被谷外的蜀兵用弓箭赶回。   蒋济、徐质等人始终不明白,同样是轻装步卒,为何困在阳谷的2千蜀兵却生龙活虎?   他们料想张绍或许带有多余的粮食,曾令1千多魏兵前去诈降,却被张绍用长枪和弓矢赶出阳谷。   谷内、谷外的蜀兵都不纳降,困于谷内的魏军真是进退不得。   这几千人中,现在还能拿起长枪,或是拉动弓弦者不足百人,就算他们想跟张绍决一死战也没可能。   半夜时,一名哨探飞马来报:“禀将军,魏将王凌、州泰引兵8千前来,预计卯时就能到达!”   “继续打探,随时来报!”   “诺!”   魏延深吸口气,将手臂上的枪伤再次清洗,敷上药粉并包扎好,然后笑呵呵地来到沟边,向文钦伸出手。   “文将军,睡够了么?还在生气?”魏延诡异地笑道:“快起来,魏兵又来了!”   “哼!无耻小人!”   文钦愤愤地骂道,将长枪猛地插入沟边的泥土中,然后借势一跃而上,魏延怏怏地缩回手。   在沟边蜀兵的帮助下,2500名蜀军陆续从沟底爬出,无不满脸的愤恨。   “文将军,现又有8千魏军前来,杀敌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文将军是否感兴趣?”   “阴险小人!5千魏军就归你?8千魏军就归我?魏延,你也太会算计了吧?”   “莫非你怕了?”魏延并不生气,乐呵呵地说道:“文将军,昨日魏军退去之时,必以为我只剩1千兵马;今8千魏军前来,他们必会轻敌。”   文钦似乎明白了什么,半信半疑地盯着魏延:“你故意将我赶至沟中,就是为此?”   “文将军,昨日本将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魏军诚恳地拱手致歉后说道:“这是大将军的意思!本将出发时,大将军有密计相授,我不过是按大将军之计行事,还请文将军不要泄漏!”   “既然是计,你如实告之就行,何必以言语相激?”文钦不解地问道。   “我要激的并不是你,而是沟里的2500兵卒。经过昨日之辱,这些兵卒必不甘心,临敌之时必会以一当十,奋勇杀敌以证明自己不是老弱残兵。”   魏延说着,将姜维的密信交给文钦,文钦阅后,这才相信魏延没有说谎,对昨日之事也就释然了。   “魏将军,魏兵还有一个时辰就将赶到,我方兵力处于劣势,得尽快准备妥当,方可万无一失!”   “文将军不必忧虑!其实,我方兵力不比魏军少多少!”魏延呵呵笑道:“你我手上还有3500精兵,谷中还有2千精兵,我已派人前往谷中告之张将军,他很快就到!”   “张将军?”文钦不解地问道:“张将军不是被困谷中吗?他已断粮3日,这会儿还能作战?”   “大将军早有安排!与陈泰对阵时,你劝魏军杀了张绍,这不也是大将军的安排么?”魏延哈哈笑道:“大将军不许你杀进谷中解救张将军,一是为了麻痹襄阳城中的满宠;二来,张将军也不需任何人解救!他也收到大将军的密计,一直躲在谷中睡大觉呢。”   此时的文钦大致明白了姜维的部署,他对姜维佩服得五体投地,暗叹自己选择了最正确的阵营。   在这个阵营中,既有赏识自己的君王,又有料事如神的大将军姜维,也有勇猛无比的魏延、关索和张绍等将领,自己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文钦正在踌躇满志的时候,张绍领着休养多日的2千步卒,收缴了谷中魏军的矛戈箭矢等全部军资,大摇大摆地走出谷口。   “可以收网了么?”张绍伸伸懒腰,抓起魏延案前的二锅头一口吞下,然后贪婪地舔舔嘴唇。   “谷中魏军断粮已有3日,如果大将军没有算错,今晨应该是最后一批魏军来援;我可三面夹攻,一口吃掉这支魏军。”   “来了么?多少兵马?”张绍满不在乎地问道。   “8千!”   “才8千?”张绍不悦地哼道:“本将在谷中睡了六天五夜!把谷中的蚊子养得又肥又大,它们全都胖得飞不起来了!本将熬得这么辛苦,怎么才等来8千魏军?” 第254章 三面夹击   张绍出谷时,他命人将谷中还能动弹的魏兵全都暴打了一顿,张绍相信,应该没人敢趁夜溜出山谷。   卯时时分,天刚蒙蒙亮。   王凌、州泰二将领着兵马匆匆赶来,他们缓慢地靠近谷口,却不见一个蜀兵的踪影。   “州将军,会不会有诈?”王凌小心翼翼地问道。   “魏延就1千兵马,能有何诈?想必蜀军探马得知本将前来,魏延早早地领兵逃了吧!”州泰不屑地说道:“2千大军立刻进谷,探清谷中虚实!”   “州将军,现在天色尚早,恐有蜀兵埋伏。要不再等半个时辰,等到天色明亮再入谷?”   “王将军果然谨慎!好!就依王将军之意,全军至谷口戒备!”   “州将军,要不我分开屯扎?如果全部屯于谷口,蜀军杀来时岂不乱成一团?”   “哼!有必要这般麻烦?魏延才1千兵马,你怕他做甚?不必!待天明后,我将清水粮食送入谷内,然后立刻回兵襄阳就行。”   “州将军,还是谨慎些好,姜维诡计多端……”   “王将军,你干嘛老是长他人志气?姜维纵然用兵如神,他的兵将却不是神!”州泰不屑地说道:“一个时辰前,探马说蜀军只有1千兵马守在谷口;他魏延再如何勇猛,也敌不过我8千大军吧!”   二将正在议论之时,突然一阵锣响打破黎明的沉静,谷口的东、南、北三面都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此时天色仍未大亮,魏兵在朦胧中无法准确识别蜀军的人数。   此时三面都有蜀军杀来,就算是王凌和州泰也心头大骇,普通士卒就更加惊恐。   “魏延在此!拿命来!”   “张绍在此!等你多时啦!”   “文钦在此!谁敢一战?”   “遭了!我又中了姜维之计!”王凌惊慌失措地叫道,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大家不要慌!方圆阵迎敌!”   由于不清楚蜀兵的具体数量,王凌决定采取最保守的防御阵形,州泰却领着一军往东路的蜀兵杀去。   东路正是文钦率领的2千兵马,正常情况下他敌不过州泰率领的4千魏兵,但他集合了三路步卒所有的15枚炸弹和15枚燃烧弹。   双方刚刚接阵时,文钦令兵卒毫无保留地将这些大杀器全都扔到魏军阵中。   刹那间,东面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对于魏军来说,这东西比魏延还让人胆寒,州泰不知道蜀军炸弹的数量,赶紧令兵马转向北边。   此时,本已排好方圆大阵的王凌也听到爆炸声,见东面火光冲天,他再也顾不上防守,令兵马撤去方圆阵,紧跟在州泰大军的身后往北边突围。   “魏延在此!自寻死路!哈哈哈!”   魏延杀气腾腾地大喝道,拍马便杀入魏军阵中,1500兵马在他的感染下,个个气势如虹,将惊魂未定的魏军杀得人仰马翻。   魏延暂时挡住魏军的冲锋,东面的文钦和南面的张绍则趁魏军往北逃走时猛冲猛打。   天色渐明,混乱中的魏兵仍无法确切知道蜀兵的人数,他们只知道自己三面被围,并且每个方向都无法抵挡蜀军的进攻,心头更加恐惧。   被困谷内的魏兵听到谷外的喊杀声,几个大胆的兵卒摇摇晃晃地来到谷口张望,见到两军混战成一团,想要前去帮忙却全身无力,况且兵器都被张绍给收走了。   由于谷外的魏军全都在往北突围,此时谷口处正好是张绍的兵马在往北追击,几名蜀兵注意到谷中魏兵想要逃出谷口,于是射来几支箭羽,很轻易地又将魏军赶回谷内。   当谷口的两军战成一团之时,醴陵县的治所内,关银屏一大早就在此等待。   昨日虽是匆匆的一见,关银屏始终对门樾有种异样的感觉,整夜都难以安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随门樾而去的舍吏没有返回,关银屏不知道门樾的具体住处。否则,关银屏必会亲自前往。   巳时时分,安顿好母亲的门樾与几名舍吏回到治所,关银屏拎着大刀立刻迎了上去。   “你姓门?你会刀法?”关银屏没有半句废话,直奔主题。   “将军,草民会一点刀法,也会一点枪法。”门樾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就比划比划!如果你真会武艺,本将保证你能当上将军!”关银屏将大刀递给门樾,然后自己另取了一支长枪。   “将军……这……”门樾有些为难。因为关银屏不是让他随便比划几招,而是想与自己真刀真枪的过招。   “有何问题?”关银屏不解地问道。   “将军,刀枪无眼,草民怕伤了将军!”   “甚好!希望你有这个本事!”关银屏不屑地说道,抡起长枪就往门樾攻了过去。   关银屏用的枪法并不玄妙,这只是军中士卒常用的枪法,看起来简单粗暴,若熟练运用却威力极强,很容易伤人要害。   或许门樾见关银屏是个女人,加之自己手上的大刀沉重,他只是一味地避让格挡,并未主动还击。   几个回合之后,关银屏基本试出了门樾的武艺,估计几名兵卒挥枪与之拼斗,皆会被他斩杀。   关银屏更加好奇,她想试探门樾的武艺到底如何,于是使出赵广、赵统常用的「夹竹梅花枪」。   此枪法阴狠刁钻,枪枪夺命,当初的河北老将韩荣就是被赵云用此枪法挑落马下。   门樾确实常年习武,当关银屏施展此枪法时,他再也不能一味地避让格挡,不知不觉中就对关银屏施以还击,两人战了三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此时关银屏的心头更是疑惑:门樾所用的刀法,分明就是关家独有的三十六路春秋刀法!   立马刀、挑袍刀、力劈华山刀、霸王举鼎等等刀法都被他施展得出神入化,若无关家人亲传,绝对不会有此等造诣。   关银屏并不知道,此时门樾心头也有许多不解:两人对阵时,这名身着铠甲的女将军所用的枪法,除了自己熟练的「夹竹梅花枪」之外,还有几枪分明就是落马朝阳枪、百鸟朝风枪,甚至还有一枪是自己都不曾熟练的七突蛇盘枪!   “你真的姓「门」?”关银屏收起攻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会此种刀法?”   “你又是谁?怎会七突蛇盘枪?”门樾疑惑地脱口而出,不过马上就发现不妙,吱吱唔唔地说道:“将军……草民……”   此人既会关家独门的刀法,又能说出赵家独有的「七突蛇盘枪」,关银屏意识到门樾绝非常人。   关银屏目光凌厉,正欲细问时,门樾突然扔掉大刀拔退便跑。   关银屏哪肯轻易放过,赶紧追出治所,却见门樾熟练地翻过一堵墙后消失无踪。   想到门樾极其孝顺,定不会扔下母亲而去,关银屏自然不着急,她将一名舍吏拉上马,然后领着十余骑往门樾所住的茅屋而去。 第255章 神秘道人   魏军的8千兵马天未亮就来到阴阳谷,本以为此处只有魏延的1千兵马,却不料遭到魏延、张绍、文钦三路5千多兵马的夹击。   经过一个时辰的残酷拼杀,阴阳谷口的战斗终于结束。猝不及防的魏军损失惨重,王凌、州泰二将领着仅存的千余兵马仓惶逃走。   文钦不想失去「斩将」立功的大好机会,领着二百多名蜀兵穷追猛打,自己也引一骑追杀王凌,却还是被其逃走,只得怏怏而归。   这几日,襄阳城中的兵马被姜维一点一点地调出坚固的城池,仅仅在阴阳谷口,就歼灭了夏侯玄的援兵2千余人,歼灭陈佐、秦朗的援军3千人,歼灭州泰、王凌的援兵7千多人;   另外,首批前往阴阳谷的蒋济、徐质、陈泰、戴陵的两路魏军5千人,有一千多人被斩,其余4千人被俘,这四名大将也被蜀军擒获。   邔县方向,先期试图攻取两座营寨的魏军伤亡2千多人,陈坦和州泰领6千人前去阻截廖化和高翔,却被这二将用计斩杀5千余人。   这两个方向持续几天的战斗结束后,魏军仅是被斩杀的兵卒就多达两万多,被俘4千,再加上逃回城中的伤兵,共计伤亡多达两万七千余人,襄阳城的5万大军已经折损了一半多。   其实,蒋济、陈泰的5千兵马刚刚被围在阴阳谷时,满宠已经看破了姜维之计。   在「同袍必救」的思想影响下,满宠不得不持续地救援阴阳谷,不得不调重兵前往邔县阻截。   轻装步卒在野外无险可守的情况下,缺粮3日必会哗变。姜维没有猜错,此时的满宠果断中止了救援,因为他已经尽力了。   由于路程遥远,襄阳那边最新的战况还没传到沙羡。不过,魏军的出军数量已经传到沙羡。   向宠、蒋舒赶紧来到关索帐中,关索还剩余的4坛酒瞬间被二人牢牢地抱在怀中。   “关将军,咱俩买的是满宠出兵大于1万,一赔三,如今胜负已分,你还欠我4坛,欠向将军4坛,啥时能付清?”   “呃……关将军,不就几坛酒嘛,你别哭啊!”   “卧槽!本将掉脑袋都没怕过,会为了几坛酒哭鼻子?”关索双眼通红地喝道。   “那……关将军啥时可以交付剩下的8坛?”   关索已经确定要输掉62坛酒,他心头本就不畅快。蒋舒、向宠将他帐中的酒搬空也就罢了,这二人还追命一般紧紧咬着不放。   关索被逼急了,索性大喝道:“哼!要酒没有!要命有一条!”   “关将军,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不可抵赖哦!”   “关将军,如果你一时拿不出那么多,至少得写个欠条吧,这规矩可不能乱!”   “本将不会写字!”关索冷冷地喝道,拎着大刀就往帐外而去,向宠、蒋舒赶紧追出帐外。   “关将军,你要干嘛?”蒋舒谨慎地问道。   “去打劫!你们别跟着我!否则,还得跟你这两个索命鬼分赃!”   “我就说嘛,咱关将军光明磊落,绝对不会赖账的,哈哈哈!做好烤鱼等你哦!”   站在沙羡的城头,盯着关索点了几十名兵卒,然后潇洒地出西门而去,刘闪暗笑的同时,还有点羡慕关索。   一个人能活得像关索这般洒脱,抡着手中的大刀,既可协助君王开疆拓土,又可如匪徒一般打家劫舍,不论在太平盛世还是身处乱世,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刘闪也想像关索这般洒脱,但似乎不太可能。   “陛下,北边的细作来报,他们并未找到两位长公主。”   “是没在曹演府上,还是没有她们的消息?”   “陛下,据曹演府上的几名老婢所说,两位长公主曾经被曹演纳为妾室,二人的名字也对得上。不过,13年前,这二位长公主被一名道人买走,从此之后就下落不明。”   “道人?”刘闪奇怪地问道。   在刘闪了解的历史中,古时经常有道人用「玉女」来炼丹,但此时的两位长公主已非「玉女」,道人买走她们又有何用?这名道人又是谁?   “陛下,细作已经暗中询问过,曹府中没人知道这名道人的来历,只听说那名道人买走两位长公主时,他的出价特别高!”   “罢了,尽量查,不要放过任何线索,一切随缘吧!”   刘闪无奈地说道,暗叹自己一时没忍住,早早地斩了曹演,若非如此,或许还能问出点线索。   “陛下,另有细作来报,他们已经找到张菖蒲,最近两日就能将她带至樊城。”   刘闪点点头,他脑中却在想着那名奇怪的道人。   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的眼中,道士就是一群整日炼丹,招摇撞骗的神棍;   在刘闪了解的部分历史资料中,道士却不像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虽有汉武帝废除百家,独尊儒术,但道士一直活跃在庙堂和民间,甚至影响着历史的进程。   从东汉末年至三国时代,涌现出了南华、张角、于吉、左慈等等耳熟能详的道士,甚至司马徽、诸葛亮、庞统、司马懿等人都有自己的道号。   从古至今,「得道成仙」不过是传说而已,并没有任何详实的资料去证实,但许多道人都懂奇门遁甲之术,他们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有着经天纬地之才,这又让「道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刘闪相信,那名奇怪的道人出高价,从曹演手中买走二位长公主,这其中肯定有着某种阴谋。   刘闪摇摇头,他想起这事就头疼。   醴陵县,城西。   由于关银屏骑马而来,自然比门樾抢先赶到茅屋,她本来只想在此等待门樾,但浓重的好奇心驱使他步入茅屋之中。   茅屋破旧的木门并未上锁,关银屏敲门后,一名妇人犹豫着唤其入内。   关银屏进屋后,发现只有这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正躺在榻上。   “民妇有病在身,招待不周,请将军见谅。”妇人半闭着眼睛,瞥了一眼关银屏,有气无力地说道。   关银屏没有答话,她更多地关注着妇人小腿上的伤口,因为发炎的原因又红又肿,部分肌肉已有坏死溃烂的迹象,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多年领兵的经验告诉关银屏,她这伤若要完全康复,需要经过有经验的医官剔除坏死的肌肉,然后加以缝合,再辅以长时间的药粉消炎治疗。   关银屏的目光缓缓上移,这才注视着妇人的脸,这张熟悉的脸上挂着几分苍桑和无奈,关银屏突然欣喜地叫道:“嫂嫂!是你吗?”   “将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妇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嫂嫂!你就是嫂嫂!嫂嫂,我是银屏啊!你怎会在这里?”关银屏赶紧上前,紧紧握着妇人的手。 第256章 门樾的身世   “你……真是银屏?妹妹……”   榻上的妇人看清关银屏的样貌后,心头激动万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此妇人正是前镇军将军赵云之女,关平之妻,赵氏。   “嫂嫂快躺好,你腿上有伤,勿要乱动!”关银屏扶着妇人躺好。   “妹妹,你……怎会在此?此地吴兵众多,勿要被他们发现行踪!”   “嫂嫂,如今的长沙各县已是我大汉的疆土,不会再有吴军到来,嫂嫂勿虑!”   “大汉?”赵氏奇怪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疑惑地问道:“皇叔他……”   “嫂嫂,你……还不知道吧?建安25年,曹魏篡汉,我大汉刘皇叔为承续汉统,已于次年在成都登位称帝,立国号为「汉」,年号章武;   今,陛下为复我大汉天下,御驾亲征,已经收复多处郡县,荆州大部已是汉土,不会再有吴兵!”   “皇叔……呃……陛下……他……”   “嫂嫂,先皇为夺回荆州,为报我父亲关羽之仇,于章武元年兴兵伐吴,可惜次年兵败于夷陵,已经在永安宫驾崩,由太子继任皇位;今,我大汉陛下御驾亲征东吴,屡获胜仗,这些事,难道嫂嫂都不知道?”   “我……建安24年,夫君随父亲兵进襄阳,眼看就要大胜曹魏,东吴却趁机袭取荆州;   我听闻父亲和夫君在临沮被吴军斩首,为保住关家的血脉,从此我和樾儿就隐姓埋名……唉……”   “嫂嫂,门樾……关樾,他……真是大哥的亲生儿子?”关银屏期待地问道。   赵氏说到此处时,关银屏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难怪她第一次见到关樾的身形和样貌之时,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原来他真是自己的亲侄!当然,这还需由赵氏亲口说出。   “当年,夫君随父亲征战襄阳时,吴军突然来袭,公安城中一片混乱……那时候实在太乱,到处都是吴兵……   我找不到两位弟弟,也没寻到你的踪影……只能带着樾儿混在百姓中趁乱逃走……”   赵氏说着,突然泪如雨下,擦擦眼泪后继续说道:“我带着樾儿辗转来到长沙,此后一直躲醴陵城东的这个茅屋,暗中寻访你和两个弟弟的下落,又怕被吴兵看出端倪,只得私下寻找,这一眨眼,就是17年……”   “嫂嫂,公安城破之时,二哥带着我逃到城外,寻了几日也没见到你和三哥,我们就辗转回到成都;   之后,我和二哥也一直在打听嫂嫂和三哥的下落,幸得老天有眼,我和二哥、三哥终于在成都相聚,却始终未寻到嫂嫂。”   “不错,不错!老天有眼!咱姐妹终于团聚了!”赵氏长叹口气后问道:“不知……二弟和三弟可好?”   “嫂嫂,二哥曾任龙骧将军、左护卫使,多次随诸葛丞相北伐曹魏,可惜不久后病故,但留有儿子关统和关彝;   今,三弟任征南将军随陛下出征,在伐魏和伐吴的战斗中屡立战功,四位弟妹皆是女中豪杰,她们曾斩杀多名吴军将领,也算为父亲和哥哥报仇了!”   “妹妹,你可知……家父和两位兄长……”   “嫂嫂,我大汉镇军将军赵云……已在6年前病故,大哥赵统正在镇守汉中;二哥赵广带领骑兵,正随大将军攻取襄阳。”   “家父年迈,也算是寿终正寝;今,亲人皆已寻得,我也就放心了。”赵氏深吸口气后郑重地说道:“关樾这孩子很是孝顺,他年龄已经不小,却还未娶妻生子,皆是被我所累,幸得妹妹寻来,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嫂嫂,你这说哪里话?关樾有大将之才,必得陛下重用;嫂嫂,其实你的腿伤没什么大碍,只要正确施治,很快就能痊愈,嫂嫂勿要担心!”   “我这伤自己清楚,妹妹不用宽慰。如今亲人都有了着落,我可放心去矣……”   “将军!不得伤我母亲!”关樾突然冲进屋内,抄起门边的一根木棍,警惕地瞪着关银屏。   “樾儿,不得无理!”赵氏挣扎着坐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樾儿,快过来见过姑姑!”   “姑姑?”关樾不解地问道,见到一身铠甲的关银屏正扶着自己的母亲,确实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这才慢慢地放下木棍。   “樾儿,这位确实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姑姑!当年你才7岁,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你不是吴国人!你本来姓「关」,你的父亲名叫关平,你还有个叔父名叫关索,你练的刀法就是关家的「春秋刀法」。”   “母亲……”   赵氏摆摆手,示意关樾不要说话,然后接着说道:“你还有两个舅舅,赵统和赵广,我给你的枪法图谱就是两位舅舅所赠。这些事早就应该告诉你,只怕你性格鲁莽,不小心会招来杀身之祸……”   赵氏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关银屏这才注意到她的身体有些发热,想必是腿上的伤口长期没得到有效的治疗,引起的感染性发热。   “关樾!”关银屏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赶紧过来!将你母亲扶上马,她的伤很重,我们得尽快去军营……呃……不……去沙羡!”   “姑姑……你真是我姑姑?”关樾惊喜中带着怀疑。   “你的刀法跟我的完全一样,这是关家独有的刀法,岂会有假?要不要给你打一遍?还不快动手?”   在这个时代,很多独门武艺都有「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传统,关家的刀法和赵家的枪法亦是如此。   早年,赵统、赵广将自家的枪法图谱赠予外甥关樾,这已经是特例;   关银屏身为女子,却能获得父亲和几位哥哥的指点习得「春秋刀法」,这也是特例;   关银屏提到刀法之后,关樾自然不再怀疑。   “可是,姑姑,听说外面有很多吴兵,此去沙羡,路程三百余里……”   “关樾!你得记住:你是我大汉「前将军」关羽之孙!也是我大汉「镇军将军」赵云的外孙!我关家的人,皆是为杀敌报国而生,再多的吴兵和魏兵又有何惧?”   关樾郑重地点点头,关银屏知道他是担心母亲的安危,于是接着说道:“你放心,现在的长沙已是我大汉的疆域,此地只有我大汉的将士和百姓,不会再有一个吴兵!”   “呃……好……”   关樾终于放下心头的顾虑,赶紧抱起母亲出茅屋,然后将她放在姑姑牵来的马背上,关银屏翻身上马,十余骑风驰电掣一般往沙羡而去。 第257章 暗自窃喜   夏口……   “丞相,满宠屯于襄阳的5万兵马,被姜维歼灭两万,还被俘虏4千兵卒和5员大将!”   “本相已经知道了。”陆逊平静地说道:“姜维实在狡诈。他在阴阳谷设下阵法,若不是距离太远,本相也会率兵前去!满宠能中姜维之计,这并不奇怪。”   “丞相,满宠在襄阳只剩两万精兵,另有三千伤兵,恐怕难以坚守,我军……”   “全将军,你不必担心!满宠伤亡一半多兵马,对我反而更加有利!”陆逊诡异地笑着。   “丞相,这是何意?我大吴与曹魏已经结盟,正所谓唇亡齿寒。今满宠兵败,损兵一半多,实力大损,襄阳若有失,蜀军必大举东征,丞相为何说对我军有利?”   “朱将军,想必你也知道,姜维已经扼断了襄阳上游的汉水,又以骑兵截杀相邻各城的粮道和援兵,襄阳已是孤城。   今,满宠损失兵马一半多,城中粮草可持续时间却增加了一倍!他本来还可坚守8个月,如今可坚守一年多,岂不是对我军更有利?”   陆逊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毕竟伤亡的是魏兵,而不是吴兵。想必经过这次的惨败,满宠再不敢轻易出城。   如果满宠以2万大军坚守城中,蜀军纵有十万亦不能破,这就为吴国恢复元气,多争取了半年宝贵的喘息时间。   吴国的权贵世家,他们特别喜欢来自于蜀中的美酒和丝帛,他们可以私下用粮食换取蜀国的铢钱再购买这些东西,却不认可蜀国的各项政策,这正是孙权效仿蜀国改革,最终获得失败的原因。   如今的吴国已失半壁江山,国内的权贵世家自然不愿意被蜀国所统治。   他们从自己的切身利益出发,慷慨地捐钱捐物协助孙权招兵买马,甚至献出自己的部分家丁和奴隶,以补充吴国匮乏的兵源,很快就拉起一支5万人的大军。   如果再让吴国获得更多的喘息时间,在这些世家权贵的帮助下,吴国再获10万大军亦非难事。   因此,陆逊对满宠的兵败没有感到忧虑,反而在暗自窃喜。   吴国再获5万大军,这消息自然瞒不住遍布扬州各地的细作,刘闪也有一丝忧虑。   就在今年年初的誓师大会上,曾有部分将领提出大举征兵30万,在攻取襄阳的同时,以迅雷之势席卷扬州击败吴国。但刘闪不敢赌,向来用兵大胆的姜维也不敢赌。   如果使用此法,纵然不考虑春末的那场瘴疫,蜀中的精壮男子将所剩无几。   同时,又会造成大批良田无人耕种的现象,粮食产量必会锐减,蜀中屯集的粮草将在一年内全部耗尽。   此法有很大的胜算,但谁也不敢保证一年内就能击败吴国,如果魏国趁虚而入将极其危险,这完全是拿大汉的国运在赌。   樊城城中,姜维也在计算着近期的得失:   自从用计将魏军诱至阴阳谷口后,己方总体上来说是大胜,但自己的损失也不小。   张绍、文钦、魏延先后带来的8千兵马只剩1千余人,在邔县迎战魏军的几支部队也伤亡2千多。   但是,若以这伤亡的万余兵马强攻襄阳,可能魏军的伤亡将不会超过2千。   此战结束后,魏延迅速返回襄阳城西的营寨,张绍、文钦二人则领着仅存的1千蜀兵打扫战场。   由于的襄阳战况焦灼,为了万全起见,张、文二将按姜维的指示,并没将4千降卒编入军中。   张绍、文钦分给这些降兵少许粮食,继续将其困于谷中,直到3日后,张嶷从江陵引着5千兵马前来接手。   这4千魏军暂时成了奴隶,他们在张嶷大军和万余名百姓的监督下,日夜不停地用战船将粮草军资从秭归运至江陵,再分别送往沙羡和樊城。   张绍、文钦二将整顿兵马后回到邔县,补充至3千兵卒后,押着被俘的蒋济、徐质、陈泰、戴陵和夏侯玄,来到襄阳城南的魏军寨前,扬言满宠再不出城,就将几人全部斩首。   陈佐、陈坦、王凌、张缉等人都在劝说满宠出兵去救,甚至心高气傲的州泰也在请求出兵。   “满将军!蜀军在寨前只有3千兵马,你给我5千兵马,末将只需半个时辰就能救出五位将军!”州泰自信地说道。   “姜维太过狡猾,他必是以五位将军作饵,试图再次诱我出战!今,襄阳只剩两万多兵卒,再有闪失将很难守住,我不可再冒险!”   “满将军!这五位将军皆是我大魏的功臣良将,若是不救,岂不伤了众将之心?”王凌劝道。   “襄阳若失,蜀军便可挥师直捣宛城和洛阳!这五位既是功臣良将,他们应该懂得以襄阳城为重,以大魏的安危为重!”   “将军!”王凌继续劝道:“邔县并未驻有蜀军重兵,末将引兵5千出战,必可获胜!我同袍兄弟命悬一线,不可不救啊!”   “休得再言出战!任何人不得出城,亦不得出寨一步!违令者,立斩不赦!”   满宠厉声喝道,众将再也不敢出言相劝,更不敢擅自出寨。   张绍、文钦在寨外挑衅漫骂一日,直到晚上才领兵慢慢地退回邔县。   沙羡城中,2日前。   几名医官有了麻沸汤的帮助,顺利帮赵氏做了腿部的坏肉剔除和缝合手术,在口服汤药和特效药粉外敷的作用下,其全身的感染症状都得到有效的控制。   现在的关樾再也不用隐姓埋名,其母亲以及关索、关银屏都力荐他加入军旅,作为关家第三代的长子,关樾也有着强烈的立功愿望。   关樾谢绝了刘闪册封的将军头衔,他愿意追随在关索麾下一步一步地做起,鉴于关家人和赵氏都有此意,刘闪欣然应允。   这日,几名妇人在骑兵的护送下,经过多日的奔波终于到达沙羡,其中的一名妇人正是张菖蒲。   张菖蒲得知自己的儿子在沙羡的蜀军手中,她毅然携两名婢女,在蜀国细作和死士的帮助下,乔装后顺利躲过了各城魏军的阻截,顺利到达此地。   治所殿内。   “母亲!你怎么也被掳来了?”钟会一改往日的沉着,跑到张菖蒲跟前惊恐地问道,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宿卫兵。   张菖蒲没有说话,钟会注意到她身旁的两名婢女,突然又跑到一名中年婢女跟前,拉着她的手亲密地说道:“姨母……怎么……你们都被抓来了?”   中年婢女抚摸着钟会的头,轻声说道:“会儿,不可胡言乱语!”   钟会称张菖蒲为「母亲」,同时又称另外两名婢女为女为「姨母」,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细作和死士找错人了?   刘闪和向宠不解,看张菖蒲和那两名中年婢女的神情,再看看钟会的神情,这一切绝不像是演戏。   此时的刘闪懒得去关注那两名婢女,他更多的是在考虑,如何才能使张菖蒲心甘情愿留在蜀中,唯有这样,钟会才有可能为己所用。 第258章 婢女的身份   “母亲!”钟会悲怆地说道:“那日,孩儿跟哥哥在屋外玩耍,却不小心被蜀兵所擒;虽然孩儿万般掩饰,母亲和两位姨母仍被蜀兵掳来,此孩儿之过也!”   “吾儿不必忧虑!为娘得知你在此处之后,我们都是自愿前来,并未受人胁迫。”张菖蒲上前安尉道。   钟会自然不信,张菖蒲示意他不要说话,拉着两名婢女的手说道:“妹妹,这里再无外人,亦安全可靠,还是你们自己说吧。”   张菖蒲说完后来到刘闪跟前,恭敬地下跪行礼:“民妇张菖蒲,拜见大汉皇帝陛下!”   张菖蒲称自己为「大汉皇帝陛下」,刘闪自然十分满意,虽然张菖蒲是出于自保才这样称呼,刘闪对此却并不介意。   此时,那名婢女打扮的中年妇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拉着另一名未曾说话的婢女来到刘闪跟前,刚要下跪行礼,却被张菖蒲给止住了。   “你二人身份不同,见过大汉皇帝,无需下跪!”张菖蒲坚定地说道。   刘闪正在纳闷之时,两名婢女微蹲作揖行礼。   “草民刘惠,见过大汉皇帝陛下。”   “草民刘舞婵,见过大汉皇帝陛下。”   二人自报姓名后,刘闪顿时就懵了!她们自称「刘惠」和「刘舞婵」?这怎么可能?   据说张菖蒲工于心计,她很会隐忍,这难道是张菖蒲之计?   刘闪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这二人就是自己的姐姐,于是正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父母皆系何人?”   刘闪的声音有点大,刚才自称自称「刘惠」和「刘舞婵」的二人似乎被吓住了,她们低着头不肯说话,张菖蒲大胆地说道:“陛下,你不用问她们,还是由民妇来说吧。”   “敢有半句谎话,定斩不敕!”刘闪狠狠地喝道。   两名婢女瑟瑟发抖,张菖蒲却没半点恐惧。   “陛下,左侧这位名叫「刘惠」,现年38岁;右侧这位名叫「刘舞婵」,现年36岁。这二人的父亲正是大汉的先皇刘备,二人之母,名叫麋贞。”   “有何为据?”刘闪厉声问道。   这个时代没有基因技术,就是在一千多年后,拥有了先进的基因技术,仍然无法确定同父异母的兄妹,民间常用的滴血认亲则更不靠谱。   “陛下,民妇并无半名虚言!建安13年(208年)魏将曹纯在长坂坡,俘获9岁的刘惠和7岁的刘舞婵,当年,曹操将二人赐于曹纯;建安15年,曹纯卒;   建安20年,曹演将二人纳为妾室;   建兴2年(224)年,民妇嫁于定陵侯钟繇时,道人葛玄将这二人赠给民妇,做为腾妾一同嫁入钟府。”   张菖蒲本是魏国人,她提到公元224年的年号时,将曹丕称帝后的「黄初5年」,故意说成大汉的「建兴2年」,她言语间看起来不卑不亢,但给刘闪感觉,张菖蒲的城府确实很深。   刘闪并未过多地纠结这些细节,他只想尽快弄清楚这二人的真实身份,于是问道:“这二人是葛玄买下并赠于给你,有何为据?这名道人如今何在?”   “陛下,葛玄道人来去无踪,民妇只在嫁入钟府前见过一次。葛玄道人从曹演府上买走二人时,有县府出具的奴隶交易契文,这张契文正在民妇手上。契文上有高陵县县令的印鉴为证,陛下可派人详查。”   刘闪回忆着曹演说过的话,曹演曾说他将二位姐姐纳为妾,然后又二人贬为奴隶,这与张菖蒲所说的基本对得上。   宿卫兵接过张菖蒲呈上的契文后,刘闪仔细查看契文的各处细节,确认文书并非伪造,因为这个时代没人敢伪造县府的印鉴,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在这个时代,奴隶的交易买卖,就像市场上买米买布一般寻常,根本就无需经过县府的「公证」,但是契文上的「三百万铢」几个字让刘闪瞠目结舌。   这确实是一笔巨款,跟自己的细作在曹府打探到的消息基本一致。   刘闪猜想,或许是葛玄和曹演知道这二人的身份特殊,加之交易金额巨大,葛玄才专门要求县府出具文书以作公证,以曹演的身份,县府愿意为契文做「公证」,这并不奇怪。   葛玄?葛玄?刘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难道此人就是被道家尊为「葛天师」的那个葛玄?   听说这个葛玄还是左慈的徒弟,葛玄亦被称为道家灵宝派的开山祖师,与张道陵、许逊、萨守坚共为道家的「四大天师」。   由于时间太久,当年之事几乎没人知道详情,并且现在无法找到葛玄,无法做进一步的核实,刘闪便让张菖蒲起身,给几人赐座,然后命人送上饭菜。   张菖蒲也不拒绝,悠雅地享受着案上的饭食,两名婢女则有些拘谨,不时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瞥着殿上的刘闪。   在刘闪看来,如果二人真是自己的姐姐,她们对自己一眼不瞧,这反而不正常。   刘闪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突然厉声喝道:“来人!把饭菜撤了!”   几名宿卫兵不问缘由,立刻上前将三人案前的饭菜收走。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张菖蒲处变不惊,两名婢女则有些愕然和惊恐,赶紧将筷子放在案上。   “二位姐姐,张夫人,几位不远千里而来,朕不能用这种普通的饭菜招待!朕命人准备成都最流行的火锅,很快就能送来,请姐姐和张夫人稍待。”   刘闪如此说,两名婢女仿佛舒了口气,张菖蒲仍旧波澜不惊,这完全在刘闪的意料之中。   在等待的间隙,刘闪给三人介绍成都的火锅,将其用料、做法和独特的吃法逐一详解,并大肆渲染其麻辣鲜香的美味,引得殿上的向宠和几名宿卫兵直吞口水。   介绍完火锅之后,刘闪又讲起蜀中流行的回锅肉,也讲起自己独特的烤鱼做法,他将这些用料平常的常规食材渲染得奇美无比,成功勾起了三人的兴趣,明显看出她们已经放下戒心。   刘闪越说越兴奋,当即命人请来张贵人,貂蝉和赵氏,在殿内摆开特制的桌椅之后,邀几人围着圆桌而坐。   这个年代特别讲求尊卑,几人与身为皇帝的刘闪同坐圆桌时,张贵人和貂蝉对此习以为常,很自然大方地入座。   此时,处变不惊的张菖蒲也显得有些拘谨,赵氏和两名婢女则更加手足无措。   刘闪先收走几人桌前的饭菜,营造出紧张的气氛,然后很自然地介绍蜀中的美食,将气氛变得轻松,待几人情绪放松后,刘闪又与她们同桌而座,气氛再次变得紧张。   刘闪故意将殿上的气氛变得张驰不定,趁几人的情绪被自己「带偏」的时候,刘闪又夸赞起张贵人和貂蝉身上衣服的布料。突然,刘闪不经意地唤起刘惠和刘舞婵的名字。   “奴婢在!”   已在圆桌上落座的两名婢女,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 第259章 异姓媵妾   关樾7岁时就改名为「门樾」,当时他的年纪尚幼,加之赵氏有意回避他的真实名字。因此,十几年之后,关樾已经忘了自己的真名。   两位姐姐则不同,她们被擒之后曾经被曹演纳为妾,也曾被贬为奴隶,然后又被葛玄买下赠于张菖蒲。   三十年来,这两人一直用的是自己的本名,从未换用过其他的名字。   刘闪几度改变殿内的气氛,当几人的情绪几近崩溃之时,他不经意地唤起二人的姓名,她俩还能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这是冒用别人名字者永远无法办到的。   刘闪做为一个穿越者,他看过太多太多的谍战片,自然会有这种经验:一个人,如果冒用他人的名字,哪怕他是久经训练的特工,哪怕已经过了很多年,当别人突然提起他的真实名字时,他肯定会非常敏感,总会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至此,刘闪确定她们就是自己的姐姐,再也不需要其他的证据来证实。   考虑到两位姐姐和张菖蒲长年生活在魏国,刘闪特意交待,做火锅和烤鱼时不要太辣。   炭盆和火锅专用的锅釜置于桌子中间,鸡、鸭肉和几种常见的素菜置于圆桌旁的木架上,刘闪、张贵人和貂蝉不停地将食材投入锅中,很快就鲜香四溢。   “这是普通的家宴,现在我也不是皇帝,大家不用拘谨,随便吃!”   在刘闪和两名贵人的感染和引导下下,两位姐姐、赵夫人和张菖蒲终于放下戒心,很快就被蜀中独有的美食所吸引。   宴上,刘闪不经意地询问,终于弄清楚了两位姐姐跟张菖蒲之间,相识十几年的主仆的缘份。   张菖蒲本是出生于官宦之家,家道中落后寄人篱下,阴差阳错间,被逼嫁给大她几十岁的钟繇。   钟繇家中的正妻早逝,当时他府上只有一名妾室主持家务,人称孙夫人。   在嫁入钟家之前,张菖蒲早就了解到孙夫人心胸狭隘。奈何当时的张菖蒲也是寄人篱下,自然没有丰厚的嫁妆抬高自己的身价,她料到嫁入钟府后会被孙夫人百般刁难,对此却毫无办法。   就在此时,葛玄这个神秘的道人出现了。   葛玄送给张菖蒲一笔钱做嫁妆,并且从曹演的府上高价买来两名奴隶赠予张菖蒲,这二人正是刘惠和刘舞婵,她二人做为「媵妾」,随张菖蒲一同嫁入钟府。   这个时代的媵妾,就相当于后世其他朝代的「陪嫁丫鬟」或「通房丫鬟」,但又略有不同。   自从春秋时期甚至更早的时候开始,媵妾是指随正妻一同嫁到夫家的女子,身份较高的女子出嫁时,都会配一个或多个媵妾。   当然,媵妾也分成几种,主要有「同宗媵妾」、「异姓媵妾」之别,按出嫁时间的不同,又有同时出嫁或先后出嫁的区别。   比如,怀嬴嫁给重耳(晋文公)时,此时的怀嬴已是重嫁并且年龄很大。   不过,除了怀嬴自己出嫁之外,秦穆公还配了四个妙龄女子做为「同宗媵妾」。   这四个女子都是秦国的贵族小姐,这虽然是政治婚姻,但五个人一同「打包」嫁给重耳,足见秦穆公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东汉末年时,孙权的母亲(后来的武烈皇后)出嫁时,她的妹妹(后来的吴国太)就做为「同宗媵妾」,同时嫁给孙坚。   以上的两个事例都是「同宗媵妾」同时出嫁,同宗媵妾先后出嫁的事例也极多。   就比如历史上真实的刘禅,他娶张飞长女为妻时,因其次女年纪尚幼,所以过了几年之后才嫁入宫,这就是席上的张贵人,她其实也是「同宗腾妾」,只是出嫁的时间不同。   又比如晋武帝司马炎,他的皇后杨艳先嫁入宫中,杨艳年幼的堂妹杨芷做为「同宗媵妾」,多年以后才嫁入宫。   这种有媵妾伴随出嫁方式,在秦汉至三国时期非常流行。对于配有「同宗媵妾」出嫁的女方家庭来说,就算正妻死了,随嫁的媵妾也还是同一家,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女方的利益。   另外,就算随同出嫁的不是「同宗媵妾」,随嫁的女子与正妻之间的关系也颇为亲密。   在这种情况下,随嫁女子以婢女或异性姐妹的身份一同出嫁,她们经常与自己的主人保持同一阵线,会维护自己主人的利益。   如果主人死后,她们有很大的可能替代原主人在男方家里的地位。   因此,这个时代的「媵妾」,其地位要远远高于后世的「陪嫁丫鬟」或「通房丫鬟」,它既是维护女方利益的方式,也是女方身份尊贵的象征。   对于刘惠和刘舞婵来说,买走她们的葛玄简直就是救命恩人。   因为葛玄,她俩不仅摆脱了终身做奴隶的命运,还做为异姓媵妾随张菖蒲一同嫁入地位显赫的钟家,她们自然会在钟家维护张菖蒲的利益。   同时,张菖蒲有了两名媵妾随嫁,其地位自然较高,与钟家的孙夫人更是势同水火。   其间,正是有了刘惠和刘舞婵的帮助,张菖蒲多次逃过孙夫人的暗算和陷害。   最后,终于使得钟繇休弃了孙夫人,张菖蒲也在钟家站稳了脚跟。   正因为如此,嫁入钟府的十几年间,张菖蒲将刘惠和刘舞婵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她生下儿子钟会之后,让钟会称二人为「姨母」,要求钟会将她们当成亲母一般孝顺,这也在情理之中了。   钟毓和钟会被蜀军细作带走,张菖蒲「偶然」得知此事后,她不知道蜀军带走钟会的原因,却主动联系上潜入的细作,毅然来到沙羡。   张菖蒲带着刘惠和刘舞婵一同前来,她希望大汉的皇帝能顾及兄妹之情,再由刘惠和刘舞婵向自己的皇弟求情,借此保住自己儿子一命。   由于刘惠和刘舞婵年幼时就被魏军所擒,张菖蒲也听说过刘玄德六亲不认之事,她不知道这两个公主出马是否管用,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张菖蒲很会查言观色,当她看到刘闪对两个姐姐并不排斥,也看到自己的儿子并未被蜀兵虐待,纵然是在前线军中,其膳食仍跟帝王、妃嫔或将军无异,心头的担心这才稍减了一些。   张菖蒲感觉刘闪这个皇帝并不像传说中那般昏庸,待吃过火锅后,这才小心地问起掳走钟会兄弟的原因,也旁敲侧击地询问刘闪如何看待两位姐姐。   刘闪掳走钟会,并「请」来张菖蒲,其目的就是将二人都留在蜀中,并且要想办法让张菖蒲心甘情愿留下来。   刘闪并未回答张菖蒲的第一个问题,而是笑道:“依大汉礼制,皇女皆曰「县公主」,仪同列侯;姐妹曰长公主,仪比诸侯王;父皇崩前,未能册封两位姐姐,就由朕来加封!” 第260章 钟会归汉   刘闪说罢,刘惠和刘舞婵惊得不知所措。   二人幼时被曹纯俘获,其间曾经为婢、为妾、为奴;   被葛玄买下后做为媵妾嫁入钟府,地位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她们不受钟繇的待见,幸得张菖蒲多加关照,才能存活于乱世。   如今,大汉皇帝顾念亲情,以亲姐待之,并加以册封,二人如何能不惶恐?   “赶紧谢恩啊!”张菖蒲拉拉二人的衣襟,二人赶紧下跪行礼。   “草民刘惠,谢陛下隆恩!”   “草民刘舞婵,谢陛下隆恩!”   正如张菖蒲所说,依据汉代的礼制,皇帝的姐姐跟皇后一样,在非正式场合见皇帝时无需下跪,但册封之时必须行下跪之礼,这相当于汉代的「国礼」。   “两位姐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今日并非正式册封,弟弟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刘闪将刘惠和刘舞婵扶起之后,接过向宠送来的诏书,分别交给二人。   这两封诏书上除了具体日期留空之外,其余的一应俱全,甚至连玉玺都已经盖好,诏书上写道:   年月日,制曰:   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宙,战战兢兢,无有懈怠。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   厚人伦于国风,考归姐于易象。皇姐柔嘉居质,婉嫕有仪。   动遵图史之规,步中珩璜之节。六珈备物,百两有期。启疆析木,叶咏秾华。   勉膺汤邑之封。用封刘惠为蜀郡长公主,赐之金册,谦以持盈,益笃兴门之枯,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勿替令仪,尚缓厚禄,特告天下。   另一封诏书的内容基本一样,只是名字和封号不同,册封刘舞婵为「广汉长公主」。   “弟弟获悉两位姐姐身处异乡之后,早就拟好诏书,等到迎回姐姐之后,必在成都以隆重国礼册封,诏告天下。”   这个年代的圣旨分为书面的「诏书」和口头的「口谕」。不过,诏书上并没有影视剧或小说中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等字样。   汉代的诏书,根据书写者的不同分为两种:由别人代写的诏书以「告曰」开头,皇帝亲手写的诏书则以「制曰」开头。   这两封诏书都以「制曰」开头,说明是刘闪亲手所写,他下过许许多多的圣旨,唯有这两封圣旨是以「制曰」开头。   这个时代的公主多是「县公主」,而刘惠和刘舞婵分别被册封为「蜀郡长公主」和「广汉长公主」,足以看出刘闪对两位姐姐的重视程度。   这两个郡都在成都平原的腹地,物产富饶;   成都城就位于蜀郡之内,广汉郡亦紧邻成都。如果乘坐马车,这两个封地至成都只需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刘惠和刘舞婵捧着诏书的手不停擅抖,在张菖蒲的提醒下,这才不停地谢恩。   刘闪仍未明示掳来钟会的原因,请两位姐姐和张菖蒲分别入座后问道:“张夫人!这十几年来,二位长公主幸得夫人照顾,这才摆脱了终身做奴隶的命运,你要何封赏?”   “陛下,这十几年来,民妇与二位长公主亲如姐妹,这只是互相扶持的生存之道,民妇不敢奢求任何封赏,唯愿母子平安,俯愿陛下开恩成全!”   张菖蒲确实很会说话,她既表达出自己跟刘惠和刘舞婵之间的亲密关系,又不求封赏,同时委婉地表达出自己诉求,这些话在刘闪听起来很是顺耳。   刘闪见她并未「上钩」,不想再拐弯抹角,于是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大汉有功必赏!鉴于张夫人照顾二位长公主多年,朕就封你为广都侯,再加封三品长乐夫人,秩俸二千石,你看如何?”   “陛下,自古以来,女子无封侯的先例,并且「夫人」封号皆是朝中官员之正妻或嫡母才有,民妇惶恐,实不敢受!”   刘闪料到张菖蒲会拒绝,他早就准备好了应答之语:“张夫人,此言差矣!我大汉武帝的外祖母臧儿,她就被封为平原君,吕后的妹妹亦被封为临光侯,我大汉开国的几位功臣,他们的母亲和妻女都有封侯,怎会无此先例?”   “陛下,这些封侯的女子都是皇家亲属,或是夫君、儿子有重大功勋者方可封侯,哪有普通民妇封侯受爵的道理?”   “张夫人,既然你与二位长公主姐妹相称,亦算是皇亲国戚,封侯并无不妥;钟会这孩子聪颖过人,若得我大将军悉心指导,将来必成大才。朕不过是提前加封其母为「长乐夫人」之爵,这亦无不妥!”   刘闪这话不仅仅是说得「明白」,简直可以用「露骨」来形容,刘闪将自己掳钟会前来的目的,明明白白地坦露无疑。   钟繇在魏国时,最高曾担任太尉之职,此职位列三公,官居三品,秩俸万石。   当然,钟繇时任的太尉只是虚职,其地位完全不能跟魏国当前的太尉满宠相比,但其俸禄却是实打实地足额发放。   然而,钟繇去世后再无俸禄发放,由他的长子钟毓袭钟繇的「定陵侯」爵。   自钟繇去逝后的七年来,「定陵侯」爵的实际食邑只有五百余户,钟府上下自然是捉襟见肘。   由于广都县位于成都城的附近,刘闪承诺的「广都侯」实际食邑达到一千余户,并且还另外加封三品「长乐夫人」,其俸禄多达二千石!刘闪确实抛出了一个巨大的「绣球」。   刘闪知道钟会孝顺,唯有让他的母亲心甘情愿留在蜀中,钟会才有可能真心为大汉效力,刘闪这简直是下了血本。   这个时代的普通男子都少有国家观念,何况钟繇死后,张菖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刘闪相信,张菖蒲再有城府,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爵位,她也会为自己儿子的前途考虑。   张菖蒲知道,自己的儿子天资过人,他才5岁时就被蒋济夸赞,却因未到出仕的年纪不能做官。   如今的大汉皇帝对他不仅仅是夸赞,而是请大将军姜维亲自指导,并提前以他未立的功勋为母授爵,张菖蒲如何能不动心?   “夫人,你就留在蜀中吧!舞婵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会儿!”   “夫人,听说广都县就在成都城附近,咱姐妹随时都可以相聚,你就留下来吧?”   “夫人,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在蜀中随时能吃到美味的烤鱼,听说成都城里有许多火锅店,咱姐妹随时都可以去!”   “夫人,你穿的丝帛都是蜀中的特产,听闻成都城里的布料甚多,你可以随意挑选!你就留下吧?”   刘惠和刘舞婵看懂了刘闪的眼色,她们不停地出言相劝,张菖蒲终于有所动摇。   “会儿,咱们以后就在成都安家,你说好不好?”   “母亲,你和姨母在哪里,孩儿的家就在哪里!”   “那……你愿意拜大将军姜维为师吗?”   “母亲,大将军文韬武略,屡胜司马懿和陆逊,天下无人可敌!能拜大将军为师,孩儿求之不得!” 第261章 都没料到   由于曹操的表奏,关羽曾被汉帝封为「汉寿亭侯」。关羽被斩后,按照礼制的爵位承袭顺序,此爵应该由长子关平承袭,关平若逝,此爵再由关樾承袭。   由于关羽和关平同时在临沮被吴军斩首,加之当时的关樾又「消失」了。   因此,此爵就由关羽的次子关兴承袭,关兴病逝后,此爵再由其长子关统承袭。   隐于吴国民间的赵氏和关樾重新回归大汉之后,关统已经继承的「汉寿亭侯」无法转由关樾继承。   刘闪考虑到位于荆州的汉寿已归大汉,于是将汉寿以南的沅南县做为封地赐于关樾,加封关樾为「沅南侯」。   姜维正在逐步将兵马转向东边,刘闪敏锐地意识到大战即将来临,鉴于赵氏的腿伤已经得到控制,刘闪便将几赵氏、张菖蒲和两位姐姐送回成都。   当初,刘闪拨巨资为姜维修建将军府时,将修建地址选择在城西的幽静地段。   后来,国库日渐充盈时,刘闪又拨款在「大将军府」的周围,兴建了十几座豪华大宅,这一带俨然成了成都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比皇宫周围更加热闹。   刘闪给每一个「四镇」以上职位的将领都赐了一座大宅作为府邸,成都的百姓得知住在这里的,全都是为大汉复兴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于是将这条街称为「将军街」。   由于刘惠、刘舞婵和张菖蒲三人还没有正式册封,几人便没有前往自己的封地,三人也谢绝了张皇后的好意,没有到宫中居住,杜致便将三人安排在一座空余的「将军府」内,他们三人自是非常满意。   赵氏回到成都后,以「不合礼制」为由谢绝了两位哥哥的盛情相邀,毅然选择了住在关氏的将军府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襄阳……   “满将军,蜀兵又有调动!”王凌兴奋地说道,满宠跟前几日一样,一语不发,对此并不关心。   王凌见满宠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将军,蜀将吕祥再领5千兵马沿汉水而下,现在的樊城只剩1万蜀兵,机不可失啊!”   “满将军!今,城西的蜀军大寨只剩1万兵马,樊城亦只有1万蜀兵,邔县增兵至5千,这正是我反攻的大好时机啊!”州泰也劝说道。   “将军,就算我军不反攻,至少得救回五位将军吧?张绍又押着五位将军在寨前叫阵,他只带了2千兵马!将军,你是不是太谨慎了?”辛敞劝道。   “勿需多言,全都下去!”满宠冷冷地说道:“本将说过多次,敢擅出城池和大寨者,定斩不赦!”   满宠仍坚持不出战,几名将领见劝说无效,只得怏怏而出,张缉突然进殿,惊慌失措地说道:“满将军,不好啦!不好啦!”   “为将者,怎可如此惊慌!”满宠不悦地喝道:“有何军情?”   “满将军,张绍他……他……”   “说!到底如何?”   “将军!张绍将5位将军的衣服全都扒光了,还将他们绑在木架上,下方堆放了许多柴火,还在往他们身上抹猪油和盐,说是要做……要做……烧烤……”   “烧烤?”满宠重复着这个奇怪的词,大致猜到了张绍的目的,咬牙切齿地喝道:“士可杀,不可辱!姜维!你别欺人太甚!”   “将军!请许我等出战!”   “将军!末将愿领3千精兵,活捉张绍!”   满宠没理会众将的请战要求,飞身跨上一匹快马,往城南大寨飞奔而去,几名将领赶紧跟上去。   就在满宠离开襄阳之后不久,几个巨大的热气球顺着东南风飘到襄阳上空,城上的兵卒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东西,纷纷仰头观望。   这几个热气球的高度大约在200米左右,魏军的强弓甚至蹶张弩都对它构不成威胁。   气球下方简易的吊篮中,一名蜀兵熟练地点燃引线,然后将炸弹挨个扔至城中。   刹那间,襄阳城内爆炸声四起,在下方观看的魏卒吓得四散躲避。   扔下炸弹的勇士按姜维的指示,尽量将炸弹扔到各个房屋顶上,也有人专门扔到魏军屯粮的仓库附近,这些炸弹造成城内多处房屋损毁,到处都是残砖破瓦。   此时城中并无魏军大将,但四面城墙各有一名校尉领兵严防死守,城内的魏军不知道下一枚炸弹会在哪里爆炸,全都吓得躲到城墙上,因为热气球上的蜀兵从未「轰炸」四面的城墙。   城南……   蜀兵仍在不停地抱来柴火,由于被抹上了猪油,几名被俘的魏将全身油光水滑,几人羞愧难当,死死地咬牙闭着眼睛。   眼看蜀兵就要点火时,满宠冷冷地喝道:“本将拨3千兵马出寨,谁敢引兵去敌张绍?”   “将军!末将愿往!”州泰愤愤地瞪着蜀兵说道。   “州将军,你可要考虑清楚!本将不会再派援军!如果营救失败,这五位将军……就交给你了!他们是我大魏的英雄,不应受此屈辱!”   “末将明白!”州泰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州泰确实明白了满宠的意思。   战争,就是这么残忍:如果州泰中了姜维之计,他自己可能将身陷重围,此时不会再有兵来救。同时,他需要亲手杀掉被俘的五位将军!   州泰领着兵马杀出时,早已准备好的2千蜀兵万箭齐发,瞬间就有五百多魏军中箭倒地。   州泰引领的3千魏卒个个誓死如归,他们冒着蜀兵的箭雨猛冲上来,张绍见其攻势太猛,于是不与之近战纠缠,领着兵马迅速退回邔县大寨。   5名被俘的魏将成功获救,州泰并未遭到蜀兵的埋伏,甚至两军都没有经过贴身的肉搏,满宠和众将很是不解,为何营救会如此顺利?   另一边,蜀兵的热气球被拉回樊城后,城上的魏兵赶紧在残砖破瓦中搜寻伤者。   不过,城中的魏军也没有料到,又有几个热气球飘至襄阳城的上空。   见势不妙的魏兵再次躲上城墙上,惊恐地等待着这些怪物再次扔来炸弹。   然而,躲到城墙上的魏兵也没有料到,这次蜀兵扔来的既不是炸弹,也不是燃烧弹,而是十几个竹笼。   这些竹笼全都是精心设计的,有足够的防震措施,这些竹笼落到地上后,笼子外边的粗糙的黄纸随之破裂。   在魏兵庆幸和不解的眼神中,一千多只老鼠从笼子内涌出后仓惶逃出,它们灵巧地钻到各处房屋和残砖破瓦之中,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第262章 「鼠兵」助阵   自古以来,襄阳城就是兵家必挣之地,每一个占领襄阳城的势力,最先考虑的就是修筑城防。   经过多次的修筑和完善,襄阳城已经变成铜墙铁壁一般,只要城中粮草充足,就算只有千余兵卒驻守,纵有十万大军也很难从正面将其攻破。   陆逊猜得没错,满宠屯于襄阳城的兵马损失了一半多之后,他面对蜀军骑兵的袭扰,以及樊城、城西大寨的配合围堵,困守在断绝了援兵和粮道的襄阳城中,满宠却一点也不着急。   魏国早就料到姜维会取襄阳,他们准备得非常充分,城中的粮草足够5万大军一年之需。   经过几个月的争夺,襄阳仍在魏军手中,满宠损兵折将之后,城中粮草的持续时间却增至18月之久。   这一年半的时间,足以让吴国恢复元气,也足以等到司马懿击败辽东的公孙渊,然后回师来援。   所以,吴、魏两国自然不急,但姜维和刘闪却不能等。   强攻襄阳,至少将形成10比1或更高的重大伤亡,姜维从没想过让大汉的勇士强行攻城,他用计诱歼两万多魏军之后,派出张绍多次前去试探,已经基本断定满宠再也不会出战。   因此,姜维迅速收缩了襄阳城周边的兵力,将蜀军的主力调至夏口一线,同时将注意力放到了襄阳城中的粮仓。   “大将军,我以五名魏将作饵,再扔出近百枚炸弹,就为了掩护这一千只老鼠入城?”张绍郁闷地问道。   “咱们的炸弹无法炸开城门和城廓,那就让魏军饿死城中,这看起来也不错嘛!”姜维胸有成竹地说道。   “大将军,你想多了吧!”文钦不屑地笑道:“这一千只老鼠,一天最多就能偷吃5斛粮食,这不过是50个魏兵一天的口粮,这得等到啥时候?”   “二位将军,现在已近秋季,正是老鼠大肆屯粮的时候。一只老鼠看似乎微不足道。   但是,它除了偷吃之外,一天还能偷走半斗粮食!如果我在城内放两千只又是多少?放一万只又是多少?”   “一万只?哪有那么容易?”张绍惊叹道:“咱们找一千只老鼠已是不易,上哪去找一万只?”   “我已经让长沙、武陵二郡的百姓四处抓老鼠,在一个月内,2只老鼠可换得1个铢钱,相信1万只老鼠很快就能凑齐。”   “就算有一万只,就算魏兵一只也不消灭,这也得两三年才能偷光城中所有的粮草,咱可等不了那么久!”张绍仍然对「鼠兵」的威力表示怀疑。   “哈哈哈!张将军,你可不能光盯着眼前的一万只!”姜维神秘地笑道:“二位将军,你们是否知道,一对老鼠一年能繁殖出多少只吗?”   张绍、文钦二人都满脸的愕然,姜维耐心地解释道:“一只雄性老鼠,出生后30天后即可成年,雌性老鼠出生40天后就能繁殖下一代;同时,一只雌鼠怀胎21天即可生产,它生产之后,马上又可怀胎!”   姜维喝了口酒后继续说道:“雌鼠一胎可生产5到14只幼鼠,如果半数存活,一年下来,一对老鼠能变成多少只?”   姜维绕来绕去,又是时间又是数量,张绍和文钦计算多时也没算出准确的答案,这种以「几何方式」增加的数学题,对二人来说实在太难。   “唉!大将军,我等只识字,不会算老鼠,你就直说了吧!”张绍首先放弃。   “二位将军,你们可否听过一句话:一公配一母,一年二百五?”姜维诡异地笑道。   “250只?有这么多?一对老鼠一年就能变成250只?”   “大将军!末将没上过陛下创办的大学,俺读书少,你可别骗人!”   “这还是只是保守的估计,如果本将没有猜错,这一万只老鼠放入襄阳城中,不出三个月,城中必会粮尽!”   “大将军,难道魏兵个个都是傻子,难道他们不会抓吗?他们不会整日吃烤老鼠吗?”张绍仍有怀疑。   “张将军,老鼠都会打洞,它的洞很快就能遍布襄阳的城里城外,而且老鼠多是夜间活动,这些家伙很难抓啊!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罗将军!”姜维哈哈大笑道。   正在打呼噜的罗宪听到姜维提起自己,猛然抬起头,双眼腥红地盯着仍在谈笑的几人,摇摇头又趴在案上睡去。   此时的罗宪非常疲倦,他对平时最爱喝的二锅头也没了兴趣,放在案上一口也没喝。   比罗宪更疲倦的还有正在睡觉的五百兵士,他们耗时十几日,搜遍了城中各处,甚至到城外的田间地头抓捕,好不容易才凑齐首批的一千只老鼠。   完成抓老鼠的任务后,罗宪曾放出狠话,如果不能上阵杀敌,他宁可带兵去江陵屯田,也不愿再去抓老鼠。   姜维将蜀军的主力转移之后,樊城方向只剩两万三千兵马,江陵城也只有张嶷的1万兵马驻守。   4千余名投降的魏军奴隶仍被押着往樊城方向运送粮草,由于樊城兵马的减少,张嶷运粮的频率降低了许多。   各路兵马和将领陆续集结至长江一线,夏口周边的蜀兵数量已增至10万,这些兵马调动无法瞒过吴军的哨探,陆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沙羡城中。   “今,我大军汇聚于夏口,众将云集,再得马承、李遗、关樾这三位将军来援,破夏口,取柴桑指日可待!   今日之宴,即是为三位将军接风,又贺大将军襄阳大捷,亦是我东征的壮行酒!大家随便吃,随便喝,无需拘谨!”刘闪举起大碗豪爽地说道。   殿下的众将皆踌躇满志,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必胜的信念,唯独关索闷闷不乐。   “诸位将军,我等今日能举碗痛饮,全是关将军的功劳!今日之酒算是关将军请客,大家敬关将军一碗!”刘闪大笑道。   关索输了62坛酒之事已经全军皆知,刘闪故意揭其伤疤,引得众将一阵大笑。   “听闻貂将军打劫多日,也不过获得30坛;关将军一出马,才一日就弄到65坛,果然不同凡响!”   “关将军,要不要再赌一把,看看陆逊是否出战?不知关将军意下如何?”   “如果要赌,关将军是赌他出战呢,还是不出战?不论关将军如何选,咱们只要反着选,铁定会赢!哈哈哈!”   “关将军,要不,你就押陆逊不出战。这样一来,如果他出战,我等皆可杀敌立功。如果陆逊闭城不出,关将军又能赢得酒喝,两全齐美嘛!”   “若是这样,那关将军是怕陆逊出战呢,还是怕他不出战?”   “哼!不论如何押,本将都不怕!自打出娘胎以来,本将就从未怕过!”关索不屑地哼道。   “哦?关将军万夫莫敌,难道真没什么可怕?”向宠诡异地问道。   “夫君……妾身……还想要……”   “救命啊……救命啊……扑通……”   蒋舒和向宠一唱一和,又引得殿内一阵哄笑。   关索这才知道,原来那晚洞庭湖上之事早已全军皆知。他自知一个人说不过十几张嘴,窘迫地喝了一大碗酒,赶紧转移了话题。   “陛下,明日攻打夏口,末将请做先锋!”   “哦?谁说朕要打夏口?” 第263章 人醉心不醉   “难道……”关索不想纠结太多,迫不及待地说道:“陛下,不论打哪里,末将都请做先锋,愿引兵3千,为大军率先破敌!”   “好!”刘闪郑重地说道:“明日,就由关将军做先锋,引沙羡的3千兵马前往下雉;由李遗引沙羡兵马5千做为后援;由魏容、魏昌率领战船,3天内将夏口的兵将全部运至沙羡。”   “陛下,兵马全部过江?那……江陵岂不是空虚?若陆逊出兵直捣邔县,大将军岂不危险?”   “张将军不必担心。陆逊必会坚守夏口,他绝不敢引兵西进,也不敢北上!”刘闪自信地说道。   “陛下,不可不防啊!江陵乃我北取襄阳和东进扬州的大后方,绝不能有失,俯望陛下三思!”张冀继续劝解道。   “张将军勿虑!王训(王平之子)将军正率永安的战船前来,陆逊必不敢觊觎江陵,更不敢北上邔县。”   “我水师的新战船造好了?”魏昌欣喜地说道:“我水师在岳阳憋得太久了!总算可以跟吴国决战于长江之上!”   “陛下,我水师在岳阳和洞庭湖练兵多时,本将愿引500战船前往夏口,先破吴军的水师!”   “不会这般容易!”刘闪担忧地说道:“陆逊以8万大军屯于夏口,各处大寨和水寨全都坚守不出,要诱其出战并不容易,目前仍以威摄和封锁江面为主。”   “陛下,我水师仍是看戏?”魏容略有不悦地问道。   “不,水师责任重大!”刘闪笑道:“如今的陆逊封锁了长江至汉水的出入口,水师还需勤加训练,时机成熟时,务必一战攻破夏口的吴军水寨。”   “那……我水师还是在看戏嘛!”   “怎会看戏?要破夏口的吴军水寨,再威胁陆逊的退路和粮道,这只有水师才能胜任。”   关索本来还在为自己做先锋而欣喜,却听出了刘闪话里的弦外之音,于是不悦地问道:“陛下,那……我兵进下雉,难道是在佯攻?”   关索希望每一仗都是硬仗,希望每一仗都能杀敌斩将,自然不希望自己是伴攻。   面对关索提出的问题,刘闪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笑道:“关将军,我以10万大军过江,挥师下雉,你认为朕打算佯攻?”   刘闪如此说,在关索看来仍是伴攻下雉,纵然心有不悦,还是很快就释然了:不论真打还是佯攻,至少比呆在沙羡强!   接下来的几日,屯于夏口的多路蜀兵全都拔寨起行,乘坐战船渡江后集结于沙羡,先头部队的关索、李遗已经逼至诸葛谨设于城外的大寨。   “丞相,蜀军的主力逼近下雉,这是围魏救赵,还是真取下雉,再进柴桑?”   “丞相,如果我再闭寨不出,蜀军若取了柴桑,其战船可封锁江面,威胁我夏口的退路和粮道,届时,我不得不出啊!”   “丞相,蜀军袭我后方的下雉,我亦可袭蜀军后方的江陵和邔县,这两地空虚,正是大好机会!”   “别闹!”陆逊满身酒气地躺在榻上,捧着二锅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姜维又想诱我去江陵,想诱我去邔县,想诱我回援下雉,本相绝不上当。”   “丞相,姜维用兵如神,但那个胖皇帝却是个半桶水军师。这些兵马调动绝非姜维所为,或许姜维根本就不知情,岂会有诈?”   “全将军,此言差矣!”陆逊喝了口二锅头,满口余香,半闭着眼说道:“你太小瞧那个胖阿斗!据斥侯来报,永安的战船正顺江而下,我不可轻动!”   “丞相,我夏口的水寨固若金汤,蜀军必不能破,这跟兵马进取江陵和邔县有何关系?就算我以3万兵马固守夏口,蜀军10万大军亦不能克,不可错失良机啊!”   “全将军,你还是没明白本相的话!”陆逊胸有成竹地说道:“蜀军的战船既不会攻我水寨,亦不会取夏口,他的步卒也不会进取下雉,你不要被那个胖阿斗给骗了。”   全琮、朱然和唐咨、刘纂等人一脸的茫然,陆逊解释道:“诸位将军,蜀军想要的战场仍在江陵和邔县!胖阿斗以大军逼近下雉,做出后方空虚的假象,诱我断其退路,他再反断我退路,然后回师击之……”   “丞相,你是不是太谨慎了?姜维在樊城,阿斗的主力在下雉,相距江陵远至二、三百里,他以何军断我退路?”朱然不解地问道。   “看似不错,我夏口的水寨确实封锁了长江至汉水的出入口。但是,如果阿斗的战船在江陵以西,沿着扬水绕至竟陵又将如何?”   几名将领冷汗直冒,陆逊笑道:“若是这样,他北上可支援邔县,又可反断我汉水之道,并可南下至夏口,从长江和汉水两路夹击我水寨。水寨若失,蜀军战船必封我长江航道,我夏口的大军将进退两难。”   陆逊打了个嗝,满口酒气地说道:“我若兵进江陵和邔县,蜀军战船必将绕取竟陵,轻易断我退路。所以,我还是坚守夏口才是上策!”   “丞相,既然不能袭蜀军后方,难道不救援下雉?下雉若失,夏口亦难保啊!”   “本相刚刚说过,蜀军不会真取下雉。诸葛谨以5万大军坚守,蜀军必不能克。况且,我夏口的水寨扼着长江航道,蜀军不能从水路运粮,就算他取了下雉,其陆上粮道长达三百多里,我从夏口出一军能轻易断其粮道,胖阿斗如何坚守?”   “丞相英明!”几名将领由衷地赞道。   “你等各自回帐饮酒,召回所有的哨探,只要坚守城中就行。三月之内,所有的军情无需禀报!”   陆逊醉醺醺地说道:“传令:全军坚守各处大寨和水寨,任何人不得出寨一步,违者立斩!”   “真的不报?”几名将领忧心忡忡地问道。   “本相已布好所有防务,任何军情无需禀报!有谁敢报,先赏15军棍!”陆逊又打了个嗝,如同宝贝一般捧着手里的二锅头。   “报……”   “禀丞相……”   “本相刚刚才说过,任何军情无需来报!拉出去!打15军棍!”陆逊大喝道。   “丞相饶命……这……这不是军情……”来报者战战兢兢地说道。   “何事?”陆逊不悦地问道。   “禀丞相,前日,我国又有一条商船在夷道上游被山民所劫,这条船……船……是夫人的船……”   “卧槽!本相的酒……”   陆逊咬牙切齿地喝道:“山民?哼!哪有那么多山民?一定是那个胖子干的!小阿斗!这事你做得太过份!吵着要通商的是你,整日劫船的也是你!来人!笔墨伺候!” 第264章 打架用砖乎   沙羡城中。   刘闪撸起衣服,将张贵人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期待地问道:“爱妃,你仔细摸摸,朕是不是又练出2块腹肌?”   “陛下,哪有啊,还是只有2块。”   “不可欺君哦!貂贵人都说是4块,你再仔细摸摸?”   “不,确实只有2块!不过,陛下的力气比以前大多了。”张贵人红着脸笑道。   “那好,朕再好好练练,争取每年练出两块,等练到8块的时候,朕的力气会更大!”   张贵人羞得满脸通红,模样甚是惹人喜欢,刘闪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却逢有人禀报,张贵人赶紧跑开。   “陛下,夏口那边有吴使前来,他带着陆逊的亲笔信,要不要召见?”   “难道陆逊又想诈降?”刘闪冷笑道:“宣!”   刘闪了解到,来使名叫张休,他是吴国前「辅吴将军」张昭的次子,官至扬武将军,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文臣,很少领兵征战,多在陆逊帐下任随军参谋。   “外臣张休,拜见陛下!”   “免礼!听闻张将军带有陆逊的亲笔信,他又欲诈降乎?”   张休呈上陆逊的亲笔信,然后说道:“陛下,吴、蜀两国签有保护商旅的条约,我国商船却屡次被劫,商贾财物多次被抢,贵国岂非失信乎?”   刘闪阅读信件后,装作吃惊地问道:“真有此事?朕从未听闻!我大汉将士乃仁义之师,正义之师,难道你家丞相怀疑是我军所为?这绝无可能!想必抢劫的贼人来自鄱阳吧?”   “陛下,此言差矣!此次抢劫商船者,手执青龙偃月刀,莫非关索已被贼人所害?莫非关索的偃月刀被人抢走?或是关索受了陛下的指使不成?”   “卧槽!这个关索!抢劫时也不伪装一下!”刘闪心头暗骂,口中却说道:“张将军,两国既然签有条约,朕绝不会行此不义之举,关将军也不会做这种事,你们肯定是看错了!”   “陛下,这次绝对是关索所为!船上的商旅都认识他,岂会有错?此次关索劫的是丞相夫人的船,我家丞相绝不会就此罢休!”   “若是这样,那……朕派人去问问,还请张将军在城中小住几日,等朕问出了结果,再回复张将军,你看如何?”   “不知何时能有结果?陛下又将如何处置?何时能赔偿损失?”   “这个嘛……关将军领兵在外,前去打问可能三五天,也可能两三个月,朕也说不准啊……”   张休见刘闪一脸的坏笑,他自然不傻,顿时火气就涌上来:“陛下,贵军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如此失信于人,岂是君子乎!”   “朕说过了,关将军是喜欢喝酒,但他绝不会抢劫!张将军,难道朕说的话你还不信?”刘闪故作正经地说道,却又实在忍不住想笑。   “哼!贵国以大汉自居,却在暗中干此等下作勾当,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张将军,不就几坛酒嘛,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你至于嘛?”刘闪耐着性子说道。   “哼!外臣从未说过被抢的是酒,我家丞相的信中也未提到酒,陛下如何知道被劫的是酒?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君必有其臣!贵国上下皆是如此,仁乎?礼乎?义乎?知耻乎……”   “你特玛的能不能少「乎」几句?”刘闪很见不惯文人骂架的方式,如果不是自己理亏,他真想将这个张狂的张休一剑斩杀。   “拖出去,扔到城外!”刘闪冷冷地喝道。   张休本就是一个文臣,被两名宿卫兵架着,自然无法还手,口中却在不停地大骂:“即有合约,暗中抢劫,枉为人也!尔君乎?尔人乎?畜生乎?不明也,豚鼠不如者……”   张休却越骂越大声,越骂越得意,邻近城上的兵卒无不好奇地扭过头观望。   听到这种文绉绉「之乎者也」的骂人方式,刘闪感觉浑身不舒服,他终于怒了!   刘闪步追出殿外,寻了一圏,随手拾起一块青砖,猛地往张休头上砸去。   这块砖的质量似乎不太好,砖头被砸坏之后,张休仍在破口大骂,刘闪找不到砖头,索性脱下木鞋往张休头上一顿猛砸,口中还大声念道:   “子曰:打架用砖乎,不宜乱乎,照脸乎,使劲乎,乎不着再乎,右手乎完左手乎,板砖乎断用鞋乎,既然乎,岂可一人独乎,有朋一起乎,不亦乐乎,乎不死再乎,一呼则明。”   刘闪乱「乎」一阵,满头是血的张休只剩半条命,口中再也不敢骂人,刘闪终于感觉耳根清静,这才命人将其扔到城外。   “几位史官大人,朕这篇文章做得如何?跟曹操的诗词相比又如何?”刘闪穿上鞋子后问道。   几名史官这才回过神,不过全都默不作声,强忍着发笑,将刘闪刚才的言行记入史料。   下雉城,位于富池口西北方向的长江边,距离富池口大约5里左右。   关索引着3千轻装步卒,日夜兼程赶到下雉城下,诸葛谨严令兵将闭城不战。   由于吴兵紧靠幕阜山扎下多座营寨,将下雉城跟富池口连成一片,关索找不出吴军营寨的破绽,只得退兵3里扎寨。   次日,李遗引兵5千,携带大批辎重粮草前来汇合,关索查看李遗带来的装备之后,一脸嫌弃地问道:“妹夫,你咋尽带些垃圾?连炸弹和燃烧弹也没有,咱该如何破城?”   李遗哭丧着脸说道:“舅哥,这都是陛下给咱配的装备,我也没办法啊!我虽然刚到军中,也听过咱的炸弹威力极大,出发时也向陛下申请调配,陛下却说,这些物资全给了大将军,我也没办法啊!”   关索迅速检查了带来的物资,生气地说道:“这……这……连铁钩也没有?如何拔寨?”   “舅哥,咱的骑兵又不在,带了铁钩也没用吧!况且,你看看吴军的营寨,就算咱的骑兵来援,他们也没办法拔寨啊!”   关索疑惑地盯着李遗,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吴军的寨栏,心头闪过好几个「卧槽」!   吴军营寨的的外栏并不是常见的木栏,这跟邔县外的两座营寨一样:外层以圆木为栏,内层却以土石夯筑,简直就跟城墙一样,骑兵的铁钩确实无法推倒这样的营寨。   “妹夫,咱被陛下给算计了!”关索闷闷不乐地说道,满脸都是失望的表情。   “舅哥,这话可不能乱讲啊,若是传到陛下那里,小心被杀头!”李遗低声说道。   “无妨!咱陛下不是那种人,时间一久你就知道了!”   关索不屑地说道,引着新来的5千兵马将物资放入寨内,同时规划着再建两座营寨。   关索没有说错,刘闪确实把他给「算计」了! 第265章 两座废城   几个月前,吴军的主力屯于夏口,他们此时的战略目的是协助满宠守住襄阳,将蜀军主力拖在南郡。因此,夏口下游的鄂县、黄石和夏雉等地自然空虚。   正因为这几座城池空虚,吴懿才能轻易地绕过下雉和富池口进逼柴桑,借此调回吴国大军。可惜,吴懿的计谋被陆逊看出了破绽,最终兵败阵亡。   在这之后,姜维用计将吴军主力吓得退回夏口,此时吴国的战略方向由攻转守,陆逊以重兵屯于夏口的同时,诸葛谨携5万大军退往下雉、富池口设防。   在下雉周边,长江和幕阜山形成一个「喇叭」的形状,喇叭的开阔地就是江夏郡的湖泊、平原和各个城池,下雉和富池口就位于狭窄喇叭口。   如果过了这个喇叭口,沿着江边小道可直达柴桑城下。因此,下雉和富池口是扬州的最后一道防线。   关索引兵离开沙羡之后,廖化、邓芝各领3千兵马迅速往鄂县而去,此城中的百来名舍吏和一众官员早早地就望风而逃。   对吴国来说,鄂县虽然也在长江边,但它毕竟是一座小城,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其重要性完全不能跟夏口和下矬相比,在吴国兵力吃紧的情况下,此处自然空虚。   然而,吴国看不上的这个小城,对刘闪来说却有重要的作用。   刘闪不担心鄂县上游的陆逊会出兵来援,却担心下雉的诸葛谨。   刘闪将求战心切的关索调往鄂县下游的下雉,其主要目的是防止诸葛谨率兵来援。   所以,刘闪给关索配的多是长枪弓弩,并没有用于攻城拔寨的重型器材。   廖化、邓芝二将占领鄂县后,立刻令兵卒迅速修补、加筑城墙;   次日,吕祥又领着14000兵卒携带大批军资前来。   吕祥领兵入城之后,他按刘闪的指示,领5千兵马日夜不停地施工,他要在鄂县城廓的四周挖出又宽又深的护城河。   刘闪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将破损不堪的鄂县建成一座堡垒。   鄂县只是长江边的一个小城,蜀军却在这里大兴土木,诸葛谨百思不解:夏口和下雉都是战略要地,加筑城防势在必行,而鄂县却是随手可弃的废城!   就算蜀军将这里建成一座堡垒,却无法形成「?断」的作用,在平原和湖泊密布的江夏郡内,吴国的兵马可以轻易地绕开此城,它根本就没有半点战略价值。   正是因为诸葛谨的轻视,鄂县的城防建设进展非常顺利。不过,刘闪并未让屯兵于下雉城外的关索撤回,反而将此处大寨的兵卒增至2万。   沙羡城中。   “陛下,你果然没有说错!张休被暴打之后,吴国并未中断商旅的往来,江上的商船似乎更多了。”张冀欣喜地说道。   “这是必须的!”刘闪自信地笑道:“这种美味的二锅头,配方和酿造方法严格保密,只有咱们蜀中才能酿制。况且,吴国不会放弃重要的情报来源,他敢断绝商旅,简直是自寻死路,陆逊不会这么傻!”   “陛下,关将军又在催投石车和井栏。”   “告诉他,很快就有仗要打,令他加固营寨,诸葛谨很快就会主动出城攻寨。”   “末将正是这样回复的,但他太猴急了,一天都不想多等。”   “那就告诉他,四位夫人都在洞庭湖,问他要不要休息几天!如果他再催,就这样回复。”   “这……这也太狠了吧!”张冀哈哈笑道。   长江上,几条艨艟斗舰顺水而下。   这几条船皆是永安上游的造船厂所造,它们自出永安之后,因为其吃水太深,立刻引起商旅的注意,几条吴国商船紧随其后。同时,也有斥侯快船和快马哨探飞报诸葛谨。   自从两名校事被打了15军棍之后,这段时间,夏口的吴军哨探全被召回城中,其他的各路哨探再也不敢向夏口报告任何消息,唯有多走二百多里,向下雉的诸葛谨禀报。   “这几条船在沙羡靠岸?它们吃水那么深,至少得有几千斤重,船上装的会是什么呢?”诸葛谨喃喃自语。   “父亲,会不会是蜀军在运炸弹?”诸葛恪问道。   “不会!从我军手上的那枚炸弹来看,就算蜀军将船上装满炸弹,船的吃水也不会那么深!”   “唉!父亲,想不通就别想了!”诸葛恪不满地说道:“父亲,你还是学学陆丞相吧!你看他现在多逍遥,每日到城上巡视一番,然后整日都在殿中饮酒。”   “你不能光看表面,陆丞相忧心的事多着呢!”   诸葛谨微闭着眼,将蜀军近几日的举动稍加联系,突然说道:“传令:吕据领5千兵马渡江,立刻抢占鄂县对面的黄州城!”   “父亲,黄州城跟鄂县一样,也是一座废城!这两座废城没有半点军事价值,占了又有何用?”诸葛恪不屑地问道。   “废城?哼!”诸葛谨厉声说道:“立刻传令,快!”   哪怕在酉阳兵败时,诸葛恪也没见自己的父亲这般紧张,赶紧问道:“父亲,那几条船……”   “恪儿,那几条船吃水如此之深,船上很可能装的是铁链!蜀军已经抢占鄂县,如果他们再抢占对面的黄州,然后以二城为依托,用铁链封锁江面,丞相的大军必危!”   “父亲,你太杞人忧天了吧!要铸造拦江铁索,至少得上万工匠耗时数月才能完成!我大吴国力强盛尚且难以实现,他小小的蜀国能铸出数量如此庞大的铁索?”   “恪儿,你怎么跟那些平凡的世家子弟一样自大?如今的蜀国,其国力已超我国2倍不止!如果姜维早有准备,他最多一月就能铸造完成。”   诸葛谨叹口气道:“可惜的是,朝臣认识不到也就罢了,陛下也没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父亲,就凭那个胖阿斗……”   “小儿之见!”   诸葛谨大怒道,他不再多言,挥手示意诸葛恪退下,瞪着殿内角落里来自蜀中的酒坛,很想将其砸掉,可惜还是于心不忍。   鄂县至下雉一线大约100多里,江水呈西北往东南的流向,这二城都位于长江的西侧;   黄州城则位于长江的东侧,它与鄂县隔江相望。   吕据引着5千兵马出下雉,几十条艨艟斗舰和两艘楼船浩浩荡荡地往黄州而去。   与此同时,鄂县以东,蜀军的几十条木筏正在江上穿梭不止,1千先头部队已经渡过长江,另有2千兵卒在紧急抢扎木筏,岸边还有1万大军在等待渡江。 第266章 既高估,又低估   “陛下,廖将军派信使前来报告,我军先头的3千精兵成功占领黄州,正在加筑城防;诸葛谨的3千兵马出下雉,目的地很有可能是黄州!”   “不是很有可能,诸葛谨必取黄州!”刘闪自信地说道:“传令:高翔、句扶、李歆、马承,各领5千精兵,带足一月粮草,3日内赶到鄂县待命。”   四将领命而去后,刘闪又令蒋舒领兵3千,携带1月粮草和大量的重型攻城装备前往鄂县,限期5日赶到;   之后,再命信使给黄州城内的廖化传令,要求他务必坚守黄州5日。   这日傍晚,逆水行船一百多里的吕据终于赶到黄州,吴兵还未登岸就远远地看到城上的蜀军兵卒和战旗,此时的吕据只有3千轻装步卒,他眼看无法攻城,只好令兵卒在城外扎营,然后派人飞报诸葛谨。   诸葛谨得知黄州已被蜀兵抢占,惋惜自己慢了一步,于是令吕据退至一百多里外的蕲春,再派人前往夏口向陆逊报告。   信使担心报告军情又会挨军棍,于是请示诸葛谨写了封书信,以送信为由,这才将蜀兵占领鄂县和黄州之事报给陆逊。   “丞相,若真如大将军所说,蜀军以铁索阻断江面,我该如何是好?”全琮不无担忧地问道。   陆逊漫不经心地说道:“抢占鄂县和黄州,应该是那个胖阿斗的诡计。他不过是想效仿姜维,做出断我水道的架势,诱我和大将军出城罢了。”   “丞相,这应该不是诱我出城吧?蜀兵在这二城的兵马已有4万之多,断我水道的目的非常明显,不可不防啊!”   “我城中粮草足够半年之用,有何所虑?再者,就算胖阿斗以这两个废城为依托断我水道,我还可以从陆路运来粮草军资。所以,我还是坚守不出,看他能奈我何?”   “丞相,不可轻敌啊!这个阿斗看似傻傻愣愣的,其心头也有几分韬略。若他以铁索拦江,再断我陆上粮道,我军岂不危险?”   “全将军勿虑!咱们的大将军早就料到了这一步,他已派兵抢占蕲春,我可无忧矣!”   陆逊挥手示意众将退下,然后写了封信交给信使。陆逊在信中建议诸葛谨,仍然以坚守下雉为主,切记不要出城与蜀军交战,更不要被蜀军牵着鼻子走。   在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长江以东的黄州、浠水和蕲春等县都划归扬州的蕲春郡;   公元218年时,孙权将这几县划归江夏郡管辖,蕲春郡亦撤销,郡内其它各县都划归扬州的庐江郡。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区划变革。在刘闪看来,这肯定与大别山有关。   大别山在3千年前已有此名,孙权调整行政区划后,现在的江夏郡和庐江郡,基本沿着大别山脉群山的山脚划线,地势平坦的地方全都属江夏郡。   正是由于大别山的存在,在长江的东侧,大别山与长江之间又形成另一个「喇叭」的形状,这个喇叭口就是蕲春。   如果蜀军要东进扬州,基本不可能翻越连绵几百里的幕阜山和大别山,从两山之间的长江顺水而下,这是最便捷的通道。   如果选择不走水路,那就只能沿着长江两岸而行,这就必须占领长江以西的下雉、富池口,或者占领长江以东的蕲春。   刘闪既高估了诸葛谨,也低估了诸葛谨。   刘闪高估了诸葛谨,是因为自己抢占鄂县时,诸葛谨就应该赶在自己渡江之前,抢占占领黄州,不给自己铁索拦江的机会。   刘闪低估了诸葛谨,是因为他抢先一步占领了蕲春。刘闪本想等到黄州的廖化站稳脚跟之后,马上就兵进蕲春,截断陆逊的陆上粮道和退路,被诸葛谨抢先之后,这个计划就很难实现。   郁闷的同时,刘闪也很庆幸。正因为吕据去往蕲春,黄州城并未发生想象中的恶战,蜀军在布置拦江铁索时也没受到吴兵的袭扰。   经过十几天的努力,3条拦江铁索顺利完工。刘闪并不满足于此,他效仿魏延阻断汉水的方式,以大量的木筏跟铁索紧密配合,搭建起一条江上浮桥。   有了这座浮桥,长江航道彻底被蜀军阻断,并且将长江两岸的鄂县和黄州连成一片,粮草军资的运输和兵马调动的效率大大提高。   这段时间,樊城方向经常趁夜「轰炸」襄阳城,将城中的魏军吓至城墙上之后,又投下装满老鼠的竹笼;   也有一些兵卒趁夜潜至襄阳城的北门,从排水道中放入大量的老鼠。   蜀兵第一次投来老鼠时,满宠跟其他兵将一样,并未重视这些小小的老鼠。   直到城内的老鼠越来越多,城中的几个粮仓相继「被盗」,满宠这才引起重视。   每天白天的时候,满宠就令城中的兵卒四处寻找,试图找出并消灭些老鼠。   然而,这些老鼠天生的生存本能,使得襄阳城的地下变得四通八达,如果不将城内所有建筑全部推倒,如果不「掘地三尺」,很难找到这些家伙的踪迹。   这个时代并没有电灯,夜间多以油灯做为照明。由于蜀军围城多日,物资没法送入城中,使得城内的麻油、桐油等燃料奇缺,夜里经常漆黑一片。   在这个时候,魏兵想要捉住这些四处活动的老鼠就更加困难。   城内的老鼠实在太多,满宠便将注意力放在城内的几座粮仓。   由于仓内屯粮太多,魏军只能在仓库门口或周边巡视,根本就阻止不住这些会打洞的家伙,仓库中被咬坏的粮袋不计其数,被偷走的粮食更加难以估量。   老鼠们并不满足于偷吃和偷盗粮食。   每当到了夜里,满城都是悉悉遂遂的声音,被咬伤耳朵、鼻子、脚趾的兵卒多达几百人;   城中兵卒御寒的衣物、棉被等物也被咬得千疮百孔,眼看隆冬将至,城中兵卒无不忧心忡忡。   沙羡城中。   刘闪正在苦思破吴之法时,有校事进殿来报,说城外有一名道人求见。   “难道是葛玄?”直觉告诉刘闪,前来求见的这名道人一定是葛玄。   至于他来此有目的,刘闪能想到的就是要账。   葛玄以300万铢从曹府买下两名长公主,如今已有十几年,光是利息就是天文数字,这确实是一笔成功的投资!   现在的蜀中施行的是免农业税的政策,国家的财政收入主要来源于商品交易税,只能基本满足现有的军队所需,发了官员的俸禄之后已经所剩无几。   刘闪宁可去打劫「抢」酒喝,也要将蜀中的酒高价卖给吴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刘闪对葛玄多有感激,他从没想过赖掉这笔账,他虽是一国之君,一时之间却拿不出那么多钱! 第267章 治世思想   刘闪端坐殿上,思考着如何才能缓一缓这笔账。没想到,葛玄进殿后最先提起的就是此事。   “皇帝陛下姐弟重逢,可喜可贺!贫道十几年的苦心,总算没有白废。”   七十多岁的葛玄精壮干练,目光矍铄,刘闪很自然地打了个太极:“朕能迎回二位姐姐,葛道长功不可没。葛道长经营多年,应该不是为了这点钱吧,哈哈!”   “陛下睿智!贫道此举,不过是为了结下一份善缘。”葛玄正色说道。   “哦?葛道长也精研「佛」法么?如果朕没记错,「善缘」之说来自佛家吧?”   葛玄并未纠缠这两个字,他对300万的巨款也未提起,慢慢地说道:“陛下,我大汉高祖立国之始,摒弃秦法暴政,采用无为而治,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文帝、景帝亦遵循无为而治,国力日渐强盛,万民归心。”   刘闪想看看葛玄来此的目的,他并未答话,葛玄接着说道:“自大汉丞相卧龙先生仙去之后,陛下亲政,亦是采用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无为而治」之思想,这才使得大汉的国力迅速增长。   贫道听闻陛下废除「守孝」和「殉葬」礼制,提倡殡葬从俭,提倡「法无禁则准」,这确实是万民之福啊!不知陛下对其他的诸多礼制有何见解?”   “不瞒葛道长,我大汉沿袭了武帝以来的诸多礼制,朕对「德、仁、礼、孝」等等礼制还是比较认可,对其中的某一些比较反感而已。”   “陛下,武帝定下的这些礼制,多源于周礼,以贫道看来,这些礼制并非强国之道,望陛下慎查之!”   葛玄说到此处,刘闪终于明白了他来此的目的。他从未提到「儒」字,言语中却表达出希望废除儒家礼制,推崇道家治国理念的愿望。   儒家思想,也称为儒教或儒学,由孔子创立,是先秦时期诸子百家学说之一。   儒家思想主张「六德、六行、六艺」,主张以仁为核心、为政以德、克己复礼、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民贵君轻等等。   后来的董仲舒又提出「春秋大一统」的思想,主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汉武帝采纳了他的主张。   从此之后,儒学成为影响最大的流派,也是古代的主流意识,对东亚乃至全世界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   到了从宋朝时期,儒学更是大兴,各朝帝王为了便于自己的统治,为了稳固社稷的需要,将儒学中的许多积极思想改头换面。   自这时起,纯正的儒学完全变了味,许多陈旧丑陋、迂腐不堪的思想大行其道,固化、僵化了百姓的行为规范,被后世所诟病的诸多儒家思想,其实就是源于这个时候。   刘闪是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穿越者,他能清醒地意识到,在一千多年以后,人们在追求物质利益的同时,淡化甚至丢掉了儒学中的「德、仁、礼、信、孝」等等积极的思想。   现在的刘闪也是一个帝王,他跟历朝历代的帝王一样,也需要用「忠君爱国」的儒家思想维护自己的统治。   他可以废除儒学中的一些丑陋的思想,比如「殉葬」、「守孝」、「厚葬」等等礼制,但他从未想过废除所有的儒家思想。   在刘闪看来,不论是现在还是一千多年以后,不论社会制度如何变化,不论是国内的贵族还是普通百姓,“爱国、仁爱、教化、性善。”等等积极的思想都不能摒弃。   想到此处,刘闪正色说道:“葛道长,武帝名义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实际是「阳儒阴法」;在朕看来,目前仍需以法治国,以儒学中的积极思想教化万民,最终达到「无为而治」。”   刘闪的话说得很明白,他在认同儒家和法家的同时,并未完全否定道家思想。   在帝制社会形成之前及初期,先秦的儒家提倡德政、礼治和贤人政治,强调道德感化;   法家则提倡「一断于法」,实行严刑峻法,强调暴力统治;   道家则提倡顺乎自然,「无为而治」,其实三者有很大的互补性。   “陛下的意思是……”葛玄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   “葛道长,道家典籍《易?坤》中提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提倡心胸宽广,不以个人得失为主,重公轻私,朕对此深表赞同!”   刘闪如此说,葛玄的脸上略有喜色,刘闪又接着说道:“我大汉前淮南王,高祖之孙刘安,他所著《淮南子》,朕甚是欣赏,将其视为治世之神作!”   “哦?陛下也曾读过道家的《淮南子》?”葛玄欣喜地问道。   严格说来,《淮南子》算不上道家典籍。不过,由于刘安本人就信仰黄老道家,书中又融入了道家思想的精髄,葛玄将其列为道典,这也没什么不妥。   “不错!葛道长,朕对《淮南子》中的许多见解深表赞同!比如《淮南子。主术训》中提的「圣人之于善也,无小而不举;其于过也,无微而不改」;《淮南子。俶真训》中提到「置猿槛中,则与豚同,非不巧捷也,无所肆其能也」,这些思想朕非常欣赏!”   葛玄面露喜色,不停地点头,刘闪接着说道:“《淮南子。说林训》中提到「舟覆乃见善游,马奔乃见良御」;《淮南子。说山训》中提到「美之所在,虽污辱,世不能贱;恶之所在,虽高隆,世不能贵」。”   “朕记得,《淮南子:主术训》中也提到。”非澹泊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兼覆,非慈厚无以怀众,非平正无以制断”,这简直就是道家「修身养性」观点的最好诠释!”   “陛下对道家思想的感悟至深,远非常人所能及,陛下真乃天人也!”葛玄由衷地赞道。   “葛道长,朕认为,像「宁静致远,厚德载物」这种深得道家精髄的治世良言,以及许多教化世人的道家思想,朕都很欣赏,这些绝不能废弃,应当留传于后世,留芳于百世。”   刘闪并未像武帝那样独尊儒术,也没有选择以道家思想治国,但并没有全盘否定道家。   在葛玄看来,此行没有达到让道家思想成为「国教」的目的,但大汉皇帝选择以部分道家思想来「治世」,此行收获颇丰,十几年前的那笔投资并不亏!   “葛道长,你如何知道朕会寻找二位姐姐?如何知道朕会寻找张菖蒲?莫非道家的高人真能料事如神?   还有,朕听闻曹操多次想杀害尊师左慈,都被他用法术逃脱,也有人说左慈已经羽化成仙,这些是否当真?”   刘闪问了好几个问题,此时葛玄显得有些不自然,刘闪继续问道:“葛道长,以你之见,我大汉之国运如何?” 第268章 三道防线   “陛下……贫道……其实……结了好几个善缘……”   葛玄满脸都是窘迫,他并未继续说下去。不过,刘闪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葛玄采用了广泛撒网的方式,在魏、蜀、吴三国都结有「善缘」,不论哪国最终获得天下,葛玄都能以这份「善缘」与国君交好,达到让道家成为「国教」的目的。   “陛下,尊师左慈,已在几年前仙逝。其实,尊师跟卧龙、凤雏等人并无差别,略懂些奇门遁甲以及占星、炼丹等术而已。”   “原来如此!”   “陛下若能修身养性,顺应天下大势,大汉必将一统天下。愿大汉如陛下所言,最终能实现「无为而治」,这将是万民之福!”   葛玄说罢,刘闪尴尬地说道:“葛道长,你的三百万铢……”   “陛下,这只是贫道结的善缘;陛下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这也是莫大的善缘。”葛玄说着就起身告辞。   刘闪将其送至城外,葛玄就要离开时,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交给刘闪,然后神秘地说道:“陛下,贫道这里有一枚丹药,还请陛下笑纳!”   刘闪疑惑地接过丹药,只见其通体乌黑,暗想这枚丹药会不会吃了就长生不老?会不会因为汞、砷、铅等重金属超标,吃了就一命呜呼?   葛玄看出了刘闪的疑惑,神秘地笑道:“陛下,这是贫道结的另一个善缘。陛下可将这枚丹药赐于大将军姜维,请他前往成都西北的丈人山乘烟观一行,必有良缘!”   “姜维?丈人山?乘烟观?良缘?”刘闪疑惑地问道,正欲询问详情时,葛玄已经快步离开。   “陛下,这个乘烟观,末将略有耳闻。”   “哦?向将军听说过此道观?有何特别之处?”   “陛下,这只是一座普通的道观。不过……自从大将军降我大汉之后,他每次回成都,必会前往乘烟观;丞相在世时,也曾与大将军一同前往,至于其中原因,末将尚未得知。”   由于诸葛亮和姜维都有自己的道号,想必他们与道家多有渊源。   想到这里,刘闪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葛玄道人应该不会加害姜维。   想到葛玄口中的「善缘」和「良缘」,刘闪未作迟疑,令两名宿卫兵立刻起程前往樊城,将此枚丹药交给姜维,并让姜维马上动身前往乘烟观。   过了一会儿,刘闪又想起了什么。他唤来几名宿卫兵,耐心地教会他们唱熟两首歌,然后令这几名宿卫兵一同赶往樊城。   长江边……   蜀军以铁索和浮桥切断长江航道后,所有的船只再也无法通航,过往的商船只能在浮桥的两侧装卸货品,然后再换船运输。   由于吴军坚守城池不出,刘闪仍是以诱敌出战为主,他对吴国的总体战略是「攻敌之必救」。   刘闪认为,只要蜀军能兵进扬州,陆逊屯于夏口的8万大军必会回援。   要兵进扬州,必须通过大别山和幕阜山之间的喇叭口,共有三条道可以通过这个喇叭口。   第一条道,就是长江水道,这也是最便捷的通道。   由于陆逊的水寨的阻断,蜀军的战船没法前进到夏口的下游;   同时,诸葛谨又在下雉附近的江面上设有阻截,这两道阻截已将长江水道彻底封死。   第二条道,攻破下雉和富池口,然后沿着幕阜山下的长江西岸前行,攻取瑞昌小镇,然后直指柴桑。   由于诸葛谨加固了下雉的城防,多座土石筑成的营寨牢牢扼着富池口,这些城寨若要强攻,纵有20万兵马也难以攻取。   第三条道,可沿着长江东岸与大别山之间的狭长通道行军。   这条通道宽达40余里,甚至可以绕过蕲春,直取庐江郡的寻阳。   若选择这条道,如果后勤补给能跟上,若是用兵大胆的将领,必会挥师直取建业。   蜀兵不停地通过江上的浮桥,持续往黄州城增兵,大批的粮草军资也在不停地运往黄州。   诸葛谨感觉到深深的忧虑,他再次令施绩引兵过江,将蕲春一线的兵马增至4万。   “来人,立刻将这封急表送至建业!”   “父亲,你昨日发的两道急表都还没送至建业呢!你早晨发了一封,这会儿还没到正午,你怎么又发一封?”诸葛恪问道。   “蜀军在黄州的兵马已达6万!蕲春的东侧,平坦大道30里宽,若无10万大军设防,扬州难保!”   “父亲,你多虑了!”诸葛恪不屑地说道:“阿斗若敢走这条道,他必死无疑!从黄州到蕲春,需经巴河、浠水和蕲水,我在这三条河东岸设防,蜀军短时间内难以全部突破,父亲何必着急?”   “无知小儿!”诸葛谨骂道,指着地图说道:“你好好看看这三条河!现在是秋冬季的枯水期,蜀军不用木筏亦能轻易淌过,如何坚守?”   “大将军,虽然这三条河不能阻挡蜀军,但我可效仿蜀军在澧水败丞相之法,在巴河、淆水节节抵抗,以重兵坚守蕲水这道防线,然后由水师的战船运兵,迂回袭击蜀军后方的粮道和退路。”   “父亲,胡将军之法甚妙!阿斗若敢长驱直入,我先袭他巴河、浠水之粮道,逼其向东岸增兵。   如果他真敢增兵,我再袭他沙羡至鄂县的粮道!关键时候,陆丞相亦可出兵相助!”   “不错,大将军!蜀军选择走长江东岸,看似可以长驱直入直达建业,但蜀军的战线拉得太长,他只能通过陆路补给,这是阿斗犯的致命错误!   我军若能运用此战法,长江以东的蜀兵,要么跳长江淹死,要么进大别山饿死!”   “大将军,陛下能派来援军最好,就算没有援兵,我亦可依据地形优势击败蜀军。”胡综大义凛然地说道:“大将军,末将愿领兵3千,前往巴河设防!”   “既然诸位将军有信心,我就与阿斗绝一死战!”诸葛谨深吸口气说道:“孙韶、陈表,你二将引5千兵马,前往巴水阻截蜀兵,若有不敌,可退往浠水!”   “末将领命!”   “吾粲、周胤,你二将引5千兵马,前往浠水御敌,若蜀兵攻势猛,你四将可退至蕲水!”   “末将领命!”   “潘濬、胡综,你二将以蕲春做大本营,死守蕲水,待蜀军兵疲时,可退入蕲春城中坚守。”   “末将领命!”   几人领命而去之后,诸葛谨又令周鲂、吕岱、施绩等将领驻于蕲春城中做为后援,在蜀军突破每条河时引兵前去袭扰阻截;   同时,再由自己和其他将领坚守下雉和各处大寨。   诸葛谨的兵马调动和部署传至沙羡,刘闪诡异地笑道:“果然不出所料!诸葛谨敢盗用朕的天炉战法,只怕他学艺不精,反伤其身,哈哈哈!” 第269章 分而击之   正如陆逊所说,从江陵至沙羡,最便捷的长江航道长达三百多里。   从沙羡至鄂县和黄州,陆上的粮道也长达一百多里,从鄂县至下雉或蕲春,这又需要一百多里的长途运粮,还需跨越3条河。   在江夏郡内,由于长江的流向呈“……”字形,屯于沙羡的蜀军主力可以绕过夏口,从路陆大举东进。   不过,屯兵夏口的陆逊随时可袭蜀军后方的江陵,也可方便地袭沙羡,并能轻易地阻断蜀军的粮道和退路。   刘闪以铁索和浮桥阻断长江,屯6万大军于鄂县和黄州,做出了攻取蕲春或下雉,再兵进扬州的架势。   刘闪的本意是诱出屯于夏口的陆逊,将其诱至江陵和邔县一线,再由王训率领战船,从扬水直插竟陵断其退路,或是将陆逊诱至沙羡附近予以歼灭。   或许是陆逊看破了刘闪的诱敌之计,或者是陆逊认为时机未到,他仍然坚守在夏口。至此,刘闪索性选择了「假戏真做」。   研究了长江两岸的地形之后,刘闪选择了主攻蕲春,对于诸葛谨盗用自己的天炉战法,刘闪自然有相应的应对之法。   刘闪将稳健的张翼调往下雉,由他统领此处大寨中的2万步卒,时刻威胁下雉和富池口,使得诸葛谨不敢轻易袭击沙羡至鄂县方向的粮道。   与此同时,关索、李遗二将被刘闪调往黄州,担任攻取蕲春的先锋。   黄州城东南方向的5里外就是巴水,关索赶到黄州后,求战心切的他未作休整,立刻就点兵5千往巴水而去,此时的巴水已有孙韶、陈表二将的5千兵马驻守。   巴水、浠水和蕲水都发源于大别山,这三条河基本平行,都呈东北至西南的流向,最后都汇入长江。   此时正是秋季的枯水期,这三条河的水流都不大,可以轻易地淌过。   由于这三条河沿线长达200多里,仅在大别山脚与长江之间的平坦处,至少就有30-40里的范围可以渡河。   正是基于这样的地理环境,孙韶和陈表没法在河岸事先设置防御工事,只能派出信哨探不停地沿着巴水巡视,打探蜀军的动向,以判断关索的渡河地点,然后在对岸半渡而击。   关索引兵来到巴水,他并未选择立刻渡河,而是令兵卒在河边扎帐休整。   等到寅时时分,巴水对岸突然出现将近千支火把,这些火把排成一条长龙,往巴水上游的大别山方向而去。   黑夜中,对岸的吴军无法看清蜀兵的真实数量,哨探也不敢抵近侦察。   正因为夜里无法分清虚实,蜀军的火把刚刚出现时,两位将领马上就产生了分歧。   在陈表看来,蜀军这是声东击西之计,他并不认为蜀军会在上游渡河,仍旧坚持在下游的蜀军营帐对岸阻截。   孙韶则表达了不同的看法,他反而认为关索的主力已经金蝉脱壳,他认为应该紧盯蜀兵的火把。   二人都认为关索会在天亮时分渡河,只是二人对关索可能渡河的地点争执不下。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决定将自己的5千兵马一分为二,分头阻截可能渡河的蜀兵。   一个时辰后,火把在巴水上游10里外停下。   “父亲,蜀兵应该在休息,我可领一军过河突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孙楷征求道。   “大哥,这支可能就是蜀军的主力,我军不可轻敌!万一蜀军早有防备,我必伤亡惨重!我还是坚守河岸,等到天明,由蜀军来攻,岂不是更好?”   “二哥,你太小心了吧?听闻关索有勇无谋,我过河突袭,蜀军必然败走!”   时任镇北将军的孙韶共有四子,分别是孙楷、孙越、孙异和孙恢,其中四子孙恢年纪尚幼,其他三子则做为副将随父出征。   眼看三人争执不下,孙韶说道:“你们三兄弟不要争执,先摸清蜀兵数量,坚守河岸!”   由于父亲已经发话,孙楷、孙异便不再坚持,各领一部人马分散在岸边。孙韶不知道的是,对岸的蜀兵也发生了争执。   李遗按关索的建议,带着600蜀兵,每人打着1-2支火把,伪装成一支几千人的部队,成功地将对岸的5千吴兵一分为二,但他们并不知道诱了多少吴兵过来。   此时,李遗认为自己做疑兵、拖住吴军的任务已经完成,李遗和关樾则认为,应该趁吴兵放松警惕时发起佯攻,进一步拖住这支吴兵,掩护关索的4400兵马渡河。   在李遗看来,关索让自己做疑兵,他把没有上过战场的李球和关樾交给自己,自己就有责任保护二人的安全,并且这支是小股的疑兵,不适合主动进攻吴兵,所以没有同意二人的建议。   天蒙蒙亮时,摸清蜀兵的数量之后,孙韶发现自己中了关索之计,赶紧率领1千兵马迅速返回,同时令三个儿子各领一部兵马坚守河岸,不给蜀兵可乘之机。   孙韶没料到的是,自己前脚刚走,求功心切的孙楷、孙异不听孙越的劝阻,主动引兵攻向河对岸。   孙越担心大哥和三弟不敌,只好引自己的500兵马做为策应,一并攻向对岸。   李遗没料到吴军会提前进攻,他担心自己退走后,这支吴兵会追来,威胁到下游主攻的关索,所以令兵卒据河而守,尽量迟滞吴兵拖延时间。   这600人毕竟只是疑兵,他们携带的箭矢并不多。眼看弓弩手的箭矢即将耗尽,吴军的兵力又是自己的2倍多,并且他们渡河的速度极快,李遗想给关索多争取一点时间,于是把心一横,令兵士往大别山方向退走。   首次上阵的孙楷和孙异见蜀兵退走,欣喜地令兵卒加速追击。   孙越见河边水草茂盛,他担心有伏兵,力劝二人停止追击。然而,此时的孙楷和孙越哪里还听得进去?   “姑父,你快走!由小侄来断后!”关樾大声说道,抓起一支长枪就隐入草丛中。   “关樾,你快回来!”李遗厉声喝道,刚刚站起身,几支箭矢使嗖嗖地飞来。   眼看吴兵越来越近,李球赶紧拉着李遗,压低身子,借着草丛的掩护往东北方向退走。   关樾潜伏在草丛中,悄无声息地刺死两名靠近的吴兵,忽而听得一阵马蹄声,他急忙压低身形。   很明显,骑着战马的孙楷发现了关樾的踪迹,他拎着长枪,气势汹汹地往这个不起眼的小卒杀来。   孙楷的长枪就要刺入关樾的胸口,他灵巧地拨开长枪后顺势一扫,孙楷闷哼一声栽于马下。   战马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声,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的主人,关樾单枪匹马,毫不畏惧地往吴军的一队长枪兵猛扑过去。 第270章 老鼠爱粟米   战马急驰而过,十几名吴兵全被关樾的长枪挑于马下,眼看侧方又有一队长枪兵追来,关樾调转马头迎了上去。   眼看就要接近这队吴兵时,一阵密集的箭矢射来,关樾挥枪将其扫落,自己所骑的战马却栽倒在地,关樾顺势一滚,灵巧地隐入草丛消失不见。   ……   半个时辰后,李遗发现身后的吴兵再也没有追来,他急忙清点人数,发现自己手上仍有五百多兵卒。   “大家杀回去!小心埋伏,搜索前进!”   李遗率兵缓缓返回,直到退至吴军渡河的地方,除了遍地的吴军尸体外,根本就没寻到关樾的踪迹。   因为关樾是关平将军唯一的血脉,关银屏和关索特别关心这个侄子,关索让他做疑兵,或许也存了一点点的私心。   李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只是先前吴兵追来时声势浩大,加之关樾去得太快,李遗根本就来不及将他一同带走。   李遗正在懊悔之时,忽听河对岸隐约有喊杀声传来,李遗急忙举起望远镜,只见大批吴兵正往下游方向退走,隐约可见一名穿着蜀军衣服的人,正骑着一匹战马横冲直撞。   “那人……好像是关樾!”李遗小心地说道。   “哥,你没看错吧?”李球疑惑地问道:“这怎么可能?难道关樾一个人在追杀一千多吴兵?”   李遗揉揉自己的眼睛,仔细地将望远镜的镜头擦了擦,待看清楚后大声喝道:“全军迅速过河!支援关樾,追杀吴兵!”   五百多蜀兵听闻己方有一名猛将,一个人就杀退了一千多吴兵,自然不肯相信。   不过他们看到满地的吴兵全都是受枪伤而死,又见吴兵正沿着巴水下游退走,都想杀上去看个明白。   大约一刻钟后,李遗带着兵马追了上来,几百蜀兵无不大呼神奇:吴兵确实是败退而走,骑着战马追杀吴兵的正是关樾!   关樾利用草丛的掩护,在巴水的西岸斩杀了五十多名吴兵,并且连杀孙楷和孙异二将,引得吴兵大为恐慌。   谨慎的孙越见势不妙,他不敢多做停留,这才赶紧令全军退回东岸。   吴军退兵时,关樾已经杀红了眼,他抢走孙异的战马后,很快就摸索出战马躲避敌军弓箭手之法。   关樾再也不迎着吴军的弓箭手猛冲,而是骑着战马大范围、小角度的迂回,尽量从弓箭手的侧方掠过,专挑吴军的盾牌手和长枪兵下手,在东岸又有几十名吴军被他挑落马下。   在这个时代,魏国、蜀国还是吴国,不论是领军的将领还是普通的兵卒,他们无不崇拜以一挡十的英雄,他们几乎都听过当年的长坂坡之战。   当年,赵云能在魏军虎豹骑的围追堵截下,在长坂坡七进七出,杀得魏军闻风丧胆,成了蜀兵人人敬仰的英雄。然而,这是在曹操下令不许放箭的情况下。   今日,蜀军的一个无名小卒,面对一千多吴兵的追杀,面对几百名吴军弓箭手毫不畏惧,毅然单枪匹马与之周旋,斩杀敌方两名副将和一百多士卒,吴兵如何能不胆怯?   在关樾的感染下,五百多蜀军气势如虹,嗷嗷叫着往吴兵追了上去,一直追到这支吴军与孙韶、陈表败退的兵马汇合。   在此时的吴军看来,蜀军这边是两路强兵在追杀、夹击自己,全都不敢恋战,仓惶往东南方向退去。   见到李遗率五百兵卒追杀一千多吴兵,顺利渡河的关索也杀红了眼,他领着主力追出二十多里,直到将败退的吴兵赶至浠水对岸,这才令全军扎营休整。   襄阳城内,辰时正。   在仓库巡逻了一夜的魏兵正在交班,忽听得仓库内「轰隆」一声响,十几名兵卒赶紧回仓库查看。   仓库内空无一人,然而仓库中间却凹下去一大片,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粮袋变得散乱不堪。   一名校尉带着几百兵卒,将上方的粮袋逐一搬开,见到仓库底部的情形之后大吃一惊,赶紧命人向满宠禀报。   “满将军,这已经是更换的第三个仓库了,其他几个仓库也在定时更换,可还是防不住!”   “满将军,老鼠实在太多了!粮袋搬至这里才两日就弄成这样,城里再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屯粮了!”   “满将军,末将以为,要防老鼠偷粮,唯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在城中养足够多的猫,目前来说很难实现;除此之外还有一法,只是……”   “不论什么办法,但说无妨!”   “满将军,末将已派兵卒将粮袋放在仓库中央,四周留有巡视的通道,日夜巡逻,但老鼠能从下方打洞偷走粮食;末将认为,唯有将仓库的地面铺满坚硬的石头,方可彻底杜绝老鼠偷粮!”   满宠不悦地说道:“石头?城中房舍的石头早就用来修筑瓮城,就算城南能采到石头,可是城中只有刀枪剑戟,没有錾子、凿子等采石工具,如何采石头?”   校尉嘴角动了动,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满宠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声地怒喝道:“拆城墙铺仓库,亏你想得出来!这跟开城投降有何区别?”   满宠和十几名大将正在苦思对策时,城上突然一片嘈杂,满宠快步走出仓库,大声问道:“何事喧闹?”   “满将军,蜀兵……蜀兵正在城外唱歌……”   “唱歌?”满宠好奇地来到城头,只见几百蜀兵整齐地唱道:“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粟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魏延在望远镜中看到满宠站在城上,兴奋地说道:“满将军出来了,咱们再给满将军朗诵一首打油诗,大家声音大一点!”   “小小老鼠,天真可爱;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襄阳安家,传宗接代;偷吃粟米,日夜不怠;满宠鼠辈,博大胸怀;与鼠为友,仗义疏财!”   蜀兵齐声朗诵了几遍,满宠气得双眼发绿,魏延在望远镜中看到后,欣喜地大声笑道:“满宠将军不喜欢这首打油诗,咱们还是唱歌,换一首欢快的,给满宠将军助助兴!”   魏延说罢,几百蜀兵又齐声高唱:“我想要当你的小猫猫,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   “放箭!放箭!”满宠指着城下的蜀兵大怒道。   蜀兵本来就在魏军蹶张弩的射程之外,魏军放箭自然不惧,城下的兵卒反而唱得更大声。   “满将军,蜀将张绍又带了五百兵卒,他们在北门的汉水对岸唱歌……”   “滚!” 第271章 女兵杨兰   姜维收到刘闪送来的丹药后,他考虑到襄阳的满宠在两月内必不敢出,于是让左将军魏延暂管樊城的防务,然后带着几名近卫死士迅速返回成都。   几名宿卫兵带来刘闪教他们唱的歌和歌词,魏延如获至宝,整日都让兵卒在城外传唱。   这些歌的旋律非常优美,歌词朗朗上口,襄阳城中的魏兵很快就全部学会,经常不自觉地哼唱起来。   城中兵将想了很多灭鼠的办法,也想出很多保护粮食的办法,然而城内的老鼠越来越多,粮食被偷走的数量越来越大,满宠对此没有一点办法。   魏延正领着继续唱歌挑衅,山上的哨探突然飞奔下来禀报:“魏将军,城内的东南角,魏兵正在往外搬粮袋!”   “好!他们的粮袋不敢再放仓库,咱就把他们逼入仓库!”魏延哈哈笑道:“这会儿正是东南风,立刻告之樊城的文将军,让他扔准一点!”   一名信使飞奔入樊城,大约两刻钟后,几个热气球从樊城内缓缓升起,顺着东南风飘到襄阳上空。   此时的魏延已经爬到襄阳西南的摩旗山上,举着望远镜紧盯着城中的魏军粮袋。   热气球下方的吊篮中,蜀兵看准魏兵粮袋的位置,不停地投下燃烧弹,露天堆积的几千袋粮食瞬间就被熊熊大火吞没,魏兵根本就无法及时灭火。   其他几座粮库的魏兵见露天的粮食被烧,再也不敢将粮袋搬出仓库,也就无法腾空粮袋封堵下方的老鼠洞,只能任由老鼠肆无忌惮地偷走粮食。   襄阳以西,阴县上游,大汉铁骑的一处大营。   俄何引领的2千骑兵,刚刚击溃了一支三千余人的魏军运粮队,缴获小麦四百多车。   “今日阳光大好,或许是今年最后一次洗澡!大家轮番警戒,洗完澡后马上将粮车押回樊城!”   俄何说罢,这支部队的五名「军司马」很快就自己协商好各部的警戒放哨、远方巡逻和下河洗澡的顺序。   400名首先洗澡的骑手将马栓在帐篷外,然后争先恐后地跳入汉水中。   “杨兄,赶紧点!咱们这部只有半个时辰。”   说话的兵卒将自己的弓弩挂好,然后脱下甲胄和上衣,拿起一块破布,却并未立刻出帐。   “杨兄,你快点!天很快就要转凉,下次洗澡得等到明年五月了!”   “呃……你先去,我很快就来!”那名被称「杨兄」的瘦弱骑手吱吱唔唔地说道。   “哎呀!时间不多,不等你了,我先走!”   说话的兵卒奔出营帐,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江边全是骑手们的嘻笑和打闹声。   帐内只剩下这名姓「杨」的瘦弱骑手,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木盆,去江边人少的地方打了一盆水,然后迅速回到帐中。   瘦弱的骑手小心地拴好营帐的门帘,然后脱下甲胄,再慢慢地除掉上衣,将九尺多长的裹身布条缓缓松开,再将破布浸湿。   “谁在里面!”一名巡视的军司马大喝道,猛地掀开布帘,却听得帐内传出一阵尖叫声。   一刻钟后,瘦弱骑手被带到俄何的帐中。   “你是细作?敢混入我大汉铁骑的队伍,这是找死!还不从实招来!”俄何大怒道。   “将军,小的是羌人,自幼在羌郡长大,小的并非细作,请将军明查!”   “哼!我大汉铁骑不排斥女人,关将军的那个营就有三部是女子,你不去那个营,却混入本营?不是细作又是为何?”   “将军,小的不是细作!小的从若尔盖草原就一直在这个营中,后来跟随大军转战南中、交趾和长沙,请将军明查!”   此时,一名军司马在俄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俄何点点头,说话的声音稍稍温和了一些。   “本将已经查明,你是第2部的屯长,并非细作。”俄何不解地问道:“军中男女混杂,多有不便。你有多次机会可以加入关将军那个营,为何不去?”   女骑手满脸通红,一句也不答。   “听闻你即可开弓又会使枪,在长沙曾枪挑吴兵3人,亦射杀虎豹骑2人,射伤2人,确实不错!本将敬重每一个勇猛的骑手!”   俄何话峰突然一转:“不过,本营全是男子,本将虽有不舍却不能乱了规矩,你还是去关将军那个营!”   “将军,听说,关将军那个营已经转战长沙?”   “没错!”俄何没有注意到女子忧郁的表情,朗声笑道:“南中的女子骑兵战力不俗,没想到我羌郡的女子也不赖!哈哈哈!”   “将军,长沙……太远……小的可否留在本营……”   “你不必担心。樊城还有十几名女兵在休养,等我押粮回到樊城,本将亲自送你去女兵营报道!”   女子见俄何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却又不便直言相告,她想到还可以在樊城留些时日,心头又有一丝窃喜。   次日晨,俄何率领骑兵押着粮车进入城中,他未及休息就赶到骑兵的伤兵营帐,自豪地向那些女兵介绍这位来自羌郡的女子骑兵。   “你叫杨兰?”一名肩部受伤的女骑手问道:“听说你斩杀了5名敌兵,还射伤2人,升了「屯长」?”   “呃……嗯……”杨兰犹豫着点点头,起身来到帐外,眼睛仔细地盯着城头,似乎在努力地搜寻着什么。   “你今年多大?”受伤的女兵追出帐外后问道:“杨姐,你看起来不小了,嫁人了吗?”   在这个年代,因为礼制和法规的原因,中原地区的女子嫁人都很早,几乎在15岁时就全部出嫁;   南中地区以及羌人部落当时被认为是「异族」,这些地方并不完全遵守中原地区的礼制。所以,这名受伤女子能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奇怪。   “26岁。”杨兰吐出几个字,再也不说话。   “我早就嫁人了!”受伤女子见杨兰没说话,于是自报家门:“我夫君在关索将军麾下任「什长」,我哥哥是一名宿卫兵,他跟随向将军侍奉在陛下的左右,他……至今仍未娶妻……”   杨兰仍旧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又转向西面的城墙,受伤女子继续说道:“我哥哥曾在公安城头,跟向将军一同救回貂贵人,陛下赏赐了他很多东西,他今年刚刚29,跟你很般配哦!”   杨兰寻遍了四面城墙,又往治所大殿跑去,却远远地躲在殿外,目光紧盯着大殿门口。   受伤女子追来后疑惑地说道:“这里是将军们议事的地方。这几日大将军好像出城了,只有张将军和文将军在城中,你是要找人么?找什么人?我可以帮你!”   “大将军……他……出城了?他……啥时候回来?”杨兰急忙问道。   “我只是小卒,怎会知道将军们的事?我也只是听说的,先不说这个。对了,明天关将军就会过来,咱们终于可以归队了,等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见我哥哥吧!”   “要归队了?怎么这么快?”   “早日归队,才能早日杀敌建功。你身手那么好,早晚会当上将军!怎么,难道你不想吗?”   “不想!”   杨兰脱口而出,神情黯然地往回走。 第272章 痴心妄想   “杨姐,你……不会看上大将军了吧?”受伤女兵惊恐地说道:“咱们大汉的女子都想嫁个大英雄,胆敢幻想着嫁给大将军的,你可能是第一个!”   “这不是幻想,我和大将军早就有婚约。”   “这怎么可能?大将军已经娶妻多年,怎会跟你有婚约?”受伤女兵追问道。   杨兰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就算说出来,未必有人会相信。   很多人认为,在汉代,包括封建时代的多个王朝,男子都可以有三妻四妾,其实并非如此。   严格说来,古时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婚姻制度,就算是皇帝,他的「正妻」也只有皇后一人,只有娶皇后时才会有三书六礼。   皇帝尚且如此,普通百姓更不敢违反这种礼制。能有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进门的,唯有一个妻子。   所以,这个时代的男子娶妻时,送至岳家的是「聘礼」;   纳妾时,男子送去岳家的不过是「买妾之资」。   在等级森严的汉代,女子只是一种附属品,特别是处于乱世的三国时代。   但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比后世的多个朝代都要高很多,至少还没有受到儒家礼教的严重束缚。   即便如此,这个朝代仍有「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的说法,因为「妻」和「妾」的地位完全不同,就算在拥有多个妾室的普通百姓之家,仍在上演着一出出「宫斗剧」。   不论是皇家还是民间,因为「妻」是「娶」进门的,其地位要高得多。   在一个家庭众多的妻妾中,能与男子「过整夜」的,能与男子同葬的,能参与祭祀或写进族谱的,唯有「妻」一人而已。   另外,如果家中的男子死后,他拥有的财产和爵位,只能是「妻」的儿子承袭,「妾」的儿子只能分到少得可怜的一点财产。   因此,古时便有了「毋以妾为妻」的说法。也就是说,“妾”没有资格扶正为「妻」,有妾无妻的男子,或是正妻早逝的男子,哪怕他姬妾满室,也不过是无妻的鳏夫,按礼制,仍要另寻良家女子聘娶嫡妻。   正因为这样的礼制,为「妾」者都会想尽办法生个儿子。就如城府极深的张菖蒲,她嫁入钟府时钟繇的正妻已逝,只有妾室孙氏主持家政。   此时,同为妾室的张菖蒲,仍会想办法服食生男孩的药物,希望母凭子贵,为自己争取一定的家庭地位。   由此可见,在古时,稍有报复的女子都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妾室。   受伤的女子对杨兰越看越喜欢,不停地说自己哥哥的好,一个劲地劝说杨兰做哥哥的正妻。   杨兰仍旧不为所动,她坚定地说道:“我此生只嫁大将军一人,就算他已有妻室又如何?就算为妾,为婢,甚至为奴隶又如何?只要能经常看到他,能为他洗衣做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杨姐,以你的身手,要立军功并非难事。再杀几个魏兵或吴兵,封侯受爵,升任将军都不难,你为何要委屈自己,为何想做别人的妾室?”   “妾又如何?王悦、王桃和花鬘,她们不都是关将军的妾室吗?关将军也没有看贱她们,她们跟鲍三娘不也相处地挺好么?”   “杨姐,你还是别傻了!像关将军那般重情重义的男子,这世间又有几个?再说了,咱大将军可不是寻常人!要成为大将军的妾室,除非你家祖坟冒青烟!”   受伤女子生气地说道,突然又满脸恐惧,惊骇地问道:“杨姐……你……你说你跟大将军有婚约?你不会想……想……杀了柳氏吧……以你的身手……应该不难……”   “你可别乱说话,要杀头的!”杨兰满脸憧憬地说道:“如果大将军仍在天水,建兴6年时,大将军就已经娶我了!”   “痴心妄想!痴人说梦!建兴6年时,大将军只是魏国天水太守马遵麾下的参军!你真没救了!”   受伤女子见无法说服杨兰,于是返回帐中,殷勤地挨个询问其他的女子,想给自己找一个满意的嫂嫂。   沙羡城中。   关索斩敌一千,兵进浠水的消息传来,刘闪密切注视着几时里外的夏口,陆逊仍没有出城或出寨的打算。   退至浠水的孙韶、陈表与吾粲、周胤汇合之后,吴兵以9千人把守河岸,此时的关索部队已经不足5千,他并未请求援兵,只是驻兵于浠水西岸,摆出与吴兵长期对峙的架势。   此时的吴、蜀两军之中,都在传说关索麾下的那个无名小卒,他们自动忽略了孙越下令撤军的事实,只在关注这人单枪匹马追杀一千多吴兵的壮举。   传言以讹传讹,愈传愈烈,最后竟变成了「蜀军一人斩杀一千多吴兵」,传得吴军人心惶惶,都在悄悄地打听那人的身高、长相,祈祷自己不要遇上他。   关樾斩杀孙楷、孙异这两名「军司马」,同时斩杀一百多吴兵,如果是其他兵卒有这样的战绩,关索早就将其升为军中的尉官,并且做为自己的副将。   然而,关索一直都将关樾看成一名普通小卒,他核实之后也没有给关樾申报军功。   在关索看来,关家的人,至少要斩杀敌军的尉官,或是斩杀「四平」将军以上将领者才算大功。   关索的战绩传到刘闪的耳中之后,刘闪的处理方式则不同,他立刻将关樾封为镇北将军。   自高祖立国之始,大汉延袭了秦时的二十等军功爵。不过,到了文景时期出现了滥封甚至是买卖的现象,爵位多是虚封,也变得「不值钱」,唯有最高的第二十级「彻侯」有一定的「含金量」。   武帝时期,刘彻为了中止这种乱象,对二十等爵制进行了改革,将原来的十八级到十五级爵位分别改为名号侯、关中侯、关外侯、五大夫,以赏军功。   同时,为了避讳最高爵「彻侯」的「彻」字,武帝将「彻侯」改为「通侯」,然后又改为「列侯」;到了东汉时,“列侯。”开始分为县侯、乡侯、亭侯三等。   到了三国时代,就算列侯也多有虚封,刘闪前些天才以大汉前将军关羽的功勋,将关樾封为沅南的县侯,这已是军功爵的最高爵位。   刘闪正需要在军中树立「有功必赏」的理念,他要告诉所有的大汉的所有将士,对有军功者的赏赐,并不是「含金量」不高的侯爵,而是军职的升迁。   刘闪封关樾为镇北将军,还有另一层深意。   在刘闪看来,或许是错觉,或许是巧合:镇北将军这个军职似乎特别容易立功升迁,马岱和魏延升迁更高的军职以前,都曾担任过「镇北将军」。   关银屏准时来到樊城,几十名受轻伤的女兵经过休养,都已经基本康复并希望立刻归队;   杨兰却还想多留几日,她请求跟几名重伤员一样,暂缓归队。   关银屏查觉到异常,受伤女子的话让关银屏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于是以将军的身份详细询问,这才了解到杨兰口中「婚约」的由来。 第273章 有效的婚约   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极低,就算是皇帝的妃嫔,正史上也很少会记载她的名字,更不用说一个普通将领与妾室所生的孩子,何况这个妾室是个没有过门的异族女子,何况她生的孩子也是一个女子。   杨阜,天水冀县人,魏国的名臣,官至尚书。献帝建安初年,任凉州从事,旋拜安定长史,韦康任刺史后改任参军。   建安16年(公元211年),马超兵进天水,他以重兵包围冀县,城内的刺史韦康和太守等人孤立无援,只能向屯兵关中的夏侯渊求援。   此时,杨阜率领官员和宗族子弟中能打仗的千余人死守城池,又让从弟杨岳在城上修筑偃月营,与马超苦战。   从正月到八月,死守城关,救兵不至。韦康派别驾阎温沿水路逃出求援,却被马超擒获并杀死。   驻于城中的刺史和太守大惊失色,开始考虑向马超投降。此时的杨阜官职低微,他流泪劝谏无效,最后只得打开城门让马超进城。   马超进城后,首先抓了杨阜的从弟杨岳,又让杨昂杀死刺史和太守,杨阜之妻也死于乱军之中。   此时的城内一片混乱,马超的兵卒在城中烧杀抢掠,一名羌人女子怀抱女婴试图逃出城外,却被一个10岁的羌人少年带往城内的家中庇佑。   这个羌人女子正是杨阜未过门的妾室,她怀中的女婴便是杨阜的女儿杨兰,而这个10岁的少年,正是姜维。   一个月后的9月,杨阜和姜叙在卤城起兵,马超率兵前往征讨,赵衢、庞恭等人趁机救出杨岳,抓住马超妻儿后紧闭冀城城门,杨阜则率军与马超作战,五处受伤,宗族兄弟战死七人仍旧不退,终于迫使马超南逃投奔张鲁。   众多宗族兄弟的阵亡,使得杨阜对这个羌人妾室更加厌恶,这对母女便被杨阜所弃,自此流落在天水附近的羌人部落。   在后来的十几年间,姜维和母亲时常照顾这对被弃的母女,长大后的杨兰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杨兰毕竟有着一半的羌人血统,没有受到中原地区礼制的影响,有着羌人那种敢爱敢恨的豪放性格,她时常对姜维表达出爱意,姜维这个榆木脑袋却没有感觉到。不过,双方的母亲都赞成这桩亲事。   建兴6年(228年)时,杨兰已经17岁,整日修习兵法的姜维无暇考虑婚姻大事,双方的母亲却在暗中筹划着,甚至已经定好了嫁娶的吉日。   就是在这年,诸葛亮率领的北伐大军兵进冀县,姜维机缘巧合之下归于大汉;   街亭兵败时,诸葛亮命人将姜维的母亲接回汉中,姜、杨两家就此断了联系,商议好的婚事也就作罢。   在这之后,姜维在成都娶妻柳氏,然后生下女儿姜霞;   远在天水的杨兰却抱着「非姜维不嫁」的决心,她到处寻找姜维母女的踪迹。   偶然听说姜维到了蜀中,可惜当时的蜀军守着大散关,羌人和魏国人都没法到达蜀中。   直到7年后,姜维率兵北伐魏国,在「羌人南迁」的大潮中,杨兰和母亲做为普通的羌人百姓,顺利迁至成都西北的若尔盖草原。   杨兰始终记得她与姜维的婚约,听闻将维正是大汉的大将军,她毅然女扮男装混入羌人骑兵,跟随俄何的大军转战南中、交趾、长沙和樊城,终于找到了未婚夫姜维的踪迹。   这个时代的婚姻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没有结婚证或登记婚姻的机构,但「定婚」跟后世的多个朝代,甚至一千多年后基本相同。   既然双方的父母都已同意并且选了吉日,这就表明双方的「婚约」是有效的,除非女方首先违约嫁予他人,或是男方公开表示取消婚约。   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是早嫁,为了自己心仪的人,敢于顶着礼制的束缚长期单身的极少,常人能想到的,唯有东汉时期那位「举案齐眉」的丑女孟光。   这个叫孟光的女子,曾经放出了「必嫁梁鸿」的誓言,直到30岁高龄仍独居在家,最后终于如愿以偿。   关银屏是一个女子,更是一个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女子,她对这个敢于挑战现有的礼制,敢爱敢恨的杨兰非常钦佩。   关银屏是一个女子,她更是一个将军,她又何尝不是敢于挑战礼制的女子?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连继承权都没有,如果不是皇后或太后,普通女人根本就无法参政,做一般的文官都没戏,更不要说领兵打仗的将军。   关银屏,甚至除了刘闪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后世会有花木兰、佘太君、穆桂英、陶三春或樊梨花等等女将军。   关银屏却凭自己的本事,赢得了大将军姜维的认可,成为大汉铁骑的一名将军,这或许是历史上的第一个女将军!   关银屏的权限没法进一步核实杨兰的身份,以及杨兰所说的话,但是直觉告诉关银屏,这个杨兰并未说慌。   “杨兰,立刻做好准备,一刻钟后随队出发!”   “将军……”杨兰祈求道,她仍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自从加入骑兵以来,这是她距离姜维最近的一次。   “立刻做好准备,一刻钟后随队出发!这是军令!”关银屏提高嗓音说道。   “诺!”   ……   夏口,城中。   “父亲,蜀军……”   “嗯?”陆逊不悦地哼道:“不是说过,任何军情不得来报吗?”   “父亲,这次不一样!”陆延战战兢兢地说道:“其他人不敢来报,所以……”   “说吧!”   “父亲,这几日,蜀军在鄂县、黄州的兵力已达6万,大将军的浠水防线撑不了几日。   如果蜀军再渡过蕲水,他们就可兵进扬州,大将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形同虚设,不可不防啊?”   “这是谁叫你来的?朱然?全琮?还是唐咨?腾胤?”陆逊不屑地哼道:“目光短浅,小儿之见!”   “父亲,此话怎讲?”陆延赶紧问道。   “胖阿斗敢在鄂县屯兵6万,他一天的粮草消耗就需要6千斛!这些粮草只能从沙羡走陆路运往鄂县,阿斗就不怕我断他粮道?”   陆延很是不解,陆逊喝口酒后继续说道:“不!阿斗不是怕,而是希望我断他的粮道!但我就是不断,他能奈我何?”   “父亲,我军这样……这……这不合常理啊……”   “你告诉那外面的几位将军,别整天自作聪明,别整天想着出兵断阿斗的粮道!此战决胜的关键不在襄阳,也不在夏口,更不在鄂县和黄州,而在蕲春和蜀军的粮道!”   陆逊的话几乎把陆延给绕昏了,他疑惑地问道:“父亲,蕲春就像一道闸门,蕲春一失,扬州就暴露在蜀军的眼前!你口上说蜀军的粮道很重要,却又不断他们的粮道,如何决胜?”   “延儿,你说得没错,蕲春确实是一道闸门。不过,你跟殿外的几名将军一样,都没明白这道闸门存在的意义。”   陆逊说罢,猛地将酒碗拍在案上,目光如炬,冷冷地说道:“蕲春,即可将蜀军的主力堵在江夏郡之内,又可将蜀军的主力关在扬州,让他们永远回不了江夏!” 第274章 相互偷营   浠水东岸,吴兵营地。   “吾将军,关索在对岸屯兵已有三日,他既不攻,又不退,这是何意?莫非他在等援兵?”周胤奇怪地问道。   “吾将军,再这样久等也不是办法,我军兵力2倍于关索,不如咱们杀过去如何?”   “不,不,不!”吾粲摆摆手说道:“关索刚刚渡过巴水,士气正盛时却主动停止进攻,这不符合常理。我军还是坚守河岸,等他来攻岂不更好?”   “吾将军,自打蜀军出永安,占秭归开始,我军一直被蜀军牵着鼻子走,焉能不败?”   “孙将军,你这话是何意?”吾粲不悦地说道:“你是说本将被关索牵着鼻子走?”   “吾将军,我军坚守河岸,蜀兵却从容地调兵遣将,我将处处被动;如今,我军数量2倍于关索,应该分出一部分从上游渡河,主动将他击退,而不是在这里坐以待毙!”   “孙将军,你就是太主动,这才丢了巴水!你就是被关索牵着鼻子走,这才失了两个儿子!你失了巴水,反而对本将指手划脚,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说什么?信不信本将一刀劈了你!”孙韶勃然大怒,紧握着手中的大刀,怒视着吾粲。   吾粲本是主簿出身,现任屯骑校尉兼太子太傅,他不过是一个文官,面对孙韶的大刀却丝毫不惧,反而讥笑道:“在本将面前抖威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劈了关索啊!”   孙韶冷哼一声后拂袖而出,吾粲哈哈大笑道:“孙将军,你去的时候,眼睛最好放亮点!不要被蜀军的小卒一枪刺死,哈哈哈!”   “孙将军,不可鲁莽!”陈表跟出帐外后好言相劝:“孙将军,关索屯兵不动,必有异常,将军不可轻举妄动啊!”   “畏首畏尾,何以取胜?”孙韶冷哼道:“今夜本将就率3千兵马突袭关索,如果你还没被关索吓死,可与本将两面夹击!”   “孙将军的意思是?”   “大将军令你我二人守住巴水,失了巴水必被众将嘲笑!今关索屯兵对岸,我引一军趁夜从上游渡河,待我攻其营寨时,你再引兵渡河。你我两路夹击,必能将关索赶回巴水!”   陈表略有迟疑,孙韶继续说道:“你我前日虽然兵败,但元气未失,兵力与关索不相上下;你我攻关索大寨时,吾粲和周胤必会前来抢功,关索必然退走。”   “好!”陈表终于下定决心:“你引2千兵马趁夜渡河,在卯时正点发起攻击,我再引2千兵马,提前一刻钟渡河前来,必可击退关索,夺回巴水。”   二将商议妥当后,各自前去准备。周胤听到二人的谈话后,急忙返回帐中,他与吾粲商议后,想出一个稳妥的应对办法。   吾粲决定,等到陈表渡河时,自己也引2千兵马前去助阵,如果孙、陈二将的偷袭能攻破关索的大寨,自己就领兵追杀败退的蜀兵;   如果孙、阵攻寨失败,自己也能把握主动,择机决定继续增兵还是坚守河岸。   寅时三刻,陈表按时领着2千兵马悄悄淌过浠水,等待片刻后,从上游绕行而来的孙韶准时攻打关索的北面大寨。   此时的陈表立刻响应,率兵猛攻东面,再加上西面的周胤,蜀军营寨三面皆有吴兵猛攻。   由于吴兵是趁夜偷袭,三面的寨栏处很快就爬满了吴兵,漫天的火箭飞向蜀军营帐,更有密集的箭雨不停落下。   眼看寨栏已有多处被吴兵推倒,寨中兵卒且战且退,有序地往西面退走。   “关索果然是个莽将!狂妄自大,有勇无谋!”   得知蜀兵退走的吾粲哈哈大笑,他再令2千兵马渡河追击关索,希望以8千兵马的优势,将关索一举赶回巴水西岸。   “大家赶紧冲!陛下有令,击杀关索者,赏钱百万铢,升官封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蜀军已经败了,兄弟们冲啊!将蜀兵赶回巴水,别让卑鄙的吾粲抢了战功!”   在孙韶和陈表的鼓动下,吴兵个个士气高涨,前几日的恐惧早就抛之脑后,玩命般地拎着强弓和长枪追杀败退的蜀兵。   浠水东岸,吴兵营寨。   “啊……啊……啊……嚏——”   黑夜中,寨栏外突然传来极其夸张的喷嚏声,寨栏边的吴兵赶紧举起强弓警戒。   “寨外是谁,报上名来!”   “关索!”   “啊……”   几名警戒的吴兵还未回过神,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猥,更多的箭矢密集地飞入吴兵寨中,寨栏很快就被推倒,无数的兵马蜂涌而入。   此时的吴军寨中只有1千兵马驻守,吾粲见势不妙,赶紧引兵退走。   浠水西岸。   吴兵越追越勇,直到天蒙蒙亮时,他们已经追出将近15里,眼看就要将蜀兵赶回巴水,孙韶却下令停止追击。   “情况不对啊!”孙韶疑惑地说道:“看败退蜀军的数量,这还不到五百人!”   “孙将军,咱们好像中计了!这根本不是关索的主力!”陈表疑惑地问道:“莫非,蜀兵已经退了?”   “关索……会不会……率主力去了浠水东岸?”周胤弱弱地道:“若是这样,吾将军岂不危矣?”   “孙将军,浠水几十里的范围内皆可渡河,我军可以东渡偷袭,蜀军也可从其他地方西渡偷袭,周将军之言不无道理!”   “撤!全军撤回浠水!”孙韶大喝道。   将近8千兵卒一阵猛追猛打,眼看就要大胜,他们还在梦想着将关索乱枪刺死,突然又被要求撤退,一个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这些兵卒能不顾一切地冲杀,都是为了立功受赏,他们自然不知道中了关索之计。   此时,这些兵卒全都又疲又饿,却被要求退回浠水再用早膳,个个都怨声载道。   就在此时,傅佥、貂融各率3千兵马,浩浩荡荡地从巴水方向杀来,喊杀声震天动地,正在撤退的吴兵无不惊恐。   在蜀兵的喊杀声中,被要求留下断后的1千吴兵更没有心思抵抗,他们还未接敌就仓惶退走。   三将率领着吴兵狼狈退回浠水时,却见己方的大寨中,蜀军的战旗迎风招展,四千多蜀兵正在河对岸严阵以待,几名大将自然不敢在此渡河。   眼看后方的追兵已至,孙韶大吼道:“往下游,往长江方向撤!快!”   “舅哥,你输了!”李遗欣喜地说道:“我赢2坛,关樾也赢了2坛,哈哈哈!”   关索气得满脸通红,李遗又问道:“舅哥,关樾手上就2千兵马,这吴兵也太多了,他肯定吃不下,咱们要追吗?”   “不追!”关索不悦地哼道:“本将又不会游泳,掉到水里咋办?” 第275章 好戏开场   两军对阵时,如果双方都是步卒,就算逃命的一方精疲力竭并且饥肠辘辘,他们逃跑的速度,也要比追杀的一方快得多。   从昨夜至今,败逃的吴兵已经连续行军30多里,他们玩命般地奔跑,将追击的傅佥和貂融甩在了一里之外。   升为镇北将军的关樾领着兵马伏在草丛中,吴兵刚刚退来时,2千步卒突然起身,无数的箭矢往精疲力尽的吴军飞去,毫无准备的吴兵瞬间就倒下一大片。   蜀兵的各式弩箭和标枪仍在密集的射来,由于败逃时吴兵阵形散乱,盾牌手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己方的弓箭手也没能组织有效的进攻。   眼看前方蜀军的长枪兵已经冲上来,后方的追兵也射来箭矢和标枪,吴兵纷纷折向东面,纵身跳入浠水中。   此处是长江与浠水的交汇处,河面较宽,水也足够深,在江上巡逻的吴军战船发现了江边的蜀兵,也发现了败退至此的己方步卒。   大约一刻钟后,几十条艨艟斗舰和2艘楼船冒着蜀军的标枪和箭矢驶入浠水,不停地向岸边射来箭矢,掩护己方的兵卒登船撤离。   岸边的蜀军在己方盾牌手的掩护下,不停地往浠水方向发射箭雨,射杀了大批的吴兵,却无法阻挡这些水性好的兵卒登上战船,阻截的关樾和追来的傅佥、貂融气得直跺脚,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吴兵的主力被战船接走。   正午时分,浠水东侧,蜀军大寨。   “关将军,下一步作何安排?”傅佥急切问道,先前追了二十多里,才杀死几百吴兵,他感觉很不舒服。   “除了你和貂将军,陛下是否还派有援军?”关索期待地问道,他并未回答傅佥的问题。   “这三条河易攻,难守。陛下担心吴兵绕道袭我后路,他派廖化将军守鄂县,派吕祥将军守黄州,邓芝、句扶、马承、李歆等几位将军携援兵和粮草军资在后面,预计2日内将陆续赶到。”   “既然有这么多将军和兵马助战,蕲水不取也罢!”   “不取蕲水?关将军的意思是……”   关索不屑地哼道:“如今是枯水期,上下游几十里皆可渡河,巴水、浠水和蕲水攻之容易,守之则难,我为何要费尽心机地攻下来再守?”   “关将军是想从上游渡过蕲水,绕过防守的吴兵,直接围困蕲春?”   “不错!吴兵在蕲春一线的兵马总共才4万,今夜我就绕过蕲水,绕到蕲春城外扎寨。   等其他的几位将军到来后,我再以重兵围困蕲春,防守蕲水的吴兵必会退回城中。”   “如果吴军不退反进,以战船运兵袭我后路,又将如何?”傅佥担心地说道:“陛下派那几位将军引兵前来,主要是保证我方的粮道的安全,将他们全部调至蕲春,这恐怕不妥吧?”   傅佥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关索犹豫片刻后说道:“就由我给陛下写封奏表,讲明这里的地形,请求陛下调长沙的骑兵前来相助。”   “若有骑兵助阵,我要取蕲春就容易多了!”李遗欣喜地说道:“吴军的水师神出鬼没,可随时袭我后方,只要我方骑兵到来,后方则无忧矣!”   “好!几位将军若无意见,我大军就到蕲水西岸扎寨,先吸引吴军的注意力,等到养足了精神,再绕至蕲春城外扎寨!”   次日,正午,夏口,城墙上。   “蜀军是否已取浠水?”陆逊醉醺醺地问道。   “丞相,据快马来报,大将军的浠水已失,蜀军以重兵屯于蕲水西岸。”   “重兵?到底是多少?”   “丞相,现有2万左右。不过,仍有4万大军押着粮草军资陆续前往,今日傍晚就会有6万。”   “6万?”陆逊喃喃自语道:“蕲春有6万,下雉2万,鄂县、黄州各5千,沙羡就只有1万!嗯!时候差不多了!”   陆逊打了个嗝,满口酒气地说道:“传令:吕霸、吕睦,你二将引5千兵马趁夜渡江,进驻沙羡以东的武昌;张梁、周承,你二将引3千兵马过江,在保安湖至鄂县方向袭击蜀军的运粮队,但要装出打不过的样子!记住:只许败,不许胜,然后退回夏口!”   “丞相,这……不是说不出城吗?”全琮愕然地问道。   “蜀军重兵攻打蕲春,若我不威胁他沙羡至鄂县方向的粮道,就算让胖阿斗取了蕲春,他也不敢继续东进!”   “丞相,这……这是何意啊?”全琮仍然不解。   “蜀军如果取了蕲春,在粮道畅通的情况下,必会兵进扬州。若我明知扬州危在旦夕而不救,这也太不正常!”朱然神秘地说道。   很明显,朱然已经明白了陆逊的意图。   陆逊笑道:“不错!我在保证夏口不失的情况下,假意威胁蜀军的粮道,但又做出力不从心的架势,阿斗才敢真正地东进,我才有机会将他关在扬州。”   “丞相这招关门打狗果然高明!”恍然大悟后的全琮赞道:“蕲春若得,粮道安全,阿斗必会迫不及待地东进。届时,庐江郡坚壁清野,我和大将军再以重兵堵其退路,蜀军纵有10万也会溃败!”   “计策是好,本相担心的却是大将军!”陆逊叹道:“要在不损兵折将的情况下,将重兵把守的蕲春合情合理地「让」给阿斗,诚为难矣!就算换了本相,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演好这出戏!”   “即然好戏已经开场,我等就好好看戏。本将相信大将军的演技,相信大将军不会被阿斗看出破绽,哈哈哈!”   丈人山,历史源远流长,它是举世闻名的道家修行盛地。   相传轩辕黄帝时就有宁封子在此地修道,传闻他曾向黄帝传授御风云的「龙跻之术」,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故后世又称此山为丈人山。   到了西汉末年,被称为「蜀中八仙」之一的阴长生也在此山修道。   东汉顺帝初年,天师道的创始人张陵,最早从鹤鸣山来到丈人山结茅传道;   在东汉汉安二年时,张陵在此创立了中国的本土宗教——道教,使丈人山成为四大道教名山之首。   唐朝初期,因丈人山环境清幽,此山逐渐被改名为「清城山」。   由于佛教发展迅速,佛、道两教在山上发生地盘之争,唐玄宗亲自下诏判定「观还道家,寺依山外」。   然而,诏书却将「清城」二字写成了「青城」,所以「清城山」自此改名为「青城山」。   姜维不远千里,风尘仆仆地赶到青城山的乘烟观,他并非来此修道,而是来见一个女子,一个让他魂牵梦萦,曾发誓要保护她一生的女子。 第276章 乘烟道观   建兴6年(228年),汉丞相诸葛亮率大军北伐曹魏,同年兵进冀县,姜维归汉。   自此之后,姜维做为诸葛亮的衣钵传人,经常到丞相府走动。   有一日,姜维偶然经过丞相府的小溪边,在木桥上见到一位女子,她苍白又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哀伤,姜维不禁多望了一眼,发现那女子的一只耳环掉在地上,便上前拾起后还给她。   就是这一次短暂的相见,这个看起来体弱多病,身上却透着灵气的女子在姜维心头挥之不去,姜维萌生了想照顾她、保护她一生一世的想法。   在这之后,姜维每次来到丞相府,都会刻意找寻这名女子,但每次上前与她说话时,这名女子就会羞涩地红着脸躲开。   姜维刚刚开始打听这个女子的来历,立刻就引起诸葛亮和黄月英的注意,因为这个女子正是诸葛亮的长女:诸葛果。   当诸葛亮和黄月英开始注意此事时,诸葛果已经看上了年轻俊朗的姜维,女儿家的心思始终瞒不过黄月英。   此时的姜维尚未娶妻,黄月英找诸葛亮商议此事时,诸葛亮不容分说,当场就拒绝了这桩婚事,态度非常坚决。   为了打消英月英将女儿嫁给姜维的念头,诸葛亮开始托人给姜维找寻合适的女子,很快就相中了巴郡太守、骑督尉柳隐的妹妹柳氏,在诸葛亮的撮合下,两人很快就在成都完婚。   得知姜维已娶「正妻」之后,并未打消诸葛果嫁给姜维的念头,这些黄月英都看在眼里,她也很欣赏姜维,只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做妾,但也不会杀了柳氏。   黄月英终于自私了一次,她趁着入宫给吴太后贺寿的时候,在与吴太后闲聊的过程中,故意「偶然」提起自己女儿中意姜维之事。   此时的姜维只是「军帅将军」,在普通人看来,这不过是个杂号将军,吴太后自然明白丞相夫人提起此事的目的,她未经考虑就给二人赐了婚。这样一来,诸葛亮再也无法反对此事。   在这个「妾」的地位远远低于「妻」的时代,有了太后的赐婚,如果诸葛果嫁给姜维,她的身价和地位就跟「正妻」不相上下了。   诸葛亮知道赐婚的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始终都在生黄月英的气。   诸葛亮也很疼自己的这个女儿,既然赐婚已成定局,他这才告诉姜维,当初自己反对二人成婚的原因:诸葛果天生体弱多病,可能无法养育后代。   让诸葛亮没想到的是,姜维知道此事之后,他并嫌弃诸葛果,果断地答应了这桩亲事,也向诸葛亮做出承诺,自己会全力照顾诸葛果的一生。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吴太后刚刚赐婚不久,却逢诸葛乔病故,诸葛果的病情也突然加重,只要稍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就会心痛难忍,两人的婚事只得暂时搁置。   就在这时候,一名道人出现在丞相府,这名道人正是葛玄。   葛玄告诉诸葛亮,诸葛果所患的病名叫「胸痹」,在他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之前,诸葛果只能摒弃喜怒哀乐,否则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葛玄教会了诸葛果一套呼吸吐纳的调息之法,他建议诸葛果前往乘烟观清修,远离凡尘俗世以求清心寡欲,唯有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自此之后,诸葛果便一直在乘烟观修行,姜维只要有机会就会前去探望。   几年后,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姜维考虑到诸葛果的病情,从未在她跟前提起此事。   “果儿……”   “将军……”诸葛果缓缓抬起头,左手猛地捂着胸口,苍白的脸上却露着微笑。   “别动,快坐好!”   “将军……你已经……520天没来了!”诸葛果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   姜维满脸的愧疚和怜惜,他歉意地笑着:“果儿放心,我以后会常来。”   因为战事的原因,姜维确实很少来。不过,其实姜维去年才来过,只是诸葛果不知道罢了。   因为每次两人见面时,诸葛果的情绪稍有激动就会心痛难忍,姜维不忍她难受,所以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始终没有露面相见。   “果儿,这是葛道长炼的丹药,你快服下试试!”   诸葛果并未但过手,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姜维,似乎觉得他立刻就要离去,她要把姜维的模样深深地烙在心里。   “果儿……你快服下,看看有没效果!”   诸葛果小心地伸过手,将丹药送入口中,然后按葛玄教授的吐纳之法静坐调息,姜维掩饰着心头的忐忑,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当晚夜间,江夏郡。   吕睦、吕霸二将引着5千兵马趁夜渡江,先头的2千兵卒刚刚进入武昌,城内传来喊杀声响彻夜空,大约一刻钟之后,几百吴兵仓惶逃出武昌城。   “丞相说武昌是一座空城,城内竟有蜀兵埋伏?这怎么可能?”吕霸疑惑地问道:“何人为将?”   “将军,旗上有个「蒋」字,应该是驻于沙羡城中的蒋舒!”退来的校尉惊恐地说道。   “阿斗!你竟如此阴狠!”吕霸愤愤地喝道。   “哥,一定是蜀军料到我会来,提前在城中设了埋伏。如今我偷袭不成,蜀兵必然会死守,我应尽快返回夏口才是!”   “好!全军撤退,立刻渡江,退回夏口!”   清晨……   一百名蜀兵和两千百姓,押着两百辆粮车沿保安湖往鄂县方向而去,探马报来消息后,埋伏在湖边张梁、周承二将却犯了难。   “张将军,丞相命我等袭击蜀军的运粮车队,但又要装出打不过的样子,这……这才一百蜀军……咱没法装啊……”   张梁也为难地说道:“是啊,丞相令我只许败,不许胜,可蜀军押粮的全是百姓,咱要是诈败,蜀军必会一眼看穿!”   “张将军,要不这样:我率军吓走押粮的蜀军和百姓之后,将粮车带往江边,假装要将粮袋运往夏口。   因为粮车的位置距离江边大约2里,我等押着车缓缓而行,蜀军必会追来!届时,我再伴装败走。”   周承说罢,张梁心悦诚服地赞道:“哈哈哈!周将军之计甚妙!就这么办!”   二将商议妥当之后,引着兵马气势汹汹地杀向蜀军的运粮队。   就在距离蜀军的运粮队还有2里时,又有探马来报:“张将军!周将军!沙羡方向有蜀军杀来,距此大约还有5里!”   “来得正好!我再不用辛苦地运粮了!”张梁大笑道:“蜀军来了多少人?不会只有一百吧,哈哈哈!”   “禀将军,那边烟尘漫天,旌旗招展,看不清楚,应该不少!”   “烟尘漫天?你确定烟尘漫天?”周承惊恐地问道:“莫非是蜀军的骑兵?”   就在周承和张梁疑惑时,骑兵特有的号角声已经传来。   “卧槽!还真是蜀军的骑兵!方圆阵迎敌!”   “2里外就是长江,还有必要迎敌?这不是找死!撤!快撤!” 第277章 各显神通   “阿斗!阿斗!你够狠!哼!”   陆逊重重地将酒碗拍在桌上。   对陆逊来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并不好受。   在陆逊的情报中,沙羡以东几里的武昌一直就是空城。占了此城之后,沙羡城往东边的鄂县运粮,必会受到城中吴兵的威胁。   陆逊想占此城并非假意,只是想做出威胁蜀军粮道的架势,他并不会真正地从城中出兵袭蜀军粮道,就算出兵也是演戏,必会做出力不从心的架势,诱使蜀军放心大胆地兵进扬州。   陆逊是在演戏,但此城对蜀军来说却极为重要。   虽然只有1万兵马驻于沙羡,刘闪却与下雉方向的张翼时刻注视着自己的粮道,不敢有半点松懈。   刘闪探知吴兵的战船在夜间过江,他料定陆逊会抢占武昌,所以急令蒋舒领兵伏于城中。   刘闪没想到的是,吕霸、吕睦太过谨慎,他的5千兵马只有2千进入城中,伏于城中的蒋舒没得选择,他只好将这一小块肉顺手吃掉。   收到关索的信后,为了确保自己粮道的安全,刘闪毫不犹豫地将屯于长沙的2千骑兵调至蕲春。   从长沙而来的关银屏赶到沙羡时已是半夜,恰逢吴兵想取武昌,江边的哨探也探知还有一队吴兵在二十里外渡江,刘闪料定他们为袭自己的粮队而来,所以让骑兵在附近守株待兔。   在这平坦的江边,5里的距离骑兵转眼就到,张梁和周承的兵马还未跑到江边就被骑兵冲散,侥幸跳江登船逃离者不足三百人。   刘闪并不知道陆逊在演戏。否则,他下手不会这么狠,说不定还会陪着陆逊,将这出戏一直演下去。   为了演这场戏,陆逊白白损失四千了兵马,他岂能不心痛?   不过,让陆逊欣慰的是,这场戏演得很逼真,没有漏出半点破绽。   陆逊长叹口气,他跟诸葛谨约好了将蜀兵诱入扬州的计策,自己这边损失了四千兵马,阻截蜀军的粮道宣告「失败」。   接下来,就看诸葛谨如何显神通,在不损兵折将的情况下,不露破绽地将蕲春「让」给蜀军。   由于杨兰长期在「全民皆兵」的羌人部落生活,他自幼习得卓越的骑术和枪术,拉弓开箭甚至胜过许多男子。   有鉴于此,虽然知道她对大将军没有恶意,关银屏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执意将杨兰带离樊城。   骑兵部队即将离开沙羡时,关银屏经过慎重的思索,她率十余骑进入城中,决定将杨兰的身世,以及她跟大将军之间的婚约报于刘闪。   关银屏没想到的是,她刚刚提到杨兰时,刘闪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杨兰?真的有个女子叫杨兰?她真是魏将杨阜的女儿?”   关银屏将杨兰之事如实讲出,刘闪的表情却极为怪异,竟然要求关银屏将杨兰送入城中。   关银屏虽有不解,却也没有多问,毫不犹豫地按令行事。   杨兰上殿后,刘闪询问了她与姜维之间的诸多往事之细节,基本确定杨兰没有说谎,决定将她留在沙羡。   此时的杨兰却以大将军不在沙羡为由拒绝,她更愿意留在军中,哪怕只是杀死敌方一名小卒,这也是帮大将军建功立业出了一份力。   杨兰有此心意,刘闪再无理由拒绝,批准了她随骑兵部队前往蕲春的请求。   她们离开沙羡之后,刘闪急忙命人前往若尔盖接她的母亲回成都,也派人询问姜维之母的意愿,如果他们双方的父母都不反对,刘闪很乐意给二人赐婚。   陆逊与诸葛谨早就通了密信,由于事关重大,在蕲春和下雉一线,他要故意失掉蕲春一事,只有他自己知晓。   正因为如此,诸葛谨命人守卫巴水、浠水和蕲水时,他下令的方式都很宽松的,回避了「死守」、「死战不退」等字眼,而是帮那些将领想好了不敌蜀军时的撤退方向。   关索将6万大军屯于蕲春城外,每营扎下一寨,东、南、北三门各有10座前后呼应的营寨,将蕲春的三门围得水泄不通,唯独留空靠近长江的西门。   为了不露破绽地将蕲春让给蜀兵,诸葛谨将城中兵马调出3万之多。   这些兵马全都乘坐战船,在鄂县下游至蕲春一线的江上巡逻,不时靠近巴水或浠水,做出随时袭蜀军后路的架势。   午时正点。   “关将军,哨探来报:蕲春城的东门大开!”   “为何大开?吴军有援兵入城?或有兵马出城?”关索不解地问道。   “哨探发现吴兵正在更换城门,他们已将木质铁门拆下,应该是要换上铸铁大门!”   关索还未说话,马承欣喜地说道:“关将军,更换城门极慢,今东门大开,我可立刻突入城中!”   “不行!诸葛谨诡计多端,我军在巴水和浠水时,他有足够的时间更换城门,为何等到我围城时才更换?我可不上他的当!”   “关将军,机不可失啊!我有6万大军,城中才一万吴兵!我突入城内后暂不深入,先控制东门再缓图其他三门,蕲春唾手可得!”   “不行!我大军重兵围城,吴兵却城门大开,必是诱敌之计!不可妄动,再探!”   半个时辰后。   “关将军,城中的周鲂、胡综引3千兵马,在我北面的大寨前挑衅,傅佥将军请求出战!”   “蕲春的东门仍未更换完毕,吴兵又出北门挑战,这实在不合常理!传令:令傅佥将军严守大寨,绝对不能出寨一步!”   傍晚时分。   “关将军,蕲春城东、北二门都在更换城门,此二门都有吴兵到我寨前挑衅!傅佥、邓芝二位将军询问,是否可以出寨迎战?”   “哼!诸葛谨还是想诱我入城!告诉二位将军,继续严守寨门,不得出寨。”   “关将军,现在城中吴兵不足4千,我以一军拖住挑战的吴兵,再分别从东、北二门突入,蕲春一个时辰就能攻破!关将军,你不是不是太谨慎了?”   “本将记得陛下说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关索突然起身说道:“诸葛谨今日的举动太不正常,传令:前营变后营,各营交替掩护,全部退后5里下寨!”   下雉城中。   由于蜀军退至城外10里下寨,蕲春城的困境暂时解除,将领们举着大碗向诸葛谨表示庆贺。   诸葛谨却是满脸的苦笑:当蜀军欲取巴东、秭归、江陵、夏口等城时,无不想方设法诱出城中守兵。   今日,蕲春城的守军主动出战,排兵布阵及城防漏洞百出,为何反将关索给吓跑了? 第278章 葛玄的预言   三年前,诸葛亮病逝之后,刘闪依照诸葛亮的遗表,加封蒋琬为丞相。   次日上朝时,蒋琬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辞去丞相之职,他归还相印后,仅以大司马之职代理丞相事,这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诸葛之后再无丞相」。   也就是从这时起,国内的军政要务不再集于一人之身:由大司马蒋琬处理朝中政务,军务则交由大将军主持。   刘闪第一次去见黄月英时,此时正是诸葛谨的三年守孝时期,因此黄月英带着诸葛瞻住在城外的茅屋中,成都城内的丞相府一直空置着。   诸葛果服用姜维送来的丹药后,身体状况恢复得如常人一般,终于可以肆意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她突然又哭又笑,就像八爪鱼一样把姜维死死地抱住,使得观中的其他道人纷纷躲避。   两人回到成都时,空置了三年的丞相府早就经过打扫和修缮,与九年前诸葛果离开时并无不同,只是兄长诸葛乔和父亲诸葛亮相继离世,使得丞相府内冷清了许多。   “光阴一晃近十年,溪中的小鱼,再也不是当年的那条。”诸葛果站在小溪旁叹道。   这条小溪,正是她与姜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或许是长年的清修看淡了世间的生老病死,或许是诸葛果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得知家中变故的她变得不悲不喜。   二人入殿拜见黄月后,姜维再次向黄月英做出了照顾诸葛果一生一世的承诺。   由于这个时代的礼制,只有正妻出嫁时才能有婚礼,然而姜维跟诸葛果是由太后赐婚,这又跟礼制有了冲突。   当初刘闪跟李昭仪办婚礼时,因为朝臣的压力使得婚礼非常简单,免去了三书六礼以及众多的繁文缛节。   黄月英疼爱自己的女儿,她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考虑,也打算挑战现有的礼制,尽快与姜母协商,为二人办一个简单的婚礼。   不过,此时的姜维却有些犹豫:虽有双方的父母同意,也有太后的赐婚,姜维若要迎娶诸葛果,还需征得一个人的同意,这又是另一种礼制。   这个时代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婚姻制度,有妻室的男子纳妾很是平常,不过男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纳妾,必须征得家中正妻的同意才行。   古时的很多家庭,就是因为家里的正妻出自门阀世家或者太过强势,使得男子不敢随意纳妾,家中始终保持着「一夫一妻」的状态。   按照现有的礼制,男子到了40岁仍然无子者,社会各界都会逼着他纳妾。   此时家中的正妻如果再不同意,必会招来社会各界的口诛笔伐,本县的官员也会出面,他们将为男子做主,全力支持他纳妾,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诸葛亮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膝下仍只有继子诸葛乔和女儿诸葛果;   直到47岁才有自己的儿子诸葛瞻。然而,诸葛亮的一生只有黄月英一个正妻,并无其他的妾室,个中原因很难为外人所知。   “将军,你不要为难。如果柳夫人不同意办婚礼,果儿做将军之妾又如何?”两人出了大殿后,诸葛果平静地说道:“就算柳夫人不同意纳妾,果儿还是可以陪着将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姜维面对数十万敌军亦可面不改色,但在这种事情上却六神无主,他吱吱唔唔地正要说话,诸葛果又说道:“世人只知父亲神机妙算,却不知在他背后支持的母亲;只要将军不弃,果儿愿做将军背后的那个女人,协助将军建功立业。”   “果儿,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说服柳夫人!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   大将军府。   柳夫人正跟几名婢女在园内种树,姜霞最先看到父亲回来,蹦蹦跳跳地迎上来,姜维一把将她捧到自己的肩上。   “夫君,听闻襄阳战事焦灼,你……怎么……”   “夫人,这个时候种树时间太早,不易成活,得过几个月,开了春才行!”姜维围着园边转了一圈,不解地问道:“夫人,你怎么种的全是柳树?”   “父亲!母亲种柳树,是为了采集柳孩儿。春天的时候,母亲带姜霞采了好多好多的柳孩儿!”   “柳孩儿?”   姜维很快就明白了姜霞的话,她说的「柳孩儿」,其实就是柳树的种子爆开后形成的柳絮,前些年有的药铺会收些柳絮入药。   近两年,药监局的医官和药官在柳叶、柳根、柳枝、柳皮中发现了一些不知名的物质,将其浓缩后可以治疗许多疾病。   因此,蜀中各地的百姓都在荒山野地种些柳树,希望能采集并出售药官们需要的药材,这样也能额外增加自己的收入。   “朝中每月都有俸禄,夫人可跟其他几位将军的夫人一样,没事时打打麻将,吃吃火锅,何必如此辛苦呢?我记得你采集柳絮得有七八年了吧?”   柳氏并未回答姜维的问题,浅笑着说道:“夫君,请先回房歇息,妾身这就去准备晚膳。”   “让她们去做就行,我此番回来,有……有事……想跟夫人……商议……”   此时的姜维就像作贼一般,柳氏让几名婢女带着姜霞在园中嬉戏,然后与姜维一同步入殿内。   过了好一会儿,姜维才鼓起勇气,吱吱唔唔地说出自己与诸葛果之间的事。   殿内突然变得寂静无声,柳氏深吸口气后说道:“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不过,魏将军、关将军、吴将军、张将军等人都纳有妾室,夫君亦是大汉的大将军,又有太后赐婚,再娶之事,妾身本不该阻挠,只是……”   “夫人,但说无妨!”   “夫君,自从妾身嫁于夫君那日起,妾身一直在采集柳絮。这些年采集的柳絮积累了不少,妾身为夫君做了个枕头,夫君可知道为何?”   “这……确实不知。以前问起,夫人从未回答。”   “妾身嫁于夫君之后的一个月,有位道人曾经给妾身和夫君卜过一卦。这位道人临走时曾说,夫君若得一件东西,必可一飞冲天。”   “这位道人是谁?难道他说的就是柳絮?这也太荒诞了吧?”   “因为妾身本姓柳,所以这九年来,妾身一直以为是柳絮。直到今日,你提到欲娶女子之姓名,妾身似有所悟。”   “夫人,那名道人临走时,到底说了什么?”姜维急切地问道。   直觉告诉姜维,那名道人必定是葛玄!   柳氏并未说话,她在屋内珍藏的首饰盒中拿出一张白绢递给姜维。   姜维疑惑地接过白绢,只见白绢上写着两行字:“维得杨柳果,方可翔九天。”   “夫人,这是何意?你悟到了什么?”姜维疑惑地问道。 第279章 正妻柳氏   柳氏并未立刻回答姜维的话,她慢慢说道:“如果按道家的五行来说,夫君五行缺木;妾身一直以为那名道人所说的「杨柳果」,是杨柳树种子炸开后的柳絮。现在看来,妾身一开始就弄错了。”   姜维仍在盯着白绢上的几个字,柳氏继续说道:“妾身本以为第一个字是笔误的「唯」字,现在看来,这并笔误,“维”应该是将军的名讳;   妾身姓「柳」,夫君欲娶的女子名「果」,那剩下的这个「杨」字,是否预示着另一个人?”   柳氏提到「杨」字,姜维突然想起几年前,想起远在冀县的杨兰。   这个敢于说出「我喜欢你」的大胆女子,偶尔也会出现在姜维的脑海中,他至今仍未将她忘怀。   “夫君欲娶诸葛果,妾身不会反对;夫君若还要娶其他女子,妾身也不会反对,只要她的名字中有个「杨」字就行。”   “夫人……”   “妾身本为女子,只希望一家平安;夫君身为大汉的将军,若能协助陛下建功立业,若真能一飞冲天、名扬天下,妾此生足矣!”   姜维没料到家妻会如此的宽容和大度,感动得手足无措,吱吱唔唔地说了些感激的话,想到自己回府后所见的异常,赶紧问道:“夫人,怎么府上的婢女少了许多,其他人呢?”   “今年成都发生瘴疫时,仅成都周边就死了两万多人,陛下出征前下了一道诏令。自此之后,各个将军府以及皇宫中的奴婢数量都有大幅的减少。”   姜维正想说话,柳氏接着说道:“现在汉人的男奴和女婢不再是奴隶,而是拥有户籍的百姓。雇佣她们需要付给相应的铢钱。所以,妾身就遣散了几十个。”   “以前陛下要求各家各府申报汉人奴隶的数量时,我就料到陛下会这样做。我不是买了几十个匈奴和鲜卑的奴隶吗?怎么他们也不见了?”   “那些男奴干点粗活还可以,女婢的手脚实在太笨,她们老是学不会,妾身就把那些奴婢全都卖掉了。”   “现在府上才十来个奴婢,这些够用吗?夫人经常自己做饭吧?要不就多雇几个汉籍的婢女,我每月的俸禄应该能雇佣很多了,你在家别太辛苦!”   “家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了……”柳氏吞吞吐吐地说道。   “怎会这样?”姜维不解地问道:“为夫身为大将军,官居一品,秩俸万石,怎会雇不起几个婢女?难道蜀中的物价涨了上千倍?”   “不,不是这样,夫君不要误会!”柳氏慢慢地解释道:“妾身跟几位将军夫人合开了一座矿山铸铁,等到投产之后,会由财政局回收铁锭,应该很快就能赚回本钱。”   “夫人,你啥时学会采矿铸铁了?”姜维惊愕地问道:“这些年存下的铢钱,难道你全投在铁矿上了?那么多的钱,要是亏了咋办?”   “这个矿山是大司农孟光特批的,光荣禄向朗的女儿也有出钱,这应该没问题吧?   再说,妾身并非全部投在铁矿上,也投了马夫人经营的盐田,又跟李昭仪合开了一个纺织厂,还投了魏贵人表侄的两个砖窑,这些应该不会全部亏损吧?”   姜维只知道自己「秩俸万石」,每月少府发了多少铢钱他从未过问。   这些年姜维多在军中,由柳氏主持家务,府上存了多少钱他也没有关心过,对于那些经商赚钱的行当更是一窍不通。   “那……家里岂不是一点钱也没了?你跟姜霞不会饿肚子吧?”姜维不无担忧地问道。   “夫君不必担心!妾身还留有几十铢,应该可以应急……”   “噗……”   柳氏没注意到姜维惊愕的表情,平静地说道:“听闻大司农孟光要扩大蜀中酒厂的生产规模,妾身跟李昭仪、王贵人、杜婉仪、蒋琬的女媳和几位将军夫人已经商议好,准备请张皇后和大司马蒋琬出面做保,向大汉银行借点款,这次干一票大的!”   “难怪这次回来,府上连个做饭的婢女都没有!原来我将军府已经雇不起更多的婢女!”姜维无奈地直叹气。   “夫君不必担心!既然诸葛果是丞相的长女,又有太后曾经的赐婚,这骋礼……妾身明日就找哥哥和几位将军夫人借点钱,绝不能丢了大将军府和丞相府的面子。”   “噗……”   姜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夫君不必担心!妾身听大司农所说,只要我大汉的疆土越来越大,妾身投资的这些产业,以及其他夫人和世家经营的产业都不会亏本。所以,为了咱们的这些产业,夫君和将军们一定要多打胜仗!”   姜维怎么也没料到,前方的将士们都为了大汉的复兴浴血奋战,后方的各个门阀世家,甚至将军夫人和后宫嫔妃也没闲着,她们都在疯狂地敛财,这种事情也太荒谬了吧!   这样的事情,前线作战的将军们想不通透,但他们的家属多住在成都的将军街,相互间时常走动,跟宫里的嫔妃常有往来,跟蜀中的世家门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对蜀中的各项新政特别敏感。   大司农孟光的精力毕竟有限,许多产业不可能全部由中央直接经营,他借鉴了砖窑、纺织厂和盐业放开经营的成功经验,很久以前就放开了采矿铸铁,现在连酿酒也准备放开。   当然,这些关系到大汉生存命脉,关系到国家财政收入的行业,几乎全部交由皇亲国戚,或是朝中文官武将的家属,以及他信任的世家门阀来经营。   这样一来,财政局就变成了真正的管理部门,它负责收税的同时,又担负着「海关」的职能,确保这些行业的生产经营始终被中央控制,既扩大了生产规模,确保重要物资不流入吴、魏两国,又保证了对外贸易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孟光这样做也有额外的「好处」。因为朝中文武官员的个人利益,以及蜀中的各个财阀世家的利益,已经与大汉的国家利益紧密地绑在了一起,这也是刘闪坚定支持孟光新政的原因。   在黄月英和母亲的要求下,急着返回樊城的姜维在成都多留了几日,他与跟诸葛果仓促地举办了一场婚礼。   黄月英说是要简单地办,在柳氏的坚持下,两人的婚礼办得并不简单。   朝中众臣也忽略了姜维已有正妻之事,都把「妾」不能办婚礼的礼制抛在了脑后。   除了前线作战的将领之外,宫中的妃嫔以及朝中文武官员和他们的家属,甚至许多得到消息的郡县官员也纷纷前来道贺。   姜维始终忧心着樊城和蕲春的军情,婚礼完成的次日,他就匆匆携诸葛果往永安而去。   在大散关外,由于五万大汉铁骑的持续威摄,蜀军的实际控制区域已经推进到潼关和武关,雍州大部都是蜀军的军屯,靠近成都的阳平关暂无屯兵的必要。   柳氏在想方设法赚钱的同时,她也想让自己的哥哥有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机会。   姜维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于自私了一次:向阳平关发出一封调令,将自己的「大舅子」柳隐调往樊城。 第28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襄阳城……   几个热气球被缓缓拉回樊城,襄阳城的西北角仍被笼罩在熊熊的大火和浓烟中。   “满将军!这是被蜀军烧掉的第二个粮仓,也是最大的一个,我军现有的粮草还能坚持半年,应该能等到司马都督从辽东回师!”   满宠冷冷地哼道:“半年?今城中老鼠猖獗,恐怕三月都难以维持!”   “满将军,我在宛城的兵马还不知道城中的粮草锐减,末将以为,应该立刻派遣死士出城,将这一情况告诉朱灵和胡遵。”   “死士就能出城?就算宛城知道又能如何?他们能破樊城?能破蜀军的城西大寨?能送粮草进城?”   “满将军,宛城跟西面的邓县、阴县、谷城仍有十万大军,樊城不过一万蜀军,如果援军拼死攻城,三个月内攻破樊城应该不难吧?只要樊城一破,襄阳之围就迎刃而解。”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满宠叹道:“我又何尝没想过攻取樊城解围?奈何姜维的6千骑兵虎视眈眈,他们击败我虎豹骑后士气正旺,我步卒援兵靠近樊城都难,谈何攻城?”   “满将军,蜀军的骑兵不是六千,而是一万!”蒋济说完,立刻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蒋济被蜀军俘虏、羞辱后又被州泰救回,他从此之后就郁郁寡欢,整天浑浑噩噩地度日,再也没了必胜的信心。   其实不仅仅是蒋济,魏国现任大司空陈群,这位经历了曹操、曹丕、曹叡、曹芳的四朝元老,得知自己的儿子陈泰被蜀军剥衣侮辱,一气之下倒地不起,竟被活生生地给气死了!   蒋济说得没有错,自从击败虎豹骑之后,蜀军缴获了四千多匹战马,又抽调精壮步卒加入骑兵,他们已经密集地训练了两个多月。   正是由于虎豹骑的兵败,使得魏国的2万新骑兵再也不敢南下,此刻正躲在宛城至雉县一线活动,还美其名曰在「训练精锐,等待战机」。   如今的襄阳,老鼠入城,两处粮仓被烧毁之后,满宠坚守城池的信心并未动摇,他早就将注意力放在蜀军的骑兵身上。   在满宠看来,只要设法调走蜀军骑兵,宛城的步卒就能设法攻取樊城或城西的蜀军大寨。   蜀军自然不傻,北边和西边的十万魏军随时可以支援襄阳,这支骑兵存在的目的就是阻止魏军来援,他们又怎会轻易离开?   正当满宠黔驴技穷之时,襄阳城南的大寨中报来一个让满宠绝望的消息:5万多百姓从长沙、武陵二郡大举北上,部分先行出发的百姓已经抵达邔县附近。   这些百姓的目标正是南阳郡,他们长途来此的目的很明确,因为他们每人都带着2-3把镰刀!   长江以南的稻米收割时间比南阳郡早一个月左右,这些百姓收割完自家种殖的稻米后,在蜀军的怂恿下,成郡结队地北上南阳郡。   满宠自然不知道,姜维离开樊城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发动百姓抢割南阳水稻的准备。   由于蜀军骑兵的威摄,魏国军屯在南阳郡的大批水稻即将成熟却无法收割,姜维向百姓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由骑兵提供保护,百姓抢割的粮食与军队五五分账。   至于百姓们自己的那一部分,他们如果选择要粮食,蜀军可派战船帮他们运至洞庭湖;   如果百姓们想就地转卖,军队可按蜀中的粮食价格全部收购。   姜维的这种做法可谓一举多得,对军方还是百姓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笔无本生意。   自荆州的几郡归汉之后,这也是姜维送给二郡百姓的一份大礼。   由于魏军坚守城中,蜀军此举或许能诱使魏军出城,姜维对此没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如果魏军真敢出城,蜀军的骑兵就求之不得,正好可将魏军歼灭在无险可守的南阳盆地。   面对姜维的阳谋,被围在襄阳城的满宠忧心忡忡,他只能寄望于邻近城池中的魏军能力挽狂澜。   次日晨……   如果此时的姜维在樊城,他一定想不到魏军真敢出城!   十里外,襄阳城中的满宠也没想到,当3千多百姓出现在邓县附近,热火朝天地挥着镰刀抢割水稻时,邓县城中的朱灵出兵了!   5千魏军推着两千辆粮车从四门鱼贯而出,在附近巡逻的骑手立刻发现了这一情况,负责掩护百姓的三部(400人为1「部」,5部为1营)骑兵立刻列阵备战,几名骑手从魏兵阵前掠过后迅速返回本阵。   “将军,魏军的粮车前端插满了长枪!他们是想用粮车布成方圆阵!”   “粮车阵?让他们布!哼!”白虎文不屑地哼道:“传令:两部骑手拖住魏兵,另一部掩护百姓退回樊城!”   由于邓县距离樊城也就十余里,由于魏军出城的都是步卒,百姓们知道有骑兵的掩护,他们都没有慌乱,有条不紊地退往樊城。   大约半个时辰后,魏军基本列阵完毕,前去魏军阵前打探的一名骑兵返回本阵:“白将军,魏军还装备了这东西,他们学得挺快啊!”   白虎文接过骑手送来的两枚绊马钉,冷冷地说道:“没想到魏军偷偷地运了这东西进城,看来他们已经谋划多时。兄弟们一定要小心,注意与魏军粮车阵保持距离!”   魏军学着蜀军在雍州时一样,将10辆粮车绑在一起,先头的几百辆粮车排成一排,整齐地往蜀军骑兵缓缓而来。   眼看就要到蹶张弩的射程之内,两部骑兵分别掠向魏军的两翼。   此时,魏军的粮车立刻由横向的长蛇阵变成方圆阵,并在车前撒满了绊马钉,车后的蹶张弩和强弓蓄势待发。   骑兵绕着方圆阵远远地转了几圈,估摸着百姓已经撤回樊城或襄阳城西的大寨,白虎文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魏军的粮车阵随之恢复成10辆一组的行军状态,缓缓往樊城方向而来。   傍晚时分,探马陆续回报,南阳郡的阴县、筑阳、朝阳、湖阳、山都、育阳、枣阳等城的城中都有大批的魏军粮车出动,他们全都往樊城方向而来,预计总兵力已达6万之多。   襄阳城西大寨,张绍、文钦和几名骑兵将领汇集帐中,商讨多时也无破敌之法,唯独魏延一语不发。   “魏将军,你看起来如此沉着,莫非已有应对之策?”赵广试探着地问道:“大将军临走时,是否已经传你破敌之法?”   “魏将军,魏军的粮车都往樊城而来,不出三日就可全部抵达樊城;魏军的兵马和粮车数量众多,可轻易将我军骑兵和步卒围在城中,我得尽快设法破敌,你怎么只顾喝酒?”   “魏将军,若无破敌之法,樊城必然被围。虽然魏军暂时无法破城,但他们能趁机抢割稻米,我五万百姓岂不空跑一趟?”   “粮车阵和绊马钉,本是我丞相发明的步卒防御骑兵之法,却被魏军玩成了攻击阵形,有趣!真有趣!”   魏延没有回答几人的话,反而将魏军夸赞了一番,然后正色说道:“撤!百姓和骑兵全都撤!”   赵广不解地问道:“魏将军……这……怎么就撤了?我大汉铁骑临阵不退,遇敌则先!遭遇胡人联军时,战至一兵一卒也未曾撤退,今日岂能轻易撤兵?”   “撤!必需撤!”魏延毫不犹豫地说道。 第281章 不能记仇   魏延没理会赵广的质疑,不容质疑地下令道:“将已过邔县的百姓安置在樊城和城西大寨中,未至邔县的百姓先退往宜城;再令张嶷将军分江陵的3千兵马至宜城保护百姓!”   “魏将军,这样一来,百姓暂时是安置了,但我军的粮草消耗极大,三五天倒是能勉强维持,我还是得设法破敌才行!”   “不错,赵将军说得对!我不能让魏军收割稻米,不能让百姓空跑一趟,更不能让魏军围困樊城!”   赵广和夏侯霸仍然不想就此退兵。   “此战若要赢,唯有撤兵才行!”魏延正色说道:“立刻传令:令王训将军率战船前来,将战马和骑手运至邔县,2日内全部撤至江陵!”   对于魏延撤走骑兵的命令,步卒将领张绍、文钦没有发表意见,赵广、夏侯霸、俄何等人却颇有意见,不过大将军让魏延暂管军务,几人只得依令而行。   次日午间,王训率领的战船陆续抵达樊城,一水之隔的襄阳城头,魏军见到蜀军的骑兵撤走,无不欢欣鼓舞。   看到邓县方向缓缓而来的己方粮车阵,满宠这才明白蜀军骑兵撤退的原因,激动得拍手叫好:“蜀军骑兵一退,襄阳城就有救了!哈哈哈!”   要解襄阳之围,必先攻破樊城或城西的蜀军大寨,这就必需「调走」蜀军的骑兵。   昨日满宠还在苦思对策,没想到己方的援军已经有了破敌之法。   趁着蜀军龟缩城中之时,满宠派出几名死士,冲破蜀军箭雨的拦截突出城外,终于将襄阳城中的窘况报于朱灵和王昶。   朱灵对蜀军往襄阳城中放老鼠做法感到特别愤慨,他大骂姜维的卑鄙无耻,在其他城池的粮车未赶到之时,就急令邓县的兵马倾巢而出,猛攻樊城。   对于蜀军来说,经过数月的准备,城中的军资特别充足,并且城中尚有一万步卒,张绍、文钦、罗宪以及城中兵卒对守住樊城充满了信心。   蕲春……   关索围城的兵马已经退至15里外,蕲春南门的2万蜀军甚至已经可以长驱直入兵进扬州。   据探马报来的消息,蕲春城的东、北二门仍然大开,哨探估计,应该是吴兵预先做好的铸铁大门尺寸不符,正在设法修改。   “关将军,前日诸葛谨连番派兵来我寨前挑衅,他应该是在示强以掩弱,使得我不敢轻易入城!”   “关将军,等到吴兵装好铸铁大门,我纵然有炸弹也无法破城,我不可再失良机啊!”   “关将军,这会儿孙韶又在我寨外挑衅,不如立刻出兵将其击退,再挥师直取蕲春,此城必破!晚上我就可在城中喝酒庆功!”   “也罢!那我就杀出去!”关索不好意思地说道:“本将历来都是与敌军阵战,从未攻过城池。因担心城中有诈,这才小心谨慎,嘿嘿……”   几名将领见关索态度有了转变,无不喜上眉梢。   “关樾、李遗,你二将率3千兵马为先锋,击退孙韶后至城外2里列阵。”   两人领命而去后,关索又唤来信使,令傅佥、邓芝,句扶、李歆分别击退寨外的吴兵,然后引军至蕲春城外2里位置待命。   当关樾和李遗领兵出寨时,换了将军盔甲的关樾竟被孙趆一眼认出:“父亲!前不久,大哥和三弟就是死于此人之手!”   “你确定没看错?”   “父亲,绝不会错!就算他化成渣,孩儿也认得!”   孙韶点点头,拍马上前几步后说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我乃大汉镇北将军,姓关,名樾!”关樾也上前几步,指着孙韶喝道:“敢问本将姓名,莫非你敢单挑不成?”   “哼!你杀我二子之仇,本将永生不忘!”   “不错!吴兵杀我父亲,杀我祖父之仇,本将又何曾忘记?今日你我就一较高下,有仇报仇,有冤伸冤,你看如何?”   孙韶正要上前与之单挑,孙趆急忙拦住:“父亲,万万不可!此人武艺高强,大哥和三弟都是被他一枪刺死!不如将他诱至阵前,然后乱箭射死他!”   孙韶点点头,正要以言语相激,寨中又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孙韶不禁退后几步。   “小侄,父亲和哥哥之仇,叔父已经报了!如今,我大汉的每一个将士并非为私仇而战,而是为大汉的复兴而战!”   “多谢叔父教悔!”关樾谦卑地拱手行礼。   关索满意地点点头,孙韶却大怒道:“姓关的!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满口仁义道德!我大吴的建武将军孙桓、前将军朱桓、左将军朱据都是被你所杀!   本将的两个儿子亦是你关家人所杀!国仇家恨,不共戴天!岂容你几句话就塘塞过去?”   “呃……孙将军,你是不是记错了?本将从未杀过孙桓和朱桓!”   关索不以为然地说着,突然猛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这二将是被我家夫所人所杀。不过没关系,这笔账我认了!你若想报仇,冲着本将来就行!”   “姓关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废话真多!”关索不悦地打断孙韶的话,转头又对关樾说道:“小侄,你要记住:从今以后,咱们关家的人绝对不能记仇!就算有仇,咱当场就报!”   关索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看起来绝不像是开玩笑。他在两军阵前如此嚣张,李遗实在忍不住,终于大笑起来,关樾仍旧恭敬地拱手行礼:“侄儿多谢叔父教悔!”   或许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关索的这番话在孙韶耳中就是莫大的侮辱,他很想一刀劈了关索和关樾,为被杀的吴军将领和自己儿子报仇,可惜技不如人。   眼看蜀军士气高涨,己方的兵卒无不面露惧色,孙韶只得咬牙下令退兵,蜀军趁机在北后掩杀,一直追到蕲春城外。   此时的其他两路兵马都已经赶到城外,李遗问道:“舅哥,是杀否进城去?”   “不行!全军撤退!”   “这……为何又要撤军?不是要进城喝庆功酒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本将绝不上当!”关索冷笑道:“探马不是说城中只有3千兵马?蕲春如此重要,为何孙韶没有退回城中助守,而是乘船而走?”   “这……或许……”   “哼!诸葛谨休想诈我入城!传令:全军撤退!”   下雉……   听闻蜀军兵至城下又突然退走,诸葛谨失望之余狠狠地骂道:“关索!你这头脑简单的莽将!简直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我呸!”   “父亲,你这样没法骗蜀军入城!”诸葛恪笑道。   “你……你说什么?不可胡言乱语!”   “父亲!陆丞相给你的书信,孩儿已经看到了!”诸葛恪不以为然地说道:“父亲,你可否知道关索为何不敢入城?”   “为何?”诸葛谨不解地问道。   “父亲,关索敢一人闯我方的3千本阵,是因为他太过自负!他不敢入城,也是因为自负!”诸葛恪自信地说道:“要诱关索入蕲春,你不应该示蕲春之弱,应该示蕲春之强!然后再给他抓住一个小小的漏洞,他必会拼死杀进城中!”   诸葛恪说罢,诸葛谨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他满意地说道:“传令:江上的3万大军全部入城!四门全部换装铸铁大门!” 第282章 舍孩子套狼   樊城……   魏军用粮车阵吓跑蜀军的骑兵后,朱灵引兵猛攻樊城的东、西、北三门,城中的守将张绍、文钦和罗宪各守一门。   由于城中粮草军资充足,魏军伤亡3千多人却毫无进展,更无一人能爬上城头。   各路魏军的援军陆续到齐,朱灵、胡遵各调2万兵马攻打樊城和城西大寨,外围再以几千辆粮车组成阻截圈,防止蜀军冲出城外,王昶则领着6万大军分散在南阳郡各处,利用粮车阵为掩护,抢割成熟的水稻。   魏军的又一波攻势被蜀军击退,在魏军重整兵马的间隙,文钦和罗宪来到东城。   “张将军,你不是派人去打问了么?魏将军咋说的?”罗宪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魏军,忧心忡忡地问道。   “魏军无法攻我南门,城中需要的粮草军资可以源源不断地送来,连酒都能送来,有什么好担心的?”张绍平静地说道。   “这……张将军,这话是你说的还是魏将军说的?”罗宪指着城外金黄的稻田问道:“那么大的一块肉,魏将军就忍心让魏军叼走?”   “慌啥呢?魏军现在只是在收割,他们的粮车要么堵在城外,要么掩护兵卒抢割,三五天内还不会运走。”   “这又是魏将军说的?”文钦也担忧地说道:“我城中只有1万兵马,魏将军那边也只有1万,如果不能尽快想到破敌之法,魏军很快就会将稻穗全部运走!”   张绍并未回答,而是指着城外说道:“从咱们的脚下开始,西起酂县,北至宛城,东到復阳,这么大一片稻田,至少能收6百万斛稻米吧!”   张绍能说出魏国军屯的范围,也能说出这一带稻米大致的产量数据,说明他从魏延那里听到了什么,文钦和罗宪不停地追问,张绍始终笑而不答。   “每人五坛酒?如何?”张绍期待地问道。   “五坛?你不如去抢!”文钦不悦地哼道:“罢了,魏军又要攻城,我先回西门。”   文钦转头便走,罗宪也跟着离去,张绍急了,赶紧追上来:“两坛行不?要不一坛?呃……实在不行的话,一碗也行!”   “这还差不多!”文钦满意地回过头:“说吧!”   “其实也没啥。大将军临走时,他已经料到魏军会来这么一出,所以魏将军故意调走骑兵,让魏军帮咱们收割稻穗。等魏军收割完,咱的骑兵再杀回来捡现成,这不好么?”   “这计划倒是挺好,只是……如何破魏军的粮车阵?这可不是三五个粮车阵,魏军至少准备发一万多辆粮车!”   “这个……魏将军没说啊……”   “卧槽!这就得一碗酒?你还敢开口要五坛?”   “这不是没要到手嘛,嘿嘿!”   蕲春……   诸葛恪确实没有猜错,当4万吴兵全都驻于城中,四面换装铸铁大门之后,关索果然引兵前来,又将蕲春城三面围困。   城外,东、南、北三门都有蜀兵在列阵,一百架投石车蓄势待发,一百座井栏高高地耸立在阵前,关索疯狂地砸城之后并未退走,而是就地扎寨。   子时时分,1万吴兵悄悄地登船离开,绕至几里外的蕲水西岸扎寨。   与此同时,城中的吴兵悄悄地来到蜀军寨前试图袭营,被巡逻的兵卒发现后,双方互射箭雨,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黑夜中的双方互有伤亡。   待吴兵退去后,蜀军一清点,这才发现寨中有近百座帐篷被吴兵的火箭烧毁,并且关索的帅帐也惨遭劫难。   “诸葛谨!你敢让本将没地方睡觉,本将让你无处埋尸!”关索狠狠地喝道:“传令:立刻调集5千兵马,连夜采石头,本将明日要砸死诸葛谨!”   关索骂完后钻入李遗的帐篷合衣而睡。   卯时时分,关索睡得正香,突有哨探来报:“关将军!蕲春城中火光冲天,城内吴兵都在灭火!”   “火光冲天?哪个位置?”   “东北角!”   “东北角?真是天助我也!那里是吴军的粮仓!哈哈哈!”关索欣喜地喝道:“传令:立刻攻城!”   “关将军,此时天未大亮,城头看不太清楚,冒然攻城恐对我军不利吧?”   “我军看不清,吴兵也看不清!只要我军爬上城头,吴兵必会退走!”   关索如此说,传令的校事不再存疑,赶紧通知其他两路兵马。   大约一刻钟后,三路蜀军趁着城中乱成一团时,抬着云梯悄悄来到城下。   起火地点正是吴军的粮仓,此时城中一片混乱,城上的几十名吴兵被悄无声息地干掉之后,城上很快就站满了蜀兵。   随着一声锣响,三面城墙上射下无数的箭矢。   果然不出关索所料,城上的兵卒再鼓噪一番,本就乱作一团的吴军果然从西门退走。   此时的天仍未大亮,关索担心中了吴兵的埋伏,他并未引兵追赶,任由吴兵逃往不远处的江面。   三面的城门顺利地被打开,又有2千蜀兵蜂涌而入,他们挨个搜索每一处地方,确保城中没有吴兵之后,关索和几名将领再领着大批兵马进入城中。   天亮后,城中的隐患被逐一排除,关索将1万兵马驻于城中,然后在四门扎下营寨协防。   关索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攻下蕲春,从未取过城池的他很是欣喜,赶紧派人向沙羡报捷。   “父亲,孩儿没说错吧!”诸葛恪谄媚地说道:“对关索这种莽将,只能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否则,他有脑袋转不过弯!”   “笑?你还敢笑!”诸葛谨不悦地喝道:“你烧了我一万二千斛粮食!这是三万大军三日的口粮!”   “父亲!孩儿虽然烧了点粮草,但比陆丞相要划算得多吧?他可是损了四千兵马!”   “唉!罢了,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诸葛谨痛心疾首地叹道,唤来校事,令他立刻将书信送至夏口。   江陵城外,一万骑兵在城外扎营。   在骑手们期待的眼神中,最先进入城中的一部骑手终于出城,他们绕着营寨跑了一圈,对自己的这身装备特别满意。   寨中的骑手全都围了上来,惊讶地看着这几百名奇怪的骑兵,口中啧啧称奇。   这批骑手每一个都像将军一样,头戴一顶铁质头盔,身上裹着铁片镶成的装甲,个别骑手的上臂和大腿也裹着甲片。   他们的战马也身披重甲,面甲、护颈、胸甲、身甲、后甲、护腿一应俱全,只有战马的小腿和眼睛裸露在外。   细心的骑手发现,这些战马的马蹄上全都安装了马蹄铁,这种东西只有雍州那边的战马才有少量的装备,骑手们一直想要,但考工令从未将这东西送来。   在装备方面,除了常用的骑枪和弓弩之外,每人的腰上还挂着一面铁质的圆盾,另配有一柄专用的骑兵军刀。   细看之下,这面盾牌很是厚重,可以轻易抵挡强弓甚至蹶张弩射来的标枪;   骑兵军刀宽背薄刃,刀身比较沉重,跟普通的军刀大不相同。   “张将军说了,这是陛下发明的「重装骑兵」,目前只有2千套装备,身强力壮的骑手者才能拥有!   骠肥体壮的战马才能拥有!如果没有这身装备,你们不过是轻骑兵!轻骑!轻骑!哈哈哈!”   在一阵唏嘘声中,张嶷又领着几百兵卒来到寨中挑选骑手和战马,被选中者自然欣喜若狂,落选者无不垂头丧气。 第283章 农商并举?国路   在古战场上,骑兵若与步兵对战,前者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如果敌方的步卒人数众多且拼死搏斗,在这种情况下,轻装骑兵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如果是相同数量的骑兵与骑兵对抗,抛开阵形、战术以及装备的优劣,重装骑兵则对轻骑兵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其冲击力和防护上的优势非常明显。   当然,重装骑兵也有许多劣势,它对骑手和战马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它行军或冲锋时的速度不快,机动性比不上轻骑兵,更不适合长途奔袭。   如果敌方的轻骑战败逃走,它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对方离开。   大汉铁骑驰骋于雍、凉二州时,刘闪已经想到建立一支重装骑兵,可惜当时蜀中的铁锭产量不高,只能维持基本的剑戟戈矛,就连很大一部分战马的马蹄铁也无法装备。   骑兵是一个「高贵」的兵种,一个骑兵需要的资源,至少相当于5-8个普通步卒,而「重装骑兵」所需要的资源则更多,这需要非常强大的国力才能支撑。   在这种情况下,刘闪只得搁置了建立重装骑兵的想法,想尽一切办法搞活蜀中的经济。   这个时代的工业生产能力很低,想让蜀中一步踏入先进的工业社会无疑是天方夜谭。   与战争密切相关的铸铁工业、硫硝矿的开采和提纯、盐田盐井开采,这些全都由人工进行,要想增加产量,只能想法设法地扩大规模。   自雍、凉二州的战役结束后,荆州的争夺战又随之开启,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和烈度的增加,仅仅是制造标枪、箭矢的用铁量就增加了好几倍,扩大采矿铸铁的规模势在必行。   也就是这时候,刘闪和孟光借鉴了放开砖窑的纺织厂的经验,鼓励蜀中有实力的门阀世家采矿铸铁,然后由财政局收购铁锭,很快就缓解了铸铁不足的窘境。   刘闪并未满足于此,他深知铸铁对战争以及农业生产的重要性,仍在鼓励扩大炼铁规模。   前期的观望者见到别人获利之后再也不作犹豫,纷纷投资开矿铸铁,使得蜀中的铁锭储备成倍增加。   这样一来,刘闪可以轻易地打造农具、铁锅以及马蹄铁、重装铁甲等物资。   前段时间需要铸造几条拦江铁索,自刘闪下令开始铸造时算起,一直到运输至目的地也就一个多月时间。   然而,此时的吴、魏两国,他们仍坚持着采矿铸铁的「官营」性质。   就像去年的吴国,铁锭随着战争的消耗急剧减少,想要铸造几条拦江铁索,孙权用了半年时间也未凑齐足够的铁锭。   就是因为刘闪和孟光经常推出一些新政,蜀中的门阀世家也开始关心朝中的任何风吹草动,因为其中蕴藏着无数的商机。   比如刘闪鼓励各地大量开采硫矿和硝矿时,各世家门阀没有像以前那样观望,而是争先恐后地加入其中。   以前在铸铁、砖窑、纺织、药材收购、盐业开采等行业中赚到钱的世家更是当仁不让,全国各地都有寻找矿山的「大军」,蜀中的基础工业已经有了萌芽的兆头。   在保证工业和农业生产的同时,刘闪没有像后世的其他封建王朝那样「重农抑商」,而是采用向百姓购买粮食的方式,将粮食生产直接商业化,使得蜀中百姓的种粮积极性空前高涨。   百姓手上有了钱,他们就会进一步地消费,这样就能反向地促进农业、商业的发展。   因为现在的科学技术和生产能力无法迈入工业社会,刘闪只能将蜀中变成繁荣的农业和商业社会,实现将农业赋税隐藏在商业税中的目的。   其实,从刘闪兴建砖窑、允许有条件的百姓穿丝帛制品、允许百姓饮酒吃肉的时候,蜀中的商业就开始逐渐发展起来。   因此,刘闪对那些家境稍好的百姓开麻将馆、火锅店、烧烤店、饲养或出售家畜家禽、种殖蚕桑药材、采集出售桐油麻油、出售手工艺品等等商业行为全都保持支持和保护的态度。   在这种刺激工农业生产、鼓励经商的大潮中,不仅仅是世家门阀和富户百姓,包括朝中的文官武将,甚至后宫妃嫔也不甘落后,他们或亲自出面,或由家属出面,争先恐后地投身每一个可以赚钱的领域。   朝中文武的经商,最早可以追溯到刘闪默认抓捕匈奴和鲜卑奴隶的时候,控制了雍、凉二州的几名武将利用「职务之便」贩卖奴隶,开启了官员带头经商的先河。   当刘闪要求登记汉人奴隶的数量时,一些世家从中嗅到了商机,他们不能直接前往匈奴或鲜卑抓奴隶,却加入到奴隶的交易中。   在抓捕和贩卖奴隶的商业活动中,赚得最多的并不是驻于大散关的几位统兵将领,而是费祎!   费祎在朝中为官多年,形成了敏锐的洞察力,每次向大散关下奴隶「订单」最大的就是他,催货催得最急的也是他。   当时的魏延对他很是不满,以极低的价格将没人要的「氐人」奴隶处理给他,使得费祎屯积了五千多名氐人男奴。   当刘闪恢复汉人奴隶的户籍,要求雇佣汉人百姓必须给付佣金时,各地的盐田、砖窑、纺织厂以及各个矿山需要的免费劳动力越来越多,屯积了大量匈奴和鲜卑男奴的世家赚得盆满钵满,费祎也因为屯积了大量的氐人男奴而变得富甲一方。   正是在这些或大或小的商业活动中收取的商品税,使得蜀中的财政收入猛增。   前不久,诸葛谨教育诸葛恪时,他曾说现在蜀国的国力是吴国的2倍,其实诸葛谨少说得太过保守!   国力的增强,刘闪就能轻而易举地打造重装骑兵。   或许只有刘闪和姜维才知道:2千套重骑兵所需的装备以及足量的马蹄铁,在击败虎豹骑后没多久就送到了江陵,第二批的3千套重骑兵装备正在紧锣密鼓地打造。   在阵阵骚动中,一百多辆插满长枪的粮车被缓缓推来,粮车前方撒满了绊马钉,粮车后方站满了手持弓弩的兵卒,这是实际模拟的魏军粮车阵。   夏侯霸一声令下,几十骑重装骑兵就坚固的堡垒一般,密集的箭矢击在铁甲上叮当作响,他们完全无视地上的绊马钉,轻易地冲至粮车阵前,扔出「炸弹」和「燃烧弹」,然后用弓弩射杀粮车后方的「魏军」。   与此同时,另有几名重装骑手从侧面冲来,他们挥舞着骑兵刀,轻易斩断粮车前方的长枪。   「魏军」的粮车阵瞬间被破,围观的骑手爆出阵阵喝彩。夏侯霸却不满地喝道:“不是叫你们烧粮车!粮车不能损坏!炸弹和燃烧弹必须往里面扔!”   就在粮车阵和骑兵准备的间隙,赵广大声喝道:“大家抓紧时间!训练的时间不多!三日之内必须北上!下一组,继续!” 第284章 帝王之威   由于江陵的外围有无数的轻骑兵在巡逻,魏、吴两国的哨探自然无法看到这一幕。   就在重装骑手日夜训练的同时,魏军仍将樊城和魏延的大寨团团围住,已有破敌之法的刘闪自然不急,他的注意力仍放在陆逊和诸葛谨身上。   刘闪「假戏真做」占领蕲春,本意是诱出诸葛谨和陆逊,但是陆逊仍旧按兵不动,诸葛谨也没有夺回蕲春的打算。   刘闪的最终目的并未达到,心头失望之余,也有点进退两难:战线拉得太长,运粮不便,这是用兵的大忌!   既然预订的目的没有达到,就应该迅速退回,不过刘闪却舍不得失去东进的机会。   “报……”   “陛下!孙权亲率5万大军从陆路来援,已至安庆地界!”   “安庆?”刘闪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急忙查看地图。   从安庆至蕲春大约四百余里,一路上皆是平坦易行的大道,刘闪的目光停留在黄梅以东的雷水。   “难怪陆逊和诸葛谨敢按兵不动!”刘闪冷哼道:“传令:令关索兵进寻阳,然后在雷水一线设防,不许孙权越过雷池一步!”   “陛下,我刚取蕲春,立足未稳就兵进扬州,会不会太冒险了?”蒋舒惊恐地问道。   刘闪未置可否,却问了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蒋将军,依你之见,如果我主力在蕲春按兵不动,孙权将会如何?”   “若是这样,孙权很可能以寻阳为据点,与诸葛谨隔江呼应,将我大军阻在江夏郡。”   “这不就对了!”刘闪笑道:“与其被孙权阻在江夏,不如我主动进兵,先占寻阳,再以雷水拒敌,使孙权跟诸葛谨不能聚兵一处。”   “陛下,话是不错,但是……”蒋舒的目光落在了夏口,不无担心地说道:“我主力兵进寻阳之后,如果陆逊主动放弃夏口抢占蕲春,我岂不三面被围?”   “蒋将军,你说得没错!我军主力已占蕲春并且兵进扬州,夏口再无坚守的必要,陆逊必会回师扬州!蒋将军,你认为陆逊会走哪条路?”   “黄州至蕲春一线有我骑兵巡逻,陆逊必不敢走这条路;我军守着鄂县和黄州,又以铁索浮桥阻断长江水道,陆逊也不可能走水路;陆逊要回师扬州,必走黄石、下雉一线。”   “不错!陆逊必走这条路!”刘闪哈哈笑道:“朕本没打算这么快就进扬州,今恰逢孙权引兵前来,我就猛打孙权,迫使陆逊从下雉方向回师救援!”   “陛下,陆逊与诸葛谨会师于下雉之后,若陆逊走水路袭我寻阳以西,我主力仍会三面被围,对我军也不利啊?”   “蒋将军未思胜先虑败,用兵果然谨慎!”刘闪称赞后指着地图说道:“陆逊要往下雉,必先过江;待他行至黄石附近,我蕲春的骑兵可经浮桥绕至长江以西袭其后路。   届时,我再以鄂县、黄州、沙羡的步卒从后方掩杀,陆逊的前方又有张翼将军的2万大军阻截,他如何与诸葛谨会师?”   眼看蒋舒未再说话,刘闪继续说道:“待陆逊的步卒过江之后,我再令魏容、魏昌和王训将军攻取夏口空虚的吴军水寨;   然后除去拦江铁索,以两千条战船攻取下雉水寨。至此,我战船就能到达寻阳,就算寻阳的步卒三面被围,有了战船便可进可退,有何忧虑?”   刘闪的部署确实没什么问题,蒋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于是不再反驳。   “杨州是孙权的老家,孙权不会容许杨州有失。只要我兵进寻阳,陆逊随时都会回师。   传令:立刻给张翼将军加运粮草军资,确保一月之用。蒋将军,这事由你督办,不得有误!”   “诺!”   蒋舒领命而去,刘闪仍然盯着地图,策划着击败陆逊的办法,刘璿突然开口了:“父皇,太傅经常在儿臣跟前提起你。太傅说,你只有在下达军令的时候,才有帝王该有的威严。”   “太傅真这么说?”刘闪扭过头盯着刘璿:“向将军的意思,是那些将领都觉得朕不够威严?或是私下阳奉阴违?”   刘璿肯定地点了点头后说道:“父皇,可能是太傅觉得这样不妥,又不敢当面提出,这才通过儿臣之口进言。”   刘闪不知道以前的刘禅是如何与众将相处,或许除了上朝议事之外,刘禅从未与将士们相处过;   或许刘禅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上过朝议事,他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刘闪则不同,他不想做个孤家寡人!   他虽是一国之君,却希望有真正的朋友,更希望与众多的将领们成为朋友。   在平时,刘闪经常与将领们一同喝酒赌博,经常与他们一起做烤鱼吃火锅,以朋友的身份与众将相处,不希望那些将领始终保持战战兢兢的状态,刘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闪似乎明白了向宠的本意,因为那日在船上,刘闪跟向宠吐露了立刘璿为太子的意向。   宣室殿内的治国方略刘闪并未细读,他也没学过这个时代的「为君之道」。   现在的刘璿并未正式册封为太子,他也不能学这个时代的为君之道。否则,必会被朝臣认为有谋逆之嫌。   这段时间里,刘璿与自己朝夕相处,身为太傅的向宠可能在担心,他担心刘璿变得跟自己一样大大咧咧,担心他将来没有皇帝该有的威严。   想到这里,刘闪正色说道:“璿儿,正所谓「不怒自威」。为君者,其威严并非来自言行,而在于「志向」。”   “志向?”刘璿侯懂非懂地咀嚼着刘闪的话。   “不错!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类如此者,不胜枚举。”   刘闪没在意刘璿是否听懂,接着说道:“君,乃是天下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以为道?道者,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父皇是想推行无为而治?”   “这是谁教你的?貂贵人?张贵人?还是向宠?”刘闪警惕地问道。   “父皇,没人教儿臣。前不久葛玄道长前来,殿上谈话时,儿臣听他说起过「道法自然」和「无为而治」。”   此时的刘璿毕竟年幼,刘闪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话,轻易就把他给「带偏了」。   刘闪无奈地笑道:“不,朕并不是说治天下的方式,而是说的为君之道。”   “璿儿,你要记住:帝王之威,并非来自于他的一言一行,并非让自己的臣民因恐惧而战战兢兢,而在于远大的志向。”   “不论是开疆拓土还是强国富民,为君者,只要有了远大的志向,并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前行,这就足以威加海内,震摄八方。”   刘闪正在教育刘璿树立远大的志向,突有快马信使来报:“陛下!大将军的船已出永安;江陵的重装骑兵列装完毕!”   “好!等我重骑兵击退魏国援军,大将军也就到达樊城,满宠也该死心了!” 第285章 重装骑兵   王训率领的战船穿梭于汉水之上,前几日撤走的骑兵再度回到樊城。   一水之隔的襄阳城,北门城头上,众多的魏军兵将阵阵唏嘘。   “蜀军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有了这么多的将军?”   “蜀军真是疯了!将军才能穿的铠甲,他们竟然穿在马的身上!”   “你看!那些马还着戴着头盔!脚上也装着铁片,这得多少铁锭啊!他们哪来那么多的铁锭?”   “蜀国能有那么多的铁,这也太恐怖了吧!你看前日的几千百姓,他们每人都拿好几把镰刀!”   城上的魏兵很是不解,在魏国严格管制的铁器,到了蜀国,怎会让百姓随意使用?   其实,自春秋战国时起,铁制品广泛用于军事战争中,但此时的社会并没有完全进入「铁器时代」。   因为铸铁的工艺和效率极低,产量严重不足,为数不多的铁锭都用于军事用途,就算到了西汉时,木质或石制的农具仍然广泛用于农业生产。   在东汉末年至三国时代,在地多人少的情况下,地主或富农阶级并非以租出土地获利,而是租出耕牛和农具换取铢钱或粮食,足见铁制品的匮乏。   据细作了解到的情况,魏国现阶段的赋税,对于租用官方的耕牛和农具者,其税收比例是官8民2;   自己拥有铁制农具,只租用官方耕牛者,其税收比例是官6民4;   自己拥有耕牛和铁制农具者,在魏国已属「富农」或「地主」阶层。   普通的兵卒只注意到蜀军的骑手和战马,只注意到他们穿上了象征将军的铁制盔甲,满宠和几名将领却感到阵阵恐惧:不惧刀枪和弓弩的两千骑兵,这是一支多么恐怖的力量!   由于王训的战船就在汉水之上游弋,满宠无法将这个消息及时告之魏国援军,他们的粮车仍然部署在樊城的外围,众多的兵卒正在日夜不停地抢割水稻,准备近日就将收割好的水稻集中运往各城打晒。   “我十万援军休矣!我两万骑兵休矣!”满宠有心无力地仰天长叹。   此时,樊城的蜀军兵将却在啧啧称奇。在他们看来,此战胜负已分。   围攻樊城东、西、北三门的魏军听说蜀军骑兵去而复返,纷纷停止攻城,转而将粮车阵推至前方,重新排兵列阵。   正午时分,樊城三门大开,每个城门都有600重装骑兵出城列阵,他们身后各有1千轻骑兵、500盾牌手和200蹶张弩手待命。   在绝对的防御和实力面前,阵形已经不再重要。   蜀军依靠自己蹶张弩的射程优势,死死地压制着魏军的蹶张弩射手。   此时,一部重骑兵无视漫天的箭雨和地上的绊马钉,迅速冲到魏军的粮车跟前,之后就跟演练时一模一样。   每名重装骑手各往魏军扔出一枚燃烧弹和炸弹,然后操起弓弩射杀粮车后方的魏军;   200重装骑手分别从两侧攻来,手中的骑士刀轻易斩断粮车前方的长枪。   趁着粮车后方的魏军乱成一团时,500盾牌兵及时冲上来,他们冒着零星的箭矢,将魏军的粮车往前推或往后拉,铜墙铁壁一般的粮车阵顿时漏洞百出。   打不死的重装骑兵从缺口处涌入方圆大阵,阵中的魏军早就吓得狼狈而逃。不过,他们全都成了蜀军轻骑兵击杀的目标。   樊城三门的粮车阵很快就被攻破,西门的重装骑手补充炸弹、燃烧弹和箭矢之后,立刻往十里外的邓县而去,另有一千轻骑兵载着盾牌手和蹶张弩射手随队出发,这里还有好几个魏军的粮车阵。   与此同时,北门、东门的重装骑兵、轻骑兵以及盾牌手和蹶张弩射手也在争先恐后地扩大战果。   城中的百姓随之出城,用魏军的粮车将堆积好的稻穗运往城中。   汉水之上,战船仍在往来不止,几万百姓欢天喜地,陆续涌入樊城之中,然后又争先恐后地出城,四处抢夺唾手可得的稻穗。   在距离樊城稍远的地方,魏军的骑兵听说蜀军有一支全身裹着铁甲,刀枪不入的怪异骑兵,还未见其身影就吓得往宛城而去。   正在抢收稻穗的几万魏军听说粮车阵被破,他们更不敢多作停留,赶紧将堆积的稻穗装在粮车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撤邻近的城中。   赵广、夏侯霸料到这些魏军要逃,他们只能以多数的轻骑兵配合重装骑兵攻破粮车阵,以小部分轻骑去袭扰更远处的魏兵,尽可能多地斩杀魏军步卒,尽量抢回更多的粮车。   就在蜀军的重骑兵、轻骑兵和步卒配合,摧枯拉朽地攻破魏军的铁桶阵时,关索率领的6万大军已经踏上入吴国的扬州地界。   考虑到后方有骑兵的威摄,关索放弃了刚刚占领的蕲春城。   大军进入扬州后,关索以5千步卒镇守武穴,其余五万多主力日夜不停地赶路,赶在孙权的大军到来之前,抢先占领了无人把守的寻阳。   经过短暂的休整,句扶、李歆、马承各率5千步卒在雷水设防;   雷水上游,水位稍浅的梅县附近,则由傅佥、貂融引兵1万驻守。   在这一线,长江基本呈东西流向,大别山距离长江北岸大约30里,武穴以及它东北方向的寻阳、梅县形成一道陆上防线,再加上东边雷水,这就相当于有两道防线,孙权的5万大军很难进入江夏郡。   关索引兵东进之后,诸葛谨并未渡江占领蕲春,他也引兵东进,将主力大军屯于赤乌和柴桑以北的长江边,做出随时渡江北上,与孙权夹击关索的架势。   诸葛谨竟然放弃了坚固的下雉城和富池口的营寨,屯兵下雉城外的张翼探知此消息后,立刻向沙羡城中的刘闪报告,请求兵进赤乌威胁柴桑,再以一军屯于富池口,将诸葛谨的大军关在扬州境内。   诸葛谨主动放弃险要,他并未屯兵柴桑,而是将大军屯于江边,这让刘闪百思不解。   “陛下!诸葛谨放弃富池口,转而屯兵江边,看似一步错棋,实则大有深意!”   “哦?蒋将军有何见解?”   “陛下,诸葛谨屯兵江边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他进可与孙权合击关索,退可屯兵柴桑,防止关索渡江南下。”   蒋舒指着地图上的一大片土地说道:“陛下,关将军如果趁机南下,吴国空虚的豫章郡将无险可守。”   “不错!当初吴懿将军就是假意兵进柴桑,威胁豫章郡,这才调回陆逊的大军。”刘闪点点头说道:“我并无南下之意,诸葛谨却能进退有度,他考虑得确实很周全。”   “传令:令张翼将军兵进赤乌,再以5千兵马屯于富池口。”   “陛下,要不再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   “不!这不能等!”刘闪眉飞色舞地说道:“朕的目标是陆逊的主力,并非南下豫章郡。诸葛谨误判了朕的意图,他只考虑到空虚的豫章郡,却忽略了夏口的陆逊,这可是天赐良机!”   蒋舒犹豫着说道:“若是这样,那……确实应该兵进富池口。富池口易守难攻,我军占了这里,就能轻易切断陆逊唯一的退路。” 第286章 襄阳   在以前,因为那首诗的原因,刘闪一直对蒋舒存有偏见。   自从在公安城观察一番后,刘闪发现蒋舒跟其他的将领比起来,他除了勇武略有欠缺之外,在用兵的谨慎和谋略方面要远胜其他将领,难怪姜维、张绍和傅佥会多次举荐他。   自此之后,刘闪就像发现了宝贝一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一般不将蒋舒派出,而是将他作为得力的参谋在培养和使用。   传令的校事离开后,蒋舒又犹豫着说道:“陛下,我在蕲春有骑兵,江上有拦江铁索,只要孙权兵至雷水,陆逊必走黄石和下雉撤往赤乌。   届时,诸葛谨和陆逊必以重兵攻打张翼,末将担心张翼将军独木难支,愿前往富池口,与张翼将军各守一头!”   “没错!富池口和赤乌关系到整个战局的成败。”刘闪慎重思考后说道:“那就请蒋将军即刻前往下雉,与张翼将军各守一头,务必坚持到援军到来。”   蒋舒领命后,转身对向宠说道:“向将军!末将此去下雉,沙羡城中再无守将,陛下的安危就系于将军一人之身,还请将军慎重!”   “蒋将军不必忧虑!末将定保沙羡无忧!”向宠突然神秘地说道:“关将军领兵出发前,他藏的酒被我偷了两坛。等到此战结束,再与将军到柴桑城中痛钦!”   “蒋将军勿忧,沙羡城中有一万精兵,粮草充足,朕也会让魏容、魏昌调水师过来,陆逊不会傻到领兵来攻沙羡。”   蒋舒骑着快马往下雉而去,此时的沙羡城中再无大将把守,不过刘闪并不着急。   这两年刘闪领兵出征,他虽然没有攻下过城池,却曾经坚守过建始和酉阳,他深切体会到这个时代攻城的不易。   刘闪很有自信,他相信陆逊的7万多大军就算倾巢而出,也没有攻下沙羡的可能。   前几日,魏军本以为有重兵围攻樊城,外围又有粮车阵阻拦就能高枕无忧,南阳郡各处的魏军都变得大胆起来,他们都以粮车做为掩护抢收稻穗。   收割后的稻穗堆积如山,本来再过一两日就可集中运回城中打晒,没想到蜀军的骑兵去而复返,还新增了两千刀枪不入的「怪物」。   短短两天时间,不仅围攻樊城的2万魏军被击退,就连出城抢收稻穗的8万魏军也被击退,粮车还被抢走七千多辆,死伤更达五千多人。现在的魏军援军又被逼回各处城中坚守。   百姓们在骑兵的保护下,用抢来的粮车将收割好的稻穗陆续运回樊城,城中实在堆放不下时,百姓就在城外铺上草席临时打晒。   这两日,蜀军的轻、重骑兵大显神威,樊城中的步卒只能看热闹或辅助推开粮车,张绍和文钦突然有了步卒低人一等的感觉。   今日,恰逢西南风骤起,山上的蜀军哨探又发现了一处魏军的屯粮地点。几枚热气球立刻升空,随风飘到襄阳上空。   蜀军扔下大量的炸弹之后,城内腾起阵阵浓烟,魏军准备好的清水无法浇灭燃烧弹引起的大火,又一一座魏军的粮仓被蜀军烧毁。   满宠似乎苍老了好几十岁,一夜之间就须发皆白,城中将领无不感慨。   “将军!我城外的援兵已退,今只剩一座粮仓,就算不被蜀军烧毁,城中军粮也只能再撑一月,我得尽早打算!”   眼看满宠默不作声,殿上死一般的沉寂,徐质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问道:“州将军,你有何计策?”   “满将军,并非我等不尽力守城报国,而是姜维太过卑鄙!今城中老鼠猖獗,襄阳绝非久留之地。我应在粮草耗尽以前,尽快弃守襄阳,转战南漳城。”   “州将军!你深受司马都督的赏识,也受满将军的提拔之恩。在这紧要关头,怎能劝满将军弃城?这岂不陷满将军于不忠不义?”   “陈将军,此言差矣!”州泰大声打断陈泰的话:“若不及早想办法,城中粮尽之日,就是襄阳破城之时!没有了粮草,就算我全军死守城中,就算我战至一兵一卒,难道襄阳就能保住?难道这样的死就能报陛下的圣恩?”   “不行!绝对不行!”陈泰愤恨地说道:“蜀军的羞辱之仇,本将一刻也不曾忘记!家父因蜀军的羞辱而死,本将誓报此仇,死战不退!”   “陈将军,就算你现在就出城战死,就能报此仇?等到你饿死襄阳城中之时,难道就能报此仇?”   殿上又陷入寂静,州泰接着说道:“满将军,诸位将军!既然襄阳早晚会破,我不如携一月之粮转战南漳,然后做出南下攻取江陵的架势,姜维必会回师救援江陵,我援军就有机会攻取樊城。”   夏侯玄明白了州泰的计划,略微思考后说道:“满将军,州将军这招以退为进,并非全无道理!就算我引兵退出襄阳,因为城中老鼠猖獗,蜀军亦不可能长期驻兵襄阳;   待我调走樊城和城西大寨中的蜀兵,我援军就可趁机攻取这两处。届时,我再与援军两面夹击,夺回襄阳便易如反掌!”   夏侯玄这么一分析,最先激烈反对的徐质也改变了看法,众将经过思考,都觉得州泰的计策甚妙,纷纷劝说满宠暂弃襄阳,兵进南漳。   满宠逐渐有些动摇,蒋济接着说道:“满将军,我等皆以必死之心坚守襄阳,若坚守不出,襄阳城可能半月就会粮尽,纵然我全军战死,襄阳亦不能保!   蜀军在樊城和江陵只有3万兵马,若我转战南漳,威胁江陵重地,蜀军必会回师,我胜算极大!”   满宠问道:“江陵尚有一万蜀军驻守,我两万五千兵马很难攻取,姜维如果保持现状,不回师江陵,也不攻我南漳,又将如何?”   “满将军,我退出江陵,其目的是诱使姜维回师。如果姜维不回师江陵,又不攻我南漳,我仍可逼姜维撤出樊城!”州泰自信地说道。   满宠点点头说道:“只要能诱姜维出城,我援军就有机会攻占樊城,州将军可细细讲来!”   “满将军,我进南漳城后,可以十日为限。若姜维不回师,我就领兵渡过漳水和沮水,然后屯兵江边,迅速扎木筏攻取空虚的秭归!难道姜维还敢不回师?”   “如此一来,姜维必会回师,但我大军亦陷死地!”   “满将军,我大军若坚守襄阳将死得更快!拼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而且还有保住襄阳的机会。孰轻孰重,还请满将军、军师和各位将军多加参详。”   殿上议论了一番,蒋济和众将皆支持州泰的计策,满宠咬牙切齿地说道:“如今,襄阳城确实无法长期坚守。既然如此,我就奋力一搏!纵然兵败,拼死也要咬下姜维一块肉!”   “传令:今夜亥时,全军收集粮草军资;子时正点,全军出发,兵进南漳!” 第287章 放长线?钓大?   “将军!满宠率军撤出襄阳城!”   “魏军撤了?这么快?消息是否可靠?”   魏延疑惑地问道,急忙奔出营帐举起望远镜查看,襄阳城上果然不见一个魏军。   “魏将军,哨探刚刚来报,昨夜丑时,大批魏军出南门大寨,往南漳方向而去;山上的哨探亦有来报,说城中见不到一个魏军!”   “甚好!传令:令张绍将军引3千兵马入城,不要携带任何粮草,每日定时跟樊城兵马换防;再遣人速报陛下和大将军,询问下一步的部署!”   襄阳失守的消息被人飞报陆逊,这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樊城方向的蜀军的主力早就已经东进,此时的襄阳就算被蜀军所占,姜维也不可能抽调更多的兵马东进。因此,陆逊的脸上并无波澜。   与夏口相距不远的沙羡城中,刘闪得知襄阳已被占领,心头仍未放松警惕,因为满宠兵进南漳,襄阳的战事并未结束,大将军也不可能立刻赶至沙羡。   夏口、沙羡一切照旧,孙权的大军已至雷水东岸扎寨,与关索的大军隔水相望。   蒋舒与几名近卫快马加鞭赶到下雉后,张翼已经率兵破坏了此处的吴军水寨。   二人一番合计,决定由张翼领兵前往赤乌,蒋舒领兵5千在富池口驻防。   前段时间,诸葛谨领着4万大军退来时,他以1万兵马驻于下雉城中,然后在下雉与富池口之间扎下三十座营寨,这些营寨将富池口与下雉连成一片,并且将后方的江边小道死死堵住。   现今,蒋舒只有5千兵马,他只留下靠近小道处的三座营寨。为免其他的营寨被吴军利用,他只能忍痛将其全部推倒。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张翼看着大片大片的土石寨拦被推倒,心头感慨万千。   蒋舒无奈地苦笑着,他举起望远镜观察多时,仍不确定大岭山上是否有吴兵埋伏,他建议引一军上山,确认安全后再从江边小道通过。   “蒋将军谨慎,张翼佩服!不过,兵贵神速,容不得我再做耽搁!”张翼否定了蒋舒的建议。   其实,张翼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由于幕阜山余脉的众多险峰都被长江截断,从富池口到赤乌,大约有20里的江边小道。   如果诸葛谨有意在此埋伏,至少十几个险峰可以屯兵,大岭山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如果这些山峰要全部排查,至少需要好几日的时间,张翼担心诸葛谨堵住赤乌一侧的小道,他显然等不及。   “将军勿疑!我虽未排查小道之险,却无大的顾虑。”张翼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以一部兵马为限,每隔一刻钟通过一部,以此方法缓缓而行,吴兵纵有埋伏也无惧。”   张翼的行军方式看似缓慢,却可以节省大量时间,待他在赤乌站稳脚跟后,再派哨探检查各座险峰,确保后续的其他部队能安全通过。在当前看来,这确实是最合理的办法。   傍晚时分,张翼派来信使告知蒋舒,他已经在赤乌的西北面,紧邻隘口的江边扎寨,正在派人确认沿途的安全。   此时的赤乌只是江边的一个小镇,它三面环山,唯有东北面的平坦地带一直延伸到江边。如果此处被敌军阻断,驻于赤乌的兵马将无路可退。   因此,诸葛谨没有驻兵赤乌,而是在赤乌正北的江边驻兵。匆匆赶来的张翼也一样,他也不敢在赤乌驻军。   赤乌的北面就是赤湖,两者相距大约十里,中间被丫髻山阻隔,丫髻山的西南方,又是幕阜山脉的众多群山。   张翼驻兵于赤湖西北的江边,与江北的武穴隔江相望。此地距离诸葛谨的大寨二十余里,既可牵制诸葛谨的大军,又保证了自己与富池口之间小道的通畅,确实是最佳的屯兵地点。   然而,就在蒋舒和张翼都认为高枕无忧的时候,西面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声,无数的巨石从顺着山坡滚下,激起的尘土和浓烟久久不散。   这雷鸣般的响声持续了一刻钟之久!   张翼和蒋舒派人前去查看,这才发现情况不妙:无数的巨石将狭窄的江边小道截断了几百步的长度,若要全部清理,至少需要数日之久!当然,还要先清理掉驻于山上的吴兵!   “将军,根据军中以前的吴兵所说,此山,当地人称仙姑山,属于幕阜山系;山上大约有一部吴兵把守,易守难攻,要清理掉这股吴兵极不容易。”   “诸葛谨!你够狠!”张翼狠狠地骂道。   诸葛谨的目的很明显,他退守江边,即是在防备关索的大军渡江威胁豫章郡,又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张翼率领兵马通过江边小道时,诸葛谨并未采取行动,他反而希望过来的蜀兵越多越好。   直到吴兵确认再无兵马前来,崖上的吴兵再放下早就准备好的落石,截断狭窄的江边小道。此时,驻于赤湖西北的蜀军就是诸葛谨的「饵」。   赤湖的西侧的小道是这支部队的陆上粮道,现今已被截断;   赤湖的东面是诸葛谨的营寨,南面是幕阜山的群峰,长江水道就是这支部队唯一的粮草和军资运输通道。   由于蜀军多数不善水性,绝无逆流游至上游的富池口之可能,也不可能扎木筏渡至长江以北的武穴,因为吴国的战船整日都在江上巡逻。   蜀兵若要救这一万五千兵马,只有击败诸葛谨的水师,再从长江水道送来足够的粮食,或用战船、木筏将这支部队运走。   然而,要击败诸葛谨的水师并不容易,绝不是在富池口扎几百条木筏就能完成,只有大批的战船才能实现。   因此,要与诸葛谨的水师决战,这需要上游的战船攻破夏口的吴兵水寨,然后再「自毁长城」,拆掉鄂县和黄州的拦江铁索和浮桥。唯有这样,蜀军的战船才有可能抵达赤湖水域。   赤湖的西面便是诸葛谨的大军,他们早就在此扎下坚固的营寨,张翼的这点兵马很难将其攻破。   就算张翼能攻破赤乌以北的吴军大寨,在下游的江边,柴桑以北还有诸葛谨的几座大寨,张翼仍然处在吴军的包围之中进退不得。如今之计,他只好令兵卒加固寨栏,固守待援。   张翼的部队陷入重围,夏口的陆逊首先知道消息,他仍旧令兵马坚守城寨。   在陆逊看来,张翼的一万五千兵马只是一道开胃菜。他和诸葛谨想要吃掉的,不仅仅是张翼的这点兵马,他们的目标是长江以北的关索和六万蜀军。   刘闪得知自己中了诸葛谨之计,除了自责之外,也只有在心里千万遍地骂诸葛谨。   因为张翼率领的是轻装步卒,他携带的粮草只够支持三日。   在这三天里,很难攻破夏口的吴军水寨,二十里外的蒋舒和江北的关索也无能为力。   “传令:令魏容、魏昌二位将军全力攻打夏口;令王训将军沿汉水而下,协助攻取夏口水寨。”   传令校事离开后,刘闪又唤来向宠,让他派两名水性好的宿卫兵,设法告之张翼,让他暂时退入幕阜山,尽量设法生存下来,尽量保存自己实力。 第288章 大招未出   沙羡距离富池口就有三百余里,快马信使一往一返就需三日,刘闪不知道宿卫兵能否突破吴兵的封锁,将自己的意向告之张翼,也无法确定张翼退入幕阜山能支持多久,他为自己的冒进懊悔不已。   武穴和赤湖隔江相望,这一线的长江宽约2里。   张翼的部队沿小道前往赤湖时,江北的关索已经在望远镜中注意到他。   关索看起来莽撞粗鲁,但这只限于两军阵战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双方的兵马部署一看便知,能有变化的仅仅是对方的阵形。   从富池口到赤湖,江边的小道就是一块险地。当初,关索攻打此处时,他敢于独自前往,敢在小道口与吴兵对骂,他却不敢让大军贸然通过。   张翼兵进赤湖时,关索一直在江北注视着小道上方的山崖,如果有吴兵埋伏,他定会在江北敲击金鼓向张翼示警。   由于张翼是小队兵马间歇性通过,这确实比较稳妥,加之吴兵刻意隐藏,关索也是在吴兵落石时才注意到山崖上的吴兵。   关索发现张翼被围,虽然只隔着2里地,他想去救援却无能为力,因为再多的木筏也敌不过江上的吴军战船。   为了救援张翼,关索来不及向刘闪禀报,他立刻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以重兵攻打孙权,希望能俘虏敌方重要将领,借此向诸葛谨提出交易。   考虑到诸葛谨的兵马就驻于长江对岸,江上也有好几条楼船在伺机而动,关索担心自己攻打孙权时被诸葛谨的水师登岸偷袭,于是派快马前往蕲春,让关银屏率骑兵前来助阵。   骑兵赶到雷水已是次日清晨。   为了加快速度,关索决定:以骑兵部队从吴兵防守薄弱的大别山脚下渡河,然后用铁钩逐一推倒吴兵的寨栏,再令句扶、李歆、马承三将各率本部的5千兵马,迅速渡过雷水追击吴兵。   然而,雷水对岸的吴兵发现了关索的企图,骑兵还在渡河时孙权就领兵退走,一直退到40里外的凉亭河东面扎寨。   孙权的谨慎地提前退走,让关索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心头愤懑不已。   “传令:令关银屏、句扶、李歆、马承兵进凉亭河,势必活捉孙权!”   “慢!”邓芝止住传令的校事,然后劝说道:“关将军,陛下令我坚守雷水,不许吴兵越过雷池,若我领兵东进,很容易被诸葛谨拦腰截断,不可鲁莽!”   高翔也支持邓芝的意见,他劝说道:“关将军,邓将军说得对!我大军兵进雷水,战线已经拖得太长!孙权退往凉亭河,这必是吴兵的诱敌之计,我应退回雷水,收缩防线,不让诸葛谨有机可乘。”   “关将军,我军孤军深入扬州,应该稳扎稳打,实在不宜冒进!我骑兵也应该立刻撤回,回到黄州至蕲春一线,保证粮道的畅通才对。”   高翔和邓芝不停地劝说,关索也觉得不宜再追,可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救出张翼的办法。   正在犹豫之时,突有哨探来报:两艘吴军的楼船正往上游驶去,其目的地很可能是蕲春。   “遭了!果然中了诸葛谨之计!”关索大喝道:“传令:令骑兵部队迅速撤回蕲春,阻止吴兵登岸;令句扶、李歆、马承兵退雷水!”   沙羡……   在张翼被围之前,刘闪的首要目标本是襄阳,而不是夏口的吴军水寨。   正因为如此,刘闪将所有的燃烧弹和炸弹全部配给了樊城,这些为数不多的物资也得到有效的利用,它炸坏并烧毁了襄阳城内的三座粮仓。   魏军仅剩的一座粮仓也岌岌可危,在老鼠整日偷吃的情况下,满宠不得不退出襄阳,使得攻占襄阳的时间至少减少了一年。   魏容、魏昌和王训的战船准时到达,两路水军从汉水和长江方向共同夹击夏口的水寨。   由于陆逊部署得当,蜀军纵然战船比陆逊的多,攻寨的进程却极为缓慢。   刘闪正在焦头烂额时,陆逊的步卒却出城了!   不过,陆逊只派了2万步卒出城,他们渡过长江后直奔富池口而去。   在刘闪的计划中,陆逊应该是派出4-5万的主力大军前往富池口。   在这种情况下,刘闪可集合骑兵部队,再加上沙羡、鄂县的兵马合力击之。   由于战线拉得很长,再加上各部队消息传递的延误,此时的刘闪并不知道关索已将骑兵调往雷水,更不知道诸葛谨的楼船已在蕲春靠岸。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   就算此时关银屏的骑兵仍在蕲春,就算诸葛谨没有兵进蕲春,仅是陆逊的出兵数量就让刘闪犯了难!   如果张翼没有东进,富池口就有2万蜀军,刘闪自然不惧。然而,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   陆逊只派出2万步卒,这足以对蒋舒的5千兵马构成威胁,刘闪再也不敢按照预定的计划,不敢集合各路兵马在富池口围歼这支吴兵:   若抽走蕲春方向的骑兵,陆逊很可能从夏口出重兵沿陆路抢占蕲春,如果吴军在蕲春城外排好阵势,关银屏的骑兵很难破敌,关索大军的粮道和后路也将受到威胁;   若抽走鄂县和黄州的兵马,由于陆逊的主力仍在夏口,他随时可以袭取这二城,破坏自己的拦江铁索和浮桥。这样一来,陆逊的水师就能轻易威胁蕲春、下雉和武穴;   若抽走沙羡的兵马,陆逊必会派重兵来攻,就算刘闪再大胆也不敢冒这个险。   如果不想冒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令关索退回蕲春。不过,刘闪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孙权五万大军的到来,这绝非巧合!   如果关索退回蕲春,孙权和诸葛谨的大军必会追来,他们可从扬州和长江方向,以9万重兵威胁关索,陆逊亦会派重兵从陆路奔向蕲春,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综合各方的情况来看,关索屯兵扬州,反而比退回蕲春更安全。   因为他可以依靠雷水拒孙权,再以重兵屯于江边拒诸葛谨,陆逊顾及到骑兵的威摄和战线过长的原因,应该不敢沿陆路兵进蕲春。   刘闪打了个寒颤,看来自己陷入了陆逊和诸葛谨精心策划的陷阱之中,关索兵不血刃地攻占蕲春,这只是陆逊计划的其中一部分。   现在无法救张翼,也不敢派兵增援蒋舒,刘闪暂时只能维持现状。   此时,夏口的陆逊则不同,他的6万多大军掌握着主动权,随时可以往富池口增兵,也可以随时兵进蕲春,甚至可以两路齐头并进。   陆逊只出动了2万兵马就让自己手足无措,直觉告诉刘闪,陆逊的「大招」还未放出。   刘闪也在庆幸,幸亏南阳郡的魏军已经退回城中,幸亏满宠已经撤出襄阳!如果现在征调,樊城的骑兵大约9-10天就能赶到。   “传令:令关索以雷水拒孙权,令蒋舒死守富池口!再告诉蒋舒,10日内援军必会赶到!”   下令后,刘闪赶紧写了封信,命人立刻前往樊城通知骑兵来援;   同时,刘闪将自己的兵马部署画成图本,命斥侯快船给姜维送去。   长江之上,一条艨艟战船正顺水而下。   收到斥侯的密信,姜维对刘闪现在的部署还算满意,只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夫人,卦象如何?”   “中上卦。”诸葛果解释道:“此乃易经六十四卦之第五卦,水天需,守正待机,不宜妄动。”   “夫人,现在是陆逊掌握着主动权,他很快就会调兵遣将,今张翼被围,蒋舒被围,陛下如何能保持不动?”   “只要陛下不妄动,蕲春以东的关索必然无忧!” 第289章 拆东墙补西墙   “夫人,陆逊极有可能两路并进,长江两岸必有危险。如果陛下按兵不动,岂不正中陆逊下怀?”   “不,陆逊可能三路同时东进。”   “三路?陆逊还会走水路?”   姜维心头充满不解和疑惑:陆逊若要走水路,必须先破拦江铁索和浮桥,这就要先破鄂县或黄州。   由于陛下早有准备,鄂县、黄州二城已经挖好护城河,城防艰固,城中各有5千兵马驻守,陆逊要破此二城非常困难。   “夫君,此卦异卦相叠。下卦是乾,刚健之意;上卦是坎,险陷之意。卦象曰: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   “那陛下应该如何作为?”姜维焦急地问道,未等到诸葛果说话,姜维又大声说道:“传令:改道沙羡!”   “不必去沙羡,你我去了也没用。此卦以刚逢险,宜稳健之妥,不可冒失行动,观时待变,所往一定成功。”   “那我还是去江陵,待襄阳稳固后再去沙羡。”   “夫君可修书一封,劝说陛下以静制动,只要不妄动现有兵将,必可化险为夷。否则,或有损兵折将之险。”   姜维仍然不放心,诸葛果接着说道:“陛下看似冒进扬州,表面看来关索的大军有三面被围之险,但如果能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陆逊很难有所作为。”   姜维仔细看过关索、蒋舒的位置,再考虑到陆逊可能会有的兵马调动,他仔细分析之后,确实如诸葛果所说的那样:有惊无险。   姜维写了封书信,在信中详细分析了两军的局势,劝说刘闪以静制动,千万不要随意调动现有的兵马部署,然后命人火速送去沙羡。   柴桑以北,江边大寨。   “大将军,张翼已经弃寨而去,是否需要派兵追赶?”孙韶期待地问道。   “张翼现在的位置在哪?”   “禀大将军,张翼应该昨夜就弃寨而走,他现在位于磨山和老虎岭一线。”   “没错,张翼只有往南这一条路,他只能进幕阜山!只要他进了幕阜山,就别想再活着出来!”诸葛谨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出两日,张翼必会退回赤乌!传令:派1千兵马守着赤乌就行。”   “大将军,张翼粮草已尽,我何不穷追猛打?若让他侥幸得脱,必将后患无穷啊!”   “追?如何追?幕阜山延绵几百里,群峰险滩多不胜数,其间常有猛兽毒虫出没,林间瘴疫横行,我若追赶就是自寻死路,还可能被他反咬一口!”   “不错,大将军说得对!”施绩劝道:“孙将军,我等知道你想杀蜀兵,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此时确实不宜追杀张翼我就在赤乌等待几日,他要么饿死病死于山中,要么领着几个残兵败将退回赤乌。我以一千人守株待兔,足以击败张翼!”   孙韶并未放弃,焦急地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何时渡江攻打关索?”   “孙将军,报仇不急于一时。”诸葛谨笑道:“将军稍安勿躁,再让关索蹦哒两日,等到陆丞相的大军一到,我就可三面夹击。届时,孙将军可做先锋!”   “好!多谢大将军!我就再让关索多活两日!”   襄阳城……   两百多只猫已被放养在城中。   蜀兵按4个时辰换防一次的频率,每次以2千兵马驻防,再以2千兵马清除城中的死角瓦烁,清除城中可以食用的任何物品。   因为夏口的吴军水寨仍未被攻破,几乎所有的战船都汇集在夏口,实在抽不出战船协助骑兵渡江。   此时,8千轻骑兵只能乘木筏至邔县,从襄阳东南的章陵、随县方向进入江夏郡的东部,然后再沿着大别山以西的平坦地带往蕲春开进。   这条路线比汉水或长江水道绕了许多,沿途需要淌过十几条大小河流。   除去必要的休息时间,至少需要七天才能赶到鄂县,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   魏延、罗宪按姜维书信的指示,抽出1万兵马出襄阳城南门,然后直扑南漳城;   驻于江陵的张嶷也派出5千兵马前往南漳城。   由于南阳郡的魏军新败,他们明知樊城和襄阳只有1万步卒驻守,却忌惮于樊城周边的2千刀枪不入的骑兵,仍旧龟缩城中。   信使和哨探翻山越岭,将援兵坚守不出的消息报于南漳城,满宠和众将闻之失望至极:自己弃守襄阳兵退南漳,就是为了调走樊城的蜀兵。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己方的援兵却无动于衷,如何不让人气愤?   沙羡……   “陛下……”   “可有张翼将军的消息?”   “禀陛下,暂时没有。”   已经六天了,还是没有张翼的消息传来,刘闪很是失望,见到向宠满脸的焦急,于是说道:“说吧,什么事。”   “陛下,刚有信使来报,蒋舒将军的三座营寨已失其二。由于吴兵重重围困,前日的密信无法送到蒋将军手中。”   “是否送到,这已经不重要。”刘闪黯然地说道:“陆逊以丁奉和腾胤为将,他的2万大军多携攻城器材,攻势凶猛,蒋舒难以坚守到樊城的骑兵赶到。”   “陛下,如果富池口失守,陆逊与诸葛谨两军的陆上通道就已畅通,这对我军极为不利,得尽快想办法才是。”   刘闪也想派援兵前去相助,可是姜维在信中一再强调按兵不动,刘闪也有些犯难,他心头暗想:或许在姜维的眼中,所有的将领和兵卒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只要不影响大局,任何一枚棋子都可以舍弃!   蜀中有将才本就匮乏,年初时车骑将军吴懿殉国,刘闪惋惜痛心了很久。   今张翼生死未卜,蒋舒又被吴兵围于富池口,他身后的江边小道已被堵死,所剩的退路要么是长江,要么就是退至幕阜山。   即便如此,长江上到处是吴国的战船,幕阜山也是一条死路。   刘闪实在不想看到蒋舒重蹈吴懿的覆辙,不想看到蒋舒被吴军逼入幕阜山的断崖。   “传令:令鄂县的廖化将军引兵5千,即刻支援富池口!”   “陛下!鄂县和黄州只有1万兵马,若调走五千,恐怕……”   “无妨!鄂县和黄州城池坚固,陆逊短时间难以攻下。你再引沙羡的五千兵马前往鄂县,吕祥将军有一万兵马,足以守住这二城。”   “陛下,若是这样,沙羡就只剩5千,城中更无守将,万一有什么闪失……末将就算掉脑袋,也不敢引兵出城!”   “向将军尽管放心。”刘闪自信地笑道:“朕不会领兵上阵杀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陆逊绝不会来攻沙羡,你放心去便是!”   向宠武艺高强,忠勇可嘉,是一个极好的侍卫。只是他对行军布阵并不在行,若非如此,刘闪可命他直接去支援蒋舒,也不用绕个弯子让廖化前往。   刘闪经过一番软硬兼施,终于使得向宠领兵前往鄂县。   向宠领兵出发后,刘闪考虑到长江以东的蕲春一线地势宽广,吴兵很难堵死关索的退路和粮道。同时,也担心廖化的5千兵马难敌吴兵。   于是,刘闪又派出信使,令关银屏率骑兵前往富池口,与廖化一同支援蒋舒。   仅以两千骑兵想击溃两万步卒,这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现在,刘闪也只有派出这支部队,希望关银屏与廖化协同作战,尽可能解救出被围的蒋舒。 第290章 木已?   如今的江夏各地,遍地都是吴、蜀两军的哨探,向宠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为了尽快将援兵送至鄂县后尽快返回,于是选择了长江和梁子湖中间的近路行军。   廖化、向宠两路兵马的调动方向立刻传至夏口,城中众将欣喜不已。   “丞相,鄂县的廖化正往富池口而去,我军是不是可以动了?”   陆逊捧着酒坛,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朱然和全琮,平静地说道:“不,再等一等。”   “丞相,据探马来报,樊城的蜀军骑兵已至随县,大约两到三天就可到鄂县,我不能再等了!”   “我夏口的兵马不动,并不是说大将军也不动。”陆逊醉醺醺地说道:“你们一个个全是这样!战前比谁都着急,真上了战场,一个个全跟怂包一样!”   “丞相……这……”   “不必说了,先出去,再忍几日!”   陆逊挥手示意众将退下,待他们退至门口时,陆逊又大声喝道:“你们全都做好准备!很快就有仗打!本相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谁再敢怂,军法处置!”   众将忿忿地离开大殿,陆逊打了个嗝,心满意足地冷笑着。   陆逊说得没错,廖化的援兵出鄂县后,斥侯快船顺水而下飞报诸葛谨。   诸葛谨立刻派出胡综、周鲂、二将引6千兵马逆流而上,抢在廖化之前占领了下雉城。   诸葛谨之前镇守下雉的时候,由于兵马众多,他在下雉到富池口之间修筑了多座营寨,将相隔十里的两地连成一片。   自张翼领兵东进,蒋舒引兵镇守此地时,由于他只有5千兵马,自然不可能像诸葛谨那般大范围地驻兵镇守,他只能推倒多座营寨,将收缩兵力于富池口。   丁奉和腾胤领兵前来时,二将按陆逊的指示,并未派兵强攻蒋舒的营寨,而是驻兵于富池口外3里位置,以100架投石车做为攻击手段,很快就砸毁2座营寨。   鉴于丁奉和腾胤砸寨的攻打方式,蒋舒为减少伤亡,他以1千兵卒驻于营寨中,将其余4千兵马驻于山上。   当吴兵冲至寨前时,蒋舒便居高临下,以蹶张弩的射程优势打退了几次吴兵的进攻。   由于诸葛谨重新抢占了下雉,廖化引兵赶到时,他不敢直接攻打丁奉和腾胤。   若是这样,下雉城中的吴兵必会从背后袭击,形成夹击之势。   廖化的五千兵马都是轻装步卒,他们携带的长枪弓弩甚多,却没有攻城器材,再加上城中吴兵众多,他自然无法攻城,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攻城。   为了防止被吴兵夹击,廖化便引兵到下雉以南的幕阜山脚下,避开下雉城的吴兵,从丁奉和腾胤的侧翼发起进攻。   由于吴兵数量众多,廖化此举确实是出于无奈。他以幕阜山做为掩护,避免了被夹击的可能,同时也造成了攻击力薄弱的缺陷。   丁奉和腾胤依靠被推倒的残破土墙和木栏,有条不紊地阻滞廖化。   在这段时间里,吴军并未以自己兵力的优势将廖化赶走,这让退守山上的蒋舒百思不解。   傍晚时分,关银屏率领的骑兵终于赶到,只可惜所有的骑手和战马全都疲惫不堪。   如果走长江水道,蕲春至下雉不过50里,但江上全是吴军的战船,这支骑兵没法扎木筏渡江,他们只能往西北方向至鄂县,通过浮桥渡江后再往东南而下,这就迂回了二百多里。   当初张翼在下雉城外扎寨时,他在寨中屯积了足够的粮草。   因此,被围在山上的蒋舒粮草充足,吴兵一时之间也攻不上山。   此时天色渐晚,并且地上全是破砖碎土,很不适合骑兵的冲锋,关银屏和廖化商议后决定休整一夜,明日再战。   次日傍晚,沙羡城中。   刘闪焦急地等待富池口的战报,信使报来的消息却让刘闪大吃一惊。   “什么?地上全是绊马钉?”刘闪差点呕血三升。   “陛下,蒋将军的3座营寨已被吴军攻破,他现在退守大岭山;丁奉、腾胤二将驻兵山下,廖将军和关将军进攻受挫,转而屯兵江边,试图切断吴兵的粮道,逼迫丁奉和腾胤退兵。”   两千骑兵面对两万步卒本来就很勉强,如果防守一方在心理上不畏惧,他们一阵箭雨袭来,自己的骑兵立刻就会损失大半。刘闪令关银屏率骑兵去救援,这本来就是无奈之举。   “此法甚妙!”刘闪心悦诚服地赞道:“待其粮尽退兵时,再从背后掩杀!另外,关索将军那边有无消息?”   “孙权连日攻我雷水防线,暂未能破。”   得知蒋舒粮草充足,兵马死伤不多,关索那边暂时无大碍,刘闪总算松了口气,正欲询问夏口水寨的战报,又有信使来报。   “陛下!唐咨引兵6千渡过长江,往富池口而去;诸葛谨派吕岱、张梁二将引兵1万前往下雉!”   “吴军还在增兵?这条小道就那么重要?陆逊和诸葛谨有必要投入四万多兵马?”刘闪愤愤地说道。   在刘闪原有的计划中,陆逊必会投入重兵攻取富池口。在这时,刘闪将以张翼的2万大军,再加上2千骑兵,以及鄂县、沙羡的兵马多路围攻,必会重创陆逊。   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变成了陆逊、诸葛谨以重兵围攻自己的兵马。   这完全是因为诸葛谨和陆逊太狡猾,诱使自己派张翼前往赤乌,自此之后就变得处处被动。   吴兵使用了绊马钉,而关银屏的骑兵还没有装备马蹄铁!   这支骑兵本来人数就少,现在更难以发挥作用。廖化和蒋舒一共才1万兵马,如何能挡吴国的四万大军?   “陛下,按行程来看,赵广、夏侯霸二位将军的8千骑兵明日傍晚可到鄂县。”向宠提醒道。   “来得正好!他们都装了马蹄铁!”刘闪兴奋地说道:“传令:令赵广、夏侯霸兵进下雉;令廖化、关银屏固守待援!”   “陆逊!诸葛谨!哼!敢跟朕玩阴的,看你们怎么死!”刘闪大笑道,端起酒碗一口吞下。   刘闪感觉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为安姜维之心,让姜维尽快结束南漳城的战事,他又画了一张图本,命快马信使连夜送至江陵。   次日傍晚,赵广、夏侯霸准时到达鄂县,他们并未前往蕲春,而是依照刘闪的新命令改道下雉。   与此同时,远在江陵的姜维收到刘闪送来的图本,他详细查看后惊恐地说道:“夫人,情况有变!陛下中了陆逊之计!我得尽快赶到沙羡!”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诸葛果指着地图说道:“木已成舟,但陛下无忧。此战的成败在于我军的水师,我等去往汉阳更加合适。”   姜维点点头后说道:“传令:将樊城、南漳、江陵的所有燃烧弹和炸弹送往汉阳,天亮前必须送达!”   姜维部署好襄阳和樊城的防务,令魏延紧盯南漳城的魏军,然后带着几名近卫,与诸葛果连夜往汉阳而去。 第291章 陆逊之计1   长江,武穴段。   “关将军,孙权已有两路人马渡过雷水。”   “这个老家伙!本将进他就退,本将退他又进,还真难缠!”关索恨恨地说道:“传令:关樾领兵3千,将他赶至雷水东岸!”   “关将军,雷水不宽,河床又浅,孙权老是过来袭扰,我军兵力无法防御整条河道,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啊!”   “哦?高将军有何建议?”   “关将军,孙权军中没有猛将。我不如退去雷水兵马,将他的大军放至雷水西岸,待其立足未稳时,再集中兵力猛打,一次就把他把疼!”   关索很是赞同高翔的意见,在实施前他还是想征得其他人的同意,于是问道:“邓将军,你以为如何?”   “陛下令我拒孙权于雷水以东,但雷水沿岸都可渡河,防守难度极大。若将孙权放至西岸再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邓芝说罢,李遗和关樾也表示赞同。   “既然几位将军都同意,那就这么办!传令:句扶、李歆、马承撤回寻阳;傅佥、貂融撤回梅县;待孙权大军渡过雷水,让他有来无回!”   长江,下雉段。   几条满载吴兵的楼船在艨艟斗舰的簇拥下,从赤乌方向逆水往下雉而来,眼看这些楼船就要停靠在江边,关银屏立刻率骑兵前往阻截。   这些楼船见岸边有骑兵在等待,自然不敢在此地靠岸,于是继续上行。   “关将军,不能让诸葛谨再往下雉增兵!”廖化望着远去的吴军战船说道:“如果吴兵在上游登岸,等到他们集合兵马,排好阵形之后,2千骑兵很难将其击退,他们可能还有绊马钉!”   关银屏犹豫着说道:“我若离开,这里有4万吴兵,若他们攻来,5千步卒很难抵挡。”   “我据寨而守,纵然吴军来袭,尚能抵挡一阵。若让吴军持续增兵下雉,我军的情况将会更遭!”   “那……我就去上游阻止吴兵登岸,将军多加小心。若有不敌,及时派人相告,我将迅速回援!”   “将军放心去便是。”廖化往山上指了指后说道:“吴兵不敢集中兵力攻我营寨。否则,山上的蒋将军必会来援。”   廖化说的话很有道理,关银屏也觉得自己应该率骑兵去往上游,在吴兵登岸时率军击之,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阻止吴兵的集结。   想到这里,关银屏立刻率兵追上吴军的战船。   然而,吴兵的耐心特别好,他们铁了心要在长江以西登岸,他们在上游几里的地方将楼船分散开,试图甩开骑兵后再登岸。   关银屏自然不敢让这些吴兵登岸后驰援下雉,她只好将自己的兵马分为五部,每部各盯着一条楼船,坚决阻止吴兵登岸。   廖化和关银屏都没想到,骑兵离开后不久,富池口和下雉方向的4万吴兵突然往江边扑来,转瞬间就将廖化三面围住。   廖化的手上只有五千兵马,他只能倚仗简单的木栏坚决抵抗,奈何吴兵的数量实在太多,好几处寨栏已被攻破,大批吴兵趁机杀入寨中。   除了滚滚的长江之外,廖化已经无路可退。由于攻寨的吴兵实在太多,廖化的信使没法冲出重围向关银屏求援。   “方圆阵迎敌!”廖化大喝道。   寨栏已破,训练有素的步卒立刻组成方圆大阵,艰难地抵挡三面攻来的吴兵。   屯兵山上的蒋舒见势不妙,他未作犹豫,急忙率兵冲下山,蹶张弩和强弓万箭齐发,吴兵很快就倒下了一大片,蒋舒趁机率兵靠向廖化。   这些吴兵的战斗力和意志超强,加之他们人数众多,发现蒋舒杀来后并未退走,而是分出一半兵马把蒋舒团团围住。   由于后路被吴兵堵住,此时的蒋舒再也无法退上山,他也只能排出方圆阵迟滞吴兵的进攻。   “大家排好阵形,我骑兵很快就到!”   蜀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蒋舒不停地鼓舞士气,并遣兵卒修被方圆阵的漏洞。   “盾牌手不要乱!弓箭听我号令……啊……”   混乱中,一枝标枪从天而降,蒋舒的右臂被其刺中,他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   “将军!”   “蒋将军……”   十几名盾牌兵立刻围上来,把蒋舒团团围住。   “不用管我!排好阵形!”蒋舒咬牙喝道,左手拔出腰间的长箭,猛地斩断标枪的木杆,在两名兵卒的搀扶下继续指挥。   战斗持续了大约两刻钟,两个方圆阵无法挡住4万吴军的箭雨,阵中的蜀兵很快就伤亡过半,关银屏的骑兵仍未赶到。   突然间,吴军的攻势却越来越弱,蒋舒长舒了一口气,两眼一黑,终于倒在地上。   上游十几里位置,关银屏率军击退了两波试图登岸的吴兵,这些吴兵退回船上后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在江上徘徊。   此时的廖化并未派人前来求援,关银屏却感觉有点不对劲,她总觉得这些战船是故意将自己引开。   想到这里,关银屏决定先回下雉,等到这里的吴兵登岸后,趁其立足未稳再杀回来。   “这里距离下雉大约10里,我骑兵大约一刻钟就能赶到。传令:立刻兵进下雉!”   鲍三娘却犹豫着说道:“妹妹,如果我退回下雉,然后再返回这里,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吴兵有五条楼船,兵力大约一万,咱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足够他们登岸并排好阵形。”   “确实如此!如果吴兵顺利登岸列阵,他们再以绊马钉阻截,我很难阻止这支吴兵驰援下雉。”   “妹妹,我确实不宜离开!如果你担心下雉的廖将军,可派几骑前去查探,若廖将军有危险,我再引兵前去亦不晚!”   “不!这太晚了!立刻兵进下雉!”   或许是出于直觉,关银屏的态度很坚决,她下令之后立刻往下雉而去,鲍三娘和王桃虽有反对意见,此时也只能奉命而行。   骑兵回到下雉时,江边的尸体堆积如山,吴兵已经全部登船离开,杀红眼的蜀兵无力地往那些战船射去箭矢。   “蒋将军!”关银屏赶紧上前。   廖化痛心地解释道:“唉!吴兵早有预谋,他们突然将我围困,来不及派出信使。蒋将军见我被围,率兵来救,可惜……”   “蒋将军的伤很重,而且失血太多,必须立刻送他去沙羡!”   关银屏说罢,令一名骑手将昏迷的蒋舒抱上马,然后指派十几名精壮骑手护送,疾风一般往沙羡而去。   “吴兵怎会撤了?”关银屏疑惑地喃喃自语。   吴兵为何要撤,廖化也多有不解。   如果吴兵再围困两刻钟,廖化和蒋舒的1万大军必会全军覆没。   如果他们列阵坚决抵抗,关银屏的骑兵也捞不到好处,他们为何要撤?   正当廖化和关银屏百思不解的时候,赵广和夏侯霸率领的8千轻骑匆匆赶来,两人终于恍然大悟。   “遭了!咱们可能中计了!”关银屏大声说道:“陆逊和诸葛谨在调虎离山!”   赵广和夏侯霸满脸的茫然,关银屏又大喊道:“吴军的目标不是富池口,而是蕲春!蕲春!”   众将寻着关银屏指的方向望去,刚刚撤走的几十艘楼船,以及上游过来的五艘楼船都靠在长江的东岸,成千上万的吴兵涌下楼船,浩浩荡荡地往蕲春而去。 第292章 陆逊之计2   “关将军,不必着急!”赵广不屑地说道:“咱们这八千骑都装有马蹄铁,我们从鄂县和黄州绕过去,距离也就二百多里,明日便可到达。”   夏侯霸也不紧不慢地说道:“蕲春一线的平坦大道40里宽,纵有10万大军也堵不死这条路。那边是我骑兵的用武之地,再多的吴军也不怕!”   廖化知道关银屏在担心关索,于是劝说道:“关将军,你们的两千骑还未加装马蹄铁,不如将伤兵送往沙羡,然后去往江陵,蕲春就交给赵将军和夏侯将军!”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二位将军!”   “关将军,你这是哪里话?咱们都是大汉的勇士,都是为大汉的复兴而战,不分关家军还是赵家军!”   赵广说罢,大手一挥,八千骑兵未作休整,立刻往鄂县方向飞奔而去。   长江,沙羡段。   由于吴兵有预谋地突然袭击,廖化陷入苦战之时,蒋舒毅然放弃山上的地形优势率兵来援,致使二将被4倍于自己的吴兵围困。   这一战蜀军阵亡三千多人。由于关银屏的骑兵赶来,一千多轻、重伤兵被及时送入沙羡城中救治。   刘闪为自己没听姜维的嘱托懊悔不已。   姜维劝刘闪按兵不动的时候,蒋舒的营寨正被吴兵猛攻,此时的刘闪心乱如麻,甚至对姜维「按兵不动」的劝告有了误解。   蒋舒醒来后告诉刘闪,吴兵看起来是派重兵猛攻自己的营寨,但吴兵很巧妙地把握着进攻的节奏:吴兵的目的并非吃掉富池口的五千步卒,他们攻破三座营寨后就屯兵山下,围而不攻。   此时的蒋舒被困山上,他已经想到了吴兵的企图,他很想告诉刘闪「不要派兵来援,要做好蕲春方向的防御」。   奈何吴兵屯在山下,蒋舒派出的几名信使都被吴兵所射杀。   此时的刘闪并未看破陆逊和诸葛谨的企图,他营救蒋舒心切,慌乱中调廖化和关银屏前去相助,却被吴兵来了个「围点打援」,一日之间就伤亡五千余人。   “陛下!”蒋舒有气无力地说道:“吴兵的最终目的并非「围点打援」,他们是在「声东击西」!陆逊的最终目的是蕲春,他想吃掉关索的六万大军!”   “蒋将军,你好好养伤,不必担心。蕲春一线是40里宽的平坦大道,赵广和夏侯将军已率骑兵去援,吴军没法截断关将军的退路和粮道!”   “陛下,应该没这么简单!吴军明知我有八千骑兵来援,他们仍敢以重兵屯于蕲春,陆逊一定有后招!”   “蒋将军勿虑!吴兵防我骑兵之术,不过就是绊马钉而已,朕已有破解之法。”   “不……陛下!陆逊和诸葛谨诡计多端,一定没这么简单!蕲春若被吴军所占,关将军必陷重围,陛下,我得尽快想办法!”   “蒋将军,你好好养伤就行,不要胡思乱想!”   “不,陛下……末将的右手……好像……不能动了……末将……是不是……再也不能上阵杀敌……”   “蒋将军,你这只是轻伤,不出一月就能恢复。当初张绍将军的伤比你还重,现在不也生龙活虎?”   刘闪怕蒋舒多问,于是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朕稍后再来!”   刘闪说罢,快步走出帐外,关银屏紧紧跟来。   “陛下,蒋将军……他……”   “关将军,蒋将军的右手……恐怕……他再也不能上阵杀敌。”刘闪惋惜地说道。   当初在建始时,张绍胸口中箭,却未伤到重要的血管和脏器,挑出箭头,缝合伤口,再做好抗菌消炎措施,很快就恢复如初。   蒋舒的伤则不同。   按刘闪的经验来看,那柄标枪刺入后,除了伤及重要的血管之外,主要的神经也有受损,以现有的技术,无法修复神经的损伤。   也就是说,蒋舒的右手以后不会有知觉,也无法再提起大刀上阵杀敌。   “陛下,蒋将军之伤,都是末将营救不利,请陛下降罪!”关银屏赶紧下跪请罪。   “关将军,请起!”刘闪扶起关银屏后说道:“若要追责,此战之败,皆是朕指挥失误所致,这与关将军何干?”   关银屏低着头一语不发,刘闪叹道:“都是朕没看破陆逊和诸葛谨的诡计。大将军一再叮嘱「按兵不动」,如果朕不发援军,蒋将军退守山上就有惊无险;如果朕不把你调至长江西岸,吴兵也不敢兵进蕲春!”   “陛下……”   “不必说了。你明日就引兵去江陵,张嶷将军会给你们的战马加装马蹄铁,以后再也不惧绊马钉。”   “陛下,末将若离开,那沙羡就空虚了!”   “无妨!陆逊不会傻到来攻沙羡。你们先去休息,天亮之后,马上去往江陵!”   关银屏还想留下保卫沙羡,只是刘闪态度坚决,她只好奉命而行。   由于距离的原因,鄂县那边的信使迟迟未到,此时刘闪还不知道,陆逊已经放出自己的「大招」。   长江航道,夏口至鄂县段,8个时辰以前,也就是昨日天刚亮的时候。   周承、朱纪、留赞引着600条战船出夏口,顺着江水往鄂县而去。   此时,军中的哨探将战船来袭的消息飞报鄂县的守将吕祥。   据探马所说,前来的吴军战船多是艨艟斗舰和突冒,能运送的兵卒极少。   因此,吕祥判断吴军并非为攻城而来,于是令3千弓弩手备足火箭,在浮桥上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吕祥架设在浮桥两端的一百多架投石车、床弩也在蓄势待发。   鄂县至黄州之间的江面宽约2里,由于临近秋冬季节,长江上游以及各条支流的水量明显减少。   由于水位的降低,蜀军两个月前拉设的拦江铁索已经露出水面。   等到明年的春夏季节,水位增高之后,这些铁索又会淹至水面以下。   铁索与水面的位置会随着江水的深浅而变化,但并不影响它的拦江效果,再通过固定于铁索上的木筏,它能轻易阻挡所有的大小船只通航。   让吕祥没想到的是,吴国的战船正是冲着铁索和浮桥而来,他设于江边和桥上的防线根本就阻挡不住这些战船。   吴国「前锋」的二百多条突冒战船上,根本就没有一兵一卒,有的只是滚烫的浓烟和熊熊的大火。   陆逊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些突冒战船的前方堆满枯枝木棒,其间混有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   当这些突冒战船临近浮桥时,吴兵将战船引燃后跳入江中,逃往后方的接应的艨艟斗舰之上,然后退至上游1里位置。   200条火船顺着江水往下漂,自然被浮桥和拦江铁索截住,炽热的大火和浓烟全部集中在浮桥上,桥上的弓弩手只好逃往江岸。   浮桥很快就被大火引燃并烧毁,露出水面的拦江铁索也被大火烧得滚烫,渐渐发红变软,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力和拉力而断裂。   拦江铁索和浮桥被攻破之后,后方的400条艨艟斗舰趁机顺江而下,吴兵清除江上悬浮的圆木拓宽江面,确认航道畅通之后,大摇大摆地巡逻于江上。   陆逊的时间计算得刚刚好,他巧妙地打了个时间差:   赵广和夏侯霸的八千骑兵通过浮桥,赶往下雉之后,吴国的火船就烧毁浮桥。   赵广和夏侯霸发现中计领兵返回,试图从鄂县迂回至蕲春时,江上的铁索和浮桥已经不复存在。   至此,长江以西的步卒和骑兵再也无法过江支援关索。 第293章 吴军水寨   天亮时分,铁索和浮桥被毁,骑兵被阻在西岸的消息传至沙羡,刘闪心里有一万头神兽在奔腾。   此时的刘闪,终于理解到姜维要自己「按兵不动」的原因。   现在看来,不论在何时,自己「按兵不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自从诸葛谨「让」出蕲春,又「让」出下雉和富池口之后,刘闪就一步步进入吴国的圈套。   陆逊和诸葛谨所做的一切,看起来毫无关联,实则环环相扣。   对于陆逊和诸葛谨来说,赵广、夏侯霸和关银屏的1万骑兵是最大的威胁。   他和诸葛谨筹划多时,其最终目的就是将蜀军的骑兵隔在长江以西。   现在浮桥被毁,陆逊牢牢控制着长江航道,自己的骑兵无法过江。   此时的陆逊就可以将重兵屯于蕲春,然后集结三路大军,无所顾忌地围攻关索。   “陛下,听闻陆逊的步卒已出夏口?”   “蒋将军勿虑,朕自有安排!”   蒋舒看出刘闪是在撒谎,他试着抬起右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只得以左手扶着城跺。   “陛下,蕲春已有陆逊和诸葛谨的十万大军,前方又有孙权的五万大军,关将军现在进退两难。要解关将军之困,我或者骑兵过江,或者战船东进,这都不容易啊!”   “大将军已经前往汉阳。朕相信,大将军很快就能破吴军的水寨。届时,我军战船可直捣武穴,亦可运骑兵过江,解蕲春之围并不难。”   “大将军谋略过人,但始终孤掌难鸣。”蒋舒指着江上的吴军战船说道:“陛下,我军攻打夏口的战船已经所剩不多了,是吧?”   刘闪没有说话,他知道姜维去往汉阳指挥水师作战,但一直没有战报传来。   这两日,刘闪早就发现情况不妙:夏口至沙羡一段的江面上,吴军的战船越来越多,这说明自己的水师作战不利,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   前段时间,魏容、魏昌的战船屯于岳阳时,沙羡上游的长江航道全都在蜀军水师的控制中。   如今,江上再无自己的战船巡航,赵广和夏侯霸也无法率骑兵北上江陵,然后东渡汉水,从陆路迂回至蕲春。   “蒋将军,咱们的大将军总能力挽狂澜,这次也一样!”刘闪坚定地说道。   夏口……   29年前的赤壁之战前夕,曹操南下征讨荆襄。旬日间,刘表病逝、刘琮束手,刘备弃樊城、败当阳,逃至夏口以避曹军锋芒。   在这之后,曹操出动两路了大军,一路是自己亲率的主力,由蔡瑁、张允领着水军自江陵出发,沿长江东进;   另一路由江夏太守文聘率襄阳水军,与于禁、张辽、张郃等人七军出襄阳,沿着汉水而下。   也就是说,赤壁之战时,曹操的目的就是两路水师汇合于夏口。曹操这一帆风顺的进军,给他带来了。”   南方可一网成擒“的错觉,他在灭刘备前为了稳住江东的孙权,给孙权写的书信中有「方与将军会猎于吴」的言辞。   此时,曹操的「会猎于吴」,有可能指的并非孙权手中的辖区,而是指的长江的门户、刘备栖身地——夏口;   因为曹操的这封略带恐吓性质,引起了孙权的警觉,间接促成了孙刘两家的接触和结盟,使得孙权提前出兵至赤壁一线布防。   这个时候,曹操主力的水师刚刚行至乌林,与周瑜的战船隔江相望,曹操就失去了两路水师夹击夏口的良机。   自从姜维攻取樊城之后,故意爆出永远上游的大批战船,吓得陆逊兵退数百里,直接退夏口驻防。   因为有汉水汇于夏口,只要陆逊在夏口的水寨不失,蜀军的战船就无法东进,敢于东进的步卒也会首尾难顾。   刘闪本欲东进诱出夏口的陆逊,刘闪攻下蕲春后假戏真做时,陆逊将计就计,他与诸葛谨配合,将关索的6万步卒被困在蕲春以东。   现在的蜀军如此被动,就是因为夏口在陆逊的手上,蜀军没能控制长江航道。   在三国时代前后,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水师」,战船本身也没有强大的攻击武器。   两军的战船交战时,多是以突冒战船的铁质冲角撞坏敌船,或是用弓箭射杀敌方兵卒,或是火箭烧毁敌船以外。除此之外,很难有击沉敌方的战船的有效方式。   因此,这个时代的战船多用于巡逻江面,或是做为运输舰,使步卒的进攻变得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蜀军的战船也是如此。   王训的1千艘战船建好之前,在蜀中征招的1万步卒都是训练的步兵战术;   魏容、魏昌还剩下的700艘战船本是缴获的吴国战船,它所载的1万兵卒本来就是久经沙场的步卒。   姜维来到汉阳之后,为了争取时间,他毫不犹豫地用燃烧弹和炸弹,轻易攻破了几座吴兵的陆上营寨,步卒兵至夏口之后,这才一窥吴军水寨的真容。   鉴于蜀军有燃烧弹和炸弹,陆逊抛弃了传统水寨的修建方式,他将几千根木桩打入汉水,在不防碍江水流动的情况下,将宽阔的汉水江面隔绝成一条长约1里的狭窄通道,仅供一条船缓慢通行。   在通道的两侧,在露出江面的木桩上,陆逊铺上圆木和木板,并且在靠近通道的一侧修建了木栏。   这样一来,汉水江面就如同平地一般,步卒可以在「江」上往来自如,既可以用火箭射击进入通道中的敌船,又可以用铁钩、圆木等简单的「武器」阻止敌船的通行。   在长江航道夏口段的上游和下游,陆逊如法炮制,他也用木桩将宽阔的长江航道变得修长而狭窄。   至此,吴军的战船在水寨中不易受到攻击,也可以在江上来去自如。   蜀军要想在长江上自由通行,就必需除去长江夏口段上、下游的木桩。如果要从汉水东进,就需要除去汉水和夏口下游的木桩。   要清除数以万计的木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因为这些木桩已经变成了「桥墩」,现有的炸弹对其无能为力,就算有足够多的燃烧弹,也只能摧毁「桥面」,对于水下的木桩构不成半点威胁。   陆逊在夏口本有8万步卒,他诱敌时白白折了四千兵马。破坏鄂县的铁索和浮桥后,陆逊派出6万前往蕲春。   如今,陆逊在夏口仍有一万四千步卒,再加上战船上的水军,其兵力仍有二万五千人。   了解陆逊的水寨结构和夏口的吴兵数量后,姜维并没有强攻陆逊的水寨:在汉水之上,姜维令王训率领一部分战船堵住上游的水寨出口;   在长江之上,魏容、魏昌的战船趁夜全部往长江上游而去,刘闪对此并不知情。   陆逊发现长江方向的战船撤走之后,他派出几十条战船密切注视魏容、魏昌的动向。   因此,在沙羡的刘闪看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现在的长江上全是吴国的战船。 第294章 绕过夏口?   这半月以来,陆逊和诸葛谨的计谋大获成功:   蜀将张翼和他麾下的一万五千兵卒退入幕阜山,再也没见出来,想必是凶多吉少;   廖化和蒋舒的大军在富池口受到重创,伤亡五千人多之;   最重要的是,关索被吴国的15万大军围在杨州境内,现在已是孤军。   夏口城中,几名将领不停地向陆逊敬酒,恭维声此起彼伏。   “今蜀军骑兵被我隔在长江以西,关索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不出半月就得全军覆没!这全靠丞相和大将军的妙计!”   “依我看来,姜维也不过如此!待我吃掉关索之后,大军趁机西进,夺回荆州指日可待!”   “此役大胜蜀军,我吴国上下人心振奋;丞相坐阵夏口,却能决胜千里,谋略已在卧龙、凤雏之上!我大吴有了陆丞相和大将军,假以时日,夺取两川之地亦非难事!”   ……   众将的恭维让陆逊很是厌恶,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说道:“此战关系我吴国的命运,只许胜不许败。要彻底歼灭关索,还需众将鼎力相助。”   “丞相多虑了!今我屯重兵于蕲春,关索的粮道已断,他即不敢进又不能退,兵败只是时间问题。”   “丞相,我水师控制着长江水道,蜀军骑兵无法过江,就算他们想从江陵和汉水迂回蕲春,这也难于登天。关索没有骑兵相助,就算他长了翅膀,也休想冲破蕲春之围!”   吴军终于打了几场胜仗,众将全都喜形于色。在陆逊看来,这绝非好事。   他耐着性子说道:“今战局正在紧要关头,我夏口的水师是决胜的关键,必须守好长江和汉水,绝不许蜀军骑兵过江。”   “姜维亲自到汉阳督军,连攻几日也没能破我水寨;今,蜀军的两路水军皆已退走,丞相不必担心!”   “就是因为姜维退走,本相才更加担心!”陆逊不悦地说道。   “丞相,你确实多虑了,水师与步兵不同!步兵可以翻山越岭,战船却无法离开水面。   如今我?着长江和汉水,蜀军的战船难道能飞过夏口?他们的骑兵难道能飞过长江?哈哈哈!”   殿上又爆出一阵大笑,陆逊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沙羡……   夜已深,刘闪苦思多时仍无渡江之策,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候,姜维与诸葛果在几名近卫死士的护佑下,乘坐斥侯快船趁夜来到沙羡。   “大将军!”刘闪赶紧迎上去,焦急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唉!朕没听你的嘱托,胡乱调动兵马,以致如此被动,唉……”   “陛下宅心仁厚,不忍兵将被围,这才中了陆逊之计。其实,陆逊和诸葛谨筹划多时,末将也曾被他蒙蔽。”   姜维说罢,面露难色地说道:“陛下,陆逊的水寨难以攻破,末将已命两路水军退去。”   “大将军!若不能攻破夏口的水寨,我骑兵就无法过江,关索将军……恐怕……”   “陛下,末将正是为此事而来!”   刘闪见姜维似有破敌之法,心头稍稍松了口气,命人设下宴席,然后邀几名将领上殿议事。   由于几名将领都已知晓姜维跟诸葛果之事,加之关银屏也经常上殿议事,众将对诸葛果参议军机都表现得习以为常。   众将刚刚入座,姜维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陛下,诸位将军!陆逊的水寨布局有方,主力战船据寨不出。我现有的炸弹和燃烧弹无法威胁到它,短时间内难以攻破;我骑兵和援军要想渡江,得用非常之法!”   “大将军,我援兵要想渡江,只能先破夏口的水寨,再控制长江水道,不知大将军有何妙计?”刘闪赶紧问道。   “陛下,水战跟陆战虽有不同,但原理相似。就好比我欲取襄阳,攻之不下时可绕道樊城,再另谋它法。今陆逊的水寨难攻,我战船亦可绕道而行。”   “绕道?如何绕道?”刘闪疑惑地问道。   听了姜维的话,殿上的几名将领也满脸的懵逼。   如果长江水道上游受阻,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战船可从汉水绕行,这个道理众将都明白。   现在的情况不同,陆逊在夏口的水寨同时扼着长江和汉水,关索被困在夏口的下游二百多里处,并无其他水道可以绕行,姜维却提出「绕道而行」,众将如何能不惊愕?   严格说来,想绕过夏口去往蕲春或下雉,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闪就知道一条迂回近万里的道路:援军全部南下,然后乘船沿着海岸线而上。   这条路确实可以绕行,就算不遇上海啸或台风,仍需要数月甚至一年的时间,关索的大军肯定坚持不到援军到达。   除此之外,如果真要绕过夏口,也可由步卒南下长沙,然后翻越连绵的大山,这样可绕至豫章郡。   不过,就算时间允许,就算大军能顺利地翻越群山,到了柴桑之后还是无法过江。   “大将军,如何绕行?”刘闪焦急地问道,殿上的几名将领都等着姜维的回答。   “陛下,我无需绕道太远!就在夏口的上、下游开凿一道运河即可!”   “开凿运河?”刘闪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他擦擦嘴后问道:“大将军,要开凿运河,至少需要征召数万徭役!这至少需要数月,甚至数年之久!关将军能等到运河开通?”   “陛下误会了!”姜维尴尬地说道:“末将的意思是,在夏口的上、下游3里处开挖,只需6里长,宽约两丈……呃……大约5米宽就行!”   “5米?”刘闪笑道:“大将军,你也看过朕编撰的大学教材?”   姜维点点头后说道:“陛下,末将计算过:挖一条3千米长,5米宽,1米深的水渠,累计挖土量一万五千方;如果征招5万百姓,在工具齐备的情况下,不出5日即可完工。”   “这条水渠看起工程浩大,若细细算来,每个百姓的劳动强度其实并不大。如果征招5万百姓,在5天的时间里,每人总共还挖不到一方土!如果进展顺利,3日就可完工!”赵广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对姜维的做法表示赞同。   “赵将军,难道也看过朕编撰的大学教材?”刘闪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和姜维都用的是大学教材中的长度单位和立方单位。   面对刘闪的询问,赵广也尴尬地点点头,夏侯霸却表现出质疑:“大将军,按你说的要求开挖水渠,理论上可以按时完工。不过,就算工具齐备,光是征召百姓就需要一月之久,关将军的粮草只能再维持半月,这肯定来不及啊!”   “夏侯将军,莫非你忘了樊城的五万百姓?”姜维笑道:“前几日,我攻陆逊的水寨时,这批百姓已经到了江陵。此刻,魏容将军的战船正在运送百姓前来;   另外,魏昌将军此刻正在洞庭湖,他很快就会运来足量的锄头、铁锹和竹筐等物件,三日后即可开挖!”   “原来大将军早有准备!”刘闪心悦诚服地赞道。   姜维无奈地说道:“陛下,这乃下下之策!末将本欲攻取陆逊的水寨,奈何陆逊早有准备,末将实在攻之不下!”   “大将军,虽然你准备充分,但此法还是不可行!”关银屏肯定地说道。   “关将军,这是为何?”刘闪奇怪地问道。   “陛下,诸位将军:大将军预计挖5米宽的水渠,这宽度可供艨艟战船勉强通行,但大将军忽略了长江现在的水位!”   刘闪心头猛地一紧,关银屏继续说道:“在夏口的对岸挖1米深的水渠,它的底部仍然高于长江的水位3米之多!我军战船如何能入渠通行?” 第295章 往高处走   关银屏说罢,几名将领还在回味着她的话,刘闪已经秒懂了她的意思。   按照空载的艨艟战船吃水量1尺来计算,至少要1米深的水渠才能保证战船安全通行,姜维要求沟渠挖1米深,这并无问题。   然而,现在的长江处于枯水期,它的水位在江岸以下4米左右。   如果按姜维的计划挖1米深的水渠,渠底仍然高出江面3米。   战船要从长江驶入水渠,这就需要水渠的两端与长江连通,在这种情况下,渠中根本就不可能注满水。   也就是说,如果要通过挖渠的方式绕过夏口的吴军水寨,这条渠的深度应该是5米!   这比姜维预计的挖土方多了五倍,就算有五万百姓,一个月内也不可能如期完工。   在刘闪看来,姜维只挖1米深的水渠,如果能在渠中灌满水,虽然水渠与长江的江面有几米的落差,其实也可以实现战船的通航:只需在两端各修建一段船闸即可。   要修建两道船闸,最困难的并非是挖土方的工程量增加。以现在的工艺水平,四道可以按需要开启或关闭的「闸门」不易建造。   除了修建船闸之外,刘闪又想到一个不用挖渠,并且可以「旱路行船」的办法,考虑到时间来不及,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此时,几名将领都在窃窃私语,姜维吱吱唔唔地说道:“陛下,诸位将军,其实……末将……也……”   “陛下,诸位将军!”诸葛果自信地说道:“兴建6里的沟渠绕过吴军水寨,这是贱妾的主意!妾身自有让战船通航之法!”   刘闪见诸葛果充满自信,他暂未提出建造船闸的设想,饶有兴趣地问道:“夫人,水渠与江面的高低落差多达4米?如何才能灌满渠水?又如何防止渠水倒入长江?”   “陛下,我在挖水渠的同时,可以在江边引多条小水沟,采用水车汲水之法,可以轻松地把江水引入水渠。   另外,如果要加快灌水速度,我也可以从梁子湖引水入渠,所以,灌满水渠很容易。”   刘闪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可在江边多建几个水车。水车很容易建造,要用它汲水也很容易,梁子湖的水位很高,挖条小河引水入渠不难。”   刘闪肯定了灌满水渠之法,他和众将更关心的是渠水倒流和战船入渠的难题。   “陛下,我军现有的艨艟战船和突冒战船看似很大,但并不是很重。我可在水渠与长江之间修一个4米宽的缓坡,坡底铺上厚实的木板,再抹上麻油。这样一来,只需10名壮卒就能将战船推入渠中。”   “此法甚妙!”夏侯霸由衷地赞道,随即又提出另一个更加大胆的设想:“木板加麻油很容易实现,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挖渠?用木板铺一条6里长的旱道,岂不更加省时省力?”   “如果这样,确实不用挖渠!”诸葛果肯定了夏侯霸的提议,不过又说出了此法的弊端:“现在的时间很紧,除了造船厂有一些木锯之外,我很难找到足够的木锯切割木板,无法在几天内拼出6里长的旱路。”   刘闪和众将都惋惜地点点头,诸葛果接着说道:“另外,6里长的旱路需要的麻油用量太大,我无法在几天里找到足够的麻油。我们的时间太过仓促,只有挖渠,这才是最合理的办法。”   夏侯霸的办法跟自己的基本相同,刘闪就是考虑到时间和成本问题,这才放弃了此法。   现在看来,只有诸葛果的设想最合理:现在人力充足,还是挖渠更容易实现,避免了木工工具不足和麻油不足的缺陷。   “好!既然所有问题都已解决,明日就请大将军和夫人勘测地形,尽快确定水渠和缓坡的兴建地点!”   刘闪兴奋地说道:“此战若能解关将军之围,夫人当居首功!朕必加重赏!”   终于有了解救六万兵将的办法,几名将领毫无睡意,仍在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提出并优化了许多细节。   此时,向宠很自然地靠近刘闪,低声询问如何安置诸葛果。   刘闪略加考虑后,让向宠在城中给姜维安排一个合适的住所。   在刘闪看来,诸葛果多有谋略,她绝非凡人,必能成为姜维的左膀右臂。现在的姜维是大将军,他带个「随军夫人」很正常。   先汉时期,汉武帝以流放的女子或女犯人建立了「军妓」制度,戍边的军中有女子逐渐变成一种常态。不过,在普通的军中有女子始终是个忌讳。   当然,刘闪毕竟是皇帝,他带着两个贵人随军,这很正常;   关银屏的骑兵中,有3部是女子,她们几人合居一个营帐,这也很正常;   军中的高级将领携带「随军夫人」,这也很正常,所有的将领和兵卒都能接受。   比如大汉开国之初,项羽携虞姬随军,刘邦携戚夫人随军,其他的几个王也都有家室随军,对于一些将领来说,樊哙、夏侯婴、陈平等人也经常携妻妾随军。   除此之外,在一些战地的墓葬中,许多战死的将军是男女合葬墓,可见古时的将军携妻妾随军很是平常。   至于什么级别的将领可以携带妻妾在军中,刘闪也有些好奇。若要弄清这个问题,恐怕只能明天悄悄地询问史官了。   在接下来的两日,蜀军的战船再次出现在沙羡附近,前几日还在江上游弋的吴兵战船又吓得躲入寨中。   几十艘楼船在沙羡靠岸,五万多百姓从船上涌出,夏口的陆逊和众将百思不解。   这些百姓密密麻麻地挤成一排,挥舞着锄头和铁锹时,陆逊猜到蜀军又在「挖沟」,陆逊对此一笑置之。   在陆逊看来,蜀军想挖出一条5米深的河供船只通行,这至少需要1-2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吃掉扬州境内的几万蜀军。   此时的关索粮草并未断绝,他按照刘闪先前的命令坚守武穴、寻阳和黄梅,同时拒孙权在雷水以东。   关索坚守不出,陆逊和诸葛谨也不着急,屯在蕲春的几万吴兵也没闲着,他们也押着几万奴隶日夜不停地挖「沟」。   诸葛谨不是想挖一条新的深沟,而是拓宽并加深蕲水的河道。   在诸葛谨的计划中,要将蕲水河中的砂石全部堆于河岸,加深河道的同时,又在岸边砌一道又高又厚的土墙,在土墙的前方再放大量的拒马。   这样一来,蕲水将变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它可以有效地阻止蜀军的骑兵或步卒来援,又可阻止关索退走。 第296章 隐形?场   汉水一线。   王训将百姓送往江陵之后,他按姜维的指示,以小部分战船守在吴军水寨的汉水出口,其他的战船则将樊城多余的粮食送往江陵。因为蜀军抢收南阳郡的稻穗之后,樊城的粮仓已经暴满。   长江,夏口段。   挖沟的工具和百姓被送至沙羡后,魏容、魏昌的战船并未返回岳阳,而是堵着吴军水寨的长江上游出口,确保挖渠的顺利进行。   在吴军水寨的下游出口,蜀军的战船无法到达,这里全是吴军的战船在游弋。   但是,陆逊再也不敢派兵卒登陆,因为蜀军的骑兵严守在江岸。   江上,一条不起眼的艨艟战船正在巡逻,船上的正是陆逊和几名吴军将领,他们时刻注视着蜀军挖渠的进展。   “父亲,蜀军劳作的全是百姓,怎么跟大将军的不一样?”陆延奇怪地问道。   在长江下游有蕲春段,诸葛谨征招了五万奴隶兴建蕲水防线,这些奴隶要么消极怠工,要么三五成群地偷偷往大别山方向逃走,诸葛谨只能用两万兵卒时刻监工。   而蜀军挖渠的百姓则不同,他们没有兵卒监工,却无一人逃走。   很多人实在太累,他们只是坐在地上休息片刻,然后很快又拿起锄头,没有半点消极怠工的现象。   “因为帮助蜀军挖渠的不是奴隶,而是普通百姓。”陆逊不冷不热地说道。   陆逊的话说了相当于没有说,陆延皱皱眉头问道:“父亲,既然如此,大将军为何不征召百姓,而是征召奴隶?”   陆逊没有说话,全琮接口说道:“因为征召奴隶不用花钱,征召百姓要付给铢钱。据细作所说,帮助挖渠的百姓,每人每天可获得10个铢钱。”   “才10个铢钱?这些百姓怎会如此拼命?”陆延不解地问道。   “世侄,你有所不知。这些百姓干上三天,他们就能获得30个铢钱。在蜀中,30铢可以买到2斛磨好的稻米,基本够普通男子一月之食。”   在汉代,一斛稻米重约27斤,10斗为一斛。在战况激烈或长途行军之时,军粮都是按每人一天一斗来配置。   对于这些兵卒,或是干重体力活的成年男子来说,一日食用一斗稻米很平常,2斛稻米只够这样的男子吃20天。   但是,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如果不是饭量特别巨大,2斛稻米确实够一月所需。   全琮解释一番后,陆延更加疑惑了:“蜀中的稻米怎会卖15铢一斛?为何咱们卖给蜀国的稻米是1500铢一斛?他们这么一转卖,岂不是亏大了?”   全琮的嘴角动了动,他并没有说话,他无法跟陆延解释这个问题。   或许,全琮自己也弄不明白。   去年的年初,孙权在国内新铸了「当值五百」的大额铢钱。   也就是说,在原有铢钱重量增加一倍的情况下,一铢的面额变成了五百铢。   孙权的这种做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初,刘备刚刚入川时,也曾铸过「当值一百」的大钱,这实际是在掠夺民间的财富。   当时,各国都有自己的铸币,也存在新旧铸币混用的情况,并且那时的铢钱在魏、蜀、吴三国自由流通,各国商旅并不承认铢钱上的金额,他们只认铢钱的重量。   就以当时刘备的「当值一百」来说,刘备只用一个铢钱,强制买走了百姓手中价值100铢的物品。   然而,这个铢钱的面值不被他国或本国的商旅认可,他们只论重量。所以,这个「当值一百」的铢钱,其实只值1铢。   这种做法只能解一时之急,刘备在蜀中站稳脚跟后,他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的铸币面额,蜀中的经济并未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几年的吴国连年兵败,百姓大量逃往蜀中,粮食连年欠收,多个矿山处于半停产状态,铜锭和铁锭大量流失,孙权迫不得已才铸了「当值五百」的大钱。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种大钱已经在吴国流通2年之久!   吴、蜀两国开通海上和长江的贸易通道后,孙权的「当值五百」大钱自然不受认可。   在两国的交易中,孟光按实际重量计算,只承认一个「当值五百」铢钱等同于2个「大汉万年」铢钱,并且很多时候不收吴国的铢钱。   吴国的世家门阀为了获得蜀中的美酒和丝帛,他们只能用「当值五百」收购或抢夺国内百姓的粮食,运往交趾后换成「大汉万年」铢钱,再以「大汉万年」购买蜀中的物品。   这些世家门阀控制的商旅,在交趾郡以6铢「大汉万年」的价格将一斛稻米售出,这就相当于3个甚至更多的「当值五百」大钱。   所以,蜀国相当于以1500铢「当值五百」的价格收走了1斛吴国的稻米。   这种货币的转换看起来很简单,很多领兵将领都不懂得其中的奥秘,普通百姓就更加难以理解。   在吴、蜀两国的贸易中,稍有嗅觉的人都知道,“大汉万年。”在疯狂地掠夺吴国的财富和资源,但他们无力阻止。   因为现在的吴国,上至孙权,下至陆逊或其他将领、普通的富户百姓,他们全都被蜀中的美酒和丝帛所吸引。   吴国的上层明知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但仍然沉浸其中乐此不彼,大量的粮食、铁矿、硫硝矿源源不断地运往交趾郡。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有远见的富户世家,正在悄悄地通过国内贸易,将手中的「当值五百」换成蜀国需要的各种物品,再运往交趾郡换成「大汉万年」。   “父亲,蜀国人太不会做生意了!他们如果征召奴隶修渠,就不用发给铢钱,还是咱们的大将军更聪明!”   “世侄,你有所不知。”全琮也略有不解地说道:“现在的蜀国,奴隶的数量已经很少,他们无法征召数万奴隶。”   “嘿嘿!这个胖阿斗就是傻!前些日子,听说胖阿斗将汉人奴隶全部登入户籍变成庶人,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延瞥了一眼陆逊,然后不屑地说道:“上次我说胖阿斗傻,父亲还不认可呢!你看现在,胖阿斗想要挖渠得付钱,他宫中雇佣的男奴、女婢也要花钱!我就没见过这么傻的皇帝!”   陆逊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延,他赶紧闭上嘴。   船上稍稍安静下来,但仍有丝竹之声。   全琮指着对岸说道:“丞相,你看:那些百姓人手一把铁锹或锄头,这得需要多少铁锭?这些铁锭又可以打造多少刀枪剑戟?”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逊明知故问,心头略有不悦。   “丞相!大将军的五万奴隶都还在用木器、石器!如今,我国内的铁锭吃紧,却还在整船整船地卖给蜀国!长此以往,恐怕……”   “全将军!本相可以不喝蜀中的二锅头,大将军也可以不喝。但是,陛下能不喝吗?你又能不喝吗?你能让所有的将军,能让吴中的所有人都不喝吗?”   陆逊义正言辞地反驳,全琮竟然无言以对。   此时,一条战船缓缓靠上来,一名家将捧着一坛酒,欣喜地说道:“丞相,船已经回来了!夫人卸下了120坛酒,她已命人将其它的酒和丝帛运往建业。”   “嗯!”   陆逊轻声哼道,却见家将手中的酒坛与往日的大不相同:坛身小了许多,其釉面光滑剔透,看起来十分精致。   “这是宗预赠送的一坛新品,请丞相品鉴。”   “新品?有何不同?”陆逊饶有兴趣地问道。   “丞相,这酒非常昂贵!”家将神秘地说道:“丞相,据宗预所说,这坛酒是刚刚酿出的「酱香型」二锅头,它来自牂柯郡鄨县的赤水河畔,口感醇厚绵长,与其他的二锅头大不相同!” 第297章 黄州失?   “酱香型?这个名字好特别!何为「酱香」?”   “丞相,据宗所说,酱香型的二锅头清澈透明,色泽微黄。其特点是浓香突出,幽雅细致,酒体醇厚,回味悠长,有「扣碗隔日香」的特点。”   陆逊毫不犹豫地接过酒坛,打开之后,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几名将领闻其香就赶紧凑上来,就连反对两国贸易的全琮也忍不住口水直流。   “果然是好酒!”陆逊赞道,突然眉头紧皱:“宗预只送了一坛?”   “丞相,宗预说这酒特别贵!由于夫人是老顾客才送了一坛,顾家、张家和朱家的船都没送。”   “特别贵?有多贵?多少钱一坛?”   “以前那种,每坛的价格是300铢「大汉万年」,这种酱香型的,每坛的价格是800铢。”   “买!下次全买这种!有多少要多少!”   “丞相,可能……下次买不到。”   “买不到?为何?”   “听夫人说,现有的200坛已被孙夫人派人买走,张家和温家的船,早就在永安城外排队等着呢。”   “哪个孙夫人?”陆逊谨慎地问道。   “就是尊夫人的姐姐,朱纪之妻。”   “难怪今日没见朱然!”陆逊狠狠地喝道:“不是说只送给本相一坛?为何张家、温家和朱家的人比本相更早知道!好你个宗预!”   陆逊骂骂咧咧地命人取来酒碗,分给众将每人一碗,他们品尝后全都赞不绝口。   “世间竟有如此美酒!”陆逊半闭着眼,回味无穷。   少时,陆逊猛地睁开眼:“让夫人立刻派船去永安,加价购买!此次务必多带家将,如果他张家、朱家和温家的人敢抢,那就砸了他们的船!”   家将领命而去,陆逊冷冷地说道:“传令,立刻回城。咱们去朱然那里讨点酒喝!”   “丞相,那……黄州的吕祥……”   “全将军,你不必担心,本相早有安排。回城!”   陆逊破坏鄂县和黄州的拦江铁索之前,此二城由吕祥率领1万蜀兵驻守。   自铁索和浮桥被破坏之后,吕祥与五千兵马退入黄州城中,廖化兵败富池口之后,他领着残存的五千兵马驻于富池口。   此时,鄂县再无驻兵的必要,刘闪令城中的五千兵马退入梁子湖附近,与百姓一同挖沟,将湖水引入江边的水渠中。   由于黄州距离武穴太远,中间的蕲春有诸葛谨的重兵把守,吕祥无法与关索汇合,也无法过江与沙羡的兵马汇合。在这种情况下,长江以东的黄州也成了一座孤城。   夏口至蕲春的水道畅通,夏口的兵马不会沿着长江以东的陆路去往蕲春。因此,在陆逊的眼中,黄州仍是一座毫无价值的废城。   虽是废城,陆逊却盯上了城中的五千蜀兵。   吕据、周承引着一万步卒来到黄州城外,投石车、井栏等准备就绪后,二将领着一部兵马来到城下。   “吕祥!”吕据指着城上喝道:“你现在困守孤城,无援军无粮饷,若早日开城投降,本将保你四镇将军之职!如果执迷不悟,城破之日,人头落地!”   “哦?吕将军真能保我四镇将军之职?”吕祥略带戏谑地问道。   “不错!吕将军年轻有为,曾在成都领兵击退造反的叛军,此救主之功天下皆知!然,胖阿斗却只封你安南将军之职,简直是有功不赏!将军真屈才矣!”   当初,叛军围攻成都之时,关索领着罗宪和吕祥及时赶到,这二位小将分别擒获刘永和刘理,确实立下战功。   不过,严格说来,此次的「救主」大功应是关索居之,罗宪和吕祥对此并无异意。   吕据在两军阵前说出此事,他的目的很明显,除了抬高吕祥的身价之外,他还想挑起吕祥与关索,甚至与刘闪之间的嫌隙。   吕祥毕竟是前云南郡守吕凯之子,他看似年轻却懂得春秋大义,自然不受吕据的挑拨。   眼看吕据没有明白自己问话的意思,吕祥索性大声说道:“真是大言不惭!你吕据不过仗着父亲吕范之名,这才勉强升任越骑校尉。你自己都军职低微,竟敢保我四镇将军之职,岂不可笑?”   吕据一脸的窘迫,正欲破口大骂时,周承耐着性子喝道:“吕祥!你休要不识抬举!若不献城投降,本将少时攻上城头,必让你脑袋搬家!”   “敢让本将脑袋搬家,恐怕你没这本事!本将先让你万箭穿心!”   吕祥怒道,手中木锤猛地敲下,床弩上的几支标枪直直地往周承飞去。   蜀军的床弩抛射时,它的射程几乎跟投石车不相上下;   如果瞄准平射,它射出的标枪可以轻松插入坚硬的城墙。   自从周胤被射穿大腿之后,吴兵对这种直射标枪的床弩十分忌惮。   眼看几支标枪直直地飞来,周承和吕据吓得拨马便跑,他们身后的几名兵卒就没那么幸运了,瞬间就被穿了糖葫芦。   城上的三十多具床弩发出一阵平直的齐射,躲闪不及的吴兵倾刻间就死伤五十多人,吕据和周承大为恼怒,投石车猛砸了一个多时辰仍未停止。   在陆逊和诸葛谨的眼中,黄州城并非军事要地,所以它的城廓只是泥土夯筑。   刘闪要依靠这二城为掩护拉设拦江铁索时,他对这座「豆腐渣」工程极不满意,由于没有足够的时间重筑城廓,这才要求二城挖出护城河。   泥土的城廓自然抵挡不住巨石的撞击,四门已有多处塌陷,守城的兵卒再也没法站在城上,没法居高临下地御敌。   四门都有吴兵猛冲过来,幸好有护城河的阻滞,城中守兵躲在残破的土墙之后,以强弓和连弩坚决抵抗,勉强挡住了两次吴兵的进攻。   “传令:所有兵士携带10日粮饷,今夜子时弃城突围。”   “将军,往哪走?”一名校尉疑惑地问道。   “北有吴军主力,西有长江,东有大别山,我只能沿江而下,先越过巴河再说。”   “可是……将军,若往东南而去,虽有巴河和浠水可迟滞追兵,但前方的蕲水有诸葛谨的大军……这……”   “陛下派来信使,要求我等坚持10日,如今已过3日。我依托巴河和浠水与吴军周旋,应该能坚持到援兵到来!”   “将军,既然如此,我带足粮草,往大别山而去,岂不更加稳妥?”   “话是不错,但是,我若往大别山而去,这是撤军,这是逃亡!若我往蕲春方向,这是进兵!”   吕祥说罢,下属的两名校尉只觉得热血沸腾,激动地说道:“末将领命!今夜子日,进兵巴河!” 第298章 请君入谷   夏口对岸。   有了骑兵巡逻保证安全,刘闪集结了沙羡和鄂县的一万兵马做为后勤保障,五万百姓挖渠的进展非常顺利,缓坡的修建和几座汲水用的水车也初具雏形。   陆逊每日都到江上查看蜀军建渠的进展,对蜀军建渠的缓慢进度十分满意,他已经在筹划着七日之后猛攻关索,也筹划着击败关索后,立刻率大军西进,逐一收复荆州各郡。   此时,几百里外的南漳城中,黑烟弥漫,火光冲天。   由于炸弹和燃烧弹对于攻打陆逊的水寨帮助不大,姜维与诸葛果来到沙羡后,又命人将这些东西送至南漳城外。   今日恰逢风向合适,在城外扎寨的魏延升起几个热气球,南漳城中的魏军粮仓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襄阳失守,南漳城危在旦夕。此役之败,非我襄阳将士守城不力,亦非人力所能及也!”满宠绝望地叹道。   “满将军,蜀军又在城外乱我士气!”徐质气愤地说道。   州泰也无奈地说道:“满将军,据探马来报,张绍引兵5千出襄阳南门,往西南方向而来,估计明晨就能抵达南漳城外,我得尽早打算。”   “朱灵误国!王昶误国!”满宠恨恨地说道:“今,樊城和襄阳仅剩五千蜀兵!如果这二将大举攻城,就算踩着阵亡将士的尸骨,他的兵卒也能轻易爬上这二城的城头!他们为何还在坚守城中?”   “满将军,姜维不过侥幸胜了一役。就算蜀军占了襄阳和樊城,我仍可退回宛城,再以鄧城、邓县为依托,伺机夺回襄阳。满将军何故气馁?”   “州将军,如今襄阳被蜀军所占,我亦被围于南漳,如何能退守宛城?重夺襄阳从何说起?”戴陵绝望地问道。   州泰冷冷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满将军,诸位将军,想必大家都知道:襄阳城的西南是荆山山脉的群山,这些地方山势险竣,大军极难通行,蜀军兵力有限,他们不可能在此处设伏。”   州泰刚刚说完,戴陵就问道:“你是想突出南漳,翻越荆山回到南阳郡?这谈何容易?”   州泰没在意戴陵的质疑,继续说道:“满将军!如今,我城中粮草已断,不出五日就会城破,我何不赌一把?”   “荆山险竣啊!”满宠摇了摇头:“我信使翻越荆山,十之八九都会丧命山中。在大军缺粮的情况下,要想翻越此山,诚为难矣!”   “满将军!这段时间里,魏延、张嶷、罗宪三面围城,就是因为他们兵力薄弱,不敢强行攻城,这才围三缺一,欲诱我出城决战;   如果等到明晨,张绍再引兵前来,蜀军必会四面围城。届时,城中兵卒食不果腹,唯有弃甲投降!其中利弊,还请将军三思。”   “满将军!州将军说得不错,今夜是我突围的最后机会!”蒋济深思熟虑后说道。   州泰一经分析,再加上蒋济的支持,众将都认清了当前的形势,纷纷同意今夜突围。   州泰见满宠和众将都同意自己的计策,于是上前请命:“末将愿引3千兵马断后,为我大军翻越荆山争取时间!”   “满将军,末将亦愿留下,愿协助州将军!”夏侯玄大义凛然地说道。   满宠环视众将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今夜就兵进荆山!由州泰、夏侯玄二位将军引兵4千断后!”   当夜子时,魏军趁着月光从北门而出,哨探发现后赶回寨中报于魏延。   “哈哈哈!大将军真是神算!张将军一动,满宠果然弃城而走!”魏延哈哈大笑道:“立刻将这封信给张将军送去!”   在襄阳城的西南方向40里,有一条西北至东南走向的狭长隘口,名曰长堰。这条隘口东起汉江平原,往西可进入险竣的荆山深处。   隘口两侧皆是荆山山脉的群峰,西面的尽头处有几座大山,被当地百姓称为马死岭;   如果魏军能翻越马死岭,可进入一条30里长的狭长河谷,出了河谷便可到达襄阳以西40里的汉水南岸。   在姜维的计划中,南漳城的魏军粮草断绝之后,必会走这条鲜为人知的小道,试图翻越荆山回到南阳郡。   这条小道处处皆可设伏,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平时的信使都不敢走这条道,唯有大军逼不得已,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才会冒险选择这条路。   长堰距离襄阳城南40余里,而南漳城距离这里则有百里之多。   刚开始时,张绍按魏延的命令,出襄阳后假意往西南的南漳方向缓缓而行,满宠果然中计弃城,引兵往长堰方向而去。   收到魏延的新命令后,张绍便改道往西而去,轻松地抢在魏军之前赶往长堰。   与此同时,魏延领着1万大军直奔襄阳,张嶷则领着5千兵马不慌不忙地跟在魏军身后,始终保持着十几里的距离;   断后的州泰和夏侯玄也乐得轻松,紧跟在满宠大军的身后5里位置。   次日中午,魏军经过六个时辰的强行军,终于赶到长堰之南五里位置,信使却报来张绍屯兵堰口的消息,众将闻之无不心灰意冷。   “哈哈哈!张绍果然有勇无谋!我军有救矣!”徐质哈哈大笑道,满宠和众将皆有不解。   蒋济浅笑着说道:“徐将军说得对!如果张绍屯兵谷内,我担心谷中有埋伏,反而不敢前往;今张绍屯兵谷口,明显是想断我去路。只要我一鼓作气杀退张绍,谷中必然安全无忧。”   “军师和徐将军说得对!”满宠恍然大悟道:“不过还需一试:我以大军击之,如果张绍退往谷内,说明谷中必有埋伏;如果他往谷外退走,我才可放心入谷。”   满宠说罢,众将皆点头称是。   满宠担心身后的追兵赶到被两路夹击,于是令徐质、戴陵、陈泰三将,各领三千兵马猛攻堰口的张绍。   “兄弟们冲啊!杀退张绍,我等才有回家的希望!”   “大家快杀!张绍不退,我军只能等死!”   “兄弟们冲!乱箭射死张绍!封侯受爵!”   在几名将领的鼓励之下,9千精疲力竭的魏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杀向堰口的张绍。   魏兵的士气极高,张绍的两千弓弩手发出阵阵箭雨,魏军已被射死射伤一千多人,后方的兵卒仍然潮水一般涌上来,张绍也惊骇不已。   “不要命的人真可怕!”张绍惊骇地叹道,赶紧引兵退走。   “满将军,军师:张绍退走五千余人,与情报相符,谷中应无埋伏。”   “甚好!全军速速入谷!令州泰、夏侯玄二将迅速赶上!”   满宠刚刚下令,传令的校事未及离开,州泰和夏侯玄已经迫不及待地领兵来到谷口,因为他身后的张嶷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此时的张绍并未退远,他整顿兵马后又杀了回来,想要夺回堰口。   州泰担心自己被两路夹击,于是大喝道:“全军迅速入谷,在谷口设防!快!快!” 第299章 迫不得已   张绍未做有效的抵抗,几乎是目送魏军退入谷内,追至谷口的张嶷不解地问道:“张将军,你这是……”   “困兽犹斗!”张绍望着远去的魏军说道:“如果我死守谷口,是有杀退魏兵的可能,但我必会伤亡极大。我为何要跟不要命的人拼命?”   “可是……如果魏兵在谷内设防,我要追之就难上加难,魏军主力必会退走!”   “不必担心!大将军和魏将军肯定有安排!”张绍满不在乎地笑道:“本将得到的军令,是诱魏军入谷,并不是阻住魏军去路;张将军,如果我没猜错,你得到的军令应该是尾随魏军,并非全力追击,不是吗?”   “不错!魏军入谷后,我还需在谷口扎寨,防止魏军出谷。”   “正好!我也一样!”张绍哈哈笑道。   “原来如此!看来大将军和魏将军早有安排,本将确实多虑了。”张嶷恍然大悟,急令兵卒在堰口扎寨。   满宠为了迅速翻越马死岭,他领兵入谷后,来不及查清谷中的虚实,令兵卒拉开距离,一部一部地缓缓而行。一路上,大军皆平安通过,看来蜀兵并未在谷中设伏。   此时的魏兵早已疲惫不堪,为了活着回到南阳郡,他们在各营将领的鼓励下,前方的主力一路往前,大多数人以超人般的意志赶到马死岭,也有许多体弱者坐在路边休息,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全军就地休息,两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满将军,不能停啊!”蒋济气喘吁吁地说道:“如果襄阳的蜀军抢先赶到汉水阻截,我这疲惫之师,必会全军覆没!”   “蜀军应该没那么快吧?再说了,襄阳只有五千蜀兵,他们敢去往汉水设伏?不怕朱灵趁机取城?”   “陈将军,襄阳和樊城确实只有五千守军,但你别忘了:蜀军还有刀枪不入的骑兵!并且我退入长堰之前始终没见魏延!他手上还有1万步卒!”   “蒋将军说得对!我军不能停!只有过了汉水,得到援军的接应,我才有一线生机。”   “满将军,不能心怀仁慈啊!若我停下休息,必会耽误时间。届时,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几人一番劝说之下,满宠只好从大局出发,于是令道:“全军起行!迅速翻越马死岭!”   在各营将领的催促下,部分兵卒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前进。   许多兵卒实在无法站起来继续赶路,满宠只得让他们集中在一起并暂时留下,希望他们与断后的州泰和夏侯玄一同撤回。   满宠的做法确实是无奈之举,他走得无牵无挂,却害苦了后面赶来的夏侯玄和州泰:这些又累又饿,半死不活的体弱者简直就是累赘!   如果在平坦的地方,他们还可被人扶着继续赶路。这里却是陡峭的山川险峰,就是正常人行走都极为艰难,谁还有体力去照顾这些老弱残兵?   州泰和夏侯玄都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可他确实无法协助这些体弱者,只得不停地鼓励,希望他们尽快振作起来。   “大家打起精神!”州泰大声说道:“刚才前方的满将军传来消息,他们已到汉水,朱灵将军正在那里接应!到了汉水就有米粥和面饼!”   “将军!小的实在走不动了!”一名小卒满脸煞白,喘着粗气说道:“翻越马死岭至少50里!下山后还要走几十里的峡谷,小的现在就要饿死了!”   “是啊,将军!恐怕我也坚持不到汉水!小的实在没力气翻过马死岭!”   许多体弱者确实难以赶路,夏侯玄眼睛一转,欣喜地说道:“大家坚持一下!我记得马死岭的顶峰有一片桃林,那里的桃子又圆又大!只要我一鼓作气赶到那里,马上就能吃饱!”   “将军,你说的可是实话?”一名校尉问道。   “确实是实话!前日我军的信使经过那里,还给本将摘了几个回来。那桃子真不错,个头又大,汁又多,咬上一口,又香又甜!”   “又香又甜?”这名校尉不经意地上前几步,突然举起手中的长枪,直直地往夏侯玄刺去。   旁边的州泰眼疾手快,手中长枪顺势横扫,将校尉的长枪挑开,然后飞起一脚踢在校尉的肚子上,几名近卫赶紧上前将其牢牢制住。   “你是蜀军的细作?为何行刺夏侯将军?”州泰厉声喝道。   “哼!当年我爹在曹孟德帐下,他就骗说前方有一片梅林,害得大家空喜一场;今日夏侯将军又以桃林诈我,岂不该死!”   “谁会在马死岭的顶峰种桃子?肯定是骗人的吧?”   “就是!听说桃子是五月成熟,现在是十月底,哪来的桃子又圆又大?”   夏侯玄善意的谎言被当场拆穿,他怒瞪着试图刺杀自己的校尉,冷冷地喝道:“胆敢以下犯上,斩!”   “慢着!”州泰止住几名近卫后说道:“我州泰最敬仰有血性的壮士!今日,本将不杀你!”   “州将军!他敢以下犯上,行刺本将,这是死罪,怎能轻饶?”夏侯玄不解地问道。   “我军兵败,至此绝路,实乃天意!已经有太多大魏的勇士命殒,本将不想再杀功臣!”州泰大义凛然地说道:“愿意翻越马死岭的,立刻出发!实在走不动的,可以返回堰口投降蜀军,本将绝不阻拦!”   州泰说罢,许多人既未向马死岭前行,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都在观望。   “本将决不食言!愿意跟随的,立刻随本将出发!”   州泰说罢,头也不回地向马死岭方向而去,许多人略经犹豫后紧紧跟上。   “州将军,何故如此?”夏侯玄追来后问道。   “我军粮草已断,军心涣散。若杀了那名校尉,很可能激起兵卒的哗变。若是这样,你我防得住一个,难以防住一群!   我让兵卒自行选择,这也是迫不得已,军中没有了容易哗变的兵卒,我军才能平安到达汉水!”   “若是这样……那……那些欲投蜀军的兵卒,就任由他们而去?”   “他们曾经也是我大魏的勇士!”州泰长叹口气后说道:“此战之败,非他们所愿,亦非你我所愿,没人愿意打败仗!事已至此,何故强为?”   片刻之后,一名近卫前来报道:“将军,大约有3千人欲返回堰口投降,要不要……”   “不必!由他们去!”州泰坚定地说道。   看着州泰前行的背影,夏侯玄又想起前阵子,想起那个让人讨厌,无比张狂的州泰。   从这段时间州泰的言行看来,他能获得司马都督和满宠的赏识,确实有过人之处。   夏侯玄自叹不如。 第300章 玩火自焚   这两日,满宠领着大军翻越荆山,前路生死难料;   在长江以东,吕祥也领着5千步卒与1万吴兵周旋。   两者不同的是,满宠的大军粮草尽绝,而吕祥却是有备而退,甚至还把握着主动权。   就在两日以前,吕祥趁夜突出城外后,吕据、周承二将担心中了埋伏,不敢趁夜追赶。等到天亮后,吕据和周承却失去了这支蜀军的踪迹。   “吕将军,吕祥一定藏在巴河两岸的芦苇丛中!”周承愤愤地说道:“我派出的12名探马,一共只回来了4个!其他几人肯定已被蜀军射杀!”   “不错!我也觉得吕祥藏在芦苇丛中,因为长江上的战船没有在浠水西岸发现蜀军!再说了,前方有大将军的重兵把守,吕祥必不敢去!”   “吕将军,周将军!”一名军中校尉上前说道:“末将以为,我探马不应进入芦苇丛中搜寻,我大军也不宜贸然进入!”   “哦?你有何见解?”周承问道。   “两位将军,末将以为,吕祥藏于芦苇丛中极其难寻,但并非无迹可查!只要芦苇丛中有烟冒出,必是吕祥在生火造饭!”   “果然妙极!吕祥不可能整日生吃稻米和面粉!只要发现有烟,我可四面围之,缓缓靠近,必能将这支蜀军一网打尽!”   吕据满意地说道:“此计若成,本将必向丞相举荐,升你做将军!哈哈哈!”   “末将多谢将军提携!”校尉恭敬地致谢后退下侯命。   当日下午。   在巴河西北方向4里的大别山脚下,芦苇丛中突然腾起阵阵浓烟。   “这必是吕祥的藏身之所!”周承欣喜地说道:“原来藏在这里!难怪本将找不到!传令,一营兵马立刻向浓烟处进兵,再来一营从巴河迂回,包围吕祥!”   “周将军,会不会有诈?”吕据担心地说道:“这一带的芦苇丛很是茂密,如果有伏兵,恐怕……”   “哼!有伏兵也不怕,本将亦不傻!”周承阴狠地笑道:“这两营兵马分别从西北和东南方向缓缓靠近,距离浓烟2里处就散开放火!”   “哈哈哈!周将军果然妙计!此时芦苇皆已干枯,如果有一把火,吕祥必会全军覆没,就算他有埋伏我也不惧!”吕据衷心地赞道。   事不宜迟!   二人一番合计,招来两名校尉,详细告诉他们放火之法,然后安坐营中,静待佳音。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两个营的4千吴兵缓缓向浓烟处靠近,悄无声息地围成一个大圆圈。   随着一声锣响,吴兵纷纷点燃芦苇,然后迅速往后方退出十几步,挥舞着手中的刀剑长枪,将自己附近的芦苇扫倒,以免蔓延的火势伤及自身。   由于风向飘忽不定,在漫天的浓烟中,由于距离太近,这些放火的吴兵也被薰得睁不开眼,他们纷纷压低身形,甚至趴在地上躲避浓烟。   就在此时,可能没人注意到,在这些吴兵的身后,又有一个断断续续的火圈在向他们靠近。   “遭了!中计了!”   一名吴兵首先发现情况不妙,赶紧高声示警。   “西面没火光,往西撤!”一名校尉大叫道。   “往西?这是找死!”另一名校尉说道:“西面没火,说明蜀军正在西面设伏!”   “这……如果不往西,难道咱们等死不成?”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赶紧动手,割开自己身边的芦苇!不要轻举妄动!”   军令一个接一个地传达下去,丛中的吴兵努力地睁开眼,不顾一切地清除自己身旁的芦苇,营造一个不被火烧的安全区。   火势越来近,安全区里吴兵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苇杆炸裂声,他们能保证自己不被火烧,却无法保证自己不被烟薰!   此时,许多吴兵已被薰得泪流满面,无论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   早有准备的蜀军纷纷用湿衣服捂着口鼻,冒着滚滚的浓烟逐步缩小包围圈。   渐渐地,蜀军找到一些趴在地上呛咳不止的吴兵,他们纷纷被强弓或连弩射杀。   有的吴兵发现情况不妙,三五成群地往中心区域躲避。然而,吴军自己点燃的芦苇仍未烧尽,那些地方看似更加安全,实则被「两面夹击」,这个区域的浓烟更多,好些人已被薰得昏了过去。   “咳咳……吕将军果然妙算!吴兵这是玩火自焚,哈哈……咳咳……”   “擦亮眼睛!少说点话,否则你也会昏……咳……”   “咳……昏就昏呗……我已经杀了两个吴兵,够本了!咳……”   “放屁!咱都得活着!咱还要打进扬州,杀进建业!将来还要北上伐魏……咳……吕将军说了,谁都不能死!”   “哈!我又杀一个!”   “不,这个算我的!他是被我的弓箭所杀!”   “不对!你的弓箭先到,但你射在他的腰上!我的弩箭射在他的后颈、后背、肩膀、大腿!”   “卧槽……你这是耍赖!这个不算!”   就在吕祥领着蜀兵大开杀戒的时候,姜维设计的水渠已经基本成形。   在战船的保护下,几架水车正在紧张地架设和调试;   南边,从梁子湖引来的湖水已经到了渠边,只要挖开小钩,湖水便可源源不断地流往渠中。   在水渠的两端,10米长的缓坡已经建好,兵卒们正在细心地整平木板。   到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所有的将领全都踌躇满志,等待着战船通航的那一刻。   或许除了刘闪之外,很少人能意识到,这条沟渠能按时完工,除了大将军的提前策划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需要强大的国力支撑,以及大汉百姓和兵卒的齐心协力。   “陛下,末将……”蒋舒欲言又止。   刘闪早就注意到了,众将都在期待着上阵杀敌的那一刻,唯有蒋舒闷闷不乐。   刘闪知道他愁眉苦脸的原因,总是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但这注定是徒劳。   “蒋将军,有话直说就行!”   “陛下,末将……再也不能上阵杀敌……”蒋舒深吸口气后说道:“末将再也无法留在军中,特请辞官还乡,请陛下恩准。”   “蒋将军,你这是哪里话?就算不能上阵冲杀,你还可以留在朕或是大将军的身边,你还可以做军师,做参谋啊!”   “陛下!末将平生所愿,便是跃马扬鞭,沙场斩敌,只可惜……唉……”   刘闪能深切地体会到蒋舒现在的心情,能体会到一名武将无法上阵杀敌的失落。   眼看蒋舒已经心灰意冷,而且去意坚决,刘闪想了想后郑重地问道:“蒋将军,你真不想留在军中?”   “陛下!末将才疏学浅,绝无军师或参谋之才。若勉强留在军中,只要看到战马就会忧思伤神!唉……还请陛下恩准还乡!”   “蒋将军,你现在身居何职?”   “末将幸得陛下赏识,刚到军中就任平北将军。”   “蒋将军,既然你不想再留军中,朕就封你为大汉的辅国将军,位视九卿,秩俸五千斛。”   “陛下……这是……”   “蒋将军,你不用上阵杀敌,也不用做军师或参谋,朕准你回成都。”   刘闪说罢,突然神情肃穆地说道:“但是,有件大事,必须由你去办!这关系到大汉复兴的长远大计,还请蒋将军不要推辞!”   蒋舒一听到「大汉复兴」几个字,脸上全是激动和豪迈的神情,但看到自己无力的右手,脸色又变得无比暗淡。   “陛下,末将现在只是废人一个!末将既无军师参谋之才,更未曾立得战功,哪敢居此要职?哪敢位视九卿?又如何为大汉的复兴而战?” 第301章 辅国将军   现在的大汉,文官的官职延续了先汉时期的「三公九卿」制度。   「三公」是指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   「三公」是朝中最高的文官官职,负责协助皇帝处理全国的政务,参与中央政府的行政决策,并负责具体的执行。   “九卿。”是指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和少府九个机构。   同时,执金吾、大长秋、将作大匠的地位和秩俸都与九卿相同,因此把他们和九卿统称为诸卿。   另外,刘闪下过诏令,新设立的科技局、教育局、药监局、纺织局和财政局的「局长」也位视九卿。   官职的大小与其俸禄的多少密切相关,比如丞相、太尉秩俸万斛,同为三公的御使大夫秩俸却是两千斛,而九卿的秩俸多是五千斛。   刘闪封蒋舒为辅国将军,位视九卿,秩俸五千斛,这确实大有深意。至于原因,还得从刘闪办学校时说起。   在刘闪的办学计划中,小学、大学的入学年龄分别是7-11岁、12-14岁;   当时的刘闪诏告全国,将在大学毕业生中选拔官员,却一时疏忽,却忘了设置入学年龄。   刘闪估计要多年以后才有「大学」的毕业生,没想到许多百姓为了当官,利用没有年龄限制的「漏洞」,抢占了小孩的入学名额。   这个时代的科技并不发达,刘闪的大学教材没有涉及比较高深的知识,三百多百姓仅用一年就完全了大学学业。   在这个时候,刘闪计划中的各种专业的「太学」还未兴办。   刘闪将错就错,让这些毕业生到各郡县「实习」,居然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解决了荆州各郡基层官员不足的窘境。   不论在春秋战国还是先汉时期,能有机会读「太学」的人,几乎全是富家子弟。   就算是现在的三国时期,能入朝为官或领兵作战者,无一不是来自门阀世家,能通过「举孝廉」为官的普通百姓寥寥无几。   放眼整个三国时期,能从普通百姓中脱颖而出,最终身居要职者,恐怕只有魏国的邓艾一人。   正是刘闪开创了任用普通百姓为官的先河,有了三百多个百姓为官的先例,各郡县的小学和大学已经人满为患,估计明年的大学毕业生还将成倍增加。   现在的大汉,最急需的就是文、武官员和医学人才。年初发生瘴疫时刘闪回到成都,在处理吴太后后事的同时,刘闪向全国发出诏令,将在大学毕业生中选拔这三种人才,让百姓根据自身的情况和志向,自由选择将来的职业。   在这个时候,药监局的太医令正在紧急编撰医学类的太学教材,蒋琬和几名朝臣也在编撰文职类官员的太学教材。   由于各地战事吃紧,所有的将领都在转战各地攻城拔寨,军事类教材的编写便一拖再拖,刘闪办「军校」的计划也搁置了下来。   古代很长一段时期都没有「军校」,但军中有一条晋升之路:每个兵卒通过奋勇杀敌,可以从「伍长」、「什长」、「屯长」、「军司马」一步步升至校尉,然后再被正式任命为将军,或是做为某个大将的副将。   因为战争的人员消耗,能通过这种方式升迁的将军少之又少。   同时,这样的将军也有很多不足:他们多以勇武著称,很少懂得兵法谋略或排兵布阵之法,也缺乏独立完成作战计划的能力。   因此,在刘闪看来,这种人并不是将军的最佳人选。   从公安城任用蒋舒开始,刘闪一直在观察。蒋舒除了将军该有的勇武之外,其谋略也高于其他的将领。   自从刘闪兵进沙羡之后,蒋舒一直被刘闪当做参谋在使用。   蒋舒的右手受伤,再也无法骑马杀敌,刘闪很想将他留在身边做参谋。   既然蒋舒的志向不在于此,刘闪也不勉强,于是想起了被搁置的军校。   “蒋将军,我大汉的复兴,需要无数的文官武将。可惜的是,我大汉人才凋零。”   “陛下,末将也想领兵征战沙场。可惜……唉……此乃天命,何故强为?”   “蒋将军!我大汉有诸葛丞相鞠躬尽瘁,也有丞相夫人开办大学培养治国人才。朕希望蒋将军回成都后,能跟丞相夫人一样,为我培养更多的领兵将才!”   “陛下,末将何德何能?哪敢跟丞相夫人相提并论?”蒋舒满脸惶恐地说道。   “有何不可?只要我大汉有了更多的领兵将才,纵然经历数场大败也能迅速崛起!此职任重而道远,请蒋将军万勿推辞!”   “陛下,若论武艺,末将远不及魏将军、张将军和关将军;论智谋更比不上大将军,若担此要职,恐有负陛下重托……”   “蒋将军,依你之见,若将你的领兵技能完全授予某个人,他能当校尉否?”   “绰绰有余!”蒋舒自信地说道。   “不错!每一个将军的成长,都离不开战场的锤炼。朕希望蒋将军培养的不是将军,而是可以统领一营兵马的校尉。既然蒋将军有信心,就请蒋将军继续作战!继续为大汉的复兴而战!”   “末将定当竭尽所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刘闪欣喜地扶起蒋舒后说道:“朕这就拟一封诏书,你回成都之后可与黄局长通力合作,在各地的大学中,挑选你认为适合领兵的人才,朝中众臣和各郡县官员必会倾力支持。”   至此,蒋舒终于重新燃起了斗志,刘闪更是欣喜不已。   一名宿卫兵匆匆赶来,在向宠耳边低声细语,向宠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来到刘闪跟前说道:“陛下,杨兰闯入大将军的寝殿,一直赖着不走!陛下曾说过不要为难她,所以……”   “哦?有这等奇事?”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个时代的女姓都比较保守,没有婚嫁者,与男子说话都特别谨慎,绝不敢跟男子单独相处。   敢随意闯入男子寝殿的女子,多会被人指责行为不检点,这个拥有羌人血统的杨兰却毫不在意。   “大将军在哪?”   “陛下,大将军就在前方不远处检查水渠。”   “甚好!立刻传他来见!”   几名宿卫兵领命而去,不到一刻钟时间,姜维匆匆赶来:“陛下,水渠已经按时建成,明日即可蓄水,等到后天,战船即可顺利通航。”   “大将军,朕不是问你水渠的进度,而是想告诉你:你的债主找上门了!这会儿正在你的寝殿赖着不走!”   “债主?”姜维愕然地说道:“陛下,末将从来不赌博,何来的债主?”   刘闪笑而不语,姜维突然想起家妻柳氏投资的众多产业,顿时脸色大变:“真有债主?难道这么快就亏完了?”   “大将军,若是柳夫人亏点铢钱,朕替你还了便是。只是……如果债主来讨情债,朕就爱莫能助喽!”   姜维料定刘闪不会细说,赶紧往沙羡城中而去,走出1里又感觉不妥,索性带着诸葛果一同返回城中的寝殿。 第302章 头脑简单   “陛下,这似乎不妥吧?”向宠犹豫着问道。   “没事儿!派人盯着大将军和杨兰,若有什么有趣的事,立刻来报!”刘闪自然明白向宠的意思,仍旧一脸的坏笑。   刘闪并不想过多干涉下臣的私事,如果二人真的两情相悦,他很乐意给二人赐婚。   现在的刘闪只是想看看,看姜维这个「榆木脑袋」能否自己摆平此事。因为姜维想要纳妾,必须经过柳氏的同意。   “明天注水,后天通航!”   刘闪默念着这几个字。也就是说,三天之内,一千艘战船即可大举东进。   三百多里外的武穴,关索被围已有十天。   自从吴兵抢占蕲春之后,关索为避免兵力过于分散,他放弃了将孙权诱过雷水再围歼的计策,将黄梅、寻阳的兵马全部撤回武穴,并在城外扎了几座大寨协助防守。   此时的武穴城中,没有半点焦虑的气息,关索、貂融、邓芝、傅佥这四个还有酒的富豪正在打麻将。   关索今日的手气特别好,已经赢了十几坛,傅佥仅剩两坛,再也不愿继续玩。   关索感觉有些扫兴,于是劝道:“傅将军,酒乃身外之物,穿肠即过,你留着它也不会增加。来,咱继续玩!说不定你还有翻本的机会!”   “不玩了!”傅佥坚决地说道:“这两坛我一定要留着,过几日再喝!”   马承也附和道:“不错!我那两坛也留着!到时候,喝了这两坛酒,再也不回头!一路杀到孙权的老家!”   “你们真扫兴!”关索不悦地说道:“咱不是说好了吗?断粮的前三日,咱喝光所有的酒,再直取建业!你们给我送了这么多坛,我咋喝得完?来,来,来!继续玩!”   几人仍在犹豫,关索又劝道:“你们到底咋了?掉脑袋都不怕,还怕输几坛酒?就算你们输光了,大军出发前,本将送你们两坛便是!别扫兴!继续玩!”   “此话当真?”傅佥欣喜地问道。   “本将说一不二!凡是输光的,出发前本将送两坛!”   “哈哈哈!关将军果然仗义!咱继续玩!”   桌边的气氛很快又热闹起来,关索、马承、傅佥、貂融又坐上桌,邓芝却在一旁观望。   “叔父,你这把牌……有点不妙啊……”   关索满不在乎地说道:“没关系!我赢了那么多,就输两坛双如何?”   关樾刚刚学会打麻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只见其他三人无不喜形于色,关樾好奇地围着桌子转了一圈,之后脸色大变。   关索的这把起手牌很差,他还没摸上两张牌,马承、傅佥、貂融就像串通好一般,又碰又杠,几人很快就听了牌。   “咳……咳……”   “关樾!不是叔父说你!你还是小孩子,平时少喝点酒!”关索说道。   其实关索只比关樾大了几岁,但论起辈份,他确实是叔父。   面对关索的教诲,关樾只能点头应允,只是仍在咳嗽不止。   关索左抽右选,还是将手中的牌打出说:“一万!”   “哈!我胡了!”   “一万?我好像也胡了!”   “我也胡了!”貂融哈哈笑道:“恭喜关将军,一炮三响!”   “关将军,我这把是对对胡,加两杠,8坛哦!”   “关将军,我这把是清一色加杠,也是8坛!”   “关将军,我这把是龙七对,好像也是8坛吧!”   “卧槽!”关索恨恨地吐出两个字。   “叔父……你打这张牌之前,小侄已经提醒你了!你怎么就不明白……”   “关将军,你……的酒……还够赔吗?”   “报……”   “关将军!诸位将军!吴将孙绰、孙超在寨外叫阵,高翔将军询问可否出战?”   “又是这两只苍蝇!”关索狠狠地骂道:“本将每次出战他就退走,本将回城他又来叫阵,真是晦气!”   傅佥刚刚赢回8坛,他的火气肯定没关索那么大,平心静气地说道:“关将军,这二将已经三日不曾来过,他们一定是料我粮草不足,想来探清虚实吧?”   “管他来干嘛!这俩家伙害我输光了酒,他二将休想有命回去!”   关索说罢,抓起大刀就往城外走。关樾见状,赶紧将其拦住:“叔父,你名声太响,这二将自然不敢应战。要不,此阵就由小侄去会会他?”   “还是我去吧。”貂融笑道:“我设法将二人诱至阵前,然后……”   “也好!这两只苍蝇缠我多日,实在令人讨厌。今日不设法杀之,难消我心头之恨!”   几人短暂地议论一番后,貂融率兵2千出寨,列阵迎敌。   少时,貂融单骑来到阵中,指着孙绰喝道:“讨吴将军貂融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吧?现在打仗,谁还玩单挑这一套?”孙绰不屑地笑道。   “大哥,这家伙本是山越暴民,他将女儿嫁给阿斗,这才做了个杂号将军。他跟姓关的那小子一样,头脑很是简单!要不就由我出阵迎战,然后诈败,将他诱至阵前,再以乱箭杀之!”   “好!就这么办!只要再诱他往前三十步,即可到我蹶张弩的射程!”   孙绰说罢,孙超拍马来到阵前。   两人兵器相交,刚刚斗了两个回合,貂融的大刀突然被震落在地,他拔马便往回跑。   “别跑!不把你女儿貂蝉交出来,今日休想回寨!”孙超大喝道。   “你给我等着!本将换件兵器,再与你一决高下!”   “好!本将等你便是!”   “关将军,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锈逗了?「你给我等着」这话,咱蜀中的小孩都知道是骗人的,这头驴竟然信以为真!”高翔哈哈笑道。   关索冷冷地瞪着阵中等待的孙超,脸上满是诡异的坏笑。   貂融的战马刚刚回寨,几十张床弩发出一阵齐射,将近一百支标枪直直地飞向孙超。   因为床弩的射程远,威力强,蜀军使用床弩时,多是以瞄准直射的方式,当孙超发现有标枪飞来时,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已经不多。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孙超和他的战马被十几枝标枪穿透,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傍晚,襄阳以西40里,鹰嘴岩。   一队魏兵跌跌撞撞地从谷口出来,前方20里处就是汉水,但他们已经没法抵达汉水边上。   眼看前方列阵等候的蜀兵,这些魏兵的意志瞬间崩溃,全都扔掉武器瘫软在地。   “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满宠在哪?蒋济在哪?其他几个将军在哪?”魏延大声问道。   “将军……他们……在后面……我好饿……我投降……赏我碗粥吧……”   “将军……我也投降……赏我个饼吧……我要白面的……”   “还想要白面的?想得美!”魏延骂骂咧咧地嘀咕道:“特玛的!本将足足等了三个时辰!我都还没吃饭,你们就想喝粥吃饼?哼!体弱的全部砍了,强壮的抓住奴隶!”   “魏将军,我大汉不许有汉人奴隶……”   “呃……这样啊……那就说他们是氐人,带回去高价卖给费祎!”   “魏将军,我要不要杀进谷去?”   “不必!我就在这等!我就不信满宠敢不出来!传令:扎寨休息,埋锅造饭!” 第303章 以一换一   魏延在谷口等至天亮,陆续有一千多名魏卒出谷。据这些魏兵所说,他们是最后一批出谷者,其他人全都累死、饿死、摔死在马死岭以及峡谷中。   此时的魏延却傻了眼:怎么一个魏军的将领都没有?难道他们全都死在谷中?这明显不可能!   “传令:带两千兵马入谷搜寻,不论死活,一定要找到满宠!”   一名校尉即将点兵而去,却有哨探来报:“魏将军:玄女峰下发现一队魏兵,大约有两千人,正在汉水边等待渡江!”   “遭了!满宠为了活命,他连命也不要了!”魏延大喝道:“立刻兵进玄女峰!快!快!”   没人注意到魏延的前半句话有问题,刚刚点好兵马的校尉立刻改变方向,匆匆往西北方向20里的玄女峰而去。   与此同时,魏延仍不放过渺茫的机会,另令一营兵马入谷搜寻。   大约半个时辰后,另有快马来报:玄女峰下的魏兵已经登上战船,正往山都方向而去。   “满宠竟然舍近求远!唉!本将实在太大意了!”魏延绝望地叹道:“难道满宠真的命不该绝?”   罗宪倒是想得开,他安慰道:“魏将军!其实,我军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既夺了襄阳城,又抢了魏军的军屯。   自今日起,魏国再也不敢在雍、凉二州和南阳盆地军屯,其国力必会受到削弱。”   魏延仍为自己的大意懊恼不已,罗宪继续说道:“魏将军,咱回去吧!我军已夺襄阳,魏军便无法威胁荆州,我可放心地东进扬州;只要扬州再得,我大军可三路北伐,抓住满宠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懂个屁!”魏延愤愤地说道:“这恐怕是本将的最后一仗!”   “魏……将军……这……这从何说起?”   “哼!今襄阳已得,本将必会被要求镇守这里!至少两年内不能上阵杀敌!”   罗宪恍然大悟,呵呵笑道:“魏将军,镇守襄阳要地,确实非你莫属!我还好,还有机会去扬州杀敌立功,哈哈哈!”   眼看魏延满脸怒容,罗宪又安尉道:“魏将军,末将听说,当初诸葛丞相的灵柩回汉中时,陛下跟你许诺过:若汉中三年不失,魏将军可封骠骑大将军,此事果真有之?”   “哈哈哈!你不提此事,本将还真忘了!”   魏延瞬间就转忧为喜:“来人,替我给陛下写封奏表,就说……就说襄阳城已得,本将请旨,愿调回汉中镇守!”   长江以东,巴河。   吕祥以烟雾吸引吴兵用火攻,然后将计就计,轻易剿灭四千吴兵后,又率军躲入巴河以西。   至此,吕据和周承索性对他置之不理,屯兵于黄州东北的开阔地带,与蕲春的诸葛谨对吕祥形成合围之势。   当晚,晧月当空。   渠水已经灌满,一艘艘的艨艟和突冒战船整齐地排队等候。   排在最前方的是一条艨艟战船,它的前侧船身被粗大的麻绳捆住,两侧各由2名兵卒扶稳船身,前方的六名兵卒使劲地拉拽绳子,船艏渐渐昂起,缓缓「驶」上光滑的木板。   此时,后方陆续增加四名壮卒使劲地往上推,整条船完全离开水面,慢慢「驶」出五六米后,再沿着光滑的木板平稳地驶入渠中。   “成功了!成功了!”兵卒们兴奋地低声庆贺着。   木板抹上少许麻油后,在十几名兵卒的共同协作下,又一艘「体型」较小的突冒战船平稳入渠。   渠中的战船由两名士卒牵引,顺着狭窄的渠水至6里外的缓坡处,再经过木板搭建的缓坡回到江面。   这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不过速度较慢,很快就被江上巡逻的吴军战船发现。   天明时,下游江岸的一百条战船被五百多艘吴船重重围困,这些还未形成战斗力的蜀军战船只能挤在岸边,由岸上步卒架设的投石车和床弩提供保护,吴军战船暂时不敢靠近。   “丞相,姜维竟有这般奇巧之法,末将实在佩服!不过,此法搬运战船速度极慢,一日最多三百艘,我不能让蜀军的战船继续聚集!”   “丞相,全将军说得对!蜀军两路水师的战船多达1800艘,夏口就有一千艘,另有800艘正在从扬水和江陵绕道而来!我在夏口才1千艘,得尽快设法阻止蜀军,必需在它聚集之前将其消灭!”   陆逊也想消灭这些战船,于是问道:“蜀军的投石车和床弩,射程多达800步,我无法靠近,如何能消灭这些战船?”   “丞相,现在临近隆冬季节,江上多是西南风。我可将战船停靠在长江东岸,多扎木筏,上铺枯枝火石,以火攻之,蜀军必然四散而逃。届时,我就可逐一将其击溃。”   “丞相,临近蜀军战船之时,我还可在木筏上配置1-2名兵卒,采用钩强之法,将蜀军战船钩过来,以火烧之!”   “不错!朱将军火攻之法甚妙!”全琮赞道:“丞相,我绝不能让蜀军战船大举东进!就算拼光夏口的最后一艘战船,也要阻止蜀军!”   “丞相,我夏口的战船数量不及蜀军,但下游还有大将军的水师;顾家、张家和温家支援的两千艘战船即将建造完成。反观蜀军,他们只有永安的一座造船厂。因此,我必须要有破釜沉舟,以一换一的勇气!”   “既然众将有信心,我就与蜀军决一死战!”陆逊令道:“立刻抢扎木筏,再调200条突冒战船屯于江岸,傍晚之前全部改成火船!”   陆逊说罢,又写了封亲笔信,希望诸葛谨能派500艘战船来援。   至此,陆逊做好了以一换一,与蜀军战船同归于尽的准备。   夜幕降临时,渠上陆续有战船驶来,蜀军已有二百多艘战船汇集在吴军水寨的下游。   此时,吴军包围的战船陆续撤走,岸上的步卒还没来得及庆贺,三十多条木筏鼓起简易的船帆,顺着西南风,逆着江水冲向聚在一起的蜀军战船。   岸上的蜀军顿觉不妙,无数的巨石和标枪射向这些木筏,却无法阻止这木筏靠近。   在木筏的两端,各有一名吴兵扶着木筏潜在水中,落石和标枪很难伤到他们。   等到大约二百步距离时,木筏上忽然腾起熊熊大火,直直地往蜀军战船冲来。   此时,众多的蜀兵赶紧跳上战船,拼命地划桨改变方向,谋略避开吴军的木筏,许多战船索性往下游方向遁走,场面顿时就乱作一团。   就在蜀军战船被冲散这时候,吴军准备好的300条战船猛冲过来,很快就有几十条战船被吴军撞坏。   然而,那些已经刚刚逃离了火烧,或是没被撞坏的蜀军战船也未能幸免!   吴兵凭借着高超的驾船技术,轻易地靠近蜀军战船,然后熟练地扔出铁钩,将两条战船钩拢紧靠在一起,点燃自己船上的柴草和火石后,纵身跳入长江后消失不见。 第304章 损上益下   一个时辰后,外围的吴军战船退至1里外,仍旧包围着水渠与长江的汇合处,江上的大火久久未能熄灭。   从昨夜至今,将近三百条战船通过水渠,成功地绕过吴军水寨,蜀军兵将本以为有了岸边步卒的保护,这一千条战船就可以顺利集结完毕。   谁也没有想到,吴军抱定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吴军损失了三百来条战船的同时,也将蜀军的三百条战船全部烧毁。   军帐中,刘闪和众将很是痛心,对吴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非常忌惮,众将都在担心,怕自己为数不多的战船全部拼光。   不过,姜维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悠闲地独自喝着酒。   “大将军,我军总共才1800条战船,如果继续集结,我夏口的1千艘战船3日就会全部拼光,而诸葛谨仍在派战船前来,我这样不是办法啊!”   “是啊,大将军!如果再按现有的打法,就算王训将军的800条战船三日后赶到夏口,我战船还是会被烧光,同样无法解蕲春之围啊!”   “大将军,要不……要不我战船入江之后,立刻分散在各处,防止被吴军一网打尽,这样岂不更好?”   姜维仍旧坚持现有的打法,他坚定地说道:“不行!我水军驾船技术比不上吴军。就算入江后马上就分散开,还是会被吴军追上并烧毁;   况且,我军兵卒多不会游泳,如果分散各处,战船被吴兵烧毁时,船上的兵卒无法及时获救。”   “可是……据细作的情报所说,吴国在建业附近还有三个造船厂,都在日夜不停地造船!我军只有永安这一个造船厂,吴军这种以一换一的打法,我始终吃不消啊!”   几名将领的话都很有道理,就算再集结三百条战船,明日仍会被吴军烧毁。这样白白地损耗,确实无法解蕲春之围。   姜维始终坚持这样的打法,似乎在故意配合陆逊以一换一的打法。   虽说战争本身就是一种消耗,但蜀军的战船数量和造船速度比不上吴国。   以一换一,始终耗不过陆逊,刘闪对姜维的做法也表示不解。   面对刘闪和众将的质疑,姜维没有说话,诸葛果却说道:“陛下,诸位将军!此战我要想获胜,只有拼掉陆逊在夏口的战船,再吸引诸葛谨派战船前来。唯有这样,我才能解解蕲春之围!”   赵广质疑道:“夫人,并非我等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相信大将军!我只是不明白:就算诸葛谨的战船被我引来夏口,我军手上的战船已经全部拼光。   届时,我还是无法运粮至武穴,也无法运骑兵至蕲春,又如何能解关将军之围?”   姜维嘴角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话又有所顾忌,刘闪说道:“大将军,这帐中皆是我大汉的忠臣良将,有什么话可直说,不必有顾虑!”   “陛下,不是末将信不过诸位将军,而是这些百姓中可能混有吴国细作;另外,沙羡至下雉到处都有吴军的斥侯哨探。若让陆逊和诸葛谨探知我行动目的,必会前功尽弃,末将不得不小心行事。”   “大将军,明日朕就让这些百姓从陆路回长沙,也会派骑兵巡视各处,绝不会让陆逊轻易探知我军计划,你就放心吧!”   刘闪说罢,长叹口气后接着说道:“大将军,夫人!我军能凑上1800艘战船着实不易,朕和众将都不愿它们被吴军白白烧掉。若不能知道原因,全军将士的必胜信心都会有所动摇。”   姜维犹豫着点点头,诸葛果这才说道:“陛下,诸位将军!水渠建成之日,妾身卜过一卦。只要我坚定信心,大胆地与陆逊以一换一,我军必能胜利。”   诸葛果说得很简单,刘闪和众将自然不满意,她略加犹豫后说道:“此卦是易经六十四卦之四十二卦,卦名为「风雷益」,乃上上之卦!”   “此卦下震上巽,异卦相叠。巽为风,震为雷。风雷激荡,其势愈强,雷愈响。风雷相助互长,交相助益,有损上益下之意。   卦象曰:时来运转吉气发,多年枯木又开花,枝叶重生多茂盛,几人见了几人夸。”   诸葛果说的前几句话,刘闪和众将都听不懂,但能听懂后面的几句解释。   刘闪半信半疑地问道:“损上益下?意思是我军战船在上游受损,下游的关索将军就能获益?”   “可以这么理解。”诸葛果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此时,夏侯霸又大声地质疑道:“易经卜卦,本就虚无飘渺!我军上游的战船全部拼光,损倒是损了,又如何让关索将军获益?”   面对夏侯霸的质疑,诸葛果气定神闲地端坐着,她并未出言辩解,姜维却说道:“陛下,末将刚开始时,也在怀疑夫人的卜卦有误,但今日收到这封信后,末将对此深信不疑。”   姜维将信呈给刘闪后说道:“陛下,此信本是送往秭归,由快马信使转送至此。因事关重大,末将担心被吴军哨探发现端倪,所以未敢轻易泄露。”   刘闪接过信阅读之后,脸部肌肉不自觉的颤动着,欣喜地说道:“夫人的奇门卜卦之术果然精妙,朕不再疑!哈哈哈!”   看着众将期待的眼神,刘闪说道:“朕说过,这帐中皆是我大汉的忠臣良将!诸位阅后务必严守秘密,务必安抚好麾下的兵卒,让大家保持必胜的信心。”   刘闪说罢,将信交给向宠,让帐中的赵广、夏侯霸、关银屏、廖化、俄何、烧戈逐一阅读。   几人阅读之后,无不面露喜色,纷纷表示按大将军的计划而行,也表示在不泄密的情况下,尽量安抚麾下兵将的情绪。   赵广犹豫着说道:“陛下,大将军!末将以为,若要坚定陆逊鱼死网破的决心,若要调回诸葛谨的大部分战船,我还可在水渠下游2里处多扎木筏,再故意让吴兵哨探发现。”   “不错!赵将军说得对!”廖化欣喜地说道:“陛下,我还应催促王训将军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夏口。吴军哨探发现后,陆逊必会催促诸葛谨速率战船前来!”   姜维对二将之法很是赞同,刘闪便命人依计而行,同时催促上游江面的战船尽快通过水渠,保持每日不低于300艘的速度。   眼看胜利在望,刘闪拿出一坛赤水河畔醇造的「酱香型」二锅头,众将品尝后无不赞其美味。   刘闪冷不妨提起杨兰,询问姜维昨晚是如何安置她的。   刚才还气定神闲的姜维突然慌了神,吱吱唔唔地低着头不肯说话。   诸葛果却泰然自若:“陛下,妾身替夫君卜过一卦,这是易经六十四卦之第八卦,水地比。”   “哦?卦象如何?”   “此卦下坤上坎。坤为地,坎为水。水附大地,地纳河海,相互依赖,亲密无间,乃是上上之卦。   卦象曰:顺风行船撒起帆,上天又助一蓬风,不用费力逍遥去,任意而行大亨通。”   “卦象何解?”   “此卦若应于婚嫁,预示着美好姻缘,相亲相爱,彼此忠诚,白头到老。”   “好!既然如此,朕就为大将军和杨兰赐婚。待此次战事稍定,特准大将军回成都完婚。”   “夫人,你帮我也卜一卦如何?”赵广期待地问道。   “夫人,帮我也卜一卦吧!”   “夫人,帮我家女儿也卜一卦吧!”   “夫人,你不用管他!还是先帮我卜卦吧,他女儿已经许于罗将军,陛下早就赐婚了!”   “不,夫人,是我先来的!我家还有一个女儿,小女儿!”   “夫人,你别管他!她小女儿不用再卜,许给吕将军就行!” 第305章 神奇的幼苗   几名将领对诸葛果的占卜深信不疑,兴趣也越来越高,全都扭着她不放。   此时天色已晚,刘闪和姜维都想回殿休息,却又不想扰了他们的兴致,只得耐着性子喝酒等待,直到亥时,几名将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营帐。   “陛下!”向宠见刘闪满脸都是倦意,不解地说道:“刚才在帐中,陛下只需一句话,众将皆会离开。陛下亦可先行回帐休息,为何执意等他们闹完?”   刘闪笑道:“向将军,其实看着他们玩闹,这亦是一件乐事,何必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陛下,君是君,臣是臣,不可乱了纲常!”   刘闪自然明白向宠的意思,他上次以太傅的身份,委婉地通过刘璿向自己表达此意。刘闪向刘璿解释后,估计刘璿必会将原因告诉向宠。   今日向宠又提出此事,刘闪不想再用「志向」去解释,于是正色说道:“向将军,或许你说得对,君王应该有自己的威严。但朕认为,这种「威」应该是针对敌国,而不是自己的臣子或百姓。”   “陛下,可是……”   “朕身为汉皇,应该向敌国或北方的胡人立威,应该是「汉旗所指处,无不望尘遁逃」,或者「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才是真正的威!”   “陛下,若臣子不尊君王,威从何来?”   “朕从未觉得他们有何不尊之处,这样不是挺好么!”刘闪满不在乎地笑道:“孟子不是说过么: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朕要的是众将心理上的认可和尊重,而不是出于畏惧的唯唯诺诺;朕相信,只要朕视众将为朋友,众将亦不会负朕。”   向宠还想说话,刘闪却不想再与他争论此事,示意他不用跟来,径直往张贵人的帐篷而去。   次日,蜀军兵卒加快了「搬运」战船的速度,中午时分就有将近两百艘战船在江面聚集。   与此同时,岸边的步卒架起更多的投石车和床弩,试图阻止吴军的火船和木筏冲来。   在几十里外的鄂县江边,廖化引着5千步卒抢扎木筏,大有兵分两路强渡长江之意。   哨探将蜀军的动向报于陆逊,他分出部分战船在鄂县段的江面巡逻,又以战船围困聚在一起的蜀军战船,同时也在准备更多的火船,等到傍时再来一次「以一换一」。   陆逊也设身处地地想过,由于夏口的水寨固若金汤,姜维能想到挖渠搬运战船,这已是神仙般的计谋。   在陆逊看来,姜维能想到此法确实不易。然而,姜维似乎忽略了搬运战船的速度。   如果姜维能短时间内搬运1千艘战船过江,陆逊绝对捞不到半点好处,必会吓得马上兵退下雉或柴桑;   姜维或许以为,在岸边有步卒的威摄,吴国的战船就不敢轻易靠近,但他忽略了陆逊阻止蜀军战船过江的决心。   陆逊相信,只要自己不让蜀军聚集过多的战船,只要不计代价地击毁蜀军的战船,蜀军的兵马再多也无法解蕲春之围,更不敢轻易地觊觎扬州。   魏延的奏表飞报沙羡,刘闪和姜维商议一番后,否定了魏延返回汉中的奏请,令他领兵2万镇守襄阳和樊城,再令邔县的梁绪、梁虔二将率寨中5千步卒,以及留在樊城的白虎文和2千重装骑兵共同协助。   襄阳的战事已定,刘闪继续把江陵做为物资的中转站,令张嶷引兵1万继续屯驻江陵。   与此同时,张绍、文钦、罗宪和柳隐依照刘闪的命令,星夜赶往沙羡述职。   在襄阳数月的战斗中,先后被俘的8千魏卒被视为奴隶,由张嶷押着他们屯田或转运物资,使得魏延想将他们充作氐人,高价卖给费祎的计划破产。   魏延并未因此而郁闷,因为刘闪兑现了升魏延为骠骑大将军的承诺,将在蕲春的战事平定之后,与众将一同论功行赏。   “陛下,你这是……准备去哪?”向宠见刘闪骑着战马往幕阜山方向而去,急忙率几名宿卫兵赶上来。   “陛下,前方可能有吴军的哨探或刺客,不宜离军帐过远!”向宠继续劝道。   “有向将军在,朕有何虑?”刘闪口上说着,往前跑了几步后还是勒马停下,远远地望着幕阜山,心头思绪万千。   “半年前,我大汉的车骑将军吴懿,就是在那座山峰上殉国。我镇东将军吴班、后将军张翼亦是领兵退入幕阜山。”   “陛下……”   “罢了,回帐!”刘闪拔马便回,刚走出两步,突然大喝道:“别动!全都别动!”   向宠和几名宿卫兵闻声赶紧勒马停下,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却并未发现危险。   “你们都别动!”刘闪跳下马,小心地往前走,直到走至向宠的战马侧方。   “陛下……这……”向宠大为不解,满脸皆是惶恐。   此时的刘闪紧紧勒住向宠的马缰绳,看起来就像在帮他牵马,对君臣纲常极为看重的向宠如何能不惶恐?由于刘闪多次下令,他只能呆坐马上,不敢乱动。   “你们后退,然后下马!”   刘闪几乎是趴在地上,仔细地盯着战马脚下的几株奇怪的植物。   “陛下,这是……”   “呵呵!这是油菜!”刘闪欣喜地说道:“为何只有这几株?差点被你们的战马给踩死!”   “油?菜?陛下,何为油菜?”   “油菜就是油菜呗!”   刘闪不以为然地说道,又往四周转寻找,很快就找到几十株。   这些油菜看起来是野生的,估计原本只有一两株,油菜籽爆开后散落在周边,所以又长出几十株。   “陛下,油菜为何物?难道可以吃?”   “幼苗的尖可以炒了吃,不过太浪费!”刘闪像个幼儿园老师那样解释道:“油菜的种子称为菜籽,可以榨油,这油可以食用。”   “陛下,咱们做菜用的有猪脂油、鱼油、胡麻油和大豆油,这个……菜籽油有何不同?”   “菜籽油更适合做菜。如果菜籽油充足,我军的兵卒就不用日食一斗稻米,可能会减少13或更多。也就是说,以前可以坚持3天的粮草数量,现在可以坚持4天或更久。”   “有这么神奇?”向宠也好奇地蹲下来,仔细地研究着这株不起眼幼苗。在蜀中各地,他还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油脂和糖份摄入量不多,加之行军、征战或重体力劳作时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所以需要食用大量的食物,才能补充身体的能量的消耗。   刘闪没办法跟向宠解释「能量守恒」,只是期待地说道:“油菜春、秋两季皆可播种,在旱地、排干的水田或荒坡上都能大量种植,极易存活,这真是好东西!”   刘闪没在意向宠满脸的茫然,正色说道:“去调2千兵卒过来,命他们四处寻找,将能找到的所有油菜全部挖来,集中到一起,按横竖一米的距离种植,并派专人看护!”   “诺!”   两名宿卫兵往军营飞奔而去。 第306章 老兵不死   两千步卒迅速赶来,他们按刘闪的命令,细致地四处寻找油菜苗,这一奇怪的举动引起了巡逻骑兵的注意,俄何领着几十骑飞奔而来。   得知这些步卒在找寻油菜苗,俄何也好奇地下马查看。他仔细盯着几株油菜苗看了许久,然后来到刘闪跟前,小心地说道:“陛下,这种油菜苗,咱们的羌郡应该有很多,治无戴将军所在的西平郡更多!”   “西平?你确定?”刘闪正色问道。   “这……好像是这样……”俄何也敢太确定。   此时,另一名来自若尔盖草原的骑手说道:“陛下,将军,在下的老家就在凉州的西平郡,咱们那里确实有这东西。但是,又好像有点不一样,叶子的形状好像有点不同。”   刘闪知道油菜有很多品种,其叶子的形状可能有些差异,于是详细问起它的花朵颜色,以及种子的形状和大小,基本确定西平郡有野生油菜。   刘闪如获至宝,赶紧来到俄何、烧戈这两个营的骑兵驻地,详细询问了许多的来自西平郡的骑手,终于确定那里有大量的野生油菜。   南迁以前的羌人多是游居,他们没有大量地人工种植油菜,更没有用它细小的种子榨油,只有小部分人偶尔采集它的苦涩的幼苗为食。   因为地域的不同,就算在西平郡,此时的油菜也没有统一的名字,每个部落对它的称呼各有不同:寒菜、胡菜、苦菜、苔芥等等名称都有。   确定这些之后,刘闪给雍、凉二州的守将发了封特别的军令,令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大量采集各种名称的「油菜」种子,然后派兵卒运回蜀中。   接下来的两日,蜀军不停地将战船搬运至吴军水寨的下游,为了防止蜀军的战船聚集过多,每日的傍晚,吴兵都会毫不犹豫地用火船冲散聚集的蜀军战船,然后用「钩强」之法将蜀军战船钩过来,与自己的火船同归于尽。   在这时,那些跳江而逃的吴兵,大多数都被岸上的蜀军弓弩手射杀,没能游回自己的水寨。即便如此,还是有更多的吴兵驾着火船猛冲过来。   这样的战争消耗非常残酷,刘闪见识到吴兵的大无畏牺牲精神,第一次对这些吴兵表现出敬意。   这种敬意,已经超脱了国家的概念,纯粹是对生命和信仰的敬意,就好比吴懿将军殉国之后,诸葛谨怀着敬意送回他的尸体。   现在的刘闪跟当时的诸葛谨一样,他敬佩每一个战死于沙场的兵卒,包括敌方的兵卒。   但是,刘闪更清晰地意识到,要彻底避免杀戮和死伤,唯有一统。   这个时代的普通兵卒与将领不同,他们很少有国家的概念,他们当兵只是为了吃饱饭,甚至许多人是被强征而来,就如孙权手上的5万大军,有将近一万多人是奴隶。   每当部队出征或两军交战前夕,大军的统帅会以「国家、君王、忠孝」等理念激励将军们的士气,营造出战争的正义性和合理性。   面对麾下的普通兵卒,将军们又会画出「吃饱饭、能喝酒吃肉、杀敌有功、封侯受爵」等等大饼,以此激励兵卒的斗志。   当然,蜀军的兵卒与吴、魏两国略有不同,他们很多人跟将军们一样,都是抱着复兴大汉的崇高目标而战。   当初吴懿兵败时,军中以前的魏、吴两国降卒毫不犹豫地降了吴兵,而来自蜀中各地的兵卒则不同,他们毅然放弃了投降活命的机会,选择了跟随吴班退入幕阜山,踏上了一段生死未卜的旅程。   现在军中的十余万兵卒,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老兵」,就算是后来加入的几万无当飞军,他们也转战了酉阳、公安、江陵和沙羡,很大一部分还经历了邔县、襄阳和樊城的多次战斗。   在一千多年以后,美国的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曾说过:老兵不死,只会慢慢凋零。   这句话,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在刘闪看来,军中的这些老兵经历了太多的战斗,他们正是大汉的一笔富贵财富。   正所谓「老兵不死,新兵不慌」。   面对吴军舍生忘死,不顾一切地驾着战船与自己拼命时,刘闪要求战船被吴兵钩住时,船上的兵卒必须立刻跳江逃生,就是想尽可能在保住这些老兵。   只要军中有了足够多的老兵,当有新兵加入后,他们在老兵的带领下,能更快适应残酷战场,能更快地形成战斗力。   此时的吴国,在众将眼中战斗力很低。除了他们统帅和每个将领的个人能力之外,由于常年的兵败,军中缺乏久经沙场的老兵,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陛下,大将军:据江边探马来报,诸葛谨派出600艘战船来援陆逊,这些战船已过下雉,预计2-3日内将全部抵达夏口。”   刘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姜维说道:“陛下,一定是吴军得知王训将军正在赶来,也探知我在扎木筏,这才迫不及待地来援。”   “诸葛谨在柴桑和武穴一线,还有多少战船?”   “陛下,据探马所说,诸葛谨的艨艟战船和突冒悉数来援,下游仅剩一百余艘艨艟和突冒,另有五十艘大型楼船。”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刘闪问道。   姜维秒懂了刘闪的意思,下令道:“令:赵广将军率3千骑兵前往黄石屯扎,多扎木筏,尽量隐藏,但要故意让诸葛谨发现。”   “武穴的粮草还能坚持3日。以关将军的性格,他很可率军出城。”刘闪补充道。   “陛下英明,确实如此!”姜维说罢,又写了一封信,令斥侯快船趁夜送往武穴,严禁关索引兵出城,令他继续坚守城中待援。   接下来的两日,一切依旧。   王训新带来的战船搬运过江后,仍被陆逊用以一换一的打法烧毁五百余艘。   至此,蜀军仅剩的三百条战船再也没有搬运过江,静静地停在夏口的上游。   此时,陆逊没有放松警惕,他将诸葛谨来援的战船全部改装成火船,在渠口外围严阵以待。   下雉方向,诸葛谨仍然以一部兵马屯于险峰之上,牢牢扼着狭窄的江边小道。   蜀军骑兵在黄石抢扎木筏,这个消息很快就被诸葛谨探知。   在关索即将粮尽的紧要关头,诸葛谨自然不敢大意,他将柴桑一线的百余艘战船全部调至黄石,希望能阻止蜀军的骑兵乘木筏过江。   新的一天,清晨。   柔和的阳光洒在江面上,微风拂过,江面泛起阵阵涟漪,五光十色,甚是壮观。   诸葛谨没心思欣喜这壮丽的风景,他靠在江边的寨栏前,目光盯着对岸的武穴城问道:“关索今日就将断粮!再过3日,蕲春方向和陛下的大军即可强攻武穴。此战蜀军必败!就算有姜维,他也无力回天!”   诸葛谨说罢,身边的几名将领全都兴奋地点头。   “大将军!赤乌方向突现大批蜀军,打着「张」字旗号!”   “赤乌?哼!这不过是张翼的残兵败将!”诸葛谨不屑地哼道:“吾粲的1千兵马即可挡之!”   “报……大将军:柴桑城外突有一支蜀军杀来,还有大批的山越暴民!”   “柴桑?”诸葛谨心头一凛:“蜀军有多少人?何人为将?山越暴民有多少?”   “大将军,蜀军人数大约有五千,打着「吴」字旗号,山越暴民大约有一万多人!”   “报……大将军:张翼已经击退吾粲,正往我江岸营寨杀来!山上还有更多的蜀军冲来,兵力估计不低于1万!”   “啊……我才三千兵马,如何能挡……”诸葛谨两眼一黑,赶紧扶着寨栏站定后说道:“传令:楼船速速靠岸,全军马上撤退!” 第307章 山越暴民   吴兵的哨探没有说错:领兵袭赤乌的正是张翼,率领蜀军和山民攻打柴桑城的正是吴班!   自吴懿兵败大岭山,吴班携五千蜀兵顺着绳梯而下,退入幕阜山已经半年有余。   要讲清楚这半年里发生的事,还得从吴国与山越之间的恩怨说起,甚至从山越的起源说起。   山越,最开始是古百越族的后裔,他们以部落的形势隐居于山中,有自己的首领和经济基础,许多部落还能自己铸铁,也有自己的正式军队。   自孙坚起事、孙策平定江东的那一刻起,东吴与山越之间的纷争就没平息过,直到几百年后的隋唐时期,史书上仍存有「山越」一词。   至于山越有多少人,史书上难有明确的统计,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历史上的几百年间,绝大部分人都低估了山越人口的数量,也低估了这个「异族」对南方六朝政权的影响。   据《宋书》记载:“自元嘉将半,寇慝弥广,遂盘结数州,摇乱邦邑。于是命将出师,恣行诛讨,自江汉以北,庐江以南,搜山荡谷,穷兵罄武,系颈囚俘,盖以数百万计。”   当时的刘宋政权,比孙吴政权晚了两百余年。而当时,仅仅在江汉以北、庐江以南的蛮族(山越)就有数百万之众!   凭这段记载,足以看出江南地区的山越人数目之多。在刘宋时期,江南地区的开发程度远要高于孙吴时期,「山越」的地盘却没有大的改变,由此反推,孙吴时期的山越异族应该不低于一百万。   同时,我们再以东吴历年来征讨山越的记录来看,在东吴坐拥江东的几十年里,诸葛恪、陆胤、潘濬、朱桓、卫温、张承、全琮、凌统等人都先后征讨过山越,史书上有着详细的记载:   建安八年(203),贺齐讨山越:“时吴、会稽、丹杨多有伏匿,逊陈便宜,乞与募焉。会稽山贼大帅潘临得六万户,斩首六千,得兵万人。”   建安十三年(208),贺齐讨山越:“豫章东部民彭材、李玉、王海等起为贼乱,众万馀人。齐讨平之,诛其首恶,馀皆降服,得两万户,斩首七千。”   建安十八年(213),贺齐讨山越:“山中人尚多壮悍,可以威恩诱也,权令东占且讨之,命敕属城,凡统所求,皆先给后闻。统素爱士,士亦慕焉。得精兵万馀人。”   建安二十二年(217),陆逊讨山越:“后权以为奋威校尉,授兵数千人,使讨山越。因开募召,得精兵万馀人,出屯牛渚,稍迁偏将军。”   仅从列出的几个史料记载来看,吴国对山越的征讨都是「掳其民,斩其兵」,再以其精壮补充自己的兵力;   在几十个详实的记载中,如果逐个相加,可以发现山越的人口数量至少不低于一百万。   另一方面,从刘闪「招安」武陵山的山越暴民来看,山民通过对各县物资和人口的劫掠,再经过多年的发展,他们已经不是古老的百越族,他们早就与当地的汉人融合,甚至很多都是为了逃避高额赋税,或是逃避徭役而躲入山的是汉人。   吴国对山越的几十次征讨,虽然每一次都战果累累,但每一次的征讨并不成功。   吴国若是出动小批量的兵力去征讨,自然打不过这些山民;   当吴国出动大军时,这些熟悉地形的山民又会退入深山之中。   等到吴兵退去或风声一过,这些山民又死灰复燃,继续威胁吴国的各个郡县。   吴国的豫章郡可说是三面环山,东有幕阜山、九岭山,东南有霄山岭,西有武夷山,唯有中部和靠近长江的北面地区是平原。   这样的地理环境,再加上吴国对山越的歧视和征讨,这就注定了山越跟吴国的长期对抗。   十几年前,盘据于豫章郡幕阜山的山越首领名叫张节,曾有部数万人。   前些年被陆逊征讨后实力大损,张节也被陆逊斩杀,其子张畯领着山民藏于深山十几年,吴国因其没有再作恶,也就放任不管。   吴班领着蜀军退入幕阜山后,这支粮尽兵疲的蜀军被山民围困在一个峡谷中。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吴班带着几名兵卒,大胆地与张畯会面。   经过几次接触之后,张畯对这支部队的敌意稍减,吴班趁机向张畯讲解蜀中的各项政策。   张畯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在控制着这五千蜀军的同时,陆续派人前往长沙、武陵二郡多番了解,也曾派人到武陵山找寻貂融部落的山民求证。   经过数月的暗访,张畯对吴班和这支蜀军再也没有敌意,张畯也表达出率众归顺大汉的意愿。   然而,此时的豫章郡仍在吴国的控制中,诸葛谨更是在幕阜山下的柴桑、赤乌周围驻了重兵。   由于山势的原因,吴班和张畯很难越过幕阜山到达江夏或长沙郡,也无法与刘闪或姜维取得联系,他们只能密切注视着吴军的动向。   前不久,张翼又领兵退入幕阜山,他与吴班和张畯「会师」之后,预感到大汉的军队很快就会兵进柴桑,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出山的时机。   几天后,诸葛谨的主力大军兵进蕲春,以张翼对外界形势的了解,他认为最好的机会已经来临。   此时,张翼的手中恰好有一只信鸽,他与吴班、张畯商议后,在不确定姜维能否收到的情况下,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向秭归送出自己的出山时间,希望与蕲春和下雉的大军配合行动。   姜维收到信后,他略微改变了部署,摆出集结一千多艘战船东进的架势,逼迫陆逊以一换一,同时逼迫诸葛谨率主力战船来援。   声势浩大的2万蜀兵和1万精壮山民汹涌而出,毫不费力地攻占了空虚的柴桑城,然后继续往江边开进。   由于诸葛谨的主力已在蕲春,柴桑和赤乌以北的吴军寨中只有三千兵马,诸葛谨自然无法抵挡,他毫不犹豫地乘坐艨艟战船弃寨而走,寨中的兵卒也由楼船运至蕲春。   就在诸葛谨逃亡于江上时,长江航线的下雉段,将近五百条木筏满载粮草,浩浩荡荡荡地顺江而下,几乎与诸葛谨逃生的艨艟战船擦身而过。   “父亲!怎么不还击?”诸葛恪问道。   “还击?打得过他们吗?”诸葛谨有气无力地说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只能剿点山越暴民了!”   看着满脸委屈的诸葛恪,周鲂说道:“世侄,若不是咱们插着两面战旗伪装成商船,恐怕早被蜀军的木筏合力给掀了!哪里还敢还击啊!”   此时,诸葛谨手上只有五十条楼船,他们多停在蕲春城外;   另外的一百条战船也被调往黄石,现在无法阻挡数量众多的蜀军木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将粮草送往十几里外的武穴。   “父亲!蜀军已将粮草送至武穴,我蕲春防线还有用吗?我退往蕲春,恐怕不妥吧!”诸葛恪又弱弱地问道。   “大将军,今蜀军夺了柴桑,而我在豫章郡兵力空虚。恐豫章、庐陵、南海三郡亦难保也,必须得尽快想办法!”   “我脑子很乱,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诸葛谨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先去往蕲春,立刻派人将柴桑的战事报知丞相,一切由他定夺吧……唉……大势去矣!大势去矣……” 第308章 退兵三计   得知柴桑已破,又见蜀军木筏停靠在武穴城外的江岸,围困武穴的孙权不敢久留,立刻退至雷水以东设防。   由于蕲春仍屯有吴军重兵,姜维仍然令关索坚守城中待变,对岸的吴班和张翼却在加紧抢扎木筏。   整整一日,蜀军的木筏都往来于下雉与武穴之间,送来了足够关索支撑2日的粮草。   柴桑失陷的消息传至夏口,众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唯独陆逊泰然自若。   “丞相,如今之计,我固守夏口已经毫无意义!围歼关索亦不太可能,我应立刻退兵,回援扬州!”   “丞相!大将军弃守柴桑之后,武穴的关索已获粮草,他即可与吴班、张翼合兵东进,又可分兵南下豫章郡。我军形势万分危急,丞相为何还不决断?”   “全将军,刚才你也说了,蜀军可能会有两种进兵方向,在未得蜀军的意图之前,我该退往何处?”   “丞相的意思是……”   “本相认为,关索即不会东进,也不会分兵配合张翼、吴班二将南下!”陆逊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丞相,我柴桑已失,形势危急,丞相何出此言?”   “朱将军!如果你是姜维,如果你在武穴、柴桑屯兵8万,你最担心的是什么?”陆逊反问道。   “这……若是末将……最担心的自然是粮草。”   “不错!蜀军屯兵8万于扬州,按照每人每日食用1斗计算,每日的粮草所需为8千斛;   蜀军的第条木筏,如果加上几个护送的兵卒,一次只能运粮几十斛,每天需要几百条木筏往返于下雉和武穴。而我呢,我只需200条战船就能断其粮道,我为何急着退兵?”   “丞相,你真不打算退兵?”   “不退!”陆逊肯定地说道:“只要我一日守着夏口,蜀军的战船便不能东进,蜀军运粮必然艰难。想必姜维也知道,他的粮道随时会被我掐断,他如何敢东进或南下?”   “丞相,话是不错,如果陛下……”   “不必担心!我会向陛下上表,奏明其中利害,陛下定能理解,应该不会令我退兵。”   “那,大将军又该做何部署?”   “仍旧按兵不动。”陆逊自信地说道:“我会给大将军写封信,他必会明白我的用心。”   “丞相,那……我夏口的大军又做何部署?”   “蜀军在我水寨上游还有300艘战船,我就留300艘在渠口等他;剩余的200艘和黄州的200艘全部派往武穴,再严加巡视江面。   我的目的只是断关索之粮,不论蜀军从何处运来粮草,我都有战船在武穴守株待兔。”   “丞相果然妙计……”   众将不停地恭维着,陆逊却问道:“夫人的船回来没有?”   “丞相,前日才出发,逆水行船没那么快,这会儿恐怕早才到夷陵附近……”   陆逊挥挥手,示意众将退下,看着空空如也的「酱香型」酒坛,不悦地打开一坛普通的二锅头。   与此同时,夏口对岸,蜀军大寨。   “大将军,吴班和张翼将军占了柴桑,但关将军仍处在包围中,柴桑城的粮草也撑不了多久,这该如何是好?”   姜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简单地介绍当前的形势:“陛下,陆逊铁定不会弃守夏口,诸葛谨也不会放弃蕲春。另外,据吴境的细作来报,吴国的三个造船厂正在昼夜不停地造船,预计半月之内,还会有一千多条战船来援。”   刘闪也料到陆逊和诸葛谨不会轻易退兵,略有惊骇地问道:“吴国仅剩一州之地,他们还能如些迅速地造船?”   姜维并没有说错,也没有半点夸张的成份,刘闪安插在吴境的细作也报回了相同的消息。   “大将军,按你的意思是……我军是进是退?”   “陛下,我军现在不敢轻言进退。为解三位将军之围,末将准备了上、中、下三条妙计,陛下可自行定夺。”   姜维如此说,说明他已有解关索之围的办法。   刘闪考虑到自己的战船所剩不多,而且全都被堵在夏口,更担心贸然进兵会粮草不济,于是说道:“还请大将军明示。”   姜维正色说道:“陛下,末将的上计是兵退蕲春,中计是维持现状。至于下计嘛,就是兵退大别山。”   刘闪一听到「兵退大别山」,马上就想到吴国境内的「山越暴民」,心里顿时就有点不舒服,不解地问道:“大将军,兵退大别山,这也算是计?”   “陛下,我军暂未取得长江航道的控制权,陆逊很快就会以大批战船封锁江面。末将让关索和吴班、张翼退入大别山,进可攻,退可守,其实也不错。”   姜维说得很有道理,但刘闪心理上还是不太认可,于是又问道:“大将军,我军已占武穴和柴桑,相当于打开了扬州的大门,为何「兵退蕲春」反而成了上计?”   “陛下,末将已经想到办法,可在10日内将诸葛谨逼离蕲春。我军占领蕲春之后,以诸葛谨拓宽后的蕲水做为防线,同样进可攻退可守。   在吴军控制着水路的情况下,我军陆上粮道通畅,大军既无后顾之忧,又可设法攻取夏口,此计必属上计。”   刘闪很不想放弃已经占领的武穴和柴桑,稍加思索后问道:“大将军,如果保持现状,你有办法保证关将军和吴、张二位将军的粮道畅通?”   “陛下,现在诸葛谨可动用的战船大约四百条。在吴军新造的一千艘战船来援之前,末将可保粮道畅通。至于半月以后,还需随机应变。所以,此计乃是中计。”   只能保证半个月?姜维的话让刘闪的心凉了一大截,经过细致的思索之后,刘闪很快就理解了姜维的难处。   如今的陆逊占着夏口不退,在吴军仍然拥有700艘战船的情况下,姜维能设法保证8万大军的半月之粮,这已经很不容易。   刘闪本欲选择中计,却又考虑到年初的那场瘴疫,使得蜀中百姓和粮食生产伤了元气,本来预计在明年大举征兵,看来这个计划要大打折扣。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半月之后的形势谁都难以预料,刘闪不想让现有的十余万老兵身处险境,于是郑重地问道:“大将军,若朕选择上计,可暂保柴桑无忧否?”   姜维已经猜到了刘闪的用意,稍稍犹豫后正色说道:“陛下,这三条计谋的兵马调动各有不同,并且宜早不宜迟。如果陛下欲兵退蕲春,末将可保下雉至柴桑的退路5日无忧。”   “好!五日足矣!”刘闪欣喜地说道:“朕欲往柴桑一行,一切就拜托大将军妥善安排!”   “陛下,此事不宜多作拖延,还请陛下先行赶往下雉,末将这就去安排!”   刘闪点头示意,姜维退出军帐后,刘闪深吸口气,然后令道:“向将军,立刻命人去趟沙羡,将貂贵人……呃……还有刘璿,一同送往下雉!”   “陛下,今江上有吴国的战船巡逻,此刻实在不宜过江,还请陛下三思!”   此行或许有些危险,但柴桑近在眼前!   等到大军兵退蕲春之后,若要再次兵临柴桑,不知要等到何时!   刘闪实在不想再等,不容质疑地说道:“朕相信大将军的部署。况且朕到柴桑之后,有吴班、张翼二位将军和两万大军护驾,有何所惧?”   “那……末将这就去安排!” 第309章 兵进武穴   当日凌晨,长江黄石段。   江上淡雾初起,阵阵轻微的滑水声似有若无,还是引起了吴兵警戒哨的注意。   “蜀兵来袭!蜀兵来袭!”   几名警戒的吴兵大喊大叫,并且不停地敲击金鼓,江上合衣而睡的吴兵全被惊醒,纷纷拿起弓箭来到船舷两侧,却见江上全是蜀军的木筏,不由得大惊。   每条木筏上乘载的蜀兵并不多,只有1名桨手和6名盾牌手。   当木筏靠近吴军战船后,桨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冒着密集的箭矢往吴军战船扔出燃烧弹。   每条木筏只配置了2-3枚燃烧弹,浆手扔完之后没有半点留恋,立刻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划桨改变方向,迅速顺水漂至下游。   现在的长江之上,吴国有700条战船,其中的300条在夏口紧盯蜀军的水渠,另有200条紧盯黄石的蜀军木筏,其余的200条则围困武穴,防止蜀军继续运来粮草。   要紧盯黄石的蜀军木筏,这说起来似乎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由于江水在流动,黄石附近的蜀军木筏却在岸上「固定不动」。   到了夜晚时,吴兵只能以少量战船盯住蜀军的木筏,更多的战船屯在对岸的江边,兵卒以缆绳将战船固定后合衣而睡。   这几日,吴军只知道蜀军在黄石抢扎木筏,但蜀军的木筏并未下水,他们总共扎了多少条,吴军并不知道。   吴军只是盯着岸边的几百条木筏,却没想黄石上游1里处又漂来几百条木筏,直到这些木筏临近时,听到轻微的划水声才引起吴兵的注意。   此时吴军的战船全被拴在江边,也有部分战船停靠在江心,投下石篮固定住船身,投掷燃烧弹的蜀兵很喜欢这些固定不动的目标。   蜀军木筏顺水漂走时,吴军的战船上全都是熊熊大火,吴军灭火或跳江都来不及,也就没人追赶漂走的木筏。   此时,天色仍未大亮,江边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暂时没有什么能阻止黄石一线的蜀军木筏。   就算夏口或武穴方向的吴军战船来援,这至少也在好几个时辰之后了。   趁着这段安全的间隙,三百多条木筏不停地穿梭在长江两岸,一批粮草军资被平安送至对岸,吕祥的五千步卒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黄石的对岸,是浠水和蕲水之间的平坦地带。由于诸葛谨在蕲水设置了坚固的防线,就算骑兵也难以逾越。   自从吕祥斩杀四千吴兵后,仅剩六千兵马的吕据和周承退至黄州,再也不敢轻易追赶芦苇丛中吕祥。   吕祥获得这批粮草军资后,立刻在蕲水的对岸,靠近长江边的位置扎寨。   由于隔着蕲水防线,诸葛谨的大军只能在对岸望着,眼睁睁地看着吕祥从容扎寨。   “大将军,我在江上暂无战船,蜀军木筏可以很容易地将吕祥撤回黄石,他为什么不撤?”   “大将军,难道姜维以为,仅用五千步卒就能破我蕲水防线?”   “大将军,姜维会不会有诈?”   “大将军,我要不要以楼船运兵至上游,赶走吕祥?”   几名将领不停地询问,诸葛谨仍在为丢了柴桑而郁闷。他没有过多地考虑吕祥,而是在担忧着武穴。   “蕲春!哼!”诸葛谨低声喝道:“来人!立刻前往建业,催促造船进度!”   “大将军,这是……”   “姜维让吕祥屯兵蕲水对岸。或许,他是在向我表明一种态度。”诸葛谨冷冷地说道。   几名将领大惑不解,诸葛谨又接着说道:“姜维这是在示强,或者说向我发出警告。他是想告诉我,他能给长江对岸的吕祥运粮,也能向蕲春运送援军兵,甚至运来骑兵!”   “大将军,你这是「危言耸听」吧?姜维若有此等本事,他早就往蕲春运来骑兵了,何必要先示强?这不符合姜维用兵的性格吧?”   “现在没有,不代表姜维不会!”诸葛谨不悦地说道:“如今,我江上战船不足,本来固若金汤的蕲春防线,现在已经漏洞百出,我不可不防。”   “确实如此!”从未发过言的施绩说道:“大将军,蕲春至武穴有一百多里,除了楼船之外,我才二百条可用的战船,如何能守住这一线的江岸?如何阻止姜维向武穴运送粮草或援兵?又如何阻止姜维接应关索离开?”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啊!陆丞相在夏口,拼光了我军大部分的战船,这是不是中了蜀军之计?”诸葛谨叹道:“唉!如今之计,要防止关索跳出包围圈,除了以战船守住武穴之外,我必须兵进武穴。”   “大将军,那蕲春防线……”   “我战船已经拼光,没法控制长江水道,蕲春……也再无意义!”诸葛谨深思熟虑后说道:“传令:孙韶、吕岱,你二人引2万大军,至武穴以西5里扎寨;陈表、吾粲,你二将引2万大军,至武穴西北5里扎寨;施绩、周胤,你二将引2万大军,至武穴以北5里扎寨,不得有误!”   “父亲,真要弃守蕲春?”诸葛恪很是惋惜地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只要能弄死关索,这小小的蕲春,不要也罢!”诸葛谨不悦地说道:“今,我江上战船不足,为防蜀军有机可乘,我必须以大军逼近武穴!绝不许蜀军再运军粮,更不许关索逃走!”   “父亲,若是这样,蕲春就空虚了,我岂不腹背受敌?”   “哼!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就算腹背受敌,在死之前,我也要先弄死关索!各将依令而行,不得有误!”诸葛谨冷冷地喝道,示意众将全部退出殿外。   长江,下雉段。   诸葛谨大军出蕲春的消息传来,姜维闻之,笑而不语。   “大将军,诸葛谨以6万大军直奔武穴,这该如何是好?”刘闪谨慎地问道。   “陛下,江上的吴国战船捉襟见肘,我「损上益下」之法已见成效。”姜维胸有成竹地说道:“诸葛谨看似以大军直逼武穴,这其实是无奈之法。他只有以大军贴近武穴,才能有效防止我继续向武穴送粮,才能防止关将军乘木筏退走。”   “大将军就烧了吴国两百条战船,再给吕将军和关将军送了点军粮,这就轻易吓跑蕲春的六万吴军!”   刘闪心悦诚服地赞道:“吴国的大将军诸葛谨,终究被我大汉的大将军牵着鼻子走!哈哈哈!”   “诸葛谨的蕲春防线漏洞百出,他忙中出错,这在末将的意料之中;陛下,事不宜迟,若要前往柴桑,现在就可以出发,还需速去速回!”   刘闪也知时间不多,与姜维告别后,带着貂蝉和刘璿,在向宠和百余名宿卫兵的保护下,乘坐十几条木筏顺水而下,直奔柴桑而去。   “来人!”姜维唤来两名死士,面带诡异地说道:“将陛下前往柴桑之事,透露给军中的吴军细作,务必谨慎,不得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诺!” 第310章 各怀鬼胎   两个时辰后,斥侯快船将一封密信送往武穴。   “在城中呆了这么多久,终于有点事做了!”关索看完信后欣喜地说道。   “叔父,是不是可以出城应战了?打孙权,还是打诸葛谨?”   “诸葛谨大军将至,大将军命我以重兵屯于江边,谁敢领兵前往?”关索郑重地问道。   “关将军,就吴国那几个庸将?给我五千兵马,足矣!”傅佥不屑地说道,其他几名将领也纷纷请战。   “此次与往日不同,既要保证水上的物资通道的畅通,又要吸引吴兵主力,确保蕲春至武穴的陆上通道畅通。”   “关将军,这……这是何意?”   关索没有回答,思虑再三后令道:“傅佥、貂融,你二将引1万大军至武穴以西10里,在靠近江边的位置扎寨;李遗、关樾,你二将引1万兵马,去傅佥将军以北3里扎寨;   句扶、李歆,你二将引1万兵马,去武穴以西7里扎寨。各部轻装前行,立刻出发,不得有误!”   此次的兵马调动规模很大,几名将领得令而出之后,邓芝也嗅到一丝不寻常的迹象,小心地问道:“关将军,难道我要退兵?”   “邓将军,诸葛谨的六万大军很快就到。如今,我军北有大别山,南有长江,东有孙权,西有诸葛谨;   大将军说,吴国的战船很快就能赶到,我江上木筏运粮很是艰难,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关索并未说出「退兵」二字。但是,他说的话,以及兵马部署都有退兵之意,还在殿上的几名将领都有失落之感,纷纷想起几次北伐的无功而返。   “陆逊的水寨布局有方,夏口至今未破;我主力大军贸然东进,战线拉得太长,粮道随时受到吴国战船的威胁,这确实是兵家大忌。”关索耐心地解释道。   关索知道,自己身为这支大军的统帅,一定要安抚好麾下的将领。   “别说是咱们,就算是陛下或大将军,他们也不愿就此退兵。”关索叹道:“这是咱们大汉的壮士第一次踏上扬州的土地,谁都不想无功而返,可是……”   “关将军,诸位将军!其实,大家不必失望!”马承笑道:“这就跟出拳打人一样,已经伸出的拳头对敌人毫无威胁;唯有及时地缩回拳头,蓄势而发,才能给敌方致命一击。”   “哟!马将军!你竟能说出这般道理,本将竟然无法反驳,哈哈哈!”   “马将军说得不错!咱们的拳头已经靠近孙权的头,可惜势头太弱。咱们退回蕲春,就是在蓄势,这一拳,早晚要打在孙权的头上!”   “谁说打架要用拳头?陛下不是说过吗:打架用砖乎,往头乎,砖头乎断用鞋乎,哈哈哈!”   高翔的话引得殿内一阵轰笑,大军首次兵进扬州,无功而返的阴霾很快就散去。   次日晨,武穴。   果然不出诸葛谨所料,蜀军的几百条木筏趁着半夜过江,又将一批粮草送至武穴以西的蜀军营寨。   此时,屯于武穴岸边的二百条吴军战船还浑然不觉,完全成了摆设。   当年的大汉仅有一州之地,诸葛亮率大军北伐时,每一次都瞻前顾后,不敢轻易涉险,不敢让北伐大军有半点闪失,就算不小心折损了万余兵马,也会动摇国之根基,影响全军乃至全国的士气。   此时的吴国失去了交州和荆州,南方仅存的广州二郡岌岌可危,百姓大量逃往已经归汉的郁林郡。孙权唯有扬州暂且栖身,这跟几年前的大汉何其相似!   对于诸葛谨放弃蕲春,转而兵进武穴的部署,陆逊本想坚决反对,希望他能再坚守半月,等到自己的战船到来之后,一切的窘境便可迎刃而解,但无法打消诸葛谨的顾虑。   现在的吴国,看似还有十几万兵马,但孙权手上的五万步卒多是刚刚征召而来,其中还有一万多人是各个世家门阀捐献的奴隶,其战斗力非常低下。   算得上精兵的,只有陆逊手上的二万四千步卒。他派吕据和周承攻打黄州,被吕祥吃掉四千后,陆逊只能以仅有的两万兵马坚守夏口。   可以看出,诸葛谨麾下的8万精兵就是吴国唯一的希望。此刻,整个吴国上下,可能只有陆逊一人明白诸葛谨之意。   诸葛谨必是担心姜维以木筏运来骑兵,既担心骑兵与关索汇合,又担心蜀军骑兵威胁自己的后路和粮道。当然,也担心关索乘木筏撤走。   在暂时无法围死关索的情况下,诸葛谨已经意识到,他很难再吃掉关索!   诸葛谨匆忙兵进武穴,既是为了围困关索,更是为了保存自己实力。   在陆逊看来,与其说诸葛谨是为了围困关索,不如说他正在做退兵的准备!这确实是无奈之举。   几个吴将还不知道关索的部署,也不明白诸葛谨的本意。他们引着大军气势汹汹地奔武穴而来,关索也摆出死守江边粮道的架势,双方的兵将剑拔弩张。   此时,姜维、陆逊和诸葛谨三人之间,即「心有灵犀」,又各怀鬼胎:双方都有撤兵的打算,并且都知道对方有撤兵的企图,但都想在自己平安撤回的情况下,咬下对方身上的一块肉。   当孙韶、吕岱二将引兵前来时,蜀军已经在武穴以西扎下三座大寨,这三座大寨各自间隔3里,吴犄角之势,孙、吕二将却犯了难。   诸葛谨要求二将在武穴以西五里扎寨,若按诸葛谨的命令扎寨,这个位置很是尴尬,它被三座蜀军营寨和武穴城夹在中间,自己的2万兵马就很危险。   “传令:在蜀军营寨的西北3里扎寨!”   “吕将军,这……大将军……”   “孙将军!大将军的目的是包围关索,他下令时,此地并无蜀军营寨!我若依令而行,岂不反被关索夹击?”   孙韶仍有疑虑,吕岱却笑道:“孙将军,我扎寨的位置靠近江边,不管蜀军想乘木筏逃走,还是从陆路突围,必经我营寨通过。如果孙将军想要报仇,这是最好的扎寨位置!”   吕岱的话确实有道理,孙韶兴奋地说道:“好!就依将军之意!各营依令而行,立刻扎寨!”   武穴城的对岸,柴桑城东,高陵。   建安12年(207年),吴太夫人去世,与先逝的夫君孙坚合葬于柴桑城外;   黄武八年5月(公元229年),孙权称帝,建立吴国,将孙坚「墓」改为「陵」,号「高陵」。   同时,追尊父亲孙坚为武烈皇帝,追尊母亲吴太夫人为武烈皇后。   去年,处境尴尬的孙夫人为了逃避,孤身来到此处守陵。自那时起,刘闪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兵进柴桑,期待着迎回母后的那一天。   此时的柴桑已被张翼占领,整个豫章郡也没有成建制的吴兵,却有一千名忠心的死士坚守着这座皇陵,他们面对三千蜀兵没有半点恐惧。   刘闪刚到皇陵,十几名冷竣肃然的卫兵堵在门口:“此乃皇陵,闲人止步,擅闯者斩!”   “孙坚乃一代人杰,朕甚是仰慕。今日,朕只想见见孙夫人,别逼朕大开杀戒!”   “陛下有令,孙夫人不得擅离皇陵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朕说过,朕对孙坚甚是仰慕,朕不想对逝者不敬。再敢有半句废话,休怪朕血洗这座皇陵!” 第311章 偷袭皇陵   公元192年(初平三年)四月,袁术派孙坚征讨荆州,攻打刘表。   不久之后,刘表的麾下的将领黄祖败走,逃到岘山之中。孙坚追击时,黄祖部将从竹林间发射暗箭,孙坚中箭身亡,将星就此陨落。   孙坚的遗体被运回柴桑后草草下葬,当时称「孙王坟」;   后来,吴太夫人逝后与孙坚合葬,孙权称帝后,孙王坟经过扩建,然后改「墓」为「陵」,这便是现在的「高陵」。   因此,高陵并非普通人想象中的机关重重,它只是匡山脚下,紧靠鄱阳湖的普通皇家陵园。   陵园门口仍在对峙,张翼又调一营兵马前来。   “陛下,不用跟他们废话!末将直接带兵杀进去,只需半个时辰就能搞定!”   “不必,再等一等。”刘闪轻声说道,言罢,又对门口的守陵侍卫说道:“朕给你们半个时辰,最好考虑清楚。如果不识时务,休怪朕将孙坚给扒出来!”   刘闪连放狠话,守陵的侍卫巍然不动。   或许是刘闪担心这些侍卫被逼急了,会伤害孙夫人。因此,刘闪也不着急,他只是派兵守在门口,然后退至半里外的帐中歇息。   在古时,厚葬的礼制始于春秋,真正把守陵作为礼制则始于西汉。   自那时起,除了殉葬者之外,皇帝死后会有众多的宫女去陪着他。   有时候皇后、太后单独下葬,也会安排一定数量的守陵宫女。   比如西汉初年,吕后妒恨刘邦的宠妃,在高祖驾崩之后,吕后便把那些没有生育子嗣的嫔妃送去守陵。   汉武帝后宫人数更多,他死后,守陵的嫔妃宫女人数更是多达三千余人。   守陵,看似简单地居住在陵园,看似就拔拔草打扫陵园,添添灯油,其实完全没有人身自由。   更有甚者,守陵人还要将死者当成活人一般伺候。比如曹操就立下遗嘱,在他死后,他的众多姬妾和宫中的歌舞伎,必须定时在他的坟墓歌舞。   守陵的宫人除了后宫的姬妾之外,也有宫中女婢或连坐官员的家属,也有许多是后宫争宠斗争中的失败,她们被猜忌、被迫害,最终成为牺牲品。   “只合当年伴君死,免教憔悴望西陵。”   “陵园妾,颜色如花命如叶。命如叶薄将奈何,一奉寝宫年月多。年月多,时光换,春愁秋思知何限。   青丝发落丛鬓疏,红玉肤销系裙慢。忆昔宫中被妒猜,因谗得罪配陵来。老母啼呼趁车别,中官监送锁门回。”   “山宫一闭无开日,未死此身不令出。松门到晓月裴回,柏城尽日风萧瑟。松门柏城幽闭深,闻蝉听燕感光阴。眼看菊蕊重阳泪,手把梨花寒食心。把花掩泪无人见,绿芜墙绕青苔院。”   从这些诗句可以看出,对很多被迫前来守陵的人来说,哪怕当时为君王以身殉葬,恐怕都比长年守陵的命运要好!   这些守陵的宫人也曾拥有青春美丽的容颜,但是命途多舛,薄命如叶,只能长年奉守陵园中的宫室,没有人身自由,守陵到死,花都凋谢,人也憔悴,只能在在无尽的愁思中虚度年华,任凭红颜老去。   陵园侧,破旧的茅屋内。   由于陵园中白天不能生火,孙夫人正与两名侍婢啃食着又冷又硬的面饼,一名身形敏捷的男子突然闪入茅屋。   两名婢女的身形更快,男子还未站定,她们手中锋利的竹箭已经抵在男子的喉咙上。   “夫人,小的奉陛下之命而来!”   男子命悬一线,仍旧面不改色。   “陛下?”孙夫人犹豫地问道,目光瞥了一眼屋外,暂时没见巡逻的侍卫。   “夫人,小的奉大汉皇帝陛下之命而来,专程护送夫人离开!”   “我不走!你请回!”孙夫人冷冷地说道,目光仍在不经意地瞥着屋外。   “夫人勿疑!陛下领着大军屯于陵口,那些侍卫都在门口警戒。”男子说罢,又赶紧催促道:“夫人,请随我来!那些侍卫很快就会过来!再不走,恐怕会有麻烦!”   “真是吾儿派你来的?”   孙夫人半信半疑地问道,两名婢女的竹箭仍抵在男子的喉咙上。   男子慢慢地伸出手,递来一块干瘪瘪的柄饼。   “真是吾儿!”孙夫人又眼通红,慢慢地接过柄饼,示意两名婢女放下竹箭。   “吾儿……他……”孙夫人顿觉失态,急忙问:“陵园戒备森严,你如何进来的?”   “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事不宜迟,请随我来!”   “我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但请你马上离开!我不会走!”   “可是……夫人……陛下……”   “你赶紧走!侍卫很快就会过来!”   孙夫人的态度非常坚决,男子即不敢对她用强,又怕空手而归被责罚,正在手足无措之时,几名宿卫兵紧跟着两人步入茅屋。   “母后!”   “太后……”   “貂蝉?你怎么也来了?这位是……”   “母后,这是大皇子刘璿,陛下命臣妾来接母后。”貂蝉往屋外看了看,紧接着说道:“母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吧!”   “可是……这……”   “母后,陛下已经安排好一切,夫人不必担心!”   孙夫人相信貂蝉,不过还是有些犹豫。   她的目光落在刘璿的身上后,突然一把将刘璿抱住,然后又觉得不对劲,赶紧松开。   刘璿穿的衣服,正是刘璿小时候穿过的那件。   当时,在江上,年幼的刘禅被张飞和赵云带走后,这件衣服没来得及还回去,孙夫人就一直珍藏着。   蜀军兵进公安,孙夫人欲跟随刘闪离开孱陵时,由于时间紧迫,这件衣服没来得及带走。   直到公安的战事平定,刘闪派人专程去了一趟孱陵,将孙夫人的所有物品全都带回,当然,也包括这件衣服。   “夫人,此地不宜久留!”   “母后……”   “太后,咱们快走吧!巡逻的侍卫很快就会过来!”   或许是孙夫人在刘璿身上,看到了儿时刘禅的影子,她终于下定决心,郑重地点了点头。   几个身影急速穿过茂密的松柏,在围墙的角落停下,男子换开覆满苔藓和杂草的木板,一个半人高的地洞赫然出现在眼前,十几名宿卫兵迅速跳出地洞,小心地警戒着四周。   “有刺客!抓刺客!”   园内突然有人大喊,一百多名手执长枪和弓箭的侍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此时,孙夫人和两名侍婢,以及貂蝉和刘璿都已经进入地道,十几名宿卫兵仗着连弩的优势,在盾牌的掩护下且战且退,一个接一个地退入地道中。   少时,追来的两名吴兵刚入地道口,没爬几步就被连弩射杀,他们的身体正好堵着洞口。   “后山!刺客必往后山而去!快追!”   后门……   已经生锈的铁锁被砸破,三百多侍卫往不远处的后山追去。   几人出地道后,在宿卫兵的护送下跑得并不快,他们眼看就要被追上,却被一群突然出现的蜀军步卒挡住去路,两军不由分说就战成一团。   追来的侍卫个个武艺高强,但在阵战时,面对进退有序的普通兵卒,他们却捞不到半点好处,很快就被早有准备的蜀兵消灭。   此时,五百多个守陵的妇人冲破几名侍卫的封锁,一窝蜂地涌出后门往后山而来,十几名侍卫在后面追杀不止。   “将军!她们……也是苦命人!请带她们一起同离开!”孙夫人说道。   “可是……陛下令我保护夫人的安全!”领兵校尉犹豫着说道。   “带她们一起走!否则,我也不走!”   “夫人……这……末将遵命!”   校尉咬咬牙,不再犹豫,又领着兵马杀向陵园;   孙夫人、貂蝉和刘璿则在十几名宿卫兵的护送下,迅速往柴桑城而去。 第312章 被砸傻了?   快马信使匆匆赶来,在刘闪耳边嘀咕几句后,刘闪面露喜色,率领大军扬长而去。   发现陵园被「声东击西」偷袭之后,那些守陵侍卫如同发了狂,毫不惜命地往大军杀来,却被断后的蜀兵轻松击退。   “陛下!有几艘楼船往柴桑而来,可能是吴国的大军!”信使匆匆来报。   “来得这么快?”刘闪的心咯噔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地说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一定是孙权的大军!传令:江边设防,阻止吴兵登岸!”   “报……”   “陛下!吴将孙韶、吕岱引5千兵马登岸,正往柴桑杀来!”   “卧槽!这厮来得更快!”刘闪略微觉得有些意外,还是沉着地说道:“不必着急,有吴将军在,他还到不了柴桑。传令!全军加快行程,火速赶回柴桑!”   半个时辰后,刘闪与张翼领兵回到柴桑时,吴班正依托城外的营寨阻挡吴兵,在东北面的江边,吴军的楼船仍在不停地运来兵卒。   此时的孙夫人、貂蝉和刘璿已被护送入城,刘闪来不及跟他们寒喧,匆匆登上城头。   “呵呵!朕难道又成了饵?孙权他老人家是不是疯了?难道倾全国之兵而来?”刘闪盯着城外黑压压的吴兵笑道。   “陛下,这应该是孙权的五万大军!估计天黑之前就能全部登岸!”   张翼正色说道,脸上略微有些担心,毕竟陛下在城中,不能有半点闪失。   刘闪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哦?朕一个不小心,又捅马蜂窝了!朕记得……朕此行非常克制,好像没有掏孙权的祖坟吧?”   “陛下,我军强闯高陵,杀了近千守陵的侍卫,又带走五百多守陵的宫人。虽然没掏孙权的祖坟,但也差不多吧!”   “胡说!朕只不过命人提前挖了条地道,又没盗他陵墓!孙权这小器鬼,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哈哈哈!陛下所言极是!”张翼紧张的情绪缓急了许多,他朗声笑着,指着北面说道:“陛下,孙权还真小器,亲自找上门了!”   张翼说得没错,来者正是孙权!   孙权下船后,正在攻寨的吴兵立刻后撤,摆好阵势后,孙权拍马上前几步,气势汹汹地大吼道:“胖阿斗!出寨答话!”   城头上,隐约能听到孙权的吼叫声。   刘闪低头摸摸自己的腰和肚子,不解地问道:“张将军,陛下胖么?”   “呃……陛下……这……”   “说实话!”   “有一点点,但是……没以前那么胖……比以前强壮了许多……”   “哼!朕的四块腹肌不是白练的!”刘闪冷哼一声,风风火火地跑下城梯,然后来到城北的大寨中。   “舅舅!什么风把你老给吹来了?想请到你还真不容易,进城喝酒否?哈哈哈!”   “你这胖阿斗!劫我皇陵,朕跟你势不两立!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胆就出寨交战!”   “舅舅,你可别以讹传讹!朕从未踏入过你家的高陵,也未曾带走任何东西,「劫」陵从何谈起?”   “休得狡辩!劫我皇陵,此仇不报,我孙权绝不罢休!速速出城受死!”   “姓孙的!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刘闪突然大怒道:“你那片烂坟,就几根烂骨头,难道有什么宝贝不成?”   “口出狂言!敢劫我皇陵,朕叫你活不过今晚!”   “姓孙的!你得搞清楚!这大汉的天下都是朕的!就算陵内有什么宝贝,朕难道会希罕?你别老是「劫、劫、劫」的,我劫你妹啊!”   “陛下……这……好像真是这样……”张翼战战兢兢地说道,身旁的几名校尉想笑又不敢笑。   刘闪猛然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这本是后世的一句骂人的话,刘闪随口而出,在张翼耳中,或是在孙权的耳中,意思已经完全不同。   此时的孙权简直是怒发冲冠,大手一挥,六千吴兵猛攻向城北和城西的大寨。   有孙权在旁边在亲自督战,吴兵的攻势异常凶猛,前方的兵卒成片成片地刚刚倒下,后方的兵卒又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寨边的一千多连弩手竟不能挡!   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无数的柴草和枯枝被堆放在寨边,很快就被吴兵射来的火箭引燃。   “罢了,罢了!”刘闪满脸钦佩地说道:“吴兵想玩命,咱可不陪他玩!传令:各寨兵马,退回城中坚守!”   城外的蜀兵有序地退回城中,孙权暂未下令兵马攻城,而是将柴桑四面围住。   与此同时,长江对岸,武穴城外。   诸葛谨已经完全弃守蕲春,他亲率2万城中的兵马赶到武穴,令潘濬、周鲂暂时接管孙韶和吕岱的营寨。   “各寨兵将瞪大眼睛!五日之内,不许半个蜀兵,也不许任何物资送至蜀军寨中!”   “城中蜀兵若退,各寨必须坚决阻止,务必死战!”   “寨前多放拒马,寨中多备弓弩,蜀军骑兵若到,务必死战!擅退者斩!”   “夜里不许睡得太死!至少令三个营巡视各处!”   诸葛谨训斥一番后,令张梁、胡综引新来的两万兵马往寻阳城而去。   “大将军,陛下引兵至柴桑后,我后方没兵马驻守,末将担心……关索会不会……趁机……”   “难怪姜维说你们是庸将!”诸葛谨不悦地喝道:“关索粮草不济,我又在他身后!就算借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越过雷水一步!”   “可是……大将军,关索尚有6万大军,若全部杀出,我很难抵挡啊!”   “我8万大军有备而来,关索的兵马饭都吃不饱,怎能挡不住?”   “报……”   “大将军:陛下的大军已经四面包围柴桑;蜀将廖化正在清理江边的小道,很快就能通行!”   “四面包围?”诸葛谨犹豫一阵后说道:“姜维从未向柴桑送过粮草,说明柴桑城中粮草充足;既然城西的小道勉强能够通行,四面围城并不妥!”   诸葛谨低声询问,确认自己的一部兵马仍然屯于山上,于是给孙权写了封奏表,建议孙权三面围城,将蜀军诱出西门,然后仍旧以落石阻断道路,再依靠兵力优势加以围歼。   半夜时分,收到诸葛谨的奏表后,孙权果然撤走了西门的围城兵马。   得知这一消息后,刘闪考虑到江边小道已经疏通,决定以三个营佯攻城外的吴兵,然后大军出西门,沿小道撤回下雉。   “陛下!城西的小道极其狭窄,大军无法迅速通过。况且,崖顶易守难攻,上面的吴兵并未清除!孙权故意留空西门,就是想引我出城,不可中计啊!”   “张将军,你被吴军的石头砸傻了吧?哈哈哈!既然廖将军能清除阻塞小道的石头,就说明小道非常安全!咱放心去便是!”   “陛下……末将……并未被吴兵的石头砸过……”张翼一脸茫然地说道。   张翼突然明白刘闪只是开玩笑,但他往西而退的计划却不是玩笑,赶紧跟吴班极力劝阻。   然而,刘闪的态度十分强硬,二将苦劝无效,只得依令而行。   天明时分,三路兵马突然杀出,孙权按诸葛谨的建议,象征性地抵抗一阵后就撤走。   刘闪果然领着一万多兵马,携孙夫人和五百多陵园内的宫人往城西而去,吴班则领着三营兵马缓缓跟在大军身后。   眼看蜀军已经全部出城,孙权急令1万兵马进入柴桑城中。   “陛下!柴桑城中并无余粮!”   “哼!难怪胖阿斗迫不及待地出城!”   孙权冷哼一声,亲领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城西杀去。 第313章 兵退下雉   一个时辰后,蜀军先头的一营兵马已至赤湖,眼看就要抵达江边的小道。   孙权派出数匹快马来到赤湖附近,他们朝着崖顶不停地挥动令旗。然而,崖上的吴兵仿佛睡熟了一般,始终没有放下巨石。   “怎么回事?为何迟迟不下落石?”孙权厉声问道。   “禀陛下,崖上……崖上好像插着蜀军的战旗……”   “蜀军?蜀军怎么可能在崖上?”孙权诧异地问道:“大将军不是说崖顶易守难攻,不是说可挡十万蜀军么?为何被蜀军攻下还一无所知?”   “陛下……这……末将……”   “罢了!罢了!好在道路狭窄,蜀军撤退缓慢。传令下去:全军冲锋!”孙权咬牙切齿地喝道:“凡杀死或生擒刘禅者,赏万金!封万户侯,封骠骑大将军!”   信使领命而去,孙权又令道:“将附近,包括武穴城外的战船全部调来!从侧方射杀退入小道的蜀兵!”   江边小道延绵20多里,最窄处仅能三人并肩而行,两万大军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全部通过;   再加上归顺大汉的张畯和他率领的一万多山民,需要的通行时间就更多。   “传令:再加派一千弓弩手,加派一千盾牌手,协助吴班将军断后!”   眼看吴军战船将要汇集到江边,刘闪又令道:“传令:调两千盾牌手在小道外设防。各部不要还击吴船,不要拖延时间,大军迅速通过!”   “孙权大军已经杀来,还请陛下速行!”向宠劝道。   “哼!就孙权那几万奴隶兵?他们种田还行,打仗嘛,只有送死的份!”   “陛下,不可轻敌!用不了多久,吴国战船就会全部到江岸阻截,等到那时……”   “向将军,不必忧虑!”刘闪自信地笑道:“大将军说过,他可保我平安撤回下雉。既然大将军能攻占崖顶,朕相信他很快就会来援!你先把太后、貂贵人和刘璿送往下雉。”   “陛下……”   “放心!朕乃天命所归!这条命,孙权还拿不走!去吧,去吧!”   向宠仍旧呆着不走,孙夫人却满意地说道:“禅儿,你确实长大了!与敌交阵时,比你父皇还沉着稳健,但是,不能太过轻敌!”   “母后之教诲,孩儿谨记!”   孙夫人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对貂融和刘璿说道:“你们要记住:在战场上,女人和孩子,绝不能成为男人的累赘!如果实在不能走,就要像麋夫人那样,宁可死,也不能给男人留下牵绊!咱们先走!”   孙夫人说罢,拉着貂蝉和刘璿,头也不回地往小道而去,两名贴身女婢和几名宿卫兵赶紧跟上。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赤湖方向,孙权的五万大军如同飞蝗一般,黑压压地涌来。   由于刘闪不肯先行退走,吴班和张翼各领4千兵马,在道口结成四个方圆大阵,暂时挡住了吴军的冲锋。   小道边,江上的吴国战船越来越多,密集的箭矢犹如雨点一般射向小道,虽有盾牌手在外围掩护,中箭倒下者仍然多不胜数,小道突然变得混乱不堪,行军速度极慢。   前行至一处稍宽阔的地地方,孙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蹲下!”   貂蝉和刘璿怔了怔,两人还未回过神,两名婢女轻轻踢在二人的膝盖后方,然后扶着二人顺势蹲在盾牌手身后。   孙夫人抢过一名兵卒的长弓和箭筒,「嗖嗖嗖」连发三箭,准确射中艨艟战船左侧的三名桨手。   战船上的吴兵还未回过神,战船因为两侧的力量不均衡,突然歪向左侧,猛地撞上另一艘艨艟战船,船上的射手顿时人仰马翻。   “哇!原来太后的箭法如此精妙!恐怕只有大将军能与太后一较高下!”刘璿睁大眼睛,吃惊地说道。   “璿儿……”貂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   刘璿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正在诧异时,孙夫人和两名婢女连发数箭,又有十余名同侧的桨手中箭。   几条船在江边东倒西歪地乱撞,小道上的箭雨明显减少了许多,前行的速度很快就恢复如初。   此时,四百多条满载粮草的木筏从下雉方向顺水而来,木筏上仍然只有一名桨手,仍然配置了6-8名盾牌手。   木筏靠近吴军战船后,桨手毫不犹豫地扔出燃烧弹,吴船着火后,这些木筏并不恋战,立刻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改变方向划向江心,离开吴兵弓箭的射程后,继续往下游的武穴漂去。   看着火光冲天,冒着滚滚浓烟的吴军战船,小道上的兵卒无不齐声欢呼。   “哈哈哈!大将军说过,我退回下雉时必有接应,来得还真及时!”   “陛下,这些木筏,好像……好像是给关将军送粮草去的吧?他们顺道就烧了一百多条吴军战船,大将军还真会打算!”   “这叫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一……咦,向将军,上游还有木筏漂来!”   “陛下!那是骑兵!骑兵!咱们的重装骑兵!”   “不会吧!咱啥时候有这么多木筏?”   “陛下,咱们的骑兵和步卒,这段时间一直在砍树造筏,不论白天黑夜,从来就没停过。”   “太壮观了!至少得有两千条!不知孙权看到一幕,会不会吓得尿裤子,哈哈哈!”   “陛下,孙权……好像撤兵了!”   “哦?还真吓尿了!”刘闪往后方看了看,吴兵确实已经停止进攻,正在有序地登上楼船,也有部分兵马往柴桑方向撤走。   “如果朕没猜错,这些木筏应该不是冲着孙权而来,必是去往武穴!大将军又玩一石二鸟!”   “陛下,诸葛谨已经弃守蕲春,我骑兵一到,长江对岸将无险可守。诸葛谨肯定不敢恋战,应该会撤往雷水以东吧?”   “未必!现在才一营骑兵过江,他怎会轻易退往雷水?要是这样,如果我一万骑兵过江,他不得退回建业了?哈哈哈!”   “陛下,吴兵撤了!”吴班和张翼欣喜地说道。   “二位将军辛苦!”   “陛下,咱们是不是也该过江了?”张翼期待地说道:“陛下,再过几日,如果真有一万骑兵过江,咱们就能大举东进了!”   “现在还不行!”刘闪指着地上说道。   张翼和吴班一脸的茫然,刘闪解释道:“现在是冬季,长江两岸的青草尽皆枯萎,没有足够的草料支撑一万骑兵。如果一万骑兵过江,每日所需的豆饼极多,得用多少条木筏来运?”   “陛下所言极是!二位将军还不知道吧!”向宠也解释道:“陆逊还占着夏口,我军仅剩的三百条战船无法过江。并且,吴国新造的战船很快就会赶来。为了万全起见,我军得退回蕲春和下雉,暂且休整。”   “不错,自从去年五月,我大军兵进长沙至今,将士们已经一年多未曾休整。”刘闪看着求战心切的张翼和吴班,长吁口气后说道:“等到关将军撤回蕲春,将士们也应该休息一阵了!” 第314章 静看好戏   或许是步卒对骑兵天生的恐惧,或许是大汉铁骑击败虎豹后名声大噪,陆逊、诸葛谨在部署兵马时,首先考虑的就是如何应对大汉铁骑。   载有战马和骑手的木筏顺水而下时,孙权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命!   要么逃上高大的楼船,要么逃入临近的柴桑城中坚守;   他既忽略了骑兵的数量,也忽略了这个季节草料不足的「优势」。   姜维派廖化烧毁江边的吴兵战船后,顺手将一批粮草送至武穴,也送去两千骑兵,这个过程吓跑了孙权,却没能吓跑诸葛谨。   诸葛谨清醒地意识到,一匹战马每日所需的粮草,是一名步卒的几十倍。   诸葛谨看着满是枯草的江边大地,他断定姜维送来的骑兵数量不会太多。   因此,两千骑兵在武穴登岸后,诸葛谨从容地部署拒马、绊马钉和强弓硬弩,令各营坚守营寨,试图借自己兵卒的数量优势干掉这支骑兵。   在诸葛谨的鼓励和怂恿下下,八万兵将都做好了歼灭这支骑兵,然后吃马肉、喝酒庆功的打算。   “大将军,陛下以八千兵马留驻柴桑,其余四万大军正乘楼船渡江,预计明日就可全部抵达武穴。”   “来得正好!”诸葛谨大笑道:“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今,我军兵力是蜀军的两倍!自明日起,我可积极防御江岸,阻止蜀军粮草入城,逼迫关索与我决战。”   “大将军,现在江上的蜀军木筏甚多,姜维又诡诈多变,竟然以奇巧之法烧我战船。若不能控制长江水道,我军必会处处被动,此绝非长久之计。”   “姜维能烧我艨艟战船,能烧我突冒战船,却忌惮我楼船的火力不敢靠近。我以楼船运送兵卒和粮草,必然无忧;   今得信使来报,我在临湖、皖口两个船厂的战船即将完工,不出五日即可到达武穴,有何所惧?”   “可是……蜀军那种随手扔出,马上就能点燃战船之物,实在太可怕!末将担心……”   “胡将军,你多虑了!这并非什么神奇之物。”诸葛谨不屑地说道:“这不过是一个竹筒,里面装了易燃的石漆而已。我军在陵阳一带的山中发现了大量的石漆,现正在加紧生产加工,我军很快就能大量使用。”   “父亲,难道我有了这东西,就能赢过姜维?”诸葛恪满是怀疑地说道:“在孩儿看来,姜维实在太狡诈,我军并非有了某个神奇兵器就能赢!”   “你说什么?”诸葛谨不悦地喝道。   “难道不是吗?”诸葛恪不以为然地说道:“父亲,你屯在崖上的四百兵马,不是说能挡十万大军?为何还是被姜维给攻破了?崖顶何时被攻破的,是如何被攻破的,直到现在,咱们还一无所知!”   诸葛谨嘴角动了动,本想训斥诸葛恪,但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自己建议陛下围三缺一,将蜀军诱至江边小道,本以为崖上的吴兵能及时切断蜀军去路,哪知被蜀军将计就计,趁机逃回了下雉,还被姜维顺势反咬了一口。   “报……”   “禀大将军,蜀将吕祥引兵渡过蕲水,已占领蕲春!”   诸葛谨闻之冷笑道:“蕲春小城我已弃守,吕祥占了也没用!蕲春距此一百多里,他就五千兵马,料他也不敢随意乱动!”   “不,大将军!”陈表小心地说道:“前番有哨探来报,说下雉上游有蜀军的木筏集结。如果姜维将下雉的兵马运至蕲春,我岂不是……”   “蜀军到底扎了多少木筏?”诸葛谨浑身猛地一颤:“密切注意下雉城蜀军的动向,随时来报!”   当夜,下雉城中。   张翼、吴班二将率众归来,军中一片欢腾,刘闪命人准备了简单的宴席,邀请孙夫人时,她始终婉拒不愿前来,刘闪只好让貂蝉和刘璿去陪她。   刘闪能理解孙夫人处境的尴尬,她毕竟是吴国人,更是孙权的妹妹。   她始终不愿看到吴、蜀两国刀兵相见,不论哪国的败仗,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陛下……”   宴上,一名信使来到刘闪跟前,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陛下,司马懿已经攻破辽遂、襄平二城,公孙渊全族被斩,自相国以下,一千多官员被斩;司马懿还大肆屠城,城中15岁以上的一万多百姓,悉数被屠!”   “司马懿竟然如此残暴?他竟然屠杀百姓?”刘闪愤愤地喝道。   “陛下,这是公孙渊咎由自取。”姜维放下酒碗后说道:“陛下,公孙渊周旋于吴、魏两国和鲜卑胡人之间,始终摇摆不定。他既向吴、魏两国称臣,又在背后使绊;既斩杀双方的使臣,又自立燕王。现被司马懿剿灭,全族被屠,这不足为奇。”   刘闪和众将都赞同姜维的话。此刻,刘闪心中所想之事,恐怕姜维也不会理解。   或许是魏国对公孙渊的仇恨已达顶点,或许是司马懿觉得来一趟辽东不易,也或许是司马懿发泄长年兵败的怨愤,这才有了屠城之举。   司马懿以这种方式平定辽东后,因为辽东的气侯太过寒冷,他定不会在辽东长年驻军,魏国甚至不会派驻一个官员,这必将成为一个隐患。   辽东,对魏国来说确实太寒冷,但对匈奴和鲜卑来说,这里简直就是「阳春三月」!   他们若发现了这个中原王朝遗弃的土地,必会在此落地生根。   历史上也确实是这样!   司马懿班师回朝之后不久,这块土地很快就被胡人所据。然后,他们一直在等待南下的机会。   在历史上,西晋王朝建立五十多年后,内部爆发了八王之乱,胡人趁着这个机会南下。此时,辽东就是他们入主中原的前哨站。   当然,大汉铁骑重创匈奴和鲜卑骑兵后,为了躲避成为奴隶的命运,匈奴和鲜卑已经远遁漠北,应该暂时不会觊觎这片土地。   但是,辽东西面的乌桓呢?他们长期受魏国的压迫和掠夺,必会在此生根发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鞭长莫及,根本就无法阻止。   众将见刘闪一语不发,全都误解了他的意思,姜维说道:“陛下,依末将看来,司马懿自辽东回师后,应该会兵进南阳,试图夺回襄阳;当然,也有可能兵进合肥。”   “兵进合肥?”刘闪疑惑地问道,细细一想,不管魏国出于何种目的,司马懿兵进合肥的可能性非常大!   姜维点点头后自信地说道:“陛下,司马懿如果兵进合肥,他要么协助孙权镇守扬州。要么……趁我鞭长莫及之时,一口吃掉扬州以东的大片土地。”   “大将军的意思是……我如果兵退蕲春,吴国的形势可能有变?”   张翼警惕地问道,其他几名将领也放下酒碗,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维。   “陛下,诸位将军!我也只是猜测罢了,现在还无法确定。我军能做的,就是在司马懿回师以前,在武关、潼关或南阳搞点事,设法将司马懿的大军调回洛阳,不许他兵进合肥,不给他染指扬州的机会。”   刘闪点点头,他此时考虑更多的还是武穴,毕竟吴国以12万大军围困武穴,能去助阵的骑兵极少。   姜维看出了刘闪的担心,自信地笑道:“陛下,诸葛谨看似将武穴团团围住,但末将已有解围之法。不出三日,诸葛谨自会退去围城兵马,恭送关将军回蕲春。陛下可安坐下雉城中,静看对岸的这出好戏!” 第315章 江南烟雨   在武穴,平坦的大道从江边一直延伸到北面的大别山下,如果没有数十万大军,很难完全封堵关索退回蕲春之路。   因此,诸葛谨只能将重兵屯于武穴周边3-10里的范围内。   关索毕竟有六万大军,诸葛谨不会傻到强攻武穴,他仍以逼其出战为主。   因为关索有三座「品」字形的大寨屯于江边,诸葛谨难以阻挡木筏运来粮草。   诸葛谨咬咬牙,向孙权建议,以凌封、凌烈、孙畯引2万兵马,屯于武穴以西3里位置。   这样一来,蜀军木筏送来的粮草只能屯于城外的寨中,若想向城内送粮,必被吴军截断,但又不得不送。   至此,诸葛谨便达到了逼迫蜀军出城或出寨,将其歼灭于旷野的计划。   “父亲,时间已过两日,为何蜀军还是不出?”   “哼!关索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城中粮草已尽,最迟明日就会出战!否则,他就是在等死!”   “父亲,如果关索绕过陛下的大寨,从大寨以南的江边,或大寨以北的平坦大道运粮,再以骑兵护送,我也很难阻断吧?”   “难又如何?”诸葛谨不屑地说道:“江边太过狭窄,蜀军粮队必不会走江边;若他敢走大寨以北,我驻于西北的陈表、吾粲可阻蜀军骑兵,施绩、周胤可与寨中陛下的大军联合攻之,有何所惧?”   诸葛恪点点头,诸葛谨接着说道:“如果关索敢倾巢而出,我正求之不得!我有12万大军,难道怕他不成?”   “世侄,大将军已经做好万全的部署。只要关索敢出战,不论他出城还是出寨,都会遭到我军两倍兵马的攻击。这次,关索插翅难逃,姜维纵然万般狡猾,此次也无法救出关索。”   “蕲春方向,蜀军有何动向?是否在继续增兵?”诸葛谨问道。   “大将军,张翼、吴班、廖化仍在下雉,蜀军的木筏整日来往于江上,不过并未向蕲春增兵,只是在转运粮草。”   “蜀军骑兵有何动向?”   “大将军,这支骑兵只有一个营,他们不敢强冲我军营寨,只是在江岸巡逻,没有实质性的行动。”   “这就好!令各寨严加防犯!只要蜀军敢出,务必将其全歼!”诸葛谨长吁口气后说道:“此战,我全国精锐尽出,对我军来说极为关键,只许胜,不许败!”   诸葛谨说罢,挥手示意众将退下,目光瞪着角落上的几坛二锅头,几经犹豫后,还是没舍得将其砸破,默默地取来酒碗。   长江,下雉段,城中。   刘闪料想孙夫人不会轻易同意回成都,于是想了个「曲线救国」之法。   貂蝉和13岁的刘璿整日都陪着孙夫人,不停地嘘寒问暖,长年独身的孙夫人也在刘璿身上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母后,等到年底,战事稍定,陛下会返回成都。届时会更加热闹,母后再也不会感到孤单。”   “太后,等回成都之后,璿儿有好多的弟弟和妹妹,他们会整天缠着太后要杮饼。”   “母后做的杮饼真好吃!到时候,太后肯定忙不过来,嫔妾可与母后一起做。”   “太后,成都城里有许多火锅店,也有很多烧烤店,他们做的东西,比宫里膳房的更好吃,你一定要去尝尝哦。”   孙夫人满脸含笑地点着头,始终对回成都之事未置可否。   此时,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步入殿内:“嫔妾闻太后驾临下雉,特来拜见。”   “母后,这位是王贵人。”貂蝉低声说道。   “起身吧,以后不必行此大礼。”   孙夫人年轻时喜欢舞刀弄剑,后来幽居孱陵时,与身旁的侍婢多以姐妹相称,她很不习惯太后之仪,一时之间很难适应。   张贵人起身后,接过侍女手中的丝帛,上前几步说道:“母后,嫔妾初到荆州时,听闻江南大地景色幽美,奈何始终未曾亲见;嫔妾只能凭想象绣这幅「江南烟雨图」,还请母后多加指正。”   “不错!不错!”孙夫人接过绣品,仔细查看后赞道:“江南的吴绣色彩淡雅,多讲求意境;这幅蜀绣以彩丝为料,色彩鲜艳,绣工精致,栩栩如生,只是……”   “还请母后多多指正!”   “此图名为「江南烟雨」,色彩却以淡红、暗黄为主,似是秋冬季节之江南,多有苍凉之感;若色彩以嫩绿为主,江边以垂柳画舫作饰,更显生机盎然。”   “唉!丢脸了!丢脸了!”张贵人窘迫地说道:“嫔妾来荆州时正逢夏季,不知江南烟雨乃是春季之景,更不知立意应以幽静和生机为主。母后一语,令嫔妾茅塞顿开。”   孙夫人让张贵人入座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自幼就喜舞刀弄枪,虽见过江南之春景,却因手工拙劣,没法将其绣出,更谈不上指正。我也是幼时见母后绣江南……”   “母后,请喝茶。”貂蝉见孙夫人神色黯然,赶紧将她的思绪打断。   “母后,嫔妾听陛下和将军们所说,我大汉疆域辽阔,东南西北景色各有不同。待我大汉平定天下之后,国内再无兵戈,百姓安居乐业,嫔妾可陪母后再游江南,亦可游遍我大汉的壮丽山河。”张贵人按照刘闪教她的话说道。   “没错,没错!”孙夫人叹道:“今有母慈子孝,也有佳媳陪伴,还有孙儿承欢膝下,我为何只记挂着江南的烟雨……”   “母后……”   “吾儿身为汉皇,胸怀鲲鹏之志,心系大汉天下,母后也不该这般狭隘。除了这江南的烟雨,还有塞北的草原,西部的雪山,还有无边无际的大海……”   “母后,你的意思是……”貂蝉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跟刘璿苦劝两日,孙夫人始终没有表态,没想到张贵人送来一张蜀绣,竟然改变了孙夫人的想法。   “哥哥生怀多疑,心胸狭隘,不思进取,纵然为皇亦不能久矣;昔日先皇年过半百,兵微将寡之时,吾亦甘愿随嫁,皆因先皇有匤扶天下之雄心;   今,吾儿承先皇之志,以复兴大汉为己任,吾身为母后,确实不该给他以牵绊。”   “母后,你同意回成都了吗?”   “我相信,就算我不在扬州,吾儿也不会太过为难哥哥。”孙夫人郑重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也老了,再也拿不动刀枪……”   “太后,这是哪里话?前日在江边,太后箭无虚发,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   “刘璿,不可胡言乱语……”貂蝉摇头示意刘璿不要乱说话。   “本来就是嘛!父皇就是这样夸赞关将军和女子骑兵的!”   “刘璿!太后身份尊贵,不要……”   “无妨,无妨!”孙夫人满不在乎地说道,忆起当年之事,欣喜地说道:“听闻大汉有三个营的女子骑兵,她们能击败虎豹骑,足见其勇武不逊男儿!唉……我也很久没骑马啦,咱们去营中看看,顺便切磋一下!” 第316章 决胜「千」里   下雉至黄石一线的江岸,身着红装的孙夫人和两名侍婢正在纵马驰骋,并且不时地搭弓开箭,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张贵人、貂蝉和刘璿紧紧跟上,四百女骑手做为护卫和陪练紧跟在后,她们多次上阵杀敌,但论弓骑的射击技术,远远比不上孙夫人。   几百骑跑了一个多时辰,孙夫人也累了,一行人在江边停下。   “不错!战马上加了几件饰物,骑乘很舒服,普通人很快就能上马杀敌。”   “母后,这些东西都是陛下发明的。嫔臣到沙羡后,只用一天时间就学会了骑马。”   “女子身体柔弱,不适合做枪骑冲锋。骑术不精,可以通过这些饰物弥补;箭术不精,这就需多加练习。”   孙夫人对两名侍婢说道:“如风,如烟,在回成都之前,你俩就留在营中,指导女兵的骑射之术。”   “太后……这……”   “不必担心,我在这里很安全!”   “遵命!”   信使将孙夫人的一切报于刘闪,他得知孙夫人愿意回成都,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这之前,他担心孙夫人又会像上次一样,绝决地孤身离开。   “大将军,朕已经等了两日,怎么武穴那边还没动静?”   “陛下莫急!武穴的大军是我大汉的主力,末将定会将他们平安撤至蕲春!”姜维喝口酒后继续说道:“陛下,听闻向朗和宗预已经从永安乘船出发,可能会出使魏国,这难道是陛下的旨意?”   “没错!朕年初回成都之时,大司农孟光跟朕提过,希望尽快开通与魏、吴两国的贸易,朕已将此事交给蒋琬和孟光全权处理。   我与吴国的贸易已经半年有余,我大汉收入颇丰,哈哈哈!   今襄阳战事已定,正是与魏国开通贸易的大好时机,向朗和宗预出永安,应该正是为此事使魏。”   “若二人能说服魏国,对我极为有利。只是,如今的魏国与我势同水火,恐怕难以实现。”姜维不无担忧地说道。   “大将军有何建议?”   “陛下,若能舍弃一城,此事或许还有希望。”   “大将军,你是说……舍弃樊城?”   “陛下,你经常说「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此话确实不假。从地理上来说,我要攻取樊城易如反掌,要攻襄阳则极不容易;   今,襄阳已为我所得,樊城再无意义,魏将军手上只有两万五千兵马,不适合分出一部分守镇樊城。”   刘闪点点头,姜维又说道:“如果我主动撤出樊城,将它交予魏国以示好。如此一来,实现两国通商就容易多了。”   “不行!”刘闪毫不犹豫地说道:“襄阳与樊城仅一水之隔,若将它交于魏国,我北出襄阳就不太方便。”   “陛下,就算北出不便,我还可以从西门而出,并不妨碍我骑兵袭扰南阳郡。”   “大将军误会了!”刘闪神秘地笑道:“朕同意撤出樊城,但不同意魏国驻军!我可将樊城设为两国的商品交易区,双方都不驻兵,它名义上仍归魏国所有,想必魏国定会同意。”   “商品交易区?”姜维重复着这个奇怪的词,面带疑惑地问道:“陛下,我大军出襄阳,只需一刻钟就能抵达樊城城中,魏国应该不傻吧?他们怎会同意双方都不驻兵?   末将反而在担心,魏国会跟吴国一样,提出保护商旅的协约,他们宁可自己到永安城提货!”   “若是这样,朕求之不得!”刘闪哈哈大笑道:“看来我永安城又得扩建啦!多增高档住所,各种美食价格再提一倍,专门招待吴、魏两国的商旅,哈哈哈!”   姜维满意地说道:“陛下,既然如此,应该将我方底线尽快告知向朗和宗预,他们才能做好准备。”   “大将军所言极是!”刘闪赞道,拿起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封书信,令信使立刻送给向朗和宗预。   此时,张畯在吴班和张翼的怂恿下步入帐中,张畯却吱吱唔唔地不敢说话。   吴班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开口说道:“陛下,张畯有事上奏!”   “啊……没……没……没事……小的告退……”   张畯匆忙行礼后想要逃跑,却被张翼一把捉回。   “陛下,张畯他……他家有两个女儿,长得花容月貌,不亚于江东之「二乔」,他想献给陛下,却又不敢奏,所以……嘿嘿……”   “不必了!”刘闪正色说道:“朕除了张皇后之外,另有十名妃嫔,已经应接不暇了。”   “可是……陛下……草民真心想将二女献于陛下……”   “哦?你为何想献二女?”   “这……”张畯满头大汗,不敢往下说。   “陛下,张畯听说,当初貂将军率部归降我大汉,又献上女儿貂蝉,陛下就封了「讨吴将军」;   今,张畯率山民归顺,陛下却未作封赏。所以……他就想到了将女儿献给陛下。”   “唉!朕忧心着武穴的战事,所以将这事忘了!”刘闪尴尬地说道:“貂融能受封「讨吴将军」,乃是率部归降之功,并非献女儿所得。”   刘闪稍加犹豫后说道:“张畯不仅率部归降,还救了吴将军、张将军,救了我大汉的两万壮士,此功不小!朕就封你为「建威将军」,等同于「四安」将军,再赏钱两万铢!”   “张将军,还不谢恩!”吴班拉拉张畯的袖口说道:“貂将军的「讨吴将军」等同于「四平」将军,张将军比他还高一级哦!”   “草民张畯,拜谢陛下!”   “张将军,你已获陛下册封,便是我大汉的将军,不再是山民!以后见了陛下和大将军,要称「臣」或「末将」。”   “末将多谢吴将军指点!末将拜谢陛下!”   “张将军,不必多礼!这一万多山民年轻力壮,但未受过正式的训练,近期就不用参战,留在沙羡,在几位将军的指导下,刻苦习练阵法和杀敌技能;朕希望,张将军能带领我大汉的壮士奋勇杀敌,为大汉的复兴,再立新功!”   吴班、张翼和张畯退出殿外后,姜维说道:“陛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等到明日晨,孙权和诸葛谨必会大举退兵!”   “哦?大将军安坐帐中,真能决胜千里之外?莫非夫人又卜了一卦?”   “陛下见笑了!”姜维谦虚地说道:“末将并无决胜千里之能,夫人也未曾卜卦;这不过是事先安排好的,攻敌之必救,借此调回吴国大军罢了。”   “孙权屯兵于雷水,戒备森严;恐怕我军兵进建业,孙权和诸葛谨也不会同时撤兵!”刘闪疑惑地问道:“大将军,我军主力被围,援兵又在沙羡,吴国的「必救之处」又在哪?以何兵攻之?”   “陛下说得没错。此时就算我军杀入了建业,孙权亦不会轻易退兵。但是,末将敢保证:我以骑兵袭取这二地,孙权不敢不退兵!”   “何地?”刘闪问道。   姜维冷冷一笑,手指在地图上拂过,然后停留在江边的两座小城之处。   “临湖,皖口……造船厂?”刘闪瞬间就明白了姜维的用意,大笑道:“大将军,你这招釜底抽薪,果然很阴险!哈哈哈!” 第317章 张菖蒲的秘方   皖口,位于长江以北,距离武穴大约一百里;   临湖也在长江以北,在皖口以东50里。   在这个时代,这两个小县并非军事要地,就算县城也没有像样的城廓。   但是,对吴国来说,这两座江边小城却有着超过建业的重要价值:吴国的战船,有八成以上都在这二城的船坞中建造。   对匈奴、鲜卑来说,他们的骑兵受到重创,从此就一蹶不振;   对魏国来说,他们的骑兵遭到重创,相当于折了一条臂膀;   对吴国来说,如果他们的造船厂受到重创,这就相当于折了一条臂膀,再加一条腿。   前不久,姜维以木筏运送两千骑兵过江,还在江上时就吓退了孙权。   这支骑兵在武穴至蕲春一线巡逻时,诸葛谨如蒙大敌,在寨前做了很多防犯骑兵进攻的部署。   长江边的武穴,距离北面有大别山四十余里,诸葛谨不可能在四十里的平坦大道上处处设防,只能加紧巡视,令哨探随时关注蜀军的动向。   傍晚时分,这支骑兵突然集结于武穴以西,在不远处扎寨的孙韶、吕岱二将如临大敌,谨慎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这支骑兵靠近吴军的营寨,将孙、吕二将「恐吓」一番后,突然改变方向,转向东北,直奔寻阳而去,孙韶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孙韶很快就冷静下来:此时的寻阳城由诸葛谨亲自驻守,城中还有胡综、张梁和两万步卒。   孙韶实在想不通,不知道蜀军为何要前往寻阳。就算蜀军的骑兵能用炸弹破开城门,面对城中的两万步卒和大量的拒马,这两千骑兵讨不到半点好处。   哨探将蜀军骑兵来袭的消息报知诸葛谨,他跟孙韶一样,大吃一惊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为防止城门被破,诸葛谨在四面城上各部署了五百弓弩手,静待这支骑兵的到来。   戌时,武穴对岸,下雉城中。   按照距离和骑兵的速度计算,刘闪知道,此时的骑兵仍未赶到寻阳,不可能有战报传来。但是,刘闪仍在殿中焦急地等待着战报。   “陛下,你今日饮酒过多,臣妾特意准备了一碗参茶……”   貂蝉和两名婢女步入殿内,她接过婢女手中的参茶和面点,轻轻地放在案上。   此时,婢女轻轻地离开大殿,貂蝉却「赖」着不走。   一股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刘闪微微有些醉了。   很明显,貂蝉已经提前沐浴更衣,身着若隐若现的薄纱,犹如出水芙蓉一般。   貂蝉滚烫的身子慢慢地靠上来,将一块面点塞到刘闪嘴里。   去年,宫里的几个妃嫔先后生下皇子和宫主,自此之后,刘闪每次翻牌子或主动去妃嫔寝殿时,他都在刻意地选择时间,尽量避开「不安全」的时间。   自从王贵人和貂蝉来到沙羡之后,刘闪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只有在安全的时期与她们同寝。   王贵人和貂蝉似乎摸到了这个规律,在那段时间里,她们总会想法设法引诱刘闪,今日也一样。   这两日,只要到了戌时,貂蝉和张贵人总是想方设法地引诱,刘闪略微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对此,刘闪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或许是忧心着各地的战况,或许是这两日太过频繁,   面对如此的尤物,刘闪实在不忍心拒绝,深吸口气后说道:“爱妃,你先回寝殿,朕再看看是否有战报,朕很快就过来。”   “有大将军运筹帷幄,陛下不宜过份操劳,臣妾先行告退。”貂蝉微蹲作揖行礼后退出大殿。   大约半个时辰后,刘闪仍然端坐案前翻阅着几本兵书,婢女送来一碗肉烫后退出大殿。   平日里,每逢戌时之后,都会有不同的面点和羹汤送到,有时是婢女送来,有时是王贵人或貂蝉送来,刘闪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并未在意。   刘闪吃过几个面点充饥,恰好感觉有点口渴,顺手端过肉汤,猛喝了好几口。   “今日的肉汤……怎么味道怪怪的?”刘闪不免有些好奇,仔细回味着肉汤的味道。   这似乎是羊肉熬的汤,好像加了几味草药,又好像刻意加了一点点芥末压制某种味道。   不过,味道虽然奇怪,还是挺好喝。   刘闪没有多想,咕噜咕噜就喝个精光,还犹意未尽地舔舔嘴唇。   不知不觉,亥时将至,刘闪放下兵书,伸了个懒腰,突然又感觉今日有点不正常。   江边的冬日,每到夜里就寒风凛冽,阴冷无比,经常感觉手脚冰凉,今日怎么会浑身温热?   好像……不仅仅是浑身温热这么简单,似乎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刘闪心头一喜,急忙往貂蝉的寝殿而去。   ……   丑时……   “陛下,夏侯将军已率骑兵抵达黄梅。”   “呃……朕知道了……”   寅时……   “陛下,夏侯将军已经越过雷水。”   “呃……好……诸葛谨有没有动静?”   “禀陛下,暂无消息。”   “呃……朕知道了……”   信使刚刚离开,刘闪将全身瘫软的貂蝉推向一旁,气喘吁吁地说道:“来人!传张贵人,速来侍寝!”   ……   张贵人入殿后,屋内一直动静不断。   卯时将过,几名婢女在门外低声商议多时,还是不敢进屋打扰。   少时,屋内又传来老鼠一般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折腾至午时临近,屋内终于恢复平静。   刘闪心满意足地披衣起床,对满脸红晕的张贵人和貂蝉喝道:“昨晚……肉汤里加了啥东西?”   “陛下,饶命……”   张贵人和貂蝉双双求饶。   直觉告诉刘闪,她二人一定知道此事,很可能早就商议好了。   “敢谋害朕?还不从实招来!”   “陛下……臣妾不敢!臣妾从未想过谋害陛下!那肉汤……汤……”   “肉汤到底怎么回事?”刘闪正色说道:“敢有半句假话,绝不轻饶!”   “陛下……这是……长乐夫人给的秘方……她说……说……可以调理陛下的身子……臣妾绝不敢谋害陛下。”   “陛下,貂贵人熬好肉汤之后,臣妾担心有问题,臣妾和貂贵人都喝过,连续两日,确定没问题才敢献于陛下,请陛下明查!”   “张昌蒲给的秘方?到底是什么秘方?立刻给朕看看!”   张贵人不敢犹豫,赶紧命人取来一张白绢。   刘闪接过后,只见白娟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十几味中药材:人参五钱、山药五钱、枸杞二钱、地黄八钱、干贝半钱、首乌十五钱……   刘闪大致一看,很快就猜到这是什么配方,这跟一千多年后的某仁某宝差不多。不过,刘闪敢肯定,效果绝对比某仁某宝要好得多。   “好家伙!原来是张菖蒲的秘方!难怪钟繇如此地老当益壮!难怪他在74岁高龄时仍生下钟会!”   刘闪惊骇地问道:“这汤……你们都喝过?”   “臣妾不敢欺瞒。臣妾和张贵人都喝过,确定对身体没害,这才敢献给陛下……”   “你们……喝了多少?”   “回陛下:臣妾喝了一碗,貂贵人喝了两碗……”   “你们没异样的感觉?”   “回陛下,味道很好。臣妾……只觉得……身子微热,好像不再惧怕寒冷……”   “微热?噗……” 第318章 套中有套   刘闪运动了一夜,清晨问明原因后,他并未责怪张贵人和貂蝉,反而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一个生财之道。   刘闪已经在筹着,一定要将这配方其做成丸剂,然后卖给孙权,卖给司马懿,卖给曹爽,卖给所有的世家门阀。至于价格嘛,至少要比「酱香型」贵十倍。   不过,刘闪忧心着对岸的战事,暂时没时间过多地去考虑这个,眼看点卯的时间已经过去多时,他匆忙抓起一块面饼,翻身上马,往城外的军帐飞奔而去。   江上,五百多条木筏往来不止,大批的面饼和粮草正在运往对岸。   “大将军!诸葛谨和孙权是否已经退兵?江上搞这么大的阵仗,莫非是要东进?大将军,你临时改变计划了?”   “陛下……”姜维略有一些诧异的神情,诡异地上下打量着刘闪,见其并无异状,这才慢慢地说道:“陛下,这架势,是否真的像大举东进?”   “难道不是要东进?”刘闪似乎明白了什么,疑惑地问道:“陆逊有动静否?”   “如果末将没有猜错,消息很快就会送至夏口,就看这只老狐狸是否上当。不过,陆逊上当与否,也没多大关系。”   “大将军,朕以为,陆逊上当的可能性非常大。他应该知道,我江上的木筏如果全部聚集,足有一千条之多。”   “不错。我军的粮草从江陵运来,可以在沙羡转陆路到下雉,再由大批的木筏转运至蕲春。如今,陆逊再死守着夏口,意义已经不大。”   “大将军,前几日你曾说过,我大军平安撤回蕲春的同时,还要咬下吴军一块肉。这块肉,你指的就是夏口的陆逊?”   “夏口不破,我如刺在喉,如芒在背,始终不敢放开手脚。”姜维无奈地叹道:“当年诸葛丞相六出祁山,司马懿坚守不出,我最终功亏一篑;今陆逊又死守不出,末将担心……唉!”   “大将军勿虑,今时不同往日。”刘闪自信地笑道:“我骑兵千里奔袭,突入吴军后方,破坏两个造船厂之后,我就可以造更多的木筏,暂阻断陆逊的水上粮道;我占领蕲春后,又可断陆逊的陆上粮道,他还能强撑多久?”   “陛下……”姜维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陛下,我骑兵带去了所有的炸弹和燃烧弹。不过,他们的目标并非吴军的造船厂。”   不是吴军的造船厂?   刘闪正欲细问时,突有信使来报,貂融、高翔、邓芝、句扶、李遗等人仍坚守寨中,傅佥、马承、关索、关越则领着三万兵马越过雷水。   三万大军?关索不退反进?   刘闪闻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姜维一定有其他的部署!   两千重装骑兵,从几十里宽的平坦大道进兵,很容易就能突破吴兵的阻截,从而穿插到吴军的后方,做出突袭吴国造船厂的架势,迫使孙权和诸葛谨退去围城兵马,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孙权的大军中,有两万屯在蜀军大寨和武穴之间,另有两万屯在雷水东岸;   夏侯霸的骑兵越过雷水之后,孙权若要死战,他的两万步卒完全可以抵挡两千骑兵。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将兵马全部回撤!   另外,诸葛谨兵分几路围着武穴,既然孙权已将大军回撤,诸葛谨为何要一同回撤?   步卒的行军速度完全比不上骑兵,就算诸葛谨和孙权同时回撤,他们根本就救不了皖口和临湖。诸葛谨应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为何还是要回撤?   12万吴军同时回撤,难道就为了吃掉自己的两千骑兵?这明显不合常理!   想到这里,刘闪赶紧问道:“大将军,吴军的动向,是否完全探明?”   姜维并未明确说明,而是冷冷地说道:“陛下,末将曾说过,退回蕲春之前,要咬掉吴国的一块肉。”   “大将军,难道……你以造船厂为饵,引诱诸葛谨和孙权给咱们下套,然后再故意往他们的套里钻?”   “诸葛谨重兵围困武穴,在我粮草基本能保证的情况下,如果我坚守不出,他始终无法重创我军。除非,他将我军诱出城寨。现在,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姜维这样说,刘闪已经确定了:姜维正在故意往诸葛谨的包围圈里钻!   前年,当姜维与陆逊在秭归一线斗智斗勇时,刘闪曾经详细地研究过诸葛亮北伐的多个战例。   在刘闪看来,诸葛亮用兵不乏奇谋,但始终以「稳」为主。   在御驾亲征吴国以前,刘闪也研究过姜维与吴国的多个战例,他明显感觉到姜维用兵更加大胆,正因为如此,他经常敢于出奇兵,经常能险中求胜。   既然刘闪都能察觉到诸葛谨的阴谋,姜维必然能察觉,也会有相应的部署,刘闪便不再担心。   昨夜,当两千骑兵越过雷水时,孙权率两万大军沿江追赶;   在武穴城外扎寨的几路吴军得到命令后,他们不理解诸葛谨为何要「牛刀杀鸡」,更不理解诸葛谨为何要做此无用的决定,但还是依令拔寨起行,往雷水东岸行进;   等到辰时时分,关索确认吴军已经全部退往雷水东岸,突然率三万大军越过雷水,往吴军中路的施绩、周胤猛扑过去。   眼看关索已经追来,施绩、周胤加快了撤退的速度。与此同时,靠近江岸的孙权,以及靠近大别山的三万兵马仍在往东退走,不过速度明显放缓。   半个时辰后。   “大将军,蜀将夏侯霸,领两千骑兵往我大军杀来!”   “令孙韶、吕岱二将,立刻在凉亭河迎敌,不惜一切代价截住夏侯霸!”   信使得令而去,诸葛问道:“关索现在何处?”   “禀大将军:关索正在追赶施绩和周胤,距离凉亭河大约10里。”   “甚好!传令:大别山的潘濬、江边的胡综,各领一万兵马退回雷水,必须阻断关索的退路;   周鲂、张梁,各领一万兵马,分别打攻关索的左右两翼;施绩、周胤,率本部的两万兵马迎战关索;各路兵马务必死战,擅退者斩!”   至此,诸葛谨已经完全了对关索的合围,他又给孙权写了封密信,令快马信使一刻钟内送到。   在信中,诸葛谨建议孙权按原定计划,将兵马一分为二:派两万兵马退回雷水截断关索的退路,其余两万协助诸葛谨的大军围歼关索。   一个时辰后,下雉,两名快马信使飞奔入帐。   “禀陛下,大将军:吴军一千二百条战船沿江而上,已达安庆地界。”   “令廖将军、吴将军加快速度,尽快抢运更多的面饼和粮草过江。”   “禀陛下,大将军:关索、傅佥、马承、关越四将依令追过雷水,距离诸葛谨的后队大约15里!”   “极好!”姜维站起身,激动地说道:“立刻给对岸发信号,令赵广、俄何率骑兵出击;令武穴的步卒越过雷水,全力支援关将军!”   “大将军,你……啥时将骑兵运过江了?”刘闪激动地问道。   “昨夜子时,诸葛谨退兵的时候。”姜维冷笑道:“诸葛谨现在仍然不知道,我六千骑兵已经过江!”   “原来如此!诸葛谨螳螂捕蝉,大将军黄雀在后!这次有好戏看了,哈哈哈!”   “不错!诸葛谨自以为围住了关索,却不知他主动放弃了坚固的营寨。在这几十里宽的平坦江岸,他想诱我与之决战,我骑兵求之不得!” 第319章 形势逆转   诸葛谨的注意力,集中在夏侯霸和关索身上时,姜维集中了江上所有的木筏,在夜晚将骑兵运过长江参战,这肯定逃不过吴军哨探的眼睛。   然而,姜维却做足了准备:在这之前的一个时辰,句扶按姜维的命令,将一千箭术高超的弓箭手分散在江边、大别山脚下,以及吴军信使经常往来的几条路线,射杀了十几名吴军的信使和哨探。   因此,诸葛谨和孙权并不知道,这支最不可能参战的骑兵已经过江,正往雷水飞奔而去。   另一路哨探和信使往西北而去,他们将这一消息报至夏口,此时的陆逊已经无力回天。因为夏口至黄梅以东的雷水,距离足有三百多里!   “丞相,今陛下和大将军危在旦夕,难道我就袖手旁观?”全琮焦急地说道:“丞相,你给我八千兵马,末将去取沙羡,逼蜀军退兵!”   陆逊无奈地说道:“全将军,沙羡看似只有一千兵马。但是,要取沙羡,这谈何容易?”   陆逊说罢,朱然也附和道:“丞相说得没错,姜维太狡诈。沙羡是蜀军重要的物资中转站,怎会才一千兵马把守?说不定我兵卒刚刚登岸,不知道哪里又会杀出一队骑兵!”   “全将军,不要冲动。”腾胤也劝道:“姜维昨夜送了六千骑兵过江,至少还有一营骑兵隐藏在沙羡附近。我若去取沙羡,必中姜维之计。”   几人说的话都有道理,全琮只得打消了请战的念头,愤愤地说道:“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陛下和大将军兵败?”   “纵然兵败,姜维亦会立刻撤回,我军也不会伤筋动骨。况且大将军用兵谨慎,江边必有楼船随时接应。”   陆逊平静地说道:“我还是稍安勿躁。只要我守住夏口一日,姜维就一日不敢东进!”   “唉!”   全琮长叹口气,与几名将领离开大殿,陆逊又打开了一坛新到的「酱香型」二锅头,自斟自饮。   雷水以东。   “关将军,我军已四面被围,共有十万大军向我杀来,大约一刻钟就能杀到。”一名信使匆匆来报。   “四面?有这么严重么?”关索满不在乎地说道。   “关将军,确实如此:前有施绩和周胤的两万兵马,后方的雷水被潘濬、胡综、凌烈、凌封的三万大军截断;左侧有周鲂、吾粲的两万大军,右侧江岸有孙权、张梁、孙畯的三万兵马!”   “不是说吴军有十二万,还有两万呢?哪去了?”   “禀将军:这两万吴军由孙韶、吕岱统领,正在凉亭河阻截夏侯将军。”   “诸葛谨就那么恨我?真是受宠若惊!”关索不屑地笑道:“既然诸葛谨想战,本将陪他便是!”   “关将军,我身处重围,还是小心点好!”一名校尉劝道。   “不必!大将军命我追击诸葛谨,他必有后招。传令:傅佥、马承、关越,各抽一营兵马,迟滞左、右和后方的吴军,其余兵马与我主阵汇合,一刻钟后,猛攻施绩和周胤!”   另一边,得知关索不退反进,诸葛谨冷笑道:“姓关的,你太自负了!今日我十二大军聚集于此,就是用脚踩,也能踩死你!传令:四路兵马围歼关索!擅退者,立斩不赦!”   东面10外,凉亭河边。   孙韶、吕岱二将在西岸已经布好阵势,静侯夏侯霸的骑兵。   大约一刻钟后,夏侯霸率兵杀到。他并未选择吴军防守薄弱的地方渡河,而是往孙韶和吕岱的本阵杀来。   成千上万的标枪和箭矢射向东岸,形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箭幕。   两千刀枪不入的重装枪骑兵毫不畏惧,冒着吴军的箭雨,轻松渡过干枯的凉亭河。   即将靠近吴军本阵时,骑手从容地点燃炸弹和燃烧弹,使出全力扔向吴军。   刹那间,吴军本阵的前方爆炸声四起,火光冲天,兵卒惨叫连连,阵形很快就散乱不堪。   此时,两千骑手抄起长枪,犹如人形坦克一般冲入吴军阵中,骑兵所经之处,吴兵无不仰马翻。   在诸葛谨「后退者斩」的威摄下,面对两千刀枪不入的「怪物」,吴军兵卒只能硬着头皮,以长枪和弓箭尽力阻挡。   这支骑兵将「重装」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每一名骑手都忽略了吴军的任何进攻,从容地以长枪刺杀前方和侧翼的吴兵,很快就从吴军的本阵中杀出一条通道,让孙韶和吕岱惊骇不已。   在骑兵的前方,关索也忽略两翼和后方的吴兵,率兵猛冲施绩和周胤的本阵。   两军的步卒全都死战不退,战况异常惨烈。   就在这时,冲破凉亭河阻截的夏侯霸及时杀到,施绩和周胤突然变得非常被动:前有关索的猛攻,后方又遭到骑兵的袭击,形势很快就反生了转变,几乎瞬间就溃不成军。   几里外……   潘濬、胡综、凌烈等人轻易击退了阻截的两千蜀兵,正准备围歼关索的主力时,赵广、俄何、烧戈率领的六千骑兵正巧杀到。   在平原地方,步卒对骑兵有着天生的恐惧。在骑兵的冲击之下,三万步卒就算准备充分,也不可能抵挡六千骑兵的冲击。再加上这支骑兵来得非常突然,吴军很快就溃不成军。   凌烈、凌封麾下的是一万奴隶兵,他们本来就是仓惶成军,面对蜀军的骑兵,全都不顾「擅退者斩」的军令,匆忙往长江边逃去。   在这些逃兵的影响下,潘濬、胡综麾下的两万精锐也士气全无,他们象征性地抵抗一阵,也向长江边逃走。   六千骑兵并不恋战,他们冲散这支吴兵后,没有趁势追杀败退的兵卒,而是兵分两路,分别掠向关索的两翼。   此时,周鲂、吾粲、孙畯、张梁四将正排出攻击阵形合围关索,骑兵杀来时,这四将相当于是侧翼迎敌,这比潘濬、胡综的后方迎敌更加被动。   在骑兵的冲击下,两翼和前、后方的吴军很快就溃散,关索部队的压力骤减。   当两路骑兵与步卒汇合之后,蜀军立刻开始强有力的反击。   “大将军,快撤吧!我军的包围圈已被姜维的骑兵冲散……”   “撤?能往哪撤?我后方的怀宁、居巢、舒县、阜陵一片空虚!再撤,就是建业!”   “大将军,何必灰心丧气?我主力尚存,江上还有众多的战船!只要把握机会,我终能击败姜维,战胜蜀军,收复荆州!”   “秭归、长沙、酉阳、江陵、下雉、柴桑……唉!我军每次兵败之后,都说要重整旗鼓。可惜,还是一败再败!这到底是为什么?”   “报……”   “禀大将军:陛下已乘楼船退往彭泽;令我退至宿松,拒蜀兵于凉亭河以西!” 第320章 魏蜀通商   姜维偷偷地将骑兵运过长江。在刘闪看来,吴国就算有十几万大军,此战的胜负已经没有悬念。   不过,陆逊始终占着夏口,就连姜维也没有破寨之法。此战纵然大胜,也只是咬掉吴国身上的一块肉,为避免战线拖得太长,最终还是得退回蕲春。   下午申时,从武穴前去支援的三万步卒还未赶到,战斗就已经结束。这三万大军就成了打扫战场的「苦力」。   傍晚,战报陆续传回。   多份战报汇总之后,终于得到此战的最终结果:斩敌一万余,伤敌一万五。因为战场太过混乱,没来得及抓俘虏。   蜀军的伤亡主要是关索率领的步卒:阵亡两千,轻、重伤员五千余名。   各部依照姜维的指令,战斗结束后,为防止吴军反扑,由关索领一万兵马断后,其余各部迅速退至雷水以西,再缓缓退往蕲春。   接下来的两日,木筏在长江两岸往返不止,大批粮草军资送至蕲春城中;   木筏返回时,又将轻、重伤兵送回西岸,再转送到下雉城中休养。   为减轻粮草运送的压力,在蕲春,姜维只留下了两万步卒和四千轻骑兵。   前日,由于句扶、李歆率军杀到时,雷水以东的战斗已经结束,这二将始终闷闷不乐。   得知主力大军将撤回长江以西,二将主动请命留守蕲春,姜维欣然允之。   吴军新造的战船到来之后,蜀军将所有的木筏全都拖至岸上,长江水道再次被吴军所控制,蜀军的粮草运输被迫中断。   由于骑兵的存在和保护,蕲春的粮草改由襄阳运来:粮队从襄阳出发,经邔县到达汉水东岸,沿着柏山和大别山往东南而下,经随县、孝昌、西陵等县,辗转五百余里,才能送至蕲春城中。   刘闪、姜维和所有的将领,包括大部分的普通兵卒都明白:如果夏口在蜀军手中,战船顺着长江而下,再多的军粮也能轻松供给,兵进扬州再无后顾之忧。   这段时间里,刘闪和众将一直在想攻破夏口的办法,可惜一直没有好的计策。   就是因为夏口至今未破,运粮才会如此艰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蜀军才被迫放弃了武穴和柴桑。   魏国,洛阳。   持有大汉符节的向朗和宗预顺利抵达洛阳。   在正式拜见魏帝之前,这二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在驿馆呆了十几日。   这段时间里,向朗在「老友」刘晔的引见和帮助下,二人私下拜会了大司徒董昭、大司空王淩,以及其他的朝中大臣和众多的曹氏宗亲,送去许多美酒和丝帛做礼物。   除此之外,在刘晔夫人的帮助下,大将军曹爽,以及司马懿、满宠、蒋济等人的夫人,她们都收到了来自蜀中的美酒和上等的丝帛。   通过这些打点之后,向朗和宗预再正式上殿,拜见魏国皇帝曹芳。   大殿之上,向朗和宗预拿出了「归还」樊城的诚意,再顺势提出两国通商。   此时,殿内的众臣仿佛统一了口径,纷纷赞同两国通商,把持朝政的曹爽却一语不发。   向朗见曹爽难以决断,于是说道:“大将军,两国通商,互通有无,既可让两国的百姓获得利益,又可增进两国相互间的了解,能有效消除两国间的分歧和隔阂,望大将军速作决断。”   “大将军,通商之事对两国都有利。如果大将军难以决断,我可在馆驿多等些时日。等到司马都督回到洛阳之后,咱们再议此事,大将军以为如何?”宗预诚恳地说道。   “哼!”曹爽不悦地哼道:“通商之事,我自有决断!何必等司马都督回洛阳?”   “不知大将军做何决断?”   “我大魏资源广博,既然要通商,贵国就不该有所限制。”曹爽冷冷地说道:“听闻贵国的各类药材疗效极好。你与吴国通商时,对药材的自由买卖存有诸多限制,这就是你家阿斗通商的诚意?”   “大将军有所不知!我国的药材疗效极佳,但是价格实在太贵,吴国上下名医颇多,他们看不上,所以一直没有商旅购买。这并非我国有限制措施,望大将军明察。”   “想必这殿上的众臣,十有八九都喝过你送来的美酒,这确实是世间极品!但是,你家的商船要逆流北上至樊城,往来速度极慢。若能由我国商旅自行到永安城购买,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只要大将军愿意,贵国的商旅可以跟吴国商旅一样,自由往来于长江和汉水之上,我方可提供应有的保护。   同时,我可承诺:樊城仍然做为双方贸易的中转站,我方不驻军,希望贵国也不要驻军,由两国的商旅在此自由贸易。”   “既然大将军已经应允,那两国通商之事可就此定下。待我回驿馆拟好协议,再劳烦大将军加盖印玺。”   “不必!就在殿上拟好便可。”   “大家军心系两国臣民的利益,外臣实在钦佩。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江夏郡……   经过一年多的征战,吴、蜀两国都显示出疲态,两国似乎有了共同的默契:在这年底时,双方再无刀兵,都进入了难得的休整期。   孙权将夏口增兵至三万,仍由陆逊驻守,只留下丁奉、丁封父子二人协助;   武穴、柴桑二城,孙权各留了1万兵马,其中武穴由周承、胡综二将驻守,柴桑由张梁、吕霸二将驻守。   其余的将领陆续回到建业,主力兵卒也被撤至百里之外的怀宁县屯扎。孙权此举,也是为了减轻粮草运送的压力。   与此同时,刘闪再次借鉴诸葛亮出祈山时用过的「轮换」制度,允许一部分将领采用轮换的方式,以45天为限,让他们返回成都与自己的家人团聚。   同时,刘闪正式允许「四平」以上军职的将领携带随军夫人,也鼓励各位将军的家属,以及蜀中有条件的富户世家来江夏郡游览,欣赏大汉江山之江南美景。   这日,刘闪和几名将领吃过烤鱼,正在帐中打麻将,突有信使来报:“陛下,大将军:关将军率一部骑兵出寨,已过江边小道,正往柴桑方向而去。”   “慢着,四条,我要杠!”刘闪头也不抬地问道:“哪个关将军?”   “禀陛下:三个关将军都去了!包括关索将军的四位夫人,还有李遗将军也去了。”   去往柴桑的,似乎都是关家的人。   他们只带了一部骑兵,也就是400骑,难道他们想要攻取柴桑?   柴桑城中有一万吴兵驻守,他们带去的又是骑兵,如何攻城?这明显不可能!   刘闪愕然地盯着姜维,姜维也是一头雾水:“陛下,最近我军将士都在休整,除了必要的信使和哨探之外,末将从未下过任何军令。”   “关将军出发前,是否说过什么?是否有特别的举动?”刘闪疑惑地问道。   “回陛下:昨日,三位关将军刚从当阳回来,他们好像是去了趟临沮,应该是祭奠我大汉的前「前将军」关羽。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姜维提醒道:“陛下,我大汉的前「前将军」关羽,是在十八年前的冬季遇害,若要说具体时间,应该就在十二月底。”   “不好!”刘闪扔掉手中的麻将,猛地起身说道:“他们不是去往柴桑,而是去了柴桑以南150里的南昌!”   “南昌?陛下,为何肯定是南昌?”   刘闪没回答姜维的话,也没在意张绍、傅佥疑惑的表情,赶紧说道:“传令:夏侯将军领三千……”   “陛下,夏侯将军已经返回成都。”   “哦……这样……”刘闪想了想,然后说道:“令柳隐、文钦二将,领三千步卒屯于赤湖,确保江边小道的畅通。”   “陛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张绍警惕地问道:“要不要末将引一军去攻柴桑?”   “不必!”刘闪肯定地说道:“如果朕没记错,有个吴国的大将葬于南昌。如果朕没猜错,关将军这次去惹事儿,恐怕要拉仇恨了!” 第321章 关家之仇   “惹事?关将军他……”张绍不解地问道。   “陛下,你说的「拉仇恨」,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文钦也奇怪地问道。   “关将军去南昌,很可能是去掘人坟墓,这就叫「拉仇恨」。”刘闪冷笑道:“朕也是听闻关将军去了趟临沮,这才猜的。”   “陛下,听闻当年杀害关将军的,是吴将潘璋麾下的部将,就是那个神箭手马忠所为;   不过,潘璋已被末将斩于长阳,马忠也在澧水被大将军射杀。关将军大仇已报,他为何还要去掘墓?况且,这二人都没葬在南昌吧?”   “不,并非这二人之墓。”刘闪摇摇头道:“关将军心高气傲,恃强而不凌弱。潘璋和马忠都是战场杀敌,纵然是敌对,关将军对他们仍然心存敬佩,绝不会掘这二人之墓;关将军要掘的,应该是吕蒙之墓,吕蒙就葬在南昌。”   “吕蒙?”张绍和傅佥都听过此人,但对这人的事迹不甚了解。   姜维说道:“吕蒙有勇有谋,曾与周瑜、程普等人在赤壁大破曹操;建安18年,曹操率十万大军征讨孙权时,吕蒙随孙权御敌,其间多献奇谋,皆被应验。”   “大将军说得没错。”刘闪接着说道:“当年,关将军北击曹魏,破樊城,斩庞德,势如破竹,惊得曹操差点迁都。然而,在背后捅刀的,正是吕蒙。”   “陛下,吕蒙他……究竟如何在背后捅刀?”张绍好奇地问道。   因为已经过去十几年,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将领多已身亡。不仅仅是张绍,军中大多数的将领,都不知道当年襄樊之战的始末。见张绍和傅佥多有好奇,刘闪便简单地讲起当年之事。   当年,还是在吴、蜀结盟时期,先皇刘备和诸葛亮兵进西川,关羽奉命镇守荆州。   鲁肃去世之后,吕蒙代替鲁肃为都督,他对关羽加倍殷勤,广施恩义,和关羽结下了友好的关系。   吴、蜀两国虽是结盟,但吴国一直想夺回荆州。关羽北攻襄阳和樊城时,他自然对吕蒙多有防备。   因此,关羽在江陵和公安留驻了很多兵马,就是担心吕蒙偷袭自己的后方。   为了麻痹关羽,吕蒙诈称病重,孙权亦下诏书,将吕蒙召回建业养病。   眼看吕蒙和大批的吴兵退走,关羽便放松了警惕,将后方的兵马悉数调往樊城。   当年十一月,吕蒙率军隐蔽前出,进兵至寻阳时,他把精锐士卒埋伏在伪装的商船中,令将士身穿白衣,化装成商人,并募百姓摇橹划桨,昼夜兼程,溯江急驶,直奔江陵而来。   由于吕蒙进行得十分隐蔽和诡密,驻守江防的蜀军士卒被伪装的吴军所骗,猝不及防,全部被俘虏,空虚的江陵城瞬间陷入混乱。   此后,吕蒙诱降驻守公安的蜀将傅士仁,又使傅士仁诱降南郡太守麋芳献城出迎。此时,远在樊城的关羽对吕蒙的偷袭行动竟一无所知。   吕蒙很聪明,他将正在樊城作战的蜀军将领家属全部抓获,厚加抚慰。   关羽被魏将徐晃击败后,又闻后方的江陵被吴军所得,关羽和众将更是惊慌,急忙撤军而回。   回军途中,关羽数次派人与吕蒙联络,吕蒙热情接待关羽派来的使者,带他到城中周游,也让他到将士们家中去查看。   使者回到关羽军中,将士们得知家中不但平安无事,而且所受到的优抚超过了平时,于是再无斗志。   与此同时,孙权领兵到达江陵,并派陆逊攻占夷陵和秭归,切断了关羽退入蜀中的退路。   上庸的蜀将刘封、孟达拒绝支援之后,关羽陷于进退失据,腹背受敌的困境,只能西走麦城,希望翻越群山绕回蜀中。最终,还是被潘璋部下的司马马忠擒获,被斩于临沮。   “原来如此!”傅佥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当年关将军之败,确实是吕蒙在背后使绊。关将军不记恨潘璋,不记恨马忠,却记恨吕蒙,这就不足为奇。”   “吕蒙智勇双全,确实是一员良将。”刘闪赞道:“吕蒙生前,曾将所有的赏赐全都交到府库中收藏,他死后,家属依照遗命,把这些全部归还给吴国朝庭;他还留下遗言,丧事务求俭约,不得奢侈。孙权知后,愈益悲伤。”   “陛下,要不要……遣信使追回关将军?”姜维略加思索后说道:“两国争战,双方兵将都是各为其主。既然吕蒙已死,一切恩怨应该就此放下,关将军若真去掘了吕蒙之墓,虽然无伤大雅,但是将士私下记仇,恐对我大汉不利啊。”   姜维这么一说,刘闪也觉得应该尽快召回关索,可转念一想:历史上的庞会,因为对父亲庞德之仇念念不忘,在刘禅投降之后,仍然斩尽了关氏一族。   在这个看重宗族传承的年代,麾下将领们的私事,自己不应该过多地干涉。   “大将军,我大汉的军规,是否禁止将士私下寻仇,或是禁止掘敌将之坟墓?”刘闪正色问道。   “回陛下,无此禁令。”   刘闪又问道:“关将军率一部骑兵去往南昌,是否有违军规?”   “回陛下:现在我军处于休整期间,各部兵将没有作战任务。按丞相时期的惯例,在这种情况下,兵将可以自由地出城、出寨,只要不违反当地治所的法令,就不违反军规。”   刘闪点点头,张绍又说道:“陛下,我军中有禁止私斗的条例,但关将军这并不属于私斗;就算关将军遇上吴兵,交战时我方兵马有损伤,这好像也不违反现有的任何军规。”   “既然如此,关将军在休整期间率部出城,就算掘了吕蒙之墓,就算他全军覆没,也没违反军规。既然如此,朕就不便阻止。”   刘闪说罢,突然目光凌厉,冷冷地说道:“替父报仇,天经地义。我大汉的兵将,就该有这种血性!传令:加派两千兵卒增援赤湖,确保关将军的退路无忧。”   刘闪见张绍、傅佥二人如临大敌,于是劝道:“二位将军不必紧张。吴国在武穴和柴桑总共才两万兵马,朕这样做,只是想保关将军平安退回;明日,你们可按时返回成都,毕竟路上就需要十几天。”   “陛下,关将军深入吴国豫章郡,惹恼了孙权,他必会派大军前来,末将不该放松警惕,更不能在此时离开。”   “不用搞得风声鹤唳。”刘闪不屑地说道:“过几天,大将军就会回成都办婚礼,还有罗宪将军迎娶夏侯将军的女儿,有这还有两场酒宴等着呢,大家不要错过哦!”   “可是……陛下,此时,我等确实不宜离开。”   “这里还有貂融、高翔、柳隐和文钦,还有俄何将军的骑兵;蕲春那边也有句扶和李韶二将驻守,更有烧戈的骑兵相助,吴军必不敢来犯,你们放心回去便是。”   “陛下,我还是等几日,等到关将军平安回来,我等再回成都,这样更加稳妥。”   “也好,那就辛苦二位将军。”刘闪感慨地说道:“那日在公安城外,母后说得很对!在朕看来,不论是将军还是普通兵卒,只有安定好自己家中的妻儿父母,安定好每个人的家,才能更好地上阵杀敌。” 第322章 关索掘墓   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在诸葛亮北伐时,因为考虑到兵卒作战况日持久,他采用杨仪的建议,开创了战时的兵马轮换制度。   当时,诸葛亮与司马懿在卤城相持日久,魏兵守住山险,不与蜀兵相战,企望诸葛亮无粮退兵,希望能不战而胜。   长史杨仪建议:“前数次兴兵,军力罢疲,粮又不济;今不如分兵两班,以三个月为期:且如二十万之兵,只领十万出祁山,住了三个月,却教这十万兵替回,循环相转。若此则兵力不乏,然后徐徐而进,中原可图矣。”   诸葛亮深以为然,答曰:“正合吾意”,认为这是长久之计。   遂下令,分兵两班,限一百日为期,循环相转,违限者按军法处治。   至此,这项北伐士兵的轮换制度就此建立。军令既出,令行禁止。   某次魏军杀到,轮换之兵正要返回,诸葛亮仍然依照轮换制度,要求这批兵马撤回。   此时,众兵卒皆要出战,不愿回家,苦苦相劝。诸葛亮只好遂其所愿,给他们分配战斗任务。   于是,众兵领命,各执兵器,欢喜出城,列阵而待,最终「杀得雍、凉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渠」,蜀兵大获全胜。   这段历史,刘闪始终铭记于心。   不论是普通兵卒还是领兵将领,长年在外征战,都会思念家中的父母妻儿。   然而,蜀军与吴国作战时,多处于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加之吴军水师神出鬼没,在这样的环境中,无法让部分兵卒轮换回家。   因此,刘闪只能趁着年底,趁着两国兵疲休整之时,让江夏郡内的将领分批回家过春节,让他们趁此机会与家人团聚。   对于普通的兵卒,刘闪也放宽了战时的许多管制措施:在保证下雉、沙羡有足够兵马的情况下,允许部分兵卒在江夏各处随意游玩。   同时,刘闪也安排军中识字的兵卒,帮其他兵卒给家中写信,再集中将信件由战船带往永安,然后再送往各郡县治所,借此稳定军心。   刘闪相信,此举并不会引起军心的涣散。因为,柳隐和文钦率军兵进驻赤湖时,正在到处游玩、抓鱼、打野味的轮休士卒纷纷回寨,全都在等侯调遣。   豫章郡……   关索领着一部兵马经过柴桑城外时,他们并未有半刻停留,就如刘闪所料,四百骑往南昌飞奔而去。   “张将军,那……好像是蜀军的骑兵!”吕霸疑惑地指着城外。   “打着「关」字旗号,必是蜀军。他们只有四百骑,往南昌方向而去,没有携带攻城器材,却带了锄头、铁锹等物,不是为攻城而去吧?”   “陛下和大将军令我坚守柴桑,蜀军经柴桑南下,我不可大意。”吕霸说道:“张将军,我军不宜擅自出城,但不可放任不管。我应派小股兵马跟随,探清这股蜀军南下的目的。”   “不错,本将正有此意!传令:令五名快马哨探紧跟蜀军,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柴桑至南昌县大约150里,骑兵全速前行,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关索打探得很清楚,吕蒙死后,被葬在南昌县广安村,在黄盖墓以东两里半,墓前有一碑,上刻有「吴孱陵侯虎威将军吕子明之墓」。   几百兵卒分头寻找,很快就找到墓葬的准确地点。关索抡起大刀,毫不犹豫地将石碑砸得粉碎。   “来人!挖!把他给我掏出来!”关索冷冷地喝道:“敢叫吾父亲尸首分离,本将叫你尸骨无存!”   在这个年代,两军对阵时,被斩首者多不胜数,但最终尸首都能寻回,凑在一起后同时下葬。   有时为了鼓励士气,得胜者经常将被斩者的首级带走。但最后,都会通过各种方式还给对方。   吴国之所以痛恨公孙渊,就是因为公孙渊斩杀吴国使臣之后,为获魏国的欢心,将吴使的首级送到了洛阳。   当年,关羽被斩之后,孙权担心蜀军前来复仇,于是将关羽的首级送给曹操,妄图嫁祸给曹操,转移蜀军的注意力,也表达出欲与曹操修好之意。   然而,曹操看破了东吴的诡计。曹操以王侯之礼,将关羽的首级葬于洛阳南门外。不过,他的尸身却留在了当阳。   关索每想到父亲死后尸首分离,胸中就愤恨难消,每时第刻都在记挂着父仇。   今日,恰逢蜀军屯兵下雉,恰逢大军休整,恰逢吴军也在休整,豫章郡兵力空虚,关索终于找到了为父报仇的机会。   几十人又挖又铲,很快就掏出棺木。   “翘开!把他掏出来!晾上三日,然后砸得粉碎,再抛到长江中!”关索愤愤地喝道。   兵卒依令而行,口中不停地以言语咒骂。   追来的几名吴军哨探远远地看着,他们只知道蜀军在掘墓,却不知道这是谁的墓。   眼看蜀军兵马众多,他们不敢多做久留,急忙回到到柴桑城中禀报。   哨探报来蜀军所掘墓冢的位置,吕霸闻之大惊,不顾张梁的劝阻,领着五千步卒匆匆出城,直扑南昌而去。   张梁闻蜀军有步卒屯于赤湖,他不敢大意,急忙派出信使过江,向武穴城中的胡综、周承二将求援。   “陛下,文将军派人来报:吴将吕霸引兵五千出柴桑,往南而去,目的地很可能是南昌。”   “吕霸率领的是步卒,他以最快的速度强行军,他将在明日巳时赶到南昌;我骑兵从下雉出发,最多只需2个时辰。”   刘闪计算时间后,起身说道:“传令:令俄何将军做好准备,今夜寅时正点,率3千骑兵前往南昌,辰时正点之前,务必与关将军汇合,不得有误!”   “陛下,既然柴桑只有五千兵马驻守,我要不要趁机攻之?”张绍欣喜地问道。   “不必!不行!”   “陛下……今豫章郡空虚,若有文钦将军阻断武穴之援兵,再由柳隐将军确保小道畅通,我大军很快就能攻下柴桑。陛下为何犹豫不决?”张绍不解地问道。   “张将军,现在还不是取柴桑的时候。”姜维解释道:“若取了柴桑,吴军可从各路攻城,我需要大量兵马驻防;其次,我粮队只能从江边小道运粮,很容易受到吴军战船的袭击。”   “大将军说得对!我退回下雉,就是避免这种被动的局面,我现在攻取柴桑,只是增加个累赘而已。”   刘闪说罢,见张绍神色黯然,于是安尉道:“张将军,你无需多想,回成都好好喝酒便是。过完春节之后,等我破了夏口,就由张将军领兵攻取柴桑。”   南昌县,城外。   辰时刚至,强行军一整夜的吕霸提前到达南昌,这比刘闪估计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   吕霸引兵五千前来,自然不惧关索的400骑兵。他大胆地领兵上前,果见父亲的墓冢已经被掘:棺木已被砸毁,骸骨被扔得遍地都是。   “关索!你竟如此卑鄙!”吕霸牙齿咬得咯咯响,紧握着长枪,双眼血红地喝道:“敢掘我父亲之墓,本将今日就将你碎尸万段!”   “滚!”关索将脚下的一块骸骨踢得老远,然后冷冷地喝道:“今日,本将只是掘墓,不想杀人!”   “关索!休得猖狂……”   “姓吕的!”关索大声打断吕霸的话:“这里正好有个坑!再敢废话半句,本将不介意把你埋在这里!” 第323章 吕霸被斩   “关索!你休要猖狂!”吕霸厉声喝道:“我皇早有诏令,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谁,凡斩杀关索者,封四征将军,赏钱十万铢……”   “我呸!”关索大声打断吕霸的话:“你吴国的五百铢,只抵得上我大汉两铢!若折算成我大汉的铢钱,本将的命才值两千铢?这还不到本将一月的俸禄!是孙权太小气?还是本将的头不值钱?”   “叔父,你算错了吧!吴国的十万铢,折算成我大汉的铢钱,应该是二百铢才对。”   “卧槽!有没算错?才二百铢?本将的头才值二百铢?孙权小儿也拿得出手?”   “夫君,小侄算得好像也不对,应该是四百铢才对吧。”鲍三娘凑上来说道。   “姐姐,你是不是也算错了?”王桃急忙纠正道:“在陛下的小学教材中,这应该用除法,十万除以五百,应该是二百才对吧?”   “不对,姐姐你算得还是不对!还应该再用一次乘法,再乘个2才对!”   “为何要乘个2?这分明就是除法,哪来的乘?”   “几位嫂嫂都别争了,大嫂算得对,应该是四百铢。”关银屏大声说道。   “找死!本将没时间看你们一家人吵架!今日,你们一家全都在找死!敢掘我父亲墓冢,必须死!给我杀!”   五千步卒已经排好阵列,四百骑兵也已列阵迎敌,关索却挥手制止。   “慢着!”关索扬起大刀,上前几步说道:“我家陛下说过一句话:「天道有轮回,你见苍天饶过谁」!此事皆因你父亲吕蒙背后使绊,害得我父亲尸首两分离!   今日,本将掘墓只为报父仇!这是我关家人的事,由我关家人自己解决,其他人不得插手!”   关索说罢,挥手示意四百骑手全部退后,两军兵卒无不愕然。   “全部退后!这是军令!”关索厉声喝道:“今日,乃我关家人报私仇,与两国交兵无关!你们不是关家人,不得参与此事!”   关索说罢,关银屏、鲍三娘、王桃、王悦、花鬘、关樾、李遗、李球皆拍马上前,其他兵卒仍未有退后的迹象。   其实,这四百骑手得知关家人要前来掘墓,他们不顾关索和关银屏的阻止,在几人出发后不久,他们全都自发地跟来。   若不是考虑到沙羡和下雉的安全,恐怕长江西岸的五千骑兵都会跟来!   “关索!你太嚣张了!既然你想逞英雄,本将不拦你!给我杀!”吕霸大喝道,五千步卒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面对五千进退有度的精锐步卒,八骑毫不畏惧,挡落几支射来的箭矢,仅在喘息之间就杀入吴军阵中,吴军兵卒顺势将几人团团围住。   此时,身后的四百骑兵暂未被吴兵攻打,几名军司马相互间使了个眼色,果断率军冲入敌阵。   这五千吴兵或许刚刚组建不久,他们或许不知道,在渫水东岸,关银屏与四个嫂嫂大战三百死士之事;   或许他们也忘了,在巴河两岸,关樾独自斩杀一百多吴兵,再追着一千多吴兵跑的壮举。   吴军阵中,八骑周围全是吴兵的尸体,刀枪过处,总会有一名吴兵倒地不起。   四百骑加入战团后,他们很快冲出一小块「安全区」,将几名「关」家人护在中心。   趁着这个空档,几人寻到吕霸的位置,合力击退前方阻拦的吴兵后,很快就逼到吕霸身旁,关樾轻易将他挑落马下,关索顺势手起刀落。   此时,一名军司马眼疾手快,用长枪将吕霸的首级高高挑起,大声喝道:“主将吕霸已被斩首!不怕死的尽管来战!”   这群吴兵从昨日下午出发,在吕霸的催促下,长途行军一百多里,赶到南昌时又累又饿,未等到吃早饭就被拉上战场,兵卒心中本来就多有怨愤。   眼看主将吕霸果真被蜀军斩首,又见这几名「关」家的人实在太过强悍,这群吴兵再无斗志,成群结队地往柴桑方向退走。   此时,北方突然传来骑兵特有的号角声,惊得吴兵四散逃窜,这正是俄何率领的三千骑兵杀到,战场形势瞬间就颠倒过来。   面对蜀军强大的骑兵,许多吴兵放弃了逃命的打算,纷纷扔掉兵器乞降,部分试图逃跑或负隅顽抗者,尽皆被斩。   大局已定。   俄何拍马来到关索跟前,拱拱手说道:“关将军,陛下令我前来接应。现在将军大仇得报,应该尽快返回下雉。”   “多谢将军相助!”关索回礼感谢,然后拒绝道:“本将说过,要将吕蒙晾上三日,这才第一天。”   “将军!我深入吴境,实在不宜久留。如果吴国战船威胁江边的小道,我军恐怕会有麻烦!”   关索一声不吭,俄何继续劝道:“关将军!柳将军和文将军也在赤湖接应,为免节外生枝,我大军应尽快撤回才是。”   “还请俄何将军先回一步。我关索说一不二,必会让吕蒙晾晒三日,绝不食言!吴军再多又有何惧?本将从未怕过!”   关索太过自负,他已经下定决心再留两日。   然而,俄何率骑兵出发前,刘闪特别交待过,一定要与关索一同返回,这就让俄何犯了难,因为他携带的面饼并不多,很难再挨两日。   俄何眼珠一转,突然心生一计:“关将军,你可将这些骇骨打包带回下雉。然后,关将军想晾他多久就晾多久,这岂不更合适?这样一来,也免去了陛下的担忧,岂不是一举两得?”   “俄何将军说得对!”关银屏劝道:“哥,我等身为臣子,理应替陛下分忧,而不能给陛下多添忧虑,我应尽快返回才是。”   关银屏说罢,几名老婆也不停地相劝,关索终于有所动摇:“好,就按俄何将军之计而行。我等尽快收拾,一刻钟后,全军返回下雉。”   被俘的四千吴兵又成了奴隶,他们被骑兵押着往下雉方向缓缓而去。   关索将吕霸的尸首扔入墓坑中,冷冷地说道:“我家陛下曾说过,「反派死于话多」!今日你被斩首,非本将之所愿,勿怪吾也!”   关索冷冷瞪着坑中的吕霸,继续平静地说道:“本将亦说过:今日之事乃我关家寻仇,与两国交兵无关。你吕家人若要寻仇,我关索随时恭候!”   关索说罢,抡起大刀将一棵大树拦腰斩断,然后将树干劈成两半,拔出腰间的长剑,在树干的平整面刻下几个字:汉寿亭侯关羽之子关索掘墓。   年关将至,寒风凛冽。   不论是魏国还是吴、蜀两国,百姓都在准备着过春节。自炎、黄帝起,春节就是汉民族最隆重、最热闹的节日。   魏国,兖州,河内郡,山阳国,浊鹿宫。   太极殿内,「龙凤医家」的牌匾犹为醒目,赠送土特产的百姓络绎不绝,却被几名婢女逐一劝离。   “这位壮士,你请回。夫人特别交待过,不能收任何礼物。”   “在下并非送礼,而是送药。”   “送药?什么药?”婢女疑惑地问道,这才仔细打量着殿内身材壮硕的男子。   “止血,消肿的特效药!”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相信夫人会感兴趣,你可速去报知夫人。” 第324章 天不佑篡,我不背君   少时,一名年约四十的妇人来到殿内,她身着布衣却仪态端庄。   “草民参见山阳公夫人!”壮男恭敬地拱手行礼。   “我太极堂从不收百姓的任何东西,也不接受馈赠。”妇人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先看看你的药,如果确有奇效,我可按市价购买。”   男子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拿出几个陶罐,然后说道:“夫人,这些分别是特效的消肿散、止血散、去瘀散、止痛散,还有专门针对风寒、风热的驱邪散。”   妇人打开陶罐,逐一嗅闻后说道:“不错,这些确实是来自蜀中的特效药。不过,我太极殿诊治的都是普通百姓,用不起这种价格高昂的散剂。你,还是请回吧。”   “久闻夫人高节,在下甚是钦佩。这些只是在下带来的样品。宫门外还有一辆马车,车上药粉甚多,在下全部赠于夫人,请夫人不要推辞。”   “不必了,壮士请回。”妇人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夫人!”男子急忙说道:“昔日,山阳公在世时,你夫妇二人还可上云台山采药,施医救民以安百姓;今,夫人独身一人,既无法采药,又减免赋税,若不接受馈赠,县内的百姓又如何消疾去病?”   “我国内百姓人人安居乐业,我太极殿的药品皆以成本价售给百姓,人人都买得起,不劳壮士费心。”   “夫人,太极殿平价售药,你能保山阳国的百姓有钱治病。但是,山阳国之外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妇人疑惑地问道。   “夫人,你能保山阳国的百姓有钱治病,能让山阳国的百姓免费上学,能让山阳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但山阳国之外呢?   河内郡、兖州、乃至全国的百姓,他们都是我大汉的百姓,你能保他们全都安居乐业?”   “你……是蜀……国人?”妇人惊鄂地问道,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只是一个妇人,没有能力为全天下的百姓考虑。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有何目的,请回!”   “不!”男子肯定地说道:“夫人,你有这个能力!只要你愿意,全天下的百姓都能有钱看病,都能免费上学,都能安居乐业!夫人,你只需点个头就行!”   妇人一语不发,但也没有离开,她犹豫片刻后挥手示意,几名婢女立刻关上大门。   “夫人!十七年前,曹丕篡汉时,你只能「扔玺责兄」,只能发出「天不祚尔」悲泣抗争;   幸得我昭烈皇帝于西川继位,汉统才得以沿续。夫人,你只需点个头,我大汉的壮士很快就能北进中原,驱逐叛逆,复我大汉天下。届时,大汉一统,国泰民安,这正是山阳公和夫人毕生所愿,请夫人慎察之!”   “你口口声声说曹丕篡位,这确实不假。然而,曹丕篡位之时,你们又在哪?难道你们就不是篡位?”   “夫人,我先皇被尊为皇叔,自取西川立足之后,无时无刻不在忧心着北伐中原,解救献帝,奈何当时兵微将寡;   后逢曹丕篡位,传言献帝已经遇害,先皇为承续汉统只得称帝,绝无谋逆之心!”   妇人没有说话,似乎无奈地默认了。   男子继续说道:“夫人!自献帝被逼禅位之后,众多的妃嫔之中,唯有夫人不离不弃,随献帝迁至苦寒的山阳县;   唯有夫人申明大义,与曹丕划清界限。夫人如此高风亮节,胸怀汉室天下,理当有所作为。”   妇人沉默良久,然后说道:“昔日,刘玄德在西川称帝,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我想大胆问一问:你西川势力既然以「汉」自居,如果侥幸得了天下,吾儿刘康,又将以何处之?”   “夫人,当年献帝被逼禅位,我先皇于西川继位,此乃沿续汉统的无奈之举,事实已成。   我大汉陛下已有圣谕,不论夫人是否答应,皆会按照先汉礼制:尊夫人为太皇太后,封刘康为桂阳王,封刘曼为长沙大长公主。”   男子说罢,拿出一封早就拟好的诏书。   从这份诏书来看,刘闪认可的大汉皇帝继承顺序为:灵帝刘宏、少帝刘辩、献帝刘协、昭烈帝刘备,并未承认曹丕的受禅。   妇人阅读诏书后,似乎有所动摇。   “夫人,我大汉皇帝暂时偏居西川,但君臣百姓上下一心,励精图治,现已光复荆州、交州大部;   光复扬、广二州指日可待,很快就可挥师北上。现册封刘康、刘曼至荆州,这只是权宜之计。待中原大地尽皆归汉,刘康、刘曼可自由选择封地。”   “夫人,当今魏国,由年幼的曹芳继位。然,曹芳年幼,朝纲混乱,辅政大臣曹爽、司马懿皆怀狼子野心!   相信夫人也知道:曹芳、曹叡身份存疑,曹爽亦是魏王曹操的养子曹真所生,这些虽是曹氏宗亲,但并非曹氏之正统。”   “夫人!我大汉皇帝施仁政于万民,以忠孝立天下。先是迎回失散多年的长公主,亦尊孙夫人为太后,又尊夫人为太皇大后,足见我皇之仁德;   今,我大汉政通人和,百姓衣食富足,安居乐业。夫人既有体恤万民之心,不应该只着眼于山阳,应当放眼于天下。”   男子几翻相劝,妇人长叹口气后说道:“昔日,我贵为皇后,曹丕篡位之时,未能保住大汉的传国玉玺。今,天下三分,我一妇人,又有何为?”   “夫人,我皇为复汉室天下,驱逐叛逆之时,中原大地恐重燃战火。陛下担心夫人之安危,特令在下前来,护送太皇太后、桂阳王和大长公主入蜀暂避。”   “夫人!当年,曹丕阻止夫人前来山阳之时,众多的妃嫔中,唯有夫人以死抗争,足见夫人申明大义;   我大军即将北伐,太皇太后若能写封手书,揭露当年曹丕篡位之始末,我汉军必能一呼百应,叛逆之贼必会望风逃窜,大汉复兴,必将指日可待!”   “若我答应入蜀,若有一天,汉军北伐中原,能否放过一众曹氏宗亲?”   “当年,魏王雄才大略,匤扶汉室,功勋卓著。魏王对献帝多有责难,却无篡位之举,我皇对其敬仰有加。   今,篡逆者曹丕已亡,我皇若复大汉天下,必不会追究曹氏一族的篡位之举,对有功之臣还会多加封赏,夫人对此不必担心。”   “唉!我身为魏王之女,持节为后之时,曾发誓「永不背君」。可惜,天不佑我大汉……”   “太皇太后……”   “唉!夫君八岁继位,命运多舛。群雄割据之时,几度依附于诸侯。今,前有曹丕篡汉,后有皇叔继位,虽然不合礼制,仍是汉室正统。罢了,罢了,汉室若能复兴,亦我平生所愿。我随你入蜀。”   男子大喜,赶紧拿出一张白绢交给妇人,然后说道:“太皇太后,按照计划,此行将商队送你至樊城。这是大致的路线安排,请太皇太后参详。”   妇人接过白绢,男子又说道:“太皇大后可先做好准备,在下五日后再来。为免遭人怀疑,在下先行告退。”   男子说罢,迅速离开浊鹿宫驾车离去。   回到驿馆之后,男子将一张丝织布条塞入竹筒,正想绑在鸽子的腿上放飞,突有十名魏兵闯入驿馆,男子赶紧将竹筒握在手中。 第325章 将军黄权   “你是细作?为何鬼鬼祟祟的?”一名什长仔细打量着男子。   “军爷,小的只是商人,并非细作,请军爷明察。”   “商人?”什长自然不信,目光扫视着驿馆中的一切,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于是问道:“即是商人,为何从浊鹿宫中出来?”   “军爷,小的听闻山阳国有间太极殿,药材需求量很大,所以就拉了一车药材前往,哪知山阳夫人不肯买,所以就拉回驿馆,准备另找买家。”   “编得还挺像!”什长冷冷地喝道:“你手里是什么东西?交出来!”   几名长枪兵上前几步,将男子团团围住,另有几名弓箭手蓄势而发,男子只好将手中之物交给什长。   “果然是细作!”校尉冷冷地说道,待取中竹筒中的白绢时,却见上面是一堆乱七八遭的符号。   什长大失所望,另让两名识字的兵卒传阅。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些符号的意思。   当初,刘闪决定用飞鸽传书的时候,他已经考虑到鸽子被猎人杀,从而导致情报泄露的可能,也考虑到细作被敌军抓获的可能。   因此,刘闪与黄月英编了一套简单的「密码」:将常用的一千多个字用阿拉伯数字代替。   这样一来,只有念过刘闪的「小学」课程的人,才能看懂这些阿拉伯数字,也只有发信人和专门的收信人才有「密码本」。   在这个时代,这种加密传信的方式,能很大程度保证情况不泄露。   但是,如果持有「密码本」的细作被抓获或投敌,在后方的收信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容易被敌方加以利用,从而故意传递虚假情报。   “将细作带回军营,交给将军处置!”什长欣喜地令道。   虽然看不懂白绢上的符号,从男子的行为举止来看,校尉已经认定男子是细作。   不论他是吴国还是蜀国的细作,只要一经认定,这名什长必会立功受赏,至少能升任屯长。   男子被几名魏军押出驿馆,什长又注意到笼子里的两只鸽子:“来人,将这两只野鸡带走!今晚,本将就烤了吃!”   一名魏卒正要去提笼子,男子突然暴起,踢飞两名弓箭手后。魏军还未反应过来,男子以极快的身法抢过一支长枪。   男子的枪法很是精妙,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将十名魏军刺死,什长见势不妙拔腿便跑,却被男子掷出的长枪刺中背心。   打斗声引起驿馆外更多魏兵的注意,他们杀进驿馆时,男子刚巧跃墙而走。   “有细作!东城!堵住所有巷道!快追!”   男子提着笼子一路狂奔,绕过两间房舍,又转入另一条小巷,很快就将大部分的魏兵甩掉。   然而,仍有一名披铠的将军骑着战马紧追不舍。   男子左突右突,转入另一条小巷,突然暗叫不好:这是一条死巷子!   男子把心一横,一脚踹开旁边房舍的木门,将鸽子藏在屋内的柴草堆,然后抄起一根木棍跃窗而出。   此时,骑马将军已领着三十名魏兵围上来。   “抓住他!不弄死就行!”骑马将军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大手一挥,三十名魏兵蜂涌而上。   身处重围,男子临危不乱。他手持木棍冲入魏兵阵中,木棍过处,几名魏兵瞬间倒地,男子顺势抢过一柄长枪。   魏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骑马将军并未上前相助,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于自己毫无关系。   最后一名魏兵倒下后,骑马将军似乎回过神,他上前几步,上下打量着气喘吁吁的男子。   这名男子身材壮硕,浓眉大眼,面色黝黑,并不像是汉人模样。   “白毦兵?”骑马将军冷冷地问道。   男子心头一懔,这才打量着这位年约五十的骑马将军,觉得好生面熟,仔细辨认后,犹豫着问道:“你……是黄权将军?”   黄权面色淡然,他似乎默认了。   男子紧握长枪,口中却说道:“黄将军!当年先皇夷陵惨败,将军归途被隔,无奈率众降魏,这也是逼不得已,先帝在世时,他从未怪罪将军;   今,我大汉陛下为复汉室,先击东吴,再伐曹魏,此乃大汉民心所向;将军若能弃暗投明,重归大汉,定得陛下重用,请将军三思。”   “我本为刘璋部将,得陛下赏识委以重任,理当以死报效。”黄权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当年,陛下兵败夷陵,我念及麾下将士性命,不投吴而降曹,这已有负陛下重托。   今,我得文帝赏识,被封镇南将军,岂能再投大汉?如此朝秦暮楚,必被后世耻笑!”   “黄将军,实不相瞒:我大汉铁军伐魏在即,各项准备都在稳步推进。将军若不归汉,日后两军相逢,将军身份尴尬,又将如何处之?”   “我率部降曹之时,曾发过誓言:我可为魏国死战东吴,但不参加对蜀军的任何战事。此誓言,魏国朝野皆知,文帝、大将军和大都督都已应允,我再无叛魏之理。”   黄权意志坚定,男子还欲相劝,黄权却挥手制止,仰天叹息后问道:“眨眼间,十六年已过!吾妻儿是否安好?”   “当年,先帝曾说「是我对不起黄将军,黄将军从未负我」。将军投魏之后,先帝优抚将军家属,陛下更是增加俸禄六百石。”   男子说罢,又惋惜地说道:“可惜,年初时成都突发瘴疫,夫人她……在特效药研究成功前,已经不治身亡;令郎黄崇,他已成人,早有投军之意,陛下担心他身份尴尬,并未允之。”   “想必你是陛下身边近卫,今日之事,我之誓言,还请将军如实告之陛下!如有可能,也请将军转告犬子:我黄权不能为大汉杀敌,乃此生之憾事;惟愿犬子黄崇忠君爱国,誓死报效陛下,切不可如我这般!唉……”   黄权坚定地说完,四处张望一番,然后说道:“事隔多年,仍有白毦兵效忠于大汉陛下,我心慰矣。很快就有兵卒追来,请将军速速离开,暂时不要露面。驿馆外的马车我就拉走,否则,我没法回去复命。”   黄权说罢,拨马便走,却被男子叫住:“黄将军,你身为魏国镇南将军,怎会在此山阳小县?”   “实不相瞒:我只是路过山阳。我随大都督征讨公孙渊,从辽东回师之后,大军并未西去洛阳,而是转向南下,目的地可能是合肥。至于是讨伐孙权,还是协助孙权,我无法得知。”   黄权迅速离开,男子望着遍地的魏军尸体,惋惜地叹道:“黄将军乃忠义之士,先帝没有看错他!唉!实在可惜!”   男子摇摇头,转身闪入破屋,重写了两封全是数字的密信,塞入竹筒后,熟练地绑在鸽子腿上成功放飞。 第326章 将才归来   江夏郡……   关索掘了吕蒙之墓后,吴、蜀两国都没有调动兵马,两军依然保持着休整的态势。   俄何押着四千俘虏陆续回到下雉,刘闪将这四千俘虏交由魏昌、魏容二将,暂时做为奴隶,由二将押着他们往下雉方向转运粮草。   在刘闪和姜维原有的计划中,在春节期间,蕲春由句扶、李韶二将镇守;沙羡由柳隐、貂融镇守;   下雉由文钦、关索镇守。由于长江的东、西两岸,分别有俄何、烧戈率数千骑兵巡逻,陆逊和诸葛谨自然不敢轻易来犯。   刘闪本打算与众多的将领一同返回成都,但考虑到关索性格暴躁,担心他留守江夏会引出更多的事情。于是,刘闪临时决定留在下雉。   这样一来,貂蝉、张贵人、孙夫人和刘璿也不愿先回成都,他们一同留了下来。   长江边,十几名兵卒抡着铁锤一顿猛砸,将晾晒两日的吕蒙骸骨砸得稀烂,然后扔入江中冲走。   距此不远的下雉城中,几名婢女将人参、枸杞、地黄等药材投入釜中,然后小火慢煮,一切都跟貂蝉和王贵人熬汤时一样,唯独没加羊肉。   半个时辰后。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貂蝉满脸含羞地说道。   “甚好。”刘闪翻阅着兵书,头也不抬地说道:“把大块的杂物捞出来,然后找块布滤一下,再用小火,把汤慢慢熬干。”   貂蝉和张贵人见过药监局的药官做药,她们猜到了刘闪的目的,于是让婢女按刘闪所说的方法去办。   少时,刘璿步入殿内,犹豫着问道:“父皇,孩儿有一事不明,父皇可否相告?”   “有不明白的问题,既可问我,也可问向太傅。”   “父皇,孩儿已经问过向太傅,可他也不明白。”   “哦?还有向太傅也不懂的问题?”刘闪疑惑地放下兵书:“说吧,什么问题?”   “父皇,孩儿听说,在几年前,我大汉推行「官六民四」的赋税政策时,国中粮仓从未装满,府库的收入也不多;如今,我大汉免征农业税,为何粮仓反而充盈,为何府库收入猛增?”   “原来是这个问题。”刘闪笑道:“这很简单,因为我大汉与吴、魏两国不同。我国是收取商业税。”   “可是……”刘璿不解地问道:“昨日,孩儿随太傅去蒲析县城购买药材,发现城中百姓在交易各种物品时,从没见到有官员征收交易税。父皇所说的「商业税」,又是从何征收?又在何时征收的呢?”   “昨日,你与太傅前去购买药材时,是否有收到一张小纸片?”   “有!那张纸片……好像比常用的黄纸更精细,也更白,上面有一些字。”   “不错,上面有何字?”   “好像……有「兴汉二年」,还有一串数字,还盖有县府的印鉴。不过……好像没什么用,被孩儿给扔掉了,但又被一个百姓给捡走了。”   “这是税契,你竟然给扔了?”刘闪呵呵笑道:“你买药才花了五文钱,但你扔了这张税契,就可能扔掉了十铢,也可能是一百铢,甚至是一千铢。”   “一千铢?怎么会?不就是一张纸片嘛……”刘璿不解地问道。   刘闪想了想,要跟刘璿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得从孟光新铸的铢钱说起,于是说道:“你可知道,大司农孟光为了方便市场交易,新铸了一种被称为「文」的小额铢钱?”   “父皇,孩儿知道!这种铢钱是铁质的,十「文」可抵一铢。”   刘闪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跟刘璿解释,一名婢女进殿后说道:“陛下,釜里的水已经熬干,剩下一团黄豆大小的粘稠之物。张贵人询问,接下来又该如何。”   “用一点面粉,炒熟之后,与釜中之物混合,然后搓成一个药丸,再给关将军送去。令他在巳时准时服下。就说……就说他协助抓捕奴隶有功,这是朕的赏赐。”   “陛下,赐给哪个关将军?”婢女小心地问道。   “自然是关索将军。”刘闪诡异地笑道:“再令关将军的四位夫人看好他。今夜,他五人不许出城乱跑。”   婢女出殿后,刘闪继续解释道:“我大汉的每一个百姓,他们在购买物品时,如果物品的价格每到五文钱,卖方就会主动给买方一张税契。   只是,这张税契没有加盖日期。如果卖方没有主动给税契,一旦被发现或告发,必会遭到重罚。”   “这只是一张纸片,百姓拿了它又有何用?是否加盖日期,这又有什么关系?”刘璿仍然不解。   “得到税契的百姓,可拿着这张税契到县府,加印当日的日期和序号,然后交由百姓自己保存。   至此,一笔交易就算完成。每月的月底,县府会公开举办抽奖活动,会开出不同的号码。如果百姓税契上的号码与开出的号码相同,则可获得十铢到一千铢的奖励。”   “难怪那个百姓捡起纸片时,他满脸的欢喜。”刘璿又问道:“那……这张纸片从何而来?与征税又有何关系?”   “这张纸片由我大汉最先进的造纸厂生产,普通人很难伪造。任何人要卖商品时,他要先到县府购买没印日期,但盖有县府印鉴的税契,唯有这样,他的商品才卖得出去。”   刘闪解释了很久,刘璿终明白了县府征税的过程,随之又问道:“父皇,这税契多少钱一张?”   “百姓之间日常交易的税契只有这一种,一文钱可买两张。如果百姓购买了价值一铢的物品,按大汉新定的法规,他可以获得两张税契,相当于有两次抽奖的机会。”   “孩儿明白了!”刘璿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大汉的商品交易税,税率是「十取其一」。”   “没错!我对青砖、灰瓦、药品、火锅烧烤、柴米油盐等商品都是「十取其一」;   如果是丝帛、美酒这一类的物品,则是另一种税契,其税率是「十取其三」,如果中奖,其获得的铢钱会更多。”   “我大汉对百姓免征农业赋税,吸引各国百姓来我大汉垦荒种粮,即充盈了粮仓又充增加了府库税收。百姓购买商品时,还有中大奖的机会,父皇和大司农的新政果然精妙!”   “好了,大司农还有许多新政,很快就会陆续推出。你以后有时间,可跟孟光多多请教。天色已经不早,早些去休息。每日早起练剑,不得偷懒!”   刘璿退下后,刘闪也伸伸懒腰,往张贵人的寝殿而去。   清辰辰时,刘闪刚刚起身出殿,关索已在殿外等侯。   关索匆匆行礼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昨日赏赐的药丸,哪里可以买到?不知价格如何?”   “哦?关将军觉得,这药丸的效果如何?几位夫人何在?”   “呃……陛下……这……她们昨夜没有睡好,这会儿还在寝殿歇息。陛下,末将有很多朋友,他们托末将向陛下打听,他们想问一下,何处能买这种药丸……”   “关将军,你到底有多少朋友?在朕看来,恐怕是「无中生友」吧?”   “陛下……这……嘿嘿……”   ……   长江之上,几艘艨艟战船正逆流而上。   此时的杨兰还没与姜维正式成婚,她却没有半点顾忌,就像诸葛果一样,亲密地依偎在姜维身旁。   “夫君……”诸葛果指着前方的天空。   “此时正值清晨,西边为何会有彩云?”姜维奇怪地问道,杨兰也好奇地望着天空。   诸葛果暗暗掐着指诀,少时,她欣喜地说道:“西边彩云缤纷,多有祥瑞之气。我大汉必有将才从西边归来。”   “夫人,从西边「归来」姜维疑惑地问道:“成都以西,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延绵数千里,荒无人烟,鸟兽亦难以生存!我大汉从未派遣将领前往,又怎会有人从那里归来?”   “夫君,妾身不会算错。”诸葛果肯定地说道:“不出两月,必有将才从西面归来。” 第327章 西方上兵   下雉,城中,几名留守的将领正在例行早会。   “陛下,秭归城收到细作的飞鸽传书:曹节愿意入蜀,司马懿的大军正往合肥而来。另有一封也是飞鸽传书,但信头标明是密信。”   刘闪接过密信,打开阅读后说道:“传令:派出十名朕的白毦死士,再令白虎文率重骑兵前去接应,确保曹节平安到达襄阳;   令马忠、霍弋二将,调五万无当飞军至沙羡,限期两月,务必准时赶到,不得有误。”   “陛下,九真、日南二郡还有十万吴国降卒,他们被充作奴隶在屯田,若调走马忠、霍弋二位将军,再抽走五万大军,恐怕……”   “九真、日南本属交趾郡,可令费祎暂时接管。”刘闪犹豫片刻后又说道:“升任黄崇为典农中郎将,令他即刻前往九真郡,统领五万屯田军和十万奴隶,继续在这二郡垦荒屯田。”   “陛下,这黄崇乃是黄权之子。当年黄权率部降魏,先皇不仅没有为难其家属,还加以优抚,这已经是法外开恩。陛下,为何突然升任黄崇?”   殿上的几个将领都还年轻,他们没参过夷陵之战,对当时的情形不甚了解。刘闪大致讲述了夷陵之战的始末,众将无不叹息。   “在先皇和朕看来,黄权将军乃忠义之将。黄权降魏之事,大家日后不要再提。以后,若诸位与黄崇共同上阵杀敌,不要对他有任何偏见。”   刘闪说罢,几名将领皆点头应允。   “陛下,张嶷将军上表:其子张瑛、张护雄皆已成年,既有武艺又通兵法,请求随军参战。”   “准奏。任命张瑛、张护雄为校尉,暂时调至江陵督运粮草;令张嶷,春节之后到沙羡待命。”   几项要务处理完之后,刘闪了解到吴军仍然没有兵马调动,于是说道:“麻将继续。另外,关将军抓了十几条大鱼,今晚有关将军的几位夫人下厨,大家有口福了!”   几名将领陆续离开大殿,前往刘闪特设的「麻将馆」抢座,刘闪正欲出殿,却被关索给拦住。   “陛下,今晚的烤鱼和酒,末将全包了!只是,末将的几个朋友一直在问,那个药丸……”   “关将军,如果你有这种药丸,多少铢一颗你才肯卖?”   “陛下,这至少得卖三百铢吧?”   “三百铢?比朕估计的高了十倍!”刘闪满意地说道:“要不这样,朕告诉你制作之法,由你来卖,你看如何?”   关索秒懂了刘闪的意思,心头一喜,不过很快就失望地说道:“陛下,其他将军的夫人都在赚钱,末将的几位夫人都在带兵,没那个没时间啊?”   “你嫂子赵夫人不是在成都么?她好像没事可做吧!另外,赵广、赵统的母亲马夫人也闲着没事。   反正都是亲戚一家,由她们在成都开个作坊,雇上几个人,一天至少能做几百颗吧!届时,你的那些朋友还怕弄不到药丸?”   “一切全听陛下安排!”关索乐呵呵地行礼致谢。   刘闪也不含糊,当即就令婢女将秘方抄录了一份,并将制作之法详细地写下来。   其实,刘闪对朝中重臣和各个将军夫人,以及世家豪族开办各种作坊,都持鼓励和支持态度。   这样一来,他们自己的利益就与国家利益就绑在了一起,而不仅仅是出于忠君爱国的思想。   刘闪刚刚走出殿外,关索又追了上来,神秘地问道:“陛下,末将以前听说,先皇身边有一支白毦兵,他们战斗力比无当飞军还要高,此话当真?”   “你从何处听说?”刘闪警惕地问道。   “陛下,刚才早会时,你不是说过,要「派出十名白毦死士」嘛,嘿嘿……”   “呃……不错!你的注意力有些与众不同!”刘闪笑道。此事只有刘闪和向宠知道,或许其他将领也很关心这事,只是他们不敢单独相问。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先皇身边,确实有过一支白毦兵的存在,他们一直担任贴身护卫,极少上阵交战。朝中的老臣应该全都知道。   当年,先皇刘备衣带诏事发,被曹操击败后投奔袁绍。在担任豫州刺史和豫州牧期间,有一个名叫「陈到」的人前来投奔。   不久之后,陈到训练出一支千余人,战斗力超强的「西方上兵」。   这支军队头盔上的缨穗,是用稀有的白色牦牛的尾巴制成。因此,这支部队被称为「白毦兵」。   世人多知道赵云是先皇的护卫,却很少人知道:赵云在明,陈倒在暗!隐藏在幕后的陈到和这支白毦兵,外人都不知晓。   先皇当阳之败时,世人多知道赵云的「七进七出」,却不知道先皇能平安撤往江夏,陈到和千余名白毦兵担任了重要的护卫角色。   先皇夷陵之败时,世人多知道诸葛亮以八卦阵困陆逊于鱼腹,却不知道七百名白毦兵大战三千吴兵,杀退吴兵后,己方只伤亡二百人的壮举。   在以前,刘闪也不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因为陈到和白毦兵是先皇的贴身护卫,只听命于刘备。在当时,没有任何人能调动这支特殊的部队。   前年,刘闪第一次到永安城时,在太守巩志的密报中,刘闪第一次知道白毦兵的存在,也详细了解到白毦兵「消失」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支白毦兵的「消失」,与另一名托孤重臣有莫大的关系,这得从「永安托孤」说起:   章武三年(223年)春,先皇于永安病危,召诸葛亮前来试探。   当时,诸葛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先皇刘备很是满意,令刘禅将诸葛亮「事之如父」,也就是从这时起,陈到和这支白毦兵交由诸葛亮统领。   与此同时,刘备以李严为中都护,统管内外军事,留下镇守永安;   后来,又封李严为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令李严与诸葛亮一同辅佐少主刘禅。   李严在归刘备以前,曾在刘表、刘璋帐下任职,拥有杰出的政治才能。   不过,李严性情孤傲,难以与人相处,在任期间,曾因迁移郡治官邸一事与郡功曹杨洪争执,使得杨洪一气之下辞职引退。   建兴四年(226年),诸葛亮平定南中后准备北伐,大军移师汉中。   为防多变的东吴趁机犯境,诸葛亮令驻守永安的李严移屯江州,然后任命陈到为永安都督,领七百白毦兵驻于永安城,协助李严镇守巴东郡,归于李严统属。   李严都督江州后,又与属下的牙门将王冲发生摩擦,王冲自知为李严所疾恨,惧怕被李严诬陷罪名,因而叛逃降魏。   也就是在李严都督江州期间,陈到曾向李严提议:去往西部,寻找传说中耐寒、善战的「西方上兵」,扩建一支更强大的白毦兵。   李严考虑到吴、蜀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他也抱着强国强军的目的,批准了陈到的建议,命令巩志暂时接任永安太守。   至此,陈倒在永安留下五百白毦兵,领着仅有的二百白毦兵,毅然进入成都西部的崇山峻岭之中。   建兴九年(231年)春,诸葛亮出兵祁山,李严因督运粮草不力,使得诸葛亮被迫退兵。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李严理屈词穷词穷,叩头认罪,被刘禅贬为庶民,流放梓潼郡。   在这之后,李严一直在等待,希望有一天,诸葛亮能重新启用自己。然而,三年后,传来了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的消息。   李严自知复出无望,同年就忧愤而死。   至此,陈到的去向和下落,再也无人知晓。 第328章 不速之客   三年前,汉丞相诸葛亮刚刚病逝,孙权就派三万大军攻打永安城,在姜维的援军还未赶到之时,太守巩志和李丰率兵四千坚守城池。   当时,因为诸葛丞相的去逝,全军上下士气全无,战斗力特别低下,吴将全琮猛攻几日后,城中只剩五百兵卒在坚守。   在吴兵的猛攻下,这五百兵卒奇迹般地又坚守了数日,直到姜维用计攻取吴国的巴东城,全琮这才暂退攻城兵马。   在这之后,刘闪问起这五百勇士时才知道,他们正是陈到留在城中的白毦兵!   或许是先入为主,刘闪对这支忠诚于先皇的白毦兵不太信任,反而更加信任向宠的宿卫兵。   当然,刘闪不信任,并不代表不重用。自这时起,这支白毦兵就变成了忠诚的死士和细作,他们深入魏国和吴国境内,多次传回重要的情报。   牛金、夏侯霸的家属入蜀,马钧入蜀,钟会入蜀,暗中保护孙夫人,包括高陵外的地道,这些都是出自白毦兵之手。   这支白毦兵很是神秘,刘闪多次询问,他们都对自己的来历守口如瓶,只说自己是「西方上兵」。因此,刘闪也无法进一步扩充这支部队。   长江之上,战船继续往永安方向驶去。   姜维对「将才西归」之事深信不疑。   诸葛果毕竟是诸葛亮的女儿,深得诸葛亮和黄月英的真传,她对排兵布阵知之甚少,在奇门遁甲以及天文星象、占卜算卦等方面则远超自己。   不过,诸葛果毕竟不是神,她能看到祥瑞之气,能算出有将才归来,却无法算出更加详实的信息。   姜维人在船上,他的心却飞到了西部的崇山峻岭,也飞到了西北部的若尔盖草原。   西汉时期,若尔盖草原属白马范围;   北周时期,若尔盖隶属通轨县辖制,属草州荣乡郡。隋代,通轨县又划入汶山郡管辖。   唐朝时期,若尔盖归松州所辖,但这个时候,吐蕃变得异常强盛,若尔盖草原实际被吐蕃管辖。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若尔盖草原在成都的西北,距离成都五百多里,距离东面的汉中,更是超过八百余里。   在这个时代,基于农耕的大汉百姓,多会选择在成都平原或汉中盆地繁衍生息;   自羌人归汉之后,他们却主动选择了迁往若尔盖,迁至这个汉人百姓避之不及的地方。   羌人选择迁往这里,主要基于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自然是羌人心怀故土。他们被形势所迫迁往蜀中,却有着浓厚的思乡情节。   仅仅从地理上看,若尔盖草原距离羌人的故土只有三百多里,虽然被难以逾越的群山阻隔,但它确实距离羌郡最近。   第二个原因,自然是羌人的生活方式。   在两年前,大汉的疆域中,若尔盖地区是唯一的草原。习惯了以部落群居,习惯了游牧为生的羌人,这里是唯一可以牧马放羊的地方。   被册封为「羌王」的迷当,以及被册封为「胡王」的治无戴迁来这里之后,这两位故交并没有明确地划分各自的领地。   两个部落亲如一家,共同逐水草而居,为大汉铁骑繁育战马的同时,共同守护着大汉西部的这片疆土。   这日,迷当正在帐中饮酒,治无戴的信使进帐来报:“大王:胡王派出二百骑剿灭西羌野人,却被野人包围,特令我前来救援!”   “哈哈哈,治无戴!你越来越不中用了!几个西羌野人也摆不平!”迷当将酒碗拍在桌上,厉声喝道:“传令:令滇吾、滇岸二位将军,各率一百骑前去支援,务必歼灭西羌野人,救出胡王!”   “大王,不可!”伐同赶紧劝道:“半月前,这股野人突然出现,已经陆续盗走我三百多匹战马;胡王剿灭失败,足见这股野人非常彪悍。我应派主力骑兵前往,方可将其彻底剿灭,不可再用添油战术。”   “杀鸡焉用牛刀乎?”迷当不屑地哼道:“治无戴老了,本王却不老!来人,立刻点二百骑兵,随本将前去支援!”   迷当愤愤而出,伐同总觉得不妥,他与滇吾、滇岸短暂商议后,三将领着两千多骑,远远地跟在迷当身后。   迷当领兵赶到时,陷入苦战的治无戴仅剩几十骑,看着激战的双方,迷当突然大惊,不由得冷汗直冒。   这股西羌野人大约有百来个步卒,他们衣衫褴褛,全身都没有铠甲或甲胄护体,更没有矛戈弓矢等兵器,每人手执一根木棍,硬是将治无戴的二百骑打得落花流水。   “大汉的草原勇士们,随我杀!救出胡王!”   治无戴的形势很不利,迷当不敢再作拖延,他大喝一声,率先冲入敌阵,二百骑兵很快就将西羌野人冲散。   然而,这支野人部队确实彪悍!每个人面对2-3名骑兵仍然游刃有余,就凭着手中木棍格挡或攻击,轻松地游走在骑手之间,经常能出其不意地将骑手扫落马下。   战局越来越不利,迷当也变得焦燥起来。他挺枪刺向一名野人时,枪头被木棍挑开,他正要回枪再刺,却被这名野人的木棍从刁钻的角度击中肩膀,闷哼一声跌落马下。   仅仅是一刻钟时间,迷当带来的二百骑手全部落马,那股野人部队却无一损伤。   迷当和治无戴挣扎着站起身,这二人跟那些骑手一样,短时间内很难恢复战斗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野人将战马抢走。   少时,滇吾、伐同率领的两千骑及时赶到,他们追上野人之后,先派出一千弓骑上阵,骑手远远地围成一个大圈,将野人和三百多匹战马围在中央。   “好!来得好!”迷当捂着肩膀大笑道:“我的枪骑打不过你,换了一千弓骑,乱箭都能射死你!哈哈哈!”   治无戴和迷当飞身跨上战马前去督战,迷当正要下令放箭,却被治无戴挥手制止。   包围圈越来越小,两人来到阵前,治无戴大声喝道:“我部是烧当羌,你们是西羌。你我同属羌人部族,为何要自相残杀?为何抢我战马?”   “自相残杀?”一名手木棍的野人喝道:“若我等想杀人,你们的三百骑早就尸骨无存!”   “口出狂言!你等棍法精妙,能以步卒破我枪骑,本王钦佩!今,你等被我主力骑兵包围,你们的棍法再精妙,面对我弓骑兵又能如何?”   治无戴先将对方恐吓一番,然后说道:“烧当羌和西羌同宗同源,实在不宜互相残杀。若你等归附我烧当羌,这片草原,咱们可以共享!”   治无戴说得没错,这股野人棍法精妙,武艺高强,单兵作战能力极高。不过,他们绝不可能抵挡一千弓骑兵的箭雨。   迷当见这股野人似乎有所动摇,正欲出言劝其归附,却见西边又有一群手持木棍的野人杀来,其数量至少有九百人。   野人声势浩大,迷当、治无戴、伐同和滇吾等人都有些惊骇,赶紧令自己的枪骑排出攻击阵形。   野人队伍渐渐靠近,一个六十岁左右,面色黝黑,骑着黑马的男子特别引人注目,他应该是这支野人部队的首领。   迷当举起望远镜,细看之下,又充满更多的疑惑:野人的首领完全不像羌人,而是一副汉人的模样。 第329章 丢失符节?   “擒贼先擒王。”治无戴低声对迷当说道。   迷当秒懂了治无戴的意图,于是分出五百弓骑至枪骑的两翼。   在这两位大王看来,如果不能让这股野人部落归附自己,就只能将其歼灭。   由于野人的战斗力太强,迷当及时改变了打法,他试图以枪骑佯攻正面,由弓骑包抄敌方两翼,这样才能扬长避短,有效发挥自己弓骑的优势。   野人在三百步外停下,其首领只携着十余名步卒来到阵前。   迷当和治无戴更加佩服其胆色,刚要开口劝降,野人首领却首先开了口。   “羌人世居于草原,我绝无占领之意;我部迷失方向,粮草断绝,掠战马充饥,乃是逼不得已。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王多多包涵。”   首领说罢,大手一挥,被围的一百野人松开了马缰绳。不过,他们仍被五百弓骑团团围住。   对方言辞恳切,迷当和治无戴仍然不敢大意,二人考虑到这支野人部队战力超强,仍然想劝其归附。   “羌人爱憎分明,你我并无仇怨。我等亦非见死不救之人,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粮食布匹,也可以送你们到想去的地方。   只是,壮士身手不俗,若能率部归附,为国效力,我可上奏朝廷,陛下定有封赏。”   “哈哈哈!我等就算饿死于雪山草地,也不可能归附那个逆贼!”野人首领不屑地笑道:“你的部落有兵有将,也算是兵强马壮,本来可以自由地驰骋于草原,何故归附曹叡那个小毛孩?”   “曹叡?”迷当愣了片刻,看来对方有所误解,于是自豪地笑道:“你应该是误会了!我部是羌人部落,怎会依附于曹魏?我乃大汉皇帝亲自册封的「羌王」,这位是大汉皇帝册封的「胡王」……”   “你部已经归降大汉?有何为凭?”野人首领激动地问道。   “我持有大汉皇帝赐予的金印金册,岂能有假?以你的才能,若能率部归降,我可保你为封将军之职,甚至列土封王也有可能!”   “既然如此,我就先看看你的金印和金册。”野人首领不动声色地说道:“若是拿不出来,休怪本将铲平你的部落!”   “好大的口气!”迷当大喝道:“你到底是何人?本王的金印金册,为何要给你看?”   “我乃大汉征西将军,陈到!你等若敢枉称大汉皇帝的册封,本将绝不轻饶,必诛你三族!”   “哼!简直信口开河!我大汉的征西将军本是魏延,他升任左将军之后,征西将军已由王平接任,你竟然自称大汉征西将军,岂不荒谬?”   治无戴厉声喝道:“我大汉的四征将军,必假节。你若无法出示符节,必是死罪!我等奉命镇守这片草原,纵然拼至最后一骑,也不许你这贼寇猖狂!”   治无戴说罢,两千骑兵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   在汉代时,符节并不是出使他国的使臣独有,普通的将军领兵征战时,除了有兵符调动兵马之外,许多高级别的将军也持有符节。   部队在行军或列阵时,在将军的左右,除了有执军旗的士卒之外,符节也是不可或缺之物。   军中的符节代表着皇帝的权威,代表着将领有权处置或斩杀违反军规的兵将。   比如,建兴八年(230年)时,反击魏军获得大胜之后,魏延被提拔为前军师、征西将军,假节,进封为南郑侯;   又比如,建兴十二年(公元234),刘禅按诸葛亮的遗表,加封吴懿为车骑将军,济阳侯,假节。   在汉代,各个将领并没有专门的「身份证」,他们在领军打仗时,为了调动兵马方便,一般都持有兵符,战争结束之后,兵符一般会上交朝庭,但所持的符节不会收回。   迷当和治无戴归汉已近两年,他们从未听说过陈到,也不可能认识陈到。   既然对方自称征西将军,迷当和治无戴要求对方出示符节,这无可厚非。   “哈哈哈!”野人首领大笑道:“本将无法出示符节……”   “哼!我大汉的四征将军全部假节,就算你真是征西将军,既然无法出示符节,必是假冒!敢犯我大汉皇帝之威,不可轻饶!给我杀!”   不论在平时还是战时,不论是使臣还是将军,拥有符节就象征着皇权。   此人无法出示符节证明自己的身份,或是丢失符节,这都是滔天大罪,迷当和治无戴将其斩杀,我并无不妥。   或许,很多人不知道:在汉代时,持有符节可能比持有兵符更加重要!   诸如分封诸侯、收捕罪犯、镇压叛乱、出使他国、签约议和等等事宜,必需出示符节。   因此,就算各方诸侯在叛乱时,除了私刻玺印之外,也不会忘记伪造符节。   江都易王建在叛乱时,就因此伪造二十根符节,以供随时所用。   在汉代时期,围绕着符节的「历史典故」比比皆是。   汉太初年间,苏武出使匈奴时,被反复无常的匈奴扣押并劝降,面对匈奴卑鄙狠毒的摧残,持节为使的苏武始终忠贞不渝。   就算被流放到贝加尔湖牧羊,年复一年地在这寒荒绝地生存,即便生存条件不如兽类,苏武依旧活出了汉人的尊严,活出了大汉使臣的威仪。   支撑着苏武意志的,正是那根大汉的符节!那根象征着皇权,象征着大汉的尊严与荣誉的符节!   很多人知道张骞出使西域,但不知道张骞出使过两次西域,更不知道张骞首次出使西域时,竟然耗时13年之久。   首次出使时,张骞两次被匈奴俘获,前后被匈奴扣押十余年,他逃出匈奴的领地返回大汉时,随行出发的一百多人无一尚存,仅剩下张骞和堂邑父二人,还有那根象征着大汉皇权和天威的符节!   当然,在众多的史料中,也不乏「失节」者。   东汉末年,位列三公的马日磾到寿春后,曾举荐、朱治、孙策、华歆等人为官。   因为马日磾多次有求于袁术,袁术便轻侮他,借故问他取符节观看,趁机抢夺不还。   马日磾多次索回符节被拒,要求离去时又被袁术阻止,强逼马日磾任其军师。   此时的马日磾,因为他被强抢符节而感到屈辱,于兴平元年(194年)在寿春忧愤呕血而死。后世的「失节」一词,或许就是来源于此。   这支野人部队虽然强悍,一千多大汉的草原勇士也不畏惧,收到治无戴的命令后,纷纷向野人部队冲去,却被野人首领发出的一声大喝拒止。   “慢着!”野人首领喝止骑兵后,大声说道:“我确实没有符节!但是,你可认识这把斧钺?” 第330章 陈到归来   野人首领高举斧钺,上前几步后冷冷地说道:“你等看清楚了!这是先皇赐予的斧钺,你等要是拿不出金册、金印,为维护大汉皇帝之权威,本将必斩你全族!”   野人首领厉声喝道,在气势上就将迷当和治无戴压了下去。不过,这二人并未被其吓倒。   “我先去验证一下他斧钺的真伪!”迷当低声对治无戴说道:“如果是假,就请胡王和众将看我的手势而行。此人即是首领,肯定更加强悍,我可将他诱回大寨,再以陛下赐的炸弹,除之!”   治无戴点头同意,迷当大胆地拍马上前,盯着那柄斧钺看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迷当和治无戴被封为王,他们自然知道大汉的符节,也知道除了符节之外,还有一种被称为「钺」的信物。   据二王所了解到的情况,诸葛亮和前「前将军」关羽就持有「钺」;   现在的军中,魏延、廖化、张嶷、张翼等人虽然都假节,但是真正军事用兵却由大将军姜维指挥,除了他的军职最高之外,就是因为他持有一把「钺」,也就是假节钺。   「假」,是持有之意。「假节」,也就是持有符节。   除了「假节」之外,其实还有「持节」、「使持节」和「假节钺」。   在军中,假节者,平时没有权利处置人,战时可斩杀违反军令的人;   持节者,平时可斩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可斩杀秩俸二千石以下的官员;   使持节者,平时及战时皆可斩杀秩俸二千石以下的官员。   假节钺(或假黄钺)者,随时可以斩杀任何节将,包含假节、持节、使持节。   在这个时代,在特定的范围内,特别是在军中,假节钺,就相当于后世其它朝代持有「尚方宝剑」的特使,可以先斩后奏。   当然,迷当和治无戴被封为「王」,纵然是假节钺也无权斩杀。   迷当确认斧钺为真,脸上甚是欣喜。当然,迷当不是因为此人不能杀自己,而是确认了此人的身份:他确实是大汉的将军!   迷当像个小孩一般,欣喜地大声说道:“果然是我大汉的斧钺,大将军的手上也有一把!”   “嗯?大将军?谁是大将军?”陈到疑惑地问道。   陈到离开时,诸葛亮和李严是辅政大臣。除此之外,没人任大将军之职。   “大将军,就是姜维啊,你不知道?”迷当哈哈笑道:“这位将军果然自己人,哈哈哈!放人,快放人!速速请将军回我大寨!”   治无戴并未见到迷当的手势暗号,既然迷当已经确认过,他就无需再确认,命弓骑兵撤去包围,再令大军回营。   羌人大寨,迷当和治无戴出示金印和金册之后,陈到对二人的身份再不怀疑,命一千野人步卒入寨休整,羌人送来无数的好酒好菜,热情招待这支彪悍的「野人部队」。   饮酒间,迷当和治无戴也打听到陈到出现在此的原因。   当年,陈到率二百白毦兵进入成都西部的群山,在雪山和高原间穿梭数千里,历时两年多,终于寻得三千多名生活在高原的西羌勇士。   这群勇士就像高原上的牦牛一般,他们具有超强的体能、爆发力和耐寒能力,经过长时间严苛的训练,终于成为陈到心目中合格的「西方上兵」。   然而,这三千白毦兵与陈到返回蜀中时,他们在连绵的雪山间迷失了方向,在方圆数百里的群山间转悠了数月,却鬼使神差地回到了他们的出发地:那片牦牛和恶狼出没的无人之地。   直到两年前,也就是陈到的最后一次尝试归蜀。   这一次,陈到为了率领白毦兵返回蜀中,为了翻越无数的群山沟壑,可谓做足了准备。   陈到学着匈奴人的行军和储粮方式,陆续将三千多头牦牛杀死,然后将它们的肉割下后全部风干。   由于这里的气侯阴冷,牦牛肉可以多年不腐。经过一年多的储备,每一头将近千斤的牦牛,最后全部变成百来斤的肉干。如果伴着雪水或河水,这些肉干足够三千人吃上半年。   在准备粮食的同时,陈到还将牛筋、牛皮等物搓成坚韧的绳索,这种绳索在越过群山沟壑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做足这些准备后,三千名白毦兵采用日行几里的速度,搬着储备的肉干顺着山脚或河流而行,经过数月的长途拔涉,终于在粮食耗尽时,到达黄河流域的若尔盖草原。   让人遗憾的是,虽然陈到做足了准备,在这长达千里的归途中,纵然训练有素的白毦兵,还是抵不过恶劣自然环境,在路上就损失了两千余人,顺利到达若尔盖的,只有这一千人而已。   即便如此,迷当和治无戴对陈到翻越雪山的壮举钦佩不已,将他视作天神一般。   吃肉喝酒的同时,二王也向陈到讲述了朝中和军中的近况。   陈到闻之,即对诸葛亮和李严的去世感到惋惜,也被大将军的谋略所折服,更为陛下的励精图治和远大报复而欣喜。   “陈将军率白毦兵归来,乃我大汉之幸!”迷当欣喜地说道:“我正欲送一批战马至成都,陈将军归来,正好顺道送去,我亦免去长途奔波之苦,哈哈哈!”   “陈将军,此行由滇吾、伐同二将引路,如果顺利,不出一月便可回到成都。”   迷当欣喜地说道,突然放下酒肉:“陈将军归来,这是天大的喜事,容我先向陛下报喜!”   治无戴抢过纸笔,急忙写了封书信,命人以飞鸽传书送至成都。   长江,柴桑段,几条楼船逆水西行。   船头,吕琮、吕睦二将双眼通红。   兄弟吕霸被斩,父亲陵墓被掘,这二将再无心思留在建业过完春节。   经过几日的哭求,孙权在诸葛谨的建议下,同意二将引兵一万屯于赤湖,做为反攻蜀军的先锋。   “大哥,我在赤湖屯兵,江边小道易被蜀军堵住。不如前行二十里,屯兵于富池口,岂不更好?”   “大哥,我若要尽快报仇,唯有率先堵住江边的小道。以关索的性格,他绝不许我封住他的进兵路线,极有可能亲自领兵前来!”   “大哥,我还可在小道多设壁垒,阻止蜀军进往赤湖,这跟屯兵赤湖并无区别!”   吕睦不停地劝说,吕琮终于被说动,下令道:“传令,全军暂停前行。半夜子时,在富池口靠岸。” 第331章 吴国除佞   日上三竿,刘闪披衣起床,未及梳洗,抓起一块面饼就往大殿而去。   今日有些特别,时间已到巳时,怎会没人来殿中例会?   刘闪将面饼咬在嘴里,用双手整理着凌乱的头发,慢慢往殿外走去。   “陛下……”几名婢女端着洗漱盆过来,轻声唤道。   “不必了,放下就行,朕自己来就行!”   刘闪自己梳洗,这种事情,几名婢女已经习以为常。   刘闪很讨厌自己一尺多长的头发,他糊乱用木梳刮了几下,洗漱之后,匆匆赶往城外的大寨,几个留守的将领果然在这里。   “陛下,吴军抢占了富池口,有一营兵马在此扎寨。”   “何时抢占?为何没有哨探来报?”   刘闪说罢,文钦、貂融、张畯、李遗皆沉默不语,关索赶紧说道:“陛下,吴军是在子时登岸。昨夜是末将执守,所以没有来报。”   “你还真是闲不住!”刘闪秒懂了关索的意图,他是故意将吴兵放上岸,想以兵攻之。   “陛下,末将打麻将老是输,不论什么赌博,好像从未赢过,还是打仗来得实在。”关索呵呵笑道。   “我未驻兵赤湖,也未阻断小道,就是想将吴兵诱过来。”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段时间太过清闲,有几个吴兵陪着玩玩,这也不错。”   “陛下,现在才一营兵马驻守,我是不上去骂骂阵,或是吓吓他们,让他们多派点兵马过来?”关索问道。   “如果朕没记错,今晚就是除夕吧?”   “陛下,正是!”   “甚好!除夕之夜,应该放点鞭炮除旧迎新。今夜子时正点,你就去吴军营中放鞭炮。”   “陛下,何为「鞭炮」?”   “呃……就是炸弹。”   刘闪突然想起,在历史上,这个时代连火药都没有,哪来的鞭炮?   刘闪不用猜也知道,自己这边有五千骑兵,吴军既然敢登陆,敢在富池口扎下营寨,一定是在靠近小道的地方。   这个位置正好是喇叭口,骑兵和步卒全都施展不开,唯有远距离投掷炸弹,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建业,皇宫。   “陛下,魏将黄权领兵一万,已至寿春。他的副将毕轨、王雄领兵五千,正向合肥而来!”   “陛下,据细作来报,马懿讨平公孙渊之后,他的十五万大军并未返回洛阳,也未向南阳方向进发,而是率大军一路南下,我不可不防啊!”   “十五万?”孙权猛地打了个冷颤:“我与魏国已结盟约,司马懿大军南下,意欲何为?”   “陛下,不必太过担心。黄权所部只是先锋,司马懿的主力大军仍然屯在钜野附近,他是往西还是往南,方向暂时不明。”   “陛下,今蜀军东进在即,黄权又犯我九江郡,我恐两面受敌。臣认为,我应速派一重臣为使,前往钜野,试探司马的企图,以早做应对。”   孙权点点头,扫视着殿下众臣:“步骘,你是我吴国左丞相,依你之见,朝中之臣,谁可为使?”   “陛下,臣以为,此事,唯有顾雍可胜任。”   “顾雍?”孙权不屑地哼道:“莫非除了顾雍,朝中就无人可以胜任?”   “陛下,人人皆可为使。但是,要探清司马懿的真实目的,唯有前丞相顾雍才行。”   步骘说罢,朝上的文官武将纷纷推荐顾雍,就连诸葛谨、潘濬等人也大力推荐,希望能重新启用顾雍。   在这种情况下,孙权感到有些为难:若要重新启用顾雍,自己最信任的吕壹又将何处?   其实,现在的吴国,若论孙权最信任的人,不是左丞相步骘,不是右丞相陆逊,也不是大将军诸葛谨,而是吕壹,唯有吕壹才是孙权真正的心腹!   吕壹,现任「中书典校郎」,负责监察中央和地方州郡文书事,也经常被孙权派往各处军中,担任参军之职。   就如过去的一年,吕壹一直在陆逊的军中,他名义上是协助陆逊镇守夏口,实际是监视陆逊。   孙权未作表态,步骘义正严辞地说道:“陛下,可记得左将军、附马朱据之冤?”   步骘故意提起已经被关索斩首的朱据,孙权似乎有所动摇。   几年前,孙权最信任的吕壹向他上表,控告左将军朱据私吞军饷,朱据幕府的军需官也被吕壹抓走下狱,并将该官员拷打致死。   朱据怜其屈死狱中,下令为该官员安葬,却又被吕壹认定是心虚的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朱据只好自我监禁,等候孙权审查。不久之后,孙权发现朱据是清白的,这才将其释放,但也没有处治吕壹。   “陛下!”诸葛谨上前说道:“陛下!长久以来,朝中众臣担心被吕壹诬告,无人敢违逆吕壹;地方的官员担心得罪吕壹,甚至连奏表也不敢上!”   诸葛谨说罢,突然跪下涕泣道:“陛下,既然记得附马朱据之冤,可记得郑胄之冤?可记得刁嘉之冤?我前丞相顾雍,已经查明是被吕壹诬告。   若不重新启用顾丞相,若不惩治吕壹,往后朝中必将人人自危,再也没人敢直言相谏!”   诸葛谨言罢,一众文官武将纷纷下跪,请求严惩吕壹。   潘濬劝道:“陛下!吕壹连附马朱据、丞相顾雍都敢诬告,如此重臣都要自证清白,普通官员又将如何?若不惩治吕壹,朝中和地方的官员必将寒心啊。”   “陛下!”步骘也苦劝道:“顾丞相被诬告之后,他为了明哲保身,从此卸去丞相之职;臣继任左丞相乃是权宜之计!臣,恳请陛下重新启用顾丞相!”   “今,魏国大军兵临合肥,此事……稍后再议!”   孙权不悦地说道,似乎并无启用顾雍之意,也无处治吕壹的打算。   “陛下!臣才疏学浅,担任丞相必误国家大事,特请辞官还乡,请陛下开恩批准!”步骘叩拜道。   “步丞相,你这是……”   “陛下!臣年老力衰,无力领兵抗敌,也无法再任太常之职,臣请辞官还乡,请陛下批准!”   “潘将军,怎么你也……唉……”   眼看孙权仍然难以决断,诸葛谨、全琮、朱然、吕据、吕岱等人纷纷向孙权请辞。   迫于众多文臣武将的压力,孙权只得做出妥协。   “传朕口谕:先将吕壹收监,查清事实之后,按律处治;复顾雍左丞相之职,命他即刻出使魏国;步骘转任大司马,加俸两千石,协助顾雍处理臣相府事。”   “陛下英明!”诸葛谨建议道:“陛下,顾丞相若能复职,必是大吴之幸。臣担心,顾丞相不愿复职,陛下可派中书郎袁礼前去安抚,方能解顾丞相之忧。”   “准奏,散朝!”   孙权愤愤地离开大殿,朝中的文官武将却是一片欣喜之色:除掉奸佞之臣吕壹之后,朝野再也不必人人自危,大吴复兴有望! 第332章 出嫁从夫   魏国,兖州,河内郡。   司马懿在钜野县屯兵十四万,他既不往西去往洛阳或南阳,似乎也没有南下之意。   “父亲,大将军几次催我进兵南阳,父亲为何迟迟不动?”司马昭不解地问道。   “襄阳已失,不可复得。蜀军不会在此时北伐,我为何兵进南阳?”司马懿面无表情地说道。   “莫非……父亲意欲南下?”司马昭试探性地问道:“父亲派黄权兵进合肥,莫非要协助孙权御蜀?”   司马懿未动声色,司马昭又问道:“父亲,莫非你想趁吴、蜀两国相争之时,兵进扬州?”   司马懿瞥了一眼司马昭,答所非问:“魏、蜀两国通商已有多日,为何本督的酒还未送来?”   “父亲,三弟已经派人去往樊城等候,想必很快就能送来。”   “都督,恐怕没这么快!”胡质愤愤地说道:“听闻魏、蜀两国的贸易,与吴、蜀略有不同。”   “哦?有何不同?”司马懿饶有兴趣地盯着胡质。   “都督!吴、蜀两国是自由贸易,任何有实力的人,都可前往永安采购任何商品;   我国则不同,各个商旅或官员欲采购商品,都需要向大将军报备,然后将铢钱交给大将军,由他指定专人前去永安购买。”   “好你个曹爽!”司马懿不悦地哼道:“本都督采购的东西,你也敢从中捞一嘴?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小心吃得太撑!”   “都督,其他商旅或国内旺族采购的商品,大将军都会十取其一,想必都督买的东西,大将军应该不会从中抽取吧。”   “罢了,我再忍一忍,让他再猖狂几日。”司马懿鄙视地瞥了一眼案上的米酒,实在提不起兴趣,突然抬起头问道:“孙权有动静否?”   “回都督,暂无动静。”   “这个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传令:胡质,率军一万,兵进合肥,即刻出发!”   此时,一名哨探进殿报告:“禀都督,二十里外发现一队商旅,正往西南而去。”   “商旅?所贩何物?”司马懿饶有兴趣地问道。   “回都督,末将已经打问过,所贩之物是草药。”   “即是草药,我也不便阻拦。”司马懿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说道:“本都督近日老是头疼,军中医官无从下手。听闻山阳公夫人医技精湛,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这里距离浊鹿宫不远,本都督就去诊治一番。”   司马懿说罢,一行人立刻往浊鹿宫而去。   曹节,曹操与卞夫人所生,曹丕之同母妹。   建安十八年(213年),曹操把三个亲生女儿曹宪、曹节和曹华一同嫁给汉献帝刘协,以束帛玄纁五万匹为订婚的聘礼。   建安十九年(214年),曹节姐妹三人都被封为贵人。同年,汉献帝的皇后伏寿被曹操诛杀,次年,曹??迫献帝立曹节为皇后。   不论以当时的眼光,还是一千多年后的眼光来看,刘协绝不可能对曹节有什么好感,这连政治婚姻都算不上,刘协完全是身不由己。   曹操这样做,明显是出于私利。然而,正是曹操的这种行为,使得大汉江山在风雨飘摇中,又延续了20多年,也让刘协因这种特殊的关系保住了性命。   或许是性格的原因,这三姐妹嫁于刘协之后,曹节与曹宪和曹华明显不同,她彻底抛弃了魏王之女的身份,尽心尽力地服侍刘协,逐渐得到了刘协的真心对待。   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曹丕继承了魏王的爵位,准备篡位时,派遣使者前来索要传国玉玺。   在这个时候,刘协的众多嫔妃中,唯有曹节敢站出来,与自己的兄长曹丕正面做对。   此时的刘协,毕竟只是个傀儡,纵有曹节发出「天不祚尔」的无力控诉,仍然无法保住玉玺。   曹丕篡位,刘协被迫迁往山阳县时,曹宪、曹华以及众多的嫔妃全都抛弃了刘协。   此时的曹节已经不再是皇后,但她仍然愿意成为「山阳公夫人」,不顾曹丕的阻挠,执意与刘协一同前往山阳。   曹节随刘协来到山阳后,见到山阳的百姓流离失所,贫病饥寒,田园荒芜,百废待兴。   曹节就鼓励刘协脱下官服,换上布衣,深入民间,以过去在宫中学习的精湛医术,救死扶伤,拯救黎民百姓。   就这样,刘协在山阳县悬壶济世,做了一个乡村医生。两夫妇经常到云台山一带采药,施医救民,被百姓誉为「龙凤医家」。   或许很少人知道,正是这位出嫁从夫,对汉室忠贞不二的奇女子,奇迹般地创造出流传一千多年的各种民间习俗。   两夫妇在山阳县行医时,凡是自己上山采集的草药,他们从来不收百姓的钱;   只有自己花钱购买的药材,才向百姓收取费用,当地的百姓对夫妇二人很感激。   自此以后,民间逐渐养成了中药不还价,针灸不要钱的规矩。   按照当时的礼制,山阳公夫人曹节再也不能回洛阳,没法看望自己的母亲卞夫人。   于是,卞夫人想念女儿时,只能自己前往山阳,曹丕以及后来的曹叡自然不敢阻拦。久而久之,「娘瞧闺女」的习俗就在山阳县逐渐传开。   据说,曹节为了纪念自己的父亲曹操,让自己的子女改称外公为「魏公」或「魏爷」。   由于曹节夫妇深受山阳百姓拥戴,故而人们大都效仿他们,逐渐称呼外公为「魏公」或「魏爷」。就算在一千多年以后,仍然有许多地方保持着这种称呼。   司马懿领着千余兵将,浩浩荡荡地奔山阳县而来。然而,司马懿却没有见到曹节。   “什么?山阳公夫人出去了?去哪了?何时才返回?”司马懿疑惑地问道。   “将军,夫人一大早就上云台山采药,至于何时回来,奴婢不知。”   “上山采药?怎会这么巧?”司马懿捊着胡须,在太极殿内转了一圈,又来到殿外。   “不对!不对!”司马懿望着云台山说道:“云台山雾气笼罩,至今未散。看情形,山间应该细雨蒙蒙,常人难以爬上山!她既然一大早就出发,若无法上山,一个时辰之前就应该返回!”   司马懿越想越觉得可疑,回到殿内后,突然拔出长剑,指着婢女的胸口:“夫人到底去哪了?夫人的子女如今何在?还不从实招来!”   “将军……奴婢实在不知……”   司马懿毫不犹豫地将婢女一剑刺死,又指着另一名婢女,冷冷地问道:“她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吧?”   “夫人她……她……她带着刘康和刘曼……天不亮就随商队离开了……”   “商队?”司马懿想起一队商旅往西南而去,心头暗叫不好,赶紧令道:“带一部兵卒前去追赶!务必将夫人带回,死活不论!”   一名军司马不敢耽搁,在司马懿的授意下,赶紧领着四百兵卒前去追赶。   此时,司马昭却不屑地说道:“父亲,不就是个山阳公夫人嘛,有必要这般劳师动众?”   “你懂个屁!”司马懿厉声喝道:“蜀军的细作无处不在!牛金、夏侯霸的家属皆被他们秘密接走!如今,襄阳已在蜀军之手,这支商队又往西南而去,若被她逃到蜀国,对我大魏极为不利!” 第333章 吴军壁垒   “轰!轰!”   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刘闪猛地坐起身,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呃……好像是富池口方向……”刘闪揉揉眼睛嘀咕着,赶紧钻入温暖的被窝,搂着张贵有继续入睡。   不过,刘闪没有听到更多的「鞭炮」声。   清晨,大殿,关索脸色铁青。   “昨晚战况如何?”刘闪问道。   “陛下,吴军太过狡猾!”关索不悦地说道:“他们寨中只有几十人,大部队全都屯在赤湖,他们在江边的小道上,修筑了十几道壁垒。”   “原来如此。”刘闪略有不悦地说道:“本以为昨晚的鞭炮,能让我大汉来个开门红,没想到敌人太狡猾,这么早就溜了。”   “陛下,吴军主力不在,但他们的营寨仍然在富池口,又在小道设有壁垒,我大军兵进柴桑时,就会受到多重阻碍。”文钦担忧地说道。   李遗也点点头,肯定了文钦的说法:“陛下,末将以为,在可能的情况下,我应该尽快歼灭这股吴兵,确保小道的畅通。”   “小道边的几个崖顶,是否还驻有我军的兵马?”   “陛下,我撤回下雉之后,大将军已经撤去崖上的兵卒,并且破坏了道路,不论我军还是吴军,现在很难再上崖顶。”   “看来没法用落石将吴军分割开。”刘闪无奈地说道:“就算将吴军分割开也没用,吴军战船控制着江面,他们可以随时进退。”   “陛下,要破吴军的营寨很容易。但是,吴军的壁垒全都建在山崖的阴角,我军的投石车、蹶张弩很难发挥作用,就算普通的箭雨也会被挡住一大半,我军很难攻破。”   “这么说来,要破吴军的壁垒,除了正面强攻之外,还得从壁垒后方夹同时分击,这可不容易!”   “陛下,屯兵赤湖和设置壁垒的,是吕琮和吕睦二将,我可否设法将其诱出?”   文钦说罢,几人都不说话,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办法:“这二将忌惮我骑兵,没那么容易将其诱出。”   “也不一定。”刘闪正色说道:“是否能将其诱出,这要看诱铒是否足够大,是否值得二将拼命。”   “陛下的意思是……”   “这二将是吕蒙之子,也吕霸的兄弟。他二人放弃难得的休整机会,急匆匆赶来柴桑,率部前出至富池口,必定是为复仇而来。”   “陛下的意思,是以末将作饵?如何做饵?”关索好奇地问道。   “朕还没想到。以关将军之武艺,就算想要做饵,他们也不敢咬。”刘闪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朕就去做一次饵,看看能否诱出二将。”   或许是这段时间太过轻闲,刘闪对步卒的战鼓和骑兵的号角甚是想念,他不顾向宠和众将的劝阻,与文钦领着两千兵马来到富池口。   驻守的吴兵很是狡猾,他们只要看到蜀军携带投石车前来,主力就会退入小道。   无数的石头和零星的炸弹落在吴军寨中,并没有伤到几个吴兵,但损坏了部分寨栏。   石头刚刚停止落下,蹶张弩手又往吴寨中射出标枪。与此同时,近百名蜀军在盾牌的掩护下,抱着干枯的柴草堆放在寨栏边。   熊熊大火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吴军营寨东南侧已被攻破,二百弓箭手和弩兵冲入寨内,紧靠西面的木栏做掩护阻止吴兵。   后续部队很快就摧毁整座营寨,大约五十名吴军弓箭手已经退走,他们挤在石头垒起的壁垒后方。   这壁垒其实就是两人多高的石墙,吴军可在壁垒的另一侧,从容地以弓箭或长枪防御;   由于壁垒建在路面稍宽的地方,蜀军若要攻垒,只能用几十人的小股部队不停地冲锋。   这样的壁垒共有十几道,如果不将其全部攻破,蜀军不可能从路陆进兵至赤湖。   “今日,乃我大汉春节的第一天。朕不想看到吴军血流成河!速让吕琮出来答话!”刘闪躲在盾牌手身后,扯着嗓子大喝道。   “吕将军说他不在!尔等想要攻垒,放马过来便是!”一名吴兵大声说道。   “吕琮!你父亲功勋卓著,病死之后,孙权只让你承袭孱陵侯爵;今,孱陵是我大汉和疆土。你若肯率部归降,朕让你做真正的孱陵侯,再加俸禄两千石!”   “休得放肆!我吴国大军很快就能收复荆州,本将依旧是孱陵侯,为何要降你西川小贼?”   吕琮刚刚说完,吕睦又大声说道:“想让我兄弟投降,这也不难!只要将姓关的几人全部绑了送来,我兄弟必定拱手而降!”   “哈哈哈!就这么点小要求,你早说嘛!”刘闪大笑道:“这也不难,只要你能单挑赢了朕,你想绑谁就绑谁,只怕你没这本事!”   “哼!真是笑话!你这小阿斗走路都得喘气,竟敢与我单挑?”   “吕将军,你是不是误会了?朕好歹跟子龙将军并肩作战,在长坂坡杀了个七进七出,你岂能如此小视于朕?”   “滚!废话少说,有胆就放马过来!”吕琮大怒道:“谁不知道你这阿斗阴险狡诈?我若出阵单挑,必被你乱箭射死,本将不傻!”   “挖靠!吕将军真是冰雪聪明,竟然能识破朕的计谋!看来将军之智,必与陆逊不相上下。朕佩服,实在佩服!”   “陛下,你这是骂他,还是夸他?”向宠不解地问道。   “朕在骂陆逊呢!这两个家伙很难被我诱出,要破壁垒,还得另想办法。”刘闪摇摇头说道:“撤军,回城,继续打麻将!”   魏国境内。   一队商旅从河内郡出发后,日夜不停地赶路,这会儿已在百里之外。   几十人的商队刚刚越过汴渠,眼看就要到达蒙县,身后突有一队魏军步卒追来。   “来者不善。”男子大致看了看身后的魏兵,镇定地说道:“铁手、猛虎,你二人护送太皇太后前往蒙县;秃鹰、豚鼠,你二人随我断后。”   “伍长,据情报所示,蒙县只有百名舍吏,不足为惧,我一人足矣。让铁手协助你更好些!”被称为猛虎的壮男说道。   “不行!陛下有令,太皇太后不能出半点差错。你等不要进城,绕道而走,我在蒙县西南十里汇合。”   此时,几百魏兵正在渡河,几十名先行渡河的魏兵已经杀过来。   伍长的态度非常坚决,铁手不再相劝。几十人的商队马车加快了速度,迅速往蒙县方向而去。   在这个时代,特别是跨境的商队,马匹或货物被抢是家常便饭。   除此之外,他们经常会遇到各路兵马的盘查,稍有不甚就会被当成细作,自然不方便携带任何兵器。   虽然手上没有兵器,伍长饿狼和秃鹰、豚鼠三人却没有半点畏惧。每人抄起一木棍后飞身上马,犹如疾风一般往魏兵冲去。 第334章 落井下石   这一部魏兵是魏国标准的步卒配置,编制完整,其中弓箭手、长枪兵一各百五十人,盾牌手一百名。   三骑快马冲来时,这部魏兵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不过全都在哈哈大笑。   当看清三人手上没有戈矛弓弩,只有一根木棍时,几名魏兵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此时的魏兵尚未全部过河,三骑迅速冲入魏军阵中,木棍击杀十几人后,这群魏兵终于发现情况不妙。   混乱中,有的魏兵在躲避战马的追杀,有的魏兵又在挺枪直刺,战马在魏兵步卒间来去自如却又从不停留,魏军的弓箭手始终无法瞄准目标,再加上他们担心误伤自己人,始终不敢轻易地开箭。   三人各自抢过魏兵的长枪后,攻势更加凶猛,军司马被斩杀后,三匹快马还在横冲直撞,似乎在专门找寻魏军的弓箭手。   魏兵确实太过轻敌:在这三骑冲来之前,如果他们迅速组织起方圆阵,将弓箭手护在阵中,然后以弓箭手做为主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正是因为对方只有三个人,纵然骑着快马,魏兵也没想过用方圆阵迎敌,这就错过了唯一的取胜希望。   大约一刻钟后,魏军的一百多名弓箭手悉数被长枪刺死,这三骑再也没有顾忌。   现在,他们只需与魏兵的盾牌手和长枪兵对战,这就更加得心应手。   相持一阵后,魏兵见势不妙,纷纷跳入冰冷的河中逃走,三骑也不追赶,待魏兵多数退往汴渠对岸之后,三骑扔掉长枪,再拾回自己的木棍,往蒙县方向扬长而去。   司马懿很是担心曹节入蜀,半夜时分,他获悉自己派去的步卒截杀失败,立刻派张虎领兵五千前去截杀。   魏境与荆州之间,隔着难以翻越的大别山和柏山,曹节若要顺利入蜀,必经南阳郡。   想到这里,司马懿未作犹豫,给满宠写了封密信,建议他派征东将军胡遵引重兵屯于堵阳县,切断南阳郡与颖川郡之间的通道。   “都督!吴国左丞相顾雍来访,是否要见他?”   “呵呵!我才两万兵马屯于寿春,孙权这就沉不住气了?”司马懿不屑地哼道:“让他进帐!”   此时的魏、吴两国已经结盟,加之来访的是吴国的丞相,司马懿自然好酒好菜地招呼。   两人在几名将领的陪同下,既喝酒吃肉又欣赏歌舞,谁也不提当前的形势。   眼看司马懿已有醉意,顾雍终于沉不住气,这才开口说道:“都督,近两年蜀贼很是猖獗,先夺大魏的雍、凉二州,又夺魏国襄阳重地,其势难挡;   今,都督讨平公孙渊,再无后顾之忧。不知都督接下来,是先夺襄阳,还是先夺雍、凉二州?”   顾雍很聪明,他最关心的是寿春、合肥的魏兵之企图,他却对此绝口不提,而是从侧面打听。   “顾丞相,实不相瞒。”司马懿正色说道:“我大魏号称有四十万大军,实则,能征善战者仅十万而已;蜀贼姜维足智多谋,不论是本都督还是满宠将军,都非其敌手。今,蜀贼暂无北上之意,我正好休养生息,整兵待战,哪敢奢望夺回失地?”   司马懿知道顾雍想问什么,他也绝口不提,巧妙地打了个太极。   “都督,此言差矣!姜维确实诡诈多谋,不过,如今的蜀国朝中,能独挡一面者,仅姜维一人而已。   若蜀军陷入两线作战之境地,姜维也将分身乏术。这样一来,我魏、吴联军必能击败姜维,重创蜀军,夺回失地。”   司马懿明知顾雍之意,仍然装作酒醉糊涂,诚恳地问道:“哦?以顾丞相之意,如何才能让蜀军陷入两线作战之境地?”   “若都督能率大军兵进南阳,与满宠将军的大军汇合,将有二十五万精兵!就算都督整日在南阳喝酒,也能吸引蜀军的主力回援襄阳;   与此同时,我吴国大军就可趁机西取蕲春、下雉二城,然后依托夏口之地利,沿汉水而上,魏、吴两军会师于襄阳。这样一来,都督要破蜀军,取襄阳就轻而易举。”   司马懿不停地点头,顾雍接着说道:“都督,只要襄阳一破,魏国大军可趁机南下,在长江一线牵制蜀军主力,我吴国大军亦可夺回荆南四郡。   然后,我魏、吴联军可直逼永安,再进益州,共分其土。如此两国皆可获利,岂不美哉?”   “顾丞相之大计,看似完美,却漏洞颇多:我若回师襄阳,姜维必率重兵前来。若他一怒之下大举北上,我如何挡之?”   司马懿打了个嗝,揉揉眼睛说道:“就算我能暂时挡住姜维,吴国大军真能取下雉、蕲春二城?”   顾雍一时语塞,司马懿又说道:“就算吴军能取此二城,就算魏、吴联军取了襄阳,我大魏只得襄阳一城,吴国却得整个荆州,这似乎说不过去吧?”   “都督勿忧!”顾雍胸有成竹地说道:“若此计能够奏效,我家陛下愿意将长江以北的南郡大部、江夏郡大部,以及完整的庐江郡、九江郡献于魏国。待灭蜀之后,再共分其土,魏、吴两国划江而治,二分天下,永不相犯!”   如果抛开各国利益,仅以当前的形势来看,顾雍提出的计划确实完美:   司马懿大军回师南阳郡,做出集结二十五万大军攻取襄阳的架势,就算魏军不攻城,蜀军也只能屯重兵于襄阳和南郡。   如果蜀军主力退往南郡,吴军如果没有大的失误,确实可以趁机收回被占领的荆州各郡。   这样一来,就算暂时不能兵进益州,魏国可得南郡的大片土地,吴国虽然舍弃了长江以北的大片领土,但能收回荆南四郡,吴国也不亏。   此时的魏国朝中,大将军曹爽、太尉满宠也有此意。因此,二人都催促司马懿尽快回师南阳,想必他们已经跟吴国使者商议过。   然而,在司马懿看来,吴国承诺的长江以北大片土地,这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在长江以北,南郡已在蜀军之手;   江夏郡的大部分地盘,吴国已经无力控制,陆逊死守的夏口,随时会被蜀军攻破。江夏郡,事实上已经在蜀军的控制之中。   另外,在长江下游的扬州,长江以北的庐江、九江郡虽然还在吴国的手上,但是已经岌岌可危。对司马懿来说,他要攻取这二郡,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知都督意下如何?”顾雍见司马懿未作表态,于是劝说道:“都督,此计对两国都有利,贵国的大将军曹爽、征西将军满宠也赞成,还请都督三思,尽快回师南阳!”   司马懿半闭着眼睛,装作喝醉了酒,有气无力地说道:“顾丞相之计,似乎不妥!吾有一计,与顾丞相之计略有不同,但最终结果完全相同,也是划江而治,也是魏、吴两国二分天下。本都督很想听听顾丞相的意见!”   “哦?不知都督有何妙计?”顾雍满脸期待地问道。   “顾丞相,你应该知道,襄阳城易守难攻,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攻取。顾丞相欲以襄阳吸引蜀军主力,以姜维之智,此计绝无成功的可能。   今,魏、吴两国已经结盟,既然吴皇有划江而治之意,本都督就斗胆相求:希望吴皇能将扬州的九江、庐江二郡,暂时借给我魏国。”   司马懿看起来酒醉在说胡话,顾雍却知道,司马懿并非胡言乱语,顿时脸色大变,惊恐地问道:“都督……这……这是何意?” 第335章 司马懿之谋   “顾丞相!刚才,本都督已经说过,襄阳易守难攻,我很难在襄阳击败姜维;如今,姜维的大军东征在即,你吴国很难保住扬州的庐江、九江二郡。   吴皇若暂借二郡于我魏国,本都督就可在庐江郡屯兵十五万!如此一来,姜维还敢东进否?”   江北的冬日寨风刺骨,此时的顾雍却大汗淋漓。   司马懿接着说道:“既然吴皇有献地之意,我暂借将献之地的二郡抵御蜀军,这对吴国来说并无损失。   况且,我在江北吸引蜀军主力,吴国就可屯兵于江南,魏、吴联军以长江为依托,兴师西进。   如此一来,双方都是为自己的国土而战,既可互相应援,又可免去攻打襄阳险要之苦,岂不美哉?”   “都……督……都督之计……甚妙……妙……”顾雍擦擦额头的汗珠,满脸惊骇地说道:“此计……事关重大,我需返回建业,与我皇商讨,都督可静侯佳音……”   “哈哈哈?”司马懿大笑道:“此计对两国都有利,对吴国更无半点损失,想必吴皇,定会做出正确的决断。姜维东进在即,事不宜迟,本都督就不便久留,请顾丞相速速返回。”   顾雍探得司马懿的口风,回到建业报于孙权,吴国朝堂如临大敌,朝上争论不休。   有建议「联蜀拒魏」者,也有人同意司马懿的主张,建议「联魏拒蜀」;   武将们多主张阻止姜维东进的同时,还应该分兵北上,将司马懿赶出合肥和寿春一线。   司马懿不管吴国是否同意,他一直在往合肥增兵,目前的兵力已达3万。   唯一让孙权稍稍安心的是,司马懿暂时没有向滁州增兵,暂时没有威胁到建业。   即便如此,吴国的九江郡实际上已被司马懿所控制。在北有狼,东有虎的情况下,孙权还是难以决断,急忙派人前往夏口,召陆逊回建业议事。   与此同时,孙权不顾国内百姓的怨声载道,在强征青壮年从军的同时,将赋税全面提高至「官八民二」,同时向各大世家豪族求援,请求他们捐款捐物,希望再凑一支十万人的新军。   司马懿屯兵合肥,远在下雉的刘闪也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向马忠、霍弋二将发去诏令,要求二将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一个月,将五万援兵送到沙羡。   吴国的新兵还在征召之中,就算暂时不计入,魏、吴联军已达二十八万之多。   刘闪咬咬牙,向姜维发去诏令,要求他立刻着手安排,在益州各郡征兵五万做为后援。   这几日,不论生活是好是坏,也不管朝中或边疆形势如何,魏、蜀、吴三国的百姓都在欢渡春节。   此时,大汉各地的百姓收到一份「新年礼物」:在各郡县的治所内,都张贴着提高粮食收购价格的榜文。   几年来,财政局下属的「大汉银行」负责购买、屯积百姓手中的余粮,收购价格都是15铢一斛,价格从未变动。18铢一斛的价格公示后,各郡县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对百姓们来说,今年的收入又能增加许多,这确实是春节期间收到的最好礼物。   春节期间,另有一封晋升和册封的诏令送达成都。   在奉常孙玄的主持下,坤宁殿内,即庄重又不乏喜庆的气氛,朝中的文官武将集于一堂,各项晋升和册封仪式按期举行。   按刘闪的诏令,「蜀郡长公主」刘惠,「广汉郡长公主」刘舞婵,「三品长乐夫人」、「广都侯」张菖蒲相继获得册封,正式诏告天下。   在将军们羡慕和期待的目光中,孙玄宣读了各位将军的册封和晋升诏令:升任魏延为骠骑大将军,升任张绍为车骑将军,升任关索为卫将军,正式册封蒋舒为辅国将军,位同三公。   除此之外,其他的各个将军多有升赏,暂时没有获得升迁的将军和朝中官员,以及各郡县治所的官员,其俸禄都有提高,分别获得加俸三百至一千石的奖赏。   至此,在大汉的疆域中,不论是朝中还是地方,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无不战意昂扬,五万新兵的征召非常顺利。   下雉城中,刘闪和留守的将领正在惬意地打麻将,吃烤鱼;   此时的吴国朝中却是愁云惨淡,纵然陆逊回到建业,殿上仍在争论不休。   吴国首先排除了两线作战的可能,大将军诸葛谨始终坚持「联蜀拒魏」,而右丞相陆逊一再坚持「联魏拒蜀」,双方各执一词,孙权还是犹豫不决。   钜野县,军帐中。   司马懿半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满嘴的余香,口中赞道:“不错!赤水河酿造的「酱香型」果然不错!这八百铢,花得值!”   “父亲,蜀国不承认我国的铢钱!我只能像吴国一样,先用小麦、粟米、蚕茧、矿石等物换成蜀国的铢钱,然后再买回美酒。这一坛酒,相当于我大魏的两千铢!”   “父亲!这可是两千铢啊!”司马昭不满地说道:“这些美酒运回樊城时,大将军还要十取其一,算下来就更贵了!”   司马懿皱皱眉头,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他没有在意司马昭的怨气,不动声色地舔舔嘴唇,然后问道:“孙权有什么动静?”   “父亲,孙权调了五万兵马回建业,除此之外,暂时没动静。”   司马懿没有再说话,司马昭接着问道:“父亲,难道……我真要以大魏的兵马和粮草,去帮助吴国?这很不划算吧?”   “是否划算,得从长远来看。”司马懿闭着眼睛,优闲地说道:“孙权他没得选择!我先将大军屯于寿春和合肥,然后派一军抵御蜀军。如果孙权兵败,我可及时退回合肥,在寿春一线布防,阻挡蜀军犯我疆土;如果孙权获胜,我可沿长江西进,夺取吴国在长江以北的领地,有啥不划算?”   “父亲,如果孙权兵败,我大军为何退回合肥?我直接过江岂不更好?此时,我以迅雷之势席卷扬州,趁机占领吴国的丹阳、吴郡、会稽……”   “嘘!”   司马懿猛地起身,紧紧捂住司马昭的嘴:“你小声点!如此军机大事,切不可为外人所知!”   司马懿目光盯着帐外,确认无人注意,这才低声说道:“大将军曹爽手握兵权,专权跋扈。若我趁吴国兵败之时,抢占扬州做为根基,方能彻底摆脱他的掣肘!”   “父亲!依孩儿看来,蜀军觊觎扬州多时。若我以扬州为根基,必与蜀军交恶。不如把心一横,趁早将曹爽……”   司马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司马懿思虑多时后说道:“曹爽虽是曹真之子,但他毕竟姓「曹」,此法乃不得以而为之!上上之策,还是假意与东吴联手,坐看吴、蜀两军互相消耗。   等到吴、蜀两军力竭之时,我先取扬州为根基,再图荆州。如此一来,我司马家的大业,必可成矣。”   “父亲!那姜维是何等样人!他怎会允许我取扬州?再说了,曹爽这个老家伙,他始终不同意我屯兵合肥。若被他断了粮草,我还是得回师!”   “我说过,除掉曹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事不必再提!”司马懿冷冷地说道:“再忍一段时间,看扬州的战事而定。我先给曹爽修书一封,表明屯兵合肥之必要性,先打消他的疑虑,让他尽快督运粮草。” 第336章 堵阳城戒严   下雉……   “陛下,胡王治无戴发来飞鸽传书,我大汉前征西将军陈到从高原回归,正率一千白毦兵和一千骑兵返回成都!”   “甚好!”刘闪猛拍大腿:“此事绝不可张扬!派专人去成都西郊等候,令他暂时不要入成都。”   “陛下,黄局长派人,送来两百对成年信鸽,还有鸽蛋四百多枚,是在沙羡孵化,还是在下雉孵化?”   “下雉!”刘闪考虑多时,坚定地说道。   刘闪从黄月英处得知,鸽子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用它传递信息,就是依靠它喂食和归巢的特性。   比如,要在下雉与成都之间实现飞鸽传书,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在成都出生、长大、筑巢的鸽子带往下雉,放飞之后,它就会飞回成都的巢棚。   当然,这只是单向传信。若要实现成都与下雉之间的双向传信,严格说来,其实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方法,就是将成都筑有巢穴的鸽子带往下雉,再将下雉筑有巢穴的鸽子带至成都,利用它们各自归巢来传递消息。   第二种方法,就是将鸽子的喂食地点和巢穴分开,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鸽子就能定时地往返于喂食点和巢穴之间。   由于成都与下雉相隔很远,第二种方法自然不可能实现,这就只能在下雉孵化出专门的鸽子。   需要它们往下雉传信之前,再分别带往成都、襄阳或其它地方。   经过两年多的试验,飞鸽传信的速度确实很快,成功率也比刘闪预想的高出许多。   因为每次传信都会放出两只鸽子,暂时还没有遇到传信失败的情况。   现在,比较成熟的传信路线只有成都、秭归和汉中,其它地方的信件若要送往下雉,必须经过秭归中转,哪怕只相隔十几里。   就如前不久,在幕阜山的张翼想传信至沙羡,虽然只相隔几十里,鸽子仍然会飞回秭归,再由快马信使将信送至沙羡。   如今,黄月英已经繁育出一千多只成年信鸽,也收集到对应的许多鸽蛋。   因此,刘闪决定在刚刚占领的襄阳和下雉,以及南方的交趾郡,分别建立起独立的飞鸽传信路线。   陈到和一千白毦兵的回归,这确实出乎刘闪的意料。长久以来,永安城中的五百白毦兵没有专门的统帅,他们暂时归由刘闪亲自统领。很多时候,刘闪也会分身不暇。   在得到陈到的消息之前,刘闪从未想过将五百白毦兵送上正面战场,也没想过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贴身护卫,刘闪选择了将他们送往敌后,担任自己的死士和细作。   刘闪琢磨着,效忠于先皇和大汉的陈到归来,成立一支「特种部队」的计划就成为可能。   在刘闪的计划中,这支「特种部队」的统帅,非陈到莫属!   刘闪相信,有了这支隐藏在黑暗中的特殊力量,在敌后的情报侦探、刺杀暗杀、偷袭攻坚等等方面,必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堵阳县,春秋时代属楚地,当时名为「方城」;   秦时称阳城县,汉代时改称堵阳县,北魏始复称方城县,后废置无常,至宋复置。   堵阳县,根据它的字面意思就能猜到,它位于南阳盆地的东北,是出入境之要冲,南依宛城,北邻叶县和高阳县(今平顶山),被称为南阳的北大门。   收到司马懿的信后,满宠对曹节「叛逃」之事十分重视,他急令胡遵率一万兵马进驻堵阳城中,再派出三千兵马昼夜巡视周边,仔细盘查每一队过往的商旅,试图拦截曹节入蜀。   距离堵阳县最近的叶县城中,每一个郡邸、四夷邸之中,都有舍吏和军中兵卒驻店盘查。   在魏国的南阳和汝南等郡,郡邸、四夷邸其实就是驿馆,只是招待的客商略有不同。   郡邸相当于是官办的驿馆,多由世家望族在经营,住宿、卫生、膳食等方面都要好得多,特别是冬季,火盆和热水都有供应,在这里投宿的客人非富即贵,国外的使团一般选择住在这里。   四夷邸则不同,既有官办,也有民办,主要招待南来北往的客商,其间鱼龙混杂,各方面的条件都要差一些。   火盆边,三十个买来的奴隶正围在一起烤火,隔壁的房间里,秃鹰、豚鼠身上的箭头已被挑出,二人在铁手、猛虎的帮助下,迅速做好了伤口的止血和消毒措施。   门外又传来舍吏和兵卒的喧嚣,几人赶紧处理好血盆和带血的布条,饿狼、猛虎顺势进入曹节的房中。   “夫人,为躲避魏兵的盘查,这是逼不得已,还请夫人恕罪!”   曹节没有说话,命刘曼取来两副备好的碗筷。   这个时代的女子,不论是否已经婚配,绝不能与其他男子单独地共处一室。   此时,曹节的屋里即有儿子刘康,也有女儿刘曼,饿狼和猛虎进到屋里,严格说来,这也算不上违反礼制。   两人刚刚坐下,十几名魏兵就闯进屋内。   “全部靠墙站好!”一名什长大声嚷道:“你们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军爷,小的是幽州人士,经营蚕丝生意,从上谷而来,往樊城而去。”   “幽州?哼!”什长鄙视地说道:“难怪长得这般难看!一看就不像汉人!”   “是,是,是!军爷说得对!小的本是匈奴人,幼时按武皇帝的诏令,迁居幽州……”   “匈奴人,竟能娶到这般貌美的妻室!呵,你还有点本事!”   什长色眯眯地盯着曹节看了许久,又将目光移到刘曼身上,吞了口口水后问道:“你说自己是商人,那你的车呢?为何我进来时没有见到?你,是不是贩卖草药的?”   “军爷明查,小的确实是贩卖蚕丝!不过……车上的货品……在早上时,被另一队军爷拉走了,马匹也被拉走了。所以……车和货品全都没了。”   “哟!卧槽!有人比我的手脚还快?”   什长愤愤地说着,将房间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喝道:“可曾见过一队贩卖草药的商旅?”   “回禀军爷,小的没见过,没见过!”   “哼!瞧你这样!贼眉鼠眼的,看样子也没见过!”什长厉声喝道:“如果见到贩卖草药的商旅,立刻报告!否则,拉你去充军!”   “小的明白!明白!一定上报!军爷请慢走!慢走!”   这队兵卒和舍吏挨个房间搜寻,仔细地检查盘问之后,刚刚离开四夷邸,又有一队客商前来投宿。   此时,饿狼用筷子敲击着楼梯的木栏,口中哼着几句很难听懂的怪异唱腔,新来的商旅与他交换眼神后,迅速闪入屋内。   “你们来得正好!秃鹰和豚鼠受了伤,我正在想办法!”饿狼欣喜地说道。   “陛下令我等前来接应,堵阳城以西也有骑兵接应。不过,堵阳城那边有一万魏兵,有三千人日夜巡逻,各处布满拒马,现在已经戒严。另外,各个关卡都有山阳县的舍吏,他们在那边认人,夫人很难进入南阳郡。”   “若是这样,可否走裴城、舞阳、尚店绕行?”   “那边山高难行,你我兄弟自然没问题。哼!咱这几个兄弟,就算从堵阳杀进南阳郡也没问题。但是,陛下交待过,夫人不能有半点闪失。”   “若是这样,我只能设法转移魏兵的注意力,设法将其引开。”饿狼略加思索后说道。   “很难!魏兵实在太多!”   “如果魏兵得知夫人已死,他们会不会撤离堵阳城?”   “除非魏兵亲眼看见。否则,很难。”   “这就好办,再买几个奴隶就行。”饿狼自信地说道:“我有一法,应该可以试试,大家可以参详参详。” 第337章 微服私访   刚才的几个魏兵来到四夷邸,他们除了例行的盘查、搜捕之外,抢劫商旅也是重要的目的。   那名什长出言威胁,扬言要将饿狼抓去充军。其实,这种情况在魏、吴两国就是家常便饭。   可能只有刘闪才知道,在一千多年以后,商人是社会各界所尊重的阶层。   然而,在古代封建社会的很长一段时期,「商人」的社会地位一直都比较低。   商人「卑之曰市井,贱之曰市侩,不得与士大夫伍」,充分说明了商人的囧况。   在春秋时代以前,商人还没有受到社会的普遍歧视,自商鞅变法之后,商人的地位就变得特别低下。   尽管商人可能会赚到很多钱。但是,他们在政治上失去了很多权利。   古代有「士农工商」的说法,从社会层级上来看,当官的、读书人会受到社会的一致尊重,自然排在社会的顶层;   古时的工业并不发达,仍然是农耕社会,因此农民、工人分列其后;   在这之下,除了庶人和奴隶之外,就是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低。   再到后来,又有了「三教九流」的说法。在「九流」之中,不同的朝代略有不同,但在任何一个朝代,商人都是排在最末位,可见其地位之低。   就以汉代来说,在每一代皇帝执政期间,朝廷只要遇到战争什么的,特别是兵源不足的情况下,商人、罪犯、倒插门女婿这三种人,必会被送到边疆打仗送死。   这样的事例在汉代的历史中,简直多不胜数,而且汉武帝最喜欢干这种事的。   魏、蜀两国已经正式通商,但是在魏国,除了世家望族,或是朝中文官武将的私人商队外,很难有平民的商队能平安到达樊城,在吴国也是如此。   平民商队的车马、货物被官兵或匪徒抢走,这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吴、魏两国皆是如此。   自刘闪亲政以来,现在的大汉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大多数的朝中重臣、后宫嫔妃、将军夫人都在经商,社会各界没人敢看不起商人。   另外,吴、蜀两国通商后不久,刘闪和孟光制定了许多保护商人利益的法令,商人的地位空前提高。   每一个郡县的商业都在蓬勃发展,现在的大汉各地,简直就是商人的天堂。   “陛下,文钦将军的夫人,今早在沙羡登岸,正由骑兵送来,预计正午就可到下雉。”张畯进殿禀报道。   “哦?莫非……是那位要嫁给英雄的李夫人?”   “陛下,正是!”   “既然夫人来了,今晚咱就去蒲圻,吃顿火锅,算是给夫人揭风洗尘。”   “陛下,末将知道蒲圻(qí)有一家的火锅特别好吃,前日关将军请客,末将去蹭了一顿。那个味道啊,真的不错!”   “那好,把关将军一家全部叫上,这次文将军请客,咱们下午就出发。”   “陛下,不是给文将军的夫人揭风嘛,怎会由他请客?”张畯愕然地问道:“陛下,咱全都走了,谁镇守下雉?要不,末将下次再去吧?”   “没事。不是还有俄何的骑兵在么,军中的各个校尉全都尽忠职守,吴军也没这么大胆。”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只怪俄何自己命苦!一个大男人,竟然不敢吃辣,这怨不得别人,嘿嘿!”   下午,酉时时分,十几人身着便装,骑着马往蒲圻城飞奔而去,赶到县城时,天已渐暗。   蒲圻县,吴黄武二年(223年)设置,后来改称赤壁。在这个时候,它只是江边的一座小县。   自从去年蜀军主力屯于沙羡后,由于这里未遭战火,这个小县的经济迅速发展起来。   特别是这段时间,军中兵卒多在轮休,大量的兵卒涌入,这座后方的小城就更加热闹。   每当到了晚上,火锅、烧烤、麻将馆、小饭店更是彻夜不休。   “陛下,前面有家马棚,可以提供寄马、刷马服务,一匹马只需五文钱。”   “还不错。这个小县城竟然有停车场。”刘闪满意地说道:“如果要喂马,价格又怎么算?”   “喂一斛豆饼,价格是二十铢五文,如果喂半斛,价格十铢三文。”   “既然今日文将军请客,咱们都把马喂饱,喂多少算多少。”刘闪扭过头说道:“文将军,今天你得破费破费了,哈哈哈!”   “应该的!应该的!”文钦满脸堆笑道:“今天大家随便吃,随便喝!全都算我的!”   十几骑刚刚骑到马棚,两个匈奴模样的奴隶赶紧出来相迎。   他们牵过马后,将竹片的下部套在马鞍上,然后恭敬地将竹片上方的另一半交给文钦。   “总共十四匹,全部喂饱。”   “好勒!将军放心,将军慢走!”   文钦将十几个竹片收好,然后追上来,羡慕地说道:“这家马棚的店主很会做生意,他买了两个匈奴人奴隶帮忙,每天寄马、喂马、刷马,一天就能挣几十铢呢!”   “几十铢?怎会有那么多骑兵过来?”刘闪疑惑地问道。   “不,骑兵来得少。主要是商队,还有就是民间的邮差,许多富户都是包月的。”   “民间也有邮差了?”刘闪又感觉很好奇。   “去年就有了!那些邮差不仅仅是送信件,也会送些土特产、药材什么,反正只要不是兵器,啥都能送!”   刘闪确实没有想到,现在的大汉各地,不论是富户百姓还是平民百姓,只要到了农闲时节,全都在想方设法地做各种生意挣钱。   当然,这正是刘闪希望的结果。   “陛下,就前面那家!味道特别好!”   张畯欣喜地指着前方,文钦也不含糊,准备先一步去订座。   文钦步入一个挂满灯笼的店铺,关索、关樾和李遗哈哈大笑道:“莫急,莫急!吃过火锅再去!”   随行的几位女眷仰头看了看牌匾,她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刘闪疑惑地抬起头,「金满楼」三个字印入眼帘,心头又是一怔:这个时代竟然有青楼?有没有搞错?   “文将……你走错啦!别急嘛!”张畯赶紧将文钦拉回来:“这边才是,这边!”   文钦愕然地抬起头,退了几步看清牌匾,傻傻地笑道:“我就说嘛,火锅店怎么会挂着灯笼……咦……这……好像火锅店还真有灯笼。”   这家火锅店还有几分「现代」的模样,门口雇了四个美貌的妙龄女子做「迎宾」;   进入店内之后,有身着统一服装的貌美女子前来相迎,也有专人安排入座,寻问口味,介绍菜品,几乎跟一千多年后一模一样。   “几位一看就是真正的将军吧!”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女子前来搭讪:“楼下太吵,楼上有雅间,只需加两铢就行,几位将军要不要上去看看?”   “也好,去楼上清静一点。”   “将军,这边请!”中年女子热情地在前面引路,然后介绍道:“将军,我一看几位就是风雅之士!本店还可以安排乐姬、歌姬和舞姬,每半个时辰打赏十铢就行,要不要品味一下?”   “打赏?”   刘闪疑惑地问道,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猫腻:“打赏。”并非百姓之间的「物品交易」,这有偷税的嫌疑!   “好,乐姬就行。”刘闪未动声色地说道。   中年女子领着十几人到雅间入座,选好菜品后,几名女子迅速下楼准备,也有两个女子站在门外候命。   刘闪很自然地唤两名女子过来,询问她们在这家火锅店做工,每月能获得多少佣金。   “40铢!店老板管吃管住!”两个女子肯定地回答道,脸上多有喜色。   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很低,在蜀中大部,每年的秋季时,一亩地最多能收250斤带壳的稻谷;   每年的春夏季,小麦的产量也只有200斤左右。   对一个柔弱的女子来说,在管吃管住的情况下,一个月能额外获得将近40斤稻米的筹劳,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刘闪见她们并不像撒谎,基本确认她们不是奴隶。刘闪考虑更多的,是她们拿到40铢后,会花在什么地方,每一次的交易,府库又能获得多少税收。   “刘公子,妾身就可做乐姬。”张贵人轻声说话,打断了刘闪的思绪:“貂蝉妹妹也可做舞姬,何必浪费钱呢?”   “这不一样嘛,嘿嘿……”   “刘公子,其实,他们店的歌舞姬和乐姬,全是隔壁金满楼串来的,去那里不是更好?”张畯好心地提醒道。   “胡说!陛……刘公子怎能去那种地方?”文钦赶紧打断张畯的话。   “无妨,无妨!其实,偶尔去看看也不错,嘿嘿……”刘闪说罢,这才感觉到文钦之妻似乎不太高兴,于是问道:“李夫人,怎么没把阿鸯带来?”   “回禀刘公子,阿鸯还小,特别爱哭闹,所以妾身将他留在下雉城中,由两个婢女帮忙照看。”   “小孩子嘛,哭闹很正常。”刘闪说着,话锋突然一转:“阿鸯这孩子,我一听名字就喜欢,我决定将他收为义子,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轰!”   “呯!”   楼下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有少女的哭声和打骂声。   “怎么回事?去看看!”   “诺!” 第338章 敢跟我拼爹?   火锅店的速度很快,菜品很快就上齐。   这个雅间应该是为多人聚会专门订制的,这张桌子就比楼下的桌子大了许多,十几人围坐一起却不觉得拥挤,反而显得更加热闹。   已经过了一刻钟,楼下的哭泣声和打骂声仍未停止,刘闪皱皱眉头说道:“这个向宠!让他去看看,他还真的在旁边看热闹?”   “张公子,诸位将军,夫人,你们慢慢吃,末将去看看!”关银屏说道。   刘闪点点头,关银屏如风一般出了雅间。片刻之后,似有打斗声传来。   关索和文钦等人正要出去,向宠和关银屏却回到雅间,还带回一个正在哭泣的少女。   “陛下,这就是咱们叫的乐姬。她在楼下被几个男子围着打,她的筝也被几个男子摔坏了。”关银屏简单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被带回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虽然谈不上沉鱼落雁,却也别有几分姿色,更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水灵之气,脸上鲜红的掌印特别明显。   看着她被扯破的衣服,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刘闪突然升起一丝怜悯之心:“怎么回事?他们为何打你?”   “将军……小女……不能为将军奏琴……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抱歉……小女告辞……”   “为何不能为我奏琴?他们为什么打你?”刘闪瞪着被摔坏的那把琴问道:“这把筝是你的?这筝至少值一千铢,他们摔坏能不赔?”   “将军饶命……小女不敢……他们会打死人……”   “特玛的!还有没有王法?我都没有亲手打死过人,他们就敢打死人?”   刘闪愤愤地说道,拉开房门就往外走:“你们陪着李夫人,不用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人!”   “嘿嘿……现在是傍晚,不是白日。”关索似笑非笑地说道。   “陛……刘公子……”向宠没在意关索的话,赶紧跟了出去。   刘闪刚刚走出几步,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胖子,领着十几名壮汉迎上来。   “就在前面那间,给我打!打死有我爹罩着!”中年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看什么看?好狗不挡路!”中年胖子正要推开刘闪,却被向宠挡在前面。   向宠捊着他的手顺势一带,胖子轰然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刘闪只感觉这家伙吨位不小,木质的楼板明显在震动,似有要被砸塌的感觉。   “将军……你们别再打了……你们一走,他们肯定会打死我……将军……”   就在女子说话的瞬间,楼板一直在呯呯地震动,刘闪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十几个壮汉全都躺在地板上。   “好哇!你这贱妮子!竟然请了帮手!”   胖子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向宠:“你有胆别跑!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爹是谁?莫非是李某刚不成?”刘闪不悦地喝道:“特玛的!这年月,难道就开始流行拼爹了?”   刘闪说罢,一拳砸在胖子的头上。   刘闪跟向宠学过几招,再加上经常锻炼,身体比几年前硬朗了许多。   这一拳的力道也不小,胖子被打得退后几步,摇摇晃晃地扶着木栏,这才没有摔到楼下。   “竟然长得比我还胖!可惜,中看不中用!”刘闪揉揉自己的手指,再看看自己的拳头,冷笑道:“哼!敢跟我拼爹的,你应该是第一个!简直是找死!”   “全部扔出去!”   “诺!”   向宠拖着胖子扔到楼梯口,又返回拖其他的倒地男子,刘闪则回头看着被打的乐姬。   “你放心!在我大汉的疆域内,必有王法!”刘闪说罢,将惊魂未定的女子拉入房间。   雅间内,在几个女眷的安慰和鼓励下,女子终于将自己的遭遇慢慢说出。   女子姓卫名薇,出身于吴国的官宦之家,家中独女,早年丰衣足食,习得琴棋书画等技能;   七年前父亲因罪被斩,自此之后就流落民间。   几年前,卫薇被一妇人收留,在她的指导下,卫薇的琴技日渐精进;   去年,蜀军兵进长沙时,卫薇又被这妇人以五百铢的价格卖给陈氏妇人。   这个陈氏,正是金满楼的老板娘。自此之后,卫薇就成了金满楼的乐姬。   因为卫薇是被买来的,她的身份跟婢女差不多,说是「乐姬」,其实只是陈氏的奴隶。   卫薇逐渐长大之后,明白了世间的很多的事情,也知道大汉的疆域内不许有汉人奴隶,但她对陈氏也心存感激,至少自己在金满楼有吃有住,不至于流离失所。   在这之后,卫薇拼命地在金满楼卖艺挣钱,也悄悄地留存客人多付的打赏,希望攒够钱为自己赎身。   据卫薇所说,她每天要给客人献艺十多场。   照这样算来,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至少为陈氏带来了四千铢的收入。   不过,陈氏手中的奴隶众多,卫薇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当然,陈氏也想挣「快钱」。于是,陈氏就筹划着,将她高价卖给鲁家的公子鲁腾为妾。   据卫薇所说,这个鲁腾是鲁淑的远房表兄,而鲁淑的父亲,正是吴国前汉昌太守、横江将军鲁肃。   现在的鲁淑刚好21岁,他前些年继承了父亲的都亭侯爵;   就在前几天,鲁淑又被孙权任命为昭武将军、夏口都督,协助陆逊镇守夏口。   “小女多谢几位将军的救命之恩,鲁腾应该很快就会带人来,为不给几位将军惹麻烦,小女先行告辞。”   “慢着!”刘闪大声说道,待卫薇转过身,刘闪关切地问道:“你去哪?还回金满楼?”   卫薇没有说话,明显是默认了。   “你回金满楼,就不怕他们打死你?”   卫薇哆嗦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这把琴价值不菲,坏在你的手里,金满楼会轻易罢手?他们难道会找鲁腾索要赔偿?”   刘闪这么一吓,卫薇终于停下脚步。   “你呆在长沙和江夏也有两年多,难道还有没户籍?”刘闪不解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大汉的律法:在我大汉的疆域内,以前的吴国人,不论是奴隶还是庶民,都可以自行到县府申报户籍。只要有了户籍,你就不再是奴隶,谁敢将你随意买卖?”   刘闪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卫薇只是咬着牙默不作声,犹豫了好久才挤出几个字:“他们会打死我……”   “据你所知,在金满楼,还有多少个跟你一样没有户籍的人?还有多少被随意买卖的人?”   “将军……大概……有六十多个……”卫薇低声说道。   “你们怎么看?”刘闪注视着桌上的几个将领。   “我帮她赎身!”   “呃……我也帮她赎身!”   关樾和文钦毫不犹豫地说道,桌上多人还未回过神,却听得文钦发出一声惨叫:“哎呦……呃……不必了,不必了……关樾将军帮她赎身就行……”   看着窘迫的文钦,再看看手上动作不断,却镇定自若的李夫人,刘闪强忍着笑说道:“我是说金满楼!我说的是六十多个被当做奴隶的女子!”   “关将军,你的钱够吗?”张畯弱弱地问道。   “小侄!你是男子汉,你要大胆一点!如果钱不够,叔父可以借给你,姑姑也能借给你!别说六十个,一百个也没问题!”关索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不……不,我是说一个就够了!呃……不对!我是说,我只帮卫薇赎身……”   “赎个屁!”刘闪恨恨地骂道:“关于汉籍奴隶的问题,我大汉的律法早有规定,你们都忘了?我大汉的皇宫里都没有汉籍奴隶!各个将军府也没有汉籍奴隶!这个金满楼,竟敢明目张胆地买卖汉籍奴隶?”   刘闪说罢,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此时,楼下又传来阵阵喧嚣。   向宠打开窗户一看,欣喜地回头说道:“陛……刘公子!姓鲁的那家伙又来了!估计带了一屯兵马……呃……一百人……”   “这是蒲圻,不是夏口!轮不到他姓鲁的猖狂!”刘闪恨恨地喝道:“我肚子饿了,还没吃过东西。关樾,向宠,你俩看着办,不打死就行!”   “好勒!”二人放下筷子,欣喜地往楼下跑去。   “卫薇,刚才坐这里的那位将军,你看他人品、样貌如何?”刘闪指着关樾曾经坐过的位置问道:“他可是真正的将军哦,是我大汉的镇北将军,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第339章 敲打世家   “卫薇,刚才你可能没注意,他一直在盯着你哦!”刘闪推开窗户,望着街上呵呵笑道:“来,你站在窗口,仔细看清楚:看看他是不是长得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流……呃……不倜傥……”   刘闪使了个眼色,关银屏秒懂了刘闪的意思,拉着卫薇来到窗口。   在火锅店门口,在昏暗烛火的映射下,向宠和关樾就像人形坦克一般,将一百多人打得落花流水,引得无数的街边百姓拍手叫好。   街上的打斗仍在继续,刘闪不用看也知道结果。   “大家不用拘谨,随便吃,随便喝!”刘闪说罢,关银屏也回座,桌上又热闹起来。   两碗酒下肚后,刘闪还是觉得李夫人有点不正常,似乎一直在强颜欢笑。   刘闪身为男子,再加上特殊的身份,实在不方便直言相问。   “卫薇!”刘闪将卫薇叫到桌边,然后问道:“陈氏买你之时,可有契约?”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一看到当兵的都叫「军爷」,如果看起来出身于行伍,但又与普通士卒不同者,一般都称「将军」。   卫薇见屋内的几个「将军」并不像无理或蛮横之人,也在窗口看到关樾和向宠「战斗力爆棚」,心头的恐惧减轻了许多,似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将军,陈氏购买小女时,一共花了五百铢,契约在她手上;小女每天献艺十多场,这……并无凭据。”   卫薇弱弱地说道:“客人的打赏,金满楼的定价是半个时辰10铢,有时候客人会多打赏一些,小女曾经私藏过,想积攒起来给自己赎身。但是……被发现后挨了打,就再也不敢了……”   在这个时代,奴隶因为没有户籍,其社会地位远远低于普通百姓。   他们不仅没有人身自由,甚至没有生存的权利,被人打死更是家常便饭,各郡县的官员也不会受理打死奴隶的案件。   在这种情况下,卫薇想偷偷攒钱为自己赎身,这简直是难上加难。   况且,金满楼不会轻易丢掉这棵摇钱树,肯定会想法设法阻止她自我赎身。   三年前,据刘闪的初步了解,蜀中的世家豪族手中,大约有四十万汉籍奴隶。   由于这些全都没有登入户籍,朝廷也无法对这些奴隶征收农业税。   在刘闪看来,「解放」几十万汉籍奴隶势在必行。不过,如果要立刻「解放」汉籍奴隶,必会引起世家豪族的强烈抵触。   因此,刘闪要求各郡县登记世家豪族、富户百姓手中的奴隶数量,并且放出风声,将要对汉籍奴隶征收高额赋税。   在这种似真似假的传言中,蜀中各地,汉人奴隶的价格一降再降。   价格最低的时候,只需花个十来铢,就能买到一个强壮健康的汉籍男奴,女婢的价格还更低。   在当时,如此低的价格仍然没人肯买,孟光却悄悄地出手了,大量的汉籍奴隶被买下后,给他们全都登入了户籍。   经过一年多的缓冲期,再加上匈奴和鲜卑奴隶的涌入,各个世家门阀并没表现出强烈的抵触。   眼看条件已经成熟,朝廷立刻颁布律令:要求汉籍奴隶自行到各郡县申报户籍,要求所有人雇佣汉人百姓时,必须付给佣金。   刘闪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将四十万汉籍奴隶变成普通百姓,为粮食生产和征收商业税创造有利的条件,同时禁止买卖人口,提高汉人百姓的社会地位。   律令颁布之后,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共有十多万汉籍奴隶变成真正的百姓,获得了自己的土地和生产工具,使国家的财政收入迅速增加。   刘闪本以为这项工作推进得十分顺利,却没想到进行得并不彻底,仍然有人违反律令,明目张胆地买卖汉人奴隶。   一个小小的金满楼就有六十多个奴隶,刘闪不用猜也知道,在那些世家望族的手中,至少还掌握着二十多万汉籍奴隶!   现在的大汉,朝中和地方的官员并非全部来自世家豪族。不过,各个世家豪族却与朝中和地方的官员有紧密的联系。   刘闪深刻地意识到:在这个时代,世家豪族绝不能被一杆子打死,他们的存在与国家密不可分!   就如先皇刘备起家时,正是有了糜家的资助,才有钱大量地招兵买马;   现在的吴国也是一样,正是有了「顾、陆、朱、张」四大世家的支撑,这才得以苟延残喘。   刘闪鼓励自己信赖的官员和将军家属经商,可以将赚钱的行业控制在中央手中。   同时,又能让这些官员和将军们的利益,与国家利益绑在一起。   当然,这也是刘闪削弱世家豪族的一手妙棋。   一碗酒下肚后,刘闪暗自琢磨着:“解放。”二十万奴隶,这关系到大汉的根本利益。   世家豪族不能打死,但可以适当敲打!   既然大汉早有关于奴隶和税收的律令,刘闪不介意玩一次「钓鱼执法」,他未作考虑就说道:“关索、李遗、李球、张畯,你们还未露过面,先去隔壁玩玩,务必抓住金满楼私藏奴隶、偷税漏税的证据!”   “刘公子,是不是都可以玩?我是说,除了歌姬、舞姬、乐姬之外的那些……嘿嘿……花费能报销吗……这可是你让咱去的,嘿嘿……”关索期待地问道。   “你这里就有四位夫人!难道还不能将你喂饱?还想着报销?”刘闪不悦地哼道。   “刘公子,你有所不知啊!”关索神秘地笑道:“这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姬嘛!”   “没错!”刘闪大声说道:“这句话的后面两句,你又是否听过?「姬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也是够了,办正事要紧!”   几人结伴而出,刘闪直摇头。   其实,很多人可能对青楼有些误解:青楼,并不仅仅是X院!   古时的男子妻妾众多,一般混迹青楼者,很大一部分是找寻心灵上的慰藉,并非全部是去享受特殊服务。   甚至有些高档的青楼,对客人素质还有严格的要求,并不是有钱就能随意进出。   在这个时代,能在青楼中立足的女子,除了要有极佳的姿色样貌之外,还需精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更夸张的是,青楼中的女子,有权利拒绝给某个男子的提供服务,哪怕这个男子腰缠万贯或权势通天。   若以一千多年后的眼光来看,这个时代的青楼女子,绝对是社会的「精英」!   文人墨客,风流才子与青楼女子间,经常传出千古佳话,「江南名姬」的动人传说也层出不穷。   或许是孙夫人曾说过「有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这句话给刘闪的触动很大,他尽量保证自己后宫的妃嫔之间合睦,同时也关心麾下将领的家事。   在刘闪看来,只有将领们的家事合睦,他们才能放心地征战于沙场。   正因为如此,刘闪变得有些「八卦」,他很想弄清李夫人强颜欢笑的原因。   刘闪借着办正事「支开」关索和李遗等人后,又打算「支开」文钦。   “文钦,你马上去一趟县府!把县令、户曹、税曹全都叫来!”   “诺!”   至此,雅间内的男子就只有刘闪和刘璿,为了顾及当前礼制,刘闪将房门大打开,貂蝉和张贵人似乎明白了刘闪的用意。   “夫人,你可是刚到下雉,身体有些不适?”   “夫人,是不是文将军欺负你了?若是这样,你告诉我,我让刘公子帮你教训他!”   “不,不是这样,我没事!”李夫人笑道。 第340章 汉代青楼   “我有预感,今日,又会增加一位将军夫人!”   刘闪哈哈笑道,让貂蝉引着窗口的卫薇在桌边坐下,然后带着刘璿去往楼下。   刘闪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如果自己在场,这位李夫人恐怕有话也不敢说。如果雅间里全是女性,她们一起交流就会轻松许多。   街边的打斗仍未停止。刘闪在门口看了看,关樾和向宠就像在玩一般。   向宠是少有上阵打架的机会,这才慢慢地玩,关樾则不一样。   先前,卫薇在窗边观看时,关樾的一招一式特别花哨,每放倒一个人就会摆个好看的造型,然后偷偷地看看窗边有卫薇。   卫薇被拉到桌边坐下后,关樾再也看不到她,心头可能有点失落,几乎是一招就将对方放倒,然后仔细地在火锅殿中找寻她的身影。   “父亲,孩儿也想去玩玩!”刘璿期待地说道。   眼看这群人手中并无兵器,战斗力完全不能跟战场上的敌兵相比,刘闪也想让刘璿多加锻炼,便点了点头:“去吧!就在向太傅的身边。”   三人确实把当街斗殴当成玩一般,刘闪索性在街沿边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刘璿。   今年的刘璿已经14岁,品行还算良好,长得也算高大,只是身形略显单薄。如果穿上盔甲,敌兵很难将他当成一个孩子。   在历史上的今年,刘璿将正式被册封为太子。公元263年,刘禅向魏国投降之后,刘璿仍然与姜维策划着复兴大汉,足见他对国家的忠诚。   街边,又有一队青年才俊结伴而来。他们并未在意街边的打斗,彬彬有礼地进入金满楼,刘闪的思绪又回到这个时代的青楼。   青楼,原本指豪华精致的雅舍,有时也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后来泛指「妓院」。   但是,「妓院」并非就是青楼,青楼也不仅仅是皮肉交易的场所。   在封建社会的一千多年间,特别是汉代,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关系有些特殊,不能单纯地用「开放」或「保守」论之。   就如同关索、李遗进入青楼后,关银屏以及关索的四个夫人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不论刘闪或其他人是否在场。在她们看来,男子进青楼,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或许是大汉建国初期推行「无为而治」的原因,或许是这个时代受到儒家思想的束缚较轻,整个社会对女性的「二婚」和「非处」并不在意,再加上这个朝代的婚姻制度,整个社会对青楼的存在也很包容。   在汉代的律法和礼制中,只要不妨碍任何一方正常的婚姻关系,不破坏家庭和谐的男女关系,都会被社会接受。   反之,一旦这种关系威胁到男方或女方的婚姻,或是破坏任何一方的家庭和谐,这种关系势必会受到舆论和礼制的谴责。   汉代以及很多封建时代,拥有一定物质基础或社会地位的男子,可以在拥有「正妻」的同时纳妾,也可以买些婢女。男子可以自由地与妾室同房,也可以与购买的婢女同房。   这里提到的婢女,实际上就是奴隶。这种购买婢女的行为,是在刘闪禁止买卖汉籍奴隶之前。   按照汉时的礼制,男子与婢女同房后,必需将其收为妾室,就如同张星彩的侍女王贵人。   如果男子违反这种礼制,女子可以向县府告发。其实,这种礼制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女子的一种保护。   当然,这种关系只局限于家庭之中,在家庭以外,男人绝不能与其他女子幽会。   这种特殊的关系,其实符合「不破坏婚姻和家庭和谐」的原则。   社会对这种关系多有包容。但是,这个时代的男子也不是无所顾忌,也有一些局限:   比如,男子与已经婚配的女子发生关系,这就有可能破坏女方的婚姻家庭,这种行为是绝对禁止的。   又比如,已婚男子与未婚女子发生关系之后,没有将她纳为妾室,这也可能破坏女方将来的家庭,也是不被礼制所允许的。   既然有了局限,就会有特例存在,这就催生了青楼的产生,它绕过了现有的礼制和律令的束缚。   汉代的青楼女子,多数是买来的奴婢,也有部分人主动卖身为婢。   这种人的社会地位低于「庶人」。因此,青楼的女子不可能被一个男子明媒正娶,最多就是「赎身」后被纳为妾室。   这种讨青楼女子做妾室的行为,对于青楼女子而言,她们只不过是从「奴隶」变成「庶人」,从此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这完全符合当时的礼制和律令,整个社会也不会对她们另眼相看。   当然,倘若一个男子频繁流连于青楼,以至于家中正妻都不管不顾,或者连婚配都不再考虑,必会受到社会的强烈谴责。   因为这种男子,挑战了社会最基本的婚姻制度,世所难容。   若这样的男子出身于名门望族,家族长者还会站出来帮助、拯救、指责甚至加以惩戒。   在古时,因为沉迷于青楼的世家子弟,被剥夺了族权和继承权,或是被扫地出门的事例多不胜数。   正是这种原因,古代出现了一种非常奇葩的现象:已婚男子在逛青楼时,如果能兼顾家中妻儿,就不会受到谴责;   反之,如果是单身男子沉浸在风花雪月中,必会遭到口诛笔伐。   这个时代确实很可笑,在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同时,在婚嫁之时,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又成了「抢手货」。   青楼女子大多文采斐然,不是因为她们有过人的天赋,而是社会、婚姻制度和礼教观念促成的。   正是因为青楼女子懂得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文人雅士与她们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语言。   这两个人群志趣相投,情感上的交流已经超越了最原始的欲望。因此,青楼中产生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   在刘闪看来,在这个时代,存在即是合理。青楼大量的产生着艺术,消费着艺术,保存着艺术,发展着艺术,在缓解社会矛盾的同时,形成了独有的「青楼文化」。   既然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青楼,刘闪从未想过要关闭它,也不会限制它的发展。   刘闪想要做的,只是引导和规范它的发展,至少不能存有汉籍奴隶,不能强迫或买卖女子,也不能偷税漏税。   街头的打斗终于停止,这一百多人并不是被向宠、关樾打得趴在街上,而是他们实在太累,确实没有力气再战,全都累得趴在地上,每个人都没有伤筋动骨。   县治所的几个官员匆匆赶来,他们已经在文钦口中知道来此的原因,见到刘闪坐在街边的石沿上,吓得赶紧下跪告罪。   “陛……”   “不用陛!不用行礼!叫我「刘公子」!”刘闪大喝道。   几名官员以为刘闪是「微服私访」,全都哆嗦着不知所措。   “我大汉早有律令:任何人不得买卖汉籍奴隶;各郡县已有的汉籍奴隶必须登入户籍;   雇佣汉人百姓必须付给相应的铢钱;对违反者,律法中也有相应的惩治措施。谁告诉我,金满楼是咋回事?”   “这……陛……”   “不用「陛」!谁再敢「陛」,我先毙了他!”刘闪愤愤地喝道:“上楼说话!” 第341章 皇权不下县   这家火锅店味道确实不错,店家也兼顾了吃火锅耗时长的特点,对于超过一个时辰的客人,加收10铢之后,可以继续享用。   女人吃火锅确实比男子厉害,这跟一千多年后基本一致。刘闪上楼时,关银屏又点了一大堆东西,并且爽快地付了帐单。   刘闪发现,李夫人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   雅间内,几名县府官员战战兢兢地回答了刘闪的问题。直到现在刘闪才知道,金满楼这样的事例还很多,县级治所的官员「不敢管」、「不能管」、「管不着」的现象普遍存在。   刘闪也明白,这并不是各县官员的「不作为」!   究其根本,除了治所的舍吏配置不足以外,「皇权不下县」是最重要原因。   奏代时设立郡县制,汉代沿袭了这种行政管理体制,地方的官员一般就是「郡守」和下一级的「县令」。当然,中央还会委派「刺史」和「州牧」。   太守,其实是对「郡守」的别称或尊称,太守的职责在于劝课农桑,平断狱讼,征租督赋,选贤举廉,典兵治安。   在秦、汉时期,太守是替皇帝巡守一方的大吏,相当于小范围内的天子。   上与天子剖符,下得刑赏辟除,不但可以自由主持地方政事,支配地方财政,还可以征辟幕僚,有相当大的行政自主权。   在太守以下,「县令」就是最基层的中央委派官员。自从刘闪推行新政,逐步取消了各郡太守的征兵权限,「皇权不下县」就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县,是代表着皇权统治的最低级行政单位,县以下的亭、里、村等行政单位多是宗族自治。   亭长、里正等官吏,多是乡绅、族长,或是当地有威望的人担任,他们多是根据乡规民约处理矛盾、调节关系,而不是根据朝廷的律法。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种最底层的「官员」承认皇权,但他们自己并不是朝廷委派,除了中央最看重的赋税、徭役之外,其他的工作就很难按朝廷的要求去完成,许多律法也很难落实到基层。   比如去年,刘闪征召五万百姓抢割魏国的军屯,或是前年征召百姓往秭归运粮,这些其实都属于「徭役」的范畴。   与吴、魏两国不同的是,这种徭役不是强制性,并且能获得相对丰厚的报酬。   正是由于刘闪的爱国教育起到一定的效果,再加上这是有偿的徭役,这就获得了县以下的「亭」、「里」官员的大力支持,征召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刘闪要求各地登记汉籍奴隶的数量时,各个世家望族或富户百姓,全都感觉到一丝不安。   这项措施在成都周边区域取得很好的效果,但在各县的基层,偷报、瞒报的现象就层出不穷。   这样一来,各县官员就算知道这种现象普遍存在,由于县域宽广,各县治所的舍吏有限,再加上他们上一级的「太守」手中无兵,郡、县官员就算想管也有心无力。   另外,就连刘闪都对各个世家门阀有所顾忌,郡、县级的官员就更不敢得罪他们。   综合这些原因,刘闪「解放」奴隶的各项律令,与世家望族甚至富户百姓的利益有了冲突,「皇权不下县」也就顺理成章了。   恐怕除了秦代以外,不论在封建王朝的哪个朝代,朝廷都很难控制「亭」、「里」这样的基层,也不可能在基层委派数以万计的官员。   在刘闪看来,「解放」蜀中的所有汉籍奴隶,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其重要性和紧迫性与徭役、赋税不相上。可惜,县级的官员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   刘闪意识到,出现这些种种问题,其根本原因不是县级官员的「不作为」,而是制度的缺陷。   由于蒲圻县归汉还不到一年,江夏郡也没有全部被蜀军占领,这个郡仍被定义为「前线」,敢于到此上任的县级官员也算得上是「英雄」。   综合这些原因,刘闪并未为难或处治这几个官员。   “罢了,今天,你们就当一次记者。”刘闪冷冷地说道。   “记……记者……”几名官员诚惶诚恐地问道。   “呆会儿发生的事,三天内传遍全县,有没问题?”   “回禀刘公子,属下保证:绝对没问题!”几名官员拍着胸脯说道。   “你们先去街边吹吹风,凉快一下,再把汗水擦干。”刘闪云淡风轻地说道:“文钦,去把关樾叫上来,向宠在下面盯着就行;顺便看看隔壁那几个家伙,是不是玩得太嗨了,怎么还没回来?”   文钦出去后,貂蝉悄悄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已经知道李夫人强颜欢笑的原因;   张贵人则摆弄着被摔坏的筝,眼看无法修复,满脸皆是遗憾的表情。   在等待几人回雅间之时,经过询问,刘闪详细了解到卫薇的身世。   卫薇确实是吴国的将门之后,他的父亲名叫卫温,是吴国的偏将军。   很多人可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卫温被斩之前,他做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吴黄龙二年(230年),孙权派大将卫温和诸葛直出海,领兵一万去寻找和开发传说中的夷洲。   经过充分准备,这二将率领三十多艘战船,带着足够的食物和淡水,浩浩荡荡地扬帆出海。   按照《禹贡》的记载,这支部队经过数月的航行,终于到达夷洲。   这支吴兵刚刚上岸,还没来得及欣赏岛上风景,马上就与夷州的高山族土著发生了冲突。   当时,那些土著还是用的简陋的石头木棒,他们自然打不过装备精良的吴兵。   不过,在卫温和诸葛直的努力下,双方的误会很快就消除,这支吴兵受到当地土著的热烈欢迎。   于是,这支吴军就在夷洲住了下来,帮助高山族人耕种,并教给他们农业生产技术和铸造技术,和高山族人相处得非常友好。   但是,由于水土不服,许多吴军士兵生了病,高山族人也热情帮助他们医治。   可惜当时的医疗水平实在落后,吴军携带的药物很快就用完,病死者却越来越多。   卫温和诸葛直商量后,决定返回吴国。船队返航时,也有部分高山族人愿意跟他们一同去吴国。   吴黄龙三年(231年),卫温、诸葛直带着剩余的士兵和部分高山族人回到吴国,却被孙权以「违诏无功」入狱,然后被诛杀。   也就是从这时起,年幼的卫薇就流落民间,开始了为奴为婢的悲惨生活。   或许是关樾与卫薇有着相似的经历,刘闪明显感觉到,关樾对卫薇似乎情有独钟。   “卫薇,你觉得那位将军如何?他可是真正的将军哦,目前还未有正妻。”   刘闪试探性地问道,他已经习惯了帮麾下的将军们做媒,特别喜欢给麾下的将领赐婚。   “小女子乃罪臣之后,父母早逝,为婢多年,身份低微;惟愿赎得自由之身,再嫁个庶人为妾。只要他不打我,能有衣食无忧,此生便已知足,哪敢奢望嫁于将军?”   “不奢望,不奢望,嘻嘻!”关樾突然出现在门口,傻傻地说道:“卫薇,我帮你赎身!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照顾你!可以给你买筝,每天吃火锅,每天吃烤鱼,每天都有新衣服,嘻嘻!”   关樾不太会说话,但他说得很是诚恳,绝不是信口胡言。他说完后,期待地盯着卫薇,等待她的答复。   “将军……”卫薇双眼一红,眼泪夺眶而出,赶紧跪地拜谢:“若得将军收留,小女子感激不尽,必将全心全意侍奉将军,为将军做牛做马……”   关樾将卫薇扶坐于凳上,刘闪却有诸多的感慨。   此时的卫薇,跟当年的李昭仪何其相似!   她们「择偶」的要求都很简单:只要男子不打她,能衣食无忧就行。   在这个乱世,女子多是男人的附庸,地位低下,没有基本的尊严,甚至连性命都难以保证。   在这个乱世,像她们这样悲惨的女子,到底还有多少? 第342章 给他穿上敌军的衣服   时间已到亥时,若是在平常,此时城中的百姓早就各自归家,今日却不同。   因为街上发生了大规模的斗殴事件,被打者又是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鲁腾,再加上一百多人被两个男子和一个小孩殴打,县府的官员也在街边「看热闹」。   这些异常现象,让百姓们越发好奇,街上的人迟迟未散,不少邻近的百姓也不愿错过这场好戏,甚至打着灯笼火把前来一探究竟。   百名舍吏赶到后,他们无法劝离这些百姓,只好尽力维持治安。   “刘公子,已经查清楚了:金满楼共有72个女子,她们全都是汉籍;其中,没有户籍的姬女65人,另有3名姬女是被迫卖身的荆南百姓,其他4人是拐来的吴国百姓,这四人曾经拥有吴国的户籍。”   “刘公子,我等付钱后,金满楼并未主动给付税契,我等主动索要,他们也拒绝提供税契。”   “不错,查得挺清楚。”刘闪冷冷地说道:“按我大汉的律法,雇佣汉籍百姓不付佣金者,经举报或查实,每人每次罚金一千铢;   私下买卖汉籍奴隶者,没收奴隶,每人每次罚金一万铢;偷税漏税者,一次罚金五千铢;你们帮我算算,这得有多少?”   “刘公子,这……末将……没上过大学……”   “罢了。”刘闪也懒得去计算,盯着几名县府的官员问道:“依照汉律,无法足额缴纳罚金者,应该如何处治?”   “回禀刘公子:按律应判没收家产,再罚做徭役,直到抵足所有罚金;若十年徭役仍然不足抵扣,可判斩立决。”县令战战兢兢地说道。   “金满楼的陈氏,跟鲁腾有何关联?”   “回禀刘公子:鲁腾本是吴国人,自蒲圻县归汉后,他并未向县府申报户籍;鲁腾经常出入金满楼,他与陈氏应无关联。”   “何以确定?”刘闪依旧冷冷地问道。   “回禀刘公子:若鲁腾与陈氏有关联,他的家丁当街被打时,陈氏必会有所警觉,必会前来打问或逃离。   然,陈氏知道他被打,依旧经营金满楼,由此可见,二人之间只是普通的生意往来,并无深交。”   “不错,你的推理非常符合逻辑,适合断案。”刘闪将县令夸赞一番,然后说道:“事实已经很清楚!该干什么就干么!如果要斩首,务必让全县百姓知道!”   “诺!”县令再不敢犹豫或拖延,大手一挥,几十名舍吏直扑金满楼。   “刘公子,那……这些人咋办?”向宠指向躺在街上的鲁腾和百名家丁。   “这确实不好办!”刘闪仔细回忆着现有的律法,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户籍乃是自主申报,并未强制要求吴国人转为大汉的户籍;若说强抢民女,若说欺压良民,这也算不上。因为案发时,卫薇还没有户籍,暂时只是奴隶;若要论罪,最多就是「买卖汉籍奴隶」,只能罚没奴隶,罚金一万铢。”   “刘公子,难道……就这么便宜他?”向宠心有不甘地问道。   关索挠挠头,欣喜地说道:“刘公子,他带领家丁,袭击官兵,按律可判「聚众谋反」,这是死罪。”   “这也算不上。因为案发前后,向将军、关将军都未穿军服。如果强行定罪,实在难以服众。”刘闪否定了关索的建议。   几人毕竟不是专管刑律的官员,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定罪。不过,从百姓关切的目光中,几乎可以断定:鲁腾平日里在蒲圻作威作福。   若由县府出面,寻求百姓指认或告发,要定他「欺压百姓」也不难,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刘闪并非要与鲁腾过不去,他只是想抓两个典型,顺便把事情搞大,更希望借金满楼和鲁腾之事,震摄买卖汉籍奴隶的世家望族和富户,并且震摄所有的偷税漏税者。   刘闪沉思良久,终于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就说鲁腾是吴军的细作,横行乡里,欺压良民,已经查实,判罚没家产,斩立决;所有家丁以欺压良民暂且收押,待县府核实后,按律处治。”   “刘公子,这……说他是细作,是不是……有点……”   “哼!一个吴国人敢在我大汉的疆域内嚣张,还敢跟我拼爹!这已经是死罪!只不过,我不想跟他计较!我得依汉律办事!”   刘闪不屑地说道:“我说他是细作,他就肯定是细作!”   向宠和关索一脸的懵逼,几名县府官员连连称是。   刘闪想了想,又低声说道:“他爹不是还在吴国么?明日县府公开发布榜文,到时候,给他穿上细作的衣服,先斩了再说。记得把他的尸首送至夏口,交给鲁淑,让他转交!”   县令得到明确的处理方式后,领着舍吏到街边挨个捆绑地上的家丁,刘闪让关索、关樾、李遗、李球留下协助,然后连夜回到下雉。   寝殿内,「乐姬」张贵人和「舞姬」貂蝉双双献艺,婢女适时送来一碗「羊肉汤」,房中的战斗又持续到次日上午。   在这之间,刘闪断断续续地了解到李夫人愁眉苦脸的原因。   如果挨个细数,现在朝中的文官武将,几乎每一个都出生于世家望族,唯有文钦不同。   若是在魏国,文钦也算是名将之后。不过,文钦归汉之后,他只身来到蜀中成家立业,从头做起,身份就与其他人大不相同。   文钦之妻李夫人出身于普通的百姓之家,待字闺中时,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嫁个英雄,不论他是将军还是普通兵卒。   此后,文钦被封为镇东将军,在成都的将军街获赐一座将军府邸,李氏产子文鸯之后,又获得刘闪的丰厚赏赐。   现在的李夫人心愿已经达成,生活富足,衣食无忧,这样的生活已是万千女子望尘莫及。   然而,李夫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所处的环境,给她的心态造成了诸多改变。   在将军街,在与众多将军夫人的交流中,其他的将军夫人都在想方设法地赚钱,眼看就要成为「大富婆」,唯独自己啥都不会,只依靠着文钦的俸禄过活。   李氏出生于平民之家,自幼养成了心直口快的性格,没有半点城府。   纵然与皇帝一同就餐,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负面情绪,总有低人一等的感觉,这才被刘闪一眼看穿。   “文将军这人不错,对我大汉也忠心,上阵杀敌也从不含糊。”刘闪若有所思地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   “朕一直在鼓励各位夫人经商赚钱。这样一来,就算朕一年发不出俸禄,他们也能潇洒过活。”   “陛下真会说笑!妾身听姐姐说过,府库的收入一直在持续增加,怎会发不出俸禄?”张贵人轻声说道:“我大汉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不是吗?”   “朕只是说笑而已。”刘闪一把将张贵人揽入怀中,手上小动作不断,口里却说道:“其实,朕刚刚发现一个特别赚钱的行当,最多一年就能回本,只是投资太大。李夫人一个人肯定吃不下,还得多骗几个大臣或将军夫人入坑。”   “陛下又在说笑了!”貂蝉低声嗔道:“陛下每次都说坑他们的钱,但每次都在帮他们赚钱。这个坑,不论是谁,每个人都愿意往里跳。” 第343章 「坑」臣子的皇帝   商人都是逐利的,不论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还是街边的小商贩,无不如此。   刘闪的国营砖窑、纺织厂刚刚试营成功时,其合理的价格、上乘的质量受到蜀中百姓的大力追捧。   然而,这两个行业放开之后,在庞大的市场需求和丰厚利润的驱使下,先期获得经营许可的世家望族就开始暗中涨价。   相互间的恶意竞争,也使得质量参次不齐,百姓的购买积极性受到很大的影响。   幸得孟光雷厉风行地处理了一批,这种行为才得到及时收敛。   到了后来,开放药品、盐、铁、酒类等等行业时,刘闪就谨慎了许多。   在封建王朝的一千多年间,这些行业无不受到朝廷的严格管制,就算到了近代,药品、盐铁等物仍然属于战略性物资。   刘闪和孟光的精力毕竟有限,这些行业不可能全部保持「国营」状态,只有适当地放开,让更多的人来生产经营,才能尽快满足百姓生活和战争的需求。   虽然要放开,但也要掌握在朝廷的手中,这是刘闪的宗旨。   然而,如果朝廷干预太多,那些世家门阀的参与积极性又会受到影响。   考虑到朝中的文官武将,多数都出自世家望族,或者与某些世家望族联系颇深,刘闪苦思多时,终于想到一个「坑害」朝中文武的好办法。   刘闪试了一次这种模式,很快就尝到了甜头,然后再也停不下来。   现在的刘闪,只要一见到某个大臣或将军,立刻就想把他的家属「拖下水」。   当然,刘闪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其实源自刘永、刘理经营的盐田。   当初,因为吴太后的过世,刘永、刘理二人回成都料理后事,前后耽误了将近两个月。   没过多久,吴懿将军又殉国,这两兄弟与当朝皇帝之间又有隔阂,二人在朝中相当于没有了靠山,他们苦心经营的盐田,差点就被某个豪强所吞并。   此时,刘理之妻马氏就找到了李昭仪,悄悄给她送了很多东西,并且承诺每月给李昭仪一大笔钱。李昭仪也不用做什么,就在他们的盐田挂个名。   这样一来,这个盐田就成了刘永、刘理两兄弟与李昭仪的「合资」产业。   在这个时代,不论朝中文武还是世家望族,都知道「昭仪」是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封号,有了李昭仪的加入,再也没人敢打这个盐田的主意。   有了刘氏兄弟的成功经验,那些世家望族纷纷拖人拖关系,希望自己的产业中,能有当朝的文官武将或后宫嫔妃挂名。   刘闪正是从中看到了「坑人」的商机,索性假戏真做。   从此以后,只要有什么赚钱的行当,后宫的嫔妃总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麻将桌上,传到朝中文武家属的耳中。   这时,各个后宫嫔妃就会以「自己的亲戚出钱经营」,「钱不够」等理由为借口,邀请其他的夫人出钱共同经营。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将军夫人无不「上当」,大把大把地将钱投入各个行业。   就如大将军的夫人柳氏,她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不仅将自己的钱全部投入各个行业,还不顾一切地向大汉银行借款。   不过,大汉银行并没有向柳氏放款。   在皇后张星彩和李昭仪的指点下,柳氏终于开了窃:她将自己的「股份」让出一部分给世家豪强,很快就凑齐了所需的资金。   当然,柳氏跟其他的将军夫人一样,她们为了赚得更多,在自己的资金不足的时候,才会向那些世家望族「融资」。   刘闪就是通过这种「一个坑一个」的方式,先坑了那些文官武将的家属。   当这些人被刘闪「拖下水」之后,他们又把那些世家望族「拖下水」。   这样一来,刘闪只是通过自己后宫的嫔妃,只需出很少的钱,就能广泛地渗透到各个行业中。   到了最后,这些大大小小的铸铁、矿山、制药、酿酒作坊,其背后的控制者,全是后宫嫔妃和信赖的将军夫人。真正出资最多的,却是各个世家望族。   当然,这些世家望族因为出资最多,他们在各个作坊中担任了管理者、经营者的角色,因此获得了丰厚的利润。   另一方面,因为这些作坊背后的控制者,几乎全是后宫妃嫔和将军夫人,由于她们的身份不同,她们必然会顾及大汉的国家利益,世家望族自然不敢乱来。   时间快到正午,刘闪、貂蝉和张贵人仍然没有起身。此时的刘闪左拥右抱,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   “还有更好的赚钱行当吗?”张贵人嗔道:“陛下,可别把妾身给忘了!臣妾比李昭仪入宫还早,坑钱却比不上她。陛下,不能偏心哦!”   “哦?你怎么知道自己比不上她?你不也在帮着朕坑钱么?”   “这哪能比啊!”张贵人满脸醋意地说道:“前日姐姐来信,李昭仪去年为陛下赚了三万多铢;若是到了年底,等到赤水河那边的酒厂分红,估计啊,她又能为陛下赚七八万铢!”   刘闪没在意张贵人和貂蝉期待的眼神,半闭着眼说道:“这个行当,需要的流动资金比矿山还多。这东西只要做出来,男女老少都会买。朕估计,它比二锅头的销量低不了多少。”   “陛下,到底是做什么嘛!”张贵人好奇地问道。   貂蝉也不示弱:“陛下,等回到成都,臣妾也去将军街拉人头!”   “有两位爱妃替朕分忧,此事必成。”刘闪的左右手都没闲着,口中自信地说道:“这个行当,投资越多越好,规模越大越好。这也算得上战备物资,只有我大汉的南方才能做,魏国只能高价买。”   “陛下,若真是这样,不用臣妾去游说,愿意入坑的一大把!到底是做什么嘛!”   “呵呵,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发动百姓种甘蔗,然后办作坊,制白糖。”   “甘蔗?”貂蝉脱口而出:“陛下,臣妾吃过!很甜,就跟蜂蜜差不多!以前,武陵郡的南部有部分百姓在种,这东西的价格可贵了!”   “不错,这东西适合在南方,热带的山地种植。为了快速形成规模,就要鼓励百姓大量种植,前期需要给百姓足够多的利益,所需的资金量非常大。”   张贵人没见过,也没吃过甘蔗,不过他正回味着蜂蜜那种香甜的味道,不由得直吞口水。   “陛下,臣妾吃过甘蔗,不过……白糖又是什么?”貂蝉追问道。   “跟药监局做药差不多。”刘闪耐心地解释道:“甘蔗经过破碎压榨之后,它有汁经过多次蒸发浓缩,就可获得白糖。运输、存储或食用都很方便。”   刘闪说话的同时,貂蝉又在猛吞口水。   或许很少人知道,就算在二战时期或近代,白糖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此刻,刘闪没法跟两位夫人讲解白糖的其他作用。   仅仅以味蕾来说,在这个时代,不论是皇宫之中还是百姓之家,能吃到甜食的人极少。   不论是现在,还是一千多年以后,几乎很少人能抵御甜食的诱惑。   刘闪确信:只要有了足量资金的进入,用不了多久,交趾郡、云南郡,甚至郁林、合浦、高凉等郡的荒山野地之上,必会种满了甘蔗。   届时,大汉生产的白糖必会成为畅销品,在基本满足国内需求的同时,还能高价卖到魏、吴两国,朝廷的税收和「外贸」收入又将迎来迅猛增长。 第344章 诸葛谨之谋   滚滚长江东逝水,几度夕阳红。   「弱者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当然,弱者并非马上就会挨打,这要看强者想不想打你。人与人之间是如此,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   长江之上,江水滚滚东去,不时有商船匆匆而过。   抬眼望去,一条特殊的艨艟战船逆流而上。   船头,矗立着一个身形单薄,年近七旬的老者,他手持符节,须发皆白,脸上带着几分沧桑和惆怅。   这名老者,正是吴国当前的宛陵侯、豫州牧、大将军诸葛谨。   现在的吴国,西有即将东进的蜀军虎视眈眈,北有司马懿趁虚兵进九江郡。   在吴国的扬州,东、南面皆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吴国已经无路可退。   此刻的刘闪,不用猜也知道诸葛谨来此的目的,他是想给身处夹缝、风雨飘摇的吴国寻得一线生机。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加之诸葛谨是大汉前丞相诸葛亮之兄,刘闪感其才能和忠贞,对其礼遇有加。   入殿之后,未等酒菜齐备,诸葛谨就拱手说道:“陛下!今,司马懿大军南下,屯大军于合肥,他看起来是谋我吴国江北二郡,实为对蜀不利。外臣恳请陛下明鉴!”   诸葛谨即是谋略之臣,又是舌辩之士。   诸葛谨所说的「司马懿的企图」,不论刘闪是肯定还是否定,都会被诸葛谨引到「吴、蜀联盟」的话题上。   刘闪不想被诸葛谨牵着鼻子走,为了断绝诸葛的念想,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大将军,自朕亲政以来,我朝中君臣一心,将「复兴汉室」视为最终的目标,不论司马懿是否南下,这个目标都不会改变。”   刘闪的话回避了「一统天下」或是「灭吴」的说辞,顾及了诸葛谨身为吴国使臣的的身份,但其野心已经袒露无疑。   诸葛谨见刘闪并未上当,只得说道:“陛下,现天下三分,魏强而吴蜀弱,魏国一直在筹划着南下伐吴或伐蜀,蜀、吴两国唯有联盟方可图存;近年来,蜀、吴两国不断地陷入摩擦,魏国大军趁虚南下,陛下不可不防!”   诸葛谨还是回到自己的话题,刘闪索性只顾饮酒,未置可否。   “陛下,魏国若大举南下,我吴国就算不敌,却可暂时退守江南,依靠长江天堑与其对峙;   魏国虽夺我九江、庐江二郡,却未伤我吴国之根本。然而,魏国却增加了一条平坦的伐蜀通道!   正所谓唇亡齿寒,魏军受阻于长江,大军必会转向西边,对陛下来说,这可是后患无穷啊!”   诸葛谨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这也是刘闪最担心的事情。在刘闪看来,设法将司马懿调回洛阳或南阳,这才是上上之策,不过很难实现。   在刘闪看来,司马懿大军南下,必是觊觎九江、庐江二郡。   对于蜀军来说,就算抛开已经存在的「魏、吴联盟」不谈,仅从攻城掠地来看,蜀军从吴国手上夺取这二郡比较容易,要从魏国手中夺取这二郡,则会难上加难。   刘闪正是考虑到「魏、吴」联盟,刘闪已经考虑过魏军会沿长江以北的大道西进。   与此同时,吴国也有可能沿长江以南西进,再加上吴国神出鬼没的水师,蜀军真是防不胜防。   对蜀军来说,这是最糟糕的境况,刘闪不得不有所准备。正因为如此,刘闪才紧急调回交趾郡的马忠、霍弋和五万无当飞军,同时在蜀中征兵五万以做后援。   即使有了这些准备,魏、吴两国将近三十万的联军屯于扬州,蜀军的东进战略受阻不说,一不小心就会伤亡惨重,恐怕几年也难以恢复元气。   “依大将军之见,我该如何?”刘闪问道。   至此,刘闪不得不进入诸葛谨设计好的话题中。   “陛下,蜀、吴两国素来交好,其间多有摩擦,但两国间的联盟仍占主流。今,魏国大举南下,对蜀、吴两国皆有不利。   外臣以为,两国应该抛弃前嫌,暂且罢兵止战,共同抗击曹魏,方为上上之策!”   诸葛谨说罢,刘闪始终默不作声。   刘闪已经做好应对魏军西进的措施,但这毕竟是无奈之举。   在刘闪看来,如果双方暂时罢兵,吴、魏两国必会围绕着合肥、寿春大打出手,自己坐山观虎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然而,对蜀军来说,「坐山观虎斗」的最终结果,必须是吴军获胜,或是魏、吴两败俱伤,这才符合自己的最终利益。   刘闪最担心的,反而是吴军战败:若是吴国战败,司马懿必会率军席卷扬州。   司马懿向吴国「借」九江和庐江二郡,此事刘闪并不知道;   司马懿已经有了取扬州的阴谋,刘闪也不知道。但是,不论刘闪知道与否,他肯定不能容许司马懿先取扬州!   这个道理很简单,其实就跟九江、庐江二郡的归属一样:蜀军从吴国手中取扬州,要比从魏国手中取扬州容易得多。   “想必大将军也知道,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就算蜀、吴两国暂且罢兵止战,孙权必然对我有所防备。   孙权必不敢撤走柴桑、武穴的兵马!以吴国现有的那点军力和国力,如何与司马懿的大军抗衡?”   “陛下之言,确实不假!”诸葛谨坦然说道:“对吴国来说,西大门的武穴、柴桑绝不能有失,我皇必会以重兵把守。想必陛下已经知道,我国正在征召一支十万人的新军,我很快就能集结十五万大军与司马懿作战。只要蜀、吴暂时休战,我定能击退司马懿!这对蜀、吴两国皆有利。”   诸葛谨并未提「联盟」二字,他从两国利益出发,只用了「休战」二字,这已经反应出两国势如水火的境况。   “在朕看来,就算我与吴国暂且罢兵,就算我全军退出江夏,吴国也胜不了司马懿!   原因很简单:魏国在西面的潼关、武关驻有重兵;   在南阳郡也驻有重兵,我无法从这两个方向调回司马懿!大将军所言之「共同抗曹」,这很再难实现。”   “唉!现在的吴国,国力衰弱,早已今非昔比!”诸葛谨长叹口气后说道:“不瞒陛下,这几日,我吴国朝堂一直争论不休,鉴于蜀、吴两国势同水火,魏军又势大,朝中众臣皆向陛下上表,纷纷建议向魏国称臣纳降!唉!大厦将倾,国之将亡,以老臣一己之力,实在难以力挽狂澜……”   诸葛谨说着,突然掩面涕泣不止,此情此景,见者无不动容。   此时,刘闪却不为所动,手中的酒碗即没送到嘴边,也没有放下。   刘闪正在苦思诸葛谨的本意,特别是诸葛谨提到朝中众臣皆在请降,这又是何意?   直觉告诉刘闪:诸葛谨肯定知道吴、蜀联盟难以修复,他来此意欲何为?绝不是痛哭流涕这么简单!   “唉……罢了!罢了!”诸葛谨起身向刘闪请辞:“外臣一生致力于蜀、吴两国之联盟,奈何世事变幻无常。今,吴国大势已去,再也无力逐鹿中原,外臣告辞!告辞!”   一叶孤舟顺江而下。   建业……   所有人都在等待诸葛谨出使的结果。   在孙权和文武众臣期待的目光中,诸葛谨叩拜后自信地说道:启禀陛下,阿斗之意,臣已探明,我可按计而行!”   “甚好!”孙权欣喜地说道:“我大吴的兴亡,在此一搏!就请陆丞相和大将军依计而行!只要能退魏、蜀两军,朕重重有赏!” 第345章 五名死士   “陛下,鲁腾的尸首,末将已经亲自送往夏口,已经交给鲁淑。”   “你亲自送去的?”刘闪略有不解地笑道:“这一次,他们就没有放箭射你?”   “没有,嘿嘿……”   “金满楼,是如何处理的?”刘闪问道。   关索略微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陛下为何对金满楼如此关心,他不好直言相问,于是如实回答道:“陛下,老板娘陈氏被判斩首,全部家产充公;县府的户曹已经给六十多个女子登入户籍。”   “那些女子去向如何?”刘闪继续问道。   “陛下,就在今日,又有一个富商买下金满楼,更名为迎春楼;那些女子获得户籍之后,有十几个去了不同的纺织厂、火锅店。另外,有四十多人又回到迎春楼。”   刘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关索和几名将军离开大殿后,刘闪提起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两篇榜文。   在第一篇榜文中,刘闪将蒲圻县金满楼偷税漏税、买卖汉籍奴隶、县府的处理方式等等细节详细罗列。   第二篇榜文中,刘闪再次重申现有的律法,特别强调买卖汉籍奴隶、偷税漏税的惩治方式;   也透露出朝廷将向各郡县派出秘密刺史。   在这之后,刘闪又写了一封诏书,赋于各郡太守「征兵两千」的权限。   要求各郡扩大执法吏卒的规模,依据现有的汉律,惩治各县的土匪豪强,严肃查处买卖汉籍奴隶和偷税漏税行为。   刘闪相信,各郡有了两千人的执法力量,再加上「金满楼事件」的震摄作用,各县的这种违法行为定会得到一定的遏制,那些世家望族也会受到敲打,应该会收敛很多。   或许除了刘闪和孟光之外,很少人能明白「解放二十万奴隶」的重要性:这二十多万汉籍奴隶变成普通百姓之后,能大大提高全国的粮食生产,在促进铢钱流通、税赋增收方面也将起到重要作用。   魏国,颖川郡,叶县。   高高隆起的大别山和柏山,将南阳平原与东部的江淮、黄淮平原隔离开。   南阳郡的北面,是高耸的伏牛山,伏牛山与柏山之间,有一条略微平坦的几里宽隘口,这条隘口连接着南阳平原和东部的江淮、黄淮平原。   隘口的东北部就是颖川郡的叶县,隘口的西南部,则是南阳郡的堵阳县。   几里宽的隘口内,遍布着无数的拒马、壕沟和三千魏兵;   在隘口的两端,各有一百多辆商旅的马车在等待通行。   一辆马车经过详细的检查和盘问,终于获准通行。   在这辆马车的后方,另一辆马车在商旅和魏兵的催促下,缓缓驶向检查点,这辆可疑的马车立刻引起魏兵的注意。   前方,狭窄的通道立刻被拒马阻断,一百多名魏兵将马车团团围住。   “车上是何人何物?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军爷……这……”   “哼!滚开!”一名屯长将赶车的壮男掀开,拉开马车侧方的布帘,往里瞅了瞅,突然大喊道:“来人!马车上有二女一男,以布掩面,形迹非常可疑……”   赶车的壮男突然暴起,抢过身旁魏兵的长枪,眨眼间就刺死好几名魏兵。   就在此时,另有几名壮男身形极快,迅速闪入魏兵阵中,以长枪和木棍干掉几十名魏兵,终于将前方的拒马掀开。   前方的通道暂时打开,赶车的壮男立刻跳上车,驾着车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前方,一百多名魏军的弓箭手阻住去路,无数的箭矢如雨点一般砸来。   在马车的前面,开道的几名壮男陆续中箭倒地,赶车的壮男也身中三箭,他气绝之前,冷笑着点燃几个燃烧弹,透过马车前方的小窗,将燃烧弹扔入车内。   马车瞬间就被熊熊大火所吞噬,车里传来阵阵呼救声,几十名魏兵赶紧前来救火,奈何火势实在太大,根本就没法扑救。   车上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   有人强行闯关,还杀死四十多名魏兵,这绝不是普通的商旅可以办到。   胡遵的副将石苞匆匆赶来,他详细了解当时的详情后,断定这是武艺高强的死士所为。   可惜的是,马车上的二男一女已被烧死,而且面目全非,再也无法确认其身份。   几十个山阳县的舍吏奉命前来辨认,根据死者的性别和身形来看,大致能猜到哪一具是曹节,哪一具是刘曼。当然,那具男尸应该就是刘康。   几日后……   “胡将军,山阳县的舍吏已经辨认过,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曹节和她的孙子刘康、女儿刘曼已被烧死。”   “这就死了?似乎太容易了吧?”胡遵不可置信地问道:“不是说这队商旅有三十多人,怎么只死了五个?其他人呢?”   “胡将军,其他的三十人只是奴隶,末将已在叶县找到他们。据这些奴隶所说,他们确实押着几车草药从山阳出发,曾在叶县投宿,车马和货物被抢,这些全都对得上!”   胡遵仍然有所怀疑,石苞接着说道:“胡将军,末将让这些奴隶辨认过,他们已经确认,闯关的男子就是从山阳出发的那五个人;   末将也让在汴渠追击的兵卒辨认过,他们已经确定,其中的三人,曾经在汴渠击杀我军二百多士卒!”   “死士的数量、行程倒是对得上。”胡遵皱皱眉头说道:“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他们明知不可能闯过我军的关卡,为何还是要硬闯?”   “胡将军,末将曾打问过那些奴隶,他们被卖出的当晚,听到隔壁的死士在说话,好像说什么「时间不够」。末将在想,会不会……他们此次的任务有时间限制?”   “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们在叶县停留了好几日。”胡遵点点头说道:“蜀军的两千骑兵,一直在堵阳以西接应,他们无法获得足够的粮草补给,确实撑不了多久。”   “胡将军英明,一定是这样!”石苞赶紧说道:“蜀军部署在堵阳城外的骑兵,确实已经撤回襄阳。肯定是他们约定的接应时间已经临近,这才强闯我军关卡!”   “传令下去:全军严守各处关卡,继续盘查过往商旅。我先向满将军禀报,再等待回复。”   “末将领命!”   下雉城中。   刘闪正在跟几名将军打麻将,关索突然进帐,欣喜地说道:“陛下!据哨探来报,江上的吴军战船全部撤了!”   “撤了?怎么会撤了?撤往何处?”刘闪疑惑地问道。   “陛下,这些战船全部撤至铜陵的下游,在铜陵、春谷、無湖、当涂,一直到建业一线,江上全是吴国战船!”   “难道司马懿……”刘闪猛地站起身:“九江郡!九江那边,魏军有何动静?”   “陛下,昨日……末将……陛下!司马懿大军从合肥东移,目前已有两万屯于阜陵、历阳二县。”   “呃……对!昨日已经报过,朕忘了!”   刘闪猛拍自己的头,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同寻常。同时,刘闪也确认了诸葛谨来使的目的。   “张畯听令!”   “末将在!”   “即刻起,率一万兵卒,用木筏将粮草军资送往蕲春,日夜不停,越多越好。”   “领命!” 第346章 各怀鬼胎   建业……   “陆丞相,你不是说能让魏、蜀相争吗?我已撤回江上的战船,为何蜀军还是没有动静?”孙权不无担忧地问道。   “陛下,阿斗暂时还没动,但臣能保证,他很快就会动!”陆逊自信地说道。   “陆丞相,如果阿斗还不动,我大吴就危险了!”步骘担心地说道:“这简直是一场豪赌啊!如果成功,大吴复兴有望;若是失败,恐将……唉……”   “大司徒勿急!”陆逊仍旧自信地笑道:“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阿斗已经在往蕲春抢运粮草,不出半月,他必会进兵。”   “丞相,上次阿斗中了我军之计,贸然兵进武穴,一时之间很是被动。若不是姜维拼光我军战船,若不是张翼、吴班打乱我军部署,蜀军主力必遭重创;如今姜维不在,阿斗必会小心谨慎,他哪敢妄动?”   “哦?不知大将军有何建议?”陆逊饶有兴趣地问道。   刚才,诸葛谨所说的话,在其他人看来,好像是否定了陆逊的猜测。   实际上,他已经肯定了陆逊的部署,只是还有一些细节上的建议。陆逊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诸葛谨正色说道:“在没有确认后方粮道安全的情况下,阿斗绝不会轻易进兵!如果他没了后顾之忧,此事方可成!”   “大将军,你是说……我还要继续退兵?”朱然惊骇地问道:“如果再退,扬州必危!魏国本来就有吞我之心,若再被司马懿和姜维两面夹攻,后果不堪设想!”   “大将军!若我再退,扬州就门户大开,长江南岸就无险可守!若阿斗长驱直入,建业必危!这如何使得?”全琮也担心地说道。   “我赞成大将军的意见!”陆逊深思熟虑后说道:“如今形势不同。我表面上与魏国结盟,表面上共同拒蜀。但是,最具威胁的却是司马懿!我确实应该按大将军的计策,进一步向阿斗示弱,同时再向司马懿示强。”   “朕已经被你们绕晕了!”孙权略有不悦地说道:“既然陆丞相和大将军意见相同,朕就不再多加干涉,你们决定便是!”   孙权说罢,拂袖而去。   陆逊盯着诸葛谨,示意由他下令。   诸葛谨咬咬牙,郑重地说道:“传令:鲁淑、周胤,领兵三千,固守夏口;吕琮、吕睦,领兵三千,在赤湖一线驻防;   张梁、周承,领兵三千,坚守柴桑;其余兵马,全部撤回建业;所有战船,不得上行至铜陵上游!”   寿春……   “父亲,情况有点不对劲啊!”司马昭疑惑地问道:“我与孙权已经商议好,他从长江以南的柴桑方向进军,我沿长江以北,从武穴方向进军,为何孙权全部退守建业了?”   “孙权虽然昏庸,但他并不傻。”司马懿冷笑道:“我屯兵阜陵、历阳二县,他再不退兵,老窝就要被我给端了!”   “父亲,按照先前设定好的计策,应该是我军主力兵进武穴,孙权的主力兵进柴桑,何故转而威胁建业,为何逼迫孙权退兵?”   “我跟顾雍说的话,难道你也信?”司马懿不屑地瞥了一眼司马昭,指着司马昭的头说道:“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说话!”   司马昭思索多时,似乎恍然大悟,欣喜地问道:“父亲!莫非,我准备与东吴决战?”   “朽木不可雕也!愚不可及!”司马懿大怒道:“我怎会生出如此愚笨的儿子!以后出门,别在人前叫我父亲!”   司马昭耷拉头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司马懿才逐渐消气,不紧不慢地说道:“孙权虽然多疑,但他并不傻!如果你是孙权,你敢任由建业空虚?你敢放心大胆地以主力兵进柴桑?”   司马懿解释一番,司马昭却更加糊涂,弱弱地问道:“刚开始,孙权屯兵五万于建业时,我已经很是头疼;如今,经父亲这么一吓,孙权的主力全都撤回了建业,我要取扬州,岂不更加麻烦?”   “唉!你确实不是带兵的料!本想将你留在军中历练,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司马懿又将司马昭训了一番,然后问道:“今,我大军屯于九江郡,如果你是姜维,你何时才敢东进?”   “父亲,这还用说?在我军不能威胁他的时候,或是我与孙权二虎相争之时,姜维方敢大举进兵。”司马昭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还不算太笨!”司马懿点点头说道:“我最终的目的是取扬州,不过,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个时机,就是吴、蜀两国鹬蚌相争,吴、蜀两军元气大伤,蜀军败走之时!”   司马懿喝了口酒,舔舔嘴唇继续说道:“姜维工于心计,他自然不傻!如果我与孙权亲如一家,他必会坚守蕲春和下雉;   如果我拖住了吴军主力,做出与吴国决战的架势,姜维必会兴兵东进!届时,我再抽身而出,坐看吴蜀相争!”   司马懿说罢,司马昭又疑惑地问道:“父亲,你刚才也说了,姜维他不傻!既然我与孙权二虎相斗,姜维为何不坐壁上观?   他为何要来淌这趟浑水?等到我与孙权元气大伤之时,他再兴师东进,这样岂不更好?”   司马懿只是自顾自地喝酒,司马昭又说道:“父亲,听闻诸葛谨去了一趟下雉,他与阿斗是否达成了某种协议?我是否有两面受敌之危?”   司马懿满脸皆是诡异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在几年以前,如果诸葛还在世,吴、蜀两国必会联盟;今,胖阿斗信任姜维,他与姜维定下了「二分天下」之策,这个战略方向绝不会改变!   吴、蜀两国绝无再次联盟的可能!就算我屯重兵于九江,姜维也会沿着长江以南兴兵伐吴!”   “姜维真会伐吴?”司马昭不可置信地问道。   “他现在或许不会。但是,只要我一动兵,他马上就会兴师东进!”司马懿自信地说道。   “父亲,你说得太玄乎了!”司马昭不解地问道:“蜀军仍然未破夏口,也没破江边的壁垒,蜀军的后方不稳,他如何敢兴兵东进?”   “没错,这两处确实能威胁蜀军粮道,但你不要忘了:吴国的战船已经退至铜陵下游,蜀军用木筏从下雉沿江而下,运兵运粮并不会受阻,并且柴桑只有三千吴兵,蜀军要取柴桑易如反掌!只要柴桑一得,守住壁垒的吴兵自会退走,姜维的东进之路便畅通无阻。”   “确实如此!只要取了柴桑,蜀军就能从陆路运粮,夏口取与不取,这已经不重要。”司马昭细想之后又问道:“父亲,我要如何动兵,才能诱使蜀军东进?”   司马懿并未理会司马昭,放下酒碗后说道:“传令:田豫,领兵两万乘木筏过江,兵进春谷!”   “父亲!这如何使得?”司马昭惊恐地问道:“春谷至建业不到二百里,孙权必会以重兵吃掉田豫!”   “我与孙权已经结盟,我此时让田豫屯兵春谷,在姜维或阿斗看来,这不是帮助孙权守卫建业,而是有取建业之心!按照阿斗的性格,他不会允许我抢先一步灭吴,他必会领重兵前来。”   司马昭呆若木鸡,司马懿却胸有成竹地说道:“吴国的战船控制着江面,田豫的粮草只能渡江运输。其实,他威胁不到建业。我会跟孙权修书一封,讲明这是「诱蜀军深入,再加以聚歼」之策,孙权虽然会提防,但不会过多地为难田豫。如此一来,大事必成!” 第347章 破寨神器   长江,沙羡段。   司马懿和吴军的异常调动,刘闪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虽然姜维和众多的将领很快就会返回,刘闪还是放弃了返回成都的计划。   在刘闪几番劝说下,孙夫人、貂蝉、张贵人和刘璿终于登上开往永安的战船。   文钦跟夫人李氏分开一年有余,两人刚刚见面不久,李氏也急着返回成都,二人也在江边依依惜别。   刚刚回到沙羡城中,校事就匆匆来报:“陛下,张嶷将军已经回到沙羡待命。”   “来得正好!”刘闪欣喜地说道:“传令:关索、李遗,领兵六万过江,屯兵蕲春,三日之内,全部就位;张嶷、貂融,领兵两万,乘木筏过江,攻打夏口;关樾、李球,驻守下雉;柳隐,驻守沙羡;张畯,领兵一万,负责督运各路粮草。”   “陛下,可是要准备东进?”柳隐有些担忧地说道:“陛下,扬州现有司马懿大军十五万,孙权大军十二万,我军加上骑兵,一共才十三万。另外,司马懿的动机尚不明确,我是不是再等一等?”   柳隐说的「动机不明」,这确实没错:当前,魏、吴两国已经联盟,但司马懿又在威胁建业,对蜀军来说,他的真实目的确实不明。   “没错,但我暂时还不会东进。”刘闪正色说道:“正是因为司马懿动机不明,我才增兵蕲春,提防司马懿沿长江北岸西进。”   陛下,夏口城和吴军水寨,虽然只有三千吴兵驻守,但陆逊部署有方,纵有两万大军也很难攻破。陛下令张嶷和貂融将军攻打夏口城,是否有所不妥?”   “柳将军,你说得没错。朕命二将攻城,其实有两个目的:其一,试探吴军退回建业的目的;其二,正面的攻城只是佯攻,只是牵制一部分吴兵,朕已有破吴军水寨之法。”   “陛下,真有办法?”张嶷兴奋地说道:“去年,若不是陆逊的水寨阻挡,我军可能已经打到安庆!”   “陛下,到底有何妙计?”柳隐很是疑惑:“今,魏容、魏昌两位将军尚未赶回,我水师也只有三百战船,如何能破吴军水寨?”   “莫急!莫急!”刘闪不紧不慢地说道:“王训将军明日就能赶回沙羡,统领我军水师;不过,此次破吴军水寨,朕不用水师的协助,哈哈哈!”   “不用水师?如何能破吴军水寨?”几名将领不可置信地问道。   “朕自有妙计!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看看朕的破寨神器!”刘闪兴奋地说道:“向将军,赶紧把朕的「破寨神器」拿过来!”   “陛下……这……”向宠一脸的懵逼。   “哎呀!就是昨日送来的那批货!快去!”   向宠稍稍犹豫后,似乎回过神,赶紧奔出殿外,很快就拿了几把木锯回来。   刘闪抓过一把木锯,做出锯木头的动作,欣喜地说道:“大家看看,这把破寨神器究竟如何?”   “陛下,这……不就是一把木锯嘛!”柳隐不解地问道,其他人也满脸的不解。   “罢了!汝之不可教也!”刘闪不屑地说道:“只要有了这东西,五日之内,吴军水寨必破。”   众将仍是一脸懵逼,看刘闪的表情,又确实不像说假话。几人连番追问破寨之法,刘闪却故意卖关子,弄得众将很是心急。   去年,位于夏口的吴军水寨始终未破,粮草和兵马转运艰难,使得蜀军的东进处处掣肘,被迫放弃了已经占领的武穴、黄梅和柴桑。   蜀军的所有兵将都明白,只要夏口的吴军水寨一破,蜀军的东进,将再无后顾之忧。   半夜,长江,沙羡段,上游。   三百多名壮硕男子猛喝了一大碗二锅头,然后迅速脱掉衣裤,一头扎入冰冷长江之中消失不见。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仍然没有一人上岸。   “陛下,有没问题?”向宠担忧地问道。   “他们都是耐寒的白毦兵,我大汉的勇士!破夏口,势在必行!朕不能再等!”刘闪冷冷地说道,面无表情地望着江面。   月光洒在江面,泛起微弱的荧光。如果仔细看,能看到一枝枝拇指粗的竹筒在缓缓移动。   当初,陈到离开永安时,曾在城中留下五百白毦兵;   如今,这支白毦兵,有两百人分布在魏国和吴国境内,另外的三百人到底驻在哪里,向宠也无从得知;   他们何时来到沙羡,向宠也不知道。   吴军的水寨由数千根粗大的圆木筑成。   这些圆木被打入六米多深的江底,圆木的上方,露出水面四尺有余,夏季江水上涨时,这些圆木仍然露出水面八寸之多。   江中的圆木非常密集,就算船身细长的斥侯快船也难以穿过。   圆木的上方,铺有厚实的木板或成排的圆木,形成一座可以行人的水上堡垒。   蜀军现有的炸弹和燃烧弹,就算全部用完,也只能破坏水寨上方的部分设施,对江中的圆木无法造成损坏,更不能用常规的方法拔除这些木桩。   时间快到半个时辰,跳入江中的勇士陆续上岸,岸上的兵卒赶紧送去干布巾和厚厚的军被。   “陛下,如果再堵住鼻孔,可以腾出另一只手。”一名刚刚上岸的白毦兵打了个喷嚏,哆嗦着说道:“两只手更方便,届时,可用一只手扶着木桩的下方固定身体,再另一只手拉锯。”   “堵鼻孔,这个很好解决。”刘闪肯定地说道:“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锯断一根木桩。如有必要,明日再练习一次;两日后,从水寨下游的木桩开始。”   “陛下放心,我等绝不辱命!”   刘闪满意地点点头。   黑夜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信使下马后报道:“陛下,司马懿派有使者前来,此人自称叫「黄权」,他正在沙羡城中等侯。”   “黄权将军?”刘闪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速回沙羡!”   寿春……   “父亲!黄权心向故主,我大魏朝野皆知,你派他为使,就不怕他一去不返?”   “黄将军乃忠义之士,必会如期而返。”   “父亲,人人皆可为使,你为何偏偏选中黄权?”   “现在的阿斗行事谨慎,我大军已经过江,他竟然沉得住气!我与孙权之间,现在的处境很是微妙,变数实在太多,唯有蜀军东进,我才能彻底放心。今,我派黄权前去,阿斗必会马上发兵。”   “父亲,你为何如此肯定?”司马昭疑惑地问道:“父亲,你命他为使时,并未交待特别的使命。黄权为何要说服阿斗发兵?阿斗又为何要听黄权之言?”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黄权知我之虚,却不知我之实。我就拭目以待吧!” 第348章 工于心计   “黄权将军!”刘闪刚刚入殿就握着黄权的手,激动地说道:“黄权将军,你这一去就是十五年!不知身体可好?”   “唉!臣绝道降魏,弃先皇而去,乃不忠也;弃妻儿而去,乃不义也!如此不忠不义之臣,实在无颜面见陛下!”   “黄将军言重了!当年,先皇恨孙权入骨,黄将军身处绝境,并未投降孙权,这已是忠贞不二!先皇从未怪罪,还直言「是自己对不起黄将军」!”   刘闪热情地拉着黄权入座,然后说道:“今日黄将军前来做客,你我君臣,不论旧事,不提国事,只管喝酒。”   黄权手足无措地坐在案前,酒菜很快就送来,刘闪端起酒碗,试探性地问道:“黄将军,吃过酒饭后,朕给黄将军安排个最好的住处。请黄将军多留几日,朕即刻派人去九真郡,将黄崇将军请回。如此一来,黄将军父子终可团聚矣!”   “陛下鸿恩,臣无福消受,实在有愧于陛下!”黄权叹道:“陛下,臣受都督之命前来,实在不宜多作停留,请陛下恕罪!”   “唉!今魏、蜀两国纷争不止,两国间虽有商旅往来,却难有书信相通。既然黄将军执意如此,朕就不再强求。   黄将军可给令郎留书一封,朕可派快马送去九真;黄将军若是方便,亦可留下府中地址,朕可派人将令郎的书信送来。”   “臣谢过陛下好意。”黄权说罢,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交给侍婢,然后惋惜地说道:“臣常年跟随都督在外征战,有座营帐便是家,要通书信,实在有所不便;这封信,恳请陛下转交犬子,臣感激不尽。”   刘闪接过侍婢送来的书信,当即唤来一名快马信使:“立刻将这封信送至九真郡,亲手交给黄将军,不得有误!”   信使领命出发,刘闪又问道:“听闻黄将军是乘船前来,朕绝不能让黄将军空手而归!”   刘闪说罢,大声令道:“来人!将朕珍藏的美酒取来,全部搬到黄将军的船上,能装多少就装多少!”   黄权闻之赶紧推辞:“陛下!这如何使得?世间哪有这般道理?使不得!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黄将军就不用客气!”刘闪呵呵笑道:“魏、蜀两国虽然有商旅往来,在魏国仍是稀罕之物。不过,这酒在我大汉乃是寻常之物,坊间百姓都能喝得上。等我大汉光复中原大地之时,黄将军随时都能喝,也不用现在这般麻烦。”   刘闪明显是话里有话,黄权自然能听懂刘闪的弦外之间,叹了口气后说道:“陛下雄才大略,绝非魏、吴两国之君王能比。臣不能为陛下之伐魏大业建功,只能从旁协助陛下伐吴,实在是身不由己,此生之憾事也!”   “黄将军言重了……”   “陛下!”黄权急迫地打断刘闪的话,诚恳地说道:“陛下!实不相瞒,此番司马懿挥师南下,与以往不同,陛下需小心应对才是!”   “无妨,无妨!”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魏、吴两国围绕着寿春、合肥一线多有征伐。这几十年间,双方或者北上,或者南下,这不过是平常之事。朕自会密切关注,黄将军直言提醒,朕甚是感激!”   刘闪说罢,又举起酒碗说道:“唉!朕刚刚才说过,今日与黄将军相逢,你我君臣不论国事,只谈喝酒,怎么又扯到国事上了,哈哈哈!黄将军,请!”   “陛下!”黄权并未端起酒碗,正色说道:“臣在司马懿帐下多年,对他略有了解,他此番南下,确实不同寻常!今,魏、吴两国表面结盟,实则明争暗斗不休。司马懿之心,陛下不可不防啊!”   “黄将军多虑了。司马懿此次前来,表面上是大举伐吴,实则欲联吴西进,朕自会小心应对。”   “不瞒陛下!臣此次为使,是受司马懿的委派,至于其中缘由,臣尚示得知。依臣看来,司马懿此次南下,绝对不同以往,陛下不可大意,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刘闪能体会到黄权立场的尴尬,也猜到司马懿派他前来,必不会告诉黄权自己的真实目的。   黄权几番提醒,虽未明言,却已经明确地传达出司马懿的真实目的:表面联吴,实则灭吴。   黄权在司马懿的军中任职,他肯定能从司马懿的兵马部署上察觉到异常。   司马懿派黄权前来「叙旧」,表面看是掩饰自己的「灭吴」之心,实则欲盖弥彰,反而透露出自己的「灭吴」之心。   司马懿不并傻,他一定会猜到自己的心计被人看破,却故意派黄权前来,故意表达自己的「灭吴」企图,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刘闪的心里很清楚:司马懿之心,如果说得直白一点,他派黄权前来,其目的是通过黄权,向自己「求援」,或是想达成某种交易。   当前,司马懿的主力大军在吴国的东北部,在紧邻建业的地方。   司马懿发动灭吴之战时,吴国的主力必会被吸引到建业一带。并且,此时就已经在建业一带。   司马懿的目的很明显,他想让自己出兵相助!他希望自己出兵的方向,就是柴桑!   现在的扬州,西北部的庐江郡紧邻蕲春,吴军兵力空虚,而庐江郡与东北部的九江郡接壤。   司马懿的主力大军屯于九江东部,他在威胁建业的同时,其实也在向自己「示好」:魏军并未威胁到庐江郡。   扬州西南部的豫章郡,唯有北部,靠近江边的柴桑有少许吴兵驻守;   不论是木筏还是战船,能轻易绕过江边小道进取柴桑。只要柴桑一得,要得豫章郡大片土地也就易如反掌。   在这种情况下,孙权必将进退两难:如果回援柴桑,建业的防卫就会减弱,江北虎视眈眈的司马懿必会趁机南下;   如果孙权不回援豫章郡,蜀军站稳脚跟后,既可兵进丹阳,又可兵进空虚的会稽。   不论蜀军先取丹阳还是先取会稽,魏、蜀两军都会对建业方向的吴军主力形成夹击之势。   稍稍一分析,司马懿派黄权来此的目的,刘闪已经心知肚明。   刘闪仍旧不动声色,频频举碗与黄权对饮。   “对了,朕差点忘了!”刘闪欣喜地说道:“黄将军常年身处北疆,这次来到江南水乡,一定要品尝我大汉特有的烤鱼,还有炸螃蟹!”   “不瞒陛下!臣,曾在合肥吃过一次烤鱼,至今仍对其美味念念不忘。不过,臣从没听说过炸螃蟹!难道螃蟹也能吃?”   “黄将军远道而来,今日一定要尝尝。其美味不亚于烤鱼。”刘闪说罢,立刻让侍婢准备一道炸螃蟹。   “黄将军有所不知。”刘闪眉飞色舞地介绍道:“炸螃蟹的做法很是讲究,洗净后先要撒上盐、花椒、胡椒粉末,再用二锅头腌制入味,炸之前必须用面粉包裹,然后再投入油锅之中。”   刘闪说话间,自己也口水直流,继续介绍道:“炸熟的螃蟹色泽金红,酥脆可口,肉质虽少,但每一块都柔美可口;据宫中太医令所说,螃蟹具有清热解毒、益肾填髓、补血养筋之功效。黄将军身体壮硕,但毕竟年纪偏大,多吃必有益处。”   “陛下盛情,臣就却之不恭了!”   “黄将军,这螃蟹必须现炸现吃,不可隔夜。呆会儿,朕让膳房将制作之法详细写出;黄将军回营之后,可让膳房照作,相信司马都督也会赞不绝口!”   “陛下,真是有心了,臣甚是惶恐……”   “黄将军回去时,可转告司马都督:这螃蟹啊,是骨头里长肉。特别是它的一对大钳子,这绝对不可浪费!螃蟹的精华,除了蟹黄,就是这一对钳子!千万不能浪费!”   刘闪一再强调两只大钳子,黄权似乎明白了什么:“陛下放心!臣一定转告,一定转告!” 第349章 非人力可为   次日,傍晚。   张嶷、貂融二将突然领兵来到夏口城外,近百架投石车和井栏高高耸立,吴军兵将皆感到一丝异常。   “都督,蜀军平日都在上午、下午各攻一次城,今日怎会傍晚前来?”丁奉疑惑地问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鲁淑平静地说道:“不管他何时前来,我只管坚守城池便是。”   “蜀军前两日皆是佯攻,这次似乎不同。”眼看鲁淑态度坚决,只好从侧面提醒。   自从陆逊回建业之后,鲁淑便被封为昭武将军、夏口都督。   丁奉不想与他正面顶撞,与周胤交换眼神后借故离去,然后领着几名近卫到水寨巡视。   这段时间,吴国的兵马调动极大,原有的两万多兵马多被调回,此时的夏口只有三千兵马驻守,若被蜀军攻来,这点兵力很难保证夏口城和水寨的稳固。   周胤巡察完汉水段的水寨,然后来到长江段,他和丁奉都没发现异常。   “或许是我多虑了!”丁奉站在水寨的木楼上,望着长江东岸说道:“上下游,皆无蜀军战船前来。”   “丁将军,目前,蜀军的诸多将领还未赶回,蜀军应该不会大举来犯。”周胤说道。   “唉!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担心。如今的夏口兵微将寡,蜀军若趁虚而入,我很难保证水寨不失。”   “丁将军,你确实多虑了!陆丞相布局有方,我又有一批燃烧弹,蜀军战船就算靠近水寨,也能被我轻易击退。”   “但愿如此……”   “轰!”   夜色中,几枚炸弹和燃烧弹从江岸飞来,落在寨中后,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   “立刻灭火!严防蜀军偷袭!”丁奉大声喝道,几名兵卒赶紧前去打水灭火。   丁奉神情专注,眉头紧锁,而周胤却一脸的淡然。   这两日,对岸的蜀军总会不定时地投来燃烧弹或炸弹,他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大火很快就扑灭,寨中兵卒刚刚放松警惕,水寨的西北方向又燃起熊熊大火。   周胤不用看也知道,这又是蜀军投来的燃烧弹。   近百兵卒不等主帅下令,纷纷拎着木桶前去打水灭火。   就在此时,水寨的西北角竟然塌了!   原本耸立在木桩上的水上城堡已经倾斜,在江水的作用下,「城堡」被撕裂成无数的木板和圆木,然后顺着江水漂至下游,江中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丁奉、周胤赶紧前去察看,四下皆无蜀军前来。   “才一百兵卒挤在这里,怎会就塌了?”丁奉和周胤皆是一脸懵逼。   两个时辰后,夏口城外的蜀军撤兵回营。   吴军水寨,下游方向,靠近长江东岸的一侧,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塌了两处!   长江下游方向,靠近东岸的水寨出现了五十多步宽的缺口,战船已经可以从缺口处驶入水寨,就算是大型的楼船也能往来自如。   鲁淑听闻水寨坍塌,他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亲自前来察看。   几名将军研究多时,始终找不到坍塌的原因。不过,夜色中,隐约能看到对岸有一队骑兵。他们或许是在巡逻,或许是前来看热闹。   “还好,坍塌的地方在下游。”鲁淑不痛不痒地说道:“传令:调一百战船在此警戒,阻止任何船只通过;明日全力修补。”   “都督,我只有三千兵马,又要守卫夏口,人手不足啊,若要恢复如初,至少需要一个月!”丁奉无奈地说道。   “都督,这里靠近东岸,在蜀军强弓和标枪的射程之内,恐怕很难修补!”周胤面露难色地说道。   “别问我!我也没办法!”鲁淑冷冷地说罢:“水寨的上、下游方向,各调三百战船巡逻,严防蜀军战船偷袭!”   “都督,今,夏口只有二百艘战船……”   “特玛的!陆逊小人!你真够阴险!”鲁淑狠狠地骂道:“我早就猜到这个「夏口都督」不好做!此番前来,果真应验!”   “调三百弓箭手,多备强弓火箭,严防死守!”鲁淑大声令道,头也不回地返回夏口城中。   次日……   貂融一大早就领着兵马前来,盾牌手抵近至缺口处,后方的弓箭手与吴军战船对射时,许多力气大的兵卒,不停地往吴军战船扔去燃烧弹。   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后,蜀军终于控制住这一段水道,吴军自然无法前来修复,更无法再往江中打入新的木桩。   傍晚,张嶷、貂融又领兵前来攻城。   鲁淑安排好夏口的防务后,气势汹汹地来到上游的水寨,此时的丁奉、周胤已经领着兵马在这里巡察。   “特玛的!今晚本将就呆在这里!如果再塌了,必是蜀军搞鬼!”   鲁淑说罢,突然感觉站立不稳,整个人就像喝醉了酒一般,「地面」摇晃不止,四处吱嘎作响。   “都督!又要塌了!快跑!”丁奉一把拽住鲁淑,玩命般地往江心方向跑去。   “轰隆——”   一大片水上「城堡」栽入江中,鲁淑来不及欣赏这壮观的一幕,而是四面寻找蜀军的踪影,自然一无所获。   鲁淑不顾再次坍塌的危险,跑到坍塌处,不可置信地紧盯着水面。   “都督,昨日坍塌时,末将已经检查过水面,下方并无蜀军的踪影。”   “不可能!下面一定有蜀军!”鲁淑肯定地说道:“派三百兵卒下去,必能找到蜀军!”   “都督,这怎么可能?”周胤问道:“若是夏季还有这种可能,如今的江水冰冷刺骨,谁能在江中呆那么久?”   “都督,昨夜末将已经检查过,支撑的木桩全部断裂。奇怪的是,断裂处在水面以下三到四尺。若是蜀军所为,断裂处应该在水面以上才对吧?”   “都督,就算是本将,也无法在水面以上将木桩弄断!木桩断裂的位置在水下那么深,这绝非人力可为!”   在鲁淑看来,丁奉和周胤的话确实有道理,于是不再多疑。   等到天明时分,又有两处水寨相继坍塌,几名将领仍是百思不解;   沙羡,城中。   “陛下,一切进展顺利。靠近长江东岸的一侧,江面已经可以通行战船!”柳隐欣喜来报。   “好!”刘闪激动得说道:“传令:张嶷,貂融二将,三日内攻取夏口城;关索、李遗,领兵六万,三日内到达武穴;关樾、李球,佯攻吴军壁垒。”   “陛下,莫非真要东进?”柳隐疑惑地问道:“陛下,现在的扬州境内,魏、吴两国屯兵三十余万,这两国又已经结盟,我此时东进,是不是太仓促了?”   “柳将军所言,朕已经考虑过。”刘闪正色说道:“今,夏口城外的水寨已破,夏口城亦破城在即,我再无后顾之忧。前日,诸葛谨和黄权相继来使,正说明「魏吴联盟」并非铁板一块。如今,这两国还未与我开战,就已经在勾心斗角,我正好浑水摸鱼。”   “陛下,魏、吴两国前番来使,都有劝我进兵之意,其心难测!这水,是不是被搅得太浑了?”   “不,还不够浑!”刘闪自信地笑道:“柳将军勿忧!正是因为魏、吴两国已在浑水中,正因为这水还不够浑,朕才敢进兵。” 第350章 明争暗斗   从整体上看,江上的吴军水寨,此时只有一小部分被破坏。不过,靠近长江东岸的一小片水道已经可以通行。   由于张嶷、貂融不再是佯攻夏口,几名吴军将领意识到情况不妙,只好将驻守水寨的兵马,全部撤回夏口城中坚守待援。   就在此时,几条突冒战船顺水而下。船上的兵卒将带着绳子的抓钩缠在靠近江岸的木桩上,岸边的几匹战马同时拉拽着绳子,一根根的木桩被顺利拔起,可以通行的水道越来越宽。   傍晚,三更。   几个黑影迅速迅速窜到江边,跳上一条斥侯快船后顺江而下,倾刻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清晨,张嶷、貂融二将刚刚排好阵列,夏口城就城门大开。   主将已经逃走,城中的两千多吴兵战意全无,只得开城请降。   至此,夏口和城外水寨终于告破,吴、蜀两军在夏口周边,将近一年的对峙局面终于结束。   水寨正在有序地撤除,王训率领着仅存的三百条战船至黄石水域,不停地将粮草军资和士卒战马运往蕲春。   沙羡……   “陛下,襄阳城传来消息:曹节携孙子刘康、女儿刘曼抵达襄阳;五名白毦兵殉国。”   “他们是我大汉的勇士!”刘闪黯然叹道:“可惜的是,成都城中的大汉英雄纪念碑上,只会留下「白毦勇士」几个字,他们连真实名字都没有!朕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个个代号而已!”   等待片刻后,向宠接着说道:“陛下,据山猫回报:太皇太后将由白毦死士护送至成都;她已经给济阴王刘熙,山阳王刘懿,济北王刘貌,东海王刘敦,以及众多的皇室宗亲发去密信。   这几个王都是献帝亲子,他们出于无奈才屈从于曹魏,有了太皇太后出面,他们定会在暗中招兵买马,我主力大军北伐时,他们必会一呼百应。”   刘闪点点头,然后问道:“司马懿和孙权有无调动?”   “陛下,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   “这两个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刘闪冷冷地说道:“传令:张嶷、貂融,尽快整顿兵马,三日内务必到达武穴;烧戈,领骑兵至武穴和雷水一线巡视;   句扶、李韶,引蕲春之兵至武穴,然后听从关将军调遗;柳隐、文钦,领沙羡之兵,随朕前往下雉。”   三日后,寿春。   “父亲,据探马来报,蜀军已破夏口;阿斗任命关索为主帅,屯大军于武穴。在这一线,蜀军已有十万步卒和五千骑兵。”   “柴桑呢?有没有消息?”   “父亲,蜀将关樾、李球一直在攻打吴军壁垒,柴桑仍有三千吴兵驻守。”   “已经攻了这么多天,却没有进展?”司马懿微闭着眼,捊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一条小道,连攻数日竟不能破?蜀军的战船畅行江上,随时可取柴桑却按兵不动?哼!这个小阿斗!竟然还在观望!”   “父亲,关索大军屯于武穴,他既不东进,也不南下。依父亲之见,阿斗是在等时机,还是等援兵?”   “传令:张虎,领兵一万,至雷水东岸扎营;其余兵马,全部移师巢湖。”   “父亲,这是何意?”司马昭不解地问道:“我的意图是坐看吴蜀相斗,阿斗南下柴桑才符合我之意愿;张虎兵进雷水,我大军西移百余里,阿斗必会提防我军西进,他如何敢挥军南下?”   “我以一万兵马进驻雷水,再移师巢湖,做出西进之势,这是做给孙权看的。”司马懿自信地说道:“阿斗托黄权送我螃蟹,特别提到两只大钳子,这是在隐晦地向我传达「钳击孙权」之意。”   “父亲,你就确定阿斗是这个意思?难道他不会有诈?”司马昭很是担心地问道。   “阿斗虽然不会排兵布阵,但他的大局观,足以比肩姜维!日前,我通过黄权向他表达出灭吴之意,他必会审时度势。”   “父亲,你就那么确定?阿斗真会与我一同「灭吴」?”   司马昭仍旧觉得兵进雷水不妥:“父亲,我兵进雷水,阿斗若误会你的本意,岂不弄巧成掘?”   “张虎的一万步卒,相当于是孤军深入,粮草和后援不足;阿斗又有骑兵巡防雷水至武穴一线。因此,阿斗应该知道,这一万步卒根本就威胁不到他,而孙权则不同。”   “父亲,孙权有何不同?”司马昭赶紧问道。   “阿斗屯重兵于武穴,又在攻打江边壁垒,他已经表达出东进之意;我与孙权早有约定:我沿长江北岸进兵,他沿长江以南进兵。今,我主力西移,对建业威胁减轻,并且先锋已至雷水,孙权必不再疑,定会向柴桑增兵。   只要孙权大军有西进之征兆,阿斗必会闪电过江,直取柴桑。至此,吴蜀相斗,成矣!”   “父亲,以吴国之兵力,就算孙权与蜀军相斗,他仍不会用主力前去吧?他必会防备我大军渡江南下,仍会屯主力与建业。”   “你是否忘了我说过的话?”司马懿正色说道:“孙权只要西进,我就缓缓退兵,做出退回洛阳之意,孙权就再无顾虑,必会与蜀军全力相搏,我就可坐收渔利,扬州唾手可得!”   司马懿详加解释,司马昭终于厘清了个中原委。   三日后,建业。   司马懿期望着坐看「吴蜀相争」的同时,陆逊、诸葛谨、顾雍、步骘等文臣和众多的武将汇于殿上,正在策划自己的「魏蜀相争」之计。   “传令:潘濬、胡综,领兵两万,限时半月,务必抵达柴桑!”   “大将军,今魏兵主力西移,魏将张虎兵进雷水,我坐看魏蜀相争即可,为何要兵进柴桑?   若蜀军察觉到危险,就会对我有所防备,必不会与魏军全力相斗。我此时兵进柴桑,恐有不妥吧?”   “不,此刻,我兵进柴桑势在必行!”诸葛谨肯定地说道:“蜀将关索屯兵武穴已有多日,阿斗一直佯攻我壁垒,他这是在观望,也是在提防司马懿的大军,这才没有大举南下。”   “没错,大将军言之有理。”陆逊也肯定了诸葛谨的部署:“魏国只用一万兵马屯于雷水,这,也是在观望。我只有表现出依约西进之意,司马懿才不会怀疑,才会向雷水不断增兵。”   “可是……阿斗若是强攻,张虎所部早就溃不成军,而阿斗并未出手!”顾雍疑惑地问道:“日前,魏将黄权去了一趟下雉,魏、蜀两国之间,是否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顾丞相,正因为如此,我才兵进柴桑。”陆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有守住柴桑,蜀军才不敢沿长江南岸东进;既然阿斗已经屯兵武穴,我在增兵柴桑的同时,还应派战船在柴桑下游巡航,让阿斗不敢轻易南下。   此时,如果司马懿又在增兵雷水,阿斗必会将矛头转向司马懿。如此一来,魏蜀相争,不可逆转,趁双方难解难分之时,我就可一石二鸟。”   “陆丞相说得对。”诸葛谨正色说道:“阿斗大军屯于武穴,却始终在佯攻我壁垒;阿斗随时可以南下,却按兵不动。这说明,他此时的主要目标是司马懿!   因此,我军就应顺势而为,阻断绝阿斗南下之路,但又不威胁其上游的粮道。   至此,他的东进之路就只有长江以北。既然司马懿已得庐江、九江二郡,他绝不会坐看自己的地盘有蜀军东进。”   与此同时,下雉。   “陛下!魏将张虎兵屯雷水;吴国可能会向柴桑增兵两万。”   “传令:关索,坚守武穴,不得出战;王训、张畯,全力督运粮草至武穴;张瑛、张护雄,征召两万百姓,抢运江陵、南郡诸县之粮前往蕲春。”   “陛下,我还要等吗?魏、吴两国恐怕还会持续增兵!若再迟疑,恐失大好机会啊!”柳隐劝说道:“陛下,我可在吴国的援兵到达之前,立刻渡江攻克柴桑!”   “哼!孙权!司马懿!这两个老东西!一个想看「魏蜀相争」,一个想看「吴蜀相争」,简直把朕当成了傻子!朕偏偏不让你们如愿!” 第351章 沉船事故   孙子兵法云:“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自古就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说,这句话的本意是作战前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当然,这也只是针对大军的「战略级」部署。比如蜀军要大举进攻南阳郡时,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提前数月,在襄阳城中屯积足够多的粮草。   不过,真正到了战场上,粮草往往是后续送到,或者是持续性送到,这才有了「阻断敌方粮道」的常规用兵之法。   建业至柴桑,距离大约七百里。   如果算上中途必要的修整时间,就算是「日行三百里」的魏国虎豹骑,这也需要3-4日才能到达;   如果是精锐步卒「日行百里」的强行军,这也需要十日才能到达;   如果再加上粮草军资的运输,需要的时间就更多。   孙权令潘濬、胡综二将,在半月内「引兵两万屯驻柴桑」,这个时间算不上充裕,但也基本足够。   然而,直到两天之后,细作已经将这个消息报于刘闪之时,潘濬、胡综二将却还在建业。   直到孙权下令后的第五日,两万兵卒和足量的粮草军资,才正式从建业装船出发。   这并非潘濬和胡综故意拖延行程,这也不是孙权放出的「烟雾弹」,而是得益于吴国便捷的长江水道,得益于吴国优良的造船、航运技术。   三十条大型楼船满载士兵和粮草,在几十条艨艟战船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航行于江上。   当这支庞大的船队,行驶到长江的安庆段水域时,多条战船上突然发出阵阵骚动。   一条斥侯快船急驰而来,迅速追上前方的艨艟战船。斥侯快船上的兵卒惊恐地报告道:“潘将军,胡将军,大事不好!船要斜了!船要斜了!”   在吴国,不论是兵卒还是普通百姓,乘船出航时有诸多的忌讳。兵卒报告说的「斜」,其实是在避讳那个「沉」字。   “怎么可能?大军出发之前,不是每日都检查过吗?”潘濬惊恐地问道:“哪条船要斜了?船上所载何物?”   “将军!不是某一条,而是所有的楼船!它们全都要斜了!”   “卧槽!这咋回事?若是耽误行程,这是死罪!”胡综惊恐地大叫道。   潘濬和胡综乘坐的是同一条艨艟战船,它行驶在整个船队的最前方,自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身后发生的事。   收到报告后,胡综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跟潘濬一同到船尾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潘濬和胡综吓出一身冷汗:在后方,二人能够看到的几条楼船已经严重倾斜,它旁边的艨艟战船早就吓得远远躲开,几条倾斜严重的楼船上,无数的兵卒纷纷跳江而逃。   “速速靠岸!速速靠岸!”   “不许弃船!谁敢弃船,定斩不饶!”   江上的场面太过混乱,纵然潘濬和胡综不停地下令,他们的声音还是淹没在风声、水声和骚乱声中。   楼船因为载重量大,吃水较深,它不可能像艨艟战船或斥侯、突冒那般任意航行,一般都行驶在靠近江心的位置。   在长江的下游,这一带虽然水流较缓,但江面很宽,楼船出现倾斜故障时,如果施救不及时,很难能靠到岸边获救。   看着一条条楼船不断倾斜并沉入江中,潘濬和胡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楼船,是古代百越地区的古越族人发明的大型战船。其甲板建筑特别巨大,船高首宽,外观似楼,所以被称作「楼船」。   吴国建造的楼船,是一种高达五层的大型战船,“船上列矛戈,树旗帜,戒备森严,攻守得力,宛如水上堡垒”,满载时可一次运兵三行人;   出航时,一般只装载一个「营」,也就是两千人,这是一个完整建制的作战单位。   到了隋朝时期,著名楼船称「五牙」战舰,当时的杨素是在四川建造楼船,由于受到长江上游航道的限制,他建造的楼船就要小一些:   “名曰五牙。上起楼五层,高百余尺。左右前后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旗帜加其上。”   在当前的吴国,就算是八年前远渡夷州,如果不是遇上巨大的风浪或撞船,很少发生过楼船沉没的事故,更没有三十条战船同时倾斜的诡异事件。   潘濬终于回过神来,擦擦额头的冷汗:“胡将军,这事情太过诡异!绝非偶然!”   胡综点点头,扫视着江面后,指着一条倾斜度较轻的楼船,大声令道:“迅速靠岸!一定要保住那条船!”   胡综多次下令之后,几乎所有的艨艟战船纷纷靠上来,扔出铁钩将楼船拉住,然后奋力划桨。   靠近江岸的地方河床较浅,在岸上兵卒的努力下,这条楼船被无数的绳子和铁钩拉住,被缓缓拖至岸边水浅的地方,终于不再有沉没的危险。   “来人!立刻检查船底!”胡综令道。   潘濬和胡综都明白,三十条楼船同时倾斜沉没,这绝非偶然,必是遭到人为的破坏。   现在,唯有找出细作破坏楼船的证据,这二人才有可能逃脱失职、误军的大罪。   一个多时辰后,上船检查的兵士来报:“将军!船底右侧,发现一尺见方的破洞,边缘有利刃划过的痕迹,也有硬物翘过的痕迹。”   “果然是细作所为!”胡综冷冷地说道:“全军整备,半个时辰后起行,兵进柴桑!”   “胡将军,此举不妥!”潘濬对此坚决反对。   “潘将军,你有何建议?”胡综不悦地说道:“我距离柴桑尚有二百多里!若不速行,恐有误军之嫌,此乃死罪,将军理当知晓!”   “胡将军,我自然知晓!”潘濬仍然表达出反对意见:“此地距离前方的彭泽县尚有百里之遥,距离后方的虎林仍也四十里,若在傍晚之前,行出三十里扎寨,我大军的粮草从何而来?”   听了潘濬的话,胡综稍稍犹豫后说道:“大军已发,绝无退回之理。既然如此,我就在此处扎营,派一军去虎林找寻粮草应急,再派斥侯快船回建业,向陛下禀明此事,再请陛下速速配发粮草!”   “也只能这样了!”潘濬说罢,又凑近胡综,然后低声说道:“凿沉我战船的细作绝对不少,很有可能还隐藏在军中,我得尽快排查!否则,后患无穷!”   “就地扎寨,每营一寨!各部各屯严格分开!今晚戌时之后,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帐,违令者斩!”   部队在行军或冲锋时,看起来很散乱,但扎营之后,各「伍」、各「什」、各「屯」、各「部」就一目了然。   两个时辰后,全军扎寨完毕。   从最小单位的「伍长」开始,部队人员数量很快就统计到营校尉,再上报给潘濬和胡综。   可惜的是,这支部队在春节期间整编过,新编加入者甚多。   各个「伍长」已经确认过,现在的军中,没有最近几天编入的新面孔,只是有一百多人失踪。   潘濬和胡综认为:失踪者自然不能认定为细作,很可能是沉船时跳江被淹死,或是被冲走,甚至有可能是逃兵。   至此,查细作之事也就不了了之,夜间不得出帐的禁令随之解除。   “你!过来!”一名伍长对一个小卒命令道:“渴死我了!给大爷打桶水过来!”   小卒不敢违令,拎着木桶就出了营帐。片刻之后,却传来木桶坠地的响动,也有小卒的呼救声:“有鬼啊!有鬼啊!”   呼救声打破夜晚的宁静,各营各寨的兵卒都很好奇,纷纷出帐查看。   “军帐中,为何大呼小叫?”寨中校尉出帐问道。   “有鬼……鬼……在那边……”   校尉肯定不相信小卒之言,带着几人往小卒指的方向寻找,却在角落处发现一只刺猬。   “不就是一只刺猬?为何大呼小叫?”校尉不悦地喝道:“速速回帐,不得喧哗!” 第352章 乱出昏招   次日,傍晚,寿春。   “父亲,刚信使来报:吴将潘濬、胡综的战船在安庆地界沉了!三十条楼船,只救回一条运兵船!”   “沉了?三十条一起沉了?竟有这等奇事儿?”司马懿疑惑地问道:“消息属实?”   “父亲,肯定属实!两个江边的哨探都看见了!一个时辰内,全都沉了!”   “这是孙权所为,还是阿斗所为?”司马懿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会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父亲,这必定是阿斗所为!孩儿听说,蜀军的细作无孔不入!”司马昭肯定地说道。   “若真是阿斗所为,我倒不担心。”司马懿略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件奇事,就怕是孙权自己所为。”   “父亲,你是不是糊涂了?那可是三十条楼船!船上有二十多万斛粮草!还有大批的军械!这怎么可能是孙权所为?”   “孙权想看我跟蜀军相斗,他很有可能自误行程。”司马懿冷笑道:“传令:乐綝、杜预,领兵两万,缓缓行军,兵进雷水。”   “哦!父亲!孩儿明白了!”司马昭兴奋地说道:“父亲做出进兵的架势,这是在试探孙权吧!”   “你这次倒挺聪明!”司马懿肯定地说道:“若是孙权速速配发粮草,若是潘濬和胡综继续往柴桑进兵,我就缓进;如果这二将停止不前,我也停止不前。孙权若想看我和阿斗鹬蚌相争,他休想得逞!”   前几日,樊城城中,过往的魏国商旅都在私下谈论着一些「秘密」,也有人通过自己的人脉四处打听,甚至有部分人已经决定:以后的货物,再也不走汉水和樊城,而是顺江而下,从历阳中转。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曹训(曹爽之弟)的耳中,他不敢多作耽搁,连夜骑着快马直奔洛阳。   “兄长,樊城那边,这段时间中转的货物减少了很多!据说,那些商队都改从历阳中转。”   “历阳?”曹爽不可置信地问道:“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这都远上一大截,他们怎会从历阳中转?”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曹训解释道:“如果走樊城,只有司隶部,荆北和并州稍近一点;兖州、豫州距离各有远近;如果走历阳,幽州、冀州就要近一点,扬州(魏属部分)、徐州、青州则会近很多!”   曹爽默不作声,曹训继续说道:“兄长,樊城那边都在传,据说司马懿「二十取一」,比我在樊城少抽了一半。所以,大部分商旅都选择从历阳中转。”   “好!好得很!”曹爽愤愤地说道:“难怪司马懿不听我和满宠的劝告!他一心兵进九江郡,竟是为此!”   “是啊,兄长!若是那些商旅改走历阳,我每年估计要损失八百万铢!不能这样由着他!”   “既然如此,我马上给他写封信,让他速速退回洛阳!”曹爽犹豫着说道。   “兄长,不可!”曹训凑近曹爽,低声说道:“兄长,商旅间还在秘传:据说司马懿拥兵自重,他有取扬州自立之心!我不可不防啊!”   “我和司马懿同为辅政大臣,共同辅佐陛下,他怎会如此?”曹爽不可置信地说道:“别人乱传也就罢了,你怎可胡乱相信?”   “兄长,这并非空穴来风!前不久,司马懿曾经派黄权前往下雉,与阿斗秘谈!”曹训非常肯定地说道:“黄权回寿春时,他的船上装了几百坛「酱香型」。此事并非秘密,军中人人皆知!”   曹爽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曹训接着说道:“众人皆知,黄权乃是蜀国旧臣,他归降我大魏时,曾当众发过誓言,他可以为我大魏死战吴国,却不会参予对蜀之战。司马懿故意派此人私见阿斗,其心险恶啊!”   “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曹爽咬牙问道,似乎下定了决心。   “兄长,你前番多次令他回师,他始终无动于衷。眼下,若要让他回师,其实也不难!”   曹训在曹爽耳边低语几句,曹爽拍手叫好,连发了两道命令。   曹真,姓秦名邵,字伯南,是曹操早年收养的义子,曾任魏国大将军、大司马。   曹真有五子,分别是曹爽、曹羲、曹训、曹则、曹彦和曹皑;   曹真逝后,由曹爽继嗣,五子皆被封为列侯。   曹叡遇刺后,曹芳继位,曹爽与司马懿同受托孤辅政之任。   其间,曹爽指使弟弟曹羲上表,升司马懿为太傅,从而使自己获得先处理尚书奏事的权利。   之后不久,曹爽又表封曹训为武卫将军,其余兄弟、党羽也进分掌朝廷重职,一门显贵无比。   曹训身居「武卫将军」,却极少领兵上阵。魏、蜀两国开通贸易后,曹训名义上在南阳郡协助满宠,实为在樊城「监督商旅」、「搜捕细作」,明目张胆地「十取其一」,曹爽自然是不管不问。   下雉……   “陛下,魏将乐綝、杜预领兵两万,往雷水而来。”文钦谨慎地说道:“陛下,魏军很快就会有三万大军屯于雷水,我不可不防啊!”   “不急,再等等!”   “陛下,还要等?这是为何?”文钦不解地问道,柳隐也满腹的疑惑。   “陛下,兵贵神速啊!”柳隐不解地问道:“柴桑目前才三千兵马,雷水也才一万魏军,我应趁敌军援兵未至时,尽快取柴桑、占雷水。今,魏、吴两国都在增兵,我还要等什么啊?”   “等大将军,等司马懿退兵。”刘闪正色说道:“今,大将军未到,司马懿、陆逊、诸葛谨诡计多端,我若冒进,必受其害。”   几人正在说话间,向宠进帐报告:“陛下,细作回报:潘濬、胡综粮草不济,兵卒十有八九身患疾病,整日下泻,浑身无力,已经乘船退往建业。”   “樊城那边呢,有无消息?”   “回陛下,曹训三日前返回洛阳,除此之外,暂无消息。”   “三日……”刘闪默默地计算了时间,突然起身说道:“可以动手了。”   “传令:令关樾、李球,领兵三千,屯于赤湖以西,阻止吕琮、吕睦回援柴桑。”   看着文钦和柳隐期待的眼神,刘闪又令道:“柳隐、文钦,领兵两万,乘船渡江,速取柴桑!”   二将领命而去后,刘闪写了封信,令斥侯马上过江,亲手送至关索手中。   当晚三更,关索阅读书信后,对刘闪要求的「围而不攻」很是不解,不过还是严格按令而行。   “句扶、李韶,领兵两万,速渡雷水,屯于张虎身后,可佯攻张虎大寨;烧戈,引三千骑兵过雷水,佯装阻截杜预、乐綝二将。”   两日后……   屯兵雷水的张虎被蜀军围困,乐綝、杜预受到骑兵阻截,柳隐、文钦攻打柴桑,这些消息陆续由快马信使飞报巢湖。   “阿斗难道疯了?他竟敢两线作战?”   司马懿仔细看着案前的地图,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绝不可能!蜀军就十几万兵马,就算是姜维,他也不敢两线作战!”   “父亲,阿斗敢同时与我和吴国开战,他这是自寻死路!”司马昭肯定地说道:“若他真敢如此,我可立刻进兵武穴,趁姜维不在,闪电击溃蜀军主力,再速图扬州!”   “我千算万算,却没料到阿斗会出此昏招!早知他如此昏庸,我又何必处心积虑?何必这般谨慎?「司马懿欣喜地说道。」阿斗!你自取灭亡,勿怨他人!”   “父亲,机不可失,快下令吧!”   “传令:黄权,领兵五万,在阜陵、历阳一线驻防,严防孙权渡江。”   “诺!”   “传令:令杜预、乐綝二将,加速行军,尽快赶到雷水,速与张虎大军汇合。”   “传令:胡质、羊祜,领兵三万,速至凉亭河一线驻防,随时支援雷水!”   “诺!” 第353章 东汉末年有帆船   与此同时,蜀军兵进雷水,兵进赤湖,围攻柴桑的消息传至建业,吴国朝堂一片哗然。   或许是姜维不在,或许是阿斗对形势判断有误,吴国众臣谁也没想到,阿斗竟然出此昏招,竟敢两线作战。   “陛下,我缩减夏口、柴桑的守军,又将战船退至铜陵下游,做出防犯司马懿的架势,本意是诱蜀军东进,再坐看魏、蜀相争。今,阿斗兵进柴桑的同时又兵击雷水,司马懿必会大举西进,我大吴无忧矣!”   “甚好!我战略目的已经基本达到,这全是陆丞相和大将军之功!”   孙权满意地说道,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要做好防犯措施。若蜀军以大军攻占柴桑后,趁势南下或东进,我还是会处处掣肘。”   “陛下放心,纵然蜀军攻克柴桑,他仍然不敢东进,仍然不敢南下。”陆逊自信地说道。   “陛下,陆丞相言之有理!”诸葛谨肯定了陆逊的话,接着说道:“陛下,我水师暂退铜陵,这只是示弱的诱敌之计。就算司马懿按兵不动,我战船仍然可以封堵柴桑外围的江面,阻断蜀军水上粮道,也可运送大军至赤湖,阻断蜀军陆上粮道,蜀军兵马再多,必会无粮而溃。”   “陛下,如今,我战船达两千艘之多,蜀军才三百条,就算以一换一,我也毫不畏惧。   况且,我军已经研究成功燃烧弹,就更不惧怕蜀军战船。只要我控制住长江水道,蜀军必会处处被动。”   “既然如此,恰逢蜀军冒进,我更不该放任其不管!”孙权冷冷地说道:“朕不想看到蜀军平安退走!”   “陛下放心!我主要目的是坐看魏、蜀相争,但我与魏国毕竟有盟约!蜀军既然来攻柴桑,不论是我军复仇,还是做势给魏国看,臣必会歼灭此股蜀军,以报陛下!”   “甚好!此等小事,你与大将军商议便是,朕就不加过问。不过,潘濬、胡综兵退建业,损失楼船三十条,此事必须严惩!”   “陛下,此次并非二位将军之过,乃是蜀军细作所为……”   “哼!细作?”孙权猛地站起身,不悦地说道:“此次我战船、物资损失惨重!为何还未抓到蜀军细作?这些细作,是何量混在军中?数量又有多少?其他军中,是否还有细作?”   “陛下,臣定会设法排查,尽快清除军是细作,杜绝此等事情再次发生!”   ……   凿沉三十条楼船,让吴军损失大批粮草军资,延缓并退走两万吴军,这真是细作所为?   不错,这绝对是细作所为!   对此,陆逊确信,诸葛谨确信,刘闪更加确信!   三十五名白毦兵顺利返回下雉,刘闪得知他们凿沉吴军楼船的方法,得知他们在吴军的饮水中动手脚的方法后,自然是大加封赏。   当前的吴国,以其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继承和发扬了古百越族人的造船经验,其先造船的工艺和规模,完全达到甚至超越了当前的世界水平。   然而,一个小小的凿洞,竟能轻易毁掉一艘巨大的楼船,这确实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位于永安上游的第二造船厂,是在王濬的主持下兴建,主要生产结构简单的突冒、斥侯和艨艟斗舰;   位于交趾郡的第一造船厂,则主要生产远洋大船。   几乎每个月,王濬都会发来奏表,主要报告马钧的「特斯林」发动机的研究进展,也会报来「新式远洋大船」的研发进展。   在刘璿的理论指导下,几个巨大的,超载当前认知的「干式船坞」正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中。   然而,刘闪却忽略了造船中的许多细节!   如果稍微了解世界造船史的人都知道,中国,是世界上造船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   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中国的造船技术,一直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中国的造船史绵延数千年,在新石器时期就已经广泛地使用「独木舟」和「筏」,并对独木舟和筏不断地进行改进,然后出现了新型的「木板船」,由筏和独木舟发展到木板船,这是造船史上的一次飞跃。   商代时,中国已经发明并使用了风帆,木船有了帆就大大推进了速度,这也是人类对自然风力资源的创造性地开发。   春秋战国时期,沿海的几个诸侯国都设置了「船宫」作为造船工场,「商船」和「战船」开始逐步分开。   秦汉时期,出于战争的需要和海外丝绸之路的开拓,中国出现了造船史上的第一个发展高峰,代表着高超技艺的「楼船」正是兴起于这个时期。   汉代时期,以吴国为代表的造船技术更加成熟,能轻易建造高大的楼船,还发明了浆、橹、风帆、尾舵等等新式技术工艺,并率先出现了拥有「横隔舱」的加固型结构。   唐朝时期,中国的造船技术,在当时更是处于世界领先的地位。   最突出的是,此时已经广泛使用了櫵接钉合的木工工艺,先进的「水密隔舱」正是出现在这个时期。   在这之后的宋、明时期,中国先进的造船工艺更是让世界所仰望!   明代时期,随着天文导航和指南针的应用,随着淡水存储技术、船身稳定结构、抗沉结构的广泛应用,出现了「郑和下西洋」的世界壮举。   也正是在这一时期,明王朝恢复了对南海诸岛的行政管辖。   然而,清代前期的海禁政策,严重阻碍了中国造船业的技术发展与创新,造船技术停滞不前甚至倒退,造船业严重萎缩,在列强船坚炮利的攻势下显得力不从心。   或许只有刘闪才知道,在一千多年以后,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某些崇洋媚外的人,总是不遗余力地篡改、否定自己的历史,不停地抹黑自己国家的历史成就,不停地攻击自己国家的英雄人物,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让刘闪记忆犹新的是,某个砖家通过自己的身份,竟然以自己粗陋的见识,别有用心地否定三国时期帆船的存在,甚至否定「赤壁之战」的历史存在!   此等人,其心可诛!罪该斩首!   下雉城外,江边。   几条艨艟斗舰正顺着西北风逆流而上。   刘闪指着江面问道:“那是何物?”   “回陛下,那是商船?”一名史官回答道。   “还有呢?详细点!”   “回陛下,那是艨艟斗舰,改装而成的商船,吴国的。”史官补充道。   “它有帆吗?”刘闪正色问道;   “回陛下,有。”史官不知其意,如实回答。   “据你们所知,最早的帆船出现在何时?”   “回陛下,春秋战国时已有帆船。若说有史料所载的,建安中的刘熙在《释名?释船》中有载:“帆,泛也,随风张幔曰帆,使舟疾泛泛然也”。陛下,这是下官能记起的最早记载。如果需要,下官可翻查史书,寻找更早的记载。”   “不必了!你们今天就在江边,看看有多少条帆船过江,如实记入史册!”   “诺!”   刘闪回到大殿,在白绢上绘出简单的横向「水密隔舱」,然后将隔舱的防沉功能和原理逐一写出,令信使立刻送往交趾郡,要求他们亲手交给王濬。 第354章 不要太「浪」……   “陛下,据信使来报,大批的吴军战船正在赶来,估计明晨,至少会有三百条聚集在柴桑段的江面,也可能……有一批战船会赶到下雉。”   “夏口的吴军水寨,是否已经全部拆除?”   “陛下,水寨的规模太大,全部拆除尚需时日。末将的意思是……”   “向将军,有话直说即可。”   “陛下,今,下雉城中并无大将驻守,末将担心吴军大举来攻。届时,恐怕……”   “向将军,你不必担心!”刘闪正色说道:“城中虽无大将驻守,但关将军、俄何将军的骑兵一直在巡防江岸,吴军绝不敢在下雉城的上游登陆。”   刘闪说罢,向宠不再另劝。   现在的下雉城中,确实没有大将驻守。不过,刘闪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应对措施。在目前的战况下,就算没有大将也能应对自如。   “陛下,若是文钦、柳隐二位将军攻城不克,等到吴军的战船一到,我军屯于赤湖和柴桑的兵马,恐怕有断粮之险。”   “不怕!”刘闪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们的粮草还能维持三日,吴军支援的步卒还有五日才到。在这段时间里,我有足够的时间打通江边的小道。”   长江以北,雷水以东。   刚开始时,杜预、乐綝二将本是缓缓而行,他们受到烧戈的骑兵阻截后,立刻组织起防御阵形,继续往雷水方向行进。   烧戈只带了两千骑兵前来,若是两军列阵冲杀,他肯定敌不过有备而来的两万魏兵,只能适当地袭扰,抓住魏阵形的漏洞,再伺机而动。   杜预和乐綝二将的步卒方队防守严密,烧戈的骑兵被逼着缓缓后退,由于他收到的军令是「佯装阻截」,这就不用辛苦地演戏,一切都显得天衣无缝。   当杜预、乐綝收到新的军令,要求迅速赶到雷水时,本来防守严密的步兵方阵就出现了许多漏洞。   然而,烧戈率领的是轻骑兵,他假意冲击敌阵时,魏军箭如雨下。   烧戈可舍不得宝贵的战马受损,自然不与之硬拼,还未交阵就退至雷水西岸。   雷水……   句扶、李韶二将的营寨,扎于张虎营寨的东北和东南面。由于雷水以东地势平坦宽阔,纵然句扶和李韶两倍于魏军,却无法完全阻断张虎的退路。   “关将军,魏将杜预、乐綝的两万步卒,正在加速赶往雷水,估计两日后就可到达雷水;二将的后方,还有羊祜、胡质率兵来援。”   “他们怎么这么慢?”关索不悦地说道:“陛下之计,明显是「围点打援」,我真担心魏军会放弃救援张虎。”   “关将军,刚开始时,陛下确实想「围点打援」,但是如今,司马懿的大军来势汹汹,我担心这个「援」,咱们吃不下啊!”   “对了,烧戈将军不是退回来了么,立刻传令,让他的重装骑兵做好准备!”关索不屑地说道:“我管他来了多少!届时,我先以重骑兵冲乱敌阵,然后所有的轻骑、步卒全给他压上去,能吃多少算多少。”   关索话是如此,但他细想之下,还是觉得雷水一线兵马不足,于是令道:“李遗、张嶷,率兵两万,至雷水以西扎营!”   “关将军,这是何意?”张嶷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紧盯张虎,他就是咱的开胃菜。若我不做好准备,小心让他溜了!”关索说罢,突然改口道:“要不这样,就由我和张嶷将军领兵前去,妹弟跟貂融将军留守武穴。”   “不行!”李遗坚决反对道:“陛下令我随时盯着你!若要去雷水,得由张嶷和貂融二位将军留守武穴。”   关索仔细盯着李遗,看他的表情确实不像说谎,不解地问道:“陛下真让你盯着我?怕我给跑丢了?”   “不,陛下的原话是「叫你不要太浪」!”李遗正色说道。   “不要太浪?这是何意?”关索不解地问道,李遗却笑而不答。   关索苦思很久,始终不明白「太浪」是何意,他也不想考虑太多,于是令张嶷、貂融留守武穴,自己与李遗领兵来到雷水。   张虎,魏国前「前将军」张辽之子。   诸葛亮北伐时,曹真曾以张虎为先锋、乐进之子乐綝为副将;   在蜀军的另一次北伐时,诸葛亮与司马懿斗阵,张虎、乐綝、戴陵陷阵被捉。不过,三人皆被涂面羞辱,然后放回。   另一次北伐时,司马懿父子被困于上方谷,司马懿正是被张虎、乐綝引领的五千精兵所救。   去年,张虎随司马懿讨伐公孙渊时,公孙渊父子出城败逃,就是被张虎所围擒。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关索和李遗终于赶到雷水东岸扎寨。   清晨,关索刚刚躺下,突有哨探来报:“关将军!张虎溜了!句扶、李韶二将正在全力阻截!”   “溜了?”关索猛地坐起身:“溜了?那可咋玩?陛下的「围点打援」岂不要泡汤了?”   关索说罢,抡起大刀就往帐外走去。   “舅哥,你这是干嘛?”李遗赶紧追上去。   关索翻身上马,然后说道:“若让张虎给溜了,乐綝、杜预就不会再来雷水!我得把他抓回来,将他放回自己的寨中!”   “传令:全军出击!将张虎赶回大寨!”   关索下完军令就拍马而去,李遗赶紧骑马跟上。   张虎屯兵于雷水西岸时,面对句扶、李韶的两万大军毫不畏惧。   但是,在他知道乐綝、杜预明日就能赶到的情况下,面对趁夜赶来的关索大军,这就有点不淡定了。   昨夜,关索的大军连夜赶路,卯时正点到达;   就在这支部队刚刚入帐休息时,张虎立刻就引兵退走。   由此可见,张虎弃寨而走的时间,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   此时的雷水,河床仍旧很浅,关索淌过河岸时,魏军已经往东而去,句扶、李韶二将紧跟在后追击,无数的魏兵被蜀军的弓弩击杀。   关索从魏军侧翼拍马往东,很快就寻到张虎的踪影,抡着大刀就追了上去。   “张虎休走!张虎休走!”   “张虎!你回来!只要你返回寨中,本将绝不加害!”   张虎回过头,见关索和李遗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转向东南方向而去。   “张虎休走!江上没有魏国战船,你去了也没用!”   “张虎!速速回寨!否则,本将不客气了!”   张虎哪里敢停下,骑着战马一路狂奔,待靠近江岸时,突然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入江中。   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仰起,关索赶紧靠到江边观望:江水只在张虎的腰部位置,他正往江心方向而去。   此时的关索没有携带弓矢,眼看张虎就要逃走,自然有些着急了。   “长江之水……好像……也不是很深嘛!”关索嘀咕着。   略微犹豫后,关索纵身跳入江中。   “卧槽!好冷!”关索猛地打了个寒颤,感觉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不过仍然抡着大刀,艰难地往前追赶,口中大喝道:“张虎休走!本将不杀你……哇呜……啊……救命啊……呜……”   “嗖!”   一支长箭正中张虎的肩膀,李遗来不急擒拿张虎,一头扎入江中,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把关索拉到岸上。   “叫你别浪,你还不听!幸亏陛下有先见之明!”李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冻得直打哆嗦。   关索呛咳不止,吐出几口水,眼看自己已经身处岸上,似乎松了一口气,双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浪哪,怎么不浪啦?你继续浪啊!”李遗几个巴掌拍在关索的脸上,啪啪声响个不停。   眼看关索睁开了眼睛,李遗这才寻视着江面。   可惜,哪里还有张虎的踪影? 第355章 跳吧,跳吧   关索、李遗二人蜷缩在岸边,冻得浑身颤抖不止,牙齿咬得咯咯响。   江边隐约传来喊杀声,那自然是蜀军在追击败走的张虎所部。   “关将军,李将军……你们……这是在……学游泳?”句扶下马后问道。   关索艰难地扭过头,颤抖着说道:“抓几个俘虏,把他们衣服给我扒来,快!”   句扶似乎明白了什么,正要去抓俘虏,关索又说道:“再抓几个俘虏,令他们跳下去!把本将的大刀捞上来!”   “诺!”   柴桑……   一百多条艨艟战船顺江而下。   屯兵赤湖以西,靠近小道处的吕睦有些不淡定了。   “兄长,我是不是该杀退关樾,去救援柴桑?”吕睦很是担心地说道:“听闻潘濬、胡综二位将军被蜀军细作凿沉了船。短期内,建业方向难有援兵抵达柴桑,我是唯一的援兵。”   “不必,我还不能动!”吕琮坚定地说道:“这条小道,是蜀军唯一的陆上粮道。我若去救柴桑,必会被寨中的蜀兵所阻;我若战败,这条小道必为蜀军所得。”   “兄长,今,我军夏口已失,蜀军战船再无所阻,其水道畅通,我再守这条小道,已经毫无意义,我还是绕过蜀军的营寨,尽快救援或者退入柴桑才是。”   “我总觉得,蜀军是在佯攻柴桑。”虽琮冷笑道:“前段时间,我战船退走时,蜀军有许多时间攻打柴桑,但蜀军并未动手;潘濬、胡综将军领兵没有来援时,蜀军也没有动手;为何潘濬、胡综退往建业时,蜀军反而动手了?”   “兄长,你的意思是……蜀军借着攻打柴桑,试图歼灭我来援之兵?或者诱我去援柴桑?”   “我不过是猜测罢了。我没有陆丞相和大将军之智,只能依令而行,坚守这条小道。”   “可是……”吕睦仍然有所疑惑,担忧地说道:“兄长,如今的柴桑,只有张梁、周承的三千兵马,蜀军又在以战船送去兵马或粮草,柴桑很难守住!   如果蜀军攻占了柴桑,我屯兵赤湖,必会受到下雉、柴桑和江上的三面夹击!兄长,不可再犹豫啊!”   “三面夹击?”吕琮不屑地说道:“自蜀军屯兵赤湖之日起,我已经被三面夹击,但蜀军从未动手,这不是正好说明,蜀军是在佯攻柴桑?”   “这……好像是有些道理……不过……”吕睦说话的同时,眼睛正瞥向西南面,突然大叫道:“兄长!蜀军杀来了!”   吕睦说得没错,关樾、李球二将确实领兵杀来。   即将靠近吴兵的营寨时,蜀军却在几百步外停下,十几架投石车很快就组装完毕,两百多张蹶张弩蓄势待发。   “兄长,蜀军的投石车狠着呢!我这营寨……恐怕很难守住!”吕睦心里很是担心。   “等蜀军攻来,我便退回小道,坚守壁垒!”吕琮冷冷地笑道:“我壁垒虽然简陋,但蜀军的攻城器材无法施展,纵有十万蜀军也难以攻破。”   “报……”   “禀将军:蜀军已破我十二道壁垒!仅剩的两道已经顶不住了!”   “什么?”吕琮起身喝道:“是哪路蜀军在攻我壁垒?何人领兵?为何第一道壁垒被破时,无人来报?”   “将军,这……蜀军……从山上而来……每道壁垒同时受到攻击,来不急禀报……”   “山上?你是不是眼睛看花了?”吕琮不可置信地问道:“小道西侧,全是悬崖绝壁,蜀军怎么可能从山上下来?”   “将军,小的不敢欺瞒!蜀军确实从山上下来!绳子都还悬在崖边呢!”   吕琮听到「绳子」二字,已经确定蜀军是从山上溜下来。不过,让吕琮想不通的是,蜀军是怎么爬上去的?   其实,就算派出这支「特种部队」的刘闪,他也不知道这些白毦兵是怎么爬上去的。   刘闪只知道,江边这几百米高的悬崖绝壁,在这些白毦兵的眼中,可能只得算得上一个「土丘」。   对他们来说,在成都西部的高原,那些高耸入云的雪山,或许才是真正的「山」。   “关将军,为何我还没投去石头,那些吴兵就全退走了?”李球奇怪地问道。   “呃……可能……这……”关樾吱吱唔唔地说着,突然回过神来:“还不快追!抓几个吴兵问问就知道了!”   关樾说罢,三千蜀军争先恐后地往吴兵杀去。   这支吴兵已经退到江边,并没有关樾意料之中的全部跳江而逃,而是将早就准备好的木筏扔入江中,跳上木筏后顺江而下。   “关将军,现在咋办?”李球一脸懵逼地问道。   “呃……陛下所发的军令中,只让我在这个时候攻打吴军营寨,没说过要扎木筏……”关樾无奈地说道。   “陛下没说过要追么?”   “没有。陛下只是说,吴军退走后,立刻疏通道路。”   “啊?咱要去搬石头?”李球郁闷地说道。   “不说了,干活!”   或许是吕琮早就预料到自己营寨和壁垒会失守,或许是他为了万全的安排,这支吴兵在守卫壁垒期间,早就扎好了木筏。   不过,这些木筏一直放在岸上,没有被过往的船只所发现。   吴军的兵卒,几乎个个都精通水性,在很多时候,面临绝境时,他们都会跳江而逃。   只是,在这冬末春初的江南大地,仍旧有些阴冷,江水更是冰冷刺骨。   吕琮和吕睦坐在一条木筏上,二人都觉得应该在柴桑附近靠岸,引兵进入城中待援,或是与张梁、周承里应外合,击退城外的蜀军。   此时的吕琮仍旧一脸懵逼,仍在猜测着蜀军是如何从天而降,耳边却听得阵阵落水声,明显是有人从木筏上落入江中。   “木筏都坐不稳?冻不死你!”吕琮愤愤地骂道,回过头时,却见木筏上的兵卒纷纷跳入江中,也有几十条木筏拼命地往北岸划去。   吕琮疑惑地抬起头,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柴桑方向,一百多条艨艟战船正往这边猛冲过来,船上的蜀军战旗格外醒目。   “兄长,咱们都猜错了!这些战船,应该不是往柴桑运送兵马或物资!应该……是冲着咱们而来,他们知道我会乘木筏而下。”   “兄长,跳吧,咱这些木筏,怎打得过蜀军的战船?”   “兄长,这江水虽然有点冷,但至少能保条命,快跳吧。”   “吕琮!吕琮!愿降否?”王训站在船头大喝道。   “兄长,快跳吧!你已经被蜀军盯上了,如若再不跳,恐怕来不及了!”   “你为何不跳?”吕琮怒瞪着吕睦。   “兄长,你先跳,我随后就来!”   “你不想跳?难道你想投敌?”吕琮疑惑地问道。   “兄长,要不……咱去诈降,说不定能骗到一条战船,再也不用受冻……”   “我呸!我跟关家之仇,不共戴天!岂能降蜀?就算诈降也不行!”   吕琮大怒道,猛地冲过来,拦腰抱住吕睦,两人一同跌入冰冷刺骨的长江中。 第356章 两线作战   长江南岸,陆逊领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西南方向开进。   几日后,陆逊却驻军于安庆对岸的石城。至此,吴军再也没有往柴桑方向进兵。   “丞相!蜀将柳隐、文钦连日攻城,柴桑旦夕即破,张梁、周承将军令我前来求援,请丞相速发援兵!”   “旦夕即破,那就是还没有破。”陆逊说罢,挥手示意信使退下,然后端起酒碗,再也没说话。   “丞相,请拨五千兵马,末将星夜前往救援!”潘濬上前请命道。   “丞相,末将也愿前往!请丞相速发援兵!”朱然也上前请命。   “此地,距离柴桑三百余里,现在发援兵,至少三日后才能到达。”陆逊不紧不慢地说道:“传令:令张梁、周承二将坚守城池,三日后可以弃城。”   信使离开后,朱然、全琮、潘濬等人仍在请命,陆逊便令道:“传令:施绩、周鲂,领兵一万,前往东至驻防;吕岱、刘纂,引兵一万,前往东至西北的江边驻防。即刻出发。”   “丞相,东至距离柴桑尚有二百里,如何能救柴桑?”朱然不解地问道。   “本相,从没说过要救柴桑。”陆逊不紧不慢地说道:“就算蜀军攻克柴桑,阿斗也会退回下雉。”   “丞相,这……这是为何?蜀军连续攻城多日,怎会轻易舍弃?况且,蜀军可以将柴桑做为大本营,然后全军南下,夺我豫章郡诸县。丞相,你怎会认为蜀军不取柴桑?”   “我说不取,阿斗就肯定不会取。”陆逊挥手示意众将退下,然后又端起了酒碗。   眼下,阿斗昏招频出,在柴桑一线,陆逊和诸葛谨早已有了御敌之法。   就算蜀军攻占了柴桑,由于吴国的战船众多,随时可以切断柴桑的水上粮道。   至于江边的那条羊肠小道,它虽然可以往柴桑运粮,但吴国的楼船随时可以运重兵屯于赤湖,蜀军的这条补给线,其实非常脆弱。   因此,不论蜀军有多少兵马南下,吴国只要掐断这两条粮道,蜀军必会溃败。   另外,蜀军已经击溃司马懿的张虎所部,关索的三万大军正在凉亭河西岸扎寨,正与魏将羊祜、胡质隔河对峙。   昨日有情报所说,魏将赫凯、王雄正领着五万大军赶往凉亭河。   正是阿斗乱出昏招,两面惹事,让吴国坐看魏、蜀相争的计谋得以实现。   在这种情况下,吴国绝不会跟蜀军正面相抗。陆逊领十万大军西进,不过是给司马懿「壮胆」罢了。   这些简单的道理,陆逊和诸葛谨看得极为通透,陆逊实在懒得跟众将解释这些,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陆逊再次挥手,示意众将出帐。   众将满腹的疑惑,犹豫着正欲相问时,又有一名信使匆匆来报:“丞相!大批蜀军沿小道往柴桑而来!另有蜀将俄何率骑兵一千,已乘木筏在柴桑登岸。”   “你确定没看错?”陆逊猛地站起身问道:“蜀军步卒有多少人?由谁统领?”   “呃……丞相:步卒统领应该是关樾,已经到达柴桑的蜀军,大约有一个营;江边的小道上,密密麻麻,全是蜀军,难以计数!”   陆逊默默地计算着:蜀军现有的步、骑兵一共十三万,屯于武穴的大约六万;   如果阿斗忽略下雉的防御,他最多可以用七万大军南下。   “丞相,五天前,有哨探曾报告说,蜀军有一支五万人的大军,曾出现在武陵郡的沅陵;另有蜀中的细作来报,蜀军正在大量征兵!”全琮提醒道。   “不错,确有其事!”陆逊点点头说道:“领兵之将,是马忠和霍弋。”   “丞相,蜀军……确实有两线作战的实力!阿斗他……应该不是在出昏招!”全琮犹豫着说道:“丞相,我想坐看魏、蜀相争,恐怕难以实现了!”   “未必!”陆逊肯定地说道。   刚才,信使报来蜀军的动向,陆逊确实吓了一跳。稍稍冷静后才发现,蜀军的部署,其实已经在事先的预料当中。   “传令:吕琮、吕睦,引八百战船到下矬、柴桑一线巡逻,必须切断蜀军的水上粮道。另外,可适当袭扰蜀军的陆上粮道。但是,要装作力不从心的样子。”   “丞相,蜀军战船众多,恐怕……”   “哼!蜀军只有三百条船!我给你八百条还不够?”陆逊不悦地喝道:“若不是你二人丢了赤湖,我怎会这般麻烦?莫非在前几天,你被蜀军的战船给吓傻了?”   二将领命而出后,陆逊想到蜀军援军众多,赶紧给司马懿写了封信。   在信中,陆逊将蜀军的援兵数量夸大了许多,然后命人立刻送至巢湖。   “丞相,你将蜀军援兵夸大至二十万,会不会……把司马懿给吓跑?”朱然问道。   “不,绝无可能。”陆逊肯定地说道:“司马懿夺我扬州之心非常明显。他表面上与我联盟,实则欲看吴蜀相争,我若战败,他必取扬州。   今,阿斗敢于两线作战,我就顺便夸大蜀军兵力,先绝司马懿渡江南下之念,再逼他与蜀军死战。”   “丞相,司马懿不会这么傻吧?”从未说过话的吕据说道:“若我是司马懿,见到蜀军势大,必会速速退兵合肥。”   对于吕据的话,陆逊未置可否,反而问道:“吕将军,司马懿为何要退兵合肥?”   吕据不明白陆逊之意,按自己的想法如实说道:“丞相,合肥位于大别山群峰之东南,如果合肥一失,魏国东南的徐州、扬州将无险可守,蜀军的骑兵将势不可挡。所以,末将认为,司马懿必退合肥,严守魏国东南部的门户。”   吕据刚刚说完,马上又改口说道:“丞相果然妙计!末将有失考虑,让丞相和诸位将军见笑了!”   “不错!正因为蜀军势大,正因为蜀军骑兵强悍,魏国若要守住东南的门户,在吴魏两国已经联盟、司马懿借我九江和庐二江郡的前提下,拒蜀军于庐江郡,对魏国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丞相果然心思缜密,末将佩服!”全琮也恍然大悟,兴奋地说道:“这样一来,不论于公于私,司马懿已经骑虎难下,他只能全力阻截蜀军。”   陆逊点点头,示意众将退下后,立刻给孙权上表,建议他向魏国派出使臣,陈以利害,劝说曹爽向九江、庐江二郡增兵。   现在,蜀军的大批援兵即将赶到:不论九江、庐江二郡在魏国还是吴国手上,只要这二郡被蜀军所得,首先受到威胁的,必定是魏国!   在合肥以北,沃野千里。这一片水网密布的辽阔平原,吴国已经垂涎多年。此时,如果司马懿真敢退兵,阿斗又怎会轻易放弃?   望着滚滚的长江,陆逊心里无比舒畅:他和诸葛谨策划多时的「魏、蜀相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巢湖……   侍婢捧着一只大螃蟹进帐,小心地问道:“都督,今晚,这只螃蟹怎么做?”   “一个钳子清蒸,一个钳子油炸。”司马懿毫不犹豫地说道。   侍婢怔了怔,不敢多问,一脸懵逼地退出帐外。   下雉……   貂蝉和张贵人返回成都之后,每当到了傍晚,刘闪总感觉寂寞难耐。   案上,地图上,刘闪正在教一只螃蟹走路。   “怎么这么笨……跟你说了多少遍……老是学不会……这边是江南,这边是江北……身子要摆正……钳子放两端……眼睛看前方……顺着长江走……一直走到大海……卧槽……你干嘛又横着走……汝之不可教也……”   刘闪赶紧将螃蟹捉回,又将它放在地图上。   这是第几次教它走路,刘闪也记不清了。   一名侍婢轻声入殿,刘闪仍在教地图上的螃蟹走路,头也不抬地说道:“放下就行。”   “陛下,臣妾……”   一股独特的幽香扑鼻而来,刘闪慢慢地抬起头,揉揉眼睛,看清来人后欣喜地问道:“昭仪,你……怎么来了?” 第357章 合肥战略   “陛下,臣妾……也想看看大汉江南的美景,就跟几位将军夫人一同……啊……”   “美人来得正好,很快就能看到江南烟雨。”刘闪一把将李昭仪揽拦腰抱起,然后往寝殿走去:“江南烟雨虽美,不及爱妃之美,咱先回寝殿,慢慢欣赏……”   刘闪走出几步又将李昭仪放下,关切地说道:“爱妃不远千里而来,旅途舟车劳顿,你先休息一下,朕先去看看大将军。”   刘闪说罢,几名婢女赶紧迎过来,引着李昭仪去往寝殿歇息。   前不久,司马懿大军南下,为了应对吴、魏两国的威胁,刘闪将主力悉数调往蕲春和下雉。   蜀军攻克夏口城和江上有水寨后,运粮方便了许多,刘闪又将蕲春之兵调往武穴,将防线推到庐江郡。   今日,姜维和众多的将领如同约好一般,他们同时从成都出发,然后同一天到达沙羡。   军帐中,姜维正与众多有将军们汇聚在一起,详细了解当前各方的兵马部署。   “陛下……”   “不必多礼!”刘闪赶紧挥手止住,欣喜地说道:“今日,大将军和众将归来,朕总算可以放心了!”   不等众将说话,刘闪如释重负地说道:“大将军,你是不知道啊!司马懿、陆逊和诸葛谨,这几个家伙鬼得很!朕跟他们玩实在太累!今日起,朕就把这几个老滑头移交给你了!”   “让陛下忧心,乃末将之过……”   “不必,不必!”刘闪很不起欢种种客套,将众将聚在一起,详细讲出各方的兵马部署,以及一个多月里各路兵马的进退轨迹。   “从我军的部署来看,陛下之意,是想兵分两路,沿江齐头并进?”姜维疑惑地说道:“陛下,如果三日后,马忠和霍弋将军的兵马赶到,我将有十七万步卒和一万骑兵,而魏、吴两国将近三十万,吴国还在征兵,恐怕……”   “大将军,朕能确定,司马懿有灭吴自立之心。”刘闪肯定地说道:“朕本想袖手旁观,但细细想来,我从孙权手上取扬州容易,从司马懿手上取扬州就很难。   当前,我将主力屯于下雉和蕲春,司马懿又不敢轻易过江,转而想渔翁得利。所以,朕就如他所愿。”   “陛下,如果末将没有猜错,司马懿五日之内就会退兵。陛下之意,是想抢攻合肥?”   “大将军果然睿智!”刘闪心悦诚服地赞道:“幸好孙权和司马懿傻了一点点,没看破朕的真实意图,嘿嘿!”   “陛下,末将以为……我若攻占合肥,岂不两面受敌?”张绍不解地说道:“若我以一军死守武穴,再派主力大军渡过长江。然后,我江南的主力兵分两路,一路东进,一路南下,待灭吴之后,再以主力大军袭取合肥,这样岂不更好?”   “陛下,末将也认为,此时攻占合肥不妥!合肥的北面和东面,皆是平坦大道。曹魏随时可以大军南下,我将面临与魏国主力决战的态势,确实不利于灭吴的战略,请陛下三思!”   “陛下,我等在返回沙羡的船上,已从大将军的口中得知,魏国已经从匈奴、鲜卑、乌桓的手上购得三万多匹战马!若我取合肥,这支骑兵随时可以南下,我或将陷入被动之局,请陛下甚察之!”   众将对攻取合肥的战略,几乎全都持怀疑态度,唯有姜维一语不发。   “我若屯一军于武穴或蕲春死守江夏,以主力大军南下灭吴,看似安全完美,但有个致命的缺陷!”姜维深思熟虑后说道。   “大将军……怎么……你也认为应该攻取合肥?”   “大将军,这是为何?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两面受敌?”   “诸位将军,你们可知吴国之国都,几经变迁,为何始终在长江沿岸?”姜维并未说出为何要取合肥,而是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张绍自信地说道:“大将军,这个问题很简单吧!吴国看似地域广博,但许多地方未经有效的开发,经济和交通发达的地方,唯有长江沿线诸城而已。”   “张将军说得不错!但是,这只是原因之一,并不全面。”姜维笑道,目光看向其余诸将。   眼看没人发表意见,姜维继续说道:“其实,孙权几度迁移国都治所,不论是早期的吴县,还是之后的京口、武昌、建业,包赤壁之战前后的柴桑,这些全都在长江沿岸。至于原因,恐怕除了「天子守国门」之外,更多的是心酸和无奈!”   姜维说的这个理由,观点很是独特,刘闪自然明白姜维之意,只是笑而不语。   姜维感觉到刘闪支持自己的观点,于是继续解释道:“孙权要想防备曹魏,只能以长江为据点。如果曹魏大举南下,陈兵于长江北岸,其过江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孙权要想自保,只能将西边的防线推进至襄阳,防止曹魏沿汉水南下;   与此同时,再将东路的防线推进到合肥和淮水一线,利用层层密布的江淮水网,构建一个进退自如、可攻可守、水陆联动的防御体系。”   “大将军说得不错:孙权要防曹魏南下,必取襄阳和合肥。我灭吴之后,首先要防备的也是襄阳和合肥。   当前,孙权正面临存亡之战,魏国又暂借了九江、庐江二郡,魏国必不会坐看我灭吴。因此,司马懿于公于私,都不会允许我占领合肥。”   刘闪刚才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当前,吴国的主力退守扬州,只有长江以南的几个郡在自己的控制中。   虽然交州以东的南海、高凉、苍梧三郡仍然归属魏国,但这三郡多是山地,开发不足,长年受到山越的袭扰,这并非吴国的战略重心。   蜀军主力渡江后,两国将在扬州豫章、丹阳和吴郡决战。在这种情况下,蜀军若不能抢先占领九江郡的合肥,并以此为据点防备曹魏南下,主力的灭吴之战必会受到影响。   众将都在琢磨着刘闪和姜维的话,刘闪又说道:“诸位将军,其实,对于吴国来说,长江并非天堑!它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主要是因为它缺乏战略纵深。”   “战略纵深?”   姜维和众多的将军们大惑不解,他们又听到一个崭新的词汇。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与刘闪呆在一起,经常会听到一些奇怪的词,他们已经见惯不惊。   “对!就是战略纵深!”刘闪肯定地说道:“诸位都知道,在长江的下游,江水流速较缓,江北的曹魏可以横渡的地方很多,曹魏很容易绕过一些重要城池。   这样一来,在长江的下游,长江就变得易攻难守,要将长江作为抵御曹魏防线,必然会失败。”   “我要保证灭吴战略的顺利推进,首先要防备的就是曹魏南下,这就要保证长江防线的安全。   因此,我必须保证长江防线有足够的战略纵深,这个战略纵深,只能在合肥一线!”   众将终于悄然大悟,刘闪指着地图说道:“诸位将军,要灭吴,我只能兵分两路:除了派一军南下之外,北路大军必须将战略纵深推进至合肥、寿春和淮水一线,才能有效地保证长江的安全,这就叫「守江必守淮」。”   “守江必守淮?”众将又在琢磨着刘闪的话。   “守江必守淮!此论甚高啊!”姜维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诸位将军,这只是从防守上来说。若我要北伐曹魏,只要占了合肥和寿春,我长江上的战船就能直入淮水。这样一来,我大汉的水师就龙游入海了!”   “龙游入海?”   “不错!淮水一得,我北伐曹魏时,这里又成了我军的前哨站:我水师克下邳之后,若再沿沂水而上,基本能覆盖青州全境;   如果咱觉得青州不好玩,还可沿涡水而上,去曹孟德的老家谯县玩一玩,或是去曹魏的大本营兖州游览一翻!大家请看,这四通八达的淮水水系,能有效控制中原地区的半数城池!”   “陛下所言甚是!我反正要防备曹魏,早晚会与之开战,并且已经在开战!我不如趁此机会,将战线北移,化被动为主动。”   姜维感慨地说道:“数十年来,孙权数度攻伐合肥,其梦寐以求者,正是淮水!” 第358章 难得的假期   至此,众将再无疑虑,蜀军兵分两路,南、北两线同时进兵的战略基本定型。   此时,正在南北两线作战的将领,全都坚决放弃了轮休的机会,不愿错过大汉复兴的关键一战。   刘闪和姜维慎重考虑后,对此次灭吴拒魏的大会战作了详细的前期安排:   中军帐,暂时置于下雉,由大将军姜维坐镇,由吴班、张翼、关银屏三将协助。   后勤保障,由张畯,张瑛,张护雄三将挂帅,在已有五千兵马和四千奴隶的基础上,再征召两万百姓,保证两路大军的粮草军资供应。   中军水师,由魏昌、魏容、王训三将挂帅,协助两路大军的调动,协助粮草军资的后勤保障,在必要的时候,率军击退吴军战船。   北线大军,由卫将军关索担任主帅,在已有将领张嶷,李遗、貂融,句扶,李韶、烧戈的基础上,另拨廖化、吕祥、罗宪三将相助,以抵御曹魏,攻取合肥为主要目标。   南线大军,由车骑将军张绍担任主帅,在已有将领关樾、李球、柳隐、文钦的基础上,另拨傅佥、高翔、邓芝、马承,俄何相助,以消灭吴军主力,攻取建业为战略目标。   “大将军,朕在这两日间,已将南、北两线各配了六万步卒,各配四千骑兵,下雉只有两千骑兵驻防;估计三日后,马忠、霍弋二将的五万步卒就能赶到。”   “陛下,末将回成都时,收到陛下的征兵诏书。末将已指派原「丞相府令史」董厥将军负责征兵令,预计再过一月,五万新兵即可征召完成。”   “如此一来,我与魏、吴两国相比,也就少了几万而已。此战乃「二分天下」的关键之战,也赌上了我大汉的国运,不敢言败啊!”   “陛下放心!末将定当……”   “咦!”刘闪打断姜维的话:“怎么没见三位夫人?”   “陛下,柳氏仍在成都,只有诸葛果、杨兰前来。她们此刻……应该跟几位将军夫人在炸螃蟹吧。”   “报……”   “陛下,大将军:柳隐、文钦二将已经攻克柴桑;吴将张梁、周承率五百兵马往东退走。”   “全军休整。”   “诺!”   “对了,大将军,关索前不久击退张虎后,现在正与魏军相持于凉亭河,你看是否……”   “陛下,末将以为,此刻可令关索退兵,退回雷水以西御敌。”   姜维几乎未做犹豫,当即就提出兵退雷水,这确实让刘闪茅塞顿开。   在当前的北线,司马懿的大军是蜀军的两倍多,刘闪指挥关索胜了一阵之后,苦思两日,仍然不知该如何进退。   姜维的计策很明显,在已经知道司马懿会退兵的情况下,自己先主动后撤,将一定数量的魏军诱至雷水。   待其大军退走时,自己的可追击距离又增加几十里,这确实对己方有利。   “甚好!军中之事,就拜托给大将军了!朕也可以休息几日了,哈哈哈!”   刘闪说罢,匆匆离开军帐。   今晚有所不同:寝殿中,已经不再冷清,多了一位娇妻美眷。   这段时日,刘闪看起来很悠闲,看起来整天无所事事,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统领大军与敌对阵,要考虑的事情太多,真的很累!心累!一刻也不敢放松!   如今,大将军和众多的将领全都返回,刘闪也想给自己放几天假。   清晨……   累了一晚的刘闪很不想起床,李昭仪却几次委婉地催促。   “陛下,太阳撒在江面上,江水全是金黄色的,好美……”   “陛下,湖里真能抓到螃蟹吗……”   “陛下,你先睡会儿……臣妾让杨夫人、关将军、向将军和卫薇再等一等……”   “啊?不必了。”刘闪这才翻身起床。   李昭仪和众多的将军夫人,跟随船队赶来下雉时,曾在江陵遇短暂停靠。   她与返回成都的貂蝉和张贵人聊了一会儿,知道长江边有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也知道下雉城中有一个琴技高超的将军夫人。   昨日,李昭仪得知刘闪要给自己放几天假,她很快就规划好了行程,并且拉着卫薇、关银屏和杨兰一同前去,姜维也没有拒绝。   在成都时,李昭仪和其他的嫔妃,经常跟将军夫人们混在一起,她觉得一同出游很正常,也更加热闹。   这个时代的女子,确实比其他朝代要「开放」得多:不论是名门闺秀还是百姓之女,她们都不会被深藏闺中,就算是独自逛街或上山打柴,这些都很正常。   当然,这个时代的女子,不论是否婚配,只要不与其他男子独处一室,在礼制上就没有什么问题。   考虑到姜维也没有反对,再加上卫薇也同意前往,刘闪虽有诸多避讳,但也不好拒绝。   半个时辰后,身着便装的十几骑在湖边停下,李昭仪感觉很是失望。   “陛下?这……难道就是大海?”   “不,这只是「网湖」,有条富水河与长江相连,这里就能抓到螃蟹。”   刘闪大概能猜到,李昭仪的目的地应该是洞庭湖。因为貂蝉和张贵人曾经去过的,并且能用「无边无际」来描绘的,应该只有洞庭湖。   随行的几个女子中,如果要论出身,恐怕只有关银屏和她的几位嫂嫂要好一些,杨兰和卫薇勉强算得上下层的「门阀之家」,但二人的命运也多有坎坷。   杨兰还在襁褓中就被杨阜所弃,然后流落在羌人部落;   卫薇幼时也是被人随意买卖的奴隶;   李昭仪就不用多说,她是出身于普通的百姓之家。   正是基于她们生活的环境,自然不忌讳富水河是否「脏」,关银屏和几位嫂嫂长年领兵征战,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因此,八个女子刚一下马,全都叽叽喳喳地往河边跑去。   “陛下……”向宠欲言又止。   “没事!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们玩得开心就好。”   “陛下,末将不是说这个……末将是说……这里可能……抓不到螃蟹……”   “为何?”刘闪疑惑地问道:“富水河不是有螃蟹吗?朕手上这只,不就是在富水河抓的?”   “陛下,前阵子,军中士卒轮休时,江夏郡内所有的湖泊和河流,全都被他们翻了个遍,里面的螃蟹全都被抓完了!”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刘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江夏郡,在长江以南的区域,一百多条河流,几百个大小湖泊,里面的螃蟹全都被抓完了?”   “陛下,不仅仅是长江以南,包括长江以北,就算靠近夏口的那一段,恐怕也抓不到螃蟹了。”   “他们……就那么喜欢抓螃蟹?前阵子,夏口还在吴军的手上吧?他们也敢去?”   “陛下,那些士卒全都不怕吴军。再说,吴军也不敢出城,所以就……”   “行!朕这次算是服了!看来要抓螃蟹,只能到长沙地界。”刘闪无奈地说道:“对了,他们抓那么多螃蟹干嘛?”   “陛下,据末将所知,大个的就卖到了蒲圻县城,小块的就自己吃掉。”   “小个的也能吃?能挖到肉吗?”   “末将听说……他们用面粉包裹之后,再用鱼油炸,然后整个带壳吃了!”   “真够狠!”刘闪无奈地叹道。   几个女子正兴致勃勃地翻着河边的石头,刘闪实在不想让她们失望,所以对「已经没有螃蟹」的事只字未提。   此时,几个衣衫褴褛,百姓模样的男子骑着马,从下雉方向而来,然后往西边而去,刘闪顿时觉得奇怪。   下雉城几经战火,至今未熄,城中很少有百姓!   另外,百姓能骑马,这并不奇怪。不过,能骑马的百姓,至少都是富户。   那几个男子,从他们的衣衫来看,明显不是富户。   “盗贼?山民?细作?”刘闪越想越不对劲,赶紧让几个宿卫兵拦截打问。 第359章 「昏」招不昏   大约一刻钟后,宿卫兵很快就将几名男子带来。   “刘公子,这几人自称是百姓,他们所骑的马匹,是长沙郡假郡守朱熹特批的。”   刘闪对朱熹并不陌生,他本是蜀中的一个普通百姓,「大学」毕业后经过实习,被分到醴陵县做县令,当时的光荣禄向朗经过考察,对他的才能也表示肯定。   刘闪没想到的是,这才短短半年时间,朱熹就能做到「假郡守」,如果不是有后台,那就是有过人的才能。   假郡守,是代理郡守之意。   如果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政绩突出或是没有犯过大错,朱熹很快就能去掉那个「假」字,许多朝中的官员也会「表奏」他,从而升任为正式的郡守。   就算在现在,魏国、吴国的郡守都是「军政合一」,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拥有许多「自治」的特权。   不过,现在的大汉,郡守被削减了许多权利,以前拥有的采矿、铸铁、征兵等权限都被削去,郡守就成了单纯的政务处理职能。   经过孟光的改革和前不久刘闪的批复,现在的大汉各地,每个县治所一般配备百名舍吏,马匹三匹,而郡治所守可配备马匹十五匹,兵吏两千。   如此之少的马匹配置,假郡守朱熹竟会「特批」给普通百姓?   若说「以权谋私」吧,这似乎也说不过去:他能从几个庶人百姓的身上,谋到什么「私」?   刘闪对此很是疑惑。   “你们都是普通百姓,为何能有郡守特批的马匹?”刘闪正色问道。   这会儿的刘闪穿的是便装,其他人也是便装,一看就是某个世家门阀的公子出来游玩,其身份和社会地位,绝对是普通的「庶人」所仰望的。   然而,面对刘闪的问话,几个人全都面无惧色。   “这是郡守大人特批的马,至于为何特批,我为何要告诉你?”   “除了信使之外,一个郡就十五匹马,你们就占了三匹?是否还有其他人,也被特批了马?”   “除了我们三人,另外只有十个人!”男子高昂着头,自豪地说道。   “各郡的马匹,仅限于治所官员外出处理政务所用,朱熹为何会批给你们?难道你们在处理政务?”   “这位公子,你真会说笑!”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说道:“我等现在还只是庶民百姓,怎会处理政务?”   “现在只是?”刘闪重复着男子刚刚说的话,察觉出一丝异常。   “我等赶时间,告诉你也无妨。”另一个男子显得有些焦躁,急匆匆地说道:“我等去年念完了大学,并且已经考上了太学!整个江夏郡,就只有我三人考上!郡守大人特批了马匹,送我等去岳阳上船,然后到成都上太学!”   男子说话间很是自豪,刘闪基本明白了个中原委,不过又有个疑惑涌上心头,不解地问道:“你们在长沙郡获批的马,岳阳城在正北方。你等不去岳阳登船,却绕至几百里外的下雉,这是为何?”   “别管他,咱时间不多了!”   “快走吧,天黑前得赶到驿馆,咱们三日后还得去成都,误了登船可不好。”   两个男子催促道,本来想要回答的这个男子刚要嘴,却经不住两人催促,匆匆行礼后绝尘而去。   “陛下,要末将去追吗?”向宠问道。   “不必!”刘闪起身说道:“这里不是没有螃蟹么,咱们尽快起程,赶到岳阳之后,一切不就清楚了?”   “可是……陛下,他们绕路至此,多走了七百里,这很不合常理!”   “不必,反正我等此行要去长沙。到时候,找到假郡守朱熹,一问便知。”   巢湖……   自剿灭公孙渊后,司马懿率大军一路南下,他表面上是拒蜀抗吴,暗中却想着取扬州自立。   司马懿的本意,是趁着蜀军东进,坐看吴、蜀相争,再暗中帮助孙权,待蜀军不敌退走之时,一鼓作气拿下扬州诸郡。   此时的孙权也不傻,他在陆逊和诸葛谨的建议下,假意联魏拒蜀,实则,想坐看魏蜀相争。   然而,刘闪既有东进取合肥之意,也有南下灭孙吴的战略,他表面上使出一记「昏招」,同时与吴、魏开战,彻底打乱了司马懿和孙权战前的部署。   不过,刘闪的此举,看似「昏招」,却做了大量的准备,让司马懿陷入无比被动的局面。   “父亲!曹爽那个老匹夫!竟然相信那此无稽的传言,竟敢断我大军的粮草!这该如何早好?”   “父亲,那批粮草本来已经送到淮水,却被曹爽那个老匹夫紧急召回,我要不要去抢过来?”   “父亲,要不咱顺势回师洛阳,将曹爽那个老匹夫……”   司马懿狠狠地瞪了司马昭一眼,司马昭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退兵,肯定是要退,必须得退!但是,我还不能退回洛阳。”司马懿不紧不慢地说道:“至于粮草嘛……我再给曹爽写封信,先澄清传言,再让他派人来历阳调查,相信会解除误会。”   “父亲,我将退往何处?”   “吴、蜀两国都在向柴桑增兵,我恰好粮草断绝,面临着退兵,这岂不与我最初的谋划相同?”   “父亲,你还是想坐看吴、蜀相争?”   “阿斗的一记昏招,差点将我给打懵了!若不是曹爽断我粮草,我还蒙在鼓里!”司马懿笑道:“坐看吴蜀相斗,方为上上之策。”   “父亲,恐怕现在……我已经被蜀军给盯上,难以抽身啊!况且我军粮草将尽,如何能久持?”   “曹爽不给运粮,自然有人抢着送粮。”司马懿镇守自若地说道:“传令:乐綝、胡质、羊祜、张虎,一营一寨,交替掩护,缓退怀宁;赫凯、王雄,速退居巢;田豫,速速过江,退回舒城。”   雷水西岸,魏军退走的消息很快就传来,关索急忙打开姜维送来的锦囊。   白绢上,只有八个字:缓退速追,速退缓追。   从锦囊来看,姜维早就料到魏军会退走。   关索曾追随诸葛亮北伐,每次大军要兵退汉中时,为防止魏军追来,蜀军都是一营一营地交替掩护,缓缓而退,让追击的魏军难以下手。   此时,关索并不知道魏军退走的原因,也不理解姜维「缓退速追」的目的,但还是忠实地执行。   “舅哥,如今魏军缓退,我如何才能速追?”李遗问道。   “这还用问?”关索欣喜地说道:“速追,就是用骑兵去追;缓追,就是用步卒去追。”   李遗愕然地点点头。   “传令:烧戈,引重骑兵两千,速渡雷水,见寨拔寨,见阵冲阵,挡我者死!”   “诺!”   “传令:李遗,速渡雷水,引轻骑兵两千,多备弓弩箭矢,见人杀人!”   “诺!”   “传令:句扶、李韶、罗宪、吕祥,各引步卒四千,多备弓弩箭矢,在骑兵身后捡漏!”   “诺!”   “传令:廖化,镇守大寨!”   关索令罢,抡起大刀就准备出寨,却见廖化并未领命。   “关将军,武穴城有貂融将军镇守,既然大将军令我速追,末将以为,这座大寨不要也罢。”   “廖将军,不是我故意留你守大寨,而是……我大寨中本有三万步卒,已经派出一万六千去追魏军,若是全都去追,在雷水的东岸,这么多的大军,恐怕也摆不开吧?”   “关将军,你可能误会了大将军的本意,末将以为,「速追」的意思,就是寨中兵马全部去追。”   “真的?你没骗人?”   “呃……应该是这样吧!”   “那……好吧,这座大寨不要也罢!”关索咬咬牙说道:“你我各引七千步卒,速追!” 第360章 缓退速追   曹爽中了刘闪的离间计之后,为了逼迫司马懿退兵,他断绝了司马懿大军的粮草供应。   在这种情况下,司马懿令赫凯、王雄退往居巢,已在江南的田豫,以及位于巢湖大军退往舒城,摆出了十二万大军往合肥退走的架势。   既然后方的主力大军已经退走,位于雷水东岸的兵马,必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因此,这支兵马也只能被迫退走。   司马懿知道,曹爽断绝自己的粮草供应,这明显是阿斗在背后使坏。   正因为如此,雷水东岸的兵马退走时,必会遭到蜀军有预谋的追杀。   在这之前,姜维早就料到:司马懿必会成为陛下离间计的牺牲品。不过,在姜维看来,司马懿有两种退兵方式:第一种,自然是安安份份地退走;   第二种,就是在退走时,杀蜀军一个回马枪。   长江以北,北面的大别山群峰与长江之间,形成一道几十里宽的平坦大道,这个天然的大道从武穴一直延伸到舒城,长达几百里。   由于地形的原因,这一带如果有伏兵,很容易被对方的哨探发现。   因此,司马懿要想在退走时设伏,再反咬一口追击的蜀军,就要利用时间差:利用追兵与两翼的哨探之间,相互间通信延迟的漏洞。   因为这里只有几十里宽,若是魏军的赫凯、王雄所部突然迂回到两翼,当蜀军的哨探报回消息时,追击的蜀军已经被三面合围。   当然,魏军要想实现这个「回马枪」,必须迅速退走。同时,蜀军也要快速追来,唯有这样,才能利用这个时间差。因此,如果魏军迅速退走,两翼必有魏军迂回设伏。   反之,如果魏军缓慢退走,如果关索再缓缓尾随,就算两翼有魏军设伏合围,也很容易被蜀军的哨探发现,自然不会中司马懿之计。但是,这样也错失了追杀魏军的大好机会。   姜维身在下雉,要指挥江北和江南的两路大军,不可能及时知道前线的一切,他要求关索「缓退速追,速退缓追」,正是基于这个原因。   魏军后队的几个营已经拔寨东去,靠近雷水的几个营却没有静,他们自然是依照司马懿之命「前营变后营」,承担着迟滞和阻截蜀军追兵的任务。   蜀军的重装骑兵率先冲过雷水,这些刀枪不入的「人形坦克」轻易地逼近到魏军寨前,将带着绳子的铁钩扔入寨中,然后拍马而去。   在步卒眼中的坚固寨栏,毫不费力地被骑兵推倒,寨中魏军自然惊骇,既然无力阻止这些「人形坦克」推倒寨栏,那就只能弃寨而逃。   此时的魏军虽有三万步卒,但前队和后队皆在往东退走,加之后方有蜀军轻、重骑兵的追击,又有三万步卒嗷嗷叫着追来,魏军确实是兵败如山倒。   在关索「重兵速追」的攻势下,司马懿计划中稳如泰山的「缓退」,变成了百里大溃退。   在这场持续百里追击中,由于有重骑兵的威慑,溃退的魏军没法形成有效的防御阵形。   同时,蜀军追击的各路兵马也乱成一团,眼看后方的步卒陆续追来,部分轻骑敌兵利用自己速度优势,索性迂回到魏军的前方加以袭扰和阻截。   当魏军的前队退至怀宁时,他们再也没法按照预定计划退入怀宁城中,只得往两侧分散开,绕过怀宁继续往东退走。   追击持续了整整一天,眼看傍晚将至,关索担心中了魏军的埋伏,于是下令停止追击,并让前军迅速进入怀宁城中。   直到半夜时分,战果终于统计出来:斩敌七千,没有俘虏。   “诸位将军,这是为何?”关索不悦地说道:“我三万步卒全部出击,还有四千骑兵相助,才斩敌七千?为何没有伤敌数?为何没有俘虏?”   “关将军,场面太乱,当时我大军都在往东追。所以,魏军没有受伤者,也就难有俘虏。”   “为何没有抓到伤兵?”关索继续问道,他对此次的追击战果确实不满意。   “关将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那些伤兵全被剁了,哪来的伤兵?”   “大将军不是要求速追嘛?为何除了骑兵之外,没有步卒迂回到魏兵前方阻截?这次的斩敌,多是被骑兵斩杀,步卒为何少有战果?”   “关将军,步卒如何追得上?我骑兵杀到后,魏军逃得贼快了!”   “关将军,你也知道,我步卒如果追上魏兵,如果杀敌一人,大不了就立功受赏;   而魏军则不同,他们是为了逃命啊!双方步卒目的不同,再加上骑兵到处抢人头,我步卒如何能有战果?”   “关将军,确实是这么个理!”   “关将军,如果拔寨之后,骑兵统一到前方阻截,战果应该要更大……”   “卧槽!确实是好计!不过,你干嘛不早说?”   “关将军……这……末将也是刚刚才想到……”   “罢了,罢了!”关索无奈地说道:“来人!立刻把战果给大将报上去,就说……就说我已经屯兵怀宁。”   两日后,刘闪一行,十余人终于到达州陵地界。   刘闪想到一路上骑马太过颠簸,担心李昭仪和卫薇吃不消,提出在州陵乘船前往岳阳,然后再乘船前往洞庭湖,却遭到李昭仪的拒绝。   或许是久居蜀中的原因,李昭仪与张贵人一样,只要一坐船就会头昏,骑马虽然辛苦,但比起昏船来说,这已经是一种享受。   “陛下,咱们为何要先去岳阳?直接去洞庭湖不好么?”李昭仪问道。   因为没在富水河抓到螃蟹,她一直都闷闷不乐。关银屏、卫薇和杨兰都对长沙比较熟悉,路上一直说起长沙郡内,特别是洞庭湖一线河流和湖泊众多,李昭仪就一直催着去洞庭湖。   前日,刘闪拦下几个骑马的百姓之后,刘闪就一心想去岳阳,希望赶在他们登船之前一探究竟。   当时,这八个女子都在富水河翻石头,自然不知道此事。   “昭仪,咱们先去岳阳。”刘闪解释道:“在岳阳城的西城上,有一座巧夺天工的「岳阳楼」,咱一定要去游览一番。”   “岳阳楼……”向宠犹豫着问道:“陛下,你会不会记错了?岳阳城内,并无岳阳楼。”   “朕怎么会记错?”刘闪自信地笑道:“古有「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之说。咱们既然要游洞庭湖,自然不能错过岳阳楼。”   刘闪说罢,向宠一脸懵逼。   鲍三阳突然说道:“陛下,末将自幼久居长沙,确实没听说过长沙城中有一座岳阳楼。”   “难道……朕记错了?”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   “陛下,末将惶恐。”鲍三娘解释道:“陛下,岳阳西城的城头上,确实有一座巍峨的三层阁楼,这座楼是在「夷陵之战」前,由吴国的鲁肃所建。不过,长沙郡的百姓都称其为「阅兵楼」,或者称为「巴陵楼」。”   刘闪心头猛地一惊,这时才想起有些不对劲:当初,自己抄录那张长沙郡的地图时,他根据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将洞庭湖与长江口的「巴陵」写成了「岳阳」。   自此之后,刘闪一直没有发现这处错误,每次调兵遣将时,他都将「巴陵」说成了「岳阳」。   此时,麾下的将领们并未指出这个「错误」,而是纷纷改了自己的地图,都将「巴陵」改成了「岳阳」。   自长沙郡整体归汉、大军兵进江夏之后,长沙郡的地方官员和百姓,也逐渐将「巴陵」改称为「岳阳」。   “呃……鲍将军说得对,朕说的就是这座楼。”刘闪尴尬地掩饰着自己的错误,突然话峰一转:“朕此番去岳阳,就是要登岳阳楼,再做一首《岳阳楼记》。”   “岳阳楼记?”   一行人无不惊愕。   他们自然不知道,刘闪又要玩一次盗版。这一次,刘闪要盗那位大文豪的版。   “哼!姓范的!朕倒想看看,你以后还怎么做!”   就在刘闪寻思着怎么盗版的时候,因为魏军的全线撤退,孙权又陷入莫名的恐惧之中。 第361章 岳阳楼记   “陛下!据信使来报,司马懿之所以退兵,皆是因为曹爽断粮之故,这该如何是好?”步骘恐惧地说道:“顾丞相刚刚才出使魏国,本想劝说曹爽增兵,岂知……唉……”   “今,陆丞相不在,诸位爱卿有何计策?”   “陛下,臣以为,司马懿狼子野心,他若北退,亦非坏事。”诸葛谨上前说道:“陛下,依臣看来,司马懿最多退出庐江郡,我正好可以兵进九江。”   “蜀军已经兵至怀宁,我若在此刻北进,恐怕……有所不妥吧?”步骘质疑道。   “陛下,司马懿就算退军,他也不敢全线退走,必集结部分兵马坚守合肥。对我来说,此刻正是渡江北进之时:我若在阜陵、历阳二城屯兵十万,进可攻,退可守,请陛下速速决断!”   孙权仍在犹豫不决,诸葛谨继续劝道:“陛下,我军战船众多,长江水道自然无忧;陆丞相正屯兵石城,我长江以南亦无忧;   眼下,蜀军已至怀宁,我只要在历阳、阜陵二城屯以重兵,蜀军必不能轻易威胁我建业。”   “陛下,今,恰逢司马懿退走,我若在阜陵、历阳二城屯以重兵,既可守住建业的北大门,又可攻可守:若蜀军冒进攻打合肥,我既可坐壁上观,也可袭蜀军后路和粮道;   若蜀军攻阜陵,我就坚守不出,魏军亦可袭蜀军之侧翼;若是蜀军退走,我就趁机追击,趁势收复庐江诸县。如此一来,建业无忧矣!”   “话是不错,然,国内已无兵可派……”孙权无奈地叹道:“今,建业仅剩十万兵马,若屯于阜陵和历阳,再也无兵支援陆丞相,亦无兵马守卫建业……”   “陛下!只有御敌于建业之外,才能真正地保住建业!请陛下勿再迟疑,速速发兵!”   “这样吧,就由大将军领兵五万,速速渡江北上,死守阜陵、历阳。”孙权犹豫着说道:“若大将军不敌,朕再续派兵马。”   “陛下!臣即刻领兵前往!”诸葛谨说罢,轻叹口气道:“陛下,建业已经危在旦夕,还望陛下速速征兵。”   其实,诸葛谨也明白:如今的吴国,哪里还有兵丁可征?   孙权无奈地摆摆手,示意众将退出大殿。   由于长沙郡的战乱已经平息一年多,再加上长沙郡归汉后,鼓励农商的政策使得此郡很快就恢复了生机。   现在的岳阳城,城中除了百名舍吏维持治安之外,并无其他兵卒驻守。   此时,城门大开,出入的百姓络绎不绝,偶有魏国的商旅或世家子弟专程绕道前来,一睹江南「八百里洞庭」之美景。   岳阳楼,位于岳阳城西门城头、紧靠洞庭湖畔,是一千多年后的「江南三大名楼」之一。   “鲁肃这厮,拥有巧夺天工的技艺,却用错了地方!”刘闪叹道:“当年,鲁肃筑的益阳城就是一座豆腐渣。没想到,这座「阅兵楼」倒建得挺不错。”   刘闪从城头一直爬上三楼,其间仔细地寻找,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全楼没有用一根铁钉,也没有一道横梁,确实独一无二。   登上三层高楼顶,凭栏眺望,眼前是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湖水,清风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刘公子,你真要作诗吗?”李昭仪问道。   “作!肯定要作!”刘闪说罢,找了一处柱子说道:“向将军,本公子怎么念,你就怎么刻。”   “诺!”   刘闪清了清嗓子,眼看向宠已经拔出剑,突然说道:“罢了!这将是我大汉的文物,实在不忍破坏。”   向宠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文物」,但能大致明白刘闪的意思,吱唔着问道:“那……刘公子……应该……”   “这样,你命人记下来,然后刻于底楼石碑上就行。”   “诺!”   刘闪确实兴致很高,学着古时读书人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念道:“建安二十四年,鲁子敬谪守巴陵郡。兴汉二年,复长沙,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乃首登岳阳楼,刻诗赋于碑上。   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则何时而乐耶?   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时兴汉三年三月十五日。   刘闪将大文豪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略加改变,高声朗诵完毕之后,却见众人全都呆若木鸡。   “公子!你这词作得可真大胆!不过……似乎有所指吧?”一位翩翩的世家公子问道。   “公子,你敢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报复甚大,亦敢直言!若能入仕做官,必是万民之福。”一名老者撸着胡须说道。   “公子,你虽出于门阀之家,有的话心里知道即可,切不可大肆张扬。”另一名老者劝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句没什么问题;   你这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有所隐喻吧?   当今天下,魏、蜀、吴三国互相攻伐,皆为争夺疆土,正当大争之世,你这句话就不怕掉脑袋?”   “诸位多虑了!”刘闪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大汉皇帝承先皇之志,布仁义于天下;既在为大汉收复疆土,又不忘减免赋税,恩泽万民;如此千古明君,又岂是魏、吴之贼寇能比?岂会因几句话,就将在下斩首?”   “公子敢留书直言,胸襟之广阔,犹胜江河;报复之远大,更胜鲲鹏!在下佩服!实在佩服!”   男子说罢,许多围观者无不住拍手叫好。   刘闪心头暗喜,回过头却见向宠呆立一旁,于是问道:“向将军,这是干嘛?他们为何不记?莫非……他们认为,只有曹孟德才会作诗?”   “不,刘公子恕罪!”向宠赶紧告罪道:“公子作得太快,我等……记不过来……”   “唉!早知这样,真该带几个史官……呃……”刘闪郁闷地说道:“罢了,本公子重新背一遍……呃不……重新作一遍,这次放慢速度,好好记!”   “诺!”   刘闪这次放慢了速度,刚刚背了几句,却见一艘精心妆点的彩船从湖边驶来。   十名百姓模样的男子,精神抖擞地站在湖边,身后被一群百姓簇拥着,就仿佛后世追星一般。   刘闪举起竹筒仔细看了看,其中三人正是前日见过的骑马男子。   “咱们快走,船来了!”刘闪放下竹筒,拉着李昭仪就往湖边跑去,向宠和关银屏等人紧跟在身后。   三楼,不起眼的角落处,一名身着素色汉服的年轻女子赶紧来到栏边,眼睛直直地盯着刘闪的背影。   此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仓促间却举止端庄,细看之下,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必是出自教养极好的门阀之家。   “此人是谁?”女子轻声问道。   “回禀女主,奴婢不知……”   “女主,他称随从为「将军」,几个随从称他为「刘公子」,此人必出自门阀之家,很可能是刘氏的近支宗亲。”   “此人出自门阀之家,却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实在难得。”女子黯然低语道:“可惜,姐姐她……若是晚嫁几年……”   眼看刘闪已经走远,女子似乎回过神,赶紧说道:“不管他是谁,我等速速跟上,尽快弄清楚他的身份。”   “可是……女主,此行绕道洞庭湖,已经耽搁不少时日,再不返回,恐怕……”   “你们不必怕,父亲的酒还没喝完。他若是怪罪下来,由我顶着。”   “诺!” 第362章 隐形危机   洞庭湖边,五彩的战船缓缓靠岸,十名男子在一阵喜庆的锣鼓声中登上彩船,百姓又爆出一阵欢呼和喝彩之声。   几人登船后,百姓的欢呼声渐渐停止,三五成群地议论着。   “这几人真不错!不是祖坟冒了青烟,就是文曲星下凡!”   “唉……要不是我错过了机会,我恐怕已经是县令了。”   “去年那批人真幸运!恐怕往后啊,就没那么容易做官喽。”   “你眼光别那么高嘛,你去年只差了几分。今年再加把劲,就算年底考不上太学,在县府谋个功曹、税曹或户曹也不错啊!”   “那可不行,我至少要做县令!然后再升任郡守,说不定啊,我以后还能去成都朝中做官。”   “恐怕要变天喽!”一个男子不合时宜地说道,围在一起的百姓赶紧压低声音,三三两两地散去。   此人身着锦衣,身旁有六名随从,一看就知道其身份不俗。   刘闪察觉出一丝异常,于是上前行拱手礼,然后问道:“这位公子,何出此言?”   此时的刘闪身着灰色汉袍,仅从衣着上看,其地位肯定比不上锦衣男子。   男子将刘闪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身旁的男子满脸冷竣,又见几个妙龄女子在他身旁,他大致能猜到刘闪的身份不同寻常。   “这位公子,莫非……你是魏国人,或是吴国人?”   锦衣男子并未回答刘闪的问题,而是试图套出刘闪的身份。   “实不相瞒,我乃河东卫氏,行商走船至此,顺道游玩一番。”刘闪随口说道:“敢问公子贵姓?”   刘闪自称河东卫氏,这确实是一个显赫的门阀之家。   卫家初兴于名将卫青,自卫子夫被封为皇后之后,卫家从此平步青云。   曹操为魏王时,卫家的卫凯就在朝中任职,在曹丕、曹叡时期,先后被封为亭候、乡候,执掌朝廷的礼制和文史图籍。   卫氏的卫觊,受儒学传家的影响,年轻时就学有成就,以才学箸称,尤其以文章而名扬于世。   卫家现在的地位,虽然比不上其他几个显赫的门阀,但也算得上世人皆知,普通人更是不敢轻视。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卫家公子!失敬,失敬!”男子赶紧拱手行礼道:“我乃太原郭氏,见过卫公子。”   “郭公子,有礼了!”刘闪赶紧还礼。   这名锦衣男子自报姓郭,来自太原,这也是一个显赫的望族。   比如魏国现任左将军郭淮,其族中的曾祖父郭遵,在东汉时就任兖州刺史、光禄大夫;   郭淮的祖父郭全亦是东汉时期的大司农,父亲郭缊曾任雁门郡太守。   郭淮能够在魏国军中担任要职,自然是因为他战功赫赫。但是,若郭淮不是出身于名门世家,他连被举为孝廉的资格都没有!就算他能力再出众,也不可能在朝中任职。   现在的大汉,虽然与魏、吴两国争战不止,但自从相互间开通贸易后,许多门阀世家的子弟,纷纷以商贾的身份往来于蜀中各地。   这些人,其实并非细作,他们确确实实是为了经商而来。许多的世家望族,就算没人在各国朝中任职,他们也能让自己的家族长盛不衰,适逢战乱也能屹立百年而不倒,究其原因,其实都出自于他们在政治、经济方面的敏锐洞察力。   在与郭家男子简短的交谈中,刘闪能感觉到,自从荆州大部归汉后,大汉已经有了崛起之势,这让魏、吴两国的许多世家非常矛盾:他们既察觉到一丝机会,又察觉到一丝不安。   在刘闪的认识中,世家,可能也是门阀。但是,门阀不一定就是世家。   在这里,为了方便地理解郭家男子的「机会」和「危机」,暂时将门阀一起并入世家,以做探究。   现在的大汉,各郡县的商业气氛十分浓厚,再加上百姓因为种粮,从大汉银行换得许多铢钱,各个经商的世家就从中看到了机会。   他们深深地意识到,数百万百姓手上有了铢钱,这将是多么巨大的商机。   若要厘清各个世家感觉到的「危机」,就得从官员的选拔和任用说起。   自先汉时起,一直到现在,能在朝中、军中任职者,不论官职大小,十之有九都是出自世家望族。   像邓艾那种,能从平民百姓做起,一步步得到升迁者,恐怕万中无一。   当然,就算大汉的前丞相诸葛亮,他也并非是「躬耕于南阳」的普通百姓,而是出生于琅邪郡阳都县的官吏之家。   诸葛氏本来就是琅邪的望族,先祖诸葛丰曾在西汉元帝时做过司隶校尉,诸葛亮的父亲诸葛圭,也在东汉末年做过泰山郡丞;   诸葛亮8岁丧父之后,曾与弟弟诸葛均一起,跟随叔父诸葛玄前往豫章,此时的诸葛玄,已被袁术任命为豫章郡守。   当初,荆南四郡刚刚归汉,百废待兴。在没有得到各界名士支持的情况下,地方官员严重不足。   此时,刘闪将三百多个完成大学课程的百姓,任命为县治所的官员,暂时缓解了官员不足困境。   在荆南四郡,这种任命普通百姓为官的作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就比如醴陵县的县令朱熹,他的政绩得到朝中众臣的一致认可,很快就升任长沙郡「假郡守」之职。自先汉立国至今,这种情况绝无仅有。   任用百姓为官,取得很好的效果之后,刘闪和黄月英「变本加厉」,进一步完善了从百姓中选拔官员的各项流程,各种分类细致的「太学」已经兴起。   这一举措得到了普通百姓的支持。但是,正是抛弃了先汉的「察举制」,抛弃了「举孝廉」、「举茂才」、「举贤良方正」的官员选拔和任用方式,让各个世家大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先汉时期暂且不论,就以当前来说,各大世家的存在,对于国家政权来说密不可分,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世家望族的存在,既能载舟,亦能覆舟。   比如现在的大汉,刘备正是有了糜家的资助,才有钱大量地招兵买马;   现在的吴国也是靠着「顾、陆、朱、张」四大世家才能苦苦挣扎。   当然,魏国也是如此。   当初,曹操始终不敢称帝,这与他「唯才是举」的思想,没有获得世家门阀的支持有很大的关系。   而曹丕则不同,他按陈群的建议设立「九品官人法」,一改曹操的官员任用制度,很快就缓和了与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   在这之后不久,就算曹丕篡汉,他也没有受到世家望族的强烈反对。   现在的大汉,与吴、魏两国不同的是,普通商人以及经商世家的地位空前提高。   虽然刘闪将关键行业控制在朝廷的手中,但也兼顾了这部分集团的利益。   在经济方面,朝廷与世家之间并非完全对立,甚至还同踩一条船,在这方面,自然获得部分世家的支持。所以,大汉各郡县的商业能蓬勃发展。   但是,各个世家望族并非全部在经商,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利益。   特别是吴、魏两国的许多世家,他们在很大程度上还鄙视经商。因此,这些世家的政治主张被刘闪忽略了。   现在,大汉的官员选拔方式刚刚兴起,它得到了社会底层百姓的支持,却忽略甚至损害了世家的利益。   这可能会让蜀中,甚至是吴、魏两国的许多世家嗅到了一丝不安。   通过与郭家男子的谈话,刘闪敏锐地意识到:如果这些世家不能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大汉或将陷入又一次危机。   在刘闪原有的认识中,「世家」就是身份显赫的家族,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接下来与朱熹的畅谈中,刘闪深刻地意识到:这种危机的根源,并非来自于自己担心的「世家」!甚至在各个方面,「世家」还是自己有盟友!   也就是与朱熹的交谈中,刘闪意识到,自己真正要面对的,自己应该提防的,确实不是「世家」,而是「士族」:「士族」与「庶族」之间的矛盾,甚至可以上升到「阶级矛盾」的高度。 第363章 青楼的规矩   「世家公子」之间简短的谈话之后,郭氏男子很快就离开,刘闪却在盯着远去的彩船发呆。   “刘公子!”向宠靠近刘闪,低声说道:“刘公子,自岳阳楼出来之后,那几个人一直在跟踪咱们!”   刘闪轻轻扭过头,几个女子赶紧转过身。   这几个女子穿着普通的浅绿色袄裙,一看就是出自门阀世家或是富户百姓,但她们的神态举止,已经暴露了她们的「婢女」身份。   “陛下,她们应该不懂武艺,要不要去抓……”   “不必小题大做。”刘闪扭过头,望着不远处的几个人问道:“那几个是县府的?”   “刘公子,从车仗的规模来看,应该是县府。”向宠如实说道。   “刘公子,那并非县府。”关银屏肯定地说道:“前面的是假郡守朱熹,后面那几个,应该是县府或郡治所的官员。”   当初,长沙郡刚刚归汉时,姜维立刻率大军北上江陵,刘闪也率军北上公安,而夏侯霸、关银屏则领着骑兵在长沙郡停留数月。   在这段时间里,关银屏在醴陵县的治所中,多次见过朱熹,她自然不会认错。   “我此番来洞廷湖只是游玩,不想去治所,也不想惊动更多的官员,但有些事情又不得不问。”刘闪稍稍思索后说道:“关将军,既然朱熹认得你,你去替我约他,约个清静的地方。”   “刘公子,你看……岳阳城中的栖凤楼如何?”关银屏试探着问道。   栖凤楼,一听就是青楼的名字。   这个时代没有专门的「茶楼」,那些火锅店或小饭馆也没有发展成高档的饭店,自然没有专门的「会议室」;   附近的驿馆因为接待了太多的商旅,也接待了许多吴魏两国的世家子弟,这就显得鱼龙混杂。   既然刘闪不想去县府或郡治所,若要清静又安全之处,恐怕只有青楼的雅间了。   刘闪点了点头,关银屏迅速往朱熹的车仗而云。   “昭仪,杨夫人,卫薇,那边有几个湖。”刘闪指着东南方向说道:“江边肯定捉不到螃蟹,湖边或河里才有。呆会儿关将军回来,你们先去那边捉螃蟹,等到傍晚,咱们在岳阳城里吃火锅,可好?”   几个女子都未说话,等到李昭仪点头同意,几人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   这一趟的出游,关银屏、卫薇、杨兰和鲍三娘等人多有拘谨,毕竟她们跟刘闪身份有别。如今,刘闪主动离开,她们自然欣喜。   仅论身份而言,现在的卫薇还没有正式嫁娶过门,但刘闪已经赐婚,她也是「准将军夫人」,与关银屏和鲍三娘等人并无太多的不同。   李昭仪贵为昭仪,位视丞相,但她毕竟是农家出身,就算在宫里也没有架子,在成都的将军街,经常跟那些文官武将家中的女眷打得火热,她与几个将军夫人在一起,相互间也不会有太多的隔阂。   当然,这八个女子中,除了李昭仪和卫薇之外,其余六人皆会武艺,鲍三娘更是在对阵时斩杀吴将孙桓和朱桓,她们五人也曾大战陆逊的三百死士,再加上如今的长沙早已归汉,境内并无魏兵和吴兵,刘闪自然不担心她们的安全。   “刘公子,朱熹大人说,他现在身着官服,多有不便;他先去换件便服,很快就来拜见!”关银屏返回后道。   “甚好。你们先去玩,我跟向将军去一趟栖凤楼,正午在城中汇合。”   “诺!”   刘闪、向宠和几名宿卫兵速度极快,很快就来到城中的栖凤楼。   栖凤楼毕竟是青楼,女子不适合进入。因此,眼看刘闪准备进去,一直跟踪的几个女子瞬间就傻了眼,只好在不远处焦急地等待。   “公子请留步。”   门口,两个相貌极佳的妙龄少女拦住刘闪的去路,二人微蹲行礼后说道:“公子,栖凤楼有个规矩,想要入内者,必须先留诗一首,并且不与前人重复,方可入内。”   “呵,还有这规矩?”   刘闪退后几步,将楼下楼上扫视一番,这才发现栖凤楼确有不同。   栖凤楼并未像其他青楼那样挂满灯笼,并且柱子、墙壁上皆刻有诗词歌赋,其「文学」气息十分浓厚。   “不就是作诗嘛!这对本公子来说,小菜一碟。今日,本公子就即兴作诗一首,请二位才女品鉴。”   刘闪呵呵笑道,上前几步,摇头晃脑地念道: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公子,你真会说笑!”门口的女子不屑地说道:“这哪能叫诗?只是勉强有些押韵罢了,字数、平仄、和韵律都不对。”   女子确实满脸的不屑,但并未表现出其他的无理,刘闪也不生气,挠挠头,又摇头晃脑地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公子!”另一名女子打断刘闪的话,恭敬地说道:“公子,这首诗名曰《关雎》,收录于《诗经》,乃周代贤人所做。因此……不符合栖凤楼的规矩,所以……”   “呃……原来这样……两位才女果然学识渊博!本公子一时兴起,嘿嘿……”   刘闪没能胡弄过去,但他并不着急,心头却在暗想:“今日,朕已经盗过范仲淹的版,若再盗取唐诗宋词,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也得给后世的文人骚客留条活路吧!”   想到这里,刘闪挠挠头念道: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   只羡鸳鸯不羡仙。   “公子,你这首诗只是押韵,但平仄、对仗并不工整……按栖凤楼的……规矩……不过……这诗……有点……”   “这位才女……你……”刘闪愕然地问道:“就算本公子的诗平仄不对,对仗不工整,但也没那么遭吧?何故如此厌恶?何故泪流满面?”   “公子……呜呜……你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能……作出这般凄美的情诗……”   “才女,有那么夸张么?”刘闪不解地问道,待到扭过头时才发现,另一个女子也湿了眼眶。   “唉……”刘闪长叹口气,黯然念道:   四张机,   鸳鸯织就欲双飞,   可怜未老头先白,   春波碧草,   晓寒深处,   相对浴红衣。   “公子,正所谓「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公子情深义重,定有佳人相伴,公子请进,快请进!”   刘闪袖子一挥,潇洒地步入大堂。   “公子,是否指定某位才女相陪?”   “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吧?栖凤楼的歌姬、舞姬、乐姬,个个都会吟诗作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必,安排个雅间就行,本公子等人。”   “等人?”女子犹豫着说道:“公子,这有所不妥吧?不知公子等的是哪位才女?如果她不是栖凤楼的姬女,恐怕多有不便……”   “不,本公子要等的,是假郡守朱熹。”   “朱熹?”女子愣了愣,大惊失色,惊愕地说道:“公子,你等的是男子?莫非公子的取向……”   “噗……” 第364章 假郡守   刘闪让向宠和几名宿卫兵在外面等待,独自上楼去往雅间入座。   餐点小吃很快就送来,刘闪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糕点,却有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朱熹来得这么快?”刘闪疑惑地放下糕点:“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名婀娜多姿的红衣少女抱着琴,轻移莲步入内。   “本公子没叫乐姬!”刘闪不解地说道。   “公子……”女子作揖行礼:“公子之旷世诗作,小女子有幸一睹,实乃三生有幸;从公子的诗作中,能看出公子乃重情之人;小女子不请自来,愿为公子抚琴一曲,解君心中烦忧。”   女子说得极为诚恳,刘闪实在不忍拒绝,于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子缓步入内,刘闪扭过头,只见十几个女子正往这边而来,琴瑟琵琶无一不齐,吓得赶紧关上房门。   “咚咚咚……”   “公子……”   “不用,已经有了!”刘闪不容质疑地说道。   房中渐渐传出琴音,门口的一群女子这才慢慢散去。   刘闪拿起糕点,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帘后,只见那红衣女子盘坐在地,及腰的长发犹如瀑青丝,散发着暧昧而又迷人的气息。   她纤细的十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是那么的柔婉动人,就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好像林间鸟儿的呢喃,时而又宛若浪花击石,江河入海……   “咚咚咚……”   “刘公子,下官朱熹,前来拜会。”   “进来吧!”   因为向宠和关银屏都给他打过「招呼」,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刘公子」的身份,眼看房中还有乐姬,朱熹又不便行大礼,自然是不知所措。   刘闪让朱熹坐下,倒了杯茶放在他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后问道:“短短几月,朱大人就从县令升任假郡守,必有过人之能吧?”   “刘公子谬赞了!下官只是做了份内之事,受向大人和蒋大人提拔,这才暂代郡守之职,并无过人之处。”   “我只在岳阳短停半日,却也窥得长沙各县之概况。如今的岳阳城一片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南来北往客商云集,街边商品琳琅满目,又有十位太学生入成都深造,高居全国之首!这皆是朱大人之功,有目共睹,并非谬赞。”   “份内之事……份内之事……”   “朱大人,每郡标配十五匹马,你将十匹特批给给太学生,这是何意?”   “这……”   “但说无妨!”   “不瞒刘公子!当今天下,为官之途皆被士族垄断;庶民能为官者,唯我大汉而已。”   朱熹稍稍犹豫后继续说道:“下官以为:仅以为官而论,经过太学深造的庶民,不比察举而来的士族差!我大汉人才凋零,下官将马匹批给优秀的太学生使用,再以隆重之礼欢送他们去成都深造,实为激励郡内的庶民百姓,激励他们奋而上学,成为大汉复兴之栋梁。”   朱熹的回答,刘闪很是满意。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刘闪得知,因为江夏郡刚刚平定,只有靠近长沙的几个县才有官员治理,现在并无郡守。   前日刘闪所见的三个男子,皆是幕阜山下的原吴国百姓。他们得知现在的大汉,有一条「庶人为官」的入仕之途,于是毫不犹豫地向岳阳县府申报户籍,并在大学结业的考试中获得优异的成绩,得到了去成都上「太学」的机会。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大汉还是魏、吴两国,就算在富户百姓中,能骑马者也少之又少。   朱熹将治所的马匹特批给他们使用,既是帮助他们做好去成都的各项准备,也是提前给他们「光宗耀祖」的机会,以此激励其他的庶人百姓。   弄清原委后,刘闪突然想起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的大学没有普及,能考上大学改变自己命运者少之又少。   因此,每当村里的贫苦百姓家出了大学生,村民们都会敲锣打鼓相送。   刘闪对朱熹的做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突然又想起自己担心的那个问题,于是问道:“朱大人,我大汉选拔庶人为官,与先汉的「察举制」,或曹魏的「九品中正制」相比,有何优劣?”   “刘公子,不论是庶人百姓还是士族大家,其间皆有治国的良才。先汉的「察举制」和曹魏的「九品中正制」,皆是在士族群体中选拔官员,我大汉则是在庶人百姓中选拔官员。下官以为,这只是选拔人才的范围不同,并无优劣之分,不过……”   朱熹欲言又止,刘闪赶紧问道:“不过什么?朱大人但说无妨!”   “刘公子,自周天子施行分封制以来,士族群体根深蒂固,特别是在吴、魏两国,士族左右着国家的一切。   这便是魏、吴两国效法我大汉,施行改革全部获得失败的原因;   我大汉远居西川,士族群体对各项政策的影响稍小,启用庶人为官,并不会受到太大的阻碍;但是,我若在魏、吴两国推行此法,士族群体必会群起而攻。”   朱熹喝口茶,润润喉咙之后,不无担忧地提醒道:“刘公子,我大汉收复魏、吴两国所占之疆土后,必须要顾及士族群体利益:既要拉笼这个阶层,又要缓合士族群体与朝廷之间,以及士族与庶人之间的矛盾,必须要平衡各自的利益。否则,我大汉必会陷入动荡!刘公子,还须早做应对才是。”   刘闪注意到,朱熹屡次提到「士族」的概念。   从朱熹的话中,刘闪也感觉到朱熹口中的「士族」,与自己认识中的「世家」和「门阀」似乎有不同,正欲详细询问时,身着便装的贼曹(郡治所治安官吏)匆匆来报:   “郡守:在对门的烧烤店中,刚刚发生聚众私斗;几名西席与秦氏的家丁发生争执斗殴,双方各有损伤。这案子是由大人处理,还是转交岳阳县府?”   这名贼曹与朱熹一同前来,他并不知道朱熹来见何人,眼看朱熹没有表态,于是呆呆地站在一旁。   刘闪突然明白,原来朱熹在等自己发话,于是说道:“小小的私斗,朱大人按律处理就行。”   朱熹点点头后问道:“双方各有多少人参与私斗?”   “大人,共有四名西席,六名朱家家丁。”   “朱家的家丁,先当街各打二十板;然后,将十名私斗者,全部移送岳阳县府,按律处理。”   “诺!”   贼曹出去后,刘闪不解地问道:“朱大人,私斗的起因暂且不明,先将朱家的家丁当街打二十板,是否有失公允?”   “刘公子,我先汉的显宗皇帝尚且尊重恩师,尊桓荣为「西席」,我大汉历代皇子亦尊恩师为「太傅」;   今,秦家的家丁在私斗中殴打西席,如此不尊师者之行为,必须严惩!至于其中的是非曲直,再由县府禀公处理。”   “若是几位西席故意挑起争端,那秦家的家丁,岂不是白挨板子?”刘闪问道,他对朱熹的话仍然不能认同。   “刘公子,自下官假郡守以来,在现有汉律的基础上,另加了「西席犯法,罪加一等;不尊西席,罪加一等」的律令。所以,不论秦家的家丁是否有过错,他们在私斗中殴打西席,必有「当街打板二十」之惩戒。”   现在的朱熹只是「假郡守」,但他已经是事实上的长沙郡守。   在汉代,郡守之责,除了劝课农桑,平断狱讼,征租督赋,选贤举廉,典兵治安之外,更担负着「教化一方」的重要职责。   当然,由于各郡的情况略有不同,郡守在遵守已有汉律的基础上,可以适当增加一些细致的法令,这并无什么问题。   眼看刘闪没有说话,朱熹正色说道:“刘公子,荀子有云: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国将衰,必轻师而贱傅。因此,下官才以法令的形式,要求并规劝西席洁身自好,端正品行,严守律法;   同时,再以法令的形式,对西席的权益给予足够保障。如此一来,「师者自端,人人尊师」,大汉可兴也!”   “说得好!”刘闪猛拍桌子,站起身兴奋地说道:“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国将衰,必轻师而贱傅!师者自端,人人尊师!此律若在全国推行,大汉必兴!” 第365章 察举制   朱熹以专门的律法,对西席的违法行为,以及不尊西席的行为给予加倍的惩戒,刘闪对此大加赞赏。   喝口茶后,刘闪又问起平衡士族群体和庶人百姓的利益之法,朱熹却犹豫着说道:   “刘公子,若要平衡各方利益,若想获得士族群体的支持,必先了解「士族」群体的形成起因。”   “愿闻其详!”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   “西周初年,全国推行「宗法制」和「分封制」,这套制度规定: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周天子。周天子死后,天下只能由嫡长子继承。   而其余的嫡子和庶子就成为诸侯,并可获一块封地,拥有这块土地上的所有子民和资源,这块封地就叫做「国」。”   “诸侯死后,他们的嫡长子就成为下一任诸侯,其他的嫡子和庶子,同样可以在这块封地内获得一块小封地,同样拥有这块小封地上的资源和子民,这块小封地,就叫做「家」,家的主人称为「大夫」。”   “同样的道理,大夫死后,「家」仍由嫡长子继承,其余的嫡子和庶子就被称为「士」,「士」之下就不再分封,「士」的嫡子和庶子都称为「士」,他们没有封地,但有特殊的身份,拥有读书和做官的权利。”   “这样一来,整个国家就由天子、诸侯、大夫和士组成。他们在这个阶层内各行其事:天子要平天下,诸侯要治国,大夫要齐家,而士则要修身。   自天子以外,诸侯、大夫、和士就构成了最早的「贵族」,他们有财产,有身份;   在这之下,还有大量有财产,没身份的「庶民」;在庶民之下,还有大量无财产无身份的「奴隶」。”   “在这个时代,「贵族」垄断了获取知识和做官的权利,各阶级之间没有上升的通道。   每一个人,只要他出生时没有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努力,一辈子也不会拥有。   在这个时代,人们认为「天下」是无限大,认为天子有无限的「国」分给诸侯,认为诸侯也有无限的「家」分给大夫,认为「士」也永远有官可以做,这便是这套制度能维持的必要条件。”   “然而,到了春秋时期,人们意识到「天下」并不是无限大,不是每个诸侯都能有「国」,不是每个大夫都能有「家」,不是每个「士」都有官可做。于是,国与国之间开始互相攻伐兼并,这套制度就开始崩塌。”   刘闪自然学过历史,也对这段历史有一定的了解,但从来没有像朱熹这样去剖析。   朱熹说话时,刘闪只是静静地听,不停地点头。   “这套看似完美的制度崩塌之后,天下战乱不止!就在礼崩乐坏之时,「庶族」群体迎来了一缕阳光:提倡「有教无类」的孔圣人诞生了,他应该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位西席,他提倡「所有人都有权利获取知识并做官的权利」。”   “在孔圣人的倡导下,大批的「庶族」群体学到了「修身、齐家、治国」的本事。   伴随着诸侯之间战争对人才的需求,他们获得了做官的权利,开始跻身于「士」的群体,比如子路、吴起、庞涓、苏秦、张仪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贵族」和「庶族」的界线就开始模糊,「士」的数量不断壮大,逐渐形成单独的「士族」群体。   自秦王统一六国后,「贵族」彻底消失,除皇帝之外,所有人都被划分为「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中,从此之后,「士族」就垄断了做官的权利。”   “到了汉武帝时期,武帝接受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将儒家思想做为主流的意识形态,将对儒家思想的熟悉程度,做为考量人才的标准,这就诞生了「察举制」,这让「庶族」也有了入仕为官,以及跻身为「士族」的通道,但是……”   “朱大人……”刘闪打断了朱熹的话。   在这以前,刘闪对「察举制」的了解颇为浅薄,眼看朱熹说得头头是道,便想详细了解一下「察举制」的详情,但朱熹似乎要一笔带过。   “朱大人,可否详细解释一下察举制?”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   “既然刘公子想知道,下官将言无不尽!”朱熹稍稍整理思路后说道:“刘公子,「察举制」主要分为三科,分别是「举孝廉」、「举秀才」、「举贤良方正」。”   “愿闻其详。”   “刘公子,所谓「举孝廉」,这是以「郡」为单位,由郡守向朝廷举荐做官的人选,其举荐标准就是「孝敬父母」。”   “卧槽!”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孝敬父母者,每一个都真才实学?仅仅「孝敬父母」就能做官?若是每个人都孝敬父母,那又让谁来做官?难道还要彼此「PK」一番?如此一来,岂不荒谬?”   “呃……下官惶恐……”   刘闪身为皇帝,他敢于直言否定汉武帝的做法,这虽有不妥,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朱熹身为臣子,他既不敢对汉武帝发表意见,也不知道「PK」为何物。   刘闪做了个继续的手势,朱熹这才说道:“举孝廉有不同的标准:人口不满十万的郡,每三年可举荐一人;人口不满二十万的郡,每两年可以举荐一人;   人口二十万以上的郡,每年可以举荐一人;人口超过四十万的郡,每年可以举荐两人。”   朱熹说话的同时,刘闪又想起魏国的州泰,他曾在家守孝九年,不知道能否被举为「孝廉」!   不过,刘闪并未询问此事,而是说道:“朱大人,如此说来,全国每年能产生的「孝廉」人数,这也并不多吧!”   “确实如此。”朱熹肯定地说道:“但是,这已经是「庶族」群体入仕为官的唯一通道。比如曹操、袁术、公孙瓒、荀彧、贾诩、王朗等人,刚开始时,他们都是通过这个途径做官。”   刘闪点点头,朱熹继续说道:“所谓举秀才,就是以「州」为单位,选择优秀的人才为官;到了东汉光武年间,为了避讳「秀」字,「举秀才」就改为「举茂才」。   茂才的推举更加严格:每年,各州的刺史或州牧可以推举一名茂才。另外,司隶校尉和三公,每年也可以推举一个茂才。”   “这么说来,能通过举茂才入仕为官的人,岂不更加稀少?”刘闪惊愕地问道。   “确实如此!正因为「茂才」的数量稀少,朝廷对茂才出身的人极为重用。能被推举为茂才者,几乎都是为官多年的现任官吏,他们凭借着茂才的出身,自然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不过,「庶族」群体要想通过举茂才为官,这就难于登天了。”   朱熹说罢,刘闪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我听说,先皇曾举荐过袁绍的长子袁谭为茂才,是否有此事?”   “确有此事!”朱熹肯定地说道:“从陶谦去逝到下邳被吕布偷袭期间,我昭烈皇帝曾短暂地担任过徐州牧,在这一年里,手上确实有一个举茂才的名额。”   确认这事后,刘闪很是不解地问道:“当时群雄纷争,先皇麾下有张飞、关羽、简雍、糜竺、孙乾等人。先皇既然有这个举茂才的名额,为何没有用来推举自己人为官?此时的袁谭已经是青州刺史,先皇为何要将这个宝贵的名额,用来推举袁谭?”   “呃……这……”   先前,对于汉武帝的所作所为,不论是对是错,朱熹都不敢有半点的猜测和指责。   此时,对于先皇刘备的这个作法,不论是对是错,不论用意如何,朱熹就算知道也不敢直言。   有鉴于此,刘闪也不勉强。   正因为朱熹吱吱唔唔地不敢说,刘闪略经思索之后,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第366章 「士族」群体   当时,先皇麾下的张飞、关羽、简雍等人,都没有「正经的出身」,这个举茂才的名额就显得更加珍贵,对提升自己集团的政治影响非常重要。   但是,不管是对自己的兄弟还是老部下,包括徐州本地的「名士」,刘备都没舍得用;   对于拥立自己「上位」的糜竺,刘备也没舍得用;   对于从北海千里迢迢赶来投奔的孙乾,刘备还是没舍得用;   最终,经过左思右想之后,刘备还是把这个珍贵的茂才名额,送给了袁绍的长子袁谭。   此时的袁谭已经是青州刺史,属于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此时的袁绍虽然贵为翼州牧,但手上也只有一个举茂才的名额,自然不够用;   就这样,袁谭很乐意地享用了这个茂才的名额,袁氏父子也因此欠了刘备一个人情,这就是官渡之战前,刘备败逃,选择北上青州的原因。   当时,袁谭亲率军队前来迎接,也算给足了刘备的面子,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个月;   此时的袁绍更是不顾前线的战事,亲自跑了二百里前来相迎。   不得不说,刘备确实很有政治头脑:他用一个茂才的名额,就轻昂地搭上了「四世三公」的袁氏,在乱世中换得一条退路,确实很有先见之明!   当然,正是因为刘备举荐袁谭为茂才,有「巴结」袁家的意思,朱熹自然不敢明言。   “朱大人,那……举贤良方正,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公子,在「察举制」中,举孝廉、举茂才是常科,每年都有相应的举荐名额;   举贤良方正则不同,这一般是在发生天灾的时候,由大汉皇帝从现有的学子和现任官吏中,选择能力贤良和人品方正者,授以重要官职。”   朱熹略微思索后说道:“出身于贤良方正者,所有人都比较熟悉的就是刘焉。刘焉先是以宗室的身份任职「郎中」,但他不是近支宗室,算不上过硬的出身,要想继续升官,这几乎没有可能;   在后来,他正是有了「贤良方正」的身份,从此官运亨通,历任冀州刺史、南阳郡守、宗正、太常等高官。”   “由此看来,在先汉时期至现在,「庶族」群体要想做官,就只有通过「举孝廉」这一条路!因为举茂才、举贤良方正,这都被现有的官员给抢去了!”   刘闪感慨地叹道:“确实是难于登天啊!”   “刘公子,其实,除了「察举制」以外,还有「征辟制」作为补充。不过,由于出身的原因,通过征辟而来的官员,就算能力再出众,也很难做上高官。”   “哦?「征辟」又是为何?”刘闪很是陌生,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刘公子,所谓「征辟」,就是皇帝或官员不定期地征召属吏,由皇帝发出的征召令称为「征」,官员发出的征召令称为「辟」,合称「征辟」。通过征辟步入仕途者也有很多。”   “哦?能否例举一些?”刘闪越发来了兴趣。   “比如董卓,他因为晓勇好战,被当时的凉州刺史成就征辟为从事;比如刘表,他被大将军何进征辟为掾属;   比如司马懿,他被曹操以丞相府的名义征辟为文学掾;   再比如陈群,在先皇被陶谦表为豫州刺史时,先皇就征辟陈群为别驾。   不过,陈群本来就出身于「士族」的颍川陈氏,他不愁没有官做,在先皇败走小沛之后,他并没有跟随。后来不久,陈群就被察举为茂才,担任曹操属下的西曹掾属。”   “就算有了「征辟」作为补充,庶族仍然很难步入仕途。”刘闪想想这几人征辟前的身份,几乎没有一个出身于「庶族」群体。   朱熹本是蜀中的「庶族」百姓出身,他能通过大汉的改革步入仕途,短时间内就做到「假郡守」的高官,自然对先汉的官员选拔制度感慨良多。   “当推举人才的权利,沦落成各个门阀士族之间赠送报恩,或明里暗里的交易,就再也没有公平和公正可言。   做官的权利,已经完全被士族群体所垄断。对于普通人来说,从「庶族」到「士族」的身份跨越,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甚至终其一生,也难以跨越的天堑!”   “朱大人,那……常见的门阀、世家子弟,他们是否都属于「士族」?”   “有的门阀之家可以算作「士族」,但许多「世家」却算不上「士族」。因此,要平衡现有的「士族」与「庶人」之间的矛盾和利益,还需慎重而行。”   “哦?为何门阀之家可以算作士族,而各大世家却不算?”刘闪好奇地问道。   “自先汉以来,被察举或征辟的人,几乎都成了推举者的门生和故吏。他们能被察举走上仕途,并非是因为才能出众,而是源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同时,他们会对察举人感恩戴德,做官之后,又会拿出自己手里的名额来报恩,这就出现了累世公卿的「门阀士族」。”   “比如,汝南的袁氏、弘农的扬氏,太原王氏,颍川的荀氏,下邳的陈氏,清河的崔氏,河内司马氏等等,这些门阀士族,相互之间彼此联姻,互相举荐,势力盘根错节。”   朱熹似乎意识到,刘闪对「士族」的范围有所误解,于是说道:“刘公子,其实,「士族」的身份和地位是隐性的,不是由别人授予的!它来自一个家族的几代、甚至十几代累世公卿的传承。这个「士族」群体,能让子孙后代轻易地入仕为官,也能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刘闪越听越糊涂,朱熹举例说道:“比如,当时的糜竺、鲁肃,他们虽然饱读诗书,家产亿计,但他们早期的时候有钱没地位,自然不算士族,只能算作有钱的「世家」,或是庶族群体的精英。”   “又比如当时的孙权,其父亲是豫州刺史,哥哥是讨逆将军,但因为祖上是「瓜农」,家族才显贵了两代,也不能算作士族。”   “双比如当时的曹操,祖上曹参,官至丞相;(养)祖父曹腾,官至大长秋,获封费亭侯;   父亲曹嵩,官至太尉,位至三公;曹操本人更是文采风流,独领风骚,但因为他是阉宦之后,也不能算士族。”   “那,先皇呢?他能算士族吗?”   “刘公子……这……”   “直说,无妨!”   “刘公子,我昭烈皇帝,祖上是皇帝,是诸侯王,但近支祖先没落!士族群体只能读书做官,不能经商!所以,昭烈皇帝也不能算做士族。”   朱熹直言谈到刘备的出身,他将「卖草鞋」美化成了「经商」,身为臣子,这自然是大忌。   不过,刘闪并未怪罪,朱熹却赶紧换了话题。   “刘公子:各个世家的利益,其实与大汉的利益基本一致,算得上命运共同体;我大汉的诸多革新,因为地域关系,受到「士族」的阻力小,所以能顺利进行;   当我大汉收复曹魏、孙吴所占的疆土后,必须要考虑到「士族」的利益,否则,必会生乱!”   刘闪点点头,仍在纠结「士族」的问题,于是又回到朱熹想避免的话题:“朱大人,先皇,他与孙权、曹操三人,真的不能算做士族?”   “至少在黄巾之乱时,他们都不能算!”朱熹始终绕不开这个话题,只得如实说道:“正是他们被排除在「士族」群体的圈子之外。所以,他们只能带着自己的幕僚,在乱世中苦苦地挣扎,艰难地找寻着各自的出路。”   “在这种情况下,我昭烈皇帝只能施仁义于天下,依靠「庶族」精英和世家的帮助。   所以,正是因为先皇没有「士族」的身份,他的大半生,一直都在头破血流中闯荡。”   “与此同时,孙权就选择了妥协:他在陆逊、顾雍、虞翻、朱桓、鲁肃等江东世家大族的帮助下,终于在江东谋得一席之地。”   朱熹说罢,满脸佩服地说道:“而曹操则不同,他坚定地选择了抗争!在早期,得不到「士族」群体支持的情况下,曹操在建安十五年,发布了一道空前绝后的《求贤令》,赢得了大批庶族精英的支持。直到曹操位及丞相时,才强行将司马懿这个「士族」征辟为文学掾。”   谈了这么久,刘闪这才深刻地意识到:蜀中的各个「世家」,他们应该是自己天然的盟友,与自己保持着同一阵线。   当然,蜀中的各项政策,也很容易得到魏国、吴两国世家以及庶族精英的支持。   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真正要面对的,其实是「士族」,以及各个显赫的「门阀之家」。   “朱大人,依你之见,在不改变我大汉「庶人为官」的前提下,如何才能平衡「士族」群体的利益?” 第367章 心悦君兮   朱熹多次提醒刘闪,一定要平衡「士族」与朝廷,以及「士族」与「庶族」之间的矛盾和利益,当刘闪问起解决办法时,朱熹犹豫多时,然后说道:   “刘公子,下官以为,对那些暗藏祸心的士族,可用「一急一徐」两个办法。不过,此法并不完善,并不适合实施。若要完美地解决,还需朝臣多加商议才好。”   “朱大人,但说无妨!”   “所谓「急」,就是在我光复相关的疆域后,暗中清查其中影响较大的士族集团,一旦他们有任何祸乱行为,就以雷霆之势将其连根拔起,以儆效尤。”   刘闪对此法未置可否,朱熹又说道:“下官所说的「缓」,就是在光复相关的疆域后,对这些士族集团给予「招安」,仍然按照察举之法,给予一定和特权,给予适当的官位配额,先尽量缓合明面上的矛盾,再因时制宜,进一步寻求完美的解决办法。”   “急则太急,若处置不当,影响甚大,必生祸乱;缓亦太缓,有养虎为患之嫌,若其暗中搞怪,我防不胜防。况且,在事发之前,我无法知道谁是真心归顺,又有谁在暗藏祸心。”   “下官仓促之间,也只能想到此法,请刘公子恕罪……”   “罢了。这种矛盾暂时还体现不出来,我有足够的时间商议对策。”说闪说罢,满是好奇地问道:“朱大人出于庶民,为何对周、春秋、秦汉以及近代的事情这般熟悉?”   刘闪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朱熹一时间有些尴尬,苦笑道:“不瞒刘公子:大司马和黄局长编撰的政务类太学教材,下官已经阅读并熟记于心,所以……”   “原来如此!”刘闪恍然大悟,对蒋琬和黄月英编写的教材很是满意。   刘闪并未阅过,但已经大致猜到教材中的内容。直觉告诉刘闪,这套教材肯定比「四书五经」有针对性,更适合培养出急需的政务处理官员。   “对了,差点忘了!”刘闪这才想走刚开始就想问的问题:“长沙郡,去成都的十个太学生,他们都报了哪些科目的太学?”   朱熹脱口而出,脸上多有自豪地说道:“回禀刘公子:六个政务,三个军务,一个医药,没有科技。”   刘闪点点头,这跟他预想的基本一样:如果是政务或军务的太学生出身,很容易在各郡县入仕做官,军中也特别缺乏「尉」级的中层将领。   对于庶民百姓来说,在朝中或地方,以及在军中任职,这都属于「做官」;   医药类的太学生,虽然可做医官和药官,但吸引力完全比不上前两者。   贼曹匆匆而入,在朱熹耳边嘀咕几句后,朱熹面色大惊,战战兢兢地说道:“刘公子……一百多个吴国人,往城南湖边而去,恐怕……夫人会有危险……”   “吴国人?”刘闪奇怪地问道。   “应该是步骘的岳家人。”朱熹赶紧解释道:“章武三年时,步骘受封临湘侯。长沙郡归汉时,步骘有一个姓朱的妾室,在临湘县的封地没有撤走,他们也未向县府申报户籍。所以,这些人仍是吴国人,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岳阳城附近游荡。”   “看来,我大汉「自主申报户籍」的政策得改一改!不能让这些人太过放肆!”刘闪冷冷地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就当没看见。”   贼曹得令而出后,刘闪又说道:“朱大人假郡守,但尚未有爵位。一月之内,朱大人应该能收到受封「临湘县侯」的诏书。”   朱熹受宠若惊,刚要拜谢就被刘闪止住:“此后,临湘县就是朱大人的封地。相信不久之后,临湘县乃至长沙郡,应该不会再有吴国人。”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朱熹自然听出了刘闪的弦外之间,见刘闪挥手示意,赶紧告退离去。   刘闪起身,隔着珠帘说道:“不错,你的琴音,让本公子赏心悦目,特别是那曲《高山流水》!过段时间,本公子整理好之后,可将《春江花月夜》的筝谱送给你,以作答谢。”   “公子,《春江花月夜》乃何曲?为何……小女从未听闻此曲?”帘后传来轻柔的声音,其间夹着欣喜。   “拉拉哆来拉索……索索拉哆来咪……咪来咪唆米唆……”刘闪敲着桌子,饶有兴趣地哼出一些片段,然后将三十个铢钱放在桌上后离去。   栖凤楼门口,向宠一见刘闪出来,立刻就迎上来,低声问道:“陛下,你让朱熹撤去舍吏和兵马,末将担心李昭仪……”   “不必担心,就几个吴国暴民而已。”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反而在替那群暴民担心,希望他们没有穿吴军的衣服。否则,关将军不会留活口。”   刘闪说罢,拿出望远镜说道:“走,咱去南门的城头,看看热闹。”   刘闪和向宠刚刚离开,先前奏琴的乐姬随之出门,几个婢女赶紧上前。   “女主,你……还真去栖凤楼做乐姬了?要是让侯爷知道,奴婢就没命了!”   “女主,咱们已经耽误太久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红衣女子痴痴地盯着刘闪的背影,没在意几名侍婢的催促,口中低声念道。   “女主,他是蜀国人,不配听你奏琴!你还去栖凤楼,岂不是自降身份?”   “不就做了一次乐姬嘛,有啥大不了的?以后谁都不许提!”红衣少女不屑地说道:“他往城南去了,你们继续盯着,我换件衣服就来!”   女子说罢,迅速返回栖凤楼,拿出八十铢交给等侯多时的鸨母,又往楼上跑去。   岳阳城南。   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将一个不知名的小湖泊与长江相连。   在这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时节,冬眠了几个月的螃蟹纷纷出来觅食。   若在一个月前,这些躲在洞里或石缝中的螃蟹很容易捕捉,现在天气变暖,再也没那么容易抓到。   刚开始时,八个女子还小心翼翼,生怕弄脏衣裳和鞋祙,只是在河边小心地翻着石头,自然没什么收获。   然而,她们很快就发现,清澈的河底确实有螃蟹在走动,又发现河中有各式鱼虾,更发现河水只达脚踝部位,于是纷纷脱掉鞋袜跳入河中。   长年生活在洞庭湖畔的百姓,对这些小鱼小虾自然不懈一顾,更不用说丑陋无比的螃蟹。   此时,几个女子却兴致极高,她们要的并不是「吃」,而是享受「捉」的乐趣。   “夫人,那些吴国人好像又来了!这次来了好多!”卫薇略有紧张地说道。   “哼!打跑几个还敢来?”杨兰愤愤地说道,手里紧握着一截手腕粗的树枝。   “这些人真不讲道理!这又不是他们养的,为何要收税?”李昭仪不解地问道。   “夫人,只是几不讲理的暴民,你不必担心。”关银屏不屑地说道:“杨兰,花鬘,你俩保护好李昭仪和卫薇;三娘,王悦,王桃,咱去岸上!谁敢出言不逊谁,往死里打!” 第368章 勿谓言之不预   一百多人很快就围上来,为首的壮男大约三十岁年纪,他将每个女子仔细地打量一番,欣喜地说道:“听说有八仙女在河中洗澡,本公子还不相信!前来一见,果然不假,哈哈哈!”   “劝你尽早滚蛋!”关银屏瞪着说话的男子喝道:“这里的每一个人,你都惹不起!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公子,先前打伤我等的,正是此人!”   “哟!听说你挺泼辣,果然有几分味道,本公子就喜欢泼辣型的!”男子大笑道:“来人!全部围住,一个也不许放走!朱二,赶紧回家把聘礼带来,半个时辰必须送到,哈哈哈!”   “大哥,你想一次纳八个妾?是不是……”   “三弟,你放心!当哥的绝不吝啬!咱兄弟仨,每人都有份,哈哈哈!”   “你姓朱,还是姓步?”关银屏问道。   “这有区别吗?”男子不屑地说道:“大吴的左将军左据,丞相步骘,都是本公子的亲戚!你有幸能成为本公子的妾室,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哈哈哈!”   “现在,吴国的步骘已经不是丞相,吴国的左将军朱据,亦是被我一枪刺死。”鲍三娘云淡风清地说道:“你若不信,我不介意送你去问问朱据!”   “你到底是何人?”为首的壮男警惕地盯着鲍三娘,又将几个女子扫视一番,然后指着皮肤白晰的李昭仪问道:“她又是谁?”   “再敢废话半句,打断你的腿!”关银屏厉声喝道:“有的人你惹不起!勿谓言之不预也!”   “呵!大言不惭!给我上!全都绑了!等到聘礼送到,本公子就在这河边洞房!”   一百多人手持棍棒蜂涌而来。   “先不要伤人!”   关银屏喝道,拎起木棒就迎了上去。鲍三娘,王悦,王桃不明白关银屏的意思,但也不含糊,纷纷拎着木棒迎上去,双方很快就战成一团。   “河里的三个,应该好绑一点,你们几个上!”男子说罢,他身边的几人毫不犹豫地往河里冲去。   岳阳城头。   刘闪举着望远镜搜寻多时,既没有见到李昭仪和关银屏等人的踪影,也没看到一百多个吴国人的身影。   “奇了怪了!她们去哪了?”刘闪放下竹筒,目光仍在城南的几个湖边搜寻。   刘闪对关银屏和她的几个嫂嫂很有信心,他深信,那一百多个吴国人捞不到半点好处,不过没见到众人踪迹,自然心里焦急。   “刘公子,不必担心。”向宠安慰道:“末将已经让几个宿卫兵骑马去寻,朱熹也派有舍吏在附近监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不能再等!”刘闪收起望远镜就往城下走去,边走边说道:“把马牵过来,赶紧到城外去寻。”   两匹快马刚刚离去,红衣女子换了一袭绿裙匆匆赶到,城头上自然是人去楼空。   “刘公子人呢?他们去哪了?”绿裙女子焦急地四处张望。   “女主,他们……”   “女主,他们已经骑马走了!听说是要回河东。”另一名婢女抢先说道。   “回河东?”绿裙女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何要回河东?他们是从这个门出城?”   “回女主,正是。”   “他们若要回河东,可能从西门上船,也可能在洞庭湖上船。”绿裙女子嘀咕着,然后大声说道:“我等立刻上船,先赶到长江口!”   “女主,你还是不要去了!”身旁的婢女态度坚决地劝道:“就算知道他的姓名又如何?他毕竟姓刘,是蜀国刘氏的宗亲!而女主姓王,侯爷是魏臣!你们不会有结果!”   说话的女子虽然是婢女,但她跟其他几个婢女不同,他是受兰陵侯的指派,特意来盯着这个女儿,自然有些权力。   其实,这个婢女说的话没有错。   在这个年代,兰陵侯之女与皇室宗亲,这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若能找到人说媒,双方父母同意这桩亲事的可能性非常大。   然而,这个男子却是刘氏的宗亲,而兰陵侯是魏国所授予。   当前的两国虽在通商,但势如水火,相互间绝无通婚的可能。   “女主,你还是别去了!”另一名婢女劝道:“长江口过往的船只太多,若是拦下每条船去打问,这……这成何体统?”   绿裙少女走出几步,听得婢女的话,顿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我不信!”绿裙女子坚定地说道:“刘公子说过,他要赠我《春江花月夜》的筝谱!对!他一定不会离开!他一定会去栖凤楼!我就去栖凤楼等他!”   “女主……”   绿裙女子说罢,头也不回地往栖凤楼而去。   岳阳南门,城外。   刘闪和向宠出城没多久,一骑快马匆匆赶来。这骑正是前去寻找的宿卫兵,他已经找到李昭仪和其他七人的踪迹。   三骑快马赶到河边,却见八个女子惬意地围坐在河边的草地上,一百多个鼻青脸肿的男子,全都脱掉鞋袜在河中游荡,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昭仪,你们这是……”   “陛下,快看,好多的螃蟹!个头真大!”   李昭仪欣喜地指着几个土坑,然后顺手抓起一只巴掌大的螃蟹:“陛下,比你兜里那只还大!”   刘闪疑惑地凑近一看,我的乖乖!   这几个坑全都箩筐般大小,其中的一个坑里已经装了十几只螃蟹!   河里的一百多个男子,还在不停地将捉到的螃蟹送入坑中。   “陛下,是炸的好吃,还是清蒸的好吃?”李昭仪又抓起一个巴掌大的螃蟹,欣喜地问道。   “抓了这么多,咱确实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呆会儿全都送去炒菜馆。”刘闪正色说道。   李昭仪眼中一喜,但很快就暗淡下来:“可是……炒菜馆的伙计应该不会做……臣妾也不会……”   “这很简单,向宠见朕做了几次,他早就学会了,就由他指导店里的伙计做,朕也可以在一旁把关。”   刘闪看着坑里螃蟹,啧啧叹道:“这么多,确实不应该浪费。”   “快捉!下午酉时,这八个坑还没装满,每人留下一只耳朵!”关银屏抡着木棍厉声喝道。   一个男子咬牙切齿地瞪着关银屏,并没有抓螃蟹的打算。   关银屏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跟前,突然手起刀落,男子捂着耳朵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还有谁不想抓的?现在就可以走!”   几个男子交换眼神后,立刻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此时,几块石头嗖嗖地飞来,正中几个男子的小腿,几个男子再也站不起来,抱着断腿阵阵哀嚎。   “我再说一次!酉时正点,八个坑装不满,每人留下一只耳朵!”关银屏厉声喝道:“我从不喜欢勉强任何人,不想抓的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强留!还有两个时辰,你们看着办,勿谓言之不预也!”   关银屏确实不像开玩笑,一百多个男子无不心惊胆战,哪里还敢偷懒或逃跑?   关银屏说的最后那句话,刘闪觉得好生面熟。他确信自己说过这句话,至于是何时所说,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杨州,长江以南。   在丹阳郡的西侧,黄山与长江之间形成一个十几里宽,百多里长的隘口。   这个隘口地势低洼,土质松软,陆逊的大军屯于彭泽以东七十里处,这里正是隘口的最窄处,四十座营寨牢牢?着丹阳郡的西大门。   营寨东南侧的山腰,矗立着陆逊的帅帐。   “丞相,蜀将张绍屯主力于彭泽,先头的文钦、柳隐距离我军营寨不足五里。”全琮报告道。   “豫章郡三面环山,道路难行。江南的蜀军要进建业,必走此路。”陆逊居高临下,望着几里外的蜀军营寨问道:“江北有何消息?”   “蜀将关索的主力屯兵桐城,大将军在阜陵、历阳各自驻军五千,襄安、临湖各驻军两万;魏军在合肥屯兵八万,舒城、霍山各自屯兵三万。”   陆逊点点头说道:“司马懿欲守合肥,大将军欲守阜陵、历阳;我与魏国联军将战场设在临湖、襄安、舒城、霍山一线,拒蜀军于桐城。如此布防,虽是中规中矩,却可万无一失。”   “陆丞相,司马懿昨日已经动身返回洛阳,防线虽牢,但姜维狡诈,蜀军恐有机可趁啊。”   “司马懿令小将羊祜暂管军务,此人年纪虽轻,但有勇有谋,只要各城只守不攻,蜀军难以突破。”陆逊胸有成竹地说道。   “对了,丞相,听闻魏将郭淮、胡遵、邓艾等人正在赶往合肥……”   “邓艾?”陆逊心头一喜,赶紧问道:“你确定?此消息是否属实?”   全琮犹豫着说道:“大司马步骘前往合肥,与司马懿商讨借粮之事时,由司马懿亲口说出,此事应该不假。”   “如此一来,我吴魏联军必胜!”陆逊信心满满地说道:“姜维领兵,无有败绩。他所忌者,唯邓艾耳!” 第369章 邓艾将至   下雉,中军大帐。   吴班、张翼、马忠、霍弋、俄何席地而坐,案上多备美酒肉食。   “今,马忠、霍弋二位将军领兵来援,我军数量已达十八万之众,本帅再无忧矣!”姜维举起酒碗道:“二位将军千里来援,一路多有辛苦!维,敬二位将军一碗!”   “二位将军辛苦!”吴班、张翼和俄何也举起酒碗。   “何来辛苦?”马忠举起酒碗道:“诸位将军在前线杀敌,取荆州,取襄阳,这才叫辛苦!诸位将军,请!”   “好!同饮!同饮!哈哈哈!”   姜维放下酒碗后说道:“今,我与魏、吴两军相持于桐城和彭泽,二位将军可领大军,暂时在下雉稍作休整,等到必要时……”   “报……”   “大将军!据细作来报,司马懿正在赶往洛阳,邓艾、郭淮、徐质等人,受曹爽之命,即将赶到合肥。”   “邓艾?”姜维心头一惊,猛地站起身问道:“消息属实?”   “大将军,确认属实!吴国丞相顾雍已经离开洛阳,魏国有可能往合肥、襄阳增兵。”   “既然曹爽增派将领前往合肥,又有可能继续增兵,司马懿为何还要返回洛阳?”姜维疑惑地问道。   信使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因果,退出帐外后,马忠问道:“大将军,为何一听到邓艾,就如此紧张?”   “二位将军,你们有所不知!”姜维坐下后,不无担心地说道:“我曾与邓艾,曾在雍州有过一战!当时,邓艾总是能谋我之所谋,制我先机。此人之谋,远超司马懿十倍不止!”   “大将军,末将听闻,当年的雍州一战,大将军与邓艾对阵时,邓艾折损了两万兵马,他和徐质、戴陵等人差点被我擒获。”   霍弋不可置信地问道:“大将军,你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马忠和霍弋长年在九真、日南二郡屯田,因为消息滞后,他们经常能得到蜀军打胜仗的消息,但对每一战的详情并不所知。   “不,绝无高估!其智谋远胜于我!”姜维不无担心地说道:“当时在雍州的一战,本帅并未胜邓艾。”   “那……邓艾又如何折了两万大军?”   “末将听闻,当时的文钦将军亦在追随邓艾,他又是如何被我军所擒获?”   马忠和霍弋不停地相问,二人皆有诸多不解。   姜维的目光移到张翼身上。   张翼自然明白姜维的意思,他将自己与陛下一起,破坏阴平关通往沓中的小道,然后将邓艾引向绝壁,再留字羞辱的详细经过逐一讲出。   “原来如此!”马忠了解此战的经过后,随之又有更大的疑问:“张将军,陛下又是如何料敌先机?当时,邓艾并未出仕,陛下又是如何知道邓艾?陛下又如何知道邓艾会走阴平?”   “这……应该是陛下获得赤松子指点的原因吧!”张翼猜测道:“陛下在很多时候,能料敌先机,就如此次的合肥战略,连大将军也赞不绝口,只是……”   “只是什么?”马忠赶紧问道。   张翼的目光瞥向姜维,见他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于是说道:“大将军和众将都在猜测,陛下确实受到赤松子的托梦指点。只是……陛下似乎……还没有完全领悟……”   “咳……”姜维打断张翼的话:“我等身为臣子,此等事情,不宜妄加议论。”   姜维说罢,又郑重地说道:“邓艾用兵,神鬼莫测,吾不及也!眼下邓艾将来合肥,我得小心应对!”   “大将军,切不可妄自菲薄!”众将赶紧劝道。   “来人,立刻给关索将军传令:令他暂且引主力大军屯于桐城,多筑营寨,严守城池,不可妄动。”   “诺!”   “马将军,霍将军,你二将不远千里而来,本应休整半月,奈何邓艾将至……”   “大将军,军情要紧,你下令便是!”   姜维点点头说道:“我北路大军已经深入庐江郡,距离下雉已有四百里。明日晨,你二将引四万兵马过江,十日内抵达桐城西南二十里下寨,做为关将军之后援。”   “诺!”   “大将军,为何在下雉留兵一万?”吴班不解地问道:“我两路大军兵力仍有不足,特别是北路,魏、吴联军已近二十万,我才十万……”   “今邓艾前来,我必须得小心谨慎。邓艾用兵多有奇招,关索将军步步紧逼的同时,我也要保证下雉不被他偷袭!下雉纵然有两千骑兵驻守,但陛下很快就会回到下雉,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众将点头应允,姜维又说道:“自明日起,张将军可引两千兵马,与张畯将军一同,尽量拓宽富池口至赤湖的小道;   更要在临江的一侧扎上木墙,防止吴军战船袭我此处粮道。此道稳妥之后,张绍将军方可大举进兵。”   “大将军,莫非,你对水路不放心?”吴班问道。   “吴军战船众多,却多屯于建业和安庆一线,只有少量战船袭扰下雉至柴桑的水道,这必是陆逊之计。待我放松警惕时,他必会控制长江水道。因此,我必须得提前应对。”   “大将军果然谨慎!”马忠赞道。   姜维听到「谨慎」二字,这确实是马忠的赞美之言,但姜维心头却有一丝苦涩。   以前,不论是在秭归一线,还是助吴国取襄阳,或者在雍州二州,甚至在重夺襄阳的多场战役中,姜维都是屡出奇兵;   前几日,趁着司马懿大军退去时,姜维毫不犹豫地令关索一路西进四百余里。   然而,得知邓艾将至,姜维确实变得谨慎起来。   历史上有位伟人曾说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定是个伟大的人!   最早吃螃蟹的记载应该在东汉时期,也可能在大禹治水的时候。   不过,刘闪确切知道的最早吃螃蟹「记载」,是在234年的年底:一群魏兵被蜀军追杀,在编县附近的小河中,掏出冬眠的青蛙和螃蟹充饥。   岳阳城中,几名宿卫兵每人扛着一个大麻袋,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刘公子,这满街都是小饭馆,咱去哪一家才好?”向宠问道。   “就这家!”刘闪指着一个小店铺说道。   “刘公子,为何选这家?”向宠不解地问道:“这家店客人都没有,味道是肯定不好!要不咱去那边的几家看看?”   “就这家合适。”刘闪自信地笑道:“其他几家店生意太好,没时间给咱弄;这家店没人光顾,岂不正合适?我只需店家提供配料,又不用他们动手炸。”   刘闪说罢,径直往店内走去,身后呼拉拉地跟十几个人,冷清的小店瞬间就有了热闹的感觉。   “这位公子,准备来点什么?”店家赶紧迎上来:“本店最拿手的就是胡蒜回锅肉,香辣鱼片……”   “那些暂时不用,先帮本公子将这些东西洗干净。”   刘闪说罢,四名宿卫兵将几个麻袋放在地上,店小二疑惑打开麻袋,赶紧退后几步,惊恐地问道:“洗……螃蟹……这……公子……这……”   “按本公子说的话做就行!”刘闪说罢,向宠会意,立刻将三十个铢钱放在桌上。   “把桶拿过来,由我来洗,你们帮忙就行!”   “诺……诺……谨遵将军吩咐……” 第370章 天道酬勤   小店确实不大,店里只有一男一女,男的主要负责做菜,女的专管上菜或打扫等杂活,看起来是个「夫妻店」。   向宠和几名宿卫兵蹲在木桶边,仔细地刷着螃蟹,这两夫妇也不含糊,麻利地在一旁照样做。   刘闪在店内扫了一圈,冷锅冷灶,一看就没什么生意,于是建议道:“店家,若你们店面再大一点,像其他几个店那样,雇几个美貌女子招呼客人、帮忙上菜或打扫,生意也不会太差吧?”   “公子,道理是这样,只是……本店……唉……”   男子将刷干净的螃蟹放到桶里,又拿起一只不停地刷着,犹豫半晌后说道:“现在啊,不光是世家公子,就连普通百姓,他们都会选择好一点的店吃饭。唉……我夫妻二人本来就是庶民百姓,好不容易攒点钱开家店,哪还有钱扩店面啊!这每日都没生意,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有钱雇人啊!”   刘闪又将店内扫视了一圈,发现店内很是简陋,不过还挺整洁,跟其他几家店相比,确实没什么吸引力。如果自己不是有特殊的要求,也不会选择这家店。   “如果你在县治所登记户籍已满一年,可在「大汉银行」申请借款;只要你能把生意做起来,不到半年就能还清借款。你长期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唉……我早就知道「大汉银行」可以借款,可咱不敢赌啊!要是生意亏了,还不上款,那可咋办?”   男子摇摇头叹道:“父亲在家,一人种了全家的三十多亩地,他也够辛苦。我夫妻二人本打算做点小生意,谁知……唉……等到这个月的月底,还是回家种粮才好。”   这个男子说的话,以及他表现出的担忧,刘闪完全能够理解:百姓攒点钱确实不容易!   就比如这个小小的炒菜馆,对那些富户百姓来说,就算亏完也不会眨下眼睛;   对普通百姓来说,那就要投入一家人几年的积蓄!   就算借钱扩充店面之后,有九成的希望赚到钱,他们也不敢去赌!   「天道酬勤」这句话确实不假。   不过,在很多时候,并不是投入了就会有回报,也不是经过努力就会有回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成功,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   或许是几个女子等不及,她们也围在桶边帮忙清洗,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刘闪在锅边转了一圈,见店内的锅碗瓢盆全都摆得整整齐齐,哪怕是多日没有生意,锅边的姜末、蒜末、葱花等调味料都很新鲜。   「天道酬勤」,这句话确实不假。   但是,对于勤劳的人来说。很多时候,仅仅只是勤劳还不够!很多人就算勤劳一生,仍然只能养家糊口。   普通人要想成功,除了勤劳之外,他们还需要一个机遇!然而,很多人一生也遇不到这样的机遇。   也有的时候,明明机遇就在眼前,却因为各种原因,无奈地含恨放弃了这个机遇。   刘闪相信:勤劳的人,如果有幸能遇上机遇,并把成功地把握住这个机遇,应该都能获得成功。   前段时间,在下雉城中时,刘闪炸过几次螃蟹,向宠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做法。   眼看已经洗净了许多,向宠撸起袖子就准备下厨。   “伙计,希望你能记下炸螃蟹的每一个步骤。”刘闪云淡风轻地说道。   “公子放心,小的只要看一眼就能学会!”男子自信地说道。   刘闪点点头,向宠在做的时候,刘闪便在旁边讲解:“清洗的时候,如果螃蟹是活的,可以先用淡盐水泡半个时辰,这样更容易排除螃蟹体内的污泥。”   “清洗之后,要用点二锅头压制腥味,最好腌制一刻钟再炸。”   “炸之前,可先将调味料投入水中,煮至半熟再炸。”   “小螃蟹可用面粉、鸡蛋、葱花调成糊状,包裹后再炸;大螃蟹可直接炸,它体内可能含有水,刚开始要用小火炸,最好盖上锅盖。”   对于刘闪这个「吃货」来说,他知道很多道菜的基本做法,虽然这个时代的调味料不多,但就算胡乱做出来,也能轻易超越这个时代常见的美味。   店外……   十几人扛着麻袋进入这个小店的时候,以及他们清洗和油炸螃蟹的过程中,已经吸引着无数人驻足围观。   当一盘香喷喷的炸螃蟹端上桌时,这道色香味俱全的特殊菜品,立刻就吸引着更多的人前来围观,在不远处警戒的朱熹却捏了把汗。   “闻起来真香!但能吃吗?”   “螃蟹真奇怪,炸熟后就变成了金红色!”   “哇!你看!掰开后就像蛋黄一般!”   “雌性螃蟹有蟹黄,雄性全是蟹肉。”刘闪掰下一块送到李昭仪口里:“美人,你还没吃过,先尝一块。”   刘闪说罢,又掰下一块塞入自己口中,店外的围观者无不惊恐,也有很多人直吞口水。   同行的人都知道刘闪很随和,并无皇帝的架子。待刘闪和李昭仪吃过后,他们都不再犹豫,一盘炸螃蟹很快就被抢光,此时的向宠仍在锅边忙碌。   少时,又有一大盘螃蟹端上桌。   刘闪端着盘子来到店门口,笑呵呵地问道:“这是本店独有的招牌菜,有谁敢尝一尝?”   从刘闪和几个女子的衣着来看,这些人不是世家就是门阀出身。   既然他们都敢吃,其他人也不犹豫,一人拿一个,很快就分食而尽。   “今日,本店免费品尝,送完即止;本店明日还有「香酥小螃蟹」推出,都只需要十铢一盘;每盘可送米饭两碗,每吃五盘可加送一盘。”   店外的人听说「免费品尝」,不论是否吃品尝过的人,全都争先恐后地涌入店内,却被几名宿卫兵请出店外。   “免费品尝,一人一个,排好队!排好队!”刘闪不停地吆喝着。   店外很快就排起长龙,刘闪使了个眼色,向宠将铲子递给男子后问道:“学会了么?”   “没问题!多谢公子!多谢将军!请坐!请坐!”   “再炒四盘回锅肉,四钵香辣鱼片,四盘炒豆……呃……你店里有什么,全都来四份!”   “公子放心,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不急,不急,先来四盘回锅肉,四盘炒豆。”刘闪不紧不慢地说道:“外面排队的人多了,你就炸一盘去送,然后再弄咱的菜也不迟。”   “多谢公子!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这顿饭,刘闪足足吃了两个多时辰!   因为「免费品尝」和「门阀公子」帮忙宣传的原因,店外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店里的炸螃蟹已经预订了二百多盘。   与此同时,几个宿卫兵也在天黑之前,帮忙买回好几桶豆油,各式调味料也储备得极为充分。   “嗝……”刘闪打了个嗝,起身说道:“明日,你得多雇几个人清洗螃蟹,还得在店门口竖个牌子,大量收购螃蟹;目前看来,你还要加两口锅;其他的菜,就暂时不要做了。”   “多谢公子指点!只是……这……采购豆油和配料的钱……小的……”   “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六百五十铢。这笔钱,本公子年底再来取;剩下的两袋螃蟹,就抵本公子今日的饭钱,有没问题?”   “公子之恩,小的……小的……无以为报……”男子说罢,两夫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谢恩。   一行人出了店门后,天色已经很晚,排队的人仍未散尽,岳阳城内,仍旧灯火通明。   身着便装的朱熹赶紧迎上来,低声说道:“刘公子,城北五里,有一千骑兵驻扎,他们不肯进城;领兵的将军不肯透露姓名,他派人送来这封密信。”   “昭仪,你们先去驿馆休息,我办点事。”刘闪说罢,又对朱熹说道:“让他到治所……呃……不……还是去栖凤楼!” 第371章 坏了规矩   青楼,无疑是古代社会滋生的一个特殊行当。但是,正是由于青楼姬女的存在,才推动了古代歌舞诗赋的快速发展。   或许很多人对青楼有误解:青楼中的女子,除了一部分被生活所迫从事皮肉交易外,也有许多姬女「卖艺不卖身」,她们就相当于那个时代的「文艺传播者」。   在汉代时期,许多世家门阀甚至富户百姓,每逢家有喜事,常会邀请当地青楼名姬,前去弹唱或歌舞助兴。   在这个没有报纸、电视、书刊等传播媒体的年代,许多文人骚客的作品,都是靠青楼女子所传播,封建社会的多个朝代皆是如此。   比如宋代词人柳永,他在当时之所以家喻户晓,就是因为他时常混迹青楼,以致于他的诗词被传唱得到「凡井水边,皆能歌柳词」的程度。   青楼中的姬女,尤其是一些名姬,她们出手非常阔绰,呼奴唤婢,挥金如土者比比皆是。   当然,青楼中重情重义的女子甚多,也传出了诸如杜十娘、柳如是、董小婉、李香君等人的风流故事,这些都成为了千古绝唱。   短短的一天时间,刘闪就成了众多姬女眼中的红人:刘闪作的两首凄美动人的诗词,此刻已经在岳阳的几个青楼间传诵,他作的「岳阳楼记」也被那些世家公子带到了各个青楼之中。   一时间,所有的青楼女子都在打听「刘公子」的样貌和身形。   不过,刘闪不知道的是,栖凤楼已经被一个新来的姬女「包了场」:只要刘公子来到栖凤楼,只要刘公子没有指定某个姬女,他都会被送到特定的房间。   「包场」的女子确实出手阔绰,就连鸨母也受不了如此大手笔的诱惑,不惜坏了青楼的规矩,使得其他姬女无不心存怨愤。   “有钱就了不起啊?人家刘公子啊,可能都不会正眼瞧她!”   “不得热客,不得倒贴热客,不得倒贴钱!十大禁忌她犯其三,到底懂不懂规矩?”   “歇了吧!人家就是冲着刘公子而来!”   “人家有钱!你不乐意又能咋的?”   “有钱又如何?就算她得逞,也不过是个妾室!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她难道不懂?”   “哼!我就不信了!这天下的青楼多着呢!人家刘公子又不是只到栖凤楼,她还能全都包场?”   “全包场?就算再不要脸,也不会这般倒贴吧?”   楼下的姬女声音极大,自然传到二楼的房内。   “女主,你这次太任性了!若是传了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侍婢很不满意地说道:“侯爷若知道此事,你再也难进王家的门!”   “这岂不正好?”红衣女子扶摸着膝上的琴弦,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回了魏国,今年就要做为媵妾出嫁。既然我的命运就是做妾,我情愿做刘公子之妾,也不愿给司马昭做妾!你不用再劝我。”   说话的红衣女子名叫王伊若,她是魏国兰陵侯王肃之次女,魏国前大司空、大司徒王朗之孙女。   魏太和五年(231年)时,15岁的王元姬被嫁给司马昭,王伊若做为同宗媵妾随嫁,只是她当时年龄尚幼,并未正式嫁入司马家。   这个时代的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必不可少。当然,这只针对男子娶正妻而言。   今日,在岳阳城的南门,侍婢提到魏、蜀两国的现状,提到她与刘公子之间不可能通婚时,王伊若当即就决定去青楼。   王伊若深信:刘公子一定会再来栖凤楼,一定会给自己筝谱。   另外,王伊若也有自己的期望:如果能在青楼中接近刘公子,就有可能以姬女的身份嫁为妾室。这样一来,所有的不可能,就变得有可能。   侍婢的胸中满是怒火,她虽是受王肃的指派,前来盯着王伊若,但王伊若毕竟是王肃之女,她也不敢过多地干涉。   “可是……女主……你将侯爷的船给廉价卖了,买货的钱,卖船的钱,这些所有的钱,你全给了栖凤楼的鸨母!   你现在身无分文!若是刘公子不来,若是刘公子看不上你,你连魏国都回不去!”   “我从未想过回魏国!”王伊若倔强地说道:“姐姐肯认命,我绝不认命!孟光年过三十而不嫁,终与梁鸿成就千古佳话,我也可以。”   “女主!就算你想倒贴刘公子,也不用这样做吧?你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你还能拿什么倒贴?若是你哪日悔悟了,要想回魏国,你连盘缠都没有!”   “我把钱全都给了鸨母,以做为包场之资,就是担心自己反悔,这才断了自己的后路!”   “若是刘公子再也不来,或是他看不上你,又将如何?”   “若是刘公子不来……我就先在栖凤楼赚钱,等赚到了钱,我就找遍每一个地方!   若是刘公子看不上,我就……罢了,你们先回去,替我告诉父亲,就说……女儿不孝……”   王伊若的态度很坚决,侍婢见劝不动她,只得跟几个婢女出了栖凤楼。   少时,刘闪与向宠来到栖凤楼,仍旧被两名姬女拦住:每一个光顾的男子,不论他的身份如何,不管他是不是热客,也不管他是不是熟客,都要做一首诗,然后才能进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刘公子,你这首诗既用了《庄子。齐物论》中的典故,又借蜀王杜宇灵魂化作杜鹃的传说,再以「春心」二字,喻指对失去之物的思念和怀念,确实是难得的佳作!刘公子,快请进!”   “刘公子,是否指定歌姬、舞姬或乐姬?”   “不必!”刘闪边走边说道:“就上午那个房间就行。”   “刘公子,这会儿天色已晚,要不要打个干铺,或拉个铺?”   刘闪自然明白姬女所说的这些「行话」,其中「打干铺」,就是在青楼中单纯地住宿,跟驿馆中一样,绝对不能乱来;「拉铺」也是在青楼中住宿,不过有姬女作赔过夜,天亮之前,作赔的姬女必须离开。   “呃……不必了。”刘闪上了楼梯后说道:“呆会儿,有个男子会来找本公子,你们不必询问,让他直接上楼即可。”   刘闪说罢,推门而入,却见上午的那个乐姬还在屋内,刘闪也没多想,顺势在桌边坐下。   “公子,想听哪首曲子?”   “不必了。本公子想听的,你们都不会弹;你们会弹的,本公子都已听过。”刘闪略有不屑地说道:“你们会的那些曲子,除了「高山流水」之外,其他的曲子,本公子都不喜欢。”   这个时代的乐器中,刘闪独爱弦类乐器。普通的乐姬一般都会七弦琴、筝、瑟、琵琶中的某一种。当然,也不排除有样样精通者。   “公子喜欢哪些曲子,还请公子不吝告之。小女子就算不会,也可加以勤学,下次再献于公子。”   王伊若说罢,大胆地说问道:“公子曾说过,要将《春江花月夜》的筝谱相赠……”   “呃……本公子确实是说过……不过……本公子暂时无此筝谱,尚需整理,这需要很多时间。”   刘闪说的确实是实情!   《春江花月夜》本是琵琶独奏曲,但刘闪特别喜这首曲子的筝奏版,他最熟悉的也是筝奏版。   另外,这首曲子其实很长,主要分为江楼钟鼓、月上东山、风回曲水、花影层叠、水深云际、渔歌晚唱、洄澜拍岸、桡鸣运濑、欸乃归舟和尾声十个部分。   刘闪上午哼出的,只是这首曲子一段中的某个部分。并且,刘闪是以「简谱」的方式哼出,他并不懂「宫、商、角、徵、羽」。   在刘闪的认识中,「宫商角徵羽」只是七弦琴谱的记录方式,由于王伊若用的正好是筝,若要整理出21弦的筝谱,这还需要与张贵人或宫中的乐官一起,耗时数日才能整理出来。   刘闪不懂演奏指法,却多次听过这首曲子,他能哼出每一段的旋律。   然而,曲中有很多过渡、伴奏的部分无法哼出,他只能听出演奏时的错误。   所以,综合这些种种原因,要整理出这首曲子的筝谱,其工程量十分浩大。   “刘公子,整理出筝谱,大约需要多久呢?”王伊若再次大胆地问道。   “估计,至少需要一月以上!”刘闪如实回答。   “既然如此,小女子……愿意协助公子整理此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呃……这……”   “咚咚咚……”   “刘公子,陈到前来拜见!”一个声音浑厚,中气十足的男子说道。   “陈将军!快请!”刘闪赶紧打开房门。 第372章 暗影将军   当初,刘闪接到治无戴的飞鸽传书,得知陈到将率领一千白毦兵,从若尔盖返回成都时,刘闪就派出数名宿卫兵,在成都以西的必经之路上等侯。   陈到武艺高强,忠于汉室,他训练出的白毦兵更是万中无一的「特种兵」。   因此,在刘闪的计划中,他从未想过将陈到和他的白毦兵派上正面战场。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已经陷阵,白毦兵确实可以以一当百,但白毦兵再强,他们也敌不过千军万马的箭雨。   陈到归来后,刘闪也不会像先皇一样,将陈到留在身边做贴身护卫。在刘闪看来,这是大材小用!   半月前,几十名白毦兵凿沉东吴三十艘楼船,又巧妙地在吴军的饮水中动手脚,使得两万吴军被迫退回建业;   前几日,又是十几名白毦兵从天而降,轻易攻破十几道江边的壁垒。   这样的战绩,纵然有千军万马也难以实现,但「特种部队」的白毦兵却能轻松完成。   刘闪让陈到坐下,倒了杯茶送到他跟前。   “刘公子,尊卑有别,万万不可!末……陈到受不起,不可坏了礼制!”   陈到刚进门就注意到帘后的乐姬,加之向宠在楼下特别交待过,陈到也不便行大礼。刘闪给他倒茶,他自然不敢接受。   “无妨,陈将军不用客气。”刘闪确实不在意这些细节,于是转移了话题:“陈将军,你是从哪一年,开始跟随先皇的?”   “刘公子,兴平元年(194年),先皇经徐州牧陶谦的举荐担任豫州刺史,驻军小沛之时,末将开始跟随先皇。”   “四十四年啦!”刘闪感慨地说道:“当年,先皇身边有陈将军,有卧龙、凤雏,也有五虎上将!然,时过境迁,此时唯有陈将军尚在,可也白发苍苍,唉……”   “刘公子不必感慨,更不必担心!”陈到拱手行礼后,既悲壮又豪迈地说道:“当年,黄老将军年过七旬仍在为国征战!今,我陈到,还能为大汉之复兴,再战二十年!”   陈到的话让刘闪很是感动,他喝口茶后郑重地说道:“陈将军戎马一生,为大汉征战数十年,今宝刀不老,乃为我大汉将士灵魂之所在!”   “刘公子,陈到……”   陈到似乎听出了刘闪的弦外之音,脸色突然暗淡下来。   刘闪注意到陈到情绪的变化,仍然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说道:“陈将军本为大汉之征西将军,奈何陈将军失踪七年多,征西将军已由魏延、王平陆续接任;   今,我大汉的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以及四方将军,这些军职,皆有各个将军接任,因此……”   “刘公子,陈到不要任何军职!”陈到瞥了一眼帘后的乐姬,然后拱手说道:“请刘公子转告陛下:末将只愿做个小卒,惟愿跟随陛下左右,为大汉再战二十年!”   “陈将军,我大汉假节钺者,唯有前丞相诸葛亮,大将军姜维,以及陈将军而已。”   “刘公子,请代末将转告陛下!末将即刻上交斧钺!”   刘闪接过斧钺,仔细查看后说道:“不错,这正是先皇所赐之斧钺!”   刘闪说罢,拿出一封早就拟好的诏书,正色说道:“陈将军,这是大汉皇帝亲拟的诏书:封陈将军为「暗影将军」,假黄钺。”   “刘公子……陛下……”   “假黄钺。”者,其特殊权利比「假节钺」还高!   就算没有统领大军,就算没有任何军职,也能斩杀「假节钺」以及其下的官吏,而且无需上奏。   陈到或许不知道,现在的大汉,“假黄钺。”者,唯有姜维而已!   陈到颤抖着捧起诏书,刘闪解释道:“陈将军,在我大汉,「暗影将军」乃是为陈将军特设,位视大将军,秩比万石。”   “末将何德何能?如何能担此要职?”陈到捧着诏书,赶紧下跪叩拜。   “陈将军,请起!”刘闪扶起陈到后说道:“陈将军!陛下的意思,希望陈将军能成为黑夜中的利刃,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能斩敌于千里之外,破城于旦夕之间;令敌人闻风丧胆,自己却全身而退!不知陈将军能办到否?”   刘闪说罢,陈到终于明白刘闪之意,郑重地说道:“末将定当不辱使命,万死不辞!”   “不!你不能轻易就死!”刘闪正色说道:“陈将军乃我大汉将士之灵魂!只要陈将一日尚在,敌方就一刻不得安宁,一刻不敢放松!就算他们睡熟了,也不敢闭上眼睛!”   “末将明白!”   “陈将军,你手上的一千白毦兵,从来就不存在!”   “末将明白!”   刘闪说罢,又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白绢,其上画满了抓钩枪、滑轮、上升器、岩钉、膨胀钉等等奇怪的装备。   陈到看后,很快就明白某些奇怪装置的作用,但也有很多不解。   刘闪点点头,将黑色的斧钺交给陈到,然后说道:“陈将军将诏书带回成都,朝中所有官员都会倾力支持;你将此图交给黄局长,他会命人打造,也会告诉你详细的用法。你这把暗夜中的尖刀,必须磨得更加锋利!”   “末将明白!”   “陈将军回成都之前,可先往下雉一行,大将军或许有事相托!”   “末将明白!”   “陈将军,用过晚膳没有?要不要在栖凤楼……拉个铺?”   刘闪突然变了话题,语气也变得跟平时一样大大咧咧。陈到一时之间很难适应,吱吱唔唔地应承着:“呃……不用……刘公子……末将……已经用过晚膳……”   陈到突然明白了刘闪的意思,赶紧借故告退。   自刘闪进屋直到现在,王伊若一直未曾奏过琴。   刘闪犹豫片刻后,还是掏出三十个铢钱放在桌上,然后伸伸懒腰准备离去。   此时,随着琴弦的拨动,刘闪哼过的一些片段被准确地奏出,刘闪怔了怔神。   “刘公子,小女子奏得是否正确?”   “不错,你的悟性很高。但是,这首曲子很长,要整理出完整的筝谱,至少需要一个月。”刘闪拉开房门后说道:“你放心,本公子一定给你完整的筝谱。”   “刘公子,请留步!”王伊若掀开珠帘,鼓起勇气说道:“小女子愿陪在公子左右,协助公子……尽快整理出筝谱……”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你放心,只要整理出来,本公子必会抄录一份给你。”   刘闪说罢,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刘公子……”王伊若追到门口,咬牙问道:“敢问公子大名?不知何时,可再相见?”   刘闪并未回答,很快就走到楼梯口。   “刘公子,何日再来栖凤楼?”王伊若追出来问道。   “你的琴音,犹如天籁,是本公子听过的最美之音,此生也难以忘怀。”刘闪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你放心,本公子言出必行:就算本公子不来,也会差人将筝谱给你送来!”   王伊若倚在栏边,黯然盯着刘闪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口中喃喃念道:   即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第373章 一缕晨光   次日晨,下雉,帅帐。   “大将军,邓艾将霍山之兵调两万至舒城,舒城的魏军已迖五万;另有细作来报,匈奴左贤王刘豹,率一万骑兵,估计三日即将抵达合肥,我得早作打算。”   姜维眉头一皱,未置可否,转而问道:“襄安、临湖方向有何动静?”   “大将军,诸葛谨只在襄安留驻少许兵马,其主力皆在临湖城外屯扎;这几日,诸葛谨一直在寨外挖掘壕沟,布署拒马,大有阻我骑兵攻寨之意。”   “这几日,舒城一线的魏军粮草,是否都由吴国供给?”   “大将军,确实如此。”吴班疑惑地问道:“大将军,莫非,你欲袭舒城之粮道?”   “诸葛谨和邓艾坚守不出,我北线大军深入庐江郡,粮草转运只能走陆路,运转压力极大,长期耗下去,对我军不利。”姜维无奈地说道。   “大将军,吴国往舒城运粮时,他们明知我有可能袭其粮道,为何还走的巢湖以南?这恐怕是邓艾故意诱我之计吧?”   “有这种可能!”姜维点点头说道:“如果吴国粮队经濡须水入巢湖之后,经埠水可至舒城,经施水可至合肥;如此便捷的水道,诸葛谨为何不用?所以,这应该是邓艾在试探。”   “大将军,你真打算在这条粮道上动手脚?”   “不,既然邓艾在试探,我也前去试探一番!”姜维正色说道:“诸葛瑾一直在修筑防御工事,邓艾也坚守不出。当我袭这条粮道时,若邓艾的目标是守住舒城这个前哨站,他必会将粮道改至巢湖水路。”   姜维说罢,召来信使说道:“立刻给关将军传令,令他以一万步卒屯巢湖以南,再以骑兵袭吴、魏联军之粮道;若邓艾来攻营寨,步卒不得出战,骑兵可以应战,但不得追击。”   “诺!”   信使离开后,姜维又唤来另一名信使:“令张绍将军,引一军袭扰豫章郡各县,若陆逊引兵去救,可佯装阻截,再将大军撤回柴桑。”   “诺!”   “大将军,你是想将陆逊诱至柴桑?”张翼问道。   “不错,陆逊十万大军屯于九华山和长江之间,这里沼泽遍布,不利于我骑兵拔其营寨,步卒更加难以攻取,唯有诱陆逊离开此地。”   “若陆逊不救豫章郡,这又如何?”   “现在的吴国,扬州仅余四郡;其中丹阳郡的南部,以及整个会稽郡多是山地,常年有山民出入,每年粮食产量特别稀少;   豫章郡则不同,它是吴国的水稻和小麦主产地,再过一个多月即可收割小麦,陆逊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唉!”吴班叹道:“可惜!我水师战船制造太慢!若能有吴国的一半速度,咋会如此艰难!”   “是啊!”姜维也无奈地叹道:“若我大汉此时有两千条战船,足以击溃吴国水师!若是如此,我从水路进兵即可,又何需兵分两路?”   “大将军,末将听闻……陛下此次前往洞庭湖,并不是真的去游玩,而是视察我大汉的第三造船厂,此言……是否当真?”张翼满怀希望地问道。   “张将军,你怎会知道洞庭湖有个造船厂?”姜维警惕地问道。   “大将军,这早就不是秘密了!”张翼不屑地说道:“春节期间,休假的士卒在江夏郡抓不到螃蟹,有少数兵卒去了洞庭湖。因此,我大汉新建造船厂的事,军中士卒全都知道了!”   “大将军,洞庭湖的位置不比永安,这里无法保密,这个造船厂的事,吴国的细作早就已经探听到;末将以为,我军中的士卒知道后,反而会增加必胜的信心,这也不是坏事。”   “不错!永安因为地理条件的限制,这个造船厂带有试验的性质。我大汉的第三造船厂设在洞庭湖,这里水域开阔,很容易扩大规模,预计造船数量和效率,将是永安的三倍以上!”姜维肯定地说道。   “在洞庭湖造船,我只需守住长江口,吴国就算知道,他的水师也不敢轻易来犯,确实是最佳的造船场所!”   吴班说罢,又欣喜地问道:“大将军,不知……何时能造出两千条船?”   面对张翼和吴班的询问,姜维只得两手一摊,无奈地苦笑道:“将士们都急,陛下更急,除此之外,本帅也不知道。”   洞庭湖……   天刚蒙蒙亮,晨光初现,一艘普通的艨艟战船从岳阳起航,往西面缓缓驶去。   船头上,李昭仪不停地打着哈欠,眼皮直打架,实在提不起欣赏美景的兴趣。   “昭仪,这里就是大海!”刘闪半开玩笑地说道:“快看,那边好多的水鸭!”   “可惜了!”向宠望着那群白鹭叹道:“若是大将军在这里,咱们就有野味吃了!”   “昭仪,若是不舒服,去舱里坐会儿?”刘闪殷勤地问道。   “陛下,不必了。臣妾只是昨晚没睡好,过会儿就没事了,不敢劳陛下费心。”   “不是朕说你!”刘闪扶着李昭仪的腰说道:“这么大个人,贵为昭仪,竟然睡觉还踢被子!”   “有吗?”李昭仪不可置信地问道。   自己是否真的会踢被子,李昭仪并不知道。她只记得昨夜一直在等刘闪,直到半夜才睡熟,一觉醒来时,又被刘闪催着起床。   昨夜,一行人从小饭馆出来,回到驿馆时已近子时,刘闪从栖凤楼出来时已是丑时,他回到驿馆时,确实从地上拾起李昭仪的被子,刘闪只是轻轻地搂着她入睡,并未吵醒她。   随行的几个女眷,她们听到「李昭仪踢被子」之事,全都强忍着发笑,索性躲到两侧或船尾。   “陛下,那里人员复杂,真的要去吗?”   “不怕!”刘闪肯定地说道:“船厂的技工由王濬将军考察多时,并且全是交趾那边调来的,几乎全是南中的「无当飞军」组成,其中没有魏国或吴国的降卒。况且,马钧和王濬很快就会赶到,朕没有不去之理。”   “马钧,马局长?”向宠好奇地问道:“陛下,马局长是否又有新奇物件?”   向宠自然知道马钧。   科技局和教育局都是由黄月英主持成立,自马钧入蜀后,刘闪立刻将这人升为「副局长」。   马钧并没有在成都呆多久,他很快就领着一群技工前往交趾郡,在这之后的两年里,马钧、王濬二人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回过成都。   “没错!马局长确实有个新奇物件!”刘闪也期待地说道:“现在已经有了点眉目,他已经带着这件稀罕物往洞庭湖赶来。”   “陛下,这次又是什么稀罕物?”   “一个会转动的轮子。”刘闪欣喜地用手画着圆圈:“只要点着火,它就能不停地转!如果已经成功,以后啊,咱大汉的战船,再也不用十几人去划桨,再也不用鼓帆,就算逆水而上,也能来去如风!”   太阳逐渐升起,一缕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微风拂过,泛起阵阵涟漪。   确实如李昭仪所说,水面是金色的。   举目远眺,刘闪仿佛看见数十艘高大的楼船,正携带着大炮出海,又仿佛看到这些楼船满载着红薯、土豆、玉米凯旋归来,还有整船整船的黄金和白银。   “陛下,你看到了什么?为何在发笑?”李昭仪不解地问道。   “朕,看到了大汉的明天!”   刘闪说罢,拉着李昭仪往船舱而去:“对了,你以前在宫里跟张贵人学琴,学得如何了?”   “陛下,臣妾很想学,只是太过愚笨,学琴实在是太难,所以……”   “不难,你只是没得其法。”刘闪自信地说道:“走,朕教你……呃不……朕先教卫薇,再由她教你!”   “陛下,卫薇早就会弹吧?陛下又不会奏琴,如何能教卫薇?” 第374章 「发明」简谱   在古时,很早以前就有「古琴悦己,古筝悦人」的说法。不过,刘闪对此并不赞同。   刘闪喜欢听「筝」的演奏,是因为筝的声音清脆高亢,音域更加宽广,而古琴的声音比较低沉,略微显得有些单调。   当然,可能是「筝」的声音比较动听,在各个青楼中,「筝」是每个乐姬必学的乐器。   当乐姬在弹奏时,纤细的手指拂过琴弦,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或许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才有了「古琴悦己,古筝悦人」的狭隘说法。   三年前,刘闪与宫里的嫔妃和乐官「创作」大汉战歌时,刘闪并没注意到她们是如何记录乐谱,只记得花了很长时间!   虽然已经有了乐谱,但各个地方的乐师按谱演奏时,刘闪的「大汉战歌」已经完全变了味道,简直就是「面目全非」!   船舱里,刘闪哼出那段《春江花月夜》,卫薇稍稍思索一会儿,她也能像王伊若那样弹奏出来,节奏也基本相符。   卫薇将这一段记录成筝谱时,刘闪看到她记录的这段筝谱,简直有种要骂娘的感觉!   刘闪不懂五线谱,但能看懂基本的简谱。卫薇记录的这段筝谱,完全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文字。甚至,这些根本就不是字!   “卫夫人,这个字是何意?”刘闪指着卫薇记录的几个符号,不解地问道。   卫薇还未正式过门,刘闪称她为「卫夫人」,她脸上忽然一红,赶紧解释道:“陛下,这个是乐师自创的筝谱记录符号,这个符号的上半部分像个「九」字,下方的左边有个「土」字,右边有个像半圆的钩子的符号。   将这些合起来,就是这个音的弹奏指法:弹九弦,左手食指压弦的同时,右手中指往里拨动这根弦。”   刘闪点点头,大致猜到了乐师为何要以单独的方式记录筝谱:因为筝的弦达21根之多,古琴的「宫商角徵羽」已经无法记录。   刘闪敢于保证给王伊若筝谱,是因为他曾经看过后世的筝谱,它其实非常简单:在简谱的基础上增加了几个简单的符号,就能准确记录弹奏时的勾、托、抹、劈、剔、挑、花指、摇指、琶音、揉弦、颤音、滑音、扫弦、刮奏等等诸多的手法。   “卫夫人,这把筝的音是否准确?”   “陛下,应该很准!”卫薇肯定地说道:“每个乐姬在弹奏之前,都会根据多年的经验,校准每一根弦的音准。”   刘闪点点头,逐根拨动每一根弦,发现它跟五弦的古琴很类似,每五个音阶为一组,每一组再逐次升高,若按简谱来说,它的每一组都少了「发」和「西」两根弦。   “卫夫人,这筝……难道没有「发」或「西」这两个音?”   卫薇一脸的茫然。   刘闪很快就换了一种方式,手指放在高音区的第三和第四根弦问道:“能否弹出比第三根弦低,但又比第四根弦高的音?”   刘闪想要的,自然是高音区的「发」。   “陛下,这很容易!”   卫薇说罢,左手压住第四根弦,再用右手拨动,准确的高音「发」就被弹奏出来。   “原来如此简单!”刘闪有些飘飘然,期待地问道:“卫夫人,你认识小学教材中的「1、2、3、4」这些数字吗?”   卫薇肯定地点了点头。   刘闪找来一张白绢,画出21条线,每根弦都按简谱的形式标出音阶,再将《春江花月夜》的其中一段,以简谱的形式写出来,然后交给卫薇。   “能看懂吗?能明白朕的意思吗?”刘闪期待地问道。   卫薇犹豫了片刻,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准确地弹奏出来,「发」和「西」两个音也能正确地处理。   “弦倒是弹对了,只是……节奏不对……”   刘闪意识到少了什么,又在简谱上标出竖线做为节拍,卫薇又是一脸的茫然。   这个时代有「刻漏」准确地记录时间,却没有短暂的计时方式,没法刻观地确定「一拍」的时间,因为每个人打出「一拍」的时间各不相同。   刘闪暂时不去纠结这个问题,又与卫薇一同,将弹奏时常用的指法加以约定,以非常简单的符号标注于每个数字的顶端。   至此,除了「节拍」之外,已经可以用非常简单的办法记录筝谱。   “陛下,前方就是了!”向宠进舱后说道。   “卫夫人,这几日就辛苦你一下,看看能不能用「1、2、3、4」的方式,再加上简单的符号,或者你自己想一些更简单的符号,记录你熟悉的古琴和笛的乐谱。”   “陛下,这应该很简单!臣妾不出两日就能完成。”卫薇肯定地说道。   “陛下,若是不用看那些古怪的符号,若是筝谱全都这么简单,臣妾也能学会!”   李昭仪欣喜地说道,她看了刘闪「发明」的简谱之后,似乎也下定了学琴的决心。   “甚好!你可以与卫薇一同,将各种指法,以最简单的方式加以记录。等到成熟以后,朕可让所有的乐姬和乐官使用这种方法。”   刘闪如此说,其实也是在鼓励李昭仪。   或许是李昭仪的出身和生活环境的关系,她与其他的妃嫔截然不同:琴棋书画,全都不懂。   不过,在刘闪眼中,李昭仪比其他的妃嫔更加真实随性,也更惹人喜欢: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   其他的嫔妃不会踢被子,不敢抓螃蟹,更不敢下河捉螃蟹,但李昭仪会毫不犹豫地下河。   湖岸边,新建成的造船厂延绵两里多,数千人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各种敲打锤锯声此起彼伏,湖上已有百余条造好的艨艟斗舰。   “陛下,好像情况不对劲!”向宠警惕地说道。   刘闪也注意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似是某种恶臭,又像什么东西被火烧焦的味道,   “陛下,你看那边!”   刘闪举起望远镜,往向宠所示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四周的木棚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现在一片狼藉。   奇怪的是,相隔几十步的岸边,数十名技工仍在紧张地忙碌着,对此视而不见。   刘闪正在疑惑时,一条小船迅速划过来,船上正是王濬和马钧,向宠、关银屏和几名宿卫兵赶紧将刘闪护住。   “末将王濬,叩见陛下!”   “微臣马钧,叩见陛下!”   “王将军,那边是咋回事?”刘闪指着几具尸首问道。   “陛下……”王濬矗立在小船上,面露难色地解释道:“陛下,今晨发生一起爆炸,三名技工被炸死。末将下令不许动现场,等待县府的官员前来。”   “爆炸?难道是吴军的细作所为?”刘闪警惕地问道:“你们确定是爆炸?”   “陛下,清晨卯时,震天动地,方圆几里皆可闻,确实是爆炸,还伴有熊熊大火!”马钧说道,王濬也点了点头。   “爆炸?还伴有熊熊大火?”刘闪更是不解。   “陛下,确实如此!”   蜀军现有的炸弹,爆炸之后只会腾起阵阵浓烟,不会引发大火;   燃烧弹虽能引发大火,却不会爆炸。   莫非……吴军或魏军掌握了更先进的炸弹?   或是他们同时用了燃烧弹和炸弹破坏船厂?刘闪警惕地猜测着。   “陛下,其实,这种事情在交趾郡时,已经发生过两次;前日夜间,这里也发生了一次,臣始终未能查出原因。所以,今晨发生爆炸后,末将请县府官员过来,协助查清原因。”   “王将军,你的意思……难道不是细作所为?”   “陛下,在此造船的技工,全是来自马忠将军和费祎郡守的举荐,这些人跟随末将已有两年,绝不会有细作混在其中;   另外,爆炸发生时,四周皆有兵将巡逻,吴国细作很难靠近。因此……末将觉得有些奇怪……”   “既然如此,朕就去看看!”   “陛下……”   “向将军,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刘闪回过头说道:“昭仪,你跟几位夫人先留在船上。”   刘闪说罢,与向宠、关银屏和四名宿卫兵跳上小船,往爆炸的位置驶去。 第375章 怪异的发动机   爆炸的威力着实不小,这个简易的木棚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看这架势,至少相当于三到四枚土炸弹的威力。   “陛下,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向宠见刘闪蹲在上,于是不解地问道。   “这确实是爆炸引起的大火。但是……又不像是炸弹引发!”刘闪仔细查看废墟中的木板、木栏以及支撑的木桩后说道:“若是炸弹引发,应该有碎石、瓦烁等物镶嵌其上,但朕一直没有找到。”   “会不会是魏、吴两国研究的新型炸弹?”向宠指着中央的一个大坑,喃喃自语道:“这个坑……为何如此大?为何如此臭?”   “向将军,这个是粪坑,所以……”   “哦,难怪如此!”向宠傻笑道:“我就说嘛,怎会炸出这么大的坑,还炸得如此规则整齐……”   “罢了,这里实在太臭!”刘闪也找不出爆炸原因,起身说道:“暂时不要动,等县府派人过来看看。”   刘闪说罢,赶紧捂着嘴跑开,王濬、马钧则在前方引路。同时,刘闪谢绝了「休息一下」的好意,直奔马钧的实验室。   刘闪提供给马钧的「特斯林」发动机,其原理图很简单:就是一个筒状的「气缸」,以及铜内的活塞组成,这也是刘闪见过的,最简单的「特斯林」发动机。   刘闪画的结构原理图确实简单,在活塞的另一端连上「飞轮」之后,用个蜡烛或其它的小灯灼烧筒状的外壳,再辅以外力转动飞轮,它确实能够持续地旋转,并且对外「做功」。   因为刘闪提供的只是原理图,要做出实用型的成品,这确实不太容易,需要克服的困难实在太多!   仅仅是「气缸」与「活塞」之间的契合度,两者的「热涨冷缩」效应,两者间的润滑等等,逐一解决这些难题,就耗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好家伙!竟然是星形的三气缸!”刘闪仅仅看了一眼,立刻就摸到了其中的门道。   马钧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刘闪所说的「三气缸」是何意,苦笑道:“陛下,若是用单活塞,虽然可以旋转,但它能输出的力量太小,转速也不快,还经常卡住,经常需要外力让它恢复旋转。所以,微臣就做了三个气缸和活塞,这样一来就好多了!”   “这堆铁疙瘩,它真能旋转?”向宠不可置信在问道,半信半疑地研究着这堆铁疙瘩。   “微臣能向陛下上表,自然经过多次的试验,不敢欺君!”马钧说罢,命人准备柴火,看来是要现场试验一番。   刘闪自然相信它能旋转,好奇地问道:“马局长,气缸的内壁,是如何处理得即平整又光滑?”   “陛下,气缸是一次铸造成形,再经过十几名工匠一个多月的细致打磨,才能保证它与活塞之间完美的契合。”   “活塞……也是一次性铸造成的?它与气缸之间,用何物润滑?”   “微臣根据陛下的建议,使用过黑石粉、鱼油、麻油等多种物品。最后,还是发现粘稠的石漆效果最好!在气缸内涂抹一层石漆,可以连续转动好几个时辰!”   刘闪点点头,又抚摸着一条条的铸铁管道,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些管道,也是一次性铸造?”   “不,不,不!”马钧否认道:“直管和弯头是分别铸造,工匠将连接口打磨平整,然后结合在一起,外层用布条涂上石漆,然后用细线缠绕数百道,以保证气密性。”   刘闪点点头,忽然听得一阵蒸气从小口排出的声音,赶紧后退几步,仔细盯着这台「特斯林」发动机,待看清它的结构后,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不是外热的特斯林发动机!这……这是蒸汽机?”   马钧没顾得上回答刘闪的问题,使劲地转动了一下飞轮,随着三个活塞的往复运动,飞轮越转越快,水蒸气不停地从气缸外侧的孔洞排出。   “陛下,臣在交趾试过,如果将飞轮的轴连接在明轮上,它至少相当于二十个人划桨的力量!”   向宠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东西还真能转起来!只要点上火就能转!   刘闪也在郁闷:“单缸”的特斯林发动机,变成了「三缸」也就罢了,外热机也变成了蒸汽机?   若说是蒸汽机吧,为何又没有冷热蒸汽的交换?   好像蒸汽机也没听说有「三缸」的吧?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陛下,刚开始时,微臣有一次试验的时候,气缸里可能有一些水。当时它推出的力量很大,等到缸里的水排完之后,它的力气就小了许多;所以,微臣就琢磨着慢慢改进……”   “好!好!好!非常好!”刘闪心悦诚服地赞道:“朕本是在盗外国人的版,岂知我大汉的马钧局长脑洞大开,竟然造出这么个玩意儿!   太好了!它既不是特斯林发动机,也不是蒸汽机!以后啊,谁还敢说咱盗版?哈哈哈!”   “陛下,其实,臣还在琢磨着,这台发动机应该还能改进,它排出的蒸汽应该还能重新利用,个头也能变得更小一点,估计再过半年,应该还有更完美的发动机献给陛下!”   “马局长,你又要改?”王濬怒瞪着马钧,很不乐意地说道:“本将的大船已经设计好,你又要改?这得等到何时才能不改?”   “王将军……这……下一个会更加完美……”马钧故意回避着王濬愤怒的眼神,嘻皮笑脸地解释道。   王濬在交趾郡建好造船作坊之后,为了尽快造出适合远洋航行的大船,马钧便来到交趾郡。   在这段时间里,马钧其实已经成功了好几次,每一次马钧都说「完美无缺」。   此时,王濬便根据「完美无缺」的发动机设计明轮大船。然而,每次刚刚设计好,马钧又有了新的改进方案,使得王濬的设计数次作废。   此次马钧又说「完美无缺」,拍着胸口承诺不会再改,也将这台发动机呈给刘闪「验收」,岂知刚刚在「验收」,马钧又要改,王濬自然不乐意。   “王将军,不急,不急,远洋的大船不急!”刘闪赶紧安慰道:“现在还用不上,现在,还是建造艨艟战船和楼船为主。”   “陛下,末将自归汉以来,只造出千把条战船,就是因为交趾郡的船厂一直没有投产!   因为我军急需战船,这才在洞庭湖兴建第三造船厂,先解一时之需,末将……实在不敢再等马局长的发动机!”   “王将军在洞庭湖新建造船厂,确实是最佳的选择,先造一批急需的战船应急。远洋大船可以先放一放,只是……你前不久送来的大船设计图,朕认为,还有些地方需要完善。”   “陛下,有何指教?”王濬欣喜地问道。   王濬本以为刘闪不懂造船,岂知前不久,刘闪送来的「水密隔舱」技术让王濬惊为天人,对刘闪的「造船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闪刚刚提出「完善」二字,王濬自然知道,自己又能见识陛下的最新造船技术,如何能不欣喜?   “现在不急,过几日,朕画好图纸后命人给你送来!”刘闪说罢,仔细地观察着发动机的筒形气缸。   “陛下,可是有何建议?”马钧期待地问道。   “不,不,不!没有!”刘闪否认道:“只是,朕见到这个气缸,又想到另一个稀罕物件。”   “陛下,什么物件?”马忠赶紧问道,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刘闪的回答。   “呃……估且就叫「炮」吧,若要说具体型号,朕也不懂……暂时就叫「没良心炮」吧!笔墨伺候!”   “诺!” 第376章 邓艾诱敌   三年前,刘闪成功地研究出黑火药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做出火炮。   然而,刘闪并不懂什么「引信」、「触发」等专业知识,他只知道简易的「没良心炮」的原理,奈何这个年代的工业太落后,刘闪想要的「炮管」也难以铸造出来。   看到这台发动机的气缸,刘闪又燃起了做「没良心炮」的决心,在刘闪原有的计划中,大船必须得配上「没良心炮」!   “陛下,这个气缸如此之厚?为何如此之长?”马钧不解地问道。   “这只是炮管。”刘闪笑道:“不过,这种炮好像只有一个炮管……对了,这里再打个小孔。”   “陛下,这支炮管的工程量实在太大!若要铸造出来,再细致打磨内壁,恐怕需要半年以上!”   “这无需细致打磨,只要基本光滑就行!”   刘闪说罢,将图纸交给马钧:“朕就把这事儿交给你办,在不耽误改进发动机的情况下,尽快完成就行。”   “诺!”   “王将军,现在洞庭湖的船厂,一月能造多少战船?”刘闪关切地问道。   “陛下,现在月产只能有三十条,若是另外两个大型船坞兴建完成,所有的技工每日不停,一月大约能造二百条艨艟战船。”   刘闪对这个造船速度并不满意,这还不到吴国的造船速度的一半!   王濬也看出刘闪不太满意,只得解释道:“陛下,夏季因为白日的时间较长,每月可能会多出几十条。”   刘闪自然明白王濬的意思:这个时代的造船,看似敲敲打打,其实全都是精细活!   只能在白天,在视线良好的情况下才能施工;   这个时代没有电灯,一旦到了夜里,仅靠火把,绝不可能产生足够的亮度,就算王濬想日夜施工也不行。   舒城……   “邓将军,据信使来报,蜀将廖化、吕祥二将,引一万兵马屯于巢湖正南岸,诸葛谨已让粮队改走水路。”   “立刻给诸葛谨传信,让他继续走陆路!可绕道赤湖以北。”邓艾一字一字地说道。   “邓将军,这……这不合常理吧?”胡质问道:“从濡须口运粮至舒城,陆路最近,水路其次,若是绕道巢湖以北,这得多走一百多里!”   “邓将军,诸葛谨改走巢湖水路运粮,这条路非常安全,绝不可能被蜀军袭扰;若改走巢湖以北,既远又不安全,为何要舍近求远?”羊祜也质疑道。   “姜维屯兵巢湖以南,他既是在试探,也是在诱敌。”邓艾面无表情地问道:“诸位将军,你们可知,关索为何屯兵于桐城,而不屯兵于舒县?”   “这还用问?”乐綝不屑地说道:“关索若屯兵舒县,极易被我从舒城、临湖方向两路夹击;屯兵桐城则不同。桐城的西面是大别山,东面有一带群山作为屏障,不易被吴国水师偷袭。”   “没错!乐将军说得对!”邓艾肯定地说道:“姜维派关索深入庐江郡四百余里,他看似攻势凌厉,实则瞻前顾后!关索屯兵于桐城,我若以舒城之兵击之,必从大别山东角绕至舒县;再者,诸葛谨若要击之,他从临湖出兵,也要经过舒县才能击桐城。”   “邓将军,关索屯兵桐城,与我粮队改走巢湖以北,这又有何关系?”乐綝仍旧不解。   “就是因为姜维瞻前顾后!”邓艾自信地笑道:“我在舒城闭而不出,诸葛谨在临湖大修工事,姜维又不敢屯兵舒县。这样一来,他就无法长驱直入攻我舒城或临湖;姜维在巢湖扎一军,其目的是袭我粮道,试探我是否会出舒城之兵去救。”   邓艾说罢,指着地图说道:“桐城至巢湖大约百里,我若出兵去救,蜀军骑兵必会趁机攻我;若我改走巢湖以北,姜维又将如何?”   “邓将军,末将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将蜀军的步卒和骑兵,诱至巢湖以北?”胡质欣喜地问道。   “不错!姜维大军东进,他只有攻城拔寨才算胜利,我和诸葛谨则不同,坚守即是胜利。   我若坚守不出,姜维就无可奈何,但这只能守住城寨,却不能退姜维之兵;   在我不方便攻打桐城的情况下,主动给姜维一个破绽,他必会率兵来攻,我就有机可趁。”   “可是……姜维用兵狡诈,我放着便捷的水路不走,而要绕道巢湖以北,姜维必会警惕,不会轻易上当吧?”乐綝担忧地说道。   “诸葛谨运粮的船队,不是有两条楼船已经出发了么?”邓艾神秘地笑道:“若是……这两条楼船因为操作不当,在濡须水与巢湖之间的水域……相撞沉没,阻塞了航道……那么……”   “邓将军果然妙计!如此一来,姜维必不会疑!必会袭我巢湖以北的粮道!”   “这样一来,巢湖以北的粮道就是我必救之处!姜维来袭,我就顺理成章地增兵,就算我增兵再多,姜维也不会起疑,他也会随之增兵!   届时,诸葛谨再出一军,掐断望夫山与狮子山之间的濡须水,蜀军就被关在巢湖以北,我再派匈奴骑兵击之!”   邓艾说罢,众将皆对这个计策赞不绝口。   匈奴左贤王率一万骑兵来到合肥,自然是受到司马懿的挑唆。   当然,就算司马懿不派人去挑唆,刘豹和去卑得知蜀军犯合肥,也会主动前来寻仇。   自从蜀军的步卒和骑兵大胜匈奴之后,去卑和刘豹躲到漠北,休养生息两年多,一支三万骑的骑兵部队已经成形。   现在匈奴也意识到马鞍、马镫和马蹄铁的重要作用,他们在魏国有帮助下,已经打造出一万套这种装备,刘豹此次南下,他的一万骑兵,全都装备了这种配件。   “左贤王,你也知道姜维用兵诡计多端!你若想复仇,必须与我配合!”邓艾正色说道。   此时的南匈奴,本来就依附于魏国,刘豹和去卑自然不敢轻易得罪魏国的将领,刘豹心有不悦,也只好点头应允。   邓艾见刘豹肯听命于自己,心头大喜,当即命人给诸葛谨送去一封密信,然后令道:“毋丘俭,毕轨,你二将引三千兵马,佯攻蜀军营寨,若寨中蜀军杀来,务必死战,我自有兵马相救;若蜀军据寨而守,可在傍晚撤回。”   “诺!”   二将领命而出后,邓艾又令道:“张虎、乐綝,你二将引三千兵马,跟在毋丘俭和毕轨之后,若寨中蜀军杀出,即刻引兵去救,但不得与之硬拼,佯装败回。”   “诺!”   “刘豹,你可引两千骑兵,不要携带马鞍和马镫,去桐城以西袭扰蜀军的粮队,也可在桐城四周挑衅,若蜀军骑兵杀来,不可与之硬战,立刻退回舒城。”   “诺!”   “胡将军,你引两千骑兵,在舒县一带巡逻,若蜀军骑兵杀来,立刻退走;若刘豹引兵退来,你可佯装接应他,但要装作打不过蜀军的模样,不得露出破绽!”   “诺!”   各将得令而出后,邓艾说道:“今,我既向姜维示强,又向他示弱。待濡须水的航道阻塞,我改走巢湖以北时,姜维必会引兵前来。届时,望诸位将军奋勇杀敌,务必挫败姜维之锐气!”   “诺!”   当夜,洞庭湖。   船厂这边条件简陋,刘闪虽不嫌弃,但考虑到同行的多个女眷,还是没有在简易的工棚留宿;   由于返回岳阳需要较长的时间,夜里又不方便行船,所以一行人选择在船上过夜。   清晨,卯时左右,刘闪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惊醒。   刘闪赶紧披衣来到船头,寻着爆炸的方向看去,只见船厂的东北角火光冲天,喊叫声和呼救声此起彼伏。   “又是一起诡异的爆炸!连县府的官员也查不出原因,真奇怪!”   “陛下……难道真不是细作?”   “今夜,船厂外围皆有白毦兵暗中警戒。因此,这绝不是临时混入的细作所为;朕大张旗鼓地回到船上,若有潜伏的细作,他们不会炸个简易的工棚,而是炸朕的船!”   刘闪说罢,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向将军,这次爆炸的位置,是不是茅房?”   “呃……陛下,好像是茅房!”向宠肯定地说道。   “昨日那场爆炸,位置也是在茅房?”   “陛下,确实如此!”   “原来如此!”刘闪恍然大悟道:“朕大概猜到了爆炸的原因,确实不是细作所为!”   “陛下,是何原因?”向宠期待地问道。   “向将军,你立刻去询问王将军和马局长,确认一下前两次爆炸的地点,是否都在茅房!”   “诺!” 第377章 工业革命的开端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濬和马钧随向宠匆匆赶来,二人十足地确定:四次爆炸的地点皆在茅房,并且时间都发生在后半夜。   昨日下午,刘闪去茅房就注意到了:船厂内的几个茅坑有些与众不同。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家的茅坑都是敞开的,这样方便从坑中提取发酵后的「肥料」。   而造船厂却不同:因为造船厂人员密集,数千人集中在一起,为了避免随地大小便的情况发生,船厂专门挖了几个茅坑。   时间稍久之后,茅坑中必会发出难闻的臭味。因此,这几个茅坑,始终被厚厚的木板盖得严严实实。   刘闪昨日就注意到这张木板,却没有多想;   直到今辰又发生一次爆炸,刘闪这才有所怀疑;   向宠确定几次爆炸都发生在茅坑,刘闪几乎肯定了爆炸的原因:沼气爆炸。   沼气,顾名思义,就是沼泽湿地里产生的气体。然而,就算在一千多年后,很多人对「沼气」也比较陌生;   长久以来,人们经常看到在沼泽地、池溏中、污水沟或粪池里,不时有一些气泡冒出来,这跟刮风下雨一速常见。因此,从没人去研究过这种气体。   直到1776年,意大利物理学家A?沃尔塔,在沼泽地发现了这种与众不同的气体,直到这个时侯,人们才知道这种气体可以燃烧!   每当白天时,船厂的技工到坑边「方便」完后,为了掩盖其臭味,都会拉过木板将其盖得严严实实;   等到凌晨时分,个别起夜去茅坑边「方便」的人,有时会打着火把前往。   因为沼气的比重略低于空气,当木板被拉开时,蓄积了一夜的沼气就会窜上来,它一旦碰到火把,发生爆炸发可能就非常大。   刘闪将爆炸的原因简单讲解后,几名将领对刘闪的话深信不疑。   “陛下,既然沼气如此危险,末将这就命人,将其他两个茅坑的木板掀开,以后再也不许加盖!”   “不加盖?”刘闪讶异地笑道:“马上就到炎热的夏季,如果不加盖,那还不臭气熏天?”   “陛下,这很好解决!末将在稍远的地方,重新挖几个坑就行!”   “王将军,这沼气虽然会爆炸,但只要合理利用,也是一个不错的东西!至少可以用来烧水做饭,也可以用来点「沼气灯」。”   “陛下,沼气灯是何物?”马钧对这个词特别感兴趣。   刘闪幼时就住在偏远的农村,在那个缺乏电力和燃料的山区,很多农户都自建了沼气池,刘闪对沼气灯的印象特别深刻:它非常亮,亮得发白!而且不怕风吹雨打!   “呃……这个灯……暂时还做不出来。”刘闪如实回答。   小时候,刘闪跟其他男孩子一样,喜欢捣鼓家里的任何东西,刘闪也经常将家里的沼气灯大卸八块,然后又原封不动地装回去,父亲从来就没发现过。   刘闪自然知道沼气灯的原理,不过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无法制造出那层特殊的金属网棉:沼气灯之所以泛白透亮,就是因为这层网棉中二氧化钍的作用。   “陛下,可否画个简单的原理图?就像发动机一样,微臣若能明白它的原理,也可在闲暇之余研究研究。”   看着马钧期待的眼神,刘闪也不含糊,找来几张草纸,不到半刻钟就画出沼气灯各部位的结构。   不过,刘闪给马钧讲解它的原理,却花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前,马局长还做不出沼气灯,朕却可以建个沼气池,将沼气收集起来,用来烧水做饭也不错!”   刘闪说罢,又在草纸上画出沼气池的建造方法,刘闪稍加讲解,王濬和马钧很快就弄懂了它的原理。   “沼气池的结构很简单,只是传输沼气的管道不好弄。”刘闪苦思多时,仍然没有方便又廉价的解决方案。   “陛下,如果不用铸铁管,应该可用竹筒暂时代替。”马钧自信地说道。   “行!你们自己捣鼓就行!只要作好密封,不要漏气,别再爆炸就行!”   “陛下放心,微臣必会小心谨慎!”   “你们先回船厂,尽量抢救伤者,再将爆炸原因告诉大家,不要引起恐慌。”   “诺!”   “呃……对了,再找几个熟悉种田的士卒过来,朕有话要问。”   “诺!”   正是想到沼气池和普通农家的粪坑,刘闪又想起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在刘闪了解到的资料中,在中国历史上,除了战争停止、百姓得到休养生息之外,粮食产量的增加,这才是人口增长的重要原因!   然而,当前各国的粮食产量都很低:就如南方的水稻,其亩产也就二百斤左右;   小麦的产量更低,亩产只有一百五十斤左右。   当前,在没有杂交水稻,没有填饱肚子的红薯、土豆和玉米的情况下,要想增加人口,要想提高粮食产量,「肥料」就是必不可少东西!   通过询问几个士卒,刘闪了解到,当前各国使用的肥料,都是经过发酵的人畜粪尿、杂草、草木灰等物质,个别地方也有用蚕矢、缲蛹汁、骨汁、豆箕、河泥等物作为肥料。   在刘闪生活的年代,这种易得的肥料被称为「农家肥」,它对促进农作物增收有很大的作用。   然而,这个时代却没有碳铵、尿素、过磷酸钙等更加有效的「无机化肥」。   刘闪知道,这些东西的出现,必须要等到化学工业足够发达的时候。若是自己不加以引导,恐怕还要等一千多年!   “朕现在还做不出尿素肥,但要做碳铵应该不难!”   刘闪努力回忆着自己那点微薄的化学知识:“碳铵,全称是「碳酸氢铵」,要做碳铵,就得有氨水和二氧化碳。”   “二氧化碳易得,制氨水得先制氨气,制氨气却需要氮气、氢气,还得高温高压加催化剂……此法不行!”   “天燃气、重质油、煤碳也能制氨。可是……咱也不懂……放弃!”   “这特玛的啥时代!要啥没啥!”   就在刘闪要放弃的时候,他又想到了沼气池,想到了一个天然的氨水来源;   这个时代已经有烧石灰的小作坊,要得二氧化碳很容易。   想到这里,刘闪又在草纸上画了几张图,将碳酸氢铵的制法详细写出,命人给马钧送去,期待着制出第一份碳铵。   刘闪相信:大汉的百姓,并不比一千多年后的外国人差!   只要有自己的引路,随着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的普及,再加上朝廷对各种发明创造的支持,物理工业、化学工业,以及其他的科学创造,应该能得到一定的发展。   就如同马钧的怪异发动机一样:它既不是「特斯林发动机」,也不是后世普遍使用的「蒸汽机」,但它确实可以旋转,也能对外做功。   至于它是什么「机」,这并不重要,只要它能旋转,这就已经足够!   刘闪又想起了一千多年后的欧洲:   自18世纪的60年代起,以蒸汽机作为动力的机械开始广泛使用,机器生产开始取代手工生产,欧洲的生产力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   这,便是欧洲的第一次工业革命。   这场革命的发源地——英国,从此就成为世界的霸主。   如今,世界上的第一台「怪异机器」提前一千多年诞生,它诞生在满目疮痍的大汉!   它又能否会引起一场工业革命?若是如此,大汉能否引领这一次的工业革命? 第378章 秀才遇到兵   船头,刘闪放笔,伸了伸懒腰。   李昭仪赶紧迎上来,帮刘闪揉着太阳穴。   “陛下,你又在写什么呢?”李昭仪轻声问道:“是否需要臣妾帮忙?”   “不用了,你还不识字。再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写。”   “陛下,臣妾早就学会认字了,一千多个字全都认识!”李昭仪不屑地说道。   “这,不是仅仅认字就能写的。”刘闪解释道:“朕在编写新的大学教材。”   “又有大学教材?”李昭仪奇怪地问道:“这么说,考太学的难度又要增加了?”   “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等教材编好后,先给黄局长和马局长看看。或许……作为太学的「选修」教材更合适。”刘闪犹豫着说道。   刘闪挺享受李昭仪的按摩,索性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想着教材中的各个细节。   刘闪编写过大学的「科学教材」,里面只涉及了一些简单的知识,多数都是寻常百姓能接触到的;   现在,需要在里面加入更深的物理、化学知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些东西看不到也摸不着。   因此,刘闪只能设法增加它的趣味性,希望能甄选出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大学生,再加以重点培养,再由朝廷拨出专款供他们研究,看看是否能建立起基础物理、基础化学的专业研究队伍。   “陛下,咱们是继续游湖,还是返回岳阳?”向宠前来问道。   “昭仪,你们以为如何?”刘闪问道。   其实,刘闪觉得在洞廷湖特别清静,整个人都感觉身心舒畅。   在这样的环境中,只需三五日,刘闪就能将教材基本编写完成。   “陛下,如果……不急着返回下雉,臣妾……想去岸边玩玩……”李昭仪试探着说道。   “也好,现在有大将军主持军务,咱就再玩几天。还是你们自己去玩,两日后的正午,在岳阳渡口会合。”   刘闪说罢,几个女子全都面带喜色。   这样一来,刘闪也乐得清静,享受着洞庭湖的静谧,享受着船头的春风,更适合教材的编写。   当然,刘闪并不担心这几个女子吃亏,只要她们不欺负别人,这就算烧高香了。   巢湖……   廖化、吕祥扎寨于此地之后,他们派出小股兵马袭扰吴军的运输队,诸葛谨立刻就感觉到威胁。   由于这条粮道是向舒城的魏兵送粮。因此,毋丘俭,毕轨很快就引兵前来,击溃袭扰的小股蜀军后,廖化、吕祥按关索的指令闭寨不出。   因此,这支魏军就依照邓艾的指示,一直在寨外徘徊,在后方接应的张虎、乐綝二将索性就地休整,静待蜀军杀出。   巢湖以南,蜀军的所有动向都在邓艾的意料之中,他已经有应对的预案,基本沿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不过,在桐城一线发生的事,就完全出乎邓艾的预料:刘豹在桐城以西转了一圈,并未遇到蜀军的粮队,或许是为了完成邓艾的任务,或许是发泄心头的不满,他又领兵到桐城城下挑衅。   “大匈奴左贤王刘豹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城中蜀兵听着!速速出城受死!”   “城中蜀兵,全是缩头乌龟!”   ……   刘豹的兵卒在城外越喊越带劲,关索正巧输得精光,心里正窝着气,扔掉麻将就来到城头。   “城下那家伙是谁?”关索问道。他侧耳听了许久,仍然没听出对方的姓名。   “关将军,你忘了?”罗宪提醒道:“当初,被我步卒包围的那支匈奴骑兵……”   “哦!本将想起来了,原来是匈奴人!难怪一个个长得贼眉鼠眼!”关索恍然大悟,指着城下喝道:“哪个是刘豹?速速出来答话!”   “大匈奴左贤王在此!速速出城受死!”刘豹上前几步,大声喝道。   “刘豹!”关索指着刘豹喝道:“你若不来,本将还不想杀你!既然你主动前来送死,本将就不客气了!”   “废话少说!速速出城受死!”   “刘豹!你身犯死罪两条!你可知罪?”关索喝道。   刘豹一脸懵逼,正欲开骂挑衅,关索又喝道:“你这匈奴人!既不滚出漠北,又不送来奴隶,却来我城下挑衅,此乃死罪之一;   你身为匈奴人,起个汉人名字,本来无可厚非,但你敢冲撞我家陛下的名讳,此乃死罪之二!你犯这两条死罪,本将便容不得你猖狂!放箭!”   关索一声令下,城上的二十张床弩、两百多具蹶张弩呼啸而出,密集的标枪往匈奴骑兵阵中袭去。   由于距离较远,这队骑兵成功避开了蹶张弩的标枪,却被床弩的标枪伤了好几骑。   刘豹担心城上又射来标枪,于是退开一百多步,又令骑手齐声辱骂。   “陛下曾说过: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见了匈奴人,要么杀,要么抓作奴隶!”关索正色说道:“传令:烧戈,引骑兵三千出战!就算追到漠北,也要击败这支匈奴骑兵!至于刘豹,死活不论!”   “诺!”   “关将军,这可能是邓艾的诱敌之计!”张嶷小心地提醒道:“大将军令我坚守城池,不得随意出战……”   “张将军,此言差矣!”关索正色说道:“我这不是出战,而是抓奴隶!本将的药厂现在又缺钱又缺人,这队匈奴人来得正好!”   “李遗,李球!”   “末将在!”   “你二人引一千重骑兵垫后,随时支援烧戈将军!不论有没埋伏,见人就抓,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   刹那间,桐城四面城门大开,三千骑兵迅速汇于东门,还未开始列阵,刘豹就匆忙引兵退走。   “卧槽!这家伙!有胆冲我家陛下的讳,却不敢应战?”烧戈郁闷地说着,赶紧大声令道:“不必列阵!出城后直接冲!追上去!将匈奴人赶出漠北!”   烧戈说罢,已经出城的几百骑率先冲了上去。   前几日,一万匈奴骑兵大举南下,这肯定瞒不过蜀军的细作和哨探。因此,邓艾并未打算隐藏这支骑兵。   在邓艾的计划中,刘豹此次去桐城挑衅,这只是向蜀军示弱,使得蜀军对这支骑兵放松警惕。   邓艾的最终目的,是将蜀军诱至巢湖以北,再切断退路加以聚歼。   既然是示弱,那就要做得逼真一点。因此,刘豹的骑兵全都卸下了马鞍和马镫,在舒县一带「接应并诈败」的胡质,他的两千骑也卸下了这种装备。   眼看蜀军骑兵追来,刘豹自然不敢硬拼,迅速往舒城方向退走;   在退至舒县附近时,胡质又引兵前来接应,他与蜀军骑兵刚刚接阵,很快就伤了几十骑。   胡质也不与蜀军硬拼,他按照邓艾之计,与刘豹一同往舒城方向退走。   在邓艾的计划中,蜀军骑兵绝不敢冒进,他们追出一阵后,必会退回桐城。然而,接下来的剧情,并没有按邓艾的剧本演下去。   “报……”   “邓将军!蜀军杀来了!”   “为何惊慌?”邓艾一字一顿地说道:“哪路蜀军杀来?蜀军杀到了何处?”   “邓将军!蜀军的骑兵杀来!已经杀到埠水南岸!刘豹将军和胡质将军没法渡河,他们正被蜀军追杀!伤亡惨重啊!”   邓艾的大本营舒城,它位于埠水以北五里左右,蜀军竟敢追到埠水,这实在出乎邓艾的意料!   “蜀军骑兵,领兵之将,是何人?”邓艾问道。   “禀将军:领兵者,应该是羌将烧戈!”   “卧槽!”邓艾恨恨地骂道:“关索这个莽夫!他还真敢下令来追?烧戈这个莽夫!关索让他追,他还真敢来追?这两个莽夫!若有半点头脑,怎会杀到埠水!”   “邓将军,埠水阻住退路,胡质和刘豹将军来不及渡河,必会被蜀军全歼,这可咋办?”   “邓将军,我在北岸还有六千骑,是不是马上渡河去援?”   “郭淮、王雄,你二将各引两千骑,分别在上、下游五里外渡河;陈泰,你引两千骑在正面渡河;务必击败这个莽夫!”   “诺!” 第379章 闭着眼睛射死你   埠水并不宽,但足以阻住步兵和骑兵的进退之路。   胡质、刘豹退到此处时,河边只有为数不多的战船,根本不足以让四千骑兵迅速渡河。   身后的烧戈转眼就到,没有携带骑兵配件的胡质和刘豹,在心理上就输了一大截,只能仓惶令骑手迎战。   两军很快就混战在一起,接阵不到一刻钟,魏军骑手明显不敌,眼看援兵渡河缓慢,这二将不敢多等,各自领着兵马往东、西方向退走。   “将军,现在咋办?”一名军司马指着对岸等待渡河的魏军问道。   “管他来了多少,追就是了!”烧戈不屑地说道。   “那……我追哪一路?”   “这还用问?自然是追刘豹!”烧戈正色说道:“关将军有令,将他赶回漠北,死活不论!”   “明白!”   经过短暂的商议,这队蜀军毫不犹豫地往东追去,紧紧咬着刘豹不放。   少时,胡质见蜀军并未追赶自己,心有余悸地领着一千来骑返回渡口。此时,陈泰已有二百余骑渡至南岸。   “胡将军,蜀军去追刘豹了,我是不是去援?”陈泰问道。   “再等等,多聚集点兵马再去!”胡质气喘吁吁地说道。   “咦!胡将军,那是……”   “卧槽!撤!快撤!”   陈泰惊恐地大声令道,赶紧跳上战船,急令桨手往北岸划去。   蜀军的「大汉铁骑」在凉州一战成名,在南阳郡击败魏军虎豹骑后,魏国上下更是避之不及;   蜀军的重装骑兵在南阳郡大显神威之后,这种「人形坦克」更让魏军闻风丧胆。   重装骑兵的优点就是「重装」,不论骑手还是战马,全都刀枪不入;   但是,重装骑兵的缺点也是「重装」,它实在太重,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战马的机动性和耐久性,骑手的灵活性也大受影响。   这支重骑兵几乎与烧戈的轻骑兵同时出发,但经过百余里的长途跋涉,他们在途中休息了两次,其到达时间比烧戈晚了将近半个时辰。   李遗、李球率军赶到时,恰逢魏军兵分三路渡河,这支重骑兵沿河冲杀了一阵,斩敌百余骑后,硬生生地将三路魏军给吓回了北岸。   “邓将军,现在咋办?”胡质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些家伙刀枪不入啊……”   邓艾愤愤地瞪着对岸的一千怪物,咬了咬牙,始终未曾开口。   “邓将军,若不及时过河救援,恐怕刘豹会全军覆没!”徐质说道。   “若我去救援,将死伤六千骑;若我不去救援,最多死伤两千骑!那不过是匈奴人!”邓艾面无表情地说道,头也不回地往城中而去。   南岸……   李遗、李球二将等候多时,却没见刘豹迂回过来,也没有等到前去追杀的烧戈归来。   眼看天色已晚,二将担心中了邓艾之计,于是退至几十里外的舒县,然后命人向关索报信,请示下一步的部署。   在庐江郡的桐城以东,整体地形是三面环水:发源于大别山的埠水河呈东西流向,汇入巢湖后,在巢湖的东南,又有濡须水汇入长江。   因此,在埠水没能渡河的刘豹,就被这一线的水网隔在魏军的大本营之外,成了一支孤军,只能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乱窜。   半夜时分,趁着微弱的月光和星光,烧戈仍在紧紧地追着刘豹不放。   经过几个时辰的追击,双方的战马早就精疲力竭,很快就要口吐白沫。眼看刘豹只剩百余骑,烧戈主动停下休息。   “将军,刘豹的骑兵死伤殆尽,他为何还不退回漠北?为何老是在这附近打转?”   “呃……可能是漠北太远,可可能是他迷路了吧!”烧戈猜测道。   “将军,咱们这样一直追,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咱找个人去劝降?省得这般麻烦!”   “不行!”烧戈毫不犹豫地说道:“陛下说过,匈奴人,要么死,要么就是奴隶!你认为刘豹甘心做奴隶?再说了,关将军令我将他赶回漠北,死活不论!还有,这家伙杀我那么多羌人,不把他活剥就不错了,岂能将他招降?”   “好像……是这么个理!”军司马点点头,但又有一个疑问,赶紧问道:“将军,这地方到底是何处?我追了那么久,好像一直在打转呢?”   “我咋知道?反正就在巢湖附近!咋追就是了!赶紧喂马,喂完继续追!”   “诺!”   两百米外,刘豹见蜀军停下来,他也不敢继续跑。否则,不出十里,他的战马必会累趴。   在这寂静的夜里,蜀军的对话被刘豹听得清清楚楚,他自然气得怒火冲天,扯着嗓子就是一阵痛骂。   刘豹骂过之后,怒火似乎消了一些,大声说道:“有你们这么打仗的?留条活路行不行?当年,本将对你们羌人也没有赶尽杀绝吧!”   “你特玛说得好听!当年,要不是本将命大,还能活到今日?废话少说!不把你赶回漠北,本将绝不回营!”烧戈站起身大喝道。   “你以为本将不想回漠北?你以为本将喜欢被你追杀?这里三面都是水,你得让我渡河吧?”   “呃……这里三面都是水吗?”烧戈疑惑地问道:“关将军令我追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地形啊?”   “将军,莫非,你还真要让他渡河?”   “呵!不让他渡河,如何将他赶回漠北?”   “将军,关将军的意思,并非一定要将他赶回漠北,他不是说,死活不论么?”   “呃……好像也对!是这么个理!呆会儿追的时候,弓拉满一点,早点射死他,早些回去复命!”   “一群疯子!”刘豹恨恨地骂道:“今日侥幸让你小人得志!待明日,本将集结匈奴骑兵,定叫你死……”   “嗖!”   一枝长箭正中刘豹的背心。   刹那间,匈奴骑兵休息的地方被一阵箭雨所笼罩,所有骑手无一存活。   黑夜中,三百多步卒慢慢地围上来。   “将军!死了!”   “该死的东西!吵得本将半夜不得安睡!”   吕祥上前几步,拔出箭后,一脚踹在刘豹的大腿上,恨恨地骂道:“谁让你嗓门这么大?本将闭着眼睛也能射死你!算你倒霉!哼!”   “吕将军,原来你的箭法如此精妙!失敬!失敬!”廖化心悦诚服地拱拱手。   “唉!廖将军,你误会了!刚才,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吕祥赶紧解释道:“廖将军,你见过箭法精妙的人,只射了一箭,就将手指磨出血泡吗?”   廖化自然不肯信,一把抓过吕祥的手,确实能摸到一个高高鼓起的血泡,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说……闭着眼睛也能射中他?”   “末将本来就不会开弓!这会儿又是半夜,睁开眼睛,跟闭着眼也无差别,反正也看不清楚,往声音大的地方射就行!”   吕祥说罢,廖化一脸的懵逼。   烧戈很快就领着兵马过来,经过询问后才知道,这里正是巢湖以南。   刘豹刚才休息的地方,距离蜀军步卒下寨的地方,不过几百步远。   今晚的月色实在太暗,不论是刘豹还是烧戈,已经临近这个营寨却浑然不知,正是刘豹高声的聒噪引出寨内的蜀兵,让吕祥碰巧捡了个漏。   既然已经辨明了方向,刘豹又被吕祥射杀,烧戈便引着骑兵屯于营寨四周,等到天明后再返回桐城。   就在此时,在八十里外的巢湖东岸,突然一阵隆隆的响声划破夜空。   两条吴国的楼船,在临近巢湖的濡须水相撞沉没,附近的蜀军哨探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立刻快马飞报下雉和桐城。 第380章 礼尚往来   “呼……”   刘闪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笔。   “陛下,好了吗?”向宠犹豫着说道:“陛下,你已经连续写两天了!”   刘闪点点头,揉揉太阳穴,这才发现少了什么,赶紧问道:“李昭仪她们靠岸已经两天了,有没消息?”   “陛下,她们昨日就已经在岳阳城了。”   “哦……对!说好的今日正午在岳阳城碰面。”刘闪说罢,来到船舷边,指着后方的一条彩船问道:“向将军,那条船是干嘛的?为何敲锣打鼓的?”   “陛下,那条船……应该是接亲的吧!”向宠猜测道。   彩船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上来,刘闪令道:“往左转,让他们先过吧!”   “陛下,这不合礼制吧?”向宠正色说道:“陛下的龙船,怎能给他们让道?再说了,这湖面那么宽,就算他们赶时间,随便绕一绕就能超过去。”   “不用较真,左转便是!”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咱们又不赶时间,让一让又何妨?”   “诺!”   前方的战船稍稍左转后,后方的彩船如风一般冲上前,直往岳阳而去。   稍后,一条小船靠上来,贴近刘闪的战船后,小船上的人跟向宠说了几句话,然后送上一张精致的请柬。   小船离开后,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向将军,你认识他们?”   “陛下,并不认识。”   “哦?”刘闪好奇地问道:“怎么?难道长沙有这种规矩?连陌生人也要发请柬?”   在汉代极为注重「周礼」,婚姻婚嫁亦是人生的大事,大操大办很正常,这跟后世完全一样。   不过,刘闪从未见过向陌生人发请柬的先例。   “陛下,岳阳魏家的公子娶妻,他们邀请了岳阳城中的很多人参加,也邀请咱们去观礼赴宴。”向宠说罢,将请柬交给刘闪。   “邀请那么多人?就算他们想要收礼金,也不用这般过份吧?”   “收……礼金?”向宠疑惑地问道:“陛下,何为礼金?”   在刘闪的认识中,不论受邀参加婚宴还是寿宴,「礼金」都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这些之外,很多人在孩子满月、乔迁新居、店面开业的时候也会大办宴席,在这种时候,收取礼金也很正常。   不过,在很多地方,许多人将「收礼金」当成发财致富的捷径:「孩子满周岁」、「孩子满十二岁」、「家里母猪下崽」等等「喜事」也要大操大办。   慢慢地,礼金也就变也了「份子钱」,成为人人诟病的一种陋习,亲朋好友或左邻右舍之间,因为「份子钱」而反目的事例极多。   在这几年里,刘闪也办过几次喜宴,不论是他与李昭仪的简单婚礼,还是吴太后大操大办的寿宴,这些喜宴的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刘闪从没有注意过「礼金」这个问题。   刘闪不知道现在收取「礼金」的行情如何,但在刘闪所了解的资料中,不论在哪个朝代,婚姻嫁娶时,「聘礼」是绝不可少的,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   在远古时代,男子娶亲的「聘礼」,顶多只需要一根木棍:看中哪个女性,一棒子敲晕,扛回洞里就行。   再到后来,狩猎变成了生活的重心,婚嫁时的聘礼也与此紧密相关。   《诗经召南-野有死麋》中说:“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聘礼」是一只全鹿。   在这之后,可能是嫌一头鹿太麻烦,「聘礼」也简单了一些,譬如一只鸟、一张兽皮即可。   比如,崔駰在《婚礼文》中有这样的记载:“委禽奠雁,配以鹿皮。”   不过,细细想来,这个时代的男子娶妻也不容易:要扛一头鹿或一头野兽,或射一只鸟下来,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农耕、纺织在生活中比重的加大,布帛就成了聘礼的主角。   据《卫风?氓》记载:“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也就是说,这时是以布匹作为聘礼。   时间到了战国时期,对布匹的要求又有所增加。   在《仪礼?士昏礼》中有记载:“纳吉用雁,如纳采礼。纳征:玄纁束帛,俪皮。如纳吉礼。”也就是说,士大夫娶妻,要用黑中带红的布,以及红黄两色相融的布。   相对来说,这时候娶妻依旧是件容易的事,有两匹上好的块布就行。   到了汉代,此时的「聘礼」价值,绝对超过以前的任何一个朝代,恐怕也会超过之后的任何一个朝代!   特别是在先汉时期,一个普通的小官员干到「退休」,恐怕也没有攒够娶妻的「聘礼」。   这个「传说」并非空穴来风:东汉有一个名叫展允的男子,他是个议曹史,年俸禄并不高,到了五十岁也没办法娶妻。   后来,还是在亲友同僚的资助下,这才勉强凑足了娶妻的聘礼。   聘礼的增加,也就伴随着婚宴的铺张和奢侈,甚至惊动了朝廷,就连皇帝也要下诏,禁止民间的婚嫁「备酒食相贺」。   当然,这毕竟是人生大事,这封诏书引得朝臣的一致反对。   诏书虽然没有收回,却无法阻挡各阶层人士的「婚宴」的举办。   到了东汉末年以至现在的三国时代,因为长年战乱的原因,普通百姓嫁娶时,其聘礼就理性了许多,一般两匹布,再加几斗粟米就行。   不过,这个时代的门第观念特别重,世家望族子弟,或者王侯将相的聘礼,仍然是个天文数字。   向宠对「礼金」二字一脸懵逼,刘闪花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份子钱」的概念讲清楚。   “陛下,不论是婚宴还是寿宴,不论是民间百姓还是世家望族,并无收取「礼金」的礼制!”向宠肯定地告诉刘闪。   “向将军,你会不会记错了?《礼记?曲礼上》中有说,“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参加各种酒宴,怎会没有「礼金」一说?”   “陛下,末将并未记错。”向宠肯定地说道:“所谓礼尚往来,是指「礼节」上有来有往,并非是「礼金」上的往来。”   “难道……就算陌生人去观礼,然后参加婚宴,真的不用随礼?”刘闪仍旧不相信。   “陛下,新人成婚时,观礼以及赴宴者,皆是亲朋好友或左邻右舍,确实没有随礼一说。”   “咱又不是这对新人的亲友,甚至从未见过面,为何会收到请柬?”刘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再次问道:“他们真的不是为了收礼金?”   “陛下,因为咱们的船左转相让,主人家为了表示感谢,这才专程送来请柬,并非为收礼金。”   “既然如此……反正咱们要去岳阳,那就顺道去看看!”刘闪还是不相信向宠的话,半信半疑地说道:“若能不花钱蹭到一顿吃的,这也不错!”   刘闪仔细查看这张请柬后问道:“这个魏家,是何许人也?”   “陛下,魏家也是吴国显赫的世家之一,祖上魏朗,是会稽上虞人,被称为「名士八俊」之一,历任彭城令、河内太守、尚书等职;   其子魏腾,也是江东名士,曾在东吴为官,不过得罪孙策之后,家族中再也无人为仕。”   “魏腾?”刘闪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于是问道:“他如何得罪了孙策?”   “陛下,其中详情,末将并不知晓。据说魏腾为官期间得罪了孙策,要被斩首,后因吴太夫人以跳井相威胁,孙策才饶他一命。自此之后,魏家便不问政事,潜心经商,成了吴国富甲一方的大商贾。”   “既然是大商贾,他家办婚宴,这顿饭咱就去蹭了!”刘闪大笑道,令桨手加速划船,尽快追上那条彩船。   “陛下,那……李昭仪……”   “到了岳阳之后,叫上她们一起去,咱得狠狠吃他一顿!反正他家是大商贾,咱这点人,把他吃不穷!”   “诺!” 第381章 兵进巢湖   时间快到午时,大船缓缓靠在渡口,李昭仪和关银屏等人早就在此等待。   刘闪跳上岸,拉着李昭仪的手就往城内而去,不停地回头摧促道:“咱们得快一点!否则,这顿大餐就没了!”   “陛下,哪有大餐?”李昭仪瞪大眼睛问道。   刘闪将那张请柬交给李昭仪,然后说道:“魏家请吃大餐,咱得快些赶到。”   “陛下……”   李昭仪停下脚步,她也拿出一张相同的请柬,然后说道:“陛下,正午前才迎亲回来,观礼是傍晚,酒宴是在戌时。”   “啊……”刘闪仔细看看这张请柬,上面只留有地址,并无观礼和酒宴的时间。   刘闪猛然间才想起,这个时代的「昏礼」是在晚上,民间都是「上午接亲,晚上拜堂」。   “你们……为何都有请柬?”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   “刘公子,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是魏腾的长孙魏凯娶妻。岳阳城中,稍有名望的家族或者富户百姓,几乎都收到了请柬。”   “咱们到岳阳不过几日,为何你们也有请柬?”刘闪疑惑地问道。   “咱也不知道……我们在渡口闲逛,稀里糊涂地就收到了邀请。”李昭仪如实说道。   刘闪将渡口附近的人全都打量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原因:李昭仪,卫薇以及关银屏等人,她们因为捉螃蟹弄得一身泥,但她们的衣着、神态、举止并非普通百姓,一眼就能看出来。   魏家长年经商,自然懂得处世之道:他们借着举办婚礼之机,正好邀请一些名门望族或富户百姓参加,借此拓宽自己的人脉,对自己的「事业」必然大有助益。   “你们……这两日又去抓螃蟹了?”刘闪注意到她们一身的泥,不禁问道。   “陛下,咱们抓了好多!朱家的人也帮咱们抓,然后咱们拉去市集,卖了六百多铢呢!”   “现在,市集有人收螃蟹了?”   “陛下,现在收螃蟹的多着呢!抓螃蟹的人也不少,几乎每条河里都有人在抓!”李昭仪兴奋地说道:“对了,咱们去吃的那家小饭馆,现在换了一个超大的铺面,生意好得不得了!”   “行!你们……这一身的泥,若是这样去参加婚礼,未免……有点……”   “陛下……驿馆里……没有沐浴……所以……”   李昭仪吱吱唔唔地说道,刘闪这才想起,这个时代的驿馆只是简单的休息或住宿之所,就算是官办的驿馆,也只是卫生条件好一些,仍旧没有提供沐浴。   这个时代也没有专用的澡堂。不过,刘闪很快就想到一个可以沐浴的地方:青楼!   这个时代的青楼,它并未将女子全部排除在外,除了里面的姬女之外,男子入内时,偶尔带有女子随行,这并不是什么禁忌。   刘闪考虑到这次的人太多,也考虑到栖凤楼没有熟客,于是换了一家:天音阁。   “公子,请问你们……有几位……”   “一、二、三、四……呃……一共十四位,全部打干铺。”   “这……公子……是不是有点……”   “放心,价格给你双倍!”刘闪豪爽地说道。   “公子,不是这意思……今日,本店的姬女,很多都外出献艺,只在亥时以前有房间,若全都打干铺……恐怕有所不便,所以……”   “那正好!我等酉阳以前就走,不妨碍你的生意。”   “公子请进!几位女主请进!”   这个时代的青楼,只要档次稍高一点的,每个雅间不仅有柔软的大床,也有独立的木桶花浴,难怪男子都喜欢往青楼跑。   在刘闪看来,这样的青楼,简直就是后世的「五星级酒店」!   十几人各自享受着木桶花浴的时候,几名信使和哨探陆续进入下雉城中。   “消息属实?”姜维不动声色地问道。   “大将军,绝对属实!两艘满载稻米的楼船相撞,沉船已经完全堵死濡须水与巢湖的入口,诸葛谨的运粮队全都改道巢湖以北。”   姜维示意哨探下去休息,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邓艾用兵,吾不及也,只恐有诈……”   “大将军,依末将看来,邓艾也不过如此!”张翼满不在乎地说道:“邓艾刚到九江郡,立刻就送上三千匈奴骑兵做见面礼,他比司马懿还蠢!”   “张将军,不可轻敌。”姜维郑重地说道:“这不过是巧合罢了。若是换了其他人在桐城领兵,刘豹必会全身而退!”   “哦?大将军,此话怎讲?”   “邓艾派出步卒,袭我巢湖的营寨,又派出匈奴骑兵袭扰我桐城,这些都是邓艾在试探,其手法并不高明,稍稍思量就能看出其中的破绽。   首战斩杀匈奴骑兵三千骑,这虽是大功一件,却是关将军无意为之,与邓艾的之谋并无关联。所以,我必须得小心应对。”   “大将军,末将认为,诸葛谨的粮道换至巢湖以北,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我再以一军屯于巢湖以北,再派骑兵助守,必能断邓艾之粮道。如此一来,不到半月,邓艾必会撤离舒城。”   “巢湖北岸……距离桐城太远,若是孤军深入,恐有被诸葛谨反断粮道之险!”姜维指着地图上的一条河,郑重地说道:“若我驻军巢湖以北,诸葛谨以水师切断濡须水,我将非常被动。”   “大将军说得对!”吴班点点头说道:“若是诸葛谨掐断濡须水,我巢湖以北的大军将无路可退。所以,不论如何,我切不可屯兵巢湖北岸!”   “大将军,吴将军,你们忘了阻塞航道的两艘楼船?”张翼指着地图说道:“就算我屯兵巢湖以北,就算诸葛谨切断濡须水,我仍然可以在沉船的上游,甚至在巢湖用木筏运兵运粮!况且,我在巢湖南岸还有一座大寨,诸葛谨很难断我粮道和退兵路线。”   “大将军,张将军之言,也不无道理。”吴班犹豫着说道:“我巢湖南岸的大寨如果多扎木筏,确实有惊无险。如今,曹爽虽已恢复一部分粮草供应,但这仅够合肥的兵马所需,舒城的魏军全靠诸葛谨运粮;我若断其粮道,邓艾必溃,我就可趁机取舒城,再直逼合肥。”   张翼和吴班的话都有道理,姜维有些心动了。但是,他仍然怀疑这是邓艾的诱敌之计。   “若我在巢湖以北屯一军,确实可断邓艾之粮道。但是,不可忽略匈奴骑兵!他们还有七千骑!桐城至巢湖路程太远,我粮道极易受到袭扰!因此,我不得不慎重啊!”   “大将军,你多虑了!”吴班哈哈笑道:“匈奴骑兵不过是个花架子!关将军首战就暂敌三千,吕将军亦斩杀匈奴左贤王刘豹,以末将看来,这支骑兵就是给咱送战马的!哈哈哈!”   几将经过短暂的商讨,二将逐渐打消了姜维的担心,他咬咬牙,即将要下令时又放弃了,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夫人,你怎么看?”姜维问道。   “夫君,我屯兵巢湖以北,看似孤军深入,看似危机重重,却会有惊无险。”诸葛果自信地说道:“我可放心前往,关键时侯,危难之时,必有神兵解围。”   既然诸葛果也赞成兵进巢湖,姜维再无疑虑,大声令道:“给关将军传令,令他引一万步卒,两千骑兵,迅速渡过濡须水,在巢湖以北扎寨,袭击敌军粮道!”   传令校事离开后,姜维犹豫着说道:“今,我中军帐设于下雉,距离桐城实在太远,信使需要十八个时辰才能到达。很多时候,极易延误战机,我不如将帅帐前移?”   “帅帐前移?”张翼惊恐地问道:“大将军,你是打算将帅帐移至长江以北?若是如此,南线的张绍大军,其信息和指挥又会不畅,还请大将军慎重!” 第382章 魏家大宅   “今,我以大军袭扰豫章郡,威胁吴国之粮仓,他仍然铁了心死守不出;短期内,我南线大军难有进展,恐会长期相持。因此,为了北线之战事考虑,我决定将帅帐移至桐城。”   “大将军,万万不可!”张翼赶紧劝道:“大将军,我北路大军战线太长,若移帐桐城,恐多有危险,请大将军慎重!”   “如今,我军的先头部队将前出至巢湖以北,距离下雉六百余里,确实多有不便!就算不移帐桐城,也得移帐怀宁!否则,必会殆误战机!”   姜维郑重地说道:“关将军性情火爆,极易被邓艾激怒,我真担心他会临阵乱来啊!”   “大将军之担忧,也不无道理。”张翼略经思量后说道:“若是移帐桐城,末将绝不敢苟同;若移帐怀宁,前有桐城大军,也有马忠和霍弋二将,此可万无一失!”   “大将军,若移帐怀宁,下雉极可能遭吴军水师偷袭!”吴班担忧地说道:“再者,若是吴军再以水师在武穴登陆,我北路大军岂不危险?”   张翼、吴班二将,算得上是军中资历最高的老将,二人行事谨慎,与敌对阵时也能临危不乱。   因此,刘闪和姜维一致同意,由这二人留守下雉,既保证中军帅帐的安全,二人又担负着参谋的职位。   “吴将军不必太过担心!今,吴军前线吃紧,岂能轻易抽兵攻我下雉?况且,我还将两千骑兵留于下雉,吴军必不敢来犯;   再者,就算我移帐怀宁,我与马忠、霍戈的大军相距不远,北线又有骑兵威摄,吴军亦不敢轻易来犯。”   姜维解释之后,张翼和吴班再无疑虑,大军拔寨起行,一万中军迅速往怀宁而去。   岳阳……   一行人全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李昭仪更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刘闪正欲将她扑倒在床,她却催促着尽快离开,刘闪猜测,她或许是不喜欢青楼的氛围。   其实刘闪没有猜错,不仅仅是李昭仪,其他的七个女子也是如此。她们呆在青楼,心底总有怪怪的感觉。   “美人,现在时间尚早,咱们就算去了,既没玩的也没吃的,如此尬等,岂不无聊?”   “哪能啊!”李昭仪欣喜地解释道:“刘公子没见过世家大族的婚礼吧?这可不能跟普通百姓的婚礼相比!妾身听闻,岳阳城中各个青楼的姬女,都已经前往魏家,很快就有精彩的歌舞表演,咱们早点出发,说不定能抢到前台的好位置!”   “真是这样么?”刘闪疑惑地盯着向宠,又将目光移向关银屏,似乎想求证此事。   “刘公子,世家大族的婚礼确实如此。一般午后申时就有姬女献艺,许多宾客都会提前到达。”   “甚好!我等速速赶路,尽快赶到岳家!”刘闪欣喜地说道:“我也好久没看过歌舞表演了!”   一行人说走就走,一路上都在议论着民间的艺姬,刘闪突然扭过头,指着前几日吃螃蟹的小铺问道:“那个牌子……是咋回事?”   刘闪知道那对夫妇换了间大铺面,不过这个小铺仍然没有租出去,门口的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刘闪并不能完全认识。   “刘公子,这间小铺仍然由那对夫妇租着,虽然铺子空着,但他们并没有将其转租,就是为了留下那块牌子!”卫薇解释道。   “那块牌子上的字……好丑……有几个看不太清楚……”刘闪吱吱唔唔地掩饰着。   “刘公子,那块牌子是给你留的!它指示着新店铺的位置,表示自己并没有赖帐跑路。如果年底时你去收帐,就能知道他们的新店在何处。”   刘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当时,那对夫妇店里的生意不好,经济上确实有困难;   刘闪帮忙买豆油和调料的钱,如果说直接送给她们,以那对夫妇的性格,他们绝对不会接受。   因此,刘闪才说是「借」给他们,其本意也是想帮他们一把。那几百铢钱,刘闪从未放在心上,也从没想过要去收帐。   然而,那一对勤劳朴实的夫妇却当了真,他们不惜租下这个小铺并空置一年,就为了留下那块牌子!   “向宠,你去那对夫妇的新店,告诉他们,就说本公子已经知道新店的地址,让他们尽快将小铺处理掉,这样空置着,实在不应该!”   “诺!”   向宠迅速离开,李昭仪期待地说道:“刘公子,前面不远就是魏家的大宅,此时应该特别热闹!”   “你在宫里时,应该看过多次歌舞表演吧?”刘闪不解地问道:“为何如此心急?”   “哪有啊!上次在宫里看歌舞表演,还是三年前,还是吴太后寿宴之时。”   “是么?难道那次之后,宫里再无歌舞?”   刘闪有些愕然,自己御驾亲征,长年在外,前年太后寿宴时并没在成都。   “刘公子,你是有所不知!皇后她崇尚节俭,平时过节的歌舞庆祝全都取消了。”李昭仪郁闷地说道:“今年年初,罗将军娶妻、大将军娶兰姐时,也没有歌舞助兴。”   “哦?大将军的俸禄不低,为何没请歌舞?”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杨夫人,大将军为何这般吝啬?我赐的婚,他为何不请姬女献艺?”   “陛……刘公子,非夫君吝啬,也非柳夫人不舍,而是……将军府里已经没钱了……柳姐她又要去借钱,臣妾主动要求取消歌舞,所以……”   “卧槽!这个柳夫人!简直钻到钱眼里了!若像她那般持家,就不怕姜霞被饿死?”   “刘公子,其实,多赚点钱也好!陛下赐的十万铢嫁妆,臣妾也投到柳姐的生意上了……”   “噗……”   ……   “刘公子,妾身与此事无关……”李昭仪欲言又止,赶紧转移了话题:“前面就是了!”   “你来过这里?或是早就打听过?”   “不,妾身已经听到了礼乐声。”   刘闪确实没有架子,李昭仪也没有拘谨,她欣喜地拉着几个女子加快了速度,直奔魏家的大宅而去。   对此,刘闪只是一笑置之。他并不认为几个女子有何不敬之处,反而觉得这样挺好。   此时,刘闪稍稍放慢了脚步,四处张望一番:确实没人在门口拦着收礼金,所有宾客进入时,也没有给付任何物品或礼金。   片刻之后,等到向宠赶来,刘闪这才出示请柬,由几名家丁领入府内。   “刘公子,这魏家……在吴国真是富甲一方!”向宠忍不住惊叹道:“魏家的这座大宅,恐怕抵得上十几座将军府!”   刘闪也被眼前的景像所震撼:进入魏家的大门,仿佛进入世外桃源一般:园内亭台楼阁,溪流湖泊、山石景观一应俱全,简直比成都的皇宫还奢华。   魏家,在吴国肯定比不上「顾、陆、朱、张」四大家族,甚至可能在吴国还排不上号。   由此可见,吴国的四大世家,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自去年以来,若是没有四大世家的鼎力支持,恐怕孙权早就弃甲而降!   “向将军,这个魏家,现在是吴国人,还是我大汉的户籍?”刘闪冷冷地问道。   “刘公子,末将……并未打听过……要不,末将这就去问问朱熹?”   “朱熹也在?”刘闪疑惑地问道。   “刘公子,魏家处世,八面玲珑。郡守朱熹,岳阳县府,这些必在邀请之例。”向宠肯定地说道:“朱熹,其实一直在咱们身后。”   向宠没有猜错,长沙郡治所的官员,以及岳阳县治所的官员,确实在魏家的邀请之列;   朱熹也确实在这里,共有二百多个郡治所的精壮的士卒,他们伪装成百姓,一直在刘闪的四周警戒。   刘闪到长沙的目的为何,朱熹既不敢相问,也不敢大意,他只能想方设法保证刘闪的安全。   “算了,不必问。我也只是随问问。”刘闪赶紧收起心里的「小九九」。   刘闪确实被魏家的大宅所震撼,一度有了将这座豪宅收为己有的想法,但还是理智占了上峰。   刘闪顺着湖边小径往里走,忽然听得一阵骚动。   “救命啊……救命啊……”   “快追,别让她逃掉!”   “站住!本公子看上的女人,哪个敢不服从?给我抓住他!”   十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手持棍棒绳索,正在追赶一个妙龄女子,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也在紧追不舍,口里还不停地吆喝着。   前方逃命的女子,看穿着应该是青楼的姬女,她的衣服已有好几处被扯破,正往刘闪这边跑来。   或许她看到身穿锦衣的刘闪,以及几个身材壮硕的宿卫兵,突然又折返回去。   眼看十几个追赶的男子将近,她发现无路可逃,索性一头跳入湖中。   “救命啊……救……呜……”   女子明显不会游泳,身子直往下沉。   “这女子……好生面熟?”刘闪自言自语地说道。   刘闪挥手示意后,一名宿卫兵猛地跳入湖中。 第383章 争抢美女   “卧槽!这是本公子首先看上的!竟然有人敢抢!赶紧跳下去,把人给本公子抢回来!”   “潘公子,谁敢跟你抢啊!”一名家丁陪笑道:“潘公子,等他把人捞上来,咱再把人抢过来,这不就行了?”   “呵!还敢油腔滑调!”锦衣男子不悦地说道,趁着家丁不注意,一把将其推入湖中:“本公子让你去抢人,你还敢顶嘴?找死!哼!”   几名家丁见势不妙,赶紧跳入湖中抢人,锦衣男子仍在愤愤地骂着,领着几名家丁往刘闪这边走来。   “这位公子,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这个乐姬本公子看上了!你若想要,到前殿去寻,那边多的是!别不识抬举!”   说话的男子大约四十岁年纪,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比刘闪还胖,若说身体的结实程度,他肯定比不过练习多年的刘闪。   湖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刘闪未置可否,只是礼节性地笑了笑,然后将目光移至湖中。   宿卫兵很快就绕到女子的身后,趁其不备时一把拎住她的胳膊,将她的头拖出水面后,奋力往岸边划来。   此时,几名家丁已经游过来,手中的棍棒不停地往宿卫兵的身上招呼,他只有一只手空闲着,又因为在水里不太灵活,倾刻间就挨了好几棍。   眼看又有一名家丁游向女子,这名宿卫兵突然撒开手,再猛地一推,女子慌乱中一阵乱抓,她就像八爪鱼一样,将自己前方的家丁牢牢缠住,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这名家丁没想到宿卫兵会突然撒手,自然是促不及防,被女子摁入水中后动弹不得,再也没能露出水面。   水中的宿卫兵抢过棍子后一阵猛打,几名家丁自然敌不过,纷纷落荒而逃。   “这位公子,你有点不上道啊?本公子看上的人你也敢抢?打听过本公子的名号吗?”锦衣男子不悦地问道,几名家丁往刘闪逼近了一些。   “公子别误会,我只是看这名女子好生面熟,应该在哪里见过。”   刘闪如实回答,他确实觉得此人面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哎呦!敢问公子贵姓?”锦衣男子不悦地喝道:“你是不是觉得,每个好看的姬女都挺面熟?我潘平看上的人你也敢抢?”   “你……就是潘平?”刘闪上下打量着这名男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吴国前「右将军」潘璋之子?潘平?”   “你的眼光还不错,竟然知道本公子的家世!”   “你父亲潘璋倒是个人物!不过,本公子还真没想到,他生个儿子会是这般模样。”刘闪不屑地说道,目光又移向湖面。   其实,刘闪只是听过潘璋之名,对其英勇事迹多有了解,也知道他麾下的马忠是个神箭手,曾射伤张绍和向宠。   不过,刘闪不知潘璋被斩之前的为人,也不知潘平的过往。   潘璋鲁莽勇猛,禁令严明,喜好建功立业。不过,潘璋天性奢侈,晚年更加厉害,一些富有的将士经常被他杀死并夺走财物。   因此,潘璋多次被人弹劾告发,孙权爱惜其的才能,也顾及他的功绩,并未过多地责伺于他。   潘璋在长阳被张绍斩首后,他麾下的部将被孙权移交给吕岱接管;   潘平也因为行为不端,被孙权流放到会稽郡。   建始之战时,陆逊为了利用潘璋麾下的马忠,向孙权上表,恢复了潘平的溧阳侯爵;   再后来,潘平被孙权钦点为细作,潜入巴东一线打探「姜维造船」的虚实,自此之后就不知所踪。   刘闪对潘平自然是不屑一顾,他出言嘲讽后也未在意,目光始终注视着湖中。   “这位公子,你竟敢小瞧本公子?敢问姓甚名谁?”潘平愤愤地问道。   刘闪并未答话。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岸边。   跳湖的女子已被宿卫兵救起,她纤薄的衣服被水浸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   白晰的皮肤,清秀的面容,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垂涎三尺,岸边看热闹的男子又发出一阵骚动。   由于女子的衣服多被撕破,被水浸湿后难免走光,刘闪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女子喘着粗气,哆嗦着抬起头。   “刘……刘公子……真的是你?”   “你……是王姬?”刘闪犹豫着问道,他还不知道此女的姓名。   刘闪在栖凤楼与她见过两次:她第一次进房间时低着头,刘闪并未细看,在这之后,她一直在帘子后面;   第二次刘闪进屋时,她已经在帘子后面,刘闪也未细看。   刚才,刘闪近距离听到她的声音,这才确定她就是王姬,难怪刘闪会觉得面熟。   “刘公子,小女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王伊若说罢,抚摸着身上刘闪的衣服,突然身子一歪,刘闪赶紧将她扶住。   “你……姓刘?你到底是何人?”潘平犹豫着问道,上下打量着刘闪,眼睛又直直地盯着王伊若。   “当今天下,还有几个人敢姓「刘」?”刘闪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个姬女,是本公子的女人!你最好识相点!”   潘平怔了怔,周围的围观者也愣住了,湖边鸭雀无声。   自刘邦称帝之后,姓「刘」的百姓是否都改了姓,刘闪并不知道;   刘闪所知道的是,为避「汉明帝」刘庄的讳,姓「庄」的人多数都改姓为「严」,所以庄姓的很多人都知道,庄、严很有可能是一家。   正如刘闪所说,当今天下,敢姓「刘」的人确实没有几个:现在姓「刘」者少之又少,敢于姓「刘」者,多是汉室的宗亲,也有一些人被赐姓「刘」。当然,那个敢于姓「刘」的匈奴人已被吕祥射杀。   “你……真的姓刘?你是刘氏的哪一支?”潘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壮着胆子问道。   如今,荆州的长沙郡已经归汉,郡内再无吴国的军事势力。   不过,一些吴国余孽,仍然以富户百姓或商人的身份生活在这里,他们并未向当地县府申报户籍,仍在等待着吴国收复这些郡县。   若在以前,这些地方仍然归属吴国时,郡内的吴国王侯自然不惧怕姓刘的人,此时的形势自然不同。   “本公子是否姓刘,或是刘姓的哪一支,这并不重要;如今,这里是大汉的疆土,郡内的每一个大汉的百姓,他们都将受到保护!   如果你还未向县府申报我大汉的户籍,你好自为之!今日,是魏家大喜的日子,本公子暂时不想动你!滚!”   眼看绝色美人就要被抢走,潘平自然不服气。   他心头暗自猜想:此人若是刘氏的近支宗亲,魏家人必会派车马前去迎侯,绝不会任由其步行入内。   想到这里,潘平虽然有些顾忌,但底气稍稍壮了许多,咬牙说道:“此女不过是个乐姬!她只是奴隶,并非你蜀国的户籍……”   “啪……”   向宠突然闪到潘平身旁,一个耳光打得潘平昏头转向,几个家丁赶紧将其扶稳,这才没摔在地上。   “你刚才那句话,倒数第五个字,本公子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刘闪云淡风轻地说道。   “本公子看上个奴隶,你姓刘的也要抢?你刘家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潘平捂着脸喝道:“你可知道,今日这魏府,朱家、陆家、孙家的人都有!你别太嚣张!”   “你还是没搞清楚!以你这智商,本公子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刘闪摇摇头说道:“如果你只是抢个奴隶,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是哪国人,本公子都懒得管你。   然,在我大汉的疆域内,所有青楼的姬女都不是奴隶,她们已入我大汉的户籍,就是我大汉的百姓!你身为吴国人,敢对我大汉的百姓不敬,这就该死!明白?”   刘闪确实没有说错,经过上次的「金满楼事件」后,长沙郡就处在风口浪尖:所有的青楼,再也不敢接收没有户籍的姬女;   青楼中已有的奴隶姬,全都向当地县府申报了户籍。   王伊若也是如此:她本是魏国人,临时「客串」一下乐姬,鸨母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若她想长期呆在栖凤楼,就必须拥有大汉的户籍。   现在的大汉是自主申报户籍,并没有「多重户籍」的监管措施。   许多的商旅,他们为了走商方便,其实都拥有「双重户籍」,个别人甚至还拥有「三重户籍」;   刘闪和朱熹早就知道此事,只是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王伊若是魏国人,刘闪对此并不知情,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论如何,她只要在治所登记了户籍,在刘闪的眼中,她就是大汉的百姓。   眼下,大汉的百姓,在自己的国土上,反而被吴国人随意欺凌,刘闪如何能忍? 第384章 商贾魏家   在刘闪的身边,除了向宠之外,只有四个宿卫兵。不过,这几个都是宿卫兵中的精英;   刘闪也知道朱熹在这附近部署了兵马,自然无所畏惧。   潘平暂未弄清刘闪是「刘氏」中的哪一支,他仍想抢回那名绝色的姬女;   不过,潘平还是在几个锦衣男子的劝解下,心有不甘地带着家丁离开。   这个小小的插曲,随着潘平的离开而结束,湖边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几名魏家的家丁赶紧迎上来。   “不知刘公子大驾光临,罪过,罪过!”   一个领头的家丁赶紧陪罪:“魏公正在更衣,马上就来迎接!请刘公子稍待……不周之处,请刘公子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不必客气,本公子自己进去便是。”刘闪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拉着王伊若上前几步,对魏家的家丁说道:“这位姬女是本公子的女人!如果方便,帮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办妥!一定办妥!”   “刘公子,刚才……”   “刘公子,我等不该先行,给刘公子添麻烦了……”   李昭仪、关银屏、杨兰和鲍三娘等人赶紧跑来,不停地告罪。   “出门在外,开心就好,此等小事,不必在意。”刘闪确实不在意这些,眼看几人赶回来,于是说道:“你们来得正好,随王姬同去换身衣服。”   刘闪刚刚还在担心,恐王伊若随魏家的家丁而去会有危险,正好几个女子一同返回,刘闪再也不必担心。   在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地位,更何况她只是个乐姬,是个奴隶;   吴国的溧阳侯抢个乐姬,这确实算不上事情,就算有人报了官,官府也不会立案,更不会追究抢人者。   因此,王伊若被潘平追抢,就算她跳入湖中,这些对魏家来说也是小事。   所以,魏家人只是派几个家丁盯着,只要不在大喜的日子出人命就行。   然而,家丁报回宾客中有个刘姓公子之事,魏家上下就不淡定了:不管他是刘姓的哪一支,老家主魏腾都不敢大意,急忙派出几个家丁前去安抚,这才有了几个家丁前来相迎的一幕。   “父亲!孩儿记得,我邀请的所有宾客中,应该没有姓刘的公子,他究竟是何来历?”长子魏楷狐疑地问道。   “父亲!我魏家行商于各国,以人脉为重;今长沙已属刘氏的地盘,我早就想搭上刘氏宗亲这条线,奈何无迹可寻;今有刘氏宗亲不请自来,我绝不可怠慢啊!”次子魏林建议道。   “父亲,弟弟说得对!我这就去迎!”   “父亲,若能攀上刘氏宗亲,对我魏家的生意大有裨益。我绝不可等闲视之,就由孩儿随兄长一同去迎!”   “不,不行!”魏腾缓缓站起身说道:“既然他姓刘,仅仅你们去还不行。不论他来意如何,皆需我亲自去迎!”   魏腾说罢,赶紧整理衣冠前去迎侯,魏楷和魏林紧跟在后。   然而,三人赶往湖边的路上,不停地有家丁报来刘氏公子的位置,弄得魏家三父子乱成一团。   刘闪确实喜欢魏家的这座大宅,他并不像其他宾客那般直接往前殿而去,而是东瞅瞅,西瞧瞧,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随行的几个家丁不敢怠慢:刘闪每到一处,就由一名家丁回报刘闪的最新位置。   直到最后,魏家的三父子全都失去了刘闪的踪迹,只有一名家丁还在跟随;   直到刘闪在前殿入座,饶有兴趣地欣赏歌舞时,这名家丁才急忙向魏腾报告。   “哎呦……刘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魏腾赶紧上前,恭敬地说道:“不知刘公子大驾光临,罪过,罪过!这里多有嘈杂,还请刘公子往正殿休息!”   “魏公,不必客气,这里正合适。”刘闪看到魏腾年龄较大,面相也不像奸恶之人,于是客气地说道:“今日魏家喜事临门,事多繁杂,你们办正事要紧;我只是来看看歌舞,不劳魏公烦心。”   “刘公子,这是哪里话?刘公子能大驾光临,我魏家真是蓬荜生辉,哪敢怠慢贵客?还请刘公子到正殿一叙!”   “魏公言重了!我只是随便走走,实在无意打扰,魏公还是忙正事要紧!若要详叙,本公子可改日专程登门造访!”   刘闪确实无意打扰,只是想来蹭一顿吃的,看看这个时代是否真的不收「份子钱」,也顺便看看与众不同的民间歌舞表演,于是再度推辞。   魏腾见刘闪不愿去正殿,于是让两个儿子去办其他事情,然后拉过一张竹椅,就在刘闪身旁坐下。   “来人,把老朽珍藏的上等茶叶取来!立刻给刘公子换一杯茶!”   魏腾对几名家丁令道,刘闪并未拒绝,仍在欣赏着台上姬女的表演。   “刘公子,这只是民间寻常的歌舞表演,不能与宫里的艺姬相提并论,让刘公子见笑了!”   “虽是民间的艺姬,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其才艺不逊于宫中艺姬,甚好,甚好!”刘闪诚心赞道。   在刘闪御驾亲征前,他在宫里呆了几个月,早就厌倦了宫中歌舞姬的表演,这次见到民间艺姬的演出,确实令他大开眼界。   刘闪随口说完,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刚才寻常的一问一答,刘闪在不经意间,就让魏腾套出了一大半的身份:这个「刘公子」必是重要的皇亲国戚!   如果是刘氏的旁支宗亲,或者是被赐姓刘者,很难有入宫的机会,更别说在宫中欣赏歌舞。   “当初,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丁发送请柬时,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还请刘公子恕罪!”魏腾见刘闪似有警惕,赶紧转移了话题。   刘闪并未答话,魏腾又说道:“不知刘公子将在长沙停留多久?明日,老朽将请自上门赔罪,刘公子可否给个机会?”   魏腾的话很是谦卑,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套出刘闪的住处,以便私下寻访。   刘闪提高警惕后,自然知道魏腾的意思,于是说道:“魏公言重了!我大汉对商旅、商人的保护措施非常完善,也欢迎任何有条件的家族及普通百姓行商,魏公对此不必担心!”   “刘公子所言极是!”魏腾对此深有感触,又旁敲侧击地打听道:“老朽行商多年,行走于吴、魏两国时,屡屡有船只、车马被抢之事发生,唯独在大汉的疆域内才有安全感;   老朽的基业本在会籍郡,正准备迁往长沙,也准备在大汉境内做点小生意,刘公子若是方便,还请多加指点,多多提携!”   “若魏家希望更上一层楼,本公子确实有条发财之道!不知魏公有没兴趣?”刘闪故作神秘地说道。   貂蝉和张贵人回成都「拉人头」,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此刻,正好有个魏家的「冤大头」主动找上门,刘闪自然不愿错过。   “老朽本是吴国人,刚刚入籍大汉不久,正苦于没有人脉,没有门路;若刘公子愿意牵线搭桥,我魏家必有厚报!还请刘公子不吝赐教!”   自从刘闪踏入魏府之时起,仅从魏家的这座大宅,就可窥见魏家之财力;   而魏腾还表示其基业在会稽郡,刘闪更是对富可敌国的魏家寄以厚望。   刘闪觉得,自己对用兵谋略还有一点点研究,对大汉经济的全局掌控也有长远的规划,若要说服魏家将主力资金投入制糖业,刘闪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正在为难之时,恰好几个女子在家丁的引领下前来,刘闪突然就转移了目标,神秘地说道:“魏公,若欲了解此事的详情,我建议你与那名女子详谈!”   “刘公子说笑了!”魏腾认为刘闪在敷衍,心头很是失望,却又不敢得罪,略有为难地说道:“刘公子,一个妇人,怎会懂得行商之道?刘公子,老朽是真心求助……”   “魏公,那可不是普通女子!你可知道她是何人?”   刘闪说罢,魏腾仔细打量着刚刚坐下的女子,她看似大大咧咧,举手投足间却有几分贵妇的气质,但又在她身上「闻」不到半点商人的气息。   “老朽实在不知,请刘公子不吝赐教!”   刘闪身子微微侧倾,凑到魏腾耳边低声说道:“魏公,你有所不知:此女参与经营的矿山、酒坊、织坊等产业多不胜数!并且,她的身份可不简单:她是大汉皇帝身边的红人!贵为昭仪,位视丞相……”   “呯……”   魏腾惊得张大了嘴,手中的茶碗突然坠地,摔得粉碎。   周围突然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愕然地盯着他。   “嘘!”   刘闪一脸的坏笑,不动声色地竖起手指,在魏腾跟前做出「息声」的手势。   “没事,没事!”刘闪起身笑道:“真的没事儿!继续奏乐,接着舞,大家接着乐,哈哈哈!”   “呃……没事……没事……”魏腾也站起身,向众多的宾客致意,然后犹豫了很久,这才颤颤巍巍地坐下。 第385章 无以为报   魏腾注意到,刘闪所指的那名女子,她一直跟随在「刘公子」的左右,但她对「刘公子」并不「恭敬」,完全没有妇人对夫君该有的礼仪;   魏腾很难相信她的身份是「昭仪」,但此等大事,又从出入皇宫的刘姓公子口中说出,魏腾又不敢不信;   宫中的昭仪或其他封号的嫔妃,她们跟随皇帝出巡很正常。但是,她们绝不可能与刘氏的宗亲出巡!   既然如此,那……这位「刘公子」又是谁?   莫非……他是大汉的皇帝?   魏腾的脑子迅速转动着,浑身大汗淋漓。   在这个时代,商人确实有钱,但始终排在社会的最底层。大汉的皇帝和昭仪,会纡尊降贵,前来参加一个普通商人家的婚礼?   魏腾宁死也不相信。   “老朽……老眼昏花……这……陛……刘公子,有些话……千万不能乱说啊!”   “魏公,你可认得长沙郡的郡守朱熹?”刘闪问道。   刘闪也想过,魏家是商人!「种甘蔗」这个项目能否赚钱,钱景如何,他们自然会以商人的敏锐视角去分析。   不过,要让他们将巨资投入到这个行业,除了「钱景」之外,能得到官方的肯定和支持,这十分重要。   因此,只有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身份,才能消除疑虑,他们才能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   刘闪虽是皇帝,但他出巡不会随身携带玉玺,要让魏家相信自己的身份,刘闪便想到了朱熹。   “刘公子,朱熹乃长沙郡守,老朽自然认得;此次家孙婚宴,能请到郡守前来捧场,也算是三生有幸。”   “甚好!”刘闪说罢,在向宠耳边低语几句后,一名宿卫兵急忙向朱熹靠过去。   “魏公,郡守朱熹正在那边,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吧!”刘闪正色说道。   “那是,那是……老朽有眼无珠,还请陛……刘公子恕罪!”   魏腾见朱熹正往这边走来,他已经确认了刘闪的身份,哪里还敢怀疑?   “魏公,本公子对生意上的事一窃不通。若魏公有赚大钱的意向,可跟她详谈,我马上给你们安排,你看如何?”刘闪指了指李昭仪,正色说道。   “若得刘公子和夫人的指点,老朽求之不得,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魏腾知道刘闪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他知道刘闪的身份后又不敢行大礼,所以显得很尴尬。   刘闪站起身,在李昭仪耳边嘀咕几句后,她心头大喜,却没动声色。   “魏公,本公子很喜欢歌舞,今日前来正是为此。生意上的事我真的不懂,要不,你们找个安静之处详谈?”   “多谢刘公子,多谢刘公子!”魏腾赶紧起身,他对这个「逐客令」很是享受。   朱熹与李昭仪、关银屏等几个女子,随同魏腾一同去往正殿,刘闪眼看就能清静地欣赏歌舞,王伊若又大胆地靠了上来。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不必!不必!举手之劳!”刘闪赶紧打断王伊若的话。在刘闪看来,这跟影视剧中的台词几乎一模一样,刘闪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几个字。   “公子乃汉室宗亲,小女子不敢有非分之想;若蒙公子不弃,小女子愿侍奉公子左右,做牛做马……”   “得了吧!”刘闪赶紧将话题引开:“本公子的牛,日耕五亩地!本公子的马,日行二百里!你这副身板哪行啊,哈哈哈!”   刘闪连续两次叉开王伊若的话题,她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先前,王伊若被逼跳湖时,刘闪觉得她有些面熟,这才命宿卫兵将她救起。   不过,就算她并不面熟,刘闪也会救起她,这仅仅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并非垂涎其美色;   况且,就算是个普通的百姓落水,刘闪也会命人将其救起。   王伊若被救起时,刘闪将自己的衣服给她蔽身,这只是出于对女子的保护,稍有怜悯之心的男子都会如此;   刘闪当众说她是自己的女人,这只是想断了潘平,以及其他世家公子的念想,并无纳她为妃之意。   然而,刘闪能否了解王伊若的心?   王伊若出自王侯之家,她在魏国也是锦衣玉食,因为一首《岳阳楼记》,便对刘闪芳心暗许,并一路追寻;   在这个时代,因为礼制的原因,女子就算再仰慕某个男子,也不敢直接表白;   王伊若毅然放弃了自己高贵的身份,甘心到青楼做一名乐姬,就是为了接近她的「刘公子」,再趁机向其表白,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王伊若违反礼制,不顾女子的矜持,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用全部身家在栖凤楼包场,并在刘闪离去时向其告白,然而刘闪却「不明其意」,王伊若如何不痛心?   刘闪将她救起,又用自己的衣服为她蔽体,还当众称王伊若是自己的女人。此时,王伊若的心情,刘闪又是否了解?   刚才,王伊若再次当众告白,刘闪却故意叉开话题,这分明就是拒绝,王伊若如何能不伤心?   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是男人的附庸,出身高贵的女子自然要好得多;   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能有一日三餐,能有布衣蔽体,不被男子毒打,她们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又有几个女子能有这般好运?   刘闪肯定不是傻子,王伊若的话如此直白,她又如何不知其心意?   不过,刘闪确实没有纳她为妃的意向,眼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刘闪的心马上就软了下来。   刘闪正欲出言安慰,王伊若突然抬起头说道:“刘公子,小女子还是有自知之明,不会再来打扰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告辞!”   “呃……王姬……你去哪……”   刘闪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知她的姓名,想要留住她时,她已经远远地跑开。   “这个时代的女子,看似柔弱,但性子都挺倔强!”   刘闪心头暗叹,又在竹椅上坐下,目光不时盯着台上艺姬的表演。   “向将军,你说……若是今日,咱们没有到此,若是这个王姬被潘平掳走,然后会如何?”刘闪低声问道。   “刘公子,就算王姬不是奴隶,她若被潘平抢走,按现有的礼制,她可以被纳为妾室。”   “若是王姬不愿意做他的妾呢?”刘闪问道。   “若是这样……她可能会被毒打,强制为妾,或是寻找机会逃走。”向宠不知刘闪之意,如实回答道。   “王姬既然有户籍,她便不再是奴隶,她仍然只能逃走?难道她就不能报官?难道就没有律法惩戒潘平的行为?”   “刘公子,报官有何用?末将惶恐……”   “报官没用?为何会没用?”   向宠犹豫片刻,然后肯定地说道:“刘公子,汉律源于秦律,但又做了很大的修改。潘平若掳走王姬,这种行为可以属于「奸罪」。依照现有的律法和官员的处理方式,女子报官,确实没用!”   “奸罪?何为奸罪?可细细讲来!”   “在汉律中,奸罪分为三种,通奸、强奸和居丧奸。其中,「通奸」是男女双方都有家室有情况下,与其他人自愿的行为,一般是罚做徭役,但官员执法时有很大的自由。   比如嗣侯董朝,在元狩三年任济南太守时,与城阳王的女儿私通,被判处三年徭役;嗣侯宣生,在元朔二年与别人的妻子通奸,结果被免职。”   “强奸,是指违备女方意愿的强迫行为,处罚与通奸基本相同;处罚最重的是居丧奸,也就是在守孝期间与人通奸,可被处以死刑。”   刘闪点点头,向宠又说道:“不过,只有被人当场发现「奸罪」,这才能被官员认定;对于事后告发的,官员都不会受理。”   “原来如此!”刘闪心头暗叹:“难怪封建社会的几千年里,很少有「强奸」案件的记载!要被官员认定犯有此罪,必须被人现场发现,这何其难也!原来,那些受害的女子只能默默地忍受!”   刘闪正在寻思着制定相关的律法,一名身着便装的舍吏匆匆赶来,在向宠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公子,王姬她……又跳湖了!”   “唉!这个小妮子,她为何这么倔!她有没有事?”   “刘公子,刚刚被捞起来。她跳湖的地方,是在无人的角落处,被发现得晚,恐怕已经……”   “引路!快!” 第386章 贵人伊若   魏家的园子,确实很大!   正如那名舍吏所说,王伊若跳湖的地方是在无人的角落。她跳湖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巡逻的魏家家丁和便装舍吏发现。   刘闪掀开围观的人群,挤到王伊若身旁,拍打她的脸却无半点反应,伸手一搭,竟然已经没有脉搏。   “唉!若是派个宿卫兵跟着她,又怎会发生这种事?”   刘闪回想起她离开时说的话,顿时自责不已,对自己的粗心大意很是懊悔,后悔没注意到她当时的情绪不正常。   周围的人皆是一片漫骂,指责王伊若寻死的行为坏了魏家的好事,要求赶紧将尸身扔出魏府。   几名家丁刚刚拎着麻袋过来,却被刘闪喝止。   在众人的指责和漫骂中,刘闪突然蹲下身子,在王伊若的胸口猛击了两下,然后双手交叠,不停地按压其左胸部位。   按了几十下之后,刘闪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撬开她的嘴,仔细查看后,突然俯下身子,一口吻了上去。   周围的人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卧槽!刘公子,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哈哈哈!”   “刘公子,你口味还真重!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刘公子,你是不是真的姓「刘」哦?若是没钱,要不本公子赏你几个?好歹去青楼玩玩啊,也不用这般狼狈吧?”   “刘公子,现在才刚刚捞起来,要不要趁热……”   “再敢废话半句,你走不出魏府的大门!”   刘闪头也不抬地厉声喝道,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又用双手不停地按压其左胸。   按压十几次后,刘闪又俯下身子吻了上去。   大约半刻钟后,刘闪累得头昏眼花,索性一把扯掉宽大的外袍。   “呃……刘公子,你这是要干嘛……”   “噗嗤!”潘平实在忍不住了,夸张地笑道:“刘公子,你还真要趁热啊,哈哈哈!”   “叮当……”   几个铢钱砸在刘闪身上,落地之后发出清脆的声响,潘平继续笑道:“刘公子的果然口味独特!来,本公子赏你几个铢钱,好歹去青楼……”   “刷!”   一道剑光闪过,潘平只感觉脖一凉,愣了片刻后,他疑惑地用手一摸,竟然满手是血。   “今日魏家大喜,刘公子特意叮嘱不得杀人!”向宠冷冷地喝道:“再敢废话半句,你就没这么好运!”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人群也退开了许多。   魏腾、魏楷、魏林在一百名家丁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魏公,这个姓刘的冒牌货,竟然在魏府添条人命!还是个女子!真是大不吉利!”潘平欣喜地说道:“魏公,大伙都知道,这女子就是那个家伙带来的,他是故意寻魏家的晦气!”   “魏公,姓刘的家伙真是伤风败俗!他连尸体都不过放过!还敢出手伤人!魏公,你只要发句话,本公子立刻将他扔出魏府!”   “把腿敲了,扔出去!”魏腾冷冷地喝道。   “诺!”   几十名家丁赶紧上前,却又被魏腾喝止。   “混帐!你们眼瞎了?难道想死不成?”魏腾厉声喝道:“我是说把潘平、朱林的腿敲了!”   “魏公……你……有没搞错……是姓刘的家伙呃……”   “魏公,你是不是弄错了……”   潘平和朱林二人大骇,眼看近百个家丁就要围上来,二人再也不敢解释,趁着自己的随从拖住魏家的家丁,仓惶往魏府外跑去。   二人刚刚跑出魏府,正在庆幸之时,十几名身着便装的士卒立刻将其擒获。   “朱大人……这二人……所犯何罪?”岳阳县的县令不解地问道。   “这二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已是死罪,无需再审!”朱熹正色说道:“明日正午,给二人穿上吴兵的衣服,城外斩首!”   “朱大人,你经常教导下官要禀公执法;这二人未经审判,罪责不明,将其斩首,是不是……”   “王大人!这二人眼瞎,你却不能如此糊涂!中部督,向将军正在魏府之内,你明白?”   “中部督……向将军?宫廷宿卫兵统领……”岳阳县令徐斌似乎明白了什么,双腿不停地颤抖:“朱……朱大人,你是说……魏府内的刘公子……是……陛……陛下……”   “潘平、朱林的随从,一共四十一人,不得放走任何一个!”   “诺!”   朱熹说罢,迅速回到园内,却听得一阵惊叹声,魏家的家丁正在劝导围观的人回到前殿。   朱熹揉揉眼睛,只见已经「死去」的王伊若竟然坐了起来,她紧紧拉着刘闪的手,整个脑袋也埋在刘闪的胸处。   “刘公子……小女子……不想呆在这里……”   “朱大人,等到观礼结束后,将这些艺姬全部请到下雉,必须好言相请,不得怠慢;不愿去往下雉者,不得强迫!”   “诺!”   刘闪说罢,拦腰抱起王伊若就往外走,李昭仪、关银屏等人赶紧跟上,魏腾也赶紧迎上来:“刘公子,这是……”   “本公子先回下雉,魏公若有未完事宜,可随时过来!”刘闪头也不回地说道。   魏腾心有惋惜却不敢强留,赶紧命人准备车马,将十几人全部送往驿馆。   “伊若,本公子明天就回下雉,你……”   “小女子……幸得公子两次相救,只要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为公子做牛……”   “嘘!”刘闪捂着王伊若的嘴,正色说道:“本公子身边没有牛马,她们都活得有尊严!我大汉的每一个女子,也必须有自己的尊严!”   刘闪说罢,命人取来纸笔,就在这马车之上,将「强抢民女」、「强迫女子为妻为妾」、「强奸」等等行为加入律法,明确了各种行为的认定细则及处治措施,命人立刻送往成都,要求尽快公布并实施。   五日后,下雉城中。   被册封为「贵人」的王伊若并没有太多的惊喜。对她来说,不论「刘公子」身份如何,只要能侍奉其左右,此生足矣。   “陛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大将军已经移帐怀宁,我就在下雉更好一些,为何要移帐柴桑?”向宠担忧地问道。   “我军北线的兵马前突太多,为缩短情报和军令的传递时间,大将军只得移帐怀宁。但如此一来,南线的情报传递和军令又多有不便,朕去往柴桑,正是为此。”   “陛下,我军两线进攻,但重点是在北线,主要以攻略合肥为主;南线的策略是拖住陆逊的大军,尽量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因此,陛下是否去柴桑主阵,皆不影响大局。末将以为,还是在下雉更加稳妥,请陛下三思!”   “朕在下雉呆着闷,还是去柴桑,找朕的大舅子、小舅子喝喝酒,打打麻将,这样更有趣。”   “陛下,听闻朱熹很快就会送来二百多个姬女,魏腾也很快将到下雉,末将以为……”   “就让他们多走几十里,到柴桑也一样。”   “陛下,听闻孙权已经到陆逊的军中,恐陆逊会有大行动,末将以为,还是……”   “向将军!”刘闪打断向宠的话:“既然朕的舅舅来到军中,朕更不能退缩,去会会他岂不更好?”   向宠想尽了办法,仍然不能说服刘闪留在下雉,只得依令而行。   不过,向宠仍然有些担忧:“陛下,若将骑兵全都调往柴桑,陆逊若以水师袭我后路,我南线大军岂不危险?”   “哼!我南下袭他豫章郡,陆逊仍旧坚守不出,说明这个诱饵还不够大!既然如此,朕就将后方的下雉留给他!富池口也送给他,看他是否经得住诱惑!”   向宠脸色大变,刘闪却镇定自若地说道:“全军听令,兵进柴桑;立刻将这封劝降书送到彭泽,将它射入吴军寨中!”   “诺!” 第387章 计诱敌兵1   次日,江北,怀宁。   “大将军,陛下回到下雉后,将下雉周边的骑兵,全都调至柴桑;今,我南线大军后方空虚,末将是不是领一军返回,死守富池口?”张翼担忧地问道。   “不必!”姜维自信地说道:“陛下调走下雉、富池口的守军,这明显是诱敌之计。陆逊若是看破,他定不会派兵前往;陆逊若是没看破,他更不敢派兵前往。”   “这么说,陛下的诱敌之策,恐怕要落空了?”   “这也未必!若是孙权没在营中,陆逊肯定不会派兵前去,但孙权正好在营中,这就很难预料了。”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陛下会设法激怒孙权?”   “但愿吧!”姜维叹道:“陆逊坚守不出,我军又无足够的战船,唯有攻破陆逊的大寨,我南线大军才能进兵。”   少时,信使送来巢湖北岸的兵马部署图本。   据图本所示,李韶引五千兵马在平顶山(非河南的平顶山)下扎寨,正南五里的巢湖北岸,另有句扶的五千兵马扎寨;   这两个营寨距离很近,相互间可以应援。除此之外,另有烧戈率两千骑兵在附近巡逻威摄。   诸葛谨的粮队沿濡须水而来,在临近巢湖的几里处航道受阻,只能转陆路运输,必经句扶和李韶营寨的中间经过。   “不错!如此扎寨,诸葛谨和邓艾必派大军来攻!”姜维对二将扎寨的位置十分满意,但也表现出一丝忧虑。   姜维又给关索写了封信,建议他令巢湖以南的廖化、吕祥二将引一军前往濡须水,阻止吴军打捞沉船,同时要求句扶、廖化多扎木筏,确保巢湖南北两军的水道畅通。   长江南岸。   刘闪进驻柴桑后,他没有半刻停留,急忙往彭泽以东的蜀军大寨而去。   这座大寨与吴军的营寨不过十里,由文钦、柳隐二将引兵两万驻守,与陆逊相持已近月余。   “朕给孙权的劝降书,送到没有?”   “陛下,今晨已经送到。”柳隐肯定地说道。   “甚好!就由文将军引一军,到吴军寨前去玩玩。”   “陛下,前方道路虽然平坦,但多有泥泞,水草甚多,一不小心就会陷至膝盖,陛下还是留守寨中,就由末将去吧!”   “不必,朕沿着山脚而行即可!”   文钦见劝说无效,只得引着两千步卒,与刘闪一同来到吴军寨前。   “朕送给孙权那首打油诗,应该都记得吧!”刘闪冷笑着说道:“全军听令,先齐声朗诵二十遍!”   “诺!”   “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沅水江上一叶舟,夹尾逃命快如狗。”   ……   全军齐声朗诵时,刘闪一手拎着鸡腿,一手持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多时,仍然不见陆逊或孙权出寨。   “奇了怪了!孙权为何还沉得住气?”刘闪郁闷地说道。   “陛下,是在那边,孙权早就出来了!”   刘闪往文钦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右侧的半坡上,孙权正扶着寨栏,恨恨地瞪着下方的蜀军。   “卧槽!孙权站那么高,上面的吴军会不会放箭?”刘闪有些后怕地问道。   “陛下勿虑!那上面本来驻有一万多吴军,后来因粮草军资很难大批送上去,现在已是陆逊的帅帐,寨中所驻兵马并不多。”刘闪扯着嗓子大喊道。   文钦解释一番后,刘闪的胆子便大起来,扯着嗓子大喊道:“孙十万!你下来!朕跟你聊聊!”   “孙十万!朕给你的信,收到否?”   “孙十万!你只要率众归降,朕必会按信中所言,封你为「装孙侯」!子孙世袭,建业仍是你的封地!”   “孙十万!豫章郡的小麦,你还要不要?”   刘闪大喊了几声,孙权仍旧一语不发。   “陛下,陆逊的营寨布局有方,阻我去路,孙权也知道此地易守难攻,吴军绝不会轻易杀出。”文钦无奈地说道:“末将已经挑衅多日,全都无功而返。”   “罢了,继续朗诵那首诗,直到孙权出来;若他仍然不出,傍晚收兵。”   “诺……”   “陛下小心……”   刘闪刚刚抬起头,却被向宠推到角落处,刘闪还未回过神,几块巨石从天而降,将柔软的地面砸出好几个大坑。   “这个陆逊,还真阴险!”刘闪恨恨地骂道:“他把营寨修得那么高,咱的炸弹可够不着啊!”   “陛下,上次攻打江边小道时,那些从天而降的高手,可不可以……”   “现在还不行!”刘闪肯定地说道:“陆逊在上山的每个险要之处都布有兵马,很难潜入,至少近期还不行。”   刘闪自然知道,若等到那批奇怪的装备制造出来,等到自己的「特种部队」熟练使用之时,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半山的吴军营寨,这应该很容易。   “罢了,撤军!回去把彭泽的城墙给掀了!彭泽附近的兵马全部撤往柴桑!”   “陛下,这是为何?”文钦惊恐地问道。   刘闪指着泥泞的路面说道:“这样的地形,双方的兵马都难以展开,陆逊的脑子锈逗了才敢出战;反正彭泽城对我作用不大,我索性退兵,将它让给陆逊。”   “陛下,诚如你所言:若将城墙掀了,陆逊更不敢来,若我保留城墙,陆逊还有可能前出至彭泽。”   “不,你没明白朕的意思!”刘闪神秘地笑道:“彭泽地势地洼,以前可能经常被水淹,它的城郭并非泥土,而是以沙石铸成。我大张旗鼓地砍伐树木,再将那些沙石和树木用于整平道路,陆逊忌惮我骑兵前来拔寨,他必会设法阻止我修路。”   文钦仔细一想,这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就算吴军不阻止自己修路,待路面整平之后,骑兵便可顺利通行,要拔除当道的几座吴军营寨,这就易如反掌。届时,必能逼迫陆逊做出改变。   接下来的半月里,蜀军派出两万兵卒,将彭泽的城墙拆掉后,仍在四处开山取石,到处砍伐树木。   在这段时间,吴军仍旧没有出寨袭扰,泥泞的道路逐渐被整平,基本具备了骑兵通行的条件。   这日,众多的吴军将领汇于军帐中。   孙权示意后,陆逊正色说道:“诸位将军,近日蜀军连番诱我出战,我皆坚守不出;今,蜀军将道路整平,我可两面出击,一举击退蜀军。”   陆逊说罢,众多的将领无不充满期待,眼见众将战意昂扬,陆逊便令道:“吕岱,你引兵三千为先锋,两日内到湖口扎寨。”   “丁奉,你引兵三千,多带拒马弓矢,在湖口东南的付垅扎寨。”   “胡综,你引兵三千,多带拒马弓矢,在湖口以东的大垅扎寨。”   “丞相,可是打算拒蜀军于鄱阳湖以西?”吕岱问道。   陆逊摇摇头,未置可否:“前段时间,蜀军多次在我寨前挑衅,其目的并非诱我出战,而是诱我南下,再以骑兵歼之;   今,蜀军劳师动众整平道路,我兵进湖口,实为避其骑兵之锋芒,各部依令而行即可。”   “诺!”   几人领命而出后,陆逊又令道:“周祗、陈表,你二将引一万兵马,多带拒马弓矢,前往潘阳湖以西扎寨。”   “丞相,蜀军主力皆在柴桑,又有骑兵助战,我才一万兵马,恐怕……”周祗惊恐地问道。   “哈哈哈!周将军啊,周将军!你长年在鄱阳湖征兵,岂能不察鄱阳湖之地形?”陆逊不屑地笑道:“你将扎寨地点北依长江,东靠鄱阳湖,蜀军纵有骑兵,纵有十万大军,又能奈你何?”   二将半信半疑地领命而出,陆逊正色说道:“如此一来,蜀军必不敢轻易东进,我可趁势反攻矣!潘濬、周承,听令!”   “末将在!”   “你二将携兵士两万,楼船三十艘,艨艟战船一千艘,三日内赶到下雉水域待命!”   “诺!” 第388章 计诱敌兵2   刘闪命人整平彭泽至吴军大寨的道路,做出以骑兵强行拔寨的架势,果然诱出了陆逊的大军。   然而,几支吴军先头部队的屯兵地点,却出乎刘闪和众将的意料!   “陛下,我本以为陆逊会屯兵彭泽拒我大军,他却西进一百多里!甚至在我东面二十里屯兵,这该如何是好?”马承问道。   “陛下,吕岱、丁奉、胡综三将屯兵湖口,我若再兵进彭泽,必会被其在背后袭扰,对我很不利啊!”高翔也担忧地说道。   “高将军,何必忧虑?”邓芝不屑地说道:“这三将虽然屯兵湖口,但我同样可以兵进彭泽!届时,我以一队骑兵拒止,他就只能龟缩寨中,又有何惧?”   “我每次兵进彭泽,都只能从鄱阳湖以南绕道,然后北上,最后再往东,路途遥远,多有不便;如今,陆逊屯兵湖口,每次进兵都要有骑兵相随,这就更加不便!”   “高将军,你这是何意?”邓芝提高嗓音说道:“你是在质疑陛下的部署?”   “邓将军,本将并非质疑,事实便是如此!”高翔正色说道:“当初,若我不放弃彭泽,若我一直拒吴军于彭泽以东,又怎会如此被动?”   “高将军!请注意你的态度……”   “两位将军,不必争吵!”刘闪劝阻二人后说道:“高将军,想必你也知道,吴国的水师神出鬼没,就算我屯大军于彭泽,陆逊只要愿意,他只需几条楼船,随时可以屯兵于鄱阳湖。”   刘闪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高翔细想之后,赶紧拱手道:“末将失语,请陛下恕罪!”   “军帐之中,只议军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见和看法,这很是平常,高将军不必介怀。”刘闪说罢,又神秘地笑道:“其实,朕巴不得陆逊领兵前来!”   “不错,陛下的诱敌之计已有成效。不过,吴军多驻于鄱阳湖,这里沼泽遍布,不利于我军进攻,若想歼敌,还得另作他谋。”   “柳将军,若吴军不驻在鄱阳湖,他便不是陆逊!”   “陛下,莫非还有进一步的诱敌之法?”   “诸位将军,陆逊在柴桑以东部署一万大军,看似威胁柴桑,他却不会攻我柴桑。”刘闪自信地说道:“朕已经给陆逊挖好坑,诸位不必紧张。这几日,各寨尽情地奏乐歌舞,一定要让寨外的吴军哨探发现!”   众将见刘闪满脸的自信,又见关樾、张绍二将不在寨中,于是不再疑惑,按照刘闪的命令,每日在寨中大奏礼乐,直至半夜方休。   柴桑,北靠长江,东邻鄱阳湖,东南是庐山,西面除赤湖之外,还有众多的大小湖泊,西南则是幕阜山余脉的诸多群峰。   因此,吴军若要攻打柴桑,最好的办法是以水师在城东、城北方向登陆;   同时,在蜀军在缺少战船的情况下,若要东进,只能往南绕过庐山、鄱阳湖,还要越过修水和赣水,然后北上至江边,再顺着长江往东进攻。   正因为这种特殊的地形,如果处于彭泽的先头部队被陆逊围攻时,将很难及时获得支援;   再加上吴军控制着长江水道和鄱阳湖,彭泽驻军的粮草运输极为不便;   综合这些原因,刘闪才放弃了以彭泽为据点,与吴军长期相持的打法。   前段时间,陆逊以十万大军,屯于长江和九华山之间,彻底阻断南路蜀军的东进之路;   此时的蜀军风头正盛,士气高涨,陆逊为了稳妥,也为了避蜀军的骑兵,这才闭寨不出。   蜀军以重兵屯于柴桑之后,陆逊若想以战船运兵至赤湖,这将很难截断柴桑的粮道;   如今,刘闪主动放弃下雉的防御,将所有兵马集于柴桑,这个诱饵对陆逊来说着实不小:下雉、富池口、江边的小道,只要控制任何一处,蜀军的粮道必断!   吴军大寨。   “陛下,丞相:据探马来报,我军兵进鄱阳湖之后,蜀军一直以骑兵巡防庐山西南。除此之外,任何部署皆未变动。”   孙权示意校事退下,面无表情地问道:“陆丞相,我战船大张旗鼓地沿江而上,蜀军必会察觉,为何阿斗还是没有动静?他真敢放弃自己的粮道?”   “陛下,据细作来报,阿斗月初去了一趟岳阳,还将一个青楼的乐姬封为贵人;除此之外,他回柴桑时,还命人送来二百多个乐姬。这几日,蜀军的各处营寨皆有舞乐之声。”   “陆丞相,你的意思……是……阿斗沉迷于酒色歌舞之间,不问军情,或者胡乱指挥?”孙权半信半疑地问道。   “陛下,阿斗宫中的妻妾有十几个之多,足见其好色……”   “嗯?”孙权不悦地哼道。   陆逊猛然想起,孙权的妻妾有二十多个,比阿斗还多一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   “陛下,阿斗以前多问军务和政务,在姜维的帮助下多次大胜,阿斗也就变得狂妄自大,逐渐迷失了本性。   据说,前段时间他多次出入青楼,还带着多名下属的妻妾到青楼乱来。   如今,他还在军中安排青楼艺姬整日歌舞饮宴,足见他已被女色迷了心智,所以……”   “难道……在你心中,阿斗是这种人?”孙权不悦地问道。   “陛下,「食色,性也」,乃人之本性,阿斗沉迷其中,这很平常;蜀军的北线兵马已经打到巢湖,阿斗集全部兵马于柴桑,又开山铺路,足见其好大喜功,试图迅速东进;   近期以来,我水师一直都以弱示敌,从来不曾西进至柴桑,阿斗忽略自己唯一的粮道,这就不足为奇了。”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此次我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断其筋骨,不可再出差错!我大吴,再也经不起一场败仗!”   “陛下放心!臣一定详加侦察,多方部署,确保万无一失,一战歼灭长江以南的蜀军主力!”   孙权出帐后,陆逊深吸口气,郑重地令道:“来人,传令:潘濬,周承,详查敌情,若确认无误,尽快占领下雉城!”   两日后,半夜子时,长江下雉段。   几条楼船缓缓靠到江岸,两千吴兵悄悄摸靠到下雉城下,却见城上站满了蜀军,「关」、「张」二将的战旗,在淡淡的月光下迎风招展。   领军的校尉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撤回船上,然后飞报陆逊。   “这是为何?下雉城不是空虚吗?为何会有大批的蜀军守在城中?”陆逊大惑不解。   “丞相,这两日蜀军寨中再无歌舞奏乐之声,会不会阿斗有所警觉?”施绩猜测道。   “丞相,会不会我军情报有误?阿斗如此大意,这明显说不过去啊!”唐咨警惕地说道:“这必是阿斗诱我去攻下雉,再暗藏伏兵击之!”   “伏兵?若说有伏兵,伏兵又在哪呢?若有伏兵,我两千兵马如何能全身而退?”陆逊反问道,唐咨一时语塞。   “父亲,柴桑城中,有细作返回!”陆延低声说道。   “来人!立刻将这支竹筒给潘濬送去,令他详查柴桑城之虚实!此次大战,不许有半点差错!”   陆逊说罢,将自己唯一的望远镜交给信使,然后宣布散帐,命人传细作入内。   “小女子叩见陆相!”一个身形婀娜,面容娇媚的女子微蹲行礼。   “你不是在岳阳?如何能到柴桑?”陆逊正色问道。   “禀陆相,小女子前往魏家献艺时,恰逢朱熹招募姬女到柴桑,小女子便应征前往。”   “很好!”陆逊满意地说道:“你只要报回重要情报,即属重大立功,本相自有办法保你父母出狱!”   “多谢陆相……”   “既然你不惜暴露身份返回,想必你的情报必有价值!说吧,本相绝不食言!” 第389章 弱女复仇   “丞相,阿斗在岳阳期间的所有情报,皆是小女子传回,难道这些还不够……”   “哼!这些情报,并无太大的价值!”陆逊既失望又不悦地说道:“仅凭这些,本相无法保你父母之性命!”   “陆相,小女子已经查出,阿斗在岳阳带回的女子,她名叫王伊若,已被阿斗封为贵人;   此女是魏国前大司徒王朗之孙女,魏国现光禄勋、兰陵侯王肃之次女;其姐名叫王元姬,是司马懿次子司马昭之妻。”   陆逊闻之,心头一喜,却面不改色地说道:“你查清此事,必是费了些心思。不过,本相需要的并非这些!”   女子心头很是失望,她略经思索后说道:“丞相,小女子途经下雉、富池口和江边的小道入柴桑时,一路上并无兵马驻守,陆相可相机而行。”   “荒谬!昨夜,柴桑的城上站满蜀军!”陆逊冷冷地说道:“休想欺瞒本相!若敢误传情报,你全家性命不保!”   女子吓得赶紧下跪,不停地求饶:“小女子句句属实,请陆相详查!”   陆逊察言观色,确认此女子并未说谎,于是又问道:“近两日,蜀军寨中再无歌舞礼乐之声,这是为何?”   “禀陆相,前几日,所有的姬女都被安排到各个寨中献艺;这两日,所有姬女都被阿斗召集到柴桑城中,再无献艺,所以……”   “哦?全都在城中?所为何事?”陆逊疑惑地问道。   “呃……阿斗将所有姬女聚于一堂,在与那些乐姬谱写筝谱,他也在教那些歌姬唱歌,唱曲……”   “噗……”   陆逊刚刚喝到口里的酒喷到几步之外。   “卧槽!”陆擦擦嘴巴,不可置信地问道:“阿斗……还有这种奇怪的喜好?”   “小女不敢欺瞒丞相!”女子如实说道:“阿斗教会那些姬女新的曲谱记录方式,这两日一直在做《春江花月夜》的筝谱;阿斗教那些歌舞姬唱「天涯歌女」,还教她们唱「黄梅调」。”   “黄梅调?这是何物?为何本相从未听闻?”   “禀陆相,阿斗说,等到那些姬女学会「黄梅调」的唱腔后,还要学「黄梅戏」;阿斗还说,「黄梅戏」必会流行于各国,还将走向世界……”   “世界?这又是何物?”   陆逊更加好奇,奈何这个姬女也一脸懵逼。   “你亦是歌姬,你可学得黄梅调?”陆逊饶有兴趣地问道:“可现场表演一二,本相瞧瞧是何物!”   女子不敢犹豫,清清嗓子后,边舞边唱道:   “大年除夕这一晚哎……全家老小度团圆,   纵然有人在外乡,也要及时赶回家呐,   除夕夜晚祭祖先,一家老小把礼参,   三拜九叩行大礼,敬敬孝思莫等闲,   祖先流过血和汗,祖先留下多少金玉良言,   女子的唱腔很是特别,与这个时代的歌姬大不相同,她边舞边唱,唱得很是投入,唱完后过了很久,陆逊仍然没有回过神。   “咳……嗯……”陆逊回过神,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些……真是阿斗教的?他怎么会唱这些?”   “丞相,这些确实是阿斗教的!他还教了很多曲子:天仙配、女附马、采茶歌、春暖花开……”   “这些都是阿斗教的?这些你都会唱?”   “回禀陆相,有的会,有的还唱不完整,小女子跟那些歌舞姬一样,只学了两天……”   “不错!不错!来人,赏钱五万铢!”陆逊欣喜地说道:“把你会唱的,全都唱一遍!”   女子欣喜地接过赏钱,然后将学会的唱曲逐一唱出,陆逊自然是大加赞赏。   眼看陆逊似乎特别高兴,女子小心地问道:“丞相,小女子之父母……蒙冤下狱,请丞相……”   “你放心!本相决不食言,哈哈哈!”陆逊大笑道,一把将女子搂过,然后拉上了军帐的门帘。   清晨……   陆逊披衣起身,眼看陆逊就要离帐,女子顾不得整理衣衫,赶紧坐起身,弱弱地问道:“丞相,小女子父母之冤情,还请丞相……”   “此事暂且不急。”陆逊心满意足地说道:“你先在这里呆几日,然后返回下雉,学会所有的唱曲,本相必保你父母平安无事!”   “丞相,小女子深夜逃出下雉城,若再返回,恐怕……性命难保……请丞相饶命……”   “嗯?”陆逊不悦地哼道:“本相要的是军情!你报回的这些情报,不足以赎你父母之罪!若你学会所有的唱曲,本相必会网开一面!”   女子见陆逊态度坚决,再也不敢重提此事。   陆逊出帐后,她心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初,父母蒙冤下狱,按律要诛灭三族;   在问斩的当夜,自己被人从狱中提出;   为了保父母一命,自己经过简单的训练,成了一名细作,被要求立功为父母赎罪。   然而,父母亲真的还在世吗?他们真能等到自己立功的那一天?   女子不敢细想,两颗泪珠不自觉地落下。   女子深吸口气,正欲穿衣起床,又有几名身穿盔甲的男子进入帐中。   女子不敢大喊大叫,也不敢拒绝,只能顺从。   下午,酉时。   女子衣衫不整,精疲力竭地躺在塌上,心如死灰,她想起前几日,自己在下雉城中的美好时光。   阿斗虽然好色,但他将所有的姬女尊为「艺术家」,从来不曾轻薄任何一个姬女;   阿斗既会吟诗作对,又懂音律,教会姬女们谱曲,教会姬女们唱腔;   阿斗每日都以好酒好菜款待姬女,还给所有姬女准备清静的房间,干净的热水,还派嫔妃过来嘘寒问暖;   军中嘈杂,但阿斗当众下过军令:不论将军还是普通兵卒,不得骚扰轻薄任何一个姬女,违令者斩;   女子长叹口气,艰难地披衣起身,肚里咕咕直响,她寻遍帐中,除了几坛酒之外,并未找到任何填饱肚子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下来,女子咬咬牙,抱来一坛酒,在衣襟处挤出一小包药粉,就像以前训练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倒入坛中。   女子刚刚封好酒坛,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闯入帐内,醉熏熏地说道:“听闻这个帐中藏了一个歌姬,果然如此,哈哈哈!”   “你……是何人?陆相……为何还未回帐?”   “陆相?”男子醉熏熏地说道:“陆相今晚在其他帐中过夜!怎么,才一日不见,你又想陆相了?哈哈哈!本公子乃是陆相长子,将来的江陵侯,至少也会成为将军……嗝……今晚,本公子陪你,也是一样,哈哈哈!”   女子听闻陆相今夜不回帐,心头很是惋惜,但想到此人是陆逊之子,心头又是一阵窃喜。   陆延仔细打量着案前的女子,口中啧啧称赞,一把就将女子抱起放在榻上。   “公子勿急!”女子强忍着心头的厌恶,嗲声嗲气地说道:“小女子歌舞双绝,先给公子献艺,公子可边饮酒边欣赏,待到天黑之后……”   “好!好!好!”陆延欣喜地坐在案旁。   女子顺势起身,既悠雅又妩媚地给陆延斟上一碗酒,然后喂到陆延口里。   陆延的手在女子身上不停地游走,张大嘴后将碗里的酒一口吞下,女子又倒上一碗,口中婉转地唱道: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果然与其他歌姬大不相同,曲调唱词别具一格,令本公子赏心悦目,真不错!哈哈哈!”   陆延说罢,毫不犹豫地将嘴边的酒一口吞下。   女子边唱边斟酒,陆延连续喝了几大碗,突然觉得肚里隐隐作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竟敢……”陆延一把推开女子,条件反射般地拔出长剑,跌跌撞撞地刺向女子,却被她灵巧地躲开。   陆延腹痛难忍,再也无力追赶女子,口中艰难地大喊道:“来人!来人!抓刺客……呃……”   女子疯狂地扑上来,手中的发钗如同一支长箭,猛地插入陆延的脖子。 第390章 虚则实之   几名兵卒闻声入帐,只见女子满手是血,紧紧地抱着陆延不松手,手中的发钗仍在不停地猛戳陆延的脖子。   “放下刀……发钗……快放下!”   “来人……有刺客……”   因为女子紧紧搂着陆延,几个兵卒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举起刀剑稍稍逼近,并且大声呼救。   女子毕竟经过一定时间的训练,知道哪些地方被刺中容易毙命。   陆延倒地时她自然扶不住,于是松开手,凄厉地大笑着,在兵卒惊恐的目光中,手中发钗猛地刺入自己的喉咙。   “延儿……延儿……”   陆逊发狂般地冲入帐内,陆逊抽搐了几下,终于咽了气。   “敢杀我儿子!你敢杀我儿子!”陆逊拔出长剑,不停地刺向女子的胸口和小腹。   “丞相……”   几名将领惊慌失措地冲入帐内,手足无措。   不知刺了多少剑,陆逊终于累了。他缓缓转过身,盯着地上的陆延看了许多,又抬起头瞪着几名兵卒。   “抓捕刺客不力,拖出去斩!”   “诺!”   “丞相饶命……”   “冤枉啊……丞相饶命……”   “阿斗!”陆逊咬牙切齿地喝道:“敢派细作行刺本相,何其歹毒!本相跟你势不两立!”   长江以北,巢湖。   句扶、李韶二将利用地形优势,夹击了几波吴军的运粮队之后,刘纂、腾胤二将引一万兵马前来,猛攻蜀军营寨两日,损伤近千人后仍无退兵的迹象。   “大将军,吴军攻我营寨已经两日,又有几艘楼船沿濡须水而来,应该是朱然、全琮的主力大军,估计数量不下两万!”   信使出帐后,吴班说道:“大将军,廖将军只能袭扰吴军战船,他无法阻止;今吴国增兵巢湖,正合我意!我当速速增兵才是!”   “刘纂、腾胤二将,扎寨何处?”姜维问道。   “就在……濡须水至巢湖的入口,在我军营寨东南五里处。”吴班脱口而出。   “魏吴即已联盟,这条粮道又是给邓艾运粮,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姜维点点头说道:“吴军封堵濡须水,若攻我不克,邓艾必会派兵来援,因此……传令:让关将军往巢湖北岸增兵两千!”   “大将军,你是打算引诱邓艾增兵,然后在巢湖北岸长期相持?”张翼犹豫着说道:“我何不增兵一万,再以骑兵巡逻,彻底断绝吴、魏两国打通粮道的企图,逼迫邓艾撤回合肥?”   “张将军,吴、魏两国兵马多于我方,若我真的逼邓艾撤往合肥,我占得舒城之后,我又得分兵把守!   在歼灭魏军主力以前,这将对我方不利。因此,我赞成大将军的意见,以巢湖的两座营寨为依托,缓缓增兵,将吴国主力大军诱至巢湖,然后……”   “然后再以重兵掐断濡须水,断绝吴军之归路。”姜维郑重地说道:“我军虽然没有战船在此,但要掐断濡须水很容易!”   姜维说罢,手指死死地摁住狮子山与望夫山之间的隘口,自信地说道:“我只需在这里屯一军,以炸弹开山劈石,将石头和树木扔入水中,很容易就能阻断濡须水,断绝吴军的水、陆两路之退路。”   “若是诸葛谨不再加派援兵,而是由邓艾加派援兵呢?”吴班担忧地说道:“若是如此,我就算我掐断濡须水,仍然只能迫使邓艾粮尽退回合肥,我还是得派一军抢占舒城。”   “若是这样,我还是先不取舒城!我同样掐断濡须水,以这两万吴军为饵,引诱诸葛谨派兵来援,待击败吴军主力后,再图舒城。这样一来,我就不担心舒城的粮道被吴军袭扰,可以专心对付邓艾!”   张翼细细想来,自己的想法看起来很激进,却不是长久之计;   大将军和吴班缓图舒城,却能免除后顾之忧,确实更加合理,于是不再反驳。   长江,下雉段,傍晚。   潘濬亲领十几名近卫,悄悄摸到城外三里处,伏身于草丛中,仔细查看下雉的城头。   城上旌旗招展,手持长枪的兵卒笔直地矗立着,十几名兵卒正在城上来回走动巡视。   然而,潘濬举起望远镜细看之后,惊得张大了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将望远镜递给几名经验丰富的哨探。   “潘将军!城上全是草人!守城的兵卒,应该不超过一百人!他们可能只是城中的舍吏,并非军中兵卒!”   几名哨探逐一查看后,一致认为城中空虚,潘濬恨恨地大骂着,懊恼地退回船上。   “周将军!前日我太过谨慎,错失夺城良机!”潘濬大怒道:“我中阿斗之计矣!这下雉城确实是一座空城!”   “哼!想不到阿斗也学会了使诈!”周承不屑地笑道:“蜀军兵马本来就不多,还敢兵分两路,同时与我大吴和魏国开战,这简直就是找死!”   “确实如此!阿斗以六万兵马敌我十万大军,他本来就捉襟见肘,哪会有多余的兵马分守下雉?   我战船巡游于江上,随时会取下雉,阿斗为防后方重城有失,只能使诈欺骗于我!不过,既然阿斗的小小诡计已经被我看破,这也不算错失良机。”   “好!那我就兵分两路,我引三千兵马去取下雉,你引三千兵马去取富池口!只要我能守住任何一处,再以战船封锁江上,蜀军粮草必断!”   “报……”   一名哨探上船报道:“两位将军,沙羡方向有大批蜀军杀来,至少有两万人,估计一个时辰就会杀到;夏口方向,也有五百蜀军战船杀来!”   “哦?你有没看错?哪里还会有蜀军来援?”潘濬狐疑地问道。   “禀将军,小的绝无看错!”   “不可能!”周承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哪路蜀军?打着何将旗号?”   “禀将军,打着三面「张」字旗号!”   “哈哈哈!”潘濬闻之大笑道:“我就说呢,咋会还有蜀军杀来!原来是张畯、张瑛、张护雄!这不过是蜀军的运粮队!兵马只有五千,其余的全是奴隶,哈哈哈!”   “潘将军,千万不可大意!”周承郑重地说道:“这张畯虽然只是投靠蜀军的山民,但这张瑛、张护雄二人,乃是蜀军前将军张嶷之子,我绝不可轻视!”   “不错,蜀军既然又派战船来援,必是想保住下雉。阿斗的「空城计」不敢玩得太久,只能欺瞒我一时。”   “哼!我可不想跟蜀军以一换一!”周承建议道:“我不如各领一万兵马,分取下雉和富池口,以御蜀军;战船就暂时撤回彭泽,蜀军的那几百条小船,还是交给陆丞相吧,哈哈哈!”   “不,不,不!”潘濬急忙说道:“我与蜀军交战多年,少有胜仗;就算蜀军的战船全速来援,也要明日正午才能到达此处;   我可分头抢占富池口和下雉,然后加固防御,静待蜀军到来;   同时,我可令战船立刻沿江而上,坚决截击蜀军,将其击退后,我再趁胜追击,直杀入洞庭湖,捣毁蜀军的造船厂,这样岂不更好?”   “潘将军果然妙计!此次大功,我二人可共同分享,哈哈哈!”   二将简短商议后,没有再作犹豫,令兵卒立刻下船,在岸边简单地排好阵列后,潘濬领一万兵马直奔富池口,周承则领着兵马往下雉城扑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城上的蜀军见到吴兵黑压压地涌来,纷纷丢掉武器弃城而走,下雉城顿时四门大开。   周承见状大喜,不停地催促道:“速速入城!加固城防!务必守住此城!”   五里外,富池口。   “蜀军转眼即至!速速砍树扎寨!”   “潘将军,此时天已大黑,如何砍树扎寨?”一名校尉无奈地问道。   潘濬正在想办法,却闻得江边小道传来一声大喝:“大汉镇北将军关樾在此!等你多时了!杀!”   潘濬心头一惊,又听得幕阜山上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西边的幕阜山脚下,也有无数的火把往这边涌来,耳边不时有箭夭飞过的嗖嗖声。   夜色中,潘濬无法估计蜀军的数量,哪敢令兵将迎敌,惊恐地大喝道:“遭了!中计了!撤!快撤!” 第391章 千虑一失   关樾领着兵马紧追不舍,潘濬路过下雉时,只见城门紧闭,城上蜀军不停地射来箭矢,四周却未看到周承的半个兵马。   “潘将军,周将军何在?为何没有出城接应?”   “笨得跟猪一样!”潘濬大骂道:“周承必已中了蜀军的「空城计」!他很可能已被蜀军关在城中,哪里还能出城接应?”   “潘将军,那……我现在咋办?”军司马仍在惊恐地问道。   潘濬早就气得咬牙切齿,恨恨地骂道:“说你是猪,你还不相信!还能咋办?撤!往船上撤!”   黑夜中,吴军即不敢停下还击,也不敢点亮火把,只得凭着感觉来到登岸时的地点。   然而,这些楼船不仅没有靠岸接应,反而往上游驶去,绝望中呼救的吴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个高大的黑影离开。   身后的蜀军近在咫尺,不少吴兵已经中箭倒下,其余的兵卒哪里还敢犹豫,纷纷跳江而逃。   下雉城中,摸黑入城的周承就没那么幸运了!   城中,街头巷尾,房前屋后,树旁碾边,四面八方都有箭矢射来,城中的吴军还未辨明方向,稀里糊涂就倒下一大片。   四周的城墙根处,城梯被拒马堵得严严实实,城上蜀军也在不停地射来箭矢,一些想要逃走的吴兵,全被无情射杀在城门边。   城内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明,仅存的两千多吴军,早早地放下兵器乞降。   张绍带着一队人马寻找多时,终于在一户农舍的粪坑内找到了周承。   “周将军,别来无恙?”张绍嬉皮笑脸地问道:“咱们又见面了!”   “呃……幸会……幸会……”周承犹豫着拱拱手。   “来人!把周将军捞起来,再带他去江边冲洗干净!这么臭,如何能做俘虏?”   张绍说罢,一名兵卒递来一根棍子,周承犹豫片刻后,握着棍子爬出粪坑。   “干嘛……你们要干嘛……士可杀不可辱……”   “周将军!上次在建始城中,本将已把你的全身上下看了个遍!这又不是第一次,何故慌张?今日,本将心情大好,不会将周将军吊在城头,哈哈哈!”   张绍正色说道,几名兵卒更无顾忌,三下五除二就把周承扒得精光,引得周围蜀兵一阵大笑。   “将周将军带到江边冲洗干净,洗得白白胖胖的!”张绍哈哈笑道:“记得带条绳子,别让他逃了!”   “诺!”   柴桑……   刘闪自幼在山区长大,那个时候,方圆十几里内,只有一户人家装了台黑白电视机。   那个时代的电视机很少,而且要在房顶上伸出高高的天线,也没有太多可以观看的节目。   刘闪第一次看电视时,正在播出的节目就是黄梅戏的「天仙配」,刘闪很快就被其优美的唱腔,以及故事的内容深深地吸引住了。   自此之后,刘闪就变得很特别,他喜欢的并非流行歌曲,唯独对黄梅戏情有独钟。   前不久,刘闪在魏家观看艺姬的表演时,一个艺姬的唱腔与黄梅戏十分相似,刘闪又想起曾经热爱的黄梅戏。   因此,刘闪在离开魏家时,要求朱熹将众多的艺姬请到下雉,再转辗送到了柴桑。   黄梅戏,它不同于传统的唱歌,它以载歌载舞的叙事为主,唱腔淳朴流畅,表演质朴细致,以明快抒情见长,具有丰富的表现力,以真实活泼而著称,是中国五大传统戏曲剧种之一,被列入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黄梅戏,它发源于柴桑对面的黄梅县,发展壮大于安庆。然而,要等到几百年后的唐代,才会有「黄梅调」逐渐产生。   正如那名悄悄逃走的细作所说。在刘闪看来,这些青楼的艺姬个个都有艺术的天份,只要有合适的条件,她们必会成为弘扬国粹,传播文化的艺术家。   因此,刘闪将她们聚集在柴桑,耐心地教她们记录曲谱,学唱腔,学黄梅戏,了解每个戏曲的人物背景及故事情节,其间对她们十分尊重,并无任何轻薄。   在这个过程中,身份尊贵的李昭仪、王伊若、卫薇也跟她们一同谱曲,一同载歌载舞,这些姬女们大受鼓舞,几乎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学习。   这二百多个姬女,分别来自十几个不同的青楼,在刘闪的计划中,她们学会之后,几乎每个青楼都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戏班子,奏乐、歌舞都能配成一套,特别适合表演「天仙配」。   这日,刘闪正在讲解「天仙配」第二段中「鹊桥」的故事梗要,一名信使匆匆入殿,在刘闪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们先练习一下第一段的「卖身」,朕有些事要处理,若是正午还未回来,大家可自行安排休息,最好不要出城。”   刘闪很客气地说完,急忙回到军帐中。   “陛下,王训将军送来紧急求救信,一千条吴军战船已过黄石,正在沿江而上,目的地未知;魏昌、魏容两位将军正率我水师战船节节抵抗。”   “一千艘?”刘闪也吓了一跳,赶紧问道:“莫非是潘濬、周承的兵马?”   “陛下,我军时刻监控着江面,除了这路战船外,再无其他的吴军战船经过柴桑。”   “难道……”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潘濬、周承二将若是没有攻克下雉,绝不会下令战船上行,除非……张将军和关将军……下雉是否有消息传回?”   刘闪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蕲春距离下雉五十多里,下雉距离柴桑八十余里,此时并未收到下雉的任何军情,却先收到上游蕲春的求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下雉已被攻破。   然而,这可能吗?   刘闪为了打好这一仗,将南路大军最勇猛的关樾、张绍二将,分别调往富池口和下雉城中设伏,这两路兵马相距并不远,随时可以相互应援。   仅凭潘濬、周承二将,能让这两路兵马全军覆没?这明显不可能!   “会不会……潘濬、周承二将,在攻克下雉前,就已经命令战船上行?”刘闪试探着问道。   在刘闪看来,这是唯一的可能。   “陛下……”柳隐谨慎地说道:“潘濬跟随孙权征战多年,多有战功,处理政务也井然有序,他断不会如此冒险;   周承是东吴名将周泰之子,自他兄长周邵死后,替兄袭陵阳侯爵,平时他处事谨慎,绝不会做此冒险之举!因此……”   “陛下,当初,我众将一致认为,陆逊在攻取下雉前,断不敢令战船上行。前几日,这二将一直在下雉水域观望,也从无上行之打算。此次吴军战船突然上行,会不会是陆逊临时改变了主意?”   “确有这种可能!”文钦肯定了柳隐的猜测,接着说道:“不论是陆逊临时改变计划,还是潘、周二将已经攻取下雉,我都得尽快做出应对方案!若是这批战船继续沿江而上,再直插洞庭湖,我造船厂就危矣!”   刘闪和众将,制定此次的诱敌和伏击方案时,确实忽略了吴军战船上行这个因素;   然而,就算没有制定这个伏击方案,在众多的将领,包括大将军姜维看来,吴军战船沿江而上的可能性,确实微乎其微。   去年,吴军牢牢控制着夏口,使得蜀军的东进计划处处掣肘;   然而,今日不同往日,就算吴军攻占了夏口,他们也不会有三个月的时间设置江防!   也就是说,吴国在兵力吃紧,两面受敌的情况下,不论陆逊还是诸葛谨,绝不敢分兵攻占夏口和沙羡。   “依朕看来,吴军战船上行,其目的地必是洞庭湖!”刘闪冷静下来后肯定地说道,众将全都表示赞成。   “既然如此,我还有五天的时间做出应对方案,必须将吴军战船阻在岳阳!”柳隐坚定地说道。   “柳将军所言极是!”傅佥肯定了柳隐的看法,却又为难地说道:“只是……我军战船仅有五百条,而且根据细作的情报,吴军战船也装备了大量的燃烧弹,我该如何应对?”   “先给王训、魏昌、魏容三位将军传令,令他们尽量迟滞吴军战船,尽量想出破敌之法;再往富池口和下雉派出哨探,立刻探明两军战况!”   “诺!” 第392章 张绍中计   张绍、关樾二将,奉命在下雉和富池口设伏,他们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吴国的楼船之上。   当日,夜幕降临,大批吴军在岸边集结,这二将分别伏击吴军的同时,数百名水性好的兵卒趁机夺取几十条楼船,他们却忽视了趁夜沿江而上的艨艟战船。   半夜时分,下雉城中仍在激战时,在江上巡逻的斥候首先发现了吴军的战船,他们通知上游己方战船的同时,也冲过敌船向柴桑汇报。   因此,吴军战船上行的消息,比下雉和富池口的战报早了几个时辰送达。   刘闪和众将得知战况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陛下,此次我南线大军歼敌八千,俘虏两千余;北线大军又歼敌骑兵三千,首战得胜,足以鼓舞全军士气;但是,吴军战船袭我洞庭湖,我得尽快设法阻止!”   “柳将军,张将军的战报说,俘虏了吴军将领周承?”   “陛下,你的意思是……让张将军利用这个周承?”   “若周承能够下令,将吴军战船撤回,或让这批战船归降,这便是最好的办法!”刘闪期待着说道。   “陛下,此计应该可行!”马承欣喜地说道:“这批战船归潘濬和周承调遣,潘濬趁夜跳江,他只敢往下游方向逃离,绝无上行之理。”   “马将军所言极是!这批战船还不知道下雉的战报,暂时也无法得到陆逊的指令,只要周承下令,这批战船必会调头返回!”   “给张绍将军传令:令他尽量利用周承,调回吴军战船;令关樾,即刻引兵撤回柴桑;   令王训、魏昌、魏容三将,暂时不要与敌船交阵,调集各路战船于岳阳,务必阻止吴军南下洞庭湖!”   次日正午,收到刘闪的指令后,张绍急忙命人将周承请入殿内。   “周将军,你已经两次被我所擒,应该不会有第三次吧?”张绍不动声色地说道。   周承不知张绍之意,因此一语不发。   “你被我生擒两次,从未求饶,足见你是一条好汉!只可惜,跟错了人。”   “你不必多费口舌!我周承纵然技不如人,却无投降之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周将军果然快人快语,又是忠义之士,本将佩服,绝无枉杀之理!”   张绍说罢,突然话峰一转:“若周将军能写封信,将水师战船调回下雉,本将可立刻放你回去!”   “哈哈哈!你蜀军多次胜我大吴,却敌不过我水师!”周承欣喜地说道:“我陆战虽败,但水师战船将直捣洞庭湖!你在一年内将无战船可用,我大吴必胜!哈哈哈!”   “周将军,你错了!”张绍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在岳阳已有战船千艘,足以抵挡你方的战船!不过,本将不想看到你麾下的将士再添伤亡,这才请你下令调回战船。   当然,你不下令也无所谓,待我水战捷报传来之时,本将仍会放你回去,哈哈哈!”   “你……真有一千条战船?”周承不可置信地问道。   “周将军,本将只说一千条,是怕惊吓于你!其实,我洞庭湖新造战船三百条,永安新船一千条,上次我与陆逊在夏口火拼,剩余战船五百条;因此,我有一千八百条战船,另有木筏一千条,两军若战,你认为谁胜谁败?”   张绍明显是出言相诈,周承犹豫了很久,这才说道:“这支水军,是陆丞相的外甥顾谭、顾承统领,我仅凭一封书信,绝对无法将其调回,唯有亲自下令才行!”   “周将军,你不用诈我!”张绍哈哈笑道:“本将说过,你不写这封信也无所谓!你我可在此地等待五日,你这批战船全军覆没的消息,必会准时送到!本将言尽于此,勿需多言!来人,将周将军带下去,五日后再释放,哈哈哈!”   “张将军……张将军……”周承赶紧说道:“本将句句实言!张将军若不信,可与我一同去往夏口,本将亲自下令,必能让战船全部返回!”   张绍不动声色,周承继续说道:“张将军,你可派遣一军与我同行!届时,全军将士穿吴兵衣服,本将必能让战船返航!”   张绍犹豫了一下,周承的话也不无道理:陆逊对水师特别看重,这支战船又是陆逊的精锐,他才交给自己的外甥统领。   水师出征时,陆逊为防止有诈,要求由主将当面下达作战命令,这种事情确实很正常。   “好!既然如此,本将就拨五百兵马与你同去!”张绍仍旧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我若尽快赶到夏口,还有可能挽救你这支水师。若去得太晚,或是你想耍诈。届时,你吴国的将士血洒长江,本将也爱莫能助了!”   “张将军放心!本将计算过江水的流速,我即刻出发去往夏口,必能截住这批战船。”周承说罢,长叹口气说道:“本将技不如人,兵败被擒,已经枉送八千将士性命;今,本将实在无脸面对大吴的将士!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挽救大吴的这批战船,挽救这两万水师将士之性命!唉……”   “两国交兵,血流成何,非你我所乐见也!”张绍也被其言语所感动,诚恳地拱手说道:“周将军乃忠义士,本将前番所辱,实不应该,还请周将军见谅!”   “罢了,罢了!”周承摆摆手说道:“事不宜迟,我等需尽快出发!”   “好!”   二将不再犹豫,带上一些酒肉,立刻更衣出发。   ……   夏口……   由于这一线的长江流向呈倒「V」的形状,五百步卒连夜出发,终于在次日正午赶到夏口。   兵将稍适休整半个时辰后,这批战船果真从下游方向驶来。   岸边,五百「吴兵」整齐地列阵,周承挥动令旗后,战船的速度缓缓减慢,几条船慢慢地靠到江岸。   “周将军,你……为何会在这里?”顾谭狐疑地问道。   “兄长,这还用问?必是潘濬、周承二位将军已经攻占下雉,正领兵来取夏口,哈哈哈!”顾承欣喜地说道。   “二位将军!”周承上前几步,正色说道:“我已得到最新情报,岳阳附近有大批蜀军战船集结!其数量至少一千八百条!所以……”   周承说到这里,稍稍停了一下,他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张绍和几名蜀军兵卒,知道自己若是说错话,立刻就会被乱剑斩杀。   “二位将军,蜀军新建的造船厂就在洞庭湖,一路上多有蜀军战船巡逻,岳阳的长江口更有一千多条战船!因此……二位将军务必死战!快放箭!”   周承说罢,突然往前几步,一头扎入长江之中。   艨艟战船上的顾谭、顾承还未回过神,几名蜀军立刻举起弓箭。   “住手!住手!”张绍厉声令道:“周承这人,带兵实在不咋样,但他确实是忠义之士,本将甚是钦佩!他即已败逃,不宜妄加射杀!”   “诺!”   几名兵卒应道,手中弓箭立刻转向吴军战船。   “有诈!有诈!”顾谭大喝道:“岸上的是蜀军!放箭!快放箭!”   刹那间,两军互相对射,蜀军只有五百兵卒,自然不敌吴军,只得纷纷远离江岸。   周承很快就被救上战船,他立刻令道:“传令:二百条战船靠岸,务必活捉蜀将张绍;其余战船,迅速往洞庭湖开进!”   张绍确实没想到周承会耍诈,眼看吴军战船卒纷纷靠岸,心头猛地升起一股凉气:自己这五百兵卒,连夜赶路至此,早就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如何能敌四千吴兵?   “撤!快撤!”   张绍不敢再作犹豫,赶紧下令撤退,数千吴兵在身后紧追不舍。 第393章 准你纳妾了   两个多月前,恰逢一年一度的春节,这是大汉民族最为重视的节日。   此时,势如水火的吴、蜀两军也因为春节的到来,双方都默契地收缩兵马,停战过节。   然而,过完春节后一直到现在,本就兵微将寡的蜀军,却有两个大将迟迟未归:赵广,夏侯霸。   这二将并非有意拖延,而是奉刘闪之命去了汉中。   两年前,蜀军通过数月的苦战,击败匈奴、鲜卑和魏国的主力骑兵后,大汉铁骑迅速壮大起来,逐渐以骑兵的优势,有效地控制了雍、凉二州,魏国大军被迫退守潼关和武关。   当初,刘闪和姜维商议之后,在大散关和汉中一线,留驻了六千步卒和四万骑兵。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得益于雍、凉二州的「八百里秦川」,在部分羌人百姓、羌人兵卒以及匈奴和鲜卑奴隶的帮助下,驻守在此的大汉将士学会了繁衍战马:原有的四万大汉铁骑,已经壮大到五万多骑!   赵广、夏侯霸二将,千里迢迢赶到大散关,接收了一万骑兵之后,幻想着冲破潼关或武关,经南阳郡的平坦大道,抄近路返回下雉,却只能望着险竣的潼关和武关不停叹息,只能重返难行的蜀道。   长江边……   率先登岸的一千多吴军玩命般地追来,喊杀声越来越近,不停地有蜀军兵卒中箭倒地。   张绍把心一横,仗着自己一身的铁甲,拎着蛇矛毅然返回,眨眼间就杀入吴军阵中。   “张将军……”   正在败逃的蜀兵见到主将返回,纷纷停下脚步,弓箭手搭弓开箭的同时,二百多长枪兵亦杀回吴军阵中。   吴军毕竟势大,迅速围成一个大圆圈,将仅存的三百多蜀军围在中间,更多的吴兵还在不停地围上来。   这支蜀兵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西南方向,突然响起雄壮的号角声。   这种号角,每一个蜀军将士都非常熟悉!   这是大汉铁骑独有的号角!   吴军愣了愣,再也顾不上包围圈中的蜀兵,纷纷往岸边逃去,争先恐后地挤上战船。   “哈哈哈!没想到,真没想到!今日有幸一睹张将军之囧态,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赵广骑着战马哈哈笑道。   “哎呦我的外甥,你怎沦落得这番模样?怎么换了一身皮,还是没逃过吴军的追杀?哈哈哈!”   “唉……赵将军,舅舅,这……一言难尽啊!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恐怕……唉……”   张绍窘迫地说道,目光转向江上的吴军战船。   吴军的楼船,最多可搭载三千兵卒,而艨艟战船,加上划桨的奴隶或兵卒,一共可搭载二十名兵卒。   吴军靠岸的楼船有二百条,若按标准搭载,这便是四千步卒。   他们可以「欺负」张绍的五百步卒,却不敢惹蜀军的骑兵,听到骑兵的号角就匆忙逃回船上。   “上来啊!你这来啊!再不上来,大爷去矣!”   “来啊!你们的战马不是腿多吗?有本事就蹦上来啊,哈哈哈!”   “不就四条腿嘛,要不要再借你两条啊,哈哈哈!”   “就算他们成了千足虫,仍旧蹦不上来,哈哈哈!大爷去矣!来啊,来追啊!”   ……   这批吴兵逃上战船后,他们再也不惧蜀军的骑兵,将船尽量靠近岸边,不停地以言语嘲讽,蜀军纵有一万匹战马,也只能无奈地望江兴叹。   吴军战船嘲讽一番后,大摇大摆地往上游而去;   张绍简单地讲解了近几日的战况,赵广和夏侯霸也很无奈,一时间想不出应对之法。   “既然吴军的目标是洞庭湖,咱不如一直跟着他们,使其不敢靠岸。等到他们粮草耗尽之时,应该会顺江退走吧!”   “赵将军之法,虽然不能速退吴军,却也能保我军不失。”夏侯霸点点头说道:“我还应分出一部前往洞庭湖,让船厂早做准备,尽快将必要的物料搬离湖岸。”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张绍无奈地说道:“就有劳赵将军和舅舅,我这就赶回下雉,先向陛下禀报此事。”   赵广和夏侯霸拨马便走,张绍急忙说道:“今日幸得二位相助,我张绍感激不尽!不过……今日之囧事,还请二位……”   “放心!就算我二人不提,军中很快就会传遍,哈哈哈!仅凭我二人为你保密,恐怕无能为力喽!”   彭泽……   一条商船靠在岸边,潘濬、周承战败,千条艨艟战船上行的消息终于传回。   然而,陆逊仍然沉浸在丧子之痛中,面对军情一语不发,只是捧着酒坛发呆。   “立刻派出两百战船,沿江搜救落水者!”   “诺!”   “陛下,那……我军的一千条战船,是进是退?”   孙权犹豫多时,仍旧难以决断,挥手示意众将退出大帐。   “不就死个儿子嘛!”孙权狠狠地喝道:“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朕就没死过儿子!朕的太子就是被阿斗所杀!司马懿的长子也是被阿斗所杀!没人像你这般颓废!”   “陛下……嗝……你有多个儿子,死一两个……”   “混帐东西!”孙权大骂道:“你不该跟朕比谁的儿子多!你应该跟阿斗比!他杀你一个儿子,你就杀他两个!五个!十个!若有本事,你就把他的儿子全都杀光!”   “陛下,臣……只有两个儿子……”陆逊冷笑着,又举起酒坛。   “轰!”   “啪!”   酒坛突然被人打翻在地,一个耳光拍在陆逊脸上。   孙权回过神,这才发现一个中年妇人恨恨地瞪着陆逊,又一个耳光接接踵而至。   “你个老东西!既然还能找姬女,再生几个儿子,又有何难?你个老东西!来路不明的女子,你也敢带入军帐!老娘哪点比不上她?”   妇人又甩了几个耳光,陆逊似乎清醒了一些,揉揉揉眼睛,傻傻地笑道:“夫人,你咋来了……呜……咱们的儿子……没了……呜……”   “起来!你站起来!一个大男人,竟然躺在地上撒泼!有没有礼义廉耻?”孙夫人猛地踢了陆逊几脚,继续喝道:“站起来!陆延没了,至少还有陆抗!你起来!老娘还能生!老娘再给你生!你站起来!”   自己的侄女竟然如此泼辣,孙权从来就没想到。或许是孙权被她的气势给吓倒了,赶紧退出帐外。   孙夫人踢了几脚后,气喘吁吁地说道:“起来!老娘准你纳妾了!你起来吧!你想跟谁生都可以!你能生多少,就生多少!老娘准了!”   “夫人……呜……”   帐外,几名卫兵正在窃窃私语。   “难怪陆丞相只有两个儿子!难怪陆丞相从未纳妾,原来,陆丞相不敢纳妾啊!”   “那是自然!你看我吴国的几个附马,全琮、周循、刘纂、朱据,他们谁敢纳妾啊?”   “别说是附马,同娶吴侯女儿的顾绍、朱纪和陆丞相,他们哪个又敢纳妾?”   “不过……我听说还是陆相最惨了!他在家里被孙夫人管得死死的!肉随他吃,酒随他喝,但绝不能碰其他女子!”   “你胡说的吧?陆相的家事你怎会知道?”   “呵!你还不信?年初,刘纂将军娶公主时,张校尉也去了!当时几个将军都喝醉了酒,他们亲口说的!”   “原来陆相真这么惨啊?我也比他幸运,至少纳了一个妾,嘿嘿……”   “那是当然!前日,听说陆相在帐中碰了个姬女,孙夫人今天就杀到彭泽,这不都明摆着嘛!”   “咳……咳……哼……”   几个卫兵赶紧息声,陆逊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大步往孙权的营帐而去。 第394章 智破千船   桐城……   “舅哥,邓艾已在我军营寨以西增兵五千,诸葛谨又增兵三千!眼下,敌军数量已是我军两倍多,我是否继续增兵?”   “送八千步卒至北岸,再撤回北岸的骑兵!”   “舅哥,你没搞错吧?撤回骑兵?若是这样,邓艾那厮还不横着走?”   “我若不撤回骑兵,邓艾和诸葛谨敢随意增兵?”   “好像……也是这个理!”李遗犹豫着问道:“可是,我若贸然撤回骑兵,邓艾必以为有诈!我要撤得合情合理,邓艾才肯相信啊!”   “说得也对!不过……本将从来就不会示弱,那……我就给他示强!”关索挠挠头说道:“将我北线的骑兵,全部运至巢湖以北。由李球和烧戈统领,二将自由发挥,只要远离巢湖就行!   最好让邓艾和诸葛谨知道,他们至少半月不能回援!合肥、寿春、定远、来安等地,他们想去哪就去哪!”   “舅哥,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哼!过了巢湖,北边沃野千里!我大汉铁骑想横着走,有谁敢拦着?有谁敢说个「不」字?   大将军令我诱敌至北岸,已经过了好几天,才诱来这么点敌兵,哪够大将军塞牙缝?”   岳阳以西五里,夏侯霸领着骑兵,与吴军战船一同往岳阳而去,双方对骂已有两日,至今未休。不过,谁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长江口,五百条蜀军战船已经排好阵列,静待吴军战船赶来,赵广领着一队骑兵在岸边观战。   “将军,现在一直是东南风,似乎对我军不利啊!”一名司马对赵广说道。   “不,东南风对我正合适!”赵广自信地笑道。   此刻,除了几个水师的将领外,能看明白水师计策的人并不多。   王训领着五百艨艟战船屯于长江口,这是阻止吴军南下洞庭湖的架势,从蜀军船头堆放的柴草来看,王训是想用火攻。   此时,吴军的战船从东北方向而来,风向又是东南风,就算王训想跟吴国战船以一换一,这也没有可能,只会烧到自己。   不多时,吴军先头的两百艘战船赶到。   王训利用顺水的优势,用仅有的几十条突冒高速迎了上去,很快就撞伤十几条吴军战船。   不过,更多的吴军战船从两侧迂回,无数的火箭射来,再加上吴军燃烧弹的威摄,这些突冒也伤了十几条,纷纷往洞庭湖方向逃去。   “蜀军果然不善水战!虽然两军都装备了燃烧弹,但此时的风向有利于我!”顾谭哈哈笑道。   “顾将军,蜀军的艨艟战船向我杀来!他们的船头装满柴草!”   “呵!想烧我战船,简直做梦!冲上去!用火箭帮他们点燃柴草,哈哈哈!”周承也大笑道。   几人大笑间,几十条艨艟战船顺着江水猛冲过来,吴军的火箭密集发射,先头的蜀军战船纷纷着火。   然而,由于风向的原因,这些战船就算与吴军战船撞在一起,却没能将其引燃,划桨的蜀军反而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纷纷跳水而逃。   此时,吴军沉着地用长杆拨开这些火船,任由其顺着江水往下游漂去。   后方跟上来的吴军战船越来越多,王训见势不妙,赶紧令其余的战船鼓帆起航,拼命地往上游退走。   “周将军,我要不要追?”顾承问道。   “不必!”周承肯定地说道:“他们全部往上游退走,我若要追,得追到哪里?孱陵?江陵?还是永安?”   “可是……若我进入洞庭湖之后,他们再返回封住长江口,我大军岂不危矣?”   “哼!他们才五百条船!现在全是东南大风,我若从洞庭湖杀出时,顺风又顺水!我若以火船烧之,再多的蜀军又有何惧?”   周承说的话很有道理,顾谭和顾承再无疑虑,急令全军杀向洞庭湖。   若从长江口出发,一直到洞庭湖水域,需要经过大约十里长的水道,这条水道的宽度与长江基本相同。   得到军令后,吴军战船密密麻麻地涌入水道。   船上的兵卒都在议论着,等到将蜀军的造船厂摧毁后,还要在洞庭湖玩耍几日,好好地抖一抖威风;   也有部分兵卒决定趁夜悄悄靠岸,躲过蜀军的骑兵,去岳阳城里抓几个姬女回去。   一刻钟后。   “周将军,前面……好像不大对劲啊……”   “有何所惧?不就几条木筏嘛,那个谁,击退他们!继续前进!”   一刻钟后。   “周将军,好像……确实不太对劲啊!”   “有何所惧?不就几十条木筏嘛,那个谁谁谁,击退他们,继续前进!”   一刻钟后。   “周将军,这次……真的不对劲啊!”   “有何所惧?不就几百条木筏嘛,全军弓箭准备,击退他们,继续前进!”   “周将军,你看清楚了么?”顾谭惊恐地问道。   “卧槽!为何有如此多的木筏?看这架势,至少有一千多条!卧槽!木筏上全是柴草!卧槽!东南风!这些木筏顺风又顺水!撤!快撤!”   这个时代的艨艟战船并没有装备方向舵,它全靠桨手调整两侧划水的力度,从而改变行驶的方向。   周承下令撤退时,这些战船正密密麻麻地挤在水道中,前方和中部的战船全都在调整方向,后方的战船仍在往前猛冲。   趁着吴军战船乱成一团时,洞庭湖口的木筏纷纷鼓起简易的风帆,如箭一般冲向吴军战船,待到临近时,船上的兵卒点燃柴草后,一头扎入水中,任由这些火船往吴军冲去。   ……   与此同时,长江口。   十几头黄牛正在发力,几个巨大的石辗缓缓滚向一个缓坡,石碾上,粗壮的铁链犹为醒目。   这个缓坡并不长,它的末端是一个几米的深坑。   当石辗滚入深坑时,一条粗壮的拦江铁索,突然浮出水面!   深坑旁,数十名兵卒将无数的铁锭投入坑中,眨眼间就堆成一座「铁山」。此刻,若无万钧之力,谁也无法将石辗从坑中拉起来。   仅仅一刻钟时间,三条拦江铁索部署完成。   水道两侧,两百多架投石车正在紧张地组装中,一千多具蹶张弩严阵以待。   “赵将军,你……如何知道吴军会中计?”   军司马欣喜地问道,刚才这壮观的一幕,岸边的骑手看得热血沸腾。   “昨日,你们去洞庭湖之时,我看到魏昌和魏容在指挥着挖坑,所以就知道了呗!”   “呵!我在长江上无法用火攻,却能将吴军战船堵在洞庭湖水道,然后慢慢地用火攻,这个点子真毒!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郡守朱熹!”   “朱熹……我咋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也没听过!”赵广诡异地笑道:“不说了,传令下去,准备抓俘虏!”   “呃……赵将军,若吴军不上岸,咱不得干瞪眼?”   “你看那是什么!”赵广指着长江口说道:“那是王训将军的战船!吴兵若不上岸,他们死得更快!” 第395章 抢夺战功   周承站在船尾,兴目望去,洞庭湖方向,仍有无数的木筏聚集过来,心头大骇。   若是蜀军没有用火攻,周承有信心击退数千条木筏。但是,真正交点时就没有那么多如果。   很快,又有一百多条木筏排好阵势,在距离吴军战船二百多步时,木筏上的柴草被点燃,划桨者调整方向后,这柴火船顺着水流和东南风猛冲上来。   “前面怎么回事?”周承焦急地问道:“为何我军的兵卒都在跳水?”   “周将军,前面……好像被堵住了……”   “顺水而下即可,就算不划桨也能退走,如何会被堵住?”周承不可置信地问道:“莫非蜀军在半个时辰里,打下了几千根木桩?”   “周将军,这怎么可能!不过,好像真被堵住了!”   顾谭说罢,船头的几个将领感觉船身微震,急忙到船尾查看,却见一条木筏紧紧地顶在船尾,火苗窜起一丈多高,一股热浪袭来,刺鼻的烟雾熏得人睁不开眼。   这条战船很快就被点燃,船舷两侧,那些划桨的奴隶兵纷纷跳江而逃。   “周将军,你先撑住!我去看看为何被堵住……”顾谭说罢,纵身跳入江中消失不见。   “周将军,你千万别急,我也去看看……”顾绍也一头扎入水中。   眼看战船已被点燃,身边的几个兵卒全都跳水而逃,周承也不耽搁,纵身跳入水中。   ……   岸边……   夏侯霸和赵广已经汇合,万余名骑兵在东岸守株待兔;   在西岸,也有魏容领着五千兵卒严阵以待。   靠近长江口的一侧,许多吴军的战船并未着火,但他们被拦江铁索阻住,自然无法逃离。   无数的落石和标枪从天而降,船上的士卒和划桨的奴隶兵纷纷跳水而逃。   不过,前方有五百条战船严阵以待,船上的弓箭手正在仔细地巡视着江面。   因此,这些跳水者自然不敢往长江方向游去,眼看两岸的蜀军没有装备弓箭,看起来似乎「和善」得多,这些跳水者稍加犹豫,纷纷往两侧游去。   “赵将军,你为何发笑?”夏侯霸不解地问道。   “要是……咱们每人抓一个俘虏,绑在马上立刻就走,会不会把魏昌、魏容给气疯?”赵广诡异地问道。   “赵将军,你……我……难道不是帮魏昌、魏容抓奴隶?”   “这种事哪能帮呢?见者有份呗!”   夏侯霸见赵广不像在说笑,又想起魏延趁着驻守大散关时,抓匈奴和鲜卑奴隶大赚了一笔,也动了抢奴隶的心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赵将军,吴军的水师虽然多是奴隶兵,但他们都是汉人,我又不能买卖,抓走也没用啊!”   “谁说一定要买卖?咱可抓去邀功呗!俘虏一万吴兵,这个功劳可不小!”   “卧槽!那魏昌、魏容不得找咱拼命?万一把这二人惹恼了,魏延肯定从襄阳杀到柴桑,非找咱拼命不可!这家伙的大刀可不是闹着玩的!”   经夏侯霸这么一说,赵广不禁打了个冷颤,犹豫着问道:“魏延……应该不会这般小气吧?”   “如何不会?他被陛下和大将军留在襄阳,心里一直窝着火!若是他儿子的战功被抢,你猜他会怎样?”   “管他呢!抢了再说!”赵广不屑地说道:“难道你我二人合起来,还打不过他?就算打不过,咱再把张绍叫来,咱三英战魏延!再说了,若是拼关系,你可是国舅爷!难道怕他不成?”   “可是……魏延的女儿也嫁给了陛下啊,他也是国舅爷!”夏侯霸正色说道。   “这哪能比?你侄女可是皇后!再加一个贵人,这比魏延强多了吧!”   夏侯霸微微有些心动,赵广继续劝道:“夏侯将军,你也知道我大汉的规矩:俘虏一人,主将和士卒各赏十铢;你算一算,这是一万个人头啊!你我二将,每人可得五万铢!”   “好!就这么办!”夏侯霸咬咬牙说道:“若是魏延真的找上门,咱谁也不许怂!”   二人一拍即和,当即传下命令:每人抓一个俘虏,缚于马上,迅速撤离。   大火和浓烟越来越近,两岸抓俘虏的兵卒忙得不亦乐乎。   洞庭湖方向,正在指挥作战的魏昌听说骑兵将俘虏缚在马上,他感觉到一丝不妙,赶紧命一个军司马送来几十坛二锅头,顺便打听「风声」。   “你回去告诉魏昌将军,我骑兵的规矩,就是缚俘虏于马上;你叫他放宽心,安心指挥即可!”赵广收下美酒后说道。   “还有,你叫魏昌别烧得那么狠,石头也少扔点,若是这样,他还能多俘虏几十条战船!”夏侯霸好心地劝道。   “既然如此,末将就代魏将军谢过二位!魏昌将军托我转告,待战斗结束后,必请二位到岳阳城中,美美地喝上三天三夜!”   “好!好!好!我二人求之不得,随叫随到!哈哈哈!”   赵广和夏侯霸爽朗地大笑着,军司马看二人并不像在说谎,赶紧策马返回。   “战斗也该差不多了,传令下去,叫大家手脚麻利点!魏昌可没那么好骗!”赵广催促道。   “赵将军,咱这是明抢,干嘛说个「骗」字?弄得跟做贼似的!”夏侯霸不解地问道:“咱是骑兵,他又追不上,怕啥啊?”   “手脚快些,还能抱着酒全身而退;要是慢了,这酒可带不走!”   “卧槽!赵将军,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连酒也要带走?”夏侯霸直直地瞪着赵广,他可从没想过要收下这些酒。   赵广不屑地望着江面,没有再说话。   夏侯霸也望着江面,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感慨地说道:“当年,吴军水师赤壁一战,破曹操雄兵百万!那时的吴国水师,是何等的威武!时过境迁,这才短短二十年,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那时的吴国水师,周瑜、黄盖、程普、韩当,名将云集,就连划桨的都是精锐壮卒,个个视死如归;   如今的吴国水师,战船依然众多,但全是些奴隶兵,谁给饭就替谁卖命,没有半点军人的气概!这样的军队,一击即溃,不足为奇!”   “不错!确实如此!”夏侯霸不停地点头,庆幸地说道:“我大汉则不同,就如陛下所说,军中八成以上都是精壮老兵,个个身经百战!就以双方的士卒而论,吴国再有几个陆逊和诸葛谨,还是无力回天。”   洞庭湖……   军司马返回后,转达了赵广和夏侯霸的话,魏昌听罢勃然大怒:“放屁!父亲在大散关和襄阳都带过骑兵,哪有「缚俘虏于马上」的规矩?”   魏昌见战局已定,正要去长江口理论,却见几名士卒抬着一个人过来:“魏将军,我已俘获吴将周承,不过……”   “不过什么?”魏昌警惕地问道。   “周承……他……趁我不注意,抢过一柄长剑,自刎了……”   “卧槽!”   魏昌急忙上前几步,果然见到周承已经断了气,心头很是失望。   军中的将士都知道,刘闪将原有的军功制略作了改变:“俘虏敌将”的军功大于「斩杀敌将」的军功。   魏昌没想到,一不留神让周承自刎,已经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周将军,本将从未想过要杀你!唉……得罪了!”   魏昌说罢,一剑刺在其胸口上,然后厉声说道:“记住了:周承是被本将斩首,不是自刎!明白?”   “诺!”   “好!就以「斩杀敌将」报上去!”魏昌翻身上马,回头说道:“将顾谭、顾承给本将看好了!再被二人自刎,休怪本将翻脸不认人!”   “诺!”   长江口……   许多骑手仍在忙着抓俘虏,有的骑手甚至抓了两三个,仍有少许的落水者往岸边游过来。   “别贪心!一个就够!谁还没有俘虏,大家匀一下,互相帮助!”   “卧槽!叫你别贪心!你抓五个如何带走?”   “赵将军,你看……来将何人?”   赵广顺着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身披铁甲,手提大刀,正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那人……好像是魏昌!”赵广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赶紧大喝道:“撤!快撤!” 第396章 扔到江里喂鱼   就在魏昌、魏容、王训的水师获得大捷的同时,一条特殊的情报传到舒城,邓艾和几名将领全都一脸的懵逼。   “邓将军,这支蜀军一个日夜狂奔三百余里,现在仍未停歇,还在西北方向而去!”   “邓将军,姜维到底想干嘛?这支骑兵到底想去哪?洛阳?汝南?许都?还是兖州?”   “邓将军,姜维派骑兵深入我腹地,其用心非常险恶,我不得不防啊!”   “邓将军,这支骑兵……会不会……想袭我合肥大军之粮道?”   “这支骑兵何人统领?”邓艾摇摇头,一字一顿地问道。   “邓将军,前日,李球领着两千骑兵到巢湖北岸,现在共有四千骑,应该还是烧戈那个羌将统领!”   “卧槽!”邓艾狠狠地拍在案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又是这个莽夫!莽夫之心思,不可以常人度之!”   “邓将军……你的意思是……”   “若是姜维,我尚能猜到其用意;然,这个莽夫必是受关索的指派!本将也不知道他们想去哪里,更不敢猜测他们想去哪里!”   邓艾说罢,赶紧令道:“郭淮、张虎,你二将引骑兵五千,一路跟随,伺机歼之!”   “诺!”   二将领命而去后,邓艾又说道:“王雄、毋丘俭,你二将引一万兵马,屯于巢湖以北,佯攻蜀军大寨,看看能否调回这个莽夫!”   “诺!”   邓飏,你引十条战船前往巢湖,袭扰蜀军粮道,蜀军若以木筏来攻,务必死战;只剩下一条战船时方可返回。”   “诺!”   两日后……   赵广、夏侯霸率先赶回柴桑,报回了岳阳大捷的消息,刘闪论功行赏后,正要将俘虏的一万奴隶兵划归张畯和张瑛的运粮队,又闻魏昌来到柴桑,报回俘虏吴兵八千,斩杀周承,俘虏敌将顾谭、顾承、收缴战船四百条的捷报。   刘闪感觉有柴奇怪,寻问破敌的详细过程时,魏昌只是简单地讲了诱敌和火攻的过程,对于细节却含混不提。   由于各部兵马并未谎报俘虏数量,缴获的战船也有据可查。因此,刘闪并未细问,又对王训和魏昌、魏容论功行赏。   “陛下,新到的一万骑兵,以及赵广、夏侯霸将军如何部署?”柳隐问道。   “二位将军不远千里,从大散关远道而来,可在豫章郡暂时休整半月,然后分一部支援江北。”   “陛下,我北线面对邓艾和诸葛谨的两路大军,何不现在就分一半过江支援?”   “北线草料不足,豫章郡中部和北部水草茂盛,骑兵在此休整,可降低北线运粮这压力;   再者,我先用这支骑兵恐吓陆逊,在需要的时候,也能立刻过江,杀邓艾一个措手不及,岂不美哉?”   刘闪的主意获得众将的一致赞成,张绍又问道:“那……俘虏的顾谭、顾承二人,如何处置?”   “这二人有很强的水战技能,若能将其招降,对我大有助益。”刘闪说罢,却又面露难色地说道:“不过,这二人既是陆逊的外甥,又是顾雍的孙子,没那么容易降我!”   “那……陛下的意思是……”   “这二人虽有领水军作战的技能,但毕竟是两个庸才!”刘闪略作思索后说道:“罢了,朕给陆逊和顾雍各写一封信,让孙权拿一百万斛粮草来赎人!”   “陛下,这二人哪值一百万斛?恐怕只要十万斛,孙权也会肉疼得紧!”   “这二人在孙权面前不值十万斛,但对陆逊和顾雍来说,完全值一百万斛!”刘闪自信地笑道:“顾、陆、朱、张四大家族,他们要钱有钱,要粮有粮,朕才要这么一点,对他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若是以前,刘闪绝不会如此自信。前不久,他见识到魏家的财力后,吴国陆家、顾家的财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因此,刘闪坚持一百万斛不肯松口,并且很快就写好书信。   “陛下,那周承如何处置?”   “这人打仗不咋样,不过却是忠贞之士;将他的仪容整理一下,然后将尸首送到彭泽,顺便把信给陆逊送去。”   “诺!”   当夜,一条小船来到彭泽,船上的蜀兵将信送至吴军营帐后,孙权闻之大怒。   “阿斗!你别太过份!侥幸胜了一阵,竟敢在朕跟前耀武扬威!实在可恶!”   “陛下,顾谭、顾承二将,既是我水师的重要将领,亦是顾丞相之亲孙,不可等闲视之啊!”刘纂赶紧说道。   “陛下,若不赎回这二人,恐顾丞相和陆丞相心生不满,若是这样……”   刘纂这么一说,孙权猛地打了个冷颤,但又为难地说道:“今,我粮库空虚,豫章郡即将收割的小麦又被蜀军抢占,一时之间……唉……”   “陛下!”刘纂凑近孙权,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你只需表达一个态度即可!另外,再透露出国库空虚的难处。如此一来,两位丞相自会私下赎人。”   “此计甚妙!甚合我意!”孙权哈哈大笑道:“贤婿果然没让朕失望!就这么办!”   “陛下英明!既然如此,陛下可先诏见陆丞相,末将这就命人领回周将军之尸首……”   “嗯?”孙权不悦地喝道:“周承在下雉折我一万精兵,又折我两万水师、战船一千条!如此佞臣,领回作甚?朕不将他五马分尸,这已是法外开恩!难道还要将他厚葬?”   “陛下,周承将军……他好歹为我大吴征战多年,又是我大吴奋威将军周泰仅存的儿子,若不领回加以安葬,再抚恤其家属,恐伤将士之心啊!”   “哼!无需多言!”孙权愤愤地说道:“传令:削去周承之陵阳侯爵!将他的妻妾儿女流放会稽郡!”   “陛下!此举实在不妥,还请三思!请陛下三思!”   “三思!朕就是思虑得太多!”孙权仍旧心怀怨愤,厉声喝道:“周承之过,足以诛其三族!朕没诛杀其家属,只是将其流放,这已是法外开恩!”   “陛下,周承确实有重大过错。但是……周承的定陵侯爵本来就是虚职,为何要削去?   他的家属在建业,每月也只有周承的那点俸禄,何故要将其流放?   我何不善待其家属,再领回尸首,随便安葬在彭泽某处,安抚将士之心即可,何故……”   “此事无需再议!将他的尸首,扔到江里喂鱼!不要脏了朕的眼睛!”   孙权说罢,不容质疑地令刘纂出帐。   ……   次日晨,柴桑。   孙权同意换回顾谭、顾承二将,这在刘闪的意料之中;   然而,孙权拒绝领回周承的尸首,甚至要求船上的蜀军将其扔到江里,这确实出乎刘闪的意料。   当初,吴懿将军战败,誓死不降吴军,他折损近万兵卒,刘闪不仅没有怪罪,反而优抚其家属、亲自领着兵将到江边祭奠、拨款修膳其墓冢、宣传其英勇事迹。因此,吴懿也成了军中将士效仿的楷模。   刘闪正是被周承忠贞不二所感动,这才命人将其尸首送回,他实在无法理解孙权的所作所为。   “传令:将周承葬在柴桑西南的历陵,追封他为历陵亭侯;命人去建业寻访其家属,若能寻得,务必善加优抚,可令其子袭父爵;拨款在历陵修建祠堂,树碑立传,以彰其忠贞之节。”   “陛下,周承乃是吴将,如此一来,恐有不妥吧?”   “陛下,为敌国之将修建祠堂,再树碑立传,从无这种先例,还请陛下三思!”   “自黄巾以来,天下纷乱,征战不止。虽有豪杰辈出,却如大江东去。史书由胜利者书写,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朕却以为,每一个忠贞之魂,都应被后世铭记。我大汉之军,既是虎狼之师,又是仁义之师,立志为复兴大汉而战,不应该如此狭隘。”   “报……”   “陛下,魏延率战船十条,正沿着汉水而下,似乎往夏口……或是柴桑而来!”   “魏延?他不是在镇守襄阳么?他来这里干嘛?”刘闪环视众将,疑惑地说道:“朕从未下诏将他调来啊?”   此时,帐中兵将无不疑惑,赵广和夏侯霸却汗如雨下。   “呃……陛下……能否……借一步说话……”赵广满脸恐惧,吱吱唔唔地问道。   “陛下……此事……说来话长……可能……”夏侯霸也尴尬地说道。 第397章 不到长城非好汉   现在的大汉,十五万的屯田「后备」军已经正式调往前线,蜀中征召的五万兵马也在紧锣密鼓地训练中,虽然兵卒数量仍然比不上魏国,但总体数量已经强于吴国;   现在的大汉,国内农商迅速发展,税收丰盈,再加上对外贸易获得大量的收入,国力早已今非昔比;   在这种情况下,刘闪除了每月向军中兵卒发放一定的俸禄之外,还在军中施行斩杀、俘虏敌兵的激励措施。   所以,在每一场战斗中,军中的老兵带领着新兵,全都如狼似虎地冲向敌阵。   然而,刘闪的激励措施却有许多漏洞。   比如斩杀敌兵,取得其左耳之后,斩敌的兵卒可获得三十个铢钱,这就让很多伤兵被蜀兵偷偷斩杀,然后被割去左耳,使得俘虏的敌兵数量变得很少。   又比如俘虏一个敌兵,将领和兵卒各得十个铢钱,却没有详细的规范细则,真正实施起来,也有许多的漏洞。   就比如赵广和夏侯霸利用自己骑兵的优势,抢走了魏昌、魏容和王训的一万个「人头」。   赵广和夏侯最先押着俘虏回来邀功,刘闪未做多疑,立刻给朝中发去信函,要求少府杜致立刻兑现,将赏钱分别送到赵广和夏侯霸的府上。   魏昌命人回来邀功时,刘闪也将斩杀周承、俘虏顾谭顾承、俘虏兵卒,以及收缴战船的几项军功,折算成相应的铢钱,分别送到魏延和王平二位将军的府上。   当时刘闪虽有疑惑,但每人邀功都事实确凿,刘闪也没有多问,几人也未禀明其中原委,刘闪自然不知道「抢人头」之事。   “陛下,魏延好勇斗狠,爱财如命,更是将军功看得比命还重!他此次必是来柴桑寻仇,这该如何是好?”   “陛下,这些俘虏,确实是我骑兵将士所俘,魏延必是想找我二人索还,这似乎不符合规矩吧?”   “陛下,此次魏昌火烧吴船,他麾下的兵卒本就不足,若我没有及时抓住俘虏,必被他们逃窜;我在东岸抓俘吴兵,这也是为大局着想啊!”   “陛下,当时,魏容在西岸屯兵五千,我骑兵屯在东岸,这也在气势上威摄了吴军;   况且我骑兵从夏口一直跟到岳阳,这也让吴军不敢在夏口、沙羡、嘉鱼等地登陆,这才被逼往洞庭湖而去!若无我骑兵相助,魏昌的水师如何能顺利击退吴船?”   “赵将军,舅舅,你们的话也有一些道理!不过,你们此次抢人头,虽然没有违规,但确实有些不太仗义。唉……朕已飞鸽传书,令少府将铢钱送至各府,木已成舟,所以……”   “陛下的意思是……”夏侯霸和赵广心头一喜,赶紧问道。   “无……能……为……力……”刘闪两手一摊,一字一字地说道,赵广和夏侯霸心头一紧。   “陛下,魏延这人脾气暴躁……”   “赵将军,你也知道魏延不好惹,你也知道他嗜财如命,为何还敢动他的东西?这不是拆他祖坟嘛!”   “陛下,赏钱可能已经送到我等府上,我若将其交还魏延,岂不让将军街的人笑话?”   “呵!你们现在知道理亏了?”刘闪不动声色地说道:“恐怕你们抢人头之时,已经知道自己理亏吧!你们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陛下……”   “哎呀……赵将军啊,舅舅啊!你们这不是让朕为难嘛!本来就是你二人理亏,再加上魏昌未向朕禀明,你们双方都有过错,以致生米做成了熟饭;所以,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只要不出人命,不伤和气就行。”   赵广、夏侯霸和魏延,包括其他的每一个将领,他们都是刘闪的左膀右臂,刘闪并不会刻意地偏向某一个;   此次之事,如果魏昌及时禀明,于情于理,刘闪绝对会偏向魏昌。   然而,此时木已成舟,绝无让赵广和夏侯霸退还铢钱之理,并且二人也不愿意退回铢钱。因此,刘闪只能选择两不相帮。   二人出帐后,战战兢兢地商议了很久,始终拉不下脸向魏延认怂,想到魏延还需三日才能到柴桑,于是往张绍的营帐而去。   ……   魏国,豫州,汝南郡,蔡县。   “李将军,难怪魏国兵强马壮!原来一过合肥,真的是沃野千里!”烧戈望着一望无际的麦田赞叹不已。   “烧戈将军,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若是引出魏国的两万新骑兵,若是引出虎豹骑,我很难全身而退啊!”   李球并未参加过雍、凉二州的骑兵大战,也未参加过襄阳之战,他仅仅听说过大汉铁骑的壮举,却对魏国新成立的虎豹骑多有恐惧。   历史上,景初三年(239年),曹芳即位,蒋济转为「领军将军」统领虎豹骑,进封昌陵亭侯;   不久之后,太尉司马懿晋升为太傅,蒋济又升迁为太尉。   去年,曹寅统领的虎豹骑全军覆没,他被刘闪斩首之后,曹爽又调集一批匈奴、鲜卑和乌桓的精壮战马,成立了一支新的虎豹骑,已经训练半年之久。   此时,蒋济因富有谋略,被曹爽升为领军将军。只不过,这支虎豹骑并未像历史上那样,交给蒋济统领,而是由曹爽亲自统领;   去年,那支躲在宛城以北看戏的新骑兵,也是由曹爽亲自统领,这三万骑兵始终活跃在洛阳、宛城、许都一线。   此时,烧戈、李球二将一路北上,如入无人之境,屯兵于蔡县。   如果再往北几百里便是许都,李球担心撞上魏国的新骑兵和虎豹骑,这便在情理之中了,毕竟己方只有四千轻骑兵。   “不对啊!”烧戈疑惑地说道:“关将军说,让我去哪都行,只要半月内不能返回巢湖就行!今,我若日行二百里,还是能在半月内轻易返回巢湖。所以……我还得继续往北!”   “可是,若要日行二百里,又要在半月内不能回到巢湖,这……恐怕得杀到幽州,杀到长城以北才行!”   “长城?长城为何物?”烧戈不屑地问道。   “烧戈将军,你在说笑吧?”李球不解地问道:“当年,我大汉的卫青将军,就是越过长城北击匈奴!你不是羌人么?张掖以北就有长城,你岂会不知?”   “李将军,你有所不知啊!”烧戈如实解释道:“羌人有三十多个部族,本将一直追随迷当大王,常年在陇右西南的羌群与魏国周旋;   胡王治无戴,以及白虎文的部族,他们才游居于张掖一线。所以,我确实没见过长城!”   “唉!其实,我也只是听过而已。”李球遗憾地说道:“陛下常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也挺想趁此机会去看看长城。但是,我毕竟深入魏境,一不小心就会被魏国骑兵包围,实不敢去啊!”   “报……”   “二位将军,郭淮、张虎已经追来,距离我不过三十里!”   “卧槽!这两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烧戈不悦地说道:“我又没掘他祖坟,何故咬着我不放?”   “哼!难道怕他不成?”李球自信地说道:“他才五千骑,若不是要遵守关将军的军令,我必让他全军覆没!”   “罢了!反正我已休息多时,我立刻起程,他们自然不追上!”   “烧戈将军,难道……我真要往北?还要继续往北?”   “不错,咱先去看看长城。若到了长城,这俩家伙还追着不放,咱就回头灭了他!”   “可是……我士卒所携之粮已经不多,恐怕走不到长城吧?”   李球仍然有所担心,但一想到长城,又将魏国的新骑兵和虎豹骑抛到了脑后。   “李将军放心!有本将在,绝没那么容易饿死!今日,我就教教郭淮什么叫「游牧」!”烧戈说罢,看了看地图,然后令道:“全军速行!我傍晚可赶到颍阳,见啥抢啥!明日傍晚,我又可赶到颍川,后天再抢许都,咱就这么一直抢,一直抢到长城再返回!” 第398章 勾心斗角   “父亲!我回洛阳已有多日,合肥的重要性曹爽应该知道,他为何还不发粮草?”   “父亲!你为何不说话?”司马昭愤愤地说道:“曹爽那个老东西!表奏你为太傅,位高却权轻,你就这么忍了?”   “父亲!曹爽那老东西,趁着我征讨公孙渊之际,先将郭太后迁到永宁宫,接着又罢免傅嘏,升丁谧为尚书,升何晏为侍中,升李胜为征西长史,升曹羲为中领军,又将邓飏安排到合肥监视我,你就能忍?”   “父亲!这些你忍了也就罢了!曹爽夺你兵权,架空蒋济,难道你也能忍?”   “父亲……”   “不必说了!”司马懿云淡风轻地问道:“蒋济是否还在洛阳?蜀军的那支骑兵到哪里了?是否有返回?”   “父亲!你还有心情关心国事?”司马昭不解地问道:“蒋济名义上是领军将军,却整日赋闲于洛阳,连虎豹骑的军营都不能去!曹爽小儿整日寻欢作乐,他大权在握都不关心国事,你又瞎操什么心?”   “既然蒋济也清闲无事,那你就跑一趟,请他来府上欣赏歌舞,他应该不会拒绝;对了,再把高柔、王观二人一同请来!”司马懿不痛不痒地说道,悠闲地端起酒碗。   舒城……   由于曹爽一直没运来足够的粮草,屯兵舒城的邓艾有些进退两难。   “邓将军!诸葛谨那个老匹夫!这都啥时候了,他还跟我玩心计!”胡质愤愤地说道:“他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往巢湖增兵后,见我没有动静,又将兵马撤回了阜陵!如今,我粮草不济,这该如何是好?”   “邓将军,曹爽运来的粮草越来越少,我屯在合肥的大军都难以满足,哪有多余的粮草送到舒城啊?”   “邓将军!如今,司马都督被曹爽夺了兵权,他在朝中处处被打压!曹爽表面上重视合肥,却故意克扣军粮逼我回军,我该如何是好?”   “邓将军!我等皆受司马都督的提拔,如何能听命于曹爽那个老匹夫?”   “嗯?”邓艾不悦地说道:“我等身为大魏的兵将,安心御敌即可,不宜妄加议论朝中之事!”   “邓将军,要不……你再给诸葛谨写封书信?”乐琳担忧地说道:“邓将军!今,吴国兵力不济,诸葛谨屯兵阜陵,无非是想借我之力阻挡姜维的大军;   我亦想借诸葛谨牵制姜维,这本是互利互惠之事,奈何诸葛谨耍小心眼!他误我军粮,我舒城将难保啊!”   “邓将军,诸葛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胡质接着说道:“我舒城若失,合肥亦难保,这对我多有不利,但对诸葛更不利!我若退兵洛阳,蜀军占得合肥之后,必会分兵猛攻阜陵!   阜陵若失,蜀军可在江北扎数千条木筏,渡江直取建业!诸葛谨为何如此短视?”   “诸葛谨,他并非短视。”邓艾冷冷地说道:“他是料定我不会放弃舒城和合肥!他在逼我出兵巢湖,想借我之手挫败姜维!”   “邓将军,那……我现在应该做何打算?”   “哼!诸葛谨想借我之手拖住蜀军,他想从中渔利,我偏不如他所愿!”邓艾不动声色地令道:“传令:胡质、乐綝,引兵一万,坚守舒城。其余兵马,速退合肥!”   “邓将军……这……这是为何?难道真要放弃……”赫凯惊恐万分,不可置信地问道。   邓艾没有回答赫凯的话,继续说道:“传令:邓飏、王雄,引兵五万,速退洛阳!”   “邓将军……”   邓艾挥手止住赫凯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大军北退,原因有三。首先,自然是我军粮草不济,撤回一部分大军,这是逼不得已。”   “再者,我做出大军北还的架势,这是在逼诸葛谨屯重兵于巢湖!只要诸葛谨屯兵于此,我自有破蜀军之法。”   众将皆不说话,都在等待邓艾说出最后一个原因,邓艾却示意众将依令而行,并宣布散帐。   阜陵……   魏军北还,舒城仅余一万兵马,消息传到阜陵,诸葛和众将闻之,自然是大惊失色。   “大将军!这个邓艾实在狡诈!”朱然无奈地说道:“我本想假意增兵巢湖,诱使邓艾也往巢湖增兵,哪知他不仅不增兵,还率军北还,这该如何是好?”   “大将军,若是邓艾北还,蜀军再无威胁,必会大举攻我阜陵和历阳!此二城若失,我在全椒、堂邑再也无险可守,蜀军即可屯兵江北,随时虎视建业,于我不利啊!”   “大将军,据探马来报,蜀军近日连续增兵,巢湖以北已有三万兵马!若无法给予有效的牵制,蜀军可长驱直入兵进全椒和堂邑,我阜陵、历阳再无坚守的必要,恐怕只能退守建业了!”   “邓艾这招「釜底抽薪」,果然够毒!”诸葛谨冷冷地喝道,却又无奈地叹道:“我只有五万兵马,孤掌难鸣,如何能挡姜维的大军?我若大举增兵巢湖,遂了邓艾之意,却赌上了吴国的命运!此战若败,建业将门户大开;此仗若胜,无益于赶走虎豹迎来豺狼,唉……”   “大将军,依末将看来,邓艾还不敢完全弃守舒城,他只是在逼我出兵!”孙韶犹豫着说道:“大将军,要不……你给邓艾写封书信,讲明我军的难处,再讲明我屯兵阜陵是为了牵制蜀军,使其不敢大举攻打舒城,想必邓艾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大将军,邓艾足智多谋,要不我就赌上一把!”   “哦?朱将军,你有何妙计?”诸葛谨问道。   “大将军,若我跟邓艾约定,各出三万兵马屯于巢湖,一举歼灭此处的三万蜀军,姜维再也不敢小视我吴、魏联军,必会收缩防线。   届时,我再与邓艾趁胜追击,反守为攻,以大军逼近桐城,以解我江北之困局。”   “朱将军,我亦想过此法,奈何无必胜的打算,也就作罢。”诸葛谨期待地说道:“若是有必胜之法,相信邓艾一定会同意此计!”   “大将军,你可别忘了,魏国在淮水还有一支水军。”朱然自信地说道:“我若集中六万大军,在巢湖以北摆开阵势,邓艾再秘密抽调水师入巢湖,蜀军的木筏如何能抵挡?魏军只需一战,即可断巢湖之粮道!届时,这三万蜀军就成了孤军!”   诸葛谨点点头,朱然接着说道:“如今,我只要能打消邓艾的疑虑,说服他抽调战船,说服他屯兵巢湖,此战我军必胜!”   “可是……魏国在淮水只有三百条战船,就算邓艾肯抽调至巢湖,他始终忌惮蜀军的骑兵!就算胜算极大,他也不敢轻易出兵巢湖啊!”诸葛谨担忧地说道。   “大将军,据情报所示,蜀军在巢湖以北的骑兵冒然北上两千多里,一时之间难以返回!   况且邓艾已派郭淮、张虎二将前去追击,我和邓艾有足够的时间,足以歼灭巢湖以北的蜀军!”   “好!既然如此,我就给邓艾修书一封!只要邓艾肯出兵,此计必成!”诸葛谨说罢,立刻修书命人送往合肥,然后说道:“为表我军诚意,我可先以三万大军兵进巢湖!”   众将皆喜形于色,诸葛谨点点头令道:“朱然、朱异、全琮,你各领一万大军屯于巢湖,暂时拒寨而守,切勿与蜀军交战!”   “诺!”   柴桑城外,蜀军大寨。   这几日,赵广、夏侯霸和张绍无心欣赏歌舞,每日都围坐帐中,无时无刻不在打听着魏延的行程。   “报……”   “三位将军,魏延……他……”   “何事慌张?魏延到哪里了?速速道来!”   “将军……”   “不必问他!魏延在此!”   魏延声如洪钟,人还在帐外,门帘却被挑开。   一把冰冷的大刀伸入帐内,隐隐透着杀气,三人心头猛地一紧。 第399章 瞬间就怂了   关于魏延,真正了解他战绩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若说魏延最辉煌的战绩,不是斩王双,不是擒泠苞,不是卤城之战的「甲首三千」,不是北伐时大破费曜和郭淮,也不是助刘备保汉中十年无忧,而是襄阳大战!   当年,刘备兵败南逃,领着残兵和百姓来到襄阳城下,此时的蔡瑁背主求荣,令兵士放箭阻止刘备入城。   此时,魏延义愤填膺地站出来,鼓动军士反对蔡瑁,领着几百人打开城门,准备迎刘备入城。   随后,文聘却领着兵马杀来,二人操起兵器就战成一团。当时的文聘被曹操委以重任,镇守荆襄,手握重兵,自然得到了蔡帽的支持。   然而,在此战中,文聘足足出动了两万兵马,魏延的几百兵马很快就全部阵亡,他却与文聘的大军激战了三个多时辰,最后还全身而退!   纵观整个三国时代的正史,能有此战绩的大将,绝对是屈指可数。然而,如此光辉的战绩,却被众多的史料一笔代过。   正因为如此,熟知魏延的赵广和夏侯霸才对他多有忌惮,面对魏延冰冷的大刀,二人拉着张绍一同壮胆,这就不足为怪了。   “魏将军,你不镇守襄阳,却来此处,意欲何为?”夏侯霸问道。   “明知故问!”魏延冷冷地说道,不屑地盯着帐中的三人:“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魏将军,我大汉的军规,禁止私斗,想必你也知道吧。所以,恐怕会让魏将军失望!”赵广壮着胆子说道。   “本将前来,只是向你等挑战!咱们在大军阵前比武,顺便来点彩头,何来私斗之说?”   “我等……不接受你的挑战!”赵广耍起了无赖。   “不接受也行!”魏延早就料到二人会耍无赖,于是拿出二百多张黄纸,正色说道:“既然如此,本将就把这些贴遍柴桑城中,再贴遍每一座军营!”   赵广闻之,疑惑地抢过一张黄纸,阅读之后,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却又不敢发作。   “哈哈哈!”魏延大笑道:“本将来你帐中之前,我已经去过柴桑!陛下已经同意,允许我将这些黄纸四处张贴,以正视听!”   这些黄纸上,所写的全是岳阳水战的始末;   赵广、夏侯霸二人,趁着魏昌人手不足之时抢人头,这事也原原本本地写在纸上。   刘闪知道,若是魏延要不回那十万铢,必会气愤难消,担心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再考虑到纸上所写皆是事实,于是同意魏延将其四处张贴。   当然,这次抢人头之事,刘闪嘴上说保持中立,其实心里还是偏向魏延。   那笔铢钱,现在已经送到赵广和夏侯霸的府上,刘闪若是出面要回,又会寒了二人之心。   所以,刘闪便让他们在不违反军规,不伤和气的前提下自行解决。   “三位将军,陛下已经同意了比武之事。”魏延冷冷地笑道:“这一次,就由陛下和军中将领共同做裁判,本将与你三人公开比武!届时,你我各出十万铢做为彩头,赢者得之,你们意下如何?”   魏延说罢,将一张黄纸贴在帐内,哈哈大笑道:“本将急着赶回襄阳镇守,明日傍晚就得连夜起程。所以,你们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明日,你等若不应战,本将也不强求,我把这些黄纸贴完就走!你我之间的事,本将绝不再提!”   魏延说罢,大笑着出帐而去。   “赵将军,你看……这事……”   “夏侯将军,魏延虽然勇猛,但他毕竟年迈!而我三人正当壮年,怕他做甚?”赵广定了定神,不屑地说道:“我若抓住机会,还能再赢他十万铢,岂不美哉?”   “赵将军,话是如此,不过……我以一敌三,就算赢了也不光彩啊!”夏侯霸解释道:“魏延此举,看似莽撞,但将我捏得死死的!我若输了,输点铢钱是小事,丢人可就丢大了!”   “舅舅说得对!”张绍点点头说道:“魏延确实很聪明,就算我三人赢了比武,赢了铢钱,但虽胜犹败!以一敌三这种事,魏延虽败犹荣啊!况且,就算我三人合力,也不见得能胜过魏延!”   “这么说来,咱们里外都不是人啊?难道……咱就这么怂了?”赵广郁闷地说道。   “唉!怂就怂呗,魏延进帐时咱就已经怂了!只是……如果我不应战,魏延那厮还要四处张贴,咱更丢人啊!”   “赵将军,舅舅,其实……魏延此行之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回那十万铢。只要你们退回给他,他必会做罢离去。”   “可是……唉!”赵广无奈叹道:“我已经承诺将这笔钱入股关将军的药厂,若退给魏延就要食言,还不能告诉他真实原因,唉!”   “啊?关将军也在找你借钱?”夏侯霸满脸的愕然:“我也承诺将这笔钱入股,关将军到底多缺钱?”   “你们还不知道?”张绍呵呵笑道:“关将军年初时,他承诺给嫂嫂赵夫人出资办个药厂,可他一时间凑不到钱,就跟廖化、张嶷、貂融等人打大麻将,没想到一夜之间全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卧槽!”赵广厉声喝道:“这家伙逢赌必输,他何时赢过?我早劝他不要赌,他老是听不进去!还敢找人赌身家!恐怕他连妻妾也得输掉!”   张绍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关将军也真可怜!赵夫人又来信在催钱,他又不敢让几位夫人知道此事,所以就求陛下,暂时将几位夫人留在柴桑,同时也找你们帮忙凑钱了。”   “停!停!停!咱们好像扯远了!”赵广赶紧说道:“既然都是亲戚朋友,关将军之事,咱无论如何也得帮忙!只是,现在魏延找上门,咱得先解决自己的麻烦!”   “要不……咱口头上同意还给魏延,然后拖他个三年五载,想必他也无招吧?”夏侯霸试探着问道。   “不行!魏延那厮,视财如命!”赵广坚决反对道:“这家伙一日不见铢钱,必不会轻易罢休!”   “罢了,罢了!咱把铢钱还给他便是!”夏侯霸把心一横,既爽快又无奈地说道。   “这笔钱,我必须得还!不过,咱俩得想个万全之法。否则,我送还铢钱之时,若是被人看见,必会在将军街传开,咱还是得丢面子。”   “赵将军,你的意思是……”   “要不,咱让夫人送钱到魏府时,如果其他人问起,就说是魏延打牌输了钱,这是咱俩借给他的?”   “不行!魏延从不打牌!没人会相信!”夏侯霸说道。   赵广挠挠头,想了想又说道:“要不,若是有人看见,就说魏延、魏昌和魏容逛青楼,被人骗了钱,这是咱借给他应急的?”   “噗……”张绍赶紧捂住嘴。   “这也不行!就算他三父子逛青楼被骗,要借钱应急,也是交给魏延本人,如何会给他家里人?”夏侯霸又否定道。   “要不这样,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咱们与魏夫人合伙做生意,这是咱入股的钱?”   夏侯霸略经思索,还是否定道:“若别人问起何种生意?又该如何作答?若别人也想入股,那不就漏馅了?”   “唉!罢了,罢了!”赵广实在头疼,无奈地说道:“就说咱俩逛青楼被人骗了钱,这是找魏延借的钱,现在如数奉还,这样总可以了吧!”   “呃……这样……至少……比输了比武要好一些,不过……若是有人问起,不如说咱俩在柴桑纳了几个妾,找魏延借的钱,这样岂不更好?”   “好!夏侯将军果然妙计!就这么办!”   赵广哈哈笑道,二人一拍即合,赶紧给家中写信,然后派人向魏延乞和。   “那……关将军要借的钱又咋办?”夏侯霸又问道。   “如今,陆逊闭寨不出,要俘虏敌将或抓人头,诚为难矣!”张绍提醒道。   “几日前,我在岳阳时,听闻步骘有一个妾室,仍在临湘县没有撤走;听闻此女子是吴国朱家的人,那可是个大肥羊!反正咱还在休整期……要不……咱找几个兄弟,去一趟长沙?”   “赵将军,真有此事?”夏侯霸欣喜地问道。   “那日朱熹郡守亲口说的!要不,咱就扮成马匪……反正他们还是吴国的户籍,不受朱熹的保护。   咱这么一闹,既解了燃眉之急,又顺便教训一下这帮吴国余孽,岂不两全齐美?”   “好!咱点一百兵马,今夜就出发,哈哈哈!”   赵广、夏侯霸二人欣喜地邀张绍一同参与,张绍以自己是南线大军统帅为由拒绝。   待二将点兵出营后,张绍急忙赶紧回柴桑城中,向刘闪禀「抢人头」之事的解决方案。 第400章 魅影危机   “陛下,赵将军和夏侯将军假扮马匪,去打劫步家的人,末将总觉得有些不妥。”   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群吴国余孽,盘据在长沙,屡屡搞些小动作,又不肯加入我大汉的户籍,两位将军去吓吓他们也好。”   “陛下,朱熹郡守的手上有两千兵马,难道还奈何不了几个吴国余孽?”张绍不屑地说道:“若是末将在长沙任郡守,必会将其斩之,以绝后患!”   “其实,这些人也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他们不肯加入我大汉的户籍,除了心怀故土之外,他们也在观望。”   刘闪慢慢地解释道:“这些人不比普通百姓,他们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如果能善加利用,以他们的财力,可以为我大汉做很多事情,就如同岳阳的魏家一样!”   “可是……赵将军和夏侯将军这样做,末将还是觉得不太地道,若人人效仿,恐生变故。”   “两位将军去劫他们一次,至少能让这些人明白:如今的长沙,郡守只会保护拥有大汉户籍的百姓;如果没有大汉的户籍,只能自生自灭!”   刘闪说罢,自信地笑道:“朕相信,这二位将军从朱熹口中获悉此事,这并非巧合,而是朱熹刻意为之!”   张绍恍然大悟,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陛下,陆逊折了三万兵马,他最近很是谨慎,老是闭寨不出,我骑兵又无法靠近他们的营寨,若相持日久,于我不利啊!”   “先将各部兵马收缩到柴桑一线,再耐心地等一等,很快就有战机!”刘闪自信地说道。   “陛下,何以如此肯定?”   “近日,据细作来报,陆逊准备了数千辆粮车!他一定是看上了豫章郡即将成熟的小麦,所以……”   “末将明白!末将这就收缩兵马,给陆逊壮胆!”   ……   洛阳,太傅府。   大殿内,酒肉飘香,丝竹悦耳,姬女的歌舞已经数日不绝。   “太傅啊,光禄勋卢毓又被曹爽贬为尚书仆射,大司徒韩暨、大司空崔林、大司农常林,这些人皆被曹爽贬为闲职。如今,我这太尉之职,恐怕……”   “蒋将军,我等只为饮宴,不论国事。”司马懿云淡风轻地说道:“今,老朽有个太傅的闲职傍身,俸禄也不错,能有歌舞伴随终老,免去征战之苦,此生足矣!”   “太傅,话是如此,但曹爽扶植自己的党羽,排除异己,又整日贪图玩乐,置国事于不顾,我大魏恐生厄运啊!”蒋济无奈地说道。   “太傅,蒋将军说得不错!曹爽不顾礼义,强抢我明帝的才人为妾,整日以狩猎为乐;   蜀军已近洛阳,他仍旧不管不顾,朝中众臣稍有异意就要遭贬,以致朝纲混乱!太傅,不可任其妄为啊!”   “太傅身为托孤重臣,亲自远征辽东,曹爽不仅未加体恤,反而夺太傅兵权,其野心昭然若揭!太傅,你何故自暴自弃?”   “太傅,你召我等前来,不会只为欣赏歌舞,只为饮酒作乐吧?”高柔放下酒碗后问道。   “诸位多虑了!”司马懿仍旧云淡风轻地笑道:“自建安十三年起,我跟随武皇帝南征北战,至今已有三十一年!今,我精力大不如前,常感气急胸闷,身居太傅闲职,正好安度晚年,不想参予朝中的纷争……”   “太傅!”王观打断司马懿的话,大义凛然地说道:“今,曹爽把持朝政,任人唯亲,排除异己,只图享乐,不理国事!我等今日敢于前来,态度已经十分明确,请太傅勿再多疑!”   自几人进殿开始,司马懿始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蒋济、王观和高柔,注意到这几人对曹爽皆有不满,又见几人言辞恳切,司马懿便不再疑。   “几位将军能从大局出发,懿深感佩服!奈何曹爽军权在手,其弟曹羲又掌管禁卫兵马,我得小心行事!”   “不知太傅有何计策?”蒋济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手上只有三千死士,兵少势微,若有虎豹骑相助,大事可成!”   “太傅,曹爽行事谨慎,多有警惕,他不会轻易放弃虎豹骑的统领之职!我要想获得虎豹骑的支持,诚为难矣!”王观忧心忡忡地说道。   “若在平时,曹爽绝不会轻易放虎豹骑的领兵权,今日则不同!”司马懿冷冷地说道:“蜀军骑兵一路北上,目前已至官渡附近。若蜀军受阻于黄河,身后又有郭淮和张虎穷追猛打,诸位以为,这支蜀军会转向何处?”   司马懿说罢,几人全都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蒋济似有所悟,试探着问道:“太傅的意思是……由我出面,获取虎豹骑之领兵权?”   “不错!”司马正色说道:“这支蜀军冒然北上,我虽不知其目的为何,但他们受阻于黄河之后,要么西进洛阳,要么东去兖州,或是回身与郭淮决战。”   司马懿说罢,喝了一小口酒,露出满足的神情,胸有成竹地说道:“若我没猜错,蜀军若是回头,郭淮必然战败;不论蜀军东来还是西去,蒋将军皆可以「领军将军」的身份,在朝上提出领兵抗敌,曹爽必会同意!只要我有虎豹骑在手,大事可成!”   ……   黄河南岸。   烧戈、李球二将领着大军站在河边,望着湍急的黄河,无不一脸的懵逼。   二人按关索之命,领着骑兵一路往北,去往「半月内不能返回」的地方;   二人凭着对各国地势的了解,本能地认为长城就是最北之处;   去看一看长城,也是这支骑兵所有骑手的夙愿。   然而,所有人都忽略了黄河的存在!对于远道而来的蜀军来说,这绝对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李将军,这条河……我确实过不去了!”烧戈无奈地叹道:“看来,我等想去长城做一次好汉,应该没有希望了!”   “陛下曾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黄河心不死!我毕竟来了一趟黄河,也不枉此行!咱回去之后,可以大肆吹虚一番了,哈哈哈!”   “我早就到过黄河,还曾趁坐木筏越过黄河,这有什么值得夸赞的?”烧戈不以为然地说道:“要不……咱去洛阳玩玩?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与虎豹骑大战一场!或者趁着洛阳空虚,将曹芳那个小皇帝掳回去,这得立多大的功啊!”   “不对啊!”李球疑惑地说道:“我大汉只有「俘虏敌将」的战功,可没有「俘虏皇帝」的战功啊?俘虏这个小毛孩又有何用?难道能给咱刷马洗衣?你不伺候他吃奶就不错了!”   “好像……你说的有些道理!”烧戈挠挠头,突然欣喜地说道:“听说陛下喜欢那个传国玉玺!要不,咱转道去洛阳,把那个玉玺偷回去献给陛下,这总该是个大功了吧?”   “放屁!”李球不悦地喝道:“我大汉铁骑怎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就算去洛阳,咱也是抢玉玺!不是偷!”   “好!就这么定了!咱去抢玉玺,献给陛下!”   二将一拍即合,不顾身后追来的郭淮和张虎,领着四千大汉铁骑,浩浩荡荡地往洛阳而去。 第401章 被围巢湖1   诸葛谨和邓艾终于达成了共识,双方再无保留,各自发兵三万,直奔巢湖而去。   魏、吴联军增兵巢湖的消息传到桐城,关索激动得满脸通红。   “等了这么久!邓艾和诸葛谨总算出兵了!哈哈哈!六万个人头!这是六万个人头啊!这两个大财神,他们知道本将缺钱,迫不及待地送钱来了!哈哈哈!”   “舅哥,我在巢湖才三万兵马,如何吃得下?”   “本将从来不怕撑死,只怕被饿死,吃不下也得吃!”关索欣喜地说道:“传令:烧戈、李球,引骑兵四千,绕至望夫山和狮子山隘口,先截断诸葛谨的退路……”   “舅哥,烧戈和李球二将,这会儿不在巢湖!”李遗赶紧说道。   “不在巢湖?那……他们在哪?何时能返回?”   “舅哥,二将奉命北上,至今已有十三天,还未传回过消息!据细作回报,几日前他们在颍阳出现过,身后有郭淮的五千骑兵尾随,还在一直北上,归期未知。”   “卧槽!这不是坏本将的大事嘛!”关索恨恨地喝道:“邓艾和诸葛谨好不容易才兵进巢湖,他二人跑那么远干嘛?”   “舅哥,这……不是你令他们自由发挥的么?你难道就忘了?你还要求这二将,至少半月内不能返回!”   “呃……对!本将好像是这么说过!”   关索恍然大悟,猛敲自己的脑袋,眼看六万个人头近在眼前,骑兵却又不在,心头一急,赶紧令道:“传令:张嶷、罗宪,随本将领兵一万,速去狮子山隘口,先截断诸葛谨的退路!其他人等,驻守桐城!”   “舅哥,你不能去!”李遗赶紧追出来,拦住关索后说道:“舅哥,你是我北路大军的统帅,不可轻易前往!”   “有何不可?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他不也经常冲杀在一线?若本将不领兵前往,如何能斩敌抓俘虏?如何能筹到那么大笔钱?”   关索说罢,毫不犹豫地领着兵马杀出桐城,直奔巢湖而去;   李遗自然拦不住他,赶紧派人向怀宁报信。   此时的巢湖一线,句扶、李韶二将屯兵三万在巢湖以北,巢湖南岸的廖化和吕祥就成了这支兵马的运输队,每日都会派出五百条木筏运送粮草。   获悉关索领兵去往巢湖,姜维考虑到桐城只剩一万兵马,担心被邓艾趁虚而入,于是令马忠、霍戈二将引兵驻于桐城。   与此同时,姜维说服吴班和张翼后,再次将中军帐前移,领着一万中军直奔桐城。   如此一来,桐城便有六万大军驻守,邓艾和诸葛谨绝不敢轻易来犯。   ……   两日后,桐城。   “大将军,我北上的骑兵尚无音信,这该如何是好?”吴班担忧地说道:“关将军若能截断诸葛谨的退路,我仍然要面对两倍的敌兵!我死守大寨尚可,若要杀出斩敌,还需增兵才行!”   “大将军,邓艾手上仍有两千骑兵,我在增兵的同时,还应该向陛下请援,请求派来骑兵相助!”   “陛下在柴桑尚有一万二千骑兵,若我现在求援,至少需要七日,骑兵才能赶到,恐怕时间来不及!”姜维否定了吴班请援的打算。   “确实如此!若我有足够的战船,可将骑兵从柴桑运往武穴,最多三日便到桐城;   今,吴国战船巡视江面,我只能在蕲春以北,甚至黄石一线渡江,需要的时间太多,确实来不及!”   张翼说罢,略有不悦地说道:“关将军实在鲁莽!若不是他不把骑兵调得太远,我必能速胜邓艾和诸葛谨!”   “不!”姜维摇摇头说道:“我骑兵若一直在巢湖,邓艾和诸葛谨如何敢增兵?”   “那……我得赶紧向巢湖以北增兵才是!”吴班建议道。   “不行!我在巢湖的木筏运力不足,现有的四万兵马,粮草供应已经吃紧!所以,我只能屯兵于巢湖南岸,等到时机成熟再运兵前往,一战定胜负。”   ……   巢湖北岸。   胡质、田豫引兵三万,屯于平顶山下,距离李韶的营寨不过五里;   吾粲、周胤二将也领着三万兵马,屯于巢湖边,时刻威胁句扶的营寨。   关索引兵赶到后,浩浩荡荡地穿过吴军营寨的空隙,迅速往东南方向的狮子山而去,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然而,当关索强行军一整夜,赶到狮子山时,施绩却早早地引着一万兵马扎寨于此,关索瞬间就傻了眼。   “卧槽!这是咋回事?这家伙敢挡本将的财路?”关索指着吴军的营寨问道:“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他又是何时冒出来的?为何昨夜没有这座营寨?”   “关将军,可能是诸葛谨料到我会来此!他故意不在此地设防,待我渡过巢湖后,他再以战船运兵到此。所以……这家伙应该是半夜到此!”   “诸葛谨何时变得这般聪明?”关索冷笑道:“不过,这家伙扎寨的地方,本将已经看上了!赶他走!”   “关将军,这恐怕有点难啊!”罗宪担忧地说道:“施绩据寨而守,我是轻装到此,又无攻坚装备,双方都有一万兵马,如何能赶走施绩?”   “咱不是带了一百枚炸弹么?扔几枚给他,轰轰几下不就行了?”   “关将军,几枚……恐怕不行啊!”   “卧槽!还有几枚炸弹摆不平的事儿?若真有,那就再来几枚!或者全都扔给他!”   “不行啊!”张嶷赶紧说道:“关将军,你别忘了:这批炸弹,我是用来开山劈石的!若炸弹用光或不足,我就算占了这座营寨,也没法阻断濡须水,岂不白忙一场?”   “这样啊,嘿嘿,本将差点忘了!”关索四周看了看,然后令道:“张嶷,你引五千兵马在此警戒,阻止施绩杀出;罗宪,你引两千兵马,四处收集枯枝杂草,两个时辰后强行攻寨,本将要烧死这家伙!”   二将依令而行,关索心头始终有些怨气,于是引着兵马,杀气腾腾地去吴军寨前辱骂挑衅,施绩严守诸葛谨的命令,坚决不与之交战。   一阵箭雨袭来,关索骂骂咧咧地退至五百步外。   突然,一阵喊杀声响彻山谷,关索心头一喜,却见并非施绩杀出营寨,杀来的却是周胤!   “关将军,看这阵势,至少有两万兵马!”张嶷感觉到不妙,急忙令道:“方圆阵迎敌!”   “不必!不就是一个周胤,用方圆阵就是长他人威风!”关索说罢,扬起大刀,大喝道:“两万人头就在眼前!大家随本将去取!”   关索说罢,领着三千兵马就杀向周胤。   此时,张嶷又察觉到一丝不妙:吴军用三万兵马屯于巢湖,时刻威胁句扶的营寨,但由于三万魏军就在五里外,再加上相邻的寨中仍有吾粲的一万兵马,句扶定不敢杀出来援!   此地,自己又被三万吴军夹击,这明显是中了诸葛谨和邓艾之计!   想到这里,张嶷不敢迟疑,急忙用旗语召回罗宪,希望能集中兵马击退周胤,尽快返回句扶或李韶的大寨,避免全军覆没。   然而,罗宪还未返回时,寨中的施绩又引一兵杀来!   张嶷担心关索不敌,于是分出一营兵马协助关索,自引三千兵马阻挡施绩。   山下的形势被罗宪看得一清二楚,眼看吴兵众多,罗宪大呼不妙,急忙引兵杀来,猛攻周胤的侧翼。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传来,罗宪毫无保留地将炸弹扔向敌阵,顿时血肉横飞,浓烟四起。   周胤见势不妙,赶紧引兵退走,施绩也急忙退回寨中。   “关将军!不要再追了!”张嶷厉声喝道,杀红了眼的关索愣了片刻,赶紧引兵退回。   “关将军!我已被吴兵包围!”张嶷正色说道:“我军已经强行一夜,应当暂且休整!”   “张将军,既然已被包围,为何不趁胜追击,然后退回句扶或李韶的寨中?”罗宪问道。   “吴军即敢杀来,说明句扶、李韶二将不敢轻易出寨。”张嶷正色说道:“别忘了!那里还有四万魏、吴联军!可能还有两千魏国骑兵!”   “卧槽!这么说,咱还真被包围了!”关索恍然大悟道:“我中了邓艾和诸葛谨之计!得赶紧退回巢湖南岸!” 第402章 被围巢湖2   三将整顿兵马,稍事休整后,张嶷领一军断后,关索、罗宪领一军迅速往西北方向而去,试图与李韶和句扶汇合。   “关将军,我真要去巢湖?那里可有六万敌军啊!”罗宪犹豫着问道。   “诸葛谨已经识破了我军的计谋,就算我用剩余的炸弹轰走施绩,也无法阻断濡须水。况且,现在不是我困住邓艾和诸葛谨,而是咱被他们困在了巢湖!”   “关将军,你的意思是……”罗宪惊恐地问道:“莫非……魏军能断我巢湖之退路?”   “这俩家伙能调集六万大军来此,绝不是赶走我这么简单。诸葛谨多谋,邓艾狡诈,必会断我巢湖之粮道和退路!因此,我得速速赶回!”   “可是……就算我与李韶和句扶汇合,也无法保证巢湖水路的畅通啊?那里有邓艾和诸葛谨的重兵……”   “正因为如此,我才得速速赶回!”关索打断罗宪的话,郑重地说道:“我在巢湖北岸的兵力不占优,若再不与二位将军汇合,恐被敌军分割包围。若是各自为战,很容易被敌军逐一吃掉!”   关索详加解释后,罗宪也意识到回巢湖的重要性,不停地催促兵马速行。   巢湖,位于长江北岸,庐江郡和九江郡的交汇处。   前不久,刘豹的骑兵冒然兵进桐城,在烧戈和李遗的追击下,他只能在巢湖以南的辽阔地区打转,因为长江、濡须水、巢湖、埠水组成的水网,阻断了他的归路。   巢湖以北,是一片无险可守的平原;   巢湖的西北方向是施水,可直通合肥;   巢湖的东南、东北方向布满群山险峰,濡须水穿过这些群峰汇入巢湖。   关索本欲按姜维事先的计划,抢占狮子山的隘口,然后用炸弹开山劈石,阻断濡须水的航道,这样就能困吴军于巢湖。   然而,诸葛谨却抢先了一步,利用神出鬼没的水师抢先了这处隘口,关索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机:如今,长江、濡须水、巢湖、施水组成的水网,已将四万蜀军困在了巢湖以北。   此时,蜀军唯一的粮道和退路,只有巢湖。   姜维没有等到巢湖以北的蜀军报回战况,却收到了魏军战船兵临巢湖的消息!   “大将军!魏国战船必是从淮水而来!如今,这批战船巡逻于巢湖,我军的木筏再难运粮,也无法撤回巢湖北岸的兵马,这该如何是好?”   “大将军,相较于巢湖来说,长江水道相对狭窄,我还可用火攻的方式击退魏国战船,但巢湖水域宽广,火攻很难奏效,我如何才能打通粮道和退路?”   “大将军,四万大军被困,粮草撑不过五日,得尽快想办法才是!”   “大将军,要不……我引一军屯于濡须口,集中全军的投石车和蹶张弩,封锁长江的战船进入濡须水,迫使诸葛谨撤回巢湖的兵马?”马忠建议道。   “马将军,你是想围魏救赵吧!”姜维摇摇头说道:“就算我封堵吴军战船进入濡须水,诸葛谨仍然不会撤军!诸葛谨防御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阜陵和历阳。”   “既然如此,我就兵进阜陵,逼诸葛谨退兵!”马忠建议道,他的计策始终是围魏救赵。   “诸葛谨在阜陵只有一万兵马,但我短期内很难渡过濡须水,很难迅速威胁阜陵,此计太缓!”姜维否定了马忠的建议。   众将仍在苦思计策,姜维郑重地说道:“我要在五天内打通粮道或退路,在无法击败魏国战船的情况下,唯有从这里撕开缺口!”   姜说罢,手指摁在狮子山的隘口处。   “大将军,濡须水有众多的吴国战船日夜巡逻,我很难用木筏运兵过濡须水,如何击退对岸的施绩?”   “诸位将军,我最开始的计划就是掐断此处隘口,只是没想到,让诸葛谨快了一步。   不过,此处的濡须水河道狭窄,关将军不能在狮子山方向掐断濡须水,我却能在它的对岸,取望夫山之石掐断濡须水!”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完全填平濡须水?”霍戈惊恐地问道,这确实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不错!”姜维肯定地说道:“施水、埠水汇入巢湖,再经濡须水流入长江;就算我完全截断濡须水,上游的来水并不多,只会短暂地抬高巢湖的水位。待我大军渡至对岸,我再局部疏通河道,并不会引起水患。”   “此法应该可行!”张翼郑重地说道:“这样一来,我再也不惧濡须水的吴国战船。若能尽快攻占施绩的营寨,我阻吴军于巢湖北岸的同时,我援军和粮草也能迅速到达巢湖,此法乃上上之策!”   张翼分析一番之后,众将都觉得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于是纷纷请战。看着霍弋和马忠期待的眼神,姜维令道:   “马忠,你引一万兵马屯于望夫山,我给你二百枚炸弹,三日之内填平濡须水!”   “诺!”   “霍弋,你引一万兵马为后援,携二百架投石车,四日内击退狮子山下的施绩,为我大军开路!”   “诺!”   二将领命出帐后,吴班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将军,桐城距离望夫山二百四十里,就算一路强行军,也要两日半才能赶到!末将担心……马忠和霍弋二将,恐怕难以完成啊!”   “唉!邓艾用战船封我巢湖粮道,我北岸大军的粮草只能坚持五日,时间紧迫,我也是迫不得已!”   姜维说罢,又唤来校事,然后令道:“立刻给廖化、吕祥二将传令,让他们迅速赶到望夫山东北角,多扎营寨,备好面饼和饮水,等待马忠和霍弋到达!”   “诺!”   巢湖北岸。   周胤纵有两万兵马,但麾下的兵卒都惧怕蜀军的炸弹,周胤也惧于关索的威名。   因此,这支吴兵被关索的五千兵马追着跑,直到退回自己的大寨,紧闭寨栏后仍然心有畏惧。   关索稍稍等待片刻,后续的张嶷领兵前来后,这支兵马大摇大摆地绕过吴军的营寨,顺利地与句扶汇合。   诸葛谨确实料到蜀军会抢占狮子山隘口,在他的计划中,能将冒然前来的蜀军分割吃掉,必能激励全军的士气,打破蜀军不败的神话。   当然,如果不能将其吃掉,诸葛谨也不着急:多了一万兵马吃粮,蜀军本来可坚持七日的粮草,现在只能坚持五日!   邓艾对自己的水师很有信心,他和诸葛谨都相信,蜀军再也无法获得粮草。   因此,六万魏、吴联军并未急于攻寨,而是坐等蜀军粮尽,然后再发起致命的一击。   桐城……   “夫人,你为何还不歇息?”   姜维回到寝殿,诸葛果仍在摆弄着几块石头。   “夫君,妾身曾说过,我大军兵进巢湖,看似凶险,但仍会化险为夷。”   “不错,我已做好安排,五日内,援军和粮草必能准时送达!”   “夫君,你在望夫山脚下部署三万重兵,填平濡须水之时,诸葛谨必会有所防范!   在狮子山隘口之南,并不适合我大军的展开,若诸葛谨再抽调一军协助施绩,以此隘口之险,短时间内,我很难顺利攻破!”   诸葛果说罢,姜维心头猛地一紧!   姜维并未实地考察过此处,正如诸葛果所说,这个隘口中间狭窄,两端辽阔。   不论从哪个方向攻寨,纵有十万大军,也只能沿着濡须水,以数十人的小股部队,添油式的贴近吴军的营寨,很难发挥自己的数量优势。   因此,就算准时填平濡须水,大军准时渡至对岸,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攻破。   “夫人,依你之见,我如何才能速破此寨?”   “夫君,妾身说过,我军兵进巢湖,有惊无险,但还需神兵相助。”   “神兵?何为神兵?”姜维疑惑地问道。   “夫君,前不久,秘密来帐中会面的暗影将军,他便是我攻取隘口的神兵。”   “夫人,你是说……暗影将军?”姜维疑惑地问道:“他……不是早就回成都了么?”   “他并未回成都,或者是已经返回。”诸葛果肯定地说道:“暗影将军,必定在陛下的左右!只要夫君向陛下禀明此事,神兵必会及时出现!” 第403章 福兮祸兮   洛阳,太傅府。   散朝之后,蒋济捧着酒坛,醉熏熏地来到太傅府。   “蒋将军,事情办得如何了?”司马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太傅,恐怕让你失望了!”蒋济愤愤地说道:“曹爽的警惕性非常高,朝中众臣多番劝说,他仍然不肯松手!”   “按理来说,你在朝中提出此事,曹爽不敢不从!”司马懿疑惑地问道:“今日上朝时,都有哪些人在?”   “太傅,你都没去上朝,还能有谁去上朝?”蒋济不屑地说道:“能够上朝的,还不都是曹爽的党羽?”   “哈哈哈!难怪如此!”司马懿恍然大悟道:“看来,曹爽这次惹的祸大了!这样一来,我可高枕无忧矣!”   “哦?太傅有何妙计?”   司马懿略经思索后说道:“此事,我不太方便出面,就由你去办!不出十日,曹爽必将虎豹骑之兵权拱手相让!”   “太傅,需要我做些什么?”蒋济疑惑地问道。   “很简单,你只要写一封信,将蜀军的骑兵洗劫蔡县、颍阳、颍川、长社、中牟等地的详情,略微夸大一些,再送给几个人就行。”   “太傅,蜀军虽然洗劫了这些郡县,却只抢走了一些粮草,我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何不将蜀军往洛阳的消息写在信中?”   “不,不,不!”司马懿摇摇头,胸有成竹地说道:“对某些人来说,蜀军就算占了洛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蜀军洗劫了不该洗劫的地方!”   “太傅,你是说……颍川?”蒋济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错!蜀军的骑兵开往洛阳,这确实不足为惧,曹爽才敢不闻不问。”司马懿冷笑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写,然后将信分别送给卫尉辛敞、大司空赵俨、御史中丞荀俣、太常荀适、太仆荀绍、散骑常侍杜基、黄门侍郎荀闳,以及刘晔、吕翻、程武、杜会、郭敞、郭深、荀适、陈泰、陈佐等人,再表现出领兵抗敌的决心,他们必会支持你,曹爽不敢不从!”   “太傅果然妙计!”蒋济哈哈笑道:“只要我有虎豹骑在手,再加上太傅的三千死士,只要我瞅准时机,大事必成!”   “好,好,好!就请蒋将军即刻办好!哈哈哈!”   司马懿料想得不错:蜀军的这支骑兵无意中洗劫了颍川,这就相当于捅了马蜂窝。曹氏的宗亲、曹爽的党羽再强,他如何敢与这些人作对?   此时,众多老臣虽已不在,但以郭嘉、荀彧、陈群、钟繇、赵俨等人为代表的颍川士族集团出马,再加上与他们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施压,曹爽如何敢不遵从?   当年,曹操、曹丕、曹叡这三个「强君」在世之时,这些士族集团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强君」不在了,他们的老家被蜀军洗劫,曹爽却无动于衷,他们还能再忍?   司马懿相信,不仅仅是颍川郡,包括魏国所有的士族集团和他们的党羽,若让他们在曹爽和自己之间做个选择,这些人必会选择同为士族的自己,而不会选择阉宦之后的曹爽!   其实,蜀军的骑兵往洛阳开进,曹爽并非不管不顾!   这支骑兵刚到颍阳时,曹爽就预料到蜀军会受阻于黄河。虽然蜀军的身后有郭淮和张虎,曹爽也没有大意,他早早地令亲弟曹彦、表弟夏侯玄,领着五千虎豹骑兵出虎牢关,试图与郭淮一同夹击这支蜀军。   这日清晨,这支大汉铁骑顺着黄河而上,行进到荥阳地界,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越来越难行;   前方,高耸入云的嵩山已经若隐若现。   “表哥,两个时辰前蜀军就在造饭,按正常来说,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这支蜀军怎么还不入关?”   夏侯玄奇怪地问道:“莫非……这支蜀军知道我在关内有埋伏?难道他们在观望?”   “应该不会吧!”曹彦摇摇头说道:“我伏于关内已经三天,这几日虽然虎牢关大开,但暗处有兵卒守卫,所有人只入不出,蜀军如何知道我有伏兵?”   “可是……若蜀军调头离开,我岂不辜负大将军的信任?”夏侯玄踌躇满志地说道:“大表哥将大魏最强的虎豹骑交给我二人,若不能歼灭这支蜀军,大表哥他很难跟众臣交待啊!”   夏侯玄完全理解曹爽的苦心!   这几日,被架空的「领军将军」蒋济,一直想获得虎豹骑的领兵权。   曹爽以蒋济的襄阳之败为由,顶着几名朝臣的压力,拒不交出虎豹骑。   眼下,曹彦和夏侯玄若能带领虎豹骑,大胜这支贸然前来的蜀军,曹爽就有充足的理由拒绝蒋济和众多的朝臣,将虎豹骑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中。   “表哥,大表哥曾说过,蜀军的两个将领都是庸才,有勇无谋。要不,我引一军出关交战,再诈败退入关内,然后来个瓮中捉鳖如何?”   “此法不错!比在关内傻等强多了!”曹彦点点头说道:“这两个莽将,若是我紧闭虎牢关,他们定会调头离开!唯有主动去引,我才能关门打狗!”   二将简单地谋划一番,决定由夏侯玄引一千骑出关。当然,为了让蜀军轻敌,夏侯玄令骑手换穿普通士卒的衣服,并且撤下了虎豹骑的战旗。   ……   黄河边……   蜀军的骑手正在造饭,众多的战马也在悠闲地吃草。   “烧戈将军,怎么饭还没造好?这都超过一个时辰了!”李球早就饿得咕咕叫,刚下马就凑了上来。   “哎呀,我咋知道黄河的水是这样嘛!等了半天也无法澄清!”烧戈郁闷地说道:“还好想到了办法,在河边挖几口井,哈哈哈!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把火烧旺一点!”李球催促道:“今日也真奇怪,咱误了一个时辰,为何郭淮还不追来?莫非……莫非他也在等待河水澄清?”   “管他呢!他来了咱战就是!反正战马已经喂饱!”烧戈不屑地说道:“等击败了郭淮,咱没了跟屁虫,正好放心入关,抢到粮食后直杀洛阳!”   烧戈说罢,迫不及待地捞起一大块猪腿肉,也不管是否煮熟,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寨,吃得满嘴油光,看得李球直吞口水。   “烧戈将军,你那块肉……好像还没熟……”   “胡说!等到煮熟,哪还有咱的份儿?”烧戈狼吞虎咽地吃着,侧头瞪着李球的肚子,不解地问道:“我看你肚子不大啊,为何比我还能吃?”   眼看几名校尉围在釜边,李球不敢再等,也捞起一大块半熟的肉,吹吹打打着往嘴里塞,釜里的肉很快就被抢光。   半个时辰后,烧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抖了抖自己空空的粮袋,起身说道:“我大汉铁骑的勇士们!吃过这顿饭,咱只能入关抢粮!大家听明白没有?”   “抢粮食!抢玉玺!抢女人!冲啊!”   全军士气高涨,骑手们纷纷翻身上马。   “报……”   “两位将军,前方二十里的虎牢关,杀来一队骑兵,大约一千骑!”   “哈哈哈!一定是虎豹骑出来了!”烧戈大笑道:“枪骑居中,弓骑两翼,列阵迎敌!”   “呃……将军……好像不是虎豹骑,是一支杂牌骑兵……”   “卧槽!杂牌骑兵?为何不是虎豹骑?”烧戈很是失望,不过还是大喝道:“我大汉铁骑的勇士们!据大汉战功新规,抢得一匹战马,赏钱五百铢!兄弟们冲啊!”   “报……”   “两位将军,郭淮率军向我杀来!大约还有二十里!”   “烧戈将军,要不……咱先杀退郭淮?”李球欣喜地说道:“他手上可有五千骑!这可肥多了!我若杀败他,还能立刻获得粮草!”   “好!咱先干掉身后的尾巴,再杀入洛阳!”   二将一拍即合,调转马头,如狼似虎般往郭淮杀去。   得知蜀军调转马头往东而去,夏侯玄一脸的懵逼,略加犹豫后,调转马头回到虎牢关。 第404章 料敌千里   大约一刻钟后,相对而行的两支骑兵眼看就要咬在一起,郭淮却勒马往东,将烧戈远远地甩在几里之后。   二将见郭淮退走,自然不知其意,同时为了甩开身后的一千杂牌骑兵,不顾一切地追赶郭淮。   快到天黑时,两军追赶了二百余里,双方的战马都累得气喘吁吁,身后那支杂牌骑兵并未追来,郭淮却领着兵马退入中牟城中,紧闭城门。   “烧戈将军,郭淮不与我交战,咱又无法攻城,这可咋办?”李球郁闷地说道:“唉!早知这样,我还不如杀往洛阳!现在可好,全军都得饿肚子!”   烧戈望着高高的城墙,肚里饥肠辘辘,并未说话,李球又说道:“这会儿天色渐黑,我只能明天重新杀向洛阳;可是,若我驻军城外,半夜时又容易被郭淮偷袭,我粮草又尽,这可咋办?”   烧戈也隐隐觉得不妙,思虑片刻后说道:“要不,我军缓行回退三十里,然后再扎帐休整,明早再杀向洛阳?”   “这……我身后那支杂牌骑兵跟丢了!若我回退三十里,很容易被他们撞上!我现在人困马乏,如何与之作战?”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烧戈点点头说道:“要不,我往东缓行三十里,绕到中牟以东扎帐。若是这样,我只需密切监视西边,就可防止郭淮和杂牌骑兵的偷袭!”   “唉!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   二将商议妥当后,率军缓缓往东而行,路过中牟城时,郭淮仍旧闭城不出,直到行出三十里,这才扎帐休息。   ……   夏侯玄诱敌失败,退入关内后,他和曹彦苦思多时,仍然不知道自己何处露了破绽。   二将商议一番后,索性领着大军,连夜往中牟方向而去,希望能追上蜀军的骑兵。   当夜,中牟城中。   郭淮、张虎二人也百思不解。   “唉!早知这两个莽夫打仗毫无章法,我就不该撤入城中!与他们决战于黄河岸边,何等畅快!”   “不,不必着急!”郭淮信心满满地说道:“我虽然没将蜀军逼入虎牢关,但这支蜀军早晚必溃!”   张虎一脸的不屑,郭淮笑道:“将蜀军逼入虎牢关,这是大将军的计策,此计若是成功,战功属于曹彦和夏侯玄;   其实,邓将军虽然不知蜀军的去向和目的地,他却做好了部署,不出两日,蜀军必溃,而战功属于咱俩!”   “哦?郭将军,此话当真?邓将军真有计策?”   “哈哈哈!蜀军很容易就能抢到粮食,他们一路北上时,各处城门大开,你就没发现异常?”郭淮神秘地说道。   张虎一脸的茫然,郭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出发时,邓将军说过,若蜀军距离寿春五百里返回,我就与之决一死战;若蜀军继续北上,就一直跟着他们,到了黄河之后,再给他来个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张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问道:“莫非……蜀军再也无法进入任何一个城池?”   “不错!他们返回时,必已粮尽!虽然战马吃草能坚持数日,但他们的骑手无粮,不出两日就会饿得头昏眼花!届时,我只需轻轻一击,战功手到擒来!”   “原来邓将军早有妙计!我还担心了好几天,嘿嘿!”   “蜀军就在我东边三十里扎帐,我在城中安睡即可,哈哈哈!”   中牟以东三十里。   在此扎帐的蜀军骑手并未安睡,个个就像夜猫子一般,到处寻找任何可吃之物。   烧戈抓着一只田鼠,熟练地扒了皮,正要塞到嘴里,却见李球睁大眼睛瞪着自己,于是问道:“李将军,你……要不要尝尝?”   “呃……不用了……”李球猛地哆嗦了一下;   “李将军,你要不要尝尝这个?”一名校尉拎着两条鳝鱼来到帐前,看情形,他似乎不准备生火。   “呃……不用,不用!”   “李将军,螃蟹你要不要?”   “李将军,我这有几只青蛙。只是……好像跟江南的不大一样,灰不溜秋的,而且个头太小,我分两只给你?”   “呃……不用了……你们……难道都不生火?”李球实在忍不住了,终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李将军,你就有所不知了!据咱们羌人祖祖代代的传下来的经验,这些东西生吃更抗饿,而且味道更鲜美!”   李球被烧戈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将收集的草根放入口中,嚼了很久才勉强吞下。   “烧戈将军,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哪有什么不对劲?我觉得一切挺好!”   “烧戈将军,你难道没注意?我北上时,各个城池四门大开,我还能抢到粮食;我杀往中牟时,路过的两个小城皆四门紧闭。”   “卧槽!你……是不是中了邓艾之计?”烧戈惊恐地说道:“战马吃青草,尚能坚持到巢湖,你只吃草根,如何能坚持到退回巢湖?”   “烧戈将军,你误会了!不是我中了邓艾之计,是咱们全都中了邓艾之计!”李球说罢,略有不满地问道:“咱是不是被关将军给坑了?”   “呃……这……应该不会吧?前阵子,赢他钱的是廖化、张嶷、和貂融,我跟他无冤无仇,应该不会吭我吧?”   烧戈又抓着一条泥鳅寨入嘴里,伸伸脖子咽下后说道:“若要理起来,你跟关将军也是亲戚,他没理由坑我,更不会坑你这个亲戚吧!”   李球发现,自己似乎无法与烧戈正常地交流,他那种羌人特有的豪放性格,就算身处绝境,也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但是,李球真切地感觉到危机。   “烧戈将军!我大军真有可能中了邓艾之计!现在的魏国,各处都可能紧闭城门,我军很难再抢到粮食!”李球郑重地说道。   烧戈没有说话,只是仔细清洗着手上有螃蟹,李球又说道:“烧戈将军,我现在不宜再往洛阳而去!若我没猜错,明日郭淮必会追来!若我继续往南走,终有一日会被他给追上!届时,我军士卒饥肠辘辘,如何能与之对阵?”   “李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以我军现在的状态,肯定不能与郭淮正面决战。”烧戈将螃蟹去壳后寨入口中,囫囵吞下后说道:“从时间上来看,我已经完成了关将军交给的任务。此时,我若往东走,走出几十里再折向南边,或许能甩掉郭淮的追击。”   李球点点头,烧戈又说道:“我得提前起行,不能拖到凌晨。否则,极易被郭淮追上!”   “烧戈将军,原来……你早有计划?”李球不可置信地问道。   “哼!哪有什么计划?”烧戈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不过是与曹操、郭淮周旋多年,摸索的一点生存之道罢了。”   “好!就依烧戈将军之意!我先向东撤!”   二将谋划好之后,稍适休息,连夜引着兵马往东而去。   清晨……   蜀军并未立刻南下,而提前起行,继续往东,这个消息被哨探及时报给郭淮。   “哈哈哈!邓将军果然能料敌千里!”郭淮欣喜地说道:“蜀军往东而走,必是粮草不足,想将我甩开!”   张虎也满脸佩服地说道:“邓将军果然计高一筹!虽然他不知道蜀军去往何处,却敢大开各处城门诱敌深入。   今,蜀军欲返,我坚壁清野,不出两日,蜀军必将战力全无!我再发起致命一击,必可全胜,哈哈哈!”   郭淮点点头,欣喜地令道:“传令:跟在蜀军身后二十里,蜀军若回军攻我,立刻退走,暂时不要与之交战!” 第405章 貌和神离   当日,巢湖。   廖化、吕祥早早地引兵来到望夫山下,扎好多座大寨后,只能无奈地望着对岸的施绩。   这二将本来驻在巢湖南岸,主要确保北岸的粮道和退路畅通;   邓艾的水师封锁巢湖航道后,他们仅凭几百条木筏,自然不能与之相抗。   因此,这支兵马就被姜维调至望夫山,提前扎寨造饭,尽可能为后续的马忠、霍弋提供必要的先期保障。   傍晚,马忠领着大军轻装而来,由于连续两日的强行军,这些兵卒入寨后顾不得用膳,全都倒头便睡。   与此同时,吕祥领着两千兵马警戒各处,廖化则引着八千兵马往西而去,接应携带着重型装备的霍弋。   ……   清晨,休息了一夜的马忠部队恢复了许多体力,兵卒狼吞虎咽地吃了些东西,然后往东南侧的山脚而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浓烟尚未散去,数千兵卒立刻冲向山脚的乱石堆。   小块的石头被兵卒直接扔入濡须水,大块的石头被绳索拴牢后,由2-6名兵卒合力抬起,然后扔入濡须水。   蜀军的举动,被对岸的施绩看在眼里,他意识到蜀军的目的之后,赶紧派人向诸葛谨求援,然后针对性地加强东南面的防御,筑起壁垒,抢占各处险要,静侯蜀军的到来。   当日,正午。   曹彦、夏侯玄引着兵马赶到中牟,经城中舍吏的指示,一路往东追赶,终于在中牟以东九十里处,追上了郭淮和张虎的大军。   “二位将军,你们……为何如此缓慢?难道就不担心蜀军逃走?”曹彦奇怪地问道。   “我与蜀军已有交战,但蜀军的战斗力太强。不过,他们粮草只能支持两日,所以我就缓慢追赶。”   “郭将军,蜀军的粮草……”   “曹将军!”郭淮打断了张虎的话,然后说道:“这支蜀军已有退回的迹象,你们来得正好!”   张虎不明白郭淮为何打断自己的话,他故意将蜀军的粮草剩余情况说错,张虎细想之后,很快就明白了郭淮的目的。   “曹将军,蜀军看似在往东走。但是,他们的真实目的是退回巢湖。”郭淮正色说道:“二位将军可立刻向南,赶到长平或汝阳一线守株待兔,蜀军不出两日即可到达,我就可两路夹击。”   郭淮说罢,夏侯玄跟曹彦交换了一下眼神,曹彦说道:“我也认为两路夹击更好!不过,你跟张将军追赶蜀军多日,早已人困马乏;要不,就由我尾随蜀军,你们抢先去往长平附近等侯,又可休整一日,这样岂不更好?”   “曹将军,话是不错,只是……只是我二人尾随蜀军多日,若突然换了兵将,蜀军必会心生警惕,或许可能改变路线,所以……”   “不,不,不!郭将军大可放心!我部远远地尾随,不会打草惊蛇,郭将军先行去往长平,这样更加合适!”   “罢了,罢了,要不,咱一起跟随,静待蜀军粮尽,然后一起围攻,这样应该更好!”郭淮带着商议的口吻说道。   “曹将军,若我一万骑兵挤在一起,前方又无阻截,蜀军必会趁机逃走,这对你我都不利!因此,你部先往长平休整一日,待蜀军到来时,我两路夹击,这样最好!”   二人争执多时,郭淮始终拗不过曹彦,只得愤愤地往长平方向而去。   看着郭淮远去的背影,曹彦冷笑道:“哼!想跟本将玩心计,你还嫩了点!”   “表哥,这是何意?为何不一同尾随蜀军?我若集中一万骑,胜算岂不更大!”夏侯玄不解地问道。   “哼!这支蜀军分明就已断粮,一击即溃!郭淮却骗我说两日后才断粮!他让我去长平阻截,不过是想支开我,想独揽战功而已!我若与他一同攻打,就要跟他分战功,我才没那么傻!”   “那……表哥的意思是……”   “我就跟郭淮一样,先缓缓跟着这支蜀军;等到明晨,蜀军的骑手已经饿了两日,我提前发起全力一击,必可轻易获胜,我虎豹骑就可独得战功!为何要多等一日?为何要等到长平再动手?”   “表哥果然妙计!这次我虎豹骑得胜,我等就可紧握虎豹骑之兵权,外人再也不敢说三道四,哈哈哈!”   十里外,郭淮和张虎正缓缓往南而去。   “郭将军,我真要去长平方向等待蜀军?”张虎疑惑地问道。   “不错!”郭淮冷笑道:“曹彦这人眼高手低,明晨,他必会提前向蜀军发起进攻,他必然不敌!待蜀军损兵折将,退往长平时,我再以逸待劳,击其残兵,必可全胜!”   “郭将军,你……会不会算错了?”张绍赶紧说道:“蜀军昨夜就已断粮,明晨发起进攻时,蜀军已经断粮两日,曹彦必能轻易得胜,你为何说他必败?”   “很简单!蜀军虽已断粮,但昨夜和今夜仍会寻找一切食物充饥。等到明晨,这支蜀军虽然不能吃饱,但必会如狼似虎,奋力一搏,以图死地求生;   在这种情况下,其战斗力将非常恐怖!曹彦和夏侯玄二人未经战阵,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们定然不知,焉能不败?”   “原来如此!难怪你要多等几日才发起进攻!”   “这支蜀军深入我魏国境内,无法获得补给,我有十天时间将其击败,何必在乎这一两天?”郭淮冷冷地笑道:“可惜的是,曹彦没有领兵的经验,又急于建功。唉!可惜了,我大魏的五千精骑!”   郭淮说到这里,张虎突然勒马而止。   “干嘛?你想回去告诉曹彦?”郭淮做了个「请」的手势,自信地说道:“就算你将个中原委,原原本本地告诉曹彦,你以为他会相信?你别太天真了!”   “郭将军,我大魏多次败给蜀军,我大魏的骑兵消失了将近两年!如今,你眼睁睁地看着蜀军击败曹彦,你就不心痛?”张虎恨恨地说道。   “张将军!你最好想清楚!”郭淮厉声喝道:“就算你现在回去,就算你能救得这五千骑,将来的大魏会损失两万骑!反之,现在死掉这五千骑,你却救了两万骑!你自己选择!”   郭淮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张虎谨慎地瞪着郭淮,他始终想不出郭淮说出这话的理由。   直觉告诉张虎,郭淮能说出这番话,肯定有着常人难以触及的秘密。   郭淮见自己震住了张虎,这才慢慢地解释道:“朝中的纷争,你我这样的外将不便参与,也不能参与;但是,我却能提前做好打算!邓将军如此,满将军也是如此!”   “郭将军,你……你的意思是……”   “有些事情,过去还遮遮掩掩。如今,已经摆到了台面上!”郭淮不便明言,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你认为,曹彦跟蒋济军师,谁统领虎豹骑更加合适?”   “这还用说?自然是蒋军师了!他本来就是领军将军!”张虎毫不隐瞒自己的看法,脱口而出。   “既然这样,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此役若是曹彦战败,蒋军师必能统领虎豹骑,或许还能统领我大魏更多的骑兵;   反之,此役若是曹彦得胜,蒋军师可能从此就默默无闻,再难有领兵的机会!话已至此,你该怎么选择,你心里应该有数!”   郭淮说罢,领着兵马绝尘而去。   张虎怔了怔,回望着身后,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拍马往郭淮追了上去。 第406章 进攻受挫   濡须水……   蜀军往河中大量扔石头时,施绩已经预料到蜀军的目的,濡须水还未填平时,朱然、朱异、全琮奉诸葛谨之命,骑快马从阜陵赶到狮子山。   诸葛谨派三名大将来援,并没有派来兵马,因为吴国已经没有多余的兵马可派!当然,这处隘口的地形,也施展不开更多的兵马。   当夜巳时,濡须水准时填平,吕祥领着兵马,以众多的蹶张弩沿河警戒,霍弋领着大军顺利渡过濡须水,三百架投石车连夜组装。   这夜,望夫山下爆炸声彻夜未停,等到凌晨时分,蜀军的投石车阵地的后方,石头堆成一座座小山。   几个吴将冷冷地盯着不远处的蜀军,心头无不大骇。   “全将军,这……蜀军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全将军,蜀军竟然配置了三百架投石车!我大吴所有的投石车,就算全部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到三百!”   “全将军,你看!”朱异指着对岸说道:“蜀军的运粮队,至少有两万人吧!还全都是百姓!他们竟然能征召到如此多的百姓!”   “朱将军,那些并非全是百姓,也有许多是奴隶!我大吴被抢走的奴隶!”   “蜀军的兵员投送能力太恐怖了!我大吴若不用战船,要运送如此多的物资和粮草,至少需要十日!”   “唉!我大吴,如今的国力太弱!”全琮冷冷地说道:“几年前的蜀军,其实比我现在还弱!他们都能缓过来,我大吴也可以!”   “陛下经常御驾亲征,不可谓不勤勉,也不比阿斗差!我陛下也信任大将军和陆丞相,我大吴的将领,也不比蜀军差,为何……为何我大吴就打不过蜀军呢?”朱然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朱然已经想过无数次,其他的将领,包括陆逊和诸葛谨,甚至孙权也想过很多次,却始终没有答案。   “阿斗会做菜,会唱歌,会写诗,会谱曲,会做炸弹,会做望远镜,会做床弩,会做热气球,他也会跟兵将打麻将,跟兵将逛青楼。这些东西,我家陛下都不会!”全琮冷冷地说道。   “全将军,这些东西,跟蜀军常打胜仗有何关系?跟兴邦立业有何关系?”施绩不屑地说道:“在我看来,阿斗的这些东西,不过是奇巧淫技,不过是玩物丧志而已!”   全琮并未反驳朱然的话,接着说道:“阿斗会安葬兵败自刎的吴懿,陛下会安葬兵败自刎的周承将军吗?若此战我等兵败,尸首是入土为安,还是在巢湖喂鱼?阿斗能让我大吴的百姓逃到蜀境,陛下却将我大吴的百姓赶到蜀境……”   “全将军,你……你好歹也是附马,如此指责陛下,实不应该啊!”朱然劝道:“我几个兄弟也就罢了,若让其他人听了去,恐怕……”   “阿斗敢将全国的奴隶变成庶人,敢将所有将军、大臣家的奴隶变成庶人,陛下敢吗?若是如此,你朱家的七千多奴隶,会交给陛下?会让他们成为庶人?”全琮继续问道,言语间有诸多的不满。   “全将军,末将府上虽有七千奴隶,末将虽然不支持把奴隶变成庶人。但是,我朱家各族各系,献给陛下的奴隶没有一万,至少也有八千吧!这几十年里,我朱家出资为大吴建造的战船,至少也有几千条吧!”   “朱将军别误会,我并无指责之意!”全琮拱手致歉,然后说道:“若说奴隶,我大吴所有家族手中的奴隶,若全部成为百姓,至少也有三十万之众!   若全部变成百姓,这能种出多少粮食?   又能制造多少投石车?又有多少可以训练成精兵?若全部用于开发会稽郡,我大吴又能增加多少物资?”   全琮说罢,朱然思索多时,疑惑地说道:“两年前,陛下欲效仿阿斗解放奴隶,全国上下尽皆反对,莫非……我等都错了?”   “唉!是对是错,这些已经不再重要!”全琮盯着不远处的蜀兵,冷冷地令道:“传令,让所有兵卒注意躲避,蜀军要扔石头了!”   这里的地形,跟富池口东南的江边小道十分类似,但又略有不同。   狮子山与濡须水形成的隘口,从西北至东南,总长约两千多步,中间略宽,两端狭窄的通道各有二百来步。   只要在中间屯上一军,再在两端加筑壁垒,不论蜀军从哪个方向过来,都能轻易地阻止其通过,就算蜀军同时攻打两端,吴兵也能应对自如。   蜀军的投石车实在太多,石头铺天盖地的落下,却没伤到多少吴兵,因为他们全都躲到西北侧,这在蜀军投石车的射程之外。   石头仍在不停地落下,一百蜀军的弩兵迅速靠近壁垒,壁垒上的吴兵却扔下数十个燃烧弹,壁垒前方立刻腾起熊熊的大火,弩兵无法攀上壁垒,很快就被吴兵的强弓轻易击退。   少时,又有一百全身浸湿,手持盾牌和连弩的蜀军杀来,他们冲过火海爬上壁垒,却被壁垒上的吴兵以长枪击退。   很快,一百手持木盾的蜀军,又冲到壁垒前方二十步距离,往壁垒后方扔去几十个炸弹,壁垒多处已被炸塌,浓烟还未散去,五十弩手冲向壁垒,还是被崖上的吴兵以强弓击退。   “一百投石车,往崖上扔石头!再来五十投掷车,送他们一百炸弹!”霍弋愤愤地指着崖上。   倾刻间,石头和炸弹不停地在崖上落下,一百蜀兵再次冲往壁垒。   然而,崖上的吴兵并未退走,他们冒着炸弹和落石,玩强地射来弓箭和标枪,壁垒处的吴兵也射来箭矢,蜀兵经不住两个方向的夹击,再次兵败退走。   “霍将军!吴兵占据着地利,我投石车发挥的作用不大,吴兵又死战不退,这么打不是办法啊!”   “吕将军有何意见?”霍弋郁闷地说道:“我军的兵卒施展不开,你也知道,我每次只能有一百兵卒通过小道,贴近吴军壁垒。”   “要不……我引一军在狮子山南侧绕行上山,居高临下,或许能击退崖上的吴军。”   “若要绕行上山,至少需三个时辰!恐怕我军时间不够!”霍弋放下望远镜,摇摇头说道:“不必绕了,吴军已经在半坡上守株待兔。”   吕祥也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我还是只能从隘口进兵!”   “投石车不要停!炸弹不要停!蹶张弩不要停!再来一屯兵马,随本将一起上!本将若战死,各部轮番派一屯兵马猛攻吴军壁垒,不到天明要停!”   霍弋说罢,抡起铁枪就杀向吴军壁垒,后方的一屯兵马也不甘落后,抄起盾牌和各式兵器,嗷嗷叫着杀了上去。   这次的吴兵实在顽强,崖上的二百多人阵亡后,很快又有一批吴兵冒着石头、标枪和炸弹冲至崖上;   壁垒已被蜀军的炸弹全部炸塌,一屯吴兵战死后,很快又有一屯补充上来。   由于两端地形太过狭窄,双方都用这种添油式的打法,谁也不肯示弱。   隘口处,很快就堆积了几百蜀军的尸首,隘口显得更加狭窄。   霍弋凭着自己一身的铁甲,冲到倒塌壁垒的乱石旁,斩杀了十几名吴军,却无法阻住更多的吴兵前来支援,他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手臂和腿上也中了好几箭,全身受伤数十处,终被几名兵卒拖离隘口。   双方从早上激战至傍晚,蜀军的盾牌手冒着箭雨和标枪,清理了几十次隘口,拖回三千多阵亡或重伤的蜀军,却未能前进一步。   酉时,全身裹着布条的霍弋回到隘口,不解地问道:“本将不是说过,进攻不能停吗?为何给吴军喘息的机会?再来一部兵马,随本将冲!”   “霍将军勿急!”马忠正色说道:“刚接到大将军的命令,令我全军休整,暂停进攻,明日辰时再攻垒。”   “明日?”霍弋不解地问道:“明日我屯在巢湖的大军就要断粮,若不能及时打通此处通道,我军必危,哪敢等到明日?”   “霍将军,这确实是大将军的军令!或许,大将军别有妙计吧!”   “罢了!全军回营!”   半夜,狮子山上。   一名身着黑甲的将军,冷冷地盯着下方的吴军营帐,不屑地问道:“一晃就十七年了!当年的三猪一犬,安在否?”   “将军,朱才已不在世,这里只有两猪一犬。”   “不,还得再加一个姓「施」的!他也算「朱」,刚好!又是三猪一犬,哈哈哈!”   “谁!谁在那边?报上名来!”   “你大爷!”黑甲将军冷冷地喝道。   “你……”   “嗖!”   “呃……”吴军的哨探中箭身亡。 第407章 三猪一犬   在古时冷兵器的战争中,步兵惧怕骑兵,这几乎就是人人皆知的常识。   不过,却有三百骑兵,再加四百长予步卒,以七百人击退三千骑兵的战例!   这个前无古人的战绩,就是陈到的白毦兵所创。这一战,若没有白毦兵,刘备必已被东吴生擒。   卯时,三刻。   三百白毦兵,身披铁甲,手执长枪,腰佩短剑,悄然杀入吴军营帐。   “三猪一犬,肉养肥否!”   陈倒一声大喝,三百白毦兵各陷阵中。   朦胧的夜色中,吴兵匆忙应战,却因各个白毦兵都在吴军阵中左突右刺,无人敢随意放箭,只得瞪大眼睛,小心谨慎地迎敌。   “三猪一犬,肉养肥否!”   陈倒又是一声大喝,挺枪往吴军的帅帐杀去,几十名前来阻挡,试图护住帅帐,但他们哪里挡得住!   陈到冲入营帐后,这些人才缓缓倒地。   “三猪一犬,现身受死!”   陈到在帅帐没寻到人,又挺枪杀入旁边的营帐,就这短短的十几步距离,又有十几名吴兵被刺身亡。   其实,在陈倒第一声大喝的时候,朱然和全琮就已惊醒。对这二人来说,这个声音特别恐惧,几乎深入骨髓,已经到了永世不敢忘的境界。   二人哪敢犹豫,近在咫尺的刀枪都不敢取,仓惶往巢湖方向逃去;   施绩和朱异也听过「三猪一犬」的传说,这二人也不敢应战,趁着营中乱成一团时,毫不犹豫地跳入濡须水中,眼看没人追来,这才匆忙往巢湖方向游去。   此时,两名白毦兵杀退身旁的吴兵后,迅速冲向东南侧的壁垒,枪枪致命,倾刻间就杀退守卫壁垒的百名吴兵;   崖上的一百多吴兵,还未看清下方的情况,也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对岸的蜀军早就听到了喊杀声,马忠领着一百兵马杀到隘口时,时间刚好辰时。   马忠抢占壁垒后并未停止,兵卒大声鼓噪的同时也在往中间冲,杀入吴军营中的蜀军越来越来,跳入濡须水逃走的吴兵不计其数。   天色微明,马忠带来的兵马「兵不血刃」就占领了此处营寨。   只见地上躺着一千多具吴兵的尸体,找不到一个伤者,全是一枪致命。   “马将军,这……到底是何人相助?”   霍弋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寻遍整个营寨,地上除了吴兵的尸体,还是吴兵的尸体,没有半点「相助者」留下的痕迹。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廖化疑惑地说道:“听闻陛下身边有一支西方上兵,一百人就能击退一千骑兵,还无一损伤!”   “廖将军,你……从何处听闻?”马忠、廖化、霍弋和吕祥好奇地围了上来。   “咱们过完春节,刚到下雉时,听貂融说的!”   “貂融?他如何会知道?”   “据说破夏口水寨的也是这支西方上兵,关将军喝醉酒后,亲口告诉的貂融!当时,大家都以为关将军喝醉了在说胡话,原来真有这支部队!”   “哪会有那么神奇?这些人武艺高强,个个都能当将军!若真有,我等早就应该听闻!”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廖化如实说道:“不过,能斩杀一千多吴兵,还能来无影去无踪,这绝非常人可及!要不,咱找个机会,把关将军或大将军灌醉,然后打听打听?”   “大将军……他也知道这事?”   “这不明摆着嘛!大将军令我辰时攻垒,卯时三刻这边就有喊杀声,我等引兵前来,战局已定。这些不会是巧合吧?大将军岂会不知?”   “好!咱先杀向巢湖,此战的庆功酒上,大伙一定问问大将军!”马忠欣喜地说道。   “那还得好几天!咱杀向巢湖,问问关将军不就行了?他若不肯说,咱就把他扔到巢湖喂鱼!”   “好!此计甚妙!咱这就杀往巢湖!”霍弋也欣喜地说道。   “得了吧!”马忠不屑地说道:“你这模样,还是留在后方督运粮草吧,哈哈哈!”   一阵大笑中,马忠、廖化、吕祥不停地催促,令兵卒往隘口西北的宽阔地带集结,全身裹得像粽子一般的霍弋,却被几名兵卒无情地抬回寨中。   当年的夷陵之战,刘备兵败西逃时,朱才、朱桓、朱然、全琮等人率骑兵追赶刘备,却被陈到的白毦兵杀退,几人败退时,被陈到讥笑道:“三猪一犬!回家好生养肉去罢”。   朱然的生父名叫施崇,因被朱治收养所以改姓「朱」,也就与朱才成了兄弟;   施绩是朱然之子,一直叫「朱绩」,在历史上,直到孙亮称帝后才改回姓「施」。   因此,陈到将朱桓之子朱异、朱然、施绩、全琮统称为新的「三猪一犬」,其实也无不妥。   三猪一犬败退到巢湖后,吾粲、周胤得知蜀军即将杀来,心头大惊。   几将向诸葛谨回报的同时,也向几里外的胡质、田豫二将示警。   此战刚开始时,姜维和邓艾都有在巢湖决战的意愿。当然,邓艾还拉上了诸葛谨。   如今,蜀军已经撕开狮子山的粮道,同时也在狮子山集结了三万大军,蜀军与吴、魏联军各有六万兵马,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这是双方大兵团的决战,各方都十分小心。吴、魏联军闭寨不出时,廖化、马忠等人却没有急于向巢湖靠拢,而是集结兵马和粮草,希望全部的兵马通过隘口后,再缓缓北上,毕竟邓艾手上还有两千骑兵。   就在诸葛谨还在犹豫,是否与蜀军决战于巢湖时,李遗却领着一万兵马,杀气腾腾地越过濡须水,一路往东而来!   “大将军,何故如此伤神?”孙韶见诸葛谨喝着闷酒,关切地问道。   “孙将军,我以阜陵做为大本营,是不是错了?”诸葛谨很是懊悔。   “大将军,这无非对错。”孙韶抢过诸葛谨的酒坛,将其封好,然后说道:“大将军,起初,我分兵守历阳和阜陵,奈何陛下始终未能增兵。所以,我只能守一处,别无他法。”   “既然只能守一处,我何不守历阳,我为何要守阜陵?唉!”诸葛谨无奈地摇摇头。   “大将军,我军兵马不足,历阳无险可守,而阜陵至少有滁水隔阻,蜀军难以快速攻克,这也是无奈之举。”   “话是不错,可是……蜀将李遗率兵前来,若是他不攻阜陵,而是屯于建业的对岸,我却对他无可奈何!”   “大将军,你今天怎么了?”孙韶疑惑地盯着诸葛谨,确认他没有喝醉,这才接着说道:“大将军,在我的计划中,屯兵阜陵,目的是依托滁水阻挡蜀军;若蜀军敢屯兵建业对岸,我战船可从长江入滁水,或是直接从长江以北登岸,可从两个方向夹击蜀军,也可随时截蜀军粮道。这个计划,陛下和丞相都认同,大将军难道忘了?”   诸葛谨不停地叹着气,又抢过了酒坛。   此刻,孙韶似乎明白了诸葛的担心!   此时的阜陵,有两万兵马驻守,城中粮草充足,诸葛谨不怕蜀军占领历阳,也不怕蜀军兵攻打阜陵,甚至期待着蜀军攻打阜陵。   但是,诸葛谨最担心的,却是蜀军不攻阜陵!   若是蜀军攻打阜陵,诸葛谨凭借两万兵马和滁水,还可以应对自如;   若李遗屯兵在建业有对岸,虽然很冒险,但这相当于反客为主:诸葛谨若想保住建业,他就只能主动出击。   孙韶也明白,诸葛谨也在担心巢湖!   如果巢湖的吴军战败,诸葛谨哪里还有大军可用?   仅凭阜陵那点兵马,诸葛谨如何能主动出击?如何能击退建业对岸的李遗?   “大将军!大将军!”孙韶抢过酒坛,很是心疼地劝道:“大将军,你不能再喝了!”   “报……”   “禀大将军,蜀将赵广、俄何、夏侯霸率一万骑兵前往下雉;蜀将张绍、傅佥、柳隐、文钦,率五万步卒前往下雉;大批蜀军战船集结于下雉!”   “轰!”   酒坛落地后摔得粉碎,诸葛谨仰天叹长叹:“啊……大势去矣……” 第408章 阿斗的阳谋   “大将军,何必紧张?就算蜀军调整方向往江北增兵,他们却路程遥远,就算蜀军一路强行,也需十日才能抵达;我大吴则不同,陆丞相的兵马,通过战船运输,最多三日就可来援!”   吴军的水师,一直控制着柴桑下游的长江航道。吴军可通过战船,方便地调整长江南北的兵马,孙韶说的皆是事实,诸葛谨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感到不放心。   长江以南,彭泽。   蜀军大张旗鼓地将兵马调往下雉,其目的很明显:躲开吴国的战船,将柴桑一线的兵马调往长江以北。   正如孙韶所说,蜀军这样的兵马调动耗时日久,而吴国控制着长江下游的航道,可以轻松地调整兵马来应对,陆逊对此百思不解。   “陆丞相,蜀军将六万步、骑兵调往江北,莫非阿斗觉得巢湖决战,自己必胜?”潘濬不屑地问道。   “潘将军,我却以为,阿斗认为自己必败,这才往江北调来援兵。”刘纂不以为然地说道:“潘将军,你别忘了:邓艾在合肥还有七万大军!若蜀军巢湖兵败,我吴魏联军必会势如破竹,将蜀军赶到蕲春一线。”   “刘将军,你太小看姜维了吧!”潘濬谨慎地说道:“你也别忘了:抛开巢湖的六万蜀军,姜维在桐城仍有五万大军!我若巢湖战败,姜维完全可以兵分两路,一路抵御邓艾,一路屯于建业对岸;   此时,大将军在阜陵才两万兵马,大将军如何应对?况且蜀军还在增兵六万,大将军又将如何应对?”   “潘将军,刘将军,江北的战报还没传来。以我看来,一切皆有可能!或许蜀军调整兵马,与巢湖的战事无关。”吕据说罢,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赶紧解释道:   “陆丞相,诸位将军:若巢湖之战蜀军全军覆没,姜维桐城的兵马加上新调的援兵,仍然有十一万之多,其中一万多还是精骑兵;   若巢湖之战蜀军大胜,姜维将有十六万兵马,我吴魏联军才九万;   若巢湖之战各损一半,姜维有兵十四万,我吴魏联军才十二万;因此,末将以为,这是蜀军战略方向的调整。”   “不错,继续,说下去!”陆逊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丞相,诸位将军,我在江南占据有利地形,蜀军骑兵难以发挥出优势,很难击败我军主力,很难沿着九华山与长江之间的狭长沼泽进兵。因此,蜀军将战略重心往江北转移,这就顺理成章了。”   “报……”   “丞相,诸位将军,蜀将李遗,引兵一万,已过濡须水,一路东进,目的不明!”   陆逊示意校事退下,吕据接着说道:“李遗的目的地,要么是历阳,要么是阜陵,也可能直接屯兵建业的对岸;今,蜀军的骑兵只要到了江北,几日间就能过濡须水,给李遗提供必要的支援和粮草保障。   不论巢湖决战的胜败如何,大将军都对这支部队无能为力,我建业必将门户大开,不可不防啊!”   “丞相,诸位将军,末将认为,吕将军之言很有道理!”丁奉忧心忡忡地说道:“蜀军实在太恐怖!他们既然能一日之间阻断濡须水,也能在一日之间阻断滁水!   若是如此,就算我军在巢湖大胜,大将军在阜陵的兵马也会成为孤军!   面对蜀军众多的援兵,面对蜀军的骑兵,他自保尚且困难,又如何能按我原定的计划,去袭扰或夹击冒进的李遗?”   “不错!蜀军阻断滁水之后,就算不攻阜陵,大将军也无法获得粮草补充,日久必溃,我长江以北将全线失守,蜀军随时以避开我军战船,趁夜渡江,直捣建业!”吕据肯定地说道。   “几位将军说的话,都有道理。”陆逊点点头说道:“江北无险可守,巢湖决战,不论胜败,只要蜀军主力转至江北,我都难以守住建业!因此,我得做好准备,相机而动,随时增援江北!”   “陆丞相,若我增援江北,我如何保住豫章郡之粮?”腾胤疑惑地说道:“阿斗知道我在准备粮车,他不仅未派兵马到彭泽阻截,反而龟缩在柴桑周围,主力兵马从未越过修水;如今,他只在柴桑留驻一万步卒,这岂不可疑?”   “腾将军,你的意思是……阿斗调走我彭泽的主力,是为了豫章郡之粮?”陆逊狐疑地问道:“自蜀军夺我荆州之后,蜀军必不缺粮,阿斗如何看得上豫章郡之粮?”   “陆丞相,豫章郡之粮,对蜀军来说可有可无。但是,我却不敢失去豫章郡之粮!   今,我吴国的粮仓已空,若再失去豫章郡之麦,我大吴将很难坚持到今秋稻熟!若我再失豫章郡之稻,恐怕……我大吴……唉……”   “唉!”陆逊长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如今的吴国……唉……若我不增援江北,大吴或许撑不过两个月!若我增援江北,若能顺利阻截蜀军,吴国还能支撑到半年!请问诸位,本相还能如何选择?”   “丞相,我水师虽然损失近半,但我在彭泽仍有八万步卒,我若分出一半支援江北,再以四万兵马拒蜀军于修水以北,或许能保住豫章郡之麦……”   “腾将军!”丁奉打断了腾胤的话,大声说道:“你说得挺容易!江南才四万兵马,若全部屯于修水阻挡蜀军,彭泽又以何兵守卫?难道放任蜀军东进?你别忘了:蜀军在柴桑仍有六千骑兵!”   丁奉的话很有道理,腾胤的嘴角动了动,实在难以反驳。   近几日,陆逊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保住豫章郡之粮,以现有的八万大军也非常困难。   然而,阿斗又将大军调往长江以北,豫章郡看似压力减轻了许多,但陆逊必须得分兵去援,豫章郡之粮,反而更难保住。   “如今,我大吴兵力不足,阿斗此举,实在太过卑鄙!”陆逊无奈地说道:“密切注意江北!只要蜀军一过黄梅,我就分兵六万去援!”   “丞相,那……长江以南……”   “没办法!只能退守石城,以两万兵马死守!”   魏国,兖州,陈留郡。   烧戈、李球引着骑兵,绕过中牟后一直往东,来到陈留城下时,大门依然紧闭。   二将只得在城外扎帐,此时,身后的曹彦、夏侯玄便在陈留以西十里扎帐。   连续两个日夜没有正常进食,蜀军的骑手全都饥肠辘辘,许多人更是上吐下泻,头昏眼花,战力全无。   面对身后虎视眈眈的五千魏国骑兵,骑手们都抱着「复兴大汉」的崇高目标,抱着大汉铁骑死战不降的信念,这支部队才没有溃散。   “烧戈将军,已经探查清楚了!我身后的并非郭淮和张虎,而是曹彦、夏侯玄率领的虎豹骑!”李球担忧地说道。   “甚好!”烧戈郑重地说道:“再过三个时辰就要天明,我正好与他决一死战!”   “可是……以我军现在的状况,如何与之决战?”   “杀马!杀掉五十匹体弱的战马!全军饱餐一顿,明晨,死战虎豹骑!”   “可是,我军骑手多有疾病,纵然能饱餐一顿,战斗力还是难以保证啊!”   “李将军,你也知道,我军已至绝境,别无他法!唯有决一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李球无奈地点了点头,烧戈虽已做了决定,却迟迟没有下令。   对于骑兵来说,杀掉自己的战马,没人会舍得,虽然只是五十匹。   烧戈咬咬牙,刚要下令杀马时,一名骑手来报:“二位将军,陈留王派人送来书信,请我军入城暂避休整!”   “陈留王?陈留王是谁?请我军入城?恐怕是想瓮中捉鳖吧!”烧戈不屑地说道。   李球疑惑地接过书信,仔细阅读后,脸上多有喜色,半信半疑地说道:“烧戈将军,这个陈留王名叫曹竣,字子安,他是曹操的第十三个儿子……”   “卧槽!那必定是瓮中捉鳖!我得小心提防,杀马后赶紧远离陈留城!”   “可是……曹竣在信中,提到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   “不错!从他信中所写来看,曹竣虽为陈留王,但他跟太皇太后一样,对哥哥曹丕的篡位极为不满;   去年底,他收到太皇太后的书信后,也跟姐姐一样心向汉室;他获悉我驻军城外,粮尽兵疲,愿为我提供必要的帮助!” 第409章 莽夫有妙计   当年,身为阉宦之后的曹操,因为没得到士族群体的支持,始终不敢废献帝自立;   曹操逝后,曹丕在陈群的建议下施行「九品中正制」,获得士族群体的支持后,他就立刻废献帝而自立。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皇后的曹节也只发出「天不祚尔」的控诉,许多势力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曹丕是「禅位」称帝,符合法理。   然而,刘闪牺牲了五名白毦死士,将所有群体都认可的皇后接到成都,尊其为太皇太后,曹魏政权的合法性,就受到很多群体的质疑。   曹节刚刚到襄阳时,就以大汉太皇太后的身份,给济阴王刘熙、山阳王刘懿、济北王刘貌、东海王刘敦、多个反对曹丕的曹氏宗亲,以及众多的世家大族和士族群体送去书信,揭露曹丕篡位的始末。   这样一来,在吴国苦苦支撑,存亡一线,汉军即将大举北伐之时,许多势力就呈现出摇摆不定的观望状态,也有一些势力在暗中招兵买马,准备迎接汉军的到来。   曹爽的父亲曹真,他本是秦邵之子,曹爽并非曹氏的血脉;   如今,曹爽把持朝政,排除异己的行为,不仅受到众多朝臣的反对,许多正统的曹氏宗亲也对他深表不满,此时的陈留王曹竣也是一样。   如今的汉军攻势凶猛,扫平江东灭掉吴国只在弹指之间,再加上姐姐曹节的劝说,对曹爽不满的曹竣也变得摇摆不定。   粮尽兵疲的大汉铁骑驻军陈留城外,曹竣经过深思熟虑,终于下定决心赌一把:大开城门,迎侯汉军!   半个时辰后,几名进城查探的骑手,与两个曹竣的亲信一同返回到营地,城中确实没有埋伏。   “烧戈将军,若我能进城休整两三天,咱们就能恢复战斗力,全歼这支虎豹骑绝无问题!”李球欣喜地说道。   “不行!”烧戈坚决地说道:“我若进城,虽可获得休整,虽能战胜虎豹骑,但这里毕竟是魏境,我军一走,曹竣咋办?”   “两位将军不必担心!”一名曹竣的亲信说道:“陈留王已经做出决定:若走露了风声,他可伪装成商旅,往东去往山阳,暂投刘懿。”   烧戈略有些犹豫,这名亲信又说道:“两位将军,你们有所不知:你们渡过淮水之后,江上的浮桥已被邓艾拆掉,就算你们有足够的粮草,仍然无法回到巢湖。”   “若是这样,我只能设法击败虎豹骑,再击败或摆脱郭淮的追击。然后……然后去往南阳,与白虎军汇合!”李球郑重地说道。   “当前,魏国的主力骑兵皆在关内,若我行动迅速,确实可以在魏国骑兵大批赶到之前,抢先去往南阳。”   烧戈叹道:“这可能是我摆脱追剿的最好办法!”   “既然如此,还请二位将军不要犹豫,速速入城!”   “既然陈留王仗义相助,我等就不再推辞!不过,我还不能全部入城!”烧戈郑重地说道。   “烧戈将军,你的意思是……”   “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明,我可挑选一千身体健壮,无伤病的骑手,先前往陈留东门,领取三日粮草,再折回营地。然后,这一千精骑佯攻曹彦的营帐,然后往东退走,两日后再迂回至陈留!”   “烧戈将军,你的意思是……玩个金蝉脱壳?”   “不错!若我全部撤入城中,就算城门紧闭,曹彦仍会起疑;我以一千精骑佯装成我军主力,带着曹彦玩两天,待他累个半死,回陈留附近扎营休整时,我城中的三千骑以逸待劳,岂有不胜之理?”   “烧戈将军,你……你是如何想出此等妙计?你啥时变得如此聪明?”李球对烧戈之计赞不绝口:“本将可真小看你了!”   “这算啥计谋?”烧戈满不在乎地说道:“以前在羌郡的时候,本将跟随羌王,与俄何、伐同、滇吾等人经常用这一招,玩得匈奴和魏国骑兵昏头转向,屡试不爽!若非如此,本将哪能活到今日?哈哈哈!”   “既然如此,我就赶紧回城中禀报陈留王,他可立刻安排人手,将一批粮草搬到东门,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办妥!”   “这么慢?”李球担忧地说道:“外围有曹彦的哨探,若拖得太久,很容易露出破绽,可能会功亏一篑啊!”   “二位将军,毕竟是一千兵卒两日的粮草,这不是小数目啊!城中只有二百舍吏……若想加快速度,恐怕只能征招城中百姓,但这大半夜的……”   “无妨,只要天亮前佯攻曹彦的营帐就行!”烧戈挠挠头说道:“先派五十弓骑出营,赶走周围的哨探,只要能保密入城就行!”   说干就干,各路人马分头行动。   时间刚到卯时,一千大汉铁骑猛冲向十里外的魏军营寨,还未来得及发射火箭,曹彦和夏侯玄就领兵杀出。   这支骑兵本来就是佯攻,他们自然不与之交战,立刻转向东南方向而去,身后的虎豹骑自然穷追不舍。   与此同时,三千骑悄无声息地进入陈留城中,城外的马粪、蹄印等痕迹,很快就被舍吏和城中百姓处理掉,一个时辰后,城门依然紧闭,毫无破绽可寻。   次日晨……   首批渡江的赵广率三千骑兵,浩浩荡荡地往桐城方向而去,大批步卒和骑兵仍在等待过江。   这一切无法隐藏,被江上的斥侯看得清清楚楚,急忙报往彭泽。   “今,蜀军战略方向调整,这已成定局,我只能顺势而动。”陆逊环视众将后,郑重地说道:“我江北兵力薄弱,本相决定:亲率六万大军过江,与大将军一起,守护大吴的最后一道防线!”   帐中众将全都一脸的冷峻,陆逊深吸口气后说道:“我主力虽已离去,仍需一军留在此地驻守石城,谁敢前往?”   “丞相!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亦愿往!”   众多的将领全都请命前往,陆逊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诸位将军!石城,是我在长江南岸的最后防线!石城若破,建业也将门户大开!此次驻守石城,不同以往!诸位不可等闲视之!”   即使陆逊不说,众将都知道石城的重要性。   九华山与长江形成狭窄的天然隘口,石城就位于这个隘口的当道。   石城若破,蜀军的骑兵和步卒,可轻易地绕过铜陵、春谷、無湖、当途,直捣建业。   “刘纂、腾胤、吕据、孙畯!”   “末将在!”   四将上前听命,陆逊却久久未能下令。   刘纂、腾胤皆娶公主为妻,绝对效忠于孙权,大吴现有的诸多将领中,这二将也算有勇有谋;   孙畯,吴国的近支宗室,孙暠之孙,孙恭之子,勇猛刚胆,深得孙权的常识,是孙权的重点培养对象。   吕据,吴国前大司马吕范之子,谋略强过军中的许多将领,只要他在军中,陆逊或诸葛谨执行重大决策时,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陆逊也想派更多的将领协助镇守,但在长江以北,面对蜀军的十几万兵马,需要更多的将才相助,陆逊也是无可奈何。   “刘纂、腾胤、吕据、孙畯!你四将领兵两万,死守石城!不得让一个蜀军通过!”   “诺!”   一个时辰后,四将领兵出发。   陆逊携众将,在江边为四将送行。   抱着喝干的酒坛,看着四将远去的背影,陆逊隐隐觉得,这次话别之后,恐难有再见之日。   望着奔流而去的江水,陆逊心头悲怆地祈祷:周瑜都督、鲁肃都督、太史慈将军、甘宁将军!   若你们在天有灵,请佑我大吴!周泰将军、程普将军、黄盖将军,徐盛将军,凌统、韩当、贺齐、陈武……诸位将军,你们若是在天有灵,请佑我大吴!   “丞相,时辰已到!”   江上战船仍旧,却也物是人非。   陆逊缓缓睁开眼睛,长叹口气,郑重地令道:“大军起行!五日内赶到乌江口下寨!”   “诺!” 第410章 尔虞我诈   巢湖北岸。   马忠、廖化、吕祥引着大军,浩浩荡荡地路过吴、魏两军的营寨,大张旗鼓地派出兵卒砍树扎寨。   此时,双方都没有向对方发起进攻。此刻,没人敢轻易地向对方发起进攻,甚至不敢去敌方寨前挑衅。   此时,十二万兵马聚于巢湖北岸,这种气氛是何等的诡异;   没错,这里就是一个火药桶!哪怕有一点点的火星,立刻就会引爆;   在这里,没有兵法可言,没有阵形可言。这里需要的,是双方士卒必胜的信念;   是不惧一切,敢于赴死的勇气。   合肥……   “邓将军,今,我魏、吴联军与蜀军,都屯重兵于巢湖,情形有些不太妙啊!”   “邓将军,蜀军已经打通粮道,据哨探来报,蜀军大批兵马正在渡江,很可能会增援巢湖!若我与诸葛谨不能速胜,我在巢湖的大军,绝对不可久留啊!”   “邓将军!如今,两军紧紧地咬在一起,最近的营寨不过两里!不论哪一方先撤走,必会兵败如山!恐怕连挪下营寨都不敢,这该如何是好?”   “邓将军,我是否要增兵?这样耗下去不行!我得尽快想办法才是,若我不能速胜,日久必生变啊!”   “毕轨,你引五千兵马过埠水,然后往舒县方向缓缓而行,做出兵进舒县的架势。”   “邓将军,蜀军在桐城有重兵,若是往舒县杀来,我只有五千兵马,岂不……”   “今,蜀军的骑兵未到,你不必担心。”邓艾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再将两千骑兵调拨给你,若蜀军暂未前来阻拦,你可进驻舒县;但是,三日后必须速回舒城!”   “诺!”   “田豫,你引一万兵马,沿东北方向速行,两日内渡过施水;然后转向东南,往巢湖方向缓行一日,然后趁夜撤回。”   “诺!”   二将离去后,赫凯谨慎地问道:“邓将军,可是要撤走巢湖的兵马?”   “不错!”邓艾正色说道:“若我魏国的勇士与蜀军交阵,我尚有几分胜算;然,诸葛谨的兵马战力太弱,他并无与蜀军决战的勇气,我不得不另作打算。”   “邓将军,你假意兵进舒县,又假意往巢湖增兵,只是为了稳住诸葛谨?”   “如今,十二万兵马咬在巢湖,我军只要有撤退的动作,蜀军必会全力杀来,我必会兵败如山;   我假意增兵,一是稳住诸葛谨,二是表明我求战的信念,再震摄住蜀军;   同时,田豫一旦过了施水,必被蜀军的哨探发现,蜀军担心追来会被田豫伏击,必不敢轻易来追,我巢湖的兵马就可全身而退。”   “若是这样,那……诸葛谨岂不……岂不被蜀军给咬死?”赫凯惊恐地说道:“若是这样,两军间再难相互信任,以后,如何对共同对敌?”   “信任?哼!”邓艾不屑地说道:“自古以来,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哪来的信任?只要双方的利益相同,这便是信任!   况且,现在的吴国,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而我大魏兵强马壮,也不需要他的信任!”   邓艾说罢,赫凯无言以对。   “传令:将这封信给诸葛诞、毋丘俭二位将军送去!令他们依计而行,三日后,趁夜退回施水!”   “诺!”   “来人,再把这封信给诸葛谨送去,请他速派援兵支援巢湖!”   “诺!”   ……   次日晨,桐城。   “大将军,快马来报,魏将毕轨,引步、骑兵五千,正往舒县而来。”   “大将军,邓艾此举,应该是想以舒县为据点,阻我巢湖大军和李遗将军之粮道,不可不防啊!”   “大将军,舒县是一块「交地」,我与魏、吴两国皆可以往。我若屯兵于此,极易被邓艾和吴国水师夹击;   但是,邓艾屯兵在此就不一样,他可以获得吴国的支持,也能袭扰我途经此地的粮队,邓艾此举很是险恶啊!”   “大将军,毕轨带有骑兵前来,袭我粮道的意图十分明显,我得早做打算!”张翼郑重地说道:“今,我桐城的大将皆在前线,末将愿引一军抢屯舒县,以阻毕轨!”   “不,邓艾兵进舒县,绝非袭我粮道而来!”姜维摇摇头说道:“陛下将柴桑的兵马调往江北,邓艾必已探知!他应该知道我有一万骑兵来援,他如何敢屯兵舒县?我若以骑兵反断他的粮道,他岂不是白白送人头?”   “大将军的意思是……”   “邓艾之谋,在我之上!我暂时看不出他的目的。”姜维略经思索后说道:“可能与巢湖有关,但还不能确定。如今之计,我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等到赵广的骑兵到来之后,立刻开往巢湖,尽快结束巢湖的战事!”   “大将军,从行程看,赵将军此刻应该已到怀宁,明日可到桐城,后天晚上才能到巢湖。”   “甚好!”姜维点点头说道:“如今的巢湖,敌我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敢先动;我骑兵到日,平衡立刻就被打破,魏、吴联军必会兵败如山。”   ……   阜陵……   “父亲,邓艾已派毕轨进往舒城,又派田豫往巢湖增兵。魏军到日,双方的平衡一旦被打破,蜀军必会兵败如山!”   “父亲,此役若能在巢湖重创蜀军,必能打击姜维的嚣张气焰,我联军可趁虚兵进舒县,建业无忧矣!”   “小儿之见!”诸葛谨愤愤地喝道:“我说过多次,你只适合带兵征讨山越!你又来军中作甚?”   “父亲,听闻蜀军往江北增兵,孩儿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所以向陛下请命,特来军中历练。”   诸葛谨见诸葛恪一脸的诚恳,心立刻就软了下来,语气也平缓了许多,耐心地说道:“姜维奸诈,邓艾亦不是省油的灯!前番多次都不肯主动进兵。如今,蜀军援兵将至,邓艾却主动进兵,恐怕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父亲,你的意思是……”   “邓艾明知我兵马不足,却来信邀我共同增兵巢湖;他明知李遗正在东进,明知我自顾不暇,却邀我出一军协防舒县!   他明知我不会同意,仍旧独自行动,好生慷慨!好生仗义!若说其中无诈,谁能相信?”   “父亲,蜀军骑兵正往东而来,邓艾驻兵舒县,又以骑兵牵制,蜀军必不敢轻易增兵巢湖!我若再加一万兵马,以八万对蜀军六万,我方必可大胜!”   “你说得很对!”诸葛谨冷笑着说道:“邓艾让我增兵,我就给他增兵!”   “传令:吕岱、丁封,引兵一万,兵进巢湖!”   “诺!”   二将即将领命而去,却被诸葛谨叫回:“你二将可大张旗鼓往巢湖而进,但不能驻于巢湖!在石镜山、长山各驻五千兵马;   我巢湖的大军从此处退来时,若蜀军追来,你可在两侧山腰齐声鼓噪,猛敲金鼓;蜀军退走之后,立刻撤回阜陵!”   二将离开后,诸葛恪疑惑地问道:“父亲,你既已知道我军会战败退走,为何不让二将直接去往巢湖助战?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军战败?”   “哼!”诸葛谨冷冷地笑道:“我军确实会从两山间的隘口退走。但是,这不是战败退走,而是我主动退走!”   “父亲,邓艾已在往巢湖增兵,我何不与邓艾一起,与蜀军决一死战?”   “若我与邓艾的联军战败,魏国无关痛痒,我大吴却伤筋动骨;蜀军战斗力极强,姜维又足智多谋,就算我与邓艾侥幸得胜,这也只是惨胜!届时,蜀军能快速征召十万大军,蜀军能迅速恢复,我却无法恢复!”   诸葛恪仍然不能充分理解,诸葛谨继续说道:“我在江北只有五万大军!姜维敢赌,邓艾敢赌,我却不敢赌!唯有保住这支大军,等到陆丞相的兵马前来汇合,我才有守住建业的希望!”   “可是……父亲,我与魏国已经结盟,现在三方的兵马咬在一起,若我临阵而退,岂不失信于天下?父亲亦会被天下人唾弃!”   “哼!失信于天下又如何?”诸葛谨满不在乎地喝道:“若能保住巢湖的三万大军,我大吴终有崛起的希望!”   诸葛谨说到这里,话语间却带着些许悲怆,长叹道:“我大吴,已经无兵可征!国运如此,如之奈何?”   “那……父亲,你打算何时退兵?”   “若不出意外,蜀军骑兵明日傍晚即可到!”   诸葛谨说罢,写了封书信,然后令道:“来人!立刻将此信送往巢湖!转告全琮和诸位将领,明日午后,待蜀军昏昏欲睡之时,立刻撤回阜陵!”   “诺!” 第411章 礼法束缚   此时,远在桐城的姜维,他并不知道邓艾、诸葛谨二人心头的小算盘,只是在催促赵广的同时,要求巢湖一线的各路兵马严守大寨,尽量不要出寨挑衅,尽量稳住魏、吴联军,静待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刻。   此时,远在豫州境内守株待兔的郭淮,通过哨探发现,蜀军的骑兵正往东南方向行进,明显偏离了自己预定的位置。   “郭将军,这两个莽夫还是有点聪明!他们一定探到我在以逸待劳,这才往东南方向逃,试图避开我军。”   郭淮没有说话,张虎又说道:“郭将军,据哨探来报,往东南方向逃的蜀军并无四千骑,也没有曹彦与之交战的情报,这是为何?”   郭淮仍未说话,张虎接着问道:“郭将军,会不会……蜀军知道我在此地阻截,所以化整为零,分成多路南逃?”   “嗯!确有可能!”郭淮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确实忽略了!没想到蜀军已是残兵,不仅没有集中兵马,反而还在多路分兵!唉!邓将军说得不错,莽夫心里的想法,确实与众不同,不可以常人度之!”   “郭将军,我哨探可能遗漏了多个方向。眼下,我该如何作为?”   “这一线,方圆千里皆是平原,我很寻遍各处,难以找到分散各处的蜀军。”郭淮无奈地说道:“如今之计,我只有往东北方向,去往阳夏附近拦截,先击败这支蜀军,然后速速退往淮水。”   “去淮水?这……这是为何?”   “这还用问?不论蜀军分成多少路,他们必会回到巢湖。”郭淮自信地说道:“我大军通过淮水后,为了调战船前往巢湖,邓将军已经拆掉了江上的浮桥,所以……”   “哈哈哈!此计甚妙!蜀军再如何分散,不论他们往哪个方向逃,终会回到淮水,我正好守株待兔!”   “二位将军……末将以为……”一个校尉弱弱地说道:“末将以为,蜀军既可能南退巢湖,也可能往西南而去,试图去往南阳郡……”   “确有可能!”郭淮猛敲自己的脑袋,赶紧说道:“我立刻去往阳夏,先击溃这支蜀军,再兵分两路,一路去南阳阻截,一路去往淮水等侯!”   “可是……郭将军,蜀军兵分多路,曹彦他……为何没有及时分兵追赶?”张虎疑惑地问道。   “哼!这两个庸将!他们没被蜀军吃掉就不错了!你还能指望他们分兵去追?”郭淮不屑地说道:“说不定,这二将正在手足无措,也可能已经退回虎牢关。”   郭淮说到这里,无奈地叹道:“唉!可惜了!这二人没被蜀军给干掉!”   “郭将军,你如何得知他们仍然健在?”   “很简单:若他们已被蜀军击败,蜀军就不会分兵。蜀军必是惧于身后的曹彦和夏侯玄,这才分兵逃窜。”   郭淮说罢,张虎恍然大悟,二人不再迟疑,立刻往阳夏方向而去。   ……   柴桑……   刘闪将一个大釜的底部钻出一个窟窿,用破布堵上后,再装满水,耐心地调了很久,终于做出一个「节拍器」。   大釜被挂在高处,水滴落下后击在铜锣上,相对准确地打着节拍;   殿内的歌姬、舞姬、乐姬皆在节拍的指挥下,演绎着完整的《天仙配》。   在姬女们表演的同时,刘闪不停地记录着出错的唱词、唱腔和配乐,直到演出结束后,刘闪才逐一指出各处错误,要求姬女们多加注意。   “黄梅戏并非只有《天仙配》!其实,许许多多的神话传说、名人故事、经典战役等等,这些题材,大家都可以用来创作。”   刘闪说罢,见姬女们目光中全是怀疑,透露着诸多的不自信,刘闪又鼓励道:“如今,《天仙配》的配乐、舞步和唱词皆是由朕提供,对你们来说,可能有诸多的限制;   要不……朕就给个题材,大家可分为十组,自行编写配乐唱词,然后在各地公开演出,根据百姓的喜好和认可程度,评出前三名,各奖励三十万铢、二十万铢和十万铢,大家以为如何?”   刘闪给出的奖励,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姬女们瞬间就炸了锅,全都表现出尝试的欲望和激情,纷纷询问创作的题材。   “这样吧,朕给你们两个题材,分别是《霸王别姬》和《昭君出塞》;稍后,朕会把相应的故事写出来,大家可自己选择一个题材发掘创作,每个题材各评前三名;当然,每一组也可以同时创作两个题材,大家就有两次获奖的机会。”   姬女们听罢,创作的欲望越发浓厚。   但是,她们细想之后,很快就有诸多的担心和顾忌,刘闪正欲询问时,王伊若说道:   “陛下,这两个题材……可能不太适合!”   “哦?爱妃何出此言?”刘闪不解地问道:“这两个故事几乎家喻户晓,有情有义,有血有泪,故事凄美动人,必会让人回味无穷,不知有何不妥?”   “陛下,若要完整地演绎《霸王别姬》,除了有项羽、虞姬之外,高祖皇帝、吕大后,甚至韩信、张良、陈平等等,这些大汉的开国功臣也会涉及,谁又敢扮演这些角色?”   “陛下,妹妹说得对!”李昭仪也担心地说道:“若要演绎完整的《昭君出塞》,我大汉的元帝、成帝也会涉及,还可能涉到部分宫中之事,这些太过敏感,恐怕……”   两个嫔妃说的皆是事实,在封建社会的一千多年里,民间百姓连皇帝的姓名都要避讳,谁敢去扮演这些不可缺少的角色?   在这个时代,不仅当代的人要避讳皇帝的名讳,就连死去将近三百年的「王昭君」,也要避讳司马昭的名讳,一度被改名为「王明君」。   并且,《昭君出塞》的故事虽然凄美动人,但在很大程度上,会从侧面反应出先汉时期朝廷的羸弱。   毕竟,王昭君嫁给匈奴单于是被迫的合亲!   若是先汉朝廷足够的强大,有北击匈奴的实力,又何必与之合亲?   若说避讳皇帝的名字是一种礼制的约束。那么,不敢说先汉朝廷的坏话,这就是一种法制的约束。   这种行为,若被各地的官员上纲上线,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姬女们碍于礼制和法制,她们越是不敢演,刘闪却越要让她们演。   “大家不必有任何的顾虑!”刘闪正色说道:“从今日起,朕将发布诏书:从今以后,我大汉的百姓,所有姓「刘」的百姓,可以名正言顺,大胆地姓「刘」!无须避讳任何一位皇帝的名字,不论是先汉还是现在,往后也是如此!”   “从今以后,不论是先汉还是现在,包括以后,我大汉的各代帝王、嫔妃、朝臣,以及将领士卒或各郡县官员,不论是军政之事还是宫中之事,任何事情,只要是事实,包括朕在内,我大汉的百姓皆可以随便说,随便传!最好能传到天下皆知!”   “陛下,这……恐怕有所不妥……”   李昭仪和王伊若惊恐地说道,众多的姬女更是惶恐。   “并无不妥!”刘闪正色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大汉所有的事情,不论美丑善恶,百姓心头必会有杆称。   唯有让百姓大胆说,大胆讲,大胆传,才能鞭策各代帝王和所有的朝臣。这既是我大汉帝王的自信,也是我大汉百姓的自信!”   刘闪喝了口酒,放下碗后说道:“从你们到柴桑的第一天起,朕每日都在说,你们不仅仅是艺姬,而是艺术家!是传播大汉的诗词、歌舞、文化、艺术、历史的艺术家,是我大汉受人尊敬的「艺术家」!   你们只有真实地演,大胆地演,才配得上「艺术家」这个称号!所以,你们不能有任何的顾虑!”   刘闪连番鼓励,又发布诏书,终于让二百多个姬女打消了顾虑。   刘闪见邓芝来到殿内,猜到他有事要奏,于是说道:“大家可自由分组,每组二十人,朕会尽快将剧本送来,一个月后,公开评选,大家可自行安排!”   邓芝见刘闪出殿,赶紧迎上来,低声说道:“陛下,果然不出所料:陆逊只用两万兵马退守石城!”   “甚好!传诸位将军帐中议事!”   “诺!” 第412章 专坑队友   前段时间,众多的将领回成都过春节时,刘闪看似整日游手好闲,他却制定了「攻略合肥」和「两路进兵」的大战略。   从现在来看,这两个战略都在稳步推进,虽然巢湖战事焦灼、四千骑兵杳无音信,但这两个战略还是比较成功。   当前,虽然有了明确的战略方向,但南线大军的张绍、北线大军的关索,他们都是极好的「将才」,却不是统领大军的「帅才」。   北线大军,由于姜维移帐靠前并亲自指挥,面对邓艾和诸葛谨的大军却推进顺利,最先头的李遗已经推进到历阳附近!若不是长江的阻隔,距离建业还不到百里!   在南线大军进攻受阻,北线势如破竹的情况下,刘闪立刻调整方向,将柴桑的主力大军调往江北,这让姜维如虎添翼的同时,也按刘闪的预订计划,成功调走了陆逊的主力。   “诸位将军,咱们已经成功调走了陆逊的大军。如今,吴军死守石城,我在威胁石城的同时,可以放心地收割豫章郡之麦。”   刘闪的目光落在邓芝身上,他会意后说道:“据细作来报,吴国的粮仓已经空虚。如今,吴国若无豫章郡之粮,他们很难支撑到秋收。也就是说,我军若进展顺利,今年的年底,即可完成灭吴的战略!”   邓芝说罢,众将无不欣喜,刘闪却说道:“当前,形势对我极为有利,但我不能松懈!朕以为,我南线大军虽少,但仍有可能比北线大军抢先攻入建业。”   “陛下,我在柴桑才一万步卒!虽有六千骑兵,但在石城方向,骑兵无用武之地,我如何能攻取石城?”高翔不解地问道。   “谁说我在南线才一万步卒?”刘闪呵呵笑道:“董厥将军征召的五万步卒,已经秘密来到下雉。这几日,吴国虽然密切关注着下雉,却忽略了这支部队的存在。”   “陛下,这么说来,我大汉在长江一线,已有……已有22万步卒?”高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若再加上襄阳的三万步卒,再加上交趾的五万屯田军,我大汉已有三十万步卒?”   刘闪呵呵笑道:“高将军,你忘了汉中的六千步卒和四万骑兵!另外,我在长江一线还有两万骑兵!   若再加上「三张」将军的两万粮草保障军,再加上水师和奴隶,我大汉已有四十万兵马!”   “天啦!不算还不知道,我大汉竟有四十万兵马!还能人人吃饱饭!这跟魏国已经不相上下了!”高翔不可置信地说道,众多的将领皆热泪盈眶。   此刻的柴桑城中,恐怕只有高翔、邓芝二位将军,最能感受到当前大汉的强盛!   这二将多次随诸葛丞相北伐,从来没有哪次能集结二十万大军!   第一次北伐时兵马最多,当时号称的「三十万」大军,实际也就十五万出祁山,真正能上阵杀敌的,不过十万而已!   众将都在感慨的同时,刘闪正色说道:“如今,吴国皆不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他们认为柴桑只有一万步卒。朕决定,让这支部队伪装成百姓,陆续前来豫章郡各县抢割小麦,看看能否诱出驻守石城的吴军。”   “陛下,我可将柴桑的步卒和骑兵调往他处,预先将军械藏于某座城中,石城的吴兵很有可能出来抢粮,我或许能有机会。”   “若要调走柴桑现有的兵马应该不难,将五万步卒伪装成百姓也不难。”邓芝郑重地说道:“只是……只是豫章郡内还有诸多的吴国百姓,我若抢割小麦,恐与百姓发生争执,不利于这些百姓的归顺啊!”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刘闪自信地说道:“如今,我已经在事实上控制了豫章郡,很快就能派来郡守和官员;同时,我可派出骑兵,告诉各县的百姓,若能归于我大汉,本季的小麦可官二民八;若暂时不肯归顺,则按官五民五分配,应该不会与百姓产生矛盾。”   “此举应该可行。”邓芝点点头说道:“吴国在豫章郡的赋税是官七民三,不论如何,我的赋税都低于吴国,必能得到本郡百姓的支持。”   “陛下,那……我如何才能诱出石城的吴军?”马承担忧地说道:“石城易守难攻,若没有让吴军信服的理由,若没有足够大的饵,他们绝不会出城!”   “管他呢,先把城中的一万步卒给他压上去!”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先驻军石城外,再随机应变。”   “陛下,末将愿领兵前往!”   “关将军?你……还是留在柴桑,多陪陪夫人吧!”   “陛下,这是为何?”   “哼!你的名号太响!”刘闪呵呵笑道:“若你引兵前去,吴兵必会吓得龟缩城中,谁还敢出来?”   关樾一脸茫然地闭了嘴,刘闪看了看留在柴桑的几个将领,高翔、邓芝、马承、俄何以及关银屏等人,似乎都不适合前往。   “马将军,你来军中不久,对吴军来说还是生面孔,你可引三千兵马去往石城。若能诱出城中吴兵,当记首功!”   “诺!”   “不要让吴兵知道你父亲的名号,否则,会吓坏他们!”   “诺!”   “诸位将军皆可想办法,只要能诱出城中吴军,也可记大功!”   “诺!”   ……   当日,未时。   这几日,巢湖北岸的各方兵马,全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正午过后,温暖的阳光洒下来,各营各寨都在昏昏欲睡。   此时,吴兵的营寨突然大开,寨中兵马一窝蜂地往北而去,就连急于抢人头的关索也不敢轻举妄动。   “关将军,我……要不要追?”句扶谨慎地问道。   “若我去追,万一吴军回兵反杀,我岂不被夹在中间?先前不是有哨探说,吴军在石镜山和长山驻了一军?我更不敢轻易追赶!”   “关将军的意思是……”   “先等一刻钟,再派出哨探,查明吴兵动向。”   “呃……这样最好!”   不远处,魏军寨中的兵将皆一脸的懵逼:诸葛诞、毋丘俭二将接到的军令是今夜撤走;   如今,吴军弃寨而去,这是有计划的诱敌还是逃走?   “诸葛将军,吴军这是……”   “半个时辰前有哨探来报,吴将吕岱、丁封,在石镜山和长山屯有伏兵。或许……或许他们在诱敌?”   “若是这样,只要蜀军去追,我魏、吴联军即可夹击蜀军,必能大胜。不过,若是吴军一去不返,我岂不成了孤军?”   “看这架势,吴军……恐怕再难返回!”诸葛诞很是担心地说道:“可是……我得到的军令是今夜撤走,若是现在就撤,我一旦离开大寨,就再也无险可守,岂不被蜀军歼在寨外?蜀军可有六万啊!”   “蜀军也太狡猾了!他们为何不追吴军?”毋丘俭郁闷地说道:“吴军一撤,我必被紧盯!万一蜀军的骑兵提前到来?我听说,蜀军的骑兵装备了怪异的钩子,他们拔寨可快了!”   “不错!我也听说了!听说蜀军的骑兵还装备了炸弹,还有燃烧弹。而且……还刀枪不入……”   “卧槽!那咱还等什么?还不快撤?”   “可是……邓将军的军令……”   “可是个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毋丘将军,那是说的「君命」,不是「军令」……”   “一个意思,反正都一样!快撤!”   吴军的大队已经不见踪影,二次商议多时,终于下定决心:弃寨而走,往施水方向退走。   吴军退走时,各寨蜀军无不高度警惕,魏军刚刚打开寨栏,哨探立刻将消息报给关索。   “哈哈哈!天不负我也!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诸葛谨!”关索哈哈大笑道:“三万个人头啊!本将终于要发财啦!传令:全军出击,不许放走任何一个!毋丘俭、诸葛诞,这二人谁也不许动,必须给本将留着!哈哈哈!我大汉的勇士们,随我冲啊!” 第413章 兵败如山倒   古时的战争,并没有「单兵通讯系统」,军令的传递多以旗语、金鼓为主。   两军交战时,如果双方的兵马数量都在几千或上万,经常是后面的兵卒还未冲到前面,战斗就已经结束。   此时,三国的兵马在巢湖相持多日,各自都十分谨慎。当各寨的魏军得到「弃寨」的命令时,少许士卒知道这是有计划的撤退,许多魏兵却不知道「弃寨」的原因,本能地以为是战败弃寨,于是匆匆往寨门而去,争先恐后地往西北方向退走。   当关索领着大军铺天盖地地杀来时,许多还在寨中的魏兵更加惊恐,拼命地往寨门口挤,因踩踏而伤亡的兵卒不计其数。   施水就在四十里外!   但是,能平安撤到施水,并且能顺利渡河的魏兵,恐怕少之又少。   “降卒不杀!手无兵器者不杀!”   “诸葛诞休走!毋丘俭休走!”   “谁敢再跑,打断他的腿!”   “施水无船,死路一条!”   ……   蜀军已经杀近营寨,寨外的鼓噪声和劝降声清晰可闻。   诸葛诞和毋丘俭二人,谁也没想到蜀军来得这么快,也没料到各寨兵马战意全无。   二将多次下令回寨,要求各寨坚决抵抗,却无法将命令准确地传达,混乱的场面再难收拾。或许,兵败如山就是这番景像。   四面皆有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这分明是蜀军的步卒在炸毁寨栏,这声音让魏兵无比惊恐,不少人已经放下兵器,挤在寨中央等候蜀军入寨。   弃寨的命令刚刚下达时,往寨外挤的魏兵实在太多,直到踩踏发生之时,诸葛诞和毋丘俭仍在寨中。   寨栏已破,二将见关索手提大刀,跃马杀入寨中时,短暂地怔了怔,然后不约而同地混在士卒中,往南边的巢湖方向而去。   “诸葛诞休走!毋丘俭休走!”   关索厉声大喝,放下兵器的魏兵赶紧让开一条道,关索拍马追了上去。   这座大寨紧邻巢湖,而巢湖上就有魏军的战船!   众多的魏兵似乎反应过来,纷纷往南跑去,合力推倒寨栏后,争先恐后地跳入湖中。   身后的蜀兵已经追来,许多不会游泳的魏兵只得束手就擒,更多的蜀兵挤在岸边,往水中的魏军射去箭矢,也有许多蜀兵跳入湖中抢抓俘虏。   魏军在大溃败时,所有的蜀兵却战意昂扬,因为大家都知道:狼多肉少,只有一半的人才能抢到俘虏。   罗宪终于追上来,却见关索在湖边打转转,赶紧问道:“关将军,你这是……”   “特玛的!本将又不杀人,这俩家伙却连命也不要!”   “莫非……诸葛诞和毋丘俭跑掉了?”   “诸葛诞在这里跳的,毋丘俭是在这里跳的!”关索指着湖边的位置,焦急地说道:“这俩家伙跳水那么久,怎么还没见出来?不会是沉底了吧?那个谁,下去给我捞……”   看着不远处的战船,以及众多的魏兵在往船上爬,罗宪遗憾地说道:“关将军,不用再找了,这二人肯定已经登上战船。”   关索看着游向战船的魏兵,一脸茫然地问道:“这俩家伙……难道不露头也能游泳?”   “关将军,敌将是抓不到了,多抓几个俘虏吧!”   罗宪摇摇头,他无法跟关索解释潜泳、蝶泳、蛙泳、狗刨的区别,也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   巢湖的局势已经没有悬念,直到傍晚,俘虏数量也未统计出来。此时,在陈留的东南,郭淮、张虎二将又是一脸的茫然。   二将赶到阳夏拦截时,并未等到败逃而来的蜀军骑兵,也没遇上追来的曹彦和夏侯玄。   不过,从地上的马蹄印来看,应该有大批的骑兵往西而去。   “从地上的马粪来看,这支骑兵离开的时间,应该在半个时辰以前。”郭淮肯定地说道。   “郭将军,这是为何?”张虎郁闷地说道:“莫非蜀军探知我来阻截,所以提前转向了?”   “郭将军,他们又转向西边,这是何意?西边可是嵩山啊!蜀军到了嵩山,他们是北上往西去往虎牢关,还是南下后再往西去往南阳?”   “郭将军,你为何不说话?”   “郭将军,我还要往西追么?”   “唉!莽夫的心思,不可以常人度之!”郭淮不悦地喝道。   “那……如果我也变成莽夫,现在应该如何?”张虎仍然不肯放弃。   “那还不简单?顺着马蹄印,一直追就行。”   “可是,这毕竟只是其中的一支,我这么一直追,那其他的蜀军岂不逃了?”   “罢了!我先休息一晚,明日兵分两路,你去淮水,我去南阳,守株待兔。”   “要不……我去南阳,你去淮水,你看如何?”   “行!”   “罢了……我还是去淮水,你去南阳吧!”   “行!”   “郭将军,你怎能这样啊……”   “你到底想闹哪样?”郭淮不悦地喝道:“你自己想清楚!明晨你先走!行了吧!”   四十里外,曹彦、夏侯玄见蜀军停了下来,二将担心这支蜀军又给溜了,于是贴近到五里处扎帐。   “表哥,你觉得……另一半蜀军去哪了?”夏侯玄再次问道。   “我咋知道?”曹彦也郁闷地说道:“这支往东南方向诱我追赶,另一支必定往西南方向而去,他们必想经南阳郡,回到襄阳城。”   曹彦说罢,又疑惑地说道:“奇了怪了!这支蜀军不是饿了好几天么?为何还能跑这么快?”   “表哥,我也觉得奇怪!刚才有哨探回报,说蜀军的营地还生着火!他们哪弄的粮食?难道他们真舍得杀马?”   “罢了,再让他们多活一晚!”曹彦狠狠地说道:“明日,不管他们逃往何处,只要我还有一匹马,就不许停下!他们扎帐时,咱不扎,冲上去,一鼓作气将他给灭了!”   “表哥,这样也不错,至少还能斩得两千来骑。只是……蜀军的战马应该是匈奴或鲜卑的血统,咱的是乌桓、幽州和并州的战马,耐力好像比不过他们吧?”   夏侯玄说的话,确实是事实!   前段时间,郭淮和张虎追赶蜀军时,两军都在一路狂奔,蜀军的战马跑不动时,郭淮的战马也同样跑不动;   蜀军停下休息时,郭淮也得停下,虽然就隔着十到二十里的距离,若再强行奔追赶,战马必会口吐白沫。   这一前一后追赶的两军,都是匈奴或鲜卑的战马,其耐力和爆发力基本相同。   然而,曹彦追赶蜀军时,双方战马的优劣很快就显现出来。   蜀军若不是为了诱敌故意放慢脚步,身后的曹彦早就被甩得无影无踪。   曹彦和夏侯玄自然感觉到战马的差距,但他们本能地以为蜀军的停下扎帐,这是到了傍晚的常规休整,并未想到其中有诈。   清晨,两军几乎同时起行。但是,蜀军「逃跑」路线的玄机,曹彦和夏侯玄并未发现。   昨日,蜀军先是往东南而去,跑出一百五十里左右又折向西边,再跑出七十余里,然后在陈留城的正南方向停下。   这日,蜀军继续往西跑出八十余里,然后转向东北方向,直直地往陈留而去。   如果将路线画成图本,这基本是以陈留为顶点的正三角形。   当然,曹彦和夏侯玄早就失去了耐心,他们只是机械地跟在蜀军身后。   傍晚时分,前方的蜀军从陈留城的西门而过,他们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往北跑出五十多里,在黄河南岸二十里处扎帐。   此时,曹彦和夏侯玄的战马实在跑不动了,全都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二将不得不停下扎帐。   二人正在大骂着蜀军的时候,南边突有三千骑兵杀来,这支骑兵,正是在陈留城中以逸待劳的大汉铁骑!   这场战斗的结果,也不会有悬念,就跟巢湖北岸的魏兵一样:兵败如山倒。 第414章 逼近建业   相隔一千多里的两支魏兵,虽然都是兵败如山,但巢湖的魏兵还算幸运,许多兵卒至少可以跳水而逃。   此时的五千虎豹骑,虽然健制完整,但他们的战马全都累得趴在地上,骑手也饥肠辘辘。   当大汉铁骑杀来时,失去战马的魏军骑手跟步卒没什么区别,全是待宰的羔羊。   在这辽阔的平原大地,他们面对骑兵自然无路可逃,就算想跳黄河,也得徒步北上几十里才行。   前段时间,刘闪察觉到斩敌、俘虏的漏洞后,为了鼓励士卒在战斗中多抓俘虏,他将「斩敌三十铢、俘虏十铢」的奖励措施做了更改,变成了「俘虏三十铢,斩敌十铢」。   因此,在巢湖的战斗中,再也没有出现疯狂杀敌抢割左耳的情况,各个兵卒都尽量活捉敌兵。   然而,远在陈留的烧戈、李球二将,他们还不知道军功赏赐规则的改变。   不过,在「俘获战马赏五百铢」的诱惑下,在缺少粮食,深入魏境的情况下,这五千虎豹骑的「步卒」全被蜀兵斩首。   天色渐黑时,每个骑手都揣着一到五片耳朵,每个骑兵都牵着一到两匹战马,乐呵呵地扎帐休整。   “把曹彦、夏侯玄给我捆好了!他二人值十匹马!要是跑掉了,你得赔我一麻袋耳朵!听明白没有?”   “烧戈将军,你就放心吧,绝对跑不了!”   “烧戈将军,若你不放心,要不……咱把他二人的腿给敲了?只要没死,断腿和重伤都算俘虏吧?”   “那可不行!万一陛下要完整的呢?”烧戈谨慎地说道:“还是捆好,派几个兄弟专门看管!”   “诺!”   “大家今晚饮餐一顿,把所有的马都喂饱,做好警戒,明晨往南阳进军!”   “诺!”   ……   长江以北,江边。   姜维、吴班、张翼皆举着望远镜,仔细地凝望着江上:数百条吴军的艨艟战船,簇拥着五十艘楼船,满载士卒和粮草顺水而下。   “大将军,依你之见,陆逊会屯兵何处?”   “今,诸葛谨屯兵于阜陵,我让李遗屯于历阳。如果陆逊胆大一点,他会屯兵于含山,若他谨慎一点,必会屯于乌江。”   “大将军,我巢湖大捷,陆逊此时应该不敢屯兵含山吧?”吴班谨慎地说道。   “大将军,含山城三面环山,西有小道可通濡须水,陆逊担心我再次填平濡须水,他应该不会屯于含山。”   张翼期待着说道:“大将军,我不如让关将军抢屯一军在含山,既可与李遗遥相乎应,又能同时威胁乌江和巢湖,进可攻,退可守,这应该是最稳妥的方案。”   二将都建议屯兵含山,这明显是与吴国决战于江北的部署,姜维略微有些犹豫。   “大将军,陛下令马承屯兵于石城,又在命人整修道路,这个意图很明显:如果以豫章郡之粮诱不出石城的吴军,陛下必会强攻石城。   如果石城告急,陆逊必会抽兵回援。届时,我屯于历阳、含山的兵马,就可趁机渡河,一举歼灭诸葛谨和陆逊的主力。这样一来,孙权就无力回天了。”   “大将军,陛下将柴桑的主力大军调来江北,应该也是与吴国决战的意思吧?”   “大将军,我在江北有一万骑兵,又填平了濡须水,我粮道虽然漫长却无危险,屯兵含山,事不宜迟啊!”   “自我领兵五千支援永安,取巴东,夺秭归,至今四年有余!”姜维凝望着江面,郑重地说道:“四年啦!也是时候了!”   “传令:关索、廖化、罗宪,速速与李遗汇合于历阳;张嶷、吕祥、马忠、霍弋、句扶、李韶,引兵五万进驻含山;   貂融,引巢湖剩余的五千兵马,将魏国俘虏押回桐城,然后交给张瑛,补充运粮队。”   传令的校事离开后,张翼问道:“大将军,你将主力前锋屯于含山,历阳仍然只有一万兵马,是不是有点……”   “不!”姜维肯定地说道:“含山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适合做帅帐;历阳虽然紧靠江边,我却有骑兵巡逻,又有关将军坐镇,吴军必不敢来;   我站稳脚跟之后,含山可兵分两路,一路袭阜陵,一路袭乌江;我在历阳驻一军,另有他用!”   “大将军,邓艾那边……”   “据细作来报,现在的魏国,朝中暗藏杀机,邓艾损兵两万多,必不敢轻易出舒城。”姜维肯定地说道:“传令:令张绍、傅佥、柳隐、文钦四将,引兵五万,进驻舒县,多扎营寨,可适当袭扰舒城,确保我大军后路之安全!”   “诺!”   姜维翻身上马,走出几步后又令道:“传令:张畯、张瑛、张护雄,尽快接收魏军俘虏,务必确保我大军之粮草充足,如果人手还有不足,可立刻征召百姓!”   “诺!”   ……   石城……   这几日,马承领兵来到城下,屡次挑衅,城中吴军皆坚守不出;   在马承的营寨东南,七千蜀兵日夜不停地整修,泥泞的江边道路上铺满了碎石和树木,基本具备了大队步卒和骑兵通行的条件。   当日傍晚,刘纂、腾胤等人站在城头,冷冷地瞪着城外挑衅的蜀兵。   “刘将军,这蜀兵是不是闲得慌啊!他们也太天真!以为在城下骂几句,咱就会出城?”   “哼!”刘纂不屑地哼道:“这阿斗也够天真,以为派个不知名的小将过来,就能将咱们诱出城!恐怕他得失望了!”   “蜀军已经整平道路,城外也能部署投石车,阿斗或许会派大军过来,我得谨慎应对!”吕据面无表情地说道。   “吕将军,蜀军的投石车虽多,但你见过被投石车砸破的城池么?”腾胤不以为然地说道:“石城,能被称为石城,不仅仅是山石多,咱的城廓也是巨石所筑,难道还怕他几个投石车?”   “腾将军,你别忘了!当初,蜀将吴懿砸城数日,不就砸破了南郡的宜城么?谁说有砸不破的城?”   “特玛的!本将听到吴懿这名字就来气!”刘纂恨恨地说道:“这家伙砸破宜城,转身就走,丞相命我重筑宜城城廓,用了本将半年时间!哼!不过还好,这家伙已经兵败跳崖!”   刘纂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兵败自刎后,被孙权弃尸的周承,心头多有悲凉。   “几位将军,你们看!”孙畯指着西门外的小道。   几人抬眼望去,只见一队蜀军缓缓而来,然后有序地进驻张承的营寨。   “柴桑城的蜀军,应该全都到了!”刘纂疑惑地说道:“蜀军就不怕我水师袭取柴桑?就不怕我再次偷袭下雉?就不怕我断他后路和粮道?”   “刘将军,若在一月以前,我大吴还有此等实力。”吕据无奈地说道:“如今,我水师皆在守卫建业,守卫乌江和滁水,哪里还有战船去袭下雉或柴桑?”   吕据说罢,突然屏住呼吸,疑惑地问道:“你们……有没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是……”   “吕将军,你的眼睛也太不好使了!哪还用听?”腾胤指着西门外说道:“是阿斗领兵前来!”   “阿斗?他来城下干嘛?难道敢找本将单挑?”   “特玛的!这个阿斗!为何还没被酒色拖垮?依我看来,至少得有两百艺姬吧?”   “好像……他没有兵将跟随……阿斗真敢来单挑?”   “卧槽!”刘纂大惑不解:“阿斗在干嘛?排场还不小!他以为带着乐队前来,单挑就能赢过本将?”   “这年头,脑子锈逗了才单挑!”腾胤冷冷地喝道:“蹶张弩准备!阿斗再敢靠近,乱箭射死他!” 第415章 各显神通   几名将领和城头的数百兵卒,无不紧张地盯着刘闪。然而,刘闪却在蹶张弩的射程之外停下。   近百蜀兵迅速跟来,很快就搭起一座简单的营寨。   十几名乐姬进入寨中之后,箫、箜篌、筝、琴、瑟等众多的乐器开始合奏,阵阵悲哀的丧乐传入城中,几名吴将气得咬牙切齿。   “刘将军,你看!”孙韶指着蜀军寨中,疑惑地问道:“蜀军这是在干嘛?他们……好像在搭灵堂……”   “刘将军,挽联上的字……好像是……周承……”   几人正在疑惑时,乐声停止,几名嗓门大的蜀兵在木盾的掩护下,来到城下高声叫道:“城上的吴兵听着:周承将军乃忠义之士,为吴阵亡,孙权却弃尸不顾,反削其爵,流放家属!如此无道昏君,何苦为其卖命?”   “我汉军乃仁义之师,厚葬周承,特设灵堂,为冤死的所有吴军将士致哀!”   士卒高喊几声后退回寨中,乐姬们又奏起哀伤的丧乐;   城上的吴军兵卒多有愤怒,也有很多人被丧乐感染,想起自己阵亡的亲人朋友,不禁声泪俱下。   蜀军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批乐姬,同时派人到城下喊话,就算夜里也不消停;   刘纂、腾胤等人塞住耳朵,就算躲到城东也无法入睡。   清晨……   “刘将军,阿斗此举太过可恶!吵得咱不能安睡也就罢了,还奏丧乐扰我军心,不可任由他妄为!”   “吕将军,你有何良策?”刘纂满脸期待地问道:“只要不杀出城,所有计策皆可!必须要止住或压制蜀军丧乐的声音。”   “刘将军,蜀军能奏乐,我军也能奏乐……”   “不行!城中兵卒本来就难以安睡,我再奏乐,岂不更难入睡?”刘纂反驳道。   “不,我不是说在城中奏乐。”吕据自信地说道:“蜀军的前队逼到我城下,但他们的主力却在两里之外,而且驻于江边。我可派出几艘战船,携金鼓铜锣,去他寨外的江上猛敲,让他们也无法安睡!”   “不错!不错!”刘纂满意地笑道:“我军战船泊于江上,蜀军的所有装备,皆对我无可奈何,哈哈哈!”   当夜,吴军的战船还以颜色后,蜀军的奏乐声终于停止。但是,吴军的战船仍在江上没有离开,一刻也不停地骚扰,多条战船甚至逼到蜀军弓弩的射程内骚扰。   正午时分,刘闪终于受不了这种骚扰,领着两千兵马来到城下。   “刘纂、腾胤!你二人若肯开城投降,朕可封你为四征将军!再赏钱百万铢!想要啥侯就封啥侯!”   “放屁!本将受陛下恩典,必当以死报效,怎会降你这西川小国?小阿斗!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刘纂不屑地回到。   “阿斗!多说无益!你有本事就跳上城来!”腾胤哈哈大笑道:“小阿斗,你昨夜又宠幸了多少个艺姬啊?为何面色苍白、双眼发红?为何两腿发颤?啊,哈哈哈!”   “腾胤!刘纂!我大汉的所有将士,都能有多个妻妾,此乃人之常情。不过,你二人就可怜哦!做了附马之后,连妾也不敢纳,何其悲哀!”   刘纂和腾胤正在考虑如何回击,刘闪大声说道:“你二人若开城投降,朕也可将公主相嫁,你二人仍是附马,还能随意纳妾,岂不美哉?”   “陛下,几位公主……都还年幼……”   “哎呀,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朕在骗他!”   刘闪说罢,关樾赶紧闭上嘴。   “刘纂!腾胤!你二人勿再执迷不悟!最好看清形势!你二人的附马之位,还能做半年否?”   “废话少说!趁早滚回柴桑去吧!”   “唉!罢了,罢了!一看你就胸无大志!请朕回永安岂不更好?”刘闪云淡风轻地笑道:“不知孙权看上了你哪一点!恐怕,他是担心她女儿嫁不出去吧,哈哈哈!”   “小阿斗!你休要嚣张!”刘纂不屑地说道:“你有本事就在寨中呆上三天!三天之内,你不滚回柴桑,算我输!”   “刘纂!你敢不避朕的讳,朕也不想追究!朕就跟你赌一赌:朕敢保证,你两天之内,就得撤走江上的战船!”   “阿斗!你休想吓唬本将!”刘纂大笑道:“我大吴虽然损了一千战船,但你的几百破船还到不了石城!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想跟朕耍花样,你还嫩了点!”刘闪愤愤地喝道:“你一日不撤走战船,一刻也别想安睡!”   刘闪说罢,拂袖而去。   少时,几架投掷车部署完毕,几十个麻袋被抬到旁边。麻袋打开后,几百个炸弹被取出,然后堆放在投掷车的侧方。   “陛下有令:时间不限,位置不限,只要扔在城中就行!”马承欣喜地说道。   石城的城廓是用坚硬的巨石砌成,普通的投石车无法将其砸破,就算用炸弹也难以有效地破坏它,毕竟蜀军的土炸弹不是引信触发,就算砸在城墙上也会被弹开。   不过,刘闪的目标不是城廓,而是城中的建筑和兵卒。刘闪相信,这些炸弹只要落在城内,就算没有炸死一个吴兵,它恐怖的爆炸声,却能让城中吴兵不敢安睡。   并且,没人知道下一个炸弹会落在何处,他们只能想方设法地躲避,无时无刻都要躲避。   刘闪确实没有猜错!   这些炸弹落在城中后,城中兵卒无不惊恐,就算躲到屋内也无济于事,炸弹能轻易地砸穿屋顶,随意地落在每一个难以预料的地方。   此时,稍稍安全的只有城墙上,或是城墙的内侧,这些位置挤满了吴兵。   当然,这个位置也不是绝对安全,偶尔还是会有一两个炸弹落在此处,没人敢松解。   ……   乌江口……   大批的吴军战船靠在江岸,兵卒有序地登岸,在乌江东岸扎寨。   “丞相,蜀军的李遗部队,明明可以抢在我之前屯兵乌江口,他为何故意放慢行军速度,为何屯在历阳?”张梁疑惑地问道。   陆逊冷冷地凝望着江水,没有说话,潘濬解释道:“张将军,李遗若屯于乌江口,极易受到我军战船的袭击,他又背水扎寨,粮道和退路很容易被我战船截断。”   “不,末将不是这意思!”张梁摇摇头说道:“末将的意思是,李遗为何屯在六十里外的历阳,为何不屯在乌江西岸?若是这样,我军的战船,根本就威胁不到他的退路和粮道。”   张梁的话确是实情,若是吴军屯在乌江以西、长江以北的叉口,虽然也是背水扎寨,但因为吴军战船众多,这种劣势反而变成了优势,进可攻,退可守;   然而,李遗和陆逊都没有选择屯兵在此,张梁自然不解。   “姜维让李遗屯兵历阳,我忌惮蜀军的骑兵,自然不敢屯在乌江以西;唯有屯于乌江东,再以战船封锁乌江,阻止蜀军的骑兵渡河。”   陆逊面无表情地说罢,突然又冷冷地说道:“蜀军主力屯于含山,易守难攻,可渡滁水攻阜陵,也可渡乌江攻我大寨;至于历阳,这必是姜维的铒!不过,就算姜维抛出再大有饵,也休想诱我过乌江!”   陆逊说话的同时,姜维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但他确认自己没有染上风寨。   “诸位将军,可稍安勿躁。”姜维自信地说道:“眼下,吴军战船封锁了乌江,我主力暂时无法渡河。但是,我已有妙计,必能诱陆逊渡江来战,也能将吴军的战船诱至历阳!” 第416章 诱敌之策   近几年,蜀军多次置吴军于绝境,也多次围诸葛谨和陆逊于死地。   但是,吴军总能依靠自己水师的优势,及时撤退并化险为夷。   秭归至永安的一段江水湍急,除了这一线的战斗之外,吴国的水师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它总能神出鬼没地将兵马运送到关键位置;   在酉阳、公安、江陵、夏口、蕲春的多场战斗中,吴国的水师使得蜀军处处被动。   如今,江北的蜀军主力已经逼近到建业,若是能消灭吴国的水师,蜀军又何需沿着长江两岸进军?   “今,我大军逼近建业,诸葛谨必会以滁水为依托,陆逊也会以乌江为屏障,以自己的水师封锁水道,我军在缺少战船的情况下,很难速取阜陵和乌江口。   因此,我屯主力于含山,以江边的历阳为饵,诱使吴军的步卒和水师前来,将其消灭之后,我就可忽略阜陵和乌江口,直取建业。”   “大将军,吴国已经存亡一线,陆逊和诸葛谨必会严防死守,哪会轻易被我诱至历阳?”吴班摇摇头说道:“大将军,这恐怕是我一厢情愿吧?”   “能否将其诱来,要看这个饵是否足够大!”姜维自信地笑道:“或者,有让陆逊迫不得已的理由,他才会冒着被我骑兵剿灭的危险,主动兵进历阳。”   “大将军,你说已有妙计,请问是何妙计?”   “报……”   “大将军,王将军在殿外侯见!”   “哈哈哈,王将军来得真准时!快请,快请!”   王濬入殿后,几将拱手行礼,姜维邀其落坐后,云淡风轻风清地说道:“要引诱陆逊前来,还得多多辛苦王将军,哈哈哈!”   吴班、张翼、张嶷等人正在疑惑时,王濬欣喜地说道:“收到大将军的信,末将就立刻赶来。刚才在城外时,末将特意去江边看过地形,可以兴建!”   “王将军,你的意思是……将在历阳新建一个造船厂?”张翼不解地问道:“如今,吴国的战船密布于江上,我如何能在吴军的眼皮底下造船?”   “谁说造船一定要在江边?”王濬喝了口酒后笑道:“我可以用干式船坞造船,只需挖掘一条水渠,即可在历阳造出足量的战船。”   “哈哈哈!王将军的干式船坞甚是巧妙!”姜维心悦诚服地赞道:“我造好的战船可以暂时抬到陆上存放,等累积足够的数量之后,一次性下水即可;   我军战船大批驶入长江之前,吴国的战船难以威胁我军的船厂,只能在江上干着急;如此一来,陆逊、诸葛谨必以重兵来取历阳,哈哈哈!”   “大将军谬赞了。干式船坞非末将所创,而是陛下之发明,末将不过奉命而为罢了。”   听闻「干式船坞」的造船方式乃陛下所创,众将一点也不惊讶。   在他们看来,陛下对赤松子所授的天书又有了新的领悟,曾在丈人山修行多年的诸葛果,她对此事更是深信不疑。   众将大致了解「干式船坞」的造船方法后,无不啧啧称奇,都希望王濬尽快开工,尽快造出足够的战船,尽快吸引吴军的步卒前来。   “王将军,明日起,我给你一万步卒做前期准备,不知是否足够?”姜维正色问道。   “大将军,基本足够。”王濬自信地说道:“前期只需挖建水渠,兴建简易的工坊,屯积足量的木材;要等到永安、洞庭湖的技工过来之后,我才能正式开工,预计还需五到十日。”   “甚好!”姜维点点头说道:“就算陛下的南线大军灭了吴国,造船仍然不能停!我北伐曹魏时,还需要更多的战船!如果兵马不够,我将立刻调拨!”   “大将军多虑了,一万确已足够。造船不同于其他,这需要的是技工,需要的是精雕细琢。”王濬说到这里,庆幸地叹道:“还好陛下早有准备!在这几年里,末将在交趾、永安、洞庭湖的造船中,培养了两万多名技工,也摸索出许多造船经验。如今,我大汉的造船速度,绝不会低于吴国。”   王濬的话让众将备受鼓舞。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近几年来来,大汉的粮食储量、府库收入、人口数量、兵力国力,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算是现在,大汉也已具备了三路伐魏的实力。只要灭吴的战略顺利完成,大汉将再无后顾之忧,复兴汉室,必将指日可待。   ……   历阳……   貂融将巢湖之战中抓获的俘虏送到桐城之后,奉姜维之命前去历阳助守。   他入城后,顾不上休息,又与廖化、罗宪一同拉着关索打牌。   “关将军,你爽快点行不?干嘛磨磨唧唧的?”   “关将军,这次俘虏两万魏兵,再加上斩杀的两千多,你已经是富豪了!咱就玩几把,消遣消遣嘛,整日呆在城里多无聊啊!”   “关将军,这次的俘虏数量和斩敌数量,你的几位夫人全都知道;你若不玩几把翻本,你欠的钱啥时能还清?”   “没钱!”关索不悦地说道:“本将已经给陛下上表,这次的赏赐全都给了赵夫人,我哪来的钱?”   “关将军,你别扫兴嘛!要不,咱再借你点?”貂融神秘地说道:“赵夫人那边的钱也差不多够了,赵将军和夏侯将军帮你弄了八万多铢!关将军,你若不能赢点回来,万一哪天……你几位夫人过来查帐……”   “关将军,反正你已经欠了三万多铢,要是赢了正好把窟窿补上,说不定还有盈余,神不知鬼不觉;要是又输了,不还是一个窿嘛,有啥可怕的?”   “关将军,我即将跟吴国决战,这一次的俘虏可不少!要是又输了,你少报几千个俘虏,这不就把窟窿填上了?届时,你夫人也不会知道,你说是不?”   “关将军,这打牌啊,其实跟打仗一样,要胆大才行!玩得大赢得多,玩得小输得少,你真不想回本?这就怂了?”   关索经不住几人的软磨硬泡,目光转向李遗,李遗正色说道:“舅哥,你放心,我嘴严着呢!”   “好!你们每人借我五千铢!”关索咬咬牙说道:“就算这次又输光,一共也才六万铢嘛!两千个俘虏就够!”   “关将军果然爽快!真英雄也!哈哈哈……”   关索确实爽快,刷刷地就打了四张借条,分别交给貂融、廖化、罗宪和李遗,也获得了二百个石头做为筹码,殿内很快就响起哗啦啦的麻将声。   ……   石城……   两百多个炸弹落入城中之后,城内被炸得一片狼藉。刘纂担心蜀军到了夜里仍要扔来炸弹,赶紧撤回江上的战船,刘闪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不过,石城外的丧乐声又响了起来。   次日城,一个蜀兵装扮的吴兵来到寨前,送上一封秘信。刘闪拆看后,赶紧命人将其请入寨内。   “太史享将军,他真愿投我大汉?”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话语间带着许多期待。   “陛下,自从几年前巴东兵败后,太史享将军就回吴郡养病;病愈之后,一直在黄山、武夷山、仙霞岭一带清剿山越;   太史将军自任吴郡郡守以来,对吴郡百姓多有体恤,对吴国的繁重赋税和徭役深表不满;   太史将军得知大汉的百姓丰衣足食,不忍见吴郡的百姓再遭战乱之苦,愿协助汉军攻取吴郡。”   来人简单地讲解一番后,刘闪正色问道:“如今,孙权屯重兵于丹阳郡,我汉军受阻于石城;吴郡又在丹阳郡以东,我如何能绕过丹阳攻取吴郡?”   “陛下有所不知!”来人神秘地说道:“太史将军曾在黄山、九华山一带清剿山越,对山间小道特别熟悉!贵军可从黝县、歙县(射)、於潜一线绕过黄山,直达吴郡。这条小道,常人绝不知晓!”   刘闪的目光落在邓芝身上,邓芝略加思索后说道:“若我大军能从小道绕到吴郡,即可沿平原地带袭取建业!”   “不错!太史将军正是此意!”来人诚恳地说道:“陛下可派几名精壮哨探,随我走一遍这条小道,方知我所言非虚;汉军到时,太史将军可提供必要的粮草,也会立刻起兵响应,里应外和,直取建业!”   “甚好!那就有劳将军!”刘闪欣喜地说道:“朕这就派十名精壮哨探,与你同行探路!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第417章 后继有人   太史享,吴国名将太史慈之子,曾任吴国尚书,现任吴国吴郡郡守,官至越骑校尉。   当初,太史享作为朱然的副将,领兵攻打永安,却被姜维用计夺了秭归、巴东二城,被切断退路之后,他与朱然、丁奉等人一同被擒;   不久之后,孙权将软禁在吴的宗预放回,太史享随几名将领一同被释放,自此之后,再未见他出现在战场上。   “陛下,你真相信太史享会降我大汉?”   “陛下,我两路大军即将逼近建业,但吴国在长江以北,陆逊和诸葛谨手上仍有十一万兵马,再加上石城,以及孙权留在建业的四万精兵,吴国仍有十六万之众;太史享身为吴郡郡守,应该不会轻易降我,陛下可得慎重啊!”   “陛下,按太史享的信使所言,这条小道起于东至县,翻越群山抵达於潜需要十日;   若我以大军前往,若太史享有诈,我军的粮草无法获得补充,岂不成了孤军?陛下,不可贸然前往啊!”   “陛下,如今的吴国,军粮难以为继,他虽有十六万大军,但兵败只是时间问题,我依照原定计划进军即可。陛下,如今大势已定,我更当谨慎而行,绝不可轻易涉险,请陛下三思!”   邓芝、关樾、高翔和马承等人皆在相劝,刘闪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于是说道:“诸位将军,我军胜局已定,朕不会轻易涉险。”   众将听罢,全都松了一口气,刘闪也低声嘀咕着:“哼!眼看就要天亮,如果此时才尿床,岂不让人笑话?朕才没那么傻!”   刘闪的话说得很小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帐中众将皆听得很清楚,瞬间就爆出一阵大笑。   “陛下,皇子刘璿已到军中,正在帐外求见。”   “哦?璿儿咋会来了?”   刘闪几步走出军帐,却只看见刘璿、钟会和诸葛瞻三人,随行的只有十余名宿卫兵,再无其他人。   三人行礼后,刘闪仍在张望,刘璿赶紧说道:“父皇,只有我三兄弟,貂贵人和张贵人皆未前来。”   “呃……不是,朕是看看貂蝉……怎么?你们三……兄弟……”   “父皇,儿臣已跟钟会、诸葛瞻结为异姓兄弟。”   “甚好!朕早有此意,哈哈哈!对了,你们咋又来了?”   “父皇,儿臣经皇后和母妃批准,特来军中历炼;二弟钟会、三弟诸葛瞻都已学完太学课程,此次是前来拜师,所以就一同前来。”   此时的刘璿,看起来很是高大,身形壮硕,不过虚岁才16岁。   如果在吴国,他已经到了从军的年龄,若是在魏国,在有人举荐的情况下,这个年纪也可以参议军机,只是不算正式出仕。   钟会比刘璿小一岁,而诸葛瞻的年纪最小,现在才12岁;   这二人能与刘璿结拜为异性兄弟,必是经过皇后、王贵人、黄月英和张菖蒲的同意,二人前来拜师,肯定也经过了各自母亲的同意。   这个年代特别讲究忠孝和信义,三人能拜为兄弟,这正是刘闪所求;   刘闪也相信,经过姜维的指点,再加上军中的历炼,钟会和诸葛瞻必成大才,刘璿也会得到成长,大汉也将后继有人。   刘闪又想起历史上的钟会、邓艾和姜维。在常人看来,这三人的谋略似乎在伯仲之间,很难分出高下。   然而,若是姜维跟邓艾和钟会一样,如果他的身后有君王的信任,有强大的国力支撑,有众多将领的辅助,历史又能否改写?   即便如此,姜维的多次北伐中,在兵微将寡的情况下,他与邓艾多次交手,仍然能取得胜多败少的战绩;   在刘禅已经投降的情况下,姜维在困境中仍能「一计害三贤」,足见这三人之间,姜维还是要略胜一筹。   看着踌躇满志的三人,刘闪又想起了历史上的诸葛瞻。   诸葛瞻并未拜得名师,也未经战阵的历炼,其谋略才能与父亲相差甚远,却因诸葛亮的盛名,他被刘禅和朝中文武给予了太高的期望!   在公元263年冬,邓艾即将杀入成都,诸葛瞻带领儿子诸葛尚、张遵(张飞之孙)、黄崇(黄权之子)、李球等人前往绵竹御敌,首战击败邓艾;   邓艾遣使前来诱降时,众将皆忠贞不二,怒斩来使,全部战死于绵竹。   去年,在樊城的时候,钟会一语道破姜维破虎豹骑的计策,这让刘闪和姜维惊为天人,印象十分深刻。   想到此处,刘闪命三人进帐,逐一落座后,刘闪将太史享送来的书信分别交给三人阅读,并将来使的话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依你们看来,太史享的归降,是否可信?”刘闪满心期待地问道:“若我探明小道非虚,朕能否从此路进兵?能否袭建业之后?”   就在刘璿和诸葛瞻苦思之时,钟会却盯着旁边,盯着高翔案上的酒坛。   刘闪稍加观察,发现刘璿和诸葛瞻也不时瞥着案上的酒坛。   “你这三个小屁孩!啥时学会喝酒了?”刘闪暗叹,这个年代的小孩确实比较早熟,于是鼓励道:“你们若说得有道理,朕可赏酒一坛!不过,你三人得分着喝!”   三人闻之大喜,相互对视后,刘璿首先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纵然太史享有意归降,就算真有小道可通吴郡,我亦不可轻往!”   “哦?为何?”刘闪正色问道。   “父皇,山间小道不适合大队行军,我军从小道去往吴郡者,难以超过万人,而太史享在吴郡的兵马不过三千,建业却有四万大军据守,我难以成事;   另外,我军在中途很容易遭敌埋伏,就算吴军不设伏,他们在险要之处置兵阻截,我军也只能无功而返。”   刘璿说罢,刘闪和众将皆赞不绝口。   先前,众将只考虑到大军到达於潜后的不利局面,却从未考虑过途中会遇到的风险。   至此,刘闪不得不慎重考虑从小道进兵的计划。   钟会暂未说话,诸葛瞻弱弱地说道:“陛下,草民也觉得,不宜从此道进兵。”   “甚好,说说你的理由!”刘闪正色问道,眼神中多有鼓励。   “陛下,山间小道难行,我若从此路进兵,最多只能携带十日粮草;如果吴兵在於潜一带的险要之处设下阻截,我军士卒将无粮返回,兵马再多也会溃败。”   “说得不错!”刘闪不禁一身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如果吴军小道设下阻截,哪怕只有百余人,我纵有十万大军,也无返回之粮,太史享确实狠毒!”   至此,刘闪已经打消了从小道进兵的计划,并且期待地盯着钟会。   “陛下,听闻太史享的信使前来,身穿我军的衣服?”   “不错!确实是我军的衣服。”刘闪解释道:“山边各处,皆有我军弓箭手巡逻,若他身穿吴军的衣服,很容易被当成吴军的哨探加以射杀。”   “陛下,听闻吴军退守石城,我军驻兵城外,不过半月时间,是否当真?”   “不错!”刘闪肯定地说道。   “陛下,这名信使并非来自吴郡,其中必定有诈!”   钟会问起这个问题时,刘闪也察觉出不妙,正在细想之时,钟会解释道:“陛下,十五日前,吴军仍然占领着彭泽,若此人真从吴郡穿越小道来到东至县,他身着我军兵服,很难从彭泽到达柴桑;   就算太史享在东至附近有哨探,我军驻于石城之后,哨探回报吴郡,太史享再派信使前来,这需要二十日时间!因此,就算有小道能通往吴郡,但这个信使必定有诈!”   “好你个刘纂!果然狡诈!”刘闪愤愤地喝道:“朕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陛下,吴军确实在对我使诈。”钟会肯定地说道:“不过,我正好可以将计就计;就算我不能攻下石城,却可重创驻于石城的吴兵,对我攻克石城有利无害。”   “甚好!赐酒!今日,你三人皆可饮酒,不过只能一起喝,只能喝半坛!”   刘闪故作凶狠地瞪着诸葛瞻:“你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喝酒!今日若敢喝醉,朕就把你扔到江里喂鱼!”   “陛下……草民不怕,大皇子和二哥,定会将草民捞起来……” 第418章 洛阳杀机   张虎担心郭淮为了独揽战功,故意将自己诱骗到其他地方。因此,他对郭淮寸步不离,使得郭淮极为厌恶。   这几日,郭淮、张虎在叶县、方城之间的隘口等了三天,仍未见蜀军的骑兵前来。   “郭将军,你觉得……蜀军会不会去了淮水?”   “郭将军,我已经等了三天,怎么没有一骑前来?蜀军会不会已经溃散?”   “郭将军,蜀军会不会先往汝南,然后再往西进入南阳?我是不是该分一军去汝南?”   “你就不能安静点?”郭淮咬牙切齿地喝道:“本将昨日就让你去,你为何还在这里?”   “郭将军,若是我分走一军,你就只剩两千多骑!我是担心……担心蜀军聚集在此,担心你不敌嘛……”   “滚!有多远滚多远!”郭淮满脸杀气地指着张虎:“若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若不是看在邓将军的份上,本将在三天以前就一刀劈了你!”   “报……”   “郭将军,张将军,叶县方向杀来一队蜀军!”   “哈哈哈!本将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郭淮欣喜地令道:“全军列阵,准备战斗!”   “蜀军来了多少兵马?距此大概还有多远?”张虎也欣喜地问道。   “距离此地大约三十里。至于数量……呃……看不太清楚,可能有七千骑,也可能有一万骑,黑压压的一大片……”   “不可能!”郭淮肯定地说道:“蜀军只有四千骑北上,现在必已溃散,最多就两千骑,怎会有七千骑?”   “将军,小的没有看错!”哨探弱弱地说道:“蜀军分为左右两队,每队至少有四千骑!”   “你有没有看错?”张虎也不可置信地问道:“会不会……是曹彦、夏侯玄的虎豹骑正在追赶蜀军?”   “应该不会,他们并未穿着我军的衣服。”哨探肯定地说道:“将军,小的绝无看错,至少有八千骑!”   郭淮和张虎正在疑惑,突然又有哨探来报:“将军!方城的西南方向杀来一队骑兵,数量大约两千骑,应该是蜀将白虎文的兵马!”   “卧槽!白虎文!”郭淮不由得打了个寨颤,赶紧问道:“距离方城还有多远?”   “禀将军,大约二十里,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哼!当然不快!”郭淮冷冷地说道:“他们全身皆是铁甲,能跑多快?”   “郭将军,莫非是……蜀军的重骑兵杀到?”张虎也感到一丝恐惧,赶紧问道:“郭将军,两端皆有蜀军杀来,我再有迟疑,恐被其围在这里……”   “撤!快撤!”郭淮令罢,拍马就往方城方向而去。   张虎赶紧追上来,不解地问道:“郭将军,方城方向,不是有蜀军的重骑兵么,你为何还往方城而去?”   “蜀军的重骑兵速度慢,在他们的包围圈合拢之前,我必能冲过方城,再往东南方向突围,然后从汝南去往淮水!”   张虎略一沉思,也觉得郭淮的安排很合理。毕竟叶县方向的蜀军数量不明,而且是轻骑兵,一旦被其咬住,很难全身而退。   若往方城则不同:蜀军的重骑兵距离方城还有二十里,自己可以抢在他们之前赶到方城,这虽然很冒险,却是唯一的脱困之法。   当然,郭淮也没有估算错误!五千魏国轻骑兵,几乎与蜀军的重骑兵擦身而过,不到一刻钟时间,后方的白虎文就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此时的南阳郡,由于魏延在南边的襄阳驻了两万步卒,再加上白虎文所部骑兵的袭扰,此郡也成了蜀军的后花园。   不过,曹爽仍在宛城部署了五千步卒,也派有一万骑兵协防,白虎文自然不敢脱下护甲与之硬拼,但带上「重骑兵」的装备前去,却又跑不过那些魏国骑兵。   因此,在广阔的南阳盆地内,魏军以宛城为据点防止蜀军北上,魏延又坚守襄阳防止魏军南下,两军在此相持已经一年有余。   烧戈、李球二将杀到方城后,见东南面烟土弥漫,毫不犹豫地引着兵马追了上去,却获悉郭淮已经远远地逃离,二将气得直跺脚。   “白将军,若你能早到一点点时间,我必能围死郭淮,再得一大批战马,如今……唉……”   白虎文在归汉以前,他属于治无戴的部落;   而烧戈、俄何、滇吾、伐同等人同属迷当的部落。   因为靠近天水的原因,迷当的部落经常与魏国、匈奴和鲜卑的骑兵「捉迷藏」,几名将领之间已经有了许多的默契。   烧戈暗叹,若是此次由俄何在方城围堵,必能一举吃掉郭淮。   “烧戈将军,我已经准时出发,谁知……这马跑不快,唉!早知如此,我真该轻甲而来!”白虎文满脸遗憾,自责地说道。   此次让郭淮逃走,他失去了俘获大批战马的机会;   看到烧戈手上有几千匹无人骑乘的战马,他知道这是烧戈的战利品,心头更加懊悔。   “烧戈将军,郭淮必不敢在南阳久留,他应该会从东南方向撤往淮水,我要不要追?”李遗期待地问道。   “罢了!我这次歼灭五千虎豹骑,魏国骑兵必会前来复仇,咱还是先去襄阳,等候陛下或大将军的指令。”   此次,烧戈、李球二将俘获五千匹战马,又俘获曹彦和夏侯玄,战功卓著,此战的赏赐将是天文数字;   二将也担心手上的战利品出现意外,一致同意去往襄阳。   前几日,烧戈和李球离开陈留时,为了掩护陈留王曹峻,二将用仅有的两个炸弹炸毁了陈留的城门,然后在城中大肆破坏。   没想到,这个简单的计谋,还真的瞒过了曹爽!   这日,曹峻在朝上声泪俱下地控诉蜀军的凶残,也带回了五千虎豹骑被歼、曹彦和夏侯玄被俘的消息,朝中自然是一片指责之声。   在众多士族官员以及曹氏宗亲的压力下,曹爽终于做出妥协:将虎豹骑的领兵权交到蒋济手中,并划拨五千骑补充战损。   次日,郁闷的曹爽满身酒气,与曹羲一同,引着近百名护卫拍马出城,大司农恒范赶紧前来劝阻:“大将军,昨??宫的众臣仍在洛阳,近日不适合出城狩猎,请大将军三思啊!”   “哼!本将身为辅政大臣,总督全国兵马!本将出城打几只野兔,难道碍着谁了?我曹氏的宗亲都已离开洛阳,那些人还赖在洛阳干嘛?”   曹爽愤愤地说道:“我已经交出虎豹骑的领兵权,他们还想咋样?”   “大将军,还是小心点才好!”桓范接着劝道:“曹羲将军掌管着洛阳的禁军,若大将军执意出城,至少要留下曹羲坐镇洛阳,切不可一同出城啊!”   “你也太小心了,哈哈哈!”曹爽不屑地笑道:“就凭那几个整日喝酒饮宴的草包,能掀起什么大浪?”   “大司农,你也太过谨慎了!”曹羲哈哈大笑道:“兄长断了合肥的部分粮草,邓艾迫于无奈,已令邓飏领五万兵马返回洛阳,此时正驻在洛阳城外,我有何惧?”   “不错!邓飏乃我的亲信!有邓将军在城外驻扎,谁敢造次?”曹爽仍旧满脸的不屑。   “可是……邓飏将军虽已撤回,但是,他的身边还有副将王雄,万万不可大意啊!”   “你也说了,王雄不过是副将而已!军中何时变成「主将听副将之令」了?哈哈哈!”   曹爽说罢,哈哈大笑着出城而去。看着曹爽离开的背影,桓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与此同时,邓飏正与王雄,以及几名校尉在帐中饮酒,酒过三巡,王雄以「方便」为由起身出帐,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韩龙。   韩龙,乃是王雄帐下最得力的勇士!   几年前,王雄派出韩龙,成功地刺杀了轲比能,致使鲜卑部落四分五裂;   随后不久,大汉铁骑又击败郭淮和鲜卑的联军,同时大肆抢抓奴隶,终于使得步度根、阿狼泥、汇归泥等部落远遁漠北。   此时,王雄虽已出帐,但邓飏兴致正浓。   韩龙满脸堆笑地捧着酒坛上前,就在坛中的美酒倒入碗中之时,一柄短剑猛地刺入邓飏的左胸。 第419章 洛阳政变   “报……”   “禀大将军,洛阳城中……中……”   “有话快讲!磨磨唧唧的……”曹爽满不在乎地喝着,前方的野免已逃去无踪,他骂骂咧咧地收起弓矢。   “大将军……洛阳城中……全乱了……太傅司马懿……恐怕……他……”   曹爽浑身一颤,感觉到一丝不妙,瞥了一眼曹羲,厉声喝道:“速速讲来!”   “大将军……司马昭领着一千死士,他已经闯入大将军府;大司徒高柔,奉太后诏令行大将军事,他已占领了东城外的禁卫军营;   太仆王观,也奉了太后的诏令,占领了南城外的禁卫军营;如今,城中的禁军已被司马懿的死士围住,洛阳已经四门紧闭……”   “啊……这该如何是好……”曹羲闻之,脸色大变。   “好你个司马懿!”曹爽咬牙切齿地喝道:“你若乖乖地呆在太傅府喝酒饮宴,本将还可保你终老!今日,你在自寻死路!”   “兄长……这……”   “何必慌张!我既然敢出城,自有应对之法!”曹爽沉着地说道:“传令:丁谧、李胜,各引五千骑兵,剿灭叛贼高柔和王观;邓飏,引兵五万,直取洛阳,活捉叛匪,违令者斩!”   “诺!”   “立刻返回!”曹爽收起弓矢,自信地说道:“今日,本将要亲自斩下司马懿之首级!”   “报……大将军,丁谧、李胜二将,已被蒋济的虎豹骑击败,二人皆被俘获,蒋济正引兵杀来!”   “兄长……蒋济……他……他不是去往虎牢关了么?怎会在洛阳?”曹羲惊恐地问道。   “报……大将军!邓飏已被王雄斩首,王雄奉太后之命,正引大军向我杀来……”   “卧槽!吾命休矣!”曹爽终于感觉到事态不妙,一时间不知所措。   次日,洛阳城中。   “陛下,今已查明:主犯曹爽,从犯曹羲、曹训、丁谧、邓飏、何晏、桓范、韩琳、李胜等人,密谋废陛下以自立。   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   爽及支属,世蒙恩宠,受先帝遗诏,托以天下,却包藏祸心,蔑弃顾命,图谋神器,大逆不道;今,证据确凿,陛下以为,应当如何处治?”   司马懿说罢,曹芳满脸的惊恐,朝中众臣面面相觑,质疑者甚多,却不敢公开提出,也不敢表达意见。   短暂的骚动之后,王观主动上前说道:“陛下,太傅!依照大魏律法,谋逆乃十恶不赦之罪,理当斩首,夷灭三族!”   众臣一片哗然,十几名司马懿的党羽皆表示附议,其余人更不敢质疑或求情。   “既然众臣皆无异意……”   “太傅……”七岁的曹芳欲言又止。   “陛下,臣此番兴兵,捉拿曹爽,乃奉太后懿旨而行。臣清君侧,安社稷,忠于大魏之心,天日可表,请陛下勿要犹豫,尽快决断!”   “曹爽……拥兵自重,专权跋扈,朕早知晓……”曹芳弱弱地说道:“可他……毕竟是父皇钦点的辅政大臣,太傅……可否饶他一命……”   “陛下,谋逆乃是大罪,大魏自有律法,朝堂亦有公论。臣,不敢擅自做主……”   司马懿说到此处,王观赶紧说道:“陛下!曹爽谋逆,必是死罪!大魏律法,岂可因一人而废?”   “陛下,曹爽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抢夺先帝嫔妃,枉顾春秋礼法;扣发前线军粮,枉顾国家大义;此次我军合肥兵败、陈留兵败,曹爽之责,难辞其咎!”   高柔句句铿锵,大义凛然地说罢,又赶紧下跪请旨:“陛下,此等奸佞谋逆之臣,必当夷灭三族!请陛下速速降旨!”   “曹爽谋逆,按律当诛!请陛下速速降旨!”蒋济、王观赶紧下跪请旨。   众臣仍在骚动之时,司马懿冷冷地环顾四周。   稍加考虑后,卫尉辛敞、大司空赵俨、御史中丞荀俣、太常荀适、太仆荀绍、散骑常侍杜基、黄门侍郎荀闳,以及刘晔、吕翻、程武、郭深、荀适等人也下跪请旨,请求诛杀曹爽。   此时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仍在犹豫的部分大臣见势不妙,极不情愿地下跪请旨。   “既然……众卿……那就……由太傅做主……”   “陛下放心,臣,必会按大魏律法,禀公处理!”   司马懿恭敬地说罢,起身后环顾众臣,义正言辞地说道:“今,臣奉陛下、太后懿旨,按大魏律法惩治谋逆之臣,顺应天意,顺乎民意。曹爽,及其党羽丁谧、邓飏、何晏、桓范、韩琳、李胜等人,大逆不道,图谋篡位,按律,当诛灭三族!”   接下来的几日间,曹爽(曹真一族)三族,共计三千多人尽皆被诛,其党羽的三族,共计四千多人被诛。   太傅府内,司马懿容光焕发,蒋济、高柔、王观、王雄、卢毓、傅嘏等人不停地敬酒以示庆贺。   “父亲,如今,我重掌兵权,接下来……”   “满宠、诸葛诞、王凌等人,必需盯紧!他们敢有半点动作,立刻来报!”   司马懿冷冷地说罢,将一份名单交给司马昭,数十名文官武将赫然在列。   “父亲,仅仅盯着这些人?”司马昭不解地问道:“那一众曹氏宗亲……”   “哼!这些人,一代不如一代,他们掀不起大浪!不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司马懿不屑地说罢,又传令道:“我已禀明陛下,追谥陈群为靖侯,祀于武帝庙庭;加封陈佐为青州刺史;加封陈坦为廷尉;令陈泰引兵五万、领蒋济领虎豹骑一万,卫戍洛阳。”   “父亲,有陈将军和蒋将军在洛阳,我可高枕无忧矣!”司马昭说罢,又忧心忡忡地说道:“邓将军在巢湖损兵三万,恐难阻蜀军北上啊!”   司马懿点点头,目光如炬,冷冷地令道:“陛下已经恩准:封高柔为万岁乡侯,「行大将军」,假节,理大将军府事,加统禁卫兵马,确保皇城之安全;   高俊、高诞、高光、王雄四将,起幽、并、兖、冀四州兵马十三万,一月内赶赴合肥,听从邓艾调遣;   令满宠领兵十万赶赴襄阳,令羊祜严守潼关,此二路必须严防死守,不得给蜀军任何可趁之机!”   “父亲,邓艾手上只有七万兵马,援兵尚需一月才到到达,若是蜀军大举北上,恐怕……”   “以邓艾之才,他必能守住合肥。”司马懿自信地说道:“蜀军看似在长江以北屯兵十几万,但姜维的目标是孙权,暂时不会北上。”   “父亲,话是如此,但是……近日蜀军的骑兵大举北上,邓将军亦无法阻挡……恐怕……”   “这两个莽夫!他们不过是误打误撞,难成大事。”司马懿不屑地说道:“只要邓艾只守不攻,蜀军在攻克建业之前,不会主动兵犯合肥,我有足够的时间布防。” 第420章 发酸的馒头   若说襄阳易守难攻,在刘闪看来,石城更加易守难攻!   此时的石城,西北侧紧依长江,东南侧则是不知名的低洼沼泽地,一直延伸到九华山余脉的姥山脚下,这两侧皆无城门;   石城只有两个城门,若是出西南侧的城门,可通往彭泽、柴桑方向;   出东北侧的城门,则通往铜陵、春谷和建业方向。   由于吴军的战船控制着长江,蜀军无法从江上绕行,也很难从险峻的九华山绕行,更无法从深不见底的沼泽绕行。   如此特殊的地形,就连刘闪寄以厚望的暗影将军,他也只能望城兴叹!因此,南线大军若要兵进建业,只能攻克石城。   在钟会来此之前,刘闪本欲模仿韩信的「四面楚歌」,想以丧乐瓦解吴兵的意志;   在这之后,刘闪断断续续地往城中扔了将近千枚炸弹,试图袭扰吴军,瓦解其斗志,却没想到吴军悄悄地将大部分兵马撤出东北门,而蜀军并未及时发现,刘闪因此浪费了大量的炸弹,却未得到应有的效果。   此时,刘闪在等待着十名哨探的返回,石城的几名将领,他们也在等着蜀军的哨探返回。   “陛下,该吃早膳了!”高翔再次进帐劝道:“陛下,我暂未能诱出石城的吴军,我正好可得豫章郡之粮,这也不是坏事。”   刘闪也知道,面对据险而守的吴军,如果对方铁了心坚守不出,自己是毫无办法。   就如当初诸葛亮与司马懿对阵,又如姜维在襄阳与满宠对阵,每一次都耗时日久,绝非短时间就有进展。   “唉,怎么又是吃饼?”刘闪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盘中的早餐。   刘闪并非怀念宫中十几道菜的早膳,也不是嫌弃军中的面饼,他只是觉得,日复一日地吃饼喝粥,肯定会吃腻。   当然,刘闪也知道,当前的大汉兵精粮足,兵卒每顿都能吃得饱饱的,这样有待遇,已经是吴兵做梦也不敢想的幸福生活。   “陛下,军中毕竟……”   “高将军,朕知道军中多有不便。朕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们换点花样?能不能换成油条、馒头什么的,整天吃饼,谁不腻啊!”   “油条……”高翔并未听过油条,但他却知道馒头,于是解释道:“陛下,馒头是有,只是兵卒都不喜欢吃。所以……军中的早膳多以面饼为主。”   刘闪见过兵卒做面饼,他突然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道:“若是做一千人的早膳,做馒头肯定比面饼快多了。况且,咱军中皆是南方士卒,应该很多人都吃不贯面饼吧?他们为何不喜欢吃馒头?”   “陛下,若是做馒头,确实比烧饼快。但是馒头酸酸的,口感不好。所以,军中的早膳一直以面饼和米粥为主。”   “酸酸的?”   高翔这么一说,刘闪立刻就明白了馒头发酸的原因:这个时代,还没有适合食用的小苏打,无法中和面团发酵过程中产生的弱酸,它的自然口感不好。   “高将军,你帮朕问一问,是否还有剩余的面团,如果有,千万不要扔掉!若是没有,你命人给朕准备一些!”   高翔领命出帐,刚到门口又被刘闪叫回:“高将军,再看看近日的草木灰在何处,帮朕收集起来,越多越好!”   高翔不明白刘闪的用意,却没有多问,立刻命人去办;   刘闪也来了兴致,叼起面饼就往帐外走去。   江边……   数口大锅中,装了将近一半的草木灰,几名兵卒按刘闪的要求加入清水,搅拌多时后捞出锅内的草灰,然后多次过滤,终于得到几锅清水,刘闪再命人缓缓加热,将其熬干。   “陛下,难道……草灰中,也有可以治病的东西?”   “不,这东西不能治病。”刘闪笼统地解释道:“不过,有了这东西,馒头就不会发酸,也会变得松软可口。”   几名将领和兵卒满脸茫然,学完太学课程的钟会、诸葛瞻也是一脸的茫然。   刘闪再次感觉到,要将「太学」课程中那些抽象难懂的知识,以简单又实用的方式来讲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钟会和诸葛瞻确实聪明,刘闪说出自己是要提取草木灰中的碳酸钾,又说出馒头发酸的原因,是由于其中含有大量的乳酸,这二人很快就想到了太学课程中的「酸碱中和」。   在以前,这二人对书中的知识全是死记硬背,他们直到这时才意识到,那些生涩难懂的东西,其实就在自己的身边!   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改变,或许就能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要从草木灰中提取出碳酸钾,这个原理很简单,但做起来却挺慢,特别是最后时刻,只难以低温慢熬,慢慢地将水蒸干。   傍晚时分,刘闪将早上的酵面与面粉混合,揉揉成团状后,再按自己在家做馒头的经验,慢慢撒入乌灰色的碳酸钾。   一个时辰后,一笼散发着面香的馒头出炉,刘闪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欣喜地说道:“刚刚合适,一次成功!哈哈哈!”   此时,李昭仪、王伊若、钟会、刘璿以及几个将领全都围在锅边,十几个不酸的馒头瞬间就被一抢而空。   “陛下,看来我大汉的百姓,很快又有赚钱的门路。”李昭仪自信地说道:“草木灰家家都有,从中提炼碳酸钾也很简单,只要舍得吃苦,人人皆可赚钱。”   “没错!这种东西不仅仅可以用来做馒头,它还可以做蛋糕、面包、汽水,它的用途十分广泛。”   刘闪又说出几个新「东西」,几名将领正要相问时,刘闪却将目光转向关银屏和鲍三娘等人:“关将军,鲍将军,你们可有事要奏?”   “陛下……这里……可能暂时不用骑兵,末将……可否告几天假……”   自汉代以来,不论是军中还是朝中,都有告假的制度,自诸葛亮北伐时,军中也有轮休的制度。   这几年来,除了春节期间的短暂休整外,军中将领和兵卒从未轮休。   纵然刘闪很好说话,也没有皇帝的架子,但从没有人向自己或姜维告假。   当然,去年的时候,姜维放下襄阳的战事去往丈人山,前后耽误一个多月,这也是刘闪极力要求他前往,算不上告假。   今日,关银屏和几位夫人向自己告假,想必她们有自己的私事,或是她们认为很要紧的事。   想到这里,刘闪疑惑地问道:“不知关将军和几位夫人,准备告假多久?”   “陛下,慢则半月,快则十天,末将必准时返回。”   “准!”刘闪毫不犹豫地说道。   既然是告假,刘闪也不会问缘由。   在这长江南岸,地势低洼,沼泽密布,蜀军用了很多时间才填平道路,勉强可供大军通行;   此时的吴军坚守石城,几名哨探也需多日才能返回,此处确实没有骑兵发挥的空间,也没作战任务,就算有急需,俄何、马承也可领兵作战。   关银屏和几位夫人,她们都明白这一点,这才提出告假;   刘闪也是意识到这一点,这才爽快地准了假。   回到寨中,刘闪也向众多的姬女表示,若有私事可随时向自己告假。   此时,姬女们都在编演《霸王别姬》和《昭君出塞》,并无一人向自己告假。   刘闪就要离开时,一名姬女考虑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提出告假。   刘闪确实将这些姬女当成艺术家,发自内心地尊重她们。他从没想过,也从来没有限制她们的自由,哪怕她们一去不返,刘闪也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陛下,民女刘兰芝,请求告假二十天。”   刘闪已经发出诏令,姓「刘」的百姓无需避讳,皆可恢复自己的本姓;   此人姓「刘」,刘闪并不惊讶,因为「刘」姓本来就是一个大姓。   “准!不过,若是方便,能告诉朕你想去往哪里么?”刘闪解释道:“上个月,有个艺姬突然失踪,朕很是担心。若是她回了长沙倒还好,这兵慌马乱的,一个女子,若是走得太远,朕担心你们会出危险!”   “陛下,民女乃是怀宁人士,离家一年有余;今,怀宁已属汉土,民女甚是想念家中父母,想回家探望……”   “此去怀宁,需要在下雉渡江。若你不介意,朕可派几名女骑兵与你同返,也可保证你的安全。”   刘闪说得很是诚恳,女子犹豫片后,欣然同意,并不停地谢恩。   “刘兰芝?这个名字……怎会如此耳熟?”   女子与五名女骑手离开后,刘闪苦思多时,还是觉得她的名字耳熟,却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第421章 风雨飘摇   这几日,蜀军在历阳城外大兴土木,仅仅几天时间,一条三百米长,宽四米,深一米的水渠已经建好。   蜀军强大的动员能力,以及强大的铁制工具制造能力,确实让吴国的众将羡慕不已。   直到大批的木材堆积在历阳城外,陆逊终于猜到蜀军挖建水渠的目的。   “陆丞相,我军战船控制着长江,蜀军如何敢在历阳城的江边造船?”潘濬不可置信地问道:“蜀军在白天能阻止我靠近历阳,但到了晚上,我军战船却可以轻松靠近;蜀军造好一批,我就给他烧毁一批,姜维不会这么傻吧?”   “丞相,去年在夏口时,蜀军挖渠可以让战船绕过我水寨,一日三百艘我也能轻易给他烧毁;   今,蜀军的造船能力再强,一日也就十来条,它根本就无法集结在江上。就算蜀军在历阳造船,我又有何惧?”   “丞相,若说蜀军在水渠末端挖建大型湖泊,这还有可能在造船。如今,蜀军只挖二十几个土坑,他们如何造船?”   潘濬、唐咨、丁奉等人皆不相信蜀军会在历阳造船,试图说服并打消陆逊的疑虑。   然而,直觉告诉陆逊,蜀军一定会在历阳造船!   至于造好的战船如何在江上聚集,如何躲过自己战船的袭击,陆逊仍然百思不解。   “姜维多有谋略,阿斗也会些奇巧淫技,我绝不可大意。必须盯紧历阳蜀军的一举一动!”陆逊郑重地说道。   众将口上称是,脸上却充满了不屑。   “据细作来报,近日有三个小孩,在宿卫兵的保护下,从成都赶往石城,此消息是否属实?”陆逊正色问道。   “丞相,此事属实!”胡综肯定地说道:“其中一个孩子,正是阿斗的长子刘璿。至于另外两个,细作暂未查到。”   “近期,不论是历阳、石城还是阜陵,必须得小心谨慎!”   陆逊正色说道“立刻给大将军和刘纂写信,请他们务必坚守城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随意出城!”   “丞相,这……未免……”潘濬劝说道:“丞相,你不要过份操劳,得注意休息啊!”   在潘濬和众将看来,陆逊确实有些疑神疑鬼:他既认为蜀军能在旱地上造出战船,又担心两个不知名的小孩,这确实有些小题大做。   “诸位将军,并非本相疑神疑鬼,也不是小题大做!”陆逊郑重地说道:“自古以来,两军交战,若有对方有奇人异士领兵,千万不能小视!今,蜀军的军中,既有道士,也有女人和小孩,我不可不防!各部军马必须小心应对,千万不可大意!”   “丞相,你确实多虑了!”丁奉不以为然地说道:“若说道士和女人,那不过是一个会占卜的女子罢了,她乃是姜维的随军夫人,不足为虑!   况且,陛下新调来助战的「冠军将军」虞汜,他是我大吴的易学大家虞翻之子,他也精通占卜之术;若说孩子,丞相不也带着令公子随军么,他比刘璿还小……”   丁奉说的皆是事实,但他注意到陆逊的神色不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   陆延,是陆逊的长子,陆逊带着他在军中历练多年,也曾悉心教导,奈何死于妇人之手,陆逊对此始终耿耿于怀;   自从陆逊兵进乌江口之后,陆逊又将12岁的陆抗接来军中,希望他能增广见闻,早日像长子陆延一样参议军机。   陆抗虽然年少,但聪慧过人,众将皆对其赞赏不已。不过,陆逊只要看到陆抗,总是会想起陆延,经常独自叹气,黯然伤神。   建业……   孙权再次提出迁都,又遭到众臣的一致反对。   “陛下,我大吴已经数次迁都,今,建业的皇宫仍在扩建,此时又迁都,必会虚耗钱粮,请陛下慎重而行!”   “陛下,如今的建业,紧靠长江,东邻大海,物产富饶,地势平坦,北上中原更是沃野千里,又远离山越暴民的袭扰,实为建都的最佳风水宝地,实在不宜迁都啊!”   “哼!”孙权不悦地喝道:“当初在公安城外,阿斗曾说过,他若杀入建业的皇宫,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你们没住在宫里,你们自然不怕了!”   “陛下,这不过是两军阵前的一句戏言,何必当真?”顾雍劝说道:“陛下,我军在南线以石城之险力阻蜀军,在北线又有丞相和大将军的十几万兵马,建业仍有四大军卫戍,可谓固若金汤,陛下无需忧虑!”   “固若金汤?固若金汤?”孙权一听到这句话就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我大吴的秭归、江陵、夏口、蕲春、下雉、柴桑,诸多的城池,哪一个不是固若金汤?   阿斗如何能攻破?我大吴有长江天堑,它能阻挡魏国,却阻不住蜀军的东进,朕如何能不忧虑?”   众臣正欲相劝,孙权愤愤地继续说道:“当年,曹操大军南下,众臣皆劝朕投降曹操;今,蜀军即将兵临建业,你们又劝朕誓死抵抗,劝朕不要迁都,你们究竟有何居心?”   “陛下……微臣惶恐……”   “哼!蜀军若杀到建业,你们最多就换个皇帝,生意照做,美酒照喝,接着奏乐接着乐,还能出将入相!朕若不迁都,又将如何?”   “陛下……迁都之事,还请慎重!”步骘不顾孙权正在气头上,继续劝道:“陛下,永宁位于会稽郡,虽然紧靠大海,但地处贫瘠的山区,多有暴民作乱,自古就是罪犯的流放之地,如何能做为大吴的国都?”   “陛下,我大吴的将士,皆在奋力抵抗蜀军,此时迁都,必会让众将寒心啊,请陛下三思!”   “陛下,昔日的蜀国,诸葛亮新亡之时,兵微将寡,阿斗尚能推行新政,富国强兵;   今,我大吴有兵有将,有钱有粮,我军将士力抗蜀军之时,陛下亦可效法阿斗施行新政,减免百姓赋税,解放奴隶……”   “哈哈哈!”孙权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带着诸多的不满和无奈,深吸口气后大声说道:“两年前,朕欲推行新政,你们个个都在反对解放奴隶!如今,我大吴粮仓空虚,你们却让朕减免赋税,我二十万大军的军饷何来?   如今,你们个个手上持有的铢钱,全都是「大汉万年」!   如今,我大吴的百姓,全都在翻山越岭逃往豫章郡!我大吴的百姓,恐怕都在等着蜀军杀到建业,你们让朕如何能推行新政?”   “陛下,新政的推行,并非一蹴而就,可逐步做起。”顾雍谨慎地说道:“比如,我可先稳住百姓,解放部分奴隶,鼓励百姓多种粮食,以充军饷。”   “如你所言,如今之计,朕如何能稳住百姓?”孙权不悦地问道。   “呃……陛下……”步骘看了看顾雍,犹豫着说道:“陛下,我可向各郡百姓宣讲,就说……就说蜀军残暴,出征从不带军粮,而是以人肉为食……   如此吓唬,必能稳住百姓,阻止他们逃往豫章郡,也能激励他们抢种粮食,不再逃避征兵……”   “此计甚好!就这么办!”孙权欣喜地说道。   “陛下,蜀军在军中,设有斩敌或俘虏的赏赐措施,我亦可效法,赏赐相应数量的铢钱,激励兵将奋勇杀敌!”   “赏赐铢钱?”孙权很是不悦地问道:“赏赐什么铢钱?难道是「大汉万年」的铢钱?”   “陛下,我大吴的铢钱……兵卒们……”步骘支支吾吾地说道:“可能……只有赏赐蜀国的铢钱……唯有这样,才能激励全军的士气。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   “好!准奏!”孙权虽有不悦,但他也意识到,吴国的「当值五百」铢钱,已经换不到一个「大汉万年」,这确实是无奈之举!   “陛下,新政的推行,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到成效。”顾雍犹豫着说道:“陛下,我还可设法与阿斗讲和,看看能否……再争取一点时间……”   “哼!”孙权又不悦地说道:“当年,曹丕称帝时,我大吴暂时向曹魏称臣,却被阿斗在两军阵前公然耻笑!今,阿斗占我大吴的大片疆域,兵临建业,换了你是阿斗,你愿意此时讲和?此时,朕若与阿斗讲和,简直是自取其辱!谁敢再提求和之事,格杀勿论!”   顾雍的嘴角动了动,向阿斗讲和已经激起孙权的不满,他又如何敢提「暂时向阿斗称臣」的建议?   顾雍知道,若是此时提出,自己很可能被诛灭九族!   顾雍无奈地叹息着:现在的大吴已经风雨飘摇,就算陛下立志推行新政,就算能获得众臣的一致支持。但是,大吴还有足够的时间吗? 第422章 小赌怡情   此时的下雉,已经聚集了七百多条各式战船。   不过,这些战船全部划归「三张」将军,以及水师将领魏昌、魏容和王训统领,主要用于运输粮草和军械过江。   要保证十几万大军的后勤供应,这些战船已经是捉襟见肘,自然不敢用来与吴军决战。   下雉的渡口处,各式战船和木筏往来于江上,关银屏和四位嫂嫂在等待渡船时,刘兰芝和五名女子骑兵也随后赶到。   “关将军,你们……也在这里等船?”   刘兰芝自然认识几人,赶紧上前打招呼。   关银屏获悉几人也向陛下告了假,也准备渡江,于是说道:“我在江北有十几万大军,也有一万骑兵,战船的运力实在吃紧。不过,魏昌将军很快就会调来一条艨艟,协助我等渡江。”   “原来关将军也要渡江,我等正好同行!”   刘兰芝大胆地说道,她也看出战船不足,若能跟关银屏等人一同渡江,自然能节省许多等待的时间。   “你们也要渡江,准备去往何处?”关银屏问道,话语间多有警惕。由于陛下对这些姬女多有尊重,关银屏也不敢怠慢。   “关将军,几位夫人,小女子乃怀宁人士,已向陛下告假回家探亲,陛下担心小女子路上有危险,所以派了几名将军随行。”   刘兰芝说罢,几名女骑手点了点头。   关银屏见情况属实,虽然怀疑刘兰芝可能是细作,但还是如实说道:“我等去往历阳,咱们正好可以同行。”   “能与多位将军同行,小女子真是受若惊!”   一条艨艟战船靠在岸边,几人上船后,魏昌又调来几条木筏,将十匹战马运送过江。   “你会骑马?”鲍三娘警惕地问道。   “将军,小女子家里也算富户,自幼就会骑马。”   刘兰芝没注意到几人的警惕,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只是讲到出嫁以后,她显得神情有些恍惚,再也不愿多言。   关银屏问了许多问题,了解到刘兰芝是一名乐姬,自幼就学会了箜篌的演奏技法,后来在青楼又学会了多种乐器。   在这个年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有富家女子才有时间、有财力、有师资去学,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很难有学习器乐的机会。   对于关银屏的问话,刘兰芝有问必答,却对自己婚后的事情,以及如何会到青楼卖艺绝口不提。   因此,关银屏并未排除她细作的身份。   很多事情,刘闪不在乎,就如他教姬女们唱黄梅戏时,刘闪、卫薇、李昭仪、王伊若都与那些姬女走得很近。   然而,向宠以及关银屏、鲍三娘等人却在暗中做了大量的调查,就连暗影将军也不敢大意,朱熹也在逐个调查这些姬女的户籍和来历,就是担心有细作或刺客混在其中。   船很快就渡至对岸,关银屏暂未察觉出王兰芝的异常,一行人顺着江岸往怀宁方向而去。   几日后,长江北岸,乌江口。   数百条战船靠在江岸,士卒从船上卸下大批的长枪和强弓硬弩;   寨外,成百上千的简单拒马正在紧张地制造中。   “丞相果然妙计!我在江北虽然筹集不到数千粮车,却能用拒马和长枪组成铁桶阵,再也不惧蜀军的骑兵!”   “丞相,我阵中士卒再配上燃烧弹,足以抵挡蜀军的骑兵。届时,我就可以强攻历阳,也能及时破坏蜀军的造船厂。”   面对麾下将领的恭维,陆逊未置可否,拎起一杆长枪,在拒马前试了试,满意地露出笑容。   “丞相,这是按你的要求特制的长枪,长三丈五尺,用于拒止蜀军骑兵;拒马也将按你的要求加以改进,前方将装配厚实的木板阻挡蜀军的箭矢,顶部也将装配木板阻挡箭雨,蜀军投来的炸弹也会被弹开;   我将在中间位置留出射击缝隙,我军的弓弩即可直射,也可退后几步发射箭雨。”   “丞相,这一批拒马是做好的样品:七八名兵卒就可抬起行军,再配上长枪、弓弩、燃烧弹等装备,必能有效拒止蜀军的骑兵。若以一营兵马为单位组建拒马阵,进可攻,退可守,防御力将比营寨还高!”   陆逊点点头,做出的样品完全达到了他的预期。然而,陆逊却不满地说道:“这样的拒马阵,确实能拒止蜀军骑兵,但是机动能力不足,无法追击,难免遗憾。”   “丞相,我军一个拒马阵,就相当于一个活动的营寨。即可防蜀军的步卒,又可防蜀军的骑兵。   我只要稳扎稳打,缓缓推进,在历阳城外布满拒马阵,阻断城中粮草和物资,蜀军就不能在历阳造船。”   “丞相,我还可造出更多的拒马阵,部署在含山、舒县、桐城之外,很快就能收复江北的诸多城池。”   “甚好!再调一万兵卒砍伐树木,加快速度,十日之内,务必造出两千组拒马!”陆逊说罢,又冷冷地说道:“具体效果如何,还得试了才知道!”   长江北岸,历阳。   “关将军,你这是去干嘛?”廖化见关索拎着大刀准备出帐,急忙前来询问。   “吴军又不来攻城,闲得无聊,外出巡视。”关索满脸通红,冷冷地说道。   “关将军,今日天气正好,貂将军又弄了几坛酒,还做了几条烤鱼。”   廖化说罢,抢过关索的大刀,然后将关索拉回帐内:“关将军,咱今日好好喝上几碗,关将军不用客气,快请坐!”   廖化说罢,罗宪和貂融也出来相迎,将关索强拉回帐中坐下,并给他倒满酒。   “关将军,很快就有仗打,近日难得空闲。咱先吃饱喝足,然后再玩几把……”   “不玩!”关索坚决地说道:“本将已经戒赌,再也不玩了!休要劝我!”   “关将军,这打牌啊,其实跟打仗也不一样。”貂融笑呵呵地说道:“打牌啊,必须有输有赢才正常!前段时间关将军手气不顺,说不定今日就时来运转……”   “不玩!本将已经发过誓,再玩就剁手!”   “关将军,此言差矣!陛下不是经常说,这打牌是娱乐嘛,小赌怡情,小赌怡情,哈哈哈!”   “关将军,你这才输了六万铢,以关将军的本事,这不就两千个俘虏嘛,一场大战就行!我等对关将军充满信心!”   廖化笑呵呵地给关索倒满酒,满脸堆笑道:“关将军要还上这笔钱,简直轻而易举。所以,咱决定了,再借你两万铢做本钱,希望关将军能翻本!”   “你们休要劝我!本将说过,以后再也不打牌!”关索正色说罢,突然又低声说道:“这笔钱,本将一定会还,千万不能让几位夫人知道!明白?”   “关将军,不是我说你!打牌又不敢,纳妾又不敢,你就成天喝点酒,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小赌怡情嘛,来,咱再来几圈……”   “不玩!本将说不玩就不玩!”关索将碗里的酒一口吞下,起身就要离去。   “关将军,其实,今日的酒算是关将军请客,都是关将军的钱嘛,哈哈哈!关将军,难道……你真不想回本?”   关索被气得咬牙切齿,真想狠下心再玩几圈,将输掉的钱全都赢回来,免得被几人笑话,奈何手气实在太差,几乎从没赢过。   “来,来,来!大家不要客气,这是关将军请大家喝的酒,哈哈哈!”   “好!”关索实在受不了几人的挑衅,咬牙说道:“今日最后一次,每人再借我五千铢!”   “好!关将军果然爽快,哈哈哈!”   帐内很快又响起哗啦啦的麻将声,关索刚要打出第一张牌,帐门突然被掀开,关银屏和几位嫂嫂步入殿内,关索大惊,赶紧低下头。   在一阵惨叫声中,关索被关银屏、王悦、王桃、花鬘四人抬起后扔出帐外,众人见之无不惊恐。   “我家夫君欠你们多少钱,欠条全部拿出来!”鲍三娘冷冷地喝道。   在关索的位置坐下后,鲍三娘继续说道:“老娘没时间陪你们玩太久!就玩一圈!”   “哟!关索牌技不佳,找几位夫前来出头?这简直是天下奇闻!”廖化哈哈大笑道:“不知几位夫人想怎么玩?”   廖化、貂融和罗宪全都哈哈大笑,他们在战场上对关索很是敬佩,唯一能欺负关索的地方,恐怕只有在牌桌上,几人自然不肯轻易认怂。   “老规矩,血战到底,刮风下雨,一番一万铢,上不封顶。你们若是钱不够,可马上去借,打欠条也行!”   几人自然不肯认怂,当即拿出关索出具的多张欠条,也拿出几张大汉银行的存款凭条。   鲍三娘显然是有备而来,将一张二十万铢的存款凭条拍在桌上,王悦、王桃、花鬘也拿出存款凭条,桌上的铢钱价值已近二百万铢。   “夫人,原来……咱家这么有钱啊……”关索盯着几张存款凭条,两眼发直。 第423章 只许败,不许胜   关索见几位夫人面色凝重,不敢再说话,很快又被李遗、关银屏二人拉出帐外。   “你不是说嘴巴很严吗?”关索一把揪住李遗,不悦地说道:“几位夫人如何会知道?”   “舅哥,这……不能怪我啊……你的几位夫人……好生恐怖,你家妹子也好生恐怖……她们都让我盯着你,我不敢不报啊……”   李遗赶紧解释道,却见关银屏狠狠地瞪着自己,赶紧转移了话题:“夫人,你们……怎么说来就来,也不提前告知……”   “夫人,我从不打牌……”李遗见关银屏仍在瞪着自己,赶紧解释道:“夫人,我……其实……玩得小,输赢也就几百铢……没舅哥玩得那么狠……你若不信,可问问舅哥……”   关索见状,赶紧将关银屏拉到一边,低声在她边说了几句,然后一溜烟躲入帐中,帐外立刻传来李遗的惨叫声。   “貂将军,你为何满头大汗?今天很热吗?”   “罗将军,你今日没喝酒啊,为何满脸通红?”   “廖将军,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为何手脚发颤?”   关索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只见貂融、罗宪、廖化三人都没有听牌,手上的牌还未「打缺」,而鲍三娘已经碰了四张「万」字牌,其中两张还加了杠,手上仅剩的一张牌倒扣在桌上。   按照刘闪发明的「打缺一门」的规则,鲍三娘此时可以和任何一张牌,如果她不是和的「万」字牌,按规则也是「大对加两杠」,共计八翻;   若她能和「万」字牌,那就是「清对加两杠」,共计三十二翻,难怪几人满头大汗,全都在在小心谨慎地「划船」。   “夫人辛苦!”关索看清牌面后,赶紧给鲍三娘揉肩,好不殷勤:“夫人,若是这把牌能胡,咱家可得大发啦!”   “夫人,他们全都吓得在划船,牌也不敢听,到时「查叫」,咱至少也能赢二十四万铢,或是九十六万铢,再加两个刮风下雨下来,那就更多啦!”   “报……几位将军,吴军杀过来了!”   听到校事来报,貂融、罗宪、廖化三人如蒙大赦,刚要起身却被关索拦住:“几位将军莫急!大将军令我坚守城中,几位放心玩!本将去看看就行,哈哈哈!”   关索见夫人胜局已定,抡着大刀就来到帐外。   “卧槽!这是什么鬼?”关索指着寨外问道:“吴军啥时学会了粮车……呃……拒马阵?”   “舅哥,赵将军和夏侯将军的骑兵已被逼退,吴军这阵还有点厉害!”李遗正色说道。   “咱不是有重骑兵么?当初在襄阳,魏兵的粮车阵不也被我重骑兵杀退?”关索不屑地说道。   “那不一样!”李遗担忧地说道:“吴军的拒马阵与魏国的粮车阵基本相同。不过,吴兵装备了大量的燃烧弹,我重骑兵不敢靠得太近啊!”   “那还不简单?咱城中不是有炸弹么,全扔给他!”   “也不行!”李遗指着吴军的拒马说道:“它的前方和顶部都有木板,炸弹扔上去会被弹开,吴兵都挤在拒马旁边,就算把炸弹扔到阵中,也炸不死几个人。”   关索正在想破敌之法,却有含山来的信使入帐,送来姜维的紧急书信。   关索阅后,略有不解地说道:“大将军令我派出步卒、骑兵去应战,但只能败不能胜!”   “既然如此,就由本将引一军前去!”李遗赶紧说道。   “好!甚好!就由妹夫引两千兵马前去,哈哈哈!”   关索很不喜欢引兵去诈败,而李遗正欲躲开关银屏,他也不在乎诈败,巴不得引兵出寨,二人一拍即合。   少时,李遗真正领教了陆逊的拒马阵,跟他预料的完全一样:   两千步卒靠近敌阵时,阵中不停地射来标枪,李遗的步卒根本就不敢靠近;   而蜀军射出的标枪,很多落在阵中,自然没有伤到吴兵,许多标枪也被拒马前方和顶部厚实的木板挡住,也无法伤到吴兵。   此时,赵广引着一队重骑兵,及时迂回到拒马阵的后方。然而,吴军众多的拒马已经形成一个无懈可击的方圆大阵,阵中不停地射出标枪,也有力大的吴兵扔出燃烧弹,赵广虽有无坚不摧的铁甲,但战马的四肢经不住阵前的烈焰,不敢往里猛冲。   骑手略微靠近后,几十个炸弹滚到吴军阵前,却被前方倾斜的木板弹至几米外,爆炸并未造成吴兵的大量损伤,拒马阵仍旧没被冲散。   这一切,关索在望远镜中看得很清楚。   赵广的重骑兵并非在试探,而是在全力进攻。奈何骑手受到铁甲的束缚,燃烧弹扔出的距离远远不够,无法点燃拒马前方和顶部的木板。   不到一刻钟,骑兵携带的炸弹和燃烧弹用完之后,赵广无奈地引兵退去,李遗也趁势撤回寨中。   “唉!大将军多虑了!”李遗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哪里需要诈败!咱是真的无可奈何,只能退回!”   “妹夫,既然大将军令我诈败,说明大将军已有破敌之法!咱照着做,坚守营寨就行!”   关索说罢,李遗赶紧令寨中兵卒准备床弩和火箭。或许,这是阻止吴军靠近攻寨的唯一办法。   就在历阳城外的蜀军紧闭寨栏时,貂融、罗宪、廖化三人却披上战甲,抡着武器就要杀出大寨,李遗赶紧上前拦住:“几位将军,你们这是……”   “抓俘虏!”   “大将军有令,只许败不许胜!我军步、骑兵已经败回,现在应当严守大寨……”   “卧槽!这个月只能吃土了……”   “不是这个月,这辈子咱都得吃土!”   “廖将军,你们……莫非……”   “别提了!邪了门了!”罗宪满脸黑线,愤愤地说道:“我打牌也有好几年了,还真没见过「清对」加四杠,还能自摸三张的牛人!”   “天啦!这不是传说中的「十八罗汉」?本将没上过学,这应该是多少翻?恐怕得有一百多翻吧?还自摸三张,你们每人得输几百万铢?你们有那么多钱?”李遗惊得眼珠都快要掉下来。   “几位将军,你们每人抓十几万个俘虏,这应该很容易吧?要不,今晚本将请大家喝酒如何?”关索呵呵笑道:“这钱嘛,就要像陛下说的那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今晚喝酒吃肉,本将全包了!哈哈哈!”   关索说罢,赶紧回到帐内。   “嘻嘻……夫人……原来咱家那么有钱,今天又赢了一千多万铢,是不是……”   “没问题!”鲍三娘豪爽地说道:“我等跟陛下告假十天,单程就得四天。你有两日时间,若是咱姐妹满意了,这铢钱嘛,自然不会少!”   “不知……夫人的意思是……”   “夫君,这次姐姐帮你报仇,你也得表示表示吧!”   王悦妩媚地说道,脸上略带着娇羞,关索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是自然,嘻嘻……不过,这钱……”   “夫君,你别急!”花鬘嗲声嗲气地说道:“咱姐妹已经商量好了,一次给你五千铢!至于你能拿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卧槽……救命啊……唔……”   关索拔退就想跑,却被四位夫人合力捉住,然后被她们拎着四肢,抬着往寝殿而去。   几个时辰后,吴军「拒马阵」首战得胜的消息传回,陆逊终于找到了克制蜀军骑兵的办法,大笑之余,令兵卒日夜不停地打造新式拒马。 第424章 两只鸡肋   石城……   “刘将军,太史将军送来密信,阿斗派出的哨探已经到了於潜。按照行程来看,这些哨探再过五日就将返回。”   “甚好!”刘纂点点头问道:“腾将军,依你之见,蜀军会中我之计么?”   “我坚守不出,阿斗又急于东进,若有小道可以通行,相信阿斗不会轻易放弃!”腾胤自信地说道:“只要阿斗派步卒前往,我就可在小道中前后阻截。待重创阿斗的步卒之后,我再以拒马阵杀出,缓缓推进,必能击败蜀军的骑兵和步卒,也能夺回蜀军正在打晒的小麦!”   “不错!只要夺回豫章郡之粮,我大吴就能支撑到秋收。”刘纂期待地说道:“若是能将蜀军逼回下雉,陆丞相和大将军再在江北反击,我大吴就复兴有望了!”   “据说,陛下正在亲自着手推行新政,只要我长江南北的大军奋力抵抗,将蜀军赶出杨州,不出两年,我大吴也将兵强马壮!届时,何惧阿斗?何惧邓艾?”   长江以南,蜀军大寨。   在这个年代,「士、农、工、商」的社会层级根深蒂固,经商受到各阶层的鄙视,刘闪却鼓励商人经商,采用「农商并举」的发展道路,再解放奴隶充实人口和兵源,这看似简单,真要实施起来,却阻力重重。   细作报回孙权的种种新政,刘闪仍然不屑一顾。   “如今,我军已经兵临建业,孙权此时才推行新政,简直就是「屎涨了才挖茅坑」,他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不可大意啊!”邓芝谨慎地说道:“如今的孙权,他在解放奴隶的同时,也在极力抹黑我军!吴郡、丹阳郡的百姓,已经将我军视为「吃人恶魔」;   孙权效法我大汉,推行有偿收购粮食的政策后,百姓纷纷将私藏的粮食卖给吴国,我不得不防啊!”   “哼!孙权还想苟延残喘!”刘闪不屑地笑道:“孙权已经棋差一招!他似乎忘了,自己国内流通的铢钱是「大汉万年」!”   “陛下的意思是……”   “吴国的商旅和多个世家,仍在向我交趾郡销售粮食和各类矿石。若我将粮食收购价格提高三成,再将二锅头的售价降低三成,这会发生什么?”   “陛下果然高明!”邓芝心悦诚服地笑道:“孙权忽略了「顾、陆、朱、张」四大家族赚钱的野心!这样一来,吴国民间的余粮,必会加速流向我大汉!”   刘闪点点头,舔舔嘴唇说道:“朕再给孟光写封信,让他想想办法,若能让「顾、陆、朱、张」四大家,将手上的铢钱存入我大汉银行,减少吴国市面上的铢钱流通,吴国的经济必会雪上加霜!”   邓芝意识不到此举的作用,刘闪能意识到这些,他却无法减少吴国境内的铢钱流通。   不过,刘闪相信孟光,相信他必会想到办法,甚至还能想出更毒的办法。   当年,大汉能够成功地推行各项新政,这是因为大汉偏安一隅,受到世家、士族的阻力较小。   其实,历史上的三国时代,大汉很难吸引人才前来投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刘闪见识过魏家的财力,他相信商人逐利的本性。纵然四大家族在政治上偏向吴国,但在经济上,他们已经与大汉融为一体。   四大家族在赚钱的同时,也加速了吴国的崩溃,可惜的是,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些。   或者说,以他们敏锐的经济头脑,他们早就意识到了这些,却因为大汉对商人的尊重,以及大汉有良好的经商环境,让他们难以拒绝。   “陛下,豫章郡的吴国百姓,大多数愿意加入我大汉的户籍。如今,各县的小麦基本收割完毕,正在各地打晒,半月内即可入库。”   “时间刚刚好!”刘闪放下酒碗后说道:“若真有小道通行,若石城的吴军敢图谋不轨,朕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将知道,刘闪和钟会已经做好了诱敌之策。因此,众将全都惬意地饮酒吃肉,等待着占领石城后直杀建业。   “报……陛下,烧戈、李球二将,奉命将五千马匹留在襄阳,他们已经率军返回,正在帐外侯命。”   校事说罢,又呈上一封书信:“陛下,这是洛阳传来的密报。”   “甚好!立刻宣二将入帐,再把那两个庸将押上来!”刘闪说罢,拆看书信后大吃一惊。   前几日,收到魏延的信后,刘闪获悉烧戈和李球大胜虎豹骑,并且俘获曹爽的亲信曹彦和夏侯玄,心里就筹划着以这二人做交易,向曹爽索要大批军饷。   然而,这二人刚被押来,刘闪却得知司马懿发动政变,曹爽被诛了三族!   此时,曹彦、夏侯玄二人也就失去了价值。在刘闪看来,这二人确实是庸才,放之可惜,留之无用,已经变成了鸡肋!   烧戈和李球进帐时,众臣正在传阅洛阳送来的密报,刘闪顺势将曹爽被诛三族的消息说出,曹彦、夏侯玄自然是一身冷汗。   这二人知道司马懿试图夺回兵权,也知道司马懿想获得虎豹骑的领兵权。因此,二人对曹爽被诛的消息半信半疑。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刘闪不屑地说道:“此时,你二人若想保命,只有投我大汉。若你二人想回洛阳,朕绝不挽留,可立刻安排战船送你过江。”   二人犹豫片刻,当即表示愿意归降,刘闪便让二人暂居在烧戈的麾下,并命人送上酒肉。   “这一次我骑兵大胜,朕必会论功行赏!”刘闪略经思索后说道:“按照我大汉军中新的赏赐规则,斩敌一人,主将赏钱十铢,斩敌的兵卒赏十铢;   俘获战马一匹,兵卒和主将各赏五百铢;   曹彦、夏侯玄二人只是庸才,算不上敌兵主将。因此,不适用于每人一万铢的赏赐!”   刘闪当着众人侮辱曹彦和夏侯玄,二人心里自然不舒服,此刻二人毕竟已经归降,也不敢多言。   烧戈、李球二人,自然不想失去俘获曹彦和夏侯玄的赏赐,正想争辩时,却被刘闪给止住:“五千匹战马,兵卒的赏赐额二百五十万铢,半月内,铢钱可从永安运来,足额发放;   此次大胜,主功应归李球所有,因此,朕决定:主将的赏赐,李球得二百万铢,烧戈得五十万铢。”   “可是……”烧戈赶紧据理力争:“陛下,此次大胜虎豹骑,疲敌之策乃是末将提出;况且,末将和李球将军皆是主将,末将并非以副将的身份出征,如此赏赐,末将……”   “陛下,此次我军大胜虎豹骑,确实是烧戈将军应得首功。”李球赶紧上前说道:“陛下,如此赏赐,恐怕有失公允,请陛下明查!”   “纵然是烧戈的首功,但他毕竟是羌人!”刘闪不悦地说道:“羌人能得五十万铢的赏赐,朕已是开恩,并无不妥。”   “陛下,羌人既已归顺大汉,就是我大汉的臣民,陛下,实在不宜区别对待!”邓芝也劝说道:“陛下,烧戈将军虽是羌人,但为我大汉屡建功勋,陛下若是区别相待,岂不让羌人寒心?”   “陛下,我大将军也是羌人!陛下若对羌人区别相待,恐怕……”   “此事不必再提!”刘闪不悦地说道:“大将军文韬武略,哪能跟普通的羌将相提并论?”   “陛下!末将虽是羌人,但也在为大汉建功。此次的封赏,若李球将军得一百五十万铢,末将得一百万铢,末将尚能接受!陛下只给五十万铢,末将确实不服!”   “此次,你二人率军北上,赢得很是轻松。朕给你五十万铢,你也应该知足了!”   “陛下,若是如此,那……为何李球又得二百万铢?”   “就因为你是羌人!”刘闪站起身,不悦地说道:“若不是朕收留羌人,你们羌人早就被匈奴和鲜卑剿灭,你等连命都难保!今日,朕赏你五十万铢,这已是看在大将军是羌人的份上!”   “可是……陛下……这……”   “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议!”   刘闪挥手示意烧戈退下,烧戈还想据理力争,却被俄何劝离大帐。   此时,曹彦、夏侯玄二人担心惹怒刘闪,考虑到自己是降将,又居于烧戈之下,二人哪敢多言,赶紧告退离开。 第425章 十赌九骗   “陛下,烧戈将军功勋卓著,如此赏赐确有不妥啊!”   “陛下,如此赏赐,确实有失公允,难服众将和兵士之心啊!请陛下三思!”   邓芝、高翔、马承等人都觉得刘闪此举不妥,他们还欲相劝,却被刘闪挥手制止,然后给向宠施了个眼色。   向宠心领神会,赶紧到帐外警戒。   “诸位将军,朕乃临时起意,看看能否利用曹彦和夏侯玄。”刘闪笑道:“此二人确实是庸才,因为会拍马屁,又是曹爽的近亲,这才担任虎豹骑领军之职。”   “陛下,曹爽已被诛三族,若这二人回到魏国,必被斩首;根据情报所示,这二人的家属已经被诛杀,陛下没打算用这二人,为何还将其留在军中?此二人已经不可能回到魏国,对我又有何用?”   “此二人虽然不能回魏国,若我加以羞辱,他们极有可能转身降吴!”刘闪自信地笑道:“这二人若想降吴,极有可能给孙权送上见面礼,哈哈哈!”   “陛下故意轻慢烧戈,莫非是想……”   “不错,朕正是此意!若这二人欲投吴,必会拉上被朕轻漫的烧戈!若是烧戈再带数千骑兵一同降吴,孙权会不会派战船来接?”   “陛下,若烧戈真要带着骑兵降吴,孙权肯定会派战船护送,这正好引狼入室!”邓芝点点头,却又疑惑地说道:“眼下,吴国正面临生死之战,若这二人能看清形势,不肯投吴,又当如何?”   “不,绝无可能!”刘闪肯定地说道:“这二人心高气傲,在魏国仗着曹爽锦衣玉食,自然受不了朕的侮辱。如今的吴国正缺战马,这二人只要能带着礼物投吴,必会被孙权以礼相待。”   “既然如此,我得尽快跟烧戈、俄何二将商议好。只要二将表达出不满的情绪,曹彦、夏侯玄必会从中穿针引线,大事可成!”   “不错,此事必须瞒住曹彦和夏侯玄。”刘闪谨慎地说道:“近期,朕不方便诏见俄何与烧戈,就由几位将军多多费心,尽快向二将传达朕的本意。”   “陛下,这很简单!我等这就去劝说烧戈,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陛下之意!”   “好!好!好!只是,孙权生性多疑,陆逊和诸葛谨狡诈,若有半点漏洞,必会被他们看破。”   “陛下放心,我等必将策划周全,定不会让吴军起疑!”   议事完毕,散帐之后,刘闪又往姬女们排练的大寨而去。   历阳,城中。   关索经过两日的努力,终于获得六万多铢的「奖励」,心满意足地送几位夫人离开。   历阳城外,关索殷勤地扶着鲍三娘上马,却触到她衣袖中似有硬物,好奇地伸手一摸,原来,全都是麻将!   “夫人,你……你们平时……也喜欢玩牌么?为何随身带着麻将?”关索不解地问道:“夫人,这东西挺沉的,放在木盒里岂不更好?”   鲍三娘未置可否,几人正要离去时,关索却寻来一个木盒:“夫人,还是放盒里更好些!你将它放袖子里,若是不小心弄丢一个,这就没法玩了!”   关索说罢,拉着鲍三娘宽大的袖口一阵猛抖,几十张牌哗啦啦地落到盒里。   “夫人,为何……为何全是「万」字牌?其它的呢?”   “夫君,陛下说了,麻将这东西,娱乐即可,小赌怡情,十赌九骗。你身上这几万铢钱,应该够他们骗你一阵了。”   “夫人,你多虑了。”关索满不在乎地说道:“麻将这东西全靠手气,牌技也很重要。我牌技倒是不错,只是手气差了点,所以才经常输,哪会被骗?”   “夫君,那三个家伙都串通着呢。否则,你咋会输那么多?”王桃正色说道:“若不是靠骗,姐姐如何能做出「十八罗汉」?”   看着盒里的几十张麻将,关索似乎明白了什么,拦着几位夫人询问了很久,详细了解到牌桌上「变戏法」的方法后,欣喜地留下了几十张麻将,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妹妹和几位夫人出城。   大寨中……   廖化、貂融、罗宪见到几个女子骑马离开,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怕,不怕!虽然咱的钱输光了,但都没给人家打欠条!咱拉着关将军打几次麻将,很快就能捞回来。”   “哼!我可惨哦!赢关将军最多的是张嶷,竟然让他给逃了,本将做了他的替死鬼!”罗宪哭丧着脸说道。   “前日,你们到底在干嘛?我一直在摸耳朵,你们为何老是喂她「万」牌?为何不喂我筒子?”貂融气愤地问道。   “你还说呢!”廖化不悦地说道:“我一直在踢你的脚,你为何不跟我换牌?”   “廖将军,前日那情形你也看到了,鲍三娘在打牌,其他三个人一直盯着咱们,哪敢换牌啊!”   “罢了,罢了!现在关索身上有钱,咱不用费什么口舌,关索必会找上咱们。到时候,让他连底裤也给输掉!”   几人确实没有猜错,他们在寨中巡视一番后,关索果然来到寨中,强拉着几人打麻将。   几人假意推辞一翻,然后给关索打了欠条,并获得相应数量的石头做为筹码,桌上又响起哗哗声。   “咱还是玩小一点,一千铢一翻就行,其他规矩不变!”   “行!现在关将军是大款,咱哪敢放肆?”   “往后啊,咱再也不敢赢关将军太多,你那几个夫人,尤其是你家鲍夫人,她简直就是赌神啊!”   “关将军,咱的家底都被你家夫人给掏空了,还好她仁慈,没让咱打欠条。这段时间的酒肉,恐怕得仰仗关将军了!”   “大家都是兄弟,好说,好说,哈哈哈!”   牌桌上,三人像往常一样,在恭维关索的同时,又开始不停地眨眼睛,摸耳朵,蹙鼻子,几人也没注意到关索手上的小动作。   “三万!”   “哈!和了!”关索赶紧扣上牌,并将罗宪打出的牌放在自己的牌边。   “六万!”   “哈!本将又胡了!”关索再次拾过廖化打出的牌。   “咦……这是咋回事?”貂融仔细看着关索的牌,不解地问道:“关将军,你已经杠了六万,为何……为何廖将军还能打出一张「六万」?”   “这有啥奇怪的?”关索不屑地说道:“可能下崽了呗!”   坐在关索下方的廖化多有疑惑,又试着摸了一张牌,竟然还是「六万」!   这个时代的麻将,在民间、宫廷和军中,已经流行了好几年,人们在玩的时候,偶尔会有「出老千」的情况发生。   就如廖化、貂融和罗宪串通,经常悄悄地换牌,或是故意喂给对方想要的牌,却没见过关索这种「出老千」的方式。   桌上三人一脸的懵逼,稍一细想,很快就猜到关索在搞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关索见势不妙,一溜烟逃出军帐,几人自然穷追不舍,喊打声响彻军营,引得众多兵卒纷纷前来围观。   不多时,关索被几人合力捉住。果不其然,几人从他袖中搜出几十张「万」字牌。   从此以后,军中再有打麻将时,只要在桌边坐下的众将,都会将自己的长枪、大刀等兵器放在桌旁。   也就是从这时起,军中立下了一条规矩:打麻将时,谁敢出老千,立刻剁手!   怀宁……   几名女骑手护送刘兰芝回到怀宁城中的家,几人将马匹寄放在马棚后,便轮换着在她家周围巡视警戒。   刘兰芝的父亲父名叫刘粲,与现任的吴国附马刘纂是远房表亲;   刘兰芝年幼时家境殷实,其父亡后,与刘纂再无往来,家道虽有中落,但也算得上怀宁城中的富户。   这日,刘兰芝的哥哥出门后,很快又领着几名壮汉返回。两名便装的骑手正在疑惑,屋内突然响起刘兰芝的呼救声,二人赶紧破门而入。 第426章 大开杀戒   诺大的庭院内,几名大汉手执棍棒绳索,明显是想将刘兰芝掳走。   刘兰芝哪能逃过几名壮汉的堵截,眼看已经被逼到角落,她把心一横,一头扎入院里的井中,却被一名骑手捉住脚踝,吃力地拉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名女骑手抢过一木棍,厉声喝止几名壮汉,刘闪芝却满脸煞白,呆呆地坐在井边,呆滞地看着院里的一切。   “你两个什么人?我刘家的事,何时轮到外人来管?”   刘兰芝的哥哥名叫刘喜,他厉声唱斥着两个女子,同时示意几名壮汉将人带走。   此时,刘兰芝的母亲似乎说不上话,只能在一旁不停地落泪。   “你们再敢靠近,休怪我等不客气!”   “你这泼妇,好生无理!”刘喜不悦地喝道:“你闯入我家,还敢扬言对我不客气,何其荒谬!待我办完正事,再找你算账!”   刘喜说话间,两名壮汉已经靠上来,却被井边的女子扫倒在起,捂着腿不停地嚎叫;   另外三名壮汉见女子身手不俗,不敢再靠近,转而喝道:“刘家人已经收了聘礼,我等前来迎亲,何故阻拦?”   “我家公子乃是明媒正娶,你再敢阻挠,我立刻报官!”   “识相就赶紧滚开!得罪了许县令,你等人头不保!”   “哼!迎亲?谁见过拿着棍棒绳索迎亲?”手执棍棒的女子厉声喝道:“我大汉皇帝已有诏令,任何人不得强迫女子,任何人不得强迫女子为妻为妾!莫非,你等敢强抢民女不成?”   “大汉皇帝?呵,没听过!这怀宁县,只有许县令和孙太守!”刘喜不屑地两手一摊,对几名壮汉说道:“这两个泼妇我不认识,她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我既然收了许县令的聘礼,吾妹你们随时可以带走。若再让她给逃走,别再找我麻烦!”   刘喜说罢,几名壮汉不再犹豫,小心地靠近两名骑手。他们也知道,只有打倒这两人,才有可能将刘兰芝带走。   然而,这几名壮汉不过是普通的舍吏,他们哪里是久经沙场的两个女子之对手,仅仅在喘息之间,几人就扔掉棍棒夺路而逃。   “好哇!你这两个没教养的泼妇!这次你们死定了!得罪了刘县令,你们休想活着走出怀宁!”刘喜恨恨地喝道,赶紧溜出门消失无踪。   “刘姬,你……没事吧?”女骑手关切地说道:“刘姬,这些人可能还会再来,我得尽快离开!”   “刘姬,这几个……真是许县令的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姬,你别怕!陛下令我等保护你,绝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女骑手说罢,又正色说道:“你已入我大汉的户籍,就没人敢强迫你!哪怕他是县令或郡守,这也不行!”   此时的刘兰芝已经缓过神,她走到一名老妇身旁,下跪后说道:“母亲,兰芝说过,我即不嫁县令之子,也不嫁太守之子!仲卿说过,他会再回来娶我!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他!”   刘兰芝说罢,回房取出一个木盒,郑重地交给老妇后说道:“哥哥好吃懒做,但兰芝会养你终老;这两千铢,算是来年的赡养费,母亲一定要藏好,别再让哥哥寻到;兰芝先行告辞,请母亲多多保重……”   郑重地叩拜后,老妇泪如雨下,刘兰芝咬咬牙,毅然往门外走去。   “兰芝……”老妇赶紧起身,追到门口。   “母亲请回!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母亲务必把钱藏好!兰芝会经常回来看你!”   说话间,又有一百多壮汉往这边赶来,两名骑手大惊,发出一阵哨声后,其余三名骑手立刻汇合过来。   此时,五名女子手上既无兵器也无战马,他们自然敌不过一百多名壮汉。几人担心有负陛下所托,赶紧拉着刘兰芝就往东城跑去。   那些壮汉在后面紧追不舍,几名骑手路过马棚时也不敢取回战马,出城后只能一直往江边跑,希望能遇到押粮或巡逻江岸的蜀军。   此时的长江以北,由于蜀军的主力前出至桐城、舒县甚至历阳一线,后方的寻阳、黄梅、宿松、怀宁等县,城中皆无兵马驻守,唯有赵广和夏侯霸的骑兵不停地巡逻威摄,使得吴国的战船不敢登岸。   正是由于这些县城战事未定,这些县并无大汉朝廷委派的县级官员,庐江郡也没有太守,城中更无舍吏维持治安。   早在去年,蜀军兵进武穴和雷池时,吴国的庐江郡太守早就望风而逃,怀宁的县令和其他个别官员却未逃走,他们以普通百姓的身份躲在城中,等待着吴军收复这些县城。   在这期间,怀宁城经过关索、姜维等人的轮番驻扎,但因为当时治安良好,并且这些将领的注意力都在前线作战,自然没有清剿城中的吴国残余势力。   其实,这就跟现在的长沙郡一样:虽然已经归汉,但境内还有隐藏着许多吴国的残余势力。这要等到朝廷委派太守和官员前来,然后才能慢慢地肃清。   因为刘兰芝跑得太慢,几人很快就被壮汉追上,几名女子的手上已经多了些竹竿棍棒等物,她们被围在中间却不慌乱,阻止敌方靠近的同时,五人中的「伍长」也小心地保护着刘兰芝。   或许是确定四周没有蜀兵,这些人更加大胆,好几人拿出了铁制兵器,叫嚣着要将六人全部抓回城中。   几名女子自然不会屈从,她们扫倒、打伤十几人之后,仍然无法阻挡那些亡命之徒的靠近。   “几位将军,你们快走……”   “几位将军,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快走!这些是县令的人,他们会杀人……”   眼看两名骑兵皆有受伤,刘兰芝惊恐地大叫道:“几位将军,你们快走啊!”   “别再打啦!我嫁了……我嫁了便是……你们别再打!”   “啊……”   两名壮汉突然逼上来,趁着伍长回身之时,他们一把将刘兰芝拖开,其余的人仍在往几名女子逼近。   眼看刘兰芝就要被带走,伍长大喝一声,手中木棍挑开迎面刺来的长枪,然后顺势一拉,抢过长枪后左突右挑,很快就将几名壮汉打倒在地,生死未知。   刚开始,刘兰芝在她们身边时,这几个女子很是谨慎,她们生怕刘兰芝被误伤;   此时刘兰芝已被抢走,几人再无顾忌,纷纷抢过对方的铁制兵器,就如战场杀敌一般,枪枪致命,杀得临近的壮汉节节后退。   然而,这些壮汉实在太多,几名女子平常训练的马上枪刺战法并不适合于步战,这几人很快就气喘吁吁,纷纷受伤被擒。   “好你几个泼妇!若不是看你们有几分姿色,早就一刀劈了你!”   领头的吏曹恨恨地骂道,对几名被擒的女子拳打脚踢,打累后厉声喝道:“特玛的!把她们全部带回城中!清冼干净!今晚先把本大爷伺候舒坦,明日再拉到城外,剥皮分尸!”   就在此时,突然听得一阵马蹄声,从经验来判断,至少有数百骑之多。   几名女子闻声大喜,艰难地抬起头,却见这些壮汉紧紧地靠成一团,无不面露惊恐之色,很多人已经掉手中的兵器,跪地乞降。   “是大汉铁骑!咱们的大汉铁骑!”   几名女子满脸欣喜,奋力挣脱壮汉的束缚,拾起地上的长枪,对准那些壮汉一顿猛刺,吓得他们纷纷逃命。   “勿要伤人!是非自有公断!”   “几位……小妹妹……你们的枪法……”   “几位小妹,你们……难道……也是我大汉的骑兵?”   “不错!我等,正是关将军麾下的骑兵!”   伍长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壮汉被刺身亡,其他的四个女子也不听劝阻,仍在大开杀戒。   “几位小妹,赶紧住手!他们已经放下武器,不宜妄杀……”   “这位是刘姬!”另一个女子扶着刘兰芝,厉声喝道:“陛下对刘姬,尚且以礼相待,这些歹人竟敢无理,岂不该死!”   女子说罢,继续追杀那些逃跑的男子;   领队的军司马本有疑虑,听得女子提到「陛下」,于是大手一挥,示意骑手追杀那些男子。   “将军,事情还没弄清楚,不宜乱杀啊……”一名伍长劝说道。   “不,已经很清楚!”军司马正色说道:“见我骑兵而不惧者,必是自己人;跪地乞降者,必是吴国人!”   军司马说罢,几十骑一拥而上,很快就将那些舍吏全部斩杀。   几名女子赶紧道谢,然后小心地扶着刘兰芝,互相搀扶着往城中而去。   “小妹妹!”军司马赶紧追上来,犹豫着说道:“你们虽是用的我骑兵的枪法,但你们的身份尚需查证,请随我回营!”   几女稍加犹豫,正欲跟随军司马回营,却见东北方向有五骑奔驰而来,正是关银屏和她的几位嫂嫂。 第427章 春秋礼法   关银屏证实了几个女子的身份,也了解到几人被追杀的缘由,愤愤地说道:“我大汉陛下早有诏令,任何人不得强迫女子为妻为妾,这个县令竟敢强抢民女,本将绝不轻饶!”   关银屏说罢,拍马就要往城中杀去,却被鲍三娘拦住:“小姑,我等并非断案的县令,此中缘由,可能有些复杂,我等要尽快返回复命,不宜多作拖延。”   王桃也说道:“小姑,此等事情我不便插手,就由几位小将去教训教训那个县令,将他赶出怀宁,或是一刀杀掉即可。我等尽快赶回复命才是!”   “你们的伤要不要紧?你们的马呢?”关银屏关切地问道。   “将军,我等皆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我等的马寄在城中马棚,刚才被追得及,来不及取回。”   关银屏点点头,来到军司马跟前,拱手说道:“这位将军,这五名小将,确实是我麾下的女兵,她们奉陛下之命保护这位刘姬,我等需立刻回对岸复命,还请将军尽可能地帮助她们!”   关银屏跟这队骑兵不是同一支部队,但都属于大汉铁骑的一部分,关银屏的军职也高出「军司马」好几级,领兵的小将自然不敢怠慢,连连点头称是。   五骑离开之后,军司马并未放弃巡逻江岸的任务,于是分出五十骑,让他们暂时听从几名女子调遣,以保证这几人的安全。   一百多个吴国的舍吏被杀,刘兰芝担心许县令报复家母,希望能回家中看看。几名女子自然答应,于是率队一同返回。   家门口,一队迎亲的车马正在等待,礼乐高奏。   刘喜乐呵呵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刘兰芝被抓回;   刘母仍旧满面泪痕,眼巴巴地望着门外,生怕女儿被人抓回。   “刘姬,这是……”   “应该……是县令迎亲的车马!”   刘兰芝说罢,担心母亲的安全,急忙步入庭院。当然,她身边有五个懂武艺的女子,又有五十骑兵相助,她自然不惧。   “自古以来,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本公子以三书六礼纳刘兰芝为妻,你们这些当兵的,有何理由阻拦?”   说话的男子年约二十,身着锦衣,面对门外的五十骑兵没有半点慌乱。   男子瞥了几名女子一眼,然后彬彬有礼地说道:“兰芝,一年前咱们就该举办婚礼,不料却出了变故;今日,我再次来迎,还请兰芝不要拒绝。”   “刘姬,这人是谁?莫非他就是许县令?”女伍长紧握着手中的短剑,正色问道。   “不,他是许县令的三儿子,许胜。”刘兰芝说罢,又低声说道:“将军,恐怕今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哼!这里是怀宁!怀宁已是汉土!哪轮到吴国的县令在此猖狂?”女伍长不屑地说道。   “不,没这么简单。”刘兰芝低声说道:“许县令受孙太守的提拔,他在怀宁为官五年多,称霸一方,麾下有三百多舍吏,也跟西面的山贼土匪多有联系;平日里,没人敢对他有半点不敬,我担心……你们一走……”   “刘姬,陛下令我等保护你,就容不得几个吴国余孽猖獗!”女伍长冷眼盯着几十个壮汉,不屑地说道:“刘姬,只要你不愿嫁,没人敢强迫你!”   “将军,我若肯嫁,一年前就不会悔婚逃走。”刘兰芝郑重地说着,却又表达出担心:“我若一走,只担心他们为难母亲……”   “兰芝,我以礼来迎,并无怠慢之处,还请不要拒绝!”许胜仍旧恭敬地说道:“兰芝,请上车!”   刘兰芝不为所动,许胜冷冷地盯着门外的骑兵,大声说道:“今日,本公子乃是明媒正娶!即合周礼,也符合吴国、蜀国的礼法!你们在怀宁有驻军又如何?今日,你们若敢阻拦,这怀宁城,必会鸡犬不宁!”   “好你个明媒正娶!”刘兰芝据理力争道:“小女子乃是潜山府吏焦仲卿之妻!家母并未同意媒人的提亲,也未同意这门亲事,更未接受你的聘礼,何来明媒正娶之说?”   “兰芝,你何出此言?”许胜眼看几名女子靠了上来,仍旧面无惧色,平静地说道:“你已被焦仲卿休弃,自然算作未婚之女;本公子以礼纳之,符合春秋之礼法。况且,我刘家一年前就将聘礼送到,何来没有聘礼之说?”   几名女子暗中思量着,若是许胜的话属实,刘兰芝逃婚的行为确有不妥。   在这个极为注重礼制的时代,女方若是收下了男方的聘礼,就表明同意了这门亲事。   若是女方悔婚,必会受旁人的指责,就算是县府的官员公正断案,也会支持男方。   “刘姬……他说的聘礼……”   “家母只与媒人张婶只见过一次,她并未同意这门亲事!我从未见过什么聘礼,家母也从未收到聘礼,何来三书六礼?何来明媒正娶之说?”   “兰芝,你何出此言?本公子今日前来迎亲,已按礼制将张婶一同请来!”许胜正色说道:“当日,我许家的族长与媒人张婶一同做了见证:聘礼为绫罗绸缎五百匹,铢钱两万铢,这些皆由刘喜亲自签收,也有文书手印为凭……”   “许公子!”刘兰芝打断许胜的话:“自古以来,三书六礼皆由父母受之;吾父亲虽逝,但母亲尚在!母亲并未应允,这三书六礼又从何谈起?”   刘兰芝仍在据理力争,并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哥哥。   许胜愣了愣,命人唤来张婶,又取来收礼文书,正色说道:“自古以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父亲已去,家中自然由长兄作主;   你长兄即已应允,并且当众收下聘礼,这门亲事就符合礼法!今日,我亲自备车马来迎,不知有何不妥?”   许胜说罢,又盯着门外的骑兵,正色说道:“刘家已经收下聘礼,则表示同意了这门亲事,并不违反你国「不得强迫女子为妻妾」的诏令,本公子也不算「强抢民女」吧!   不论是献帝驾临,还是我大吴的陛下驾临,或是你国的皇帝驾临,本公子今日以礼迎亲,这也符合春秋之礼法!”   这个时代的婚姻,确实由不得当事双方的男女做主!   稍稍开明一些的父母,偶尔会征求自己女子的意见,但最终的决定权仍在父母手中。   按照礼制,家中男主若已过世,家中事务,确实由成年的长子做主。   此时,刘喜收下聘礼,将其妹嫁给许胜,这也符合礼法,纵然刘母反对也无济于事。   刘兰芝一时语塞,她和母亲,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收下了聘礼。   从刘喜躲闪的眼神来看,这份厚重的聘礼,恐怕已被他挥霍一空!   “刘公子,小女子虽已被仲卿休弃,但我二人之间仍有约定,他必会回来娶我。”刘兰芝弱弱地说道:“小女子出于庶民,配不上刘公子,这门亲事……”   “兰芝,你千万不要义气用事!焦仲卿将你休弃,这是他有眼无珠!你何需等这个负心人的空口承诺?”   许胜略有不悦地说道:“论家世,论出身,本公子哪点比不上焦仲卿?兰芝,本公子对可你是一片真心!   自你逃婚至今,已经一年有余。在这期间,本公子受人冷眼,家父一直逼婚,本公子却从未娶妻,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   刘兰芝能够感觉到,许胜说的话,皆是事实!   在几名女骑手看来,许胜能忍受旁人的冷眼,能顶着父亲逼婚的压力,能等待并寻找刘兰芝一年多,能背着「吴国余孽」的身份,能冒着被蜀军诛杀的危险前来迎亲,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焦仲卿,他只是月俸八斛的「佐史奉」,只是潜山县府最低级的府吏!   他就因为自己母亲的反对,要维持自己的「孝道」,这才将刘兰芝休弃。   如此软弱的男子,他如何能跟许胜相比?   或许,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敢爱敢恨,勇于担当的许胜,他才是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子!   “兰芝,只要你上了马车,本公子敢对天发誓,今生决不相负!”许胜恭敬地伸出手,静候刘兰芝上车。 第428章 两个「耙耳朵」……   “许公子!”刘兰芝上前作揖行礼,然后说道:“小女子不知道哥哥已经收下你的聘礼,前番多有失礼,还请刘公子恕罪!”   “兰芝贤惠持家,本公子素有耳闻;得知你被焦仲卿休弃,本公子极力相求,家父这才托人前来说媒;前番下人多有得罪,乃本公子之过失,还请见谅!”许胜拱手致歉后,又殷勤地掀开门帘,请刘兰芝上车。   “刘公子,此事虽有一年之久,但小女子今日才知原委……这……事出突然,请容许小女子思量几日,必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胜略有些为难,刘兰芝赶紧说道:“去年逃婚,皆因小女子不知有三书六礼;今日既已知晓,小女子绝不会再逃避,请刘公子放心!”   “既然如此,本公子过几日再来,请多加保重!”   许胜说罢,向刘母行礼后,豪爽地带着车马离去,并未再做刁难。   刘兰芝长吁口气,走到刘母跟前,郑重地问道:“母亲,许家聘礼之事……”   “唉!”刘母叹道:“先前,你出门之后,张婶已向我讲明此事!许家确实给了五百匹绫罗绸缎,也给了两万铢「大汉万年」!   近百年来,别说是怀宁县,就是这庐江府,恐怕也难找如此厚重的聘礼!唉……”   刘母说完,目光愤愤地瞪着刘喜,无可奈何地说道:“当日,我也被这个孽畜给骗了!他说许家的聘礼是麻布两匹,两千铢「当值五百」……唉……”   这个时代女子,在婚姻上确实没有选择!   不论聘礼多少,刘喜以「家主」的身份接下了三书六礼,就代表刘家已经同意这桩婚事。   当初,刘母被儿子刘喜欺骗,认为许家以麻布做聘礼有侮辱和轻漫之嫌,这才极力反对此桩婚事,并责令刘喜将聘礼退还许家,奈何人微言轻,她对刘喜的欺骗和忤逆行为也无可奈何。   当时的刘兰芝,因为心里还记挂着她与焦仲卿的约定,也不齿于许家的侮辱,又无法说服哥哥退还聘礼取消婚事,这才有了逃婚之举。   刘兰芝知道哥哥性情暴躁,受财如命,她此次回家探望母亲,本以为因为逃婚之事,已经让哥哥被迫返还了聘礼,也让许家取消了这门亲事,却不知刘喜已经无法退还聘礼,也没料到许家公子仍在执着地等待。   “兰芝啊!那个焦仲卿虽然对你一往情深,但他性格懦弱,家中母亲也看你不顺眼,你们之间……”   “母亲……”   “兰芝啊,其实,许公子对你真的不错!这一年以来,整个怀宁城的人都知道,他与父亲大吵了一架,曾发誓非你不娶……唉……就算咱想悔婚,聘礼已被你哥给败光了……如何能退还人家啊!”   “母亲,兰芝必会将此事处理妥当,再也不会让母亲为难!”刘兰芝说罢,无奈地瞪了哥哥一眼,茫然地回到屋内。   “兰芝!”刘喜追上来,指着几名女子和门外的骑兵,神秘地问道:“她们……都是蜀军?为何会听命于你?”   刘兰芝并未说话,也不想跟刘喜多说什么,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刘喜又追上来,一脸坏笑地说道:“兰芝,若是……你不想嫁给许胜,这还不容易?既然这些人都听你的话,你让他们把许胜……”   刘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刘兰芝厌恶地瞪了刘喜一眼,一声不响地回到屋内。   院内,几名骑手商议一阵,感觉到此事不会快速解决,原定的二十天难以返回,于是将近日的事详细写在信中,向刘闪做了汇报。   陆逊打造的新式拒马越来越多,围在历阳城外的吴兵也越来越多,看城外的架势,估计已有七八千人。   这日,周胤又领着一营吴兵,从东北方向缓缓而来,然后在蜀军寨外布好拒马阵,并来到寨前挑衅。   “谁在寨外大呼小叫的?”   关索实在受不了吴兵的辱骂,拎着大刀来到寨边,廖化、李遗等人担心关索又要出寨,赶紧跟了上来。   “将军,是吴将周胤!”兵卒指着寨外说道。   或许是见到几名将领出帐,辱骂的吴兵立刻闭了嘴,周胤拍马上前几步,指着关索大声叫道:“姓关的!你这懦夫!速速出寨受死!”   “呃……这家伙,说的「懦夫」应该是本将吧?”关索一脸茫然地问道。   “舅哥,这寨里,就你一个人姓关,还能有谁?”   “卧槽!这家伙还真敢前来找死!”   关索紧握大刀,眼看就要杀出营寨,却被廖化给拦住:“关将军,不可鲁莽!吴军的阵形古怪,大将军命我坚守大寨,切不可逞一时之快啊!”   “舅哥,大将军或许已有部署,我不可擅自行动,若是乱了大将军的计划,岂不因小失大?”   “关将军,吴兵天天在外骂阵,兵卒们都已习惯,他们骂一阵就会离开,不用与之计较!”   李遗、廖化、罗宪都在劝说,关索咬咬牙,这才放下大刀。   这一切被寨外的吴兵看得真切,周胤又大声说道:“姓关的!你不过徒有虚名!本将杀来,却只敢龟缩寨中,蜀军无人矣!哈哈哈!”   “蜀军的将领,全都是一群懦夫!全都是耙耳朵!这样的将领,竟能上阵领兵,笑死人啦!”   周胤提到「耙耳朵」三个字,吴兵顿时爆出一阵大笑,寨中的兵卒也忍着笑,不时偷偷地瞥着关索和李遗。   关索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说罢:“妹夫,咱寨中是不是有吴军的细作?你的丑事,为何周胤会知道?”   李遗铁青着脸,正欲说话却被罗宪抢了先:“关将军,咱寨中兵卒从未出过寨,哪来的细作?”   “关将军,这并非细作!”廖化哈哈笑道:“前日,李将军在寨边,被你家妹子拧着耳朵暴揍了一顿,那个叫声,恐怕长江南岸都能听到,这哪需细作?”   “周胤说的……应该不是这事儿吧?”罗宪一本正经地说道:“前日,关将军被四位夫人抬往城中时,那个叫声更加恐怖,恐怕乌江东岸都能听到!”   “不对啊!关将军和李将军二人,就被自家夫人欺负了一次,吴军咋会那么快就知道?   莫非,咱军中真有细作?难道他们把关将军和李将军以前的丑事,全告诉了吴军?比如那晚在洞庭湖……”   廖化、罗宪和貂融一唱一和,看似给关索和李遗解围,却挖出了二人以往的丑事,临近的兵卒听到后不敢放声大笑,脸憋得通红。   “姓周的!你没有全琮、刘纂、腾胤等人的命,却得了与他们相同的病!”关索大声说道:“人家好歹娶了公主,好歹是个附马!你就娶个姓「孙」的宗室之女,也吓得不敢纳妾?男人活得似你这般,何其悲哀!还不如早点跳长江!早死早脱生,哈哈哈!”   “人家陆丞相也娶宗室之女,等到五十六岁才敢纳妾,你周胤啊,还有得熬哦!慢慢等吧!希望能活到那一天!”   关索、李遗二人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周胤气得满脸通红,毫不示弱地喝道:“本将虽然未曾纳妾,但活得像个男人!你这两个耙耳朵,竟然被女人欺负,你还是不是男人?若是男人,就出寨与我决一死战!”   “周胤啊周胤!你与自己的父亲相比,差的不是一点点!”关索大声笑道:“我大汉的将士,男子奋勇作战,女子耕种织布,抢运粮草、上阵杀敌者多不胜数!   我大汉的女子,既有温柔贤惠的一面,也有让吴兵闻风丧胆豪气!这样的女子,咱对她们是尊重,而不是打骂!”   “卧槽!你这两个耙耳朵!被女人打骂,竟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论口才,吾不及也!”周胤大笑道。   “周胤啊周胤,枉你活了几十年,却不知生活的真谛!你永远领会不到「打情骂俏」的意境!   也不知道什么叫「打是疼,骂是爱」!枉你父亲一代豪杰,却生个如此愚笨的儿子,唉!有损威名啊!实在可惜!”   “你……你竟敢侮辱我父亲……你……”   “放屁!”关索厉声喝道:“你父亲一代英杰,关某甚是敬仰!本将何敢侮辱你父亲?本将是在侮辱你啊,哈哈哈!”   “你这两个耙耳朵,简直在找死!给我杀!”   周胤厉声喝道,两千吴兵也不犹豫,他们仗着拒马阵的保护缓缓靠近。   就在此时,蜀军寨中的床弩突然发出一阵齐射,几十枝标枪带着万钧之力,直挺挺地飞向周胤。   寨中兵卒全都屏住呼吸,无不紧盯着标枪射去的方向,时间似乎陷入了停滞。 第429章 共谋大事   “哎呀……”   “卧槽……”   “干嘛?你们在干嘛?”关索不悦地喝道:“本将不是让你们瞄准再射吗?为何又射偏了?”   “关将军,这台床弩……可能有问题……”   “哼!一台有问题,难道所有的都有问题?”   “舅哥,你有所不知:这床弩跟强弓不同,它跟蹶张弩和投石车一样,没那么容易瞄准……”   “不可能!赶紧转绞盘,本将亲自来!”   “关将军,已经来不及了!周胤已经撤兵!”   床弩的张力实在太强,如果它的弩臂完全张紧,能把一枝标枪射出八百多米。   眼看周胤即将逃离射程,关索猛地冲到弩机边,推开操作的兵卒,猛吸一口气后,几乎在喘息间就转动了十几圈狡盘,如此神力,惊得众将目瞪口呆。   “愣着干嘛?快装弹!”   “诺!”   新的标枪很快就装上,关索细致地调整左右和上下的角度,然后自信地砸下木锤。   “嗖!”   一枝标枪破空而去。   “舅哥,你……好像射得更偏……”   “呃……这台床弩确实有问题!那个谁,过来修一下!”关索说罢,急忙转身离去,背后传来一阵不屑的唏嘘声。   另一边,关索和众多的将领士卒都不知道,周胤回到帐中时,早已吓得汗湿衣甲。   当初,巴东城外时,周胤被刘闪用床弩射穿了大腿,孙权调来十几名太医给他医治,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自此之后,周胤走路都是一瘸一拐,每到刮风下雨就疼得要命。   今日,几十把标枪从他的身边飞过,这种直着飞来的标枪,在众多的吴军将领中,只有周胤亲自「领教」过它的威力。因此,他毫不犹豫地下令撤兵。   回到帐中,周胤想起关索和李遗的羞辱,又想到陆逊也是娶了宗室之女,到了五十六岁才被允许纳妾,再想到关索被几个夫人簇拥的场景,不禁悲从中来,喝了几大碗酒后,顺手拉过正在打扫军帐的婢女……   石城外,蜀军大寨。   “陛下,我等已经探明,确实有小道可以通往於潜;到了於潜后,再往东走一日,即可到达平坦地带。”   “陛下,只要我军能到於潜,再走一日即可沿西北而上,直达建业。太史享将军已经准备好粮草军资,也有五百兵卒在於潜接应我军。”   刘闪示意几名哨探退下,然后将目光落在钟会身上。眼看钟会自信地点点头,刘闪也不再犹豫。   “马承,你领七千步卒,携十日粮草,今夜子时,沿小道进军,四日后再折返;其间要搜索前进,务必清除石城方向的吴军哨探。”   “诺!”   “邓芝,你引寨中兵卒,多扎草人立于寨边;今夜子时,引两千兵卒佯攻石城,半个时辰后退回寨中。”   “诺!”   “俄何、烧戈、曹彦、夏侯玄,你四将把骑兵全部召回柴桑,五日内汇于下雉。白日渡至北岸,夜间再撤回下雉,隐藏在幕阜山下,第八日,务必返回柴桑!”   “诺!”   刘闪下令后,众将都能看出此次的计划,这不过是简单的诱敌之计。   因为刘纂的诱敌之计已被看破,刘闪便按钟会之法,将计就计,假意从东至县沿小道兵进於潜,实则第四日就会返回。   也就是说,八日之后,这支兵马不会被吴兵堵在於潜,而将出现在东至县。   散帐后,刘闪继续留在寨中,几名骑兵将领则依令返回柴桑,等待分散在各县的骑手前来汇合。   “烧戈将军,你别再喝了!”曹彦抢过烧戈手上的酒坛,劝解道:“将军,如今的大汉兵强马壮,再也不是几年前的羸弱之躯。陛下重用汉籍将领,这其实很正常,忍一忍就过去了,千万别自暴自弃啊!”   “烧戈将军,你这也不错了!至少有五十万铢在手,咱这样的降将就惨哦,肯定无法获得重用!”   “烧戈将军,末将倒觉得,陛下如此偏颇,其实是任人唯亲!也不看看他李球是谁!   他们李家、关家、赵家、马家和张家,相互间彼此联姻,本来就是一家人!咱要想在大汉军中出头,恐怕难哦!”   前两日,刘闪当众宣布赏赐方案后,俄何、烧戈二人一直闷闷不乐,曹彦和夏侯玄表面上为二人打抱不平,表面上在劝解,实则一直煽风点火。   “曹将军,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烧戈警惕地问道。   “烧戈将军,末将只是随便说说,为将军不平而已,将军不必多想!”曹彦赶紧解释道。   “哼!怎能不多想?”烧戈咬牙切齿地说道:“羌王归顺大汉之后,被分封到偏远的若尔盖!如此册封也就罢了,咱羌人为大汉卖命,陛下若能一视同仁,咱也不会说什么!这一次,本将本该得首功,却被李球那厮抢走,本将如何能服气?”   “罢了,你小声点!”俄何赶紧低声劝道:“这种话,咱兄弟几个私下说说就行,若是让旁人听了,传到陛下耳朵里,咱更没出头之日!唉……”   “唉!若是在二十年前,咱兄弟几个还能拉起一队人马,逐鹿中原,共谋大业!”烧戈哪肯听俄何的劝阻,仍在愤愤地说道:“如今,天下三分,魏国难有我等容身这地!孙权那边又无门路……唉!我只能忍气吞声喽!”   “烧戈将军!你小声点!”俄何厉声喝道:“这种话,只能藏在心里!岂能随便说?你脑袋还想不想要?”   “哼……嗝……”烧戈扔掉空空的酒坛,醉薰薰地说道:“本将性子直,不喜欢藏着掖着!咱几个都是兄弟,咱私下里说的话,他胖阿斗如何会知道……嗝……若是有门路,本将就投孙权去!谁想受这般鸟气?”   烧戈如此说,俄何也无奈地摇摇头。   曹彦与夏侯玄对视一眼后,曹彦试探着说道:“两位将军谋略超群,勇武过人,若能得遇明主,必能建功立业,名垂千古!呃……实不相瞒,我二人被擒,投降大汉乃是逼不得已,二位将军若有抱复,理当另择明主,实不该在此受辱!”   “当今天下,魏国容我等不得,欲投孙权又无人引荐,罢了,罢了!只能在此受辱,好歹有一口饭吃,饿不死,哈哈哈!”烧戈大笑着,又从马屁股后面解下一坛酒,边走边饮。   “烧戈将军,其实不然!”曹彦大胆地说道:“当前,吴国的伏波将军孙秀,他是孙匡之孙,孙匡的夫人正是我武皇帝之女,算起来,这孙秀得叫我一声「表叔」。   若是二位将军信得过末将,末将可修书一封遣人送往建业!   如今的吴国求贤若渴,缺乏战马和骑兵将才,再有孙秀的引荐,若我等前去投奔,必得孙权重用,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曹彦说罢,谨慎地盯着烧戈,右手却紧紧地握着剑柄。曹彦知道,若是烧戈不同意,今日唯有拼死一搏,方有一线生机。   烧戈怒视着曹彦,突然一个耳光拍在曹彦的脸上。   曹彦正欲拔剑,烧戈却拉着他的手,愤愤地说道:“你特玛的找死!有此门路,何不早说?害得本将白白受这窝囊气!”   曹彦一听,赶紧说道:“将军,事关重大,必须机密而行,末将……末将哪敢轻易说出啊……”   烧戈点点头,自信地说道:“孙权虽有识人之明,但他亦是心胸狭隘之人!我等要想获得重用,还得另想他法!”   “烧戈将军,你的意思是……”   “阿斗命我在柴桑集结骑兵,然后去往下雉,他是打算在豫章郡伏击石城的吴兵!”烧戈谨慎地说道:“若我将此消息透露给孙权,并在柴桑集结一批战马送给吴国,有这两件大功,咱兄弟几个,才能真正获得重用!”   “烧戈将军果然思虑周全!末将这就给表侄修书一封,讲明其间因果,请他转交孙权!孙权若同意接纳,必会派战船来柴桑迎接,我等大事可成!”   “好!事不宜迟!就请曹将军立刻修书,本将派心腹送往建业!我等再回柴桑集结兵马,共谋大事!”   四将一拍即合。   少时,一叶扁舟趁着夜色顺江而下,四将亦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第430章 自作聪明   次日晨,一封密信送至刘闪手中。   “不错,一切尽在掌握中!”刘闪冷笑着,又将书信交给钟会:“赏!赏酒半坛!”   刘闪说罢,侍婢赶紧将酒坛搬来,可往碗中倒时,酒坛中却一滴不剩。   “卧槽!几个小兔崽子!”刘闪不悦地喝道:“上次不是剩了半坛么?何时被偷光了?”   刘璿、钟会、诸葛瞻三人仍然正襟危坐,面色平静,似乎此事与他们毫无关联,仍在静待着刘闪赐酒。   刘闪正欲设法查出谁在偷喝,却收到斥候快船送来的信,拆看之后,恍然大悟,却又有许多有疑惑。   刘闪暂时不想纠结谁偷喝了酒,示意侍婢重新打开一坛,心里却思索着自己了解到的《孔雀东南飞》。   此诗的作者是谁,首著于何时皆无从考证,但诗中的事发生在「建安中」,也就是汉献帝时期,若说具体的年份,应该在公元196年到220年之间。   从信中的内容来看,主角刘兰芝、焦仲卿二人的名字都对得上。   不过,此事发生的时间,以及很多事的细节与诗中不符:比如,诗中从未提到刘兰芝逃婚一年之事,诗中也未提到县令的三公子许胜对刘兰芝如此痴心。   在刘闪的了解中,此诗到了南北朝时期才基本定型,其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经过多次修改加工,其故事凄美动人,发人深省,但它的内容并非真实可信。   当然,刘闪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若是细读此诗,就能发现一些明显的漏洞:   抛开相差二十年的时间不提,诗中的故事发生在庐江郡的怀宁县,这与当前事实基本一致。   然而,在诗中,两人殉情后的合葬地点在「华山」,以当时的情形来看,这就明显不可能!   华山,在魏境的潼关以西,南接秦岭,北临渭水。不论在建安时代还是现在,华山与怀宁,两地道路难行,相距数千里,怎么可能将二人葬在华山?   刘闪相信,刘兰芝与焦仲卿之间,或许确实发生了爱情悲剧,著诗者以及后来的修改加工者,也想通过这件事表达对社会环境的不满。   此时,刘闪想要做的,是挽救二人间不幸的结局,阻止这首诗的产生。或者,让这个故事拥有圆满有结局。   想到这里,刘闪写了封信,命人送往怀宁,要求当地的驻军尽量协助五名女骑手,要求几人尽可能帮助刘兰芝,化解所有的矛盾。   刘闪这样做,是因为不想看到刘兰芝的悲剧,也因为他尊重每一个艺姬,把她们当做传播文化的艺术家。   不过,在普通人眼里,刘兰芝以及众多「艺术家」,她们仍是青楼的姬女,仍然处在社会的底层。   不多时,又一封诏书由快马送往成都。   即日起,在「少府」之下成立单独的「艺府」,现有的二百多个艺姬,自此归于艺府,由刘闪直接管辖。   这样一来,“艺府。”就跟以前的乐府、太医、尚书、东西织一样,有了正式的「编制」。   这些艺姬,再也不是青楼中任人欺凌的姬女,而是受人尊敬的「艺官」。   石城……   小船自然被吴军的战船截住,刘纂获悉船上信使的目的后,立刻派快马将信使送往建业。   “刘将军,阿斗果然狡诈!”腾胤后怕地说道:“若不是阿斗自毁长城,我如何能洞悉阿斗的诡计!”   “刘将军,阿斗已经识破我计,却不揭穿,反而将计就计给我下套,其用心实在险恶!”   “刘将军,我已获悉阿斗的图谋,接下来,我该如何部署?”   “吕将军,依你之见,我又该如何?”刘纂暂未表态,而是询问陆逊给自己钦点的军师。   “在我原来的计划中,吸引阿斗的五到八千兵马去往小道,然后在於潜附近堵截,使其无粮溃散;   同时,我再以拒马阵稳步推进,将阿斗残存的兵马逼往柴桑,抢得豫章郡之粮后再返回石城;如今,形势有变!”   “吕将军,虽然形势有变,但对我来说,这也不是坏事!”刘纂谨慎地说道:“依我之见,我获悉阿斗的图谋之后,形势反而对我更加有利!”   “不错!”吕据冷笑道:“阿斗派七千兵马佯装进入小道,行四日而返,这支部队八日后将出现在东至县,反截我军退路,阿斗真是狡诈!不过,我已知晓阿斗之计,便可轻松应对。”   “几位将军,此事,恐怕得从长计议,我不宜擅自行动!”孙畯忧心忡忡地说道:“若我截获的信使有诈,我岂不……”   “孙将军,你多虑了!”腾胤解释道:“其实,不论我是否截获蜀军的信使,不论阿斗是否看破我计,我都会向豫章郡进兵,难道不是么?”   腾胤的话很有道理,孙畯不再说话,刘纂说道:“正如腾将军所说,我终究会向豫章郡进兵!今,截获蜀军的信使,我正好查漏补缺。”   “不错,正是查漏补缺!”吕据点点头后说道:“我只需在小道入口附近的险要之处,部署五百兵马,不论蜀军四日而返还是三日而返,我皆可将蜀军堵死在山间,这正是我计划中的重大疏漏!”   “可是……据信使所说,烧戈将骑兵汇于柴桑,再调往下雉准备渡至江北,这也是阿斗的诱敌之计。   莫非,阿斗已经知道我会兵进豫章郡?我步卒兵进豫章,岂不正中阿斗的圈套?”   “孙将军,你实在多虑了!”腾胤哈哈大笑道:“这确实是阿斗的圈套,他确实想诱我到豫章郡!然而,不论阿斗是否设下此套,在我原有的计划中,我仍会以拒马阵阻挡蜀军的骑兵。   今,阿斗主动将骑兵调往下雉并隐藏在幕阜山,并且第八日才返回柴桑,这正好是他的步卒返回东至之时!”   “不错,腾将军说得对!阿斗是想以退回东至的步卒阻我退路,将我关在豫章郡,然后以骑兵歼之。   可惜的是,阿斗没料到我已有拒止他骑兵之法,也没料到我已经吃掉了他的步卒!”   刘纂、腾胤、吕据都觉得应该按计划进兵,孙畯仍有疑惑,不解地问道:“从阿斗的部署看,他确实在豫章郡给我下了套。奇怪的是,按我截获的信使所言,阿斗在营寨中扎满草人,又趁着昨夜攻我城池时,偷偷地兵进小道,这明显是掩盖自己兵马不足的窘境,希望阻我进豫章郡!阿斗此举,岂不自相矛盾?”   孙畯的担心不无道理!   此时,城中的几个将领全都陷入苦思。这几人犯了跟陆逊、诸葛谨一样的毛病:蜀军的任何部署,只要没有完全看破,或者没有合理的解释,他们都不敢贸然行动。   “呃……我们不妨反推一下!”吕据思索片刻后说道:“若是我们没有截获这个信使,以我哨探的侦察,要发现阿斗寨中的假人,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两到三天!”刘纂谨慎地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阿斗又能做些什么呢?或者,他有什么部署没有准备充分?”吕据继续问道。   “破坏道路!”腾胤恍然大悟:“先前,有江上的战船来报,说阿斗在破坏石城到彭泽一线的道路!”   “这就对了!”孙畯也恍然大悟,欣喜地说道:“因为阿斗只剩一万步卒,他对围死我军没有信心,这才破坏道路,试图迟滞我军返回石城的时间!”   几名将领完全看破蜀军的部署后,立刻派出五千兵马,猛攻城外的蜀军营寨,希望尽快逼退寨中的蜀军,抢在道路被破坏以前,尽快到达彭泽。   大寨中,看到吴军黑压压地杀来,刘闪不屑地冷哼道:“这几个笨蛋,简直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他们就算想找死,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陛下,我寨中只有三千兵马,刘纂必会迅速增兵,还会搬来重装备,快撤吧!”   “向将军,莫怕!”刘闪不屑地笑道:“他们抬着那么多拒马,如何跑得过咱们?传令:全军撤往柴桑,留下一千人断后,继续用炸弹破坏道路,能炸多烂就炸多烂!”   “诺!” 第431章 黄雀在后   这两日,蜀军迅速退往彭泽之后,以五百兵马做为后队,将路面炸出许多箩筐大小的深坑。   刚开始时,追击的吴军靠得很近,也追得急。直到刘纂调来五百条战船,这些吴军才放慢了追赶的速度。   “炸吧,你就慢慢炸吧!”刘纂不屑地瞪着几百米外的蜀军:“还真以为我大吴抽调不出战船?哼!你炸得再烂,我也能随时通过战船撤回石城!”   “刘将军,末将认为,我还是追急一点比较好。”孙畯又改变了主意:“刘将军,蜀军将道路炸坏后,我军兵卒抬着拒马,行动也不太方便啊!”   “哼,怕什么?阿斗炸得越烂,他的骑兵越无法追击我军!况且,我军士卒以战船撤回石城,蜀军就更难沿着坑洼不平的小道进兵,对我越发有利。”   “可是……我这样浪费时间,恐生变故啊!”   “孙将军,你实在多虑了。”刘纂不屑地说道:“我已派出兵马堵住山路,别说阿斗才七千兵马,就算他有十万,也休想回到东至!能有何变故?”   “没错!据细作回报,蜀军已将各县打晒好的小麦陆续运往官亭!我就多等两日,等到各县的粮草全部运齐,然后一举攻克官亭。”腾胤自信地说道。   孙畯仍有疑虑,刘纂满不在乎地说道:“官亭位于洞鄱阳湖以东,修水以北,靠近彭泽。阿斗将新收的粮草屯于此地,一是为了东进时转运方便;   二来嘛,也是为了诱我到此加以聚歼。呵呵!不过,阿斗却不知道我堵住了东至的步卒,也有应对他骑兵之法!   再者,官亭小城,一击即破,我取官亭之粮后,战船正好在鄱阳湖将其运走,我军兵卒也在鄱阳湖登船,阿斗能奈我何?”   刘纂这么一分析,孙畯终于意识到:阿斗假意中了太史享之计进兵於潜,实为将计就计引自己到此;   然而,阿斗的围歼之策确实漏洞百出。如今,刘纂又将计就计,假意进入阿斗的圈套,看似凶险,却能取官亭之粮,然后全身而退。   眼下,蜀军自己破坏了道路,他们不仅无法用步、骑兵前来追击,还将白白损失山道里的七千步卒,阿斗确实棋差一招。   三千骑兵,对于现在的大汉来说,这或许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势单力薄的孙权来说,这三千骑兵的意义就非常重大。   此时的建业,随着信使的到来,吴国朝中正在议论不休。众臣议论的焦点,并非是否接纳这匹降卒和战马,而是如何接回这批降兵,或者将其部署在何处。   “陛下,如今,刘纂、腾胤等人正在设法抢夺豫章郡之粮,刘将军手上的五百战船绝不能动!”赵咨坚决地说道。   “赵大夫,你可别忘了!这批战马很快就会返回柴桑,他们最多只能在赤湖停留半日!   若是太久,阿斗必会生疑。眼下,我唯一能准时到达的战船,只有刘将军手上的那一批!”   “陛下,前线的战船确实不宜调动,请陛下三思啊!”   “赵大夫,若是不动用刘将军的战船,我如何能赶上?”孙权正色问道:“这批战马,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我必须将其顺利接回!”   “陛下,微臣有个变通之法。”步骘谨慎地说道:“我可令刘纂将军派战船去接回这批战马,再由陆丞相派战船去往鄱阳湖。如此一来,刘将军最多五日无船可用,应该无伤大局。”   “陛下,丞相发明的拒马阵,能有效克制蜀军步卒和骑兵的进攻。刘将军兵进豫章郡,纵然不能大胜蜀军,也能在官亭布阵防御,就算守个十天半月也无问题;就算陆丞相的战船晚几日赶到鄱阳湖,刘将军也能全身而退,此计当属上计。”   “甚好!”孙权欣喜地说道:“不过,这几人都是降将,虽有投我之心,但我不得不防啊!”   “陛下,微臣以为,把这几个降将和战马部署在建业周边,这样最为稳妥!”顾雍建议道:“陛下,我在建业有四万精锐步卒,纵然蜀军有诈,这三千骑兵还威胁不到建业城!我将这支部队部署在此,却能有效地威摄蜀军,使其不敢随意来犯!”   “陛下,微臣以为,顾丞相此举不妥!建业乃我皇都之所在,容不得半点差池!”   “哦,步大人有何建议?”孙权问道。   “陛下,微臣以为,我接回这支部队后,应该立刻将其打散,分别部署在乌江口和阜陵。在陆丞相和大将军的眼皮底下,我才可能这几个降将彻底放心。”   “陛下,微臣以为,步大人此举更加不妥!”赵咨建议道:“陛下,骑兵作战,讲究集群冲锋,若将其打散,战力必会大打折扣。但是,对这批降将和兵卒,我不得不防!   幸运的是,将领和兵卒可能诈降,但战马却不会!   我不如先接回这支部队,然后将几名降将调回柴桑,架空其兵权;   然后将降卒另行安排,再由我大吴的兵将,亲自接管这批战马,这样岂不更好?”   “哈哈哈!赵大夫此计,甚合朕意!由我大吴的兵将接管这批战马,朕可高枕无忧矣!”孙权大笑道:“传令:令刘纂派五百战船去往赤湖,务必准时接回降卒和战马;陆逊,派五百战船,星夜驰援鄱阳湖!”   “诺!”   柴桑……   经过连日强行军的刘闪终于回到柴桑,他来不及休息,立刻问道:“吴军追到哪里了?”   “陛下,吴军并未急追,他们过东至后一直在缓行,预计明日可到彭泽。”   “哈哈哈!时间刚刚好!”刘闪大笑道:“若是不出意外,烧戈派出的信使,此时应该到了建业!”   “陛下,你确定孙权会动用刘纂的战船?”邓芝半信半疑地问道:“就算孙权有此意,刘纂将在外,他完全可以拒绝调走战船啊!”   “邓将军,孙权必会看上这批战马!他必会算好时间,等到我军的骑兵按约返回柴桑,路过赤湖时派战船来接!”   高翔由衷地赞道:“陛下跟钟会把时间计算得很紧,孙权的时间有限,他能调用的战船,唯有刘纂手上这一批!”   “陛下,那……孙权会将这支部队部署在何处?”邓芝又问道。   前几日,众将都认为孙权会引狼入室。当时,大家筹划最多的,是将石城的吴兵诱到彭泽以西加以围歼,对于孙权的可能的部署,暂未详加参详。   毕竟,这其中的变数太多,几人的精力和能力有限,不可能像姜维那般,事先就把一切全盘计划好。   “陛下,孙权生性多疑,他必不敢将这支骑兵部署在建业附近,也不敢将这支骑兵部署在石城。”   高翔猜测道:“末将以为,孙权极有可能将这支骑兵打散,分别部署在陆逊和诸葛谨的防区。”   “其实,孙权将这批骑兵部署在什么地方,朕从未考虑过,朕也不用考虑这些。”刘闪自信地说道:“只要孙权派战船来接,这支部队去往何处,再也由不得孙权决定!”   “陛下的意思是……”   “虽然只有三千骑兵,但孙权能动用的战船也就五百条。由于战船的运力有限,除了划桨的奴隶外,他无法在战船上配置太多的兵卒,所以……嘿嘿……”   “陛下,你是……要反夺孙权的战船?”   “没错!”刘闪的脸上充满了自信:“朕已令烧戈挑选精锐骑手,也让关将军和四位夫人,以及二百武艺高强的宿卫兵参加这次行动。   只要我骑兵上了战船,这批战船就会被我控制,战船和骑兵去往何处,确实由不得孙权!”   其实,刘闪刚开始轻漫烧戈,侮辱曹彦和夏侯玄之时,他只是有了大致的方案。   然而,具体实施时的各项细节,以及各种漏洞的补充和完善,这些都是由三个「小屁孩」一手策划! 第432章 何为忠孝   今日,即将获得三千战马的消息,对孙权来说,确实是莫大的喜讯。   这几年来,吴国朝中已经很久没有喜讯。   孙权脸上的喜悦仍未消退,孙皎之女,孙夫人引着几名婢女匆匆赶来,向孙权告御状。   “陛下,据军中传来消息,周胤这几天整日酗酒。并且,他公然在军帐中与婢女有染,请陛下为臣妾主持公道……”   若是普通兵卒或将领,在军中藏有女子,或者与军中侍婢有私通,这并非什么大事,在事后按礼制将其纳为妾室即可。   然而,周胤所娶者乃是吴国宗室之女,正如关索和李遗嘲笑的那般,周胤与全琮、朱纪、陆逊、腾胤等人一样,只要娶了公主或宗室之女,他们就不敢轻易纳妾。   此时,孙权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事,正想劝解自己的侄女,却又有信使来报:“陛下,周胤在军中醉酒,不服陆丞相调配,公然辱骂殴打陆丞相,已被收押,等候陛下处治!”   孙夫人一听就慌了神:她可以通过孙权给周胤施压,使他不敢轻易纳妾。然而,周胤违反多条军规,并且以下犯上,若要严肃处理,可被就地斩首!   很显然,陆逊也是顾及到周胤娶了孙夫人,又考虑到他是周瑜之子,这才没有按军规将其斩首,而是向孙权禀报。   “陛下!我大吴已经危机四伏,军纪涣散。此时,对于违反军纪者,应当严肃处理,以正军规,以儆效尤,兵将方能令行禁止。”   “陛下,我大吴正在用人之际,更当谨慎而行!微臣以为,周胤虽然有违反军规之处,他毕竟是周都督之后,请陛下宽大处理,许他戴罪立功。”   “陛下,若是违反普通军规也就罢了。然而,周胤此举,实在恶劣!若不严肃处理,军中人人效仿,以致兵不尊将,将不尊帅,军纪必然更加涣散,如何能与蜀、魏两国作战?”   “赵大夫,此言差矣!”步骘继续劝道:“陛下,以周将军的军职,完全可以携带随军夫人,他在军中与女子有染,这并非大罪;   况且,我军中将帅,在无作战任务时,并无禁酒的军规,周将军任务归来醉酒,这亦不是大罪;   至于周将军辱骂殴打陆丞相,这其中可能有些曲折,微臣建议,陛下应查清原委,然后再作处理,方能让人心服口服。”   “大司马此举,恐有包庇周胤之嫌!”赵咨正色说道:“陛下,军规就是军规!违反军规,按律处治,方能正军纪!军纪若不正,如何能打胜仗?”   赵咨说罢,众臣皆要求严肃处理周胤,步骘很想保下周胤,却敌不过众臣之口,毕竟周胤以下犯上,乃是军中的大忌。   若周胤只是与婢女有染,孙夫人只要一句话,孙权即可将他治罪或赦免,这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但牵涉到军中之事,孙夫人却不敢插话。   “周胤以下犯上,理当处斩!”孙权正色说道:“然,周胤乃是功臣周瑜之后,亦是周都督仅存之子;有鉴于此,朕决定,免去周胤的「都乡侯」爵位,免去一切军职,流放会稽郡,以观后效!”   孙权说罢,孙夫人脸色大变,赶紧跪地求饶:“陛下开恩啊……周胤膝下尚有三子一女,若是被流放会稽,臣妾没法活啊……陛下开恩啊……”   “哼!你就不能消停点?”孙权不悦地喝道:“要求处治周胤的是你,现在告饶的也是你!你到底想闹哪样?”   “陛下开恩啊……陛下……周胤若遭贬,臣妾这孤儿寡母……该如何活命啊……陛下开恩啊……”   孙权嘴角动了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柴桑……   “陛下,天已大亮,该起身啦!”   “还早呢……咱们再睡会儿!”刘闪说罢,又把坐起身的李昭仪拉入被窝中。   “陛下,臣妾今日要回成都,得早些动身才行。”李昭仪说罢,又坐起身,几名侍婢赶紧来到榻边。   刘闪示意几名婢女退下,然后帮李昭仪穿好衣衫,又抓过木梳帮她梳头。   “怎么,这么快就想刘谌了?”刘闪略有醋意地问道。   “唉……”李昭仪无奈地叹道:“谌儿还不到两岁,老是交给乳娘和皇后,臣妾也不放心啊!昨日宫里送来书信,说谌儿又染风寒,臣妾也急啊!”   “昭仪,你急也没啥用!你回去又能帮什么忙?”   “陛下,谌儿自幼体弱,臣妾实在不放心……”   刘闪也知道,刘谌这孩子性格很倔强,自幼就能看出来:刘谌出生之后,因为李昭仪奶水不足,他被乳娘喂养几次之后,就对李昭仪特别排斥。   只要李昭仪上前抱一抱,他立刻就会哭闹不止,而其他的嫔妃或婢女去抱,他马上就能安静下来。   正因为如此,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昭仪就像惹人讨厌的「后娘」一般,她一怒之下,这才狠心扔下年幼的刘谌,独自来到下雉。   这段时间里,刘闪也看得出来,只要稍稍静下来,李昭仪就会想起刘谌,经常暗地落泪,她多次想返回成都,都被刘闪强留了下来。   刘谌的性子倔强,并不仅仅体现在他的婴儿时期,哪怕是历史上的几十年后,刘谌的性格也与众不同,就跟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汉景耀六年(公元263年)冬,邓艾兵临成都城下,刘禅接受谯周的建议,准备向邓艾投降。   然而,此时的刘谌却愤怒地说:“大汉已经穷途末路,亡国在所难免!此时,理当父子、君臣誓死一战,为大汉的江山而战!纵然身死,也能坦然地面对先帝!”   然而,刘禅不听其言,执意向邓艾投降;   刘璿、刘瑶、刘琮、刘瓒、刘恂、刘璩这六个皇子,以及刘林,刘胤、刘辑、刘晨等众多的刘氏宗亲被一同迁往洛阳。   在这之后,刘璿与姜维仍在暗中试图复国,最后兵败被杀;   其他四个皇子都死于抗击匈奴入侵的永嘉之乱。   不过,在众多的皇子和刘氏宗亲中,唯有刘谌没有投降:劝谏刘禅失败后,刘谌始终悲愤于亡国之耻,他在昭烈庙痛哭祭祀刘备之后,又将妻妾及子女全部杀死,然后回到昭烈庙自杀殉国。   在这个以「忠孝」为立身之本的时代,刘谌自杀殉国,刘闪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让刘闪难以想象的是,他竟然事先杀死自己的妻妾和子女!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虽有汉武帝独尊儒术,但很多禁固人心的儒家思想还没有大行其道。   不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观念,已经逐步深入人心。   刘闪实在想不通:当时的刘谌,有众多的妻妾和子女,面对「夫君」和「父亲」的长剑,这些人竟无一人逃走!   当然,或许是「三纲」、「忠孝」的思想让他们不能逃走,不敢逃走,或者,没有机会逃走。   一个时辰后。   李昭仪在宿卫兵的护送下前往下雉乘船,刘闪站在江边,望着江北,又想到了「孔雀东南飞」,想到那个悲剧中的焦仲卿和刘兰芝。   在刘闪看来,若是这个故事为真,造成这个悲剧的根源,其实也是「忠孝」的观念。   不论在哪个时代,忠于自己的国家,孝敬父母,这无可厚非!   此时的刘闪,他无法定义刘谌的行为是否属于「愚忠」。但是,刘闪能肯定的是,「孔雀东南飞」这个故事中的焦仲卿,他确实是「愚孝」!   如同刘闪极力反对的「三年守孝」一样。在他看来,守孝三年者并非就是真正的「孝」;   所有事情,不问对错,不问原因,唯父母之命而行,这也不是真正的「孝」!   此时的江北,刘兰芝正与几名女骑手一同,前往焦仲卿的老家潜山县。   在几名女骑手的怂恿下,刘兰芝也意识到:对于焦仲卿给出的承诺,自己有必要问个明白,不能没有期限地一直等下去。 第433章 五个「电灯泡」……   “刘姬,这会儿已经到了门口,你……真不打算进去么?”   “刘姬,焦家的家境比不上你刘家,他家明显是在高攀,焦母凭什么苛薄于你?”   “刘姬,你为何要走?咱们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去问清楚好些!”   “唉……我已被休弃,以何身份进这个门?”刘兰芝叹着气,刚想敲门进屋,却又将手缩了回来。   “刘姬,就算焦仲卿依照承诺重新娶你,但也得有个时间吧?你不问清楚,莫非要等他一辈子不成?”   “刘姬,既然来了,今天必须得问清楚!”女伍长坚定地说道:“他焦仲卿啊,说不定早就已经娶妻生子!难道他不来娶你,你就永远不嫁人?”   刘兰芝仍然有些犹豫,刚伸出手,女伍长却抢先猛敲门,吓得刘兰芝拔腿就跑,却被几名女子拉了回来。   正当刘兰芝手足无措之时,木门突然打开,一名老妇拦在门口。   见到几名女子站在门口,老妇脸上一喜,正欲询问之时,又发现了躲在几人身后的刘兰芝。   老妇顾不得询问几名女子,指着刘兰芝,劈头盖脸地喝道:“你这狐狸精!你已被吾儿休弃,焦家与你再无瓜葛!还不滚回娘家去,又来我家作甚?”   老妇气势汹汹,刘兰芝低着头一声不吭。   眼看老妇又要开骂,女伍长开口说道:“今日,我等前来不是听你的喝斥!刘姬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但也是大家闺秀,容不得你说三道四!你把焦仲卿叫出来,咱只要一句话,问完就走!”   这名女伍长来自南中,并非汉籍,她跟众多的羌人、南人女子一样,有着敢爱敢恨的性格;   再加上她跟随关银屏、李遗征战沙场已有七八年,自然不像刘兰芝那般软弱。   女伍长确实把焦母给怔住了,她愣了片刻,又凶狠地喝斥道:“你这狐狸精!竟敢找人给你长脸!幸好当日将你赶走,否则,这个家还不被你给拆了!”   “阿母……”   “不许叫!谁是你阿母?也不害臊!”老妇打断刘兰芝的话,厉声喝道:“你这狐狸精!刚刚赶走你,仲卿马上就升了都邮!哼!我就说呢,刚升都邮不久,仲卿就赋闲在家,原来是你这狐狸精阴魂不散……”   “刷……”   “啪……”   女伍长猛地拔出袖中短剑,重重地将其插在木门上,然后厉声喝道:“我大汉皇帝,尚且对刘姬尊重有加,岂容你个妇人肆意辱骂?再敢对刘姬有半点不敬,休怪我剑下无情!”   老妇见女子满脸杀气,并不像说假话,立刻就软下来,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们……这大白天的……你们……”   “废话少说!立刻把焦仲卿叫出来!我只帮刘姬问一句话,问完就走!”   “仲卿他……他……他……上山打柴……我……不知道……我……”   “立刻去找!半个时辰见不到人,拆了你家房子!”   “呃……好……好……”   老妇确实被女伍长吓得半死,赶紧锁上门,倾刻间就消失无踪。   “将军,你们这般吓唬阿母,往后……唉……”   “刘姬,你有所不知。”女伍长自信地说道:“在咱们南中和蜀中各地,男子在外狩猎或征战,女子都是家里顶梁柱;若女子都像你这般柔弱,如何能撑起一个家?如何能不被欺负?”   女伍长说罢,将门上的短剑拔出,插入鞘内后,一屁股坐在街沿边,完全不像普通女子那般矜持。   “我自嫁入焦家,天不亮就起床织布,直到半夜才回房休息……我三天就能织五匹布,收入比仲卿的俸禄还高出数倍,我也尽心侍奉阿母。可是……她仍不满意……唉……”   “刘姬,这不是钱和收入的问题。”女伍长不屑地说道:“你的家世比焦家好得多,他们能娶你过门,这是他家祖坟冒了烟!你尽心侍奉阿母,这已经尽了孝道。他再敢说三道四,你就给她拔剑,看她还敢不敢!”   女伍长说罢,将自己的短剑递给刘兰芝,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接下。   “唉,刘姬啊,咱伍长说得对: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尊重是相互的,虽然她是长辈,你只要尽了应有的孝道,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你在家里的地位不是靠人施舍,而要靠自己去争取。”   “刘姬,确实是这样。”另一名女子也劝道:“在咱们南中、蜀中以及若尔盖那边的羌地,女子都活得有尊严,不会被人随意欺负。   你看看关将军和她的四位嫂嫂,再看看杨夫人,诸葛夫人,夏侯夫人,卫薇等等,这些女子的夫君都是将军,她们都被自己的夫君以礼相待,她们在家里也不受阿母的欺负。”   或许这几名女子都是南中地区的「异族」,她们行为举止与汉籍女子完全不同;   她们说的话,确实是南人的婚嫁观念,这些跟刘兰芝所受的家教完全不同。一时之间,刘兰芝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不多时,衣衫褴褛的焦仲卿挑着两担柴匆匆赶回,几名女子四处望了一圈,再也没见那个凶恶妇人的身影。   “兰芝……你……”   “仲卿……”   两人相隔三尺有余,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开口。或许,二人不习惯身旁有五个「电灯泡」。   在几名女子看来,南中地区的男女,其实跟羌人一样,全都敢爱敢恨。   行或不行,就一句话的事,绝不会像汉籍男女这般扭扭捏捏。   眼看二人欲言又止,女伍长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拍拍屁股后说道:“姓焦的,刘姬想问问你:是否还会娶她,何时能娶她!你给句话,就这么简单!”   焦仲卿没想到几个女子这般直接,眼看几人也不打算回避,犹豫着说道:“兰芝,我曾发下誓言,今生只娶你一人。母亲安排的婚事,都被我给推掉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女伍长不耐烦地说道:“你只需说娶或不娶,再给个时间就行!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有啥张不开口的?”   “兰芝,我再劝劝母亲……只是……只是她刚才被吓得不轻,恐怕……恐怕还得多等些时日……”   焦仲卿说罢,刘兰芝的神色有些黯然,女伍长更加不耐烦了,又开口问道:“到底是多久?三五月还两三年?咱刘姬如花似玉,等着娶她的人一大把,人家不可能等你一辈子吧!”   “就是!也不知道刘姬看上你哪一点!”另一名女骑手不屑地说道:“一个男子,没钱没官不要紧,若是没有了责任和担当,也就不值得娶妻生子!”   女子刚才说的话,在南中地区,这本是男女之间极为平常,大家都认同的话,她并未觉得自己说错。但是,这话在焦仲卿听来,似乎就变了味道。   焦仲卿嘴角动了动,想到几人与刘兰芝一同到来,必是彼此熟识的朋友,也就没有与之争辩,继续说道:“兰芝,我一定会娶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说服母亲……”   “卧槽!你这人怎么这样?”又有一个女子忍不住开口了:“咱只想要个准确的时间,难道就这么难?刘姬已经等你一年多,你还要人家等你多久?莫非,要等到你老母入土?”   “你到底是谁?”焦仲卿终于怒了,指着刚才说话的女子,厉声喝道:“这是我跟兰芝之间的事,你们能不能少说几句?”   “哟!还有几分男子气概嘛!若你能一直这样,别说兰芝,我也会喜欢你!”女子并未被焦仲卿吓倒,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怎能如此不知羞耻?”   “呵!羞耻?你耽误了刘姬一年多时间,还想耽误人家多少年?到底谁不知羞耻?”   “你……你……你给我滚!否则……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焦仲卿气得浑身发抖,几名女子却一脸的不屑,女伍长说道:“若是你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也有这种男子气概,刘姬哪会等你一年?又怎会让人家继续等下去?”   焦仲卿本就被几名女子气得暴跳如雷,一听对方提到自己的母亲,马上就变得软弱不堪,支支吾吾地说道:“兰芝,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   “刘姬已经等你一年,你却不能给个明确的时间!这样的男子,我见了就恶心!若是要等,你自己慢慢等吧!咱没时间陪你玩!”女伍长说罢,拉着刘兰芝转身就走。   刘兰芝虽然奋力挣扎,却被五人强拉着架上马背,然后她的马屁股被人猛抽了一鞭,马疆绳也被前面的人牵着,六匹战马扬长而去。   “仲卿……仲卿……”焦母匆匆赶来,瞪着几匹离开的战马,惊恐地说道:“仲卿啊,这四周都是官兵!那些街坊邻居,没一个敢来帮忙……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那个狐狸精与她们有何关系?” 第434章 曙光初现   六骑快马径直往怀宁而去,却见一队大约两千骑的骑兵,风驰电掣般往东北方向开进,目的地应该是桐城、舒县甚至历阳方向。   “伍长,这批骑兵……应该是咱们的南中骑兵,还有一部分应该是匈奴战马,应该是参加过凉州之战的老兵。”   “伍长,这队骑兵本是驻于柴桑,怎会调来江北?”   “可能与江北的战事有关。”伍长猜测道,她也能确定,在这之前,这支骑兵由俄何率领,一直驻在柴桑。   现在的大汉,骑兵众多。若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就算不认识每支部队骑手的面孔,但从战马装备马鞍的颜色,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骑兵来自何处,以及它近期的驻防情况。   年初,蜀军大举东进时,长江两岸各配置有四千骑兵,而关银屏麾下的一个营的女骑兵,她们一直部署在下雉,不久之前才转进柴桑。   上个月,赵广、夏侯霸引一万骑兵来援。如今,这批骑兵已经全部调往江北;   此时,正往东北方向而去的,明显是烧戈、李球二将北上后返回的兵马。   几个女骑手刚从潜山城出来,她们只看到一营骑兵去往历阳。   然而,江上的吴军哨探,却发现了三批骑兵前往历阳,总量已达六千骑之多!   彭泽,吴军大寨。   “刘将军,情况可能有变!”吕据递上一封信,然后说道:“不知为何,原本佯装渡江的蜀军骑兵,突然之间全被调往江北,并没有偷偷返回!呃……这是曹彦送来的密信。”   “司马懿的大军……正往合肥集结?总量将达二十万?”刘纂不可置信地说道:“难怪阿斗突然间改变了计划。”   “刘将军,蜀军很有可能把所有骑兵调往桐城、舒县一带,曹彦将军担心情况有变,希望我尽快派战船去往赤湖,尽快接应他们。”   “我确实应该尽快前往!”刘纂点点头说道:“若是曹彦和烧戈被调往江北,归姜维统领之后,他们就没那么容易脱身。”   “陛下令我派战船去往赤湖,若按原定计划,我军在攻陷官亭之后,只需坚守几日,再由陆丞相的战船将我接回石城;如今,若我立刻派战船去往赤湖,我在五日内将无船可用,这对我很不利啊!”   “陛下特别看重这批战马,我不敢违令啊!”腾胤愤愤地骂道:“这个司马懿!他急着来合肥送死,咱不拦着!他却阴差阳错,将蜀军的骑兵调到了江北,简直坏我好事!”   “刘将军,我与魏国,很快就能在江北集结三十多万兵马,阿斗和姜维必会继续把骑兵调往桐城!”   孙畯郑重地说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得立刻派战船去往赤湖,尽快接回这批战马。”   如今,蜀军被迫将骑兵调往江北,加之蜀军在柴桑仅剩三千步卒,这对刘纂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现在的形势变得对吴国更加有利,刘纂的兵马也是蜀军的数倍,但失去了战船之后,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此时,刘纂确实不敢输!现在的吴国也输不起!   “传令:立刻派战船去往赤湖!”刘纂郑重地令道:“再派斥侯前往赤湖,让曹彦、烧戈做好准备。三天后,辰时,准时登船,不得有误!”   两日后,柴桑。   刘闪和几将领站在城楼上,看着几百条战船往下雉方向而去,众将总算松了一口气。   “陛下,我此次的歼敌计划变数颇多,最难的就是合理地调走骑兵。末将一直担心露出破绽,没想到刘纂如此轻易就上当!”邓芝欣喜地说道。   此时,高翔也如释重负地说道:“刘纂已在彭泽驻扎两日,仍未兵进官亭,极可能是忌惮我骑兵。先前,我佯装让骑兵伏于幕阜山下,只给了刘纂一天的空虚时间,若他的胆子小一点,他必不敢进兵。如今,我在柴桑只剩一千骑兵,刘纂必会倾巢而来!”   “确实如此!此次魏国大军兵临合肥,我调集骑兵前往江北御敌,合情合理,刘纂自然不会起疑。真是天佑我大汉!关键时刻,岂料有魏国大军相助,哈哈哈!”   “陛下!我此战成功的关键,在于调走吴国的战船,如今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我东至的兵马及时截断吴军退路,我方可大获全胜。”   “东至那边,朕从来就没担心过。”刘闪盯着逆江而上的吴国战船,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孙权识时务,此战之后,他也该降了。”   “陛下,恐怕没这么容易!”邓芝谨慎地说道:“石城一失,孙权在长江以南就无险可守。若孙权能降,我可立刻与魏国决战于合肥;   不过,陆逊和诸葛谨在江北仍有十一万大军,建业也有四万精兵,孙权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很可能拼死一搏。”   “江北?哼!”刘闪不屑地说道:“在江北,看似有三十万魏、吴联军,但在我骑兵的威压下,邓艾绝不敢支援吴国。   再说了,石城一破,孙权若还想再战,他必会抽调江北的兵马回防,大将军即可趁虚而入,一举吃掉江北的吴军!”   “报……”   “陛下,吕据引兵五千南下,距离官亭还有二十里!”   “终于来了!”刘闪欣喜地说道:“传令:令关将军出城迎击,然后退入城中,明日辰时,再沿着鄱阳湖退走;邓芝,引柴桑城中步卒星夜驰援官亭;再给李球将军传令,令他引骑兵两千驰援官亭。”   “陛下,我既然在诱敌,吴军也知道我在诱敌,何不直接弃城?”高翔不解地问道。   “若我骑兵仍在下雉,我自然可以弃城而走。如今,我骑兵已经不在,若再弃城而走,岂非不打自招?”   “陛下果然英明!”邓芝恍然大悟道:“双方的计谋都已经摆到了台面上,我本是诱敌深入,再以骑兵歼之;如今,我骑兵已经去往江北,再也无法围歼吴军;我只有死守官亭拖住吴军,调集各路兵马去援,这才符合常理。”   刘闪没有猜错:吕据引兵前来,这确实是刘纂在试探:此时的刘纂,因为缺少战船变得更加谨慎。   关樾引兵前去阻截,用蹶张弩迟滞吴兵的进攻,摆出一副死守官亭的架势,刘纂果然不再怀疑。   “哈哈哈!阿斗千算万算,却没料到魏国大军兵临合肥!”刘纂迫不及待地令道:“腾胤,你再领五千兵马前去助战,等到明辰,一鼓作气拿下官亭!”   “刘将军,我何必心急?”孙畯不屑地说道:“蜀军的骑兵难返,官亭小城,一击即溃,何需一万兵马?”   “孙将军,还是谨慎些好!”刘纂正色说道:“正是因为蜀军的骑兵难返,阿斗的诱敌之计已经破产。他为了保护城中粮草,必会调集各路兵马驰援。我速破官亭并驻兵其中,然后坚守到战船前来,这才能万无一失。”   当夜,吕据、腾胤二将领兵一万驻于城外;   辰时时分,关樾依令悄悄地领兵出城。   得知城中的粮草堆积如山,得知蜀军的少许骑兵和步卒正在来援,刘纂担心已经到手的粮草有失,赶紧引着彭泽的所有兵马开往官亭。   与此同时,东至县以东,山间小道的隘口上,埋伏在此的吴兵突然发出一阵骚动:他们不论藏身何处,都会被箭矢射中。   这里的五百吴兵把守着险要。然而,袭击者藏身何处,他们至死也没能弄明白。   少时,马承领着大批蜀兵从山间小道涌出,本就坑洼不平的泥泞沼泽地,被这支部队破坏得面目全非。   此时的道路,就算轻装步卒也寸步难行,吴军若想抬着拒马通过,简直就难于登天。   退路已被截断,如此巨变,驻于官亭的吴兵却浑然未觉。 第435章 想活命,不难   “周将军,我军的左前方就是赤湖。”陆瑁指着江岸说道:“那边,应该就是曹彦和烧戈的骑兵营帐。”   周鲂大致看了看,疑惑地说道:“不是说有三千骑么?依我看来,恐怕只有两千骑,这是咋回事?”   陆瑁两手一摊,撇撇嘴说道:“我咋知道?咱先靠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几条战船缓缓靠在岸边,其余战船皆谨慎地停在江心,也有部分战船摆出防御阵形,小心地提防着下雉方向的蜀军战船。   “你们怎么才来?”烧戈惋惜地说道:“本有三千骑准备归降,奈何江北军情紧急,另外的一千骑,在昨日傍晚已被调走!”   “你就是烧戈将军吧!”周鲂拱手行礼后,惋惜地说道:“你就不能缓一缓?缓个半日也不行?”   曹彦看了看船头的战旗,然后拱手行礼道:“周将军,你说得可轻松!阿斗已经下了两道圣诣,连番催促我等渡江,我和烧戈将军实在推脱不过,只能令一千骑先行赶往下雉,这才没有露出破绽。”   “周将军,你们若是再迟两个时辰,我等恐怕已经到了下雉!”夏侯玄不悦地说道。   其实,曹彦、夏侯玄说的话皆是事实,刘闪确实下了两道军令催促进兵,都被烧戈强压了下来,这才勉强保住了两千骑。   此时的周鲂和陆瑁二将,只是奉命前来接应降兵和战马过江,二人对这批降兵的底细不明,也无法加以查证。   通过简单的对话后,周鲂和陆瑁已经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接应的兵马。   二将担心事情有变,赶紧令战船全部靠岸,让马匹和兵卒迅速上船。   看着陆续登船的骑手,以及大批的豆饼和草料,陆瑁并未看出什么破绽。   突然,他被几个单薄的身影吸引住了,赶紧问道:“几位将军,你们军中……竟然有女子骑兵?”   “那是自然!”烧戈自豪地说道:“咱们羌人的女子,不但能征善战,而且长相也不错哦,很有味道,哈哈哈!”   “哼!长得好看又如何?”夏侯玄不悦地说道:“这两日,我走遍军中,她们话都不愿与本将多说!本将倒是弄明白了,长得越好看的,越发难搞!”   “你别急嘛!你那个小偏将,谁人看得上?咱们羌人女子,个个敢爱敢恨。只要你的军职再升高一些,她们必会整天缠着你。   就算她们与你过了夜,也不会要求你纳为妾室!羌人女子,就是这么洒脱,哈哈哈!”   烧戈说罢,曹彦、夏侯玄、周鲂和陆瑁全都喜形于色:这样诱人的福利,绝不可能出现在魏国和吴国的军中!谈笑间,几人都在暗自搜索自己的目标。   或许是周鲂和陆瑁的军职较高,几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大方地靠上来,举止妩媚,言语轻俏,希望能讨杯酒喝,二人欣然应允,急忙邀请三名将领和几个女子登船。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战马和兵卒登船完毕,战船迅速离开江岸,浩浩荡荡地往下游驶去。   江上,帅船中,众将喝酒划拳,几名靓丽的女子殷勤地帮忙斟酒,也不忘大碗痛饮,并不停地对周鲂、陆瑁、曹彦和夏侯玄投怀送抱。   除了青楼中的部分姬女以外,几人从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对这支独特的羌人骑兵多了几分兴趣,也少了许多警惕。   酒过三巡,几人兴致正浓,没想到烧戈和几名女子突然发难,倾刻间就将周鲂、陆瑁、曹彦和夏侯玄制服。   与此同时,其他战船上也在发生着相同的一幕,船上少许的吴兵全被制服;   划桨的奴隶兵得知劫船者是蜀兵,他们稍加犹豫,大多数人选择了加入蜀军的阵营,少许跳江而逃者皆被射杀。   “关将军,鲍将军,你们……你们就算要洗手,也不用洗这么久吧?”烧戈不解地问道。   几人默不作声,又换了两盆水,将手和脸洗了无数遍,这才用毛巾擦干,拎着长剑回到舱室中。   “刷!”   关银屏一剑挥出,陆瑁的手腕鲜血直流。   “想死,还是想活?”关银屏冷冷地问道。   陆瑁咬着牙不说话,关银屏冷哼一声,又走到周鲂跟前,刚要出剑,周鲂赶紧大声说道:“你不用问!我要活……要活……家里还有三岁的儿子……还有老母……我要活……”   “不错,孙权不值得你替他卖命!”关银屏还剑入鞘,正色说罢:“临死关头,还能想到家中的妻儿老母,也算有几分担当,给他松绑!”   关银屏说罢,又转过身,赞许地对陆瑁说道:“至于你嘛……还挺有骨气!既然如此,本将就成全你……”   “啊……不……将军饶命……饶命……”陆瑁满脸煞白,惊恐地说道:“将军饶命……我家有十八个月大的儿子,还有十八岁的妻子,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将军饶命……”   “行,你也挺上道,帮他止血!”   关银屏说罢,又走到曹彦和夏侯玄跟前,冷冷地说道:“我家陛下,已经过你二人活命的机会。你们自己没把握住,这就怨不得别人!扔到江里喂鱼!”   “啊……不要啊……将军饶命……饶命……我二人还可做奴隶……将军饶命……”   “关将军,依我看来,这二人绝不能留!”烧戈郑重地说道。   “不错!就算想做奴隶,也得有奴隶的觉悟!可惜,你二人没有!”   关银屏说罢,两道剑光闪过,船舷两侧很快就传来落水声。   关银屏武艺高强,而且杀人不眨眼,周鲂和陆瑁早就吓得面如土色,二人哪里还敢有异心?   至少,此时此刻,二人不敢有异心。   “此时,陆逊的战船必已从历阳出发,我军若顺水而下,两军应该交汇于何处?”关银屏面无表情地问道。   “将军,陆丞相……呃……陆逊的战船逆水而上,速度要慢一些,我顺水而下,如果没有算错,五日后的傍晚,两军应该在铜官水域相汇。”周鲂大致计算后说道。   陆瑁见关银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略经思索后,赶紧说道:“对,对,对!应该是铜官,上下不过二十里。”   “如此甚好!”关银屏冷冷地说道:“你二人若想活命,就给陆逊写一封信,让他召回自己的战船。”   “将军,陆逊的战船去往鄱阳湖,这是奉陛下之令而行,我如何能让陆逊召回战船?”周鲂疑惑地问道。   “很简单!”关银屏自信地说道:“你给陆逊写封信,就说……就说你二人已经斩了烧戈、曹彦和夏侯玄,已经控制了这支骑兵;   你二人考虑到鄱阳湖的战事,决定将骑兵部署在石城,然后率战船赶回鄱阳湖。”   周鲂略加思索,肯定地说道:“将军,此法应该可行!陛下并未指定我将骑兵屯于何处,若我这批战船到了石城后立刻返回鄱阳湖,要比陆逊的战船提前三天到达,陆逊考虑到江北的战事,他很可能将自己的战船召回。”   关银屏一直在察言观色,她相信周鲂没有耍花样。   不多时,信很快就写好。   周鲂和陆瑁仍然站在船头统领大军,并且很快就寻到一条斥侯快船;   二人暂时没敢耍花样,命斥侯将这封信送往乌江口,也通知正在赶来的战船。   “关将军……我已遵照你的吩咐,将信写好并送出,是不是……可以……”   “周将军,若能成功召回陆逊的战船,你便为立下了大功,陛下必有重赏。”   关银屏并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打算,周鲂心中多有忐忑;   眼看关银屏已经没了杀心,周鲂也稍稍放下心来。   “周将军,其实,你还可立下一件大功。”关银屏正色说道。   “关将军的意思是……”   “我骑兵可以在石城的东北方向登岸。不过,石城仍有四千兵马驻守。如果你能骗开石城的城门,这又是大功一件。”   关银屏正色说道:“有了这两件大功,周将军必能封侯受爵。如果周将军愿意,还可领我大汉的兵马北伐曹魏,继续建功立业。”   “关将军,实不相瞒!”周鲂正色说道:“近年来,汉军所向披靡,攻无不克,吴军将士无不谈之色变。”周鲂说到这里,目光瞥了一眼陆瑁,似乎有所顾忌。   眼见于此,烧戈急忙将陆瑁带离船舱。 第436章 白日做梦   “关将军!其实,我早有归汉之心!”周鲂诚恳地说道:“奈何家中妻儿老母仍在吴境,不敢轻易来降。今,我写下此信,使得陆逊召回战船,我已经无法再回吴国。此时,我唯有诚心归汉,尽心报效才是出路。”   周鲂说罢,叹口气后无奈地说道:“我也想再立新功,只是,刘纂敢倾主力出城,他必已下了死令,唯有他本人回到石城,城中兵将才会打开城门,所以……”   “石城中还有多少粮草?由何人驻守?”   “关将军,现在的吴国战船已经不多,石城的粮草并非由我战船运送,而是由奴隶从建业方向送来。所以,我对城中粮草情况并不知晓。”   周鲂说罢,又思索多时,然后说道:“城中,应该只有两个校尉驻守,我并不知道其姓名和来历。”   此时,周鲂确实没有说谎:今年的年初起,周鲂、周承、顾谭、顾承、鲁淑等人都被调到水师,他并未参与石城的粮草运输和防卫,对此自然一无所知。   “小姑,我携带了大批的豆饼和草料,只要我驻于石城东北,既可与陛下的主力步卒形成夹击之势。   我虽不能直接攻城,却能阻断石城的陆上粮道,也能威胁沿江诸城,就算我不攻,石城也难以久持。”   “恐怕……没这么简单。”关银屏摇摇头,否定了鲍三娘的说法:“石城只有两个城门,城池又紧邻江边,吴国的战船运送粮草和援兵前来,我无法阻止。”   “既然这样,我更不能慌乱。”鲍三娘仍旧平静地说道:“我先驻于石城东北,稳住陆逊和孙权。待陛下击败石城的吴军主力,必会引兵前来。届时,我再另谋他法破城。”   “姐姐,我即有骑兵开道,等到歼灭官亭的吴兵,我战船可绕过石城外的一段江面,将步卒和粮草运来,这小小的石城,难阻我大军开往春谷吧?”王悦满心期待地问道。   “这样……应该可行,但太过冒险。”关银屏猜测道:“我歼灭石城主力吴军的消息,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吴国很快就会派战船前来,在没有歼灭吴国水师之前,我只能偷运一次,陛下应该不会如此冒险。”   几人商议多时,也没想出破石城之法,只能按刘闪预先的计划前往石城东北,再等待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官亭……   官亭位于鄱阳湖的东岸,由于此城地势低洼,又处于吴国的内陆,其城防自然不能跟沿江的大城相比。   刘纂引兵前来,看着残破的土坯城廓,再看着洪水经过后在城墙上留下的印迹,手里捏了一大把汗。   “刘将军,我是为了保存实力,才暂居此城。”腾胤满不在乎地说道:“刘将军,蜀军最多就三千步卒前来,最多再加一千骑兵。就算没有这城廓,我以拒马筑成防御墙,也能轻易阻挡蜀军,你何需担心?”   “不错,腾将军说得对!”吕据也肯定地说道:“再过几日,丞相的战船就能来到鄱阳湖,将我大军和城中粮草及时运回石城。就算阿斗现在从江北调来骑兵,他也不能奈我何,你为何一直愁眉苦脸?”   腾胤和吕据的话,句句在理。   此时,刘纂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虽然自己有一万六千兵马,总数是蜀军的四倍多,又有城廓和大批的拒马助守,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刘将军,蜀军是疯了么?”孙畯指着城外问道:“蜀军就三千步卒,他们竟在组装投石车!难道他们想攻城?就算他们砸塌城墙,难道他们就敢杀进来?”   “正是不明白阿斗之意,这才担心啊!”刘纂说道。   “刘将军,这土坯的城墙,一砸即破。要不……要不我引一军杀出城外?阿斗才这么点兵马,他能奈我何?”   “刘将军,这里地势低洼,土质松软,蜀军骑兵的马蹄会陷入土中,必不敢参战。我只需五千兵马,必能杀退这支蜀军!”腾胤也跃跃欲试。   “暂时不要妄动。城外蜀军的将领,应该是邓芝和关樾。”刘纂疑惑地说道:“阿斗也打过多场大仗,邓芝更是身经百战,他们怎会犯下这种错误?”   “刘将军,你实在多虑了!”腾胤不屑地说道:“近几年,在姜维的带领下,蜀军多有胜仗,气势正旺。然而,此时的姜维被大将军和丞相,以及邓艾的大军拖在江北,蜀军步、骑兵的主力陆续转至江北,姜维如何顾得上这小小的官亭?”   “不错,阿斗自以为是,邓芝和关樾也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区区三千步卒,竟敢蚂蚁撼树!我正好领兵杀出,挫败其锐气,激励全军!”   几人不停地劝说,刘纂终于按耐不住,于是令道:“孙畯,你引五千兵马出城迎战。务必一战击败蜀军!”   “诺!”   孙畯正要点兵出城,又被刘纂叫回:“传闻关樾武艺高强,你不要与他多作纠缠。”   “将军放心!”孙畯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武艺再强又如何?我又不与之单挑!他敢冲来,我乱箭射死他!”   不多时,蜀军的投石车仍未组装完毕,孙畯就领着兵马杀来。   此时,由于鄱阳湖附近土质松软,眼看吴兵杀出城外,李球引领的骑兵却不敢来援,只能远远地在几里外观战。   蜀军的步卒射出一阵箭雨和标枪,却无法阻挡气势汹汹的吴兵,只好引兵退走。   “一群鼠辈!”孙畯不屑地笑道。   “孙将军,我要不要追?”一名校尉问道。   “追!如何不追?”孙畯谨慎地说道:“不过,要注意脚下的土质,不能让蜀军骑兵有机可趁!”   “诺!”   或许是很久未曾有过胜仗,了解两军虚实的吴兵士气如虹,一口气竟然追出十几里。   然而,邓芝和关樾就像傻了一般:二将始终沿着鄱阳湖退走,却不退往路面稍硬的东南面,李球只能引着骑兵远远跟随。   “将军,天色已晚,我是继续追,还是退回官亭?”   “原地扎营。随时打探蜀军的动向,明日继续追!”   “将军,我远离大营,而且……拒马都丢在后方,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冒险?有何冒险?”孙畯一改往日谨慎的作风,不悦地说道:“蜀军只有三千步卒,前方很快就有修水挡路,他的骑兵又无法相助,我自然应该趁势追击。只要我吃掉这支步卒,蜀军骑兵独木难支,我就可顺势收复柴桑。”   “将军,不仅仅是柴桑,而是整个豫章郡。”麾下的校尉赶紧纠正道:“这两千骑兵,不足为惧!”   另一名校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欣喜地说道:“只要击败这支步卒,我官亭的大军,就算硬扛,也能轻松击败李球的骑兵。我大吴收复豫章郡,就在今日!”   蜀军在豫章郡的兵马确实不多,此时的形势对吴军非常有利,孙畯和三名校尉一拍即和,当即令兵卒扎帐休整,并严密监视邓芝和关樾的动向。   官亭……   “刘将军!孙将军派人来报,蜀军扎帐于鄱阳湖边,似有绕路撤回柴桑之意。孙将军决定休整一夜,趁着修水阻路,明日一举歼灭这支蜀军。”   “孙将军……有何长远打算?”刘纂不解地问道。   “孙将军之意,是设法调集战船从江上进兵,趁虚直取柴桑。”吕据说罢,却又为难地说道:“此时,我战船正在运送那批战马,难以及时返回;陆丞相的战船也要几日后才能赶到。因此,孙将军建议我引一军,星夜赶到鄱阳湖以南,尽快与他汇合,明日共歼蜀军。”   “不错,这确实是我收复柴桑、收复豫章郡的最好机会。”刘纂满脸期待地说道:“只要柴桑一得,我即可马上进军下雉,切断江北蜀军的物资中转站。”   此时,腾胤、吕据也建议立刻发兵。   刘纂郑重地令道:“腾胤、吕据,你二人各引三千兵马,待用过晚膳后,立刻出发与孙畯汇合。”   “诺!”   “报……”   “刘将军……刘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何事慌张?速速道来!”刘纂谨慎地问道,心头猛地升起一股凉气。   “刘将军!守卫粮仓的兵卒刚刚发现:城中的几座粮仓,只有顶部和外侧的麻袋中装着小麦……其余的……全都是泥土……”   “泥土?为何会这样?莫非……”刘纂惊恐地大叫道:“遭了!我中了阿斗之计!立刻传令:让孙畯马上撤往石城!城中的大军,立刻起行,速退石城!”   “慢着!”腾胤赶紧制止,脸上并无慌乱的神色。 第437章 稍安勿躁   “刘将军,一定是阿斗自知不敌,他悄悄转移了粮草!”腾胤自然不肯退回石城,赶紧劝说道:“刘将军,我军兵力四倍于蜀军,何需如此谨慎?”   “刘将军,腾将军说得对!阿斗不过是趁夜转移了粮草。我大军仍可按先前的计划,先与孙将军汇合,然后从鄱阳湖行至修水,再沿着庐山的西侧北上,一举拿下柴桑,何故要退兵石城?”   “刘将军,阿斗提前转走粮草,说明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兵败。说不定,此时的阿斗正在撤往下雉。   此时,我确实应该立刻攻取柴桑!若是延误战机,等到邓芝、关樾二将撤回柴桑,我就再难破城,请将军三思!”   吕据、腾胤二人不停地劝说,刘纂也感觉自己太过谨慎。他犹豫了一下,欲让腾胤前去支援孙畯时,又提出一个疑惑:“两位将军,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哦?刘将军还有什么顾虑?”   “两位将军,若是阿斗预料到不敌,事先转移了粮草,我确实可以进兵。”刘纂肯定地说道:“然而,咱们先前视察粮仓时,几个粮仓堆放得整整齐齐,下方的装满泥土的布袋被隐藏地极好,这说明阿斗并非仓促转移,而是蓄谋已久,我不得不谨慎应对!”   刘纂提到这个细节,腾胤和吕据也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二人稍一细想,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刘将军,依我看来,阿斗确实蓄谋已久,但还是不足为虑。”吕据分析道:“两位将军,阿斗看破太史享的诱敌之计时,他有足够的时间将官亭伪装成粮仓。   阿斗确实想诱我来官亭,但他不知道我有拒马阵御敌,也没料到魏军会突然南下。”   “刘将军,依我看来,阿斗应该是仓促改变了计划。”腾胤正色说道:“据曹彦的情报所示,阿斗本是让骑兵佯装过江,然后偷偷返回并藏在幕阜山脚下,试图歼灭我军;然而,阿斗却将骑兵悉数调往江北,由此可以看出,阿斗是被迫改变计划。”   “刘将军,蜀军在豫章郡兵马不足,他虽然没将粮草屯在官亭,但也无力将这批粮草运走。因此,我还是应该速取柴桑,等到战船来援,再慢慢寻找粮草屯放之所。”   二将极力劝说,刘纂还是有些顾虑:“目前,我军的粮草支撑不了多久,若是情况有变……”   “报……刘将军:水师的周鲂将军送来密信!”   刘纂赶紧接过,阅后大喜:“周鲂、陆瑁二将斩了烧戈、曹彦和夏侯玄,已经夺骑兵的控制权,明日就将屯兵于石城东北!”   “刘将军,如此正好!”腾胤欣喜地说道:“如此一来,我战船将可迅速赶到鄱阳湖,我再无忧矣!”   “刘将军,可令水师尽快在石城装船,将粮草和援兵速速运来!然后从长江、庐山两面攻打柴桑,必能稳操胜券!只要柴桑一得,我立刻兵进下雉!”   刘纂本以为水师会将骑兵运往历阳或建业,没想到周鲂如此狠毒,竟然斩了三名降将夺取兵权!   这样一来,水师给自己节省了宝贵的时间,再也不用苦等陆逊的战船,也再无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刘纂欣喜地给石城守将送去密信,令他们运来粮草的同时,立刻乘坐战船,三日内赶到柴桑以北水域,尽快攻占柴桑。   次日,午间。   关樾、邓芝二将率领的步卒,以及李球率领的骑兵全都渡过了修水。   不过,这批蜀军并未北上撤回柴桑城中,而是聚于修水西岸,与吴兵隔河对峙。   当日,吴军连冲两次,都被对岸的蜀军「半渡而击」,损失千余兵马后,未能冲破蜀军的阻截,也未能渡过修水。   “孙将军,我每次都以两千人渡河,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腾胤把心一横,愤愤地说道:“蜀军将木筏全都拖到了西岸,不过,修水不过齐腰深!我将大军分散开,一次性全部渡河,蜀军如何能防?”   “这样虽能渡河,但是,我恐怕会损失惨重。”吕据指着对岸说道:“李球的骑兵正在巡逻河岸,蜀军步卒也在严阵以待,我如何敢强行渡河?”   “吕将军,若不拼死一搏,恐会生变啊!”腾胤担忧地说道:“若等我扎好木筏,或等到战船赶来支援,这将浪费很多时间!”   “我看未必!”吕据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正色说道:“如今,我虽然受阻于修水,但也拖住了蜀军;两日后,我水师将兵临空城柴桑,我对岸的蜀军将不战自退,我何必逞一时之快?何必与之硬拼?”   吕据的话很有道理,几将虽然不能得到破城之功,但拖住了蜀军主力,为水师运来的援兵攻占柴桑创造了机会,也保住了吴国的大批士卒。   有鉴于此,三将决定原地下寨,暂时与蜀军隔河对峙。   当夜,柴桑城中。   刘闪饶有兴趣地做着烤鱼,高翔犹豫着说道:“陛下,吴军已经上沟,我为何还不收网?”   “高将军,稍安勿躁,何必心急?”刘闪慢慢地往鱼身上刷着油,平静地说道:“此时收网,虽然能歼敌一万六千,却可能惊动石城的吴兵。我不妨多等几日,等到破了石城,然后再收网,这才能万无一失。”   高翔仍然担心吴军溜掉,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我五万大军已经布好口袋,吴军如何能溜掉?况且,就算有部分吴军溜掉,他们也过不了东至;就算部分吴兵侥幸逃走,他们也成不了气候,陛下有何忧虑?”   “高将军,你别忘了:江上,以及鄱阳湖还有吴军的斥侯!如果此时动手,这些快船必会顺江而下通知陆逊,陆逊的战船也可能去而复返兵进石城。所以,在我破石城之前,实在不宜轻举妄动。”   “可是……陛下……唔……”   高翔还想说话,却被刘闪用一块馒头堵住了嘴。   “陛下,馒头不是早上就吃完了么?”高翔不解地问道。   “没有,朕命人留下了十几个。”   “陛下,这馒头……刚出笼时挺好吃,等到变冷之后,口味实在不咋样,只能填饱肚子。咱军中又不缺粮,陛下为何留下几个馒头?”   “你有没吃过烤馒头?”刘闪问道。   高翔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以前,因为馒头发酸,军中很少以馒头为食。如今,刘闪解决了馒头发酸的问题,军中则以馒头做为早餐,却从没人烤着吃过。   刘闪将烤好的鱼交给三个小孩,又抓过一根粗粗的竹签,将十几个馒头穿成一串,然后置于火上。   “烤馒头外表酥脆,中间柔软,比刚出笼的蒸馒头更加好吃。”   刘闪说罢,就像做烤鱼一般,往馒头表面刷了一层薄薄的猪油。   待其外表烤得焦黄之时,再刷上一层猪油,然后又抹上一层蜂蜜。   “若有辣椒粉更好,做成椒麻味更好吃。”刘闪遗憾地说道:“唉……可惜了,只能做成甜味……”   少时,刘闪将十几个馒头取下,分别送给围在一起的众人。   这确实是寻常的馒头,但经过刘闪简单的加工,又变成了难得的美味,众人全都赞不绝口。   “父皇,烧烤的馒头竟会如此好吃,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做成烧烤呢?”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几乎都能吃,几乎都可以做成炭火烧烤或铁板烧烤。”   “几乎都能吃?”刘璿张大了嘴。   看着刘璿满脸的怀疑,刘闪肯定地说道:“天上飞的,好像只有飞机不能吃;地上跑的,好像只有桌椅板凳不能吃……”   “父皇,你说的……飞机……又是个什么东西……”   “呃……这个嘛……等你长大,变成大人就知道了。”   “陛下,可是……末将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过「飞机」,这到底是何物?”高翔疑惑地问道:“末将记得,家里的公鸡经常能飞上枝头,莫非……这种「飞鸡」不能吃?”   “报……陛下:斥侯来报,陆逊的战船正在逆江而上,预计两日后可达石城附近。”   “这个消息应该是昨天的。”刘闪计算时间后说道:“若是关将军进展顺利,从路程上看,这支船队今晨就应该调头返回乌江口,时间也差不多了。”   “传令:董厥,引兵两千,今夜趁木筏沿江而下,速取石城,然后与关将军一同驻守,等待援兵前来!”   “诺!”   “董将军,且慢!”高翔阻止董厥,疑惑地问道:“陛下!石城有四千吴兵,董将军才两千步卒,关将军的骑兵又无法攻城,如何能取石城?”   “放心去便是!”刘闪自信地说道:“若朕没有猜错,石城的兵马正在往鄱阳湖赶来!” 第438章 力克石城   当年的赤壁之战时,在吴国军中,能成为水师的,皆是精壮士卒,就连划桨者也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拿起武器就能上阵杀敌。   近年来,吴国的大量百姓逃往蜀中、交趾、武陵、长沙等地,再加上战争的大量减员,使得吴国人口锐减,全国的精壮士卒全被强征入伍,仍然捉襟见肘。   为弥补兵员的不足,各大世家捐献的奴隶,大多数都被划入水师成为划浆的苦力。   至此,吴国引以为傲的精锐水师,彻底沦为运输工具,再也没有半点战斗力。   与之不同的是,现在蜀军兵卒,不仅每日都有饱饭,每个人每月还能领到十个铢钱;   斩杀或俘虏敌方的士卒,除了原有的军职升迁外,也有对应的铢钱奖赏。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的大汉没有汉籍奴隶:那些被俘虏的兵卒,就算被拉去屯田或被迫成为运输队,他们每日也能吃饱,也有相应铢钱,将来也能分到田地,能成为大汉的百姓。   经过简单的宣传和思想动员,五千多名划浆的奴隶,为了摆脱终身为奴的命运,他们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蜀军。   “关将军,陛下命我屯于石城东南,他说必有破城的机会,现在看来,陛下真神人也!”烧戈欣喜地说道:“如今,刘纂命我将石城的步卒,以及一批粮草运往鄱阳湖,这正是破城的良机!”   “陛下只是说有破城的机会,却未指明如何处理这批吴兵!”关银屏担忧地说道:“等这批士卒登船之后,我可立刻占领石城。不过,那些划桨的奴隶兵没有经过训练,他们无法控制船上的吴兵。”   “确实有些难办!稍有不慎,这批战船又会被他们反手夺走;若我在江上动手,就算吴兵不敌,他们也会跳船逃走,下游的吴国战船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不错,我在石城才两千骑兵,守城肯定比不上专门的步卒,若吴兵大举来攻,恐怕……我很难等到援兵赶来。”   “陛下能料到石城的吴兵出城,他必会派来援兵吧!”烧戈不以为然地说道:“其实,我无需担心船上的四千吴兵,我不动声色,依照刘纂之令去做就行。”   “烧戈将军说得对!”周鲂谨慎地说道:“我可依照刘纂之令,将兵卒和粮食足量装船。不过,我到了鄱阳湖,等到船上的兵卒登岸后,我立刻远离岸边……”   “哈哈哈!周将军的想法,与我完全一样!”烧戈欣喜地说道:“如此一来,必不会走漏风声,而且会加速刘纂的溃败。”   “小姑,我认为此计可行。”鲍三娘瞥了一眼陆瑁,正色说道:“陆将军,这一招还是跟你学的!”   “几位将军谬赞了,这不过是陆丞相……呃……陆逊曾经用过的诡计。当初,我只是奉命而行……奉命而行……”   “周将军,陆将军!刘纂命你二人引兵去援鄱阳湖。因此,只有你二人能让城中的吴兵上船!”关银屏正色说道:“只要我军能取石城,破城的头功,必属二位将军!”   “将军放心,末将定当尽力而为,争取再立新功!”   “呃……对,对,对,我等尽力而为!”   一个时辰后,石城城外。   为了不露出破绽,船队停靠在江岸时,关银屏和几位嫂嫂藏身于舱室中;   周鲂、陆瑁二人,以及几名身着吴军兵服的宿卫兵来到城下,送上了刘纂的密信。   两名守城的校尉本就认识周鲂和陆瑁,二人阅信后没有怀疑,立刻打开城门,令兵卒迅速将粮草搬到船上,也让划桨的奴隶入城帮忙。   城门刚刚打开,陆瑁突然往城中跑去:“有诈!这些是蜀兵!快关城门!”   “刷!”   一枝长枪直直地往陆瑁飞去,刺中其大腿后,两名宿卫兵猛地冲上前将陆瑁擒回。   与此同时,城上的吴兵很快就回过神,不停地射来箭雨,也有五十多吴兵手执长枪杀来,试图立刻关闭城门。   几名宿卫兵坚守在城门中间躲避箭雨,周鲂也仗着自己一身的铁甲坚守在门口,几人很快就被吴军的长枪兵堵在门口,但吴兵也无法关上城门。   城外,刚要入城的一千奴隶兵见势不妙,赶紧远远地退开躲避箭雨;   此时,五个身形敏捷的女子手执木盾,迅速逼近城门处,很快就杀退城门边的吴兵。   眼看更多的吴兵涌向城门,王悦、王桃、花鬟、周鲂和几名宿卫兵仍旧坚守在门口,关银屏和鲍三娘则手执木盾,冒着箭雨冲入城内,并顺利地爬上城梯,杀得城上的弓箭手节节败退。   城上的吴兵全都傻了眼,他们哪见过如此凶悍的敌手,只敢胡乱地搭弓开箭,并不停地往两侧退走。   “冲啊!快冲!杀敌领赏,封侯受爵,就在今日!”周鲂大喝道。   眼看城上的箭矢已经停止,又见己方的几名将军杀得吴兵节节败退,刚刚退走的那批奴隶兵稍加犹豫,纷纷操起戈矛往城中杀去;   此时,江上的战船也迅速靠岸,大批的奴隶兵陆续杀入城中。   眼看西南侧的城门已被攻破,王桃、花鬟二人也爬上城头助战。   几人在木盾的掩护下,凭着自己高强的武艺,一路砍瓜切菜,分别绕着两侧的城墙往东北面的城门杀去。   城中吴兵见城门已被攻破一个,又见敌方主将的战斗力实在太强,许多人已经失去了坚守的信心,纷纷从东北侧爬上城头,然后扔下绳梯溜出城外,跳入江中消失不见。   眼看大势已去,几十个吴兵索性扔掉武器,打开了东北侧的城门。在城外等侯多时的烧戈,终于领着骑兵冲入城中。   此战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以两千吴兵逃跑或战死而告终;   那些冲入城中,第一次抓获俘虏或斩杀敌兵的奴隶欣喜不已,许多两手空空者,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获得战利品。   “陆将军,你果真是尽力而为!”关银屏吐出一口血水,脸上的表情甚是可怕:“陆将军!如果本将没有记错,这是你第二次诈降吧!”   “哼!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陆将军,你多虑了!”关银屏不屑地说道:“杀了你,本将只能获得一千铢;若将你活捉,本将能获得一万铢,本将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关银屏说罢,转身对那名宿卫兵说道:“先前的那支长枪,是你掷出的?”   宿卫兵点点头,关银屏赞许地说道:“陛下的宿卫兵果然不同!身陷重围,还能临危不乱;杀退敌兵,还能分毫未伤!本将佩服!”   “关将军过谦了。若不是你们冲上城头,咱几个很难守住城门。论战法,论武艺,论智谋,论胆色,还是关将军和几位夫人更胜一筹。”   “能重新擒回陆瑁,全靠你那枝长枪。这擒获陆瑁的战功,就归你了。”   “多谢关将军!”宿卫兵道谢后,又对几名同伴说道:“此功非我一人可取。届时,咱哥几个平分!”   同行的几名宿卫兵闻之,脸上皆有喜色。   “周将军诚心归降,这破城的大功,非周将军莫属。我自会禀明陛下,为周将军请功。”关银屏说罢,又低声对周鲂说道:“周将军可放心:陛下的死士,定能保你家人无恙,周将军一家,很快就能团聚!”   “多谢关将军!多谢陛下!”周鲂赶紧表达忠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誓死报效大汉!”   “小姑,此次全坏在陆瑁手上!我本可悄无声息地攻克石城。如今,有大批吴兵逃离,陆逊很快就会知晓,我得尽早设法应对。”   “我走露了风声,陆逊和孙权很快就会引兵前来。”关银屏无奈地说道:“今,城中粮草充足,我暂不怕陆逊的步卒前来,反而担心吴国的战船。”   鲍三娘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这五百战船得尽快撤离,必须得撤往下雉,与魏将军的战船汇合。”   “几位将军,若信得过周某,末将可将这批战船开往下雉!”周鲂赶紧请命。   “那就有劳周将军了!”   关银屏嘴里同意,其实心里很是犹豫:若是周鲂诈降,他极有可能率战船去往鄱阳湖,从而接走刘纂败退的兵马!周鲂新降,此举不可不防。   想到这里,关银屏正色说道:“烧戈将军,陆瑁是陆逊的亲弟,此人绝不许有失。若是将军方便,可随战船一同上行,将陆瑁押往柴桑。”   烧戈虽是莽将,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关银屏之意,于是自告奋勇,与几名宿卫兵一起,押着陆瑁与周鲂同行。   至此,关银屏再无顾虑,谨慎地驻防于石城,等待着可能到来的吴兵。   当然,关银屏也没有猜错:此时,陆逊的战船已经停靠在石城外的江边;   另有斥侯飞报建业,想必孙权的大军很快就会前来。 第439章 蓄谋已久   若不是陆瑁搞鬼,关银屏可以悄无声息地占领石城;   另一方面,吴兵能迅速杀到石城城下,这与刘闪、关银屏的行动没有配合好,以及时间计算失误密不可分。   当初,周鲂、陆瑁向陆逊的战船送去消息,这并没有让顾谭、顾承和鲁淑返回乌江口;   两日后,陆逊收到周鲂的密信后,他并没有全部相信周鲂的话,而是让自己的战船暂时停靠在石城之外,待核实情况后再返回。   然而,陆逊的指令还没有送到鲁淑的手中,关银屏和周鲂就迫不及待地攻向石城;   城中的混战,很快就被江上的斥侯发现;   此时,鲁淑率领的战船刚好赶到。   “鲁都督……”   “嗯?”鲁淑不悦地哼道。   鲁淑很不希望别人称自己为「都督」,因为这个「都督」是遥领的「武昌都督」。   此时的武昌、沙羡等地已经失陷,这不过是个虚职。在鲁淑看来,这也是败走夏口的耻辱。   “呃……鲁将军,周鲂的战船就在几里外,他既然已经投敌,就不可能去接应刘纂将军。我是否应该击退周鲂,然后去鄱阳湖?”   “去鄱阳湖干嘛?”鲁淑冷冷地说道:“就算我此时动身,赶到鄱阳湖也在四日之后,此时的刘纂早已粮尽溃散;况且,石城已被蜀军攻克,我船上又无粮,去了又有何用?难道给刘纂收尸不成?”   鲁淑的性格与他父亲鲁肃截然不同,鲁淑快人快语,处世又不够圆滑。   很多时候,他无意中得罪了人也浑然不知,很多将领都不愿与他深交。   就如刚才,鲁淑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如果他稍稍注意用辞,经过解释后必能让人信服。   然而,他简单的几句话,却同时得罪了顾氏兄弟和附马刘纂。   “那……鲁将军的意思是……”   “如今的石城,只有两千蜀军。若我一鼓作气攻取此城,必能守住长江以南的门户,这比营救刘纂更加重要。”   “可是……鲁将军,听闻陆瑁将军已被蜀军擒获,我若追上去,必能救回陆将军;再说……我大吴的两位附马身处险地,我不可不救啊!”   “要追,你们自己去追!”鲁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兄弟跟陆家是亲戚,你们想去救人,本将绝不阻拦!给我留下五千兵马即可。”   鲁淑的话很直接,也很难听。   顾谭、顾承略加犹豫,给鲁淑留下五千步卒和三日粮草,然后引着战船往上游追去。   “鲁将军……”一名校尉弱弱地问道:“我本是前来接应刘纂将军,我军手上并无攻城装备,如何能攻取石城?”   “这还用问?砍树造云梯,这不用我教吧!”   “可是……城中驻扎的应该是蜀军的骑兵,他们若杀出城外,我如何能挡?”   “江岸狭窄,他们的骑兵施展不开,不会轻易杀出。速速砍树造梯,休要多言!”   “诺!”   官亭……   “刘将军,昨夜,蜀军似有大批木筏出鄱阳湖,然后沿江而下,这是何意?”   “不必理会。”刘纂自信地说道:“这必是阿斗的诱敌之计。他料想柴桑难以守住,这才用一批木筏趁夜往下游而去,做出偷袭石城的架势,试图诱我回兵。哼!我才不上他的当!”   “可是……据哨探说,蜀军至少有三千兵马,这岂不可疑?”校尉仍有疑惑。   “三千?哼!恐怕全是草人吧!”刘纂仍然自信地说道:“蜀军在柴桑一线,总共才三千步卒,这些兵马都在修水西岸,阿斗哪来的三千兵马渡江?就算阿斗真能多出三千兵马,我上行的战船必会截住他们,有何忧虑?”   “将军,我不可不防啊!”校尉继续劝道:“如今,我已令石城的兵马乘船来援,石城极易被蜀军偷袭。再说了,蜀军的木筏到了彭泽之后,若是弃筏沿陆路去往石城,我江上的战船如何及时拦截?”   校尉说到这里,刘纂也感觉此事非同小可,略有惊恐地问道:“莫非……蜀军在柴桑不止三千步卒?这……应该不会吧?我和丞相派出的多名哨探,不会都被阿斗蒙蔽了吧?”   此时,由于距离石城的水路大约三日路程,江上的斥侯战船还未报来石城失陷的消息;   刘闪和关银屏因为协调的失误,刘闪不知道石城已被攻陷,不知道周鲂和烧戈正引着战船去往下雉,不知道顾谭、顾承并未返回乌江口,也不知道石城即将被鲁淑攻打;   昨夜,刘闪派董厥前往石城支援,这只是预定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   “从时间上看,如果不出意外,我石城的兵马已经乘战船前来鄱阳湖,此时的石城确实空虚。为万全起见,我得尽快引一军回援石城!”   刘纂郑重地说道:“传令……”   “报……刘将军:我修水东岸的兵马,遭到大批蜀军的包围,三位将军正在苦战,特来请求支援!”   “大批蜀军?这怎么可能!”刘纂大惊:“蜀军在修水以西就有三千步卒,又有三千顺江而下,哪来的兵马围攻吕据和腾胤?”   “刘将军,绝无差错!围攻三位将军的兵马,数量至少有两万,皆来自枭阳方向!”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蜀军在豫章郡,怎会有两万多兵马?到底是哪路兵马?”   “报……”   “刘将军!大约有两万蜀军,正从东面向我杀来!距离官亭已经不足五里!”   “东面?东面没有城池,只有大山!蜀军如何从东面杀来?怎会有两万?你有没看错?”   “刘将军,绝无看错!蜀军正是从山上杀来!”   至此,刘纂也相信了哨探的话,因为他已经隐约听到了蜀军的喊杀声。   “好你个阿斗!竟然在豫章郡藏了四万大军!”刘纂意识到中计,赶紧令道:“全军起行,速速退往石城,快!再给吕据、腾胤、孙畯传令,令他们赶紧突围,撤往石城!”   ……   石城坚固,?着长江以南东进的必经要道,易守难攻。为了诱出石城的吴兵,刘闪可谓蓄谋已久,他前后策划了一个多月。   在这期间,刘闪将董厥新征的五万步卒,全部伪装成抢割小麦的百姓,从下雉方向陆续来到豫章郡,割完小麦后再分批隐藏在各处;   然后,刘闪又以本郡的小麦为饵,再将计就计,做出柴桑空虚的假象,终于将石城的吴军主力成功诱出。   “哎呀,蜀军就要杀到,你们还抬着拒马干嘛?”   “不部署拒马阵,如何抵挡蜀军?”   “蜀军是咱的数倍之多,几个破拒马有何用?再说了,我已断粮,拒马又不能当饭吃!再不逃,迟早被蜀军给围着饿死!”   “你们几个,赶紧扔掉拒马,速速退往彭泽!”   “彭泽到东至的道路早被蜀军破坏,抬着拒马死得更快!”   蜀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不论是刘纂还是普通兵卒,再也不敢坚守官亭待援,更不敢救援修水以东的己方部队,全都不顾一切地往彭泽方向涌去。   刘纂相信,只要到了江边就能安全脱身:小道虽然难行,蜀军追赶的部队也寸步难行;   另外,在江边很可能遇上前来接应的己方战船。   次日晨……   刘纂终于退到彭泽以东的江岸,全军士卒无不精疲力竭,饥肠辘辘。   让人欣慰的是,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小,甚至完全消失,蜀军并未追来。   “有没有几位将军的消息?”刘纂气喘吁吁地问道。   没人应答,刘纂也不再问。   昨夜,蜀军追得急,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离,谁还顾得上几十里外另一支部队。   刘纂能感觉到,吕据、腾胤、孙畯必已全军覆没:蜀军并未追自己,必会调头围堵。就算蜀军分出一半前去围堵,几位将军也很难全身而退。   “大家再坚持一下!我顺着江岸继续往东,必能遇上周鲂、陆瑁的战船。我只要多走一步,蜀军就更难追上!”   刘纂不停地鼓励士气,同时也在庆幸:这支部队仍有六千余人,至少现在还没有溃散。   就算刘纂不说,众多的士卒都也明白,只要不停地往东走,就越发靠近石城,距离装满粮草和援兵的战船就越近。   “报……刘将军:前方五里处,蜀将马承,正在东至附近屯扎,兵力至少有五千,我军无法继续往东!”   “卧槽!这个家伙!为何还没死在山里?他如何能冲破我军的堵截?”刘纂吃惊地问道,心头凉了一大截。   “将军勿急!我就在此地扎营,只要守住两头,蜀军兵马再多,也很难将我一口吃掉,我可静待两位将军的战船来援!”   “也罢!”刘纂大声说道:“大家再忍耐一下,砍树堵住两端,后方以弓箭手拒止蜀兵,我必能成功脱险!”   此时的兵卒又累又饿,又要砍树布置防御,全都满腹牢骚。但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依令而行。 第440章 功高震主   小道被破坏之后变得更加难行,再加上长江航道被吴国控制,江上的蜀军斥侯数量极少。   因此,蜀军攻克石城,以及鲁淑攻城的消息,暂时还没送到刘闪手中。   此时,江北的哨探却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些情报,由快马及时送到姜维手中。   “大将军,陛下的南线大军攻克石城,但守军可能不足,我能否设法支援?”   “张将军,仅凭鲁淑,他还攻不下石城!”姜维自信地说道:“虽说鲁淑有五千兵马,但我守城的皆是骑兵的精英。从昨日攻城的战况来看,他们与步卒的守城方式完全不同。”   姜维说得没错,这群守城的骑兵,在吴兵冲来时没有发射蹶张弩和箭雨,吴兵顺着木梯往上爬也未还击,而是一直躲在城跺后方,这就免去了与吴兵对阵箭雨的意外伤亡。   等到吴兵爬到城头后,这些骑手才发挥自己喜欢近战的优势,以连弩和长枪将吴兵杀退,反而取得了很大的战果。   鲁淑攻城两次,伤了千余人后也不再攻城,而是扎下营寨,等待后续的援兵。   眼看几名将领仍有疑惑,姜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如今,我在历阳的造船厂已经初具雏形,陆逊也在赶制新式拒马,试图与我军决战,他很难派出兵马支援鲁淑。   再说了,董厥将军的步卒即将抵达石城,我自然不用担心,就算孙权的援兵赶到,陛下在鄱阳湖的战事也已结束,必能早于孙权抵达石城。”   众将点点头,又汇报了很多陆逊和邓艾的兵马调动,姜维仍然没有做出重大的变动,还是以舒县抵御邓艾,以含山和历阳与吴军相持。   待众将离殿后,杨兰犹豫着问道:“夫君,你肯定有更好的破敌之法,为何始终被动防御,引诱吴兵来攻?”   “夫人,邓艾的大军正在虎视眈眈,若我冒进,很容易被邓艾趁虚而入。如今,我吸引了三十多万敌军在江北,自然要稳重而行。”   “夫君,你能说服众将按兵不动,却难以说服你自己。”诸葛果平静地说道:“姐姐说得没错,你已有更好的破敌之计,却并未采用,你心头也有犹豫和担心。”   “两位夫人,你们说得没错。”姜维瞥了一眼殿外,然后郑重地低声说道:“两位夫人,臧荼、韩信、卢绾、彭越以及英布等人,不论他们是否造反,最终仍会难逃一死;   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三人,不论有否恃功而骄,最终仍会被齐景公所诛杀。”   杨兰和诸葛果自然明白姜维之意,姜维叹道:“以前,我只想穷尽毕生所学,效仿诸葛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竭尽全力报效陛下,复兴汉室江山;   然,吴国的灭亡已在旦夕之间,我汉军北伐中原指日可待。待天下大定之后,我是否会步前人的后尘?”   “夫君,你变了!”诸葛果不可置信地说道:“以前的你并不是这样,从来不会考虑这些。”   “不,我没变!我忠于汉室,忠于陛下之心,日月可鉴!”姜维郑重地说道:“自从有了二位夫人,很多事情,我不得不慎重考虑。”   “所以,夫君就消极对待江北的战事?”杨兰半信半疑地问道:“若我不能尽快结束吴国的战事,魏国恐继续增兵,恐多生变故啊!”   “就算魏国再来二十万兵马,我仍有把握将他阻在埠水以北,绝不允许邓艾染指长江水道。同时,我有把握将吴国的主力拖在江北,为陛下攻入建业创造有利的条件。”   “夫君,我跟姐姐果然没有猜错!”诸葛果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夫君,你以「稳妥」为名,消极对待吴国战事,你不想立刻击败陆逊和诸葛谨,也不想引兵过江。你是在等待:等待陛下首先杀入建业。”   “确实如此。”姜维肯定了诸葛果的猜测,毫不掩饰地说道:“灭吴和灭魏,这是我大汉复兴的必经之途。这两件「灭国」的旷世大功,我实不敢摘取!   若是功高震主,就算我忠于汉室和陛下,就算我从不恃功而骄,有朝一日,恐怕也难逃厄运。”   “夫君,你的心意,妾身完全能理解。”诸葛果仍然平静地说道:“妾身对夫君之才甚是仰慕。若能协助夫君成就大业,留名于千古,这也是妾身平生所愿。   如今,陛下胸怀天下而不拘泥于小节,夫君完全不用担心「功高震主」,也无需畏首畏尾。”   “不错,妹妹说得对!”杨兰也劝道:“夫君,你只管放手去做就行。若真担心功高震主,待天下大定之后,夫君可辞去所有官职,远离朝堂的是非;   不论夫君效仿范蠡归隐于山林,或是效仿晚年的张良云游四海,不论夫君如何决定,妾身都会鼎力支持。”   杨兰说罢,诸葛果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劝道:“夫君,若将来能隐没于山林,或买条大船云游四海,这也是桩美事。柳姐姐赚了那么多钱,这应该不难。夫君若有此意,想必柳姐姐也会同意。”   眼看两位夫人都有此意,姜维思虑多时,然后令道:“传令:张绍,引步卒五千,带足弓弩粮草,多带炸弹标枪,三日内赶到亭子山扎营,驻于诸葛谨下游十里位置;俄何,引骑兵五千护送,并确保粮道安全。”   “诺!”   传令校事离开后,诸葛果问道:“夫君,你是想将诸葛谨逼离阜陵?”   “不错!滁水窄而浅,水流量并不大,诸葛谨的粮草全靠艨艟战船运来;我只要阻断滁水,诸葛谨粮草必断,他必会移师乌江口,与陆逊汇合。”   “张将军孤军深入,若是陆逊和诸葛谨领兵来攻,仅凭五千兵马,恐难以阻挡,如何能截断滁水?”   杨兰问道:“若真想如此,至少需要三万步卒。”   “不,五千就够!三万步卒,粮草运输太难,反而不利。”姜维自信地说道:“我驻于滁水和亭子山之间,吴兵再多也难以展开。若诸葛谨敢围我两侧,我正好免去抢渡滁水的麻烦,以骑兵歼其于滁水之南。”   “确实如此!”诸葛果肯定地说道:“吴国的石城已经失陷,诸葛谨绝不敢以重兵来攻亭子山,他只能与陆逊合兵一处,集重兵和战船守住乌江口,阻我大军继续东进。”   “乌江口只能挡我长江沿岸。若是阜陵一失,吴军再无法威胁我侧翼。”眼看姜维没有反对,诸葛果补充道:“至此,我可引一军绕过乌江口,长驱直入屯于建业对岸,吸引吴国分出战船回援。然后,再猛攻乌江口。”   “不错,我正是此意!”姜维笑道:“同时,我只需在历阳造出几十条船,这不过半月就能完成。只要陆逊弄明白我造船之法,他必会引重兵猛攻历阳,我又可趁机消耗乌江口的吴兵。”   姜维的部署并非阴谋,但吴军很难应对:现在的吴国,由于兵马不足,再加上蜀军两路东进,并且长江北岸地势宽广,不论陆逊和诸葛谨如何防守,他们总会顾此失彼,很容易被姜维抓到漏洞。   另外,自从司马懿掌握兵马大权后,他和邓艾早就达成一致意见:放弃吴国,集中兵马在淮南诸城布防,以淮水之险阻挡蜀军北上。   姜维早就看出了邓艾的重心转移,他才敢以舒县阻挡魏军。   与此同时,邓艾也屯主力于舒城,以埠水阻挡蜀军,双方谁也没有挑衅对方。   怀宁……   刘兰芝从潜山回到怀宁,转眼已经好几日。   这几日,在五名女子日夜不停的轮番劝说下,王兰芝总算动摇了:她终于认识到焦仲卿的懦弱,逐渐对焦仲卿许下的承诺失去了信心。   至此,几名女子又转移了方向:“刘姬啊,那日,我第一次见到许公子,就被他的翩翩风度迷得神魂颠倒。你若不肯嫁她,将这个机会让给我如何?要不你帮我做媒吧,代我转告许公子,我不要三书六礼,也不要聘礼……”   “刘姬,这许公子虽是出自官宦之家,但他有责任有担当!能冒着被我军斩首的危险前来迎亲,在我骑兵的威胁下仍能面不改色,不忘本心,这才是真男人!”   “刘姬,若你不肯嫁许公子,何时才能退还人家的聘礼?一百匹上等的锦锻,两万铢「大汉万年」,你得努力十几年才能赚到哦!”   “刘姬,做为一个女子,你应该选择喜欢自己的人,而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唯有这样,你才能过得幸福。”   “刘姬啊,你就别再犹豫了!许公子已经托人传话:明天就是吉日,许公子将准时前来,你……不会还想逃婚吧?”   “刘姬,你先试试这件嫁衣,若是不合适,咱马上帮你改。”   几名骑手见刘兰芝并示反对,于是一起动手,很快就将嫁衣给她穿上。 第441章 有兵,任性   刘兰芝已经穿上嫁衣,也有几个女子轮番劝说,她仍旧一语不发,仍在犹豫着要不要嫁给许胜。   与此同时,长江以南,两队战船相距十余里,浩浩荡荡地往彭泽方向而来。   “我大吴的勇士们!打起精神!咱们的战船到了!”   刘纂大喝一声,饿得头昏眼花的兵卒终于看到了希望,全都艰难地站起来,纷纷挤在江边等候上船。   这两日,江上其实很诡异,只是刘纂没有注意到:吴国的斥侯快船,从下雉方向路过彭泽,顺水而下者甚多,却没有一条斥侯快船能沿江而上。   之所以出现这种诡异的事情,皆因周鲂、烧戈领着战船上行时,以燃烧弹和强弓硬弩,击毁、击退了上行的吴国斥侯。所以,刘纂至今也不知道石城的失陷。   “刘将军,来船打着「周」字旗号,确实是周将军赶到了!我终于有救了!”   刘纂茫然地点头头。   这两日,彭泽方向的蜀军日夜不停地袭扰,却又不发起进攻,弄得江边的吴兵身心疲惫;   这两日,江上也没见到吴兵顺水逃来,想必吕据、腾胤和孙畯已经全军覆没。   刘纂暗暗下定决心:此次退回石城之后,就算蜀军已经兵退永安,自己也绝不出石城一步!   五百战船缓缓靠到江边,饥饿的吴兵不停地招手呐喊。然而,这些吴兵等来的不是米粥和面饼,而是一阵箭雨!   惨叫声中,猝不及防的吴兵大片大片地倒地。   “周鲂!陆瑁!你二人眼睛瞎了不成?”刘纂厉声喝道,不停地挡落射来的箭矢。   “哦,原来是刘将军!”周鲂立于船头,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们的军服上全是稀泥,实在难以辨认……”   “你这笨蛋!衣服难以辨认,难道本将的「刘」字帅旗也不认识?这天下有几个人敢姓刘?”刘纂不停地挥剑,口中大骂道:“你这笨蛋!还不下令住手?”   “对,对,对!”周鲂赶紧说道:“当今天下,除了我家陛下之外,吴国也只有你敢于姓刘!确实勇气可嘉!”   “我家陛下……”刘纂终于明白了,周鲂不是误杀,而是已经投降!大惊之余赶紧令道:“撤!快撤!远离江岸!”   “刘将军,你真不上船?难道在此饿死不成?哈哈哈!”   “周鲂!你休要得意!本将定当奏明陛下,诛你九族!”刘纂愤愤地喝道,咬牙斩断手臂上的箭羽。   “刘将军,我劝你及早弃暗投明!”周鲂说罢,将五花大绑的陆瑁推向船头,然后大笑道:“就连陆瑁将军也降了大汉,相信陆逊也快降了,哈哈哈!”   周鲂说自己已经投降,陆瑁气得七窍生烟,却因被绑得严严实实,又被堵上了嘴,自然无力争辩。   “周将军,后面的顾谭、顾承已经追来,我得尽快起行,不宜浪费时间!”烧戈劝道。   “也罢,全军起行!”周鲂无奈地下令道。   若是时间足够,不论是周鲂还是烧戈,谁也不想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战功,奈何后面的吴军战船追得太急,二人都希望保住这批战船。   “刘将军,你在这里多等几日,本将先去鄱阳湖,先给腾胤将军送去粮草,哈哈哈!”   周鲂大笑着离去,刘纂绝望地看着江边枉死的吴兵,正欲下令跳江而走,却见后方又有一队战船驶来。   这一次,刘纂吸取了教训,令兵卒远离江岸,先挥手呐喊求救,待确认对方的身份后再登船。   柴桑……   蜀军的斥侯快船终于报来石城的战况,也报来周鲂归降、俘虏陆瑁的消息,刘闪闻之大喜。   周鲂的归降,使得石城提前好几天被攻克,这打乱了刘闪和钟会事先的部署。   幸得吴军的主力皆在乌江口和建业方向,吴兵才没能迅速反攻石城。   “陛下,石城是建业在长江南岸的门户,吴国大军很快就会赶来,我得尽快发去援兵。”   “陛下,我已全歼修水方向的吴兵,此刻正好兵进石城,集结大军直捣建业!”   “唉!”刘闪无可奈何地叹道:“先前,朕以大军整修道路,不久后又破坏道路;如今,我又得整修道路,朕咋如此命苦……”   “陛下,此时的石城只有三千步卒,难挡吴国的反攻。不过,城中存粮甚多,我可先发去援兵守住石城,再慢慢整修道路,续发大军和粮草。”   “唉!也只能如此了!”刘闪叹完气后郑重地问道:“吴国不会允许石城有失,孙权和陆逊必以重兵来夺;今,道路未曾抢通,粮草运转艰难,城中暂时不能驻兵太多,谁敢领兵前往?”   “陛下,你多虑了吧!”邓芝不屑地说道:“如今,石城已有三千步卒和两千骑兵,再发去两千步卒,以石城之险,足以抵挡十万吴军!”   “不错,石城中已有董将军和关将军驻守,再发两千步卒,守住石城轻而易举。”   “陛下,不用发援兵!末将独自前往就行!”   眼看几人都有信心,都在请战,刘闪便令道:“高翔,引兵七千,五日内赶到石城驻守!”   “陛下,以石城之险,何须再发七千……”   “我大汉兵马众多,朕有兵任性!我就以一万步卒驻守,气死孙权,哈哈哈!”   对刘闪来说,现在的大汉兵强马壮,粮草富足,国库充盈,确实是「有兵任性」,这足以让陆逊和诸葛谨羡慕嫉妒恨。   高翔点兵出发后,刘闪又令道:“邓芝,朕给你两万兵马,再将五千降兵拨给你,半月内抢通道路,不得有误!”   “诺!”   “关樾,你引兵一万,密切注视吴国战船,谨防他们在鄱阳湖登陆。”   “诺!”   关樾领命后,不以为然地说道:“陛下,顾谭、顾承二人前来,只为救援鄱阳湖的吴兵,顺道吓退周将军的战船;   今,我在修水大败吴兵,豫章郡的战事已经结束,唯有刘纂和几千兵卒乘船逃离,这批吴国战船必会回防。”   “关将军,你的意思是……”   “陛下,柴桑、石城皆无忧虑,我军士气正旺,何不迅速赶到石城,然后以骑兵开道,步卒压后,击退鲁淑后立刻兵进春谷?”   “关将军,此时,吴国援兵并未赶到,朕也想立刻就进兵春谷。奈何石城距离春谷将近三百里,中间只有铜官小城,我粮草和援兵难以迅速到达春谷,中途也容易被吴军截断,所以……”   关樾失望地点点头应允,怏怏地领命而出。   此时,春谷确实空虚!   若按关樾之法,必能速取春谷,逼近到建业西南三百里位置。   不过,越是临近建业,吴国的战船越发密集,陆逊的援兵能在两日内赶到春谷,建业的大军也能在三日内驰援春谷。   让人遗憾的是,蜀军暂未控制长江水道,粮草只能从柴桑的陆路运往春谷,沿江的距离将近千里,战线实在拖得太长,刘闪不敢冒这个险。   “陛下,烧戈将军传来密信:明日正午,我军俘获的战船将抵达柴桑水域。届时,陆瑁将被送入城中。”   “哼!这个陆瑁!前年在公安诈降,使我江陵的八万大军身处险境,幸得大将军力挽狂澜,这才转危为安!今日,陆瑁又敢诈降,差点坏我好事!这家伙实在可恶!”   “陛下的意思是……”   “朕还没想出处理他的方法。”刘闪冷冷地说罢,脸上又浮现在期待的笑容:“那批战船,就由烧戈将军送往下雉,明日,朕亲临江边,迎侯周鲂将军入城!”   “陛下,周鲂归降有功,也助我攻取石城。不过,他在吴国只是「裨将军」,何需陛下亲自去迎?”   “向将军,你有所不知。”刘闪神秘地笑道:“我对周鲂以礼相待,他必会诚心归我大汉!如此一来,他的儿子便能为我所用!”   “呃……陛下,周鲂的家人,此刻应该还在吴郡,他的儿子也才三岁……”   看着向宠疑惑的眼神,刘闪心头大惊,但一脸平静地说道:“赤松子给朕的天书中,曾提到周鲂的儿子必成大才,所以……”   自己的陛下获得赤松子的指点,众将早就知道,向宠自然不疑,赶紧说道:“陛下,周将军降我大汉,孙权恐怕已经知晓,我得尽快行动,确保他的家人不被诛连!”   “不错!立刻派出斥侯快船,尽快通知吴郡的死士,务必保证周鲂一家的安全;若有可能,设法将他们送到柴桑!”   “诺!” 第442章 刘兰芝的选择   说到吴将周鲂,或许很多人不知其名;   其子周处,可能也少有人知。但是,若说到「周处除三害」的典故,很多人马上就会恍然大悟。   在吴国,周氏家族是一个短暂出现的世家,始于周宾,经周鲂、周处,以及周处之子周玘、周靖、周札;   百余年间「一门五侯」,却四世而衰。   周家由盛而衰的百余年间,周处之勇,名头完全盖过了其父周鲂。   若说「除猛虎、除蛟龙」只是传说。那么,周处率领五千晋军,血战七万凶残的氐人大军,至死不退,壮烈殉国的英勇事迹,这则是不争的史实。   刘闪礼遇周鲂,自然是希望更多的人前来投奔。除此之外,想让周鲂之子周处为大汉而战,这也是刘闪的目的之一。   周鲂归降大汉,除了陆瑁之外,最先知道此事的人,肯定是幸存的石城吴兵,这已经是三日前的事。   刘闪不确定这些吴兵是否会告诉鲁淑,也不确定鲁淑会不会报于孙权,更不知道孙权是否会诛杀周鲂的家人。   想到孙权贬斥战败自刎的周承,并且流放其家人,刘闪猜测,孙权得知周鲂投敌之后,肯定会拿其家人出气!   刘闪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自己的死士,能尽快赶到吴郡的阳羡县。   怀宁……   按汉代的婚嫁习俗,并不是每个出嫁的女子都能有婚礼;   同时,有的女子可能有两次或更多次的婚礼,只要有人愿意娶她为正妻。   刘兰芝就是其中的一个。   “刘姬,嫁衣你已穿上,莫非还想逃婚?”   “刘姬,咱已将你今日出嫁的消息告诉焦仲卿,若他跟许胜同时来迎亲,你将选择谁?”   “你想太多了!”女伍长不屑地说道:“焦仲卿那个窝囊废!他若前来迎亲,除非他老母已经入土!”   “呃……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女伍长赶紧捂住嘴,却又忍不住说道:“刘姬,你还是别等他了,你绝没那个胆量前来!”   “刘姬啊,你到底是啥意思?即不摇头也不点头?表个态有这么难么?”   “刘姬,若是你还觉得为难,咱姐妹去截住许胜,把他杀了,然后扔到江里喂鱼……”   “啊……别!”刘兰芝赶紧阻止。   “既然你不想杀许胜,那我去把焦仲卿杀了!这样你就不会为难!”女子说罢,作势就往外走。   直到出了门,刘兰芝也未阻止。   “刘姬,这不就行了?”女伍长不解地问道:“你已经认识到焦仲卿的窝囊,也选择了许家公子,这是好事,你为何还是闷闷不乐?”   “不好啦……不好啦!”刚才出门的女子大喊道,疯疯火火地跑进庭院,惊慌地说道:“刘姬,不好啦……焦仲卿他……他迎亲的车马到了……”   几名女子闻之,一脸的茫然,刘兰芝仍旧波澜不惊,似乎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唉……造孽啊!造孽啊!”刘母摇摇头,不停地落泪。   “卧槽!这家伙还真敢来!敢坏我家的好事,我打断他的腿!”   刘喜说罢,叫上几个亲友,拎着棍子就出了门,却与许家的家丁撞了个满怀。   “刘公子,你这是……”   “你们难道没看到?”刘喜愤愤地说道:“姓焦的窝囊废也来了!你们为何没有拦住他?怎能让他前来闹事?”   “唉!”家丁无奈地摇摇头:“我家公子说了,今天是他与刘姬大喜的日子,他不许咱们动手……”   “不许动手?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刘喜不解地问道:“许公子也是,他怎能放任姓焦的浑蛋肆意胡闹?这不丢许家的脸么?”   说话间,两队迎亲的车马分别出现在村口,引得许多先知先觉的邻居前来围观。   “刘姬,这可咋办?焦仲卿和许胜都来了!他们的车马很快就要到门口!”女伍长无奈地问道:“咱知道你放不下焦仲卿,但是,如果你上了他的车,如何能退还许家的聘礼?”   “几位姐姐,这段时间里,多谢你们的帮助,兰芝感激不尽。若有机会,兰芝必会报答。”刘兰芝郑重地向几名骑兵作揖行礼,然后说道:“此事,我也很难决择。我该上谁的车马,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刘姬,你……这是什么意思?”女伍长不解地问道:“难道……让他们打一架,胜出的就留下车马?”   “自然不是。”刘兰芝似乎早有决定,平静地说道:“麻烦几位姐姐,帮我告诉许胜和焦仲卿,就说我曾在青楼做过乐姬,若是介意者可以马上离开;若是许胜介意,请帮我转告他,我一定会连本带息,在一年内退还他的聘礼。”   在这个时代,青楼出身的女子,特别是卖艺的艺姬,她们并不会被人排斥。   但是,因为这个特别的出身,她们很少能做为「正妻」出嫁,只能被纳为妾室,像卫薇那种,能做为正妻出嫁者少之又少。   “刘姬,此事……可大可小啊!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否则,很可能把两家都吓跑!”   “不!”刘兰芝坚定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此事绝不能隐瞒,必须告诉他们。另外,再请几位姐姐再帮我转告他们:不论我嫁给谁,我都会尽到一个媳妇应有的本份。但是,我还是会继续做乐姬,继续唱黄梅戏。若是介意者,也可马上离开。”   刘兰芝说罢,几个女子无不睁大了眼睛:在这个时代,已经出嫁的汉籍女子,不论是正妻还是妾室,都不可能继续在青楼或大庭广众之下做艺姬。这种行为,必会让夫家难堪,难逃被休弃的命运。   在这个时代,能真正尊重「艺姬」这个职业,能将她们视为崇高的「艺术家」的人,恐怕只有刘闪一个!   就算不介意卫薇出身的关樾,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夫人继续做艺姬。   几个女子似乎明白了:刘兰芝并非在许胜和焦仲卿之间做出了选择,而是同时拒绝了两个人!   此时,刘兰芝和几名骑手,甚至庐江郡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刘闪已经颁布诏令,已经将二百多个姬女的身份变成了「艺官」。   在刘闪新颁布的诏书中,首批幸运的二百多个「艺官」,她们已经是朝廷「少府」下属的正式「官员」:身份和品级与尚书令、太医令、织室令、武库令完全相同,月俸六百斛,这相当于一个县令的俸禄。   刘闪此举,就跟几年前虚封一批织女一样,他希望尽快转变百姓对「艺姬」的认识和偏见,让「艺术家」成为人人羡慕和向往的职业,鼓励更多的人从事文艺工作,借此繁荣和传播大汉的文化艺术。   “刘姬,你真的想好了吗?”女伍长郑重地问道:“你这样做,必会赶走两个人!你……不会想不开吧?”   “刘姬,你别这样啊!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刘闪给几个骑手的信中,他要求几名骑手保护好刘兰芝,并特意叮嘱,千万不能让她自寻短见;   几名骑手见刘兰芝脸色不对,自然十分担心。   “你们说啥呢?”刘兰芝不解地说道:“我就是喜欢黄梅戏而已。不想因为嫁人耽误了自己的喜好,也不想让焦仲卿和许公子难做,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刘兰芝解释一番后,几个女子如释重负,这才半信半疑地出了房门,分别向焦仲卿和许胜传达刘兰芝的话。   “刘姬说了,若是你们不介意她做过乐姬,婚后不阻止她继续做乐姬,她就可以上车。”   刘兰芝始终不愿露面,焦仲卿思索多时,遗憾地喃喃自语:“唉,我已违背母亲之意前来娶你……可是,母亲不会同意迎娶一个青楼姬女入门……”   “焦仲卿!你还是不是男人!”女伍长厉声喝道:“刘姬正是因为你才逃婚至外地,也是因为你才到青楼卖艺为生!你竟能说出这种话?”   “我……唉……兰芝……母亲不会同意……我……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做乐姬……四处卖艺……何其丢人……”   “卖艺很丢人吗?”女伍长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家陛下都没有看贱刘姬,你凭什么看不起刘姬?刘姬卖艺养家难道有错?刘姬不卖艺,难道要陪你上山打柴?你……你给我滚!马上滚!”   在一阵唏嘘声中,几名骑手不容分说,毫不客气地赶走焦仲卿的迎亲车马。   “许公子,刘姬心意已决。你放心,刘姬说一不二,她必会在一年之内,连本带息退还聘礼。”女伍长郑重地说道:“刘姬还托我给你带句话:许公子的好意,她无福消受,有负公子盛情,请公子宽宏谅解,愿许公子早日寻得佳人相伴。”   女伍长说完后,长叹口气,遗憾地说道:“许公子,你是好人……咱们劝了刘姬很久……真是抱歉,你……请回吧!” 第443章 比翼双飞   “本公子很是好奇!刘兰芝她有何本事,能在一年内退还聘礼?”许胜面无表情地问道,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几名骑手迟疑多时,并未开口解释。   “如今的刘家,再也不复往日的辉煌。就算刘兰芝每日都在青楼献艺,她一年内也挣不到两万铢,何况还有一百匹锦锻!她凭什么能保证?既然刘兰芝想悔婚,至少得给本公子一个解释吧!”   眼看许胜不肯轻易离开,女伍长只得说道:“请公子稍待,我这就去询问,必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必了,本公子自己去问!”   “许公子,这不太好吧,恐惹人闲话……”   “本公子又不进她的屋,她怕什么闲话?本公子又何时怕过闲话?”   自从焦仲卿被赶起后,看热闹的村邻越来越多,许胜确实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令车马在门口等待,然后大步往刘兰芝的偏屋而去。   与此同时,女伍长抢先回到刘兰芝的房中,另外的四名骑手则在门口警惕。   “兰芝!”许胜隔着门窗说道:“你曾说过,必给本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然,本公子并不满意!”   “兰芝并未悔婚,而是实言相告。”刘兰芝平静地说道:“在小女子的身边,曾经出现过四个男子。第一个,自然是焦仲卿,他曾给过我希望,也带给我伤害;   第二个男子是我兄长,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带给我的只是失望;第三个男子便是许公子。”   刘兰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许公子既出自官宦之家,又家财万贯,对兰芝也一往情深;然,兰芝出身于庶民,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兰芝不敢高攀。”   “你口中的第四个男子,他是何人?”许胜平静地问道:“莫非,你想嫁给他不成?”   “不,绝无可能。”刘兰芝坚决地说道:“今日,兰芝已经负了仲卿,又负了许公子,若再嫁给其他男子,兰芝必会良心不安。”   许胜正想开口询问,刘兰芝又说道:“这个男子与众不同,他不仅尊重每一个艺姬,而且教会咱们诗词歌赋和器乐唱腔;正是这个男子,他让咱们挺直腰杆做人,让咱们认识到自己的价值。”   “价值?什么价值?”许胜略有不悦地说道:“在本公子看来,就算是庐江郡最有名望的艺姬,也只能依靠卖艺勉强糊口,能有什么价值?   本公子不介意你曾经做过乐姬,若本公子想娶一个乐姬,就算父亲反对也无法阻止!   但是,本公子有一事不明:你既然已经出嫁,为何还要抛头露面,为何要继续以卖艺为生?”   “许公子误会了!”刘兰芝郑重地说道:“小女子并非在卖艺,而是在传播大汉的历史文化、诗词歌赋,并非你眼中低贱的艺姬,而是艺术家。”   许胜不明白刘兰芝口中的「艺术家」是何物,他也不想计较这些,不悦地说道:“本公子见过的艺姬不下百位,欣赏过的歌舞多不胜数。虽然个别艺姬的歌舞有独到之处,但在本质上,她们还是依靠卖艺在糊口,仍然被人看不起!本公子不希望自己的夫人被人轻贱,你到底明不明白?”   “许公子,兰芝说过,今日我已负了仲卿,又负了公子的情意,今生不会再嫁他人。公子请放心,兰芝定会在一年内将聘礼退还许家……”   “罢了!”许胜大声打断刘兰芝的话:“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公子也不勉强,这桩亲事就此作罢。”   “多谢公子成全……”   “我许家送来的聘礼,你并未见过。就算要还,也该由你兄长来还;不过,你兄长没这个能力偿还。”   许胜正色说道:“我许家已经不再做官,但这点聘礼,本公子也不会放在心上;你有钱就还,若是没钱也不急,可以慢慢还,直到还清为止,本公子永远不会催你。”   “许公子大恩,兰芝感激不尽……”   “你既然是乐姬,也会唱曲,就为本公子唱上一曲,算作你延缓归还聘礼的补偿,这并不过分吧?”   “多谢公子成全!请公子稍待,兰芝更衣后,立刻为公子献唱……”   “不必更衣!本公子不想多等!”   “这……”   “本公子就想看你穿嫁衣的模样!你既然不会再嫁他人,看看又何妨?莫非这也不成?”   许胜知道,此刻的刘兰芝正穿着嫁衣。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刘兰芝只好应允。   在这个时代,若是没有成亲,男子不能进入其他女子的房间。   因此,几名骑手赶紧帮忙,很快就将房中的箜篌搬到园中。   箜篌,产生于汉代,是一种弦类乐器,它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在宫庭雅乐和民间广为流传。   就算在一千年后,箜篌也常常用于独奏、重奏或为歌舞伴奏,并在大型民族管弦乐队中经常使用。   箜篌分为卧箜篌、竖箜篌、凤首箜篌三种,一千多年后流行的西洋竖琴,它不过是通过丝绸之路流传到欧州的「竖箜篌」。   许胜没有猜错:此时的刘兰芝正穿着嫁衣。   若是自己同意她的第二个条件,她必会上自己的马车。不过,许胜可以不在乎她曾在青楼做过乐姬,却不能接受她成亲后继续做乐姬。   当然,许胜可以先假意应允骗取她过门,然后再设法阻止。然而,许胜并不想这样做。   刘兰芝恭敬地作揖行礼后,端坐地箜篌跟前,略经思索后说道:“许公子的情意,兰芝无以为报。今,特为许公子献上一段《天仙配》中的唱词,祝许公子早日觅得佳人,琴瑟永合。”   刘兰芝说罢,一段优美的旋律从指尖溢出,口中伴唱道: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娘子戴发间;   完整的《天仙配》很长,若要完全唱完,至少需要一个多时辰,刘兰芝唱的只是其中的一小段。   刘兰芝的唱腔和唱词皆是刘闪所教,与这个时代的配乐和演唱风格完全不同,她喝完之后过了很久,许胜仍然沉浸在悠远的意境中。   “兰芝,你……可否再唱一遍?”许胜急切地问道。   刘兰芝也不犹豫,点点头后又拨动着琴弦,口中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刚刚唱完这两句,许胜突然接唱道:“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   刘兰芝略微愣了一下,手指并未停止,二人似乎事先排练过一般,又一同合唱道:“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一小段唱词,其实可以分为三段,每一段的唱腔基本一致,只是唱词有所不同,许胜仅听一遍就记下了所有的唱词。   这个时代,懂得乐律的男子甚多,男子做为乐师为人献艺,这也很是平常。   当然,这个时代的男子也会唱歌,但不会唱那些表现儿女私情的曲调。   刘闪在教那些乐官们唱《天仙配》时,因为缺少懂乐律的男子,其中董永以及其他男子的唱词,都是由女子改变声音去模仿;   她们在排练时,剧中的男子也是「女扮男装」,自然少了真实感,很容易让人出戏。   刚才这一段中,男子的唱词由许胜唱出,意境就与她们排练时完全不同;   再加上这里并不是舞台,而是「实景」,许胜和刘兰芝的「服装」也很契合,增加了许多真实感,几名骑手,以及围在一旁的刘母、刘胜和多名家丁也沉浸在其中,久久未能回过神。   “兰芝,这……只是《天仙配》中的一小段?你要唱的就是这种?”许胜不可置信地问道。   刘兰芝郑重地点了点头。   “能谱写此种唱腔和唱词者,必是世外高人!兰芝,你可知道《天仙配》中完整的故事?”   眼看许胜兴致浓厚,刘兰芝也不推辞,将《天仙配》完整的剧情逐一讲出,许胜更是惊叹不已。   不多时,许胜了解到剧中的董允、傅员外、傅公子、天兵天将、土地爷等角色皆由女子扮演,他更加来了兴致,当即表示自己可以扮演董允的角色,也能找到更多的男子扮演其他角色。   许胜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两人交谈多时,许胜也了解到她们正在排练《霸王别姬》、《昭君出塞》等剧目,对其中的「男主角」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三公子,已经快到正午。”一名家丁小心地上前,低声提醒道:“吉时已过……”   “罢了!”许胜转过身,对刘兰芝说道:“兰芝,咱们可否再唱一次?”   刘兰芝郑重地点点头,脸上略有遗憾之色。   然而,二人合唱至「比翼双飞在人间」时,许胜突然上前,一把抱起刘兰芝就往马车而去。   “啊……许公子……请自重……”   “许公子!不得无礼!”几名骑手赶紧上前阻拦。   “本公子与兰芝情投意合,今日前来迎亲,咱二人「夫妻双双把家还」,你们何帮阻挡?你们这「七仙女」少了一个,还不去寻回?”   刘兰芝自然懂了许胜之意,满脸娇羞;   几名骑手回过神,赶紧护在两侧,同时遣人向刘闪禀报。 第444章 魏腾求援   柴桑……   “陛下,在江北,张将军的兵马已经逼近阜陵,历阳的船厂已经开始造船,陆逊的大军正在逼近历阳!”   “看来,大将军已经准备就绪,我军在江北很快就有大动作!”刘闪欣喜地说道:“令邓芝将军加快修整道路,我最好能与大将军同时动手!”   “陛下,莫非……咱们要兵进春谷了?”关樾欣喜地问道:“陛下,这次进兵,由末将打头阵,如何?”   “不,这还不够。”刘闪郑重地说道:“只要过了石城和铜官,地势就宽阔多了。届时,我在江南可五路并进,一鼓作气拿下春谷。至此,孙权再也无力回天。”   “是啊!”关樾期待地说道:“我兵进春谷之时,大将军或许已经击败陆逊和诸葛谨,孙权再也无兵可派;只要拿下春谷,我兵进建业,这不过弹指之间。”   “报……陛下:成都送来太后的亲笔信!”   刘闪接过信,阅读后郑重地说道:“孙权从未顾念兄妹之情,母后却处处为孙权着想,唉……”   “陛下,太后……莫非阻我进兵?”马承担忧地问道。   “不!母后并无此意。”刘闪正色说道:“母后担心朕不肯放过孙权,她正从成都赶来柴桑。唉!这又是何苦呢?朕从未想过取孙权性命!”   几名将领默不作声,刘闪继续说道:“孙权已至绝路,他若肯此刻投降,朕可将杨州赐于他做封地,免去刀兵相见,免去血流成河,这也是功德无量。只可惜……”   说到这里,刘闪又想起了历史上的三国末期。   当年,王濬的战船逼近到建业城外,先头部队已经杀入建业城西,此时的吴皇孙皓才投降;   历史上的刘禅,也是在邓艾杀到成都城下,这才选择了投降。   由此可见,若想让孙权在此时投降,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报……陛下:魏腾正在殿外侯见!看他的脸色,他似乎不太高兴。”   “魏腾?他不是到交州种甘蔗去了么?为何会回到柴桑?莫非事情有变?”   刘闪很是纳闷:“当初,是李昭仪跟他谈的各项细节。如今李昭仪又不在,这该如何应付他?”   此时,处世圆滑,适合外交的邓芝正在修筑道路,柴桑城中只有关樾、马承和向宠三将,这些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自然不适合与魏腾商谈生意上的事情。   王伊若富有才华,但她不像李昭仪那么「奸诈」,也不适合与魏腾商谈。   略加考虑后,刘闪让关樾和马承从侧门出殿,然后对一名内侍说道:“先让魏腾进来,你设法探探他的口风,在必要的时候,朕自然会现身!”   “诺!”   内侍领命而出后,刘闪急忙藏到殿侧的拐脚处。   刘闪并不是害怕这个魏腾,而是怕魏腾亏了本,找自己赔钱!   两月前,魏腾与李昭仪简单地商议后,魏腾立刻赶赴交州各郡考察。   据说,他对大汉的朝廷特别信任,也被李昭仪画的大饼迷得神魂颠倒,首期投入就达到三千多万铢。   在刘闪了解的资料中,交州的郁林、苍梧、高凉、珠官等地气候炎热,特别适合种甘蔗。   不过,这些郡县尚未被开发,人烟稀少,多是山地,盗贼横行。   魏腾投入巨资,购买了两万奴隶前去垦荒种甘蔗,又雇佣了许多当地的百姓,这相当于帮刘闪做了前期的开发。但是,他很有可能血本无归!   别的不说,只是这两万奴隶的生活所需,其粮草和物资的运输量,就相当于调动一支大军!   另外,由于当地只有少许的百姓在种甘蔗,他还要先购买并集中一大批甘蔗做为「种子」,这些投入都是天文数字。   若再遇上气候变化、病虫灾害、山民打劫等等因素,其产量很难得到保证,这些风险,很快就会显现出来。   现在的大汉,国库充盈,但要让刘闪赔偿他三千万的铢钱,刘闪必会肉疼。   当然,刘闪不可能将魏腾斩首,若是这样,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世家商贾参与大汉的各种建设。   在刘闪看来,各种建设的投资实在太大,不可能全部都由朝廷出资;   若要让普通百姓集资建设,这又会衍生出更多的问题。   内侍将魏腾引入殿后,侍婢马上就送来酒水肉食,然后恭敬地站在旁边,一语不发。   由于有了赵高、黄晧、魏忠贤、李莲英等人的「前车之鉴」,刘闪对内侍多有防备,许多重要事情需要商议时,他都会事先支开这些内侍。   此时,刘闪还不知道这名内侍的姓名,他也不想知道,反正内侍对刘闪来说可有可无。   就算此刻,这名内侍不过是个「挡枪」或「探路」的角色。   “陛下即已诏见,不知……陛下何在?”魏腾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小心地问道。   “得知魏公来访,陛下第一时间就宣魏公入殿。不过,陛下宣见时,他……应该还在寝殿,请魏公稍待……”   “此时已到正午,莫非……陛下还未起身?”   “魏公有所不知:前几日战事颇紧,陛下三日未曾歇息。得知魏公来访,陛下刚刚躺下就立刻宣见,想必……陛下也快到了吧,请魏公稍待。”   内侍这么一说,魏腾的心里再急也只能忍耐。   魏腾没有迟疑,掏出一串铢钱硬塞给这名内侍:“魏某确实有急事求见陛下,还请侍官帮忙通传。”   “陛下刚刚躺下,小奴也不敢催地太急……”内侍假意推辞一番,收下铢钱后说道:“魏公可简要说明来意,小奴才好禀明陛下,若事情紧急,陛下也不会耽搁……”   “既然如此,就请侍官帮忙禀报陛下,就说珠官、高凉二郡有山民做乱,各县百姓人人自危,若任其肆意为之,凉州各地山民必会响应,届时……”   “咳……咳……”   “陛下……”   刘闪听得山民做乱,心头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只要魏腾不是前来要求赔偿,一切都好办!   珠官、高凉二郡位于交州的最南端,两郡皆是临海的山地。   此二郡归吴国管辖时,因其路途遥远,不适合大量耕种粮食作物。   因此,吴国并未投入太多的精力去管理和开发,也成了山越暴民的大后方。   吴国的主力兵退杨州后,大汉只是派了一批官员前往,就轻松获得行政管辖权,这两郡也就成了大汉疆域的一部分。   魏腾见刘闪前来,行礼后赶紧说道:“陛下!珠官、高凉郡有一股山越暴民作乱,数量至少十万人!当地郡守前去剿灭却全军覆没,请陛下速速派兵前往!”   魏腾请求朝廷出兵,这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山民作乱,他的奴隶才能放心地垦荒种甘蔗;   当然,刘闪也希望尽快平乱,使这二郡能得到有效的开发,两人的利益并无冲突。   “这两郡的山民,真有十万?”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在刘闪看来,魏腾想引起自己的重视,极有可能夸大山民的数量。   “陛下,确有十万之众!”魏腾肯定地说道:“几年前,这股山民盘据在九真、日南二郡;陛下在此二郡屯田之时,这股暴民畏惧马忠、霍弋二位将军,他们不敢与十几万大军为敌,于是转移至珠官、高凉二郡继续作乱。”   魏腾说罢,又呈上一封费祎的「证明信」。至此,刘闪终于确定魏腾所言不虚。   “赵妪?赵国达?”   看到这两个山越匪首的名字,刘闪立刻就来了精神。   “陛下,匪首正是此二人!这两人本是兄妹,别看那赵妪年纪尚小,但习得一身武艺!   这股山民战斗力十分强悍,已经击败珠官、高凉二郡的四千汉军,声势浩大,各地山民皆以他们为榜样,大有归附之势!”   刘闪对这两个匪首并不陌生,特别是赵妪!   赵妪,又名赵氏贞或赵贞娘,她确实是九真郡的山民匪首。   历史上,直到公元248年,这支山越才被吴将陆胤带兵剿灭。   几百年后,获得独立的越南人,将赵妪追尊为民族英雄,她也被宣扬成越南的「圣女贞德」。   于公于私,刘闪都不允许此二人继续作乱!   “来人,传令:黄崇,引兵五万,立刻前往珠官、高凉二郡,务必剿灭这股山民!愿意归附者,可发放田地登入我大汉户籍;负隅顽抗者,全部充作奴隶!”   “诺!”   “慢着!”刘闪唤回传令的校事,接着说道:“费祎,立刻征召两万壮卒,接管九真、日南二郡之奴隶,屯田不中断!”   “诺!”   眼看刘闪毫不犹豫地发兵平乱,魏腾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仍旧眉头紧锁,赶紧呈上一块暗红色的块状物,失望地说道:   “陛下!当初,李昭仪曾说,甘蔗能炼出亮晶晶的白砂糖,魏某试了多次,却只能炼出暗红色的黑色砖糖,这该如何是好?”   刘闪仔细看着魏腾呈上的黑褐色砖状物,心头一喜:这分明就是红糖!   当初,刘闪说甘蔗可以炼出亮晶晶的白砂糖,李昭仪自然深信不疑;   李昭仪将这个消息告诉魏腾时,魏腾出于对大汉朝廷的信任,他只是略作考察就投入了三千多万铢。   如今,这种卖相极差的「红糖」,自然不能跟亮晶晶的「白糖」相比,难怪魏腾急匆匆地赶来求救。对于魏腾来说,这可能比剿灭山民更加急迫! 第445章 一本万利   “魏公,其实……能炼出红糖也不错啊!”刘闪饶有兴趣地品尝着手里的红糖,耐心地解释道:“相比白糖来说,红糖的营养价值更高,更适合制作各类食材,更容易被人体吸收,也能快速补充士卒的体力;红糖在医药方面的作用,也是白糖无法替代的,所以……”   “陛下,话是如此,只是……如何才能炼出「亮晶晶」的白糖?”魏腾急切地说道:“想必陛下也知道,亮晶晶的的糖,肯定比这种黑褐色的糖更受欢迎!就算白糖的价格高十倍,其销量也会比红糖高!”   魏腾的话,确实没有说错!   不论白糖还是红糖,只要能生产出来,市场上的需求将十分巨大,肯定是供不应求,价格必会直线上涨。   另外,在这个时代,能吃得起「甜品」的都是世家富户,他们自然吃得起红糖,也不会在乎价格更高的白糖。   当然,魏腾明显是出于商业利益的考量:魏家获得了珠官、高凉二郡的甘蔗经营权,在当前的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里,魏家就算只产红糖,他们也能获得巨额的商业回报。   若是仅仅出于商业目的,只生产白糖而不生产红糖,朝廷和魏家很快就能积累巨量的财富,白糖也将变成一种奢侈品,普通百姓很难体会到「甜蜜的感觉」。   不过还好:魏家虽然出资最多,但朝廷也有监管权,不会放任魏家出于商业目的奇货可居。   另外,大汉地域广博,适合种甘蔗的地方还有很多,只要首批红糖或白糖推向市场,立刻就会有其他家族进入制糖业,魏家不可能垄断大汉的制糖业,刘闪也不会允许制糖业被魏家垄断。   魏腾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急于抢在其他的竞争者之前,希望抢在价格最高的时候,赚到更多的钱。   “魏公!”刘闪郑重地说道:“我大汉朝廷为剿灭山民,也有巨大的投入,因此……”   “陛下放心!”魏腾拍着胸脯保证道:“魏家一定会依照协议,将收成的一半上交朝廷,绝不敢违约!”   “甚好!在我大汉,任何合法的商业行为都将受到保护,这也是商贾能赚到钱的根本保证。你的那一半,不论你卖给谁,不论你卖多少钱,朕绝不过问。”   刘闪满意地点点头,命内侍取来许多木炭,然后命人将其适当磨碎。   当前,在没有密封设备以及塑料工艺,并且糖类肯定会供不应求。   所以,暂时没有必要考虑白糖的长期存储,也不用考虑白糖的精炼技术。   若不是刘闪,恐怕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有人知道:要将红糖变成白糖,由「红」变「白」,竟然是往红糖的糖汁中加入黑色的木炭!   魏腾睁大眼睛,生怕错过第一个细节,仔细看着一群内侍制作白糖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所用的原料正是魏腾带来的几十斤红糖,刘闪唯一加入的也只有木炭。   “魏公,加入木炭的目的是「脱色」,吸附掉红糖汁中的色素;经过多次过滤,再将糖水缓缓加热蒸干,即可获得亮晶晶的白糖。”   魏腾虽然连连点头,但是没有看到白糖之前,他并未完全相信刘闪的话。   十几名内侍仍在不停地忙碌,刘闪的思绪却飞到了远方。   珠官、高凉二郡,其地理位置,与一千多年以后的广西省大致重合;   在那个时候,辖区内的甘蔗种植面积,达到了一千二百多万亩,甘蔗与食糖产量均超过全国总量的百分之六十,是名副其实的「中国糖罐子」。   当前,制糖业发达的其他国家,他们还是茹毛饮血的土著,自然无法与大汉的白糖形成竞争。   在刘闪长远的规划中,在开发不足的情况下,在南方多郡的大片土地,并不适合百姓大量迁徙定居,也不适合大量地种植粮食。   因此,刘闪的计划是以军队扫清山越,再以奴隶做为劳动的主体,在这些地方大量种植甘蔗制糖。   在满足大汉的军民所需的情况下,还能销往魏国,还能经丝绸之和海上的大船销往世界各地,换回黄金和白银。   刘闪沉浸在自己美梦中时,内侍们发出阵阵骚动。   魏腾用竹片挑起锅底的一些结晶体,不停地揉着眼睛,欣喜地赞道:“神奇!真是太神奇了!这亮晶晶的东西,难道就是白糖?”   这个时代并没有白糖。   李昭仪也没见过白糖,她仅用「亮晶晶」三个字,就轻易招来魏腾的大量投资。   魏腾不顾这些晶状物还是滚烫滚烫的,轻轻吹了几下,赶紧塞入口中,欣喜地赞道:“甜!真是太甜了!这东西,铁定能卖个好价钱,哈哈哈!”   “魏公,还有犹豫否?”刘闪笑呵呵地问道。   刘闪也调查过,魏腾投入的三千万铢,这对魏家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这不过是魏家先期的尝试而已。   “唉!现在的季节已过,只能等到明年了!”魏腾惋惜地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唉!”   “魏公,其实还不晚,你已经走在了前面!”   “陛下说得极是!”魏腾正色说道:“魏某手上已有两万奴隶,正好趁着此时扩大垦荒面积;魏某准备再买十万奴隶,将会稽郡的基业全部转移过来!争取在十年内,将珠官、高凉二郡全部种满甘蔗,哈哈哈!”   “魏公,仅仅是扩大种植面积,这还不够。”刘闪继续启发道:“魏公,糖的产量提高之后,如何才能运往荆州?现有的官道,恐怕运力远远不足吧!”   “陛下的意思是……”   “朕为了将交趾之粮运往武陵郡,已经用了几年时间拓宽道路。若魏公能拓宽珠官至零陵、高凉至桂阳的道路,魏公的运输成本将大大降低,效率也会高很多……”   “陛下……”魏腾面有难色地说道:“不瞒陛下,魏家虽有一定有资金,但要拓宽甚至重修这两条官道,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魏公是生意人,应该知道降低运输成本的重要性。若能咬牙辛苦几年,待道路通畅之后,魏家很快就能收回这笔投资,一本万利哦!”   “陛下,这需要的资金太过庞大,需要动用的人力至少十万,耗时至少五年!仅凭魏家之力,确实难以实现!”魏腾仍旧委婉地拒绝。   “若是魏公愿意出资修路,我大汉朝廷可出剩余的七成资金。”刘闪继续引诱道。   “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还请魏公慎重考虑!”   “陛下,若朝廷出资七成,我魏家愿意出资三成。”魏腾郑重地说道:“如今,在珠官、高凉二郡,我魏家的甘蔗种植经营权是三十年,若能续至五十年,我魏家可出五成资金修路。”   “哦?若是如此,朕给你一百年的经营权……”   “陛下,魏某也想啊!可是,魏家确实拿不出这笔资金。魏家出资五成,这已是魏某能承受的极限。当然,这得分五年逐步完成。”   魏腾确实很聪明:若要一次性出资,他自然肉疼;   若分成五年完成,每年出资一部分,这只是当年经营收益的一部分,并不会动用魏家的老本。   “好!成交!”刘闪爽快地答应道:“魏公若是方便,可在柴桑暂留几日,朕命人尽快准备合约,以免魏公往返奔波。”   “也好,魏某就签完合约再走,哈哈哈!”   刘闪不会谈生意,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种生意确实是双赢,根本就无需去谈。   对于魏家来说,花五年时间,再出一笔资金整修道路,这确实是一本万利;   对于朝廷来说,修建一条通往荆州的官道,对于平定交、广二州的山越暴民,对这二州的长久开发来说,意义非常重大,这也是一本万利。   现在的大汉,国库充盈,但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能拉拢各个世家财阀出资,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参与大汉的建设,这确实是双赢的局面。   刘闪和魏腾都想尽快签下合约,若是往返于成都,这确实太浪费时间。   思来想去,刘闪决定召来长沙郡守朱熹,让他草拟一份合约。 第446章 不战而退   当日,午间。   “陛下,这几日,孙权亲领一军驻于石城之外,江上的吴国战船也越来越多。他们不停地袭扰修整道路的邓芝部队。陛下,是否需要加派援军?”   刘闪仍在思虑着南方各郡的开发,关樾继续说道:“陛下,石城的关将军、董将军皆在请求粮草!城中战马两千匹,他们携带的豆饼已经吃完,又无法在石城周边获得草料。所以……城中的很大一部分军粮,都做成了战马的饲饼,粮食消耗实在太快!”   刘闪自然知道,这个时代的骑兵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兵种,除了优良的战马难以获得之外,战马每日的粮草消耗特别巨大:若是不吃青草,一匹战马的粮食所需,几乎相当于三十个兵卒的消耗。   也就是说,现在的石城,驻扎的不是一万两千步卒,而是相当于驻扎了七万多步卒!   如今的道路还未抢通,这两千骑兵无法撤回柴桑,他们也很难击溃城外的孙权大军;   若不能及时送去粮草,石城再难坚守。   “我军的楼船,此时在哪里?”   “陛下,皆部署在岳阳附近。”   刘闪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立刻给魏昌、魏容、王训传令,令他们集结所有的战船于柴桑;下雉至江北的粮草,全部转由楼船运输。”   “陛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关樾明白了刘闪的意思,惊恐地问道:“陛下,楼船运载量大,但建造过程特别缓慢,况且我军还没有建造楼船。若是与吴国拼光所有的艨艟战船,若吴军派战船来袭我粮道,我江北的大军,岂不危险?”   “此时,正是与吴国水师决战的时候。”刘闪自信地说道:“此时的吴国,不仅国力比不上大汉,他引以为傲的造船能力,也比不上我大汉!   我在永安、洞庭湖和历阳的造船厂,若是全力生产,造船速度绝对胜过吴国。只要吴国没有了长江航道的控制权,就相当于折了一条臂膀。”   “陛下,其实……三位将军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军新造的战船皆在夏口至下雉一线;   若加上前日俘获的五百战船,我军的战船数量已达两千多条,已经与吴国不相上下。若真如陛下所言,吴国的水师一战可废!”   “甚好!”刘闪说罢,又唤来信使:“立刻给大将军送去消息,就说……半月内,朕将与吴国水师决战,请大将军做好相关的部署。”   信使离开后,刘闪又说道:“这几日,就辛苦一下关将军和将士们!你引柴桑的两万步卒,每人扛一斛粮食,徒步往石城送粮!石城,绝不能有失!”   “诺!”   阜陵……   亭子山,东西长约十五里,南北宽约三里。   这座小山耸立在江北的平原上,它并非战略要地。然而,正因为它紧邻滁水,而诸葛谨的大军驻于滁水对岸的阜陵,这座小山就有了重要意义。   前几日,张绍引着三千兵马前来,却有俄何的五千骑兵护送,诸葛谨第一时间察觉到威胁。   朱然、全琮、施绩等人陆续领兵前去阻截,却被俄何远远地拒止在几里外。   待张绍下寨之后,几将担心俄何的骑兵反扑,赶紧引兵退回阜陵。   “轰!”   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阜陵东北岸的亭子山附近地动山摇,浓烟腾起数丈之高,久久不散。   大约半个时辰后,哨探报回蜀军的最新动向:张绍的部队正在开山劈石。   “大将军!前不久,蜀军在濡须水开山劈石,仅用半日就阻断了濡须水;以此来看,姜维派张绍前来,必是想阻断滁水!”全琮惊恐地说道。   “全将军,何必慌张?”朱然见诸葛谨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道:“当前,我军的粮草在建业以北入滁水而来。张绍截断了建业方向的出水口,却难以断我上游。我军之粮,仍可通过乌江,再经滁水上游送来。”   “可是……陆丞相在乌江口布有重兵,却无力防守长达百里的整个乌江!我军粮草,随时可能被蜀军截断,我得早做打算!”全琮仍然十分担心。   诸葛谨自然明白全琮的忧虑,但他已经无可奈何:这一段的滁水与长江基本平行,在建业东北十几里才突然转向与长江汇合;   在阜陵与含山之间,乌江起于滁水,往东南方向流经百余里,然后在乌江口汇入长江。   在乌江流域的百余里范围内,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不论蜀军还是吴军,皆可通过木筏方便地横渡乌江;   不论哪一方,要想阻止对方渡河,就得在乌江流域处处设防,至少需要数十万兵马才能办到。   “唉!或许……我军驻于阜陵,这确实是个错误!”诸葛谨无力地叹道,又提起多日前的这个话题。   “大将军,何出此言?”全琮劝道:“蜀军有大批的骑兵,我军驻于阜陵,一来,可以依靠滁水阻滞蜀军的骑兵;二来,可以对冒然东进的蜀军形成夹击之势;   再者,若蜀军屯于建业对岸,我正好可以袭其后。我军驻于阜陵,陆丞相和陛下皆认为是上计,大将军何必妄自菲薄?”   “大将军,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朱然也劝说道:“当初,姜维在江北只有六万兵马,我驻于阜陵,确实威摄着蜀军,使其很长时间内不敢冒然东进;   今,蜀军增兵至十几万,陆丞相也看重阜陵的防御,这才驻兵乌江口,与我互相应援。就算蜀军穿插至亭子山,陆丞相仍然建议我严守阜陵,何来错误之说?”   “话是如此。可惜的是,我与陆丞相空有十一万大军,却无力阻止蜀军渡过乌江,甚至对张绍的三千兵马也束手无策!唉……我连个阜陵都守不住,如何能守住建业?”   “大将军,何必垂头丧气?张绍依靠亭子山之石才截断了滁水下游,他却难以截断滁水上游和乌江,我粮草仍能正常转运,何来「守不住」一说?”   “张绍能断我下游,这只是姜维的第一步;若我没有猜错,姜维必断我滁水的上游,也可能断我乌江!”   诸葛谨无力地说道:“这阜陵,始终无法坚守……”   “报……”   “大将军!蜀将傅佥,引兵三千,在赵庄附近打桩,试图断我乌江水道!”   “赵庄?”诸葛谨略经思索后问道:“赵庄距离乌江口不过二十里。难道……陆丞相就任由蜀军肆意妄为?”   “并非如此!潘濬、胡综奉陆丞相之命,已经领兵五千前去阻止。然,蜀军的骑兵即将赶到,陆丞相正在赵庄沿岸部署拒马阵,全力阻止蜀军打木桩。”   虽然两军战况尚未得知,诸葛谨仍然做好了撤兵的打算。至于撤往建业以北,还是撤往乌江口与陆逊汇合,一时间难以决断。   “报……大将军:蜀将句扶,引兵三千,在塘营附近打桩,试图截断乌江……”   “报……大将军:蜀将张嶷,引兵三千,在石桥附近打桩,试图截断乌江……”   “报……大将军:蜀将吕祥,引兵三千,在乔庄附近打桩,试图截断乌江……”   “大将军!这姜维好生阴险!他在乌江流域四处打桩,我真是防不胜防!若是全都领兵去截,恐被蜀军骑兵逐个击破!但是,若姜维在任意一处打下木桩,我军的粮草,恐怕……”   “唉!蜀军在江北有十几万步卒,更有两万骑兵,我难以守住乌江!”诸葛谨有气无力地叹道:“乌江一失,阜陵难以久持!撤,撤吧……”   “大将军,我……撤往何处?”全琮疑惑地问道:“江北无险可守,恐怕只有撤往老山……”   “不行!”诸葛谨坚定地反对道:“老山,是保卫建业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乌江口失守,我才能撤往老山做最后的防御!”   “可是……大将军……若我撤往乌江口,蜀军完全可以绕过乌江口,沿着乌江口以西二十里的平坦地带进军!若蜀军以一支大军抢占老山,屯兵建业的对岸,我皇都岂不危险?”   “撤往乌江口之后,我与陆丞相尚有十一万大军,姜维未破乌江口之前,他还不敢进兵老山!”   “大将军,蜀军骑兵……我很难抵挡啊!若姜维以骑兵护送步卒前往老山,我岂不……”   “不可能!”诸葛谨自信地说道:“姜维若绕过乌江口,就算他以大军屯于老山,他仍需要大量的战船才能渡过长江!如今,我水师封锁着江面,姜维此时屯兵老山,又有何用?”   诸葛谨的态度很坚决,众将便不再相劝,大军立刻渡过滁水,组成数十个方圆大阵,浩荡荡地地往乌江口而去。   “唉!五万多个人头啊……十几个大将啊……还有个大将军啊……可惜了!”俄何看着那些方圆大阵,头皮阵阵发麻,遗憾地说道:“要是带着重骑兵的装备,本将就得发财了……唉……” 第447章 此消彼长   赵庄……   潘濬、胡综二将引着兵马,以防御优良的新式拒马为依托,顺利击退了准备打桩的傅佥,也成功击退了夏侯霸的骑兵攻击。   然而,乌江流域地势平坦,正如诸葛谨所担心的那样,潘濬、胡综二将的局部胜利,无法阻挡蜀军在百余里的范围内多处打桩,乌江无法成为有效的防御线。   乌江口……   “陆丞相,哨探已经查明:蜀军在历阳城外挖的几十个方坑,确实是造船所用!”   “嗯?”陆逊疑惑地哼道。   陆逊的怀疑并非没有根据:造船不用在江河边,也不用在湖边,这确实超乎众多将领的认知。   丁奉将蜀军「干式船坞」的造船过程和下水方法详加解释后,陆逊和众将恍然大悟,无不啧啧称奇。   “蜀军在历阳,只需十日,真能造出三十五条船?”陆逊不可置信地问道。   “陆丞相,绝无虚言,我寨内的兵卒亲眼所见。”丁奉肯定地说道:“蜀军在水渠两侧,共挖了三十五个方坑,每个方坑可造一条船,造成后引渠水入坑加以测试,最后再拖至旱地上存放。此时,原有的方坑排完水后,马上又继续造下一批,速度奇快!”   “陆丞相,蜀军在一月前就准备了大量的木材,前期工作准备得非常充分。如今,蜀军的造船技工皆已到齐,十天造出三十五艘船,这个速度并不算快。我军的造船厂若是人员和材料齐备,将比蜀军的速度更快。”   陆逊点点头,却又不悦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从年初到现在,七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军为何只新增二百条艨艟战船?”   “丞相……这……皆是因为蜀军占领了历阳。在蜀军到来之前,我破坏了历阳上游的两个船厂,又重新在建业下游新建船厂。所以,我军新增战船较少。”   张梁说罢,又继续补充道:“另外,我船厂的人手不足,部分技工充了军,也有许多技工神秘地消失了……”   “神秘消失?”陆逊不悦地说道:“如何能消失?莫非……蜀军的细作……”   “丞相,应该是这样。”张梁猜测道:“前日晚间,一条斥侯快船沿江而上,据说有四名技工在船上,我军的艨艟战船全都拦截失败。最后,这条斥侯快船在历阳靠岸,估计……这几名技工冲破封锁,投了蜀军。”   陆逊紧皱眉头,张梁又说道:“听水师的鲁将军所说,近几个月来,不时有斥侯快船去往上游,想必投敌的造船技工不在少数。但是……船厂那边人员混杂,难以清除混在其中的蜀军细作。”   “我大吴对造船的技工礼遇有加,他们为何要投蜀?”   “丞相,这……”   “但说无妨!”   “丞相,其实……我造船的技工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奴隶,就算是技艺精湛的老技工,他们每月都有铢钱和米面发放,但这个待遇远远比不上蜀军。因此,我船厂的技工在蜀军细作的鼓动下叛逃,这就不足为奇。”   “哼!既然无法抓捕蜀军细作,为何不在船厂严加警戒,阻止技工叛逃?”陆逊冷冷地问道:“蜀军的技工待遇优于我军,你又从何得知?”   张梁正要说话,丁奉抢先说道:“丞相,张将军所言不假:末将在历阳城外扎寨时,亲眼看到蜀军的造船技工用膳,他们每顿都能吃到肉食,米饭和面饼管饱,偶尔还能喝酒!就凭这点,别说是造船技工,就连我军中的尉官也难以达到啊!”   陆逊的嘴角动了动,张梁接着说道:“丞相,我军兵士不足,就连很多造船技工都充了军,又哪来的人手警戒造船厂?所以,只能由水师巡逻江岸时略加留意,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陆逊自然知道,当前的吴国虚弱到了极点:青壮年几乎全被充了军,也有许多躲入山中成了山民,皆是一些老弱妇孺在种粮;   自去年底,吴国再也征召不到新兵,战场上尚且兵员不足,船厂无人警戒,技工人手不足,这确实不足为奇。   陆逊长叹口气,丁奉又说道:“陆丞相,据我历阳城外的驻军观察,蜀军还在加长水渠,并在挖建更多的方坑,恐怕不出一月,蜀军的造船速度还将成倍增加!”   前段时间,陆逊亲临历阳城外察看,他知道蜀军绕着历阳的外围挖了一条水渠,奈何蜀军在水渠内侧架满了床弩和投石车,又有骑兵在外侧日夜巡逻,城外的吴兵难以威胁到蜀军的造船作坊。   “陆丞相,据商船来报,蜀军大批战船正集结在柴桑至下雉水域,数量恐怕不低于两千,我得做足准备啊!”   “陆丞相,蜀军已攻占石城,此时集结战船,与我决战的意图十分明显。我大吴无退路,恐怕这江上的决战,在所难免!”   “长江水道,是我守住建业的根本。”陆逊正色说道:“给鲁淑传令,令他暂缓攻打石城,集结战船于石城水域;再给顾谭、顾承传令,令二将暂停阜陵的粮草运输,将所有战船开往石城。”   “丞相,若断了阜陵的粮草,大将军岂不……”   “哼!姜维在乌江四处打桩,又阻断滁水下游,阜陵城再难坚守,大将军必会退来乌江与我汇合。”   对于水师的江上决战,众将表现出支持和期待:此战,若吴军大举获胜,吴国战船可立刻沿江而上,控制下雉一段的水道,江北蜀军的粮草难以为继,必会迅速败退撤回蕲春,吴国便可立刻调整作战方向,利用南线蜀军战线太长的缺点,将石城重重围死,迫使南线的蜀军退回柴桑。   同时,众将也表现出深深的忧虑:此时,两军的战船数量相差无几,若蜀军得胜,他们可立刻扎出大量的木筏,配合战船沿江而下直取建业;   若是吴国水师惨胜,吴国也会变得非常被动,必须以为数不多的战船,时刻提防蜀军的木筏过江,这也难上加难。   最让陆逊和众将担心的是:如今的吴国,国力大不如前,造船能力远远低于蜀军。就算蜀军不扎木筏渡江,只需几个月时间,长江之上,恐怕全都是蜀军的战船!   “陆丞相,我军水师与蜀军决战,我得做好多重准备,特别是蜀军在历阳的造船厂,绝不能让它继续造船!”   “丞相,我不能再等了!”丁奉急切地说道:“丞相!若等蜀军挖好新渠和方坑,他们很快就能造船!如此一来,以蜀军在历阳的造船能力,月造二百条也轻而易举!”   “哼!蜀军休想在历阳继续造船!今日,我将让姜维真正看到新式拒马的威力!”陆逊冷冷地说道:“传令:张承、陈表,引两万步卒过江,三日内屯于历阳城西十里,以拒马阻止含山的蜀军来援!”   “诺!”   “唐咨、张梁,你二将引一万兵马,三日内屯于历阳西北;丁奉、胡综,你二将引一万兵马,三日内屯于历阳西南;这两路,必须与张承、陈表的营寨间隔五里,三部互为应援。”   “丞相,若是如此,乌江口只剩两万兵马,若含山的蜀军渡过乌江从侧方来袭,我岂不危矣?”潘濬疑惑地问道。   “不必担心!”陆逊自信地说道:“两日内,大将军的五万步卒必会来乌江口与我汇合;届时,历阳必被我一举攻克。”   “陆丞相,此次,我水师与蜀军决战于江上,步卒又与蜀军决战于历阳,这确实是豪赌啊!”潘濬无可奈何地叹道:“不论水师还是步卒,我皆不能输!”   “不错!就算我不能赢,姜维也别想赢!”陆逊狠狠地说道:“我军的水师,全都装备了足量的燃烧弹,每条船都装备了抓钩。届时,蜀军再如何凶狠,我与他以一换一,姜维休想留下一条战船!”   潘濬点点头,忧心忡忡地说道:“若是这样,我步卒攻克历阳后,还得抽调大军回守建业,再以蜀军的造船厂大举造船,以弥补我战船不足的窘境。”   “报……”   “陆丞相,奉陛下口谕:尽快设法,营救附马腾胤,以及吕据、孙畯、陆瑁三将军。”   陆逊领命后,无奈地摇摇头:“唉!如今的吴国,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我又与蜀军决战在即,如何能赎回几位将军?”   潘濬也直叹气,二人正在冥思苦想之时,又有校事来报:“丞相,阿斗派信使前来,商讨换回腾胤、陆瑁、吕据等人之事宜。”   陆逊闻之大喜,急忙说道:“来得正好!立刻引蜀军信使入帐!” 第448章 一触即发   获悉周鲂归降之后,刘闪第一时间派出斥侯快船,试图冲过吴军的封锁前往吴郡,将营救周鲂家属的指令传给当地的死士和细作。   然而,斥侯快船从柴桑沿江而下,就算冲过吴国水师的阻截,他们也只能在长江以南择机登岸,还需越过丹阳郡才能到达吴郡,可谓困难重重。   因此,刘闪想到了几名俘虏的吴国将领,特别是附马腾胤、陆逊之弟陆瑁。   只要用这二人要挟,不论是孙权还是陆逊,必会同意这笔交易。   毕竟孙权诛杀周鲂的家人,只能解他的一时之愤。除此之外,并无半点作用。   其实,蜀军的信使来乌江口之前,在经过石城时已经与孙权会面。   或许是出于颜面考虑,孙权并未同意这笔交易,而是让信使去往乌江口,与陆逊商讨。   孙权相信,陆逊必会同意此事。   当然,孙权担心陆逊意气用事,他才命人抢在蜀军的信使之前,向陆逊下令「营救」四名将领;   同时派快马前往阳羡县,命人将狱中的周鲂家人送往石城。   刘闪并未猜错:孙权和陆逊一口同意了这笔交易。信使按刘闪之意,提出将流放的周承家属,一并从会稽郡接到石城,这也获得了陆逊的同意。   在刘闪看来,当前的魏、蜀、吴三国,并无本质上的对错之分,各势力麾下的将领也无对错之分,都是各为其主。   刘闪敬佩周泰之勇,也敬佩周承宁死不降的气节,这二人在刘闪眼中都是英雄。   既然是英雄的家属,他们无力反抗强权,却不应该被当作罪犯一般流放,更不能任人凌辱。   蜀军的信使离开后,陆逊心头久久未能平静。   周瑜之子周胤、甘宁之子甘瑰、潘璋之子潘平、蒋钦之子蒋休等人,这些曾经的重臣之后以及他们的亲属,无不因罪被流放会稽!   若说这些臣子罪有应得,那么周承又有何罪?   难道就因为一场战败?为国尽忠者的家属也被流放,如何不让人心寒?   当然,此时的陆逊并不知道,历史上吴国的立嗣之争时,孙权大杀群臣,毫不手软:陆瑁、凌烈、顾谭、顾承等人皆被流放或免职,就连陆逊自己也未能幸免!   “丞相,既然能营救四名将军,为何还愁眉苦脸?”潘濬不解地问道。   “潘将军,此战,若我等战败,我等之亲属,是被陛下斩杀,还是被流放至会稽?”陆逊正色问道。   “丞相,末将从未考虑这些。”潘濬郑重地说道:“此战若败,恐怕……我大吴再无崛起的机会!末将也无颜见过陛下!届时,还请丞相在陛下面前多多求情,以免家人遭到牵连……唉……国运如此,如之奈何?”   “来人!”陆逊唤来一名亲信,然后说道:“将甘宁将军、蒋钦将军的亲属,与周承、周鲂将军的亲属一同送来乌江口。此事务必谨慎而行,切勿让陛下察觉!”   “诺!”   亲信离去后,潘濬不解地问道:“丞相,这是为何?”   “潘将军!此战若败,若是你我的家属,以及众将的家属受到牵连,我希望……也能有人帮忙,将他们送往柴桑。”   陆逊无奈地叹道:“阿斗用兵,颇有几分姜维的影子。他用兵虽然阴险狡诈,但为人胸襟宽广,有吞天吐地之志,绝非陛下能比;将士们的家属若能去往柴桑,必受阿斗的礼遇,这比在会稽受苦要强得多!”   “丞相……”   “潘将军,不用再说了。”陆逊摆摆手说道:“我等受陛下洪恩,自当以死报效。然,若我等死后,家人受到诛连,就算在九泉之下,谁也不会安心!”   ……   这几日,特别是诸葛谨引兵前来汇合之后,陆逊频频调兵遣将,姜维仍旧毫无动静,历阳城仍旧只有一万兵马驻守。   此时,姜维在等,陆逊和诸葛谨在等,孙权和刘闪也在等:等待两军水师的决战。   吴军欲守,蜀军欲进,双方的决战之地,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石城水域。   刘闪与众多乐官的一月之期已到,十组乐官能熟练地演绎《天仙配》,然而,《霸王别姬》和《昭君出塞》的创作进展却相当缓慢,刘闪只得延期评选。   考虑到孙权正在攻打石城,刘闪不想错过石城外的水师决战,他在朱熹的协助下,与魏腾签完协议后,踏着泥泞不堪的沼泽地匆匆赶到石城。   “陛下,太史享、徐楷、凌烈、凌封四将,奉孙权之命,始终在猛攻石城。”董厥忧心忡忡地说道:“此刻,陛下实在不该前来石城。”   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军在石城有一万步卒,又有两千骁勇善战的骑兵,就凭孙权那点人马,他还取不了石城!”   董厥的嘴角动了动,冷冷盯着城外的吴兵,考虑到向宠和关银屏始终在陛下身旁,应该没有危险,于是不再相劝。   董厥,本是诸葛亮府中的「令史」,诸葛亮病逝后,在蒋琬的举荐下升尚书仆射,陈袛被斩后再兼尚书令;   去年年底时,姜维发现董厥能文能武,于是令他征召并训练五万新兵,然后领兵前往下雉,经柴桑转战石城。   凭借着石城之险,刘闪确实不在意城外的孙权。并且,刘闪对这个时代的守城特别有信心。   每次提到守城,刘闪总会想起历史上的合肥新城之战:当时,诸葛恪领兵二十万攻打新城,城中只有张特的三千兵马驻守。   然而,诸葛恪攻城三月之久,死伤无数,而新城的魏国守军仍有两千多人!   “陛下勿忧!”高翔自信地说道:“邓将军即将修平道路,足量的援兵和粮草,很快就能抵达石城……”   “不,朕如何能不忧虑?”刘闪笑道:“若朕不来,恐孙权必会失去攻城的信心。他若攻城不下撤兵离去,咱还得出城去捉,说不定还得追到建业!”   “陛下来此,就是为了拖住孙权?”董厥愕然地问道。   “也不全是这样。”刘闪放下望远镜,遗憾地说道:“当年,促成天下三分的赤壁之战,咱们都错过了;如今,促成「二分天下」的石城水战,朕哪能轻易错过?”   石城外,汇聚了两千多条吴国战船,而蜀军的战船已经在柴桑水域,再过三日就能抵达石城。   此时,石城的蜀军、城外的吴军,甚至长江对岸的魏国哨探,全都密切注视着石城外的江面。   城头上的刘闪自然被吴兵发现,然后飞报孙权;   本已做好攻城准备的凌封示意暂停,孙权引着一群护卫,稍稍靠近了一些。   “舅舅!上次在石城匆匆一面,朕未曾与舅舅叙旧;若是朕没记错,最后一次与舅舅说话,应该……是在公安城外吧?”   刘闪说话间,城门打开一条缝隙,几名宿卫兵各自抱着一坛酒,毫不畏惧地送到孙权面前,再将一封信交给孙权,然后迅速返回城中。   “朕,从未与舅舅把酒言欢,实乃憾事!这几坛是我大汉出产的美酒,还请舅舅笑纳;这封是母后的亲笔信,还请舅舅阅信后尽快回复。”   刘闪接过内侍送上的碗,向孙权示意后一口吞下,孙权自然不为所动,未及拆看就将信撕得粉碎,恨恨地瞪着刘闪。   “舅舅,朕是专程给你送信而来,岂料舅舅……唉……舅舅,你来到两军阵前,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   “小阿斗!你休要得意!朕还有十六万大军!还有两千五百条战船!谁胜谁败,尚未得知!”   “舅舅,在朕看来,胜负已分。”刘闪自信地说道:“就算你的水师大获全胜又如何?这长江水道让给你又如何?江上又没有一座城池!   最终,你还是要回到岸上与朕交战!是吧?舅舅,说到陆战,你吴国又赢过么?”   孙权气得咬牙切齿,刘闪却正色说道:“舅舅!两国交兵多年,此时,胜负已经没有悬念。若舅舅能罢戈止战,归顺大汉,可封杨州王,扬州六郡仍归舅舅所有!如此一来,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信口雌黄!”孙权愤愤地喝道:“你若罢戈止战,归顺我大吴,朕可将益州、荆州赐于你做封地,这样岂不更好?”   “孙十万!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朕将整个扬州赐给你做封地,管辖六郡,你还不知足?   难道真想做个小小的「装孙侯」?等朕的大军杀入建业,恐怕「装孙侯」也轮不到你!”   眼看无法劝降孙权,刘闪立刻改变了语气,试图激怒孙权,引诱他领兵前来攻城,将他拖在石城。   在刘闪和姜维的计划中,既然孙权主动来到石城,待水师大胜之后,战船立刻沿江而下切断他的退路。如此一来,吴国的战事,或许能提前数月结束。   “小阿斗!两军阵前,你说此大话,就不怕闪了舌头?”孙权哈哈笑道:“你若真有那本事,尽管杀出来城来!朕可与你单挑,一战决胜负!如此一来,两军将士,亦可免去无谓的伤亡,就问你敢与不敢!”   “不,不,不!”刘闪摇摇头说道:“当日,朕在公安城外就说过:朕单挑的对象,应该是孙虑、孙和、孙霸、孙奋这些表兄弟才对!若朕与舅舅单挑,岂不乱了辈份?朕就算赢了,也会被天下人耻笑啊!”   刘闪说罢,一名威风凛凛的年轻小将,拍马上前几步,指着城上大喝道:“小阿斗!孙和在此,等你来战!不敢应战就是孙子!”   “卧槽!”刘闪瞪着城下的小将,支支吾吾地问道:“这……这人……他……真的是孙和?他……何时长这么高了……好像比朕还高啊……”   “陛下,此人正是孙和。他的年纪,比大皇子刘璿大几个月,他快要十六岁了!”   “卧槽!孙和……他何时到了石城?咱的情报……并未提到孙和啊……” 第449章 一曲《广陵散》   两年前,在公安城外,刘闪仗着孙权的长子孙登阵亡,次子孙虑早逝,三子孙和年纪尚幼,提出与孙权的儿子单挑,将孙权气得半死。   时至今日,两年有余,刘闪做梦也没想到,孙和竟然长得如此高大!   看着手提铁枪,一身轻甲,威风凛凛,满脸杀气的孙和,刘闪不禁打了个冷颤。   孙权看似在发怒,但他确实很狡诈:他故意提出单挑,刘闪必会再次嘲笑他;   然而,此时的孙和已经长得五大三粗,又习练武艺多年,刘闪自然不敢应战。   孙和大喝几声,吴军将士全都气势如虹,刘闪立于城头,尴尬地瞪着孙和,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我军胜局已定,不必与之争一时之短长。”   “陛下,两军交战,早已不是单挑定胜负,孙权还想单挑,实在可笑!”   “陛下……”   高翔和董厥还欲说话,却被刘闪挥手制止。   “单挑就单挑!”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当年,朕连司马老贼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孙和!今日,朕就指点一下这个乳臭未干的表弟!”   “陛下……”   “不过,在单挑之前,咱们来一曲助助兴,如何?”   刘闪冷冷地说道,两军将士皆不知其意。   “小阿斗!你到底敢不敢?想玩什么花样?”   “舅舅勿急。”刘闪胸有成竹地说道:“当年,你东吴的周都督文武全才,既通兵法,又精乐律;今日,朕的嫔妃将在这城上拂琴一曲,若舅舅也懂乐律,还请指点一二;待拂琴完陛,朕自当出城应战。”   “哼!你这小阿斗,竟敢嘲笑朕不懂乐律?”孙权不屑地笑道:“今日,在这两军阵前,朕先指点一下这个外甥媳,再取你人头也不迟!”   刘闪做了个「请」的手势,命人撤去城上的床弩,孙权和几名大将略加迟疑,在盾牌手的保护下稍稍靠近了一些。   “陛下,臣妾……”   “爱妃,不必紧张,就弹咱们刚刚记好琴谱的那曲!”   几名内侍将古琴摆好,王伊若也不犹豫,端坐琴前,冷冷地扫视着城外的吴军,十指微动,铿锵有力的琴声倾泄而出。   这个时代的琴曲,大多是柔和的雅乐;   然而,不论什么曲子,若是了解它出处的人,很容易将自己代入其中,与之产生共鸣。   当然,对于不懂乐律,或是不了解它出处的人来说,这无异于对牛弹琴。   “父皇,这首曲子……有点特别,儿臣从未听过……”   “住口!”孙权厉声喝道。   孙和赶紧闭上嘴,扭过头时,却见孙权已经大汉淋漓,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   王伊若弹的这首曲子,既表现出无所畏惧的反抗精神,也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战斗意志,本是一首慷慨激昂的曲子。   然而,在这两军阵前,在孙权的眼前,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厮杀,又仿佛有一把冷箭,正在指着自己的背心。   此时的孙权,已经陷入了王伊若的琴音中,也陷入此曲所表达的故事中,他大气也不敢出,全身的汗毛都随着铮铮的琴音在抖动。   此时,所有人都在静听。   就连不懂乐律的孙和、徐楷、太史享,以及城上的几个蜀军将领,全都感觉到浓浓的杀气。   “父亲……这曲子好生恐怖!曲名为何?”   “《聂政刺韩傀曲》……”   “啊!”   恍惚间,孙权似乎看到刘闪的阴笑,也看到城上的床弩全都瞄准了自己,心头大骇:“撤!快撤!”   看着远远退走的吴兵,城上众将一脸的懵逼。   “哼!千百年来,号称最有杀气的《广陵散》,果然与众不同!哼!还是原版更具杀气!哼!还好孙权这厮懂乐律!吓不死你算朕输!”   “陛下,这首曲子确实很特别,不知是何人所作?”王伊若站起身,疑惑地问道。   “呃……朕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作。”刘闪如实回答:“上月,葛玄让一个小童送来此谱,你和卫薇弹奏之后,朕才知道这就是《广陵散》。”   提到《广陵散》,很多人不会陌生:公元263年,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为司马昭所害,刑前仍从容不迫,索琴弹奏此曲,并慨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   不仅仅是刘闪,一千多年后的人,他们所听到的《广陵散》,其实是源于明代的《神奇秘谱》,由管平湖大师依据《神奇秘谱》打谱而成的版本,并非是嵇康经常弹奏的原版。   在这个时代,琴曲的传承非常讲究「谱系」,传授方法也是口传心授;   一些老琴师在授琴曲时,开指前必会言明,本曲采用哪家谱本,传承如何如何,然后再逐个指法的教授,待学琴的人熟练后才是师徒对弹。   嵇康所弹的《广陵散》应该是原版,由于这个时代琴谱的记录方式是「文字谱」,或许是没有完整的记录方法,也或许没有口传心授的弟子,所以嵇康死后,原版的《广陵散》就此失传。   自汉代起,古筝、箜篌等多弦乐器开始流行,「文字谱」已经无法记录这些乐器的琴谱。   因此,像卫薇那样的乐姬,她们学习和记录筝谱时,自创了最为原始的「简字谱」;   直到几百年后的唐代,更加成熟的「简字谱」才广泛用于各式琴谱的记录。   或许是葛玄的神通广大,他应该通过某种途径,知道刘闪发明了先进的「简谱」的记录方式,这才将他手上《广陵散》的文字谱送来。   然而,文字谱只能记录每根琴弦的弹奏方式和顺序,无法记录「节奏」;   若没有师傅的口传心授,仅仅拥有文字谱,每个人的弹奏必然千差万别。   卫薇和王伊若分别弹奏后,刘闪立刻就听出了这是《广陵散》,他根据自己模糊的记忆,再根据自己对此曲的了解,将文字谱其「翻译」成了带有节奏的简谱,更适合这首曲子的传承。   “向将军,传令下去:不论嵇康在哪里,尽快找到他!”   “陛下,那日葛道人派道童前来时,末将已经命人前往濉溪县打听,想必很快就能传回消息。”   城外,孙权满头大汗,进入营帐后仍旧心绪不宁,定了定神后说道:“太史享、徐楷,酉时正点,领兵三千攻打石城!”   “诺!”   二将离去后,孙权又说道:“石城是建业的门户,必须尽快夺回!今,我军粮草不济,朕当亲自前往春谷督运粮草。凌烈、凌封,你二将务必协助太史享,尽快攻克石城,不得有误!”   “诺!”   “父皇,我军粮草充足,为何……”   “此地,不宜久留!”孙权心有余悸地说道:“阿斗亡我之心越来越重!一个嫔妃竟有此等杀气,我得早做打算!酉时时分,我军攻打石城时,我父子可趁机退离石城。否则,不日将被阿斗所擒!”   “父皇,我退往何处?回建业么?”孙和谨慎地说道:“此次西征,父皇曾在朝上立下重誓:不克石城,绝不回朝……”   “朕回建业,谁敢说三道四?”孙权不悦地喝道:“在回建业之前,朕还得去一趟乌江口。”   “父皇,我在乌江口有十一万大军,正欲与蜀军决战于历阳,父皇去乌江口督军,必能大获全胜。”   孙权冷冷地瞥了一眼孙和,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嘴角动了动,并未说话。   彭泽……   魏昌、魏容、王训三将,集结了江上可以调动的所有战船,浩浩荡荡地沿江而下,预计再过两日就能抵达石城水域。   “魏将军,现在是夏季,长江下游皆是东南风,而吴军战船皆在下游,若是吴国用火攻,这对我很不利啊!”王训担心地说道。   “王将军,据我观察,每日午后,皆有一到两个时辰的静风时间。”魏昌自信地说道:“我可控制行船速度,争取在午后与吴船接触,再利用我军顺水的优势,以突冒战船打头阵,只要撞沉他三百条艨艟,吴船必会望风而逃;我再趁胜追击,以燃烧弹攻击敌船,争取在风向改变前结束战斗!”   “兄长,这次吴军水师由鲁淑统领,他与众将多有不和,却精通水战。若他在静风时撤往下游,避开我战船,等到风向改变再杀回来,我仍然处于劣势啊!”   魏容忧心忡忡地说道:“况且,吴船全都装备了燃烧弹,我军更无优势可言,不可轻敌啊!”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魏昌正色说道:“此次水战,就算我水师全军覆没,吴国也休想赢!传令下去:各船检查好铁索抓钩和燃烧弹,就算风向对我不利,也要与吴船同归于尽!不点燃一条敌船,任何人不得弃船!”   “诺!”   “兄长,你快看……有条斥侯快船向我靠近……”   “不必紧张,那是大将军的死士。”   魏昌没有看错,来船正是姜维所派。   少时,魏昌接过信使送来的密信,疑惑地问道:“这是何意?为何要停止前行?”   “这……可能与石城,或历阳的战事有关吧!”王训猜测道:“大将军运筹帷幄,能统领全局,我等依令而行即可。”   “传令:各船靠岸,休整待命!” 第450章 陈年旧怨   长江之上,几条战船顺水而下,直奔乌江口而去。   朦胧的夜色中,一条斥侯快船缓缓迎上来,盘旋一圈后,迅速靠近尾部的艨艟战船。   信使送上一封密信,斥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前方那条船上的孙权正在呼呼大睡,刚才发生的事他并未注意。   船上,随同孙权出征的谢夫人阅信后,脸上多有喜色,命人取来烛火,白绢倾刻间就化为灰烬。   “夫人……”   “他表面上立场中立,看似明哲保身,实为吾儿最大的威胁!”谢夫人自信地说道:“这一次,他必死无疑!”   在历史上,孙权的第一个正妻是东汉尚书令谢煚(激ǒng)之女,有子孙登,然而,此女早卒。   孙权的第二个正妻,是吴郡豪族徐琨之女,也就是孙登的养母;   孙权称帝后,立孙登为太子时,众臣都认为孙权会立徐夫人为皇后;   然而,孙权却想立宠妃步练师为后,君臣间僵持不下,此事暂且作罢。   不久之后,徐夫人、步夫人相继过世,孙权立刻追赠孙鲁班、孙鲁育之母步练师为皇后,葬于蒋陵;   直到公元251年,织女出身的潘夫人才被孙权立为皇后,在这之前的二十多年里,建业的皇宫中并无皇后。   孙权的长子孙登,两年前阵亡;次子孙虑,七年前早逝;如今,孙权的子嗣只四个:分别是三子孙和,现年十五岁;四子孙霸,现年十二岁;五子孙奋,现年六岁;六子孙休,现年四岁;   将来,能成为吴国第二任皇帝的七子孙亮,现在还没有出生;他的母亲潘夫人也还未入宫。   此时,年龄较长的第三子孙和,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然而,他的母王夫人,却在五年前早早地过逝;   四子孙霸之母谢夫人正受孙权的宠爱,她早已暗中拉拢了大司马步骘、镇南将军吕岱、卫将军全琮、越骑校尉吕据、中书令孙弘等人,试图让孙权立孙霸为太子。   在这个年代,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虽然孙和之母王夫人已经不在世,但仍有陆逊、诸葛谨、滕胤、施绩、丁密等人坚定地支持孙和。   刚才,给谢夫人送信的信使,正是大司马步骘所派。   次日,午间。   几条顺水而下的战船停靠在乌江口,陆逊、诸葛谨以及从多的将领都在江边迎侯。   陆逊和诸葛谨并不知道,孙权来到乌江口,名义上是「督军」。   其实,是王伊若的那曲《广陵散》杀气太重,孙权感觉到莫名的恐惧。他不敢,或是不好意思回建业,这才来到乌江口。   在孙权看来,这里毕竟有十几万大军,相比石城和建业来说,或许这里更加安全。   孙权大致询问了两军的部署,大致询问了破敌之法,然后匆匆往大寨中的军帐而去。   “陆丞相,朕命你设法营救两位附马,以及孙畯、陆瑁二位将军,进展如何了?”   “回陛下,微臣已与阿斗达成一致意见,以周鲂、周承的家属换回四位将军。”   “周承?”孙权不悦地问道:“阿斗的信使来我石城大寨时,并未说过要加上周承的家属!”   不知为何,孙权一听到周鲂和周承就怒火冲天。   眼看孙权多有不悦,陆逊赶紧说道:“陛下,周承将军败于蜀军,损失一千战船和两万士卒,确实该罚;然,周承宁死不降,自刎殉国,也算是为我大吴尽忠;   阿斗的信使临时提出要加上周承的家属,微臣考虑到两位附马……所以……所以想尽快换回四位将军……”   陆逊说的话皆是事实,也在情在理,孙权虽有不悦也只得默许,正欲入帐之时,谢夫人突然说道:“陛下,陆丞相欲将周承的家人交给阿斗,这也是为了换回两位附马;不过,臣妾听闻,陆丞相准备将甘宁、蒋休的亲属一同接到乌江口,这又是何意?”   谢夫人说罢,孙权并未考虑她的消息来源,却对此事深信不疑,冷冷地说道:“甘宁之子甘瑰,蒋钦之子蒋休,他们全家被流放会稽,这是罪有应得!陆丞相,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觉得朕处理不当?”   陆逊不知为何走露了消息,赶紧告罪并解释道:“陛下,甘瑰虽然有罪,但其妻女并无罪;蒋休也有罪,但他的妻儿并无罪;二人所犯的并非大罪,其妻室子女不至于受到诛连;   况且,甘瑰之弟甘述仍在我朝中任职,蒋休之兄蒋壹也是为大吴阵亡;   若陛下能善待其家人,朝中文武皆会感念陛下的之恩德,誓死报效,请陛下明鉴!”   陆逊说罢,孙权稍稍冷静下来,并无怪罪之心,陆逊暗自舒了口气,接着说道:“陛下,周胤将军腿脚不好,他虽然以下犯上,实为酒后鲁莽所致,乃无心之过;今,我与阿斗决战在即,军中正缺将才,还请陛下……”   “陆丞相!你好大的胆!竟敢处处与朕作对!”   孙权听到陆逊为周胤求情,立刻勃然大怒道:“朕流放甘瑰的家人,你就接回甘瑰的家人!朕流放周承的家人,你就接回周承的家人!   朕流放蒋休的家人,你就接回蒋休的家人!你是不是还想接回周胤的家人?你是不是想把他们全都送到柴桑?”   “陛……陛下……微臣不敢……”   “你当然不敢!”孙权恨恨地喝道:“周胤之妻,乃是朕的侄女,你自然不敢将她送去柴桑!然,你却敢将周承、甘瑰、蒋休的家人送到柴桑,你到底有何居心?周鲂投敌,是否你暗中指使?”   “陛下……这从何说起……微臣……”   “朕委你重任,可谓举国相托!你却暗中与阿斗勾结!你到底有何居心?这几年来,你与蜀国作战一败再败,阿斗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陛下明鉴……微臣对大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哼!当年,朕将侄女许配于你,又逐步升你为丞相,可谓是举国相托!难道,那些陈年旧怨,你至今还未释怀?”   孙权说罢,又冷冷地喝道:“绝无二心?你真的没有二心?恐怕是隐藏太深,朕没有察觉吧!”   “陛下明鉴……”   “休再多言!”   众将都知道,孙权所说的「陈年旧怨」,自然是指孙家和陆家早年的恩怨。   当年,袁术屯重兵于九江郡的寿春,因为军队缺粮,便向陆康索要稻米三万斛。   陆康认为袁术是汉室的叛逆,于是闭城不与之来往,并且加固城池准备迎敌。   袁术闻之大怒,派遣孙策将寿春的城池层层包围,此后,陆康一直坚守寿春两年之久;   城池陷落后,陆康很快就病逝,陆康宗族百余人也死了一大半。   陆逊之祖父陆纡,与陆康乃是亲兄弟。孙策攻打寿春时,陆康将幼子陆绩、从孙陆逊送到老家吴郡避战,二人因此逃过了一劫。   陆家本来就是江东的大族,这一战,使得孙策和陆家从此翻了脸,大半个杨州都与孙策敌对。   因此,孙策渡江立业时,受到的阻力特别大,最终被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所杀。   寿春一战之后,由于陆逊的年纪比他的从父陆绩要大一些。   因此,陆逊「为之纲纪门户」,才十二岁就扛起了整个陆家。   陆家毕竟是江东的大族,关系网盘根错节,就算孙策被刺、孙权主政之后,他仍然不敢小瞧陆家;   与此同时,陆家内部的意见也不统一,陆家为了生存,也只能暂时委曲求全。两个家族便抛弃了仇怨,开始了合作的历程。   于是,陆逊21岁出仕孙吴,从父陆绩也在孙权的帐下为官;   孙权为了拉拢陆家,便把孙策的女儿嫁给陆逊,在这之后,陆逊屡立战功,不断升迁。   然而,孙权本身就多疑,因为两家的恩怨,孙权对陆逊委以重任的同时,对他始终有所猜忌和提防。   此时,陆逊偷偷接回甘瑰、周承、蒋钦的家属。在孙权看来,这是公然与自己作对;   孙权又想到陆逊与蜀军作战一败再败,联想到两家以前的恩怨,他如何能不怀疑?如何能不生气?   瞪着跪地告罪的陆逊,孙权越发生气。   这几年的连番兵败,阿斗的多次羞辱,太子孙登的阵亡之仇,全都涌上孙权的心头。   “你这吃里扒外的佞臣!果然与阿斗有私通!”孙权气得浑身颤抖,厉声喝道:“来人!将陆逊押往建业!等到查清事实,再行治罪!”   “陛下!不可!”诸葛谨赶紧说道:“陛下!我与蜀军决战在即,怎可因小事牵怒于丞相?若是如此,我大军军心不稳……”   “住口!竟敢与朕做对,竟敢与阿斗私通,这岂是小事?有这佞臣在军中,我大吴焉能不败?”   “大战在即,还请陛下三思!”全琮也苦苦劝道:“陛下,就算陆丞相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待此战之后,查清事实,再行发落也不迟!”   “陛下,切不可听信谗言!若冒然处治丞相,我军心必然不稳,不可自乱阵脚啊!”   “谗言?何来的谗言?”孙权厉声喝道:“若不是谢夫人揭发此事,朕还要被陆逊瞒到何时?这些事情,他已经亲口承认,并非有谁凭空捏造!如此奸佞之臣,再不处治,更待何时?”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大战在即……”   “住口!谁敢再替这佞臣求免,与之同罪!来人!将陆逊押往建业!待朕查清事实,绝不轻饶!历阳战事,交由大将军全权负责!只许胜,不许败!”   “陛下,三思啊……”   眼看十几名大将齐刷刷地下跪,全都在替陆逊求情,孙权更加怒不可遏,愤然拂袖而去。   “摆驾,回建业!” 第451章 釜底抽薪1   在很多人看来,晚年的孙权或许很昏庸:孙权之后的继任者是第七子孙亮,这确实让人大跌眼镜。   在刘闪看来,孙亮继位,这是吴国「二宫之争」的意外结果。   吴国朝廷当时的动荡,或许是孙权「大智若愚」的最好诠释,这应该是「昏而不庸」!   帝王之家,难有亲情。   在历史上,孙权二十年未立皇后,以及后来孙和、孙霸二人的立嗣之争,这或许是孙权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牺牲这两个儿子,一举扫除江东的世家大族!   因为最终的继位者是孙亮,不论支持孙和还是孙霸的势力,都不是最后的赢家,反而被孙权逐一击败。   此时,蜀军的战船在彭泽水域止步不前,吴军的重兵屯于历阳外围,姜维仍旧毫无动静;   刘闪派去彭泽打问的人还未回来,姜维却与两位夫人在怀宁附近横渡长江,奇迹般地来到石城。   君臣半年多未见,相互客套一番后各自入座,酒菜很快就送到案前。   “大将军,我军水师屯于彭泽,这是大将军的安排吧?”刘闪疑惑地问道:“大将军,莫非……江北的大军还没有部署妥当?”   “陛下,半月前,末将收到诏令时,早已准备好与吴国的决战;不过……情况有变,由于事关重大,末将不敢僭越,这才赶到石城与陛下商议。”   “不知大将军有何要事?”   刘闪问罢,殿内其他众将皆感觉到事关重大,纷纷放下酒碗,静静地盯着姜维和刘闪。   “陛下对江东的世家大族,可有了解?”姜维并未直说,而是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前不久,刘闪与朱熹畅谈后,他对士族、世家的概念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于是说道:   “自孙策江东立业时起,东吴陆续得到了以陆、张两个士族集团的支持,后来又得到庶族精英鲁家、周家、卫家的财力支持。如今,顾、陆、朱、张四家便是吴国的根基。”   姜维点点头,正色问道:“陛下以为,吴国众多的世家大族,对我大汉来说,他们是敌是友?”   “在朕看来,无所谓「敌」或「友」,也无需分别,不过是利益相同与否。”刘闪喝了口酒,放下碗后自信地说道:“不论是江东的士族,还是世家大族,他们的政治见解或许与我大汉不同。但是,他们在经济上,早就与我大汉密不可分。”   刘闪确实没有说错:受到大汉「经济入侵」的影响,现在的江东,各个世家大族都在疯狂地敛财;   就连鄙视经商的士族陆家、张家也不停地派出商船,日夜不停地往返于永安和交趾之间,通过自己拥有的经济基础和特权,获得了巨量的财富。   随着庶族精英走上吴国的政治舞台,吴国的朝中和军中皆有他们的身影;   随着陆家、张家的「沦陷」,现在的江东,已经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士族」集团。   “陛下,末将以为,若我稍加等待,再稍稍用点手段,吴国必能不攻自破。”姜维肯定地说道。   “若能免去刀兵相见,若能避免兵士血流成河,能兵不血刃拿下吴国,这正是朕之所求,不知大将军有何良策?”   此时的刘闪,并不知道陆逊已被押往建业,也不知道吴国提前开启了「立嗣之争」;   然而,诸葛果却通过占卜,提前预测到吴国即将发生的动荡,这也是姜维紧急下令,要求水师暂停进兵的原因。   姜维将吴军中细作发回的消息讲出,殿上一片唏嘘。   “陛下,大将军!依末将看来,陆逊被削去兵权并押往建业,由不熟悉军事布防的诸葛谨接替,我正好与之决一死战,必能大获全胜,何故按兵不动?”   “大将军,末将也同意董将军的意见!吴国临阵换帅,这乃是兵家之大忌!况且,陆逊被削兵权,水师的顾谭、顾承二将必会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我水师正好进兵击之,何故驻于彭泽不前?”   “呵呵,也不一定!”姜维肯定地说道:“陆逊与顾雍,虽然支持的皇子不同,但在对外的战略上却保持同一阵线;如今,陆逊即将被下狱治罪,顾雍绝不会袖手旁观;   吴国水师的顾谭、顾承乃是陆逊的外甥。此时此刻,我若进兵,二将必会奋力一搏,为营救陆逊创造必要的条件。”   姜维的话很有道理,董厥略加思索后问道:“那……依大将军之意,我该如何应对?”   “陛下,诸位将军,末将此次过江,正为此事而来!”姜维肯定地说道:“陛下,陆逊之所以被削兵权,看似源于周承、甘瑰、蒋钦的家属,看似是谢夫人从中作梗,其实不然!   究其根本,应该是孙权对江东豪族的打压和不信任,我正好可以从中做点文章,让吴国从内部自己瓦解。”   “大将军之言,朕深表赞同!”刘闪不停地点头,满心期待地问道:“不知道大将军有何妙计?”   “正如陛下所说,顾、陆、朱、张四大家族是吴国的根基。如今,在江东的大族看来,陆逊被削兵权的原因,是他试图解救几位将军的家属,这是大仁大义之举,他们对孙权的做法必然心生不满;   由于顾、陆两家在吴国军政方面皆有涉及,我正好顺水推舟:陛下,可给吴国的那些世家豪族写封书信……”   上次,经过朱熹的分析,刘闪深切地意识到:大汉当前的各项改革,特别是鼓励经商的种种措施,与各国的世家豪族之利益基本一致。   纵然双方在政治上有些分歧,在某些具体的细节上有所冲突,但总体上来说,双方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刘闪明白了姜维的意思,姜维继续说道:“陛下,自从孙策江东立业以来,吴国一直在拉拢江东大族。然而,这些大族并没有远大的报复,他们只想偏安一隅,只想安安稳稳地做官或赚钱,这也是吴国的对外扩张战略,屡屡受挫的根本原因;   只要我大汉做出承诺,让这些大族能有官做,能安稳地赚钱,再加上陛下的仁德,这些大族该如何选择,已经没有悬念。”   “确实如此!”刘闪肯定地说道:“不论是顾、陆、朱、张四大家族,还是周家、吕家、鲁家,他们的势力已经涉及到吴国的军、政两面,我正好可以借陆逊的下狱,借机营救并善待周承、周胤、蒋钦、甘瑰等人的家属,向各大家族表明大汉的态度,孙权纵有通天本事,也难以逆转乾坤。”   “陛下,真会如此简单?”董厥不可置信地问道,高翔也表现出质疑。   “确实如此,就是这么简单!”刘闪呵呵笑道:“别的不说,就以鲁家来说吧:鲁家是江东大族,富可敌国;早年,因分了一屯粮食给周瑜,立刻就获得周瑜的引荐,投到孙权帐下。   在这之后,鲁家既给孙权提供了巨量的资金支持,也为孙权献计献策,获得孙权的重用;如今,鲁肃虽亡,鲁家仍然长盛不衰,其子鲁淑更是吴国的水师统领。”   “陛下所言甚是!”姜维接着说道:“我若借陆逊下狱之事,向陆家、顾家同时示好,以我大汉的经济和军事实力,顾雍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二位将军别忘了:顾雍之妻乃是陆康之女,陆逊之妹又嫁给顾雍之子顾邵。这样一来,江上的鲁淑、顾谭、顾承又会做何选择?”   姜维说罢,二将默默地点点头。   在这个时代,普通的兵卒极少有国家观念;   就算是吴国的江东大族,他们面临紧要关头时,首先考虑的也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当年的赤壁之战前,江东的世家大族纷纷建议向曹操投降,皆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   刘闪对姜维的建议深表赞同,酒宴未完,刘闪就命人写了几十封书信。   说是书信,它却没有收信人,更像是「传单」。   刘闪在传单中表示,自己定会善待被流放会稽的几位将军的亲属,表现出了大仁大义的一面;   同时,刘闪也向各大家族示好,并枚举了魏家与大汉的合作,鼓励江东大族积极参与大汉的各项建设。   传单中,刘闪再次对「经商赚钱」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将其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他相信江东大族必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同时,刘闪也在传单中表现出对人才的渴求,建议各家族看清形势,协助汉军北上伐魏,早日实现天下一统,共同开创大汉的辉煌。   当前,吴国的军界和政界,并非全是江东豪族的势力。但是,江东势力占据了吴国的半壁江山。   刘闪相信,兵不血刃地拿下吴国,这并非是自己和姜维的幻想。 第452章 釜底抽薪2   当日,两名信使来到石城外的吴军营寨,给凌烈、凌封二人各送上一封书信。   凌烈、凌封皆是凌统之子,凌统乃是吴郡馀杭人,地道的江东出身;   凌统因伤病故时,二子年幼,皆被孙权收为义子。   太史享是太史慈之子,徐楷是徐盛之子,这二人的父亲皆是「外来户」,并非出身于江东豪族。   刘闪并未指望凌烈、凌封反叛孙权,他只给这二人送信,明显想挑起二人与太史享、徐楷之间的矛盾或猜疑。   凌烈、凌封阅读后,略作犹豫,又将书信分别交给太史享和徐楷,四将皆未表达意见,只是命人严守寨栏,防止蜀军杀来。   长江水道,这是刘闪和姜维的重点突破方向,邓芝手执符节,领着几名护卫,以使臣的身份与三名水师将领会面。   大船上,三人阅信后一语不发,却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感。   邓芝见状,急忙说道:“三位将军,信中所言,句句属实!你们若是不信,可立刻派人去乌江口打探!”   孙权在乌江口大发雷霆,他离去后,诸葛谨担心影响军心,及时对外封锁了消息,三人不知此事,并不为奇;   然而,三人并未派人核实,却已经相信了邓芝所言。   “陆丞相为吴国立下汗马功劳,却被孙权以小事削去兵权并下狱,三位将军的功绩,敢与与陆逊相比?”   三人并未说话,邓芝继续说道:“鲁将军丢了夏口,孙权并未治罪,皆因水师将领匮乏,孙权不得已而为之;顾谭、顾承二位将军,与周承一同率领水师,大败于洞庭湖之时,皆因孙权顾及陆逊、顾雍的位高权重,这才未加惩治;今,我汉军的水师东进在即,三位将军可有大胜的把握?”   三人将信看了好几遍,仍旧没有说话,邓芝继续劝道:“三位将军,我家陛下胸襟广阔,绝非孙权可比!当年,我车骑将军吴懿兵败殉国,陛下并未怪罪,反而优抚其家属,重用其族弟,更将吴懿将军视作大汉的英雄,号召全国百姓、全军士卒以之为楷模;   反观孙权,周承将军兵败自刎,孙权竟然弃尸于江上,削其爵位,流放其亲属,实在让人寒心!   三位将军,你等若是此战惨胜,或者兵败,就算你等以死殉国,孙权又会如何对待你等家人?”   “三位将军!陆丞相试图将周承、蒋休、甘瑰的家人送往柴桑,皆因我家陛下仁德。   陆丞相乃是大义之举,军中士卒无不为之感动。奈何孙权心胸狭窄,不能容物,这才将陆丞相治罪。   如此暴戾之君,三位将军,你们又何需为其效死命?   男子投身沙场,一为报效君王,二为光耀家族;然,就算你三人以死报效,孙权就能善待你们家中的妻儿老母?”   “鲁将军,令尊倾全族财力报效孙权,为吴国立下不朽功勋!到头来,你就得到一个武昌督、夏口督的虚职?   谈何光耀门楣?你战死之后,你家中妻儿母亲,同族亲属,他们是流放会稽,还是安稳度日?”   “顾谭将军,顾承将军!孙权生性多疑,脾气暴戾,就连陆丞相也能因大义之举被下狱,你的祖父顾丞相,也能因吕壹的一句话辞去丞相之职,此战若败,你们就保证孙权不会迁怒顾家?   陆丞相、周胤将军皆娶宗室之女为妻,看似受到孙权的眷顾,真正到了关键时刻,皇室宗亲的身份,就能让他们不被下狱,不被流放?”   三将一直不说话,明显是有所动摇,邓芝句句诛心,三人的防线很快就被攻破。   “邓将军,若是……建业被攻克,你家陛下……真能保我家族无忧?”鲁淑看了看顾氏兄弟,然后犹豫着问道。   “三位将军,你们可知道会稽大族魏家?如今,魏家已是我家陛下的座上宾,他正在将会稽的家业转往交州;   在最近的几年里,魏家将赚得数千万财富;   魏家在珠官、高凉二郡五十年的经营权,这将是数以万万计的巨额收入!你们鲁家、顾家神通广大,此事应该早就知晓吧!”   三人目光相接,肯定了邓芝的话,邓芝继续说道:“如今的大汉,国力强盛,各郡县的商业蓬勃发展,你们已有耳闻;今,我家陛下不仅没有看贱商人,反而把「商业」上升为国家战略。   我大汉的文武百官,其家属全都在经商,并且以此为荣;   你鲁家、顾家的财力,恐怕远胜魏家十倍不止吧?   我汉军平定江东后,若你们能与我大汉同气连枝,与我大汉结成命运共同体,你等家族的兴旺与荣耀,恐怕不止百年吧!”   正如邓芝所说,这个年代,极为看重宗族的传承,不论经商还是为官,如果投身于大汉,这将获得与士族群体相同的荣耀。   对于一个出身于庶族的家族来说,这绝对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邓芝的一席话,刘闪的亲笔信,再加上近两年与大汉的商业往来,再加上魏家的成功先例,几人立刻变得热血沸腾。   “依邓将军所言,我该如何作为?”鲁淑谨慎地说道:“我等与周将军不同,家人宗族皆在建业为质……”   “三位将军大可放心!”邓芝自信地说道:“虽有孙权百般阻挠和迫害,但咱们可拭目以待:不出半月,周鲂、周胤、周承、甘瑰、蒋休的家属,必能平安到达乌江口,再送往柴桑。”   “好!我等就以半月为限!若你能保几位将军的家人无忧,我等自会认可你家陛下的实力。为保家族的长盛不衰,我等必将顺势而为,投效大汉!”   “甚好!为及时营救陆丞相和几位将军的家属,我将派出十几条小船去往建业,还请三位将军行个方便。”   “这有何难?”顾承满不在乎地说道:“为保万无一失,你将战船伪装成商船即可,我再让下游的战船稍加配合,必可天衣无缝。”   “好!若是孙权的密使问起,几位将军就说,邓某此次前来,是为了协调刘纂、腾胤、孙畯等人的交接事宜,必能瞒过孙权,我等大事可成。”   三将点点头,商议一些细节后,一条小船迅速返回石城;   半个时辰后,几条商船满载着战马和白毦兵,穿过密密麻麻的吴国战船,直往下游而去。   与此同时,邓芝高举符节立于船头,几条战船大摇大摆地往乌江口而去。   邓芝是孙权已经认可的俘虏交换使者,他前往乌江口,自然不会引起孙权的怀疑。   邓芝赶到后,他被诸葛谨安排在一座军帐休息,等侯周鲂、周承的家属被送来;   邓芝毕竟是敌国使者,自然有无数双眼睛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邓芝从未出过营帐,却对乌江口的吴军将领了如指掌,更有十几封密信送到朱然、朱异、全琮、丁奉、陈表、孙韶、吾粲等人手中,这些将领,皆是出身于江东的大族。   邓芝送来的只是一封信,一封陈述事实的信,描述大汉以及江东豪族美好远景的信,并未指名道姓地劝降谁。   若在平时,就算这封信流入孙权手中也无伤大雅。然而,当前这个特殊时期,若是这封信落到孙权手中,这些将领的家属必将难保。   因此,姜维十足地相信:这些出身于江东的将领,包括全琮和孙韶,他们必会顾及自己家族的利益,不会轻易向孙权禀报此事,也不敢向其他的将领透露此事。   在姜维的计划中,吴国水师的三个将领,他们才是此次行动的关键。   所以,邓芝费了大量的口舌跟三人讲明利害;   在乌江口,只要这些出身于江东的将领有所动摇,再加上水师首先投敌,这就足以成就大事。   两日后……   沿江而下的几条商船在春谷水域靠岸,几十名白毦兵跳上战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453章 大汉储君   接下来的几日,刘闪每日都眺望着江面,等待下游传回消息,但每次都失望而回。   这日,十几匹快马从彭泽方向飞驰而来,已有信使抢先入城向刘闪禀报;   刘闪闻之,赶紧来到城外迎接,远远看到一同前来的貂蝉和张贵人,心头自然大喜。   “儿臣见过母后,请母后入城歇息!”   “禅儿已是大汉的帝王,不必多礼!”   孙夫人翻身下马,就像二十多年前那样,亲切地拉着刘闪步入城中。   刘闪回过头,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两个嫔妃顿时满脸通红,紧跟着步入城中。   城中,大殿。   刘闪简单地介绍一番后,孙夫人、王伊若、貂蝉、张星忆和刘璿围坐在一张圆桌上,火锅盆和菜品很快就准备就绪。   “母后实在是多虑了!儿臣向母后保证过,绝不会伤害舅舅的性命。”刘闪说罢,将一大碗排骨倒入锅中。   孙夫人欲言又止,貂蝉赶紧说道:“陛下误会了,母后此次过来。其实……是见见自己的义女。”   刘闪和孙夫人都知道貂蝉话里的意思,彼此心照不宣,大家都未点破。   刘闪趁机问道:“母后……何时收过一个义女?为何从未听你提起?”   孙夫人静静地看着刘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慢慢说道:“那是在章武元年(公元221年),为娘在江边……呃……听到一个孩童在哭泣,为娘上前之后,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女婴,她身旁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然后,为娘就收养了这个孩子,给她起名为孙思蜀……”   “孙思蜀?”刘闪默念着这个名字。   孙夫人给收养的义女起名「思蜀」,足见她对先皇和自己这个养子的思念。   当时的吴、蜀两国正交恶,再加上孙权的阻扰,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到蜀中。   “建兴十三年(公元235年),十五岁的孙思蜀嫁给禆将军周鲂为妻,兴汉元年(公元236年)诞子周处……”   “周处?周处?”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母后,这么说来,朕跟周鲂将军也算是兄弟,周处便是朕的侄子?”   孙夫人郑重地点了点头,很是庆幸地说道:“为娘就担心两军刀兵相见,周鲂他……还好,还好!为娘在船上时,听闻周鲂将军已经归降我大汉。这样一来,咱们一家,很快就可以团聚了!”   “母后,估计不出五日,周鲂将军的家人就能来到石城。届时,母后母女重逢,朕也能抱抱这个侄子,哈哈哈!”   “陛下,为何对周处、文鸯这般喜爱?”张贵人故作不悦地说道:“也没见陛下抱抱刘瑶和刘琮……”   “呃……朕忙于国事,确实忽略了几个皇子和公主。”刘闪呵呵笑道:“等回到成都,朕必会抱抱每一个皇子和公主,绝不偏袒……”   “父皇,儿臣要抱抱……”   “卧槽!你快要十六岁的男子汉,长得这么高大,朕如何抱得动……”   桌上众人一阵大笑,刘璿不好意思地坐下,刘闪突然问道:“对了,怎么没见钟会和诸葛瞻?你们不是整天都在一起么?”   “父皇,这会儿,这两个兄弟都围着师傅打转,儿臣几次去请,他们都不肯过来。”   刘闪自然知道,这次是家宴,就算自己对二人如何喜爱,他们始终是外人,不适合前来赴宴。   想到这里,刘闪解释道:“也是,大将军好不容易过江,这二人自然得抓住机会,好好地向大将军请教。”   孙夫人自然看出了其中原委,赞许地说道:“吾儿仁德,顾念亲情,绝非兄长能比,唉……”   “母后……请吃菜!”刘闪舀起一块煮好的排骨放到孙夫人碗中,试图转移她的话题。   “自古以来,君主贤明,臣下尽忠,国家必兴;父母慈爱,儿女孝顺,家庭必旺;可惜,如此简单的道理,兄长却不明白!”   孙夫人无奈地叹道:“听说谢夫人又在兴风作浪,唉!兄长他一把年纪,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如何能处理好国事!”   “母后,其实……舅舅他也是性情中人……”刘闪说道。   “确实如此!”孙夫人肯定地说道,话语间却有诸多不满:“兄长先是宠爱步夫人,执意封她为后,众臣反对,他宁可宫中十年无后;去年步夫人病故,他追封步夫人为后,却没有再立新皇后,宫中如何能不乱?”   刘闪正欲说话,孙夫人又说道:“自古以来,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太子孙登阵亡之后,兄长仍不打算册立太子,放任后宫纷争不休!禅儿,你千万不能像兄长那般,必须处理好宫中之事!”   “母后,儿臣……”   “母后自幼长于吴国宫中,见贯了后宫的争权夺利。为娘在成都住了半年多,张皇后不偏不倚,后宫一片祥和,为娘甚是满意。然,太子之位,若是长期悬而未决,恐怕……”   “母后,其实,儿臣早有决定。”刘闪看着正在给孙夫人夹菜的刘璿,郑重地说道:“儿臣早就打算立刘璿为太子,只是去年未回成都。所以,此事就搁置了下来。”   “皇后素来体弱,自产下公主之后,太医给她检查过身体,恐怕难以再产。”孙夫人郑重地说道:“自古以来,立嫡不立长,奈何皇后无法产子,立刘璿为太子,也是逼不得已。”   刘闪点点头,正色说道:“母后,不论嫡子还是庶子,都是朕的皇子!刘璿勤奋好学,性情敦厚,胸有大志,又是长子,确实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前段时间在宫中,为娘也私下打听过,不论是皇后还是其他嫔妃,亦或是朝中大臣,皆对立刘璿为太子没有异意。”   孙夫人郑重地说道:“立太子之事,此事宜早不宜迟,还需尽早决断。”   “母后放心,待忙完吴国的战事,最迟今年的年底,这事必会办妥。”   “禅儿,你别怪为娘多事!”孙夫人叹道:“为娘本不该过问这些事。只是,承嗣王位,选立太子为王朝副君,此乃自古之常规!此事长期悬而未决,恐像兄长那般,后宫因此生乱,唉……”   册立太子之事,孙夫人当着三个嫔妃和刘璿的面提出,若在其他的皇室看来,这简直就是大忌。   然而,正是孙夫人了解到成都的后宫一片祥和,并无争权夺利或争风吃醋之事发生,这才大胆地提出,也是想让刘闪尽快定下此事。   眼看刘闪此事无异意,孙夫人又对刘璿说道:“璿儿!你的父皇宅心仁厚,雄才大略,实为千古明君!你身为长子,又是将来的太子,定当完善自己的品性,严守道义,探研典章礼制,尊师重傅,吸众人之长,以助自己德行,绝不能让你父皇失望!”   “璿儿谨遵太后教诲!”   “好,好,好,不必多礼,起身吧!”孙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对立刘璿为太子相当满意。   “母后,自太皇太后到成都之后,儿臣从未回过成都,不知她在成都是否习惯?”   “太皇太后入宫之后,她一直深居简出;后来得知成都城里有个制药厂,她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上面,只为天下的百姓病有所医,医有所药。”   孙夫人说完后,张贵人接着说道:“少府每月送去的铢钱和丝帛,全被太皇太后送往药监局,她希望药厂生产的各类药品,能够再便宜些,希望所有百姓都用得起。”   “就在咱们出发的前几日,太皇太后还带着婢女出城,去山上采集药材,然后全都送往药厂;   太皇太后还根据自己掌握的医方,指导药厂生产了一种新药,专用于缓解女子的经期疼痛,这种药剂正在试验阶段,用过的百姓全都赞不绝口。”   “陛下,太皇太后手上还有很多秘方!她还有一剂下乳的汤药,一些百姓服用后十分有效!”张贵人遗憾地说道:“若是在两年前,李昭仪服过这剂汤药,再也不会奶水不足。”   “陛下,太皇太后经过走访,了解了我大汉的百姓生活,对我大汉的各项政策十分满意,她也在不停地给曹氏宗亲写信,建议他们与司马家族保持距离,准备迎接汉军的北伐。”   “太皇太后虽是曹操之女,自嫁于献帝之后,始终心系大汉天下。一个女子有此情操,确实可贵!”   刘闪庆幸地说道:“上次,烧戈和李球二位将军绝处逢生,这也是太皇太后和曹氏家族所赐!”   刘闪说罢,却见貂蝉正在摆弄着一个小物件,他好奇地凑近一看,竟然是一面镜子。   这个时代的镜子,都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铜镜,而貂蝉手中的却是玻璃镜子!   刘闪忍不住好奇,一把抓过来,细看之后才发现,这应该是「水银镜」。   “爱妃,这个镜子……它虽然好玩,但还是尽量少用,最好不要随身携带。若是长期近距离地接触它,可能会慢性中毒……”   孙夫人和几个嫔妃听说可能中毒,全都大惊失色,纷纷拿出自己身上的镜子,貂蝉急忙问道:“陛下,这是黄夫人刚刚发明的,宫里的姐妹全都爱不释手,臣妾好不容易才弄到一个,它怎会有毒?”   刘闪正欲解释,一名内侍凑近刘闪禀报道:“陛下,船回来了!回来了!”   “船?可是邓芝将军的船?”   “回陛下,正是!船很快就将靠岸!”   “甚好!”刘闪欣喜地大笑道:“朕的侄子到了,哈哈哈!母后,几位爱妃,你们慢慢吃,朕去去就来!”   刘闪说完就往殿外跑去,孙夫人紧跟在后,几名嫔妃略加犹豫,也放下碗筷跟了出去。 第454章 半月之约   几条战船刚刚靠岸,闻讯而来的周鲂早已等在江边,一名抱着孩童的妇人矗立在船头,心头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这名妇人正是孙思蜀。   “夫人……”   “将军,你真的活着……”妇人看清周鲂之后,眼圈一红,眼泪夺眶而出:“他们说你降了蜀……妾身还不相信……唉……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夫人,这事咱们回殿再说,快来见过陛下!”   周鲂说罢,毫不犹豫地将孙思蜀拉到岸边,刚要引导她行礼,孙思蜀却呆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孙夫人。   “母……母亲……”孙思蜀眼中一喜,赶紧拉着周处来到孙夫人跟前行礼:“拜见母亲大人……”   “夫人,不得无礼!这是太后!”周鲂赶紧告罪:“贱内不懂规矩,请陛下和太后恕罪……”   周鲂话音未落,却见孙夫人已经扶起孙思蜀,二人紧紧拥在一起;   此时的刘闪也亲切地抱过周处,却把他吓得哇哇大哭。   刘闪并未抱过小孩,再加上周处认生,不停地挣扎哭闹,刘闪只得将他放下,搜遍全身也找不到一个零食或玩具,一时间无比尴尬。   “这……陛下恕罪……孩子不懂规矩……陛下恕罪……”   “周将军,何罪之有?”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周处这孩子,朕一见就喜欢!本想将他收为义子,不过他已是朕的侄子,也就没这必要了,哈哈哈!”   “侄……侄子……陛下……犬子哪敢高攀啊……”周鲂战战兢兢地说道,眼看孙思蜀仍然与太后仍然拥在一起,又是一脸的茫然。   “周将军不必惊讶!朕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家夫人没有叫错,她确实是太后收养的义女。”   “太后……义女?陛下……这……”   “不用这或那的!算起来,朕跟周将军也是兄弟,周处这孩子,自然是朕的侄子,哈哈哈!”   说话间,刘闪一直盯着年仅三岁的周处,心中却在想:他长大以后,是否真的能搏猛虎、除蛟龙?   孙思蜀回过神后,赶紧引着周处给刘闪、孙夫人和几名嫔妃行礼,周鲂却惊得满头大汗,衣甲尽湿。   少时,另一条船靠在岸边,又一名少妇引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在邓芝的引领下,匆匆前来行礼。   “民妇徐氏,拜见陛下,拜见太后……”   “不必多礼!”   妇人起身后,刘闪正色说道:“周承将军忠贞不二,朕甚是敬仰。今,我大汉恢复周承将军陵阳侯爵,由长子周琦承袭;   陵阳仍在魏境,待我大汉收复陵阳之后,夫人一家可随时迁往陵阳;在这之前,夫人可携儿女暂居柴桑,月俸三百斛。”   “陛下仁德,民妇感激不尽!”徐氏赶紧领着两个孩童拜谢,郑重地说道:“民妇将悉心教导周琦,愿为大汉效死命,以报陛下天恩!”   “陛下……”邓芝欲言又止。   “江边不是说话的地方!母后,几位夫人,可先回城中歇息!”刘闪说罢,与邓芝一同往城外的僻静处走去。   “陛下,据细作来报,我潜伏在会稽的那批死士,他们在会稽的动作有点大!前去支援的那批还没消息传回,末将着实担心啊!”   邓芝很是担忧地说道:“陛下,已经过了十日,我与三位将军约定的半月之期,恐怕……唉……”   “邓将军,你说的「动作有点大」,这是何意?”   “陛下,因为周鲂的家人是孙权主动交出,周承的家人刚刚流放会稽,有迹可循;   甘瑰、蒋休的家属流放会稽已有多年,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找到,所以……所以……”   “邓将军,直说无妨!”   “陛下,这些死士和细作无法寻找,他们就分头潜入会稽各县,逼迫当地的县令和官员前去寻找,已有两百多官员被杀;   孙权派了丹阳、吴郡的两千兵马前往会稽驰援,这些吴军和咱们的死士,在富春县干起来了!”   “富春县?”刘闪纳闷地问道:“朕怎么觉得……这个地名有点耳熟?”   刘闪刚刚问完,突然想到了大名鼎鼎的《富春山居图》,猛然间恍然大悟。   邓芝自然不知道刘闪心头所想,赶紧解释道:“陛下,富春县隶属吴郡,紧邻会稽郡,这里是孙权的老家。所以,陛下才会觉得耳熟。”   “卧槽!他们竟敢在孙权的老家放火!这个动静,确实闹得有点大!”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先期潜伏在会稽和吴郡的死士,再加上前去支援的那批,总数也有六十人吧!孙权才派两千兵马前去,他也太自信了!”   自从在南阳郡牺牲了五名白毦兵,刘闪就给潜伏各地的白毦兵下过令,要求他们在没有特殊命令时,必须以潜伏和保存实力为主;   刘闪要求会稽的白毦兵寻找并送回甘瑰、蒋休的家属,这只是「普通命令」,完全没有必要以命相搏。   因此,刘闪十足地相信:这批白毦兵,在孙权的老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必会有自己的打算,不会硬扛孙权的两千兵马。   再者,会稽郡多是山地,对吴兵来说是崇山峻岭,但对这些白毦兵来说,那不过是一堆土丘。   “闹吧,闹吧!”刘闪不顾邓芝的担心,满不在乎地说道:“会稽郡对吴国来说是苦寒之地,延绵数百里的荒山野地,正是我白毦兵的大后方,两千兵马还奈何不了他们。如今,孙权的老家着火,也够他喝一壶了!”   “可是……陛下,如今已过十日,就算他们寻得二位将军的家属,也来不及赶回!我与三位将军的半月之约……可不能出岔子啊!”   邓芝如此说,刘闪总算察觉到有些不妙:吴国水师的三位将军,他们是此次行动的关键。只要这三人归降,几乎可以忽略江北的十万吴军,四千条战船浩浩荡荡地开往建业,这就足矣!   当然,若自己的白毦兵在半月内,能准时送回甘瑰、蒋休的家属,鲁淑、顾谭、顾承三人,他们在自己的家属留在建业为质的情况下,才敢放心地归降。   会稽郡实在太远,就算毫无阻挡地顺水而下,再以快马赶到富春县,这也需要五日时间!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确实很难完成。   此时的邓芝也无计可施,刘闪咬咬牙说道:“立刻回城!传大将军和众将,入殿议事!”   城中,大殿。   “陛下,依末将看来,我可再次派出使者到江上,向三位将军讲明情况,看看能否多等几日。”董厥建议道。   “董将军,此举不妥!”邓芝解释道:“我在半月内接回甘、蒋二将的家属,这是我死士和细作实力的象征!唯有准时完成,三位将军才敢信任于我。   毕竟,他们不敢用自己家属的性命去赌;再者,孙权有密使在水师当中,我若再派使者前去,孙权必会起疑。”   “要不……我水师和步卒暂时按兵不动,先派白毦兵去往建业,直接接回三位将军的家属!”高翔建议道。   “此举也不妥!”刘闪正色说道:“鲁家、顾家皆是江东大族,其近支宗族少说也有百余人。我只能在紧要关头,在短时间内保证他们的安全。要想在孙权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送上船,这绝无可能。”   “要不……我一不做二不休!派白毦兵摸上吴船,将鲁淑、顾谭和顾承全部杀掉,或者要挟三将,迫使他们率战船杀往建业!”马承咬牙说道。   “马将军,此举万万不可!”刘闪赶紧解释道:“吴国水师中有孙权的密使,就算杀了这三将,我也无法把吴军水师调往建业;再说了,鲁家、顾家是江东大族,他们为了建业的数百族人之性命,很难被我要挟;况且,朕还指望着他们两家出巨资,帮我大汉修路呢!”   几名将领七嘴八舌地出了很多主意,都被刘闪和邓芝逐一否决,唯有姜维一语不发。   刘闪见姜维似乎成竹在胸,于是问道:“大将军,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做为?”   “陛下,末将夜观星像,吴国气数已尽。就算我水师、步卒全都按兵不动,吴国也撑不过半月。”   姜维沉着地喝着酒,自信地说道:“所以,我只需防备邓艾;陛下和诸位将军可安心饮酒,待到时机成熟时,直捣建业即可。”   “大将军,你啥时学会观星了?”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你给朕说说,朕命犯「天煞孤星」,这是什么星?”   “陛下,这个……末将从没听说过「天煞星」,它可能……可能不在北斗九星之中吧……”   “卧槽!大将军,你不会喝糊涂了吧?朕只听过北斗七星,哪来的北斗九星?”   “呃……陛下……这个……”姜维大窘,支支吾吾地应承着,赶紧向诸葛果投去求救的目光。   诸葛果也不隐瞒,自信地说道:“陛下,北斗七星,再加左辅星、右弼星这两颗隐星,确实是九星;臣妾观之,代表着吴国气运的天柱星暗淡无光,浮光遮弊,有隐迹埋形之象;   左辅星、右弼星晦涩隐蔽,摇摇欲坠,诸葛谨、陆逊二人难成大事;我大军只需静待几日,必有吉报传来。” 第455章 踏破铁鞋   会稽郡,昭武县。   面对城门口舍吏和卫兵的盘查,两名白毦兵对答如流,顺利进入城中,然后直奔治所而去。   “血狼哥,咱兄弟已经找了两个县,人也杀了几十个,若是再无消息,咱往再西走一天,恐怕都能到豫章郡了!”   “不行!若是此县还没消息,咱得往南去泰宁,继续找!”   “血狼哥,泰宁县已经有巨蟒的那一组去了!”   “是么?”血狼扭扭脖子,遗憾地说道:“这昭武县靠近豫章郡,应该没什么希望。对了,这个县的县令叫啥来着?”   “应该是虞忠,虞翻的第五子。”   “管他是虞翻还是虞姬,若敢不配合,格杀勿论。”血狼愤愤地说道:“咱兄弟已经走了好几天,呆会儿在县府大吃一顿,再睡个好觉,然后从豫章郡绕回。”   说话间,二人很快就来到治所门口,几个卫兵刚要上前盘问,还未开口就稀里糊涂地倒地不起。   眼看又有十几个卫兵围上来,二人毫无惧色,大摇大摆地往大殿而去,那些卫兵小心地将二人围住,却无一人敢靠近。   “县令何在!户曹何在!”鹰眼厉声问道。   “你……你们是哪座山的暴民?好……好生大胆!竟敢擅闯县府!”   “嗯?”鹰眼冷喝一声,问话的兵曹赶紧退后几步,壮着胆令道:“来人!将两个暴民拿下!若敢不从,格……格杀勿论!”   “慢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步入大殿,厉声问道:“何事喧哗?”   “虞大人,两个暴民擅闯县府,打伤六名舍吏,下官正要捉拿!”   中年男子也无惧色,迅速打量着血狼和鹰眼,然后问道:“你二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山民,来此有何贵干?”   “你就是本县的县令虞忠吧!我兄弟二人前来县府,只想打听几个人,你若是配合,或可饶你性命。”   “好大的口气!”虞忠不屑地喝道:“擅闯县府,打伤舍吏,乃是重罪。本官身为本县县令,亦有教化一方之责;你二人若能俯首认罪,本官可以不加追究,还可介绍你二人到军中;   凭你二人的身手,在军中立功受赏,就算升至校尉也不难,何必躲到山中做暴民?”   “血狼哥,他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呃,我差点就信了!只是,这家伙的耳朵不太好使,听不懂咱的话……”   鹰眼嘻皮笑脸地说着,突然暴起,眨眼就将十几个卫兵打倒在地,然后扼着虞忠的脖子,厉声喝道:“把户曹找来,听到没有!”   一个卫兵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血狼上前几步,冷冷地问道:“蒋休、甘瑰的家属,可是发配到本县?我只想知道是或不是!不想听到半句废话!你不想说也不要紧,咱可掀了这县府,然后自己查户籍册。”   “你……你二人是……是……蜀国人?”虞忠被?着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脸上无比惊恐。   “呵!你做官还没有做傻!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县令!也是在我手中,活得最久的县令!你好好想清楚,想清楚再回答:是,或者不是!”   “呃……是……是……是……”   鹰眼一听,心头大喜,稍稍松开手:“他们在哪里?立刻将他们带来治所!”   “两位壮士……这……恐怕现在……没法将他们带来治所……”   “你最好老实点!若敢耍花样,小命不保!”   “不敢……不敢……”虞忠惊恐地说道:“两位壮士,这些犯人,皆都被本官安置在西面一百二十里的熊村……”   “胡说八道!你真不想活命?西面一百二十里,已经是黎川县地界!”血狼一掌拍在案上,木屑纷飞,若无其事地说道:“是你的脑袋硬,还是这案头硬?是否想试试?”   “两位壮士,下官不敢妄言,他们真的在熊村镇。”虞忠见血狼一脸的凶相,赶紧解释道:“昭武县乃是苦寒之地,下官对甘宁、蒋钦二将多有敬佩,不忍其后人在昭武县受苦,所以就自作主张,悄悄将他们送到黎川……”   虞忠说得很是诚恳,血狼也信了七八成,松开手后说道:“你坐下,慢慢说!”   此时的虞忠早已大汗淋漓,定了定神,缓缓说道:“两位壮士,下官得知这两个犯人被流放本郡,就立刻与郡守联系,将他们接到昭武县,然后再与黎川的兄弟虞耸联系,私下将他们送到了黎川。下官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下官的兄弟虞耸,正是黎川县县令!”   虞忠说罢,户曹急匆匆地赶来,愕然地盯着殿中的一切:“虞大人……这是……”   “呃……没事……没事……”虞忠战战兢兢地说道:“命人清理大殿,再速取户籍册过来!”   “诺!”   “慢着!”血狼坐在虞翻跟前的案上,翘着二郎腿说道:“再送点酒菜过来!”   “虞大人……这……”   “照办!”   “呃……诺!”   大约一刻钟后,户曹送来户籍册和酒肉,殿内横七竖八的死伤者也被拖离,瞬间就清爽了许多。   血狼翻阅户籍后,确定了虞忠的话,心头轻松了许多,喝了一口酒后,眉头紧皱,猛地将酒坛打翻在地,不悦地问道:“虞大人,这都啥时候了,为何没上二锅头?”   “两位半士,这会稽郡乃是苦寒之地,能有米酒肉食,这已是陛下开恩,哪有二锅头啊!”   “哼!你父亲虞翻侍吴多年,你就没捞个好点的差事?孙权也实在小气!”   “两位壮士,你们有所不知:当年,家父因罪流放交州的苍梧郡,家父死后,下官的几个兄弟,能被陛下召回并委以仕官,这已是圣恩浩荡,下官哪奢求太多啊!”   “我若没有猜错,在这会稽郡,你可能是唯一活着的县令。”鹰眼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体恤甘瑰、蒋休二人,这也算大功一件。你若肯归顺我大汉,至少能喝上二锅头。”   虞忠未置可否,血狼接着说道:“没错!如今的吴国气数已尽,我等将会稽郡搅得天翻地覆,孙权连屁都没能放一个;   你兄弟虞耸,他既然在豫章郡的黎川县任县令,他必然已经归我大汉;虞大人应该了解我大汉的政策,必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不瞒二位将军!”虞忠已经知道这二人和身份不俗,所以改了口:“将军,下官确实知道大汉的政策,所以悄悄地让许多百姓迁到了黎川县;奈何许多百姓身体虚弱,腿脚不便,不能翻山越岭。所以,他们只能暂时留在昭武;待到汉军到日,下官必会大开城门,献上粮册户籍,立刻归降!”   “既然如此,有件事还请虞大人帮忙!”   “两位将军,但说无妨,下官必将尽力相助!”   “甚好!”血狼满意地说道:“虞大人可派舍吏前往富春,将这封信,送给一个名叫「铁臂」的人,可算大功一件;   另外,还请虞大人派人,随我去往黎川一行,若能及时寻得甘瑰、蒋休的家人,这又是大功一件。”   “将军放心,下官马上安排,马上安排!”   会稽北部,富春县。   城中火光冲天,烟雾缭绕,四门大开。   抚军将军步协,引着兵马围在城外。在这之前,数队吴兵冲入城中救火,却没见一人出来。   “兄长,怎会这样?我两千大军,竟然奈何不了三十个蜀兵?”步阐愤愤地说道:“兄长,要不……我全都冲入城中,挨家挨户排查,看他们如何作乱!”   “不行!”步协郑重地说道:“这些家伙贼得很!他们故意大开城门,故意放火,就是想诱我入城;今,城中尚有数千百姓,咱又不知他们长啥样,如何敢轻易入城?”   “可是……兄长,咱已经呆了三天,老是派小股兵马进去打探,这也不是办法啊!   他们只有三十人,既能混在百姓中,又能轻易弄到粮食,除了大军入城清剿,还能咋办?”   步协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步阐继续劝道:“兄长,咱们先后派有五百人入城,恐怕已经全军覆没;陛下给我两千精兵,如今又城门大开,我若任其肆意破坏,陛下若是怪罪下来,恐怕咱俩担当不起啊!”   “兄长,就算陛下大发慈悲不加怪罪,我两千兵马,却被三十人阻在城外,还吓得三天不敢入城,若是传了出去……”   步阐一再相劝,步协终于忍不住了,厉声说道:“好!跟他们拼了!传令:大军入城,迅速清剿蜀军!”   军令一出,一千多吴军浩浩荡荡地涌入四门。   治所,殿内。   十几名白毦兵正在呼呼大睡,一人前来禀报道:“铁臂哥,吴军进来了!”   “你说说,这些吴兵是不是犯贱?大开城门不敢进,放火烧城才肯来,这是不是犯贱?”   “铁臂哥,咱们是退往余暨县,还是继续在这里等?”   “当然在这里等!不就两千吴兵嘛,他们打打阵战还行,胆敢入城,死路一条!”铁壁扔掉鸡腿,大声说道:“兄弟们,先别睡了!起来干活!” 第456章 一把梭哈   正如铁臂所说,城外的吴兵确实是精锐步卒,他们擅长阵战,仅仅是攻城时发射的箭雨,三十名白毦兵绝对难以阻挡。   因此,这支吴兵杀到时,铁臂并没有死守城墙,而是大开城门,将白毦兵化整为零,分散隐藏在各处,然后以游击战的方式,依据自己武艺高强的优势,分批歼灭了先后入城的五百吴兵。   城外的吴兵涌入城中之后,却如无头苍蝇一般,惨叫声却不断传来,被弓弩、长枪、短剑、木棍、石头等物击杀的人越来越多,街头巷尾,房前屋后,全是吴兵的尸体,难以计数。   然而,这些白毦兵个个神出鬼没,吴兵根本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被吴兵错杀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石城……   “大将军,五日已过,我军是否还要等?若鲁淑和顾氏兄弟死守长江,我水师又如何应对?”   “大将军,据细作来报,鲁淑仍在派出战船,不停地给乌江口送去粮草,你就不急?”   “陛下,该你了!”姜维催促道。   刘闪摇摇着,仔细看着盘面,思虑多时后说道:“呃……朕……是不是又输了?”   “父皇,你下棋只能考虑两步,大将军却能考虑四步以上,如何能不输?”   “唉,朕的张贵人、王贵人只会围棋,若她们会玩象棋,朕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父皇,张贵人和王贵人下围棋,她们并不是诸葛夫人的对手,而诸葛夫人又不是大将军的对手。所以,若是下围棋,最终还是大将军赢。”   “不玩了!朕已经输了十坛酒,再这么玩下去,朕只能喝西北风了!”   “父皇,眼下正值夏季,长江下游只有东南风。所以……西北风也没得喝……”   “卧槽!你干嘛老是长他人志气?”刘闪故做不悦地说道:“再来!这一盘,只要大将军让朕两个「車」!朕铁定能赢!”   “父皇,刚才这一盘,大将军就是让的两个「車」呢!”   刘闪咬咬牙,彻底没了脾气,眼睛骨碌一转,欣喜地说道:“大将军,要不……咱们换个玩法!”   “不论陛下想看么玩,末将定当奉陪。”   “甚好!这一把,朕摆一局残棋!这岂不更有意思?”   “残棋?何为残棋?”姜维愕然地问道。   象棋起源于何时,刘闪并不可考。   这几日闲得无聊,刘闪并不会玩围棋,于是提出玩象棋打发时间。   然而,这个时代的象棋与刘闪熟知的棋子和走法略有不同,连「士」和「象」也没有!   于是,刘闪按自己熟知的象棋,重新制作了简单的棋子,也重新定义了标准的规则。   然而,刘闪虽然是规则的制定者,姜维稍加熟悉后立刻就「上手」,刘闪再也没有赢过姜维一次。   从起局开始,刘闪无法胜过姜维,为了挽回颜面,也为了赢回十坛酒,自然就想到了「残棋」。   刘闪没有回答姜维的话,稍加思索,很快就摆好一局残棋,欣喜地说道:“大将军,这就是一局残棋,你可自由选择执红或执黑;规则也很简单:红先黑后,若是和局,可算作红方胜。”   “有点意思!”姜维仔细看着盘面,看似不露声色,脑中却在飞快地旋转。   “大将军,咱们这把玩大些,就赌十坛,如何?”   刘闪满脸的自信,姜维更加来了兴致:“就依陛下所言!不过,末将得再看看,到底是选红还是选黑。”   诸葛果和几名嫔妃赶紧围上来,她们听说两人要赌一把大的,了解规则后,全都在苦思着盘面。   此时,唯有刘闪镇定自若,心里乐呵着:哼!输不死你!想当年,朕熟记了上百局残棋的走法,街边摆棋的那些大爷,只要见到朕前来,全都吓得收摊跑路!   姜维和诸葛果心思缜密,他们夫妻二人熟知刘闪制定的象棋新规则后,瞬间就成了高手,能轻松击败刘闪;   不过,刘闪却十足地相信,自己摆的残棋经过一千多年的完善,其进攻和防守的正确着法只有一种,红方只要走错一步就得认输,不论姜维选择红方还是黑方,自己都能轻松应对。   象棋残局的变化实在太多,姜维思考多时,仍然不敢下手。   特别是随他执红还是执黑的规则,姜维更觉得充满了陷阱。   “大将军,不就十坛酒嘛!就算与魏军或吴军交战,也没见你如此谨慎吧?”   面对刘闪的激将,姜维不为所动,诸葛果低声说道:「夫君,可第一把执黑取守势,第二把执红进攻,第三把红黑皆可。」”   诸葛果确实耍了个小聪明,刘闪却无半点担心,他不相信姜维在短时间里,会胜过各路象棋高手一千多年的经验积累。   事实正如刘闪所料,短短半个时辰,姜维连输三局!   “再来!这一盘赌三十坛!”姜维越挫越勇,咬牙说道:“夫人,再把钟会和诸葛瞻叫来!”   “大将军啊,你这是要一把梭哈?哈哈哈!你叫再多的人也没用!朕照样胜你夫妻和师徒四人!”   姜维并未在意「一把梭哈」这个新名词,对匆匆赶来的钟会和诸葛瞻讲解规则后,郑重地说道:“只要赢了这把,今日的酒你们随便喝,每人再加一只烤鸡;若是输了,一年内不许喝酒!”   赌局越来越大,关樾、高翔、邓芝、马承、董厥也被吸引过来,几人也忍不住下注,赌这一把的胜负。   半个时辰后,在一阵唏嘘声中,姜维涨红了脸。   “姐夫,师傅,再来一把,这次赌六十坛,一定能赢!”诸葛瞻自信地说道。   姜维狠狠地瞪着诸葛瞻,一脸黑线:“把棋记下来,你跟钟会不许睡觉!研究好所有的变招,三日后再来挑战!”   “报……陛下,大将军:一条商船在城外靠岸,来者正是鲁淑的密使!”   “鲁淑?快请!”   “诺!”   大殿中……   “陛下!”密使行礼后郑重地说道:“陛下,鲁将军与顾氏兄弟经过商议,决定归降大汉,随时听从陛下调遣!”   刘闪和众将很是不解,邓芝赶紧问道:“半月之期已过,我在会稽郡出了点变故,暂未接回甘、蒋二位将军及家属,三位将军为何愿意归降?”   “陛下,邓将军,实不相瞒:三十汉军在富春县击退两千吴兵,斩敌八百余人,此等战绩,天下难找!三位将军醍醐灌顶,不敢再疑,愿降大汉,建功立业!”   此时,富春那边并无最新情报传回;   两名白毦兵几经周折,翻山越岭来到黎川县,确实寻到了甘瑰、蒋休及其家属,不过因山路难行,也未能传回消息。   面对突然改变主意的鲁淑和顾氏兄弟,刘闪不敢完全信任,暂时未做表达;   诸葛果掐指一算,然后跟姜维点了点头。   “既然三位将军愿意归降,我可尽快行动。”姜维正色说道:“我彭泽的战船顺水而下,两日内即可到达石城,还请三位将军做好准备!”   “大将军请放心!三位将军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听从陛下和大将军的调遣!”   “甚好!”姜维胸有成竹地说道:“建业驻军三万,为保万无一失,你可回去转告三位将军,让他们明日派五百战船至石城西南靠岸,佯攻石城;详细的计划,我已写在信中,务必转交三位将军!”   姜维说罢,将早已写好的书信交给使者。使者不敢多作耽搁,匆匆登上商船离开。   “大将军,你有何安排?”刘闪欣喜地问道。   “陛下,这是我对吴国的最后一战!此战的关键,在于瞒过城外的太史享和徐楷;   今夜子时,鲁淑会派十条战船前来。届时,陛下可派武艺高强的关将军和四位夫人,再派一百名宿卫兵和白毦兵去协助鲁淑,首先除掉孙权的密使。”   “朕猜到大将军的计划了!”刘闪哈哈笑道:“然后,这五百战船可在下游登岸,先吃掉石城外的太史享和徐楷,以免他们向孙权报信;我军水师次日赶到之后,四千战船可直奔建业,一把梭哈!”   “陛下睿智,末将正是此意!”姜维放下酒碗后说道:“江上的战船开往建业之时,我再派人劝降诸葛谨;此时,江北吴军无法获得粮草补充,又无法渡江回到建业,可谓进退两难;   如此一来,江东出身的将领多会投降,纵有不愿归降者,也难阻我江上的战船,不足为虑;我可静观其乱,再出骑兵击之,大势可定。”   “原来,大将军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朕无忧矣!”刘闪感慨地说道:“可怜的诸葛谨,他此时的注意力还在历阳;却不知我以战船直取建业,他再也无力回天!此时此刻,朕只担心邓艾前来截胡啊!”   “陛下大可放心!乌江已被截断,末将已令张绍、傅佥二将屯兵滁水,部分吴军纵然想投魏,他们也过不了滁水;我在舒县严防死守,邓艾也到不了长江,他只能龟缩在舒城,自然无法截胡。”   “好!我汉军历经五载艰辛,二分天下就在眼前!这一次,咱跟孙权玩把大的,一把梭哈!哈哈哈!” 第457章 胜利之门1   当夜子时,十条艨艟战船趁着夜色靠在石城外,关银屏和她的四位嫂嫂,以及百名宿卫兵和白毦兵迅速登船,不到一刻钟,这些战船又悄然返回。   在以前,孙权特别信任吕壹,经常让吕壹以「督军」或「副将」的身份出现在军中,实为监视各个将领;   去年,在众多将领以辞官威胁的情况下,孙权只得罢黜了吕壹;   然而,孙权又派出更多的「密使」到军中。   这些密使手,持孙权的符节,他们在战时的军中,享有监管、斩杀领兵将领的特殊权利,有时,甚至还直接干预行军布阵或军事部署。   因为陆逊、诸葛谨二人持有斧钺,自然不惧这些密使。不过,其他的将领对这些持节使者却深恶痛绝。   姜维派一百人来到鲁淑的军中,自然是协助鲁淑除掉这些持节使者。除此之外,也有监视鲁淑和顾氏兄弟之意。   当年,蔡瑁、张允二将率领水师降曹,使得曹操实力大增,曹操对蔡瑁和张允却时刻提防;   如今,这三名水师将领刚刚归降,刘闪和姜维不像曹操那般多疑,却不得不小心谨慎:这三人若是诚意归降,派去的一百人对其大有助益,若这三人诈降,派去的人也能及时扭转不利局面。   天亮时分,水师中的十几个密使皆被清除,五百条战船依计沿江而上,数千吴兵登岸后,浩浩荡荡地杀往石城西南方向的城门。   此时,石城的东北面,驻于城外的太史享和徐楷等人,听到对面的喊杀声却一脸的懵逼。   “徐将军,石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水师既然要攻城,为何没有与我提前约定?”太史享奇怪地问道。   “谁知道他们抽什么风!”太史享不悦地说道:“水师皆是陛下的亲信,他们平常就高人一等,哪看得上咱们这些步卒?他们前去攻城,肯定是收到陛下的秘密指派。哼!咱们按兵不动,静观其出丑即可。”   “可是……石城坚固,他们不到一万兵马,如何能破城?要不,咱们也领兵攻城,策应一下水师?”   “徐将军,你可得考虑清楚!若是水师顺利拿下石城,战功也会由鲁淑和顾氏兄弟所得;   若水师没能攻下石城,我去策应时再损兵折将,若是陛下发起火来,擅自出战的罪责也不小!”   太史享正色说道:“徐将军,你可别忘了!我等驻军城外,目的并非攻取石城,而是阻挡蜀军的步卒,防止他们沿江东进!”   “太史将军,我若派出一军,哪怕是佯攻,也能牵制一部分蜀军至东北门,对我水师的攻城大有帮助;水师若能攻下石城,蜀军更难东进,对我也有好处吧?”   太史享未置可否,徐楷又转向凌烈和凌封:“二位将军,你们意下如何?”   凌烈犹豫着说道:“我可派出一军前往城下,远远地组装投石车和井栏,牵制蜀军即可。若蜀军杀出,可迅速退回大寨。”   “对,我也同意兄长之意!毕竟,我以坚守大寨为主,不宜擅自行动。”凌封肯定地说道:“当然,若水师向我求援,这就另当别论。”   此时,西南面的城门外喊杀震天,眼看徐楷、凌烈和凌封都建议出兵策应,太史享也不再坚持,于是派出两千兵马至城外大声鼓噪,试图牵制一部分蜀兵。   半个时辰后,一条战船停靠在吴军寨外,来人送上一封鲁淑的亲笔书信;   太史享拆看后,疑惑地将信递给凌烈和凌封。   “你们水师……不足八千人,如何能杀进城中?”太史享疑惑地问道。   “几位将军,蜀军历来小瞧我水师的战斗力,鲁将军能杀入城中,这确属侥幸!”信使说罢,赶紧催促道:“四位将军,蜀军在城中的阻截十分顽强,城中混战已有半个时辰,几位将军若能强攻东北门做为策应,我可迅速控制城内的形势,还请四位将军勿做迟疑,以免错失破城良机!”   “以你们水师的战斗力,竟然能攻破西南门,这确实是侥幸!”   太史享满意地说道,却又有些疑惑:“今,石城已失一门,蜀军必死守东北门,我若强攻,必会损失惨重;既然你们已经攻破西南门,可将我步卒运到西南门助战,这样岂不更好?”   “太史将军,话是如此,但「兵贵神速」啊!若是通过战船转运,这将浪费半个时辰。   此时,城中蜀军正在疯狂反扑,鲁将军如何能坚持半个时辰?   如今,四位将军就在城外,若以迅雷之势强攻东北门,蜀军两面受敌,石城旦夕可破!还望四位将军迅速助战!”   信使的话确实有道理,太史享仍在犹豫之时,徐楷在一旁不停地怂恿,凌烈、凌封则未置可否,太史享咬咬牙,急令城外的吴兵发起强攻。   刹那间,两千吴兵抬着云梯,疯狂地冲向城墙,城上蜀军稀稀拉拉地射来一阵箭雨,并未伤到多少吴兵;   很快,数十个吴兵已经爬上城头,与城上的蜀军短兵相接,两侧的城楼上,不时有小股蜀兵赶来支援。   城上的一切,太史享看得非常清楚,欣喜地说道:“没错!鲁淑确实牵制了大批蜀军,石城旦夕可破!传令:再调一营兵马前来攻城,快!”   东北门,城上的蜀军确实不多,吴兵陆续爬上城头,也有不少吴兵绕至城门口试图打开城门,却被城内的蜀军勉强击退,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能破城。   战斗从早上持续到正午,太史享始终捏着一把汗:总是差一点点就能破城,却始终未破;   城中的喊杀声也越来越小,城上的蜀军却未增加。   在太史享看来,鲁淑可能已经拼光了城中的蜀军。   “快,再调一营兵马攻城!”太史享厉声令道,抡起大刀就往城上扑去。   “石城一击即破,二位将军可安守大寨,本将前去助战!”徐楷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抄起长枪紧跟在后。   此时,两位大将身先士卒,前来支援的两千吴兵气势如虹,不顾一切地往城墙扑去,喊杀声震天动地。   然而,太史享和徐楷登上城头时,前来支援的蜀兵越来越多,抬眼望去,东南方向似有大批吴兵正在溃退。   “卧槽!鲁淑这怕死的匹夫!再坚持一刻钟也不行?”   太史享失望至极,杀退几名蜀兵后,不停地催促着城下的吴兵:“快上!快!先稳住阵脚,再设法打开城门!”   “太史小儿!徐楷小儿!纳命来!”   城楼上,靠近长江的一侧,一名身着铁甲的将军正在杀来。他轻松斩杀几名吴兵,很快就要逼到徐楷的身旁。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徐楷大喝一声,拎起长枪就迎了上去。   两人兵器相交,火星四溅,仅仅三个回合,徐楷就重伤倒地。   “太史小儿!关樾在此,纳命来!”   “关……关樾……”太史享闻之,心头大骇。   太史享早就听过关樾之名:在浠水,关樾斩杀一百多吴兵,单枪匹马追杀一千多人的壮举,早就在吴国军中传得神乎其神。   关樾眨眼间就击倒徐楷,太史享更加惊骇,未等关樾杀到就匆匆溜下城梯;   此时,在城下列阵的凌烈、凌封二将见势不妙,赶紧鸣金收兵。   吴军寨中。   伤亡四千多兵马,徐楷生死未卜,太史享又气又急,口中大骂不止;   凌烈、凌封早就看出有些不对劲,却没有阻止太史享逐次增兵攻城。   以当时的情形来看,石城确实一击即破,二人军职不高,也无法阻止太史享和徐楷。   江上,鲁淑攻城不克,领着战船败退而走,路过吴军营寨时,太史享指着江上的战船,不停地破口大骂。   “报……”   一条斥侯快船停在江岸,哨探匆匆报道:“将军,蜀军战船正在沿江而下!预计今夜子时过后,即可抵达石城水域!”   “原来如此!”太史享恍然大悟,胸中之气顿时消了一大半:“难怪鲁淑急着退走,原来,蜀军战船即将杀到!”   “太史将军!蜀军战船杀到之后,江上的决战在所难免;蜀军亦可能杀出石城向我攻来。今,我寨中只有五千多兵马,如何能挡?”凌烈问道。   “江上的风向有利于我军,蜀军战船,应该不敢大举来攻。”太史享正色说道:“我江上的战船可进可退,甚至可以退到乌江口补充兵员。然,我守在石城外却不敢擅自退走;   蜀军已经抢通道路,很快就能集结六万大军于石城。如今,我只能向水师救援,请他们支援一部分兵马,先死守大寨,再向陛下请求援兵。”   “也只能如此!此处大寨,绝对不能有失!”凌烈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太史将军给鲁淑写封信,请他尽快运兵前来!” 第458章 胜利之门2   当日下午,在石城的上游,蜀军兵马调动的情报不停地传来,石城周边的蜀军数量已近四万,鲁淑却迟迟没有派来援兵,太史享焦急地望着江面,再次派人向水师求援。   傍晚,信使终于传回消息:蜀军水师将至,鲁淑和顾氏兄弟的防守压力也很大!   三将考虑到江岸防守的重要性,决定派五千兵马前来助守。   “凌将军,我派往建业求援的信使,至少要三日才能赶到,就算陛下立刻发兵,也要五日才能赶到!”   太史享担忧地说道:“蜀军东意的意图很明显,鲁淑来援的兵马实在太少,我得再想办法!”   “还能咋办?”凌烈无奈地说道:“自去年开始,我大吴的征兵年龄已经降至15岁!从年底至今,我再未征到一个新兵!你曾在吴郡任太守,你应该知道征兵有多难!”   凌封也无奈地叹道:“唉!眼下,我只能加筑寨栏,严防死守,尽量多守几日。或许,能等到建业或乌江口的兵马来援。”   “乌江口?”太史享失望地说道:“蜀军在江北已有十六万步卒和两万骑兵,我在江北才十一万!若不是蜀军顾及邓艾的大军,恐怕江北早已失守!我哪里敢指望江北派兵来援?”   “太史将军,依你之见,我水师能挡蜀军否?”凌烈正色问道:“我水师有战船二千五百条,可以参战的大约两千条,蜀军也是两千条……”   “我与蜀军,都装备了燃烧弹。”太史享打断凌烈的话,满脸自信地说道:“这段时间,江上的风向有利于我军,纵然水师不能大胜蜀军,恐怕也不会败得很惨,我仍然能控制长江。   如此一来,我只要力阻石城的蜀军东进,建业可保!若能再缓一年,我还能再征两万新兵。”   太史享说着,很快又失去了信心,无奈地说道:“巢湖之战,大将军率先撤走,虽然保住了三万大军,但彻底得罪了魏国;如今,魏国很难出兵相助,我大吴……恐怕撑不到明年!”   “报……”   “三位将军,顾氏兄弟的援兵到了!”   “来得正好!”   太史享闻之大喜,赶紧出寨查看:朦胧的夜色中,大约五百条战船缓缓靠在岸边,大批吴兵跳下战船,直奔大寨而来。   太史享本想请兵一万,奈何水师决战在即,鲁淑能挤出五千兵马来援,足见他顾全大局;   虽然来援的兵马不多,太史享也心满意足了。   隐约间,顾氏兄弟也跳下战船直奔大寨而来,太史享和凌氏兄弟赶紧出寨相迎,并命人大开寨门,迎接来援的水师兵卒。   “面饼、米饭已经准备好,二位将军请入寨休息!”   “甚好!全军速速入寨,谨防蜀军偷袭!”顾氏兄弟站在寨门口,不停地催促兵马入寨。   此时,江上又有五百条战船沿江而上,太史享疑惑地问道:“两位将军,蜀军战船很快就将赶到,这五百战船……为何此时上行?”   “我军兵马不足,这些战船都是空舱,他们去石城的西南门装运兵马!”顾谭正色说道。   “石城?西南门?装运兵马?”太史享更加不解,急忙问道:“两位将军,石城的西南门皆是蜀军,哪有我军的兵马?”   “建业仍有三万大军,我军水师才来了两万,自然得再加两万精锐,才有可能攻破建业。”   “攻破……建业……卧槽……你已降蜀!”太史享终于回过神,大喝道:“这些都是蜀军!快关寨门!快!”   太史享说罢,抡起长枪就往顾谭杀去。然而,顾谭不闪不避,他身旁的关银屏和鲍三娘突然暴起,几乎在眨眼间就将太史享生擒。   “太史享已被我军所擒!降卒不杀!”关银屏大声喝道。   “放下兵器!防卒不杀!”   “放下兵器!”   “凌烈、凌封已被擒!降卒不杀!”   寨中,刚刚入寨的蜀兵厉声大喝,寨中吴兵无不大惊:四面皆是蜀兵!太史享、凌烈、凌封皆被擒获。   至此,寨中吴兵不得不放下兵器。   “好你个鲁淑!”太史享恨恨地说道:“原来,今日的攻城,皆是一场骗局!你们根本就不是在攻城,而是将蜀军送上战船!鲁淑!姓顾的!你等好??诈!”   “太史将军,你也不笨,只可惜发现得太晚!”关银屏冷冷地喝道:“今,鲁将军和顾将军已投我大汉。明日晨,四千战船将直取建业。太史将军,当前的形势,你应该清楚。孙权大势已去,降或不降,你可自行斟酌。”   眼看太史享暂未表达,关银屏又来到凌氏兄弟跟前:“两位将军!你等祖父凌操,勇冠三军,可惜被甘宁部队所杀;你等父亲凌统,少有盛名,武艺高强,可惜英年早逝,至死也就是个偏将军;你二人被孙权养大,被收为义子,这是孙权亏欠你们凌家!”   关银屏见凌氏兄弟沉默不语,心头暗喜,接着说道:“孙权无道,以致民不聊生;建业城破,不过旦夕之间;我大汉兵将,与你凌家素无仇怨,你二人若肯归顺,必得我家陛下和大将军重用!凌家,是从此走向兴旺,还是就此消声匿迹,皆在你兄弟一念之间。”   前不久,凌氏兄弟接到刘闪送来的传单后,二人心中一直在摇摆不定,只因太史享和徐盛在军中,这才没有表露声色。   关银屏说的话句句在理,若说凌家的仇人,那也是甘宁;   如今的孙权败亡在即,凌家的兴衰,确实在二人一念之间。   “关将军!正如你所说,我兄弟二人并不欠陛下什么!然,陛下养大我兄弟二人,养育之恩大过于天;   只要吴国一日尚存,只要陛下一日尚在,我绝无背叛之理!若吴国确已败亡,我兄弟二人可投大汉!”   “你兄弟二人有情有义,关某敬佩!”关银屏满意地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两位到石城暂住几日,也请太史将军前往石城暂住。”   关银屏说罢,石城城门大开,一队骑兵疾驰而来,将三将全部带往城中。   面对五千多放下兵器的吴兵,关银屏也不杀害,往高处一站,大声说道:“孙权无道,大汉仁德!汉军即将兵进建业,吴国败亡已成定局!大汉陛下早有诏令:吴国败亡之后,所有奴隶皆可转为庶人,所有百姓都能获得土地,所有降卒皆可回家!   大汉治下,民不纳粮,不强征徭役,不强征兵丁;   兵卒杀敌有升赏,阵亡伤退有抚恤,人人丰衣足食,户户安居乐业!大汉万年!”   关银屏的话,几乎每个将领都说过很多次。每次招降吴军时,这几句话都会传得人人皆知。   此时,吴军降卒个个热血费腾,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高呼「大汉万年」,愿意加入蜀军者竟有两千多人;   不愿参军,想要回家者全都情绪稳定,并无一个作乱者。   东北门,降卒的招降和安抚仍在继续。   西南门,五百战船已经靠岸,吴国水师的奴隶兵,除了划浆者之外,其余的全都编入后勤队,不停地将粮草军资搬上战船。   等到粮草装满,蜀军的精锐步卒登船之后,这批战船迅速回到下游的江面;   与此同时,第二批的五百条战船已经驶来,第三批的五百战船也在东北门装船待运。   清晨,两千条战船全都装满了粮草和精兵;   魏昌、魏容、王训率领的战船准时赶到,两军汇合之后,四千战船顺江而下,浩浩荡荡地往建业驶去。   长江下游,水道宽阔,江水流速较缓。   如果战船全速航行,如果风向合适,三日即可抵达建业城外,第二日的傍晚也能抵达乌江口。   此时,从上游而来的斥侯快船和商船,它们很难突破战船的封锁,只敢远远地跟在后面;   同时,下游方向前来的斥侯和商船则被放行。   虽然阻止了其他船只有下行,如些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还是被一些斥侯发现了异常,他们赶紧调转船头,急往乌江口和建业而去;   长江两岸,一些隐藏的哨探也发现了异常,快马飞报乌江口和建业。 第459章 苦无对策   石城,城头。   下行的战船延绵十几里,场面确实壮观,刘闪和几名嫔妃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阵势,无不激动得心潮澎湃。战船离去多时,几人仍然望着江面,久久不愿回城。   “大将军,你还不出发么?”刘闪不解地问道:“莫非,那盘棋还没想透彻?”   这场战役,是灭吴的最后一战,姜维决定亲临建业指挥,若不是孙夫人前来,刘闪也会亲往建业。   “陛下,那盘棋,末将暂无必胜的着法;只是……末将的酒全都输光了,此去建业,若是无酒……”   “得了吧!你少卖穷!”刘闪故作不悦地喝道:“来人,将三十坛酒还给大将军,全都搬到船上!”   “陛下,贱内柳氏不会持家,好不容易赚点钱,又被她投到了生意上!唉,末将恳请陛下,以后每月的俸禄和赏钱,可否直接发给末将,不要发到府上?陛下不知道啊,末将现在穷得身无分文,就连买酒的钱也没有!”   姜维说罢,刘闪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又仔细打量着诸葛果和杨兰,完全不像姜维说的那么穷。   “赏钱和俸禄不变,仍旧准时发到府上。每月兵卒的赏钱运来时,朕多运一万铢,直接给你,行了吧!”   “陛下大量,末将感激不尽。”姜维致谢后,又犹豫着说道:“陛下,贱内并非做生意的料,末将真担心她全部亏光啊!若陛下能额外赏赐一座大宅,再赏个百来亩薄田,末将才敢放心啊……”   “滚!否则,朕将洒全都搬回来!”刘闪指着江边的小船,愤怒地说道。   “陛下,何故生气?”姜维惊恐地问道:“末将……这不是在跟陛下商量嘛!这次末将去往建业,这「灭国」的大功,怎么也值一座大宅吧?末将再请陛下赏百亩薄田,这也不过份吧!”   “滚!”刘闪确实很生气,厉声说道:“大将军!就算你想做王剪,朕也不是秦王!朕不是勾践,你也别想做范蠡!少跟朕玩这些小花样!你现在就滚去建业,马不停蹄地滚!”   “末将明白,末将领命!”   姜维赶紧行礼告辞,领着两位夫人和几名侍卫,欣喜地跳上小船,直奔建业而去。   次日,清晨,乌江口。   大寨中,诸葛谨和众将百思不解,每个人都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大将军,据哨探所说,两军的船队延绵十几里,中间并无明确的界线,也无喊杀声;我军和蜀军的船队阵形整齐,并无散乱,这确实诡异!”   “大将军,更奇怪的是,给我运送粮草的五百战船,此刻全都停止了运输,并且停在历阳城外。”   “如此说来,鲁淑和顾氏兄弟,确实已经降蜀!”诸葛谨肯定地说道:“难怪历阳和含山的蜀军按兵不动!”   “大将军,若是这样,我该如何打算?”吕据惊恐地问道:“蜀军必会长驱直入,直杀建业!我在建业尚有三万兵马,至少能坚守数月。然,我大军无法过江,也就难以击退围城的蜀军,这该如何是好?”   “大将军,我江北大军的粮草消耗极快,如果战船停止运粮,恐怕很难撑过七日,我得设法渡江才行!”   “刘将军,你说得倒容易!如今我缺少战船,如何才能渡江?”丁奉愤愤地问道:“就算抢扎木筏,也很难在短期内将大军运过江;况且,那批投降的战船屯在历阳,我木筏一旦到了江上,全成了蜀军的活靶,如何渡江?”   众将沉默不语,丁奉继续说道:“大将军,就算我想抢扎木筏,也得四处砍树才行。然而,蜀军的骑兵无处不在,我就算想当活靶,也没这机会啊!”   “大将军,若我迅速东退,屯于老山以东,以重兵守住两侧,再砍树造筏,应该可以分批渡至对岸。”   “腾将军,此法,恐怕也不妥。”朱然解释道:“我若东退,含山和历阳的蜀军必然追来,屯于滁水的张绍、傅佥也能袭我侧翼,蜀军的骑兵也会阻截,我很难退至老山。   再者,就算我全军退至老山,在扎好木筏之前,蜀军的战船早已封锁江面,我如何能渡至建业?”   “大将军,我可否向魏国求援?”潘濬期待地说道:“若邓艾能支援一批战船,我可沿着施水、巢湖、濡须水入长江,或可迅速回师建业。”   “此法,不易实现。”诸葛谨无奈地说道:“我在巢湖坑害了两万多魏兵,邓艾必然怀恨在心,很难为我提供援助;就算邓艾不计前嫌,以蜀军的实力,他们也能再次扼断濡须水,这批战船也到不了长江。   况且,蜀军在历阳还有五百战船,就算魏国战船能顺利入江,也难逃这批战船的阻截。”   “唉!我军没了战船,现在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粮草又无法获得补充,难道在此等死不成?”刘纂急得团团转,绝望地说道:“若再想不到办法,本将就抱一段木头,横渡长江,游回建业!”   “刘将军,勿急!”吕据长吁口气,环顾众将后说道:“要不……我派一军前去历阳诈降?说不定能里应外合拿下历阳。如此一来,我粮草又能多撑几日,还可获得历阳的造船厂。”   “不行,此法太缓!”诸葛谨摇摇头说道:“就算我夺了历阳,就算含山的蜀军不来反夺,我一月只能造二百多条船,江上却有四千多蜀军战船,远水难解近渴。”   众将商议多时,仍旧苦无对策,诸葛谨只得暂时散帐,要求各将严守秘密,不许水师投敌的消息外泄。否则,江北的军心必然大乱。   然而,诸葛谨怕什么就来什么!   一支重骑兵直直地往大寨冲来,骑手并未往寨中扔来炸弹和燃烧弹,也没用抓钩推倒营寨,而是射来无数的箭矢;   等到吴兵抬着拒马前来,这队骑兵早已远去。   这些箭枝上全都绑着一张白绢,寨中吴兵纷纷拾起箭矢拆看。   不多时,吴国水师投降、粮草将尽、退路已断的消息迅速传遍各寨。   散帐回寨的那些将领,他们不可能斩杀数以千计的兵卒,也就无法再守秘密。   一个时辰后,刘纂又来到诸葛谨的营帐请命:“大将军,末将请领一军,拆掉拒马扎浮筏,趁夜游泳渡江,迅速回建业协防。”   “刘将军,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此时过江又有何用?难道能阻四千战船?难道能解建业之围?   又有多少兵卒愿意随你过江?蜀军的战船就在历阳,又有多少兵卒能顺利过江?”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   “眼下,我军的困境人人皆知。”诸葛谨摆摆手,无奈地说道:“你可去军中寻找士卒,愿意过江的将士,可做足准备,尽快趁夜过江;不愿过江的士卒,千万不能勉强!否则,极易生变!”   “大将军,那……不愿过江的士卒又将如何?江北始终不是久留之地啊?”刘纂不解地问道。   “杀向建业的蜀军,皆是水师和长江以南的兵卒;我留在乌江口,至少还能拖住江北的蜀军,至少能减轻建业的城防压力。唉……能拖一日算一日吧……”   正午,腾胤、刘纂、吕据、吕岱等人一同来到寨中,向士卒讲明当前的困境,鼓励士卒自愿渡江回守建业,却引来一阵唏嘘和不满。   “蜀军的战船都在历阳,乌江口也有蜀军战船巡逻,如何能游过江?留在江北,至少还能多活几日!”   “就是!你们那些将军有家属在建业,咱当兵的过江干嘛?帮你们守住建业?击退蜀军后继续做奴隶?”   “去年,家母病重,小的是家中独子,要照顾母亲不能当兵,却被郡守强抓过来!听闻母亲已被活活饿死!我去建业干嘛?杀了郡守为母亲报仇吗?”   “听闻蜀军之中,凡是阵亡或是重伤回家的兵卒,家中老弱每月都有铢钱和米粮发放,我等就算游过长江,就算为保卫建业而阵亡,家中老父由谁照顾?家中幼子由谁扶养?”   “就是!你们做将军的想建功立业,咱当兵的只想吃口饱饭!就算被蜀军俘虏,就算被充作奴隶去屯田,至少每日不会挨饿,我回建业干嘛?”   士卒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些想回建业的兵卒也打消了念头,真正愿意回建业者寥寥无几,刘纂和腾胤摇摇头,无奈地去往另一个营寨。   正如诸葛谨所说,对于游泳回建业的决定,几名将军不敢有半点强迫。否则,立刻就会引发众怒或哗变。   傍晚,江上的蜀军战船皆点起灯火巡逻;   此时,还是有一千多兵卒愿意过江,他们拆掉拒马之后,每人抱起一些木料,悄悄地跳入江中往对岸游去。 第460章 吴宫夜宴   江北……   收到姜维的指示后,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有重骑兵往吴军寨中射去书信;   吴军兵卒早就人心大乱,一大半的兵卒都有投降的念头,他们私下已经做好决定:若蜀军杀来,立刻投降。   这日傍晚,四千战船黑压压地开来,经过乌江口水域往建业而去,船头的汉军战旗迎风招展,气势蔚为壮观。   至此,水师投降、蜀军大军杀向建业的消息终于被证实,北岸的吴军将士无不惊骇。   不过,蜀军依旧坚守历阳和含山,并未派兵来到吴军寨前招降。   长江南岸,俄何率领的骑兵已经杀至建业周边;   这队骑兵比战船率先赶到,他们的目的并非攻城,而是严密监视建业的四门,阻止可能的援兵或粮草运至城中。   刘纂、腾胤等人好不容易游至南岸,却惧于骑兵的威摄,只敢躲藏在建业西南三十里的几个小山之中,就算在夜间,也不敢越过平坦地带进入建业城。   建业城中,皇宫,大殿。   “不必客气,都吃吧。蜀军杀到之时,朕将亲自披甲上阵!或许这顿饭……是朕在建业的最后一顿!唉……今日只是家宴,诸位夫人不必客气。”   孙权说罢,自顾自地喝了一大碗酒,潘夫人、袁夫人、谢夫人、仲夫人皆愁云惨淡,多有抽泣之声,即不敢饮,也不敢食,更不敢问。   “陛下,臣妾入宫多年,未有子嗣,却深得陛下宠信,臣妾感激不尽!若是陛下不弃,臣妾,愿一生一世侍奉陛下左右。”   赵夫人说罢,举起酒碗向孙权致谢,然后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孙权满意地点点头,皇子孙和向孙权敬酒后,席间再也无人说话。   孙权几碗酒下肚,微微有了醉意,懊恼地叹道:“若是步皇后仍在,朕也不会如此孤寂!朕实在后悔,唉……步皇后在世时,朕就应该封她为后!”   孙和与赵夫人饮酒后并无异样,谢夫人赶紧举起碗向孙权敬酒:“陛下,蜀军远在乌江口,建业城又有大司马步骘主持防务,陛下不必太过担心。”   谢夫人喝掉碗中的酒,放下碗继续说道:“陛下乃大吴之君,切记保重龙体为要,不可过份操劳;今,众将皆在为国死战,不日便可击退蜀军;   可惜孙霸年幼,不能为国征战,实乃憾事也!   皇子孙霸,品行端正,勤勉好学,可惜偶感风寒,未能前来向陛下敬酒,请陛下勿要怪罪。”   “陛下,臣妾身怀龙种,未敢饮酒。今夜就以水代酒,恭祝陛下龙体安泰,愿我大吴万年不衰。”潘夫人致歉后,轻轻喝了一口便将碗置于桌上。   此时的殿内,孙权的子嗣,仅有十五岁的皇子孙和,以及三岁的皇子孙奋,袁夫人痛心地说道:“陛下将多个皇子交给臣妾抚养,奈何天不庇佑,竟无一子存活。此乃臣妾之罪,请陛下降罪!”   “那个小阿斗,他竟然有七个皇子,每个都能顺利存活!朕……曾经也有十几个皇子,可惜,能脱父母之怀者,仅有六个而已,存活至今的也才三个!   朕的皇子早逝甚多,公主却全都存活……罢了,罢了,这与夫人无关,一切都是天意……”   孙权确实已经喝醉,又饮了一大碗酒,喃喃自语道:“谢夫人,徐夫人,步皇后,王夫人,你们……为何全都弃朕而去……嗝……”   孙权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说道:“步皇后……你为何也弃朕而去……你别走……”   孙权快步向殿外追去,却轰地一声摔在地上。   “陛下喝醉了,臣妾送陛下回寝殿……”   赵夫人和袁夫人刚刚扶起孙权,两人都被孙权推倒在地,案上的碗筷纷纷散落,摔得哗哗直响。   “步皇后,你为何弃朕而去?你没诞下皇子,他们都反对封你为后……如今,朕封你为后,你别离开朕……这大吴的皇宫,只有你才是朕的皇后……他们敢反对,谁也别想做皇后……”   孙权爬起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突然又摔在破碎的酒坛间,衣衫被划破了好几处,左手也被碎屑划破。   “快,来人,传太医令……”   “陛下,龙体要紧……”   “呜……步皇后……你回来……”   “陛下,切勿动怒,龙体要紧……”   几个嫔妃赶紧围上来,试图将孙权扶往寝殿,孙权却拎着长剑胡乱挥舞,几个嫔妃再也不敢靠近。   突然,孙和一个箭步冲上来,趁孙权不注意,猛地夺下他手中的长剑。   “孙和!你好大胆!竟敢以下犯上!”   “谢夫人……这……儿臣不敢……儿臣担心父皇受伤,这才夺下他手中宝剑,情非得已……”   “孙和!你敢冒犯陛下,此乃死罪!”谢夫人厉声喝道:“侍卫何在?孙和以下犯上,伤了陛下龙体,速速将他拿下,等候陛下处治!”   “慢着!”   侍卫刚要带走孙和,却被赵夫人阻止:“妹妹,刚才确实情非得已,若非三皇子及时夺下陛下的剑,恐伤及陛下!妹妹,你不要小题大作。”   “小题大作?”谢夫人不依不饶地说道:“刚才的情形,众人皆已目瞩,孙和以下犯上,抢夺陛下宝剑,致使陛下受伤,此乃死罪!你何故为其开脱?”   “谢夫人,你别瞎说!”袁夫人挡在孙和的身前,争辩道:“陛下的手,是被酒坛的碎屑划破,这与孙和夺剑没有关系,你休要颠倒黑白!”   “陛下受伤,这是不争的事实!”谢夫人大怒道:“这与孙和夺剑有莫大的关联!不论如何,孙和以下犯上,绝不可轻饶!”   “妹妹,陛下受伤,应当速传太医令诊治,应当立刻送陛下回寝殿,而不是胡乱搬弄是非。”   “袁晖!你好大的胆!陛下受伤,你不仅护着行凶者,还反咬本宫搬弄是非,何其歹毒!”谢夫人指着袁夫人大骂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陛下将那么多皇子交给你抚养,为何全都被毒死在襁褓中?你好狠毒!”   “妹妹,你这话何意?”袁夫人惊得后退几步,赶紧争辩道:“臣妾侍奉陛下多年,未有子女。臣妾将各个皇子视若己出,无不尽心照料,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你却诬我下毒?这……这话从何说起?”   “袁晖!陛下子嗣众多,竟然全都被你所害,你好狠毒!来人!将袁晖拿下,等侯陛下发落!”   眼看几名侍卫涌上来,袁夫人百口莫辩,惊得连连后退,却与某人撞在一起,幸得赵夫人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啊……哎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却是潘夫人被撞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不已,赵夫人赶紧上前查看。   “好你个袁晖!毒害那么多皇子还不够,还想加害潘夫人腹中的龙种!此罪当诛!来人,速速将袁晖拿下!帮凶赵氏,一并拿下!等候陛下发落!”   “妹妹,此间因果,皆非袁夫人之过……”   “你这帮凶,自身难保,还想替袁晖诡辩!来人,速速拿下!”   事情越闹越大,侍卫不再迟疑,在谢夫人的要求下,将皇子孙和、赵夫人和袁夫人尽皆带走;   孙权和潘夫人分别由内侍扶往寝殿,交由太医令诊治。   孙权喝得实在太多,喝下醒酒汤后,直到半夜也未能转醒,口中仍在不停地念叨着「步夫人」。   谢夫人瞧了一神志不清的孙权,在黄门丞李竺跟前低语了几句,然后几人轻声来到殿外。   “奉陛下口谕:皇子孙和,以下犯上,赐御酒一碗;嫔妃赵氏、袁氏,荼毒皇子数人,更致潘夫人小产,罪不容诛,赐白绫三尺!”   此话出自黄门丞李竺之口,几名内侍不容有疑,领命而去。   “姐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仲夫人惊恐地问道:“若陛下转醒后问起,我该如何应对?”   李竺笑道:“两位夫人,小奴定会做得不留痕迹;若陛下问起,就说三人是畏罪自绝,陛下绝对不会起疑。”   “甚好!”谢夫人冷冷地笑道:“如此一来,吾儿孙霸的太子之位,宫中再也无人能阻;不过,陆家、顾家、朱家,以及诸葛谨、吾粲、滕胤、丁密等人,恐从中作梗!”   “夫人,此间军情紧急,朝中只有顾雍和丁密支持孙和,夫人却有步骘和孙弘。”李竺自信地笑道:“如今,陆逊身在狱中,其余诸将皆在江北军中,不足为虑;只要孙和一死,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这几日,夫人在陛下耳边吹吹风,大事必成。”   “这几日,众臣皆在上表,纷纷请求赦免陆逊;如今,蜀军将至,陛下极有可能重新启用陆逊。”   谢夫人不无担忧地说道:“此人阴狠狡诈,目光毒辣,若被他看出端倪,我等难逃一死,绝不能让他活着出狱!”   “夫人,陆逊乃是重犯,若要除掉陆逊,还需陛下的圣旨才行。”李竺面露难色,故作为难地说道。   “李公公神通广大,此事应该不难吧?”谢夫人说罢,拿出一叠地契和房契塞给李竺,神秘地笑道:“李公公,事成之后,本宫还有重谢;只要吾儿孙霸登上帝位,李公公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夜,寅时。   黄门丞李竺,携几名内侍和侍卫来到狱中,陆逊赶紧下跪听旨。   “告曰:天未悔过,王室多难。不知覆露之恩,辄辄猖狂之计。国之佞臣,敢背天常。   私通敌国,拒捍成命。雷霆所当,巢穴尽覆。获此凶竖,正其刑书。与众弃之,兹为国典。”   李竺念完之后,正色说道:“小奴奉陛下口谕:赐白绫三尺,御酒一樽,王剑一柄;陆丞相若能认罪,可赦三族不诛。”   “臣,领旨,谢恩。微臣此去,俯愿陛下,保重龙体,效法蜀国,锐意改革,励精图治,兴我大吴;陛下万年,大吴万年!” 第461章 或战或和   陆逊的嘴角带着一丝悲怆的苦笑,起身后问道:“公公,贱内孙茹,犬子陆抗,他们可好?”   “陆丞相,只要你认罪伏法,陛下绝不会牵怒他们,你就放心吧!陆丞相,赶紧点,小奴还得回去复命!”   “多谢公公……”   “放屁!你又不是孙权,你怎会知道?还有你!他想要你的命,你谢他干嘛?”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传来,李竺、陆逊和几名内侍心头一怔,赶紧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几名侍卫未作抵抗就被放倒,一个身着襦裙的男子,正嬉皮笑脸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对监狱的一切特别好奇。   “你……你是什么人……你好大的胆……”李竺大惊,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有刺客……抓刺客……”   “叫啊,继续叫!”女装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叫大声点,怎能将外面的人叫活?”   “你……你是谁?竟敢擅闯重犯监狱,该当何罪……罪……呃……壮士……休要动怒,赶紧放下,放下,好痛……啊,抓刺客……”   李竺拔腿就跑,女装男子飞起一脚,酒樽旁的长剑直直飞出,刺在李竺的大腿上,他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   “壮士饶命,饶命啊,小奴只是奉旨而为,不关小奴的事,一切都是谢夫人指使,小奴招了,小奴全都招了,饶命啊……”   女装男子哪管那么多,手指如同钢爪一般,紧箍着李竺的脚踝,像小鸡一般将他拖回。   “壮士,你到底是谁?竟敢擅闯重狱?”陆逊看出男子没打算伤害自己,赶紧问道。   “陆丞相,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没胡子的家伙,他是奉谢夫人或孙权之命而来,而在下,是奉陛下之命而来!”   “陛下……你……是蜀军的细作?”   “陆丞相,孙权想要你死,我大汉陛下却要你活!”   男子刚才那么一抓,竟然捏碎了李竺的踝骨,李竺疼得死去活来,再也无法逃走,不停地大喊大叫。   男子仿佛没事一般,将白绫系于梁上,指着李竺问道:“是你自己上去,还是要我帮你?”   “壮士,这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切不可胡来!若是触怒了陛下……”   “陆丞相,你连死都不惧,还怕触怒孙权?”男子不屑地笑道:“陆丞相,你放心!孙权没那本事取你性命!你要想死,还得经过我的同意,还得经过我家陛下的同意!”   男子说罢,端过酒樽,捏着李竺的嘴,把酒全都倒入他口中,然后又像拎小鸡一样,轻松地将他挂在白绫上。   李竺蹬了几下腿,很快就安静下来,陆逊大惊失色。   “陆丞相,愣着干嘛?还没看够?”男子扭扭脖子问道:“若想看戏,可去柴桑,我家陛下为你准备了黄梅戏。”   男子说罢,拉着陆逊就往狱外走去。   “壮士,不可!陛下未有旨意,微臣不敢擅离……”   “卧槽!真特玛的麻烦!”男子不悦地哼道,一记手刀击在陆逊后脑。   “呃……”   陆逊身子一软,男子顺势将他扛起,大摇大摆地往狱外而去。   少时,监狱遇袭,陆逊逃离的消息震动皇宫,谢夫人闻之大惊,赶紧问道:“陆逊跑了?那……孙和呢?赵夫人和袁夫人呢?”   “回禀夫人,狱里的犯人……全都不见了……”   “你先下去,不许任何人进入陛下的寝殿!任何人求见,都不许通传!”   “诺!”   内侍出殿后,谢夫人思虑半晌,眼看孙权仍未转醒,她犹豫了一下,命人打来一盆凉水。   浸湿的毛巾刚刚贴在孙权的额头,孙权感觉身子一凉,猛地坐起身,拍拍脑袋,愕然地瞪着谢夫人。   “夫人,朕……呃……头好痛……”孙权猛拍着头,突然注意到自己手上包扎的布条,疑惑地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大事不好啦!”谢夫人贴到陆逊耳边,低声说道:“陛下,建业城中,到处都是蜀军的细作!半个时辰前,重犯监狱遇袭,陆逊已被蜀军救走,黄门丞李竺被杀;   皇子孙和、赵夫人、袁夫人皆被蜀军劫走;潘夫人躲避蜀军追杀时摔得不轻,恐会小产,臣妾已命人前去照料。”   “啊……就连赵夫人也被劫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陛下放心,臣妾已经加派侍卫,蜀军的细作没那么容易进来。顾丞相正在命人全城搜捕,应该很快就能剿灭城中的细作。”   “不行,还得加派人手!”孙权惊恐地说道:“蜀军的细作,个个身手不凡,个个胆大包天!他们三十人就能击退步将军的两千大军,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孙权定了定神,眼看天色仍未大亮,估摸着早朝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说道:“来人,传众臣,上朝议事!”   “诺!”   监狱遭袭,重犯被劫,皇子孙和失踪,两名夫人失踪,潘夫人小产,这一晚,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   建业城早就炸了锅,城中兵马都在挨家挨户地搜索盘查,众臣一夜未睡,早早地在大殿等候。   “诸位爱卿,我军水师投敌已成事实,蜀军骑兵已在建业城外,蜀军的战船,可能巳时就能开到建业,这该如何是好?何以退敌?”   “陛下,我江北大军缺少战船,难以渡江回援建业;刘纂、腾胤、吕据等人率兵一千过江,却被阻在城外;   今,蜀军声势浩大,我建业的兵马难以阻挡!微臣以为,应当迅速遣使,向阿斗议和……”   “孙大人,你是想议和,还是想投降?”步骘不悦地喝道:“蜀军未至,你未见其面就慌了神,此时提出议和,究竟是何居心?”   “步大人!再过两个时辰,蜀军就将围城!我江北的大军难以回援,现在议和,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莫非,你要等到蜀军攻破建业,那时才议和?”   “陛下,犬子步协、步阐已经回到建业,必会率领城中兵马死守城池,陛下可速派使臣向魏国求援,若能把江北的大军运回建业,必可击退蜀军!”   “步大人,你这是误国之举!”丁密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步协、步阐二将,领兵两千去往富春,却被三十蜀军击退!如何能率领城中兵马守卫建业?   如今,我江北大军的粮草只能支撑六天,他们尚且难以自保,如何能渡江回援?   再者,蜀军阻断了濡须水和滁水,纵然魏国肯借战船,我大军又如何渡江?   此时,蜀国大军将至,建业苦无援兵,城中之粮难以撑过两月,我如何坚守城池?步大人,你就忍心看到建业的将士血流成河?等到城池告破才投降?”   “陛下,切不可听信谗言啊!”步骘难以反驳丁密的话,赶紧下跪劝道:“陛下,当年曹军南下,我三万兵马就能击退二十万曹军!今,蜀军才四千战船前来,除去桨手,实际兵力不超四万;我若拼死一战,必能击退蜀军!陛下,切不可轻言投降啊!”   “步大人,此言差矣!”顾雍上前说道:“陛下,当年的赤壁之战,我兵马虽少,却有长江天堑,更有精兵强将;如今,我建业城中没有良将领兵,蜀军又占据着长江水道,可以随时运兵来援,建业实在难以久持!陛下,切不可以卵击石!若是激怒阿斗,建业恐有屠城之险啊!”   “顾雍!你休要危言耸听!你身为丞相,不为陛下分忧,却劝陛下投降,是何居心?”   “步大人,微臣所言皆是事实,皆为江东百姓之生计考虑!我若死守建业……”   “顾雍!你住口!”步骘大怒道:“你儿子顾穆,身为宜都太守,却与蜀国的孟光打得火热,卖粮买酒忙得不亦乐乎;   你三子顾济,获封骑都尉驻守春谷,蜀兵未破石城就早早撤回;   你侄子顾裕,获封镇东将军,蜀军未到建业就消失无踪!   你孙子顾谭、顾承,更是不战自降!   若非顾谭、顾承降蜀,我军何以如此被动?这一切,皆是你顾雍教导无方之过!在这大殿之上,你有何颜面劝陛下投降?”   “步大人,你竟敢将我军之败归于顾家,岂不荒谬?”顾雍据理力争道:“众臣皆知,犬子顾穆,遥领宜都太守,而宜都郡在三年前就已失陷,犬子手上无兵无将,如何能收复宜都?   犬子顾济撤回建业,皆因前方的石城坚固,又有刘纂、腾胤等将驻守,为减轻粮草运输压力,这才奉命撤回;犬子顾裕,是奉陛下之命前往吴郡征收粮草,却被你诬陷为消失无踪?”   顾雍说罢,叹口气后说道:“众臣皆知,鲁淑才是水师的统领!顾谭、顾承本是负责江北的粮草运输,二人是以副将的身份协助鲁淑御敌;主将鲁淑大权在握,他一心投降,岂是副将能阻止?”   “好你个顾雍!身为丞相,一家人误国误民,却被你说得冠冕堂皇!我大吴有此佞臣,岂能不亡?”   步骘指着顾雍大骂,然后又请命道:“陛下,微臣愿领建业兵马,死守城池,力退蜀军!陛下勿要听信谗言,切勿不战而降啊!”   “步丞相,诸位爱卿,朕决定死守建业……”   “报……陛下:谢夫人差人来报,蜀军细作或已混入皇宫,正在卧床养病的潘夫人……她……她不见了……”   “报……陛下:城南军营,遭到蜀军细作入侵,屯粮皆被烧毁,营中兵卒正在全力抢救……” 第462章 绝处逢生   “蜀军细作,无孔不入,实在可恨!”孙权厉声喝道:“小阿斗!你真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传令:加派三千兵马,立刻清剿城中细作!   建业城中,所有百姓不得出门,违者格杀勿论;步骘,城中兵马皆由你调遣,死守建业!再敢言降者,格杀勿论!退朝!”   顾雍和几名大臣见孙权无意投降,无奈地摇摇头;   天色仍未大亮,忙了一夜的众臣各自散去,孙权愤愤地回到宫中。   天渐亮时,长江之上,雷声隆隆,顷刻间就大雨滂沱,风向突然转为东北风。   鲁淑在船头观望一番,赶紧回舱说道:“魏将军,暴雨太大,视线极差,我战船全部转为逆风,必须马上靠岸!”   “现在靠岸?”魏昌看着惊慌失措的鲁淑,不解地问道:“鲁将军,这不就是一场暴雨嘛,何故如此紧张?”   “魏将军,此场暴雨绝不简单!我必须马上靠岸!否则,全军有覆没之险!”   魏昌未罢可否,鲁淑又说道:“魏将军,我离建业不过二十里,何必急于一时?况且,陛下和大将军,并未规定我抵达建业的时间。此刻确实不利于行船,我可靠岸休整,待到暴雨转停之后再起行。”   “鲁将军,这场暴雨,一时之间恐难以停止。天很快就要大亮,我不如缓缓前行,以免延误行程。”魏容劝说道,顾氏兄弟和王训也点头赞成。   “确实如此!”魏昌肯定地说道:“鲁将军,此时正值夏季,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本将在洞庭湖也经常遇到暴雨,你何故这般紧张?”   “不行!必须得靠岸!”鲁淑坚定地说道:“几位将军,建业靠近大海,海上气候难测,时常有大风暴;此场暴雨,应该是海上的风暴引发,还有可能继续加强。若我强行行船,恐难以抵挡此场风暴,战船也将无法控制,很容易引发撞船或翻船事故。”   几人说话间,所处的战船突然剧烈颠簸,似乎很快就要沉没。   此种情意,鲁淑和顾氏兄弟见惯不惊,魏昌、魏容、王训,以及船上蜀兵,他们从未到过长江下游,更没见过如此大的风浪,全都吓得面如土色。   “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全部靠岸!快!”鲁淑不顾魏昌的反对,立刻下达指令。   刹那间,各船金鼓齐鸣,收到靠岸的指令后,所有战船赶紧靠到岸边,迅速抛下装满石头的竹篓固定船身,这些操作,划桨的兵卒已经操练多时。   天色微明,战船全部靠岸之后,看着江上一尺多高的风浪,众多的将士无不庆幸:幸好没有冒雨行船,否则,所有的战船都将被风浪掀翻!   “这只是小风浪,在夏季,这很平常。越往下游,越靠近大海,江上的风浪越大。”鲁淑不屑地说道:“你们或许不知道:两年前,孙权曾向公孙渊买过一匹战马,战船在回航的途中,遇上五尺多高的海浪,两千多条战船没有提前靠岸,全部沉入大海,就连巨大的楼船也未能幸免!”   眼看鲁淑不像说假话,王训疑惑地问道:“既然海上如此凶险,为何当年的卫温、诸葛直能顺利到达夷州?倭国使者又如何能远渡重洋?   听陛下所说,倭国距离建业,至少有数千里之遥,大船要在海上航行数月,如何能避开风浪?”   “我军的很多桨手和水师兵卒经验丰富,也有一些渔民出身的兵卒,他们都会观天色,辨气象,只要多加留意,就算出海远航,也有可能及时地躲开风暴。”   鲁淑又想起两年前的那场海难,沉痛地说道:“这些都是血的教训!不论在江上还是海上,面对风暴,再大的战船,再强大的水师,也犹如一片树叶!”   若在以前,魏昌、魏容和王训这三个将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鲁淑的话;   今日,三将亲眼见到江上的暴风雨,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场大难,这才深信不疑,并对鲁淑佩服得五体投地。   舒城……   全琮是孙权的女婿,孙韶被赐姓「孙」,也算得上吴国的皇室宗室,面对二人的来访,邓艾稍一细想,立刻选择了接见。   “邓将军,上次的巢湖之战,我家大将军……确实是逼不得已,邓将军大人有大量……”   “全将军,本将从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邓艾满不在乎地说着,很快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本将,本以为吴国能撑上半年,哪知如此不堪!”   “邓将军,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我建业被蜀军攻克,阿斗和姜维再无后顾之忧,必会倾全国之力北上伐魏,邓将军不可不察啊!”   “全将军,孙将军,本将也想帮吴国一把。但是,想让我大魏出兵救援,这绝无可能。”邓艾毫不犹豫地说道:“二位将军,姜维在江北的部署,你们比本将更清楚!如今的舒县屯有蜀军重兵,我舒城的兵马,很难攻克舒县来到江边!”   看着二将失望的目光,邓艾继续说道:“再者,我大魏的战船本就不多,蜀军阻断了濡须水,我军战船皆被阻在巢湖,无法入江相助;就算能入江,也很难突破屯于历阳的蜀军战船之围堵。”   邓艾说的皆是事实,二将出使之前,诸葛谨已将形势分析得十分透彻。   当然,二将并未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坚定地说服了诸葛瑾,这才来到舒城求援。   邓艾也爱莫能助,全琮绝望地叹道:“莫非,我大吴真的气数已尽?”   “并非完全如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建业能坚守两个月,或许还能拼死一搏。”   “邓将军,你的意思是……”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邓艾解释道:“你江北的大军可分为两支,一支坚守乌江口,拖住含山和历阳的蜀军;另一支趁夜迅速北上,抢渡滁水,然后绕至亭子山下游屯扎。”   全琮秒懂了邓艾的意思:蜀军阻断滁水的位置在亭子山,如果步卒绕到亭子山的东北方向,就可以依靠滁水暂拒蜀军,并趁机抢扎大量的木筏,再顺着滁水下行入江,这是绕回建业的唯一办法。   诸葛瑾早就想过这个办法,却被他早早地放弃了。全琮无奈地说道:“我在滁水对岸抢扎木筏,然后绕回建业,最快也要半月时间。我军存粮只够坚持三天,恐怕难以撑过半月啊!”   “全将军,正如你说的「唇亡齿寒」。吴国若败,蜀军就能全力攻我大魏。因此,我不能坐视吴国兵败。”   邓艾郑重地说道:“只要你的大军能过滁水,我可为你提供足量的粮草,你不必担心。”   “邓将军高义,我等感激不尽!我家陛下也会倾力报答!”孙韶致谢后又无奈地说道:“邓将军,我扎木筏沿滁水绕行,蜀军必会察觉;他们屯于建业的战船,必会提前抵达两江的交汇处阻我入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有邓将军大义相助,我江北的大军,仍旧难以回援!”   “孙将军,你说的没错!”邓艾哈哈笑道:“不过,本将刚才的话,你忽略了一个细节。”   全琮和孙韶回味着邓艾先前的话,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满脸皆是不解。   “二位将军,本将说过,要用此法的前提,必须是「建业能坚守两个月」!”   “邓将军,这是为何?”孙韶不解地问道:“拖延越久,蜀军的战船就会运来更多的兵马,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在江上设防,并且可以阻断滁水下游,这对我入江回援更加不利啊!”   “不,二位将军误会了。”邓艾呵呵笑道:“此法乃「瞒天过海」之计:你在亭子山抢扎木筏,这不过是吸引姜维的视线;你在抢扎木筏的同时,可将主力大军悄悄北上至淮水,然后乘我大魏的战船,从淮水入海,再绕回建业,或者在建业东北任意地点登陆。唯有这样,方可躲过蜀军战船的阻截,顺利回援建业。”   邓艾说罢,全琮和孙韶眼前一亮:此法虽然较缓,但绝对是最有效的办法:从淮水入海再绕回建业,蜀军战船再多也难以阻止。   邓艾慷慨地提供粮草,又提供战船相助,并献上一条妙计,全琮和孙韶如获至宝,连声感谢后告辞离开,欣喜地向诸葛瑾汇报。   二将离去之后,邓艾的嘴角微微抽动,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正如鲁淑所说,这场暴风雨是由海上的风暴引发,连续三日未停,蜀军战船泊于江岸寸步难行。   “报……几位将军,大将军回话,不许我弃船登岸!”   “呵!我就猜到大将军不会同意!”鲁淑望着仍未停止的暴雨说道:“我水师总共才四万兵马,就算一半的兵卒弃船登岸,就算兵临建业又能如何!难道就能攻下建业?”   “唉!建业毕竟有三万吴兵,粮草充足,两万兵马确实难以破城。”魏昌苦笑着叹道:“这场风暴,又让孙权多活了几日,真是天意啊!”   “晚几日就晚几日呗!”王训满不在乎地说道:“待到暴风雨一停,我可在一个时辰内包围建业。我战船又可运来更多的兵卒,吴军在江北无法回援,吴国之败,不过是迟早的事。”   “就算我不加派援兵,这四万大军也足以破城。”魏容也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伏于城中的细作,据说已烧毁两座粮仓,城中之粮不够孙权支撑一月。就算咱们不攻城,孙权饿急了,他也会主动出来找吃的。” 第463章 断人财路   乌江口……   邓艾愿相助吴国,消息传回后,绝望中的诸葛瑾和众将又燃起一线希望。   “大将军,陛下早就做足了死守建业的准备,城中之粮,足够三万兵马撑两个月;   邓艾的瞒天过海之计,虽然耗时长久,但要解建业之围,这恐怕是是唯一的办法。”   全琮说罢,众将不停地点头。此时,因为江上风浪太大,建业的消息还没传至乌江口,众将并不知道城中的四座粮仓已被烧毁两座。   “大将军,若从路程上来看,我军主力北上至淮水登船,大约需要十天;战船从淮水顺流而下入海,也要耗时十天,再沿着海岸绕回长江口,大约需要二十天;以此推算,我只需四十天就能绕回建业。”   “此法确实能瞒过蜀军,这也是江北大军回救建业的唯一办法,大将军不要再做迟疑。”全琮很是担心地说道:“大将军,我江北的粮草只能再撑两天,蜀军之所以未来攻寨,就是在等我粮尽,我必须尽快赶到滁水。”   “我总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诸葛瑾疑惑地说道:“我在巢湖摆了邓艾一道,他为何还要鼎力相助?真是因为「唇亡齿寒」?恐怕没这么简单!”   “大将军,并非因为唇亡齿寒。”朱然冷冷地说道:“邓艾表面上鼎力相助,不过是坐山观虎斗。他只用一批粮草,只拨一批战船,就给姜维增加了十万敌兵;   邓艾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与蜀军拼死一战。所以,邓艾并非慷慨无私,他的心思,毒着呢!”   “朱将军,即便如此,邓艾确实为我提供了帮助。”全琮正色说道:“其实,咱都知道邓艾的阴险目的。然而,吴国已是九死一生,我只能顺邓艾之意与蜀军死战。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确实如此。”诸葛瑾点点头:“绕回建业与蜀军死战,这也是逼不得已,好歹还有一线生机;邓艾坐山观虎斗,我还得感谢他!唉……国之如此,我等身为臣子,能有机会回师报效陛下,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诸葛瑾说罢,众将无不感慨。   “此事宜早不宜迟。立刻给兵卒做好工作,务必告诉他们:魏国已经出兵相助,我军到了滁水就能获得粮食;   再告诉下面的兵卒,就说……就说蜀军战船遇上风暴,已经沉没三千多条,粮草尽毁,围攻建业的蜀军已经溃散。   如此一来,必能稳住军心;   至于撤往滁水的时间,就定在今夜子时;   横在历阳和含山之间的部队,可交替掩护撤退。子时以前,务必撤至乌江以东。”   舒城……   对于相助吴国的决定,几名魏国将领众说纷云。   “邓将军,吴国就是个白眼狼!孙权也是个墙头草!他们眼里只有利益!我为何要出粮出船相助?”   毋丘俭愤愤地说道:“邓将军,莫非你忘了巢湖之战?诸葛瑾这个阴险小人,何故相助于他?”   “不错,毋丘(guànqiū)将军说得极是!邓将军,不可被全琮和孙韶的花言巧语所惑啊!”   诸葛诞也劝道:“邓将军,如今的吴军战斗力极弱,经过四十多天的远航,哪里还力气与蜀军决战于建业?   况且,我军哪有那么多战船运送十万吴军?我军粮草长途转运而来,喂给这群白眼狼,岂不让人心寒?”   “二位将军,你们……还没忘记被逼跳湖之仇?”邓艾呵呵笑道:“你二人……就如此仇视诸葛瑾?”   邓艾提起巢湖之战时二人的惨败,二人想起手提大刀的关索,不禁打了个寒颤。   “邓将军,太傅也说吴国气数已尽,我为何要出钱出粮相助吴国?如今的吴国命悬一线,败亡已是定局,无法助我拖住姜维,对我已经毫无意义!邓将军,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末将实在不懂!”   “诸葛将军,你刚才提到我在淮水的战船,应该知道我军战船的运力吧!你告诉本将,我能转运多少吴兵去往建业?”邓艾未罢可否,问了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邓将军,经过这半年的全力造船,我在淮水的战船大约两千条。”诸葛诞如实说道:“如果长途远航,如果全部由吴军兵卒划桨,总共可以转运四万兵马。”   “不错。”邓艾肯定地说道:“不过,既然是长途转运,粮草必须一并上船,不能在沿途补给。这样算来,又能运载多少吴兵?”   “邓将军,按照四十天的粮草装船。那么……最多可载一万吴兵。”诸葛诞如实说道,刚刚说完,总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就对了!”邓艾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你说得没错,吴国的败亡已是定局。就算孙策周瑜在世,他孙权也无力回天。因此,本将从未想过帮助吴国,更不会帮助吴兵绕回建业。”   “邓将军,你……将诸葛瑾和吴国大军骗至滁水北岸,莫非另有他谋?”胡质似乎明白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如今,江北的吴军士气低落,难以与蜀军一战;蜀军也很聪明,他们故意不与之交战,而是坐等吴军粮尽,然后再出兵击之,即可不废吹灰之力击溃这支吴兵;   按照蜀军纳降时的心理攻势,此战下来,蜀军兵不血刃就能获得十万降卒,真是一笔大买卖!”   “邓将军,莫非……你看上了这批吴兵?”郭淮满不在乎地说道:“依末将看来,这支吴军号称精锐,不过是奴隶和老弱残兵,哪能跟我大魏的精兵相比?这样的部队,上了战场也是群乌合之众,我要来何用?白白浪费粮食!”   “郭将军,你有所不知。”邓艾正色说道:“蜀国偏安一隅,之所以能迅速增强国力,就在于他们获得了大量的人口。我大魏的武皇帝引鲜卑、匈奴入关中,这也是为了获得人口;   这十万吴兵战斗力很弱,但用来屯田,用来运粮还是绰绰有余。如今,这批吴兵就在眼前,我唾手可得,若将其让给蜀国,岂不可惜?”   “邓将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胡质心悦诚服地说道:“这批吴兵满怀希望地撤往滁水,若蜀军前去追赶,就相当于断其生路,他们必会以死相拼,我仍可借此消弱蜀军,可谓一举两得。   再者,诸葛瑾、全琮、朱然等人身经百战,虽然他们屡败于姜维,仍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若他们能投我大魏,必会死战蜀军,我何愁不能击败姜维?”   “我看未必。”邓艾摇摇头说道:“现在的吴兵已是惊弓之鸟,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狼狈逃命,想靠他们死战蜀军,诚为难矣!”   “邓将军,你的意思是……”   “哼!蜀军的哨探遍布江北,只要吴兵有了北上滁水的异动,含山和历阳的蜀军必会倾巢而出。   姜维不会允许这些吴兵逃过滁水。因此,我得稍稍转移蜀军的注意力,将蜀军诱至埠水或舒县,这批吴兵方能成功退往滁水。”   邓艾说罢,众将无不点头称赞。   邓艾令道:“郭淮、王雄,你二将引五千骑兵过埠水,在舒县城外往返巡逻,做出切断含山蜀军粮道的阵势,若蜀军骑兵杀来,可缓缓退回埠水。”   “诺!”   “毋丘俭、诸葛诞,你二将引一万兵马,一路偃旗息鼓,屯于巢湖以东的鼓山,做出沿小道进兵,偷袭含山的阵势,若蜀军杀来,可退回舒城。”   “诺!”   “胡质、乐綝、张虎、赫凯,你四将各领一万兵马,屯于望夫山,做出掘开濡须水的架势;若有蜀军杀来,务必死战,我自有兵马接应。”   “诺!”   几将出寨后,邓艾对去卑说道:“右贤王,蜀军极有可能兵进巢湖,这正是你雪耻的最佳时机。我给你五千骑兵,为巢湖的步卒断后,你敢去否?”   “有何不敢?”去卑不屑地说道:“蜀军若来巢湖,必是含山城中的步卒,其大队骑兵,很难经过濡须水岸边的小道,本王可全歼前来的蜀军。”   “甚好!就请右贤王即刻领兵前往,本将在舒城恭候捷报。”   去卑离开后,邓艾又说道:“黄将军,你可领一万兵马,在乌江与滁水的交汇处屯扎,做出拦阻吴兵渡河的阵势,若吴军大队赶来,立刻协助其渡河。”   黄权犹豫了一下,还是领命而去。   其实,邓艾知道黄崇痛恨吴国,也知道他不会与蜀军交战,他故意派黄权去往滁水,其间大有深意。   黄权屯兵于滁水,蜀军和吴军的哨探皆会探知。蜀军知道黄权与吴国有仇怨。   因此,在蜀军看来,黄权必是为阻截吴兵而来,自然会放心大胆地任由吴兵去往滁水,并不会追得太急。   邓艾在巢湖虚晃一枪,做出偷袭含山的架势,含山的蜀军便不敢轻易追击诸葛瑾;   此时,历阳只有一万兵马,纵然全军出击,面对败逃的十万吴兵,必会有所顾忌。   如此一来,吴兵必能顺利地渡过滁水,邓艾的目标即可实现。   魏军各路兵马出动的同时,江上的暴风雨逐渐减弱,蜀军战船纷纷起航,直奔建业而去。   正是由于连日的暴风雨,城外巡逻的俄何不得不扎营休整。   骑兵的威胁消除时,刘纂、腾胤等人率领的步卒,终于找到机会,成功地进入建业城中。   与此同时,诸葛瑾派出的信使游过长江,趁着建业城外蜀军空虚的间隙,成功地将密信送至孙权手中。 第464章 谁敢抢杠   正午时分,建业城外的江上,密密麻麻全是蜀军的战船。兵卒跳下战船后迅速集结,在骑兵的掩护下分别扎寨,划桨的奴隶兵也不甘示弱,一部分帮忙砍树扎寨,另一部分则帮忙卸下粮草军资。   直到傍晚,建业的东、南、西三门皆屯了一万兵马,唯独留空北门;   姜维另率五千兵马,屯于东门外的钟山脚下,距离建业城的东门不足两里。   建业毕竟是皇都,城池坚固。城中驻兵三万,姜维自然不会强行攻城,他围三缺一,故意留空北门,就是希望吴兵出城后去往江边,然后沿着江岸往东退走。   一切部署完成后,鲁淑、魏昌二将领着五百战船巡逻江上,其余战船则由魏容、王训和顾氏兄弟领着返航,分别去往石城和舒县,将更多的兵马和粮草运往建业。   江北,舒县。   城中,大殿内,哗哗的麻将声从未间断。   “报……四位将军,魏将郭淮、王雄,领着五千骑兵杀过来了!”   “不必慌张,骑兵又不能攻城,那个谁,关好城门就行!”柳隐头也不抬地说道,顺手打出一张牌:“大麻子!”   “柳将军,舒县是我江北大军的大后方,不能有闪失啊!魏军多日不来,今日突然出现,必有异常。要不……还等去看看再说?”   “你给我站住!赢了钱就想跑?”李韶将文钦拉回来,不屑地说道:“咱们的粮草已经转由楼船运来,郭淮和王雄,还傻傻地前来袭扰我粮道,岂不可笑?”   貂融将文钦按坐在桌边,然后说道:“大将军临走时,把末将和李将军调来舒县,就是为了凑齐一桌。你才赢了几千铢就想跑,这也说不过去吧?”   “可是……魏军今日突然出现在舒城,真的有些古怪!”文钦说罢,突然想起姜维临走时给的锦囊,赶紧说道:“柳将军,大将军不是说过,若魏兵前来,可立刻拆看锦囊,然后依计而行么?”   “咱在舒县有五万大军,魏军才来了五千,还是不能攻城的骑兵,这也叫兵?用得着拆看锦囊?”柳隐不屑地说道。   “柳将军,大将军说魏军来了就拆看锦囊,并没说魏军攻城再拆看。所以,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柳将军,对于含山和历阳来说,舒县确实是大后方。但是,对舒城的魏军来说,咱们这里又是前线,不可马虎啊,还是拆开看看更加稳妥。”   眼看文钦急着跑,李韶和貂融也不敢大意,柳隐经不住三人的劝说,这才拿出锦囊。   “嘿嘿!本将果然没有说错!”柳隐欣喜地笑道,顺手将锦囊中的白绢交给文钦。   “继续打牌?”文钦将白绢看了好几遍,确实只有这四个字,心头很是纳闷:“怎会这样?”   “呵!本将刚才就说过,我在舒县屯有重兵,我军已经控制长江水道,所有的粮草军资都由楼船运输。   郭淮和王雄领兵前来,最多到江边看看风景,看完就会退回舒城。   所以,咱们不用理他,继续打牌就行。你赢的铢钱若不吐出来,今日休想离开。”   含山……   魏国五万步卒屯于巢湖,又有郭淮阻住舒县方向的援兵,更有去卑的骑兵在望夫山隘口警戒,对于含山的蜀军来说,邓艾沿小道偷袭含山城,或是牵制含山兵马的意图非常明显。   此时,恰逢城南的吴军退往乌江口,张翼和吴班赶紧拆看锦囊,白绢上写着几个字:魏兵若来,兵进滁水。魏兵不来,兵进乌江。   “张将军,大将军离开时曾说过,魏军有可能谋取含山,若我真按锦囊之计而行,含山恐被魏军所得;如此一来,我很可能被魏、吴两军夹在野外!”   吴班忧心忡忡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   “含山城三面环山,但西面的小道可以进兵,魏军屯于巢湖,我若出大军追击吴兵,含山必危!张将军,我必须得小心应对!”   张翼点点头说道:“大将军命我兵进滁水,却未指明兵马数量。本将以为,我留五千兵马坚守城池,再以四万兵马去往滁水,大家以为如何?”   姜维给的锦囊中,并未要求追击吴兵,众将却预料到兵进滁水的目的,考虑到吴兵有十万之众,于是对张翼的安排表示赞同。   “张嶷、吕祥、马忠、霍弋、句扶,你各领八千兵马去往滁水,间隔三里下寨,各部互相应援;就由本将和吴班将军留守含山。”   历阳……   吴兵退往乌江口之时,众将皆请兵去追,关索考虑到历阳的造船厂不容有失,于是有些犹豫。   此时,城外巡逻的烧戈、李球二将匆匆入帐。   “关将军,此时的吴兵正在退走,末将奉大将军之命,在吴退去之时,如果含山的兵马没有追击,就来问你几句话。”烧戈一脸茫然地说道。   “哈哈哈!难道……大将军也有不明白的问题?他想问什么,你可速速道来!”   “关将军,大将军想问:你在打牌时,正要杠牌,却被人抢杠,你会如何?”烧戈如实问道。   “那还用说?谁敢抢本将的杠牌,本将就跟他拼命;当然,本将从来都是暗杠,哪那么容易被人抢杠?”   烧戈点点头,又按姜维的话问道:“关将军,如今,十万吴军已至末路,魏军想要在滁水抢杠,请关将军自行安排。”   “哈哈哈!”关索恍然大悟,欣喜地说道:“大将军临走时曾说过,必会送给本将一大笔钱开药厂,本将终于明白了:邓艾敢来抢杠,本将绝不让他得逞!”   “可是……舅哥,这不太好办吧?”李遗担心地说道:“夏侯将军、赵将军的骑兵不知所踪,我在历阳才一万步卒,如何应对十一万吴军?”   “管他呢!玩命地追就行!大将军送给本将这么多人头,还有那么多个将军,岂能让他们轻易逃到滁水?”   关索说罢,急忙令道:“烧戈、李球,你二将引五千骑兵,马上渡过乌江,绕到吴军前方阻截。”   “关将军……这……”烧戈为难地说道:“大将军临走前,将末将麾下的骑兵抽走三千,此时只有两千轻骑……”   “卧槽!大将军他……他是想玩死本将啊!既然他有意让本将抓俘虏,为何……只给咱留这点兵马?”   “舅哥,咱手上只有两千轻骑,若绕到吴兵前方阻截,吴兵必会拼死一战,我这点兵马难以阻挡啊!不如,我在后方尾随追赶,反正吴兵粮草已绝,他们也跑不了多远。”   “叔父,若吴兵一直跑,莫非咱就一直追?”李球疑惑地问道:“就算我历阳的兵马倾巢而出,那么多的俘虏,如何抓得完啊?”   李遗略加思索,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吴军一过乌江,他四面环水,能跑到哪里去?张绍和傅佥二位将军,他们不是屯在亭子山么?   诸葛瑾就算去往滁水,他也不敢渡河,只敢胡乱逃走。不论他们如何逃,始终只能在一百多里的范围内打转,迟早是咱们有菜!”   “既然如此,咱就慢慢追。妹夫,你引三千兵马坚守历阳;廖将军,罗将军,你二将各引三千步卒,在乌江口上游十里渡河,追到哪算哪;   烧戈、李球,你二将引两千骑兵在赵庄渡河,暂时不要追击吴兵,多带炸弹和燃烧弹去滁水看看情况!各部必须注意,如有魏军敢来抢扛,先给我弄死他!”   各将欣喜地领命而去,关索拎着大刀就要出发,李遗赶紧追上来:“舅哥,你就带一千步卒去追?这是不是太浪了?吴兵可有十一万啊!若把他们逼急了,回过头踩死你咱办?”   “妹夫啊,不是哥要浪,这是逼不得已啊!历阳的船厂不能有失,若吴军逼急了回来反夺,我岂不危险?所以,历阳必须得留三千兵马驻守。除此之外,我再无兵马可用啊!”   “舅哥,其实……历阳的兵马皆可出动。”李遗指着江上说道:“舅哥,我警戒江岸的兵卒刚刚打问过,我水师的战船正在往乌江口而去,我有战船守住乌江,吴兵如何能反攻历阳?”   “好!既然如此,咱就倾巢而出,一同去追!”   关索说罢,跳上战马急驰而去,李遗赶紧跟上,四千步马直奔乌江口。   历阳城距离乌江口大约四十里,关索和李遗一路强行,终于在傍晚前渡过乌江,顺利赶到乌江口;   此时,众多的战船正沿着乌江而上,然后分散在江面,防止吴军渡过乌江反扑历阳。   “呵!吴国大军已经撤走,寨中竟然还有吴兵?本将到此,谁敢在寨中断后?”关索奇怪地问道。   “舅哥,从战旗来看,应该是潘濬。”   “原来,是那个只敢打山民,打仗从未胜过,朝秦暮楚的潘濬?”关索不屑地说道。   “舅哥,此人处理政务是一把好手,打仗确实不咋样。不过,他是我大司马蒋琬的表弟,所以,我最好将其招降。”   “放心!抓活的值一万铢,死了才两千铢,哥我不傻!”关索双眼发直,欣喜地说道:“是否能招降,与本将无关,咱只管抓回去就行!”   “舅哥,恐怕……想要俘虏潘濬……有点难办啊!”   “谁那么大胆?谁敢抢杠?”关索警惕地四周张望,却未见魏军前来。   顺着李遗指的方向看去,关索顿时大骇,赶紧跳下马,迅速靠近吴军的寨栏。   “潘将军,咱有话好好说行不?你赶紧把剑放下啊!”关索急得快要跪下来,哭丧着脸劝道:“潘将军,你把剑架在本将的脖子上,本将绝无二话;可是……你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第465章 胃口太大   “久闻关索武艺高强,杀人如麻,你的几位夫人也非泛泛之辈;我大吴的吕霸、朱桓、朱据、孙桓等人皆丧于你等之手!   今,我大吴粮尽兵败,本将引兵断后,绝非你敌手。你若能放过我麾下兵卒之性命,本将首级,给你便是!”   “潘将军,本将绝非滥杀之人,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先把剑放下,咱慢慢说好不?那个谁,赶紧给潘将军上酒……”   “不必了!不用这么麻烦!”潘濬打断关索的话,大义凛然地说道:“本将戎马一生,只能死于剑下,何须用酒?只望关将军大发慈悲,放过麾下……”   “潘将军,你真的误会了!本将阵前斩敌,乃为将者之本份,绝无……啊……不要啊……卧槽……呜……”   在关索惊恐的目光中,潘濬的脖子喷出一团血雾,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   “唉……潘将军啊,你性子别那么急,听本将把话说完嘛……天啦……亏了九千八百铢啊……呜……那个谁,快看看能否抢救一下……”   “寨中吴军听着:汉军仁德,不杀降卒!吴国败亡之后,所有降卒皆可回家!”李遗赶紧往寨中大声喊话。   此寨中大约有两千兵卒,皆是自愿留下断后的部队。长久以来,吴国的将领对汉军多有抹黑,但军中兵卒私下都有传言,都知道汉军不杀降卒。   因此,对这些已至绝路的普通兵卒来说,留下断后,未必就是坏事。   潘濬也是主动留下断后,不过,他的目的却与普通兵卒不同。   潘濬本是武陵人士,二十岁师从于宋忠,三十岁事刘表;   刘备取武陵之后,潘濬又投刘备帐下任「治中从事」;   荆州失陷后,经不住孙权的盛情邀请,又投孙权帐下任「中郎将」,陆续升任奋威将军、太常之职,拜刘阳侯。   潘濬对孙权确实是忠贞不二,却因为这些的过往经历,再加上其表哥蒋琬在成都高居大司马之职,潘濬一度被姜维用计离间,就连当时的陆逊,他也误以为潘濬有叛投之心,从而做出错误的部署,因此丢了信陵。   吴军被困于江北,粮草已尽。诸葛瑾决定北渡滁水之时,潘濬是最坚定的反对者,奈何诸葛瑾和众将都赞成北渡滁水,潘濬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或许是潘濬看穿了邓艾的诡计,或许是他意识到吴国的败亡已成定局,这才主动留下断后,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吴国的忠心。   正如关索所说,领兵之将阵前斩敌,这确实是各国将领的本份。   然而,刘闪将「俘虏敌将」、「俘虏敌兵」的赏赐提高之后,各个将领带兵破敌之时,很少有大开杀戒的情况的发生。   关索领兵来到乌江口时,潘濬和寨中的兵卒,事实上已经放弃抵抗;   关索也无斩杀潘濬之心,奈何潘濬铁了心以死明志,这绝非关索能够阻止。   “报……两位将军,烧戈将军来报:滁水北岸有魏将黄权驻守,南岸有我含山城中的主力重兵把守,吴兵无法渡过滁水,正往东北方向逃窜,两位将军正在引兵追赶。”   关索点点头,稍加思索后说道:“妹夫,你留一营兵马,尽快招降安抚寨中兵卒,本将自领一营兵马去追。”   “唉,也只能如此了!”李遗无奈地叹道:“也不知大将军怎么安排的,咱捉了俘虏却无兵马看守,唉!”   “报……两位将军:赵广、夏侯霸二将的骑兵,正从老山方向阻截诸葛瑾,吴国大军皆已溃败,正往我乌江方向退来!”   “卧槽!本将被大将军给骗了!”关索恍然大悟:“大将军说给本将一大笔铢钱。原来,他还给了赵广、夏侯霸更大的一笔!”   “舅哥,大将军他……必是料到诸葛瑾会北去滁水,这才调含山的兵马前去阻截;他们在那里镇守,其实比咱们还亏!咱也应该知足了!”   “不行!”关索坚决地说道:“总共有十一万个人头,赵广和夏侯霸他们虽有战马,一人最多只能抢两个人头,剩下的他们也带不走,咱得想想办法,将它全部吃掉!”   “舅哥,除去廖将军和罗将军,咱手上总共才四千兵马,能抢一万个人头已是极限,咱们……也得给含山的同僚留点吧,胃口别太大啊!”   “不行!有钱不赚,必遭雷劈!”关索又一沉思,眼睛骨碌一转,赶紧说道:“妹夫,要不这样:咱把寨中吴兵的兵器全下了,将他们赶往历阳城中;你再引兵去历阳西南屯扎,本将引兵去历阳西北屯扎,咱做个口袋,将吴兵引到历阳城中关起来,至少能关十万吧?”   “这哪行啊?”李遗赶紧阻止道:“历阳城外还有我军的造船厂,如何敢让吴兵进入城中?再说了,乌江上又有我水师巡逻,吴兵也不敢拼死过江啊!”   “这样啊……要不……咱把廖将军和罗将军召回来,令他们警戒船厂的关键位置,再把烧戈和李球的骑兵调回来,令他们在乌江至历阳一线巡逻;   咱就守在乌江口招降,只给降兵留条裤叉,然后将他们全都放过江。这样一来,他们只能去往历阳,自然无法作乱,也能保证造船厂的安全。”   “舅哥,此时,吴兵距此大约三十里,咱们若是手脚麻利一点,此计应该可行。”   “就这么定了!”关索欣喜地说道:“这两千降卒……暂时留在这里,你速速引兵回历阳安排一切,我再召几位将军回来帮忙,咱们这次真得发啦!哈哈哈!”   建业……   城中,地毯式搜查的吴兵刚刚离开,一间普通的民房里,又有十几名白毦兵跳窗而入。   “铁臂哥,咱几个兄弟,刚刚去了一趟皇宫,里面的弓箭手至少有两个营,实在难以下手!”   “是否有过交手?”   “交了手!正是交了手,这才发现了隐藏的弓箭手。”   “特玛的!被那个姓「谢」的嫔妃这么一闹,孙权成了惊弓之鸟,坏了咱的大事!早知她这般阴险,就该第一时间把她扔到井里!”   “铁臂哥,皇宫暂时无法下手,吴兵又查得急。要不……咱先将陆逊给弄出去,免得他碍手碍脚。”   “有这家伙在手上,确实碍事!狸猫,夜鹰,这事就交给你俩去办。你俩从东门出城,城外有大将军的兵马接应。”   “铁臂哥,咱俩出城时,动静要不要弄大一点?若是这样,或许巡查的吴兵会追来,咱又可以烧一座粮仓。”   “也好!今夜子时,你们仍旧从东门出城;宝马、刺蛇,你二人去城北放火;棕熊、神雕,你二人去城南放火;白虎、猕猴,你二人再去皇宫玩玩;其余人随我到城西粮仓,带足家伙!”   “诺!”   当夜,皇宫。   “陛下,据斥侯来报,大将军正领着大军去往滁水;邓艾也派出兵马将声东击西,佯装威胁含山,滁水有魏军接应,必能成事!”   “贤婿啊,并非朕不相信大将军和邓艾,而是……我城中粮仓已失两座,只能勉强支撑一个月,如何能坚持两月之久?   况且,蜀军战船很快又会运来援兵,到时候,这些战船将全部屯在城外,魏国的战船,如何能到建业?”   “陛下,大将军的援兵并非一定要到建业。”刘纂解释道:“陛下,以大将军之智,他定会在武进登岸,然后沿着陆路昼伏夜行,突然出现在建业。如此一来,定能杀蜀兵一个措手不及,建业之围必解。”   “就算如此,我城中粮草不足,又无法运粮入城,如何能撑到大将军赶来?贤婿可有良策?”   “陛下,我可将城中百姓全部赶至城外,然后将他们的粮食全部征收,这样能多撑几天;   另外,我可令部分兵卒出城与蜀军交战,阵亡一批兵卒后,又能省下许多粮食。”   “刘将军,这样做……绝非仁义之道,恐遭人非议啊!”   “不,刘纂之法可行!”孙权冷冷地说道:“腾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我能守住建业,遭人非议又如何?”   “报……陛下:两名刺客试图闯入章台殿,已被侍卫击退。”   “报……陛下:城南、城北突然失火,城西粮仓又被烧毁,兵卒正在全力抢救。”   “阿斗!你还要不要人活?给朕留条生路不行吗?”   “报……陛下:城东,城墙上的兵卒尽皆被杀,阵亡者四十八人,疑有细作带人出城,细作还留下一封书信。”   “书信?”孙权疑惑地问道,接过书信未及拆看,又厉声喝道:“为何不加派人手?守城岂能儿戏?”   “这……陛下……此时夜间,城上兵卒视线不好,难以及时发现;蜀军细作又是从内部偷袭,确实防不胜防啊!”   “朕已经说过,四门各派一营兵马值夜!两千人还守不住一面城墙?莫非值夜的兵卒全都在睡觉?朕都还没睡,他们就敢睡?”   “陛下,城上狭窄,又多置落石、滚木、油桶等物,每面城墙,最多……只能有两百兵马驻于城上……”   “休要狡辩!传令下去:东城值夜的那个营全部斩首,以儆效尤!”   “呃……诺……”   校事领兵而去,孙权拆看书信,勃然大怒,一脚将桌案踢得老远,咬牙切齿地喝道:“阿斗!休要猖狂!朕要亲自取你首级!”   刘纂疑惑地拾起书信,只见白绢上写着几行小字:孙十万,夜安否?爷携陆逊去矣。临别之时,留诗一首,以为劝戒:给你扬州不知足,偏偏想做装孙侯;   劝你自缚出城降,莫等城破磕破头。   信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孙十万,少喝点水。今夜,本将来伺候你起身,别尿在榻上。 第466章 劝降陆逊   “陆丞相,咱们终于见面了!能与陆丞相同殿对饮,本将一等就是五年,可真不容易啊!”姜维呵呵笑着,举起酒碗说道:“以这种方式将陆丞相请来,这也是迫不得已,还请丞相恕罪。”   陆逊略加犹豫,举碗同饮后说道:“这碗酒,算是答谢大将军的救命之恩。其他的话,大将军就不必说了。”   “吴国气数已尽,我大汉却如日中天;孙权生性多疑,气量狭窄,胸无大志,绝非明主;   我家太后也曾面斥孙权「有家不能齐,又何以平天下」。一个女子尚且有此见地,陆丞相,你不会连个女子也不如吧?”   姜维的话很是大胆,其中有着贬低孙太后之意,若被人上纲上线,他极有可能被兴师问罪。   当然,姜维了解刘闪的性格,他相信,自己不会因为这句不敬的话就获罪,为了劝降陆逊,姜维也顾不上这么多。   “大将军,你不必多言,陆某不会再侍二主。”   “陆丞相忠贞不二,姜某佩服。不过,请恕姜某愚钝:孙权算是「主」吗?你又侍过「主」吗?”   陆逊不想与姜维多说,但姜维问出这个问题,陆逊感觉十分可笑,不屑地说道:“一国之君,不能称其为「主」,何人才能称为「主」?”   “陆丞相,自黄巾之乱起,天下虽乱,但汉室未绝;曹丕纂位之时,孙权迫不及待地上表表达忠心;   我昭烈皇帝于西川继承汉统之时,孙权在国书上也称我为「汉」;由此看来,孙权不过是汉室天下的一方诸侯,如何能以「君」自居?”   “刘玄德欺世盗名,还真以为自己是汉室正统?实在可笑!”陆逊不屑地说道。   “陆丞相,此言差矣!”姜维正色说道:“若我没记错,献帝在位之时,你的叔父陆儁曾任汉廷的郎中令;灵帝之时,你祖父陆康曾任忠义将军,官至九卿;   建武中年,你烈祖陆续任汉廷尚书令;光武皇帝在位时,你远祖陆闳任颍川太守;陆丞相,姜某没说错吧?”   “好你个姜维!”陆逊佩服地赞道:“我陆家的族谱,你竟比我还了解!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今,献帝之皇后,我大汉的太皇太后曹夫人尊居成都,向天下揭露了曹丕篡位之始末,并以我昭烈皇帝为汉室之正统;   我家陛下承先帝之志复兴大汉,伐孙讨曹不惜御驾亲征;我大汉之君尚且如此,你陆逊又有何作为?”   陆逊不为所动,悠闲地喝着酒,姜维继续说道:“自你陆逊开始,你陆氏九代先祖皆为汉臣!你祖父陆康尚且忠于汉室,死战孙策,你却置陆氏一门之荣耀于不顾,尊地方诸侯孙权为主,并且不思悔改,实为陆氏家族之叛逆!你有何颜面姓「陆」?”   “姜维,你无需激我,这些对我没用。”陆逊呵呵笑道。   “陆丞相,汉兴平二年,献帝东归洛阳。也就在这年,你陆家差点被孙家灭门,你十二岁便扛起振兴陆家之重担,这实属不易;   唉!其实大家都知道,你二十岁便委身于孙权帐下,实为明哲保身之举;   今,我汉军兵临城下,孙权败亡在即,你若继续认贼为主,不思弃暗投明,岂不让陆家蒙羞?”   “陆丞相,我家陛下锐意进取,力推新政;我大汉治下,百姓衣食富足,各个世家繁荣昌盛;   然,若是没有你这块主心骨,陆家必将衰弱暗淡。你再不弃贼人而归大汉,你陆逊不仅仅陆家的罪人,更是大汉的罪人!”   “陆丞相,想必你也知道,谢夫人乱政,谋图孙和的太子之位,孙权明知如此却置若罔闻;   谢夫人处心积虑,伪造圣旨欲置你于死地,更派出二百侍卫前往吴郡华亭县,试图诛你陆家满门;   幸得我家陛下的护佑,你陆家才幸免于难。如此种种,皆因我家陛下惜你之才。陆丞相,你再不迷途知返,实在让人寒心啊!”   “大将军!”陆逊大惊失色,赶紧问道:“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陆丞相,你见过这几人,方知姜某所言不虚。”   姜维挥挥手,几名宿卫兵带着几个人进入殿内。   “夫人?抗儿?陆喜?陆英?”陆逊大骇,急忙问道:“你们……怎么也被抓来了?”   “夫君,几天前,二百侍卫手持圣旨闯入陆家,意欲诛我满门。幸得几名壮士拼死相救,陆家上下百余人,这才幸免于难。”   “来人,给孙夫人和几个孩子看座!”姜维令罢,又对陆逊说道:“陆丞相,相信你们一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至于能否把握,全在你一念之间。”   “报……大将军……”   校事匆忙入殿,眼见陆逊在场,欲言又止。   “有事直说,不必顾虑。”   “大将军,东吴左丞相顾雍,手捧孙权的降表,正在寨外求见!”   “降表?孙权要降了?这会儿才卯时,天都没亮!我才刚烧他第三座粮仓,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姜维冷笑道:“让他进帐!”   陆逊犹豫着是否出帐回避,顾雍已经手捧降表入帐,他瞥了一眼陆逊,赶紧上前说道:“大将军,汉军已经兵临城下,我主体恤城中士卒性命,不忍城中生灵涂炭,特命外臣前来请降。”   侍卫接过降表呈给姜维,顾雍继续说道:“大将军若能应允,我主将按礼制,三日内备足亡国之礼,城中文武皆着衰服,素车白马,肉袒面缚,衔璧牵羊,西门请降。”   姜维满意地点点头,正欲说话,诸葛果抢着说道:“大将军,国君的出降和受降非同小可,乃是国礼!既然陛下和史官正在石城,我等身为臣子,绝无僭越之理,可马上派人迎陛下前来,我等做足准备即可。”   “不错,确实应该如此,还是夫人想得周道。”姜维正色说道:“顾丞相,你可转告孙权,将出降时间定在七日之后。”   “大将军,绝无问题。”   “甚好!”姜维考虑到自己三面围城,为了让陛下受降后安全地进入建业,于是说道:“既然孙权有意出降,必须大开四门,城中兵马全部放下兵器,一日内由东门出城,交由我军安置;孙权还需下一道圣旨,诏令江北的兵将放下兵器,立刻向我军投降。”   “那是自然!”顾雍赶紧说道:“我主已经拟好圣旨,大将军可命人送往江北,诸葛谨见到圣旨之后,定会出降。”   “甚好!城中兵马出城之后,建业的城防,城中治安,皇宫内外,必须交由我军接管。”   姜维说罢,顾雍略有为难地说道:“大将军,按照礼制,在我主正式出降之前,贵军可以入城维护治安,可以接管城防,可以驻于皇宫外围,但不得进入皇宫,因此……”   “有这种礼制吗?”姜维疑惑地问道,帐中兵将全都默不作声。   诸葛果犹豫着说道:“大将军,皇宫毕竟是孙权的内宫,就连旁支宗亲和外臣也不能进入。在陛下正式受降之前,我不宜入宫,派兵守在宫外即可。”   此时,熟悉各种礼制的「太常」孙玄并未前来,姜维能做的就是迅速接管建业城,确保城中内外的安全。   “顾丞相,你可回去转告孙权:在明日正午以前,城中兵马必须出城:其他受降细节,你可随时与本将商议。”   顾雍点头应允,告退之后,姜维立刻命人将降表送往石城,再令关银屏引五百骑兵前去护送。   毕竟从石城来到建业,沿着江岸的陆路骑马前来,比战船的速度快得多。   “传令:高翔、邓芝、马承三将,各引五千兵马,密切注意东、南、北三门;关樾、周鲂二将,引兵两万屯于西门,吴兵出城之时,务必将其安置好,绝对不能生乱;俄何,引骑兵一千五百,协助城西兵将。”   传令的校事离开后,诸葛果说道:“夫君,既然孙权出西门而降,我得尽快将出城的降卒转至他处,再给铁臂将军传信,请他派白毦兵隐藏各处,确保陛下之安全。”   姜维最在意的就是刘闪的安全,他部署妥当后对陆逊说道:“陆丞相,想必你也看到了,孙权已降我大汉,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大将军,吴国确实已到穷途末路,你家陛下也对陆家有恩,陆某感激不尽。然,犬子陆延之死,与你家陛下有莫大的关系……”   “啪……”   一个巴掌拍在陆逊的脸上,陆逊赶紧低下头。   “你这老东西,简直不知廉耻!能将一个青楼女子逼至绝路,还好意思怪罪别人?”孙茹厉声喝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那个女子,老娘早就查得一清二楚!陆延之死,皆是你父子二人咎由自取!”   诸葛果见过性情豪放的杨兰,也见过既彪悍又柔情的关银屏和鲍三娘,却未见过如此暴戾凶悍的孙茹!   敢当众责打自己的夫君,恐怕只有她那种皇室之女才做得出来。   帐中几人全都愣住了,陆逊乖乖地低着头一语不发,孙茹继续喝道:“老娘说过,老娘还能生!这不是又给你怀了一个么?老娘已经准你纳妾,你也该知足了!”   “夫人……”   “吾父虽然害死许多陆氏族人,但老娘委身于你,又给你生儿子,这也算替父赎罪,就算你与孙家有怨,这也两清了!   你从建安八年投到孙权帐下,为他效力三十多年,就算孙家对你有恩,这也两清了!   今,孙权放任谢夫人胡作非为,竟敢谋取老娘性命,你再敢认他为主,老娘迟早弄死你!”   “夫人……”   “你住口!”孙茹喝止陆逊后,又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厉声喝道:“你陆家上下一百多口,谁愿意跟你归隐山林?老娘习惯了锦衣玉食,哪吃得下粗茶淡饭?   你若敢归隐山林,老娘就带着陆抗和肚里的孩子去改嫁!   如今,幸得大汉陛下不弃,并且有恩于陆家,你再不知好歹,休怪老娘弄死你!”   “夫人……我……”   看着孙茹高高扬起的巴掌,陆逊吓得鹌鹑一般,赶紧低头求饶:“夫人……一切都听你的……只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咱回家再打……呃不是……回家再说……” 第467章 臣欲死战,主却先降   江北……   两日前,在诸葛瑾和众将的鼓励下,绝望中的吴军兵卒又看到一丝希望。   在潘濬断后的同时,十余万吴兵迫不及待地往滁水而去。然而,先行探路的小股部队刚到滁水,看到南岸密密麻麻的蜀军营寨,吓得拔退便跑;   黄权无法接应吴兵过江,他也不想接应吴兵过江,更不想与蜀军发生冲突,于是早早地撤兵而回。   眼看无法在正北方向渡过滁水,吾粲、丁封二将又领着兵马往东北方向而去,试图绕到亭子山下游渡河,却被伏在老山以北的赵广和夏霸袭击;   面对突然出现的骑兵,这支吴兵全都放弃了抵抗,纷纷束手就擒。   “大将军,赵广、夏侯霸正在追来,北边的滁水又有蜀军驻防,江上也有蜀军战船,我真要返回乌江?”全琮气喘吁吁地问道。   “屯于滁水的蜀兵皆来自含山,我若迅速渡过乌江,滁水的蜀军来不及回防,我可直插舒县。”诸葛谨期待地说道:“只要到了舒县,我就能遇上郭淮的骑兵,或许能北上至舒城。”   “可是……含山和历阳二城,至少有一万多蜀军,乌江也有蜀军阻截,我想穿过此二城,诚为难矣!”   “不!”诸葛谨肯定地说道:“姜维的部署,是想在乌江以东合围我军,他才把步卒和骑兵的主力调往滁水。不过,姜维绝对想不到我敢回渡乌江,也想不到我敢向他后方的舒县进兵。”   “全将军,大将军的话很有道理。”朱然说道:“含山和历阳之间,平坦大道几十里宽,非常适合大队行军;历阳又是蜀军的造船厂,城中兵马绝对不敢倾巢而出;   邓艾又在巢湖方向威胁着含山,含山仅剩五千守军,他们也不敢轻易出城,我正好从这二城的中间穿过。”   “朱将军,你想得太简单了吧!”丁奉反驳道:“就算我顺利渡过乌江,我军兵卒已经一日未食,如何能长途行军?再说了,就算我能穿过这二城,前方还有濡须水挡路,我如何才能渡河?”   “丁将军,你错了!”朱然哈哈大笑道:“你以为邓艾屯兵巢湖,真是为了威胁含山?”   “不错!”诸葛谨肯定地说道:“邓艾屯大军于巢湖,表面上是威胁含山。姜维料到邓艾不会攻取含山,这才大胆地把兵马调往滁水;   只要我穿过这二城抵达濡须水,便有去卑的骑兵接应;就算我无法渡过濡须水,也能沿河而上去往巢湖,这里更有邓艾的大军接应。”   诸葛谨的话很有道理:往蜀军的后方撤去,看似危险万分,却有邓艾的几路兵马接应,实则有惊无险。   此时,东北方向的赵广、夏侯霸的追击速度并不快,滁水的蜀军仍然按兵不动,这便是抢渡乌江的最好时机。   众将再无疑虑,又给麾下的兵卒吃了一顿精神粮食,令全军速行,尽快渡过乌江。   然而,大军刚刚行出几里,丁奉又有一个疑虑:“大将军,我距离乌江已经不足五里,先行探路的张梁、胡综二将,为何还没传回消息?这实在可疑啊!”   “大将军,潘濬将军领兵断后,他被蜀军击败后,历阳方向并无蜀军追来,这也很可疑!”朱然也表现出一丝担忧。   “无妨,继续进兵。”诸葛瑾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才我就说过,历阳的蜀军不敢轻易出城。他们击败潘濬后,必会将降卒迁回城中,如何能派兵追我?至于探路的张梁和胡综,他们……或许已经渡过乌江,往濡须水去了。”   “报……”   “大将军,胡综将军命人来报:蜀将关索,正领着两千兵马在乌江边发放面饼……二将麾下的兵卒,皆已领取面饼并投降,正被送往历阳。”   “大将军,关索也太狂妄了!”朱然哈哈笑道:“我还有八万多大军,他难道不知道?他才两千人马,竟敢在乌江边纳降?这简直是找死!”   “大将军,关索就是个莽将,目空一切。他无法料到我大军会杀回乌江!他在江边纳降,这不足为奇。”   施绩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全给他压上去,就算四十个打他一个,也能顺利击败这个莽夫。”   诸葛谨未置可否,疑惑地问道:“胡综、张梁有五千兵马,既然关索才两千人,他们为何不决一死战,反而向关索投降?”   “禀大将军,乌江上有蜀军战船,关索在江边戒备森严,麾下兵卒受不了面饼的诱惑。所以……未作抵抗就投降。”   “你是说……投降的兵卒皆被送往历阳?”   “禀大将军,正是如此!蜀军派战船将降卒运至西岸,然后令其自行前往历阳,并无蜀军押送。”   “正合我意!”诸葛瑾呵呵笑道:“我正好向蜀军诈降,领取面饼后,再乘他们的战船过江,即可顺利去往濡须水;含山和历阳的蜀军本就不多,如何能阻我去路?”   诸葛瑾说罢,众将无不哈哈大笑,强忍着心里的狂喜,不停地催促兵马往乌江而去。   或许是关索与水师谈好了「分成」的方式,领兵的校尉对关索言听计从。   乌江至滁水方向,战船皆在不停地巡逻,吴兵很难游泳过江,只能前往西庆附近的渡口。   渡口处,关索收集了吴兵丢弃的新式拒马,组成一个巨大的反向方圆阵,阵中崎岖复杂,七拐八绕;   在拒马阵的前方及两侧,皆竖有「面饼发放处」、「降卒不杀」的牌子。   丁奉领着先头的一营兵马前来,麾下兵卒远远看到「面饼发放处」的牌子,全都眼冒绿光,无视两侧拒马后方的蜀军,一窝蜂往「面饼发放处」而去。   顺着拒马前行二百多步,饥饿的兵卒却看到「欲得面饼,放下兵器」的牌子;   这些兵卒赶紧将武器交给拒马后方的蜀兵,又顺着拒马围成的小道继续向前。   不多时,这些兵卒按照牌子的指示,脱掉甲胄和衣裤后,全身只剩一条裤叉,终于领到一个面饼;   此时,这些兵卒已在乌江边,「战船接送,历阳吃肉」的牌子犹为醒目,十几条战船正在乌江两岸往来不止。   至此,这些兵卒馋得口水直流,不顾一切地挤上战船;   后方紧紧跟来的朱然、施绩、张承等人,他们跟丁奉一样,已经无法控制麾下的兵卒,全都通过「一条龙」的受降服务去往乌江西岸。   吴兵虽多,但一切都井然有序,仅仅半日时间,顺利渡江的吴兵已有五万多人。   “大将军,听说我得上交兵器,并脱掉甲胄和衣服,才能领取面饼!否则,我无法过江啊!”   “也罢!本将又不是第一次被蜀军俘虏!”诸葛瑾咬牙说道:“此次之辱,必让关索加倍奉还!”   “不错,没有武器也不要紧!我军兵马众多,只要顺利过江,就能集结兵马去往濡须水,关索如何能阻止?”   “前方那么乱,兵卒都脱了甲胄衣服,这样更好!咱们不容易被蜀军认出,也不会被蜀军分开,更易成事!”   眼看诸葛谨和全琮毫不犹豫地脱下甲胄,其他兵将也不迟疑,早早地脱掉甲胄排队去往受降处。   此时,驻于滁水蜀军未见吴兵前来,收到哨探的回报后,迫不及待地领着兵马前来抢人头,却被李遗阻住。   “几位将军,你们也看到了,吴兵主动向我归降。所以,按军中的规矩,你们不能在此抢人头!”李遗哈哈笑道。   正如李遗所说,这些吴兵远远地就脱掉衣服,只穿着一条裤叉,排着队前往受降处,几名将领全都傻了眼。   “这……这……这样也行?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一个面饼,就能换得一个降卒?这生意也太划算了!”   “唉!咱辛辛苦苦地在滁水阻截,却被关索捡了便宜!”   “这算啥!”傅佥愤愤地说道:“本将跟张将军更惨,咱亭子山驻守那么久,一个也没捞到,岂不更冤?”   “哈哈哈!几位将军,吴兵主动向我投降,说明关某很快要转运了!”关索乐呵呵地说道:“过几日打牌的时候,本将多点你们几炮就行!几位将军,慢走,不送!”   “诸位将军,你们也看到了,吴兵主动向我归降。所以,这些人头,就不劳几位将军帮忙!   几位将军辛苦,等陛下的赏钱一到,本将和关将军多点你们几个大满贯!几位将军请回吧!”   “报……”   “诸位将军,大将军送来紧急书信,孙权已经决定出降,请诸葛瑾听旨!”   “诸葛瑾?卧槽!”关索这时才想起,自己只顾着收编降卒,忽略了十几个价值一万铢的大鱼!   “罢了,罢了!反正诸葛瑾也跑不了!”关索不屑地说道:“传令下去,在所有降卒中找出诸葛瑾,请他出来接旨,找到者赏钱五千铢。”   “关将军,你出手可真大方!”   “嘿嘿,本将很快就成富翁!有钱,任性,哈哈哈!”   刹那间,不论乌江西岸还是东岸,所有人都在寻找诸葛瑾,不到半个时辰,仅穿着一条裤叉的诸葛瑾被人带来。   “大将军,孙权已决定向我大汉称臣,这是孙权给你的圣旨。这里没有宣旨的侍官,你就自己看吧!”   诸葛瑾颤抖着接过圣旨,仔细看了无数遍,不禁老泪纵横,叩拜谢恩后仰天叹道:“陛下……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陛下……”   “卧槽!快拦住他!”关索大声喝道。   诸葛瑾正欲奔向乌江,却因年纪太大,手脚也不快,刚跑出几步就被带回。   “正欲死战?”关索意识到了什么,不屑地笑道:“大将军,你真以为能去往濡须水?还是别做梦了!本将已派重骑兵和八千步卒在西岸警戒,相信没人敢乱跑!”   “不错!”李遗也劝道:“大将军,吴国大势已去,孙权也已投降,就算你能去往濡须水,你身后无主,又有何为?”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不宜再添伤亡。”诸葛瑾无奈地说道:“送我过江,我令兵将放弃抵抗……唉……” 第468章 孙权出降   石城……   当初,徐楷领兵攻城时,三个回和就被关樾击败,伤了几根肋骨被俘之后,经过几天的休养,基本没了性命危险,已经可以半躺着喝酒吃肉。   对于太史享、凌烈和凌封三将,刘闪几番劝说,几人虽有摇摆,却仍在等着建业城破;   孙权的降表送来后,三人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当即表示愿意归降。   “三位将军,朕即刻前往建业,你等若是不信,可随朕前往。”   “陛下,不必了!”太史享看过降表后说道:“这确实是吴国的玉玺,降表不假,末将确信无疑,愿意归降大汉。”   “我大将军已经进驻建业,城中兵马也有妥善安置。你等的家人,朕必会派人前去保护,你等皆可放心。”   刘闪说罢,话峰一转:“不过,你等虽已归降,却还不能领兵作战。”   “陛下,末将明白,我等皆是降将……”   “不,朕并非此意!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刘闪解释道:“孙权即已归降,吴国再无战事;我正与魏军相持于潼关、襄阳和舒城,双方皆无进退。因此,你三人可趁机休息一阵,等制定好进兵方略,再领兵伐魏。”   “多谢陛下体恤,末将定当竭尽全力,誓死报效陛下!”   “你等可给家人写信报平安,然后每人领五千铢钱,去我蜀中游历一番。可以看看我大汉的风土人情,尝尝蜀中的特色美食,领略一下蜀中的峻山险峰;这些与江南相比,也别有一番风味。”   “陛下盛情,末将感激不尽!”   刘闪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当然,你等可以自行前往,也可携妻妾儿女前往,每多一个人,朕再加两千铢,上不封顶。”   “陛下,此言当真?”凌烈欣喜地问道。   “君无戏言!”   “陛下,末将可有一大家子人!能迈得动腿的,再加上未脱父母之怀者,少说也有四十多个!”   “多少都行!每超过十个,朕再给你配条船。你可写封书信告诉家里,朕派人将他们接到石城,然后乘船出发。”   三将略加犹豫,赶紧写信;   榻上的徐楷听闻有此福利,也一瘸一拐地来到殿上,激动地写下书信。   刘闪照单全收,让三人先在石城等候,然后命人去接他们的家属。   安置好四将后,刘闪命董厥留驻石城,然后携孙夫人、刘璿、钟会、诸葛瞻以及几个嫔妃,马不停蹄地赶往建业。   刘闪相信,只要孙权一降,在优厚的待遇下,吴国的诸多将领,特别是出身于江东大族的将领,很多都会归降。   刘闪鼓励他们前往蜀中游历,主要是为了降低他们对大汉的抵触心理:他们到了蜀中马上就能发现,蜀中百姓的生活远远优于吴国境内的百姓;   那些世家大族,也能发现更多的商机,这对促使他们诚心归降大有助益。   三日后,傍晚,建业城外,汉军大寨。   “陛下来得正好,明日巳时,陛下即可前往西门受降。”   “甚好!大将军辛苦!”   “陛下,六天以前,我军已经进驻建业城,城中百姓情绪稳定;皇宫周围,有我两千精兵驻守;城中及西门,都由铁臂将军率领白毦兵潜伏,绝无差错。”   “陛下,建业城中原有的吴兵,皆已迁往东南五十里的汤山,这批降卒情绪稳定,由我军严密看管;为保受降不出状况,末将决定,受降之后再处理这批降卒。”   姜维简单汇报建业的情况后,刘闪相信绝无差错。   连续赶路三日,一行人早就疲惫不堪,刘闪正欲去往帐中歇息,王桃和王悦又领着一女子前来。   “陛下,这位是潘淑潘夫人,她是孙权的妾室。谢夫人命人将她带往宫外,正要将她投入井中时,碰巧被白毦兵所救。”王桃说道。   刘闪不想多管孙权后宫的事,于是说道:“受降孙权之后,朕决定封他为「吴侯」,将吴郡赐给他做为封地;潘夫人若是愿意,随时可回孙权身边,带下去好生照料便是。”   “陛下,潘夫人已经小产,她担心被谢夫人所害,不敢再回孙权身边。”王悦继续说道。   刘闪似乎明白了王桃之意:潘夫人天生丽质,正当妙龄,她们故意将她带来,或许是想让自己纳她为妾。   这个时代的男子极少有「处女」情节,就连「武圣」关羽,他也跟曹操争抢秦宜禄的老婆杜夫人,曹操更是喜欢抢别人的老婆为妻,他的儿子曹丕更胜一筹,连曹操也抢不过他,痛失大美女甄宓。   刘闪瞥了一眼潘淑,其气质样貌确实清新脱俗。然而,刘闪对这个潘夫人并不陌生。   潘淑,是孙权众多的嫔妃中,唯一活着成为皇后的女子。然而,潘淑成为皇后之后,她压抑已久的心就变得膨胀起来,开始肆无忌惮的报复与自己有过节,或是看不惯的人。   当时,孙权对她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宫的妃子和宫女们整天如履薄冰,无不提心吊胆;   潘淑称霸后宫之后,又对政权提起了兴趣,也想来个「吕后专政」。   然而,潘淑并未成为吕后:她在熟睡时,被几个宫女联手勒死。至于她真正的死因,或许是出于宫女们的恐惧和报复,也可能是一件有预谋的政治事件。   刘闪也喜好女色,他并不在意潘淑曾经是孙权的嫔妃。然而,刘闪却不敢把心机极深的女子纳入宫中,他可不想自己的后宫鸡飞狗跳。   “将她带下去,孙权投降之后,给她五千铢钱,想去哪就去哪。”刘闪正色说道。   王桃和王悦略有些失望,王桃又说道:“陛下,我白毦兵闯入狱中营救陆逊时,赵夫人、袁夫人和皇子孙和也被顺便救出,他们如何安置?”   “孙权投降之后,愿意去吴郡的送去便是,不愿去吴郡的,给五千铢钱,随他们去。”刘闪说罢,又想起谢夫人这个「功臣」,冷冷地说道:“谢夫人何在?”   “陛下,自孙权的降表送来之后,我军包围着皇宫,谢夫人应该还在宫中。”   “甚好!有谢夫人这个贤良淑德的嫔妃在孙权身边,孙权到吴郡任「吴侯」,朕再无忧虑。”   “禅儿……”   刘闪听到孙夫人的声音,心头一惊,生怕孙夫人知道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赶紧让示意王桃、王悦离开。   “母后,儿臣说过,绝不会取舅舅性命。舅舅以礼出降,儿臣必会以礼相待,母后尽管放心。”   “禅儿,军国大事,为娘实不该过问。只是……孙权毕竟是为娘的亲哥哥!当年,为娘嫁于先皇,身负着两国联盟的使命,奈何事与愿违。唉,若是骨肉相残,为娘实在于心不忍!”   “母后,你的意思是……”   “禅儿仁德,能封哥哥为吴侯,为娘甚是满意。以为娘观之,潘夫人之貌倾国倾城,但她绝非善类,你远离她乃是明智之举。   可惜,哥哥没有识人之量,宠信谢夫人,疏远赵夫人和袁夫人,实不应该。   若是哥哥到吴郡之后,赵夫人和袁夫人不愿跟随,为娘可接纳这二人。她们心思纯良,温顺和婉,若是流落在外,恐遭人欺负……唉……”   “母后欲收留赵夫人和袁夫人,儿臣定当遵从。”   孙夫人明显识破了刘闪的心思,但她并未怪罪。当然,她也无法改变孙权宠信谢夫人的事实,她也没打算处治谢夫人,毕竟她是孙霸之母。   次日,清晨。   孙权和吴国众臣,身着白色衰服跪于北门城外,众多的哨探不停地报回消息:四周绝对安全。   “陛下,出降的众臣中,好像没见刘纂、腾胤、吕据、孙畯四将!”姜维放下望远镜,疑惑地说道。   “陛下,没见孙弘、丁密,也没见到孙霸、孙奋、孙休。”周鲂不解地说道:“那几个女子,也不像孙权的嫔妃。”   刘闪心头一紧,赶紧问道:“大将军,你跟顾雍商议细节时,这些人是否一同出降?”   “回陛下,正是如此。所以,末将才觉得有些古怪。”   “那些人不重要,只要孙权出降就行!”   刘闪不屑地说道,深吸口气,在几名宿卫兵的护送下缓缓上前。   “禅儿!慢着!”孙夫人赶紧阻止:“禅儿,他不是哥哥!”   “母后……跪在最前方的……不是孙权?”   刘闪心头一紧,赶紧接过向宠递来的望远镜。   刘闪多次见过孙权,然而经过仔细辨认,跪在最前方的人确实是孙权。   “向将军,立刻将出降者全部带来!”   “诺!”   少时,孙权和一众大臣被宿卫兵押到近前,孙夫人略加细看,一把扯掉孙权的假胡须,并从他脸上抠下一层厚厚的面团,众将无不惊愕。   “全军入城!就算翻遍建业城,就算掀了皇宫,也要找到孙权!再派人去汤山大营寻找!”姜维厉声喝道:“敢于反抗者,格杀勿论!”   “大将军,不必了!咱们全都中计了!”   刘闪冷冷地说罢,径直走到顾雍跟前:“顾丞相,孙权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顾雍看着眼前的假孙权,一脸的茫然。   “不必找了,也不必问他!这个佞臣,他确实不知道!”步骘如释重负地说道:“六天前,就在送出降表的第二天夜里,陛下的大船已经顺江而下。此刻,那些大船已经在海上,正在去往倭奴国!就算你战船众多,你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哈哈哈!” 第469章 预谋已久   “步大人,你果然忠贞不二!”刘闪已经完全相信了步骘的话,却不屑地笑道:“孙权知道倭奴国在哪里么?若是无人引路,就凭孙权那几条破船,他出海喂鱼还差不多。”   “哼!小阿斗,你也太小瞧我家陛下!”步骘捋着胡须笑道:“今年年初,几名倭奴国使者又在如东岛登陆,被我家陛下秘密扣留。今,有这几名倭奴使者引路,我家陛下必能顺利到达倭奴国。假以时日,我家陛下必会率军反攻,一举夺回江东!”   “哈哈哈,步大人,你太自信了!”刘闪几乎笑得合不上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就凭倭奴国那几个小部落,等到孙权集齐兵马杀回江东,恐怕你已经入土!再说了,孙权敢去倭奴国,他就不怕被卑弥呼关在后宫?哈哈哈!”   “小阿斗,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步骘自信地笑道:“这次去往倭奴国,我家陛下筹划已久。今,我大吴八十条楼船出海,其中有精兵两万,童男童女各两万,兵器甲胃、粮草军资、种子药品多不胜数,相信不出五年,必能集齐二十万大军!”   “朕听闻步大人精于内政,善长外交,现在看来,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刘闪本是骂步骘,却又实在忍不住笑:“步大人,你家陛下带去倭奴国的童男童女,他们是老母鸡还是哪吒?朕给你童男童女各两万,别说五年,就算给你二十年,你能变出二十万大军?”   刘闪说罢,众将全都哈哈大笑,但刘闪却明白了步骘的本意。   九年前,孙权派卫温、诸葛直出海,历经半年才顺利找到并抵达夷州;   孙权的本意,是将夷州的高山族土著带回江东充作奴隶,却因派去的大军水土不服,死伤无数,最后仅有千余兵马返回,带回的奴隶也不过两千余人。   那一次的出海,应该是吴国水师的第一次远航,也是一次失败的远航。   然而,正是这次「失败」的远航,为吴国积累了丰富的航海经验;   如今,孙权准备得特别充分,并有航海经验丰富的倭奴国使者领航,这支船队顺利抵达倭奴国的可能极大。   孙权若能成功抵达倭奴国,凭借吴军的装备,以及刘纂、腾胤等人的作战经验,必能将倭奴国的卑弥呼部落,以及其他各个部落打得落花流水,孙权便能快速获得倭奴国的大量人口。   如此一来,快则两三年,慢则七八年,孙权必能将倭奴国的本地土著全部驯化,确实能训练出一支大军。   步骘本是临海郡人士,到江东避难时投奔孙权,历任主记、东曹掾、鄱阳太守、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征南中郎将、右将军、骠骑将军、左丞相等职,顾雍复丞相之职后转任大司马。   步骘在内政、外交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然而,他对孙权极为忠心,刘闪想要将其招降,恐怕得费一番心思;   步骘对刘闪的问题有问必答,足见他对孙权重回江东充满信心。   有鉴于此,刘闪又问道:“步大人,朕还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相告?”   “小阿斗,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步大人,孙权是如何出城?又是如何顺江而下?”   “哈哈哈!小阿斗!你的大将军自以为很聪明,自以为万无一失,我家陛下在他的眼皮底下出城六日之久,他却浑然未觉!由此可见,姜维也不过如此!”   “末将失职,请陛下治罪!”姜维已经意识到孙权出逃的方法,赶紧下跪请罪。   “朕答应过母后,必会放孙权一条生路。他自己逃往倭奴国,朕也没有食言。”刘闪说罢,眼看孙夫人点了点头,于是接着说道:“大将军,这「灭国」大功仍归你所有!是否捉住孙权,这并不重要,起身吧!”   “陛下,末将放走孙权,后患无穷啊!”姜维仍然不敢起身:“末将失职,罪该万死……”   “罢了,起身吧!”刘闪冷笑道:“孙权逃往倭奴国,他真以为可以重回江东?哼!朕的大炮战船造成之日,就是东征倭奴国之时!届时,大将军别再让朕失望!”   姜维秒懂了刘闪的意思,眼看刘闪并未怪罪,起身后说道:“陛下,末将确实大意了!孙权故意送来降表,将我步卒和水师的注意力,全部转移至建业城,他就趁机北出建业,然后顺江而下。不过,孙权如何能躲过我军的监视,又是如何出城,末将暂未想到。”   “哈哈哈!姜维,你自视甚高,却斗不过我家陛下!”步骘哈哈大笑道:“降表送出的当晚,你屯兵四门的同时,将围城的主力调往西城外。次日,你又派兵进城,将皇宫重重围困,自以为万无一失。   然而,我家陛下却从皇宫中的密道由北出城,再大摇大摆地沿着江岸东行。你包围皇宫之时,我家陛下已在三十里外的江上登船。”   步骘说罢,刘闪挥手示意,近百名宿卫兵立刻往皇宫而去,步骘哈哈大笑道:“密道口,就在膳房左侧的柴房,相信你们很快就能找到!赶紧去吧,哈哈哈!”   “唉!末将确实疏忽了!”姜维懊恼地叹道:“我军水师的战船撤回了历阳和石城,剩下的五百战船皆在建业和滁水口,长江下游确实没有部署战船。”   “步大人,你真以为孙权能回江东?”刘闪郑重地问道:“敢不敢与朕打个赌?”   “我家陛下,必能在五年内杀回江东!”步骘自信地说道:“倭奴国的人口和地形,陛下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小阿斗,不论你想赌什么,步某定当奉陪到底!”   “步大人,既然你如此自信,朕就以十年为期。在这十年里,朕将吴郡交给你治理;   若是孙权能回来,朕可将吴郡拱手相让,做为孙权的大本营,你也可以继续侍奉孙权,你看如何?”   “小阿斗,你的意思是……”   “步大人,孙权的大军回江东之时,你是想送给他满目疮痍的吴郡,还是兴旺富足的吴郡?”   “那还用说?吴郡是我家陛下的家乡,既然吴郡迟早是陛下的基业,步某自然希望吴郡兴旺富足。”   “甚好!朕就命你为吴郡太守,暂时替孙权治理。不过,朕怀疑你无法治理好吴郡。毕竟,我大汉的各项政策,你学不会。”   “小阿斗,你太自以为是了!”步骘不屑地说道:“两年前,步某已经详细研究过蜀中的各项政策;在这之后,步某多次向陛下进言,希望能照般这些政策,奈何朝中众臣一致反对,此事也就作罢。”   “这么说来,步大人是同意这个赌局了?”刘闪提醒道:“步大人,你可别误会:你治理吴郡期间,没有俸禄!朕不会给你半个铢钱!”   “好!一言为定!”步骘不屑地说道:“小阿斗,你最好别反悔!”   “君无戏言!”刘闪郑重地说道:“今日,你我之间的赌局众人皆知,朕想赖也赖不掉吧!”   刘闪说罢,见步骘满脸的自信,上前几步低声说道:“步大人,朕好歹是大汉的皇帝,你老是称朕为「小阿斗」,这让朕很没面子啊!   你虽是帮助孙权治理吴郡,但在赌约的十年之期内,吴郡还是大汉的疆域。   在文武大臣或士卒百姓面前,你好歹假装称朕为「陛下」,该行的君臣之礼,好歹也得做做样子吧?”   步骘犹豫片刻,极不情愿地跪地行礼:“步某拜见陛下!”   “甚好!”刘闪郑重地说道:“今,朕与步骘以十年之期立下赌约:朕,正式任命步骘为吴郡假太守,替孙权治理吴郡,十年之内,孙权大军若返回江东,朕必将吴郡割于孙权!”   “步某领命!叩谢天恩!陛下万年!”   步骘仓促行礼后立刻起身,刘闪说道:“步大人,朕说过,在这十年里,你没有俸禄,朕不会给你半个铢钱,何来的圣恩?哈哈哈!”   “陛下多虑了!”步骘不屑地笑道:“我步家上下七十余口,若指望着这点俸禄,早就饿死了!”   “你不在乎,朕还不想给,滚一边去!”   刘闪说罢,又走到顾雍跟前:“顾大人,你好歹也是吴国丞相,你连孙权的密道都不知道,你这丞相……恐怕就是个虚职……似乎也不被孙权看重嘛!”   “陛下明鉴!”顾雍赶紧叩拜道:“陛下,汉军兵进扬州之时,微臣就力劝孙权归降,孙权自然不悦,所以……”   顾雍主动行礼,也以「微臣」自称,刘闪已知其意。   “顾大人,我大汉自诸葛丞相之后再无丞相,并且朝中人才济济,只有廷尉下属的「廷尉左监」暂时空缺,不知顾大人有无兴趣?”   “微臣蒙陛下不弃,愿投大汉,竭尽全力报效陛下。”   “起身吧!”   刘闪说罢,又扫视着十几个身着衰服的吴国大臣,不屑地说道:“我大汉确实人才济济,你们若诚意归降,可从县令做起,若有真才实学必得升赏!我大汉,绝不轻贱任何一个人才。”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十几个臣子齐刷刷地下跪行礼。   “报……陛下,大将军,关将军派人来报:诸葛瑾、全琮、朱然等十几人皆被俘获,另俘吴兵七万五千,请陛下和大将军定夺。”   “吴地尽皆归汉,百废待兴,速往皇宫议事。”刘闪说罢,转过头对步骘说道:“步大人,我大汉还有诸多新政尚待推行,你若有兴趣,也可入殿旁听。”   刘闪说罢,领着众将往城中而去,步骘略经犹豫,赶紧跟了上去。 第470章 江东初定   吴宫,大殿。   “孙策立业于江东,至今四十年有余。这吴国皇宫,竟然比我大汉的皇宫还磕碜!唉!磕碜也就罢了,孙权做事也太绝,连个侍婢也没给朕留下!”   “陛下,那日在公安城外,听闻陛下曾当众说过:他日攻克建业,吴国皇宫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马承哈哈笑道:“以末将看来,孙权是怕了吧!”   马承说罢,众将皆苦笑不已。   “陛下有所不知。”顾雍赶紧解释道:“吴国屡次迁都,自孙权称帝之后才定都建业;孙权崇尚节俭,体恤江东百姓,从未大兴土木。吴国皇宫,自然不能与大汉皇宫相比。”   顾雍刚刚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陛下恕罪!微臣的意思是……大汉国力强盛,府库充盈,绝非吴国能比。”   “罢了,该修就修,该建就建。”刘闪不以为然地说道:“朕要是再加几个嫔妃,我大汉的皇宫也快住不下了。不过,朕从未想过扩建成都的皇宫,朕更喜欢洛阳的那座皇宫!朕听闻,洛阳的皇宫有个铜雀台?”   “陛下,洛阳的皇宫气势恢宏,除铜雀台之外,还有金虎台,冰井台。”   “哦?朕为何从未听闻?”   “陛下,微臣曾出使魏国,略有了解。当年,曹操共建有三台,前为金凤台、中为铜雀台、后为冰井台。   其中的铜雀台高十丈,台上又建五层高楼,离地共27丈;   楼顶铜雀高一丈五,舒翼若飞,神态逼真;台下再引漳河水,经暗道穿铜雀台流入玄武池,规模宏大,可以操练水军……”   “大将军!”刘闪打断顾雍的话,满心期待地盯着姜维:“大将军,依你之见,朕何时能迁都洛阳?听闻曹操广选美女置于台中,不知朕迁都时,那些美女尚在否?”   “陛下,我汉军征战多年,今幸得江东平定,我可趁此机会整顿兵马,待到明年再选吉日出兵。届时,五年之内,末将可保陛下高居洛阳。”   “大将军,明年才出兵?还需五年?”刘闪略有不悦地问道:“大将军,如今江东归汉,二分天下已成。我军士气正旺,此乃伐魏乃最佳时机,何故等到明年?”   “陛下,此时正值秋季,北方寒冷的冬季即将来临,我蜀中、南中、江南的兵将难以适应,此为「天不时」;   魏将羊祜死守潼关,满宠集重兵于宛城,邓艾又集大军于舒城,我短时间难以攻克合肥、寿春,无法控制淮水,此为「地不利」。   今,江东初平,兵将急需休整,各地恐生叛乱,若仓促兴兵,恐受掣肘,此为「人不和」;   自古发兵,无不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却「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因此,我绝不能仓促兴兵,请陛下慎察之。”   姜维说罢,诸葛果也郑重地说道:“陛下,臣妾夜观天象,中原大地旺气正盛,星曜倍明,奎星犯太白,不利我西川,北方未可图也。此时,确实不宜兴兵。”   “诸葛夫人,既然星象不利于西川,那……朕从荆州、扬州发兵,这总行吧?”刘闪满心期待地问道。   “陛下,我大汉的根基在西川,龙脉也在西川。不论从何处发兵,不仅难有战果,更有损兵折将之险。所以,还需静待时机,最好以防御为主。”   “既然大将军和夫人都不建议出兵,朕就顺应天命。”刘闪说罢,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赶紧问道:“大将军,你说陆逊将归我大汉,为何未见其人?”   “陛下,陆逊确已降我大汉。”姜维正色说道:“前日,末将与陆逊畅议军事,皆认为明年回春后才是出兵的时机。所以,陆逊与夫人已经回到吴郡,或许他也会四处游历一番,待到春节过后,必往成都复命。”   刘闪欣喜地点点头,又想到了诸葛瑾,于是说道:“速派大船去往历阳,将诸葛瑾和一众将领接来建业……呃……还是算了,朕亲自去请。”   “陛下,散朝之后,末将就与夫人立刻前往历阳,必劝服诸葛瑾和众将为大汉效力,陛下不必操劳,可在建业静候佳音。”   此时的孙权已经逃往倭奴国,江东已经归汉,众多的吴国旧将身后无主,自然是劝降的最佳时机。   此时的大汉,由于得到曹节的认可,在众多世家大族以及士族群体的眼中,政权的合法性也将受到认可。只要给这部分势力足够的利益,让其归于大汉并不困难。   刘闪相信,姜维能劝服累世公卿的陆家,劝降诸葛瑾应该不难,再有诸葛果这个侄女相劝,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只要陆逊、诸葛瑾二人归降,再劝降其他的将领就容易多了。   刘闪正在暗自欣喜,姜维又说道:“陛下,我大军出永安东征以来,收降的吴国兵卒共计二十余万,其间有十余万被充作奴隶屯田,一些被编入军中作战,也有许多编入后勤运输粮草;   当初,我收编这些兵卒时曾做出承诺,我大汉平定江东后,他们皆可回家。   今,我大军之中,各营各部,提出归家者甚多。然而,邓艾却屯大军于舒城,我得谨慎应对。”   “这些原属吴国的兵卒,他们编入我汉军之后,也为我平定江东立下了汗马功劳。   江东即已归汉,我许下的承诺绝无背叛之理。这些兵卒,每人发放半年粮粮,外加铢钱五百,许其归家。”   “陛下,一次性全都放归,恐有不妥。”姜维谨慎地说道:“陛下,若是全部放归,我在扬州境内,源于益州和南中的兵马就只剩十五万,还请陛下三思!”   “大将军,你没搞错吧?”刘闪奇怪地问道:“邓艾在舒城和淮水一线,总共也才二十万兵马;我江东已定,手上又有十五万大军,可全部屯于江北驻防,难道还怕他不成?”   “陛下,虽是十五万大军,至少要除去五万的运输队,再除去四万水师的桨手,能用于作战者仅六万而已。”   “大将军,不该这么算吧?”刘闪解释道:“这十五万大军,皆是久经沙场的精壮老兵,如今的长江水道由我控制,陆路的运输队可以暂时取消;   水师的四万桨手即可划桨,又可搬运粮草,也可操戈作战;因此,我可用于步战者也有十一万,再加上两万多骑兵,防御邓艾绰绰有余。”   “陛下,并非如此。”姜维苦笑着说道:“水师划桨已经精疲力尽,如何还能装卸粮草?如何还能操戈作战?”   这确实是个简单的道理,姜维一经解释,刘闪立刻就恍然大悟:长久以来,大军的粮草运输队、水师桨手,一直都是降卒或奴隶兵在担任,他们并未计入「精兵」;   另外,刘闪也忽略了人的体能有限:水师的桨手,他们很难兼任粮草运输和作战任务。由此看来,十五万大军要防御邓艾南下,确实是捉襟见肘。   “既然我早有承诺,就必须以信义为先。这些降卒和奴隶,已经是我大汉的百姓,我更该信守承诺。”   刘闪略加思索后说道:“立刻在豫章、吴郡、丹阳三郡发出诏令,有偿征召十万百姓,补充桨手和运输队的不足。”   “陛下,吴郡和丹阳刚刚归汉,这些郡县的行政职能尚未建立,诏令难以下至各县。”顾雍为难地解释道:“再者,扬州各郡,早已没有青壮年百姓可征,要征召十万民夫,绝无可能。”   “孙权能将杨州糟蹋成这样,朕实在佩服!”刘闪面带苦笑,咬咬牙说道:“就按朕先前所说,军中原来的吴籍兵卒和奴隶兵,每人发五百铢钱和半年粮食,皆恢复为百姓身份,即刻令其回家;   愿意留下者,算是正式加入我汉军;一个月内,在江夏、南郡、长沙三郡征召八万百姓,尽快补充桨手和运输队。”   听闻一个月征召八万徭役,那些吴国旧臣全都惊得张大了嘴;   刘闪之所以放那些兵卒和奴隶回家,除了信义之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孙权抽走了四万童男童女,扬州各郡劳动力极度缺乏,必须尽快恢复粮食生产。   “陛下仁德,微臣佩服!”顾雍由衷地赞道,不过马上又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建业城中的百姓稍好一些,其他各郡县的百姓,全都面带菜色,食不果腹,恐难以坚持到秋收啊!”   “孙权能坚持到现在,朕实在难以想象!”刘闪摇摇头,立刻令道:“我在荆州各郡,大汉银行的粮仓尚有部一些存粮,为安扬州百姓,可立刻开仓放粮;   令王训、顾谭、顾承三将,即刻前往洞庭湖和江陵运输粮草。   会稽、吴郡、丹阳三郡,一月内各运达二百万斛;俄何,派骑兵前往三郡安抚百姓,通知其到各县治所领取粮食。”   刘闪说罢,又令道:“顾雍,立刻统计会稽、丹阳二郡所需官员数量,七日之内报来;邓芝,替朕给蒋琬写封书信,令他举荐官员前来二郡任职。”   “陛下放心,只要老臣出马劝说,再加上朝廷指派,这二郡很快就能恢复行政职能。”   顾雍自信地说着,步骘却忍不住发话了:“陛下,扬州六郡中,豫章郡早已归汉,行政职能完善,庐江、九江二郡仍然战事未绝;余下三郡中,丹阳、会稽二郡皆在指派官员,为何单单没有吴郡?”   “步大人,吴郡的百姓也是我大汉的百姓,朕自然会向吴郡放粮救急。然,吴郡是由步大人代孙权治理,郡内各县的官员任命,还得步大人自己想办法。”   步骘听罢,脸上很是为难,赶紧叩拜道:“陛下,吴郡行政职能的重建迫在眉睫。微臣家里虽有些钱粮,却无人可用,朝廷若不指派,如何能重建吴郡之行政职能?吴郡的治理又从何说起?”   步骘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歧视,更感觉到身后无主的无奈;   刘闪看似莫不关心,心头却在暗中发笑,等待着步骘的妥协。 第471章 罢兵止战   “步大人,并非朕有意为难。”刘闪慢慢解释道:“我大汉各郡县的百姓,无不以大汉的子民的身份为荣;我大汉官员的施政理念和处事方式也与吴国不同。若步大人继续沿用以前的治理方式,朕派来的官员,必会与步大人产生矛盾,这不是让步大人为难嘛!所以……”   “陛下不必担心!”步骘赶紧说道:“微臣对大汉的各项政策和施政理念极为赞同,必会与前来的官员多加商议,应该不会产生矛盾;   微臣也会加强吴郡百姓对大汉的认同感,他们绝不会知道微臣与陛下的赌约。所以,吴郡各县官员的任命,还请陛下大力支持!”   刘闪很是欣赏步骘之才,奈何他对孙权忠心耿耿,孙权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左丞相顾雍。   如今,刘闪用赌约的方式,达到了让他暂时为自己效力目的;   再通过官员的指派相威胁,逼他认同并采用大汉的政策和施政纲领。   这样一来,步骘虽然没有真正地归降,他却与其他各郡的太守别无不同。   刘闪相信,用不了多久,步骘必会改变自己的看法,真正在归降大汉。   “既然步大人执意如此,那……朕就先指派官员前来。”刘闪见好就收,故意做出勉为其难模样:“我大汉的地方官员也捉襟见肘,就先观察半年吧!若他们与步大人不睦,朕再将他们调回。在这期间,步大人也要多多留意人才,以免半年后无人可用。”   “陛下放心!微臣绝不会再麻烦陛下,微臣定会将吴郡治理好。郡内的百姓生活,绝不会低于丹阳和会稽!”   “甚好,此事就暂时定下。在各郡县官员到任之前,就辛苦俄何将军,尽量安抚各郡县百姓;   在这期间,也要辛苦张畯、貂融二位将军:你们乃是山民出身,可以此身份前往各地,宣传大汉的政策,劝说各路山民走出大山,回归大汉,回归正常的生活。”   二将领命后,刘闪正要说话,一名内侍前来禀报道:陛下,魏国得知我大汉平定扬州,特派光禄勋王肃前来恭贺。   邓芝闻言,赶紧解释道:“陛下,魏国的光禄勋与我大汉基本相同:属于九卿之一,其下有大夫、郎、谒者、期门、羽林等属官,既是重臣也是近臣;   王肃乃是魏国前大司徒王朗之子,膝下有四子二女,四子皆在魏国朝中或地方任职,长女王元姬已嫁于司马昭,次女王伊若,正是陛下刚纳不久的王贵人。”   “魏国的消息还真快!朕才刚刚进驻建业,他们的使臣马上就到了!”刘闪心头很是疑惑,喃喃自语道:“司马懿故意派王肃为使,究竟意欲何为?”   “陛下,我大汉两次派光禄勋向朗大人出使魏国,魏国回派光禄勋王肃前来道贺,这属礼尚往来。”   邓芝说到这里,也表现出一丝不解:“陛下,现在的司马懿大权在握,他必已知道王肃身份特殊,此番派王肃前来,或许有交好之意。”   “陛下,正如大将军和诸葛夫人所说,我大汉急需整顿兵马,休兵养民;若司马懿真有交好之意,我可顺水推舟,两国暂且罢兵止战,对我大汉有利无害。”   顾雍说罢,又有一名中年的吴国旧臣说道:“陛下,王肃跟潘濬一样,都师从于大儒宋忠;王肃在内政、经济方面也有独特的见解,他此次为使,名义上是道贺,实则转达司马懿的交好之意。正如邓将军所说,我可顺水推舟。”   在入殿之前,刘闪已从周鲂口中得知,刚刚说话的此人名叫楼玄,现任监农御史。   刘闪点点头后说道:“不错,司马懿派近臣、重臣前来,此人又是朕的岳父,交好之意非常明显。既然如此,那就宣王肃上殿。”   据细作报回的情报,自从司马懿诛杀曹爽之后,因曹芳年幼,魏国的军政大权由他一手掌握。   其间,司马懿也在尽量缓和国内的矛盾,争取各方力量的支持,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在这期间,对司马懿有诸多不满的满宠、王凌和诸葛诞等人,因为势单力孤,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即便如此,司马懿还是不敢轻易放松。   少时,王肃持节入殿,行礼后说道:“长久以来,孙权无道,以致民不聊生。陛下亲率汉军平定江东,驱逐暴君,广施恩义,此乃江东百姓之福。   今,孙权败逃,生死难料,天下二分,实乃天意。外臣奉大魏陛下、太傅之命,携带厚礼前来道贺,愿两国永结盟好,天下再无兵戈。”   “来人,赶紧给王大人看座!”刘闪尴尬地说道:“江东初定,孙权外逃之时将皇宫搬走一空,连个婢女也没有!殿上也无酒菜款待,让岳父大人见笑了。稍后到军中,朕再与岳父大人好生痛饮。”   刘闪说罢,将王肃和几名副使仔细打量一番,却未见到什么礼物,赶紧问道:“岳父大人,不知你家陛下与太傅,给朕带的什么厚礼?”   刘闪问罢,殿中文武一脸的窘迫,王肃赶紧拿出一封信交给内侍,然后说道:“陛下,如今汉魏两国二分天下,合则两利,战则俱伤;我家陛下和太傅建议,两国在巢湖建立第二个贸易港,各自撤离舒县和舒城,将这二城做为商旅的集散地,必能促进两国的友好互信,为永结盟好创造有利的条件。”   刘闪不懂排兵布阵,却对当前的局势和两军部署了如指掌:两国皆在巢湖周边屯有重兵,因为舒城是魏国防御淮水和合肥的前哨,舒县也是大汉防御魏国西进的前哨站,两城皆位于巢湖的西南方向,彼此相距不过五十里。   司马懿的提议,看似是两国都在消减巢湖附近的军事力量,这却更加有利于魏国!   如今的大汉与一个月前不同,仅仅是艨艟和突冒战船就有四千多条,可以随时沿着濡须水入巢湖,再往西沿着埠水直取舒城。   因此,现在的舒城对魏国来说形同鸡肋,完全失去了前哨站的作用。   司马懿也是看到了蜀军战船的强大,他更担心这些战船进入巢湖之后,经施水北上直取合肥,然后再经肥水北上直取寿春。   如此一来,大汉的战船就可直入淮水,真正地实现「龙游入海」。   在这四通八达的淮水水网面前,魏国的豫州、徐州、兖州再也无险可守。若大汉再配合强大的骑兵,魏国更加防不胜防。   司马懿将巢湖作为贸易港,或许是迫于世家大族的压力:毕竟在豫州、兖州和徐州,甚至北边的冀州和青州,商旅通过便捷的淮水水网,要比在樊城中转物资方便许多,运输能力和成本也将大大降低。   当然,司马懿也有自己的考量:或许是吴国水师的投降,让吴国的兵败时间提前了好几个月,面对强大的汉军水师,他还没有建立起淮水的防御。   因此,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两国暂且罢兵,在巢湖建立贸易港,这肯定符合魏国的利益。   如今的大汉急需休整,也不是最佳的伐魏时间,两国的罢兵和贸易,也符合大汉的利益。   另外,魏国撤出舒城之后,汉军也没必要继续在舒县屯兵。   水师的战船对魏国的压力,此时已经显现出来:由于商船要途经施水和肥水,司马懿迫于国内有压力,绝对不敢将其阻断,合肥的防守压力就更大。   刘闪的目光移向姜维,姜维轻轻地点了点头,殿上的文武皆对罢兵止战和两国贸易充满待。   “我大汉与魏国虽有诸多的分歧,但两国的百姓都不希望战争,贸易的扩大对两国都有利。”刘闪欣喜地笑道:“贵国陛下和太傅的这份厚礼,朕就却之不恭了!”   王肃没想到刘闪如此轻易就点头,赶紧拜谢并拿出司马懿准备好的盟约。盟约上已经加盖了魏国的印玺,刘闪却多有为难。   “岳父大人,朕此番来建业是御驾亲征,玉玺并未带在身边,还请岳父大人前往成都一行;朕会给蒋大人写封书信,由他代朕加盖玺印。”   “陛下,去往成都,外臣正好求之不得!”王肃正色说道:“此行出使,并非外臣一人,还有近百人的商旅;我等正好四处看看,还请陛下行个方便。”   “那是自然!”刘闪毫不犹豫地说道:“朕可以给你们一道通关碟,各处的驻军皆不会阻挠;除此之外,朕也有意派出商旅出访魏国,还请王大人行个方便。”   “陛下,外臣此次来访,已经带有我家陛下签发的通关文谍,贵国使团随时可以起程。”   “哈哈哈!甚好!甚好!正所谓合则两利,斗则俱损。两国的休战和贸易顺乎天意,顺应民意,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哈哈哈!   来人,送朕的岳父大人去休息,朕再处理点小事,一刻钟后就来作陪,请岳父大人稍待!” 第472章 新的战场   王肃出殿后,刘闪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大将军,立刻安排军中的吴国降卒和奴隶归家。如今,我与魏国暂且讲和,也就没有征召百姓的必要,还请大将军和夫人尽快去往江北。”   “陛下放心,末将即刻前往!”   “甚好!大将军辛苦!”刘闪满意地点点头:“对于那些吴国旧将,可效法徐楷和太史享等人的处理方式,只要有意归降,或是摇摆不定者,都可发放铢钱,鼓励他们前往蜀中或荆州游历;对于不愿归降者,可暂时将他们带往柴桑,由朕来处理。”   “诺!”   “慢着!”眼看姜维就要领命出殿,刘闪急忙说道:“我大军自出永安东征,至今五年有余,许多兵卒从来未曾回家探望。此时,我可以三月为期,让军中士卒和将军们轮休。   将军们的赏赐直接发到府中,归家的兵卒,轮休期间俸禄不变,每人再发两千铢,鼓励他们买买买!”   刘闪云淡风轻地说着,顾雍、步骘、楼玄等吴国的旧臣却在暗自感叹:此时的大汉,国力竟然如此恐怖!   大汉现有兵力已达四十多万,消减十五万吴国降卒和奴隶兵,每人发放铢钱五百铢,这就是七千五百万铢;   汉中、襄阳、扬州三地的兵马二十五万,每人发两千铢,这就是五万万铢!   仅仅是战胜吴国后的兵卒赏赐就接近六万万铢,这还不包括将军们的赏赐,不包括赈济扬州三郡的几百万斛粮草,不包括全军将士每月的俸禄!   如此天文数字的铢钱,并不是吴国的「当值五百」,而是购买力极高的「大汉万年」!   由此可见,吴国之败,并非全部败在军事上,而是败在国力上。   其他的不提,仅仅是一个月征召八万百姓,这样的动员速度和能力,就算全盛时期的吴国也望尘莫及。   吴国,确实败得不冤。   散朝后,几个吴国旧臣仍在膛目结舌。   刘闪走出几步又停下,回过头说道:“几位爱卿,只要你等诚心归我大汉,尽心治理好扬州,你们的家族将如大汉之基业,强盛不衰,万年不灭。”   刘闪大步出殿,几名旧臣赶紧拜服谢恩,唯独步骘愕然地矗立在殿上,心头五味杂陈。   次日,晨。   十几条商船逆江而上,另有几条楼船停靠江边。   “爱妃,真不去陪陪父亲?”刘闪再次问道。   “陛下,自从臣妾踏入青楼的那一刻,父亲已经不承认这个女儿。”王伊若黯然地说道:“昨夜的宴席上,他不过是虚伪应承,他的眼中只有姐姐和魏国。”   眼看王伊若又要伤神落泪,貂蝉赶紧叉开话题:“陛下,咱们真的要去看海?听说海上的风浪很是恐怖,咱们会不会遇上?”   “不怕,有鲁将军在,咱们必能躲过风暴。”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只在近海游览一番,孙权敢远渡重洋去往倭奴国,他都不怕,咱有什么可怕的?”   “父皇,这不一样!孙权是逃命,他自然敢冒险。他也只能去冒险。”刘璿说罢,又充满期待地说道:“我大汉即已平定江东,若不能去看看大海,将是人生之憾事!在不久的将来,儿臣还要去看黄河,爬长城,去北方击匈奴,去西域看美女!”   “卧槽!你连毛都没长齐,就想着看美女?光看有何用?娶几个回家不香么?”刘闪呵呵笑道:“不过,谁告诉你西域有美女?”   “父皇,太学教材中都写着呢!西域有三十六国,其中的楼兰美女最有味道;还有个女儿国,书上说全都是美女;   还有大月氏,他们善于养马,若把他们抓回来做奴隶,咱大的骑兵必会如虎添翼;对了,那边还有个天山,据说山上藏着七把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剑!”   “呃……对!太学教材确实这么写的!”刘闪恍然大悟。   刘闪确实将这些写在太学的「语言」教材中,这些内容是刘闪刻意加进去,借此鼓励那些太学生和全国的百姓士卒,希望汉军平定吴、魏之后,在时机成熟时能远征西域,借此拓宽大汉的版图。   “陛下,璿儿已快十六岁,等到正式册封太子之时,也该给他选个太子妃了。”王贵人羡慕地说道:“唉,刘瑶和刘琮还在整天哭鼻子,若他们有太子的一半懂事,臣妾也能省心了。”   王贵人也没有说错,这个时代的男子,娶妻时一般都在十五六岁;   女子出嫁多在十三四岁,极少有超过十五岁者。刘禅在223年娶张星彩为妻时不过十六岁,王元姬嫁于司马昭时也才十四岁。   王贵人提到此事,刘闪顺口说道:“确实差不多了!不知爱妃看上了哪家的女子?”   “陛下,臣妾以为,费大人的长女年芳十四,端庄贤淑,臣妾曾经见过一次,长得花容月貌,与璿儿乃是天作之合;   臣妾向王贵人提过好几次,也跟姐姐提过几次,大家都觉得不错。   眼下江东已经平定,陛下回成都时,可将璿儿的册封大殿和婚姻大事办了。自此之后,璿儿便正式长成大人,可以替陛下分忧了。”   刘璿听闻几个「大人」在商议自己的婚姻大事,羞得满脸通红,赶紧躲到船尾。   历史上,刘璿的太子妃是谁,刘闪毫无印象。眼看皇后和几个嫔妃都同意此事,再考虑到费祎之才,也基本认同了这桩政治婚姻。   “陛下,孟大人的船到了!”向宠上前说道。   “甚好!孟大人登船后,咱们就立刻出发!”   正如顾雍、步骘、楼玄等人感慨的那样,吴国确实是败在国力上。   特别是年初汉军兵进扬州时,如果吴国国力强盛,就算再征召个五万大军,面对汉军的两路进兵,诸葛谨和陆逊也不会捉襟见肘。如果建业城粮草充足,孙权也不会仓惶出逃。   然而,魏国与吴国不同。   魏国地大物博,久居关中,人口富庶,特别是占据着辽阔的江淮、黄淮和华北平原,其粮草储备特别充足。   孟光对吴国的经济入侵,主要体现在掠夺吴国的人口,从吴国的世家大族手上捞取铢钱。然而,孟光却以为,这套方案对魏国不太管用。   “陛下,微臣以为,魏国在西部和中部有诸多的关卡,东线又横杠着淮水,我很难掠夺魏国的人口;   魏国的世家豪门经营日久,我出售各类商品,只能从他们身上赚取大量的财富,却不能从本质上消弱他们。”   “孟大人,你急匆匆赶来见朕,原来不是想去看海?”看着满脸焦急的孟光,刘闪若无其事地说道。   “陛下,要打击魏国的经济,首先要打击魏国的世家大族,我还得另想他法!”   “孟大人,你可有想到办法?”   “陛下,正是没想到办法,微臣才匆匆赶来。不过,微臣已有初步的思路,还请陛下参详。”   “孟大人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陛下,我向魏国出售布匹丝帛或美酒药品,虽能获得巨量财富充盈国库,但对魏国的世家豪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短期内无法让他们伤筋动骨;   微臣听闻关将军在历阳的时候,曾输得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   微臣又听闻鲍将军只赢了一把,就将廖化、貂融和罗宪的身家掏空,微臣就有了个大胆的建议。”   刘闪大致猜到了孟光的想法,满意地点点头,孟光接着说道:“陛下,我可趁着两国开通贸易的时机,在樊城、巢湖两地表演黄梅戏并开设麻将管,吸引魏国的商贾巨富前来赌大牌。   我在抽成的同时,也可安排出千高手上场。若能遇上某个纨绔子弟,说不定,我一天就能败光其全部家产。”   “不行!绝对不行!”刘闪正色说道:“只有麻将远远不够,还要加上牌九、梭哈、炸金花、大老二、百家乐、大轮盘、猜大小,绝对让他们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刘闪说出一大堆新名词,孟光自然满脸的懵逼。   “孟大人,这些东西很简单,也很容易上手。只要某人一旦沾上,就算输得倾家荡产也不会轻易收手。此法太过阴毒,不过,朕非常喜欢,哈哈哈!”   孟光见刘闪同意自己的想法,心里很是欣喜,正欲询问具体的玩法,刘闪神秘地说道:“孟大人,很多人对赌博没有兴趣,或是自制力很强;朕还有一法,专门针对这种人,而且杀伤力更强,逮到一个就能牵出一串!   若用此法,我连赌场都不用开,仅靠一张嘴皮子就行!若在魏国广泛展开,可谓财源滚滚!”   “陛下?天下竟有此等赚钱方法?究竟为何?”   “孟大人,这个说来话长,等回到成都之后,朕再慢慢跟你讲解,朕先画些扑克牌的图案。来人,笔墨伺候!”   楼船顺江而下,孟光好奇地盯着刘闪画出的图案,不停地问这问那,刘闪突然说道:“孟大人,你的家人可否在做生意?”   “不瞒陛下,贱内体弱,只能呆在家中,并未做生意。”   “正好!其实,朕有一个非常好的投资项目,特别适合孟大人:你家夫人只需一次性投资69800铢,不用开办任何工厂,也不用去任何工厂做工,只需玩个两三年,就能轻易赚得1040万铢,不知孟大人有无兴趣?”   “陛下,天上又不会掉面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孟光不以为然地说道。   “孟大人,你别怀疑,还真有!再拿些纸来!”刘闪正色说道:“孟大人,朕给你仔细分析一下。如果你家夫人想做,可在三日内将这笔钱给朕带来。”   听闻又有新的赚钱项目,几个嫔妃全都好奇地凑上来,刘闪稍稍整理思绪,详细讲起赚钱的办法。 第473章 兵马未动,经济先行1   楼船缓缓沿江而下,江面越来越开阔,孟光和几个嫔妃瞥了一眼舱外,又津津有味地静听刘闪的演讲。   “孟大人,朕刚刚说过,这是我大汉全新的资本运作方式,只有极少数人能把握住赚钱的机会!   你只需投入69800铢,获得参与资格之后,再介绍五个人各自投资69800铢,你就可以坐在家里赚钱。”   “可是……如陛下先前所说,介绍五个人前来投资,每个人的介绍费才两千铢,微臣一共才获得5笔介绍费,总共才一万铢,算起来还亏六万来铢,如何才能坐在家里赚钱?”   “孟大人,你别急嘛,这又牵涉到「五级三晋制」。你介绍五个人之后,你就升为这个……   这个「伍长」,在这之前你只是「小卒」,你获得的只是第一级的介绍费。   当你升为「伍长」之后,你下面的五个「小卒」,每人若能介绍五个人前来投资,他们就升为「伍长」,你就升为「什长」;此时,你和麾下的「伍长」,每人又可获得一笔两千铢的介绍费。”   “这么算来,若是微臣麾下的五个「小卒」都升到了「伍长」,微臣一共就获得30笔介绍费,一共也才六万铢,微臣还是亏钱嘛!”   “孟大人,你别猴急嘛!你升为「什长」之后,你下面不是还有5个「伍长」和25个「小卒」嘛!   以此类推,这25个小卒,每人再介绍五个人前来投资,你就可以升级为「屯长」,你麾下的人也将获得相应的晋升;   这样一来,你麾下就有了5个「什长」、25个「伍长」、125个「小卒」。”   “微臣终于明白了:这麾下的125个小卒,每人的介绍费也是两千铢,微臣可获得二十五万铢的介绍费,再加之前的六万介绍费,这就是三十一万铢!”   “不错,孟大人果然聪明!此时,你麾下的什长、伍长和小卒已经有一百多个,你就可以升级为「军司马」,你麾下的小卒若都升为伍长,你就可获得625笔介绍费,仅仅是这一级,你的投资回报就是125万铢!”   几名嫔妃听得两眼放光,孟光颤抖着计算道:“若是这六百多个小卒,每人再介绍五个人前来投资,微臣就能获得3125笔介绍费,这就是……是六百多万铢!”   “不错,正是这样!”   “可是……这几级加在一起,一共也就八百万铢左右,哪来的1040万铢?”   “孟大人,你别急嘛!”刘闪发现自己的计算有了漏洞,赶紧遮掩道:“孟大人,当你能拿到八百多万铢时,你已经是「将军」了,此次的资本运作就算完成,你将额外获得二百多万铢的奖励,这些全部加起来,你此次资本运作的收益就是1040万铢。”   “陛下,这说起来很易,做起来难啊!微臣找五个人不难,可是……微臣到哪里找三千多个人来投资?”   “孟大人,其实你只找了五个人啊!你别忘了,你麾下的那些军司马、屯长、什长和伍长,他们都有自己的人脉。   你无需过多地担心,你只需时常向他们传授拉人的经验,定时传授资本运作的前景,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去拉人。”   “这很有道理!”孟光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微臣升到将军之后,还能继续升迁么?”   “肯定不行!因为这是「五级三晋制」,一共只有五个等级。既然你已经成了将军,你手上已有一千多万铢,你可以买座大宅,好好享清福了,子孙后代再也不愁钱!”   刘闪见孟光满脸都是遗憾的表情,又鼓励道:“当然,若孟大人还想做,可以再一次从小卒做起,一步一步地升为将军,你又能获得1040万铢。”   “微臣为官十年有余,家中余财虽然比不上那些将军,但还是有些积蓄。”   孟光说罢,赶紧从鞋底的夹层中取出几张大汉银行的存单,仔细地拭去污渍后,郑重地交到刘闪手中。   “陛下,这是微臣十年来的私房钱,切不可让贱内知道啊!微臣这就从「小卒」开始做起……”   “孟大人,朕只介绍了「五级」,还未介绍「三晋」,你就不仔细听完?”   “陛下,微臣饱读诗书,陛下编撰的太学教材,微臣也仔细地研读过,能深刻理解纯资本运作的计算方式,微臣再无疑惑!陛下,可否暂且停船靠岸?”   “孟大人,你……想干嘛?”   “陛下,微臣为官清廉,但这十年来,以微臣积累的人脉,若要介绍五个人参与纯资本运作,这不过三五日就能完成,所以……”   “孟大人,你往舱外看看,咱们如何能靠岸?”   经刘闪的提醒,孟光这才起身望着舱外:四周皆是蔚蓝的海水,哪里还能看到江岸?   此时已是午后,海风拂过泛起阵阵波涛,跳跃不止,在阳光的映照下,海面一片金光。   举目望去,远方有一条泾渭分明的水平线,天和海在那里交界,云和浪在那里汇集,几只海鸥落在桅杆上,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   刘闪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心头无比震撼,激动地大叫道:“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   “陛下,这算什么诗啊?”王伊若皱皱眉头,不满地嗔道。   刘闪略一思索,又念道:“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唉……爱妃啊,此刻,朕忧心着国事,实在难以做诗。”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王伊若朗声念完后说道:“陛下,此诗出自《乐府诗集?长歌行》,乃建武中年无名氏所作,规劝年轻人珍惜时光,发奋努力。”   “陛下,微臣……实不该打搅陛下和夫人们的雅兴。只是……可否安排一条小船,微臣得尽快返回成都。”   刘闪并未深刻地了解过「传销」的话术及骗人方式,更未详细了解过「五级三晋制」,刚才只是简单地一阵忽悠,大司农、财政局局长孟光就轻易上当。   由此看来,人只要有了贪欲,「传销」的骗人方式,不论在哪个时代都能骗到钱。   “孟大人,天上肯定会掉面饼,你现在相信了吧!”刘闪将几张存单还给孟光,然后说道:“孟大人,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将军」:麾下所有小卒交的钱,扣除相应的介绍费之后,你可以「百中取五」,余下的钱全部上交府库。”   “多谢陛下赏赐!只是……这也太慢了……贱内经常骂微臣不能上阵杀敌。所以,微臣还是从真正的小卒做起,哪怕做一次也能赚一千多万铢啊。”   孟光说罢,又将存单塞在刘闪手上:“恳请陛下恩准!”   “孟大人,你让朕很失望!如此简单的骗术也能上当!”刘闪将存单还给孟光,然后笑道:“孟大人,此种骗法的核心就是拉人头,骗取每个小卒的本金。”   孟光仍然沉浸在发大财的梦中,刘闪解释道:“孟大人,每个小卒缴纳的69800铢,朕取其中的两千至一万铢做为介绍费,用于返还给上线;朕想要的,是每个小卒的59800铢,所谓的介绍费不过是个幌子。”   孟光终于恍然大悟,刘闪接着说道:“孟大人,朕确实让你做「将军」,百中之五。你培养一批能说会道的细作,再拨一笔专款加以包装,让他们潜入魏国。   以「黄河大开发」、「酒厂投资返利」、「纯资本运作」、「1040阳光工程」、「白糖连锁经营」、「百姓互助理财」等等名目为幌子,就用「五级三晋制」的方法,让这种骗术在魏国遍地开花。”   “陛下,此种骗术实在精妙!”孟光由衷地赞道:“只要一人上当,很快就能带来一片,就像滚雪球一般,实在恐怖。”   “孟大人,此法在魏国实施时,咱们在幕后的身份,千万不能让人察觉;另外,要完善骗术中的每个细节,让受骗者在拉人头时不会到处张扬,以免引起魏国朝廷的注意。”   “陛下放心,微臣定会注意。”孟光说罢,又想起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赶紧说道:“陛下,如今的大汉国力强盛,又将建立巢湖贸易港,我与魏国的贸易还将扩大,交易数额必将成倍增长。然,我大汉现有的铢钱数额太小,已经难以满足需求。”   刘闪并未说话,孟光接着说道:“陛下,我与魏国的铢钱仍然不能互换。所以,魏国商旅在贸易时,都是通过实物换取我大汉的铢钱,购买我国商品卖往国内后,再以实物换取「大汉万年」。   同时,我也要先用实物换取「魏五铢」,然后才能购买魏国的粮食、药材、矿石和蚕茧等物,这既不方便,也不利于两国之贸易啊!”   “孟大人,你言下之意,是想推进两国铢钱的互换?”   “陛下,「魏五铢」的重量与我基本相同,含铜量略高于「大汉万年」,若是相互承认或互换,我可占得一定的便宜。   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微臣听说,魏国又发现了两座大型铜矿,若魏国肆意滥发铢钱,这将对我极为不利。所以,两国的铢钱绝不能互换。”   “我大汉也有铜矿,魏国敢滥发,我也可以加大铸币规模!若是高兴了,我直接铸魏国的铢钱,难道怕他不成?”刘闪不屑地说道。   “这样一来,两国的铢钱都将贬值。”孟光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我「大汉万年」流通五年以来,皆是15铢换一斛稻米,币值从未变动,百姓对其非常信任。   若是两国相互滥发铢钱,其购买力就会逐渐降低,百姓必将深受其害,不可不察啊!” 第474章 兵马未动,经济先行2   “若是这样,那就跟当时的吴国一样,让魏国民间的「魏五铢」变成「大汉万年」,让魏国的世家财阀将手中的铢钱全都换成「大汉万年」!”   “陛下,吴国国内铜矿不多,他只敢铸「当值五百」,不敢滥发铢钱,我用此法自然可行。   然,魏国国力强盛,绝非吴国能比。他的商品无法与我大汉竞争,必会想尽办法弥补贸易上的亏空。   当前,魏国的两座大型铜矿即将投产,铜锭必会大量地铸造出来。   如果两国铢钱实现互换,魏国必会滥发「魏五铢」;若保持现状,魏国极有可能盗铸「大汉万年」,我得尽早应对才是!”   “孟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得尽快换发新币?”   “陛下,仅仅换发新币还不行!”孟光正色说道:“陛下,因为我大汉的国力正在增强,发行大额铢钱势在必行。同时,我也要尽快换发新币,防止魏国盗铸铢钱的流入。”   孟光说罢,刘闪立刻陷入沉思。   古时,各种金属的冶炼已经兴起,就算最容易获得的「铁」也是稀有物品:在唐代,全国的铸铁产量才一千吨,到了宋代,全国的铸铁产量也不过四千吨。   由此可见,要维持一个货币的币值稳定,在防止私铸和盗铸的前提下,必须采用较为稀有的金属铸造货币。   其实,在当前直至一千多年后的清代,各朝各国普遍流通的钱币,几乎都是由铜铸成:比如汉武帝时期,抗击匈奴的卫青受赏黄金20万斤;   又比如王莽执政时期,宫廷藏金多达140吨;   这里所说的「金」或「黄金」其实都是铜!   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黄金被冶炼出来,就连铜也极为稀有。   因此,一个钱币中含有的铜的价值,实际上与它的购买力基本相当,这就能维持物价的长期稳定。   就如刘备入川初期,因为铜的不足,就发行「当值一百」的大面值铢钱,强制掠夺蜀中的财富;   近两年吴国的困难时期,孙权发行「当值五百」,其用意也是掠夺民间的财富。   因此,铸造的铜锭不足,或是铜矿被大量地开采并铸造成铢钱,这都会引起物价的波动,最终的受难者必定是后知后觉的百姓。   在这个时代甚至一千多年以后,铜最适合铸造铢钱,但却不适合铸造大额铢钱。   比如,骗取一个魏国的「小卒」69800铢,这至少得装两大锣筐!   就算用等量的铜铸造一个大额铢钱,它即不方便流通,也不适合两国间的贸易。   当前能冶炼的金属中,金、银特别稀有,用它铸造大额铢钱自然可行。不过,还是没有从本质上解决盗铸和私铸的现象。   当然,刘闪也不舍得用金、银来铸造铢钱。   “孟大人,依你之见,我如何才能铸造大面积的铢钱,又能有效防止盗铸或私铸?”   “陛下,微臣暂未想到办法。不过,可以借鉴我大汉银行的存款凭条,或是百姓间使用的税契。”   “纸币?真有你的!朕忘得一干二净!”刘闪哈哈大笑道。   这个时代的货币,可以说是「铜本位」:各国正常发行的铢钱,将它重铸成任意一国的铢钱,虽是私铸,但它的购买力并未发生变化,始终是相应数量的铜的价值。   孟光的做法确实大胆,它竟然抛弃了当前的「铜本位」,跳过了后世的「金本位」,直接发行纸币!   纸币要获得本国百姓以及魏国商旅的认可,它必须以强大的国力、良好的国家信誉为保证。   “陛下,百姓能认可大汉银行的凭条,也能认可纸制的税契,必能认可大汉的纸币。”孟光肯定地说道:“纸币虽然容易损坏,但我大汉生产的纸张杂质少,光洁度高;若能稍稍将其加厚,增加其挺度和柔韧性,再辅以特殊的印制方法,或是加盖特殊的印玺,必能获得百姓的认可。”   孟光解释一番,刘闪默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印玺,其实可以看成原始的「雕版印刷术」。到了唐代,这种印刷技术才开始普遍使用。正是「雕版」独一无二的特性,其防伪程度非常高。   “陛下,我大汉的纸张质量极佳,这是第一重防伪;使用独一无二的雕版印刷,这是第二重防伪;   我在印纸币之时,还可借鉴西织的套版术、独一无二的色彩调配技术,这就是第三种防伪。   这样一来,我可彻底杜绝民间和私铸和魏国的盗铸,从根本上保证我大汉的经济稳定。”   “甚好!”刘闪佩服地说道:“孟大人,你已经有了极佳的应对方案,嘴里却说「暂未想到办法」,何必如此谦虚嘛?”   “陛下,以铜铸币,乃是千百年来的传统。只有陛下认可「以纸印币」,微臣才有必要讲明防伪措施,所以……”   “好!朕对「以纸印币」十分满意。”刘闪正色说道:“我有了防止魏国盗铸之法,在省下本国铜锭的同时,更应该扩大铜矿的开采,然后回收本国铢钱,改铸成「魏五铢」,将它们全部投放到魏国市场。”   “陛下,微臣正是此意。”孟光补充道:“我搅乱魏国的市场之后,不论那些世家大族还是普通百姓,都会想法设法持有我大汉的纸币。此时,我又可低价回购其铜锭,以做他用。”   在刘闪了解的知识中,铜的价格比铁高得多。然而,在这个时代,如果全部推广纸币,铜也将失去它应有的价值。   想到这里,刘闪不解地问道:“孟大人,我不用铜铸币,将其回收又有何用?”   “呃……这个……微臣不知……”孟光一脸的茫然,如实说道:“陛下的太学教材中,曾写有「铜的电阻低于铁和铝,是优良的导体,适合制作导线」,微臣虽然不明其意,但能感觉到铜的价值。所以……就打算趁低价将其回收。至于具体的用途,微臣实不知晓。”   刘闪点点头,并没向孟光介绍铜的用途,也没否认他的做法,却若有所思地盯着舱外。   有鉴于此,孟光又说道:“陛下,魏国地大物博,特别是东部和东南部的千里平原,水源充沛,特别适合稻米种植,我可打击魏国这一地区的农业种植。”   “哦?魏国国力强盛,如何才能打击它?”刘闪饶有兴趣地问道。   “陛下,我国主要购买魏国的粮食、药材、蚕茧等商品,这是魏国与我贸易的主要收入。   我可暂时停止购买稻米,再派细作潜入魏国,就说……就说我大汉的百姓,都不喜欢北方品种的稻米,只喜欢南方品种的稻米。   这样一来,魏国必会向我购买南方稻种;   在这之后,我立刻恢复稻米购买,争取用半年时间,大量买走魏国的稻米。只要我在稻种上做点手脚,魏国立刻就会陷入粮食短缺的境地。”   “孟大人,你是想效仿越王勾践,将煮熟的稻种卖给魏国?”   “回陛下,正是如此!”孟光肯定地说道:“稻米种植和季节性极强,错过之后无法补种。等到来年,我再派出骑兵,袭扰魏国东部和南部的稻米种植区。如此一来,只需两年时间,魏国的存粮必会告急,我此出兵击之,一战可定。”   “孟大人,从战术上来说,你这一招非常有效!”   刘闪肯定地说道,但并未同意孟光的做法:“孟大人,现在的魏国百姓,就跟之前的吴国百姓一样,他们终将成为大汉的百姓。   若是用你这一招,魏国就算再缺粮,他的军中仍然不会缺粮,受苦的仍是百姓。”   “可是……魏国的国力太强,若不用点非常手段,若不能快速削弱其国力,我大军的北伐将非常艰难啊!”   “孟大人,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刘闪正色说道“孟大人,我用赌博或诈骗的方式,骗走的是魏国境内世家财阀的财富,他们最多倾家荡产却不会饿死;若是把矛头指向魏境的普通百姓,我就算占得魏国的土地,也会失了民心。”   “可是……除此之外,微臣暂未想到更好的办法啊。”   “呃……比如,我可派出细作前往魏境,就说……就说我大汉的百姓每日两餐都能吃饱,每月都能吃到猪肉,诱惑魏国百姓来我大汉。”   “陛下,不用编谎话吧……”   “谎话?”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孟大人,难道……我大汉的百姓还没有吃饱饭?”   “不,陛下,不是!”孟光赶紧说道:“陛下,我大汉没有农业赋税,百姓只要勤于耕种,他们全都能吃饱!很多百姓都改成了一日三餐,很多百姓十天就能吃一次猪肉,大城内的百姓,几乎每天都能吃到肉。”   “这样岂不更好!若要针对百姓,我还是以迁居为主。”刘闪满心期待地说道:“魏国集重兵于淮水,但在东南沿海地区防御薄弱,我可定期派出战船,将愿意迁居的百姓接到长江以南。这样一来,扬州和荆州的人口就能迅速获得补充。”   孟光点点头,刘闪突然起身,一把抢过貂蝉手中的镜子:“爱妃,朕说过,这东西真的有毒!不要经常拿在手上玩!”   刘闪上次就说这东西有毒,但很快就被邓芝的船队转移了视线,也没有详加解释。   或许是刘闪没有强烈的反对,或许这镜子的反射效果实在太好,几个嫔妃全都爱不释手。   此时,刘闪再次指出这东西有毒,并且不像开玩笑,几个嫔妃无不大惊失色,赶紧把自己的镜子放在桌上。   刘闪紧握着镜子,小心地刮下它背面的一层反光物质,仔细观察后说道:“这应该是水银镜,它真的有毒!不过,若是稍加改进,或许能赚一大笔钱。” 第475章 奇巧淫技   “陛下,这镜子真是黄夫人做的,宫里的姐妹整日都到科技馆排队,臣妾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块呢。若它真有毒,这也太可惜了!”   “陛下,臣妾将它带在身边已有两个多月,并没什么异样啊,它怎会有毒?”   “陛下,宫里姐妹用的镜子,全都是暗黄色的铜镜,只有皇后的铜镜才是银白色,这些镜子都比较模糊,完全比不上黄夫人做的玻璃镜,这真的有毒?”   王贵人和貂蝉叽叽喳喳地表达不满,刘闪又仔细地观察一阵,并仔细回忆着宫里嫔妃使用的镜子。   这些镜子都是铜镜,它的成像效果也很棒,远远超过了刘闪对铜镜的认知。   并且,这些镜子的装饰工艺简直是巧夺天工,完全就是一件艺术品。   在刘闪看来,这些镜子的艺术价值,远远超过了本身的使用价值。   经貂蝉的提醒,刘闪想起张皇后寝殿中的铜镜,它确实是银白色,成像效果也高于普通铜镜。   它应该是在铜的表面镀了一层特殊的反光物质,很可能是一种「合金」,经过打磨之后就成了白色。   当然,刘闪并不知道:在一千多年后的收藏界,那些收藏家将汉、唐时期出土的普通铜镜称为「黑漆古」,而银色的铜镜则称为「水银沁」。   所谓「水银沁」,是指这枚铜镜曾用「锡汞齐」镀了铜镜的表面。   其实,自春秋战国甚至更早的时候,冶金中已经逐步使用了「合金」。   工匠将各种合金称之为「齐」(jì)。战国《考工记》里的「钟鼎之齐」、「斧斤之齐」,「鉴燧之齐」等等,都是不同的合金工艺。   比如,与水银熔化后的合金就称为「汞齐」,金与水银的合金称之为「金汞齐」、银与水银的合金就称之为「银汞齐」等,锡与水银的合金就称之为「锡汞齐」。   普通的镜子都是黄铜打磨而成,时间稍长之后,由于表面的缓慢氧化,它会逐渐变成乌黑色。所以,这种铜镜需要专门的工匠经常打磨维护。   然而,镀了一层「锡汞齐」的白色铜镜,它的成像效果比普通铜镜好得多,也不用经常维护打磨。   若是翻阅古籍,可在《淮南子。修务训》中找白色铜镜的制作方法:“明镜之始下型,朦然未见形容,及其粉以玄锡,摩以白旃,鬓眉微毫可得而察。”   这话的意思是说,铜镜刚做成毛坯时,它只是一个「朦然」之物,还不能够当镜子使用;   当在镜面上「粉以玄锡」,再用白毡摩擦打磨之后,镜面就可清楚地映照人的影像。   这大概是「锡镀铜镜」制造的最早记载,其中的「粉以玄锡」,「粉」字应该是动词,「玄锡」就是指的「锡汞齐」。   当然,铜面镀以「锡汞齐」,打磨之后的效果可比普通铜镜好一些。   但是,其光线反射的效果,肯定比不上玻璃背面直接覆上「锡汞齐」。   刘闪之所以说这镜子有毒,就是因为它的反光材质含有「汞」!   刘闪仔细观察着这枚玻璃做的的水银镜,似乎又看到滚滚的铢钱正往自己飞来:   人类使用玻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   人类使用铜镜的历史,也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   然而,人类使用玻璃镜的历史,却只有短短的三百年。   在文艺复兴后的欧州,威尼斯的商人发明了玻璃水银镜的制作方法,这种镜子瞬间轰动了欧洲,成为非常时髦的东西:王公贵族,阔佬富商,都以拥有一面水银镜为荣,这种镜子顿时身价百增。   当时,一个法国的皇后结婚,她最喜欢的礼物就是一面小小的镜子,现在看来非常搞笑!但在当时,它却是最昂贵的东西——价值十五万法郎!   刘闪大概知道水银镜的制作原理,却从未考虑过它的原料以及制作方法,因为他从未见过水银和锡。   其实,在战国时代甚至更早以前,已经有了从朱砂中提炼水银的方法,据说奏皇陵中就淌满了水银;   锡的提炼更容易,因为它的熔点很低,硬度也不够,所以很久以前就被青铜器取代,并且现在已经过渡到了铁器时代。   或许是刘闪的太学教材中提到了汞、锡的简单性质,再加上聪颖过人的黄月英一翻捣鼓,也可能是她在无意之中,鬼使神差地掌握了水银镜的制作方法。   其实,这个制作方法确实很简单,成本也低。但在当时,这可是威尼斯人最大的秘密:谁敢把制造镜子的秘密泄露给外国人,就要被处以死刑。   尽管有严酷的法律,威尼斯人还是没有能守住秘密:法国人费劲心机,收买了几个威尼斯的工匠,将他们偷渡到法国之后,镜子的制造方法大白于天下,镜子的价格也不再昂贵。   这段往事,应该是工业间谍史上最早、最成功的盗窃案例。   此时,孙夫人和几个嫔妃将镜子视若珍宝,既担心中毒又舍不得丢弃,刘闪赶紧安尉道:“母后,几位爱妃,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   “刚才陛下说……它有毒,这是……”   “朕的意思是,它的毒性主要体现制作的时候,平时使用……呃……如果在它的背面刷一层漆,应该会好很多。”   “黄夫人只能做出这种小镜子,她正在研究玻璃的制作工艺,想做出更大的镜子。”张贵人担忧地说道:“黄夫人整日接触它,会不会中毒?”   “这是水银镜,就算中毒也是慢性的。只要制作时多加注意,再做好保护措施,应该会好很多。”   刘闪说罢,几人如释重负,又小心地将镜子收好。   其实,就算在一千多年以后,一些治疗恶疮的外用方剂,或是常用的染料中经常会用到朱砂,其中就含有汞,但这些有严格的汞含量标准;   这种镜子,它的汞含量其实非常低,外表涂上一层油漆后,只要不是经常贴身使用,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   刘闪知道水银镜的原理,也知道安全的「银镜」、「铝镜」的原理,可惜并不知道制作方法,现在的工艺也做不出「银镜」和「铝镜」。因此,这种「水银镜」应该会使用很长时间。   想到这里,刘闪将预防汞中毒的简单方法,以及镜子的改进方法,包括银镜和铝镜的原理详细写出,命人立刻送回成都交给黄月英。   “陛下,黄夫人曾说过,这种镜子的制作比较麻烦,不过成本很低,它应该能赚钱吧?”张贵人期待地说道。   “那是自然!”刘闪肯定地说道:“这玩意儿,可能在几百年内都是畅销品。对了,李夫人不是没找到赚钱的门路么?   等咱们回成都之后,让她跟孙思蜀合计一下,就让这两位夫人做镜子,必能发大财!”   “看来,陛下还是更喜欢文鸯和周处嘛!这么好的赚钱门路,竟然给了他们!”   “这不一样嘛!”刘闪呵呵笑道:“文钦和周鲂将军,他们并非出身于世家大族,他们的财力不够,只适合做这种低投入的项目。   当然,若是财大气粗的人,朕必会建议他们去种甘蔗,这才是真正的赚钱门路。”   如今,蜀中的那些将军夫人,几乎全被刘闪掏空了家底;   种甘蔗虽是暴利行业,但所需的投入实在太大!   刘闪只能期待着,等到姜维劝降那些世家大族的将领,自己必会以种甘蔗为诱饵,引诱他们将巨资投入到南方各郡的开发中。   刘闪惬意地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睁开眼时,突然注意到王贵人衣服上淡淡的污渍。   刘闪又将目光移到貂蝉和王伊若的衣服上,仔细一看,也能发现一些污渍。   “陛下……”貂蝉注意到刘闪的目光,满脸窘迫地说道:“军中和建业城中的婢女不多,她们经常忙不过来,臣妾不想为难她们,都是自己洗衣服。所以……没她们洗得干净……陛下恕罪……”   “此等小事,何罪之有?”刘闪不屑地笑道。   其实,这个时代的嫔妃或那些世家大族之女,就算家中再富有,她们也不会像后世的明星那般讲究。   她们的衣服不会只穿一次就扔掉,而是会多次清洗。对于这一点,刘闪还是比较赞同。   “在宫中时,浣衣局的婢女都是如何洗衣服?她们为何能洗得干净?”   “陛下,浣衣局婢女众多,每人洗的衣服并不多。另外,她们还会用皂荚清洗多次,自然能洗净。”   “那……普通百姓又如何洗衣服?他们又能否洗净?”   “陛下,普通百姓在劳作时多穿粗布麻衣,色彩较深;浅色或昂贵的丝织布料,他们也会用皂荚清洗,但还是不能全部洗净。”   “其实,这些污渍要洗净也不难。”刘闪呵呵笑道:“等回到成都,朕教你们一个简单的办法,必能洗得干干净净。”   “陛下,是何办法?”   “很简单啊,加点灰色粉末就行,咱们做馒头用的那种。”   “碳酸钾?”貂蝉脱口而出。   自从李昭仪回成都之后,成都的城里城外,家家户户都在收集草木灰,市场上经有百姓在卖碳酸钾,更有商旅大肆收购,然后成批地运往魏国。   “嘘!爱妃,切勿声张!”刘闪神秘地说道:“朕再加点东西,把它做成肥皂,洗衣的效果可能更好,咱又能大赚一笔!哈哈哈!速速返航!” 第476章 互通有无   江北……   孙权的出逃,将汉军平定江东的时间提早了好几个月。此时,司马懿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合肥。   “太傅,蜀军刚刚拿下江东,现在很快就到秋季,姜维绝不会轻易兴师北进,为何急着向蜀国示弱?”毕轨不解地问道。   “太傅,蜀军立足未稳,濡须口空虚,我应该立刻发兵抢占此地。否则,我战船再也难以入江!若让蜀军布置好长江防线,我再难兵进扬州啊!”   “此事,邓将军没有向你们解释?”司马懿心有不悦,却未表露出来,饶有兴趣地望着正在施工的巢湖西岸。   跟随司马懿前来的共有五千多人。然而,这并非魏国的大军,而是各地的世家大族。   当初,樊城的贸易刚刚开通时,曹爽仗着自己的权势,在樊城设下关口「雁过拔毛」,他十取其一的做法,早就让国内的世家大族心生不满。   司马懿诛灭曹爽三族之后,在巢湖建立贸易港的呼声越来越高,司马懿经不住国内世家大族的压力,只得咬牙同意,并亲自前来布置淮水一线的防御措施。   邓艾嘴角动了动,并未说话。   卫瓘呵呵笑道:“毕将军,如今,我与蜀国休战,两国再无兵戈;巢湖的贸易一旦开启,两国可以互通有无,从此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不错!听闻蜀国的阿斗爱财如命,国内的众将也爱财如命。我与蜀国扩大贸易之后,那些将军都有钱赚,咱们也有钱赚,为何要争个你死我活?”崔赞也笑道。   “二位所言甚是!”何曾呵呵笑道:“阿斗跟他父亲一样,以大汉自居,屡屡兴兵犯我大魏,所图者不过有二:名也,财也!今,我在国书上就姑且称他为「汉」给其名,再扩大贸易给其财。   阿斗即得名,又得财,自然会罢兵离去。再说了,巢湖贸易港一旦开通,咱们都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两国休兵,对大家都有好处。”陈佐也期待地说道:“蜀军战船众多,早晚一天能杀入淮水。就算我守住淮水又如何?蜀军仍然可以沿着海岸线而上,我东南沿海幅员辽阔,无险可守。   今,我仅仅以一个巢湖贸易港,就轻易阻住蜀军的四千战船,还有何计比此更妙?”   毕轨和张虎略微表现出不满,立刻就被陈郡的何家、清河崔家、河东卫家、颍川陈家群起而攻,二人再也不想反驳,其他几个将领心有不满,却只能心有不甘地闭了嘴。   “邓将军,你怎么看?”司马懿问道。   “太傅,末将以为,蜀军战船众多,我很难守住埠水沿岸的舒城。不过,幸得满宠将军在六年前修筑合肥新城,只要再有三个月,新城的扩建一旦完毕,末将有信心守住合肥。只要合肥在我手中,蜀军必会瞻前顾后,绝不敢北上淮水。”   “合肥新城,远离江岸,孙权水师虽然强大,却不得不弃船与我陆战,新城能挡住孙权的数次进攻,这不足为奇。”   司马懿点点头说道:“然而,姜维狡诈,蜀军又善陆战,更有强大的骑兵支援,千万不可大意!”   “太傅放心,末将扩建新城之后,我深挖护城河,高筑城墙,在城中屯足两年之粮,再做好防鼠、防炸的措施。如此一来,纵然姜维万般狡诈,只要我闭城不出,他也无可奈何。”   “据说,阿斗手上有一支战力超强的神秘部队,这支部队中,各个兵卒的军职皆是校尉;我也听闻,这支部队在富春,曾以三十人击溃孙权的两千大军,此事可有之?”   “回禀太傅,确有此事!”邓艾郑重地说道:“建业之所以快速失陷,皆因这支部队早早地混入城中,接连烧毁三座粮仓,就连孙权的皇宫也遭到威胁,他这才仓惶逃走。太傅放心,末将必会做好防范措施,阿斗绝不可能混入城中。”   司马懿未置可否,不屑地盯着邓艾,明显有所质疑。   邓艾见状赶紧说道:“太傅,新城一旦扩建完成,末将必会指派一万亲兵入城。这支兵马曾跟随末将屯田多年,各营各部,兵卒将领之间彼此熟识,外人很难混入其中;   目前,这支部队正做为二线之援兵,此刻正在彭城练兵,没人知道他们会担负守城重任。”   “太傅,另外,末将正在施水和肥水的江面打桩,工程一旦完工,江面只有狭窄的水道可以通行。   过往的商船,经过十几道严格查验才能入淮水,纵然蜀军的战船再多,他们也无法沿着巢湖而上。”   “甚好!”司马懿点点头说道:“不过……蜀军的骑兵……我不想看到他们再次兵进虎牢关!”   “太傅放心,末将定当在各处渡口日夜警戒。纵然蜀军的骑兵绕到淮河,他们也无法扎筏渡江。”   邓艾说到这里,却又忧心忡忡地说道:“太傅,末将能防御淮水和合肥。然,若蜀军以战船沿着海岸北上,我还是防不胜防啊!”   “沿海而上,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司马懿不屑地笑道:“就算蜀军从长江口入海,战船沿海而上绕到淮水以北,这至少需要一个月!其粮草无法补给,兵卒战马久居船上亦会全身浮肿,毫无战斗力可言。   届时,我军商船可随时掌握蜀军的动向,只要他们入海,我就会派骑兵严密监视海岸,姜维绝无可能从海上登陆。”   司马懿说罢,却见一支千余人的百姓扛着锄头、铁锹、竹篓等物来到巢湖东岸,不由得紧皱眉头。   “太傅,我已与蜀国商议好,巢湖西岸是我国商旅的集散地,东岸则归蜀国;据他们提交的兴建计划来看,他们将修建数十个大型仓库和驿馆,与我基本一致。”   “看来,阿斗对两国间的贸易挺上心嘛!这才三日不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前来。”   “太傅,不仅如此,阿斗还在派人拓宽濡须水。届时,两艘楼船也能相向而行;因扬州初定,饥民遍野,阿斗已向我两千万斛稻米、小麦和黄豆,首批的二百万斛,半月内就可装船起运,这些都需经过濡须水。”   司马懿听罢,明显有些不悦,何曾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太傅,我卖给蜀国的粮食,皆是两年前的陈粮。这批粮食已有虫蛀损坏之象,若不及早腾空仓库,今秋新征之粮将无法入库。   我大魏地大物博,粮仓充盈,蜀国心甘情愿以高价买我陈旧之粮,我何乐而不为?”   何曾说罢,崔赞也笑道:“太傅,自从我效仿蜀国改革市场,以铢钱回收百姓余粮,我大魏百姓的种粮积极性极高,粮仓两年便满!   如今,我秋收在即,只有腾空粮仓,继续收购百姓余粮,才能持续激发百姓种粮的热情。否则,百姓的粮食没人征收,来年就不再有人种粮。”   “不错,崔兄说得对!百姓卖粮有了铢钱,我再从蜀国运回精美的布匹丝帛,美酒香料,卖给百姓再赚一次钱,百姓的铢钱被掏空之后,又会努力地种粮换钱!   如此一来,大家都有钱赚!百姓有了新衣服,有酒喝,也会拥护我大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哈哈哈!”   “香料?何种香料?”司马懿饶有兴趣地问道:“香料不是产自西域么?蜀国何时出产香料?”   “太傅,你就有所不知了!”崔赞哈哈笑道:“昨夜,太傅吃的烤鱼,正是有了蜀国特有的辣酱,烤鱼才变得香飘四溢。不过,他们蜀国人真会享受,我上月进的那批铁锅和「馒头专用粉」,刚刚上市就被哄抢一空。”   “馒头专用粉……这又是何物?”司马懿疑惑地问道:“我大魏盛产面粉,为何要购买蜀国的面粉?”   “太傅啊,你又有所不知了!我大魏的面粉只能做面饼,若是做成馒头必会发酸;   而蜀国的面粉很是奇特,做出的馒头又胖又大,松软可口,只是颜色偏暗,品相比不上我大魏;嘿嘿,每顿的早餐,若配上蜀国出产的泡菜和咸鸭蛋,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确实如此!我大魏的馒头口感不佳。而蜀国军中的早餐,早就换成了米粥和馒头。   馒头一锅可出十笼,一笼可出三十个,比烙面饼快了几十倍,难怪蜀国经常打胜仗。”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蜀国的红糖和白糖明年就能上市,我已向魏腾预订了两千斤白糖、两千斤红糖。等到运回大魏,我再翻十倍售出,又能赚一大笔。”   “何兄,莫非……你也交定金了?”崔赞谨慎地问道:“魏腾不是说……只给我崔家供货么?”   “崔兄,魏国那么大,钱你赚得完么?”何曾不以为然地说道:“对了,你跟魏腾订了多少?价格如何?”   “不瞒何兄,我也订了两千斤白糖、两千斤红糖;红糖一千二百铢一斤,白糖三千铢一斤,总价八百四十万铢,已付一半货款做为定金。”   司马懿听得两眼发直,一个近身内侍低声说道:“太傅,魏腾派人送来的红糖和白糖样品,几位夫人全都品尝过,确实香甜醉人,她们全都赞不绝口;公子各订了三千斤,最晚明年的六月,这批货就能运抵洛阳和河东。”   “那个不长进的逆子!他何时偷偷订下的?”司马懿不悦地说道:“我司马家族世代为官,岂能满身铜臭?”   “太傅,夫人和公子都在说,现在的时代不同了!有官做、有钱赚、有酒喝、有糖吃,这些比什么都强!”   “罢了!你回去转告夫人,让他们翻二十倍卖出。”司马懿说罢,又好奇地问道:“对了,蜀国还有什么稀罕之物?”   “禀太傅,王大人已经去往蜀中考察,相信很快就能带回消息。”   “甚好!”司马懿突然提高嗓音,厉声喝道:“自今日起,谁敢把货卖到洛阳和河东,休怪老夫不客气!”   几人说话间,突见几匹快马往巢湖西岸奔来,后面十几匹快马紧追不舍,不时往前方射出箭矢。   “太傅,后方的骑兵打着「关」字旗号,必是蜀军的骑兵。前面被追的好像……好像是吕睦和吕琮,另外几个应该是朱家的人,我要不要去救?”   “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司马懿毫不犹豫地令道:“郭淮……”   “末将明白!” 第477章 「大军」西去   “兄长,前方又杀来一队魏骑,吾命休矣!”朱损大惊,赶紧勒住马缰绳。   “我看未必!蜀国跟魏国只是暂时休战,两国仍然势同水火。”   朱熊说罢,猛地一鞭抽在朱损的马屁股上,几匹战马直直地往魏骑奔去。   五百魏国骑兵主动让出一条道,几名吴将通过之后,魏国骑兵立刻合拢,各式弓弩蓄势待发。   “郭淮!本将今天不想取你性命!识相的就乖乖把人交出来!”关索勒住战马,厉声喝道。   “姓关的,你好生无理!”郭淮哈哈大笑道:“本将一直呆在巢湖,既未抓你的人,也未绑你的人!你气势汹汹找上门,二话不就嚷着要本将交人,本将如何交得出来?”   “废话少说!敢挡本将财路,叫你人头落地!”   关索说罢,抡起大刀就要往郭淮杀去,却被烧戈拦住:“关将军,咱们只有十来骑,郭淮却有一百骑,他们另有大军在巢湖屯扎,我不可鲁莽啊!”   “三舅,烧戈将军说得对!”李球也拦住关索,赶紧劝道:“三舅,我与魏国已经休战,两军皆要退离巢湖范围。眼下,魏军的步卒已经撤离舒城,大将军也下过军令,要求我军不得越过舒县,我还是尽快退回才好。”   “退回?说得轻松!”关索不悦地说道:“六万铢啊,就这么跑了?本将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关将军,咽不下也得咽啊!我越过舒县已是违反军令,若与魏军发生冲突,若是破坏了两国休战的盟约,这可是大罪啊!”   “郭淮!本将再问你一句:交不交人!”   “本将并未抓你的人,如何能交?”   “甚好!本将今日把话放在这:你若不交,本将早晚会来取回!届时,休怪本将翻脸不认人!回营!”   历阳……   前日,姜维和诸葛果成功地劝降诸葛瑾之后,愉逢陆家的十几条商船路过历阳,在陆逊和诸葛瑾的帮助下,朱然、全琮、孙韶、张承、胡综、丁奉、张梁、吕岱等人纷纷表示归降。   然而,就在昨晚的宴席上,本已归降的朱异、朱熊、朱损、吕琮、吕睦和唐咨这六人,借着活动自由的便利和卫兵放松警惕的时候,抢过六匹战马迅速逃走,关索领着几骑追至巢湖附近,终被魏将郭淮接走。   关索气急败坏地回到城中,拎着酒坛来到姜维跟前:“大将军,末将自出永安以来,从未休整。今逢我大汉平定江东,陛下体恤全军将士,特令全军轮休,末将自今日起特请告假,半月即归,恳请大将军批准!”   “关将军,陛下特准的假期是每人三个月,你为何才告假半月?”姜维呵呵笑道:“要不,你妹妹和四位夫人,以及李遗、李球二将一同告假?”   “大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末将正有此意,请大将军恩准!”   “关将军,我可以立刻准假。不过,你的速度已经慢了,那几人恐怕已被送往合肥。”   “大将军……你……你是故意放走那六人?”关索疑惑地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真以为历阳的守卫如此松懈?”姜维放下酒碗后说道:“我在宴上,故意下令全军退出舒县,故意透露出魏国有骑兵在巢湖,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甄别出真降者与假降者。”   “大将军,你甄别不要紧,可把末将给害苦了!六万铢啊!就这么跑掉了?你就不心疼?”   “关将军,你也该知足了!”姜维呵呵笑道:“在诸葛瑾令全军投降之前,你俘虏七万多吴兵,这就是二十多万铢,你还俘获十几个将领,这又是十几万铢,除去廖将军、罗将军、貂将军、李遗和李球该得的赏赐,你至少有十万铢入账,也够你输一阵子了。”   “大将军,你这话说得好生难听……本将已经很久没输钱了!不过,你既然料到有人会诈降,为何不在半路设下拦截?”   “关将军,这六人皆是庸才!他们投魏,若得重用,对我百利无害……”   “大将军,你说得轻巧!”关索不悦地说道:“他们对你有利无害,却害末将损失六万铢,这笔钱你赔啊?”   “关将军,这笔钱,本将没法赔给你。不过,不出三个月,巢湖的赌场就将开业,前来赌博的公子哥,皆出身于魏国的世家财阀。届时,我让夫人教你几招出千妙手,包你大杀四方。”   “大将军,诸葛夫人从不赌钱,她如何会出千?”关索不屑地说道:“我家夫人才是真正的出千高手,她一把牌就能做出十八罗汉,诸葛夫人能比?”   “若说弟妹的出千之术,乃是本将的夫人所授,你信么?”姜维说着,手上拿着两张麻将牌问道:“这两张什么牌?”   “九饼,三条。”关索说罢,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维。   姜维点点头,将两张牌扣在桌上,哈哈大笑着离去;   关索狐疑地将其翻开,竟然全部变成了「九万」。   “大将军,你回来!”关索赶紧追了出去:“大将军,咱借一步说话,那六万铢,末将不要也罢,大将军,你别走啊!”   “轰……”   关索一不留神,猛地将诸葛瑾撞得连退数步,关索眼疾手快,赶紧将其扶稳:“呃……大将军,关某得罪,得罪,稍后再来赔罪……”   看着匆匆而去的关索,陆逊摇了摇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陆逊说罢,向诸葛瑾拱拱手道:“诸葛兄,真没想到,咱这两把老骨头,还能有机会一起共事,真是天意啊!”   “唉!陆兄啊,孙权能败逃倭奴国,现在看来,这一切绝非巧合。”诸葛瑾望着城外的军营说道:“这汉军的将领和兵卒,他们看起来军纪涣散,到了战场上却全都勇猛无畏,个个身怀复兴大汉的凌云壮志;   而吴国的兵卒,却以吃顿饱饭为最终目标,两军沙场相遇,胜负已经没有悬念。”   “诸葛兄,自这支部队出永安以来,你我亲眼看着他们走向强大,也亲眼看着大汉的国力由弱到强。   这一切,绝非姜维或几个猛将可以实现,究其根源,唯有明君可以为之。陛下之志,陛下之仁,绝非孙权可比;如此明君,焉能不让人效死命?”   “陆兄所言甚是!自古以来,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若陆兄不嫌老朽碍事,还请载老朽一程!唯有亲自到蜀中一行,方知何为民心。”   “能与诸葛兄同行,陆某三生有幸!请!”   “陆兄请……”   “陆丞相,大将军,请等一等……等一等……”   二人回过头,却见朱然、全琮、丁奉等十几人全都涌上来,纷纷请求同行。   “诸位将军,老朽已归大汉,如今寸功未立,早已不再是丞相;况且,在大汉朝中,诸葛之后再无丞相,诸位若不嫌弃,称我「陆兄」即可。”   “陆兄说得不错!当今天下,能称「大将军」者,唯有姜维一人而已;诸位称我「诸葛兄」即可,哈哈哈!”   “陆兄,既然这些都是你的船,既然大家都想去往蜀中游览,我等就省点铢钱,占点小便宜如何?”   “陛下和大将军……不是给诸位派了船么……”   “陆兄有所不知,全某还得省点钱种甘蔗呢!”   “你们这……不是蹭船,是跟着蹭饭啊,哈哈哈!”   “陆兄,咱江东几大家族全都加起来,恐怕也比不过陆家吧!事关大家的福利,陆兄不会这么小气吧?”   “这是哪里话?”陆逊呵呵笑道:“听闻顾家的人已经先行一步,这里还有张家的人,陆某怎敢妄自尊大?不过嘛,先汉有韩信「一饭之恩千金相报」,这一趟的饭菜就由陆某包了!届时,若陆某种甘蔗的钱不够,还望众兄弟多多支持啊!”   “不错不错!这一趟蜀中之行,就由陆家管酒肉,张家管青楼的所有开销,诸位以为如何?”丁奉提议道。   “甚好,甚好!就这么说定了!”   “唉,早知如此,我就该把妻儿老小全都带来,哈哈哈!”   众人一阵鼓噪,哗啦啦地往岸边而去。   两日后,几条楼船在历阳靠岸。   得知朱家和吕家的几个将领逃至魏国,刘闪闻之并未生气,反而笑道:“大将军,既然朱家的人不识时务,咱也不用畏首畏尾吧?”   “陛下,既然庐江的周家,吴郡陆家、顾家、张家,会稽的虞家、魏家已经归附我大汉,我只需再争取谢家、贺家和沈家的支持即可;如此一来,朱家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该下重手就下重手。”   “不错,朕也是此意。”刘闪点点头说道:“不过,咱们出手始终不太方便,还是要考虑将来的魏国。要不……咱让魏家和陆家出手?”   “陛下英明!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咱让他们家族之间互相吞并,我从中得利,比我直接出手好得多。”   “大将军,你真不回成都么?就算不想回去,好歹也四处走走吧!整日呆在历阳,你就不怕闷出病来?”   “陛下,如今江东初定,魏军近在淮水,我军兵将又在轮休,末将实在不敢松懈;   再说了,末将去年秋季去往丈人山,耽误了将近两个月,春节又刚刚回过成都,若此时还要休假,恐让众将说闲话啊,哈哈哈!”   “也好!江北有大将军坐镇,朕可放心回成都了!”刘闪说罢,举起酒碗说道:“大将军,诸葛瞻和钟会这两个孩子,天资聪慧,确实是塑之才,还请大将军悉心教导。”   “陛下放心,末将必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第478章 李氏蟹馆   岳阳楼,陆逊和十几名将领围在石碑前,纷纷念着碑上的刻文。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我主之志,气吞山河,海纳百川;为君之重,为臣之道,皆在这首《岳阳楼记》之中。实在可惜啊,我等现在才看到这首诗!”   “我主之志,确非孙权能比!还好孙权已经逃至倭奴国。否则,我等仍在助纣为虐,可叹可悲啊!”   “陆兄,江上有几条楼船前来,应该是陛下的船队。”我等归降大汉已有数日,却未曾拜见陛下,实在有失君臣之礼。既然陛下来到岳阳,我等应当立刻前去拜见。”   “诸葛兄所言极是!我等即刻去江岸迎候。”   一行人赶紧下楼,向宠却带着几名宿卫兵前来阻止。   “陆丞相,大将军,诸位将军,陛下令末将带来几句话:“陛下将先行一步返回成都,等到正月十六,再正式册封各位将军;现在,全军皆在休整,诸位将军无军职无任务,不必迎侯,请随意游玩,不要有任何顾忌。”   “陛下不拘小节,我等甚是佩服。既然如此,那就谢过陛下美意。请向将军转告陛下,我等将准时前往成都复命!”   “诸位将军,请!”   向宠说罢,立刻与几名宿兵返回。   “陆兄,听说你们要去青楼看戏,咱就不去了,还是去城中大吃一顿,陆兄记得来付账哦,哈哈哈!”   “吾兄,朱兄,你们咋像个饿死鬼似的?”全琮不屑地说道:“听闻各个青楼都在表演《天仙配》,这可不能错过啊!”   “陆兄,全兄,你就有所不知了:《天仙配》确实好看,不过啊,每日在治所都有免费的场次,咱吃过大餐之后,去治看戏岂不更好?   你们在青楼看一场就得两千铢,而且总共有八场啊,若是全部看完,每人都得两万多铢!这笔钱,用来大吃一屯岂不更好?”   “吾兄,去治所看戏,人多嘴杂;还是去青楼比较清静,既然是好戏,也要讲个氛围嘛!”   “不用了!咱就喜欢吃喝,品味没你们那么高,不敢与你们为伍!哈哈哈!”   吾粲说罢,与朱然、胡综、张梁一同往城中而去,其余人则迫不及待地去往天仙楼。   岳阳城中,李氏螃蟹馆。   这应该是岳阳城中最大的餐饮店,以油炸螃蟹和火锅鱼而闻名。   长沙各县,以及相邻的桂阳、零陵、武陵的富户商贾都会慕名而来;   专程绕道洞庭湖的魏国商旅,几乎都要前来品尝一番。   因此,这家店每日午间至半夜都座无虚席。   “朱兄,咱已经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雅间。要不……咱就在大厅将就一下?”   “对啊,这会儿我也饿急了!咱们吃完后还要赶往治所看戏,要是错过了这一场,又得八天后才能补上啊!”   二人说话间,大厅的一桌客人刚刚起身,张梁和胡综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几个侍女赶紧上前收拾桌椅。   几人早就听说过,大汉辖区的物资丰富,特别以美食而著称。   然而,在归降之前,就算是陆逊和诸葛瑾,他们也无法品尝这些丰富的美食。   几人刚刚坐下,一名身着大红汉裙的侍婢赶紧迎上来:“几位客官来点什么?咱们店……”   “螃蟹!大螃蟹!越大越好!”吾粲打断婢女的话,迫不及待地说道。   此时,邻桌的客人都在剥着螃蟹,其脸上满足的表情让人口水直流。   “客官,若说大螃蟹,只有阳澄湖的最大,肉质最好,味道最美,不过这个价格……”   “没事儿,反正有人付账!先来十只……呃不……每人来十只!再来两坛「酱香型」,四盘回锅肉,四桶白米饭,还有那个泡菜也来一碗!”   “吾兄,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胡综劝道:“要不,减半如何?”   “不怕!陆兄的家财富可敌国,咱几人,还把他吃不垮!”   “几位客官,若要饮酒,白米饭可稍后再上,另加两盘花生米,你看如何?”   “花……花生米又是何物?”   “几位客官,本店特有的花生米又酥又脆,特别适合做下酒菜,几位客官一定要尝一尝!”   “好!你店里有什么就上什么,咱不差钱!”   “好,几位客官请稍等,酒菜很快就送来!”   侍女离开后,几人焦急地坐在桌边等待,左侧邻桌的客人对酒菜特别满意,说话的声音也很大。   “唉!自从长沙归汉了蜀国,所有的东西都要花钱!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宋兄,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同桌的另一个男子说道:“以前,咱们跑一次许都,一趟才赚150万铢「当值五百」,现在跑一趟,少说也能赚三万铢「大汉万年」,若是折算下来,收入已经翻了十倍了!”   “许兄,你还真容易满足!多赚了钱又咋样?”宋氏男子一边剥着螃蟹,一边不满地说道:“以前,家中的几个奴婢管饭就行;你看现在,哼!家里的三十个奴婢,每月的佣钱就得两千多铢!”   许氏男子刚要说话,宋氏男子又不满地说道:“若是折算下来,以前吃顿饭只需十来铢;你看现在,吃顿饭没个两千铢,恐怕走不出这个店!”   “唉!宋兄啊,你就知足吧!”许氏男子摇摇头说道:“听闻成都的大将军府才十个奴婢,成都皇宫的皇后才八个奴婢,你宋家府上的奴婢,比大将军府多了三倍,也比皇宫里皇后还多了将近四倍,支出自然得增加嘛!   你也知道现在雇佣奴婢要花钱,为何府上的奴婢比以前多了六倍?再说了,咱俩几年前跑船的时候,吃顿饭哪有肉啊?”   “呵!那咋能比?”宋氏男子不满地哼道:“就算有肉,这顿饭就翻了二百多倍啊!咱也要上税二百多铢!如此高的税,就连吴国和魏国都望尘莫及!”   “宋兄,你也知道这顿饭要花两千铢,你也知道要上二百多铢的税,可也没人拦着你啊!你一直吵着要大吃一顿嘛!”   “我的意思是……成都的那个皇帝也太狠了吧!咱辛辛苦苦地跑一趟船,全都给他上税了!三年以前,哪有这些税?再这样下去,恐怕要民不聊生喽!”   “宋兄,若说三年前,长沙还属吴国的时候,你吃一顿米饭,再加回锅肉需要十五铢。   换了现在,你同样吃一顿米饭加回锅肉,只需十二铢就够。物价已经降了一大截,你为何还有怨言?”   “这不一样嘛!三年前,只有咱们吃得起白米饭和回锅肉;你看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吃白米饭回锅肉,咱再这样吃,不是自降身价嘛!再说了,宋某现在赚了钱,自然得多雇奴婢,这才能显示出宋某的身份嘛!”   宋氏男子说罢,顾不得满手的油腻,又将一块大螃蟹夹入碗中,不满地说道:“放眼整个天下,不论是魏国还是以前的吴国,家中的奴隶都不花钱。可是现在,不仅不能打,还要管他们吃喝,还要付给佣钱,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如今的长沙,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那个皇帝如此横征暴敛,恐怕他的位子也做不长哦!”   “宋兄,你说话小声点!”许氏男子四周看了看,赶紧说道:“此话不可乱讲啊!若是在魏国,或是在几个月以前,就你刚才这些话,至少得满门抄斩!”   “怕什么?现在时代不同啦!”宋氏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个皇帝也知道自己的暴政,知道自己难堵悠悠众口。所以,他迫不得已下发了诏令,天下人可以随便说,也可以随便讲。哼!自从长沙隶属蜀国之后,税赋如此繁重,难道咱说说也不成?”   “放屁!”   一阵炸雷般的吼声传来,大厅瞬间就安静下来。   众多的食客循声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拎着铲子菜刀,气势汹汹地来到桌前,男子厉声喝道:“陛下确实下发了诏令,全国百姓可以随便说,随便讲!但是,你不能昧着良心乱讲!”   “你是谁?本公子说几句又怎么了?”宋氏男子不屑地说道:“刚才宋某的话,就连官兵也管不着,哪轮得到你管?你又是谁?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的名号?”   “老娘管你是谁!”妇人扬着菜刀喝道:“我大汉皇帝确实有诏令,你说这些没人管你!不过,你在本店吃饭,又敢胡言乱语抹黑陛下,这事老娘就管定了!再敢肆意诽谤,老娘跟你拼命!”   “呵!原来是老板娘啊,哈哈哈!”宋氏男子哈哈笑道:“在这长沙郡,你敢不给我宋某面子?你要不要出门打听打听?本公子只需动动手指,你这家店就得关门大吉!”   “老娘管你姓什么!现在就滚!”妇人将菜刀拍在桌上,大声喝道:“这顿饭一共二千三百铢,敢少一文,老娘剁你的手!”   “不就两千三百铢嘛,本公子有的是钱!”   宋氏男子哈哈大笑,环顾着大厅和楼上的雅间,不屑地说道:“你这家店,店面不过是租的,所有东西加起来,恐怕也不值两万铢。不过,你家的螃蟹确实与众不同。   要不这样,本公子给你十万铢,算是盘下这个店,你夫妇二人继续做菜,咱们五五分账,你看如何?”   “宋钟,你这话,好像说大了吧!”一名锦衣男子步入店内,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公子劝你一句:好好掂掂自己的份量,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竟然知道本公子的大名,你是谁?”宋钟回过头,怒视着刚刚入店的锦衣男子,不屑地说道:“不过,本公子懒得管你是谁!本公子也劝你一句,休要多管闲事!”   锦衣男子劝离夫妇二人后,云淡风轻地说道:“宋钟啊,你睁大狗眼仔细看清楚,这家可是「李氏螃蟹馆」。”   “李氏又如何?我管你是张氏还是刘氏?本公子想买下这家店,与你何干?你到底是谁?”   “在本公子看来,再过两年,这家店至少值三千万铢。”锦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宋家的全部家产,一共也不到五十万铢吧,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本公子花了二百万铢,才勉强买下这家店的一成股份;本公子想出五百万铢再买一成,人家却不肯多卖。所以,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第479章 有眼不识泰山1   宋钟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锦衣男子,却见他在邻桌坐下,与刚来的几人相互拱手致意,明显是认识那几人。   “步将军,你怎会突然到此?”吾粲不解地问道。   “孙权即已败逃,我跟诸位一样,早已不是将军。”步闸呵呵笑道:“还好本公子早有准备,否则,恐怕步家已经烟消云散。”   “步公子言重了!令尊步骘,不是还在做吴郡太守嘛!”   “胡兄有所不知,家父顽固不化,我与兄长多次劝说,他仍然在犹豫,始终不肯归顺大汉。”   “哦,原来是西陵侯步公子,失敬,失敬!”宋钟拱手行礼,嘴上却不屑地说道:“长沙郡早已姓「刘」,此时的西陵,早已不是三年前的西陵。你身为吴国之臣,却归降了蜀国,简直是数典忘祖!”   “钟公子!如今的孙权外逃倭奴国,吴国已亡,本公子归降大汉,不知有何不可?”步阐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大汉!大汉!你叫得好不亲热!”宋忠哈哈笑道:“听闻孙权执意封你族人步练师为皇后,你步家的人,就这样报答孙权?”   宋钟看着桌上端坐的吾粲、胡综和张梁等人,继续不屑地说道:“这几位好生面熟啊!若宋某没看错,似乎也是吴国的将军吧!这么快就降了蜀国?简直不知廉耻!”   “姓宋的!闭上你的狗嘴!”步阐厉声说道:“家父虽是避难于江东,却也为吴国立下汗马功劳;富春遭袭之时,我步氏兄弟至少也曾领兵抗敌;   建业城破之前,家父仍在掩护孙权逃往海外;   建业城破之后,家父仍对吴国忠贞不二!   我步家也算报答了孙权的知遇之恩,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君王!这几位确实是吴国的将军,但他们也领兵战斗到最后一刻,无愧于国家!”   “哈哈哈,几个恬不知耻的降将!竟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们敢当众承认自己的身份,就不怕被人笑话?”   “宋公子,我等至少为吴国战斗到了最后。吴国已经败亡,我等审时度势归降大汉,跟随陛下北伐曹魏,立志复兴汉室,这又有何不可?”   步阐说罢,将几粒花生塞入口中,接着问道:“反观你宋钟,你又为吴国做了什么?你又为大汉做了什么?”   “姓步的!你不过是个万人唾弃的降将,本公子的事,由不得你说三道四!”   “宋钟!”步阐厉声喝道:“你本为吴国人,世居宜都郡,父亲乃是田农出身,五年前还衣不蔽体。汉军刚刚兵临宜都,你就迫不及待地逃到武陵;   武陵刚刚失陷,你又全家迁往长沙;   幸得大汉陛下体恤百姓,减免税赋,鼓励农商,你才有幸赚得一笔财富。   如今,你不思感恩,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不逊!生而为人,岂能如此不知廉耻?”   “姓步的!你休要颠倒是非!”宋钟愤愤地说道:“不论是魏国还是吴国,不论秦时还是先汉,哪有吃顿饭就要交税的道理?哪有豢养奴隶也要交税的道理?如今的蜀国,可谓是一买东西就得缴税,我宋某没有胡说吧!”   “宋公子,你买东西何时交税了?都是卖方在缴税好不?”一名食客实在忍不住,终于出言相问。   “你懂个屁!”宋钟指着邻桌的食客骂道:“若是朝廷没有征税,宋某这顿饭只需两千一百铢,就是因了征了税,这顿饭才需要两千三百多铢!   你以为店家那么好心?他该缴的税,全都算在了你的头上!如此简单的道理也不懂,活该你穷一辈子!”   “宋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又有一名食客反驳道:“我家世居长沙,三年前,家里种出的粮食,吴国朝廷要十取其七,一年下来,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一年也吃不上一次肉!   若遇到荒年,更是连盐都买不起!自长沙归汉之后,就算种出相同数量的粮食,其中的七成可以卖掉换钱,足够补贴家里的生活所需;   若能辛苦一点,再多种点粮食,或是做点小生意,十天吃一次肉,几个月享受一顿大餐,这也不难吧?”   “就是!三年前,我秦家也靠跑船为生,却在合肥被魏军所劫,家父为保住那条船,惨遭魏军杀害;   如今,咱们这些跑船的,就算去往樊城或巢湖,只要跟水师说一声,马上就有战船保驾护航,各地的劫匪也少了许多,这些大家都看得见!   就算十取其三的税率,咱也有钱可赚,性命还能获得保障,这些都是陛下的庇佑!所以说啊,别说十取其一,就算十取其三,这税也该缴!”   “宋公子,你的言辞确有不妥!”另一位年长的老者说道:“我汉军自出永安以来,征召的徭役全都付了足额的铢钱;成都的皇宫再也没有扩建,我大汉的皇帝再也没有选妃;   我大汉征收的赋税,除了正常的养兵以外,全都花在了刀刃上:各地皆在修桥铺路,朝廷也在大量地从魏国购买粮食、蚕茧等物平抑国内物价,巢湖又在大建贸易港,这些的受益者,皆是我大汉商旅和百姓啊!”   “放屁!你们这些人,个个目光短浅!”宋钟指着几名食客说道:“三十个奴隶,一月支出就是二千一百铢!这顿饭又要交二百多的税!若不是朝廷的重税,这二千三百铢,本公子可以去青楼看场《天仙配》,也可以吃二百多顿回锅肉!全特玛缴税了!你们就不痛心?活该你们穷一辈子!”   宋钟一番大骂,几名食客摇了摇头,再也不说话。   宋钟回过头,又指着步阐骂道:“成都的皇帝口口声声要复兴大汉,就应该轻徭薄赋,而不是处处十取其一!你姓步的也瞎了狗眼!   这家店最多值三万铢,你却要花二百万铢买一成股份,如此不长眼睛,活该你败光步家的基业!”   “宋忠啊,不是本公子想说你什么!”步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种暴发户,有了点小钱就忘了本!既然雇佣奴婢要花钱,你可以不雇啊!既然吃这顿饭要缴税二百多,你可以在府上自己做啊!   你既想装点门面,又不想花钱,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再说了,在本公子眼里,你还算不上暴发户;真正的家财万贯者,不会像你这般口无遮拦,不明是非,不知好歹!”   “姓步的!你步家什么东西?竟敢小瞧我宋家!你好大的胆!”   “宋钟啊,你看不起我步家,这不要紧,本公子也不在乎。不过,你刚刚骂的那位老人家,你知道他是何人?   他为大汉朝廷缴纳的赋税,可不是十取其一,而是十取其六!不过,你宋家想缴「十取其六」的税,恐怕还没这资格。”   “放屁!你以为本公子瞎啊!缴税六成的生意也有人做,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就算你想吹牛,说话前也得过过脑子,休要让人笑话!”   “宋钟啊,你的眼光放远一点,心胸开阔一点,心理不要那般阴暗;凡事看得积极一点,这对你没有坏处。若整日纠结这点税费,你的生意永远也做不大。   今日,人家不想动你,全是看在步某的面子上,你休要不知好歹,速速结账离开。”   步阐说完,满脸含笑地向邻桌的老者走去,拱手致歉后,老者也起身回礼,并亲自来邀请吾粲、胡综等人去往楼上的雅间。   吾粲等人认识步阐,却不认识那名老者。   此时的情况很明显,老者是看在步阐的面子上,这才过来相邀,四人自然不好拒绝,赶紧回礼致谢。   “阿美,阿凤,你俩过来帮下忙,把桌上的菜全部搬到楼上雅间,再上十坛酱香型……”   “慢着!”宋钟不悦地打断步阐的话,并拦住两个婢女:“不是说楼上没雅间么?一直没见人下楼,为何又有雅间了?你们故意为难本公子是吧?”   “宋公子请恕罪!”阿美赶紧作揖行礼,然后解释道:“店老板有令,楼上特意留了一间,专为接待贵客所用,平时不对外开放,所以……”   “啪!”宋钟一个耳光扇在阿美脸上。   阿美毕竟是弱质女子,哪经得起宋钟这记耳光,她一个趔趄撞在旁边的桌子上,不顾被撞得生疼的手臂,赶紧作揖行礼:“宋公子恕罪,这是店老板的吩咐,小婢只是下人,不敢违背……”   “还敢顶嘴?本公子还没喝舒服!”宋钟狠狠地喝道:“你现在就去请示老板:立刻给本公子安排楼上的雅间。否则,本公子拆了你这家店!”   宋钟这样说,自然不相信步阐是这间店的「小老板」:这间店很是气派,口味也好,不过店面却是的租的,就算按照现在的市价,只需一百万铢就能买下这栋楼;   就算步阐再傻,也不会傻到花二百万铢买一成股份。   另外,宋钟也知道:在这长沙郡,步骘有个小女儿嫁入朱家,她平时非常嚣张。   然而,别人都是看在朱家的面子上才不敢招惹她,并非因为她姓「步」。   如今的吴国已亡,步家也没人在朝中或军中,加之步家从来都不显山露水。因此,这个时候没人会买步家的账。   眼看阿美哭丧着脸向步阐求救,却未去向老板请示,宋钟气不打一处来,又要伸出手打阿美,却被步阐牢牢地扼住手腕。   “我步家人做生意,历来讲究和气生财。不过,你得搞清楚:阿美并非你宋府的婢女,你敢打她,就是打我步某的脸。看来,咱们真得好好聊聊。”   “姓步的!本公子打个婢女又如何?关你屁事?若本公子高兴了,今天就买下你步家的大宅!开个价吧!”   “好啊!一个耳光十万铢!再跪下给阿美磕头认错,此事就算翻篇。你姓宋的再来店里吃饭,本公子照样欢迎。”   “特玛的,你在找死!”宋钟厉声喝道:“全都进来!把步阐的腿敲了,再砸了这家店!”   刹那间,十几个彪形大汉闯入店内,杀气腾腾地往步阐扑来。 第480章 有眼不识泰山2   朱然、吾粲、胡综和张梁刚要起身相助,老者却低声说道:“大汉律法禁止私斗,咱是合法商人,不宜惊动官府,也不宜影响店里的生意,打坏了东西更不好。遇到不讲理的人,咱也要以理服人,把他们请到雅间,好好地跟他们讲道理。”   大厅的食客正要回避,却没想到老者和步阐首先示弱,十几名壮汉真的被请到楼上雅间。   少时,楼上似有轻微的打斗和呼救声传来,一些好事者悄悄上楼察看,却见十几名壮汉整齐地跪在过道上,全都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根本就没有私斗之事。   “魏公啊,你来长沙却不提前告知,步某未曾来迎,还请魏公恕罪!”   “步公子哪里话?老朽在会稽郡时,承蒙令尊几番相助,这才有了今日。”魏腾说罢,举起酒碗说道:“当初,若不是令尊通过步夫人求太后相助,老朽早已入土!如此大恩,老朽没齿难忘!请!”   二人同饮后,步阐再次向魏腾介绍了朱然、吾粲、胡综和张梁,感慨地说道:“这几位将军皆是忠义之士,与步某相交多年,没想到能在此地相聚,步某深感荣幸。”   其实,步阐与这几人并无深交,只是相互之间没有矛盾而已。   但是,现在的步阐与兄长步协,深知人脉的重要性,这才特别看重几人,并向魏腾介绍。   魏腾经商多年,也深知人脉的重要性,所以在楼下大厅时亲自前来相邀。   几人彼此行礼致意后,魏腾说道:“老朽刚从成都回来,路过长沙时,听闻步公子投了一家餐馆,老朽深感好奇,这才冒昧前来一探究竟,实无打搅之意。”   “魏公有所不知,这家餐馆与其他餐馆并无不同。不过,它的来历却不一般!”步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家店的前身,是一家即将关门的炒菜馆;陛下年初时到长沙游历,亲手教会了店家夫妇炸螃蟹的做法,陛下不仅帮他们宣传打开口碑,还借钱给他们买麻油和调料,所以……”   “原来如此!”魏腾点点头说道:“如今,各地的餐馆皆大同小异,难有特色。你投巨资入股这家店,应该不是头脑发热吧?”   “魏公,若以「正宗宫庭口味」做为引客方式,然后在各郡各县开满分店,魏公以为前景如何?”   “你投入二百万铢,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至少可开一百家分店;既然陛下也借钱给夫妻二人开店,你可以打个擦边球:就说这家店是陛下开的,或是陛下入了股份;   你只需定时向陛下上交点铢钱,陛下定会睁只眼闭只眼;   若在某个新店开业时,能请到陛下前来捧场,这家「李氏螃蟹馆」,必会财源滚滚。”   “不瞒魏公,步某确实想开一百家店,也想过打擦边球。只是……要请到陛下前来捧场,步某可没这本事!届时,还需魏公出面,多多帮忙才是!”   “要请陛下捧场,这并不难。”魏腾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这对夫妇姓李,你还可想想办法,与宫中的李昭仪搭上点关系。这样一来,那些不长眼睛的家伙,再也不敢前来惹事。”   “听闻魏公与李昭仪见过几次,不知魏公有何建议?”   “年后,老朽的白糖和红糖上市时,陛下很可能会来岳阳一行。步公子只需将店面尽快铺开,其他事情可包在老朽身上。   另外,你再给李氏夫妇做做工作,最好能拿到四成股份,如此以小博大,比种甘蔗也差不了多少,哈哈哈。”   “要做李氏夫妇的工作,应该很难吧?”步阐犹豫着说道:“这对夫妇对陛下的帮助十分感激,他们对钱并非特别看重,怕我成了这家店的主人,这才咬着股份不放啊!”   “对咱们来说,谁是主人并不要紧,只要能赚钱就行。”魏腾略加思索后说道:“既然李氏夫妇感激陛下之恩,那就更加好办。稍后我帮你做做二人的工作,此事必能成功。”   “既然如此,一切就仰仗魏公了!请!”步阐说罢,桌上几人又举起酒碗。   二人简单地谈话完毕,朱然、吾粲等人完全插不上嘴,跪在门口的宋钟却汗湿衣衫,得知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魏腾,更是吓得几近昏厥。   “其实,老朽此次来长沙,还有件要事与步公子相商。陛下送来密信,想让老朽和陆家出面,吃掉朱家……”魏腾说罢,瞥了一眼门口的宋钟。   “这家伙实在碍眼。”步阐说罢,唤来一名家臣,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说我大汉的赋税太高,由此可见,这家伙不适合做生意,也不适合雇佣婢女。   他更适合回家种田,至少不用缴一文钱的税;若他嫌买盐也要交税,那就把他全家送去魏国。”   “公子放心,小的明白!”   “还有,咱们都是生意人,千万不要打打杀杀的。所有的事情都要讲道理,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去种田,或是心甘情愿去往魏国,明白?”   “公子放心,小的定会办妥!”   “步公子,小的知错了……步公子,你就大发慈悲,小的不能去种田啊……小的若是去了魏国,哪里还有命啊……公子……你不能这样啊……小的一直都是心甘情愿地缴税……步公子……”   “本公子要动你,只需动个手指;若魏公想要动你,还不需要动手指。”步阐慢慢嚼着花生米,心平气和地说道:“人家魏公出钱又出力,产出的东西有一半上交了朝廷,其他的税还照纳不误;人家魏公都对朝廷感恩戴德,你却不知好歹。本公子说过,你不配向我大汉缴税,大汉朝廷也不差你那点税。再敢大呼小叫,再敢打扰本公子清静,免费送你全家去魏国。”   宋钟听罢,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乖乖地跟着几个步家的家丁离开。   “步公子,老朽长年居于会稽,与陆家并无往来。若要完成陛下的密信所托,还得仰仗步公子穿针引线啊。”   “魏公客气了!”步阐拱拱手道:“既然是陛下密信所托,既然魏公开了金口,步某定当竭心尽力。不过,朱家的基业都在吴郡,长沙郡的这支朱家旁系,可否……”   “步公子放心,陛下之意并非赶尽杀绝。只要我吃掉朱家在吴郡的主要产业,长沙的这支旁系就掀不起风浪,他们也只能靠着步家吃饭,自然不敢造次。”   “多谢魏公!步某听闻,陆家的人此刻正在岳阳,步某马上派人去寻,我等稍侯即可。”   “步兄,陆逊确实在岳阳,此刻正在看戏。”朱然肯定地说道:“不过,步兄不必亲自去寻,估计再有一个时辰,陆逊将亲自登门帮我等买单,哈哈哈!”   “原来陆逊喜欢看戏,步某实在想不到。既然如此,我等就不必打扰。来,来,来,大家不用客气,反正这顿饭由陆兄买单,哈哈哈!”   几天后,长江上。   几条楼船缓缓上行,在夷陵更换小船后,继续往上游驶去,直到朐忍县的渡口,刘闪才与众人上岸,近百匹战马往成都飞奔而去。   刘闪此次返回成都,并未通知沿线的各个治所和驿馆,直到众人回到成都城,朝中众臣和各地百姓才如梦初醒,早就做好的迎候措施只得取消。   “陛下,明日要上朝吗?”一名近身内侍问道。   这名内侍,自从上次接待了魏腾之后,他以精明能干的处事风格,深得刘闪的器重,并被赐名来福。   “不必了!朕连日赶路,舟马劳顿,尚需休息几日。你可转告朝中众臣,若有要事可到宣室殿。”   “诺!”   回到宫中,刘闪欲去拜见曹节,却得知她最近闭门不出,于是往张皇后的永宁殿而去。   殿内,张皇后正在教一群皇子公主写字,他们一见到刘闪入殿,赶紧迎上来各自行礼。   “长得真快!这是刘瑶吧!朕都快认不出来了!”刘闪说罢,一把将刘瑶抱起来。   “父皇,儿臣也长得很快!快赶上姐姐刘怡了!”   “没错,才两年不见,朕的皇子公主,全都长大了!”   刘闪说罢,放下刘瑶之后,又左右开弓,分别抱起刘琮和刘怡。   “陛下,儿臣也要抱抱……”   又有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地挤过来,刘闪刚要放下,刘琮却弱弱地说道:“父皇,他们都说……儿臣的名字与堂叔相同,儿臣想换个名字。”   “呃……”刘闪听罢,很是纳闷。   刘禅给自己的三皇子起名时,他肯定知道刘表的次子,也就是自己的堂哥,名字也叫刘琮,但他却起了个相同的名字,刘闪实在想不出原因。   “不能换!”刘闪略加思索后正色说道。   “父皇,为何不能换?这个名字不好……”   “不,这个名字极好!”刘闪说罢,一个巴掌拍在刘琮的屁股上,故做生气地说道:“当年,这个堂哥投降曹操,害得先皇被曹操追杀,好不狼狈;若不是赵将军拼死相救,朕的小命也差点不保;   纵然被赵将军救回,朕也差点被马踩死!   这件丑事,朕从未忘记!所以,朕才给你起名叫「刘琮」。如此一来,只要朕想起这件事,若是生气了,随时可打刘琮的屁股。”   刘闪说罢,几个嫔妃全都忍不住发笑,刘琮似懂非懂地盯着刘闪,嘴角动了动,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张贵人见状,赶紧上次安慰道:“琮儿误会了!琮儿是大汉的皇子,父皇这是在勉励琮儿,绝不能向任何人投降,你明白吗?”   “是啊,我大汉的君臣,都是为开疆拓土而生,哪会向敌军投降?”张皇后也上前安慰道:“琮儿要快快长大,有朝一日,一定要跟兄长踏平西域,娶几个楼兰美女,还要把葡萄干给母后带回来,你说好不好?”   “嗯,好!”刘琮终于破涕为笑。   “陛下!”两名婢女匆匆赶来,行礼后说道:“陛下,太皇太后闻陛下回宫,特命小婢前来相请。”   刚回宫时,刘闪听闻曹节闭门不出,感觉很是奇怪。此刻她命人来请,刘闪也不犹豫,匆匆赶往寿安殿。 第481章 为妇科而生   “听闻太皇太后来到成都之后,整天都在药厂忙碌,还带着婢女外出采药,儿臣深感忧虑。还请太皇太后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陛下多虑,哀家早就劳碌惯了。哀家之所以同意来到成都,还是希望大汉尽早一统,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太皇太后忧国忧民,情操不亚于男儿,儿臣自惭形秽。听闻太皇太后近日未曾出殿,可是身体不适?”   “并无不适。哀家请陛下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太皇太后言重了!有话但说无妨,儿臣定当遵从。”   “当年,哀家跟随献帝之时,闲来无事,曾阅遍宫中医卷,可惜毫无建树,唯独对《胎产书》和《金匮要略》中的「妇人三篇」犹感兴趣。”   “原来如此!听闻太皇太后的「下乳汤」和「安宫汤」特别有效,可是出自这些医卷?”   “不错!”曹节点点头,略有为难地说道:“自先汉以来,宫中太医令下属的官员,本来设有女医一职,奈何从无女子行医;   哀家请陛下前来,是想请陛下拨笔专款,专门用于女医的培养,还请陛下应允。”   “女医?”刘闪听闻这个词,心头不由得地怔了怔。   在古时,许多医疗世家都有传男不传女的传统,不论在宫廷还是民间,几乎少有女子从医者,也不会有影视剧中随处可见的「女医」。   若真要细究起来,有名有姓的「女医」,恐怕只有晋代名医葛洪之妻鲍姑、明代的谈允贤、宋代的张小娘子等人,简直是屈指可数。   其实,中医有着诸多的妇科医典,奈何医者中有着「宁医十男子,不医一妇人」的说法。   这或许是源自长久以来「男女授受不亲」的观点。正是这样的观点,使得很多人误以为中医没有「妇科」。   刘闪正在沉思时,曹节接着说道:“陛下,以哀家看来,培养女医势在必行。不论在洛阳还是成都,不论在宫廷还是民间,女子患病,特别是妇科疾症,往往碍于礼制的束缚,羞于诊治,贻误病情者者比比皆是。”   “太皇太后所言极是!”刘闪感慨地说道:“当初,皇后身患胃疾,或者去年的疟瘴,太医令前来诊治时,不论对嫔妃还是婢女,他们全都目不直视,就连诊脉也要用薄纱隔绝,以避免肢体接触。如此顾忌,如何能有效地诊治妇科疾症?”   曹节见刘闪同意自己的观点,脸上多有喜色,接着说道:“确实如此。常见的外感风寒或腹泻外伤还好一些,若遇到妇科的「经、带、胎、产」等疾症时,女子总会羞于开口,男医也不敢诊治;   就算有部分女巫医或产婆,她们却不识文字,不辨方脉,不明药物,不习锤炼烹煮之法,只是根据个人经验胡乱处理,使得患病者得不到正确施治,从而越拖越重,苦不堪言,危急性命者比比皆是。”   刘闪郑重地点点头,曹节继续说道:“现有的妇科经典中,对常见的妇科疾病皆有诊治之法;「妇人三篇」和华佗的医书中,更是记载了孕妇难产的开腹取胎之法、死胎摘除之法……”   “太皇太后!”刘闪实在忍不住打断曹节的话,赶紧问道:“太皇太后,莫非……你见过华佗的医典?那些医典不是被烧毁了么?”   “此事,说来话长。”曹节慢慢说道:“当年,家父以「欺君之罪」、「不从征罪」将华佗下狱。此后,荀彧不仅多次向家父请求赦免,还多次到狱中劝诫华佗认罪服软,以期获得赦免。奈何二人皆固执己见,所以……”   曹节长叹口气,接着说道:“华佗知道自己即将被处死,荀彧最后一次探狱时,华佗为免医卷失传,苦苦哀请之下,荀彧这才勉强答应将医卷带出。   然,华佗的医卷实在太多,荀彧担心被家父发现获罪,只是随手取了其中的两卷,藏于袖中离去时,幸运地躲过了狱卒的盘查。”   “后来,荀彧因反对家父家称「公」,受到猜忌后被调往寿春,卒于建安十七年,这两卷医卷就被其长子荀恽所得;前不久,细作替哀家传递书信时,这两卷医卷就被姐姐送回成都。”   “姐姐?太皇太后,你是说安阳公主?难道荀恽卒后,她还一直保留着这些医卷?”   “陛下,确实如此!”曹节说罢,命婢女将两卷医卷呈给刘闪。   刘闪大喜,颤抖着接过医卷,小心地将其打开。   这两卷医卷,应该是荀彧随意抽取,其中的一卷记载了「刳剖腹背,抽割积聚」、「断肠滴洗」之法,这明显属于外科手术的范畴,可惜并不完整;   另一卷详细记载了妊娠呕吐、妊娠腹痛、产后发热、热入血室、带下、经闭、忌乳、死胎、针误、癓瘕等诸多妇科症病的诊疗之法。   “难怪太皇太后能调配出安宫汤和下乳汤!难怪太皇太后说有开腹取胎和死胎摘除之法,原来是有这两卷宝贝!真是太好了!天佑我大汉!天佑我万民啊!”   刘闪激动得手舞足蹈,静下心来后,正色说道:“太皇太后,朕早就给少府下有诏令,太皇太后可随意支出铢钱,此事无需经过朕的同意。若要取专款培养女医,太皇太后自行做主即可,杜致绝不会为难。”   “话是如此,但是……哀家与陛下并无血亲。陛下尊哀家为太皇太后,这只是依照礼制。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请示陛下后为之,以免让人多生闲话。”   刘闪也理解曹节的难处和顾忌,于是问道:“太皇太后这几日闭门不出,想来一定是在策划此事吧!不知可有具体措施?”   “陛下,其实民间多有良医,也不乏医技高超的女医。若陛下能下道诏令,在全国重金招募并大力培养女医,鼓励女子学医,想必不用多时,必能缓解宫中和民间女医不足之窘境。”   “太皇太后所言甚是,此乃利国利民之大事,儿臣即刻下诏!”   刘闪说罢,提笔写下诏令,并让来福交给蒋琬加盖玉玺,立刻发往各郡各县。   来福出殿后,刘闪正色说道:“太皇太后精晓医技,又体恤万民,依儿臣看来,培养女医之国家大计,唯有太皇太后才能办好!儿臣恳请太皇太后,切勿推辞!”   “不瞒陛下,哀家请陛下前来,正是商议此事。当年,献帝迁居山阳之时,哀家跟随献帝上山采药,施医救民,这是哀家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今,陛下将此大任相托,正是哀家之所求。”   “甚好,甚好!太皇太后亲手操办此事,儿臣自然放心!对了,太皇太后说需要一笔专款,不知数目如何?”   “招募并培养女医,虽然耗时日久,却是利国利民之大事,所需资金甚大。哀家详细计算之后,初步预计……需要两百万铢……”   “不,培养女医,乃大汉急需解决之大事,这点钱远远不够。”   刘闪说罢,又唤来一名内侍:“传朕口谕:令少府杜致,两日内,将两千万铢送到寿安殿;若是太皇太后前来支取铢钱,不论何时,不论多少,必须立刻支取,不得有误!”   “诺!”   内侍匆匆出殿,又逢一个婢女匆匆入殿,她欣喜地说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吃草了!终于吃草了!呃……陛下恕罪……”   “什么吃草了?何事如此惊喜?”刘闪不解地问道。   婢女赶紧行礼,然后说道:“回禀陛下,前日,太皇太后给兔子剖腹取胎,已过两日,母兔恢复良好,刚刚已经在吃草了,幼兔也健康存活。”   “难怪太皇太后这几日闭门不出,原来是在用兔子做实验啊!”刘闪恍然大悟。   “陛下,虽有华佗的医卷,但人命关天,哀家不敢草率,只得用兔子或其他动物先做试验,等到万无一失,才敢对难产的孕妇施术。”   曹节说罢,又庆幸地说道:“幸好陛下已经寻得麻沸汤的配方,哀家才有机会一试。”   “不错!自古至今,孕妇产子,无一不从鬼门关捡回性命,一尸两命者多不胜数,女医的培养,迫在眉睫!”   “不好啦……不好啦……”又有一名婢女冲入殿中,慌慌失措地叫道:“太皇太后,那只母兔疯啦!它竟然在吃自己的幼崽,已经吃了两只,好生恐怖!莫不是手术出了问题?”   曹节闻之大惊,赶紧去往后殿,刘闪也饶有兴趣地跟了过去。   正如婢女所说,动过手术的母兔正在吞食自己的幼崽,窝边仍有丝丝血迹,曹节见状更是惊恐:“莫非……剖腹取胎会有后遗症?这可如何使得……哪敢用在产妇身上……”   “不,太皇太后,你的手术很成功!”刘闪自信地笑道。   曹节和几名婢女仍然满脸的恐惧,刘闪解释道:“母兔吞食自己的幼崽,原因有三。其一,家兔的祖先本是野兔,天敌来犯时,它们带不走自己的幼崽,留在窝里担心被天敌吃掉,所以它就自己吃掉,这是兔子的天性。   因此,兔子在生产时,它不能受到惊扰,也不宜有陌生人围观。太皇太后帮它生产,又有婢女时刻在旁边观察,明显是惊吓到它了。”   曹节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刘闪继续说道:“其二,幼兔身上的气味,不是母兔子自己的气味。太皇太后在窝里新垫了软布,或者给幼兔擦过身体,这就破坏了它们本身的味道,它们被母兔吃掉,这不足为奇。”   “其三,这只母兔身体虚弱,营养也不好,太皇太后剖腹取出的幼兔,它们也未完全发育成熟;   母兔吃掉幼崽补充自己的营养,或是吃掉体弱的幼崽产生奶水,这也是兔子的天性。所以,太皇太后的手术很成功。”   刘闪说罢,顺手抓起窝里的母兔,它不停地蹬腿挣扎,力气甚大。   细看之下,剃过毛的腹部,金丝缝合的伤口特别整齐,愈合良好,暂未见到发炎红肿之象。   “这……是太皇太后自己缝的?”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   曹节仍在发愣,一名婢女回答道:“回禀陛下,都是太皇太后亲手缝合,一共缝了四层呢!”   刘闪大致知道人体皮肉的层数,剖腹产孕妇的创口缝合应该是六到七层;想到这里,刘闪不解地问道:“若是缝针四层,以后如何拆掉内层的线?难道又要剖开?”   “陛下,太皇太后给兔子缝合之时,这一点早就想到了!”婢女心悦诚服地说道:“太皇太后用的是金丝,内层的缝合线,都在外面留有线头,母兔恢复之后,将其抽出即可。”   刘闪并不知道外科手术如何拆线,听婢女这么一说,他也感觉此法可行,心头不由得感慨:曹节寻得华佗的妇科和外科医卷,又致力于女医的培养,这可能就是天意!   在这大汉的天下,或许,女子再也不会被疾病所累!或许,曹节就是为妇科而生!   现在的曹节才四十岁,或许,她有足够的时间实现自己的梦想:大汉一统,百姓无疾。 第482章 喜得三将   历阳……   这段时间,魏国兵马陆续撤离舒城,汉军也相继撤离舒县,唯独东边的巢湖两岸,双方各留下少许兵马维持秩序,主要负责各自的贸易仓库之修建。   “嗖!”   两支长箭几乎同时射出,各自命中二百步外的靶心,姜维和甘瑰相视一笑,既钦佩对方的箭法,也对自己的箭术充满信心。   “还要比吗?”姜维端详着自己的长弓:“要不,咱们各自后退三十步,再比一次?”   “不了,甘某甘拜下风!”甘瑰虽然认负,却不以为然地说道:“甘某的箭法能胜过太史享,却无法与大将军相比。不过,并非甘某箭法不如你,而是这张弓比不过你!”   “没错!本将的这张弓,乃大汉已故的「后将军」黄忠所持,由春秋时的楚国名将养由基所制,可在百步外射穿敌将铠甲,吴国的神射手马忠亦是被它所杀。”   “呃……大将军,末将并非神射手,末将仍然健在啊,哈哈哈!”马忠哈哈大笑道,其子马修、马恢也无奈地苦笑着。   “吴国的马忠虽然善射,却是一个胆小鼠辈,从不敢与人正面交战;若论兵法谋略,他如何能跟我大汉的马忠相比?”   姜维说罢,将手中的长弓递给甘瑰,然后说道:“再退三十步,若能射中靶心,这张弓就送给你!”   “大将军,此话当真?”甘瑰不可置信地问道:“这张弓乃传世之宝,唯黄老将军和大将军可以拥有,若赐于甘某,岂不亵渎神器?”   “甘将军言重了!令尊甘宁,箭法精妙绝伦,本将甚是仰慕;今,甘将军之箭法深得父亲真传,既然投我大汉,本将就以神弓相赠,助甘将军建功立业!”   几人说罢,很快就退至二百三十步外。   如此远的距离,靶心不过是朦胧的小红点。若是抛射,自然在普通强弓的射程之内,但很难精确命中。   甘瑰紧握着手中的长弓,深吸口气,搭箭多时仍不敢射出,手心里全是汗。   甘瑰收起长弓,无奈地说道:“大将军,甘某无法射中。不过,若能有匹战马,甘某可以一试!”   “原来甘将军更善骑射,如此甚好!”姜维说罢,大手一挥,一名近卫立刻牵来一匹白马。   “这匹白马跟随本将征战多年,甘将军若能射中,弓马皆可送你!”   “果然是好马!”   甘瑰拍拍战马的前额,猛吸一口气,翻身上马。   战马发出一阵嘶鸣,绕着较场跑了两圈,待到近前时,甘瑰双脚踏于马蹬上,侧身挽弓,长箭破空而去。   少时,营地内爆出阵阵惊叹。   “多谢大将军!甘某定当竭心尽力,誓死报效大汉!”   “好!”姜维满意地说道:“如今,我军正在休整,没有作战任务。甘将军可陪夫人孩子四处游玩,待到正月十六,陛下正式册封之后,姜某静候甘将军沙场建功!”   “甘将军喜获良马神弓,蒋某羡慕不已。”蒋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可惜蒋某无一技之长,唉……”   “蒋将军言重了。”姜维正色说道:“令尊蒋钦乃绝世名将,你兄弟二人忠勇不亚其父;可惜,令兄蒋壹在抗魏时阵亡于南郡,可谓天妒英才;   今,我汉军伐魏在即,正是蒋将军替兄报仇,建功立业之时,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姜维说罢,蒋休心头又燃起浓浓的战意,郑重地说道:“承蒙陛下和大将军赏识,蒋休定当沙场建功,誓死报效!”   姜维满意地点点头,却见周胤咬着牙一语不发,满脸皆是冷汗。   “周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此刻好不容易得闲,本将陪你到处走走吧!”   “陛下仁德,大将军海量,周某感激不尽,理当以死报效。”周胤绝望地叹道:“然,周某的腿伤难以恢复,恐有负陛下和大将军重托。”   “小小腿伤,有何所惧?”姜维不屑地说罢,命人牵来几匹战马,然后说道:“周将军,你整日呆在营中,不肯四处走动,这也不是办法;你家夫人和孩子,也不想见你自暴自弃吧!周将军请上马,本将带你去一处地方。”   姜维并未指明是何处,命人将周胤扶上战马后,与蒋休、甘瑰、马忠、霍弋等人一同往城外奔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一处墓地。   墓地四周已被垒起新土,残破的石碑也唤然一新,周胤双眼一红,不顾腿上钻心的疼痛,蹒跚着来到墓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周将军,此地临近舒城,常有魏军活动。前不久,我军发现魏军前来盗墓,遂于魏军大战一场,斩敌三十余人,终保令尊泉下安宁。”   周胤气得咬牙切齿,姜维继续说道:“令尊儒雅,乃当世之不二英才,我家陛下甚是敬仰。陛下回成都之前,特命本将翻修墓冢,重立新碑,以慰周都督之英灵。”   “父亲!孩儿有负父亲教悔,更让父亲英魂蒙羞,如此罪过,大不孝也!”   “周都督一代豪杰,协助孙策平定江东,赤壁一战力挫曹军百万,可惜天妒英才。我家陛下临行前,特意赋诗一首,命人篆刻碑上,以供后人永世铭记。”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几将念着碑上的铭文,感慨良多。   姜维轻叹口气,正色说道:“周都督年少有为,胆略非凡,气概豪迈,胸襟广阔,不愧为一代儒将;周都督文采风流,江山美人兼得,此段佳话,必将流传千古;周将军乃名将之后,若是自暴自弃,岂不让父亲蒙羞?”   “陛下宽宏大度,确非孙权可比!周某理当以死报效,奈何腿伤越来越重,恐不久于世,有负陛下之期也。”   “周将军,你的腿伤,并未伤及筋骨,皆因没有正确施治,感染未得到控制,这才引起脓疱扩散。我军中有良医良药,只要周将军相信姜维,你的伤,不出一月就能痊愈。”   前几日,周胤多次听姜维说起施治之法,想到要刮骨去毒,割去坏死之皮肉,心头就阵阵恐惧:如果不施治,虽然长年疼痛难忍,但至少还能勉强骑马,至少还能勉强行走;   若是按姜维之法施治,虽有希望痊愈,但这条腿或将再难保住。   周胤仍在犹豫不绝,姜维看了看周胤之妻孙夫人,她与三个儿子全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姜维咬咬牙,趁着周胤不注意,一记手刀击在其后脑;   周胤两眼一黑,几名侍卫顺手将他扶住,将麻沸汤灌入周胤口中,然后匆匆回城。   军医在营中施治时,孙夫人携三个儿子周豫、周泰与周纂紧张地守在殿外,全都坐立不安,一个时辰后仍未有结果。   “夫人,三位将军,你们大可放心:我大汉军中多有良医良药,周将军之腿伤,定能痊愈。”   孙夫人点点头,看着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郑重地说道:“妾身生于吴国孙家,却对夫君一片真心,纵然被流放会稽郡,妾身也从未离弃……”   “母亲……”   孙夫人点点头,正色说道:“周家始于尧舜,自周武王建立周朝,历经八百余年,虽为秦所灭,但周家并未绝后;   自先汉时起,周家先祖周勃官至丞相,周亚夫官至太尉,此后的周家先贤,无不效力于汉室;   妾身能嫁入周家,亦感无上荣光;   今,不论夫君腿伤如何,妾身都将这三个儿子交给陛下!愿他们跟随大将军,承周家先祖之志,为大汉之复兴而战。”   “汉室之兴,势不可挡。孙夫人申明大义,姜维敬佩不已。夫人亦可放心,我家陛下仁德,不论周家还是孙家,不论世家大族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投身于大汉,必将家族兴旺,长盛不衰。”   孙夫人如释重负,姜维正欲说话,杨兰突然来到殿外,脸上很是怪异,低声说道:“夫君,妹妹请你去一趟。”   姜维看了看殿内,两名军医仍在施治,心头有些不放心,自然不想就此离开,于是问道:“夫人,果儿……她可有要事?”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去了就知道。若是不去,误了陛下重托,咱可担当不起!”   孙夫人见杨兰面色凝重,赶紧说道:“夫君腿伤拖延日久,若能痊愈自是上天眷顾;纵然不能痊愈,妾身也有心理准备。大将军不必太过担心,放心去便是。”   “那……姜某去去就来,这边就有劳夫人!”   少时,姜维与杨兰回到寝殿,却见诸葛果捧着木箱坐在榻上,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夫人,可有要事?”姜维赶紧上前问道。   诸葛果嘴角动了动,咬牙问道:“妾身的压箱底之物,为何在箱子里?”   诸葛果说的「压箱底之物」,自然是嫁妆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物件,一般是母亲或家中女性长辈,专门放置在箱底的木板刻画,多是夫妻相处的暗示指导,这是每个女子的重要隐私之物。   姜维被问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果儿,这些物件……它在箱子里不是正合适?为何有此一问?”   “军中多有不便,此种私物,妾身怎会随身携带?”诸葛果肯定地说道:“妾身与夫君成婚之后,此些物品一直放在将军府的寝殿,为何会在此处箱中?”   诸葛果这么一说,姜维也觉得奇怪,杨兰猜测道:“夫君,必是钟会和诸葛瞻偷偷翻看,他们一定是从成都带来,担心事情败露,这才自作聪明放回妹妹箱中,想掩人耳目。”   “夫君,姐姐说得不错!妾身在将军府的寝殿,以及这里的寝殿,只有瞻儿可以自由进出。   他或许受到钟会的挑唆,也可能是自己为之;陛下令你番心教导二人,他们小小年纪就学坏,你这师傅必须加以规劝。”   “可是……夫人啊……此种事情,你让为夫如何开口?又如何能规劝?”姜维窘迫地说道:“此事……要不……还是由你跟这个弟弟提一下……”   “夫君,妹妹身为女子,这种事情,如何能跟瞻儿提?”   “果儿,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要不……过段时间再说?”   “不行!”诸葛果坚定地说道:“瞻儿才12岁,钟会也才14岁,这二人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这师傅难辞其咎。”   “呃……两位夫人……为夫有点事要办,此事咱们以后再说……啊……以后再说……”   “不行,此事绝不能拖延!若是办不好,你休想再喝酒!”   “不喝就不喝!”   “甚好!从此以后,你不许上咱俩的榻!”   “不上就不上!”   姜维低声嘟哝着,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突然,一阵惨叫声破空而来,整个历阳城都清晰可闻,众多的兵将闻声赶来,却被几名侍卫挡在殿外。 第483章 两个兔崽子   “大将军……你这是……”   “大将军,可是有刺客?”   “大将军,你……是不是喝醉了……为何两只耳朵红通通的……”   “嗯?”姜维不悦地哼道:“那两个孽徒在哪里?”   “呃,大将军,他们好像在营中下棋。”   “没你们的事了。”姜维说罢,随手拎起一根木棍,气冲冲地往营中走去。   姜维气势汹汹地来到帐中,却不见钟会和诸葛瞻,一番打听后,又杀气腾腾地往江边而去。   此时,吴国的战事已定,加之俄何引着骑兵到处宣传大汉的惠民政策,众多躲避战乱的百姓,纷纷回到城中或城外的家中,生产生活皆在逐步恢复。   江边,几个年轻少妇正在清洗衣物,钟会和诸葛瞻手执望远镜趴在不远处的土丘上,直直地盯着河边的少妇,手中还拿着两张木板画,不时低下头看得津津有味。   姜维站在身后多时,二人也浑然未觉。   “啪!”   二人屁股上各挨了一棍,回头一看,瞬间满脸通红,心头大惊,赶紧将木板画藏在身后。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到底是谁干的?又是谁指使的?还不从实招来!”   “师傅……”   “师傅……姐夫……饶命……这……”   “从实招来!”姜维扬起木棍厉声喝道:“到底谁指使的?又是谁偷的?”   “姐夫……这……这是瞻儿偷的,不过……不过……这都是大哥的主意,瞻儿只是奉命行事……”   “对,就是太子!”钟会赶紧说道:“在成都时,大哥命三弟去师娘房中借阅,后来走得急,忘了还回去。”   “两个兔崽子,你们好生聪明,竟敢推到璿儿身上!别以为璿儿回了成都无法对质,就能推得一干二净!全部交出来!”   二人不敢违逆,乖乖地将木板画交到姜维手上。   姜维接过一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二人还真会挑!其他的还了回去,剩下两幅最经典的!哼!两个兔崽子!毛都还没长齐!   你们看完了扔到江里不好吗?为何要还回去?还又还错地方,就不能做得干净点?”   “师傅,这是师娘之物,徒儿不敢随意丢弃,所以……”   “对,对,对!这是姐姐的宝贝,瞻儿不敢弃之,本想回成都之后再悄悄还回去,却怕弄丢了被姐姐发现,这才藏到姐姐木箱中……”   “既然藏了回去,为何手上还有?其他还有没有?全都交出来!”姜维说罢,又扬起手中的木棍。   “姐夫,你要是再打瞻儿,瞻儿就告诉姐姐!从此以后,再也不许你上她的榻!”   “你……”姜维气得直咬牙,厉声喝道:“立刻回营!面壁思过,三天不许吃饭!”   “姐夫,若是瞻儿饿死了,姐姐定会恨你一辈子!你可真的不能上榻了……”   “卧槽,你这小兔崽子!懂的东西还不少!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教你的兵法都会背了吗?那几盘棋解出来了吗?”   “姐夫,你教的兵法早就会背了,你没教过的也会背了。就连八门金锁,占星卜卦,瞻儿也都会了。”   “你会卜卦是吧?有没算到屁股上会挨棍子?”   姜维越说越气,眼看棍子又要落下,钟会赶紧告饶:“师傅,饶命啊,徒儿和三弟错了!呃……不……是先贤错了……呃……也不对,是师傅错了!”   “我错了?”姜维又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厉声喝道:“为何是我错了?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今天打得你二人屁股开花!”   “师傅,孔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又曰:“食、色,性也”;由此可见,饮食之事,男女之事,乃人之天性使然。所以,此事并非徒儿和三弟之错,亦非先贤之错。若真要论错,恐是师傅或师娘之错。”   “嘿!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懂得什么叫男女之事?还敢诡辩师傅师娘有错?”   “姐夫,瞻儿和二哥已经不小了!大哥只长二哥一岁,亦到谈婚论嫁之龄;有时候,瞻儿尿尿比大哥还尿得远呢;再说了,先贤并没说过小孩不能懂男女之事。所以……瞻儿和二哥都没错。”   “好,甚好!我说不过你们两张嘴!”姜维被二人弄得没了脾气,只得说道:“你俩马上回城,即刻去跟师娘认错,保证永不再犯。”   “师傅,先不说徒儿跟瞻儿是否有错,纵然有错,但男女有别,此事……如何能跟师娘认错?”   “这……你俩不去认错,为师又如何回去交待?”   “师傅,这很容易,咱们转移师娘的视线即可。”钟会自信地说道:“师傅,徒儿跟三弟发明了一种赌单双或大小,稳赚不赔,或是少赔稳赚之法,必能胜过师娘。只要她输了钱,就不会再考虑压箱底之事。”   “你师娘的千术出神入化,你能赢过她?”姜维不可置信地问道。   “姐夫,此法确实有效!瞻儿跟二哥计算了很久,绝对能赢姐姐的钱。届时,姐夫想要喝酒可以自己买,再也不会被姐姐管得死死的,咱俩也能沾点光嘛!”   二人如此一说,姜维明显有些动摇。   前不久,刘闪回成都前曾经到过历阳,他跟姜维商议了许多事情,其中也包括赌场中各种玩法的规则,诸葛果闲暇之余,对各种千术的研究从未中断。   此时,对于赌单双大小,钟会和诸葛瞻有稳赢不赔之法,姜维自然不信。   然而,听二人详细说起押注之法时,姜维也眼前一亮,急忙领着二人回到城中。   在刘闪制定的规则中,骰子赌单双或大小时,并未规定每局的投注人数。   就以赌单双为例,若是闲家赢,庄家在押一赔二的基础上,抽取十个点的税率后如数赔付。   大殿内,马忠、霍弋二将获悉姜维之法,顿时豁然开朗;   几人一番合计,赶紧凑了五万铢,欣喜地找到诸葛果。   “由我做庄,押一赔二,抽十点赔付,规则都懂吧!”   “夫人,咱都懂,不用多说,直接开就行,嘿嘿!”   第一局,马忠押六千铢买单,霍弋押三千铢买双;诸葛果骰子轻摇,开双。   “气死我了!”马忠愤愤地说道。   霍弋则眉开眼笑,除去税点后收回五千七百铢,此局,二人合计亏损三百铢。   第二局,马忠押两千铢买单,霍弋押一千铢买双;诸葛果骰子轻摇,开双。   “卧槽,又输了!”马忠郁闷地说道。   霍弋又是眉开眼笑,除去税点后收回一千九百铢,此局,二人合计亏损一百铢。   第三局,马忠押一万铢买单,霍弋押五千铢买双;诸葛果骰子轻摇,开单。   “哈哈哈,本将终于赢了!”马忠哈哈大笑。   这一局,除去税点之后,马忠收回一万九千铢,再减去霍弋亏损的五千铢,二人合计赢得一万四千铢。   不到一刻钟时间,马忠、霍弋二人就赢了五万多铢,诸葛果也发现了二人押注的规律:虽然二人每次押的单双和金额各不相同,但马忠每次押注后,霍弋都会以一半或一倍的金额下注,而且必与马忠反其道而行。   诸葛果意识到二人已经串通一气,这才察觉到情况不妙:正常来说,摇骰子出单双的机率各占一半。正是二人押注之法让诸葛果非常被动:若自己不耍诈,一输就是大输;   就算自己耍诈控制骰子的单双,却只能赢点税款。   然而,若真要连续控制骰子的单双,这种出千方式也太过明显,必会引起赌客的警觉;   并且,诸葛果还没想到控制骰子的单双或大小之法。   诸葛果神色有些难看,马忠、霍弋二人察觉到事情不妙,赶紧起身告辞,姜维也以有事为由离开大殿。   杨兰也发现情况不妙,谨慎地问道:“妹妹,怎会这样?”   “马忠、霍弋二人就是莽夫,他们绝对想不出此等办法。”   “妹妹,你是怀疑夫君……”   “不,他只是偶尔玩玩,从来不会研究其中的懊妙。”诸葛果说罢,很快就想到了钟会和诸葛瞻:“哼!这两个兔崽子,一直没敢现身,这正是欲盖弥彰,必是他们帮忙出的诡计。”   “妹妹,等到赌场正式营业,我必须避免这个漏洞啊。”   “要避免也不难。”诸葛果自信地说道:“那就用三个骰子,再加个庄家通吃的「豹子」;再琢磨琢磨控制骰子的点数之法。不过,这两个兔崽子实在狡诈,敢在老娘头上动土,必须得教训一番。”   “可是……瞻儿毕竟是你弟弟,钟会又是夫君的爱徒,咱俩虽是师娘,却也不宜出手吧!”杨兰很是为难地说道。   “不行!小的得治,大的也得治,否则得翻天了!”   傍晚,安排好城中防务后,赢了一大笔铢钱的马忠、霍弋二人爽快地做东,众将自然是大吃大喝,此次的「功臣」钟会和诸葛瞻也不例外。   直到子时,众人才跌跌撞撞地各自回殿。夜里,不时有姜维的惨叫声传来,邻近各殿的兵将听得极为真切,却又不敢前去察看。   凌晨,只穿着一条裤衩的钟会、诸葛瞻二人被冻醒之后,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四周不时有妖媚的女子搔首弄姿,时而又变得面目狰狞。   二人见之无不大骇,吓得屁滚尿流,却始终困在混沌中无法脱身。 第484章 太子正位   帐中,钟会和诸葛瞻蜷缩成一团,二人早就累得精疲力尽,仍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精神已在崩溃的边缘。   姜维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替二人求请:“果儿,差不多就行了!要是把他们吓出毛病,怎么跟陛下交待啊!”   “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诸葛果接连摇出几个豹子,若无其事地说道:“有其师必有其徒。这两个兔崽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这师傅不肯教导,我这师娘可不能马虎。”   “果儿,还是别小题大做了嘛!两个孩子都不小了,男孩子对这种事感到好奇,这也很正常,又不是什么大事。若吓得二人再也不敢接触女子,咱这罪过就大了!”   “敢到我的寝殿偷翻箱子,必须给点教训。”诸葛果又摇出一个豹子,心满意足拉着杨兰往殿外走去:“他们只是中了点小小的幻术,再过一刻钟就失效;敢跟外人合伙骗老娘的钱,你也该好好地反省一下。”   ……   成都,皇宫,披香殿。   “陛下,该起身了,今日有早朝。”   “爱妃,你……上次来红是十三天以吧,现在时间刚好,咱还得再努力一下!”刘闪说罢,又翻身把张贵人压在身下。   “陛下,臣妾已经生了两个皇子……”   “不行,朕的公主还不够多……”   “可是……”张贵人刚要说话却被堵住了嘴。   少时,刘闪暂时停下,气喘吁吁地说道:“以前,宫里有几个小公主,诸葛瞻、关彝、关统、钟会等人勉强够分;现在可不同啊,又多了文鸯、周处、陆抗,听说大将军、张将军、罗将军的夫人又怀上了,往后还有更多的将领,朕得多生几个小公主,这才够他们分啊……”   “陛下,天已大亮……让人看见多不好……恐会让人说闲话……众臣皆在等着上朝,不可误了大事……”   “哼!朕的嫔妃都是以礼纳之,谁敢说闲话?再说了,朝中真有大事,他们必会来宣室殿;再说了,朕不是正在办大事嘛!”   “可是……陛下身体越来越棒……臣妾……伊若,貂蝉,还有魏贵人,苏采女和杜婉仪……”   “她们这月都没来红,估计已经有了小公主。此刻,只能辛苦夫人了……呃……”   “陛下,不对啊!”张贵人赶紧说道:“今日没有早朝,坤宁殿有太子的册封大典,这事可不能马虎。”   “哎呦,难怪没有内侍来催,差点误了大事!”刘闪怏怏地停下来,赶紧洗漱后披衣起身。   巳时正点,坤宁殿。   礼乐声中,刘闪正位端坐殿前,文武官员陆续入殿,参拜后依次而坐;   太常孙玄立于大殿左侧,面向殿中文武,朗身念道:大汉传祚至今,四百年有余。黄巾之始,天下纷扰,前有董卓作乱,后有曹丕纂位。   昭烈皇帝,承续汉统;嗣君继志,征孙伐曹;   汉室复兴,指日可待。值此孙权败逃,汉军北伐之即,上顺天意,下应民意,册立储君,以安天下。”   孙玄念罢,礼乐声再起,刘璿缓缓步入殿内,分别向刘闪、太皇太后曹节、太后孙夫人、皇后张星彩、母亲王贵人和太傅向宠行礼,然后正跪殿前。   礼乐声停止,两名内侍手托圣旨,孙玄继续念道:“大汉皇帝告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禅继宗庙,夙夜兢兢。仰先帝遗诏,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皇子刘璿,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庙。   兹遵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所司具礼,以时册命。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于兴汉三年十二月十二日、授刘璿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刘璿拜谢领命,内侍送上金册宝印,转身接受众臣参拜,册封大殿算是完成;   众臣正欲上前道贺,孙玄赶紧示意众臣归位,礼乐声又起,一名少女在侍婢的引领下,身着红裙步入殿内。   少时,另两名内侍又托着一份圣旨上前,孙玄朗声念道:“大汉皇帝告曰:良女费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皇太后、太后与朕闻之甚悦。   今太子正位,当择贤女与配。值费氏待字闺中,与太子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册太子正妃。后续礼仪,交由太常、少府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孙玄念罢,费氏拜谢起身,接受众臣恭贺之后,立于刘璿右侧。   刘闪清清嗓子,正色说道:“汉室天下未复,一切从简。今,太子与太子妃一并册立,择吉日完婚;礼毕后,众臣前往崇德殿议事。”   半个时辰后,崇德殿。   “陛下,逆贼孙权已经败逃海外,我军士气正旺;又逢太子正位,国运正盛;今,我大汉兵精粮足,民心思战,正是复兴大汉之良机,请陛下即刻下诏征兵,待机北伐。”   蒋琬说罢,郭攸之、董允、尹默、陈济、卻正、向郎、邓芝等人纷纷进言,一致请求征兵备战。   刘闪未置可否,蒋琬又说道:“陛下,前阳城亭侯、司天监谯周大人多次请求回朝复命,请陛下恩准。”   “哦?谯大人才吃了两年素食,这么快就守孝期满?不是还有298年吗?”   “陛下,谯大人前翻多次顶撞,皆出于对大汉之忠心耿耿;今,谯大人已经深刻反省,对往日之言十分懊悔,特请陛下开恩,准予回朝复命,以报陛下。”   “朕曾说过,若是费大人能治理好交趾郡,准其回朝复职。传旨:升费祎为大司马,掌太尉府事;蒋琬任大司徒,掌丞相府事;升向朗为御史大夫,兼光禄勋,掌司空府事;升向宠为卫尉,加封中领军。”   “另外,大司农仍由孟光担任;太常仍由孙玄担任;少府仍由杜致担任,各加俸一千斛;升郭攸之为廷尉;升董允为太仆;升尹默为大宗正;升卻正为御史中丞;升陈震之子陈济为侍中;   升顾雍为大鸿胪,兼掌外交府事;升虞汜为太史令,掌天台星历;谯大人若真的深刻反省,可命他回朝复职,协助太史令掌管司天监。”   众臣对文官的升赏皆无异意,纷纷叩拜谢恩。   从这些升赏可以看出,不论是最近两年朝中的主战老臣,还是初降的顾雍、虞汜等人,都获得极大的重用;   刘闪对诸葛亮举荐的蒋琬、费祎二人更是看重,已经位列三公;   向朗能位列三公,除了他儿子向宠忠心耿耿之外,自是因为几次出使魏国,为大汉争取到极大的利益。   朝中文臣之升赏完毕后,刘闪又问道:“蒋大人,大将军的征兵计划,具体为何?”   “回禀陛下,大将军上奏建议:益州征兵五万,南中征兵十万,荆州征兵五万。”   “大将军欲征兵二十万,这刚好是撤掉的吴国降卒和奴隶兵的数量。”刘闪略经思索后问道:“我正欲与魏国大战,征兵之后,一共也才四十五万兵马,这……够么?”   “陛下,依微臣看来,大将军或许有自己的考量:荆州归入大汉才两年多,辖域内的民生和经济正在恢复;   扬州几郡刚刚归入大汉,百废待兴;   南方几郡的开发和民力不足,这些州郡都不适合大量征兵;唯有益州和南中地区民力富足,人心思战,最适合征兵。”   “甚好!我大汉立足于两川,民心思汉;川、南百姓从未负汉!就依大将军之意,即刻下诏:益州、荆州各征兵五万,南中征兵十万,三月内完成。”   “陛下,听闻我大军正在准备北伐,长年镇守南中的吕翼、罗蒙、王伉、阎宇各自上表,请求引兵伐魏,请陛下定夺。”   “准奏!我全国上下战意昂扬,正是伐魏良机。可令几位将军先行征兵,并举荐各郡太守之人选,然后率部至江陵侯命。”   “陛下,儿臣特请前往益州各郡征兵,请陛下恩准。”   此时的刘璿,还差两个月才十六岁,又大婚在即,也无领兵的经验,刘闪自然有些犹豫。   眼看刘闪举棋不决,太傅向宠上前说道:“陛下,太子精晓武艺,又习得兵法,领兵布阵不在话下。今,太子正位,亲赴各郡征兵,虽是首次上阵,却能激励全国,有益无害,请陛下恩准。”   “陛下,我大汉自高祖以来,先有武帝以武立国,北击匈奴;后有陛下御驾亲征,开疆拓土;今,太子身为储君,亲赴各郡征兵,乃绝佳的锻炼机会,还望陛下慎察。”   太傅向宠、大司徒蒋琬为刘璿请命后,又有几个大臣上前请命,刘闪见刘璿信心百倍,当即应允。   “报……陛下,平南将军黄崇有表上奏!”   内侍呈上奏表,刘闪阅后,大喜道:“我平南将军黄崇,引兵五万至珠官郡征讨山民,生擒赵国达、赵妪兄妹,俘获山民三万余,特上表请命北伐。”   “陛下,九真、日南二郡是我大汉的重要粮仓,军屯千万不可中止。”费祎建议道:“我大汉北伐在即,正缺良将。既然黄将军请兵北伐,可令犬子费承、费恭引兵两万,押山民返回二郡,继续屯粮。”   “准奏!”   “谢陛下!”   “陛下,微臣长子顾邵早卒,有子顾谭、顾承,二将皆在为大汉水师效命;微臣之三子顾济,曾在孙权败逃前任骑都尉,侄子顾裕,曾任吴国镇东将军;今,微臣率顾家投效大汉,顾济、顾裕皆愿领兵伐魏,请陛下恩准。”   “准奏,转由大将军处理。”   “谢陛下!”   “陛下,伐同、滇吾、邻戴、蛾庶塞四将,引两千战马至成都,三将各自上表,请求北上伐魏。”   “准奏!”   “陛下,末将之侄张遵,乃大汉前荡寇将军张苞之子,今已成人,愿领兵伐魏,请陛下恩准。”   “滚!有多远滚多远!哪有11岁就成人的?还没马脖子高!再长几年!”   “呃……末将好像记错了……嘿嘿……”   “哈哈哈……” 第485章 济北王1   司马懿在巢湖呆了数日,又巡察了淮水的布防情况之后,这才领着两千骑兵北归洛阳。   行进至太丘附近时,突有细作来报:“太傅,济北王刘貌,近月来多有异常,请太傅明鉴。”   司马懿微皱眉头,接过细作呈上的密报,不可置信地问道:“如此大事,两月前已有异常,为何现在才报?”   “禀太傅:两月前数量极小,难以判断;近月来,济北王已经购买粟米、小麦、稻米五百多万斛,近日又有商船沿着泗水送去大批粟米和黄豆,五日前又查获一批炸弹,末将经过查证,证据确凿,这才敢上报。”   司马懿点点头,接着问道:“你密报所说的「轰轰」声又是何意?莫非就是炸弹?”   “禀太傅:卢县东南二十里的牛栏山,似有挖山开洞之嫌,洞内偶有轰轰声传来,与蜀军炸弹的爆炸声特别相似;末将曾派人潜入洞中,却从未有人出来。”   司马懿点点头,王雄赶紧说道:“太傅,济北城中有我细作,若是城中储粮太多,我必然会起疑;刘貌购买的五百多万斛粮草,必是藏在牛栏山的洞中;既然他能弄到炸弹,必是蜀军内应!”   “好你个济北王!连蜀军的炸弹也能弄到,本事倒不小。若说你是买的,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司马懿冷冷地喝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如此大胆!今日,本太傅留你不得!传令:兵发济北!”   “太傅,济北有卢县、蛇丘、刚县三城,如果济北王真要谋反,若加上精壮百姓,济北或有六千兵马,我不可轻视啊!”   “父亲,王雄将军说得不错:济北的西南是济阴王刘熙的封地,济阴以东又是山阳王刘懿的封地,山阳东南四百里,又是东海王刘敦的封地;   这四个前朝余孽,他们私下间多有来往,若他们有意谋反,至少能藏两万精兵,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我文皇帝仁德,给你们留条活路,你等却不珍惜。”司马懿愤愤地问道:“除了济北王,其他三王有无动静?”   “回禀太傅,暂无动静。不过……济北王经淮水、泗水运来的炸弹,无法直达济北,还需经济水转运,这就要经过刘懿、刘熙的封地,这两个家伙,必已跟刘貌串通一气。”   “既然如此,我就擒贼先擒王。传令:蒋济引骑兵五千,何晏领步卒两万,刻日赶到济北!”   “太傅,我手上只有两千骑兵,该如何作为?”   “不急!”司马懿笑道:“我不动声色,先往西北而行,假意回师洛阳,待越过黄河之后再转向东北,直扑济北。”   ……   济北国……   当年,曹丕胁迫刘协禅位之后,又娶其二女为妃;   然后,又封刘协仍然健在的第三子刘冯为南阳王,封四子刘熙为济阴王,封五子刘懿为山阳王,封六子刘貌为济北王,封七子刘敦为东海王。   正是曹丕这一系列仁慈的举动,获得了大批士族群体的支持,他的纂位并未受到多大阻力。   然而,曹节被接到成都之后,向一大批反对曹丕的曹氏宗亲,以及刘协的几个儿子揭露了曹丕纂位的始末。   在这之后,又逢「洛阳政变」,司马懿大权在握,一些摇摆不定的势力,也开始悄悄地招兵买马或屯集粮草,以做为汉军北伐时的内应。   去年,在陈留郡接应烧戈和李球的曹峻,他只是心向汉室其中的一个而已。   这日,几个刘氏王正在蛇丘城中密会,突有细作来报,近两万魏国的步、骑兵已经渡过黄河,正往北边的卢县杀来,刘熙、刘懿、刘敦闻之,脸色大变。   “六弟,司马懿为何来得这么快?我等行事机密,如何能被司马懿所知?”刘熙大惊道:“今,司马懿大军已至卢县,我该如何是好?”   “六弟,莫不是上月的那批炸弹被截获?”刘懿不可置信地说道:“按理说也不会啊!当时,魏军的兵卒确实登船检查,但他们并未发现,也没截走这批炸弹啊?”   “六哥,我在卢县只有一千兵马,全都伪装成了百姓,兵器甲胃和粮草都存在牛栏山。此时,魏军已至城下,我定无时间取回,也无法据城而守,这该如何是好?”   刘貌没有说话,刘敦又问道:“六哥,我在蛇丘有三千兵马,若是现在动手,还能立刻武装起来,切不可迟疑啊!”   “不,现在还不能动。”刘貌平静地说道:“此去牛栏山,一往一返就是四十里,司马懿的骑兵转眼就至,我根本来不及取回兵器和粮草。”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要不……我急令牛栏山的兵马,立刻将一批军资送往南面的刚县,司马懿应该没有那么快赶到。我可以刚县坚守,再从济阴、东海、山阳三面出兵来援。”   “哎呀,这样也不行啊!”刘敦焦急地说道:“我在东海虽有五千兵马,可赶到刚县就得四百多里,这一往一返……粮草又屯在牛栏山……”   “是啊,若从济阴、山阳发兵来援,虽然距离较近,但也无粮草兵器,仍旧无法驰援,还得另谋他法!”   “几位兄弟,我说现在不能动,并未说过要坐以待毙啊!”刘貌呵呵笑着,举起酒碗平静地说道:“三位兄弟,咱们只管饮酒即可,我已做好应对措施。纵然司马懿来到蛇丘,纵然他找到牛栏山,我仍有应对之法。”   “六哥啊,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刘敦猛地摔掉酒碗,大声说道:“三位兄长,我等绝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可立刻骑快马去往东海!我早就准备好船只,我可沿沂水、泗水、淮水去往巢湖,只要到了巢湖,我等就安全了!切不可迟疑啊!”   刘敦说罢,刘熙、刘懿就要起身准备离开,三人却被刘貌强行按坐下来:“三位兄弟,咱们若是这样走了,你们在济阴、山阳的家小必将难保!弃妻儿于不顾,绝非大丈夫所为!所以,咱们不能走!”   刘貌说罢,又给三人倒满酒,呵呵笑道:“三位兄弟,你们是否细细想过?我在山阳、济阴、济北、东海四地征兵,为何偏偏将粮草和军械放在济北?”   “这还用问?”刘熙不屑地说道:“各城都有司马老贼的细作,若我城中的粮草军械过多,必遭魏军怀疑;因此,我只能将兵卒伪装成百姓分散各城,并让魏军寻不到粮草军械,方能掩人耳目。”   “没错!这正是大将军给我等的建议。”刘貌满意地点点头,心悦诚服地说道:“大将军早就料到我屯集粮草会被魏军察觉,他在密信中,已给我设了掩人耳目之法,我皆依计而行。所以,三位兄弟勿要紧张!既然司马懿已经兵进卢县,我等去往拜见即可。”   “六哥,话是不错,可是……就算粮草能掩人耳目,你就不怕卢县的兵马泄露秘密?司马懿兵进卢县,他必会打问城中百姓啊!”   “几位兄弟,你等招兵屯于城中,是以何种方式掩人耳目?”刘貌若无其事地问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以组建商旅、征收买卖物资为借口了!咱只是偶尔向他们提起大汉的政策,引导他们对汉室的向往,只有几个亲信才知道咱们的目的。唯有这样,才能瞒过无处不在的细作。”   “这不就对了嘛!”刘貌哈哈笑道:“若大将军没有猜错,司马老贼来济北之前,必会前往济阴、山阳打探情况。然而,他的大军过黄河之后,并未分兵去往山阳和济阴,说明这两处没被他怀疑。因此,只要我济北能掩人耳目,咱们大事可成。”   刘貌见三人仍有怀疑,于是劝道:“司马懿来济北之前,必然道你们在这里。若你们藏起来不敢前去拜见,司马懿老贼必会生疑。”   “好!咱兄弟就豁出去了!就算事情败露,就算杀不了那个老贼,临死前也要咬他一块肉!咱兄弟能同生共死,也是一件幸事!”   “不错!我等身为高祖皇帝之子孙,肩负着复兴大汉之重任,哪怕一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唉哟,我的两位兄长,你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刘貌呵呵笑道:“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大将军已教会我掩人耳目之法!咱们大事未成,岂能轻易送死?”   刘貌说罢,夺下三人的兵器,然后一人发了两坛酒:“三位兄弟,你们路上尽管喝!到了卢县,最好喝个不省人事,我自有应对之法,哈哈哈!”   几人见刘貌成竹在胸,心头多有疑惑,却也来不及多问,只得各自抱着酒坛,骑着快马往卢县飞奔而去。   此时,卢县的四门大开,何晏领着两千步卒入城后,将城中翻了个底朝天,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太傅,我派往牛栏山的骑兵回报,牛栏山确已挖出一个大洞,洞内屯粮至少三百万斛,兵卒正在清点;洞内守卫二百余人,皆已被俘获,等候太傅发落。”   “只有屯粮?”司马懿奇怪地问道:“没发现军械或炸弹?你们入洞时,没有遇到抵抗?”   “回禀太傅:洞内有少量兵器,也有二十多个炸弹;洞中守卫全都束手就擒,我并未遇上抵抗。”   “奇了,怪了!”司马懿疑惑地问道:“莫非……他们事先得到风声,已经逃走?这也不对啊……并未见到有人出城或遁走……对了,那四个余孽何在?”   “回禀太傅,据细作回报,他们此前一直在蛇丘饮酒。获悉太傅大军到来,现正策马往这边赶来。”   “既然如此,那就先派人守住洞口,再派步卒去往蛇丘和刚县。”   “太傅,蛇丘和刚县……不是已派骑兵去了么?”   “这样啊……那我就在这里等!我倒要看看,这四个余孽能作何诡辩!”   司马懿说罢,打开一坛酒,闻了闻却未倒入碗中,冷冷地说道:“他们的家眷,都到了么?”   “禀太傅,已经派人去拿,两日内可押到此处。” 第486章 济北王2   一个时辰后,几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冲入卢县,门口的魏兵得知四人的身份后并未阻拦,而是押着四人前往治所大殿。   “济北王刘貌,获悉太傅驾临,未能亲迎,还请太傅恕罪!”   刘貌拱手行礼后,不停踢打着地上的刘熙、刘懿和刘敦,奈何三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还吐了一地,弄地殿内臭气熏天。   “罢了!”司马懿冷冷地问道:“见了本太傅,为何不跪?你等可知罪?”   “回禀太傅:当年文帝受禅之时,特准我父皇沿延天子礼仪,我等见文帝亦无需下跪。今,虽有太傅亲临,我等亦无跪拜之理。”   刘貌的答话不卑不亢,司马懿也懒得计较跪与不跪,厉声问道:“你等可知罪?”   “未知太傅驾临,未能亲迎,我等知罪!”   “就这点罪?”司马懿不屑地哼道:“若是这点罪,本太傅会劳师动众来到济北?”   刘貌满脸愕然,司马懿猛拍桌子,厉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私藏兵器,私屯粮饷,可是准备谋反?”   “太傅……冤枉啊!我刘貌,受文帝垂怜获封济北王,自到封地以来,无不奉公守法,哪敢谋反?”   刘貌说罢,又一脸茫然地说道:“不知太傅听到什么闲言闲语?这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我这小小的济北王,封地不过万余老弱百姓,哪有这等本事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司马懿愤愤地问道:“既然你未谋反,那牛栏山的洞中,你私藏的兵器如何解释?你私藏的炸弹如何解释?你私藏的几百万斛粮食作何解释?”   刘貌见瞒不下去,脸上大惊,急忙问道:“太傅……你……已经知道牛栏山的山洞?”   “说吧!还有哪些同党?又与蜀军如何策应?准备何时举事?你若能老实交待,本太傅尚能保你一家无忧。否则……休怪我大刑伺候!”   “太傅饶命……太傅饶命……小的招了,小的全都招!”   司马懿满意地点点头,刘貌长吁口气,缓缓说道:“不瞒太傅:牛栏山洞中之事,卫尉辛敞、大司空赵俨、御史中丞荀俣、太常荀适、太仆荀绍、散骑常侍杜基、黄门侍郎荀闳,以及刘晔、吕翻、程武、杜会、郭敞等人全都知道;邓艾、满宠、郭淮、郭深、荀适、陈佐等人也知道……”   “胡说八道!”司马懿气得猛拍桌子:“你是真不想活了!”   “太傅明察,小的句句属实……”   刘貌所说的这些人里面,邓艾、满宠、郭淮、陈佐在军中担任要职,其他人要么在朝中位高权重,要么就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其中许多还是士族出身。   若说他们知道刘貌私藏物资并且不报,司马懿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休要狡辩!还不从实招来!”司马懿厉声喝道:“再敢胡说八道,死路一条!”   “太傅,我刘貌不过是小小的济北王,无权无势;要做这种事,自然要上下打点一切啊,特别是守卫在淮水的邓艾将军和郭淮将军!   若不是他们网开一面,我的炸弹如何能运到济北?若不是大司空赵俨帮忙,我如何能筹集到如此之多的粮食?”   刘貌这么一说,司马懿简直是怒气冲天,正要发作,刘貌又说道:“太傅,我只是小小的济北王,若不是刘晔帮忙筹集十条商船,我如何能从蜀军手中得到那种特殊材料?这一切的一切,全靠大家帮忙啊!”   “刘晔?他会帮你出船?”司马懿越发恼怒,突然问道:“慢着!你刚刚说的「特殊材料」,这是何物?立刻从实招来!”   “回禀太傅,当然是酒曲啊!”刘貌说罢,突然脸色大变,赶紧跪地认罪:“太傅饶命,太傅饶命啊!武皇帝曾颁布过禁酒令,禁止任何人私下酿酒……小的也是见财起意,这才没忍住,太傅饶命啊!小的只是在挖洞准备材料,现在才酿出一点点,太傅饶命啊……”   “你……你在牛栏山开山凿洞,屯集大批粮食,就是为了酿酒?”司马懿狐疑地问道:“我搜查山洞时,并未发现酿酒器具,你如何酿酒?”   “太傅有所不知:蜀国人之所以能酿出美味的二锅头,皆是用了特殊的酒曲,酿酒器材也与寻常不同,其配方更是玄妙,小的好不容易都凑齐这些物资;   太傅也知道,酿出二锅头必能财源滚滚,这些自然不能公开示人,小的才全部藏在山洞中,请都督大发慈悲,饶命啊!”   刘貌面色诚恳,说得头头是道,司马懿已经信了三四成。因为司马懿也知道,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这也是当年,曹操禁止私酿的主要原因。   司马点点头,又不解地问道:“既然是酿酒,为何洞中私藏有兵器?竟然还有炸弹!这宝贝,本太傅都无法弄到!”   “太傅明查啊!济北匪徒猖獗,小的略备兵器,只为自保;至于那批炸弹,乃是开山凿洞所用!若是一锄一铲,这得凿到何时啊!”   刘貌说到这里,司马懿已经信了五六成,接着问道:“你说酿酒器材藏于山洞,可敢与我一同前去?若你真在洞中酿酒,本太傅绝不怪罪,还大大有赏!若你在洞中酿不出酒,必是聚集物资,试图谋反!”   “小的不敢隐瞒,现在就与太傅前去,请太傅明察!”   “如此甚好!来人,备马!哈哈哈!”   司马赶紧起身,不屑地瞪着殿内人事不省的三人:“来人,将他们带到寝殿歇息,不得怠慢!”   牛栏山,位于卢县以东大约二十里,属于泰山余脉的一座小峰。   在这辽阔的华东平原上,济阴、济北、山阳、东海四「国」,唯有济北「国」的东部临近泰山。   几十骑快马一路疾驰,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牛栏山。   在一群侍卫的紧跟下,刘貌引着司马懿钻入洞中,望见洞中人员及物资并未受损,这才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   此时,司马懿见到洞中存粮甚多,自然也大吃一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山洞极大,屯粮颇多,却未见酿酒器具,你如何酿酒?”   “太傅,请随我来!”   刘貌说罢,钻出山洞,一行人绕着牛栏山步行千余步,又钻入另一个隐秘的洞口。   “原来,此处别有洞天!”司马懿啧啧称奇。   此洞与屯粮之洞略有不同,它是依山而建,顶部留有许多通气口和采光口,只要是白日,只需点上几盏火把,洞内的一切皆清晰可见。   洞中,一些人正在将混有酒曲的粟米投入酒槽发酵,也有人在蒸煮初浆,洞内酒香四溢,几十坛酿好的二锅头摆得整整齐齐。   “太傅,二锅头的配方和酿制之法,小的花了很多心思才弄到,几乎已经倾家荡产!   幸得朝中、军中的旧友大力资助,好不容易才将酒坊开起来,自然得万分保密,还请太傅勿要怪罪。”   司马懿点点头,饶有兴趣地打开一坛,闻了闻后说道:“不错!二锅头的酿制之法,乃蜀国人的最高机密,几乎与炸弹相同。你能弄到酿造之法,又有渠道弄到蜀国人的炸弹,此功劳不小!”   “太傅,小的不敢求赏,只要太傅不怪罪,小的能偷偷酿酒赚点钱,这就心满意足了,还望太傅成全。”   司马懿绕着洞内寻了一圈,并未见到其他的可疑之处,这才命人取来一个酒碗,倒出一碗后,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却又皱了皱眉头。   “此酒确实是二锅头。不过,与蜀国人酿的口感大不相同,简直天壤之别!”   “太傅说得没错!”刘貌赶紧解谜道:“听蜀国的酿酒师所言,蜀国的二锅头口感纯正,是用的水不同。只有蜀国赤水河畔的水,才能酿出回味绵长的酱香型;咱这里紧邻黄河,水质差了许多,二锅头的口感自然比不上蜀国。”   司马懿微有不悦,刘貌赶紧说道:“太傅,小的已经试过,若是在巢湖沿岸取的水,就能酿出二锅头,可还是酿不出酱香型。   不过,能酿出二锅头已经能大赚一笔,小的正在设法筹集一批船,希望能到巢湖取水,可惜……唉……”   “要到巢湖取水,所需船只甚多。至少需要一百条,无人敢借,是吧!”司马懿呵呵笑道。   “太傅所言极是!小的势单力薄,人微言轻,也只能就近取水。虽然口感不佳,但五百铢一坛,还是能卖出去。这不,刘晔已经给我订了两千坛,下月就要交货。”   “不错,不错!”司马懿满意地笑道:“这个酒厂,我给你两成的股份;再给你二百条船去巢湖取水,要酿就要酿好!”   “可是……太傅……这样不太好吧……这个酒厂筹备之初,很多人都投了钱,小的不敢擅自做主,还得与众多文武商议,然后才能回复太傅。”   “嗯?”司马懿不悦地哼道:“不论他们投了多少钱,你双倍还给他们,他们敢说个「不」字?钱从我这里取就行!你也知道,现在酿酒也不赚钱,若是太多的人分钱,大家都没钱赚,你明白?”   “可是……小的要经常去巢湖采购酒曲和其他配料,必须得经过淮水,若是邓将军、郭将军他们为难……”   “他敢!”司马懿不屑地说道:“以后,你的船打本太傅的旗号,我看谁还敢为难!”   “若有太傅的大力支持,小的自然放心,不过……”   “有话直说!”   “太傅,粮食久存山中,容易霉变,极易影响酒的口感。既然这个酒厂是太傅所开,小的以为,应该做大做强,不该像现在这般小打小闹,最好能搬到卢县城中;   另外……太傅最好能再借点钱,小的再多招人手,多培训技师,尽量加大规模。”   “如此甚好!要多少钱,尽管开口便是。一月内,这个酒厂只能有你我二人,明白?”   “多谢太傅提拔,小的将竭尽所能,必让太傅满意。”   “甚好,甚好!”司马懿大笑道:“你有门路弄到蜀军的炸弹,甚好!我再给你一笔钱,你以扩大生产,开山劈石为由,多多为我采购炸弹,哈哈哈!”   “太傅,这……炸弹可不便宜啊!得五千铢一枚,恐怕……那个蜀国人也不敢多卖啊?”   “你给他一万铢一枚,再去活动活动,他敢卖多少,我就敢买多少,钱不是问题!”   “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去试试,尽量帮太傅多买。”   “好,好,好!隔壁的二十个炸弹,本太傅就先带回去。”司马懿呆在洞中多时,早已有了醉意,出到洞外,鄙视地瞪着破旧的山洞,欣喜地说道:“钱不是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你好好为我办事,一切都不是问题!哈哈哈!”   卢县城头,几人盯着司马懿的大军离去,全都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刘貌却平静地说道:“此后,司马懿随时会派人巡查。城内就大张旗鼓地征粮酿酒;做好的面饼全部存于侧洞中,务必保证三万骑兵之一月所需!” 第487章 以纸换金   在普通人的认识中,活字印刷术发明于宋代,这是不争的事实;   若说最早的雕版印刷术发明于隋朝,这就有待考证了。   隋唐时期,确实有了雕版印刷纸制文稿的工艺,若再深究起来,雕版印刷术最早出现,应该在先汉或者更早的时候。   早在商周时期,我国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染色技术,宫廷手工作坊中设有染人、掌染草,专门管理染色生产,能染出的颜色开始不断增加。   《诗经》里提到织物颜色的,就有绿衣黄里,青青子晕内衿、载玄载黄等等。   到了汉代,印染技术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这一时期已经出现了最早的雕版的印刷术。   在这个时代,织物上不仅能印染出五光十色的颜色,还能印出各种花色、图案,或者象征吉祥的文字,不同织物的脱色、固色、套印技术也是登峰造极。   宣室殿外,园中。   “陛下,这是「五千铢」纸币的样张,这些是工匠雕刻好的「五千铢」纸币的三色套版。   其中的「大汉银行」四个字,底色以淡黄为主,内部内采用弯曲的细线装点,色彩印以上下渐变茜素红,字的外缘再套以碇青色轮廓;   正面图案是太后最喜欢的「江南烟雨」,采用三色套印;背面就以明矾和茜素红,两色套印「大汉英雄纪念碑」,陛下以为如何?”   “不错,非常好!”刘闪看着手中的纸币样张,啧啧称奇,却又有些担心:“孟大人,你这样做……防伪到是有了,可是……这防伪措施也太高了吧!竟然无法做出一模一样的两套或是多套雕版,咱自己想「盗」自己的版也不行,印制速度没法提高啊!”   “陛下,其实不然。”孟光解释道:“我大汉国力增强后,急需大面额的铢钱,真要印起来,其速度并不慢。就以「十铢」为例,微臣分别命人设计了十铢、二十铢、五十铢三种;「百铢」、「千铢」、「万铢」也各设计了三种,首批发行12种纸币;   每种纸币的正背两面,共需五次套色印刷,一共就是六十张雕版;   工匠在印的时候,一次只能印一张雕版,待到染料轰干固色之后,才能印第二张雕版。然而,这看似缓慢,我却能六十张雕版同时开工,分别印刷。”   孟光这么一说,刘闪越发糊涂,不解地问道:“孟大人,你的意思是……每一套的五张雕版可以同时分开印?每个色彩印制的先后顺序不同,不会影响最终的效果么?”   “陛下放心,不论先印哪个色,只要其色彩固化之后,再套上其他颜色,不论色彩有无重叠,皆不影响最终的效果。”   孟光说罢,又拿出另几张「两千铢」的纸币:“陛下,这几张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它们的印制顺序却完全不同,分别由五组技工同时开工印制,然后再交换套印,直至印齐五张版。”   “如此甚好!既然已经可以开工印制,朕可以先行下诏,向各郡县百姓宣传大汉的新币;等这批新币投向市场,换发工作得尽快进行。”   “陛下,纸币使用非常方便,没人愿意拖着一箩筐铢钱去买酒,百姓也不喜欢随身带着几十吊铜钱;   我大汉的存款凭单并未记名,百姓间经常在用存单交易物品,纸币的换发肯定会非常顺利,百姓应该不会有抵触情绪。”   “我大汉境内的百姓不会抵触,若是魏国的商旅……”   “陛下,这更不用担心!”孟光肯定地说道:“我与魏国,或是与以前的吴国之间的贸易,交易所需的铢钱特别巨大,以存款凭单交易商品,正是这些商旅首先发明并采用,然后才慢慢地被普通百姓采用。”   “这样最好。”刘闪呵呵笑道:“等到我大汉的纸币被魏国商旅和百姓认可,我就可以趁机减少铜制铢钱的用量,也可悄悄回收魏国的铜钱。或许,魏国那两座新开的铜矿,他们还未投产就要被关闭。”   上个月,在海上时,孟光也提过回收大汉境内和魏国境内的铜矿,刘闪未置可否。此时,刘闪又主动提出这件事,孟光很是不解。   “陛下,众所周知,铁制品硬度高,易于加工,适合打造兵器戈矛,也能打造农具铁锅等物。不过,这个铜很是稀有,它除了铸造铢钱,还有何用?”   “铜矿当然有用了!只是……现在还用不着。”刘闪说罢,又想起了魏国即将投产的两座铜矿,欣喜地说道:“就算魏国广泛使用了我大汉的纸币,也不要让那两座铜矿倒闭。你可派人去一趟,持续收购他们的铜锭,但要尽量压价,让这两座铜矿半死不活就行。”   刘闪还是不愿说铜的作用,孟光正要相问,刘闪又说道:“孟大人,我大汉和魏国境内,是不是还有少许的黄金矿和白银矿在开采?”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孟光肯定地点点头,然后补充道:“黄金和白银更加稀有,这两种物品,多是打造成穿戴饰品,或是酒樽器皿等物,除此之外别无他用,莫非……这两种矿石也有用?”   “至少在现在,朕也不知道有何用。不过,将来可能有用。”刘闪如实说道:“孟大人,你再想想办法,尽量将魏国和我国境内的黄金、白银全部收回国内,全部熔成砖块妥善封存,不要让它们流入市场。”   “陛下,这些东西打造的饰物虽然精巧,但远远没有铢钱实用,要回收这些矿石或器物,应该不难。”   孟光见刘闪半信半疑,赶紧解释道:“陛下,确实如此:前几天,王肃带领的魏国使团回国之时,微臣给他们回赠了几坛酱香型,贱内各送了羊夫人、夏侯夫人一面镜子,这两位夫人全都如获至宝,把自己身上的金银首饰全都回赠给贱内。现在,这些金银全都扔在家里,一件也没戴过呢。”   “魏国人就好么好骗?”刘闪确实难以置信。   “陛下,微臣不敢妄言!魏国大鸿胪刘晔之弟刘涣,他也跟随使团来访,赵夫人送了他两颗大力丸,他就将一匹五斤多的金马相赠……”   “慢着!”刘闪急忙打断孟光的话:“你说的「大力丸」是何物?能换一匹金马?”   “陛下,这不是你给关将军的配方么?赵夫人和马夫人开了个药厂,专门生产此物。”   孟光说到这里,立刻变得眉飞色舞:“陛下,这确实是好东西啊!关将军送了一颗,微臣服用后简直生龙活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岁!贱内也很满意,微臣也在寻思着,再纳两个小妾呢,哈哈哈!”   “这玩意儿确实不错!”刘闪回忆起那晚的疯狂,心悦诚服地赞道:“钟繇那个老头子,他就是服用了此物,74岁高龄也能生下钟会!自古以来,食色,性也,哈哈哈!”   “陛下,那些金银饰物,既不能吃又不能喝,除了亮晶晶之外并无他用。我大汉的商品全都受到魏国使团的追捧,要用这些物件换点金银,简直轻而易举。”   刘闪点点头,二人在殿外闲聊多时,却见张皇后、长乐夫人张菖蒲,以及几个嫔妃往这边过来,孟光赶紧借故离开。   “星彩,长乐夫人,几位爱妃,你们到宣室殿,可是有急事?”刘闪问道。   按礼制,张菖蒲虽然被封为长乐夫人,但她并非皇帝的嫔妃或宗亲,不能单独在宫中出入。当然,有皇后或几个嫔妃做陪,这就没什么问题。   张皇后和几个嫔妃并未说话,张菖蒲稍加犹豫,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说道:“陛下,皇室之事,外人实在不宜多加过问。然,蜀郡长公主和广汉郡长公主,她们皆是臣妇的姐妹,咱三人在魏国互相扶持多年,臣妇对二人多有了解。今,这两个姐妹虽获陛下册封,但她们毕竟是女子,这……”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陛下,臣妇常与二位长公主闲聊,深知女子生活之不易。听闻大司马费祎、大司徒蒋琬之妻已故多年,家有妾室却未续正妻;二位长公主也有此意向,奈何身为女子不好开口,臣妇这才大胆前来。”   “夫人,这可不是小事啊!”刘闪很是为难地说道:“若是晚辈之嫁娶,一切可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费大人和蒋大人都是朝中重臣,二位长公主又是朕的亲姐姐,朕不好贸然赐婚吧?”   “陛下,臣妇入宫之前,已经设法打听过蒋大人和费大人的意思,二人皆无异意;   既然两位长公主也心有所属,臣妇就大胆替他们做媒,恳请陛下降旨,尽快促成这两段佳缘。”   刘闪仍有些犹豫,张皇后说道:“陛下,蒋大人和费大人,皆是诸葛丞相举荐的治国贤才,二人正妻早逝又未再续,陛下正好顺水推舟。若能促成两段佳缘,家事国事两全齐美,岂不美哉?”   张皇后说罢,杜婉仪和苏采女也不停地点头,刘闪实在不好拒绝,于是说道:“此事非同小,朕还是得寻个机会,亲自问问蒋大人和费大人,再问问两个姐姐的意思,如果大家都无异意,朕自当下旨。”   “陛下,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之夜,等到家宴之后,臣妾再与两位长公主私下聊聊;同时,陛下亦可问问蒋大人和费大人,此事应无差错。”   “既然皇后与诸位夫人都有此意,朕就与两位大人聊聊。来人:传蒋琬、费祎至宣室殿议事……呃……不,随便传一个就行……” 第488章 暗流涌动   伐吴之战大获全胜,对于大汉的君臣百姓来说,这个新年,注定是个不同的新年。   正月十五,各郡县的治所,新贴的征兵榜文让人无比兴奋,前往应征者络绎不绝。   “兵者,国之大事也。”陆逊啧啧赞道:“尚武的大秦能一统六国,先汉武皇帝北击匈奴出漠北,也是因为尚武。今,大汉之君臣百姓人人尚武,汉室可兴也。”   “陆兄所言甚是!孙权治下,民不聊生,人人逃避兵役,纵然吴国良将如云,麾下却无强兵,焉能不败?”   “若不是亲眼所见,全某也不会相信。”全琮一脸懵逼地盯着治所外,不解地说道:“为了争抢当兵的名额,大打出手者,贿赂官员者比比皆是,简直就是奇迹。”   “大汉的征兵竟然是这副模样,简直难以置信。”朱然也欣喜地说道:“司马懿、满宠或邓艾若是知道,恐怕得瑟瑟发抖啊!若我也能带这样的兵,何愁不能大胜魏国?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父亲,明日我等去往成都复命,依你之见,咱能封个什么将军?不会就封个校尉吧?”施绩满脸期待地问道。   “我常年败于姜维,能封个校尉也是不错。”朱然满不在乎地说道:“校尉又如何?能带领这样的兵上战场,升官加爵,不过弹指之间。”   “陆兄,诸葛兄,依你之见,明日能封个什么官?你们可是丞相和大将军啊,陛下不可能只给个校尉吧?”吾粲狐疑地猜测道。   陆逊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陆某数败于姜维,又是降将,只要能领兵杀敌,我不介意做个校尉。”   “陆兄,应该不至于吧?鲁淑、顾谭、顾承也是降将,但鲁淑已被封了水军左都督,顾氏兄弟也封了四安将军,陆兄绝不可能只封个校尉!”   “无所谓。只要能领兵伐魏,就算封个校尉,有这样的兵,一个营足以建功立业。”陆逊自信地说着,估算时间后说道:“今夜,成都城的华凤楼,有一场《霸王别姬》上演,这可是好戏,我等绝不能错过。”   听闻陆逊又要去看戏,朱然和胡综等人兴致全无,怏怏地往一家火锅店而去。   次日,成都,崇德殿,除了部分留守军中的将领外,满朝文武汇于一堂,前来复命的十几个将领面色凝重,心头五味杂陈,全都对今日的册封充满期待。   “我大汉再添数十良将,兵强马壮,国库充盈,民心思战。朕与大将军商议之后,特于今日册封新将,壮国威,振军威,择机北伐,以安天下。”   刘闪说罢,两名内侍手托圣旨,孙玄朗声念道:“大汉皇帝告曰:前吴国左丞相陆逊,足智多谋,博学多才。石亭一战,以寡敌众,大破曹军,特封二品辅汉将军,华亭侯,假节,位视三公。”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陆逊领旨谢恩后,孙玄继续念道:“大汉皇帝告曰:前吴国大将军诸葛谨,敦厚仁义,数败魏军于襄阳寿春,特封二品兴汉将军,宛陵侯,假节,位视三公。”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二人获得册封后,朝上顿时议论纷纷。   在大汉将军头衔已经用尽的情况下,刘闪新设二品辅汉将军、兴汉将军,这与蒋舒的辅国将军一样,看似杂号将军,却与现有的「三公」将军同级。   陆逊、诸葛谨二人在吴国身居高位,其归降大汉之后,军政职务虽不能与以前相比,却能位视三公,这已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诸葛谨领旨谢恩后,孙玄继续念道:“大汉皇帝告曰:前吴国车骑将军朱然,以微弱之兵固守江陵六月,名震魏国,特封三品威北将军,当阳侯。”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大汉皇帝告曰:前吴国卫将军全琮,屡破山越,于洞口斩魏将尹卢,特封三品威东将军,钱塘侯。”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十几个将军的册封和授节,足足耗时一个多时辰,刘闪新设了「四破」、「四威」、「四震」、「扬武」、「扬威」等将军头衔,众多的吴国旧将分别获得三到七品的军职。   当然,这些军衔的品级自然不能与以前相比,但俸禄却大大增加,远超所有人心目中的「校尉」,也算皆大欢喜,众将纷纷叩拜谢恩。   册封完毕后,刘闪在坤宁殿大宴众将,令其协助操练新兵,随时等候大将军之调遣。   益州、南中、荆州各郡皆在大举征兵,消息传到洛阳,司马懿的脸上却无波澜。   “太傅,蜀国此次征兵之后,加上现有的兵马,其步卒总量已达四十万,另有六万精骑,随时可能大举北上。太傅,我得及早准备,万万切不可轻敌啊!”   司马懿把玩着手中的炸弹,一语不发,司马昭接着说道:“父亲,蒋军师所言极是!蜀国大军已近五十万,我得迅速往南阳、淮水一线增兵才是。”   司马懿瞥了一眼司马昭,然后将目光转向蒋济,若无其事地问道:“军师,若你是姜维,你会如何进兵?”   “太傅,我在潼关、武关暂由羊祜分兵驻守,此二地易守难攻,二十万大军亦难攻破,蜀军应该不会从此路进兵。”   “哦?既然如此,诸葛亮的数次北伐,莫非……不是图我洛阳?”司马懿故意问道。   “不,绝非如此!”蒋济赶紧解释道:“几年前,我占领着襄阳,孙权占领着合肥。那时候,蜀军若要攻我,只能先取关中,再沿潼关或武关东进。   今,蜀军已夺襄阳,姜维又屯兵扬州,我必须在这两路置重兵!依我看来,西面的潼关和武关,可用少许兵马据险坚守,必能万无一失。”   司马懿未罢可否,不紧不慢地说道:“蜀军已得我富庶的关中之地。然,潼关既是守卫关中的门户,又是洛阳的西大门;   潼关之南,若蜀军取了武关,亦可与襄阳之兵合攻宛城;你认为,姜维会坐视潼关、武关在我手中?”   “那……太傅的意思是……”   “既然蜀国大举征兵造势,我也给他造造势。”司马懿正色令道:“传令:令羊祜、朱灵各引精兵五万,死守潼关、武关;令徐质、戴陵引骑兵一万出潼关,袭扰蜀军在关中的军屯之粮:韩综、王凌、令狐愚,引步卒十万出武关,屯兵蓝田,威胁长安。”   “太傅,这……这如何使得?我大魏一共才五十万兵马,其中二十万驻防雍州……呃……莫非……太傅欲夺回关中之地?”   蒋济恍然大悟,却又有更多的不解:“可是……我在淮水驻兵二十万,南阳就只剩十万,若蜀军集主力骑兵和步卒出襄阳北上,我岂不危险?”   “父亲,你喝醉了吧!”司马昭也大惑不解,急忙问道:“蜀军在雍州有四万骑兵和一万步卒,这三年来,他们牢牢扼着潼关和武关的西出之路。   此时,你只给徐质、戴陵二将一万骑兵,他们如何能敌蜀军?   再者,韩综乃吴国降将,王凌、令狐愚少经战阵,难当大任,你令这三人引步卒去往蓝田,岂不自寻死路?父亲,蜀军在雍州,部署的皆是精壮骑兵啊!”   “我所忌者,乃蜀军之骑兵也。”司马懿解释道:“我以十万步卒屯于蓝田,佯装取长安和关中,再威胁他的军屯之粮;同时,我再以羊祜、朱灵二将死守潼关和武关,蜀军的主力骑兵就使不上劲,却又不敢离开关中;   如此一来,在淮水以北和襄阳以北,在这广阔的平原上,姜维就只剩两万多骑兵,却要面对我新编的六万强骑,他如何敢大举北上?”   司马懿说罢,蒋济仍有忧虑:“太傅,蜀军击败吴国之后,他们在历阳的造船从未停止。如今的蜀国,已有战船五千余艘,一旦淮水被破,我确难敌蜀军的水师啊!”   “姜维一直留在扬州,他从淮水北上之意图非常明显。然,战船无法攻城,水师亦不过是步卒。   我在南阳、淮水各部署三万骑兵,在这两片平原上,唯有骑兵才是决胜的关键。   我只需紧闭各处城池,再以骑兵巡视各处,蜀军的战船、步卒再多,他也难有作为。”   “太傅,你假意袭扰关中,若被姜维看破,或是他主动放弃关中,将雍州的骑兵全部调往淮水或襄阳,我又该如何应对?”蒋济谨慎地问道。   “你就放心吧,蜀国还没有三路出兵的实力!我以潼关、武关坚守,拖住蜀军的主力骑兵,何愁不胜?”   司马懿自信地笑道:“不论是阿斗还是姜维,不管是归降蜀国的陆逊还是诸葛谨,没人敢言放弃关中!   再说了,武关在我手中,蜀军在雍州的骑兵要调往淮水或襄阳,他只能从汉中、永安绕行,这至少需要两个月。   我从武关回师南阳却只需十几天,就算蜀军有异常调动,我亦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既然太傅如此看重关中,末将愿去潼关,协助镇守。”   “甚好!”司马懿满意地说道:“关中虽是虚兵,却责任重大,只要将蜀国骑兵拖在此地,我大魏就无忧矣!既然蒋军师亲往,我再拨张特、石苞、州泰、贾充等将相助,必能成事。”   冬去春来,乍暖还寒。   长江边,姜维与两个徒弟正在垂钓,两位夫人亦在一旁作陪。   “该死的!个时辰了!你再不上来,我就下来!”诸葛瞻看着自己空空的竹篓,气愤地骂道。   “瞻儿,钓鱼是修身养性,你如此心浮气躁,如何能钓到鱼?”   “姐,哪是什么修身养性?这分明就是运气吧,或者瞻儿的饵不好吃。”诸葛瞻不以为然地说道:“你看姐夫和二哥,他们刚刚扔出竿子就有大鱼上钩,我这边却没半点动静。”   说话间,钟会又钓上一条大鱼,诸葛瞻更是心急,一把抢过钟会的鱼竿:“不行,我那地方风水不好,咱俩再换换!”   “这可不行!”钟会一把将鱼竿夺回来:“不是刚刚才换过鱼竿和位置吗?为何又换?这次坚决不换!”   “不换就不换!”诸葛瞻愤愤地扔掉鱼竿,拖起大网就跳上小船:“哼!抓鱼的方法千万条,为何一定要钓?”   看着诸葛瞻晃晃悠悠地划出几米,姜维和诸葛果吓得一身冷汗,却也没去阻止。   此时,一名信使匆匆来报:“大将军,细作来报:魏国在潼关、武关聚兵二十万,由蒋济、羊祜统领,大有西出之势;淮水和宛城方向暂无动静。”   钟会见姜维盯着自己,赶紧说道:“师傅,以徒儿之见,司马懿在雍州置重兵二十万,实为虚兵。他防守的重心仍在淮水和宛城。”   “不错,这只老狐狸!他料我不敢抽走关中的骑兵,故意虚张声势,将我拖在雍州。既然如此,我就先咬他的饵,再掀他的船。”   姜维说罢,写下密信后说道:“诸葛瞻,此信飞鸽传书,立刻发往成都。”   “啊……师傅!三弟落水啦……好像被网缠住了……”   “卧槽!快救人!” 第489章 两路出击   不论是魏国还是大汉,就算从未到过雍州的吴国旧将也知道:在长安以东,东北有潼关,东南有武关;   若汉军取了潼关,可沿着黄河流域往东直取洛阳;   若取武关,亦可沿着武关道往东南而下,直入南阳郡。   然而,这两座关隘易守难攻,魏国自有重兵把守,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攻取。   当然,即使取了潼关,黄河沿途深沟万壑,魏军处处皆可设防,处处易守难攻,大军很难东进直取洛阳。   如今,姜维和邓艾相持于淮水,纵然东线大军突破魏国的淮水防线,北上占领广阔的平原地带,若要西取洛阳,仍会面临着「天下第一关」的阻碍,仍会面临三万魏骑的威胁。   所以,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汉军若要攻取洛阳,最合理的路线就是中路:出襄阳,北取宛城,然后沿东北而上取叶县,再折向西北取洛阳,这是绕过虎牢关的最佳路线。   可惜的是,这一路看似空虚,此时却有满宠的十万大军驻守。   去年,烧戈、李球二将引着骑兵从此路绕回襄阳之后,司马懿给满宠增派了三万骑兵,牢牢把守着方城和叶县。   因此,要想从此路进兵,必须击败满宠和魏国的主力骑兵,极为不易。   正如司马懿预计的那样,唯有骑兵才能击败敌方的大队骑兵。   而此时,汉军的主力骑兵却在雍州!   当然,这也是不得已而之:在前几年,汉军的主攻方向是东面的吴国,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只能以主力骑兵镇守关中平原,再以襄阳之险阻止魏国南下,从而集中主力步卒与吴国决战。   此时,天下二分,汉军若要北上伐魏,最大的威胁就是魏国骑兵,司马懿却狡猾地威胁着关中,使得汉军的主力骑兵不敢轻易调往襄阳和淮水。   两日后,成都,华凤楼。   此时,华凤楼并无黄梅戏上演,正是难得的清静之所。   “陆兄,奉陛下和大将军之命,我将在半月内兵出汉中。想要与陆兄一同看戏,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诸葛兄,何出此言?”陆逊倒满酒后笑道:“诸葛兄此次领兵北上,有朱然、丁奉、张承、胡综、张梁、甘瑰、吕翼、罗蒙等人助阵,加上大散关和长安的王平、马岱、赵统、牛金,兵力已近十六万,可谓兵强马壮,猛将如云。不出一年,我定与你相会于宛城,咱有的是时间看戏,哈哈哈!”   “陆兄,我大汉步骑兵和水师共计四十余万,从大将军的部署看,他很可能将主力放在雍州和宛城,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   “魏军的主力看似集中在雍州和淮水,实则,司马懿最担心的却是宛城。宛城若失,我大汉的步、骑兵北上就畅行无阻,洛阳亦难保。”   “不错!”诸葛谨肯定地说道:“当年,孙权与魏国鏖战于淮水,所图者,乃北进之水道。淮水发兵,龙游入海,魏国的东部平原无险可守;   然,此路水军虽能占得大片土地,却易受阻于黄河与虎牢,待到魏国骑兵一到,所占之地极易得而复失,不能久也。”   “司马懿令邓艾屯重兵于合肥,摆出与我决战的架势。可惜我大汉的兵马仍有不足。   若我没猜错,大将军必会以虚就实,令我引大军从襄阳北上,与诸葛兄两路夹击,打通武关之道,与你会师于宛城。”   “陆兄,此言差矣!莫非你也跟大将军一样,认为我只能取武关,而不能取潼关?”诸葛谨不以为然地笑道:“我若取了潼关,就可与襄阳之兵夹击宛城;当然,也可以襄阳之兵拖住宛城的魏军,由我沿黄河直取洛阳,为何一定要从武关道绕行?”   “潼关乃三秦镇钥,四镇咽喉。南依秦岭,有禁沟深谷之险;北连渭洛,汇黄河抱关之要;西面又有险峻的华山为屏;   唯有东面,山峰连接,谷深崖绝,中通羊肠小道,仅容一车一骑而行,要取潼关入洛阳,诚为难矣。”   陆逊说罢,无奈地笑道:“不过,想取武关也不易啊!魏国也能在武关处处设防,阻你兵进南阳。”   “确实如此!”诸葛谨点点头说道:“大将军在密信中,令我北出汉中,其战略目的只是「拒魏军于潼关、武关以东」,并未提到要攻取这两座关隘。由此看来,你想兵出襄阳,与我相会于宛城,不过是咱俩的空想而已。”   “我看未必!”陆逊郑重地说道:“想必大将军也知道,就算他战胜邓艾破了淮水,纵有数千战船相助,若缺乏主力骑兵坐镇,他也不敢轻易北上去破虎牢关;   同时,正是因为没有主力骑兵,我在襄阳的大军受到魏骑之威胁,也不敢轻易北上;此刻,大将军令你去往雍州,绝不会是「东拒魏军」这么简单!”   诸葛谨思索着陆逊的话,过了很久才谨慎地说道:“陆兄,我只是一个降将,数败于姜维。纵得陛下赏识封了个三公将军,竟会被大将军如此看重?”   “诸葛兄,切不可妄自菲薄。”陆逊正色说道:“大将军调你去往雍州,这是我对魏作战的关键节点,大将军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啊:若你取守势,要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力保关中不失;若你取攻势,则要尽快打通武关道,使我雍州的骑兵能迅速兵进南阳。”   “陆兄,你此论甚高啊!雍州的战局,关系到我主力骑兵的动向,也与襄阳和淮水的进退密切相关。我初降大汉,却被赋予如此大任,内心甚是惶恐啊!”   “诸葛兄,羊祜虽是小将,他却与邓艾一样,获得司马懿极大的赏识,年纪轻轻就被赋以重任,绝对不能小视;   魏将蒋济,富有谋略,常以随军军师的身份出现在军中,也常在司马懿身边出谋划策,更不可等闲视之。”   诸葛谨点点头,陆逊继续说道:“再过几日,若陛下和大将军未有任命,我将主动请兵去往襄阳,希望与你两路出击,合力打通武关道。”   “陆兄,若能打通武关道,两军会师于宛城,对我汉军的北伐助益甚大。然,你我皆与满宠数次交战,各有胜败,不知陛下和大将军……能否以重任相托。况且,此刻镇守襄阳的魏延……恐与你不睦,陆兄勿要强为啊!”   听了诸葛谨的话,陆逊很是顾忌:此时的陆逊与魏延相同,两人都是「三公」将军。不过,在众人看来,魏延的骠骑将军是靠着战功一步一步升任而来,而陆逊始终是个降将,面对汉军少有胜绩,其声望肯定比不过魏延。   另外,魏延早就放出话:他对中路,也就是襄阳这一路的领兵权志在必得。据说是几年前在大散关时,刘闪亲自给他承诺过。   其实,陆逊和诸葛瑾并不知道:姜维发往成都的密信中,他不仅让诸葛瑾兵出汉中,也有让陆逊兵出襄阳的部署。   刘闪正是考虑到魏延的性格,担心他与陆逊多有矛盾,这才迟迟没有下令。   在刘闪看来,姜维已经做好了三路北伐的部署:他将西路的领兵权交给诸葛瑾,中路的领兵权交给陆逊,自己负责东路的淮水,这确实是最佳的北伐方案。   然而,姜维虽然足智多谋,他却忽略了心高气傲的魏延。   兵将之间若有矛盾或不和睦,轻则影响某场战斗的胜败,重则影响整支部队的胜败,最终也可能影响全局。   宣室殿……   “襄阳这一路,不知费大人有何建议?”刘闪问道。   “陛下,若是微臣没有猜错,大将军必是倾向于陆逊吧!”   “确实如此!”刘闪也不隐瞒,把姜维的密信递给费祎。   “陛下的意思,是让微臣从中斡旋?”   “不错,朕正是此意。”刘闪点点头,满心期待地说道:“当年,诸葛丞相北伐期间,魏将军与杨长史多有不睦,全靠费大人从中调和,这二人才能暂时放下分歧,共同对敌;   众所周知,魏将军战功卓著,有勇有谋,但要统率全局,独挡一面,朕以为,还是陆逊更加适合。”   “陛下所言甚是!这中路领军之职,魏延志在必得。若交由陆逊统领,魏延必然心生不满,也难以听从陆逊之调遣。”   费祎稍稍思索后说道:“陛下,若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   “哦?不知费大人有何建议?”   “陛下,只需将中路大军的领兵权,暂时交由微臣掌管,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此法甚妙,那就有劳费大人往襄阳一行!”刘闪秒懂了费祎之意,欣喜地说道。   “陛下放心,微臣定不辱命!”   有费祎出马,刘闪自然放心。   以费祎的官职、名望以及他在军中和朝中的资历,若中路交由费祎领兵,魏延虽有不悦,却不会有强烈的抵触或反对情绪。   届时,费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以大家都认可的方式,正式将领兵权转交陆逊,魏延也就无话可说。   兴汉五年(公元240年)三月,经过半年多的休整和筹备,兴汉将军诸葛瑾、大司马费祎,各奉诏令,出兵北伐。   当日,北上、东进的两路汉军延绵数十里,沿途相送的百姓人山人海,北伐将士个个豪情万丈,郑重地许下了「不复中原绝不归」之誓言。 第490章 天黑路滑   十几天后,二十万大军两路出击的消息,终于传到历阳城,众将闻之再也坐不住了,全都缠着姜维请兵出战,姜维不论躲到哪里都会被众将找到。   几日来,众将不停地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姜维终于忍不住了,这才升帐点兵。   “魏昌,张畯,征召两万百姓,引战船一千,保证襄阳之物资供给;王训、张瑛,征召两万百姓,引战船一千,保证历阳、建业之物资供给。”   “诺!”   “夏侯霸、赵广,引骑兵三千,即刻前往襄阳,听候调遣。”   “诺!”   “魏容,鲁淑、顾谭、顾承,引战船两千,巡防长江水道,随时听候调遣。”   “张绍、马忠、吴班,四十天内赶到长安,听候调遣;霍弋、傅佥、张嶷,二十天内赶到襄阳,听候调遣。”   “诺!”   “散帐!”   “诺……啊……”   “大将军,这……这是为何?哪有这样升帐点兵的?”   “大将军,你……今天没喝酒吧?”   面对众将的质疑,姜维不耐烦地喝道:“这几日,在我耳边吵得最凶的人,我已全部全都调走。如此一来,本将能安静些时日吧!”   “大将军,襄阳和雍州都在调兵遣将,难道咱们在扬州看戏?”文钦不解地问道。   “不错,这边无仗可打。”   “大将军,末将……愿去襄阳,请大将军恩准!”   “大将军,末将也愿往!”   “大将军,若这边真的无仗可打,末将也请调往武关。”   听闻这边无仗可打,急着立功的将领不停地请命,唯独关索默不作声,甚至在一旁偷笑。   几人似乎发现了异常,赶紧闭上嘴,已经领命的夏侯霸、张绍、傅佥、马忠等人顿觉不妙,可惜姜维已经离帐而去。   军令已出,已难收回。   “关将军,你这是几个意思?”张绍愤愤地说道:“这几日喝酒时,就是你吵得最凶!怂恿咱们去军帐闹事的也是你,为何刚才默不作声?”   “哎呦,我的国舅爷啊,你不是一直想打仗嘛,现在如愿以偿,这不正好?关某哪有其他意思嘛……”   “不可能!”傅佥也愤愤地说道:“你一定是得到什么消息,这才故意默不作声,故意让大将军将我等调走!”   “几位将军,咱确实被他吭了!”夏侯霸不悦地说道:“邓艾在合肥一线屯兵二十万,这边怎会无仗可打?这家伙,必是有什么内幕,故意将咱们支开,他好独揽战功!”   “好你个关索!”赵广气愤地说道:“去年在历阳,侥幸让你捡了漏,这次又被你给坑了!这事跟你没完!走,咱们去帐外单独聊聊?”   赵广拎着长枪,几把就将关索掀出帐外:“怎么?有胆坑人,不敢单挑?速取兵器,今天跟你没完!”   张绍、傅佥二人也气愤难消,眼看关索有些怂了,也跟着附和道:“速取兵器!咱们按军中规矩来!”   “三位将军,先消消气……若要理起来,咱们好歹也是亲戚,关某哪会坑自己人呢,你说是不?   大伙先消消气,今晚就由关某做东,给诸位将军送行,祝大家在新的战场多取人头,啊哈哈,多抓俘虏,嘿嘿……”   “你少跟我油嘴滑舌!”赵广越说越气,大声说道:“本将只想只知道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内幕?刚才大家都在请战,为何你一语不发?”   “诸位将军,你们误会了,关某哪有什么内幕?刚才不说话,是因为这几日吃得太辣,牙龈上火,实在张不开嘴啊!”   关索说罢,将嘴巴张得老大,指着自己的嘴说道:“几位将军,若是不信可来瞧瞧,好大的几个血泡,又肿又疼……实在张不开嘴,难以说话……啊……啊……”   “卧槽!”赵广看看关索的嘴,然后一把将其推开:“肿得这么大,还能说这么多话,也真服了你!”   关索呵呵陪笑着,张绍还是觉得有些古怪:“不对啊!刚才都能说话,先前在帐中时,为何没有开口请战?”   “嗯?”赵广冷冷地哼道,手中长枪紧握,狠狠地瞪着关索,面部颤动不止。   眼看几人又腾起杀气,关索知道自己犯了众怒,见势不妙拔腿便跑,几人自然紧追不舍,喊打声此起彼伏。   关索虽然玩命地跑,嘴上却不饶人:“几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卑鄙无耻!你们在魏延跟前,大屁不敢放一个,只敢欺负关某?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听到关索的话,张绍、赵广和夏侯霸更加气愤,厉声喝道:“卧槽!这小子的嘴又臭又硬!赶紧点,趁着他老婆没在,弄他!”   眼看关索不敌而逃,受到怂恿被调离的马忠、霍弋、吴班、张嶷也气愤难消,纷纷加入追打关索的战团。   少时,江边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持续半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直到几人完全发泄完怒火,这才骂骂咧咧地领命而去。   “三舅……”   “舅哥……”   “关将军……”   眼看打人的几个将领已经走远,烧戈、李遗和李球这才将关索扶起来,李球赶紧拎着毛巾去江边打水。   “哎,舅哥啊,为了点赏钱,值得吗?”   “自然值得!”关索吐出一口血水,不屑地说道:“这几人对我的威胁最大!哼!这次合肥有二十万魏军,咱又得发财啦!”   “舅哥啊,你现在应该不差钱吧?去年的所有赏赐都已足额发放,你入股的药厂正在如日中天,这是何苦呢!”   “瞧你那样!”关索不以为然地说道:“本将平生之乐趣,不过有三:沙场破敌、立功受赏、妻妾成群。只要能实现这些目标,被他们胖揍一顿又如何?”   “话是如此,可是……若被你妹妹和几个夫人知道,她们是为你报仇呢,还是再揍你一顿?”   “哎呦!你不说我还忘了!”关索赶紧到江边一照,发现自己已是鼻青脸肿,大惊道:“舅哥,这可咋办?她们明日就将返回历阳,若见我这般模样,不仅不会帮我报仇,还会被她们加揍一顿,这可咋办?”   李遗了解关银屏的性格,也了解关索的几个夫人之性格,犹豫着说道:“舅哥,这几日咱们还在休整,还好没有任务。咱们可去巢湖躲一躲,等你脸上消肿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李遗说罢,关索拍手叫绝,几人赶紧回到帐中,稍加准备后直奔巢湖而去。   经过几个月的修建,汉、魏两国都在巢湖修建了自己的贸易市场、仓库、驿馆等配套设施,东岸因为分属大汉管理,刘闪又命人修建了赌场、青楼、戏台、餐饮店等等设施,现在已经初具规模。   此时,巢湖上的船只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的客商,皆可以在两岸的市场随意来往。   不过,西岸只有装御货物的船只和役工短暂停留,显得有些冷清;   东岸却人潮汹涌,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正如刘闪和孟光预料的那般,「赌博」是人的天性,一旦沾上就难以戒掉。   赌场内人头攒动,富户商贾云集,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   若是仔细看,不乏有许多像关索一样,脱下军服前来的两国将领。   “舅哥,咱是过来逃难的,还是低调点好。”李遗见关索不停地抖着袖子,略有担心地说道:“舅哥,这里可能有高手,还是低调一点,最好不要下场。”   “怕什么?我带了十万铢前来,岂有不下场之理?”关索不以为然地说道:“所有的麻将都是我大汉做的,所有的骰子也是我大汉做的,与我身上的一模一样,谁还能发现不成?”   李遗还想相劝,关索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们眼神好,赶紧帮我瞅一瞅,看看哪些人油水最多,若不让他输光,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关索铁了心要下场玩,李遗就不再相劝,扫了一眼堂内,拉着关索的衣角说道:“舅哥,咱的老冤家也在呵!”   “卧槽!吕琮?吕睦?这两个家伙也敢来?”   关索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两眼几乎要发出绿光:“把这两个家伙盯紧!等到傍晚,悄悄把他们绑到历阳,两万铢又到手了!”   “舅哥,此事万万不可!”李遗急忙劝道:“陛下已经与魏国签了协议:巢湖是商贸区,两国都不得驻军,更不能涉及军中的仇怨;若因此影响了两国的贸易往来,我大汉将损失惨重啊!”   “有这事吗?”关索疑惑地盯着球和烧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关索怏怏地说道:“既然如此,咱就离开巢湖再动手,不能让这两个家伙活着离开。”   “舅哥,能到哪里动手啊?”李遗哭丧着脸说道:“按两国的协议,在这巢湖,西起舒城,南至舒县,东到阜陵,北抵逍遥津,这方圆百里皆属贸易区,其间有两国共同组建的五千卫队巡逻,任何人离开都可申请保护,就是防止有人私下生事,从而保证各方商旅的安全。”   “三舅,陛下对两国的贸易特别重视,已经下过诏令,要求所有人遵守巢湖的规矩,咱千万不能乱来啊。”   “舅哥,还是忍忍吧!”李遗继续劝道:“若说仇怨,咱的仇已经报了,人家却跟咱们有杀兄之仇啊!既然人家都能忍,咱又有啥不能忍?”   “好!咱就忍了!”关索冷冷地哼道:“既然这里不能动刀枪,那就让二人输掉裤衩,这不违反规矩吧?”   “这个……只要不动兵器伤人,若双方在赌桌上立有协议,自然不违反巢湖的规矩。”   “甚好!烧戈,罗宪,你俩去挑衅他们一番,设法将他们引到赌桌上解决。哼!此时正逢倒春寒,我要二人去巢湖游泳,不冻死他们绝不罢休!”   关索激动地说道,袖中的麻将突然掉落两张,眼看无人注意,赶紧拾起后藏入袖中。   去年,江北的吴军投降之后,在陆逊、诸葛瑾、顾雍等老臣的劝说下,大多数的吴国旧将身后无主,再加上刘闪给予了足够多的做官和赚钱机会,这些旧将几乎全都选择了归降。   若说仇怨,吴国旧将与汉军将领之间,并无难解的大仇。经过那次的掘墓,又斩杀吕蒙的长子吕霸之后,关家人已经放下了自己的仇怨。   不过,正是关家人掘墓并斩杀吕霸,以及他们在战场上斩杀了朱桓、朱据,吕氏兄弟和朱家人便与关家结下仇怨,使得这两家毅然投效了魏国,关索也因此损失了六万铢。   所以,李遗说得没有错:关索的仇怨,是因为几人逃走让他赔了六万铢,这并非生死仇怨,仅此而已。   烧戈、罗宪二人正往吕氏兄弟走去,关索四处张望一番,奇怪地问道:“妹夫,这赌场如此气派,楼上又是何物?”   “舅哥,楼上是贵客厅。听闻孟大人培训的贸易精英都在楼上,他们谈的都是大生意,咱尽量不要去打扰。”   “夫君……你怎么也来了?”   恍惚间,关索似乎听到花鬘的声音,他先是一喜,顿而心头大惊:此时的自己鼻青脸肿,因为是被同僚打伤,几位夫人绝不会帮自己报仇,还可能被她们加揍一顿!   关索哪敢让几个夫人捉到,几乎未作任何犹豫,低着头就往楼上逃去。 第491章 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   赌场紧邻青楼,却又是一栋独立的小楼,修建得很是气派。   若从外面看去,宛如一座小小的城池,四面皆有大门出入。   可能见到李遗也在此处,花鬘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眼看鲍三娘已经下场在玩,她赶紧叫来王悦和王桃,三人分头追至楼上。   二楼,四面皆可互通,外侧是一排精致的雅间,若在内侧往下方看去,则是赌场底楼的大厅,眼看三位夫人从不同的楼梯上来,关索无处可躲,顺手推开一个雅间的门,嗖地闪身进去。   雅间内,一个锦衣男子面色和善,正跟另一个七八十岁的白发老者闲聊。   二人见关索进屋,全都愣了一下。   “嘘!”   关索做了个息声的手势。   白发老者正要发问,却被锦衣男子将头硬掰过来。   “徐公,本公子给你的「大力丸」,你已经试过两次了吧!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大力丸,每一颗都由天山雪莲、百年灵芝、千年鹿茸、万年王八精炼而成,每一颗都吸取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不仅可以强精补肾,更能强身健体,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老者点点头,缓缓转过头盯着关索,正要发问,又被锦衣男子将头掰过来:“徐公,本公子的大力丸,你只需日服两颗,连服一月,包你壮如少年,日夜不停,没齿再生,黑发转白,上天入地气不喘,再纳十个小妾也绝无问题!”   “呃……张公子,大力丸的效果确实不错,只是价格方面,可不可以再便宜一点……”   老者谨慎地问道,刚要扭过头看关索,又被锦衣男子掰过头来。   “徐公,本公子的大力丸产自西域,九十八你买不到,九九八你也买不到,必须得九千八!价格虽贵,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童叟无欺。”   “可是……要恢复得如同壮年,需要连服两个月……这得一百多万铢啊……”   “徐公,身体之健康,千金难买;晚年之幸福,万金难求。想当年,钟繇就是服用了本公子的灵药,这才八十得子。”   男子说罢,指着关索说道:“徐公请看,这位壮士,他实际年龄已是八十八,正是服用了本公子的大力丸,这才返老还童,新纳的四房小妾,个个貌美如花……”   关索本来就是大汉军中的猛将,他和众多将领的画像早就人尽皆知。   锦衣男子明显认出了关索,这才视若无睹并淡定如常,为了卖出大力丸,不惜用关索打掩护。   “卧槽!你比我还能坑!”   关索心里嘀咕着,对锦衣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却见花鬘正在逐个房间敲门查找,很快就要到这个房间。   “夫君……”   就在花鬘推门的瞬间,关索突然推开木窗,猛地从二楼跃下;   花鬘明显看到了他的背影,在门口轻喝一声后,王桃、王悦也赶紧追过来,三人全都跃出窗外。   这栋楼说高也不高,说矮也不矮,二楼离地大约九尺距离,眼看四人逐一跃窗而出,老者满脸的懵逼,眼睛直直地瞪着窗口。   “徐公,你不用惊讶,更不用羡慕,你要有自信!”   老者又被锦衣男子掰过头:“徐公,年龄八十八,却能健步如飞,还能让几个妻妾争风吃醋,你也可以!你若现在购买,本公子还能送你老坛泡菜一坛,咸鸭蛋一个……”   “我买!买!钱就在西岸,我马上买!”   楼下……   对于久经沙场的关索和几位夫人来说,九尺的距离并不算高。   关索跃下后,眼看三位夫人紧跟不舍,赶紧捂着脸,又从侧门进入赌场大堂,再顺着楼梯上至二楼。   “卧槽!这个妹夫!做人太不厚道!”关索愤愤地骂着。   眼看李遗正在跟三位夫人指示自己的位置,关索弓着身子寻了一圈,又钻入另一个雅间,寻思着跳窗后迅速逃回历阳。   然而,这个雅间的窗户关得死死的,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富商正襟而坐,一个锦衣男子似乎在训话,关索稍加犹豫,脱掉外层的衣物,随手一扔,席地而坐,警惕地探听着门外的动静。   众人见关索进屋,略微愣了一下,很快又被中间男子的话吸引住了。   “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是我大魏刚刚推出「1040阳光工程」,目的是让少数人变得更加富有。   诸位一定要保守秘密。这次开会,我可以给诸位透露一点内幕:其实,我大魏的卫尉辛敞、大司空赵俨、御史中丞荀俣、太常荀适、散骑常侍杜基、黄门侍郎荀闳,他们都是此项工程的发起者。”   “赵公子,你说的这些,看起来很有道理!只是……真的投入69800铢,几个月就能赚得1040万铢?”   “问得好!”锦衣男子肯定地说道,却又懒得多做解释,顺手拿出一包亮晶晶的物品放在案上:“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何物?”   几个人赶紧围上来,仔细观察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略加犹豫,大胆地蘸了些放在嘴里,欣喜地说道:“白糖!这是白糖!赵公子,这种宝贝世间罕有,听说要卖两万多一斤,你怎能弄到白糖?”   “不错,你有眼力!这就是白糖!”锦衣男子说罢,缓缓起身,推开窗户后,顺手就将这包白糖扔出窗外,眼睛都不眨一下,众人见状,无不大骇。   “本公子能为司空府赵大人效力,自然是第一批阳光工程的先驱。本公子府中的妻妾儿女三十余人,全都是第一批阳光工程的出局者。   你们或许不知道,本公子府里的白糖堆积如山,不论是婢女侍妾还是小猫小狗,全都将白糖当饭吃。本公子更是厌恶,就连用糖水漱口也觉得反胃,弃之如沙。”   男子说话的同时,十几个人挤在窗口,想要跳窗去捡却又恐高。男子冷哼一声,众人赶紧回位,席地而坐。   “本公子说过,一个人,一次只能买一份,价格69800!升到「将军」之后,拿到1040万立刻出局,不能再加入阳光工程。   如果想赚更多的钱,就要发动自己的亲朋好友,尽快出局,然后从小卒重新做起。”   “可是……赵公子,前几天,另一个卫尉府的辛公子,他有一个「酒厂经营」的项目,我已经加入并升成了「伍长」,还能再加入阳光工程吗?”   “可以!不过,你只能悄悄地做。若被司空府发现,必会取消你的参与资格。诸位,「酒厂经营」是卫尉府主导的工程,牛栏山的酒厂就是投资项目之一,由太傅亲手负责!   你们若是不信,随时可动用自己的人脉去核实。不过,酒厂经营见效稍慢,我司空府的阳光工程是纯铢钱运作,只要你等肯努力,最多一月就能出局。”   “赵公子,两者相比,本公子还是觉得阳光工程来得快一些,要不我先加入阳光工程,再去隔壁加入酒厂经营?”   “不用去隔壁!”男子拿出几张精美的白纸,向众人介绍道:“阳光工程、酒厂经营、白糖连锁、黄河大开发,这些都是大魏效仿蜀国,追求富国强民的秘密工程,分属不同部门负责。   我隶属于司空府,却能协助诸位加入任何项目!   我在报效大魏的同时,又能协助诸位赚钱,为国为民,为己为人,本公子深感荣幸……”   “赵公子,原来这些项目你都有啊,你早说嘛……我这就命人送钱过来……”   “夫君……”   “卧槽!”关索一直在注意男子说话,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赶紧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诸位,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不思进取者的可怜之处,活该他穷一辈子!”男子指着跳窗的关索,不屑地说道:“为了区区一包白糖,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和身份,不值得同情,摔死活该!”   “夫君……”   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三个女子跃窗而出,男子稍稍愣了一下,指着窗口说道:“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你们能否把握。若你们自己的妻妾儿女,为了一包白糖就枉送性命,你们不配为人夫!   不配为人父!本公子言尽于此,要加入的速速兑换铢钱,本公子只收纸币和凭条。”   “赵公子金玉良言,秦某茅塞顿开!公子请稍待,秦某马上去大汉银行兑换纸币,公子千万别离开!”   “赵公子,你的话让孙某恍然大悟:半生以来,孙某胸无大志,视金如土。听公子一席话,孙某方知自己也能为国为民,下半生再也不会碌碌无为!赵公子请稍待,孙某这就去兑钱……”   众人争先恐后地挤出房门,男子见四下无人,深吸一口气,咬牙跃出窗外,先前扔出的那包白糖早已不知去向。   男子急得直跺脚,寻了多时也未找到,只得气呼呼地回到雅间。   此时,关索不停地将白糖倒往嘴中,很快就吞下一大半。眼看鲍三娘、关银屏都已起身,李遗、烧戈、罗宪等人都在找寻自己,于是赶紧收好白糖,咬咬牙又转向二楼。   雅间内,几名富商围着一个青轻男子,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停地询价,中间的男子却非常傲慢。   “我说过,五万铢一个!只收纸币!先到先得,谁再砍价,立刻滚出去!”   “不是,鲁公子别误会,齐某不是想砍价……我本想进购三十个,这不……差点钱嘛,可不可以用这个抵账?”   姓齐的老者说罢,恭敬地送上一个金樽,眼看年轻人没有反对,老者谨慎地问道:“鲁公子,这个能抵多少铢?”   “夫君……”   “哎呀……你们烦不烦!”   关索不悦地哼着,本想看看这些「贸易精英」如何坑钱,却被几个夫人紧追不放,只好再次跃窗而出。   “齐公,这东西不值几个钱。”年轻男子不屑地说道:“若要充抵货款,最多也就一百铢。”   “这样啊……那……陈某还有一船的金马银盆、手镯项链什么的,都停在东岸,可否抽空……帮我看看能抵多少?”   “嗯?”年轻男子不悦地哼道:“要说多少次?本公子只收纸币!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你要想换,可去隔壁的大汉银行!再敢废话,取消你的进货资格!”   男子说罢,一脸不屑地将金樽扔出窗外。   “啊!”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男子扔出的金樽,不偏不倚地砸在关索头上,他两眼一黑,差点昏倒,眼看是个金樽,赶紧收入怀中,但又怕丢失,索性紧紧握住。   “夫君……”   “夫君他……今天怎么了?为何老是躲着咱们?”   “夫君刚才在喊叫,不会摔伤腿了吧?”   “才这么点高,哪能呢!”   说话间,三人嗖嗖地跃出窗外。   此时,关索已被楼下的几人扶起,他头上冒着血却毫不在乎,左手紧握着金樽,右手仍在不停地往口中倒白糖。   “嘻嘻……夫人,咱们只要每天守在楼下,准能发财,嘻嘻……”   “你就那点志气?”鲍三娘不屑地说道:“为了一包白糖和这个破酒樽,弄得头破血流,这很划算?”   “夫君,姐姐说得对!大将军很快就要点兵北上,咱们得尽早回营做足准备,哪能在这里多留?”   “呃……好……”   关银屏和几个夫人并未询问关索的伤,他如蒙大赦,再也顾不得吕睦和吕琮二人,也不顾袖中掉落的麻将,赶紧跨上战马往历阳而去。 第492章 北进淮水   在姜维了解的历史中,两国的兵将在战场上生死拼杀,却能划出一片净土做为贸易港,这种事情绝无仅有。   正如李遗所说,巢湖贸易港以巢湖为中心,西起舒城,南至舒县,东到阜陵,北抵逍遥津,方圆百余里。   自魏国政变,邓艾引兵南下之后,他以舒城为前哨站与姜维对峙,在巢湖以北的施水、肥水打下木桩、设立拦江铁索,同时加固合肥、寿春二城的防卫。   然而,因为经施水、肥水来往于淮水和巢湖的商船实在太多,邓艾不得不拆掉所有的拦江铁索,拆掉大部分木桩,确保水道能通行商船。   因此,巢湖贸易港的设立,让邓艾最开始策划的淮水防线付之一炬。   在这之后,为防止长江上的战船入淮北上,邓艾按司马懿的指示,在汝水、洪水、颍水、涡水和泗水打下大批木桩,使得这些水网只能有限地通行商船。   然而,刚刚传来的情报让邓艾手足无措,帐中争得面红耳赤,争吵声此起彼伏。   “邓将军,以末将看来,姜维被迫将战线东移,这对我有利无害。”陈坦满不在乎地说道:“诸位将军,我在淮水一线,所忌者乃蜀军之战船!今,我与蜀国划出贸易港,拒绝双方的战船入巢湖,我在贸易上虽然吃亏,却阻断了蜀军入淮的唯一水道。”   “陈将军,你这话说大了吧!”张虎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自古以来,任何国家之间,所有的盟约都是一张废纸!何况,我与蜀国签订的只是贸易协定!   如今,我为了亏损的贸易,放弃施水和肥水的防卫,坐看蜀军战船北上入淮,你却口口声声地说有利无害,何其荒谬!”   “张将军,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地幻想。”陈坦呵呵笑道:“你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刚刚的情报你也看到了,蜀国严格遵守了贸易协定。事实上,蜀国并无一条战船经巢湖入淮水,姜维被迫放弃战船,转从下游沿陆路北上,正中了太傅的「骑兵歼敌」策略,难道不是有利无害?”   张虎哑口无言,胡质郑重地说道:“邓将军,蜀军自建业发兵北上,我必须立刻抢战淮陵、盱台、淮阴、淮浦、海西五城,严密防守淮河下游,绝不能让蜀军渡过淮水!同时,我还得马上向太傅求援,请求骑兵援助。”   “胡将军,你这部署绝对不行!”田豫反驳道:“我总共才二十万大军,你却分散在四百里的淮水下游驻防,岂不让蜀军各个击破?”   “田将军,你多虑了!”胡质哈哈大笑道:“这五城都在淮水沿岸,我可得水路之利,战船可以方便地运输援兵和粮草军械。   同时,我再以骑兵巡防于各城之间,足以保证固若金汤;   反观蜀军,他们只能从长江沿岸,走三百里陆路转运粮草。姜维以步卒对我骑兵,我何愁不能胜之?”   “胡将军,你话是不错,可在末将看来,其间的变数颇多。”田豫指着地图说道:“邓将军,诸位将军:蜀军已在往南阳增兵,我在南阳的骑兵不敢轻易调离。如此一来,就算太傅全力支援,我仍然只有三万骑兵,而蜀军亦有两万,我无必胜之把握;若我骑兵败北,纵有淮水下游的五城在手,亦无法阻挡蜀军北上啊!”   “田将军,你此话当斩!”胡质愤愤地说道:“莫非当年的汉水一战,你被姜维吓破了胆?”   “你……你休得胡言!本将……”   “住口!”胡质厉声喝道:“我大魏,三万强骑对蜀军两万,你竟无必胜把握?我在淮水有战船往来支援,姜维不远三百里北上,粮草转运极为艰难!如今,我据城而守,你也无必胜之把握?”   “二位将军,不必争吵,你们的话都有道理。”邓艾笑呵呵地劝阻二将,然后说道:“蜀军骑兵凶悍,少有败绩,我虎豹骑亦不能敌,这乃是事实;然,我得淮水之利,据城而守也是极佳的办法。我可依胡将军之意抢占五城,先以骑兵牵制,使得蜀军不敢冒进攻城,再以战船阻止蜀军渡淮。在目前看来,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眼看众将再无争辩,邓艾令道:“胡质、乐綝、杜预、张虎、典满,你五将各引一万精兵,立刻乘战船出发,抢占淮陵、盱台、淮阴、淮浦、海西五城,迅速加筑城防,蜀军若来,切不可出战。”   “诺!”   “陈坦、陈佐,你二将引五千骑兵,以盱台为据点,随时袭扰蜀军,迟滞其北进速度。”   “诺!”   “诸葛诞、朱异,你二将引一千战船,严密巡防淮陵下游水域;吕琮、吕睦,你二将引一千战船,严密巡防淮陵上游水域,不许蜀军任何木筏过江!”   “诺!”   “诸位将军,我大魏之所以粮草丰盈,全依赖于淮河以北的千里沃野,这是我大魏强盛之根本,各部必须通力合作,死战御敌,阻蜀军于淮水以南!”   “诺!”   邓艾点点头,立刻写下书信,唤来校事令道:“立刻将信送往洛阳,请太傅派骑兵来援!”   长江以北,堂邑县域。   关索领着五千步卒缓缓北上,一直没有魏军前来袭扰,不禁昏昏睡。   “妹夫,你说……咱是不是又被大将军给坑了?我好不容易抢个先锋,却无杀敌建功的机会,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舅哥,昨日在殿上,我一个劲地给你眨眼睛,你就没明白?”李遗不悦地说道:“此地距离淮水尚有二百里,魏国步卒不敢来,骑兵来了咱啃不动,你抢这个先锋有何用?”   关索满腹的郁闷,李遗接着说道:“咱家的五位夫人引着骑兵在前方开道,这才是真正的先锋。舅哥,一匹战马五百铢啊,这才是肥差!还好没落到其他人手上!”   “我看未必,我感觉还是被大将军坑了!”关索气呼呼地说道:“咱后面还有五万步卒和运粮队,魏军的骑兵若来,必会从侧方掩杀,这不便宜了俄何、烧戈和伐同他们?   早知如此,我就该去若尔盖或雍州养马!哼!咱两条腿,始终抢不过人家四条腿。”   “舅哥,咱不能啥都抢光吧?去年在历阳抢人头,咱们已经犯了众怒。这次大战下来,若再不给别人留点,恐怕我得去江里捞你喽!”   “妹夫,你仔细算过没有?”关索双眼放光,欣喜地说道:“咱这次兵进淮水,司马老贼必派骑兵来援,三万匹马啊,若全都抢过来,这得多少钱?我读书少,你帮我算算?”   “一千五百万铢!”李遗脱口而出。   “好!再加上淮水的二十万步卒,再加邓艾和十几个不成器的庸才,这又是多少?”   “一共……大约两千二百万铢。”   “好!打完这一仗,咱的家产,恐怕与魏家不相上下了吧?等灭了魏国,再筹点铢钱,咱们一大家子,都去交趾郡种甘蔗,财源滚滚啊!”   “三舅,若真能独吞淮水的所有人头,再把咱一大家子的钱全部算上,差不多也能筹到三千万铢,应该……可以种甘蔗了吧。”   “这大白天的,你们就继续做梦吧!”廖化不屑地说道:“你们知道魏家有多少钱吗?魏腾在珠官、高凉二郡确实投了三千万铢。不过,这只是前期的试探,不到魏家家财的十分之一;   我还听说,因为魏家跟孙权有过节,魏家的家财与其他人相比,恐怕不到别人的十分之一!”   “关将军,廖将军说得没错!”罗宪很是羡慕地说道:“我从成都来历阳的路上,听说陛下已将苍梧、南海二郡的经营权,分别给了陆家和顾家,郁林郡也给了张家和沈家;会稽郡内,适合种甘蔗的地方,早就被周家、虞家、孔家和谢家瓜分一空。”   “唉……人家怎么那么有钱呢?”关索羡慕地说道:“若是这样算来,恐怕打到西域,再打到漠北,咱也赚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啊!”   “舅哥,人家在江东经营数百年,岂能轻易被赶上?”李遗虽有羡慕,心头却无妒忌,自信满满地说道:“陛下不是经常说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夫人和马夫人的药厂正在赚大钱,你不是占了一半的股份么?   用不了几年,关家就能迅速赶上。唉!我这个妹夫啥也不会,也帮不了你,只能紧抱舅哥的大腿!舅哥,你千万别将我一脚踢开哦,我也算关家发财的功臣啊,哈哈哈!”   “妹夫!”关索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妹夫,你记不记得……大将军帐中的那幅地图?在珠官以南,是不是还有个什么州?对了,在会稽的东南,也有个什么州!这俩地方,好像还没人去打劫吧?”   “南边是琼州,东南是夷州。”李遗肯定地说道:“不过,这俩地方别都别想,肯定没戏!就算买了大船也没戏!”   “为何?”关索不解地问道:“这么大的两块肉,至今也没人抢,为何咱就没戏?”   “舅哥,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李遗正色说道:“能在南方各郡种甘蔗的家族,他们全都出了巨资修桥铺路;自今年起,各郡县新建的学校、医馆、伤兵或孤老百姓疗养院,全是由这些家族在出资。等咱们筹够修路的钱,那两块地方早被抢走了!”   李遗这么一说,关索瞬间就泄了气,眼看时间快到正午,有气无力地说道:“传令:全军扎营,造饭睡觉。”   半夜,邓艾大军的调动情报终于传来,姜维估算时间后令道:“传令:句扶、廖化,张翼、李韶,各引后军兵马五千,日夜强行,两日内赶往淮阴、淮陵以南十里下寨;滇吾、伐同、邻戴、蛾庶塞,各引骑兵两千护送。”   “姐夫,你动静闹得如此之大,邓艾会中计么?”诸葛瞻弱弱地问道:“听说邓艾睡觉时,炸雷都将他轰不醒……”   “应该……能行吧,也可能不行。”钟会哈欠连天地说道:“关将军引先头部队缓行,邓艾也在往下游增兵布防;此刻,我昼夜兼程往淮陵、淮阴二城开进,邓艾也可能连夜赶路,星夜驰援这二城;   只要他稍有犹豫,我或许能打个时间差,顺利拿下盱台。不过,就算拿下此城亦非好事啊!”   “不,邓艾应该不会中计。”姜维肯定地说道:“魏军得淮水之利,他的行军速度比我快,应该不用分兵去援。”   “也罢。此举虽然不能分走淮陵、淮阴的步卒,或许能吸引部分骑兵去援。”钟会期待地说道。   “姐夫,你故意缓进盱台,就是在等待魏国的主力骑兵。若邓艾不以骑兵助守盱台,我岂不白忙活?”   “三弟,你真聪明,还真有这种可能。”钟会谨慎地说道:“师傅,如果我是邓艾,在这下游的五城中,我最先弃守的就是盱台。”   “不错。”姜维正色说道:“我向两翼的淮陵和淮阴急进,引诱邓艾分兵去援,他只要看破我的小把戏,应该会死守盱台。   这也是没办法,在吃掉魏国的主力骑兵之前,就算再借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北渡淮水!”   姜维说罢,却见钟会和诸葛瞻愕然地瞪着自己,于是奇怪地问道:“干嘛?难道我说得不对?”   “呃……不……”诸葛瞻赶紧否认:“陛下曾说过……他说姐夫……胆大如斗……所以……姐夫怎会不敢渡河……” 第493章 下马威   蜀道难行。   诸葛瑾率领的西路大军,与费祎率领的中路大军本是同日出征,中路军先头部队的全琮和孙韶已至邔县水域,诸葛瑾率领的大军才刚到汉中。   狭窄的山间小道上,途经的各部汉军正在遥拜之时,诸葛瑾拖着年迈的身子,气喘吁吁地登上定军山。   四月的汉中,仍旧阴冷,诸葛瑾早已泣不成声,解下长袍,亲自给弟弟的墓冢垒上一捧新土。   “父亲,大军出征前,婶娘命我将这封信交给你。”诸葛恪说罢,郑重地将一封书信交给诸葛瑾:“父亲,婶娘特意叮嘱,说是到了汉中再拆看,所以……”   诸葛瑾颤抖着接过书信,阅后说道:“恪儿,其实,你还有一个弟弟,他名叫诸葛乔。”   诸葛恪早就听过此事,只是父亲从未提起,他也没有相问。   此时,诸葛瑾正式提到这事,诸葛恪正欲相问,诸葛融却抢先开口了:“父亲,这是真的?孩儿真有一个二哥?他此刻又在何处?”   “他……”诸葛瑾郑重地说道:“早年,你叔父膝下无子,我就将乔儿过继给你叔父;再后来,乔儿任骑都尉,屯兵汉中,却在你叔父北伐的当年病逝。”   “那……婶娘的信……”   “依你婶娘信中所言,乔儿曾有一子,名曰诸葛攀,他仍然在世,现年19岁,正被寄养在汉中。”   “父亲,叔父虽已过逝,但陛下感念叔父之功绩,每月的俸禄仍在发到丞相府,婶娘也未搬离丞相府,她……为何没将攀儿接回成都?”   “这……或许……是我诸葛一家造的孽吧!”诸葛瑾长叹道:“你二叔诸葛亮、三叔诸葛均,他们自出山以来,始终效命于大汉;你堂叔诸葛诞,他至今仍在魏国效命,我等,也是刚刚才归降大汉……”   诸葛瑾长叹口气,接着说道:“你叔父将乔儿视如己出,悉心教导,也委以重任。不过,攀儿毕竟是我的亲孙子。若你婶娘将攀儿接回成都,两国交兵之时,攀儿将作何处?”   诸葛瑾解释一番,诸葛恪和诸葛融这两兄弟,马上就明白了诸葛亮夫妇的难处,也对他们的预见性佩服不已:在诸葛亮病逝之前,大汉与吴国虽有夷陵之战的摩擦,但长年交好,诸葛乔夹在中间也不会身份尴尬。   然而,自古以来,忠孝难以两全。   在最近的几年,大汉与吴国纷争不止。   若诸葛攀早早地被接回成都,他很可能以大汉将领的身份征讨吴国。   若真是如此,他将如何面对自己的祖父?又如何面对两个叔父?   “父亲,我已归顺大汉,攀儿再也不会身份尴尬。”诸葛恪郑重地说道:“父亲,咱们可去城中接回攀儿!从此以后,咱们诸葛一家,誓死报效大汉!”   “不错,你婶娘正是此意。咱们这就去接回攀儿。”诸葛瑾说罢,突觉胸口沉重不已,剧烈地咳嗽着。   “报……诸葛将军:魏将徐质、戴陵已出潼关,马岱正率部追击;魏将韩琮、石苞领兵三万出蓝田,正往我长安杀来。”   “父亲!我在关中只有一万步卒,其中三千屯于长安,七千屯于大散关;今,我援兵尚需一月才能到长安,魏军十倍兵力攻长安,恐难保也。我骑兵皆部署在华阴、渭南两地,可速调骑兵前去解围。”   “不必了!”诸葛瑾正色说道:“传令:牛金,兵退渭南;马岱,引兵一万去救长安,行至一半后兵退渭南;赵统,领兵两万,退回大散关。”   “父亲,这是何意?”诸葛恪不解地问道:“徐质、戴陵才一万骑兵,既然牛金、马岱的骑兵屯于华阴,自可引兵截击,将其赶回潼关即可,何故兵退渭南和大散关?”   “潼关以西,地势较为宽阔,若是徐、戴二将执意出潼关,我需要重兵围堵方能将其截回;   此刻,韩、石二将又攻我长安,自是希望我分骑兵前去救援,以助潼关之骑兵杀出。既然他们想出,我就撤去围堵之兵,顺他的意。”   “可是……这样不妥吧?”诸葛融很是忧虑地说道:“父亲,这几年来,我在雍州的骑兵牢牢扼着潼关和武关,魏军从未敢出关袭扰关中。   今,我大军已至,不仅没有围取二关,反而纵容魏军出关,岂不让人耻笑……唉……”   “不,魏军是在试探我骑兵的动向。”诸葛瑾肯定地说道:“蓝田距离长安八十余里,韩琮、石苞虽有三万步卒,他必会忌我渭南的骑兵,绝不敢重兵围攻长安,他行至一半就会撤回蓝田。”   “父亲,你将赵统调回大散关,再让牛金、马岱兵退渭南,你想故意放徐、戴二将出关,再断其归路?”   “不错!我佯装救援长安,再佯装让赵统回大散关接应步卒大军,只在渭南留一万骑兵,若徐、戴二将真想出潼关,我求之不得。当然,这也是他的最佳的出关时机。”   “可是……父亲,就算我诱出了徐、戴二将,再顺利断其归路,也很难将其歼灭吧?”诸葛恪疑惑地问道:“父亲,此时正值四月,关中、关西平原水草丰盛,此地的军屯之麦又将收获,这一万魏骑不易断粮,其来无影去无踪,我如何能歼之?”   “关中平原,八百里秦川,他们若想藏身,我自然不易寻找。”诸葛瑾自信地说道:“不过,我步卒到日,以重兵围攻潼关和武关,他如何敢不回援?”   诸葛瑾说罢,诸葛恪恍然大悟:“父亲,确实如此!陆将军也说过,魏骑只敢有限地袭扰关中,其目的只是拖住我军骑兵。只要潼关和武关有危险,他们必会拼死回援,我正好守株待兔。”   “传令:朱然、施绩,引兵五千,轻装速行,沿子午道速进长安;其余大军,在汉中休整三日,兵进大散关。”   诸葛瑾令罢,又捂着胸口呛咳不止,两个儿子赶紧将其扶稳,几人缓缓往山下而去。   襄阳……   前不久,众多将领整日催促姜维北上,关索用了点阴谋,使得赵广、夏侯霸、霍弋、傅佥和张嶷五人被姜维调到了襄阳。   几人心有不悦,但还是依令而行。由于长江和汉水的便利,再加上赵广和夏侯霸率领的是骑兵,这五个将领,比费祎的大军早到了两日。   魏延虽然心高气傲,但绝非小肚鸡肠。对于去年的「抢人头」之事,赵广和夏侯霸心有芥蒂,魏延却只字未提,或许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这日,魏延在帐中设下宴席,诚挚地为几人接风洗尘。几碗酒下肚之后,话题很快就转到了中路大军的统领之职。   “魏将军,费祎虽然资历甚高,但对襄阳的军情并不了解。陛下令他统领中路大军,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吧?”   “赵将军此言甚是!”夏侯霸也附和道:“魏将军,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曾在大散关许下承诺:伐魏之时,魏将军可独领一军建功立业。今,陛下却派费祎前来领兵,其中大有深意啊!”   “哼!这简直是欲盖弥彰!”魏延不悦地说道:“分明是陛下和大将军想让陆逊领兵,故意拿费祎来挡枪!”   “那……魏将军之意,莫非就此作罢?”傅佥也出言挑唆道:“魏将军,依我大汉的赏赐新规,若是擒获一员俘虏,擒拿的兵卒赏钱三十铢,引兵主将赏赐三十铢,大军统领赏赐十铢。   此时,南阳郡有十万魏军步卒,若魏将军失了统领之职,此仗下来,损失就是一百万铢;若再加上南阳的三万魏骑,这损失得一千多万铢啊!”   “魏将军,若我没猜错,费祎不会在襄阳呆太久。”张嶷肯定地说道:“费祎来此的目的,必是设法转交领兵权。魏将军,咱们可是十几年的同僚,此事,咱必须支持你!绝不让陆逊得逞!”   “不错!先帝在时,魏将军镇守汉中十年不失;丞相去后,魏将军力保汉中两年不失;   我大军东征之后,魏将军力克襄阳,再保襄阳不失;   此等功绩,我汉军上下有谁能及?今,陆逊小儿想取领兵权,咱兄弟绝不答应!”   “好!既然众兄弟支持魏某,我绝不让陆逊得逞!”魏延猛喝了一大碗酒,不屑地说道:“陆逊小儿!他拿得出手的战绩,除了夷陵之战,就只剩下对魏的石亭保卫战!当年,我前「前将军」关羽痛失荆州,若真要论起来,这也是吕蒙那厮的杰作,与他陆逊小儿有何关系?”   “魏将军所言极是!陆逊对魏作战并无建树,他只适合征讨山越。今,南阳的战事,事关伐魏全局,魏国主将满宠,不过是咱的手下败将!他陆逊想取领兵权,咱就联名向陛下上表,坚决反对,绝不让他得逞!”   “甚好!诸位将军全力相助,魏某绝不相负!”魏延举起酒碗,正色说道:“我魏延虽然爱财,但更喜建功,更要面子!只要魏某取得此路大军的领兵权,此战之后,统领应得之赏赐,魏某不要半个铢钱,全部分给诸位!”   “魏将军果然爽快!我等既然来到襄阳,必然全力相助。只要领兵权一到手,破宛城指日可待,这首先杀入洛阳的灭国大功,必归魏将军所得!哈哈哈!”   “报……魏将军:费祎的大军已至邔县水域,预计明日到达;先头的全琮、孙韶二将,引兵五千,已至襄阳南门。”   魏延一听到这二人的名字,立刻就想到陆逊,心头很是不悦,端着酒碗一语不发。   传信的校事再次报告,夏侯霸说道:“魏将军,诸位将军:陆逊和众多的吴国旧将,他们既已归我大汉,也算是同僚。   我等虽然不喜陆逊,却不该怠慢这二人,我等还是按军中规矩,去南门迎侯才是。”   “也罢!在费祎到襄阳之前,本将仍是此军统领,咱们就按军中的规矩去南门迎侯。”魏延放下酒碗,起身后愤愤说道:“这二人若敢不敬,我第一个弄死他!”   “魏将军,你多虑了,他们毕竟是降将,哪敢公然对魏将军不敬?”夏侯霸笑道:“不过嘛,咱得给他们个下马威,杀杀他们的锐气!否则,总有一日会骑在咱们头上!”   “下马威?不知道夏侯将军有何妙计?”赵广好奇地问道。   “这还不简单?咱就好好地招待他们一下!”   夏侯霸哈哈大笑,说出自己的计策后,众将无不拍手叫好。 第494章 战略分歧   众多吴国旧将归降并获得册封之后,他们事实上已经是汉军的一员。   不过,正因为他们刚刚归降,很容易被军中的一些老将区别对待。   二将领兵来到南门,城上士卒前去通报之后,时间已近半个时辰,魏延既未命人开门迎候,也未指示二将屯兵他处。   “全将军,咱也是由陛下亲自册封,此刻领兵来援,魏延不管不顾,这是几个意思?”   “再等等吧!”全琮无奈地说道:“久闻魏延战功卓著,为人心高气傲,他看不起咱们这种降将,这也在情理之中。”   “哼!他魏延算个什么东西?”孙韶越想越气,愤愤地说道:“陛下和大将军都对咱们以礼相待,他魏延凭什么看不起人?他不就打了些胜仗嘛?现在,咱们手上也是强兵,以后打的胜仗不比他少!”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全琮苦笑道:“军中的将领不都这样说么?咱们以前老打败仗,也不能全怪麾下的士卒,咱自身也有很大的关系。当然,全局的指挥、战略战术、兵器装备也有关系,不能一概而论。”   “全将军,你干嘛老帮着魏延说话?”孙韶不悦地说道:“咱们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就算他不愿出城相迎,他至少得带句话,至少得指示咱们去何处扎营吧?”   “孙将军,稍安勿躁,这不是来了嘛!”   全琮呵呵笑道,孙韶抬眼看去,城门已经大开,魏延、赵广、夏侯霸等人全都满脸含笑着出城来迎。   “二位将军久等!刚才魏某有点事耽误了!”魏延拱手行礼,然后令道:“二位将军,可令麾下兵将至城西驻扎,暂且休整一晚,明日再另行安排扎营之所。”   二将还礼后正欲起行,却被魏延拦住:“二位将军远道而来,魏某已备薄酒为二位将军洗尘,请到正殿一叙!”   魏延说罢,其他几个将领也极力相邀,全琮和孙韶略作推辞,考虑到以后就是同僚,需要经常协作,自然不好当面得罪,于是半推半就地跟随入殿。   大殿中,众将相互客套一番,各自入座,酒菜很快就送来,几碗酒下肚之后,伙房的兵卒随即入殿,单独给全琮和孙韶送上一盘面饼。   “全将军,孙将军,这是陛下刚刚发明的新式面点,味道极好!可惜军中食材不足,只做了一点点,请二位将军一定要尝尝!”   魏延说得很是诚恳,全琮好奇地拿起一块,入手还是滚烫滚烫的,明显是刚刚烙熟。   细看之下,这些面点色泽暗黄,即不像馒头那般蓬松,又不像普通面饼那么板硬,还未靠到嘴边,就有一股独特的香味扑鼻而来。   “魏将军,这面点好生特别,不知是何物?”   “全将军,这是陛下刚刚发明的板栗饼,香甜可口,在成都城里也是稀罕之物。”魏延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说道:“这是犬子从成都城带来的材料,由军中伙夫精心烙制而成,请二位将军一定要尝尝!”   全琮不再犹豫,轻轻咬下一口,只觉得满口余香,入口即化。   就算在吴国的皇宫,全琮也未吃过此种面点,心头一喜,赶紧将余下的另一半塞入口中。   “二位将军,以后大家都是同僚,不分你我;大家一定要相互扶持,精诚协作,共同建功立业,共同为大汉效力,请,请!”   全琮和孙韶各自吃下一个面点之后,魏延和众将急忙劝酒,二人赶紧举碗相迎。   对于从未吃过板栗饼的全琮和孙韶来说,这确实是难得的美味,二人放下酒碗后顾不得吃烧鸡,很快就将盘中的几个饼全部吃光。   在二人看来,魏延并非传说中那般心胸狭窄,也并非目中无人,众将之间并无隔阂。   席间,众将相谈甚欢,彼此间推杯换盏,犹如亲兄弟一般;   宴后,魏延与几名将领热情地将二人送往寝殿,又商议了一些军中的事情,这才各自离开。   清晨,费祎领着大军来到南门城外,城中兵将尽皆拍马出迎。   兵将互相致礼后,刚要寒暄之时,全琮、孙韶二人却心急火燎地离队而去,没跑出几步就忍不住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蹲在地上,稀里哗啦地狂泻不止,引得众将哄笑不已。   “实在抱歉,让诸位将军见笑了……”   “身体抱恙,情非得已,失礼,失礼……”   二人返回后赶紧向众将陪罪,正当费祎和魏延在办理军务交接之时,众将突闻一阵恶臭传来。   眼看全琮、孙韶正哭丧着脸,费祎实在忍不住了,赶紧说道:“此刻只是军务交接,并无其他要事,两位将军可速速回帐休息。”   “诺!”   二人赶紧领命而去,没跑出多远就赶紧蹲在地上,又引得众将一阵大笑。   此时,就算二人再傻也猜到了其中的原因:昨日大家同在殿中饮酒吃肉,唯独自己吃了板栗饼!   两个时辰后,城中,大殿。   “诸位将军,南阳郡的形势,大家应该已有了解。”费祎简单介绍道:“满宠以宛城、方城、泌阳三城为据点,呈犄角之势部署,其中步卒十万,骑兵三万;我军只得襄阳一城,现有步卒十万,骑兵一万;诸位以为,我该如何部署?”   “费将军,陛下令你统领中路大军,不知道陛下和大将军意下如何?”魏延反问道。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陛下远在成都,大将军远在建业,无法随时调度,我只能随机应变。”费祎如实说道。   “费将军,既然陛下和大将军未作战略部署,魏某倒有粗浅计划,请诸位将军参详参详。”   魏延说罢,指着地图说道:“诸位将军,满宠的部署,目的非常明显:他集三万大军于方城阻我北上之道,集两万大军于泌县,阻我东去合肥之路。   我可兵分两路,一路攻方城,打通洛阳之道,另一路攻泌县,确保我与东路大军之联系。”   “魏将军之法甚妙!”赵广肯定地说道:“我取方城之后,若能攻取叶县,便可沿着西北而上直取洛阳,轻易绕过虎牢关之险;   当然,若我能攻取泌县,亦可打通与东路大军之联系,可沿着平坦大道相互应援。”   “我也认为魏将军之计可行。”张嶷起身说道:“不过,末将以为,满宠的主力在北边的宛城和方城,又有骑兵相助,我很难短时间打通洛阳之道。   我应该佯攻宛城和方城,牵制其骑兵,再集主力步卒猛攻泌阳。   只要我攻克泌阳,大将军的东路大军就可与我汇合。如此一来,我再取方城,不过旦夕之间。”   张嶷说罢,众将尽皆点头,陆逊却说道:“诸位将军,依我看来,我不宜北取方城,也不宜东取泌阳。我应该沿着汉水而上先取南乡,再沿着均水而上取丹阳、西峡,借此打通武关道。”   “陆将军之计更妙!”全琮欣喜地说道:“诸位将军,我在南阳郡才一万骑兵,实在不宜攻打重兵把守的方城和泌县。我往西沿着水路而上,即可避开魏国的骑兵,又可发挥我水师的优势。   满宠在西线防御薄弱,我只要占领西峡,就可与雍州的诸葛将军两面夹击,迅速打通武关道。”   “不错!只要武关一破,我就可与西路大军汇合,将有三倍于满宠的步卒,骑兵也是他的一倍多。此时我再北取方城,也就易如反掌。”顾济欣喜地说道。   “哼!你说得倒容易!”赵广反驳道:“蒋济死守着武关,他会放任自己的后路被袭?再说了,我取南乡之后,满宠必会往丹阳、西峡增兵!   就算我占领了西峡,亦会遭到蒋济、满宠的两路夹击,你还想打通武关道,简直做梦!”   “赵将军,此言差矣!”孙韶解释道:“西路的地形不适合骑兵展开,正好发挥我步卒山地作战的优势。我取西峡后,也形成了与诸葛将军夹击武关之势。   只要我据城坚守一段时间,武关的蒋济必然粮尽自乱,我在关中的大军即可猛攻武关。如此一来,武关道岂不唾手可得?”   “此计绝对不行!”傅佥反驳道:“就算我打通武关道,我在关中的兵马就能汇于南阳?孙将军,你可别忘了潼关!我关中的防卫一旦减弱,魏军必出潼关,莫非我要放弃关中之地?”   “傅将军,我关中之兵汇于南阳,北破方城将指日可待!此时,魏国只敢集全部兵马于叶县,以巩固洛阳之南大门,他如何敢西出潼关?”   “你把司马懿想得太简单了!你也太轻视蒋济和满宠!他们怎会让我轻易攻取西峡?简直是痴人说梦!”   “正因为蒋济、满宠都可以支援西峡,这二将才可能同时忽略西峡之防卫!只要我攻取西峡,大事必成!”   “你们就是把对手想得太笨,这才老是打败仗!难怪你们与我大将军交战多年,从无胜绩,都是因为你等自以为是!”   “姓赵的!你住口!休得胡言乱语!”   “干嘛?你不服?要不要单挑啊!群殴也行!或者阵战亦可,随你挑!”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诸位将军,大家不是正在商议嘛,一切未有定论,大家稍安勿躁……来,来,来,先吃几块板栗饼,消消火……”   眼看双方的争吵暂时停歇,费祎呵呵笑道:“这以前啊,大家都不知道板栗如此好吃!这不,陛下又发明了糖炒板栗、沙炒板栗、栗子羹、板栗饼,样样皆是美味啊!大家都别客气,吃啊,哈哈哈!”   费祎说罢,拿起案上的板栗饼就塞入口中,魏延、赵广、夏侯霸等人也不客气,纷纷塞入口中,全都吃得津津有味。   此时,全琮、孙韶二人的肚子仍旧翻江倒海,不停地嗝着气,看着案上的板栗饼却不敢吃,心头也有更多的不解:莫非,闹肚子不是板栗饼引起的?或者,昨日的板栗饼没有烙熟?   少时,陆逊、吾粲、徐楷等人全都狼吞虎咽地吃下好几块,几人刚要端起酒碗,却被费祎劝阻。   “几位将军,你们还不知道吧?板栗饼确实好吃,只需几个就能吃得饱饱的。不过,陛下特别说过,板栗饼含的什么……什么……好像是「淀粉」太多,吃饱后不宜喝凉水,否则容易打嗝涨气。若是吃饱后再喝酒,必会闹肚子……”   “卧槽!魏延!你这卑鄙小人!”   “魏延!你敢耍我!本将跟你没完!”   全琮、孙韶怒不可遏,二人稍一激动,似乎用力过猛,殿内又传出一阵噼啪声和恶臭味,二人哭丧着脸狼狈逃出大殿,身后又传来魏延和赵广等人的大笑声。 第495章 借力打力   经过费祎的解释,听着魏延、赵广和夏侯霸等人夸张的笑声,再加上全琮和孙韶的指责,众将全都猜到了他俩闹肚子的原因。   费祎虽然敦厚纯实,但稍一细想,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脸上略有无奈之色。   少时,全琮和孙韶更衣归来,正欲找魏延理论,却被费祎劝阻:“诸位将军,大家都是同僚,切不可因小事伤了和气啊!不过,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将军,此事也不能就此作罢!不如……”   费祎故意停了下来,眼看众将全都紧张地盯着自己,这才缓缓说道:“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费大人,既然你开了口,末将相信,此事必能公正解决。”全琮怒瞪着魏延,心有不甘地坐了下来。   “费大人,你想打何赌?”魏延不屑地说道:“不论是打赌还是打仗,我魏延从未怕过任何人!”   费祎点点头,正色说道:“刚才,大家商议对策之时,我也看到了,大家的意见基本分为两种:陆将军建议西取武关,魏将军建议东取泌阳。既然陛下和大将军没有给我指定作战方略,咱们不妨以赌局决出战略方向,大家以为如何?”   “费大人,军机大事,竟然以赌博的方式来决定,似乎有些草率吧?”陆逊反对道。   “既然是军机大事,赌博的方式自然不同。”费祎指着地图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在襄阳的西城,有两座魏军的营寨,每寨驻兵一营,由魏将王基驻守;咱们就以这两座营寨来赌,大家以为如何?”   “哦?不知费大人想如何赌?”魏延仍然不屑地说道:“不论怎么赌,我魏延定当奉陪到底!不过,只怕有人不敢赌!”   魏延此语,明显是针对陆逊。   眼看陆逊并未反对,费祎正色说道:“要不,就由陆将军、魏将军各领一军前去拔寨,先拔掉魏军营寨者获胜。届时,我在南阳郡的战略部署,就由获胜方来定,费某亦将领兵权拱手相让,这很公平吧?”   “甚好!”魏延激动得猛拍桌案,大笑道:“若说攻城拔寨,我魏延从不曾输给任何人!陆将军,你敢赌否?”   “区区一座营寨,守寨魏军不过两千,有何不敢?”陆逊自信地笑道。   “好!陆将军果然爽快!”魏延哈哈笑道:“要破其中任意一寨,我只需两千兵马,将领不超五人!”   “我亦只需两千兵马,不超五个将领。”陆逊不以为然地笑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自现在开始计时,咱们先破一寨者为胜,还请费大人和诸位将军做个见证!也请陆将军不要反悔!”   “军中之事,言出必行,可立字据为凭。”陆逊自信地笑道:“要不,咱们再加点赌注如何?”   “哼!魏某财力比不上你陆家,只要不赌千万铢钱,本将定当奉陪到底!”   “甚好!”陆逊呵呵笑道:“赌输的一方,每人当众吃十个板栗饼,外加半坛二锅头,魏将军敢赌否?”   陆逊的意图很明显,这是要帮全琮和孙韶报仇。   魏延哪受得了这种挑衅,当即应允。   此时,殿上立刻分成了两派:赵广、夏侯霸、霍弋、傅佥、张嶷力挺魏延,自告奋勇领兵相助;   另一边,陈表、吾粲、顾裕、徐楷、吕岱五人力挺陆逊,双方在费祎和众将的见证下,当即立下字据。   “好!字据已立,即刻生效,两日为期。”费祎郑重地说道:“先破魏军营寨者统领襄阳大军,负责对魏的全盘战略,各营各将,不得有违!”   众将点头应允,费祎继续说道:“城西两里,南靠大山,北依汉水,地势狭长。两座魏寨呈东西排列,相距百步。   这里有纸团两个,抽中「西」字者攻取西侧营寨,抽中「东」字者攻取东侧营寨。”   费祎说罢,陆逊、魏延各取纸团一个,然后当众展开,众将见证后,费祎令道:“陆逊、魏延,你二将各引两千兵马,两日内,务必攻克襄阳城西的两座魏军营寨,麾下将领各依调令,不得有违!”   “诺!”   二将领命后,帐中各将尽皆回营,双方各自商议攻寨方案。   魏延帐中,各将磨拳擦掌,赵广欣喜地说道:“魏将军!咱们立的字据,未曾指定用步卒还是骑兵,未曾指定攻坚装备之种类和数量,也未限制可否用战船相助。咱们抽中的是西面魏寨,这对我特别有利。”   “不错!我可以二百战船沿汉水而上,绕至魏寨西侧,以五百步卒投掷炸弹和燃烧弹,将寨中魏军炸得昏头转向,再以五百重骑兵携铁钩推倒魏寨,最后由一千步卒入寨清剿,一战可定!”   “不错,夏侯将军之计甚妙!”张嶷欣喜地说道:“我攻魏军西侧营寨之时,寨中魏军若是不敌,必会退往东侧寨中;然而,只有西侧才能展开大军,陆逊要取东侧营寨,只能从汉水登岸,大军难以迅速展开,我必会先于陆逊拔掉魏寨。”   “我看未必!”霍弋谨慎地说道:“襄阳城西,地势狭长。陆逊要取的营寨在中间,他即可用战船登岸攻魏寨北侧,也能出襄阳西门攻魏寨东侧,我并未占得地利啊。”   “怕他作甚?”傅佥不屑地说道:“他陆逊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咱们的攻坚器材并不了解,咱们的水师和重骑兵也不会听命于他,有何所虑?”   “傅将军所言甚是!”魏延哈哈笑道:“陆逊带来的皆是新兵,不熟悉攻城装备;新兵在训练时,也未使用过炸弹和燃烧弹……不过嘛……咱手上的炸弹那么多,何必劳师动众用重骑兵?   我只需五百步卒猛扔炸弹,再用五百盾牌手开道,一千弓弩手主攻,一个时辰即可破寨。”   “不错,不错!咱在襄阳屯了那么多炸弹和燃烧弹,咱可随意取用。这攻寨嘛,没什么是一轮炸弹解决不了的。就算有,那就再扔一轮,哪需要重骑兵出手?”   “好,就这么办!咱也不欺负他!若咱们真的动用重骑兵,陆逊就算败了,他也不会心服口服。”   魏延正色说道:“城西也不远,我在明日寅时渡河列阵,卯时开始扔炸弹,辰时进兵夺寨。从发兵到结束战斗,三个时辰足矣。”   “魏将军,你要炸魏军一个时辰?那个小小的营寨如何受得了?若真是这样,咱只需五百兵卒就够!”   “话是如此,但万万不可轻敌!”魏延正色说道:“这次的赌局,关系到襄阳大军的领兵权,我绝不能马虎。传令各部,做足准备,寅时准时出发!再密切注视陆逊的动向!”   “诺!”   城西,两座魏军营寨紧密相连,距离襄阳城的西门不过三里。   在众将看来,从襄阳发兵前去攻寨,各部兵卒连粮草都不用携带,打完回襄阳吃早膳,时间刚刚合适。   寅时刚至,两百战船满载兵卒和军械在城北待命,魏延刚要出发就被陆逊拦住。   “魏将军,你的战船登岸卸货之后,可立刻返回,陆某借用一下如何?”   魏延扫了一眼,陆逊和几个将领只带了一千轻装步卒,他们正在汉水北岸等候,几乎未做任何准备。   在魏延看来,寅时正点,这批战船即可提前抵达预定位置,之后再也没有价值。   待到自己列阵完毕,开始猛炸魏军营寨时,返回的战船将陆逊的步卒运到南岸,这并无不妥。   眼见陆逊如此磕碜,魏延也不吝啬,当即应允。   卯时,魏延准时列阵完毕。   夜色中,近百架专用投掷车蓄势待发,五百盾牌手、一千弓弩手虽是后队,此刻却警戒在投掷车前方,防止寨中魏军突然杀出。   张嶷一声令下,兵卒熟练地操作投掷车,密集的炸弹、燃烧弹如雨点一般,准确地落在魏军的西侧寨中,火光瞬间就印红了半边天,爆炸声响彻云霄,迟迟未停。   “陆逊有何动静?”魏延正色问道。   “魏将军,陆逊正在引兵渡江,襄阳城西,未见有兵马杀出。”   “由此看来,陆逊是破罐子破摔了。”魏延自信地笑道:“直到此时,陆逊还未引兵列阵!他也只有一千步卒,想先于本将拿下魏寨,绝无可能!”   “魏将军,陆逊虽已归我大汉,但他毕竟是吴国旧将,思想陈旧,打法老套。此时,还想靠着蹶张弩或投石车攻寨,简直可笑至极!我炸弹这么一扔,寨中魏兵必会躲到东边营寨,陆逊就更难攻取。”   “霍将军说得不错!”魏延哈哈笑道:“不过嘛,咱的炸弹虽多,还是要省着点用,慢慢扔,爆炸声不停就行,等到天亮再引兵入寨。我倒要看看,陆逊用何种老套的方式攻寨,哈哈哈!”   辰时,天已渐亮,爆炸声逐渐停止。   魏延放下望远镜,满意地说道:“咱们炸了足足一个时辰,魏军寨栏皆被烧毁炸塌,此寨已经不复存在,哈哈哈!对了,陆逊那边有何动静?”   “魏将军,半个时辰前,陆逊往寨中射出几轮箭雨,应该是佯攻了一次;之后并无喊杀声,此刻亦无动静。”   “甚好!传令:傅佥、张嶷、霍弋,各引五百兵马清剿寨中残兵,一刻钟后向费大人报捷。”   “报……魏将军,费大人命我来报:陆逊已攻取魏军东侧营寨,俘虏魏军三千余,守将王基逃去无踪,陈表、吾粲二将正在清理寨中物资……”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魏延厉声喝道:“陆逊就射了几轮箭雨,他从未引兵强攻,如何能取寨?”   “魏将军,听说……陆逊他……往魏军寨中射去的,好像是劝降的书信,所以……”   “卧槽!这个卑鄙小人!好生狡诈!”魏延咬牙切齿地喝道:“我等辛苦大半夜,却被他给利用了?”   “唉!我等棋差一着啊!”傅佥恍然大悟道:“两座魏寨紧紧相连,我在西侧攻势凶猛,东侧有襄阳挡路,南有大山阻隔,北有汉水阻隔,魏军已无退路啊!陆逊前去招降,魏军岂敢不降?”   “是啊!”赵广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在东侧炸得越狠,魏军就越发胆颤。突遇一线生机,他们如何不降?”   “报……魏将军:陆逊命人送来板栗饼,邀我等回襄阳大殿吃早膳,他说……已经备好薄酒……” 第496章 南阳战略   “军中之事,令行禁止。既然有约在先,就需依约而行。”费祎郑重地说道:“此份奏表,立刻送往成都,请陛下降旨。在这之前,虎符、印信暂由我掌管,军中之事大家商议而行,最终交由我定夺。”   费祎说罢,陆逊、全琮、孙韶、顾裕、徐楷等人满脸喜色,魏延和赵广等人则耷拉着头,惊恐地瞪着案前的板栗饼。   “几位将军,请吧!”全琮兴奋地指着板栗饼说道。   “几位将军,此刻略有微凉,要不要……让伙房帮忙热一下?”   “来人,给六位将军上酒,哈哈哈!”孙韶大笑道:“几位将军为何不吃?不会想抵赖吧?”   “孙韶!你休要得意!”赵广大声喝道,愤愤地拿起一块饼,却迟迟不敢塞入口中。   “费大人说得不错!”陆逊拿起双方定下的赌约,正色说道:“军中之事,令行禁止。有约在先,杂而不乱。不过……这赌约上……只是说输的一方当众吃下十个板栗饼,当众喝半坛二锅头。   并未说吃下板栗饼后马上就喝酒。所以,这酒,可以改日再喝……几位将军,请吧!”   陆逊说罢,几人眼前一亮,看向陆逊的眼神略有感激之色,抓起自己案上的饼就往嘴里塞,很快就吃得饱饱的。   陆逊满意地点点头,再也不提喝酒之事,正色问道:“诸位将军:魏军的骑兵,是在去年年底增兵而来。今,南阳郡内,魏军之军屯即将收割,满宠必派骑兵保护军麦,诸位有何建议?”   赵广、夏侯霸和张嶷等人默不作声,魏延犹豫片刻后说道:“去年和前年,我有两千重骑兵袭扰南阳各县,满宠未敢屯田;去年,魏国新征骑兵抵达南阳,满宠紧急补种这批军麦;   今,魏骑是我军三倍之多,我难以抢得这批军麦。况且,现在的大汉粮仓充盈,这批军麦对我来说可有可无,魏某以为,我应以攻城拔寨为主。”   “抢夺军麦,与攻城拔寨并无冲突。”陆逊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将初到南阳,这批军麦,算是本将送给襄阳城所有将士的见面礼。”   “陆将军,此话当真?”张嶷欣喜地说道:“若真能夺过来,按大汉现有的粮价,襄阳城的十一万兵卒,每人至少能分到五百铢!   领兵之将,每人至少可分到三万铢左右!这批军麦可不少啊,满宠会轻易让我所得?”   张嶷说罢,殿内议论声此起彼伏。   自汉军攻占襄阳,樊城转为贸易区之后,魏延的手上,只有两万步卒和两千重骑兵。   在这两年间,魏延手上兵马不足,他只能将防守的重心放在襄阳城和汉水,阻止任何魏军南下,对南阳郡的袭扰极其有限。   也就在这两年间,镇守襄阳的兵卒很是憋屈:扬州方向的兵卒,他们能通过作战获得赏赐;   就算镇守大散关的兵卒,他们也能通过骑兵抓捕奴隶分到铢钱,关中的军屯之粮,也让驻守关中的士卒分到六百多铢的收入。唯独镇守襄阳的兵卒,只有每月十铢的可怜俸禄。   五年前的汉军,他们跟魏、吴两国的兵卒一样,当兵只是为了吃饱饭;   四年前的汉军,每个兵将都抱着复兴大汉的宏伟目标而战;   两年前,刘闪向普通兵卒发放俸禄之后,军中的士气更加高涨;   军中的赏赐新规实施后,所有的兵将都意识到:加入汉军,为国征战的同时,也能赚取铢钱贴补家中所需,两者之间并无冲突,大汉复兴的同时,自己小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陆将军,满宠在南阳种满了军麦。刚才,大家粗略地算了算,若真能抢过来,咱们全都得发财啦!”   “甚好!只要大家想要就行。”陆逊仍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将即将是襄阳大军之统领,但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不论歼敌还是夺粮,本将应得之赏赐,陆某一铢也不要,全部分给诸位同僚!”   陆逊说罢,议论声又起,帐中众将无不磨拳擦掌,唯独魏延面带苦笑,一语不发:自己的步卒多于满宠,骑兵却不足。以襄阳现有的兵力很难北取方城,能东取泌阳,打通与东线大军的联系,这已经非常不易。   此时,陆逊不仅想打通武关道,还想取南阳郡之粮,他在战略上就高过自己太多太多!   其实,昨日双方在争辩时,魏延已经意识到自己战略的不足:就算攻取泌县,却因为距离遥远,无法与姜维形成统一的部署;   姜维尚且被邓艾拖在扬州,又如何能有效地威胁魏国的北方?   打通武关道则不同,只需留驻少许兵马东拒潼关之魏军,关中的汉军主力就能通过武关道,迅速与襄阳之兵汇合。   这样一来,汉军正好发挥自己骑兵的优势,在南阳郡歼灭满宠的主力,再从叶县往西北而上,绕过虎牢关直取洛阳,这绝对是司马懿的死穴。   魏延已经意识到自己战略的弊端,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承认;   此前,与几个将领一同与陆逊死磕打赌,这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   当然,魏延也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如果自己取得统兵权,必会寻个时机向陆逊妥协,选择陆逊的进兵方案。   “诸位,军中无戏言。”陆逊正色说道:“南阳之麦尚需两月才熟,我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在这之前,我骑兵可适当袭扰各县,魏国骑兵若是杀来,绝对不可与之接战,必须立刻退回;同时,诸位可向麾下兵卒透露此消息,以鼓励士卒之必胜信心。”   “陆将军,魏国细作无处不在,你是故意向魏国透露消息吧!”傅佥猜测道:“如此一来,满宠的注意力就在南阳之军屯;我在合适的时机出兵,必能一战攻取西峡,再以重兵把守,彻底把蒋济围死在武关。”   “不错!”陆逊肯定地说道:“我取武关道之战略,诸位必须严格保密。若此消息走漏,满宠和蒋济必会重兵把守西峡,我将功亏一篑。”   此时,帐中皆是「四平」或七品以上的将领,个个都对大汉忠心耿耿,要保证战略意图不外泄,这非常容易。不过,魏延却有诸多疑问。   “陆将军,满宠在南阳有三万骑兵,而我才一万。在我关中的骑兵前来汇合之前,我将面对魏国强骑的威胁,如何能抢走南阳郡之粮?”   “魏将军,当年,你是如何夺凉州之粮?”陆逊并未解释,而是反问道。   “陆将军,今时不同往日。”魏延正色说道:“当年,本将前往凉州之时,首先准备了大量的粮车,然后由大汉铁骑击败了魏国、匈奴和鲜卑骑兵,自然可以夺粮;今,我即无粮车,又无主力骑兵,如何夺粮?”   “既然如此,那就得辛苦满宠!”陆逊呵呵笑道:“他自会帮咱们收割,打晒。等到时间一到,咱们去各县取粮就行。”   陆逊说罢,殿内众将仍然不解,魏延却猜到了陆逊的计策,心悦诚服地举起酒碗:“陆将军,魏某敬你一碗,请!”   “魏将军,请!”陆逊也不犹豫,赶紧举碗相迎。   “魏将军……你刚刚才吃下板栗饼……”   “卧槽!”魏延心头一紧,赶紧起身往茅房跑去,身后又是阵阵大笑。   此时,陆逊心头无比畅快。   多年以来,陆逊经常手握十万大军,此次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自夷陵之战后,陆逊每次出征皆取守势,虽有明确的战略目标,却被孙权处处监视,调兵遣将多有受限;   此次统领大军伐魏,刘闪和姜维并未指定具体的目标,陆逊却主动定下了夺粮和打通武关的战略。   在众将看来,这些战略意图很难实现,陆逊却感觉得心应手。   徐州,淮水以南,东阳县。   “大将军,信使来报:廖化、句扶,张翼、李韶,这两路大军已经在淮陵、淮阴城外扎寨,行军途中并未遭到袭扰,扎寨后,魏军亦未出城相击,五城兵马皆无调动。”   “关将军是否已经就位?”   “禀大将军:关将军奉命缓行,预计今夜抵达盱台城南;他也未受袭扰,各城魏军坚守不出,陈佐、陈坦的骑兵也未曾出动。”   姜维示意校事退下,脸上未有波澜。   “姐夫,这次的试探,让你失望了吧!”诸葛瞻做个鬼脸后说道:“邓艾不怕开水烫,恐怕只能强行攻城喽!”   “师傅,邓艾既未分兵支援淮陵和淮阴,也未向五城增兵。他到底想死守这五城,还是想放弃这五城?”   “我不怕他死守,甚至希望他死守,更希望他派兵来援,最好派骑兵来援。”姜维放下一个棋子后说道:“我就怕他不援。”   “师傅,若是下令攻城,邓艾死守还好。若这三城一击即破,或是邓艾主动弃守一城,咱们就尴尬了。”   钟会放下一子后说道:“淮水就在前面,我却进不敢进,退不敢退,该轮到邓艾看我的笑话了。”   “笑就笑呗!”姜维不屑地说道:“反正邓艾不知道我在东阳,再如何嘲笑我也听不见。传令:后军在盱台以南三十里屯扎;令廖化、关索、张翼三路,明日辰时同时出击,佯攻淮陵、盱台、淮阴三城。”   “报……大将军,关将军最新战报:镇守盱台的乐綝不战而走;关将军询问,是否引兵入城。”   “慢着!”姜维唤回传令校事,脸色很是难看。   “二哥,你这乌鸦嘴!咱怕什么就来什么!”诸葛瞻说罢,又对姜维说道:“姐夫,若邓艾知道咱们在东阳,他会不会派人过来嘲笑?要不……咱们还是退回建业吧?”   “罢了!”姜维不悦地瞪着诸葛瞻,略经思索后说道:“那就再吓一吓他。传令:令关将军进驻盱台;令貂融、蒋休,引兵五千屯于洪泽湖,多扎木筏,做出北进之势。”   “姐夫,恐怕也不行吧?”诸葛瞻弱弱地说道:“姐夫,我军虽占盱台临近洪泽湖,但魏国战船往来不止,几条木筏吓不住邓艾,更引不出魏国骑兵。若真想恐吓邓艾,不如让战船沿海而上……”   “不行!”姜维肯定地说道:“战船沿海而上,兴师动众,耗时日久,虽能入淮,却会吓跑魏国骑兵,只会适得其反。”   “三弟啊,你年纪还是太小,还不能喝酒!我战船沿海而上,却只为入淮,如此大的破绽,邓艾岂会不察?所以,以后你的酒,全都让给我喝,你才不会越变越笨。”   “二哥,我一个月才半坛酒,这么点你也要抢?”诸葛瞻说罢,赶紧将酒坛紧紧抱住。   “三弟,你抱着也没用。等你睡熟了,我每日喝一小口,不到一月就能给你偷光。”   “难怪我的酒越来越少!原来是你……”诸葛瞻满脸怒色,猛地拔掉塞子,咕咕两口就喝个底朝天:“你偷啊,我让你偷!看你还怎么偷!”   “师傅,你曾说过,徒儿跟三弟都不能喝醉。若是谁喝醉,下月的酒就分给对方。”钟会看着满脸通红的诸葛瞻,满心欢喜地说道:“师傅,你看!你快看!三弟他……马上就要醉了!他下月的酒……”   姜维瞥了一眼钟会和摇摇晃晃的诸葛瞻,心里却思虑着帐中的那幅地图:自幽州的燕都到长江边,刘闪自北向南画了一条线,说是「大运河」。   姜维看着地图上的邗沟,无奈地苦笑着:若真有这条大运河,战船又何需沿海而上? 第497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姜维遗憾之余,远在成都的刘闪也在思索。   在春秋时期或以前,南船要想北上,只能由长江东行入海,再北上后逆行入淮水。   这条水道虽能北上,却绕了很远的路,还要冒着入海航行的风险,十分不便。   到了汉代,淮水以北的水道四通八达,而长江与淮水之间,也有了两条水道相连。   第一条,自然是西汉时期形成的濡须水、巢湖、施水和肥水水道。   此时,这条水道因为两国贸易的原因,暂时不能通航战船。   第二条,就是邗沟。   在春秋末期,吴王夫差为了北上伐齐,从长江边的广陵之邗口向北,经由数条天然湖泊,在末口镇入淮河,但直到东汉末年直至现在,这条航道并不通畅。   去年的灭吴之战结束后,大军急需休整,再加上两国之间贸易扩大的原因,刘闪与姜维经过慎重考虑,与魏国划定了巢湖贸易区,这给大汉带来了丰厚的贸易回报。   姜维多次向刘闪保证,巢湖的水道不影响东线大军的北上战略:汉军虽然失去了这条水道,但在同时,魏国的合肥、寿春防线也付之一炬。   东线大军的战线东移,水师的优势难以发挥,后勤补给也变得压力重重。在这种情况下,刘闪又在朝上提出开凿运河的建议。   “陛下!我与魏国正在大战,运河的开凿需要数年,远水难解近渴,此时不宜开凿运河啊!”   “陛下,此时的大汉,国力比几年前强盛数倍,但开凿运河需要动用数十万徭役。若是强行开凿,民力难以为继,请陛下慎察!”   “蒋大人,顾大人,朕只想挖条小河连接淮水和长江,并非只为战船北上。运河一旦开通,对促进杨州、徐州的农田灌溉和航运大有助益,将有数十万百姓获益。以我大汉现有的国力,挖条小河应该不难,众卿为何如此反对?”   “陛下,我大汉正在对魏用兵,此乃复兴大汉的关键时期,应该集所有民力于军事作战和农业生产,此时开凿运河确实不妥,陛下,切不可强为啊!”   “陛下,开挖运河耗时日久,绝非三五年可以为之,耗损民力至少以百万计;我大汉国力虽强,但与魏国相比仍有差距,若强行开挖,国力必然衰退。微臣以为,只能等到北复中原,国力强盛之时方可为之,恳请陛下三思!”   “既然如此,那……朕就先不挖运河,征调百姓拓宽邗沟,这应该不难吧?”   “陛下,此事也不可为之……”   “罢了!”刘闪有些生气,喝止住顾雍,然后将目光转向孟光:“孟大人,依你之见,拓宽邗沟或是开挖运河,究竟是利是弊?”   “陛下,依臣愚见,不论是拓宽邗沟还是开凿运河,皆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然,此时确实不宜大兴水利,请陛下慎察之。”   “孟大人,连你也反对开挖运河?”   “陛下,微臣惶恐……以微臣愚见,若要开挖运河,至少十年后方可为之……”   “罢了,散朝!”刘闪不悦地说道,确实有些生气。   “陛下,微臣还有事上奏!”张休上前说道。   “何事,速速奏来!”刘闪耐着性子说道。   “陛下,成都城内,太学生请愿之事,还请陛下速速彻查。若不彻查,恐会愈演愈烈,恐会蔓延至其他郡县,届时……”   “不必查!”刘闪不悦地说道:“朕说过,此事与黄局长绝无关联!张大人,你身为御史中丞,身负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之职,对于朝中或地方之事,自当鉴别真伪。黄局长掌管全国之科技和教育大事,这乃大汉强盛之根本,岂可妄加弹劾?”   “陛下,微臣惶恐……此事牵连甚广,影响甚大,还需尽快查明,以正天下之视听。陛下,绝不可徇私……”   “张休!你好大胆!”刘闪指着张休喝道:“黄局长已经否认此事,你还纠着不放?还敢说朕徇私?你到底几个意思?没事找事是吧?”   “陛下恕罪……微臣只是依照汉律,请陛下公正彻查。若黄局长与此事无关,自当公告天下,以正视听。”   “好,好,好!朕查,朕查!这总行了吧?”刘闪确实气得怒火攻心,当即令道:“御史大夫向朗,一月内查清试卷泄密之事!在这之前,谁敢对黄夫人有半点不敬,朕诛他三族!”   刘闪说罢,愤愤地拂袖而去。   年初,一批吴国旧臣归降之后,在蒋琬、费祎、董允等老臣的举荐下,启用了一大批德才兼备的吴国旧臣,张休就是其中之一。   张休,出自吴国吴郡的士族张氏,其父正是已故的吴国重臣张昭;   张休现任「御史中丞」,属于「御史大夫」之下的属官;   其兄长张承被封「奋威将军」,此刻正跟随诸葛瑾征战于雍州;   张休之族弟张奋,亦获得蒋琬和顾雍的举荐,遥领着九江郡太守之职。   在汉军平定江东之前,刘闪常年在外「御驾亲征」,朝中琐事皆交给蒋琬全权负责;   如今,三路大军皆在北伐,刘闪终于得闲,这才回朝「亲政」。   然而,朝中琐事经常气得刘闪火冒三丈。   张休所说的「泄密」事件,自然是指年初的太学生选拔考试之后,成都城内突然出现的榜文。   这些榜文并未张贴在治所内,而是被人张贴在大街小巷。从榜文的内容看,有人认为考卷的内容已经提前透露给某些人,使得这部分人以优异的成绩升入太学,暗指太学生的选拔中存存舞弊行为。   榜文贴出后,此事在大学生中迅速传开,大批落榜者聚焦在各县治所请愿,要求公开泄密真相并严处泄密者,矛头直指科技和教育局的局长黄月英。   “饭桶!不学无术的饭桶!大学生不明事理,做官的也不明事理!简直气死我也!”   刘闪离开大殿后,骂骂咧咧地往园中而去,来福引着几个内侍紧跟在后。   “陛下放宽心,向将军已在城中排查,只要抓住张贴者,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哼!敢让朕不舒坦,他也别想舒坦!如果姓张的前来求见,不用通传,一律不见!”   “诺!”   “再去告诉那些大臣,就说朕身体不适,近日不上朝!”   “诺!”   “告诉向朗,如果一月查不出真相,就把姓张的砍了!”   “诺!”   “陛下……”   “免礼!”   刘闪胡乱地在园中乱穿,见到王贵人,胸中之气很快就消了一大半,揽着她的腰就往雅竹殿而去。   “陛下,可是朝中之事烦恼?是否需要臣妾抚琴一曲,助陛下静心顺气……”   “不必了。那个老东西一死,朕自然顺气。”刘闪说罢,端起桌上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气又消了一大半。但一想到张休的面孔,又感觉这碗茶白喝了。   “陛下,朝中之事,臣妾不该过问,只是……”   “爱妃,但说无妨。”   “陛下,朝中众臣,若全都是阿谀奉承之辈,自然不会惹陛下生气。”王伊若谨慎地说道,见刘闪并未反对,又接着说道:“陛下,众臣皆是食君之禄,他们犯不着惹陛下生气。若真惹怒了陛下,必是事出有因;其实,敢惹陛下生气的臣子,远比趋炎附势者要好得多。”   “爱妃所言极是,这个道理朕也明白。只是……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却不明白!”刘闪仍然气愤难消。   在刘闪看来,黄月英整日呆在科技馆,还要抽出时间培训小学、大学和太学的西席,哪有心思去泄密考卷?   再者,黄月英只是偶尔跟马忠有往来。除此之外,她从未见过朝中众臣,若说她泄密考卷内容,这对自己又有何用?   二人正在殿内闲谈,向宠领着几个宿卫兵匆匆赶来。   “陛下,今晨,末将又在城中发现几张榜文,已经全部取来,暂未抓到张贴者。”向宠说罢,将几张榜文递给来福。   刘闪打开一看,几张榜文的内容各有不同,但都表达出同一个意思:太学生,对兴邦治国毫无关系。   “哼!自作聪明!”刘闪将榜文揉成一团,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陛下……莫非……已经知道幕后主使?”   “哼!敢跟朕玩小花样,他们还嫩了点!”刘闪笑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向朗……恐怕处理不好。”   “陛下的意思是……”   “来福,传旨:长沙郡守朱熹,速来成都复命。”   “诺!”   来福离开后,向宠一脸懵逼地说道:“陛下,张贴榜文者仍未抓获,末将是不是再加派人手……”   “不必!”刘闪肯定地说道:“不用再搜捕,让他们贴!最好将成都城全部贴满!先让子弹飞一会儿,这也不错。”   “子弹……陛下,这……”   “呃……这东西太深奥,说了你也不懂。对了,这几日怎么没见刘璿?”   “回禀陛下:近日,太子一直在城外练兵,少有回宫。”   “新征的大军,不是已经发往关中和襄阳了么?哪里还有兵?”   “陛下,张翼将军的两万兵马,一直驻在城外,从来未曾调动……”   “哦,你不说,朕还差点忘了!”刘闪恍然大悟。   前几年,成都城接连发生两次叛乱,在这之后,刘闪确实在城外驻了两万兵马,由后将军张翼统领;   后来,吴国战事吃紧,张翼被调往前线,这支兵马却一直驻在城外。   向宠见刘闪并未怪罪,赶紧解释道:“陛下,自张翼将军调走之后,这支兵马无人统领,军纪涣散,太子就……”   “无妨!朕并无怪罪之意。太子尚武,喜好军旅,亦是我大汉之幸。如今,成都城再无叛乱之险,这支兵马可转为后备军,令太子勤加操练,随时支援前线。”   “诺!” 第498章 退兵诱敌   寿春……   五百条战船缓缓靠岸,乐綝跳下战船,急匆匆地往大殿而去。   “邓将军!末将奉命屯兵盱台,正在加筑城防,蜀军才刚到城外,为何要撤回寿春?”   “乐将军,请稍安勿躁。”邓艾呵呵笑道:“你等出发之后,我也是第三天才看破姜维的诡计,盱台已无驻防之必要,这才将乐将军调回。”   “邓将军,我在淮水下游的五城中,盱台紧邻洪泽湖,正是防止蜀军北上的关键据点。为何其他几城皆在坚守,单单要撤空盱台?”   “乐将军,这正是邓将军的高明之处。”赫凯解释道:“在淮水下游,若以盱台或洪泽湖为中心,其上游有淮陵,下游有淮阴、淮浦、海西三城;如果把整个淮水看成一条寨栏,那么盱台就是一个大门。”   “这么说来,邓将军故意敞开大门?故意放蜀军渡过淮水?”乐綝不解地问道。   “正是如此。”邓艾自信地说道:“蜀军一得盱台,即可以洪泽湖为据点,抢扎木筏趁机北上。不过,我在淮水一线战船众多,随时可以关闭这个大门,断绝其后援和粮草。   这样一来,北上的蜀军,不论是步卒还是骑兵,必被我阻在淮水以北,被我骑兵轻松歼灭。”   邓艾的计策很简单,乐綝秒懂之后,心头仍有疑虑,不解地问道:“邓将军,姜维用兵诡计多端,我这么不战而走,岂不惹他生疑?他必会看出这是关门打狗之计,如何能轻易上钩?”   “这就由不得他了!他没有选择!”邓艾仍旧满脸的自信:“姜维若想北上,他必经淮水。如今,我在沿河各城皆有重兵,洪泽湖又是绝佳的北上之选,他犯不着攻我其他四城吧?再说了,就算他想要那四城,就凭他手上的十五万步卒,这还远远不够。”   “邓将军,此计确实精妙!”田豫忍不住赞道:“姜维若想没有后顾之忧,他只能攻取四城,再全歼我淮水的战船,这对姜维来说难于登天。   所以,他要么冒险北上被我瓮中捉鳖,要么乖乖地退回建业。不论姜维战或不战,主动权都在我军手中。”   “只怕姜维想战也不敢战啊!”赫凯哈哈大笑道:“蜀军缺少战船,他若置重兵于淮水,每日的粮草所需甚大,我随时可出骑兵袭扰其粮道;   若姜维分兵攻我四城,我在淮水的战船随时可以支援;   若姜维退走,我随时可出骑兵追击;   姜维不远三百里而来,面对我敞开的盱台大门,他却无从下手!想不到姜维也有今日!妙哉!妙哉!”   “邓将军,蜀军战船众多,我才两千余条,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乐綝很是担忧地说道:“若蜀军战船出长江口,再沿海而上逆流入淮,我如何挡之?”   “我已在淮河的海西水域打满木桩,又有典满将军引兵驻守,北部沿海也有骑兵巡逻,蜀军战船真敢千里而来,必是送死!姜维没这么傻,也没这么大胆。”   邓艾说罢,帐中众将无不点头,邓艾喝口酒后补充道:“现在的姜维进退两难,他摆脱颓势的唯一办法只有攻城,诱我骑兵或步卒前去解围。   若姜维真想鱼死网破,我还是要做好死战的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四城,毕竟蜀军的手上有炸弹。”   “邓将军,姜维用兵诡诈多端,他拼死攻城的可能性极小。”毋丘俭肯定地说道:“自姜维出永安以来,不论是攻取秭归、江陵、夏口还是襄阳或柴桑,他几乎没有重兵攻城的战例。只要我不为所动,坚守城池不出,假以时日,姜维必退。”   东阳县……   “攻!谁说我不攻城?”姜维猛拍案头:“今夜就攻城!同时攻打淮陵和淮阴!传令:廖化、张翼,各调一营兵马攻城,每营各备一千炸弹,全给他扔进去!”   “大将军,我军的炸弹……对敌军的兵卒或房舍的损害较强,却难以攻破城墙;就算全扔进去,城中魏军亦会躲开,或是将主力撤至城外。攻城效果……恐怕不会太乐观啊!”   文钦说罢,弱弱地劝道:“大将军,我军的补给全由陆路运输,多有不便,是不是……省着点用?”   文钦说罢,周胤也劝道:“大将军,依末将看来,我就算攻下这几座城池,仍然难解战船缺乏的困境,我还是不敢轻易北上,为何要强行攻城?”   “文将军,周将军,你们误会了。”柳隐解释道:“大将军命人攻城,是想引诱魏军骑兵来援,并非真要攻取这二城。”   文钦恍然大悟,却仍有不解:“大将军,自我驻于二城城南,陈佐和陈坦早就不知所踪,说不定已经撤回寿春。我在淮水有两万骑兵,他们又如何敢援?”   姜维并未回答,或许,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当夜,淮陵、淮阴二城火光冲天,密集的炸弹和燃烧弹如雨点一般砸入城中,爆炸声不断,直到天明时分才逐渐停息。   天亮时,城中已是一片狼藉,躲避的魏军纷纷入城;   经过清点,这一夜的轰炸下来,城中房舍损毁无数,人员或粮草损失却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胡将军,姜维……是不是退兵了?”一名校尉大胆地猜测道。   “随他去!”胡质不屑地笑道:“想诱我出城追击,休想!严守四门!不得出城!”   城南六十里,有一片方圆六十多里的丘陵浅山,名曰团山。   团山并不高,山间灌木杂草丛生,一支骑兵正悄悄地驻扎于此。   “兄长,人人都说姜维用兵如神,咱们躲在此处已有三日,他为何就没发现?”陈坦不解地问道。   此时,陈佐正数着地上的蚂蚁,头也不抬地说道:“蜀军骑兵在此搜查多日,咱们又是半夜藏到此处,姜维如何能知道?再说了,姜维的注意力都在淮水,他哪顾得上自己的身后?”   “兄长,我还是觉得不合常理啊!”陈坦扭扭脖子,满脸疲惫地说道:“姜维用兵,他最看重自己后方的粮道。如今,运粮的蜀军就在十几里外,姜维怎会如此大意?”   “大意吗?我不觉得。”陈佐冷笑道:“据哨探来报,姜维的骑兵皆部署在东阳附近,可以随时支援淮水,也可随时支援后方的粮队。我若贸然杀出,必被围歼。”   “既然如此,那……咱们躲在这里有何用?就为了喂蚊子?”   “邓将军命我屯兵此处,命我等待战机,咱们照做就行。”陈佐说罢,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也不想喂蚊子!特玛的!若让我捉到姜维,我必将他全身剥光,在这里晾上三日,以解我心头之恨!”   “报……二位将军,哨探来报:蜀军骑兵,兵进盱台;蜀军后队,兵退三十里下寨。”   “哼!姜维又在玩小花样!”陈佐呵呵笑道:“昨夜,淮陵城中的爆炸声彻夜未停,他没诱出胡将军的步卒,这才假意退兵,我可不上他的当!”   “兄长,我倒觉得……这是个机会!”陈坦欣喜地说道:“兄长,邓将军说姜维进退两难,他退兵的可能性极大,这才令我屯于此处等待机会。如今,姜维南退,应该不是耍诈吧?”   “你还是再去睡一觉!”陈佐不悦地说道:“想在姜维手上占便宜,只能在梦中!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姜维兵退建业,我等兵退寿春,两全齐美,互不干扰。”   “兄长,你是被姜维吓傻了吧!咱真有立功的机会!”陈坦的兴致越发深厚,欣喜地凑上来说道:“兄长,你看啊,姜维在退兵之时,他担心淮水方向的追兵,这才将自己的骑兵调往淮水断后,这难道不是机会?”   陈佐没有说话,陈坦继续说道:“兄长,姜维并不知道咱们藏在这里,他只知道淮水可能有追兵。如果没有猜错,等到明日,姜维的后队还会兵退三十里下寨,他的骑兵仍然会留在盱台!”   陈佐默默地点点头,陈坦接着说道:“兄长,姜维的后队自东阳县撤回,三日之后,姜维的后队距离盱台就是一百多里,距离我处大约三十里!   我只需一次冲锋,必能冲散他的步卒方队,或许能擒获几员大将,就算活捉姜维,这也不无可能!”   “不错!”陈佐郑重地点点头:“姜维只顾自己身后,却不知道我伏于此处,这确实是个机会。我趁他骑兵在百里外断后,趁机杀他个片甲不留!等他骑兵赶来支援时,我却早已远去。”   “兄长,我正是此意!没想到姜维的不败神话,竟被我兄弟二人打破,简直天助我也!那个郭淮,看他还敢小瞧于我!哈哈哈!”   接下来的两日,关索仍然屯兵于盱台,貂融、蒋休二将引着兵马四处砍树造筏;   淮水和洪泽湖上,近在咫尺的魏军战船视若无睹。   正如陈佐、陈坦预料的那般,自淮陵到淮阴,沿河皆有大批的汉军骑兵巡逻断后,城中魏军并未杀出。   马承、董厥二将引着万余步卒缓缓退来,几十骑哨探回报消息后,二将正欲下寨,西面的丛林中突然杀出大队魏兵,正是陈佐、陈坦的五千精骑。   “马承!董厥!本将等你多时啦!”   “马承!董厥!速速下马受死!”   陈佐、陈坦似乎急着立功,二人先于自己的本阵一百多步,仗着自己满身的铁甲,不顾迎面飞来的箭矢,狂笑着往马承杀来。   “两个笨蛋!你已被我家大将军包围了!哈哈哈!”   “卧槽!兄长,这个马承实在太笨!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看我少时取他首级!”   “哼!今天本将心情好,不想与你单挑!”   马承哈哈大笑,右手轻扬,麾下兵卒已在有条不紊地变换阵形;   不远处,在董厥的指挥下,两个方圆阵正在成形。   若说汉军现有的精锐步卒,自然是来自南中的无当飞军;   若说久经沙场的老兵,必是扬州境内的东路大军。   马承、董厥二将引领的是一万步卒,面对数量不明的魏国骑兵,兵将全无慌乱。对于常用的阵形转换,这些老兵在转瞬之间就能完成。   来袭的魏骑并非虎豹骑,但依赖于魏国强大的国力,这五千骑兵全都装备了马鞍、马蹬和马蹄铁,绝非几年前的匈奴骑兵可比。   不过,正是汉军的阵形转换实在太快,陈佐、陈坦眼看就要接近马承,汉军射来的箭矢越来越密集,待到退后几步,这才发现对方已经布好防御阵,毫无破绽可循。   二将绕着几个方圆阵转了几圈,双方互射几通箭雨后,只得骂骂咧咧地往西北方向退走。   大约一刻钟后,这队魏骑退至团山以北,正欲往西方向退回寿春,却见西面三里外尘土飞扬,似有大队骑兵杀来。   “兄长,莫非……是郭将军的骑兵到了?要不要派人去打问?”陈坦谨慎地问道:“先前,马承说我等被包围……”   陈佐心头猛地一颤,仔细辨认着前方的骑兵。   三里的距离,对于全力冲锋骑兵来说,不过眨眼即到。几乎在喘息之间,对方的战旗已经隐隐可见。   “兄长,那几面战旗……很是陌生,上面的字……看不太清楚……”   “反正不是自己人!撤!快撤!” 第499章 何乐而不为   三国时代,与春秋战国或秦汉时代基本相同,领兵主帅出征之前,都会选择吉日点兵起行;   在点兵之前,有个重要的仪式,这就是「挂帅」:由君王授予帅旗、虎符、印信等物,表明这支军队是奉诏出征。   这个时代的「帅旗」,多是国号或主帅的旗号,这支部队出征之后,帅旗一般挂在大营或已占城池的中军帐前,因为帅旗只有一面。   因此,真正到了战场上,领兵作战将的领不会打「帅旗」,而是打自己的「战旗」。   战旗多是主将自己的旗号,旗帜上标明了将领的军职和姓氏;   若是由封了军职的副将出战,则既要打主将的战旗,也要打自己的战旗。   现在的汉军,既有许多汉籍将领,也有一些羌籍和南籍将领。   然而,那些羌籍和南籍将领,并非每人都有汉籍名字,他们本身的名字也没有「姓氏」。   因此,这些将领的战旗多是以某种图腾绘制。   就在刚才,两支骑兵临近时,陈坦观察多时,也没能认出滇吾、伐同二将的战旗,这就不足为奇了。   陈佐、陈坦二将,知道汉军有两万多骑兵在淮河以南,情报显示,这支部队正在百里之外;   面对突然杀来的大汉铁骑,二将来不及确认敌方骑兵的数量,也不来不及确认敌方将领的姓名,急忙引兵退走。   “兄长!”陈坦边跑边喊:“咱们往哪走?”   “赶紧绕过马承、董厥的步卒方阵,先往东走,再折向北,去往海西!”   二将短暂商议后,马不停蹄地往东而去。不过,身后的汉军追出几十里就停下了脚步,并未急追。   “兄长,刚才追击咱们的,一定是两个羌人莽将!”陈坦心有余悸地问道:“兄长,他们怎会出现在团山的西面?”   “那还用问?咱们中计了呗!”陈佐没好气地说道:“或许,姜维早就发现咱们埋伏在团山!他不敢引兵来攻,又无法将我四面围困,这才将咱们诱出。”   “兄长,你是说……”陈坦恍然大悟道:“姜维佯攻淮陵和淮阴,他针对的并非城中步卒,而是针对咱们?”   在陈佐看来,事实已经很明显,姜维的目标确实是自己。他懒得多作解释,大声令道:“再休息一刻钟,全军往东转移!”   陈佐确实没有说错:在这片辽阔的平原上,哪怕有一点点的兵马调动,这都难以逃过对方哨探的眼睛;   另外,骑兵又不是步卒,大队的骑兵经过之后,地上肯定会会留下马粪、马蹄等痕迹,很容易被经验丰富的哨探发现。   就如去年,烧戈和李球半夜进驻陈留之后,天亮前就派人消除了地上的痕迹,这才做到万无一失。   前几日,陈佐、陈坦二将半夜藏于团山,确实瞒过了汉军哨探的眼睛。然而,地上的痕迹却暴露了这支部队的踪迹。   团山是低矮的浅山,方圆六十多里,山间都是新长出的杂草灌木,姜维知道二将伏在此处,却无法用火攻;   同时,姜维也料到二将带足了粮草,加之团山方圆六十余里,无法将这里重重围困,这才用计将二将诱出。   可惜的是,淮水一线毕竟是平原,骑兵在这里可以任意驰骋,姜维虽然将其诱出,却无法将其全歼:如果对方执意逃走,避免与自己正面决战,哪怕自己有十万骑兵,也很难将其围死。   去年,烧戈、李球二将率军北上,郭淮和张虎追了十几天,后来虎豹骑也加入追杀,仍然对他们无可奈何,正是得益于那片辽阔的平原。   邓艾主动弃守盱台,弃守辽阔的洪泽湖,姜维却不敢北渡淮水,所忌惮的也是魏国骑兵。   在淮北的千里平原上,他不是担心自己的骑兵被魏骑包围,而是担心自己断粮:马吃青草可以坚持数月,骑手却不能吃草!   “妹夫,正如你所料,陈佐、陈坦二将已被诱出,我只需派兵缓缓追赶,我后方总算无忧矣!”柳隐说罢,又略有遗憾地说道:“难道……我真的无法将其全歼?”   “确无办法。”姜维无奈地说道:“淮水北岸,四城皆在魏军手上,他们可以去往任意一城;就算我派兵阻住四城,他们也能在淮水登船,或者折回往西返回寿春。”   “妹夫,我军已得盱台却不敢北上,长期这样耗下去,这也不是办法啊,我粮道实在太长!要不……我将大军西移,在合肥以北,择机与邓艾决战?”   “不,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再说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我可不会干!”姜维举起酒碗说道:“舅哥,咱麾下的士卒都沉得住气,就连关索将军也沉得住气,你为何如此猴急?”   “妹夫,今时不同往日啊!”柳隐放下酒碗后说道:“在以前,只有咱们一路在打主攻;此时,诸葛瑾和陆逊也在领兵北进,若咱们这一路没有战果,岂不让人笑话?”   “你就放心吧!”姜维呵呵笑道:“诸葛瑾,这会儿恐怕刚刚才到长安;至于陆逊,他恐怕整日都在喝酒。若要战果,咱们这一路应该最快!”   “妹夫,莫非……你已经有了北进之策?”   “我去年就在筹划此事,不过,现在时机未到,咱们耐心等待即可。”姜维自信地地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不出一月即有消息传来。”   樊城做为第一个贸易港,现在就跟巢湖一样,大汉与魏国都不驻军,由双方共同组建的五千卫队巡逻,南来北方的商旅在城中来去自如,非常安全。   一连几日,魏延都会到樊城城西的酒馆喝闷酒,每次都醉薰薰地独自离开。   这日,魏延刚刚坐下,一个商旅模样的男子不请自来,很自然地坐在一起。   “两盘花生米,两只烧鸡,两坛酱香型。”男子点菜后,若无其事地问道:“魏公,考虑得如何?”   “绝无可能。”魏延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既知我姓名,就该知道我是大汉的骠骑将军;我可以与你喝酒,也可以与你做生意,但我绝不会叛汉归魏。”   “魏将军跟随蜀国……”   “大汉!”魏延冷冷地喝道,眼神中充满杀意。   男子怔了怔,赶紧纠正道:“魏将军跟随大汉先帝多年,战功卓著;你的女儿亦是大汉皇帝身边的贵人,你也算皇亲国戚;   可惜,魏将军戎马一生,名义上是骠骑将军,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吴国降将。”   “我魏延,身受先帝和当朝陛下洪恩,纵然粉身碎骨亦难报答。你不用出言挑拨,我不吃这一套。”   “魏将军误会了,高某只是陈述事实。”男子给魏延倒满酒,又自己倒上一碗,接着说道:“魏将军,汉国的皇帝确实赏识你,但这是以前;如果没有姜维,没有陆逊和诸葛瑾,你仍然会受到赏识和重用。”   “魏将军,请!”男子举起酒碗向魏延致意,然后一饮而尽:“魏将军,请!”   魏延喝光后,男子立刻帮忙倒满,接着说道:“陆逊在夷陵之战大败汉军,你家先皇的驾崩,与陆逊有莫大的关联;自姜维出永安以来,陆逊又数败于姜维,几乎从无胜绩;高某实在不明白,你家陛下为何重用陆逊,却对魏将军这般轻慢?”   “我说过,生意上的事咱们可以合作。你再敢提其他事情,休怪魏某刀下无情!”   “魏将军,我也很想与你做生意。不过……你手上有白糖吗?你有透亮的镜子吗?你有大力丸吗?”   男子很是不屑地说道:“再说了,你的铜锭收购价格也低于陆家,高某如何关照你的生意?”   魏延嘴角抽动了几下,男子接着说道:“魏将军,你对大汉皇帝忠心耿耿,你家陛下,却没有将赚钱的门路交给你,也没对你委以重任,你知道其中原因否?”   魏延冷哼一声,起身就欲离去,男子赶紧说道:“魏将军,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男子说罢,魏延似乎有所触动,咬咬牙又坐了下来。男子继续说道:“魏将军,诸葛瑾受到你家陛下重用,皆因他是诸葛亮之兄;陆逊受到重用,自然是因为他有钱;   你魏延在战场上斩敌数万,战功赫赫,在你家陛下眼里,远不如陆家帮忙修桥铺路,难道不是么?”   “魏将军,请!”男子喝下一口酒,见魏延重新坐下,于是正色说道:“现在的汉军三路北进,气势如虹,要灭魏国,不过在三五年之间;然而,等到魏国一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届时,你汉国的其他将领,纵然归隐也能富甲一方,他们已经为家族赚得千秋基业,你魏家,又获得了什么?”   “你缠了我七天,你到底想作甚?”   “魏将军,高某只是生意人,只想与魏将军做点生意,就这么简单。”男子云淡风轻地笑道。   “你也说过,我魏延既无白糖也无镜子,我只是收点铜锭和匈奴奴隶。除此之外,还能与你做何生意?”   “魏将军,若我没说错,按照你大汉的军功赏赐新规,就算你身为大军统帅,就算你俘获南阳郡的所有魏国兵卒、将领和三万匹战马,你所得的赏赐,不过一千五百万铢。   可惜来了陆逊,这不过是黄粱一梦;   若魏将军愿意与高某做生意,只需一年,魏将军就可轻松赚得五千万铢,或者更多。”   “我说过,魏某绝不会叛汉投魏!只要满足这一点,我可以跟你做生意。”   “若魏将军执意如此,那……魏将军只能赚一千万铢。”   “一千万也够了!不知是何生意?”   “魏将军,你们汉国的赏赐新规,这不过是「买人头」。如今,高某也向魏将军买人头!不同的是,高某向你买魏军的人头,一个二百铢,这价格很公道吧?”   魏延多有不解,男子继续说道:“魏将军,你也知道,南阳郡有十万魏军步卒,若高某全都买下,这就是两千万铢;   除此之外,高某再向魏将军买战马,一匹战马一千铢,三万匹就是三千万铢,合计五千万铢。不过,既然魏将军不想卖,那就……”   “我想看看你说的一千万铢,那又是何生意?”   “魏将军,这一千万铢,乃是一个人的首级。”男子神秘地笑道:“魏将军,你应该知道这人是谁。”   “陆逊?”魏延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陆逊。”男子正色说道:“魏将军放心,这无需魏将军亲自动手。只需在必要的时候,魏将军稍稍透露他的行踪即可。”   “哼!这与叛汉投魏有何分别?”魏延厉声喝道:“休要再言!否则,休怪魏某不客气!”   “不!魏将军,你只需透露一点小小的情报即可。你仍是大汉的骠骑将军,你也没有叛汉投魏。   如此一来,魏将军即能除掉一个讨厌的敌人,又能赚得一笔铢钱,何乐而不为?”   “你到底是何人?”魏延冷冷地问道。   “不瞒魏将军,家父乃魏国当朝廷尉高柔;自曹爽纂位被诛之后,家父奉陛下、太后和太傅之命,假节行大将军事;鄙人姓高名俊,现任魏国大将军掾属。”   高俊说罢,魏延迟迟未作表态,高俊也未再出言相劝;一刻钟后,高俊起身离开。   临走时,高俊将一张凭条放在桌上:“魏将军,这是五十万铢,算是请魏将军喝酒;生意上的事,魏将军可以慢慢考虑。不论魏将军同意与否,高某都想与魏将军交个朋友。” 第500章 龌蹉之事   魏延离开之时已近深夜,酒馆虽已打佯,二楼的雅间内,仍有几人在饮酒议事。   “满将军,这是从蜀国进购的花生米,乃是稀罕之物满将军就不想尝尝?”荀俣笑呵呵地问道。   “蜀国能做出炸弹,能做出镜子,能做出二锅头和大力丸,这些也就罢了。”满宠不悦地问道:“为何蜀国能种出花生米,我大魏却种不出来?”   “满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花生米跟板栗一样,据说原产于吴国会稽郡的山区,当地山民偶然发现可以食用,然后就在蜀国流行起来。”   荀俣夹了个花生米放在嘴里,遗憾地说道:“不过,蜀国人太狡猾!他们只出售煮熟或炒熟的花生米,我军细作和商旅很难获得种子,大魏自然种不出来。”   “卑鄙!龌蹉!”满宠冷冷地喝道:“如此龌蹉之事,我满宠做不出来!”   满宠所说的「龌蹉之事」,并非指「熟花生米」的贸易,而是指收买魏延之事,荀俣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满将军,若说龌蹉之事,又岂会让你亲眼所见?荀某身为御史中丞,位及三公,对龌蹉之事见惯不惊,这才向陛下请命来到军中。”   荀俣摇摇头,无奈地笑道:“远离朝堂,或许再无龌蹉之事。”   满宠也听出了荀俣的弦外之音,他不想过多地讨论朝中之事,端起酒碗一口喝光,冷冷地说道:“龌蹉之事,满宠不屑为之!”   “满将军,此言差矣!”荀俣不以为然地说道:“兵者,诡道也。诡道者,欺诈也。战场用兵,皆是龌蹉之事。”   “不错,荀大人所言极是!”高俊也劝道:“满将军,现在早已不是春秋时期。现在用兵打仗,若不行龌蹉之事,若还要遵守春秋礼法,又如何能打胜仗?”   “两军交战,策反敌将,此乃寻常之事,此等案例多不胜数。只要能打胜仗,龌蹉之事也会流芳千古!满将军,你又何需在意这些细节?”   “你等想要策反魏延?哼!这简直是做梦!魏延对蜀国之忠,不亚于任何一个大将,你等休再浪费时间!”   “满将军,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荀某眼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钱。只要出价合适,无所谓忠奸,人人皆可为我所用。”   “满将军,高某敢留下那五十万铢,必是经过察言观色。”高俊自信地说道:“魏延收下那张凭条之时,他就已经被我策反。”   “据我所知,魏延并未答应你的交易,你就不怕鸡飞蛋打?”满宠不屑地问道。   “若满将军不信,我等可拭目以待。”高俊自信地笑道:“三日之内,魏延必会再来。”   “不必了!若他真敢再来,我在酒馆伏五十弓箭手,必取他性命!”满宠冷冷地喝道:“你们说得对,我不介意做龌蹉之事。只要取下魏延首级,我满宠被万人唾骂又如何?”   “满将军,切不可鲁莽啊!”荀俣赶紧劝道:“满将军,我大魏的太后、太傅、陛下和朝中众臣,包括你我三人,都对两国贸易极为重视,若魏延或任何敌将在樊城被杀,咱们都得被诛九族啊!”   “满将军,你还不知道吧!”荀俣压低声音说道:“太傅在蜀国有个内线!大批的炸弹,正在通过樊城和巢湖运往洛阳!若蜀军有人在贸易港遇刺,蜀国必会关闭贸易港,我再难获得炸弹!”   “是啊,荀大人说得对!若满将军鲁莽行事,造成贸易港被关闭,你就断了千万人的财路,将会得罪大魏的所有人!就算死千次,万次也于事无补!”   “罢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满宠喝口酒后说道:“若说魏延被策反,我确实不信。就算他能提供情报,我也不会采用,你等勿要浪费时间。”   满宠说罢,迅速换上一件锦衣,然后从后门离开,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洛阳……   太傅府内,司马昭推门而入,眼看司马懿正在批阅奏表,仓促行礼后就要离开,却被司马懿叫住。   “这几日,为何未见你上朝?”   “父亲,皇帝还小,老是在殿上哭闹不止,去上朝又有何用?再说了,所有的奏表,不是都送到太傅府了么?”   “嗯?”司马懿不悦地哼道:“胡说八道!当今圣上已有八岁,哪像几年前?他何时哭闹不止?”   “父亲,前段时间你外出狩猎,由孩儿替你上朝。可是,孩儿在殿上的声音稍稍大一点,那个小皇帝马上就被吓哭,如何能安静地上朝?”   “你就不能小点一声?若让众臣误会,又有人说闲话,又得费一番功夫去解释,岂非自找麻烦!”   司马懿不悦地说道:“你……又去了济北?”   司马昭见瞒不住,似乎也没打算隐瞒,正色说道:“父亲,济北的那个酒厂,咱家投了那么多钱,总得时常盯着吧?再说了,孩儿这几天又拉了好多订单,恐怕……还得扩大规模才行。”   “去就去了,酒厂确实得盯紧。”司马懿拿起另一张奏表,扔给司马昭后问道:“尚书令王晨上表弹劾,他说你殴打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这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已经将他贬为尚书,他还敢到处生事?”司马昭不悦地道,眼看司马懿紧绷着脸,赶紧解释道:“父亲,前不久,你外出狩猎那几天,孩儿代父亲行太傅之事,教导小皇帝读书,岂料他实在太笨,教了两遍还不会背,这才用戒尺抽了他两下……”   “戒尺只能打手心,打屁股,你为何抽皇帝的脸?”   “父亲啊,小皇帝实在太笨,孩儿情急之下……呃……对了,那个王晨还敢多事,应该将他贬到平冈去做县令,呃……不,贬到柳城,越远越好!”   “罢了!他那把老骨头,说不定死在路上。”司马懿云淡风轻地说道:“他毕竟是建武将军王凌的兄长,与满宠、令狐愚、荀俣等人关系密切,其妹又是郭淮将军之妻,我暂时还不想动他。”   “父亲,孩儿代太傅管教小皇帝,这乃天经地义之事。”司马昭不以为然地说道:“王晨这种佞臣,整天就知道嚼舌根!若不适当敲打,恐会人人效仿,恐日久生乱啊!”   “罢了,你也是的,以后做事注意一点,别让人抓着把柄。我司马家对大魏忠心耿耿,岂是几个小人可以抹黑?”   司马懿懒得管这些小事,命司马昭退下,然后又拿起另一份奏表。   “慢着!”司马懿眉头紧锁,立刻唤回司马昭:“太常荀适上表,你……更改前人的姓名,这又是咋回事?”   司马懿说的「改名字」,自然是司马昭将黄梅戏《昭君出塞》改成了《明君出塞》,也将「王昭君」的名字改成了「王明君」。   这半年来,刘闪指定排练的《霸王别姬》和《昭君出塞》,已经在大汉各地演出数千场,受到各阶层人士的一致好评和喜爱;   其免费场次在各地治所公演时,简直是人山人海,各个青楼更以请到艺官为荣。   这两场戏在青楼上演时,青楼的入场价,已经由最初的两千铢上涨到两万多铢,仍然一座难求。   此时,一些魏国商贾也看到了商机,他们挑选一千多名青楼艺姬前往大汉学艺,刘闪抱着「振兴国粹」的思想,对这批魏国艺姬来者不拒,指定了一批艺官悉心指导,使得黄梅戏在魏国也大受欢迎。   不过,司马昭看过《昭君出塞》之后,要求所有的艺姬在演出时,必须将剧中的「昭」字改成了「明」字。   这样一来,「王昭君」被改成「王明君」,「昭妃」也被改成「明妃」。   司马昭的这个举动,不仅引起普通百姓的不满,也引起看戏的世家门阀和富户商贾的不满,太常荀适上表弹劾,这便在情理之中了。   “父亲,王昭君的「昭」字,竟然不避孩儿的祎,成何体统?这必须得改啊……”   “王昭君,乃先汉时期南郡秭归人氏,距今已近二百年,她为何要避你的祎?”司马懿狐疑地问道。   “父亲……你别生气……”「混帐东西!」”司马懿仿佛明白了什么,厉声喝道:“你让前人避你的祎,是不是也想让天下人避你的祎?如今,魏国的小皇帝还在活蹦乱跳,你就敢做此等龌蹉之事,让天下人如何看我司马家?你老爹我还在世,你就在考虑姓名之避祎,你将我置于何处……咳……咳……”   “父亲,勿要动气……孩儿……大不了过几年再改……呃……不,不,不,……孩儿不敢,不敢……”   “跪下!”司马懿简直怒火攻心,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缓过来后喝道:“我司马家在魏国权倾朝野,这就够了,你却做得这般明目张胆?现在是何等局势,你就不睁大眼睛看清楚?”   “父亲……请勿动怒,孩儿已经知错了……”   “立刻发出榜文,一月内,恢复「王昭君」的姓名!”   “孩儿明白!”   “你已经引发众怒,幸好我发现得及时!”司马懿庆幸地说道:“这段时间,你要低调行事,不能抛头露面,最好远离洛阳。”   “那……依父亲之意,孩儿将去往何处?”司马昭略一沉思,欣喜地说道:“父亲,要不……孩儿去往济北,盯紧咱家的酒厂……”   “不行!你还想着去济北?我刚刚才说过,你不能抛头露面!你惹的事还不够多?”   司马懿无奈地摇摇头,冷冷地瞪着司马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事情很明显,司马昭还年轻,他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在司马懿看来,就算司马昭责打曹芳这个小皇帝,可以解释成他代行太傅之事的管教行为。   众臣对此虽有不满,却忌惮于司马懿的权势,不敢太过激烈地反对。   然而,司马昭并非皇帝,他让前人避其名祎,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世家大族,都能从中窥其野心,也会将矛头指向司马家。   如今的魏国,面临着汉军的三路压境,好几个将领和大臣也在背后蠢蠢欲动,司马懿如何能不顾忌?   “你……就以督军为名,领三千兵马去往潼关。”司马懿谨慎地说道:“潼关的蒋济、羊祜皆是我的亲信,我自然放心;再者,潼关易守难攻,就算蜀军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逾越,虽是前线,却绝对安全。”   多年以来,司马昭经常跟随司马懿出征,却从无独自领兵作战的经验。   听闻以督军的名义去往潼关,司马昭心头大喜:“父亲放心!孩儿定当施展平生所学,报效……”   “放屁!”司马懿愤愤地说道:“你此次去往潼关,名为督军,却不得参议任何军机!老老实实在潼关呆着!敢迈出关一步,打断你的腿!” 第501章 满宠进兵   南阳郡……   在汉军没有增兵以前,满宠屯重兵于宛城、方城和泌县一线,再以大队骑兵逼近襄阳城巡防,将守城的汉军牢牢压制在襄阳城中。   费祎领兵到达后,半月来都没有兵马调动,满宠却选择了主动出击,他凭借着自己的骑兵优势,进一步挤压襄阳汉军的空间:此时,在襄阳周边三十里左右,城西的牛首、城北的米庄、城东的东津,这三个小镇各驻有一万魏军步卒,并由一万骑兵日夜巡防。   “陆将军,南郡的小麦比南阳早熟二十天,末将按你的指令,派骑兵去动员当地的百姓;   满宠必然从细作口中得到了消息,他为保南阳郡之粮,这才收缩防线,想将我压制在襄阳城中。”白虎文说道。   陆逊点点头,张嶷接着说道:“陆将军,满宠以大队骑兵掩护,正在三座小镇大肆兴建防御工事,俨然已成三座小城池,我得尽早出击,绝不能让它建成!否则,后患无穷啊!”   “张将军,南阳郡地形平坦,魏国的工事并未建在险要隘口,我军步、骑兵可轻易绕过,何患之有?”陆逊不以为然地笑道。   “陆将军,此言差矣。”全琮正色说道:“陆将军,我军虽能绕过三座小城,但满宠却能以三座小城为据点,轻易威胁我军粮道和军械运输。如此一来,我步、骑兵皆不敢远离襄阳,处处掣肘,这对我确实不利!”   “不错,全将军所言极是!”阎宇指着地图说道:“陆将军,据我哨探来报,满宠正在往西部的和县、北部的朝阳、东部的蔡阳派驻兵马。   他已经依托这三座城池,以及正在兴建的防御工事,在襄阳外围设下两道防御线,我军更难杀出,必须得尽快拔掉城外的魏军工事!”   “陆将军,就以城西为例,我若绕过城外三十里的牛首据点,却又要面对和县城中的魏军,就算步卒或骑兵也会被两路夹击,缓慢的运粮队就更难通过。   我将被满宠牢牢压制在襄阳,不论西出、北上还是东进,都处处受限,不可不察啊。”   吕岱说罢,陆逊并未关注三座小城的兴建进展,而是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满宠在南阳各县,是否已经派驻兵马?”   夏侯霸肯定地说道:“陆将军,我骑兵已经探明:南阳郡各县各城,满宠皆已派有兵马;各个县城中,如果加上舍吏和青壮百姓,至少有两千兵马驻守。”   “这就对了!满宠得知我正在动员百姓去南阳郡抢粮,他已对我军夺粮的战略确信无疑。他将我压制在襄阳,又加强各县各城的防卫,这些都是保粮的部署。”   傅佥说罢,疑惑地盯着陆逊:“陆将军,我既然想抢粮,却在坐看满宠兴建工事,坐看他加强各县防御,这岂不自相矛盾?”   “何来矛盾之说?”陆逊自信地笑道:“傅将军,我早就说过,抢粮与西取武关道,二者之间并无矛盾;我也说过,我会让满宠帮咱们收割、打晒好粮草,并屯于各县城中;届时,我引兵去各城各县取粮即可。”   “陆将军,你太小看满宠吧!”赵广很是怀疑陆逊的话,正色说道:“前年,满宠奉命镇守襄阳,我十几万大军耗时将近一年,这才最终夺得襄阳;几年前,你们与满宠在淮水一线激战多次,双方各有胜负,孙权却始终未能进驻合肥;   如今,满宠在我外围设下两道防御网,南阳各城紧闭城门,我军纵然突破防御网,也难以入城以获得补给,岂不处处被动?”   “是啊,陆将军!”吾粲担忧地说道:“满宠正在加强各城防卫,我却无动于衷,这究竟为何?诸位将军,大家都知道攻城之艰难,就算各城只有两千舍吏和精壮百姓,我仍要以数万大军,劳神费力地逐一攻取!   况且,那时候各个县城粮草充足,满宠只需在各城派驻少许兵马,就能轻易将我十万大军拖在南阳郡,这对我实在不利啊!”   “既然……诸位将军都以为我将处处被动,满宠也会这么以为!”陆逊自信地笑道:“既然如此,我可进一步坚定满宠的信心,促使他尽快完成防御工事。”   陆逊说罢,不顾各将惊愕和不解的眼神,环视众将后令道:“陈表、吾粲,王亢、阎宇,徐楷、凌封,你等可分三组,每组引四千兵马互为应援,分别绕过牛首、米庄和东津,佯攻和县、朝阳和蔡阳;若是大队魏军杀来,可以方圆阵迎敌,我自有兵马接应。”   “诺!”   六将领命而出后,陆逊又令道:“赵广、夏侯霸、白虎文,你等各引三千轻骑,分别前往牛首、米庄和东津小镇接应我军步卒;   若魏军骑兵杀来,切不可恋战!可用炸弹或燃烧弹迟滞魏骑的追击,然后退回襄阳城和城西大寨。”   “诺!”   “吕岱、梁绪、凌烈,你等各引三千步卒,乘战船沿汉水而上,至山都城东十里下寨,等侯调遣。”   “诺!”   当夜,樊城。   魏延身着便装,刚刚在酒馆坐下,高俊似乎等侯已久,迫不及待地靠了过来。   “魏将军,考虑得如何?”高俊点好酒菜后问道。   魏延也不客气,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过了老半天才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魏将军,你既然前来,应该不是告诉高某这三个字吧!”高俊呵呵笑道。   “不错,只有这三个字!”魏延肯定地说道:“我绝不可能叛汉投魏,也不可能助你取陆逊首级,此等生意,魏某宁可不做。”   魏延说罢,将五十万铢的凭条放在案上,自顾自地喝着酒;   高俊既未接过凭条,也未说话,正在失望之余,魏延却说道:“我此次前来,想跟你做另一笔生意,相信你会感兴趣。”   “只要能赚钱,或是有利可图,不论什么生意,高某都可一试。魏将军,但说无妨!”   “你们的情报摸得很清楚!”魏延冷冷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与陆逊确实有矛盾,我巴不得他死!不过,陆逊的谋略在我之上,获得我家陛下和大将军的器重,这也在情理之中;   我魏延乃是汉臣,身受陛下洪恩,必当以大汉利益为重,不可能向你透露陆逊之行踪。”   高俊点点头,魏延继续说道:“不论陆逊为谁效命,不论他身居何职,我魏延都会以死报效陛下。当然,陆逊骑在我魏延头上,魏某确实心有不甘。   魏某之所求,乃是希望陆逊苦无战功,毫无建树,从而被陛下调离或降职,仅此而已。”   魏延说罢,高俊心头大喜:不论是满宠还是荀俣,二人都对劝降魏延不抱希望;   此时,魏延的话又让高俊燃起一丝希望。   “魏将军的意思是……”   “我可以给你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或是你们细作稍加留意就能发现的情报。这些情报虽然不重要,却能让陆逊举步艰难或处处掣肘,而不会对大汉造成兵卒或物资损失,只要能助你打压陆逊,对我魏延来说,这就足够了。”   “魏将军诚意与高某合作,高某绝不会亏待。”高俊说罢,赶紧将凭条推到魏延跟前:“魏将军放心,只要我等精诚合作,陆逊蹦哒不了多久。”   “你错了!”魏延冷冷地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魏延跟你做的这个生意,并非为财。只要逼走了陆逊,魏某与你便是路人!不论何时,只要在战场相见,魏某将毫不犹豫地取你首级!”   说话间,魏延满脸皆是杀气,荀俣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怔了怔神,谨慎地问道:“魏将军所说的「无关痛痒之情报」,究竟为何?”   “很简单:陆逊此次来到襄阳领军,其战略目的,就是夺取南阳郡之麦。”   “就这些?”荀俣略有失望地说道:“半月以前,南郡百姓皆被动员,准备前往南阳郡抢粮。此事早已天下皆知,满宠已在准备应对措施,这哪算什么情报?”   “今夜子时,将有三路汉军绕过牛首、米庄和东津,其身后皆有骑兵接应。”   “魏将军,想必你也知道,樊城和襄阳周边,处处皆有我军哨探。襄阳的任何风吹草动,皆瞒不过我军哨探的眼睛,可能这三路大军刚出襄阳,情报已由我军哨探送往各处;   再者,陆逊用兵富有谋略,他让步卒先行,骑兵接应,此种简单的诱敌之计,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这些情报,似乎毫无价值吧?”   “陆逊正令战船去往山都,预计明辰就将出发。”   “魏将军,你也知道,战船逆汉水而上,行船速度极慢,我大魏在汉水并无战船,却有斥侯快船日夜巡视,两岸也有快马哨探密切关注。   想必你们的哨探也知道,满宠已在汉水沿线的山都、谷口、南乡屯有兵马,纵有战船运兵前来,沿江各城也固若金汤。所以,这条情报也无价值。”   魏延的嘴角动了动,荀俣赶紧劝道:“魏将军,你必须提供有用的情报,满将军才能伺机而动啊!若全是这等无用的情报,咱们如何能打压陆逊?陆逊不被贬职或调离,魏将军又如何重掌襄阳大军?如何建功立业?”   “罢了!不赶走陆逊,我寝食难安!”魏延愤愤地敲着桌案,吞下一口后酒后郑重地说道:“实不相瞒,陆逊来到襄阳,他除了想夺南阳之粮,还想西取武关道!”   魏延说罢,荀俣大骇,筷子掉到地上也浑然未觉。   “这座酒馆的经营者是魏国人,为免惹人怀疑,魏某不宜多来;此后,我会派心腹家将过来,每次五十万铢!”   “魏将军,你……这是?”   “信不信由你。这些情报,你买不买也无所谓。就算没有你们,我魏延,同样能赶走陆逊!”   魏延说罢,收好凭条,大步离开酒馆。 第502章 函谷关 潼关 武关   当夜,魏延离开后,高俊及时将魏延的话转告给满宠,满宠和荀俣都觉得不可思议。   “高兄,你被魏延给诈了吧?”荀俣哈哈大笑道:“你给他五十万铢已是慷慨,若再被他用假情报骗走铢钱,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荀兄,你不是说过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高俊正色说道:“满将军也说过,魏延对蜀国之忠,不亚于任何一个将领。不过,魏延并没有意识到,他想赶走陆逊,向我透露一些情报,事实上已经背叛了蜀国。”   “高兄,荀某劝你一句:你还是少见魏延为妙!既不要与他的家将见面,也不要用铢钱买他的情报,更不能相信他的任何情报。”   “荀兄,前不久你还支持我策反魏延,怎么才过了几日,你却劝我不要与他见面?”高俊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荀俣呵呵笑道:“魏延向你透露三条无关痛痒的情报,又向你透露了一条假情报。他的目的很明显,想误导太傅和满将军的部署!   每条情报五十万铢确实便宜,但若是假情报,咱们亏的就不仅仅是五十万铢,而是亏掉南阳郡,甚至洛阳和魏国!”   高俊仍有不解,荀俣接着解释道:“诸葛瑾领兵到关中之后,太傅也猜不出他的进攻方向,这才分兵把守潼关和武关,更是在北面的蒲津渡布有一支奇兵;   陆逊到襄阳统领大军之后,满将军也不知道陆逊的进攻方向,这才在南阳各地分兵驻守。   魏延此举,明显想将我南阳大军的主力调往武关驻防,他就可以轻松地北取方城,或是东取泌县!”   高俊疑惑地看着地图,荀俣呵呵笑道:“高兄啊,你确实被魏延骗了!依我看来,他与陆逊不和,这明显是假象!他是想骗取我等的信任,再趁机兜售假情报,借此迷惑满将军,我绝不能信他!”   “荀兄,何以见得?”高俊仍有不解。   “高兄,满将军在南阳各城分兵把守,方城、叶县和泌县更有重兵把守。今,陆逊夺我南阳郡之麦的企图非常明显。   同时,他为了东取泌县或北攻方城,这才故意放出假情报,想将我主力大军调往西面去守丹阳,可谓用心狠毒啊!”   高俊不再说话,满宠也一语不发。   荀俣接着劝道:“满将军,太傅在关中置重兵二十万,也指示蒋军师和羊祜重点防守潼关,就是想阻止诸葛瑾东取潼关之后直进洛阳。   大家都知道,武关之险远胜潼关,魏延假意与陆逊不睦,故意放出欲取武关的假情报,让我将重兵置于武关,这即是在迷惑你,也是在迷惑太傅,我不可轻信啊!”   “我说过,魏延所给的任何情报,我从不相信半个字,我更没心思去甄别这些情报的真假,哪会被他轻易迷惑?”   满宠正色说道:“不过,仅仅从南阳郡的部署来看,我确实应该加强武关的防卫。”   “满将军,武关道的出口虽在南阳郡,但长久以来,武关和潼关皆由太傅主持防卫。   如今,陆逊意图不明,他即可以攻取泌县与姜维会师,也可攻取方城和叶县打通洛阳之道,他西取武关又有何用?”   “满将军,切不可轻信魏延之语啊!”荀俣继续劝道:“潼关和武关仍在我手中,我二十万大军随时可夺回关中;就算陆逊和诸葛瑾合力打通武关道,诸葛谨就敢放弃关中兵进南阳?”   “我说过,我不会相信魏延的话,他的任何情报我都不会相信,更不会将其做为南阳防御的参考。”   满宠郑重地说道:“二位军师请放心,我略微加强武关的防御,这只是出于整体战略的考虑,与魏延的话没有任何关系!”   满宠说罢,荀俣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满宠也低下头,仔细研究着案上的地图。   武关,位于丹凤县东武关水之北岸,在春秋时即已建置,当时名曰「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是著名的「秦之四塞」之一。   在一千多年以后,很多人对潼关、大散关、函谷关或虎牢关等众多的关隘耳熟能详,却少有人知道武关。   武关并不是特别出名,除了这里很少发生著名战役之外,其地理位置「不太重要」也是原因之一。   春秋战国时期,出于整体防御的需要,秦国在关中平原的四面大建关隘:东建函谷关,西建大散关,北建萧关,南建武关。   毫无疑问,函谷关是「秦之四塞」中名气最大的关隘,它是长安和洛阳的必经通路:从关中东出,攻打三晋(韩魏赵)必经函谷关;   同时,它也是保护关中平原的大门。   若说得夸张一点,函谷关,它就是关中秦国与其余六国的军事分界线。   秦与六国之间,多场大战都围绕着函谷关展开,其战略意义就可想而知。   函谷关易守难攻,这与它的地理位置有密切的关系:或许很多人不知道,函谷关并非建在「陆地」之上。或者说,函谷关的位置低于四周的陆地。   事实上,函谷关是修在稠桑原的一条裂缝中。   稠桑原,它跟五丈原、北原一样,是一块隆起在关中平原的「高地」。   稠桑原紧挨着黄河,河水紧贴着原壁流过,没有一丝空隙,四周峭壁陡立,原上都是参天古树,秦汉时代的步兵或骑兵,想从原上翻过去,这绝不可能。   所以,东来的行人或军队要想进入关中,没有其他道路可以走,只能从稠桑原的裂缝通过。   这条裂缝长达十五里,深五十到七十米,绝岸壁立,底部宽不过数米,车不能方轨,马不能并鞍。而函谷关,就扼守在这条裂缝之间。   然而,经过两百多年的地理变迁,到了西汉末期,由于黄河的河道不断下切,黄河的水位也随之降低,原来紧贴着稠桑原的河道就裸露出来,形成一片河滩。   正是这片河滩的出现,使得函谷关的天险不复存在:关中的军队东出,或者关东的军队西进,可以直接从河滩上走过去,不需要再挤那条函谷关的裂缝。   到了西汉时期,秦函谷关被彻底废掉,由新函谷关取而代之,但其防御效果并不明显。于是,割据关中的政权便开始修筑潼关。   潼关的第一次出现,大概是东汉末期,曹操与马超的关西军之「潼关大战」: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都是发生在这次大战中。   从这个时候开始,潼关的战略价值逐渐取代了新函谷关。不过,潼关的地理位置和险要程度,远远比不上函谷关:在历史上,因为函谷关地形更加狭窄,从来没有人能绕过函谷关,而绕过潼关者却比比皆是。   唐末的黄巢从禁沟绕过了潼关,明末的李自成也从秦岭南麓直接绕过了潼关。   就连曹操当年与马超开战,也没有直接攻取潼关,而是从蒲津渡口渡河,从北面绕过了潼关。   相比起来,从整体的战略位置来看,比起秦时的函谷关和新建的潼关,武关就远远没那么重要了。   道理很简单:若从关中发兵,出潼关可直取洛阳,出武关,却只能到南阳盆地的襄阳或宛城。   其实,武关的地势更加险要,其攻取难度远远胜过潼关。然而,正是基于整体战略上的原因,武关的位置和重要性,反而比不上潼关。   襄阳城……   魏延回到大殿,众将等候已久,陆逊赶紧迎上来邀其入座,命人送上酒菜。   “魏兄,事情办得如何?”陆逊焦急地问道。   “陆兄,我已依照你的话,将我欲取武关的战略如实相告。”魏延坐下后,脸上略有不悦地说道:“陆兄,我魏延沙场斩敌,所取人头十万有余!如今,我却干这等下三滥之事,与我骠骑将军之身份完全不符啊,哈哈哈!”   “魏兄,这条计策是你所提,既然如此,也只有你才能胜任。”陆逊呵呵笑道:“不过还好,以后再也不用魏将军亲自出马,魏将军便不会再为难,哈哈哈!”   “陆兄,这条计策确实是魏某所提。可是……我略一细想,其间漏洞百出,满宠真会上当?”   “若说要讹人,我陆逊讹不了姜维,要讹个满宠还是绰绰有余。”陆逊自信地笑道:“满宠很是自负,他绝不会相信你的情报,咱们也会反其道而行之,让他变得更加自负,更加坚信自己的观点;   等到他的自负一点一点地崩塌,这将变成自卑,他就会后悔没有相信你的话。   届时,咱们再向他透露情报,不论情报是真是假,他都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只能全盘采信,我就可一战定乾坤。”   “陆兄,我等就向满宠透露点情报,你竟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就跟大将军一样啰嗦!”魏延端起酒碗一口喝光,感觉自己不能再喝,于是说道:“此等下三滥之事,再也不要找我魏延!我还是适合领兵杀敌,你下令便是!”   “好,那咱们就按你的计策,先反其道而行之。此次去往泌县是成功的关键,一切就辛苦魏将军了!”   魏延点点头,陆逊令道:“魏延、霍弋、顾济、顾裕,你四将各引五千步卒,带足攻城器材和粮草,缓进泌县!”   “诺!”   “且慢!”   四将刚要领命而去,却被全琮坚决拦下:“陆将军,四位将军,此举恐有不妥,还需慎重商议才行!” 第503章 北冥有鱼   四将停下脚步,全琮赶紧说道:“泌县位于襄阳城的东北,距离襄阳接近四百里,与宛城、方城相距二百余里;这一路上,大军行进时无险可守,若魏国主力骑兵来袭,几位将军岂不危险?”   “全将军,你尽管放心!”陆逊自信地笑道:“此次东去泌县,我与魏将军已经商议多时,这一路往东,满宠只会以小股骑兵前来袭扰,看似凶险却会平安到达。”   “可是……襄阳距离泌县……这粮道实在太长!就算几位将军平安到达泌县,待大军扎营之后,满宠却出骑兵袭我粮道,这又如何应对?”   “全将军行事谨慎,魏某佩服!”魏延说罢,立刻拱手行礼:“全将军刚到襄阳之时,魏某多有得罪,还请全将军海量包涵!”   其实,自从费祎和陆逊到达襄阳,了解到此事的始末后,二人多次劝说全琮和孙韶,魏延和赵广等人也前往帐中道歉,全琮和孙韶对此早已释怀。   全琮拱手还礼后,魏延解释道:“此次我去往泌县,其实是缓行,因为我带走了襄阳城所有的粮车,我本身就是一支物资和粮草的运输队,粮草足够一月所需;   再者,我等带去的两万士卒,其中一半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新兵也全是精锐,就算满宠派骑兵来袭,我又有何所惧?”   “不错,魏将军所言极是!”陆逊心悦诚服地说道:“襄阳的汉军虽是新兵,但我看过他们的演练之后深感佩服!这批新兵全是精锐,阵法操练纯熟,士气旺盛,绝非我等带过的吴兵可比;当然,三日后,我骑兵回营之后,我也会派骑兵沿途护送,此行绝无差池。”   “可是……魏国有三万骑兵啊……我才一万,如何能敌?”孙韶也表达出深深的忧虑。   “孙将军,我西进山都已经拖住一部分魏军;满宠在外围设下两道防线,三面围我襄阳,这又拖住一大批魏兵;   再者,满宠还要分兵重点防守宛城、方城、泌县和武关,他的骑兵又在巡视并协助各地收粮,我此次东去泌县,确实有惊无险。”   陆逊详加解释后,众将再无疑惑。   次日晨,汉军大举出城,浩浩荡荡地往东北方缓缓而去,消息传至一河之隔的樊城,满宠得知,暗笑不已。   “高兄,事实如何?魏延亲自领兵去往东北方向,目的地必是泌县!”荀俣呵呵笑道:“幸好我没相信魏延的鬼话!若我抽调兵马加强武关的防卫,必中他和陆逊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不合常理啊!”高俊疑惑地自言自语:“昨夜在酒馆时,魏言的言谈举止,不像在诈我啊!他又亲自领兵去往泌县,这确实奇怪……”   “有何奇怪?”满宠正色说道:“陆逊来到南阳郡,他除了夺我粮草之外,无非就三个进攻方向:武关、方城或泌县。若蜀军在东线和西线势如破竹,陆逊要么攻打方城,要么按兵不动;   如今,其他两路的蜀军未有进展,陆逊就不会北取方城,他只敢西取武关,或者东取泌县,寻求与两他两路之呼应。”   荀俣和高俊不停地点头,满宠接着说道:“当前,我在西线屯兵二十万,诸葛瑾不论攻取潼关还是武关,他都只能分兵而行,不敢放松对关中的防御,就算他能攻取其中一关,也不敢全军东进;   而东线则不同,姜维若能击败邓艾,必会立刻北上。此时,姜维受阻于黄河和虎牢关,他有很大的可能折向西边,与陆逊合兵一处。   因此,陆逊东取泌县的可能性最大!魏延想诈我,诱我往西增援武关,试图调虎离山,这就不足为奇了。”   “满将军果然高见!”荀俣赞道,转而又忧心忡忡地问道:“满将军,你……难道一直将中军帐设在樊城?就不怕蜀军……围攻樊城?”   “胡说!樊城乃是贸易区,两国都不处驻军,我的中军帐仍在宛城。”满宠说罢,满心欢喜地说道:“不过,呆在樊城确实不错!酒肉美食,歌舞戏曲,赌场娱乐,这些东西宛城全都没有;   另外,若我驻于宛城,襄阳的消息需要数百里报来,难免会错过重要军情。在樊城则不同,我可第一时间察觉蜀军的动向,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哈哈哈!”   成都,皇宫。   这段时间,刘闪确实没有上朝。   孟光、朱熹被请到宣室殿,刘闪并未入殿议事,而是在殿外摆开两个烧烤架,说是给朱熹「设宴洗尘」。   不多时,刘瑶、刘琮、刘卉、刘默等皇子公主慢慢围在烧烤架旁,十几个嫔妃也陆续聚集到殿外,那些被请来的嫔妃见到有大臣在此,都想转身回避,却被刘闪逐一劝回;   与此同时,孟光和朱熹请求告辞,也被刘闪劝阻。   “孟大人,朱大人,诸位爱妃,大家都不用回避。”刘闪命众人坐下后说道:“朕本想单独请孟大人和朱大人吃顿烤鱼,哪知道会这样!没办法,只好临时请大家一同前来。”   刘闪说罢,继续撸起袖子往鱼身上刷着鱼油,很快就有香味传来。   “来福啊,不是朕想说你!”刘闪略有不悦地说道:“朕命你买条大一点的长江鱼,你却给朕买了两尺多长的,还是两条,吃不完岂不浪费?”   “陛下,小奴……猜想陛下要宴请两位大人,本想买两条小一点的。可是……成都城里实在买不到更小的,鱼店老板又不剖开卖,所以……”   “罢了。”刘闪将鱼翻了个面,然后问道:“朱大人,朕记得……长江里有各种各样的鱼,朕在沙羡、下雉以及柴桑城外,经常烤一尺来长的鱼,这才半年多时间,长江里的鱼,为何长得如此巨大?”   朱熹也被架子上的鱼吓了一跳,面对刘闪的问题,只能猜测道:“陛下,可能……可能是运输不便,太小的鱼赚不了多少钱,渔夫和商贩这才选择大一些的,毕竟买鱼都是整条买。”   “原来如此!成都远离长江,能吃到新鲜的长江鱼,这也是幸事,大点就大点吧!”   刘闪又将鱼翻了个面,然后用小刀将鱼身划出十几道口子,继续撒上香料。   “长江鱼能长如此巨大,难道要成精了不成!”刘闪不停地撒着香料,口中喃喃念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两个烧烤架;一个秘制,一个微辣,来瓶雪花,咱们勇闯天涯……”   刘闪念诗的同时,各个嫔妃全都掩面而笑,孟光和朱熹也憋得满脸通红,几个皇子公主却在议论另一个问题,可见大人与孩子的视角完全不同。   “父皇,雪花都是一片一片的,若是装到瓶里,岂不化作清水?”刘琮咽了口口水,弱弱地问道:“父皇,雪花,它与勇闯天涯又有何关系?”   “唉!其实,朕最喜欢的就是雪花!”   刘闪长叹口气:“可惜,六载的时间一晃而过,朕再未尝过雪花的味道……”   “父皇,雪花……有味道么……”   “父皇,何为雪花?”   “成都很少下雪,若陛下喜欢雪花,等到秋季,咱们可去襄阳或长安看看,那里应该能见到。臣妾记得……好像在汉中,每年也能见到雪花。”李昭仪说道。   “姐姐说得对,若在北方,每年都能见到雪花。”王伊若遗憾地说道:“可惜……就算陛下有空前往,咱姐妹却无法跟随了,只能等以后了……”   王伊若说罢,几个嫔妃纷纷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们的预产期,皆在今年的秋季或冬季,确实无法出宫远行。   刘闪不止一次怀念着啤酒的味道,可惜自己不知道酿造之法;   当然,这年代也没有玻璃酒瓶的吹制工艺,就算酿造出啤酒,也无法长期保存,刘闪只得放弃了做啤酒的打算。   刘闪没有说错,来福买回的鱼实在太大!   刘闪不想宫里的厨子浪费了食材,这才亲自动手,命人摆下两个烧烤架,左右开弓忙个不停。   烤鱼很快就做好,十几个嫔妃和皇子公主也不推辞,她们料想刘闪和两个大臣有事要谈,于是用竹签穿上一大块,三两下就吃得精光,然后纷纷借故离开。   眼看还有一整条没有动过,刘闪想到还有要事,也不挽留,命人将鱼搬入宣室殿,再命人取来三坛二锅头和花生米。   “陛下诏微臣回成都,不知……”   “朱大人,朕思来想去,这件事,恐怕只有你能办好!”   刘闪说罢,给孟光示意,孟光将成都城以及各郡县的榜文之事慢慢道出。   “陛下,若微臣没有猜错,这必是吴国那边的部分士族势力所为。”朱熹肯定地说道:“陛下,我大汉在益州和南中地区,少有士族势力的阻挠,各项新政的推行才能顺利进行;   而新归大汉的吴国则不同,特别是扬州各郡,士族势力特别强大,陛下虽然给予他们许多做官和赚钱的机会,却无法短时间内改变他们的偏见。”   “没错!朕也料想是这样,这才请朱大人来成都。”   “陛下,从榜文来看,他们是想全盘推翻已有的小学、大学和太学,推翻从太学生中选拔人才的制度,恢复原有的察举方式,继续让士族垄断做官的权利。”   刘闪和孟光皆点头同意,朱熹略经思索后说道:“陛下,江东士族多数都已归顺我大汉,若不能从根本上消除他们对平民的偏见,他们还会想尽办法继续做乱。”   “不错!他们贴榜文时朕并未阻止,他们就越发猖狂,不仅仅是成都,就算江东的会稽和吴郡,也出现了类似的榜文。   各地的大学生全都惴惴不安,都在担心考卷会继续泄密,影响人才选拔的公正性。”   “陛下,既然知道此事是某些士族势力所为,要解决此事,其实不难!”朱熹肯定地说道:“陛下,太学生的升学考试是在冬季,榜文刚开始出现在成都,其中提到的泄密事件也发生在成都,这就更好办。”   “哦?不知朱大人有何妙计?”   “既然冬季时陛下已经回到成都,陛下可诏令全国,就说太学生的选拔试卷是由陛下亲自命题,并未选用黄夫人事先拟好的考卷。   如此一来,不论是平民还是士族,无人再敢质疑黄夫人,也没人敢质疑陛下,泄密之事便迎刃而解。”   朱熹的办法很直接,也很暴力。刘闪略一细想,这确实是解决泄密事件的简单办法:不论是谁,他们敢质疑黄月英,却不敢质疑自己。   “此法不错!”刘闪点点头肯定地说道:“这确实解决了泄密事件。不过,此事的重点并非「泄密」,士族势力是在借题发挥,进一步炒作太学生的平民身份,质疑他们不能治国,这事可不太好办。”   孟光点点头说道:“陛下,自从顾大人被调到成都之后,他事先定好的一批郡县官员,皆被换成了太学生;   顾大人举荐的许多官员也没能入朝为官,或许他们在担心,担心朝中和地方的官员,将来会全部换成太学生,担心自己的做官机会受到进一步的挤压,这才将矛头指向了太学,指向我大汉的人才选拔方式。”   “不错!此事若不能一次性解决,他们还会想出各种办法,不停地攻击太学,攻击我大汉的人才选择制度。朕没时间陪他们玩个三年五载!不知朱大人有何妙计?” 第504章 丞相长史   “陛下,要解决此事,其实也挺容易。”朱熹正色说道:“让士族势力中想要做官的人,一同参加太学生的选拔考试,一同做为太学生到成都深造。如此一来,他们如何再持「太学生不能治国」的观点?”   “朱大人,请问,是先有鸡还有蛋?”刘闪未置可否,反而问了个不相关的千古难题。   朱熹秒懂了刘闪的意思,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赶紧释道:“陛下,正如微臣所说,士族势力对太学生存有偏见,这主要源自于太学生的庶民出身,这一点微臣无法改变。   不过,微臣想要改变的,并非太学生的出身,而是士族对太学生的偏见,这才让士族势力进入太学。”   “朱大人,这又回到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正因为士族群体高高在上,他们对平民存有偏见,他们绝不可能参加太学生的选拔考试,也不可能与太学生一同深造;   你想让士族放低自己的身段,就得先消除他们的偏见,而不是让他们成为太学生。”   “陛下,微臣……似乎是明白了朱大人的意思。”孟光谨慎地说道:“陛下,朱大人似乎想到了办法,让那些士族势力主动降低自己的身段,主动参加太学生的选拔。”   “朱大人,你也说过,士族群体多是几代,甚至十几代累世公卿的传承!就如庐江郡的周氏一族,他们在商周时期就在朝中做官,到了秦代虽有没落,却在先汉时期再度崛起;士族群体的优越感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如何能让他们主动放低身段?”   “陛下,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朱熹自信地说道:“陛下也知道,士族群体素来看不起经商。然而,在我大汉「农商并举,鼓励经商」的影响下,江东士族的顾家和陆家,包括魏国的司马氏,他们刚开始只是派船到永安买酒。   但是,在不久之后,他们受到大环境的影响,自己已经主动投身到经商的大潮中,他们却浑然未觉;   等到醒悟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看不起商人,反而不顾一切地投身其中,乐此不彼。”   “这么说来,朱大人之法应该可行。”刘闪点点头问道:“不知有何办法,能让士族势力主动降低身段?”   “陛下,从这些榜文来看,他们是以「太学生不能治国」,做为攻击我大汉人才选择方式的借口。微臣以为,我从此处入手即可。”   朱熹说罢,挑起一块烤鱼,刚要放入口中,却又放回盘中,欣喜地说道:“陛下,我可发起一场挑战:许以高官厚禄,邀请各个士族势力参与治国方略的辩论。同时,再安排正在深造的太学生参与其中。”   “陛下,朱大人此计甚妙!”孟光欣喜地说道:“众所周知,在我大汉的学校成立以前,士族势力垄断了读书和做官的权力,他们饱读四书五经,往往认识几个字就自命不凡。   然,治国所需要的并非四书五经,而是我大汉的大学、太学中涉及的诸多知识。”   “不错!”朱熹肯定地说道:“治国尚且不谈,仅以治郡为例,郡守之责乃是劝课农桑,平断狱讼,征租督赋,选贤举廉,典兵治安。   如此种种,绝非饱读诗书的士族子弟都能胜任。然,我大汉每一个「政科」毕业的太学生,却都能轻松胜任。   微臣之意,就是让士族子弟和太生学坐在一起,两者间辩论常见的郡务治理,高下立见。”   朱熹说罢,刘闪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刘闪看来,在这个时代,不论是郡守还是县令,若仅仅是依律办事,所有的「识字者」都能胜任。   当然,若某人确实有才学,他在施政时,必能从众多的「识字者」中脱颖而出,就如仅仅是「大学生」的朱熹。   朱熹就是出身于平民,他与首批的三百多名「大学生」毕业时,成都的「太学」还没有举办,朱熹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政务处理知识。   然而,就因为这批大学生识字,也从大学教材中学到许多基本的常识,他们没有熟读四书五经,却经过几个月的实习,顺利成为荆州各郡的首批地方官员。   朱熹更是获得刘闪、蒋琬和向朗的赏识,短时间就升任假郡守,并且很快就被任命为正式的长沙郡守。   朱熹在长沙任郡守期间,他「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国将衰,必贱师而轻傅」的观点,确实让刘闪眼前一亮。   当然,刘闪并未读过四书五经,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句话并非朱熹首创,朱熹不过是引用了《荀子。大略》中的原文。   在刘闪看来,熟读四书五经,并且在朝中或地方任职的士族子弟非常多。   然而,能将古经典籍中笼统的治国方略,以法令的形式落到实处者,刘闪只见过朱熹一人。   熟读四书五经的士族子弟,他们与太学生一样,都是「识字者」,都能胜任这个时代的县级,甚至郡级的政务处理。   刘闪却深刻地意识到,浅读四书五经的太学生,他们掌握了更多的常识和科学知识,他们比那些死读四书五经的士族子弟,更适合做各级的地方官员,其中的优秀者经过历练,也能轻易胜任朝中相应的职位。   “不错!朱大人此计看似示弱,却能挑起更多士族势力的关注,可谓以退为进;等到辩论时,再由太学生给予当头一击,必能打击那些士族子弟的优越感,等到他们向太学生低头示弱之时,就是他们放下偏见,认同我大汉的人才选拔制度之时。”   “陛下,微臣刚到成都,这只是见到榜文后的初步计划。若要实施起来,还有众多的细节尚需完善,需详加策划才行。”   “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朱大人一手去办!只有朱大人亲手负责,朕才能放心啊!”刘闪说罢,朱熹却面有难色。   刘闪正欲询问,孟光赶紧解释道:“陛下,现在的朱大人只是长沙郡守,若此事由他全权负责,恐怕有诸多不便啊!”   孟光这么一解释,刘闪恍然大悟,略经考虑后说道:“自从杨仪被贬之后,丞相长史一职始终空缺。依朕看来,朱大人不妨一试?”   “陛下,这……”   “朱大人,自诸葛丞相去后,我大汉再无丞相,由大司徒蒋琬代理丞相府事;丞相长史,乃是蒋大人的左膀右臂,协助蒋大人督率诸吏,处理各种政务。以朕观之,朱大人定能胜任。”   “可是……陛下……这……微臣何德何能……还是回长沙做郡守更加合适……”   “哈哈哈!”孟光大笑道:“陛下,朱大人是有苦难言啊!丞相长史,这个职位确实高于地方郡守,但它的俸禄却只有一千斛,比郡守的俸禄少了一半啊,哈哈哈!”   “原来如此!”刘闪也大笑道:“朱大人一心忙于长沙的政务,从未经商,俸禄便是朱大人全家的唯一收入,难怪朱大人有苦难言,哈哈哈!   既然如此,朕可略微改一下,将丞相长史的俸禄加到三千斛。这样一来,朱大人应该不会推辞吧?”   “陛下,若要修改部分官员的俸禄,微臣以为,各州刺史的俸禄,也应该适当提高。”孟光正色说道:“州刺史的俸禄只有六百斛,若不能平于或略高于各郡郡守,州刺史恐怕难以压住各郡郡守,起不到应有的监管之责。”   “孟大人所言甚是!朕从未关注过各级官员的俸禄,还请孟大人和朱大人多加参祥,尽快提出调整方案,朕让少府下月开始实施。”   刘闪说罢,又对朱熹说道:“朱大人,你可速速举荐新的长沙郡守之人选,明日上朝之时,朕一并下诏册封。”   “微臣蒙陛下信赖,定当尽心报效……”   “甚好,烤鱼已微凉,幸好已是夏初,此时食用刚刚合适。两位大人,请!”   “陛下请!”   济北国……   二十条商船沿着泗水而上,在济阴国境内转入济水,全程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终于在济北的卢县靠岸。   刘貌和一群酿酒技工正欲登船,却被几名司马懿的特使拦住,另有几名特使抢先登船检查,大约一刻钟后,船上的货品清点完毕。   “将军,核实无误:二百斤酒曲,一百桶清水,另有炸弹五百枚。”几名小卒报告道。   校尉点点头后令道:“奉太傅之命,随机抽取三十枚,立刻验证炸弹之真伪!”   几名兵卒得令后,在几条运载炸弹的船上乱翻一阵,从炸弹的上、中、下层各抽出几枚,然后整齐地堆放在江边。   校尉不敢有丝毫马虎,随机抽出的三十枚炸弹皆亲自点火验证,即做了远程投掷试验,也做了掩埋后的点火试爆,确认三十枚炸弹皆是真品,也间接确认了这批炸弹的真实性。   “太傅有令:这批炸弹转由本将的车马运输,到黄河之后装船,直运洛阳,再由本将秘密封存。”   校尉说罢,大手一挥:“你,立刻命人将炸弹搬上马车,不得耽搁!”   “将军放心,小的遵命!”   刘貌恭敬地说道,赶紧命十几个酿酒技师帮忙,在校尉和几十名兵卒的监视下,迅速将炸弹搬上马车。   “将军,加上这一批的五百枚,一千枚已经全部到货。不知太傅的钱……”   “尽管放心!”校尉满不在乎地说道:“只要你尽心帮太傅办事,钱不是问题!再订两千枚,一月内必须到货;另外,太傅希望加大购买数量,你再去跟蜀国人谈谈,最好一月能供应三千枚!”   “将军放心,小的遵命,这就派人去联系!”   校尉满意地点点头,将几张存款凭条交给刘貌,然后押着三十辆满载炸弹和二锅头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往黄河而去。   “兄长,这批炸弹……就这么交给他们?”   “七弟,你就放心吧!”刘貌冷笑道:“大将军说过,这批炸弹是专门给司马懿订制的,内部大有乾坤,装船时特别讲究方向。   我的技工在搬运时,已经依照大将军所说的方法,将它们转了个方向。几天之后,这批炸弹的内部引线,将会被水完全浸湿,它们再也炸不响。”   刘貌说罢,不顾刘敦疑惑的目光,数了数手上的凭条和纸币,足足有五千万铢。   刘貌略有遗憾地笑道:“司马懿出手果然大方。可惜了,这可能是最后一笔生意。”   “六弟,你的意思是……大将军准备动手了?”刘熙满脸期待地问道。   “我已准备好大批豆饼,再过十日,储量就够三万战马一月所需。”   刘貌说罢,偷偷塞给刘敦一个竹筒:“此信飞鸽传书,立刻发往柴桑,为保万无一失,就由七弟亲手去办。”   “兄长放心,绝无差池!”刘敦郑重地说罢,不动声色地往城中而去。   “六弟,城中还有三百多司马懿的亲兵,他们盯得实在太紧,好几次转运豆饼都差点被发现。既然这是最后一次,咱们是不是……把他们……”   “再忍忍吧!”刘貌正色说道:“现在时间太早,等大将军的兵马到了城外再动手。”   “不错,六弟说得对!”刘懿愤愤地说道:“咱们已经忍了十几年,再忍一月又有何妨?大将军兵进济北之前,司马懿随时可能再来,咱们还是等到时机成熟再动手,就让他们多蹦哒几天。”   “今夜,仍由两位兄长和七弟陪他们饮酒作乐,务必将他们全部灌醉,我再转存一批粮草。”   “六弟放心!这些家伙,只要听说有酒有肉,他们全都眼冒绿光,哪会轻易错过?”刘熙说罢,却又冷哼道:“唉!如此好酒好菜,全都喂了狗!实在可惜!” 第505章 关中平原   这几日,大汉辖域内的各郡各县,不论是治所还是城中各处,陆续贴出大量的榜文。   其中的一张榜文,其言辞以太学生的口吻书写,内容极具挑衅性,首先将那些士族子弟贬得一无是处,然后向士族子弟发出挑战,希望他们到成都公开论政。   另外的两篇榜文是朝廷的公文,其中一张公文澄清了冬末春秋时,太学生选拔考卷的泄密事件,这篇公文并未受到过多的关注。   另一篇公文却像炸弹一般,引起所有人的关注。这篇公文确认在一个月以后,大司徒蒋琬、大司马费祎、大司空向朗,以及朝中九卿,皆会以裁判的身份出席政务辩论。   届时,大汉皇帝将会亲自主持,也会在辩论中选拔优秀人才为官,不论出身。   几年前,汉军攻取荆州之时,急需数百名郡、县级的地方官员,奈何当时没得到江东士族和庶族精英的支持,刘闪只得启用一批庶民出生的大学生;   此时的大汉,已经与魏国二分天下,其国力和影响力空前提高。   至少在明面上,原有的江东士族以及门阀世家,除了朱家和吕家之外,其余的都已归顺。   这些榜文一出,江东的士族集团,以及得到消息的部分魏国士族势力,他们在愤怒之余也跃跃欲试。   毕竟,这是大汉皇帝亲自主持,由朝中三公九卿担任裁判的政务辩论。   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场辩论,或是胜负没有悬念的辩论,更像是士族势力进入大汉朝堂为官的盛会。   此时,各地的士族子弟和庶族精英全都磨拳擦掌,纷纷计算着到达成都的时间,希望自己能在公开的论政中展露头脚,顺利跻身于大汉的朝堂。   关中,长安。   西路大军来到关中之后,诸葛瑾令黄崇、张梁、张畯三将驻守长安,再令赵统引一万骑兵协防,其余兵马皆屯于长安东北方向的渭南。   此时,长安的西北方向,一百五十里外的礼泉县附近,徐质、戴陵二将正在休整。   “徐将军,那个马岱甚是讨厌,追了咱们十天还不放弃,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罢了,咱得尽快撤回潼关。”徐质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粮袋,无奈地说道:“也不知太傅是如何部署,唉!关中有四万蜀国骑兵,咱们才一万,如何能袭扰他们?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   “徐将军,咱们虽然被马岱咬着不放,虽然逃了十几天,但此次的功劳可不小!”戴陵自豪地说道:“咱们出关之前,羊祜将军不是说过么,若能将蜀国骑兵拖在关中,若能保潼、武二关年底前不失,咱俩就能升四征将军!”   “哼!羊祜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孩,他说的话你也信?”徐质不屑地说道:“咱们大魏的四征将军,现在只有满宠、邓艾、胡遵和朱灵四人,他羊祜都还未升到四征,如何保咱俩升四征?”   “这可不一定!满将军虽是征东将军,但他毕竟官至太尉啊!”戴陵满脸期待地说道:“满宠将军很有可能升到大将军。如此一来,征东将军不就空缺了么?”   “哼!我可不稀罕什么四征!”徐质将空空酒坛摔得粉碎,愤愤地说道:“早日回潼关,这比什么都强!不过,今天甚是奇怪,为何牛金没有追来?”   “咱们扎营前改变了方向,或许……牛金那个莽夫跟丢了吧?”戴陵猜测道。   “跟丢?如何能跟丢?前面十几天都没跟丢,偏偏咱们粮袋已空,他恰好就跟丢了?有这么巧?”   徐质这么一说,戴陵也感觉不太对劲。   在前面的十来天,二将引着骑兵出潼关时,马岱、牛金二将就像商议好一般,两人各自引着五千轻骑,一前一后地咬着自己不放。   此时,双方的战马都是匈奴和鲜卑血统,其耐力和爆发力基本相同。   每次徐质和戴陵停下扎营时,双方战马的体力都到了极限。   然而,由于马岱和牛金是一前一后地追来,后面的那支骑兵奔跑较慢,耐力较好,往往能贴近到魏军营寨的三里位置。   “徐将军,咱俩……是不是中计了?”戴陵谨慎地说道:“马岱和牛金能侦察到咱们的余粮,他们能在各处城中获得补给,咱们只能坐吃山空啊!   对了,前几日,王平经常在我前方截击,这几日也不见了踪影!这二将……会不会……提前引兵去了潼关?”   戴陵这么一说,徐质更是惊恐:“赵统接应蜀军步卒到长安之后,他手上只剩一万骑,此时巡防在蓝田与长安一线;   前几日,围追堵截咱们的三万骑,此时只剩马岱的五千骑,剩下的两万多骑要么在蓝田,要么就在潼关,他们一定在守株待兔。”   “这可不太妙啊!”戴陵猜测道:“诸葛瑾将主力步卒屯于渭南,其攻打潼关的意图非常明显。据哨探所说,蜀军先头的张绍、吕翼二将已经兵进华阴,后续的朱然、丁奉也在往潼关移动。由此看来,蜀军步卒并非想攻潼关,而是想阻断咱俩的归路!”   “应该是这样!如果王平或牛金回了潼关,咱必会遭到两路夹击;不过,赵统又在蓝田,若咱们回武关,也会被两路夹击;咱们现在粮袋已空,得尽快想办法才是!”   徐质说罢,厌恶地收起干饼,将粮袋中仅剩的一点稻米投入釜中,愤愤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什么狗屁四征将军!这不过是泡影!”   “徐将军,我看未必。”戴陵也将自己的余粮投入釜中,信心满满地说道:“既然只有马岱跟在咱们身后,我为何主动钻蜀军的包围圈?咱去往凉州岂不更好?”   “对呀!我咋没想到?”徐质欣喜地说道:“咱们明晨先往渭南方向,试探一下虚实。如果蜀军确实在潼关有埋伏,我就迅速往南跑十里,然后一路向西,气死马岱!气死诸葛瑾!”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戴陵哈哈笑道:“咱们只要往西走,马岱只有五千骑,他必不敢追;若他真敢逞强追来,咱们寻个机会,回头就将他全歼。”   “好!咱们的战马与蜀军相同,咱们也配了辅助骑乘的装备,再也不惧蜀国骑兵。大家都是四条腿,我就不信了,咱们以二敌一,还赢不了一个马岱!”   当夜,礼泉以西二百里,扶风县。   五千大汉铁骑正在城中休整,牛金与两名校尉亦在殿内饮酒议事。   “牛将军,咱们不是与马将军说好了,要将魏国骑兵赶入潼关么?为何又退往扶风?”一名校尉不解地问道。   “哎呀,我哪知道啊?”牛金端起酒碗一口喝光,又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条羊腿,大咬一口后说道:“前几日,诸葛将军确实是这么安排,谁知诸葛将军又送来新的书信,既要求我部退入扶风休整,又让我部继续追赶魏军!哎呀,我也不明白,既然是休整,又如何追赶魏军?”   “牛将军,你是否误解了诸葛将军的军令?”校尉试探着问道:“牛将军,末将……可否看看诸葛将军的书信?”   此时,另一名校尉也有诸多的疑惑,他二人知道牛金作战勇猛,却经常大大咧咧,赶紧说道:“牛将军,诸葛将军在信中,究竟对我部作何安排?”   “哎呀,他就是让我入城休整,又让我追击魏军,信中写得很是糊涂,你们自己看吧!”牛金说罢,大口啃着羊腿的同时,腾出一只手掏出书信。   二人阅信后恍然大悟,庆幸地说道:“牛将军,还好咱们没有误事!诸葛将军命我在扶风休整,备足粮草;几日之后,徐质、戴陵二将必从扶风城南经过,命我部尾随追赶。”   “哦?诸葛将军真这么说?”牛金愕然地放下羊腿,不可置信地瞪着两名校尉:“你们确定没看错?诸葛将军真是这么说?”   “牛将军,末将绝无看错!诸葛将军在信中写得非常明白!”   “还好没有误事!”牛金也庆幸地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午时之前,所有骑手把自己的粮袋装满,马匹全部喂饱,再清洗干净,随时待命出城!”   与此同时,扶风县以西一百二十里的凤翔县,王平也依照诸葛瑾的军令,领着一万骑兵在城中休整,静待魏国骑兵的到来。   长安东北,渭南,城中。   “父亲,夜已深,你还是早些休息吧!”诸葛恪劝道。   “徐质、戴陵二将有何动静?”   “父亲,暂无消息传回。”诸葛恪说罢,递上一碗热茶后说道:“父亲,按照我等的计划,徐质和戴陵不敢回潼关,也不敢从蓝田去往武关,他们必会往西退往凉州境内。”   “父亲,如果我等没有算错,此时的魏国骑兵应该在礼泉附近扎营,明日就会往西,其动向要等到正午才能传回。”   诸葛融说罢,赶紧劝道:“父亲,你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咳……咳……”诸葛瑾剧烈地咳嗽着,过了很久才缓过来:“早些年,你叔父六出祁山,五伐中原,虽然没能踏入长安城,也没能立足于关中,却让魏国在关中各地坚壁清野,为大将军控制关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今,陛下和大将军将关中大地托付于我,我……怎能让魏国骑兵继续在关中撒野?”   “父亲,关中大地沃野千里,正是骑兵的用武之地。若徐、戴二将不与我交战,我纵有十万骑兵也难以围死他们。   如今,魏国骑手粮草将尽,牛金、王平已在他们的西逃之路设下埋伏,想必……很快就有捷报传来。”   “不行,我不能这么等!”诸葛瑾咳了一阵后说道:“我在渭南还有一万骑兵,为保万无一失,还需往礼泉方向合围,这才能逼迫徐、戴二将往西逃窜。”   “可是……父亲,我在渭南虽有骑兵,却无骑兵统领啊!”诸葛恪无奈地说道:“骑兵征战与步战和水战不同,熟悉骑兵作战的赵统、牛金、马岱、王平皆已派出,城中再也无将可用啊!”   “不必,此去礼泉不用征战!徐、戴二将已是惊弓之鸟,只要看到有骑兵从渭南方向杀来,他们必会往西。”   诸葛瑾稍加迟疑,然后令道:“胡综、周鲂,你二将连夜起程,各引五千轻骑出渭南,明日辰时,务必赶到礼泉以东三十里位置;若魏骑杀来,不可以战,速速退往潼关。”   “诸葛将军,为何退往潼关,而不是退往渭南?”周鲂不解地问道。   “你二将不熟悉骑兵征战,此去礼泉只是疑兵。我在渭南驻有步卒大军,你二将路过渭南而不入,却退往更远的潼关,徐、戴二将必不敢再追,他们最多追到渭南地界,就会立刻往西退走。”   “诸葛将军果然心思缜密!”胡综心悦诚服地赞道:“越是临近潼关,地域越发狭窄,不适合骑兵的游击和迂回作战;徐质和戴陵的骑兵数量远远低于我军,他们担心在潼关遭到我军围堵,必不敢追。此时,他们的骑手粮草已尽,只有往西去往凉州,才是唯一的生路。” 第506章 敌进我退   清晨,徐质、戴陵按照计划,引兵往潼关方向而去。毕竟,在粮草已尽的情况下,骑手所带的干饼只能勉强再坚持一天,迅速撤回潼关才是最好的选择。   “报……二位将军:城东三十里,发现一队蜀国骑兵,数量大约一万骑!”   “哈哈哈!正合我意!”徐质大笑道:“一定是王平和牛金等不及了,这才领兵杀出,想与马岱一起将我围歼;我正好假意引兵冲杀,然后迅速调转方向,迂回至潼关!”   “呃……徐将军,这队蜀国骑兵的将领……从战旗上看,应该不是牛金和王平,很可能是周鲂和胡综……”   “哈哈哈!这两个步卒的庸才统领!他们连兵步战法都没搞透彻,这会儿又带骑兵征战,简直祸国殃民也!”   戴陵也哈哈大笑道:“既然这两个庸将领兵来战,我又何需迂回?只需一战将其击溃,然后迅速去往潼关即可。”   二将一拍即合,气势汹汹地往东杀去。   此时的周鲂、胡综正在列阵等候,眼看魏骑冲到五里位置仍未退走,二将心头大骇,急令全军往东退走。   周鲂、胡综只有步卒征战的经验,二人从未带过骑兵。因此,这队骑手退去之时,阵形特别散乱。   不过,虽然这二将没有骑兵征战经验,麾下的骑手却在关中大地训练四年之多,也多次长途奔袭到匈奴和鲜卑的地盘。   这些骑手虽然阵形散乱,退去的速度却不打折扣,几乎是全速奔袭。   “果然是庸将!毫无阵形可言!一万强骑被二人带成这样,简直贻笑大方!”徐质哈哈笑道,不停地下令急追。   就这样,两支骑兵在辽阔的关中平原纵马奔驰,直到下午申时,相互追逐已近二百里,双方战马的体力急剧下降,此时刚好到达渭南地界。   “徐将军,这两个庸将还在往东跑,他们为何不回渭南?这是在找死呢,还是在找死?”戴陵哈哈笑道。   “传令:全军暂停追击!”徐质厉声喝道。   “徐将军,你这是……为何不追?”戴陵不解地问道:“徐将军,我身后的马岱并没追来,我正好没有后顾之忧;我先击溃这两个庸将,然后扎营休整一夜,明日辰时起程,正午即可回到潼关。”   “戴将军,你就没发现有诈么?”徐质冷笑道:“按理说来,除了这两个庸将的一万骑,在潼关附近,应该还有五千到一万五千骑兵才对!   诸葛瑾用兵富有谋略,他不派王平前来,不派牛金前来,却派这两个庸将前来,岂不欲盖弥彰?”   徐质这么一解释,戴陵猛地吓出一身冷汗:“徐将军,你是说……诸葛瑾故意让这两个庸将出战,想将我诱至潼关?待我精疲力尽之时,再由王平或牛金以逸待劳?”   “哼!诸葛瑾好生狡诈!难怪他斗不过姜维!”徐质冷冷地说道:“若不是马岱没有追来,本将还真上了他的当!”   戴陵厘清了其中的原委,庆幸地说道:“诸葛瑾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啊!若是他让马岱继续尾随在我之后,我担心被蜀军两路夹击,就不敢轻易去往潼关;   如今马岱没有追我,必是诸葛瑾在欲盖弥彰,他想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大胆地兵进潼关!”   “不错!正是马岱没有追来,咱们才看穿了诸葛瑾的阴谋!”徐质自信地笑道:“传令: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尽快喂饱战马,然后迅速往西!”   淮水,盱台。   “大将军,我已抢扎两千条木筏,可一次性运送两千骑兵过江。”貂融气喘吁吁地问道:“大将军,这一带能砍的大树都被砍光,若要再扎木筏,恐怕得到十里外砍伐大树了。”   “大将军,魏军战船,这段时间很是奇怪!”蒋休也不解地说道:“他们老是绕着咱们走,就算去往淮阴、淮浦和海西的战船,也对咱们的木筏视而不见。”   “这岂不正好?”姜维呵呵笑道:“这一带多是平原,咱们能砍的大树有限,能扎两千条木筏已经极为不易。若魏军战船前来袭扰,我如何能扎这么多的木筏?”   二将对姜维的话很是不解,正欲相问时,姜维却说道:“既然魏国战船绕着咱们走,咱们也得领情,不能辜负了这片好意。自今日起,你等停止扎筏,先去做好准备,在两日内,务必运送两万骑兵过江。”   “诺!”   二将离去后,姜维环视众将,然后说道:“诸位都知道,在淮河以北,有两万五千魏国骑兵,若再加上陈佐和陈坦,数量将有三万之多;如今,我需要两万骑兵过江与敌周旋,谁敢领兵前往?”   “大将军,末将愿往!”李球毫不犹豫地说道:“大将军,末将已有与敌周旋之经验,不惧魏国骑兵,愿做先锋!”   李球说罢,烧戈也毫不犹豫地上前请命:“大将军,末将与李球将军已是老搭档,也愿做先锋!”   “大将军,末将在羌郡时,曾与烧戈将军搭挡十余年,屡次挫败郭淮和匈奴骑兵,此次北进淮水,末将亦愿同往!”俄何上前请命道。   “大将军,末将亦愿往!”   “大将军,末将请作先锋!”   一时间,熟悉骑兵作战的俄何、烧戈、滇吾、伐同、邻戴、蛾庶塞等人纷纷上前请命,都在请兵过江。   姜维满意地点点头,正色说道:“诸位将军,邓艾故意减轻盱台水域和洪泽湖水域的防御,就是在诱我过江;我大军过江之后,魏国战船必会封锁淮水航道。届时,江北的骑兵将无法获得支援和补给,大家得有心理准备。”   “大将军,此事你已经说过多次,末将不惧!你下令便是!”   “大将军放心!末将已有粮尽时的临敌经验,愿做先锋,为大军破敌!”   “大将军,你下令便是!末将在羌郡被郭淮追杀已久,早就练就一身藏身的本事,乐意与敌周旋!”   几将仍在请命,没有半点畏惧,姜维满意地点点头:“李球、烧戈、滇吾、伐同,你四将各引五千轻骑,两日内乘木筏过江。半月内不要与敌接战,半月后可拆看锦囊,然后依计行事。”   “诺!”   四将欣喜地领命而去,姜维继续说道:“我还需要一万步卒过江,谁敢……”   姜维话未说完,十几个将领已经上前请命,姜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令道:“关樾、马承、周胤、太史享,你四将做好准备,三日后带足粮草,乘木筏过江,在洪泽湖以西的徐县扎营坚守;魏军若来,务必死战,关键时刻,我自有解围之兵。”   “诺!”   几将领命而去后,俄何、邻戴和蛾庶塞不解地问道:“大将军,我骑兵皆已过江,末将却呆在南岸,再无骑兵可带,这是如何道理?”   “我不是还有一个营的女子骑兵么,怎会无兵可带?”姜维呵呵笑道,几人面露难色,殿内哄笑不止。   “可是……这个营的女骑兵,不是一直由关凤将军在统领么……”俄何无奈地问道。   此时,淮河南岸确实没有骑兵,他为了能带兵征战,已经不介意带领女兵,这又引起一场大笑。   “罢了,罢了。”姜维无奈地说道:“既然三位将军如此心急,可随我主力骑兵一同过江,你七将共同领兵与敌周旋,遇事商议而行。”   姜维说罢,三人赶紧领命,然后欣喜地追出大殿。   接下来的几日,淮水上的木筏穿梭不止,大批骑兵和步卒被分批运往北岸,邓艾得知消息后大笑不止。   “传令下去:若蜀军继续送骑兵或步卒过江,一定不要去袭扰;若蜀军送粮草军资过江,务必拼死拦截!”   “邓将军,这几日,蜀军都是一半粮草一半兵士……”   “我的意思是,蜀军不敢运送太多的兵卒过江。”邓艾耐心地解释道:“如果蜀军的木筏以运送粮草为主时,立刻派出战船拦截,然后彻底封锁淮水航道,将他们饿死在淮水以北!”   几个水师统领领命而去后,陈佐上前请命道:“邓将军,听闻蜀军主力骑兵已经全部过江,末将亦请命过江,协助郭将军,一战歼灭蜀军骑兵!”   此时的情况很明显,蜀军骑兵过江后,最多十天就会粮尽,正是将其全歼的最佳时机,陈坦也有必胜的把握,赶紧上前请命。   “两位将军,你等就引五千骑兵留在淮南!”邓艾慢慢地解释道:“蜀军主力骑兵去了淮北,但仍有两千轻骑留在淮南,这是在保证自己的粮道安全;   你二将可引兵前去袭扰,伺机歼灭这支骑兵;   自此之后,姜维的粮道再难畅通,必会退回长江沿线,你二将又有建功的机会。”   邓艾解释一番后,二将自然大喜,欣喜地领命而去。   “来人,立刻给淮北的郭淮和王雄传令,令二人速领一万骑兵回寿春,听候调遣。”   “邓将军,你这是……”赫凯不解地问道:“蜀军的主力去了淮北,你不仅没让陈佐和陈坦过江相助,反而将郭淮和王雄调回寿春……这……”   “赫将军,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毋丘俭大笑道:“这正是邓将军的高明之处:蜀军主力骑兵去了淮北,他们粮草最多支持十天到半月,在这期间,我在淮北用一万五千骑兵与之周旋即可;   与此同时,蜀军在淮南只有两千骑兵,郭淮和王雄二将趁机反杀回来,与陈佐和陈坦一同袭扰蜀军粮道,岂不正好?我战船即将封锁淮水,姜维再也无法调回骑兵,看他如何应对!”   毋丘俭略加解释,众将恍然大悟,皆对邓艾之计赞叹不已,仿佛看到淮水南岸的姜维正在溃败。   就在邓艾的大帐中一片欢腾之时,在关中,饥肠辘辘的五千魏国骑兵正在缓缓往西退去。   然而,徐质和戴陵并不知道,他们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 第507章 兵进潼关,实为武关   “唉!本以为逃过了潼关的围堵,本以为甩掉了马岱,岂知他还是阴魂不散!”戴陵有气无力地说道。   “说来也奇怪!”徐质很是不解地说道:“马岱就像知道咱们会回来!他竟然没挪窝,一直在原地等着咱们,这也太巧了吧!还好咱们逃得快!”   “徐将军,要不……咱们调转马头,一鼓作气灭了马岱,以解后顾之忧!”戴陵咬牙说道。   “唉!恐怕难以如愿了!”徐质无奈地说道:“咱们的骑手已经饿了两天!咱们虽是马岱的两倍兵力,但人困马乏,士气全无,如何敢与他正面决战?”   “可是……他一直跟在咱们身后,这也不是办法啊!”戴陵担忧地说道:“马岱可在各地城中获得补给,咱们只能在荒野挖草根!若是再过两日,咱们更难与他决战!”   “唉!咱们已经粮尽,只能赌一把!”徐质郑重地令道:“传令:全军缓行,赶到扶风县以东十里扎营;待到半夜,全军突袭马岱的营寨!”   “徐将军,咱们昨日就该如此!只要能击败马岱,咱们就能获得战马和粮食,哪会多饿一天啊!”   戴陵说罢,咬了一口干饼,嚼了半天仍然坚硬如铁,厌恶地将其扔出老远。   “你说得倒轻松!”徐质不悦地说道:“若咱们昨日与他决战,若是潼关的骑兵追来,咱不得大溃败?只有远离潼关,确认马岱没有后援,咱们才敢动手啊!”   徐质的话确实有道理:明知潼关方向有蜀军的骑兵在守株待兔,二将担心潼关的骑兵杀来,自然不敢在渭南、长安和礼泉一带多作停留。   只有迅速往西,逃过潼关方向骑兵的追击,这才敢回过头歼灭身后的马岱。   当夜,这支魏国骑兵扎营之后,众多的骑手就像夜猫子一般,四处寻找任何可吃的东西,方圆几里的草根和野菜被挖得一干二净。   寅时,趁着淡淡的月光,一万如狼似虎的魏军嗷嗷叫着杀向马岱的营寨,试图将其击败抢夺马匹和粮食。然而,马岱的营寨早就空空如也。   “徐将军,这是咋回事?莫非……马岱知道我会反杀?”戴陵不解地问道。   此时,全军士卒无不失望透顶,全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地瘫坐地地上。   “马岱!今日算你命大!”徐质愤愤地喝道:“你再敢跟在本将身后,本将必将你碎尸万段!你好自为之!”   “徐将军,那……咱们……”   “罢了!马岱挺狡猾,他料到咱们会半夜杀来,已经悄悄退走。传令:原地休息,做好警戒,明辰继续往西!只要去到凉州,咱们就能获得鲜卑人的接应。”   骑兵与步卒相比,除了速度快、冲击力强之外,这或许也是另一个优势:就算骑手已经断粮,战马吃青草仍能坚持许久,只要大军未受到强敌的袭击,往西退个几百里去往凉州,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清晨,这支魏军稍加整顿,按计划往西飞驰而去。   “报……二位将军:扶风城中杀来一支骑兵,大约有五千骑,领兵者是蜀将牛金,距我大约十五里!”   “牛……牛金?他不是在潼关么?怎会从扶风城中杀出?”徐质一脸懵逼地问道,感觉自己中了诸葛瑾之计。   “徐将军,莫非……莫非咱们估计错了?莫非潼关并无蜀军骑兵埋伏?”戴陵也恍然大悟,眼看徐质没有否认,试探着问道:“咱们……是不是该折回往东,回到潼关?”   徐质没有说话,戴陵继续问道:“徐将军,跑了一个马岱,来了一个牛金,咱也不亏!要不……咱们回军反杀,一鼓作气击败牛金,这样也能获得一批补给啊!”   “报……二位将军:马岱正领兵向我杀来,他与牛金相距不过五里!”   “卧槽!快撤!快!迅速往西!”徐质赶紧令道。   “徐将军……”   “快撤!”徐质厉声喝道:“我军的一万骑已是疲惫之师,马岱和牛金却是以逸待劳,他们也有一万骑,我如何敢与之硬拼?”   徐质说罢拨马便跑,戴陵也不敢多做迟疑,领着大军迅速往西退去。   黄河,整体看来呈「几」字形,在「几」这个形状的右边,黄河从黄土高原,穿越崇山峻岭自北向南而来,与渭水汇合的同时,转了个90度的急弯后往东而去,将关中平原的大部分隔在黄河的西岸。   自渭水与黄河汇合之后,在这自西向东的黄河南岸,黄河与高耸的秦岭山脉之间,有一条深沟万壑的黄土塬;   这片黄土塬仅有几里到十几里宽,长度却延绵三百余里;   塬间,有一条相对平坦的「潼关古道」,一直延伸到弘农郡的弘农县;   如果从弘农县出发,沿着潼关古道继续东行三百余里,这就是洛阳。   然而,若从关中出发,要从这条「潼关古道」去往洛阳,必取潼关。   “传令:全军移师华阴;甘瑰、丁封,引兵三千,销毁渭水上的浮桥。”   “慢着!”施绩赶紧阻止二将,起身说道:“诸葛将军,若毁掉这条浮桥,魏军不能渡河,我军亦不能渡河!然,魏国若出蒲津渡,我又将如何应对?”   诸葛瑾和施绩所说的浮桥,正是渭水与黄河交汇之前的浮桥,它位于渭水之上,连接着渭水南北。   在关中平原,渭水自西向东而流,将关中平原分成南北两部分,此时的汉军全部集于渭水以南;   诸葛瑾移师华阴,逼近潼关,其攻取潼关的意图非常明显。   若真如诸葛瑾所说,销毁渭水上的这条浮桥,不仅徐质、戴陵二将无法返回潼关,渭水以南的汉军也无法渡至北岸。   施绩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魏军从渭水以北六十里的蒲津渡西渡黄河,将直接威胁渭水北岸关中大地,汉军却无法迅速渡过渭水北上支援。   “施将军,不必担心。”诸葛瑾郑重地说道:“徐质、戴陵二将已是强弩之末,必被我围歼在扶风和凤翔一线;我全军主力屯于华阴,重兵威胁着潼关,魏国不敢分兵从蒲津渡西渡黄河;   再者,就算魏军出蒲津渡,这只是少许步卒,我仍在渭水以北部署小部分骑兵,他们难有作为。”   “诸葛将军,你这是玩破釜沉舟啊!”吴班呵呵笑道:“集主力步卒于华阴,再毁掉浮桥,就消除了蒲津渡方向的魏军之袭扰,我将再无后方和侧翼的威胁,可以全力攻打潼关。”   “并非如此!”诸葛瑾解释道:“我虽然毁了浮桥,仍然会在渭水以北部署一支骑兵,确保关中北部之安全。我毁掉这座浮桥,是在向魏军传达一种态度:我宁可放弃关中北部,也要攻克潼关的态度。这在魏国看来,我很像是破釜沉舟,其实对我有惊无险。”   诸葛瑾解释一番后,众将再无疑惑,丁封和甘瑰亦领命而去。   此时,朱然又问道:“诸葛将军,我集主力攻潼关,长安却只有五千步卒驻防,协防的骑兵也只有一万,蓝田和武关可有十万魏军啊!他们就不会围魏救赵?”   “我正希望他们围魏救赵!”诸葛瑾正色说道:“武关方向的魏军欲解潼关之围,很可能攻我长安,试图调回我在华阴的大军。若我拒绝回援,长安又久攻不下,潼关又岌岌可危,魏军又将如何?”   “若是这样……”朱然谨慎地猜测道:“武关和蓝田方向的魏军,极有可能绕过长安,沿着秦岭往东袭我渭南和华阴,以解潼关之围。”   “不错,这正是我之所求!”诸葛瑾说道:“当年,大将军引领的汉军出子午道,偷袭蓝田得手之后,魏军加强了蓝田大营和武关的防御;   如今,武关易守难攻,我就佯攻潼关,诱使武关的大军来援,将其歼灭在无险可守的平坦地带,这才是攻取武关的最好办法。”   “诸位将军,大家都知道:相比起来,武关的地势更加险要,攻取难度远胜潼关;   纵然我攻取了潼关,六百里的潼关古道,魏军处处皆可设防,我很难沿这条道直取洛阳。   因此,我与陆将军已有约定,合力打通武关道,然后从南阳方向沿着平坦大道北取洛阳,这样速度更快,也能将汉军的损失降至最小。”   其实,诸葛瑾不用解释,众将都明白潼关古道行军的艰难,全都认可「围潼关取武关」的声东击西之法,也认为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潼关直通洛阳,由司马懿亲自布防;   武关直通南阳郡,却没有归于满宠防守,仍由司马懿在亲自指挥布防。   若潼关有危险,最近的援军就是武关。当然,武关之兵若要驰援潼关,他们不可能从武关道退回南阳,再从方城、叶县、洛阳和潼关古道绕到潼关,这将耽误至少两个月!   因此,武关之魏军驰援潼关的最近路线,必是绕过长安攻打渭南,袭华阴的汉军之后,这条路只需半个月。   “传令:朱然、施绩、张承、胡综,你四将各领三千兵马为先锋,多备炸弹井栏,自明日开始,全力攻打潼关,日夜不停!”   “诺!”   当夜,四将引兵出华阴,星夜往潼关方向进发。   几百里外,两支追逐了一天的骑兵各自下寨。   “徐将军,越是靠近西边,蜀军的布防越发薄弱。”戴陵欣喜地说道:“看来,蜀军的注意力仍然在东边。我前方的岐山县城,城门大开,城中并无兵马和百姓。可惜,城中找不到任何可吃之物。”   “唉!这么说来,再往西的凤翔县也会城门大开,我还是无法入城获得补给。”   “管他是城门紧闭还是城门大开,咱们注定在城中找不到吃的!唉!在野外还能找到草根,入城之后,恐怕只能吃马粪喽!”   “告诉麾下的将士,只需再坚持两天就行:我明晚赶到凤翔以西扎营,等到后天过了千阳,就离开关中平原,蜀军再也不敢轻易追来。   届时,我可杀掉一批体弱的战马充饥,然后直奔凉州,让鲜卑人献上牛羊和食物。”   “徐将军,咱们已经饿了三天,在马背上颠簸饿得更快,恐怕……”戴陵无奈地说道:“徐将军,很多士卒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腹泻反酸者甚多。今夜若不杀马,恐怕……明晨就有几百骑手倒下!”   “不行!至少今夜还不行!”徐质郑重地说道:“战马就是骑兵的生命!就算要杀一批体弱的战马,最早也要等到明晚!让大家咬咬牙,再坚持一天!”   徐质说罢,东面突然传来骑兵的号角和喊杀声。   “报……二位将军:牛金、马岱二将正引兵杀来,距我大营已经不到三里!”   “卧槽!索命也不用这么急吧!”戴陵恨恨地骂道:“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这两个家伙真不守规矩!竟然提前杀来!撤!快撤!” 第508章 魏骑溃散   步卒的精兵,若是日行百里,稍加休整后,很快就能恢复一定的战斗力,可以轻易击败日行百里的老弱残兵,而骑兵却不同。   若双方的战马是同一血统,如果极限奔袭三百里后,就算骑手仍然战力十足,却要考虑宝贵的战马之体力,不得不停下休整。   此时天还没亮,双方战马的体力最多恢复了五六成,马岱和牛金却不顾自己战马的体力,提前领兵杀来,这确实有点「不守规矩」。   不顾战马的体力强行作战,对于野外长途奔袭的骑兵来说,这是致命的大忌:若遇到敌方的另一支精力十足的骑兵,己方极可能全军覆没。   当然,马岱和牛金提前杀来,却是经过周密的时间和路程计算:等到下午,徐质和戴陵的战马体力耗尽之时,他们的位置正好在凤翔县附近。   而此时,王平的一万骑正在凤翔城中以逸待劳。届时,只需一个时辰,也就是在天黑以前,王平足以轻松击败这支魏国骑兵。   洛阳……   “太傅,济北来报,第二批的五百枚炸弹已经装船起运,估计两日后即可抵达洛阳。”   “检查过吗?是否有诈?”   “回禀太傅,按你的吩咐,由司马将军亲自抽查,确认货物为真,并无虚假;沿途也由司马将军亲自护送,然后由司马将军亲自封存,绝无差池。”   内侍如实报来,司马懿满意地点点头:“传令:令司马将军改道潼关,将这批货全部送往潼关!封存在洛阳的那批,一起送去潼关!”   “诺!”   内侍和司马懿口中的「司马将军」,自然是司马懿的侄子司马望,他是司马懿的亲弟司马孚之子。   司马孚,他与司马懿一样,先是被曹操辟为「文学掾」,而后历仕魏国曹丕、曹叡和曹芳这三个皇帝,累迁至太傅一职;   司马懿被曹爽架空为太傅之后,司马孚就一直协助司马懿控制京师,为诛杀曹爽一党出谋划策。   在司马懿的几个兄弟中,他最信任的就是司马孚;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司马孚的长子司马邕(yōng)、次子司马望,顺理成章地成为司马懿的亲信特使。   此时的司马邕奉命驻于济北,他在监视刘貌的同时,也替司马懿管理着酒厂的一切经营,刘貌已经被完全架空。   若不是刘貌有特殊的门路买到蜀军的炸弹,或许刘貌早就被司马懿一脚踢开。   司马望也是司马懿最信任的特使,运输炸弹的商船一到济北,验货、转运、封存这些重要使命,全都交给司马望亲手负责,在司马懿看来,这样绝无差池。   “太傅,这批炸弹特别重要,就这么送去潼关,岂不是大材小用?”太仆王观不解地问道。   “正因为这批炸弹特别重要,这才送去潼关。”司马懿自信地笑道:“如今,我大魏的各处城池皆加强了城防,蜀军再难用炸弹破开城墙和城门;不过,若要击退蜀军的攻城兵马,或是野外的阵战,炸弹的作用仍然不可忽视,更能决定一场大战的胜负;我对满宠和邓艾特别放心,唯一担心的,只有西面的潼关。”   其实,汉军将兵马从渭南调往华阴,重兵威胁潼关的消息,直到十天后才传到洛阳,司马懿却能料敌先机,这让王观佩服不已。   在此时,汉军刚刚开始调兵遣将,先头部队才刚刚到达潼关,蒋济和羊祜已经感觉到重大的压力。   “诸葛瑾可谓是步步为营,他先兵进长安,再转至渭南,最后汇于华阴,潼关,恐难坚守啊!”   “蒋军师,何必杞人忧天?”羊祜心有担忧,嘴上却满不在乎地说道:“现在的蜀军攻打城池,太过依赖于炸弹;然,潼关城池坚固,蜀军的炸弹难以发挥决定性作用,蜀军只能用云梯爬上城头。我据险而守,又有十万大军,何足惧哉?”   “诸葛瑾毁掉渭水的浮桥,他是铁了心要正面攻破潼关,我不可大意啊!”   “蒋军师,你何出此言?”羊祜不屑地说道:“若蜀军不毁浮桥,他们还可能从蒲津渡绕至黄河东岸,再顺水而下,东至芮城渡河绕到潼关之后,若是这样,我更加防不胜防;今,诸葛瑾主动断绝这条路,我正好集中兵力防守正面,岂不正合我意?”   “这不符合兵家的出奇制胜之法,也不符合诸葛瑾用兵的习惯,我才更加担心。”   “蒋军师,你的意思是……诸葛瑾故意毁掉浮桥,让我松懈对蒲津渡的防御,他再趁虚而入袭我之后?”羊祜不可置信地问道。   “羊将军,我也只是猜测罢了。”蒋济如实说道:“我军从蒲津渡西渡黄河之后,只能有限地威胁关中,却因浮桥被毁难以渡过渭水,无法袭扰他后方的渭南,这……许是诸葛瑾的万全之计。”   “诸葛瑾毁掉浮桥,确实有些耐人寻味!”羊祜稍加思索后不解地说道:“从常理来说,我军骑兵不占优势,蜀军赶走徐质和戴陵之后,完全可以从蒲津渡渡河,我就必须分兵加强此处的防御。诸葛瑾却故意放弃这条路,主攻我潼关的正面,确实不合常理。”   “诸葛瑾放弃袭我潼关之后,也杜绝了我南渡渭水,袭他侧翼和后方的可能;若潼关有危险,我唯一的援兵就只有武关,这路兵马能快速偷袭诸葛瑾的后方;此时浮桥被毁,若这路援兵的归路被断,他们再难从浮桥迂回至潼关……”   蒋济说罢,羊祜恍然大悟:“蒋军师,这样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诸葛瑾明面上攻我潼关,实则给武关的援兵挖了个坑啊!他们若敢来袭渭南,恐将有来无回!”   “所以,我得跟几位将军送去书信,必须叮嘱他们,就算潼关万分危急,也不能出兵来援。”   “蒋军师,这……这样似乎不妥吧?”羊祜担忧地说道:“如今,诸葛瑾屯主力于华阴,若潼关真被攻克,洛阳必危,就算太傅在此,他也不敢轻言放弃潼关。若潼关危急,近在咫尺的武关坚守不援,守将必被诛九族,谁敢下达此令?”   羊祜这么一说,蒋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激进,略加思虑后说道:“既然诸葛瑾毁掉浮桥,我再架一座浮桥便是!这样一来,我既能保证援军的退路畅通,也能方便地威胁诸葛瑾后方的渭南,更能分散蜀军的兵力,减轻潼关的城防压力。”   “蒋军师,若要架浮桥,再保浮桥畅通,我就得分兵驻守黄河西岸,也要在渭水北岸屯下一军,这将面对蜀军骑兵的威胁,恐怕得不偿失吧?”   羊祜忧心忡忡地说道:“前日,徐质和戴陵被蜀军吓退,他们正在去往凉州,我再无骑兵可用,如何与蜀军阵战?”   “若我也有炸弹和燃烧弹,在黄河和渭水据寨而守,能阻蜀军骑兵否?”蒋济说罢,羊祜脸上多有喜色,蒋济正色说道:“实不相瞒,我已获得一批炸弹!我已向太傅送去书信,请求将这批炸弹送至潼关,估计一月内就能送到。”   “原来如此!”羊祜欣喜地说道:“蜀军就是拥有炸弹,这才在多战大战中反败为胜。若我也拥有炸弹,何需再惧蜀军?   若我炸弹的数量充足,收复关中,收复凉州也将轻而易举!既然如此,那就依军师之意而行!”   傍晚,凤翔县。   经过一天的追逐,身后的马岱和牛金渐渐放慢了脚步,徐质和戴陵咬牙跑出十里,这才晃晃悠悠地跳下马:“立刻扎营,警戒四周,口吐白沫的全部杀掉,但不得超过一百匹,速速生火煮食!”   终于得到可以杀马的军令,麾下的士卒虽有不舍,也只得忍痛杀掉一批体弱的战马。   正当各营各部在分肉煮食时,西边突然传来骑兵进攻的号角:王平,早已在城西列阵等候多时。   “报……二位将军:蜀将王平……”   “卧槽!”   信使还未说完,徐质、戴陵已经感觉到不妙,二人已经飞身上马,没来得及下达抵抗或撤离的命令,毫不犹豫地往南奔去;   刹那间,营地内乱成一团,麾下的部分士卒也翻身上马,往南、往北逃窜者多不胜数。   骑兵没了战马,其战斗力与普通的步卒并无不同,何况是饿了四天,头昏眼花,早已虚弱不堪的步卒。   或许是汉军不杀降卒的宣传早就深入人心,许多兵卒实在饿得受不了,索性扔掉兵器,静静地围坐在釜边;   少时,部分骑马逃走者纷纷返回,跳下马后跌跌撞撞地围在锅边,因为他们的战马体力已经耗尽,逃不了多远就会被追回,同样是做俘虏,不如先吃一顿饱饭。   “反抗者死!降卒不杀!”   “放下兵器,降卒不杀!”   一队队的骑兵绕着营地转圈,口中不停地劝降,眼看营中并未射来箭矢,他们渐渐地缩小包围圈;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骑手三两人分成一组,四处追捕逃跑者。   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先逃走的徐质、戴陵和十几名骑手逐渐放慢脚步。   眼看身后并无追兵,徐质也不犹豫,一剑刺入某匹战马的脖子,待其倒下后,麾下的士卒也不犹豫,七手八脚地分着马肉。   “大家忍忍吧,今夜不能生火!”徐质说罢,咬牙将温热的马肉塞入口中。   戴陵也狼吞虎咽地吞着马肉,伸伸脖子后问道:“徐将军,蜀军没找到咱俩,必会在方圆百里内四处搜寻,这该如何是好?”   “咱们暂且休息片刻,然后继续往南缓行;天亮后,咱把马拴在茂密的草丛中;我等白天睡觉,夜间赶路,只要到了渭水,蜀军再难抓到咱们。”   “徐将军,这……真能行?”一个小卒大胆地问道。   “当然能行!你们还不知道吧!当年,本将跟随邓将军,从阴平撤往渭水之时,比今日还惨!今日至少还有几匹战马!”   徐质吞下一块马肉,眉飞色舞地说道:“当时,蜀军只抓走了文钦,却没有发现本将和戴将军!那时候啊,咱俩就在蜀军的十步之外!”   徐质说罢,戴陵又想起徐质生吃青蛙、蝗虫的情景,虽然此时的肚子饿得呱呱叫,却一下子就没了胃口:“徐将军,当年的那些丑事,咱还是别再提了!”   “什么丑事?为何不能提?”徐质不悦地说道:“咱们才一万骑,既无后援又无补给,与蜀军的四万骑周旋了半月之久,这可是大胜仗!”   戴陵摇了摇头,徐质又说道:“不过啊,咱也败得不冤,蜀国军中真有神人!”   说到这里,徐质更是来了精神,神秘地说道:“上次从阴平回来,我特意问过邓将军:在半年以前,邓将军只是小小的屯田校尉,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然而,蜀国军中的神人,竟然提前半年,早早地预知了邓艾会当将军,还预知邓艾会走阴平小道!你们说说,蜀国有这样的神人在军中,咱能不打败仗嘛?”   徐质说罢,麾下的小卒惊得张大了嘴,戴陵忆起这件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所以说嘛,蜀国军中真有神人!咱们以一敌四,还能全身而退,这已经是天大的胜仗!”徐质自豪地说罢,又将一块马肉塞入口中,继续说道:“这里地形平坦,到处都是蜀军种的的军麦,到处都有茂盛的野草,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蜀军想找到咱们,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谁在那边?放下兵器!降卒不杀!”   “反抗者死!降卒不杀!”   “卧槽!”   徐质大惊,赶紧抬起头,只见两名汉军的骑手,抡着长枪已经逼到身前;   戴陵斜眼一瞥,却见他们的战马在几十步之外,不由得心头大喜。 第509章 心照不宣   很明显,汉军的骑兵以两三人一组,分头搜索四散败逃的魏兵。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二人发现了前方的几匹战马,他们担心马蹄声引起敌方的警觉,这才下马小心地搜索。   确认敌方只有两人,徐质和戴陵都不畏惧,二人默契地使了个眼色,然后扔掉手中的马肉和兵器,缓缓站起身。   眼看魏军有十几个人,两名骑手发现情况不妙,赶紧后退几步,掏出腰上的号角一阵猛吹。   “卧槽!你们……每人都有这玩意儿么?”   徐质若无其事地问道,突然猛地转过身,拎起一块马肉,翻身上马,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号角声刚刚发出时,正欲动手的那些魏兵更加惊恐,生怕号角声引来更多的汉军,再加上徐质和戴陵已经逃走,这些兵卒也不犹豫,纷纷翻身上马。   等到两名骑手回过神,哪里还有魏军的身影?   “杜哥,咱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像……好像那两个人穿着盔甲,应该是魏国的将军吧……”   “呃……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你没见他们有十几个啊!不过……能抓住一个俘虏也不错!只是……这匹死马,不知有没有五百铢……”   二人说话间,没来得及逃走的那名魏兵只得放下兵器,狼吞虎咽地吃着马肉:“两位,你们……要不要也吃点?唉!这不是我的马,我的战马被徐将军抢走了……”   “徐将军?徐将军?你干嘛不早说?”   两名骑手大怒,抡起拳头就是一阵猛砸,打得这名魏卒连连求饶。   徐县……   正如姜维所说,大批骑兵和步卒渡过淮水之后,一批运送粮草的木筏遭到魏国战船的坚决拦截,简易的木筏自然敌不过魏军战船,只能退回盱台沿岸。   自此之后,淮水上的魏军战船越来越多,完全阻断了淮水航道,汉军再也无法运送援兵和粮草过江。   这日,赫凯、田豫引兵三千,来到徐县城外的营寨辱骂挑衅,寨中兵卒依令坚守不出;   于是,二将在寨外越发大胆,眼看挑衅关樾、马承无果,便将目标放在周胤和太史享身上。   “太史享!你这朝秦暮楚的小人!速速出寨受死!”   “太史享!你爹乃盖世英雄,却被你这缩头乌龟扫灭了一世英名,他的棺材盖,我已经摁不住啦,哈哈哈!”   “周胤!你再不出寨受死,本将马上就去舒县,找你父亲说理去,哈哈哈!”   “周胤!你这死瘸子!再不现身出战,我今夜就把小乔给挖出来!”   寨外的魏军一番挑衅,太史享和周胤气得咬牙切齿,周豫、周泰和周纂更是气得双眼血红,直嚷着领兵出战。   “不得鲁莽!”周胤厉声喝止三个儿子:“我在淮水以北的骑兵已经远去,徐县只有一万步卒,若此寨有失,徐县恐难保也!”   “三位贤侄,切不可因小失大。”太史享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愤愤地瞪着寨外的魏兵:“再忍忍吧,他们蹦哒不了几天。等到时机成熟时,咱们再一同杀出,以雪今日之耻!”   几人说话间,关樾和马承从城中拍马入寨,田豫和赫凯恍然大悟,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标,又令麾下兵卒一阵痛骂。   “关将军,马将军……”   关樾点头示意,然后望着寨外的魏兵,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在城内也被吵得难以安睡,我说是谁呢,声音这么大,原来是两个无名小卒!”   关樾说罢,指着寨外大喝道:“姓田的!再不闭上你的狗嘴,本将今日必取你首级!”   “姓关的!你真有这胆量,咱又何需多费口舌?有胆量就出寨交战!本将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田豫说罢,关樾扑哧一声大笑,不屑地盯着田豫:“跟你还需三百回合?你有胆说大话就别跑!本将三个回合取你性命!”   “姓关的!本将等候多时了!”田豫哈哈笑道:“休得口说大话!若不敢出寨来战,你的「关」字倒过来写!”   “好,一言为定!”关樾扬起长枪喝道:“你若敢逃,你的「田」字也倒过来写!开寨门!”   眼看关樾就要领兵杀出,马承赶紧劝道:“关将军,不可鲁莽啊!田豫身后三里有一支骑兵,他们是故意诱我出战,切不可上当啊!”   “关将军,咱们真要杀出,田豫必会不战而走,咱们追出就会撞上魏国骑兵;若不追,又很难在骑兵杀来之前退回寨中,这实在划不来啊!”   太史享拦下关樾后劝道:“再说了,他的「田」字就算倒过来写,这不还是「田」字嘛!”   “卧槽!这厮敢耍我!”太史享的话不仅没有劝住关樾,反而让关樾更加生气:“敢骂我关樾,若不当场报了此仇,必被叔父笑话!敢在阵前耍诈,他更该死!”   关樾说话的同时,已经拍马出了寨门,几人实在拉不住他,迅速合计了一下,赶紧引五百兵卒出寨列阵。   多年以来,征战沙场的各国兵卒,他们再难见到双方主将单挑的场面;   在汉军中,早已流传着关樾一人追杀千余吴兵的壮举,可惜很少人亲眼见过;   眼看双方的主将准备单挑,双方的士卒全都充满了期待。   刹那间,两军战鼓隆隆,两骑快马各自出阵,眼看就要咬在一起,却有一枝长箭破空而去!   二百五十步的距离,远远超过普通强弓的射程。然而,对于这把养由基弓来说,这个距离并不遥远。   田豫刚刚跑出十几步,突然一头栽在马下,太史享长吁口气,满意地收起长弓。   与此同时,关樾的战马刚刚跑到两军阵中,漫天的箭雨和标枪密集地飞来,他毫不畏惧,俯于马上往右侧迂回,顺利躲过一轮箭雨,此时的田豫已被人拖回本阵。   眼看关樾绕着「之」字形不停地靠近,再加上田豫生死未卜,魏军本阵的士卒无不大骇,赫凯及时发出了退兵的指令。   关樾仍想拍马直追,却闻得后方的鸣金声,只得怏怏地退回寨中。   “关将军,你太鲁莽了!”马承不悦地说道:“大将军令我等坚守徐县,若有什么闪失,岂不误了大事?”   “哼!敢在本将面前撒野,这人绝不能留!”   关樾满不在乎地跳下马,直直地往太史享走去:“太史将军果然天生神力!不过,你阵前偷袭,似乎……有点……”   “关将军,太史将军乃是正面发箭,何来偷袭之说?”马承满不在乎地说道:“再说了,魏军也不光彩吧!他们射来的箭矢和标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家彼此彼此。”   几人说话间,出寨的五百兵卒已经撤回寨中,魏军的骑兵也已杀至寨前,骑手射来一阵箭雨后,心有不甘地缓缓退走。   “莫非……这是郭淮?”关樾望着魏军骑兵的战旗问道。   “不,应该不是。”周胤猜测道:“据探马回报,郭淮和王雄,已经率领一万骑兵南渡淮水。寨外的这支骑兵,应该是郭淮之弟郭配在统领。”   “咱们的骑兵何在?”关樾不解地问道:“现在的淮北,只有一万五千魏国骑兵,咱们有两万之多,为放任让他们在此地撒野?”   “关将军,从淮水至幽州,这片平原延绵一千多里,若是魏军避免与我交战,没人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不过,咱们的骑兵所带粮草不多,只要时间一到,就算咱们不去寻,魏国骑兵也会主动找上门。”   “呵!我倒是明白了!咱们这小小的徐县,应该就是双方骑兵的决战之所!”关樾恍然大悟道:“咱们出发前,大将军曾说过,若咱们在危急之时,自有兵马相救,想必就是咱们的骑兵吧?”   “原来如此!”马承也恍然大悟:“原来,危急时刻有兵马相救!难怪关将军如此作死!”   “马将军……若要理起来,我得叫你一声「叔」!侄子被魏军骂,你不帮我找回面子,还说我作死……这……”   “贤侄,你打过的几场仗都是阵战,从来没有守过城池和营寨,自然没见过双方的骂阵。”马承哈哈大笑道:“再守几天你就知道,各种各样的恶语何其之多!若每次魏军骂阵你都领兵杀出,这徐县小城,不出三日就会被攻破。”   马承说罢,太史享和周胤也不停地劝说,关樾口头上应承着,心头仍旧弃满不屑:我关家的人,士可杀不可辱,谁敢再来骂阵,必取他首级!   徐县以西三十里,魏军大寨。   毕竟距离太远,太史享的那一箭,只射中了田豫所骑战马的前胸,田豫摔下马后并未受伤,骂骂咧咧地回到大寨,又向邓艾请兵出战。   “小小的徐县县城,一击即破。”邓艾呵呵笑道:“田将军,你不必心急。姜维想将此城做为诱饵,我就陪他把戏演完。”   “邓将军,我何必等到十日之后?”毕轨不屑地说道:“就算我一口吃掉这个饵,蜀国的骑兵仍然回不了淮南,我何必让蜀军在徐县猖狂?”   “不,不,不!”邓艾摆了摆手:“前阵子,姜维想以淮陵、盱台和淮安作饵,我并未上当。此刻,他冒险送骑兵和步卒过江,再次以徐县作饵,他下这么大的本钱,我若再不领情,实在说不过去吧!”   “邓将军,何必这般麻烦!”田豫愤愤地说道:“我一鼓作气攻下徐县,再以骑兵寻歼断粮的蜀国骑兵,何必大费周章往徐县增兵?”   “不,不,不!”邓艾又摆了摆了手:“徐县可以围,可以攻,但绝不能占领,至少在半月内不能占领!我先以徐县诱歼蜀国骑兵,再略微放松淮水的防御,迫使姜维继续往徐县增派步卒;他这条饵,恐怕再也无法收回,姜维必将在徐县越陷越深。”   “邓将军,姜维是何等样人?他岂会轻易中计?再说了,十天之后,蜀国骑兵断粮必败,我骑兵可立刻南下,姜维后方都难以安稳,他退回长江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小小的徐县?”   “田将军,你的话确实没错。不过,你却忽略了南阳!”邓艾慢慢地解释道:“徐县小城,城池不固,我若强攻,三日就可拿下。不过,若我真地拿下了徐县,这个饵也就不复存在,淮北的蜀国骑兵必会杀往南阳郡。届时,满宠恐难以守住泌县。”   邓艾解释之后,众将恍然大悟,田豫心悦诚服地说道:“邓将军果然思虑周全!既然如此,我就让徐县的蜀军多活几日,待歼灭蜀国骑兵之后,再活捉关樾和太史享,以雪我心头之恨!”   “不错!”邓艾点点头说道:“在这之前,我可每日前去攻城,但要佯装不敌退走;与此同时,我再慢慢地增派步卒,诱使蜀国骑兵来援。”   “可是……邓将军,这似乎……还是有些不对吧?”毋丘俭问道:“姜维应该知道,他的骑兵北上之后,我必会封锁淮水航道。姜维明知这是计,为何还要往火坑里跳?”   “不,姜维他不傻!姜维敢于全军北上,但很自信,也别有所图。”邓艾呵呵笑道:“你们有没发现,魏延的兵马去往泌县之日,正是姜维的骑兵北渡淮水之时!” 第510章 大军南退   “邓将军,你的意思是……姜维派骑兵北上,是去增援泌县?”   毋丘俭闻之大惊:“若是魏延在骑兵的协助下攻取了泌县,蜀国的骑兵就能获得补给,在这千里平原之上,我再难将其围歼啊!若这批骑兵再顺势增援南阳,满宠如何能敌?”   “魏延想取泌县,这是白日做梦。”邓艾自信地说道:“泌县由我大魏的「前将军」王昶驻守,城池坚固,城中粮草充足,他魏延纵有骑兵相助,给他半年也难以攻取;   几日之后,蜀国骑兵粮尽之时,若是攻取泌县无望,他们只能退回淮水,一来可解徐县之围;二来,他们只有破我大寨才能获得补给,我正好以逸待劳。”   “哎呀,原来邓将军早已谋划全局,我等却只盯着徐县和淮水,实不及也!”毕轨诚心赞道。   “传令:典满、张虎、杜预,弃守淮阴、淮浦和海西,各自引兵南下,五日内抵达平安县城,不得有误!”   “邓将军……这是……”   “如今,我战船控制着淮水,蜀军的木筏无法渡河支援,这三城对我再无意义;再者,姜维在淮南只有两千轻骑,我却有大批骑兵威胁他的粮道和后路;   姜维在淮南兵败,这只是时间问题。我让三将屯兵平安县,是在威胁姜维的侧翼,他不敌退去之时,三将可配合骑兵,全力歼之!”   南阳郡,又称南阳盆地,其西北是秦岭的余脉,西南面是武当山脉,东南面有大洪山,东面是柏山山脉,北面的伏牛山一直延伸到东北方向。   在南阳郡的东北方向,柏山余脉的红石山与石龙山之间,有一条十里长的隘口,这条隘口就是南阳盆地与东部平原之间最便捷的通道。   然而,隘口内布满了拒马和壕沟,两侧的崖上也备足落石和滚木,由三千魏军据险而守;   隘口西面,三座魏军大寨呈「品」字形排列,死死地堵着隘口;   在三座营寨以西四十里,就是泌县县城。   “王将军,魏延只攻了一次城,然后就屯兵城外再无动静,想必是怂了吧?要不……我半夜领一军出城袭营,烧了他的粮草,他必然退走!”王机迫不及待地说道。   “兄长,魏延虽是莽夫,但他的谋略不亚于普通的莽将,我切不可鲁莽。”王昶盯着手里的酒碗,头也不抬地说道:“如今,我骑兵正在掩护各地的百姓收割小麦,暂时脱不开身,就让他在城外嚣张一阵子。”   “可是……蜀军的骑兵已经杀进隘口,若魏延引兵东去,与骑兵两面夹击,我隘口恐难保也!”   “兄长,勿要担心。”王昶不屑地笑道:“这条隘口,我用了半年时间去布防,纵然蜀军有炸弹和燃烧弹,他们也休想攻占隘口。我只需安坐城中,静待骑兵来援。”   “父亲,叔父说得不无道理!”王浑担忧地说道:“泌县距离隘口四十余里,若魏延趁夜出一兵去袭隘口,我很难保证不失啊!若让蜀国骑兵杀进南阳,我大军必危!”   “你们是被蜀军吓破了胆吧?”王昶不悦地说道:“在隘口西面,三座大寨有许仪、唐咨和朱异分别镇守,魏延纵有十万兵马亦难攻取,何况他才两万人!   若他真敢去攻寨,他就不怕被我泌县的兵马夹击?   再说了,我骑兵就在附近,一个时辰就能集结,就算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这般猖狂!”   “可是……兄长,我还是觉得……魏延和蜀国骑兵来者不善!”王机忧心忡忡地说道:“听闻这队蜀国骑兵自淮水而来,他们即将粮尽,攻破隘口杀入南阳,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我不可大意啊!”   “喝酒,喝酒!”王昶不悦地说道:“只有你们全都喝醉,我才能暂时清静一点!”   几人无奈地端起酒碗,王昶满意地点点头,慢慢解释道:“据隘口处的兵马来报,进入隘口的蜀国骑兵不到五百骑,这不过是探路罢了;再说了,隘口以东的蜀国骑兵,总共也不到两千骑,其他的又去哪了?很明显,蜀军是在佯攻泌县!”   王昶说罢,几人豁然开朗,王昶接着说道:“我在泌县一线有步卒两万,魏延也只有两万,只要我坚守不出,他就无可奈何;   待我小麦收割完毕,骑兵随时可以集结,魏延必会退回襄阳;所以,我何必计较一时之短长?”   “可是……邓将军专程命人送来急信,要求我特别注意泌县的城防……”   “哼!他邓艾远在千里之外,本将又归满将军调遣,泌县的一切与他何干?”王昶一听到邓艾就来气,猛喝一大碗酒后说道:“来人,替我给邓艾回信!就说……就说我与蜀国的两万骑兵大战三日,已经将其击溃,请他不必操心,好好守住淮水便是!”   “兄长,这样不太好吧?太傅特别看重邓艾……”   “哼!他邓艾打过几场大战?就会拍马屁!”王昶又喝下一碗酒,不悦地喝道:“他邓艾真有本事,又怎会让蜀军渡过淮水?他手上有那么多战船,未能拦住蜀军渡江,却让本将多加提防,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王昶越说越气,命人写下奚落邓艾的书信,再让人立刻送往寿春。   这几日,魏国骑兵日夜不停地袭扰,汉军的多批运粮队只得退回长江边;   不仅如此,陈佐、陈坦还领着一队骑兵在江边巡逻,与江上的汉军战船互骂一番,然后大摇大摆地在江边扎下营寨。   盱台……   “诸位将军,我在淮水以北缺少骑兵,粮道已被魏骑截断,邓艾的大军很快就会来袭,我大军……只能缓退至长江边。”   “大将军,四处都有魏国骑兵在巡逻,我退走时,恐怕难以用减灶之法啊!”张翼哈哈笑道。   众将一阵大笑,姜维苦笑道:“当年,孙膑减灶诱杀庞绢追来,此乃示弱之法,这很难迷惑邓艾;要让邓艾追来,恐怕只有示强才行。”   “大将军,我大军所剩之粮,邓艾必然一清二楚,不论我示强还是示弱,以邓艾之谋,他应该不会轻易上当吧?再说了,邓艾就算追来,他必会以骑兵为主,我还是难以反咬他一口。”   “罢了,我粮草难以为继,被迫退兵乃是事实。我此战之目的,只为重创魏国骑兵。不论邓艾是否追来,我只要一退兵,邓艾就会放松警惕,我大事可成。”   姜维说罢,郑重地问道:“我大军必退,但盱台还不能丢,这是战胜邓艾的关键,我需留下一军驻守,谁敢当之?”   “大将军,前番末将请作先锋,却没能击杀一个魏兵!大将军,总得给点补偿吧?哈哈哈!”关索感觉此次有戏,赶紧请命道。   “关将军,此次留守盱台,责任重大。”姜维郑重地说道:“关将军,若邓艾追来,盱台就是围歼邓艾的关键,切不可等闲视之!”   “大将军,末将虽然好酒好赌,但从未误过军机大事,大将军可放一万个心!”   “好!既然关将军有信心,我就在盱台留两万步卒,再拨罗宪、李遗、吕祥、句扶四将相助,愿关将军不辱使命!”   “报……大将军,探马来报:魏将典满、张虎、杜预正在领兵南下,其目的地,很可能是平安城!”   “来得正好!”姜维激动得猛拍桌案:“我正担心邓艾不敢追来,岂知他这般猴急!传令:张翼、蒋休,引三千兵马为先锋,柳隐、文钦,引五千兵马断后,大军一个时辰后起行,南退三十里下寨!”   成都……   刘闪伸伸懒腰,感觉此时天已大亮,看着空空如也的榻侧,无奈地摇摇头;   几个婢女正要迎上来伺候,又被刘闪拒绝,自己麻利地披衣起床。   接过婢女递来的毛巾,刘闪刚要擦脸就停下,好奇地问道:“来福,外面怎么那么吵?”   “陛下,魏公托人送来几坛奇怪的甜果,各宫的夫人和皇子公主从未见过,他们不敢开坛,也不敢先尝。”   “甜果?什么甜果?还装在坛子里?”刘闪越发好奇。   这个时代,很多水果和蔬菜都没有传入,就算后世常见的桔子,在这个年代也十分苦涩,能被称为「甜果」的水果非常稀少。   刘闪放下毛巾,匆匆来到殿外,只见门口摆着几个瓷坛,坛口被封得严严实实,几个嫔妃都在猜测里面「甜果」的大小和形状;   虽然未见其果,刘琮、刘瑶、刘卉和刘默,这四个稍大的孩子紧紧地围在坛边,早就口水直流。   刘闪早就吃过各式水果,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是魏公送来的,必是好东西。来福,打开瓷坛,大家尽管吃便是,不必等朕!”   “诺!”   “慢着!”   “卧槽……”刘闪眼看不对劲,却已经无法阻止。   来福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拎起砖头就砸向瓷坛。   「呯」地一声后,瓷坛应身破碎。   “唉!”刘闪无奈地摇摇头:“你干嘛老是毛手毛脚的……不就开个瓷坛嘛,用得着砖头么……”   来福赶紧低头告罪,张皇后却说道:“陛下,这也不能怪来福,臣妾已经看过,坛口被陶土封死,只能用力砸开才行。”   “陛下,这是何物?看起来好丑……”   “父皇,难道这就是甜果?颜色倒是好看,可全身上下都是疙瘩,这也能吃?”   “父皇,这硬梆梆的……呃……不……它好像有皮……”   刘闪上前几步,几个孩子赶紧让开一条道,刘闪凑近一看,顿时大喜:“我的乖乖!这分明就是荔枝嘛!也对,这确实算得上甜果。”   几个嫔妃本来还有怀疑,听到刘闪确认这是甜果,她们就更加好奇,拿在手中仔细地观察,实在不相信这东西能吃,也不相信它是甜的。   “各位爱妃,这确实是甜果。它的吃法与桔子差不多,也要去皮,朕教你们怎么吃……先剥皮……只吃白色的果肉,记得吐核……”   刘闪说罢,捡起一块紫红的荔枝,将其去皮后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   “甜!真甜!都吃啊,不必拘束!大家随便吃!”刘闪紧闭着眼睛,满意地回味着香甜的味道。   六年了,刘闪从未吃过这般香甜的水果!   一坛可能就四五斤,倾刻间就被分食一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另外的几个瓷坛。   “来福,继续砸!大家不必客气,随便吃!”   “诺!”   “对了,别吃光,给太皇太后、太后各送一坛过去。”   “诺!”   又一个坛子应声破碎,刘闪接过几个孩子送来的荔枝,并未马上吃掉,饶有兴趣地说道:“这个……应该就是妃子笑……”   “父皇,何为妃子笑?”   “妃子笑?”一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众多的嫔妃更加来了兴致。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里所说的「妃子笑」……呃……不……”刘闪得意地说罢,猛然间感觉不对劲,赶紧捂住嘴。   刘闪一时兴起,随口念了两句诗,王伊若却察觉到,诗中隐约有着另一层意思,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荔枝:“陛下,这诗……应该还没做完吧?”   王伊若问话的同时,其他的嫔妃也听出诗中别有深意,她们再也不敢吃,几个孩子正要往嘴里塞,也被各自的母妃阻止。 第511章 各取所需   在一千多年后的四川农村,老一辈的人对「铊提」这个词不会陌生,它是荔枝的一个品种。   不过,这个名字很少再有人说,因为它换了一个更加时尚的名字:妃子笑。   此时,可能只有刘闪才知道,魏腾送来的几坛荔枝,它的品种就是「妃子笑」。   刘闪并不会作诗,他念的这首诗是晚唐的杜枚所作,诗中选取了为杨贵妃千里送荔枝一事,揭露了统治者为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不惜兴师动众劳民伤财,鞭挞唐玄宗与杨贵妃的骄奢淫侈。   当然,就算在几百年后的唐代,可能会有「铊提」的称呼,但这种荔枝的名字,肯定还没有更名为「妃子笑」;   刘闪不经意地念出这句诗,其中的「妃子笑」三个字,明显带着贬义的成份。   刘闪不想扫了一众嫔妃的兴致,眼珠一转,满不在乎地解释道:“爱妃,你们多虑了,这诗别无他意。”   刘闪说罢,剥着手中的荔枝,然后将它塞到王伊若嘴里,慢慢解释道:“荔枝多产自南中、会稽的南部,它有「一日变色,二日变味,三日色香味俱变」的特点;   因此,为了保持它的新鲜,魏公将刚刚摘下的荔枝封在坛中,由几匹快马不远千里送到成都。”   “荔枝又名「离枝」,就是说它离开枝头后容易变质;在朕的天书中,荔枝是来自天庭的美味,又名「妃子笑」;   所以,朕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是说荔枝为了保鲜,这才由快马送来;   在运输的过程中,没人知道如此美味藏于坛中,所以朕就即兴而发,随口做了两句诗,别无他意。”   刘闪说罢,一众嫔妃终于松了口气,张皇后却说道:“荔枝不远千里送到成都,确实是劳民伤财,虽是美味,咱们还是尽量少吃。”   张皇后说罢,众多嫔妃全都点点头,心有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荔枝。   刘闪见状,赶紧解释道:“皇后,诸位爱妃,事实并非完全如此:荔枝既是一种水果,它也是一种商品,根据产量和运输成本的不同,它有自己该有的价格,可能比白糖还贵。即便如此,不能说大家吃了白糖或荔枝,这就是劳民伤财吧?”   “陛下所言极是。”李昭仪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慢慢解释道:“皇后,诸位姐妹,陛下说得没错:荔枝就跟白糖一样,不论价格如何,不论平民百姓还是富户商贾,只要是合法购买,任何人都可以吃,这确实不算劳民伤财。   相反,正是有人愿意吃,这才能进一步促进荔枝的种植和运输,对百姓和商旅来说,又增加了一条生财之道,有利无害。”   李昭仪说罢,刘闪深以为然。   同样是千里送荔枝,此时的大汉却与唐代截然不同:它的种植、采摘、运输和售卖,已经走上了商业化的道路,价格由市场来调节。   所有人,只要有足够的铢钱都能享用,这就跟一千多年后的珍惜海味一样,有钱人吃鱼翅鲍鱼,就确实不算劳民伤财。   刘闪和李昭仪一番解释,众多的嫔妃再无顾忌;   看着她们不顾形象地大吃着,刘闪终于相信,唐玄宗的「千里送荔枝」绝非虚言。   “来福,魏腾是不是到了成都?”   “回陛下,魏公命人送来甜果时,他已经留下话,此刻正在成都,随时等侯诏见。”   “甚好,立刻传他到宣室殿!”   自从过年之后一直到现在,这几个月里,刘闪始终记挂着那批白糖。   正如步阐所说,魏腾,以及许多参与到甘蔗种植的世家,他们给大汉上的税,其实远超百分之五十。   就如刘闪与魏腾签订的协议,在甘蔗种植和白糖生产的过程中,所有的人工、运输成本皆由魏腾承担,产出的白糖和红糖,其中的一半还要上交朝廷。   当然,魏腾自己的那一半,既可通过朝廷的官方渠道售往魏国,也可由他自己的私人渠道任意售卖,其中的商业税仍需按律缴纳。   据刘闪所知,现在的魏国和大汉境内,白糖的价格已经高达两万五千铢一斤,既便朝廷取走一半的红糖和白糖,魏腾仍能赚得盆满钵满。   “陛下,去年投入的人力不足,种植区域也不大,珠官、高涼二郡,一共只产出六万斤白糖,三万斤红糖;因道路还未开通,运输艰难,草民将在九月之前,将其中的一半运至洞庭湖。”   “魏公,你多走几步,直接运到永安不好么?”刘闪略有不悦地说道:“魏公,你连这点运输费也想省?”   “陛下,若草民没有猜错,陛下的那批糖,应该不会全部运往成都吧?草民将其运至洞庭湖,西可至成都,东可至扬州,北可至襄阳,这岂不正好?”   “也罢,你确实没说错,运到洞庭湖就行。”   刘闪说罢,将魏腾提供的资料和自己的特使提供的资料逐一比对,确认魏腾没有漏报产量,满意地点点头。   “魏公,你可真会做生意!把朕的糖放在八月起运,省下的运力却用来运荔枝?”   “陛下,草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魏腾满脸堆笑道:“荔枝的季节性极强,它实在不能多等啊,草民也想多赚点钱,还请陛下多加谅解。”   “罢了,反正朕也不急。对了,魏公此次到成都,应该不是送荔枝和账表吧?”   “陛下圣明!”魏腾赶紧送上一封请柬:“陛下,草民在成都开了一间小饭馆,随时可以开业,还请陛下前来指点一二。”   “民以食为天,只要是百姓衣食住行方面的生意,都能赚钱。”   刘闪肯定地说道,打开请柬后眉头微皱:“李氏螃蟹馆?为何不叫魏氏螃蟹馆?”   “陛下,实不相瞒:这李氏螃蟹馆的前身,是岳阳城中李氏夫妇的炒菜馆,陛下曾指点这对夫妇做炸螃蟹。”   “哦!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怎么,魏公也对这种小钱感兴趣?这家店做得再大,也不如你种甘蔗吧?”   “陛下,这可不是小钱!成都的这家店是第一百家,草民和步家的公子,都在这家店有股份,陛下若能赏光指点一二,草民感激不尽!”   “魏公,现在的成都城里,荔枝卖多少钱一斤?”刘闪未置可否,而是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回禀陛下,若是保存完好,较为新鲜的,可卖两万铢一斤;品相不好,或是霉烂变质的,只能卖五千到一万铢。”   “也罢,你送给朕二十斤荔枝,朕就给你做一次形象代言人!不过……朕可不是独自前来,可能会有一大群嫔妃,还有一群皇子公主。届时,新鲜的荔枝和炸螃蟹,这些可要管饱!”   刘闪说罢,魏腾大惊,嘴角不停地抽动着。   刘闪暗自琢磨着,这一去,光是嫔妃和皇子公主就有二十余人,再加上各宫的近身侍婢和侍卫,这至少得有一百人,就算一人只吃半斤荔枝,这就将近百万铢,难怪魏腾如此肉疼!   “陛下,真有这么多人?各宫的夫人都会来?”   “魏公,莫非……有什么难处?”   “不敢,不敢!草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魏腾赶紧叩拜道谢:“草民定当准备妥当,恭迎陛下和各位夫人大驾……”   “那……咱们就说定了!依朕看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傍晚如何?”   “没问题,绝无问题!只是……草民得尽快回去准备……不敢怠慢圣驾……”   “既然魏公诚意相邀,朕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朕的夫人多有身孕,不宜吃太多的螃蟹和荔枝,你备点其他食材就行。”   “陛下放心,草民定当注意,不敢怠慢!”   其实,宫里的膳食确实是美味,但仅以口感来说,此刻宫里的膳食,已经不能与民间相比,多吃几顿就感觉发腻。   回到承德殿,刘闪提到出宫吃饭,众多的嫔妃无不充满期待,纷纷回自己的寝殿做准备,李昭仪却没急着走。   “陛下,近期……在民间,到处都有不满的传言。”   “哦?有何不满?”刘闪好奇地问道。   “陛下,很多百姓私下里都在说……说……朝廷和那些世家大族,垄断了最赚钱的门路,普通百姓想要出头,都觉得很难……”   “昭仪,其实这很正常。”刘闪正色说道:“不论种甘蔗、开矿山,还是酿酒或运荔枝,这些都需要大把的资金;世家豪族经过多年的经营,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资金和人脉,可以随时进入任何一个赚钱的行业;   普通的百姓则不同,他们的起点很低,他们经营的行当门槛不高,竞争激烈,这也在情理之中。”   李昭仪点点头,刘闪继续说道:“其实,不论哪个行当,朝廷并未设置准入门槛,也未限制百姓进入某些行业,一切都由各自的资金实力而定。相对来说,这已经非常公平。”   刘闪说罢,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就比如种甘蔗,炼白糖,这个行业所需要的资金实在太多。只有拉拢各个世家大族,鼓励他们进入其中,尽快生产出商品,才能迅速满足市场所需,我大汉才能更快地发展壮大;   若是仅仅依靠百姓那点人力和资金,市场上的商品数量和种类,恐怕再过十年也比不上现在,谈何国富民强?”   李昭仪出身于庶民,她在帮朝廷「拉人头」的同时,也在关心民间的普通百姓,能听到百姓的诉求和愿望;   另一方面,刘闪也希望大汉的每个百姓衣食富足,希望人人都能吃得起白糖和荔枝。   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得满足一个先决条件:市场上必须有足够的商品。   要满足这个条件,仅仅依靠百姓或是「计划」、「国营」的经济模式,在短期内很难实现。   唯有拉拢那些世家大族,将他们变成「资本」家,鼓励他们生产经营,市场上的商品才能迅速丰富起来。   此时,朝廷手上很快就有三万斤白糖、一万五千斤红糖,刘闪估算了全国的人口户数,然后令道:“来福,替朕拟旨:今年十月,每户百姓可在治所购买一两白糖或红糖,价格一铢,限购一次,售完即止。”   “诺!”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李昭仪赶紧拦住来福。   “昭仪,朕跟孟大人商议过,这批白糖以低价卖给大汉的每一户百姓。唉,魏腾也要赚钱,朕的手上只有这么多。”   刘闪无奈地说道:“明年,各大世家必会加大种植面积。届时,我大汉的每户百姓,应该都能买到一两廉价的白糖。”   “不是,陛下……”李昭仪赶紧解释道:“臣妾跟许夫人商议过,她说孟大人有了更合理的分配方案,一个月前已在着手实施……”   “一个月前?”刘闪不解地问道:“那时的白糖和红糖数量未知,孟光如何能提前着手分配?他又如何保证公平?”   “许夫人说……孟大人有办法让每一户百姓获益。还能让百姓们大赚一笔,至于具体的办法……臣妾……”李昭仪也说不明白,她赶紧拿出一张小纸条。   刘闪疑惑地接过,这张纸条的印刷极其精美,上面印着「白糖准购证」、「三钱」、「大汉银行」等字样。   “卧槽!”   刘闪心头暗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糖票」?   既然孟光印了糖票,理论上可以公平地分配,他又如何让百姓大赚一笔?   “来人,传大司农孟光,宣室殿议事!” 第512章 原始的「期货」交易   内侍离开后,李昭仪说道:“陛下休恤万民,乃我大汉百姓之福。可惜,白糖的数量实在太少,若用陛下的「抢购」之法,这看似公平,其实很多百姓无法买到,抢购时也极易引发斗殴事件。   此时的孟光还未上殿,刘闪急于知道孟光的分配之法和赚钱之法,想到李昭仪与孟光的夫人多有往来,于是问道:“昭仪,据你所知,孟大人有何计划?”   “陛下,我大汉已经平定江东,辖域内共有一百二十万户,人口大约八百万;在这之前,孟大人向魏腾了解过白糖和红糖的大致产量,他以最保守的三万六千斤印了糖票,确保每户百姓能买到三钱廉价白糖。”   “这样也好,剩下的九千斤可以发往军中,也可发一部分到各地的药厂,宫里也能留几百斤。”   刘闪满意地点点头:“朕早就跟孟大人说过,这批白糖,必须以低价卖给百姓,孟大人又如何从中赚钱?”   “这……臣妾也不知道。”李昭仪如实说道:“听许夫人所说,孟大人印的这些糖票,既要发到每户百姓手上,又要用它赚魏国人的钱。”   李昭仪越说越复杂,她也不知道孟光的详细方案,刘闪满头雾水,只得等候孟光前来。   大约一刻钟后,孟光匆匆赶到。   李昭仪也对孟光的计划感到好奇,她赖在宣室殿不肯走,刘闪对此也不介意。   “孟大人,你印的这些糖票,如何让百姓买到白糖的同时,又能赚魏国人的钱?”刘闪开门见山地问道。   “陛下,白糖市价昂贵,每户百姓能买到三钱的廉价白糖,这是皇恩浩荡,亦是我大汉百姓之福。   然,三钱实在太少,这对很多百姓来说意义并不大。微臣印发糖票发给每户百姓,是为了方便百姓间私下赠送或转卖,也能减轻各地治所的官员负担。”   “确实如此!”刘闪肯定地说道:“有的百姓暂时不需要白糖,有的百姓又想要多购白糖。有了糖票,他们私下间可以相互协调;若治所官员每次称量三钱,这确实是巨大的负担。”   “依陛下看来,这张三钱的糖票,若是出售,它能卖多少钱?”孟光神秘地问道。   孟光的问题自然难不住刘闪,他明白,这张糖票并非是简单的「票」,而有着它的价值,刘闪正色说道:“现在白糖的市价,大约在两万五千铢一斤,这张糖票可买三钱,抛开供应的低廉价格,仅以市价来计算,它的最高价值,大约是七百五十铢。”   刘闪说罢,立刻又补充道:“不过,百姓之间多有人情往来,若是他们私下赠送或低价转卖,或者准备自己购买白糖,这张糖票就不值七百五十铢。”   “陛下,白糖虽好,但许多百姓由于自身的原因,更愿意将这张糖票换成铢钱;依陛下之见,愿意换钱的百姓有多少?或是在哪个价格区间,愿意用它换钱的百姓最多?”   “这很难说,这得看收购糖票的人出多少钱,也要因人而异:朋友亲属之间转让,或是卖给专门的商人,价格完全不同,但最高不会超过七百五十铢。”   “不!陛下,它有可超过七百五十铢!”李昭仪肯定地说道。   “呃……对!昭仪说得不错!”刘闪赶紧纠正道:“糖票的价格,会随着白糖的市价而波动。但是,它不会超过三钱白糖的价格。”   “陛下,这还是不对!”李昭仪再次纠正道:“它虽然只能买三钱,但是,它很可能超过三钱白糖的市价格!若有人在暗中炒作,它的价格难以估量!”   “陛下,李昭仪说得对!糖票的价格,不一定与白糖的市价挂钩,若是商旅预感到白糖还会涨价,他们就会高于白糖的市价收购这张糖票。”   刘闪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点着头,孟光继续说道:“陛下,市场上的白糖,数量极其有限,其售卖价格暂时由魏腾决定;如果魏腾手上的货已经卖完,而朝廷的手上恰好有货,仍然是凭糖票廉价出售。那么……这张糖票的价格又是多少?”   “孟大人,你想用这张糖票,狠狠地坑魏国人一把?”   刘闪终于明白了孟光的目的,心头惊叹不已:这简直就是最原始的「期货」交易!   “陛下,并非完全如此。”孟光狡猾地说道:“陛下,微臣已经保证,每户百姓都能买到廉价白糖,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没有违背陛下的嘱托;   至于百姓们是自己购买还是换成铢钱,就由百姓们根据市场价格自行决定;微臣已经向魏国商旅放出风声,首批印好的糖票也发到了部分百姓手中。”   “孟大的速度还真快!那……现在糖票的价格如何?”   “陛下,据微臣暗中调查,可能是能买的白糖数量太少的原因,九成以上的百姓都想换成铢钱;   现在的商旅,都想用二百铢的价格收购糖票,很多百姓还在观望,成交者极少。”   “毕竟还有四个月才正式出售。在这段时间里,商旅都想压低价格,百姓又想卖个更好的价钱,在没有达到双方认可的价格之时,不会有太多的成交者。”   刘闪说罢,又充满期待地说道:“孟大人,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啊!既要抬高糖票的价格,又要让这些糖票砸在魏国人手上,这可不容易!”   “陛下放心,现在才刚刚开始。”孟光自信地笑道:“陛下,微臣已与魏公商议好,他会在合适的时候控制白糖的出货量;另外,微臣也与江东大族和将军夫人们商议好,大家都会统一行动,既让糖票高价砸在魏国人手里,还要让魏国人低价卖出来,咱要赚他两次的钱!”   “孟大人,这次可是豪赌啊!”刘闪粗略地计算道:“白糖和红糖共有三万六千斤,就算炒到现在的市价,糖票的价值总量将有五万万铢!我大汉银行不方便出手,只有各个世家齐心协力才行。”   “陛下,其实没那么夸张。”孟光自信地说道:“这次与魏国人玩,他们的多个世家也会联合出手。咱们这边,只需陆家、腾家、顾家和张家出手,这就足矣;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我江东的几个家族必会齐心抗敌,微臣也有九成的胜算。”   想到孟光发明了最原始的期货交易,并且能从中谋利,刘闪由衷地赞道:“甚好!我大汉有大司农孟光,国家必兴!朕亦无后顾之忧!对了,魏国的大司农,由何人担任?”   “陛下,在曹爽被诛之前,魏国的大司农由桓范担任;现在的大司农是乐阳亭侯常林。”   “常林?何许人也?朕为何从未听闻?”   “回禀陛下,常林,字伯槐,河内温县人,曾任博陵太守、幽州刺史,建安25年曾任大司农,建兴五年转任光禄勋;曹爽主政时曾被贬职,司马懿主政后被重新启用。”   “罢了,这个常林……朕都没听过,想来也没什么本事,肯定比不上我大汉的大司农;   糖票的事就由孟大人全权负责,朕不再多加过问;对了,今日的晚膳由魏公请客,孟大人……”   “陛下,不必了!”孟光赶紧推辞道:“魏公还会在成都停留数日,微臣必会与他商议妥当。”   “那就有劳孟大人。”刘闪也不勉强。   毕竟,今晚参加宴席都是皇族,若是有大臣在,大家都会有所拘束。   这几日以来,十几骑魏兵昼伏夜行,与数百汉军骑兵玩起了捉迷藏。   牛金、马岱留下收编魏军的降卒之时,王平寻遍了凤翔县周边方圆五十余里,却无半点踪迹。   王平失望地退回凤翔时,又闻十几骑魏兵从城西经过,极可能往北而去,王平大喜,赶紧引兵追出。   然而,直到天亮,王平还是没有发现半个魏兵的踪影。   “徐将军,这几个蜀军将领,果然全都是莽将!”   戴陵惬意地躺在草丛中,没有半点逃命的疲惫和恐惧,反而乐此不彼。   “我就说嘛!蜀军必会派重兵到渭水一线去寻,哪会料到咱们又反杀回来,哈哈哈!”   “徐将军,咱们一直这么躲,这也不是办法啊!”一个小卒说道:“咱们真的不去凉州?潼关也回不去啊?”   “为何要去凉州?”徐质呵呵笑道:“若我没猜错,蜀军必会派骑兵到陇县一带搜索,咱们此刻再往西去,必是自投罗网。”   “不错!咱们往北去往山区,随便找个旮旯一躲,就算蜀军知道咱们进了山,就算蜀军的骑兵再多,也对咱们无可奈何!”   “唉!我就不明白了!咱上次也是逃命,蜀军随便搜了一阵就放弃,为何这次……老咬着咱们不放?”   “徐将军,你就有所不知了!”戴陵呵呵笑道:“咱俩若是被俘获,每人值一万铢啊!一万铢!蜀国的「大汉万年」啊!”   戴陵说罢,饶有兴趣地计算着:“按蜀国人的收购价格,十铢可买一斛稻米,两万铢就是两千斛;就算一斛吃十天,这得吃两万天啊!卧槽!够一个人吃五十年?难怪他们揪着咱俩不放!”   “唉!睡吧,晚上还得赶路,逃出这片平原才能安全!”   徐质说罢,拉过一堆杂草,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不知过了多久,戴陵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嘴被人堵住,正欲挣扎,这才发现是徐质。   “嘘!”徐质做了个息声的手势,压低嗓音说道:“那几个小兵不大对劲,咱们得马上走!”   长久以来,戴陵对徐质的话从不怀疑,眼看徐质不像开玩笑,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二人稍加比划后,若无其事地起身,趁几名小卒不注意,突然发难,轻松地将他们砍倒在地。   “少了五个!必是向蜀军报信去了!”徐质肯定地说道。   “徐将军,这些兵卒……跟随咱俩甚久,怎么会……”   “哼!全都怪你!若不是你说咱俩值两万铢,若不是咱俩够吃五十年,他们怎会如此?”徐质不悦地说道:“哼!你说话的时候,我看他们的眼神就不对劲!咱俩若是睡到傍晚,必被蜀军所擒!”   戴陵点点头,忽然听得一阵微弱的马蹄声传来,两人掀开草丛,却见近百骑汉军正往这边杀来。   “徐将军,好像是王平领兵杀来,咱得赶紧逃!”   “哼!这个王平!想钱想疯了!他想抓我徐质,恐怕还嫩了点!”   徐质冷冷地说罢,两人各自拎起一块马肉,纵身跃上马背,一路往北而去;   王平自然紧追不舍,并不停地射来箭矢。 第513章 诸葛退兵   潼关……   这几日,石苞引兵西渡黄河,然后南下至渭水北岸扎寨,汉军对其视若无睹;   石苞引几条小船过江,试探着拉起铁索时,相邻十余里的汉军也没来袭扰。   “蒋军师,你看,诸葛瑾是不是老糊涂了?”司马昭望着城外说道:“他以为扔几百个炸弹,再推几架井栏过来,这样就能攻破潼关?”   “参军,这城上常有流矢来袭,你还是去后面休息吧!”蒋济谨慎地说道。   司马昭常年跟在司马懿身边,偶尔以副将的身份披甲跟随,但他没有正式的军职。   此次,司马昭以督军的身份来到潼关,蒋济和羊祜也没有收到正式的委任诏书。即便如此,潼关的守将还是称其为「参军」。   这几日,司马昭也熟悉了诸葛瑾的攻城套路:先是投来几十枚炸弹,待城上的魏军躲避之时,十几架井栏顺势推到城外,两军互射一番后,井栏必会缓缓退走。除此之外,汉军从未派人攻取城墙。   这几日,汉军看似攻城猛烈,实则兵卒无一伤亡,守关的魏军也只被炸伤了十余人。   “蒋军师,潼关城上看似震天动地,硝烟弥漫,蜀军实为佯攻,必是吸引我武关的兵马来援。”司马昭肯定地说道。   “参军,确实如此。潼关并无破关之险,我等必会加强城防,绝不会松懈,还请参军去往后帐歇息。”   蒋济说罢,司马昭满脸的不悦:“蒋军师,我若死守关内,任何人都能守住潼关,却无法击退蜀军啊。”   “参军,何出此言?”蒋济明白了司马昭之意,赶紧劝道:“诸葛瑾用兵稳重,又不乏谋略,他一直佯装攻城,必有后着,我绝不可松懈,还是应该坚守关内。”   “蒋军师,以我观之,其实不然。”司马昭自信地说道:“蒋军师,蜀军三路伐我,但关中这一路却是虚兵,意在拖住我二十万大军;今,蜀军骑兵皆在武功、槐里一线,蜀军步卒却集中在华阴,你不觉得奇怪?”   “参军,蜀国骑兵追击我徐质、戴陵所部,整体西移,驻于长安的赵统也前去支援,这有何奇怪?”   司马昭笑道:“蒋军师,蜀军表面上围着潼关。不过,据传徐质、戴陵二将已经溃败,但蜀军的骑兵仍未返回,你还没发现异常?”   “参军,骑兵无法攻城,他们返回潼关又有何用?”   “蒋军师,你还是没明白!”司马昭自信地说道:“诸葛瑾先是破坏浮桥,我派石苞前去修架浮桥,蜀军并未前来袭扰,这已经暴露了诸葛瑾的真实目的。”   “哦?不知军师有何高见?”蒋济饶有兴趣地问道,再也没有劝说他回到后帐。   “蒋军师,此前,咱们都被诸葛瑾骗了。”司马昭呵呵笑道:“若我没有猜错,近日蜀军佯攻潼关之时,华阴的蜀军主力已经悄悄撤走!因此,诸葛瑾没有更多的兵马去袭扰石苞架桥。”   这几日,潼关外皆是蜀军,再加上渭水的浮桥被毁,潼关以西再无消息传回。   司马昭这么一说,蒋济也察觉到一丝异常,赶紧问道:“参军的意思……诸葛瑾的主力去了武关?他一直在声东击西?”   “不,不,不!”司马昭摇了摇头:“诸葛瑾佯攻潼关,必在长安以东伏下兵马,试图伏击我武关方向的援兵,如此伎俩,武关的朱灵将军必会看破;   如此一来,诸葛瑾用少许兵马,就将我二十万大军阻在关内。如果我没猜错,华阴的十万蜀军,此刻正在抢收关中之麦。”   二人说话的同时,羊祜始终一语不发,直到这时,羊祜才抬起头注视着司马昭,也在思量着他的话。   诸葛瑾的大军来到关中时,司马懿发兵二十万至潼关和武关,司马懿的目的很明确,这一路的魏军实为虚兵:借助潼关和武关之险,有限地袭扰关中,将蜀军的骑兵主力拖在这里。   前不久,徐质和戴陵引骑兵袭关中,确实将蜀军骑兵拖在了关中,吸引三万多蜀军骑兵追杀半月之久;   然而,徐质和戴陵再无消息传回,很可能已经逃往凉州或被击溃。   此刻,正如司马昭所说,若是自己始终坚守关内,诸葛瑾只用少许兵马,就压制住自己的二十万大军,谈何拖住蜀军?   “参军,蒋军师……”羊祜犹豫着说道:“若蜀军步卒的主力,真去抢收小麦,这可能是诸葛瑾在试探。”   “羊将军,你有何高见?”蒋济不解地问道。   “若蜀军真在抢收小麦,我又坚守不出,诸葛瑾便试出我守关的决心,他必会偷偷将骑兵抽走。”   羊祜正色说道:“在南阳郡,因为蜀军只有一万骑兵,满将军才暂时占据着主动权;同样,在淮水一线,我瓦解了蜀军战船的优势,又以三万骑兵压制着姜维,他才没敢轻易北上;若我坚守潼关和武关不出,没能有效地拖住蜀国骑兵,南阳和淮水必危啊!”   可能司马昭没有料到,自己不经意的几句话,即改变了羊祜的战略,也动摇了蒋济的战略。   “确实如此!”蒋济谨慎地说道:“太傅命我袭扰关中,拖住蜀国骑兵,我却坚守不出,正中诸葛瑾下怀!这几日,潼关外围再无蜀国骑兵,听闻赵统也撤离了武关,由此看来,诸葛瑾确实在试探我守关的决心。”   “蒋军师,依你之见,我该做何部署?”   “羊将军,石苞在渭水架桥,蜀军充耳不闻,我正好以此为契机,试探一下诸葛瑾的虚实。”   羊祜点点头,蒋济接着说道:“我不能再龟缩关内!首先,应该派出大量哨探出蒲津渡,探清诸葛瑾在关中的部署;   另外,我坚守渭水北岸的同时,再派一军协助石苞,尽快架好浮桥。   若蜀军仍然没有动静,我还可派一军去袭扰渭南,看蜀军作何反应,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不错,蒋军师此计非常稳妥,可以一试!”羊祜说罢,正色令道:“张特,你引三千兵马出蒲津渡,协助石苞镇守渭水营寨。”   “诺!”   “州泰,你引三千兵马去往渭水,协助石苞架设浮桥,桥通之日,立刻引兵去渭水南岸扎寨,确保浮桥畅通。”   “诺!”   华阴……   “诸葛将军,我佯攻潼关数日,又抽走赵统的骑兵,朱灵仍然没有出武关一步。”朱然遗憾地说道:“莫非……魏军看破了我的声东击西之法?”   “我暂时断绝了潼关方向的哨探,却无法断绝武关的哨探。若我不死伤个几万兵卒,很难让朱灵相信我攻潼关的决心,他坚守不出,这就不足为奇。”   “诸葛将军,即便如此,你抽走华阴的主力步卒,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朱然担忧地说道:“若魏军知道华阴空虚,也探到我只有少许骑兵,他们必会疯狂而出,华阴小城,恐难保啊!”   “诸葛将军,末将也以为,此举太过冒险!”马岱上前说道:“在前两年,我以主力骑兵威胁潼关和武关,再鼓励汉中的百姓帮忙收割小麦,魏军对此毫无办法;   今,我以十万步卒去收割小麦,虽有骑兵掩护,魏军却有二十万之众!   若他们倾巢而出,很难保证万无一失!再说了,诸葛将军的帅帐紧邻潼关,末将以为,还是撤往槐里更为妥当!”   “唉!我这把老骨头,实在不宜长途跋涉。马将军尽管放心,华阴城虽小,城中尚有一营兵马,坚守三日绝无问题;况且,我已有退往渭南之法,将军不必顾虑。”   “可是……诸葛将军,此举实在冒险!我骑兵主力皆在五百里外,难以及时回援啊,还是将帅帐移往槐里更好!”马岱继续劝道。   诸葛瑾摆摆手,剧烈地咳了一阵,气喘吁吁地说道:“只有将骑兵调至五百里外,魏军才敢出关!朱然、施绩、张承、胡综,你四将要谨记!   若是魏军杀来,你等兵分两支,且战且退,一支回到华阴城外扎寨;另一支佯攻渭水的魏军营寨,若魏军追来,可退往渭南坚守。”   几将领命而去,马岱无奈地摇摇头,还想再劝,诸葛瑾却问道:“马将军,王将军可有消息?”   “诸葛将军,我军击溃魏军骑兵之后,王将军留在凤翔收集魏军战马,末将押送魏军俘虏去往渭水,返回凤翔之后,听闻王将军领兵追击徐质和戴陵,之后未见返回。”   诸葛瑾的脸色有些难看,马岱补充道:“王将军共带了一百骑去追,当夜有八十骑奉命返回。据返回的兵士所说,敌军只有徐质和戴陵二人,王将军……他……应该很快就能返回复命,诸葛将军无需太过担心。”   “加派人手去找,务必找到王将军!”   “诺!”   “近日,魏军必会派出哨探。”诸葛瑾正色说道:“马将军,你与赵将军引三万五千骑,大张旗鼓地四处巡视,然后趁夜分批退入大散关,再也不要出关,等我军令而行!”   “诸葛将军,此举实在冒险……”   “无妨,马将军不必担心!”诸葛瑾坚定地摆摆手:“你放心,这边还有牛将军和五千骑兵,魏军纵然围困华阴,他们也会有诸多顾忌,你等依令而行即可。”   “诺!”   诸葛瑾态度坚决,马岱自知难以劝服,只好无奈地领命而去。   “来人,给长安传令,令黄崇、张梁、张畯三将,若蓝田的魏军杀来,务必死守长安。”   “诺!”   校事离开后,诸葛瑾又令道:“牛金,你引骑兵巡视蓝田、长安、渭水和华阴一线,若小股魏军杀来,务必将其全歼;若大队魏军杀来,可佯装不敌,尽快退回华阴。”   “诺!”   各将领命而出,其余众将随之散去,诸葛恪急忙上前说道:“父亲,你的病……”   “无妨,你们也下去吧。”   “父亲!听攀儿说……你近日又在咯血,不能再拖了!要不……先回汉中静养几日……”   “不行!”诸葛瑾坚决地摆摆手:“大战在即,主帅怎可擅离?”   “可是……父亲,你咳嗽越来越重,若不及时调养……”   “再过些时日吧!我即将诱出魏军,大胜就在眼前……再过些时日吧……”   诸葛恪和诸葛融还欲相劝,又被诸葛瑾挥手制止:“当年,你叔父六出祁山,五伐中原,看似无功而返,却迫使魏国将百姓迁离关中,坚壁清野;   唉……可惜,当时的大汉国力不济,难以在关中与魏军长期周旋;   如今的大汉兵强马壮,三路伐魏势不可挡。魏国想拖住我军骑兵,我亦拖住了二十万魏军;   若我能一战重创魏军,顺利打通武关道,魏国死守潼关再无意义……他只能收缩兵马于洛阳和南阳,再也不敢觊觎关中……咳……咳……”   “父亲……”   “无妨,无妨……你叔父未完之夙愿……由我帮他完成……你等下去吧……” 第514章 山中奇人   南阳郡,湖阳县。   太阳刚刚升起,三千多百姓和奴隶已经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割下的麦苗整齐地堆放在路边,近百辆粮车在城池和田间穿梭不止。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锣响打破清晨的宁静,一支千余人的汉军骑兵穿过田野,直直地杀向湖阳县城,惊得百姓和奴隶四散而逃。   湖阳城中驻有四百魏军步卒,另有二百舍吏和一千多精壮百姓。   汉军的骑兵还在城外三里时,湖阳城的四门已经紧急关闭。   带队的汉军小将恼羞成怒,绕着城廓转了一圈,又将怒火发泄在魏军的粮车上,没来得及入城的二百多粮车皆被掀翻,许多辆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大约一刻钟后,三千魏国骑兵赶到湖阳,此时的汉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满将军,蜀国骑兵实在可恶!我南阳各县皆遭到袭扰,各县收割小麦的进展极慢,这该如何是好?”夏侯威气急败坏地说道。   “夏侯将军,我南阳的骑兵交给你和陈泰统领,你们手上有三万骑,是蜀军的三倍之多,难道还敌不过蜀军?”高俊不悦地问道。   “罢了!此事不怪陈将军和夏侯将军。”满宠冷冷地说道:“南阳郡地势平坦,蜀军又得襄阳,我无法断蜀军之粮。今,蜀军以五百或一千骑为一队,漫无目的地袭扰各县,陈将军和夏侯将军只能分兵御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满将军,难道……我就任由蜀军这样猖狂?”高俊略有不悦地说道:“太傅给南阳派驻三万骑兵,我却对蜀国骑兵无可奈何,实在可笑!”   “放心,他们猖狂不了多久。”满宠不屑地说道:“只要再过半月,我收割完各县小麦,届时紧闭各县城池,蜀军无利可图,自会返回襄阳。”   “满将军,话是如此,但这样实在太被动,我还是应该主动出击,设法歼灭蜀国骑兵。”荀俣建议道。   “不必!”满宠自信地说道:“自从陆逊到襄阳以来,他以少许兵马西进山都,又让魏延屯兵泌县,除此之外并无动作。   陆逊的意图很明显,他是希望我分兵守丹阳和泌县,再图南阳郡之粮。   不过,我早有防备:我在南阳各县都驻有兵马,随他如何分兵,我皆按兵不动;此时,陆逊只能有限地袭扰各县,他搞不出什么花样。”   “父亲,这样虽能守住各处城池,但也无法击退蜀军啊!时间一长,恐生变故……”   “不论陆逊怎么变,我皆以不变应万变。”满宠打断儿子满伟的话,慢慢解释道:“南阳地势平坦,我在各城皆驻少许兵马,不论蜀军攻打哪处,我即可以骑兵击之,也可用骑兵断他的后路和粮道;他的骑兵又不敢与我硬拼,每座城池他都攻之不克,能有何作为?”   满宠的话确实有道理,但细想之下,荀俣又有诸多不解:“满将军,陆逊刚到襄阳时,他就放出风,欲夺我南阳郡之粮。然而,现在已经麦熟,他只让骑兵袭扰各县,又派魏延屯兵泌县,似乎另有所图吧?”   “刚开始时,魏延屯兵泌县,我本以为陆逊想声东击西,转移我注意力后西取丹阳。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声援从淮水北上的骑兵。毕竟,只有打通泌县,这支骑兵才有一线生机。   幸得王昶将军防守有方,这队骑兵无法攻取隘口,他们已经退走。若我没猜错,不出半月,魏延必会退回襄阳。”   现在看来,虽有蜀军骑兵袭扰各县,但陆逊并未捞到半点好处,各县城防皆固若金汤,荀俣和高俊再无疑惑,也不再提围歼蜀军骑兵之事。   关中,凤翔县以北,大山。   “王平!你追了我俩三天三夜,看你饿着肚子才不杀你!别以为我怕了你!再不滚开,休怪本将不客气!”   “徐质!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三天!有胆就别跑,咱俩决一死战!若怕败于本将枪下,你俩一起上也行!”   “哎哟……你俩少说两句行不?”戴陵气喘吁吁地停下,眼看王平正倚着石壁休息,索性一屁股坐下来:“你俩精神挺好啊!吵了三天三夜还没吵够?要不你俩单挑,本将做裁判如何?还有你……王将军,大家皆是各为其主,你就假装没看见咱俩,往后战场相见,大家也能有个照应……哎呀……我实在走不动了……你俩慢慢吵……”   “放屁!我王平乃大汉上将,身受陛下洪恩,自当以死报效,岂会跟你同流合污?”王平实在走不动,指着戴陵喝道:“戴陵,你若助我活捉徐质,本将保你四镇将军之职,绝不反悔!”   “放屁!我乃大魏上将,若我还有力气,必将你一枪刺死!岂容你在此撒野……唉……不过……咱们先找口水喝行不?”   “王平,你也别追了,咱们都休息半日,然后一决胜负,你看如何?”   徐质两腿发软,再也无力沿着小道继续上山,一屁股坐在戴陵的身旁,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若继续追,咱谁也捞不着好……若山里冲出一头猛兽,咱们都得玩完,你说是不……”   “就算有猛兽,我王平死不足惜,能拉上你俩垫背,这也值了。废话少说,要么放下兵器投降,要么咱俩决一死战。”   “王平!你好生无赖!”徐质很想一斧劈了王平,却无半点力气,恨恨地说道:“本将几次放下兵器,你却不相信本将的投降,执意要杀本将,我能不跑吗?”   “哼!徐质!你休得诈我!我王平不识字,但会识人!你敢诈降诓我,岂能留你?你若真降,马上劈了戴陵!”   “王平!你好生狡诈!即要本将劈了戴陵,又让戴陵刺杀本将,真把咱当傻子?”   “王平,你也别装了。”戴陵喘着粗气说道:“我知道你也累得不行,你还是省点力气,坐下歇歇吧,何必逞强?”   “卧槽!这你也能看出来,本将佩服!”   王平说罢,实在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大汉陛下仁德,重用每一个将领,你二人若肯归顺,必然前途无量。曹魏气数将尽,你等休要执迷不悟……”   “王平,你这呆子!就算我二人放下兵器,你敢受降么?”   “不敢。”   “这不就得了!那你还追个啥?你以为能俘获咱俩?要是把咱逼急了,就算用牙咬,也能咬死你!”   “就是!你这莽夫!若你身边还有几个兵士,我俩尚且惧你三分;你现在就一人一枪,我等不取你性命,你也该知足了。劝你速速滚下山去!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想战是吧?本将求之不得,来啊!有胆就杀过来!”王平紧握长枪厉声大喝。   然而,只有王平自己才知道,此时已经力气全无,若二人真的杀过来,恐怕难逃一劫。   “你休要猖狂,有胆就杀上来,本将在此恭候!”   “不错,你追了咱俩这么久,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若杀上来,本将束手就擒!”   “好,你俩别跑!”   王平咬牙站起来,只觉双腿沉重无力,刚迈开两步就险些跌倒,赶紧用长枪撑住身体。   徐质和戴陵见王平站起身,心头一惊,却见王平难以迈开腿,于是放心地躺下继续休息。   此时,徐质、戴陵就在王平前方二十来步,双方都没有力气,却又不敢睡着,只能想法设法打起精神:王平的嘴里始终骂骂咧咧,徐质则嚼着一截枯树枝,戴陵不停地用长枪敲击着身旁的大树。   少时,一阵嗡嗡声突然传来。   “卧槽!你这该死的!”徐质发狂般地大喝道,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跳起身拔腿便跑。   “救命啊……”戴陵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捂着头紧跟在徐质身后。   “哈哈哈!你这两个天杀的!天助我也!”   王平也来了力气,抡着长枪猛追上去:“魏贼休走!降卒不杀!”   前方不远处,徐质和戴陵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王平也感觉脸上阵阵刺痛,却顾不得多想,拍死几只马蜂后,咬着牙狂追不止。   不多时,徐质、戴陵相继倒下,王平硬撑着跑到二人身旁,刚刚踢开对方的兵器,却感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王平缓缓睁开眼。恍惚间,感觉自己身处一间茅屋中。   “六月蜂,七月蛇,八月马蜂惹不得。还好现在是六月,能遇上我,也算你们命大。”   听得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王平想要坐起来,却全身酸痛,半点劲也用不上。   “先生……这是……”   “若想多活几天,你就别动!”   循着声音的方向,王平艰难地扭过头。   一个青衣男子手捧陶罐,将一截糙纸点燃后置于罐内,然后轻轻地贴在徐质的额头上;   少时,青衣男子松开手,那个陶罐轻摇了几下,并未滑落。   不远处,戴陵也躺在地上,他的脸上、手上皆有一圈一圈的红印,肿涨的附近插着几根细细的长针。   “先生……这是何处?我为何在这里?”   “就你话多!”青衣男子略有不悦:“这是安定郡,朝那县。你三人被马蜂蛰伤,幸得发现及时。不过,我也不保证能排出蜂毒,你三人,就当给我做试验吧。”   “原来是神医相救,王某感激不尽……可是,那两个是魏国人,神医为何救他们?”   “魏国人又如何?我也是魏国人。”青衣男子云淡风轻地说道:“你穿着蜀军的衣服,我照样救了你,为何又不能救他们?”   “神医宅心仁厚,王某敬佩之至。还请神医赐告姓名,王某定当报答……”   “就你话多!”青衣男子说罢,刷刷几针插在王平的脸上,然后期待地问道:“有没有什么感觉?”   “呃……左边有点麻,右边感觉酸痛不止。”   “哦?有感觉?这么说来,你可能救得活。”青衣男子说罢,又将另一个陶罐贴在徐质的手臂上:“这两个家伙就可怜多喽!他们被蛰了几十口,估计他母亲也不认得了。还是你运气好,只被蛰了十一口。”   “神医医技精湛,施治手法甚是古怪,不知……神医高姓大名?”   “你不用拍马屁。我说过,你三人只是我的试验品,正好测试我的拔罐和针灸之法。”   男子说罢,又在戴陵的手臂上扎下几根长针,仔细地观察着肿胀的部位,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说过,你们只是试验品。如果你重伤不治,或是化作厉鬼前来寻仇,可记得我的名字:皇甫谧。” 第515章 针尖对麦芒   这几日,姜维率领七万步卒缓缓南退,郭淮、王雄二将领着骑兵,刚开始只是袭扰汉军的侧翼和后方;   待汉军退到堂邑县附近时,郭淮和江边扎营的陈佐突然合兵一处,截断了汉军继续南退的路线。   “淮水以北,蜀国骑兵已经断粮,郭配和夏候称正引骑兵追击;淮水以南,郭淮、王雄和陈佐,已经截断姜维的主力退回长江之道;我军大胜在即,为配合骑兵部队重创姜维,各部需紧密配合,死战蜀军!”   邓艾说罢,环视众将后唤来校事:“给杜预、张虎、典满三位将军传令,令他们追至堂邑以东十里下寨,待郭淮击溃姜维,立刻兵分三路,在长江沿岸追杀蜀军残部。”   “诺!”   “田豫、毕轨,你二将引精兵一万,继续佯攻徐县,吸引蜀国骑兵前来救援。若蜀国骑兵杀到,务必据寨坚守,死战蜀军,直到夏侯将军领兵来援。”   “诺!”   “毌丘俭、乐綝,你二将引精兵一万,屯于盱台城外三里,阻止任何蜀军驰援盱台,待胡质将军领兵杀到,你三将可合力攻城,务必攻克盱台,击败关索,死活不论。”   “诺!”   “诸葛诞、吕睦、吕琮,你三将引水师屯于洪泽湖,阻止任何蜀军船只过江,随时支援徐县和盱台。”   “诺!”   众将各自领命而去,赫凯疑惑地问道:“邓将军,蜀军应该还有一个营的骑兵在淮南,为何近日未见踪影?”   “我有两万骑兵在淮南,这支女人组成的残军,哪敢与我硬拼?若我没猜错,他们很可能躲在某处废城之中,再也不敢漏头,赫将军,你勿需太过担心。”   “邓将军,众将都有军令,为何末将与许将军闲置营中?”赫凯问罢,许仪也大惑不解。   “赫将军,许将军,你二人我另有安排。”邓艾指着地图说道:“在堂邑东南的江都县,我已令陈坦在江边扎有木筏一千条,你等可引一万精兵,日夜兼程赶到江都;   待郭将军的骑兵大战姜维的步卒之时,蜀军的战船,必被吸引到堂邑之南的江边等待救援;届时,你与陈坦立刻引兵渡江,在建业附近击杀蜀军残部。”   “邓……邓将军……此战,我军将取扬州?”赫凯不可置信地问道,脸上充满了惊喜。   “有何不可?”邓艾自信地笑道:“在我骑兵和步卒的围攻之下,姜维兵败已是定局,只有小部分蜀军能逃到长江以南;   你等过江之后,在建业附近截杀逃过长江的蜀军,其余蜀军再也不敢登岸,只敢往长江上游而走;届时,我再亲率大军赶到江都,一战可定扬州。”   “邓将军……这……”许仪惊恐地问道:“蜀军战船有五千条之多,我才一千条木筏!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这如何使得?”   “哈哈哈!两位将军勿虑!蜀军三路伐我,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外强中干。”邓艾大笑后解释道:“我已探明,蜀军已将十几万吴国俘虏和奴隶放走,他们的战船虽多,却连桨手都没有,全都是空架子,有何所惧?   “邓将军,真有此事?”赫凯不可置信地问道。   “绝对不假!”邓艾郑重地说道:“我已探明,蜀军在扬州的水师,由鲁淑、魏容、顾谭和顾承统领,只有千余条战船维持日常所需;   姜维兵败之时,这些战船必会齐聚在堂邑以南和建业附近,下游的江都必定空虚,正是我渡江之时。”   邓艾解释一番后,二将再无疑惑,欣喜地领兵出发,期待着成为攻占扬州的功臣。   其实,邓艾的情报并无差错!   战船,并非制造出来就能作战:就以小型的艨艟战船为例,每条战船标载二十人,但它的两侧各需五名训练有素的桨手,这些桨手并非作战的主力。因此,一条战船可运送的步卒只有十人。   在十几年前,在吴国水师的巅峰时期,划桨的桨手皆是精锐步卒,他们即可划桨,又可做为强力的后备队参与作战任务;   在吴国败亡的前期,这些桨手全都是强行征调的老百姓,很大一部分也是各个世家大族捐献的奴隶。   吴国兵败之后,汉军的战船一度达到五千条之多。然而,刘闪为了填补扬州各郡人口不足的困境,将五万划桨的百姓和奴隶,以及运输队中的几万吴国俘虏全部放归,使得可用战船的数量锐减。   正是因为桨手的不足,此时的扬州境内,汉军可以随时征调的战船,确实只有千余条!   正是有了便捷的长江水道和楼船的大量使用,这才保证了粮草和物资足额运输。   此时的扬州,姜维手中看似有十五万步卒,真正用于作战的仅有十万余人:除了前锋和中军之外,其余的五万人即是后备队,也是粮草运输队,从长江沿岸至盱台的物资运输,全都由这支后备队完成。   因此,若是堂邑附近的汉军主力被郭淮击败,他们逃往长江时,水师仅有的千余条战船,很难将他们及时运往长江南岸。   邓艾正是看准了这个漏洞,这才大胆地将精锐步卒和部分骑兵运过长江,截击南逃的汉军步卒,再趁姜维兵力不济之时,速取扬州各郡。   堂邑……   “大将军,郭淮以一万骑屯于长江沿岸,王雄、陈佐各率五千骑在我两翼袭扰,我军粮草只能再坚持七日,得尽快想办法才是!”董厥忧心忡忡地说道。   “董将军,何必忧虑?”李韶满不在乎地说道:“魏国骑兵再多又如何?我以方圆阵缓缓退往江边,阵中兵卒以炸弹和蹶张弩开道,他郭淮如何敢挡?”   “李将军,今日不同往日啊!”董厥解释道:“魏国骑兵不仅巡视于江岸,还在江边扎有坚实的营寨;我方圆大阵行进速度缓慢,只适合暂时的防御,不适合做为进攻阵形;   再者,魏军骑兵都装备有燃烧弹,我方圆阵极易被骑兵冲散,一不小心就会损失惨重啊!”   “要不……我再缓缓往东走,最好去往江都,避开江边的魏军的营寨?”李韶建议道。   “这也不行!”董厥反驳道:“步卒在野外遇上骑兵,始终处于劣势。如今,我若离开营寨往东而行,更容易被魏军趁虚而入,很难平安地退到长江沿岸。”   “谁说我要退到长江沿岸?”姜维似笑非笑地问道。   “呃……大将军,我数七万大军自盱台而来,连日缓退二百余里,这……不是要退往建业?”   “董将军,李将军,前日殿上议事,你俩好像都没在。”柳隐呵呵笑道:“邓艾在淮水戒备森严,我难以北上;郭淮又领骑兵袭我粮道,我大军若是继续呆在盱台,这必死无疑;   我假意退回长江沿线,即可避开吴国水师,又可引魏军追来加以反歼。此举好不容易瞒过了邓艾,却轻易骗过了董将军和李将军,哈哈哈!”   “可是……追来的魏军已在我东侧十里扎寨,我粮草不济,又有郭淮的骑兵威胁,如何反歼魏国追兵?”   “董将军,若郭淮主动退走呢?”柳隐笑道:“若不出大将军的预料,七日之内,郭淮必会退回淮河以北,而且是不顾一切地退回。若是如此,我能否吃掉追来的魏军?”   “魏国骑兵若是退走,再加上驻于盱台的关将军,我前后夹击,确实能吃掉这支魏军。”   “这不就对了?”柳隐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回营之后,好好安抚麾下的将士,各部坚守大寨即可。”   柳隐说罢,瞥了一眼姜维,赶紧劝道:“董将军,大将军好像又要输了……大家都怕他借钱,早就散得无影无踪,只有你还敢来,哈哈哈!”   “柳将军,大将军……他……这是……”   “唉,董将军,你有所不知啊!大将军的钱,早就被两位夫人搜刮一空。我好歹是他舅子,实在没法躲啊!接下来几个月的酒,恐怕……只能仰仗董将军了……”   “柳将军,你在骗我吧?大将军会怕两位夫人?”   董厥说罢,突然想起去年,历阳城中姜维的惨叫声,不可置信地瞪着姜维,又看着旁边的李韶:“为何李将军还敢在这里?他为何不躲?”   “李将军是赢了钱,大将军没发话,他不敢走啊!”   “卧槽!”董厥看着仍在打麻将的几人,赶紧说道:“魏国骑兵就在寨外,末将这就回营,加强防守……不打扰几位将军……不必相送……”   “哼!”望着夺路而逃的董厥,姜维不悦地哼道:“这年头,有酒有肉时,都是兄弟,说到借钱,全都成了路人!人心冷漠,世态炎凉啊!”   “大将军,你倒是快点啊!”文钦不悦地催促道:“末将还要给阿鸯准备彩礼,还得仰仗大将军呢!”   “文将军,你家文鸯才三岁多,这么早就准备彩礼?”邓芝不可置信地问道。   “唉……没办法啊!”文钦无奈地叹道:“阿鸯将来要迎娶一位公主,彩礼不能太磕碜,自然要提前准备好。”   “哈哈哈!还好吾儿邓良已经娶妻!”邓芝庆幸地笑道:“听闻张遵、周处、关彝、关统、诸葛瞻、钟会等人,以及各个将军的儿子都要迎娶公主,这份彩礼可不能含糊!陛下真会做生意,哈哈哈!”   “邓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张翼呵呵笑道:“彩礼虽重,但陛下配的嫁妆可不会轻,可谓人财两得,文将军睡着了都在偷着乐呢!”   “难怪文将军老是赢钱,原来,他家即有桃花又有财运!”廖化打出一张牌后问道:“听闻柳夫人又生个女儿,大将军,你可得加把劲哦!咦,好像没牌了!”   “唉!不玩了!这盘又未听牌!输了多少你们记着,下次补上!”姜维说罢,闷闷不乐地往殿外走去。   “大将军这般猴急,必是回帐生儿子吧?”   “嘘!你小声点!听闻钟会和诸葛瞻又惹祸了!这几日,大将军都不敢上榻!唉,他真可怜啊!”   “怎么?这两个小家伙……莫非……又翻诸葛夫人的箱子?”   “哪敢啊!我听说……杨夫人箱子里的钱,全被换成了假钱!那个手法,简直太绝了!画得跟真钱一模一样!必是那两个家伙所为!”   “难怪大将军老是拉着咱们打牌,必是想填补亏空。唉,师门不幸啊!两个徒弟都不学好。要是换了我,早将这两个孽徒全部赶走!”   “你说得挺容易!这哪行啊?我听说,这次退兵诱敌,反杀邓艾,还要重创魏国骑兵,都是这两个徒弟协助策划!这两人可是天才啊,大将军怎舍得赶走他们?”   “这么说来,大将军岂不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唉,大将军真是命苦!你看人家关将军,四位夫人即会打仗又能赢钱,还都很听话,哪像大将军!”   “不,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关将军比大将军更惨!”   “唉,咱们蜀中的那些兄弟,为何都怕家里的夫人呢?大将军虽然来自冀县,他也染上了这个毛病,唉!” 第516章 济北举事   徐县以西,魏军大寨。   汉军主力在堂邑扎寨坚守,并未退往长江沿岸,消息传来,邓艾不仅没有担心,反而有了必胜的把握。   这日,淮水上的魏军战船往来不止,邓艾亲率八万步卒渡过淮水,并让诸葛诞前来领兵助阵。   “传令,各部在盱台以西二十里扎寨;明日辰时,全军南行六十里。”   “邓将军,是不是太急了点?”诸葛诞担忧地说道:“邓将军,姜维还据守在堂邑。末将以为,等到六日之后,蜀军粮尽被迫撤往江边,被郭将军冲散之后,咱们再领兵前往,这样更加稳妥!”   “不,我就得迅速前往!”邓艾正色说道:“姜维之所以坚守在堂邑,是因为他还没有断粮。当然,我骑兵和步卒的数量太少,无法给他足够的威胁,这也是重要原因。   我日行六十里,三日之后,我可与典满和张虎等人汇合;   届时,我集结十一万大军,威胁姜维的后方和侧翼,前方又有骑兵拦路,不论姜维往哪个方向撤走,我都可迅速将其围歼。”   邓艾说罢,诸葛诞仍有疑惑,谨慎地说道:“邓将军,我虽然包围了姜维的主力,但我后方的盱台城中,还驻有两万蜀军!我还没有攻陷盱台就急着南下,恐被城中蜀军袭了后路,不可不察啊!”   “姜维的主力已经断粮南退,盱台的蜀军又能坚守多久?”邓艾不屑地说道:“前日,毌丘俭、乐綝二将已经屯兵盱台城外,胡质又领一万大军前往;如今,我以三万大军围着盱台,城中的蜀军只敢据城坚守,他们怎敢轻易杀出?   当然,我巴不得他们杀出,正好将其歼灭在城外。只是,城中蜀军没这么傻,恐怕难以如愿!”   济北……   一骑快马直奔卢县西门,以送泉水为名顺利进入城中,在几名魏兵的监视下,巧妙地将一封信送到刘貌手中;   半个时辰后,刘貌与几名技师捧着酒坛,求见司马邕。   “司马将军,这是技师刚刚酿出的新品二锅头,你觉得口感如何?”刘貌满脸堆笑着问道。   “不错,真不错!”司马邕满意地赞道:“比起蜀国的酱香型稍稍逊了些,但比蜀国的二锅头更加醇和,不错!确实不错!这真是牛栏山的泉水所酿?”   “司马将军,小的哪敢妄言?这确实是牛栏山的清泉所酿!自此之后,我再也不用到巢湖千里取水,运输成本能降一大截,二锅头的品质又提升了许多,这全是太傅之福啊!”   “甚好!你诚心为太傅办事,本将绝不会亏待于你,更不会为难。”司马邕满意地掏出一张五千铢的纸币,递给刘貌后说道:“引山中的清泉至城内,工程浩大,但绝不能马虎,你要加快工程进度,最好在一月内完工。”   “司马将军,这……恐怕有些难办啊!”   “嗯?”司马邕不悦地哼道:“就用竹筒引水,有何难办之处?钱,没有少给你吧?”   “司马将军,这是哪里话?”刘貌赶紧解释道:“你也知道,蜀国骑兵一直在四处袭扰,小的听闻,几千骑正往济北而来……”   “此话当真?”司马邕警惕地问道,目光看向自己的亲信侍卫,几人皆点头确认。   “蜀国的骑兵还真大胆!敢打太傅的主意!”司马邕厉声喝道:“传令,紧闭城门。”   “司马将军,恐怕……蜀军是有备而来,我在城中酿酒,所屯之粮甚多,蜀国骑兵往济北而来,恐怕……不会轻易离开啊!”   “济北王,你的意思是……”   “司马将军,小的以为,仅仅是紧闭城门还不够!若蜀军赖在济北不走,不仅会耽误引水的工期,新酿的酒也无法及时运出,这笔损失可不小啊!   若卢县被蜀军攻破,城中之粮皆被蜀军所得,邓将军困死蜀国骑兵的计划必然破产,如此军机大事,司马将军得慎察啊!”   “不错!蜀军若来济北,必不会轻易离去!”司马邕担忧地说道:“来人,立刻向太傅禀报,请求派兵来援!”   “诺!”   “慢着!”   刘貌拦下传令的校事,赶紧说道:“司马将军,就算信使马不停蹄去往洛阳,也要明日傍晚才能赶到;等到太傅从洛阳发兵来援,至少在七日以后。小的以为,为保酒厂之万无一失,还需向邓将军求助。”   “不错!邓艾的骑兵在淮水一线,郭配和夏侯称也在淮北各处,若是由骑兵来援,可省三到六天时间;不过……我手上没有兵权,无法调动邓艾的骑兵。”   “若是这样……司马将军可给太傅写封急信,就说卢县被蜀军重重围困!这样一来,由太傅出面,邓艾必会派兵来援。”   “可是……蜀军并未围城啊?”司马邕担忧地说道:“若蜀军像前几日一样,在城外转一圈就离去,我岂不误报军情?太傅若是追查下来,谁担得起?”   “司马将军,这次不一样啊!”刘貌赶紧劝道:“前几日,蜀军不过几百骑兵前来袭扰,这次可有五千之众!若说蜀军没有企图,你认为可能吗?   再者,卢县城中屯粮甚多,若被蜀军抢走,耽误酒厂的生产是小事,我军恐怕再难歼灭这支蜀军!”   司马邕仍在犹豫不决,刘貌继续劝道:“司马将军,你也知道,蜀军有两万之众,他们已经粮尽;我在卢县兵马不足,屯粮又多,蜀军哪肯轻易放过?   若再拖延,等到蜀军重重围城之时,信使再难出城!司马将军,太傅在这个酒厂下了血本,若被蜀军……”   “罢了!你说的话很有道理!酒厂若有闪失,太傅怪罪下来,你我皆会人头落地!”   司马邕终于下定决心,将「两万蜀军直奔卢县」的消息写在信中,命人急报洛阳。   刘貌见到信使出殿起行,心头暗喜,接着对司马邕说道:“司马将军,你手上虽无兵权。但是……小的以为,此事还是得向邓艾报告。毕竟,太傅收到急报后再向邓艾下令,这会耽误不少时间;不论邓艾是否派兵来援,至少咱们为保卫卢县尽了全力。”   “甚好!你尽心为太傅办事,太傅绝不会亏待!”   司马邕满意地说罢,又唤来校事:“速给邓艾传信,就说蜀军骑兵欲图卢县,我等已经闭城坚守,望酌情派兵来援。”   校事领命而出,刘貌终于松了口气:“司马将军,如此一来,太傅的酒厂必然无忧。今,我新品二锅头酿造成功,这乃司马将军之功劳,太傅必会重赏。小的略备薄酒,特意为司马将军庆贺,还请将军赏光!”   “哦?既然有酒宴,本将哪会错过?哈哈哈!”   司马邕大笑着步出殿外:“同贺,同贺,哈哈哈!太傅的赏赐一下来,少不了你的份!哈哈哈!”   “将军,请!”   “好,好,好!哈哈哈!”   刘貌确实在殿内备了酒宴,并由刘熙、刘懿作陪。   酒过三巡,司马邕已有醉意,不停地掏出纸币赏给三人,三人越发殷勤,不停地给司马邕倒酒。   “司马将军,我紧闭城池,援兵很快就到,卢县必然无忧,小的再给司马将军满上!”   刘貌说罢,再次捧着酒坛上前倒酒,刚刚倒至一半,趁着司马邕没有注意,猛地将酒坛砸在司马邕头上。   司马邕身子一歪,倒地不起,几十名魏兵闻声涌入殿内,却被早就埋伏好的弓箭手射杀。   与此同时,城内的几个大帐中,二百多魏军也在举碗痛饮,刘敦领着酿酒师不停地劝酒,很快就倒下一大片。   少时,刘貌、刘熙、刘懿各领着一队「酿酒技师」来到帐中,轻而易举地将三百魏军全部解决。   半个时辰后,四门和城上的魏兵换防之后,也被邀往帐中饮酒庆贺,趁着其大醉之时,很快就被解决干净。   “六弟,现在的卢县城中,皆是咱们自己人,接下来又将如何?”刘懿欣喜地问道。   “紧闭四门,不许任何人进来。全部换上魏军的衣服,全部站在城上。若有魏国信使前来,就以司马邕的身份将其拦下,再速速向我禀报。   今夜子时,速往后山取兵器甲胃;   再给蛇丘、刚县传信,令城中兵将今夜起事,务必清除城中魏兵,然后紧闭城门。”   “六弟,济北这边没什么问题,我担心济阴、山阳和东海啊!”刘熙谨慎地问道。   “几位兄弟,你们不必担心!”刘貌强压着心头的喜悦解释道:“我收到李球将军的信时,济阴、山阳和东海,这三处已经被城中士卒和汉军控制;为了掩人耳目,那里仍然四门紧闭,魏国人并未起疑。”   几人欣喜地点点头,刘貌接着说道:“我兵马虽少,但有强大的骑兵助战!几天之后,济北将是魏国骑兵的墓穴!咱兄弟忍辱负重多年,此刻,大仇终可以报!咱们也能挺起胸膛做人,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六哥,你确定……刘禅会善待咱兄弟?”刘敦略有担忧地问道。   “七弟,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已经没有选择!”   “六弟,那个刘禅……应该不会言而无信吧?”   刘貌笑了笑,没有说话,将几张三钱的糖票递给几个兄弟。   “六弟,这是……”   “五哥,这是大汉朝廷印发的糖票,每户百姓都有一张。凭借这张糖票,只用一铢就能买到三钱白糖。”   “六弟,这……每户百姓都有一张?”刘懿不可置信地问道:“六弟,三钱白糖,价格大约在七百五十铢,只用一铢就能买到?”   “不错,此事已经天下皆知。”刘貌很是钦佩地说道:“我已经派人核实过了,魏腾交了四万五千斤红糖和白糖的税,刘禅只留了三百斤在宫里,各处的药厂也有一些,军中另有四千多斤,剩下的三万六千斤,刘禅准备全部分给百姓。这虽然不多,却是百姓能得到的真正实惠。如此仁君,绝无仅有。”   几人默默地点点头,刘貌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喜欢刘禅,但他能善待太皇太后,也能善待孙太后,更能善待每一个大汉的百姓,他确实是千古仁君;   咱们兄弟只想安稳度日,只想赚点钱,对他的帝位没有威胁,他没理由过河拆桥,更没理由除掉咱们!这一点,兄弟们大可放心!”   “好!咱们就信他一回!六弟,接下来又将如何?”   “咱们的兵马不多,能做的已经做了。”刘貌平静地说道:“按大将军的计划,接下来,咱们只需紧闭城门,不让司马懿和邓艾察觉。几日之后,咱们搬条凳子在城头看戏即可。   届时,咱们的大汉铁骑建功立业,在城外疯狂地虐杀魏国骑兵,必定是一场好戏!” 第517章 徐县的援兵   徐县……   田豫、毕轨引着兵马,气势汹汹地来到城外的汉军寨前。然而,二将未及出言挑衅,寨内的床弩突然射出一排标枪,惊得二将连连后退。   毕轨顾不得擦拭额上的大汗,厉声喝道:“给我杀!攻破城寨,将姓关的拖出来,五马分尸!”   “毕将军,稍安勿躁,在歼灭蜀军骑兵之前,咱们只是佯攻。”田豫耐着性子说道:“其实,我比你更想斩杀关樾,还有那个放冷箭的家伙!若落到本将手里,必将他剥皮抽筋!”   “唉,邓将军老是让咱们佯攻,已经过了十天,连半个蜀国骑兵都没看到!想来姜维也不会这么傻吧,这么简单的小计,姜维怎会中计?”毕轨不悦地说道。   “或许……咱们的佯攻,攻得太假吧?”田豫疑惑地说道:“要不……咱俩就取他两座大寨,将蜀军逼回城中,说不定蜀国骑兵真会来救!”   “好!正合我意!”毕轨迫不及待地令道:“先给我砸,砸他一个时辰!然后投燃烧弹,烧死他们!”   毕轨令罢,五十多架投石车应声而动,无数的巨石砸向汉军营寨,多处寨栏皆被砸塌,再也难以据寨而守。未等魏军投来燃烧弹,寨中兵卒就早早地弃寨退往城中。   “哼!不堪一击!”毕轨冷笑道:“盾牌手靠前警戒,投石车迅速前移,把徐县的城廓给我废了!”   “毕将军,还是慢慢来,可能有诈。”田豫谨慎地说道:“蜀国人的投石车很是古怪,其投掷距离,比咱们的投石车远二百多步,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田将军,你多虑了。”毕轨哈哈大笑道:“徐县的蜀军皆是轻装步卒,他们北渡淮水时,连粮草都无法足额运来,城中又哪会有投石车?最多只有几架床弩,我只要稍加注意,这不足为虑。”   细想之下,毕轨的话很有道理,田豫也不再阻止。   几十架投石车和井栏缓缓靠近城廓,还未部署到位,城北方向突有一队骑兵杀来。   然而,这队汉军骑兵,距离攻城的魏军本阵还有两里多,西面又杀来一队魏国骑兵,领兵者正是郭淮的三弟,骑都尉郭镇。   两支骑兵还未交阵,汉军骑兵却早早地转向北边而去,郭镇自然紧追不舍。   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天里,先后有三队汉军骑兵杀向魏军营寨,皆被魏国骑兵拒止。   “看来,蜀国骑兵已经自身难保,他们无法救援徐县,也无法威胁咱们。”田豫不屑地说道:“唉!邓将军又失算了!我等佯攻徐县,好不容易将蜀国骑兵引来,可他们实在狡猾,就这么轻易地逃了!”   “田将军,他们早已断粮,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必被我军骑兵追上,料他们也逃不远。”   “不错!没了骑兵威胁,咱俩就可放心地攻城。传令:速速准备石头,明日砸城一天,吓死城中的蜀军!”   “田将军,这……不大好吧?”毕轨呵呵笑道:“徐县小城,城池不固,一砸就塌。只要砸出几个缺口,咱们就速速杀进去,否则,恐让关樾给逃了。”   “哼!他才一万兵马,我有两万!再说了,淮水全是我军的战船,他们能逃到哪里?”田豫愤愤地说道:“我也让他尝尝「破而不攻」的滋味!当年,蜀将吴懿连砸宜城数日,砸破城池却不攻,我城中兵卒日夜担心吊胆,这滋味……甭提了……”   次日……   正如田豫和毕轨所说,徐县的土夯城墙实在破旧,不到半个时辰,西面的城廓已被砸塌十几处,魏军仍是慢慢地砸城,并未派出步卒入城。   “关将军,城池已破,我军只剩三日粮草,我骑兵又已败走,这该如何是好?”马承犹豫着问道:“要不……我领一军杀向魏军本阵,你们立刻引兵退走。”   “马将军,这绝非良策。”周胤摇摇头,望着城外说道:“魏军是我的两倍之多,我若出城,难以与之硬拼。若魏国骑兵再杀来,我岂不更加危险?”   “关将军,大将军不是说……说……我在危急之时,必有兵马相救么……为何还没兵马前来?”   “太史将军,昨日,不是有骑兵相救么。”马承苦笑道:“不过可惜,咱们的骑兵已被魏骑杀败,皆已退往北边,不知所踪。”   “城池虽破,但我军的连弩有近战优势,与魏军在城中混战,我有必胜把握;然,田豫和毕轨砸破城池而不攻,一是想逼我出城;二来嘛,他们在等我粮尽自溃。”   太史享分析一番后问道:“关将军,你意下如何?”   “想不到,咱们的大将军运筹帷幄,他也有失算的时候。”关樾满不在乎地笑道:“不就两万魏军?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有何所惧?我先退入城中坚守,等到今夜子时,我等夜袭魏军营寨,活捉田豫和毕轨,一战可定。”   关樾对自己的武艺很有信心,马承也跃跃欲试,周胤和太史享却有些担心。   这二将加入汉军以来,他们对汉军兵卒的战斗力很有信心,但要以一敌二,心里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如今城池已破,援兵无望,粮草将尽。不论是坚守破城还是弃城而走,终将与魏军决一死战。   太史享和周胤思虑多时,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关樾的夜袭计划。   当夜,四将各领两千兵卒,悄悄潜到魏军寨外。然而,四将没等到城中兵卒敲击金鼓发令,魏军寨中却发出阵阵骚动。   四将仍在疑惑之时,寨中已是阵阵惨叫,炸弹爆炸声此起彼伏,几十座魏军营帐腾起熊熊大火。   “来人!快抓细作!”   “蜀军杀进来啦,快逃啊!”   “轰!”   “蜀军骑兵来啦,快逃啊!”   “田将军已被蜀军斩首……”   “住口!本将正在勘察敌情,何时被蜀军斩首?再敢胡言乱语扰我军心,本将绝不轻饶!”   “毕将军有令,全军往北退走!”   “不要慌!不要乱!本将从未发令!不要慌!谁敢乱动,杀无赦!”   “轰!”   魏军寨中越来越乱,关樾不想再等进攻的信号,立刻引兵杀向魏军营寨。刹那间,营寨东侧喊杀震天,寨中魏兵更是惊恐。   眼看关樾提前进攻,其他三将也不迟疑,炸弹和燃烧弹密集地扔向魏军寨内,四面的爆炸声更加密集,田豫和毕轨再难稳住军心,只得下令弃寨南逃。   四将出发前,对于此次夜袭做了基本的预案:此次袭营只为获得物资,若魏军弃寨而走,不论往哪个方向逃出,皆不要阻拦。否则,魏军必会以死相搏。   此时,眼看大批魏军退来,南边的马承主动往东、西两侧退走,其余三路则大声鼓噪,穷追猛打,然后集中兵力往南猛追,逼迫魏军跳水而走。   天明时分,得胜的汉军兵卒缴获大批粮草军资,脸上无不欣喜,部分兵卒造饭的同时,其余兵卒则抢修加固寨栏。   “大将军说过,我等危急之时必有兵马相救,原来还真有!不过,只有你们三十人?”关樾不可置信地问道。   “关将军,不论对阵骑兵还是步卒,只要陷阵之后,我等皆可以一当百。有我三十人,这就足矣!”   “你们……就是传说中的白毦兵?”太史享疑惑地问道:“大汉真有白毦兵?你们……何时潜入魏军寨中?”   “太史将军,实不相瞒,我等皆是天黑之后泅渡过江。魏军的注意力都在东面的徐县,我等想混入寨中,简直轻而易举。”   “听闻……白毦兵个个武艺高强,关某……不知……能否指教一二?”关樾欣喜地问道。   “关将军,我等所习皆是杀人技,与普通的战场武技略有不同,没有特定的招式和套路,任何时候都是一招致命,恐怕,会让关将军失望。”   “呃……既然如此,那就另寻机会吧!”关樾怏怏地说道:“将军是昨晚奉命前来,不知将军高姓大名?将军可否留在军中?另外,不知大将军有何指示?”   “关将军,我等只有代号,并无姓名。本将另有任务,不便相告。”   白毦兵首领说罢,递给关樾一个竹筒:“关将军,大将军已将后续安排写在信中,你等照办即可,我等先行告辞!”   关樾接过竹筒,还欲相问,几十人却匆匆往南而去,一头扎入淮水中消失不见。   “关将军,他们……难道都是游泳过来?”马承奇怪地问道:“若是如此,他们如何保证炸弹还能炸响?”   “对啊!他们如何保证燃烧弹还能点燃?”周胤也好奇地问道。   “他们……应该每人带了一个炸弹,至于燃烧弹,那是从魏军营中获取。”关樾猜测道,打开竹筒后说道:“大将军命我带齐物资,兵进僮县。”   “僮县在我的正北方向,大约一百六十里。”周胤脱口而出,却又疑惑地说道:“若要带齐寨中的各类物资,我最快只能日行三十里,若有魏军来袭,我才一万兵马,恐怕……”   “周将军,不必担心。”关樾正色说道:“大将军在信中写得非常明白:魏军有八万步卒驻于寿春,另有部分兵马屯于盱台,其余兵马皆已南下,魏国骑兵尽皆北上,我此去僮县耗时五日,并无险阻。”   关樾说罢,几人对姜维的话深信不疑,周胤计算时间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无需抢修营寨,可放心地休息半日,然后起行北上。”   几个时辰以前,就在魏军跳河而逃,淮水上的战船全力救援之时,在盱台城中,一个快马信使飞奔入殿。   “你确定没有看错?真是邓艾的帅旗?”李遗不可置信地问道:“邓艾不是一直驻在寿春么?他的帅旗怎会在盱台城南?莫非其中有诈?” 第518章 又遇莽夫   “李将军,你不觉得有些奇怪?”罗宪犹豫着说道:“毌丘俭、乐綝和胡质驻于盱台城外,他们只有三万兵马,很难破我城池。然而,这三将明知无法破城,却整日领兵攻城,岂不奇怪?”   罗宪说罢,李遗稍加思索,似乎明白了什么,谨慎地说道:“舅哥,城外的魏军攻势凶猛,前两日,咱们一直以为邓艾想取盱台,现在看来,他似乎有另有所图啊!”   “若邓艾的帅旗是真,一切就解释得通了。”罗宪猜测道:“关将军,邓艾派人猛攻我盱台,他是想将我拖在城中,然后亲率大军绕过盱台,与典满和杜预等人汇合,集中兵力袭大将军的后路。”   关索并未在意两人的议论,将这名哨探仔细打量一番,然后问道:“兄弟,你昨夜吃过饭吧?”   “呃……关将军……这……吃过了……”哨探不明所以,愕然地瞪关索,支支吾吾地说道。   “吃了就好,我是担心你饿得头晕眼花,看错了帅旗。”   “关将军,末将绝无看错,必是邓艾的帅旗!”哨探拍着胸脯保证道。   “既然如此,你先下去休息。”关索说罢,拎起大刀就往殿外走去。   “舅哥,你这是干嘛?”李遗赶紧追出大殿。   “还能干嘛?”关索强压着心头的喜悦:“妹夫啊,我大汉的赏赐新规,夺得敌军战旗,赏钱一万铢;这可好办,比俘虏城外的敌将容易多了!”   “舅哥,你记错了!”李遗赶紧纠正道:“夺得战旗,赏钱确实是一万铢,可这是邓艾的帅旗啊!”   “不都是旗嘛,有何不同?”关索不屑地说道:“本将的战旗与大将军的帅旗,大小都一样,只是有几个字不同罢了。莫非……邓艾的帅旗……是金丝所绣?”   “哎哟……舅哥啊,你老是不记咱们的战场新规!帅旗与战旗的赏赐不同啊!”李遗解释道:“若是斩断敌方帅旗,赏钱九十万铢;若是夺得敌方帅旗,赏钱是一百万铢。”   “卧槽!你干嘛不早说?”关索越发欣喜:“这笔巨款就在城外!若我一刀劈了邓艾,然后抢回他的帅旗,不就一百万铢到手?”   “关将军,你又记错了!”罗宪和吕祥追出大殿,急忙纠正道:“斩杀敌军的普通大将,赏赐太少,可以忽略不计,还是俘虏更加划算;不过,邓艾是主帅,若能斩之,赏钱四十万铢,若能将他俘虏,赏钱也是一百万铢!”   “这么说来,若是本将一刀劈了邓艾……呃不……若本将将他擒回,再顺手取回他的帅旗,二百万铢就轻易到手?”   “舅哥,新规确实是这样。”李遗肯定地说道:“不过,要斩杀敌方主帅,或是夺得敌方帅旗,这谈何容易?若是邓艾亲临,他身边至少有五万以上的兵马!   我要想靠近他的帅帐,至少得有数万兵马!眼下,我在盱台只有两万步卒,城外又有三万魏军,如何能抵近邓艾的帅帐?”   “关将军,即使邓艾亲临,我等也不可鲁莽啊!”句扶赶紧劝道:“关将军,我军一旦出城,必被城外的魏军围攻,我自身都难保,哪有机会靠近邓艾的帅帐?”   “关将军,邓艾很会用兵,他既然敢绕过盱台南下,必是因为我不敢杀出盱台,事实也是如此。   我军兵马本来就少,若再引一军出城,必被城外的魏军围歼,而且盱台也将难保;大将军临行前特别交待,盱台绝不能有失!关将军,切不可鲁莽啊!”   吕详说罢,几将也在不停地劝说,都希望关索能守在城中,关索却始终记挂着城南的邓艾和帅旗。   “几位将军,你们都误会了!”关索正色说道:“这段时间,咱们一直呆在盱台,本将闲得无聊,想出城逛逛罢了,大家无需担心,安心守住城池便是,本将速去速回,哈哈,速去速回!”   “舅哥,你真把咱当傻子是吧?”李遗不悦地说道:“毌丘俭、乐綝和胡质围在城外,你能上哪逛?是想去邓艾的大寨吧!我说过,邓艾敢来,他身边至少有五万兵马,你还是老实呆在城中!”   “既然如此,本将就不去了。”关索嘴上说着不去,却并未下马:“哎……二百万铢啊!咱们五人,每人可分四十万铢!这得擒获四十个敌将啊!你们一点都不心动?”   眼看几人都不答话话,关索继续说道:“毌丘俭、乐綝和胡质三面围城,这不正是给咱们机会嘛!每人四十万铢啊!你们真不心动?”   关索说罢,罗宪明显有些动摇,担忧地说道:“可是……就算我等杀出城,邓艾距离此地一百多里,他身边又有数万大军,这谈何容易?再说了,咱们若是出城,盱台必然空虚,若盱台一失,咱岂不失职?”   “诸位将军,盱台的城防比不上襄阳和秭归,但城中粮草充足,咱们又有炸弹和燃烧弹,还有强弓硬弩。就凭城外那三个庸将,就算城中只有三千兵马,他们就能攻下盱台?”   “舅哥,话是不错,只是……若我引一军出城,城外的魏军必会追来。恐怕,我还没靠近邓艾的大营,就被身后的魏军给包围了!”   “妹夫,咱们再分一军断后,这不就成了?”关索呵呵笑道:“那三个庸将,说不定咱们的炸弹一响,他们立刻就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敢继续追来?诸位将军,每人四十万铢啊!巨款啊!十几斤白糖啊!你们真不心动?”   “关将军,我军……若全是步卒……恐怕难以成事。”吕祥犹豫着说道:“若有几位夫人的骑兵相助,还是有希望成功。只是……不知道她们屯兵何处……”   “哈哈哈!这还不容易?”关索欣喜地笑道:“大将军临走时,他担心盱台有失,已令几位夫人埋伏在团山附近,准备随时支援盱台;   邓艾亲率大军南下,他此刻的位置……应该就在团山的东面不远,简直天助我也!”   关索怂恿一番,再加上那支女骑兵的位置极好,几人经不住巨额赏赐的诱惑,纷纷改变了主意,吕祥建议道:“关将军,我等此次出城,将面对数倍于自己的魏军,得详细策划才是!”   “咱没有大将军那般智慧,还能策划啥啊?无非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关索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一次,咱们既要擒邓艾夺帅旗,又要守住盱台,缺一不可。因此,咱兄弟要齐心协力,分头行事。届时,赏金平分,大家没意见吧?”   “好,就依关将军之意!关将军,你下令便是!”几人全都磨拳擦掌,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关索紧握大刀,略加思索后说道:“我在城中留驻四千兵马,就有劳吕将军镇守;妹夫,罗宪,句扶,咱们各领四千兵马出城,若魏军追来,就由句扶将军断后;咱们先到团山集结,然后再商议详细的方案!”   几将皆无异意,关索又唤来一名信使:“你速速去往团山,给几位将军带个话,就说……就说本将决意攻打邓艾的本阵,请她们做好准备!”   “诺!”   半个时辰后,魏军留空的东门,突然城门大开,四将各领兵马冲出城外,各营各部并未集结列阵,冲出大门后东行三里,然后立刻往南奔去。   汉军的行动,让城外的魏军一脸懵逼。   “乐将军,关索弃城而走,这在咱的意料之中。可是……他们竟敢往南而去,这是送死呢,还是送死?”   “胡将军,你糊涂了吧?”毌丘俭哈哈笑道:“蜀军困守盱台,无援军无粮草,咱们围三缺一,他必然弃城而走。如今,北面有淮水阻路,西面我在寿春驻有大军,东面杳无人烟,他们只能往南送死呗!”   “可是……这不合常理啊!”胡质仍然不解:“蜀军应该知道,南面有邓将军的主力,他们为何前去送死?”   “胡将军,邓将军曾说过:莽夫的心思,不可以常人度之。”毌丘俭呵呵笑道:“你别把关索想得太聪明,你把他当成蠢蛋,你立刻就能想到他的意图。”   “毌丘将军,你的意思是……关索想攻邓将军的大营,试图为堂邑的蜀军解围?”胡质疑惑地问道。   “关索敢以卵击石,咱们不便拦着,就让他猖狂一会儿。”乐綝冷笑道:“从出城蜀军的数量来看,城中还有四千兵马,咱可三面强攻,速速攻取盱台,切断关索的后路,再引一军南下,与邓将军两路夹击,一口吃掉这个莽夫!”   乐綝说罢,毌丘俭也同意他的计划:“不错!邓将军令我围攻盱台,不许援兵和物资入城,并未要求追击出城的蜀军。此时盱台空虚,我就先取城池,再速速南下,夹击这个莽夫!”   三将一拍即合,仍旧留空东门,各自领兵猛攻盱台;   与此同时,留守城中的吕祥不敢有半点松懈,只要魏军一靠到城下,漫天的标枪和箭雨从未停止,炸弹和燃烧弹不计数量地往下扔,魏军从早上攻到傍晚,扔下上千具尸体,无奈地收兵。   毌丘俭气急败坏地令道:“传令:抽调一营兵马,连夜准备石头,明日集结一百五十架投石车,给我砸死吕祥!”   当日,傍晚。   关索引兵南下的消息传到魏军大营,邓艾和诸葛诞也是一头雾水。   “邓将军,关索引兵一万六千,一路强行,直奔我大营而来,预计明日傍晚到达,他到底想干嘛?”   邓艾没有说话,诸葛诞又问道:“邓将军,在我南边,姜维在堂邑的主力并无动静,蜀军不像是夹击我部大营,末将……要不要……引一军去拒止关索?”   “哼!我早就说过,莽夫的心思,不可以常人度之。莽夫的任何举动,我都不想去揣测。”邓艾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大营有八万精兵,他想来找死,何必拦他?”   当日,半夜,洛阳城中。   太傅府的寝殿内,熟睡中的司马懿猛地坐起身,口中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张春华被惊醒后,赶紧坐起身,只见司马懿满头大汗,双眼迷离。   张春华不停摇晃着司马懿的手臂:“夫君,夫君,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你快醒醒,醒醒啊!”   “昭……昭……”司马懿好像并未醒来,只是不停地喊叫。   张春华继续摇着司马懿的手臂,想要唤醒他,不料司马懿突然暴起,抓住张春华就是一顿猛打,声嘶力竭地吼道:“牛金!你这匹夫!还我昭儿命来!老夫跟你拼了!”   张春华是司马懿的正妻,长子司马师、次子司马昭、五子司马干,以及长女「南阳公主」,都是张春华所生。   此时,张春华狠狠地挨了几拳,但她的力气也不小,抽出一只手,一个耳光拍在司马懿的脸上。   “你这老东西!滚去找那几个小妖精!”张春华愤愤地骂道:“每次到老娘这边,你总要装神弄鬼一番!老娘哪点对不起你?你要敢写休书,老娘死给你看!”   张春华说罢,司马懿猛地窜起一股怒火,抡起拳头朝着张春华又一阵暴打:“你这死老婆子!要死就死远点!上次绝食,有两个儿子替你撑腰!现在,两个儿子都没了,你爱死哪就死哪去!”   司马懿愤愤地骂道,两记耳光打在张春华的脸上。   “呜……呜……呜……”张春华自然打不过司马懿,掩面抽泣道:“呜……呜……呜……你敢打我……老娘死给你看……”   张春华说罢,猛地推开司马懿,衣衫不整地跑出寝殿,直往园中的水井而去。 第519章 勇夺帅旗   “夫人……夫人……”   几个婢女赶紧追上去,见到张春华站在井沿边,自然不敢再靠近。   “夫人,小心着凉……”   “夫人,你先过来,有话好好说啊……”   “司马懿!你再不给老娘道歉,老娘死给你看!你给我滚出来!”   “你已经死了无数次!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司马懿大喝道,拉过被子继续睡觉。   张春华在井边喊叫多时,司马懿仍未出殿。   “司马懿!你好生绝情!”张春华绝望地抽泣道:“人家都说,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老娘好歹给你生了三个儿子!   你想要纳妾,老娘从未皱下眉头,前后给你纳了三个!   到头来……反被几个小妖精欺负……你不帮我出头,还要打我……呜呜呜……你简直不是人!”   殿内,司马懿忆起刚才的梦,全身冷汗直冒,忽然听得殿外「扑通」一声,婢女发出惊恐的尖叫。   “半夜三更,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谁再大呼小叫,拉出去斩!”司马懿大喝道,稍稍愣了愣神,坐起身令道:“来人,传太常荀适!”   “太……太傅……夫人她……投……投井了……几个侍卫正在设法营救。”婢女在殿外低声禀报道。   “不必了!”司马懿冷冷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传荀适前来么?他是宫中太常,宗庙祭祀,礼仪庆典都是他在管。谁敢再吵,全部扔到井里!”   次日,傍晚,关索和李遗等人领着兵马,终于抵达团山以东,扎寨于邓艾大营的北侧五里。   “邓将军,关索一路强行,不到两日就行进一百五十里,必已人困马乏。”诸葛诞建议道:“邓将军,末将请领一军去袭蜀军大寨,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先看看再说。关索才一万多步卒,他轻装前行一百多里,贴近我军大营下寨,目的不明。”   邓艾摆摆手后问道:“堂邑的蜀军有何动静?”   “邓将军,姜维暂无动静。”诸葛诞解释道:“依照你的指令,郭淮、王雄和陈佐将军不停地袭扰,蜀军寨外皆是我军骑兵在巡逻,信使和哨探皆无法出入,姜维已被我彻底围死。”   “赫凯和陈坦二将,是否已经就位?”   “邓将军,这二将已经就位。只等我围攻姜维,蜀军战船应接不暇之时,二将便可渡江。”诸葛诞说罢,又请兵前去袭击关索。   “姜维已经断粮,我明日正午就可全力围歼。”邓艾犹豫着说道:“此刻,关索主动前来送死,确实有些古怪。”   “邓将军,你不是说……关索是个莽夫,不用猜测他的意图么?末将请领一军,趁着其疲惫之时突然袭击,必能一战击溃关索,我再无后顾之忧,便可集中兵力围攻姜维。”   “不,我并非在猜测关索的意图。”邓艾正色说道:“他此刻引兵前来,看起来是送死,但时间上有些诡异。若我没有猜错,这必是姜维提前的部署。明日围攻堂邑时,派一军截住关索,这样最为稳妥。”   “可是……邓将军,这不符合兵家出奇制胜之法!关索远道而来,人困马乏;而我以逸待劳,正好趁他休整之时出奇兵闪电击之,一战可定,何故犹豫不决?”   “不行!”邓艾坚定地说道:“我刚刚才说过,这必是姜维的阴谋!诸葛将军,你好好想想:关索这个莽夫,他连续行进一百多里,确实人困马乏。但是,再傻的笨蛋,岂敢紧贴敌军营寨休整?若说不是姜维的诡计,有谁相信?”   “邓将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大军与姜维决战在即,关索却在我大营旁边扎下营寨,若不首先解决他,我岂能安心对付姜维?”   “唉!也罢!既然诸葛将军执意前往,我给你五千兵马前去试探。”邓艾胸有成竹地说道:“如果这不是姜维的安排,你只需在寨外大喝一声,蜀军必会仓惶遁走,你可趁机掩杀;   不过,若你进军途中遇上任何埋伏,或是关索死战不退,必须马上退回大营,绝不可恋战。”   “邓将军放心!关索连日行军,兵士急需休整,此刻必在帐中安睡。末将突然杀到,关索绝不敢恋战,邓将军可在营中静候佳音。”   半个时辰后,五千魏兵偃旗息鼓,趁着夜色悄悄摸到关索的大寨之外,寨中似乎空无一人。诸葛诞正在疑惑,忽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   “诸葛将军,必是邓将军怕我不敌,特调来骑兵助战。”一名校尉肯定地说道。   “不可大意,注意警戒!先派几个兵卒入寨打探虚实。”   “诺!”   几个小卒轻轻打开寨门,刚刚走出几步就中箭身亡,马蹄声也越来越近,魏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遭了!中计了!快撤!撤!”诸葛诞大声令道。   “大胆匹夫!哪里逃!”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此刻天已大黑,双方都看不清对方的数量和容貌,一听到女子的声音,诸葛诞这才确认来者是敌非友。   “哪路贼子!报上名来!”   刚才说话的女子又在大喝,无数的箭矢嗖嗖飞来,又有数名魏兵中箭倒地。   “撤!快撤!为何都愣着?”诸葛诞厉声问道。   “将……将军……到处都是蜀军骑兵,漆黑一片,啥都看不清楚,咱往哪撤……”   “当然是往外撤!快撤!再不撤都得死!”   “将军,不能撤啊……”   “大胆贼子!我家夫君正在睡觉,你等却来打扰!好生大胆!速速放下兵器!饶你不死!”   今夜满天乌云,如钩的月亮被层层遮蔽,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外围的骑兵也不敢近战,只是不停地射来箭矢。   若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从马蹄声应该可以判断出来,这队骑兵至少有一千多骑,全都在绕着大寨转圈。   魏军本来集中在营寨南侧,他们不敢随意突围,为了躲避箭矢,他们只能绕着营寨的四周分散开,试图寻找骑兵薄弱的间隙逃离营寨。   就在此时,寨中的部分汉军往寨外投出燃烧弹,火光腾起之处,骑兵和寨中射手终于有了明确目标,箭矢不停地飞来,魏军惊得四散而逃。   寨外的燃烧弹越来越多,在外围的骑兵和寨中射手的夹击下,魏军再也无路可逃,几乎全都趴在地上装死。   大约半个时辰后,箭矢已尽的骑兵逐渐散去,诸葛诞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敢久留此地,领着兵马匆忙退回大营。   “才折了六百多骑,诸葛将军能顺利归来,这也是幸事。”邓艾不痛不痒地说道,话中似有责备之意。   “邓将军,蜀军……确实在帐中睡大觉……”诸葛诞弱弱地解释道:“只是……今夜未有月光,实在看不清楚,我又被蜀军骑兵袭击,末将……”   “我说过,关索是个莽夫,他敢在我营外十里呼呼大睡,必是姜维的安排。这样也好,诸葛将军误打误撞,引出了隐藏多时的那队骑兵,我再无忧虑。诸葛将军,明日还有大战,你先回帐休息。”   “邓将军,你也早些歇息……”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响起,邓艾眉头紧锁。   片刻之后,四周皆有爆炸声传来,邓艾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却无半点慌乱。   “报……邓将军,我大营四周,皆有蜀军夜袭……”   “蜀军有多少人?何人领兵?”   “这……邓将军,今晚没有月光,实在看不清楚……”   “传令各寨,大点灯火,蜀军若来,切不可慌乱,以弓箭伺候。”   “诺!”   “报……邓将军,我东侧的营寨已被攻破,蜀军攻势实在凶猛……”   “蜀军到底有多少人?外围营寨为何迅速被破?”   “邓将军,蜀军的炸弹……实在恐怖,刚一炸响,寨中兵卒都在往里挤,蜀军骑兵带有铁钩,他们轻易推倒了寨栏。”   “蜀军最多只有一营骑兵!”邓艾厉声喝道:“传令各寨,务必死守!擅自弃寨者,斩!”   “邓将军,可是……蜀军的炸弹……实在太恐怖……”   “哼!我八万大军屯于此地,外围二十五座营寨,中间十座,内层五座,蜀军没有二十万人,他们敢来攻寨?”   邓艾满不在乎地说道:“听炸弹的声音,一共不到五十响,可见夜袭的蜀军并不多。立刻传令,各营务必死守,擅自弃寨者,定斩不饶!”   “诺!”   “报……邓将军,蜀军已攻破中层营寨一座,相邻的各营兵卒,全都惧怕蜀军的炸弹,他们皆已退走,蜀军正往我内层营寨杀来!”   就在信使报告之时,炸弹的爆炸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确实让人心惊胆颤。   “报……邓将军,我已探明:袭营者是蜀将关索、李遗、罗宪、句扶,来袭兵马数量不明。”   寨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逐渐清晰可闻,身处中心的邓艾,已经闻到炸弹爆炸后刺鼻的硫磺味。   “报……邓将军,内层的「木字营」正被蜀军强攻,蜀军的炸弹和燃烧弹实在太多!寨中兵马已撤往两侧的「水字营」和「土字营」,蜀军骑兵正在拔寨……”   “几个莽夫!实在可恶!传令,外层和中层的营寨立刻合拢,将蜀军围在寨中!”   “邓将军,已经无法合拢……”信使赶紧解释道:“蜀军……虽然只破我两座营寨,但是……这两座营寨皆被推倒,蜀军骑兵正在往邻近的寨中扔炸弹,那些兵卒皆已撤离。”   “邓艾小儿!敢扰大爷睡觉,你也休想安睡!”   “邓艾小儿!速速出来受死!”   “邓艾小儿!起身撒尿啦!千万别拉在塌上,哈哈哈!”   “轰!”   寨栏倒地的声音清晰可闻,诸葛诞赶紧劝道:“邓将军,蜀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完全不计后果,必是想擒贼擒王……呃……不,他们就是冲着邓将军而来!末将以为,咱还是撤往「金字营」,蜀军在帅帐找不到人,必不敢久留……”   “轰!”   一个炸弹在帅帐旁边爆炸,震得邓艾的耳朵嗡嗡直响。   “关索!你这莽夫!简直欺人太甚!本将与你誓不两立!”邓艾狠狠地喝道,拔出长剑就要杀出去。   诸葛诞不敢再犹豫,大手一挥,几名近卫架着邓艾迅速离开。   片刻之后,一骑快马停在寨门口,关索拎着大刀冲入寨中,眼看空无一人,气得直跺脚:“卧槽!逃得真快!快找!务必找到邓艾!”   “夫君,此地不宜久留,我得马上离开!”   “夫君,帅旗已得,我得速速撤离!否则,我必会全军覆没!”   “关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如果外层大寨合拢,我必被困在寨中!”   “罢了,就让他多活几日。对了,先派人把帅旗给大将军送去,再向陛下上表,赏赐的钱……”   “哎呦……我的舅哥啊,这些小事,咱们回营再说!” 第520章 势在必行   袭营的汉军来得快也去得快,一刻钟后,邓艾返回自己的帅帐,熊熊大火已经无法被扑灭,本应高悬的帅旗也消失无踪。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邓艾冷冷地说罢,拔出长剑就往脖子抹去,却被诸葛诞及时夺下。   这个时代的军中,常用的有令旗、阵旗、战旗和帅旗。其中,令旗和阵旗用于战斗时的发号施令,战旗,是各营各部的将领仍然健在的象征。   帅旗,则是整支大军的精神支柱。因为帅旗倒下,而造成全军大败的战例多不胜数:兵将若看到自己的帅旗高挂,则会一往无前。反之,若兵将看不到自己的帅旗,都会认为敌军已经攻入帅帐,军心必然涣散。   因此,帅旗若倒下,就象征着己方的主帅已被斩杀。   “邓将军,切不可意气用事啊!”诸葛诞劝道:“蜀军不会走远!我可调集骑兵去追,正午以前,必能夺回我军帅旗!”   “传令:令郭淮、陈佐、王雄,立刻率全部骑兵追击蜀军,务必击败这群莽夫,务必夺回我军帅旗!”   “报……邓将军,太傅急令:淮南之骑兵全部北上,速解济北之围,即刻起行,不得拖延!”   邓艾脸色铁青,并未接下信使送来的信。   “邓将军,前几日,司马邕请求骑兵支援,我并未理会;此时,太傅令我以骑兵北上,末将以为,将在外……”   “传令:郭淮、陈佐、王雄,立刻引兵追击关索,夺回帅旗之后,速速支援济北!”   “报……邓将军,太傅急令:淮南之骑兵全部北上,速解济北之围,即刻起行,不得拖延!”   “邓将军,这……太傅连发两道军令,我……唉……”   “报……邓将军,蜀将烧戈,命人送来司马邕之首级。据闻司马邕引兵出战,被蜀军斩于城外!”   “这个莽夫!这个庸将!出城找死!”邓艾愤愤地问道:“郭配和夏侯称,不是有一万骑兵在淮北?二将有何消息?”   “邓将军,这二将一直与蜀军骑兵周旋,位置不定,暂无消息。依末将看来,蜀国骑兵早已断粮,已是强弩之末……”   “报……邓将军,太傅急令:淮南之骑兵全部北上,速解济北之围,即刻起行,不得拖延!”   司马懿连发三道军令,诸葛诞痛心疾首地说道:“邓将军,我已围困姜维于堂邑,胜利在望!邓将军……依末将看来,还需以大局为重!”   “罢了!”邓艾无奈地说道:“济北屯粮甚多,司马邕这个庸将又出战被斩,卢县必然危急。若城中之粮被蜀军所得,我再难歼灭蜀国骑兵。”   “可是……邓将军,若我调走骑兵,将再难围死姜维!今,我帅旗被夺,若姜维领兵反杀,我大军必危啊!”   “眼下,还是歼灭淮北的骑兵要紧!至于姜维,他还无法北渡淮水,对我威胁不大,就让他再活几日。传令:郭淮、王雄、陈佐,速引骑兵北上,三日内抵达济北,全歼蜀国骑兵!”   “那……我军的帅旗……”   “罢了,先整顿各营兵马。天亮之后,令典满引兵佯攻姜维大营,张虎、杜预引兵断后,全军速退盱台。”   传令校事离开后,诸葛诞疑惑地问道:“邓将军,盱台可能还在蜀军手上,关索也可能退回盱台。我北退之时,姜维必会追来,我恐被两路夹击。不如……往西北方向退往寿春?”   “不必!”邓艾肯定地说道:“姜维已经粮粮,他不可能以大军追来,也不敢追得太急。我退往盱台,正好以重兵攻取盱台,必可夺回本将的帅旗。”   此时,天色仍示放亮,几十里外的堂邑大营,魏军营寨遇袭的消息传来,姜维仍是一头雾水。   “报……大将军,动了!动了!江边的魏国骑兵正在拔寨北上!我两翼的陈佐、王雄也在北上!”   “哦?这么快?”姜维呵呵笑道:“比我预料的时间早了半日。江都的魏军有无动静?陈坦有没有北退?”   “大将军,江都距离此地较远,暂无消息传回。”   “罢了,令鲁淑引三百战船去往江都,只要阻止魏军过江就行;再令顾承、顾谭速速运来粮草;全军立刻生火造饭。”   姜维说罢,正色令道:“柳隐,你引五千兵马至城东列阵,若是魏军杀来,务必将其击溃;退敌之后,方可回营用膳!”   “诺!”   “张翼、廖化,用过早膳后,你二将各率五千兵马为先锋,辰时出发北上,务必击溃魏军后队,为我大军扫清障碍!”   “诺!”   “邓芝、董厥、李韶、文钦,你四将各引五千兵马为中军,巳时出发,全力追击魏军!”   “诺!”   “貂融、蒋休,你二将引兵一万,协助水师运粮北上,我中军追到何处,粮草就得运至何处,务必保证大军的三日所需,不得有误!”   “诺!”   “任何军情随时来报。本将……也该回去睡觉了……诸位做足准备,按时依令而行,我必可大获全胜。”姜维说罢,大步往殿外走去。   “大将军,诸葛夫人命小婢前来,说有急事,请大将军速往。”   女婢说罢,姜维未及答话,殿上突然暴出一阵大笑,姜维回过头怒视众将,笑声反而越发洪亮,眼看众将肆无忌惮地大笑,姜维赶紧逃出大殿。   “果儿,这几日我严加管束,他们……应该没再惹事吧?”姜维谨慎地问道。   “不,并非此事。”诸葛果指着夜空说道:“夫君,你看!”   姜维只懂粗浅的占星之法,经诸葛果的提醒,姜维抬头一看,顿时大惊。   “果儿,莫非……叔父他……”   “若妾身没猜错,叔父的病正在加重,若不及时医治调养,恐怕……唉!”   “果儿,关中一线战事焦灼,据闻叔父正在退兵诱敌;此时正值关键时期,若无陛下的调令,叔父必不会回汉中养病。”   姜维说罢,很是担心地说道:“可是……若叔父回到汉中,关中一线的战事,将无人能筹划全局,这该如何是好?”   “夫君,依妾身看来,此刻,若要全局筹划关中战事,恐怕只有三人可行!”   姜维默默地思索着,诸葛果慢慢地说道:“近年来,陛下励精图治,在内政、经济方面推陈出新的同时,也曾精研兵法,屡次御驾亲征;   陛下的「天炉战法」和「淮水战略」,足见其谋略不在你我之下。因此,陛下是统筹关中战事的最佳人选。”   “果儿,话是如此,但是……我等身为臣子,自当全力报效,岂能让陛下再次亲征?”   “不错,陛下御驾亲征,乃是不得已而为之。除陛下之外,妾身和妹妹也可前往关中。   然,妾身一无军职,二无战功,又身为女子,若是挂帅关中,众将必然不服,难以成事。”   “果儿,依你之见,当今朝中,还有谁能担此大任?”姜维刚刚问完,眼前一亮,急忙说道:“果儿,你是说费祎大人?”   “费将军用兵谨慎,也曾跟随父亲北伐曹魏,多次随军参赞军机,甚得陛下和父亲信赖。然,妾身以为,费大人用兵太过谨慎保守,并非挂帅关中的最佳人选。”   “挂帅统领大军,谋略第一,勇武次之。若费祎不适合,那……朝中和军中,恐再难找出合适人选!”   “不,还有一人!”诸葛果正色说道:“夫君,你忘了?年初刚刚册立的太子!”   姜维点点头,略有迟疑地说道:“太子自幼习武,胆色超群,也曾修习兵法,谋略高于普通将领。若由太子挂帅,关中众将也能服从号令。   我担心……太子太过年轻,从无实战经验,若再意气用事,恐陷大军于不利之境,还需慎重考虑才是。依我看来,不如将南阳战事拖于魏延,由陆将军挂帅关中,这样更加稳妥!”   “魏将军战功卓著,资历甚高,有勇有谋,众将也能信服。然,魏将军性情孤傲,遇事易走极端,他适合为将,却不适合为帅。”   “可是……太子太过年轻,实战经验不足。依我看来,此事还需慎重而行。”   “夫君,叔父的病不能再拖!”诸葛果坚决地说道:“关中易帅,势在必行!拖延日久,叔父他……恐步父亲的后尘。依妾身看来,太子是最佳的挂帅人选。若再有钟会和瞻儿前去相助,大事必成。”   “果儿!若不是你提起,我还真忘了!”姜维欣喜地说道:“钟会和瞻儿之谋略,几乎与我和陆将军相当。二人又是太子的结义兄弟,必能尽心辅助,我可放心矣!”   “夫君,关中易帅,此乃军机大事,我只能向陛下建议,不能僭越。我可向陛下上表,陈述叔父之病情,再让钟会和瞻儿速回成都。以陛下之谋,应该会明白咱们的建议。”   “甚好!我立刻给陛下写信,飞鸽传书至成都。”姜维说罢,立刻令道:“来人,传两个孽徒,至我军帐等候!”   天色渐亮,水师东去的消息还未传到江上,鲁淑的战船还集结在建业和堂邑以南的水域。   与此同时,大军北退的消息也未传到江都,一千条魏军的木筏已经秘密拖至江岸,随时可以下水。   “报……三位将军,典满引兵西去,杜预、张虎二将正在引兵北上。”   “赫将军,这……这是何意?”许仪不解地问道:“我等引兵来此之时,邓将军说……围歼堂邑的战斗打响之后,我等立刻引兵过江。   此时,典满引兵西去,可能是与邓将军围攻堂邑,张虎和杜预北上,这又是何意?”   “要不……我派人前去打问?”赫凯也疑惑不解,犹豫着问道。   “不行!若派人去打问,一往一返必会延误军情。”陈坦指着江上说道:“此刻,江上并无蜀军战船,必是在堂邑救援蜀军残部,我等应该速速过江。”   “可是……张虎和杜预引兵北上,这又是何意?”   “两位将军,邓将军用兵千变万化,我等岂能妄加揣测?说不定,这是在迂回包抄吧?”   “陈将军言之有理!”赫凯正色说道:“此时的蜀军,恐怕已在败逃,我得速速渡江,尽快赶到建业截击,不能再作延误。我可一边渡江,一边派人西去打问。”   “赫将军之计甚妙!”许仪和陈坦赞不绝口,急令道:“速推木筏入江!先渡一千骑兵,三千步卒!”   军令一出,木筏哗哗地被推入江中,士卒争先恐后地跳上木筏,一批木筏迅速往南岸划去。   “陈将军,那是什么?”许仪好奇地指着下游。   “呃……应该是船吧……大船……只是……”   “卧槽!哪有那么大的船?”   “能在江上跑的,除了船还能有啥?”   赫凯肯定地说道,却又有更多的疑惑:“不过……这船……比咱们见过的楼船还大,不会是蜀军的战船吧?”   “应该不是战船吧?”陈坦不解地说道:“谁见过装着烟囱,还冒着浓烟的战船?”   “对啊,这船还轰隆隆地响个不停!你们快看!这船既没人划桨,也没有鼓帆,却能逆水而行,速度如此之快,好生奇怪!”   两条大船越来越近,几人终于看清了船上之人的衣服和弓箭,惊恐地叫道:“这是蜀军战船!速速返回!江边警戒!”   少时,两条大船已经驶到近前,来不及撤回的木筏上,骑手和步卒无处可躲,纷纷中箭倒下,被撞翻的木筏和跳水而逃者多不胜数。   “轰!”   船上发出一声巨响,一个硕大的黑影翻滚而来,落在岸边的魏军阵中,惊得兵卒四散闪躲。   “轰!”   一声巨响之后,魏军阵中人仰马翻,被炸死炸伤者多达三十余人,比魏军以前见过的炸弹更加恐怖。   “轰!”   船上又发出一声巨响,又有个黑色物体翻滚而来。   “妖怪啊……”   岸边的魏军再也不敢久留,未等主将下令就仓惶往北岸逃去,倾刻间就消失无踪。 第521章 强势反击   两艘蒸气大船冒着滚滚浓烟,吓退魏军后继续沿江而上,王濬倚在船头大笑不已。   “马局长,咱的蒸气大船速度真快!陛下发明的「没良心炮」火力更猛,可惜准头太差!要是每条船再加几门大炮,要是这船不用烧煤,那就好了。”   “王将军,你既想马儿快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怎么可能?”马均呵呵笑道:“再加几门大炮很容易,但要先问问陛下,看看咱们列装的,是不是陛下所说的大炮。传令:继续上行,在江陵补充煤炭。十日内赶到永安,再上表请陛下验收。”   堂邑……   天亮之后,失了帅旗,又失了骑兵的魏兵军心大乱,虽然邓艾的撤退很有章法,汉军的反击却势如破竹。   在堂邑的东面,典满领着兵马刚刚杀到,还未开始佯攻,等候已久的柳隐就迫不及待地发起反击,两军还未接触,典满就匆忙退走。   堂邑的北面,张虎、杜预二将,本以为自己是往北迂回包围姜维,却没想到自己是为大军断后。   二将得知自己的主力已经北退,担心自己被咬死,汉军的炸弹刚刚炸响,二将就领着兵马匆匆退走。   张翼、廖化二将是反击的先锋,二将似乎忘了前方有十万魏军,领着兵马疯狂地追赶,很快就追上邓艾的后队。   “张将军,依你看来,咱们这场绝地反击的大仗,会不会被史官载入史册?”廖化哈哈大笑道:“咱们追着十倍于自己魏军打,这是本将打过的所有大战中,最舒服的一仗,哈哈哈!”   “唉,恐怕难哦!咱们只是依靠装备取胜。”张翼眉飞色舞地说道:“谁叫咱们有如此多的炸弹?还是陛下那句话说得好:穷则迂回穿插,富则,给老子炸!哈哈哈!”   “若咱们是骑兵是该多好!”廖化羡慕地说道:“若咱手上有一万骑,战马的左侧挂满炸弹,右侧挂半月之粮,咱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炸,一直炸到洛阳,哈哈哈!咦,前方怎么不响了?”   “报……两位将军,我军携带的炸弹已经用完……”   “嗯?”廖化不悦地问道:“为何不多带些?”   “廖将军,咱们……出发时太急,没料到会用这么多……主攻的那个营只带了五百枚……”   “胡说!咱们一个营是两千人,为何才带五百枚?”   廖化明知故问,感觉很是扫兴:“罢了,不响就不响吧!传令,大军继续追!所有的标枪、弓箭、弩箭、长枪、木盾什么的,能扔的全给魏军扔过去!扔完才能收兵!”   “呃……诺!”   传令校事离开后,廖化低头看看自己的战马,感觉它至少能挂十几枚炸弹,心头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少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看清对方的装备之后,廖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原来如此幼稚!   “廖将军……”张翼惊得张大了嘴:“咱们大汉的女子,难道全都这么彪悍?难怪大将军和关将军经常发出惨叫声!”   轰隆隆的爆炸声又起,廖和和张翼麾下的步卒,刚才还信心满满,此刻全都失去了斗志,无不睁大眼睛盯着这队女子骑兵。   “大家别看了!快追!”廖化不屑地喝道:“千足虫的腿多,它却没咱们跑得快,何况她们才四条腿!别看了,快追!”   廖化催促道,又将目光转向这队女骑兵。   这队骑兵大约五百骑,每个骑手都背着两个箭筒;   在战马的两侧,各挂着一个硕大的麻袋,麻袋中装满了圆滚滚的炸弹,粗略一看,每匹战马至少带了三十枚!   在骑兵到来之前,廖化和张翼追着魏军跑,但魏军还保持着前队、中队和后队的基本阵形,虽是败逃却不散乱。   骑兵杀到之后,她们先是在后方追赶,很快又掠向魏军的两翼,往前追出十余里,随着一阵爆炸声之后,魏军的中队溃不成军,兵卒惊得四散逃窜。   就在此时,又有一千五百骑猛冲过来,延绵二十多里的魏军终于被拦腰截断:前队不顾一切地往北退去,中队和后队再也不敢继续往北,四面八方皆有败逃的魏兵,相互踩踏者多不胜数。   半个时辰后,关索和骑兵部队夜闯敌营,缴获邓艾帅旗的消息终于传来,姜维猛敲自己的脑袋:“唉!失算矣!失算矣!我还是太过保守!若是早知道邓艾帅旗被夺,怎会只用一半兵马去追!”   姜维在殿内转了一圈,咬牙令道:“蒋休、貂融,呃……杨兰,你们随我领兵三万,速速追击邓艾!来人,传令各部,不顾一切追击邓艾,直到淮水方可罢兵!”   淮北,三日前。   田豫领兵猛攻徐县,砸破西面的城墙后,成功诱来邻戴和蛾庶塞的两路骑兵,这两股骑兵欲袭田豫的营寨,却被伏在身后的郭镇、郭亮吓退。   在这之后,邻戴和蛾庶塞漫无目的地乱跑一通,然后往北而逃:昨夜,两军都在东海郡的厚丘县附近扎寨;   今日晨,邻戴和蛾庶塞往西北方向退走,直往东海郡的阴平县而去。   到了傍晚,双方战马的体力急剧下降,行进速度明显减慢,谁也不敢策马狂奔,追逐的双方就像散步一般。   “兄长,咱们才三千骑,竟能追得六千蜀军狼狈逃窜,依我看来,蒋军师的虎豹骑也没有此等战绩!”郭亮欣喜地说道。   “不,蜀军非常狡猾!”郭镇不冷不热地说道:“不仅仅是这两日,这半月以来,他们始终避免与我正面决战。听闻有五千蜀军正往济北而去,而邻戴和蛾庶塞的退兵方向,应该也是济北,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兄长,你多虑了!”郭亮满不在乎地说道:“蜀军断粮已有五日,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他们哪敢与我正面决战?”   郭镇没有说话,郭亮继续说道:“兄长,邻戴和蛾庶塞只有退往济北,这才是他们唯一有可能的生路。我淮北各城坚壁清野,唯有济北的卢县屯粮甚多。蜀军只有攻陷济北,获得补给之后,才敢与我正面决战。”   “绝无可能!”郭镇冷冷地说道:“骑兵既无井栏也无云梯,太傅在济北有五百精兵,城中又有一千多精壮百姓,只要紧闭城门,就算十万骑兵也无法破城。   况且,去往济北的伐同和滇吾只有五千骑,他们被夏侯将军咬着不放,如何能攻城?”   “兄长,说起这事,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郭亮疑惑地说道:“蜀军骑兵刚刚渡过淮水之时,因为兄长和王将军被调往淮南,咱们只有一万骑,这才主动避免与蜀军交战;   这几日,滇吾、伐同、邻戴、蛾庶塞这四路兵马,皆已被我诱出,俄何、烧戈、李球又在何处?   他们手上还有九千骑吧,为何始终没有寻到他们的踪迹?莫非……这九千骑已经溃散?”   “不,不可能!”郭镇肯定地说道:“骑兵不同于步卒。此时的淮北平原水草丰盛,骑手虽已断粮,战马却不会断草。   就算这九千骑手无法获得粮草,他们吃草根野菜也能支撑三五日,然后杀掉部分战马也能支撑一月之久,绝不可能轻易溃散。”   “可是……兄长郭配、夏侯将军,以及泌县隘口,甚至虎牢关方向都没有与他们的交战记录,他们也没有北渡黄河。九千人骑兵啊,就这么奇怪地消失了?岂不可疑?”   “有啥奇怪?”郭镇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片平原如此浩瀚,别说九千骑,就算十万骑,这也不过沧海一粟。若他们刻意躲藏,没人能找到。”   “兄长,你……太重了!”郭亮无奈地摇摇头:“不出十里,咱们可以吃你的马肉了!”   郭亮没有说错,不仅仅是郭镇的战马,这支部队中已有几百匹战马口喘粗气,四蹄不稳,若再强行行军,全军都得吃马肉。   “报……二位将军,蜀军在阴平县以北十里扎寨。”   “罢了,我再前行五里,赶到阴平城外扎寨。”   “兄长,这里是东海王刘敦的封地,咱们到此已有两日,他是不是该出城相迎?是不是得孝敬咱们一下?”   郭镇没有说话,敦亮继续说道:“兄长,这个刘敦也太不识时务!咱们到了阴平城外,酒肉就不奢求了,他至少得送两碗热茶吧?”   “你去做梦吧!”郭镇冷哼道:“这半年以来,刘敦几乎放弃了这块封地。他一直在济北,跟着刘貌酿酒,这可赚了不少钱!这个小小的阴平城,他恐怕看不上喽!”   “兄长,这么说来……咱们到了济北城下,应该能有几坛好酒吧?再怎么说,咱们劳师远征解济北之围,他刘貌好歹也该表示一下吧?”   “你继续做梦!”郭镇忍不住大笑道:“现在的刘貌是太傅身边的红人,太傅的摇钱树!听闻他们四兄弟,连崔家的面子,荀家的面子,甚至邓将军和大司空赵俨面子都不给,哪会给咱们郭家的面子?”   “卧槽!他姓刘的……真有这么嚣张?”   “传令:全军停止前行,做好警戒,立刻扎营休整!”郭镇跳下马后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上月在寿春的时候,邓将军要查船上的货物,他刘貌的几个家丁,竟敢拿出炸弹相威胁!你说嚣张不?他的船上挂着太傅的旗,邓将军也不敢为难,只得放行。”   “唉,都是钱啊!”郭亮无奈地摇摇头:“咱们郭家也该转个弯,想办法赚点钱喽!靠着这点俸禄,迟早得饿死……”   “住口!”郭镇厉声喝道:“安静点!”   郭亮不明所以,赶紧闭上嘴,眼看郭镇面色凝重,赶紧屏息凝神,细听之下,似有隐约的马蹄声传来。   这是大批战马,急速冲锋时的马蹄声。   郭亮疑惑地抬起头,四面都有大批骑兵杀来。   “汉军仁德,不杀降卒!”   “放下兵器,降卒不杀!顽抗者死!”   “兄长……这……这是蜀国骑兵!好像是烧戈和李球……好像还有俄何……他们怎会在此出现……咱们已经人困马乏,毫无还手之力,这……这该如何是好?”   郭亮颤抖着问道,郭镇脸色铁青,未作表态。   来袭的汉军骑兵气势如虹,倾刻间就冲到近前,疲备的魏国骑手还没来得及搭建营寨,眼看无险可守,大部分的兵卒吓得面如死灰,赶紧扔掉武器;   同时,另有部分兵卒拍马想逃或负隅顽抗,却被迎面冲来的汉军射成了刺猬。   “兄长,蜀军太多,我已被四面包围,这下如何是好啊?”郭亮又问道:“兄长,大哥和二哥不在,我都听你的!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郭镇冷冷地说道:“我郭家,自曾祖郭遵以下,各代先祖皆在朝中为官为将;我郭家在太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今日兵败被围,我等绝不能受辱!”   “明白!”郭亮没有犹豫,拔出长剑厉声喝道:“我乃大魏上将,誓死不降!兄弟们,随我冲……”   “啪!”郭镇一掌击在郭亮的手臂上,他手中长剑应声落地。   “你疯了吧?死到临头,还逞什么英雄?”郭镇厉声喝道。   “兄长,你不是说……不能受辱么……”   “放屁!听闻蜀军不杀降卒,不辱降将。我等主动放下兵器,不做无谓的抵抗,以礼而降,如何会受辱?”   “啊……”   郭亮一脸的懵逼,却见郭镇从容地脱下盔甲,双膝跪地,双手高举佩剑。   “兄长!咱大哥是郭淮啊!他可是大魏的车骑将军!纵然咱兄弟被围遭擒,你……也不至于如此吧?”   “你快点啊!”郭镇低声催促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要是被蜀军给绑了,这才丢郭家的脸!” 第522章 悔之晚矣   “好!甚好!郭将军识时务!哈哈哈!”   俄何大笑着策马而来:“来人!把两位郭将军绑了!扒下所有魏军的衣服,将俘虏押入阴平县城,严加看管!”   “阴……阴平县城?”郭亮弱弱地问道:“城中有五百精兵驻守,你们又无云梯,何时攻占了阴平县?”   “郭将军,这很难跟你解释。”烧戈哈哈大笑道:“若是本将告诉你,我军已经攻占卢县,已经俘虏郭配和夏侯称,你俩也不会相信,哈哈哈!”   “烧戈将军,咱别跟他们废话!”俄何正色令道:“全军加快速度,不得放走一个魏兵;半个时辰后,全军进驻阴平,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俄何将军,从时间上看,郭淮和王雄,此刻应该正在渡淮。我等休整一日,有足够的时间提前赶到卢县。”   李球欣喜地说道:“这一次,咱们先带着郭淮,绕着泰山游览几日;等他饿得皮包骨,到蛇丘城中寻粮之时,咱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正合我意!”俄何哈哈大笑道:“咱们在羌郡时,被郭淮欺负了好几年。这一次,老账新账,与他一起算清楚!”   邓艾的步卒往淮水方向溃逃时,平静多时的南阳郡也呈现出些许危机。   “报……满将军:蜀将吕岱、梁绪、凌烈,引三千兵马,在符营小镇扎寨。”   “符营?”满宠对这个地方很是陌生,因为地图上没有这个名字。   “满将军,符营位于西峡的西北方向,位于均水以西,是进出武关的必经之道。”荀俣赶紧说道。   “嗯?”满宠不悦地哼道:“蜀军才三千兵马,如此要地,怎会让蜀军轻易占领?”   “满将军,符营只是一个废弃的小镇,它位于西峡县城和重阳县城之间,我在两县各只驻有五千兵马。   两县之间的峡谷长约四十里,宽约两里,我无法在峡谷内全部驻军,蜀军屯兵符营,我确实无法阻拦。”   “西峡县城、重阳县城,分别由谁驻防?”满宠不悦地问道:“西峡距离符营最近,蜀军登岸之时,为何没去阻止?”   “满将军,西峡由羊祜的兄长羊发驻守;重阳县城,由朱灵将军之子朱术驻守。”高俊解释道:“西峡位于均水以东,此时应该还在抢收小麦。蜀国骑兵,经常以五百或一千骑的小队,神出鬼没地袭扰各城,我骑兵只能尽量驱赶,无法将其全歼。”   高俊说罢,荀俣也解释道:“满将军,蜀国骑兵袭扰各县时,我都是紧闭城门,再由骑兵去驱赶;近日,吕岱、梁绪和凌烈三将的位置并不固定,他们一直在汉水和均水的西岸活动,他们多次屯在山都、谷城、南乡、丹阳等城的城外,却从来未曾攻城;我骑兵前去驱赶时,他们立刻就登船退走,我实在对他们无可奈何。”   “满将军,这几个家伙果然狡猾。”高俊恍然大悟道:“这段时间,几人的位置飘忽不定,沿江各城又在抢收小麦,这就放松了警惕。此时,他们屯兵符营,这才暴露了陆逊的真实意图!”   满宠点点头,正色令道:“传令,令羊发、朱术,立刻引西峡、重阳之兵马,务必赶走符营之蜀军!武关道的出入口,绝不许半个蜀军驻军!”   “满将军,这……可能有些难办!”荀俣有些担心地解释道:“武关和潼关的防卫,一直由太傅亲自负责;重阳城的朱术,恐怕难以听我调遣啊!”   “不可能。”满宠肯定地说道:“这条峡谷,是武关唯一的援军和粮草进出通道。此时,蜀军驻于符营,他朱术自然知道轻重,必会出兵助我。”   “报……满将军:蜀将魏昌、王训,引战船五百条沿汉水而上,目的地不明。”   “必是西峡!”满宠恨恨地说道:“陆逊!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往符营增兵五千,何其阴险!立刻给朱术和羊发传令,在蜀国援兵到达之前,速速驱赶符营之蜀军!”   “满将军,符营的蜀军虽少,但此地实在重要。若蜀军已经扎好营寨,羊发和朱术二将恐难破寨,我还得征调附近各城的马前往,方能保证万无一失。”荀俣建议道。   若是从关中东南的蓝田大营出发,沿着崇山峻岭间的小道往东南而行,经商洛、丹凤二县可至武关,再往东行六十里可至商南县。   只要过了商南县,曲折的山间小道就变得更加易行,沿着峡谷往东南方向再行百里,这就是重阳县。   从蓝田至重阳县的这条通道就是「武关道」,它是关中通往南阳郡的唯一通道。   满宠自然知道武关道的重要性,在朱灵已经派驻五千兵马防守重阳城的基础上,满宠又在四十里外的西峡屯驻五千兵马,就是为了保证武关道出口之安全。   吕岱、梁绪和凌烈三将,经过将近一月的迷惑,趁着魏军疏于防范之时,出其不意地屯于重阳东南的峡谷之内,其截断武关道的战略意图非常明显。   然而,此时的南阳郡内,满宠的防守重点是方城、叶县和泌县方向,这三城各有两万步卒驻防;   除此之外,满宠又在襄阳城外转设下两道防线,并调集两万大军呼应防守,试图将汉军的步卒困在襄阳城中。   这样的分散防守,既保证了南阳东北和东南方向的对外通道安全,也保住了南阳之粮。   不过,这样的部署已经用去八万步卒!   再加上满宠在郡内各城分别驻军三百至五百,他能随时动用的兵卒少之又少。   陆逊往峡谷内的符营增兵,满宠确实不敢大意,可惜他已经无兵可用。   经过慎重思索,满宠令道:“传令:汉水和均水一线,山都、谷城、南乡、丹阳、顺阳、筑阳、酂县、阴县各城,立刻集中兵马于西峡,全部听从羊发调遣,务必击退符营之蜀军!”   满宠令罢,荀俣仍然有些担心:“满将军,沿途各县的兵马聚集之后,可增加三千兵马。若能再有骑兵相助,大事可成。”   “荀大人,蜀国骑兵不停地袭扰各城,我骑兵虽多,却全都在疲于奔命,实在不宜抽调骑兵。   再说了,谷内地势崎岖不平,骑兵难有用武之地;   我已集中一万三千兵马,必能在蜀军援兵到达之前,迅速吃掉符营之蜀军,我等无需太过忧虑。”   高俊说罢,又想起魏延出征前给自己的情报,心头五味杂陈。   自从魏延带兵去了泌县,西面只有吕岱引着三千兵马四处晃悠,满宠也忽视了武关的防御。   现在看来,魏延给自己的并非假情报,高俊心头懊悔不已。   想到这里,高俊急忙来到酒馆。   “高将军,别来无恙?”黑衣男子自顾自地喝着酒,不冷不热地说道:“本将以为,你再也不会来。”   “一份回锅肉,两盘花生米,两坛酱香型。”高俊点菜后坐在男子对面:“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鄙人本是孤儿,无名无姓。二十年前,即将被饿死之时获魏将军收养,幸得生还。   自此之后,鄙人获魏将军赐名「魏朋」,也获魏将军指点武艺,发誓以死报效魏将军。”   高俊点点头,男子继续说道:“这半月来,主公命我带来三份情报。可惜……高将军似乎不感兴趣。”   “不,魏将军误会了。前段时间,高某回了一趟洛阳,此事若是交给别人来办,我也不敢放心。”   高俊说罢,拿出三张五十万铢的存款凭条,交给魏朋后诚恳地说道:“我对魏将军之情报从无怀疑。不论这三条情报是否过期,高某全部买下。”   此时,两盘花生米首先送来,魏朋也不客气,不停地往嘴里夹,喝口酒后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主公曾多次叮嘱末将这句话。前两份情报已经过期,再无意义。不过,你来得太晚,第三封情报也已过期。”   魏朋说罢,将三张白绢放在桌上。   “高某说过,我与你家主公是朋友,不论情报是否过期,我都不会亏待魏将军。”   高俊说罢,将三张凭条推到魏朋跟前,顺手取回三张白绢。   前两张情报,分别是魏延屯兵泌县之后的部署,以及各路骑兵袭扰南阳各城的大致路线,这确实已经过期。   第三份情报,详细写出了吕岱进兵符营的时间,以及魏容和王训引战船增援符营的时间。   高俊阅后,对魏延提供的情报确信无疑:他已经询问过酒馆内的细作,魏朋在前日夜间就到了酒馆,之后再无离开;   而吕岱进兵符营是在今日辰时,魏昌和王训的增兵时间是在一个时辰以前。   情报上的这两个时间,与实际时间有半个时辰的误差。然而,这并不影响大局,由于可见,情报的真实性非常可靠。   若前日就已获得这份情报,满宠必能提前做好部署,极可能全歼吕岱所部。   此时的高俊非常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魏将军,不知……还有没有更新的情报?”高俊满脸期待地问道。   “暂时没有。”魏朋不冷不热地说道:“若有情报,我必会再来。不过,我不会每次都等你两日!”   魏朋说罢,将三张凭条推到高俊案前,将两盘花生米倒入袋中,然后大步离开。   洛阳,太傅府。   在太常荀适的主持下,司马懿正妻张春华的丧事草草结束。   这两日间,司马懿关心最多的就是济北的酒厂,以及远在潼关的司马昭,可惜距离遥远,至今都没收到任何消息。   “太傅,你又发了六道军令,邓将军必会调集骑兵回援济北,太傅无需太过担心。”王观劝说道。   司马懿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再给潼关发去急信,令司马昭立刻返回洛阳,不得有半刻拖延!”   “太傅,潼关古道无法速行,前日和昨日,我已先后派出五批信使,估计再过七日就能到达,太傅不必心急。”   “不急?我如何能不急?”司马懿厉声喝道:“济北危在旦夕,只有司马昭亲自前往,我才能彻底放心!再派两批信使去往潼关,务必召回司马昭!”   “诺!”   高柔和王观实在想不明白:济北已由郭淮、郭配和夏侯称领兵去救,这与召回潼关的司马昭,到底有何关系?   司马昭从未有领兵作战的经验,他去了济北又有何用?   潼关距离洛阳有十日行程,就算司马昭是一员战无不胜的猛将,等他从潼关去往济北,至少还需二十日,这也远水难解近渴。   王观和高柔虽然百思不解,却忠实地执行。二人出殿后,司马懿仍旧心绪不宁,坐立不安。   前日夜间的那个梦,司马懿记忆犹新;   「牛继马后」的预言,司马懿从未忘记。   当初,将司马昭调往潼关避风头之时,司马懿忽略了牛金驻于关中。   此时,最让司马懿担心的就是牛金:据刚刚收到的军情,马岱、赵统正在引骑兵退回大散关,唯独牛金还在蓝田至华阴一线活动,司马懿如何能不急?   看着不成器的司马伷和年幼的司马亮、司马干,想起被姜维射杀的长子司马师,司马懿无奈地摇摇头,对司马昭去潼关之事懊悔不已。 第523章 急于立功   关中,渭南,西南五十里,魏军大寨。   “报……蒋将军,羊将军:诸葛瑾正在沿着渭水西退,目前已在西营附近。”   蒋济挥手示意校事退下,然后说道:“羊将军,朱灵重兵围城,令狐愚和王凌二将正在攻打长安,诸葛瑾无法退往长安,他只敢沿着渭水,往咸阳方向继续西退。”   羊祜点点头没有说话,司马昭欣喜地说道:“蒋军师,我大军自杀出潼关以来,可谓是势如破竹,几日就光复了华阴和渭南。   诸葛瑾只剩三千兵马,他路过长安却不敢入,由此可见,我很快就能攻取长安。”   司马昭见二将并未说话,继续说道:“蒋军师,诸葛瑾欲西退咸阳,恐怕不易啊!他背后几里有灞水挡路,北侧又是渭水,南有大山阻隔,已是死路一条。今,他只有朱然引兵断后,我若趁势追之,半个时辰就能将他生擒!”   “参军,诸葛瑾用兵谨慎,千万不可大意。”蒋济郑重地说道:“诸葛瑾只有三千步卒,但他还有五百骑兵相助,我还是缓缓推进,将他逼至灞水以西,再引大军渡河,然后与朱灵将军一同围攻长安,这样更加稳妥。”   “蒋军师,你也太谨慎了!”司马昭不屑地笑道:“一手好棋,被诸葛瑾玩得稀烂,难怪他以前老是输给姜维!他投降蜀军之后,只知道用骑兵,只知道扔炸弹,他已经不会排兵布阵;   此刻,诸葛瑾身陷绝地,我切不可迟疑,应该趁其退路被阻,以大军迅雷击之。”   “参军,话是不错,不过,蜀军的炸弹太过凶狠。否则,我也不会经过数日才收复华阴和渭南。”   “蒋军师,你多虑了!”司马昭哈哈笑道:“自蜀军弃守渭南西退之后,石苞将军与其交战两次,再未见过蜀军扔炸弹,必是他的炸弹已经用尽。我正好以大军击之,一战可定。”   “蒋将军,参军所言甚是!”司马望欣喜地说道:“听说蜀国的主力骑兵已经退入大散关多日,必是想离开关中。我不趁势追击诸葛瑾,如何能逼他调回骑兵?若他退入咸阳,我再想擒之,就没那般容易了!”   “不错!蜀国骑兵想离开关中,我却未能将其拖住,有负太傅之命啊!”张特说道:“蒋军师,末将请领一军,少时生擒诸葛瑾,必能逼迫蜀国骑兵返回关中!”   羊祜点点头,蒋济郑重地说道:“既然如此,就由张将军、贾将军各领三千兵马前往。”   “好!此仗已无悬念!本将也引三千兵马去追,必能生擒诸葛瑾!”司马昭跃跃欲试道。   “参军,此事万万不可!”蒋济赶紧劝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若有不测……”   “军师,末将愿随参军一同出击!”司马望欣喜地说道:“本将带来近千枚炸弹,正是我大魏战胜蜀军,生擒诸葛瑾的最佳时机。太傅命参军来到潼关,想必也有磨炼之意。参军一直呆在潼关或后方城中,如何能得到锻炼和成长?”   司马望说罢,蒋济和羊祜都很矛盾。在他们看来,司马昭以参军的身份来到潼关,太傅虽无正式任命,但确实有锻炼司马昭之意。   另外,此时的形势确实对魏军有利:诸葛瑾手上只有三千兵马,其中一个营正在退往灞水,再由朱然引兵一千断后,另有五百骑兵协助朱然。   骑兵讲究集群冲锋,若有三千魏军杀向灞水,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这支骑兵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除此之外,司马望也带来近千枚炸弹,要大胜蜀军,确实没有悬念。   蒋济和羊祜对视一笑,默契地达成了共识:既然司马昭有意引兵出击,将这个极好的立功机会就让给司马昭,太傅定会非常高兴。   蒋济正色说道:“既然参军执意领兵出战,可由参军引兵五千,以主将的身份出战,由张特、贾充、司马望三人做副将,携带足够的炸弹去追击诸葛瑾,定能大胜蜀军。”   “诸葛瑾虽在败逃,但他诡计多端。”羊祜略有担心地说道:“参军,此次出战,不可将诸葛瑾逼得太急,还是以尾随追击为主。否则,他必会拼死一战,对我军不利。”   羊祜说罢,又对张特、贾充和司马望说道:“你三人千万小心,必须保证参军的安全,若有变故,必须立刻撤回大寨!”   “诺!”   “羊将军,你就放心吧!”司马昭不喜欢羊祜,但对羊祜的刻意关照还是心存感激:“诸葛瑾已是强弩之末,我追兵一旦出击,他只有败逃之力,哪里还敢反攻?”   司马昭说罢,扶正自己的头盔,整理好甲胄后对司马望说道:“堂兄,你马上去做准备,一刻钟后点兵出发!”   “诺!”   一刻钟后,司马昭欣喜地领兵出城,羊祜实在不放心,赶紧令道:“州将军,你即刻引兵三千出城,随时接应参军!”   “诺!”   “慢着!”州泰即将领命而去,却被蒋济拦住:“你不要直接出战,在参军身后接应即可。”   州泰愣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羊祜和蒋济的本意:“二位将军放心,末将定保参军周全!”   渭南县城,距离灞水大约一百里。   几日前,魏国大军从潼关和蒲津渡方向两路出击,攻占华阴和渭南之后,诸葛瑾领着兵马一路西退。   此时,魏军已经追至灞水的东北方向三十里,司马昭领兵杀到之时,诸葛瑾正在抢扎木筏准备渡河。   “传令:盾牌手在后,以蹶张弩和强弓迎击魏国追兵,缓缓后退,先不要用炸弹,将魏军诱到近前,再炸得他们屁滚尿流!”   “朱将军,这……不太好吧?”一名军司马不解地说道:“诸葛将军命我诱敌,若我用炸弹击退魏军,他们如何敢继续追来?”   “为何不敢?”朱然不屑地说道:“我将魏国的追兵放到近前,就算炸死他几百千把人,只会将他们暂时吓退。我一旦退到霸水西岸,魏军还是会追来。”   军司马半信半疑,朱然继续说道:“若我不用炸弹就退到灞水西岸,魏军定会起疑,或许再也不敢渡河。再说了,魏军人多,就算炸死几个也无伤大雅!炸死越多,羊祜报仇心急,定会急着渡河,哈哈哈!”   朱然解释一番,两个军司马再也不疑,依令而行。   另一边,张特根据蒋济和羊祜的军令,随时提防着被骑兵冲散,引着一营兵马缓缓追击,半个时辰才行出五六里。   “实在太慢!”司马昭不悦地说道:“这样追击有何用?这是故意放诸葛瑾渡过灞水!”   “参军,诸葛瑾狡诈,又有蜀国骑兵在我左侧前方,我实在不宜急追。”贾充谨慎地说道。   “不,必须急追!”司马昭大声令道:“贾将军,你再引一千兵马支援张将军,加快追击速度;至于那支蜀国骑兵,他们才五百骑,就由我和司马将军引兵挡之!”   贾充略有些为难,司马望不悦地说道:“贾将军,我给你二百枚炸弹,这就不怕蜀军了吧!”   “呃……还是不用了……”贾充听出了司马望的弦外之音,赶紧说道:“蜀国骑兵若是杀来,还请参军和司马将军全力挡之,末将这就去协助张将军。”   在贾充看来,司马昭第一次领兵上阵,难免有些好大喜功。   考虑到这两日蜀军再未用过炸弹,又有州泰在后方压阵,纵然蜀军骑兵杀来,司马昭手上有炸弹,必能轻易击溃蜀军骑兵,于是依令而行。   司马昭带了五千兵马前来,其中三千已经杀向灞水方向,牛金担心朱然不敌,赶紧从灞水下游十几里处,紧急调来一支援兵。   “卧槽!诸葛瑾果然狡猾!”张特大惊道:“我就说嘛,诸葛瑾岂会如此大意!原来灞水的东南方向,还藏有一支骑兵!速速撤回!”   在前几日,朱灵的大军出蓝田大营之后,牛金的五千骑兵中,四千五百骑集中在蓝田附近,假意威胁王凌和令狐愚的后路;   由于诸葛瑾故意示弱诱敌,牛金就只用五百骑兵协助朱然断后,魏军顾及汉军的炸弹,从未领兵急追。   然而,牛金集中主力骑兵威胁蓝田,这并不能切断王凌和令狐愚的粮道和援兵:因为蓝田大营在灞水之东,其西门紧靠灞水,这一线的汉军也无战船,难以阻断魏军的木筏。   当然,牛金假意威胁蓝田,但又对魏军无可奈何,这也是诸葛瑾的示弱之计:朱灵感觉不到威胁,他才敢放心地出蓝田大营围攻长安。   在蓝田大营以北,耸立着一座源自秦岭的大山;   这座大山的东北方向就是渭南县城,西北方向就是兵出潼关的魏军大寨。   也就是说,蓝田的魏军若想去往渭南县城,只能沿着灞水和山脚往西北而上,绕到大山的最西面,再沿着平坦大道往东北而行,这就绕了个半圈。   此时,诸葛瑾西退的兵马就位于大山的西侧五里,张特、贾充等人从大寨追来,自然看不到大山南侧的汉军骑兵;   直到牛金调集一千五百骑来援,张特才有「中计」的感觉。   其实,这并非诸葛瑾之计,也非牛金预先的埋伏,而是魏军追得太急:张特和贾充汇合之后,二将已有三千精兵。眼看朱然缓缓后退,牛金担心朱然不敌,也误会了朱然的本意,这才加调骑兵来援。   眼看汉军骑兵在山脚列阵,张特再次催促,赶紧与贾充一同往后方退走。   毕竟,三千魏军可以猛攻朱然,也能与五百骑兵一较高下,却不敢硬扛两千骑兵。   况且,汉军的骑兵冲锋时,经常会携带数枚炸弹,这些炸弹就是魏军的脆噩梦。   这两日汉军再未使用炸弹,听说是已经用完,张特却不敢亲身验证。   此时,司马昭和司马望的位置靠近山脚,他的目的就是依靠自己的炸弹,坚决拦截并击溃汉军骑兵。   眼看右侧的张特和贾充正在后退,司马昭百思不解:因为两军视野的关系,司马昭所部视线受阻,他们看不到大山西南侧的汉军骑兵。   “参军,快撤!”张特策马而来,惊恐地说道:“参军,蜀军骑兵增加了一千多骑,他们正在列阵,估计很快就要杀来!”   “有何所惧?”司马昭不屑地说道:“此次出战,我与堂兄带了五百炸弹,足以轻松地击溃蜀军!”   “参军,话是如此,只是……蜀军的骑兵可能也有炸弹,还是不要冒险,赶紧退回大寨才是……”   “住口!”司马昭厉声喝道:“我大魏与蜀国人交战多次,难有胜绩,皆因你等胆小怕事!两军还未接阵就轻言后退,如此畏战,如何能打胜仗?”   “参军……”   “不必再说!”司马昭厉声喝道:“再言后退者,定斩不饶!你等去我身后列阵!今日,就让我教教你们如何打仗!传令:盾牌手在前,炸弹投手在后,强弓射手和长枪兵次之,蹶张弩手垫后!”   “参军,蜀国骑兵即将来袭,还是方圆阵比较好……”贾充劝说道。   “不必!”司马昭肯定地说道:“若我用方圆阵,蜀军很可能绕过我军,攻打背后的州泰将军。今,我以缓进之势迎敌,蜀国骑兵必会轻敌,只要他们向我冲来,我就可用炸弹击之。”   几人说话间,两千骑兵已经冲到三里外,司马昭心头十分恐惧,却壮着胆令道:“立刻列阵,准备迎敌!” 第524章 意料之外   刚开始,魏军先头部队只有张特缓缓追来,朱然因为有炸弹在手,他只有一千兵马却毫不畏惧,稍后贾充引兵来援,朱然也不畏惧。   然而,正是朱然和牛金相距五里多,牛金又站在略高的山石之上,他能通过竹筒,看到后方的司马昭和州泰所部,担心朱然不敌,这才引兵来援。   “这个莽夫!”朱然怏怏不乐地说道:“我部本可歼敌数百,却被这个莽夫搅没了!唉!时也,运也!”   “朱将军,要不……咱们追上去抢人头?”军司马期待着说道:“他们骑兵抢人头,比不上咱们步卒,不可便宜了牛金!”   “唉,罢了。”朱然摇摇头:“牛金应该知道,我军的意图是退兵诱敌,他不会攻得太猛,很快就会退回。他们有四条腿,咱们才两条腿,咱哪跟得上他的节奏?咱们还是休息一下,等诸葛将军退至西岸,我等立刻渡河。”   朱然说罢,举起竹筒,却见牛金并未攻打山脚的司马昭,而是绕过司马昭、张特和贾充,直冲他们身后的州泰所部。   “卧槽!蜀军的将领是谁?”司马昭不悦地问道:“他看不起我?为何不攻我部阵列,反而攻打我身后的州泰?”   “呃……参军,从战旗上看,这个将领,应该是莽夫牛金。”张特仔细察看后说道。   “哼!莽夫就是莽夫!果然有勇无谋!”   司马昭确实有些生气:“他州泰好歹打过襄阳之战,在牛金这个莽夫眼中,咱们都是无名小将,不值得他引兵来攻。   他竟敢绕过我军攻我身后,我定让他有来无回!传令:我营北移一里,重新列阵。牛金退回时,阻其归路,再用炸弹伺候!”   “参军,此举恐怕不妥……”张特赶紧劝说道:“州泰将军必会用方圆阵迎敌,若蜀军带有炸弹,方圆阵肯定抵挡不住!我得靠近山脚列阵,以防被牛金冲散,岂能去平坦之处列阵?”   “张将军,你也说了,牛金要冲散州泰,必须有炸弹才行。以我观之,蜀军的炸弹早已用尽。   我去往牛金的退兵之路列阵,再以炸弹击之,何愁不胜?   再说了,就算牛金带有炸弹,他冲散州泰时也会用完,我自然无需担心。依令而行,不得延误!”   司马昭说罢,不屑地瞥了张特一眼,正色令道:“张将军,你若是担心不敌,可靠向山脚列阵,不必跟来。”   眼看司马昭北移列阵,张特和贾充无奈地摇摇头,自然不敢让司马昭独往。   二将一番合计,决定在司马昭的两侧摆出方圆阵,随时支援司马昭。   其实,牛金知道诸葛瑾的最终意图,他之所以冲击最后方的州泰,是想给魏军「一点颜色」,使其不敢追得太急,确保诸葛瑾和朱然能顺利渡过灞水。   牛金冲向州泰的本阵,骑手绕着方圆阵转了一圈,将百余枚炸弹扔入阵中,稍稍击溃州泰所部后,赶紧示弱退回,以免影响诸葛瑾的诱敌之策。   “牛将军,前方有一军挡我去路!中间的那队并未摆出方圆大阵。”麾下的校尉问道:“是绕过敌阵退回灞水,还是冲散他们?”   “从时间上看,诸葛将军可能已经渡过灞水,我不必与魏军纠缠,绕过敌阵即可。”牛金说罢,举起竹筒查看一番,奇怪地问道:“中间的那支魏军,面对我大汉铁骑,为何没有摆出防御阵形?谁这么大胆?”   牛金问罢,身旁的校尉也是一头雾水。   “罢了,我假意冲他本阵,吓一吓他!然后迅速从两翼掠过,速回蓝田。”   说话间,牛金率军猛冲向司马昭的本阵。魏军射来一阵标枪和箭雨后,牛金已经冲到阵前。   “呯!”   一个铁铊击在牛金头上,砸得他头昏眼花,差点摔于马下。若不是有坚硬的头盔护住,可能已被砸死。   “牛将军小心!魏军有炸弹!”身旁的校尉赶紧提醒道。   牛金大惊,赶紧引兵折向两翼。   然而,直到这支骑兵掠过敌阵,身后并未传来爆炸声。   “搞什么名堂!”牛金摘下头盔,看着拳头大小的凹陷,愤愤地说道:“敢用铁铊砸本将!不想活了!立刻迂回过去,冲散他们!活捉砸我之人!”   刚才这一轮假冲锋,被铁铊和标枪砸伤、射伤了五十多人,另有十几人倒地不起。   这些骑手在关中呆了四年多,从未遇上如此大的损失,看着自己的兄弟伤亡,骑手们无不愤慨。   牛金一声令下,麾下的骑手转了个大圈,气势汹汹地冲向司马昭的本阵。   “参军……这……这是为何?”司马望不解地问道:“为何一个都没炸?这是为何?”   “堂兄,这得问你了!”司马昭气愤地说道:“从济北开始,这批炸弹都是你在抽验,运输、储存也是你在负责,从无外人插手!你来告诉我,为何一个也不炸?”   “这……啊!蜀军又杀回来了!”司马望大惊道:“快,快,方圆阵迎敌!快!”   “轰!”   “卧槽!来不及了!”司马昭大惊道:“蜀军还有炸弹!撤,快撤!”   “堂兄,我不能撤!蜀军的速度太快!我一撤,马上就会被冲散!”   “放屁!再不撤,莫非等死不成?”司马昭厉声喝道:“你没见蜀军有炸弹?方圆阵顶啥用?撤!快撤!”   司马昭说罢,拨马便跑。   此时,因为同伴的伤亡,汉军骑兵已经杀红了眼。所有的骑手都不再示弱诱敌,将携带的炸弹毫无保留地投入张特、贾充的方圆阵中,也有无数的炸弹落在散乱的司马昭本阵。   司马昭本来只有一营兵马,而汉军也是一营骑兵,这队散乱的步卒倾刻间就被冲散,两侧的张特和贾充也被炸得阵形全无。   此刻,没人知道这些骑兵还有多少炸弹,全都不顾一切地往东北方向的大寨逃去。   “谁敢砸本将!报上名来!”牛金挑番几人,厉声大喝,却见魏军散乱不堪,再也看不见一面战旗。   举目望之,几匹战马正往东北方向而去。牛金自然知道,在步卒中,能骑马者都是校尉以上的将军,牛金没有犹豫,拍马追了上去。   “站住!谁敢砸本将!留下头盔!可免一死!”   “站住!不斩你几人,本将誓不罢休!”   牛金拍马猛追,眼看就要追上,前方几骑突然改变方向,各自分散而逃。牛金没有犹豫,死死咬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骑不放。   “站住!你就算逃进大寨,本将也要将你生擒!”   前方的那骑也不示弱,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停地回身反射,牛金誓要将其活捉,仗着自己一身的铁甲毫不畏惧,用手臂护着头脸紧追不舍。   大约半个时辰后,眼看就要接近魏军大寨,牛金也有些心急,不再护着头脸,掏出战马侧方的连弩,向前射出十支箭羽。   然而,敌将身中三箭,却没有击中其要害,他仍在拍马往大寨冲去。   大约还有一里就接近魏军大寨,牛金相信,寨中魏军绝不可能射出标枪和箭雨。   他紧追不放的同时,从侧方摸出一个炸弹,顺手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后,估算了爆炸的时间,将它扔向敌将前方。   “轰!”   一声巨响后,前方的敌将连人带马摔在地上。   牛金拍马上前,眼看敌将被炸得满脸是血,已经没了气息,很是郁闷地喝道:“本将不想杀你,奈何你非要逼我出手,这就怨不得我了!唉!二百铢也是钱啊!”   敌将已死,牛金担心魏寨中射来标枪,从战马侧方取来短刀,斩下其首级后拍马离去。   半个时辰后,牛金返回。   此时的汉军骑手都在大开杀戒,每个人都收集了好几只阵亡魏兵的左耳。   “罢了!”牛金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大仇已报!若再乱杀,恐坏了诸葛将军的大计。将每一个伤亡的兄弟都送回去,大军速回蓝田。”   牛金令罢,大军迅速打扫战场。   校尉见牛金的战马侧方挂着一个敌将首级,好奇地迎上来:“牛将军,你也太狠了吧!放着一万铢不要,只要二百铢,这也太亏了吧!”   “这家伙跑得挺快,已经快入敌营。再不及时炸死他,二百铢也没了!”   牛金说罢,猛地低下头:“先前追得急,走得也急,忘了看清这人是谁。若只是个校尉,那可不值二百铢!”   “这人……满脸是血,好像是个生面孔……可能……是个无名小将吧!”   “嗯?”牛金不悦地哼道:“兄弟,帮我把它洗干将,我看看是谁。若是无名小将,留个耳朵就行。”   牛金说罢,校尉和几名军司马赶紧围上来,纷纷把自己携带的饮水倒出,很快就将它的面部清洗干净。   “牛将军,这人确实面生,应该是个无名小将。”   “牛将军,你……这是干嘛?莫非……你认识这人?”   “牛将军……”   “这人……好像是……”牛金不可置信地捧着首级,仔细看清后,欣喜地大笑道:“哈哈哈!本将发啦!他值五百万铢!哈哈哈!他值五百万铢啊!陛下说过,这人死活不论!哈哈哈!”   “牛将军,这人……五百万铢……莫非是司马昭?”   此时的汉军众将之中,除了陆逊、诸葛瑾、夏侯霸和牛金之外,几乎没人认识司马昭。此刻,牛金十足地肯定,它确实是司马昭!   “传令:大军西渡灞水,我得追上诸葛将军,请他帮我作证!若是拖延日久,谁还认得他啊,哈哈哈!”   成都……   收到姜维的飞鸽传书,刘闪得知诸葛瑾病重的消息之后,赶紧召集众臣上朝议事。   “陛下,正如大将军和陆将军所说,魏国在关中屯兵二十万,实为虚兵,其目的是拖住我骑兵主力,使其不敢转战南阳和淮北。   因此,我在关中之战事,应该力求一个「稳」字。今,诸葛将军病重,应当速回汉中休养,微臣以为,费大人是最佳的易帅人选。”   “陛下,蒋大人所言极是!”向朗上前说道:“陛下,费大人志虑忠纯,用兵稳健,曾多次跟随诸葛丞相北伐,资历甚高,军中众将皆能信服。微臣曾任左将军带兵出征,特请跟随费大人前往关中,为国建功。”   刘闪未置可否,费祎上前说道:“陛下,诸葛将军乃国之栋梁,回汉中养病迫在眉睫。今,我在关中的大军群龙无首,微臣请命为国出征,请陛下降旨。”   “陛下,关中易帅,迫在眉睫。微臣以为,由费大人统领关中大军,实为最佳人选。”顾雍上前说道:“微臣早年任会稽郡守之时,也曾领兵荡寇,特请跟随费大人出征,为陛下分忧。”   几人说罢,郭攸之、董允、楼玄、虞汜、谯周等人纷纷进言,一致推举费祎挂帅。   眼看已近八旬的顾雍和向朗也在请命出征,刘闪甚是感动。   然而,姜维在信中提到,钟会和诸葛瞻正在宿卫兵的护送下急返成都,刘闪秒懂了姜维的本意。   “诸位爱卿,费大人刚从襄阳返回,朝中有许多政务急需费大人处理,此刻不宜劳师北上。朕以为,可让太子领兵前往,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太子有勇有谋,若是挂帅关中,众将亦能信服,本是的极佳人选。只是……微臣以为,太子毕竟年轻,尚无领兵经验……还请陛下统筹全局,慎重考虑才是……”   “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挂帅虽能振奋全军,但是……”   “报……陛下:太子妃……在新都县遇刺身亡……”   “再说一遍?”刘闪猛地站起身。   “你说什么?何人被刺?”费祎脸色大变,几近昏倒。   “陛下,太子正妃费氏,今日寅时三刻,在广汉郡新都县遇刺身亡,县城已经戒严,太子正在城中搜捕刺客。”   刘闪闻之大惊,赶紧令道:“传令:成都周边,蜀郡、汶山郡、梓潼郡、广汉郡、东广汉郡、犍为郡,诸城全部戒严;传暗影将军,即刻摆驾广汉郡!”   “陛下,刺客暂未擒获,恐有同党,此刻不宜亲往,请陛下三思……”   “刺客实在嚣张!”刘闪厉声喝道:“太子乃我大汉储君,太子妃已有身孕,亦是将来的大汉皇后,岂容刺客猖獗?向宠,立刻调集宿卫兵,即刻出发!”   “诺!” 第525章 不动刑,不用问,直接砍   新都县,原是古蜀国的都邑,现在隶属广汉郡,位于成都的东北方向,距离成都城不足二十里,属长公主刘舞婵封地内的辖县之一。   自公元38年,汉光武帝置广汉郡之后,定郡治所为雒(露ò)县,此地在新都的东北四十里左右。   近年来,由于大汉的各项改革措施,紧领成都的新都县,其人口数量和工商业发展迅速,刘舞婵到广汉后不久就上表,将郡治所从雒县改到了新都县。   新都与成都非常近,若是骑马,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往返一次。   这段时间,刘璿一直在新都城外练兵,费祎与刘舞婵大婚之后,费祎每日往返于新都城和成都城之间。   经姑姑刘舞婵的多次相邀,刘璿与费姬不再住于军营,而是住在治所旁边的承明殿中。   在刘闪看来,太子刘璿、大司马费祎、太子妃费氏、长公主刘舞婵,他们都可能是刺客的目标。刺客一日不曾抓获,刘闪一刻也不敢放松。   “报……陛下:刺客在逃走时,已在西城被穿山甲将军擒获;两名同党亦被太子擒获;三人皆在审问中一语不发,幕后主使暂未查获。”   “务必保住三人性命。朕有一千种方法让他们开口。加快行程,一刻钟后抵达新都城。”   “诺!”   “陛下,末将失职……”   “陈将军,这不关你的事。”刘闪冷冷地说道:“刺客始终在暗,防不胜防。你能派人暗中保护太子和费大人,这已非常不易。”   陈到还想说话,却被刘闪挥手止住,一行人直奔新都县城而去。   治所大殿。   “陛下,据值夜的侍婢所说,今晨寅时三刻,费姬刚出寝殿,刺客突然就扑上来,贴身连刺三剑后越墙逃走;   当时,臣姐正在殿外等候,侍卫追捕刺客时,臣姐听得殿内婢女的呼救声,进入之时,费姬已躺在寝殿门口,胸口血流不止,已无气息。”   “当时,太子在何处?”刘闪冷冷地问道。   “陛下,当时……”刘舞婵仔细回忆后说道:“臣姐进殿之时,太子身着寝衣抱着费姬。然后……臣姐和侍卫赶到寝殿门口,太子就带剑出门,半个时辰后,擒获两名刺客而归。”   “寅时三刻?”刘闪奇怪地问道:“寅时三刻,天还未亮!这么早,费姬为何急着起身出殿?姐姐又为何在太子的大殿之外?”   刘闪刚刚问完,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赶紧解释道:“姐姐勿要多想!听闻刺客不愿开口,我只想多了解当时的一切,希望尽快查出幕后主谋。”   “陛下,每日卯时,太子必会准时出殿去往军营。费姬因有身孕,平时都是辰时起身。   只是……昨夜,费姬与臣姐商议好,今日一同去乘烟观解签祈福,所以都提前一个多时辰起身;臣姐担心费姬行动不便,这才提前一刻钟在殿外等候。”   “姐姐,这样说来,费姬提前一刻钟,早于太子出殿,刺客必是将她当成了太子,这才遇刺身亡。”   刘闪说罢,奇怪地问道:“刘璿现在何处?”   “陛下,太子他……有点急躁,他抓获两名刺客回到承明殿之后,看到费姬的伤口,立刻就去往狱中亲自审问,至今未归。”   刘闪点点头,又问了一些话,所得信息并不多。   此时的费祎神情恍惚,面如死灰,几近崩溃。   刘闪无奈地说道:“费大人痛失爱女,我大汉的太子妃遇刺,实在出人意料。费姬与太子新婚燕尔,情投意合,发生这样的事,朕也很痛心。费大人暂且休息一阵子,朕必会抓出幕后主使,为费姬讨回公道。”   刘闪说罢,愤愤地离开大殿,与陈到、向宠一同往狱中而去;   费祎回过神,与刘舞婵一同紧跟在后。   此时的刘璿仍然身着寝衣,头发蓬乱,经过抓捕和审讯,他的白袍撕破了好几处,也被染红了一大片;   眼看刘闪和众人进入狱中,他赶紧扔掉皮鞭,逐一行礼致意。   “其他两个呢?有没问出什么?”   “父皇,其他两个在隔壁,由穿山甲将军在审。”刘璿双眼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三个都是硬骨头,宁死都不开口。”   刘闪点点头,随即去隔壁察看其他两个刺客,跟刘璿说的一样,能动的刑都试了,几人已近半死却一语不发。   刘闪脑中飞快地旋转着,努力回忆自己看过的影视剧,苦思着让刺客开口的方法。   少时,刘闪冷冷地说道:“刺杀太子妃,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不会轻易开口;将他们分开审讯难以起效,还是放在一起更好。”   刘闪说罢,几个侍卫和狱卒没有犹豫,很快就将其他两人一同带来。   “都审过了吧?”刘闪明知故问。   “回禀陛下,都审过了,只是……他们都不开口。”狱卒不知刘闪之意,如实报告道。   “自高祖皇帝入咸阳宫以来,我大汉废除秦法,与民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便是其中的一条;   在这之后,我朝历代皇帝逐步完善汉律,杀人者亦是死罪;这三人刺杀太子妃,更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自然知道,必然不会开口。”   刘闪云淡风轻地说道:“朕的姐姐也在狱中,她身为女子,见了血就会头昏,不宜看到血腥之象。所以,不用再审,也不用动刑,直接砍了便是。”   刘闪说罢,扫了一眼三个刺客,然后说道:“想必他们连名字也不曾说过,你们砍的时候,这人就写张三,中间这位写李四,右边那个就写王麻子。”   “陛下……若是这么砍了,那……幕后的主使……”穿山甲谨慎地说道:“陛下,这三人的身手都不错,可惜全是莽夫,他们必是受人指使。”   “朕说过,不必再审。”刘闪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幕后主使,必是这三人的知己。此刻,不论他在喝酒吃肉还是青楼看戏,朕都懒得过问。当然,他们三个也不会在意。”   “可是……陛下……”   “不用可是!朕说过,不用动刑,也不用再审,直接砍了就行。”刘闪坚决地说道:“先砍中间那个叫李四的,就在这里砍。”   刘闪说罢,几个狱卒虽有疑惑却不敢违令,也不敢相问,将中间的刺客拖到墙角跟处,然后弱弱地问道:“陛下,还没到午时三刻,现在就砍吗?”   “不错,朕砍人从来不问缘由,也不看时间,想砍就砍。”刘闪说罢,缓缓走到刘舞婵跟前:“姐姐,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陛下,臣姐并非费姬的亲母,却将她视如己出;这几个月来,臣姐与太子、费大人、费姬早已成为一家人。   今,家人被这几个歹人所刺,臣姐巴不得手刃仇人,能看到凶手人头落地,这亦是幸事。”   刘闪是临时想到的审讯之法,他不确定自己的审讯办法能否有用,也没有提前与其他人排练,完全是临场发挥。   然而,此时的刘舞婵气愤难消,她并不打算回避,这与刘闪预料中完全不同。   刘闪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劝道:“若姐姐想手刃仇人,朕自当满足。只是……姐姐身为长公主,身份尊贵,不宜手沾血腥……”   “陛下!”刘舞婵不顾刘闪的劝阻,坚定地说道:“臣姐与费姬相处几月,感情深厚,她被歹人所刺,实为憾事,臣姐心痛难消。若能手刃仇人给费姬报仇,费姬或许能瞑目……”   刘舞婵说罢,突然泪如雨下,跪地请愿道:“陛下,臣姐从未求过陛下任何事情!陛下既然想砍了这几个歹人,就由臣姐亲自动手,请陛下成全!”   因为没有事先「排练」过,刘舞婵并未按照刘闪的想法回避,铁了心想手刃刺客,态度十分坚决,刘闪无奈地将目光移向费祎。   “费大人,你以为如何?”   “陛下,长公主亲手为小女报仇,微臣甚日感激。”费祎也坚决地说道:“若是陛下想斩这几人,微臣也请亲自动手!”   费祎痛失爱女,他也气愤难消,自然没明白刘闪之意,反而成了刘舞婵的「帮凶」,刘闪有些骑虎难下。   不过,刘闪眼珠一转,又想到了另一个审讯办法,于是说道:“姐姐请起!姐姐的心愿,朕定当满足。只是……女子见了血腥并非好事,姐姐执意亲自动手,可蒙上眼睛再砍,砍完之后需速速回殿,立刻洗去晦气;   费大人也想手刃凶手,朕也应允。既然如此,李四就由姐姐动手,张三就由费大人动手,至于王麻子,就由太子动手,大家以为如何?”   刘舞婵见刘闪同意自己的请求,赶紧拜谢,然后走到案前,吃力地拿起一柄大刀。   “费大人,有劳!”刘闪冷笑道,将一张绢布递给费祎。   费祎秒懂了刘闪之意,见刘闪态度坚决,只好照办:细心地将刘舞婵的眼睛蒙上,然后引着他来到刺客身旁。   “长公主没动过刀枪,准头不好,大家尽量远离!”   刘闪说罢,引着几人稍稍离开,不时盯着几个刺客的神情,心头暗自窃喜。   刘舞婵吃力地举起大刀,李四则紧咬着牙关,眼看刚要砍下,刘闪急忙喝止,李四猛地睁开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刘闪呵呵笑道:“听闻死囚被砍之前,都有一顿酒肉。可惜狱中难以满足,朕也不想浪费时间。”   刘闪说罢,拿起案上的一碗酒,递给一名狱卒:“虽然无肉,酒还是不能少。你喂给他喝,算是给他壮胆……呃……不是,给他壮行。”   狱卒愣了愣,捏着李四的嘴,将酒灌入他口中。   与此同时,刘闪抢过刘舞婵手中的大砍刀,往刀身喷了口酒,然后交回刘舞婵手中。   刘舞婵从未拿过大刀,刘闪将刀交给她时,已将刀身转了个方向,也略微改变了刘舞站立的方向和位置,她却浑然不知。陈到、向宠和刘璿刚想开口,却见刘闪摇了摇头。   此时的李四并未被蒙上眼睛,可惜四肢被绑,只能保持着跪坐姿势。   他在喝酒前已经大汗淋漓,眼看刘舞婵笨手笨脚,双手无力地反拿着大刀,不禁全身哆嗦。   “要砍就砍!给爷来个爽快的!”李四颤抖着说道。   “你还真贱!”刘闪厉声喝道:“朕说过,不动刑,不审问,直接砍,已经够爽快了吧!现在没人问你话,你也休得开口!”   刘闪说罢,温和地对刘舞婵说道:“姐姐,你不用管他,砍了便是!若是一刀没砍中,再来一次便是,多砍几次就好。”   刘舞婵点点头,她大叫一声,颤颤巍巍地举起大刀,李四随之发出一阵大叫。   然而,刘舞婵被刘闪改了站立的方向,她大刀落下之时,刀背却砸在李四的脚尖上,痛得他哇哇大叫,从他的神情来看,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其他两人也惊恐不已。   “姐姐,你不要急,再砍一次!”刘闪鼓励道。   刘舞婵毕竟是弱女子,她连举两次厚重的大砍刀,力气几乎就要用尽。   刘闪鼓励一番后,她又吃力地举起大刀,还未举过肩头就匆匆落下。   这一次,整个刀身拍在李四的背上,他被砸得扑倒在地,由于惊吓过度,几近晕厥。   狱卒赶紧上前,将李四的身子扶正,刘闪再次鼓励道:“姐姐,这次比上次多了,再来一次,肯定能砍中!”   “陛下……”刘舞婵气喘吁吁地说道:“臣姐实在没力气了……休息一下再砍……”   “姐姐,你别灰心,没力气也不要紧,一刀砍不死再来一刀,慢慢砍便是,咱们有的是时间。”   刘舞婵点点头,气喘吁吁地举起大刀,却因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姐姐,你不用急嘛……璿儿,快把姑姑扶起来,咱们再试一次……”   “啊……”李四的身下淌出带着骚味的液体,口中凄厉地大叫道:“我说……我都说……你们别再这样啊,给爷来个痛快的……我说了……”   “哦?李四想要个痛快的,那就把他带下去。”刘闪云淡风轻地说道:“姐姐,你暂且休息片刻,咱们再换一个砍,把张三押过来!” 第526章 幕后主谋   李四被狱卒带离的同时,刘闪给刘璿使了眼色,他会意之后,立刻跟了出去。   “朕说过,朕不想知道什么,你们也不用说什么。来人,把张三的嘴堵上,拉过来慢慢砍!”   “不,不,不!”被称为张三的刺客赶紧告饶:“我说了……我叫鲁邦,确实有人指使,我都说,只求一个痛快……”   “朕不想知道太多,你就叫张三。”刘闪不痛不痒地说道:“把张三带下去,你们慢慢问。如果他比李四说得少,就拉过来慢慢砍。”   刘闪说罢,又将目光移向王麻子。   “不要啊……我说……都是庞晧指使,我都说了……给来个痛快就行……”   “既然如此,姐姐先且休息,呆会儿再砍吧!”刘闪说罢,费祎赶紧将刘舞婵扶到一旁。   半个时辰后,三人全部招供,三份口供基本一致。   “庞家!哼!”刘闪冷冷地哼道:“你们就这么喜欢记仇?”   在历史上,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庞德被关羽斩首之后,其长子庞会袭「关门亭侯」爵,后来多有战功,被封临渭亭侯、会爵乡侯、中尉将军等职位和侯爵;   公元263年,刘禅投降之后,庞家为报父仇,斩尽了关氏一族。   在刘闪看来,庞德确实是忠勇之将,他也确实是被关羽斩杀。   然而,若是严格说来,关羽不能算作庞家的仇人,因为这两人之间并无私仇,一切都是服从于国事。   庞会斩杀关氏全族之时,樊城之战已经过去44年之久。就算关羽真是庞会的杀父大仇人,而他早已归于尘土。   时隔这么久远的时间之后,庞会依然没有忘记父仇,可见仇恨的可怕之处。   庞柔与庞德,本是马超的部将,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曹操平定汉中之时,庞柔随马超一同入川归降刘备,庞德却率部投降曹操。几年之后庞德战死,庞柔又弃刘备而投曹魏。   关索在战场上斩杀庞会之后,刘闪本以为一皆都已过去,历史不会重演。   然而,刘闪不知道庞德有四子:长子庞会战死之后,庞德的堂兄庞柔、次子庞晧、三子庞淑、四子庞煜,仍然记挂着杀父之仇和杀兄之仇。   “陛下,据末将最近查到的资料,庞会战死之后,庞家人即在军中任职,也在四处搜罗并培养死士。现在看来,他们的目标并非关将军,而是……是……陛下……”   刘闪默默地点点头,陈到继续说道:“从三人招供的话来看,因为成都戒备森严,庞家的死士无从下手,这才暂时将目标转向太子。当时天色很暗,他三人将提前出殿的太子妃误作太子。”   “既然庞家有仇必报,朕的眼里也容不下沙子!”刘闪冷冷地说道:“陈将军,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庞家,诛三族,不许放走一个;军中任职者,尽快查出在哪一路,由何人统领。”   “诺!”   陈到领命后,犹豫着问道:“陛下,庞家本来在雍州的南安郡狟道县,我大军光复关中之后,庞家已迁往河内郡修武县,这里地处魏境。是将他们全部带回成都,还是在魏境内完成?”   刘闪也知道,要将庞家的三族,全部从魏境抓到成都,这非常困难,于是说道:“朕只要结果,在魏境解决就行。”   “诺!”   陈到领命后,似乎若有所思,又谨慎地说道:“陛下,庞家并非大族,仅靠几人的俸禄难以阴养死士。据末将打探到的部分消息,朱家与庞家常有往来。”   陈到说的朱家,并不是扬州丹阳郡的朱然和施绩等人,而是「顾、陆、朱、张」中的吴郡朱家,若要具体说来,就是朱桓和朱据一族。   自汉军兵进柴桑之后,朱家为孙权献出了数千奴隶和巨量资金,仅仅是朱家出资建造的战船,就有一千多条!   朱桓是朱据的从兄,曾任吴国「前将军」,被鲍三娘掷出的标枪,斩于孱陵城东的长江边,有子朱异尚在;   朱据曾任吴国「左将军」,其妻正是孙权之女孙鲁育,他被关索战场斩首之后,孙鲁育转嫁刘纂。   此时,朱家和吕家早已投奔魏国,陈到说朱家与庞家常有往来,或是为庞家培养死士提供资金,刘闪对此深信不疑。   “陛下,朱家可能预料到孙权迟早会兵败,我大军兵进柴桑之时,朱家已将大部分财产转移到魏国境内。”   费祎正色说道:“今年年初,虽有陆家和腾家联合出手,朱家受到损失并不大。”   “这些大家族,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刘闪冷冷地说道:“只要他们不是诚心归我大汉,迟早是个祸患!陈将军,朱家之事一并交给你办。   不过,朱家不同于庞家,他们根深蒂固,务必侦察详实,暂且不要打草惊蛇,等到时机成熟,再一次性把他连根拔起!”   “诺!”   “另外,诸位将军的府上也要加强保卫,必须秘密而行。当然,要事先告诉各位将军和夫人,获得许可后方可为之,不要让大家心生误会。”   “诺!”   陈到领命而出,刘闪安慰了费祎和刘舞婵,待二人情绪稳定之后,刘闪正色说道:“费姬突遇意外,确非大家所愿;费姬乃太子正妃,需以国礼待之,葬于惠陵;一切由太常孙玄操办,二位不必太过忧心。”   刘闪说罢,费祎赶紧拜谢:“陛下洪恩,微臣感激不尽,定当以死报效!”   惠陵,位于几年前新建的「武侯祠」之西南侧,本是昭烈皇帝刘备的陵寝;   经过扩建之后,现在已是大汉的皇家园陵。直到现在,葬于惠陵者仅有三人,分别是先皇刘备、甘夫人和吴太后。   费祎和刘舞婵离开大狱后,刘闪看着刘璿,欲言又止。   这个时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璿身为太子,立费祎之女为太子妃,这也是一场政治婚姻。   然而,在这个「先成亲后恋爱」的时代,刘璿与费姬成婚半年多,在费姬已有身孕的情况下,两人仍然如胶似漆,从未分离,可见二人感情之深。   看着一脸颓废的刘璿,刘闪说道:“璿儿,朕经常听皇后和你母妃说起费姬,她确实是个好女子。她突遇变故,朕也很痛心。然,你是太子,是大汉的储君,应当以国事为重。”   “父皇,儿臣明白!”刘璿不冷不热地说道:“先前,太傅向儿臣提过,听说诸葛将军病重……”   “没错。朕和大将军,都希望由你挂帅关中。”刘闪说罢,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所爱的太子妃遇刺,朕理解你的心情。在入陵之前,你可再陪她几天;半月之后,起兵北上,可有问题?”   刘璿听罢,赶紧拜谢:“父皇,儿臣定当不辱使命!”   “此时,关中军情紧急,诸葛将军的病不能久拖,待你凯旋之时,朕……重新给你物色一个太子妃。”   “父皇……儿臣……还不想纳妃……”   眼看刘璿似有反对的意思,刘闪正色说道:“璿儿,费姬遇刺,她还未入陵,现在谈论此事,确实不太合适;朕也知道,你与姜霞青梅竹马,等你凯旋之时……唉……还是以后再说。”   “父皇,暗影将军麾下,有许多武艺高强的死士,既然魏国那边敢派人过来行刺,咱们是不是也可以……”   “不!”刘闪肯定地说道:“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从没哪个国家因为国君,或重要的大臣将军遇刺而覆灭;   在朕了解的各朝各代中,就算行刺他国要员暂时获得优势,派出刺客的国家也会很快覆灭。”   刘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刘闪继续说道:“璿儿,你得明白: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拼的是国力。要想最终获胜,除了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还要有贤明的国君、能征善战的将帅、一往无前的兵士、诚心拥护的百姓,而不是背地里的阴险刺杀。”   “父皇,我大汉拥有这些吗?”刘璿疑惑地问道。   “璿儿,你在军中呆了很长时间,应该知道,我大汉拥有能征善战的将帅,也有一往无前的兵士;   朕是否贤明,太子是否贤明,这不是几个大臣和将军而决定,而是由后世的百姓而定;你在广汉郡呆了数月,百姓对我大汉是否拥护,你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刘璿点点头,向宠前来禀报道:“陛下,太子妃已经上了马车,众臣皆在城外等候。”   “璿儿,该起程了。”刘闪起身说道:“走吧,送太子妃回成都。你要记住:不论是国君还是太子,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只能由自己去完成。如果咱们能做好这些,应该可称「贤明」。”   少时,刘璿领着一个营的兵卒,护送着车队缓缓往成都而去。为了不惊扰百姓,车队出城两里后才发丧。   按照礼制,刘闪并未与大队同行,他也没有先行回成都,而是暂且留在新都城中。   解除戒严之后,新都县很快就恢复如常,刘闪却在城中看到两个熟面孔:赵夫人和袁夫人。   县府外,几张榜文犹为醒目,一群十几岁的少女涌入县府,围着两人不停地询问打听。   “夫人,女子真的可以上学?真的可以为官?”   “我大汉并未禁止女子上学;我大汉的女子为官已有先例,各城中表演黄梅戏的都是「艺官」,她们每月都有俸禄,也能到各个青楼演戏赚钱。”   “夫人,榜文上只是说免费,是小学、大学和太学都免费吗?学习期间的食宿也能免费?”   “呃……榜文上好像没写清楚。”袁晖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医科之中,妇科的定向招生,与普通太学略有不同,只收女子,懂医理或药理的优先;学制为一年小学、一年大学;   考上太学之后还需学习两到三年;   不论小学、大学还是太学都不收学费,学习期间食宿免费;   若能考上太学,每月还发一百铢补贴家用,太学结业后即可成为「医官」,专门为女子诊病。”   “若是成了医官,可以不入宫吗?听说宫里的那些娘娘……都很……很……折腾人……”   “妇科的医官,每月都有朝廷发放俸禄,可以不入宫,可以自己在各地开设诊堂,赚的钱归自己所得,二十年内不用上税。”   “榜文上说,只收12岁以上的女子。若是考上太学,还要学两到三年,这就超龄了,朝廷不会罚款吗?”   “身为医官的女子,或是妇科的太学生,婚嫁年龄可放宽至20岁,榜文上有写。”   “大学毕业,若是没考上,还能重学再考么?”   “小妹妹,榜文上有写呢!”赵夫人耐心地解释道:“一共可以考三次太学,重学期间也不收费。”   “我才没那么笨呢!”女子嘻笑道:“考上妇科的太学,每月都有一百铢,这比在家养蚕划算多了!若真成了医官,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小妹妹,如果你有信心,如果你家人不反对,现在就可以报名,九月份正式开学。”   “我很想报名,可是……父亲……肯定不会同意……”女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暗淡,恋恋不舍地离县府。   不多时,十几个热情满满的女子全都默默地离开,赵夫人和袁夫人很是无奈,她们看到身着便服的刘闪前来,刚要行礼就被止住。   “两位夫人,你们……都在帮太皇太后做事?”刘闪奇怪地问道:“怎么?招不到学生?”   “陛下,孙太后也在帮忙招女医学生。”赵夫人没有否认,却无奈地说道:“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问的人很多,都想报名。只是……最终报名的不足十人。”   “才招了不到十个人?”刘闪奇怪地问道:“小学、大学、太学全部免费,还包食宿;考上太学之后,每月额外再发一百铢钱;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为何招不到人?” 第527章 纳五百个妾   “向将军,在各地的饭馆或纺织作坊,女工一般多少钱一月?”刘闪奇怪地问道:“朕记得……好像是六十铢,对吧?”   “陛下,确实如此。根据做工时间的不同,一般在六十至一百铢。”   刘闪点点头,仔细地看着几张榜文。   “陛下,这几张榜文已经是修敢过的。”赵夫人解释道:“刚开始,妇科的太学生跟政科、军科、技科完全一样,都是从小学到太学的几年间全部免费,无人前来应征入学;太皇太后就修改了榜文,考上太学者,每月发一百铢钱,还是无人应征入学。”   “这不是铢钱的问题,这榜文还得改。”刘闪正色说道:“不应该写招收妇科医官,也不能写招收太学生,应该写招收「小妾」才行!”   刘闪说罢,赵夫人和袁夫人一脸的愕然,向宠大胆地问道:“陛下,若是招收小妾,那就更没人来应征了……普通女子都想做正妻,若不是家庭特别困难者,或是男子特别有钱或有权势,哪个女子愿做别人的小妾?”   刘闪未置可否,转而问道:“向将军,若想纳个普通的庶人女子为妾,一般需要多少钱?”   “陛下,这……得看女子的年纪和相貌。”向宠如实说道:“一般说来,若是长相稍稍好看些的,十到十二岁的女子价格低些,一般在三千到五千铢;   十三到十五岁者,一般在五千到八千铢;   若是长相倾国倾城者,价格多在一万到两万铢。这种女子,在几年前已经可以被选为妃了!”   向宠说到这里,突然大胆地说道:“陛下,宫里的夫人全都有身孕,我大汉也有多年不曾选秀,是不是让孙玄安排一下?”   刘闪一脸的黑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问道:“向将军,据你所知,在饭馆或织坊做工者,年纪一般多大,是否婚配?”   “这些女子都未婚配。”向宠肯定地说道,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补充道:“陛下,已经婚配的女子,若是家里的正妻,一般都在家相夫教子,不会再去做工;为妾者,男子的家庭一般不缺钱,她们也不会出去做工。”   向宠说罢,刘闪肯定了「招收小妾」的做法。   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没受到严重的儒家礼制的束缚,但她们的社会地位普遍不高,她们始终是男人的附庸。   当然,那些出身于富贵之家,或是出身于王公贵族的女子,自然要比「庶人」出身的女子好得多。不过,这毕竟是少数,并非社会的主流。   从榜文上看,曹节将庶民出生、年纪在12岁左右的女子,做为妇科医官的培养对象,这一点刘闪非常赞同。   毕竟,那些出身高贵的女子,她们不会做为学生去学医;   年龄太大的女子多已嫁人,她们也不可能去学医。   不过,曹节的想法虽好,她却忽略了一个普遍存在的社会现实,招不到太学生的原因,她并未找到:这个时代的女子,她们出之嫁之后,不论为妻还是为妾,对于娘家人来说,她们已经是「外人」!   当然,这种情况并非全部,一些「嫁得好」的女子,她们偶尔也能回趟娘家;   若是遇上比较开明的夫家,出嫁的女子也能适当地接济娘家。   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对于庶人出身的女子来说,她们出嫁后就成了夫家的人,与自己的娘家再无关联,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去世,她们也很难回家祭奠。   先前,前来询问的那些少女很想报名应征,却因「父母不会同意」而放弃,正是因为女子地位低下的原因。   对这些女子的娘家人来说,她们未出嫁时,可以在家种田、养蚕、纺纱挣钱,也可去饭馆或其他作坊做工,在这个时候,她们的收入全部归由父母支配;   若她们正该为娘家挣钱的年纪去学医,虽然没给娘家人带来额外的负担,却减少了娘家人的一大笔收入。   并且,她们上完太学成了医官之后,已经达到或超过出嫁的年纪,她们很少有行医赚钱的机会,就算能赚钱,那也是为夫家赚钱,与她的娘家再无关系。   若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明白曹节招不到人的原因;   在短时间内,刘闪无法改变这种社会现象和百姓的思想,他只能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假意将那些女子纳为「妾」,变相地「买断」她们与娘家的关系。   刘闪讲明其中的原委之后,向宠拍手叫好,对刘闪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赵夫人却表达出另一个担心:“陛下,这个办法解决了女子入学的问题,却没能解决她们学成之后的问题:她们学成之后,马上就面临着出嫁,在这之后,她们少有行医的机会。”   “陛下,赵夫人说得不错!”向宠无奈地说道:“女子始终与男子不同,朝廷花同样的钱培养出一个太学生,男子可以为国所用,女子……最终还是竹篮打水啊!”   “也不尽然。”刘闪自信地笑道:“咱们招收一批女子之后,有四五年的时间改变百姓的思想,等到那时候,已经出嫁的女子在外行医,应该能被人们普遍接受。”   刘闪说罢,赵夫人和袁夫人半信半疑,刘闪接着说道:“据朕所知,那些艺官中有一些已经嫁人,她们嫁人之后,并没有整日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就连男子学戏者也很多,其中不乏夫妻一同唱戏者,这就是思想转变的结果。”   几人默默地点点头,刘闪相信自己的办法肯定能行,赶紧问道:“两位夫人,太皇太后预计招多少个学生?”   “陛下,预计今年招收五百名,待成都的校舍扩建完毕后,预计每年再招一千名。”   袁夫人如实说道,略加计算后脸色大变:“陛下!太皇太后主持修建校舍,高薪聘请民间女医做西席,听说已经花了八百万铢;   若再用「买妾」之法招收学生,五百名就得二百五十万铢;   若是每年再新招一千新学生,加上这些学生的日常开销,这得花费几千万铢啊!”   “陛下,若是连招四年,学生全部招满之后,每年都要花几千万铢!”向宠补充说道。   “卧槽!”刘闪恍然大悟:“太皇太后建的学校,只能容纳一千五百人,这远远不够。若是每年招一千人,至少需要五千人的校舍才行,还得继续扩建。”   向宠闻之大惊,急忙说道:“陛下,末将听说……成都已有的太学,政科、技科和军科,总共还不到一千学生。妇科的太学,是不是……用钱太多了?”   “不,在朕看来,这点投入远远不够!”刘闪正色说道:“大汉的强盛,在于经济和军事的强盛。只有不断地加大教育投入,百姓开启了民智,有了健康强壮的体魄,这种强盛才能长久地持续;   如今的大汉,女子正在逐步走出家门,她们也是我大汉长盛不衰的重要力量,她们的健康,也应该像男子一样受到重视。”   刘闪没注意谢夫人和袁夫人怪异的眼神,继续说道:“如果朕没有记错,不论是先皇的甘夫人还是糜夫人,亦或是孙权还是曹操的夫人,因病无法诊治而早逝者甚多,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她们就更难得到医治。女人的命也是命!所以,女医的培养不能再拖!”   “陛下,既然如此……那……由谁去买妾啊?”向宠疑惑地问道。   “这还不简单?就由向将军出面去买呗!”刘闪哈哈大笑道:“届时,向将军家里几千个小妾,你家夫人会不会剥了你?哈哈哈!”   “使不得!使不得!”向宠大窘,赶紧说道:“陛下,就算朝中官员全都暗中出资买妾,也无法买这么多吧?”   “不怕,随便编几个人的名字就行。”刘闪满不在乎地说道:“买妾又不需要县府出具文书,这有何难?到底行不行,咱们一试便知。”   刘闪说罢,迅速回到县府内堂,拟了一份买妾的榜文,然后抄录几份,让县府加盖印玺后,迅速张贴于治所和新都县的四门。   “两位夫人,你们也知道,按照礼制,纳妾时需要经过正妻的同意。就由二位夫人假扮某人的妻室,这乃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二位夫人帮忙演演戏。”   刘闪说罢,赵夫人和袁夫人满脸通红,几乎未加考虑就点头应允。   县府的舍吏张贴榜文时,刘闪心头感慨万千,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确实很低:若是买卖几个奴隶,还可以要求县府出具契文做为凭证;   若是娶妻或纳妾,县府并不会出具任何证明。   这个时代的女子,若是做为正妻出嫁,至少还有媒人和三书六礼,这就是双方的婚姻关系凭证。   然而,若是做为某人的妾室出嫁,这就简单多了,不需要媒人和三书六礼,只需向女子的家人送上一份聘礼就行。   不过,此时的聘礼与娶妻时的聘礼完全不同,它实际就是「买妾之资」。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妾”在家里的地位仅仅高于普通的婢女;   刘闪废除汉籍奴隶制度之后,汉籍的婢女不再是奴隶,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买卖或杀害。   她们与雇主是「雇佣」关系,按月付钱,若是受到无端的打骂凌辱可以随时离开,也可以报官;   因此,在部分家庭中,「妾」的实际地位,很可能还不如婢女。   然而,因为常年战争的原因,造成了女多男少的社会环境;   就算在废除奴隶制度以前,稍有见识的女子都不愿做别人的妾室;   可惜的是,若不能遵从「父母之命」出嫁为妾,又会被人戴上「不孝」的帽子。   因此,在很长时间里,许多女子虽然不愿,却只能做为妾室出嫁,这确实是女子的不幸和悲哀。   想到这里,刘闪又在思索着,感觉自己应该能做点什么。   榜文贴出时已近正午,四门出入的百姓见到榜文之后,脸上大喜,纷纷前来治所询问;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他们赶紧留下自家女儿的姓名,然后匆匆返家,准备将她们领来。   刘闪正在窃喜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谁这么嚣张?敢纳五百个妾?难道,不问问本公子的意见?” 第528章 华氏兄弟   刘闪抬起头,只见两名锦衣男子与几个壮汉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锦衣男子说道:“兄长,这人确实比咱们还嚣张!咱大哥才纳五个妾室,这人就敢纳五百个,难道比咱家还有钱?五百个啊,他玩得过来嘛?”   “敢不给我华家面子,咱们应该如何?”另一个锦衣男子问道。   “兄长,那还用说?先看看呗,若是咱们惹得起的,找人做了他便是!”   “放屁!你以为这是在魏国?岂能随意打打杀杀?你得记住,咱们现在是商人,就得有商人该有的样子!”   “兄长,那……你的意思是……”   “先去问问,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此时,几个彪形大汉已经围上前来,刘闪未动声色,让赵夫人和袁夫人去往大殿暂避,向宠则上前拦住几人:“这是大汉广汉郡新都县治所,轮不到魏国人在此撒野!”   几个彪形大汉自然不肯示弱,刚要动手却被锦衣男子拦住:“咱们是魏国的商旅,途经新都县,特来县府加盖通行印玺,你们的大司农都不会阻止,你是什么东西?胆敢阻拦?”   “若是商旅,咱们自然欢迎。”刘闪呵呵笑道:“县令大人就在正堂,你等进去便可。”   向宠稍稍退后一些,护住刘闪的同时,也留出了去往正堂的通道。   然而,几人并未进入,一个锦衣男子指着刘闪问道:“你!就是想纳五百个妾室之人?”   “不错,不知有何不妥?”刘闪呵呵笑道:“魏国稍大一点的商团我都认识,为何从未见过你们?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刘闪称说话的锦衣男子为「壮士」,他心头自然不悦,大声说道:“我乃平原华家!家父举孝廉入仕,历任魏国议郎、尚书、侍中和尚书令。武帝征讨孙权之时,被拜为军师和御史大夫;明帝继位之后曾任大司徒、太尉,获封博平侯。”   “壮士,我是问你高姓大名,不是问你爹,我也不想跟你拼爹。”刘闪不冷不热地说道。   在刘闪看来,这些魏国的大族都是自己的财神,他们能用「大汉万年」采购商品,必然卖了许多粮食、矿石或蚕茧等物资,刘闪自然不想轻易得罪他们。   不过,这几人确实有点找茬的感觉,刘闪尽量保持着克制却不想示弱,言辞中有些挑衅的意味。   “卧槽!本公子姓华名周,你居然不认识?”锦衣男子转过身,不悦地说道:“兄长,这人好生无理!竟敢不识我平原华家?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你看咋办?”   “我说过,咱们现在的身份,是生意人!不能打打杀杀!不过,他敢在我华家面前嚣张,必须得给点教训。”   “兄长,又不能打,如何才能教训他们?你的意思是……”   “依我看来,他知道我华家来到新都县,这才故意贴出榜文,想羞辱我华家。咱们在蜀国境内不宜惹事,你让他撕下榜文,再给咱们认个错,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不撕又如何?”刘闪不悦地问道。   “你不撕,咱们帮你撕!再打到你认错!”   “壮士,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大汉的疆域。”刘闪不紧不慢地说道:“榜文上有县府的印玺,你知道撕下榜文该当何罪?我大汉禁止私斗,你们若是动手,这又该当何罪?对了,这里是县府,还要罪加一等!”   刘闪说话的同时,几十个舍吏已经涌入;   县令郑恺与几名官员见势不妙,赶紧来到堂外,却被向宠阻止并劝回正堂。   华周见向宠轻易劝回县令,预感到有些不妙,赶紧劝道:“兄长,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不行!敢对我华博无理,就是不给我华家面子!此事绝不能轻易罢手!”   “兄长,这里毕竟是蜀国,咱们虽是商旅,也不好公然违反蜀国的律法,和气生财嘛,你说是不?这里……毕竟是县府啊。”   华周说罢,华博也有些犹豫。   其实,华家在魏国还算不上世家大族,华周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他将「县府」二字加重了语气,希望能提醒华博,让他注意对方的身份。   其实,华家的「华」姓出自于「子」姓,自周武王时改姓为「华」;   汉初有华毋害,跟随汉高帝平定三秦,获封终陵侯;   汉宣帝时有华龙在朝为官,但华家很快就没落。   殿外的华家,其实是平原「华」姓的华歆一脉。自华歆死后,其长子华表袭「博平侯」爵,在朝中任尚书,四子华炳任「侍御使」之职;   次子华博、三子华周则开始经商。   然而,华家的财力和权势,远远比不上其他的士族大家;   华博和华周在魏国赚了些钱,却因为商人的身份而低人一等;   这两兄弟听说,商人在大汉辖域内颇受尊重,于是迫不及待地途经樊城而来。   “三弟,你说得对,咱们身在蜀国,确实应该低调一点。”华博不屑地盯着刘闪说道:“不过,这人不给我华家的面子,必须得教训一番!既然咱们是商人,就按商人的办法来办。”   “兄长,这人确实嚣张,你说咋办就咋办!”   “这一路走来,蜀国的女子娇小可人,干起活来却不亚于男子,想必别有一番风味。既然如此,咱们也纳五百个妾!他出价多少,咱们就出双倍!”   “兄长,五百个啊?”华周激动得满脸通红:“兄长,一天换一个,这得一年多才能都玩一遍,咱顾得过来嘛……”   “他们蜀国人真奇怪,可以买妾却不能买奴隶!既然如此,就算咱们出双倍的钱,买五百个妾回魏国,这也不亏。”   华博大笑道:“来人,你们在这里举个牌子,就说本公子也欲纳妾。若有人领着女子过来,长得漂亮的全部买下!”   “两位,你们是刚来我大汉吧?我大汉的规矩,你可知道?”刘闪不动声色,平静地问道。   “本公子在你们蜀国境内,不杀人不放火,并未违反你们的律法。本公子买妾乃是商业行为,不知有何不妥?”   “好,既然二位高兴,你们看着办就行!”   “刘公子,这……”   “不用管他!”刘闪呵呵笑道:“有他们哭的时候!”   说话间,两个百姓带着自家的女儿前来,往刘闪的案前看了看,又看到华家人举着牌子买妾,疑惑地将华博打量一番:“公子,可是你家要纳妾?”   “不错,正是本公子!”华博抖抖自己的衣袖,挺着胸膛,不屑地瞪着刘闪,然后说道:“本公子乃平原华家,与那位公子相比,你看本公子如何?”   “呃……这……”   “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那边的公子有富贵之相。只是……只是他的聘礼才五千铢。既然华公子出一万铢,小民自然愿意将女儿许于华公子……”   “嗯?”华博不悦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本公子不如那位公子?”   “不敢,不敢!华公子长得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小女能攀上华公子,这是她的福气!”   这个百姓说罢,赶紧将自家女儿拉过来:“华公子,小女年芳十三,长得也算眉清目秀,不知华公子……”   “行吧,做婢女还将就。”华博瞥了一眼身前的女子,又瞥了一眼刘闪,爽快地说道:“来人,付骋礼!”   “多谢华公子,多谢华公子!”这个百姓眉开眼笑地接过纸币,转身对女儿说道:“绢子,你在咱家也吃了不少苦。现在,你终于熬出来了!华公子是大户人家,绝不会亏了你,你就放心吧!”   “父亲……”女子厌恶地瞥了一眼华博,眼泪哗哗地往下掉:“父亲……女儿还不想嫁……”   “绢子,你也知道,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以咱家那两间破茅屋,若没有丰厚的骋礼,谁愿嫁入咱家啊!   绢子,华公子是大户人家,你就算做妾也比家里强。至少……再也不会住在柴房……比你做村东王家的妻强多了!父亲不会害你,你就放心吧!”   “可是……父亲……那位刘公子……”   “刘公子确实不错,只是……他们家的骋礼太低,你去了刘家还得吃苦……父亲不会害你!”   “父亲……你别走……”女子大哭着,想要追上去又不敢,只得目送男子走出殿外。   “来人,将她带入侧殿,好生看管。”华博挑衅般地瞪着刘闪,正欲出言嘲讽,又有几个百姓领着自家女儿前来。   “你们蜀国的女子,确实比我大魏的水灵!全部买下!这一趟不亏!哈哈哈!”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殿外哭泣声不止,华博轻易地买下三十多个女子,其间不停地出言嘲讽刘闪;   刘闪倒也不急,命向宠去正堂弄来两碗茶,乐呵呵地盯着这一切。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无人前来,刘闪笑呵呵地来到华博跟前:“华公子,不论我大汉的礼制还是你魏国的礼制,男子想要纳妾,必须经过家中正妻的同意。不知……华公子的正妻何在?”   “本公子有的是钱!纳几个妾,何需经过黄脸婆的同意?”华博哈哈笑道:“她若敢不同意,这就犯了「七去」中「妒」的大忌,本公子一纸休了她!”   “华公子,口说无凭啊,不过……”刘闪嘿嘿笑道:“我大汉的律法有明确规定,拥有我大汉户籍的男子,才能在大汉的疆域内纳妾,不知华公子……”   “真有这一条?”华博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刘闪,赶紧让华周收起牌子。   “县府大人就在堂内,华公子若是不信,可马上去询问!”向宠厉声说道。   “华公子,我大汉也有禁止买卖奴隶的律法。若你的正妻没同意纳妾,恐有变相买卖奴隶之嫌。”   刘闪呵呵笑道:“若你不能证明家妻同意此事,又无法出具雇佣婢女的契文,县令大人可以马上定罪!”   刘闪说罢,向宠厉声喝道:“依照汉律:买卖汉籍奴隶一人,罚金十万铢;超过三人者,可判充军;超过二十人者可判斩刑。”   向宠说话的同时,县令郑恺已经命人拿出法典,将相关的条款逐一翻给华博过目。   自从刘闪来到县府的大堂外,郑恺一刻也不敢放松,一直小心谨慎地躲在里面,关注着堂外的一切动静。   当然,这些法令并非刘闪凭空捏造或临时出具,而是刚刚与吴国通商时就定下。   当时,定下这些条款的目的,就是防止本国的人口流入魏国或吴国。   眼看几十个舍吏将自己团团围住,华博脸色大变,汗如雨下,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刘公子……这其中有些误会……”   “哦?不知有什么误会?若华公子解释不清楚,这斩刑……恐怕在所难免!”   “刘公子,在下……听闻刘公子在此纳妾五百个,对刘公子万分敬仰,想与刘公子交个朋友……   所以就帮刘公子付了聘礼,侧殿的三十多个女子。其实……全是帮刘公子所纳……”   “原来如此,那……本公子就却之不恭了!”刘闪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来到我大汉的商旅,全都严守律法,怎会有人公然买卖奴隶?这其中果然有误会,哈哈哈!”   刘闪说罢,华博长舒了一口气,擦擦汗后问道:“刘公子纳五百个妾,不知……家中正妻是否同意?”   华周明白了华博的意思,大声说道:“谁家的妻室,就算再傻再贤惠,也不会同意纳五百个妾!莫非刘公子……也在变相买卖奴隶?”   “哈哈,本公子又没买,这些都是你家兄长送的。”刘闪呵呵笑道。   “刘公子,此言差矣。”华周指着法典大声说道:“未经家中正妻同意,接受他人赠送的任何男奴或女婢,也属于变相买卖奴隶哦!”   “谁说未经正妻同意?”赵夫人和袁夫人从殿内出来,站在刘闪身后说道:“为夫君纳妾五百个,正是妾身的意思。怎么,有何不妥么?”   “卧槽!你真够阴险!”华博对赵夫人竖起大拇指:“就算你觊觎夫家的财产,也不用这么狠吧!”   “怎么?你不服?”赵夫人瞥了一眼华博,不屑地说道:“我家夫君身体强壮,哪像你,风一吹就倒!你家夫人会同意你纳妾?”   “你!好大的胆!”华博咬牙切齿地瞪着赵夫人,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第529章 下了血本   华博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正想发作时,华周却拉了拉他的袖角,低声说道:“兄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还有正事要办,不宜节外生枝。”   “罢了!他在这里出现,必是为糖票而来。咱们先去盖印玺,稍后再收拾他!”华博说罢,领着几人往正堂走去。   华博说的「盖印玺」,其实是魏国商旅来到大汉境内的「通关凭证」。   如果魏国商人从襄阳入境,先要在樊城领取一张准许入境的公文。商旅每到一处,必须在当地县府加盖印玺。   比如,所有到达益州辖域的商旅,他们的入境公文上,若是没有永安县府的印玺,则会被当成细作处治;   双比如想要进入成都城的商旅,他们的公文上必须有新都、江原、广都或郫县任何一处的县府印玺。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商旅中肯定混有细作。孟光要求商旅加盖各地的印玺,只是想记录每一队商旅到达各县的入境人数、出境人数、停留日期、行走路线等信息,避免商旅中的细作长期滞留在大汉境内。   特别是在成都城,宿卫兵经常在城中盘查,遇到无法出具户籍或证明自己户籍的本国百姓,或是无法出具入境公文的魏国人,必会被抓捕入狱并详细调查。   华家的十几人步入正堂后,刘闪疑惑地问道:“赵夫人,你们在此地呆了多久?可知他们说的糖票是何意?”   “刘公子,妾身与袁夫人到此已有三日。每日下午酉时至戌时,此地会有百姓和商旅交易糖票。”   赵夫人说罢,刘闪立刻就明白了,此时的县府大院,已经成了百姓和商旅的「糖票交易所」。   想到这里,刘闪疑惑地问道:“赵夫人,若是交易到戌时,那时天已大黑,似乎不太方便吧?”   “刘公子,这应该是孟大人定的交易时间。”袁夫人解释道:“如果妾身没有猜错,孟大人将时间定在酉时,是不想耽误百姓的日间劳作;同时,交易完成之后已是夜间,各路商旅只能就近过夜,能为当地县府的百姓带来一定的收入。”   “呵呵,孟光也太抠门了!这点小钱他也看得上?”   “刘公子,这可不是小钱。”袁夫人赶紧说道:“除了前来交易的百姓,各路商旅至少有数百人。这些商旅出手十分大方,到了夜里,城中的餐馆和青楼经常人满为患。”   “这些交易者,都不是普通的商旅,他们专为糖票而来。”赵夫人不解地说道:“昨日有个步家的人,他明明做了亏本生意,出殿后却在哈哈大笑,实在让人看不透。”   两人这么一说,刘闪也来了兴趣。他估算时间之后说道:“这会儿不会再有百姓过来,咱们先把那些女子安顿好,稍后再过来看看。”   刘闪站起身,伸个懒腰后才注意到,新都县府与普通的县府不大一样:普通县府进入后有个小小的广场,也只有一个正堂和几间侧室。   这个县府的大院很大,除了正堂和侧室之外,两侧各有一个偏殿。   赵夫人看出了刘闪的疑惑,轻声解释道:“刘公子,这两个偏殿刚刚建成不久,左侧是小学生的教室,右侧是大学生的教室。”   “哦?既然是教室,为何未见一个学生?”   “刘公子,我大汉的小学和大学都是隔日开课,今日恰逢单号,学生都在种田或做生意,明日双号再集中开课;这是黄夫人特意定下的开课时间。如此一来,学生可以兼顾学习和生产。”   赵夫人解释后,刘闪心头无比感慨:不论在哪个方面,自己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或是简单地加以引导,大臣们却根据大汉的实际情况,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有这样的臣子,为君者再无后顾之忧。   刘闪进入侧殿,这里的几间应该都是大学的教室,一间教室中间的黄色木板上,用木炭写着浮力的计算方法和例题;   那些女子三三两两地坐在矮凳上,几乎都哭得双眼通红。   其中,有十几个女子很是面熟,她们曾经询问过太学招生的相关问题。   看到赵夫人和袁夫人进来,她们先是一愣,很快就表现出一丝欣喜和期待。   “小妹妹,你们……既是刘公子的妾室,也不是刘公子的妾室。”赵夫人不知如何解释这一切,看了看刘闪后说道:“其实……你们也不是任何人的妾室,你们也无需做奴婢,你们都是自由的。不过……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也不能回家。”   赵夫人这样说,刘闪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感到自己的计策很无耻:当前,男尊女卑的社会环境,以及普通百姓的思想认识,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女子始终是男人的附庸,她们只能是地位低下的可怜人。   然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招到足够的妇科学生,刘闪别无他法,他只能伤害这些可怜的女子。   赵夫人说罢,这些女子全都疑惑不解,袁夫人接着说道:“各位小妹妹,今日上午,你们中的很多人,曾经到县府打听过妇科医官的问题。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身份就是小学生,明年就是大学生;   你们考上太学之后,若能顺利结业,你们都是医官。届时,你们既可以入宫为官,也可以在民间开设诊堂。   你们在悬壶济世的同时,也能赚到自己应得的钱。这一切,再也没人能阻止你们。”   “夫人,我们……真的不必做妾?”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子大胆问道。   “小妹妹,刚才赵夫人说过,你们即不是某人的妾室,也不是某人的奴婢。只要你们学到本事成为医官,就能自己养活自己,再也不用委屈自己。当然,有的男子很有钱,你们到时候想做妾,也不会有人阻拦。”   袁夫人说罢,叹了口气后接着说道:“生养你们的是父母,培育你们的却是大汉!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应该能明白:大汉朝廷为了将你们培养成医官,将你们变成婚嫁中的自由身,为此投入了大量的铢钱;   将来,希望你们学成之后,就算嫁为人妇,也不要忘记自己学到的本事,尽可能地悬壶济世,尽量为大汉的百姓驱疾去病,不辜负朝廷几年的培育。”   “夫人,我也很想学妇医,上午就到治所打听过。只是……我实在太笨,不知能否学会。”   “就算你们不识字,你们也有一年的时间完成小学课程,再用一年的时间完成太学课程,也有三次考入太学的机会,如果实在考不上……这……”袁夫人看了看刘闪,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各位小妹妹,你们都是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开始学起,只要稍稍加把劲都能考上,我希望你们都能成为医官。   想必你们也知道,朝廷为了你们的自由身,已经花了一万铢!   若是某人实在考不上,或者不想学,也没人勉强。届时,你们可去任何地方挣钱,还回一万铢就行。这几年的食宿,就算是送的!”   刘闪故做凶狠地说罢,转身离开。   在这个时代,身无分文的普通百姓,若仅仅是去做工挣钱,就算不吃不喝,至少要十年才能挣得一万铢。   当然,刘闪故意这样说,是想杜绝某些混日子的学生,对于考不上的女子,他并不会要求她们还回一万铢。   刘闪的话,确实把那些女子吓得不轻,他离开后,赵夫人赶紧鼓励道:“千百年来,庶人家的女子,几乎都没有入学的机会,也没有学本事做官的机会;   如今,大汉朝廷给了你们这个机会,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珍惜;   在学校里,大家都是姐妹,可以互相帮助;   学校里的老师也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必会全心全意地教你们,希望你们都能成为结业,都能成为造福一方的医官。”   “小妹妹,其实,你们比太学里的男子更加幸运!”袁夫人微笑着说道:“太学里的男子,每月只有十个铢钱,你们考上太学之后,每月的铢钱是他们的十倍!   其实,这全是太皇太后为你们争取的。你们还不知道吧,妇科的太学,正是太皇太后一手创办!你们结业之后,医官的凭证也会由太皇太后亲自颁发。”   “不错,你们成为医官之后,若是想自己开诊堂,太皇太后还会给你们足够的钱,你们不要有任何顾忌;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地学习!   你们想想,将来,你们靠着自己技艺,在赚钱的同时,也能救治世间千千万万的苦命女子;   说不定将来的史书上,一代名医之中,或许就有你们的名字,这是何等的荣耀!”   赵夫人和袁夫人身为女子,她们比较感性,也比刘闪会说话。   一番鼓励之后,这些少不更事的女子个个豪情万丈,全都下定了考上太学,成为医官,造福一方的决心。   眼看多个女子衣衫破旧,又考虑到她们已经是无家可归的「妾」,两位夫人低声商议一阵,赵夫人出去后,没过多久就返回,欣喜地说道:“各位小妹妹,你们是大汉的第一批医科学生,你们非常幸运:从现在开始,你们每月都能领到一百铢,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另外,今天就每人发五百铢,明天会有马车接你们到成都;届时,太皇太后和太后,也可能与你们一同去吃大餐!”   赵夫人说罢,殿内传来一阵欢呼声。   殿外,听到里面的欢呼声,向宠谨慎地说道:“陛下,为了这批医科的女学生,朝廷真是下了血本啊!到头来,会不会竹篮打水?”   刘闪沉默不语,他想起了自己父母的那一代人。   当时,国内的各类人才奇缺,恢复高考制度之后,那一批大学生不仅免费入学,还有全套的生活补助;   正是国家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这才培养出一批急需的人才,为国家的发展注入了强劲的动力。   此时,刘闪将这一套照搬过来,他不知是否适合这个时代,更不确定是否有用:“向将军!用四到五年的时间培养一批女医,若是各项开销全部算起来,至少耗资两万万铢!   若把这笔钱用来建造战船,可造七千多条!   是否会竹篮打水,朕也不知道!不过,若是不这样做,我大汉永远也不会有女医,女子患病,就只能等死!”   刘闪的脸色有些难看,向宠不敢再说话。   少时,赵夫人来到刘闪跟前,谨慎地说道:“刚才,妾身依照陛下的话告诉那些女子。此刻,她们……她们都在等……”   刘闪愕然地转过头,见赵夫人很是拘谨,满脸通红,疑惑地问道:“现在来不及,朕已命人准备车马,明日就送她们去成都。”   赵夫人点点头,却没有离开,欲言又止。   向宠恍然大悟,赶紧说道:“陛下,钱啊!赵夫人和袁夫人应该没带钱!陛下不是说,每个人先发五百铢嘛!”   “哦……朕差点忘了!”   刘闪寻遍全身,却只找出几张一万铢的纸币。于是拿出两张交给赵夫人:“夫人,你去正堂看看,应该能换到足量的五百铢纸币。”   看着步入大堂的赵夫人,刘闪又是一阵感慨:赵夫人和袁夫人,二人也是女子,她们身为孙权曾经的嫔妃,如此贤淑却得不到孙权的宠信,难道不是另一种悲哀?   若不是孙太后及时出面,将她们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二人的命运又会如何?   “陛下……陛下……”   向宠连叫几声,刘闪的思绪被打断,向宠嬉笑道:“陛下,赵夫人和袁夫人都不错哦!难怪陛下看得入神!”   “卧槽!你越来越大胆!”刘闪故作不悦地说道:“先前你提选秀之事,此刻又提二位夫人,到底有何目的?”   “陛下,这段时间,宫里的夫人都有身孕,陛下难免寂寞……赵夫人和袁夫人都有倾国之资,倾城之貌,有二人陪在陛下身边,这也不错哦!”向宠嬉皮笑脸地说道,完全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卧槽!你在找死!”刘闪飞起一脚,猛踢在向宠的屁股上:“还不从如招来!今日为何如此大胆?”   向宠见刘闪并未生气,摸着屁股笑道:“陛下,末将本不该如此大胆。只是……只是受人所托……实属无奈……”   “受人所托?何人所托?谁这么大胆?”   “陛下,这……末将不敢说啊……”   “卧槽!你不敢说,打到你说为止!”刘闪正欲继续追打,却见一群百姓急匆匆地步入县府。 第530章 糖票交易   这些百姓并未带着自家的女儿,刘闪也就没多在意,目光瞥向正堂,他只见到华氏兄弟进入正堂,却未见他们从里面出来。   “这位公子,可曾见到有商旅前来?”   一个百姓上前问话时,刘闪正在考虑华氏兄弟的去向,未作多想,随口说道:“先前有商旅前来,不过,好像已经离开。”   “啊……走了?那可咋办?”   百姓闻之大惊,其中一个百姓很是担心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听闻雒县和什邡的糖票,已经跌到450铢一张,我昨日400买入的,再不及时卖掉,恐明日还会下跌!唉……这可咋办啊?”   “还不是你太贪!”另一青年说道:“昨日,价格在480铢时我就劝你出手,你却捂着不放,还说会继续涨,这下玩砸了吧?”   “哎呦,他还算好的,至少还有点小赚!”另一个中年男子无奈地说道:“昨天听他说还会涨,我470铢买入了二十张!唉!每张已经亏了20铢,这才叫惨啊!”   “这可不一定!”另一个富户模样的男子说道:“昨日,价格在每张470铢时,我一口气收了300张。依我看来,不出五日,必能涨到550铢。”   “你们别急嘛!现在还没到时间,那些商旅应该还没有来!他们想买入或卖出的数量,比咱们多几千几万倍,他们都不急,咱们急啥?”   “你说得倒轻松!这十五张糖票,可是我的全部家当!能不急嘛?”   “就算卖不出去,你换成白糖再卖,这也不亏嘛!”   “要换白糖这还得等上几个月!家里的儿子正在准备彩礼,不能再等啊!”   “那你卖给我呗!”   “好啊,你出什么价?如果合适,我马上就卖给你!”   百姓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刘闪这才明白,这些百姓并非前来卖妾,而是交易糖票。   刘闪大致看了看,现在到达治所的已有三十多人,不时仍有百姓三三两两地来到治所,不少人跑出县府,使劲地往外张望,却未见到商旅前来,脸上很是担心。   从百姓的谈话中,刘闪发现,一些百姓已经在400铢左右的价格,卖掉了自己手中的糖票。   当然,这些糖票并非全部卖给了商旅,百姓之间相互转卖、收售者甚多,很多百姓已将糖票交易当成了一桩生意。   刘闪曾见过后世的「证券交易所」,见过在电脑或手机上交易股票和期货,也听过上世纪末期的「街边股票」。   因此,刘闪对糖票交易,也就是最原始的期货交易特别好奇。   一群百姓围在一起谈论价格趋势,谈论着朝廷明年会不会再发糖票,也有人在拉着家常,或者谈论各种小道消息,场面十分热闹。   “刘公子!”赵夫人稍稍靠近,将几张纸币交给刘闪:“一共三十五人,每人发五百铢,剩下二千五百铢。”   “你拿着吧!”刘闪说道,又拿出一张一万铢的纸币交给赵夫人:“明日才有马车来接,你跟袁夫人再辛苦一下,将她们安顿好。”   “刘公子,这些钱不需要了。”赵夫人将几张纸币交给刘闪:“今夜,郑大人会帮她们安排住所和膳食,无需再花钱。”   赵夫人说罢,转身离去时却被刘闪叫回:“听闻夫人有三绝,机绝、针绝、丝绝,无人可及,此事当真?”   “刘公子,这不过是外界的讹传,不必当真;那不过是闲居宫中时,打发时日的消遣罢了。”   赵夫人不愿再提那些往事,匆匆回到侧殿。不多时,一群舍吏引着那群女子出了县府,赵夫人和袁夫人不放心那批学生,一同跟随前往。   “刘公子,听闻赵夫人的书画技艺无人能及,其绣功更是一绝,可惜了……”   “应该不是讹传。”刘闪肯定地说道:“我曾见过她的「九州五岳山势图」,其绣功确实精湛!听闻她织过一顶薄如蝉翼的发帐,可惜未曾亲见。”   “刘公子,这些……都是她为孙权所做。陛下若想见识她的技艺,这应该不难,只需将她……”   “卧槽!你还敢提!”刘闪飞起一脚,向宠的屁股上又多了一个鞋印。   刘闪还欲追打,几匹快马停在治所外,几名锦衣男子跳下马后直奔县府大院,举着牌子大喊道:“大量出售糖票!400铢甩卖,数量两千张!”   “啊……不是说450铢吗……”   “卧槽!怎么又跌了……”   院内的百姓闻之无不惊恐,又有另两个男子举着牌子大喊道:“大量收购糖票,380铢一张,有多少要多少!”   “天啦!跌成这样,咱们是买入还是卖出?”   “一直跌,咱们哪里还敢买啊,这不是找死?”   “现在的收价才380铢,可能明天还要跌!现在卖掉,或许能少亏一点!”   “胡说!反正已经亏了,要不……咱们再看看?”   “要不……咱们去雒县看看?”   百姓一片哗然,他们议论的同时,刘闪大致听明白了:收购糖票的是柳家、步家和崔家的人,出售糖票的是袁家的人,这些人只是各家的亲信代表,各家都派有人在各县收售糖票。   “雒县?你们不必去了!”崔家男子大声说道:“雒县、什邡和成都的价格都在跌,若不是我崔家在大量买入,可能已经跌到350铢!”   “既然还要跌,你崔家为何一直敢买?”   “对啊,还有那个袁家的人,我记得他昨日480铢收了一万多张,为何今日400铢就在甩卖?他不是亏得更多?”   “你傻啊!人家的消息比咱们灵通!说不定啊,明日还会大跌!人家是在提前出手,否则亏得更多!”   几个百姓一阵议论,正欲忍痛卖出,华家的几人步入大院。   华博看了看已经举牌的几个价格,又看看惊慌失措的百姓,轻声冷笑道:“生意上的事,你们不懂!”   华博说罢道,转头低声问道:“三弟,咱们手上还有多少?都多少钱收入的?”   “兄长,咱们从樊城一路来到这里,沿途收了很多,各个价格都有买入,现在手上有五万多张,均价……大约在450铢左右。”   “甚好!把牌子挂出去,380铢收两千张。”   眼看卖价和收价都偏低,大多数的百姓都在犹豫,个别急于用钱的百姓正欲卖出。   此时,柳家人突然收起牌子,走到袁家人跟前:“既然380铢收不到,你手上的两千张,我全要了!”   “不错,我是有两千张待售!”袁家男子不屑地说道:“怎么,你想收?你身上的钱够么?”   “哼!”华博不屑地说道:“还是柳家人的眼光不错!可惜柳家太过胆小,或是资金不足,他只敢380铢的低价收;既然柳家人急着收,本公子就410铢收,袁家人的票应该归我。”   几人说话间,刘闪很快就看出了门道:华家、袁家跟崔家是一伙的!袁家人挂出400铢的卖价,其目的是把价格压低。   崔家挂380铢的买价,自然是想在低价购买更多的糖票。   同时,步家和柳家也在380铢的价格购买,其目的也是想低价买入。   不过,步家和柳家有着「托盘」的意思,他们不想让糖票的价格低于380铢;   而袁家、华家和崔家则不同,他们希望出现更低的价格。   由于百姓手上的糖票和资金有限,他们也不团结,不可能吃掉袁家的两千张票,也就无法推高糖票的价格。   此时,柳家人收起自己380铢的买入牌子,主动去吃袁家的两千张,其推高价格目的非常明显。   然而,因为袁家、华家、崔家毕竟是一伙的,其间的关系又十分微妙:华博用高于柳家的买入价格,抢先收购袁家的糖票,他并非帮助柳家推高价格,而是不想这两千张落在柳家人手中!   既然看懂了其中的门道,刘闪看了看自己的铢钱数量,走上前说道:“既然大家都想要,本公子也凑个热闹!本公子出价420铢,袁家的糖票应该归我。”   “姓刘的!你三番两次找茬!故意跟本公子过不去是吧?”华博怒视着刘闪,咬牙切齿地喝道。   “怎么?你不是说过么,商人有商人的规矩,咱们就按商人的规矩办,难道不行?”   “刘公子!”华博耐着性子说道:“说大话不能闪了舌头!你是否知道糖票交易的规矩?若是报了价却不能完成交易,县府可以没收你的全部糖票和资金,并且终身不得参与交易!”   “华公子,你有所不知。”步家男子笑道:“这位刘公子可是大富商!你想跟他抢,恐怕难哦……”   此人说罢,刘闪仔细打量着步家男子,发现此人是个生面孔;   他刚才说的话,说明他可能是认识自己,也可能故意挑自己与华博的矛盾。   “既然如此,我华家就以450铢收!你还敢加价吗?”华博愤愤地说道。   此时,刘闪的脸色有些难堪!   以前是铜制铢钱的时候,刘闪从无随身携带铢钱的习惯;   如今,铢钱换成了纸币,刘闪偶尔会带些铢钱在身上。此时,刘闪身上剩余的铢钱,已经不足以用高于450铢的价格买完袁家的糖票。   “糖票交易的规则,并非要一次性买完嘛!”刘闪略有些窘迫地说道:“本公子以460铢的价格,买一千八百张,这也符合规则吧!”   “哼!别以为你姓刘,就以为自己是皇族!你那点钱,敢跟本公子玩糖票,你还嫩了点!”华博不屑地说道:“470铢,我全买!”   百姓见价格越抬越高,都期待着自己手上的糖票能卖个好价钱,脸上无不欣喜。   刘闪不想让这笔糖票落在华博手上,还欲涨价买一部分,却见柳家人和步家人对自己摇了摇头。   刘闪略一细想,明白其意后便不再说话:袁家跟华家串通一气,他们之间的交易价格不论高低,都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戏,为了这两千张,确实没必要与他死扛。   华博见刘闪闭口示弱,满脸皆是得意的表情。此时,又有一骑快马停在殿外,来人举着牌子大声喊道:“鲁家在此!收购糖票,500铢一张,先收五千张!”   “哈哈哈!我就说要涨嘛!赶紧卖!”   “我卖20张!”   “我卖5张!”   “我……先卖150张。”   百姓听闻「大户」在高价大量收购,心头无不大喜。华博还欲涨价抢收,袁家人却对他摇了摇头。   按照糖票的交易规则,因为袁家人是举牌子出售,遇到有高价的举牌收购时不能撤回,又因为华博再未加价,袁家的两千张就只能卖给鲁家。   同时,鲁家的出价达到了百姓们心理预期,但更多的人继续看涨,部分百姓将糖票卖给了鲁家。   大约半个时辰后,总共有三千多张交易成功,鲁家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剩余的铢钱,赶紧换了个牌子:“还有没有要卖的?500铢一张,再收两千张,要卖的赶紧来!”   “兄长,这个鲁家是哪来的?实在嚣张!他这不是乱来嘛?”   “你还不明白?他跟柳家是一伙的,他们想把价格抬起来!不过,他们忘了掂掂自己的份量!”华博咬牙低声说道:“卖他两千张!砸死他!看他还敢不敢举牌子!”   少时,交易完成,鲁家人因资金用完,不再举牌子。   “还有没人想收?”华博四处观望一番,见刘闪一语不发,冷笑着说道:“把牌子挂出去!出售糖票一千张,价格390铢!”   “我买!”柳家男子大声说道。   “甚好!甚好!本公子已经打趴了鲁家,你柳家还敢以卵击石?”华博冷笑道:“本公子就不信了,今天砸不死你!”   双方完成交易后,华博不屑地瞥着柳家、步家和鲁家男子,大声说道:“挂出去,出售糖票一万张,价格390铢;再挂一张,出售糖票五千张,价格370铢!今天,我就砸死这群王八蛋!”   华博说罢,袁家、崔家很是默契,纷纷挂出350铢收购的牌子。   价格刚刚涨起来,瞬间又被巨量的卖单打低,百姓见之,既惊恐又懊悔,垂头丧气者比比皆是,院内一阵唏嘘声。   刘闪、步家、柳家和鲁家因为资金不足,无奈地摇了摇头。   “魏家在此!”门外一人大喊道。   “陆家在此!”门外又有一人大喊道。   “卧槽!先别挂!”华博脸色大变。   “兄长……来不及了,已经挂出去了!”华周哭丧着脸说道:“兄长,这可咋办?按规则,已经挂出去的牌子,一刻钟内不能撤回啊!” 第531章 以下犯上   华博早就听说魏家和陆家财大气粗,也听说他们为了收到糖票不计成本。   华博刚刚挂出一大笔低价卖单,却因交易规则的限制不能及时撤回,他如何不着急?   此时,各地的糖票交易已经兴起一个多月,百姓们在买卖糖票的过程中,始终关注的是白糖的价格,以此来判断糖票的价值,在百姓们看来,糖票最终将会涨到三钱白糖的价格。   然而,各个世家大族在买卖糖票的过程中,他们从来不看白糖的价格。   他们相信,糖票的价格来自于相互间的哄抬、倒手和跟风,它的价格几乎没有上限。   魏家和陆家都想收糖票,但他们彼此之间并不抢。   华博挂在370铢价位的五千张,被魏家的交易员买走后迅速离开;   然而,390铢价位的一万张被陆家买走之后,陆家的交易员并未离开,继续在院内挂出520铢收购糖票的牌子,数量为两万张。   “兄长,现在咋办?”华周低声说道:“咱们能砸死鲁家和柳家,能砸死陆家吗?”   “咱手上那几万张,恐怕不够陆家塞牙缝!”华博冷冷地说道:“你别忘了,还有个魏家!他们的张家还没出手!还有步家,他一直在保存实力!”   “兄长,咱也不能任由他们捣乱吧?要不……咱们跟崔家和袁家商议一下,先集中力量灭了陆家?”   “不行!绝对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华博摇摇头:“咱们砸鲁家和柳家,是为了把价格打下来,收到更多的低价糖票;陆家财大气粗,咱们这样做不是在砸他,而是将自己的票卖给了他!他巴不得咱们卖出!”   华博说罢,扭头往人群中走去。   在一群围观有百姓中,有一个不起眼的青衣老者,他手上拿着几张糖票,从未卖出,也从没买入,表面上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看热闹百姓。   不过,此时的院内,只有极少的几个人才知道,他来自魏国河东的贾家。   就算在魏国,此人的名字也很少人知道,就算世家大族之人,也只知道他是魏国前豫州刺史、建威将军贾逵的族弟,现镇军将军贾混、建义将军贾充的叔伯。   “贾公,你看如何?”华博很是谦卑地问道。   “以我观之,在百姓的手中,至少还有七成的糖票没有卖出。陆家和魏家看准了这一点,他们才敢高价买入。”   贾家老者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们出手又快又狠,咱们也要及时改变打法。”   “依贾公之意,具体该如何应对?”   “他们的蜀国的百姓,其实都不傻!”老者平静地说道:“最近十天,贾某走了八个县,以我观之,大部分百姓的心理价位,其实在650到700铢之间。只要到了这个价位,必会有人疯狂地卖出。”   “贾公,若咱们的收购价格抬高,后面的风险就会加大,这并非好事吧?”华博谨慎地问道。   “不,不,不!”贾家老者撸着胡须笑道:“距离凭票购糖还有三个多月,咱们就算在这个价格收入糖票也不会亏。只要咱们手中有了足够的票,咱们随便捏造点假消息,做出白糖会疯涨的态势,就算糖票炒到1500铢也会被人疯抢。”   华博点了点头,袁家男子悄悄地靠上,四处张望一番后说道:“贾公,华公子,刚刚收到我家主公从雒县传来的信,建议咱们不要再压盘,将收购价提到600铢。”   “不错,不错。”贾家老者点头笑道:“想不到啊!袁兄也与我不谋而合。看来,崔老爷子的判断没有错!你们就这么办吧!”   老者说罢,几个百姓模样的男子跑出县府,到驿馆传达消息后,三十多匹快马迅速奔向各县。   与此同时,县府院内,十几个新增的牌子上,580到620铢的收购价格陆续挂出,也有几人挂出630铢卖出的牌子,百姓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他们华家是疯了吧?先前500铢卖给鲁家,后来又390铢卖给柳家,现在又600铢大量收,这到底做的啥生意?”   “咱不懂的事多着呢!你看旁边那位,衣服比咱们还破,一看就不像商旅,他竟敢举牌590铢收两万张,他有那么多钱?”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傻啊!哼!我家还藏了15张!今天卖低了,明日涨到650铢再卖!”   刘闪观望一阵,发现百姓们虽然很贪,口上说着不卖,却担心价格再次下跌,三五成群地抢着卖出;   当然,也有许多百姓在私下里相互交易,并未卖给院内的举牌者,场面十分热闹。   看到这些热火朝天的交易场面,刘闪顿时懊悔不已:当初,孟光「发明」了最原始的期货交易,他确实是天才。   然而,不仅孟光没有想到,刘闪也忘了「印花税」的概念!   此时,想在每一笔交易中收取「印花税」,看来很难实现了。   “刘公子,魏公和孙夫人有请!”向宠靠到刘闪耳边,低声说道:“他们不方便前来,此刻正在城南的「李氏螃蟹馆」,孟大人也在。”   “魏公?他在新都县?”刘闪奇怪地问道:“孙夫人?哪个孙夫人?”   此时,成都城有好几个孙夫人:除了孙太后之外,周鲂之妻孙思蜀是太后的义女;   陆逊之妻孙茹是原吴国的宗室之女,是大乔的女儿;   全琮之妻孙鲁班更是孙权的长女!这些人归顺大汉之后,向宠不方便直呼其名,只能说是「孙夫人」,刘闪自然听不明白。   两人走出县府后,向宠急忙说道:“陛下,魏公得知陛下在新都县,他这是故意跟来。与魏公一同前来的,几个孙夫人都在,孙太后也在!”   若是孙太后不在,刘闪还能猜到几人到此的目的,此刻却完全不明其意。   想到孙太后也在,刘闪说道:“你派人去往驿馆,请赵夫人和袁夫人一同前去。”   少时,两个便装的宿卫兵去往驿馆,刘闪索性一屁股坐在街沿边,不停地自言自语:“奇了,怪了!孟光、魏腾和孙茹一同前来,这虽然不合礼制,却不难猜到他们的目的;孙太后与三个孙夫人一同前来,这又是为何?”   “陛下,依末将之见,几个孙夫人在吴国之时,他们都是同宗一家;自从归我大汉之后,可能……她们不方便在成都公开地聚在一起,这才来到新都县吧?”   细细想来,向宠的话也有些道理。吴国败亡之前,这几个孙夫人是同宗一家,若在成都公然聚在一起,难免让人有所怀疑。   直觉告诉刘闪,几个孙夫人与魏腾和孟光一同到此,应该不仅仅是谈生意!   城南,李氏螃蟹馆。   这间分店的规模比成都的分店略小。但是,店内外「源自宫庭美味」的宣传标语特别引人注目,也只有这家店敢于打出这样的宣传词,刘闪对此毫不在意。   此时,县府大院的糖票交易仍在继续,店里的生意却不冷清,楼上的雅间早已预订一空。   刘闪与两位夫人上楼时,几人赶紧上前迎接,引着刘闪去往一个避静的雅间。   酒水菜品上齐后,几个孙夫人热情地帮刘闪、太后、孟光和魏腾倒酒,一阵寒暄后孟光首先说道:“陛下,经过印坊技工的日夜赶工,除了南中地区以外,糖票已经全部发到百姓手中;预计下月,南中地区的百姓都能收到糖票。”   刘闪满意地点点头,孟光接着说道:“陛下,微臣与魏公商议后,认为除了糖票以外,我大汉还可发行荔枝票……荔枝在各地广受欢迎,其价格已经高于白糖。”   “荔枝票……发行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荔枝的保存和运输不便,这是个难题!”刘闪摇摇头说道:“就算用快马日夜不停,想将会稽或交州的荔枝运往北方,这需要十几天时间,路上早已变质损坏。”   “陛下,魏公尝试过陶罐密封之法,可保荔枝三日不变质;若再结合黄夫人的「夏日取冰」之法,用六天时间,将荔枝运往樊城也不会损坏。”   “陛下,黄夫人的取冰之法甚是奇妙!”魏腾眉开眼笑地说道:“草民将荔枝运到樊城之后,魏国人担心运回北方会损坏,他们愿意不远千里到樊城品尝荔枝!大汉若发行荔枝票,魏国人必会疯抢!”   刘闪正在琢磨「夏日取冰」的问题,孟光似乎误解了刘闪的意思,赶紧解释道:“陛下,发行荔枝票,其真正目的并非向百姓发放荔枝。微臣发行时,必会告诉百姓荔枝容易损坏。   再者,我可将购买荔枝的地点,固定设在巢湖、襄阳或成都等几个地方。这样一来,许多百姓购买不便,必会将自己的票卖掉。”   孟光说到这里,刘闪明白了孟光的本意,他是想将荔枝票变得跟糖票一样,吸引魏国商旅前来炒作。   刘闪点点头,正色说道:“既然如此,在交易中,必须加收税费!”   “陛下圣明!微臣正是此意!”孟光正色说道:“据微臣观察,在糖票变成白糖以前,每张糖票至少会经过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易手,就算我在交易金额中以千取一,其税收也相当惊人。朝廷漏了今年糖票的交易税,实在可惜啊!”   “此法不错!至于能产多少荔枝,要发行多少荔枝票,孟大人可与魏公商议而行,无需向朕禀报。”   刘闪说罢,孟光和魏腾连连点头,并不停地向刘闪敬酒,刘闪已经有了醉意,但脑中却非常清醒,关切地问道:“对了,太学生与世家子弟论政一事,筹备得如何?”   “陛下,此事由丞相长史朱大人在负责,听闻……原来准备在成都举办,因很多魏国人从北方赶来,路途遥远,后来决定延期,论政的地点也改到了襄阳。”   “襄阳也不错,在我大汉与魏国的中间,所有人都能及时赶到。”   刘闪说罢,孟光和魏腾又开始敬酒,刘闪越发感觉奇怪:今日,二人与几位孙夫人一同来此,这本来就不正常;   二人所说之事也非急事,没必要专程从成都赶到新都;   再者,今晨太子妃遇刺,成都正在筹备国礼安葬,孟光此时离开,也不太符合礼制。   刘闪酒劲上头,揉揉眼睛,注意到孙太后、赵夫人与向宠正在眉来眼去,心头不由得一紧。细想之下,又觉得此事不可能发生。   “呃……陛下,是不是喝多了?”孟光谨慎地问道。   “陛下,要不要先去休息?”魏腾赶紧起身:“陛下,草民在翠红楼为陛下预订了雅间,就在隔壁,陛下若是不舒服,可暂且前往休息!”   刘闪确实喝得有点多,只觉得头晕脑胀,天旋地转,起身之时也站立不稳,几个宿卫兵赶紧扶住。   “陛下,成都还有要紧之事,微臣不敢久留,将连夜返回成都,陛下请先行歇息。”孟光起身请辞,向孙太后行礼后说道:“太后,微臣先行告辞,陛下……就拜托太后和几位夫人,罪过……罪过……”   “国事要紧,孟大人不必拘泥小节。”孙太后说罢,示意孟光和魏腾离开。   “禅儿,你没事吧?”   “母后,儿臣无碍……”   “醉成这样还说无碍!赶紧送陛下去休息!”   孙太后说罢,来福和几个婢女在前方引路,刘闪被几个侍卫扶到楼下,然后去往隔壁的青楼。   在这个年代,若以最寻常的住宿环境来说,青楼的雅间,比官办或私办的驿馆都要好。   柔软的大床,淡淡的清香,轻盈的琴音,再加上本来就喝酒太多,刘闪感觉四肢无力,刚一躺下就有了睡意。   耳边似有微弱的呼吸声,刘闪猛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扭过头,发现塌上躺着一个女子,却因头痛欲裂,难以看清女子的容貌。   “你是谁?”刘闪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   “陛……陛下……”女子的声音很轻,充斥着恐惧和不安:“陛下,今夜,就由民女伺候……”   说话间,女子笨手笨脚地慢慢靠上来,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刘闪只觉浑身燥热,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女子拉入怀中。 第532章 太后的忧虑   此前,刘闪迷迷糊糊地被送到青楼,当时他可能没有注意,这个青楼已被「清场」,楼上楼下全都有宿卫兵把守。   楼下,向宠一脸的懵逼,谨慎地问道:“前几天,太后跟末将说的赵倩,难道……不是赵夫人?”   “向将军,你……”孙太后疑惑地说道:“哀家让你在陛下面前,替赵倩美言几句,难道你都给忘了?”   “太后,末将一刻也不敢忘!”向宠感觉自己有些冤枉,急争辩道:“只要一有机会,末将一直在替赵夫人说好话,从来未曾忘记……”   “噗……”   孙鲁班、赵夫人和袁夫人赶紧捂住嘴,孙茹和孙思蜀则掩面而笑,向宠仍旧一脸的懵逼。   孙太后看看赵夫人,又看看向宠,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着解释道:“唉,这也难怪,宫里只有一个赵夫人。向将军,哀家跟你说的赵倩,是赵夫人的侄女!你想到哪去了?这事差点给你弄砸!”   孙太后解释一番,向宠终于恍然大悟:赵夫人名叫赵珮珊,她跟袁晖一样,都是孙权曾经的嫔妃;   二人被谢夫人陷害入狱,即将被赐死时,碰巧被营救陆逊的白毦兵救出,后来跟随孙太后到了成都。   赵夫人本有一个哥哥,名叫赵达,是闻名吴国的方士;   他早年跟随侍中单甫求学,后来精研九宫一算术数。因预测到东南方向有帝王的征兆,便投到孙权麾下,经常预测孙权出征的吉凶,无一不准。   几年前,赵达去世。孙权听闻他有一本秘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未曾亲传,便抓了赵达年幼的女儿,对其严刑逼问,试图寻到那本秘术的下落。奈何其女儿根本不知情,孙权只好将她释放。   赵达的女儿就是赵倩,赵夫人的侄女。赵夫人担心她再被孙权迫害,便暗中将她寄养在宫外。   孙权败亡后,孙太后将赵夫人、赵倩和袁夫人一同带到了成都。   前阵子,孙太后找到向宠,让他在刘闪跟前替赵倩美言几句。   在向宠看来,宫里只有赵夫人姓「赵」,他也不敢多做打听,便误以为赵夫人就是赵倩,这才多次在刘闪跟前旁敲侧击,处处夸赞赵夫人之美貌。   半夜时分,刘闪终于酒醒。看着枕边瑟瑟发抖的赵倩,他又爱又怜,意识到自己中了某人圈套,心头很是不悦。   当然,以刘闪的性格,他暂时不会为难枕边的弱女子,小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急匆匆地推开房门。   “陛下恕罪……”   赵夫人、袁晖、孙鲁班、孙茹、孙思蜀和向宠整齐地跪在门外,齐声告罪。   “你们好大的胆!”刘闪厉声喝道:“可知所犯何罪?”   “臣妇知罪……”   “末将知罪……”   “民女知罪……”   几人赶紧低下头认罪,刘闪正欲发作,赵倩颤抖着走出房门,弱弱地下跪请罪。   “禅儿……”孙太后从旁边的雅间出来,长叹了一口气:“禅儿,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牵怒他们。”   “母后,这是为何?”刘闪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唉!时也,命也!你们先下去吧,哀家想跟陛下单独说几句。”   孙太后说罢,几人仍然不敢动,直到刘闪挥手示意,几人这才小心地退至楼下。   “禅儿,你也知道,赵夫人、袁夫人、孙茹、鲁班和思蜀,她们的出身……与吴国的宗室纠缠不清;禅儿大仁大德,宅心仁厚,更有容人之量,从来没有为难她们。只是……”   “母后,孙鲁班是全将军之妻,孙茹是陆将军之妻,思蜀即是母后的义女,又是周将军之妻;   赵夫人和袁夫人深得母后信赖,这才随身留用;   儿臣从未在意她们吴国宗室的出身,也从未想过要治她们的罪,母后又在担心什么呢?”   “禅儿,话虽如此,只是……母后终有一日会老去,也会先于她们离开。若是母后不在了,她们就孤苦无依,母后这是……帮她们寻条后路。倩儿虽是谢夫人的侄女,但她品行端庄,心思纯良,温婉贤淑……”   孙太后的话说得非常委婉,刘闪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当前,自己和众臣没有为难她们,这或许是因为孙太后还在世!   孙太后精心策划这一切,将赵倩送到刘闪身边,这是在为她们的将来考虑:将来,众臣要是针对这几人,或是刘闪想要清算吴国旧账之时,整个朝堂和后宫之中,唯一能帮她们说话的,可能只有赵倩一人!   “禅儿,此时宫中的嫔妃皆有身孕,母后本想趁着选秀之时将倩儿送到宫中,奈何禅儿没有选秀的打算;   母后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怪罪几位夫人,她们都是弱女子;   也不要怪罪孟大人和魏公,不要怪罪向将军,这一切都是母后的主意,他们只是奉命而行。”   “母后,你实在多虑了!”刘闪的气消了一大半,正色说道:“儿臣从未想过取孙权的性命,也不会针对几位夫人。再说了,我大汉的朝堂之上,众臣皆在为大汉的复兴劳心劳力,哪会针对几个弱女子,母后大可放心!”   “禅儿,你能这样说,母后也就放心了。其实,赵夫人和袁夫人常年身在吴宫,经历了后宫的尔虞我诈,她们也是牺牲品,能活下来着实不易。如今,她们帮太皇太后做事,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她们对这一切非常满足。”   孙太后无奈地叹着气,继续说罢:“禅儿!她们担心这样的日子不会久长,这才心有忧虑。禅儿,母后看人不会错,她们只是弱女子,早就与世无争;   将倩儿送到陛下身边,这是她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是母后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禅儿,就算母后求你,你千万不要怪罪她们,也不要苛责倩儿,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孙太后极力相劝,刘闪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心头的怒火也散得一干二净,郑重地说道:“母后放心,儿臣不怪罪任何人,也不会苛责倩儿。既然二位夫人在帮太皇太后做事,为我大汉女医的发展劳心劳力,那……”   “来福,替朕拟旨:封赵倩为从四品婉仪;封赵珮珊为三品康乐夫人,秩俸两千斛;封袁晖为三品安乐夫人,秩俸两千斛。”   刘闪说罢,孙夫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向宠听到刘闪的册封口谕,知道刘闪不会上纲上线地怪罪,赶紧跑到二楼。   “陛下……”   “朕说过,朕不会怪罪她们,也不想怪罪你!不过……先把你的屁股交出来!”   “陛下,这……”   向宠一脸的懵逼,明白刘闪的意图后,乖乖地趴在栏边蹶着屁股;   刘闪大喝一声,正欲将他踢下楼,向宠赶紧大叫道:“陛下,且慢!末将有重要军情上报!陛下要踢,请让末将禀报完毕再踢……”   “休想转移朕的视线!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陛下,信使刚刚来报,成都收到两封飞鸽传书:一封是关中来报,征北将军牛金,在灞水以东三十里斩杀司马昭,已获取首级;   另一封是淮南盱台来报,卫将军关索,在堂邑以北勇夺邓艾帅旗,大将军领兵反击,歼敌两万余众,我大军重返淮水南岸,继续与魏军对峙。”   “好!好!我东西两路大军捷报频传,足以振奋全国!传令:即刻将两条捷报发往各县,坚定我大汉百姓之必胜信心!”   来福匆匆而出,向宠又靠近木栏,乖乖地蹶起屁股;   刘闪收起笑容,冷哼一声,退后十几步,然后猛然发力。   向宠脸色大变,却听得脚步声突然停止,随后又是木门关闭的声音:“来人,传赵婉仪侍寝!”   “诺!”   “啊……”向宠还未回过神,两名内侍已经匆匆下楼通传。   ……   南阳郡,符营。   前几日,吕岱、梁绪和凌烈三将扎好营寨之后,兵卒未及休整,羊发和朱术二将就领兵杀到。   朱术是从四十里外的重阳县赶来,他带来的是五千轻装步卒,他赶到符营之时,羊发也从十里外的西峡赶到。   不过,羊发因运送大批攻城器材西渡均水,他带来的步卒只有一千余人。   由于扎寨于符营的汉军也是轻装步卒,寨内即无投石车也无床弩,魏军首次攻寨时,寨栏就被魏军的投石车轻易砸毁,寨中兵卒死伤已达六百多人。   然而,仅仅依靠弓箭、连弩和炸弹等近距离的装备,寨中的汉军死战不退;   两军激战三日余,寨中的三千兵卒只剩三百来人,攻寨的魏军也死伤一千余人,却始终没能占领符营。   此时,天还未亮,魏军的投石车已经蓄势待发,两千攻寨的士卒也已布好阵列。   “梁将军,魏军很快就要再次攻寨,我只剩三百残兵,符营恐将不保。”吕岱郑重地说道:“梁将军,本将坚守营中,你率五十兵卒速速突围,以免我部被魏军全歼。”   “吕将军,大将军令我部坚守符营,末将岂能轻易撤离?”梁绪赶紧说道:“再说了,末将只是副将,就算要撤,也应该是吕将军先撤!”   “不,梁将军!”凌烈摆摆手,正色说道:“末将与吕将军商议过了,还是由你领兵突围!这几年来来,我二人从无胜绩,一败再败,丢失的城池和营寨多不胜数,我俩也累了!   今,我俩这样的降将承蒙陛下不弃,能统领汉军伐魏,这已是莫大的荣幸,岂有再退之理?”   “吕将军,凌将军,此话从何说起?”梁绪不悦地说道:“末将与二位将军一样,都是由大汉陛下册封,都是为大汉而战!若说降将,末将十几年前也是魏将,何故旧事重提?   若无军令,我大汉的将领和兵卒,从无弃守城池和营寨的先例,末将岂能违令私退?”   梁绪的态度非常坚定,吕岱和凌烈郑重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就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传令:集中剩余箭矢和炸弹,每人备好长枪戈矛,与魏军决一死战!”   几人说话间,忽然听得一声锣响,密集的石头不停袭来,营中兵卒立刻寻找营的阴角躲避。   这个阴角只有尺余高,由土石垒起,就算步卒也能轻松跨越。此时,它就是寨中兵卒躲避落石的唯一工事。   与此同时,魏军鼓声隆隆,喊杀声越来越近。   少时,落石停止之时,两千魏军已经冲到寨前。此时的木栏早已被石头砸毁砸塌,魏军的盾牌手已经冲入寨中,弓箭手和长枪兵紧随其后。   零星的爆炸声和弩箭,未能挡住魏军前进的步伐;   就在魏兵靠近土石垒起的阴角时,趴在地上的汉军兵卒猛地跃起,抡着戈矛杀向魏军。   营中两军战成一团,喊杀震天,再也没有爆炸声。在昨日傍晚,杀退魏军的那次进攻之后,炸弹仅仅剩下几枚,刚才魏军冲来时已经用尽。   杀入寨中的魏军越来越多,汉军兵卒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吕岱、梁绪和凌烈皆重重包围,三人被射成了刺猬,血染衣甲,仍在死战不退。   当然,这是因为他们有厚重的铁甲护住要害,这才勉强屹立不倒。   “住手!”   朱术大声喝道,四周的兵卒稍稍退后一些,将三将和十来个汉军兵卒围在中间。   “住手!”朱术再次喝道,四周的魏军再次退开一些。   “我朱术敬佩英雄!你们都是英雄!若能投我大魏,必得太傅重用!届时,我等皆为同袍兄弟,何需再以死相拼?” 第533章 绝地反击   “胡说八道!”梁绪大声喝道:“自从本将跟随大将军归汉以来,深得陛下和大将军器重,正欲以死相报,岂有投降之理?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哈哈哈!此言差矣!”朱才不屑地说道:“器重?何来的器重?这话若由吕将军和凌将军说出,本将亦无法反驳。你梁氏兄弟本为魏将,跟随姜维归降蜀国十几年,姜维已升至大将军,你兄弟却还是无名校尉!   你兄弟的军职连降将都比不上,何来的器重?不过,我朱才敬重英雄,你若能重投我大魏,本将可保你四安将军之职!”   “放屁!我梁氏兄弟不才,身为小卒又如何?校尉又如何?能跟随大将军杀敌报国,此亦平生之大幸!你休得再废口舌!”   “罢了,罢了。”朱才无奈地摇摇头,又将目光移向吕岱:“吕将军,十三年前,你领兵扫平九真叛贼,被封镇南将军。十三年后,你投降蜀国,却只封得一个杂号将军,岂不屈才?若能投我大魏……”   “朱将军,你听!那什么声音?”吕岱打断朱才的话,冷冷地笑道。   朱才疑惑地瞪着吕岱,羊发大笑道:“还用听?那是我大魏骑兵的马蹄声!”   “哦?是么?你再仔细听听?”吕岱呵呵笑道:“你们魏国的骑兵,莫非也用上号角了?”   “号角?卧槽!方圆阵迎敌!”羊发大喝道。   “羊将军,不必了!”吕岱哈哈大笑,左手拿着一个火折子,右手拿着一个炸弹。   “吕将军,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羊祜见状大惊,赶紧后退数步,四周的兵卒慌忙退开。   骑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战马的嘶呜声清晰可闻的,东面烟尘滚滚,看这架势,至少有三千骑!   “吕将军,咱们后会有期!”朱术愤愤地令道:“撤!快撤!快!”   符营,位于武关道出口处的峡谷之内,东侧紧邻均水,地势稍稍平坦;   汉军骑兵从东面而来,必是由战船运送,羊发自然不敢往东退回西峡,只能往西退走。   然而,这条峡谷内部崎岖不平,骑兵只能缓慢前行,并不适合集群冲锋。   因此,魏军西退一里左右,稳住阵脚后,马上利用地形优势摆出进攻阵形,汉军的骑兵果然没敢追来。   “报……二位将军:已经探明,蜀国骑兵只有一百骑,尾部拖着茂密的树枝;均水岸边,蜀军步卒正在登岸!”   “才一百骑?”羊发愤愤地喝道:“朱将军,咱们中计了!我得赶紧杀出去,尽快抢占符营以东的均水河岸,蜀军若是全部登岸,我再难将其击退!”   “不,此刻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朱术正色说道:“据满将军的情报所说,蜀国援兵有五千步卒,他们带足装备从襄阳而来。只要有几百蜀军成功登岸,我就无法将他们赶回均水。”   “朱将军,你怎可妄自菲薄?”羊发不屑地说道:“这几天,我只用三千兵马攻寨,将蜀军全歼的情况下,我仍然剩余两千人!由此可见,南阳郡内的蜀军皆是新兵,完全不能跟徐州的那批相比!”   “不,绝非如此!”张术正色说道:“蜀军虽是新兵,但训练有素,个个死战不退,若是阵战,我不能敌也;我之所以能全歼吕岱所部,皆因他据寨而守之故。蜀军虽有五千来援,他们却不敢杀入谷内,还是只能在符营扎寨。   前几日,咱们能用投石车砸破吕岱的营寨。今日,咱们也能砸破他新扎的营寨,有何所虑?”   “可是……若蜀军仗着炸弹的优势杀进来,我又如何?若我不能赶走符营的蜀军,我就无法控制均水西岸!   蜀军随时能用战船运来援兵和军资,我却因谷口被阻,无法获得粮草和援兵,如何与蜀军长久相持?”   “羊将军,你实在多虑了。”张术哈哈笑道:“蜀军驻军符营,看似阻我谷口,实为被动挨打之局。我即可攻其西面,南阳的援兵也能攻其东面。   待满将军收完南阳郡之粮,可轻易调集三万骑兵来援!届时,蜀军只能弃乖乖地弃寨而走。”   “张将军,此言差矣!”羊发满脸担心地说道:“张将军,你别忘了均水!均水横杠在谷口东面,南阳的骑兵再多,他们能助我击退谷口的蜀军?”   朱术一语不发,羊发接着说道:“朱将军,你可别忘了,蜀军在南阳的统帅的是陆逊!这个陆逊,他与姜维对阵多年,步战或阵战毫无招架之力,攻城或守城也一败再败,唯独水战能与姜维匹敌!   朱将军,你还记得夏口吧!陆逊仅用两万步卒,就轻易阻住蜀国十几万大军半年之久!   今,我在汉水、均水皆无战船,陆逊却有水师优势,我岂敢小视于他?岂敢让蜀军轻易登岸?”   羊发一经解释,朱术终于感觉到事态不妙:“羊将军所言甚是!我在南阳有骑兵优势,陆逊却有水师优势!他不图南阳诸城,唯独抢占谷口的符营,其心实在险恶,我夺回符营势在必行!不过,蜀国援兵已经赶到,我却不能立刻攻打符营!”   羊发很是不解,正欲相问,朱术解释道:“此刻,我只有五千兵马,蜀军却有炸弹优势,并有一批攻坚器材,与之阵战我毫无胜算,我还需等待援兵。”   朱术提到援兵,羊发不由得一阵紧张,谨慎地说道:“张将军,除了西峡、重阳二城之兵马,满将军另调有三千兵马来援。从时间上看,他们昨日就应该到达,为何此时仍无踪影?”   “对啊!就算均水东岸的援兵无法渡河,均水西岸,山都、谷城、南乡、丹水的援兵,为何也未赶到?   为何几日没有东岸的消息?莫非蜀军已经截断了均水?若是如此,汉水和均水西岸诸城,恐已落入蜀军之手!”   “朱将军,蜀军正在渡河,我可引一军去试探,再派出哨探和信使渡河;若不能与东岸取得联系,我恐成孤军矣!”   二将商议一番后,立刻集结谷中兵马三千,浩浩荡荡荡地杀往谷口。   然而,魏军先头的一部兵马刚刚行出百余步,猛烈的爆炸声响彻山谷,魏军前部被炸得人仰马翻,全都惊慌失措地退回。   这条山谷看似有两里多宽,但内部乱石丛生,处处皆是浅滩洼地,真正能行军的道路不足二十步宽。这些路段,骑兵无法集群冲锋,步卒也难以有效地展开。   “哼!先前炸弹用光,箭矢不足,你们又有投石车,该你们嘚瑟!”吕岱愤愤地说道:“来人,往谷内喊话,让魏军出谷,让他们搬回自己的投石车!若三日内不来,全给他砸了!”   吕岱说罢,几十个嗓门大的士兵汇拢过来,朝着谷内一阵痛骂,羊发和朱术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杀出谷外,对谷外的军情也一无所知。   “吕将军!”魏昌惭愧地说道:“本将……昨日就该就送来援兵和军械,奈何酂县以西的水域,被魏军在江中打下了木桩,航道严重受阻;   幸得陆将军紧急调来骑兵相助,我与王将军这才疏通了航道,以至于晚了一日。没想到三千壮士全部阵亡,唉!”   “魏将军不必自责!”吕岱长叹了一口气:“先前,王训将军已经告诉我了。唉,只怪满宠实在太狡猾!他令樊城以西的傅嘏(gǔ)星夜前往酂县,我水师的战船逆水而上,速度比他们慢得多,这确实防不胜防,就连陆将军也没有料到。”   “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吕岱既遗憾又自豪地说道:“在符营这一仗,恐怕是本将打得最好的一仗,竟然没有弃寨而走!若魏将军与王将军再晚一点点,我就拉着朱术同归于尽了,哈哈哈!”   吕岱虽然在放声大笑,却双眼通红,麾下三千壮士几乎全部殉国,无一脱逃或投降,确实让吕岱悲愤不已。   “对了,陆将军有何部署?”吕岱擦擦眼睛后问道。   “陆将军令我送来援兵和军资,令三位将军多扎壁垒,死守符营以西的谷口,不得放出一个魏兵!”   魏昌说罢,吕岱点点头,梁绪疑惑地问道:“魏将军,莫非……你送来的援兵只有三千,另外两千又在何处?我若全部扎于符营以西?那符营以东……岂不空虚?”   “这怎么可能?”魏昌正色说道:“得知航道受阻之时,陆将军已令孙韶、王伉二位将军引兵五千来援,明日就能赶到。   此时,王训将军引着战船,正在符营水域虚张声势,魏军必不敢强度均水;   至于剩下的那个营,由霍戈将军统领,他们已在中途提前登岸,陆将军另有部署,估计很快就能赶来符营汇合。”   魏昌不肯明说,几人料想陆逊另有安排,也就不再追问,梁绪略加思索后说道:“吕将军,武关方向的魏军有十万之众,末将以为,你与梁将军可引一营兵马速筑壁垒,末将再引一千兵马去岸边抢扎营寨,暂时迷惑东岸的魏军。等到孙韶、王伉、霍戈三将引兵到达,我再各守一头,可保万无一失。”   “也好!”吕岱自信地说道:“等到武关的魏军主力来援,这至少需要半月时间。此时的谷内虽有五千魏军,我却有足够的炸弹,一千兵马足以御敌。   就由梁将军引一千兵马去江岸扎寨,凌将军引一千兵马修补符营大寨。届时,咱这一万壮士,必将堵死武关!”   吕岱说罢,凌烈和梁绪一拍即合,各自抢修工事,魏昌则引着三百战船返回襄阳。 第534章 齐头并进   襄阳……   “报……陆将军:霍戈将军回报,他在六里岈附近伏击魏军得手,歼敌一千五百,此刻正赶往符营。”   “甚好!”陆逊激动得猛拍桌子:“如此一来,汉水以西的山都、谷城、南乡、丹水、筑阳五城已经空虚,魏国骑兵再也无法渡河来援!   顾济、顾裕,你二将引五千兵马速速入城,将城中存粮全部运到汉水岸边,等待战船来运!”   “诺!”   “慢着!”陈表赶紧阻止,有些担心地说道:“陆将军,此五城之中,驻扎的魏军虽已被我调出歼灭,但城中各有精壮百姓一千多人。若他们紧闭城门,二位将军才五千兵马,他们如何破城?”   “陈将军,你不必担心!魏军四处抢割小麦时,我早已派出精干细作混在百姓当中。   只要二位将军领兵到达城下,细作必会打开城门。此时的城中再也没有魏军,那些百姓再精壮也群龙无首,他们不敢与我大军硬碰。”   陆逊解释一番,众将再无疑惑,二将领命而出后,陆逊再无兵马调动。   张嶷疑惑地问道:“陆将军,我抢占符营之时,均水和汉水沿岸的九城,城中兵马皆去救援,霍戈已经歼灭西岸援兵。此时,东岸的顺阳、均县、酂县、阴县四城也已空虚,我何不速速入城抢粮?”   “张将军,何必心急?”陆逊放下酒碗后正色说道:“这四城稍稍靠近平原地带,城中的小麦较多,还未打晒完成。我此刻入城为时尚早。   再者,我还没真正完成对武关的战略合围,魏国大军仍在樊城外有两道防线。   就算我入城抢得粮食,却无法运回襄阳,岂不白忙活?若惊动其余各城的魏军,我再难成事。”   陆逊说的很有道理,此时的汉水和均水皆有战船巡逻,魏军又缺少战船,其步卒和骑兵难以乘木筏到达西岸。   因此,西岸的五城已经空虚且孤立无援,顾济和顾裕二将,可以轻松地将城中之粮运到岸边装船。   在南阳郡,汉水和均水的两侧多是丘陵,其面积不到南阳郡的五分之一,其战略上重要性,自然比不上中部和东部的大片平原,满宠手上的步卒数量有限,他的防守重心不在南阳的西部。   因此,汉水和均水东岸的几城虽然空虚,但魏国骑兵能随时支援,城中之粮难以运到江边装船;   若走陆路,既无法突破魏国骑兵的围堵,也难以突破樊城外的两道防线,这几城之粮还无法获取。   “陆将军,何时才算完成对武关的合围?”张嶷猴急地问道:“若是拖延日久,恐魏军将粮草转移。若真是这样,咱们就竹篮打水了!”   “张将军,不必心急,不会等太久。”陆逊说罢,又端起酒碗,却没有往嘴里送:“我在符营屯兵一万,即将阻断武关守军的出口和粮资通道;如此要地,朱灵和满宠必会倾尽全力来夺。届时,南阳的魏军将东西难顾,他哪顾得上南阳的一点点军麦?”   “可是……若满宠来个鱼死网破,万一……他一把火烧掉各城之粮,我又将如何?”   “张将军,你干嘛老惦记着那点军麦?”陆逊呵呵笑道:“今时早已不同往日。魏国地大物博,他们本来不会缺粮。然,魏国的大族商贾为了换取「大汉万年」,他们已经掏空了各州各郡的储粮;   魏国已失关中平原,他东部徐州、豫州、兖州、扬州的大片平原已经岌岌可危,我大汉铁骑已在这片平原肆意驰骋,他满宠就算胆子再大,又如何敢烧掉南阳之粮?”   “陆将军,你是说……大将军在徐州又打胜仗了?”傅佥欣喜地问道:“难道……我骑兵已经控制了东部的千里平原?”   “现在还没有,不过,已经快了!”陆逊正色说道:“前日,大将军退兵诱敌,歼邓艾两万余众,已趁胜重返淮水;此时,我两万骑兵已在济北守株待兔,郭淮正率军千里回援。   只要大将军歼灭郭淮所部,那片平原就再无魏国骑兵。邓艾虽然退守淮水,但他身后起火,如何能守住那片平原?”   “陆将军所言甚是!我骑兵可袭扰邓艾的粮道,他在淮水再难坚守。就算大将军不与他决战,他也可能被迫放弃淮水;   我步卒一旦渡淮,魏军……恐怕只能退守虎牢关和黄河,我伐魏之战就胜券在握!”   “不错,赵将军说得对!”陆逊点点头:“此刻,我在南阳的战事表面上没有进展,但我西堵武关,东图泌阳,将魏国骑兵拖在了南阳,大将军那边就少了三万骑兵之威胁,他必能成事。”   “陆将军,话是如此,不过末将以为,司马懿也不傻!若真是这样,他必会有所取舍。”   夏侯霸却表达了不同意见:“若我是司马懿,我宁可放弃南阳,集中兵马死守方城和叶县,再抽调南阳骑兵驰援东线。”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不论他司马懿如何取舍,都会顾此失彼。”陆逊胸有成竹地说道:“在南阳,他有骑兵,我有水师,我就慢慢地陪他玩!”   陆逊说罢,一改往日的儒雅,眼中透着一股杀气,冷冷地说道:“满宠!我看你能防住哪一路!传令:吾粲、留赞,引战船五百,沿淯水而上,直逼宛城;   陈表、凌封,你二将引战船五百,沿比水而上,直逼泌阳,然后听从魏将军调遣;两路水师务必备足物资,三日内出发!”   “诺!”   前段时间,陆逊在南阳并无大的动作,他其实是在等:等到满宠收割完南阳郡之麦。   此时,各地皆已完成收割,正在城中打晒,陆逊立刻兵分三路,从西线的符营、中路的宛城、东路的泌县齐头并进。   如此部署,众将都能看出陆逊的野心: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南阳郡之粮,也不仅仅是打通武关道,而是整个南阳郡!   当日,半夜。   两路水师即将出发的消息摆在满宠跟前,他阅后冷笑道:“你又被魏延讹了五十万铢,这份情报,毫无价值。”   “满将军,此话怎讲?”高俊不以为然地说道:“魏延提供的情报看似无关痛痒,但我能从中获得重要信息!就如上次,我若提前得知蜀军战船去往均水,我就可提前部署,蜀军岂能轻易占得符营?”   “哼!蜀军战船两路出兵,我早晚会知道。提前得知又能如何?我在南阳又无战船,难道还能提前埋伏?就算我提前在淯水和比水打下一些木桩,也只是延缓两日罢了。”   “满将军,此时的陆逊三路进兵。在我看来,他的重心仍在泌阳和武关,中路的宛城乃是虚兵。我提前两日得知此消息,就可在泌阳和武关提前部署骑兵,岂能说毫无价值?”   高俊说罢,荀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满宠仍旧不屑地说道:“我说过,魏延提供的任何情报,我不会相信半个字,也不会做为兵马部署的参考!   我在泌阳有王昶、许仪、唐咨和朱异镇守,魏延屯兵泌阳多日却毫无动静,就算陆逊调集水师增兵泌阳,他也难有作为;宛城方面,我有胡遵将军镇守,难道蜀国以五千水军就能破城?”   “那……满将军有意思是……”   “陆逊故意分兵泌阳和宛城,这是转移我的注意力,他的最终目标仍是符营!”   满宠说罢,高俊哈哈笑道:“满将军,你可别忘了!魏延一早就向我透露过,他们说陆逊在南阳的目标是武关道,只因他领兵去了泌阳,咱们才以为他提供了假情报。现在看来,魏延的情报从来就没虚假过!”   “高兄,你误会满将军了!”荀俣呵呵笑道:“满将军有自己的部署,满将军从未说过魏延的情报有假,他有意思是,魏延的情报没有价值,不值得参考。”   “荀兄,满将军,此言差矣!”高俊正色说道:“若我一开始就相信魏延,提前在符营屯下一军,蜀军如何能轻取符营?我又如何会陷入被动之局?”   高俊说罢,满宠的脸色有些难看,荀俣见势不妙,赶紧说道:“高兄,若因魏延之事引得大家不高兴,必会因小失大。我军的当务之急,还是速解武关之围,不知高兄有何计策?”   荀俣说罢,高俊不再纠结情报之事,面色凝重地说道:“满将军,我在西峡虽有四千步卒,但蜀军战船控制着均水,我无法与张术和羊发两路夹击,符营实难攻取。”   “满将军,武关守军的粮草军资,皆是在西峡中转,然后西渡均水,再转由陆路运达,我夺回符营势在必行。   然,蜀军战船众多,就算我在上游渡河,却因西岸多是山地难以行军。依我看来,要夺符营,得用非常之法!”   “哦?军师有何良策?”满宠期待地问道。   “要取符营,我唯一的进兵路线只有西峡!若要渡河,我有「堵上」和「堵下」两条计策。”   “哦?军师可细细讲来!”   “满将军,均水河面不宽,水流也不大,我可在西峡的上游将其截断。如此一来,均水必然干涸,蜀军战船再多,也难有用武之地,我大军渡河也就易如反掌,此乃「堵上」之法。”   “军师,要截断均水谈何容易?”满宠摇摇头说道:“西峡这一段地势稍平,均水的流速确实缓慢。但在上游,均水在崇山峻岭间穿行,弯多水急,地势险要,要在崇山之间截断均水,这谈何容易?”   “不,其实不然!当年李冰在蜀中治水,曾用烧山崩石之法,我亦可效仿。”荀俣解释道:“正因为均水的上游在崇山峻岭之间,我可以麻油泼于山上,以火烧之;待岩石滚烫之时再以凉水淋之,则山石崩裂瓦解。我再取石堵其上游,其下游必然干涸,蜀军战船再难送来粮草和援兵,符营就不攻自破,我再兵出西峡击之,必能大获全胜。”   满宠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道:“军师的「堵下」之法又是如何?”   “满将军,在西峡下游十里,均水东侧有处石板沟,我取此山之石堵住均水,与打入木桩有异曲同工之妙,蜀军战船再也无法上行,符营也能不攻自溃。”   满宠回味着荀俣的话,他的「堵上」或「堵下」之计,皆是以断绝符营的后援为主,两者的最终目都一样,若要实施起来,其后果却截然不同。   满宠仔细斟酌后说道:“军师,若我采用「堵上」之策,均水被阻断之后,其溢出的水流向何方难以预料;   若采用「堵下」之策,均水必会沿着西峡以东的峡谷而去,然后淌入七十里外的湍河。我以为,「堵下」之策更加稳妥。”   “不错!在南阳郡内,武关方向的粮草和援兵,皆是从内乡县沿着峡谷运往西峡中转。   南阳的地势北高南低,西高东低。我阻断均水下游之后,溢出的均水只会沿着肖山的北侧往东流,我内乡至西峡的行军和车马皆不会受阻。”   “好!就依军师之计而行!”满宠冷笑道:“蜀军有战船巡逻,我无法去往均水西岸,也无法在均水再打木桩。我采用「堵下」之计,在东岸用山石断水,陆逊却无法阻拦,此计甚妙!”   “确实如此!”高俊心悦诚服地说道:“陆逊绝不会轻易放弃符营!我断水之时,陆逊必派兵前来阻止,我可预先设伏兵击之,或者居高临下趁势将其歼灭。如此一来,陆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符营失守,哈哈哈!” 第535章 你断我均水,我阻你湍河   这两日,因为汉军在西峡以西的均水有战船巡逻,魏军并未强渡均水;   在符营以西,一条四尺高的壁垒已经成形,张术和羊发引兵前来袭扰,却被吕岱以炸弹和连弩轻易击退,之后再未前来。   在西峡下游,巡逻和运输粮草的战船,发现古板沟附近有大批魏军活动,这一消息由斥侯快船急报陆逊。   “陆将军,满宠用兵确实谨慎!我战船开往泌阳和宛城之后,魏军并无兵马调动。只是……他派兵去往石板沟,这是何意?难道想用石头砸我战船?”   张嶷问罢,帐中将领全都哈哈大笑。   “陆将军,魏军确实有可能用石头砸我!若有几百人在崖上同时扔石头,我战船确有可能被砸坏!”赵广说罢,帐中将领又在放声大笑。   “魏军没有炸弹,若要开山采石也不困难。”陆逊正色说道:“若魏军扔下大量的石头,这不仅会砸坏我战船,也可能阻断均水。”陆逊说罢,众将这才收起笑容,无不惊恐。   “陆将军!若魏军真阻断均水,我战船再难上行,符营恐难久持,我得速速设法应对!”   “陆将军,符营若失,我断绝武关粮道之策再难实现,这该如何是好?”   “我要断武关之粮,符营是最佳的位置。不过,符营并非唯一的位置。既然满宠喜欢玩水,本将就陪他玩玩!”   陆逊说罢,正色令道:“夏侯霸,你引轻骑兵六千,重骑兵两千,今夜出城,往东北而行去往泌阳,入驻魏延的营寨。”   “诺!”   “再给魏昌和王训传令,尽快将在途的粮草运往符营,然后速速撤回。”   “诺!”   众将皆不明白陆逊之意,正欲相问时,陆逊却端起酒碗,示意散帐,唯独留下了赵广和张嶷。   当晚,襄阳城北门和南门大开,在南郡各地的骑兵纷纷从南门涌入,然后从北门出城,浩浩荡荡地往东北方向而去,一个时辰后仍未断绝。   “满将军!前段时间,蜀国骑兵整日袭扰各城,使得我小麦收割极为不顺;后来,我收完小麦后,蜀国骑兵无利可图,又惧我大魏的骑兵,这才退到南郡躲避。今夜,蜀国骑兵大举出城,陆逊之心难测啊!”   荀俣说罢,高俊接着说道:“满将军,据樊城的哨探所说,出城的蜀军大约八千骑,这是蜀军在南阳郡的绝对主力,其中有两千还是刀枪不入的重骑兵,我不得不防啊!”   “满将军,蜀国的重骑兵甚是凶狠!若他们去了泌阳,我城外的营寨能被其轻松推倒!   纵然我大魏的骑兵有数倍之多,也不敢与其正面相抗;   满将军,前有魏延领兵屯于泌阳,后有陈表、凌封沿比水去援,今又有主力骑兵去往泌阳,陆逊取泌阳之企图非常明显,我得速速调集骑兵去援!”   “两位所言甚是!”满宠正色说道:“邓艾在淮水战局不利,郭淮与蜀国骑兵战局难料。陆逊往泌阳增派援兵,其打通泌阳通道的企图非常明显。速给陈泰、夏侯称传令,令二将速速驰援泌阳,不得有误!”   满宠令罢,荀俣和高俟仍然有些担心:汉军的炸弹似乎永远也用不完,其重骑兵就像一座移动堡垒,在平原地带,这两者间的结合体,何其恐怖!   四个时辰后,即将天明之时,赵广又引着两千骑兵从襄阳的北门出城。   让人奇怪的是,每匹战马除了骑手之外,还载有一个步卒。   “满将军,确实没有看错!出城的就是一营骑兵,一营步卒,一共四千人,蜀军的速度并不快,正往西北方向而去!”   哨探报告后,满宠有种中计的感觉!然而,时间已经过去四个时辰,无法调回部分骑兵去追!   “这队骑兵到底想去何处?”高俊大惑不解。   “不是骑兵想去何处,而是这个营的步卒想去何处!”荀俣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营是轻装步卒,无法突破我樊城之外的两道阻截线,这才由骑兵协助行军,以便迅速抵达目的地。”   “不错!由骑兵协助运送,其行军速度极快!”满宠补充道:“轻装步卒和骑兵,他们没有重型装备,无法攻城。他们的目的地,必是西峡!”   “满将军,你的意思是……石板沟?”高俊恍然大悟。   “我也赞成满将军的意见。”荀俣正色说道:“我在石板沟开山采石阻断均水,陆逊要保航道畅通,他只能击败我石板沟的步卒。不过,我在西峡尚有四千步卒,陆逊难以成事。”   “确实如此,陆逊太小瞧于我!”满宠冷笑道:“我在石板沟的崖上屯兵一千,粮草足够一月所需,纵有十万蜀军也难以攻上山崖;   我虽无骑兵在西峡,我却可以闭城不出,陆逊纵然火速前往,料他也难有作为,不足为虑。”   “满将军,话是如此,只是……羊发将军被堵在符营以西的谷内,西峡暂由王基驻守,石板沟的兵马也由王基统领。他先前在襄阳城西败于陆逊,我还是有些担心啊!”   “高将军多虑了!襄阳城西的大寨本是监视蜀军,我从未想过长期驻于此地。当时的王将军只有四千兵马,蜀军又以巨量的炸弹攻寨,此战之败,与王将军无关。   今,西峡城池坚固,崖顶易守难攻,屯粮充足,王将军绝无差池,我等大可放心。”   满宠说罢,二人再无疑惑。   众所周知,平原地带的两军交战,与山地、丘陵或沿江地带截然不同。   在广阔的平原上,众多的城池星罗棋布却无险可守。就如这南阳郡,汉军若要从襄阳出兵攻打宛城,可以轻易地绕过中间的城池,没必要逐一攻克中间的朝阳、新野、育阳、涅阳等城;   当然,若魏军兵力充足,也可在这些城池驻军,威胁汉军的后路和粮道。   因此,平原上的攻防战,双方的兵马部署,要根据各自的作战目的而定。   满宠在南阳屯扎重兵,其目的并非守住南阳,而是阻止汉军从方城、叶县方向北上洛阳;   另外,若要阻止汉军与淮水一线的兵马汇合,这就要坚守泌阳。   同时,满宠也要保证武关方向的粮道畅通,这就要确保商县、西峡、内乡沿线的峡谷畅通,因为这是武关道的唯一出口。   然而,这条峡谷总长两百多里,满宠不可能在峡谷内处处驻军,他只能守住峡谷内的重要节点。所以,他选择了峡谷中间的西峡。   在西峡以东的内乡县城,它位于南阳平原的西北部,紧邻秦岭山脉的断垄,实际已属平原地带。   从地形上看,自商南县延伸至此的峡谷变得非常开阔,其北面的宽度已达四十余里。   这样一来,运粮前往武关的车马,他们进入峡谷之前,经常在内乡的城北休整,却不会进入内乡城中。   因此,内乡的战略位置自然比不上西峡。在魏国拥有强大骑兵的情况下,就算内乡县城被汉军占领,魏国的运粮队,也可以从城北四十多里的平坦大道轻易通过。   当然,满宠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仍然分出三到五百兵马驻防各县,其目的只是监督百姓抢收小麦,并守住暂存于城中的粮草,他的防守重心仍在西峡、方城、叶县和泌阳。   不过,在满宠眼中可有可无的内乡县城,却成了陆逊必夺的重要城池。   次日傍晚,经过十几个时辰的奔袭,赵广与张嶷终于赶到内乡城外。   前段时间抢收小麦之时,汉军骑兵经常袭扰各城,城中的百姓和兵卒早就习以为常;   此时的内乡城中,驻有两千精壮百姓和五百魏军,他们见到城外有骑兵杀来,赶紧像往日一样紧闭城门。   与骑兵同来的还有一营步卒,城中魏军察觉到一丝不妙,但仔细一看,城外的汉军并没有攻城器材,也没有携带攻城梯,于是放下心来。   当然,赵广领着骑兵四处巡逻,张嶷领兵驻于城外之时,城中的魏兵也没有松懈:四百多魏军手持弓弩严守在城楼上,另有一百魏军不停地指挥百姓,将石头、滚木、箭矢等物资搬到城上。   由于城外的张嶷只是扎寨休整,等到半夜也毫无动静,城上和四门的守军逐渐松懈下来;   卯时时分,城上的魏军和守城百姓睡得正熟,突然城中传来阵阵骚动。   “放下兵器!降卒不杀!”   “汉军仁德,不杀降卒,顽抗者死!”   城上兵卒惊醒之后,发现汉军已经入城,不少汉军已经爬上城墙,顿时大惊,赶紧扔掉弓矢戈矛。   天明之后,城中的青壮百姓全部换上汉军的兵服,被骑手强行缚于马上,到七十里外的西峡转悠了一圈,然后退回内乡城外。   稍适休整后,这支骑兵大张旗鼓地往襄阳方向退回。一路上,快马哨探将这一消息报回,满宠、荀俣和高俊闻之大笑不已,认为汉军被迫撤回襄阳,对内乡城失守之事一无所知。   符营……   王训引着二百战船,艰难地躲过崖上的落石,被击伤几十条船之后,终于在西峡的东岸靠岸。   “几位将军,魏军已占领西峡以南的石板沟,崖上的魏军正在烧山崩石,试图截断均水;此批军资虽已送到,我却再难返回。”   “这该如何是好?若无战船持续送来粮草军资,我难以在符营坚守啊!”孙韶担心地说道。   “诸位将军不必心急!”王训呵呵笑道,给吕岱送上一封信:“陆将军命我兵分两路,一路坚守符营,另一路绕过西峡,与张嶷将军汇合于内乡城。”   众将大惑不解,吕岱阅信后说道:“魏军盘据在石板沟,我难以攻之。既然无法阻止魏军断我均水,我就断他湍河!”   “湍河?吕将军,你是说内乡城外的湍河?”孙韶疑惑地问道。   “不错,正是湍河!”吕岱解释道:“陆将军在信中所言,张嶷将军已经秘密抢占内乡;令我趁魏国援兵未至,迅速绕过西峡,与张嶷将军汇合,在湍河以西扎寨驻防。”   “陆将军果然妙计!”孙韶恍然大悟,欣喜地说道:“内乡城北,虽有四十里的平坦大道可以通行,它的东面却横杠着一条湍河!我抢先在湍河西岸驻军,就算满宠派三万骑兵来攻,我也能以湍河拒之,同样能阻止粮草军资运往武关!”   “不错,不仅仅如此,我还将西峡的魏军围在中间,就算我不引兵攻城,不出半月,西峡的守军必然溃败!”   “话是如此,只是……只是内乡远离襄阳,湍河狭窄,水流很浅,不能行船,我水师无法通过湍河运来粮草,更无法通过陆路获得补给!我若驻于内乡城,我军粮草亦不能久持啊!”   “诸位不必担心!”王训解释道:“陆将军说了,内乡城中有大量的军麦正在打晒,我军屯于内乡和湍河,粮草必然无忧;至于弓弩箭矢,待西峡魏军溃败之时,我亦可获得补充。”   “也对,待西峡守军溃败之后,我可迅速疏通均水,粮草军资亦可恢复运输。”吕岱说罢,急忙令道:“事不宜迟,就由凌烈、梁绪将军坚守壁垒;本将与孙韶将军坚守符营和均水西岸;由霍弋、王伉二位将军引兵五千,东渡均水佯攻西峡,然后趁夜去往内乡。” 第536章 司马懿西征   洛阳,太傅府。   司马昭被斩的消息终于传来,司马懿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六年前的那个冬天,长子司马师被姜维射杀,正值大军败退之时,司马懿强压着心头的伤痛,领着大军继续往襄阳城进发。   今日,惊闻次子阵前被斩,司马懿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伏夫人携三子司马伷、四子司马亮侍奉在塌边,王观见司马懿转醒,赶紧轻声劝道:“太傅,请节哀!请以国事为重,保重身体要紧!”   “昭儿……是如何被杀?又是被何人所杀?”司马懿有气无力地问道。   “回禀叔父,参军领兵出战,被蜀国骑兵冲散之后,被蜀将牛金追杀,至我大寨之前被炸于马下,然后……然后……”   “唉!我一再叮嘱,让他不得出潼关一步!他为何不听?为何不听啊!你为何不劝劝他?唉……”   “叔父,侄儿觉得,堂弟之死,恐别有内情……”司马望不敢提自己怂恿司马昭出战之事,谨慎地说道:“叔父,我从济北购买的炸弹,上阵之时无一炸响,必是被蜀国人搞了鬼!很可能是姜维,也可能是刘貌!”   “刘貌?他只负责购买,如何从中搞鬼?”司马懿不解地问道:“炸弹运来之后,是你派人随机抽查验货,再由你亲手装船起运,直到运抵潼关,这其中无人能插手,他如何能搞鬼?”   司马懿说得没错,炸弹上岸之后,全是司马望一手负责。此时,这些炸弹全都无法炸响,司马望必须找个人背锅,他自然就想到了刘貌。   “叔父,这其中的事情非常复杂……”司马望无法解释这一切,赶紧转移了司马懿的视线:“叔父,蜀国人的手法非常高明!侄儿觉得,刘貌这人不可信,非常危险!他极可能已经投靠蜀国!”   司马懿还想问炸弹之事,司马望急忙说道:“叔父,兄长司马邕从未习武,卢县城中只有五百精兵,蜀国骑兵杀到之时,兄长如何敢领兵出城?如何敢与蜀国骑兵交战?侄儿觉得,兄长之死与刘貌有莫大的关系!”   “你说得对!司马邕,他绝不可能死于城外,他必是死于城中,必是刘貌所为!”司马懿说罢,突然大惊道:“遭了!郭淮和王雄二将有危险!速速传令,令二将远离济北!切不可去往四个逆贼的封地!快!”   “叔父,要不要……派兵去剿灭这四个逆贼?奸贼不除,后患无穷啊!”   “不行,暂时还不行!”司马懿谨慎地说道:“济阴、山阳、济北、东海,这些地方已是蜀国骑兵的老巢!若无十万大军,若不准备充分,冒然前往,必难成事!如今之计,只能先保住郭淮所部的两万骑兵,待我归来之时……”   “归……归来……叔父,这……这是何意?”   “我有邓艾守在淮水,姜维难以北上。他纵有两万骑兵袭扰各城,却对我无致命威胁;只要我死守虎牢关,死守方城和叶县,洛阳必然无忧。”   “太傅,可是要去潼关?”王观赶紧劝道:“太傅,蜀国骑兵一日不除,我徐、豫、兖、扬四州将难以安宁!邓艾的粮道也恐受阻!若邓艾兵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不必担心!”司马懿挣扎着坐起来:“邓艾在淮水屯粮充足,又有商旅途经寿春,邓艾绝无断粮之险;给赛曼、步度根、泄归泥、戴胡阿狼尼、去卑、刘猛,还有乌桓部落传信,各部必需上交八千匹良种战马,半年内备齐,违令者斩!再传我军令:青州、冀州、并州,半年内各征五万精壮步卒,不得有误!”   校事领命而去,司马懿冷冷地说道:“备马,再点五百死士,随我西征关中!”   “太傅,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他诸葛瑾比本太傅年长五岁,仍能在关中领兵征战,难道本太傅还比不上他?”   “不,微臣绝非此意!”王观大惊失色,谨慎地说道:“太傅若是西征,洛阳城中群龙无首,恐生变故,还望太傅三思啊!”   “三思?我如何能三思?变故?又有谁敢变故?”司马厉声喝道:“姜维杀我一个儿子,我忍了便是!他姓牛的又杀我一个儿子!我哪有那么多儿子让他们杀?此次出征,不斩牛金,我寝食难安!我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可是……太傅若去,朝中之事该如何安排?”   “由吾弟司马孚、司马恂暂代太傅之职;朝中有你王大人,再加上赵俨、高柔、荀适等人,无人敢胡作非为;   传令: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司马望、司马权、司马泰、司马绥,凡是司马家年满十六岁的,全部随我出征!若不能斩杀牛金,我司马家恐永无宁日!”   关中,灞水。   司马昭之死,不仅让远在洛阳的司马懿乱了方寸,也让潼关的蒋济和羊祜乱了方寸。   拾回司马昭的躯体后,蒋济和羊祜担心司马懿责怪,再也不敢出什么大错,立刻命全军退回潼关,再不敢出;   与此同时,攻打长安的魏军也退回了蓝田。   “诸葛将军,两路魏军确已退去,我是兵进长安,还是兵进华阴?”   “诸葛将军,当日,你刚刚渡过灞水,我正欲按计划弃守长安,岂料魏军先行退走,以致功亏一篑,唉!”   张梁说罢,众将都瞪着牛金,眼中略有责备之意。   “唉!罢了,罢了……陛下在几年前就有旨意,若在阵前见到司马昭,务必斩之。所以,牛将军不仅无过,反而立了大功。”   诸葛瑾站在灞水边,望着空无一人的东岸,无奈地叹道:“魏军即已退去,我也不必兵进华阴,就在灞水西岸坚守,假以时日,魏军还会再来!”   “报……诸葛将军,长安城收到成都的飞鸽传书,陛下令诸葛将军速回汉中养病,即刻起程,不得拖延!”   “陛下?”诸葛瑾疑惑地接过书信,阅后怒视着诸葛恪:“可是你等向陛下上表?否则,我患病之事,陛下如何得知?你等误军国大事矣!”   “父亲,孩儿从未向陛下上表!”诸葛恪满脸皆是无辜的表情,疑惑地盯着诸葛融和诸葛攀,二人皆摇头否认。   “父亲,今魏军退走,我可重新调来骑兵,将魏军压制在潼关和蓝田,关中之麦就可顺利抢收完成。依孩儿之见,既然陛下有旨……”   “不行,绝不能调回骑兵!”诸葛瑾坚定地说道:“我若去往汉中,耗时日久。蒋济谋略出众,朱灵能征善战,羊祜有勇有谋,魏军若是复来,谁人能挡之?”   “父亲!我将主力骑兵撤回大散关,假意转战南阳和淮水,再调大军抢割小麦,这本是诱敌之计。   魏军必是看破我计,这匆忙才退兵!   此时,我骑兵驻于散关已无意义,将其调至潼关和武关,保持我军的优势,使其再不敢出。如此一来,父亲可放心去往汉中养病。”   “不,绝非如此!”诸葛瑾肯定地说道:“魏军退走,必是因为司马昭被斩之故,绝非看破我计。只要我骑兵不出散关,时间越久,魏军更会深信不疑。”   “父亲,此计……恐怕只能持续一个月!一月之后,就算我骑兵未出散关一步,魏军也会起疑!”   诸葛恪正色说道:“父亲!蜀中各地遍布魏国哨探,若他们在永安看不到骑兵前来,如何能不疑?”   “你说得没错!”诸葛瑾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令三千骑兵伪装成我军主力,去往梓潼郡与永安之间往返活动,也在永安城南新建骑兵大营;   届时,他们白日去往永安登船,傍晚顺江而下,天黑后秘密返回大营。   如此一来,必能瞒过魏军哨探,潼关和武关的魏军,两月内也不会起疑;我在关中只有十一万步卒,只要稍稍用计,魏军必会再来。”   “可是……父亲,你的病越来越重,不能再拖了!”   “无妨!我两月内必能攻取武关!只要武关一得,潼关的魏军再不敢出,关中平原就能万无一失。”   “报……诸葛将军,刚刚又收到飞鸽传书,陛下将派太子前来关中挂帅;在这之前,陛下令诸葛恪将军暂时统领关中大军;   令朱然、马岱、王平、吴班四将暂做参谋,一切军机商议而行;令诸葛将军速回汉中养病,不得拖延!”   “怎会如此?”诸葛瑾赶紧接过书信,阅后大惊道:“这如何使得?魏军虽已退去,但很快就会复来,这如何使得?”   “父亲,既然陛下已有安排,父亲可速回汉中!”诸葛融欣喜地说道:“父亲,陛下连发两封书信,不可违背啊!”   “不行,绝对不行!”诸葛瑾坚定地说道:“关中无帅,我怎能此时离去?恪儿年少,除了征讨山越之外,少有领兵经验,他怎能统领十万大军?再者,此时的王平将军音信全无,我怎能就此离开……”   诸葛瑾心头一急,立刻又呛咳不止。   “报……诸葛将军:收到洛阳细作的飞鸽传书,魏国太傅司马懿,携司马氏一族二十余人,引五百轻骑护卫,前日清晨西出洛阳,扬言踏平关中,活捉……活捉……牛将军……”   “前日?这么快?消息属实?”诸葛瑾不可置信地问道。   “诸葛将军,此信,确由我洛阳的细作所发,绝对属实!”   “甚好!甚好!”诸葛瑾欣喜地说道:“几年前,司马师被我大将军射杀于汉水,我征北将军牛金阵斩司马昭,司马懿失此二子,若是亲来复仇,必会主动出关与我交战!如此一来,我再也无需苦心诱敌,甚好!甚好!传我军令……”   诸葛瑾激动地说着,突然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众将短暂地商议后,决定依照刘闪信中所言,由诸葛恪暂领关中大军,再由诸葛融、诸葛樊送诸葛瑾返回汉中。 第537章 狡猾的郭淮   寿春……   邓艾损了两万多步卒,退回寿春之后便坚守不出,并因帅旗被夺之事上表求贬;   司马懿临行前几经犹豫,并未给予实质性的处罚,只是要求各将严守军令,拒姜维于淮水以南。   “邓将军,蜀将关樾已克我僮县,正在加筑城防,岂能任由他在淮北猖獗?”毕轨上前请命道:“邓将军,末将请领一军,刻日攻取僮县,以除后患!”   “不必了。”邓艾漠不关心地说道:“他才一万兵马,掀不起大浪。此时,我只关心淮北的骑兵。郭淮、王雄二将,现在何处?战况如何?”   “邓将军,二将几日前渡过淮水,现在应该在济北附近。只是……不知太傅的急信是否已经送到。”   “快马信使从洛阳出发,既然今日到达寿春,必然已在昨日到达济北;这四个叛贼谋反之事,郭将军必然已经知晓。”   邓艾嘴上如此说,可还是放心不下:“速派信使去往济北、山阳、济阴和东海,务必找到郭将军,尽快让他知晓四个余孽反叛之事。”   先前,刘熙、刘懿、刘貌和刘敦反叛的消息刚刚送来,众将闻之无不惊骇,唯独邓艾神色淡然。   稍一细想后,邓艾猛然意识到,自己主动弃守盱台,再故意放汉军的骑兵过江,这简直就是天大的错误!   “四个刘姓余孽反叛,此事姜维早就知道。他为了诱歼我骑兵主力,简直煞费苦心。纵然我骑兵被全歼,这也在意料之中。”   邓艾长叹口气后说道:“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   “邓将军,切不可妄自菲薄!”诸葛诞正色说道:“姜维只是侥幸胜了一阵,他纵有骑兵在淮北,只能袭扰各城,对我构不成威胁,也却无法阻我水师战船。   只要我严守淮水,防止蜀军的步卒北上,虎牢关就无忧,泌阳也无忧,黄河以北也无忧。”   “不错,诸葛将军说得对!”田豫正色说道:“太傅已经令匈奴、鲜卑和乌桓筹集战马,半年内就能集齐五万骑;我在南阳还有三万骑,再加上洛阳的两万虎豹骑,我很快就有十万骑兵!   此刻,我只需以战船阻止姜维渡淮,只要能坚守半年至一年,我大魏的十万骑兵必能席卷江淮!   届时,将蜀军赶至长江以南,这乃轻而易举之事。当前,蜀军只有两万骑,我在淮北并非完全处于劣势,郭将军仍在与蜀军周旋,姜维得意不了多久!”   众诸葛诞说罢,众将无不点头,邓艾脸上仍无喜怒之色,一字一顿地问道:“赫将军,你在江边所见的奇怪战船,究竟怎么回事?”   “邓将军,那两条战船简直就是怪物!”赫凯忆起那日的见闻,惊恐地说道:“比楼船还大,不过没有楼船那么高,有一个高高的烟囱,一路冒着黑烟,轰隆隆地响个不停!它没人划桨,好像……好像也没有鼓帆的桅杆,逆水而行,速度奇怪!”   “赫将军,哪有这样的船?没人划桨怎能逆水而行?你恐怕看错了吧?”毕轨不屑地说道。   “不可能!绝无看错!当时,许将军、陈将军也看见了,江边的万余兵卒都看见了,怎会有假?”   赫凯说罢,脸上满是惊恐:“你们是不知道啊,它还能投来一个硕大的……硕大的包裹,落地后很快就爆炸,这比炸弹恐还恐怖!当时,两个包裹落地之后,岸边兵卒被炸死、炸伤六十多人!简直就是妖怪!”   “是不是这个形状?”邓艾说罢,将一张白绢递给赫凯。   “不错,就是这样!邓将军,莫非……你也见过?”   “不,本将未曾亲见。”邓艾如实说道:“这是长江上的商旅所绘。据传它一直沿江而上,在江陵停了一日,然后去了永安方向。诸位要记住它的形状,以后见了,尽量远离。”   “邓将军,这种怪物从何而来?它……会不会沿海而上,然后进入淮水?”赫凯惊恐地问道。   “据细作所说,三个月以前,有人在交趾郡见过,当时就是两条。”   说到这里,邓艾啧啧称奇:“它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能沿海而行,再入长江,然后去往永安,它的速度速度确实很快。若真的驶入淮水,恐怕……恐怕无法抵挡。所以,我必须在淮水打满木桩!”   “邓将军,这可不容易!”典满无奈地说道:“在淮水的入海口,包括海西一线,淮水很深,我无法打桩!”   “那就多备突冒战船!”邓艾狠狠地喝道:“它敢入淮,给我集中两百条突冒,撞沉它!再备足燃烧弹,烧死它!各营各部死守淮水,不许半个蜀军渡淮,散帐!”   淮北……   十日前,郭淮、王雄二将引着骑兵北渡淮水,气势汹汹地杀向济北;   然而,他们赶走卢县城外汉军骑兵后,入城休整和提供粮草的要求,全都遭到刘貌的拒绝。   由于刘貌靠上司马懿这棵大树,连邓艾都不敢查他的船,郭淮自然不敢得罪,只得驻兵城外。   在这之后的几日,烧戈、滇吾、伐同和李球等人数次引兵前来挑衅,郭淮追出十余里后就返回卢县;   郭淮总是不肯追远,这让几个汉军的骑兵将领无可奈何,以逸待劳的计策再难起效。   几个将领商议后,都觉得不宜跟郭淮硬拼,只能等他粮尽之后再想办法。   然而,就在郭淮将要粮尽之时,却收到司马懿的密信,知道了刘貌、刘熙等人已经反叛的消息!   因此,郭淮和王雄再也不敢久留于卢县城外,引着兵马往西南方向而去,李球、烧戈急忙引兵尾随。   两军追逐到午后,郭淮行进到东阿县附近,却突然放慢脚步,令全军扎帐休整,后方追来的汉军也赶紧停下脚步,保持着十里的距离。   “郭将军,上次,你跟张将军是如何追赶蜀军?又是如何被蜀军逼得从南阳逃离?”   王雄再次问道,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几十遍,郭淮总是闭口不答。   “这一次,蜀军休想得逞!”郭淮冷冷地说道:“不论如何,你只要记住两点:第一,我有两万骑,蜀军也有两万骑,不论蜀军如何分兵,咱们绝不能分兵!”   王雄点点头,等侯多时郭淮也不说话,于是不解地问道:“郭将军,你不是说有两点么?怎么只说了一点?”   “第二点,咱们正在做。”   “正在做?这……这是何意?”王雄奇怪地问道:“这跟扎帐有何关系?”   “你还不明白?”郭淮抖了抖自己的粮袋,已经空空如也,他却不着急,慢慢地说道:“你要记住,不论我追赶蜀军,还是被蜀军追赶,只能行半日路程,必须保证战马有充足的体力。否则,极易被蜀军趁虚而入。”   “可是……我军现在粮草已尽,必须立刻赶到寿春或虎牢关,如果像这般缓慢行军,兵卒迟早会被饿死!”   “就算饿死,也必须缓慢行军!”郭淮坚定地说道:“只要我军战马体力足够,我不分兵,蜀军就难以趁虚而入。再说了,徐州、兖州、豫州是我大魏的地盘,我随处都能获得补给,想要饿死,哪有那般容易?”   “那……依郭将军之意,我下一步又该如何?”   “我先休息两个时辰,然后折向东南方向行军,傍晚去往东平郡的治所无盐县,我可轻松获得补给。”   郭淮自信地说道:“蜀军还想用那一套,没门!”   “郭将军,太傅不是说……让我远离那四个余孽的地盘?”王雄不解地问道:“我继续往西南而行,先去濮阳的顿丘寻粮,再去往虎牢关或寿春,这样岂不更好?若去往东平郡,恐被蜀军伏击啊!”   郭淮未再说话,王雄接着劝道:“郭将军,你也知道,东平郡的东北方向是济北郡,西面是济阴郡,西南方向又是山阳郡,再往东南而行,这又是东海郡!咱们夹在这四个余孽的中间,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就是要自投罗网!”郭淮正色说道:“我身后的蜀军只有一万骑,我倒想看看,其余的一万蜀兵到底藏在何处!我说过,只要我不分兵,蜀军就不敢来攻。”   眼看王雄仍有担心,郭淮解释道:“我去往虎牢关,除了获得补给之外再无意义。我往东南而行,今夜到达无盐县,明日只行百里到达樊县,我就可经谯郡回到寿春,或经下邳郡去往淮陵,这一路都是我大魏的地盘,处处皆可获得补给,自然不惧蜀军。”   在广阔的平原地带,王雄并无骑兵长途奔袭并与敌交战的经验,他对郭淮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时的郭淮看似胸有成竹,心头却在忧虑着三个弟弟:郭配、郭镇、郭亮,以及夏侯称,他们始终没有消息!   王雄看出了郭淮的担心,无奈地叹道:“郭将军,我等刚刚才得知四个余孽反叛,想必……我在淮北的骑兵已被蜀军歼灭。   不过,我听闻蜀军不杀降卒,不辱降将,郭将军的几个兄弟,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但愿如此吧!”郭淮说罢,厉声令道:“各营各部,加强警戒,速速喂饱战马,两个时辰后起行!”   十里外,李球、烧戈二将不敢再追,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停下休整。   “烧戈将军,郭淮这次变得聪明多了!咱们以往的计策也不灵了,这下该咱办?”   “还能咱办?继续跟着呗!”烧戈不以为然地说道:“若他反杀回来,咱们就退走。若他继续退,咱们就尾随,看他能去哪里。”   “烧戈将军,郭淮现在的位置很是奇怪。依你之见,他会去往虎牢,还是回寿春?”   “随他去!若是明日他再不回济北,咱就把四个俘虏押来,逼他回济北!哼!我就不信了,他不要三个弟弟之性命!”   “这样……似乎不妥吧?”李球赶紧说道:“陛下专门下过军令,不得任意斩杀被俘的敌将……”   “哼!当年,郭淮在羌地追杀咱兄弟之时,他可没这般仁慈!”   烧戈说罢,急忙唤来一名军司马:“你敢不敢去郭淮的大营?替本将送封信!”   “有何不敢?”军司马不屑地说道:“末将带个炸弹前去,大不了拉几个垫背的,不亏!”   烧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李球说道:“李将军,本将不会写字。你可写封信,就说他的兄弟和夏侯称已被我俘虏,此刻关在济北。只要这封信一送到,他必会前来济北,我就有机可趁。”   李球很不情愿做这种龌蹉之事,但别无他法,还是按烧戈所说写下信件,并送往郭淮营中。   然而,郭淮阅信后,不仅没有担心,反而如释重负:“来人!将蜀军的信使轰出大营!”   兵将照办后,郭淮冷冷地笑道:“三个弟弟有了消息,我终可放心矣!”   “郭将军,我若回军反杀,未必会输给蜀军!”王雄自信地说道:“等到傍晚,我去无盐县获得补给之后,立刻就返回济北,与蜀军决一死战!”   “不,还不是时候。”郭淮呵呵笑道:“蜀军既然送信前来,就不会杀我弟弟,也不会杀夏侯将军!”   看着满脸疑惑的王雄,郭淮大笑道:“这不是阵前斩将。蜀国的皇帝野心甚大,他不会乱杀被俘虏的敌将,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将领如此滥杀,我可放心地退往寿春,再也不必与之纠缠。”   “可是……若我不战而退,太傅要是怪罪下来,咱如何担当得起?”   “太傅令我远离那四个余孽的地盘,你还没明白太傅之意?”郭淮自信地说道:“此时不同往日,济北再也无需拼死去救!我若与蜀军决一死战,就算我军惨胜,这也是莫大的罪过;   若我保住这两万骑兵,蜀国骑兵就不敢在淮肆意妄为,必会处处掣肘,这才是大功一件,哈哈哈!” 第538章 郭淮寻粮   郭淮没有返回济北,而是领兵继续往东南方向而去,确实让烧戈郁闷不已。   “好你个郭淮!竟敢不顾兄弟之性命!若在三十年前,必能成为一代枭雄!”   “这有何奇怪?”李球苦笑道:“魏国人将咱们研究得非常透彻,知道咱们不杀俘获的敌将。咱们的大将军如此,以前的诸葛丞相亦是如此!”   “哦?”烧戈不可置信地盯着李球:“你年纪也不比我大吧?我只知道大将军数次放走敌将,却不知道诸葛丞相也不杀俘虏!都说大将军深得诸葛丞相之真传,莫非……他不杀敌将,这也源自诸葛丞相?”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李球如实说道:“听廖将军所说,诸葛丞相北伐期间,俘获后又放走的魏将就有十几个,都是羞辱一番就放走;   夏侯楙这种无能之辈就不用说了,现在还在世,并且还在领兵作战的,好像有戴陵、张虎和乐綝。”   “哦?如何羞侮?”烧戈不关心其他问题,却对这事很有兴趣。   “烧戈将军,你对此事很感兴趣?”   “那是自然!”烧戈哈哈大笑道:“不会跟大将军一样,将敌将的衣服剥光,再以猪油涂遍全身吧?”   “你咋知道?”李球奇怪地盯着烧戈:“你说得没错!当初,戴陵、张虎和乐綝被擒获后,确实被剥光了衣服!不过……诸葛丞相不是涂的猪油,而是墨汁……”   “卧槽!诸葛丞相更狠!大将军连这都没学会!他用啥猪油啊,岂不是浪费?”   “不,不,不!”李球赶紧否认道:“烧戈将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大将军用猪油,这是青出于蓝!你想啊,若是用墨汁,那全身上下就一片漆黑,啥都看不见;   用猪油就完全不同了,那东西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一览无余!   据说,陈泰被大将军涂满猪油之后,他父亲陈群得知此事,当场就气得一命呜呼!”   “嗯!不错,猪油,确实不错!”烧戈欣喜地说道:“若是郭淮敢退回寿春,咱就把他兄弟全部押来,全身涂满墨汁,唯独那东西涂满猪油!先绑在井栏上示众三日,再让郭淮亲自前来领回,哈哈哈!”   “报……二位将军,郭淮和王雄加快速度,正往樊县方向而去。”   “传令:大军速行,千万别跟丢了!再给俄何将军传信,请他率兵前来包抄!必要时,咱与他决一死战!对了,再把四个俘虏一同押来,准备墨汁,本将要给他们涂猪油,哈哈哈!”   当日傍晚,郭淮赶到无盐县时,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战马仍然保持着充足的体力,只是骑手饿得咕咕直叫。   此时的无盐县,隶属魏国兖州的东平郡,东连济北,西接济阴;   现任郡守名叫王晨,他是建武将军王凌的兄长,其妹王氏正是嫁于郭淮为妻。   自己的妹弟驻兵城外,王晨自然开城来迎,郭淮和王雄被邀入城后,自然是好酒好菜招待。   “舅哥,十里外便是蜀国骑兵,我等不宜久留;此番来此,还请舅哥为我提供些许粮草;待太傅归来后,我可向太傅虚报十倍数量,绝不让舅哥吃亏!”   “妹弟啊,你这是哪里话?”王晨几碗酒下肚后,脸上已有醉意,拍着胸脯说道:“妹弟乃我大魏的「前将军」,舅哥我亦是东平太守,你我既是一家亲戚,又同朝为官,些许粮草,自然不在话下!你我久未聚饮,定当大饮三日,不醉不归,哈哈哈!”   王晨愿意相助,又盛情款待,郭淮和王雄却忧心着城外的大军,饮下两碗后便起身辞行:“舅哥,蜀军就在十里外,军情紧急,当以国事为重。我部急需粮草,实在不宜久留,待击退蜀军后再来致谢。”   王晨自然明白郭淮的话,他却并不着急,举起酒碗后神秘地说道:“妹弟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加入司空府赵大人的「1040阳光工程」,这可是一个纯铢钱运作的赚钱项目,现在已经做到了「军司马」,吾妹是否向你提过?”   郭淮急着去仓库取粮,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不瞒舅哥!自蜀军吞并吴国扬州之后,军中一直在紧急备战;年初时,我曾回过家中短住,令妹并未提过此事。能让舅哥看上的必能赚钱,不知……是何项目?”   “哦……难怪你没听过……”王晨打了嗝,恍然大悟道:“对了,好像是在过年之后,我才经人介绍加入这个项目,你自然不知情……嗝……不过不要紧,咱们可边喝边聊。   我告诉你啊,这个项目铁定能赚钱!   我已经做到军司马……嗝……对了,吾妹正是麾下的屯长,你若再加入这个项目,我很快就能发展到625个伍长,我很快就能拿到1040万铢出局了!   届时,你跟吾妹再加把劲,我王家和你郭家,就全是千万富翁了,哈哈哈!到时候,哪还看得上这点俸禄啊,哈哈哈!”   王晨的话让郭淮一头雾水,他细听之后有诸多不解,却急着去取粮,只得说道:“舅哥,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只是军情紧急,大军正在城外,急需粮草……”   “不就一点粮草嘛!那个谁,把城中粮仓打开,让城外的壮士自己来取……嗝……”   “王太守,既然你们一家有事要谈,末将这就出城,令一营兵马进城取粮……”   王雄给说罢,给郭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陪着王晨,由自己去解决粮草之事。   “不,不,不,王将军,你且坐下,此等小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王晨说罢,对身旁的小吏说道:“打开城门,让城外的壮士进城取粮!”   小吏离开后,王晨对王雄说道:“王将军,你我皆姓「王」,咱们本是一家,哈哈哈!王将军之名,我早有耳闻:王将军曾任幽州刺史,也曾任汝南太守;   当年,轲比能大败并州刺史毕轨,最后还是由王将军出马,这才一战斩杀轲比能;   去年,王将军又协助太傅平定曹爽叛乱,对大魏也算功不可没……嗝……可是……不论在朝中还是地方为官,亦或在军中任职,都不如这个「1040阳光工程」,这绝对是个赚大钱的项目……嗝……今日,妹弟和王将军来到东平郡,咱们一家就好好聊聊……嗝……”   王雄急着解决军粮之事,本已起身,却见王晨命下人去解决此事,又见王晨无比热情,只好坐回席间。   王晨早已喝得烂醉如泥,东拉西扯地介绍着自己的赚钱项目,郭淮和王雄越听越糊涂。   “舅哥,你一会儿说阳光工程,一会儿又说白糖连锁经营,你到底是在做啥?”郭淮强压着心头的急躁,尽量平静地问道。   “哎呀,说了半天你还没明白?阳光工程是司空府的秘密项目,白糖连锁经营是卫尉府的项目……”   “舅哥,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刚刚才说,卫尉府的项目是酒厂经营啊!”   “呃……对,对,不对……你把我给绕晕了,唉,喝酒,喝酒!”王晨又举起酒碗,欣喜地说道:“你们千万别告诉别人!其实,我不仅是阳光工程的「军司马」,也是「酒厂经营」的「屯长」!   这两个项目都差不多,不过……我麾下的那些屯长或伍长,他们做「酒厂经营」的更多,这个升职和赚钱更快!”   郭淮越听越糊涂,王晨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牛栏山的酒厂,这就是太傅亲自主导的项目,我亲自带人去考察过……”   “舅哥!”郭淮赶紧打断王晨的话:“舅哥,你是不是被骗了?牛栏山确实有个酒厂,它确实是太傅投钱开的。不过……连太傅也被骗了!济北的刘貌,他早就投奔了蜀国!”   “嘘!”王晨做了个息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酒厂经营太赚钱,现在知道的人太多了!刘貌说过,他很快就会放出一些假消息,让那些胆小的人知难而退。   你看啊,他刘貌果然神通广大,连你也被他的假消息吓退,哈哈哈!   舅哥我就算骗外人,咋会骗自家人呢,你说是不?   只要你二人不被假消息所迷惑,大胆地投资69800铢,最多半年,必能赚回1040万铢……嗝……”   郭淮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问道:“舅哥,是不是每个人通过你交69800铢,就算你麾下的小卒?你到底骗了多少人?这些钱又到哪里去了?”   “妹弟,你这话就难听了!”王晨不悦地说道:“这哪能说是骗?这是带着自家的亲戚朋友赚钱!你看我啊,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守,一月的俸禄也买不了几坛酒!   你看我现在,每天坐在家里,光是麾下那些屯长、伍长、小卒的介绍费,这就是俸禄的几十倍!   舅哥亲自试了能赚到钱,这才敢让妹妹和你加入,才敢让王将军加入,你说是不?”   “好,好,好!”郭淮顺着王晨的话说道:“舅哥,你麾下现在有多少个小卒?”   “呃……我麾下的屯长、伍长、小卒……这些全都加起来,哎呀,我也记不得有多少!   这么告诉你吧:光是「阳光工程」介绍费,我就入帐四百多万铢!   另外还有「酒厂经营」的介绍费,大约有二百万铢!   这两个项目,我每个只投了69800,这才几个月就赚到六百多万铢,天下哪有这么好做的生意?   所以啊,这些项目绝对真实,绝不骗人!   你千万不要被外面的假消息迷惑!妹弟啊,我告诉你,我很快就能拿到2080万铢出局了,哈哈哈!”   郭淮越听越不对劲,用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基本问清了「阳光工程」和「酒厂经营」的大致情况,心头惊骇不已:麾下的屯长、伍长或小卒,他们每介绍一个人加入,王晨能获得两千铢的介绍费,他一共获得了六百万铢介绍费。也就是说,他已经发展了三千个人!   郭淮稍稍分析后,王雄也大惊失色:三千人,每人交费69800铢,扣除两千到一万铢的介绍费,王晨交给上线的铢钱,至少在两万万铢左右!   魏国境内,到底有多少个像王晨一样的人,郭淮不敢去想!   “舅哥,这……”郭淮谨慎地问道:“舅哥,你麾下的人,他们交给你的铢钱,到底被谁骗走了……”   “妹弟啊,你果然是一介武夫!我的六百万铢已经到手,你干嘛还在怀疑?咱们是一家人,我咋会骗你?你再执迷不悟,咱哥俩的缘份,恐怕也就到头了!”   王晨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郭淮再也不敢质疑,正在思索着背后的黑手,突然有小吏进殿来报。   “王大人!郭将军带来的兵马太多,粮仓的存粮,只够二百人三日所需……”   “哎呀,二百人就二百人嘛,全都交给郭将军!咱们一粒也不留!既然是亲戚一家,这是舅哥应该做的,哈哈哈!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继续谈生意!”   “舅哥!按人口数量来算,无盐县城的储粮,应该保证两千人一月所需,为何……粮仓已空?不是刚刚才收割小麦?”   “哎呀,妹弟啊,你怎么还没转过弯呢?”王晨不屑地说道:“现在的粮食啊,它不值钱!我早就将储粮卖到了巢湖,所得的铢钱,以及我做生意赚的六百万铢,全都委托崔家帮忙炒糖票!我告诉你啊,不出三个月,我又能大赚一笔,哈哈哈!”   郭淮闻之大惊,赶紧起身告辞。   “妹弟,你去哪?干嘛急着走啊……嗝……”   “舅哥,储粮已尽,此事我必会帮你隐瞒!此刻,我得去南边的于陆县寻粮!”   “妹弟啊,你不用去啦!东平郡五县之粮,都被我卖到巢湖啦……嗝……你到底带了多少兵马啊?   你若要寻更多的粮,只能去往济北,或是去往济阴看看,也可往东南走,去往任城郡的樊县看看……”   “郭将军,现在咋办?”王雄无奈地问道。   “还能咋办?”郭淮不悦地说道:“传令下去,今夜吃草!明晨去往樊县!” 第539章 路线选择   郭淮和王雄匆匆出城,王晨抱着酒坛,跌跌撞撞地追出来:“妹弟啊,城中粮食全都给你了,你怎么还急着走啊?咱们再聊聊酒厂经营的事……嗝……”   此时的王晨早已喝醉,郭淮无法跟他讲道理,并且忧心着军中粮尽之事,边走边说道:“舅哥,你先回去,这事可大可小,咱们改日再聊!”   郭淮说罢,对王晨的挽留坚决拒绝,与王雄拍马往营地而去。   今日晨,全军士卒吃过早膳之后,几乎所有骑手的粮袋都已干瘪,经过一日的行军,士卒的肚子全都呱呱直叫,本以为赶到无盐县能轻易获得军粮,哪知王晨已将粮仓搬空,这完全在郭淮的意料之外。   “郭将军!我从无盐县获得的少许粮食,再加上部分兵卒少有的余粮,只够一千人一顿所需,这该如何是好?”   “我说过,今夜吃草!这不是开玩笑!”郭淮愤愤地说道:“把粮食分下去,全都熬成粥,再加点草根野菜,先凑合一顿,明日起行!”   “郭将军,粮草是大军的根本,将士们本就饿了一天,今夜再吃草,如何能熬到明晨?不如我连夜起行,这样一来,明晨就能赶到樊县。”   “不行!绝对不行!”郭淮坚定地说道:“我说过,必须保持战马有足够的体力。若我连夜起行,到达樊县时必会兵疲马乏,若遇蜀军此时来攻,我岂不全军覆没?”   王雄还想再劝,郭淮又说道:“你别忘了,蜀军还有一万骑不知藏于何处!樊县的西面和南面是山阳郡,再往西又是济阴郡,若蜀军在樊县以逸待劳,我真会全军覆没!”   郭淮说罢,王雄仍有诸多不解:“郭将军,既然蜀军可能在前方埋伏,我为何不迂回一圈,再返回东阿?”   “这样更不安全!”郭淮肯定地说道:“我迂回之时,烧戈和李球正在我身后。他们必以为我欲与之决战!明晨时,我士卒已经饿了一天一夜,如何敢与之决战?   再者,蜀军在前方埋伏,这不过是咱俩的猜测而已,若烧戈和李球身后另有援兵,我大军也会溃败。”   王雄感觉到一丝不妙,郭淮安慰道:“王将军,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樊县隶属任城郡,它是任城王的封地,我到樊县必能获得补给。   届时,我就能穿过彭城郡去往下邳,就算蜀军在东海郡有埋伏,他也不敢与我决一死战,我可全军安全地退至淮水。”   “报……两位将军:前方探马来报,蜀将关樾,引步卒一万出僮县,携大量粮草和攻城器材,正往下邳县方向移动!”   “下邳县?”王雄扑哧一声,然后大笑不止:“下邳县?莫非……关樾想以步卒阻我骑兵?他才一万兵马?他是准备给咱们送粮草,还是送人头?”   下邳郡,本是徐州境内的一个藩国,下辖良城县、下邳县、徐县、僮县、睢陵、下相、淮阴、淮陵等十七个县,建安11年(公元206年),曹操废下邳国而置下邳郡,直到隋朝时期才废下邳郡。   刚才,郭淮所说的下邳,是泛指的下邳郡,其南部的徐县、睢陵、淮阴、淮陵等县已在魏国水师的控制之下;   信使报来的关樾的位置,实际是下邳郡北部的下邳县,它的南面七十里便是僮县,东面八十里正是东海郡的厚丘县,西面四十里则是彭城郡的吕县。   前不久,关樾引兵一万渡过淮水,驻于洪泽湖以北的徐县;   粮草将尽时被魏军砸破城池,然后在白毦兵的协助下夜袭魏军营寨,获得一批攻城器材和粮草之后,趁着魏国骑兵被吸引到卢县和厚丘之时,大摇大摆地转移至僮县。   关樾的麾下的兵马本是步卒,此时放弃僮县而向下邳县移动,对魏国骑兵来说,这确实是个诱惑。   郭淮正在思索关樾的意图,王雄继续说道:“郭将军,关樾带着大批重型装备粮草,他日行不过三十里,两日内无法抵达下邳县。   我明晨出发,午间到达樊县,获得补给并休整半日,然后长途奔袭二百里,可抢在关樾之前赶到下邳设伏,必能全歼这支蜀军。”   “王将军,你若敢去袭击关樾,这正中了蜀军之计!”郭淮冷笑道:“关樾屯兵僮县已有多日,此时北上下邳县,这是不是太巧了?我要长途奔袭二百里才能赶上,这个时间,简直计算得天衣无缝啊!若说下邳方向没有蜀军埋伏,有谁肯信?”   “那……郭将军的意思是……”   “很明显,这是姜维之计,我绝不能上当。”郭淮肯定地说道:“我军本已断粮,最忌长途奔袭。我还是步步为营,日行不超百里,尽量保持战马的体力。   我到达樊县之后,可经谯郡回寿春,也可经下邳郡回淮陵,这两条线路都很安全。不论如何,我千万不能靠近下邳县,这附近必有蜀军埋伏!”   “郭将军,你太谨慎了吧!”王雄不屑地说道:“蜀军在淮北只有两万骑兵,我亦是两万,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何要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王将军,下午时我已经说过,你这么快就忘了?”郭淮正色说道:“你必须记住!我保住这两万骑兵便是大功,若是惨胜蜀军,或是败于蜀军,这皆是大过!你还不明白?”   郭淮说罢,王雄再也没有表达不同意见,同意了郭淮的部署。   毕竟,郭淮的资历和军职都高于王雄;   另外,郭淮在军中或朝中的关系网也比王雄丰富;   再者,郭淮的部署虽有避战之嫌,太傅和邓艾却没有要求与敌军决一死战。因此,王雄虽有不同意见,却不方便激烈地反对。   不多时,小将送来一碗野菜和草根煮成的粥,王雄找了半天也没见必粒稻米,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口就喝得精光。   少时,肚里又咕咕直叫,王雄难以睡熟,起身来到帐外。在淡淡的月光下,营地内外全是找寻食物的兵卒。   ……   十里外,汉军营地。   篝火早已熄灭,各营各部的骑手正在呼呼大睡,李球被一阵呼噜声吵醒,四处寻了一番,却见烧戈睁着大眼睛,嘴里却呼噜不止。   “卧槽!”李球一巴掌拍在烧戈的脸上,愤愤地说道:“不想睡就去巡视营地!半夜三更,你吵得烦不烦!”   烧戈脸上挨了一下,惊醒后猛地坐起来,手中长枪紧握,却未听到营外有半点动静,摸着自己的脸疑惑不已。   “卧槽!你是真睡还是假睡?哪有睁着眼睛打呼噜的?”李球奇怪地问道。   烧戈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脸上仍在火辣辣的,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家夫人经常说我打呼噜,咱也没办法……嘿嘿,我还以为有魏军袭营呢!”   “袭营?亏你想得出来!”李球满不在乎地说道:“听说魏军在无盐县没有弄到补给,这会儿全都饿得呱呱叫,正在与战马抢草吃!要不,你去帮他们捉点螃蟹、泥鳅或青蛙?”   “哼!上次之仇,咱总算报了!”烧戈哈哈笑道:“你还别说,若是大家都缺了粮,在野外呆个十天半月之后,本将一人就能胜过魏军一部兵马!”   “对了,俄何将军让咱们一直跟着,他有没说怎么歼灭这支骑兵?”李球突然坐起来,欣喜地说道:“烧戈将军,上次咱俩俘获五千匹,可是大赚了一笔!前日在厚丘和卢县共俘获一万匹,可惜分账的人太多;这一次,咱们前方有两万匹,这可是笔大生意啊!”   “得了吧!你还想独吞不成?”烧戈哈哈笑道:“这一次,分账的人可多了:不仅有咱们所有的骑兵兄弟,可能还要加上关樾将军。这仗下来,落到每个人手里也没多少。”   “怎么回事?步卒来凑什么热闹?”李球不解地问道。   “怎么?这次的步卒由关樾将军统领,他好歹也是你表叔,还不是一家人?咱们都没说啥,你干嘛如此小气?   再说了,这次要想全歼魏军,必须得依靠关樾将军!给他分一股也理所当然嘛!”   李球正在思索烧戈的话,寻思着步卒如何歼敌,烧戈却饶有兴趣地问道:“李将军,听说……你们李家与关家同穿一条裤子,还在紧抱关将军的大腿,可有此事?”   “抱就抱呗!别人想抱,还没这机会呢!”李球不以为然地说道:“李家没落至今,若不是叔父樊上了关家,现在的李家哪有这般风光?”   李球说罢,又想起一个藏在心里已久的问题,犹豫着说道:“烧戈将军,咱们汉籍的百姓,全都讲求宗族的传承,儿子女儿都会跟随父姓;那……你们羌籍的百姓不随父姓,你们好像也没有姓氏,若是族谱丢失,宗族又如何传承?”   “嘿,你还别说!这个问题啊,我跟俄何、伐同和邻戴他们商议过:等到合适的时候,咱们也起个特别的汉籍名字!   届时,咱们羌人就跟汉人一样,也会有自己的姓氏,别人只听姓名,立刻就能猜到自己的祖籍!”   “这也不错,不论普通百姓还是世家大族,这宗族的传承绝不能断。几百年后,咱们的后世子孙,都会为自己的先族参加了复兴大汉的战斗而自豪!”   李球点点头说道:“陛下经常在说,羌人、蛮人和汉人都是一家,陛下没禁止羌人、蛮人与汉人通婚,鼓励相互学习和包容对方的生活习惯;   不过,你睁着眼睛打呼噜,还有生吃青蛙和泥鳅的习惯,还有一年不洗澡的习惯,这些……恐怕没人敢包容吧?莫非你家夫人也一年不洗澡?”   “嘿嘿,这些……不都是逼不得已嘛……”烧戈挠挠头,憨厚地笑道:“以前啊,咱们在羌郡的时候,哪有这么多的河流湖泊?那些地方一年也难得下场雨,哪有地方洗澡?   杨夫人虽是汉人,她在羌郡的十几年,不也跟咱们一样?   再说了,咱们羌人到了南方,一看到大江大河就兴奋,全都跳到河中洗澡,谁说一年不洗?不过,生吃青蛙和泥鳅,确实比较鲜美,也更加抗饿……”   “卧槽!死性不改!”李球又是一个巴掌拍过去:“你就不怕肚里呱呱叫?不怕小蝌蚪在你肚子里找妈妈?”   “报……二位将军,魏军拔寨起行,往任城郡的樊县而去!”   “甚好!全军准备,一刻钟后起行,不许跟丢了!” 第540章 摇摆不定   任城郡,现在隶属魏国的兖州,其北部是东平郡,西部和南部是山阳郡,东邻鲁郡;   汉章帝元和元年(公元84年)置任城国,东汉末年由曹操置郡,下辖任城、樊县和亢父三县。   魏黄初三年(公元222年),曹彰被封为任城王,次年病逝;   魏黄初五年,曹彰之子曹楷袭封任城王。   无盐县距离樊县大约七十里,在顾及战马体力的情况下,最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然而,头晕眼花的魏军到达樊县时,不论兵卒怎么叫门,就算郭淮和王雄亲自来到城下,城上的守军都不开城。   “任城王有令:不论是谁,若无太傅手谕,都不得开城!”城上一名小将大声说道。   “将军,我等皆不入城!”郭淮耐着性子说道:“将军,我军远道而来,全军人困马乏,后方又有蜀军追赶,可否借出些许粮草?我定当禀明太傅,双倍偿还!”   “郭将军,绝非我等有意为难,只因任城王有令,末将不敢违背!”小将指了指南边说道:“郭将军,任城王正在南边四十里的任城县,将军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还请将军往任城县一行。”   城上的小将油盐不进,郭淮无奈地调转马头。   “郭将军,我真要去往任城县?”王雄指着饥肠辘辘的兵卒说道:“郭将军,士卒早就饥饿难忍,若再在马上颠簸几十里到达任城,恐怕没人受得了……”   郭淮缓步离开,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去任城县。不过,郭淮考虑的并非是士卒的饥饿问题,而是全军的安全和路线问题。   昨日,郭淮规划了两条路线:到达樊县后,其中一条是经谯郡回寿春,另一条是经下邳郡回淮陵。   因为关樾突然往下邳县方向移动,郭淮担心遭到伏击,他更倾向于第一条路。   但是,若要去往任城县寻粮,郭淮就难以选择第一条路线!   因为在樊县以南,有一条长达百里的带状湿地,它从樊县的西北方向二十里开始,一直延伸到下邳郡的傅阳县,距离下邳县只有一百里!   当然,可能只有刘闪才知道,在汉武帝元光三年(公元前132年),由于黄河泛滥和「夺泗入淮」的自然作用,黄河决溢的淤积抬高了泗水西岸的地势,使得黄河之水长期淌在此处,从而形成了这片大面积湿地;   到了明代万历年间,又一次的黄河决口之后,这片湿地就变成了「微山湖」。   在这之前,这里虽然不是「微山湖」。但是,骑兵绝不可能踏上这片湿地。   由于有汉军骑兵在身后紧跟不舍,魏军的骑手早就饿得头晕目眩,郭淮若要去往任城寻粮,不论寻到粮食与否,他都只能顺着这片湿地,往东南方向去往傅阳。   “郭将军!”王雄拍马上前,正色问道:“咱们去哪?你真要去任城?”   “只有任城最合适。”郭淮冷冷地说道:“任城、亢父都是任城郡的辖县,我若去往亢父,那里太靠近山阳郡,危险太大,若城中守军仍然不提供粮草,我军必危;   若去往任城,遇上蜀军的可能性极小,并且曹楷正在任城。我获得粮草之后,抵达傅阳就马上折向西南方向,从谯郡回寿春。”   城上小将的态度让人非常担心,王雄谨慎地说道:“郭将军,若是曹楷使坏,我去了任城仍然不能获得粮草,这又如何?”   “若曹楷真敢使坏,我去了亢父,同样不能获得粮草!”郭淮轻叹口气后说道:“曹楷乃曹彰之子,曾跟随领军将军曹演,率领虎豹骑与蜀军大战于南阳;虎豹骑兵败之后,曹演遭擒并被蜀军斩首;   不久之后,曹楷便辞去军职回到任城,安心地做起了任城王,除了应缴的贡税之外,他再也不问军中和朝中之事。”   郭淮说罢,王雄明显看出郭淮的担心,于是劝道:“郭将军,曹楷虽然不再担任军职,但他毕竟是任城王;我大军前去征粮,他就算心有不悦,也不敢不给吧?再说了,我与郭将军跟曹楷从无过节,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郭淮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此时郭淮别无选择,他除了去往任城,再无更加合适的去处。   任城郡的西边是山阳郡,这正是郭淮不敢去亢父的主要原因;   任城东边是鲁郡,这确实没错。但是,要去往鲁郡,这必须得经过山阳郡!   山阳郡,它的辖域近似于「U」字形,任城郡被它包在中间。   不过,因为山阳郡的辖县主要集中在西部,南部和东部只是细长的一片,顺利通过南边的狭窄区域去往彭城,郭淮还是有十足的把握。   可惜的是,任城郡东边的鲁郡处于泰山的延伸地带,这里更像是丘陵地形,处处都能隐藏大队骑兵,郭淮自然不敢往东去往鲁郡。   郭淮慎重考虑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传令:大军速行!往任城县进兵!”   ……   一个时辰后,大军抵达任城城下。   马背上的骑手实在饿得受不了,跳下战马后就往城门奔去;   另有部分兵卒见城门紧闭,已经嗅到一丝绝望的气息,扯起一把青草就往嘴里塞。   “大魏前将军郭淮、乌丸校尉王雄,引兵至此,请速速开城!”一个军中校尉在城下大喊道。   城门缓缓打开,一个屯长领着几名兵卒出城来迎:“二位将军至此,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任城王曹楷何在?为何没有出城来迎?”校尉大声问道。   “郭将军,王将军,实不相瞒:任城王昨日去了戚县,应该是找他叔父和几个堂兄弟喝酒去了,小的自然不敢细问。”   屯长如实说罢,恭敬地说道:“二位将军,请入城歇息!”   “去了戚县?”郭淮感觉有些奇怪,但又不想纠结此事,正色问道:“城中可有粮食?”   “呃……这……有,有,有!请将军将军入城歇息!”   “既然任城王不在,我等不便进城打扰。我等取些粮食就走!”   郭淮说罢,大手一挥,一个营的兵卒如饿狼一般蜂涌入城。   “郭将军,先前在樊县时,城上的兵卒说曹楷在任城;咱们来到任城,他又去了戚县,其间可有古怪?”王雄谨慎地问道。   刚才,王雄和城中屯长口中的「戚县」,实际是「彭城国」的辖县:彭城国,乃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故地,又称楚郡;   汉顺帝永和五年(公元140年)置彭城国,下辖彭城、武原、傅阳、吕县、留县、梧县、甾丘、戚县和广戚八县。   在这之后,曹操、曹丕以及曹叡都没有对「彭城国」进行更名。   因此,彭城郡就像济北、济阴一样,有时被称为「郡」,有时被称为「国」,直到北魏时期,「彭城国」才正式更名为「彭城郡」。   魏黄初二年(公元221年),曹操之子曹据进爵为「公」,后又改封为「章陵王」,曾徙封义阳、彭城、济阴等地;   魏青龙元年(公元233年)复封为彭城王。   就在郭淮派人去任城城中寻粮时,曹楷带着儿子曹悌和曹温,确实在百里之外彭城郡的戚县城中,与自己的同宗兄弟曹阐、曹琮和曹范饮酒聊天,好不热闹。   少时,曹据进殿,曹楷赶紧起身行礼:“小侄见过叔父!”   “既是一家,不必多礼。”曹据落坐后,殿中突然就安静下来,他诡异地看了看曹楷:“怎么,你跑到戚县躲清闲来了?”   曹据明显是话中有话,曹楷也不绕弯子:“叔父圣明,有的人得罪不起,小侄只能躲开,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你与郭淮并无过节,他最多就寻点粮食,谈何得罪?”曹据不动声色地笑道:“莫非……你不想给?”   曹据仍旧话里有话,曹楷索性把话挑明:“不瞒叔父,自打收到姑姑的信后,小侄确实有些犹豫;近日又收到表姨的信,小侄就越发动摇,不知叔父有何指教?”   曹楷是曹彰之子,他口中所说的「姑姑」,自然是指的曹节;   又因曹楷的母亲是孙贲之女,他口中的「表姨」自然就是成都的孙太后。   曹楷已经把话挑明,曹据也不好再作回避,他喝口酒后说道:“指教自然不敢,其实我也有些犹豫。若是郭淮来到戚县寻粮,我也不知如何应对。”   其实,众多的曹氏宗亲与刘熙、刘貌等人不同,他们毕竟姓曹,就算赞同曹节所言,却不敢像刘氏兄弟那般表明自己态度。   “贤侄,你将郡内之粮屯于樊县,却不开城迎侯;你命人大开任城城门,郭淮却在城中寻不到粮;你并非在犹豫,似乎,你已经亮明了态度吧?”   “不瞒叔父!司马懿把持朝政,我曹氏宗族屡遭排挤,当今天下,已经不再是曹氏的天下,我曹氏一族再也无法把控大局。   诚如姑姑所说,只要我等不再相助于司马氏,将来的天下,咱们仍能有块封地,这也不错。在小侄看来,这天下是姓「刘」还是姓「司马」,对咱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对别人自然没区别,对我来说也没区别。不过,对你来说,这可大大不同!”曹据呵呵笑道。   “叔父,你可不能听信传言啊!”曹楷赶紧否认道:“早年间,小侄确实有个儿子失踪,但是,他绝对不是曹芳!”   “哦,你何以肯定?”曹据饶有兴趣地问道:“年龄相符,其他的曹氏宗族皆无儿子失踪!当今圣上,若不是你任城王的儿子,他还能是谁?”   “叔父明鉴!”曹楷正色说道:“当年,犬子满月之时,叔母曾来贺喜。叔母应该记得,犬子腮边有块紫色胎记,当今圣上的腮边可没有胎记!若是叔父不信,一问便知真伪。”   “如此说来,当今圣上的身份,确实存疑!”曹据仍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继续问道:“既然当今圣上与你无关,你又在犹豫什么呢?”   “叔父,若不是堂兄曹演被阿斗斩首,小侄定不犹豫。”曹楷正色说道:“然,世人皆言阿斗仁德。他既尊表姨为太后,又尊姑姑为太皇太后;灭吴之后,他又善待一众孙氏宗亲,重用宿敌陆逊和诸葛瑾;   江东大族除了朱家和吕家之外,无不归顺臣服;   以此看来,阿斗确实是个仁君。想必叔父也知道,当今的蜀军三路伐魏,锐不可挡。小侄……不得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曹楷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曹据也不隐瞒:“当今圣上,身份存疑;司马家有篡逆之心,世人皆知;诚如贤侄所说,我曹氏一族再难把控大局。唉……我也该为自己留条后路了!”   “叔父英明!”曹楷举起酒碗呵呵笑道:“叔父,郭淮在任城城中肯定寻不到粮,他绝不会返回樊县,必会往戚县和傅阳方向而来,不知叔父如何应对?”   “唉!我没你这般滑头,也没陈留王那般大胆!”   曹据感觉很是为难,思虑多时也无良策:“贤侄,你也知道,彭城国各县皆有屯粮。现在两国形势不明,战局难料,我又不方便拒绝郭淮入城,实在有些为难。要不,你帮叔父想个办法呗?” 第541章 增兵内乡城   任城县……   领兵的校尉匆匆出城,看到后方兵卒的表情,郭淮已觉事情不妙。   “郭将军,城中的几座粮仓都已见底!末将问了城中百姓,据说城中粮草在三日前已经搬走,去向不明!”   “三日前?”郭淮冷冷地瞪着一脸谄媚的屯长,厉声问道:“粮草搬去哪了?速速道来!”   “郭将军,小的也不知道啊……任城王做事,小的哪敢多问啊!”屯长说罢,见郭淮并不满意,于是继续说道:“三日前,城中的兵卒和百姓将粮草搬到了船上,其余的事,末将确实不知情啊!”   郭淮察言观色,见这名屯长确实不知情,于是询问刚刚从城中出来的校尉:“城中百姓有多少人?他们家中余粮如何?”   “郭将军,城中百姓大约两千人,末将查过百姓家中的余粮,最多只够他们一日所需。”   “两千人,一日所需?”郭淮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点粮食,百姓如何过活?莫非,这个任城王也在做阳光工程?或是将粮食卖到了巢湖?”   “郭将军,末将打问过城中百姓,他们说……三日前,城中兵卒大肆抢粮,他们也没办法。”   “郭将军,我已断粮两日,任城王却在三日前将粮运走,这应该不是巧合吧?”王雄疑惑地问道。   “你怀疑任城王也投降了蜀军?或是故意为难于我?”   “郭将军,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妄言啊!”王雄无奈地叹道:“戚县距此大约百里,我军现在士气全无,将士饥饿难忍,无法长途行军。末将以为,我可稍事休息,先填填肚子,然后去戚县打问,必能真相大白。”   “好你个任城王!”郭淮愤愤地喝道:“敢误我大军,本将誓必弄个明白!若无正当理由,本将必向太傅上表,将你满门超斩!诛你九族!”   “郭将军,气话归气话,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王雄低声提醒道。   当初,司马懿以谋逆之罪诛杀曹爽三族,这已涉及四千多人;   若真要诛了曹楷九族,那就包括朝中的皇帝曹芳!   王雄的话让郭淮更加愤怒,他厉声大喝道:“传令:原地休整,寻找食物,一个时辰后南行五十里!”   ……   南阳郡……   霍弋、王伉二将引兵五千,在王训的帮助下东渡均水;   王基站在西峡的城头,发现汉军全是轻装步卒,于是闭城不出;   傍晚时分,汉军在城外鼓噪一阵后引兵东去,王基担心有诈,仍旧闭城不出。   次日傍晚,这队汉军驻于内乡城外,并从城中获得粮草补给,王基这才察觉形势不妙,赶紧急报满宠。   “满将军,陆逊那厮太狡诈!他必是设法攻取了内乡,然后将我城中百姓俘到了襄阳!   这两日间,他在内乡只有两千步卒,我却未派大军及时夺回,终让陆逊侥幸得逞!唉!”   “满将军,陆逊将骑兵主力派去泌阳,他只是转移我的视线,他的最终目的仍在武关道,我又被他给骗了。   如今,陆逊已在湍河西岸设防,武关道仍然受阻,我在西峡的大军也被夹在中间,这该如何是好?”   “我军在西峡还有多少粮草?”满宠冷冷地问道。   “满将军,我在石板沟崖上屯兵一千,粮草足够支撑二十五天;城中驻军三千,粮草只够五日所需。”   高俊说罢,看满宠微有不悦,赶紧解释道:“满将军,西峡位于峡谷内,所有粮草皆需从内乡送去。前几日,运粮的车马皆在运送麻油,所以……”   “山还没烧,均水未断,先就把自己搭进去!”满宠苦笑道:“给西峡的王基传信,令他坚守城池和石板沟,全力阻断均水。再告诉他,十日之内,必有援军和粮草送到。”   校事离开后,荀俣谨慎地问道:“满将军,王将军已被蜀军困在西峡,我若不能打通湍河,如何能将援兵和粮草送到?”   “湍河水流并不大,河岸也不宽,骑兵和步卒都可以轻易淌过去。蜀军只有七千步卒,他如何在三十多里的西岸处处设防?”   “话是如此,只是……”高俊犹豫着问道:“蜀军在泌阳目的不明,我不宜抽调骑兵前往。眼下,我能抽调的兵马,就只有樊城外围的两万步卒。若我樊城的兵马一动,岂不是放虎出笼?”   “樊城外围的防线,只为有限地阻挡蜀军步卒,阻止他们夺我郡内之粮,却无法阻住蜀军骑兵;   此时,我小麦收割已经完成,此处防线再无意义。   传我军令:诸葛绪、卫灌、王机、傅嘏,你等引兵两万,七日内打通湍河粮道!”   此时,驻于樊城之外的王机,他是王昶的堂弟,出身于魏国太原晋阳的王氏大族,早在黄初三年(公元222年)就任雁门太守,是前「护匈奴中郎将」、东郡太守王柔之子;   驻于西峡的王基,他是东莱曲城人,文武兼备,其父是前北海太守王豹。   王基本是曹爽帐下的「从事中郎」,司马懿怜其才,在诛杀曹爽党羽时将其赦免,并加封讨寇将军。   满宠的中军帐本在宛城,他却秘密驻于樊城,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获悉襄阳的兵马调动;   然而,陆逊占领内乡,两日后满宠才获得消息,自然十分恼怒。   此时,他调集樊城外的两万大军去往湍河,足见他对武关道出口的重视。   少时,樊城外魏军调动的消息传回襄阳,陆逊闻之暗笑不已。   不过,傅佥却担忧地问道:“陆将军!据情报所说,湍河的水流并不大,河岸也不宽,不论骑兵还是步卒,处处皆可渡河!我在西岸才七千兵马,魏军却有两万之众,我如何守住三十多里宽的西岸?”   “我说过,满宠想跟我玩水,他还嫩了点!”   陆逊呵呵笑道,将目光移向全琮:“全将军,依你之见,我如何才能守住湍河?”   “湍河即窄又浅,无法通行战船,我水师难以发挥优势。不过,要阻魏军渡河也不难。”全琮说罢,指着地图说道:“在这几处,湍河的河道更加狭窄,我用炸弹开山劈石,只需一日,就能轻易阻断三处河道。”   “全将军,你的意思是……用土石垒成拦河大堤?”傅佥似乎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此计甚妙啊!我在湍河建三处拦河堤,可轻易抬高湍河的水位,魏军若无战船和木筏,大军再难过河。”   “不错,我样一来,我只需少许兵马巡视河岸,重点防御三处河堤。”   全琮肯定地说道,却又微皱眉头:“陆将军,在内乡城南二十里,洞山与湍河之间,有一处五里宽的断垄。此处地势平坦,魏军若从此处绕行,内乡城以及湍河西岸将腹背受敌,我得重点防守此处。”   全琮说罢,傅佥也担心地说道:“陆将军,我在内乡才七千兵马,既要防守西岸,又要守住此处断垄,兵力捉襟见肘,我得速速增兵才行。”   “不错,此处至关重要,满宠必以重兵来夺。”陆逊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此处既要挡住两万魏军步卒,又要挡住三万魏国骑兵,必须由猛将镇守,方能万无一失!我拨一万精兵,谁敢领兵前往?”   “末将愿往!”   “末将亦愿往!”   陆逊话音刚落,傅佥、全琮、阎宇、徐楷纷纷上前请命,陆逊满意地点点头,正要下令时,傅佥却开口说道:“陆将军,若往内乡增兵一万,城中之粮恐支撑不到半月;然,我均水被阻,断垄处亦会被魏军重兵截断,我军粮草和军资从何而来?”   傅佥说罢,刚才请命的几人无不担忧!   内乡虽是武关道的出口,它实际的位置已处在南阳平原:此时,汉军欲阻武关道,截断了内乡以东的湍河,又在南面的断垄处以重兵驻守,这两处必有魏国重兵来夺,自然无法做为运粮通道;   另外,在内乡城以西的峡谷中,自北向南的均水即将被魏军截断,驻于内乡的汉军再无粮草来源。   也就是说,汉军在截断武关的粮草通道时,也被魏军重重包围在内乡!   “诸位将军,不必担心!”陆逊正色说道:“此时,内乡的粮草足够一万七千兵马半月所需。魏军骑兵暂时被我拖在泌阳,他只能派步卒前往。   所以,我可令骑兵抢运一部分粮草进城,尽量保证一月之需。   我计算过,西峡和石板沟共有四千魏军,他们的粮草只够支撑半月。   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歼灭西峡和石板沟的魏军,及时疏通均水航线,粮草和援兵可轻易送往内乡,我大军再无忧虑。”   陆逊解释后,众将再无忧虑,纷纷请兵前往。   “此次驻守内乡,事关南阳郡全盘战局之成败,不可等闲视之!”陆逊再次强调任务的重要性,慎重思考后令道:“傅佥、全琮,你二将领兵一万前往内乡,务必守住南面断垄,不可放入一个魏兵!”   “诺!”   “白虎文,你引骑兵两千,立刻驼运粮草至内乡,不得与任何魏军纠缠,尽量多运!”   “诺!”   三将领命而出,陆逊算了算时间,然后写下一封信:“魏将军清闲多时,他也该活动活动了!来人,将此信送往泌阳,请魏将军依计而行!”   校事领命而出,又有一人进殿报告:“陆将军,城外有位十五岁少年,自称刘徽,来自魏境邹平县,请求入城。”   “魏国人?”陆逊奇怪地问道:“襄阳乃军事重城,魏国人岂能说进就进?可曾问清来意?是否魏国细作?” 第542章 巧舌如簧   “回禀将军,已经问过:此人听闻襄阳城中有一场「政务辩论」,特从邹平县远道而来。”   “政务辩论?”陆逊愕然地盯着帐中的徐楷和阎宇:“这是何物?你等可曾听过?”   “陆将军,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赵广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说罢:“陆将军,好像是上月月底,蒋大人命人送来一封信,确实提到政务辩论之事,据说已经邀请各届名士,就连魏国人也可参加。”   陆逊关注的重心一直在军事方面,自然忽略了此事,赵广这么说,陆逊很快就忆想起那封信,口中却不屑地说道:“邹平县也有名士?这个刘徽才十五岁,他也算得上名士?”   听说来人才十五岁,赵广也是满脸不屑,却耐着性子说道:“陆将军,参加此次政务辩论的也并非全是名士,也有一些平民出身的太学生,蒋大人也没有限制年龄,所以……”   “罢了!”陆逊不屑地摆摆手:“襄阳是军事重城,不适合闲杂人员入城,让那个刘……刘……刘徽去江陵!”   “陆将军,这样……似乎不妥吧?”阎宇劝道:“听闻陛下对此事特别重视,对于来到襄阳的人,我等不宜怠慢啊!”   “既然如此,那就派条小船,将他送到江陵!”陆逊正色说道:“此事不必再议!我即刻向陛下上表,请求将政务辩论的地点改至江陵;以后再有人来到襄阳,不必禀报,派船送到江陵即可。”   ……   徐州,彭城郡,戚县。   清晨一大早,距离戚县还有十余里,许多骑手实在支撑不住,陆续有人饿得昏迷,然后栽落马下。郭淮和王雄不停地激励士气,几乎起不到半点作用。   “大军速行!”郭淮担心身后的汉军骑兵突然杀来,他感觉不能再拖,急忙令道:“大军速速赶到戚县!若再无法获得粮草,可以杀马!”   郭淮说罢,饥饿的骑手终于看到一线希望,不由得口水直流,瞬间就来了精神。   此时,一个几近昏迷的兵卒听得「杀马」二字,眼前突然一亮,没有半点犹豫,翻身下马后,抡起长剑就往马脖子刺去。   “卧槽!”郭淮愤愤地骂道:“现在就敢杀马!本将先斩了你!来人……”   “慢着!”王雄赶紧止住郭淮:“郭将军,兵将实在太饿,此时不宜重罚,否则,军心必乱。”   “罢了,赶到戚县再说!”郭淮收起长剑,看着已经倒地的战马心痛万分,咬牙令道:“剁成小块,速速行军!”   兵卒如蒙大赦,抡着长剑短刀一拥而上,倾刻间就将整匹战马哄抢一空。   拿着兵卒献上的一块马肉,郭淮和王雄也口水直流,却不好当众咬一口,大声喝道:“全军速行,不得拖延!”   一刻钟后,戚县城下。   兵将刚刚报上身份,城门及时打开,彭城王曹据、任城王曹楷引着兵将出城相迎。   “郭将军远道而来,未能亲迎……”   “不必废话!城中有粮否!速速命人取来!”   “郭将军,这……城中已经无粮,若是郭将军早来半日,或许还有粮……”   “嗯?为何无粮?”郭淮厉声喝道:“按照大魏律法,各城中必备应急之粮!为何任城县城中无粮?为何戚县城中也无粮?   任城王!彭城王!你等误我大军,若无合理的解释,本半必将上报太傅,予以重罚,罪可至死!你等明白?”   “明白,明白,自然明白!”曹楷赶紧说道:“郭将军,任城郡和彭城郡,各县城中本有应急之粮。只是……只是邓将军紧急征粮,我等不敢怠慢,已将粮草装船运往寿春……”   “嗯?你敢诈我?”郭淮厉声喝道:“邓将军驻于寿春,军粮自有专人运来,何需动用各县储粮?”   “郭将军,我等不敢欺瞒!”曹据说罢,递上一张征调粮草的告文。   这张「粮草征调令」确实是真的,并非由曹据和曹楷伪造!   前段时间,邓艾的主力大军屯于堂邑,战败退回时损失了一批粮草,但数量并不大;   前几日,收到司马懿的密信后,邓艾预感到淮北的骑兵恐全军覆没,他担心自己的粮道遭到汉军袭扰,为保淮水一线万无一失,于是提前做了部署:向泗水和涡水沿岸的任城郡、彭城郡、下邳郡、谯郡和汝南郡的部分县城征调粮草。   郭淮接过告文,细读之后,几乎气得眼冒金星:“你们全都瞎了不成?邓将军要求一月内将粮草送往寿春,征调令才发出五日,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装船起运,这是何意?究竟何意?”   “郭将军,你……这……何出此言啊?”曹楷一脸无辜地解释道:“近半年以来,泗水之上来往的商船众多,江上又有木桩阻拦,船只通行极慢。我等只能尽早装船起运,若是误了一月之期,这可是「慢军」和「误军」之罪,这是死罪啊,我等岂敢怠慢?”   曹楷说得合情合理,又有邓艾的征调令为证,郭淮仍然觉得不对劲:“邓将军有调令,这确实不假!然,任城郡三县,为何粮仓已空?为何百姓家中也只有一日之粮?   刚刚才收获小麦,城中竟然如此缺粮,百姓如何熬到秋收?   莫非,你任城王将郡内之粮卖到了蜀国?如此不顾百姓生计,你任城王该当何罪?”   “郭将军,你这是哪里话?”曹楷一脸无辜地争辩道:“郭将军,任城郡三县之中,本王只是暂时将任城县之粮装船起运,当日就在调集亢父、樊县二县之粮前来,粮仓只会一日亏空,百姓岂会饿肚子?”   曹楷如此解释,郭淮自然有疑:自己领兵到到樊县之时,城中有粮却不开城;   等到去了任城,虽然城门大开,但城中粮仓已近搬空。   郭淮越想越气,指着曹楷大怒道:“好你个曹楷!故意跟本将过不去是吧?本将只问你一个问题:任城郡有三个县,你为何只搬走任城县之粮?你知道本将要来寻粮,这才故意搬空粮仓!莫非你与蜀军有勾结?”   此时的郭淮只是「前将军」,他对「任城王」却没有半点的敬畏,不仅直呼其名,还当众指责,皆因郭淮忧心着两万骑兵,情急之下才出言不逊。   当然,此时的各个「曹氏王」受到司马懿的排挤,军中将领对他们大呼小叫,这其实是家常便饭;   连身为皇帝的曹芳都被司马昭当众掌掴,那些「曹氏王」又有什么地位?   “冤枉啊,这实在冤枉!”曹楷赶紧解释道:“郭将军,本王为了争取时间,不延误邓将军的调令,这才将任城之粮装船起运,然后再从亢父和樊县调回粮草以作均衡。   想必邓将军也知道,三县之中,若说离寿春最近又紧邻泗水,这只有任城县!若从其他两县运粮,岂不浪费时间?”   郭淮既然率领骑兵征战于此,自然对徐州、兖州、豫州、青州的地形了如指掌,曹楷的话确实没有说错,也说得合情合理,他彻底没了脾气。   此时的郭淮饿得头晕眼花,他顾不得寻粮之事,又指着曹据问道:“彭城王!想必你也是抢时间运粮到寿春吧!为何戚县远离泗水,城中仍旧粮仓空空?”   “郭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本王也是逼不得已啊!”曹据慢慢地解释道:“郭将军,比起彭城县和吕县,戚县虽然远离泗水,也离寿春更远,但蜀军正在往下邳进军啊!   若我大开城门,将吕县和彭城县之粮运出,遇上蜀军来夺,这该如何是好?   郭将军,你是不知道啊,听闻蜀军前来,本王吓得连夜逃往戚县!幸得郭将军大军前来,这才不至于逃往任城或樊县……”   “这么说来,三十里外,西边的广戚县和留县有粮?”   郭淮略有欣喜地问道,他急于寻粮,已经忘了西面的地形。   “郭将军!”王雄赶紧说道:“郭将军,西边有片湿地,就算有粮,我战马也无法直往!”   “呀哟,郭将军啊,你是不是糊涂了?”曹据一本正经地说道:“戚县的粮食已经西到泗水装船,更加临近泗水的广戚和留县,城中又如何会有粮?   今年收成不好,本王将三县之粮全部装船,这都还差二十多万斛!本王还等着郭将军击退蜀军,然后立刻给邓将军补足呢!”   曹据说罢,郭淮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此时,他唯一的去路就只有百里外的傅阳,也只有到了傅阳,才能绕过那片湿地,然后往西南方向去往谯郡。   想到这里,郭淮犹豫着问道:“如此说来,只有百里外的傅阳县有粮?”   “有,有,有!足够将军的两万大军十日所需!”曹据肯定地说道:“若是将军不急,可在此地暂等两日。本王已派车马赶往傅阳,想必明日傍晚就有粮食运来。届时,将军和城中百姓再也不会饿肚子。将军若是不嫌弃,可入城暂且歇息。”   郭淮正在犹豫,王雄却摇了摇头,正色说道:“郭将军,蜀军正在我身后!我若入城,兵卒虽然可以杀马充饥,但城中并无青草和马料,必被蜀军瓮中捉鳖,我绝不能入城!”   郭淮点头同意,突有哨探来报:“两位将军,身后的蜀军已逼至我身后五里,并派有哨探在四处打探!”   看着几近崩溃的兵卒,想到即将杀来的汉军,郭淮也没了主意:“我未得粮草之事,若被蜀军知晓,他们必会趁虚杀来!王将军,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应对?” 第543章 抢人头1   王雄也有些为难,稍加考虑后说道:“郭将军,依我看来,我先不动声色,派一营兵卒入城,以布袋装土运出,假意已经获得粮草;   然后跟前两日一样,南行五十里后扎帐休息,再杀掉部分战马充饥;   如此一来,蜀军便不敢轻易杀来,我兵卒和战马亦可饱食,明日再南行五十里,至傅阳城中取粮。”   “此计甚妙!如此一来,必可稳住军心,我亦可安然撤回淮陵。”   郭淮说罢,唤来一名校尉,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校尉急忙领兵入城。   其实,对于王雄的建议,郭淮也慎重考虑过。   一百里的距离,对于全速奔跑的战马来说,不足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然而,即使有如此快的速度,郭淮只敢南行五十里,而不敢坚持到傅阳县:若再行百里,若在傅阳遇到汉军骑兵,就算战马还有一定的体力,饥饿骑手却无力再战。   不多时,入城的兵卒取「粮」而出,城外兵将欣喜地等着分粮而食,郭淮却对各营校尉说道:“告诉各营兵卒:我已取得粮食,奈何蜀军即将杀来,我只能南行五十里甩开蜀军,然后再扎帐煮食!”   此时的魏军兵卒已经饿了两日,再难长途颠簸。各营的校尉提议马上扎帐煮食,却有汉军逼近的消息不断传来,他们再也不敢多做停留,赶紧将命令传达下去。   魏军骑手得知命令后,无不崩溃哀叹,奈何军令如山,汉军又将杀到,只得咬紧牙关继续南行。   魏军全速奔跑,很快就将身后的汉军甩开一段距离,却有几个体弱者支撑不住跌落马下,郭淮正欲命人将他们拖上战马,王雄赶紧前来阻止。   “郭将军,几个兵卒跌下战马,正好可以向蜀军传达消息,他们知我已获粮草,必不敢轻易杀来!”   “王将军所言甚妙!此谓反间计也!”郭淮冷笑着令道:“全速速行,不得停留!”   魏军主力往南急行而去,几名落马的兵卒自然被俘获,稍经询问后,烧戈哈哈大笑道:“若不是曹据和曹楷告诉我等实情,咱还真被郭淮给骗了!此人竟然以土做粮,好生狡诈,哈哈哈!”   “烧戈将军,不知俄何、邻戴他们何在?”李球有些担心地说道:“若是魏军停下扎帐,他们虽然不会吃土,但可杀马充饥,我不可浪费时机啊!”   “大将军令关樾率部往下邳方向移动,自然有他的道理;俄何让我等尾随追赶,他们或许已经做好安排。不过,这些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烧戈说罢,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不论如何,魏军只要停下扎帐,我等立刻发起攻击!”   “烧戈将军,若是魏军全力反抗,我部恐损失甚大!要不……咱俩再等一等?或许俄何将军会有消息传来,昨们还是协同作战更好,毕竟魏军有两万啊!”   “不必再等!”烧戈指着几个魏军俘虏,不屑地说道:“若魏军全都像这样,根本不需一万,更不用协同作战!本将只需一营兵马,必将其全部擒获!”   “也对,魏军已经饿了两日,纵然他们敢顽抗,咱的炸弹一响,他们全都得尿裤子!”   “哼!俄何他们不来更好!咱自己俘获两万匹战马,就不必跟他们平分,最多施舍他们一点点,哈哈哈!”   烧戈大笑道:“传令下去:保持十里距离!只要魏军停下扎帐,立刻发起突袭!”   ……   东海郡,阴平县,城西二十里。   “报……俄何将军:郭淮已经离开戚县,正引兵往傅阳县方向而去。”   “大将军果然神算!郭淮的行军路线,竟然被他计算得如准确!”俄何哈哈笑道:“对了,郭淮在戚县,有没有弄到粮草?”   “回将军:据哨探所说,魏军在城中取出一千个布袋,看起来像是粮食。不过,据曹据和曹楷所言,布袋中皆是泥土。”   哨探言罢,俄何有些拿不定主意,伐同劝说道:“俄何将军,依我看来,咱们还是马上通知烧戈和李球二将,咱们一起行动更好!”   俄何未置可否,转而问道:“魏军在戚线停留多久?其间可曾杀马,可曾生火煮食?”   “回将军:大约停留半个时辰,未见生火;粮袋取出后,也未见其分发煮食。”   “俄何将军!不论魏军取来的是泥土还是粮食,他们已饿两日却未煮食,必是烧戈把他们逼得太急,这才急于南行,试图甩开烧戈。我可趁其扎帐之时突然袭击,必能一击得胜,抢得头功。”   “俄何将军,伐同将军,这样不太好吧?”滇吾犹豫着说道:“大将军令关樾抢占下邳,再让邻戴和蛾遮塞伏于彭城,其本意是将郭淮赶到彭城再围歼!   此时,我手上才五千骑,若烧戈将军未领会我军之意,未与我相互夹击,我部必陷于苦战,或将损失惨重啊!若因此将郭淮放出口袋,我岂不有违军令?”   “滇吾将军,此言差矣!”伐同反对道:“我进攻之时,不论魏军士气如何,先给他扔几枚炸弹就行!以我对烧戈的了解,只要我部炸弹一响,他必会领兵杀来,我也是两路夹击,但头功却归我部所有。”   俄何有些拿不定主意,伐同继续劝道:“俄何将军,烧戈和李球,他们去年才俘获五千骑,手上不缺钱!此时的郭淮已是强弩之末,咱们纵然只有五千骑,也能以一敌四。咱们完全可以独揽战功,何需与人分账?”   “不,不,不!”滇吾赶紧劝道:“伐同将军,此事万万不可!烧戈和李球尾随郭淮两日多,就算他们一匹也未俘获,我还是要与之分账;既然如此,何不约上他们一起。这样一来,咱们的胜算更大!”   “不,并非如此!”伐同呵呵笑道:“大将军对曹据和曹楷的立场没有把握,他设计口袋之时,这才将歼敌位置放在彭城,这是在郭淮没有获得粮草的情况下;   然而,据我哨探来报,郭淮从无盐县、樊县、任城县、戚县一路到此,他从未获得补给,这完全在大将军的意料之外!   若我按原计划而行,郭淮此次扎营时,他极有可能杀马充饥。我虽然可按原计划将他逼至彭城,我军却会陷入苦战,对我反而不利!”   “伐同将军言之有理,滇吾将军之意更加稳妥!”俄何正色说道:“大将军远在盱台,他无法及时获得最新的战场形势,我确实不能按原计划而行。传令:立刻给烧戈将军传信,等到郭淮停下扎帐时,两路大军一同夹击!”   “诺!”   信使离开后,滇吾苦笑道:“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没想到此次围歼郭淮,邻戴、蛾遮塞和关樾将军扑了空,他们也够可怜的,时也,运也!哈哈哈!”   ……   傅阳以西二十里,一支骑兵正在湿南的南端屯扎,不时有快马报来郭淮所部的位置。   “邻戴将军,咱们所处的位置,与预定的位置偏移了六十多里,这样做……真的合适么?”蛾遮寨疑惑地问道。   “哼!还好咱们自己派出了哨探!俄何那个滑头,他十个时辰没向我报告郭淮的位置,必定是想独吞!咱们若是继续在泗水东岸等待,恐怕连汤都喝不上!”   “可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若是坏了大将军的计划,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坏不了!”邻戴自信地说道:“大将军不是说过嘛,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郭淮一路上都没寻到粮食,大将军必定没有料到。   再说了,郭淮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他派出的哨探也被俄何追得遍地跑,咱们伏在这里,郭淮绝对猜不到!   还有啊,郭淮往咱们这边退来之时,如果俄何还没有动手,咱们再退回泗水也不晚!”   “也好!咱们就盯着俄何!”蛾遮寨终于下定了决心:“唉,一匹战马五百铢,两万匹就是一千万铢,他俄何休想独吞!他只要提前动手,咱们就一拥而上!”   “报……二位将军,我军东北面发现一支步卒,大约七千人,看旗号……好像是关将军的兵马!”   “卧槽!关樾跑来这边干嘛?他是几个意思?”邻戴不悦地说道:“按计划,他们应该占领下邳县,使郭淮无法获得粮草,将郭淮逼到西面的泗水!这家伙,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赶过来抢人头!”   “邻戴将军,这还用猜嘛!”蛾遮寨呵呵笑道:“你可别忘了,他侄子一直尾随在郭淮身后!说不定啊,郭淮断粮的消息,他关樾比咱们还清楚!他抢在咱们前面,这不足为奇!”   “卧槽!又要少分一股!传令下去:打起精神,别让关樾抢了先!若被步卒抢了人头,这脸就丢大了!”   “报……二位将军,关樾率领步卒,仍在往西北方向而去,他的位置……已经卡住郭淮退往我处之路!”   “邻戴将军:关樾……他这是狐假虎威啊!他的位置在咱们与俄何之间,又卡在湿地的东北角,分明是抢咱们的人头,不可任由他胡来!”   “好你个关樾!必是从李球那里听到了消息!”邻戴愤愤地说道:“咱们不能再等!传令下去:抢在关樾之前,率先截住郭淮!”   “报……二位将军:俄何向郭淮发起进攻……”   “卧槽!真被俄何给坑了!全军压上去!别让步卒抢了先!” 第544章 抢人头2   郭淮引着兵马往傅阳方向而去,几乎所有的骑手都饿得有气无力,没精打采地趴在马背上。   郭淮刚刚停下,正要下令杀马煮食,东面突然杀来一队骑兵,正是俄何率领的五千轻骑。   此时,魏军西侧是一片湿地!   郭淮见东侧有兵马杀来,考虑到身后还紧跟着烧戈和李球,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往南侧突围:只有往南行五里,绕过湿地后往西而行,才能迅速跳出汉军的围堵。   “报……郭将军!我军前方杀来一队蜀兵……”   “看见了!”郭淮大声喝道“弟兄们!前方只有一队蜀军步卒!立刻冲散他们,然后往西退往泗水!”   魏军前方,挡路者确实是关樾的步卒。   此时的魏军早就精疲力竭,虽然没有力气拉弓,但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先头的魏军纷纷打起精神,拍马往关樾的阵列冲去。   关樾攻占空虚的下邳之后,他确实收到李球的密信,于是令三千兵马守住下邳县,然后亲率七千轻装步卒,日夜强行往西北方向赶路;   由于郭淮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日行不过百里,以致延误了行程,关樾碰巧赶上了抢人头的盛宴。   关樾虽是轻装步卒,但他是有备而来。   一千盾牌手和两千长枪兵在前方严阵以待,两千弓箭手紧随其后,五百蹶张弩手射出两轮标枪后,立刻换装长枪或连弩。   然而,此时的魏军早就士气全无,被标枪射伤百余人后,后方的弓箭手还未发出箭雨,前方的长枪兵也未扔出炸弹,魏军就匆匆往东侧迂回,试图在俄何杀到之前,从两军间的空隙逃走。   此时,邻戴、蛾遮寨急匆匆地赶来,他们正好绕过前方的关樾杀,刚好堵上这个空隙!   两军还未接触时,一阵箭雨就射伤百余魏军,紧接着就是一阵轰鸣,惊得魏军连连退后。   包围圈形成之后,烧戈、俄何、邻戴和关樾都没有急着进攻,而是依靠弓箭和炸弹逐步缩小包围圈。   “汉军仁德,不杀降卒!”   “降卒不杀,顽抗者死!”   “把战马交出来!”   “人可以走,战马留下!”   “卧槽,咱们劝降的口号,哪有这几句?”   “关将军,咱没他们跑得快,不能再等了!弓箭和炸弹压上去,先抢战马再捉俘虏!”   “甚好!给他压上去,但要保持阵形!敢冲我阵列者,弓箭和炸弹伺候!”   “兄弟们冲啊!步卒变骑兵,就在今日!”   “全部下马!放下兵器!”   “把马牵过来!降卒不杀!”   包转圈越变越小,魏军已被挤压在湿地东侧狭长的范围内,放下兵器者甚多,却全都挤在一团。   “哎呀,这样不行,看我的!”一个嗓门大的兵卒大声喊道:“把马牵过来!一匹马换两个面饼!降卒不杀!”   魏兵可能真的饿极了,大嗓门连喊几声后,果真有十几个魏兵扔掉兵器,牵着战马跌跌撞撞地往阵前奔来。   “卧槽!这样还真管用!继续喊话!”   在面饼的诱惑下,牵着战马前来投降者不计其数;   俄何、烧戈和邻戴见势不妙,纷纷让兵卒改变口号,静静地等着魏兵主动前来投降。   “兄弟们,继续喊!咱们很快就要变骑兵了,哈哈哈!”   关樾大喜,周胤却指着西边的湿地,惊恐地说道:“关将军!快看那边,魏军想逃!”   “魏军是疯了吧!要马不要命?”太史享也大惊道。   “甚好,甚好!”关樾并不着急,反而放声大笑:“魏军去了湿地,骑兵不敢去追,咱们正好去捡漏!周胤,太史享,你二将引后队的四千兵马去湿地!魏军陷在里面后,把战马全部牵回来!”   二将引兵离开之后,关樾和马承小心地保持着阵形,特别是前方的盾牌兵和炸弹投手,他们不敢有半点松懈,做好了随时投弹的准备。   主动投降的魏兵越来越少,大部分魏兵都往湿地奔去。然而,他们跑出几百步后,战马的四蹄全都陷入泥沼中,进退不得。   为了活命,也为了不被俘虏,魏军骑手纷纷弃掉战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面逃去;   个别骑手碰巧捉住一条泥锹或青蛙,就像见了宝贝一般,囫囵嚼了几下就吞入腹中,然后不顾一切地继续逃命。   这片湿地,其南侧的宽度大约二十里,它也并非沼泽,兵卒进入后,淤泥最多没及膝盖,并不会一直往下陷。   身后的汉军抢得战马之后,不停地射来箭矢和标枪,虽有千余名魏兵中箭倒地,却有一万多魏兵逃至蹶张弩的射程之外。   “周将军,要追么?”一名兵卒握着三条马缰绳,犹豫着问道。   “追?就算让你追,你愿意去么?”   “嘿嘿……周将军,若是咱去追,马跑了咱办?让别人牵走又咋办……嘿嘿……”   “这不就对了?”周胤望着远去的魏兵,不屑地笑道:“让他们先逃一会儿,咱们先把马拉出来,再绕到南边和西边去等!魏军不可能永远呆在里面!”   此时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俄何、烧戈和邻戴,他们麾下的兵卒本身就是骑兵,魏军逃入湿地时,他们先是往西追了一段,意识到情况不妙时,各营各部的建制已经打乱,骑手下马之后,很难找到认识的兄弟帮自己看住战马,不敢放心地去抢夺泥沼中的魏军战马。   关樾则完全不同,他带来的是步卒:兵卒可以充分发挥「无牵无挂」的优势,毫无顾忌地追入湿地争抢战马。冲入湿地的四千步卒,几乎每人都抢到两到四匹战马;   然而,步卒没有使唤战马的经验,他们无法将战马拖出泥沼,只得紧紧拽着马缰绳,借此宣示自己的战利品,然后焦急地等着同伴前来援助。   “关将军,刚才咱们只顾着抢战马,没注意到郭淮和王雄,恐怕……再难抓到二人!”太史享遗憾地说道。   “不急,逃不了多远!”关樾看着丰厚的战利品,再也顾不上追赶郭淮和王雄,满不在乎地说道:“先把战马拉出来,再去南边和西边等待,他们必会出来!”   郭淮和王雄逃到了何处,关樾确实懒得去管,他说完后,乐呵呵地看着湿地中。   一群骑兵的「老油子」在泥沼中四处寻觅,实在找不到战利品时,便将目光转移到步卒身上。   “兄弟,你把这匹让给我,我帮你把其他三匹拉出来!”   “不必了,我自己慢慢拉!”   “你骑一匹就够,抢那么多干嘛?能当饭吃?”   “换了铢钱就能当饭吃。”   “我给你三百铢,再帮你把其他三匹拉出来,你把这匹褐色的给我就行!”   “好!成交!”   不远处,又有一个骑手找到了目标。   “兄弟,你把这匹给我,我帮你把其他两匹拉出来!”   “不行!我要给兄弟留两匹,他们这会儿在那边,正看着魏军的俘虏!”   “你这匹马……它的前腿好像折了!再不拉出来救治,这马得废了!”   “你说真的?没骗人?”   “我在关中做了四年骑兵,去年才随夏侯将军转战江北,战马有什么病,我一看便知,信不信由你。”   “那……好吧,你帮我拉出来救救!”   骑手接过缰绳,几乎在喘息间就将战马拉出泥沼,然后飞身上马,大笑着扬长而去,身后传来阵阵大骂。   另一边,又有个骑手看中一匹棕色战马,急忙迎上去:“给我五百铢,我教你骑马,或者把这匹让给我!”   “不必!听说有了马鞍和马镫,一学就会,谁都能骑。”   “骑马散步,与骑马打仗是两回事,你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明白。实话告诉你吧,你这匹马的膘太肥,没有爆发力,不适合长途奔袭。”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反正你手上已经有三匹,你除了自己骑一匹之外,另外两匹也就用来领赏,我跟你换一匹,你也不吃亏。再说了,我看你人挺好,只要你跟我换,我就帮你把另外两匹拉出来。”   “好!成交!”   “关将军,你的人这么抢人头,有点说不过去吧?”俄何拍马来到关樾跟前,不悦地说道。   “过奖,过奖!”关樾满脸堆笑着拱拱手:“此处共有两万匹,步卒得一万匹,骑兵得一万匹,这很公平吧!”   “关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俄何不悦地说道:“咱们骑兵一共出动两万人,围追堵截用了好几天!你就出了七千人,才一个时辰就得一万匹,这哪算公平?”   “呃……确实有点不公平。要不这样,湿地里还有一万多个俘虏,郭淮和王雄也在里面。   你派兵去南边和西边围堵,这事……咱步卒就不参与了;咱手上的两百俘虏也送给你,方便统一看管嘛。”   关樾说罢,俄何的脸色很是难看,周胤赶紧说道:“俄何将军,你们在厚丘和卢县已经抢到一万匹,这里又是一万匹。算起来,你们骑兵一人得一匹,咱们步卒也是一人得一匹,这其实很公平,大家都没话说,你说是吧?”   “俄何将军,咱们步卒兄弟也不容易啊!”太史享呵呵笑道:“咱们从僮县赶到这里,四日间行军二百多里,脚都磨肿了,好不容易才赶上!你就当可怜可怜咱们,大家一人一匹,皆大欢喜嘛!”   “俄何将军,你看那边!”周胤指着一群步卒说道:“俄何将军,咱们步卒也不容易!大家好不容易弄到一匹马,还没学会就被骑兵拉走,兵卒们会伤心啊!”   俄何顺着周胤指的是方向看去,一群步卒正在学着骑马,有的在原地打转,有的倒着走,也有的摔得人仰马翻,鼻青脸肿者比比皆是,兵卒间却笑声不断。   “唉!罢了!你们步卒也就这点出息!”   俄何鄙视地摇摇头回到自己阵中:“邻戴、蛾遮塞,你引五千骑去南边;烧戈、李球,你引五千骑去西边;伐同,你与本将引五千骑守在此地;滇吾,你引五千骑,将战马和俘虏全部拉到卢县!”   “关将军,看这架势……似乎……兄弟们都喜欢骑马,不喜欢换成赏钱啊!”太史享哈哈笑道。   “给他们两个时辰,然后返回下邳县;等到酉时,还没学会骑马者,收缴战马,限时一日,步行回城!”   “一日?”太史享大惊道:“关将军!此地距离下邳县二百余里,若无战马,只用一日,如何能返回?” 第545章 被雷劈的太学生   成都,皇宫。   费姬入陵之后,诸多的善后之事处理完毕,刘璿身批银甲,与王贵人一同来到宣室殿。   “璿儿,我说过,给你半个月时间,这才十日。”   “父皇!费姬乃被魏国人行刺,儿臣此次北上,既是为费姬报仇,又是为国御敌,绝无拖延之理。”   “陛下,诸葛将军已被送往汉中养病,又闻司马懿亲往潼关,关中军情紧急;璿儿身为太子,自当为国御敌,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降旨。”   “司马懿老谋深算,此次亲临潼关,多有为子报仇之意,若他心浮气躁,必是兵家之大忌;   璿儿此次挂帅关中,当以全局为重,不可为私事所羁绊;   大将军已命钟会和诸葛瞻返回成都,你与二人乃结义兄弟,他们定会全力相助;   以我观之,钟会之才在你之上,亦不亚于司马懿;军中之事,你要多多听取钟会和众将的建议,切不可一意孤行。”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谨记!”   “成都多有魏国细作出没,为瞒过司马懿,这次就不举行挂帅仪式,你们兄弟三人暗中前往即可;   另外,前侍中陈震之子陈济、大司徒蒋琬之子蒋斌,此二人多次请战,朕已分别加封;   三日前,二将已经引兵一万先行北上,你兄弟三人骑快马低调出行,可在阳平关附近追上他们,司马懿定然不会察觉。”   刘璿郑重地点头,刘闪接着说道:“在司马昭阵亡之前,魏军虽在关中部署二十万大军,实为虚兵,其目的是将我骑兵拖在关中;   然,司马懿亲临潼关之后,魏军的战略意图难料,你必须谨慎应对;   在军事部署上,你要与大将军一样,不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以歼灭魏军有生力量为主。   当然,你要清醒地认识到,司马懿的死穴不在潼关,而在武关!   你到关中之前,可先去汉中拜会诸葛将军,多多听取他的建议,这对击退司马懿必有助益。”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谨记!”   “其他事宜,朕已经提前告之钟会和诸葛瞻。这是易帅的圣旨和兵符,等你凯旋之时……罢了,你先去吧!”   刘璿领命而出之后,王贵人说道:“陛下,璿儿毕竟年幼,臣妾不敢给他太多的压力,皇后和众姐妹欲出城相送,已被臣妾婉拒。”   “无妨,司马懿虽然狡诈,但有钟会和诸葛瞻相助,璿儿定能凯旋。唉,费姬确实是最理想的太子妃。   可惜……罢了,璿儿与姜霞青梅竹马,你可与柳夫人提提此事,看看她的意见,先不要惊动大将军。”   “臣妾明白,听闻陛下要出宫,可需臣妾同行?”   “不必,朕去去便回。你身子不方便,不宜颠簸,还是在宫中多加休养更好。来福,备马!”   几匹快马出皇宫后,直奔城中的科技馆而去。   “向将军,刚才……朕好像看到赵夫人和袁夫人,她们还没招够学生?”   “陛下,哪有这么快!她们才走了三个县,现在一共才纳了不到二百个妾,距离五百个还早呢!不过,陛下不必担心,距离九月开学还有两个月,时间完全足够。”   “对了,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那三个技科的太学生,究竟如何被雷给劈了?”   “陛下,末将也不太清楚……一大早就有人来报,说在北山的山顶发现三人的尸体,一片焦黑,必是被雷给劈中。   说来也奇怪,昨夜暴雨倾盆,他们呆在城中不好么?   偏偏往北山跑,还去往山顶,不遭雷劈才怪!   唉,好不容易才有几个技科的太学生,三个人啊,一瞬间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   刘闪去往科技馆,正是为太学生「遭雷劈」之事。   自去年年初,成都城内迎来首批太学生,经过去年的两期,以及今年年初的招生,成都的太学已经拥有近千名学生。   其中,政科、医科和军科报考的人数相对较多,唯独技科的学生寥寥无几,一共也不到三十人。   其实这也很正常,在百姓的认识中,「政科」结业的太学生,可以在地方或朝中为官,「军科」结业的太学生可以做为校尉领兵征战,「医科」结业的太学生可以成为医官悬壶济世,唯独「技科」的概念不明。   在刘闪的计划中,「技科」的太学生既要从事各种科学研究,也要协助黄夫人和马钧从事各类发明创造,这与其他学科一样,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前,整个社会以农耕和商业为主,若在科学方面有一点点突破,整个社会都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从草木灰中提取碳酸钾,可以用来抵制馒头发酸,可以用来做简单的肥皂;   比如硝酸钾、硫磺和木炭合成炸药;   比如望远镜、指南针、没良心炮以及蒸气机等等,这些既要有相当多的理论知识,也要不停地实验摸索。   刘闪懂的东西也不多,他只是拥有一些粗浅的理论知识,他将这些写入大学和技科的教材中,就是想推进当前社会的科技发展:比如,让农业生产早日用上无机化肥,让百姓早日用上沼气灯,让情报传递变成无线电,等等。   然而,刘闪对这些只有粗浅的了解,这就需要拥有基础理论知识的太学生,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探索发明,需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前才能变成现实!因此,「技科」的太学生被刘闪寄予了厚望。   赶到科技馆时,几个太学生的遣体已被带回,确实如向宠所说,他们全身一片焦黑,死状十分恐怖;   黄月英和二十几个太学生围在四周,脸上多有恐惧之色。   “黄姨,这究竟怎么回事?昨夜暴雨倾盆,他们为何要去山顶?”刘闪奇怪地问道。   “陛下,据同行的几个太学生所说,昨日傍晚电闪雷鸣,十几个太学生邀约去山顶放纸鸳。因突降大雨,其他的学生提前返回,这三人却冒雨前往。”   “现在是盛夏,早就过了放风筝……呃……放纸鸳的季节,他们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着迷?为何暴雨来临也不返回?”   “陛下,他们……他们是想去取「电」,想把「电」引下来做试验,所以……”   “取电?”刘闪听到字词,简直哭笑不得。   “陛下,就是取电。”黄月英肯定地说道:“技科的太学教材中,「电学」这一章实在太深奥!它不同于浮力、压强、磁力等章节,实在生涩难懂,亦无法做实验,所以……”   黄月英说罢,太学生全都默默地点头,刘闪沉默不语。   刘闪在编写太学教材时,已经考虑到这个时代落后的科学认识,将很多物理和化学知识做了简化,让它变得既有趣味又浅显易懂。   正如黄月英所说,教材中很多章节的知识,都能用实验去验证,奈何「电学」中涉及的内容太过抽象,现有的条件根本无法验证。   就连钟会、诸葛瞻和刘璿,甚至诸葛果、姜维和黄月英,他们这种「绝顶聪明」的人,虽然学完了技科的全部课程,却也只是死记硬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陛下,教材中说,绸布摩擦过的玻璃棒带正电荷,可以吸取纸屑等小碎片,这个已经能验证。   只是,毛皮摩擦过的橡胶棒带负电荷……橡胶棒又是何物?   教材中写道,打雷的现象,是不同电荷的云层碰撞后的放电现象,这些都无法验证。他们去放纸鸳,就是想弄到负电荷……”   刘闪听着黄月英的话,想到自己上学时,有电池、电流表、电灯等物件,至少也有现成的「橡胶棒」!   老师和学生都能通过试验,直观地观察到「电」的存在,学起来也容易得多。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要啥没啥!   刘闪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太过心急:这个时代没有工业基础,没有循序渐进的理论研究,自己却硬生生地让某些知识提前了一千多年,这并非就是好事!   是否应该删除教材中不切实际的「电学」章节,刘闪正在琢磨着。   此时,一个太学生后怕地说道:“陛下,教材中说……被水浸湿的东西都是导体,教材中提到静电、直流电和交流电,也提到用铜线制作电磁铁和电动机……大家都对这些很感兴趣,可是……大家用了很多办法,始终没有弄到电……”   “想把云层中的电引下来,已经死了三个学生,你们怕吗?还敢去放纸鸳吗?”   刘闪问罢,二十多个太学生先是点点头,稍加犹豫后又摇了摇头。   看着这些年龄不同,全都充满了求知欲的太学生,刘闪突然发现,或许自己也被教材骗了:在自己学过的教材中,富兰克林不就是通过风筝,证明了空中的闪电与静电没有区别么?   他为什么没被电死?为何几个太学生却被电死?幸好自己小时候没有在打雷时去放风筝!   “教材中没有写错,云层中确实有不同的电荷。”刘闪决定先把这些学生「带偏」,稍稍整理思绪后说道:“不过,这些只是静电,不方便存储和使用,还是直流电更有用处,要获得直流电,这其实不难。”   刘闪说罢,这些学生全都双眼放光,刘闪却对黄月英说道:“黄姨,你先命人把三个学生埋了,再通知他们的家属,给予每家两万铢的抚恤。”   黄月英点头应允,她还未开口,几个太学生已经行动起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把三具死尸抬走,另有几个太学生仍然围在刘闪身旁,目光中全是期待。   刘闪也不想扫了众人的兴,取过纸笔,不到一刻钟就画出了获取直流电的两种方式。   “这是直流发电机的原理,它由两组磁铁,或磁石组成,原理比较复杂,朕下次有空再来讲解。”   刘闪说罢,又拿起另一张纸说道:“这是用电池获取直流电的方法,中间的液体是绿矾油,左边是铜片,右边是铁片、铝片或其他金属。   只要把它们同时浸在浓度稍低的绿矾油中,两个金属间就有直流电产生。也就是说,两者间有不同的电位差。”   “陛下,绿矾油又是何物?”一个太学生弱弱地问道。   “下一册的教材中有写,那就是硫酸!咱们还没学到那里。”另一个太学生自毫地说道。   刘闪稍稍愣了片刻,这才想起自己编写的「技科」教材实在太厚,涉及的内容太多,后来索性分成了上下两册,其中上册倾向于简单的物理知识,下册则偏重于化学知识。   “不错,就是硫酸,教材中确实有写。”刘闪赞许地说道:“硫酸是炼丹术士最先发现的,它是一种粘稠的无色液体;下册的教材中写有通过烧煅绿矾,以此获取绿矾油的详细方法;不过,硫酸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们要充分了解它的性质,然后再开始试验。”   刘闪说罢,这些太学生也不拘谨,纷纷去翻阅下册的教材,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讨论。   “陛下,听闻马局长已经做出蒸气机大船,此刻正停在永安。”黄月英多有遗憾地说道:“臣妇这边的兵器研究却毫无进展,只是稍加改进了床弩,用于发射燃烧弹和炸弹。” 第546章 名过其实   “黄姨,教育局这边主要培养小学和大学的西席,你既要跟不同学科的太学西席研究教材,又要带技科的太学生做试验,哪有时间研究新式兵器?”   刘闪说话的同时,跟随黄月英去往隔壁的作坊。   “陛下,这是改进后的小型床弩,它的发射距离稍短,但是精度更高,适合发射专用的标枪。”   黄月英说罢,将一个改进后的标枪交给刘闪:“陛下,这枝标枪的头部是个燃烧弹……”   “妙极!妙极!”刘闪一看就明白了它的用途,由衷地赞道:“此时的魏国战船横行于淮水,我军的粮草和摇兵不能渡江,大将军只能派出少许兵马去淮河以北袭扰;若是大将军有了这东西,他只用步卒就能击败魏国水师!”   刘闪确实没有说错:若是在长江的下游,其江面宽度能达到三四里,战船若在江心航行,岸边的任何兵器都难以威胁到它,而淮水则不同!   淮水的最宽处只有一里,魏国战船在江心航行时,其距离岸边的距离大约在二百米左右;   这个距离虽在蹶张弩、床弩、投石车或强弓的射程之内。但是,这些兵器却无法给战船致命的威胁。   刘闪又拿起另一种类型的标枪,口中啧啧称奇。   汉军现有的炸弹难以威胁到战船,皆因它是由投掷车抛射,或是由兵卒近距离投掷,它没有「触发引信」,无法在刚刚接触战船的瞬间及时引爆,而是经常被弹到空中或水中引爆,难以对战船造成威胁。   因此,两军近距离水战时,除了常用的弓弩之外,兵卒更喜欢使用燃烧弹,它可以在接触战船时立刻破碎,竹筒内的石漆能泼溅在敌船的木板上,引起难以扑灭的大火。   黄月英改进后的两种标枪,它更像是古代「火箭」的概念。   这种标枪比普通的标枪更短一些,前端的金属「箭头」也偏短,箭头后方的燃烧弹也是由竹筒制成,箭头插在敌船上时,后方的竹筒必会破裂,泼溅出的石漆就能引起敌船的大火。   另一种标枪的箭头后方,是一个柱状的炸弹,它与标枪已经融为一体。   箭头插在敌船上时,箭头后方的炸弹自然不会被弹开,而是紧贴着敌船爆炸。   “黄姨,这种小型床弩已有多少台?特制的标枪又有多少枝?”刘闪期待地问道。   “陛下,这才刚刚做出样品,现在基本定型。若是人手足够,材料齐备,一月可产二十台床弩,标枪三百支。”   “甚好!有了这宝贝,淮水的魏军战船旦夕可破!朕让马秉和邓良马上过来,还请黄姨将图纸准备好,尽快生产此种床弩!”   “陛下,图纸已经备好,二位大人随时可以来取。”黄月英说罢,满脸钦佩地说道:“陛下,技科的两册教材包罗万象,学生们都很感兴趣,也喜欢去研究。有个太学生对第二册 的教材特别感兴趣,几乎是无师自通。”   “哦?天下竟有这等奇人?他姓甚名谁?出于何地?”   “此人姓葛名墨,他说自己是葛玄的弟子,自幼就跟随葛玄采药炼丹;这几年间,葛玄道人云游四海,不知所踪;葛墨为了生计,便考上太学,成了一名技科的太学生。”   “道门果真有奇人!”刘闪猜测道:“莫非……就是说出绿矾油是硫酸的那位?”   “陛下,正是他!他对下册的技科教材特别感兴趣,还能说出「哑泉」和「安乐泉」水中的成份,确实是奇人。”   “哑泉?安乐泉?”刘闪似乎听过这两个词,一时间却不知出于何处。   “陛下,十几年前,夫君领兵南征,在云南西洱河遇四口毒泉,其中兵卒饮用「哑泉」之水后便会致哑、腹痛甚至死亡,而「安乐泉」之水可解「哑泉」之毒;   平南归来时,夫君曾取回一些哑泉和安乐泉之水,虽曾研究却未有进展。   葛墨尝其水后,竟能断定「哑泉」的水中溶有胆矾,而「安乐泉」的水质偏碱性。”   刘闪思索着胆矾与碱性物质反应的方程式,黄月英又赞道:“陛下,此人确实无师自通,他对第二册 教材的领悟程度,绝对高过臣妇和任何一个西席。”   “黄姨,你的意思是……”   “陛下,此人天赋异禀,让其做学生实在屈才。依臣妇之见,可将他破格提拔为第二册 教材的西席,也可给他拨一笔专款,使他没有后顾之忧,能在各类物质中炼出教材中涉及的原材料,以助学生做试验。”   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就比如说细化的化工工业,就连最基本的「三酸两碱」也没有;   就算刘闪有足够的知识,以现有的工业基础,他也无法合成出氨气,这可是生产肥料的重要原料。   因此,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零做起。   “黄姨,朕没有太多的时间,也很难经常过来。朕再给教育局每年追加两千万铢,鼓励技科和医科的太学生们多做试验,多搞创新,若是钱不够,黄姨尽管开口便是。   至于那个叫葛墨的炼丹天才,就暂时归在教育局,由黄姨自行安排,人尽其用便可。”   “陛下放心,臣妇绝不让陛下失望。只是……”   “黄姨,有话可直言,无须顾虑。”   “陛下,瞻儿之才远不及夫君,也不及钟会,陛下令他去往关中,恐有负陛下所托,还请陛下三思。”   刘闪能感觉出来,黄月英并不看好诸葛瞻。当然,也可能是她多有顾虑,担心别人拿他父子二人来作比较。   历史上的诸葛瞻,在延熙六年(公元243年),也就是他16岁时出仕,当年迎娶公主为妻,被封为骑都尉;   在这之后的二十年间,诸葛瞻没有领兵征战的记载,也没有过实质性战功,却一路升迁,直至平事尚书、军师将军、卫将军等职。   景耀六年(公元263年),邓艾奇袭阴平,由景谷道直插姜维的身后,兵临绵竹,诸葛瞻奉命带领张遵、黄崇、李球前往涪县御敌;   虽首战得胜,却因寡不敌众,四将全部战死于绵竹,给后世留下了诸葛瞻「名过其实」的印象。   当然,诸葛瞻是否真的「名过其实」,刘闪不好妄加断言,因为在刘闪了解到的资料上,除了「绵竹之战」外,诸葛瞻从未有过领兵上阵的记载,他唯一的这次领兵就战死沙场。   此战发生时,姜维正与张翼、董厥领着汉军主力,与钟会的大军相持于剑阁;   此时的傅佥、关索等人皆已战死,可用的兵马和将领寥寥无几,面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邓艾,姜维也无力回援。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诸葛瞻战死的「绵竹之战」,这其实是汉魏之间的最后一战!此战汉军战败之后,邓艾的大军便直奔成都而来。   然而,邓艾还未来到成都城下,刘禅便早早地开城投降;   远在剑阁的姜维,无奈地留下了「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悲叹。   绵竹之战时,邓艾与诸葛瞻的兵马数量,这恐怕再难找出史料加以印证。但是,结合史料稍加分析,不难推测双方的兵马数量:   邓艾兵临江油时,汉军守将马邈的麾下有三千守军。然而,迫使马邈投降的,是邓艾的本部兵马和田章的援兵。此时的田章是受钟会指派,从剑阁领兵三千来援。   马邈投降之后,其麾下的三千兵马全都降了魏,就算邓艾本部没有一个兵卒,此时的魏军至少也有六千人,而不是传说中的「只有两千人」。   因此,史学家多认为,此战的魏军数量应该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   另外,关于诸葛瞻所领的兵马数量,结合史料稍加分析,也不可能有传说中的「七万之众」:当时的大汉只有十余万兵马,主要分布在成都、汉中前线、永安和南中四处;   姜维投降时,钟会上书说「获降兵四万」,由此可以反推,姜维在汉中至少有五万兵马!   由此可见,扣除镇守永安的两万兵马,再扣除驻在南中平乱的部分兵马,诸葛瞻实际能统领的兵马,应该在二到三万之间。   当时,魏军已经打到剑阁和绵竹,局势如此,国力如此,岂是一个诸葛瞻可以力挽狂澜?   仅以一战之败,就说诸葛瞻「名过其实」,这确实有些武断!   历史上的诸葛瞻,他才七岁多就失去了父亲诸葛亮,不久之后又失去了母亲黄月英;   此时,他父族亲属远在魏国和吴国境内,母族亲属也在魏国;   他一个孤儿留在成都,面对着空荡荡的家,别说有人教导,就连找个骂自己的人也没有,这是何等的悲哀?   正是这样一个无助的孤儿,他却要顶着诸葛亮耀眼的光辉,哪怕有一点点做得不好,都在给父亲抹黑:伟光正是当然,若有半点闪失,恐怕难逃不肖之讥,这又是何等的压力?   可以想象,年少时的诸葛瞻或许衣食无忧,但他过得很是辛苦!这其中的辛酸,又有几人能够理解?   若说「名过其实」,这个「名」,恐怕也是外人、后世的人强加给他的!   正因为诸葛亮的光环太过耀眼,他后来的继任者姜维和蒋琬,总会被人拿来与诸葛亮相比,何况正宗嫡子诸葛瞻!   正是有了父亲的光环,有了众人的期望,成年后的诸葛瞻有幸娶了公主,也享受到了高官厚禄;   然而,在绵竹之战时,面对邓艾的劝降,诸葛瞻死战不退,带着自己十八岁的儿子诸葛尚,用自己的性命报答了国恩!   这对父子没给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抹黑!   败军之际,他们坚定地奋战至死,留下「三代忠义」的美名。   想起这些,刘闪并不后悔派诸葛瞻去关中,正色说道:“黄姨,瞻儿他还小,咱们不能给他太高的期望;才学只是一时之用,而忠义可传千古;只要瞻儿没给自己的父亲抹黑,这就已经足够!”   黄月英知道刘璿将要挂帅关中,也知道钟会和诸葛瞻是帮他做参谋,自然十分担心:“陛下,话是如此,只恐瞻儿有负陛下所托……”   “黄姨,此次的关中之战,我与魏军要比拼的,不仅仅是兵将之勇和参谋的谋略,而是拼的国力!”   刘闪郑重地说道:“现在的大汉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将才济济,关中之战必能大获全胜;纵然失败,也是朕在战略上的失败,绝非前方的将帅之过,也非前方的将帅能够避免。” 第547章 大战前夕1   “大将军,北边发来最新战报:我军在傅阳县西北三十里击溃魏国骑兵,两万魏军战马悉数被缴获;郭淮、王雄二将率部退入湿地,我军正在全力围捕俘虏。”   “不是在泗水击溃魏军?”姜维眉头微皱。   “回大将军,据悉,魏军在任城、彭城二郡皆未寻得粮草;我步、骑兵审时度势,决定提前发起进攻。因此,战场并非在泗水一线。”   “莫非曹楷和曹据……选择了投我大汉?”姜维抑制着心头喜悦,大胆地猜测着。   “大将军,我并未收到二人的确认信函。依我之见,这二人仍在犹豫,我还不能对二人掉以轻心。”吕祥正色说道。   “吕将军,依我看来,未必如此。”句扶满不在乎地说道:“确认信函不过一张废纸,毫无意义。陈留王曹峻,在在去年助我骑兵破敌,我至今也未收到他的确认信函。”   姜维点点头,柳隐笑道:“妹弟,你让刘貌准备三万战马的一月之粮,现在看来,有点保守啊!”   “大将军,我在淮北已有六万匹战马,如何才能运回多余的三万匹?”廖化担忧地说道:“六万战马日常消耗甚大,我若不能及时打通淮水,恐难以久持!”   “廖将军,你多虑了!”关索哈哈笑道:“不就多了两万匹嘛!现在才七月,淮北水草茂盛,战马暂时不用吃豆饼;就算我今年未能渡河,我在淮的兵将,他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储备越冬之粮,咱们何必操心?”   “不错,我在淮北并非孤军。”董厥正色说道:“就算到了冬天,我在淮北的大军能获得刘熙、刘懿、刘貌和刘敦的帮助,至少有十几个城池可以立足;   再者,现在的淮北再无魏国骑兵,洛阳的虎豹骑不敢轻出虎牢关,满宠也不敢轻易东出,我骑兵有足够的时间储备越冬之粮。”   “话是不错,只是……淮水至今未破,我步卒和军械难以渡淮,魏军必会死守各处城池,我很难扩大战果。”   “廖将军,你又多虑了!”李遗大笑道:“如今的豫、兖、徐、青四州,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全都在我骑兵的铁蹄之下,纵然魏军死守各处城池,他们又能坚持多久?”   “李将军之言,甚合我意!”董厥自信地说道:“我骑兵已在淮河与黄河之间立足,他们随时可以袭扰各州郡的魏国城池。只要我击败邓艾,打通淮水之后,这些城池要么望风归降,要么望风逃窜,谁还敢死守城中?”   “确实如此!只是魏军战船众多,邓艾又死守淮水,我大军不知何时才能渡淮!”   “廖将军,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何老是哀声叹气?”文钦呵呵笑道:“我已击败魏国骑兵,邓艾的陆上粮道可被我轻易截断;我在淮北不是还有一万步卒么,他们在骑兵的协助下,还可轻易截断邓艾的水上粮道;假以时日,邓艾必然断粮自溃!”   “只怕这批步卒已经不会打仗!”廖化冷笑道:“他们会放过那批闲置的战马?恐怕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骑兵!你们没注意,关将军说的是「多了两万匹」嘛!”   “呃……你们别瞪着我,此事与我无关!”   关索赶紧撇清关系:“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哈哈哈!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三万匹战马闲置在淮北,我那侄儿岂能轻易放过?”   “他就算变了骑兵,在我眼中仍是步卒!只是骑马的步卒!”姜维正色说道:“给关樾传信,令他设法阻断汝水、洪水、颍水、涡水和泗水,不许一粒粮食运往淮水!”   “大将军,这……恐怕有些困难吧?”文钦疑惑地问道:“我在淮北没有战船,关樾手上才一万步卒,如何能截断这些水网?”   “我说过,他们只是会骑马的步卒,他们始终是步卒!抢扎木筏的本事不会忘,江上打桩的本事也不会忘!   这几条河都不宽,只要他们在这些水域的关键位置打下木桩,再设卡盘查,要断陆逊的水上粮道并不难;   况且,刘熙、刘懿、刘貌和刘敦的麾下各有两千多步卒,我将他们全都交给关樾统领,他手上就有了两万步卒,难道还断不了几条小河?”   “大将军说得没错!”张翼肯定地说道:“魏军战船众多,关樾本来无法阻断这些水道。不过,去年的时候,邓艾为防止我水师北上,他提前在许多位置打下了木桩,只留出狭窄的水道供商船鱼贯而行,这就为我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大将军果然妙计,我咋没想到?”廖化欣喜地说道:“邓艾这是自作自受啊,哈哈哈!他打下木桩使航道变得狭窄,逼得商船鱼贯而行,他的战船也只能鱼贯而行!   我只需扔几个燃烧弹,魏国战船再也不敢进入这些水域,他们只敢在淮水抖抖威风!”   “大将军,这计划是不错,真要实施起来也不容易!”文钦想到另一个问题,担忧地说道:“关将军能阻断魏军战船,却无法核实每一条运粮的商船!大家也知道,每日都有几百条商船将粮食卖到巢湖,我如何防止邓艾从商船获得粮食?”   “文将军,你怎么也变糊涂了?”姜维呵呵笑道:“关将军设卡之后,不许任何粮船通行。届时,我再要求各路商旅将粮食运到济北、济阴、山阳或东海。   这样一来,我淮北的大军就不会缺粮,邓艾也难以将粮船伪装成商船,两全齐美。”   “邓艾的水上粮道被断,陆上粮道也被断,他在淮水就再难支撑,大将军果真妙计!”廖化心悦诚服地说道:“前不久,大将军执意要求一万步卒渡淮。直到此刻,末将才知道这支步卒的作用!大将军深谋远虑,末将实在佩服!”   “大将军,据情报所说,邓艾在寿春屯粮充足,足够他的大军三月所需。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慢了?那不得几月之后才能渡过淮水?”   “邓艾控制着淮水,我水师若是沿海而上,风险太大,我暂时也别无他法。”姜维如实说道:“今晨收到陛下的飞鸽传书,命我暂时忍耐,想必陛下已有妙计。此时的邓艾比咱们还急,他都沉得住气,咱们又急什么呢?”   姜维说罢,再无兵马调动,众将只得怏怏地散去。   ……   关中……   经过二十多天的休养,被马蜂蛰伤的王平终于痊愈,徐质、戴陵二将伤势较重,仍被皇甫谧当成试验的工具;   为报皇甫谧的救命之恩,王平放弃了将徐质、戴陵二将捉回关中的打算,拜别皇甫谧后,几经辗转回到了长安。   “王将军平安归来,本应设宴为王将军洗尘,奈何魏军有新的调动,我等不敢大意,还请王将军勿要见怪!”   “诸葛将军言重了!”王平拱手致歉道:“末将多日未返,又无法传回信息,让诸位将军多担心,末将实在惭愧!听闻司马亲临潼关,是否属实?”   “不错!司马懿亲临,我等不敢小视。”诸葛恪谨慎地说道:“本将自知能力有限,统领大军只是权宜之计,不敢有丝毫懈怠。我已下过军令,在击退司马懿之前,军中暂时禁酒,还望诸位将军多多理解,多多包涵!”   “诸葛将军言重了!”朱然正色问道:“司马懿从蒲津渡和潼关两路出兵,沿着渭水两路而来,不知诸葛将军有何应对之策?”   “此前,我军的总体战略是「佯攻潼关,实为武关」;具体实施起来,我军的计划是隐藏主力骑兵,向魏军示弱并缓退诱敌,然后以骑兵阻其归路,再分割歼敌,借此削弱武关和潼关之魏军主力;   此时,司马懿为复仇而来,扬言踏平关中。我以为,我可将计就计,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层层抵抗,将魏军主力诱至美阳、武功一线,使其远离大本营,再出骑兵歼之。不知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这是诸葛瑾将军去汉中之前定下的计策。此番司马懿为复仇而来,他只会疯狂地追击我军,却不影响此计的实施。本将以为,此计可行!”   “我关中之粮已经收割完成,各县之粮也已运往散关,我再无顾忌;只要我坚壁清野,司马懿追得越远,他就败得越快。本将也赞成此计,只怕司马懿不敢追来,哈哈哈!”   “司马懿此次西征,据说带了二十多个司马家的老弱残兵,他怎肯无功而返?正如诸葛瑾将军所说,我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示弱诱敌,一切皆水到渠成,此计必成!”   “好!”诸葛恪欣喜地说道:“既然诸位将军都没意见,我就将主力大军屯于咸阳以南,由黄崇、张梁二将屯兵长安;由周鲂、胡综二将屯兵灞水;魏军若来,各部坚决抗敌,等我命令到达之后,再有序后退。”   四将领命而出后,王平问道:“诸葛将军,我只在渭水以南诱敌,渭水以北却未置兵马,司马懿会不会看出破绽?”   “渭水以北的地形更加开阔,有利于进攻却不利于防守;然而,司马懿出蒲津渡之后,他的大军立刻转向渭南,我若在渭水以北驻军,司马懿若是不派兵来攻,我岂不进退两难?再者,若是司马懿横渡渭水,再派兵袭我渭北大军之后,这对我更加不利。”   “诸葛将军所言甚是!”朱然点头同意,然后补充道:“关中地势平坦,若司马懿绕过我在渭北驻军的城池,再截断南渡渭水的各座浮桥,我渭北大军必危;   我若集大军于渭南,不论是有序后退还是反击司马懿,指挥调度将非常方便;   待我诱敌远离大本营之后,以步卒坚守渭南抵御司马懿,由以骑兵从渭北绕至司马懿身后,必能截他退路和粮道,一战即可将其重创!”   朱然和诸葛恪的话很有道理,王平再无疑惑,各营各部分头而行,静候司马懿大军的到来。 第548章 大战前夕2   诸葛瑾统率关中大军时,他一度将魏军诱至渭水和长安一线;   然而,羊祜和朱灵因司马昭之死而迅速撤回,两军皆无大规模的正面对抗,除了魏军损失一万骑兵之外,双方的步卒损失其实都不大。   此时的关中,汉军仍然保持着十五万大军,其中骑兵有四万之众;   魏军仍保持着二十万步卒,从已有的情报来看,魏国新建的虎豹骑并未开往关中。   司马懿亲临潼关之后,朱灵与羊祜不再各自为战,而是由司马懿统一调度指挥。   贾充引兵三行出潼关之后,一路强行开往灞水东岸扎营;   韩琮则引三千兵马在蒲当渡西渡黄河,然后沿着渭水的浮桥而下,与贾充汇合于灞水;   与此同时,王凌、令狐愚二将引兵一万出蓝田,西渡灞水后屯于长安以南五里位置。   让人奇怪的是,司马懿部署好这一切之后,渭南的大军再无动静,张特、石苞却引一万兵马,屯于渭水以北的泾阳县,此后,往城中运送粮的车马连绵不绝。   “诸葛将军,司马懿不是为复仇而来么?他为何兵临城下却不动?为何屯兵泾阳?”丁奉即疑惑又担心地问道:“看司马懿的架势,他想把泾阳变成坚固的据点,我不可任其在关中扎下钉子吧?”   “诸葛将军,若是俯看整个关中平原,渭水将关中分成南北两部分,而泾阳和长安,则把关中分成东西两部分;   司马懿屯兵泾阳,又运去大批粮草军资,由此看来,他必是想在泾阳长期驻守,不会轻易离开。”   “诸葛将军,司马懿屯兵于泾阳,西有泾河环抱,南有渭水阻隔,我若派兵攻之,粮草必须渡水而至,极易被魏军截断。   正是这两条河的原因,我骑兵难以迅速渡河汇集,若是司马懿在泾阳扎下脚跟,再被他取了长安,他就能在关中轻易立足!我纵有骑兵,他却能据城坚守,我再难将他赶回潼关!”   几人分析一番后,诸葛恪也察觉到情况不妙,一时之间却无应对之法,于是问道:“牛将军,你常年在关中驻守,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应对?”   “诸葛将军,末将与赵统、马岱和王平将军镇守关中将近六年,刚开始时,咱们屯兵于大散关,后来屡出骑兵袭扰各地,魏军再也无法在关中实施军屯,于是放弃关中,退至武关和潼关驻守;   自此之后,我以骑兵时刻守在潼关和武关之外,来一个杀一个,魏军再未敢出。”   牛金说罢,众将既点头又摇头:这几年,几将守卫关中之法简单粗暴,虽未让魏军踏足关中,自己的四万铁骑也被拖在了关中,一刻也不敢离开。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魏军已经占领泾阳。若仿照牛金所说的办法,仍旧以骑兵耐心地袭扰,等个一年半载,魏军受不了袭扰,粮草断绝之后,还是只能退回潼关。然而,汉军却无法再等那么长的时间。   “诸葛将军,此时的司马懿在灞水东岸按兵不动,他屯于长安城外的兵马可进可退。   末将以为,我要逼迫魏军退出泾阳,这也不难。只需派骑兵北渡渭水,再东渡泾河,断绝泾阳的援兵和粮道,魏军自会退走。”   “施将军,魏军刚刚开始运粮,我要逼其退回很容易!”诸葛恪摇摇头说道:“不过,这对我毫无益处!我的目的是诱出魏国大军,使其西进至美阳和武功一线,再以骑兵歼之。若逼得司马懿退回了潼关,岂不竹篮打水?”   “可是……司马老贼实在太狡猾!他兵至长安和泾阳之后就按兵不动,莫非……我要一直等他?   等到他在泾阳站稳脚跟?若是如此,我再难攻取泾阳,也不敢绕过泾阳去取潼关和武关!”   “施将军勿急!”张承呵呵笑道:“诸葛将军,诸位将军,依我看来,这是司马懿在试探。”   “哦?不知张将军有何高见?”诸葛恪欣喜地问道。   “诸位将军,我主力步卒屯于咸阳以南,距离长安不足六十里,司马懿定是担心被我反攻。   届时,魏军背向灞水,处境自然不利,他岂敢轻取长安?我若将主力西退至槐里附近,魏军必会追来。”   “若我是司马懿,我也惧怕咸阳的大军。”诸葛恪点点头,却又疑惑地说道:“施将军,若我西退槐里之后,司马懿得了长安仍旧按兵不动,仍旧不肯西进,我又如何应对?”   “若是如此,我就以一部兵马拒泾阳的魏军于泾水以东,再以一部兵马绕至灞水,断绝长安的魏军之粮道,对长安的魏军围而不攻,逼魏军援兵西渡灞水与我决战。”   施绩坚定地说道:“此战的歼敌地点在灞水,与诱司马懿至武功也无太大区别。”   “此法也不错!”诸葛恪肯定地说道:“灞水一线地势平坦,司马懿只要取了长安,我就立刻屯兵灞水,其间或进或退,诱其无限地往长安增兵!”   众将再无其他办法,经过议论之后,都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将长安的兵马退到丰水以西。同时,将咸阳以南的大军退至槐里屯扎。   汉军西退,消息传到灞水东岸,司马懿心头暗笑不已:“传令:贾充,州泰,你二将引兵五千,速速追赶蜀军,但不得与之接战,蜀军若是反杀,可退回丰水东岸。”   “诺!”   “王凌,令狐愚,你二将引兵五千至丰水东岸屯扎,多扎营寨;若贾充、州泰二将退来,你四将务必死守丰水东岸!”   “诺!”   “韩琮、司马望,你二将引兵一万,屯于丰水与灞河之间,在渭水南岸多扎营寨。”   “诺!”   众将各自领命而去,羊祜问道:“太傅,蜀军这是故意诱我追赶,我一不小心就会被其聚歼,何故顺其而行?”   司马懿没有说话,蒋济却笑道:“羊将军,我只有顺其意而行,才能争取足够的时间,巩固丰水、渭水和泾河之防线。   只有这三处万无一失,我才能有效拒止蜀国骑兵;太傅这是攻敌之必救,逼迫蜀军强渡丰水、渭水或是泾河与我决战。”   “必救?就连长安也随手可弃,在丰水以东,蜀军有何必救之处?”   羊祜狐疑地瞪着蒋济,关中的地图顿时浮现在脑海中,突然激动地说道:“蒋军师,你是说……子……子口?”   子口,即是子午道的北出口,位于长安的正南方向,距离西边的丰水大约十五里;   午口,即是子午道的南出口,它位于汉中的石泉县。   子午道全长约六百里,在秦岭山脉间蜿蜒盘旋,是连通汉中与关中的六条古道之一,史上有「秦岭六道,子午为王」的说法。   “不错,我所图者,正是子午道!”司马懿冷冷地笑道:“蜀军破坏了傥骆道、褒斜道和子午道的部分栈道,只留陈仓道可以通行,自以为万无一失;   然,蜀军主力皆汇于关中,汉中空虚,我佯装追赶蜀军西去,却在丰水、渭水和泾河三路设防。   如此一来,子口即在我军手中;只要我修复了谷中栈道,即可轻易地挥师直捣汉中,蜀军如何敢不回援?”   正如司马懿所说,在长安以东,灞水与泾河基本呈南北流向,与东西流向的渭水汇合后,基本呈「十」字形状;   此时,渭水以北的泾河、长安以西的丰水,以及丰水与泾河之间的一段渭水,这些地方皆有魏军驻防。如此一来,长安以南的子口就被魏军完全控制。   “诸葛瑾想欺我,他儿子也想欺我!”司马懿冷冷地笑道:“他们将自己的骑兵藏于大散关,想诱我西去再加以围歼,还真以为我会上当?只要我控制着这几段河流,蜀国骑兵再多也难轻易渡河,对我毫无威胁!   如今,我安然地修复栈道,做出袭取汉中之势,必能逼迫蜀军主动渡河回救子口,我即可据河而守,半渡而击之。”   “太傅,若蜀军不救子口,而是以一部兵马回师汉中,堵住礼泉附近的南口,我大军粮草难以为继,必被饿死在六百里的谷内!”   “想要饿死,哪有这般容易?”司马懿哈哈笑道:“我令贾充、州泰佯装追击蜀军,又抢断丰水、渭水和泾河,蜀军哨探和信使难以返回,等到诸葛恪察觉之时,至少已在半月之后;   等他从陈仓道回师之时,我大军早已通过子午道攻陷汉中;   所以,诸葛恪来不及回援,他只能全力攻打丰水、渭河和泾河,借此威胁我屯于子口的大军。此时,我在河岸的防御工事已经建成,何愁不胜蜀军?”   “既然如此,我必须佯装中计,以转移诸葛恪的视线。”羊祜正色说道。   “不错!我让贾充、州泰佯装追击蜀军,这正是转移蜀军的视线。同时,我加强泾阳的防御,在泾河东岸修筑工事,在诸葛恪看来,我是在图渭北之地!   以诸葛恪之谋,他绝想不到我取泾河,是在稳固子口之防御,使得蜀国骑兵不能从渭北迂回!如此一来,我军后方就安枕无忧。”   “太傅果然高见!如此一来,蜀军必败!”   “来人,再给贾充、州泰传信,令二将渡过丰水之后,或进或退,缓缓追击,做出瞻前顾后之势,诱使诸葛恪继续西退,为我布置防御争取更多时间!” 第549章 节外生枝   汉军退至槐里之后,贾充、州泰二将确实领兵追来。然而,这二将始终保持在丰水沿线,不肯继续往西。   “施将军,你说得确实没错!”诸葛恪猜测道:“魏军担心遭我反杀,不肯继续追。看来,我还得往西继续退走!”   “诸葛将军,末将以为,我不宜立刻西退。”施绩正色说道:“在我原来的计划中,预计将魏军诱至美阳和武功一线,此时还差一百多里,追来的也只有五千人,这只是魏军先头探路的兵马,他们必然谨慎;若我毫无理由地后退,魏军必然起疑,其后队的主力必不肯再追。”   “不错,施将军言之有理!依施将军之意,我当前应该如何?”   “诸葛将军,既然贾充和州泰不敢再追,我可引一军反杀,给他来个欲擒故纵,然后佯装败走……”   “报……诸葛将军:凉州来报,氐人派出骑兵袭我羌郡!另有匈奴刘猛所部,西鲜卑推寅、拓跋两部,中鲜卑慕容、阙居两部,胡人联军合计有四万多骑!”   “胡人……他们还能有这么多骑兵?”诸葛恪奇怪地问道:“王将军,牛将军,这几年间,我大汉铁骑不停地袭扰劫掠胡人,他们为何还能集结四万骑兵?”   “诸葛将军,你有所不知!”牛金无奈地说道:“我虽数次袭扰胡人,但只有在兴汉元年、兴汉二年收获最大;在这之后,胡人要么东去,要么北退,我只能劫得一批奴隶和牛羊,却未伤其骑兵之根本。”   众多的吴国将领归降大汉之后,他们自然知道「羌郡」形成的始末,也知道汉军与胡人之间的恩怨,诸葛恪正色说道:“此刻,胡人集结四万联军扰我羌郡,很是诡异啊!”   “诸葛将军!羌郡是我大汉羌籍骑兵将领的故地,那里有两万多百姓未曾迁居蜀中;   胡人此时出兵,必是与司马懿联合行动,想将我关中的骑兵调往凉州,我要谨慎应对才是。”   “诸葛将军,我大汉的骑兵中,羌籍将领占了一大半,他们为我大汉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时羌郡遭袭,我部离得最近,若我不去救援,必会让他们寒心。”   王平正色说道:“诸葛将军,陛下曾说过,不论何时何地,我大汉铁骑绝不能容许胡人猖獗!还请诸葛将军速速发兵,救援羌郡!”   “王将军,胡人发兵的时间很是诡异,我必须得小心谨慎!”朱然担忧地说道:“司马懿的步卒是我军两倍之多,啊,我若将骑兵调往凉州,司马懿大军追来,我该如何应对?我若无骑兵迂回,如何能断司马懿的后路?”   “朱将军,此言差矣!诸位将军别忘了,我军关中之战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王平正色说道:“我军在关中,最终目的是打通武关道,使我大军与陆将军会师于南阳。然而,就算我击退了司马懿,就算我打通了武关道,因胡人出现在凉州,可随时袭扰关中,我大军亦不敢去往南阳!”   “不错,王将军言之有理!”牛金肯定地说道:“不击退胡人,我凉州、关中一刻也难以安宁,就算打通了武关道也毫无意义!依我之见,我步卒大军可兵分两路,一路杀回丰水,拒魏军于丰水以东;另一路北上渭水,拒魏军于泾河以东;再抽调主力骑兵西去凉州,击退胡人!”   “胡人!胡人!”诸葛恪愤愤地说道:“他们来得真是时候!竟然将我关中的计划全盘打乱!”   朱然听出了诸葛恪的弦外之音,担忧地说道:“诸葛将军,胡人必不会与我死战。若我骑兵杀去,他们必会退走;等我骑兵回到关中,他们必会卷土重来啊!”   “司马懿果然奸诈!为了将我骑兵拖在关中,居然再次与胡人联手!”周鲂无奈地叹道。   “周将军,你错了!”王平不屑地笑道:“胡人不过是魏国的附庸,他们每年都要向魏国上交战马和牛羊,不过是司马懿的爪牙和马前卒,一群被利用的可怜虫!他们还没资格与司马懿联手!”   “报……诸葛将军,陛下急信,令我出动主力骑兵,不惜一切代价击退胡人!”   “陛下?”诸葛恪狐疑地问道:“我军刚刚才收到羌郡的急信,陛下远在成都,如何能提前得知?”   “诸葛将军,你有所不知!”牛金解释道:“我在张掖城屯有两千步卒,城中粮草军械充足。张掖的守军虽然不能杀退胡人骑兵,却是我在凉州的前哨站,也是我骑兵袭扰胡人的唯一补给站;   此城与成都有专门的飞鸽传书路线,只要胡人一有动作,成都很快就能收到情报。”   牛金说罢,王平正色说道:“诸位将军,胡人在凉州猖獗,对我关中的威胁远胜于魏军。陛下令我以骑兵击之,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不可再做迟疑!”   “可是……陛下远在成都,并不了解关中的战事。若我依令抽走骑兵,如何防范司马懿?”罗蒙不无担忧地说道。   “罗将军,你也知道,自诸葛丞相北伐时起,魏国已将关中的百姓大部迁离,关中有价值的无非是军屯之粮;   此前,不论是诸葛丞相还是大将军,他们从不在意关中一城一地的得失;   就算司马懿大军杀来,我只需退守散关御敌,待我骑兵回援之时,司马懿必不敢久留各城,他必会望风东退,关中诸城又为我复得。”   “不错,王将军言之有理!”牛金接着说道:“就算我骑兵不在关中,我仍可依靠丰水和泾河御敌,等候骑兵回援,司马懿纵有两倍于我的兵马,他亦无法速退我军!”   “也好,既然陛下已有旨意,既然王将军和牛将军有信心,我就杀回丰水!”诸葛恪不再犹豫,正色令道:“给散关的赵统、马岱二将传令,令他们引三万五千骑兵西去凉州,击溃胡人联军!”   “诺!”   校事离开后,诸葛恪又令道:“王平、牛金,你二将引五千骑兵,立刻回击贾充和州泰,抢占丰水西岸;张承、胡综,你二将引兵一万,速往丰水扎寨,拒魏军于丰水以东!”   “诺!”   “黄崇、马忠、张梁、周鲂,你四将引兵两万,速速北渡渭水,在泾河西岸扎寨,全力阻止魏军渡河!”   “诺!”   “其余兵将,引主力大军东进槐里,随时听候调遣!”   “诺!”   两日后,汉军骑兵出大散关,西去凉州的消息传至子口,魏军众将无不欣喜。   “太傅,蜀国骑兵此去凉州,胡人带着他们闲逛一个月,等他们回到关中之时,蜀军的步卒早已被我击败,汉中亦被我拿下,战局已定,哈哈哈!”   “不错,若是诸葛瑾仍然在军中,我岂会轻易攻占子口?若不是太傅早有谋划,蜀国骑兵仍会威胁于我。   只是……胡人骑兵来的速度也太快,比预计时间早了三日,我在丰水、泾河的防御略显仓促。”   “就算仓促也无妨,诸葛恪毕竟不是诸葛瑾,他只适合带兵围剿山越,哈哈哈!他连子口的防御也能疏忽,比起自己的父亲,差的不是一点点!”   “这也不能全怪诸葛恪。”蒋济哈哈笑道:“蜀国骑兵在关中横行多年,就连马岱、王平等人也疏忽了子口的防御;我大军表面上两路出击,子口的布防,岂是初到关中的诸葛恪能够想到?”   “太傅,胡人骑兵早到了三日,他们虽然成功地诱出蜀国骑兵,却也打乱了我军的部署,我在泾河与丰水的防御确实仓促,袭取汉中的计划恐将失败;   若蜀军意识到我的目的是子口,他们必以重兵来取,也可能从散关回师汉中,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不必!”司马懿自信地说道:“正如羊将军所说,诸葛恪之才远不及他父亲!据情报所示,他的大军仍然屯于槐里,并无分兵到散关回援的迹象。   再者,以此时的局面,就算他知道我意在汉中,他也不敢轻易回援。否则,他在关中的兵力就更加薄弱!”   司马懿说罢,蒋济肯定地说道:“太傅之言不错!此时,我修补栈道的进展非常顺利。从时间上看,诸葛恪已经来不及回援汉中,他只能与我死磕到底,这正是我之所求。”   “话是如此,我还是不能大意!”羊祜正色说道:“再过五日,子午道的栈道即可通行,我大军若轻装速行,赶至汉中大约需要二十日;此时,我还是要尽量拖住诸葛恪,以防万一!”   “羊祜将军,你实在多虑了!”司马进大笑道:“他诸葛恪就算现在回援,他大军行至散关就需五日,再经陈仓道绕回汉中又需二十五日,他已经无力回援!   此时的汉中没有蜀军驻扎,也毫无准备,我大军一到城下,少时即可取城,哪需五日之久?”   “不,羊将军的担心不无道理。”司马懿正色说道:“传令:贾充、州泰,不定时地佯攻丰水西岸;令张特、石苞佯攻泾河西岸,我在渭水南北同时出动,必能打乱诸葛恪的视线!”   “报……太傅,徐质、戴陵二将平安归来,正在帐外侯见!”   “太傅,此二将损我一万骑兵,绝不可轻饶……”   “不!”司马懿打断司马进的话,正色说道:“二将以一万骑兵,与蜀军周旋二十余日,为我拖住了蜀军主力,纵然全军覆没,也可功过相抵;   这二将从军多年,既懂骑兵战法,又精于步兵卒战法,乃不可多得的将才!速请二人进帐,不得怠慢!” 第550章 满宠的无奈   徐质、戴陵进帐后,司马懿设下宴席热情款待,对二人战败之事绝口不提,甚至没有细问二人「消失」多时的原因,对他们仍旧一如既往地信任。   席间,众将对此次西征大胜汉军充满了信心,唯独朱灵心有忧虑,沉默不语。   “朱将军,你不必担心!”司马懿看出了朱灵的担忧,满不在乎地说道:“蜀军暂时断绝了武关之粮道,我却在关中打通了潼关与武关的联系,蜀军此举,对我武关的大军的威胁并不大;   只要我忙完关中的战事,随时可以挥师反杀,也可与满宠将军两面合围,要击败符营和内乡的蜀军,这将易如反掌。”   此时的武关道,汉军占据着峡谷东侧出口的符营和内乡,魏军却占领着商南和重阳两处要地,只需少许兵马就能挡住数万汉军,司马懿自然不急:因为汉军只能断武关之粮,却无法杀入武关道,更不可能从后方偷袭武关。   司马懿确实不急,武关当前需要的粮草军资,可以从潼关方向运来;   朱灵心急,他是担心关中的战事不利,再次被汉军压制在关内;   然而,此时的司马懿和众将都有必胜的把握,朱灵不好当众泼冷水,只能把自己的担心埋在心底。   几日后,就在两军对峙于丰水、泾河之时,诸葛恪仍未察觉到子口的威胁。   “今,栈道已经抢通!司马绥,你引三千步卒为先锋,轻装速行,迅速通过子午道,速速抢占石泉县!”   “诺!”   “司马泰,你引三千步卒,待我占领石泉县后,务必确保子午道之畅通!”   “诺!”   南阳郡,湍河。   汉军在湍河中投入石头,三道简易的河堤只用了半日就形成。   魏军先头部队赶到之时,原本还未过膝的河水已经抬高到齐腰深,并且水位还在继续增加。   魏军试着在不同的河段淌至西岸,却被对岸巡逻的汉军及时发现并轻易击退。   次日,诸葛绪和卫灌继续佯攻湍河西岸,王机和傅嘏却率魏军主力在下游渡河,试图从城南的断垄处绕至汉军背后,却遭到傅佥和全琮的顽强抵抗。   “傅将军,满将军令我七日内打通湍河粮道,如今已过十日,兵卒死伤三千多仍无进展,这该如何是好?”   王机望着断垄处的汉军,无奈地叹道:“据说傅佥和全琮比我早到半日,竟被他们抢先占领此处要地,唉!”   “满将军不是说会派骑兵相助,时间已过三日,为何迟迟未到?”傅嘏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从行程来看,骑兵从泌阳出发,只需两日就能赶到此处,为何如此延误?”   “罢了!我等已经延误三日!不论骑兵是否赶到,我都该全力进攻!否则,难逃罪责!”王机说罢,大声令道:“再调一营兵马,速速列阵,一刻钟后发起进攻!”   军令一出,魏军有序地列阵准备,傅嘏对此不抱什么希望,转而说道:“不知诸葛绪和卫灌将军那边如何,他们五日前就在扎木筏,为何还未渡河?”   “湍河那边,不该再抱希望!”王机无奈地说道:“蜀军已在西岸扎好木栏,就算木筏能开到西岸,却敌不过木栏后的长枪和连弩!”   “王将军,你看……这蜀军也太神了吧!他们才一万七千兵马,只用十天就在西岸扎好木栏,三十多里的木栏啊!他们为何这般神速?”   “傅将军,你也别将蜀军神话了!”王机不屑地说道:“除去不适合登岸的地点,蜀军在西岸的木栏最多只有二十里长;以一丈距离打一根立柱,以一棵树打四根立柱来计算,这只需八百多棵大树,再加上防御箭矢的横梁,顶多两千棵大树足矣;就算蜀军只调两千兵马去砍树,难道耗时十天,一个人还砍不回一棵大树?”   王机的算法确实没有差错,但真要实施起来,却不会这般简单,这需要将领拥有良好的协调能力,需要兵卒齐心协力,分工合作,随便哪个环节出现差错,木栏都不可能迅速建成,至少不可能在十天内建成。   傅嘏不想纠结湍河西岸的木栏如何建成,而是关注着杀向断垄处和兵卒,关注着断垄处的木栏。   在断垄与瑞河之间,可以通行的宽度大约两里,汉军也建了一条木栏!   在前几日,这还是简易的木栏,但是现在,木栏的后方垒起了两尺多高的土石,并且有继续加高,成为「石墙」的趋势。   魏军接近木栏时,后方的汉军扔出近百枚炸弹和燃烧弹,随之又射出密集的箭矢,魏军很快就伤亡二百余人,却无一人能靠近木栏。   “罢了,罢了,鸣金收兵!”傅嘏不想再做无畏的牺牲,愤愤地说道:“咱们的骑兵也装备有铁钩啊!若他们早些赶到,还能轻易推倒蜀军的木栏;若是再晚两日,等到木栏变成了石墙,谁还能攻破?”   就在傅嘏满腹牢骚之时,他或许不知道:满宠本来已经从泌阳调回骑兵,却因泌阳城外的营寨被魏延攻破,他只得将骑兵重新调往泌阳。   “炸弹,炸弹,又是炸弹!蜀军除了扔炸弹,他们还会做些什么?”满宠无奈地大怒道:“蜀军的骑兵装备有铁钩,他们能轻易推倒寨栏,我大魏的骑兵也有铁钩,为何不能推倒魏延的寨栏?”   “满将军息怒,这情况略有不同嘛!”高俊解释道:“蜀军是以重骑兵扔出铁钩,以此推倒泌阳城外的我军营寨;我军骑兵不敢靠近蜀军的寨栏,因为蜀军有连弩。再者,蜀军还会扔出炸弹和燃烧弹……”   “炸弹,炸弹,又是炸弹!能不能不提炸弹!”满宠愤愤地说道:“魏延驻军泌阳城外,他一共就两万五千步卒!我三万骑兵还奈何不了他?就算用三百骑冲他一侧营寨,就算大部分被炸死,至少有一两骑能成功地扔出铁钩吧?为何就推不倒魏延的营寨?”   “满将军,你确实有所不知!现在的蜀军,炸弹和燃烧弹极多,就像石头一般随便扔!   我骑兵冲锋时,蜀军寨前经常是一片火海,爆炸声从来不曾断绝!   当初,王基将军屯于襄阳城西之时,他的营寨被魏延炸了一个多时辰!爆炸声停止之后,已经找不到一根立着的木头!”   “好,好,好!就算骑兵无法冲寨,泌阳的王昶也不会攻寨了?他有投石车有六十多台吧!就算每台只投十个石头,这也是六百多个,难道砸不塌一个营寨?”   “满将军,你难道又忘了?蜀军的投石车比咱们的距离更远,它立于寨中之时,我投石车够不着啊!”   “好,好,好,就算我投石车够不着,那我在魏延的营寨外围屯兵,断他之粮,围死他行不行?蜀军难道个个都不吃粮?”   “唉,满将军,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别忘了魏延营寨的位置,他扎寨在比水岸边啊!蜀军的战船随时可以送去粮食和军资,我军在南阳没有战船,很难困死他啊!”   前日,满宠将骑兵调往湍河之时,泌阳城外的几座营寨被魏延攻破,满宠本是随意发发牢骚,高俊似乎故意跟他过不去,处处皆在顶撞。   高俊似乎猜到满宠还想说什么,接着说道:“满将军,你也知道,我在南阳只有十万步卒,要在宛城、泌阳、西峡和内乡处处设防,兵力自然捉襟见肘;   前段时间,各城皆在抢收小麦,我也派不出更多的兵马,无法在各条江河打下木桩,蜀军战船横行各处,我确实防不胜防。所以,泌阳的几座营寨失陷,这不能怪王将军!”   满宠脸色铁青,一语不发,荀俣接着说道:“满将军,魏延屯兵泌阳,陈表和凌封增兵、夏侯霸增兵,这一切都是陆逊的诡计,他就是想拖住我军骑兵!”   “荀兄之言有理!”高俊正色说道:“满将军,魏延屯兵泌阳多日,就算我骑兵赶到泌阳,他也没有半点动静;我骑兵刚刚去往湍河,他立刻就袭我城外大寨,由此可见,他拖住我骑兵的意图非常明显!此时,我骑兵不宜返回泌阳,应该马上调往湍河,尽快攻占内乡要紧!”   此前,满宠将骑兵从泌阳调往湍河,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然而,魏延袭击泌阳的营寨后,满宠又将骑兵调回泌阳,这确实有些草率。   荀俣劝说之后,满宠也意识到内乡的重要性,却又不敢放松泌阳的防御,无奈之下咬牙令道:“传令:陈泰,引骑兵一万五千,速速支援湍河;夏侯称,引骑兵一万五千,留在泌阳,给我盯死魏延!”   内乡城以南,魏军退兵之后,驻守在断垄处的汉军立刻换防,新一批的兵卒来到木栏后方,将准备好的石头继续垒在原有的基座上,用湿土填补空隙后小心地夯实,这堵石墙很快就增高到三尺。   这一切,被不远处的王机和傅嘏看在眼里,二人多有气愤却无计可施。   此时,随着湍河和断垄处的防御进一步加强,张嶷领着一营兵马往西边的西峡而去。   根据情报,西峡和石板沟的魏军,此刻已经粮尽。   “王将军,我已堵死均水,任务已经完成,我驻于崖上的兵马……是不是可以退了?”一名校尉劝说道:“崖上已经分出两次粮食到城中,他们也将粮尽,若我再不突围,恐被蜀军一网打尽啊!”   王基没有说话,校尉接着说道:“王将军,满将军令我坚守十日,如今期限已到,我大军仍未攻破湍河,粮草遥遥无期,我实难以坚守啊!”   “报……王将军,城外来了一队蜀军!来将应该是张嶷,大约有两千人!”   “王将军,张嶷带两千人就敢来,咱要不要杀出去?”   “不急,先去城头看看!”   王基来到城头,发现城外的汉军并未列阵,也没有携带攻城装备,心头多有不解,猜不透张嶷来此的目的。   少时,张嶷发现了城头的王基,大声说道:“王将军,你城中已经断粮,何必负隅顽抗?汉军仁德,不杀俘虏,不侮降将,愿降否?”   “放屁!我乃大魏上将,怎可降你西川小国?有本事就跳上城来!本将与你决一死战!”   “哦?这么说来,王将军没有断粮?既然如此,本将过几天再来!”   张嶷说罢,大手一挥,两千汉军尽皆退去。   “王将军,张嶷……他这是干嘛?还真退走了?”校尉一脸懵逼地问道:“王将军,现在咋办?追还是不追?”   “我粮草已尽,军心涣散,哪敢去追?再说了,张嶷领两千人就敢来,我追去必中埋伏!”王基无奈地叹道:“传令下去:今夜子日,从南门出城,沿着均水退走!” 第551章 如鱼得水   陈泰率领骑兵赶到之后,断垄处的木栏后方,土石夯筑的壁垒已有五尺多高,俨然成了一堵石墙,骑兵也只能望「城」兴叹。   “陈将军,你来晚了,最佳时机已过!眼下,我只能驻军于湍河以东,再屯骑兵于断垄之南,断蜀军之粮,将他们困死在内乡城中!”傅嘏无奈地说道。   “不,这还不够。”陈泰正色说道:“我在西峡的大军已经断粮多日,他们要么被蜀军击溃,要么沿着均水退走;蜀军必会迅速疏通均水航道。因此,我还得分一军前往汉水,沿江多打木桩,迟滞蜀军战船。”   “陈将军的意思是……我分一军去酂县和阴县?”傅嘏疑惑地问道。   “不,我说的是均县。”陈泰正色说道:“前不久,蜀军劫掠此城之后并未驻军,我可以此为据点,趁着均水断流,汉水水位下降之时,在江中打下木桩,再效仿陆逊死守夏口时的办法,以木桩为依托,在汉水上建一座水上营寨,再引兵驻守。   如此一来,就算蜀军疏通了石板沟的均水水道,我仍能阻断汉水,蜀军战船还是无法上行。唯有这样,才能真正困死内乡城中的蜀军。”   前几日,傅嘏对汉军抢扎木栏的速度佩服不已,王机分析一番后,傅嘏也觉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困难;   此时,陈泰提出在均县的汉水水域兴建水上工事,傅嘏自然跃跃欲试,主动请兵前往。   “傅将军,若我没猜错,驻于符营的蜀军必会疏通石板沟,你修建工事的时间不会太多;   傅将军,在均县下游四十里有阴县,汉水之上仍有蜀军战船,均水一旦疏通,这些战船马上就会沿江而上!”   “哼!不就打几百根木桩,再以横木铺于木桩上,然后建座水上营寨嘛!”傅嘏不屑地说道:“我只需三营兵马,不出三日就能完工!”   “好!既然傅将军有信心,可引三营步卒前往,尽快施工;同时,我再调三营骑兵去往均县,助傅将军扫清敢于袭扰之蜀军!”   “若有骑兵相助,本将定无差池!那就有劳陈将军!”   傅嘏说罢,与王机商讨断垄处的围堵细节之后,领着三营步卒往均县强行而去。   面对傅佥和全琮的防御工事,魏军确实难以攻破。傅嘏领兵去往均县之时,王机和陈泰将新的计划报于满宠,满宠闻之大喜。   “满将军,驻于西峡的王基正在沿河而退,可令王基引兵前往均县相助。”荀俣正色说道:“这座工事一旦建成,蜀军必会拼死来夺;王基与傅嘏汇合后将有一万步卒,再加上陈泰的三营骑兵,定能保证万无一失。”   “不,这还远远不够。”满宠肯定地说道:“均县地形崎岖,骑兵只适合外围几十里的警戒。蜀军以重兵来夺之时,唯有以步卒据险而守,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传令:诸葛绪、卫灌,即刻引兵去往均县,协助傅嘏和王基,尽快建成并死守水上营寨;   王机,引本部四千兵马扎营于断垄之南;陈泰,引骑兵巡防内乡城南和湍河东岸。”   校事正欲离开,满宠又将其唤回,正色说道:“给陈泰和王机传信,令二将严防死守!若有一粒粮食经断垄或湍河进入内乡城,军法处治,严惩不贷!”   “满将军,你想在均县和内乡,与蜀军决战?”   “高将军,我已经围一万七千蜀军于内乡,再加上符营的三千蜀军,这个大饵,足以让陆逊动心。”   满宠冷笑道:“他敢往往峡谷里钻,就休怪我断其退路!”   “满将军,从你的部署来看,你认为……陆逊会重点攻我均县?”高俊猜测道。   “陆逊的主力骑兵正在泌阳,他不敢往湍河和断垄位置增派步卒兵,陈泰和王机足以堵死此地;   如此一来,汉水和均水就是蜀军唯一的粮道,陆逊必以重兵来夺。   均县的东西两侧皆是悬崖峭壁,陆逊想取均县,他只能从水路进兵;听闻陆逊喜欢玩水,本将就在均县跟他好好玩玩!”   均县,是位于汉水东侧沿江的一个小城,它的上游五里,正是均水与汉水汇合的交叉口。   魏军在均县屯兵一万,大兴工事的消息传入襄阳,帐中的将领闻之脸色大变,纷纷请求领兵前往,希望能阻止魏军施工。   “陆将军!魏军在均县建成水上工事一旦建成,我想再夺就万般困难!”魏昌上前请战道:“末将请领五百战船沿江而上,一举击退均县之魏军,确保我水路畅通!”   “均水断流,汉水水位降低,不利于我军行船。”陆逊摇摇头,却又同意了魏昌的请战:“魏将军,你可以引战船前往,但是,只能败,不许胜!”   魏昌满脸的愕然,陆逊并未理会,而是令道:“来人,速给符营的吕岱和孙韶传令,令他们即刻占领石板沟。但是,暂时不要疏通均水。”   “陆将军,此举……恐怕不妥吧!”阎宇不解地说道:“魏军在石板沟断我均水之后,均水水位上涨,已经沿着西峡流往内乡方向的湍河;近日多有暴雨,若遇上游山洪爆发,恐西峡、符营皆有被淹之险!”   “西峡的魏军已经退走,此城对我暂时没用,淹就淹呗!”陆逊不屑地说道:“不过,符营对我相当重要,绝不能丢!可令二位将军在符营东侧修筑防洪堤,再加高石板沟处均水上的河堤,将均水全部引往湍河方向。”   “陆将军,你……不疏通均水,反而加高河堤,岂不是助魏军成事?”阎宇不解地问道:“若我将均水疏通,抬高下游的汉水水位,因魏军没有战船,他们兴建工事的进度必然放缓;   再者,水位抬高之后,我军战船畅行无阻,水师可轻易击溃均县的魏军,何故反其道而行?”   “满宠好不容易找到围死我军的办法,本将也不能让他失望。”陆逊呵呵笑道:“魏将军,你依令而行即可,记得只许败,不许胜!”   “诺!”   “来人,再给宛城方向的留赞、吾粲二将传信,令二将引战船全速返回,在酂县和阴县一线待命。”   “诺!”   陆逊令罢,顾济和顾裕笑而不语,徐楷猜到了陆逊的计划,呵呵笑道:“陆将军,你是想将均县的魏军一网打尽啊?不过,现在才一万,是不是少了点?”   “确实有点少,我自会让满宠持续增兵!”陆逊自信地地说道:“若说玩水,本将玩不过姜维,要玩死你个满宠,这还是绰绰有余!他在湍河玩不过我,在均水玩不过我,在汉水之上,他更玩不过我!”   陆逊说罢,指着地图说道:“在均县上游三十里,有一个源自均水的湖泊,其东侧地势平坦;均水虽已干涸,此湖与均县仍可通行木筏。徐将军,你引五千兵马前往此处,多扎木筏,做出与魏昌夹击均县之势,满宠必会引兵来阻。届时,你设法将魏军引到这里……”   “末将明白!”   徐楷秒懂了陆逊之意,欣喜地领命而出,一名近卫来到陆逊身旁,低声说道:“陆将军,陆夫人刚刚来到襄阳,正在殿内休息。”   “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诺!”   近卫口中的「陆夫人」,是指的陆逊之妹陆玳,她是顾雍之媳,顾邵之妻,顾谭、顾承之母。   顾雍的长子顾邵早逝之后,陆玳并未再嫁,她将两个儿子抚养长大的同时,也成了顾家生意上的幕后代理人。   在孙权败亡之前,陆家的生意,都是交给陆逊之弟陆瑁在幕后打理;   去年年底,陆瑁去世后,因孙茹是吴国宗室,她的身份多有不便,陆逊便将生意交给这个妹妹代为打理。   正是因为陆玳的「双重」身份,顾家与陆家更加密不可分,这两家的财力也让众多的家族望尘莫及。   获悉妹妹来到襄阳,陆逊部署完毕后急忙前往。   “自打两家归汉之后,顾家在朝中位及三公,兄长却只得个二品将军,可觉屈才?”   陆逊不知陆玳之意,淡淡地笑道:“妹妹,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想听真话!你我兄妹之间,不需要任何顾忌。”   陆逊点点头,如实说道:“自我归汉之后,职权比不上吴国的丞相。不过,我却有如鱼得水之感。当然,俸禄也比以前高多了,还算称心如意。”   陆逊说的话并无虚假,这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在吴国时,陆逊总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自从来到襄阳之后,他的每个部署、每条计策都能成功地执行,陆逊对此特别满意;   有时候,陆逊心头时常在想,若在吴国时也有这样的兵将,也有信任自己的帝王,结果又会如何?   陆玳没有纠结于此事,正色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陛下很可能对西域诸国动手!这对陆家和顾家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西域诸国?”陆逊满脸的愕然。   “前不久,陛下曾收到张掖城的急报,据言匈奴、鲜卑和氐人组成联军,正在袭扰凉州。”   “不错,此事我已有耳闻,陛下已令骑兵前往征讨!”   “据阿公所说,陛下收到的急报中,胡人联军不仅有匈奴、鲜卑和氐人,还有贵霜国和鄯善国!此事只有朝中重臣知道,军中将领皆不知情。”   陆玳口中的「阿公」,自然是在朝中身居要职的顾雍;   陆玳从顾雍口中得知此消息,敏锐察觉到刘闪对贵霜国、鄯善国的敌意和隐忍,也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商机。   “妹妹,你的意思是……”   “鄯善国本是「西域长史府」的治所,陛下对贵霜国和鄯善国出兵凉州之事隐而不发,必是想重建或接管西域长史府;一旦西域三十六国被朝庭有效控制,若我能首先涉足西域,必能财源滚滚。”   陆玳说罢,陆逊犹豫着说道:“妹妹,这个计划实在大胆,现在筹划此事,似乎为时过早!” 第552章 西域长史府   鄯善国,很多人可能会陌生。但是,很多人都听过「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句诗。   楼兰,本为月氏人统治,公元前176年,匈奴击败月氏后,楼兰又臣服于匈奴,后来多有反复,在汉廷和匈奴之间摇摆不定;   公元前77年,楼兰迁都泥城,更名为鄯善国,再次向汉廷称臣。   贵霜国,位于西域以西的中亚地区的一个帝国,要说贵霜国的由来,就不得不提大月氏。   月氏人,本是河西、祁连山一带的游牧民族,被匈奴击败后西迁伊犁河、楚河一带,后又败于乌孙;   公元前162年,月氏人再度被匈奴所败,国王亦被冒顿单于之子「老上单于」所杀;   月氏人再度西迁,然后西击大夏国,占领阿姆河两岸之后,建立大月氏王国。   此后,大月氏将大夏国分为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五个部分,各部的酋长称为「翕侯」;   大约在公元40年左右,贵霜部族的翕侯兼并其他四部,然后重新击败大月氏复仇成功,建立了贵霜国。   随着贵霜国的疆域日益扩大,在迦腻色伽一世和各代继任者的统治之下,国力逐渐达至鼎盛,在公元105到250年间,贵霜国拥有人口一百多万,士兵二十多万,跻身欧亚四大强国之一,与当时的汉朝、罗马、安息并列,成了名副其实的「贵霜帝国」。   贵霜国和鄯善国出兵凉州,此事暂且不提;   要厘清陆玳口中「西域长史府」的由来,又得从张骞出使西域说起。   刚开始时,张骞出使西域,汉武帝的目的并非与西域通商,也不是要管控西域,而是与大月氏,以及敢于反抗匈奴的诸国结盟,试图共击匈奴。   然而,张骞一行人出陇西之后,却被匈奴人俘获,被扣留在匈奴十余年;   后来,张骞逃出后一路西行,终于在大宛国的帮助来到了大月氏;   让张骞没料到的是,此时的大月氏得到一块水草肥美的土地,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仇恨,拒绝了与汉廷共击匈奴的计划;   同时,其他的西域诸国也惧于匈奴的强大,不敢于汉廷结盟。   张骞出使西域的目标并未完成,却建立了西域诸国与汉廷的联系,使汉廷对西域的了解更为深入,为汉廷击败匈奴,清除匈奴在西域的势力,并为最终统一西域奠定了基础。   此后,汉朝势力逐渐进入西域,其发达的经济对西域产生了重要影响,中原与西域各国的经济交流逐渐繁荣,诞生了影响深远的「丝绸之路」。   为了保障这条丝绸之路的安全与畅通,汉廷于公元前101年设置「使者校尉」,率士卒数百人在轮台、渠犁一带屯田积谷,以方便出使西域的使者。「使者校尉」便是汉廷派驻西域的第一个官员。   到了公元前60年,北匈奴发生内乱,匈奴势力退出西域之后,丝绸之路变得更加畅通,汉廷在西域的影响再次扩大;   为了管理西域诸国,汉宣帝在乌垒城建立「西域都护府」,任命郑吉为第一任都户,正式在西域设官、驻军、推行政令,开始行使国家主权。从此,西域就成了汉廷疆域的一部分。   然而,随着局势的动荡,尤其是在东汉时期,宦官当朝、民不聊生,汉廷再无能力顾及西域的事情,逐渐失去了对阳关以西的掌控,西域长史府已经名存实亡,西域各国处于一种「无主」状态,与中原的联系一度中断。   曹操平定中原之后,他重设「西域长史府」,定治所于鄯善国,拜张恭为「戊己校尉」,后又令张恭之子张就继任此职,希望恢复汉廷对西域的统治;   可惜的是,曹操的这一计划却因「河西之乱」而搁浅。   曹丕篡汉的次年,河西地区的治元多、卢水、封赏等诸多胡人势力组成联军,又在河西掀起大规模叛乱;   当时的镇西将军、大都督曹真率部征讨,「斩首五万馀级,获生口十万,羊一百一十一万口,牛八万」。   此战荡平河西之后,西域通往中原的道路重新通畅;   西域各国原本就顺从中原的汉廷政权,得知曹军打通了河西走廊,鄯善、龟兹、于阗等国的国王,纷纷派遣使节进入洛阳,表示对中原政权的臣服,并受到曹丕的热情接待与封赏。   次年,曹丕任命承移为西域长史,仍旧设治所于鄯善国的海头城,同时设「戊己校尉」于高昌,前后任用敦煌太守仓慈、皇甫隆等人管理西域,其间也派驻兵马实行军屯;   至此,因「河西之乱」脱离中原政权的西域,再度回归曹魏的管控之下。   此时,汉军与魏军鏖战于关中,原本就臣服于魏国的匈奴、鲜卑趁机袭扰凉州,这也在情理之中;   氐人和西域的鄯善国加入联军也就罢了,西域以西的贵霜国也加入其中,这确实在刘闪的意料之外。   半月前,军情发往成都之时,朝中大臣皆提议暂时隐忍,待击退司马懿后再派骑兵驱逐胡人;   然而,刘闪却力排众议,要求关中的骑兵立刻西征,誓必将胡人驱逐出凉州。   也就在此时,顾雍敏锐地察觉到,刘闪对鄯善国和贵霜国似有敌意,也察觉到刘闪潜藏着远征西域的决心。   因此,顾雍将此消息告诉陆玳,陆玳来到襄阳城与陆逊协商,这就在情理之中了。   “妹妹,你此番来襄阳,是想为兄支持陛下的建议?”陆逊疑惑地问道。   “兄长,陛下定会远征西域,也有很大的可能远征贵霜国。不过,此事牵连甚大,陛下从未说出,因为朝中众臣必会反对;   陛下很快就会到江陵,众臣只知道陛下是为「政务辩论」而来,却不知陛下另有目的。”   “妹妹,你的意思是,陛下会征求为兄的意见?”   “远征西域的鄯善国和贵霜国,陛下不会征求太多人的意见,最多征求三个人:大将军、诸葛将军和兄长你!当然,阿公必会支持陛下,蒋琬、费祎等一众老臣必会反对。   只要陛下与你谈起此事,若你能支持陛下的意见,不论大将军与诸葛将军是否同意,这事就成功了一半。”   “然后呢?这对陆家和顾家又有何关系?”   “兄长,陛下派大军西征之时,若陆家和顾家能派出合适的人,最好是文臣随军出征,待西域平定之后,「西域长史」的人选,绝不会从成都千里指派,必会从随军出征的将领中选出,届时,你希望这人是谁?”   陆逊明白了陆玳之意:若顾家或陆家的人成为「西域长史」,顾、陆两家就能在丝路的贸易中占得先机,必能财源滚滚;   同时,参加此次大战的将领,也会因为这件旷世奇功而载入史册。   “妹妹,你确定陛下会远征西域?为兄以为,现在还不是远征西域的最佳时机!若是强为,不仅对大汉不利,对我陆家和顾家也不利!”   “兄长,你放心!阿公看人不会错!”陆玳肯定地说道:“大汉陛下的雄心绝非孙权可比,他必有平定西域、远征贵霜的打算;我的意思是,陛下若跟你提起此事,你一定要表现出赞同之意!   至于时机是否成熟,这并不重要,因为这是早晚的事!   真要发兵时,陛下必会考虑你的建议。届时,要将咱们的人安插到军中,要取「西域长史」之职,这就轻而易举。”   “好!此事我必会赞成!”陆逊正色说道:“若陛下真能平定西域、击败贵霜国,必受万世敬仰;我陆家也能从中获得利益,既为国又为己,两全齐美,哪有反对之理?   不过,此事光有陆家和顾家支持,这还远远不够!咱们要说服诸葛将军很容易,要说服大将军,恐怕得花些心思。”   “确实很难!我跟柳夫人见过面,她对生意上的事很感兴趣,却不想参与政事,也不肯出面劝说,我还无法探听大将军之意。”   “妹妹,柳夫人其实很聪明,你要跟她多学学!”   “兄长,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陆玳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只是一介女流,只关注政局和商业利益,从不参议政事,由你跟阿公出马就行。   对了,我听嫂子说,江陵的「政务辩论」,你有意让抗儿前去。依我之见,这并非好事!最好不要让抗儿前往!”   近期,前往江陵的各个世家子弟越来越多,陆逊也关注过这件事,确实有让陆抗去「展露头脚」的打算,陆玳这么一说,陆逊自然不解。   “妹妹,现在的大汉早就今非昔比,此次的政务辩论由陛下亲自主持,朝中三公都会前往,有甄选贤才之意;此事影响甚大,各界名士、隐士趋之若鹜,你为何不让抗儿前去?”   “抗儿才14岁,他现在学习还来得及!”陆玳摇摇头说道:“兄长,你只适合带兵打仗,不会揣摩陛下的本意!咱们让抗儿回避此事,绝对有利无害!”   陆玳肯定地说罢,将不久前成都城内的榜文之事详细说出,陆逊也意识到了刘闪的本意,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妹妹,世家大族的子弟,从小就学习「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事。难道,还比不上几个庶人出身的太学生?”   “兄长,大族子弟确实饱读经典,满腹才学,吟诗作赋无人能及。然而,这些皆是笼统空泛的前人经典,别说治国,恐怕治郡、治县都难!”   陆玳说罢,见陆逊满脸皆是不屑,于是问道:“兄长,以你之见,郡守之职为何?”   “这还用说?”陆逊几乎是脱口而出:“劝课农桑,平断狱讼,征租督赋,选贤举廉,典兵治安,教化一方。”   “不错!既然你知道郡守之责,那我问你:在你读过的所有经典之中,哪部经典涉及了这些内容?   哪部经典载有明确的治郡之法?哪部经典载有土地丈量、商税征收、农田开垦、兴修水利之法?”   陆玳说罢,将几本小学、大学的教材,以及政科和军科的太学教材交给陆逊:“兄长!现在的大汉,不论朝中、军中还是地方,需要的不是吟诗作赋、诵读经典之才!你仔细看看这几本书!看完之后你就会发现,抗儿与普通的太学生有何差距!”   陆逊疑惑地接过,随手翻开一本大学的「算术」教材,目光落在几道「应用题」上,很快就被吸引住了。   陆逊研究了一整夜,这才基本领悟了大学的「算术」教材,揉揉眼睛,对一名侍婢说道:“这几本书,马上给抗儿送去,令他好好研读!如果他看不懂,就送他去上小学!” 第553章 魏军水寨   “傅将军,我大魏的壮士,其实也不输给蜀兵嘛!”王基看着即将成形的水上营寨,口中啧啧叹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如此浩大的工程,竟然十日就能建成!”   “比蜀军的木栏雄伟多了!此项工程不阻水流,却能阻挡蜀军的战船,简直无懈可击。陆逊那厮,果真是天才!”   “诸葛将军,本将只是根据兵卒的描述兴建而成,肯定不能跟陆逊在夏口的水上工事相比。不过,这正面和两岸的防御,足以抵挡蜀军战船。”   诸葛绪满意地点点头,对傅嘏的话深信不疑。   在均县西侧,汉水的宽度大约在一百五十丈;   傅嘏在水中打入近千根木桩,又在木桩上铺以横木,再在横木上修建寨栏,将汉水完全截断。   “诸葛将军,这座水上营寨可屯一营兵卒,我准备了足量的强弓硬弩和燃烧弹。”傅嘏说罢,指着两侧的崖上说道:“两侧的山上,我正在平整地形,准备架四十具投石车,再备二百具蹶张弩;届时,蜀军战船若敢前来,必遭我三面夹击,无可遁逃。”   傅嘏说话的同时,仍有许多兵卒扛着圆木去往水上营寨,傅嘏解释道:“现在只是基本成形,木桩上还需铺设更多的横木;迎击蜀军的一侧,横木还要更加密集,这才能挡住蜀军的箭矢。”   “傅将军!此时的水位,好像……又增加了一寸!”一个校尉前来禀报道。   傅嘏眉头微皱,奇怪地问道:“上游可有暴雨?均水是否被蜀军疏通?”   校尉否认之后,诸葛绪指着江水说道:“江水未见泥黄浑浊,仍然清澈见底,上游绝无暴雨,均水必未疏通。”   “莫非……是在下游?”王基奇怪地说道:“前几日,蜀军不时有战船来袭,近两日,水位异常上涨,蜀军战船很少再来,岂不奇怪?”   “报……诸位将军:蜀将徐楷,在我上游扎木筏二百余条,随时可能顺水而来!”   “这厮实在讨厌!”傅嘏愤愤地说道:“陈将军不是派有骑兵助战么?为何没能赶走这支蜀军?”   “傅将军,这支蜀军水性极好,我骑兵赶到之时,他们已经游至湖泊西岸,我骑兵无法渡河,所以……”   “满将军不是派有一万步卒前来,为何没能阻止?”   “傅将军,满伟将军在东岸抢扎木筏,本欲渡湖驱赶蜀军。可是……蜀军的木筏上已经铺满柴草……”   “卧槽!徐楷这厮果真阴险!”傅嘏恍然大悟:“他不是想以兵卒攻我水寨,他是想烧我水寨!他从上游顺水而来,我如何能挡?”   “若是二百条,我还勉强能挡。”诸葛绪不无担忧地说道:“若徐楷扎了五百条或更多,我再难挡之!”   傅嘏长舒口气,却见卫灌镇定自若,急忙问道:“卫将军,莫非……你已经有了阻敌之法?”   “徐楷乃吴国旧将,善长水战,我不宜与他在湖上对抗。不如,我以守代攻。”卫灌说罢,指着水寨上游说道:“徐楷想以木筏烧我营寨,我可在上游打下木桩,阻他木筏靠近我水寨。”   “此计甚妙!”傅嘏心悦诚服地赞道:“他的火船再多,也无法烧掉水面以下的木桩。如此一来,他不能靠近我水寨,我自然高枕无忧。”   “不错!”卫灌点点头说道:“我可让满伟将军兵分两路,一路以少许兵马袭扰徐楷,减缓他扎木筏的速度,另一路乘木筏至我水寨上游,速速打桩!”   “甚好!”傅嘏肯定地说道:“江岸一百五十丈,就算间隔三尺打一根木桩,最多两日就能完工;我还可多打几排,如此一来,蜀军木筏再多也难以靠近!”   “若是兵卒更多,时间更充分,我还可在下游打几排木桩,魏昌就更难破我水寨。”   “好!就依卫将军之意!”傅嘏正色说道:“传我军令,再调一营兵卒上山砍树!两日之内,务必运回一千棵,不得有误!”   兵卒依令而行,傅嘏不经意地低下头,发现江水又上涨了半寸,正在疑惑之时,王基指着下游说道:“准备战斗!魏昌那厮又来了!”   从均县开始,一直到下游的酂县和阴县,延绵几十里的汉水两岸,全都是崇山峻岭;   魏昌的战船始终在均县下游的几里处巡逻,同时控制着两岸的狭窄小道,魏军的哨探和信使无法去往下游,自然不知道酂县发生的一切。   魏军在上游兴建水寨,他们只注意到魏昌不停地袭扰,却不知道在魏昌的身后,也就是酂县附近水域,从淯水归来的留赞、吾粲二将也在打桩!   魏军打桩的目的,无非是修建水寨,阻挡上游和下游的汉军木筏或战船,不会妨碍汉水的流动;   然而,在下游打桩的汉军则不同!   留赞、吾粲二将赶到之后,选择了一处极窄的水域,在江中间隔两到三尺就打下一根木桩,间隔一尺左右又架设一根横梁,形成一道拦江的木网;   木网架设完成后,战船不停地在木网两侧投下石头,逐渐形成一道拦河堤。   当然,这道拦河堤不可能完全阻断汉水,大部分的水流都从木栏间的孔隙流走,它只能有限地抬高上游的水位。   “吾将军,听魏昌所说,均县那边才抬高了一尺,这远远不够啊!咱们还得加把劲!”   留赞摇摇头,对这道拦江大堤很不满意:“吾将军,就算上游山洪暴发,江水再上涨一尺,还是无法淹死均县的魏军啊!”   “这样确实不行!”吾粲无奈地说道:“时间紧急,咱们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若想再抬高水位,恐怕……恐怕均县还没被淹,咱这道堤坝已经被水冲走!”   “吾将军,陆将军说两日后就有暴雨,咱要是再这般小打小闹,确实无法水淹均县啊!此时,魏军不知道咱们在使坏。要不……咱一不做二不休,用炸弹?”   吾粲看了看两边的山崖,摇摇头说道:“若炸弹的爆炸声引起魏军警觉,他们提前溜了咱办?再说了,在暴雨来临之前,若是水位上涨过多,魏军仍然会警觉。”   “罢了,继续扔石头!特别是上游,铺开一点,铺厚一点,把木堤夯牢压实!不要给冲走了!”留赞令罢,又望着两侧的山崖说道:“吾将军,咱们带来那么多炸弹,若是不用岂不浪费?至少在暴雨来临前,咱们应该准备足够的石头吧!届时,若上游的水位还是不够,咱就把石头推下去,把汉水变窄!”   “炸,炸,炸!”吾粲经不住留赞的软磨硬泡,指着两侧的山崖说道:“两侧各去一部兵马,给我炸!把石头备足!”   吾粲说罢,不悦地指着留赞说道:“若是把酂县上游变成了堰塞湖,皆你之过也!”   “吾将军,你多虑了!”留赞满不在乎地说道:“咱只是把汉水变窄,哪能彻底封死成湖?再说了,两侧皆是山崖,就算成了湖,水位到达到足够的高度,还是会把石头冲走,不用担心,哈哈哈!”   这两日,均县的水位再也没有上涨,傅嘏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耳边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诸葛将军,王将军,卫将军,这次的声音够大了吧,难道你们还没听见?”傅嘏不可置信地问道。   “听见了!这是雷声!”卫灌指着天空说道:“既然乌云密布,既然有闪电,自然有雷声,为何大惊小怪?”   “不,这不是雷声!”傅嘏满脸无辜地说道:“这声音响了两日,你们真没听见?一次都没听见?”   “傅将军,你太紧张了!”王基呵呵笑道:“若我没听见也就罢了,诸葛将军和卫将军也没听见,就你一个人听见?难道,还不是你的耳朵有问题?”   傅嘏看看天空,又挖挖自己的耳朵,再次低下头观察水位,谨慎地问题:“诸葛将军,这场暴雨下来,你猜水位会涨到哪里?咱的水寨会被淹么?均县会被淹么?”   “傅将军,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卫灌跳上水寨后说道:“我观察过均县城廓的印迹,也打听过了,最近十年间,就算暴雨再大,江水最多涨到城廓的两寸高。”   “傅将军,均县的城廓虽是泥土夯筑,但下方的条石高达两尺,绝无问题,你确实杞人忧天了!”   几将不停地劝说,傅嘏仍然感觉不对劲,疑惑地问道:“王将军,蜀军既然已得西峡,为何从未想过疏通均水?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当然有古怪!”诸葛绪哈哈笑道:“傅将军,莫非,你忘了湍河?”   “湍河?这与石板沟的河堤有何关系?”   “傅将军,你好歹在内乡和湍河驻扎多日,你就没发现其中的原因?”诸葛绪慢慢地解释道:“湍河的河床较浅,水流不大。正是王基将军在西峡下游断了均水,使得溢出的均水往东流入湍河,蜀军趁机加筑堤坝抬高水位,这才阻我西渡湍河。”   诸葛绪解释一番,傅嘏终于恍然大悟,却又指着上游说道:“我有满伟将军屯兵两岸,江上也有满将军的木筏和木桩,蜀军为何还要飞蛾扑火?”   几人都没回答傅嘏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游的木筏。这次来袭的木筏有三百条之多。不过,这些木筏的目标并非水寨,而是满伟所部的木筏!   汉军的木筏从上游漂来,他们靠近之后,满伟的两百条木筏无处可躲,很快就被烧毁。   “杀敌两百,自损三百!徐楷真会做生意!”卫灌哈哈笑道:“诸葛将军,你不是说徐楷善长水战么?为何投了蜀军之后,水战的本事全给忘了?哈哈哈!”   “轰隆隆……”   又一个炸雷过后,仍然没有雨点落下。   “罢了,魏昌和徐楷只有这点本事,我水寨无忧矣!” 第554章 水淹均县   从昨日下午到今日早上,均县上空电闪雷鸣却无雨点落下;   不过,在均水和汉水的上游,方圆数百里却是大雨倾盆。   昨夜子时,吕岱炸开了石板沟的堤坝,滚滚的均水倾泄而下;   与此同时,西面过来的汉水也暴涨,两水汇集之后直奔均县而去。   酂县方向,汉军在两侧的崖上开山劈石两日,屯集了巨量的石头,随着令旗不停地挥动,崖上的巨石不停落下,汉水越变越窄。   “咱们这边已经涨了一丈多深,不能再扔了!停下啊,赶紧停下!”吾粲生怕汉水变成「堰塞湖」,试图抢夺令旗。   留赞却担心淹不死均县的魏军,眼看吾粲来抢,索性将令旗扔到江中,哈哈大笑道:“这下行了吧,咱都不要令旗,哈哈哈!”   先前,留赞不停地发出投石信号,崖上的兵卒自然依令而行;   此时,令旗已被冲走,两侧崖上的兵卒看不到停止信号,自然会不停地推下石头,直到石头完全用尽。   此处的江面本来就狭窄,石头推下后江面越变越窄,现在已经不到三十丈宽,吾粲板着脸喝道:“扔吧!你就继续扔吧!等到上游的洪水减退,需要疏通航道时,有你好看!”   “吾将军,你多虑了!”留赞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只管堵住就行,堵得越死越好;完事之后,咱们就立刻赶回襄阳,然后请命去支援泌阳,将这个烂摊子扔给魏昌和王训,岂不美哉?”   “如此妙计,我咋没想到?”吾粲哈哈笑道:“扔,继续扔!将汉水给我堵死!把魏昌给我关在上面,咱们扭头就走!哈哈哈!”   “吾将军,你终于想通啦,实在难得!”   留赞不停地命人将石头投入江中,可惜上游的来水实在太多,石头扔到中间之后,立刻就被冲走。   无奈之下,二将只好进一步加筑两侧,防止已有的河堤被水冲垮。   “留将军,有些不对劲啊!”吾粲望着上游,奇怪地问道:“水位抬高了将近两丈,按理说……均县的城廓已经见顶,怎么没见一个魏军被冲下来?莫非……魏军提前溜走了?莫非……他们全成了游泳高手?”   “卧槽!咱俩只顾着断水垒堤,忘了魏昌的战船还在上面!”留赞说罢,见吾粲满脸的疑惑,绝望地大叫道:“俘虏!俘虏!魏昌一直在上面,俘虏全给他拿走了!咱们辛苦十几天,一直在帮他做嫁衣!”   “两万俘虏啊,就这么没了?”吾粲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两端的崖顶,两部兵马仍在不停地推下石头;   堤坝上,一营兵马仍在抱着石头往水里扔,全都干得热火朝天,已将抓俘虏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咋办?”吾粲绝望地说道:“咱们的战船都在堤坝下游,中间的水流太急,咱们无法上行啊!”   “唉!咱俩归汉以来,还从未抓到过俘虏……他魏昌的命咋就那么好?”   留赞郁闷地望着上游,看着干劲十足的兵卒,突然诡异地笑道:“他魏昌总得回来吧!咱俩先不回襄阳,就一直守在这里,他不交出一半的俘虏,休想从此地通过!”   “好!就这么办!”吾粲哈哈笑道:“继续开山劈石!尽量把中间也给堵死!让他姓魏的,把俘虏全部交出来!”   ……   吾粲和留赞没有猜错:由于上游的来水太多,下游又被堵住一大半,此时的均县已是一片汪洋,泥筑的城廓被泡塌了两处;   仅剩的两面城墙上,以及城中的房顶上,全都爬满了惊慌失措的魏兵。   昨日,徐楷已经拼光了魏军的木筏;   此时,魏昌的战船没有遇到任何阻挡,轻易绕过汉水之上的魏军水寨,从塌陷的城廓处驶入城中,沉着地抓捕俘虏。   “魏将军,徐楷的木筏也在抢……”一个校尉不悦地说道。   “不管他!若不是他佯装火攻水寨,也诱不来满伟的一万步卒。”魏昌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只有两百条木筏,给他一千俘虏,撑死他!”   “魏将军,好像……没法撑死他啊!他已经运回两次俘虏,这是第三次过来了!”   校尉说罢,魏昌不悦地瞪着穿梭的木筏,另一个校尉又说道:“魏将军,咱们已经寻了一圈,怎么没找到王基、满伟、诸葛绪、卫灌和傅嘏?难道让他们给逃了?”   “确有可能!”魏昌抬起头,隐约可见少许魏兵在两侧的崖上活动,呵呵笑道:“来人,去告诉徐楷,就说魏军的五个将领沿着山崖逃了,骗他带兵去追!”   “魏将军,均县城中也有百姓,若魏军脱了衣服,如何区分百姓和俘虏?”另一个校尉问道。   “这还用问?”魏昌冷笑道:“管他百姓还是俘虏,全部抓上船!届时,十五岁以下,七十岁以上的算作百姓,其余的,全部按俘虏报上去!”   “魏将军,咱们只有五百战船,装不下这么多俘虏啊!”   “房顶和城墙快要塌了,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不难解决!”魏昌呵呵笑道:“把他们衣裤全扒了,捆住手脚,然后挂在树上。”   “魏将军,这样……恐怕不行吧?现在水位高,要挂在树上很容易,等到水位降低,要取下来可难!”   “那就学徐楷,把他们捆住手脚,运到下游,找块平地堆放!”   魏昌令罢,几个校尉不再迟疑,将已经抓获的俘虏塞在两百条船上,直到严重超载,这才晃晃悠悠地往下游驶去。   然而,此时的水位已经涨了两丈多高,原有的河滩和缓坡早被淹在水底,两侧皆是险峻的大山,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堆放地点?   校尉引着战船一路往下,直到十几里外的酂县,这才找到合适的堆放地点。   “这位将军,你大可放心!咱帮你看管就是!”吾粲正色说道:“这里才五千个,上游还有一万多个,若被淹死了,那可不值钱!”   “小将军,只有这里最合适!”留赞指着两侧的堤坝说道:“咱们继续垒堤加高水位,你将俘虏堆在这里,咱们帮你看管,绝不可能跑掉!”   押运俘虏前来的校尉自然不放心,眼看留赞和吾粲的兵马皆在忙着筑堤,想到上游又抓了大批俘虏无处安置,一时间很是犹豫。   “二位将军,大家都是为大汉效力,又同为水师的兄弟,想必二位不会欺我!”校尉犹豫着说道:“若这批俘虏给逃了,末将难逃罪责,还请二位将军多多体恤,多加相助!”   “兄弟,你这是哪里话?”留赞正色说道:“咱们与魏昌虽无交情,却没有过节。此次帮了魏将军的大忙,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你就放心地去吧!”   校尉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眼看吾粲和留赞满脸诚恳,终于下定决心,将俘虏扔在河堤两侧,然后引着战船匆匆返回。   “留将军,这人怎么混到校尉的?”吾粲呵呵笑道:“把羊送到狼的家里,再请狼帮忙照看,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唉,他们为了抓点俘虏,这也够拼的!”留赞佩服地说道:“除了十个桨手之外,一条艨艟战船标载十人,二百战船最多载两千人,被他硬塞了五千人!超载一倍多,竟然没给他弄沉,奇哉!壮哉!”   “若我没猜错,他们的战船还得过来一趟。咱们有五百战船,应该能全部能拉走吧,哈哈哈!”吾粲大笑道。   “不,不,不!我可没他们那般玩命!咱们的五百条已是标载,每条再塞十个就够。”   “留将军,他们超载一倍多,确实大胆。咱们只超一倍,每条塞二十个俘虏,刚好一趟给他拉完,这不正合适?”   “也好,这些都是钱啊!一个俘虏三十铢啊!哈哈哈!想不到,三十万铢轻易到手!天下竟有这等美事!”   留赞笑得合不上嘴,突然脸色一沉:“不对!听说他老爹不好惹!若是咱们拉走这批俘虏,他老爹找上门……这可咋办?”   “对呀!”吾粲也警觉起来,犹豫着说道:“听说去年的时候,赵广、夏侯霸在洞庭湖抢了他儿子一万俘虏,他爹从襄阳一路杀到柴桑!据说杀得血流成河,汉水为之不流……”   “停!停!停!黄梅戏中的词,也让你给你搬来了!”   留赞赶紧打断吾粲的话:“听说……后来……好像也没咋样吧,他爹当晚就返回了襄阳……要不……咱们先拉回去,报了赏,再向赵广和夏侯霸请教请教,看看如何能胡弄过去?”   吾粲受不了三十万铢的诱惑,把心一横:“好!就这么办!实在不行,咱兄弟跟他爹拼了!”   二将确实没有猜错,两个时辰后,校尉又将五千俘虏扔在堤坝两侧,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这才引着战船返回均县。   吾粲、留赞二将没有半分犹豫,赶紧令兵将把战船开过来,将俘虏全部塞入战船,摇摇晃晃地往襄阳而去。   陆逊策划的「水淹均县」进行得十分顺利,俘获两万魏军,取得大捷之时,在关中,两路魏军轻装前行,沿着子午道直扑石泉县而去。   诸葛恪终于察觉到子口的异常,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赶紧飞鸽传书直报汉中,然后令道:   “传令:胡综、张承,引兵五千,拒魏军于丰水以东;马忠、周鲂,引兵五千,拒魏军于泾河以东;   王平、牛金,引骑兵协助两路步卒拒敌;其余诸将,随我撤往大散关,速回汉中!”   “诸葛将军!此举……恐怕不妥吧?”朱然犹豫着说道:“从时间上看,魏军进入子午道,估计在半月到二十日之间!我此刻从散关退回汉中,至少需要二十五天,如何来得及?我不如猛攻丰水,以大军杀向子口,断绝子午道的魏军之粮……”   “不行!”诸葛恪大声吼道:“我与魏军对峙于丰水和泾河,时间已有半月之久,魏军防御稳固,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攻取;   我已飞鸽传书急报汉中,父亲和弟弟必会组织百姓坚守城池,我速速回援方为上策!”   “可是……若我不能在关中拖住魏军主力,不给子口以致命的威胁,司马懿将源源不断地从子午道进兵汉中,我该如何应对?” 第555章 石泉危急   魏军秘密进往汉中,这已经让诸葛恪慌了神,铁了心要带兵回援。   朱然提到这个问题时,诸葛恪正色说道:“朱将军!此时的汉中兵力空虚,我只能速速回师,以一支兵马坚守阳平关,阻挡魏军进一步南下,再以一支兵马支援汉中诸城;   诸位将军也知道,魏军从子午道而来,六百里运粮极为艰难,只要我主力大军回援,要击退魏军也不难。”   诸葛恪的话也有道理,朱然仍不建议全军回援,担忧地说道:“我只有一万兵马坚守在丰水和泾河以西,若这两条防线被击破,魏军又可经褒斜道、傥骆道、陈仓道,甚至从祁山多路进兵,以司马懿之谋,我防不胜防啊!”   “朱将军,我已将军情急报汉中,父亲和弟弟必会第一时间在褒斜道、傥骆道设防;   我从大散关回师,仍会留一军死守大散关,这三路可保无忧;   至于祁山一线,我可从阳平关抽调兵马去援,死守各路隘口,魏军必不敢入。唯有如此,方可确保汉中无忧。”   诸葛恪的态度很坚决,施绩、罗蒙、吕翼和张绍等人多番劝说,仍不能阻挡诸葛恪「全军回援」的打算,只得依令而行。   司马懿兵进子午道的消息传至汉中,诸葛瑾闻之并未慌张:“汉中兵力虽然空虚,但大将军行事谨慎,他留有一营兵马守住各路隘口。传令:令马邈死守腰岭关、令王含死守马岭关,令胡济死守阳平关,其余两部司马,分别屯兵于褒斜道、傥骆道的险要之处。”   “父亲,子午道虽有两部兵马守住险要,我还是要加强石泉之防御,将魏军阻在汉中以东的峡谷之间。”诸葛融谨慎地说道。   “不错,两部兵马只能迟滞魏军的行程,不足以守住子午道。诸葛攀,你速速前往石泉县,紧急动员城中百姓,然后前往马岭关御敌;诸葛绰,你速速动员汉中百姓,然后前往石泉驻守,等候援兵!”   二人领命离开之后,诸葛融疑惑地问道:“父亲,我在汉中只有一营兵马,现在分散守卫各处,早已捉襟见肘,哪里还有援兵?”   “以你兄长的性格,他必会以主力大军回援。只要我坚守各处隘口和城池,拖延时日,必有援兵到来。”   诸葛瑾说罢,遗憾地说道:“唉!恪儿确无将帅之才,枉负陛下信任矣!”   子口……   汉军主力兵退大散关,消息传至魏军营寨,这完全在司马懿的预料之外。   “太傅,在我原有的计划中,我兵进子午道之后,诸葛恪必会猛攻丰水和泾河,借此威胁子口,逼我退兵;   我在丰水和泾河部署重兵防御,本以为能重创蜀军,哪知诸葛恪如此胆怯,竟将我计划全盘打乱!”   “不,绝非如此!”司马懿庆幸地说道:“我原来的计划是重创蜀军步卒,现在看来,我虽未完成目标,却有意外的收获:此战之后,关中之地将重归我大魏,汉中亦被我轻易所得!”   “太傅,这……这从何说起?蜀军虽已退往汉中,但他的主力尚存,随时可以再出大散关。再者,蜀国骑兵一日未灭,我在关中就处处掣肘,谈何收复关中?”   司马懿没有回答羊祜的话,转头问道:“我军虎豹骑可否赶到?”   “叔父,依照密令,一万虎豹骑分批从洛阳出发,近日已秘密赶到潼关。”司马望肯定地说道。   “甚好!”司马懿满意地点点头:“蒋军师,你乃领军将军,虎豹骑自然由你统帅;十日之内,你携五千虎豹骑,协助五千步卒赶到金城郡榆中渡设防,将蜀国骑兵阻在黄河以西!”   “太傅,只要能击败泾河西岸的蜀军,我虎豹骑西去之路必然畅通;然,关中仍有王平、牛金引骑兵镇守,我很难携步卒赶到榆中;再者,此去凉州路途遥远,我粮草难以为继,如何能在榆中久持?”   “传我军令:张特、石苞、贾充、州泰,三日内,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击溃泾河、丰水以西之蜀军。”   “诺!”   “徐质、戴陵,待我步卒击溃丰水西岸之蜀军,你二将引五千虎豹骑渡河,将王平、牛金的骑兵牵制在渭水以南。”   “诺!”   “蒋军师,我已将蜀国骑兵调往渭南,你沿着渭水北面的山脚而行,必能瞒过蜀军哨探,轻易抵达榆中。”   蒋济点头应允,司马懿接着说道:“胡人联军必会将蜀国骑兵诱到酒泉、敦煌一线,你可前往羌地寻粮。另外,鲜卑人和氐人也会给你送来足够的粮草,补给的问题你无需忧虑。”   “太傅英明!”蒋济心悦诚服地说道:“我拒蜀国的主力骑兵于凉州,徐质、戴陵又拖住关中的王平和牛金,我二十万步卒便可纵横无阻;   待胡人击溃蜀军主力,回师关中之后,蜀军再也无力兵出散关,关中之地将重归我大魏。”   “司马绥和司马泰,现在兵在何处?”   羊祜看了看地图,然后说道:“太傅,按日程来看,二将若是行军顺利,此刻应该在直城附近,再过五日就能抵达石泉城下。”   “不,我虽有取汉中之意,却不可抱太大的希望!”司马懿正色说道:“蜀军必在沿途的腰岭关、马岭关隘口设防!此二地易守难攻,若是受阻,我很难抵达石泉。司马通,你携五千兵马,速速押运粮草入谷,随时支援司马绥和司马泰!”   “诺!”   司马懿行事谨慎,他派出的两路先头部队,其兵马数量并不多,而且轻装速行,实为探路的先锋。   不过,司马懿高看了汉军在子午道中的防御:当司马绥兵至腰岭关隘口时,此处确实驻有四百汉军,由小将马邈镇守。   在这之前,从未有魏兵杀进子午道,镇守此处的这部汉军,他们已有五年多未曾征战!   五年枯燥的戍边生活,让这批兵士失去了应有的警惕,也失去了军人的血性。   几十个魏兵沿着绝壁攀上隘口时,守卫的兵卒如临大敌,匆忙应对之时,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兵器置于何处!   魏军鼓噪一番,马邈还没有查清敌情,就匆匆下达了退兵的指令。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先头的魏兵一路追杀尾随,马邈就带着部下一路溃逃,一直逃到百多里外的马岭关。   “马将军,魏军真有五万之众?我在马岭关才四百兵马,如何能挡?”王含见马邈退来,脸色大变。   “据情报所说,魏军确有五万之众!”马邈惊慌失措地说道:“仅仅精锐的先锋就有五千人,由司马……呃……司马昭统领,距离此处已经不足五里……”   马邈从没了解过魏军的数量,他未作抵抗就弃守腰岭关,只能夸大魏军的数量,或许才能避免罪责;   王含也未作查证,听马邈这么一说,瞬间吓得面如土色:“魏军势大,咱们才这点兵马,绝无可能阻挡!我以为,我应该退往石泉坚守,再向胡将军请求援兵……”   魏军尚在几里之外,二将一拍即合,立刻又弃守马岭关,匆匆退往石泉。   王含口中的「胡将军」,自然是指的胡济。他曾在诸葛亮帐下任主簿之职,诸葛亮北伐期间,胡济曾以「行参军」、「昭武中郎将」的身份跟随北伐;   建兴十二年(公元234年),诸葛亮逝世后,刘闪「依照」诸葛亮的遗表,升任胡济为中典军、汉中太守,并加封成阳亭侯,令其屯兵汉中待命;   然而,诸葛亮临终的手书和遗表,只有刘闪和张贵人才看过!   在这份遗表中,诸葛亮建议升胡济为「前将军」,刘闪却只封了胡济「中典军」之职。   当时,除了胡济之外,朝中和军中的几十个文武官员,刘闪皆按照诸葛亮的遗表对其升赏;   在这之后,姜维和众将屡次举荐蒋舒和胡济等人,刘闪迫不得已启用了蒋舒,胡济仍被闲置于汉中。   胡济之所以遭到轻视,是因为刘闪老是忆起历史上的「段谷之败」:延熙十九年(公元256年)春,姜维升任大将军后,整顿兵马再次北伐,与胡济约定两路出兵,汇合于上邽。   然而,“济失誓不至,故维为魏大将邓艾所破於段谷,星散流离,死者甚众。”据载,此战失败,姜维所部的损失在万人左右。   另外,在胡济任太守之后不久,刘闪担心各郡拥兵自重,一度削去了各郡太守的征兵权限,胡济这个太守也无兵可带,一度被刘闪和众将遗忘在了汉中。   当然,刘闪从未想过重新启用他。   在这之后,因姜维、魏延等人经常转战各地,汉中的四条出蜀栈道中,关键隘口的兵将就转由汉中太守胡济统领,马邈、王含二将常年驻于子午道,不了解汉中和关中驻军的将领,他们只记得向胡济请救援兵,这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日,诸葛攀在石泉县动员了五百多精壮百姓,本来还有众多的百姓从城外陆续赶来,诸葛攀担心马岭关失陷,他不敢多作停留,向百姓发放兵器,简单地教授了使用之法,就匆匆往马岭关而去。   马岭关距离石泉县大约二十里,诸葛攀领着百姓行出十余里,正巧遇上败退而来的马邈和王含。   看着丢盔弃甲狼狈退来的八百兵卒,又闻二将在马岭关不战而退,诸葛攀勃然大怒,将二人痛斥一番,要求二将引兵返回御敌;   然而,马邈和王含不仅没有遵从,反而将诸葛攀揶揄一番。   “你是什么将军?四安?四平?还是校尉?有何权力对我指手划脚?”   “魏军有五万之众,先锋司马昭势不可挡,你才五百个百姓,就想螳臂挡车?”   “想要送死,没人拦着你!想让咱们陪你送死,你还没这资格!”   马邈和王含确实没有说错:诸葛瑾在汉中寻得诸葛攀之后,并没有对其委以军职;   因为魏军将至,除了三子诸葛融之外,诸葛瑾的身边无人可用,他让诸葛攀、诸葛绰动员百姓支援马岭关,这确实是无奈之举。   因此,诸葛攀无法命令马邈和王含,但军情紧急,容不得多想,他咬牙喝道:“魏军未至,不战而退,你等不配穿汉军的兵服!立刻脱下来!” 第556章 勇将诸葛攀   此时的诸葛攀,他只穿着一身普通的兵卒甲胄,百姓认可他汉军的身份,马邈和王含身为「军司马」,自然不将诸葛攀放在眼里。   “你即非将军,也非校尉,凭啥命令我等?”   “就是,不知哪来的小卒!竟敢对本将发号施令!你到底是何人麾下?”   二人不屑地说道,本想引兵退走,却见诸葛攀眼中充满怒火和杀意,不由得一阵哆嗦。   诸葛攀无法命令二人,也不能违规夺取二人兵权,于是对二人身后的兵卒说道:“我大汉的兵将,从无临阵脱逃的先例!今,魏军初至,你等不战而退,岂不连百姓也不如?   不错,我没权命令你们返回御敌,也无权阻止你们退走!   但是,请你们不要侮辱汉军兵将的荣誉!   你们要退,脱下兵服,以百姓的身份退走,我绝不阻拦!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诸葛攀声如洪钟,目光凌厉,手中长枪寒光凛凛,八百兵卒无不畏惧。   此时,五百多百姓纷纷出言指责,部分兵卒稍加犹豫,慢吞吞地脱下兵服。   百姓接过兵服穿上,诸葛攀继续喝道:“连百姓都不如,如何上阵杀敌?你们不配穿这身兵服!魏军将至,我没时间跟你们耗!再说一遍,要退走者,立刻脱下兵服,我绝不阻拦!”   诸葛攀的一番话,激起了部分兵卒的血性,三百多人毅然站在诸葛攀身后;   另外的几百兵卒羞愧难当,却不敢返回杀敌,脱下兵服后匆匆离开。   “甚好!退走了八百懦夫,新增八百壮士,大家随我杀退魏军!”   诸葛攀厉声大喝,抄起长枪就往马岭关方向杀去,身后的八百壮士无不热血沸腾。   前行几里之后,前方隐约出现一队魏军,望着横杠在眼前的汉水,诸葛攀示意全军暂停前行。   马岭关与腰岭关,其实并非关口,只因地势险要而得名。   眼看对岸已经出现魏军,诸葛攀放弃了前往马岭关的打算,他观察地形后大声说道:“留下三百会使箭的人,与我暂守汉水西岸;其余五百人退后三里,到崖上多备石头,待魏军赶到,以落石攻之!”   这些百姓并未经过训练,幸得有三百兵卒跟随前来,在这些兵卒的协调下,八百人并没有太大的混乱,各自依令而行。   这一段的汉水,它只是发源地,江面只有几丈到十几丈宽,水流并不大,步卒可以轻易地淌过。   当然,正因为子午道位于崇山峻岭之间,它不适合大军展开,处处皆是险要,对防守的一方特别有利。   魏军在子午道中穿行二十多天,哪怕是险要的马岭关和腰岭关也遇到阻截;   眼看汉水对岸只有三百来人,领兵校尉自然不屑一顾,大手一挥,一部兵马手执木盾、长枪和弓箭等兵器,缓缓淌向西岸。   此时,与诸葛攀一同守在西岸的三百人中,有二百多人是重新返回的兵卒,另有部分是山中的猎户,他们自然熟悉连弩或弓箭的使用之法。   待到魏军淌过汉水,正要上岸,阵形错乱之时,诸葛攀这才下令攻击。   刹那间,趴在地上躲避箭矢的汉军突然起身,刷刷地射去一阵箭雨,正在渡水的魏军猝不及防,倾刻间就倒下数十人。   魏军的弓箭手被压制之后,汉军射来的箭矢更加密集,渡水的魏军无处可躲,只得扔下几十名阵亡者或伤兵,匆忙退往东岸。   跟随诸葛攀前来的百姓和兵卒,他们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能击退魏军,全都欣喜不已,先前的恐惧消失得一干二净。   “诸葛将军,你快看!”一名兵卒指着对岸说道。   此时的诸葛攀并无任何军职,他用一场小小的胜利,就轻易在百姓和兵卒中竖立起威望,被兵卒称为「将军」,这也在情理之中了。   “那是蹶张弩?”诸葛攀冷冷地说道:“西岸无险可守,速速后退!”   诸葛攀说罢,没等对岸的魏军射来标枪,匆匆引着兵卒沿河岸退走;   魏军见对岸再无汉军,先头的一部兵马淌过河之后,沿着岸边一路追赶。   然而,魏军追出三里多,忽听得一阵雷鸣般的响声,他们抬头望去,全都吓得面如土色:几十丈高的山崖上,大小不同的石头倾泄而下,虽然只砸死十来个魏兵,却将这支先头部队吓得连连后退。   可惜的是,崖上的百姓虽多,他们的准备时间不多,采集的石头也不多,砸了一阵之后,崖上的石头已经所剩无几。   趁着魏军后退之际,诸葛攀引着三百兵卒反杀回来,山谷间喊杀震天,魏军不清楚追来的汉军数量,自然不敢停下硬拼,一溜烟退往汉水东岸。   迫于魏军蹶张弩的威胁,诸葛攀不敢在西岸多加停留,引着兵卒后退三里,然后攀至崖上。   “尽量多准备石头!等到傍晚,百姓退回石泉城中,其余兵卒,随我坚守崖上!”   “将军……”   “不必再说!”诸葛攀打断那个百姓的话,坚定地说道:“魏军不知道崖上的虚实,不敢轻易进兵,我只需暂且拖住他们;明日正午,石泉将有援兵赶到;届时,咱们再一同守城!”   诸葛攀暂时守在崖上,他也有诸多的无奈:若是手上有足够的强弓和蹶张弩,他有信心阻挡魏军数日。   可惜的是,他毕竟是动员城中百姓前来,弓弩箭矢和身上的甲胄皆无法齐备,能勉强拖到明日正午,这已经极为不易。   看着崖下的小道,再看着小道旁的汉水,诸葛攀隐隐有些担忧。   “将军,你快看!魏军又来了!”   “卧槽!”诸葛攀心头一凛,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大约有一部魏军,他们远远地避开山崖,沿着汉水对岸,小心地往石泉方向而去,试图绕过此处的威胁。   “力气大的扔石头砸!弓箭手随我来!”   诸葛攀说罢,拾起一面木盾,从西侧的缓坡猛冲而下,三百弓箭手紧随其后。   “岸边有路你不走,偏到水里寻死!放箭!”   诸葛攀大喝一声,身后的弓箭手射出一阵箭雨,水里的魏军行动缓慢又无处可避,许多人中箭倒地。   仅仅半刻钟之后,水中的魏军伤亡数十人,再次引兵退走;   诸葛攀引着弓箭手沿河追赶,直到箭矢用尽,这才领兵退回。   由于魏军的轻敌冒进,再加上地形优势,打退魏军三次进攻之后,百姓和兵卒对诸葛攀钦佩不已。   当然,自此之后,直到傍晚,魏军再也没敢前来。   由于箭矢几乎用尽,在诸葛攀的一再要求下,五百百姓和大部分兵卒退往石泉,只剩百余兵卒仍旧坚守崖上。   “将军,你姓「诸葛」,又如此精于兵法,必是我大汉诸葛丞相的后人吧!”一个兵卒大胆地问道:“可是……你为何没有当个真正的将军?”   “不论是将军还是小卒,不论姓什么,只要能杀敌就行。”诸葛攀正色说道:“其实,我大汉还有很多个诸葛将军!他们要么是丞相的兄弟子侄,要么是丞相是后人。   除此之外,我大汉还有大将军,还有陆将军、魏将军、关将军、赵将军和张将军,这些将军都在领兵杀敌,只要大家齐心抗敌,我大汉必能复兴,必能重现先汉的辉煌。”   “诸葛将军,若腰岭关由你镇守,魏军岂会轻易到达此处?还有马岭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万夫莫开,若由诸葛将军镇守,必能以一敌百!”   这个小卒说罢,其他兵卒也议论纷纷,对马邈和王含的不战而退心痛不已。   诸葛攀没有说话,又有个小卒说道:“诸葛将军,我箭矢已经不足两百支,崖上的石头也不多,如何能坚守到明日正午?”   “魏军若来,我确实难以坚守。不过,若是魏军不来,要拖至明日正午,这并不困难。”   “诸葛将军,你的意思是……”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诸葛攀笑道:“若我没猜错,魏军今夜不敢来攻,他们必会打探虚实,等待自己的后续部队;等到明晨,我可暂时吓住魏军,使其不敢轻易进兵。”   诸葛攀说罢,指派几名兵卒守住上山的险要路段,也在小道上伏下几名兵卒,然后放心地大睡。   正如诸葛攀所料,崖上和小道边的兵卒不负众望,他们击退了几个魏军哨探,直到卯时,仍无大队魏军前来。   辰时时分,司马绥引兵来到汉水东岸,即将点兵进攻时,诸葛攀却引着兵卒来到汉水岸边。   此时,这些兵卒已经饿了将近一天,早就肚里空空。然而,他们对诸葛攀的计策深信不疑,扯开嗓子,对着东岸的魏军一阵痛骂。   司马绥自然受不了汉军的挑衅,正欲下令痛击,却被几个小将劝住。   “司马将军!蜀军人数不明,又在我必经之道设伏,万万不可轻敌啊!”   “司马将军,此人前来挑衅,必是诱我追击,我不可轻易上当!我军乃是先锋,兵马本就不多,应该查明敌情再进兵,不可因一时之气,挫了大军的锐气啊!”   “蜀军真有埋伏?”司马绥半信半疑地问道。   “将军,绝不会有假!就在三里之外!昨日,我军两次进攻皆被轻易打退,死伤已有三百多人!”   小将说罢,指着对岸说道:“将军,汉水在前方拐了个弯,前方三里处道路狭窄,崖上有大批蜀军据险而守。我若引兵前往,必遭落石攻击!”   “哼!我兵行六百里,无人敢阻!岂料临近石泉,反遭蜀军堵截!”司马绥冷冷地喝道,指着汉水东岸说道:“速派哨探登上此处崖顶,探清对面敌情,务必侦察详实!”   “诺!”   司马绥令罢,转身返回帐中,堵住耳朵后倒头便睡;   对岸的汉军又骂了一阵,魏军确实没有杀来,于是骂骂咧咧地退走,绕过山崖之后,迅速往石泉而去。 第557章 兵退乐城   诸葛攀退入石泉县之时,大约在巳时三刻,诸葛绰动员的两千百姓已经提前赶到。   然而,二人稍加清点,发现城中现有的粮草仅够三日所需,而且缺少弓弩箭矢和落石滚木等守城物资。   二人正在策划守城之法,一骑快马飞奔而至:“末将奉诸葛融将军之命,请诸葛攀、诸葛融二人,引城中精壮百姓,分别退往「赤板围」和「黄金围」御敌,掩护老弱百姓退往乐城。”   信使所说的「乐城」,位于汉中以东八十里,此处位于汉中的平原地带,虽然地势平坦,但城池特别坚固;「赤板围」则位于乐城以东八十里,「黄金围」又在「赤板围」以东二十里左右。   黄金围和赤板围,都是用条石垒成的小型城塞集群,这是魏延驻守汉中的十年间,在「错守诸围」的防御思想下兴建,主要防范子午道方向的魏军。   二人正苦于难以坚守石泉,得到军令后,赶紧发动百姓往西退走,然后共引两千「杂牌军」,在石垭子隘口断后。   “堂兄,百姓的行动速度非常缓慢,估计需要三日才能赶到乐城,咱们手中兵器不足,恐难守住此处隘口!”诸葛绰很是担心地说道。   “不,不用坚守三日,我在此处,只需坚守一日即可。”诸葛攀肯定地说道:“一日之后,百姓的位置应该在黄金围以东;届时,我且战且退,当我退到黄金围之时,百姓已经到了乐城。”   “若是这样,咱们还是有很大的胜算。”诸葛绰对诸葛攀的计划钦佩不已,却又犹豫着说道:“听闻,魏军先头部队是司马绥和司马泰,两人各有三千兵马,间隔一日入谷,他们后方必有大批援兵;   我大军从大散关来援,还需二十多天才能赶到,就算我退守乐城,恐怕也坚守不了多久啊!”   “叔父和祖父有何计划?”诸葛攀问道。   “父亲正在动员百姓,将守城物资运往黄金围和乐城。同时,他也在动员百姓,做好了退往阳平关的打算。”   诸葛绰说到这里,无奈地叹道:“汉中本有两千兵卒,可惜……你也看到了,这些兵卒涣散了五年之久,再难保持应有的战斗力;   同时,还要防范傥骆道和褒斜道,若魏军再从这两处进兵,汉中将会更快失守!”   “不!”诸葛攀摇摇头说道:“这些兵卒也不错!昨日退走的八百人中,至少有三百血性男儿!涣散的并非兵卒,而是他们的将领!”   “确实如此!腰岭关和马岭关,如此重要的关隘,竟被马邈和王含轻易放弃,这二人理当问斩!”   诸葛绰愤愤地说道:“我在赶往石泉的路上,碰巧遇上这二人,我的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堂弟,你将二人如何了?”诸葛攀饶有兴趣地问道。   此时,诸葛绰跟诸葛攀一样,二人都无军职,只是奉了诸葛融之命带领百姓前来驻防,希望能拖延时间,为汉中附近部署防御争取时间。   “没啥!”诸葛绰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轻易地放走二人,我可没那般仁慈。既然他二人已经脱下兵服,他们便不是军人,我顺便将二人绑了,然后让几个百姓将他们押往乐城,交给父亲处理。”   “堂弟,你绑二人之时,他们麾下的兵卒就没动手?”   “动手?他们敢!”诸葛绰不屑地说道:“当时,这些兵卒全都傻了眼,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   诸葛攀逼迫马邈、王含,以及他们麾下的兵卒脱下兵服,这确实是出于愤怒,他事后也有些后悔;   没想到诸葛绰更加大胆,竟敢当众将其绑走。   这二人被百姓逼得脱掉兵服,然后再被百姓绑走,那些兵卒却无动于衷,足以看出,这些兵卒彻底失去了军人应有的血性,他们连普通的百姓都不如。这样的兵卒,绝对不能上阵杀敌。   二人说话间,大约两部魏军沿着小道追来。   “好你个无名小卒!竟敢耍诈!”领兵的小将指着诸葛攀喝道:“挡路者死!”   “大言不惭!”诸葛攀站起身,手中长枪指着魏军的小将,大声笑道:“你家司马绥也真有趣!早上让他来战却死活不肯,此刻又派个替死鬼过来探路,他底敢不敢战?”   “堂兄,休得跟他废话!”诸葛绰说罢,抓起一个木盾,孤身杀往魏军阵中。   诸葛攀也不犹豫,一把抓过旁边兵卒的木盾,与诸葛绰一同杀入敌阵;   后方的汉军兵卒大受鼓舞,拎着长枪或连弩紧紧跟来。   诸葛攀选择在此处隘口阻敌,其位置自然有讲究:这里正是小道的转弯处,两侧皆有高山阻挡,任何一方的视线都会受到阻挡。   同时,这里道路狭窄,最多能容七八个兵卒并排通行,在这样的地方,双方都无法摆出有效的阵形,只能短兵相见,魏军的蹶张弩更难发挥优势。   诸葛攀和诸葛绰一马当先,凭着个人之勇率先杀入敌阵;   二人陷阵之后,双方的弓箭都不敢随意乱射,只能通过长枪戈矛相互攻杀。   二将斩杀前方的几名魏卒后,魏军并未撤走,而是在本部司马的号令下,前赴后继,不顾一切地涌上来,其战斗意志十分强悍。   这场厮杀持续半个时辰仍未停止,汉军的三百兵卒几乎全部阵亡!   后方临时征召的百姓,他们哪里见过这种残酷的场面,大部分心生胆怯,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当然,也有部分百姓被两位「诸葛将军」的勇猛所感染,抡着长枪笨手笨脚地冲入敌阵,却很快就被魏军刺死刺伤,倒地不起。   诸葛樊和诸葛绰受伤十余处,全身皆被鲜血染红,力气即将用尽仍然死战不退,诸葛绥亲自在后方督军,魏军源源不断地沿着小道杀来。   “轰!”   几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小道上的魏军被炸死炸死十几人,激战的双方全都愣了片刻,只见崖上有几个黑影从天而降,缓缓落在魏军后队的阵中,喊杀声又起。   再也没有爆炸声传来,后队的魏军撤退之后,前方的几十个魏军察觉到不妙,可惜进退不得,只得跳入距离路面一丈多高有汉水,跌跌撞撞地往后石泉方向退走。   从崖上顺着绳子来援的只有五个人,他们皆是白毦兵!这五人打乱了魏军后队的阵脚,终于迫使魏军暂时退走。   “兵退乐城?不是说屯兵「赤板围」和「黄金围」么?”诸葛攀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问道:“百姓的速度很慢,我若兵退乐城,百姓岂不被魏军追杀?”   “不,你们全都退往乐城!我等在此阻挡魏军三日!”   “我知道,你们是白毦兵,知道你们都能以一挡十。但是……你们才五个人,如何能阻挡魏军三日?”   诸葛绰气喘吁吁地说道,撕下一块衣角,熟练地扎紧腿上的伤口。   “剩下的全是百姓,没有战斗力,留在此地也帮不上忙。”白毦兵首领正色说道:“再说了,你二人已受重伤,难以再战,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只会拖我后腿!带上剩下的百姓,将我军伤员和尸体搬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白耳兵首领的话非常难听,诸葛攀和诸葛绰感觉到莫大的侮辱,很想与他理论,甚至想与他单挑,可惜失血过多,全身无力,张口说话也变得非常困难。   白毦兵首领见二人并未打算离开,又说道:“你二人适合行军布阵,不适合与敌对面厮杀;太子的一万援兵已到汉城,需要你们前去领兵,明白?”   “太子?太子怎会来到汉中?”   “没空跟你们废话!立刻带上百姓,退往乐城!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白毦兵首领说罢,检查完自己的长短兵器,大手一挥,几人往石泉方向大步而去。   “堂兄,祖父病重,陛下令他撤往汉中之时,令父亲暂掌兵权,莫非……莫非陛下让太子挂帅关中?”   诸葛绰不可置信地说道:“太子……太子年幼,岂能统领大军?”   “堂弟,白毦兵皆在暗中保护陛下,他们能到此处,必是随太子前来;太子刚刚成年,但你可不能小瞧太子!”   诸葛樊正色说道:“去年的柴桑一战,吕据、刘纂等人大败遭擒,这场仗由陛下亲自指挥,但幕后的策划者却是太子!”   “对啊!你不说我还忘了!”诸葛绰兴奋地猛拍大腿,却拍在自己的伤口上,疼得龇牙咧嘴,咬着牙欣喜地说道:“若是太子前来,钟会和堂弟应该也会跟随!这二人年纪虽轻,谋略却深不可测,就连祖父也自叹不如!有这二人在汉中,必能挽回我军的颓势!”   “罢了,咱们还是去乐城!”诸葛攀强撑着站起身,怏怏地说道:“正如那个白毦兵所说,咱俩的武艺太差,留在此地,只会给人添乱!”   “乐城?为何不是赤板围和黄金围?”诸葛绰奇怪地问道:“若咱们在乐城御敌,这就放弃了一百多里的险要山谷!太子才带来一万兵马,魏军却随时可以增兵,这究竟是何用意?就算诱敌深入,至少得有歼敌之兵吧?”   “若要与敌厮杀,咱没那武艺;若要运筹帷幄,咱没那谋略;咱俩只适合简单的行军布阵!”诸葛攀苦笑道,仍没忘记白毦兵对自己的羞侮:“既然太子能派白毦兵到此,退往乐城必是太子的意思,咱俩奉命而行即可。”   “也对,谋略上的事咱俩不懂,到了乐城,一问便知!”诸葛绰说罢,对剩余的四百个百姓说道:“大家都来帮帮忙,速速打扫战场,兵退乐城!” 第558章 错守诸围 or 敛兵聚谷   当年,在魏延镇守汉中的十年间,他考虑到自己兵力不足的窘境,在兴势山修建了「兴势围」,用于防范傥骆道的进攻之敌;   在龙亭建「赤板围」,在黄金戍修建「黄金围」,用于防范子午道的进攻之敌。   这些「围」,其实就是坚固的小型城塞群,魏延在这些「围」之间,另外设立了大大小小营寨,彼此之间遥相呼应,这是汉中的第一道防线;   除此之外,魏延在汉中城以西修筑了「汉城」,用于支援陈仓道、褒斜道;   同时,又在汉中城以东修筑了「乐城」,用于支援黄金围、赤板围和兴势围;   至此,汉、乐二城就与外围的古道,以及各个「围」之间互为犄角,这便是汉中的第二道防线;   当然,第三道防线,就是汉中城的城廓。   由于汉、乐二城极为坚固,能为各个「围」提供有力的后援保障,不论在魏延镇守汉中时期,还是在诸葛亮北伐,甚至姜维的前十次北伐期间,魏军从来没有兵临第三道防线。   在历史上,魏延的这套防御体系被称为「错守诸围」或「实兵诸围」,其总体思想,是「依靠外围据点,拒敌于汉中城之外」。   ……   汉中城……   “诸葛将军,身体可有好转?”刘璿再次请诸葛瑾坐下,正色说道:“父皇命我带来十名太医令,稍后,太医令给将军详细检查,如果有必要,还请诸葛将军回成都养病!”   “太子,这如何使得……”诸葛瑾痛心疾首地说道:“犬子诸葛恪有负陛下所托,未能杀敌于关中,反而引兵入寇,此乃死罪也……”   “诸葛将军言重了!”刘璿满不在乎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一战之败就获死罪,那司马懿、满宠和邓艾,他们不是死了千百遍?   诸葛将军,此事不必介怀;   父皇也说过,我大汉的伐魏之战,拼的是双方的国力。纵有一时的挫折,只要国力强盛,民心思战,很快就能反败为胜。”   诸葛瑾不停地摇头叹气,刘璿问道:“诸葛将军,听闻,我关中的大军已经全部退回散关,并且正往汉中退来?”   “太子,犬子考虑到子口已失,短期内无力攻破泾河与丰水防线,无法有效地威胁魏军,又担心魏军攻陷汉中这个大后方,这才不顾一切地引兵退回。唉,他这是错上加错!实在有负陛下所托!”   刘璿点点头,考虑到大散关距离汉中路程遥远,无法及时了解关中的军情,于是说道:“立刻传令:令张梁、甘瑰、黄崇、张畯、张绍、马忠,六将引兵三万退回汉中,其余诸将仍由诸葛恪统领,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尽量与魏军周旋,使其不敢肆无忌惮地兵进往汉中!”   “太子英明!要退汉中之敌,我必须在关中给魏军足够的压力!”诸葛瑾谨慎地说道:“末将已令诸葛融动员百姓,巩固乐城和诸围的防御,又令诸葛攀、诸葛绰迟滞魏军,掩护百姓退回乐城,然后在赤板围和黄金围御敌。只是……汉中兵力不足……”   “诸葛将军,此事我已知晓。不过,我已令二人退回乐城,放弃东部诸围之防御。”   “太子,这如何使得?”诸葛瑾脸色大变,惊恐地说道:“太子带来一万精兵,理当速速往乐城增兵,再派出兵马屯于黄金围和赤板围,以此互为犄角,方可有效抵挡魏军。怎可自弃险要,退守平坦无险的乐城?”   刘璿没有回答,却将目光投向钟会和诸葛瞻。   然而,这两人在刘璿跟前可以畅所欲言,甚至在姜维和刘闪跟前也没有顾忌,此时却摇了摇头。   刘璿稍一细想,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们在姜维跟前是师徒,相互间畅议军机很平常;   二人在刘闪跟闪敢于直言,这相当于一种测试或考验;   二人在刘璿跟前畅言无阻,因为三人间毕竟是结义兄弟。   由于二人皆未成年,他们没有军职和官职,在这大帐之中,自然不方便在老臣和叔父面前「造次」。   明白这些后,刘璿也不勉强,正色说道:“诸葛将军,以乐城做为后援,以赤板围和黄金围做为据点御敌,这是魏延将军镇守汉中时的「错守诸围」之法,这需要有相当数量的兵力做为保障;   魏军从子午道而来,其运粮艰难,不能久持,假以时日,必能拖死魏军,若我手上有三到五万兵马,足以击退十万魏军的进攻。”   诸葛瑾点点头,刘璿继续说道:“此时,就算加上各城动员的百姓,我总共才一万三千兵马,若要分守二围和乐城,各部兵马就更加薄弱;   若魏军绕过黄金围和赤板围,转而以重兵围我乐城,黄金围和赤板围不敢来援,不久之后,他们也会断粮自溃。”   “太子所言甚是!”诸葛瑾郑重地点头说道:“我兵马不足,不足以用「错守诸围」之法!不过,若我退守乐城,魏军以一支兵马围我乐城而不攻,再绕过乐城攻我汉中城和汉城,我不是更加危险?”   “不错,确实如此。”刘璿肯定了诸葛瑾的话,却又反问道:“诸葛将军,在你看来,若我有两千兵马,守住黄金围容易,还是守住汉城容易?是守住赤板围容易,还是守住汉中城容易?”   “汉中城,以及汉、乐二城城池坚固,城中粮草军资充足,要以两千兵马守住这些城池,易如反掌!”   诸葛瑾说罢,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问道:“太子,你是打算诱敌深入?”   “不错!若我有足够的兵马,以重兵死守黄金围和赤板围,确实能阻挡魏军深入汉中平原;不过,我兵马暂时不足。”   刘璿说罢,看了看钟会和诸葛瞻,郑重地说道:“当然,我若拒敌于汉中平原以东,司马懿很可能不再增兵;若魏军已经攻到汉中城下,司马懿就会不惜代价地增兵。”   诸葛瑾自然明白刘璿的话,肯定地说道:“司马懿增兵越多,他的粮草补给就越发困难。等到魏军攻城不克,兵疲返回之时,我关中归来的大军就可趁胜追击!”   “诸葛将军,我正是此意!”刘璿肯定地说道:“就算我兵力足够,若我仍用错守诸围之法,屯重兵于外围据点,虽能保汉中无忧,却无法机动,魏军退去之时,难以给予致命一击。”   “太子,诱敌深入确实是好计。”诸葛瑾细想之后,却又有些犹豫:“不过,这需要满足三个条件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诸葛将军,但说无妨!”   “太子,若要将魏军放入汉中平原,汉乐两城和汉中城,必须要挡住魏军的全力猛攻,至少要坚守二十天以上;   其次,我还需在阳平关驻守一军,防止魏军破关后直入成都;   再者,我大散关退回的兵马必须及时返回。若因暴雨或其他原因延误行程,不仅汉中三城有破城之险,魏军若是退去,我也无法迅速追击。”   “诸葛将军,这三个变数,我已经考虑过。”刘璿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有一万兵马,可在汉中城、汉城和乐城各驻两千精兵,每城再拨一千精壮百姓助守;   阳平关至关重要,我就以四千精兵驻守;此四处要地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只要兵将齐心抗敌,魏军绝无破城的可能。”   诸葛瑾点点头,刘璿继续说道:“若我没猜错,在我诱敌入汉中平原之前,我大散关的兵马已在撤回,司马懿的大军却在子口未曾出发!我已经快了司马懿二十多天,诸葛将军不必忧虑。”   “太子谋划周全,末将佩服。”诸葛瑾心悦诚服地赞道,却又眉头紧皱:“不过,末将仍有一丝忧虑:此时的汉中,已经无将可用!四处要地,必须指派得力战将镇守,这是我此战成功的关键,必须得小心谨慎!”   诸葛瑾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愤愤地说道:“太子,魏军之所以轻松抵达石泉,皆因腰岭关、马岭关的守将马邈、王含不战而退,将险要之地拱手相让,我才陷入此等危局。今,这二将已被拿获,还请太子谨慎定夺!”   “自我大将军兵出永安以来,我汉军将士皆如财狼虎豹,就算身处重围也死战不退,方得二分天下;今,这二将擅自弃守险要,置汉中于危局,必须重处,以儆效尤!”   刘璿似有依军规处斩二人之意,并未明白诸葛瑾口中的「谨慎定夺」。   诸葛瑾赶紧解释道:“太子,这二将漠视军规,擅自撤离驻地,致我汉中咽喉陷入危难,依照军规,确当斩首!   只是……只是……这马邈……乃我振威将军马延之子,征东将军马岱之孙,还请太子慎重啊。”   “马岱将军?他……”   “太子,确是如此!”诸葛瑾正色说道:“马延将军做为副将,常年跟随马岱将军在外征战,这个马邈,他是马将军唯一的血脉!若斩了马邈,恐怕……唉……”   “既然如此,就将二人暂且收押,等候父皇定夺。”   刘璿说罢,诸葛瑾点头应允,两人都在思索着四处要地的守将人选。   此时的刘璿、钟会和诸葛瞻可能还不知道:在公元244年时,王平采用魏延的「错守诸围」之法取得大捷,轻易击退曹爽的十万大军,歼敌六七万之多,魏军运粮的骡马驴牛几乎死伤殆尽,使得魏国国力大减。   然而,刘璿、钟会和诸葛瞻也不知道,他们定下的「诱敌深入」之计,几乎与姜维的「敛兵聚谷」之法一模一样!   「敛兵聚谷」,发生在魏军大举伐蜀之时。   当时的姜维,他还在沓中屯田避祸,钟会的大军杀往汉中之时,汉中的守将,正是采用姜维的「敛兵聚谷」之法御敌。   然而,阳平关的快速失陷,让姜维的「敛兵聚谷」背上了「引狼入室」的骂名;   甚至很多人认为,汉中防守的失利,打开了魏军进入成都的大门,姜维难辞其咎。   当魏军攻破阳平关之后,姜维只得且战且退,大胆穿插,几经周折,终于抢在钟会之前,率先赶到剑阁的剑门关布防;   然而,就在姜维与钟会对峙于剑门关之时,邓艾的大军,却出现在姜维后方的绵竹……   因此,姜维的「敛兵聚谷」之法,实际上成了刘禅投降的导火索,这让许多的史学家认为「弊大于利」。   此时,刘闪正在去往江陵的船上,他还不知道刘璿使用了「敛兵聚谷」之法;   此法是利是弊,恐怕刘闪也不好妄加判断,他只记住了此战的关键人物:蒋舒! 第559章 消极避战   此时的东线战场,各个将领都在关中一线,几个依令退回的将领也在路上,至少需要二十日才能赶回。因此,不可能等到他们回来镇守各城。   汉中城、汉城、乐城和阳平关,这四处皆是重地,刘璿考虑了两天,仍旧没有合适的大将镇守。   “太子,阳平关至关重要,末将可前往镇守,定保稳如泰山;末将以为,汉中城可由太守胡济镇守,再由蒋斌、陈济二将分守汉城和乐城,应该可以万无一失。”   “太医令已经看过了,诸葛将军不宜过度辛劳,还需静心休养,不适合去往阳平关镇守。”刘璿说罢,凑近诸葛瑾耳边,低声说道:“父皇特意交待过:汉中太守胡济,虽有领兵经验和资历,却不堪大用,不能委以重任。”   “太子,末将之病没有大碍,若太子不放心,可由犬子诸葛融与末将一同镇守;犬子谋略欠佳,但忠心不二,有末将从旁协助,相信绝无差池;至于胡济……唉……”   “诸葛将军,你不必太过担心,我已有人选!”   “哦?”诸葛瑾好奇地问道:“汉中再无将领可用,不知……太子有意启用何人?”   “报……太子,诸葛将军:诸葛攀、诸葛绰返回复命,二人正在帐外侯见!”   “诸葛将军,这不就来了嘛,就是他俩!”刘璿呵呵笑道:“速请二人入帐!”   “太子!这两人从无领兵经验,如何能当大任?还请太子慎重而行!”   “诸葛将军,这二人确实没有领兵经验。不过,诸葛攀以微弱之兵击退魏军三次进攻,我军中能与之匹敌者,恐怕不足十人;诸葛绰刚胆勇猛,遇敌则先,身处绝地仍然死战不退,可担大任!”   刘璿如此看重二人,身为祖父的诸葛瑾却连番推辞。二将入帐后,刘璿详细询问了他们御敌的经过,一旁的钟会和诸葛瞻也赞成启用二人,悄悄地给出了认可的信号。   “二位将军勇猛刚胆,有勇有谋,本太子决定:任命诸葛攀为翊武将军,任命诸葛绰为勇武将军,等同于我大汉的「四平」将军;来人,即刻向父皇上表,请父皇正式下诏册封!”   二人赶紧谢恩,诸葛瑾的脸上却有喜有忧:两个孙子能得到太子的赏识,能正式封为将军,这既是对二人能力的肯定,也是对诸葛一家的肯定!   “诸葛将军!”刘璿对诸葛瑾说道:“由蒋斌引兵两千镇守乐城;由陈济引兵两千镇守汉城,由诸葛攀、诸葛绰二将,引兵四千镇守阳平关;汉中就由诸葛将军,以及诸葛绰和本太子引兵两千坐阵,定能万无一失。”   “既然太子已有决断,想必众将皆无异意。”   诸葛瑾说罢,按刘璿之意传下军令,要求各将紧急备战,死守不出。   ……   大散关……   几天前,诸葛恪要求全军退兵之时,朱然和施绩一直反对,奈何诸葛恪态度坚决,二人只好依令而行,并主动留下镇守大散关。   收到汉中的飞鸽传书,朱然阅后大喜:“来人,速速追上诸葛将军,将此信亲手交给他!”   看着一脸不解的施绩,朱然解释道:“太子已经领着援兵赶到汉中,令诸葛将军重返关中!”   “父亲,我大军南退已有六日,我在泾河与丰水的守军孤立无援,至今也无消息传回。我要不要引一军……”   “暂时不必!”朱然正色说道:“我大军在关中,疏忽子口的防御是个大错,全军撤回汉中是错上加错!今,我奉命镇守大散关,若分兵出击导致散关失守,恐怕大将军前来,也无力回天了!”   朱然的担心不无道理:诸葛恪只在大散关留驻了五千兵马,若此处被攻陷,魏军就能深入陈仓道。   道中山路崎岖,光是栈道就有一百多里,若魏军烧毁部分栈道并据险而守,汉军再难沿着此道兵出关中。   若真是这样,汉军只能全部折回汉中,沿着傥骆道或褒斜道而出;   就算魏军没在褒斜道和傥骆道设防,这也会浪费将近两个月时间。   “报……”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城门打开一条缝,信使入城后立刻合拢。   “朱将军!我泾河、丰水防线皆已失陷;王平、牛金二将正掩护步卒往大散关撤来,距此大约三十里,身后有魏国骑兵追赶!”   “父亲,我四位将军在丰水和泾水设防,若不是军资耗尽,魏军绝无可能攻破防线,我得出城接应才行!”   “被骑兵追赶?是哪路骑兵?数量有多少?”朱然谨慎地问道。   “朱将军,看骑兵的装束,应该是魏国虎豹骑;由徐质、戴陵二将统领,数量大约有五千!”   哨探说罢,施绩再次请战:“父亲,若是其他骑兵,我尚且惧他三分!魏国的虎豹骑早已今非昔比,前年又被大将军重创于南阳,这支虎豹骑应是刚刚组建,不足为虑!我只需一营步卒,即可轻易将其杀退!”   “不,不可轻敌!”朱然摇摇头说道:“炸弹只适合步卒的方圆阵防御骑兵,既然王平和牛金都不敢与之硬拼,你去一营步卒又有何用?”   “可是……他们就在三十里外,既然退来,军资必已耗尽,若无人接应,恐全军覆没啊……”   “不,我只是说不可轻敌,并没有阻止你去。”朱然正色说道:“要去就去两个营!多备炸弹和燃烧弹,提前部署方圆阵。只要能稳住阵脚,王平和牛金自然会与你配合,要击退虎豹骑并不困难。”   施绩见父亲没有反对,并且将大散关的八成兵马交给自己,深感责任重大,他不再耽搁,立刻点兵出发。   正如施绩预料的那样,司马懿要求三日内,不惜一切代价攻破泾河与丰水,张特、石苞、贾充、州泰四将再无后顾之忧。   这几日间,魏军不分昼夜地淌过河猛攻西岸,在泾河与丰水扔下了五千多尸体,总算将西岸守军的弓弩箭矢和炸弹全部耗尽。   面对已经渡河的两路魏军,王平、牛金各领一部骑兵前去助战,弓弩箭矢耗尽之后,后方的步卒又遭到虎豹骑的威胁,二将只得放弃河岸,掩护步卒退往大散关。   泾河的守军南渡渭水之后,两路汉军虽已汇合,但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卒,他们粮草军资早已耗尽,自然不敢与徐质和戴陵硬拼,只得各部交替掩护,艰难地退往大散关。   “徐将军,咱们这样追也不是办法啊,蜀军很快就将退回大散关,何时能活捉王平和牛金?”   “现在还不是时候!”徐质正色说道:“蜀军的主力皆已退往汉中,我前方的一万多蜀军已经断粮两日,他们孤立无援,已至绝境;若把他们逼得太急,咱们也捞不到好处。”   “如何能不急?”戴陵愤愤地说道:“若再拖延,等到他们退回了大散关,咱就错失良机了!”   “戴将军,你可你别忘了!太傅让咱们拖住蜀国骑兵,掩护蒋军师去往榆中渡,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徐质不紧不慢地说道:“等到蜀军距离大散关还有五里,他们就会急于退入关内,等他们阵形散乱之时,我才有机可乘。若我贸然强攻,他们必会拼死一战,于我不利。”   “徐将军,话是如此,只是……只是那个王平实在讨厌!唯有将他活捉剥皮,才能雪我心头之恨!”   戴陵仍然不理解徐质的做法,不屑地说道:“现在的蜀军已是强弩之末,缺粮兵疲,我只需一次冲锋,定能大获全胜!”   “你不要义气用事,我也很想斩了王平复仇,也想捉回牛金立功。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徐质指着前方的蜀军说道:“你看清楚了:他们虽在败退却阵形完好,说明其军心未散;再者,王平和牛金的弓弩虽已耗尽,但他们还有长枪!   若回过头与我决一死战,我并无全胜的把握。此时,我已经太傅的任务,这已经是大功一件,何需再折损兵马?大功若成了大过,这将得不偿失啊!”   徐质的话说得非常明白,戴陵总算明白了他消极避战的原因,脸上多有不满之色。   “戴将军,我确实在消极避战,不过,这是为了咱俩好!”徐质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前番折了一万骑兵,只因军中缺少骑兵将领,太傅才未怪罪;你也知道,虎豹骑是太傅的家底,要是咱手上这五千骑有什么闪失,太傅必会翻出咱们的陈年旧账!届时,没人敢替咱们求情,你我只能自求多福喽!”   戴陵自然是半信半疑,徐质冷哼一声,肯定地说道:“戴将军,你也知道,以前的虎豹骑分别由曹纯、曹演、曹彦、夏侯玄等人统领,他们皆是曹氏宗亲,就算全军覆没,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如今就不同了,太傅只信任蒋济,他的「领军将军」也是太傅一手提拔,就连满宠和郭淮都没能统领虎豹骑,现在轻易轮到咱俩,岂不古怪?哼!若不多长个心眼,等到脑袋搬家之时,必会追悔莫及!”   “报……二位将军,前方五里处,蜀将施绩引步卒四千列阵等候,我要不要继续追?”   “追!当然要追!还要大张旗鼓地追!”徐质正色说道:“绕到蜀军前方,再绕过施绩的阵列,迂回到大散关阻截!”   “徐将军,这……”戴陵惊恐地说道:“若我绕到大散关,断了蜀军的退路,王平和牛金必会与我拼死一战!”   “你总算想通了?”徐质哈哈大笑道:“不错,王平和牛金必会向我杀来,届时,我引兵退走就行。这二将缺少箭矢,必不会追我太远;   如此一来,我既完成了太傅的军令,又追杀蜀军到大散关之下,还能引领虎豹骑全身而退,谁敢对咱们说三道四?” 第560章 兵临城下   徐质没有猜错,司马懿关注的重心,始终在榆中渡和汉中两线。   司马懿要求不惜代价占领泾河与丰水,其目的并非消灭驻守的汉军,也不是想将他们逼回大散关,而是转移汉军骑兵的注意力,掩护蒋济去往榆中。   “今,泾水和丰水已经为我所得,我再无忧虑。给徐质、戴陵传令,令二将在大散关外袭扰,蜀军骑兵若出,可将他们诱至丰水;若他们想往西去,可尾随追击,再与蒋济合力歼之。”   “太傅,蜀军已经全线撤离关中,我可趁胜而进,在傥骆道、褒斜道各驻一军,防止蜀军从此路杀出,关中方可万无一失。”   “不必了。”司马懿肯定地说道:“蜀军的主力骑兵被我阻在凉州,汉中又被我偷袭,他诸葛恪只敢全力回援,哪有心思再出关中?   再者,纵然蜀军要出,也只会从陈仓道而出,我在泾河与丰水防线稳固,他们玩不出花样!”   “那……太傅的意思是……”   “本来,我无意攻取汉中,也没做好取汉中的准备!”司马懿冷笑道:“我往陈仓道派出两股部队,这本是虚兵,本欲诱使诸葛恪与我决战,岂料他吓得全军回援。既然汉中如此空虚,我只能假戏真做了。司马绥、司马泰可有消息传回?”   “回禀太傅,今晨刚刚收到前线快报,前锋的司马绥将军已经兵至马岭关,据言蜀军的守关之将不战而走;   从行程和时间上看,司马绥和司马泰应该正在石泉附近,或许正与蜀军相持对峙。”   “我本令司马绥做探路先锋,令司马泰确保道路通畅,没想到如此顺利!如此看来,后续的司马通之粮队必能畅行无阻。   传令:韩琮、王凌、令狐愚,各率两万大军速往汉中;再给司马绥、司马泰传令,令二将尽快攻占阳平关,固守待援!”   “太傅,你让二将取阳平关?”朱灵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先取乐城,再逐次往西攻取汉中和汉城?唯有这三城被我所得,我才能在汉中立足啊!”   “不!我兵发汉中,千里运粮,不宜久战。汉中虽然空虚,却仍有一营兵卒和精壮百姓助守各城,二将兵马有限,极难取城;   在大散关的蜀军回援之前,我只有以迅雷之势攻破阳平关,才能打乱蜀军的阵脚。如此一来,我再取汉中三城,这就易如反掌。”   朱灵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司马懿接着说道:“汉中路途遥远,军情传递缓慢,为保汉中战事顺利,还需一员上将统领大军。”   司马懿说罢,看了看帐中仅存的几个将领,郑重地令道:“羊祜!我赐你斧钺印信,再拨你一万五千精兵;这十万伐蜀大军就由你统领,不要让我失望!”   “太傅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甚好!你可与韩琮、王凌和令狐愚一同出发,粮草之事由我亲自负责,你等不必担心,安心征战即可。”   “诺!”   几年前,姜维在关中大败魏军之后,留守各处要道的一营兵马早已军心涣散,幸得刘璿引兵一万前来,这才在魏军赶到之前分驻各城。   司马绥与司马泰间隔一日进入子午道。此时,这二将早已合兵一处,直到行至黄金围,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堂兄,看来细作的情报很准确,蜀军只有一万兵马,无法处处设防,真是天助我也!”司马泰哈哈大笑道:“传我军令,抢占黄金围!”   “慢着!”司马绥阻止道:“蜀军兵力不济,只能分兵驻各各城,他们已经弃守黄金围,我占来又有何用?”   “堂兄,你的意思是……”   “我既已进入汉中平原,自当速速前往乐城,打探蜀军之虚实。”   “堂兄,这……恐怕不妥吧?”司马泰犹豫着说道:“我军轻装而行,远道而来,没有任何攻城器材。就算城中只驻五百蜀军,我亦无法取城,去了乐城又有何用?   不如暂时屯兵黄金围,先稳住阵脚,等到堂兄司马通送来军械,这时才能攻城吧?”   “不,不,不!”司马绥摆摆手说道:“我军犹如神兵天降,能吓跑腰岭关和马岭关的守军,能击败沿途阻载的蜀军,也能吓跑石泉的蜀军,自当趁胜追击,逼至乐城城下。   就算我没有攻城器材,说不定,就凭本将之名,也能吓跑乐城的蜀军,哈哈哈!”   “堂兄,话是如此,只是……我只有五千多兵马,若是屯兵城外就无险可守,若蜀军半夜杀出,我岂不危险?”   “蜀军若敢半夜杀出,我正好求之不得!能将蜀军歼灭在城外,这就免去了攻城之苦,何乐而不为?”   司马绥哈哈笑道:“不过,听说蜀军才一万精兵,他们分守各城,自然不会轻易杀出。我大胆地兵临城下,就算不能吓退蜀军,也将有惊无险。”   司马泰稍一细想,同意了司马绥的方案:“既然如此,我就严整军容,大展旌旗,高歌猛进,吓跑乐城之蜀军!”   次日晨,司马绥与司马泰驻军城外,然后引一营兵马来到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城上兵卒整装待战,二人皆有不悦之色;   “城中守将何人?速速出来答话!”   蒋斌本就站在城头,他瞪着喊话的小卒,又将目光移到司马绥和司马泰身上,不屑地说道:“我说是谁呢,原以为是满宠胡遵之流,原来是两个无名之辈!尔等敢犯我汉中,可曾想过后果?”   “堂兄,我就说呢,这人没被吓走,原来是不认识咱们!”司马泰说罢,见司马绥并未答话,于是大喝道:“城上的蜀兵听着,你已被我重重包围!你等若放下兵器,开城请降,我家太傅必有重赏!否则,城破之日,人头落地!”   历史上的司马绥和司马泰,因为是宗亲的身份,两人皆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不过,此时的两人不过是领兵校尉,蒋斌自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你这两个无名小将,好生大胆!”蒋斌大声说道:“你等靠近城廓之时,本将未曾放箭射杀,是想让你帮我传话!你等回去告诉司马懿:我家陛下说过,他这辈子没有做皇帝的命!   如今,他连被追谥为皇帝的机会也没有!让他滚出洛阳,回河东养老去吧!哈哈哈!”   “无名小将!口出狂言!城破之日,本将必将你碎尸万段!”司马泰大声喝道:“你若现在就开城投降,本将还可饶你一命,休得执迷不悟!”   “你这两个死马!连攻城器材都没有,就敢口出狂言,何其可笑!”蒋斌说罢,哈哈大笑道:“别说本将不给你机会!现在,本将就给你机会!来人,送他一架云梯!我倒想看看,你敢不敢爬上城来!”   蒋斌说罢,大手一挥,两名兵卒依令而行,将一架云梯放至城下,蒋斌指着云梯说道:“全军听着,不许放箭!我倒想看看,哪个懦夫能把本将碎尸万段!”   云梯就靠在城墙边,司马绥和司马泰也不傻,自然不敢爬上城头,眼看城上的守军哈哈大笑,二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本将已经给你机会,你等不加珍惜,这就怨不得谁了!放箭!”   蒋斌所说的「放箭」,既不是普通的强弓,也不是蹶张弩,而是「床弩」的标枪!蒋斌一声令下,此面城墙上的四十架床弩应声齐射。   魏军本以为蒋斌是放普通的箭矢,纷纷举起木盾迎击,眼看数百枝标枪直挺挺地飞来,全都惊得面如死灰,根本来不及逃跑或躲避。   床弩射出的标枪,其威力实在强悍,它轻易穿透木盾,后方的兵卒应声倒地。眨眼间,一百多魏军已经阵亡。   司马绥回过神,却将身旁的司马泰倒在马下,小腿处汩汩地冒着血水,身上却不见标枪的踪影。   “堂弟!”司马绥惊恐地大喊道,担心城上守军再次射来标枪,急令全军退走。   “卧槽!”蒋斌愤愤地骂道,望着远去的魏军,再看看仍在转动绞盘的守军,无奈地摇摇头:“唉!床弩确实强悍,可惜……发射速度太慢,准头太差!下次瞄准一点!”   “诺!”   蒋斌往城梯处走了几步,又对城上的兵卒说道:“下次魏军再来,不用问话,不用答话,用床弩招呼就行!”   “诺!”   当夜,三里外,魏军大寨中。   撒上特效药粉,司马泰的腿被包扎好之后,再也没有出血。   然而,司马泰却哭丧着脸:“兄长,我这条腿……好像不能动了……伤口下方的部位也没有感觉,是不是要废了……呜……呜……”   “堂弟,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康复。”司马绥正色说道:“你记得吴国的周胤吧,他的伤比你还重,一瘸一拐地拖了好几年。最后……经过蜀军军医的治疗,现在不也活蹦乱跳?”   “堂兄,你也说了,要经过蜀军的军医治疗……咱们大魏,哪有医术高超的军医啊?   我听说……蜀国的那个蒋舒,他的手臂受伤之后,也是没有知觉……他们蜀国的军医,也没把他治好啊……”   “堂弟,你放心!我一定攻破乐城,活捉蒋斌,将他扒皮,为你报仇!”   “堂兄……你是说……我真要瘸了?呜……呜……呜……你就算把蒋斌千刀万剐,我的腿还是不能动,这哪算报仇啊……”   “堂弟,你跟蒋舒的伤不一样!”司马绥耐心地安慰道:“蒋舒手臂受伤,不能再提枪杀敌,你跟他不一样啊!就算这条小腿废了,仍然可以骑马征战!”   “堂兄,话是如此……只是……在征战时,要是我的战马被流矢射伤,又逢蜀军追来,这该咋办啊……”   “卧槽!还没上阵呢,你就在考虑怎么逃?哪有你这般打仗的?”   “堂兄,未思胜,先虑败嘛,我总得做好准备吧……” 第561章 江陵论政1   接下来的两日,司马绥派出多名哨探,很快就探清了汉中城周边的汉军部署,却因后续的粮草军械没有到达,只能屯兵乐城城外等待。   此时,江陵城治所的大殿内,蒋琬、费祎、顾雍、卻正等一众老臣,正被一群士族子弟群起而攻。   “听闻贵国即无丞相,也无太尉,朝中的政务体系如此混乱,确实应该选贤举能!本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任丞相一职。”   “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费祎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不悦地说道:“我大汉重用贤能,若公子确有真才实学,必得陛下重用。”   “你就是大司马费大人吧?”男子拱手行礼后说道:“贵国公开发布的榜文中,明确写着「不问姓名,不论出身,公开论政,选贤举能」,也写着贵国皇帝将亲自出席。   不过,我等未见贵国皇帝的大驾,只有几个大臣出席,是否有些草率?依我看来,贵国皇帝是不敢到场,还是别有所图?”   男子说罢,殿内发出一阵哄笑,不少人无奈地摇着头,议论声四起。   此人的穿着,一看就是放荡不羁的世家子弟,卻正厉声说道:“这位公子,我家陛下未曾到场,是为了让诸位没有顾忌,可以大胆地畅所欲言。不过,请本公子注意自己的言辞!”   男子正欲说话,另一个男子大声说道:“想必诸位都知道,自武帝始,察举贤才,征辟吏属,方使政通人和,国力强盛;   贵国以汉自居,先是废弃武帝之察举制度,再张贴榜文侮辱我等不如庶民,还敢说什么政务辩论,选贤举能,实在可笑!”   “这位公子所言极是!”另一个中年男子起身说道:“贵国以汉自居,正是废弃武帝之察举制度,这才造成朝纲混乱不堪!贵国自称以忠孝立国,却将「三年守孝」变为「三月守孝」,有何忠孝可言?   贵国任用女子为官,却不知「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此荒谬之举,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贵国以荒谬的「考试」选拔太学生,又以不学无术的庶人为官,诚为天下耻笑耳!由此可见,贵国无人矣!”   “贵国招降纳叛,穷兵黩武,强占他国土地,却不思仁政和德政,这与暴秦有何区别?贵国皇帝不思悔误,反而以不学无术的庶人嘲笑天下贤能,岂非为政之道?”   “诸位,你们恐怕是误会了!”蒋琬正色说道:“我大汉的榜文写得非常清楚,此次是「政务辩论」,察举善长政务之贤能,而非治国之道的辩论……”   “蒋大人,这就是贵国自相矛盾了!”又有一个男子大声说道:“善长处理政务者,必是贤才,有贤才方能治国;然,贵国以庶人处理政务,又以庶人嘲笑天下贤能,岂是察举贤才之道?   贵国大言不惭,让我等与庶人出身的太学生平起平坐,还与其辩论政务,简直将各界名士贤能视为粪土!这就是贵国察举贤才之道?”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又出身何地?”蒋琬正色问道。   “蒋大人,贵国的榜文中明确写有「不问姓名,不论出身」,本公子是何出身,不便相告!”   “这位公子,你不敢自报姓名和出身,莫非……是怕比不过庶人出身的太学生?怕给自己祖上丢脸?”   蒋琬呵呵笑道,立刻又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我再说一次:此次是「政务辩论」,并非治国之道的辩论!请诸位分清楚「政务处理」与「治国之道」的区别!   此次只论「政务」,是以政务处理能力选拔贤能,不是让诸位质疑我大汉的治国之道,也不是让诸位质疑我大汉的选贤之道!”   “蒋大人!你身为大司徒,竟然执迷不悟!”   刚才说话的男子转过身,向殿内众人拱手行礼,然后大声说道:“想必诸位也看见了!堂堂一国之大司徒,以目不识丁的庶人处理政务,不仅不思悔改,还敢侮辱天下名士,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刘闪见几个大臣镇不住众人,正欲现身出席,朱熹却示意刘闪稍安勿躁,然后步入大殿。   “侮辱你又如何?”朱熹瞥了一眼这个锦衣男子,不屑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此次政务辩论,我大汉是选拔各州郡的政务处理贤才,只需要识字即可!   我大汉需要的是「做实事」的人才,而不是吟诗作赋的「文人雅士」!   在我看来,你以名士贤才自居,只会空谈治国之道,毫无真才实学!   别说治国,你连治郡、治县的才学都没有,却在此高谈阔论,自取其辱,何其可笑!”   “这位大人,你在汉国身居何职?竟敢轻贱我等?”   “本官姓朱名熹,出身庶人,现为大汉丞相长史……”   “哈哈哈!你们汉国连丞相都没有,你这丞相长史,恐怕是个虚职吧?不过也对,你乃庶人出身,能混个虚职也不错,哈哈哈!”   “我大汉前丞相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无人能出其右!因此,在我大汉,自诸葛之后再无丞相,由大司徒代为处理丞相府事;你连郡、县级的政务处理能力都没有,朝中之事,容不得你指手画脚!”   “好你个朱熹!拿着鸡毛当令箭!本公子五岁识字,饱读圣贤经典二十余年,你竟敢辱我?”   “刚才,几位大人已经多次重申,此次的「政务辩论」,实为考察诸位的郡、县级政务处理能力;   本官侮辱的不仅仅是你一个,而是殿内所有的妄人!   所谓「朝政」,乃朝廷之政务!以我观之,在座的二百多位「高士」,自视无人能及,只会泛泛而谈飘渺的治国之道!若要处理政务,皆不如庶人出身的太学生!”   “姓朱的!别以为你在朝为官,就敢小瞧天下贤士!我等哪里不如几个庶人?”   “你等是否比得上庶人,一试便知!”朱熹说罢,抬出一筐竹简,然后说道:“这是吴国败亡之前,庐江郡皖县近年来的政务处理公文。今日,在这大殿之上,你们这些文人雅士就与太学生比一比,针对此县县令的政务处理能力,发表各自己的意见,大家以为如何?”   朱熹说罢,殿内一片议论和唏嘘之声,那些世家子弟纷纷表示不屑,也有人提出质疑:“朱大人,这些政务处理公文,想必……贵国的太学生早就看过吧!这与贵国的考卷泄密之事如出一辙,有何公平可言?”   此人说罢,殿内一阵附和之声,朱熹板着脸说道:“既然……你认为这些公文已被太学生看过,那咱们就换一个县的公文,你以为如何?”   “自然可以!不过,这些公文是否提前泄密,恐怕谁也无法保证吧?”   “哦?依你之见,如何才能保证没有泄密?”   “朱大人,恕我直言:不论贵国的县府公文,还是吴国以前的县府公文,你们的太学生都可能提前参阅!   若要公平,只能调取魏国各县的公文,再由双方公开论证,这才能让天下人名士信服!”   朱熹的脸色有点难看,此人向殿内众人拱手致礼,然后接着说道:“诸位,实不相瞒:鄙人卫实,出自河东卫家;家父卫觊,先为司空府属吏,后历任茂陵县令、治书侍御史、侍中等职,文帝继位后被拜为尚书,封为阳吉亭侯,负责监修国史和谏议朝政;   家父十一年前病故之后,家兄卫灌承嗣父爵,继续在朝中和军中任职;   鄙人不喜功名,犹如闲云野鹤,周游各国数年;   今,鄙人有幸获得广陵郡淮陵县府之政务公文若干,就由诸位名士参详参详,大家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另一个男子说道:“广陵郡仍属魏国,淮陵县县府的公文,我等皆未参阅,你们的太学生并未看过。如此一来,必保论证之公平!卫兄之意,鄙人深表赞同!”   “如此甚好!双方以魏国县府之政务公文加以论证,实为公平之举,相信大家都没意见吧!”   几人附和一番,殿内一百多人全都表示赞成,朱熹与蒋琬、费祎等人低声议论一番,同意了卫实的要求。   “朱大人果然爽快!”卫实略有佩服地说道:“既然你们只有五个太学生,咱们这边就推举五人应战……”   “不必!”朱熹自信地说道:“我大汉的太学生,个个都有真才实学,你们二百多人也不必推辞,一起上就行!”   “甚好!你们这些庶人出身的太学生,自以为识得几个字,就敢挑战天下贤能,简直自取其辱!”卫实说罢,命人将一筐竹简抬到蒋琬跟前。   蒋琬也不犹豫,随手拿起一捆竹简,拆开后念道:“黄初三年三月,城东左氏入团山打猎,半月未得还,妻携幼子左喆寻之,未果,案至县府,未得察;   黄初五年夏,樵夫鲁氏于洞中发现骇骨,遂报于县府;   三日后,舍吏勘验,寻遍三里,未见左腿壮骨,鉴为猛兽所害;次日,令左喆刺血以灌之,沁入其骨,遂以为亲,寻回葬之。案结。”   蒋琬念罢,察看再无纰漏,然后又念了一遍,放下竹简,环视殿内众人:“诸位以为,县令的处置方式,是否得当?”   殿内静了半晌,一个锦衣男子上前说道:“鄙人姓荀名肸(xī),出自颍川荀氏,祖父乃「荀氏八龙」之荀爽;以吾观之,此案中,县令的处置方法并无不妥:团山位于淮陵之东南,方圆二百余里,其间丛林茂盛,多有野兽出没;   骸骨现于洞中,且三里内不见左腿骨,可见其死前已受重伤,必是被猛兽叼入洞中;   既然左喆已经滴骨认亲,可确认亲子关系,令其带回父亲骸骨安葬,合情合理。”   “荀公子,此言差矣!”另一个男子起身说道:“鄙人姓卢名皓,出自范阳卢氏;家父卢珽,现任魏国泰山郡守;祖父卢毓,初为文帝门下赋曹,现任尚书仆射兼光禄大夫;鄙人以为,此案中,左氏非猛兽所害,很可能死于他杀!” 第562章 江陵论政2   卢皓说罢,殿内众人略有骚动,他继续说道:“诸位,左氏若被猛兽所害,其身上各处软骨、四肢小骨也应该有所缺失,不应只缺左腿壮骨;   再者,若确为猛兽所害,洞中应该还有其他人或其他动物之骇骨,不应只有左氏之骸骨!所以,鄙人以为,左氏必被他人所杀,然后砍去左腿,再藏尸于山洞之中。”   “不错!卢公子言之有理!”另一个男子起身,拱手说道:“鄙人出自襄阳蒯氏,贱名不足挂齿。鄙人也以为,县府的结案有些草率!左氏很可能被人害死于山洞之中,然后被砍去左腿,伪造出猛兽所伤之假象。”   蒯氏男子说罢,殿内议论声四起,皆认为左氏是被他人所杀,正中的蒋琬、费祎、卻正等一帮老臣也点头同意。   少时,卫家男子说道:“朱大人,你也看到了,我等皆认为县府的处置多有草率,认为左氏是被他人所杀;   你的几个太学生,他们从未发表意见!现在看来,他们必会附和我等的意见吧,哈哈哈!”   几个太学生商议一阵,然后一个姓冯的太学生站起身,向众人行礼后说道:“鄙人姓冯名闯,出于庶人。咱们也认为此案另有隐情,认为死者是被他人所杀,县府的结案确实草率!”   此时,恐怕只有暗处的刘闪,以及殿上的朱熹听明白了冯闯的话,他称骸骨的主人为「死者」,并未称其为「左氏」!   二百多人皆满脸的不屑,朱熹笑着鼓励道:“不错,继续说下去!”   “诸位,死者的骸骨藏于山洞之中,早已干枯疏松,任何人的血滴于其上,都会沁入骨中;   反之,刚死不久之骨,它的表面有一层骨膜,其内部水份未曾丢失,就算至亲的血滴于其上,也不会沁入其中。   因此,我等以为,山洞中的骸骨,既可是左氏,也可能不是左氏,此案确有隐情!”   “你……你等……竟敢质疑滴骨认亲之法?”荀肸指着几个太学,咬牙切齿地问道:“滴骨认亲之法,早就被各地县府广泛使用,岂容你等质疑?”   “荀公子,你说得没错,我等就是在质疑!”冯闯正色说道:“滴骨认亲,以及合血认亲之法并不可靠,不能做为断案之依据!”   冯闯说罢,殿内一阵唏嘘和指责之声,冯闯面不改色地说道:“滴骨认亲,因条件所限,此时无法难证。不过,只需有一碗水,要验证「合血认亲」之法不可靠,这也不难!”   “不错!合血认亲和滴骨认亲,这两种方法皆不可靠!不能做为断案之依据!”   朱熹说罢,命人取来十几个碗,然后当众装满清水,置于大殿中央的案上,然后说道:“诸位若是不信,可刺破手指当场试验。若验出荀家、卫家、崔家之间有血亲,这很正常;若测出你们的至亲之间的血不能相融,这也很正常。”   朱熹说罢,很多人都上前验证,朱熹示意后,蒋琬又取出一捆竹简,朗声念道:“黄初三年五月,老妇秦氏暴毙家中,其子华氏当夜赶回,疑母为人所害,遂报案于县府;   舍吏赶往华家,银针试遍桌上之餐食,确认煮鸡蛋中含有剧毒;   次日,经严加审讯,华氏之妻吕氏承认下毒,画押伏罪,三日后斩于市,案结。”   蒋琬连念两次,殿内仍是骚动和议论之声,众人对合血认亲之事大惑不解。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卫实不可置信地盯着碗中,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荀肸,疑惑地问道:“莫非……吾儿并非亲生?莫非……荀肸才是本公子的儿子?”   “放屁!”荀肸厉声喝道:“你家夫人有没有在外乱来,本公子不敢保证!不过,你与本公子的血能相融,说明你是本公子的亲生儿子!”   “胡说八道!”卫实指着荀肸喝道:“本公子比你大五岁!怎会是你儿子?你是我儿子还差不多!”   “卫公子,你看,你快看!”崔家男子指着碗里哈哈笑道:“你儿子的血,竟然与本公子相融!哈哈哈!敢问你家夫人是姓甚名谁?相貌如何?本公子好好回忆一下,是否曾经与她……”   “放屁!”卫实大声喝道:“我家夫人生于河东,长于河东,自从嫁于本公子,她从未出过府门一步!怎会与你清河姓崔的有染?”   “卫公子,这可不一定哦。”崔氏男子呵呵笑道:“十二年前,本公子曾到河东一行,其间,曾在青楼拉过铺……”   “放屁!你家夫人才是青楼女子!你全家女人都是青楼女子!”卫实愤愤地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儿子才七岁!你十二年前到青楼拉铺,与我儿子有何关系?再敢胡言乱语,本公子撕烂你的嘴!”   “卫公子……这……万一我儿子是哪吒呢……”   “卧槽!你欠揍!”卫实怒发冲冠,抡起拳头就往崔氏的头上招呼,却被身旁的几人拉住。   “大家稍安勿躁,不必争吵!”朱熹大声说道:“本官已经说过,滴骨认亲、合血认亲之法并不可靠!不能做为认亲和断案的依据!”   殿内稍稍安静下来,一位老者说道:“朱大人,这两种认亲之法,早在各地治所广泛使用,已是各郡、县官员办案的主要依据,你如何知道此法不可靠?”   “这位先生,实不相瞒!”朱熹如实说道:“在我大汉的大学科谱教材中,清楚地载着:人体的血液有四种常见类型,类型相同者就能相融。不过,每个人到底属于哪种血型,暂时还无法判定。”   老者点点头,众人奇怪地盯着几个太学生,蒋琬又捧起竹简,念了两遍其上记载的案情。   这一次,殿内众多的士族子弟变得聪明了许多,他们低声地议论一番,达成共识之后,卫实说道:“朱大人,我等将自己的意见写在白绢上,你们太学生也写在白绢上,然后交由蒋大人公开诵读,你以为如何?”   “此法甚好,就依你们之意!”朱熹自然不会拒绝。   少时,蒋琬拿起案前的白绢,大声说道:“以卫公子为代表的各界贤才以为,此案中,老妇秦氏中毒身亡,此乃事实;然,其媳吕氏,并非是唯一的下毒者,县令恐有屈打成招之嫌,此案结案草?,有待商榷。”   蒋琬说罢,又拿起另一张白绢:“我大汉的太学生认为,老妇秦氏之死,很可能不是中毒,而是猝死,县府确有屈打成招之嫌;县令极可能致吕氏含冤被斩,理当重罚。”   “不错,不错!你们太学生全都眼瞎了!”卫实呵呵笑道:“案卷写得非常明确,银针探之,煮蛋中含有剧毒,这不是中毒身亡又是什么?当然,要在煮鸡蛋中下毒,手法非常高明,极可能是外人或其媳吕氏为之;   此案中只审过吕氏,并未审问盘查他人。因此,县令有先入为主,屈打成招之嫌。”   “不,并非如此!”冯闯站起身,大声说道:“银针试毒,遇到粗制的砒霜,因其含有少量的硫化物,所以针银会发黑;不过,银针只能试出此种毒物,却不能试出其他毒物;   当然,几乎所有的煮鸡蛋,放置越久,其间含有的硫化物浓度就越高,仅以银针探试,不能说明鸡蛋中含有剧毒!”   “是么?真是无知者无畏!”卢皓哈哈大笑道:“本公子听不懂你们说的话!不过,依照你们的意思,以银针试探鸡蛋而发黑,却不能证明其有毒,本公子没说错吧?”   “不错!可以这么说!”冯闯肯定地说道:“若是你们不信,可现场煮几个鸡蛋,就算银针试探发黑,我也能当众将其吃下,绝不会中毒身亡!”   “唉,本公子认输了,认输了!算你狠!”卢皓哈哈笑道:“你等为了赢我,竟然不惜以命相拼,仅凭这一点,本公子就自叹不如,哈哈哈!”   “不,冯闯说得对!”朱熹正色说道:“鸡蛋的蛋黄中含有硫化物,银针探之必会发黑,这并非是有毒。在案卷中,银针试探其他食物并未发黑,说明吕氏没有下毒!   秦氏之死另有原因,吕氏极可能是屈打成招。此次论政,仍是太学生获胜!来人,立刻煮鸡蛋,当场验证!”   朱熹说罢,殿外很快就架起锅釜煮鸡蛋,殿内鸦雀无声,蒋琬又拿起一捆竹简,打开后念道:“黄初四年十月,赋曹李诜,于江边建竹仓十座,径五丈,高一丈,以屯稻谷;十一月,上缴国库十一万六千斛;   次年一月,本县贼曹、吏曹、税曹联名弹劾李诜贪污;经核验,赋曹李诜,上次粮食数量无误,无贪污行为。案结。”   “卧槽!本公子最怕这个!那个谁,仔细算一算!”   卫实说罢,又将头扭向殿外,目不转睛地盯着火上的锅釜。   几乎在眨眼之间,几个太学生就将白绢交到蒋琬手中,大约一刻钟后,一群士族子弟计算无误,这才犹豫着将白绢交给卫实,然后呈上去。   蒋琬正要念出双方的结果,几个侍卫取来十几根银针,剥开鸡蛋后,分别探之,蛋黄处银针发黑,蛋白处则无变化。   几个太学生各自拿起一个鸡蛋,然后问道:“卢公子,崔公子,卫公子,你们……要不要也尝尝?”   “呃……不用了,你们慢慢吃!本公子看看就行,你们随意,不必客气!”   “蒋大人,你可看清楚了!这几个太学生自己服毒,若是暴毙,这与咱们无关吧?”   “与你无关,尽管放心!”蒋琬说罢,拿起白绢说道:“以卫公子为代表的各界贤士认为,李诜多上交稻谷三百斛,这乃计量误差,无贪污行为;   太学生认为,李诜少上交稻谷五千一百斛,不应有如此大之误差,必有贪污行为!”   “蒋大人,朱大人!”卢皓正色说道:“若说一刻钟后,这些太学生仍未暴毙,前两轮我等甘心认负。不过,这一次则不同,此案的实质,属于《九章算术》中的基本技法,我等已经审核多次,绝无差错!”   “不,卢公子!”一个衣衫朴素的少年起身说道:“此轮论政,就算太学生没有赢,你等也必输无疑!”   “绝无可能!我等已经计算多次,绝不会有错!”卢皓不屑地打量着这个少年,哈哈笑道:“敢在此地大放厥词,你姓甚名谁?出身何地?”   “草民姓刘名徽,庶人出身,来自济南郡邹平县。前两轮论政,太学生确实技高一筹;这一次的论政,鄙人能确定,你等必输无疑!”   “不错,本公子也能断定,你等必输无疑!”另一个锦衣少年起身说道。   “哦?又来一个小不点!你又是谁?出身何处?”   “鄙人姓陆名抗,出于吴郡陆家。”陆抗冷笑道:“你等的计算方法没有错,却取了「径一周三」做为圆周率,误差实在太大,你们铁定错了!”   “吴郡陆……陆……家?你……你父亲是陆……陆逊?”   “卢公子,此次政务辩论不论出身,这与鄙人的父亲是谁并无关系,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第563章 两个「泰山北斗」……   刘徽出身于庶民,他指出卢皓等人计算错误时,卢皓自然嗤之以鼻;   陆逊的年纪比刘徽还小一岁,但他毕竟出身于士族,他明确指出卢皓取了「径一周三」的圆周率,卢皓有些不谈定了。   自秦汉以前,人们计算圆的面积或圆柱形物体的体积之时,都是以径一周三做为圆周率,也就是「古率」。   然而,在实际的操作中,人们发现「古率」的误差太大,圆周率应是「圆径一而周三有余」。可惜的是,究竟「余」了多少,意见并不统一。   “刚才,陆抗和刘徽说得没错!以卫实为代表的各界贤士,其计算方式没有问题,却用了错误的古率,造成的误差太大!”   朱熹正色说道:“经过本官的复核,太学生的计算方式更加准确,赋曹李诜,正是利用了实际屯粮与计算误差太大的漏洞,上少交了五千余斛!”   “朱大人,此言差矣!”卫实狡辩道:“自秦代开始,数百年前,都是采用周一径三的圆周率!就算我等计算出的误差太大,你也不能证明太学生的计算就准确!”   “不,只用简单的方法,稍稍反推就能证明。”朱熹自信地说道:“来人,去殿外画一个径为一丈的圆圈,咱们只需测量此圆的周长,就能发现太学生的计算更加准确。”   朱熹所说的「径一丈」,是指的直径为一丈的圆。侍卫在殿外画圈时,朱熹详细解释道:“竹仓十座,径五丈,高一丈,其总容量为196250立方尺,按照每百斛稻米的体积162立方尺计算,十座竹仓的屯粮总量,应该为十二万一千一百余斛;   若按径一周三的古率计算,十座粮仓总容量为187500立方尺,屯粮总量为十一万五千七百斛;李诜上交屯粮十一万六千斛,他确实贪污五千一百斛!”   朱熹说罢,见殿外的圆圈已经画好,于是说道:“大家现在就可以出去测量:若按径一周三的古率计算,此圆的周长应为三十尺;   你们测量之后就会发现,它的实际周长大约是三十一尺四寸!也就是说,太学生采用的三圆周率更加准确。”   刘徽说罢,那些士卒子弟半信半疑,好几人前去实际测量,多次复核直径与周长,确实如朱熹所说,圆的周长更接近三十一尺四寸,与三十尺的差距甚大。   此时,殿内的士族子弟全都哑口无言,蒋琬又拿起一捆竹简念道:“黄初二年秋,经清点,本县有桑七千四百株……”   “蒋大人,请稍候!”卫实拿起案上发黑的银针,看了看几个毫无异样的太生,犹豫着拿起一个鸡蛋,当众将其吃下。   “既然太学生敢吃,他们敢以身试毒,本公子也敢!若是一刻钟后,本公子仍没有毒发身亡,本公子便认输!”   卫实看了看其他的士族子弟,叹了口气后说道:“县级之常见政务,这些处理起来确实简单,我等却漏洞百出,谈何治郡?谈何治国?”   此时,许多士族子弟都低着头,卫实退回自己的坐席,若无其事地笑道:“当然,只是本公子向太学生认输,你们若是不服气,还可以继续!本公子看看就行,顺便向太学生多多学习!”   殿内又传出轻微的议论声,几十人愤愤地离去,卢皓起身问道:“朱大人,我等皆是从小习文,太学生出身于庶民,他们就学了两三年,为何会这样?”   “诸位都知道,在春秋时期,只有世家大族的子弟可以入学。孔圣人提倡「有教无类,因才施教」,自此之后,庶人平民也可入学。   然而,真正有机会入学、有机会为官的庶人实在太少,也就形成了庶人子弟不如士族子弟的假象。   我大汉新办的小学和大学,皆是遵循孔圣人「有教无类」之理念,所有人不论出身,皆可入学。”   “当然,我大汉的太学要经过考试,甄选出优秀的大学生继续深造,这也是基于孔圣人「因才施教」的理念;   如今的大汉,太学分为政科、军科、技科和医科,每一个优秀的大学生,都可根据自己的特长和喜好,选择适合自己的科目入学。”   “不错,朱大人所言甚是!”蒋琬接着说道:“此次政务辩论的目的,并非在庶民太学生和士族子弟之间分出胜负,而是借此告诉天下人:我大汉的太学,可以培养出优秀的人才!   我大汉的所有学校,不论魏国人还是吴国人,任何人都可以就读!   当然,我大汉的太学,要系统地学习各科知识,只有优秀者才能完成学业。   因此,太学生要经过考试才能入学;在考试的过程中,绝不会有试卷泄密之事发生!”   蒋琬说罢,拿出一叠白纸,继续说道:“这是去年太学入学的选拔考卷,附有解题方法和标准答案,只要是大学生中的优秀者,都能轻松完成;   年初时,有人指责考卷泄密,这确实是无稽之谈,诸位若有兴趣,可以慢慢研究;   本官再说一次:我大汉的太学面向所有人开放,不论是魏国人还是吴国人,不论出身于庶人还是士族,只要能通过考试,都能进入太学!”   看着一群士族子弟上前疯抢考卷,刘闪舒了一口气:自己的目的总算达到了!那些士族子弟,他们有着根深蒂固的优越感,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还是会看不起庶人子弟,暂时也不会进入太学。不过,至少从现在起,他们不敢轻易地抵毁现有的太学。   “陛下,你……一直在注意着那个叫刘徽的少年。难道……他有何特别之处?”   “向将军,朕在教材中设定的圆周率是3.14,这一点,所有的大学生都知道。不过,从来没人研究过它为何是3.14,也从来没有人质疑过。”   “陛下,莫非……这个数值并不准确?”   “不,它很准确,至少比「径一周三」准确多了!”刘闪呵呵笑道:“刘徽是魏国人,他必是发现了大学教材中的圆周率,这才特意前来。”   “陛下的意思是……”   “向将军,朕想与刘徽单独谈谈,你给朕安排一下。”   “陛下,他……现在才十五六岁,应该还没上过太学吧?那些教材都是陛下编的,陛下能跟他谈些什么啊?”   “许多东西,朕只能跟他谈,也只有他才有兴趣!比比如割圆术,比如勾股定理的证明,比如数列、极限、微积分、空间解析几何与线性代数、常微分方程等等,还有很多很多,朕都没写到教材里面。   这些东西啊……唉……朕也学得稀里糊涂,早就忘得差不多,让他去慢慢研究。今日,朕就做一次圣人,让他站在朕的肩上!”   “站在陛下的肩上?”向宠大惊,谨慎地问道:“陛下,除了宫里的小皇子和小公主,谁敢如此大胆?”   “科学的尽头是数学!数学理论的研究发达的国家,其科学也不会差!”刘闪自言自语地说着,他没法跟向宠解释太多,正色说道:“照办就行!”   “呃……诺……”   殿内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也有人围着几个太生议论着什么,另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犹豫不决,脸上多有失望之色。   “蒋大人,听闻贵国的太学之中,有专门的「医科」。今日所见之太学生,皆是出于政科,不知……哪能见到医科的太学生?”   此人身着青衣,完全不像士族子弟那般打扮,也不像普通的庶民百姓,眉宇间多有孤傲之气,说话时却彬彬有礼。   “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为何要寻找医科之太学生?”蒋琬奇怪地问道,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药味,赶紧说道:“这位公子可识医理药理?可是出于医药世家?”   “草民皇甫谧,祖籍安定郡,听闻贵国有专门的医科太学,特意前来讨教。”   “皇甫谧?”刘闪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全身一震,未及多想,匆匆步步殿内。   今日的政务辩论,并未引来真正的治国名士,却引来数学界、医学界的两个「泰山北斗」,刘闪如何能不欣喜?   “陛下……”   “不必多礼!”刘闪止住正欲行礼的几个大臣,欣喜地问道:“这位公子,你就是皇甫谧?”   “呃……陛下……”皇甫谧赶紧行礼,支支吾吾地说道:“草民久居山中,寂寂无名,陛下……难道……”   “久闻皇甫先生大名,甚是仰慕!今日一见,甚感欣慰。若先生能担任太医令,能到成都教授太学生,必是万民之福!”   刘闪说罢,几个大臣满脸的愕然,皇甫谧也感到不知所措:“草民不学无术,内心甚是彷徨,正在遍求名师,遍寻古籍,哪敢担任太医令……”   刘闪自然知道,皇甫谧在成名之后,多次拒绝朝廷的征辟,终身未曾入朝为官。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他以超常的毅力,耽玩典籍,著书立说,终于成为针灸学公认的泰山北斗,为后世的医者所敬仰。   然而,据史书所载,皇甫谧在四十二岁时,才开始攻读医学并撰集《针灸甲乙经》;   等到四十六岁时,他才成为名声鹤起的著名学者;   现在的皇甫谧,他才二十五岁!   此时的刘闪,他并不知道皇甫谧的「大器晚成」,认为他看淡名利仕途,这才拒绝自己的邀请。   因此,刘闪做出一个奇怪的决定:就算皇甫谧看淡名利,也要想方设法将他弄到成都。   其实,皇甫谧能到江陵,这也是巧合。   皇甫谧为几人治疗期间,王平经常说起成都的医科太学,也提起成都药厂生产的各种奇药,在那个时候,皇甫谧就萌生了到成都一访的打算;   皇甫谧首先来到江陵,也是从王平口中得知政务辩论之事,期待着见一见医科的太学生,一鉴真伪。   因此,也可以说皇甫谧是被王平无意间诓骗而来。   刘闪眼珠一转,正色说道:“皇甫先生,这个时代名师难寻,多隐于蜀中的山川幽谷之间,至于能否遇到,能否获得指点,这要看个人的缘份;   若说古籍,我大汉的医科太学中多不胜数,皇甫先生可随意查阅,也可与太学中的名医交流探讨。”   刘闪说罢,皇甫谧眼中多有欣喜之色:“陛下,那些典籍,草民真能随意借阅?”   “君无戏言!”刘闪郑重地说道:“皇甫先生,我大汉皇宫中的医卷,以及华佗的部分医卷,还有张仲景的全部医卷,这些全都珍藏在医科的太学之中,每部医卷都有手抄本,所有太学生都能随意查阅,若是皇甫先生愿意前往,朕求之不得。”   看皇甫谧的神情,他自然有所动心,刘闪顺势说道:“皇甫先生,若是愿意,朕可派宿卫兵,护送先生往成都一行。”   “这……草民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惊动了陛下,实在是罪过……罪过……”   “朕早闻先生之才,能请到先生,乃我大汉百姓之福,先生何罪之有?”刘闪呵呵笑道,对于请到皇甫谧欣喜不已。   “陛下……”朱熹靠向刘闪,低声说道:“今有太原王氏商旅王默,对医科太学生治死其小妾一事,诣阙上表,请陛下禀公断案。”   刘闪自然明白,朱熹报说的「诣阙」,实际就是告御状,这个时代很少发生这种事情。   “太学生?治死他的小妾?这到底咋回事?”刘闪接过奏表,未及细看,殿外的大院内突有骚动之声。   刘闪走出几步,却见那些士族子弟全都去而复返。   向宠上前禀报道:“陛下,王默在院内张贴榜文,据言我医科太学生许氏,因开错药方,致使他的妾室因误诊身亡,南郡太守费观对许某多有袒护,他请求陛下禀公断案。”   “这家伙!他还真会挑时候!他到底是何来历?现在的南郡太守又是谁?”   “陛下,这个王默,他出身于太原王氏,是王昶的侄子;现任的南郡太守,正是大司马费大人之子费恭。”   朱熹谨慎地说道:“陛下,王默此举很是阴险,他借着小妾之死,既将矛头指向了费大人,也指向医科的太学生,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医闹!必是医闹!真没想到,这个时代就有医闹!若不是有二百多人在这里,朕真想一砖拍死他!”   刘闪愤愤地说道:“宣王默上殿!”   来福没听懂前面几句话,却听懂了最后一句,急忙去宣王默。   少时,二百多士族子弟全都回到殿内,静看着王默导演的好戏。 第564章 逃出升天   “王默,你说太学生许鹏治死你家小妾,有何依据?”   “陛下,本公子虽为魏国人,却是来往于永安城的商旅;两日前,本公子之妾张氏,被太学生许鹏误诊致死,贵国太守费恭在审案期间,与庸医串通一气,草菅人命!   陛下若有偏袒,若继续包庇杀人庸医,必会让各路商旅寒心!今,二百多各国贤士拭目以待,还请陛下禀公论断!”   王默并未回答刘闪的问题,而是一口咬定太学生误诊,再借助殿上的二百多士族子弟向自己施压,其目的非常明确。   刘闪的嘴角动了动,暂时没有说话。   在刘闪看来,王默确实很聪明!正如朱熹所说,他用一个小妾之死,将矛头指向医科太学生的同时,也将矛头指向了费祎。   这个时代,并没有科学的尸检方法,很难定性张氏的确切死因。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王默一口咬定许鹏治死病人,许鹏很难拿出证据替自己辩白;   因此,刘闪若想维护许鹏,就要找出张氏的确切死因,必须拿出有利的证据证明许鹏没有误诊。否则,很难让众人信服。   “王默,你家小妾张氏何时患病?何时就诊?”刘闪正色问道。   “陛下,四日前,贱妾在竟陵患病,前日行至江陵就诊,当夜服下许鹏所开之药方,随后腹痛难忍,于昨日辰时身亡;   当日案至江陵,费大人看了医方之后,认为许鹏无罪;本公子自然不服,诣阙上表,请陛下圣裁!”   “按照汉律,你应该首先向县府报案,若对县府的判法有疑,再由太守重新审案,你可有向江陵县府报案?”   “陛下,本公子好歹是太原的大族,江陵的小小县令,岂能接本公子妾室之命案?”   王默说罢,刘闪从主观上看来,王默的时间算得刚刚好!   若由县府先行审案,至少会耽误一到两天时间,不可能在昨日午时之前,将案件及时转到费恭手上。所以,他选择了越级报案。   “朱大人,我医科的太学在成都,此时并未放假,许鹏为何会在江陵?”刘闪奇怪地问道。   朱熹接过费恭递上的案卷,阅后说道:“陛下,许鹏乃江陵人士,家中长子;两月前父亲去世,回家料理后事,正处守孝期间,所以没有返回成都。”   刘闪点点头,然后问道:“许鹏何在?他开的药方何在?王默又是从何处抓药?”   “陛下,许鹏开的药方是小柴胡汤;由王默的家丁自行到城中「济民堂」抓药;费大人认为许鹏并未误诊,已将其放回家中继续守孝。”   朱熹说罢,刘闪看完案卷,发现很多记录并不详细,于是问道:“王公子,许鹏只是医科的太学生,他并未开在江陵开设诊堂;江陵城中有好几个诊堂,你为何不去诊堂,反而找守孝期间的许鹏诊病?你又如何知道许鹏?”   “陛下,江陵城中皆有传言,说许鹏是南郡唯一的太学生,医技精湛;听闻其守孝在家,本公子便命人上门求诊;   然,传言中医技精湛的太学生,竟然误诊致人死亡,太守大人还刻意包庇,请陛下明断!”   “你家小妾,她是自行前往许家求诊,还是由许鹏来你府上诊病?”   “陛下,许鹏乃是男子,贱妾岂能前往许家诊病?当时,由贱妾的奴婢口述病情,由许鹏开具药方。”   刘闪大致了解情况后,正色说道:“此案疑点重重,朕必会详加查证,三日后公审此案;若许鹏确有误诊,必给王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退堂!”   “陛下贤明,王某佩服,谢陛下圣恩!”   ……   后殿,一群大臣齐聚一堂,脸上多有忧虑之色。   “陛下,微臣询问过许鹏,也询问过城中的医者,王家奴婢口述的张氏之病情,乃是寻常的「热入血室」之症;   微臣也查过,许鹏所开医方出自《金匮要略之妇人三篇》,王鹏只是开具医方,并未抓药。所以,微臣判定王鹏无罪,令其归家继续守孝。”   “费大人,朕相信许鹏没有误诊,你也没有误判此案,王默是在故意找茬!”刘闪肯定地说道:“他的目标,仍是我大汉的太学生,仍是我大汉的官员选拔方式!”   “陛下,要证明许鹏没有误诊,要让各届名士信服,仅凭《金匮要略》远远不够啊!”   “蒋大人,你说得没错!”刘闪自信地说道:“朕特意留了三日时间,应该能查到些东西。”   “可是……陛下,三日远远不够啊!”费恭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我很难找到有利的证据!许鹏在守孝期间,从未见客,这几日,他唯一见过的人,就只有王家的家丁和婢女。”   “不,三日的时间足够了!要破此案,得用非常之法。费大人,张氏身在何处?”   “陛下,昨日审案之时,微臣提出查验尸身,却被王默拒绝;昨日正午,张氏已被入棺下葬。”   “如此迅速,必有古怪!”刘闪对向宠说道:“立刻派人找到张氏,将其尸身带回,不要打草惊蛇!”   “诺!”   “陛下,这是……”   “活人可有妄言,死者不会说谎。王默绝对想不到朕会掘棺取尸。要破此案,只能从张氏的尸身入手。”   刘闪说罢,众臣皆惊愕不已:在这个时代没有「开棺验尸」的说法。若有命案,除了常规的银针探喉,以及目视尸身的伤情之外,没有科学的检验方法。   当然,不论在朝廷官方还是民间,掘人棺木都是大忌,除了曹操的「摸金校尉」之外,若无血海深仇,绝不会随意掘人棺木。因此,正如刘闪所说,王默绝对想不到有人会开棺取尸。   “费大人,王默现居何处?”   “陛下,王默的船队从樊城而来,在竟陵转入扬水,暂居江陵城中妙音阁,几日后应该会去往永安城。”   “甚好!向将军,你派人暗中跟着他,再派人监视其住所,特别是他的家丁和奴婢;若有可疑情况,可秘密将其带回。”   “诺!”   当日傍晚,徐州,彭城郡,留县。   在这片一百多里长,二十里宽的狭长湿地中,一个忠心的小卒拖着木板,已经在泥沼中徘徊了十几日。   木板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郭淮,也躺着不省人事的王雄。   “郭将军,王将军,这一次……好像终于走对了!泥沼越来越浅,咱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王雄迷迷糊糊中听到「出去」二字,艰难地抬起头,喉咙动了几下,始终没能发出声音,很快又虚弱地躺下;   前方的小卒仍在拖着木板艰难前行,自然没到注意苏醒的王雄。   “郭将军,王将军,前面有条大河,这应该就是泗水吧!”   小卒欣喜地放下绳子,大步来到河边,咕咕咕地喝饱之后,打了一壶清水,逐次喂给郭淮和王雄。   十几天以前,魏军被汉军三面包围,郭淮和王雄不愿被俘,率军冒险进入这片湿地,暂时躲过了汉军的追击。   郭淮毕竟是军中的骨干将领,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大批魏军退入湿地之后,郭淮下令在其间停留几日,待外围的汉军撤走后再出去。   然而,这些魏兵早就饿得不行,他们在泥沼中寻不到吃的,纷纷违令逃出,其中一部分被汉军俘虏,另一部分侥幸逃出升天。   几日后,郭淮可能是生吃了太多有泥鳅、鳝鱼、青蛙或螃蟹等物,开始上吐下泻,然后一病不起,直到现在也昏迷不醒;   同时,王雄退入这片湿地时,右腿被流矢所伤,又在泥沼中呆了几天,加上多日未食,早就虚弱不堪。   此时的王雄仍在发着高烧,他喝下一壶水后,总算恢复了些许体力,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你这头笨猪……让你随着太阳的方向……一路往西……你拖着咱们转了十天!你早上往东,中午找吃的,下午又往西……你到底想往东还是往西……”   “王将军,你终于说话了……”小卒欣喜地说道:“十天了!将军终于能说话了……可是……郭将军他……”   “别管他!若是死了,你就少带一个……你……叫什么……名字……”王雄有气无力地问道。   “将军,小的名叫田章……将军,你稍等,小的再给你打些水过来……”   “不了,越喝越饿……田章……若能平安返回寿春,我一定提拔你当将军……”   “不行!”郭淮突然睁开眼睛,生无可恋地说道:“这家伙笨得可以!拖着咱们绕了十天……差点被他给饿死……他连方向都不识……如何能当将军……”   “卧槽!你居然还活着……”王雄苦笑道:“我也以为……咱俩会被他折磨死……没想到……咱俩都很命大……”   “将军,前面有几条船过来,咱们有救了!”   田章欣喜地说罢,大步往岸边跑去,不停地朝着来船挥手。   “卧槽……这个笨蛋……回来……”王雄艰难地抬起头,想要喝止田章,可惜声音极小,只有旁边的郭淮才能听见。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蜀军的战船,咱俩也认了,至少不是饿死的……”郭淮有气无力地说道。 第565章 置身事外   郭淮和王雄的运气极好,来船有五条之多,皆是颍川韩家的商船。   颍川韩家,乃是韩襄王之孙韩王信的后代,到了近代,韩家有韩术任河东太守,其子韩纯任南郡太守;   两年前,韩暨曾经接替陈群,官至魏国大司徒,却在同年四月就病逝;   在这之后,韩肇继承韩暨的「南乡侯」爵,司马懿诛灭曹爽之后,韩肇辞去一切职务,其子韩邦仍然官至任新城太守;其侄韩洪,现任侍御史之职。   这几条商船由韩洪之弟韩召率领,船上的奴隶报来岸边的求救之后,一条船靠边打问,获悉求救者是郭淮和王雄,韩召自然鼎力相助,将三人带往船上,喂了些汤药和稀粥,几人的身体恢复了许多,至少可以正常地与人交流。   “韩公子相助之恩,郭某没齿不忘!”郭淮诚恳地道谢,然后不解地问道:“只是……韩家身居颖川,怎会有商船从山阳方向而来?”   “唉!郭将军有所不知!”韩召无奈地说道:“如今的淮北,汝水、洪水、颍水、涡水和泗水皆被蜀军阻断,载着粮食的商船都不能进入淮水;   我等只能绕行至陈留,再经济水去往济阴或山阳,将粮食卖出后再空船而下,沿着泗水入淮,再去巢湖采购商品。”   眼看郭淮和王雄仍有不解,韩召继续说道:“蜀军的步卒没能北上,但四个刘姓王叛投蜀国之后,济阴、济北、山阳、东海四郡已成蜀军的地盘;   如今的淮北各地,蜀国的骑兵在横冲直撞,另有一支步卒由关樾统领,这几条入淮的主干河流,皆是被关樾所部设卡阻断。”   韩召说到这里,郭淮脸上多有难堪之色:几人话中未提,但大家都明白,正是魏国骑兵的战败,才让汉军在淮北肆意嚣张。   “太傅去了关中之后,据说虎豹骑被调去了一万,另有一万分屯于虎牢关和洛阳;   听说……满将军在南阳也不太顺利,他手上虽有三万骑兵,却不敢抽调过来支援淮北;   眼下,邓将军只能凭借水师的优势,暂时阻挡更多的蜀军渡过淮水。只是……邓将军的水陆和陆路粮道皆被蜀军截断,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   韩召说话间,明显流露出对魏国局势的忧虑。然而,他为了韩家的个人利益,仍在大批大批地将粮食卖出。   对此,郭淮和韩召也无能为力,这毕竟是大势所趋:就算郭家、王家、韩家不卖,仍有无数的商旅抢着卖!   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巢湖和樊城的两国贸易中,魏国商旅只有售出粮食、矿石、蚕茧、药材等物资,才能换回「大汉万年」铢钱,然后采购各种畅销品,再运回卖往魏国各地。   “韩公子,你的船队……是要去往巢湖吧?”王雄既期待又担心地地问道。   “王将军勿忧!”韩召正色说道:“咱们将沿着泗水去往淮水,到了睢陵附近就有邓将军的大军和战船。在前方,彭城的吕县水域有蜀军设卡检查。不过,二位将军大可放心,只要扮成划桨的奴隶,必能轻松躲过盘查。”   当晚半夜,江陵城中。   几名宿卫兵扛着布袋入殿,为首的小将说道:“陛下,已经取回!下葬不久,暂未腐坏!”   刘闪挥手示意,宿卫兵打开布袋,几名大臣谨慎地稍稍靠近,费恭稍一细看,突然大惊道:“陛下……是不是弄错了?此人……应该是前日失踪的民妇李氏……”   “不是王默的小妾?”刘闪疑惑地靠近尸身,细看之下,发现此人大约四十岁年纪,其衣着朴素,未施粉黛,确实不像富家公子的小妾。   “陛下,微臣绝不会弄错!”费恭正色说道:“五日前,城中有邹氏男子报案,称其妻室失踪,县府将案情上报之后,微臣在南郡各县签发寻人榜文,要求各县协助寻查。”   “费大人,莫非……你见过此人?为何认定她就是失踪的民妇李氏?”   “陛下,此人左腮有颗黑痣,左手虎口有柴刀砍过的旧伤,这两个特征与失踪的李氏相符,年龄也对得上!”   刘闪点点头,细看之下,尸身的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多处衣服有撕裂,手臂也有新的伤痕。   “秘密抓捕王默!”刘闪冷冷地令道:“再将他的家丁和奴婢一并抓来,分开审问!”   “陛下,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了?”费恭不无担忧地说道:“王默毕竟出身于太原的大族,若是处理不好,影响很大啊!”   “现在抓捕,连夜突审还来得及。若被他们发现端倪,及早串通口供,要破此案就难上加难。”刘闪示意向宠马上行动,然后正色说道:“按我大汉律法,杀人者死。若真是王默所为,更该严惩。就算太原王家不与我做生意,还有成百上千的人抢着与我做生意,不缺他一个王家!   当然,朕也想借此敲打那些世家大族,朕要让他们明白,在我大汉的疆域内,赚钱可以,但不能胡作非为。”   宿卫兵的速度很快,天未亮就带回二十多人,经过突审,两个家丁和婢女很快就招供,得到一些非常有用的信息。   “王默太自信了!”刘闪揉揉眼睛说道:“他自以出身士族,自以为县令和郡守不敢动他,却不知朕忍他们很久了!费大人,速速发出榜文,今日巳时,公开审理王默诉许鹏误诊一案!”   巳时,治所大殿,昨日的二百多士族子弟尽皆到场,殿外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无不议论纷纷。   “听闻陛下昨日到了江陵,听说由陛下亲自审案呢,会不会把许大夫抓牢里去?”   “唉!听说原告是魏国的大族,许鹏只是个庶人,陛下亲自审案又如何?就算王默是诬告,也不会把他咋样吧?”   “说得也是,许鹏毕竟是江陵庶人,那个王默也神通广大,竟然连费大人一起告了!若是费大人被治罪或调离,咱们的日子又得苦喽!”   几名舍吏押着王默往大殿而去,院里的百姓突然安静下来,全都揉揉眼睛,满脸的愕然。   “陛下,这是为何?”卫实奇怪地问道:“陛下,是不是弄错了?许鹏才是被告,王公子是原告!”   “陛下,难道因为王默是魏国人,就能随意被诬陷?若是这样,还有哪路商旅敢来贵国?”   “不错,荀公子说得对!如果贵国是非不分,袒护庸医,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殿内议论纷纷,刘闪寻了一番,并未找到「惊堂木」,索性抓起案上的砚盘猛拍一下,殿内马上就安静下来。   其实,「惊堂木」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开始使用,此时已经非常普遍。   只是刘闪不知道,皇帝亲自审案时,有专门的惊堂木,它被称为「震山河」。   若是三日后审案,刘闪御用的「震山河」还能准时雕刻完成,奈何时间提前了两日,几个大臣商议一阵,不敢把普通官员的「惊堂木」拿出来而已。   刘闪并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有个砚盘就已足够。   “王默,你可知罪?”刘闪大声问道。   “陛下,本公子在青楼吃喝拉铺,从来未曾赖账,被官兵半夜抓来,不知何罪之有?”   “朕没有审你,不代表你没罪!还不从实招来?”   “陛下!今日是审理王默诉许鹏误诊一案……”   “啪!啪!”   刘闪又抓起砚台猛拍,再没人敢插话。   “王默!昨日你曾说过,你家小妾张氏,因许鹏误诊致死,可有此事?”   “陛下!确有此事!本公子才是原告!为何不见疑犯许鹏?本公子深夜被吏舍抓来,这是为何?”   “王默,你少装糊涂!朕问问你,此人是谁?”   刘闪说罢,舍吏将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妇带入殿内。   “民妇张氏,拜见陛下……”少妇哆嗦着下跪行礼。   刘闪满意地点点头,指着少妇问道:“王默,你家小妾张氏,不是已被误诊致死?这又是何人?”   王默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却没有迟疑,面不改色地说道:“陛下,此女确实是本公子之妾。被许鹏误诊致死者,是另一个刚纳的张姓小妾,殿内的小妾并不知情。”   “哦?另一个张姓小妾?这么巧?何时所纳?”   “陛下,那个张姓小妾是五日前所纳,本公子的家丁和婢女皆不知情。陛下,两个小妾同时姓张,这有何奇怪?听闻陛下的后宫之中,也有三个姓张的嫔妃吧!”   “你说得没错,甚好!”刘闪呵呵笑道:“五日以前,你的商队必然在竟陵,在我大汉的疆域之内!既然如此,你新纳的小妾是何出身?家住何处?聘礼又是何人所收?”   “陛下,本公子当时喝醉了酒,只记得此妾是庶人之女,在汉水岸边所纳,聘礼由他父亲所收,至于家住何处,本公子并不知情。”   “还敢狡辩?你纳了妾,却不知对方家住何处?”   “陛下,本公子妾室太多,每一个都忘了家住何处,这不是很正常?听闻陛下纳了五百多个妾,莫非记得每个妾室家住何处?”   “好你个王默!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两个家丁带上来!”   少时,两个家丁被宿卫兵带入殿内,刘闪厉声问道:“五日前,你家公子王默,可曾在汉水边纳有张姓妾室?”   “陛下!”王默抢着说道:“陛下,本公子新纳小妾,这些家丁如何会知情?”   “甚好!就算他们不知道你新纳小妾,却知道这个小妾葬于何处!这二人已经指认葬棺之处,所葬之棺木也被朕挖出,你还敢狡辩?来人!把死者带上来!”   “陛下,王公子虽是魏国人,陛下挖掘王公子小妾之墓,似乎……”   “啪!啪!”   刘闪猛敲砚盘,厉声喝道:“你们不懂审案之规矩?朕没有问话,谁人再敢吱声,立刻掌嘴!”   “陛下,何为掌嘴……”向宠谨慎地问道。   “你不知道掌嘴?”刘闪愕然地看了看向宠,又将目光移向费恭,心头暗自奇怪:这个时代的官员审案,难道没有半点威信?难道这个时代没有「掌嘴」的说法?   刘闪四周望了望,又起身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块厚实的木板,拔出侍卫的长剑,三两下就劈成一尺多长,三寸来宽的木条。   “谁再敢咆哮公堂,掌嘴!所有人看清楚,这就是掌嘴!”   刘闪说罢,拉过向宠,做了几次掌嘴的动作,云淡风轻地说道:“如果运气好,两次掌嘴之后,应该还能剩几颗大牙。若谁想试试,朕乐意奉陪!”   此时,李氏的尸首已被带入大殿,阵阵臭味传来,殿内众人都怕被掌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寂静地可怕。   “王默!你可识得此人是谁?”刘闪厉声问道。   刚才,刘闪故意去削掌嘴用的木条,暗中却在观察王默的表情。   面对刘闪的问题,王默变得非常被动:若承认此人是民妇李氏,那张氏小妾又葬于何处?   “陛下,此人,正是本公子的小妾!”王默正色说道。   “王默!你好兴致啊!”刘闪看似面带笑容,脸上却透着一丝杀气:“王公子也就二十来岁吧,会纳一个四十多岁的民妇为妾?”   “陛下,数百年来,从未有任何律令限制妾室的年龄,就算是六十岁的阿婆,只要本公子喜欢,纳之为妾,这也不犯法吧?”   “几日前,县府接到李氏民妇失踪之案,经城中乡邻辨认,此女乃邹氏之妻,她何时成了你的妾室?你也无需再狡辩,还不将杀人之事如实招来?”   “陛下,冤枉啊!此女确实是在汉水边所纳!当时,有人自称姓张,说此女是他女儿,本公子一见就喜欢,当时就付给聘礼纳为妾室;   陛下,她身体不适时,本公子立刻命人去许鹏家中开具药方,她确实是服药后病卒;   若说此女是失踪的李氏,想必是她被人拐带了,本公子确实不知情!本公子也是此案的受害者,请陛下明察!”   王默说罢,刘闪板着脸,脑中飞快地思索着。   在这个时代的礼制中,纳妾只付聘礼,不问居家何处,这种现象非常普遍,前不久,就算赵夫人和袁夫人「纳妾」时也是如此;   昨夜,宿卫兵带回的几个人,两个家丁招认并指认了埋尸之处,另有两个婢女招认了李氏死于船上;   有了李氏的真正身份,再加上这些证言,本以为能定王默的「拐带人口」和杀人之罪,却没想到被他轻易撇得一干二净。   若是强行定罪,必不能让在场的那些士族子弟信服,也不能洗清许鹏「误诊」的冤屈。   刘却发现,自己疏忽了李氏的真正死因!   想到这里,刘闪厉声问道:“王默!你说李氏是服药后病卒,然而,她脖子上的勒痕足以致命,这又是咋回事?” 第566章 峰回路转   “陛下明鉴啊!”王默大乎冤枉,声泪俱下地说道:“当日,两个婢女抓药回来,贱妾服用之后,顿觉腹痛难忍,直到半夜也难以安睡;   清晨辰时,两名婢女发现贱妾自缢于船头;   陛下,必是王鹏的诊断有误,错开药方,致使贱妾生不如死,这才自缢以求解脱!请陛下明断,重惩杀人庸医!”   王默如此狡辩,刘闪几近崩溃,他确实没想到,王默的「智商」如此之高,连脖子上的勒痕也能糊弄过去!   细细想来,王默或许料到刘闪会掘墓取尸,两个「招供」的婢女和家丁,必已与他提前串通。   “陛下!本公子能说的全都说了,若陛下还有疑问,本公子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默恭敬地说道:“现在,应该审理许鹏误诊一案了吧?是不是该传疑犯许鹏?”   刘闪有些无计可施,示意后,几名舍吏很快就将许鹏带来。   “草民许鹏,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刘闪正色问道:“许鹏,王默诉你误诊,致李氏腹痛难忍,自缢而亡,你可有话说?”   “陛下,草民身为男子,并未亲见李氏,仅仅根据王家侍婢转述之病情而诊断。纵然如此,草民确信自己没有误诊。”   “王家侍婢如何转述病情?”   “陛下,王家共有两个侍婢前来,据她们描述,李氏感染风邪七日余,在过经之时,出现有规律的忽冷忽热症状,问诊当时经水突然停止;草民之诊断为血室空虚,伤及肝脏,遂以小柴胡汤主之。”   刘闪听不懂许鹏的医科专业述语,正在寻思对策,王默说道:“陛下!本公子曾寻访城中医者,此种间隙性的忽冷忽热之症,明显就是「疟症」,许鹏却诊断为「血室空虚」,这明显就是误诊!他开的小柴胡汤,必是导致贱妾腹痛之罪魁祸首,请陛下明断!”   刘闪点点头,传两名侍婢前来问话,二人确认许鹏转述的病情无误。   然而,刘闪不懂病理和药理,无法判断许鹏的诊断是否有误,也无法判断误诊之后,小柴胡汤对妇人身体有何影响。   面对王默的狡辩和指控,刘闪再也无计可施,无奈地问道:“许鹏,王默说你误诊,你可有话说?”   “陛下,据侍婢转述所言,病妇有忽寒忽热之象,这只是热邪入倾,少阳阻滞之表象,并非疟症;   因病妇经水突断,必是热血入室,以致肝血不足,在已有热邪的情况下,必然结滞不通;   小柴胡汤既能解少阳热邪,又能疏通肝血,只需服一剂,热除血自通,经水必复来,三剂服完即可痊愈,草民并未误诊。”   “陛下,这只是许鹏的一面之辞!许鹏学医不过一两年,必然经验不足,岂能跟城中的老医者相比?   他有误诊而不自醒,这就不足为奇。城中多位医者皆说是疟症,陛下若有疑惑,可传城中医者前来问话,是非曲直,自然明了!”   “夫人……夫人……”   刘闪正在不知所措之时,院外突然传来哭喊声,一个男子试图冲入殿内,却被舍吏拦在门外。   “陛下,此人正是邹氏,得到舍吏的通知从城外赶来,所以姗姗来迟。”费恭低声说道。   “无妨,让他进殿。”   刘闪说罢,门口的舍吏不再阻拦。   “夫人……夫人……你怎么就这样就走了……夫人……你说过,你要给我生个儿子……夫人……”   邹氏情难自禁,大哭一阵,突然想起是大汉的皇帝亲自审案,赶紧上前拜道:“陛下!夫人被奸人所害,草民恳请陛下查明真相,为草民主持公道啊!陛下,我家夫人素来体弱,年逾四十方才得孕,谁知几日不见,竟然一尸两命……陛下……请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慢着!”刘闪大声喝止邹氏,正色问道:“你家夫人有孕在身?”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七日前,城中医者皆为夫人把过脉,他们都说夫人怀胎三月。草民老来终得一子,岂料夫人一尸两命,真是冤孽啊……”   “啪!啪!”   刘闪猛敲砚盘,止住邹氏的哭声,冷冷地瞪着两名婢女,厉声喝道:“怀胎三月,岂会有经水?还不从实招来?再敢有半句假话,定斩不饶!”   两名婢女吓得瑟瑟发抖,赶紧低下头,王默大声说道:“陛下,两个婢女并未说谎!依本公子看来,想必是……贱妾有小产之兆,侍婢误以为有经水……   不过,医者行医,无不讲求「望闻问切」,许鹏未经详察,仅凭婢女之言就开出药方,这仍属误诊。”   王默说罢,刘闪确实有些无计可施,眼看午时将至,于是说道:“午时已到,朕需歇息;此事还需详查,未时正点,续审此案!”   刘闪回到后殿,一屁股坐在案台上,脸色铁青。   “陛下,不就是一件小事么?随便交给县令或郡守处理就行了嘛。”来福恭敬地上前说道:“陛下,按照行程安排,还需尽快赶往襄阳与陆将军议事,陛下,还是处理军国大事要紧。”   费祎刚想驳斥来福,蒋琬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   刘闪注意到蒋琬和费祎的动作,他怒视着来福,本想骂他几句,嘴角动了动,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来福毕竟是个内侍,他不是政治敏感的文臣,他根本就不会明白:此案的本质并非简单的命案或误诊,而是士族子弟与太学生之争,是「察举制度」与「庶人为官」之争。   前日的「政务辩论」,消除了士族子弟与「政科」太学生之间的意识差别;   然而,王默一个简单的诬告,又开启了士族子弟攻击「医科」太学生的序幕。   对士族群体来说,只要降低太学生的公信力或影响力,击垮现有的太学,就击垮了现有的官吏选拔制度,恢复他们拥护的「察举制度」,这就轻而易举。   “陛下,此事还需谨慎而行。”朱熹正色说道:“陛下,许多士族子弟并非顽固不化,守旧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就连陆家也在学习小学和大学课程,要让士族子弟参加太学生的选拔考试,还是有很大的希望。”   “来人,立刻飞鸽传书至成都,请太皇太后来一趟!”   “陛下,这是……”   “朱大人,太皇太后一直在钻研妇科,只要她证明李氏没有经水到来,证明李氏没有小产征兆,就能证明王默在诬陷许鹏。”   刘闪正色说道:“太皇太后身份特殊,那些士族子弟会买她的账;在我大汉的朝中,那些士族子弟也只会买她的账!”   “陛下,这只是不得已之法。”朱熹小心地提醒道:“陛下,成都到江陵,就算日夜兼程,这也需半月之久;届时,李氏的尸身早已腐坏,太皇太后就算到了江陵,她也难以查出重要证据吧?”   朱熹说得很有道理,只是,除了让士族群体认可的曹节着手「尸检」之外,刘闪和众臣再也想不出可行的办法。   “陛下,殿外有一少年求见,他名叫张一,自称是张机之子。”   内侍口中的「张机」,自然就是医圣张仲景。   “张一?”刘闪奇怪地问道:“张机卒于建安24年,不是说他的儿子早逝么?他哪有儿子在世?”   “陛下,张机晚年续妻,年近八十老来得一子,他确实有后人在世。”蒋琬稍稍计算时间后说道:“陛下,张一,单字非,应该在22岁左右。”   这个时代的男子多是单名,双字,一般都在成年之后才取「字」;   然而,张仲景早早地给儿子起了单字,这确实有些特别。刘闪不及细想其中原委,料想张一前来必有要事,于是马上宣见。   “草民张一,拜见陛下!”   “原来是医圣之子到访,不必多礼!不知张先生到此,有何指教?”   刘闪不知道张一是否子承父业,出于对张仲景的崇敬,称他的儿子为「先生」,这并无不妥。   “陛下,先前审案之时,草民在殿外仔细聆听。以草民之见,太学生许鹏并未误诊;就算李氏有小产之兆,小柴胡汤也不会引起腹痛之症,王默之言不可轻信。”   “确实如此!只是……王默一口咬定许鹏误诊,朕也没有办法。”   “陛下,要试出王默是否撒谎,其实不难。”张一说罢,将自己的测试之法详细说出,刘闪和众臣半信半疑,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暂且采用。   未时正点,刘闪端坐案前,环视众人后正色说道:“诸位,方剂的施用,讲求因人而异,辩证施治。太学生许鹏是否有误诊,不能凭李氏之死武断判定,还需请一名医前来,以作公断。”   “陛下,不知所请哪位名医?”王默不屑地说道:“江陵城中三位名医皆认为许鹏误诊……”   “朕所请的名医,乃医圣张仲景之子,张一。”刘闪打断王默的话:“张一深得父亲真传,他的诊断,诸位应该能信服吧?”   此时,在王默和众多的士族子弟看来,不论刘闪请哪位名医来,他们皆会袒护许鹏。   因此,众人皆有不满的神情,却担心被掌嘴,不敢出言反驳。   “陛下,医圣去逝之时,张一未脱母亲之怀,他是否得到医圣传承,这还有待考证吧?   再说了,许鹏的诊断来自张机的《伤寒卒病论》;张一的诊断,必然也来自《伤寒卒病论》,张一之言岂能轻信?”   “王默,张一所言是否可信,确实有待考证。不过,他还未辩症,你就轻易否定,是否草率?”   王默虽然反对,却不敢太过坚持自己的意见,只得说道:“既然陛下认可,我等就洗耳恭听;今日,天下名士汇于一堂,想必张一也不会妄言。”   刘闪示意后,张一大步入殿,在听完婢女的症状描述后,张一肯定地说道:“陛下,若按婢女所说的症状来看,许鹏的诊断和药方并无重大过错。不过,许鹏问诊不详,致李氏腹痛而死,确有不可推卸之罪责。”   张一说罢,王默和殿内的士族子弟无不欣喜,全都冒着被掌嘴的危险,纷纷要求严惩许鹏;   也有人提出建议,要求关闭培养庸医的医科太学,立刻得到殿内众人的一致赞成。   “医圣的儿子果然不同,一语中的!”王默呵呵笑道:“既然张一是陛下请来的,陛下可以明断了吧?” 第567章 签字画押   “既然江陵城中的名医,以及医圣传人都说许鹏误诊,朕绝不偏袒!来人,将许鹏暂且收监,明日依律处置!”   “陛下圣明……”   “另外,李氏本是邹氏之妻,被人拐带,再由王默纳为妾室,李氏之死与王默无关。   不过,王默纳妾之前未查明李氏真实身份,存在一定的过错。所以,朕判决王默补偿邹氏铢钱一万,大家没意见吧?”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本公子没有意见,哈哈哈!”王默大笑着,掏出一张纸币,再由家丁交给邹氏。   “民妇李氏之死,源于被拐带以及许鹏之误诊,今,误诊者已被收监,拐带者必将追查到底,李氏之尸身,交由邹氏带回安葬,退堂!”   “陛下,且慢!”王默向殿内众人拱手行礼,然后恭敬地说道:“陛下,许鹏之所以误诊,源于医科太学育人不察,还请陛下……”   “陛下……”张一打断王默的话,正色说道:“医科太学之西席,多是各地名医,也有宫中的太医令,他们教授太学生时,多以个人经验与医典古籍为依据;   家父所著之《伤寒卒病论》成为太学医典之一,草民深感荣幸。   然,《伤寒卒病论》经多人转抄方才流入太学,其间存有一些错误,草民身为医圣传人,定当献出家父原稿,以助查漏补缺。”   “哦?太学现存的《伤寒卒病论》,竟然有错误之处?此言当真?”   “陛下,草民绝无虚言!”张一正色说道:“正如草民先前所说,许鹏依据王家婢女之描述,将李氏妇人诊断为「热入血室」,并以小柴胡汤加以治疗,这并无重大错误。只是……此方可能有后遗症!”   “后遗症?有什么后遗症?”王默紧张地问道,目光不经意地瞥着一旁的小妾张氏。   “研究过此方的医者都知道,本剂中的柴胡苦平,入肝胆经,透解邪热,疏达经气;黄芩清泄邪热;法夏和胃降逆;   人参、甘草扶助正气,抵抗病邪;   生姜、大枣和胃气,生津。若使用适当,可使邪气得解,少阳得和,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得和,有汗出热解之功效。不过……”   “不过什么,速速讲来!”王默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默,你不必有忧虑,但说无妨!”   “陛下,此方对常见的热邪入侵有药到病除之效。不过,对于经水期之妇人,若有腹中疼痛者,应当去黄芩,外加芍药,以柔肝缓急止痛;另外,黄芩、半夏性燥,故阴虚血少者禁用。”   “禁用?若是用了又当如何?”王默紧张地问道。   “王公子,莫非……你也喜欢研究药理?”   张一好奇地问道,眼看王默目光闪躲,于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正色说道:“若有真阴受损、肝阳上亢或阴虚血少之妇人,特别是经水期妇人,此方便是大忌!   若饮过此方,轻则可致经水紊乱,重则可致肝经受损,会出现头痛眩晕、口干口苦、双乳硬结等症状,亦可能影响终身之怀胎受孕。”   “啊……”张氏闻之大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因为殿内没有医者,也无人质疑张一的医术,他用生涩的医学术语乱说一气,众人却深信不疑。   王默看了看张氏,迅速将目光收回,谨慎地问道:“敢问神医,此症当如何救治?”   “此症乃误用药物所致,普通医者难以诊出病因,诊治之药物也不同寻常;若有误服者,可带着药方,往城外西北二十里八岭山一行,山间有一道观,寻一葛姓道人获取解药即可。此道人道法高深,白日间经常下山悬壶济世,唯有夜间去访,方可一见尊容。”   “这道人还真奇怪!既然有解药,为何还需药方?”   “王公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张一正色说道:“小柴胡汤讲求辩证施治,每剂药方的配伍和用量皆有不同,葛道人将根据药方上各剂药材的用量配制解药,若无药方,胡乱配制,解药将变成毒药。”   “医圣传人,果然不同凡响,本公子佩服!”   “王公子谬赞了!草民学艺不精,无学医之天赋,恐辱没家父圣名,特将《伤寒卒病论》原稿献于陛下,但愿世间人无疾,何惜架上药生尘……”   张一说罢,命人将一筐竹简抬入殿内,向刘闪及众人行礼致意,然后飘然离去。   此时,几个士族子弟还想说话,却被卫实和荀肸等人以目光阻止,三三两两地出殿而去,殿外百姓自然一阵唏嘘之声。   ……   当夜,八岭山,无极观。   一名灰袍道人正在打坐,道童引着一男一女入殿求药。   “来者何人?从何而来?”   “鄙人王默,贱妾张氏,自江陵而来,见过道长。”   “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道长,几日前,贱妾张氏经水适来,又逢热邪入侵,误服小柴胡汤,已有中毒征兆,经高人指点,特来寻求解药!”   “小柴胡汤乃驱邪解表之良药,若使用得法,有药到病除之功效。”道人仍旧背对着王默,气定神闲地说道:“然,世间医者只知其功效,而不解其毒性,胡乱开方,以医害人,何其荒谬!江陵城中的医者,本道已经劝戒多次,他们不会轻易开出此方;本道一心求道,不想听到半句妄言!你……并非从江陵而来!”   “不瞒道长,鄙人确实从江陵而来;贱妾饮用之药方,并非城中医者所开,而是一个医科的太学生所开。”   “荒谬!实在荒谬!害人不浅!可有药方?”   “回禀道长,药方已经带来。”王默说罢,恭敬地将药方交给道童,然后呈给道人。   “还算好,你来得不算太晚,这个庸医之用量也不大。”道人仔细阅后说道:“此副药方日服三次,病妇可曾服完?服后三日,可有异状?”   “回禀道长,贱妾已遵医嘱服完,服药之后……病情确得缓解,只是……四日之后才出现头晕眼花、口干舌燥之中毒症状。”   “正常情况下,两到三日就有中毒症状,病妇四日后才出现症状,必有异常!”   道人说罢,伸出一只手。王默见状,稍稍愣了片刻,赶紧递上一张纸币。   “胡闹!本道替人解毒,从不收取财物,你这是侮辱本道!”道人将纸币往背后一扔,不悦地说道:“本道需要把脉,确认病妇之病情!”   “哦……原来如此,道长恕罪……恕罪……”   王默赶紧道歉,此时,一名道童引着张氏上前,另一名道童将薄纱垫在其手腕处。   少时,道人把脉之后,更加不悦地说道:“你还敢羞耻本道?此病妇中毒之兆有些特别,你确认只服了三剂小柴胡汤?没服过其他药物?”   “道长,你……会不会把错了?”王默紧张地问道:“道长,贱妾确实只服了三剂汤药,并无再服其他药物。道长,你再仔细看看?”   “这就奇怪了……”道人再次把脉,然后问道:“病妇服用之药物剂量不对,你在哪个诊堂抓药?是否有多抓一副?”   “没有,绝对没有!”王默拍着胸脯保证道。   “罢了,罢了!道童,给病妇赐药!”   道人说罢,道童端来一碗清水,再送来一枚丹药,张氏不容有疑,当即服下。   “多谢道长赐药……”   “不必道谢!”道人仍旧背对着刘默,一字一句地说道:“此枚丹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发作,若剂量有误,可能适得其反……”   “道长,那……该当如何?”   “你将问诊抓药、熬制汤药以及服药时间,服药后的症状,以及病妇七日内之饮食细细写来,不得有任何纰漏!本道需要仔细斟酌,再另行配药。”   “那就辛苦道长……”   王默诚惶诚恐地应道,接过道童送来的笔墨白绢,按道人的指示,将寻医问药以及服药的过程详细写出,确认没有纰漏之后,再交给道童。   “甚好!”道人阅后,又将白绢交给道童:“你画押确认之后,本道再行配药。”   “道长,为何要画押?”王默奇怪地问道。   “本道济世救人,从不收取财物,却怕卷入命案;本道所配之解药,必须以病妇服用小柴胡汤之剂量而定,你画押确认剂量无误,本道才敢起炉炼丹。若你不能确认剂量,可立刻下山。”   道人说罢,立刻起身离开:“道童,若有签字画押,可准备药石起炉;道观乃清静之地,若居士不愿画押,待其中毒症状缓解,可速速送其下山。”   “道长……请留步……”王默赶紧挽留,道人却绝尘而去。   “夫君,此道人好生古怪!”张氏奇怪地说道:“不过,他的丹药确有奇效!妾身服用之后,顿觉口舌生津,耳聪目明,不适症状多有缓解,感觉舒服多了!”   “修道之人确实古怪!”王默无奈地摇摇头,签字画押后将白绢交给道童,然后绘声绘色地说道:“平日所见之修道者,他们皆身穿道袍,手执拂尘;上月,为夫见过另一批来自西域的修道者,他们更加古怪!”   “西域来的?有何古怪?”张氏奇怪地问道。   王默正欲解释,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对啊,有何古怪之处?还请细细讲来!”   王默仔细一看,此人身穿铁甲,头盔上的饰物像是汉军打扮,心头顿觉不妙,谨慎地问道:“你……你是何人?”   “王公子,咱们在治所大殿见过面,这么快就忘了?”   “卧槽!你……你……你是向宠?”   “王公子,好眼力!”向宠呵呵笑道:“王公子身份显赫,自然不方便在道观过夜,本将带你去个清静之所,你看如何?”   “你到底想干嘛?什么清静之所?”   “王公子!既然你已写下供词,并且签字画押,自然要搬到江陵的重犯监狱;那里冬冷夏热,环境清幽,偶有老鼠为伴,比道观更适合王公子清修……” 第568章 先斩后审   清晨一大早,治所又贴出了「审讯王默诬告许鹏、残害民妇李氏」的榜文,又引得士族子弟和城中百姓的极大关注,殿内殿外挤满了人,比昨日多出一倍有余。   这一次与前两日不同,王默身着囚服,脚戴镣铐,被几名舍吏押着入殿,引得殿内外一阵骚动。   “陛下!许鹏误诊一案已经真相大白,陛下无正当理由,将魏国商旅强行逮捕下狱,此举恐有不妥吧?若是如此,还有何人敢来贵国做生意?是不是魏国也能随意扣押贵国商旅?”   “陛下!扣押魏国商旅,必须得有真凭实据!否则人人自危,何人再敢在贵国行商?”   刘闪懒得跟那些人废话,正要拿起案上的砚盘,却见手边有一个雕着龙纹「震山河」,右手一握,颇为厚重,手感极佳。   两声清脆的啪啪声后,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刘闪大声说道:“王默,你按照许鹏开具的医方,在济人堂抓药一副,熬制成汤药后,皆被小妾张氏服下,供词上写得清清楚楚!   你哪来的第二副药给李氏服用?李氏服药后腹痛难忍,这又从何说起?你是如何迫害民妇李氏致死,还不从实招来?”   “那份供词,确实是本公子所写。不过,这是被人欺骗所写,与事实不符,不足为据!”   “王默,你放心,朕从来不会屈打成招!既然你不肯招供,朕也不再相问。拖出去,斩!”   众人闻之大骇,待回过神时,几名舍吏已经拖着王默往殿外而去,殿内骚动不止。   “陛下,此案疑点重重!王默是否杀人有待详查,岂能轻易问斩?若是如此枉法……”   “来人,掌嘴,两下就行!”   刘闪说罢,几名舍吏没有半点犹豫,架起刚才说话的男子,啪啪两声后,此人嘴巴血肉模糊,嘴里的牙齿被拍掉了好几颗,殿内惨叫声不断。   “再敢叫,继续掌嘴!”   刘闪说罢,殿内静得可怕,殿外却传来王默的大笑:“姓刘的!你休得吓唬人!敢斩本公子,你得掂量掂量后果……”   殿外突然传出一阵尖叫,这并非王默的声音,而是百姓的惊呼。   少时,王默的首级被送回殿内,众多士族子弟惊恐万分,却无人发出半点声响。   “王默是否残害民妇李氏,你们比朕更加清楚!朕已经斩了王默,不在乎多斩十三个!”刘闪怒视着瑟瑟发抖的王家家丁和婢女,厉声说道:“朕说过,朕审案之时,从来不喜欢动刑,绝不会屈打成招;当然,招供者可免一死,你们想死还是想活,自己考虑清楚。”   “陛下饶命,奴婢招了……”   “陛下饶命,这些全都是王默指使……”   “陛下,饶命啊……小奴只是奉命而行……所有的话,都是王默教小奴说的……”   “啪!啪!”   “你们吵得烦不烦?”刘闪不悦地说道:“再敢聒噪,先掌嘴,再拖出去斩!”   众人一听又要「掌嘴」,吓得再也不敢开口求饶,只敢不停地磕头。   “卧槽!原来臭味从你这边传来!你不是三两岁小孩吧?这么大个人还尿裤子,害不害臊?”   “这个王默的小妾,朕还没斩她吧?怎么就死了?”   “呃……陛下,她是吓昏了……”   “弄醒她!好歹是出身大族的妾室,躺在地上像啥样?”   “来人,给他们每人发一张纸!若是想招,就把知道的全部写下来;若是不想招,或是不会写字的,拖出去砍了便是!”   “陛下……饶命啊……”   “陛下,小奴全都招供,只是……小奴确实不会写字……陛下饶命啊……”   “陛下,贱婢也不会写字……陛下开恩啊……”   “罢了,罢了!吵得朕实在烦!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全都出来!”刘闪在士族子弟中随便点了十来个人,然后说道:“你们都看到了,朕什么也没问,都是他们主动招认!他们想招什么,你们就写什么!明白?”   这里毕竟在江陵,属于大汉的疆域,几个士族子弟心有不悦却不敢违背,纷纷点头应允。   “你们散开一点!间隔二十步,不要串通!每个人只说自己知道的,知道什么就写什么!朕绝不多问一句!”   接下来,殿内十几个奴婢和家丁,以及王默之妾张氏,全都在紧张地「招供」之中;   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供词一张接一张地呈上来。   这些供词,相互间皆能彼此印证,事情的脉络非常清晰,刘闪满意地点点头。   “卧槽!这一张谁写的?字这么丑?没上过学吗?重抄十遍!”   “还有这张,这是什么字?甲骨文还是鲜卑文?换成隶书!重写一遍!”   两个士族子弟赶紧接过,老老实实地重新誊写。   “想必……你们都识字吧!”刘闪冷冷地扫视着殿内众人,云淡风轻地说道:“商人违反我大汉律法,与庶民同罪,这在通商条例中写得非常清楚;今日殿审,你们都看到了,朕从没刑讯逼供,供词全是你们代写,是否可信,你们心里有数;   这些供词,将全部贴在殿外,王默是否杀害民妇李氏,是否诬陷太学生许鹏,是否含冤被斩,你们一看便知!   朕再说一遍:在我大汉各地走商,你们赚再多的钱,朕绝不过问,若有人敢违我大汉律法,绝不轻饶!”   殿内仍旧鸦雀无声,刘闪不解地问道:“你们愣着干嘛?还等着用午膳?自己写的供词自己拿好,全部贴在殿外!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陛下……这些王家的家丁和奴婢……如何处理?”   “朕说过,他们招了便不斩。杀人的两个,罚到军中做苦役二十年;妾室张氏,以及其余十人送到邹家,为邹家耕田两年!”   “诺!”   ……   泗水之上,几条商船仍在顺水而下,为防汉军突击检查,郭淮和王雄换作了奴隶打扮。   韩召没有说错,自从汉军击败魏国骑兵之后,邓艾的中军大帐从寿春迁到了睢陵。   睢陵,位于魏国下邳郡,在淮水与泗水的交叉口,距离淮水和泗水都在三十里左右。   邓艾将帅帐和主力步卒东移,以自己步卒数量多的优势,在下邳北部的良城县驻扎重兵,大有清剿东海王刘敦、收复东海郡的架势。   “报……邓将军:关樾领着兵马在寨外叫阵,他已经组装好井栏!”   “他才一座井栏,不必理会,他叫累了自然会走。”邓艾满不在乎地说道。   邓艾不理会关樾,这其间多少有些无奈:关樾引领的虽是步卒,但他们是骑着马的马卒。前几次,田豫曾带兵杀出,让田豫和邓艾郁闷的是,这批步卒不精于骑兵战法,却能随时骑马遁走。   “邓将军,这一次……有点不同……”校事谨慎地说道:“蜀军押着几位将军过来,他们在寨外喊话,若是郭将军露面,他们可释放几位将军。”   “这么说来,蜀军仍未找到郭淮?也就是说,郭将军仍然活着?”   邓艾说罢,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起身往帐外走去:“本将看看去!”   “邓将军,这……还是不要去了……”赫凯犹豫着阻止,却又不说明原因。   邓艾越发好奇,大步来到寨栏边,远远看到井栏上的几人,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可恶!实在可恶!”邓艾愤愤地骂道:“传令:田豫、赫凯、毌丘俭、毕轨,你四将各领一营兵马,务必击退蜀军,务必救回四位将军!”   “诺!”   得到军令后,四将毫不犹豫地领兵杀出。   关樾带来的只有一营步卒,这些步卒虽是骑马前来,却带来一座井栏。   先前,汉军组装井栏时,邓艾并未理会;   此时,井栏高高竖起,被俘的郭配、郭镇、郭亮、夏侯称,四人皆被绑在井栏之上,全身被剥得精光。   “关将军,我就说嘛,郭淮肯定没有返回!否则,他的弟弟受辱,必会亲自领兵杀来。”烧戈自信满满地说道:“传令:再派一营骑兵,去湿地外围搜寻,务必找到郭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烧戈将军,你这般羞辱敌将,若是郭淮还活着,他必会找你拼命啊!”关樾看着杀来的魏军,呵呵笑道:“不过,魏军杀来四个营,比我多四倍……你自己看着办吧,本将回避一下。”   “关将军……你不能就这么走啊!”烧戈大叫道:“我知道你宝贝自己的战马。只是……至少扔完炸弹再走吧!”   烧戈很是郁闷:他本想带一营骑兵前来,却担心吓得郭淮不敢杀出。当然,烧戈也没有想到,这次只有关樾的一营步卒,这才刚刚架起井栏,魏军就匆匆杀出。   “烧戈将军,咱们现在是骑兵!咱们已经穿上鞋子,自然怕光脚的,犯不着去拼命。”关樾说罢,大手一挥,所有的兵卒皆在后撤。   “关将军,你……你也太不仗义了吧!”烧戈郁闷地说道:“至少……至少帮我把井栏推走吧……”   “这四个人已经领了赏钱,你还留着他们混吃混喝,岂不浪费粮食?”关樾呵呵笑道:“你抹上墨汁和猪油羞辱他们,若将其放回,他们必会再来寻仇。这四个庸将,咱随时可以再次擒获他们,到时候啊,又能再领一次赏钱,岂不美哉?”   “嘿嘿,这样也好!”烧戈恍然大悟:“咱们确认郭淮并未回营,这就已经足够。对了,郭淮涨价了,你听说了没?”   “早就听说了!”关樾不屑地说道:“若不是为了三十万铢,本将才不做此等下三滥之事!不过,已经过了二十天,要想活捉郭淮,这可难哦!”   二人说话间,魏军已经杀至二百步外,却忌惮着井栏上的四人,并没有射来标枪;   烧戈正欲提醒关樾退走,却见身后的步卒弃掉战马,抡着木盾和各式兵器杀了回来,以井栏为中心,摆出一个方形的进攻阵形。   “关将军,你……这是……”   “哼!好不容易才诱出魏军,岂能空手而回?至少得带几片耳朵回去吧!”   “卧槽!关将军,你不会玩骑兵,你早说嘛!犯得着扔下战马与魏军步战?”   “烧戈将军,咱这是没办法啊!”关樾郁闷地说道:“就算有你在这里,他们也看不懂你的指令;再说了,这些步卒只是学会了骑马,从没练过骑兵阵形,也没练过马上的杀敌之术,他们始终是步卒啊!”   “唉!罢了,罢了!看你如此可怜,等回到东海郡,本将抽空帮你练练!”   “速速上马,速速撤退!”   “关将军,你……你又要干嘛?不要耳朵了?”   “若要取耳朵,有的是机会!此事不急,先去东海,等咱们变了骑兵再来!” 第569章 一张大网   汉军退走之后,魏军轻易救回井栏上的几个人;   回帐之后,面对汉军的羞辱,众将无不义愤填膺,纷纷请求领兵出战。   “邓将军!我不能再等了!拖延越久,对我越发不利!唯有主动出击,才能逆转我军之颓势!”   “不错,典满将军说得对!”毕轨上前一步说道:“邓将军!蜀军仗着骑兵的掩护,在我各条水道设卡拦截,若我任由蜀军猖狂,我不出两月就会断粮!”   “邓将军,我屯主力步卒于睢陵,又有战船巡视淮水,姜维的大军难以渡河。我应该趁其兵力未聚,尽快清除淮水以北之蜀军,不能任其妄为!”   “几位将军,请稍安勿躁!”胡质慢慢地说道:“咱们都想清除淮北的蜀军,可是……这谈何容易?诸位都知道,在淮水以北,蜀军有两万骑兵,又有关樾的一万步卒,还有几个叛逆招募的一万步卒,其兵力已达四万之多!   再者,蜀军以济阴、济北、山阳、东海四郡为据点,可与我长期相持。如今,我只有十几万步卒,如何与之决战?”   “胡将军,此言差矣!”毕轨不屑地说道:“蜀军在淮北虽有四万兵马,但我战船众多,可依据我战船众多和淮北的水路之便,以主力步卒兵进东海郡,先取郯县!”   “毕将军,取了郯县又有何用?”张虎不解地问道:“要取郯县这很容易!不过,若我是蜀军,我不会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事实上,蜀军也确实如此。”   “不,绝非如此!”毕轨肯定地说道:“蜀军在沂水的哨卡就在郯县以西!我取郯县之后,以郯县为据点,既可将东海郡一分为二,又能打通沂水和沐河。如此一来,沿线各郡之粮便可通过水陆运来。”   “张将军,毕将军的建议很有道理!”田豫指着地图说道:“我恢复沂水与沐河航道之后,蜀军必不会罢休,必以重兵来夺。届时,我再以战船控制西边的沂水与东边的沐河,将蜀军关在两条水网之间。”   “不错,我屯兵于良城县,正是此意!”邓艾正色说道:“关樾切断我几条水网,这只是我的疏忽所致。我战船众多,要打通几条水道并不困难。   郯县位于沂水与沐河之间,其地理位置极佳,正好吸引蜀军至此,再加以围歼。”   “邓将军,要吸引蜀军至此,这非常容易。若要想歼灭蜀军,这可难啊!”张虎指着地图说道:“诸位将军,沂水和沐河之间地势狭长,由北向南延绵数百里;我手上却无骑兵,将蜀军诱来之后,如何能在数百里的范围内将其歼灭?”   “张将军,你说得没错,这一段确实有数百里!不过,在沂水与沐河之间,下邳、东海、琅琊三郡的众多城池之中,蜀军能在哪里获得补给!”   “邓将军,确实如此!”张虎仔细看过地图,恍然大悟道:“在沂水与沐河之间,有下邳郡的良城县、东海郡的郯县、琅琊郡的即丘、开阳、阳都、莒县、和莞县;   若将蜀军诱至这一区域,若我攻占东海的郯县之后,再以战船切断东西两侧的沐河与沂水,再切断南侧的泗水,北边又是高不攀的泰山,蜀军确实被我围在这张大网之中!”   “这张大网很难被发现,此计甚妙啊!”   毌丘俭也恍然大悟:“我攻郯县,蜀军必会来救,必会被我围在这张大网之中;就算我未能攻克郯县,其城中之粮也无法支撑大量的兵卒和战马,蜀军很快就将断粮。届时,蜀军只能杀马充饥,慢慢地由骑兵变成步卒。”   “邓将军,此法应该可行,不过……末将以为,细节上还有待商榷!”乐綝正色说道:“诸位将军,我军在淮水一线,战船只有两千条,若要完全控制沂水与沐河,至少需要一千五百条,若将其抽走,淮水的防御必然减弱。”   “乐将军,你不必担心!”邓艾自信地说道:“姜维的主力集中在盱台一线,我驻主力于睢陵,与其隔水对峙已有多时,我适当减轻淮水的防御,姜维必不会马上察觉。   再者,我若摧毁蜀军在吕县的水寨,我黄河的战船便可通过济水入泗水,能迅速补充淮水的战船数量。”   邓艾说罢,众将再无疑问,郭配上前请命道:“邓将军!末将一时大意,兵败被俘,被蜀军羞辱,自当报仇雪耻!末将请领一军,沿着泗水而上,击败吕县之蜀,打通泗水!”   “邓将军,末将亦愿引一军,协助兄长击败蜀军,戴罪立功!”郭镇也上前请命。   “甚好!”邓艾点点头:“蜀军在淮北各处,只有部分木筏,并无水师优势,我却被其断绝水上粮道,这也是本将之辱!   传令:郭配、郭镇,你引三百战船沿泗水而上,先击败吕县之蜀军,恢复泗水之畅通,然后返回郯县水域待命!”   “诺!”   “胡质,你引二百战船沿颍水而上,击退汝阴之蜀军,确保颍水、汝水、淆水之畅通!”   “诺!”   “吕琮,你引二百战船沿涡水而上,击退谯县之蜀军;吕睦,你引二百战船沿睢水而上,击退相县之蜀军!”   “诺!”   几将离去后,邓艾犹豫多时,郑重地令道:“张虎、典满!你二将引战船五百条,屯兵郯县城外,取或不取,你二将因势而行。”   张虎自然明白邓艾之意,他派战船北上各处,除了击退设卡拦截之汉军,恢复各条水道畅通之外,这其实也是一个「迷魂阵」:邓艾的最终目标是郯县!   当然,汉军在淮北的步卒并不多,在各条水道设卡,其兵力自然吃紧,若以步卒前去袭扰,必遭到汉军骑兵的拦截,若以水师前往,成功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   另外,张虎也明白,郯县这一路兵马还有个重要使命,这就是吸引汉军的步卒和骑兵前来,待其入网之后,自己可以随时登船撤走,至于取不取郯县,这并不重要。   “邓将军,我等引战船离开之后,淮水就只有六百战船,若被姜维抓住漏洞,恐怕……”   “张将军,我已经说过,蜀军的主力在盱台,我适当减轻其他位置的防御,蜀军不会马上察觉。再者,就算姜维有所察觉,他也不会渡淮,你放心前去即可!”   “诺!”   “田豫、乐綝,你二将引兵五千,迅速与良城的诸葛诞汇合,待张虎与典满的大军登岸之后,立刻北上郯县;若蜀军大队来袭,可退回良城坚守。”   “诺!”   ……   次日,魏军战船多路出击的消息被哨探发现,消息由斥侯快船传至盱台,姜维慎重思索后,仍然决定按兵不动。   “大将军,今日已经不同往日:魏军在淮水只剩六百战船,而我军有一千多条木筏,要撕开魏军的防御网,强渡淮水并不困难,你为何犹豫不决?”   “大将军,我在淮北有济阴、济北、东海、山阳四个郡为据点,在任城郡、彭城郡、陈留郡也能获得粮草和帮助,已经可以立足,正是大军北上之时,你为何还不下令?”   “不错,魏军确实减轻了淮水的防御。不过,现在还不是我大举北上的最佳时机。”姜维指着地图说道:“诸位将军,在黄河与淮水之间,纵横交错的水网有几十条,就算我十几万大军全部渡过淮水,邓艾还是可以通过战船众多的优势,控制各条河流水网,将我大军分割成几十块,使我首尾难以兼顾。”   “大将军,你也太谨慎了吧!”关索不屑地说道:“我那侄儿只有一万步卒,他却能阻断几条主干水网,断绝魏军的水上粮道。我大军渡淮之后,只需如法炮制,断绝各路水道,魏军战船如何显威?”   “不,绝非如此!”姜维摆摆手说道:“当初,我令关樾阻断各条水道,若魏军战船拼死来战,这些关卡的防御并不可靠;   当然,我的目的并非要断邓艾的粮道,这也无法断绝。我本想逼出洛阳的虎豹骑,可惜的是,司马懿更在乎关中战场,更在乎洛阳的防御,他不舍得将虎豹骑调往淮北。”   众将半信半疑,姜维继续说道:“在淮水与黄河之间,这片平原纵横千里,水网丰富,这里既是骑兵的纵横之地,也是水师的用武之处,步卒越多,反而处处掣肘。”   此时的盱台,屯集的全是步卒,帐中也全是步卒将领,姜维这样说,众将皆表示不服。   眼看众将愤愤不平,姜维耐心地解释道:“邓艾正是看透了这一点,他才敢放松在淮水的防御。当然,只要时机一到,咱们的大军很快就能渡淮。”   “大将军,你说的时机,到底是何时?不会拖到明年吧?”李韶气呼呼地问道。   “李将军,你干嘛这般猴急?”姜维呵呵笑着,算了算时间,然后肯定地说道:“若是不出意外,我一月内就能消灭魏军水师的大部分战船。待魏国水师被我歼灭,便是大军北上之时。”   “大将军,如你所说,我便暂时不渡淮。不过……邓艾在良城县聚集一万兵马,这又是为何?”   “廖将军,这还用说?”张翼不屑地说道:“他的眼里容不下沙子,想图东海郡呗!”   “就凭良城的一万兵马,他就敢取郯县?”句扶不屑地说道:“他取了郯县又有何用?若邓艾真敢来取,我就让给他,用骑兵将郯县一围,饿死他!”   “若我没猜错,邓艾的目的确实是郯县,但郯县并非他的最终目的。”   姜维说罢,提笔写下一封信:“来人,命斥侯速速过江,将此信亲手交给俄何将军!呃……还有,那个谁,再借我一万铢……”   “大将军,你上次借的两万铢,已经拖了一个多月,还没还吧?”   “大将军,那两个孽徒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他们没给你再惹事吧?”   “呃……不说这些,继续打牌!等到魏军兵进郯县,这笔钱很快就能还上!本将身为大将军,怎会赖账?再借我一万铢,快点!”   “大将军,你是不会赖账,只是……你家夫人把钱管得紧……若是你偷不出钱来,如何能还账?”   “废话少说!赢了就有钱还你!还有柳隐,你再借我一万铢!”   “我说……妹弟啊,你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钱?”   柳隐不情愿地掏出一张纸币,犹豫着要不要给,却被姜维一把抢过。   “别急!我说过,魏军只要到了郯县,欠的钱一次就能还清!” 第570章 虎口拔毛   几日前,吾粲、留赞二人押着俘虏回到襄阳,报了赏之后,匆匆回军帐设下宴席,然后请赵广前来赴宴。   留赞年轻时做过会籍郡吏,黄巾之乱时斩杀敌将吴桓,之后归于凌统麾下升任校尉,只因一只脚受过伤,行动多有不便,少有上阵机会;   吾粲初为吴郡乌程县小吏,后得到孙河的赏识担任曲阿县丞,曾与吕范、贺齐等人率领水师抗击曹休;   后又与吕岱率军征讨山越,升任昭义中郎将、会籍郡守等职;   在早年的吴国军中,吾粲和留赞出身微寒,又同有会籍任职之经历。   因此,二人之间多有相惜之感,归降大汉之后,陆逊经常命二将一同执行任务。   因为夏侯霸在泌阳协助魏延,此次的宴席二将只请来赵广,一番客气之后,很快就进入正题。   “当年的洞庭湖一战,那时的俘虏还是十铢一个,本将与夏侯将军抢了一万个俘虏,魏延得知情况后,连夜起程,从襄阳直奔柴桑;如今,俘虏涨到了三十铢一个,如果魏延知道此事……恐怕……”   赵广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吾粲和留赞自知理亏,却经不住三十万铢的诱惑,不停地向赵广劝酒。   “赵将军,依你之见,我等应当如何?”   “魏延那厮,爱财如命。当年才十万铢,他就连夜杀到柴桑,今日是三十万铢,魏延绝不会轻易做罢。”   “那就请赵将军多多指教!事成之后,我等必有重谢,绝不会亏待赵将军!”   “重谢?具体是多少?”赵广毫不客气地问道。   “若是事成,咱三人平分这三十万铢,你看如何?”   “甚好!”赵广满意地点点头,心头多有犹豫,却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此时的魏容在建业一线领兵,只有魏昌在汉水,他孤掌难鸣,敢怒而不敢言,只会向他老爹告状;此时的魏延六旬有六,他声威望仍,却不复当年之勇,以我看来,不足为虑。”   “赵将军,此言当真?”吾粲欣喜地问道:“若魏延找上门来,我当如何应对?听说他不好惹啊……”   “魏延心高气傲,他不会向陛下、大将军或陆将军鸣冤,他只会私下找你二人理论。   魏延若是找上门来,你二人矢口否认,魏延就无可奈何;   我大汉军中有禁止私斗的军法,若魏延找你二人擂台单挑,你等报我名字即可。”   “赵将军,上次……你与夏侯将军抢他一万俘虏。难道……就是擂台单挑赢了魏延?”留赞半信半疑地问道:“听闻魏延气势汹汹地杀到柴桑,当晚就返回襄阳。之后……再也无人论起此事,难道……魏延真的宝刀已老?”   上次,赵广和夏侯霸自知理亏,拉着张绍前来助阵,魏延来到帐中之后,面对他的大刀,三人几乎是秒怂,很快就将铢钱还给魏延。因为此事多有丢脸,三将从未向外人提起;   这一次,赵广自然看上了这十万铢,他嘴上说魏延已经年迈,心里却十分胆怯,仍不敢与魏延擂台相见。   “怕他做甚?”赵广强自镇定下来,满不在乎地说道:“此事只有我三人知晓,不可再向他人再提!你等放心,只要有本将出马,魏延必会掂掂份量!他若真敢来,本将替你们摆平!”   吾粲和留赞大喜,不停地劝酒致谢,赵广吃饱喝足之后,急忙回到帐中,提笔写下一封信,命人连夜送往泌阳。   此时的泌阳,城外的几座魏军大寨早就被攻破,王昶领着主力步卒屯于城中,再也不敢去城外扎寨;   不过,在泌阳与西面的隘口之间,另有夏侯威领着一万五千骑兵巡防。   魏延手上仍有六千轻骑和两千重骑,他依照陆逊的指令,面对夏侯威的屡次挑衅,始终避免与他正面血战,仍在等候最佳的时机。   “夏侯将军,我即将与魏国骑兵决战。不过,为避免夏侯将军身份尴尬,我准备向陆将军奏明情况,请求将夏侯将军调往襄阳,换赵将军前来。”   “魏将军,你多虑了!”夏侯霸满不在乎地说道:“本将效忠于陛下,以光复大汉河山为己任,就算与兄弟战场相见,也绝对不会徇私!”   夏侯霸喝下一碗酒,抹抹嘴巴后说道:“两年前,夏侯威不顾本将的劝阻,他仍打算为曹魏效力,还把自己的女儿许于羊祜;   唉!此时的曹家,早已不是当年的曹家!他还看不清形势,简直是执迷不悟!就算战场相见,本将绝不会手下留情!”   “夏侯将军乃忠义之士,公私分明,本将深表佩服。”魏延郑重地说道:“然,骨肉兄弟好不容易相见,却在列阵厮杀,始终有所不妥,此事不必再提。当然,夏侯将军大可放心,不论战局如何,赵将军绝不会刻意为难夏侯将军!”   “报……魏将军,赵将军有书信送来!”   “哈哈哈!定是赵将军也想到此事,特意与本将相商!”魏延说罢,拆看书信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魏将军,所为何事?”陈表谨慎地问道。   凌封也觉得有些不正常,急忙问道:“魏将军,莫非……莫非赵将军已经败于陈泰?他手上只有两千骑兵……”   “不,绝无可能!”夏侯霸正色说道:“我与赵将军多次共同出击,我对他十分了解。赵将军有勇有谋,绝不会打无把握之仗。魏将军,究竟所为何事?”   “哼!欺人太甚!”魏延冷哼一声,将书信递给夏侯霸,不悦地说道:“若是三千铢,五千铢,本将送便送了;他要本将送三十万铢,他也太过份了!”   夏侯霸阅罢,又将书信递给陈表和凌封,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魏将军,咱军中的赏赐新规,确有不妥之处。有句话,本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侯将军,你有话可直说。”魏延愤愤地说道:“几十年来,谁敢在本将头上拔毛,他得掂掂份量!不过,本将并非无理之徒,只要你说得有道理,本将必会斟酌而行。”   魏延如此说,夏侯霸松了一口气,正色说道:“魏将军,单以结果来看,吾粲与留赞确实劫了令公子一万俘虏。然,此战能大获全胜,这与吾粲、留赞截断汉水密不可分,若非如此,令公子岂能俘获两万魏军?   这二将居功至伟,却因所处的位置无法抢抓俘虏,若是令公子独享赏赐,这确实说不过去吧?”   “不错,夏侯将军所言甚是!”陈表阅信后正色说道:“魏将军,吾粲、留赞二将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也没有俘获一个魏军,却是此战获胜之关键所在;本将认为,将俘虏分给二将一半,于情于理,这并不过份。”   陈表说罢,凌封也劝道:“魏将军,正如赵将军信中所言,吾粲与留赞二将出身微寒,不喜欢与其他的大族将领深交;   这二人,以前在吴国军中就不受重用,也不被其他同僚待见;   特别是留赞将军,他的腿受过伤,家父在时,对他也多有关照;   留将军的腿至今仍不灵活,少有上阵立功的机会,他二将截断汉水,在此战中功不可没,陛下必会论功行赏。以末将看来,将俘虏分他二将一半,这并无不妥。”   当初,刘闪制定军功赏赐新规时,并未细化参战各部的分配办法,都是由抓获俘虏的将领上报领赏,这就造成了参战各部抢抓俘虏的现象。   前不久,关樾引着步卒,星夜兼程前去「截胡」,俄何和烧戈对此也无可奈何,这也是由于规则不明而引起。   赵广的书信送来之后,夏侯霸、陈表、凌封皆在为二将说情,他们的话都有道理,魏延也意识到二将在此战中的关键作用。   “没错,你们的话很有道理。”魏延点点头,话峰一转:“不过,这二将偷走俘虏,并非君子所为!犬子的俘虏两次被人抢走,必成旁人笑柄!在别人眼中,犬子岂不成了无能之辈?本将的脸,又往哪搁?”   “魏将军,其实……如果……如果换个方法去处理,换个角度去看待,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夏侯霸试着劝道:“魏将军,等到令公子回襄阳之时,如果大张旗鼓地再送吾粲和留赞一千俘虏……”   “嗯?”魏延不悦地哼道,不解地瞪着夏侯霸:“夏侯将军,你这话是何意?我魏家还需巴结谁不成?”   “不,不,不!”夏侯霸赶紧否认,然后解释道:“届时,令公子可在军帐中大肆宣扬,就说……就说……本欲送给下游的吾粲和留赞一万一千个俘虏,结果二人拿着一万个就跑了……这样一来,众将必认为令公子大度仗义,哪会看令公子的笑话?”   夏侯霸见魏延没有反对,接着说道:“魏将军,你与高俊交易情报之事,虽是出于最终的战略考虑,但一次交易就五十万铢,这钱来得可容易!   再说了,你魏家也不差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令公子在军中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些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夏侯霸把魏延的脾气摸得很清楚:魏延表面上心高气傲,锱铢必较,经常与军中的将领有矛盾和摩擦,但他为人光明磊落,并非睚眦必报之人,对待下属更是仗义疏财,深得下属的敬仰。   夏侯霸这么一说,给了魏延和魏昌一个台阶,魏延稍稍思索一番,按照夏侯霸的说法,给魏昌写了封信。   其实,赵广也把魏延的脾气摸得很清楚,他知道魏延吃软不吃硬。   因此,赵广写给魏延的信中,极力诉说吾粲和留赞的不易,希望魏延宽宏大度,不要跟二人计较。   魏延刚刚拆阅赵广的书信时,他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他在乎的并非这三十万铢,而是魏昌又被人抢了俘虏,他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罢了。   正是赵广摸清了魏延的脾气,他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给魏延写信,他在信中替二人求情时,将姿态放得很低,给足了魏延的面子。因此,赵广有九成的把握,他相信魏延不会太过计较。   这样一来,赵广既在吾粲和留赞面前抖了威风,又在魏延面前替别人说情,再从中获得十万铢的「好处费」,自然没人知道其中曲直,简直就是虎口拔毛。   ……   汉中城……   今日晴空万里,魏军三面围城,正在做攻城的准备,城中的刘璿、诸葛瑾和诸葛融却镇定自若。   然而,这两日,陆续有三百多只鸽子飞回鸽舍,其身上却没有携带任何信件。   如此庞大的数量,如此反常之事,城中饲养鸽子的兵卒发现之后,赶紧向刘璿上报。 第571章 果然奸诈   “太子,回巢的鸽子全部来自张掖城;近两日,我也有收到张掖方向的信。”   “汉中的指令,张掖还能收到否?”   “上月,张掖城曾经送来二百只鸽子,还剩一百多只,我还能向张掖传信。只是……这些鸽子全都来自张掖……”   诸葛瞻帮母亲养过鸽子,他自然知道飞鸽传信的原理,于是解释道:“太子,张掖方向的鸽子成批返回,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张掖城已被胡人攻陷,城中士卒担心「飞鸽传信」之事败露,于是将城中信鸽成批放走;   另外,也可能是送鸽子去张掖的兵卒,他们任务失败,比如在中途遭到劫杀,不得已之下,被迫将鸽子全部放归。”   其实,飞鸽传书的原理就是「鸽子归巢」的特性:张掖要向汉中传信,就要将将生长于汉中,并在汉中筑有巢穴的鸽子带往张掖。   “我最近一次向张掖城送鸽子,是在什么时候?”   “太子,从记录来看,应该在七天以前,数量是三百一十只;由一屯骑手护送,只是……这屯骑手还没有消息传回。”   “七天,七天!”钟会指着榆中附近说道:“太子,若算上鸽子返回的时间,这批骑手应该在此地遇上了麻烦!”   “二弟,你的意思是……胡人占领了榆中,致使我护送鸽子的骑手无法渡河?”   “太子,应该是这样。”钟会肯定地说道:“既可能是胡人,也可能是魏国的骑兵和步卒;我护送鸽子的骑手必是遭到劫杀,或是被敌军包围,他们无法将鸽子送往张掖,只能将鸽子全部放回。”   “太子,二哥说得对!”诸葛瞻猜测道:“我主力骑兵西渡黄河驱逐胡人,胡人骑兵很难返回榆中设防;就算他们在榆中设防,我骑兵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后路被断;这样一来,必是魏军悄悄前往榆中,阻断我渡河的要地。”   “太子,难道真是魏军?这又是魏军哪路兵马?”诸葛瑾半信半疑地说道:“我在关中各地皆有哨探,若魏军前往榆中,我定能发现吧?”   “叔父,若是魏军昼伏夜行,再沿着渭北的山脚而走,如此刻意隐瞒,要派一两万兵马去往榆中,这也不难。”   “太子,三弟说得对!半月前,我军的泾河防线不是失守么?现在看来,司马懿不惜代价猛攻泾河与丰水,其目的并非将我逼回大散关,而是掩护这支部队西去榆中。”   诸葛瑾点点头,正色说道:“从时间上看,泾河失守是在半月以前;我护送鸽子的骑兵,他们应该是昨日或前日被劫;   也就是说,魏军从泾河去往榆中,用时不到十三天;若要昼伏夜行,只有骑兵才能部署到位。”   “父亲,据大散关的情报所说,我在关中的兵马是被五千虎豹骑逼退,可不可以认为,司马懿派往榆中的也是虎豹骑?若是这样,榆中的魏军统领可能是蒋济,也可能有五千到一万步卒。”   “不,最多只有五千!”诸葛瑾肯定地说道:“我大将军已在淮北击溃魏军郭淮所部,司马懿必会留下虎豹骑主力,协助防守黄北岸和虎牢关;   虎豹骑只有两万,司马懿最多只敢调一万来到关中;既然徐质、戴陵手上有五千,那么在榆中,最多只有五千骑兵和五千步卒。”   “诸葛将军,你的意思是……”   诸葛瑾正要说话,诸葛融抢先说道:“太子,司马懿断我榆中要道,我骑兵西去驱赶胡人,他们必被阻在河西,再难返回关中,司马懿此举确实阴险!既然榆中只有一万魏军,我可出一军从北后突袭,打通榆中要道。”   “此去榆中,就算步卒全速行军,这也需要十日,难以实现突袭。另外,魏军有虎豹骑在榆中,我还得派骑兵前往。”   刘璿说罢,诸葛瑾瞪了儿子诸葛融一眼,然后劝道:“太子,我在关中只有五千骑兵,据言徐质、戴陵二将一直守在大散关外,我若派骑兵前去,极易被魏军尾随夹击;   当然,若派步卒前往,这更加寸步难行,可能在半路就被徐质和戴陵击溃,还请太子多加斟酌。”   诸葛融和刘璿毕竟年轻,他们只注意到榆中的魏军数量不多,却忽略了大散关外的徐质和戴陵;   诸葛瑾说得没错,司马懿派二将驻于大散关外,就是阻止汉军去援榆中,他确实有先见之明。   “太子,榆中渡是通往河西的必经之道,我必须尽快占领此处,既打通雍、凉二州之联系,又为我河西的骑兵打通归路。不过,我首先要设法调走或击溃徐质、戴陵所部,我才能放心地派兵前往。”   “不错,诸葛将军所言甚是!”钟会肯定地说道:“太子,司马懿料定我会派兵前往榆中,他已经做好夹击我军之准备,要击溃徐质和戴陵的虎豹骑,这也不难。只是……我要先击退子午道之魏军。”   “可是……榆中渡一断,我在凉州的三万多骑兵再无后援,他们无法获得补给,却要面对四万多胡人骑兵,如何能久等?”   “太子勿急!”钟会肯定地说道:“前几年,我大汉铁骑经常西出凉州,他们在袭扰匈奴和鲜卑时,每次都以张掖做为中转站,在城中屯有足够的粮草和军械,至少三月内不会缺粮。因此,我有足够的时间击溃榆中之敌。”   “太子,二哥说得对!这四万胡人骑兵,只是司马懿拖住我骑兵的诱饵,司马懿把他们看得无比珍贵。   所以,这支胡人联军不会与我大汉铁骑血拼,只会与我绕圈子,我骑兵在凉州有惊无险。”   “那……二位弟弟的意思是……”   “太子,张掖与我的联系只是暂时中断,我可往张掖发一封信,告诉他们榆中渡只是暂时受阻,我在关中的战事顺利,令赵统、马岱二将以张掖为据点,慢慢地与敌周旋,千万不要急着返回。”   “不要急着返回?”诸葛瑾疑惑地盯着钟会,不解地问道:“我在关中战局不利,若我主力骑兵早日回援,必能更快地扭转颓势,为何不急?”   “叔父,司马懿阴着呢!”诸葛瞻盯着几人案前的酒,吞了口口水,慢慢地说道:“榆中渡被魏军占领,我在凉州的骑兵必能获得消息;此时,他们会认为关中已被魏军所得,必会乱了方寸而急着回援,胡人联军就有机可乘。同时,他们受阻于黄河,若急着强行渡河,必会受到蒋济的阻截而伤亡惨重。”   诸葛瞻解释一番,诸葛瑾恍然大误:“瞻儿说得没错,司马懿果然阴险!若我没有飞鸽传书之法,我凉州的骑兵就无法获悉关中的军情,确实会急着渡河返回!”   “堂弟,你……是不是……刚从司马懿的军帐回来?否则,怎会将他的计划看得如此透彻?”诸葛融激动地说道:“若不是堂弟和钟会兄弟的提醒,咱们出散关去取榆中,必中司马懿之计;若不及时通知凉州的骑兵,这也要中司马懿之计,这厮果然奸诈!”   “太子,诸葛将军,既然咱们看破了司马懿之计,那就不要心急。”钟会也吞了口口水,然后说道:“我可给诸葛恪将军写封信,令他以骑兵拖住徐质和戴陵,再以主力步卒去取丰水;   只要子午道告急,榆中的蒋济必会引兵回援。届时,我再派一支步卒去取榆中渡,待我主力骑兵回援之日,就是司马懿大败之时。”   诸葛瑾郑重地点点头,刘璿也不犹豫,立刻写下两封信,命人飞鸽传书送往张掖和大散关。   “报……太子,诸葛将军,魏军又在攻城!”   “魏军每日都在攻城,何必紧张?”刘璿不解地问道。   “太子,魏军……有新的攻城装备……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刘璿奇怪地问道:“是何装备?”   “呃……看起来像冲车一样,有轮子……还有梯子……梯子比城墙还高……”   校事说话的同时,刘璿、诸葛瑾、诸葛融已经出了大帐,迅速往城头而去。   “唉!我以为什么装备呢,不就是云梯嘛!”刘璿不屑地说道:“连弩和滚木伺候就行!”   其实,在众多将领的口中,攻城时所用的梯子都称「云梯」。   其中,最常见的是简易的竹梯或木梯,两个兵卒就能抬着冲向城廓。   另一种云梯,自然是带着轮子的折叠式云梯,它可推到城下,梯子展开之后,经常比城墙比高。   然而,这种云梯看似精巧,却与简易的云梯一样,攻城的兵卒,还是只能顺着梯子往城上爬,只不过高了一点而已。   “司马懿疯了是吧?”诸葛融不屑地说道:“咱们刚才还在夸他聪明,没想到如此愚笨!他运来一台云梯,至少需要数十个兵卒,把这些运力用来运粮该多好!”   “可惜,实在可惜!”刘璿摇摇头说道:“子午谷六百多里,这些云梯他花了一月才运来,几颗燃烧弹扔下去就没了,可惜!太可惜了!”   “报……太子,诸葛将军:又有一队魏军绕过北门,往汉城方向而去!”   “太子,魏军是想分兵攻我各城。如此一来,他们更难攻取,我可放心矣。”诸葛融笑道。   “其实不然!”诸葛瑾正色说道:“魏军看似整日攻我汉中,实则不停地往汉城方向增兵。他们的目的并非汉城,而是阳平关!”   “阳平关?”刘璿不屑地笑道:“司马懿没有到过汉中,更没去过阳平关;若他看知道阳平关之险峻,知道我在阳平关屯有重兵,他将为自己的计划后悔,哈哈哈!”   “不错!阳平关有诸葛攀和诸葛绰镇守,我等可放心矣!”   城上几人在哈哈大笑时,钟会和诸葛瞻也没闲着:   二人偷喝了几口之后,各找来一个空酒坛,将堆在帐中的各个坛里的酒分别倒出一些,两个空坛很快就被装满;   少时,二人欣喜地舔舔嘴唇,兴冲冲地抱着洒坛返回自己帐中,然后若无其事地来到城头。 第572章 阳平关   司马通的后队押运粮草军资,与司马泰和司马绥汇合之后,三将依照司马懿之法,分兵佯攻汉城、汉中城和乐城,其主力兵马却绕过这三城,直奔阳平关而来。   上一次魏军兵临「阳平关」,还要追溯到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曹操征讨张鲁的时候。   当时,由张鲁之弟张卫驻守「阳平城」,他「横山筑城十余里」,在阳平城之前依抵山势,筑起一条十余里长的城墙,再以数万重兵坚守此处。   曹操本以为阳平关依托南北两山而建,其跨度非常大,易攻难守,必能一举攻克。   然而,由于山势险峻,难以攀登,曹军连攻数日,死伤惨重仍不能克。   片人意外的是,曹操连攻击多日而不得,却因为一队迷路的士兵,误闯张鲁军的营寨而侥幸取胜,这确实是曹操的运势。   “将军,再行两里,前方就是阳平关!”一名参加过当年战斗的老兵说道:“将军,那算不得什么关隘,只是一道十几里的城墙罢了。”   “不可轻敌!”司马绥正色说道:“当年,我武皇帝麾下猛将如云,却没能正面将其攻下,我此行才六千兵马,如何能取之?”   “堂兄,诸葛瑾纵然兵力不足,他不会忽略阳平关之防御。不过,他在汉中、汉城、乐城才三千兵马驻守,他又能在阳平关部署多少兵马?   再说了,我敢绕过三城直取阳平关,他诸葛瑾也难以预料吧?   七叔不是说了嘛,羊祜将军还引着数万大军来援,不日就将赶到,我要攻取阳平关,还不是易如反掌?”   “话是如此,只希望他们早日赶到。”司马泰谨慎地说道:“蜀军的主力也在从陈仓道撤回,我若抢在蜀军之前攻下阳平关,此次的汉中之战就再无悬念。”   “堂兄,你实在多虑了。”司马泰不屑地说道:“蜀军无法料到我速取阳平关,他们根本来不及回援;再说了,就算蜀军有两千人驻守,这十几里长的城墙,这点兵马如何能守住?”   “堂弟,你可别忘了,蜀军的装备多有优势,还是不要轻敌!”   “堂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有轻敌?我的腿受伤,这不过是巧合而已,蜀军守关兵力不足,这是事实!”   “若你不轻敌,蜀军的标枪飞来之时,为何没有躲开?”   “堂兄,你这话就难听了!蜀军的标枪那么快,几人能躲开?你说得倒容易!这一枪没刺到你的腿上,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两位贤侄,不要伤了和气。”司马通对司马泰说道:“你堂兄的话很有道理,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   “报……将军!前方哨探,他们……没有发现阳平关……”   “没有发现阳平关?这是何意?”司马通不解地盯着信使,又瞪着几个带路的老兵:“莫非……你们带错了路?”   “将军,绝无带错。”一个老兵拍着胸脯保证道,他往东北方向看了看,指着山上破烂的城墙说道:“将军,你快看,那里不就是阳平关?”   “噗!”   “这……这就是阳平关?”司马泰望着山上残破的城墙,哈哈大笑道:“这个破墙还用取?恐怕一推就倒吧?你们有没寻错地方?”   “将军,绝对没错!”另一个老兵肯定地说道:“在那道城墙之后便是阳平城!当年,小的手臂受伤,曾在阳平城中休养三日,咋会弄错?”   “将军,没错,那里确实是阳平关!”又有一个老兵说道:“当年,小的跟随夏侯将军攻城,就是沿着那边的山崖爬上去。”   几个老兵说得头头是道,司马通仍有怀疑,他指着前方蜿蜒的小道问道:“这条小道,可有名字?”   “将军,这条小道被称为金牛道,听说……可以直通成都……”   “不可能!”司马通肯定地说道:“从地图上看,金牛道确实可通成都。不过……为何阳平关建在侧方的崖上,而不是建在扼死金牛道之隘口?”   司马通的话,包括几个老兵在内,几乎无人能够回答。   长久以来,因为汉军在入蜀的几条要道处处设防,除了迁居汉中和蜀中的百姓之外,几乎没人能从栈道去往成都,就连最开始的两国贸易,来自魏国的商旅也没能进入大散关。   另一方面,由于南边的剑门关扼着去往汉中的通道,魏军的细作很难从成都方向去往汉中。   因此,在魏国军中,汉中通往成都的道路和地图,还停留在十几年前!   司马通没有说错,前方的金牛道确实通向成都;   几个老兵也没有说错,东北侧走马岭上的十几里城墙,这也确实是阳平关!   当时,张卫修建阳平关的目的,只是作为阳平城(也就是张鲁古城)的一道屏障,它可以抵御来自西北的曹魏之进攻,也可抵御西南方向的汉军之进攻。   后来,汉军平定汉中诸地之后,阳平关的西南与西北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道十几里的城墙,就失去了原有的防御作用及意义。   “为何一个百姓也没有?”司马通愤愤地说道:“原地驻防;派一屯兵马寻找百姓,务必打问清楚;再派一屯兵马沿着金牛道前行,任何军情,随时回报!”   ……   魏军绕过汉城往金牛道而去,其行踪被各路哨探严密监控,其中一路哨探返回汉中,走马岭上的另一路哨探则急报略阳。   若汉军从陈仓道返回,可在凤县往西北而行到达略阳县,然后顺着嘉陵道去往成都方向,也可在略阳县转向东南,渡过沮水之后去往汉中。   另外,若在凤县转向东南,也可经莲云道转入褒斜道,回到汉中北部的褒城。   此时的略阳,奉命返回的三万大军已经抵达。   前方哨探报来魏军的动向之后,黄崇迫不及待地说道:“诸位将军,魏军先头部队正在往阳平关而去,我是否分出一路去救汉中,再分一路去救阳平关?”   “太子命我等返回汉中,自然应该去往汉城。”甘瑰也有些犹豫:“只是……既然魏军已至阳平关,不知汉中、汉城和乐城情况如何,太子也没有新的指示,我贸然去往汉中,恐有不妥吧?”   二人说罢,张梁、张畯和马忠都盯着张绍,张绍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你们瞪着我干嘛?我也没收到太子的信!”   “不是,张将军,你是车骑将军,这里就你的军职最高,咱们自然听你的。”马忠正色说道。   “呃……这只是虚名而已,还是马将军的资历最高,咱们应该听马将军的。”张绍赶紧否认,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马忠。   二人推辞多时仍旧相持不下,马忠又将目光指向张梁:“既然张将军推辞,本将又被大将军所杀。要不……咱们就听张将军的,他毕竟是「人公将军」嘛!”   “本将可不会奇门遁甲,还是由马将军或张将军定夺更好。”张梁窘迫地说道,众将皆哈哈大笑。   这个年代重名的人实在太多:眼前的马忠并非潘璋麾下的马忠,张梁也并非张角之弟,他不是冀州钜鹿人,而是司隶河南人,与刘靖、李允和吴硕等人被孙皎发掘,从而成为其部曲。   孙皎死后,张梁又跟随孙奂,在孙权攻打石阳时,张梁破城有功,俘虏三名魏将,从而升为裨将军,获封关内侯;   汉建兴十二年,孙奂去世后,张梁又归于陆逊统属,此后偶有领兵作战。   “几位将军,你们都别争了,要不这样……”张畯正色说道:“咱们比预定时间早了三日。要不……就先驻于此地,其间详细探查各路魏军的动向,再向太子请示下一步的部署。”   “张将军的意见比较保守,也顾全大局,本将赞成。”黄崇仍不放心阳平关,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认为应该派一军,沿着嘉陵道而下,这样可随时支援阳平关,以防万一。”   “这样也好,本将就与黄将军同往!”张畯自告奋勇地说道:“咱们只引三千兵马,沿着嘉陵道而行,魏军应该不会察觉。”   几将商议妥当后,立刻分头而行。   此时的司马通并不知道,他所在的位置既是阳平关,也不是阳平关:因为诸葛攀和诸葛融屯兵的阳平关,还要沿着金牛道往西南而行,距离司马通的位置还有一百八十里。   当年,诸葛亮平定南中之后,在准备北伐的前期,他根据当时的局势以及汉中地区的地理形态,为了方便防御与补给,他废弃了走马岭上的十几里「古阳平关」,而是在走马岭下方的谷地之中,构筑了新的关隘,这才是汉军口中的「阳平关」。   诸葛亮新建的阳平关,其位置正是西汉初期萧何修筑的「白马塞」。因此,新筑的阳平关也被称为「白马城」或「石马城」。   就在司马通原地驻扎,派人沿着金牛道打探军情之时,黄崇、张畯二将担心阳平关空虚,正在沿着嘉陵道南下,迅速往阳平关进军;   与此同时,羊祜也引着八万多大军往石泉而来。   次日正午,汉军的援军抵达略阳、另有一路兵马去援阳平关的消息传至汉中,刘璿很想吃掉司马通所部,诸葛瑾却有些犹豫。 第573章 走马岭上「马」难走   子午谷长达六百多里,司马绥、司马泰间隔一日出发,由于先头的司马绥遇到诸葛攀的阻截,这二人汇合之后一同驻于乐城城外;   几天后,押运粮草的司马通率军赶到,三将依照军令,绕过汉中三城去取阳平关。   羊祜率领的主力大军,比先头的三将晚了十几天入谷,由于子口与子午道被魏军控制,刘璿和诸葛瑾做好了「敛兵聚谷」的部署,期待着魏军的主力前来,却还不知道此路大军即将赶到。   “太子,阳平城距离阳平关一百八十里,道路难行,魏军携带重装备去取阳平关,至少需要五天才能赶到;   黄崇和张畯二将轻装而行,沿嘉陵道去援阳平关,只需三日就能赶到。   若二将与守军配合,很容易歼灭这支魏军。然,若真将其歼灭,司马懿还会再派大军前来?”   “诸葛将军,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刘璿正色说道:“若诸葛攀和诸葛绰二将坚守不出,司马通攻关不克,虽有伤亡却不会全军覆没,他必会审时度势,向司马懿请求援兵。   黄崇和张畯二将去援阳平关,这……确实有点添乱,我应该速速将二将召回略阳。”   “太子,其实不然!”钟会指着地图说道:“太子,汉中一线的道路错综复杂,魏军并不了解;黄崇和张畯抄近道去援阳平关,这也是为阳平关的安全考虑,二将并无过错。   依弟弟看来,司马懿远在子口,他不会等到司马通求援才派出援兵,我无需顾忌太多。”   “太子,兄长说得很有道理!子午道行军速度缓慢,若是轻装速行需要半月,若大军重装入谷,这就需要二十多天,司马懿不会等到求援才派兵前来。因此,我无需考虑太多,就先拿司马通祭旗!”   刘璿仍有犹豫,钟会却笑道:“太子,就算你想召回黄崇和张畯,恐怕也来不及了:此时的魏军在金牛道之中,我军的信使,无法沿着此路去往阳平关;   另外,黄崇和张畯从陈仓撤回,他们以为阳平关空虚,必会全军速行;若信使走略阳再沿着嘉陵道而行,无法追上黄崇和张畯。”   “太子,兄长说得对!”诸葛瞻肯定地说道:“我在阳平关并无飞鸽传信,只能派信使前往;以几位将军的性格,等我信使赶到阳平关之时,恐怕……司马通早已兵败被擒。”   “那……两位弟弟的意思是……”   “太子,我可令回援的兵马继续屯于略阳,隐匿行踪;令黄崇和诸葛攀击败司马通所部,再退回略阳和阳平关;太子大可放心,司马懿必会续派大军前来。”   刘璿和诸葛瑾本有犹豫,却见钟会和诸葛瞻自信满满,于是不再质疑,依计而行。   金牛道,始于汉中西南部的阳平城,沿着崇山间的峡谷往西南而下,经过阳平关后再通剑阁,全长六百多里。   魏军沿着河谷行军两日,早就累得疲惫不堪。   “这条河为何名?”司马通气喘吁吁地问道。   “叔父,从地图上看,这条河就是汉水。”司马绥说罢,再次仔细地察看地图,呵呵笑道:“对,就是汉水!”   “汉水!哼!”司马通冷哼一声:“如此小河也能称汉水?”   “叔父,此地是汉水的源头,自然不能与南阳和南郡的汉水相比。”   “报……司马将军,我军之粮车皆已损坏,无法再行!”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比子午道还难行!”司马通愤愤地骂道:“传令:不得丢弃任何装备!不得丢弃一袋粮草!就算抬,也要给我抬到阳平关!”   “呃……前面还能行马么……”司马泰犹豫着说道:“要不……要不我还是返回汉中,去接应羊将军……”   “以前,常听人说蜀道难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年的诸葛亮屡次袭扰我关中,不厌其烦地行此山路,他真是好兴致啊!”司马绥愤愤地说道。   “本将发誓,此路我只行一次,绝不退回!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成都!”   “叔父,你可别说大话!你看这汉水越来越窄,几近消失。前方还有一百里,若不再沿着河床而行,恐怕更加难行;   我等能否赶到阳平关,这还是未知之数;你倒好,这会儿就期望着赶到成都……”   “难行又如何?”司马通不悦地说道:“子午道六百里,我沿着此道又行百余里,若坚持往成都而行,就只剩四百多里山道;   若是原路退回,还得再行七百里才能回关中,这不明摆着嘛!我这把老骨头,岂能再经颠簸?”   司马通这么一说,腿部受伤的司马泰脸色大变,再也不提返回之事,弱弱地说道:“叔父说得对……我也要去成都……我要坐马车,再乘船返回南阳……若要原路返回,这简直是要命啊……”   司马泰说罢,回过头往身后望去,不禁打了个寒颤:后方的士卒已经弃掉车马,每人扛着一些粮袋或拆卸后的攻城装备,全都累得气喘吁吁。   “我军……是不是也该装备木牛流马?道路如此难行,若我攻阳平关不克,后续的粮草军资如何运来?”   司马绥说罢,没人应答,他叹口气后又说道:“叔父,昨日……咱们……会不会被百姓给骗了?他们说此道直通阳平关,又说阳平关只有百余蜀军驻守……他们……会不会故意骗我前往?”   “堂兄,你想多了!”司马泰苦笑道:“我等虽有六千大军,再这样行军两日,等赶到阳平关之时,恐怕全都累瘫了。届时别说攻城,恐怕逃命的力气也没有!   若我是蜀军,以一百兵马在阳平关据险而守,以逸待劳,要抵挡数千疲惫之师,这也不难。”   司马泰说罢,司马通和司马绥受不了颠簸,索性弃掉战马转为步行,再也不想浪费力气去说话。   蜀道确实难行,这些来自中原地区的魏军兵卒,哪里见过此等小路。   一路上,后方的兵卒不停地悄悄扔掉一些重装备,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   三日之后,魏军看着横杠在前方的嘉陵水,望着前方巍峨的阳平关,不禁两腿打颤。   从略阳至阳平关,嘉陵水几乎呈由北向南的流向,到了阳平关之后,又转向西南流向,然后在蜀中各地蜿蜒曲折,汇入多条河流,最终汇入长江。   此时的阳平关,就在嘉陵水的对岸,阳平关之前,能够屯兵的地方不到二百步,就算一营兵马也难以展开。   “这……怎会这样?”司马绥惊恐地说道:“若要去往成都,必经阳平关;若要攻取阳平关,必渡嘉陵水;只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背水而战?”   “不过还好,嘉陵水不深,可以缓慢淌过,不需要准备木筏。”司马通说罢,立刻令一部兵马渡河,前去打探虚实。   “叔父,我一直派有兵马打探虚实,为何从没哨探返回?路上也未见尸首,岂不古怪?”   “这有何古怪?”司马泰一屁股坐在地上,抢着说道:“若我是哨探,就算不被蜀军截杀,也会渡河去往阳平关,然后降了蜀军!”   司马泰说到这里,突然放声大哭道:“唉!这哪里是行军,简直是要命啊!我宁可死在此处,再也不愿行军八百里返回关中!   呜……呜……呜……我再也不想去成都……我就呆在阳平关……呜……呜……呜……”   “堂弟,你快起来!好歹是个将军,怎能像个小孩那般撒泼?”   “你们倒是好腿好脚,爬坡上坎没有问题……我就剩一条腿,若是蜀军杀来,这可咋办……这条河那么深,我如何能过河……”   “堂弟,你不是还有马嘛……”   “你们也有马,你们为何不骑?为何要弃马走路?”   “轰!轰!”一阵爆炸声响彻山谷,紧接着又是一阵恐怖的轰隆声。   几将循着爆炸的方向看去,只见崖上烟尘四起,无数的巨石顺着绝壁滚落,很快就形成一座石山,将后方狭窄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正当魏军兵将心惊胆战之时,崖上的汉军全都冒出脑袋,手中的各式弩箭蓄势待发,这正是张畯引领的一千兵卒。   “轰!”   正北方向一声锣响,又有一营汉军从嘉陵道杀出,喊杀声震天动地,前方的将领挺枪喝道:“大汉平南将军黄崇在此!司马小贼,等你多时了!纳命来!”   “卧槽!中计了!撤,快撤!”   “叔父,能往哪撤啊……”司马绥惊慌失措地叫道:“叔父,我后方去路被断,北面有蜀军杀来,莫非……莫非往阳平关撤?”   “冲,冲过去!杀退黄崇!”司马通大声令道。   一队惊恐的魏军犹豫着上前,却见司马通和司马绥往后方退走。   “弓箭准备!不许一个魏兵通过!”张畯见魏军往自己这边退来,大声令道:“炸弹准备!先用弓箭,魏军再敢退来,炸死他们!”   “司马小贼!本将等你多时了!”诸葛攀在崖上哈哈笑道:“你这几个死马,好生奇怪!阳平关就一百兵马驻守,你等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来到阳平关,干嘛急着离开?不进去喝碗酒?”   此时的魏军本就疲惫不堪,后路被阻又战意全无,眼看黄崇气势汹汹地杀来,全都无心应战,一窝蜂地沿着金牛道退回。   司马泰更是惊恐,拎着一把长枪,一蹦一蹦地往石山退去,却被追上来的黄崇一枪刺死,魏军见状大惊,扔掉兵器祈降者不计其数。   司马通、司马绥仗着厚重的铁甲和头盔,冒着箭雨艰难地爬上石山,刚要跃身而下,一颗炸弹却在他们前方引爆,二将身子一歪就倒在乱石堆里。   “卧槽!谁扔得那么准!两个三十万铢!这一炸全没了!刚才谁扔的炸弹?给我站出来!”   “张将军,你……你……记错了……”刚扔炸弹的小卒弱弱地说道:“俘虏普通魏将是一万到十万铢,郭淮、王昶、胡遵等人是三十万铢,满宠、邓艾、羊祜是五十万铢,活捉司马家的将领……好像……都只有三十铢……”   “卧槽!你有没有记错?司马家的将领,怎会跟普通小卒一样?怎会如此廉价?”   “将军,小的没有记错!只有司马昭最贵,其他的都是三十铢,就连司马懿也只值三十铢……”   “卧槽!本将不差这三十铢!山高路远的,懒得带回去,还是带片耳朵更加方便!给我炸,不许放走一个!” 第574章 主动出击   魏军进退无路,在占据地形和装备优势的汉军面前毫无斗志,纷纷弃甲投降,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五千多个俘虏被捆得严严实实。   “黄将军,你这是穷疯了吧?”张畯不解地说道:“阳平关距离汉中那么远,要押俘虏很不方便,一个才三十铢,还得给他们吃喝,实在亏本啊!”   “他们的吃喝又不用本将掏钱,我辛苦一点也没什么!”黄崇满不在乎地说道:“一个三十铢,五千个也有十五万铢,对本将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黄将军,我等还要去往略阳,带着俘虏确实不方便。要不……先把他们留在阳平关?”   “这哪行?阳平关乃军防重地,将俘虏放在这里恐生事端。再说了,还没报赏……本将可比不上你!你在幕阜山的时候,搜刮了那么多年,早就富得流油,自然看不上这点钱……”   “带着俘虏行军确实不便,又不能在阳平关,这确实是个问题。”   诸葛攀说罢,突然灵机一动:“黄将军,要不这样,先上表报赏,咱们给你证明;这批俘虏就交给胡太守,让他押着俘虏去剑阁修路。”   “不错,胡太守打仗太怂,请他修路运粮却是一把好手,这批俘虏要是交给他,不出五年,剑阁到阳平关的道路,就算并行两架马车也畅通无阻。”   几人说得很有道理,黄崇欣然同意,命人将三个「死马」的首级送往汉中,然后迅速往略阳而去。   两日后,阳平关大捷的消息传到汉中,刘璿欣喜之余还是多有忧虑,生怕魏军不再增兵。   “太子,据哨探来报,羊祜的大军已至石泉,何必担心?”诸葛绰试探着说道:“太子,要不……咱把三个「死马」的首级送到石泉?羊祜受司马懿的知遇之恩,必会给三个「死马」复仇,他就不会轻易退走。”   “不错,这样做虽然令人不齿,却是引诱羊祜来战的最好办法。”钟会呵呵笑道,若要激怒羊祜,还可再加一个首级。”   刘璿略有不解,诸葛瞻也奇怪地问道:“兄长,先锋的三个「死马」皆被我斩首,哪有第四个首级?汉城和汉中城外各有一营魏军,不过都是无名校尉统领,就算斩了这两个小将,也无法激怒羊祜吧?”   “不,不用斩谁的头,只需咱们烤羊排时,留下一个头给羊祜送去,如此「三马一羊」,必会激怒羊祜。”   “甚好!不怕羊祜来战,只怕他匆匆退走!来人,给羊祜送羊头,哈哈哈!”   ……   南阳郡……   汉军在均县大胜之后,均水和汉水再次打通,战船穿梭不止,粮草军械源源不断地运往内乡;   与此同时,内乡城南以及湍河的防线更加坚固,满宠终于坐不住了。   “满将军,请拨五千兵马,末将刻日攻取内乡……”   “不必了!”满宠愤愤地瞪着傅嘏,又瞥了一眼诸葛绪、卫灌和王基,没好气地说道:“给你们两万兵马,你们连均县都守不住,还想只用五千就攻占内乡?哼!就算给你五万也不够!传令,把王机和陈泰也调回来!”   “满将军,生气归生气,但是……内乡被蜀军所得,武关道再难畅通,这始终不是办法啊?”   “今时不同往日。”满宠冷冷地说道:“太傅从子午道兵进汉中,又将蜀军的主力骑兵压制在河西;此时的武关有朱灵把守,他粮草可从潼关运来,蜀军守着武关道之东出口,再无实际意义!他们想要,我给他便是!”   “满将军,话是不错,只是……若太傅在关中有什么闪失……我不得不做好万全考虑啊!”   高俊说罢,满宠板着脸一语不发,荀俣接着说道:“满将军,或许……或许咱们刚开始就错了。我军在南阳处处设防,为了南阳郡之粮,不惜分兵在每个县城驻防。   这样一来,我防守的方向就错了;我一直被陆逊牵着鼻子走,这才变得处处被动。”   “先生,你的意思是……”   “满将军,我大胆地问一句:自太和二年开始,蜀国的诸葛亮多次兴师伐我关中,屡败屡战却越挫越勇,国力匮乏仍然乐此不彼,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目的究竟为何?”   满宠沉默不语,荀俣正色说道:“众所周知,关中若被蜀军所得,蜀军攻武关可取南阳,攻克潼关可往洛阳;蜀军只要兵出祁山,或是出散关、褒斜道或傥骆道,我就不得不调集大军将其击退;   因为关中是我必救之处,我不得不与之长年相持。然,蜀国仅有一州之地,若不是诸葛亮长年袭扰我关中,以我大魏的国力,我只需几年就能蓄集足够的兵力,一举攻占汉中,再直捣成都。”   “没错,诸葛就是以攻代守。”满宠刚刚说完,立刻就明白了荀俣的意思,摇摇头说道:“我与陆逊相持于南阳,陆逊得襄阳之地利,我难以找到他的必救之处,很难牵着他的鼻子走,更不可能「以攻代守」。”   “荀兄,我在南阳只有十万步卒,现在已经折损两万,我守南阳之根本目的,既要防止蜀军北上洛阳,又要防止蜀军西取泌阳,我只能分兵防守;   当然,若要「以攻代守」,我只能将蜀军全部逼回襄阳,再以重兵围攻襄阳,这至少需要二十万兵马,何其困难!”   “不,不,不!”荀俣摇摇头说道:“诸葛亮的战略确实是以攻代守,若要究其本质,这不过是主动出击而已。我军在南阳郡,步卒数量已经不如蜀军,我却有骑兵优势;所以,我无法以攻代守,却能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满宠慎重地点点头,荀俣接着说道:“这半年多来,我一直在被动防守,这才让陆逊占据了主动,他在符营、南乡、均县陆续开辟战场,我却一直在疲于奔命。”   “荀先生,此话很有道理,却无半点用处!”满宠无奈地说道:“我军之目的就是守住南阳,我兵力不足,只能死守方城和泌阳,很难化被动为主动。”   “不,并非如此!”荀俣正色说道:“方城和泌阳地势平坦,适合骑兵征战,若战场在这两处,我就有绝对的优势。陆逊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他才避开方城和泌阳,将战场摆在东部的山地和汉水、均水一线,充分发挥他的水战优势,我自然处处被动。我只要避开这些地方,将战场摆在辽阔的平原地带,陆逊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满宠沉默不语,荀俣接着说道:“满将军,陆逊在均县大胜我军,士气正盛,按常理来说他应该趁胜追击,然而,他却按兵不动。   究其原因,是他不敢在泌县或方城与我开战。因此,我只要设法将他的主力引来,再以骑兵击之,必能大获全胜。”   “荀先生,你太乐观了。”满宠苦笑道:“你可别忘了,蜀军有炸弹和燃烧弹,我军的士卒却被吓破了胆!就算你能深谋远虑,就算我将蜀军围在辽阔的平原,就算我已经占得绝对优势,我军的将士,又有几个敢冒死拼杀?   现在的军中,蜀军不杀降卒之事,恐怕人人皆知吧!换了你是普通的小卒,你愿意冒死杀向蜀军,还是投降保命?”   荀俣无奈地摇头叹气,高俊赶紧劝说道:“荀兄,你的计策确实是好计,满将军的话也很有道理。不论在南阳还是淮北,只要我与蜀军交阵,若是我军首先占得优势,兵士必能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然而,我军若是稍遇挫折,兵士首先想到的就是保住性命,而非拼死一战;   唉!两军狭路相逢之时,蜀军只需喊几句「降卒不杀」,我军兵卒倾刻间就没了斗志。这样的兵卒,就算你有再好的计谋,又如何能顺利实施?”   “若是这样……那……”荀俣犹豫着说道:“对了,我军的降卒,不是全被蜀军当成了苦力么……既然如此,我就对麾下的兵卒说,蜀军已把所有的降卒全部坑杀!这样一来,每逢大战之时,兵卒就不会轻易地弃甲抛戈……”   “满将军,此法应该可行。”高俊肯定地说道:“长久以来,我军的降卒从没有人被放回,咱们说已被蜀军坑杀,兵卒必会深信不疑;上阵之时,必会与蜀军拼死一战!”   “不错,此法可行。”满宠满意地点点头,期待地问道:“荀先生,你说的「主动出击」,具体为何?”   “满将军,蜀军魏延所部,不是一直屯于泌县么?我若调集各路兵马合围泌阳,再不惜代价掐断比水,陆逊必以大军来救,我骑兵必能把住机会,将蜀军歼灭在无险可守之平原地带。”   “满将军,魏延屯兵泌阳已经半年有余,正是他拖住我大批步卒,也拖住我大批骑兵,陆逊才能在西部抓住我军之破绽。   我主动出击,集中兵力围死魏延,再引陆逊来救,确实是击败蜀军主力的最好办法。”   “既然如此,我就依先生之计,以退为进,主动出击!”满宠正色说道:“蜀军想要宛城,想要方城,我给他便是!传令:胡遵,引本部兵将退守叶县,在叶邑西南二十里屯扎,多挖壕沟,死守此处隘口,阻止蜀军北进叶县;   陈泰、夏侯威、王机,三将引骑兵暂退方城,阻止蜀军袭扰,协助胡遵修筑工事;其余各部兵马,五日内引兵赶赴泌阳,务必围死魏延!”   “满将军,这……是不是太激进了?”傅嘏犹豫着问道:“方城、宛城也不要了?我在南阳有何立足之地?”   “平原之处,再坚固的城池也能轻易绕过,死守城中又有何用?难道守在城中就能歼灭蜀军?蜀军又何时来攻过城池?城中兵卒除了睡大觉,还有何用?”   满宠怒骂一番,稍稍平静后解释道:“前两月,蜀军每天绕着各城转上几圈,反而引得我骑兵疲于追赶;如今,我把城池让给蜀军,退守叶邑,守住洛阳之南大门,即是集中兵马防守险要,也是破釜沉舟之举。”   “傅将军,满将军说得没错。”高俊也解释道:“平原地方不同于山地作战,各城池并不在险要隘口,无法有效地阻住蜀军;再者,南阳郡水网丰富,若蜀军去取叶邑,他们也不会从陆路运粮,我驻军各城,蜀军又不来攻城,我除了分散兵力之外,毫无益处。”   “不错,蜀军的目标是打通去往洛阳的道路,并非南阳郡的一城一寨,他们可轻易绕过各城去取叶邑;   叶邑若被蜀军所得,叶县、许昌、洛阳就门户大开;   满将军令胡将军集中兵力退守叶邑,再设法歼蜀军于泌阳,确实是化被动为主动之法。”   荀俣说罢,却见满宠起身准备离开,急忙问道:“满将军,你……这是去哪?”   “既然要吸引蜀军去往泌阳,我呆在樊城再无意义。”满宠愤愤地说道:“这一次,本将亲往泌阳督军,必与蜀军决一死战!” 第575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泌阳,汉军大寨。   各路魏军从四面八方汇于泌阳,消息传至寨中,魏延没有半点忧虑,反而哈哈大笑道:“陆将军说此地有仗可打,本将等了半年之久,魏军总算来啦!”   “魏将军,千万不可轻敌啊!魏将诸葛绪有勇有谋,城中的许仪虽然未曾露面,但传闻他是许禇之子,有万夫莫挡之勇,加之满宠亲临泌阳,可见魏军的此次调动不同以往,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夏侯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我观之,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哼!本将从军几十年,不管单挑还是阵战,本将怕过何人?”   “报……魏将军:魏将许仪、王浑在我寨外列阵,扬言不破此寨,绝不回营。”   “甚好,就算这二人想要回营,本将也不给他机会!”魏延说罢,扬起大刀就来到寨栏边。   “出来了!魏延出来了!继续骂!”王浑哈哈大笑,对身旁的许仪说道:“我就说嘛,魏延性格鲁莽,受不了半点恶言恶语。只要他敢杀出,本将前去应战,将他诱至近前,再乱箭射死他!”   “王将军,还是本将去应战。”许仪不屑地笑道:“这半年来,王将军都不许我出战。今日,本将必斩魏延于阵前,扫灭他一世英名!”   “许将军,不可大意!魏延有万夫莫挡之勇……”   “王将军,你实在多虑了!”许仪不屑地笑道:“若在十几年前,本将还忌他三分;此时的魏延六旬有六,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只要他敢杀出,本将绝不耍诈,只需三回合,定斩魏延于阵前。”   许仪说罢,轻夹马肚,出阵几步,指着汉军营寨喝道:“本将乃武卫将军许禇之子!魏延,你这老匹夫!拿得动大刀否?敢与本将单挑否?若是不敢出战,就滚回寨中养肉去吧!”   魏延冷笑着,大手一挥,寨栏大开,却只有一头水牛被放出寨外:“许仪!听闻你父亲能单手擒牛,倒拖牛尾百余步,本将甚是敬仰;你身为许禇独子,若无许禇之勇,本将便不忍杀之,姑且为他留点血脉;今日,你若能擒获此牛,本将必然出战!否则,滚回老家养牛去吧!”   魏延说罢,兵卒点燃牛尾的石漆,水牛惊叫一声,疯狂地冲向魏军阵列。   若是成百上千的「火牛阵」冲来,阵中魏军定然惊慌,只有一头牛冲来,魏军兵卒自然不惧,纷纷举起长枪弓弩准备迎击。   水牛刚刚冲来之时,许仪受不了魏延的激将,大喝一声,拍马便迎了上去;   待到靠近时,许仪突然掉转马头,与水牛同向而行。   一牛一马跑出二十余步,许仪看准时机,纵身一跃,身子稳稳地落在牛背上,然后探身上前,右手死死地拽着牛角。   此时,牛尾上的火仍未熄灭,水牛吃痛之下,必然没命地往前跑,却因牛角被许仪拽住,水牛突然改变方向,疯狂地扭动自己的头,试图摆脱许仪的控制。   一人一牛搏斗多时,许仪仍未将其制服,拽着牛角的手突然一滑,身子猛地摔在地上,水牛的后蹄正巧踩在许仪的小腿上,疼得他惨叫不止。   眼看水牛调转方向,王浑立刻冲上来,接连掷出好几枝标枪,水牛缓缓倒地,许仪亦被带回本阵。   “哈哈哈!许禇天生神力,乃当世之虎将,五救曹操于危难,生个儿子却如此不堪!”魏延大笑后,指着许仪喝道:“许仪!从今以后,休得将许禇的名字挂在嘴边,以免损了你父亲一世英名!趁早滚回老家养牛去吧,哈哈哈!”   许仪的小腿被踩之后,虽未伤及筋骨,却青一块紫一块。他一跌一跛地走出几步,指着魏延喝道:“魏延匹夫!休得猖狂!敢与本将单挑否?”   “姓许的!你这小子笨得可以!”夏侯霸哈哈笑道:“魏将军仰慕许禇之名,特意留你一命,你却不知好歹徒!”   “夏侯霸!你这朝三暮四的叛贼!废话少说!有胆就杀出寨来,本将与你决一死战!   你身为征西将军夏侯渊之子,却只敢躲在寨中扔炸弹,只敢在寨中口出狂言,实在有辱你父亲之名!我若是你,早就拔剑自刎啦,哈哈哈!”   “姓许的!你父亲乃有勇无谋的「虎痴」,你更是个呆头呆脑的「猪痴」!这个年代的两军交战,谁还跟你玩单挑?你这「猪痴」,真是笨得可以!”   “敢侮辱本将,你在找死!哼!两军交阵,并非呈口舌之快!魏延!夏侯霸!有胆就杀出寨来与我决一死战!你等放心,就算被擒,本将也绝不加害,最多割掉你的舌头,哈哈哈!”   “姓许的!不是本将不想出寨,而是我家陛下发布的「俘虏敌将赏赐名单」中,没有你的名字啊!   人家郭淮、胡遵王昶等人还值三十万铢,司马一家也值三十铢,你连三十铢都不值,本将实在提不起兴趣。”   “你这匹夫!实在欺人太甚!”许仪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寨中大喝道:“兄弟们听着:谁能俘虏魏延或夏侯霸,除了立功受赏之外,本将额外赏赐二百万铢!决不食言!”   许仪说罢,寨中一阵骚动,兵将无不摩拳擦掌。   “许将军,真能加赏二百万铢?”   “许将军,这刀剑无眼,若是二人死了咋办?”   “本将说一不二!就是二百万铢!死活不论!”   许仪确实气急,为了俘虏魏延和夏侯霸不惜许下重金,麾下兵卒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犹如潮水一般嚎叫着冲向汉军营寨,寨中兵卒也被魏军的气势所震撼。   战斗从早上持续到正午,寨中的炸弹、燃烧弹和弩箭几乎用尽,不仅没能阻止魏军的进攻,东侧的寨栏还被魏军的燃烧弹攻破一个口子。   许仪和王浑趁势引着一军冲来,眼看就要杀入寨栏,魏延亦引一军杀出,双方的兵士战成一团,弩手和弓箭手再也不敢乱射,纷纷抄起戈矛展开近距离的厮杀。   几年来,魏延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魏军,他骑在马上左突右挑,斩杀几名魏卒后,不停挑开刺来的戈矛,试图往许仪或王浑的位置逼近。   然而,冲来的魏军实在太多,刚刚倒下一人,立刻就有一个甚至更多的魏军逼上来,魏延被这些兵卒死死缠住,实在难以靠近许仪和王浑,只得抡起大刀不停地砍杀,倾刻间就有十几名魏军被砍于马下。   与此同时,王基又领着一营兵马来援,这些魏卒眼看汉军营寨即将被攻破,纷纷在木盾的掩护下,抱着柴草冲向南侧寨栏,很快就火光冲天。   “魏将军挺住!本将来也!”夏侯霸大喝一声,引着仅有的一营重骑兵杀来。   战场形势很快就颠倒过来,魏军就算再凶狠,面对刀枪不入的重骑兵也无可奈何,东侧和南侧的两路魏兵终于不敌退走。   魏延哪肯轻易放弃,他追出几步,挑起一枝长枪就往敌将掷去,王浑背心被刺中,闷哼一声跌下马来,几名魏兵赶紧将其抬走,魏延拍马便追了上去。   手中大刀劈开几名小卒后,他手起刀落,又往许仪追去,身后却响起急促的鸣金声,只得勒马退回。   “魏将军,别追了!”夏侯霸不悦地说道:“魏将军,你身为主将,岂可随意杀出?若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陛下交待?”   “唉!本将确实老了!”魏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怏怏地说道:“要是在几年前,岂容这两个小贼肆意猖狂?”   “魏将军,你还未老!”一名军司马挑着王浑的首级迎上前来:“魏将军好臂力啊!如此远的距离,王浑身上那么厚的铁甲,仍被魏将军一枪刺穿!放眼军中,给对无人能及!”   “魏将军,你真的没有老!”另一个军司马上前说道:“魏将军,刚刚清点过了,受刀伤而死的魏军共计四十七人,就算我军中的年轻后生,也难有此等战果啊!”   “魏将军,王浑乃王昶之长子,深得王昶的喜爱。王浑此战被斩,王昶必引大军前来复仇;此座营寨已破,我再难坚守,应该速速打扫战场,然后退往后方营寨。”夏侯霸正色说道。   魏延仍在为放走许仪而遗憾,陈表匆匆赶来,谨慎地说道:“魏将军,夏侯将军,我在泌阳的十五座营寨皆被重兵包围;此次攻寨的魏军与以往大不相同,战斗力太过强悍。若其他的魏军也是如此,我剩余的十四座营寨恐难坚守,得速想办法才是。”   魏延点点头说道:“夏侯将军,若魏军全都强悍如厮,我军的炸弹很难将其击退,我只有两千重骑兵,需要如何部署,还请夏侯霸将军慎重而行。”   “速速打扫战场,全军撤往东侧营寨!”夏侯霸令罢,与魏延、陈表和凌封步入帐中。   ……   泌阳城中。   获悉长子王浑战死,王昶悲痛欲绝,几近晕倒。   了解此战的经过之后,王昶冷冷地喝道:“魏延!你这老匹夫!本将与你势不两立!”   “王将军,令公子与许将军,二人都是我大魏的勇士!二将做战之勇猛无人可及!”满宠正色说道:“若我大魏的兵将个个如此,不出十日就能击败泌阳之蜀军!王将军欲报此仇,这并不困难。”   “不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我大魏的兵将不惧死,蜀军并非不可战胜!”王昶愤愤地说道:“传令下去:生擒、斩杀魏延或夏侯霸者,除军功赏赐之外,我王家额外奖励五百万铢!   自今日起,在与蜀军的战斗中阵亡者,或者重伤致残者,我王家给予抚恤十万铢,保他妻子儿孙生活无忧;另外,每斩杀蜀军一人,我王家奖励五千铢;以上奖励,绝不食言!”   “王将军,并非你一家与蜀军有仇。”朱异正色说道:“这笔钱不该由王家独出,我吴郡朱家也出一半!”   “甚好!”陈泰愤愤地说道:“昔日之辱,家父之死,本将从未忘记!我颍川陈家也出一份!”   “不错!我河东卫家也出一份!”   “既然如此,我夏侯家也出一份!”   当日,军中的抚恤新规正式下发,满宠要求各营各部的将领,在三日内登记好每一个兵卒的家庭住址;   至此,昔日贪生怕死的魏兵无不摩拳擦掌,抱定了与汉军决一死战之信念。 第576章 君临襄阳   次日傍晚,泌县城外一战的消息传至襄阳,双方的伤亡数据让陆逊紧皱眉头,奇怪地问道:“魏军为攻我一寨,死伤三千仍然不退?动用了重骑兵才将其击退,这究竟为何?”   “陆将军,这确实很奇怪。”徐楷也疑惑地说道:“往日,只要我军炸弹一响,攻寨的魏军就胆颤心惊,匆忙退走,这一次确实不同。”   “陆将军,魏将军与夏侯将军在泌阳城外扎寨十五座,其中十座步卒营寨,每寨驻步卒一营,呈「一」字排列,间距三里,从泌阳延伸到马谷田隘口;其余五座为骑兵营寨,位于步卒营寨之南侧。”   吾粲谨慎地说道:“陆将军,先前,魏军只有两万兵马驻于泌阳,魏将军以「一」字形布寨,这没什么问题;   前几日,魏军不停地调动兵马聚于泌阳,魏将军仍然以「一」字形排寨,恐怕有所不妥吧?”   “以前,魏将军与王昶兵力相当之时,他以「一」字形的长蛇阵排寨,魏军若攻其「头」,可以中间或尾部来援;   若攻其「尾」可由中间或头部来援,其攻中间,「头」、「尾」皆可来援;   此时,魏军兵力占优,完全可以分兵攻其头、中、尾三部,若是这样,各部都将陷入苦战,难有援兵;魏将军驰骋沙场数十年,他怎会犯此等错误?”白虎文不解地问道。   “不,魏将军并非犯错!”陆逊正色说道:“魏将军是故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魏军。他是故意吸引魏军前去攻寨,再以自己装备优势击退魏军。”   “可是……魏军如此凶悍,其数量是我军的三倍之多,还有三万骑兵助战,我若不援,魏将军如何能挡?”   “肯定会援!不过,不是直接去援。”陆逊正色说道:“魏军放弃内乡,以主力攻打魏将军,必在中途伏以骑兵截我援兵,我直接去援,这就中了满宠之计。”   “那……陆将军的意思是……”   “满宠想牵着本将的鼻子走,他想得倒挺美!我在内乡、西峡、符营的工事已经修筑完成,以两万兵马足以截断武关道。”   陆逊肯定地说罢,然后令道:“传令:凌烈,引兵五千坚守符营;孙韶、梁绪,引兵一万坚守内乡,吕岱,引兵五千驻于西峡,随时支援符营或内乡;张嶷、王伉、霍戈、傅佥、全琮,速回襄阳复命!”   校事离开后,陆逊继续令道:“顾济、顾裕,你二将引一万兵马攻占随县、平春、章陵,若魏军不来,你等就将三县之粮集于随县,经涢水运至夏口;若魏军前来,可死守城中,我自有兵马解围。”   “陆将军,随县无水路可通,我无法从襄阳派战船前往啊?”   “二位将军勿忧,我已让张瑛从长江引战船来援,此时的随县,可能已被他攻陷。”   “诺!”   “吾粲、留赞,你二将引一千战船沿淯水而上,控制白河、唐河、滚河沿途的十五县,将城中粮草全部装船运回,若魏军……”   “陆将军,末将明白!取粮第一,若能吸引满宠分兵来攻,这就更好!”   陆逊满意地点点头,二将领命而去后,他又令道:“王训、张护雄,你二将引五百战船沿汉水而上,将沿途六县之粮运往襄阳和西峡。”   “诺!”   “魏昌、徐楷,你二将引五百战船,取比水沿途五县之粮,可分别运往襄阳或泌阳,尽量吸引魏军来攻!”   “诺!”   “陆将军,众将皆已派出,唯独末将与赵将军闲置城中,这是何意?”白虎文不满地问道。   “我本欲支援泌阳,奈何几位将军还未回来复命;二位将军是骑兵将领,可在城中暂留两日。若我没猜错,满宠很可能调兵回援各城。届时,二位将军有的是歼敌机会。”   “陆将军,我各路战船速度极慢,等到满宠引兵回援,至少在五六日以后。再说了,末将带领骑兵以前也曾带过步卒,完全可以引兵去往泌阳。”   赵广谨慎地说道:“陆将军,满宠若分兵猛攻魏将军的大寨,恐怕他难以阻挡,我还是引一军去援,这样更加妥当。”   “不必了。我说过,魏军的骑兵就等着我增援泌阳,此时引步卒前去,必中其计。   再说了,就算魏军再凶悍,魏将军守住大寨半月也无困难,而且此次去援耗时日久,赵将军还是安坐城中,准备歼灭满宠回援各城的援兵,这样更加妥当。”   赵广犹豫着点点头,陆逊接着说道:“据信使所言,陛下的船队已过邔县,今晚或明晨就会来到襄阳。城中还需有两位将军协助镇守,此事可不能马虎!”   陆逊这样说,赵广和白虎文不敢大意,再也不提出兵之事。   ……   次日晨,襄阳城东。   几条普通的商船逆流而上,刘闪坐在舱中,把玩着一叠「五万铢」的纸币。   “陛下,真要去樊城玩糖票?”向宠不解地问道,他确实想不出有什么好玩之处。   “当然要玩。”刘闪呵呵笑道:“上次钱没带够,只能看着别人玩;这一次,朕带了五百万铢,应该能玩个尽兴。”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就算有五百万铢,恐怕……也只算得普通富户……”   “噗……”刘闪捂住嘴巴,半信半疑地瞪着向宠。   “陛下,末将并未胡说,确实是如此。”向宠赶紧解释道:“陛下,此时的各郡各县,百姓手中的糖票几乎全都卖出,各郡各县再也没有商旅收售糖票;   现在还在玩糖票的,除了一些富户之外,全是各个世家大族的代理人,交易地点也只集中在成都、巢湖和樊城。”   上一次,刘闪的钱没带够,只能看着那些世家大族玩得欢;   前几天,刘闪准备了五百万铢,本想大玩一把,却在江陵扑了空:正如向宠所说,此时只有三个地方在交易糖票。   船队靠岸之时,陆逊、赵广、白虎文早早地在岸边迎候,一番客套之后,刘闪直直地往城中而去。   “此时的襄阳,城中还有老鼠么?”   “陛下,城中养了几百只猫,百姓家里也多有养猫,城中很难见到老鼠。”陆逊知道刘闪在担心什么,接着说道:“陛下,城中的几座粮仓皆被魏将军翻修过,粮仓的地面是由硬化的条石镶嵌而成,老鼠无法进来。”   “我中路大军刚刚获得大捷,又切断武关之补给,陆将军居功至伟,朕必会论功行赏。”   “陛下,末将……实在惭愧……”陆逊叹了口气后说道:“听闻大将军在淮水歼灭两万多步卒,又俘获战马三万匹,他大军虽未渡淮,却控制着淮北诸郡。若与大将军相比,末将这点小胜,何足挂齿?”   “陆将军不必过谦,南阳的地形与淮北不同,无法可比。”刘闪正色说道:“在我大军到来之前,南阳各城皆被魏军控制;在魏军占有骑兵优势的情况下,陆将军仍能获得大胜,仍能将魏军逼至叶邑和泌阳,足见陆将军已经把控着南阳之大局,智谋远在满宠之上。”   “陛下谬赞了,末将本是降将……”   “陆将军,此话不得再提!”刘闪打断陆逊的话:“若说降将,大将军也是降将,这又如何?在我大汉,只要领兵伐魏者、抗击胡人者,皆是我大汉的忠臣良将!”   陆逊不停地点头应允,刘闪稍稍消气后,正色问道:“陆将军,若说出兵西域,你有何看法?”   “这……陛下……恐怕……”   “陆将军,但说无妨!”   “陛下,请恕末将直言:自武帝时起,西域诸国皆向我大汉臣服;自恒、灵二帝起,天下纷扰,汉廷对西域诸国的把控逐渐减弱;   黄巾之后,在原大地纷争不休,曹操、曹丕重建「西域长史府」,西域诸国重新归顺中原政权;   若从长远来看,我大汉必须恢复对西域诸国的管辖;然,此时正值伐魏的紧要关头,若匆忙出兵西域,恐有不妥!”   陆说说罢,见刘闪的脸色有些难看,赶紧接着说道:“陛下,末将以为,远征西域,路途遥远,绝不能此时兴兵!等我伐魏之战胜券在握,我没有后顾之忧,巩固了凉州各地再出兵征讨,必能一战定西域。”   刘闪默默地点头,陆逊继续说道:“陛下也知道,西域诸国认可的是中原政权。若我能暂待时日,等到攻陷洛阳,取得大汉之传国玉玺,西域诸国或将不战而定。   就算有部分顽抗者也不损大局。届时,末将请领大汉铁骑出征,必能平定我大汉的西域疆土。”   “甚好!陆将军之言,甚得朕意!”刘闪满意地点点头,正色说道:“翻过关中平原的北部大山,其北部的千里草原还被匈奴和鲜卑占据,西部也有大片的雪山、草原、盆地和荒漠,这些皆是我大汉的疆土;待我汉军平定中原之后,还需诸位将军加倍努力!”   “陛下放心,末将定当竭心尽力,为大汉开疆,为陛下分忧。”   “甚好!”刘闪对陆逊的表态很是满意,转而问道:“陆将军,此时的满宠,以六万步卒和三万骑兵聚于泌阳,听闻魏军攻势凶猛,不知陆将军有何打算?”   “不瞒陛下,末将本打算以西部的内乡、东部的泌阳为据点,迫使满宠两面驰援,再将魏军分割后逐一歼灭;   魏军难以攻克内乡防线,转而以重兵围困泌阳,这确实在末将的意料之外;不过,陛下可放心:满宠集主力于泌阳,这是逼我决战的架势,我骑兵不占优势,自然不能与他硬拼。末将以为,还是以分割歼灭为主。”   “分割歼灭。”刘闪呵呵笑道:“陆将军,满宠以为你不再挂念这些军粮,岂料你还是念念不忘!哈哈哈!”   “陛下,满宠的主力虽已经撤离西部和中部诸城,但各城仍有少许兵马守卫粮草。   我仍以魏将军在泌阳拖住满宠的主力,然后分袭各城,以各城之粮相威胁,迫使满宠分兵回援各处,再以骑兵歼伺机歼之;若满宠不要各城之粮,我就顺便装船运走,对我也不亏。”   刘闪点点头,陆逊接着说道:“陛下,满宠毕竟有强大的骑兵,末将本有激进之法,若此计成功,可以很快击败满宠。   只是……此法的胜负难以预料,若我中路大军败于满宠,司马懿就没有顾忌,可以死守潼关、虎牢关和黄河防线,我这两路兵马再多,也难有建树。”   “不,此法绝不可用!”刘闪正色说道:“伐魏大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还是以稳为主,稳中求胜更加妥当!”   刘闪猜到了陆逊所说的「激进」之法,但陆逊并未实施;   究其原因,可能是陆逊年近六旬变得更加稳重,也可能是「洛阳八关」之故。 第577章 「舌」退敌兵   洛阳,整体上处于平原地带。   自秦代以来,在洛阳周边五百里的范围内,它的四周被八关环绕,分别是函谷关、伊阙关、广成关、大谷关、虎牢关、旋门关、孟津关、小平津关,合称「八关都邑」。   此时的函谷关已经废弃,但仍有潼关阻碍;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汉军三路伐魏,要攻入洛阳却极为不易:   首先,东路的姜维要想攻入洛阳,要么走黄河以南的虎牢关,要么击败黄河北岸的守军,渡过黄河之后往西而行,再南渡黄河,从孟津关攻入洛阳,这两条路线都艰险无比。   其次,西路大军要攻入洛阳,除了攻取潼关之外,还要与魏军在几百里艰险小道上长期周旋,这一路也难以成事。   因此,唯有东路的姜维拖住魏军主力,西路与中路大军汇合,然后沿着平坦大道北攻洛阳。这样一来,要攻取沿途的广成关、伊阙关就容易得多。   若是中路大军因为激进而溃败,纵然能守住襄阳,武关道也会被魏军复得,这条最容易成功的北伐路线,必会变得难上加难。   “陆将军,朕此次来襄阳并非督军,朕也没有领兵之才,南阳的战事仍由陆将军全权处理;朕只是到江陵办点事情,然后顺便过来看看。”   “陛下过谦了!当年的武陵一战,陛下的「天炉战法」深不可测,末将败得心服口服;   去年,陛下的两路进兵之法颇为大胆,轻易瓦解了司马懿和孙权的联盟;   陛下「守江必守淮」的战略更让末将获益匪浅;   请恕末将直言,行军布阵乃普通的将军所为,陛下之战略远见,放眼当今天下,绝对无人能及!”   “陆将军,那些不过是巧合而已。”刘闪不想再论此事,转而将话题引向别处:“对了,听闻樊城比成都还热闹,此事当真?”   刘闪这么一问,陆逊立刻警觉起来:“陛下,樊城虽然热闹,但魏国的商旅和细作聚集,其间鱼龙混杂,还请陛下以安全为要。”   “无妨,无妨,朕自有打算。”   刘闪态度坚决,陆逊考虑到刘闪身边有向宠,也有白毦兵隐藏在暗处,于是不再阻止;   不经意间,陆逊瞥了一眼刘闪身旁的赵倩,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前不久,陆玳来到襄阳时,并未提过刘闪纳妃之事。陆逊自然不知道赵倩的身份,却觉得此女很是面熟。   刘闪的后宫之事,陆逊不便过问,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好奇,还是被刘闪看出了端倪。   “陆将军,这是赵婉仪,她是赵夫人的侄女。”刘闪如实说道,命人先引赵倩送到城中歇息,然后问道:“陆将军,莫非……你见过赵婉仪?”   “不,从未见过。”陆逊赶紧否认道:“末将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是赵达之女,与赵夫人多有几分相似。”   因为宫中的嫔妃都有身孕,自从封赵倩为婉仪之后,刘闪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这段时间,刘闪发现赵倩与其他的嫔妃大不相同,她对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对刘闪的问话只是简单的回答,刘闪从未见她与别人说过话。   “陆将军,你知道赵达?”刘闪好奇地问道。   刘闪从孙太后口中,了解到少许关于赵达之事,他不想勾起赵倩的那段回忆,虽然很好奇,却从未相问。   陆逊讲解一番后,他与孙太后说的基本一致,刘闪也了解到到事的更多细节。   “陆将军,赵达的占卜之术,真有那么神奇?这不是讹传?”   “陛下,赵达乃汉廷侍中单甫的学生,他的「九宫一算之术」应该是自己领悟,比普通的易经占卜更加详尽准确。因此,孙权为了获「九宫一算之术」,简直是煞费苦心。”   陆逊说到这里,脸上多有愤怒之色:“赵达死后,孙权听闻赵达并未将秘术传于儿子,却还是逼问其儿子;孙权无法获得秘术,又派人抓了年幼的赵婉仪,在狱中折磨了半月之久,始终无法获得秘术,幸得赵夫人和众臣多次求情,孙权这才将她释放;后来,孙权又派人掘了赵达之墓,仍旧没能获此秘术。”   这个时代,掘人坟墓确实是大忌,孙权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掘墓找寻秘术。在刘闪看来,他已经「走火入魔」。   “陆将军,那……赵倩的兄长又何在?”   “陛下,自从赵婉仪被下狱之后,他兄长的下落,以及母亲的下落再也没人知晓,恐怕……已遭孙权所害。”   “赵倩小小年纪就被孙权残害,连失父亲、母亲和兄长,必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难怪她沉默寡言。”   “确实如此!若不是赵夫人出手相助,恐怕……唉……”陆逊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说。   “陆将军,这是细作发回的情报。”赵广将信交到陆逊手上,低声说道:“陆将军,魏军正在准备,可能很快又要攻打魏将军的营寨。”   “魏军也想玩这一套?他们还嫩了点!”   陆逊说罢,写了几封信交给校事:“这封信,立刻派快马送往泌阳,不得有误;这封信送往江陵,亲手交给吾妹;这一封送到樊城,亲手交给魏楷!”   “魏楷?”刘闪感觉这个名字挺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陛下,魏楷是魏公的长子,他近期一直呆在樊城;魏公的次子名叫魏林,近期一直在巢湖;这两处的所有贸易都由二人负责,末将与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刘闪听说过陆玳,她一直在背后掌管着陆家的生意,自顾雍的长子顾邵卒后,顾家的大部分生意也是由陆玳在幕后打理。   “陆将军,可有大事发生?”刘闪疑惑地问道:“什么事需要同时动用陆家、顾家和魏家?”   “陛下,这不过是小事罢了。末将已经备好酒宴,陛下可先入殿歇息,末将再慢慢向陛下禀报。”   ……   泌阳……   汉军寨外,魏军的投石车蓄势待发,五十座井栏高高竖起,许仪和朱异各领一营兵马前出列阵,身后另有一万兵马为主阵,两翼各有一营骑兵压阵。   “兄弟们!蜀军残暴不仁,占我疆土,夺我粮食,杀我妇孺,烧我房舍!我等皆是大魏的勇士!皆有守土护家之责!不能让蜀军继续猖狂!”   许仪大声说罢,扫视着义愤填膺的兵卒,拔出长剑指着汉军营寨,继续大声说道:“今日,我等即是为大魏而战,也是为自己的小家而战!为了立功受赏,为了五百万铢的奖赏而战!只要奋勇向,我等就算死者,就算伤残,家中的父母妻儿也终身无忧!”   许仪说罢,脱下自己的盔甲,露出壮实的胳膊,抄起长枪大喝道:“今日,本将不是将军,本将与兄弟们一样,只是小卒!大家随我杀!杀尽蜀兵!活捉魏延!”   “杀尽蜀兵,活捉魏延!”   魏军士卒齐声高呼,战意昴扬。先头的一千兵马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抱起柴草就往汉军营寨冲去。   然而,这队魏军冲了百余步,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眼前的这座营寨,汉军兵卒自己推倒了寨栏,六十多头水牛整齐地列成一排,魏延骑着高头大马,矗立在阵前哈哈大笑:“你们这群笨蛋!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先头的魏军稍稍放慢脚步,仍在缓慢地往前冲,魏延继续大笑道:“你们这群笨蛋,还真以为有赏赐?还真以为战死有抚恤?你们自己去问一问,五日前战死的三千人,哪一个的家属领到了抚恤?”   魏军兵卒似乎被魏延的话说动,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许仪,前进的脚步更慢了。   “兄弟们!别听魏延胡说八道!我大魏的赏赐和抚恤新规,四日前才正式实施……”   “许仪!”魏延大喝道:“你想立功受赏,大可自己冲过来,为何要拉着无辜的兵卒?哈哈哈!你们这群笨蛋!   你们上阵之前,就没打听打听吗?现在的王家、陈家、卫家还有钱吗?他们能付得起你们战死伤残的扶恤?能付得起活捉本将的五百万铢?”   “魏延!你休得颠倒黑白!我大魏的王将军、卫将军、陈将军、朱将军家世显赫,富甲一方,岂会拿不出这点铢钱?兄弟们!别听魏延这厮胡说八道!放箭!射死他!”   许仪说罢,后队的魏军射出一阵箭雨,数百汉军早有准备,立刻用木盾将魏延和水牛护住,但并未还击。   “许仪!你骗了数万无辜的士卒,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哈哈哈!”魏延继续大笑道。   几轮箭雨下来,汉军并未受损坏,魏延继续说道:“魏国的无辜兵士们,本将的人头就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来取!不过,在你们赴死之前,本将给你们算笔帐!”   魏军的箭雨停止,兵士暂未前进,魏延大声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前次攻寨,我军的炸弹并不充足,你们战死三千兵卒仍未攻破寨栏;今日,我军的炸弹是上次的十倍,你们又将战死多少人?”   “兄弟们,别听魏延胡说!他的补给已断,哪来的炸弹?给我冲!”   “慢着!”魏延大喝道:“我军能运来六十头活牛,还运不来几筐炸弹?许仪,你要骗麾下的兵卒为你卖命,也不该这般胡说吧,哈哈哈!”   魏延的话,那些兵卒已经信了两三成,魏延又说道:“你们这些笨蛋,你们就不会算账么?就算你们只战死三千人,一人抚恤十万铢,这需要多少钱?   这需要三万万铢!王家、陈家、卫家、朱家,他们就算再富有,能拿出这么多钱?”   “兄弟们,别听魏延胡说!随我冲,乱刀砍死他!”   “魏军的兵士们!本将言尽于此!命是你们自己的,钱却在别人手里!你们战死之后,谁保证你们的家人能得到钱?”   “魏军的兵士们,实话告诉你们!”夏侯霸来到阵前,大声说道:“本将已经查过!王家、朱家、陈家、卫家的钱,他们早就赌博输光了!就算你们为了十万铢而战,就算你们为别人拼命,至少要先看到钱吧?”   “不错!别人胡乱一说,你们钱都没有看到,拿起兵器就拼命,真是笨得可以!”魏延不屑地摇摇头,接着大声说道:“你们战死之后,你们的家人是衣食无忧,还是被人卖做奴隶?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本将言尽于此,执迷不误者,尽管来战!你们死后,妻妾女儿由我照顾,哈哈哈!”   魏延说罢,大手一挥,六十名汉军整齐地站在水牛身后,全都手持火把,魏军兵卒无不惊骇。   “不错!魏延说得对!”一个魏军的伍长大胆说道:“咱们为了家人可以拼命,至少,至少咱们要先看到钱吧!”   “不错!汉军那么多炸弹,咱们钱都没看到,这样去送死,实在不划算!”   “就是!听说汉国早就没有奴隶,咱们魏国的奴隶买卖却随处可见!咱们死后,父母妻儿若是拿不到钱,他们该怎么活?恐怕只能被卖作奴隶!”   兵卒不停地议论着,眼看军心已乱,许仪正在想办法鼓励士气,身后却传来鸣金声,魏军兵卒毫不迟疑,不顾一切地往主阵退走。 第578章 筹集「军费」……   “荒谬!实在荒谬!”满宠大怒道:“自古以来,令行禁止,不惧生死,奋勇向前,杀敌报国,这乃兵士之本份!哼!兵士拿钱才肯上阵,简直荒谬!本将戎马数十年,如此奇事,闻所未闻!”   “满将军,话也不能这样说。”荀俣满不在乎地说道:“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自黄巾之后,天下大乱,直到吴国败亡之前,兵士都是为了吃饱肚子而当兵;   蜀军为了鼓励士气,先是向兵卒发放每月十铢的俸禄,前不久又升到每月三十铢;以荀某看来,我军兵卒的战斗力不如蜀军,恐怕……与此有很大的关联吧!”   “满将军,荀先生所言甚是。”傅嘏附和道:“众所周知,蜀军对斩首敌兵、俘虏敌兵都有赏赐。甚至……甚至……俘虏末将可赏十万铢,俘虏王将军,胡将军可赏三十万铢,若是俘虏满将军、邓将军可赏五十万铢;   正是蜀军对赏赐言出必行,兵卒上阵之时才不惧生死,抢抓俘虏时如狼似虎,其战斗力强过我军,这就不足为奇。”   “满将军,蜀军已经开了铢钱赏赐的先河,我若不及时效仿,兵卒如何能有战斗力?”许仪正色说道:“诸位将军,想必大家都知道:以前,只要蜀军的炸弹一响,我兵卒无不心惊胆裂;   几日前,在重赏的鼓舞下,我两营兵卒死伤三千余人,仍无一人后退,若不是蜀军的骑兵来援,此战必能活捉魏延。”   “满将军,你可记得当年的秦国?”荀俣不紧不慢地说道:“自秦国的卫鞅变法,以军功赐爵,秦军就变得如狼似虎,无往不前,终可一统六国。   再结合蜀军的经验来看,若对战死或致残兵卒的亲属给予抚恤,再对敌方将领的人头明码标价,必能鼓舞士气;既然我已经开了此头,又有几日前许将军的成功先例,我绝不能随意中止。”   “几位将军的话,也有些道理。”满宠正色说道:“我大魏暂有四十万大军,就算每人每月发放三十铢,这才一千二百万铢,这点钱确实微不足道;   对蜀军将领的人头明码标价,确实能鼓舞全军士气;本将也想通了,在军中以铢钱做为激励手段,刻不容缓!我即刻向太傅上表!”   “满将军,太傅亲临关中,若要向太傅上表,这将耗时日久;泌阳的战事紧急,我不可能等那么长时间。既然我向兵卒许下了承诺,若不有所表示,恐影响士气啊!”   “荀先生,你的意思是……”   “满将军,魏延凭几句话就能降低我军士气,皆是我「无信」之故……”   “嗯?”满宠不悦地哼道:“咱们军中的几位将军,个个富甲一方,难道会差这点钱?何来「无信」之说?”   “满将军,卫鞅变法之初曾有「徙木立信」之举,我也应当在兵卒中立下信义;至少要让兵卒相信,所有的赏赐和抚恤都能兑现。如此一来,方可让兵士一往无前。”   “这还不容易?不就一点钱嘛!我太原王家不缺这点钱!”王昶愤愤地说道:“只要能为吾儿报仇,就算倾尽所有,本将也在所不辞!”   王昶说罢,转过头对王机说道:“堂兄,我王家的生意一直是王默在经营打理,他此刻应该就在樊城,你给他写封急信,让他三日内送一万万铢前来!”   “这……堂弟,你有所不知……前不久,吾儿王默,他被阿斗斩于江陵……王家现在的生意,都是令郎王湛在打理……”   王机所说的「王湛」,他是满宠的第三个儿子,本来是汝南太守,获悉王默被斩于江陵,他匆匆告假,急赴樊城接管了王家的所有生意。   “王默……他是商旅的身份进入蜀境,因何被斩?”王昶不解地问道。   “唉,堂弟啊,这事一直没有告诉你。王默他……他让阿斗抓住了把柄,所以……”   “阿斗!你实在可恶!”王昶咬牙切齿地大怒道:“吾儿王浑阵前被斩,这乃技不如人,本将无话可说,我自会报仇于阵前!然,你敢斩本将的侄子,你得考虑后果!”   王昶说罢,转过头对次子王深说道:“速速给你三弟写信,令他三日内,送两万万铢到泌阳,不得有误!”   “诺!”   “王将军,兵卒不是傻子,他们也会算帐,两万万铢只够一营兵卒的阵亡抚恤。”陈泰正色说道:“本将既然有承诺,定当说一不二!三日之内,我陈家也送两万万铢至泌阳!”   陈泰说罢,卫灌、朱异、夏侯威也立刻给樊城的亲属写信,命他们三日内将铢钱送到。   “报……满将军:我南阳郡内,析县、雉县、穰县、冠军、西鄂、博望、堵阳等县皆被蜀军攻破!蜀军正在将城中之粮装船运走!”   “陆逊!陆逊!”满宠愤愤地骂道:“你穷疯了是吧?你饿死鬼是吧?你陆家有的是钱,干嘛老是惦记着这点粮食?”   “满将军,陆逊此举,耐人寻味啊!”荀俣猜测道:“我大军围困泌阳,又有骑兵以逸待劳,陆逊不敢直接来救泌阳;他趁南阳空虚之时,动我南阳诸城之粮,实为围魏救赵之计,他想将我大军调离泌阳,我得谨慎应对才是。”   “满将军,我军不缺这点粮食。只是……陆逊此举太过小人!他在南阳诸城同时动手,若我想保住军粮,就只能分兵前往各城,这样极易被他逐个击破。并且,泌阳的魏延也可能趁机逃走。”   “罢了!”满宠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大魏地大物博,不缺这点粮草!他陆逊想要,本将送给他便是!”   “满将军,话是如此,只是……我十万大军的每日所需,这不是小数目啊,若陆逊取走各城之粮,恐怕……”   “陈将军,你多虑了!”诸葛绪呵呵笑道:“南阳诸城多有临水,奈何蜀军控制着汉水,我在南阳没有战船,只能从陆路运粮,多有不便;   如今,我屯兵于叶县和泌阳,军粮可从汝水转澧水运往叶县,再运至泌阳,不仅速度较快,而且粮队集中在叶县和泌阳,蜀军难以袭扰,何愁大军断粮?”   “不错,诸葛先生说得对!陆逊想以这点军粮逼我回师,简直做梦!我仍旧死盯魏延,逼他来援才是上策!”   满宠郑重地说罢,然后对王昶和陈泰等人说道:“筹集先期的军费一事,就有劳几位将军鼎力相助,最好能在三日内凑齐。等到太傅拨来铢钱,满某定当如数奉还!”   “满将军客气了!这点钱对咱们来说只是小事,就算太傅不拨铢钱,我等也会速速筹措资金。   只要能激励士气,击败魏延和陆逊就轻而易举;此举既是为国,也是为己,我等义不容辞。”   ……   襄阳……   刘闪小心地往脸上贴着胡须,感觉已经没人能认出自己,又问道:“向将军,这下没人能认出吧?”   “陛下,你想得太简单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卧槽!不是说带个丝巾,或贴上几根胡须就没人认得出么?”   刘闪无奈地摇摇头,又取来一顶斗笠,将自己的面部遮得严严实实,继续问道:“向将军,这次连脸都看不见,应该没人认识吧?”   “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陛下,请恕末将直言:若是戴个斗笠扮成农夫,虽然没人认得出来。但是……这身装扮若出现在樊城,恐有装逼的嫌疑……”   “卧槽!你啥时学会这个词?谁教你的?”   “陛下,上次审讯王默的时候,你低声说过这个词,好几个大臣都学会了。”   “卧槽!你们好的不会,骂人的话一学就会!把你的屁股交出来!”   “陛下!不是末将多嘴,现在的樊城富商云集,这身装扮确实格格不入,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陛下,陆将军说得没错,樊城也是魏国细作的集散地,恐有刺客出没,陛下确实不宜前往。”   “朕带了五百万铢,气势汹汹地去玩糖票,怎会无功而返?哼!昨日朕睡过头了,错过了好戏,今天绝不会错过。”   刘闪说罢,略有不悦地说道:“昨日,你为何没有准时叫醒朕?”   “陛下,这……陆将军也说了,那是死水一潭,经常一整天也没有一笔交易,去了也白去啊!”   “哼!就算它是死水一潭,朕也给他搅点浪花出来。对了,听说樊城又有一个新的黄梅戏上演,就连陆将军也赞不绝口,朕岂能错过?”   “陛下,你说的是《封狼居胥》吧?末将也听赵将军提过,怎会有如此古怪的名字?”   “唉!向将军,你果真是一介武夫!”刘闪不可置信地问道:“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饮马瀚海”,你难道没有听过?   这是霍去病将军,以及我大汉曾经的辉煌历程,这是咱们每一个将领、兵士和百姓都应该了解的历史,你竟然不知道?”   “霍去病将军的大名,末将自然听过,只是……”   “不用只是,快点,把那件衣服拿过来,咱换上衣服就出发。对了,你也要换件衣服!樊城是非军事区,你不能穿着盔甲!”   “陛下,这……扮成农夫……确实不太合适,确实有装逼的嫌疑。要不……还是扮成刘公子吧?”   “不行!朕在江陵露过脸,那些魏国的大族子弟都认识朕。若再扮成刘公子,岂不有去无回?”   “陛下!”陆逊匆匆进殿,打量着一身布衣的刘闪,正色说道:“陛下,这身装扮确实不太合适。末将已经打听过过了,樊城的糖票交易是在一座青楼里,幕后的人都在雅间,极少露面;   大厅里全是交易员和维持规则的官吏,陛下若是执意前往,还是扮成刘公子更加合适。” 第579章 全线套牢   正如刘闪预料的那般,此时的樊城因为两国贸易的原因,其热闹程度不亚于成都,各类美食应有尽有,各路商旅来往不止,世家大族的公子宠妾络绎不绝。   刘闪也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与赵倩并肩而走,向宠、来福以及几个宿卫兵全都身着便装,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做为糖票交易的青楼,它早已不是普通的青楼,更像一家豪华的酒馆,它也不排斥女子入内。   “刘公子,楼上的雅间被各个大族长年包下,我等可去陆家、魏家或虞家的雅间,也可去顾家、张家或步家的雅间,陆……陆公子已经打过招呼,随便去哪间都行。”   “步骘那个家伙,是否还是冥顽不灵?”   “这……小的并不清楚……步阐应该就在里面……”   “就去步家那边坐会儿!”   “刘公子,这边,倒数第二间就是。”   向宠早就将青楼内的结构记得一清二楚,他轻车熟路地引着刘闪步入二楼;   其间,刘闪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内侧的大堂,此时聚集了近百人却井然有序,没有太多的聒噪之声。   “不知刘公子大驾前来,没能亲迎,还请恕罪!”   “步公子不必多礼,此地特殊,还需低调而行,一切从简。”   刘闪步入雅间坐下,却见桌上已经备好酒菜,他也不推辞,与赵倩随身坐下,然后对珠帘后的乐姬说道:“春江花月夜,高山流水,渔舟唱晚,汉宫秋月。”   “刘公子果真风雅,你点的这些名曲,会演奏的乐姬并不多。”   “这几首曲子,在其他青楼会弹奏者不多,在这樊城,应该都会奏吧。”   步阐点头应允,打开一坛酒替刘闪倒满,然后问道:“夫人是饮酒还是……”   “步公子不必客气,这位是赵夫人,她不会饮酒。”   “那……要不……先给赵夫人来碗莲子羹吧?这家店的莲子羹清香可口,用膳前喝上一口,自有补心益脾,开胃养颜之功效。”   步阐说罢,赵倩既未点头也没摇头,刘闪说道:“今日由步公子做东,一切就由步公子做主。”   步阐示意之后,侍女推门而出,刘闪正欲问话,楼下却传来一阵骚动。   “步公子,下面这是……”   “刘公子不必介意,每日都是如此,稍等片刻就会静下来。”步阐恭敬地敬酒,然后说道:“这段时间的糖票价格稳定在七百铢左右;大家都想获得对方手里的票,却都不愿抬高价格,更不愿意低价抛出。所以,经常几天也难以成交一笔。”   “昨日,陆将军给魏楷和陆玳送了封信,我估计,很快就有暴风骤雨。”   “确实如此,魏楷对草民说过。今日,咱们各家统一行动,先坑魏国人一把。”   “据你所知,现在各家手上,大约有多少票?”   “刘公子,这很难统计,只能根据自己手上的数量去推断;咱们手上一共二百一万张,据魏公估计,魏国的各个世家大族,他们手上大约有三百五十万张左右,另有一些富户百姓,他们手上合计约有二百万张,百姓捂着没有卖出的,估计在五十万张左右。”   步阐这么一说,刘闪心头顿时大惊:魏国各个世家大族手上的糖票,其总价大约在二十四万万铢,比大汉国库能动用的资金还多几倍!若说某个世家「富可敌国」,这绝对不是妄言。   步阐误会了刘闪的担心,赶紧说道:“陛下勿忧,据我各地的细作来报,魏国大族的整体实力已经不如我大汉,咱们手上资金充足,可以随时动手;   魏国人则不同,他们的资金多换成了各类热销商品,真要动起手来,他们短时间内难以调集足够的资金。”   刘闪点点头,侍女推门而入,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放在赵倩面前,然后退往一旁侯命;眼看刘闪欲言又止,步阐说道:“你先出去,有事再叫你!”   “诺!”   赵倩似乎对所有事物都无兴趣,刘闪关切地问道:“夫人,你不喜欢么?要不要换个别的?”   “不,挺好,不必麻烦。陛下和步公子谈正事要紧。”赵倩说罢,鼻子微动,似乎在寻觅什么。   刘闪也注意到了,侍女的身上似有淡淡的香味,很像是桂花的气味。   刘闪和赵倩都对这个香味感到好奇,步阐没注意到这一点,接着说道:“最近一两日,王家、陈家、卫家、朱家和夏侯家,他们为了筹集资金,可能要抛出一笔糖票,陆将军的意思,要我不惜代价去阻止。”   “若要阻止,这恐怕有些难办吧!”刘闪有些为难地说道:“若他们真想回笼资金,只要价格足够低,就算咱们不买,愿意接手的富户百姓一大把,如何才能阻止他们抛出?”   “刘公子,不论在成都、樊城还是巢湖,糖票交易的参与者除了咱们之外,就是魏国人和一群富户。   这些富户与咱们和魏国人不同,他们也有大批的资金,也想低买高卖从中获利;   正如刘公子所说,魏国人若是低价卖出,那些富户必会买入,我确实无法阻止。   不过,若我能想出办法,让那些富户不敢买入,咱们也顺势卖出。这样一来,市场上就无人敢买,魏国人想回笼部分资金,这就难上加难。”   步阐说话间,一个男子推开门,低声说道:“步公子,陆家已经发出信号,其他几家已经在跟,咱们是否也要跟?”   “他们挂的什么价?数量多少?”   “陆家挂的500铢,魏家490铢,虞家也是490铢,朱家和张家挂480铢,数量都是十万张。”   “挂470铢,十五万张!”   “步公子,昨日的价格是710铢啊!若是咱们的价格挂得太低,恐怕……若是被魏国人或那些富户全部抢走,岂不亏大了?”   “不必担心!既然陆家发出了信号,价格再低也无人敢买!挂出去便是!”   “诺!”   楼下的大堂里,魏国的陈家、王家本是挂的680铢卖单,一群富户见到如此低价,正欲出手买入,却见陆家挂出500铢的卖单,于是更加欣喜。   然而,他们准备抢购陆家的卖单时,更低的价格接踵而来,本欲抢购的富户不再感到欣喜,而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暂时不要买,价格太过反常,先看看再说!”   “对,再过一会儿,可能价格还会更低!不过……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对,先看看再说!贾家、崔家、卫家,他们都没买,确实有些反常。”   一群富户正在议论纷纷时,鲁家、柳家、关家和丁家的交易员也得到通知,整齐划一地挂出470铢的卖单,不仅让大堂里的富户看不懂,楼上雅间的魏国人也看不懂。   不多时,几十个魏国世家大族的代表聚在一个雅间,纷纷思索对策。   “贾公,崔公,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等接到通知,需要尽快卖掉一些票筹集资金,哪知蜀国人把价格压得这么低!若咱们继续压价,这只能亏本啊!”   “王公子,你需要多少钱?”卫实正色说道:“蜀国人必是知道你急着用钱,他们才故意把价格打低。若你要得不多,本公子借给你就行,犯不着跟蜀国人死扛。”   “多谢卫公子!”王湛拱手致谢,然后说道:“家父命我筹措两万万铢,两日就要集齐……”   “卧槽!这么多?”卫实很是为难地说道:“本公子手上,能动用的只有三百万铢,如果你不急,可等我半月,等我卖了那批大力丸和二锅头……”   “不了,多谢卫公子美意,家父要得急,不能多等……”   “王公子,现在的价格不到500铢,你要卖出四十多万张!你手上有那么多票?再说了,就算你有,蜀国人一直在压价,你如何能迅速卖出去?”   “唉!本公子手上只有二十万张,本想卖出之后再找几个同族兄弟借点,哪知会这样!”   “王公子,实不相瞒,本公子也接到舅舅的信,命我尽快筹集两万万铢……”   “卧槽!徐公子,王公子,我也接到姐夫的信……”   几人一番合计,泌阳那边需要的资金量已达十万万铢!   这些魏国的大族也是同气连枝,他们凑了一下,能立刻送往泌阳的不到八千万铢;   若要短时间集齐十万万铢,最好的途径就是卖出部分糖票,这比普通商品的回款速度快得多。   在以前,这些魏国的大族个个富甲一方,若相互间调集资金,要凑齐十万万铢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而,他们为了赚更多的钱,早就将自己手上的资金换成糖票、美酒、白糖、银镜、丝帛锦锻或大力丸等商品,暗中参与赌博或各种「1040工程」者极多,若要短时间凑齐十万万铢,简直比登天还难。   “必是蜀国人在搞鬼!”王湛咬牙说道:“家父在信中催得急,我只能低价卖出,虽然没能赚钱,但也亏不了多少。”   “王公子,既然是蜀国人在搞鬼,他们就绝不会买,那些富户百姓倒是想买,但这个价格太低,低得他们心生恐惧,恐怕没人敢出手买啊!”   “华公子,这还不简单?”贾家老者缓缓说道:“你们若是想卖,都挂出460铢,咱们其他几家适当买一点,再让下面伪装的富户去抢着买,很快就能卖光。”   “可是……若蜀国人继续挂出更低的价格,这又咋办?难道咱们继续压价?若是再压价,咱就铁定亏本!”   几人商议间,一个男子匆匆进入雅间,低声说道:“贾公,好像出大事了!听说……魏腾的船沉了!”   “魏腾的船?什么船?”   “魏腾往永安运送白糖的船!听说装得太满,在秭归水域沉了十几艘!”   “卧槽!魏腾运往永安的白糖,正是凭票购买的这一批!若是船沉了,这些糖票就算不变废纸,也要明年十月才能购糖!”   “卧槽!咱们做生意讲求快进快出,哪能等到明年十月?难怪蜀国人整齐划一地挂出低价,原来他们的消息比咱们灵通!他们想尽快出手!”   “贾公,崔公,你们的意思是……”   “唉!若是不急于用钱,可以拿到明年再出手!若是急于用钱,可以适当卖出一部分……”   “崔公……”又有一个男子步入雅间,低声说道:“崔公,魏腾沉船的消息已经传开,蜀国人已经挂出380铢的最新价格,那些富户百姓,他们挂得更低!”   “崔公,现在这情况,你看应该……”   “大家一定要沉住气,先不要卖,也不要买!我等尽快搞清情况再说!”   “崔公,魏腾沉船之事,听说有商旅亲眼所见!我等是不是……应该先搞清楚,这些糖票……明年还能不能买到白糖……”   “卧槽!崔公,若是不能买,那就真成了一张废纸!”   “不!绝无可能!”贾家老者正色说道:“蜀国人虽然阴险狡诈,但他们在商业上极讲信用,就算魏腾的船沉了,阿斗也不会为难自己的百姓。   所以,这些票肯定能买到白糖,千万不要急着低价抛出!只是……购糖时间必会拖到明年十月,唉!谁能等如此长的时间?” 第580章 满宠的隐忧   大堂的最新交易情况时时传至雅间,步阐笑道:“陛下,陆将军得到细作的情报,咱们只是耍了点小花样,只是暂时套住魏国人,让他们的糖票在短时间内不能变现;   几日之后,魏家会澄清沉船事故为讹传;届时,糖票的价格又会回到700铢左右的价格。”   “如果朕没有猜错,在魏家澄清以前,你们会低价买进一批魏国人抛售的票;然后,魏家还有可能放出一些消息,造成糖票会大幅上涨的假像,再反手卖给魏国人;   到了最后,魏腾又会放出假消息,逼迫魏国人低价甩卖,又把糖票买回自己手里。”   “刘公子英明,竟然能料得先机!实不相瞒,陆将军和魏家正是此意。如此一来,那些魏国人必被咱们玩得团团转。”   刘闪能看破其中的把戏,步阐确实没有料到。在刘闪看来,这是股票或期货交易中常见的「庄杀庄」套路,并没不算什么高明之处,只要某一方稍有不慎,必会赔得倾家荡产。   刘闪喝下一碗酒,舔舔嘴唇,若无其事地问道:步公子,听闻令尊身体抱恙,近日可曾好些?”   “家父上月突感风邪,现已康复,多谢陛下关心。只是……家父他……他……多少有点好面子。   其实,家父早就认清了形势,几番想给刘公子写信致歉,可还是拉不下脸。所以,他只能尽心尽力为陛下治理吴郡,不敢打搅刘公子。”   “令尊纯实敦厚,确有治世之才。他能认清形势,诚心归我大汉,朕自然不会拒绝;以前那些小事,我从未放在心上,你也多劝劝令尊,让他不要有顾虑。”   步阐再次替步骘道谢致歉,举起碗劝酒之时,刘闪又注意到屋内淡淡的香味;   赵倩一直静静地坐着,她并未说话,却在四处寻觅着香味的来源,看得出来,她对这个香味很感兴趣。   刘闪自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嫔妃,或者各个世家大族以及富户出身的女子,她们几乎每日都会洗澡,并且会放一些带有香味的花草在浴桶或浴池中。   另外,许多大族之女,甚至普通的百姓之女也会自己缝制香包。   不过,这些香包的香味,以及出浴后的香味,都需要稍稍凑近才能闻到,不会像屋内这般明显。   “刘公子,可是觉得屋内的气味很特别?”   “步公子,你在此处已有多日,难道就没发现?”   “刘公子有所不知,现在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这个青楼的侍女或乐姬,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藏有新鲜的桂花,屋内自然有桂花的香味。”   “原来如此!桂花香飘十里,此语果真不假。我还以为谁发明了香水呢!”   “刘公子,何为香水?”步阐奇怪地问道,赵倩也来了兴趣,但并未开口相问。   “呃……就是……比如说,桂花在八月盛开,其他季节难有桂花香,我可以把桂花做成带有香味的水,将它保存起来。   届时,只需滴上几滴在衣服上,随时都能闻到桂花之香,这可比香包方便多了,它的香味也比香包浓郁,而且一年四季都能用。”   刘闪这样说,赵倩的兴趣越发浓厚,却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仍旧没有开口询问;步阐却迫不及待地说道:“刘公子,此等奇特的香包……呃……香水,若能像二锅头一样大批生产,必能大卖!”   “不错,我居然把这东西给忘了!此时正有桂花,正好让几个酒厂大量收购桂花,也可以收购其他的香花香草,说不定,我大汉的香水很快就能上市。”   “刘公子,要做香水,这跟酒厂有何关系?”   “并无关系,只因酒厂有相关的蒸馏设备,只要有了香花香草,很快就能投产。”   刘闪解释道,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对了,还得跟黄夫人提一下,看看能否做出漂亮的玻璃瓶子。”   前年,刘闪「发明」燃烧弹时,因为没有玻璃瓶子,只能临时用竹筒代替;   直到今年年初,燃烧弹的竹筒才「进化」成极薄的陶罐。在相同重量的情况下,陶罐可以装入更多的石漆,威力自然比魏国的老式燃烧弹大一些。   因为香水多易挥发,自然不能用陶罐来装,若能换成精致的玻璃瓶子,就算是相同的香水,其档次就大大提高,就算多卖几倍也有人买。   ……   就在刘闪寻思着香水的各项细节时,泌阳城外的寨中,几名汉中将领也在绸缪的当前的战事。   由于魏延的营寨呈「一」字形排列,十座步卒营寨延绵三十余里,看似漏洞百出。   然而,魏军虽有三倍的兵马,却无法死死围住每一个营寨。   “魏将军,满宠已经两日没来攻寨,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陈表期待地问道。   “魏将军,咱们屯兵泌阳半年之多,也是时候活动筋一下骨了!此时的魏军军心涣散,正是我反攻的最佳时机,你还在等什么?”凌封不解地问道。   “二位将军,我也很想马上就动手,可惜时机未到。”魏延望着不远处的魏军营寨,尽量保持平静说道:“陆将军的计策太缓,他的野心太大,咱们还得多等些时日。”   “还要等?这要等到何时?”陈表略有不悦地说道:“我大军开往襄阳已过半年,只在均县打过一场小仗。这样看来,要等到大败满宠,恐怕得好几年哦!”   “二位将军,咱们发牢骚又有何用?”夏侯霸放下酒碗,无奈地说道:“正如魏将军所说,陆将军的计策看似迟缓,其野心甚大,他是要一战击败满宠的主力,咱们只能耐心地等。”   “魏将军,满宠的主力就在泌阳,也有两万在叶县,两地相距二百多里,我如何能一战击败满宠?”   “哼!陆将军耐心太好,本将自叹不如!”魏延摇摇头说道:“南阳郡辖域辽阔,储粮充足,陆将军先截断武关道东出口,又使满宠将主力调往泌阳,再取各县之粮,如此稳步推进,确实缓慢。”   “几位将军,其实也不用着急。”夏侯霸呵呵笑道:“只要魏军开始从澧水运粮,我就胜券在握了;我在南阳郡很难断陆逊的粮道,大将军则不同,他渡淮之后,要断澧水就轻而易举。”   夏侯霸这么一说,凌封恍然大悟:“此时快到九月,再过两月,南阳郡的青草日渐枯萎,魏军三万战马只能吃豆饼,其大军一日之需实在太大;此时的各城之粮已被我搬空,澧水就成了魏军唯一的粮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陈表也啧啧称赞道:“陆将军看似没有大动作,却悄无声息地给满宠挖了个大坑!魏军守着马谷田隘口,就算我和大将军两路夹击,也难以攻破此处而会师。   满宠本以为南阳固若金汤,他却忽略了从颍川郡而来的澧水!看来,满宠并未发现这个隐忧,他距离大败已经不远了!”   陈表没有说错:满宠确实忽略了澧水!   这里的澧水,并非洞庭湖水系的澧水。它发源于方城西北的郦山,往东流经叶县和舞阳,在郾县汇入颍川郡的汝水,这就与淮北四通八达的水网连成一片。   此时,魏军的主力东移,陆逊取各城之粮如入无人之境。对于满宠来说,陆逊此举是在诱自己回师救援各城,以解泌阳之围。   满宠也没有猜错,陆逊确实有这个打算:他让赵广和白虎文随时待命,就是想以骑兵袭击回援的魏军。   不过,陆逊却做了两手打算,如果陆逊不撤回泌阳之兵马,自己在取粮的同时,就向泌阳增兵。   这样一来,两军的主力紧紧咬在一起之时,汉军能通过水道运来粮草,满宠的粮道就只剩下澧水。   当然,泌阳屯有魏军的主力,泌阳的粮草不能直达,还需要在方城附近转陆路运输,这又增加了一些不确定因素。   其实,这些因素满宠早就考虑过:自己有骑兵的优势,陆逊难以袭击泌阳的陆上粮道;   同时,南阳的汉军战船虽多,却只能在汉水的各条支流活动,无法进入澧水,无法威胁自己的水上粮道;   另外,在淮水以北,邓艾占有水师优势,汉军的战船无法进入淮水,更无法沿着汝水而上威胁澧水。因此,满宠对自己的粮道从无忧虑。   这样一来,满宠屯兵泌阳和叶县,虽然放弃了各城的屯粮,他却没有后顾之忧;   他不惜放弃宛城、方城而集中兵马于泌阳,不计后果地围死魏延,再吸引陆逊引兵来救,这就顺理成章了。   这正是荀俣提出的「以退为进」,或是「化被动为主动」之法,究其本质,其实也是「围魏救赵」:魏延是汉军的老将,资历甚高,官居骠骑将军;   或许除了姜维之外,魏延就是汉军唯一的精神支柱。魏延被围于泌阳,若是真有危险,不论是刘闪、姜维还是陆逊,必会倾尽全力来救,满宠自然有机可趁。   “咱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半月,据陆将军的书信说,张嶷、王伉、霍戈、傅佥和全琮这五位将军,正引着大批援兵前来,我自然没有忧虑。”   凌封说罢,又向魏延建议道:“魏将军,我用计延缓了魏军攻寨的进程,我是不是再施点小计,给满宠来个「火上浇油」?”   “不必那般麻烦!”魏延不屑地说道:“本将自从跟随先帝以来,纵横沙场已近四十年,不论单挑还是阵战,本将又怕过何人?   上次营寨差点被攻破,这只是咱们准备不足,一时大意所致。   咱们存了半年的物资,一直未有机会使用,咱们准备充足,纵然魏军拼死来攻,定叫他有来无回!”   “魏将军,此言差矣。”陈表解释道:“其实,陆将军与大将军一样,他们都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就像前不久那批攻寨的三千魏军,他们全部战死,这实在可惜!   若将其俘虏,既可得到铢钱奖励,又能将他们变成苦力,为我屯田或运粮划桨,岂不更加划算?”   “魏将军,陈将军所言极是!”凌封也赞成陈表的意见,接着劝道:“魏军以我军坑杀降卒为由,在军中大肆抹黑我军,又在用铢钱为刺激手段鼓舞士气,我若听之任之,这对我往后的战局极为不利。   既然陆将军已在设法破解,咱们虽然死守各寨,也可为瓦解魏军的斗志出一把力吧?”   二将说得很有道理,魏延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正色问道:“若能瓦解魏军斗志,确实是不战而胜的最佳办法。不管效果如何,还是可以一试,不知二位将军有何妙计?”   “魏将军,我在南郡、长沙、武陵有大批的魏军战俘在屯田,其中很多人已被俘虏四五年之久,我可让这些魏兵给自己的家人、同乡或朋友写封书信,如实反应自己的现状,再将这些信件射入魏军营寨。   如此一来,我坑杀魏军降卒之事,自然会真相大白;与魏军交战之时,那些魏兵就不会与我血拼,自然对我有利。”   “不错,我还要在此坚守很长时间,陈将军此举确实可行。”凌封点点头,接着补充说道:“我还可写下一些信件,进一步诱导魏兵向满宠和王昶索要铢钱,若是这二将短时间凑不出铢钱,其麾下的兵卒自然寒心。等到上阵之时,兵将之间有了嫌隙和猜忌,这也对我大大有利。”   “甚好!反正闲来无事,就依二位将军之意而行!” 第581章 有机可乘   淮北,徐州,睢陵。   这半月以来,邓艾每日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在辽阔的平原地带,步卒相较于骑兵来说,存在着致命的先天缺陷,要以步卒围死骑兵,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然而,这个时代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水师」,战船的作用多是运送步卒、运送粮草或控制河道,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邓艾不仅打通了自己的水上粮道,还成功地依托地形,以战船和步卒将三万汉军围在沂水与沐河之间,其间的过程可谓险象环生。   “邓将军,在蜀军骑兵渡河之前,末将已经探明,郯县城中确实存有大量的粮食和豆饼。不过,因为来援的蜀军太多,这些粮食只够三万蜀军半月之用。”   “张将军!这就是你的失职了!”郭配不悦地说道:“据我所知,蜀军在渡河之时,你仍然在郯县城中!为何没有及时烧毁这批粮草?”   “郭将军,你说得容易!”典满生气地说道:“你也知道,蜀军是以骑兵来援,我若不速速撤出郯县,如何能东去沐河登船?若是郯县被蜀军骑兵包围,谁能来救本将与张将军?”   “典将军,你确实误我大事矣!”郭配并未生气,遗憾地说道:“你刚才也说了,郯县城中粮草充足。你与张将军有五千兵马,既然能轻易攻占郯县,自然应该在城中坚守;   待蜀军全部渡河之后,我水师必会立刻拆掉浮桥,蜀军就成了瓮中之鳖;   此时,若你死守城中,蜀军就无法攻破郯县获得粮草,自然会速败!   可惜!你俩倒好,不仅没有据城而守,反而将城中粮草拱手相送,莫非……你俩与蜀军有私通?”   “郭将军,你这人好生无理!”张虎愤愤地说道:“当初,邓将军命我引兵去往郯县,目的并非要占领郯县,而是吸引蜀军主力来援!   临行前,邓将军也说了,郯县取或不取,皆由本将与典将军因势而行!如今,我成功诱来两万蜀军,这已是大功一件,岂容你指手划脚?”   “没错!本将与张将军成功诱来蜀军,其余各将皆依令控制了沂水与沐河,已将蜀军困在大网之中,连邓将军也十分满意,你凭什么说三道四?”   “话是如此,你二将还是太过谨慎!手上有五千兵马却弃城而走,还将粮草完全留下,这确实有失职之嫌!”   “谨慎?何为谨慎?”典满呵呵笑道:“郭将军就是太过谨慎,这才被蜀军所擒!若不是你们郭氏兄弟战败,我何需费尽心机,何需用步卒苦战蜀国骑兵?”   典满提到骑兵之败,郭配自然理亏,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典满不依不饶地嘲讽道:“若不是本将谨慎,恐怕此刻已被蜀军绑于井栏之上,再被全身涂满墨汁,唯独两腿间之条状物油光发亮,让人贻笑大方!”   “典将军,本将就事论事!你休得出言不逊!你只顾逃往沐河登船,错失良机,确实你之过失!”   “郭将军!你郭氏兄弟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能将三万骑兵败得一骑不剩,本将实在佩服!你等被蜀军绑于井栏上示众,这是事实,本将实话实说,何来出言不逊?”   “你……你……你休得放肆!本将与你势不两立!”   眼看郭配拔出剑来,典满面无惧色,继续嘲讽道:“郭将军,你好威风啊!与蜀军交战时怂包一个,在自己营中却威风八面,本将自叹不如!”   “罢了,诸位不必再吵!”邓艾厉声喝道,步入大帐之后,众将立刻散开,依次而坐,帐中仍然火药味十足。   “这一次,我围蜀军与沂水与沐河之间,这是战术上的成功,诸位将军功不可没。   然,此时的淮北各地水草茂盛,蜀军战马不会立刻断粮,我短期内难以歼灭这支蜀军。因此,我必需牢牢控制沂水、沐河和泗水,不得放走蜀军的一人一骑!”   邓艾说罢,典满得意地瞥了一眼郭配。   邓艾继续说道:“据情报所言,被围的蜀军只有两万骑兵,另有一万步卒,此事当真?”   “邓将军,确实如此!”胡质肯定地说道:“我军战船分头北上之时,在各条河流设卡的蜀军早早地退走,他们全都骑马而行,却无骑兵战法,可以确定是关樾所部;   另外,来援的蜀军是邻戴、滇吾所部,数量一万六千骑;   另外,蜀军原有四千骑兵驻于郯县,由烧戈和李球统领。因此,我实际围住两万骑兵,一万步卒,战马三万匹。”   胡质详细分析了被围的汉军各部,邓艾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奇怪地问道:“典将军,张将军,既然蜀军有一万步卒,又有四千骑兵驻于郯县,你二将才五千兵马,如何能短时间占领郯县?”   张虎正欲回答,邓艾又想到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继续问道:“按常理来说,蜀军在郯县的兵力,完全能将你二将击退,邻戴和滇吾却率领一万多骑来援,这又是何故?”   “邓将军,我能诱来蜀军滇吾、邻戴所部,这确实是巧合。”张虎解释道:“我与典将军在郯县以东登岸时,恰逢诸葛将军的大军也在北上,我对郯县是两线夹击之势。   此时,滇吾、邻戴所部正在沂水西岸,他们一直在跟踪胡将军和郭将军的战船,他们得知郯县被围,于是立刻北上至阳都水域,经浮桥渡河,再南下救援郯县。”   邓艾默默地点头,张虎接着说道:“末将与典将军兵临郯县时,诸葛将军的大军才刚出良城二十里,此时的郯县特别空虚,城中的百余蜀军早早地弃城离去,末将才得以短暂地进入城中。”   “郯县空虚?”邓艾不可置信地问道:“关樾有一万步卒,烧戈和李球也有四千骑兵,他们此时何在?难道都没在郯县附近?”   “邓将军,这又是另一个巧合。”典满抢着说道:“据城中百姓所说,近段时间以来,关樾都在莒县和阳都附近训练骑兵,烧戈和李球也在莒县,负责教导他们阵法和骑兵战术。   所以,我军登岸之时,郯县确实空虚;   直到滇吾、邻戴在阳都渡过浮桥,这些蜀兵才发现郯县被夺,所以立刻引兵杀回。”   “邓将军,蜀军的骑兵实在太快!”典满后怕地说道:“末将没来得及烧掉城中之粮,蜀军已经杀来,末将只得引兵退回沐河的战船之上;   在这之后,滇吾又领兵杀向诸葛将军,若不是诸葛将军撤退及时,恐怕已经全军覆没。”   “邓将军,典将军说得没错!”诸葛诞正色说道:“末将得知诱敌已经成功,所以迅速退回良城,岂料被滇吾所部追上,损了一千多人,幸得撤退及时,这才确保主力退入良城坚守。”   “诸葛将军,你能从良城独自返回,莫非……蜀军并未围困良城?这也不合常理吧?”邓艾奇怪地问道。   “邓将军,蜀军的骑兵无法攻城,他们在城下挑衅片刻,然后就全军退走,转而巡视沂水与沐河沿岸,应该是在找寻浮桥。”   “邓将军,沐河与沂水,原本各有两座浮桥,已被我水师拆得只剩阳都的一座;蜀军渡河之后,郭配将军马上就破坏了浮桥。”   胡质庆幸地说道:“我水师与步卒配合,成功困住这支蜀军,这既是巧合,也是我大魏之时运也!”   几人逐一解释后,邓艾疑云渐消,稍一细想,又有个疑团涌上心头:“几月前,蜀军共有两万骑兵和一万步卒渡河,如此说来,我已将蜀军主力悉数包围。那……蜀军另外的两万战马何在?”   “这……邓将军,你的意思是……”   “有了马鞍和马镫,步卒或百姓要想骑马,一日即能学会;骑兵的训练,这却需要数月至数年之久。蜀军在沂水巡逻的骑兵,必是几月前渡河的主力骑兵。   既然他们已被我包围,我军被俘的三万战马之中,其余的两万匹应该在济北、济阴、山阳一线!”   “邓将军,你想夺回这批战马?”郭淮欣喜地问道。   “不错,我确有此意!”邓艾谨慎地说道:“据情报所示,这四个前朝余孽招募了一万步卒,他们必然分守在这三郡。此时,他们要么在习练骑兵战法,要么在帮蜀军守城喂马。   这支部队并无战斗力,他们连步战都未学会,却手握两万匹战马,简直是暴殄天物!”   “邓将军所言甚是!”王雄欣喜地说道:“我水师拒姜维于淮水,又包围了渡淮的蜀军主力,那四个余孽招募的只是一群散兵游勇,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我只需两万步卒北上,不出一月就能擒获这四个余孽,又能收复三郡,再夺回两万战马,这一切都轻而易举!邓将军,请速速下令,末将愿引兵出击,戴罪立功!”   “邓将军,此乃天赐良机,切不可迟疑啊!”郭淮迫不及待地劝道:“我骑兵虽已溃败,但还有万余骑手尚存。我速速发兵,既能收复三郡铲除余孽,又能夺回战马,若再寻得被俘的两万俘虏,我很快就能重建骑兵部队,蜀军再难立足于淮北!邓将军,请速速下令!”   “二位将军,且慢!”诸葛诞上前一步,正色说道:“邓将军,我围住了烧戈、李球、滇吾、邻戴四将,却无俄何、伐同、蛾遮塞三将之踪迹,岂不古怪?”   “诸葛将军,你的意思是……蜀军或许有诈?”郭淮也有些疑惑,却满不在乎地说道:“若是战事不急,蜀军的高级将领多有轮休的习惯。或许……这三将正在轮休吧?”   “诸葛将军,你确实是多虑了吧?”王雄呵呵笑道:“我战船兵临沂水之时,蜀军会派一群百姓或新招的步卒骑马巡逻?战马如此珍贵,哪个将领敢这般大胆?   再者,就算这三将没有被围,他们能在短短的一月之间,将三郡的散兵游勇训练成骑兵?当然,我若再作拖延,这批散兵游勇,恐怕真会变成骑兵!”   “诸葛将军,王将军的话很有道理,你确实多虑了!”郭淮哈哈大笑道:“关樾率领的是精锐步卒,这批兵卒学会骑马已有一月之久;然而,听闻他与我军对阵于睢陵之时,仍要弃马与我步战,可见训练骑兵之艰难。”   “正常来说,被我包围的,确实是蜀军的精锐骑兵。不过,姜维诡计多端,也不排除蜀军耍诈的可能,我必须小心应对。诸葛将军行事谨慎,本将佩服!”   邓艾向诸葛诞拱手致意,接着说道:“来人,传我军令,速速打探济北、济阴、山阳三郡之虚实;务必侦察详实,不可被蜀军迷惑!”   “诺!”   校事离开后,邓艾又令道:“郭配、郭镇、吕琮、吕睦、张虎、典满,你等务必守住沂水、沐河以及两水之间的泗水水域,务必扎紧包围圈!”   “诺!”   “诸葛诞,你返回良城继续坚守,可时时出城袭扰蜀军,但必须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大意,务必以安全为要!”   “诺!”   “胡质、乐綝、杜预、你三将务必守住淮水防线,不许姜维的一兵一卒渡淮!”   “诺!”   “田豫、赫凯,你二将引五百战船沿泗水而上;郭淮、王雄,你二将引两万步卒沿泗水岸边而上,步步为营,与田、赫二将紧密配合,水陆并进,做出大军袭取山阳之势,探清蜀军之虚实!”   “诺!” 第582章 弄巧成拙   在汉末至三国时代,在「察举」制和「征辟」制的影响下,不论在魏国还是前几年的汉国,军中的将领多是世家大族出身,他们不一定是为国而战,却不会太过在乎俸禄的高低;   然而,普通的兵卒则不同,他们当兵只是为了吃饱饭,很多人也是被强征而来。   因此,对这些小卒来说,他们每个人都想保住性命,若能获得军职升迁,自然再好不过。   前几日,驻于泌阳的魏兵,他们在许仪承诺的高额赏赐之鼓动下,个个不惧生死,几乎耗光了汉军本寨中的炸弹和军资,阵亡三千余人仍然死战不退,一度攻破大寨,并将杀出寨外的魏延重重围困。   满宠决定效仿汉军,向兵卒发放俸禄并对汉军将领的人头明码标价,很快就让魏军兵卒气势如虹。   然而,这些兵卒杀向汉军大寨时,却被魏延和夏侯霸轻易劝退。   “已经四天了!怎么才送来两千五百万铢?”满宠不悦地说道:“咱们五个大族凑了四天,怎么才这点钱?”   “满将军,这……因为要得太急……若能缓上一个月,这点小钱确实不成问题!”王昶为难以说道。   “是啊,满将军,主要是太急了。”卫灌也为难地说道:“末将虽然出于卫家,但生意并非由末将在打理,末也不知道铢钱被换成了各式商品。若能缓上半月或一月,两万万铢绝无问题。”   “罢了,先稳住军心,本将已经向太傅上表。若是士卒俸禄或赏赐新规能获太傅同意,很快就能下拨铢钱。”   “满将军,若是铢钱不能迅速到位,恐怕……很难稳住军心啊!”诸葛绪将几张白绢递给满宠,无奈地说道:“这是蜀军射来的书信,各寨兵卒都在传阅……”   满宠看了几张,将其撕得稀烂,愤愤地喝道:“可恶!实在可恶!蜀军过来之时,为何没有放箭?”   “满将军,蜀军是派重骑兵前来。再说了,他们的箭都拔了箭头,我寨中兵卒没受到威胁,也就听之任之。”   “先把铢钱发下去,每人发三十铢,就说是上月的俸禄;剩下的两千三百万铢,让各营各寨的伍长过目,必须稳住军心!今夜做好准备,明晨攻寨!”   “满将军,若是蜀军没有射来这些信件,这些钱足以稳住军心。只是……只是……现在的兵卒,他们都要求先付阵亡的三千兵卒之抚恤,这需要三千万铢啊!   另外,也有兵卒在说,我在均县被俘的两万人皆被蜀军斩首,这批兵卒的家属也应该获得抚恤,这就需要两万万铢!   我只有先付清这两笔铢钱,各营的兵卒才能放心……唉!满将军,现在咱们军心已乱,很难再战啊!”   “这也太过份了!此风不可长!若是前不久的三千人要抚恤,被俘的两万也要抚恤,难道去年,前年,几年,甚至几十年前阵亡或被俘者也要抚恤?到底谁在怂恿?”   “满将军,这还用问吗?”荀俣又拿出一堆缴获的白绢,无奈地说道:“咱们军中很可能混有蜀军的细作,这些信件一经传开,那些细作鼓动一番,很容易就能乱我军心,我防不胜防啊!”   “哼!发放俸禄!再以铢钱激励,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满宠怒视着荀俣,扭头便往帐外走去,回头扔下一句话:“现在闹得军心大乱,三天内必须稳住军心!至于如何收场,你就看着办吧!”   满宠愤愤地离开,荀俣和众将思索多时也无计可施,卫灌犹豫着说道:“荀先生,依我看来,荀先生提出的发放俸禄和铢钱激励,这些措施对提振士气非常有用。   如今闹成这样,皆是军中细作所为。我以为,我要尽快清除军中的细作,再把各营闹得最凶的几个士卒摆平,应该很快就能稳住军心。”   “卫将军,咱们军中的兵卒来自全国各地,经常在新征百姓补充战损,已经一年多未曾核实士卒的军籍,要清除军中细作,这谈何容易?”   “既然这样,就处理吵得最凶的几个。依我看来,这些人极可能是蜀军的细作。”   荀俣郑重地点点头问道:“卫将军,据你所知,哪个营闹得最凶?”   “荀先生,每个营都在闹!若不及时处理,影响士气不说,还可能发生兵变啊!”   荀俣略加思索,将目标放在了「风字营」。   这个营的兵源全部来自青州的北海郡,前不久,此营被王机带往内乡,只是零星参加过攻打傅佥和全琮的战斗,编入的新兵极少,很容易根据军籍查出暗藏的细作。   “卫将军,你的「风字营」距离泌阳最近,距离蜀军营寨最远,咱们就先去「风字营」看看。”   荀俣说罢,命人取来军籍册,再由卫灌在前方引路;   几个将领暂无他法,于是跟在二人身后,一同往营寨而去。   魏军与汉军的编制一样,都是采用汉代的编制,一个「营」两千人,由「校尉」统领;   每营分五「部」,每部四百人,由「军司马」统领。   来到营中,卫灌先召来五个军司马,详细了解情况后,感觉事态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加严重,卫灌不敢大意,又召来闹得最凶的十几个「什长」和「伍长」,稍加追查,很快就找到闹事的源头。   “将军,小的也是没办法啊,实在是压不住!若说是小的这个伍挑起事端,这实在是冤枉啊!”伍长宋平无奈地说道:“小的麾下四个兵卒,有三个是来自青州的兄弟,名字都在军籍之中,他们当兵已有三年之久,怎么可能是细作?另有一个叫吕毅的人,他是在驻守邓县期间编入,他也不可能是细作!”   “风字营从未参加大战,哪来的兵损?为何有新兵编入?你部驻守邓县,应该是三月以前,抢收小麦之时吧?”   “卫将军,小的这个「伍」在抢收小麦期间,有个兵卒被蜀军骑兵所杀,所以就征召了城中精壮的吕毅。”   “此人是百姓出身?可曾详加查证?”   “回将军,吕毅一直是南阳郡邓县人,几年前参加过太傅指挥的襄阳之战,后因腿伤回家中休养半年,然后一直在邓县种粮,三月前重新被征入军中。”   宋平说罢,不可置信地说道:“将军,若说吕毅是细作,这应该不可能吧?”   “此话怎讲?”卫灌疑惑地说道:“你所在的这个「伍」是闹得最凶的,不仅自己在闹,还在鼓动其他各「伍」各「什」,若不是吕毅从中挑唆,难道是青州老兵挑起?”   “将军,实不相瞒,小的虽然不喜欢吕毅,但确实不是吕毅挑唆。”宋平坚定地否定道:“自打入伍以来,吕毅一直与三个青州兄弟不睦,他经常偷鸡摸狗,几乎从不与别人说话,他如何挑唆别人?”   “这就奇怪了!”卫灌疑惑地说道:“据其他人说,就是你这个伍的三个青州人最先鼓动他人,他们既然是老兵,必懂军中的规矩,为何无缘无故惹事生非?若说吕毅没有从中作梗,如何让人信服?”   “卫将军,若说吕毅作梗……这确实不像啊!吕毅性格古怪,他刚来的时候就偷青州兄弟的钱,被几人教训了一顿,自此之后从未与几人说话,他根本不可挑唆其他人。”   “他为何要偷钱?”卫灌刚刚问完就觉得不妥,又问道:“你说吕毅有些古怪,就因为他偷钱?”   “卫将军,我军驻于邓县到之时,卫灌多次偷本帐或其他各帐的东西,然后偷偷出营给他妻子送去;   小的曾经跟踪过他,他妻子刚生了个儿子,家里确实很穷,小的就没有多为难他。   本营兵进泌阳之后,除了日常的操练之外,他一直呆在帐中,从没跟别人说过话。所以,小的确认他不是细作!”   宋平说罢,卫灌和其他几个将军也觉得吕毅不像细作,于是将其他三个青州人带来,稍稍盘问之后,很快就真相大白。   “将军,小的并非细作!若说小的挑唆他人,咱也认了!”小卒鲁阳愤愤地说道:“小的从军三年,早就忘了家中的妻儿长啥样!他吕毅倒好,驻守邓县期间,还能偷偷地回家抱妻子,还偷我的钱送回家养儿子,咱如何受得了?”   “就是!这个吕毅,他半夜三更老说梦话,话里全是他的父母妻儿!昨夜还说要给儿子盖好被子!   卧槽!这才九月,不盖被子还能冻死不成?   小的入伍已有三年,家中之妻是否已经改嫁?儿子是否还在人世?是否吃饱穿暖?儿子是否管别人叫父亲?”   “将军,你就算斩了小的,小的也有话说!”另一个小卒说道:“不是我等要挑唆其他各伍各什!咱们这群青州兄弟入伍三年有余,从未领过一铢的俸禄,从未像蜀军那样轮休过一日,从未有机会回家探望父母妻儿!   小的本是家中独子,战死沙场倒不打紧,家中父母如何度日?   家中妻儿如何生活?若是没有俸禄补贴家用,战死之后家人没有抚恤,他们会不会被卖作奴隶?”   “将军,小的并非要惑乱他人,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又有个小卒说道:“咱们驻于邓县之时,听城中的百姓所说,蜀军的俸禄已经长到每月三十铢,虽然只能买到两斛稻米,但能让家中妻儿有口粥喝,不至于饿死!   蜀军的兵卒,他们在两年前就有抚恤制度,若是战死或致残,治所的官员会送去一万铢的抚恤,家里的田地有官员安排乡邻帮忙耕种,过年过节还有猪肉丝帛等慰问品,他们的家人若有生病,治所官员还能送医送药,他们的儿子还能免费上学做官,咱们这些兄弟又有什么?蜀军的兵卒不怕战死,咱们的家属却无人照料,谁敢放开手脚与蜀军拼命?”   这几个小卒说的话,几个将领自然知道,这些虽是邓县城中百姓的传言,但句句属实。   几个将领又走访了另外几个营寨,了解到事情的起因之后,确认不是细作在扰乱军心,其本质仍是兵卒的俸禄,以及兵卒伤残之后的抚恤问题,归根到底,军心动摇的根本原因还是铢钱!   “荀兄,你也看到了,兵卒需要的是「信义」,就算斩了带头作乱的人也无济于事。   现在看来,先前阵亡的三千兵卒之家属,我只有及时发放抚恤,才能让现有的兵卒没有顾虑。只是……这需要三万万铢啊!到哪弄这笔钱?”   “唉!本想鼓舞军心,想不到弄巧成拙!”荀俣无奈地说道:“眼下,我军心动摇,暂时不能上阵杀敌;只能辛苦各位将军,尽量安抚好各营各寨之兵卒,谨防蜀军偷袭,我再与满将军想想办法。” 第583章 难进忠言   雍州,关中。   牛金、王平二将出大散关之后,马不停蹄地往西而去,徐质、戴陵见状大喜,急忙引兵跟上。   然而,这几日以来,这支大汉铁骑始终在陇西、南安二郡兜圈子,让徐质和戴陵进退两难。   “徐将军,咱是不是中了蜀军之计?”戴陵忧心忡忡地说道:“太傅命我驻于大散关外,若蜀军骑兵西去榆中,就紧紧跟上,然后与蒋军师一同围歼蜀军;   若蜀军骑兵护送步卒去往丰水,我就一路袭扰阻滞;现在看来,太傅又失算矣!”   徐质没有说话,戴陵接着问道:“徐将军,咱不能陪着蜀军兜圈子吧?咱们已经离开大散关五日之久,蜀军的步卒若是出关,此时已经到了丰水;   咱若不及时返回,蜀军必会送去更多的粮草物资。以蜀军的装备优势,我丰水防线若无骑兵协助,恐难坚守啊!”   “你说得挺容易,咱们现在能退回丰水吗?你用自己的脑子好好想想!”徐质不悦地说道:“咱们一退,牛金和王平必会去往榆中,以他们的装备优势,蒋军师的五千骑定难抵挡。这两个家伙一直在这里绕圈子,就是在等咱们撤回丰水,咱绝不能上当!”   “可是……若咱们不撤回,蜀军就毫无顾忌地往丰水增兵,咱们仍是失职吧?”   “不!”徐质肯定地说道:“我跟你说过多次,太傅对这支虎豹骑特别重视!若虎豹骑有什么闪失,咱们只能提头去见!就算蒋军师被蜀军击败,咱们也要提着脑袋回去!”   戴陵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徐质接着说道:“咱们有五千骑,王平和牛金也是五千骑,这两个家伙很聪明,他们一直避免与我交战;   这二人看得非常明白,他若与我拼死一战,谁胜谁败难以预料,大家都捞不到好处。   所以,咱们远远地跟着他们就行,千万不要主动求战。除非他们已经接近榆中地界,咱们与蒋军师汇合,有两倍的数量优势之时,这才能与之拼死一战,否则,我绝无胜算。”   “徐将军,话是如此,只是……我一直跟着蜀军绕圈子,若丰水防线有失,若引起大军溃败,太傅若追究起来,咱俩也难逃罪责吧?   要不……要不我兵分两路,一路远远地跟着王平和牛金,另一路返回丰水袭扰蜀军,你看如何?”   “放屁!你这是自寻死路!若咱们一分为二,蜀军就有两倍的数量优势,随时可以回头吃掉咱们!”   “徐将军,你多虑了!”戴陵哈哈笑道:“咱们都是四条腿,蜀军若回头杀来,咱逃就行了呗!我与蜀军都是匈奴和鲜卑血统的战马,难道还跑不过他们?   这样一来,咱与蒋军师汇合就有七千五百骑,王平和牛金必不敢去往榆中,咱又袭扰了丰水一线的蜀军粮道,岂不两全其美?”   “是你想得太美!”徐质摇摇头说道:“蜀军的步卒有的是炸弹和燃烧弹,你才两千五百骑就敢去袭扰?若我是蜀军,方圆阵都不用排,就以两营步卒与你硬扛,你能占到半点便宜?   恐怕只能夹尾逃命吧!再说了,留在此地的另一半必被蜀军整日追赶,稍不注意就会全军覆没,一盘好棋能让你玩成这样,本将真是佩服!”   徐质这么一说,戴陵也打消了兵分两路的念头,只好按徐质的建议,远远地跟在王平和牛金的身后。   ……   丰水……   汉军去而复返,大军重回丰水,这既在司马懿的预料之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太傅,据情报所示,蜀军留有一万兵马镇守大散关,另有三万兵马回援汉中,诸葛恪领着七万步卒往丰水而来,这对我极为不利,还需小心应对!”朱灵委婉地说道。   朱灵很担心泾河失守,奈何此时的司马懿和帐中各将,他们全都期望着攻破阳平关,忽略了泾河的防御。   “朱将军,你多虑了吧!”司马敏不屑地说道:“我在子口、泾河与丰水一线有十万大军,蜀军才七万,他们如何能渡泾河与丰水?   诸葛恪不过是围魏救赵,他想威胁我子口,逼我撤回汉中的十万大军,我岂能轻易被他迷惑?   再说了,我在丰水有张特、石苞二将镇守,蜀军骑兵无法渡河,对我毫无威胁。   我只要稍待时日,等到破了阳平关,关中的蜀军就进退无路,除了降我,还能做甚?”   司马敏是司马懿的八弟,朱灵不好与之当面顶撞,继续劝道:“太傅,诸葛恪只以三万兵马回援关中,必是得到诸葛瑾的指示!诸葛瑾缺少奇谋却用兵稳重,他只召回三万兵马,必是对汉中的防守充满信心;   我军六百里山道运粮,难以久持,若羊将军不能速破阳平关,他可能会被迫退兵,这就极易被汉中的蜀军追杀;   再者,羊将军一日未破阳平关,我子口的防御就一日不敢松懈,若有什么闪失,我军就非常被动了,还请太傅明察!”   “朱将军,你是我军中的老将,怎能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司马敏不悦地说道:“我大军二十万出潼关和武关,看起来是与蜀军两线作战,但不论在关中还是汉中,我军兵力都优于蜀军,何愁不胜?   再说了,二哥已经用计将蜀国骑兵困在凉州,他们一年半载也难以摆脱胡人的纠缠;   就算蜀军侥幸击败了胡人联军,他们也会元气大伤,难以突破蒋军师的黄河防线,自然无法渡河返回,我有何所惧?”   司马敏的话也有些道理,司马懿始终未表态,朱灵还欲相劝,突有校事匆匆入帐。   “太傅,刚刚接到汉中急报:司马通、司马绥、司马泰三位将军已被蜀军斩首!羊祜将军奉太傅之命,以虚兵拖住汉中、乐城、汉城之兵马,以主力大军兵进阳平关,战事未知。”   校事禀报完毕,司马懿愣了许久,不可置信地问道:“情报属实?”   “太傅,情报属实!信使已经送回三位将军之首级,据言我一万先锋,已有六千被蜀军斩杀或俘虏。”   校事说罢,一名侍卫送上三个「死马」之首级,殿内众将核实之后无不惊恐。   “太傅!从路程和时间来看,三位将军兵进汉中之时,蜀军的援兵应该还没有从大散关撤回!汉中非常空虚,这三位将军却兵败于阳平关,确有可疑之处!”   七弟司马通,以及两个侄子被斩,司马懿这才开始重视起来,谨慎地问道:“可有汉中之详细地图?三位将军如何被击败?”   “回禀太傅,末将只是奉羊将军之命带回三位将军,其他事情并不了解,请太傅恕罪。”   “罢了,罢了!”司马懿示意校事和信使退下,然后说道:“羊祜虽然年轻,但刚胆有谋。蜀军只有三万兵马回援,也就是说,汉中的蜀军最多只有四万,羊将军是蜀军的两倍之多,他必不会负我之托!”   朱灵还想相劝,司马懿却挥手止住,然后说道:“司马进,我再给你加一万兵马,你与司马彪、司马睦引兵三万,务必保证羊将军之粮草所需,切不可大意!”   “二哥,你就放心吧!我父子三人定当不负重望!”   司马进退出军帐,朱灵犹豫着说道:“太傅,我已往汉中投入十三万大军,我在子口只剩七万兵马,何其凶险!若蜀军突破泾河,可立刻兵进潼关,阻我退路和粮道,这该如何是好?”   “朱将军,你虽是军中老将,却不可处处质疑太傅的部署吧?”司马敏不悦地说道:“二哥以七万大军守住子口,以十万大军攻打阳平关,只要阳平关一破,我大军既能直捣成都,也能逼得诸葛恪退兵而返,羊祜再以逸待劳,岂有不胜之理?”   司马敏说罢,司马馗也说道:“朱将军,你确实老啦!兵者,以正合,以奇胜。若从全局来看,邓艾与满宠皆以实兵抗击蜀军,可惜这两路已有颓势;   我在关中不仅拖住了蜀军主力骑兵,而且兵行险着兵进阳平关,只要阳平关一破,以成都之空虚,姜维和陆逊必会火速回援成都,我再趁胜追击,大军直逼永安,必能将蜀军困于益州。如此一来,天下可定。”   司马馗是司马懿的四弟,朱灵也不好与其辩论,又对司马懿说道:“太傅,此计若成,确有可能逼迫陆逊和姜维回援,但是……此举实在冒险:我在子口仅剩七万兵马,其中两万屯于丰水,两万屯于泾河,一万屯于子口,两万从潼关往此运粮,实在是捉襟见肘!若有一路溃败,潼关难保,子口难保啊!还请太傅明察!”   朱灵说罢,司马望也担忧地说道:“叔父,朱将军之言不无道理!蜀军已在南阳堵死武关道,若泾河一失,蜀军就能长驱直入兵进潼关,我关中和汉中的大军再难保证粮道和退路畅通;   若是如此,子口亦难守!若是子口一失,蜀军又可围死子午道出口,汉中的十三万大军必将断粮自溃!叔父,切不可大意啊!”   司马望本是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之次子,早年过继给司马懿的长兄司马朗;   虽然司马朗以及他的儿子司马遗早逝,司马懿却对司马望这个侄子极为看重,这才将自己的酒厂,以及购买炸弹的重任交给他打理。   然而,司马望没有及时发现刘貌叛投汉军,也没有及时发现炸弹被动了手脚,导致司马昭被牛金斩首,司马懿便不再信任司马望。   因此,司马懿宁可派司马绥、司马泰为先锋,派司马进父子三人督运粮草,也不想对司马望给予重任。   司马师、司马昭先后阵亡,此事对司马懿的打击实在太大。   此刻的司马懿只想着复仇,一心想着速破阳平关,速速兵进成都,逼迫姜维和陆逊回援,他确实忽略了潼关至子口一线的防御;   尽管朱灵、司马望再三劝说,仍然难阻司马懿的决定。   “蜀军只有七万兵马在关中,其主力骑兵已被我阻在河西,牛金和王平的五千骑也被徐质、戴陵紧紧咬住,他们难成大事。”   司马懿缓缓解释道,然后又不屑地说道:“我在丰水有张特、石苞镇守,泾河有贾充、州泰镇守,蜀军在关中并无战船,仅凭几条木筏,如何破我两道防线?   你们实在是多虑了!如今汉中空虚,我以虚兵拖住汉中、汉城、乐城之蜀军,再以主力大军去取阳平关,何愁不胜?”   朱灵和司马望还欲相劝,司马懿却挥手示意,二人只得退出军帐。   另一边,就在司马懿的视线放在阳平关之时,经过两次飞鸽传信之后,诸葛恪奉刘璿的指示,令胡综、周鲂二将以五千兵马佯攻丰水,再令吴班、朱然、施绩、吕翼、罗蒙、丁奉、丁封、张承等人引着四万大军,直扑泾河而去。 第584章 西线战场1   羊祜屯兵于走马岭下的汉水边,前方就是狭窄的金牛道,后方则是辽阔的汉中平原。   “羊将军,已经打探清楚了:金牛道往西南而行一百八十里就是阳平关,由蜀将诸葛攀、诸葛绰引兵四千镇守;我军北面是阳平城,南面是定军山。”   “这两处皆是险地,蜀军为何没有派人镇守?”羊祜疑惑地说道:“若两处各驻一军,我如何敢长驱直入阳平关?诸葛瑾究竟意欲何为?”   “羊将军,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么?”韩琮呵呵笑道:“金牛道山路崎岖,大型装备和粮草运转困难,若蜀军在阳平城和定军山各驻一军,我入金牛道必被蜀军截断退路。蜀军未在此二处驻军,正是诱我进入金牛道。”   “羊将军,韩将军所言甚是!我要不要抢先占领阳平城和定军山?”王凌正色说道:“只有确保我退路和粮道安全,我才敢放心地去取阳平关啊!”   “不必了!”羊祜四周看了看,肯定地说道:“我驻军阳平城和定军山又有何用?蜀军援兵只有三万,他们要想阻我归路,必会屯兵于汉水,扼住金牛道的出口。   传令:韩琮,你引三万大军驻于此处,多扎营寨,确保我金牛道之粮草和退路安全,若蜀军来攻,务必死战!”   “诺!”   “令狐愚,你引两万兵马返回石泉,确保午口、石泉至黄金围的粮道畅通。”   “羊将军,若是末将去了石泉,你就只剩三万兵马。据言阳平关易守难攻,这点兵马恐怕……恐怕难以破关吧?   要不,将围困汉中诸城的一万四千兵马也调来,集中四万四千精锐去取阳平关,这样可保胜算;   再者,太傅令我不要担心粮草,他必会派大军将粮草从子口运至黄金围,末将若驻兵于石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两万兵马?”   “不,绝无浪费!本将信不过太傅的弟弟和几个侄子。”羊祜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些人除了司马望之外,全是无能之辈!我在汉中仍有九万多大军,如何敢把自己的退路和粮道交给他们把守?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令狐将军,羊将军所言甚是!”韩琮谨慎地说道:“黄金围至午口,这一段只有交给你亲自把守,我才敢放心地去取阳平关;当然,我围困汉中诸城的一万多兵马也不能撤走。否则,黄金围至阳平关的粮道也可受到蜀军的袭扰。”   羊祜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我此次深入汉中直取阳平关,只有保证午口和此处的汉水隘口不失,我才敢放心地进兵,这两处要地,就拜托韩将军和令狐将军!”   二将领命之后,羊祜又对王凌说道:“王将军,你我去取阳平关,切不可急燥。就由你率三千兵马缓缓先行,确保金牛道没有蜀军埋伏,我自率大军随后赶到。”   “羊将军,蜀军在略阳还有三万援兵,我就这样兵进阳平关,是不是太过急燥?”   “也不算急燥!只要我大军兵进阳平关,这支部队必会沿嘉陵道来援。”羊祜冷冷地说道:“我大军逼近阳平关时,我先不攻关,而是以一军阻住小道,让这支援兵无法驰援阳平关;   同时,我会调集围城兵马,以及韩将军的部分兵马阻住沮水和褒斜道,将这支援兵困死在山道之间。”   “羊将军,若能堵住各处出口,确实很容易困死这支援兵。”王凌肯定地说罢,却又疑惑地问道:“羊将军,这支援兵为何始终驻于略阳?为何没有增援阳平关以及汉中诸城?诸葛瑾用兵谨慎,他怎会犯下此等错误?”   “王将军,你还是没明白,诸葛瑾不是犯错,而是太过谨慎,或者事出无奈。”羊祜正色说道:“首先,这支援兵只有三万,他自然不敢出现在平原地带。否则,必被我三倍的优势兵力首先聚歼;   其次,诸葛瑾不确定汉中诸城能否守住,他要依靠这支兵马随时支援汉中诸城;   当然,他也想借这支部队,与阳平关的守军一同夹击我攻关的兵马,他却不会想到,我不会首先攻打阳平关,而是先将这支兵马阻于嘉陵道以北,使他不能支援阳平关。”   王凌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羊祜笑道:“这还不是最重的!王将军,你别忘了关中还有七万蜀军!诸葛瑾只有保证这支部队不被我吃掉,只有确保略阳稳固不失,他才能保证关中的兵马能安全撤回汉中;因此,这支援兵虽在略阳,他们却畏首畏尾,难有大成,我可放心地进兵。”   羊祜说罢,王凌不再疑惑,几将各自领命而去。   魏军的各路兵马部署很快就传至汉中城,诸葛瑾对羊祜的谨慎佩服不已。   “太子,羊祜的部署毫无破绽可寻,我既无法截断午口,也无法截他汉水隘口,他的退路和粮道通畅,我该如何破敌?”   “诸葛将军,羊祜看似有九万多大军,但他要分兵把守各处粮道,能用于攻打阳平关的兵马并不多。   我阳平关易守难攻,又有诸葛樊和诸葛绰把守,可保万无一失;其实,羊祜的部署看似四平八稳,他却忽略了乐城与汉城之间广阔的平原。”   “太子,你的意思是……”   “诸葛将军,从子口至阳平关,实际距离有千里之遥,羊祜的粮道可分为三段:第一段,自然是子午道至黄巾围,这是羊祜最重视的地方,除了司马懿的运粮队之外,羊祜另派令狐愚引兵把守,这一段我难以下手;   羊祜的第二段粮道就是金牛道,他以韩琮引兵三万守在汉水边,这一段我也难下手。”   “太子的意思是……袭击黄金围至汉城之间的粮道?”   “诸葛将军,羊祜以为引兵围城我就不敢出,他也忽略了我驻于略阳的三万援兵。   在羊祜看来,这支兵马的目的是支援阳平关,或者确保我关中部队的退路安全,他就大错特错了!若我以这支兵马袭扰他在汉中平原的粮道,他如何应对?”   诸葛瑾明白了刘璿的计划,却疑惑地问道:“太子,若我是羊祜,必以各城外的一万多围城兵马,再集结韩琮、令狐愚的五万大军加以围歼,魏军是我的两倍之多,我如何敢出?”   “诸葛将军,黄金围至汉水隘口二百多里,汉城、汉中、乐城皆在我手,羊祜如何以六万兵马歼我三万援兵?   就算我暂时不袭他的粮道,只将这三万兵马分屯汉、乐二城,羊祜也会抓狂!他防得住我一日,防不住我三日,五日,我有的是时间陪他玩!”   诸葛瑾仍有疑虑,钟会和诸葛瞻则信心百倍,刘璿令道:“给略阳传令:张梁、甘瑰、马忠,引一万五千兵马,沿沮水而出,击退沿途袭扰之魏军,屯兵于汉城;张绍、黄崇、张畯,引一万五千兵马沿褒斜道而出,至汉中城内屯扎。”   ……   关中……   泾河自北部的崇山峻岭间蜿蜒而出,自北向南一百多里后汇入渭水。   胡综、周鲂二将在丰水西岸抢扎木筏之时,朱然、施绩也在泾阳以西扎寨并抢扎木筏,做出渡河之势。   “州将军,泾河的水流并不大,蜀军扎那么多木筏,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是泾阳吧!我在泾阳修筑工事,蜀军傻了才会在泾阳渡河!”贾充忧心忡忡地说道。   “没错,蜀军犯不着与我在泾阳硬拼。”州泰指着下游说道:“蜀军只需往下流几里扔下木筏,自可沿着泾河入渭水,轻易迂回到我身后,或者是灞水,甚至能直取潼关!我兵力有限,无法处处设防,得向太傅请求增兵才是!”   “若蜀军在半月前兵临泾河,太傅必会马上发兵来援。如今……哼!如果泾阳被围,唯一的援兵就只有屯于子口的一万兵马,或是从潼关运粮的两万兵马。除此之外,哪里还有援兵?”   “太傅一心想着复仇,想要速破阳平关,以此逼迫诸葛恪撤军。现在看来,恐怕羊将军还未攻破阳平关,潼关却先被蜀军所得。唉!朱灵和司马望多次劝说,太傅仍不重视泾河的防守,迟早要生乱!”   州泰愤愤地说道:“自从司马昭被斩,太傅心里就只有仇恨,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   “州将军,我在泾水一线兵力薄弱,既然太傅无法抽调兵马来援,我可向押粮的司马辅和司马翼求援,请他们多加注意渭水一线。”   “贾将军,你太看得起这两个庸将!”州泰无奈地说道:“他们手上看似有两万大军,从潼关往子口运点粮食都难以胜任,你还敢指望他们增援渭水?”   贾充犹豫多时,咬牙说道:“罢了!我引一万兵马去往下游,密切注意渭水一线,再请丰水的张特、石苞二将也派点兵马来援。”   “仅仅引兵去援下游,这还远远不够!若蜀军分一军从上游渡河,我又如何应对?”   州泰无奈地摇摇头:“泾河长达一百多里,处处皆可渡河,咱手上才这么点兵马,迟早被蜀军撕开一个缺口,泾河早晚会失守,我得另想办法!”   “州将军,你的意思是……”   “贾将军,蜀军重返关中,以四万大军虎视泾河,我得做好兵败的准备。”州泰郑重地说道:“张特、石苞二将我指望不上,司马辅、司马翼我也指望不上。为防万一,我可兵分两支,我引一军镇守泾阳,你引一军去下游巡视渭水。   泾河一旦破蜀军攻破,我速引大军退往华阴,你就引兵退往灞河。   如此一来,纵然渭北全线失守,我还可暂保潼关、华阴、灞河至子口的粮道和退路畅通。”   “唉!也只能如此了!”贾充长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希望渭北一败,能让太傅尽快醒悟!” 第585章 西线战场2   河西……   赵统、马岱二将引兵到达凉州之后,胡人始终避战西逃,这二将对敦煌以西的地形不熟悉,不敢追得太远,只能以张掖为据点与胡人周旋。   二将早就收到了汉中的飞鸽传书,经过慎重商议,仍然决定返回关中。   当然,这二将并非急着渡河,他们领兵来到黄河西岸,只是做出退兵关中的架势,想诱骗胡人联军主动追来。   “赵将军,对岸的渡口有三座步卒营寨阻挡,后方的应该是蒋济的骑兵营寨,我确实很难渡河。”   马岱放下竹筒望远镜,失望地说道:“赵将军,咱们又失算了!胡人只是跟在咱们身后十里,他们并不打算与我决战。”   “哼!咱们进他们就退,咱们退他们又跟来,事情很明显,他们只想把咱们拖在凉州。咱这样不是办法,得尽快甩掉,或者设法击溃他们!”   “赵将军,你也说了,咱们进他们就退,咱们退他们又追来,如何能击溃他们?大家都是四条腿啊!”马岱无可奈何地问道。   “马将军,你忘了咱们为何来到凉州?”赵统神秘地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奉了陛下之命,引兵前来救援羌郡,驱逐胡人……”马岱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欣喜地问道:“赵将军,你的意思是……咱们杀进氐人的地盘?”   “不错,我正是此意!”赵统愤愤地说道:“氐人已经血洗了羌郡,两万多不肯迁居的羌郡百姓尽遭屠杀。既然如此,咱们就穿过羌郡,去氐人的地盘血洗一番,我就不信他们还不应战!”   “赵将军,恕我直言!”马岱犹豫着说道:“胡人看似铁板一块,咱们若真去血洗氐人部落,最多就一万氐人骑兵回援,鲜卑和匈奴巴不得他们战败!只要咱们一回关中,羌郡和氐人部落必被匈奴和鲜卑瓜分。”   “他们瓜分也好,争得你死我活也好,至少咱们消弱了胡人联军。战果虽然不大,却比这样你追我赶更加实在!”   “也好!既然胡人铁了心与我周旋,咱就逼他们应战!”马岱指着地图说道:“赵将军,咱们立刻往西追击,胡人必会西退;等咱们到了西平就马上南下,先横穿羌郡,再直插氐人部落,为羌郡的百姓报仇!”   二将一拍即合,立刻拨马往西而去。   正如二将所料,胡人联军奉了司马懿之命不肯决战,急忙往张掖方向退走。   两支骑兵一前一后互相追逐,傍晚时分,赵统和马岱突然调转马头进入羌郡扎营,胡人联军并未发现汉军的企图,追出一段后,仍然在汉军后方十里扎帐。   如此两日,赵统和马岱进入氐人部落时,果然只有一万氐人骑兵拼死追来。   面对汉军的炸弹和强弓硬弩,面对三倍于自己的汉军,这支氐人骑兵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汉军剿灭;   此时,十几里外的匈奴和鲜卑骑兵,他们果然在静静地观战。   其实,现在以及早期的氐人部落,其实力远远比不上鲜卑和匈奴,甚至比不上鼎盛时期的迷当部落。   只因他们地处羌郡以南,既在名义上臣服于魏国,又偶尔与迷当的部落交好,所以遭受匈奴和鲜卑的劫掠较少,这才勉强生存下来。   几年前,迷当率领十几万羌郡百姓迁往蜀中,羌郡就成了事实上的氐人地盘,这才迅速发展壮大至一万骑兵;   然而,胡人联军虽然同时臣服于魏国,他们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特别是鲜卑和匈奴,时刻都在觊觎着这片氐人的土地。   如今,氐人骑兵遭到汉军的围剿,这正是匈奴和鲜卑乐于见到的,他们如何肯上前相助?   “住手!”赵统大声喝道:“先不要杀氐人百姓,尽快打扫战场,收集战马!”   “赵将军,氐人骑兵屠尽我羌郡百姓,你何时变得这般仁慈?”   马岱不悦地说道,一枪刺过去,又有一个氐人百姓倒地不起。   “罢了,咱们毕竟是仁义之师。”赵统神秘地笑道:“如此屠杀百姓之事,交给匈奴和鲜卑去做就行!”   赵统说罢,取来纸笔,写下两封信,然后交给马岱:“马将军,你看这样如何?”   “不错,果然不错!还是你的脑袋灵光,哈哈哈!”   赵广写的两封信,分别是用自己和马岱的口吻书写,其中一封是写给鲜卑的泄归泥、戴胡阿狼尼,承诺将氐人的地盘送给鲜卑部族;   另一封则是写给去卑和刘猛,承诺将氐人的地盘送给匈奴部族。   “赵将军,这……还是有些不妥吧?”马岱犹豫着说道:“这些氐人百姓有五万之多,咱们若不杀掉,必被匈奴或鲜卑掳走,对咱们也不利啊!再说了,这五万奴隶,若是全部拉回蜀中,咱俩可大发啦啊!”   “唉哟!光记着收拾战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赵统猛敲自己的脑袋,回过神后,却又无奈地说道:“还有三万胡人跟着咱们,咱们最多能带走些牛羊和粮食,这些奴隶可没法带走啊!”   “罢了,罢了!”马岱咬牙说道:“咱们带走战马、牛羊和部分粮食就行,这些奴隶就先留下!依我看来,既然氐人骑兵已被我剿灭,匈奴和鲜卑应该不会杀害这些奴隶。当然,他们也无法带走,咱们另寻时机过来取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这两封信仍给鲜卑和匈奴送去!他们是和平瓜分还是大打出手,咱只能拭目以待了。”   ……   汉中,金牛道。   王凌引着三千先锋来到阳平关,一路上并未遭到任何埋伏或袭扰;   然而,他看着嘉陵水对岸巍峨的阳平关,心头不禁发颤。   次日,羊祜率军赶到后,立刻令一营兵马沿着嘉陵水北行,希望能破坏五里外的浮桥,顺便占领隘口,以阻止略阳的汉军来援阳平关,避免自己攻关时被两路夹击。   “羊将军,你不必派人去了!”王凌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已派人看过,沿着嘉陵水上行五十多里,并无一个蜀军来援!”   羊祜半信半疑地看看对岸的阳平关,又看看王凌,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必须占领五里外的隘口!”   “羊将军,你实在多虑了!”王凌不屑地说道:“阳平关虽然有四千蜀军,但蜀军占得地利,咋这三万兵马要想破关,恐怕不易哦!”   “不错,我要想攻关得先渡嘉陵水,而且关前地势狭窄,一营兵马也难以展开,想要破关确实不易。正因为如此,蜀军才没从略阳派来援兵。”   羊祜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这正是蜀军的失误之处。”   羊祜说罢,拿起一个黑黑的球状物,冷笑道:“本将造不出炸弹,却能造出毒烟弹!我有了此物,要破阳平关就轻而易举。”   “哦?毒烟弹?”王凌疑惑地说道:“羊将军,你何时做出此物?我为何从未听闻?”   “此事,只有太傅和蒋军师知道,就算运送粮草军资的将领和兵卒,他们也不知道此等神器。”   “羊将军,你这毒烟弹,到底有何神奇之处?这真能发出毒烟?”   王凌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块圆球,感觉此物就像一块普通的沙袋。   “王将军,你可别小看这东西!”羊祜神秘地说道:“此毒烟弹用硫黄十五两,焰硝一斤十四两,芭豆五两,狼毒五两,草乌头五两,桐油二两半,小油二两半,木炭末五两,砒霜二两,洋金花末二两、朱砂二两,绿矾二两,松脂一两……”   “停,停,停!”王凌不耐烦地打断羊祜的话,转而问道:“羊将军,这些我不懂,你直接说此物的功效就行!”   “此物与蜀军的炸弹略有相同,它以牛皮包裹,落地后并不会摔碎;我点燃焰硝火绳之后,以投石车投入蜀军城中,它就会发出黑色的有毒浓烟,其气熏人,闻者必会剧烈咳嗽,口鼻血出,目不能视,久闻者必然丧命。”   羊祜越说越悬乎,王凌自然不信,却见羊祜自信满满,于是说道:“此物若真能有用,我破阳平关也不难,蜀军若被熏死一大半,必会向略阳求援,难怪你执意占领嘉陵水上的隘口。”   羊祜没再说话,立刻令一营兵马沿着嘉陵水东岸北上,又令一营兵马迅速渡过嘉陵水,屯兵于关前的平坦之处。   然而,后续的投石车、毒烟弹还未运过河,阳平关上的守军却射来无数的蹶张弩标枪,关内的投掷车较正角度后,又有几百枚炸弹在魏军人群中炸响,刚刚渡河的一营魏军无力还击,也无处可躲,只得匆忙退回。   “羊将军,蜀军这是有备而战,我难以靠到对岸,就算有了毒烟弹,也无法投到城中啊!”   “哼!既然白日不行,我就晚上渡河再架起投石车,趁夜投到阳平关内,将蜀军全部熏死!”羊祜满不在乎地说道:“传令下去,大军沿河扎寨!”   “羊将军,这里地势狭窄,河边难以扎寨,身后的金牛道也难以扎寨,恐怕……咱们只能席地而睡了。”   王凌说罢,四处看了看,无奈地说道:“羊将军,不仅难以扎帐,恐怕想处平坦的地方,架几口锅造饭都难!就算咱们席地而睡,兵卒不能饿肚子吧!”   “我也注意到了,只有沿金牛道退后五里,那里才有足够的地方埋锅造饭。既然咱们的大军延绵十里,在那里造饭也不错。”   羊祜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王凌却感觉浑身不舒服。他就跟司马泰一样,习惯了关中的千里平原,对这种狭窄的山道极不适应。   当夜,一营魏军偷偷地渡过嘉陵水,悄无声息地在岸边架起投石,直到将近百枚毒烟弹投入阳平关内,城上的汉军这才发现不妙,匆忙射来近千枝标枪,在阵阵惨叫声中,岸边的魏军不敢久留,迅速撤回。   阳平关内,这些毒烟弹落地后并未摔坏,执夜的兵卒对这种软软的东西特别好奇,纷纷围上来观看。   不多时,在刺鼻的烟雾中,附近的数百兵卒顿时呛咳不止,全都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闻讯而来的诸葛樊刚刚吸了几口毒烟,立刻就感觉头晕眼花,心头暗叫不妙,赶紧大叫道:“此物有毒!大家屏住呼吸!速速远离!”   此时,诸葛绰屏住呼吸冲向另一个毒烟弹,想将其一脚踢开,只觉像沙袋一般松散,于是拔出长剑将其劈成两半,却见内部不停地冒着火星和浓烟。   诸葛绰感觉自己快要昏倒,赶紧远离几步,大声说道:“速速打水来!将其劈开,速速浇灭!快!”   浓烟还在不停地往上窜,城上的兵卒担心魏军前来偷袭,他们不敢擅离城头,只得用袖口捂住口鼻。   然而,这根本就挡不住毒烟的侵袭,二百多兵卒全都倒在城墙上,幸得先前击退了岸边的魏军,加之夜色中的城上情况难辩,魏军并未前来攻城。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毒烟弹终于被全部浇灭,经过清点,共有两千多兵卒被熏得倒地不起。   不过,这些兵卒都还有轻微的呼吸和脉搏,他们很快就被转移到关口的西侧,城头及时换了一批状态良好的兵卒。 第586章 西线战场3   “堂兄,魏军的毒烟弹好生厉害!不过,他们只能靠到岸边才能投放,我只要特别注意,不让魏军上岸就行!”诸葛绰有气无力地说道。   “唉!本想将魏兵放近了再打,哪知他们有此等毒物,我千万不能大意。特别是夜晚,一定不能让魏军渡河。”   “这可难啊!”诸葛绰摇摇头说道:“夜里视线不好,若我驻一军于河岸,极易被魏军的蹶张弩所伤;就算咱们将魏军逼离对岸,他们也能随时回来。”   诸葛绰说得很有道理,若是被魏军逼得出关交战,这就主动放弃了险要,对自己十分不利。   诸葛攀稍一细想,很快就想到了解决之法,赶紧说道:“堂弟,我可以在每日傍晚出战,先以蹶张弩击退魏军,再趁夜于河岸拉上细细的丝线,一直拉到城头之上,再系上铃铛。如此一来,魏军若想趁夜渡河,我就能及时发现,再以蹶张弩将其击退。”   “堂兄,这主意看似简单却非常有效!”诸葛绰正色说道:“阳平关的位置极佳,魏军只能渡河来战。既然无法将其放到城下痛击,让他们不能渡河也不错。”   诸葛绰说罢,又与诸葛樊去往东侧,那些被熏晕的士卒多已转醒,喝了些清水后并无大碍,二将终于松了一口气。   ……   汉中,城外。   两个营的魏军押着五百多辆粮车,缓缓从城北经过,褒城方向突然杀来一支汉军,其数量大约在万人左右。   面对突然杀来的汉军,两名押粮的校尉未作抵抗就匆匆退走;   与此同时,城外佯装攻城的一营魏军也匆匆退走。   两个时辰后,又有两营魏军押着粮车前来,黄崇和张畯奉命出城袭扰,却见后方的令狐愚领着一万魏军杀来,二将稍作抵抗就退回城中。   令狐愚担心自己退回黄金围之后,押粮的部队再被汉军截杀,只得引着兵马一路护送;   当日夜间,一万四千魏军屯于汉城以东二十里休整。   “令狐将军,咱们才押三百车粮,这就要一万多兵马护送,路上还需三日时间,等运到汉水隘口之时,这批粮草已经所剩无几,这太不划算啊!”一个校尉无奈地说道。   “本将也没办法!”令狐愚无奈地说道:“蜀军在汉中城屯有一万多兵马,汉城也有一万多兵马,我手上一共才两万人,既攻不下汉中,也攻不下汉城,只能以重兵护送。”   “令狐将军,咱们现在的位置……在汉中与汉城之间,若被二城的蜀军夹击,这该如何是好?”   “我早料到蜀军会来夹击!”令狐愚冷冷地笑道:“你放心,我已通知汉水隘口的韩琮引兵前来接应,蜀军若敢杀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   汉中……   几个将领见到计策奏效,全都跃跃欲试,纷纷请兵出战,刘璿示意安静,然后详细介绍了此次的任务。   “几位将军,令狐愚被我诱至汉中以西四十里,他必会在明日辰时出发,继续掩护粮队从汉城以南经过,与韩琮完成交接之后再返回石泉。   此时,他另有六千兵马屯于石泉,我不宜攻之。我可趁夜出一军伏于赤板围,再伏一军于黄金围,待到令狐愚返回之时,我两围之兵合力攻之,务必吃掉这支魏军。”   “太子,你也太高看令狐愚!”张绍不屑地说道:“哪需用二围之兵夹击?末将只引三千兵马伏于赤板围,待到令狐愚疲惫归来之时,末将定能一战将其击败!”   “张将军,我军在汉中兵马不足,不宜太过冒险,我只能以用计为主,各部稳扎稳打,将魏军逐步分割吃掉。”   刘璿说罢,很是无奈地说道:“再说了,我军的兵卒若有阵亡或重伤至残,其抚恤金高达一万铢,若有重大伤亡,咱大汉的国库很快就要耗尽!   所以,诸位将军还是小心点好。否则,大汉的国库一空,很快又会发不出俸禄。”   刘璿的话,让几个将领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无从反驳,只得郑重地说道:“太子,你下令便是!末将定叫令狐愚有来无回!”   刘璿点点头,正色令道:“张绍将军,你引六千兵马屯于赤板围;待到令狐愚退来之时,他为保自己的粮道畅通,很可能引兵来攻;   届时,你可以炸弹击之,再大声鼓噪惊其心,待其东退去之时可尾随追赶,然后与我黄金围之兵合力夹击。”   张绍领命而出,刘璿又令道:“黄将军,张将军,你二将引八千兵马屯于黄金围,等到令狐愚退来,务必阻其归路,与张绍将军合力歼之,然后速速退回汉中。”   二将领命而出,诸葛瑾疑惑地问道:“太子,我若击败令狐愚的兵马,何不速速去往石泉?就算我不能攻克石泉,也可屯兵于山谷小道。如此一来,我截断魏军之粮道就轻而易举。”   “诸葛将军,刚开始时,我也是这种打算。”刘璿看了看钟会,然后肯定地说道:“若是这样,对我反而不利!诸葛将军,子午道仍有司马懿的押粮大军,若他们与石泉的魏军汇合向我杀来,我凭着小道之利确实能守住;   但是,若韩琮再引兵再杀来,我屯于小道的兵马必被两路夹击,而且我也有断粮之险。”   “太子,你多虑了吧?”诸葛融不解地问道:“若韩琮引兵杀向黄金围,这需要两到三天时间;我可以调集汉城之兵尾随追击,再与小道之兵夹击,必能一举吃掉韩琮。如此一来,阳平关的羊祜必然无粮溃散。”   “诸葛将军,这确实有可能成功,但风险实在太大了!”刘璿摇摇头,谨慎地说道:“我在汉中兵马不足,稍有不慎,我回援的三万兵马就会遭到重创;若是如此,我再也无力断魏军之粮道,就算能守住汉中诸城和阳平关,要想击退魏军,这就只能寄望于关中的战局,这实在太过冒险。”   诸葛融还想劝说,诸葛瑾正色说:“融儿,我在汉中兵力不足,确实不宜冒险急进;魏军补给线太长,还是仿照太子的计策,稳扎稳打更加妥当。”   ……   次日傍晚,关中,泾河西岸。   汉军后退两百多步,然后架起投石车,炸弹和石头正好落在州泰的防御工事内,因为投掷距离不足,对岸的魏军却无法用投石车加以还击。   对岸的硝烟还未散尽,两个营的汉军在木盾的掩护下缓缓淌过河,州泰亲自领兵前来阻截,很快就将渡河的汉军击退。   “州将军,蜀军今夜很可能偷偷过河,我得小心应对才是!”一个校尉满脸忧虑地说道。   “不必了!”州泰冷冷地望着泾河西岸:“我得做好撤退的准备,务必抢在蜀军之前撤往华阴!”   “州将军,这……太傅命我死守泾河,我已击退渡河的蜀军,何故擅自退走?如此违反军令,太傅若是追究起来,恐怕……”   “太傅的心里只有仇恨,他们已经看不清当前的局势!”州泰无奈地说道:“若我没猜错,蜀军刚刚渡河之时,很可有一队兵马偷偷去了上游,或许还有一队兵马已在渭水之上。”   “报……州将军:蜀将罗蒙、丁奉以五百木筏从下游渡河,已入渭水,贾充将军正引兵沿河追赶!”   “立刻通知司马辅、司马翼,请二人引粮队速至灞河浮桥,就说这是太傅的命令,快!”   州泰令罢,他的面色有些难看,又对身边的校尉说道:“我在泾阳只有一万兵马,你与秦将军各引一营兵马,退往灞河以东的渭水浮桥坚守,阻止蜀军的木筏去往华阴,绝对不许有失;句将军,你引一营兵马死守河岸,虚张声势,尽量阻止蜀军渡河!”   州泰说罢,几个校尉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奉命而行。   半个时辰后,罗蒙、丁奉引兵进入渭水的消息传至子口,司马懿终于意识到不妙,赶紧问道:“司马辅、司马翼在何处?”   司马敏犹豫片刻,赶紧说道:“二哥,他们……昨日卸下一批粮草后返回潼关,此刻应该还在灞河,也可能在渭南,也可能……”   “传令,令二人引兵去往灞水浮桥,务必死守;司马晃、司马瑰,你二人引五千精兵驻于渭水南岸,阴挡这支蜀军南下长安!”   “二哥,若是两位贤侄带走五千兵马,子口就只剩五千,这……恐怕……”   “还有张特和石苞驻于丰水,蜀军没那么快赶到子口。”司马懿看看地图后正色说道:“蜀军在丰水只是虚兵,蜀军的主力在泾河,一定在泾河!泾河长达一百多里,蜀军既然能分一军从渭水渡河,必能分一军从上游渡河,州泰和贾充定不能挡!”   司马懿说到这里,几乎是发狂般地大吼道:“速速传令,令州泰引军退往华阴,务必守住渭水上的浮桥,不许渭北的蜀军渡过渭水;   再给贾充传令,令他引一军退往灞河,这是我大军唯一的退路和粮道,绝对不能有失;给张特传令,令他引一万兵马回援子口,再令石苞死守丰水,力阻蜀军渡河!”   “报……太傅,贾充正引一万兵马,与司马辅、司马翼二将抵达灞河浮桥,正与蜀军罗蒙、丁奉所部对峙。”   “太傅,这……信使才刚刚出发,此刻的贾充应该在泾阳,他怎会突然出现在灞河?”司马敏奇怪地问道。   司马懿看了看朱灵和司马望,长叹口气后说道:“我确实轻敌了!幸得贾充提前赶到浮桥截住蜀军!否则,蜀军若是破坏了灞河的浮桥,我后路和粮道难保也!”   “太傅,这支蜀军乘木筏前来,他们若破不了灞河的浮桥,极有可能在长安附近登岸,司马晃和司马瑰少经战阵,恐不能挡。”   朱灵说罢,郑重地请命道:“太傅,此时的子口西、北两面受敌,末将请领一军去长安附近御敌,力保子口无忧!”   “朱将军,我在子口仅剩五千兵马,已有司马晃、司马瑰前去长安御敌,你若再引兵前去,子口岂不空虚?”   朱灵没有回答司马敏的话,继续向司马懿请命:“太傅,蜀很可能在长安附近登岸!若司马晃、司马瑰不能阻住蜀军,蜀军将源源不断从长安方向南下子口,不可不察啊!”   “不错,朱将军言之有理!”司马懿郑重地说道:“朱将军,子口的五千兵马,我全部给你!你与司马晃、司马瑰二将紧密配合,必须保证渭水不失!不许一个蜀军南下!” 第587章 西线战场4   前不久,司马懿刚刚来到关中时,他将主力置于泾河、渭水和丰水一线布防,与汉军对峙一段时间后,他看准时机,突然从子口突袭汉中,逼迫诸葛恪从大散关全师回援。   在这之后,司马懿的战略重心始终在汉中和阳平关一线,他共计投入十万精锐和三万押粮大军,希望一举攻破阳平关,再做出直进成都之势,逼迫东线的姜维和中路的陆逊回师救援。   然而,刘璿、钟会和诸葛瞻及时引兵赶到汉中,在坚守汉中、汉城、乐城和阳平关的同时,再令诸葛恪重返关中,缓缓进兵至泾河与丰水,直接威胁着魏军的大后方,司马懿却忽略了重要位置的防御。   在关中平原,泾河、灞河呈南北流向,与东西走向的渭水交汇,长安城就位于这个「十字路口」的西南侧;   也就是说,长安既在渭水的南岸,也在灞河的西岸。而子口,就位于长安城以南六十里左右。   在长安附近,魏军为了行军和运粮的方便,一共搭建了两座浮桥:第一座浮桥位于灞河之上,有了这座浮桥,魏军的粮队可从潼关出发,沿着渭水南岸经华阴到达灞河,再通过这座浮桥去往子口;   也就是说,这座浮桥是魏军重要的粮道和退兵路线。   第二座浮桥在渭水之上,它位于泾河、灞水与渭水交汇的「十字路口」东侧;   在魏军也缺少战船和木筏的情况下,这条浮桥既是渭北的泾阳与子口的行军通道,也是阻挡汉军木筏东渡的一条障碍。   趁着魏军在泾河的防御出现漏洞,罗蒙、丁奉二将奉诸葛恪之令,引着五千步卒乘木筏顺着泾河而下,本欲破坏灞河上的浮桥,再破坏渭水上的浮桥,打通水道后直扑华阴和潼关,却遭到贾充所部的顽强抵抗。   木筏不同于战船,它行驶缓慢,而且防御力极弱;   木筏上的兵卒,基本就是岸边或浮桥上魏军的活靶;   贾充引兵来阻之时,又逢司马辅、司马翼引兵来援,罗蒙、丁奉二将既无法东去,也无法顺着灞河南下,只得引兵返回渭水,西行几里后在长安城的北侧登岸。   此时,朱灵、司马晃、司马瑰率领的一万兵马还未赶到,罗蒙和丁奉却在争执不休。   “罗将军,我军周鲂、胡综所部正在丰水西岸,我既然已在此处登岸,可以立刻南下,迅速绕到张特和石苞身后;这样一来,魏军必然生乱,周鲂和胡综就能顺利渡河,直接威胁子口。”   “丁将军,此举太过冒险啊!”罗蒙摇摇头说道:“丁将军,子口距离丰水不过三十里,我若迂回到张特之后,实际上就身处张特和子口魏军的包围之中!   若周鲂和胡综渡河受阻,我就孤立无援,定遭惨败;   再者,贾充极有可能渡过灞水,再从长安城南侧迂回过来,若咱的木筏被魏军抢走,咱们死路一条了。所以,我还是兵进长安更好。”   “可是……咱们既没能破坏渭水的浮桥东去华阴,也没能破坏灞河浮桥,这……咱们在渭南登岸有何用?难道只想占领长安?占领了长安又有何用?”   “丁将军,你稍安勿躁!”罗蒙慢吞吞地说道:“司马懿的大军分散在丰水、子口、泾河一线,也有两万兵马在潼关运粮,可谓到处都是魏军;   可怜啊,咱们手上才五千兵马,随便哪一路的魏军都啃不动!   既然如此,咱们哪一路都不啃,就屯兵于长安,时刻威胁子口和丰水,将魏军给吸引过来,又能保自己无忧,这样岂不更好?”   丁奉仍然在犹豫,罗蒙接着说道:“丁将军,诸葛将军令我率军至渭水,其目的只是撕开泾河的防御缺口,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实在不宜以身犯险啊!”   “罗将军,话是如此,只是……若我屯于长安,这些木筏又咋办?长安城距离渭水十几里,咱不可能把木筏抬到城中吧?若被魏军抢走,就太不划算了!”   丁奉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此时,东去华阴或南去灞水是顺水而行,一人就能操纵木筏前行;   若要将木筏划回泾河,绝非一人之力可行。因此,若想保住这批筏,至少需要两千兵卒,能屯于长安的就只有三千人。   在战船或木筏的操控方面,罗蒙自然比不过丁奉。   丁奉分析一番后,罗蒙咬牙说道:“三千就三千!守住长安足矣!咱派人把木筏划回去,还可继续运粮草或援兵前来,岂不两全其美?”   “罗将军,你……为何老想着驻兵长安?”丁奉不解地问道:“长安就在司马懿的嘴边,他宁可在子口扎寨也不愿屯兵长安,咱们兵进长安到底有何用?就为了把自己当成诱饵?”   “丁将军,你基本说对了,我正是此意!”罗蒙呵呵笑道:“司马懿的目标是汉中和阳平关,他之所以驻兵子口,这只是方便指挥罢了。咱们渡过泾河之前,长安城对于司马懿来说可有可无,咱们已经渡河,这就完全不同了!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咱不就在司马懿的卧榻之侧?”   “报……罗将军,丁将军:朱灵、司马晃、司马瑰引兵向我杀来,兵力大约一万,距我还有二十里!”   “丁将军,丁将军!”罗蒙正色说道:“魏军已经杀来,你还敢去袭张特否?若是行动迅速,咱还能进入长安城,若再拖延片刻,咱只能乘木筏退回喽!”   “罢了,罢了,诱饵就诱饵!”丁奉把心一横,咬牙对丁封说道:“为兄决定与罗将军做一次诱饵,咱的粮草只够三日所需,你引兵两千,将木筏划回泾阳西岸,向诸葛将军请求一批援兵和粮草!”   丁封有些犹豫,罗蒙呵呵笑道:“丁将军,你就放心吧!只要本将活着,定保你兄长无恙,哈哈哈!你可放心地携筏返回,速速向诸葛将军禀报,哈哈哈!”   丁奉下定了决心留在长安,丁封不敢再作迟疑,立刻引着兵马返回泾阳西岸。   州泰确实没有说错:汉军佯装渡河之时,罗蒙和丁奉乘木筏去往下游,张承、吕翼二将则引着五千兵马逆河而上;   然而,州泰早有所谓料,这二将被对岸的魏军死死盯住,很难在水浅的地方渡河。   吕翼,前云南太守吕凯的族弟,吕凯被当地的土著杀死后,其子吕祥就是由吕翼养大成人;   今年年初,汉军北伐的前夕,吕翼与罗蒙、王伉、阎宇等人请命北伐,自然获得刘闪的应允。   “张将军,州泰把咱们盯得太死,始终无法渡河,你看咋办?”吕翼无奈地说道:“咱还没立过军功,好不容易领兵至此,若是无功而返,岂不可惜?”   “吕将军,你想多了!”张承不屑地说道:“咱这一路不过是虚兵,只为撕开魏军的泾河防线,能拖住州泰就是大功一件,哪轮得到咱们首先渡河?”   “张将军,此话当真?”吕翼半信半疑地问道:“莫非……咱们引开州泰,就为了让朱然和施绩过河?”   张承并未否定,吕翼愤愤地说道:“好你个诸葛恪!任人唯亲是吧?果然对吴国的旧部多有照顾!哼!”   “吕将军,你又想多了!”张承仍旧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也是吴国旧将,他诸葛恪也没有多多照顾我啊?依我看来,留在泾阳的朱然也是虚兵,罗蒙和丁奉才是主攻!若我没猜错,这二将引着木筏去灞水之时,吴班已在长安登岸!”   吕翼半信半疑地盯着张承,张承自信地笑道:“吕将军,你就放心吧!大战在即,诸葛将军也想将功补过,他不会有私心,更不会照顾吴国旧将;咱们就在此地安心扎寨,继续拖住州泰就行。”   此时,张承也没有说错:诸葛恪奉刘璿之命重返关中,奉命主攻泾河,他利用自己兵马众多的优势,佯装多路渡河,张承、丁奉、朱然这三路兵马可能都是虚兵。或许,诸葛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一路能够成事。   丁封引着木筏刚刚离开长安,吴班又引着五百木筏靠在渭水岸边,三千汉军赶在朱灵之前,抢迁进入长安城中。   “卧槽!你俩这是……想截胡不成?”吴班不解地问道:“你们不是去了灞水,怎会在长安城中?”   “吴将军,这不能怪咱俩啊!”罗蒙神秘地笑道:“诸葛将军的本意,是令我将子口的魏军诱至灞水,由你兵进长安。奈何诸葛将军料敌失误了!   唉!诸葛将军没料到司马辅、司马翼抢先赶到灞水浮桥,也没料到贾充分兵守住了渭水浮桥,咱俩无路可去,又不想无功而返,就到长安玩玩喽!”   罗蒙这么一说,丁奉总算明白了诸葛恪的本意,对罗蒙进兵长安的部署佩服不已,稍一细想后猜测道:“吴将军,咱俩并未截胡,你也不过是诱饵!诸葛将军真正的主攻方向,恐怕还是在泾阳吧!”   “卧槽!”罗蒙暗叫不好,怏怏地说道:“丁将军说得对!咱们都是诱饵!诸葛将军不是派了张承和吕翼去往上游?咱们已经诱来子口的魏军,又诱来部分泾阳的魏军,此时最空虚的就是泾阳!   唉!还是让朱然和施绩父子捡了便宜!说不定,他们已经攻下泾阳,我大军正在全力渡河!”   “罢了!”吴班怏怏地说道:“呆在长安也不错!我就喜欢看朱灵攻城不克,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再说了,就算让朱然和施绩渡了河,他们又能抓到几个俘虏?   若我没猜错,州泰若知泾阳失守,他必不会来战,而会退往渭水浮桥,或是直接退往华阴。”   “报……几位将军:魏将朱灵、张特、司马晃、司马瑰已至城下,总量约一万五千人,已将我四面围住!”   “不怕不怕!他们远道而来,没有攻城装备,不怕,哈哈哈!我就说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只要长安在我手中,司马在子口就三面受敌!”   罗蒙哈哈笑道:“若是朱然再破了泾阳,我渭北的大军就可长驱直入,迅速威胁华阴和潼关,司马懿既有远虑又有近忧,看他如何破解!”   “破解?还能咋解?”吴班哈哈笑道:“我军的周鲂、胡综威胁着子口以西,咱们屯于子口以北,若诸葛将军再引兵攻破灞水浮桥,司马懿就再无退路,若要破解……他……恐怕只能去往汉中了!”   “吴将军,他去汉中不是送死吗?他那把老骨头,说不定没到汉中,就已经在子午道累散架啦!”   丁奉大笑道,很快就收起笑容:“不过,司马懿应该不傻。若我是他,必会在灞水和华阴未失之前,毫不犹豫地壮士断腕,迅速放弃子口撤往潼关。”   “他这不是断腕,而是断头!”罗蒙摸摸丁奉的脖子,又指指他的手腕说道:“司马懿往汉中扔了十三万大军,他若放弃子口,就相当于丢下了这支兵马,他这分明就是断头,哪是断腕这么简单啊!”   几将谈笑间,魏军不停地调集兵马围城,另有信使飞报子口,希望调来足够的攻坚装备,大战一触即发。 第588章 西线战场5   由于汉军随时会出汉中或汉城袭扰,令狐愚只能以重兵护送粮队,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这日,令狐愚引着五个营的精锐步卒,护送两个营的押粮部队平安到达汉城,将粮草交给韩琮之后,换回三百辆空粮车,浩浩荡荡往石泉方向而去。   “令狐将军,前方的赤板围有一队蜀军驻守,暂不清楚是哪路兵马。”一个哨探匆匆来报。   “哼!蜀军在汉城、汉中、乐城皆有驻军,现在又在赤板围驻军,必是想处处袭我粮道。”令狐愚说罢,稍稍思索后冷笑道:“蜀军想诱我去攻,本将才没那么傻!传令:以两个营围住赤板围,其他兵马速往石泉进军。”   “令狐将军,若不清除这支蜀军,等到后天,我押粮过来又可能被其袭扰;这样一来,每路过一城都要被袭扰,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啊!”   身旁的校尉愤愤地说道:“要不……我集中兵马,一鼓作气攻下此围……”   “不行!”令狐愚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军只是轻装步卒,这赤板围不是城池却胜过城池,我如何能将其攻下?就以两个营包围它,待我大军通过之后,若蜀军敢杀出追来,我自会与之决一死战。”   “可是……”   “不用可是!”令狐愚打断校尉的话,正色说道:“蜀军要分兵守卫各城,他们只能有限地袭扰我押粮大军,这赤板围所驻的兵马不会太多,我运粮要紧,不必与之纠缠,绕过就行。”   令狐愚说罢,几个校尉依令而行,以两营兵马围住赤板围并断后,其余的一万兵马迅速往石泉方向而去。   “张将军,这个令狐愚也不蠢嘛,他还没傻到前来攻我。”一名汉军的校尉放下炸弹,望着远去的令狐愚说道:“张将军,我现在要不要杀出?外面只有四千兵马,我炸弹一响,他们必往黄金围退去,咱就可以与黄将军一同夹击。”   “再等半个时辰!”张绍放下望远镜说道:“我现在杀出,前方的一万魏军很可能调头返回,我才六千兵马,不宜与他们硬拼;   再者,就算我能击败令狐愚的主力,他们很可能四散而逃,而不会去往黄金围;   所以,我等令狐愚的前队距此十里,再追着后队的四千魏军跑,这样必能将他们逼往黄金围。”   张绍解释一番,麾下的兵马明白其意后,全都放下炸弹和弓弩,靠在狭窄的坚固矮墙后养精蓄锐。   正如张绍所说,赤板围在乐城以东八十里,这里仍然地处平坦地带,若此时杀出与魏军大战,纵然自己得胜,魏军也不会退往黄金围:因为自赤板围开始,越往东道路越狭窄,黄金围与石泉城之间的道路已经全是山道,令狐愚不会如此冒险。   半个时辰后,令狐愚的前队已经东行十里,留下断后的两营魏军才缓缓退走;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突然传来,断后的魏军见汉军杀来,几乎未作抵抗就往黄金围退走。   不多时,快马传来后队遇袭的消息,令狐愚欣喜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来得正好!大军散开,以粮车列阵;待我断后的兵马退来,速速聚歼这支蜀军!”   由于地形限制,以及敌我两军数量、装备的不同,以及两军统帅的目的不同,刘璿预计的追击令狐愚至黄金围,再加以夹击的计划,与预先的设想大不相同:   首先,张绍凭着自己的装备优势,他有信心击退押粮的一万多魏军,却担心这支魏军不会退往黄金围,从而造成夹击失败;   所以,魏军靠近赤板围时,张绍并没有第一时间杀出;   其次,令狐愚的部署也出乎刘璿预想,他并没有派主力大军攻打赤板围,而是以两个营在外围断后,抱有诱出汉军加以聚歼之意。   另外,此时的魏军距离黄金围还有五里多,张绍并未追赶魏军而至,屯兵于此的黄崇和张畯也一脸的懵逼,得知魏军在西侧五里停下,二将急忙派人前去查探。   赤板围的汉军杀到时,后队的两个营迅速往东而去,张绍追到近前,这才发现魏军摆出了粮车阵,心头暗叫不好,急令大军停止追击。   “张将军,现在咋办?”一个校尉着急地问道:“魏军没有退往黄金围,此处地势宽阔,咱们很难逼退魏军啊!”   “这令狐愚也太狡猾!”另一个校尉说道:“张将军,刚被咱们追击的后队已经站稳脚跟,他们又反杀回来了!张将军,有粮车在向我的两翼移动,令狐愚想包围咱们!”   “咱们是轻装,他们是也轻装!怕他作甚!”张绍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有炸弹,他们没有!方圆阵迎敌!盾牌、连弩掩护,他的粮车敢开过来,以炸弹和燃烧弹伺候!”   魏军的数量是汉军的两倍多,令狐愚自然不惧,他不停地挥动令旗,两翼的粮车缓缓合拢,很快就将汉军围在中间。   “令狐将军,咱们的粮车不足,以粮车阵御敌有些勉强啊!这处处皆是空隙,蜀军眼看就要被围,他们为何没有及时退走?”   “嗯?”令狐愚不悦地哼道:“怎么,你还希望他们退走不成?哼!这个张绍,他太自以为是,他从未打算退走!这样正好,此处就是他的葬身之地!给我杀!”   令狐愚一声令下,粮车后方的魏军射出密集的标枪,大批弓箭手躲在粮车后方,不停地射击缓缓靠上来的汉军。   在盾牌的掩护下,汉军缓缓靠到粮车前方,正要扔出炸弹破坏粮车,却有无数的长枪兵却从粮车后方冲来。   此时,盾牌后方的汉军射出一轮箭雨,稍稍迟滞魏军,在扔出一轮炸弹和燃烧弹之后,魏军已经杀到近前,汉军的长枪兵也随之杀出,双方战成一团,各有伤亡。   “令狐将军!蜀军还在扔炸弹……”   “再上一营长枪兵!”令狐愚冷冷地喝道:“就算拼上一万人,也要吃掉张绍!唯有如此,蜀军才不敢再来袭扰!给我杀!擅退者斩!”   此时的汉军被围在中央,兵卒不停地扔出炸弹和燃烧弹,试图击退冲来的魏军,虽然杀死杀伤大批魏军,却没能对后方的粮车造成有效损伤,围上来的魏军却越来越多。   “张将军,我携带的炸弹即将用尽,魏军实在太多,快挡不住了!”   “张将军,要不……我集中一批炸弹,在西面打开一个缺口,准备突围?”   “不必!再坚持一下,定有援兵到来!”张绍自信地说道:“长枪兵撤回来,全部退到阵内,快!”   “张将军,已经咬在一起,很难退回!若是强行退入阵内,魏军的粮车阵会越收越紧,我再难突围!”   此时的形势对汉军确实不利,张绍四处观望一番,抄起舌矛就杀出阵外,枪枪夺命,魏军很快就倒下十余人。   缺口刚刚打开,张绍仗着自己的铁甲继续往前,刚刚逼近魏军的粮车,手中舌矛横扫,粮车前方的长矛应声折断。   张绍大喝一声,不顾迎面而来的长枪和箭矢,刷刷两枪刺死粮车旁边的魏兵,迅速从空隙绕到魏军的粮车阵外围,然后直奔令狐愚的中军而来。   “卧槽!那家伙就是张绍?”令狐愚看着左突右突的张绍,不解地问道:“他想干嘛?他想在万军之中取本将首级?他是不是疯了?你以为自己是赵云还是关羽?”   令狐愚不屑地笑着,令旗一挥,一部兵马往张绍蜂涌而去,很快就将张绍团团围住。   “报……令狐将军:我军东侧有大批蜀军杀来!距我已经不足两里……”   “大批?具体是多少?何人领兵?”令狐愚略感不妙,谨慎地问道:“难道蜀军从黄金围而来?”   “令狐将军,蜀军从山道杀来,数量暂未查清;来将一个是蜀将黄崇,另有一面「张」字旗,好像是蜀军收降的山越暴民,张畯!”   “两面将旗,至少有四千人。”令狐愚闻之大骇,看着眼前正在苦战的一万多兵马,犹豫着说道:“调两营兵马,务必挡住黄崇!快!”   “令狐将军,这……咱们的粮车阵还未收紧,若是抽走两个营,恐怕……恐怕再难围死张绍……”   “废话少说!立刻阻挡黄崇!快!”   两个校尉刚刚领命而去,令狐愚却令道:“撤!速往汉水方向撤!”   “令狐将军,这是……”   “我军一万四千人,经过苦战,我有信心吃掉张绍的六千兵马。不过,此刻又来了四千蜀军,我绝无胜算。若再迟疑,必被蜀军夹击吃掉!快撤!”   “可是……将军……”另一个校尉不解地问道:“我何不往黄金围方向撤?若我能击退黄崇,至少还能到石泉!若我退去与韩将军汇合,恐怕……恐怕会被蜀军关在汉中!”   刚才,由于黄金围方向杀来的汉军数量未知,令狐愚只想着退往汉水隘口与韩琮汇合,一时间忽略了黄金围东侧的狭窄山道。   正如这名校尉所说,若是自己往西撤走,子午道至汉中的粮道就被汉军所得,这是魏军唯一的粮道!   “到底有多少蜀军从黄金围杀来?速速查清楚!”   “诺!”   两名哨探刚刚离开,东侧的黄金围方向突然响起密集的爆炸声,这声音让人无比胆寒,令狐愚料想挡不住这支汉军,他不敢再作停留,飞身跃上战马:“撤,快撤!速速撤往汉水!” 第589章 西线战场6   魏军匆忙撤走,张绍擦擦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挥剑斩断身上的箭枝,一屁股坐在粮车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张将军,你……怎么这般模样?你的战马呢?”   “张将军,你怎么也成了刺猬?来,本将帮你数一数,看看比关将军身上的多还是少!”   “不必数!张将军应该破最高记录了!”   “若是这样,那就更该数清楚!哎哟……张将军,这可不妙啊!你的膝盖上也中了一枝……对了,那个被射中膝盖而死的魏将是谁?那人好像也姓张吧?”   “张将军,为何没将魏军逼往黄金围?幸好咱们没在那边傻等!否则,咱可没法跟陛下和皇后交待啊……”   黄崇和张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张绍双眼一黑,晕倒在粮车之上。   “张将军……”黄崇拍拍张绍的脸蛋,扭头看看张畯,犹豫着问道:“张将军,此地距离乐城将近百里,距离赤板围十五里,咱们……不如回黄金围?”   “也好,反正令狐愚已被击退,一不做二不休!”   张畯把心一横:“咱就去黄金围!不过,我得派人向太子禀报,再向乐城的蒋将军求援,请他送批粮草过来。”   二将一拍即合,于是迅速打扫战场,将死伤的汉军兵卒抬上粮车,迅速往东而去。   ……   次日晨,张绍受伤、黄崇与张畯屯兵黄金围的消息传到汉中,刘璿大惑不解,诸葛融却满脸欣喜。   刚开始,刘璿和钟会打算击溃令狐愚之后,大军立刻退回汉中,再持续地以汉中广阔的地形袭击魏军粮道,待其兵疲力竭之时给予最后一击;   当时,诸葛融建议趁胜兵进石泉,掐断山道,彻底断绝魏军的粮道和退路,再诱使韩琮引兵来救。不过,当时的刘璿以「稳妥」为由并未采纳。   “太子,昨日一战,我军伤亡两千余人,魏军伤亡四千多,令狐愚正在率军退往汉水;   张将军受伤四十余处,还好只是皮外伤,现在已无大碍;乐城的蒋将军紧急送了一批粮草前去,可供七日之需。”   刘璿点点头,诸葛融迫不及待地说道:“太子,几位将军屯兵黄金围,末将以为,这比退回汉中好得多;若太子仍有顾虑,我可暂时不攻石泉,就死守黄金围!”   前几日,诸葛融提出此计时,诸葛瑾并未支持,而是坚持刘璿的稳妥意见;此时,诸葛瑾也劝道:“太子,其实……融儿的主意也不错!我屯兵黄金围,位置虽然比不上石泉,却能以黄金围为据点,掐断东面的山间小道,魏军的粮队再难通过;   当然,我还可令张梁、甘瑰、马忠三将移师赤板围,这两围以乐城为依托,一举掐断魏军粮道!”   刘璿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看钟会,然后解释道:“诸葛将军!前几日,我以「稳妥」为由不建议攻取石泉。此时,我也不建议屯兵黄金围。”   看着诸葛瑾疑惑的表情,刘璿继续说道:“占领石泉,这确实是好计!不过,令狐愚在石泉驻有六千魏军,其两侧的狭窄道路皆被魏军控制,我很难成事;   我若屯兵黄金围和赤板围,这就要途经一百里的开阔地带,从乐城运粮前往,而魏军兵力占优,我之粮道极易被魏军袭扰,这对我大大不利;再者,我屯兵黄金围,其实是被魏军两路夹击,这也对我不利啊!”   “太子所言有理,这确实有些冒险!”   诸葛瑾肯定了刘璿的话,却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太子,此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了:令狐愚新败,他与韩琮总共就四万多兵马,既要守住羊祜的汉水要道,又要打通自己的粮道,其兵力自然捉襟见肘;   而我则不同,我先不管羊祜,只需集中三万大军于乐城,就算魏军全军来夺,我仍能坚守数日!”   “不错,太子!机不可失啊!”诸葛融也劝道:“魏军若要夺回粮道,只能出石泉后沿着小道进兵,我可轻易挡之;西侧的韩琮和令狐愚却要从汉水隘口而来,他们不远二百里行军,而且缺少军粮,我何愁不能胜之?”   “叔父,堂兄,其实……太子建议退回汉中,还有另一层深意。”诸葛瞻看了看钟会,压低嗓音说道:“我若真的掐死了魏军之粮道,魏军全都溜了咋办?”   诸葛瞻压低嗓音,他并不是担心有魏军的细作听见,而是感觉自己的声音太稚嫩,想显得成熟一些罢了;   诸葛瞻这么一说,诸葛瑾和诸葛融并未觉得他稚嫩,反而恍然大悟。   “没错,三弟说得对!”刘璿正色说道:“诸葛将军,咱们的本意,并非仅仅是击退进入汉中的魏军,而是想将其全部吃掉。   当然,若诸葛恪将军能尽快攻占子口,将关中的魏军逼回潼关,同时再堵死傥骆道、褒斜道出口,深入汉中的魏军自然会被闷死;   然而,我还不确定诸葛恪能否堵死这两个出口。所以,我只能慢慢地放长线,耐心地钓大鱼了。”   其实,不论是现在的刘璿、钟会还是诸葛瞻,甚至历史上几十年后的姜维,他们的「诱敌深入」或「敛兵聚谷」之法,都是利用地形优势守住各处隘口和城廓,再以魏军粮道狭长的缺点处处袭扰,很容易就能以极少的兵力击退魏军。   当然,历史上姜维的「敛兵聚谷」之法失败,皆源于傅佥和蒋舒镇守阳平关时,蒋舒率军出城降了钟会,使得阳平关落入钟会之手,逼得姜维放弃汉中各城,辗转回退到剑阁驻防,这才导致汉中迅速失陷。   在这之后,邓艾偷渡阴平绕到姜维身后,诸葛瞻、张遵、李球、黄崇等人没能在绵竹阻住邓艾,这其中的原因很是复杂。   因此,不能武断地说姜维失了汉中就导致成都失陷,也不能认为「敛兵聚谷」之法不如魏延的「错守诸围」。   “太子,末将以为……我能击退汉中之敌,这已经是大胜,不可……不可太过冒险啊!”   诸葛瑾谨慎地说道,他将即将出口的「贪功」二字换成了「冒险」,刘璿并未察觉。   这段时间的诸葛瑾很是自责,他回汉中养病期间,儿子诸葛恪忽略了子口的防御,这才让魏军轻易地兵进汉中,让西线的局势迅速转为劣势。因此,若能解汉中的危局,诸葛瑾已经相当满意。   “太子,若末将没有猜错,你将马忠、张梁、和甘瑰留驻汉城,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抢占褒斜道和傥骆道,将魏军全部困在汉中,是吧?”诸葛瑾正色问道。   刘璿点点头,诸葛瑾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太子,依末将看来,其实大可不必!我堵死黄金围,断了魏军的粮道之后,就算魏军从傥骆道和褒斜道出逃,他们仍需二十余日才能到达关中;   因此,能顺利回到关中的魏军,恐怕十不足一,能回到潼关者更是少之又少,这与全歼魏军又有何异?”   诸葛瑾说罢,刘璿看了看钟会和诸葛瞻,未置可否。   诸葛融知道刘璿与钟会、诸葛瞻是结义兄弟,他知道刘璿的目的之后,立刻就想到这是钟会和诸葛瞻的主意,不禁对这三人的「狠毒」心生恐惧,心头也在感叹着,幸亏自己不是三人之敌。   刘璿听从钟会和诸葛瞻的建议,暂时没有堵死傥骆道和褒斜道,更没有一举封死黄金围的打算。其实,这是给司马懿营造了「汉中兵力不足」的假象!   在这种假象之下,羊祜既有攻破阳平关的希望,又有随时退兵的安全通道。   这样一来,司马懿若能击退关中的诸葛恪,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往汉中继续增兵,从而越陷越深,此举确实狠毒。   诸葛瑾见刘璿犹豫不决,继续劝道:“太子,汉中乃是成都的屏障,也是我重要的粮食出产区,此刻即将秋收,若魏军长期屯兵于此,百姓生活定会受到影响,也可能会有怨言,恐影响我大汉的运势,请太子详察!”   “太子,我只要堵死黄金围,魏军若不能迅速打通粮道,必会从褒斜道或傥骆道退走,我若尾随追击,也能全歼这些粮草不济的魏军;   如此一来,司马懿折损十万兵马,他再也无力与我争夺关中,必会退回潼关死守。   如今,陆将军的中路大军已经堵死武关道,我要取武关就轻而易举,我可迅速与陆将军会师,将战场转向中路的南阳,洛阳就将两面受敌,这对我更加有利,还请太子三思!”   诸葛瑾说罢,诸葛融又劝道:“太子,司马懿不会太傻,他若久攻阳平关不下,顾及到关中的诸葛恪大军,他也不敢再往汉中增兵,必会设法退往潼关坚守。   因此,我若立刻堵死黄金围,一举吃掉冒进汉中的羊祜,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决定性的胜利,实在不宜多作拖延啊!”   诸葛瑾和诸葛融,他们没有钟会和诸葛瞻那般狠毒,但二人的话也很有道理。   刘璿看了看两个义弟,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采用了二人之计。   “来人,给汉城传令:马忠、张梁、甘瑰,引一万五千兵马佯攻汉水隘口,若魏军大举反攻,可引兵退往乐城。”   校事离开后,刘璿又令道:“来人,再给乐城传令:令蒋斌引城中兵马,速往赤板围和黄金围运送粮草,越多越好;再令张绍、黄崇、张畯三将,死守黄金围,不许一个押粮的魏军通过!”   次日晨,汉城的汉军往东部的乐城方向移动,羊祜不仅没有感到忧虑,反而感到庆幸。   “羊将军,我久攻阳平关不下,已经折损三千多人,蜀军此时东去乐城,断我后方粮道的企图十分明显,我不可大意啊!”王凌提醒道。   “王将军,你猜得没错,蜀军就是想掐断我粮,再逼我退军。”羊祜肯定了王凌的话,口中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跟蜀军赌一把!我倒想看看,是我军先断粮,还是先破阳平关。”   “羊将军,你的意思是……”   “蜀军此去乐城,这是蜀军的声东击西之法,若我派韩琮、令狐愚与之争夺粮道,这就中了蜀军之计。”   羊祜郑重地说道:“我军粮草尚能支撑半月,在这期间,我只需做好两手准备,可保我汉中的大军无忧。” 第590章 西线战场7   羊祜见王凌满腹的疑惑,耐心地解释道:“子午道是我唯一的粮道,却不是我唯一的退路。我以韩琮驻于汉水隘口,既可保我金牛道的大军没有后顾之忧,同时又可威胁汉城,使得此城蜀军不敢去往褒斜道和傥骆道。这样一来,就算我粮尽兵疲之时,我仍有两条退兵路线。”   王凌点点头,羊祜继续说道:“此前,蜀军回援的兵马不足,他们不敢与我阵战,只能坚守各城,有限地袭我粮道;   此时,蜀军东去乐城威胁我粮道,我若调韩琮和令狐愚与之争夺,不仅难以夺回粮道,还可能失去褒斜道和傥骆道的退路,这正是诸葛瑾乐于见到的,我偏不如他所愿!”   羊祜解释一番后,王凌再无疑惑,转而问道:“羊将军,你说的两手准备,这又是如何?”   “蜀军既然已经东去,我正好让韩琮继续威胁汉城,让令狐愚屯兵汉中,借以保证傥骆道和褒斜道之安全,确保我大军的退路畅通,仅此而已。   当然,若我能在十日内攻克阳平关,自然可以威胁成都;就算不能如愿,我亦可全身而退。”   “羊将军,话是不错,只是……这阳平关实在难以攻破!不是我军士卒不勇猛,而是……而是攻无可攻啊!   这段时间以来,我几乎全是与蜀军争夺嘉陵水西岸,就连靠到关前的机会都没有!若是这样,别说十日,就算再有一月,我也难以破关啊!”   “阳平关易守难攻,但并非没有破绽!”羊祜指着地图说道:“略阳的蜀军先是分兵屯于汉中和汉城,此时又全部去往乐城方向,我正好迂回至剑阁!”   羊祜说罢,令狐愚大惊道:“羊将军,万万不可啊!几年前,邓将军悄悄地从狄道兵进沓中,试图以奇兵袭蜀军之后,却在山道中饿死一大半!羊将军,不可重蹈覆辙啊!”   羊祜没在意王凌的话,仔细地计算时间后说道:“王将军,你引一军继续佯攻阳平关,我亲领一军沿嘉陵道而上,再顺着西汉水往西行军三日,再南下至桥头、白水,不出七日就能绕至剑阁。   只要蜀军剑阁一失,蜀军再也顾不上阳平关和汉中各城,必会全力回援。如此一来,我大军粮道通畅,何愁大事不成?”   羊祜所说的这条路线,是指沿着剑阁、白水、桥头、武街出祁山的小道,这条路线非常险竣;   诸葛亮的几次北伐中,他就算兵出祁山也没有走这条路,而是北上阳平关之后再往西绕行,足见这条路之艰险。   在历史上,蒋舒出降致使阳平关和汉中快速失陷,姜维正是从这条小道绕回剑阁,继续与钟会相持。   “王将军,你也看到了,这阳平关易守难攻,若不用非常之法,我大军只能无功而返,这就辜负了太傅的期望。   太傅令我统领汉中大军,本将如何敢不效死命?纵然兵进小道九死一生,本将也在所不辞!”   “羊将军,此路太过凶险,绝不可能在七日内迂回到剑阁,还请羊将军三思,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王将军,我从此路绕行,其实还留有后招,你不必太过担心。”羊祜胸有成竹地说道:“王将军,你依旧每日佯攻,等到蜀军退出阳平关,你引兵缓缓追击就行。”   羊祜毕竟是汉中大军的统帅,他态度坚决,王凌几番劝说仍然无济于事,只得依计而行。   次日晨,一支魏军沿着嘉陵水而上,哨探急报阳平关。   “堂兄,羊祜这是想干嘛?”诸葛绰不解地看着地图,指了指略阳,又指了指陈仓道:“堂兄,羊祜想从背后偷袭大散关?还是想绕过汉水隘口,出其不意攻我汉城?”   “汉中诸城有太子和祖父坐镇,又有蒋斌、陈济以及多名回援的将领镇守,定不会出现差池。”   诸葛攀摇摇头,将目光集中在武街至剑阁的小道上,虽有怀疑,却很快就打消了这个顾虑:“羊祜若想绕至剑阁,这无疑是自寻死路!别说剑阁有胡济镇守,就算剑阁空无一人,羊祜也没命抵达剑阁!”   “确实如此!”诸葛绰点点头说道:“咱们从阳平关直往剑阁,这也有四百余里,耗时至少十日;若羊祜绕个大圈子去往剑阁,这至少需要十五天,他应该不会这般大胆。不过,咱也不能放松警惕。要不……我引一军跟着羊祜?”   “堂弟,此举不可!”诸葛攀赶紧阻止道:“我阳平关的兵马本就不多,若是跟在羊祜身后,极易被羊祜和王凌夹击,我不可不防!”   “堂兄,你的意思是……羊祜攻关不克,他是在引诱我军出关交战?”诸葛绰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然后正色说道:“羊祜知道我死守的决心,知道我不会轻易出关,他这才放心大胆地领兵北上,这不像是诱我出战。”   “罢了!反正羊祜所带的粮草不多,他既无法断我陈仓道,也无法去往剑阁,更不可能绕个大圈子去攻汉城,他想去哪就去哪!”   诸葛攀满脸的不屑,诸葛绰仍然没敢放松,试探着说道:“堂兄,我还是给胡济写封信,请他多多注意剑阁的防御,唯有如此,我才能高枕无忧。”   “堂弟,胡济手上没有兵权,但他仍有两千精兵在维护道路畅通,他名义上还是汉中太守;以咱们的军职,就算给他写信,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诸葛攀这么一说,诸葛绰更是放心不下,担忧地说道:“堂兄,胡济手上还有六千名魏军的俘虏,以胡济优柔的性格,若是这批俘虏闹起事来,恐怕……”   诸葛攀心头一紧,诸葛绰继续说道:“堂兄,阳平关北接嘉陵道,东邻金牛道,虽有嘉陵水环绕易守难攻,我却不能大意!   若有魏军细作沿着南岸的绝壁而下,可绕过阳平关重回金牛道,若挑动俘虏生出事端,剑阁恐难保也!”   诸葛绰的话让诸葛攀心惊肉跳,他望着对岸的绝壁,想起白毦兵能从天而降,心头更是惊恐:“堂弟,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堂兄,这只是我极端的设想罢了。再说了,魏军之中,没人能像白毦兵那般爬上对岸的绝壁,咱也无需太过担心。”   “不,这不是担心!”诸葛樊指着关外的嘉陵水说道:“此水弯多滩险,河中不能通行大军和车马。不过,几个精壮哨探要想沿河而下也不难,这批俘虏我得特别注意。”   诸葛绰本是随口一说,诸葛攀却当了真,坚持要引一军沿着金牛道而下,希望抢在俘虏作乱之前,同时也抢在羊祜之前回防剑阁。   “堂兄,我在阳平关兵马不多。其实……应该不必分兵回援。”诸葛绰试探着说道:“魏军屯兵金牛道已有多日,他们很不适合山间狭窄的地形,加之这段时间我从未领兵杀出,魏军必然松懈;   咱们的大军擅长山地作战,若是突然杀出一军,大展旌旗,猛敲金鼓,再以大批的炸弹惊扰其心,魏军惊惶之余必然退走。   届时,金牛道极可能被魏军自己的车马堵住,我极可能活捉王凌。这样一来,羊祜引兵北上的原因……”   “堂弟,我早就闲得全身酸痛,若要领兵杀出,这正合我意!”   诸葛攀哈哈笑道,二人一拍即合。   正如诸葛绰所说,魏军渡河佯攻之时,汉军如往日一样以蹶张弩和强弓将其击退,魏军并未多疑。   嘉陵水并不宽,嘉陵水的魏军退走之后,汉军可以在西岸的平坦地带架起投掷车,可轻易将石头和炸弹投往金牛道;   由于金牛道地势狭窄,魏军想找块平坦地带埋锅造饭都难,更不可能架起投石车还击。   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后,只有少量的石头顺着山崖滚落,这却惊得魏军心惊肉跳,他们生怕退路被堵,一窝蜂地往东北方向退走。   “稳住!不要慌!不要乱!蜀军并未杀来!”王凌厉声喝道,拔出长剑,却难阻汹涌退走的人流。   “王将军,等到蜀军杀来,咱们谁也逃不掉!”   “王将军,你还记得三位被斩的司马将军吧?他们没能逃出金牛道,正是被蜀军堵了去路!此时,蜀军的炸弹扔在崖顶,那么多石头落下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王将军,你每月都有俸禄,咱们可没有!”   “王将军,快逃吧!听说羊将军昨夜就逃了!我还听说,蜀军已经断了黄金围,咱们不出十日就会断粮!”   几人劝说之时,诸葛攀已经引着一营汉军淌过嘉陵水,王凌见之也惊骇不已,眼看阵脚已乱,只好下达了退兵指令。   “轰!”   又有一个炸弹飞过嘉陵水,准确地落在崖顶。   爆炸之后,一堆大小不同的石头顺着山崖滚落,其中一个刚好砸在王凌的头顶。   王凌身负坚硬的铁甲,也戴有坚硬的头盔,却没受住落石的猛击,两眼一黑就晕倒在地,几个兵卒赶紧将其抬起。   身后的汉军喊杀震天,隘口处的一营魏兵退出两里后,前方的魏军并不知道汉军已经杀来,自然没有退兵的动作,狭窄的山道上,到处都是坏掉的粮车和营帐,魏军的退路并不通畅。   诸葛攀很快就引兵杀到,一阵箭雨袭来,几个兵卒心头大骇,再也顾不上昏迷不醒的王凌,他们毅然将其扔下,顶着木盾仓惶逃离。   “哈哈哈!果然捞了一条大鱼!先把他带回去!哼!早知如此容易,何必畏首畏尾躲在阳平关?”   诸葛攀大笑道:“给我追!将魏军赶回汉水隘口!”   “诸葛将军,这样……恐怕不妥吧?”本营的校尉犹豫着说道:“我才两千兵马,魏军有一万之多啊!若羊祜反杀回来,咱岂不被夹在中间?前方的某个隘口,若伏有一支魏军,我岂不……”   “不,不必担心!”诸葛攀满不在乎地说道:“就算羊祜反杀回来,他也会被堂弟阻在嘉陵水!再说了,魏军若真有伏兵,其退去之时必是井然有序,而不会像现在这般慌张,大家尽管放心地去追!”   此时的魏军确实像惊弓之鸟一般,在这狭窄的山道上,为了尽快逃命,相互间踩踏推搡之事时有发生;   追击的汉军正要「捡」俘虏,后方却响起急促鸣金声,只得怏怏地退回阳平关。 第591章 西线战场8   大帐内,苏醒过来的王凌并未被缚,而是端坐案前。   “王将军,不必客气,你很幸运啊!不仅有酒有肉,而且保住一条性命!”诸葛绰不紧不慢地端起酒碗,冷笑道:“可惜,羊祜就没这么幸运了!”   “要杀要剐只管来,本将绝不皱下眉头!”   “王将军,你多虑了!”诸葛绰呵呵笑道:“你只值十万铢,本将不差这点钱,从没想过拿你邀功请赏;当然,本将也没想过要杀你。”   王凌不知道诸葛绰的目的,索性抓起案上的肉食大吃起来,再也不发一语。   “王将军,咱们赌一赌,看看羊祜能活过几日。”诸葛绰举起酒碗,示意王凌不用客气,胸有成竹地说道:“羊祜沿着嘉陵水而上,他只有七日粮草。我军在汉城有重兵把守,羊祜不会傻到绕个圈子去取汉城吧!”   诸葛绰察言观色一番,接着说道:“就算羊祜平安到达略阳,他的粮草能坚持到凤县吗?若羊祜想破坏我在陈仓道的栈道,他也太傻了吧!”   王凌仍旧一语不发,诸葛绰笑道:“此去略阳需要三日路程,再到武街又需三日,等羊祜南下至桥头,这又在十日以后,此时的羊祜只剩半条命,他却不知我在白水还有一军,他自然到不了剑阁。王将军,你说是吧?”   王凌也算刚胆有谋,他并不惧死,却会在意羊祜的胜败,在意汉中十万魏军之胜败;   所以,诸葛绰将羊祜可能去的三个方向逐一说出,稍稍察言观色之后,很快就证实了羊祜的目的地。   “王将军,这就是你不顾大局了!”诸葛绰正色说道:“羊祜此去,明显是死路一条,你为何不加劝阻?莫非……莫非王将军与羊将军有私怨?或是巴不得羊祜兵败被擒?”   “放屁!”王凌猛拍桌案,大声喝道:“羊将军有勇有谋,甚得太傅常识,本将自愧不如,甘居其下,何来私怨?又如何希望羊将军被擒?”   “口是心非,口是心非!”诸葛绰指着王凌,若无其事地笑道:“王将军,你瞒得过别人,岂能瞒过本将?羊祜此去乃是死路一条,你比本将更清楚!   你不仅没有劝说,反而怂恿他前往,其心可诛啊,哈哈哈!   不过,本将得感谢王将军!正是王将军暗中相助,我才有机会活捉羊祜,如此大功,定归王将军莫属!”   诸葛绰说罢,立刻唤来校事,对帐内的王凌也不回避,大声说道:“速给胡将军传信,请他撤去沿途的阻截兵马,就在白水等侯羊祜前来,必须将其活捉;   你再告诉胡将军,就说这五十万铢的赏赐,本将一铢也不要,让他请本将喝酒就行,哈哈哈!”   “慢着!”校事正要离去,诸葛绰又将其唤回:“前不久俘虏的六千魏军,赏赐已经报上去了。为了万全起见,记得转告胡将军,请他速速处决这批俘虏!”   校事领命而去,但他并未真的去传信,而是钻入另一个军帐,诸葛攀得信后,立刻领着一营兵卒去往剑阁。   阳平关前,诸葛绰指着往西南方向而去的兵马,呵呵笑道:“王将军,想必你也知道,羊将军有过人之能,本将担心胡将军有失,只好加派一营兵马去捉拿,如此一来,必能成事。”   王凌的心头惊骇不已,脸上却强装镇定,诸葛绰继续说道:“王将军,你的兄长王晨,他为我击退郭淮大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此事极少有人知晓。   因此,王将军此番被我请来,本将以礼相待,皆是看在令兄的面子上。好了!酒宴已毕,本将这就恭送王将军出关,请!”   “诸葛绰!你这是何意?”王凌不解地问道:“我兄长王晨,怎会与你们有瓜葛?”   “王将军,你真不知道?”诸葛绰正色说道:“令兄王晨本是尚书,在朝中为官,因弹劾司马昭殴打小皇帝曹芳,这才被司马懿调往东平郡任太守;   两月前,郭淮的骑兵路过东平郡,粮尽兵疲之时,令兄拒绝为其提供粮草,这才导致郭淮和王雄全军覆没;   令兄虽然没有正式投我大汉,却对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我等受陛下的指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为难王将军。   因此,本将这才以礼相待。先前在帐内,若本将言语有所不当,还请王将军多多包涵!”   “你胡说!休得挑拨离间!”王凌厉声喝道:“吾妹嫁于郭淮为妻,两家已是亲戚,此事天下皆知!郭淮路过东平郡,兄长怎会不给他提供粮草?”   “王将军,你别激动啊!本将说过,令兄并未投我大汉,但他确实为我歼灭郭淮立下大功,你若有疑问,可回去问问郭淮,必能真相大白。当然,王将军和令兄若能弃暗投明……”   “绝无可能!休想!”王凌愤愤说道,他知道诸葛绰没打算杀掉自己,确实有放归之心,口气又软了一些:“本将兵败被擒,这只是一时大意!今日礼遇之恩,本将自会记下,他日定当相报,告辞!”   “既然王将军心意已决,本将定不为难!来人,将王将军的剑取来,护送王将军过河!”   ……   一个时辰后,诸葛攀又率军返回阳平关,诸葛绰自信地做了个「成功」的手势。   “堂弟,王凌……他真会向羊祜送信?”   “堂兄,我可以肯定,羊祜确实去了剑阁!”诸葛绰笑道:“羊祜虽然粮草不足,他还是有可能兵临剑阁!可惜的是,我无法调动胡济的兵马,也不敢分兵回守剑阁;   王凌经此一败,他必会撤往汉水隘口,再也无法与羊祜两路夹击阳平关。   因此,他从大局着想,必会给羊祜讲明形势,羊祜自然不敢再作冒险,他必会撤军。”   看着诸葛樊半信半疑,诸葛绰接着说道:“我假意斩了六千俘虏,又假意让你领兵回援剑阁,王凌知晓后,他应该明白羊祜再无胜算;   同时,我向他透露王晨之事,他应该明白,王晨不管目的如何,他未向郭淮提供粮草,致使郭淮全军覆没,这必是死罪!”   “兄长,你果然聪明!”诸葛攀心悦诚服地说道:“此时的司马懿远在关中,郭淮暂未向司马透露此事,但司马懿回过头必会彻查;   王凌若想救其兄长,若想让王家不被牵连,他就会想方设法立功;此时,王凌能立的唯一战功,恐怕只有劝回羊祜!”   “不错!我放走王凌,羊祜收到他的信必会撤回。只要我剑阁无忧,阳平关无忧,汉中的战局就无忧。”   ……   子午道。   “报……将军:据前方来报,我粮草军资皆被堵在石泉,既无法运抵汉中各城,也无法运往阳平关,据言蜀军占领了黄金围,我粮队无法通行!”   “哦?怎会如此?”司马逊不解地问道:“前面不是有信来报,说令狐愚在午口至乐城一线驻有兵马,为何让蜀军占了黄金围?”   信使自然不知如何回答,司马睦笑道:“兄长,那个令狐愚也不过如此!他奉羊祜之命,引兵两万屯于午口至乐城,竟然让蜀军夺了黄金围,这可是大罪啊!”   “哼!令狐愚自取其辱,这怨不得咱们!”司马逊冷冷地说道:“我本欲将粮草运抵乐城再交给他,岂知他太过自负,只让我送到石泉;如此正好,粮道被断乃他之过失,我等打通粮道,这必是大功一件,两全其美!对了,黄金围由何将驻守?兵力几何?”   “回禀将军,在黄金围以东,小道已被蜀军截断,我无法获得更多情报;据之前的哨探所说,黄金围上有好几面战旗,至少有一万人驻守,另有一万多蜀军驻于赤板围……”   “卧槽!”司马逊暗叫不好,不可置信地问道:“蜀军的援兵才三万,莫非全都调到了黄金围?如此一来,粮道如何能抢通?我汉中大军岂不危险?”   “兄长,黄金围被堵,羊祜将军或令狐愚必会派兵来夺,我可引一军沿着小道西进,与他们两路合击,或许能抢通粮道。”   “不错,这是我汉中大军唯一的粮道,必须要不惜代价夺回!堂弟,就由你领三个营去往石泉,与城中的三个营汇合之后,日夜猛攻,务必击溃蜀军,速速抢通粮道!”   司马睦引兵离开,司马逊仍旧放心不下,又令各营加快运送粮草,然后自引两个营去往石泉,同时派人回报司马进,回报子口。   魏军从子午道进兵,从子口至午口就有六百里,再从午口到黄金围又是近百里,其粮道实在太长,很容易被汉军掐断;   由于通信被阻,此时,子午道司马进、司马逊和司马睦,他们不知道羊祜放弃了夺回粮道的打算,也不知道羊祜做好了从傥骆道或褒斜道退兵的准备。   由于粮道太长,此时的子口,司马懿还不知道粮道被阻的消息,更不可能知道羊祜的打算,他仍在想法设法守住子口,希望为羊祜攻陷阳平关争取更多的时间。   “二哥,在我子口以北,长安的蜀军已增至一万,朱灵将军的一万五千大军正在攻城;   子口以西的丰水,石苞仅余五千兵马,正与对岸的蜀将周鲂、胡综相持;   这两路暂时没有危险。只是……蜀军还在抢扎更多的木筏,必是想取渭水或灞河的浮桥,贾充恐难阻挡,我得继续增兵把守才行!”   “叔父,诸葛恪已得泾阳,他仍在抢扎木筏,这应该是转移我军的注意力。”司马望指着地图说道:“蜀军的木筏再多,其防御力也比不上战船,他们很难破我渭水和灞河的浮桥;若我没有猜错,蜀军不日就将大军东进,其目的地很可能是华阴或潼关。”   “贤侄,你这是危言耸听吧?”司马敏满不在乎地说道:“贾充守住渭水和灞水之后,司马辅与司马翼的三万大军在运粮的同时,他们也分兵守着华阴的浮桥,渭水又有州泰引兵镇守,蜀军如何能取华阴,又如何威胁我潼关?”   在司马望看来,诸葛恪必会取华阴或潼关,他希望重点防御渭水,司马敏仍旧建议在子口附近设防;   二人争执不下,司马懿很是为难,毕竟他要防御的地方太多,兵力捉襟见肘。   不过,司马懿正在为难之时,诸葛恪却在筹划着大举反攻。 第592章 西线战场9   “诸葛将军,我军在长安、丰水、子口一线吸引了两万魏军,贾充以一万兵马守着灞水浮桥,司马辅、司马翼仍以三万兵马从潼关运粮前来,我若要大举反攻,就应该从此路魏军下手!”   “不错,我已经占领泾阳,正想从魏军的粮道入手。”诸葛恪肯定地说道,看着地图却又犯了难:“若以整个关中来说,长安和子口在关中的中部,这正是司马懿的重点防御之地,要想将魏军赶回潼关,这也不易啊!”   “诸葛将军,兵者,讲究个「势」字。司马懿的防守看似漏洞百出却又无懈可击,我不一定要与其正面交战,只需做出东进之势,司马懿必会自乱。”   “不知朱将军有何高见?”诸葛恪谦虚地问道:“朱老将军,你所的「势」,具体为何?”   “诸葛将军,司马懿在子口的防御,我由于兵马不足,暂时难以攻破;司马懿的粮队沿着渭水以南而行,我一时间难以找到漏洞。   末将以为,我不必与之在渭南计较,而是沿着渭水以北东进,步步为营,逼其北渡渭水与我交战。”   “父亲,你不建议渡过渭水,莫非……莫非想从蒲津渡下手?”施绩谨慎地问道:“这确实是司马懿的必救之处。不过,我若大军兵进蒲津渡,我粮草难以为继啊!如此冒进,实不可为!”   “不,我并非要从蒲津渡绕到潼关,只是做出大军东进之「势」!我以渭水与司马懿南北相持,就算不能诱其来攻,却能逼得他在渭水南岸处处设防。他的粮道如此狭长,只要我抓住一点点机会,必能让司马懿首尾难顾。”   “朱将军,你这是以步战为主,逼司马懿与我水战;末将以为,我也可以水战为主,逼司马懿与我步战。”   “哦?丁将军,你这是何意?”朱然奇怪地问道:“贾充、州泰守着渭水和灞河的浮桥,我木筏难以突破,如何以水战逼迫司马懿与我步战?莫非……我要抬着木筏行军数十里,绕到渭水浮桥以东?”   “不,不,不!”丁封赶紧否认道:“诸位将军,大家可还记得,几年前的鄂县一战,陆将军是如何破解大将军的拦江铁索?此时的魏军不过架了两座浮桥,这比铁索更易攻破吧?”   “丁将军,你是说……火攻浮桥?”朱然恍然大悟,欣喜地说道:“我木筏在渭水是顺流而下,要烧毁渭水浮桥并不难。不过,灞河却是逆流而行,这就有些难办。”   “朱将军,丁将军此计甚妙,我烧毁渭水浮桥就足够了!”诸葛恪肯定地说道:“司马懿的粮队是陆路运粮,他出潼关后经由华阴去往灞水和子口,司马懿的防御重点就在灞水浮桥和子口一线,我不宜与他在此处硬碰;   正如丁将军所言,我若烧毁渭水浮桥,我木筏就可直达华阴,或者随时南渡渭水袭其粮道,甚至可以直达潼关。司马懿为阻我南渡,就不得不围绕着渭水与我交战。”   “如此甚好!若是步战,咱们或许玩不过司马懿,咱们就扬长避短,陪他在渭水好好地玩玩!五百条木筏,应该足够了吧?哈哈哈!”   “父亲,咱们的兵卒扎木筏很快,但也不必这般浪费,再说渭水又不是很宽,二百条足矣!”施绩信心满满地请战道:“诸葛将军,你只需给我一千兵马,木筏两百条,两日之内,末将必会打通渭水航道!”   “甚好!此事就交给施将军!”   施绩欣喜地领命而去,诸葛恪又令道:“朱将军,丁将军,你二将各引四千兵马去往渭水浮桥,待施将军的火船赶到之时,你在北岸拖住州泰,以助施将军成事!”   ……   经过一天一夜的紧张准备,两百条木筏顺着泾河而下,魏军哨探见势不妙,赶紧通知灞水的贾充和东侧的州泰。   渭水浮桥,位于三水交汇的「十字路口」东侧两里。对于顺水而下的施绩来说,这两里的距离转眼即到。   当然,得到预警的州泰也早有准备,两千多魏兵早早地列在渭水南岸和浮桥之上,各式箭矢纷纷向木筏射去。   此时,汉军的木筏两侧,以及前方全都堆满枯枝杂草,魏军的箭矢无法伤到木筏上的兵卒;   部分木筏被魏军的火箭提前点燃,木筏上的兵卒却不畏惧,有条不紊地修正方向,待到火势无法控制之时才跳水而逃。   浮桥上的魏军见到火船冲来,纷纷伸出长长的竹竿,试图阻止这些木筏靠近。   然而,顺水漂来的木筏实在太多,这座浮桥的铁索并不粗大,就算木筏没有着火,铁索也难以阻住众多木筏的冲击力,浮桥开始渐渐变形,中部已经凹进去一大截,估计很快就要支撑不住。   少时,朱然和丁封引兵杀到,击溃北岸的少许魏军之后,汉军不停地往浮桥上射击。   浮桥上的魏兵本就不多,他们无处可躲,也无法在还击的同时阻止火船靠近,再加上浮桥边热浪袭人,守桥的魏军再也支撑不住,纷纷扔掉竹竿,匆匆往南岸逃去。   灞水方向,贾充引着木筏来援之时,汉军的火船已经引燃了浮桥上的木板,腾起的火苗将支撑的铁索烧得发红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上游方向的冲击力,很快就被全部烧断,整座浮桥也不复存在。   浮桥被攻破的消息传至子口,众将闻之脸色大变,皆呼大势已去。   “叔父!我军粮道太长,蜀军可随时渡河袭扰,我得尽快想办法!”司马望犹豫着说道:“徐质和戴陵正与蜀国骑兵周旋,若是将他们调回丰水与大散关一线,或许能反袭蜀军粮道……”   “不行!”司马敏坚决否认道:“徐质和戴陵若是撤回,蒋济将孤掌难鸣!若榆中渡被蜀军占领,蜀国在凉州的骑兵或将大举杀回,我更难守住子口!”   “可是……我军被迫分守各处,子口和粮道全都漏洞百出,若不速调骑兵回援,那就……只能撤回汉中的大军……”   司马望提到撤军,司马懿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司马敏却极力赞成:“二哥,我此番兵进阳平关,利在速战,拖延越久对我越发不利。今,我子口难以守住,若及早退兵,或许还能保存实力。二哥,还需尽早决断!”   司马懿未置可否,略加思索后令道:“传令:贾充,引兵一万死守灞水浮桥;州泰,引兵一万巡防灞水至华阴一线,蜀军若敢渡河,务必死战,确保我粮道之安全;司马辅、司马翼,再抢运一批粮草至子口,保证我一月之需。”   “叔父,这是……”   “我在子口、汉中以及子午道的大军,全都依靠潼关运粮,风险实在太大,我确实该准备退兵了!”   司马懿站起身,揉揉后腰,面色疲惫地说道:“我意在退兵,却不能让蜀军看出端倪,只能加速抢运粮草,做出死守之势。”   几将点点头,司马懿正色令道:“张特,你引五千兵马,趁夜速回潼关坚守,不得有误!”   张特领命而出,司马懿长叹口气,郑重地说道:“来人,给汉中传令,全线退兵!”   “二哥,汉中距此路途遥远,若等羊祜退回子口,这恐怕需要一月时间,我能守住子口一月否?”   “守不住也得守!”司马懿不容质疑地说道:“有张特回守潼关,我退路无忧,自然放心;蜀军在关中只有七万兵马,我稍加留意,守住子口并不困难;等到羊祜和子午道内的押粮大军回退子口,我就有十几万之众,再无忧虑。”   ……   两日后,收到王凌的急信之后,羊祜几经思索,确认前路渺茫,想到挑唆俘虏闹事也难以成功,于是咬牙返回汉水隘口;   让羊祜失望的是,诸葛攀和诸葛绰并未引兵追来,羊祜不敢久等,只得撤回伏于山谷的大军,做好了退兵的打算。   “羊将军,我军……是走褒斜道、傥骆道还是子午道?”韩琮谨慎地说道:“羊将军,汉中那边形势不明,若我走褒斜道或傥骆道而出,太傅或许无法接应;   眼下,蜀军重兵屯于黄金围,我押粮的大军,连攻三日仍未打通子午道,我是不是……应该与他们两路夹击?”   “子午道是最佳的退兵路线,蜀军必会重兵把守,我很难打通此道!”羊祜正色说道:“韩琮,你引两万兵马往赤板围方向进兵,沿途需远离汉中和乐城,做出偷袭之势;等到了汉中以东三十里,立刻北上并往西折回,速速从褒斜道退走!”   “诺!”   “令狐愚,你引两万大军北上,做出全力攻打汉中的架势,等到韩琮退来之时,可交替掩护退入褒斜道。”   “诺!”   “王将军,你与本将引大军缓缓北上,做出围攻汉城之势,待韩将军和令狐将军退兵之后,由咱们断后!”   “羊将军,咱手上还有八万多兵马,何必急着退走?”王凌犹豫着说道:“咱们虽未攻得阳平关,仍有机会攻取汉中城或汉城!此二城的蜀军并不多,城中粮草充足,我可力取二城站稳脚跟,再做长久打算。”   王凌对诸葛绰的话深信不疑,他担心王晨之事败露,急于战场立功,这才主张攻取汉中和汉城;   不过,羊祜从大局出发,实不敢支持王凌的意见。   “王将军,我在汉中仍有八万多大军,每日的粮草所需甚大,我现有粮草不足以支撑七日,哪敢在汉中久留?若是攻不下这二城,岂不全都饿死汉中?”   王凌还想劝说羊祜赌一把,羊祜将其止住后接着说道:“我若还有二十日之粮,我还可以取汉中之稻坚持几月。可是……我等不到这批稻米成熟!”   眼看王凌不再坚持,羊祜又说道:“若我没有猜错,关中的诸葛恪正与太傅相持于泾河与丰水;我若迅速从褒斜道而出,可出现在蜀军身后,既可断关中的蜀军粮道,又可与太傅两面夹击将其重创,这也是大功一件啊!”   “羊将军,话是如此,只是……我大军仅余七日粮草,纵然全军退入褒斜道,还需十日才能抵达关中!我粮草本来就不多,若蜀军再尾随追来,只怕……唉……”   “不,你多虑了!”羊祜满不在乎地笑道:“退兵不同于进兵,特别是逃命之时!我退入褒斜道之后,兵将知道粮草不足,他们为了活命,不用我催促也会全力赶路,我要安然退回关中,这并不困难;   再者,我退入山道之后,可丢弃一切辎重车辆,再以少许兵马断后,可轻易截住追来的蜀军,王将军不必太过担心!” 第593章 西线战场10   “太子,刚刚接到长安的飞鸽传书,我关中的大军两路威胁子口,也在渭水袭扰司马懿的粮道。也就是说,我军的主力皆在长安以东。”诸葛绰入帐说道。   “太子,褒斜道全长二百四十九里,羊祜的大军刚刚退入褒斜道,就算是速度极快的信使,这也需要五日才能抵达关中。因此,我还有五日时间可以扩大战果。”   “二弟,你是想吃掉司马进?”刘璿笑道。   “太子,我正是此意!”钟会肯定地说道:“司马懿并不知道羊祜已经退兵,在他此前的命令中,必是让司马进、司马逊和司马睦全力攻打黄金围,希望尽快将粮草送往汉水隘口。此时,我正好将这批魏军放入汉中,再来个瓮中捉鳖。”   “二弟,你说得没错!”刘璿肯定了钟会的意见,却又摇摇头说道:“不过,我可能没有五天时间,若是行动稍缓,司马进必会溜走。”   “二哥,太子所言极是!”诸葛瞻肯定地说道:“司马进攻打黄金围已有七日,若是久攻不克,司马懿考虑到羊祜终会断粮,必会做好战败准备,很可能已经下令司马进退兵;   再者,我关中大军已经兵至渭水,司马懿也会做好退兵准备,让司马进退兵的指令,很可能已经在路上!”   “来人,立刻传令:张绍、黄崇、张畯,做出不敌之势,缓退赤板围,将司马进的粮队诱入汉中!”   “太子,我诱来司马进,要将其吃掉并不困难。只是……褒斜道的羊祜,我还是得想想办法,不能让他轻易离开!”   钟会说罢,诸葛瑾和诸葛绰相视暗笑,二人难以相信,钟会竟然如此狠毒:直到此时,他仍想着全歼这支部队,从未想过让其侥幸逃离。   “二弟,若要击溃褒斜道之敌,并不困难。既然诸葛恪将军的兵马已在渭水,我只需飞鸽传书,令他调回两个营,堵住褒斜道的出口就行。”   刘璿说罢,又有些为难地说道:“不过,若我调兵去堵褒斜道,司马懿定会看出端倪。为了接应羊祜的大军,他极可能放弃子口,不惜代价地兵进褒斜道,与我拼死一战。”   钟会自然明白刘璿之意,他略一细想后笑道:“太子,此事不必担心。既然羊祜的信使五日后才能回到关中,我可令诸葛恪将军在五日之内,放弃丰水、长安和泾河防线,以大军逼近华阴,做出力夺潼关之势。这样一来,司马懿就不敢再去褒斜道,必会火速兵退潼关。”   “二哥,你此法不错,可惜骗不了司马懿,因为有个天大的漏洞。”诸葛瞻说罢,故作惊恐地说道:“二哥!莫非……司马懿已经知道羊祜全军覆没?”   刘璿仍在咀嚼着诸葛瞻的话,诸葛瑾首先明白了诸葛瞻之意,急忙解释道:“太子,瞻儿说得没错:司马懿并不知道我有飞鸽传书之法,他不可能在五日内得到羊祜退兵的消息,也不可能在五日内,及时得到司马进被我放入汉中的消息;   此时,若我关中的大军逼近华阴和潼关,司马懿必以为诸葛恪在冒进,他反而不会着急,极可能引兵反断我关中大军的粮道。如此一来,我关中的大军必危。”   钟会也发现了自己的漏洞,犹豫着说道:“羊祜既敢出奇兵,又以稳重刚胆著称,以他之能,要以七日之粮坚持十日,带领大军出褒斜道并不困难;我若派兵追击,很难将其歼灭,只有堵死斜谷的出口,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二弟,咱们在汉中想不出办法,若将此消息告诉诸葛恪,他应该能想到办法吧?”刘璿试探着说道。   “太子,若是恪儿知道羊祜将从褒斜道而出,他定能想到办法!”诸葛瑾满心期待地说道:“我关中的押粮大军出散关之后,是从渭水运粮去往丰水和泾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中途调走两个营去往斜谷,司马懿没那么快发现吧?”   刘璿点点头,几人商议一阵再无良策,只好飞鸽传书至长安,将所有希望放在诸葛恪身上,转而一心应对司马进的押粮大军。   ……   次日晨,快马信使从汉中赶到黄金围,张绍阅信后,忘记了满身的疼痛,急令小道内的汉军且战且退,再缓缓往赤板围退走。   “父亲,蜀军阻我七日,终于不敌退走,我可速速押粮前往!”   “慢着!”司马进喝止司马睦,谨慎地说道:“小道极险,蜀军屯兵此处可轻易阻我去路,他们何故要退走?”   “父亲,你多虑了!”司马逊自信地笑道:“咱们若不送粮前往,羊祜恐有覆灭之险,他必会全力攻打赤板围!蜀军既已撤出黄金围,必是赤板围告急而回援,我正该速速进兵,与羊将军合力攻打蜀军!”   “父亲,兄长说得对!”司马睦正色说道:“这是我唯一的粮道,蜀军知其重要性,必不会轻易退走。蜀军此时退兵,必是后方告急。或许……羊将军已经攻克了阳平关!”   “父亲,蜀军既然退走,我尽管追上去就行!纵然前方有诈,我亦完全占领小道,蜀军地处平原地带反而不利,有何惧哉?”   “父亲,我粮道受阻已有七日,若是羊祜攻关不克,在太傅跟前诬我运粮不济,我等百口莫辩啊!”   司马进经不住两个儿子的劝说,把心一横,咬牙令道:“司马逊,你引三千兵马为锋,缓缓搜索而行,若有异常,立刻回报!”   “诺!”   “司马睦,你引五百粮车跟随兄长而行,若蜀军来袭,可与兄长以粮车列阵,坚守待援,我自会引兵前来!”   “父亲,你实在多虑了!”司马睦不以为然地说道:“羊将军在汉中有十万大军,咱手上有三万六千,蜀军一共才三万援兵,咱不包围他们就不错了,哪会有蜀兵来袭?”   “小儿之见!”司马进不悦地说道:“此行务必小心,到了赤板围之后不要冒进,务必等待羊祜前来接应!”   “诺!”   司马睦口头上应承着,仍旧满脸的不屑,押着粮车迅速西去。   ……   一个时辰后,司马逊领着兵马抵达黄金围,却见石筑的工事群内硝烟四起,不见一个汉军,也没有大军交战的痕迹;   正在疑惑之时,张绍领着一队兵马杀来。   “来将何人?若想活命,速速滚回石泉!”   “这……这……就就是蜀国的国舅爷?”司马进哈哈笑道:“国舅爷,你的声音中气不足,面色惨白,可是有重伤未愈?是否昨夜劳累过度?哈哈哈!”   “你这死马!大言不惭!给我杀!”   张绍说罢,一队兵卒摆出攻击阵形,盾牌手正要上前,司马睦又引着一队兵马杀来;   双方互射一阵箭雨后,张绍忽忙引兵退走。   ……   两个时辰后,司马逊与司马睦引兵来到赤板围,仍见此处硝烟弥漫,并无一个汉军镇守。   “二弟,这……有些奇怪啊!”司马逊疑惑地问道:“蜀军去哪了?若是蜀军被羊将军击败,应该有战斗的痕迹吧?至少也该有羊将军的兵马接应才对!怎会空无一人?”   “兄长,你怎么跟父亲一样疑神疑鬼!”司马睦哈哈笑道:“你还不明白?羊祜将军必已攻占阳平关,蜀军这才匆匆去了汉水隘口;我得速速跟上,在后方尾随追杀蜀军。否则,这攻破成都的战功,咱们必会错过!”   司马逊还是有些犹豫,司马睦接着说道:“兄长,咱们运了多少粮草过来,你应该很清楚。此时的羊将军至少还有五日之粮,他正急着兵进剑阁,或者正与追击的蜀军大战,哪会分兵回来催粮?”   “好!那我就缓缓前行,傍晚之前赶到乐城以东四十里扎寨,探清敌情后再作行动。”   ……   当时傍晚,行军一日的司马逊和司马睦正在扎帐,部分兵卒也在埋锅造饭,突然间金鼓齐鸣,四面八方皆有汉军杀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报……二位将军:我已被蜀军重重包围……张绍、甘瑰、黄崇、张畯皆向我杀来!”   “怎么可能?蜀军到底有多少人?”   “将军,天色太暗,看不太清楚,反正不少,可能有一万多人……”   “二弟,看这阵势,我四面皆有蜀军,确实不下万人,必是乐城方向过来的兵马!也可能从赤板围迂回而来!”   “卧槽!咱们确实中计了!”司马睦大叫道:“不要慌乱!速速以粮车列阵,坚守待援!”   司马睦说罢,一把抓住帐前的信使:“速回石泉向吾父禀报,就说咱兄弟被围,请他速速来援!”   ……   清晨,押粮队被围的消息传至石泉,司马进大怒道:“这两个逆子!贪功冒进,终被蜀军包围,简直自取其侮!”   “将军,这两位将军手上有一万兵马,能被包围,蜀军至少有两万之众,我得速速发兵去援!”   司马进瞥了一眼说话的校尉,不悦地说道:“我手上看似有两万六千人,其中五千正押着空粮车返回子口,另外的五千可能刚从子口赶来,还有五千正在子午道的中间,我能有多少兵马去救?”   “将军……这……被围的两位将军,他们毕竟是你儿子,再怎么为难,也得想方设法去救吧?”   “罢了!”司马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给你留一千人,务必守住石泉!我自引一万大军去救!”   “可是……将军,听说蜀军在汉中有三万兵马,你这一去,一共才两万,若蜀军拼死杀来,恐怕……”   “不可能!蜀军不可能有这么多兵马!除非羊祜已经全军覆没,这绝无可能!”   司马进说罢,不敢多作迟疑,也不敢浪费时间探明敌情,匆匆点兵往乐城方向而去。   从黄金围开始,一直往西二百多里,皆是广阔的汉中平原;   司马进路过黄金围时,他犹豫了片刻,并未令一军屯于黄金围,马不停蹄地继续西去。   司马进引兵过去之后,张梁、马忠二将,分别从黄金围的南北方向迂回过来,二将也没有驻于黄金围,而是引兵往东侧的小道而去。   至此,司马进、司马逊、司马睦三父子皆被关在汉中;   司马进并不知道,昨夜子时,乐城的蒋斌也引一军前来,被围的一万魏军虽有粮车阵做为掩护,但在汉军的重重包围之下,在炸弹和燃烧弹的猛攻之下,这支魏军伤亡大半,未到天明就已向汉军投降。   “黄将军,你押着两个「死马」作甚?”张畯无奈地摇头笑道:“你怎么又忘了?这两个人虽然身穿盔甲,但他们不算将军!左耳只值十铢,就算将其俘虏也不过三十铢,不是你想象的十万铢!”   张畯说罢,拎着砍刀就往司马逊和司马睦迎上去。   “啊……不要啊!”黄崇脸色大变,急忙上前阻止:“张将军,请刀下留人!” 第594章 尘埃落定1   黄崇知道张畯想帮自己减轻「负担」,将其拦住后窘迫地说道:“张将军,刀下留人啊!你杀了他俩就只有二十铢,若是留下活口,这就是六十铢……   本将比不上那些出身大族的将军,也没你搜刮吴国豫章郡的辉煌经历,本将……很穷啊……得多挣点钱娶妻呢……”   “罢了!”张畯收起砍刀,上下打量着黄崇,无奈地摇了摇头,司马逊和司马睦如蒙大赦,早已汗湿衣甲。   在汉军之中,众将全都知道,黄崇之父黄权降了魏国,这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先帝刘备,以及刘闪并未因此牵怒黄崇,反而对其礼遇有嘉,先是派他去南海、苍梧平乱,后又将其召入西路大军委以重任。   此时的黄崇已经成年,他身边无父无母,更无一个亲人,他孤身一人为大汉效力,总觉得自己的出身比不上其他将领,甚至比不上曾为山越暴民的张畯和貂融,时常有自卑之感。   因此,每次与敌交战之时,黄崇总是第一个杀入敌阵,总是首先奔向那些身穿铁甲的将军,就是想立功受赏。当然,他确实想存一大笔钱,再风风光光地娶妻生子。   “黄将军,你……真打算娶妻生子?”张畯再次打量着黄崇,感觉越看越喜欢。   “张将军,实不相瞒!”黄崇弱弱地说道:“因为家父之事……唉……罢了……没人愿意将女儿许配于我,我只能想方设法多挣点钱,希望有朝一日,能娶上一个不会看贱本将的女子……”   “黄将军,你这是哪里话?”张畯正色说道:“你父亲黄权赤胆忠心,你也年少有为,不论是陛下还是大将军,不论是朝中众臣还是所有的同僚兄弟,从来没有人轻贱于你!你千万不能妄自菲薄!”   “可是……年初……出征之前,本将曾与好几个媒人见过面。其实,我大汉的很多女子都想嫁给将军,但她们得知家父是黄权……这就……唉……”   “她们不知其中的原委,这也不能怪她们。”张畯呵呵笑道:“黄将军,本将有两个女儿,个个花容月貌,绝不亚于江东之「二乔」;其中长女张蓓,去年已嫁于罗宪将军为妻,次女张蕾年近十五,就许于你为妻,你看如何?”   “张将军……这……可是……我还没有凑够彩礼……等我凑够五百万铢,若是张将军不嫌弃,末将必请媒人前来,以三书六礼迎娶爱女……”   “不必了!”张绍突然出现在黄崇身后,一脚踢在黄崇的膝盖后方,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引得众将哈哈大笑。   “黄将军,你有所不知!”张绍呵呵笑道:“谁不知道张将军家财万贯?他会看中你五百万的彩礼?你还不知道吧,罗宪将军迎娶张蓓之时,张将军配的嫁妆就是八百万铢!”   此时的几个将领之中,只有张绍知道这件事,他的话并无半点虚假。   眼看张绍和张畯不像开玩笑,甘瑰犹豫着上前,谄媚地问道:“张将军,你还有没有第三个女儿……”   “滚!有多远滚多远!”张畯怒视着甘瑰,厉声喝道:“本将说过,我女儿长得花容月貌,怎会给人作妾?你家女儿都七八岁了,跑来凑什么热闹?”   “呃……有这事儿吗……差点忘了……家中已有妻室……误会……这是误会……嘿嘿……”甘瑰窘迫地退往一旁,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黄将军,既然张将军开了口,你就无需推辞。”张绍正色说道:“等到战事稍定,等到大军轮休之时,我可请姐姐出马,由她帮你做这个媒。既然是娶妻,这三书六礼绝对不能少。不过,彩礼之事你不必担心!既然有本将出马,必是陛下赐婚,哈哈哈!”   “黄将军,你可大发啦!”甘瑰乐得像自己娶妻一样,欣喜地说道:“黄将军,这可不得了!今日国舅爷开了口,又有皇后出面作媒,还有陛下赐婚,更有张将军的八百万铢嫁妆……呜……真是羡煞旁人啊!”   张绍说罢,黄崇仍像活在梦中一般,甘瑰几次提醒,他才终于回神来,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向张绍和张畯道谢。   当时傍晚,不出几将的意外,匆匆赶来的司马进亦被汉军擒获;   至此,西线大军的反击战,汉中区域的战斗大获全胜,总共歼灭、俘获魏军三万余人。   战场打扫完毕后,几将领着兵马便往褒斜道而去,张梁、马忠仍然坚守在黄金围的小道,押粮的魏军退走时,这支兵马将依令尾随追赶。   ……   关中,羊祜率先退兵的消息仍未传到子口,司马懿只是往子午道下发了退兵指令,他从未想过羊祜会从褒斜道撤回。   “叔父,这两日,蜀军的行迹很是可疑!”司马望上前禀报道:“叔父,蜀军担心我骑兵的袭扰,他们此次兵出大散关之后,一直是用木筏运粮,这两日突然改走陆路,似乎在往丰水西岸增兵,这是何意?”   “贤侄,这还不简单?”司马敏满不在乎地说道:“蜀军的先头部队已经逼近华阴,他们的粮道比咱们还长,需要大批木筏沿着渭水运粮,同时需要大批木筏袭扰我渭水南岸,其木筏可能不足,适当减少后方的木筏数量,将其集中到丰水以东,这很正常吧?”   “八叔,这完全不合常理吧?”司马望见司马懿没有说话,只得对司马敏说道:“从大散关至丰水一线,若采用陆路运粮,这虽然节省了木筏,却需要补充大量的车马和兵卒;   蜀军只有七万大军,分散在辽阔的关中各地,其兵力不足以与我决战;   然,蜀军不仅没有集中兵马于华阴、子口一线,反而缩减这一线的兵力,将其调往后方运粮?这岂不奇怪?”   司马懿也感觉有些奇怪,正在思索之时,司马敏却呵呵笑道:“贤侄,若是关中的蜀军由姜维领兵,或是蜀国的其他老将领兵,他们必会往华阴和子口增兵。不过,你可别忘了,蜀军在关中的统帅是诸葛恪!”   “这……这与诸葛恪有何关系?”司马望不解地问道:“从前段时间来看,诸葛恪与他父亲一样,缺少奇谋但用兵稳重。此时,正值子口决战的关键时期,他没有增兵子口却反向调整兵马,这确实有些诡异啊!”   “不,贤侄,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司马敏继续笑道:“诸葛恪是吴国旧将,若说独立领兵,他只不过围剿了几次山越而已,除此之外再无胜绩。   此人以水师见长,若说步战,他就是个门外汉!   他抽调步卒往后方运粮,再集中木筏于丰水以东,试图发挥自己的水战优势,这就不足以奇了。”   司马敏见司马望仍有疑惑,于是接着说道:“贤侄,若说诸葛恪有阴谋,其实也不假,你可别忘了丰水!这条河自南往北汇入渭水,其水流不大,难以通行木筏;   此前,由于石苞防守有方,蜀将周鲂和胡综,这二将从未突破我丰水防线;   此时,诸葛恪以押粮为掩护,往丰水以西集中四万步卒,我确实应该早做防备。”   自从魏军兵进汉中之后,司马懿的重心始终在阳平关,再加上两个得力的儿子被斩,他经常呆呆地一坐就是一整天;   当然,司马懿从没将诸葛恪放在眼里。因此,他从未将关中的战事放在心上,虽然这是汉中大军的大后方。   司马敏似乎说服了司马望,司马懿漫不经心地说道:“在子口以西,石苞有兵五千,他防守有方,蜀军纵有两万也难过丰水;在子口以北,朱灵引兵两万攻长安,蜀军未能前进一步;   在子口以东,贾充引兵一万守着灞水,蜀军逆水行船,难以烧毁这座浮桥;另外,我在子口屯有一万精兵,蜀军短期内难以攻破子口。”   司马望刚想说话,司马懿挥手止住,继续说道:“我子口屯粮充足,州泰、司马辅、司马翼领兵两万巡防渭水南岸,蜀军木筏虽多却运力不足,不敢轻易南渡;   在潼关,我已令张特回退坚守,蜀军不敢长驱直入去取潼关;   因此,我子口无忧,退路无忧,潼关无忧,这就足矣;   再过十天至半月,等到羊祜的大军退回子口,我再无后顾之忧。届时,我首先解决关中的诸葛恪,在这之后,是进是退,再另作商议。”   司马懿挥手示意,司马望走出几步后又返回,谨慎地说道:“叔父,话是如此,只是……只是……侄儿还是觉得不对劲啊!此时的蜀军已经打通渭水航线,却屯兵一万于长安,以四万人回师丰水,仅以两万人袭扰我渭南,并且完全放弃了泾河,这确实不符合常理啊!”   “贤侄,你认为蜀军集中兵马于丰水,是为了夺取子口?”司马懿耐着性子问道。   “叔父,虽有石苞拒蜀军于丰水西岸,但他手上只有五千兵马,蜀军若将运粮队投入进攻,这就有四万之众,我不可不防啊!侄儿愿引一万精兵,前去丰水协助石将军御敌,请叔父明察!”   “贤侄,这可不行!”司马敏紧张地叫道:“我在子口只剩一万精兵,若是被你带走……”   “无妨,无妨!”司马懿表情慎重,却又满不在乎地说道:“子口距离丰水不到三十里,我确实要加强此路的防御。既然贤侄放心不下石苞,你可引五千精兵前去相助。如此一来,子口再无忧虑。”   “叔父放心!侄儿定当不负所托!”司马望如愿以偿,欣喜地领兵出发。   司马望兵至丰水,他迅速派出哨探,很快就发现五丈原上驻扎了大批汉军,他顿觉不妙,匆忙回报司马懿。   五丈原,南依秦岭,东靠武功水,正是褒斜道的北出口,也是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的屯兵之地。   “五丈原!为何又是五丈原!”司马懿愤愤地喝道:“我司马家与你诸葛一家,究竟有何冤孽?” 第595章 尘埃落定2   “叔父,这几日蜀军频繁调动,侄儿已经查明:诸葛恪看似不停地袭扰我渭南粮道,他的主力确实在五丈原!”   “二哥,刚刚接到子午道传来的消息,我押粮的大军,此前已被阻在石泉多日;我退兵的指令晚到了一步,只有部分兵马正在撤回子口,据言六哥引兵去了黄金围,恐怕凶多吉少啊!”   “这就对了!羊祜预料到粮道难以复通,他必是领兵从褒斜道退回!”   司马懿肯定地说道,却又满腹的疑惑:“按理来说,诸葛恪的消息不比我快,他为何能提前三日将主力调往五丈原?”   “叔父,蜀军堵死了黄金围,汉中的消息我十分滞后,诸葛瑾料到羊将军会从褒斜道撤回,他提前通知诸葛恪做好部署,这并不奇怪。”   司马望解释一番后,忧心忡忡地说道:“二哥,蜀军屯兵五丈原,羊将军的出口被阻,我得设法前去救援才是!”   司马懿未置可否,司马敏大惊失色道:“二哥,若要救援羊祜,恐怕……二哥,五丈原易守难攻,我大军若西去营救,需要渡过丰水和武功水,蜀军已经在此设下兵马,我很难成事啊!”   “叔父,我二十万大军出关中,从已有的消息来看,子午道仅有万余兵马在撤回;若不救援羊将军,我二十万大军就仅余八万,如此损失,实难承受啊!”   “叔父,家父被蜀军斩首,侄儿愿引一军西渡丰水和武功水,一为救援羊将军,二为杀敌报仇,请叔父恩准!”   “叔父,诸葛瑾只有七万兵马,他的主力皆在五丈原,对我威胁并不大;我子口的兵马撤回之后,我就有八万大军,只需分一支确保潼关至子口的道路畅通,再分一部攻打五丈原;   只要羊将军平安撤出褒斜道,我仍是蜀军的两倍之多,只要部署妥当,定能速败蜀军主力!”   由于司马望、司马陵、司马顺一再请战,司马懿郑重地点头同意,司马敏纵有不同意见,也不好再做反驳,只得谨慎地劝道:“二哥,蜀军屯兵四万于五丈原,我能用于营救的兵马不多,还需妥善部署,切不可大意啊!”   “我自有打算!”司马懿不紧不慢地说道:“司马望,我给你一万兵马为先锋,你与石苞务必死战,一日内击溃丰水之蜀军,不得有误!”   “诺!”   “司马陵、司马顺,你二人引一万兵马为后援,待石苞渡河之后,速速与其汇合;三日内,务必抵达武功水东岸!”   “诺!”   “再给朱灵传令,令他与司马晃、司马瑰紧密配合,不惜一切代价,两日内攻占长安!”   “诺!”   传令的校事与几个将领引兵而出,司马敏还想说什么,却被司马懿制止,只好无奈地退出帐外。   ……   当日下午,一万魏军兵分多路,在数百里长的丰水沿线陆续渡河,各路军情不停地报至军帐。   “我就说嘛,这才是渡河该有的样子!”胡综呵呵笑道:“咱们在丰水屯兵多日,每日都是佯攻,司马懿难道就没看出破绽?”   “胡将军,你把司马懿想得太简单了!”周鲂不屑地说道:“司马懿早就看出咱们这一路是在佯攻。否则,他怎会只留五千兵马驻守?”   “唉!真不知诸葛将军咋想的!他若多给咱们五千兵马,咱在半月前就攻破了丰水!   说不定啊,咱们此时已经与吴班、丁奉一同围攻子口!哼!如此简单的事,给他搞得万般复杂!”   “胡将军,话可不是这样说!”周鲂摇摇头说道:“咱们只是将军,看到的只是丰水和子口这一块小地方;诸葛将军是统帅,他看到的是关中的全局!所以……”   “报……二位将军,我丰水防线已有十余处被攻破,一千多魏军已经登岸,部分魏兵正往我大帐杀来!”   “好,好,好!留一营兵马断后……呃……还是不必了,全军速速撤往武功水!”   周鲂说罢,望着不远处杀来的魏兵,与胡综相视一笑,匆匆跃上战马往武功水而去。   ……   三日后,五丈原,汉军大帐。   张承匆匆入帐禀报:“诸葛将军,我已击退羊祜的六次进攻,若是司马懿再不来攻五丈原,这场戏,恐怕演不下去啊!”   “诸葛将军,咱们以重兵守在五丈原,羊祜的大军已经粮粮,溃散在即,他绝无突破的可能;此时,司马懿屯兵武功水却不渡河,这确实有些反常啊!”   诸葛恪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犹豫了片刻,突然问道:“前两日,朱灵一直在猛攻长安,为何再无消息传来?”   “将军,朱灵的大军攻城不克,已经退往城南五里扎寨,之后再无消息。”   诸葛恪点点头,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几乎是咆哮着叫道:“速速派出哨探!立刻打探武功水东岸,务必查清魏兵数量!”   “诸葛将军,你的意思是……司马懿已经溜了?”朱然不可置信地问道:“这……应该不会吧?周鲂和胡综从丰水退来之时,若他们露出了破绽,魏军就不可能以两万大军兵临武功水!依我看来,司马懿是不是在等待时机?”   “诸葛将军,父亲,咱们……可能被司马懿给骗了!”施绩谨慎地说道:“我屯重兵于五丈原,围死羊祜于褒斜道,实为逼迫司马懿领兵来救;然,部分魏军已从子午道撤回,司马懿定然知道羊祜的余粮数量,料定他不可能在褒斜道坚持十日,现在看来,他已经放弃了羊祜!”   施绩这么一说,朱然也预料到不对劲,郁闷地说道:“诸葛将军,咱们以羊祜为饵引诱司马懿来攻。看来,司马懿早已看破我计。唉!咱们还是功亏一篑啊!”   诸葛恪意识到司马懿并未中计,愤愤地说道:“罢了,我不能再等!传令:周鲂、胡综,引兵两万,沿着渭水以南,速速追击司马懿大军;   给长安的吴班、罗蒙传令,引城中兵马东渡灞水追击司马懿,但需谨慎而行,小心司马懿埋伏;给渭水的吕翼、丁封传令,令二人兵进华阴,尽量阻断司马懿的退路!”   校事离开后,诸葛恪郑重地对朱然说道:“朱将军,我给你留两万兵马,在五丈原收降溃散的羊祜大军。”   “诸葛将军,你这是……”   “唉!我计策未能奏效,司马懿必已逃往潼关,我得引兵速速追赶!若不将其生擒,难消我心头之恨!”   “诸葛将军,且慢!”朱然赶紧阻住诸葛恪,谨慎地说道:“将军,司马懿老谋深算,或许……或许他在攻我丰水之时就已经西退,我再难追上;   眼下,我应该派一军兵进榆中,速速打通河西之地,使我骑兵重返关中,这才是当务之急啊!”   朱然的话很有道理,诸葛恪满脸佩服地拱手说道:“我确实忽略了这件要事,幸得朱老将军提醒,否则,必误大事矣!既然如此,我就引兵一万去往榆中,与牛金和王平汇合,必能吃掉榆中之魏军!”   “诸葛将军,你身为统帅,还是坐镇五丈原更好!领兵去榆中,就由犬子……”   “报……诸葛将军:蒋济、徐质、戴陵三将,引一万虎豹骑沿渭北而行,王平、牛金未敢硬拦,正在尾随追赶!”   “唉!”诸葛恪猛拍着桌案,愤愤地说道:“我错失良机矣!唉!若是早引一兵去往榆中,岂容魏国骑兵轻易逃离!唉!速给吕翼、丁封传令,令二人屯兵渭北,千万不要渡河,拼死守住华阴浮桥,力阻虎豹骑渡河!”   诸葛恪令罢,朱然无奈地摇摇头:一刻钟不到,诸葛恪给吕翼和丁封发了两道不同的军令,足见他内心的焦虑;   朱然已经意识到,此刻要想阻止虎豹骑返回潼关,恐怕没这般容易!   ……   在关中平原,渭水始终是自西向东而行。不过,在关中平原的东部,渭水紧贴着南部的秦岭山脉,特别是到了华阴一线,渭水以南的平坦道路越来越窄。   司马懿领着大军屯于渭水南岸,州泰、朱灵引兵屯于渭水北岸,石苞、司马望则引着三百多条木筏严阵以待。   “太傅,蜀将吕翼、丁封已被我军杀退,纵然他以火船来攻,我亦能轻易守住这座浮桥,太傅无需忧虑!”   “唉!我确实大意了!”司马懿望着奔流而过的渭水,哀声叹道:“若有蒋军师在身边,我何以如此惨败?若等不到蒋军师,我绝不回潼关!”   “叔父,据探马来报,蒋军师和徐质、戴陵二将正在返回,后方只有五千蜀国骑兵远远尾随,他们很快就能到华阴。”   司马望提醒道:“叔父,蜀军的追兵很快就将赶到,还请叔父速速退回潼关。”   司马懿未置可否,无力地叹道:“渭水,渭水!今日一去,不知何日能再返?关中,关中!还能再临关中否?”   “叔父,我有八万精锐尚存,足以守住潼关;我大魏兵强马壮,再征二十万精兵也轻而易举;等到明年,我骑兵重建之日,就是我重返关中之时!”   司马望说的全是实情,却无法消除司马懿胸中的伤感,仰天叹道:“我老了,经不起长途跋涉;此次东去,确难复返;今日一去,再难复返啊!”   “报……太傅,蒋军师携虎豹骑平安返回!”   司马懿欣喜地抬眼望去,只见对岸尘土飞扬,战马嘶鸣,骑手整齐地渡过浮桥,他心头猛地一热,却感觉有沙子进了眼眶。   “太傅!末将引兵来迟,以致大军惨败……”   “蒋军师,此战之败,乃我冒进之过,与你无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太傅,听闻羊将军被堵在褒斜道,韩琮、王凌、令狐愚也生死未卜……”   “蒋军师,不必担心!蜀军不杀俘虏,也不会轻易杀害几位将军,我已有营救之法!”   “太傅,这……”   “不必说了,大军起行,速回潼关!”司马懿令罢,唤来信使说道:“速将此信送往五丈原,亲手交给诸葛恪!”   “太傅,这是……”   “此计若成,必能除掉诸葛瑾!”司马懿胸有成竹地说道,突然又涌起落寞之色:“全军起行,速回潼关!” 第596章 传国玉玺   在河西,氐人骑兵被迫应战,惨遭全歼之后,匈奴、鲜卑以及隐藏在其中的数千贵霜骑兵,他们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法玩得炉火纯青,马岱、赵统二将进退两难;   考虑到羌郡的百姓已遭屠杀殆尽,这二将在蒋济撤兵的当日,陆续引兵返回关中,胡人骑兵考虑到黄河之险,担心追来后再难返回,并未追过黄河。   羊祜率领八万多魏军进入褒斜道,平安从五丈原而出者竟有七万余人,不出意料,这批士卒早就饿得皮包骨,全被关入骑兵组成的「集中营」之中。   “太子,这是司马懿送来的信。”诸葛恪将信交给刘璿,赶紧解释道:“末将收到信之后,立刻飞鸽传书至汉中,这才得知太子正在赶往五丈原,所以……”   “诸葛将军辛苦!令尊仍在汉中休养,身体日渐好转,将军不必担心。”刘璿说罢,接过信后仔细阅读,疑惑地问道:“可会有诈?司马懿……真打算用玉玺换回四将?”   刘璿口中的「玉玺」,正是现藏于洛阳的传国玉玺,若说司马懿想用此玺换回羊祜,别说诸葛恪不信,刘璿也不会相信,恐怕刘闪更不会相信。   传国玉玺,是秦丞相李斯奉秦始皇之命,用和氏璧镌刻而成,自先汉时起,它就是正统皇帝的证凭。   此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以作为「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信物。   自秦之后,先汉的历代帝王皆以此玺为符应,将其奉为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西汉末年,王莽篡权,当时的刘婴年幼,此玉玺被藏于长乐宫太后寝殿。   王莽遣其堂弟王舜来取,太后怒而摔之,玉玺被摔去一角,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之。   王莽兵败被杀之后,此玉玺重归汉室朝廷;   汉献帝时,董卓作乱,孙坚率军攻入洛阳,偶获此玺,如获至宝,将其秘藏于妻吴氏之处,后来却被袁术所夺。   袁术死后,荆州刺史徐璆携此玺至许昌,此时虽有曹操挟献帝而令诸侯,此玺也算得上重归汉室。   汉延康元年(公元220年),献帝被迫禅位,皇后曹节无法保住此玺,只能「扔玺责兄」;   曹丕得玺建魏之后,改年号为「黄初」,命人在玉玺肩部刻上「大魏受汉传国玺」几个字,试图掩盖自己的篡汉之举。   唐末,天下大乱,群雄四起。天佑四年,朱全忠废唐哀帝,夺传国玺,建后梁;   十六年后,李存勖灭后梁,建后唐,传国玺转归后唐。   然而,后唐末帝李从珂,举族与皇太后曹氏自燔于玄武楼,传国玉玺就此失踪。   在这之后的一千多年里,屡屡有传国玺重现神州大地的传言,但都被证伪,此玺最终销声匿迹,令人叹息。   “太子,司马懿要的是天下,而不是传国玉玺。”钟会满不在乎地说道:“对司马懿来说,他能捏住曹芳,这就足够了,这块玉玺对他来说并无大用。当然,羊祜、韩琮、王凌或令狐愚之辈,纵然将其放归,这对我毫无威胁,我就姑且信他司马懿一回。”   “二弟,此玉玺乃我汉室正统之证物,不论司马懿有无奸诈,此玺我志在必得。”   刘璿说罢,立刻以太子的名义写封书信,同意以玉玺交换四将,命人急送至潼关。   “太子,在司马懿屯兵子口期间,羊发、张术已从武关撤走;此时的武关道已被陆将军堵住东路出口,武关再无魏军驻守,我随时可以兵进南阳。”   “关中大地,久经战火,百废待兴。”刘璿郑重地令道:“传令:吴班、朱然、张梁、张承、胡综,引两万步卒屯于潼关之外;马岱、赵统,引两万骑兵协助,不许魏军跨出潼关一步!”   “太子……这……”吴班犹豫着说道:“太子,魏军新败,武关为我所得,正是我大军兵进南阳之时,末将身为大将,却留在关中安闲度日,这……”   “吴将军,关中并非安闲之地!”刘璿正色说道:“潼关易守难攻,就算我攻破潼关,仍要与魏军在数百里的沟壑荒原激战,这并非东进洛阳的最佳道路,魏军却能随时而出;   此时的关中,仍需一支铁军和多员上将留守,必须时刻威胁洛阳的西大门。吴将军,留守关中,责任重大啊!”   吴班仍有不悦之色,刘璿继续说道:“吴将军,你别忘了榆中,别忘了河西!那里还有数万胡人骑兵!他们随时可能袭扰关中!   因此,能留守关中者,必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诸葛瑾将军也会继续留守,还请吴将军不要等闲视之!”   刘璿说的话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在吴班看来,被留在关中的全是老将:诸葛瑾66岁,张承62岁,马岱61岁,朱然58岁,胡综57岁;   当然,年轻一些的赵统和张梁也有四十多岁。   “唉,罢了,罢了!”朱然捊着长长的胡须,拍拍吴班的肩膀说道:“吴将军,咱们几个老骨头能一起留在关中,能在魏军占领的潼关城下打打麻将,这种清闲日子也不错啊!”   “吴将军,你也别叹气!”马岱诡异地笑道:“咱可以每日在渭水钓鱼,再到潼关之下做烤鱼,我就不信魏军不杀出。届时,咱们还是有仗可打嘛!”   “吴将军,咱们屯兵潼关,其实也挺好玩!”赵统呵呵笑道:“吴将军,太子给咱们留了两万骑兵,另外还有一万匹新俘的战马;咱们可以在关中繁衍战马,还能随时去匈奴和鲜卑的地盘玩玩,这种日子,末将与马将军已经过了好几年,其实也不错哦!”   “不错,赵将军说得对!”刘璿正色说道:“在陛下的计划中,我关中的大军不仅要拒魏军于潼关以东,还要随时袭扰鲜卑和匈奴,要保证河西的安定,为我平定西域打好坚实的基础,责任十分重大!璿儿拜托诸位将军了!”   刘璿说得很是诚恳,吴班终于点头应允,试探着说道:“那……被俘的七万魏兵……”   “吴将军,我与诸葛将军商议过了,汉中的俘虏也会被押来关中,这九万俘虏就交给诸位将军。   至于是屯田还是建城,就由诸位将军自行决定;   另外,父皇也有旨意,关中屯田的收入,其中的七成上交国库,另外的三成,就由留守的将军们自行分配。”   “卧槽!”黄崇闻之大惊道:“若是留守关中,这九万俘虏种出的粮食,那可不是小数目啊!一季下来,每个将军至少能收入二百万铢!相当于每人活捉了四次羊祜!”   “卧槽!你就这点出息?”诸葛樊一巴掌拍在黄崇的脸上,呵呵笑道:“你如此年轻,正当杀敌报国之时,怎能留在此地享清福?再说了,你有张畯将军的丰厚嫁妆,还看得上这点铢钱?”   “啊……原来……这事大家都知道啊……”黄崇满脸窘迫地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我还要杀入洛阳,还要平定高句丽,还要去倭奴国抓孙权,还要开着大船去做贸易,要做的事多着呢,怎会甘心留在关中?”   黄崇说罢,被要求留守的几人又有落寞之色,纷纷叹息着,自己的年纪实在太大。   刚才,诸葛攀和黄崇不经意间的话,可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其实,刘闪和刘璿确有此意:此时的关中战事初定,魏军和胡人不敢轻易来犯,留下几个老将在关中,由他们负责镇守、屯田、建设、劫掠,确实有让他们享清福之意。   在汉中,刘璿刚刚说出刘闪的安排,诸葛攀立刻就想到了此层意思;   不过,他和诸葛绰说服了诸葛融,只是由诸葛融留下照看诸葛瑾,这两个堂兄弟与诸葛恪三人,他们坚定地要求跟随刘璿去往南阳。   几日后,关中的汉军兵分两路,一路由诸葛恪率领,经由武关道往南阳进军,另一路由吴班、马岱率领,气势汹汹地扎寨于潼关之外。   “怎么搞成这样?刘璿怎会在关中?”   司马懿猛敲自己的脑袋,脸上多有悔恨之色,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二哥,你这是……”   “唉!”司马懿无力地叹道:“我给诸葛恪写信,本以为他会将信交给诸葛瑾,唉!我已经安排好细作去成都散布流言,本来可以挑拨姜维、陆逊与诸葛瑾三人的不睦,怎知刘璿会在关中!唉!弄巧成拙矣!”   “二哥,你太高看这个玉玺吧?”司马敏不屑地说道:“仅凭这个破玉玺,你就想让这三人不睦?”   “小儿之见!你懂个屁!”司马懿毫不客气地骂道,然后慢慢地解释道:“对他们蜀国来说,能迎回传国玉玺的将领,这高于「灭国」的头等大功;去年孙权败逃之时,姜维都不敢杀入建业摘取「灭国」大功!   此时,我将此大功顺手送给诸葛瑾,他不敢不受!本来我已经计成,哪知来了个刘璿!”   “这么说来,二哥确实是棋差一招啊!”司马敏无奈地笑道:“若刘璿还没有被册为太子,咱们将玉玺交给他,还可能引起蜀国的太子之争;可惜他已被册立为太子,唉!时也,运也!” 第597章 自掘坟墓   在秭归水域,魏腾的船沉没了十几条,各个炒作糖票的大族惶惶不可终日,糖票的价格持续在350铢左右,很长时间内,没有一人敢出手买入。   几天之后,过往的商旅通过魏家人了解到,沉没的十几条船并非装的白糖,不过是普通的面粉。   至此,糖票的价格很快又回到700铢左右,并且还有进一步上涨的趋势;   让人奇怪的是,魏国的世家大族并没有卖出糖票回笼资金,而是在各方筹集资金,准备进一步大肆收购。   “崔公,你老是让咱们不要动,究竟是何意?”王湛忧心忡忡地问道:“家父令我尽快将钱送到泌阳,此时的价格恢复正常,正该高价卖出,你为何用大单将价格打低?”   “我将价格压低,是为了吓住那些富户,让他们不至于高价卖出,我等趁机在低价多收一些。”老者呵呵笑着,自信地说道:“你们放心,不出半月,糖票的价格必会涨到1400左右,往后还会继续暴涨。”   说话的老者名叫崔钦,被众多的魏国大族敬为「崔公」的正是此人,他是曹操时期身居高位的谋士崔琰之次子;   去年,崔钦的叔父崔林身居大司空之职,曹爽专政时期被贬为闲职;   司马懿诛杀曹爽之后,虽由赵俨接任大司空,但崔林亦被重新启用,官至大鸿胪。   “崔公,有钱赚自然最好,只是……只是泌阳那边催得急,不敢多等啊!”   “徐公子,稍安勿躁。”卫实满不在乎地说道:“本公子从荀家得到消息,太傅和赵大人已经批准了拨款之事,军费很快就能送到泌阳,咱们无需担心此事。”   卫实说罢,看了看贾莲、华博和陈翔,又将目光放在崔钦身上,犹豫着问道:“崔公,并非我等不相信你。只是……若说有最新消息,咱们肯定比不上那批蜀国人,崔公为何如此肯定?”   “你们应该知道,不论是我大魏还是蜀国,地方上的所有事情,如果没有核实清楚,有谁敢上报朝廷?”   崔钦放下酒碗,捊着胡须说道:“王肃大人的使团正在会稽郡,此消息应该不会有误。”   “崔公,若说会稽的甘蔗真染上了凤梨病,这最多影响八月的那批秋播,不影响明年二月的春播;按理来说,不至于导致白糖的减产吧?”贾莲疑惑地问道。   “在普通人看来,确实如此。不过,若你们投了巨资去会稽郡种甘蔗,你们亏了一季的情况下,还敢加大投入种第二季?   再说了,据王肃派回的人所说,此次的凤梨病甚是严重,明年春播的蔗种都难以凑齐,他们蜀国拿什么保证明年的产量?”   “崔公,若蜀国明年的白糖产量大减,咱们手上这批糖票不止翻一倍吧!若是咱们大肆炒作一番,价格翻两三倍也没问题!”   崔钦没有回答卫实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若不是王肃的使团在会稽,我也不知道此次的凤梨病如此严重;此事牵连甚大,魏家一直瞒着,暂时还没有上报蜀国朝廷。因此,蜀国的各个大族至今也不知情。”   “崔公果然神通广大!”陈翔满脸佩服恭维一番,却又犹豫着说道:“崔公,此事瞒不了多久。若蜀国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你的十万张大卖单,恐怕早就被人吃掉了!”   “不错,我只能暂时压住,暂时吓住那些富户,让他们不敢买入。”崔钦正色说道:“我已说过好几次,咱们要速速筹集资金,悄悄地买入更多糖票,等到消息传开之后,白糖的价格必然成倍上涨。”   “崔公,那些富户都是墙头草,见风就跑,咱们很容易获得他们手上的糖票。不过,他们手上的票已经不多。”   王湛满心期待地问道:“崔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蜀国的那帮大族主动卖出?若咱们能收到他们手上的那一批,等到白糖减产的消息传开再高价卖出,这样岂不更好?”   “这还不简单?”崔钦满不在乎地说道:“距离凭票购糖只剩二十天,咱们可主动放出消息,就说蜀国的顾家、陆家、张家、虞家都加大了种植面积,明年的白糖价格或许会大大降低。”   “崔公,这是早就公开的消息,就算蜀国的百姓也人人皆知,咱们老事重提,这有何用?”   “自然有用。”崔钦正色说道:“这些消息再次被翻出来,蜀国那些拥有糖票的大族才会正视价格,他们会坚定不移地相信,只要糖票高于750铢就会亏本。届时,咱们稍稍提高价格大量收购,他们必会疯狂地卖出。”   “好!既然有崔公和贾公主持此事,又有王大人的最新消息,咱们只需速速筹集资金,统一行动,必能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巢湖和成都那边……”   “此事不必担心!我已经提前发去消息,五天之后,咱们统一以800至900铢的价格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等咱们收到足够的糖票,再抢先公开凤梨病的消息,魏家就再也瞒不住此事,哈哈哈……”   襄阳,城中,几十根染病的甘蔗摆在案前,刘闪的脸色有些难看。   “陛下,在会稽郡,经验丰富的农户将此称为「凤梨病」。凡是染病的蔗杆,初期的切口处呈红色,有类似于凤梨的味道,然后会逐渐变黑,并产生黑色刺毛状物,到了最后,蔗杆将进一步腐烂,以至整株枯死。”   “染病的具体区域在哪?是否有蔓延趋势?交趾、九真、合浦、高凉、郁林、南海等等诸郡,是否都有凤梨病?”   “陛下,目前只在会稽北部发现此病,影响面积大约一万二千亩,主要分布在虞家的种植区域,暂无蔓延的迹象。”   “此病可有防治之法?魏国使团的王肃,他为何恰好在会稽郡?”   “陛下,若说防治之法,这……据农户所说,恐怕只能铲掉已经患病的甘蔗;在重新播种前,可用淡石灰水或硫磺粉浸泡蔗种,避开地势低洼处,或许能有改善。”   魏腾说罢,看了看虞忠,接着说道:“陛下,草民听闻王肃率使团来巢湖,于是主动邀请王肃前往。”   刘闪大致明白了魏腾的意思,张休接着说道:“陛下,虞家在会稽郡确实损失惨重,魏公的意思是……适当砍倒一批长势不佳的甘蔗,做出南方各郡大面积减产的假象,诱使魏国人高价买入糖票。”   几个家族为了赚钱,为了诱使魏国人上当,他们不惜砍倒一批甘蔗,这让刘闪很是不悦;   魏腾察言观色后,赶紧解释道:“陛下,各郡砍倒的那批甘蔗,这只是低洼处的弱株,只是掩人耳目罢了。若从南方各郡的总量来看,明年的产量至少能翻二十倍。”   魏腾说罢,几个家族的代表连连称是,不停地承诺继续加大种植面积,刘闪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转而问道:“凤梨病,还有虞忠提到的黑穗病,这些到底能不能治?若南方各郡皆有感染,又当如何?”   “陛下,实不相瞒!”魏腾恭敬地说道:“这些皆是甘蔗种植中的常见病,各郡的土质、气温、雨水皆有差异,发病率各有不同,若有发病,一般都是将其砍倒,如果季节合适还能重新抢种,暂时没有有效的防治之法。”   刘闪点点头,对魏腾的话的深信不疑:这个时代没有化肥,没有农药,不可能有系统的农作物病虫害防治办法,一切只能是看天吃饭。   据刘闪所知,魏腾先前说到的硫磺粉以及石灰粉,这在防治一些果木的病虫害方面,确实有一定的功效。   由此看来,若要在这方面有所突破,需要收集各地的农业种植经验,需加大「技科」太学生的培养,鼓励他们多多探索。   “虞忠,会稽北部损失惨重,此事谁也不想看到;明年的应缴税费可以暂缓,修桥铺路却不能停;你要继续加大种植面积,后年将其补齐即可。”   虞忠欣喜地点头应允,刘闪郑重地说道:“来福,拟旨:即日起,重金悬赏,在全国征召农作物病虫害防治方法;今年冬季,全国加招五百名「技科」太学生。”   当日,两条榜文首先张贴在襄阳和樊城,招收「技科」太学生的榜文没有引起重视,魏国的世家大族却从「重金悬赏」中嗅到了商机。   这几日,在樊城、巢湖和成都,所有人都在谈论着汉国的甘蔗种植面积,猜测着明年新发的糖票可能是五钱,甚至是一两,或者更多。   “崔公,王大人已经证实,除了会稽郡以外,蜀国的南方各郡,皆出现大批砍倒的甘蔗!”   “崔公,看来这是实锤了!”贾莲欣喜地说道:“咱们还没来得及公布「凤梨病」的消息,蜀国的朝廷却已经不打自招!”   “崔公,他们的朝廷还抱有一线希望,还以为此病能治,这也太可笑了吧!”   “崔公,蜀国朝廷没意识到此病的严重性。此时,还没人将「重金悬赏」与明年的「白糖减产」联系起来,咱们应该趁着蜀国人没有察觉,尽快动手!”   “甚好!此事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也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崔钦正色说道:“为了让蜀国人尽快卖出,咱们可以持续推高价格,但不要高于1400铢,否则,风险就太大了!”   “好!一切听从崔公指挥!这一次,咱们可赚大发啦!”   这几日,魏国人如同疯了一般,以高于三钱白糖的价格大肆收购糖票,引得各地的富户欣喜不已,纷纷将自己的糖票卖出;   当价格涨至1300铢时,陆家、顾家、张家、步家、柳家等十几个家族,他们试探着卖出一部分之后,再也受不了1400铢的高价格的惑,很快就将自己的糖票卖得一干二净。 第598章 廉价的「麻糖」……   赵倩与其他的嫔妃大不相同,她还是不喜欢说话,刘闪与她相处时,渐渐习惯了「无声似有声」的感觉。   此时的赵倩撸起衣袖,正在使劲地揉着案板上的面团,几个侍女上前相助却被她阻止,刘闪看得津津有味。   “陛下,刚刚收到长安的飞鸽传书,太子已经换得传国玉玺,羊祜、韩琮、王凌、令狐愚四人已被释放;诸葛恪的先头部队已入武关道,预计半月内可抵西峡。”   刘闪未置可否,示意校事退下,向宠上前低声说道:“陛下,据细作回报,司马懿正在返回洛阳,王晨已被下狱待审,王凌很可能遭受牵连。”   刘闪点点头,向宠又禀报道:“陛下,暗影将军回报,庞家的庞柔、庞晧、庞淑、庞煜,以及三族四百六十口,三日前被公开斩于洛阳西城。   “洛阳西城?公开斩首?”刘闪奇怪地问道。   “陛下,确实如此。陈将军以汉军的名义,以刺杀太子妃之罪,将庞家众人公开斩首,魏军的卫戍兵马赶到时,陈将军已经率部全身而退。”   “敢在洛阳如此嚣张,也只有陈将军一人。如此也好,正好告诫那般魏国人,有些事情,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陛下,魏腾的白糖和红糖已经运至江陵、建业和成都,正在分发至各地,预计半月后既可凭票购糖;   陆家、魏家、步家的人仍在商议,他们还在想办法,想让魏国人低价卖出糖票。”   “这些人已经钻到钱眼里了,简直贪得无厌!随他们去,只要不惹出事就行。”   刘闪与向宠说话的同时,赵倩已经揉好面团,正与几个侍女吃力地拉成条状;   在拉的过程中,面团越变越白,也越变越硬。   少时,赵倩撒上些炒熟的面粉,然后将几尺长的面团置于案上,再用刀切成二指大小,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赵倩将其中的一块呈给刘闪,刘闪接过后,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咀嚼了半晌,没有说话。   “陛下,这……这就成了?”向宠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真能有甜味?”   刘闪脸上多有欣喜之色,口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可惜张不开嘴,不停地示意向宠尝一尝。   赵倩贵为婉仪,毕竟尊卑有别,她做的东西向宠不敢随意品尝;   刘闪自然不介意这些,抓起一大块面团就塞入向宠口中。   在这之后的半刻钟里,刘闪和向宠使劲地咬着嘴里的面团,两人都只能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陛下,这糖果然很甜!果然很劲道!赵婉仪果真好手艺!末将有幸品尝,真是三生有幸!”   向宠终于能开口说话,目光又盯着案上的面团,显然犹意未尽。   “吃,大家吃,都不用客气!”刘闪心情大好,兴致极高,将面团分给一群侍卫和婢女,然后将十几块放入盘中:“来人,给陆将军、魏公和步公子送去,请他们尝一尝,看看卖多少钱一斤最合适!”   刘闪吸取了教训,用刀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满口皆是儿时的回忆,不禁问道:“夫人,你怎会做麻糖?”   刘闪口中的「麻糖」,又叫「叮叮糖」,这自然是他小时候村里的说法,若以当前的名字来说,这种糖应该叫「饴糖」或「麦芽糖」。   在刘闪的记忆中,在小时的穷山村里,经常有人背着竹篓,手上敲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走乡串户地卖麻糖;   对于那个时代的小孩子来说,这种廉价的麻糖,它承载着多少孩子童年的回忆。   赵倩并未纠结刘闪口中的「麻糖」二字,幽幽地说道:“陛下,臣妾的母亲在世时,她曾教过饴糖的制法;每逢过年过节,臣妾与母亲经常做些饴糖送给姑姑,宫里的那些娘娘特别喜欢,后来……后来……因为粮食紧缺,再也没有做过饴糖。”   赵倩简单的几句话,透露着这个时代百姓生活的无奈和艰辛:就连宫中的嫔妃也难得吃上几次「饴糖」,普通百姓就更难体会到「甜蜜的感觉」。   「五味之中咸为首,万味之中盐为源」。   自从大汉得了交趾郡之后,刘永和刘理开始采集海水中的粗盐,再加上刘闪严格的价格管制,使得粗盐的价格下降了一百多倍,百姓终于不再为盐发愁;   魏家率先在南方种植甘蔗,首批白糖和红糖上市之后,因为产量的不足,这批糖马上就成了奢侈品,尽管刘闪做了很多努力,每个百姓仍然只能分到三钱;   尽管如此之少,九成以上的百姓为了生计,他们主动放弃了仅有的「三钱」福利,将其换成了急需的铢钱。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只有首先填饱肚子,才能追求更多的「甜蜜」。   “夫人,现在的大汉,粮仓丰盈,能有多余的粮食酿酒,自然有多余的粮食做麻糖;   在咱们大汉,麻糖、白糖和红糖将会越来越多!将来的某一天,人人都能吃得起糖!”   刘闪说罢,赵倩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她正沉浸在与母亲一同做饴糖的回忆中。   “来福,替朕拟旨:大汉各郡县的粮仓,务必确保十八个月之粮草储备;多余的粮食可以平价售出,鼓励有资金的百姓制作饴糖,允许在大汉境内自由销售。”   来福愣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误解刘闪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提笔拟旨,向宠却睁大了眼睛。   这几年来,随着百姓种粮积极性的提高,对外贸易也获得了巨量的粮食,但大汉的粮食经营和粮食制品,仍然处于严格管制的状态。   就以特许经营的酿酒来说,每个酒厂收入多少粮食,售出多少二锅头,这都需要提前报备;   若有人短期内大量收购粮食,必会引起各地官员的彻底盘查;   这样的管制政策,保证了全国有足够的粮食储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陛下,真要允许民间制糖?”魏腾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不可置信地问道。   “魏公,不知有何不妥?”刘闪略有不悦地说道:“饴糖的甜味远远比不上白糖和红糖,就算放开生产,这对白糖和红糖的售价,影响应该不大吧?”   “陛下,草民不是这意思……”魏腾赶紧解释道:“陛下,南方各郡正在大量种植甘蔗,但产量还是有限,远远不能满足市场所需;若真能放开粮食管制,允许民间制糖,这……咱们……嘿嘿……”   刘闪误解了魏腾的意思,他解释一番后,刘闪故作不悦地说道:“魏公,你还真不知足啊,啥事都想插上一嘴!只要能赚钱的地方,必能看到你的身影!”   “陛下,白糖和红糖属于高端商品,饴糖则属于普通商品,市场定位不同嘛,能赚钱自然好,草民也想为大汉多多缴税……”   “魏公有心了!朕说过,确保全国十八个月的糖食储备,多余的才能购于制糖。”刘闪郑重地说道:“朕说过,你自己的一半白糖和红糖,随便你价格卖多高,随便你卖到哪里,朕绝不过问;不过,这饴糖……你的心别太狠!”   “陛下,草民制作饴糖的粮食,全部从大汉银行购买;一斛粮食能做多少饴糖,这也是有目共睹;   草民只加价三成,除去人工、材料成本和商业税费,这相当于平价销售给百姓,陛下以为如何?”   “魏公,咱大汉换了纸币之后,你身上再无铜臭,朕甚是欣慰啊!”   魏腾自然听出了刘闪的揶揄之辞,他早就摸熟了刘闪的性格,自然不会生气,呵呵笑道:“陛下,草民没有赚大汉百姓的钱,但是魏国那边……”   “加收一倍的税费,价格随你卖!”   “陛下英明!草民叩谢陛下!”   刘闪挥手示意,几人再次道谢后离开,赵倩却犹豫着说道:“陛下允许百姓购粮制糖,这乃大汉百姓之福;只是……若是魏家、陆家、步家以及其他的大族参与进来,他们多少会赚钱,饴糖的价格……恐怕没人买得起吧?”   “爱妃,你多虑了,你不能只算材料成本,还要计算时间和人工成本。”刘闪慢慢地解释道:“每斛粮食的价格,一斛粮食能做的饴糖数量,这些并非秘密;这段时间,你从小麦的浸泡、浇水开始,再经催芽、榨汁、熬煮等十几道工序,耗时十余日才制成饴糖,其间十分辛苦;魏腾加价三成出售,他确实没有赚钱。”   赵倩默默地点点头,刘闪接着说道:“爱妃,很多百姓都会做饴糖,如果他们觉得价格贵,完全可以自己做;当然,如果他们不怕麻烦和辛苦,也可做出饴糖后随意销售;   因此,饴糖的价格不可能太高,不会像白糖和红糖那般被炒成天价,普通百姓都能吃得起。”   刘闪说罢,又切了两小块,将其中一个塞到赵倩嘴里,自己也慢慢地嚼着。   刚才,赵倩并非担心百姓是否买得起,他问话的时候,临时改变了问题的方向。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赵倩发现个奇怪的现象:刘闪随时都将「百姓」挂在嘴边,他也希望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   但是,不论是酿酒、制香水、做饴糖,或是其他任何赚钱的生意,刘闪总喜欢交给那些世家大族去办,而不愿「扶持」最底层的普通百姓。   在赵倩看来,做饴糖这样的「小生意」,一旦魏家、陆家或其他家族参与进来,普通百姓的「生意」必会遭到压榨和限制,岂不与刘闪的初哀背道而驰?   当然,赵倩不会明白,就算她出言相问,刘闪也无法跟她解释「资本」与「计划」的市场分别;   若要与刘闪透彻地研究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孟光才能胜任。 第599章 句安从军   几年前,刘闪率先推行「免征赋税」以及「解放奴隶」的政策,以铢钱收购百姓余粮,使得百姓的种粮积极性空前提高,各郡县的粮仓日渐丰盈;   最近两年,魏国效仿大汉,也在全国推行「免税政策」,本就地大物博的魏国,其粮食产量更是成倍提高;   不过,在各个世家大族的「努力」下,魏国的粮食源源不断地流入大汉,其国库储粮反而日渐减少。   粮食不同于其他商品,它是百姓生活的必须商品,必须保证足额的储备;   另外,粮食也是「可再生」的商品,新粮收获的季节必须要征购入库。   同时,陈旧粮粮也应该及时地消耗掉,这才能维持百姓的种粮积极性。   在刘闪看来,鼓励百姓饲养家畜家禽,再借助各个世家大族的力量,让饴糖迅速上市,这是在不浪费粮食的前提下,及时将旧粮「消耗」掉的有效办法。   然而,刘闪以为不赚钱的生意,在魏腾眼里却变了一番模样,面对众人的质疑,魏腾依旧信心满满。   “魏公,你不会是糊涂了吧?只加价三成,这完全就是亏本生意!做得越多亏得越多!”   “魏公,饴糖的制作工艺没有技术门槛,生产过程极其繁琐,一两个普通百姓就能动手生产,咱们没有任何优势,如何能从中赚钱?”   “魏公,你还真是闲钱多啊!将这些钱投到南方,多种几百亩甘蔗岂不更好?”   “虞兄,陆夫人,张兄,步公子,如此赚钱的生意。在你们看来,怎么就变得一无是处?”魏腾呵呵笑道:“没错,老朽确实向陛下作出了「加价三成」承诺,但只要稍稍想点办法,咱们在大汉境内,仍然有五成以上的利润!”   “哦?不知魏公有何高见?”   “诸位,想必你们都知道,鱼肉的价格低于猪肉,猪肉的价格又低于羊肉,是吧?”   几人默默地点点头,魏腾正色说道:“陛下同意以粮制糖,说明普遍的百姓已经没有饿肚子;咱们可以做出不同口味和档次的饴糖,其中一种非常普通,只加价三成出售,让那些自己做糖的百姓无钱可赚;   其他的可加入些香花香草,也可加入各式染料,做成花花绿绿的各式口味,再以精美的纸盒包装,就算加价两三倍也不愁销路。”   “对了,魏公,医书上不是说,饴糖具有润肺止咳,美容养颜之功效么?咱们可以加入少许其他草药,将其宣传成滋补或美容佳品,或许价格又能翻上一倍。”   “这么说来,咱们在大汉境内确实能赚钱。”步阐郑重地说道:“另外,魏国仍然有禁酒和禁糖令,没人敢私造饴糖,咱们将其做为白糖的替代品,卖个几百铢一斤,应该也有大把的人买。”   “咦……先前的几颗送到樊城,怎么还没动静?莫非崔钦和贾莲看不上?”   “魏公,你多虑了吧?他们看不上饴糖,但魏国的百姓看得上,这东西肯定有人买,他们不可能如此短视。”   “不对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魏公……不好啦!”一个家丁匆匆入殿,惊恐地说道:“魏公,崔钦要求赔偿……他说……若不足额赔偿,他再也不买咱家的白糖和红糖!”   “赔?什么赔?为何要赔?”魏腾愕然地问道:“他们一再提高价格,抢着收咱们的糖票,这是公平交易,他转眼就要求赔偿,这岂是为商之道?”   “魏公,这一次,咱们确实把魏国人坑惨了!”虞忠哈哈笑道:“粗略算来,咱们每张糖票赚了九百多株,三百多万张啊,全部砸在了魏国人手上!总额三十多万万铢啊,那帮魏国人至少亏一半,他们还不得气死!”   “魏公,他不买魏家的糖也无所谓,到时候换一条船,或是我步家帮你卖,这还不是一样?他们这是自欺欺人!”   虞忠和步阐你一言我一语,魏腾并不在意崔钦要求的赔偿,满不在乎地问道:“对了,我很是好奇,崔钦要我如何赔偿?”   “魏公,这……先前……崔钦在吃饴糖时,被粘掉了两颗牙,他说……他说……五百万铢一颗……若不赔偿……他就……”   “不是高价买糖票的赔偿?一颗牙才五百万铢,这么便宜?”魏腾恍然大悟,哈哈笑道:“你再去樊城,问问他嘴里还剩多少颗牙,剩下的我全要了!”   家丁见魏腾不像开玩笑,犹豫着退出大殿,却被魏腾叫回:“慢着,再把这几颗糖一并给他送去,跟他说五百铢一斤,供货期三个月,问他要多少!”   “魏公,咱们毕竟是做生意,这样不太好吧?”   “陆夫人,话可不是这样说。”魏腾满不在乎地说道:“饴糖粘牙,人人皆知,他姓崔的又不是三两岁孩子!吃点饴糖还那般猴急,活该他掉牙!还想让老朽赔偿,只怕他还没睡醒!”   魏腾说罢,殿内几人大笑不止,再也不管崔钦要求赔偿之事,转而商议起兴建糖厂的各种细节。   ……   淮南,盱台。   空旷的练兵场上,十几张小型的床弩排成一列,随着令旗的落下,新式标枪发出一次齐射;   三百步外,十几个战船模样的靶标被击中两个,大火瞬间就腾起一丈多高。   “不错,真不错!三百步外,这样的射击精度,确实不错!首批到货多少?”   “大将军,弩车运到三十台,装配燃烧弹和炸弹的标枪,各有八百枝。”廖化禀报后,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将军,在盱台水域,淮河的宽度不到二百步,若是实战,精度可能更高!”   “大将军,你一直让咱们稍安勿躁,现在有了击毁敌船的神器,咱们是不是可以渡淮了?”   “大将军,邓艾将我围在沂水与沐河之间,又派一兵去往山阳,明显已经中计。咱们正好吃掉这两路魏军,然后一鼓作气攻破淮水防线,今年就到黄河南岸过年!”   “此事不急,还要再等一等!”姜维说罢,注意到句扶身旁的小将,奇怪地问道:“句将军,这位小将是……”   “大将军,这是犬子句安,刚刚成年,末将将他带在身边做为副将,希望他多加历练,有朝一日能为大汉建功。”   “句安?”姜维似乎想起了什么,心头很是感慨:“十年啦,这么快就十年啦!当年,我随丞相回师,路过汉昌县时,这孩子还在整日哭鼻子,一转眼就已成人,真是可喜可贺!对了,句安随父从军,此事告知陛下没有?”   姜维所说的「告知陛下」,这是军中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对于军中现有的将领,凡是其直系后人投军,若是上表告知,刘闪一般都会赏钱十万铢,再封个正式的「校尉」作为鼓励。   “大将军,犬子这才刚到军中,等他有了一定的领兵经验,或是立下军功之日,末将才敢打搅陛下;在这之前,就暂时做为副将留在身边,以便时时教导。”   姜维点点头,拍拍句安的肩,正色说道:“句安,我与你父亲相识十年,情同手足,我也是看着你长大;你平时要多吃点饭,要长得像你父亲这般威武;   我等身为儿郎,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既为家族昌盛又为国家兴旺,这是每一个大汉男儿的本份;你身为句家的长子,要以自己的父亲为榜样,切不可丢了句家的脸!”   “大将军教导,句安谨记在心!”   句安郑重地行礼道谢,姜维满意地点点头,句扶又问道:“大将军,我已有击败魏国水师之法,正该大军迅速北进,何故按兵不动?若再拖延又到冬季,这就不适合进兵啊!”   “句将军,伐魏之事,不必急于一时。”姜维自信地说道:“我夜观星像,魏国近日恐有巨震,我当待机而行。”   “大将军,司马懿很快就会回洛阳,有他坐镇,谁还敢造反不成?”廖化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将军,现在的邓艾兵分三路,他最没料到的就是淮水一线,我既然有了破敌之法,正该迅速渡淮北上,确实不宜拖延啊!”   “还是再等等吧!”姜维满意地把玩着一支标枪,耐心地解释道:“此时的淮北,我用被围的三万骑兵做饵,又以四郡的两万战马作饵,邓艾已经上钩;   我再等一等,等到魏国的巨震再动手,或是诱使司马懿增派步卒,或者诱来魏国的虎豹骑,这些都不难。”   “可是……大将军……”   “廖将军,你不必心急。”柳隐呵呵笑道:“等到时机成熟,句安这孩子,有的是立功机会!咱们都能沉住气,你们父子也别心急!多多放松,别整天都搞得风声鹤唳,没事可打打麻将,哈哈哈!”   柳隐说罢,一个侍婢匆匆过来,低声说道:“将军,夫人请你去一趟。”   “大将军,莫非……你那两个孽徒又惹事了?”   “妹弟,应该不会这么衰吧?关中那边不是刚打胜仗么?莫非……是你偷拿了诸葛夫人的钱?”   廖化和句扶嬉笑不已,姜维却满脸黑线,不悦地瞪了柳隐一眼,匆匆往诸葛果的军帐而去。 第600章 淮北之乱1   “夫君,姐姐又来信了。此事她不敢作主,还得由你拿主意。”诸葛果说罢,将一封信交给姜维。   “果儿,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你们……不要小题大作。”姜维满不在乎地说道,收好信就往帐外走去。   “夫君,你回来!这不是猜测!”杨兰赶紧拦住姜维,正色说道:“夫君,柳姐的信写得很清楚,皇后、李昭仪、张贵人和王贵人,她们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每次都会带些礼物前来,这已经非常明显。”   “夫君,皇后和王贵人没有把话挑明,这可能是陛下的意思,这是在试探你的意向。”   诸葛果先是平静地说着,突然就提高了嗓音:“夫君,若咱们还装作视而不见,这绝非为臣之道!”   “夫人,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此事……呃……再说了……怎能由咱们说出口?若是误会了皇后和王贵人之意,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夫君,你别走!”眼看姜维又想逃,诸葛果赶紧拦在军帐门口:“你这榆木脑袋!皇后和王贵人说了多次「青梅竹马」,这怎么可能是误会?王贵人没有正式托媒人纳采问名,这是在尊重你的意见,你不能继续视而不见!”   “夫人,正如你所说,媒人都还没有上门,咱们岂能首先开口?你们不要胡乱猜测,若是引起笑话,那可丢脸了!咦,你看,那是什么……”   诸葛果刚刚回过头,姜维趁她不注意,「嗖」的一声窜出帐外,引得诸葛果气愤不已;   杨兰正要出帐将其拉回,诸葛果将她拦住,若无其事地说道:“罢了,这里毕竟是军营,让兵将看见了影响不好,晚上再慢慢收实他!”   “姐姐,那……现在咋办?柳姐已经送来两封信,想必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柳姐是姜霞的生母,她都拿不定主意,咱们又能说什么呢?这个榆木疙瘩!在这种事情上,他连个小孩都不如。”   “姐姐,他是在故意装傻,咱们别让他骗了。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你就没替姜霞卜一卦?”   “我已经卜过,仍是第八卦,坤为地,坎为水。水附大地,地纳河海,相互依赖,亲密无上,此乃上上之卦;若应于婚嫁,预示着美好姻缘,相亲相爱,彼此忠诚,白头到老。”   “既然夫君不愿表态,那……咱们……就以夫君的名义给姐姐回信,你看如何?”   “也好,咱们毕竟是臣,不能让皇后和王贵人久等,就这么办!”   洛阳……   两月前,郭淮围困济北卢县,然后往淮水退走,最后全军覆没;   其间的详细过程,由杜恕奏于司马懿,朝中众臣这才知道王晨被下狱的原因,脸上多有惊恐之色。   “太傅,郭将军一路南退,途经多县皆未获得粮草,最终兵败如山;微臣以为,东平郡太守王晨、任城郡太守曹楷、彭城郡太守曹据,这三人全都脱不了干系!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赵大人所言甚是!”辛敞上前附和道:“曹楷、曹据二人也有嫌疑,杜大人只弹劾王晨,这是何意?”   “太傅,赵大人,辛大人,微臣身为御史大夫,上承皇权,下监百官,既然能上表弹劾,必已掌握详实的证据;   郭将军兵进任城和彭城期间,曹楷、曹据没有提供粮草,皆因城中粮草已经发往寿春,其间多有巧合,并不能以此推断二人有罪。”   “杜大人,郭将军损失两万骑兵,皆因三郡太守未能提供粮草之故;曹楷和曹据必是事先得到消息,抢先将粮草装船运走,这二人必与蜀军有勾结,此事必须详查!”   “程大人,这只是你主观地猜测而已。”杜恕将一捆竹简呈上,然后正色说道:“微臣已经查过,郭淮退往任城郡之时,邓将军的粮草征集令已经发出五日,送达任城也有两日,曹楷和曹据及时将城中之粮运往寿春,这并无问题;   从船队到达寿春的时间来看,曹楷和曹据的装船时间,确实在郭将军抵达的前一日。   因此,微臣认为,不能认定曹楷、曹据与蜀军有私通,也不能认定二人的「轻军」和「慢军」之罪。”   “太傅,曹楷和曹据非常可疑,切不可轻易放过,请太傅明查!”   “太傅,这二人毕竟是曹氏宗亲,对我处理「曹爽乱政」之事心存芥蒂,二人拒绝提供粮草,必是经过周密的谋划!太傅,切不可被表面现象蒙蔽啊!”   “太傅,我淮北四州先有刘氏余孽作乱,又有曹氏余孽私通蜀军;如今的四州仍有四郡未复,蜀国骑兵仍在四州猖獗,邓将军的大军已至山阳,正值两军大战的关键时期,我切不可心存侥幸,切不可养虎为患啊!”   “荀大人,任城王曹楷,他毕竟是朕的叔父,对大魏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与蜀军私通;彭城王曹据……”   “陛下!切不可有妇人之仁!”程喜上前一步,行礼后说道:“陛下,可是忘了曹爽乱政之事?这两个曹氏余孽若不铲除,必将后患无穷!”   “程大人,你身为镇北将军兼青州刺史,请做好自己的本份!你身为臣子,在这朝堂之上,请注意你的用辞!”   “杜大人,此言差矣!”程喜正色说道:“曹爽乱政,曹氏宗族蠢蠢欲动,这乃事实!再说了,坊间多有传言,都说陛下乃曹楷之子,如此荒谬之事……”   “程大人!还不住口?”王凌厉声喝道:“你身为臣子,岂能对陛下无理?”   程喜并未被王凌震住,反而呵呵笑道:“王将军,你的兄长与蜀军私通,此乃诛三族之大罪!还是多多考虑你王家自己的事!”   “放屁!我王家与郭将军乃是姻亲,兄长就算再不识大体,也不可能与蜀军私通!”王凌说罢,赶紧下跪道:“陛下,太傅!此时多有误会,还请陛下和太傅明查!”   司马懿正要说话,杜恕抢先说道:“陛下,太傅,微臣已经查明,东平郡太守王晨与蜀军并无私通!王晨只是私自将郡中储粮售往巢湖,若能缴纳三倍罚金,按律可贬为庶人;   因他私售储粮,致使郭将军无粮兵败,损失甚大,按律可判抄家和斩刑,请太傅明断!”   “杜大人!你身为御史大夫,岂可徇私枉法?王晨之罪,明明应该朱灭三族!你既包庇王家,又不追究曹氏余孽,你究竟有何居心?”   “程将军!本官位极三公,一切皆以律法为依!反倒是你程将军……”   “罢了!诸位不必争执!”司马懿看了看赵俨、荀适和程喜等人,又看了看王凌和令狐愚,正色说道:“大魏既有律法,一切就依律法而行;王晨之罪,确实应该诛灭三族,但王将军、郭将军从军多年,于我大魏有功,可将功折罪;此事,就交给杜大人禀公处理。”   司马懿说罢,略经思索,不屑地瞥了一眼曹芳,继续说道:“赵大人、荀大人和程大人的话也有道理,郭将军之败,曹楷、曹据二人难脱干系;   可速速捉拿二人,押回洛阳严加审讯,若真与蜀军有私通,按律处理即可。退朝!”   “陛下英明!太傅英明!”   朝上一阵附和之声,杜恕和王凌摇了摇头,曹芳赶紧站起身,弱弱地说道:“太傅……曹楷和曹据……”   “陛下,今日政事已毕,已经退朝啦!还请陛下立刻回宫歇息。”司马懿板着脸,却又十分平静地说道:“来人,送陛下回宫。”   “太傅……”   王凌还想替兄长求情,却被令狐愚紧紧拉住,相互间施了个眼色后匆匆出殿;   少时,司马懿却在太傅府单独召见蒋济。 第601章 淮北之乱2   “太傅,当今朝中,各大士族皆在想方设法地赚钱,只要我给予高官厚禄,他们绝无作乱之心;若说不安定的因素,最多就王凌、令狐愚、诸葛诞、毌丘俭等人。”   “王晨身犯重罪,我并未诛连王家,王凌应该感恩戴德才对,他应该不会作乱,我更担心的,反而是诸葛诞和毌丘俭!”   蒋济没有反对司马懿的话,同时也坚持自己的观点:“陛下,王凌乃军中老将,声望极高,他既是郭淮的妹夫,又是令狐愚的舅舅;此次的王晨之事,很可能让王凌心生怨愤,我得好生安抚;只要王凌能为我所用,诸葛诞、毌丘俭便不足为惧。”   司马懿点点头,郑重地问道:“那……依蒋军师之意,我如何能安抚王凌?”   “太傅,王凌乃是王允之侄,他与现任「前将军」王昶同属一脉,与贾家的关系颇深;   此时的王凌军职不高,遥领着扬州刺史之事,我可升其为征东将军,再封其为兖州刺史;   如此一来,王凌的军职就在王昶之上,以王昶的性格,他很可能与王凌产生芥蒂。”   “此时的征东将军乃是满宠,若是升了王凌……”   “太傅,满宠将军是太尉兼任征东将军,我可继续以满宠为太尉,再升其为车骑将军,这就无人会反对。”   司马懿稍加思索,对蒋济的建议赞不绝口:   升赏王凌,让他的军职高过王昶,很容易让王家的内部产生矛盾;   当然,正如蒋济所说,通过升赏稳住王凌,这就稳住了郭淮和令狐愚,同时也稳住了贾充。   贾充之父贾逵,他与毒士贾诩在政治上并无交集,但他们同出一脉;   或许很少有人知道,司马懿不惧怕贾家,却从心理上惧怕早已过世的贾逵!   历史上的司马懿,若说是被贾逵和王凌吓死,这一点也不为过!   司马懿满意地点点头,稍一细想,奇怪地问道:“军师,你让王凌任兖州刺史,这又是何意?”   “太傅,我让王凌任兖州刺史,原因有二:其一,兖州北临黄河,东靠洛阳,南依豫州,若王凌胆敢作乱,我正好以虎牢关据王凌以洛阳以东,而我洛阳的兵马却能第一时间抵达,满宠和邓艾亦可以随时出兵击之;   其二,济北、济阴、山阳三郡皆在兖州,由于满宠、羊祜、邓艾各镇一方,能出兵征讨叛国余孽者,王凌和郭淮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错,不错!郭淮是戴罪之身,现在居于邓艾之下,他很难与王凌共同作乱;将王凌单独置于兖州,他若想要立功,自然会请兵剿灭叛贼,这对我大大有利,确实是一举多得!”   次日,洛阳城外,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往东而去;   行出十里后,王凌唤来心腹小将杨弘:“立刻将此信送往陈留,务必亲手交给曹彪,不得让曹峻知晓!”   “诺!”   杨弘领命而去,王凌默默地看了看令狐愚,面色冷峻。   王凌口中的「曹彪」正是曹操之子,是曹上和曹勤的同母兄弟,魏太和六年(公元226年)被封为楚王;   前两年,因吴国在扬州的战事吃紧,曹彪只得离开封地,回到曹峻的封地陈留,做了个挂名的「楚王」。   “舅舅,曹玹、曹衮不是更好么?为何选择曹彪?”令狐愚不解地问道。   王凌冷笑一声,坚定地说道:“这两个都是曹丞相之后,不过,中山王曹衮性格懦弱,难当大事;济阳王曹玹整日沉迷于酒色,胸无大志;   曹峻本是最适合的人选,但传言他与蜀国人纠缠不清,我不得不慎重而行;现在看来,唯有楚王曹彪,性格坚韧,刚胆有谋,只有他最合适。”   “舅舅,此信一出,咱们再无回旋的余地!”令狐愚犹豫着问道:“舅舅,咱们……要不要……再请姨丈和贾将军相助?如此一来,必能成事!”   “现在还不行!”王凌毫不犹豫地说道:“郭淮虽然屯兵山阳,他身边却有王雄、田豫、赫凯等人,再加上邓艾多谋,一旦泄漏,必出大事;   我与贾家素有交情,但此事牵连甚大,若是贾充稍有迟疑,此事必败。所以,暂时不宜让郭淮和贾充知晓。”   令狐愚犹豫着点点头,王凌愤愤地说道:“当朝皇帝年纪尚幼,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司马老贼专权跋扈,视我大魏皇帝如草芥,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先拥立曹彪为帝,建都许昌,再公告天下,必得朝中老臣和曹氏宗亲的支持,相信满宠、羊祜和邓艾必会审时度势!”   “舅舅之言甚是!程喜这个小小的青州刺史,竟敢在朝堂上对陛下指手划脚,就连杜恕也敢怒不敢言!   朝纲败坏,社稷垒卵,内忧不除,外患不绝!   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我此番举事,相信各方势力必会一呼百应,助我铲除奸党,复我大魏山河!我等纵然身死,亦可青史留名矣!”   王凌点点头,正色说道:“我等先兵进东郡,屯兵燕县,做出剿灭济阴叛贼之势,司马懿定然不疑;等收到曹彪的回信,我立刻经陈留郡兵进许都,以颍川郡做为根基;   届时,新皇继位,诏令天下,我再联合满宠、邓艾的大军直取洛阳,铲除国贼,大事可成。”   “舅舅,此计划确实不错,只是……只是……满宠被拖在南阳郡,邓艾的主力亦在淮水,若是羊祜领兵回了洛阳,我又该如何?”   “局势看起来很乱,不过这样正好,我更易成事!”王凌哈哈笑道:“新皇建都许昌,我军主力皆在颍川,满宠若不臣服,我只需以一军屯于郾县,阻断澧水,他就再无粮草,只能败于蜀军。所以,满宠必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舅舅果然高见!”令狐愚正色说道:“满宠对司马懿的专政多有怨言,我迎立新皇,满宠定能支持于我;只是……淮水的邓艾……”   “曹彪与曹峻乃是亲兄弟,曹彪暂时落脚于陈留,足见二人关系匪浅;我迎立曹彪为帝,曹峻必会支持,陈留郡便为我所得!”   王凌放声大笑,继续说道:“此时,邓艾的大军皆在淮水一线,在他的后方,颍川、陈留、东郡皆在我手;若继续往东,济阴、山阳、济北皆由叛贼占据,邓艾的陆上和水上粮道皆不通畅;   如此一来,邓艾的处境就跟满宠一样,他不得不拥立新皇。否则,只能被蜀军所剿灭!”   “舅舅,司马老贼大行升赏,再令你兵进兖州,将咱们置于三面重围之中,看起来四平八稳,他却没想到这是自掘坟墓!今,我占得天时、地利与人和,大事必成,简直天助我也!” 第602章 淮北之乱3   郯县以西,几名汉军骑手疯狂地追赶一名魏军哨探,骑手携带的箭矢已经用尽,眼看前方的魏国哨探无路可逃,他却毫不犹豫地拍马冲入沂水,一头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几名骑手正想下河捞回战马,却见几条魏国战船迅速驶来,几人只得怏怏地离开。   “你确定没看错?蜀军还未煮食马肉?”郭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确定蜀军煮的是稻米?”   “郭将军,小的绝无看错!蜀军煮的不仅有米粥,还在蒸馒头,五十多口大釜,每一口叠了十几层蒸笼,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馒头!”   “典将军,张将军,这是何意?”郭配不悦地问道:“你二人不是说过,蜀军只有半月之粮?为何时间已过二十日,蜀军仍然有稻米和面粉?”   “郭将军!当日我等杀入城中,数百兵卒分别点算过城中余粮,本将和张将军都能确定,余粮绝不可能满足三万蜀军半月之用!”   “郭将军,就算入城的兵卒不识字,不识数,本将和典将军却不会弄错!城中余粮确实不多!”   “时至今日,你二将还敢胡言乱语!”郭配愤愤地说道:“我多名哨探带回的消息基本一致,现在的蜀军并未缺粮,更没有因缺粮而斩杀战马。请问二位将军,蜀军哪来这么多粮食?”   面对郭配的指责,典满和张虎百口莫辩,吕琮犹豫着说道:“几位将军,我军确定封死了沂水与沐河,蜀军绝无可能运粮至郯县;依我看来,三万蜀军的粮草消耗甚大,我既然控制了沂水与沐河,也不在乎多等几日,想必蜀军很快就会断粮。”   “二哥,吕将军说得对!”郭镇肯定地说道:“此时的蜀军坐吃山空,再多的粮食也会迅速耗尽;眼下已是秋季,野外的青草很快就会枯萎。届时,蜀军的三万战马要与人抢食,这就成了累赘。咱们只需守好沂水与沐河,蜀军终有一日会粮尽自溃。”   郭配仍未忘记典满对自己的羞侮,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你二人误算了郯县之粮,邓将军围死蜀军骑兵的计划必然生变!如此后果,你二人承担不起!自求多福吧!”   ……   汉军仍未断粮的消息传到睢陵,邓艾心头一紧,暗叫不妙,赶紧问道:“郭淮、田豫,现在何处?”   “邓将军,二将奉命沿泗水而上打探虚实,据前日的回报来看,他们刚入湖陵就发现一批蜀军战马,据言往西而去,这两路大军可能正在追赶。”   “蜀国的战马往西去?”邓艾感觉很是可疑,急忙回身看着墙上的地图。   “湖陵在山阳郡的最南端,也靠近泗水。”邓艾自言自语地说着,手指顺着泗水继续往西,感觉越来越可疑:“这批战马若是往北而行,可经任城郡、东平郡去往济北,这就远离泗水,远离了我军水师,这是他们最佳的逃离路线。可是……他们为何顺着泗水往西而逃?”   邓艾不停地自言自语,帐中的陈佐、陈坦、毌丘俭、毕轨和夏侯称等人,全都满脸懵逼;   少时,毕轨猜测道:“邓将军,蜀军若沿着泗水西行,可去往济阴郡,这仍是叛贼的地盘。他们没必要冒险进入任城和东平郡吧?”   “若是王凌不在陈留,这批蜀军战马去往济阴,这在情理之中;不过,我已经知道王凌手上有三万兵马,济阴的蜀国哨探也肯定知道,他们再往济阴而去,这说不通啊!”   “报……邓将军:郭淮和田豫回报,山阳郡的方兴、防东、昌邑三县各发现五千战马,济阴郡的成武县也发现五千战马,只有两千人在放牧,并未发现叛军和蜀军。”   “邓将军,这就对了!”夏侯称欣喜地说道:“蜀军渡淮的兵马只有三万,现在全被我困在沂水与沐河之间;蜀军没有更多的兵马,只能由几个叛贼的老弱残兵牧养战马!我既然发现了战马的踪迹,可速速发兵前去合围!”   “邓将军,末将终于明白了!”毌丘俭恍然大悟道:“方兴、防东、昌邑和成武四城,这全都在泗水以南!田豫的水师就在泗水之上,蜀军无法渡河,他们只能顺着泗水往西啊!”   “邓将军,真是天助我也!”陈坦哈哈笑道:“蜀军实在太笨!他们渡淮的主力被我围在沂水与沐河之间,他们这两万战马也陷入了死地!   他们的北边是泗水与济水,南边又横杠着汴水与睢水,西面有王凌驻兵于陈留,我只要继续往东边的湖陵增兵,这两万战马将唾手可得!”   “邓将军,这批战马只有两千兵卒放牧,说不定郭淮的大军一到,他们必会吓得龟缩城中;   一匹战马可抵三十个壮卒的消耗,哪座城池支撑得起?邓将军,请速速下令,速速增兵!”   邓艾默默地点点头,指着陈留郡说道:“若要增兵,自然是王凌最近!传令……呃……王凌已经升任征东将军,他并未归于本将统领……”   “邓将军,现在的王凌是兖州刺史,你若写封书信,将蜀军的详情告知,他必会引兵前往。”   “陈将军,若是王凌引兵前去,那……夺回战马的大功,这就白白送给他了?”   “罢了!只要能夺回战马,不论战功归谁,终究对我大魏有利。”邓艾说罢,赶紧写下书信,命人立刻送往陈留。   “陈佐、陈坦,你二将各引五千兵马,日夜强行,尽快与郭将军汇合,然后听从田豫之指挥。”   二将欣喜地领命而去,毕轨犹豫着问道:“邓将军,田豫手上的水师可以威胁泗水和济水,我是不是还要抽调水师,堵死汴水和睢水?”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不过,我水师既要围蜀军于郯县,又要阻姜维渡淮,现在又有一支在山阳,这已经太过分散,哪里还敢继续抽调去往汴水?”   毕轨无奈地点点头,邓艾肯定地说道:“当然,若是两万蜀国的骑兵被围,我必会想方设法在汴水设防。既然这只是放牧的兵马,他们就不可能南渡汴水,只会遁入城中。所以,你无需忧虑。”   由于距离较远,此时的邓艾并不知道,郭淮发现战马的踪迹之后,他急于夺回这批战马,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引兵追赶,很快就将这批战马逼入四座城中。   考虑到自己的兵马不足,以及邓艾派兵前来需要很多时间,郭淮向邓艾请兵求援的同时,也派出信使去往陈留向王凌求援,这就打乱了王凌的计划。   “舅舅,曹彪已经同意咱们的行动,我正该速速去往许都,若在济阴耽误太久,恐会生变啊!”令狐愚谨慎地说道。   王凌正在犹豫,心腹小将张式又说道:“王将军,不论我是否支援郭将军,邓艾都会派来援兵;我举事在即,邓艾的大军却往济阴而来,这对我多有不利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凌郑重地说道:“我可分分两路!令狐愚,你引一万兵马,护送曹彪去往许都;我引两万兵马去往济阴。”   “舅舅,我正该集中兵马于许都,何故要分兵?”   “我此次举事,最忌讳的就是邓艾。”王凌面色凝重,却又充满自信地说道:“我正欲举事,恰逢济阴出现变故,真乃天助我也!我若策划得当,正好一箭双雕!” 第603章 淮北之乱4   “一箭双雕?此事从何说起?”令狐愚不解地问道。   “你也知道,田豫的手上有五千水师步卒,郭淮手上有两万步卒,邓艾派来的援兵不会太多;   我引两万兵马去往济阴,你如期在许昌举事即可;   你在举事的同时,我首先控制住田豫的兵马,再控制住邓艾的援兵。   此时,郭将军必会引兵相助;   这样一来,我手上就有了四万兵马,邓艾既要面对强大的蜀军,又要顾及自己的后方,他只能就犯。”   令狐愚点点头,王凌接着说道:“当然,就算邓艾顽固不化,他也不敢全军向我杀来;我可趁着邓艾被蜀军拖住的这段时间,猛攻四城,从而获得两万战马;   至此,我可用这批战马与蜀军谈判,只要蜀军拖住邓艾,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杀向洛阳。如此一来,大事可定。”   “舅舅,这四城总共才八千老弱蜀军,我要破城获得战马乃是易如反掌。”   令狐愚肯定地说道,却又有所不解:“舅舅,你就确定姜维会同意谈判?以姜维之智,他定会坐山观斗!若他故意不渡淮水,放任邓艾向我杀来,我又该如何应对?”   “不,绝无可能!”王凌自信地说道:“邓艾在沂水和沐河围住了渡淮的蜀军主力,这里有三万匹战马,就算姜维想坐山观虎斗,邓艾也不会放过这批战马,他必会与蜀军死磕;   当然,我与蜀军谈判,这不过是个幌子,只是让姜维尽量拖住邓艾,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攻破洛阳。”   “这么说来,邓艾的位置很尴尬啊!我举事之时他身陷两难,进退不得,唯有助我成事,这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不错,你终于想通了!”王凌哈哈大笑道:“济阴突然出现变故,这就帮我解决了邓艾这个最大的威胁;听闻蜀军又在往雉县和方城进兵,这又死死地拖住了满宠;   至此,我唯一要面对的就是羊祜,他却远在潼关来不及回援,我此番举事,真是天助我也!”   ……   司马懿派出的宿卫军赶到任城和彭城,曹据、曹楷提前获得了风声,早就携家带口秘密逃至陈留。   大殿内,四个曹氏王聚于一堂,几碗酒下肚之后,曹彪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向两个兄弟和曹楷吐露了即将称帝之事。   然而,此时的曹峻念及兄弟之情,却又不方便透露自己已经投向大汉,他担心曹彪事败,只得委婉地劝道:“兄长,当朝陛下年纪尚幼,被众臣玩弄与股掌之间,司马懿专权跋扈,大权在握;   现在的魏国,早已不是曹氏的天下,我等手上无兵无将,无钱无粮,此事还需慎重啊!”   “王凌刚刚送来信函之时,我确实有所忧虑,慎重考虑了三日,这才同意去往许都。”曹彪端起酒碗,郑重地说道:“咱们二十五个兄弟,至今仍存者仅有七人,由于咱们三兄弟远离权势争斗,没有在明面上反对司马懿,这才侥幸活至今日。然,今时不同往往日矣!”   曹彪说罢,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愤愤地说道:“我大魏崛起于乱世,家父和兄长励精图治,好不容易才开创了大魏的基业,岂能让司马氏肆意篡夺?   我此番去往许都,非为自己一人,而是为了曹氏的大魏天下,纵然失败身死,又有何惧?”   殿上的四人之中,只有陈留王曹峻铁了心投于大汉,曹据和曹楷虽然坑了郭淮一把,但二人态度暧昧,面对即将称帝的曹彪,这二人心头既有期待,也有担心。   “兄长,正如峻兄所说,此事牵连甚大,还需谨慎而行,那个王凌……是否可靠?”曹据谨慎地问道。   “两位兄弟,贤侄,我既然向你们透露此事,必是对王凌充满信心。”曹彪正色说道:“王凌将军有勇有谋,对我大魏忠心耿耿,他已经策划好一切,大家大可放心;我向几位透露此事,皆因顾及兄弟情谊;   我曹彪许都称帝,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曹氏天下!   等到诛灭了朝中奸党,我必会禅位于有德有能的曹氏后人!   届时,咱们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东躲西藏!能得一块封地,做个悠闲的郡王,整日喝酒饮宴,我曹彪此生足矣!”   “兄长志向远大,淡泊名利,我等自叹不如。唉!可惜我等能力有限,无法为兄长提供粮草兵马,实为憾事!待兄长举事之日,我等必将表明态度,与兄长共同进退!”   “不,不,不!”曹彪坚决推辞道:“正如峻兄所说,此事风险极大,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在攻入洛阳之前,在诛杀司马懿之前,只由我曹彪出面即可!这样一来,若是事败……至少还能保住几位兄弟!”   曹彪说罢,脸上多有决绝之色,犹豫着说道:“当前的大魏风雨飘摇,内忧不止,外患不绝;此次举事实属无奈,若我与王将军所遭不测,我曹氏一族将再无容身之地!   届时……唉……想必诸位都收到了姐姐的信吧!若是如此,恐怕……唯有投效蜀国,我曹氏一族才能延续……”   “叔父,请恕我直言!”曹楷放下酒碗后正色说道:“其实,你已经知道此事难成,又何必强为?何不向蜀国亮明态度?以我观之,蜀国的阿斗广施恩义于天下,绝非不能容物之小人;既然兄长只想做个郡王,只需一句话,一封信即可,何必如此冒险?”   “兄长,贤侄所言甚是!”曹据也诚恳地劝道:“蜀国的阿斗能善待孙氏宗亲,能善待姐姐,此事天下皆知!他能容得下孙氏后人,必能容得下我等兄弟。若仅仅为了生存,仅仅为了衣食无忧,确实没必要前往许都!”   曹彪看了看曹楷和曹据,又看看曹竣,无奈地叹道:“我已经说过,我并非为一己私利,而是为了曹氏的天下。今日看来,两位兄弟和贤侄……   你们已经选好了退路,我甚是欣慰!就算我此次事败,至少,我曹氏一族不会因此而灭族!”   曹彪说罢,缓缓站起身,端起酒碗郑重地说道:“我此次去往许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我曹氏一族沦落至此,唯有拼死一搏!我这一去,儿子曹嘉以及妻女几人,就拜托两位兄弟和贤侄多加照顾!”   曹据和曹楷本来还在左右摇摆,正是曹彪的决绝和司马懿派兵前来捉拿,这才让二人当众表明了态度。不过,二人却没能劝服曹彪。   “兄长,你放心!”曹峻起身说道:“我能力不足,不能直接相助于兄长,实为憾事!幸得司马懿暂未怀疑到我,陈留郡暂时还算安全。   眼下,两位兄长和贤侄,以及兄长的家小在陈留栖身,我曹峻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必会拼死保护!”   曹峻说罢,曹据也坚定地说道:“兄长,我手上无兵无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司马懿领兵杀来,我必会豁出性命保护你的家人!至少,他们不会死在我之前!”   “叔父,侄儿确实贪生怕死,但还懂得春秋大义!”曹楷决然说道:“叔父为我曹家的将来而战,侄儿甚是仰慕!侄儿就算拼上性命,也会确保叔父的家人无恙!”   “好!这才是我曹家人该有的血性!我这一去,纵然身死也再无忧虑!”曹彪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光,愤愤地摔在地上,厉声说道:“司马氏欺人孤寡,必遭报应!这一次,我曹家与你势不两立!”   曹彪出殿后,连夜与令狐愚往许都而去;   曹峻、曹据和曹楷斟酌一番,写了封书信,命人急送盱台。 第604章 淮北之乱5   “据星象显示,北方有兵灾之兆,今阅此信,终得应验。”姜维说罢,将信递给柳隐,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的淮水,脸上略有诡异之色。   几将传阅之后,脸上多有喜色,文钦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将军,你说过,等到魏国的巨震就北渡淮水,现在的时机已到吧?”   “妹弟,依我看来,以邓艾之谋,一旦许都出事,他必会调集济阴的兵马前去平乱,同时会加强淮水的防御,这并非我渡淮的最佳时机!”   “柳将军,此言差矣!”廖化摇摇头说道:“我关中的大军已经兵进南阳,满宠绝对抽不出身去往颍川。因此,邓艾只能调集瞧陵的大军前去平乱。”   “廖将军,邓艾敢放松淮水的防御?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柳隐正色说道:“若我是邓艾,必会调集济阴的兵马前往,同时加强淮水的防御,避免两线作战。”   “不,邓艾不会抽调济阴的兵马前去,因为这路兵马已被王凌控制。”姜维肯定地笑道:“当然,他也不会调动睢陵的兵马,更不会调动沐河与沂水的兵马,他只会坐视,等待司马懿出兵许都。”   “大将军,若是这样,那对咱们很不利啊!”句扶谨慎地说道:“魏国新征的兵马正在训练,其中的十万随时可开往洛阳,若司马懿调兵平乱,这支兵马必会留在颍川,甚至可能交给邓艾统领。”   “不错,确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可以让司马懿不敢出兵,或者延缓他出兵的时间,逼迫邓艾引兵平乱。”   “大将军,我远在淮南,如何延缓司马懿出兵?”   “廖将军,如果王凌的叛军攻占了虎牢关,司马懿会如何?邓艾又会如何?”姜维若无其事地问道。   “妹弟,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柳隐哈哈笑道:“若王陵真占了虎牢关,司马懿必会引重兵来攻,将王凌拒于洛阳之外;当然,邓艾也会迅速抽调兵马去往许都。不过,王凌想取虎牢关,这谈何容易?”   “不,在他举事之前,虎牢关对他毫无戒备,他要取关易如反掌。”姜维肯定地说道。   “大将军,王凌应该不傻吧!他在举事之前先取虎牢关,必会遭到司马懿和邓艾的内外夹击,他在虎牢关并不能坚持多久。”   廖化肯定地说道:“他敢取虎牢关,这是自寻死路!他只有从南路进兵!”   “廖将军,话可不是这样说!”句扶指着地图道:“王凌举事,唯有速取洛阳才能成功,只有走虎牢关才是最近的路线,他若走南路,必然失败!”   廖化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肯定地说道:“不!若我是王凌,既然在许都拥立新皇,必会走许昌以西,绕过叶县而取襄城,从南路进兵。这也是咱们攻取洛阳的理想路线。”   “廖将军,你错了!王凌不敢如此大胆!”句扶解释道:“我军想从南面攻入洛阳,这是在击败满宠和邓艾的情况下,在有一军佯攻虎牢关的情况下,因为我军后顾无忧,这才是最佳的路线!   然而,此时的王凌兵马不足,利在速战,他若敢走襄城,广成关他怎么过?伊阙关他怎么过?邓艾或满宠袭其后路,他又如何应对?”   句扶解释一番,廖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心头仍有疑惑:“可是……王凌若在举事之前取了虎牢关,必会遭到两路夹击;若在举事之后,他再难攻取虎牢关!因此,他还是只能走襄城这条路。”   “廖将军说得对,确实如此!不过,这只是王凌孤军奋战的情况下。”姜维诡异地笑道:“若我帮他拖住了邓艾,他必会毫不犹豫地先取虎牢关!”   “大将军,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吧?”文钦疑惑地说道:“我要想拖住邓艾,就只能大举渡淮。不过,我若渡淮,他王凌就不怕邓艾主动放弃淮水,然后全师回援虎牢关?   毕竟,对于邓艾来说,淮北各地远远比不上洛阳之安危。再者,若我击败了邓艾,王凌又会担心我从背后威胁虎牢关!哼!如此局势,他王凌也敢造反,胆子也太大了!”   “王凌只是一介武夫,凭着一腔热血举事,他谋划不周,漏洞百出,这不足为奇。”姜维平静地说道:“正因为如此,咱们才需帮他一把!”   姜维说罢,命人取来纸笔,给王凌写了一封信。   “大将军,你……真要承认曹彪为帝?还想与魏国讲和?”廖化看过信后,惊得张大了嘴。   “王凌之所求,不过是迎立曹彪为帝,他魏国由谁当皇帝,对我大汉来说并无分别;   此时,王凌需要的是援兵,只要能助他成事,他不会介意是哪路援兵;   我承认他迎立的曹彪,再承诺帮他拖住邓艾,再以此向他索要黄河以南的地盘,他必会深信不疑;当然,如此交易,他王凌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同意与否,这都不重要。”   “没错,妹弟此举确实高明!你这哪是帮王凌,你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柳隐啧啧赞道:“对于王凌来说,最关心的就是拖住邓艾;我假意与他做生意,他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必会马上应允,然后毫不犹豫地去取虎牢关。”   “大将军,你也太阴了吧!”句扶呵呵笑道:“你拖住邓艾,鼓动王凌去取虎牢关,再坐看他与司马懿两败俱伤,他们不论哪一路获胜,都对我有利。”   姜维没有说话,又取来一张白绢,将夺取虎牢关的办法和时期,将控制郭淮和田豫所部的方法,以及击败陈佐和陈坦的办法,全都写在信中,然后命人送往济阴,建议王凌以此而行。   校事出帐后,姜维摇摇头说道:“你们想多了,我没想过坐山观虎斗,我只是口头上承诺拖住邓艾,仅此而已。”   姜维说罢,又取来另一张白绢,将王凌试图作乱之事详细写出,然后讶异地笑道:“这封信,若我五日后送给邓艾,他会如何处理?”   “呃……若是这样,邓艾将提前十天获得王凌作乱的消息。不过,睢陵距离济阴一千二百里,就算邓艾相信信中所言,他也来不及派兵北上;   依我看来,他必会立刻通知洛阳的司马懿。然后……在做好淮水防御的情况下,可能会引一军去往许都。”文钦犹豫着说道。   “不,不仅仅如此!”姜维自信地笑道:“令狐愚引兵去往许都,邓艾可能已经知晓,他却不知道令狐愚的目的;我提前十日以书信告知,邓艾对王凌作乱之事必会深信不疑。   当然,邓艾不会在意许都的令狐愚,也不担心虎牢关会失守,他最担心的,必是济阴的三万五千兵马!因此,他必会派出快马信使,试图及时通知郭淮和田豫。”   “大将军,你给王凌的信中,已经告诉了他控制郭淮和田豫之法,纵有邓艾的提前预警,这也阻不住王陵!”   “不错,邓艾心思缜密,他必会料到此事。因此,他不想让王凌的兵马从三万变成六万五千,他必会引兵北上,日夜兼程,希望在十日内赶往济阴。   然而,此时的王凌已经控制了郭淮和田豫的兵马,若他提前在半路设伏,以逸待劳,要击败邓艾的疲惫之师,这还不轻而易举?”   “此计甚妙啊!从时间上来说,此时,司马懿援军刚刚赶到虎牢关。”廖化对姜维佩服得五体投地,激动地说道:“王凌大胜邓艾之后,若能收编邓艾的溃军,他或许能达到八至十万兵马,足以与司马懿鏖战于虎牢关!咱们只需在一旁看戏即可,至于是否渡淮,何时渡淮,这已经不重要了!”   “对了,若咱们适当送点炸弹给王凌,由他去迎击洛阳方面的魏军,他会不会炸死司马懿?会不会真的能杀到洛阳?哈哈哈!这次真有好戏看了!”   “何必呢?邓艾既已大败,咱们的骑兵就该出动了!咱们自己去袭王凌,或是自己去取虎牢关,这样岂不更好?” 第605章 淮北之乱6   刚刚发现汉军的那批战马时,由于魏军的兵马不足,田豫、赫凯只好引着战船巡逻于泗水,以阻止这批战马北上。   与此同时,郭淮、王雄分出五千兵马直扑四县,试图将这批战马困于城中;   就在郭淮深感自己兵力不足,向王陵和邓艾请求援兵时,汉军却做出一个「作死」的举动。   由于郭淮和王雄率领的都是步卒,他们的速度自然比不上战马:在魏军围城之前,昌邑、方兴、广武三县的战马,全都驼着一两百斤粮食出城,然后汇于济阴中部的防东县城之中。   汉军如此「作死」,泗水的田豫和赫凯见之大喜,急忙弃掉战船登岸,然后引兵与郭淮汇合,将防东城团团围住。   “郭将军,渡淮的蜀军兵马不足,他们将多余的战马交给这四个叛贼牧养,却没想到四个叛贼如此愚笨!他们竟然放弃三座城池,全部挤在这防东县城,简直是自寻死路!”   “王将军,他们不是笨,而是不得已而为之。”郭淮呵呵笑道:“他们总共才两千老弱残兵,要牧养两万匹战马很容易,但要分守四城,每城就只有五百人,这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如今,他们挤在防东城中,以两千人死守一城,其实是正确的选择,这样或许能多坚持几日。”   “郭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田豫摇摇头说道:“城中并无青草,一座城池的储粮再多,支撑五千战马也十分困难。因此,蜀军退入城中,这就犯了第一个错误;   如今,蜀军将两万战马挤在一座城中,虽然集结了两千守城兵马,但城中的粮草消耗相当于六十万大军,这小小的防东县城,如何支撑得起?所以,这是蜀军犯下的第二个致使错误!”   郭淮没有否认田豫的话,呵呵笑道:“田将军,防东城中驻扎的只是叛国余孽,这批临时征召的老弱残兵没有经过训练,更没有经验丰富的大将领兵,只适合帮蜀军牧养战马;他们没有认识到两个致命错误,这并不奇怪。”   “不错,咱们两万五千兵马守住四门,明日王凌将军又将领兵来援;三日之后,陈佐、陈坦二将又会引兵来援。如此一来,我就有五万五千兵马围城,要击败这几个老弱残兵,要夺回咱们战马,简直易如反掌!”   “唉!几位将军,蜀军犯下大错,我等却错失了良机,实在是遗憾啊!”郭淮无奈地瞪着城上的汉军,摇摇头说道:“我本是先头的探路部队,粮草虽足却无攻城器材,只能等待陈佐和陈坦来援。”   “郭将军,咱们已将蜀军围死城中,何必急于一时?城中只是养马的百姓,他们连老残兵都算不上!   三日之后,等我攻城器材一到,只需一次冲锋就能攻下此城。届时,咱们全都骑着战马回睢陵,何等畅快!”   “王将军说得不错,我军此行如此顺利,谁也没有料到。看来,我大魏经过了数次兵败,终于时来运转啦!”   田豫将碗里的酒一口喝光,故作不悦地说道:“陈将军,你那妹夫也是慷慨,竟然引兵两万来援,他……恐怕是来抢战功的吧,哈哈哈!”   “田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郭淮呵呵笑道:“我刚刚发现这批战马之时,第一时间向王凌求援的是你;如今,防东城一击可破,嫌弃王凌的人还是你!   此时的王凌已是征东将军,军职在咱们之上,反而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还有闲话说?你这人真难伺候啊,哈哈哈!”   “田将军,我军中的赏赐新规已经下发,与蜀军的赏赐办法基本一致;如今,防东城中有两万战马,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容不得半点差池!”   赫凯哈哈笑道:“就算咱们与王凌各分一半,咱们也能分得五百万铢;再者,王凌只能获得铢钱赏赐,他的战马上交之后,仍然会拨给郭将军的骑兵部队,咱们始终是最大的获益方,难道不是么?”   “哎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田豫赶紧放下酒碗,厉声令道:“传令下去:今夜,每个兵卒都不许睡觉!各营各部必须严守四门,不许一匹战马出城!等到明日王将军引兵赶到,再行换防!”   “田将军,这……是不是小题大做了?”王雄满不在乎地说道:“城中只有两千残兵,咱们屯兵城外,有谁敢出城送死?”   “不,不,不,王将军,这并非小题大做!”田豫正色说道:“每匹战马五百铢,走掉一匹,咱们可亏大了!再者,城中的毕竟是战马,若蜀军拼死一搏,就算只有几千战马冲出来,咱们如何能挡?”   “田将军,你实在是多虑了!”郭淮满脸自信地说道:“咱们扎寨于城外,若是遇上蜀国骑兵,他们有炸弹和燃烧弹,又能集群冲锋,咱们的营寨确实阻挡不住。   然而,城中只是牧养战马的百姓,没有经过骑兵战法的训练,他们如何敢冲出来?   再说了,他们就算冲出城外,方圆百里内四面环水,他们没有渡船,又能逃到哪里?”   “话是如此,但我绝不能大意,还是小心为妙。若让他们逃出防东城,咱们还得重新部署兵力四面合围,实在是得不偿失。”   田豫仍然坚持自己命令,要求兵卒彻夜不休,坚持等到王凌前来换防。   几将考虑到自己的兵力优势,考虑到两日后才会攻城,并且方圆数百里内又无其他蜀军,兵卒只是一夜不休,并不会影响战斗力,这确实无伤大雅。因此,几将懒得与田豫再有争执。   ……   防东县以西五十里,一支魏国大军正在休整,临时搭建的军帐中,王凌阅过姜维送来的书信,脸上多有喜色。   王凌取来纸笔,将写好的书信交给亲信,令他星夜送往盱眙。   “父亲,姜维……他会不会有诈?”王广疑惑地问道。   “他想要我黄河以南的大片平原,其野心不小!”王凌冷笑道:“不过,我给他一个空口承诺,这又何妨?到底是谁有诈,是谁在利用谁,这还没有定数!”   “父亲,抛开我对姜维的敌视,抛开彼此间的利用,仅从兵马部署和举事时间来看,姜维给我的建议,确实比咱们的计划更加合理!”   “唉!本来没打算将你姑父牵扯进来,现在看来,如果有他相助,确实对我更加有利。”王凌心悦诚服地说道:“我考虑最多的是满宠和邓艾,诚如姜维所言,这二人对我的威胁并不大,我确实忽略了司马懿,也忽略了虎牢关!姜维之才,放眼整个魏国,绝对无人能及!”   “父亲,你……真打算按姜维之计而行?”   “姜维的计策确实完美!”王凌啧啧赞道:“我要想成功,最好有你姑父相助,也要首先控制虎牢关,缺一不可!传我军令:一刻钟后,大军起行,速进防东!” 第606章 淮北之乱7   当日傍晚,王凌在防东城西二十里扎寨;寅时,全军埋锅造饭;   士卒饱食之后,卯时即兵临防东城下,一夜未休的魏军见援兵到来,匆匆换防后退往后方寨中。   田豫、赫凯、王雄和郭淮见到王凌准时赶到,交接军务后,几人本想回帐中歇息,却被王凌强拉着喝酒饮宴。   酒过三巡,本就昏昏欲睡的几人都有了醉意,杨弘、张式二将突然发难:十几个兵卒冲入帐内,倾刻间就将田豫、赫凯和王雄王花大绑,并顺利夺下兵符。   “传令下去:征东将军、兖州刺史王凌,奉太傅之命巡察军纪,田豫、赫凯、王雄三将,因违反军纪,特押往洛阳侯审;各营各部,原地屯扎,敢违军令者,立斩不饶!”   此时,王凌的军职与邓艾、羊祜相当,自然高过郭淮和被擒的三人,加之他又是兖州刺史,他下令之后,军中校事不敢违背,急忙传令至各营各部。   在这个时代,由于通讯不畅,军令都是一层一层地下达,各级将领都是「只认兵符不认人」,下层的将领和兵卒,对上层的变故经常一无所知,更不敢质疑上层的任何军令。   就如当初刘备叛曹之时,就因杀了徐州刺史车胄,顺利夺得兵符,这就轻易带走并控制了曹操的五万精兵。   面对突然出现的变故,郭淮瞬间酒醒,满脸惊骇地问道:“舅哥,你……这……这是何意?你……你……你欲造反不成?”   “妹弟,不瞒你说,我确实要造反!”王凌正色说道:“妹弟,相信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司马懿专权跋扈,挟持幼帝,肆意残杀曹氏宗亲,现在的魏国朝纲不正,何以抵御外敌?我已兵进许都,十日后将迎曹彪为帝,然后兵进洛阳,扫除奸佞,以正朝纲!”   “舅哥,你好糊涂啊!”郭淮痛心疾首地劝道:“陛下尚在洛阳,你却迎立新帝,如此篡逆之举,必遭天下人唾弃!舅哥,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切不可……”   “妹夫,你错了!”王凌打断郭淮话,正色说道:“洛阳的陛下年纪尚幼,被司马懿玩弄于股掌,被权臣肆意欺凌,这大魏的天下,早已不是曹氏的天下,而是司马氏的天下!   众臣皆对司马懿敢怒不敢言,我迎立曹氏正统的曹彪为帝,此乃正朝纲的正义之举,何来篡逆之说?”   “舅哥,话是不错,不过……天子尚在你却另立新帝,始终不是正义之举,难以得到众臣的响应!   你也知道,司马懿是名副其实的四朝元老,世人皆知的托孤重臣!   他虽然专权却有法可依,有礼可循!你迎立新帝,这确实是篡逆之举,难得民心!舅哥,回头是岸啊!”   郭淮的话让王凌十分恼怒,他没想到自己的亲戚竟然反对,不悦地说道:“妹弟,正所谓成王败寇,篡逆与否并非你我可以评说,一切皆以成败而定!今,我手握五万五千大军,我已经策划好一切!   我我现在就去取虎牢关,十日之后,就是许都的天子号令天下之时!届时,我将以迅雷之势杀往洛阳,扫除司马氏这群乱臣贼子!”   “唉!舅哥,你确实糊涂啊!”郭淮摇摇头,苦笑着问道:“舅哥,你夺了虎牢关又如何?你杀至洛阳又如何?就算你铲除了司马懿,又该由谁继任天子之位?难道你能废了正统皇帝曹芳,再拥立新皇曹彪?”   王凌乃一介武夫,看不惯朝中众臣对曹芳的侮辱,他迎立曹彪为帝,这确实是凭着一腔热血而行,凭着对曹氏一族的忠心而行;   在收到姜维的书信之前,王凌并无攻入洛阳的周密部署,更没考虑杀入洛阳之后,曹彪和曹芳二人,究竟谁才是名正言顺的正统皇帝。   郭淮提出这个问题,王凌确实犯了难,犹豫着说道:“舅哥,我只是一介武夫,只知道扫除奸佞!杀入洛阳之后,究竟该由谁为帝,这就交由一众大臣依礼制而定;不论如何,我身为臣子,能让我大魏的皇帝不再受人欺侮,这就足矣!”   “舅哥,你想得太简单了!”郭淮无奈地说道:“你此番作为,不仅没有正朝纲,反而让大魏陷入混乱,这绝非忠臣之举!舅哥,回头是岸啊!”   “不必说了!”王凌大怒道:“妹弟,本以为你会与我同舟共济,没想到……罢了!来人!速将郭淮拿下!”   “父亲……姑父他……”   “不必再言!”王凌厉声喝道:“郭淮违反军纪,速速拿下,押回洛阳,听候太傅发落!”   王凌已经两次下令,帐外的兵将不再迟疑,将郭淮五花大绑后拖出军帐。   “父亲,姑父不愿与我一同举事,其他人就更难与我合作。为了万全起鉴,我要不要将赫凯、王雄和田豫斩首?”   “不,这三人绝不能斩!”王凌郑重地说道:“若斩了这三人,我举事成功倒没什么,若是事败,你姑父就难逃一死!”   “父亲,这……这是何意?”王广不解地问道:“若是留下这三人,恐成祸患啊!”   “道理如此简单,你竟然想不明白?”王凌正色说道:“我斩了这三将,却独独留下你姑父,司马懿定会以为你姑父与我合谋;我不斩这三人,并且将他们与你姑父一同关押,司马懿就不会怀疑他!若我事败,这是保你姑父不被牵连的唯一办法!”   王广终于明白了其间的因果,正色说道:“父亲,陈佐、陈坦的大军明日就将到达,据言他们携带着大批攻城器材。我控制这支部队后,是不是……暂缓去往虎牢关,先攻下防东县?毕竟城中有两万战马,这对我大有助益啊!”   “不,绝对不行!”王凌厉声喝止儿子的话,正色说道:“我与姜维虽未结盟,却也达成了一笔交易;我虽然是假意应允,但此时万万不能攻打防东县,我还需要他帮我拖住邓艾!   若我攻打防东城激怒了姜维,他只需兵撤几十里,稍稍远离淮水,邓艾就会毫不犹豫地向我杀来!若是这样,我岂不自寻死路?”   “少主,王将军所言甚是!”张式上前说道:“骑兵的训练耗时日久,绝非一朝一夕可成;我纵然获得两万战马,短期内对我并无助益。此时,确实不宜激怒姜维。”   “不错,按照计划,我此时应该速取虎牢关!”   杨弘正色说道,脸上却有犹豫之色:“王将军,虎牢关由司马懿的亲信,太仆王观之子王悝镇守,虽然只有三千守军,但此关易守难攻,我要在举事之前将其攻下,这可不易啊!”   杨弘说罢,张式也谨慎地问道:“王将军,虎牢关距此五百多里,任何兵马出入虎牢关,都需要太傅的通关文牒,我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攻取虎牢关?”   “二位将军,不必忧虑!”王凌胸有成竹地说道:“姜维已定下了攻取虎牢关的妙计,我依计而行,必能轻取虎牢关!”   王凌说罢,拿出一封书信:“张将军,你立刻去防东城的西门,将此信交给刘熙,他自有助我取关之法!”   “刘熙?济阴王刘熙?他在防东城?”张式疑惑地问道:“他手里只有两千老弱残兵,他自身都难保,如何助我攻取虎牢关?”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王凌如实说道:“不过,我不喜欢姜维,却相信他的计策。他承诺了助我破关,就不会欺我,你去了便知!” 第607章 淮北之乱8   半夜时分,防东城,西门。   城门大开,一队汉军牵着三千匹战马出城,将其交给王凌后,这队兵卒迅速返回城中。   “姜维果然没有欺我!有了这三千匹战马,我要进入虎牢关就易如反掌!”   王凌欣喜地说道,继尔满脸的不屑:“不过,我从没想过将黄河以南的大片平原割让于他!我一句空口承诺,他姜维就信以为真,这也太傻了!”   “父亲,姜维不是傻!他帮我拖住邓艾,这是想看我与司马懿两虎相争。”   “不错,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我与姜维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王凌说罢,冷冷地笑道:“不过,姜维也太自信了!我先悄悄攻取虎牢关,打通洛阳之道,等到许都的曹彪称帝之日,我就立刻公告天下;   此时的洛阳并无防备,我不到五日就能攻入洛阳,最多半月就能铲除奸党;姜维想看我与司马懿两败俱伤,恐怕他会失望!”   “父亲,姜维聪明一世,他不仅高估了司马懿,也高估了邓艾,更高估了他自己!”王广欣喜地说道:“司马懿对虎牢关也太过自信!我举事之后,只需三日就能杀到洛阳!此时的邓艾仍在千里之外,就算姜维没有拖住他,等他赶到洛阳之时,我早已扫除了奸党,大事已成,邓艾只能接受事实。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抢先攻下虎牢关,姜维是否拖住邓艾,这已经不再重要。”   “不错!”王凌望着眼前的防东城,愤愤地说道:“现在时间紧迫,我就让你多活几日!半月之后,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凌说罢,看了看张式和杨弘,正色说道:“你二将跟随我多年,我王凌定不相负!我攻入洛阳之后,你等皆是大功之臣,我定当上奏陛下,重重封赏!”   二将已知王凌之意,赶紧表达忠心,王凌满意地说道:“王广,你与杨将军引五千兵马,将这三千战马送到虎牢关,骗开城门之后,立刻控制王悝,不要走漏风声,不得有误!”   二人欣喜地领兵而去,王凌正色说道:“张将军,你我暂且休息两日,等到后天,夺取陈佐、陈坦二将的兵权之后,立刻兵进虎牢关!”   此时,陈佐和陈坦对防东城的变故并不知情,仍然押着几百车粮草和重型装备赶来;   也就在此时,一封书信送至睢陵,邓艾阅后,心头猛地一紧。   “邓将军,姜维的话绝不能信!必是他在诈我!”毕轨肯定地说道:“我军只剩十五万兵马,其中五万部署在沂水和沐河一线;防东一线有兵三万五千,我在睢陵和淮水只剩六万五千兵马,这已经捉襟见肘。   这很明显,姜维是想假借王凌造反的妄言,进一步分散我军,为他渡淮创造有利的条件。”   “不错,毕将军所言甚是!”毌丘俭正色说道:“王凌刚刚获得升赏,他手上的三万兵马往西而去,这只是平定四个叛国余孽;再说了,王将军引两万去往防东城,这是支援郭淮和田豫,此事咱们就知道;   姜维为了骗我淮水的大军北上,为了解防东之围,竟然诋毁王将军,这实在可笑!”   “邓将军,我也不相信姜维之言!”诸葛诞解释道:“姜维的骑兵被我围在郯县,他的战马被我围在防东,他在淮北的兵马已是穷途末路;   此时,姜维唯有大军渡淮,才能营救郯县和防东;   然而,我在淮水一线的防御固若金汤,姜维很想将我调离淮水!如此低劣的伎俩,理当一眼看穿,邓将军何故心神不宁?”   “诸位将军,王凌是兖州刺史,他引兵去往济阴、济北或山阳,这确实在情理之中。不过,他引兵去往豫州的颍川郡,这又作何解释?”   邓艾的话让几人哑口无言,他略经思索,继续说道:“王凌的军职高于郭淮和田豫,若他早有预谋,很容易获得二将的信任,他要夺取二将兵权,这非常容易;   若果真如此,王凌就拥有六万五千兵马!   诚如姜维信中所言,他先不动声色地攻取虎牢关,然后在许都拥立曹彪,这完全有可能!”   “可是……按姜维之言,王凌的计划是首先攻取虎牢关,五日之后再在许昌发动叛乱,这似乎说不过去吧?”   诸葛诞犹豫着说道:“邓将军,虎牢关由太傅的亲信王悝镇守,王凌先取虎牢关,五日之间极有可能走漏风声,使得许都提前暴露;   按常理来说,若是王凌真想叛乱,他应该先调集各路兵马,然后在虎牢关和许都同时作乱,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何故要错开五日而行?”   “不!这正是王凌的聪明之处!”邓艾肯定地说道:“诸葛将军,你别忘了,王凌的目的是成功地攻入洛阳!他若先在许都举事,或是同时在许都和虎牢关举事,他无法保证能顺利攻入洛阳;他错开五日而行,在举事之前先取虎牢关,这就保证了攻入洛阳的道路顺畅。”   邓艾解释一番,几个将领脸色大变,毕轨犹豫着说道:“可是……他错开五日而行,风险实在太大!他攻取虎牢关之后,想在五日内保证消息不外泄,这应该很难吧?”   “毕将军,你错了!”邓艾肯定地说道:“王凌并不担心消息外泄!他只要攻取了虎牢关,就算消息外泄,在五日之内,谁能威胁到许都?又有谁能威胁到虎牢关?”   “王凌是兖州刺史,他派令狐愚去往豫州的许都,这确实不合常理。”毌丘俭心头有一丝期待,却又忧心忡忡地说道:“王凌若取了虎牢关,他既可以从东线杀入洛阳,又可以从许都出兵,从襄城方向经广成关和伊阙关攻入洛阳;   然而,叶县的胡遵自顾不暇,虽然近在咫尺,却难以抽调兵马前去拦截;   再者,我在淮水的兵力捉襟见肘,再加上距离防东和许都路途遥远,难以出兵去救!所以……”   诸葛诞看了看毌丘俭,点点头说道:“毌丘将军所言甚是!就算王凌真想做乱,我和满宠却被蜀军拖住,谁也脱不开身,鞭长莫及;   以我之见,我还是应该加强淮水的防御,不给姜维可趁之机,再派信使飞报洛阳,请太傅调集洛阳的兵马前去平乱。”   其时,毌丘俭和诸葛诞二人与王凌一样,他们全都效忠于曹氏一族,早就看不惯司马懿的专权。   然而,这二人却不敢,或是没有机会像王凌一样举兵讨伐司马懿。   因此,在这二人的心底,皆对王凌叛乱之事多有期待;   他俩未动声色,据实说出南阳和淮水战事的难处,其实是在劝阻邓艾,希望他不要北上平乱。这样一来,王凌铲除司马懿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   “不错,二位将军言之有理!”邓艾不知道二人的真实想法,他首先肯定了二人的说法,却又坚定地说道:“我等身为大将,此时正肩负着抵御外敌之责。然而,内乱不除,朝纲不固,我又如何能安心御敌?”   “邓将军,你的意思是……”   “洛阳之安危,在我一念之间,此事不可拖延!我必须立刻引兵北上!”邓艾郑重地说道。 第608章 淮北之乱9   “邓将军,这如何使得?”毕轨大惊道:“我若北上,淮水再难坚守,姜维必会趁机渡淮!邓将军,还请三思啊!”   “邓将军,洛阳既有蒋军师的两万虎豹骑,又有高柔将军的两万卫戍兵马,我若及时上表告之,太傅必能做好准备,要击败王凌的叛军,这并不困难!”   “邓将军,我若引兵北上,虽能协助太傅平定叛乱,姜维却会大军北上!如此一来,我将丢失黄河以南的千里平原,洛阳更加岌岌可危!这可是莫大的失职,恐有杀头之罪,得不偿失啊!”   “邓将军,王凌叛乱,并非实锤!这只是姜维的一面之辞,极可能是姜维的阴谋!我未加查证就引兵北上,岂不正中了姜维之计?”   “不!既然令狐愚引兵去了许都,王凌叛乱之事已经坐实!”邓艾坚定地说道:“我说过,内乱不除,我等戍边的将领,皆无法安心地抵御外敌!况且我并非全军回援,而是悄悄地引兵回援,姜维并非马上就能察觉。”   “可是……睢陵距离虎牢关一千三百多里,距离防东也有一千二百里,王凌的叛乱就在十日之后,我很难在十日赶到!   然而,姜维却能迅速探知我大军北上的消息,他必会有所动作!邓将军,还请慎重啊!”   “王凌叛乱,蓄谋已久!我不得不引兵北上!”邓艾不容质疑地说道:“我来不及通知郭淮和田豫,也可能来不及通知陈佐和陈坦,我派往济阴的三万五千兵马,极可能全部被王凌所得!   届时,他手上就有六万多兵马!我若引兵北上,不论是否来得及,王凌只要探得消息,他就不敢全军直取洛阳,太傅那边就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邓将军,你……多虑了吧!”诸葛诞满不在乎地说道:“太傅在洛阳有四万兵马,王凌的举事却在十日之后;我若飞报洛阳,只需三日行程,太傅必有足够的时间应对。依我看来,我还是死守淮水更好!”   “诸葛将军,如果我没有猜错,此时的广成关和虎牢关的关外,必定伏有王凌的弓箭手,我与洛阳的联系必已被掐断,如何能及时通知洛阳?太傅又如何提前应对?”   诸葛诞哑口无言,邓艾继续说道:“若是王凌取了虎牢关,他完全没必要等到许都举事,可在三到五日迅速兵至洛阳,若是这样,太傅绝无足够的时间应对。”   毕轨终于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同时也担心淮水的防御,不无担忧地问道:“邓将军,若是姜维趁我北上大举渡淮,我又该如何应对?”   邓艾咬咬牙,无奈地说道:“我就算回师,也要想尽办法死守淮水!不过,在最坏的情况下,若是淮水被攻破,在蜀军拥有骑兵的优势下,我无法守住黄河以南的大片平原!   唉!若是这样,我只能退守叶县、襄城和许都,死守广成关,守住洛阳的南大门;   退首虎牢关,守住洛阳的东大门;退守黄河,确保冀州、并州、幽州的安全,同时守住洛阳的北大门!”   “可是……邓将军,诚如你所说,王凌已经控制了我派去的兵马,他就有六万多兵马;   此时,我在淮水也只有六万多兵力,我只能分出一部份北上,兵力远远不足啊!眼下,恐怕……只能动用沂水与沐河的兵马……”   “不行!绝对不行!我在沂水与沐河的兵马,围住了蜀国现有的主力骑兵,绝对不能放虎出笼!”   邓艾坚定地说道:“姜维就算渡过了淮水,他只有一批木筏,不足以与我军的战船抗衡;我留下这支兵马,一来,可以继续困住蜀国骑兵;二来嘛,可以限制姜维渡淮的兵马数量!”   “邓将军果然神算!”毕轨心悦诚服地赞道:“这支部队不在淮水,他们却能在几日内重返回淮水,可以随时切断姜维的后勤通道,他不敢北渡太多的兵马,对我极为有利!只要我迅速平定叛乱,还可以及时杀回,尽快将蜀军赶回淮水南岸。”   邓艾说罢,环视帐内,目光落在从未说话的黄权和夏侯称身上,略加考虑后郑重地令道:“黄权,夏侯称,我给你二人一千条战船,务必死守淮水!不许姜维的一兵一卒渡淮!”   “可是……邓将军,我总共才一千条战船……这不过一万兵卒,而姜维在盱眙有十万之众,我如何能守住淮水?”   “夏侯将军,你尽管放心!蜀军在盱眙只有木筏,你二将引战船穿梭于江上,重点控制盱眙水域,姜维就不敢轻易渡淮!”   夏侯称仍有犹豫,却见黄权神色淡然,于是领命而去。   “邓将军,黄权……他……他公开承诺过,可以死战吴国,却不会参加与蜀军的战斗,我文帝、明帝和太傅皆已应允,你让他守卫淮水,恐怕……”   “黄权应该明白,现在的吴国已经败亡,他始终是我大魏之臣,既然食君之禄,就该担君之忧!再说了,我只是令他引战船死守淮水,并未让他主动攻打蜀军。”   邓艾说罢,脸上带着一丝怪怪的微笑:“黄权与蜀军纠缠不清,只要我军战船挂着黄权的战旗,蜀军就不会轻易渡淮。”   邓艾解释一番,帐中几人明白了邓艾的高明之处,对邓艾更加佩服,诸葛诞犹豫着问道:“邓将军,你是打算亲自回援?”   “不错!我亲自引睢陵剩余的五万五千兵马北上,你们皆随我出征;如此一来,淮水就只有一万兵马,若是蜀军想要强渡,只要有黄权在,我必能守住淮水!”   邓艾说罢,帐中几将再也没有疑惑,于是对校事令道:“立刻召回淮水之上的胡质、乐綝、杜预三将,一个时辰之后,大军拔寨起行,不得拖延!”   “诺!”   ……   当晚子时,一条斥侯快船冲破魏军的拦截,将魏军的动向报至盱眙。   邓艾引睢陵之兵回援,这完全在姜维的预料之中;   然而,邓艾令黄权和夏侯称守卫淮水,这又在姜维的意料之外。   一时间,姜维很是为难。   久经思量,姜维终于做出决定:“传令:辰时以前,所有木筏全部抬至岸边,做出渡淮之势;东西两侧,间隔两千步,各部署十五架床弩。”   “大将军,现在……是不是太早了?要不再等两日,等到邓艾的大军远去,难以回援之时再渡河?”   “不必久等!”姜维肯定地说道:“邓艾引兵北上,必会星夜去往虎牢关,他不会返回淮水。”   “可是……守淮的将领是黄权……”   “不必担心!我只需击毁几条魏军战船,魏军知道我有了新式武器,他们就不会再来送死。   此时,黄将军定会下令远离盱眙水域;   当然,只要我的新式武器一直部署在江岸,魏国战船就不敢前来,我有两千步的安全水域,足以保证粮道的畅通,这就足够了!”   姜维说罢,又写了一封信,唤来校事后叮嘱道:“立刻将此信交给王凌,就说我已经渡过淮水,邓艾执意回援虎牢关,我无法将其拖住;我在信中已有破邓艾之法,只要他依计而行,必能成事!”   此时,对岸的黄权也写下两封信,交给校事后郑重地说道:“此时,去往洛阳的道路恐不通畅,你先替我保管这两封信;等到邓将军平乱之后,这封信,送往洛阳交给太傅;这一封,请亲手送到吾妻手中!”   “黄将军,这是……”   “不必多问,照办就行!”   “诺!” 第609章 淮北之乱10   清晨,淮水之上,魏国战船往来不止,若不是斥候早早地传来消息,没人相信对岸的睢陵已经空无一人。   岸边,随着令旗的落下,十五支标枪直直地飞往最近的魏国战船,由于距离不到二百步,加之这种床弩的射击精度更高,共有十条战船被标枪射中。   船上的魏军惊出一身冷汗,暗叹自己没有被标枪射中;   一名魏军扭过头,正欲拔出舱边的标枪,却见枪头部分嘶嘶地冒着黑烟,这名兵卒正欲细看,他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此时,江上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船体的木头四散飞溅,其中两条船的水线上方被炸开一个大洞,随着江水的涌入,船体倾刻间就变得倾斜,未被炸伤的兵卒和划桨奴隶惊骇不已,纷纷跳水而逃。   岸上不停地飞来标枪,陆续有魏国战船被射中,很快就有几条被炸沉,另有十几条燃起熊熊大火,部分被炸伤的战船落荒而逃,江上很快就开辟出一片安全水域。   岸上的木筏有序地推入江中,汉军兵卒纷纷跳上木筏,迅速往江北划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首批的一营步卒成功渡至北岸。   江上的木筏越来越多,试图前来阻拦的魏军战船又被击沉了十几条,再也没有战船敢靠近,黄权和夏侯称也在争吵不休。   “黄将军,蜀军又出了奇怪的恐怖武器,我有五十多条战船被烧毁或炸沉,咱们却没见到蜀兵的影子!这仗还怎么打?此时不撤退,还等何时?”   “夏侯将军,你也看到了,汉军正在渡淮!我若撤走,他们渡淮的速度将更快!咱们若是撤走,违反军令不说,还将导致黄河以南迅速失陷!如此后果,不是你我二人能承受得起!”   “汉军?汉军?好你个黄权!少在本将面前假仁假义!”夏侯称指着黄权的鼻子喝道:“本将与蜀军打过多少仗?你又与蜀军打过多少仗?你口口声声说要死战吴国,你又与吴国打过哪场仗?你不是说过,不参加与蜀军有关的战斗?此刻又阻我撤军,你果然忠义啊!”   黄权顿时哑口无言,夏侯称继续说道:“咱们出发之前,在帐中你也听到了!就算咱们将蜀军放过淮水,等到歼灭郯县的蜀军之后,我在沂水和沐河的战船可以随时返回淮水!   届时,我仍然能切断蜀军的退路和粮道!   此时,蜀军的新式武器如此恐怖,咱们暂时撤走,暂时保存实力,等到与张虎、典满等人汇合,然后重新杀回淮水,这又有何不可?”   “夏侯将军,你也知道,汉军有了新式武器,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任其渡过淮水!”黄权正色说道:“汉军一旦渡淮,必能轻易击毁泗水、沂水、沐河的我军战船!如此一来,谈何歼灭郯县的汉军?张虎、典满等人的战船若被击毁,他们又如何能重返淮水?”   黄权说的话很有道理,夏侯称却反驳道:“即使如此,这也是邓将军指挥失误所致!若不是他调走胡质、乐綝和杜预的战船,咱们在淮水就不会孤掌难鸣!   既然你想与蜀军决一死战,我不拦你!你去便是!我自引五百战船退往泗水,去与张虎和典满汇合!”   夏侯称不想与黄权再有争执,立刻引着五百战船从下游退走,只给黄权留下四百五十条战船。   “黄将军,蜀军的武器实在恐怖,咱们就剩这点兵马,如何能阻蜀军渡河?”一个校尉犹豫着说道:“黄将军,咱们……是不是应该保存实力?”   “军令就是军令!”黄权不容质疑地说道:“邓将军令我死守淮水,我绝无退走之理!传我军令:半个时辰后,上下游的战船同时攻击汉军木筏!擅自退走者,立斩不饶!”   “可是……黄将军,你曾经说过,不参加对蜀军的任何战斗,文帝、明帝和太傅都已应允,此刻……为何要……”   “唉!”黄权无奈地叹道:“当年,我黄权绝道归魏,大汉陛下不仅没有怪罪,还善待我幼子黄崇,我绝无与汉军作战之理;   这十八年来,我深受文帝、明帝和太傅洪恩,理当舍命相报;   此刻,若不死守淮水,淮北的千里平原将迅速陷落,邓将军也将两面受敌,我奉命死守淮水,如何敢擅离?”   “黄将军,你也看到了,我军的兵卒,全都惊恐于蜀军的新式武器,都有怯战之色,就算拼死一战也难阻蜀军渡河;我军的兵卒也有父母妻儿,若让他们白白送死,咱们为将者也良心不安啊!”   校尉说罢,黄权扫视着身旁的几条战船,船上的兵卒眼中满是惊恐,确实难以再战;   黄权回味着校尉的话,长叹口气后说道:“传令下去,想要退走者绝不阻拦,愿与我死战者,分别在上下游集合,半个时辰后,同时杀向汉军木筏!”   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黄权倚在船头,低头望着滚滚的江水,心头思绪万千:   忠,究竟何为忠?   义,究竟何为义?   仁,究竟何为仁?   为将者,背弃先主,效命于他国,这已是不忠;   国家有难,若不能为国死战,这也是不忠!   为将者,纵然是为国而战,明知不敌,还强制要求兵卒去送死,这就是义?   为将者,私自放走麾下的兵卒,虽然挽救了数千人的性命,却致使国土失陷,这就是仁?   或许,十八年前,我黄权就应该战死沙场!否则,此刻就不会这般为难!   “黄将军……”校尉打断了黄权的思绪,他抬起头,校尉禀报道:“黄将军,剩余的四千五百人中,共有四千二百人选择离开,仅有三百人愿意死战。”   “传令下去,取下战船上的本将战旗,只留夏侯将军的战旗,各船排好阵列,随我杀向汉军木筏!”   “诺!”   不多时,三十条战船从上、下游两面合围,不顾一切地冲向汉军的警戒线;   然而,两侧的汉军早有准备,岸上的新式床弩不停地射来标枪,这些战船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   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战船陆续变得支离破碎,还未靠近汉军的木筏,就全部沉入冰冷的淮水之中。   淮水之上,再也没有魏军的战船;   淮水南岸,千余条木筏陆续被推入水中,继而在南北两岸穿梭不止,兵卒战马、粮草军械源源不断地运往北岸。   “大将军,黄权命我前来,让我亲手交给你!”一名魏军小卒被簇拥着来到姜维的帅帐。   姜维挥手示意,小卒来到近前:“大将军,这封信,请大将军转交黄崇;请大将军转告黄崇:男儿身处天地之间,以忠义为立身之本,必当忠君爱国,信义为先,切不可像他那般背信弃义,遗臭万年。”   姜维收好信,小卒又呈上另一封;“大将军,这封信是给你的;黄将军说,愿大将军尽心协助陛下,早日克复中原,复兴大汉山河,他不能跟随陛下和大将军,此乃毕生之遗憾。”   姜维接过信,还未读完就泪如雨下,厉声令道:“全军听令:江上所有木筏,全部停止运输,立刻打捞黄将军遗体,不得有误!” 第610章 淮北之乱11   淮水的汉军全力打捞黄权的遗体之时,在防东县正北五十里外,泗水南岸,陈佐、陈坦二将跳下战船,兵卒不停地将攻城器械搬到岸边。   少时,张式引着两个营前来接应。   “张将军,我等早就向田将军通报过,我此行携带的重型装备极多,为何没有引车马前来?”陈佐奇怪地问道。   “二位将军,末将只是奉王将军之命前来迎接,末将军出发之时,田将军与郭将军正在帐中饮酒,他们将另派兵马前来;二位将军,可随我速速去往防东屯扎。”   陈佐和陈坦这路兵马,严格来说只是运输队;   二将听闻田豫将另派兵马前来转运装备,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陈佐指着上游的一批战船问道:“这应该是田将军的船吧,为何停靠在此处?”   张式正要说话,陈坦却抢先说道:“兄长,咱们不也停靠在此处么?蜀军在五十里外的防东县,那里水路不通,难道要扛着战船上岸?”   陈佐没在意陈坦的话,疑惑是问道:“听闻田将军、郭将军和王将军将防东县重重围困,就等着这批装备攻城,既然如此,田将军为何没有提前派来车马?”   “陈将军,你有所不知。”张式解释道:“田将军和郭将军皆是轻装步卒,他们携带的车马本就不多;王将军接到求援信函后,他也是以轻装步卒迅速赶往防东,手上并无足够的车马;   如今,蜀军被全部围在城中,大局已定,王将军这才向各县紧急征用车马,所以要缓一缓才能凑齐。”   “既然如此,咱们也乐得省事。”陈佐大声令道:“速将物资搬到岸上,然后将船拴牢,去往防东城外屯扎!”   其实,在王凌的计划中,他并没将这批装备运往防东城的打算:在姜维的帮助下,他可以用三千战马骗开虎牢关的城门,他不再需要这批装备去攻虎牢关,也不需要这批装备去攻打防东城。   因此,王凌最关心的,是控制住陈佐和陈坦手上的一万兵马,他想将陈佐和陈坦骗到防东城外,等到兵卒下寨之时再如法炮制,尽快夺取二人兵权;   至于这批装备和战船,在王凌的计划中,它将沿着泗水、济水入黄河,再逆流而上转入洛水,直插洛阳城外。   就在几个将军交谈之时,张式身旁的一个小将很是古怪,他不停地往陈佐、陈坦挤眉弄眼,并且微微地摇头;   然而,陈佐、陈坦并没注意到这个小将的异常。   “张将军,现在是辰时正点,兵卒都还没有用早膳,你看……是不是……”小将开口说道。   “王将军已有军令,我等迅速返回防东,然后再用膳。”张式虽然肚里空空,但他知道王凌的部署,接着解释道:“我等只是前来接应两位将军,并未携带粮草锅釜。”   “可是……张将军,此去防东还有五十里,咱们赶到时已过正午;此时,大家全都肚里空空,如何行军啊?”   小将说罢,指着船上搬下来的锅釜和粮袋说道:“张将军,想必两位陈将军也没有用膳吧,不如……咱们先埋锅造饭,这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张式本来还有些犹豫,陈佐却支持小将的意见:“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咱们已经一夜未食,纵然轻装速行,赶到防东城已过正午,确实有所不妥!传令:速速埋锅造饭,半个时辰后起行!”   陈佐令罢,部分兵卒继续将物资搬到岸上,另有一批兵卒开始挖坑架釜,江边热闹非常;   事已至此,张式别无他法,只得跳下战马暂且休息,令兵卒原地屯扎。   趁着江边的混乱,小将悄然混入陈佐的队伍中,趁人不注意时跳上一条艨艟战船,凑近一名军司马,压低声音说道:“我是王将军麾下的司马,有要事禀报陈将军,请帮我通传一声!”   “这位将军,陈将军正在岸上,若有要事,你可以直接去找他!”军司马不屑地说道:“既然你也是司马,应该知道军中的规矩,哪有司马召见将军的道理?”   “这位将军,此时张将军也在外面,事关重大,我不敢让张将军知晓,还请将军帮忙!”   军司马见小将面色凝重,稍稍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向陈将军禀报。至于他是否见你,我可不敢保证!”   军司马说罢,转身就往船舷而去,小将一把将他拉住,正色说道:“这位将军,事关重大,切不可让张将军知晓!否则,我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军司马仔细打量着身旁的小将,脸上多有不屑,冷哼一声,跳下船便往陈佐走去。   少时,陈佐不动声色地来到船上。   “陈将军!”小将赶紧行礼,迫不及待地说道:“陈将军,末将是王雄将军麾下的司马,名叫田章;王凌将军来到防东之后,以违反军令为由,已将田将军、郭将军、赫将军和王将军收押,末将感觉事有蹊跷,所以特意前来禀报,还请陈将军谨慎而行!”   “田章?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陈佐呵呵笑道:“你就是那个不辨方向,早上往东走,晚上往西走,在泥沼里迷路十几天,差点将郭将军和王将军折磨死的田章?怎么,王将军没有将你处斩,反而升你做了司马?”   陈佐的话中多有嘲讽之意,明显不相信田章的话,田将心头一急,不顾陈佐的嘲讽和不屑,急切地说道:“陈将军,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四位将军皆被王凌收押!其间确有蹊跷,请陈将军明察!”   陈佐不屑地打量着田章,正欲继续嘲讽,陈坦进舱后说道:“兄长,此事确有可疑!我等隶属邓将军麾下,为何几位将军没有来迎,而是由王凌的部下来迎?”   “咱们身在山阳,王凌是兖州刺史,他派兵来迎,或是为咱们提供粮草军资,这乃军中惯例,有何奇怪?”   “兄长,话可不能这么说!”陈坦谨慎地说道:“这个田章虽然愚笨,但他对王将军极为忠心,我相信他不会妄言;若几位将军真被王凌收押,事情就没这么简单!”   陈佐疑惑地打量着田章,陈坦接着说道:“兄长,若是四位将军真被收押,他们的兵符必被王凌所得。如此一来,王凌手上就有五万五千兵马;咱们去了防东,或王凌突然发难,咱们如何应对?”   “二位将军,本来,末将归田将军麾下的陈磊校尉统领,四位将军被收押之后,末将所在的这个营被重新整编,其中两部编入王凌的部队,现在的营校尉名叫高峰,暂由王凌的心腹张式统领;末将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特来禀报,请二位将军谨慎应对!”   “兄长,若是田章所言属实,王凌收押四位将军,又重编其麾下的兵马,这有拥兵自重之嫌。依我看来,王凌恐有什么目的吧?”   “话是如此,只是……”陈佐多有疑虑,犹豫着说道:“王凌既是征东将军,又身为兖州刺史,咱们虽然不归他统领,却不敢公开对他有所质疑;眼下,咱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不能违反邓将军的指令,我该如何作为?”   “兄长,反正咱们不归王凌统领,这还不好办?”陈坦呵呵笑道:“我这就去告诉张式,就说邓将军传来军令,让我速速返回睢陵,让田将军亲自来交接这批装备!”   “此计甚妙啊!张式先前说几位将军正在饮酒,咱们以此为借口原地屯扎,若能见到几位将军,咱们就继续往防东开进;若是见不到几位将军,此间必定有诈,我就速速向邓将军回报!”   二将一拍即合,田章担心自己私自前来,恐怕已经引起张式的怀疑,他再也不敢回张式的军营,陈佐和陈坦也不勉强。   少时,陈佐以邓艾有令为借口向张式回话,张式考虑到自己只有两营兵马,自然不敢与陈佐硬拼;   当然,张式无法直接命令陈佐和陈坦,只好引兵返回。   陈佐、陈坦屯兵泗水岸边,直到傍晚也没见田豫或郭淮前来;   二将依约向邓艾回报,并继续屯兵岸边,等候邓艾指示的同时,也派出兵马前往防东打探;   次日晨,二将终于收到邓艾的加急信函。   “王凌果然谋反!”陈佐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田将军抢先示警!否则,我等皆被王凌所擒!”   “兄长,邓将军有何指示?”   “邓将军的意思是……若我能收到这封信,立刻沿泗水、济水和黄河而上,去往成皋水域待命。”   邓艾信中所说的成皋,并非就是虎牢关,而是虎牢关以东两里的成皋关或成皋城;   因为两地相隔较近,很多人就误将「虎牢关」和「成皋」混为一谈。   此时,邓艾并未在信中提到王凌欲取虎牢关,陈佐、陈坦二将自然无从得知;   二将引兵沿泗水而上时,驻于防东城外的王凌预感到事情已经败露,急忙沿着陆路往虎牢关开进。   另一边,邓艾明知虎牢关外伏有王凌的弓箭手,他仍然派出信使,试图向守关之将王悝示警;   然而,姜维严格计算了告知邓艾的时间,邓艾的信使还需一天才能赶到,王广、杨弘二将却已经带着战马来到虎牢关外。   “王悝将军!我等俘获蜀军大批战马,为了万全之策,决定将战马送往虎牢关内,请速开城门!”   “杨将军,王将军,想必你们都知道,出入虎牢关需要通关文牒;本将不敢擅自开城,容我向太傅请示,你二将可去成皋城中稍作休整。”   “王将军,我已俘获两万匹蜀军战马,将在几日内陆续送来;王凌将军令我先将首批的三千匹送入关内,若是每次过来都要通关文牒,这得等到啥时候啊?”   “王将军,家父首次出征就获大捷,蜀军很快就要杀来!这批战马若不能及时送入关内,若被蜀军再次抢走,谁能担此罪责啊!”   “王将军,王凌将军乃是征东将军兼兖州刺史,奉太傅之命剿灭叛贼,几日前才从虎牢关通过,你不会忘了吧?   此去洛阳,就算快马往返也需两日,若是耽误时间,致使这批战马有所闪失,你我皆难以向太傅交待啊!”   “王将军,我等还要去接另一批战马,我先去往成皋暂时休息;此时,我只需二百兵卒押运战马入关,办理交接后立刻退出关外,只需一刻钟即可,请王将军速速开城!”   “既然这样……那……好吧……”王悝几经犹豫,终于令道:“速开城门,迎接战马入关!” 第611章 淮北之乱12   王悝做梦也没想到,部分战马入城后,就在办理交接之时,几个小卒突然发难,倾刻间就将王悝擒获,城门口的守兵也被押运战马的兵卒制住。   “王广,你敢谋反不成?”王悝大喝道,几个近卫缓缓靠近,试图救出王悝。   “虎牢关守将王悝,私通叛国余孽,证据确凿;本将奉征东将军王凌之命,押解王悝至洛阳受审;谁敢阻拦,以叛国处斩!”   杨弘大声喝道,大批兵卒涌入关内;   由于王悝被擒,加之他没有发布指令,城上的守军未敢放箭。   眼看部分兵卒已经爬上城头,王悝这才预感到事态不妙,咬牙令道:“王凌谋反!放箭!快放箭!速速派人禀报太傅……呃……”   王悝的脖子喷出一阵血雾,城上的守军惊骇不已,立刻与城头上的王广所部战成一团。   “征东将军王凌,奉太傅之命,斩除奸党王悝!尔等速速放下兵器!否则,以叛国罪处斩!”   “王悝叛国,现已伏法!执迷不误者,定斩不饶!”   王广所部本来就是有备而来,二人的兵马控制城头后,王广和杨弘不停地大声喊话;   匆匆赶来的兵卒不知真伪,奋起抵抗者甚多,也有许多兵卒犹豫着放下兵器。   与此同时,几个兵卒发现情况不妙,抢过几匹战马,趁着西门还没有被控制,打开城门后匆匆往洛阳方向而去,虎牢关很快陷落。   “传令下去,被俘的王悝所部,全部斩首!”   “王将军,这样……恐有不妥吧……”杨弘犹豫着问道。   “杨将军,我手上只有三千兵马,在大军到来之前,虎牢关绝不能有失,我不可有妇人之仁!”   王广态度坚决,杨弘也意识到虎牢关的重要性,于是不再犹豫,下达了处决俘虏的军令。   ……   南阳郡,襄阳城。   黄权的遗体被寻回之后,姜维命人将他安葬在睢陵城外,同时飞鸽传书至襄阳。   刘闪对黄权的忠义敬佩不已,考虑到黄权是巴西郡阆中县人,于是追封黄权为阆中县侯,由其子黄崇承袭此爵。   “陛下,黄权在魏国续妻某氏,另有一子黄邕,现居南阳郡育阳县。”   “陆将军,我暂未完全控制南阳郡,某氏毕竟是魏国人,先不要惊扰她,派人暗中保护就行;黄权战死之消息,她很快就会得知,若她想迁往洛阳,不得阻止。”   陆逊点点头,刘闪心头感慨万千,猛然想起一件事,急忙问道:“陆将军,我此时的军中,可有参加过长坂坡之战的老兵?”   陆逊不知刘闪之意,如实说道:“陛下,长坂坡之战是在建安十三年,距今已有三十二年,参加过此战的兵卒,若是至今尚在,至少也年近半百;当前,我军之中皆是青年壮卒,恐难寻找。”   “黄权将军忠义,待我平定淮北,定当为黄将军修庙筑祠,以供后人万世传诵;我大汉的女子,也不乏刚烈忠贞者。罢了,罢了,恐已难寻……”   “陛下,可是打算寻找糜夫人之遗骸?”陆逊大胆地猜测道:“此事不必找军中老兵,若到当阳寻找当地百姓,特别是年纪较大者,可能会有所收获。”   “陆将军所言甚是,百姓对当地的环境变化更加熟悉。”刘闪心头又燃起一线希望:“陆将军,朕并无统兵之能,南阳的战事,就交给陆将军全权处理;刘璿在雉县和方城一线,也请陆将军多加照顾。”   “南阳、淮北的战事对我十分有利,我北伐大业很快就能成功,陛下可静候佳音;   陛下宅心仁厚,乃是天命所归,太子文武双全,又得两位义弟辅佐,建功立业不过弹指之间;陛下尽管放心,末将必当尽力辅助!”   陆逊的话并非阿谀奉承,从姜维的信中就能看出来,汉军的大胜仗就在眼前,对于淮北和南阳的战事,刘闪确实不用操心。   当日,百余匹战马从襄阳南门而出,直奔当阳县而去。   ……   淮北……   魏国战船撤离淮水之后,汉军用了两日时间,将大批兵马和粮草军资运往北岸,姜维设中军帐于睢陵。   “大将军,我在淮水一线共有十五万步卒,其中一万屯于郯县;如今,我已取得淮水航道,正该大举渡江,陈兵黄河的同时,再以主力威胁虎牢关;大将军,你为何如此谨慎?为何只渡三万兵马?”   “我说过,淮北是水师的用武之地,也是骑兵的用武之地,步卒不需要太多。”姜维说罢,略带挑衅地问道:“关将军,邓艾的大军必将全军覆没。在我看来,三万兵马足以杀到虎牢关!关将军,你还嫌少?”   “大将军,你……不准备北渡黄河?”关索奇怪地问道:“此时的魏国,恰逢王凌作乱,正值虚弱之时;陛下不是经常说「趁他病,要他命」么?   我若大举渡淮,屯兵黄河南岸,既可图虎牢关西取洛阳,又可北取冀、幽、并三州,魏国再难抵挡,何乐而不为?”   “供应三万大军之粮很容易,为何要白白浪费人力,供应十五万军之粮?”姜维说罢,见关索仍有不解,于是解释道:“眼下已是十月,很快就到冬季,我军士卒难以适应北方之严寒;就算我以十五大军北上,也很难迅速渡河;因此,我在淮北有三万步卒,再加三万骑兵,这就足够。”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我那侄子已经成了骑兵?”关索脸上多有欣喜之色,狡黠地问道:“大将军,你将我送过河,不怕我也变成骑兵?”   “只要你能御敌于虎牢关以西,阻敌于黄河以北,你想变啥都行。不过,对面只剩一万七千匹战马,你要想全部变成骑兵,还得想点办法才行。”   “大将军,你看不起末将是吧?”关索不屑地说道:“魏国正在向鲜卑、匈奴和乌桓征召战马,洛阳还有两万虎豹骑,他们迟早会送上门来。届时……嘿嘿……既有钱赚,又能变骑兵,真是美哉!”   “关将军,你此番渡淮,最终目的是扫清豫、徐、衮、青四州之敌;在这之前,最好先击退沂水、沐河的魏军战船,也要威胁满宠的后路和粮道,切不可等闲视之!”   “大将军,你也知道,末将平生之所求,不过是沙场破敌、立功受赏、妻妾成群;   只要上了战场,末将绝不会等闲视之,哈哈哈!大将军,诸位将军,末将去矣!哈哈哈!”   关索欣喜地领兵而去,柳隐略有担忧地问道:“妹弟,纵有王凌作乱,我在淮北也不可轻敌啊!司马懿新征的二十万大军随时可能南下,并且邓艾足智多谋,他平乱之后必会卷土重来,关将军性情鲁莽,我确实担心啊!”   “不必太过担心!”姜维郑重地说道:“我分析过关索、李球、烧戈等人与邓艾交手的几场战斗,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几人必能轻易击败邓艾;反之,就算是相同的战斗,若是换了本将指挥,这就变得难上加难。”   “妹弟,你的意思是……你就如此放心关索?”   “关索并非孤军奋战,他若按我的建议,击退沂水或沐河之敌,我三万骑兵就猛虎出笼,邓艾必会畏首畏尾;   再者,我屯兵淮水,为关将军提供后援和保障,邓艾极可能以大军来攻;   只要关将军抓住战机,要破邓艾并不困难;如此一来,我也乐得清闲,何乐而不为?”   柳隐仍有忧虑,姜维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的大舅哥,你就放心吧!关索有张翼、廖化、邓芝、文钦、句扶和李遗相助,再有咱们给他做后援,必能成事!对了,那个谁,再借我五千铢!” 第612章 淮北之乱13   刘闪刚刚出襄阳的次日,一队魏国商旅沿着汉水而下,刚过邔县,立刻有人报来刘闪的动向。   “姐,那个蜀国皇帝一直往南走,他很可能去江陵登船。”王恂犹豫着说道:“不过,到了江陵之后,他既可能西回成都,也可能东去建业,咱们慢了一日,难以追上啊!”   “姐,二哥说得对!咱们若想追上,就不能走水路;前方三十里的宜城可以租到马匹,咱们是不是……”   “如此正好,我等到了宜城就改走陆路,船队到了竟陵就暂且停下,届时再决定去江陵还是夏口。”   少妇说罢,王恂略有担忧地说道:“姐,若是骑马去追,一路多有辛苦,何必这么急呢?”   少妇没有说话,王恂又劝道:“姐,你好歹是正妻,如此抛头露面恐有不妥吧?再说了,你将炎儿和定国交给李琰照看,你就放心吗?”   少妇脸上多有幽怨之色,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王恂又说道:“姐,你确实太任性了!姐夫虽已不在世,但太傅对咱们也不薄啊!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将炎儿和定国照顾好,他们毕竟是姐夫的血脉……”   “姐,你身为女子,如此冒险,确实不值得!不如……不如将炎儿和定国交给太傅,你回王家好了!姐,你还年轻,另嫁一个不好吗?”   “不,绝无可能!”少妇坚定地说道:“夫君惨死,既然有骨血尚存,我绝无另嫁之理;炎儿与定国年幼,将他们托付给李姬照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少……至少……我再无后顾之忧,等我报了此仇……”   “姐!”王恂打断少妇的话,不悦地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这一趟只是走商,你只是出来散散心,最多就去见一见妹妹,你怎么还想着报仇?这个仇,或许……咱们一辈子也报不了!”   “姐,你瞒着太傅和父亲离家远行,这已经不合礼制;你还想着复仇,若有什么闪失,咱们如何向太傅交待?若是父亲追究起来,咱们……唉……”   “我身为女子,自然该严守本份;然,夫君死于非命,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少妇说罢,脸上多有期待之色:“妹妹身在蜀国,深受阿斗宠信,有了这层关系,我就能轻松混进蜀国皇宫。”   “姐!你还是消停了吧!”王恂不悦地说道:“阿斗虽然好色,姐姐虽然倾国倾城,但你毕竟身份特殊!阿斗不杀了你已是万幸,岂会纳你为妃?”   “噗……”   少妇赶紧捂住嘴,摇摇头说道:“弟弟,你错了,我从没想过入蜀国皇宫为妃!”   少妇说罢,看了看两个弟弟,正色说道:“男子的复仇,无非就是打打杀杀;你们可别忘了,孔圣人曾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我要替夫君复仇,用不着打打杀杀。”   “姐,孔圣人确实说过这话。不过,你故意曲解了孔圣人之本意。”   若要舞文弄墨,王恂自然比不上王元姬,他不想被姐姐带偏,不解地问道:“姐姐,你既想混进蜀国皇宫,又没有入宫为妃的打算,如何能复仇?”   “自古以来的帝王,若是嫔妃和睦,后宫祥和,这便是帝王之幸,国家之幸;只要我进了蜀国皇宫,就算为奴为婢,我也有信心将它搅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   王元姬说罢,王恽和王恂脸色大变,王元姬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生于王家,自幼饱读诗书,也算得上知书达理;出嫁之后,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为夫纳妾,也算得上贤良淑德;   今,夫君惨死,我为他育有骨血,这也算尽了妇人之道;若能替夫报仇,我不介意活成自己憎恶的模样!”   眼看无法劝服姐姐,王恽和王恂无奈地摇摇头。二人实在难以想象,曾经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姐姐竟会变成这般模样,简直就是十足的怨妇!   ……   河南尹,中牟。   由于田章的示警,谨慎的陈佐和陈坦并未上当;   王凌不敢久等,他也不相信陈佐能威胁到自己,于是按原计划往虎牢关开进。   大军行至中牟时,王凌突然接到姜维的信,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王将军,在我原来的计划中,已经考虑过姜维不能拖住邓艾的可能性;此时,邓艾引兵六万向我奔来,我退入虎牢关坚守便是,将军为何犹豫不决?”   王凌将信递给张式,犹豫着说道:“姜维劝我不要立刻进入虎牢关,而是在中牟、荥阳、成皋三城层层阻截,尽量击败邓艾,再慢慢地将他的残部诱至虎牢关下。我总觉得姜维有什么阴谋!”   张式看完信,略加思索后说道:“王将军,邓艾距此还有两日路程,他不远千里强行而来,必已兵疲马乏;我在中牟、荥阳设兵阻截,再让令狐愚兵从许都出兵袭击邓艾的后路,必能大败邓艾!姜维确实给我献了一条妙计,将军何故怀疑姜维?”   “姜维此计,确实能歼灭邓艾的大军。不过,我也会损兵折将,还将耽误兵进洛阳的时间;从这方面看来,此计只对姜维有利,对我来说后患无穷啊!”   王凌摇摇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坚定地说道:“姜维狡诈,我切不可被他利用!”   “王将军,此话怎讲?”张式不解地问道:“若我按原计划兵进虎牢关,以部分兵马拒邓艾,再以主力大军进取洛阳,这看似好计,却没能拖住邓艾啊!”   “不,张将军,你错了,你中了姜维之计!”王凌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已经取得虎牢关,只需三千兵马坚守,就能轻易地拒邓艾于关外;我主力大军进取洛阳之时,邓艾根本就威胁不到我。邓艾的大军虽然与我为敌,但这毕竟是大魏的兵马;   我平定洛阳铲除奸党之后,邓艾他只能臣服于新皇,他仍是我大魏之良将;   因此,我要的是拒止邓艾,而不是歼灭邓艾!若说拖住邓艾,这更加无从谈起。”   “王将军,若我全军进入虎牢关,以邓艾之谋,他绝不会引兵来攻!若我没猜错,邓艾可将主力大军屯于关外,切断我与许都的联系,再分一兵袭击许都的令狐将军,这对我极为不利!   若是如此,就算我守住虎牢关并且杀入洛阳,曹彪和令狐将军却身陷险地,这就得不偿失了!”   “王将军,你多虑了!”王凌自信地笑道:“我主力大军只要一进入虎牢关,洛阳就岌岌可危,邓艾必会全力猛攻,他哪敢分兵去袭许都?哪敢屯兵关外毫无动作?”   王凌的话也有道理,张式仍然满腹疑惑,谨慎地问道:“王将军,若是司马懿早有防备,若我进取洛阳受阻,我将陷入长期的苦战。若我全军退守虎牢关,没有歼灭邓艾的部队,我军的粮草从何而来?”   “张将军,你也知道,我大军进入虎牢关之日,就是曹彪在许都称帝之时;我此次举事,利在速战,只要杀司马懿一个措手不及,五日之内必能成事;再说了,虎牢关的屯粮,足够我用半月之久,我不必担心粮草不足。”   王凌坚持按原计划而行,张式无法说服,只得做罢。   “张将军,我知道你心有忧虑。你得考虑清楚:若我按姜维之计而行,歼灭了邓艾的疲惫之师,看似没了后顾之忧,却浪费了速取洛阳的机会,增加了姜维这个威胁,这对我反而不利!”   张式默默地点点头,王凌继续说道:“我说过,姜维是在利用我,我绝不可轻易上当;再说了,邓艾率大军北上,姜维必会大举渡淮。此时,我以虎牢关拒止邓艾,邓艾必会担心被姜维袭击,他不敢全力攻打虎牢关,对我并无威胁;因此,我以一军坚守虎牢关,坐看姜维与邓艾两虎相争,这才是上上之策!”   王凌解释一番,张式不再疑惑:“既然如此,我就在明日傍晚前赶到虎牢关,然后休整一日,按原定计划举事。”   ……   洛阳……   此前,由于王悝行事谨慎,只同意两百兵马进入虎牢关,却没想到王广和杨弘突然发难,不仅被斩于城墙之上,还丢了虎牢关。   正是王悝的谨慎,王广所部虽然得了虎牢关,却没能及时控制虎牢关的西门,让近百名兵卒逃回洛阳。   因此,司马懿及时获悉了王凌叛乱之事,可以提前做好应敌准备。   “高柔、高俊、高诞,你父子三人引兵一万,多备拒马鹿角,屯于伊洛河以西,坚决抵御王凌叛军!”   “太傅,我越过伊洛河,屯兵巩县,或者再东进四十里,在红沟隘口御敌,这样岂不更好?”   “不,不,不!”司马懿摇摇头,正色说道:“王凌西出虎牢关,必会激励全军士气,我在洛阳只有两万步卒,不宜主动与他正面决战。因此,我让他西进六十里,再渡过伊洛河与我作战,我据河坚守,胜算更大。”   高柔领命而去,司马懿又令道:“司马望、王观,你二人引兵五千屯于伊水东岸,若是高柔退来,可引兵去援,但不得退往西岸!”   “诺!”   “蒋济,你引一万虎豹骑,带足七日粮草,去往邙岭山屯扎,务必隐匿行踪,切不可让王凌察觉。”   “太傅,你想将王凌诱至洛阳附近?”   “不错!王凌兵变,他利在速战;我就用他急进的心理,将他关在伊洛河与伊水之间,再以骑兵击之。如此一来,他必败无疑!” 第613章 淮北之乱14   淮北……   关索引着大军,浩浩荡荡地沿着泗水而上;   当他屯兵于下邳县时,确实将张虎和典满吓了一大跳。   然而,就在次日,关索沿着泗水往西北方向的彭城而去,并未攻打泗水之上的魏军战船,反而让张虎和典满摸不着头脑。   张虎不解地问道:“夏侯将军,你说……蜀军装备了新式武器,可以轻易击毁我军战船。既然如此,关索引兵前来,为何没有袭我战船?”   “张将军,蜀军确实装备了新式标枪!”夏侯称肯定地说道:“我与黄将军的战船被轻易击毁五十多条,军中兵卒亲眼所见,怎会有误?”   典满对夏侯称的话深信不疑,他谨慎地说道:“这就奇怪了!关索已经渡过淮水,按常理来说,他应该首先击溃我军战船,破我泗水、沂水、沐河形成的包围圈,尽快救出三万骑兵;然而,关索屯兵下邳却无视我战船,今日又继续北上,这究竟是何意?”   “典将军,依我看来,我在这一段战船众多,关索难以打开缺口。他会不会……想去往上游渡河,再绕至江面更窄的沂水?毕竟,沂水更容易架设浮桥,更容易救出被围的骑兵。”   “典将军,我要不要引一军沿河而上,紧紧地盯着关索?若他真的渡过泗水,他手上又有新式枪标,我在沂水就很难战胜他!”   郭配说罢,典满摇摇头说道:“郭将军,关索他……会不会故意诱我北上?姜维已经打通淮水,他随时可以渡河。若我被关索引走一军,姜维就更容易破我包围圈。”   “话是如此,但是,我绝不能让关索东渡泗水!”郭配肯定地说道:“诸位将军,关索手上有三万大军,若他渡过泗水威胁我沐河,我再难困住蜀国骑兵。   眼下,从淮水退来九百条战船,我正好以这批战船紧跟关索,阻止他从上游渡河,如此方为上策。”   “郭将军,你想得太简单了!”夏侯称不悦地说道:“我说过,蜀军有新式武器!蜀军连淮水都能轻易攻破,要破我泗水、沂水还不是轻而易举?我引战船跟着关索又有何用?就为了追着被他击毁?”   “夏侯将军,昨日,我军战船近在咫尺,关索却视而不见,岂不古怪?众所周知,淮北是骑兵的用武之地,关索为何没有击毁我战船再救出骑兵?”   众将仔细一想,郭配的话确实有道理。   然而,正因为如此,众将更难理解关索北上的企图,吕睦犹豫着说道:“关索的举动确实古怪。依我看来,会不会是蜀军的新式武器不多,只能用于淮水一线?”   吕睦的话让众将恍然大悟,郭配附和道:“不错,必是如此!如此一来,关索对我战船视而不见,没有攻我战船救出骑兵,这就解释得通了!”   “如此甚好!”夏侯称正色说道:“为防止关索渡过泗水,我就引战船紧跟着他,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此时的邓将军已经北上,为了万全起见,我与夏侯将军同去!若关索试图袭扰邓将军,咱们还能与邓将军配合;   当然,若关索到了彭城,他还敢北渡汴水,咱们就趁机将他阻在汴水、泗水与济水之间,让他有来无回!”   几将商议一番,终于做出决定:由夏侯称、郭配二将,引九百条战船沿泗水而上,紧跟关索。   ……   经过连日的强行军,邓艾终于引兵到达中牟,全军将士早就疲备不堪。   “邓将军,据快马哨探回报,前方并无埋伏,也没有阻截之兵;叛将王凌的大军已过荥阳,预计明日就能进驻虎牢关。”   邓艾挥手示意,校事退下之后,毕轨欣喜地说道:“邓将军,王凌果真有勇无谋!他若在中途伏下一军,或是引兵来阻,我必遭重创!   他既然没在中牟、管城、陇城、荥阳一线阻我,我大可迅速推进,到了成皋城外再行休整。”   邓艾点点头,诸葛诞接着说道:“王凌全军进驻虎牢关,我正好求之不得!我可引一军屯于成皋,将其阻在虎牢关内,同时再分一军去攻许都,生擒令狐愚和曹彪,以绝后患!”   “不错!”邓艾肯定地说道:“虎牢关易守难攻,我引兵攻城乃是下下之策,阻其粮道,坐等太傅将其击溃方为上计。如此一来,我也可以保存实力,待平定叛乱之后,再与姜维决一死战!”   邓艾说罢,看了看身边众将,然后令道:“杜预、乐綝,你二将引兵五千,三日内赶到许都城外屯扎;只要令狐愚敢出许都,立刻引兵击之!”   “邓将军,令狐愚有一万兵马,恐怕……”   “诸葛将军,你放心,令狐愚不敢轻易出城!”邓艾说罢,又对乐綝说道:“你驻军城外,若是令狐愚主动与你联系,可按锦囊中之计而行,自有破敌之法。”   乐綝欣喜地接过锦囊,毫不犹豫地引兵而去;   稍事休息后,邓艾引着大军急往荥阳开进。   次日正午,邓艾所部行至荥阳以东四十里,沿途仍然未遇到阻截,他正在庆幸之时,却有哨探报来关索越过汴水的消息。   “邓将军,关索一直沿着泗水而上,似有进取山阳之意;此时,蜀军的两万匹战马还在防东县,我是不是……”   “来不及了!也不需要!”邓艾坚定地说道:“我分五千去了许都,手上只有六万大军,若再分兵去取防东,如果王凌鱼死网破,我定难阻挡!”   “邓将军,依我看来,王凌已无退路,他只会引重兵去往洛阳,哪敢引兵向我杀来?   我若迅速去往山阳,还能赶在关索之前攻克防东。邓将军,两万匹战马啊,岂能错失良机?”   “诸葛将军,我只是轻装步卒,已经强行军九日之久,早就疲惫不堪;我就算抢在关索之前赶到防东,也难以攻陷城池。”   邓艾说罢,很是奇怪地说道:“据情报所说,关索携带辎重前来,行军缓慢,这就有点可疑了!”   “邓将军,你的意思是……”   “诸葛将军,你也知道,曹据和曹楷提前逃离,说明任城郡、彭城郡已经叛投蜀国;   如此一来,临近的济阴、山阳、济北已经连成一片,其间虽无重兵驻防,却也被蜀国控制;关索携带辎重前来,他究竟想攻何处?”   邓艾这么一说,诸葛诞也感觉很奇怪:   在这平原之上,每一座城池皆可绕过;   在汉军占有骑兵优势的情况下,根本就无需攻城,只需引骑兵巡防四周,切断其粮草和援军,用不了多久,这个城池就不攻自破;   此时,汉军的骑兵被魏国水师围在郯县,关索没有引兵去解围,反而慢吞吞地引兵北上,这确实可疑。   “邓将军,关索他有三万步卒,不像是冲着我而来;他不急着支援防东,更是绕过泗水防线远离郯县,这确实有些古怪。   我军在兖州、青州、徐州各城各县皆无驻军,关索携带攻城装备北上,末将,确实想不出他的目的。”   “罢了!我说过,莽夫的心思,不可以常人度之。我也猜不出他的想法。”邓艾说罢,如释重负地说道:“只要他没有往叶县而去,也没有往虎牢关而来,我就没有忧虑;待我平定王凌叛乱,再回过头慢慢地收实他!”   此时,关索距离身后的汴水已有二十多里,他突然引着一万步卒,迅速往西北方向的防东城奔去,后续的辎重车马也开往防东县。   至此,关索的大军远离了泗水,沿河跟随的郭配和夏侯称失去了目标,二将自然是一脸懵逼,也有被戏弄的感觉。   “卧槽!为了点战马,关将军也太猴急了吧!竟然把咱们全部扔在后面!”廖化不悦地说道。   “可惜,邓艾没有上当。否则,关将军在几日前就到了防东!”   “关将军也太小看邓艾!此时的邓艾急着去虎牢关,他怎会分兵来取防东?他想以战马诱来邓艾,明显是异想天开!”   “我此次北上,大将军建议我先破魏军的围堵,将我骑兵救出郯县,这就是猛虎出笼;   呵!现在可好,关将军为了得到防东城的战马,他一刻也不想耽误,对我被围在郯县的骑兵视而不见!”   “张将军,廖将军,你们不了解关索!”李遗呵呵笑道:“关将军这是想吃独食啊:若把骑兵放出笼子,他们必会猛扑虎牢关,若是这样,咱们连汤都喝不上!”   “李将军,若是这样,关将军也太大胆了吧!”张翼担忧地说道:“邓艾手上有六万大军,咱们才三万!关将军想吃邓艾的肉,若不小心,恐怕自己变成了邓艾的菜!”   “几位将军,你们放心吧!我这舅哥虽然鲁莽,但他不打没把握的仗。再说了,咱们在郯县的骑兵不是没有断粮嘛,咱们先吃掉邓艾,把俘虏抓个干净,再回过头放他们出来,这也没违反大将军的军令。”   “呵!我是看明白了!”廖化呵呵笑道:“关将军先吃邓艾之时,没人与他抢食;再回过头吃沂水一线的魏兵,与骑兵抢食;   关将军实在太贪心!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咱们跟着关将军混,必能赚得盆满钵满!”   “唉,此时的邓艾真可怜!只要王凌一日未被剿灭,他就一刻不敢离开,被王凌死死地拴在了虎牢关,迟早是咱们的菜!” 第614章 淮北之乱15   许都城外,杜预、乐綝二将引着兵马屯于城西,守将杨康急忙向令狐愚报告。   由于杜、乐二将只有五千兵马,令狐愚和曹彪自然不惧;   不过,稍经思索后,曹彪放弃了今日举事的打算。   “令狐将军,我是否称帝,是否今日公告天下,这并不重要!”曹彪正色说道:“我之所以前来许都,只是为了扫除奸佞,复我曹氏天下;此时,乐綝、杜预二将屯兵城外却不攻城,这甚是奇怪;   我若派人出城,对二将晓之以理,或许能为我所用,对我攻陷广成关有莫大的助益。”   “楚王,这……恐怕不妥吧?”令狐愚犹豫着说道:“在舅舅的计划中,楚王今日举事称帝,以天子之名号令天下。如此一来,我攻入洛阳方能师出有名;若是临时放弃,这……恐怕……”   “令狐将军,你与王将军忠于大魏,本王甚是感激。然,我等的初衷是复我曹氏天下,本王姓曹,当今陛下也姓曹,这又有何分别?   若是没有司马氏党羽的挟持,有了众臣的辅助,陛下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我若称帝,等杀入洛阳之后,当朝陛下又将何处?   我若称帝,纵然铲除了司马氏党羽,我大魏恐将陷入混乱,这绝非你我所愿吧!”   令狐愚还欲相劝,曹彪继续说道:“令狐将军,王将军虽已取得虎牢关。但是,如果司马懿早有防备,我杀入洛阳必将受阻;   此时,别人对我没有防备,我若拉拢城外的杜预和乐綝,然后迅速兵进广成关,与王将军两路呼应,咱们成功的希望就多了几分。”   细细想来,曹彪的话很有道理,令狐愚也有些心动,犹豫着问道:“楚王,杜预和乐綝,二人皆听命于邓艾,要想拉拢这二人,恐怕不易吧?”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曹彪正色说道:“杜预,乃是御史大夫杜恕之子。杜恕位及三公,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看不惯司马氏及其党羽的作为,是朝中为数不多的,敢于顶撞司马懿的老臣。”   令狐愚点点头,曹彪接着说道:“乐綝,乃我大魏前「右将军」乐进之子;乐进忠于武皇帝,多有军功,从祀于武帝庙庭,乐綝经常以此为荣;此时,我若对二将晓以大义,明之以理,要获二将支持,这应该不难。”   “若得二将相助,舅舅从虎牢关进兵,我亦从广成关、伊阙关杀入洛阳,这确实是上上之计!然,我如何能劝服二将?”   令狐愚说罢,曹彪也多有为难。此时,令狐愚的心腹小将杨康主动请缨:“末将愿意前往,必能劝得二将相助!楚王和将军可静候佳音!”   此时,许都城中缺兵少将,更无能言善辩的谋士,曹彪和令狐愚别无他法,只好派杨康出城。   两个时辰后,杨康怏怏地回到城中,面有不悦地说道:“楚王,将军,这二将同意相助。不过,二人所提的要求有些过份了!”   “哦?这二将有何要求?”令狐愚急切地问道。   “楚王,将军,这二将要求,在事成之后能封「四征」将军;除此之外,二将还要铢钱二百万铢,并且要先付钱,他们才愿出兵相助。”   “放肆!这二人实在大胆!”令狐愚愤愤地喝道:“为国扫除奸佞,这乃大将应有的本份!若论军功,在事成之后封二人为「四征」将军,二人受之无愧!然,事成之前就索要铢钱,这实在太过份了!”   “令狐将军,此言差矣!”曹彪正色说道:“蜀军以铢钱激励全军,对我军将领的人头明码标价,每到上阵之时,蜀军将士个个如狼似虎,我大魏军中正在效仿;   依我看来,二将索要铢钱,这并不过份;   如今,我对二将许以「四征」将军,这不过是空口承诺。对二将来说,拿到铢钱再出兵,这乃人之常情,令狐将军何故愤愤不平?”   “楚王,为国除奸,此乃大义之举;二人索要军职,索要铢钱,此乃小人作为,不足为谋!”令狐愚仍旧满脸怒容,愤愤地说道:“此时时间紧迫,越早出兵越能成事,二将明知我举事仓促,明知我付不出四百万铢,却故意以此要挟,其心可诛!”   “令狐将军,其实……要凑齐四百万铢,这并不困难。”曹彪信心满满地说道:“此去陈留不过三百里,若以快马前往,不出两日便返;我可写封书信,请两位兄弟凑足四百万铢,这绝非难事。”   曹彪说罢,又安慰了令狐愚一阵,然后提笔写下书信,交给亲信随从,命他速往陈留。   “唉!既然楚王已经应允,我再无反对之理。”令狐愚不悦地说道:“杨将军,你再去一趟城外,告诉乐綝和杜预,就说明日傍晚能凑足四百万铢,让他们派人前来,先议进兵大计!”   “诺!”   ……   由于邓艾屯兵虎牢关外,王凌与令狐愚难以再通书信;   王凌为了稳妥,令次子王谌引三千兵马死守虎牢关,然后与王广、张式引着大军西出虎牢关,仅用半日就杀退高柔的一万精兵,然后引兵屯于伊洛河以西。   “王将军,据前方哨探来报,伊水一线还有一支魏军,应该是司马望和王观统领,兵力大约五千,暂未发现虎豹骑出动。”   “父亲,我屯兵伊洛河西岸,这是背水列阵,若高柔和司马望领兵杀来,我恐陷入被动啊!”   “不,我故意背水列阵,就是吸引高柔来攻!”王凌坚定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击退高柔,若是屯兵东岸,高柔必会趁夜返回西岸。届时,我还得浪费时间渡河,也会造成更多的兵卒死伤,对我不利;   再者,我军兵力优于高柔,我故意卖个破绽给他。若他引兵杀来,我正好与之决战,何乐而不为?”   “父亲,我既已攻破伊洛河,应当迅速西进,杀至伊水再屯兵休整,何故按兵不前?”   “你别忘了,洛阳还有两万虎豹骑!”王凌谨慎地说道:“我暂缓进兵,一来,可以探清虎豹骑的位置;二来,我要等待虎牢关运来足够的拒马鹿角;若是没有准备充分,我必会全军覆没,必须得谨慎而行。”   “王将军,你也太过谨慎了!”张式呵呵笑道:“嵩山距离黄河不过百里,我已经派出近百名快马哨探,在伊河以东并未发现虎豹骑的踪迹;   据言虎豹骑一直驻于伊阙关以北的平原地带,我沿着黄河南岸而行,虎豹骑对我的威胁并不大。   再说了,自武皇帝驾崩之后,虎豹骑屡遭败迹,多次换帅,早已今非昔比;现有的虎豹骑成军不过一年,我无需太过畏惧。”   “张将军,话是如此,还是谨慎点好!”王凌摇摇头说道:“我此番举事,已无退路可走,唯有成功诛灭司马懿,我等才有一线生机,绝不可大意!”   “王将军,我再有两日便可杀至伊水,若能在伊水击败高柔和王观,洛阳就只剩五千步卒,要破城并不难;只怕……只怕高柔和王观撤入洛阳坚守!若是如此,我恐陷入被动啊!”   “哼!我背水列阵,就是吸引高柔来攻,以便将他歼灭在城外;明日,若确伊水以东没有虎豹骑,我就长驱直进,再卖他一个破绽,他必会引兵来战!传令:拒马鹿角,必须明日辰时全部运到!延误军机者,定斩不饶!”   ……   次日,傍晚,许都。   乐綝、杜预二将仍然屯兵城外,二将收到钱后,大胆地引着几名小将进入许都城中;   曹彪、令狐愚因为用人在即,并无杀害之心,设下宴席好生款待。   几碗酒下肚之后,令狐愚说道:“此次举事,因为虎牢关已在我手,司马懿的主力必被吸引到洛阳以东,广成关和伊阙关必然空虚;   幸得两位将军大义相助,我可放弃许都城,全军速取广成关,司马懿难以兼顾,必能成事。”   “不错,此时的满宠被蜀军拖在叶县,邓艾又在虎牢关以西,我绕过襄城北上,无人能阻。”   “乐将军,话是如此,但我绝不可大意。”曹彪正色说道:“广成关虽然比不上虎牢关和潼关,但它南有九皋山,东有外方山,有「两山夹一川」之险,不易攻取。”   “楚王,你实在多虑了!”杜预神秘地说道:“若是正面强攻,我这点兵马远远不够;不过,九皋山的东北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就算当地百姓也极少有人知道,我若以三千兵马轻装速行,可轻易绕至广成关之后,届时……”   “不错,我也听过这条小道!”令狐愚正色说道:“其实,军中老将,几乎都知道这条小道,三千兵马远远不够!”   “令狐将军,你的意思是……”   “楚王,我先以主力推进至广城关下,做出正面攻城之势;等到夜里,我与乐将军引五千兵马悄悄上山,必能瞒过守关兵将;等到次日傍晚,我两面夹击,必能一举攻破广成关!”   “好!就依令狐将军和乐将军之意!我等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大军北上,铲除奸党,重振朝纲,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几将很快就商议妥当,曹彪和令狐愚得二将相助自然欣喜;   然而,杜预和乐綝却相视一笑,脸上闪过一丝诡异之色。 第615章 淮北之乱16   接下来的两日,王凌小心翼翼地往西推进,高柔、王观并未引兵来阻;   经过几次激烈的战斗,高柔和王观由于兵马不足,实在难以抵挡王凌的叛军,于是退往伊水以西坚守,王凌连攻三次,皆被击退。   “传我军令,再调两营兵马强攻,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务必攻取伊水!”王凌厉声令道。   “父亲,我急行军五十里而来,兵卒多有疲备,不宜再战;以孩儿看来,我可休息一晚,明日再强攻伊水。”   “王将军,在我前方,虽有伊水和洛水挡路,但我距离洛阳已经不足四十里,此刻不宜急进,当整顿兵马,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不行,绝对不行!”王凌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兵进洛阳,利在速战,不宜多做拖延!”   王凌说罢,望着眼前的伊水,多有担心地说道:“我出虎牢关已有三日,就算虎豹骑驻于洛阳城中,或都驻于广成关,此时必已被调回!然,至今未见虎豹骑的踪迹,其间定有古怪,如何敢再作拖延?”   张式和王广还欲劝说,王凌挥手止住,拔出佩剑厉声喝道:“司马老贼就在四十里外,我军胜利在望,今日必破伊水!全军随我冲锋,杀贼重赏,擅退者斩!”   军令一出,王凌身先士卒,抄起一面木盾就跳入伊水,毫不畏惧地往西岸杀去。   由于连日的干旱,此时的伊水不过齐腰深;   在王凌的引领下,四千兵卒手持木盾和弓箭,分散在几里宽的范围内往西岸淌去。   在木盾和水流的掩护下,对岸射来的箭矢威力骤减,王凌很快就靠至西岸,他仗着自己坚硬的铁甲率先冲上岸,挥枪刺死几名守兵之后,身后的兵马陆续冲上岸,很快就将西岸的防线撕开一个缺口。   经过激烈的拼杀,王凌所部很快就站稳脚跟;   此时,王广和张式各引一营兵马渡河来援,高柔和王观难以抵挡,匆忙往洛水退走。   此时的洛阳城并不在洛水岸边,而是在洛河的西背大约二十里。   眼看伊水被破,王凌所部士气高涨,兵卒不顾饥饿和疲备,没有半刻停留,拼命追赶败退的高柔和王观。   王凌追得太急,这二将无法在洛河东岸立足,匆匆引兵退至洛河西岸,这才站稳了脚跟。   此时天色已晚,王凌引着先头部队扎帐于洛河东岸,后续部队源源不停地汇集过来,声势极为浩大。   “太傅……你怎么来了……”王观赶紧起身行礼。   “嗯,不错,不错!你二人戏演得不错!王凌这个老匹夫,果然没有看出破绽,不错,不错!”   “太傅,王凌利在速战,他被我诱至洛水并不困难。眼下,王凌的补给线长达二百里,中途需要横渡伊洛河与伊水,极易被我截断;   我只需在洛河坚守三日,待其兵疲粮尽、主力全部兵至洛河之时,以虎豹骑截断伊洛河,王凌就成了瓮中捉鳖。”   “太傅,我藏于邙岭山的蒋济所部,以及藏于宜阳的蒋秀所部,这两路骑兵皆未被王凌察觉。届时,他后路被阻,侧翼受袭,进退无路,必被我所擒。”   司马懿点点头,略有不悦地说道:“可惜的是,邓艾太过高估王凌!他竟然放弃淮水回援虎牢关,得不偿失啊!”   “太傅,此次叛乱,王凌谋划多时,他抢先占领了虎牢关,又在广成关外伏有弓箭手,我与邓将军无法及时取得联系;邓将军第一时间从淮水引兵回援,断绝其退路和粮道,这乃迫不得已之举。”   “邓艾行事果断,有勇有谋,对我忠心耿耿,实为不可多得之帅才,我并无怪罪之意。”司马懿郑重地说道:“邓艾引兵回援,淮水必出破绽。传我军令:臧艾、胡烈,师纂,引兵二十万,半月之内,自小平津关进驻洛阳,不得有误!”   “太傅,这三将皆在邺城、朝歌一线,若是引兵速渡黄河南下,再与邓将军汇合,可以立刻将蜀军赶回淮南,何故从洛阳绕行?”   “邓艾已经困住蜀国骑兵,胜利在望,不论郯县战局如何,邓艾大军回不了淮水!   姜维必会引兵渡淮!若我没猜错,姜维很有可能抢占黄河南岸,再以一军威胁虎牢关的邓艾所部。此时,我若屯兵黄河北岸,姜维考虑到即将进入冬季,他就不会大举增兵。”   “太傅,你故意做出黄河以北空虚的架势,引诱姜维增兵,打算从虎牢关出大军击之?”   “不错!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北方气候阴冷,就算冀州空虚,蜀军也不会渡河北上,他只会稳固黄河以南;   此时,我从虎牢关出大军袭其侧翼,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我再集结四万骑兵雷霆南下,必能把蜀军赶至长江以南!”   “太傅谋略深远,末将不及也!”   “罢了,不必溜须拍马。”司马懿呵呵笑道:“你二人和蒋军师,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要尽心为我办事,我绝不会亏待;三日之内,王凌必然溃败,你等依计而行即可。”   司马懿说罢,不屑地瞥了一眼对岸的王凌军帐,跳上马车,大手一挥,直往洛阳而去。   ……   汝阳以西,广成关。   令狐愚、乐綝二将引着兵马连夜起行,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终于在天明时分行至九皋山山顶。   “令狐将军,前方的小道比较易行,我只需两个时辰就能赶到。”乐綝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已行军一夜,此刻不宜再行;我与楚王和杜将军约定的时间是在傍晚,我可休息两个时辰,过了午时再缓缓起行,这样更好。”   “不错,如此一来,我既可保持体力,又能及时杀到广城关之后方,还能隐匿行踪。”令狐愚喘着粗气,大声令道:“传令下去:全军不得生火,以干饼充饥,原地休息,做好四周警戒。”   兵卒得令之后,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着干饼,很快就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令狐愚突然身子一沉,他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人牢牢制住;   令狐愚大惊,刚要张嘴大喊,一团破布猛地塞入口中,再难发出半点声响,很快就被捆得严严实实。   “令狐将军,时至今日,你还在执迷不误?”乐綝呵呵笑道:“曹氏一族,一代不如一代,皆是无能之辈!若由曹氏掌权,我大魏必被蜀国所灭!可惜,实在可惜,如此简单的道理,你却不明白!”   令狐愚自知中计,可惜四肢被缚,嘴巴被堵,只得怒视着乐綝,不停地发出哼哼声。   少时,一阵锣响将熟睡的兵卒全部惊醒,乐綝接露了王凌和令狐愚谋反之事,许多兵卒终于恍然大悟;   特别是郭淮、王雄、田豫和赫凯部下的兵卒,纷纷指责令狐愚的不义之举。   此时,原本王凌麾下的兵卒看清形势之后,皆对王凌和令狐愚大骂不止,暗叹自己没有误入歧途,纷纷表示忠于大魏,愿意听从乐綝的指挥。   傍晚,等到约定的时间,驻于关外的曹彪和杜预依照约定,准备向广城关发起进攻。   然而,兵卒抬着云梯,还未冲到城墙跟前,突然城门大开,却是乐綝引着一队兵马出城,只是没有看到令狐愚。   曹彪正在疑惑,杜预突然拔出长剑,曹彪还没回过神,脖子便喷出一阵血雾,众兵卒无不大骇。   “此乃邓将军所持之斧钺!”乐綝高举斧钺,大声说道:“本将奉邓将军之命擒拿叛贼令狐愚、曹彪,敢于乱动者,以叛贼论处!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乐綝连叫数次,众兵将暂时安静下来,他再次接露出王凌和令狐愚叛乱之事,众兵将这才如梦初醒;   又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解释和彼此间的印证,令狐愚麾下的兵马终于弃暗投明。   ……   防东城……   这几日,关索麾下的一万步卒个个喜笑颜开,他们虽未习得骑兵战法,却将马术练得「炉火纯青」,至少战马在高速奔跑时,再也不会被摔下来。   攻城装备陆续运至城中,后续赶来的兵卒争相抢夺战马,几个将领却在帐中喝酒议事。   “诸位将军,邓艾的大军就在五百里外,全部集中在成皋,对我毫无防备。此时,若有一军星夜急行,在两日内抵达荥阳,必能将邓艾困在嵩山与黄河之间。”   “关将军,你太小看邓艾吧!”廖化摇摇头说道:“邓艾手上还有六万兵马,另有五千去了许都。我军兵马只有三万,不可能全部去往荥阳,以邓艾之谋,若我屯兵荥阳,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两路夹击。”   “这还不容易?”关索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手上已有一万骑兵,要速度有速度!我以一万兵马屯于荥阳,再以七千人伪装成骑兵,必能吓得许都的魏军屁滚尿流,他们哪敢来救邓艾?”   “关将军,你用一万兵马就想困住邓艾?”邓芝摇摇头,赶紧劝道:“关将军,现在的邓艾难以攻破虎牢关,但他毕竟有六万兵马,回过头包围并攻破荥阳,这是轻而易举吧?再说了,就算我在荥阳能挡住邓艾的进攻,我仍然无法困死邓艾!”   “不错,邓将军所言极是!”张翼也劝道:“关将军,王凌有勇无谋,很快就会被司马懿剿灭;我纵然在荥阳堵住邓艾,他却能从虎牢关撤走,我并不能将其全歼。因此,我去往荥阳,这是自陷险地,请关将军……”   “邓将军,你想说「三思」是吧,哈哈,不必三思!”关索呵呵笑道:“我手上有如此多的重型装备,这些物资不远千里送来防东,就是为虎牢关准备的!   邓艾绝对想不到,我敢千里而来直取虎牢关!他王凌浪费了大好的机会,我关索却不会!”   “关……将……”   “对,就是「关」,哈哈哈!我就是要将邓艾关在荥阳以西,然后慢慢吃,能吃他多少算多少;既然他攻不下虎牢关,咱们把他吃掉或吓跑之后,好好地教他如何攻城!”   关索态度坚定,几将见无法劝服他,只好应允。   “文将军,李将军,你二将与我一同前往荥阳,廖将军速速习练骑兵,三日内吓跑许都的邓艾援兵,其余兵将坚守防东,再慢慢地将攻城装备送来!”   这两日,邓艾的注意力始终在虎牢关和许都,他从没想到,这支五百里外的步卒,竟如神兵一般出现在荥阳。   “王凌有勇无谋,是个愚夫!关索这厮,简直是个莽夫!他想来送死,本将就成全他!”   “邓将军,不可大意啊!屯兵荥阳的是骑兵,有一万之众啊!”毕轨略有担心地说道。   “毕将军,不必担心!”诸葛诞正色说道:“若我没猜错,这不过是步卒而已。关索为了追求速度,他以一万战马运送一万步卒而来,他担心战马有失,必会将战马撤回防东。”   “诸葛将军并未说错,这只是步卒!传令:毕轨、胡质,引兵两万,先包围荥阳……”   “报……邓将军:关索引五千兵马,正在我寨外挑战!”   “果然是个莽夫!不知天高地厚!他急着前来送死,本将就去会会他!” 第616章 淮北之乱终章   邓艾和诸葛诞猜到了关索「神兵天降」的方式,然而,他们都猜错了:关索驻于荥阳的不是一万步卒,而是一万七千步卒!引着战马回防东县的不是一万骑手,这只是三千人。   此时,邓艾的中军帐设于成皋,六万大军扎寨三十余座,从黄河南岸一直延伸,直到嵩山余脉的伏羲山脚下,既切断了王凌大军的退路和粮道,也成了关索兵进虎牢关和洛阳的障碍。   荥阳,距离成皋只有十二里,距离虎牢关也不到十五里;   关索占领空虚的荥阳之后,他令部分兵马加固城防的同时,引着五千步卒直奔成皋而来。   汉军在寨外鼓噪挑衅,邓艾很快就来到寨前,关索在望远镜中看到邓艾出现,挥手示意兵卒停止辱骂。   “邓艾小儿!你从淮水千里退往成皋,难道多退几步不行吗?何故留在此地挨打受辱?”   “姓关的!你休要得意!本将只需半月,定叫你滚回淮南!”   “邓艾小儿!本将等的就是这句话!你也知道,打仗不是凭口舌之快!此刻,本将就在这里,单挑还是阵战,你看着办!本将奉陪到底!”   关索说罢,麾下兵卒气势如虹,「克复中原,汉军必胜」的口号响彻云霄。   此时,汉军与王凌并非同盟,但两路兵马确实将邓艾堵在荥阳和虎牢关之间;   邓艾一时半会儿难以攻破虎牢关,自然不愿让关索盘踞在荥阳。   “毕轨、胡质、毌丘俭,你三将各领一营兵马出战,不惜任何代价,务必一战击退这个莽夫!”   邓艾令罢,三路大军从北、中、南三寨而出,以「半月阵」之势逼近关索所部。   “文将军,妹弟,你二人各引一营兵马御敌,中路就交给本将,我只需一千人足矣;所有的炸弹、燃烧弹、各式弩箭全部扔给他们,谁也不许私留!”   关索的大营在十里外的荥阳,他只有五千兵马,面对邓艾近在咫尺的大军,他不仅没用方圆阵迎敌,反而兵分三路摆出进攻阵形,邓艾心头窃喜不已。   然而,汉军毕竟占有装备优势,战场上爆炸声连绵不绝,箭矢横飞,三路兵马还未咬在一起,魏军的伤亡就达千余人;   此时的魏军,对关索的人头标价高达二百万铢,对李遗和文钦的标价也有五十万铢;   正是这样的铢钱赏赐的激励,使得魏军兵卒死战不退,踩着同伴的尸体不停地冲向汉军。   各式远程装备很快就用尽,两军眼看就要咬在一起,后方突然传来鸣金声,三路汉军迅速往荥阳退走,魏军自然紧追不舍。   大约退出五里后,张翼、邓芝、句扶各领一营兵马来援,毌丘俭、毕轨和胡质不敢再追,赶紧退回各自寨中。   “邓将军,荥阳至成皋之间地形开阔,难以发挥伏兵战法。关索这个莽夫,他应该知道伏击我军不会成功,他玩这么一出,究竟何意?”   “我说过多次,莽夫的心思,不可以常人度之,我不想猜测他的意图!”邓艾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三人五万兵马,立刻兵进荥阳,在城外三里扎寨,不得攻城;关索若引兵攻寨,务必死战,若有蜀军援兵和粮队前来,务必拼死拦截!”   “邓将军,若是这样……成皋不到一万兵马,若王凌引兵杀出虎牢关……”   “王凌?哼!此时的王凌,恐怕已被太傅包围!”   邓艾不屑地笑了笑,很快就收起笑容:“荥阳之重,远胜虎牢关,你三将依令而行即可。”   ……   洛水……   连续两日,王凌向洛水西岸的王观、高柔发起十几次进攻,他每一次都身先士卒。然而,王凌死伤三千多人,却没有一次踏上洛水西岸。   “洛水就在眼前,洛阳就在二十里外!我大军胜利在望!全军休整一个时辰,然后集中全部兵马抢渡!这一次,不破洛水,谁也不许退回东岸!”   “王将军,我军兵卒连日作战,多有疲备,不宜再战;依我看来,不如暂且休整一日,然后再设法渡河。”   “不行,绝对不行!”王凌正色说道:“不能在今日兵临洛阳城下,我军必危!”   “王将军,你多虑了吧!”张式满不在乎地笑道:“据哨探来报,洛阳城仅存的五千兵马去了广成关方向,想必是陛下与令狐将军举事,司马懿正在派兵围攻;我始终未见虎豹骑的踪影,想必都被调去了许都。”   “父亲,张将军所言甚是!陛下与令狐将军举事于许都,他们有一万兵马,据城而守,完全能挡住虎豹骑和数万步卒的进攻;此时的洛阳已经空虚,我不必急于一时,可整顿兵马,激励士气,明日再战!”   “放屁!骑兵岂能攻城?”王凌大怒道:“司马懿会派虎豹骑去攻许都?他能有你这么傻?”   “王将军,你的意思是……”   “我兵出虎牢关已有六日,其间始终未见虎豹骑,必有古怪!不论如何,洛阳空虚这是事实;我唯有迅速兵进洛阳,方可避开虎豹骑!”   “王将军,末将以为……司马懿新败于关中,虎豹骑……很可能被秘密调到了关中,短时间内应该难以回援;否则,司马懿怎肯将洛阳的兵马调至广成关?”   “父亲,张将军说得对!如果广成关被陛下和令狐将军攻破,如果虎豹骑还在广成关,必能轻易阻挡我军北上,司马懿没理由调步卒前往。由此可见,虎豹骑必在关中,我可放心矣!”   王广和张式分析一番,王凌也感觉自己多虑了,正欲令兵将休整,突有哨探来报:   “将军!蒋秀引大批骑兵,从伊阙关方向向我杀来,距此已经不足十里!”   “你看清楚了?真是骑兵?具体数量有多少?”   “回禀将军,南面黄沙漫天,看不太清楚,估计……至少有五到八千骑……”   “报……将军:蒋济引一万虎豹骑,突然出现在伊洛河东岸,我粮队已被歼灭……将军……我再也无法退回虎牢关!”   “王将军!我西面、北面皆是洛水,东面是伊水和伊洛河,南边又有骑兵杀来,我……我……军已被包围……”   王凌已知中了司马懿之计,强自镇定地说道:“怕什么?我手上有足够的拒马鹿角,足以抵挡并拖住南边过来的骑兵!我只需速破洛水……”   “报……王将军:乐綝、杜预二将引兵一万,已至洛水西岸,他们派人送来曹彪和令狐将军首级……”   “啊……这……唉……”   事已至此,王凌不想知道许都是如何失陷,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四面被围。此时,想要攻破洛水,想要攻入洛阳已成泡影。   “唉……”王凌绝望地叹道:“事已至此,我只能往北,速渡洛水,再去往黄河,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报……王将军:陈佐、陈坦的水师已在黄河南岸登陆,二将正引兵往洛水杀来!”   “父……父亲,我四面皆有敌兵,这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唉……”王凌无奈地叹道:“这些兵卒,皆是我大魏的壮士,他们应该对抗蜀军,而不是自相残杀!传令下去,让他们降了吧!”   王凌说罢,突然拔出长剑,张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刺死。   王凌斩下张式的首级,冷冷地对王广说道:“司马懿行事狠毒,我此次事败,王家必遭灭门!为保我王氏一脉,你取张式首级,再斩下我的首级,向司马懿投降。或许……或许他能放你一马……”   “父亲!此事万万不可!孩儿纵然身死,也不会行此不孝之举!父亲!咱们现在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事已至此,谈何突围?我又能突往何处?”王凌苦笑道:“我武帝和文帝穷尽一生打下的大魏江山,或者被司马懿所篡,或者被蜀军所得!   我王凌身为魏国老臣,不能保住大魏的基业,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我王凌死不足惜,但我王氏一脉不能从此断绝!就依我之意而行,不得违令!”   王凌说罢,仰天大笑,笑声却凄厉悲怆。   王广还欲相欲相劝,却见王凌的脖子喷出一团血雾。   “父亲死于非命,孩儿岂有苟活之理?我父子举事不成,此乃天意!”王广说罢,手中长剑猛地抹向自己的脖子。   四面被围,主将已死,其余的四万兵卒再无战意,纷纷抛戈而降。   消息报至洛阳,司马懿冷冷地说道:“立刻给虎牢关的王谌传信,告诉他,如果主动退出虎牢关,我只诛他三族;否则,王氏九族,一个不留!”   “太傅,王凌虽然叛乱,但王昶将军并未参与此事,他至今也不知情;王昶对太傅一直忠心耿耿……若是诛九族,似有不妥吧?”   “我自有分寸,去吧!”   ……   五万大军兵至虎牢关,王谌获悉事败,得知父亲和兄长自刎,自知再无退路,不禁悲从中来。   事已至此,王谌只得令兵卒投降,同时释放了被囚的田豫、赫凯、王雄和郭淮四将,然后从城上纵身跳下。   至此,王凌的叛乱终于落下帷幕,十万魏军迅速屯于虎牢关;   同时,另有二十万新征的魏军正在向洛阳聚集。   另一边,关索引兵三万渡过淮水,他的本意是抢夺战功和战马;   他路过郯县之时,没有浪费时间营救自己的骑兵,而是千里行军直指荥阳。   对姜维来说,关索确实是鲁莽之举。   然而,就连姜维和刘闪都没想到,正是关索的鲁莽之举,迫使姜维不断地增兵荥阳,无意中开启了汉魏两军「中原大战」的序幕,将汉军「克复中原」的目标提前了两年。 第617章 高歌猛进   在古时,历朝帝王所说的中原地区,从狭义上来说,是指以洛阳为中心的黄河中下游地区;   正因为如此,洛阳以东的成皋和荥阳就成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虎牢关更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在这一带发生的战事多不胜数。   当年,楚汉相争时,「荥阳之战」是汉高祖刘邦最难熬的三个月,这一战也成了楚汉相争的重要转折;   当然,提到荥阳,除了汉高祖刘邦之外,也不得不提曹操;   众所周知,除了赤壁之战外,曹操的一生有许多次败仗:   比如,曹操征讨吕布时,被吕布杀得只身而逃,甚至吕布追上曹操却不识曹操,还在问曹操在哪!   当时,曹操随便瞎编一个:前面骑黄马的就是!如此简单的借口,竟然成功地骗过了吕布,使得自己成功逃命;   又比如宛城之战,典韦断后战死,长子曹昂给曹操让马,自己却没能躲开乱兵而阵亡,侄子曹安民也阵亡于乱军中,只有曹操得以脱难;   再比如曹操征讨马超之时,被马超杀得割须弃袍,要不是有许诸奋力相救,曹操极有可能落于马超之手。   然而,这许多次的败仗,包括赤壁之战的惨败,都没有对曹操形成意识上的改变。   只有建安年间的「荥阳之战」,也就是曹操人生中的第一次败仗,对曹操来说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让他从「治世之能臣」,彻底变成了「乱世之奸雄」。   此时,由于相距一千多里,王凌兵败的消息还没传至睢陵;   得知关索屯兵荥阳,姜维和众将皆感到一丝不妙。   “大将军,关索引兵北上,他既没有首先救出郯县的骑兵,也没有引兵去往许都和叶县,他千里兵进荥阳,极易刺激司马懿和邓艾,对我很不利啊!”   “柳将军,关索兵进荥阳,其实也有好处。”董厥满不在乎地说道:“关将军北上之后,淮北的豫州、兖州、青州和徐州各郡,郡守和县令全都仓惶而逃,魏国的行政职能土崩瓦解;   若我主动出击,驱逐魏国战船之后,这些郡县就轻易为我所得,免去了攻城之苦,何来不利之说?”   “大将军,依末将看来,关将军拖住了邓艾的主力,我可以立刻解郯县之围,再兵进颍川袭击满宠之后;   如此一来,南阳的战事将提前结束,魏军的南线大军将退回广成关一线,我克复中原将指日可待!”   姜维点点头,柳隐仍然多有担心:“董将军和李将军言之有理。只是……关将军屯兵荥阳,邓艾必以重兵来夺,其水师很容易迂回到荥阳之后;   诸位将军,在我没有消灭魏军主力之前,在我水师控制黄河水道之前,魏军随时可以南下;   然而,我与此前的魏国一样,无法在淮北各城处处屯兵,魏军的南下将使我非常被动!”   柳隐说罢,众将全都默默地点头,因为他的话很有道理:汉军分一路兵马袭击颍川,满宠必会速败,将被迫退守广城关一线。   然而,汉军就算投入数十万兵力,也难以迅速攻克广成关,只能在关外屯兵;   如此一来,魏军极易沿黄河而下袭扰甚至夹此路汉军。   若要避免这种情况,只能守住荥阳阻止魏军东出,同时还要在黄河南岸处处设防,这就需要大量的兵力。   姜维面色凝重,柳隐看出他没有召回关索之意,咬牙说道:“妹弟,咱们不如赌一把!”   “赌?你想让水师沿海而上?”姜维问道。   “妹弟,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水师的安全。但是,现在即将进入冬季,海上极少有风暴发生,我战船完全可以沿海而上,趁着魏军在淮北兵力不足,彻底占领淮水;然后继续北上,控制黄河航道。如此一来,魏军就被压制在洛阳和黄河以北。”   “大将军,柳将军之计颇为大胆,虽有风险,但值得一试!如今,我战船有六千条之多,在长江一线待命的就有四千条,我北上淮水虽有千里之遥,却是一劳永逸之法!   魏国不善水战,我入淮之后很快就能进入黄河,并完全控制黄河航线,既能将魏军压制在并州、幽州和冀州,又能随时威胁洛阳对我特别有利!”   “大将军,只要我得了黄河,淮北就是我军的大粮仓,我就地取粮,免去长途运粮之苦;   同时,我得了黄河,就将司州的洛阳与北方三州完全隔开,我还可以从黄河、广成关、虎牢关三个方向同时威胁洛阳!正所谓此消彼长,何乐而不为?”   “不错!我战船只要北上,控制黄河将轻而易举!说不定,司马老贼得知我战船北上,必会吓得尿裤子!说不定,他还会吓得连夜迁都呢!哈哈哈!”   “既然众将都有信心,我就做好与司马老贼决战的准备!”姜维长舒口气,郑重地令道:“传我军令:魏容、鲁淑、顾谭、顾承四将,做足准备,十日后引四千战船沿海而上,直入淮水!”   校事领命而出,姜维又令道:“董厥、吕祥、罗宪,你三将引两万兵,沿泗水而上,迅速解郯县之围。”   “诺!”   “李韶、蒋休,你二将引两万兵马,半月内兵至信阳,协助陆将军图取南阳!”   “诺!”   几将领命而出,姜维再无军令,貂融不解地问道:“大将军,各位将军皆有任务,为何……为何末将闲置营中?”   “貂将军,你别急嘛,我也被闲置营中。”柳隐呵呵笑道:“咱们至少还能玩三人麻将,或是玩陛下新发明的斗地主。”   “卧槽!你俩是亲戚!不带这么玩的吧?不论打麻将还是斗地主,我能不输钱吗?”   “貂将军,听闻你女儿貂贵人生了个小公主,陛下将赏赐一百万铢,你应该很有钱吧?   输一点点有何不可?再说了,张畯将军曾经也是山民,他可是富甲一方,你也不比他差吧?”   “唉!我与张将军同是山民,难道,武陵郡能跟豫章郡相提并论?他张畯打劫柴桑一次,可以十年不出幕阜山;   我可惨了,当年的武陵郡没有油水,我还常常被孙权打劫!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貂融说完就往帐外而去,柳隐急忙将他拦住:“貂将军,真的不玩几把?准备去哪呢?”   貂融看了看姜维,低声说道:“大将军欠了几十万铢的外债,我可不当冤大头,我这就去督运粮草!”   貂融说罢,急忙外帐外逃去,姜维无奈地说道:“现在只有咱俩,要不……咱们玩玩象棋,或是围棋?带点彩头就行,一盘一万铢,你看咋样?”   “呃……妹弟啊,我大军北上在即,我也去督运粮草……”   “卧槽!”姜维不悦地叹道:“跑得比貂融还快!连亲戚都不帮忙?啥世道!”   ……   满宠虽在泌阳,但他始终关注着许都的战事。   乐綝和杜预击败叛军之后,满宠还没来得及庆幸,却获悉汉军往信阳开进的消息。   南阳郡,地处盆地,四面环山。   南阳对外联系的通道主要有三条,第一条就是南出襄阳,此地已被汉军占领;   除此之外,出泌阳之后,经过马谷田隘口,可沿着平坦大道至豫州的汝南郡;   另外,也可出方城,经叶邑隘口、叶县直达颍川的许都、襄城等地。   因此,满宠屯兵洛阳之时,泌阳和方城就是他防御的重中之重。   邓艾屯兵淮水之时,汉军只有小部分兵马渡过淮水,不敢长期屯兵于汝南的信阳,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邓艾的主力去了虎牢关,他本以为平定叛乱之后可以立刻回师淮水,却没想到被莽撞的关索堵在荥阳以西,再难返回淮水,也就无法确保信阳的安全。   几个月前,汉军骑兵北上之时,曾短暂地兵临黄岗隘口和毛集隘口。   当时,因为王昶防守有方,这支骑兵只能无功而返;   此时,汉军的步卒兵临信阳,威胁着毛集和黄岗隘口,满宠就有些不淡定了。   在这些地方,王昶的防御工事能轻易挡住汉军骑兵,却难以阻挡擅长山地作战的汉军步卒!再加上汉军的装备占优,满宠如何能不焦虑?   “满将军,蜀军两万步卒很快就要兵至信阳,若是黄岗隘口和毛集隘口被攻破,泌阳恐难保啊!”   卫灌谨慎地问道:“满将军,我要不要分一军去往毛集隘口,阻蜀军于南阳之外?”   “卫将军,你错了!”荀俣摇摇头说道:“我守住泌阳,目的是防止蜀军从泌阳而出,防止蜀军威胁邓艾的后方;此时,邓艾已经不在淮水,蜀军可以沿着许都、襄城北进广城关,我再坚守泌阳,坚守方城和叶县,这又有何意义?”   “荀大人,按你之意,我坚守南阳郡也没意义了?”傅嘏不悦地说道:“我已失淮北多个郡县,若再失荆州南阳,我大魏就只剩司州和北方三州!今,蜀军未至你就轻言撤退,其心可诛!”   “荀大人,我在均县被蜀军大败,又被抢走南阳郡之粮。此时,我大魏赏赐新规已经下发,兵卒气势如虹,正该与蜀军拼死一战,你却劝满将军退离南阳,你到底有何居心?”   “傅将军,王将军,其实,荀先生之言并无不妥!”满宠无奈地叹道:“我与邓艾各守一方,其实是相互依存;淮北若失,南阳难保;南阳若失,淮北亦难保;   此时,蜀军在关中的兵马已至南阳,我兵力并不占优;   淮北已失,我将被两面夹击,并且失去退路和粮道,若再有迟疑,我必会全军覆没!”   “满将军,你的意思是……”   “如今,我只有速速撤离南阳郡,退守广平关,方为上策。”   满宠无奈地说着,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不过,我纵然退走,也要咬掉蜀军一块肉!” 第618章 满宠退兵   “满将军,你的意思是……吃掉屯于泌阳的蜀军?”   “不错!淮北的蜀军还需多日才到信阳,并没有兵至许都和襄城一线;另外,蜀国骑兵还被围在郯县,我撤往广成关的道路仍然畅通;我至少有半月时间吃掉泌阳的蜀军,吃掉魏延!”   满宠说罢,许仪立刻请战:“满将军,魏延那厮实在可恶!你给我两万兵马,我在五日内攻破所有的蜀军营寨,活捉魏延!”   “满将军,魏延杀我儿子,此仇不报,我王昶誓不罢休!末将请领一军,与许将军两路夹击,共破蜀军!国仇家恨,一并了结!”   满宠满意地点点头,环视众将后令道:“陈泰、夏侯威,你二将引骑兵巡防于泌阳外围,若有蜀国援兵前来,务必歼之!”   “诺!”   “王昶、卫灌,我给你们两万兵马,从高邑攻打蜀军营寨;许仪、诸葛绪,我给你们两万兵马,从泌阳攻打蜀军营寨;各营各部必须死战,两日之内,务必吃掉泌阳的魏延!”   “诺!”   “唐咨、王基,我给你一万兵马,从中路入蜀军营寨,牵制蜀军兵马!”   “诺!”   一个时辰后,泌阳的魏军几乎倾巢而出,哨探报来魏军的动向,碧水之上的战船迅速往泌阳开进,陈泰、夏侯威二将引着骑兵沿河跟随,希望阻止这批汉军登岸。   与此同时,许仪、诸葛绪已在汉军寨外列阵。   “太傅有令:斩杀或俘虏一名蜀军,赏钱五十铢;活捉或斩杀魏延者,赏钱二百万铢;此刻,魏延就在前方寨中,大家随我冲入大寨,杀敌领赏!”   许仪大喝之后,寨外的魏军气势如虹,喊杀震天。   许仪脱掉盔甲和外衣,露出壮实的胳膊,挺起大刀,厉声喝道:“杀敌有赏,擅退者斩!给我杀!”   “许仪!”   魏延大声说道:“现在已是十月底,南阳凉风席席,你还真不怕冷啊!听说你老爹喜欢赤膊上阵,威震淮汝;   然,你就算脱光了也没人认得你!我大汉的赏赐新规上,还是没有你的名字!你到底在得瑟个啥啊,简直不知廉耻!”   魏延说罢,寨中兵卒哄笑不止,许仪自然是火冒三丈,拎起长枪就往寨中杀来,后方的兵卒大受鼓舞,抄起戈矛木盾紧紧跟上。   “紧闭寨门,炸弹、燃烧弹伺候!弓箭手瞄准再射!”   魏延说罢,两轮箭雨后,魏军很快就冲到近前,寨外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魏军很快就倒下一大片。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次攻寨跟上次一样,纵然伤亡惨重,魏军仍无一人退走;   许多兵卒在木盾的掩护下,不停地将柴草堆放寨栏边,然后投来燃烧弹。   寨栏的一侧眼看就要被烧掉,寨中兵卒点燃牛尾的石漆;   刹那间,六十头蒙着眼睛的黄牛玩命般地往寨外冲去,撞得魏军人仰马翻,被撞伤、踩伤者不下二百人。   趁着魏军混乱之时,魏延看准时机,猛地拍马杀出大寨,众兵卒还未回过神,魏延已经逼到许仪身前。   许仪自然不惧,大喝一声,提刀便战。   许仪与他父亲许禇多有相似,二人都是天生神力,沉重的大刀被他玩得出神入化;   魏延也是宝刀未老,劈斩格挡应用自如。   此时,魏军兵卒纷纷涌向被烧毁的一侧大寨,汉军兵卒自然求之不得,密集的弓矢弩箭不停地射来,炸弹和燃烧弹似乎永远也用不完,栏边很快就尸横遍野。   其实,每个兵卒都想立功受赏。然而,真到了两军对战之时,并非仅靠士气就能取胜。   寨栏的一侧虽被攻破,但汉军的装备确实处于优势,攻寨的两营魏军很快就死伤过半,余下的兵卒多有胆怯之意,再也不敢密集地往前冲。   正当魏军兵卒在犹豫之时,战马一阵长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突然落地,紧接着便是魏延的大笑声。   魏延挑起许仪的首级,哈哈大笑道:“许仪已死!不怕死的尽管来战!只怕尔等没命领赏,哈哈哈!”   魏延说罢,拍马又往诸葛绪杀去。与此同时,寨中兵卒全部杀出,喊杀震天,惊得魏军连连后退。   此时的诸葛绪正在主阵之前,众兵将见魏延挑着许仪的首级杀来,又见自己的部队也在撤来,心头无不大骇,诸葛诞赶紧鸣金收兵,仓惶退入己方大寨。   另一边,泌县以东的高邑方向,攻寨的魏军也是死伤惨重,他们烧毁一侧寨栏之后,夏侯霸引着一队重骑兵从寨中杀出;   此时,魏军的步卒,以及前来支援的三千骑兵,他们见到刀枪不入的骑兵杀来,无不胆寒,匆匆退走。   此次攻寨,由于寨中的汉军早有准备,寨栏虽被攻破,却击退了攻寨的魏军,斩敌四千余人;   直到次日傍晚,再无魏军前来攻寨;   “满将军,刚刚得到哨探来报,在方城方向,五千蜀军步卒抬着拒马出城,此路蜀军,竟有两万骑兵护送!”   诸葛绪闻之大骇,惊恐地说道:“满将军,蜀军出方城,他们并非想取叶邑,而是阻我退路啊!若信阳方向的蜀军屯兵毛集隘口之外,也能阻我退路,我不可不防啊!”   “满将军,蜀军营寨实在难以攻破!王机无奈地说道:“泌阳的蜀军准备充分,粮草军资充足,他们从未主动攻我,其目的就是将我拖在泌阳;   今,我伤亡四千余人仍未攻下一寨,若要攻下十座蜀寨,至少需要六万兵马啊!”   “满将军,军中士卒多有动摇,皆说蜀军装备太强,战死虽有抚恤,却都不愿前去送命……唉……”   “满将军,方城的蜀军以拒马堵住叶邑隘口,最多两日即可完成;然,我纵然全速行军,退往方城也需两日之久,中途还会受到蜀军骑兵的袭扰;蜀军此举,是在逼迫我骑兵与之决战啊!”   “满将军,几日以前,蜀军一路兵马沿着泗水而上,必是去解郯县之围。若蜀国的这批骑兵冲破包围,能在三日内抢先赶到广城关,我恐无处可退!”   “满将军,我只有三万骑兵,如何能敌六万蜀国骑兵?为了万全之计,我得尽早撤退才是!”   魏军攻寨不利,兵将多有动摇,纷纷建议尽早退兵;   考虑到众将的话都有道理,满宠无奈地令道:“秘密通知马谷田隘口的守军,傍晚之前搭好便桥;今夜子时,以一部兵马佯攻蜀寨,主力步卒先撤,陈泰、夏侯威,引骑兵断后,一个时辰后再撤离。”   “那……叶邑的胡将军……”   “方城的蜀军屯兵叶邑西南,只为阻我从此路退走,他们难以攻破胡将军的工事,我还需他阻住蜀军北上;待我退往叶县之时,再通知胡将军撤离。”   ……   泌阳距离高邑大约四十里,魏延的十座营寨呈「一」字形排列,两寨之间间隔四里左右;   若在白日,泌阳的魏军要去往马谷田方向,魏延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在这之前,魏延如此布寨,不过是佯攻马谷田,逼迫魏军在泌阳屯扎重兵,呼应陆逊夺取南阳之粮,以及打通武关道的战略。   这半年多以来,魏延成功地拖住数倍于自己的魏军,前后斩敌七千余人,并且斩杀敌将王浑和许仪,陆逊也成功打通了武关道;   可以说,陆逊和魏延的战略相当成功。   然而,姜维飞鸽传书至襄阳,他与陆逊订下了合围南阳魏军的战略,却没想到满宠攻寨失败,马上就意识到不妙,在汉军的包围圈形成之前就匆匆撤走。   当夜,在这之前的一个时辰里,魏军在寨外擂鼓挑衅,寨中的汉军担心有诈,所以并未出寨,却不知满宠趁机从营寨间的缝隙退走。   获悉高邑方向有异常情况,魏延暗叫不妙,立刻派人去魏军营寨打探,然后拍马往高邑方向而去。   魏延赶到之时,此处的三座汉军营寨已经人去一空,魏延略加思索,又往马谷田而去。   “魏将军,咱们中计了!”夏侯霸怏怏地说道:“满宠的五万多步卒已经撤走!幸得我发现及时,以三寨兵马守住隘口,又调来重骑兵,激战半个时辰,终于阻住了陈泰和夏侯威!”   得知魏国的骑兵还留在南阳郡,魏延长舒了一口气:“来人:立刻向方城的太子禀报,就说满宠的步卒已经退走,三万骑兵尚在!请太子严守叶邑隘口,勿让这批骑兵溜走!”   “魏将军,我还应向陆将军禀报,请他派战船切断各条水网,再派出骑兵寻找陈泰的踪迹。同时,还要在各城驻军,防止这批骑兵入城寻粮。”   “不必了!”魏延满不在乎地说道:“此时快到十一月,南阳郡将枯草遍地;再者,各城之粮已被陆将军运走,陈泰寻不到粮食!”   “魏将军,南阳不比关中啊,各城中有许多魏国百姓,他们手上仍有大批屯粮,若让陈泰抢到粮食,我要歼灭他,恐怕很难!”   “也罢,就按夏侯将军之意,速速向陆将军禀报!”   “那……魏将军,我要不要引兵追击?”   “不必了!”魏延看了看身后的壕沟,无奈地说道:“这一路上被挖得沟壑纵横,魏军骑兵没有退来,满宠必会命人抽走便桥,我很难追上,也极易被伏击,由他去罢!唉!可惜了!六万俘虏啊!三百万铢啊!一夜之间全没了!”   魏延郁闷地哀叹着,夏侯霸、陈表、凌封也欲哭无泪;   几人不停叹息的同时,在泗水方向,董厥、吕祥、罗宪引兵北上,又引起了沿线魏军的注意。 第619章 猛虎出笼1   这几日,董厥、吕祥、罗宪三将引兵北上,刚刚渡过淮水就收到姜维信书。   “董将军,你就不觉得奇怪?大将军既要咱们击退魏国战船,又要咱们缓进,这究竟何意?”   吕祥摇摇头,同样不解地说道:“就是,既要求缓进,又要求分一军至彭城下寨,这确实奇怪。”   “这有何奇怪?”罗宪呵呵笑道:“我要解郯县之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下邳县附近驱逐魏国战船,然后搭建浮桥。不过,泗水较宽,水流较大,搭建浮桥很有难度。”   “罗将军,你的意思是……咱们在泗水西岸屯一军,吸引魏国战船的注意,然后在彭城附近渡河,绕至沂水西岸?”   “不错,大将军建议我缓进,再分一军速速赶至彭城,应该就是此意。毕竟沂水较窄,水流也不大,搭建浮桥更加容易。”   “若是这样……确实很容易解郯县之围。不过,我还是觉得屯兵下邳县,以咱们的标枪击败魏国战船,来多少击沉多少!如此一来,既消灭了魏国战船,又解了郯县之围,何必搞得那般麻烦!”   “我绕至沂水,更容易解郯县之围,又能俘获魏国战船,俘获五万多划桨的奴隶和兵卒,这样岂不更好?大将军不是说过嘛,只要魏军敢围郯县,他借咱们的钱就能一次性还清。”   “唉!在以前,我以为只有关将军钻到了钱眼里,现在看来,咱们的大将军也被他带坏了!唉!钱啊,钱啊!你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吕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罗宪满不在乎地说道:“陛下不是说过嘛:不论将军还是小卒,既是在为大汉征战,也是为自己的家族,为自己的妻儿父母征战;   能在打胜仗的同时,多多俘获敌方的将领和兵卒,多领赏金,这并不矛盾。所以说嘛,不能怪大将军和关将军钻到了钱眼里。”   “罗将军,你也变得堕落了!”吕祥呵呵笑道:“其他人说出这话倒没什么,你娶了张将军的女儿,张将军送的嫁妆就是五百万铢,你还差钱么?”   “若在前几年,五百万铢确实是笔巨款。不过……我听大将军说,等我汉军克复中原之日,很快就会开通与西域诸国的贸易,也会开通远洋贸易。   届时,成立商队,购买远洋大船,这些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所以啊,咱们得早做准备。否则,又被那些世家大族了先机,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赚钱!”   “远洋大船?莫非……就是几月前的那两艘?”   “对呀!就是那种!”罗宪欣喜地说道:“它不需要人划桨,不需要鼓帆就能逆流而行。船上还装有那个……那个……叫啥来着……对了,装着「没良心炮」!我听大将军说,等我克复中原之日,将军们可以优先购买那种大船。”   吕祥和董厥多有疑惑,罗宪眉飞色舞地解释道:“听说大将军有张地图,跟咱们行军打仗的地图大不一样。那张地图上有很多的岛屿和其他国家。   届时,咱们能开着大船,带着「没良心炮」去那些地方做贸易,那可是财源滚滚啊!   不过,听说那种大船很贵,五百万铢,可能只够购买一艘!若是配上兵卒,那就更贵了!”   吕祥和董厥本来还有些期待,听了罗宪的话,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这么说来,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才买得起!咱们只能看看了……”   “谁说的?”罗宪不屑地说道:“我听大将军说,那些世家商贾的购买价格,好像是两千万铢一艘;若是为大汉建功立业的将军们购买,这就只需五百万铢,还可以分期五年付款;对咱们将军来说,如此实惠的价格,咱们多抓几个俘虏,谁还买不起么?”   “若果真如此,我吕家也能买个十条八条,若是贸易顺利,用不了几年,我吕家也能富甲一方了?”   “对呀!所以说啊,咱们现在就要想方设法多打胜仗,多抓俘虏,多多赚钱!届时,咱三兄弟各买十条大船,一共就是三十条,别说是做贸易,恐怕远征倭国都够了!你们可能没见过,船上装配的那个「没良心炮」,炸起来可狠了!”   罗宪说罢,几人全都心痒痒,吕祥起身令道:“传令,速往彭城开进!”   大军迅速起行,吕祥回过头说道:“等打完这仗,咱也找陛下弄张地图!罗将军,等我攻破沂水,解了郯县之围,你俩立刻屯兵下邳以北二十里。”   “吕将军,这个位置……究竟何意?”董厥不解地问道。   “你俩怎么糊涂了?”吕祥呵呵笑道:“你们在此扎寨吸引魏国战船,我速速去往彭城,魏国人不易发觉;等我破了沂水,魏国战船留在沂水、沐河一线再无意义,他们又不敢去淮水,必会沿泗水而上,希望能回到黄河一线。”   “吕将军,你是说……将这批战船困在下邳至彭城之间?”   “不错!这是我俘虏魏国战船的唯一办法!将他们堵在这一线,围而不攻,他们粮尽之时,必会上岸寻粮,咱既抓俘虏又得战船,岂不美哉?”   “卧槽!此计甚妙啊!”罗宪猛拍大腿:“吕将军,为了赚钱,你的脑袋也变得灵光了,几乎可与大将军相提并论!”   “甚好!若能俘虏这批战船和兵卒,咱兄弟必能大赚一笔!”董厥欣喜地说道:“咱兄弟这就说好了啊!届时,咱们合资购买大船,组建一支大型的远洋船队,去倭奴国抓孙权,抓卑弥呼,顺便做做贸易,哈哈哈!”   三将一拍即合,当日,罗宪和董厥扎寨于江边,佯攻江上的魏军战船,做出从泗水突破之意,果然吸引了大批战船前来阻拦;   与此同时,吕祥稍稍远离泗水后引兵北上,并未引起魏军的注意。   ……   刚开始,据张虎和典满提供的情报,郯县的屯粮只够三万汉军支持七日;   在那个时候,所有兵将对围死汉军、夺回战马信心百倍。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据魏国哨探回报,郯县的汉军仍然没有断粮,这让魏国水师百思不解,逐渐失去了必胜的信心,甚至有了退兵之意。   “兄长,诸位将军,咱们……是不是被姜维给骗了?”郭镇疑惑地说道:“本以为咱们困住了三万蜀军,现在看来,是这批蜀军拖住我五万水师啊!看来,邓将军确实失算了!”   “哼!我在半月前就发现不对劲!”郭配愤愤地瞪着张虎和典满:“不过,这并非邓将军之失误!只怪张虎和典满!他们误算了郯县的存粮,这才让邓将军做出错误的部署。我此战若败,你二人难辞其咎!”   “郭将军!本将敢对天发誓,郯县的存粮确实不多!数百兵卒都已亲见,岂会有假?”   “典将军,你的兵卒没看错,难道是咱们的哨探看错了?这半月以来,我每日派出三批哨探,每日清晨,蜀军仍然在蒸馒头,喝米粥,他们比本将吃得还好!哼!事实摆在眼前:蜀军并未吃草,更没有杀马充饥,你该有所解释吧?”   眼看郭配与两人又要吵起来,吕琮赶紧劝道:“诸位将军,不论如何,我军浪费了一月时间,这是事实;不过,最可恨的是,咱们不知道蜀军何时才会断粮;   眼下,邓将军已经撤离淮水,蜀军已有两批兵马渡过淮水,恐怕我已成为孤军,我得早做打算才行。”   “报……诸位将军:刚有哨探来报,一队蜀军的战马从雨山方向出发,驮着许多麻袋往郯县而去;蜀军经过之后,哨探在雨山脚下发现一个山洞,洞内存粮难以计数!”   “卧槽!该死的姜维!好生阴险!”郭配咬牙切齿地大怒道:“难怪蜀军一月未曾断粮!原来门道在这里!”   “郭将军,我早就说过,本将与典将军,绝不可能误算郯县之粮!现在真相大白,本将终可洗刷冤屈!”   郭配很是生气,知道自己错怪了典满和张虎,他向二人致歉后说道:“雨山属于泰山的余脉,地处琅琊郡;此地有山洞和大批屯粮,可见琅琊王已经叛投蜀国!”   张虎点点头,略经思索后说道:“现在的琅琊王是曹敏,他是武皇帝之孙,樊安公曹均之子;没想到,真没想到,他竟然也叛投了蜀国,实在可恨!”   “诸位将军,此时,我终于探明蜀军存粮,看来,我再难围死蜀军;既然邓将军已经撤离,咱们是不是……”   “不,本将绝不会就此罢休!”典满愤愤地说道:“既然已经探得蜀军存粮,我正好可引一军前去,烧了雨山之粮,不出七日,必能大败蜀国骑兵。”   “不错,本将在江上呆了一个月,摇得我头昏脑涨,整日难以安睡。如此辛苦,本将绝不轻易作罢!”   “典将军,郭将军,我军皆是步卒,就算探得雨山存粮,又如何与蜀国骑兵抗衡?我想烧掉雨山之粮,恐怕不易吧?”吕琮犹豫着说道。   “不,蜀国骑兵不足为惧!”郭配不屑地说道:“雨山一带属于丘陵,蜀国骑兵难以集群冲锋,真打起来,反而比不上咱们的步卒。”   “没错,郭将军所言甚是!本将这就引五千兵马去袭雨山,只要烧了这批屯粮,七日之内,必能大败蜀军!”   “甚好!本将也领一军与典将军同去,若蜀军杀来,还可相互照应。”   郭镇和典满的矛盾终于化解,二人一拍即合,决定当夜就引兵前去。 第620章 猛虎出笼2   当日,一批魏国战船分别沿着沂水和沐河而上,烧戈闻之大喜。   “诸位将军,我故意让魏军探知我存粮之地,现在看来,魏军必已中计。我正好可以引兵前去,将敢于前来的魏军一举歼灭!”   “烧戈将军,你这是得不偿失啊!”滇吾摇摇头说道:“若果真有魏军前来,咱们歼灭一人十铢,若将其俘虏可得五十铢;不过,咱们还被围在此地,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还要浪费军粮饲养俘虏,这实在不值啊!”   “唉!咱们被困在这里,大将军一直让咱们稍安勿躁,他说得倒挺容易!”烧戈郁闷地说道:“本将呆了一个月,早就闷得发霉了!每日除了追着魏国哨探玩玩,实在无事可做。眼下,咱们终于能打一仗,大家应该庆幸才对,何故愁眉苦脸?”   “烧戈将军,就算魏军中计前来,最多不过三千人;他们此次中计之后,再也不会派兵前来。咱们还是被困在这里,还是无所事事,何日才能去看长城?”   “唉呀,这也不能怪我啊!本以为几天就能出去,谁也没带麻将前来,这才闷了一个月。唉!我好不容易找点事做,你们还不知足?”   “罢了,苍蝇蚊子皆是肉,总比没有好。”关樾站起身,扭扭脖子:“本将去就行了,反正你们看不上这点蚊子腿。”   关樾说罢,滇吾、邻戴、李球仍然不为所动,马承、周胤和太史享却颇有兴趣。   “雨山地处丘陵,自然是咱们步卒的用武之地,你们这些高贵的骑兵就不用去了。再说了,你们在济北、济阴早就赚得盆满钵满,自然看不上这点小菜。”   周胤说罢,烧戈、滇吾、邻戴和李球更加郁闷:他们并非看不上这点蚊子腿,而是另有原因。   骑兵习练的阵法和杀敌之术,与步卒大不相同,几将麾下的骑手早就生疏了步卒战法;   此时的魏军出现在雨山一带,由于地形的原因,骑兵难有用武之地;   然而,关樾麾下的骑兵,他们习练骑兵战法才一个月,本质上仍是步卒。只不过,他们是骑着战马的步卒。   当夜,关樾引着一万兵马北上,轻易地超过魏国战船,抢先赶到雨山附近设下埋伏。   清晨,典满引着兵马登岸,沿着崎岖的小道往雨山而去,大军行至一处隘口时,突然一声锣响,山坡上滚下许多的巨石和滚木,魏军见状大惊。   由于关樾只提前一个时辰赶到,准备的落石并不多,未能将魏军拦腰截断;   趁着魏军慌乱之时,崖上的汉军顺着山坡猛冲下来,魏军见状更加惊恐。   “遭了!中计了!撤,快撤!”   “典满!本将等你多时了!还不束手就擒?”   “典满!听闻你父亲典韦武艺高强,想必你也不差!敢与我单挑否!”   “哎呦,马将军啊,现在打仗,谁还玩单挑啊!乱箭射死他不就行了?”周胤郁闷地说道。   “这哪行?若他真被射死,三十万铢就没了!”马承说罢,拎起长枪就冲下山,往典满猛扑过去。   典满见状大惊,拔腿便跑;   可惜此处道路太过狭窄,前方败退的兵卒阻住去路,典满逃跑的速度并不快,很快就被追上。   眼看马承冲到近前,典满只得提枪迎战。   “当……”   两人兵器相交,典满勉强站定,正欲回枪,突沉胸口一沉,低头一看,马承的长枪已经透胸而入。   典满缓缓倒下,马承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马将军,马将军!你不是要三十万铢吗?为何将他给斩了?现在可好,只值二百铢了!你家很富有是吧?”   “这……周将军……我……听说他是典韦的儿子,想来武艺不会太差,哪知他两个回合都没挺住……唉……失手了……这次亏大了……”   “唉!罢了,多抓几个俘虏吧……挽回一点损失……”   几里外,郭配听闻典满所部遭到伏击,料想自己已经中计,他令一营兵马前去接应,然后自引一支兵马退回江岸,以确保战船不被夺走。   然而,郭配回到江岸时,却见战船正往南边而去,岸边还有数千汉军,心头暗叫不好。   此时,关樾和太史享也郁闷不已:自己本想截断郭配的去路,这才屯兵江岸;   没想到划桨的奴隶早早地放弃了郭配和典满,毫不犹豫地地划船逃去。   “郭配!你已被我包围,再也无法登船离开,还不束手就擒?”太史享大声喝道。   郭配想起自己被俘之后,被绑在井栏上涂满墨汁的情景,不由得大怒:“我大魏的勇士们!蜀军残暴不仁,我等绝不当俘虏!大家随我一起杀,与蜀军决一死战!”   郭配大喝一声,提枪便往太史享杀来。   然而,在郭配的身后,并无一个魏军冲杀过来。很明显,他们看到战船正在远去,知道自己已无退路,纵然拼死一战侥幸得胜,仍然无法登船离开。   此时,只有郭配一人杀来,太史享自然不惧,引着一群兵卒迎了上去,很快就将郭配擒获。   “竟有这等好事!”太史享哈哈大笑道:“上次俄何将军擒获郭配,获赏三十万铢,没想到才释放他两月不到,又被本将擒获,哈哈哈!等我领了赏钱,本将必会放你回营,哈哈哈!”   在这几里的山地间,两个魏军主将一个被擒一个被斩,其余的兵卒再无斗志,抛戈乞降者竟有九千余人,完全在关樾的预料之外。   ……   当日正午,这批俘虏被骑手缚于马上,浩浩荡荡地往郯县而去;   大军行至阳都县附近时,却见江上爆炸声四起,几十条魏军战船正冒着浓烟,江面上战船的木屑随处可见,江上的求救声此起彼伏。   周胤放下望远镜后说道:“关将军,这是吕将军的兵马!他们正在驱赶魏军战船,咱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那还等什么?”马承望着江面,欣喜地说道:“不是很多人没有俘虏么?还不去抢?”   马承话音刚落,不论有没有抓到俘虏的兵卒,凡是会游泳的人纷纷跳入水中;   不会游泳的兵卒也不示弱,纷纷伸出手或是以言语相劝,劝说落水的魏兵或奴隶主动上岸做俘虏。   “关将军,不是还有一千战船在上游么,他们都是奴隶,若他们知道阳都县水域遇阻,他们会不会投降?”   “周将军所言甚是!我咋把这事给忘了!”关樾欣喜地说道:“周将军,你可引一队兵马赶去上游,若能以言语劝服这批战船归降,这笔赏赐可不小!”   “关将军,若是借郭配一用,此事应该不难。”   关樾点点头,太史享的眼珠骨碌一转,呵呵笑道:“郭配……我还没领赏,若是一不小心给放跑了,损失可就大了!周将军,本将与你同去如何?”   太史享想与周胤同去,他心头有自己的想法:若能劝得这批战船和奴隶归降,自己可以与周胤同分赏赐;   由于周胤的家世和财然强过太史享,他只是想立功,将赏赐看得很淡;   因此,他没有拒绝太史享的要求。   少时,周胤和太史享押着郭配,引着一营骑手沿河而上,很快就遇上退来的那批战船,经过一番喊话和劝说,这些奴隶纷纷将战船划到岸边。   此时的魏国,他们效仿大汉推行了一些改革,很多已经初见成效;   然而,魏国毕竟以士族势力为主,大汉的众多改革中,「解放奴隶」这一条,反对声最强的就是士族势力。   因此,现在的魏国,军中仍有大量的奴隶存在,各大世家手里的奴隶更是多不胜数。   在汉军北伐的过程中,俘虏的魏军多被当成了苦力;   而被俘的奴隶,他们都获得了土地和户籍,成了大汉的百姓,此事众人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这批划桨逃跑的魏国奴隶,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获得田地和身份的转变,纷纷靠岸归降,这就在周胤的意料之中了。   在接下来的几日,由于吕祥所部的坚决阻拦,魏军水师没能冲破防都水域;   有了千余条战船的归降,汉军并没有架设浮桥,骑兵却顺利地冲出包围圈。   此时,沂水上的魏军战船缓缓退走,沐河上的战船却迅速撤往泗水,两路战船汇合之后,浩浩荡荡地沿着泗水北上。   然而,先头的魏军战船行至彭城水域,又遭到董厥、罗宪所部的标枪阻截,再也无法北上。   在他们的后方,吕祥引着归降的战船堵在下邳县一带,并在岸边部署床弩标枪,彻底将这批战船围在百余里的泗水之上。   为了防止魏军走投无路时破坏战船,关樾引着兵马沿江向魏军喊话劝降;   此时的魏军已经走投无路,趁夜跳水逃走者多不胜数,其中大部分都被岸边的骑兵俘获。   与此同时,烧戈、李球、滇吾、邻戴四将,引着两万骑兵如狼似虎地奔向广成关。   此时,满宠和胡遵已经撤入关内,南阳的陈泰所部被陆逊和魏延盯上;   由于叶邑和马谷田隘口被挖得沟壑纵横,四将无法进入南阳郡抢功,突然间失去了目标;   一怒之下,四将连夜直奔荥阳而去。 第621章 避实就虚   几年前,汉军与吴军围绕着秭归城,反复争夺了一年之久,皆因秭归城处于「喇叭口」的位置:汉军出秭归之后,可以立刻威胁荆州;   此时,汉军与魏军都在虎牢关一线部署重兵,因为虎牢关也位于「喇叭口」:魏军出虎牢关之后就是千里平原。同时,汉军若攻克虎牢关,洛阳再难坚守。   沂水和沐河之败,魏国在淮水一线,损失了将近三千条战船和三万划桨的奴隶;   再加上前期兵败被俘的三万多兵卒,邓艾所部已经元气大伤。   这几日,姜维不停地引兵北上,泗水上的战船往来不绝,大批粮草军资运抵黄河沿岸,邓艾感到万分焦虑,安顿好虎牢关的防卫之后直奔洛阳。   “太傅,姜维陈兵黄河与荥阳,其北上和东进的意图十分明显;获悉太傅将黄河北岸的大军调往洛阳,末将以为,此举实在不妥!”   司马懿点点头却没有答话,王观说道:“邓将军,眼下即将入冬,蜀军皆是南方兵将,不适应北方的阴冷气候。所以,至少在三个月以内,我无需考虑黄河北岸的防御。   太傅的意思,是在明年开春以前,在虎牢关集结三十万大军,将蜀军逼回淮水。”   “太傅,万万不可大意啊!”邓艾忧心忡忡地说道:“黄河以北的冀州沃野千里,这是我大魏仅剩的粮食主产区,若是疏于防范被蜀军所据,我大魏必危!   今,蜀国俘我三千战船,我在黄河之上仅有两千战船,若蜀军战船进入黄河,我如何能敌?   再者,蜀军的标枪威力巨大,在岸边即可击毁我军战船,若姜维此时北上,我如何能挡?”   “邓将军,你多虑了吧!”高柔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只需数百战船死守阴沟水和瓠(hù)子河,蜀军战船再多也休想进入黄河,更不可能北上冀州。   因此,我屯兵黄河北岸,这是被动防守之法,不利于击退蜀军;我还是以太傅之计,集兵马于虎牢关,更利于我军的反击。”   高柔的话也很有道理,邓艾仍然坚持己见,继续劝道:“太傅,高将军,末将以为,我还是屯兵黄河北岸更好!如此一来,守则固若金汤,进则动若雷霆,请太傅明查!”   “太傅,末将也赞成邓将军之计。”满宠上前说道:“太傅,我只需五万兵马就能守住广成关。同时,我也只需五万兵马就能守住虎牢关;   今,我若调集十万大军,在虎牢关和广成关采取守势,将另外的三十万大军陈兵黄河以北,不仅能保洛阳无忧,也更利于我军南下。”   “不,不,不!”司马懿摇摇头说道:“邓将军和满将军之部署,乃是稳中求胜之法,看似万无一失,实则漏洞百出;纵然能守住,却有进攻乏力之弊。”   “那……太傅的意思是……”   “二位将军,近几年,我和吴国跟蜀军的各场大战,都是蜀军在进攻,由蜀军占着主动权。如此一来,我与吴国屡次战败,这就不足为奇。”   司马懿说罢,胸有成竹地说道:“姜维陈兵黄河南岸与荥阳,陆逊也兵至广成关下,这两路蜀军皆是采取攻势;若按两位将军之法,以少许兵马死守广成关与虎牢关,集三十万大军从黄河北岸往南而攻,我首先需要渡河,还需要占据南岸,这才能大举南下,确实进攻乏力。”   “太傅,何来乏力之说?”满宠不解地问道:“我暂时采取守势,等到明年开春,除了洛阳的虎豹骑之外,我还能集结七万骑兵!   届时,我三十万大军横渡黄河,占领南岸之后,七万骑兵雷霆出击,再以步卒在后方清剿,必能一举将蜀军赶回淮水。”   “满将军,你这话说大了吧?”王观略有不悦地说道:“我哪有七万骑兵?你真以为南阳的骑兵能突围出来?今年的北方气候寒冷,匈奴、鲜卑和乌桓好不容易才凑出四万骑兵,而蜀军至少有八万之众,我如何雷霆出击?”   “姜维的主力在黄河一线,陆逊暂时在广成关,但是,这只是暂时。”司马懿慢慢解释道:“大家都知道,广成关与虎牢关易守难攻,在明年开春之前,姜维必会避实就虚,减少广成关和虎牢关的兵力,集主力兵马北取冀州;   此时,我也避实就虚:我偏偏不在北岸设防,集四十万大军于洛阳,做出死守之势,把蜀军的主力诱至黄河北岸;   然后,我大军出广成关和虎牢关,击退关外的少许蜀军,做出图淮北之地的阵势;   如此一来,姜维身后遭袭,他必会南渡回援;   这个时候,我出骑兵尾随掩杀,淮北的大军回师堵其退路,两面夹击,必能歼灭蜀军主力。”   “太傅,此举虽能歼灭蜀军主力,但风险实在太大啊!听闻蜀军部署在长江的战船往东而去,若我没猜错,姜维必是想沿海而上绕至淮水,再支援黄河和淮水一线。   届时,蜀军在黄河与淮水将有七千战船,能随时切断各条水网,我想图淮北之地,冀州的蜀军根本就无需回援,谈何歼灭蜀军主力?”   “太傅,邓将军所言甚是!”满宠赶紧劝道:“太傅,我就算击退了广成关和虎牢关之外的蜀军,蜀军以战船切断各条水网,我不仅难以扩大战果,还有大军覆没之险,实不可取,还请太傅三思!”   满宠说罢,邓艾又劝道:“太傅,蜀国战马众多,就算姜维以三万骑兵北上,他仍可在广成关和虎牢关外各驻两万骑兵,我谈何反击蜀军?   太傅,我还是以少许兵马在两关采取守势,集主力步大军于黄河北岸,这样更加稳妥!”   “邓艾啊邓艾,你一向敢于用奇兵。今日,为何变得畏首畏尾?”司马懿呵呵笑道:“两国交战,进攻的一方始终处于优势,若依你之法而行,我将三面处于劣势,谈何取胜?   刚才你也说了,蜀军能集结的战船已达七千条之多!   再者,陆逊和诸葛瑾善于水战,你在黄河北岸屯兵再多,防守再严,蜀军仍能寻到渡河的时机和地点;   至此,我的黄河防线就形同虚设,不仅冀州迟早要丢,还要损兵折将,实在是得不偿失。   既然如此,我主动放弃冀州,引诱姜维分兵北上,再与他决战于淮北,如此方为上上之计。”   由于司马懿态度坚决,邓艾和满宠再难劝服,只好按司马懿之计而行。   司马懿见二将不再反驳,于是说道:“此时的蜀军刚获大胜,士气高涨,我暂避其锋,不与之正面决战;邓艾,满宠,你二将各引十万大军拒蜀军与关外;只要姜维的大军北上冀州,我立刻做出南下之势,与蜀军决一死战!”   二将领命而出,郭淮犹豫着上前说道:“太傅,王凌谋逆,实在罪不容诛;然,其妹王氏乃女流之辈,她对此事并不知情,末将恳请太傅法外开恩,末将定当感激不尽,誓死报效!”   郭淮说罢,司马望上前说道:“太傅,王氏嫁于郭将军已近二十载,她与王家少有往来,其兄谋反,她确实不知情;   请太傅念在郭将军从军多年的份上,法外开恩!   若是诛连其妻,必让郭将军寒心,也会让郭配、郭镇、郭亮,以及忠于大魏的所有将士寨心啊!”   “太傅,郭将军与王氏的五个儿子,已在殿外叩求多时,额头皆已磕破,血流数尺;   请太傅念在王氏并不知情,念在郭将军一家重情重义,尽忠为国的份上,法外开恩啊!”   “太傅,犬子郭统已经成年,他愿为国征战,死战蜀军,为母赎罪,请太傅恩准!”   “五子哀母,不惜其身;若无其母,是无五子;王凌叛乱之时,郭将军与王凌划清界限,由此可见,郭氏一族对我大魏忠心耿耿;鉴于王氏出嫁多年,与王凌并无瓜隔,本太傅就特赦其罪,不再追究,退朝!”   ……   南阳郡……   几月前,陆逊抢夺南阳郡各城之粮,他按照刘闪的要求,并未将粮食全部抢走,而是留下了一部分,足以维持百姓的生活所需。   此时,这些百姓还是魏国百姓。不过,只要汉军控制南阳郡一段时间,等到有官员前来,经过一番思想工作后,这些百姓都会成为大汉的百姓。   南阳的魏国步卒撤离之时,刘璿派兵守在叶邑隘口,魏延和夏侯霸守在毛集和黄岗隘口,郡内的三万魏骑已被截断所有的退路。   然而,陈泰和夏侯威早有准备,他们发现自己被围之时,在汉军分驻各城这前,抢走了百姓手中的大批粮食,几乎每个骑手的战马上都驼着粮袋;   此时,郡内的青草并未完全枯萎,要想兵不血刃地击溃这支魏军,短期内难以实现。   此时,郡内的汉军和魏军各有三万骑,相互间都在探查对方的踪迹,同时也在躲着对方。   大家都明白,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如果两军遭遇,这必是一场血战,随便哪一方获胜,这也是惨胜。   这段时间,刘璿先后派出八万多兵马,经叶邑隘口兵进广成关;   与此同时,陆逊也缓缓将兵马经泌阳、马谷田、黄集隘口调往广成关。至此,广成关外的汉军步卒已达十五万。   然而,郡内的这支魏国骑兵,成了刘璿和陆逊的心病:只要没有击溃这支骑兵,自己就被拖在南阳,纵然主力已在广成关外,这仍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第622章 想吃独食   对于先期渡淮的骑兵来说,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一个多月以前,郭淮和王雄刚刚引兵北上时,俄何与烧戈的计划,是用战马将这支魏军诱至济北一线,没想到因为王凌的叛乱,使得歼灭这支魏兵的计划落了空。   在这之后,俄何、伐同与蛾遮塞三将,引着四位刘氏王的兵马在济北等候多时,他们等来的不是魏军的步卒,而是姜维引兵北上的消息。   此时的黄河南岸,姜维在荥阳一线部署五万步卒,其余的十万精锐卒陆续北上,屯于茌(chí)平县和临邑县以北;   这个位置,正是瓠子河与黄河的交汇处。   与此同时,烧戈、李球、滇吾和邻戴四将引兵赶到荥阳,又得到一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前几日还在荥阳城外的魏军大寨,此时已经人去一空。   “关将军,你这是吃绝户啊!现在可好!自己没吃上,让咱们也没得吃!这笔损失该怎么算?”烧戈不悦地说道。   “关将军,你家的几位夫人有钱,你家能买大船,但你也别乱来啊!好歹给咱们留点嘛!你看现在弄得,大家都没得吃,你看咋办吧?”   “烧戈将军,滇吾将军,这不能怪我啊!”关索满脸无辜地说道:“前几日,我才一万多兵马屯于荥阳,邓艾将我围得水泄不通,就等着你们前来发财,嘿嘿……可惜了……”   “关将军,你这人好生无理!若你先击败泗水或沂水的魏国水师,然后再屯兵荥阳,咱们骑兵就能及时赶到,必能啃掉邓艾一块肉。现在可好,大家都没肉吃!”   “烧戈将军,这真不能怨我啊,要怪就怪大将军!”关索仍旧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们也知道,刚开始,我确实将邓艾诱到了荥阳,谁知大将军派了两万兵马来援,这就把邓艾吓回了虎牢关!你们怨我,我又找谁说理去?”   “烧戈将军,咱们才五万兵马屯于荥阳,这就吓得十万魏军退回虎牢关,确实不合常理,这不能怪关将军吧?”   “李球,你给我住口!”邻戴不悦地喝道:“谁不知道你们是亲戚?你帮着关索说话,到底有何居心?你不说话倒也罢了,我正想问问你,上次关樾过来抢人头,抢走咱们一万战马,是不是你走漏了消息?”   李球自知理亏,知道自己犯了众怒,赶紧闭上嘴。   关索呵呵笑道:“几位将军,若我没有记错,邓艾撤回虎牢关是在前日傍晚吧?大将军的援兵赶到中牟是在前日早上,你们赶到中牟是在前日正午,是这样吧?”   “不错,你这话什么意思?”滇吾不解地问道。   “这不就对了?真正吓跑邓艾的,不是大将军的援兵,而是你们四人!正是你们杀气太重,怨念太深,这才把邓艾吓跑;所以,你们不能怪本将吃独食,是吧?要不,让大家评评理?”   关索说罢,李遗、张翼、廖化和邓芝,他们几个步卒将领,全都不停地点头附和,一致指责是骑兵吓跑了邓艾。这样一来,烧戈和滇吾等人反而百口莫辩。   “烧戈将军,事实摆在眼前,我确实没有吃独食的意思;如今,你们屯兵荥阳,邓艾更不敢出,你看……你们是不是……去大将军那边转转?或是去广成关转转?”   “卧槽!关索,你还说不想吃独食?”烧戈满脸怒容,愤愤地说道:“大将军屯兵茌县,对岸没有一个魏兵!你劝咱们去那边,你就留在这里吃独食?”   关索正欲说话,邻戴却赞成关索的话,急忙说道:“烧戈将军,关索的话很有道理:咱们堵在荥阳,邓艾确实不敢出啊!再说了,咱们去了广成关,那边有十五万步卒,满宠更不敢出;所以,咱们远离这两个地方。或许……或许邓艾和满宠才敢出来!”   “邻戴将军,若是咱们去了茌平,邓艾又出虎牢关,岂不让关索捡了便宜?咱岂不是又扑了空?”滇吾犹豫着说道。   “扑空又如何?咱们呆在这里,邓艾绝不会出来!他们步卒都拿不下虎牢关,咱们骑兵就更没办法!唉!咱们里外不是人啊!”   “唉!罢了,罢了!”烧戈无奈地说道:“咱们还是去往茌平,劝说大将军尽快北上。届时,咱们先横扫冀州,再北上踏平幽州,然后越过长城,杀往塞外!哼!我就不信了,他乌桓和鲜卑全都躲着!”   “还是烧戈将军明白事理,既然如此,请恕关某未能远送,几位将军慢走,慢走,嘿嘿……”   烧戈确实无奈,几个骑兵将领感觉自己呆在这里再无意义,只得愤愤地引兵东去。   骑兵离去后,关索长舒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传令:将咱们的投石车、床弩全部搬到成皋!我要教教邓艾如何攻城!再派人去防东,让我那侄儿尽快赶到荥阳!”   “舅哥,你……你真准备打虎牢关?”李遗欣喜地问道。   “哼!我手上有一百架大型投石车,一百架炸弹投掷车,还有十架射标枪的床弩,难道打不下虎牢关?”   关索呵呵笑着,满脸期待地说道:“听说南边的陆逊和太子,他们的主力虽然部署在广成关外,他们的重装备却还在南阳,他们仍被陈泰和夏侯威拖着,没法速取广成关。   所以,咱们这一路必能首先杀入洛阳;届时,咱们这一路的每个将军,都能买十条八条远洋大船,哈哈哈!”   关索说罢,几个步卒将领都有期待,邓芝却有些担心:“关将军,据大将军的情报所说,魏国的主力皆在洛阳,周边共有四十万步卒,另有两万虎豹骑;若是咱们把邓艾逼急了,他杀出虎牢关,咱们……”   “邓将军,我主力屯于荥阳,从北边的黄河到南边的伏羲山,其间宽达五十余里,我和魏国的大军能够展开;   然,成皋与虎牢关一线地形狭窄,就算邓艾从虎牢关杀出,就算魏国大军全部从虎牢关杀出,他们却无法全部展开,只能小批量地攻打成皋,对我十分有利。   再者,我那侄儿不出五日就能赶到,就算我在成皋不敌,我还可退回荥阳,再用骑兵去收拾他!”   “关将军,咱手上有一万七千战马,关樾手上另有一万,这看似众多,可惜未经骑兵战法的训练,实际仍是步卒啊!若魏军主力杀出,咱们难以集群冲杀,多有不利!”   “邓将军,张将军,你们不必担心,今时不同往日矣。”关索满不在乎地说道:“咱手上有炸弹、燃烧弹和连弩,有了这些装备,咱步卒足以以一当十;咱们的骑兵只要部署在荥阳一线,仅靠声势就能吓退魏军,邓艾如何敢出?”   关索说罢,几个将领不停地点头,关索又说道:“若我首先杀入洛阳,周边有四十万俘虏,还有两万战马,还有几十个身价不菲的将领,再加上灭国的大功,这些赏赐,嘿嘿嘿……”   关索笑得合不拢嘴,继续说道:“我把那几个莽夫骗去了茌平县,咱哥几个正好吃独食!咱们若能攻破虎牢关杀入洛阳,这些所有的赏赐累加起来,咱们每人分钱之后,都能买得起大船!”   关索的话让几个将领心痒痒,张翼欣喜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做足准备,从明日起,猛攻虎牢关,杀入洛阳,大家都有钱买大船!哈哈哈!”   就在这两日,前去支援叶县的李韶和蒋休,率先赶到茌县。   二将对虎牢关、广成关以及黄河北岸的魏军部署略有了解,二将扎下营寨之后,匆匆赶到姜维的帅帐。   “大将军,魏军战船已经部署在黄河之上,等咱们的战船赶到至少还需要半月,若要渡河更要等到明年!既然如此,咱们早早地屯兵在此,除了吸引魏国战船之外,到底有何意义?”   “大将军,对岸并无魏军,只要我战船一入黄河,必能迅速击败魏军,我可以提前渡河,不用等到明年吧?再说了,北岸也没南方那么冷嘛!”   “谁说我要渡河?”姜维愕然地看看李韶和蒋休,又将目光移向柳隐:“我说过要渡河么?”   “呃……妹弟,前段时间,你确实说过要渡河。”   “哦……是么……”姜维摆弄着案前的大球,疑惑地问道:“咱们所在的大地,难道真的是球形?若果真如此,为何另一面的人没有掉下去?”   “妹弟,既然这个球是陛下送来的,应该不假吧?”   柳隐对照着展开的平面地图,在球上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倭国。   “大将军,若是陛下的图没有画错,咱们出长江口去往倭国,或是出黄河口去往倭国,这都要远渡重洋;   若是咱们平定高句丽之后,再从东南方向出海,这就近得多了,遇上风暴的可能也会大大降低。”   姜维看看案上的地图,又看看圆球,摇摇头说道:“我本来不想渡黄河,现在看来,还是要渡河啊!”   “大将军,原来传说果真不假,你真有一张与众不同的地图!呃……你还有一个球……”   “大将军,在你的地图上,咱们大汉……好小……原来在大汉之外,还有如此辽阔的土地!若要全部占领,那得需要几百万兵卒啊!”   “胡说!”姜维摆弄着圆球,摇摇头后指着圆球说道:“陛下说了,咱们大汉虽然以武立国,但咱们爱好和平,咱们只要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和这里,不对,还有这里,呃……   还有这里,至于其他的地方,咱们只是开着炮船去做贸易,偶尔抓几个土著回来种田;对了,咱们还要去这里,这里和这里,要去找红薯、土豆、玉米和辣椒……”   “大将军,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问题是,关索那厮想吃独食啊,这该咋办?若真被他吃了独食,咱们上哪弄钱买大船?” 第623章 风起云涌1   姜维把球转过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洛阳,这才拿起常用的作战地图,不屑地说道:“此时,咱们是三路大军合围,关索想首先攻入洛阳,哪有这般容易?”   “大将军,陛下派人运来的炸弹和标枪,大部分都被关索那厮截胡了……”   “不怕,我截得更多,只是分了一点点给他!”姜维呵呵笑道:“咱们虽然远离洛阳,又有魏国水师挡路。不过,到底谁在吃独食,还很难说。”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   “关索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过几天他就知道,以虎牢关的险固,以邓艾之谋略,关索再有十万兵马也破不了虎牢关;   你们放心,最先攻入洛阳的,必是咱们这一路,我自有打算,大家皆可放心!不过,那个谁,再借我五千铢!”   “大将军,你是东路大军的统领,更是我大汉三路大军的统帅,咱们每个将军获得赏赐的同时,都有你的一份;你应该是最富有的一个,为何整日借钱?你也没输多少吧?”   “李将军,你是有所不知啊!”貂融哈哈笑道:“自从大将军娶了诸葛果和杨兰,他身上的钱,从来不会超过二百铢,每日都会被两位夫人搜得精光,唉!真可怜啊!”   蒋休打了个哆嗦,看了看姜维,又疑惑地问道:“我听说……关将军有四位夫人,他也被管得死死的。不过,人家关将军身上的钱可不少,大将军怎会混成这副模样?”   “唉,一言难尽啊!其实,关将军只是表面光鲜!你看他平时经常打大牌,但全是从李遗、李球和关樾那里借的!他欠的外债,比大将军还多呢!”   “貂将军,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若是论打牌,大将军和关将军就是弱鸡,谁都能从他们身上捞钱!”   貂融说罢,突然发现不妙,这才注意到关银屏和鲍三娘站在帐外。   “呃……这个……几位夫人,不是说……你们回成都养胎了么……这才不到半年……难道就生了……”   “貂将军,你说的话当真?”王桃正色问道:“关将军又欠了外债?他到底欠了多少?”   “几位夫人,我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千万不要当真,没有的事……绝无此事……”   几人自然不相信貂融的话,飞身上马,直奔荥阳而去。   “唉!貂将军,你这次可惹事了!”   “我……我……我咋知道几位夫人在外面?”貂融满脸无辜地说道:“唉,陛下的话果真没错:蜀地的女子出嫁时看似不要彩礼,实际上啊,她们才是最聪明的!她们看上的不是那点彩礼,而是夫君的全部身家啊!”   “貂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李韶摇摇头说道:“鲍夫人又不是蜀地的,两位王夫人,还有孟夫人都不是蜀地的,关将军怎么混成这般模样?”   “李将军,你又有所不知了!这几位夫人在蜀中生活很长时间,她们早就学会了蜀中女子的那一套!   柳夫人和诸葛夫人就不用说了,杨夫人与她们相处不到两年,她很快就学会了!”   貂融不经意间又将话题扯到姜维身上,他见姜维并未生气,继续说道:“你再看看张夫人,她嫁给罗将军也没要彩礼,张将军还贴了五百万铢的嫁妆;现在可好,罗将军也被管得死死的,比大将军和关将军好不到哪去!所以啊,大家娶妻时,千万别吝啬那点彩礼,千万别娶蜀中的女子,否则……”   “貂将军,蜀中的女子即温柔又贤惠,既会种田持家又能上阵打仗,打起麻将个个都是高手,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蒋将军,还好你家夫人是吴郡的,你就偷着乐吧!大家一定要记住啊:蜀地的女子,她们要的不是彩礼,而是夫君的全部身家,简直比老虎还狠,大家一定要吸取教训啊!”   “貂将军,你说得够多了!”姜维实在忍不住了,不悦地哼道。   貂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往外逃去:“呃……大将军……末将这就去督运粮草,马上就去……”   “来人,给董厥、吕祥、罗宪三将传令,令他们七日内赶到茌平县,不得有误!”姜维令罢,又将目光移向柳隐。   柳隐意识到不妙,赶紧说道:“呃……妹弟啊,想必你也知道,我家夫人也是蜀中的,家里都是她在管钱,唉……我的钱全都借给你了,过年回家,实在没法交待啊……”   柳隐说罢,却见李韶和蒋休瞪着自己,脸上的神情甚是古怪,柳隐不想在帐内多呆,赶紧借故离开。   眼看借不到钱,并且麻将的「搭子」一个个离开,姜维示意李韶和蒋休退下,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圆球。   ……   此时的南阳郡,陆逊的中路大军与西路大军汇合之后,步卒已有十八万之多,其中的十五万已经屯于广成关外,声势极为浩大。   然而,由于并未歼灭陈泰所部,重型的攻城器材难以顺利运往广成关,这让陆逊难以抽身。   “陆将军,我以三万步卒分驻三十六城,陈泰和夏侯威再难获得粮草;不过,据哨探来报,他们每个兵卒的战马上,至少还有半月之粮;此时,关索正在猛攻虎牢关,咱们是不是……”   “赵将军,再多忍耐几日吧!”陆逊满不在乎地说道:“太子和魏将军已经去了广成关,大将军已从淮水调集物资前去。再说了,满宠也不敢杀出,我又何必心急?”   “陆将军,话是如此,只是……若让关索那厮抢先杀入洛阳,咱们就太亏了!咱一直被陈泰拖在这里,这也不是办法啊!”难道真要等到冬季,等到漫天草枯之时?   “你放心,关索看似声势浩大,但他破不了虎牢关。”陆逊胸有成竹地说道:“关索想要破关,还需大将军的配合,还需那边准备充分才行;当然,大将军也需要关索转移司马懿的视线,他才放任关索去攻虎牢关。”   “陆将军,末将以为,我还是应该速速抽身去往广成关;不论如何,我与关索两路攻打,攻破洛阳的可能就要大得多;   若是拖延太久,司马懿极可能迁都或逃到北方,若是这样,咱们就算破了洛阳,还得北渡黄河,这不是自寻麻烦嘛!”   “赵将军,你何必心急?”陆逊不紧不慢地说道:“就算我攻破洛阳,活捉了司马懿和曹芳,我还是要北渡黄河。我大汉要的不仅仅是「克复中原」,我未复的疆域并非只有司州和北方三州,咱们要做的事多着呢。”   “可是……若不能及时击溃陈泰……这……唉……恐生变故啊!”   “诸位将军,魏军已被我围死,我胜利在望,哪会有什么变故?几位将军,请稍安勿躁,可打打麻将,或是去樊城看看戏,不要整天打打杀杀,这多没意思!哈哈哈!”   赵广、夏侯霸、牛金和王平不停地催促,陆逊确实不着急;   对于陆逊来说,他要的只是一个「稳」字!   从家族财力上来说,传承几百年的陆家自然不缺钱,陆家可轻易购买几十条大船;   当然,陆逊更看不上郡内的粮食和三万战马;   再者,陆逊刚到南阳时就说过,击败魏军之后,他会将自己应得的全部赏赐分给众将军。   对陆逊来说,南阳之战是他归汉之后的第一战,他要的是大获全胜,是完全俘获郡内的三万战马;   在时机还不成熟时,他不会主动与陈泰作战。   不过,几个骑兵将领哪受得了无休止的等待,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连番催促,陆逊终于有所动摇。   “要不要这样,既然几位将军无事可做,可引兵去往马谷田,与留守隘口的陈表、凌封和甘瑰一同填平沟壑,再推倒壁垒,先把道路拓宽,为我运送物资的车马铺平道路。”   “陆将军,这些小事,调一批俘虏去做就行,哪用得着咱们骑兵去做?”牛金不屑地说道:“陆将军,当务之急是击溃魏国骑兵,而不是修桥铺路啊!”   “陆将军,不是我夸口!胡遵用了一个月才破坏道路,咱们只需三日就能铺平。这件小事,等到击溃魏国骑兵之后再做,这也不迟嘛!”   王平不屑地说着,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开口询问,赵广却抢先一步。   “陆将军,你的意思是……将魏国骑兵诱至黄集隘口?”   “我本想坐等他们粮尽,可是你们等不及,那就只能辛苦辛苦。咱们攻城之时讲求围三缺一。   此时,咱们做出骑兵和物资东进之势,一不小心给陈泰留个出口,他极有可能上当。”   “陆将军,此计甚妙啊!这条道路看似通畅,等到陈泰进入之后,咱们把两头一堵,他就被关在里面,无草无粮,只能束手就擒!”   陆逊点点头,详细讲解了自己计划中的各个细节,几将大喜,各自引兵而去;   这样一来,陆逊终于得到清静,哼着小曲,拉着孙茹往樊城的青楼而去。   这几日,汉军骑兵仍在四处「寻找」陈泰和夏侯威的踪迹。   与此同时,运输攻城器材的车马陆续开往马谷田隘口;   此消息被魏国哨探得知,欣喜地返回禀报。 第624章 风起云涌2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刘闪在当阳县寻访多日,终于寻得客死异乡的糜夫之遗骸,命人小心地收起后运回成都,在孙玄的主持下安葬于皇陵。   在刘闪回成都之前,王元姬料定刘闪不会去往建业,于是抢在刘闪之前赶到成都;   对于千里赶来「投奔」的姐姐,王伊若自然是殷勤地接待,将她安排在自己的兴安殿暂住,然后命人向刘闪禀报。   在刘闪的「记忆」中,王元姬是三国至西晋时代当之无愧的「才女」,她富有远见,出身于士族大家却生活简朴,知书达礼;   嫁于司马昭之后竭尽妇道,谦虚谨慎,实为后宫嫔妃的表率。   若是抛开对司马家的敌意不谈,王元姬确实是当之无愧的西晋「文明皇后」。   此时的刘闪,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他并不在意女子的「非处」,也不知道王元姬入宫的目的;   不过,刘闪并不像曹操和曹丕一样,什么人都敢纳为妃!   因为王元姬曾是司马昭之妻,由于这个身份非常特殊,她虽是「才女」,刘闪对她多有警惕:考虑到她是王伊若的姐姐,虽未将她纳为妃,却默许她与王伊若同住兴安殿。   “陛下,长安送来飞鸽传书:征东将军马岱于前日夜间病逝,遗体由其孙马邈送回成都……”   “马岱将军身体硬朗,为何突然病故?”   “回禀陛下:几月前,我大汉铁骑远征河西之时,马将军的伤突然加重,需要马延相助才能穿上甲胄;   其实,马将军的旧伤多年未愈,此事,马岱和马延将军一直瞒着陛下和众将,就是担心不能披甲上阵……”   “唉!六年前,我大汉兵微将寡,相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大汉拼尽了最后的力气;   如今,我大汉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将才济济,马将军这是何苦呢?若他早日回成都养病,怎会如此?唉!我大汉又失一员上将!”   “陛下!马将军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却没能看到汉军克复中原之日,实乃憾事;   其子马延上表,请求「移孝于忠」,另有诸葛瑾、吴班、赵统、张承、朱然、胡综、张梁等将联名上表,请兵东取洛阳,还请陛下定夺。   刘闪接过几份奏表,仔细阅读后,心头思绪万千。   自从关中一战大胜魏国之后,魏军收缩兵马退守潼关,胡人不敢轻易来犯,其主力骑兵已从漠北千里绕至并州,正在汇集于黄河北岸;   此时的关中已定,汉军正在多路进取洛阳,克复中原指日可待,刘闪这才安排一帮老将在关中「镇守」,就是不想再有遗憾。   “陛下,几名老将拟定了东进洛阳的全盘计划,请陛下定夺!”   蒋琬说罢,内侍又呈上一份奏表。   “绕过潼关?”刘闪心头猛地一颤。   此时的潼关道,又称崤函古道,其上的函谷关早已不是军事要地,这才有了潼关作为补充。   然而,潼关地势险要,其位置太过前出,虽有「三秦锁钥、四镇咽喉」之称,却有「蒲坂」这个侧门,并非不能绕过。   历史上,绕过潼关的战例并不少见,最近的战例就是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曹操西击马超和韩遂之时。   当时,双方在潼关陷入僵局,曹操却北渡黄河,从蒲坂县的蒲津渡西渡黄河,轻易绕过潼关并大破凉州诸军。   另外,北魏时期的长孙稚征讨关中萧宝寅时,又将曹操的这一策略重演了一遍,仍然选择了绕过潼关。   此时即将进入冬季,黄河的水流较小,水位降低。   诸葛瑾请兵的同时,另有奏表论述了绕过潼关的可行性:以一军在潼关正面拖住羊祜,吸引魏军的主力;   另派一军在蒲津渡东渡黄河,然后立刻南下,在风陵渡南渡黄河,绕至潼关的羊祜身后,两路夹击,必能一举攻破潼关。   刘闪相信诸葛瑾能破潼关,不过,刘闪仍有疑虑:潼关一破,东面几百里的崤函道上沟壑纵横,虽然再无函谷关之险,魏国却能处处屯兵!   因此,要从东路杀入洛阳,虽有成功的可能,实际做起来却艰险无比;   此时,汉军正以重兵围困洛阳,没必要在崤函道上冒险。因此,刘闪对东进之事未置可否。   “传令:孙玄,即刻派人迎回马将军灵枢,厚葬于成都;令马延袭陈仓侯爵,暂代征东将军之职,退朝……”   “报……陛下:刚才又收到诸葛瑾、吴班、马延、赵统、张承、朱然、胡综、张梁等将的血书,他们皆在请兵伐魏,请陛下定夺!”   “陛下,几位将军披肝沥胆,忠勇可嘉!然,我在关中仅有两万骑兵和一万步卒,另有两万战马,若是有什么闪失,关中恐再落魏军之手,请陛下三思!”   “陛下,我在关中还有九万多魏国俘虏,若几位将军东取洛阳,这批俘虏恐生叛乱,若是如此,关中必危,请陛下明查!”   “报……陛下,又收到几位将军联名上表:几位将军已经集结十万大军,请求陛下降旨伐魏!”   “陛下,几位将军将俘虏编入军中,看似声势浩大却危险重重!若俘虏生变,关中必危啊!”   “顾大人,你多虑了!”费祎满不在乎地说道:“当年,我大将军东出永安之时,军中编入的吴国降卒共有十万之众!然,这些降卒皆诚心归降,直到吴国败亡也没有叛乱,何惧之有?”   费祎说罢,顾雍正想反驳,费祎又说道:“陛下,我在关中只留了三万兵马,羊祜并不知道我招降俘虏之事,他并无防备;   若几位将军策划周全,从蒲津渡、风陵渡绕过并攻克潼关,速从崤函道兵进洛阳,定能杀司马懿措手不及!微臣以为,此举可行!”   “陛下,费大人之言甚是!据洛阳细作所报,我关中大军沿武关道入南阳之后,司马懿对羊祜守住潼关充满信心,他并未在崤函道驻有重兵;若几位将军策划周密,必能迅速通过崤函道,直接威胁洛阳!”   蒋琬和费祎皆建议进兵,楼玄也上前说道:“陛下,现在的洛阳,其东面的虎牢关,南面的伊阙关和广成关,北面的孟津关和小平津关,这些要地皆有重兵驻守,大将军、关将军和陆将军难以破关!   在洛阳的西面,函谷关已经失去了卫戍洛阳之险,若几位将军出奇兵,从崤函道东取洛阳,很可能打乱司马懿的部署,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陛下!我诸葛丞相五伐中原,却没能看到汉军克复中原之日,实为憾事!”   向朗说罢,也上前代几位将军请命:“今,我汉军兵强马壮,克复中原指日可待,请陛下念在几名老将军赤胆忠心,速速降旨伐魏,四面围攻洛阳!”   “既然众卿都认为可以出兵,那……即刻飞鸽传书至长安:令诸葛瑾为帅,统领关中大军攻取潼关,兵进洛阳!”   ……   南阳……   这几日,双方的骑兵仍在避免直接接触,汉军骑兵护送物资前往马谷田之后,在当夜子时,总会有一部分兵马「神奇消失」,这些细节没能瞒过魏军哨探。   “陈将军,昨日共有两营骑兵去往马谷田,今日辰时,这批骑兵分多路返回襄阳;   经过哨探侦察,确定返回的只有一营兵马,由此可见,前几日也是如此;若我没猜错,此时的南阳郡,蜀军骑兵已经不足一万!”   “夏侯将军,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再躲着蜀军,应该主动出击,主动寻敌作战?”   “不,我并非此意!”夏侯威正色说道:“蜀军占据着南阳三十六城,他们不敌之时可以退入城中,我很难歼灭蜀军骑兵,纵然得到小胜却无处安身;   今,蜀军悄悄撤走骑兵,必是淮北的战事告急,这也说明马谷田至毛集的道路已被铺平。既然如此,我何不集中兵马冲破阻截,返回淮北?”   “夏侯将军,这……可能是陆逊之计吧?若我去了马谷田,蜀军却堵死毛集隘口,我岂不全军覆没?”   “陈将军,我被围在南阳,早晚会断粮;若不突围,不出半月还是会全军覆没。既然如此,何不试着突围?”   夏侯威说罢,陈泰明显有动摇,夏侯威继续说道:“蜀军主力已经离开南阳,他们在郡内的防御必然薄弱。要不……我趁蜀军返回襄阳之时,领兵前去围堵,然后派一支兵马前去试探;   若这支兵马能顺利突围,我可效仿蜀军撤离南阳之法,分多次从马谷田和毛集撤走。”   “不行!这样必会打草惊蛇!”陈泰摇摇头说道:“蜀军悄悄从此处撤走,他们以为行事周密,暂时对我没有防备;若果真如此,我第一次突围之后,蜀军必会察觉,必会加强防卫,我如何能分多次突围?”   “那……陈将军的意思是……”   “不是还有一路蜀军的车马去往马谷田么?”陈泰呵呵笑道:“今日,我先秘密集中兵马于高邑附近,等到蜀军返回襄阳之时,我以主力围追其骑兵,他们必会逃遁,我追出二十里便回;   与此同时,我以五百骑去马谷田探路,若这支小队能成功突围,我大队可立即跟上;   如此一来,蜀军来不及加强两处隘口的防卫,我却已经全部突至淮北,蜀军再难追上我军。”   “不错,陈将军所言甚是,我只有一次突围的机会!就这么办!”   二将一拍即合,各路兵马迅速往高邑集结,对马谷田方向的汉军车队虎视眈眈;   此时,护送车队的两营汉军骑兵还浑然未觉。 第625章 未脱虎口,又入狼窝   当日,载有重型装备的汉军车队,缓缓通过马谷田往信阳方向而去,汉军骑兵仍然守在隘口处;   当夜子时,两营骑兵一分为二,其中一营往信阳而去,另一营却兵分多路,往不同的方向而行;   行出几里后,这营骑兵立刻调转方向往襄阳而去。   如此瞒天过海之法,并未逃过魏军哨探的眼睛;   陈泰和夏侯威相视一笑,领着主力骑兵在后方紧追不舍。   此时的汉军只有一营兵马,自然不敢与魏军硬拼,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往社旗、唐河、复阳等不同的方向四散而逃。   “报……陈将军:我五百骑兵已经冲破蜀军围堵,正往毛集方向而去,阻截的蜀军并不多。不过……驻于泌阳的凌封、陈表二将,他们正抬着大批拒马去往马谷田!”   “蜀军的重骑兵何在?”夏侯威略有担心地问道。   “回禀将军,他们刚出泌阳,正在往马谷田方向而去;这支蜀军必会抢在我之前,先行抵达马谷田。”   “跟他们拼了!”陈泰厉声喝道:“他们虽然刀枪不入,但只有两千,何足惧哉?”   “不错!蜀军的步卒行动缓慢,还需多时才能赶到马谷田;我就与这个叛逆二哥决一死战,为我大军开道!”   二将没有犹豫,立刻引兵往马谷田而去,夏侯威更是引着三个营冲在最前方,誓要击败夏侯霸。   大约一刻钟后,夏侯威率先赶到马谷田;   此时的魏国骑手都知道,只有抢在汉军步卒封堵隘口之前击退夏侯霸,自己才能顺利突围。   魏军哪肯放过唯一的突围机会,面对刀枪不入的重骑兵,面对汉军的连弩和炸弹,纵然伤亡惨重却死战不退,逼得夏侯霸节节后退。   陈泰很快就引兵杀到,夏侯霸毕竟兵力有限,他不敢与魏军硬拼,缓缓往高邑方向撤走。   “别再追了!速速从马谷田撤离!快!”   “前方必有蜀军阻拦,不过数量不多,大家决一死战,必能成功突围!”   陈泰和夏侯威不停地鼓舞士气,麾下的骑手也不迟疑,如狼似虎般往毛集隘口而去。   马谷田距离毛集大约八十里,这一段位于两山之间,中间最窄的毛集隘口只有十里宽。   在此前的半年多时间里,这一段路被王昶所部挖得千沟万壑,只有搭上简易的木排才能勉强通行;   当时,王昶在隘口内屯有一营步卒,北上淮水的两万汉军骑兵也没能将其攻破。   前不久,魏军的步卒撤走之后,为了将南阳郡的重装备运往广成关,汉军在这几日秘密填平了沟壑,车马皆能自由地通行。   不过,陈泰和夏侯威没有想到,他们先头的五百骑兵通过之后,伏于毛集隘口两侧的汉军迅速冲下山崖,抽走几百条木排之后,这一段又变得坑洼不平,最窄的壕沟也有一丈多宽!   冲在最前方的几匹战马跌入壕沟,魏军这才发现不妙,赶紧勒住战马,还未来得及返回,各式弩箭如同雨点般地砸来。   “卧槽!中计了!撤!快撤!撤回南阳!”   “陈将军,恐怕……我再难撤回!”夏侯威惊恐地说道:“陈将军,蜀军能抽走此处的木排,也能抽走马谷田的木排!如果我没猜错,马谷田那边也有数条深沟,还有陈表和凌封部署的拒马!”   “卧槽!咱们刚出虎口,又进了狼窝!”陈泰愤愤地骂道:“陆逊!你这小人!本将跟你势不两立!”   “陈将军,你先稳住这边,本将引一军返回马谷田,尽量打通退路!”   夏侯威说罢,不敢多作耽误,赶紧引一军返回。   陈泰正想阻拦,壕沟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大笑,这正是赵广的声音。   “陈将军,你错怪陆将军了!咱们谁也没逼你来此吧?再说了,我夏侯将军在马谷田拼死阻拦,你等拼了命往狼窝里钻,你自己寻死,咱们实在拦不住啊!”   “陈泰!愿降否!我家陛下任人为贤,以你之能,若降我大汉,至少能封四镇将军!”   “姓牛的!你放屁!你这叛贼休要得意!你的人头值三百万铢,本将必取你首级!敢与我单挑否?”   “陈将军,现在打仗谁还玩单挑啊?”赵广哈哈笑道:“若你能降我大汉,你可以在军中摆擂,想与我大将军单挑都行!正如牛将军所说,你若降我……”   “放屁!我乃大国上将,岂能降你西川小国?”   “陈泰!休要执迷不悟!”赵广指着陈泰厉声喝道:“你别再坐井观天,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现在的大汉十三州,我大汉已经坐拥九州!   现在的四州正被我三面合围,朝不保夕;北方三州归我大汉,这不过弹指之间!你还在以大国自居,岂不自欺欺人?”   “陈泰!你陈家祖上皆为汉臣!你父亲陈群却助纣为虐,协助曹丕篡位,十恶不赦!   你若能迷途知返,投我大汉,既可弥补你父亲之过,又能保陈家之百年基业!   此时的魏国,司马懿专权跋扈,早已不是你想效忠的魏国!你还不迷途知返,更待何时?”   “牛金!你这叛贼,休要多言!”陈泰厉声喝道,又指着赵广说道:“想要本将投降,这绝无可能!纵然本将被围,你也休想俘虏本将!更别想获得一匹战马!”   陈泰说罢,突然哈哈大笑道:“本将杀不出去,你等也休想杀进来!传令下去:死守两头隘口!粮食吃完就杀马充饥,直到全部杀光!休叫蜀军获得一匹战马!”   “嗖——”   一枝长箭破空而去,陈泰脖子中箭,晃晃悠悠地栽于马下,身旁的小将和众兵卒无不大惊,警惕地注视着崖上。   陈泰倒地时,对面的牛金和赵广更是大惊,回过神后,牛金大声骂道:“甘瑰!你特玛疯了不成?你要秀箭法,换个小卒不行吗?你家很富有是吧?三十万就在眼前,却被你一箭射死,你得赔我!”   “牛将军,稍安勿躁,你听我解释……”崖上传来甘瑰声音,朦胧的夜色中,几个身影从崖上溜下,很快就来到阵前。   牛金刚想开骂,甘瑰哭丧着脸解释道:“二位将军,你们也看到了,陈泰确实执迷不悟……”   “卧槽!你射手射腿不行吗?为何要射脖子?三十万就这么没了,你不心痛?”   “呃……牛将军,我舍去三十万铢,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刚才你们也听见了,陈泰难以降我,他要杀马啊!这如何使得?若这批战马真被他杀光,一千五百万铢就没了,岂不是血亏?”   赵广和牛金犹豫着点点头,甘瑰继续说道:“再说了,这把养由基弓乃是大将军所赐,若不能一箭就毙命,岂不亵渎神物?”   “得,得,得,你说的话也有道理!”赵广也怕魏军逼急了杀掉战马,赶紧让兵卒喊话劝降。   不多时,天色渐亮。   魏军兵将看清四周的形势之后,瞬间就没了斗志。   在他们的前方,几条丈多宽的壕沟完全阻住了去路;   在壕沟的对面,汉军的投掷车、床弩蓄势待发;两侧崖上站满了汉军的弓箭手;   此时的魏军,确实已被堵住去路。   夏侯威引兵返回,又带回一个绝望的消息:马谷田那边也有几条壕沟,其上的木排皆被抽走;   在壕沟的对面是汉军部署的拒马,拒马后方又有夏侯霸的重骑兵。   此时,魏军已被围在马谷田和毛集之间,陆逊再无忧虑,引着兵马从方城以西的叶邑隘口而出,浩浩荡荡地往广成关而去;   同时,夏侯霸屡劝夏侯威无果,无奈之下,他为了避嫌,将自己的兵马暂时交由王平指挥,然后与陆逊一同北上广成关。   陈泰被射杀,更加坚定了夏侯威死战的决心。他返回之后,首先令兵马守住两侧隘口,然后下达命令,敢于向汉军投降的兵卒,立刻射杀。   几日下来,汉军喊得口干舌燥,却无一个魏兵前来投降。   “赵将军,据我崖上的哨探观察,魏军的粮食已经耗尽,夏侯威宁死不降,若他下令杀马,咱们可真亏大了!”   “唉!牛将军,我也没办法啊!”赵广无奈地说道:“甘将军能射杀陈泰,咱没什么意见。可是……夏侯威毕竟是夏侯霸将军的亲弟弟,咱多少要给夏侯将军一点面子,不能把事做得太绝啊!”   “可是……过了今晚,最多明晨,他定会下令杀马!咱不能由着他啊!咱好不容易困住这批战马,绝不能前功尽弃!得想点办法才行!”   “唉!可惜咱们联系不上陈将军,若是由他出马,要生擒夏侯威就易如反掌;只要夏侯威被擒,魏军必会投降。”   “罢了!向陛下请援也来不及,咱们就赌一把!”   “甘将军,你……这是何意?”   “今日傍晚,本将仍旧到崖上埋伏;你们在阵前喊话,引诱夏侯威出帐,只要他一露面,我将其射成重伤。如此一来,谷内的魏军必会出降!”   “甘将军,此计看起来不错。只是……夏侯渊身着铁甲和头盔,射其面部或颈部必然致命,射其四肢又无法将其重伤,这很难办啊!”   “赵将军,牛将军,你们有所不知!”甘瑰正色说道:“大将军赠我的养由基弓乃是神物,二百步外穿透普通铁甲,绝无问题;本将有信心,必能将夏侯威重伤而不致命。”   “唉!咱们不能让这批战马被杀,又要急着引兵北上,确实不能多等;依我看来,只能试一试了!”   赵广说罢,牛金也不反对,三将一拍即合,于是分头而行。 第626章 激怒夏侯威   壕沟对面,汉军士卒在木盾的掩护下,小心地将几个木排置于沟上,然后稍稍退开。   几十个嗓门大的兵卒举着木盾稍稍上前,扯着嗓子就是一阵痛骂。   不过,或许是陈泰中箭让夏侯威心有警惕,或许是夏威铁了心杀马不降,这些兵卒骂了半个多时辰,全都口干舌燥,魏军既未回骂,也没有一人一骑前来投降,更没能引出夏侯威。   甘瑰在崖上等了许久,冻得手脚冰冷,喷嚏不止,怏届地退至隘口,却见赵广、牛金二将正在搭戏台。   “王将军,牛将军,你们这是……”   “唉!那个夏侯威油盐不进,普通的辱骂对他没什么用。没办法,咱们准备了一场黄梅戏,必能诱得夏侯威出帐。”   “赵将军,这荒山野岭,哪有艺官?哪来的黄梅戏?”   “哎呀,咱们的兵将谁没看过黄梅啊?随便来上几段有啥问题?哪需要专门的艺官?咦……甘将军,你怎么下来了?上面也不是很冷嘛!”   牛金呵呵笑道:“不出一个时辰,咱必能诱出夏侯威,你赶紧回崖上,别错过了最佳时机!”   “牛将军,我只听说……陆将军喜欢看戏,夏侯威啥时喜欢黄梅戏了?”甘瑰不解地问道:“再说了,你们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是啥地方!两军对阵,生死一线,你们还有心情演戏?你们确定夏侯威会出来看戏?真是胡来!”   “甘将军,你别着急嘛,赶紧回崖上准备!”赵广呵呵笑道:“呆会儿,你让崖上的兵卒喊话,请夏侯威到隘口处看戏,戏名就叫《定军山》,或是《黄将军刀劈夏侯渊》,只要夏侯威知道此消息,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卧槽!你们……这也太阴损了吧?如此下三滥的伎俩,就算诱出了夏侯威,咱也赢得不光彩啊!”   “甘将军,你咋这般迂腐呢?”赵广不悦地说道:“若是不能诱出夏侯威,让他杀光战马,咱们损失一千五百万铢,这就光彩?”   “甘将军,赵将军所言甚是!”牛金满不在乎地说道:“只要能诱得夏侯威前来,就算你没有射中,本将还可以跟他单挑,必能将他生擒,有啥不光彩?再说了,夏侯威若是躲着不出,这才是不光彩!”   “甘将军,正所谓成王败寇,现在是两军对垒,不管用什么阴损的办法,只要赢了就光彩!只要能赚钱就光彩!”   “甘将军,若我引出夏侯渊你却没射中,这就是亵渎你手中的神弓,这才叫不光彩!”   赵广和牛金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说服了甘瑰,他喝了一碗姜汤之后,再次爬到崖上。   这一年多,汉国的黄梅戏早就传入魏国,深受各地百姓和世家大族的喜爱;   魏国的军中将领和朝中官员,包括司马懿也对《霸王别姬》和《七仙女》赞不绝口,还多次花高价请艺姬去太傅府表演。   这里毕竟是战场,崖上的汉军多次喊话之后,魏军兵卒对隘口处的黄梅戏并无兴趣;   不过,因为这场戏的名字大有深意,夏侯威确实忍不住了。   不多时,隘口处金鼓齐鸣,唢呐声声,好不热闹。   饰演黄忠和夏侯渊的兵卒也非常卖力。不过,他们并未学过专门的唱腔,台词也是临场发挥,引得围观的汉军兵卒大笑不止。   “大汉「后将军」黄忠在此!夏侯小儿,你哪里逃……把你的首级交出来……”   “大胆黄忠!我乃征西将军夏侯渊是也……想取本将首级,哪有这般容易?今日,本将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打完再送上首级……”   汉军兵卒哈哈大笑,赵广赶紧上前阻止:“暂停!刚才这一段重来一次!夏侯渊被黄老将军一刀斩于马下,夏侯渊那点武艺,哪能跟黄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不,不,不!这一段不用改!”牛金上前说道:“夏侯渊自命不凡,两将斗阵之时,夏侯渊口出几句狂语,这很正常嘛!接下来,只要他被一刀斩于马下就行!”   赵广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这一段又重新开始。   “大胆黄忠!本将就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饰演夏侯渊的兵卒大喝一声,提刀便要与「黄忠」对战,两人刚要接近时,「夏侯渊」突然扔下大刀拔腿就跑,一屁股摔到戏台下方,又引得一阵大笑。   隘口处,戏台上表演的兵卒声音非常大,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足以传入夏侯威的营帐。   “欺人太甚!实在欺人太甚!敢侮辱我父亲!这是找死!”夏侯威愤愤地喝道,拎着大刀直奔隘口。   “赵广!牛金!你这两个匹夫!欺人太甚!有胆就杀进谷中,本将与你决一死战!”   “夏侯将军,谷中没有灯火,咱这边已经搭好戏台。要不……你来饰演夏侯渊,大家以为如何?”   “对呀!若是夏侯将军不服,要不……就由你来演夏侯渊,本将饰演黄忠,咱们来场真正的「刀劈夏侯渊」,这场戏定会大卖,哈哈哈!”   “欺人太甚!”夏侯威大喝道,拍马就冲过便桥。   刚冲至第二道壕沟时,牛金已经做好应战准备,一枝长箭却破空而来,夏侯威腹部中箭,连人带马栽入沟中。   汉军兵卒见之大喜,几十人不顾一切地跳下沟,都想亲手抓回夏侯威。   这一切被崖上的兵卒看得极为真切,崖上的劝降声此起彼伏。   至此,陈泰已被射杀,夏侯威虽然生死未卜,但落入汉军手中再无悬念;   没有了主将的魏军军心涣散,再也没人阻止他们投降。   隘口处,又搭起几条木排做成的便桥,魏军扔掉兵器后,牵着战马前来投降者络绎不绝。   ……   虎牢关……   汉军的炸弹不停地投入关内,爆炸声四起。   然而,床弩射出的标枪虽然能插在城墙上,其爆炸或燃烧并不能有效地破坏城墙,这让关索大为恼怒。   “关将军,当初攻襄阳之时,炸弹没能有效地破坏城墙,大将军和魏将军用了热气球,先后炸毁魏军三座粮仓,你看……是不是……”   “不行!”关索郁闷地说道:“热气球需要风向的配合。这几个月,热气球无法飞到虎牢关上方,还得另想办法。”   “舅哥,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试着将魏军诱出?”   “这也不行!关内魏军众多,就算将其全部诱出,司马懿也能随时抽调兵马补充。”   “唉!若是攻不下虎牢关,难道就这么一直耗着?岂不让别人看笑话?”   “每半刻钟往里面投两枚炸弹,让邓艾那厮夜不能寐!再准备足够的石头,本将要砸他三日,日夜不停!”   “关将军,这只是浪费炸弹啊!魏军的主力必是扎寨于几里外,哪会傻到全部屯于关口?”   廖化说罢,张翼又说道:“关将军,邓艾手上有十万大军,咱们才五万;他据险而守,始终不出,实难攻破啊!要不……咱向大将军请教请教?说不定大将军有破关之法?”   “不必!大将军远在茌平县,他正在集结战船,必有北上之意。再说了,大将军之法太缓:若我没猜错,大将军是想占领冀州,这里是魏国仅存的粮食主产区。”   “关将军,你的意思是……大将军也无破关之法?”   “哼!大将军已经老了!要破虎牢关,还得看本将!传令……”   “关将军,你四位夫人和妹妹到了……她们的气色……好像不太好……”   “卧槽!那个谁,赶紧帮我拖住她们……若是她们问起,就说本将去了茌平,谁也不许提本将输钱之事!”   关索正要出殿,李遗的速度更快,他跳上战马就往城外跑;   少时,二将一前一后,行至北门,这才发现不妙:关银屏和鲍三娘正堵在门口!   不用说,就其他三门也会被截住。   “呃……夫人……你们……不是回建宁么……怎么……”李遗支支吾吾地说着,突然灵机一动:“夫人,你先入城歇息,我与舅哥去趟茌平,大将军说有军情商议……军情……”   “对,对,对!”关索会意,赶紧附和道:“夫人一路辛苦,妹妹一路辛苦,你们在这呆着干嘛?还不入城歇息?咱们很快就回来……”   “夫君,听说你又输了五十多万?这次又是被谁给骗了?”   “夫人,哪有的事?你别听他们瞎说!一共才二十来万……呃……不是……夫人,我是说,加上以前在舒县输掉的,一共就二十来万……”   “你还真有本事啊!一条大船的轱辘让你输没了?”   “夫人,你可真会说笑,大船哪有轱辘……”   “夫君,你还行啊!上次在舒县输了十几万铢,咱们走的时候你挣了六万铢,在盱眙你又输了十几万铢,还向你妹夫借了十万铢,又向你侄儿借了九万铢,你仔细算算,这一共输了多少?”   “夫人……原来……你们都知道啊……嘿嘿……”   “没事儿!你能输出去,咱姐妹这就去挣回来。”   鲍三娘说完,拉着关银屏就往城外走,关索赶紧上前,欣喜地问道:“夫人,你们这是去哪?难道要去巢湖么?这可远啦……”   “谁说去巢湖?”鲍三娘若无其事地说道:“听说,距此不远的陈留郡有个豪华的青楼,光顾的皆是富家公子,他们拉个铺,一晚就是一万铢;凭咱四姐妹的姿色,要把你输掉的赚回来,这应该很容易吧?”   “呃……这个……夫人,妹妹,你们别生气,咱们先回城再说;那个谁,把我妹弟常用的大力丸拿过来!再把其他三夫人请来!”   “舅哥……这……哪有的事儿?你可别凭空污人清白啊……”李遗大窘,还想争辩,却被关银屏拖回城中。   眼看王桃、王悦和花鬟从其他三门赶来,鲍三娘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输了五十多万铢,这帐帮你还了就是;老规矩,一次五千铢!”   “夫人,一个月吗?”   “你想得美!咱姐妹还有任务在身,给你三天时间!”   “卧槽……”关索吓得拔腿便跑,却被四人轻易捉回。 第627章 「主动」禅位   洛阳……   文武大臣汇于殿内,脸上皆有忧虑之色。   “太傅,蜀军的标枪太过厉害,我部署在瓠子河的战船已被击沉百余艘,蜀军战船正在黄河集结。”   “此事不必担心。”司马懿满不在乎地说道:“战船全部退至濮阳水域,静待姜维渡河。”   “太傅,有哨探来报,据言陆逊和南阳的多路蜀军骑兵正汇于广成关,微臣担心……陈泰和夏侯威二将……”   “这二将被蜀军围在南阳,在我所有的计划中,此路骑兵已经全军覆没,此事不必再提。”   “太傅,近日的洛阳城中多有异象,百姓私下间皆有传言……”   司马懿心头一懔,似乎想起了当年的玄石图,谨慎地问道:“哦?异象?究竟有何异象?”   “这……太傅……”   “但说无妨!”   “太傅,前夜子时,城东百姓张氏,家中的黄狗身着官服、头戴官帽,在房顶狂吠不止;   昨日傍晚,城西鲁氏妇人,做饭时发现有小孩被蒸死在锅中,官府却未发现有婴儿失踪……   今日辰时,城北宿卫军营内的水井边,突然长出一块怪异的肉,其周长数尺,有头有眼有口,没有手脚,但能缓慢移动,甚是奇怪,高柔将军已将其剁碎后焚烧……”   “哦?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太傅,高柔将军也觉得古怪,特意请人占卜,只是……”   “王大人,这何需占卜?”司马懿不屑地说道:“此肉有形但不完全成形,有头部的各个器官却不能发声,此等怪事,不论出现在哪国,都是国家的灭亡之兆!”   司马懿说罢,众臣皆有惊愕之色,瞥着一旁的曹芳,全都不敢出声。   “回禀太傅,占卜者……与太傅所说基本一致……”   “报……陛下,太傅:司天监荀大人,昨夜监测到流星划过洛阳上空,坠入南方某地;今晨,伊川县令派人快马来报,证实流星落于辖县,幸无人员伤亡。”   “报……陛下,太傅:太后差人来报,昨夜,有刺客潜入皇宫,我大魏传国玉玺失窃,太后请陛下和太傅速速捉拿刺客……”   “当年,汉失其鹿,天下共逐,终被魏取而代之;今,天降煞星,地有灾祸,民有异象,曹氏宗亲众叛亲离,蜀军两面围攻洛阳,传国玉玺不翼而飞;如此种种,依我看来,魏国气数已尽。不知陛下以为如何?众臣以为如何?”   司马懿说罢,曹芳吓得直打哆嗦,众臣皆沉默不言,司马懿环视殿内,大笑而去。   当日,太傅府内,司马懿与几名心腹饮酒作乐。   酒过三巡,蒋济举碗说道:“太傅,此时的魏国气数已尽,以微臣看来,太后若识时务,必会让曹芳禅位;届时,太傅就众望所归。”   “来人,命人把玉玺送还太后,就说本太傅已经斩获刺客,及时追回传国玉玺;哼!若是太后再不知其意,休怪我心狠手辣!”   司马懿说罢,目光如炬,冷冷地令道:“高柔,你引宿卫兵马将皇宫重重包围,不许太后和曹芳出宫一步,不许任何人入宫觐见!   若是太后问起,就说蜀军即将攻入洛阳,城中刺客和细作猖獗,禁止任何人出入皇宫,只为保陛下之安全。”   高柔领命而去,司马懿又说道:“今,蜀军兵临洛阳,我不想等待太久;贾充,你即刻着手,安排得力刺客随时待命;若是太后和曹芳不识不时务,随时等我命令!”   “太傅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蒋济,这段时间,你的虎豹骑不得离开洛阳一步,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兴风作浪!”   “诺!”   “传我军令:徐质、戴陵、郭淮、王雄、陈佐、陈坦,自即日起,在新乡日夜操练新骑兵,不得有一刻怠慢;若与蜀军对阵再有兵败,绝不轻饶!”   ……   洛阳,皇宫。   前几年,特别是诛灭曹爽之后,司马懿经常以太傅的名义私下「管教」曹芳,司马昭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代理太傅」行使职权,公然掌掴曹芳。   当时的朝中,部分忠于曹氏的大臣,他们要么被调离洛阳,要么被贬职,朝中皆成了司马懿的党羽;   曹叡共有三个正室,其原配夫人,也就是平原王妃虞氏,曹叡刚刚继位时就被罢黜,后来的毛皇后也被赐死;   此时的郭太后,正是曹叡遇刺前册封的「郭皇后」。   其实,不论在历史上还是当前,曹叡后宫的嫔妃甚多,《魏略》中有「魏明帝后宫甚众,嫔嫱共达数万人」的记载;   在《三国志》中,也记载着曹芳时期,曹叡所留下的嫔妃,仅「才人」就有至少六十四位。   然而,曹叡毕竟英年早逝,其亲子曹冏、曹穆、曹殷,以及养子曹询全都早早夭折,唯独留下养子曹芳继位。   今日,司马懿在殿上的作为,让郭太后寝食难安。   可惜的是,现在的曹氏宗亲,要么暗中转投大汉,要么早早地被害死或罢黜;   此时的军中,忠于曹氏的王凌叛乱被诛,郭太后思来想去,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诸葛诞和毌丘俭身上。此时,仍然忠于曹氏的,可能只有这两人。   想到这里,郭太后写下一封信,命可靠的侍女带出皇宫;   然而,此侍女刚出皇宫就被高柔的宿卫兵拦下。   “高将军有令:蜀军即将兵至洛阳,城中刺客和细作猖獗,任何人皆不得出宫!”   “将军,小婢出宫,乃是奉太后之命,给太傅送去亲笔信函,请将军代为通传。”   “给太傅的信?什么信?高将军有令……”   “将军,此信事关重大,关系到帝位之禅让,国家之安危,太后命我亲手交给太傅,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侍女如此说,宿卫兵不敢马虎,急忙向高柔禀报。   少时,高柔引兵前来,问清缘由后大喜,他也不敢怠慢,亲自引着婢女前往太傅府。   “这……真是太后之意?”司马懿疑惑地说道,再次将信从头到尾阅读,脸上多有喜色。   “太后命奴婢转告太傅:自古以来,天下皆为有德者居之;太傅乃大魏四朝老臣,辅佐两位幼帝治理天下,可谓劳苦功高;   为了大魏江山之万古长存,陛下愿意禅位于太傅,太后和陛下只求衣食无忧,只求一块封地颐养天年。”   司马懿查言观色,确定此婢女不像说谎话,心头大喜,却面不改色,故作为难地说道:“今,蜀兵犯境,洛阳朝不保夕,若是此时禅位,恐有不妥。”   “太傅所言甚是!”婢女如实转述道:“太后的意思是,不论禅位与否,还请太傅以大魏江山为重;若能速退蜀兵,陛下可在年底前禅位,若是战局不利。或许……只能等到明年年初,另寻吉日。”   婢女说罢,司马懿心头有千万匹神兽在奔腾,强压着心头的不悦:“既然太后有令,臣定当恪尽职守,绝不让太后和陛下失望!”   司马懿说罢,给婢女发了些赏钱,然后命宿卫兵送她回宫。   “太傅……这是……”   “哼!这个姓郭的!敢在本太傅面前耍小聪明,她还嫩了点!”司马懿说罢,冷笑道:“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我倒想看看,还有谁敢兴风作浪!”   “太傅,何必搞得这般麻烦?交给末将去办就行!或是交给贾将军,他麾下的死士将随时待命!”   “不,不,不!”司马懿摇摇头,正色说道:“我在明,敌在暗,这绝非万完之计;再说了,蜀军兵临洛阳,不宜再生祸乱,我不想看到第二个王凌。”   “那……太傅的意思是……”   “你可撤去部分宿卫兵马,放松对皇宫的包围;不过,出入过皇宫的所有人都要严密监视,若不出我所料,她必会在近期生事,你务必给我盯好了!最好能拿到证据!我倒想看看,谁是第二个王凌!”   “太傅,末将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有些难办吧?”   “有何难办?”司马懿不屑地说道:“若我没猜错,她能联系的人,最多只有满宠、杜恕、王经、诸葛诞和毌丘俭;你只需盯死这几个人就行。”   高柔郑重地点点头,司马懿冷笑道:“若是老老实实地禅位,本太傅可保你衣食无忧,儿孙满堂,否则……哼!别不识抬举!”   “太傅,只是……我想击退蜀军,这可不易啊!现在的蜀军骑兵众多,而且多分布在西部和南部的平原地带。”   “不论她禅位与否,也不管她何时禅位,我都要击退蜀军。”司马懿说罢,看着刚刚送来的两军兵马分部图,正色说道:“传令:满宠,兵退伊阙关;程喜,引兵五万,屯于大谷关。”   “太傅,这……这是何意?”高柔大惊道:“洛阳就靠八关镇守,我主动放弃广成关,岂不是自断一臂?再说……程喜少经战阵,岂能独守一关?”   “不,不,不!”司马懿呵呵笑道:“我兵进汉中之时,蜀军利用地形全歼我军羊祜所部。此刻,我不过如法炮制而以;我将蜀军放入广成关内,以大谷关和伊阙关御敌,这也是诱敌深入之法。”   高柔心头多有疑惑,司马懿继续解释道:“正如你所说,蜀军的骑兵众多,我先主动放弃广成关,可将蜀军主力诱至南部的丘陵地带,蜀国骑兵就无法显威;   此时,我再出一支奇兵重夺广成关,可将南路的蜀军围在广成关、伊阙关和大谷关之间,其插翅也难飞!”   “太傅,南路的蜀军分为两部,其中有陆逊所部,有十万步卒和一万骑兵;另有蜀国太子刘璿所部,有六万步卒和两万骑兵,若能将其诱至丘陵地带加以全歼,蜀军受此重创,姜维的东路就独木难支,必然退兵,我再以大军反杀,大事可成!” 第628章 中原大战1   几日后,南阳的各路汉军纷纷归队,全部汇于广城关下,让人没想到的时,此时的满宠却悄然退走;   等到汉军哨探发现时,广成关的城墙上已经空无一人。   两日后,北上探路的多路哨探平安返回,确认各处并无魏军埋伏;   在这种情况下,陆逊与刘璿商议后,决定由陆逊兵进伊阙关,刘璿兵进大谷关。   “太子,哨探已经查明,大谷关由魏国的幽州刺史、镇北将军程喜镇守,他麾下只有张术和羊发二将,兵力不过两万;我正好屯兵大谷关下,最多半月就能破关!”周鲂欣喜地说道。   “太子,周将军所言甚是!”张绍起身请战道:“程喜少经战阵,张术和羊发也是庸将,在符营被我打得龟缩至武关道,毫无抵抗之力;今,末将引兵三万,刻日就能破关,我大军很快就能兵进洛阳!”   “甚好!”刘璿正色说道:“既然二位将军有信心,我就拨你一万兵马,屯于大谷关前。”   刘璿令罢,二将先是一喜,却又感觉不对劲,周鲂不解地问道:“太子,这……这才一万兵马,如何能破大谷关?”   张绍也满腹疑惑,正欲相问,诸葛恪呵呵笑道:“二位将军,我虽然兵进大谷关,但真正的战场却不在大谷关;不过,我要防止程喜所部杀出,只能由二位将军屯于关前,坚决阻挡魏军。”   “不错,诸葛将军所言极是!”刘璿正色说道:“满宠兵退广成关,这其实是司马懿的诱敌之计,我不过将计就计而已。”   “诱敌之计?”张绍仍然不解:“这……太子,满宠退走之后,司马懿要分兵镇守伊阙关和大谷关,这对他极为不利,何来的诱敌之计?”   此时,不仅仅是张绍和周鲂,或许除了刘璿和诸葛恪之外,帐中众将,应该没人看破破司马懿的阴谋。   刘璿示意之后,诸葛恪看了看钟会和诸葛瞻,指着地图,自信地说道:“诸位将军,我已兵临伊阙关和大谷关,从表面上看,距离洛阳仅有一步之遥;然,我军的北面有嵩山,南有箕山、东有具茨山,实则三面被围,对我极为不利。   在嵩山与箕山之间多是丘陵地带,南北宽约二十里,东西长约八十里;   我大军屯于此间,如果集主力于北部的大谷关,若东有魏军来袭,或魏军沿箕山山脚而行,趁夜绕至广成关,我和陆将军岂不进退无路?”   诸葛恪说罢,众将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丁奉看清地图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太子,司马懿的大军屯于洛阳,若想从东面袭我,或是绕至广成关截我退路,只能从轩辕关而出;   我引一军屯于嵩山的少室山和太室山之间,魏军便无法从轩辕关而出,我大军必然无忧。”   “丁将军,你说得没错!”诸葛恪肯定了丁奉的话,却又反驳道:“若我再引一军围轩辕关,我将进一步分兵;如此一来,我各路兵力更加薄弱,别说攻取各关,恐怕难以阻挡魏军杀出,这对我极为不利!”   “不错!正如诸葛将军所说,我此次兵进大谷关,真正的战场却不在大谷关,而在嵩山与箕山之间!”   “太子,你的意思是……”   “我以少许兵马屯于大谷关外佯攻,魏军必会从轩辕关而出,待其行至两山间的丘陵地带,我再两面合围,歼敌于洛阳之外。”   “太子,要想两面合围魏军,这恐怕不易吧!”罗蒙指着地图说道:“纵然魏军从轩辕关杀出,纵然我及时封堵住大谷关、广成关、伊阙关和轩辕关,魏军仍能从嵩山和具茨山之间逃走,也能从具茨山和箕山之间的隘口逃走!”   “罗将军,你多虑了!”黄崇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手上仍有两万骑兵,可首先封堵这两处通道,魏军如何能逃走?”   “黄将军,若你是司马懿,你看到我骑兵屯于此处,你还敢兵出轩辕关?这岂不自寻死路?”   “罗将军说得没错!在这一带,不利于骑兵行军和作战,我也用不上骑兵。因此,在我进兵之前,我已经与陆将军商议好,将所有骑兵,经嵩山和具茨山调往茌平县。”   “太子,若是这样……我在黄河南岸就有六万骑兵,另外还有三万匹刚刚俘获的战马!   这一细算可不得了!经过这六年多的发展壮大,我大汉铁骑已经有了九万战马?”   “张将军,还不止如此!”刘璿正色说道:“你还漏掉了关中的两万骑兵和两万战马;另外,关索手上还有两万七千假骑兵,还有他夫人统领的一营女骑兵;若这些全部加起来,我大汉不出一年,就能集结十六万骑兵!”   刘璿这么一算,汉军的老将无不感慨,归降的吴国旧将更是膛目结舌。   “太子,若这些战马全部成军,我大汉铁骑,很快就能赶上武帝时期的辉煌!要横扫河西,横扫鲜卑和匈奴,平定西域,这简直易如反掌!”   “张将军,若我迅速克复中原,还能获得两万虎豹骑的战马,还有四万魏国新骑兵的战马!”刘璿说罢,不再纠结大汉有多少骑兵,转而说道:“我将骑兵全部调往茌平县,交给大将军统领,一来,可以向魏国展示我北渡黄河、兵进冀州的雄心;二来,也是我南路大军的示弱之法,让司马懿放心地兵出轩辕关。”   “这么说来,司马懿主动放弃广成关,这确实是个错误,若我真能将计就计,必能重创魏军!”   “张将军,周将军,此时,你们应该知道屯兵大谷关的重要性:在佯攻大谷关的同时,既要阻住程喜杀出大谷关,也要阻止被我包围的魏军从大谷关撤回,还望二位将军不要大意,不可等闲视之。”   刘璿说罢,二将欣喜地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各路汉军不停地往返,将广成关外的物资紧急运往大谷关和伊阙关。   接下来的几日,各路骑兵陆续汇于茌平县;   刚刚俘获的战马则被送往济北、济阴等郡,由几位刘氏王专门负责牧养;   关索则不同,他宁可千里运来豆饼,也不想放弃手中的那批战马。   南路汉军北进伊阙关和大谷关,并未屯兵于轩辕关,这让司马懿窃喜不已;   同时,茌平县部署的骑兵和战船,这又让魏国众将略有担心。   “太傅,我诱敌深入之计已见成效,待蜀军全部屯于大谷、伊阙二关,忽略广成关的防卫之时,我就可出奇兵截其退路;   只是……姜维屯重兵于黄河南岸,他北上在即,若我仍然不在冀州设防,这对我极为不利啊!”   “王大人,你何必忧虑?”司马懿胸有成竹地说道:“蜀军大举围我洛阳之时,我就制定了引诱姜维北上,从东路和南路出兵反杀,逼其退回黄河以南,再南北夹击的战略;   此时,我诱南路蜀军北上,要歼灭此路蜀军就轻而易举,与我先前制定的战略不谋而合。”   “太傅,话是不错,只是……”高柔犹豫着说道:“太傅,姜维诡计多端,他应该知道北渡黄河的弊端:从此时开始,直到明年四月,冀州没有支撑大批骑兵的草料,姜维必能预见;然,姜维却调集全部骑兵屯于茌平,似要大举北上,这岂不奇怪?”   “高将军,蜀军战船众多,就算这批骑兵全部北上,他仍能运来足够的豆饼,完全可以支持,这正合我意;   此时,只要我骑兵暂屯新乡,避开冀州不与之决战,借此保存实力;   我先击败蜀军南路的步卒,再迅速东去淮北,截断各处水网,姜维和关索必被我关在淮北,要破蜀军并不困难。”   “王大人,你太自信了!”高柔仍然担心,正色说道:“太傅,王大人,蜀军战船众多,我想以步卒截断淮北各处水网,这谈何容易?蜀军在黄河已有三千战船,另有四千战船正在沿海而上,我在黄河才两千战船,如何能敌?”   “高将军,你深谋远虑,本太傅甚是佩服。”司马懿赞道,却又话峰一转:“高将军,蜀军战船沿海而上,等他们赶到淮水至少在一月之后,赶到黄河至少需要两个月;他们赶到之前,我早已重创甚至击败了黄河之上的蜀军战船,你又何需忧虑?”   “可是……太傅……我军皆为北方兵将,不善水战;蜀军则不同!姜维善于水战和陆战,更是招降纳叛,善长水战的吴国兵将多已投奔;我要想在黄河大胜蜀军水师,恐怕不易吧?”   “高将军,我已令朱异、吕琮、吕睦在濮阳抢扎木筏,多备火船。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我火船顺水而下,姜维的战船再多,也会被我全部烧掉,哈哈哈!”   司马懿谋划周全,高柔再难反驳,于是将注意力放在大谷关和伊阙关。   此时,姜维也注意到濮阳的魏军木筏,汇于茌平的众将多有忧虑,都担心北上之后,再无战船接应;   若粮草军资无法运往北岸,渡河的汉军将举步为艰。   “诸位将军,其实,你们不必担心。”姜维自信地说道:“司马懿犯了个战略性的错误,他兵败洛阳,这只是时间问题;若我行动顺利,我汉军兵将,今年可在洛阳过年!”   “战略性错误?大将军,你的意思是……” 第629章 中原大战2   “诸位将军,洛阳有八关环绕,确实易守难攻;不过,从总体上来说,洛阳地狭形窄,回旋缓冲的余地太小。因此,洛阳只适合作雄关重城,不适合作为都城。”   姜维的话看似很有道理,柳隐却反驳道:“妹弟,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哦?难道我说得不对?”姜维不解地问道。   “妹弟,在我汉军北伐之前,洛阳位于中原腹地,西部是肥沃的关中平原,东部更是沃野千里,南有南阳和荆州,北有黄河之险,这确实是建都的最佳场所,你却说洛阳不适合做都城?”   “不,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姜维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若我是司马懿,在淮北失守之后,必会第一时间迁都北上,将洛阳做为黄河以南的重要据点,再以黄河天险拒敌,这才是长久之计。   然而,司马懿太过自信!我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他却从未考虑迁都,这难道不是战略性失误?”   “大将军,其实咱们都知道,司马懿故意不在冀州设防,这是在诱我北上;他故意不迁都,在洛阳屯集重兵,这也是诱我合围洛阳;   等我大军北上之后,他再以东出虎牢关、南出广成关,威胁我南阳和淮北各地,逼我冀州的大军回援;   依我看来,他的战略并无错误,也相当大胆。当然,我也会心甘情愿按他的意向而行。”   “诸位将军,其实……你们都错了。”姜维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神秘:“我虽然远离虎牢关,我虽在茌平屯集重兵,我却没有北上之意。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大将军,咱们的骑兵和战船全部屯于此处,你却说不会北上?别说司马懿,就连末将也不相信!”   赵广不解地问道:“大将军,咱们不远千里汇集于此,若不北上冀州,难道在黄河边看风景?”   “咱们明知司马懿设了套,又为何要北上?”姜维反问道:“赵将军,我以战船沿着黄河西进,以骑兵屯于南岸抵挡魏国骑兵,这岂不更加合理?”   “大将军,你是说……从洛阳以北登陆,以水师攻打孟津关和小平津关?”关樾不解地问道:“大将军,这两关沿河而建,想破这两关,谈何容易?”   “洛阳不是有八关么?它不是八关镇守么?哼!我从来不喜欢攻城,我就不攻它!   我只是屯兵八关之外,只守不攻,他司马懿能坚守多久?   我以战船切断黄河水道,他冀州的粮草就难以运往洛阳。此时,司马懿傻傻地在洛阳屯兵四十万,他的粮草能支撑多久?”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董厥哈哈大笑道:“诸位将军,洛阳四周大部份都是丘陵地带,粮食产量并不高;我屯兵洛阳之外,切断其粮草补给,不出半年,洛阳将不攻自破。不过……大将军说在洛阳过年,这确实有些夸大了。”   “董将军,当年的襄阳之战,满宠的屯粮足够两年所需;不过,我破坏其屯粮仓库之后,不出三月便得襄阳;   此时,我再如法炮制,断其外部粮草,再破坏其各城的粮仓,要在年底杀入洛阳,这也不难。”   “呃……大将军,洛阳并非孤城,末将……再也不想抓老鼠……”罗宪弱弱地说道。   “不错,洛阳周边城池众多,这绝不是几千只老鼠就能解决,罗将军大可放心,不会让你再抓老鼠。”   姜维哈哈笑着,收起笑容后正色说道:“不过,我在洛阳有数百细作,也有暗影将军的白毦兵潜伏其中,要破坏各城粮仓,这还不轻而易举?”   “大将军,你屯兵茌平县,声势浩大,原来是声东击西?不过,既然你没有打算北上,咱们骑兵又无法破关,这……难道只能在黄河边看风景?”   “夏侯将军,你多虑了!我大军围死洛阳之时,魏国骑兵必会南渡黄河。届时,你们哪有时间看风景?”   “那……咱们何时西进?”   “既然魏军在濮阳准备好了火船,时间也差不多了!烧戈、李球,你二将引五千骑兵,带足粮草,先渡至北岸,袭扰冀州各处。”   “大将军,你……不是说不渡河嘛?此刻,为何又急着渡河?”   “烧戈将军,我若是不渡河,魏国战船就不会主动来攻;你等渡河之后,想去哪就去哪,只要能吸引魏国骑兵来追,这便是大功一件,我自有接应之兵。”   “大将军,你话不可说得太满!”烧戈满脸期待地说道:“此时的魏国骑兵龟缩在新乡一线,冀州、并州和幽州对我来说,如入无人之境;若是末将想去看长城,或是远去漠北,你还能接应?”   姜维满脸黑线,却见烧戈不像是开玩笑,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被饿死,或是不想被冻死,尽管去!”   烧戈一心想着去看长城,没注意到姜维的不悦,欣喜地说道:“粮食好办,咱在战马上多挂一个粮袋就行;若说冻死……应该不至于吧?末将在成都呆过一个月,那可比这里冷多了!   就连陛下也说过,成都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但比北方还冷!就算北方的狼到了成都,也会被冻成狗……”   烧戈着,突然察觉姜维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赶紧闭上嘴,心头暗想:大将军肯定又输了钱,或者两位夫人又不让他上榻!   ……   接下来的几日,战船将骑兵运往北岸之后,又运去大批粮草;   不过,汉军只有这一批骑兵渡河,之后再无动静。   获悉这批骑兵往北而去,王观向司马懿建议道:“太傅,我在冀州坚壁清野,蜀军虽无法获得补给,却也没受到威胁,姜维不再增兵,这并不奇怪。”   “太傅,王大人所言甚是!”高柔也建议道:“若我调集主力骑兵前去围剿,将蜀军逼至绝路,姜维必会继续增兵;这样一来,我就可迅速击败蜀军水师,再配合步卒的反攻,必能一举歼灭蜀军主力。”   司马懿未置可否,王观继续说道:“太傅,我在新乡的新骑兵,他们全是匈奴或鲜卑人,早已熟知骑兵技法,其实用不了几天就能成军,调集一部分去围蜀军,必能迫使姜维增兵北岸。太傅,不可迟疑啊!”   “既然二位都有此意,那就令郭淮、王雄二将,引一万骑兵前去堵截,迫使姜维增兵。当然,若能歼灭这支蜀军,也算大功一件。”   校事领命而去,一个校尉来到高柔跟前,低声耳语一阵,高柔说道:“太傅,果然不出你的预料:我适当放松皇宫的守卫之后,太后与王经有过两次书信往来!”   “太傅,太后不方便直接联系诸葛诞和毌丘俭,若我没有猜错,他必是通过王经联系!我要不要将王经……”   “暂时不必,密切监视王经就行!只要他敢联系诸葛诞和毌丘俭,立刻来报!我要的是人赃俱获!”   ……   关中,潼关。   汉中兵败之后,羊祜被司马懿用计赎回,他并未怪罪羊祜,而是对其一如既往的地信任。   正是因为汉中之败,羊祜奉命镇守潼关之时,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出现半点差错。   在这之后的每一天,羊祜每日都在站潼关的城头,面对城下汉军的挑衅和百般羞辱,羊祜已经炼成「金刚不坏之身」:不论如何,坚决不出潼关一步。   “羊将军,蜀军又抛来几个羊头,蜀军还在关下烤羊肉……他们骂的话非常难听!”   “羊将军,有哨探来报,在蒲津渡,蜀军的部分兵马已渡河!此时,蜀军仍在大造木筏,我不可不防啊!”   张特和石苞说罢,羊祜未置可否,韩琮指了指羊祜的耳朵,两人这才明白:羊祜又堵上了自己的耳朵,不仅城下汉军的侮骂他听不见,近在咫尺的说话声他也听不见。   张特在羊祜跟前比划一阵,待羊祜取出耳中的布团之后,张特再次禀报蒲津渡的异常。   蒲津渡位于蒲坂县,在它的东北方向,仍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   不过,若是在蒲津渡顺着黄河下,绕至数百里的中条山和王屋山,仍能顺着两山之南的黄河往东而行。   在这一段,虽有渭水汇流而来,但黄河的水位整体上非常浅,战船和木筏难以直抵洛阳;   不过,正是在这一段,汉军随时可以南渡黄河,既能绕到潼关之后,也能顺着崤函道兵进洛阳;   眼下,正值秋冬季节的枯水期,黄河的水位更低,两侧的河床干涸开裂,非常易于行军或南北相渡。   “羊将军,自太傅东归洛阳之后,我在潼关只有三万步卒,若是蜀军偷渡潼关之后,我如何能敌?”韩琮忧心忡忡地问道。   “蜀军若要渡河,我无法阻止。不过,我却能提前做好应对措施。”羊祜郑重地令道:“韩将军,张将军,你二将引两万兵马,屯于六十里外的湖县,蜀军若南渡黄河,你可阻其东去洛阳,我亦可引兵前来,与你夹击。”   韩琮和张特还是有些不放心,羊祜解释道:“二位将军大可放心:蜀军在关中只有两万步卒,虽有两万战马却无骑手,有何所惧?   再者,蜀军就算想渡河偷袭,其兵卒也不敢过万。否则,我若出潼关,诸葛瑾就无兵可阻,他没这般大胆!”   羊祜说罢,二将再无疑虑,这才引兵东去。 第630章 中原大战3   蒲津渡,距离潼关大约六十里。   这日,汉军大摇大摆地沿着黄河南下,然后顺着黄河往东而行;   这一切,潼关的守军尽收眼底。   “卧槽!有这么偷渡的么?”州泰望着对岸的汉军,又看着空空如也的潼关西面,奇怪地问道:“羊将军,诸葛瑾这是疯了吧?他只有两万步卒,竟敢全部渡至黄河南岸?他就不怕被我包围?他真不想要关中了?”   羊祜未置可否,州泰又说道:“羊将军,前段时间,蜀军守在潼关城下,也有一军守在蒲津渡,我军哨探皆不得出;此刻,蜀军全部在黄河对岸,我正好派出哨探,速速打探关中的军情!”   羊祜还是没有说话,州泰有些急了:“羊将军,此时正值秋播,诸葛瑾不在关中屯田,反而全军渡河,这很不正常!要不……我引一军出潼关,去西面打探军情?”   “不必了。不论如何,我绝不出潼关一步!”羊祜摇摇头说道:“再说了,就算关中再无一个蜀军,我在潼关才一万兵马,能干什么?眼下,我不想再管关中之事,我只想歼灭诸葛瑾!”   “羊将军,你的意思是……”   “诸葛瑾,他大白天就敢引兵前来,毫不掩饰他渡河的企图,你就不觉得奇怪?”   州泰正在思索,羊祜冷笑道:“诸葛瑾的麾下,绝对不止两万人!若我没猜错,汉中那边可能有五千到一万援兵前来。   哼!诸葛瑾撤去潼关城下的兵马,做出全部兵马绕过潼关之势,就是想将我诱离潼关,我绝不上当!”   “羊将军,你的意思是……诸葛瑾故意选择白日渡河,是想诱我前去阻截?然后,他再以一军偷袭潼关?”   州泰大胆地猜测道,往潼关以西看了许久,却没看到一个汉军,不禁对羊祜的话有所怀疑。   “你不用看了!”羊祜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论诸葛瑾在关外有无其他兵马,我都不会出潼关一步。他想诱我出关去拦截,这是痴心妄想!”   “羊将军果然谨慎!”州泰心悦诚服地说道:“我军张特、韩琮所部东去湖县,诸葛瑾必然已经探知。他若真想绕过潼关,必会选择夜晚偷渡,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不必管他,咱们就静静地看他演戏。”羊祜冷笑道:“诸葛瑾能探知张、韩二将屯兵湖县,他自然知道潼关还剩多少兵马,也知道渡河之后将被我夹击;若我没猜错,他最多渡过一万兵马,然后,必然引兵退回。”   “羊将军所言甚是!「州泰恍然大悟,对羊祜更是佩服。」诸葛瑾的本意,应该是诱我出关交战。   只可惜,他做得太过明显,竟然撤走了潼关之外的所有兵马,让我没有顾忌地前去拦阻。然而,这是他最大的破绽,咱绝不能上当。”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就在潼关以东几里处,汉军不紧不慢地渡河,先期渡河的部队甚至前来挑衅,羊祜依旧不为所动,坚守不出。   不过,汉军渡过万余兵马之后,并未停止渡河,反而加快了渡河的速度,这完全在羊祜的预料之外。   傍晚时分,哨探来报:“报……羊将军:蜀将吴班,引五千兵马屯于潼关以东三里,正在修筑简易壁垒;预计今日傍晚,蜀军将全部渡至南岸!”   “羊将军,诸葛瑾……他……到底何意?为了诱我出潼关,竟然不顾关中之安危?他赖在这里不走了?岂不古怪?”   “先前我才说过,诸葛瑾知道我在潼关只有一万兵马,就算关中没有一个蜀军,我这点兵马出潼关能干啥?难道敢兵进散关?或是兵进汉中?”   州泰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谨慎地说道:“羊将军,既然诸葛瑾知道会被我夹击,他还敢引兵前来,如此自寻死路,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不必理会!”羊祜冷冷地说道:“在下游的湖县,张特和韩琮必然知道诸葛瑾渡河;若不出我所料,最早今夜,最迟明晨,他必会引兵来攻;届时,我再出潼关与两位将军夹击,诸葛瑾必然败走。”   羊祜见州泰仍有疑惑,接着解释道:“州将军,你也看到了,诸葛瑾为了快速渡河,他是轻装而来,所带粮草只能支撑三日;   此时,诸葛瑾再无援兵,更无粮草补充,而我却有三万大军,粮草充足,两路夹击,岂有不胜之理?”   州泰默默地点头,仍在思索诸葛瑾「作死」的目的,却见黄河对岸又有大批汉军前来,心头大骇,指着对岸惊道:“羊……羊将军,这是……”   羊祜抬眼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在黄河的对岸,大批汉军从蒲津渡方向而来,然后沿河转向东行,源源不断地渡过黄河;   天色转黑之后,汉军仍未停止渡河:沿途的火把延绵十几里,兵力至少在五万以上。   羊祜一夜未眠,直到天明,终于探清渡河汉军之虚实:昨日,吴班引兵两万渡河,站稳脚跟之后,胡综、张梁又引兵三万渡河;   此时,朱然、张承正引着兵马,将粮草军资源源不断地运来。   此时的黄河南岸,汉军已经集结五万大军!站在潼关的城墙之上,隐约能听到东侧有喊杀声传来。   “羊将军,必是张特、韩琮引兵杀到!我是不是……”   “昨日,吴班渡河后修筑了简单工事,此时的蜀军兵马众多,他们就算兵分两路,也可轻易抵挡任何一头;此时,我再出兵夹击,绝无胜算!”   “可是……张特和韩琮自六十里外赶来,他们不清楚汉军的数量,必会依约攻打蜀军。此刻,蜀军屯兵我东侧三里,我无法向二位将军传信,这该如何是好?”   “蜀军兵马众多,又是有备而来……”羊祜的脸上多有无奈之色,愤愤地说道:“我中了诸葛瑾之计!此时,只能尽量通知张特和韩琮,让他们退回湖县坚守;至于我在潼关的兵马……只能先按兵不动,待蜀军东进之时,在后方袭扰……”   “羊将军,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啊!蜀军横在中间,我如何通知张特和韩琮?   此时的蜀军兵马众多,他们东进洛阳之时,吴班必会截住我军,我如何有效地袭扰?再说了……我现有的粮草撑不过半月,恐怕……我已成为孤军……”   州泰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只要吴班一直堵在那里,汉军就能东进洛阳,此时的潼关已经名存实亡,就算汉军不来攻城,驻于此处的魏军也会粮尽自溃。   “罢了!诸葛瑾实在可恶!跟他们拼了!”羊祜愤愤地说道:“兵分两路,一军拖住吴班,再分一支沿着河岸而下,尽量冲破阻截,尽量与张特汇合。”   州泰也不想坐以待毙,羊祜下令后,二将各领一军杀向吴班,几乎是倾巢而出。   在黄河的南岸,道路稍稍平坦,运送粮草军资的车马也能并排通行,州泰很快就杀到汉军阵前。   “州泰!你还不回家守孝,引兵来此作甚?”吴班哈哈大笑,壁垒后方的兵卒也发出一阵大笑。   州泰,应该是三国时期最为出名的「孝子」,他正是刘闪口中「守孝九年」的那个愚孝者:   魏太和二年(公元228年),州泰被司马懿征辟之后,却因州泰的父亲、母亲、祖父接连逝世,按照当时的礼制,州泰必须在家守孝九年,之后才能继续他的仕途。在这期间,司马懿也足足等了他九年。   “吴班!你休要猖狂!取下吴班首级者,赏钱三十万铢!给我杀!”   此时的魏国也对汉军的将领「明码标价」,随着州泰一声令下,魏军兵卒嗷嗷叫着扑向汉军壁垒。   壁垒后方,汉军兵卒不断地扔出炸弹和燃烧弹,弩手和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密集如雨,魏军很难靠近汉军壁垒,只能远远地射来阵阵箭雨,双方皆有伤亡。   眼看羊祜沿着河床绕过吴班的阻截,州泰也不迟疑,紧跟在羊祜的后方;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潼关方向却传来急促的鸣金声。   州泰没有犹豫,立刻下令兵退潼关;   前方的羊祜以为是州泰在鸣金,稍稍迟疑之后,还是下令退回。   少时,州泰引兵回到潼关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城上全是汉军,顿觉不妙,大叫道:“卧槽!中计了!撤,快撤!”   马延立于城头,哈哈大笑道:“魏军果然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本将佩服!哈哈哈!”   马延说罢,城上箭雨袭来,魏军匆忙举起木盾阻挡,再次往吴班杀去,刚刚攻下潼关的马延也不迟疑,立刻引兵追出。   在魏军退回之时,吴班已经堵死河床,羊祜和州泰气愤不已,只好令兵卒举着木盾,沿着浅水处,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湖县方向退走。   可惜的是,浅水处虽可勉强行军,汉军的数量却远胜魏军,很快就将这支魏军包围;   面对汉军的劝降,抛戈弃甲者不计其数,也有不少魏军一头扎入水中往下游逃去。   “卧槽!羊祜这厮也够拼的!如此冷的天,如此浑浊的河水,他一点也不嫌弃?”   “吴将军,别说羊祜不嫌弃,咱们的将士都不嫌弃,本将也不嫌弃!羊祜毕竟值二百万铢啊!”   马延说罢,他也不迟疑,脱掉盔甲后一头扎入水中。   “吴将军,你还是别去了……”眼看年迈的吴班也在脱盔甲,身旁的校尉赶紧将他劝住。 第631章 中原大战4   另一边,张特、韩琮二将依约引兵前来,却遭到张梁和胡综所部的坚决阻挡;   双方交阵一个多时辰,得知渡河汉军的数量,得知潼关已经失守,张特和韩琮已知中计,匆匆引兵退走。   张梁和胡综正要引兵追赶,却接到退兵指令。   “诸葛将军,湖县就在前方六十里,张特匆匆退走,我应当迅速追赶,何故拖延?”张梁不解地问道。   “诸葛将军,张将军所言甚是!若让魏军在湖县站稳脚跟,我再难破城,何故停滞不前?”   “张将军,胡将军,我沿崤函道兵进洛阳,宜缓不宜急。”诸葛瑾正色说道:“我为了抢占河滩,各部皆是轻装而来,粮草军资难以跟上;再者,此去洛阳三百余里,我军的粮道太长,实在不宜急进;另外,魏军可在沿途处处设伏,处处阻截,我很难速取洛阳。”   “不错,我从崤函道进兵,只为策应大将军和陆将军,只求打乱司马懿部署。我此去洛阳,沿途唯一的险关已被攻破,函谷关再难阻我前进,我更应该稳步推进。”   吴班说罢,诸葛瑾继续说道:“二位将军,湖县确实就在六十里外。不过,此时的黄河水位很低,河床裸露干涸,我能轻易从湖县以北绕过。只要我步步为营,张特和韩琮就不敢坚守湖县,我大军一到,他们必会撤走。”   说到这里,诸葛瑾叹了口气,看着河岸的大军和陆续运来的物资,再看看身旁的几个将领,正色说道:“马将军临终前,仍在大呼「克复中原」!可惜,他没等到克复中原之日,这是马将军的遗憾,也是咱们所有人的遗憾!   马将军的遗愿,诸葛丞相的遗愿,吴将军的遗愿,所有牺牲的汉军将士的遗愿,就由咱们帮他们实现!大家放心,这一天不会等太久。”   ……   烧戈与李球渡河之后,二将引着兵马缓缓北上,几日后才到清河地界,获悉郭淮、王雄二将追来,立刻大喜,急忙拿出地图。   “李将军,你看,在陛下绘的地图上,好像不用到幽州也有长城……咱们往西北方向,经巨鹿、石邑,再往西北走两日,应该能看到长城;呃……越过长城之后,再走几日还能到雁门关。”   “烧戈将军,这次可不一样!”李球略有担忧地说道:“郭淮有一万骑兵往我杀来,咱们继续往北,恐怕难以得到草料。依我看来,咱们就带着郭淮在这一带转悠,不能北上太远啊!”   “怕什么?他们鲜卑和乌桓,不是屯集了大批过冬草料么?咱们草料不够,向他们借一点不就行了?说不定,乌桓的首领好客,还会送咱们一批牛羊……”   “烧戈将军,你可看仔细了:要去乌桓的地盘,必须得穿过幽州,去鲜卑部落也要穿过幽州;这一带有草料都忆枯黄,若是再往北,恐怕咱们还没饿死,战马早就饿死了!”   “这样啊……看来大将军并未吓唬咱们……要不……反正郭淮往东北方向在截我,咱们就反其道而行:立刻南下,再沿着黄河往西南而行,做出兵进洛阳之势,把魏国骑兵全部吓出来!”   “这样啊……若魏国的四万骑兵全都追着咱们跑,其实也挺好玩!大将军不是说过么,随便咱们去哪,他都能接应。既然如此,咱就把魏国骑兵全都引出来,让大将军看看咱俩的本事!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想急死人是不?”   “烧戈将军,若咱们沿着黄河而行,极易被新乡的魏国骑兵发现踪迹,他们不一定会追来;   要不……咱们立刻往西,在郭淮截住我之前,抢先赶到太行山,然后沿着山脚往西南而行,这才像偷袭洛阳的架势……”   “好!还是你的脑袋灵光,就这么办!”   二将一拍即合,风驰电掣般连夜往西而去。   由于汉军骑兵突然改变方向,魏国哨探失去了汉军骑兵的踪迹,这让郭淮大为恼怒。   “没用的东西!一百名快马哨探,蜀军那么多兵马,竟能跟丢?”   “郭将军,咱也没想到蜀军夜里行军……”   “五千骑兵夜里出发,他们不可能抹去马蹄印吧?你们全都眼瞎了?还不去找?”   “诺!”   “郭将军,你不必生气。”王雄呵呵笑道:“据哨探来报,姜维并未继续送骑兵过河,也没再运粮草和豆饼过河,由此判断,这两个莽夫过河,只是袭扰我冀州各地,绝不会走得太远。因此,蜀军不会往东而行。”   郭淮点点头,王雄继续说道:“蜀军可以携带数日口粮,却不可能携带足量的面饼,北方寒冷,枯草遍地,蜀军也不会往北而行;另外,我在黄河沿岸遍布哨探,他们都没发现蜀军骑兵,所以……”   “王将军,你的意思是……蜀军可能往西,去了太行山一线?”郭淮说罢,立刻打开地图。   “王将军,就算蜀军去往太行山,他们也不可能往北而行,只会沿着山脚往西南而下,我确实很难发现。”   “郭将军,若我没猜错,这支蜀军沿山脚而行,其目的是隐藏行踪,躲过我哨探的跟踪。同时,也绕过我在新乡的骑兵大营!”   “这两个莽夫,他们如此大胆?敢绕到洛阳北岸?”郭淮摇摇头,不可置信地说道:“不,绝无可能!若他们敢往洛阳方向,就不怕羊入虎口?再说了,他们在洛阳没有战船,无法南渡黄河!就算他们渡过黄河,骑兵如何能攻我孟津关和小平津关?”   “郭将军,你可别忘了「莽夫的心思不可以常人度之」,邓将军都不敢猜测他们的意图,咱们又如何能猜透?这两个莽夫,他们去往任何地方,这都有可能!”   郭淮点点头,稍加犹豫后令道:“一刻钟后,大军起行,往西缓缓追赶,各路哨探重点探查太行山一线!若有蜀军踪迹,立刻来报!”   郭淮令罢,王雄又说道:“郭将军,我可给新乡的几位将军传信,让他们稍稍往黄河方向移动,放任蜀军去往洛阳。然后……咱们就能将其围在洛阳对岸,插翅也难飞!”   ……   茌平县……   上一次,关索令烧戈和李球北上,那时候淮水上还有浮桥,这支骑兵渡淮后一路北上,十几天后,关索竟然忘了这支骑兵的去向。   这一次,姜维也令烧戈和李球渡河北上。不过,姜维不像关索那般大意,他要求二将每日回报自己的位置和郭淮的位置。   获悉这路骑兵意欲去往洛阳,姜维心头一紧,赶紧让俄何、伐同二将引兵五千渡河,做出袭扰新乡之势。   与此同时,太史享、蒋休二将引着五千步卒,连夜往濮阳方向而去;   次日,汉军步卒大张旗鼓地登上战船。不过,战船并未驶往黄河北岸,而是沿河而上,直奔洛阳。   三千战船延绵十几里,浩浩荡荡地逆流而上,这肯定逃不过魏军哨探的眼睛。   汉军的动向传至洛阳,司马懿的心「咯噔」一跳,沉默不语。   “太傅,姜维屯兵茌平县却并未渡河北上,反而不远千里开往洛阳,如此劳师远征,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   王观忧心忡忡地说道:“蜀军战船众多,若不能速速将其击退,洛阳必危啊!”   “太傅,王大人,姜维突然沿水路而来,这确实在我意料之外。不过,我也不必太过忧虑。”高柔正色说道:“太傅,黄河可不比长江,姜维可以用水师直取建业,他却无法用水师直取洛阳!   我在洛阳以北,孟津关和小平津关,这可不是摆设!   再说了,我水师屯于濮阳,早已准备好火船,姜维满载兵卒逆水而上,他这是自寻死路!”   “高将军,若我水师能击退蜀军战船,这确实无忧;不过,姜维已经放弃北上,他派小股骑兵袭扰我骑兵主力,再以骑兵巡逻黄河南岸,我歼敌于淮北的计策再难实现!   太傅,蜀军水师能征善战,我濮阳的水师若被姜维歼灭,我黄河将无险可守,姜维就能长驱直进,这该如何是好?”   “王大人,你确实多虑了!”高柔不屑地说道:“姜维虽有三千战船,但我在濮阳也有两千战船,还有两千多条木筏!这些木筏全被改成了火船,蜀军逆水而来,我却顺水而下以火攻之,岂有不胜之理?”   “姜维沿水路而来,我军水师确难阻挡。”司马懿冷冷地令道:“给朱异、吕琮、吕睦传令:濮阳的战船速速退往洛阳,半月内备足五千条火船,不得有误!”   “太傅,我大军皆在洛阳,水师那边人手不足,要在半月内准备五千条火船,恐怕……难以实现啊!”   “司马望,我给你两万步卒,即日起砍树造筏,半月造足五千条,不得有误!”   “诺!”   “报……太傅:崤函道来报,潼关被诸葛瑾攻破,蜀军兵至湖县;州泰将军腿部中箭,羊祜将军感染风寒,二将皆高烧不止,难以领兵;张特、韩琮二将正引兵节节阻滞,特来请援!”   司马懿闻之大惊,赶紧问道:“蜀军在关中只有两万步卒,从未有消息说蜀军往关中增兵,诸葛瑾如何能破潼关?”   “回禀太傅,据闻蜀军有十二万兵马!其中,十万步卒在前,两万骑兵在后;据张特和韩琮估计,蜀军招降了我汉中之战的所有俘虏!”   “太傅,潼关一失,洛阳难保!我必须立刻往崤函道增兵!”   “此消息传至洛阳,这已是六日之后;蜀军兵马众多,张特、韩琮定难阻挡;此刻,黾池、新安恐已失陷!”   司马懿估算时间和路程之后,赶紧令道:“传令:朱灵,引兵五万屯于谷城,阻诸葛瑾于洛阳以西!”   姜维突然东进,诸葛瑾攻破潼关,洛阳有四面被围之险,司马懿的计策全被打乱,他只能疲于防守。   校事离开后,司马懿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声令道:“传令:程喜,务必死守大谷关!胡遵,引兵五万屯于轩辕关,不得出关一步!” 第632章 中原大战5   在战场上,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不论魏军还是汉军,皆是如此。   刚开始,姜维屯主力步卒于茌平县,这里距离洛阳千里之遥,在司马懿看来,姜维的目的是图取冀州。所以,司马懿制定了一套大反攻的计划。   然而,只有汉军高层的几个将领知道,姜维屯兵茌平县,只是为汉军战船进入黄河扫清道路,他的计策是声东击西:佯装北上取冀州,实为西进取洛阳。   在这种情况下,刘璿、陆逊麾下的骑兵全部调往茌平,更坚定了司马懿的判断;   不过,烧戈和李球冒然西进,又让姜维的西进计划提前了半月之久。   诸葛瑾招降俘虏,悄悄聚集十万大军,就连镇守潼关的羊祜都没发现,远在洛阳的司马懿更加无从得知。   在司马懿看来,诸葛瑾手上有十万大军,必会迅速东进。因此,司马懿计算时间和路程之后,高估了诸葛瑾的进兵速度,这才让朱灵屯兵谷城。   让司马懿没料到的是,诸葛瑾选择了稳健而行,并未急进,此时的黾池和新安并未落入汉军之手。   在崤函道上,如果魏军积极防御,处处皆可屯兵驻守,处处皆可迟滞汉军的进攻。   然而,张特、韩琮向司马懿求援的同时,在潼关失陷的阴影之下,二将考虑到汉军兵马众多,又没等到己方的兵马来援,他们在阻滞汉军时,经常是一击退溃,不停地往洛阳方向退走。   汉军依旧稳步缓进,直到占领黾池之后,张特才得知朱灵屯兵谷城,于是信心大振,在新安城中不停地鼓舞士气,同时向朱灵求援,试图死守新安。   此时的新安县,在函谷关旧城以西,距离洛阳大约一百五十里;   朱灵自然知道新安城的重要性,他向司马懿禀报的同时,匆匆引兵前去助守。   ……   几日后,黄河,濮阳水域。   此时的朱异引着战船往西,吕琮和吕睦的火船整装待发,距离汉军战船已经不足二十里。   姜维兴致勃勃地摆弄着圆球,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令道:“来人,给济北王传信,请他多多招募人手和商船,将煤炭、粮食、兵器甲胄运往碣石。”   “碣石?”吕祥重复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在圆球上找了很久,终于在黄河的入海口附近找到。   “大将军,等我攻破洛阳,北方三州群龙无首,我兵马一到,他们只能归我大汉;你在碣石准备物资,这有何用?”   “自然是远征高句丽啊!”姜维呵呵笑道:“我骑兵可从冀州、幽州绕至高句丽。不过,步卒和粮草军资若走这条路,这得数月之久;   等到平定魏国之后,我七千战船在碣石补充物资,然后从海上出兵征讨高句丽,这就方便多了!”   吕祥点点头,又不解地问道:“大将军,既然是征讨高句丽,你准备煤炭干嘛?咱们进兵之时可能在明年,那时天气已经转暖,何需煤炭取暖?”   “我先把煤炭运往高句丽,等平定此地之后,我的大船就能在高句丽补充煤炭,然后远征倭国,抓孙权!”   姜维说罢,突然眉头一紧:“哼!上次让孙权给逃了,这一次,司马老贼休想再逃!传令:赵广、夏侯霸、王平、牛金,蛾遮塞,所有的骑兵将领,全部扎筏渡河,快!”   “大将军,咱不是不北上嘛?为何此刻又要北上?”   “我数十万大军围困洛阳,破城指日可等;然,魏国战船正在退往洛阳,若是司马懿逼急了想迁都,那可不得了!   我此时渡河,一为歼灭魏国骑兵;二来嘛,抢先占领洛阳以北,防止司马懿狗急跳墙。”   “报……大将军:前方十五里,濮阳方向水域,浓烟滚滚,似有火船向我冲来!”   “不必着急,继续西进,无需停留。”   “大将军,我战船满载兵卒,不可大意啊!”   “吕将军,如果你指挥魏军火船,我还在十五里外,你会提前点火?”   吕祥郑重地摇摇头,姜维满不在乎地说道:“前方既有浓烟火起,说明太史享和蒋休已经得手,我全速前进即可。”   此时,姜维并未说错。   几日前,奉命先行的太史享和蒋休,这支兵马只携带了床弩和足量的标枪,迅速前往濮阳水域的黄河南岸;   魏军木筏顺水而下时,木筏两侧的柴草被提前点燃,这批火船对汉军战船再无威胁。   ……   成皋……   “关将军,这几日,你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再回帐休息几日?”   “关将军,邓艾那厮宁死不出,你来了也没用,还是回城中歇息吧!对了,你几位夫人……”   “休得胡言!”关索正色说道:“张翼、廖化,你二将引三千兵马,去虎牢关外列阵。今日,邓艾必会出战!”   “关将军,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张翼不解地说道:“我等每日都到关前挑衅,可能……可能邓艾的夫人也到了,这几日,他从未露过面!”   “不可能!只要本将去往关前,只需几句话,邓艾必会引兵出战。”   关索说罢,自信地整理好盔甲,跃上战马,直往虎牢关而去。   虎牢关距离成皋不到三里,汉军转眼便到。   摆好阵列后,关索手提大刀,拍马上前几十步。   “邓……”   “卧槽!”   关索刚喊出一个「邓」字,城上射来数十支蹶张弩标枪,关索见势不妙,赶紧逃回阵前。   “关将军,我就说嘛,邓艾绝不会出战,要想将他诱出,哪会这般容易?”   关索没理会张翼的话,扯着嗓子大喊道:“邓艾!你这缩头乌龟!再不出战,本将把你的战船全部烧光,你看着办!”   关索又喊了几次,估计城上的魏兵都已听见,然后大手一挥,引兵往北而去。   此时的黄河岸边,李遗、句扶引着兵马一字排开,五十具床弩蓄势待发;   下游五里处,朱异正引着两千战船全速前来。   这批战船是魏国水师仅存的主力,他们奉了司马懿之命从濮阳退回。   在成皋以北的黄河水域,这是魏军战船退回洛阳的必经之路。   这几日,关索虽在拼命地挣零花钱,也随时关注着虎牢关的战事,关注着黄河沿线的魏国水师之动向。   毕竟,若是这路水师在成皋登岸,可从侧翼威胁关索所部的安全。   当然,关索也做好了准备,他甚至希望这批魏军在成皋登岸,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李遗看看关索身后,并无一个魏军追来,无奈地苦笑道:“舅哥,魏军战船距此还有三里,我已经做好准备,你……你不是说……邓艾必会杀出么?”   “邓艾这厮,实在太小气!”关索愤愤地说道:“他在虎牢关有十万兵马,就算被我俘虏一万也无伤大雅。哼!这点兵马他都不舍得,难成大事。”   “关将军,听说……你努力三日,才从几位夫人手中挣得六万铢,这钱实在挣得辛苦。”   张翼呵呵笑道,见关索有些不悦,赶紧转移话题:“邓艾若来一万兵马,俘虏敌兵者每人得五十铢,你、我和大将军每人得十铢,这钱挣得轻松,邓艾自然不舍得。”   关索没有说话,张翼又说道:“关将军,这批魏国战船有两千条,他们若拼死退往洛阳,我最多只能击毁几百条,那些俘虏和奴隶也会逃往对岸,咱们一个都抓不到。邓艾他不傻,哪会出兵来救?”   关索用计失败,脸色有些难看,张翼继续说道“关将军,朱异的父亲朱桓,他被你家夫人的标枪所杀,若咱们用这个作文章,朱异会不会主动登岸来战?”   “甚好!”关索哈哈大笑,大声说道:“传令:速派一屯兵马过去,向魏军喊话。就说……就说关索在此,他朱异想报父仇,立刻登岸来战。否则,他这辈子再无机会!”   关索说罢,一名军司马主动请缨前往,关索也做好了两面受敌的准备。   然而,朱异严守司马懿之命,没有半刻停留,引着战船直奔洛阳而去,气得关索直咬牙。   一排标枪射往敌船,立刻就有几条战船着火,也有几条被炸得支离破碎;   朱异见势不妙,赶紧令战船靠向北岸而行,尽量远离汉军的标枪。   随着距离的增加,标枪的命中精度大大降低;   纵然魏军战船逆水而上,行驶速度稍缓,最终被击毁的不过二百来条,标枪却浪费了一千多支,又让关索气愤不已。   眼看诱敌失败,眼看敌船大批逃离,文钦和邓芝也拍马赶来,脸上都有遗憾之色。   “邓艾这个小气鬼!朱异这个怕死鬼!真是气死我也!等我杀到洛阳,定将你五马分尸!哼!”   “关将军,你的火气还是挺大啊,三天也没能降火?关将军,反正邓艾也不会出战。   要不……咱们回帐中玩几把?廖将军听说你身上又有了零花钱,他一大早就在念叨这事呢!”   “对呀,关将军,这不快过年了嘛,就不想赢点钱过年?”   “关将军,你看……咱们很快就能杀到洛阳,这一战之后,咱们再难有军功赏赐;   到时候,想去西域做贸易需要很多钱,想出海贸易又需要大船,这钱从哪来啊?当然是牌桌上嘛!”   “关将军,你以前输了那么多,如果不玩,你如何能赢回来?那个谁不是说过嘛,玩得大赢得多,玩得小输得少……”   “不玩!说啥也不玩!”关索愤愤地瞪着几人,大怒道:“你们把本将当什么了?张将军,你想从本将身上捞过年钱!苟将军,你想给儿子赢彩礼!还有你邓将军,你的心更狠,想从本将身上赢条大船!我就那么好欺负?” 第633章 中原大战6   此时的洛阳,确实是四面受敌。   在洛阳以西,诸葛瑾率十万大军兵进新安,朱灵、羊祜等将屯兵六万拒敌;   在洛阳以南,陆逊、刘璿分别屯兵伊阙关、大谷关外,由满宠、程喜分别镇守;   在洛阳以东,关索和邓艾相持于虎牢关已有月余。   在这三路,魏军铁了心死守不出,汉军众将无计可施,三路大军都难有进展。   此时,不论是汉军还是魏军,全都关注着北边的孟津关和小平津关,将攻破洛阳的希望寄托在了姜维的身上。   在洛阳以北,黄河自群山峡谷间奔腾而来,水流非常湍急,战船和木筏都难以通行;   黄河流经平县的孟津渡口时,河道渐宽,流速骤降,可以通行木筏和战船。   孟津渡口,自古以来就是洛阳以北的交通要冲。汉灵帝时期,为抵御黄巾军进犯汉洛阳,正式在孟津渡口设立防御工事,这就是现在的孟津关。   孟津关北濒黄河,南依邙岭,有山河作托,关隘便于坚守,这就形成了以关制河、以河卫关的局势。   汉军战船沿河而上,行至成皋城外时,被关索沿河截击的魏军战船损失并不大,已经全部撤往洛阳以北,正屯于孟津渡口。   与此同时,沿陆路而行的步卒大军也已赶到,分屯于成皋至荥阳一线。   “李韶、貂融、蒋休,引三万兵卒砍树造筏,三日内造足两千条;关樾、马承、周胤、太史享,引三万兵马至黄河北岸扎寨,三日内必需渡河完毕!”   几将领命而去,帐中将领皆感觉到大战将临,张翼谨慎地问道:“大将军,可是打算与魏国水师决战?”   “魏国战船屯于孟津渡口,司马懿极可能乘船逃走;诸葛瑾兵至新安,洛阳三面受敌,只要我战胜魏国水师,兵至孟津关,我伐之战就胜利在望。”   姜维说罢,又对几名水师将领说道:“此战的关键在水师,不可等闲视之,各部要死战到底,只许胜不许败!三日之后,黄河之上,不许有一条魏国战船存在!”   “大将军,你多虑了吧?”魏昌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将军,我战船的数量多于魏军,又有足量的燃烧弹。我方虽是逆流而上,魏国战船却无路可退,要将其全歼,这并不困难。”   “大将军,若我没有猜错,你让步卒渡至北岸,除了支援我方骑兵,也有支援水师之意吧?”顾济自信地说道:“前几日,关将军沿河截击魏国战船,收获甚微,皆因魏军「有路可退」。”   顾济说罢,王训也满不在乎地说道:“不错,顾将军所言甚是!我军已截住下游,此时的魏军龟缩在孟津渡口,因上游水流湍急,他们再也无路可去;要将其全部歼灭,简直易如反掌。”   “几位将军,正所谓「困兽犹斗」。正如王将军所说,魏军战船已无退路,他们必会全力一搏。三日之后,我要的是大获全胜,而不是惨胜,大家明白?”   几将见姜维面色凝重,深知此战的重要性,于是不再说话,立刻返回各部鼓舞士气。   其实,顾济也没有说错,姜维虽是匆匆赶到,他却对三日后的水师决战做足了准备。   在姜维的计划中,步卒渡河之后,各营各部立刻西行,屯于孟津渡口以北,既堵死了司马懿的退路,也可策应北岸骑兵的决战。   同时,这批步卒几乎带去了所有的床弩和标枪,三日之后的水师决战,这批屯于岸上的步卒,他们将是进攻的主力。   此时的司马懿,他仍对己方水师的胜利充满信心:毕竟,魏军拥有两千条战船,五千条火船。这批火船点燃之后再顺流而下,几乎是无人可阻。   然而,此时的姜维却坏了规矩,这让司马懿大为恼怒。   “太傅,我多条商船已经证实,蜀军在南阳郡内的三千战船,他们沿汉水和长江而下,已经全部进入巢湖;此时,这批战船很可能已经进入淮水附近!”   王观说罢,殿内众将大惊,司马孚愤愤地说道:“二哥,蜀军以战船进入巢湖,破坏两国的贸易协议,我绝不能善罢甘休!”   司马孚说罢,殿内一阵唏嘘之声。   司马懿摇摇头说道:“若在半年前,若淮水还在我手中,若南阳还在我手中,若洛阳没被蜀军围困,我还有与蜀国谈判的余地。   如今,蜀军确实违反贸易协议,但是,我能把他如何?就算我想拒绝通商表示抗议,你们能同意?”   殿内没人说话。   少时,司马懿略有无奈地说道:“任何协议,都建立在两国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蜀国军事实力占优,我也无法拒绝通商。因此,任何抗议都毫无意义。”   此时的司马懿确实无奈,此时的魏国,众多的世家大族全都钻到了钱眼里。   就算兖州被汉军占领,兖州的士族集团却毫不在乎;   兖州属于魏国还是汉国,对他们来说并无区别:汉军并未抄他们的家,反而以礼相待,对他们的商船提供足够的便利和保护,贸易赚钱并未受到影响。   司马懿环视众将,冷笑道:“蜀军正在荥阳至成皋一线抢扎木筏,大有与我决战之意。不过,我战船和木筏顺水而下,占有地利优势。依我看来,姜维也做好了战败的准备。   为了弥补黄河一线战船的不足,他只能调集南阳战船前来助战;   为了尽快赶到黄河,他违反贸易协议,从濡须水、巢湖、施水的非军事区入淮,这就顺理成章了。”   司马懿说罢,挥手示意众将退下,却留下了高柔和王观。   “姜维违反贸易协议,他的战船已入淮水,如果全速航行,二十日可抵黄河,我得做好准备。”   “太傅,你的意思是……”   “我水师战船必须时刻警惕,随时防犯蜀军的进攻。同时,我要做好迁都准备!”   王观闻之大惊,正想出言劝阻,司马懿却挥手止住,继续说道:“我有信心击败成皋的蜀军战船。但是,若淮水的战船前来汇合,我再无胜算;在蜀军屯兵孟津渡口之前,我必须要迁都!否则,必会蜀军围死在洛阳!”   “太傅,此事不可草率啊!”王观赶紧劝道:“就算我击败成皋的蜀军战船,我也会伤亡惨重,若是如此,我大魏水师将一蹶不振!   然,蜀军在海上和淮水的战船有七千条之多,足以截断黄河航道,我就算迁都,蜀军也能立刻北上,迁都又有何意义?此举实在不妥啊!”   “王大人,太傅决定迁都,这确实是明智之举。”高柔反驳道:“你也说了,蜀军战船众多,我若不迁都,二十日后,洛阳将被蜀军四面合围;届时,我若继续保持四十万大军,洛阳的粮草支撑不到一年,这绝非长久之计。”   “不错!我在蜀军战船合围洛阳之前迁都,留二十万大军死守洛阳,可拖住蜀军主力两年之久。我以北方三州做为根基,大力发展水师和骑兵,再伺机反攻,方为上策。”   “太傅,请慎重啊!”王观继续劝道:“北方三州,冀州沃野千里,蜀军却能随时以骑兵或步卒北上,我难以久守;并州多是山地,粮草不足,民力不足;幽州乃苦寒之地,更难久持;我仅以这两州为根基,如何与蜀军抗衡?”   “哼!蜀国仅一州之地,仍能击败吴国!我迁都之后,坐拥三州,又有洛阳拖住蜀军,何愁不能转败为胜?”   司马懿不容质疑地说道:“我决定迁都太原,此地易守难攻,实为长久之计,不必再议!”   司马懿已经下了决心,王观不便直接反驳,于是说道:“太傅,若是太后和陛下不同意迁都,这又如何是好?”   “这个疯婆子!他还没看清形势!”   司马懿冷冷地说罢,不悦地挥手示意,高柔赶紧将几封书信交给王观。   “这个疯婆子!她不仅在玩缓兵之计,还在劝说王经,让他与诸葛诞、毌丘俭合谋造反,这是自寻死路!”   “那……太傅的意思……”   “高将军已经证实,诸葛诞和毌丘俭收到过王经的策反信。不过,这二人暂无异常举动。此时,我正在用人之计,我暂时还不想动这两个人,只是将王经秘密收押。”   “太傅,若真准备迁都,此事绝不可再拖!”   司马懿自然明白王观之意,正色说道:“不会等待太久,五日后便是吉日;我再给那疯婆子三日时间,若她乖乖地让曹芳禅位,我或可留她一命。如若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高柔,这几日,皇宫内外,不许任何人进出!”   “太傅,依末将看来,此事还需慎重。”   “高将军,此事迫在眉睫,我不想节外生枝!”   高柔见司马懿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道:“太傅,末将的意思是……如果太后不同意禅位,我自然让贾将军出手。不过,若能伪装成蜀国刺客所为,此事……方可平稳过渡。”   “甚好!”司马懿满意地点点头:“姓曹的那帮人,他们死的死,逃的逃,或者投了蜀国,或是造反被杀。此时的洛阳被围,城周并无曹氏宗亲,由我继承大统,这就顺理成章了。”   “太傅,末将正是此意!我伪装成蜀国刺客,或许能挑起几个曹氏叛贼闹事,对我大有助益!”   “好!此事就由你和贾将军去办,定要万无一失!” 第634章 中原大战7   在「洛阳八关」的范围内,有平阴、平县、偃师、巩县、谷城环抱洛阳,在这几座城池内,屯积了大量的粮草军资。   这两日,各路汉军并未攻城。   不过,洛阳城周,多处戒备森严的仓库莫名起火,各处守军惶惶不安,司马懿更是心烦气躁,他不想再等郭太后的回复,秘密向贾充下达了命令。   当夜子时,婢女的惊叫声划破夜空。   “来人!快来人,陛下……陛下受伤了……”   “来人!太后被刺客所伤!快来人!有刺客!”   “太医!快传太医令……”   “抓刺客!有蜀国刺客闯入皇宫……”   皇宫乱成一团,两名黑衣人从房顶跃下,几名宿卫兵刚好围上来。   “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高将军,你看错了,末将成倅,奉贾将军之命……”   “高将军,末将是成济啊,咱兄弟已经得手……”   二人话还未说完,当场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蜀国刺客已被斩杀,立刻向太傅复命!”   “诺!”   天明时分,郭太后和曹芳遇刺身亡的消息,迅速传遍皇城内外;   各处守将奉司马懿之命,交待好防务后紧急返回洛阳城。   “太傅!蜀国刺客实在猖獗!陛下和太后遇刺身亡,此乃国之不幸,大魏之殇!然,蜀军兵临城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当速速另立新君才是!”   “陛下年幼遇刺,尚无子嗣,此时的洛阳城周,再无合适的曹氏继位者;微臣恳请太傅权且继位,领我大魏君臣齐心抗敌,请太傅千万不要推辞!”   “洛阳四面被围,大魏已经命悬一线,内忧不止,外患不绝。以微臣之见,太傅乃四朝老臣,先后辅佐两位幼帝,可谓劳苦功高;   纵观大魏朝野,唯有太傅是最合适的人选,请太傅速速登基,领我大魏臣民齐心抗敌!”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傅速速登基!”   “太傅登基,众望所归,请太傅万勿推辞!”   朝堂之上,诸葛诞、毌丘俭和杜恕沉默不言,其余数十名文武大臣则纷纷进言,力劝司马懿登基。   司马懿环视满朝文武,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遇刺,蜀军犯境,我大魏不可自乱!荀适,你先按礼制将陛下和太后下葬,至于另立新君之事,绝不可草率而行;   依我之见,大家皆可推举贤能,三日之后,由满朝文武商议妥当,再行定夺,大家以为如何?”   “太傅,此事何需商议?论功德,论名望,除了太傅之外,我大魏朝野,谁还能当此大任?”   “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后就是吉日!届时,还请太傅万勿推辞!”   “这……既然诸位都有此意,本太傅就勉为其难……”   “报……太傅:蜀军向我孟津渡口发起猛攻!吕睦、吕琮二将皆已阵亡,我水师暂无大将统领,请太傅定夺!”   司马懿闻之大惊,急忙问道:“我有两千战船,五千火船,蜀军岂能能杀至孟津渡口?吕睦、吕睦二将身在帅帐,又何以阵亡?”   “回禀太傅:屯于黄河北岸的蜀军,用投石车抛来无数的炸弹和燃烧弹,其中一枚正好落在帅帐之内;   对岸的蜀军还射来标枪,我渡口处一片火海;黄河之上,各船皆在四散奔逃,渡口已经乱成一团……”   “朱异,速速赶往孟津渡口,水师战船务必死战,此地绝不能失守!”   “诺!”   “司马望、臧艾、臧舜,你三将引兵两万死守孟津渡口,绝不能让蜀军在此处登岸!”   “诺!”   “给郭淮、王雄传令,令二将引骑兵回援,不惜一切代价驱逐北岸蜀军,不得有误!”   “诺!”   孟津渡口,这是司马懿唯一的退路!   几将领命而去,司马懿又担心其余各关失守,急令众将速回驻地,再也无心理会登基之事。   正如校事报告所说,此时的孟津渡口,由于吕睦、吕琮的阵亡,水师战船无人统领,在北岸汉军的猛攻下,早已乱成一团。   大批拴在南岸的战船和木筏皆被击毁,火光冲天;   河里巡游的战船皆被击毁,兵卒和奴隶纷纷跳水而逃,无数的残骸木屑顺水漂下,求救声此起彼伏。   朱异快马赶到孟津渡时,渡口处和河面上浓烟滚滚,爆炸声络绎不绝,各式标枪密集如雨;   岸边的兵卒早早地退到汉军的射程之外,还未下水的木筏和柴草多被烧毁,再难发起有效的反击。   这一段的黄河不到三百步宽,渡口全部在汉军的射程之内,臧艾、臧舜和司马望引兵赶到,皆不敢在渡口处屯扎兵马,只能远远地看戏。   汉军的「远程轰炸」从早上持续到傍晚,火力的密集程度让魏军兵将瞠目结舌,直到江上再无一条战船,岸上再无一条筏,直到汉军战船缓缓靠上来,对岸才停止攻击。   眼看汉军就要登岸,臧艾、臧舜和司马望赶紧引兵来到渡口。然而,汉军战船的火力也不弱!   近千具蹶张弩不停地射来标枪,这些标枪呈抛物线从天而降,能轻易穿透普通的木盾,惊得魏军连连后退。   此时,柳隐、貂融迅速引兵登岸,通过燃烧弹、炸弹和各式弓弩的开道,再加上河中战船的支援,孟津渡口被汉军轻易占领。   至此,臧艾、臧舜和司马望只好退往孟津关。   “大将军,你太高估魏军了!”魏昌哈哈笑道:“魏军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你扎的两千木筏,一条也没用上!”   “大将军,你预料中的两军火船互攻,从来就没有出现。唉!早知如此顺利,咱们就该连同小平津关一并拿下!”   “既然已经拿下此处渡口,小平津关那边就容易多了!我又多了两千木筏,如此正好!传令:两日之内,运送十万步卒前来,先将魏军逼回孟津关!”   “大将军,你……引兵前来,还想屯兵小平津关?可是……我部兵将皆有任务,谁可领兵前往?”   “北面的孟津关和小平津关,这是魏军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我已抽调魏延、张绍、霍戈、张嶷等将星夜前来,若不出意外,两日后即可赶到。”   “大将军,你多虑了吧?”魏昌满不在乎地说道:“魏军的战船和木筏皆已被毁,河上全是我军战船,对岸又有关樾将军镇守,魏军若从此处突围,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西侧二十里的小平津关,我还没有兵马驻守。在我步卒屯大军兵关外之前,还是不能大意。”   “大将军,在小平津关以北,河流湍急,礁石极多,战船和木筏都不敢在那里下水,司马懿无法渡至对岸;再说了,对岸不是还有关将军嘛,何必担心?”   “我担心的正是关将军!”姜维谨慎地说道:“时间已过两日,我仍无对岸骑兵的消息,这极不正常。”   “大将军,我在对岸共有六万骑兵,魏军才四万。再说了,又有关将军在对岸接应,应该没问题吧?”   “大将军,你无需担心!纵然我在对岸没有一兵一卒,纵然小平津关外我没有驻军,司马懿也无法从那里逃至对岸,对岸的魏军也无法难渡支援;再过两日,等几位将军赶到,洛阳就被我七路合围,司马懿插翅也难飞。”   正如几个水师将领所说,姜维确实多虑了:此时的魏军,已经放弃了小平津关外围的争夺。   两日后……   几个将领准时赶到,张嶷、柳隐和貂融引兵屯于小平津关外,魏延、张绍和霍戈接替了孟津关的防卫,这里才是姜维最担心的地方。   至此,洛阳七路被围的态势终于形成。   洛阳城中,司马懿高坐龙椅之上,接受文武大臣的参拜之时,脸上并无半点喜色,反而惴惴不安。   此时的司马懿,他考虑的不是选妃,也不是册立太子或皇后,而是如何突出重围,如何顺利迁都。   然而,此时的成都,车水马龙,歌舞升平,完全是一派和平与繁荣的景象;   大街上,男女老幼都在关注着洛阳的战事,脸上全是欣喜与自豪。   刘闪、曹节、赵夫人和袁夫人,以及一众嫔妃,刚刚参观完扩建中的女医太学:首批的五百学生,她们入学已有三个多月,这批学生的精神面貌和求知欲望,让刘闪特别满意。   大街上,一个满面潮红,袒胸露腹的男子匆匆跑过,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刘闪不禁回头多看了一眼。   “卧槽!这家伙有病吧?大冷的天,生怕冻不死?”   “陛下,你有所不知,这人正在行散,他正热得不行,哪会冻死?”向宠赶紧解释道。   “行散?何为行散?”   “陛下,这人刚服了五石散……”   刘闪刚听到「五石散」三个字,心头大惊,脱口而出道:“卧槽!他不想活了?”   “陛下,此话……怎讲?”   “五石散从何而来?到底有多少人服用?成都城,全国各地,是否都有五石散在销售?”   “陛下,这五石散产自魏国,具有增强体质,延年益寿之效;由各路商旅带来,价格可不便宜,几乎与白糖相同;各地的世家大族、富户之家都在争相购买。”   “陛下,向将军所言不虚。”来福欣喜地补充道:“陛下,宫里的许多嫔妃,部分将军夫人也有服食,它的增白美肤之效特别是显。”   “放屁!”刘闪大怒道:“立刻传令:即日起,所有药店不得销售五石散!任何人不得滥服五石散,违者重罚!各处关口严加盘查,绝不能让五石散流入我大汉!”   刘闪说罢,向宠和来福皆有不解,几个服食过的嫔妃更加不解,脸上多有疑惑和恐惧之色。   “男人上花轿,女人上战场,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刘闪喃喃着几句话,愤愤地骂道:“祸害人间几百年的东西,狗屁的美好!狗屁的魏晋风!孙思邈都绝不了你,由朕来绝!” 第635章 五石散与魏晋风   一些了解历史的人,可能知道拓跋珪这个人:如果抛开个人的成见不谈,拓跋珪是个励精图治、深谙儒道的明君,他的前半生纵横疆场,在金戈铁马中建立了北魏。   然而,这个明君到了三十岁之后,却变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恶魔,变成了败坏纲常的昏君;   据历史学家的研究,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而患病的原因,就是服食了大量的「五石散」。   所谓「五石散」,其实是一种中药散剂。它的主要成分是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此外还有一些辅料。   当初,张仲景发明这个药方,其本意是给伤寒病人吃的。从客观上来说,这个方剂药性燥热,对伤寒病人确实有补益功效。   但是,若是没有患病的人服下五石散,首先会血脉膨胀,亢奋无比,全身发烧,然后再变冷;   在发冷时若吃热食或穿厚衣物,这就很容易毙命。   另外,在全身发热时也不能静卧,一定要散步或奔跑,要大量吃冷东西,喝热酒,穿薄衣服,洗凉水澡,从而将体内的热量排出,这就是刘闪所见的「行散」,若是「行散」不及时,也很容易毙命。   除此之外,若是长期服用五石散,人体的皮肤确实会变白,但也会变得非常敏感和脆弱,若是稍厚或粗糙的衣物,很容易将皮肤磨破。   然而,正是这样一剂很有危险的方剂,却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流行于上流社会,那些世家大族或是富户百姓,他们并没患有伤寒,却全都开始吃昂贵的五石散,一直流行至唐代。   魏晋时期名士,那种率直任诞、清俊通脱、时常奔跑,袒胸露腹的行为风格,以及饮酒、服药、清谈和纵情山水、时常穿旧衣服的「节俭作风」和生活方式,这就是「魏晋风度」的集中体现。   若抛开五行散的「助推作用」,魏晋风度,是士族群体意识形态的一种人格表现,也是当时的审美理想。   然而,魏晋风度在历代屡屡遭贬,究其原因,正是这帮名士们饮酒过度、醉生梦死、放达出格、有悖常理和清谈误国;   比如「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他纵酒佯狂,经常是抬棺狂饮,且身上一丝不挂于屋中,人见均嗤之。其中,五石散的作用功不可没!   五石散的之所以流行起来,这与「魏晋第一药人」有密切的关系,这个人,正是被司马懿诛杀的何晏。   何晏,字平叔,南阳人,东汉大将军何进之孙,其父早逝,曹操纳其母尹氏为妾,因而被曹操收养,为曹操所宠爱。   何晏自幼形貌绝美,面容白皙,穿着华丽,为人特立独行,行事从不循规蹈矩,成年后更是沉溺于声色。   由于五石散具有刺激神经的功效,何晏服用五石散之后,感觉精神振奋,自觉身体强健,发之感叹:“服五石散非惟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何晏的言行,以及他对五石散的改良和持续服用,逐渐成了上流士族和民间效仿的对象,很多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毕竟,是药三分毒。   五石散逐渐变成「鸭片」一般,使人上瘾,难以自制。   在此后的几百年间,因服用五石散而慢性中毒,最后导致五官痉挛,背长疮溃烂,精神异常,甚至瘫痪或命丧黄泉者比比皆是:裴秀、晋哀帝司马丕、北魏道武帝拓拔圭、皇甫谧等人都深受其害。   直到唐代,著名的医药学家孙思邈,他意识到五石散的危害,他经常告诫身边人慎用五石散,经常在不同场合,公开宣传五石散的各种危害;   不仅如此,孙思邈还故意宣称,流传在外的是假五石散方子,自己手里才有真正的五石散药方;   在他临死之际还吩咐弟子,一定要消灭遗留在外的五石散药方。   让世人欣慰的是,通过孙思邈和他徒弟们的不懈努力,祸害世人的五石散,终于慢慢地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几个嫔妃紧跟在刘闪身后,她们不知道刘闪为何生气,全都不敢发出声音。   刘闪在南门外稍稍等了一会儿,宿卫兵很快就带来几个富家公子,他们全都服过五食散,并且正在行散。   “啪!”   刘闪左右开弓,两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你这怪物!长得比朕的夫人还白!粉打得比女人还厚!特玛的,你唇上还抹朱砂?   你特玛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堂堂的大汉男子,长得阴阳怪气,手无缚鸡之力,难怪被人称为「两脚羊」!滚!”   “啪!啪!”   又一个二十多岁的富家公子被扇了两耳光。   “你特玛的更狠!这么大的人还不长胡子?你身上还有没有男人的激素?你还穿女裙,皮肤吹弹可破,还真以为是美男子?要是胡人打过来,你特玛就是「两脚羊」!滚!”   “啪!啪!”   又一个「女人」被扇了两耳光。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皮肤又白又嫩,你还有半点阳刚之气?若你想当女人,再让朕撞见,朕成全你!滚!”   一刻钟后,这些男子尽皆被放走。   “来福,替朕拟旨:各郡县,自见榜之日算起,十日之后,再有无病服食五石散者,再有商旅贩卖五石散者,不论是谁,立斩不赦;   男子擦脂抹粉者、身着女装过市者,每次杖责二十;男子二十岁无须者,罚做苦力一年;累犯三次者,全部阉了,充作内侍!”   刘闪说罢,愤愤地拂袖而去。   ……   兴安殿……   王元姬听说了今日之事,赶紧将现有的五石散扔进水沟,再匆匆派人向几个兄弟传信,让他们立刻将五石散全部处理掉。   “妹妹,我这次的损失可不小啊!至少有一千万铢!”王元姬无奈地说道。   “姐,你见过何晏?他到底长什么样?”王伊若奇怪地问道:“陛下……似乎很不喜欢他?”   “妹妹,我并未见过何晏。只是听洛阳城中的人说,他相貌俊美,皮肤白皙,犹如凝脂,嘴上无须,形似女子却胜过女子,就连明帝也赞不绝口。”   “如此美男,天下少有,陛下为何不喜这种人?”   “哼!”王元姬不屑地哼道:“若论样貌,这种男人确实讨人喜欢。不过,我听说……听说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我听说……只有早年的时候,金乡公主给他生了个儿子;在这之后,他的几个妾室,全都嫌弃他不行,主动要求他休了自己。”   “不行?什么不行?”王伊若更加好奇。   “自然是床第之事了。”王元姬不屑地说道:“或许……或许你家陛下说得对:那些形似女人的男子,没有半点阳刚之气。只有他们的妻妾才知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就连床第之事、生儿育女也不行,根本就不是男人!这样的男人有何用?长得那般漂亮,只适合去青楼做姬女!”   王伊若明白了「不行」的意思,面颊微红,抿嘴而笑,稍后又说道:“姐姐,姐夫已经阵亡多时,陛下也没有纳你之意,你……有没想过……重新嫁人?”   王元姬入宫,她本是为复仇而来。然而,她入宫之后,发现刘闪的后宫与众不同。   刘闪现有十一个嫔妃,除了皇后和李昭仪之外,其他嫔妃虽然封号不同,她们不论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刘闪对她们都一视同仁:她们每月的实际俸禄、膳食、配置的婢女数量完全相同,根本就没有等级之分。   除此之外,不论皇后还是李昭仪,她们都在想办法经商赚钱,就算闲来无事,也是聚在一起打麻将或研究乐谱或蜀绣,没人将心思放在争宠夺利之上,王元姬很难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   住了几日之后,王元姬了解到曹节和孙太后的一些事,也了解到同住宫中的赵珮珊和袁晖,了解过陆逊的夫人孙茹、周鲂的夫人孙思蜀。   这些来自异国的女子,她们以前的身份各有不同,她们要么住在宫中,或者可以随时出入皇宫;此时,她们心中全都没有仇恨:这些人,要么在为汉国的「女医事业」而奔走,要么在经商赚钱,很难挑拨她们。   王元姬了解到「女医太学」的建立初衷,了解到招生中的纳妾始末,她亲自到太学参观之后,深切感受到刘闪与众不同的眼界、心胸和抱负。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王元姬毕竟是公认的才女,孟子的话她并不陌生,年幼时就熟记在心。   在王元姬了解的历代君王之中,包括她熟知的曹丕和曹叡,从来没有哪个皇帝会投入「万万」级的资金,为普通的庶人女子培养女医;   王元姬从没听,也从没见过,宫中的太皇太后和太后,会劳心劳力地为普通百姓而奔走。   在兴安殿的这段时间,王元姬渐渐放下了仇恨。   “姐,我听陆玳说……她说你阿公……他……杀了曹芳和郭太后,已经在洛阳登基……”   “姐,你夫君殴打曹芳,这确非为臣之道……陛下早就说过,咱们汉国的普通百姓也知道,司马家确实有纂逆之心;现在洛阳被围,还好你早早地离开了司马家……”   “姐,陛下宽厚仁德,他没有为难孙氏一族,也没有为难曹氏一族;可能……陛下不会放过司马一族;   其实,陛下知道你是司马昭之妻,却从没有为难你。姐,你别再卖五石散了,让几位兄长也别卖了,好吗?”   “好!”王元姬郑重地说道:“只要陛下不迁怒王家,咱兄妹以后就卖丝帛,卖镜子,卖香水,卖大力丸,等赚了钱,咱们给女医的太学生发奖金!” 第636章 招降魏国骑兵   现在的洛阳八关,除了司马懿主动放弃的广成关,其余七关之外,皆有汉军屯扎,再加上汉军封锁了黄河水道,司马懿再也联系不上自己的骑兵。   前两日,姜维也没有联系上烧戈和李球,因为这二将已被魏国骑兵包围在河阳县。   此地的西侧和北侧是中条山分支的王屋山,南侧是湍急的黄河,魏国骑兵屯于东侧的平坦地带;   烧戈和李球若想突围,只能击败东侧的四万魏军。   烧戈和李球被包围的同时,随后渡河的五万五千大汉铁骑,他们发现魏国骑兵的方位后,分屯于魏军的东侧和和北侧,南侧则是关樾所部的三万步卒。   此时的烧戈和李球,他们只知道魏国骑兵堵死了自己,并不知道魏军也被汉军围在此地。   “李将军,这下好玩了吧,你又被包围了!不过还好,这次比上次好多了,至少还有足够的粮食,至少魏军不敢杀进来,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还不是怪你!明知咱们没有战船,你还想去偷袭洛阳?地图上那么大条河,你就看不见?不过还好,你也饿不死,还不至于生吃泥鳅或青蛙!”   “这哪能怪我啊?要怪就怪大将军!他不是说过,随便咱们去哪,他都能接应吗?哼!我倒要看看,大将军能不能接应咱们!”   烧戈满不在乎地说道,根本没在意自己身处死地。   “烧戈将军,不是我想说你!哪里偏僻你专门往哪里跑!这里很难有我军的哨探经过,咱们又出不去,大将军也不知道咱们被围在这里,他如何能接应?”   “李将军,你就放心吧!在凉州的时候,本将与郭淮捉了好几年的迷藏,他哪次赢过本将?再说了,咱们准备充分,粮草还能支撑二十日,他郭淮可就惨哦,只能吃草。”   “郭淮虽然没吃的,但他的战马饿不死;咱们有吃的,战马却没足够的草料,不出两日,你必被郭淮生擒!”   “那可不一定!”烧戈自信地说道:“大将军找不到咱们,他却能找到郭淮;郭淮跑到这处鬼地方,大将军定能发现端倪。这一次啊,本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否则,如何能把郭淮诱到这处鬼地方?”   “若是大将军疏忽了,不知道咱们在这里,这又咋办?”   “这还不简单?”烧戈哈哈笑道:“反正郭淮杀不进来,如果战马饿死了,咱们就吃马肉,加上咱们携带的粮食,两个月也饿不死;   他郭淮没有足够的草料,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他的战马也要饿死,咱们就一起吃马肉,哈哈哈!咱用五千战马,换他们四万匹战马,这生意可划算?”   烧戈说罢,李球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地的位置,在洛阳的西北方向六十多里,北侧是王屋山,南侧是黄河,通道狭长,极不利于骑兵作战。   前不久,王凌被诛三族时,司马懿特赦其妹,郭淮对司马懿甚是感激。   他见烧戈慌不择路退往这处死地,为了立功,他毫不犹豫地领兵追来,并立刻通知徐质和戴陵,终于将汉军围在此处峡谷之中。   其实,烧戈也没有说错:刚开始,烧戈和郭淮沿着太行山和王屋山的山脚而行,一前一后来到此处,确实没有哨探发现自己的踪迹;   直到徐质、戴陵、郭配等将引着大军包围过来,关樾才偶然发现两军骑兵的行踪。   李球在郁闷的同时,外围的魏军大寨中,几个将领也犹豫不定。   “郭将军,这……真是你家夫人的亲笔信?”徐质不可置信地问道:“太傅虽然专权,但是……若说他弑君纂位,恐怕……不太可能吧?”   “郭将军,你家夫人的信由蜀军送来,她一定是被蜀军俘虏了!不过……她身在洛阳,如何被蜀军俘虏?”   “报……几位将军,蜀军又派人送来书信,分别是徐将军和戴将军的,也有一封给王将军!”   几人分别接过书信,拆阅后,都感觉一丝不妙:这些书信都是从洛阳发出,都是各自的夫人所写;   为了避嫌,几人相互交换了信件。   “蜀军在洛阳有细作潜伏,他们俘获咱们的家小,这并不奇怪。只是……唉……”   “王将军,韩龙是你的部将,他刺杀轲比能之事,蜀军记在了你的头上!你让鲜卑陷入两年多的混乱,蜀军给你记了一件大功啊!”   王雄苦笑着,看了几人的信件后也不示弱:“姜维说了,这四万战马和四万鲜卑、匈奴人奴隶,其中的一半由咱们平分,这也不错哦!若咱们引兵归降,每人能分五百多万,你们就没心动?”   王雄说罢,几人全都沉默不语:眼下,晋取代魏,洛阳被围,家小被擒,自己也被包围;   战局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几人的想象。   几将苦思多时,全都有所动摇,只是没有一人说话。   “诸位将军,你们……怎么看?”郭淮首先打破沉静。   “郭将军,咱们身为魏国大将,自当死战敌军报答国恩;然,现在的大魏已经成了晋国,咱们……唉……”   “郭将军,蜀军送来劝降书信,这个用意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咱们,我等的家小都在蜀军手中!若咱们继续抵抗,家中妻妾儿女,恐怕……”   “郭将军,我等虽然包围了烧戈和李球,但咱们也被包围。眼下,我粮食不足,草料不足,无法据寨而守;   再说了,蜀军的数量多于咱们,装备也优于咱们,他们还有步卒相助;唉!咱们就算拼死一搏,这也没有胜算啊!”   “郭将军,蜀军说他们的敌人是胡人,并不是魏国人,咱们……其实……孙权败逃之后,那些孙氏宗亲和吴国旧将,阿斗并未为难他们……大家都有钱赚,吴国的百姓也比以前过得更好……”   几人虽未直言,但都表达出自己的担忧和归降之意,郭淮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   “我等身为领兵大将,上报君王鸿恩,下荫一家老小,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然,若太傅真有纂位之举,若蜀军能保咱们的家小无恙,咱们此时归降蜀军,这也不算叛国;咱们被围在这里,无法与洛阳联系,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姜维耍诈。”   “郭将军,你的意思是……”   “诸位将军,我想亲自去一趟蜀军营寨,亲自打探洛阳的实情。若是蜀军耍诈,还请几位将军死战到底;若几位将军能得生还,请帮我照顾一家老幼!”   “郭将军,你就放心去吧,你家中妻妾,我自养之!”   “卧槽!你特玛的找死!”郭淮一巴掌拍在田章的脸上:“你这话挺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到底谁说过?”   几将无奈地苦笑着,田章捂着脸,满脸无辜地说道:“郭将军,你自己说的,请我帮你照顾……”   “不行!这厮没安好心!此趟去蜀军营寨,你与本将同去!”郭淮说罢,向几人拱手行礼:“诸位将军,拜托了!”   为防止司马懿逃走,此时有姜维,正在黄河北岸的步卒营寨中;   郭淮与田章前来,顺利地见到了姜维。   “郭将军,司马懿刺杀太后,弑君纂位,立国号为晋,此事绝对属实;你们的家小由陛下的白毦兵保护,你们大可放心;不过,现在的洛阳四面被围,我无法送你去城中求证。”   郭淮有些犹豫不决,姜维不痛不痒地说道:“郭将军,你也知道,我军攻占孟津渡之时,一日就消灭两千魏国战船,自身却无一损伤;我在黄河很快就能集结九千战船,司马懿能逃到哪里?”   姜维说罢,将竹筒递给郭淮,指着南面说道:“郭将军,如果你仔细看,应该能看到浓烟!那个位置,应该是孟津关的屯粮仓库;   在这几日,洛阳八关之内,各城各县皆有火起,被烧毁的粮仓已有十一座。司马懿空有四十万大军,他又能支撑多久?”   郭淮放下望远镜,姜维又说道:“郭将军,我家陛下体恤万民,你家也有商旅行走于大汉各地,应知此言不虚;我家陛下宽厚仁德,善待孙氏一族,吴国旧将和曹氏宗亲纷纷归顺,你也有所耳闻。”   “郭将军,你也知道,我家陛下从不滥杀。除战场杀敌外,从无故未滥杀任何一个敌国将领和兵卒。当然,刺杀太子妃的庞家被诛三族,这是他们咎由自取。”   郭淮默默地点点头,姜维将郭淮引到帐中,指着案前的圆球问道:“郭将军,可知这是何物?”   郭淮仔细地看了许久,疑惑地问道:“这……好像是地图?为何是圆的?”   “不错,这正是地图!”姜维满意地笑了笑,将圆球转了个方向,指着球上的一块小点:“郭将军,这里就是洛阳!在我家陛下的地图上,洛阳、关中、淮北,都是如此的渺小!”   姜维说罢,又指着圆球上的其他地方:“郭将军,你看,这里是西域,这里是鲜卑、匈奴和漠北草原,这里是幽州,它的东北还有一大片平原,这里是高句丽、倭国,下面还有夷州,这边是琼州,这些都是我大汉的疆土;郭将军,你们魏国,没有这样的地图吧?”   郭淮肯定地点了点头。   “郭将军,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等身为领兵之将,自当择一胸怀天下的君王;   以前的魏国君主,现在的司马懿,他们心中只有一小块地方,能跟我大汉陛下相提并论?”   郭淮摇了摇头,姜维郑重地说道:“郭将军,我家陛下求才若渴,若郭将军亦有抱负,待我汉军攻占洛阳之后,可追随我大汉陛下,带领我大汉的壮士,去开拓、去守护这些疆土;我等为将者,若能青史留得美名,若能家族长盛不衰,夫复何求?”   郭淮转动着这个圆球,心头热血沸腾,长舒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末将愿投大汉,听从陛下和大将军调遣!” 第637章 兵进洛阳1   郭淮愿意归顺,姜维满意地点点头:“我攻入洛阳只是时间问题,就算我只守不攻,司马懿也很难坚守三月;若得郭将军鼎力相助,我汉军可在二十日内攻占洛阳。”   郭淮自然听出了姜维的弦外之音,眼看有立功的机会,赶紧说道:“末将愿听大将军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马懿自知粮草难以久持,他必有突围之意;现在的洛阳七关之中,司马懿最想突围的方向,必是孟津关。”   姜维明显是想诱出司马懿,郭淮也同意此计,却表达出不同的看法:“要想诱司马懿突围,我军必须有防守上的漏洞。然,我军战船众多,最不容易出漏洞的就是北线,以司马懿之谋,他必能看出破绽,可能适得其反。”   “司马懿剿灭公孙渊,平定辽东之后,他并未驻军;在这之后,高句丽一直觊觎辽东之地,幽州刺史程喜曾经多次上奏司马懿;   此时洛阳被围,东北空虚,如果高句丽趁机兵进辽东,残杀百姓,劫掠物资,我汉军引一军北上远征,这就顺理成章了。”   郭淮点点头,姜维继续说道:“要远征高句丽,所需的粮草军资甚多,我主力骑兵沿陆路而进,主力战船随之东移,黄河之上的战船必然吃紧。   如果郭将军的骑兵趁机袭我粮道,并夺得一批战船,趁我北线兵力空虚之时,渡河回援洛阳……”   “可是……大将军,司马懿也曾远征辽东,这与战船东移有何关系?”   姜维摇摇头,转动着案前的大球,哈哈笑道:“郭将军,你也说了,司马懿手上并无这样的地图;我从陆路和海路同时进攻高句丽,然后再征倭国。这样一来,战船东移,岂不合情合理?”   郭淮仔细研究着圆球,肯定地说道:“洛阳四面被围,司马懿败局局已定,我骑兵和战船难有用武之地,此时调去远征高句丽,确实合情合理。不过,若司马懿手上也有这个球,他才会深信不疑。”   “郭将军,这个球是我家陛下亲手绘制,整个大汉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在陛下的宣室殿,另一个就在本帅手中。届时,我可将这个球暂借郭将军,千万别弄丢了!”   郭淮郑重地点点头,姜维继续说道:“郭将军,我会安排好一切,你按计而行即可;你回洛阳之后,必会发现司马懿纂位之事属实;只要能诱得司马懿出孟津关,郭将军之大功,足以名留青史。”   郭淮再次表达出投效大汉的决心,与姜维商议好一些细节,然后匆匆返回营寨。   “妹弟,郭淮……真的可信?他真会率领骑兵来降?”柳隐犹豫着说道:“我还是得做好应敌准备。”   “大将军,就算郭淮欲投我大汉,若是徐质、戴陵和王雄不同意,这几人会不会坏事?”   “我将信送到之后,这几人必然已经动摇,这才会推举郭淮前来。”姜维自信地说道:“各营各部,做好清点战马的准备,匈奴和鲜卑奴隶先押往北边的枳县。”   一个时辰后,果然不出姜维所料,几将引着战马依约来降,姜维设下酒宴热情接待,汉军众将纷纷作陪;   席间,徐质、戴陵与王平因有一段难忘的经历,三人化敌为友后,很快就称兄道弟起来。   ……   接下来的几日,每到夜里,孟津渡口的汉军战船就会往东而去,天明时分又大举返回,这一切没有逃过魏国哨探的眼睛。   “陛下,蜀军仍然屯兵孟津渡口,黄河仍被蜀军战船封锁,我军信使难以渡河。所以,暂无北岸骑兵的消息。”   “听闻蜀军战船在夜里东去,天明后,又成群返回孟津渡口,这是何意?”   “陛下,依末将看来,可能是蜀军在转运物资吧……”   高柔的话让司马懿很不满意,邓艾上前说道:“陛下,蜀军战船的数量不对,吃水深度也不对,必有古怪。”   “哦?究竟有何古怪?邓将军可细细讲来。”   “陛下,据我虎牢关内的哨探观察,这几日,夜里东去的战船大约是两千条,白日返回的不足一千条,其吃水深度并无变化。   因此,末将以为,蜀军并非在转运粮草,而是悄悄地将战船东移,至于其目的,末将实难猜测。”   “孟津渡以西,水流湍急,蜀军战船难以停靠和上行;在虎牢关与孟津关之间,其南岸有邙岭山隔阻,我难以刺探蜀军战船真实数量。若真如邓将军所言,蜀军战船悄悄撤离,这确有古怪。”   司马懿说罢,蒋济不以为然地说道:“太傅,蜀军屯兵七关之外,已将我团团围住,其兵马部署皆已就位;此时,蜀军抽调战船离开洛阳,这并不奇怪,就算蜀军将骑兵调离洛阳,这也不奇怪。”   “传令:派精干哨探登上邙岭,务必探清蜀军战船数量;若能探得详实情报,朕大大有赏!”   “陛下,邙岭绝壁千仞,实难攀登,恐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刻,我探清洛阳以北的蜀军战船数量、探清其离开的原因,这对我非常重要!”   司马懿正色说道:“我粮仓已被损毁近半,洛阳不可久守,若蜀军战船确已离开,我正好从孟津渡突围,再北上迁都太原,此为长久之计。”   “报……陛下:司马望将军来报,黄河北岸烟尘弥漫,似有喊杀声传来。司马将军怀疑,应该是郭淮将军正与蜀军激战,请陛下定夺。”   此时的洛阳城,距离黄河大约六十里,距离东北面的孟津关大约一百二十里,听闻北岸异常,司马懿没有迟疑,赶紧摆驾孟津关。   ……   在洛阳的东北方向,邙岭山自西向东延绵一百余里,西接小平津关,东连虎牢关,孟津关就建于邙岭山的中部,它的前方就是孟津渡口。   司马懿站在孟津关的城头,望着不远处的汉军营寨,望着黄河上的汉军战船,眉头紧锁。   臧艾指着关外的汉军营寨,向司马懿禀报道:“陛下,我军左前方是张绍的营寨,正前方是魏延的营寨,右前方是霍弋的营寨,这三路蜀军将我完全堵死。”   “自虎牢关至此处,蜀军的战船数量可有探明?”   “回禀陛下,共有十几名哨探陆续返回。不过,蜀军战船的数量并未探查详实,每人回报的数量各有不同,大约在五百至一千五之间。”   “陛下,据邓将军派出的斥侯来报,蜀军的主力战船已至濮阳,还在全速往东而去。”   司马懿点点头,司马望谨慎地说道:“陛下,蜀军主力战船若要返回,至少需要三日。不过,我军只有少许木筏,就算杀退关外的蜀军,我也无法渡河啊。”   “北岸的骑兵可有消息?”   “太傅,昨日……似有一批木筏准备渡河,却被蜀军战船击退,除此之外再无消息。”   “木筏?”司马懿仍旧眉头紧锁:“击退?你确定是击退?”   臧艾看了看司马望和臧舜,肯定地说道:“陛下,确实是击退!木筏大约三百条,上面有战马和兵卒,蜀军战船开来之后,这些木筏全都退回北岸;几条木筏被蜀军追上,筏上的兵卒全都跳水而逃。”   “蜀军在北岸有六万骑兵,按理来说,郭将军已经全军覆没。既然有木筏试图南渡,莫非……郭将军仍有兵马尚存?这怎么可能?”   “报……陛下:邓将军送来一个小将,据说是王雄将军麾下的校尉,名叫田章,他有重要军情回报。”   “陛下,末将听过此人!”臧舜肯定地说道:“此人不识字,而且不辩方向,差点将郭淮和王雄两位将军折磨死;他几月前还是个小卒,没想到,这么快就升了校尉。”   司马懿顿时来了兴趣,问清事情的缘由后,对这个既愚笨又忠心的小将很是好奇,于是命人将田章带来。   “太傅……”   “嗯?”   司马懿不悦地哼道,高柔赶紧在田章耳边说了几句,田章大惊,赶紧跪地请罪。   “罢了,你有何军情回报?”   “陛下,我大魏……呃……大晋国骑兵与蜀军决战,尚存两万余骑,正屯于孟津关对面;我几次试图渡河回援,皆被蜀军击退,郭将军正在设法渡河!”   “蜀军有六万骑,我军才四万骑,郭将军如何能击败蜀军?你又如何被邓将军救回?”   “回禀陛下:蜀军确实有六万骑兵,不过,其中的四万骑已经北上;四日前,郭将军与蜀军激战于河阳县以西,歼敌一万余骑,蜀军的其余兵马皆已溃逃;   两日前,郭将军获悉蜀军屯兵孟津关外,试图乘木筏回援,却被蜀军战船击退;   末将落水之后,抱着一段木头漂流六十多里,终于在虎牢关以西的黄河岸边,被邓将军的巡逻兵马救回。”   “歼敌一万,自损两万,他郭淮真是用兵有方啊!”司马懿不悦地哼道:“不过,他郭淮还知道回援洛阳,也不枉我赦免其妻的死罪。”   由于司马懿的先入为主,他对田章的印象是「愚笨」和「忠心」,田章所说的话,与臧艾和司马望的所见基本吻和,司马并未起疑。   “田章,你说郭淮在设法渡河,他如何能渡河?”   “陛下,你有所不知:这几日,蜀军的骑兵正在大举北上,在孟津关至虎牢关一线,蜀军战船不足五百条,郭将军正去往浚县,或许能弄到一批战船。”   此时的洛阳被重重围困,司马懿对虎牢关以东的汉军部署一无所知,听闻郭淮能弄到战船,自然欣喜不已:“哦?郭将军是骑兵,他如何能弄到战船?” 第638章 兵进洛阳2   “陛下,末将只是校尉,几位将军的计策,末将无从得知;前日,我军渡河之时郭将军特意叮嘱,若他能弄到战船,将在对岸点燃三堆火;   届时,我孟津关的守军可立刻杀出,击退关外的蜀军,为郭将军回援洛阳扫清障碍。”   对司马懿来说,此时的郭淮,他并不知道自己试图突围。不过,如果郭淮能弄到战船,能从北岸南渡至孟津渡口,自然也能北渡;   此时的汉军战船皆已东去,司马懿不知其原因。但是,如果孟津渡口需要支援,他们三日后才能返回,这也是事实。   司马懿从田章口中获得的消息不多,却看到了突围的希望,于是留在孟津关,同时派人不停地打探,希望弄清这一线的汉军战船数量。   连等两日,对岸并无动静,众将开始焦躁起来。   “陛下,田章的话多有可疑,还请陛下谨慎而行!”   “蒋军师,何出此言?”司马懿不解地问道。   “陛下,田章说蜀军正在北上,这极不合常理!此时已是隆冬季节,北方气侯寒冷,蜀军没理由此时北上;   再说了,我在幽州、冀州并无兵马部署,洛阳战事未定,蜀军却分兵北上,岂不古怪?”   “蜀军在开春之前急着北上,这确实不合常理;不过,我在洛阳四面被围,蜀军细作防不胜防,已经烧毁我十三座粮仓,对姜维来说,他已经胜券在握;   就算他只在孟津关部署五百战船,我也无法渡河,他没理由浪费众多的战船和骑兵。”   蒋济未置可否,王观又说道:“陛下,蜀国骑兵兵分两路,一路北上,一路在河阳,这看似没什么问题。不过,就如田章所说,河阳的蜀军已被击溃,为何北上的另一路蜀军没有回援?姜维放任郭淮的骑兵在北线活动,这也不合常理吧?”   “陛下,姜维用兵敢于冒险,但仍然以谨慎为先;他仓促北上,置河阳兵败于不顾,置自己的后方粮道于不顾,这不像他的风格,其间定有古怪。田章的话,绝不能轻信啊!”   “你们的话都有道理。”司马懿点点头,却又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论如何,蜀军削减孟津关一线的战船数量,其主力战船往东而去,这确实是事实;   就算田章没有带回消息,我仍会想办法击溃关外的蜀军,不惜代价夺回孟津渡口;至于姜维北上和东去……”   “报……陛下:北岸火起,正好三堆!”   司马懿闻之大喜,急忙登上城头。   此时天色渐晚,北岸的三堆大火非常明显。   “陛下,北面虽有大火,但却毫无动静,这有些可疑啊!若我此时杀出,会不会……正中蜀军下怀?”   “蒋军师,你是说……蜀军故意诱我出关?”   “陛下,微臣只是怀疑,还是谨慎些更好。毕竟关外的是魏延,而且蜀军装备占优,我若贸然杀出,恐怕……”   “我说过,不论田章是否带回消息,不论北面有无火起,我仍会夺回孟津渡口。传令:司马望、臧艾、臧舜,你三将各领五千兵马出寨,猛攻关外的三座蜀军营寨,务必死战,我将陆续派兵来援!”   三将没有迟疑,立刻引兵杀出。   当夜,城外喊杀不止,火光冲天,爆炸声经久不息;   汉军据寨而守,又占装备优势,司马望、臧艾和臧舜的三路兵马损失甚多,三座汉军大寨却纹丝不动。   司马懿两次派出援兵,双方战至天明,魏军死伤遍地,三将实难攻下汉军营寨,满身是血,暂时退回孟津关内。   昨夜一战,魏军共伤亡四千余人,蒋济、王观和高柔皆向司马懿建议,希望暂停攻打蜀军。   眼看对岸仍无动静,司马懿也有些犹豫。   “报……陛下:据邙岭山的哨探回报,昨夜,蜀军战船皆往虎牢关方向而去,意图不明。”   “哦?”   司马懿很是好奇,举目望去,这才发现,河上再无一条汉军战船!   “报……陛下,邓将军派人来报:在虎牢关以北水域,昨夜发生激战,江上火光冲天;丑时时分,郭淮将军率领余下五百战船,正在往孟津关方向而来!”   校事连报两遍,司马懿和众将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郭淮弄到了战船?”司马懿奇怪地问道:“郭淮还与蜀军激战?他还击退了蜀军战船?这怎么可能?”   在虎牢关以西,邙岭山势较缓,邓艾的哨探经常在黄河岸边活动。   此消息由邓艾报来,司马懿虽然难以质信,却不怀疑此消息的真实性。   “陛下,快看!对面有木筏!”   司马懿抬眼望去,对岸数百条木筏纷纷推入水中,大批兵卒正在登筏。   “司马望、臧艾、臧舜,立刻引兵攻寨!不惜一切代价击退蜀军;蒋济,派出三千虎豹骑,协助三位将军攻寨,所有兵卒务必死战,不得后退半步,违令者斩!”   司马懿刚刚下达军令,却见关外的魏延、霍弋正在往西北方向移动,三路汉军似乎要合兵一处。   “陛下,蜀军退了!魏延、张绍和霍弋都在往西而退!”蒋济犹豫着问道:“陛下,定是蜀军知道自己的战船损失殆尽,知道再无退路,所以提前退走,我……还要不要杀出?”   “全力追击蜀军!”司马懿不容质疑地令道。   “陛下!若是这路蜀军退往小平津关,他们汇合之后,我军……恐怕……”   “追出十里,然后在河岸当道扎营,阻止蜀军再回孟津关!”   司马懿说罢,几将再无疑惑,纷纷领兵追击,汉军自然是一路退走,孟津渡口终于被魏军夺回。   此时,郭淮的战船暂未抵达孟津渡口,北岸的徐质、戴陵二将引着少许兵马,乘坐木筏顺利渡河。   “听闻蜀军围困洛阳,末将救援来迟,请太傅恕罪!”   二将赶紧请罪,蒋济和田章上前耳语几句,二将赶紧改口:“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几位将军忠肝义胆,勇解洛阳之围,何罪之有?”   司马懿满意地笑道,令二将起身,目光却注视着二将身后。   几个兵卒抬着的圆球,勾起了司马懿的兴趣。   “呃……陛下,我等击退蜀军骑兵之后,在王平的营帐中缴获此物;我等研究多时,确认这是一幅地图。”   司马懿来不及询问姜维北上、战船东去的原因,快步上前,仔细观察着这个奇怪的地图。   “陛下,这个地图非常奇怪,除了咱们熟知的地方之外,还有许多未知的地方。”   徐质说罢,拿出常用的军图,然后在圆球上找到洛阳的位置,再将附近的重要地点向司马懿逐一指出。   “这个球……应该是个木球,它确实是个地图。”   司马懿肯定地说道,将其转动一番,再次找到洛阳的位置,然后顺着黄河一路往东找寻。   “奇哉,怪哉!”司马懿奇怪地叹道:“蜀国人将地图画在圆球之上,这并不奇怪。不过……如果战船一路往东,入海之后永不停歇,就会去往另一处陆地,如果继续往东,经过大海和陆地,又会回到关中和洛阳,奇哉!怪哉!”   “太傅,蜀国人将地图画在球上,行军打仗极不方便;再说了,此图并无详细的山川河流,并不适合做为军图;依末将看来,这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司马懿点点头,在黄河末端寻了一圈,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高句丽在这里!朕知道了!朕终于明白了!如果这张地图没有画错,蜀军骑兵北上,蜀军战船东去,一定是远征高句丽!前段时间,程喜多次上奏高句丽入寇辽东,朕一直没能抽身!”   “陛下,我上次远征辽东,仅仅在路上就走了两个月;此时的北方天寒地冻,泼水成冰,蜀军此时征讨高句丽,恐怕……会全军覆没吧?”   “不,不,不!”司马懿摇摇头:“蜀军以骑兵北上,可沿途劫掠我各城粮草,活着抵达辽东并不困难;高句丽那点老弱残兵,自然不是蜀军对手。蜀军平定辽东之后,可以马上南下征讨高句丽,他们的战船沿海路而进,可与骑兵迅速汇合,并不会全军覆没,妙哉!妙哉!”   司马懿顺着高句丽往下,又找到了倭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难怪蜀军大败之后不肯回援,难怪他们的主力战船往东而去,原来是想念孙权了!哈哈哈!”   “报……陛下,郭将军引斥侯来报:蜀军战船已至陈留,正在沿着阴沟水而上,预计三日左右可在广武县入黄河,极可能往孟津渡口而来。”   司马懿紧锁眉头,蒋济赶紧说道:“陛下,这路蜀军从淮水而来,数量有三千条之多,郭将军才五百战船,必不能敌,我得早做打算才是。”   “姜维这厮,实在可恶!他盯着高句丽和孙权,亡我之心仍然不死,实在可恶!我迁都太原,刻不容缓!”   司马愤愤地骂着,正色令道:“传我军令:六处关口各留三万精锐坚守,其余各路兵马,四日之内赶到孟津关;   另外,再把朕的家眷,以及各位将军的家眷送至孟津关,此事要在两日内完成!”   校事领命而去,司马懿见到郭淮的战船缓缓驶来,终于舒了口气:“这个圆球果然有趣!来人,抬回朕的帐中,朕要慢慢研究,哈哈哈!” 第639章 汉室之隆,指日可待   军帐中,郭淮证实了司马懿纂位称帝的事实,他没动声色,参拜后说道:“陛下,姜维北上之时,是在浚县水域转运粮草;当夜,末将发起突袭,蜀军仓促应战,共有百余条战船逃走,其余九百条被末将俘获。”   郭淮说话的同时,司马懿并未细听,他蹲下身子,侧着头仔细观察圆球的底部,喃喃说道:   “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蜀国人认为大地是圆的,虽有荒谬之感,却也说得过去。”   众将未置可否,诸葛诞说道:“陛下,《淮南子。兵略训》中有语:夫圆者,天也;方者,地也。天圆而无端,故不可得而观;   地方而无垠,故莫能窥其门。以此看来,「天圆地方」未必准确,皆因世人未能窥其全貌。”   司马懿点点头,注意到帐内的烛火映在圆球上,出现了明暗分明的景象,他稍稍转动圆球,似有所悟:“在碣石一带,寅时三刻就能见到太阳;洛阳要看到太阳,这得等到辰时;如果大地是圆球,如果太阳固定不动,这就解释得通了。”   “陛下,如果大地是圆球,各个地方在不同的时候见到太阳,确实解释得通;不过,谁有那么大的力气能转动整个大地?”   “诸葛将军,你记不记得……在海边的时候,远处的船如果驶来,总是先看到桅杆?难道这个大地真是圆球?”   “陛下,古人张衡曾说过: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   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由此可见,大地真有可能是圆球!”   “若大地真是圆球……那么……这个位置的水为何没有掉下去?这个位置的人为何没有掉下去?若掉下去,又会掉落何方?”司马懿指着圆球的下方问道。   众将皆无法回答,郭淮见司马懿站起身,继续禀报道:“陛下……末将引战船回洛阳之时,在虎牢关水域……”   “诸葛将军,你刚才说的这话,出自先汉太史令张衡的《浑仪注》吧!朕记得……占星台有个浑天仪……来人!立刻将浑天仪取来!”   “陛下,浑天仪甚大,固定于占星台上,恐怕无法取来。”   “来人,将此球搬到占星台,朕要与诸葛将军好好研究研究!诸葛将军,请!”   诸葛诞也不推辞,与司马懿往占星台而去,众将面面相觑。   接下来的两日,司马懿和多位将领的主要家眷,将近两千人陆续送往孟津关,司马懿和诸葛诞则在占星台呆了整整两日,不问一切事务。   “陛下,众家眷皆已送到孟津。不过,有几位将军的家眷不知所踪……”   “不必管他们!”司马懿头也不抬地说道:“蒋济,你引一万虎豹骑先行渡河,确认对岸没有蜀军埋伏,再将所有家眷送过河,大军随后起行。”   高柔还想说话,眼看司马懿挥手示意,只好离开。   “日月经天,斗转星移,大地寒暑,花开花落,阴阳五行,变幻无常;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诸葛诞感慨地说道:“陛下,这两日间,微臣似有所误,特请辞官还乡,潜心悟道,还请陛下批准!”   司马懿本就对诸葛诞多有提防,此时诸葛诞提出归隐,司马懿反而有些不舍:“我大晋国诸臣之中,唯有诸葛将军与朕是同道中人;唉!朕虽有道号「冢虎」,却不能像诸葛将军这般洒脱;   若不是朝中事务繁忙,朕也想归隐山林,潜心寻道;既然诸葛将军有所领悟,朕也不便强留。”   诸葛诞拱手辞行,转身之际,喃喃念道:“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诸葛诞所念乃是《德经》中的内容,完全是由感而发,在司马懿听来却变了味道,特别是最后两字,在司马懿看来更是另有所指。   “传朕口谕:待家眷全部过江之后,将诸葛诞夷灭三族;来人,把这个球搬到船上,千万别弄坏!”   ……   蒋济引兵渡过黄河,令其子蒋秀守在河岸,自引七千虎豹骑北上探路;   兵马路过枳县的「晋军」大寨,蒋济入寨了解前方的军情,却被俄何与伐同生擒;   几个时辰后,一队「晋军」骑兵来到河岸,交给蒋秀一封书信;   蒋秀不容有疑,交接完河岸的防务后,立刻引兵北上与蒋济汇合,又被汉军生擒。   与此同时,得知北岸「安全」之后,高柔奉司马懿之命,引着宿卫兵与家眷首先渡河,当夜,高柔也被生擒。   次日晨,司马懿接到高柔的书信,他交待好洛阳的防务,亲领二百宿卫兵,与一百多名亲信大臣登上战船。   战船行至一半,司马懿仍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圆球,突然听得王观惊恐的声音:“你……你们是谁……为何船上有女人……”   司马懿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一柄长剑从王观的背心缓缓抽出,几名宿卫兵纷纷倒地。   司马懿正欲呼救,却被几个划船的奴隶团团围住。   “你……你们是什么人……”   “大汉神威将军关银屏,见过司马老贼!哈哈哈!”   司马懿大惊,转身便往船舷跑去,却被鲍三娘死死摁在舷边。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所有战船上的划桨者,皆是我汉军的精锐!如果你想多活几日,最好识相点!”   司马懿已知中计,知道再也无力回天,身子一软,瘫倒在舱内。   鲍三娘并未说错,郭淮带回的几百条战船,船上的划桨者并非奴隶,而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几乎每条船上都有一名白毦兵。   战船继续往北岸划去,这些「晋国」的重要大臣和将领无一逃脱,全被汉军生擒。   接下来的几日,洛阳七关的守将,全都收到司马懿的圣旨,也收到各自家属的劝降书信;   这些将领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打开城门,各路汉军蜂涌入关;   与此同时,冀州、并州、幽州各郡县官吏,收到司马懿的圣旨后,纷纷向汉军开城请降;   至此,自黄巾之乱起,分裂动荡将近六十年的大汉,再度回归一统。   司马懿纂位之后建立晋国,还未来得及诏告天下,就匆匆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   公元240年(兴汉六年)年底,大汉十三州,各郡县治所全都贴出榜文,百姓奔走相告,喜极而泣,也有更多的百姓议论纷纷。   “大汉陛下真是仁德!曹氏纂汉,陛下并未追究曹氏一族;司马懿纂魏,陛下只斩了司马氏三族男丁,本姓女子及嫁入司马家的女子,皆被赦免……”   “自即日起,大汉各州郡,汉国百姓永不为奴,永不征收农业赋税;士人及庶人子女皆可免费上学,统一参加太学生选拔,从太学生中选拔官员……”   “大汉百姓老有所养,病有所医……”   “哎呀,你看错了,这条是五十年以后!”   “自即日起,凡犯奸罪者,拐带人口者,一经查实,斩立决……卧槽!这条律法太狠了吧!”   “卧槽!狠么?到处都是青楼,你有钱随你纳多少个妾,谁还去犯奸罪?脑子锈逗了吧?”   “自即日起,征招十八至三十岁青壮兵卒二十万……这……汉室已经一统,再无内忧外患,为何还要征兵?”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每个太学生都知道,现在的西域、塞北、高句丽、倭奴国皆未平定,自然要征兵。”   “自即日起,扩招技科太学生五千名,成绩优异者可入「大汉科学院」,月俸不低于三千斛……卧槽!技科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何比郡守的俸禄还高?”   “技科都不知道?现在流行的电石灯和沼气灯,据说就是技科的太学生发明的;还有那个一天转两圈的大钟,这也是技科太学生的发明;这些比郡守还牛吧!能入「大汉科学院」的人,个个都是牛人!”   ……   坤宁殿……   新晋太子妃姜霞的册封仪式完成之后,孙玄又宣读了钟会与刘怡、邓忠与刘默择日完婚的诏令,文武众臣纷纷上前庆贺;   几日后,诸葛瞻收到了刘璿和钟会送来的木板画,他欲哭无泪,暗叹自己晚生了两年;   ……   崇德殿……   “姜维,关索、诸葛恪,朕加封你三人为平倭都护,引上将二十,骑兵一万、水师二十万,平定高句丽,踏平倭奴国;精壮男女,全部抓回来,修大运河!”   “诺!”   “陆逊、魏延、张绍,朕加封你三人为西域都护,引上将二十,骑兵五万、步卒十万,步步为营,平定西域诸国;若贵霜国敢于来犯……”   “陛下,末将明白,全部抓回来修大运河!”   “甚好!尔等甚得朕意!”   刘闪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令道:“钟会、邓艾、夏侯霸,朕加封你三人为镇北都护,引上将二十、骑兵十万,协助太子北击胡人;精壮男女,全部抓回来修大运河!”   “诺!”   “刘徽,朕封你为「都水使者」,规划大运河之最合理路线,以及黄河之治理方案!”   “诺!”   “陛下,那……蒸气大船……何时可以购买?”   “现在的蒸汽大船航程尚短,火力还不够猛,还需进一步改进;再说了,现在的数量只有十艘,朕已划归大将军统领,暂时用于远征倭国;   当前,「大汉科学院」的牵星板、六分仪还在试验阶段,你等不怕海上迷路,现在就可以出海;所以,诸位再耐心地等一等,可以先把钱准备好!”   刘闪说罢,众臣既失望又期待,刘闪的目光落在一个七八岁的少年身上,顿觉有些好奇。   众臣上殿议事时,经常有大臣带着门生在侧面旁听,刘闪所见者,一般十四五岁者居多,他从未见过如此年幼的门生。   “不知这位少年是……”   刘闪问罢,谯周赶紧上前说道:“陛下,此少年名叫陈寿,巴西安汉人;他自幼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微臣将其收为门生,大胆带其上殿。”   “甚好,谯大人收陈寿为门生,可喜可贺……”   “报……陛下,周处、文鸯又惹事了……”   “哎,这两个孩子!才五岁,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上月两人打架,全都打得鼻青脸肿,这次又打谁了?”   “陛下,周处他……他……他与文鸯在江边玩耍时,杀了一条龙……”   校事说罢,殿上议论纷纷,众臣惊骇不已,陈寿吓得当场昏在殿上,刘闪也大惊,猛地站起身:“卧槽!龙?朕就是龙,哪里还有龙?”   “陛下……确实有龙……孙夫人领着周处,李夫人领着文鸯,他们自知犯下重罪,皆在殿外请罪;被打死的龙已被带来,因怕惊吓众臣,不敢抬上大殿……”   众臣随刘闪来到殿外,只见一条两米多长的细长生物横在殿外,有鳞有腿,模样甚是恐怖。   众臣既不敢靠近,又要护着刘闪,搞得十分狼狈。   刘闪定睛一看,这哪里是龙,分明就是鳄鱼嘛!   百姓很少见过鳄鱼,将其误认为是龙,这并不奇怪。   看着年幼的周处和文鸯,刘闪实在不敢相信,很难想象他们能打死鳄鱼!二人没被鳄鱼吃掉,这已经是万幸!   “这……到底怎么回事?”刘闪冷冷地问道。   李夫人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叩头请罪;   孙思蜀赶紧说道:“不瞒陛下,五日前,文鸯和周处在江边玩耍,这条龙突然从江里爬出来,百姓皆被吓跑……   臣妇与宿卫兵赶到时,文鸯和周处……他们都拎着长枪在杀龙……   臣妇来不及阻止,这条龙已经奄奄一息……两个孩子无知,犯下重罪,还请陛下恕罪……”   “这条龙,你们确定是文鸯和周处所杀?”   刘闪问罢,几十个百姓和宿卫兵都不敢说谎,将二人杀龙的过程详细禀来。   李夫人和孙夫人不停地叩头,请求恕罪。   “想不到啊,文鸯和周处,小小年纪就能屠龙!我大汉后继有人啦!哈哈哈!来人,把龙的皮剥了,给文鸯和周处做皮鞋!”   “二位夫人请起,朕不追究此事;传令:李夫人与孙夫人养得虎子,朕甚喜之,各赏钱十万铢!”   刘闪说罢,一手抱着文鸯,一手抱着周处离开,身后众臣仍在瑟瑟发抖,汗如雨下。   “陛下,请留步,微臣有事启奏……”蒋琬、费祎、顾雍、楼玄等一帮文臣追了上来,战战兢兢地说道。   “刘瑶,带两个义弟四处走走。”刘闪放下文鸯和周处,然后问道:“诸位爱卿,何事启奏?” 第640章 大汉帝国,谁与争锋?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蒋琬犹豫着说道:“陛下,大汉十三州尽在我手,汉室已复,民心思安,百废待兴;臣以为,此时应当秉承先帝和诸葛丞相遗愿,还于旧都洛阳,还请陛下下诏!”   “陛下,蒋大人所言甚是!”谯周附和道:“益州交通不便,政令下发极为不便;反观洛阳,它地处中原腹地,自有祥瑞之气,交通便利,有八关镇卫,实为国都之最佳选择,请陛下速速下诏!”   “章武元年,先帝为承续汉统,定都成都,这确实是权宜之计。然,我大汉经历两次兴衰,再度崛起于成都,由此可见,成都乃多大汉的福地;   朕,居于成都三十余年,早就习惯了这里民风和气候,更喜欢这里的美食,暂时不打算迁都!”   “陛下!成都地处西南偏隅,并非国都的最佳场所,还请陛下慎重三思啊!”   “还请陛下三思!”众臣齐刷刷地跪地请命。   刘闪正在为难之际,想起了历史上的唐代和宋代。   唐代,在众多的封建王朝中,其经济和文化高度发达,让同期的世界各国所仰望。然而,或许很少人知道,唐朝在名义上有三个都城。   李唐崛起于太原,这里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重要屏障。因此,李唐十分重视太原的地位,认为太原是自己的福地;   除太原之外,长安是李唐最重要的政治中心,位于中原腹地的洛阳粮食富足,各代皇帝经常往返于长安和洛阳之间。   北宋时期也与唐代类似:皇帝虽然多居住在开封,却在名义上拥有四个都城,分别是东京的开封,西京的洛阳,北京的大名府和南京的应天府。   想到这里,刘闪正色说道:“秦代末期,天下纷乱,我高祖皇帝推翻暴秦,终结楚汉之争,定都于长安;后逢王莽乱政,我光武皇帝力挽狂澜,定都洛阳,延续大汉之辉煌;在朕看来,长安、洛阳、成都皆是我大汉的都城,迁都与否并不重要。”   “可是……陛下,若是经常辗转于三个都城,路途遥远,并非长久之计啊!”   “费大人,你不必担心!”刘闪哈哈大笑道:“马钧大人正在改良蒸气机。不久之后,它不仅能安装在战船上,还能安装在车上。届时,我大汉可以修筑几条铁路,在三个都城之间往返,最多不过几日路程。”   “铁……铁……铁路?这是何物?”   “诸位大人,欲知铁路为何物,可去大汉科学院,向那些太学生多多请教,哈哈哈……”   众臣满脸懵逼,刘闪刚刚回到宣室殿,又逢刘璿、姜维引着一群武将求见。   “父皇,儿臣与大将军商议过,我大汉虽已一统,但周边不稳;我三路大军远征在即,父皇征兵二十万的同时,为何又裁军十五万?”   “陛下,太子所言甚是!”姜维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依末将看来,这次三路远征,至少需要六十万大军,何故只拨四十五万?”   “璿儿,大将军,诸位将军!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闪哈哈大笑道:“朕发兵四十五万,这已经绰绰有余!纵观周边诸国,谁能与我大汉争锋?”   “陛下,话是如此,只是……还需稳妥为上啊!”   “陛下,据郭淮将军所说,西域三十六国路途遥远,西边还有一个叫……叫……贵霜的强国,我西征的汉军才五万骑兵和十万步卒,若是有什么闪失,末将担心……”   “陆将军,你多虑了!”刘闪不紧不慢地说道:“自先汉以来,西域三十六国皆臣服于大汉,臣服于中原政权;今,我大汉驱逐纂逆,平定中原,重夺传国玉玺,西域诸国民心思汉,不需一兵一卒就能平定。”   陆逊和魏延犹豫着点点头,刘闪接着说道:“诸位将军,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现在的贵霜国已是内忧外患,他们无力与我争夺西域!”   “陛下,此言当真?”魏延半信半疑地问道:“从地图上看,贵霜国距离西域数百里,距离成都却数千里,陛下何以肯定?”   刘闪没有回答魏延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大约在六十年前,我大汉群雄纷争之时,贵霜国正是胡毗色伽二世在位,此时的贵霜国已有衰败的迹象:康居、大宛、呼罗珊、花剌子模纷纷脱离贵霜统治。”   “在这之后,贵霜国由波调继位,他虽然重新控制了花剌子模,却被萨珊王阿尔达希尔一世率军攻入,这已经给了贵霜国致命一击,贵霜国王波调、迦腻色伽二世相继去逝,现在的贵霜国王是婆湿色伽,此人不过是平庸之辈,不足为虑。”   “陛下身在成都,却能知晓千里之外,末将佩服!”郭淮心悦诚服地说道:“陛下所言不假!去年,匈奴、鲜卑、氐人和贵霜进犯凉州之时,贵霜国能派出的骑兵不足五百人,战斗力远远比不上我大汉骑兵,确实无力进犯西域;我军平定西域之后,只需稍加休整,一战可灭贵霜国!”   “既然陛下早已运筹帷幄,末将再无忧虑!”   刘闪点点头,满意地说道:“陆将军,你与魏将军平定西域之后,将西域三十六国划为三十六郡,各国国王降为郡王,各郡兵马和粮草由汉军统一调度,然后休养练兵,等候太子和大将军的兵马赶到。”   “陛下,贵霜国一战可灭,何故拖延?”魏延不解地问道。   刘闪转动着大圆球,指着贵霜国的周边和西面说道:“这些地方还有许多小国,它们对我构不成威胁,任其自生自灭即可。不过,这里有一个更加强大国家,它才是我最大的威胁,这就是罗马!   在我先汉时期,它被称为「大秦」。当时,罗马人曾派出使者到洛阳,与我汉廷建立了初步的贸易往来。”   众将听说还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全都两眼放光,刘闪呵呵笑道:“我大汉乃是仁义之师,所求者只是贸易。然而,要保证与西边诸国的贸易安全,我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做为保障。”   “陛下!”邓芝担心地说道:“末将查阅过先汉时期的史料,这个罗马国……当时就有六千多万人口,与我先汉时期基本相当。   然,我大汉经历了黄巾之乱,人口锐减,已经不到罗马的三分之一,如何与之抗衡?”   “邓将军,朕让陆将军和魏将军屯兵西域,休养生息,等候太子和大将军的兵马前来,正是为此!   我需要让罗马人从心理上感到恐惧,他们才会死心塌地地与我贸易。   如果他们敢于阻扰两国贸易,那……你们再等朕的蒸气大船前来,两路夹击……”   “末将明白!”   被派往西域的陆逊、魏延、张绍和郭淮等人再无忧虑,刘璿又疑惑地问道:“陛下,在你的计划中,儿臣与众将北击胡人,何时才能与陆将军汇合于西域?”   “璿儿,如果朕没算错,迟早半年,慢则一年,两军定能会师!”   刘璿有所迟疑,刘闪胸有成竹地说道:“璿儿,你可知道,自秦代以来,任何一个诸侯都能吊打胡人?只因先汉崛起于乱世,以经楚汉之争,国力衰微,这才让匈奴暂时猖獗;   我大汉国力稍稍恢复,北匈奴就被武帝击败,远遁漠北,再一路西逃;在这之后,南匈奴和鲜卑只有依附于曹魏,这才暂时得以生存。”   “如今,我大汉一统,内忧已除,兵强马壮;在这之前,匈奴和鲜卑不停地向曹魏上缴战马,他们再也无力抵挡我大汉铁骑;   据北边的情报所说,此时的匈奴和鲜卑正在逃往漠北,再也不敢觊觎中原大地;   你只需一路追赶,迫其像北匈奴那样西退,让他们去祸乱贵霜和西方诸国即可。因此,你部的十万铁骑,快就能与陆将军会师!”   “原来父皇早有筹谋,儿臣再无忧虑!”   刘璿、夏侯霸、钟会和赵广等人退下后,姜维又上前问道:“陛下,倭奴国那边……那么大一片土地,若等到末将与陆将军汇合,恐怕得数年之后了……”   “大将军,朕将剿灭高句丽和倭奴国的大功送给你,你难道没有把握?”刘闪呵呵笑道,姜维自然是满脸的窘迫。   “大将军,朕将关索、毌丘俭和众将交给你,再给你二十万水师,这完全足够了!”   姜维仍然面露难色,刘闪哈哈大笑道:“大将军,你难道忘了朕说过的话?此时的倭奴国,看似有几十个国家,其本质不过是「村长打架」,哈哈哈!”   刘闪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停止后继续说道:“此时的倭奴国境内,实力稍强的是邪马台国,女王是卑弥呼;其次是狗奴国,国王是卑弥弓呼,这两国共计不到四十万人口,两国还在征伐不止,以石头和棍棒做为武器,你为何惧怕?”   “陛下,可是……毕竟……孙权去了邪马台国……我军渡海远征……”   “大将军,朕已经问过步骘,孙权逃走匆忙,只带去三千兵士,另有嫔妃宫女和奴隶三千,武器和战船极度缺乏;   然,朕给你两条蒸气大船,另有楼船二百艘、艨艟战船四千条,骑兵一万,步卒二十万,武器装备、药品粮草应有尽有,何愁不胜?”   “陛下,若是远征倭奴国,末将自然有信心。只是……要征倭奴国,就要先击败高句丽,恐怕……”   “大将军啊大将军!你平时只关注魏国,却忽略了这些小国,实不应该!”刘闪自信地说道:“高句丽,全国兵卒不过三万!这几十年来,他们被辽东的公孙氏打得抱头鼠窜,不得不向孙权和曹魏求救,有何惧哉?   再说了,朕将熟悉辽东的毌丘俭将军拨给你,有他相助,你破高句丽就易如反掌!”   得知高句丽和倭奴国的真实实力后,姜维信心大振,恨不得马上就发兵。   或许只有刘闪才知道,历史上的高句丽,在中原王朝的三国时期,已经被灭了一次:   公元237年,司马懿平定辽东之后,趁着公孙氏土崩瓦解之时,顺手将高句丽揍了一顿,收服了乐浪、带方二郡,在原公孙氏所辖地区设平州,辖辽东、昌黎、玄菟、乐浪、带方五郡,并置东夷校尉于襄平,以统管辽东半岛;   然而,此时的魏国正与汉军和孙权相持,司马懿并未在辽东驻军,高句丽又死灰复燃,频频袭扰辽东;   元246年,毋丘俭带领步骑万人,东出玄菟郡,向高句丽进发。   高句丽东川王领兵两万迎敌,被毌丘俭大败,被斩首数千级,狼狈退回丸都城。   不久之后,毌丘俭大破丸都并屠城,高句丽东川王在逃跑途中去世,高句丽几近灭国。   毋丘俭的此次东征,是中原王朝对东北地区有史以来最远的一次征讨,中原政权的势力,远至一千多年后的俄罗斯滨海地区,朝鲜半岛的岭东秽貊地区,也被归入乐浪、带方二郡。   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高句丽再也无力入寇辽东,并频频向魏、晋纳表称臣,双方长期保持和平状态,直到五百多年后,终于在唐高宗时期被灭国。   因此,刘闪派姜维、关索、诸葛恪为平倭都护,以毌丘俭、张嶷、廖化等二十名大将协助,引兵二十万东征,先灭高句丽,再以此为跳板征讨倭奴国,胜负并无悬念。   姜维转动着圆球,满脸堆笑地说道:“陛下,既然大汉的水师全部在末将手中,那……末将讨灭倭奴国之后,引兵去往这里可好?这片土地似乎更大!陛下,这里不是有玉米吗?”   “呃……现在……这里只有一群土著在狩猎,你去了也没用!再说了,咱们的蒸气大船尚待改进。而且……大汉科学院还没有做出牵星板,你去了会迷路。”   “陛下,那……如果有了蒸气大船和牵星板,这里能去吗?这片土地也挺大呢!你不是说……这里有金矿么?也有土豆……”   “这里也不行!可能连土著都没有,去了更亏!”   “唉!难道……末将只能去罗马?”   “不错!”刘闪正色说道:“在未来的几百年,唯一能威胁我大汉的,只有罗马!”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众将陆续退出宣室殿。   刘闪仍在转动着大圆球,一个地跨欧、亚、非的「大汉帝国」正在诞生!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