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八零电子书 http://www.txt80.com】 《覆灭江湖》 作者: 弄蛇者 群雄并起,逐鹿江湖,胜负未分。 却发现只是他人棋子。 幕后黑手,洗牌武林,覆灭江湖。。 到底是什么势力谋划? 傅残不需要懂,因为他手中有剑! 一个人!一把剑! 面对整个江湖! 第一章 身死附体 星辰满天,白月皎洁。皎洁的白月下,是漆黑的海水。 海水拍打着寂静的荒岛,岛上一朵巨大火红的焰花骤然爆开。 傅残一脸绝望,麻木地望着无数朵火焰接连爆开,整片荒岛瞬间化为火海。一股股热浪不断袭来,这一刻,死亡竟然是这么的清晰。 在他决定加入这个佣兵组织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早晚会死在任务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无所谓吧!反正自己是个孤儿,反正自己天生丹田破碎,无法修炼内力。剑法好又有什么用?终究是一个不入流的废物而已。 一声惊天巨响,一道强光骤然闪过,傅残感觉一道无匹的力量瞬间将自己撕碎。 接着,天地一暗,万物无声。轮回匆匆,冥冥注定。 仿佛一刻刚过,又仿佛已是千年。 蒙昧中,有人低语,有人痛哭,有人沉默远去,有人嬉笑而来。 沧海桑田,世事浮演。 天,已亮了。 只是这天不再灰暗,不再死气沉沉。 傅残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床帐,透过床帐,屋顶隼牟大梁隐约可见。 这是哪里? 他缓缓直起身来,掀开被子走下床去。脚下是光平的石质地板,古朴的木桌上,青花茶壶壶嘴冒着白烟,镂空的木门紧闭却挡不住明媚的阳光。 阳光?我还活着! 门外鸟鸣阵阵,花香清淡,急促的脚步不断传来。一切无不表明着外面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傅残走到门边,缓缓拉开房门,一道刺眼的阳光瞬间投在身上,温暖,熟悉。 初春的空气,伴着花香,那么清新,那么令人心旷神怡。傅残静静地品尝,已不忍睁开双眼。 “少爷!你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传来,傅残睁眼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脸汉子迅速跑来,面露狂喜,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少爷?我是少爷?傅残这才看了看自己,脸色却是忍不住一变。穿着灰色长袍,披着齐腰黑发,身材欣长,双手洁白。这竟不是自己的身体! 见傅残神色奇异,黑脸汉子急道:“少爷,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林家那个王八蛋竟然下如此重手!” 听到这里,傅残确实觉得后脑隐隐作痛,心道:自己是穿越了吗?穿越附体了?听这黑脸汉子的意思,这个身体应该是头部遭创导致死亡,而自己的灵魂恰巧附体。 阿坤见傅残沉默,心中担心无措,连忙说道:“少爷你等等,我去告诉老爷和大小姐!你等我。”他说着话,大步跑开。 傅残刚要说话,脑袋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顿时天旋地转,眼前模糊。这种痛深入骨髓,难以形容,像是灵魂正被分割。 “呃!怎么回事?”傅残紧紧咬牙,脸色已是无比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流下。他踉跄倒了几步,扶着木柱极力站稳,大口呼吸,心道:痛入灵魂,难道是附体的后遗症? 一阵凉风吹来,傅残额头一凉,脑中痛感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一些本来已经模糊的往事,却全部清晰地浮现在了脑中。 自己本来叫傅川,是个孤儿,四岁的时候被师傅从福利院领走,拜入师门,学习剑法武功。 四年之后,剑法已然初成,内力却无半点迹象。后来仔细检查,才发现是先天丹田破碎,无法修炼内力,且不可治愈。 师傅一气之下,将自己改名为傅残,意为残废,自己也遭受各种欺辱嘲讽。 为了证明自己,苦练剑法,风雨无惧,十数年如一日,终剑法大成,堪比宗师。但招式归招式,却始终敌不过强大的内力,仍旧受人轻视。 师傅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赶出山门,让自己进入世俗。 世界茫茫,人海渺渺,举世无亲,四海无友。漫无目的之下,自己加入了佣兵组织,靠着剑法,勉强保命。接着学习各种格斗技巧,杀人潜伏之术,在生死线上徘徊七年,成为威名赫赫的佣兵之王。 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死在任务之中。 现在想来,整整二十六年,又有几天算活得开心?整天嬉皮笑脸,无非是苦中作乐罢了。 傅残擦干脸上汗珠,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湛蓝的天空,翠碧的绿树,心中忽然有感:谁又能想到,上天竟然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以另一个身份重新开始。 黑脸汉子大步跑进院子,大声道:“少爷,你先进房间休息,老爷和大小姐很快就来。” 看他神色愤怒难掩,满脸涨红,傅残不禁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黑脸汉子咧嘴道:“没啥大事儿!几只恶狗堵在门口而已,我这就去撵走。” 恶狗?难道是那位对“自己”下了重手的林家人?那么,自己就去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人吧! 傅残双眼微眯,道:“我跟你一起出去。” “不可!少爷现在身体不适,还是进屋休息吧!” 傅残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头部遭受重创,忘记了很多事,你给我讲讲林家。” 黑脸汉子面色一变,急道:“少爷你失忆了?我是阿坤啊!狗日的林方越,老子要生剁了他!” 二人边走边说,傅残才了解到这里的基本情况。 傅残所在的楚家镖局,乃是大理城最大的镖局之一,总镖头楚鹰为人义气豪爽,在道上颇受尊敬。镖局的迅速发展引来了大理城第一家族林家的不满,几番摩擦之下,已成水火不容之局。 但林家实力远远强于楚家,面对挑衅,楚家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昨天,楚鹰爱子楚残遭遇袭击。楚残,当然就是指自己。 前世丹田破碎,改名为残。而此世身体羸弱,不曾习武,又被改名为残。想到这里,傅残不禁苦笑,但心中却是隐隐畅快,丹田破碎乃不治之症,但身体羸弱却是可以改变的。 以自己前世的实力,要改变一个羸弱的身体,实在太轻松不过了。 傅残双眼微眯,既然如此,就让你们看看这“楚残”的变化吧!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昨日伤了自己,今日又找上门来,真是嚣张啊! 那么,就拿你这个林方越开始! 他想着,脸色已没了表情,当傅残面无表情之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便自他身上涌了出来。 这是他七年生死拼杀出的杀意,犹若实质。阿坤浑身不禁一颤,诧异地看了傅残一眼,又皱着眉摇了摇头。 朱红色的大门**宏伟,门上有一巨匾,上面“楚家镖局”四字龙蛇飞舞。数十身着武服的大汉站在门口,大部分人已紧紧握住兵器。 对面,几位壮汉身前,一位白衣青年静静而立,手持白扇,腰佩长剑。他面对数十硬汉毫无惧色,轻笑道:“你们楚镖头呢?怎么没有出来?” “凭你也配见我们楚总镖头?真是可笑。”一群大汉大声笑道。 白衣青年摇头叹道:“都说楚总镖头英雄盖世,原来不过是缩头乌龟啊!” 此话一出,众汉齐怒,纷纷拔刀吼道:“住口!” “林方越。”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你前来所谓何事?” 伴随着声音,一个瘦小的身影已经走出门来。如果你没有见过他,你一定不会想到,名震大理的楚总镖头,竟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瘦老头。 穿着武服,束着头发,长相平凡,甚至没有一丝上位者的气势。 他唯一不平凡的就是眼睛,黑而深邃,精光偶射。 林方越当然不会怕,他的背后是林家,他冷笑道:“今日晚辈拜访,有两件事。” “说。” “一是听说令子楚残昨天遇袭,不知现在伤势如何?” **裸的挑衅,数十大汉却无一出声,楚鹰面色不变,淡淡道:“他最好没事。” “嗯?什么意思?” 楚鹰道:“他最好没事,他没事,你才会没事。” 林方越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冷笑道:“楚总镖头这么有自信?” “第二件事。”楚鹰平静道。 林方越咬了咬牙,道:“四年前,令女楚洛儿一招击败在下,令我痛不欲生。如今在下剑法初成,请求公平一战,再分胜负。” 楚鹰还没说话,另一个清冷声音忽然传来:“不必,我认输了。” 刚刚赶到的傅残眉头一皱,往右一看,眼前顿时一亮。只见一个女人站在人群之中,穿着贴身的黑衣劲装,腰带紧紧勒住纤腰,胸部夸张隆起,双腿修长笔直,浑圆有力。 长发齐腰,随风而舞,说不出的英姿飒爽,但表情却是冷漠无比,像是冰封千年的石雕。 这便是自己的姐姐楚洛儿吗?当真是国色天香,如梅如兰。 身旁阿坤咬牙道:“明明知道大小姐身患奇症,内力尽失,却还上门挑战,真他妈的不要脸。” 林方越看见楚洛儿,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面色却是不变,摇着白扇,轻笑道:“长子懒惰懦弱,不肯学武;长女天资卓绝,败尽同辈,却身患奇症,内力尽失。楚总镖头英雄盖世,却可惜后继无人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怒,若不是总镖头在场,早已出刀而上了。 楚鹰却面无表情,淡淡道:“两件事已说完,请回吧!” “你......”林方越心口一堵,说不出话来。他来此挑衅,就是想激楚鹰出手伤人,让林家有借口开战。 费尽心机,唇枪舌剑,却没想到楚鹰毫不动气,一脸淡然。这让林方越实在无力,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楚鹰为人大度,名声远播,林家师出无名,也不能肆无忌惮开战。想到这里,林方越叹了口气,想不到这楚鹰连儿子都不在意,这几天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楚家,令人失望啊!”他冷笑着,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楚家镖局众人咬牙切齿,满脸狂怒,却是不敢张口。 而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来:“站住。” 声音温和淡然,不急不躁,闻之如沐春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难道有人不服想要出手?林方越面色一喜,连忙回头,表情却瞬间凝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竟是平时怯懦少言的弱者——傅残。 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傅残轻轻挣脱阿坤的手,走出门来。 场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傅残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人群,一时间竟有风雨欲来之势! 林方越忽然有些不习惯这种氛围,皱眉冷笑道:“你竟然醒了?” 傅残淡淡看了他一眼,沉默顷刻,面无表情道:“很奇怪吗?” 林方越心中顿时一跳,怎么感觉这懦夫有些不对?他冷笑道:“很好,你身体比我想象中结实。” 傅残却冷冷道:“这身体比我想象中的可弱多了。” 这句话倒是实话,这身体从未习武锻炼,瘦弱不堪,根本不能和前世那满身肌肉比。当然,这句话林方越可听不懂。 林方越心中疑惑,没有说话,心道:这懦夫难道是被我那一掌打傻了? 傅残继续走近,上下打量着林方越,眼神最终定格在他的腰间,忽然问道:“这是你的剑?” “是。”林方越眉头紧皱,疑惑地答了一句。 “可以拔出来我看看吗?” 林方越冷笑道:“你想要见识?可以!” 他右手一动,一把长剑已然在手,他拔剑的姿势自然而迅速,显然下过苦功。 傅残面无表情,看着长剑道:“好剑。” “当然是好剑!”林方越面色不禁有些傲然,他用这把剑,已败过很多同辈高手。 傅残嘴角微翘,道:“剑上的宝石很大很亮。” 林方越眉头又皱上了。 “剑鞘是紫金色,宝石也不少,也很大很亮。” 林方越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傅残道:“剑柄繁复,剑身流畅,剑鞘华丽,配在身上极为好看。” 林方越听懂了,他寒声道:“我的剑,不是用来看的!” “难道是用来杀人的?”傅残眼中有些不屑。 “你要不要试试?” 傅残没有回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的剑一眼。笑了笑,缓缓转头走回,嘴上轻轻道:“哦,呵呵!” 于是周围的人都“呵呵”了起来。 林方越胸口不断起伏,右手死死握着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只听见一声铮响,长剑入鞘,他转身大步离开。 他必须忍,因为他明白,对一个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人出手,如论如何都不占理。这种事,不能光明正大地做。 如果刚刚真的出手,面对的可能就是楚鹰的铁掌!而且,伤了自己,那也是活该,家族没有任何借口为自己出头。 傅残看着林方越的背影,心中微叹,看来这人,倒也不是头脑简单、脾气莽撞的纨绔子弟。想要收拾他,还得等等机会。 众人当然是心中畅快,不断狂笑,楚洛儿却皱了皱眉头,她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而此时,沉默良久的楚鹰忽然走到傅残面前,右手一伸,一耳光忽然扇了下去! 所有人立刻呆住! 第二章 青山孤冢 正午。 阳光明媚。 楚家镖局门前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表情错愕。谁也没想到,向来和蔼宽容的总镖头,竟会在这种时候打人,打的还是自己溺爱的儿子。 楚洛儿眉头紧皱,道:“父亲,你......” 楚鹰满脸严肃,沉声道:“你是要问我为什么打他吗?因为他该打!”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傅残的脸也阴沉的可怕。七年佣兵生涯,让他的反应变得无比敏捷,之所以没能挡住这一巴掌,完全是因为毫无防备。 因为楚鹰是这个身体的父亲,所以毫无防备! 前世活了整整二十六年,虽受尽苦难,却也从未被人扇过耳光。这是侮辱,就算他是这个身体的父亲,也绝不能平白无故给予自己这样的侮辱。 傅残眼中寒光爆射,道:“你最好给出一个解释。” 楚鹰冷冷道:“你想知道原因?” “必须知道!” “你是否了解林方越性格?” 傅残道:“不了解。” 楚鹰寒声道:“既然不了解,为什么还要走上前去?” “走上前去,为什么一定要了解他的性格?” “如果他不是深思熟虑之人,而是性格易怒、做事不计后果的暴徒,你现在已经横尸门前了。” 傅残紧紧咬牙说不出话,心中却大呼冤枉,老子学武二十余年,能这么容易被杀了?但仔细一想,这老头说的也没错,他毕竟不知道自己身怀武艺。 想到这里,傅残心中阴郁无比,妈的,看在你不知情又是在关心自己的份上,老子暂且不和你计较。 楚鹰道:“你若被杀,四周兄弟一定会提刀而上,为你报仇!于是林、楚两家全面开战,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在场所有弟兄都难逃一死!” 傅残说不出话来了。 “兄弟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他们若死,双亲便无人照顾,妻儿便任人欺凌!” 傅残沉默,虽然自己没有做错,自己可以自保,但楚鹰所说的确很有道理。他是总镖头,他必须要为这数十镖师考虑。 这样煽情的话,四周汉子自然是听得热血翻涌,皆吼道:“总镖头大恩,没齿难忘。” “我们都愿意为镖头而死!” “对,我们不怕死!” 楚鹰叹道:“意气用事,是要流血的。” 傅残实在是忍不住了,道:“我是有把握自保,才走过去的。” 楚鹰表情冷漠,道:“你懒惰成性,身体羸弱,凭什么自保?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大理城最顶尖的年轻高手!” 傅残冷笑道:“顶尖?我倒真想试试。” “住口!”楚鹰终于忍不住发怒,吼道:“平庸不算可耻,无知却是可悲!人可以平庸,但绝不能无知,你懂不懂?” 还真是解释不清了,算了算了,就当运气不好,白挨了一巴掌,谁让他占理呢!谁让他是自己今后的父亲呢! 傅残缓缓转头,不再说话。楚鹰却满脸涨红,犹豫良久,忽然长叹一声,道:“你跟我来。” “去哪儿?”傅残几乎是下意识问道。 “别问,跟我来你就知道了。”楚鹰冷着声音,已经大步走远。傅残皱了皱眉,不知道这老头又准备搞什么花样,没法多问,只得紧紧跟在后面。 风开始吹。越吹越急。 一朵乌云自天边冒出,不断蔓延,很快便掩住太阳,遮住整片天空。 天气如人生,上一刻阳光明媚,下一刻竟是山雨欲来。傅残想到前世种种,一时间也是感触颇多。 前方瘦小的身影还没有停下,两人很快便走出城门,向城外高山走去。云南多峰,险峻宏伟,巍峨雄奇,直耸高天,说不出的壮丽磅礴。 山路峭险,蜿蜒盘旋,急短窄小,贴崖而上。爬至山腰,傅残喘着粗气,心中不禁郁闷,这楚老头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儿?带自己爬山吗?这个身体很弱的哎! 黑云越积越厚,仿佛随时都要倾轧下来,天地一片灰暗,山风怒号不断,竹树狂摇不止,似乎末日将要来临。这种天气在夏天亦不多见,何况春天? 正感叹间,前方楚老头已没了人影。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冷冷一笑,右脚一蹬,身体如蛇一般绕来绕去,避开杂枝乱石,迅速跟了上去。 七年的佣兵生涯,大多时间都在丛林度过,没有人比傅残更熟悉丛林,这几乎就是他的家。 山高而陡,路窄而险,或许是因为风太大,或许是因为太寒冷,越往上,林木便越稀少。临近山顶,四周已是光秃秃的一片。 但毕竟是春天,平坦的山顶四周长满了短矮的杂草,郁郁青青,葱葱茏茏,一片勃勃生机。 傅残没有想到,离开了繁茂的树林,在这光秃的山顶上,杂草竟然是那么赏心悦目。 而楚鹰,就站在这山巅青草之上。 从背后这个角度看来,他脚踩着地,头顶着天,狂风中身影竟显得是那么的高大伟岸。 越走越近,他的身影便越来越清晰,这是傅残才感觉到他是一个普通的瘦老头,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 是不是因为他的肩上担负了太多东西? “你过来。”他缓缓说道,声音并不像之前那般沉稳,甚至有些沙哑,有些哽咽。 英雄盖世的楚总镖头也会哽咽?傅残有些疑惑,缓缓走了过去,低头一看,脸色却是一变。楚鹰身前,竟立着一座矮矮的坟墓。 坟墓低矮,远看几乎难以发觉,墓上青草旺盛,在狂风中不断飘摇却始终不倒。墓前立着一截矮小的石碑,由于年代久远,上面已满是斑驳,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这是谁的墓?竟然立在这寂寥的山顶之上?傅残心中一突,放眼瞭望四周。 黑云压境,一片灰暗,仿佛天地都连在了一起,寒风呼啸,杂草飘摇。天地之间,一座平凡的孤坟静静而立,仍凭风吹雨打,月照日射。 傅残心中不禁涌出一股苍凉之感。 连忙收住情绪,低头仔细一看,只见石碑上刻着“亡兄傅寒风之墓”。 楚鹰缓缓跪下,竟已是热泪盈眶,哽咽道:“大哥...兄弟对不起你,我终究还是带他来了。” 傅残脸色微变,楚鹰虽不是盖代英杰,也算七尺丈夫,林方越字字如刀都没能让他颜色改变,怎么现在竟要流泪一般? 是因为这墓中之人?因为兄弟? “大哥...残儿懒惰,不肯吃苦学武,已近弱冠,却弱如女子,昨日还差点丢了性命。都怪兄弟我徘徊俗事,管教不严。” 傅残闻言心中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涌起,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这么狗血吧?难道自己不是他亲身的,而是这傅寒风的儿子? 楚鹰继续说道:“如今楚、林两家水火不容,随时可能开战,兄弟我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想办法把残儿送回傅家了。” 听到这里,傅残几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真的是这傅寒风的儿子。 想不道穿越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多事! 楚鹰转头看着傅残,道:“你可知你姓名?” 戏还是得演下去,傅残轻轻道:“楚残。” 楚鹰却很激动,大声道:“错!你姓傅!你叫傅残!” 傅残没有说话,心中想到,我当然知道我叫傅残。前世我是傅残,穿越过来也叫傅残,这一切是上天的安排吗? 楚鹰咬牙道:“你可知,这墓中之人是谁?” “傅寒风?” “傅寒风是谁!” “没听过。” 楚鹰厉声道:“你当然没听过,因为你从不习武,你不了解江湖之事。但凡是个江湖人,上至悬弥寺方丈大师、青城山掌教真人,下至贩夫走卒、乞丐流氓,谁不知傅寒风之名!” 傅残疑惑道:“他很出名?” 楚鹰深深吸了口气,道:“江湖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二十七岁便迈入宗师之境的强者!你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中原武林大会,他一人连败四位宗师,问鼎武林,乃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 傅残沉默半晌,道:“可惜英年早逝了。” 楚鹰道:“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归日谷,连派三位天忍境界的忍者,追杀了他四十六天,终于杀了他!” “忍者?东瀛人!”傅残心中一寒,提起东瀛,心中便有一股化不开的怒意。前世身死,便是被东瀛忍者出卖! “不错!东瀛人!天忍啊!超越宗师之境的存在,货真价实的循道兵解境界的强者!整整追杀了他四十六天!” 说道这里,楚鹰愈加激动,道:“但傅寒风是那么好杀的吗?他天资卓绝,被追杀之时,已然突破宗师巅峰的瓶颈,跨入循道兵解之境。纵然是天忍又何如?他之所以死,是因为,他手上抱着一个婴儿!那是他的儿子!” 傅残震惊道:“那个婴儿,是我?” “不错,是你!你是傅寒风的儿子!” 傅残沉默。 沉默良久。 风渐渐停了,天地却更暗了。 名震大理的楚总镖头眼眶通红,缓缓站了起来,望着群山,没有说话。 或许他认为傅残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个事实,也或许他自己也需要时间调整情绪。 良久之后,他缓缓道:“我答应过傅大哥,永远不告诉你身世,我没有做到。” 他的语气看似淡漠,实则很郑重,这种郑重源自于兄弟之情,这种郑重值得尊敬。所以傅残沉默,认真听着。 “为什么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是个英雄!你应该明白平庸不可耻,却可叹。” 傅残当然明白楚鹰的意思,他终究还是希望自己成才的,当即道:“甘于平庸,即是堕落。” “是的。”楚鹰道:“我本认为,你这样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也算幸福,但昨天你被袭击的事,让我恍然大悟。你是傅寒风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们是江湖人,你也是江湖人,又怎么可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傅残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楚鹰看着傅残,道:“所以我打算把你送回傅家,那里虽然复杂,却不像楚家镖局这般危机四伏。” 傅残当然不愿意走,摇头道:“活了十九年都没走,如今危难时刻,不想走行不行?” 楚鹰欣慰一笑,道:“你有这态度,我已经很高兴了,但生死非儿戏,我明天就送你离开。” 傅残道:“生死非儿戏,荣辱更非儿戏,江湖人,生死荣辱,当选后者。” 楚鹰一愣,道:“想不到知道身世的你,改变会突然这么大。但我还是要送你走,你不会武艺,留下不会有用。” 傅残道:“武功可以马上学,留下可以定人心。” “现在学,已太晚了。” “烈士暮年壮心犹在,学武,没有晚与不晚,只有学不学。” 这句话倒是傅残的心里话,这个身体实在太弱了,根本禁不起战斗的考验。而这个时代,所谓的江湖,当然不会那么太平。所以他已经想好,准备制定一整套魔鬼级别的锻炼方案,就楚家镖局中,好好恢复身体。 楚鹰死死盯着傅残,他当然想不到此傅残非彼傅残,他把这一切的变化,理解为傅残知道身世之后的改变。 他缓缓道:“什么时候你改变主意,随时找我,随时可以走。” 傅残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既然上天让自己重新开始,那为什么不好好对待?为什么要庸碌一生?他前世有太多遗憾,他无法修炼内力,无法窥见上层武学,也从未真正喜欢过一个人,从未有过女人。 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但一切就是这么无奈。 所以他已决定,把自己当做这个“傅残”,好好活下去! 第三章 武场演拳 天地一片苍茫,黑云如污水一般涌动,仿佛随时将要倾泻下来。 山巅青草依依,一片嫩绿,围着矮矮的孤坟。 孤坟前,只剩下傅残一个人。 他叹了口气,深深鞠了一躬,算是对这山巅孤魂最起码的尊敬。 “轰!”一声惊天霹雳骤然响起,传遍万里,仿佛天地都要裂开。 傅残吓了一跳,抬头一望,迎脸而来的是大颗大颗的雨珠。接着,越来越急,越下越密,仿佛整片天地都被雨滴给挤满了,山巅之上,只剩雨声。 大雨下得酣畅淋漓,洗净的不仅仅是尘埃。 京城,号称揽尽天下半数高手的奇士府,此刻也正决定着一个影响整个武林的计划。 大厅之中,一人黑衣裹身,头套遮面,坐在金椅之上,仿佛一具尸体,动也不动。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却从他身上隐约散发出来,仅仅是那一股隐约的气势,亦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在他身旁,左右各站一人,左穿灰衣,右穿金袍,皆头罩护面,看不清模样。 台下左右两边各坐两人,背脊笔直,神态超然,举手投足间一派高人风范。再下面整齐地站着八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模样恭敬。 一共十五人,尊卑有序,站坐有律,大厅之中,没有一丝声音。 他们是不是就是传说中奇士府的最高层力量?他们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八仙四王二尊一神?” 金衣人打破寂静,道:“‘轮回’计划,今日全面施行!” 他的声音平静淡漠,不含一丝感情,像是神灵对信徒的审判之语。 台下四人同时起身,与“八仙”齐声道:“谨遵阳尊使命。” 骤雨忽停,乌云骤散。傅残一路狂奔,回到镖局,早已全身湿透。叫婢女打来热水,泡了个澡,穿上干净的衣服,走出门去。 大雨刚过,树叶娇脆欲滴,地面被冲刷的干干净净,清新的空气令人精神振奋,心旷神怡。 傅残开始思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最快提升体能。这个身体实在太弱,刚开始肯定受不了那种佣兵级别的魔鬼训练。看来只能跑跑步,做做简单的运动,打打太极拳了。 对,太极拳蕴含道家养身至理,调和阴阳二气,最适合初期锻炼。 然后就是练剑了。虽然自己剑法不错,但这个时代的江湖,肯定是卧虎藏龙,高手辈出,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更重要的是这最后一点,内功心法! 想到这里,傅残热血忽然沸腾,不断上涌,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 前世天生丹田破碎,不能修炼内力,受尽鄙视。如今终于可以修炼内力,见识奇妙深奥的内力世界,怎么能不热血沸腾? 只是这件事虽然重要,但必须延后。目前来说,更为关键的还是提升体能,修炼剑法,让这个身体和自己的剑法快速融合。 修炼的同时,还必须详细了解楚家的情况和这个时代江湖的具体情况。 于是傅残找来了黑脸汉子阿坤,让他帮忙详细说说江湖,阿坤显然是个喜欢吹牛皮的大嘴,直接就滔滔不绝起来。 原来这是一个发展到极致的江湖,二十余年的和平,让江湖各派发展极为迅速,形成各大派鼎立的壮阔局面。 青城山执道家牛耳,悬弥寺领天下众僧,大风堂霸据西南,燕山剑派雄屹中原,四大门派鼎足而立。再加上东南魔教黑莲山、神秘的碎空楼、杀手组织“阴煞”和囊尽天下一半高手的奇士府,形成一个庞大复杂的江湖。 当然,繁荣昌盛的江湖,绝没有表面上那么平衡、那么和平。各大势力不断发展,利益冲突也不断显现,竞争之下,摩擦不断。年轻一辈崛起,意气风发,野心勃勃,都想闯出个名头来。 所以这一个个大派,就像是一桶桶火药,只差一个导火索,便要轰然炸开。那时候,将会刮起一场席卷整个江湖的腥风血雨。 这是傅残对这个江湖的最初理解。无论正确与否,强大自身,是必须要做的事! 接着说到楚家镖局,当年楚鹰初出茅庐,凭借一手松鹤爪法令人刮目相看。后来广交好友,建立镖局,豪气干云,渐渐壮大,成为大理城最大的镖局。 这些傅残倒不感兴趣,令傅残惊异的是另一个事实,自己的姐姐,楚洛儿! 傅残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遭遇! 据阿坤说,楚洛儿天资卓绝,乃是练武奇才,从小武功精进极快,败尽同辈。十六岁便突破到暗境,成为大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暗境高手。 这里的暗境,是指武学的第二个境界,暗境。 武学划分境界,傅残以前从未听说,颇为好奇。从阿坤那里了解到,武学境界由低到高,分别是明境、暗境、化境、宗师。在往上,阿坤也不清楚了。 但傅残通过楚鹰在傅寒风墓前的话得知,宗师之上,还有一个境界,即循道兵解!也就是对应的东瀛忍者的最高境界,天忍!这应该是武学的最后一个境界了。 再说到楚洛儿,天赋卓绝,从小受尽赞誉与追捧,提亲者更是源源不断。却没想到,十七岁后,内力忽然不进反退,两年之间,内力竟然消失殆尽!父亲楚鹰寻遍名医长者,却也查不出原因。 于是传言四起,说楚家长女是不祥之人,遭上天诅咒,武功尽失。世人的态度也完全转变,各种嘲讽攻击,满目鄙夷。 如今五年过去,楚洛儿芳龄二十有四,虽然国色天香,却也无人敢娶。 可是令人诧异的是,楚洛儿性格刚毅,竟然愈加刻苦,修炼外功招式。同时帮助父亲把镖局打理的井井有条,深得众人尊敬。 听到这里,傅残也是忍不住苦笑,封建迷信害死人呐,因为内力尽失,便说是上天诅咒。 不过傅残对其也是极为佩服,自己天生不能修炼内力,受尽屈辱鄙视,愧对恩师教诲,内心的苦楚已是难以承受。而楚洛儿从修炼奇才、无敌同辈,到身患奇症、内力尽失,这种落差之下,她内心的苦楚,可想而知。 至少比自己要苦上数倍啊! 而且在这个时代,女子婚配一般在十三到十七岁之间。楚洛儿今年二十四岁还没出嫁,几乎算是极大的耻辱了。 唉!没事,别人嫌弃,我可一点也不嫌弃。想到这里,傅残竟然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阿坤眼眶通红道:“少爷,大小姐那么可怜,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傅残连忙脸色一正,道:“你看错了,我没笑,带我去练武场看看。” 阿坤立刻上前带路,几转之后,便来到一个约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傅残不得不感叹,楚家不愧是开镖局的,还真是有钱啊! 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除了部分外出走镖的镖师外,大部分人每天都会来这里练功。有的练刀法,有的练拳法,更有关刀长戟这种大形兵器,呼喝舞动之下,热闹非凡。 忽然,傅残眼前一亮,只见前方一个纤细的身影,身穿黑色武服,头发高高束起,马尾近腰,双手成爪,不断探出,或掏或撕,正打得虎虎生风。 看那冷漠的表情,不就是楚洛儿吗? 傅残见她姿势灵活老道,全身协调,出力游刃有余,进退自若,显然是长期苦练才能达到的效果。只是这套爪法太过繁复,没用的动作太多,打击敌人不够有效直接。 招式庞杂,不够直接,这应该是这个时代武功的通病吧!不像现代的剑法或拳法,直接、果断、狠辣,见效快。 傅残见她打完,眼中不禁露出赞赏,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子,能把这套爪法打成这样,确实很不容易。这不但需要长期的苦练,更需要不断的实战和感悟。 楚洛儿早就看到了傅残,擦了擦汗,皱眉道:“小弟,你怎么来练武场了?” 被姑娘叫小弟,傅残也是老脸一红,道:“我来这里很奇怪吗?” 楚洛儿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看得出楚洛儿对自己这个懦弱弟弟没什么好感,傅残也是微微一叹,心道:那个懒鬼可不是老子啊! “说话。”楚洛儿面无表情道。 傅残回过神来,干咳两声,道:“我来这里看看,准备锻炼锻炼身体,学学武功。” 楚洛儿面色一怔,迟疑道:“你说什么?” “学武!练武懂不懂?”傅残大大咧咧说道。 楚洛儿道:“父亲找你说什么了?竟能让你来学武?” 傅残道:“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大了,应该学习武功,替父亲和镖局分忧了。” 这话说的认真,傅残自己都忍不住老脸一红,心中大呼恶心。 听闻此言,楚洛儿却是叹了口气,认真道:“很好,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我就教你松鹤爪法。” “啊?”傅残一愣。 楚洛儿道:“只要你不怕辛苦,我全力教你,以后谁也不能再说你是废物。” 练武,傅残当然有自己的一套,却没想到楚洛儿竟然要亲自教自己,看她这么认真的表情,应该怎么拒绝呢! 见傅残支支吾吾一脸犹豫,楚洛儿面色一冷,道:“你说话啊!怎么?你难道刚刚只是说说?我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说了练武就不能反悔!今后你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 楚洛儿虽然内力尽失,但气势仍在,冷冷看着傅残。 傅残连忙点头,犹豫几番,还是说道:“那个...楚...姐...你那么忙,就不要管我了,我自学。” 楚洛儿眉头稍微缓和,道:“你自己又不会,怎么练?” 傅残道:“我曾偷偷看过一套拳法,未曾忘记,可以自己慢慢摸索。” “拳法?”楚洛儿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我不相信,你使给我看看。” 傅残一阵无语,这个姐姐,还真是不给人面子,看来以前没少被楚残忽悠。好吧!躲不过去了,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打了好多年的太极拳! 傅残轻哼了一声,白了楚洛儿一眼,退开几步,扎了个马步,双手成掌缓缓上抬,打出起手式。 看傅残姿势成熟,不像是糊弄,楚洛儿眼中露出诧异,周围众镖师也纷纷停下,围了过来。 太极拳讲究含蓄内敛,以柔克刚。傅残不紧不慢,有张有弛,看似缓慢却又毫不间断,连续打出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 众人惊异之下,又不禁摇头,这算什么拳法,一点力道也没有。唯独楚洛儿看得入神,眼中泛起异彩。 傅残面色一肃,清喝一声,动作开始变快,越来越快,从倒卷肱、揽雀尾一直打到倒数第二式十字手。动作如行云流水,拳劲如怒水决堤,一路冲将而下,酣畅淋漓。然后豁然收住所有拳势,内敛于身,缓缓打出最后一式。 众人表情呆滞,好像还沉静在刚才的拳劲之中,片刻之后,才轰然炸开了锅,各自面色兴奋,满脸潮红,大声叫好。 楚洛儿面色严肃,忽然大声道:“停!” 众人瞬间安静,看着楚洛儿。楚洛儿道:“今日之事,大家保密,不许和任何人提起。” “是。”众人齐声答应,不做停留,立即散去。 傅残这才明白,楚洛儿对这些人的影响力是有多大。 楚洛儿看着傅残,冰冷的面色有所缓和,道:“看你这拳法,刚柔并济,连绵不绝,应是道家拳法。你从哪儿学的?” 傅残心中一突,面色不变,道:“一个游方的道士顺手给我的,让我保密悄悄练,于是我就什么也没说。” 楚洛儿微微点头,捋了捋额头长发,看着傅残,沉默良久,忽然道:“好好练!” 她语气虽然平静,但傅残却听出了其中的沉重与寄望,心中也不禁微微感触,楚洛儿这个女人虽然外表冷漠,内心却是对这个弟弟十分看重。 想到这里,傅残不自禁嘴角微翘,心道:傅残怎么好意思让你失望呢? 第四章 韬光养晦 已是黎明。 大地灰蒙蒙的一片,万物正要苏醒。 东方已亮起淡淡紫霞,所谓一天之计在于晨,也就是指这紫气东来了吧! 傅残穿着简洁的武服,做了做最基本的热身运动,然后就围着练武场慢跑起来。 此时练武场只有寥寥数人,都是年轻上进的好男儿,一个个见着傅残热情地打着招呼。 很快楚洛儿也一身劲装来到练武场,看到满脸热汗的傅残,眼神微变,面色却是依旧,道:“五更,倒是挺早。” 傅残喘着粗气,笑道:“你都可以这么早,我为什么不可以?”心中却是叹道,妈的,这个身体也太弱了吧!才跑几圈,就感觉要坚持不住了。 楚洛儿冷笑道:“希望你能多坚持几天。” 嘿!你这个小娘皮,来劲了是不?傅残哈哈大笑道:“你能坚持一天我就能坚持一天。” 楚洛儿看了他一眼,不屑道:“跑步?比比?” 傅残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眼神,心中热血一涌,大声道:“比就比!谁怕谁?” 他说着话,身体骤然加快速度,侧眼一看,只见楚洛儿竟立即追了上来。俏背笔直,马尾轻甩,胸部夸张凸起,似乎要撑破武服一般。 到底怎么发育的,竟然这么大?傅残不禁吞了吞口水,心道,练功的就是不一样! “你在看什么?”楚洛儿皱眉道。 傅残干咳两声,连忙道:“没什么,我在看你追上我没有。” 楚洛儿冷冷道:“需要盯着看很久吗?” “哼!”傅残赶紧转过头来,硬着头皮冷哼了一声,心中不禁大叫:不是说古代的女人很保守很害羞吗?这姓楚怎么还敢责问自己! 想到这里,傅残又不禁加快了速度,想把楚洛儿甩在身后,免去尴尬。只是令人尴尬的是,无论如何加快速度,楚洛儿都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根本甩不掉。 傅残心中不服,咬牙坚持,却渐渐体力不支。 “水滴穿石,非日可行,练功在于长时间积累,如此急躁,难成大事。”楚洛儿的声音冷冷传来。 傅残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这个身体实在太弱了,必须要超负荷训练,才能迎接之后可能发生的变故。” 楚洛儿皱眉道:“什么?什么叫这个身体?” 傅残心中一突,连忙道:“我是说我的身体,太弱了,一步一步来肯定是来不及了。” 楚洛儿疑惑看了傅残一眼,道:“不用担心什么变故,有我和父亲顶着,你只管练武就是。” 还是有个姐姐好啊!虽然不是亲生的,傅残笑道:“好啊!我就在你的保护下茁壮成长。” 楚洛儿脸色一僵,似乎很不习惯这种气氛,张了张嘴,道:“但是你也不要急,练功是长久的事,需要慢慢积累。” 我能不心急吗?傅残心道,以现在林楚两家的关系,开战是迟早的事。那时候可不是耍嘴皮子可以解决的,那是要拼死流血的。 想到这里,傅残又是眉头一皱,楚鹰经营镖局多年,交友无数,不可能没有底牌,而林家乃是大理第一家族,肯定也有盟友。若真是开战,恐怕不仅仅是楚林两家拼杀这么简单,估计会牵动很多势力。 而这个江湖局势,看似和平,实则紧张。这楚林两家,就是两朵小火花,很可能就引爆江湖这个炸药桶。那时候,一切将不可设想啊! 不行!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强大身体,掌握脑中的剑法,把恢复自己最巅峰时期的战力。不然,很难面对生死危机! 想到这里,傅残心中已经有些沉重了。穿越到这个时代,算是奇迹,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太不甘心了! 不能管了!加强训练强度! 傅残面色变得郑重,道:“你先忙,我自己锻炼了。” 他说完话,深深吸了口气,加快速度跑开。楚洛儿皱着眉头,她始终觉得,傅残昏迷醒来之后,变了很多。这种变化使她欣慰,却又有点不安。 阳光明媚,洒遍大地,练武场的汉子看着全身湿透的傅残,心中也是隐隐佩服。没想到少爷来的比自己早,还这么刻苦,全身汗湿,也不停下。 傅残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圈了,体力不断被耗尽,然后在即将倒下的前一刻,又涌出一股崭新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继续下去。 汗水遮面,连眼睛都睁不开,此时的傅残,和落水狗几乎没有区别。 不断透支体力,傅残感觉头晕目眩,意识开始模糊,心中一惊,缓缓停了下来。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不可遏制的颤抖,拍了拍脸,有些麻木。 傅残明白,这个身体完全承受不住这样强度的长跑,不过,好就好在,有太极拳。 傅残坚持站稳,扎了个马步,缓缓打起了太极。一遍接着一遍,刚开始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打着打着,就感觉丹田一股热气缓缓散发至每一寸肌肉,一种难以言表的舒爽充满全身。 傅残精神一震,内心狂喜,难道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有了内力的迹象吗?不可能!这分明是拳法,又不是内功心法。但,这股热气又是这么的真实,这么的令人振奋! 到底是内力?还是太极拳的阴阳调和作用?傅残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因为目前当务之急,依旧是恢复身体,驾驭自己的剑法。 傅残相信,如果恢复到前世最巅峰的状态,凭借剑法和格斗杀人技巧,也绝不会轻易被人杀死。 一天下来,数次精疲力竭,体力透支,又数次恢复体力,继续锻炼。如此重复不间歇,练武场的镖师都看得心惊肉跳,心道:少爷练起武来,可真是疯狂啊! 拖着疲惫的身躯到饭桌,也不管楚洛儿等人异样的眼光,拿起筷子就开干,很快便将几个盘子横扫一空。 楚洛儿瞪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傅残不好意思道:“以后每顿都是这么多,让厨房多做点。” 楚鹰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听说你今天去了练武场?” “是。” “听说你很刻苦?” “还好。” “你有一套道家拳法,据说打得不错?” “是的。” 楚鹰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傅残道:“先强身健体,再学习武功。” 楚鹰道:“你想学什么武功?拳法吗?” “剑法!”傅残毫不犹豫地说道。 楚鹰双眼一凝,淡淡道:“江湖属剑客最多,你学剑法,最难出头。” “我已经决定了。” 楚鹰对着门外喊道:“楚纶。” “老爷,小的在。”一个声音传来。 楚鹰道:“去刀兵库,把破风剑取来。” 楚洛儿闻言脸色一变,道:“父亲,你...那破风剑可是傅伯伯的宝剑,你已经有十八年没动了,为什么......” 楚鹰摆了摆手,对着傅残道:“破风不算宝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但它是你父亲的剑,现在也该交予你了。” 傅残点了点头。 楚洛儿却不禁面色猛变,道:“父亲,你、你说什么?” 楚鹰道:“你小弟,不叫楚残,叫傅残,是你傅伯伯的儿子。” “这......这.....怎么可能?” 楚鹰道:“这是事实,你需要接受,何况,相处十九年,有没有血缘,又有什么关系?” 楚洛儿缓缓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楚落儿神色有这么大的变化,傅残心中也是暗爽,让你平时在老子面前装冷漠。 很快,楚纶便捧着一个剑匣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傅残吞了吞口水,右手竟不禁有些颤抖,终于,又有机会摸到剑了!它就像是一个黑洞,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 仿佛自己一出生,手中就该有剑一般,它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他一把掀开剑匣,左手缓缓提起剑鞘,右手一伸,骤然握住剑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剑柄传来,接着手掌一烫,那股力量由手掌冲入经脉,霎时涌遍全身。 傅残不禁轻轻一哼,惊异地看着这把普通的长剑,脸色郑重,缓缓抽出,却忍不住脸色微变。 心道:楚鹰说的不错,这还真是一把普通的剑啊,只不过这也太普通了吧!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见天日,剑身已经生锈,并布满青蓝色的霉点,看起来就像是从垃圾堆深处刨出来的。 剑长三尺半,比一般的长剑要长很多。虽说是一寸长一寸强,但剑越长,却越难驾驭,对准度、力量、技巧的要求会大幅提高。剑长一分,难度起码要增加三分。 楚鹰脸色没有尴尬,道:“剑,是需要磨砺的。” “我懂。”傅残点了点头,提着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 洗澡水已经打好,脱光衣服迈进桶中,顿时全身酸痛难忍。水很烫,热气如针一般刺进肌肉,全身剧痛,却又说不出的酣畅。 但训练还没有结束,洗澡对于傅残来说,也是训练。先给自己全身做了一个按摩,然后整个脑袋浸入水中。 肺活量!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所有佣兵都必须有超越常人的肺活量,因为随时可能面对长时间缺氧,或是长时间潜水。一个肺活量很好的人,生存能力会比常人高上数倍。 终于,傅残猛然伸出脑袋,直喘粗气,心道:不行,太短了,这个身体,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叹了口气,缓缓上床睡觉,一夜酣眠。 第二天天刚亮,傅残如昨日一般,很快来到练武场,开始慢跑。不经意间回头,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是楚鹰! 他仿佛已站了很久,在傅残看到他的同时,他便转身离开。 中午不能多吃,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又接着开干。晚上回到客厅吃饭,菜果然多了很多,而且尽是滋补身体的好东西。 楚洛儿的脸色有些奇怪,不时就怔怔看着傅残,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还没能接受傅残身份的事实吧。 回到房中,洗澡水还是已经打好,正要迈进桶中,却发现这水漆黑如墨,污秽不堪。 连忙招来丫鬟,问道:“这水是怎么回事?” 丫鬟低头道:“这是大小姐的安排。” “嗯?”傅残皱眉道:“什么意思?” 丫鬟道:“今日中午,大小姐拿了很多药材过来,让奴婢用这些药材熬汤,用给少爷洗澡。说是可以强健筋骨,安神养气。” 打发走丫鬟,傅残有些意外,难怪楚洛儿早上没来练功,原来是去给自己采购药材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嘿嘿! 咦?奇怪,我为什么会笑? 傅残连忙收住心神,迈进桶中,顿时忍不住痛哼一声。妈的,这什么药?感觉一股热力直往身体里钻,当真是疼痛难忍。 不过傅残也明白这应该是药效,咬牙坚持过去,又不断浸水,锻炼肺活量,最后沉沉睡去。 第五章 山雨欲来 每日训练,无论天气变化,不管风雨交加。 日复一日的辛苦,让傅残感觉仿佛回到小时候练剑的场景,师傅就在后面盯着自己,稍有松懈便是一顿乱打。现在想来,那仿佛是一场遥远的梦,而师傅,无论多么严厉,多么苛刻,终究还是对自己好的。 每日最幸福的瞬间,就是迈进水桶洗澡的一刻。黑漆漆的药汤舒缓着整个身体,让傅残忍不住叫出来。当然,肺活量运动也一直在做,这是非常重要的能力,傅残绝对不会有丝毫放松。 楚洛儿终究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不可能天天陪着自己,但长期相处下来,两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多出了很多默契。看着她令人喷血的身材,傅残连训练的苦痛也忘了几分。 关系熟络之后,傅残甚至会说出两个黄段子,气得楚洛儿满脸涨红,甚至动手打人。 时光如梭,春去夏至。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半年了。半年间,傅残已经彻底了解这个世界,这个江湖。 而江湖也发生了太多事。大风堂副堂主叛变,杀死两位护法后,加入黑莲山,震动江湖。大风堂堂主傅寒雨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点香祭祖,歃血起誓,一定为两位护法报仇,诛灭叛徒,护大风堂尊严! 青城山和悬弥寺的弟子大量出世,宣扬信仰,广收门徒。二者在甘肃东南部竞争,大打出手,死伤颇多。虽然最后都罢手,说坚持武林和平,但明眼人早就看出二者已是水火不容。 而消失多年的杀手榜又开始被人提起。据说二十余年前杀手榜上第一名,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名为“阴煞”,让各大派高层极为不安。 还有传言,说秦始皇陵刀兵冢即将开启,里边所有的凶剑煞兵将重现于世。这个消息让各大派年轻天才蠢蠢欲动,都想夺过一件称手的宝贝。 这一切的一切,恰好印证了傅残曾经的猜测,武林和平已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刮起席卷整个江湖的血雨腥风。 傅残已很久不去练武场了。 他总共在练武场呆了四个月,四个月的高强度训练与药物浸泡,彻底改变了他的身体。如今的他,皮肤黑了不少,身体强壮了不少,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他现在的训练场在山巅。 四周一片荒芜,葱茏的绿草早已枯黄,唯有一座古老的孤坟静静而立。 那是他父亲的坟墓。 他来这里已两个月了。 每天都来,每天练剑。 楚洛儿也曾跟着傅残来过几次,看到低矮的孤坟,久久不语。她终于相信,傅残真的不是她的小弟,因此,她竟消失了好久。 两个月时间,傅残终于重新拾起了当年的剑法,恢复到了前世最巅峰的状态。并且,由于整个人心态的转变,他对剑法又有所悟,竟然有隐隐突破的趋势。 这种突破,不是武功境界的突破,而是他对剑法的独到领悟。 傅残所练的剑法,早已不是所谓的门派剑法,而是他的对剑这个兵器的独特理解。毕竟,他已苦练剑法很多年了。 楚洛儿曾不解道:“你练的到底是什么剑法?招式零散,不成体系,只是单纯的直来直去,这样不行的。” 对此傅残当然只是笑笑,所谓招式,所谓体系,不过是前人总结的路罢了。傅残早已走上了自己的路,并已走了很远了。 夕阳西下,把天空烧得火红,一天又将结束了。 傅残双眼微眯,手中纤细的枯枝极速向前一点,又极速收回。明明是轻巧的树枝,看他的样子,却像是费了好大力一般。 楚洛儿道:“你一会儿用小树枝,一会儿用长木棍,有什么好处吗?” 傅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不是树枝,也不是木棍,都是剑。” 楚洛儿眉头微皱,道:“什么意思?” “剑有软剑、巨剑、重剑、长剑、短剑各种类型,但在真正的剑道上,这各种类型的剑,都是殊途同归。我拿着轻巧的树枝,未必就不能发挥出重剑的威力与技巧。拿着长长的木棍,未必就不能发挥出短剑的特点。” “你的意思是,你这样做,是在将各种类型的剑融合吗?” 傅残道:“额,可以这么理解吧!” 楚洛儿冷哼道:“好高骛远!” 傅残笑道:“对于我这样的天才来说,没有好高骛远这个词。” “哼!狂妄。”楚洛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道:“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上山下山,总要跑那么快?” 傅残道:“山路险陡婉转,树木密集,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可以提升自己的反应能力和敏捷度。” “反应能力?敏捷度?所以这就是你经常流着鼻血回来的缘故?” 傅残老脸一红,干咳两声,道:“难免失误嘛!现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楚洛儿看了傅残一眼,道:“今天你跟着我一起下去,我有事跟你说。” 还真是霸道的语气啊!傅残都已经习惯了,无奈点了点头。 山路婉转,短窄陡险,到了半山腰,楚洛儿才缓缓道:“天道酬勤,你练武虽晚,但只要坚持,终究会有收获。” “嗯?”傅残眉头一皱,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闭嘴,听我说完。”楚洛儿道:“镖局事务繁多,父亲一人恐难以应付,你练功之余,也要为他分忧。” “你到底什么意思?”傅残心中觉得有些不对。 楚洛儿脸色有些不好看,道:“父亲准备把我许配给大风堂少主,我已经答应了。” “什么!”傅残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道:“不是吧?什么情况?那老头子在想什么?” 看着楚洛儿奇怪的表情,傅残才回过神来,好吧!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头了。不过听见楚鹰要让楚洛儿嫁人,自己怎么这么生气呢? 楚落儿皱眉道:“父亲说,江湖要有大事发生了,谁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嫁过去,至少可以活命。” 傅残心中一突,也不禁佩服起楚鹰来,看来他对于江湖形势的了解,应该很深刻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打算吧! 傅残叹了口气,道:“你呢?你怎么想的,这个事。” “大风堂乃江湖巨擘。”楚洛儿道。 傅残心中一沉,道:“说下去。” 楚洛儿道:“我若嫁给大风堂少主,非但可以活命,还可以保存楚家镖局!” 傅残冷笑道:“你可知大风堂副堂主乔羽叛变,连杀两位护法,投奔黑莲魔山?” “知道,因此总堂主还歃血起誓,欲诛灭叛徒。” 傅残道:“你可知近几个月燕山剑派几度南下,欲染指南方武林,惹得南方大派极为不满?” “知道。” “你可知青城山与悬弥寺争夺信徒,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楚洛儿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傅残冷冷道:“这一切都说明一件事,这一次的血雨腥风,便是兴起于江湖大派,然后席卷整个武林,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你嫁过去,只会让楚家暴露在江湖风雨中心。” 楚洛儿诧异地看了傅残一眼,若有所思。 说道这里,傅残不禁哼哼骂道:“哼!大风堂那群王八蛋,竟然蛊惑我老爹,让你嫁人,老子跟他们没完!” 楚洛儿冷笑道:“是么?王八蛋么?” “对!王八蛋!“ “你可知这次我要嫁的大风堂少主叫什么?” “嗯?”傅残眉头一皱,疑惑道:“叫什么?” 楚洛儿道:“他叫傅白景。” “和我一个姓?” 楚洛儿道:“他父亲叫傅寒雨!” 傅残心中一动,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有些熟悉,他缓缓回头,朝山巅一望,骤然响起,那孤冢石碑所刻,不就是傅寒风之墓吗? 傅寒风,傅寒雨,难道? 楚洛儿冷笑道:“你的父亲,便是大风堂总堂主傅寒雨的亲生弟弟,大风堂护法总教头!哼!王八蛋。” 卧槽!傅残瞪大着眼,心中不禁怒吼,他妈的这楚老头不懂事!既然都是嫁给傅家人,为什么偏要挑远的!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好吧,自己只是一个丧父的孤儿,而且武功还不行。对方可是大风堂少主,著名的西南青年高手。 咦?我在想什么?傅残看了一眼楚洛儿,心中不禁猛跳,似乎有一道从未触碰过的枷锁,已缓缓解开。 想不到啊!自己竟然和西南霸主大风堂有牵连,这算是富二代么?不过这种大势力,水实在太深,希望他们千万不要找到自己,不然肯定麻烦不断。 竟然骂到了自己,傅残不禁摸了摸鼻子,刚要说话。忽然,一阵古老的钟声忽然从山下传来,钟声苍凉无比,隐隐中又带着凄厉的呜咽,让人心脏不禁抽紧。 楚洛儿脸色一变,急道:“是铜钟之声!有变故!快回楚家!” 她说完话,身影一闪,连忙朝山下而去。傅残一愣,连忙跟上,道:“什么意思?” 楚洛儿道:“这是练武场铜钟之声,非存亡关头,绝不击响。闻见钟声,楚家镖局所有子弟,必须立即支援!快!” 傅残脸色微变,心道,难道,风雨已然袭来? 第六章 豪雄尽出 残阳未逝,人未归家,街道依旧人来人往。而此刻,一阵苍凉低沉的钟声传遍整个大理城。 一道身影忽然从酒楼破窗而出,稳稳落在地上,手中长刀紧握。另一道身影从茶馆冲出,惊道:“杨兄!这是铜钟之声!” “对!别废话了!召集弟兄,快回镖局!”二人身影一闪,顿时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无数个身影迅速从各处冲出,或面色冷酷,或满脸震惊,紧握兵器,一路横冲直撞,赶回镖局。 所有楚家子弟,无论是在做什么,都立刻停止,提起兵器就往楚家镖局赶。 而其他武林人士面面相觑,知道有大事发生,也都起身组队,朝楚家镖局看热闹去。 于是街道更加拥挤,楚家大门之前,已围满了江湖人士。此时,一道伟岸的身影忽然破瓦而出,迅速掠过一座座房顶,速度极快,只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身影不曾落地,直接朝楚家镖局房顶冲去。 守门镖师严阵以待已久,双眼一凝,手中长刀一震,直直朝那道身影迎去,同时怒吼道:“何人竟敢闯我镖局!” 话音刚落,直接空中那道身影一闪,直接避过门卫,瞬间踏上青瓦,眼看就要闪进楚家。 楚家镖局成立以来,何曾受过如此挑衅,此时,楚家镖局等人刚刚赶到,看到这一幕,几人提起兵器,纷纷跃起,怒道:“贼子留下!” 言语已出,身影未动,忽然青瓦另一边,一个苍老的身影拔地而起,如雄鹰展翅,飞舞间一掌拍出,雄浑的掌力瞬间逼回闯入者。 众镖师这才停下身来,大喜道:“楚教头!是楚教头!” 闯入者轻退几步,稳稳落在青瓦上,众人仔细一看,只见这人身材魁梧,乃是一中年巨汉。 但不管如何,不管是谁,强闯楚家镖局,就当付出代价! 于是,四位镖师互望一眼,手中长刀一闪,几个起落跃上房顶,朝那人并排冲去。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道漆黑的身影忽然从人群中跃出,眨眼间已至跟前,一拳轰出一道磅礴的内力,直接把四人轰回地面。 一拳之威,震惊全场。 楚纶脸色一变,惊道:“内力出体,聚气成力,化境高手!众兄弟住手!” 四位镖师连忙从地上爬起,退至楚家门前,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刚刚那股拳劲,如汪洋巨浪,威势滔天,让他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若非对方留手,恐怕自己已身死当场。 化境!竟然是化境!大理城何时出现了一个化境高手? 此人身材欣长,一声灰袍,与刚才的壮汉并排立于青瓦之上,俯视而下,冷笑道:“老夫远道而来,这就是楚家镖局的待客之道?” 楚纶缓缓从门中走出,冷冷道:“昆明铁拳门两位护法大驾,我等有失远迎,总镖头已在武场设下宴席,还请二位移步。” 铁拳门!昆明第一大派?怎么来了这大理?四下众人脸色微微一变,皆若有所思。 “很好。”之前的魁梧汉子冷笑一声,身影直接朝镖局内踏去。 楚纶脸色微变,身影纵上房顶,一掌再出,截住这人身影。 魁梧汉子面色一寒,怒道:“区区暗境巅峰,也敢对本护法出手?找死!” 楚纶正色道:“要进我楚家镖局,须从大门而入!” 而就在这个时刻,一个阴冷的身声音忽然传来:“是吗?老夫今日偏要跨房而入,看谁能拦我?” 伴随着身影,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冲出,内力翻涌,放出体外,速度快到极致,直直朝里闪去。 又是一位化境高手! 楚纶猛一咬牙,铁掌刚要举起,魁梧汉子忽然闪到他跟前,一脸冷笑,挡住他的去路。 两人闯局,楚纶一人根本无法阻挡,下面镖师武功低微,亦爱莫能助,眼看这人就要踏上青瓦,踩进房顶。 “让开!”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奔跑而来,速度竟然快到常人都看不清楚。 只见这纤细的身影,一路奔跑至门前,右脚一跺,身影如炮弹一般弹起,瞬间扶墙而上,双手成爪,直向这人撕去。 这人脸色诧异,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不凭内力,单凭肉体的力量达到这么快的速度,身体之敏捷,力量之强大,当真令人惊异。 更何况,这竟然是个女人! 他冷冷一笑,右手提着剑鞘向前一指,一道剑气顿时激射而出,速度之快,竟发出破空之声。 楚洛儿脸色一变,跃出的身体竟然在半空中硬生生改变轨迹,避过剑气,稳稳落在青瓦之上。 “大小姐!”众镖师惊呼一声,连忙踏前几步。 “很好!”这老者再次脸色一变,赞叹毫不掩饰,左手再缓缓推出一掌。而楚洛儿姿势已老,避无可避,只得举掌硬撑。 但她毕竟内力尽失,又岂能挡住化境高手一击?于是掌力顿时涌入体内,楚洛儿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纵横几周,接着浑身剧痛,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从房上顿时滚落下来。 “大小姐!”楚纶脸色一变,刚要动身,忽见又一道身影一路飞奔过来。 这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他飞速间,右手顺带抽出一位江湖路人的长剑,几个起身瞬间而至,在楚洛儿落地的瞬间,一把搂住她的纤腰。 “好俊的身法!”灰袍护法不禁赞叹,眼中精光爆射。 四下众人亦是赞叹:“此人好快的速度,好敏捷的身手,大理城何时出了这样一位青年强者?” “竟然还是个用剑的?”瓦上瘦小的老者冷冷一笑,身影一纵,竟飞下身来,手中剑鞘朝着傅残缓缓刺来。 楚纶怒吼道:“你作为化境前辈,竟要向没有内力的小辈出手吗?” 这句话当然不能阻止老者的身影,千钧一发时刻,傅残左手把楚洛儿向身后一搂,侧身而站,豁然抬头,眼中杀意尽显! 那**裸的杀意,像是要透进众人的灵魂,让四周之人背脊寒彻。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形成这样凌厉的杀意? “哼!”老者手中剑鞘速度骤然加快,直朝傅残肩膀而去,区区一个明境都不到的废物,竟然也敢露出杀意? 傅残双眼一凝,右手一震,长剑轻轻一颤,发出一声呜咽,瞬间刺出!这平凡地一刺,竟然透出破空之音!长剑快到极致,后发先至,直刺老者喉咙。 老者剑鞘未至,傅残长剑已至,老者脸色一慌,连忙退后一步,避过傅残剑芒,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好快的剑!”他缓缓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傅残,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 而四周早已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众人屏住呼吸,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一个没有内力的年轻小子,竟然逼退了一个初窥化境的武林高手!这,当真闻所未闻。 而且,此子非但剑快,更有舍命而搏的气魄,竟然无视对方招式,只攻不守,以命换命。 老者深深吸了口气,面色一冷,剑鞘再次刺来。而这一次,他的速度几乎快到极致,只在空中留下淡淡残影。这一剑,已用上了三层内力,内力透出剑鞘,形成剑芒,寒意四射。 傅残揽着重伤的楚洛儿,猛然退后几步,楚纶右脚一跺,猛然冲上前来,迎上这绝世一剑。 而就在此时,一道年轻的身影比他更快,不知从何处出现,长袍猎猎,黑发飘飘,手中长剑闪烁,一剑架住老者长剑。 老者眼中杀意顿起,瞬间内力翻涌,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长剑仓然出鞘,一剑全力刺出。 而这年轻人却稳稳立于青瓦之上,动也不动,冷冷看着他。 老者仔细一看,却是脸色一变,骤然止住身影,收起长剑,缓缓落下身去。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位身着灰袍的青年男子,此人面若刀削,菱角分明,一双黑眼无比深邃,面色淡然,俯视四周。 而他灰衣之上,左肩之处,两个大字龙飞凤舞,赫然就是“大风”二字! 大风堂! 只要是江湖人,都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这表示这个人属于大风堂!江湖武林四大门派之一,大风堂! 大风堂到底有多强,普通江湖人士当然不会知道。他们只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大风堂的人。无论到了哪个地方,都可能看到大风堂的人,都可以看到这个衣服。 老者神色变幻几番,忽然弓下身来,沉声道:“玉龙派长老余定衫,见过大风堂傅少堂主,刚才在下失礼了。” 此话一出,四下众人面色剧变,连忙退后几步,皆骇然无比。想不到,江湖四大门派之一、西南霸主大风堂的少堂主竟然来到此地! 大理,只是一座小城,到底什么风雨,能引动大风堂少堂主大驾? 傅白景微微点头,环视一周,道:“余长老,还有昆明铁掌门的谢护法、张护法,你们不在自己地盘上待着,来大理城做什么?” 谢护法自然是房顶的魁梧汉子,他此刻亦飞下身来,道:“傅少堂主,我等是接到请帖,说是楚家镖局长女出嫁,特地前来祝贺的。”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再变,谁都知道楚家长女楚洛儿,内力尽失,身患奇症,乃不祥之人,常人避之不及,又有谁会娶她? 而傅残和楚洛儿更是面露疑惑,二人对视一眼,显然都看出对方不知情。 傅白景面无表情道:“既然是来祝贺,当持贺礼,自大门而入,为何踏上屋顶,竟动起手来?” 谢护法表情一滞,微微低头,说不出话来。 傅残倒是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这个堂哥,还算是聪明之辈,竟是完全没有相信这护法之语。 而楚洛儿却是眉头紧皱,像是预见到了什么,远远看着街道,脸色不禁苍白了起来。 傅白景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周,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无比伟岸,他忽然大声道:“还有哪些前辈高人到场,都请现身吧!” 声音在内力的助长下,传遍半个大理城,常人只觉音浪不断在脑中徘徊回荡,经久不绝。武林人士更是表情严肃,心中震惊于傅白景内力的深厚,恐怕,他已快要突破暗境巅峰,达到真正的强者之列了吧? 话音一落,十数道身影顿时从各处飞速跃出,他们各自散发的气势,无不证明着他们强大的实力。 而一些看热闹的武林人士,却缓缓退开,几十位高手齐聚,对他们的震慑实在太大。 傅白景道:“想不到西南大半豪雄竟齐聚于此,诸位,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 众人互看几眼,相视一笑,道:“我等都是接到请帖,说是楚总镖头长女出嫁,务必到场祝贺。” “噢?我楚鹰不过区区一镖头,也能有面子请动诸位?”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响起,伴随着声音,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出大门。 他身穿武服,长发高束,一双黑眼无比深邃,像是要把众人看穿一般。 他的身后,数十位镖师整齐而立,眼中杀意腾腾,面对数十豪雄竟然面不改色。 楚纶见总镖头现身,终于松了一口大气,连忙走到傅残跟前,扶起重伤的楚洛儿。楚洛儿摆了摆手,擦了擦嘴角血液,表情竟是无比平静。 此时,林护法忽然道:“楚总镖头,你广发请帖,邀我等前来沾喜,此刻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楚鹰淡淡道:“楚某从来未曾发过请帖,女儿也并未许配人家,诸位前辈是不是接错消息了?” 一人直接举起手中鲜红的请帖,道:“楚镖头,我们可不是不请自来,请帖在此!” 楚鹰冷冷一笑,刚要说话,忽然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阵喧嚣。接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唢呐花鼓之声不绝。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大队人马身穿红衣,抬着花轿缓缓走来,竟是不知从谁家而来的迎亲队伍! 难道,楚洛儿真的要出嫁了? 第七章 剑鸣匣中 街道一阵躁动,众人面色疑惑无比,而在场的强者,像是知道此事一般,皆面带笑容,眼中精光偶射。 楚洛儿脸色有些苍白,几乎是站立不稳,傅残连忙扶住她,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房,治伤,这里有父亲,出不了事。”傅残沉声说道。 楚洛儿喘着粗气,道:“不行,我没事,这里......啊!放我下来!”她话未说完,便被傅残直接背起,径直走回房间。 楚洛儿的身体远比看起来更加纤细,傅残将她背在背上,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与温热,那若有若无的幽香隐隐约约,那因为受伤而粗重的呼吸,让傅残有一种难言的感受。 这种感受说不清道不明,只觉身体有使不完的力气,想要这样一直背下去。 傅残眉头一皱,把楚洛儿缓缓放了下来,道:“你进去休息一下,外面不必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楚洛儿脸颊有些发烫,嗯了一声,连忙踉跄着进屋。 傅残察觉到她的异样,心跳不禁加速,相处半年有余,竟是第一次发现出路而也有这么女人的一面。 想到这里,傅残不禁缓缓转身,脸色也不禁冷了下来,今日,到底是谁在搞事?他又要做什么? 这么多的高手,若居心不良,楚家镖局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说什么名门正派,不会被群起而攻,这种话傅残当然不会信。利益面前,哪有什么狗屁正派邪派? 但楚家这样的小蚂蚱才多少肉?怎么会引来这么多大苍蝇?肯定有其他事!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少爷,众强者与林家人已在练武场就坐了。” “林家人?你说什么!刚刚那个迎亲队伍,是林家人?” 阿坤道:“不错,看样子是来提亲的。最好的媒婆,最厚的彩礼,还有西南数十位豪雄助阵。” 傅残心中一跳,一股前所未有、无法形容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提亲,当然是来娶楚洛儿的! “提亲!”傅残沙哑的声音缓缓念出,脑中忽然惊起一个事实,这几个月上山练剑,想必一定会被林家耳目发现! 他妈的,林家的王八蛋难道发现了傅寒风的坟墓,知道了老子是傅家的种? 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做了楚家的女婿,再拆穿自己的身份,然后名正言顺继承楚家镖局。 他们正大光明提亲,又邀来这么多的豪杰,目的就是要让楚家无法拒绝。一旦拒绝,面临的可能是灭顶之灾! 怎么办?逃?让楚洛儿逃!她一定不想嫁! 傅残额头已经有了冷汗,他未曾发现,他前世多次面临死亡之时,都未曾如此紧张! 是因为敌人太强?还是楚洛儿太重要? 但他明白,楚洛儿一定不会走,这个傻女人,一心只为镖局,像是从不在意自己的命运! 可她却不明白,一群男人!一群热血男儿!决不会靠牺牲女人来换取安定!如此,还不如洒血而死! “少爷?少爷!”阿坤的声音再次传来,傅残猛一晃头,连忙道:“阿坤!你,现在马上去练武场,把那边的情况打听清楚,然后来我房间!” 阿坤猛然抬头,看向傅残,只见他的表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凝重之中,仿佛又有一种决绝。 “是!少爷!” 傅残缓缓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颓然坐在椅上,不知何时,汗水已打湿了衣襟。 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想到了前世的自己,想到的楚洛儿的生平。 她自小天资卓绝,乃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败尽同辈,十六岁便跨入暗境。如果不出意外,她必是一代宗师,甚至可能是傅寒风式的强者,只是天妒英才,恰好就出了意外。 身患奇症,内力尽失,成为江湖人口中的不祥女人,二十四岁还未出嫁。但她坚强,她把松鹤爪法练得炉火纯青,她把镖局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已经够坎坷了,却又要面临这样的命运? 想到了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却又要承受另一种痛苦,而这种痛苦,仿佛比前世种种,愈加难以接受! 天已漆黑!屋外嘈杂不断! 众强者还在练武场,彻夜长谈,当然不是谈话,而是谈判。 林家势在必得,楚洛儿必将下嫁! 傅残忽然猛喘粗气,几个大字忽然映入脑中——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若连楚洛儿都守护不了,还谈什么武学精进?就算活下去,此事也会成为毕生心魔,把自己活活卡死在强者之下! 他豁然站起身来!眼中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缓缓走向墙边的木柜,一步一步,走的极慢! 接着,右手轻轻抚上扶手,猛然拉开柜门,一个古老的剑匣,正静静躺在柜中。 剑匣中,似有奇异的嘶鸣! 匣中有剑,剑鸣匣中! 傅残屏住呼吸,缓缓打开剑匣,一把古朴的长剑终于又重见天日! 他粗糙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古老的剑鞘,抚摸着上面神秘的雕纹。 屋外的喧哗忽然停止,火光忽然熄灭,一切都在消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傅残和剑。 接着,他骤然拔出长剑,只听一声清脆的颤鸣,这把三尺有余的长剑已全完拔出!剑身暗淡无光,锈迹斑斑,甚至布满青蓝色的霉点。 它是这么的普通,甚至破旧,但它绝不是一把平凡的兵器! 因为它曾饮过血! 因为它曾杀过人! 因为它曾跟随过一个不平凡的主人。 傅残静静地看着这把长剑,看着它古老的锈迹,眼中透着奇异的光芒。 农历七月十六,黄道吉日,宜出行、嫁娶、开业。 阳光明媚,微风习习。 练武场众人早有倦意,林家家主林霄,脸上早有不耐之色,强行笑道:“楚镖头,该说的话我已说尽,你我两家联姻,大理便再无争端,对西南江湖的和平也有极大的促进。今日豪雄齐聚,皆为见证林楚联姻而来!” 楚鹰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道:“大风堂傅白景傅少主,你也是来见证联姻的吗?” 傅白景眉头一皱,冷冷道:“我来喝茶。” 此话说的傲慢,楚鹰也不生气,道:“这句话倒是曾经有个人也说过,也姓傅。” “噢?”傅白景有些惊讶。 楚鹰面无表情道:“他的名字叫傅寒风,想必傅少主熟悉得很。” “什么!”傅白景脸色剧变,握着茶杯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一时间不再说话。 楚鹰不再看他,对着林霄道:“林家主,小女的情况大家也知道,身患奇症,乃不祥之人,我怎敢把她许配给令公子。” 林霄道:“所谓不详,不过是江湖传言,等楚侄女儿嫁来林家,我亲自跑一趟万毒山庄,替她求得阴阳子母丹一枚,治好奇症。”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想不到这林霄口气竟是这么大,万毒山庄医毒双绝,万毒子母丹更是万金难求。别说他小小林家,就算是大风堂总堂主傅寒雨亲至,也不敢保证能求到此丹。 楚鹰也没想到林霄会这么说,脸色微变,道:“小女......” 话刚开口就被林霄打断:“楚总镖头,我林家彩礼媒婆一应具有,见证者更是西南诸位豪杰,还答应求神丹为令女治病,如此诚心诚意,楚总镖头还要推辞,是看不起我林家,还是看不上西南诸雄?” 此话一出,场中骤然寂静一片,所有目光全部聚集于楚鹰身上。 楚鹰环视一周,冷冷道:“今日豪雄皆至,我楚家镖局蓬荜生辉,当然以最高礼仪相待,何有轻视之意?只是男女婚配之事,当有小女自己做主。老夫虽愚,却也不愿强迫于她。” 林方越一身大红长袍,高声道:“那就请伯父让楚小姐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相信我一定可以打动她的!” 余定衫冷笑道:“就是,把姑娘叫出来,听听她的意见!” 楚鹰刚要说话,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来:“不必叫了,我已出来。林家主,你刚才说,要亲赴万毒山庄,求万毒子母丹,治我奇症?” 众人望去,顿时眼前一亮,只见楚洛儿一袭白衣,秀发披肩,星眸细眉,琼鼻高挺,丹唇紧闭,莲步轻移,缓缓走来。 众人从未见过楚洛儿穿女装的样子,此刻一看,那精致的脸庞,纤细的身姿,犹若仙子下凡,神女降世。 林方越紧紧握着拳头,心脏不可遏制的跳动起来,他紧紧咬牙,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这个曾经败过自己的女人,依旧国色天香! 林霄哈哈一笑,道:“当然!只要你愿意加入的林家,万毒子母丹,老夫一定求到!” “此话当真?”楚洛儿面无表情。 林霄道:“老夫一家之主,今日数十豪杰见证,说到做到。” 楚鹰急道:“洛儿,你怎么出来了?你......” 林霄脸色顿时一沉,道:“楚总镖头,说好的让女儿自己做主对吗?” 楚鹰脸色也沉了下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林霄对着楚洛儿道:“楚侄女儿,你想好了吗?是否答应嫁入林家。” 楚洛儿环视一周,表情平静的可怕,她眼中精光偶射,心道,今日若不答应,恐怕无法善了。也罢,待治好奇症,我楚洛儿内力恢复,武功大成之时,便是报仇之日! 她想得已经很清楚,张了张嘴,却硬是说不出那一句“我答应”。 “楚侄女儿?” 林霄的声音又传来,楚洛儿忽然感觉自己心仿佛如针扎一般,竟然痛的难以忍受,仿佛要掉下泪来。她连忙忍住,心中不禁冷笑,这点小事,不值得哭!没有任何事值得自己哭! 她不禁看向四周。 良久之后,她缓缓点下头来。 这一点头,她的心就仿佛已经死了,也再没有想要流泪的感觉。虽然,她已经预感到了将来的生活。但她想得很清楚,今**婚之耻,他日必雪! 林方越脸上笑意怎么也遏制不住,曾经心中的女神,竟然即将嫁给自己!他忽然想起被她击败时,她那高高在上的表情! 林方越双拳紧握,手指几乎要插进手掌,他实在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道:“楚伯父,楚姑娘已经同意了,您也同意吧!” 楚鹰看了看周围的强者和身后年轻的镖师,深深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八十多个镖师的命,都在他一言之间。 先答应!再想办法!只能这样!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如果在场诸位没有意见,我就没意见。” 林方越几乎要跳了起来,他激动道:“在场当然没人会有意见,当然没有。” 而就在此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传出:“我有意见!” 第八章 血洗残剑 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要结束之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遍练武场,众人抬眼一望,只见一个黑脸汉子正站在原地,一脸义愤填膺。 林方越表情顿时凝固,他当然见过这个人,这人叫阿坤,是楚残那个废物的跟班!废物的跟班,当然也是废物! 他冷冷道:“你一个下人,有什么意见?” 阿坤大声道:“我虽然是一个下人,但我还是觉得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林老前辈说英雄配美女,我家小姐是美女不错,你敢说你算是英雄吗?” 林方越紧紧咬牙,寒声道:“你不服我?” 阿坤指着林方越的脸,道:“我当然不服,西南众英雄都不会服!因为我楚家镖局随便一个年轻高手,都可以打败你。” “有点意思了。”铁拳门两位护法相视一笑。 林方越环视一周,只见众人交头接耳,指着自己,像是在说些什么。 他双脸涨红,怒极而笑:“哈哈哈哈!真是笑话!楚家镖局也有年轻高手吗?走出来比试一番!” 阿坤一把拔出手中长刀,大步走出,刚走几步,却又退了回去。 林方越道:“怎么?你不敢了?” 阿坤道:“不是不敢,而是没有意义。” “什么没有意义?” “就算我一招败了你,大小姐还是会嫁给你。” 一个下人!莽夫!废物!也敢这么瞧不起自己!也敢说打败自己!而且是一招!林方越何曾受过如此侮辱!他大声道:“你若一招败了我,我掉头就走,绝不再提娶亲之事!” 阿坤道:“林家人说话算不算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西南豪杰皆在,我林家绝不可能反悔。” “你敢发誓?” “我发誓!” “你发誓,只要楚家镖局年轻一辈有人击败你,你就不再提娶亲之事!” 林方越满脸涨红,怒道:“别废话了!我发誓,如果楚家镖局年轻一辈有人击败我,我就绝不再提娶亲之事!出手吧!” 阿坤却忽然一笑,大大的松了口气,低头一看,汗水已湿透了衣服,双腿正不受控制地颤抖。 林方越吼道:“怎么?又不敢了?你现在想要退缩了?” 阿坤笑道:“不是退缩,而是,你的对手,不是我。” 林方越脸色一变,心中顿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道:“不是你,是谁?” “是我!”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 楚洛儿一声低呼,连忙向后望去。 众英雄抬眼一看,只见一人身着黑衣,手提长剑,缓缓走来。 他面如刀削,目若星辰,身影笔直,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全身上下透着无与伦比的锋芒。 他走到练武场的正中央,静静看着林方越,狂风忽起,衣袍飞舞,长发猎猎。 “此子是谁?竟有如此气势?”众人低呼。 “是他,昨日门口那位,他的剑很快!” 玉龙派长老余定衫瞳孔一阵紧缩,昨日他已见识过此人的剑法,绝不是快这么简单!若不是他没有内力,恐怕早已名震西南。 林方越豁然走上前来,寒声道:“你是谁?” 傅残冷冷一笑,道:“林少爷这么快就忘了我了吗?” 林方越眉头一皱,道:“我们见过?” 傅残看了林方越手中的剑,轻轻问道:“这是你的剑?” “是。” “可以拔出来我看看吗?” “嗯?”林方越面露疑惑,忽然面色一变,惊道:“你是楚残?” 傅残蔑视一笑,道:“看来你想起了。” “你、你......”林方越瞪着眼,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震惊,如今的傅残,经过半年时光的打磨,早已不是当天那孱弱的身躯。他黑了太多,也高了少许,整个人壮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的气质完全变了。 变得让人看不透,像是巍峨的高山,又像是深不可测的大海,一举一动间都给人无形的压力。 林方越猛然拔出长剑,指着傅残,冷冷道:“我想要证明一件事。” 傅残道:“证明你的剑不是用来看的?” “它是用来杀人的!” “我不信。” 林方越心中一堵,怒道:“那就拔你的剑!” 傅残缓缓拔出破风剑,剑长三尺半,古朴自然,没有任何雕饰。 当众人看到这把剑时,表情顿时凝固,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也算是剑?” “连废铁都不如!” “哈哈哈哈!你们看,都起了霉了,生了锈了。” “等等!”余定衫脸色凝重道:“这柄剑很长,看起来有点眼熟,像是曾经见过。” 而傅白景更是腾地站起,手中茶杯不禁掉在地上,眼中透着不可思议,喃喃道:“破风剑!是真的,父亲,你说的是真的!” 无数人嘲讽的声音不断传来,傅残却一脸微笑,毫不在意。 因为当他握住这把剑时,他整个人已经不一样了,这就是剑客! 林方越面色不断变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这就是你的剑?” “是我的剑。” “哈哈哈哈!这不是剑,这是废铁,这是垃圾!” 傅残淡淡道:“洗洗就干净了。” 林方越笑道:“那你快去洗,我等你,可不要吓得不敢回来!” “不用,就在这儿洗。” “这儿只有茶,没有水。” “不用水洗。” 林方越笑道:“那用什么洗?” “用血洗!”傅残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用血?”林方越脸色一变。 傅残静静道:“不错,剑,只有用血才能洗干净。”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笑了,他们面色已经变得很严肃,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杀意。这股杀意席卷整个练武场,寒冷刺骨,犹若实质! 林方越深深吸了口气,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愤怒!他当然知道傅残这半年在学武,但一个学武半年的人,竟然扬言要让自己出血! 他不是纨绔子弟,他也曾在剑法上下过苦功!他也曾败过许多同辈高手!他有自己的尊严! 他不再说话,此刻,已不必说话! 但林霄却说话了,他笑道:“楚总镖头,我看,这武还是不比了吧?令子的武功,全大理都知道。要是伤着点什么,可不太好。” 楚洛儿沉默半晌,也小声低吼道:“你出来做什么?滚回屋里去!” 傅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毕竟还是认为自己不行的,毕竟在她眼里,自己练剑也就两个月。 她不愿意让自己冒险。 但傅残当然不会住手,他找到阿坤,诱导林方越发誓,就是为了力挽狂澜,暂时逼退林家! 林方越当然也不会住手,这已经不单单是娶亲与否的事了!这是尊严!剑客的尊严! 他右手猛然一震,长剑顿时铮铮颤鸣。 他绝没有轻敌,他眼中透着专注,右脚一蹬,身影消失在原地的同时,长剑逼近傅残喉咙。 好快的速度!众人心中猛然一惊。 傅残双眼微眯,不断退后。 林方越长剑不断划出一道道轨迹,忽左忽右,速度极快,令人捉摸难寻。 众人不得不感叹,林方越确实有一手。林霄脸上仍旧透着笑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儿子的剑法。 傅残一脸淡漠,仍旧没有出剑,一退再退。 林方越停下,冷冷道:“你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吗?” 傅残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怕。” “你怕?” “我只是怕,我一出手,你就没机会再出手了。” 林方越怒道:“很好,很好!” 他说着话,手中长剑愈加迅速地刺来,这一剑几乎已看不清楚,而傅残却傻傻站在原地,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众人已经忍不住闭眼,仿佛已预见傅残倒在血泊中的身躯。 唯有昨日见过傅残手段的几人,仍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场中。 一声金铁碰撞的铿锵之声响彻天地。 整个练武场仿佛静止。 林方越静静站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他的剑在地上。 傅残静静站在原地,一脸淡漠,他的剑在手中,剑的另一端已刺进林方越的肩膀。 鲜血自伤口涓涓涌出,顺着剑身缓缓滴下。 猩红的鲜血,洗净了锈迹,洗净了斑驳。 银白的剑身彻底展露出来,寒光四射! “绝无可能!”众英雄腾地站起,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好快的剑!快到看不清楚!” “反杀!” 傅白景也是脸色一变,右手下意识握住腰上的剑柄,握得直接发白。 快到常人看不清楚的剑!但他却看的清清楚楚!傅残在林方越长剑即将到达自己喉咙的时候,手臂才抬起来,后发先至,直直刺入对方肩膀。而在刺进对方肩膀的同时,身体一侧,躲过致命一剑。 这招式是何等简单,但要做到,又是何等艰难! 傅白景是剑客,他明白这简单的一刺,绝对是无数寒夜白昼堆积训练才可能办到的结果! 只有在剑道有很深造诣的人,才可能超脱招式,刺出这看似平凡,实则蕴含剑道的一剑。 楚洛儿已经呆在了原地,脑中尽是傅残闪着寒光的眼神。 “方越!”林霄一声怒吼,拔出手中佩剑,身影骤然飞向场中,直向傅残而去。 傅残脸色一变,拔出长剑猛然退后,长剑疾出,挡住林霄致命一击。 林霄一剑不成,一剑又出,傅残丝毫不惧,右腕急转,长剑如蛇,连破林霄数剑。 “住手!”只听一声怒吼,楚鹰身影已然飞扑而下,铁爪横出。而此时,林家阵营中,已然飞快跳出数人,速度极快,后发先至,挡住楚鹰的铁爪。 林霄脸上杀意尽显,长剑带着呜呜呼啸之声,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向傅残,招招致命。傅残心中也是杀意顿起,不退反进,剑尖如鹰嘴,在林霄剑身上狠狠一啄,然后顺势而上。 “混账!”傅白景怒吼一声,身影一纵,顿时提剑挡住林霄。他长剑如虹,在空中飞快闪烁,瞬间把林霄击的连连后退,最终连剑也保不住,被一剑挑飞! 傅白景冷冷道:“剑客比武,虽有胜败,但也是无比神圣之事,岂能让你等宵小玷污!” 林霄双眼血红,却不敢对傅白景出手,只能恨恨看着傅残。 “都给我停下!”一声狰狞的嘶吼传遍整个练武场。 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所有人顿时停下动作,看着双眼通红的林方越,此刻他满身是血! 他缓缓趴下,捡起自己的长剑,冷冷看着四周众人。接着,他猛一咬牙,右手一挥,剑光疾闪,一个手指已然掉落在地。 他斩去了自己左手小拇指! 众英雄脸色再变,眼中透着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之事,竟然会道这种地步。 “方越!你、你这是......”林霄连忙退后,捡起他的小拇指,忍不住老泪纵横。 林方越脸色苍白,紧紧咬牙,全身都在颤抖。他大声道:“楚残!我林方越败的心服口服!今日我削指为誓,我会回来,用我手中长剑,挽回尊严!” 他说完话,豁然转身,大步离开。 地上,他的鲜血,依旧猩红。 他走的很干脆,看都没看家人一眼! 傅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虽然他挡住了林霄的剑法,却根本无法招架从对方剑上涌过来的内力。 他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液,心中不禁感叹,林方越无论是否傲慢,是否嚣张。但就凭他刚才的行为,就值得让人尊敬! 因为他懂得剑客的尊严! 他败了,他承认,他只想用自己的实力,用自己手中的剑,来重新证明自己。 傅残忽然有种预感,今后在某个时刻,会再次见到林方越。 那时的他,恐怕已锋芒尽敛,剑道有成了。 第九章 苍鹰啄剑 林霄看着林方越的背影渐渐远去,神情不断变化,一会儿悲痛,一会儿欣慰。最后他豁然转头,恨恨地看着傅残,眼中杀意毫不掩饰。 楚洛儿倒是无所畏惧,冷冷道:“林家主,恐怕你没机会替我求药了,他败了!” 林霄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傅残寒声道:“哼!想不到区区半年,你竟然有如此变化。不过,伤了我儿,就当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傅白景大步走出,冷冷道:“他二人是剑客!剑客公平决斗,自有胜败。林家主,你儿子虽败犹荣,输得坦荡,你不要让他蒙耻!” 林霄咧嘴一笑,道:“傅少堂主,我林家不敢与大风堂为敌,但伤了我儿,我林霄就这么算了,有何颜面面对江湖同道?” 楚鹰道:“愿赌服输,乃是大丈夫气魄,林家主何必如此狭隘!” “住口!”林霄怒道:“傅少堂主,我林霄,也是一位剑客!此刻西南诸雄皆在,我林霄以剑客的身份,向楚残提出决斗,是否合情合理?” 楚洛儿冷笑道:“你林霄乃是暗境巅峰的强者,只差一步便入化境,而我弟弟只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剑客,何来公平可言?” 林霄冷冷道:“我儿方越,也是暗境剑客,不也败于楚残剑下吗?” 傅白景沉思片刻,忽然又想起刚才傅残那直直的一剑,看似毫无变化,笨拙刺出,却蕴含剑道至理,直接一剑击败傅白景。他对剑法的领悟,到底有多深? 想到这里,傅白景握着长剑的右手不禁又紧了几分,当即道:“如果楚家镖局没有意见,我傅白景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好!”林霄大声道:“楚残,我看你也有几分本事,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此话一出,林家众人纷纷握紧兵器,眼神杀意毫不掩饰,大有一言不合便冲将而上之势。而西南诸雄则是一脸轻笑,巴不得有热闹可看。 尤其是玉龙派长老余定衫和铁拳派的两位护法,他们昨日在屋外就见识过傅残的身法与剑法,今日又再次看到,心中早已涌起对傅残的无限好奇。 傅残一直沉默,林家强者与西南诸雄皆在,场中虽然看似和气,但稍有不慎,便会激起林家高手的血性,那时候将一发不可收拾。 答应,可能会败。 不答应,风险又太大,一个傅白景,可能还震慑不住在场之人。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可以答应,但有个条件!” 林霄冷冷道:“你说。” 傅残道:“若我赢了你,三年之内,林家不得进犯楚家!” 三年,完全足够自己成长了,那时候,进犯与否,就由不得林家了! 林霄也是怒火攻心,几乎毫不思索,立刻道:“好!如果我赢了,我要你这把剑!” 此话一出,四下众人皆是面色一变,剑对于剑客来说,就如同生命一般。若放弃自己的剑,那将在江湖永远抬不头来,除非放弃剑客的身份,重新选择一种兵器。 余定衫瞳孔一阵紧缩,喃喃道:“我想起了,这把剑,是那个人佩剑!难怪这么长!难怪!” 张护法皱眉道:“余老头,你在说什么?” 余定衫小声道:“你看,这把剑是不是有点熟悉?” 张护法定睛一看,疑惑道:“什么意思?这把剑,看起来很普通啊!就是长了些。” 余定衫双拳紧握,道:“至少有三尺半!你说谁会用这么长的剑?” “谁会用这么长的剑?哈哈!”张护法轻轻一笑,神色忽然凝固,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骤然一顿,看着余定衫长大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余定衫额头已有汗水,咬牙道:“不错!一定是他!也只有他!” 傅白景满脸涨红,额头青筋暴现,沙哑着声音道:“林霄!你可想清楚,拿到这把剑,不一定是好事!” 他说着话,右手死死捏住剑柄,因为过于用力,指节已发白。 张护法与余定衫对视一眼,忽然感觉身体被掏空一般,颓然坐在椅子上。 傅残当然知道这把剑是谁的,它是傅寒风的! 但现在是他的剑! 要他的剑,就等于要他的命! 而谁要他的命,谁就得死! 于是傅残大步走到场中央,冷冷道:“要我的剑?就来拿!” 他右手一震,长剑猛然一颤,想起一阵刺耳的铮鸣。 狂风再起,傅残黑袍狂舞,长发飘摇,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一股彻骨的寒意已然充斥着整个练武场。 楚洛儿眉头紧皱,心道:小弟怎么会有如此重的杀意,难道他走火入魔了?不应该啊!他没有内力,没入境界,又怎会走火入魔? 正疑惑间,林霄已然动手,他本是暗境巅峰的剑客,内力雄浑,可灌入兵器,发出若有若无的剑芒。此等境界,绝非傅残可挡。 傅残不断退后,依靠破风剑的长度,勉强支撑,可那从剑身传来的一股股内力,却让他不能承受。 他开始思考,前世也曾无数次面临比自己更强大的对手,最后都反杀对方,靠的就是他在绝境中的极度冷静。 是人,就会有破绽! 有破绽,就有机会打败他。 想到这里,傅残手臂一痛,竟不注意被林霄划出一道伤口。内力至伤口灌入,在经脉中不断肆虐,剧痛无比。 楚洛儿面无表情,双拳却不禁死死攥紧。 林霄狞笑一声,长剑左右忽刺,越来越快,傅残不断退后,几乎要退出练武场。 “怎么?伤我儿子的剑法哪儿去了?快使出来啊!” 傅残心中冷笑,白痴,连剑法和剑道都分不清楚,若不是有几分内力,早斩你于剑下了! 想到这里,傅残长剑一退,右手一压,从小而上,直刺林霄喉咙。 自下而上,是剑法之中最难、最无法防备的招式,角度刁钻,施展难度大,也最为少见。 林霄猝不及防,连退两步,惊出一声冷汗。 傅残冷冷道:“不要以为暗境多了不起,你那点内力,还没有达到无视招式的范畴!” 话音一落,傅残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长剑朝天一刺,向下一按,整个剑身便朝下弯去。林霄还没看懂这招的目的,剑尖已在弹性的驱使下骤然向下点去。 剑尖如鹰嘴,猛然朝林霄肩膀啄去。林霄脸色一变,举剑横档,二剑相撞,传出一声刺耳的铿鸣。 而此刻,林霄由于双手举剑,身体出现空挡,傅残双眼一凝,长剑豁然刺出。 这一剑快到极致,只听空气一声呼啸,长剑化为残影,顿时刺进林霄肩膀。接着,猩红的鲜血才慢慢顺着剑身涌将出来。 “好快!”余定衫惊叹道:“不但出剑快,变招也这么快!此子真的练剑只有半年?怎么像是苦练数十年招式的老宗师?” “这是什么剑法?”林霄咬牙道。 傅残冷冷道:“这招叫苍鹰啄剑,青龙出海,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你内力超群,却挡不住我那剑尖一啄?” “是!” “因为那一啄,不但有我的腕力,还有剑本身的弹力,更有下啄的惯力。三力合一,集于一点。而你的内力分布于整个剑身,又怎么能挡住的这一啄?” 楚鹰狂笑道:“说的好!三力合一,即可破敌,林家主,你败了!三年之内,我林楚两家,休养生息,不可再犯。今日豪杰齐聚,英雄汇集,在座皆是见证者!” “我败了。”林霄喃喃低语,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傅白景冷冷道:“不,其实你胜了!” 林霄咬牙道:“到了现在,傅少堂主都要嘲讽老夫吗?” “你错了,我说的是实话,倘若今日你胜了,他日,你林家将遭灭门之祸!” “什么意思?” 傅白景双眼微眯,冷笑道:“因为他手中的那把剑,不属于你!” 林霄道:“我若赢了,就属于我!” 傅白景道:“言尽于此,希望林家主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林霄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大声道:“今日林霄无能,败于晚辈,三年之内,林楚两家和平相处。诸位,后会有期!” “慢!”玉龙派长老余定衫缓缓走进场中,道:“林家主,我等前来,可不是仅仅是为了助你提亲的,你忘了你的承诺了吗?” 林霄狂笑道:“老夫虽不算光明磊落之辈 ,但也不敢欺骗诸位,《荒剑残经》就在城外群山之中。按照地图所标,方圆三十里以内,皆有可能!” “什么!《荒剑残经》!”傅白景脸色一变,眼中满是震惊。 《荒剑残经》并不是剑法,而是一种剑道,号称天下第一剑道!此道区区几百字,便总揽所有剑法招式,是对剑法最深刻的领悟。江湖有言:得《荒剑残经》者,剑中至尊矣! 林霄冷笑道:“不错!正是天下第一剑经《荒剑残经》,我林楚两家的戏唱完了,该你们了!” 诸雄互看几眼,神色不断变幻,余定衫豁然站起,大声道:“今日多有叨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众人大声喊出,只不过不是对着楚鹰而喊,而是对着傅残! 因为谁都可以看出,楚鹰恐怕此生再难跨入化境,而傅残,却是有着无穷的潜力! 诸雄在顷刻间已走得一干二净,他们来大理的目的,显然是《荒剑残经》。这部天下第一剑道可谓江湖至宝,别说西南诸雄,就算是青城山掌教、悬弥寺主持都恨不得能有幸一观。 但傅白景没有走! 纵然《荒剑残经》对于他来说也很重要,但远远不如另一个人重要。 这个人当然不是楚鹰,不是楚洛儿,也不是傅残。 而是江湖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剑客,二十七岁便进入大宗师之境的强者——傅寒风! 第十章 江湖惊变 林霄走了,带走了所有林家人。 他神情悲愤,眼中杀意未泯,傅残明白,早晚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但那时候,傅残已不是今日的傅残,接下来这三年,他将修习内力,尽快跨入境界。他相信,有内力的自己,实力绝对是成几何倍数增长。 楚洛儿正站在原地,神情若有所思,仿佛还在回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今日的结果,绝对是她没有想到的。 傅残走到她,不禁咧嘴笑道:“恭喜,你应该是不用嫁人咯!” “哼!”楚洛儿冷冷一哼,脸色再次被万古不变的寒冰所覆盖,看也不看傅残,大步走向屋内。 傅残张大着嘴,半天没缓过神来,晃了晃头,看着楚洛儿的背影,不禁大声喊道:“喂!你什么态度!好歹也帮到你了,谢字都没有一个。” “有本事来我房里说!”楚洛儿头也不回,冷冷地声音传来。 傅残打了个寒颤,连忙闭嘴,又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误闯进她房间。嘿!好一顿毒打,差点没废了自己。 楚鹰看了傅白景一眼,沉声道:“你想知道的,残儿都知道。楚某镖局还有事务,就不久陪了。” 傅白景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不离破风剑,眼神中有痴迷,有怀念,有尊敬,有向往。 傅残缓缓把剑递了过去,他却摇了摇头,道:“这把剑现在属于你,他也本该属于你。” 傅白景看着初升的朝阳,深深吸了口气,道:“以前听过一些闲言谗语,但今日一见,我也相信,你不会辱没了这把剑!” 红日出生,金红的阳光洒遍大地,照在傅残和傅白景的脸上。 他们并肩而行,他们都知道对方是兄弟,却是一路无言。 山还是那么高,但这条路对于傅残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已是秋了。 黄叶碎满大地,枯树直指苍天,纵使阳光明媚,整个山林透着难以言表的悲凉。 山顶青草不在,狂风依旧。 孤坟仿佛又矮了些,石碑上的字愈发不清楚了,或许很多年后,这座孤坟就会消失不见吧! 傅白景缓缓走了过去,苍白的手抚摸着风化严重的墓碑,竟然缓缓跪了下去。 他低着头,沉默良久,沉声道:“他到底怎么死的?” 傅残微微皱眉,疑惑道:“你们不知道?” 傅白景道:“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已死去,已死去十九年。” 不可能吧,大风堂沿线布满整个江湖,怎么会对此事不知情。傅残心中不解,却也没有问出来。 仿佛看出傅残所想,傅白景道:“他二十四岁那年,便辞去了大风堂护法总教练的职务,离开了大风堂。父亲劝他留下,他却说,他不属于大风堂,只属于剑道。” 傅白景继续说道:“为此我父亲大发雷霆,谁知,三年之后,一个江湖百年最年轻的剑术大宗师诞生了。那年他才二十七岁。” 傅残缓缓闭眼,脑中已不禁浮现出那意气风发的时刻。 傅白景道:“中原大比,他连败四位老宗师,名震江湖,此后却又再次消失,和大风堂彻底断了联系。” “他去了哪儿?” “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傅白景道:“我听楚老头说,他是被归日谷追杀而死的。” 傅白景脸色一变,道:“江湖三大禁地之一,归日谷!” “不错!据说归日谷派出三大天忍,追杀四十六天,终于将他杀死!” 傅白景紧紧握着长剑,咬牙道:“天忍!竟然是天忍!循道兵解级别的天忍!” 傅残不禁问道:“到底什么是天忍?” 傅白景道:“内力有境界,忍道也有境界。天忍是忍道之中最高的境界,相当于内力中的循道兵解!” 傅残道:“内力到底有哪些境界?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内力有五个境界,由低到高分别是明境、暗境、化境、宗师、循道兵解。每个境界对于的内力状态不通。” 傅残对此极为好奇,连忙道:“详细讲讲。” 傅白景道:“当你产生内力,便是明境,内力与招式的融合度,决定着你在明境之中的定位。若你内力与招式完美融合,就是明境巅峰了。” “若你内力强悍到一定程度,可突破皮囊,灌入兵器,便是暗境。此时,便有剑芒刀影了。” “若你内力深厚到可直接放出体外,聚气成力,便入化境。此境之人,内力外放,可剑芒外射,隔空杀人!” “若你内力突破任督二脉,前后灌注全身,实力将会大增,进入大宗师之境。此境之人,一招一式,威力无穷,可开宗立派,名震一方。” “至于循道兵解,我不太了解,据说到达此境的人,整个身体都将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包括内力。” 傅残听得热血沸腾,道:“那么忍道与内力武学一一对应?” 傅白景道:“是的,忍道的小忍、上忍、大忍、地忍、天忍,对应着内力武学中的明境、暗境、化境、宗师、循道兵解。只不过忍道和内力有着本质的区别,具体状态也只有东瀛忍者知晓。” 傅残微微眯眼:“天忍!循道兵解!这些都是极少数的江湖顶尖人物吧!” 傅白景叹道:“何止是顶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我父亲浸淫剑道数十年,也没能迈进循道兵解之境!” “那归日谷手笔也未免太大了吧?竟能同时派出三位天忍级别的高手!” 傅白景咬牙道:“江湖三大禁地,实力根本无法揣测,就算是青城山、悬弥寺都不愿意轻易招惹。但之所以是禁地,也是因为他们从不参与江湖争斗。” 傅残思索半晌,忽然问道:“那么,又有谁能让三大天忍听其号令,追杀傅...我父亲?难道是天忍之中最巅峰的存在。” 傅白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中透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凝声道:“也有可能......” “什么?” “也有可能,是比天忍更高境界的存在!” 傅残差点跳起来,惊道:“还有比天忍更高的存在!” 傅白景眯眼道:“去年,大风堂总部,有一位高人拜访,我有幸得见。他为人谦和,但在我父亲问起循道兵解境界之时,他言辞之中,却隐隐表现出对这个境界的不屑。我猜测,循道兵解之上,应该还有更高的境界,只是我们修为太低,无法接触到。” 傅残道:“若循道兵解之上还有境界,那么忍道也应该有对应的境界!” “是的。”傅白景叹道:“唉,难怪他英年早逝,原来是遭到三位天忍追杀!” 傅残双眼一凝道:“三大天忍,亦不足以杀他!” 傅白景脸色微变,道:“什么?” 傅残道:“据楚老头说,他被追杀之时,已然突破至循道兵解!凭借他对剑道的领悟,三大天忍,亦不足以杀他!” “可他......” 傅残道:“因为他当时抱着我,无力应战,所以一路退逃四十六天,才重伤垂死,不治身亡。” 傅白景喃喃道:“那是他应该不到三十岁!不到三十岁的循道兵解强者!” 傅残也忽然沉默,不到三十岁的循道兵解强者,这几乎想都不敢想。 “归日谷!”傅白景道:“纵然是归日谷高手如林,此仇,也不能不报!” “可是......” 傅白景冷笑道:“我大风堂无数男儿都愿为他洒血而死!武林无数好汉也绝不能接受东瀛忍者追杀我华夏武林天才!” 傅残道:“可是,听楚老头说,仇已报了。” “什么?” “楚老头一直关注此事,据说父亲死去后的第二年,三大天忍在归日谷七十里之外的小镇上,被人杀了。” 傅白景瞪大着眼,愣了半天,道:“被一人所杀?” “对,一人!” “一人,独杀三位天忍!” “是!” “他用的是什么?” 傅残道:“是剑法,但用的不是剑!” “不是剑?” “是手指!楚老头远赴千里,专程去了解的情况,据说是以指为剑,以气杀人!” 傅白景脸色剧变,惊声道:“空楚河!是空楚河!” 傅残道:“空楚河是谁?” 傅白景深深吸了口气,道:“二十二年前中原大比,傅寒风连败四位宗师后,一位青年不知从何处走出,以手指御剑气,与他激战四百回合不落下风,最终二人战平,成一时瑜亮。” “还能有人与他媲美?” “就空楚河一个!只是他已消失二十余年了,想不到竟是他杀了三大天忍!” 傅白景继续说道:“想不到,想不到,那年他也才三十吧!一己之力,杀三大天忍,他跨入了循道兵解!” 傅残沉默,这个江湖的天才,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 傅白景叹声道:“自己终究还是算不上青年强者,更算不上天才。” 他沉默良久,对着坟墓,缓缓拔出了长剑,猛然插在地上。 拔剑插地!一个剑客最神圣最真挚的敬礼! 然后他走了。 他没有带走他的剑。 傅残问他为什么要拔剑插在这儿,他只是笑笑,道:“我会回来把它拿走,当我觉得我有资格拿走的时候。” 傅残明他的意思,他一定等到自己有资格来拿这把剑时,才会回来。而这个资格,当然是由他自己来定,是宗师,是循道兵解,只有他自己知道。 唉!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有抱负呢?傅残心中有些不爽,前有林方越削指起誓,后有傅白景留剑明志,这个江湖,竞争有点大啊! 看来自己只能默默无闻地做一个江湖小混混了,嘿嘿!傅残没心没肺的想着。 想归想,累归累。第二天一大早,傅残又来到的山顶,继续了自己的练武之旅。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辛苦与不辛苦,也没有什么曲折与不曲折,有的只是强与弱,胜与败。 你若是不甘平庸之人,就永远不要提辛苦二字。你若是甘于平庸,就一直要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觉悟。 生活归于平静,傅残整日练剑,风雨无阻,本以为可以安静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发生了。 当天一早,傅残正要出发,忽然见楚鹰面色无比仓皇,召集镖局所有骨干议事。半年多来,楚家镖局可谓历经风雨,傅残却从未看到楚鹰如此紧张。 连忙跑过去一问,只听楚鹰颤颤说道:“昨晚!就在昨晚!林家上下六十八口,满门被灭!” “什么?不可能!”傅残几乎是跳了起来,大理第一家族一夜之间,满门被灭,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楚鹰苦笑道:“之前我也不相信,亲自跑到林家去看,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现在林府已经被官府封锁了。” 傅残震惊道:“真的是满门被灭?全死了?江湖谁有这么大能量?能不知不觉灭林家满门?” 楚鹰道:“除了半月前便离家出走的林方越,其他人包括家主林霄在内,全部被杀。江湖上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门派还是有很多,但无冤无仇,谁会这么狠毒灭人满门?”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想不到一直担心的林家,竟然就这么没了。这不但没有让傅残觉得有丝毫轻松,反而心情愈加沉重。江湖,就是这么残酷而真实,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 很快,事发第三天,大风堂的人就来了。 大理是大风堂的地盘,自己地盘出了这么大的事,无异于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这件事绝对不会轻易了解。 一共来了三十六人,其中就包括大风堂少主傅白景,而接待他们的,当然就是楚家镖局。 没人会怀疑楚家镖局是凶手,楚家没这实力,也没这胆量。 傅残坐在房中,心中忽然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手,紧紧握着江湖这个庞然大物,然后进行一场极大的变革,所有大小势力都会被一一洗牌。 而自己,尚没有内力! 第十一章 月下黑骑 林家满门被灭,震惊江湖。 整个西南武林忽然之间变得人人自危,各大门派收缩力量,召回外出弟子,就连中原武林也安静了不少。 大风堂的人已走了,他们在大理呆了半个月,据傅白景的意思,他们已经查出了一些端疑。只是敌人太过强大,大风堂也不能轻易动手,必须从长计议。 如此说来,凶手范围已然极小了,江湖上能让大风堂觉得强大的门派,绝对不会超过一位数。 傅残已不再去山顶练剑。 一方面是外面并不太平,不想暴露傅寒风的孤坟。另一方面是,如今练剑对于他来说,进步不会太大了。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内功心法,练出内力,才是真正变强的开始。只是可惜,镖局上下竟然没有一本内功心法,连楚鹰的内功,也是自己参悟出来的,别人用不了。 于是,傅残心中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江湖太大,大理太小,这里只会压抑自己的成长速度,让自己与外面强者如林的世界隔绝,最终变得平庸。 但傅残是真的舍不得,舍不得楚鹰,舍不得这群耿直义气的镖师,还有楚洛儿。 一拖再拖,傅残终于决定,中秋团圆之后,就走! 他日归来之时,必是强者之姿!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傅残已收拾好了行李,明日一早,便北上四川! 那里有江湖底蕴最深厚的门派——青城山。而青城山,则是极为注重内家功力的道家大派,那里有最好的内功心法。 傅残不喜离别,并未告诉楚鹰等人,留别之信已然写好,相信他们会理解自己。 月明星稀。 楚鹰大摆宴席,请所有镖师携家属来到镖局,吃饼赏月,共度佳节。 无论如何,最大的敌人林家已经被灭,虽然免不了兔死狐悲之感,但更多的还是畅快。 众人把酒言欢,很快便醉倒一片,一人大声道:“少镖头你别心急,老罗我下次出镖,一定给你带一本像样的内功心法回来!” “对!他奶奶的,我们走了多少年镖?还不能给少镖头搞来一本内功心法,也太他妈的丢人了!” 自从傅残一剑击败林方越,逼退林家之后,众镖师对傅残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连称呼也改成了少镖头。 又一个黑脸大汉笑道:“别说他妈的内功心法,就是年轻小娘们儿,老子也能给少镖主带回来几个!” 傅残闻言顿时狂笑,另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行了吧黑脸牛,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办完吧!多少岁了还没成家?” 黑脸牛闻言满脸涨红,顿时结巴道:“我、我和少镖主不能比,少镖主英俊能干,哪个娘们儿看不上?” “哼!”楚洛儿忽然冷哼一声,一口喝干杯中烈酒,双脸涨的通红,对着傅残冷冷道:“你跟我来!” 众人一愣,皆疑惑无比。 “大小姐脾气最近很奇怪啊!” “对啊,感觉怪怪的。” 傅残心中一跳,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月华如水,泻满了整个庭院。 楚洛儿就站在庭院正中,一袭月白色长裙闪着奇异的光华。不知何时开始,她已很久不穿武服了,不知何时,她开始在意自己的相貌了。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态正默默地变化着。 “咦?嫦娥仙子下凡了吗?在下傅残,久仰了。”一个玩味的声音传来。 楚洛儿转头一看,冷冷道:“瞎说什么!闭嘴!” 傅残瞪眼笑道:“难道你不是嫦娥仙子?那为什么比仙子还漂亮?” “你!”楚洛儿心口一堵,又无可奈何,望着天,叹道:“今夜的月亮好圆啊!” 傅残抬眼一望,只见一轮圆月悬于空中,表面光影变换,像是浮演着尘世间所有的悲苦与欢乐。不禁道:“对啊!” 楚洛儿却冷笑道:“可是,这团圆之时,却有人想要离家出走!” 傅残一愣,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了?” 楚洛儿道:“你这段时间的状态,我都看在眼里。” 傅残挠了挠头,笑道:“男儿志在四方嘛,出去闯闯没什么不好。” 楚洛儿冷冷道:“可是你却打算不辞而别!” 傅残沉默说不出话来。 楚洛儿双脸绯红,酒气跟着怒气上涌,道:“你为什么不给我们说?怕我拦你?还是你根本不在意父亲,不在意我?” “咳咳!”傅残连忙干咳两声,道:“严重了严重了,这话严重了,我只是觉得,告别嘛,很尴尬的。” 楚洛儿看了傅残一眼,叹了口气,又缓缓抬头看向明月。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月华如水,整个庭院都染上了一层银光,沉默的楚洛儿美得不可方物。 傅残刚要说话,忽然右眼猛然一跳,他看了周围一眼,皱了皱眉,道:“出去闯闯而已,常回来看你们就是了。” 楚洛儿淡淡道:“人在江湖,可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傅残再次沉默,这次出去,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快则一两年,慢,就说不清楚了。 楚洛儿沉默良久,忽然叹道:“其实,我也想出去看看,想去中原,想去江南。” 咦?竟然有这想法!傅残心中一喜,面色不变说道:“好啊!咱们一起出去,浪迹江湖。” 楚洛儿摇头道:“这怎么行,我们孤男寡女,一起走,不方便。” 迂腐,保守,傅残心中暗骂,嘴上说道:“咱们可是兄妹,没什么不方便的。” 楚洛儿冷冷一笑,道:“我们可没有血缘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有多猥琐!” 此话一出,傅残不禁老脸一红,心道,这楚洛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强行辩解道:“你什么意思?我哪里猥琐了!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有辱我纯洁的名声。” “你还有名声?”楚洛儿冷笑不已,道:“我楚洛儿活了二十多年,什么奇怪的人没见过?你自从失忆后,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傅残尴尬一笑,右眼又不禁一跳,他心中疑惑。左眼有财,右眼有灾,莫非是有事要发生了? 他晃了晃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到一边,干笑道:“那你说,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楚洛儿面色一寒,道:“都不喜欢!” 她说完话,直接朝屋里走去,心中不禁冷笑。 傅残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道: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喜...喜欢?草!我这臭嘴! “喂!没必要这样生气吧?很纯洁的问题哎!”傅残大声道。 楚洛儿理也不理,猛然把房门关上,木门撞在门槛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背靠在房门上,整个人的表情忽然有些呆滞。 一阵凉风从屋外吹过,竟然有些冷了。 她缓缓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又强行收住。 不知为何,今晚竟有些心绪不宁,是因为傅残要走吗? 又一阵凉风吹过房外,一个急促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楚洛儿!出来!” 楚洛儿心中一怒,猛然站起,一把拉开房门走出,冷声道:“没大没小!叫姐知不知道!” 她说完话,忽然顿住,眼前傅残的表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楚洛儿一脸疑惑,皱眉道:“你耍什么花招?” “别说话!”傅残沉声说完,连忙闭上眼,一脸认真。 楚洛儿见他这般认真模样,心中更加疑惑,这小子,到底要搞什么? 又是一阵凉风吹来,一旁枯树轻轻摇晃。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骤然一变,惊声道:“不对!” “什么不对?”楚洛儿道。 “这风不对,风的味道不对!” “风的味道?” 傅残双眼一凝,咬牙道:“有杀意!好浓的杀意!” 他说完话,身影一闪,几个飞扑,已然跃至房顶。放眼一望,大地银装素裹,一片宁静祥和。 只是这杀意,却越来越浓! 所谓杀意,只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时常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通常对这个感觉极为敏感。傅残七年佣兵生涯,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你在干什么?”楚洛儿不解问道。 “你别说话。”傅残从房顶跳下,身体顿时趴了下去,耳朵缓缓贴在地上。 顿时,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他听见了响声!极为整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而且人很多! 他忽然想到了林家! 一夜之间,满门被灭! 傅残腾地跳了起来,额头已满是汗水,他一把拉起楚洛儿的手,连忙朝门跑去! 楚洛儿吓了一跳,连忙把出手抽出来,道:“你......” 话没说完,直接被傅残打断:“别动,别说话,跟着我!情况好像不对!” 他又拉住楚洛儿柔弱无骨的手,飞速朝门口跑去。 值夜的两个青年小伙儿正昏昏欲睡,傅残可管不了那么多。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镖旗,毫不犹豫,顿时往上爬。 爬至杆顶,放眼一望,脸色剧变,一颗心已然沉了下去。 楚洛儿急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傅残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白月如盘,月华如水,大地一片银白。银白的大地上,无数黑骑缓缓而行。黑马黑衣,头戴黑盔,手中长戟吞吐着骇人的寒芒,仿佛是地狱死神的镰刀。 马蹄上仿佛裹着布,没有一丝声息,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蒙面遮脸,一看就是受过最专业训练的杀人机器。 林家的事!一定是他们干的!本来以为大风堂来过之后,大理算是安全了。谁又能想到,竟然凶手还留在大理城! 傅残跳下旗杆,立刻全力吼道:“强敌来袭!” “有敌人!”楚洛儿喃喃一声,几步纵上旗杆,整张脸便苍白了起来! 傅残一把拉着楚洛儿,连忙赶到练武场,大吼道:“快停下!有强敌!” 众人喝的正起劲,嘻嘻哈哈一片,哪里有人能听见他说话。 楚洛儿眼神凌厉无比,一只手抓起一坛老酒,往地上猛然一砸。一声轰响,传遍练武场,让所有人停住了动作。 “快!有敌人!”傅残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众人一片惊呼,纷纷站起。 “什么敌人?哪里?” 哪里个屁啊!都他妈要杀上门了!傅残急忙道:“黑骑!上百黑骑持戟杀来,马上就到!” “什么?黑骑!”楚鹰腾地站起,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惊恐,大声道:“所有女人孩子,马上躲进**!残儿快带她们进去!快!” 傅残大吼道:“女人孩子,快跟我走!” 众人家属这才起身,仿佛已知道事情严重,好多女人孩子已经大哭了起来,拉着汉子的身体不肯放开。 楚鹰怒道:“还犹豫什么?赶她们走!” 众镖师闻言一震,双眼血红,抬脚对着自己妻子一阵猛踢,大吼道:“快滚!都他妈想死吗!” 于是哭喊不断,连滚带爬摔了一地,一路眼泪鼻涕,仓皇朝**挤去。 傅残紧紧咬牙,说不出话来,楚洛儿却是面色苍白,紧紧咬牙,胸口不断起伏。 这时,一人大步跑来,道:“总镖头,整个镖局都被包围了起来,墙外门外,全是黑骑!逃不掉了!”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楚家,完了。 楚鹰脸色苍白,惨然道:“兄弟们,是我楚鹰连累你们了。” 黑脸牛大笑道:“我们自打跟着楚镖头那天起,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对!咱们混江湖的,吃的是刀口饭,也没指望有个善终,反正他娘的早杀够本了!” “他奶奶的谁要宰我们,没那么容易,老子的大刀也不是吃素了!总要砍两个人回来!” 闹哄哄的一片,众人大声吼着,紧紧握着刀的手,却是忍不住颤抖。 又有谁能真正无惧死亡呢? 终于,大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沉闷的马蹄声已传遍整个楚家镖局。一声声惨叫不断传来,他们已经开始杀人了! 楚鹰猛然撕开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那满身刀疤,像是男人的图腾!他怒吼道:“弟兄们,长刀何在?” “刀在!”众人齐声怒吼,八十镖师,猛然撕开上衣,抽出长刀,直指苍天! 天空,明月正圆。 傅残缓缓闭眼,不忍再看,他们不缺勇气,但实力面前,勇气又有什么用? 楚鹰深深吸了口气,嘶吼道:“既然刀在!何不杀敌?” “杀敌!”众人怒吼一声,眼中喷着火焰,大步朝着门口方向跑去。 他们明知道是去送死!但此刻,已不得不死!因为他们后面,是妻子儿女! 男人,就该用命去守护! “带着洛儿,找机会逃出去!”楚鹰对着傅残说完,大步冲向门口。 逃? 听见此话,傅残血气顿时上涌,一股愤怒直冲头顶!平日众人对自己恭恭敬敬,有什么都想着少爷!如今生死时刻,自己能让他们去死,然后趁机而逃吗? 绝不能! 死!不过洒血而已! “杀敌!怎能没有少镖头一份!”傅残狂笑,破风剑铮然而出,大步跟了上去。 第十二章 临死托镖 傅残提剑冲出,双眼已是一片血红,一股凌厉的杀意,已充斥开去。 他看到了尸体与人影。 婢女门卫胡乱倒在地上,双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或许上一刻,他们还感受着中秋的快乐。 而此刻,他们鲜血涓涓而流,黑马嘶叫,蹄子在他们身体上踏来踏去,背上黑影见人就杀。 众镖师双眼通红,嘶吼一声,前赴后继,提刀冲向黑骑。只是实力差距太大,功夫好的还能撑上几招,功夫不好的,直接被一戟挑起,当场死亡。 对方坐在马上,黑盔护身,手持近丈长戟,基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更何况这些人武功惊人,个人实力极强,再加上进退有素的阵型。这,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鲜血喷涌,染红了地面,也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滔滔怒火。 前者牺牲,后者毫不退缩! 楚鹰怒吼道:“斩马腿!逼他们下马!” 于是众人又冲了上去,俯身砍马,刚刚接近,便死于枪下。 楚鹰一声长啸,身影纵然而起,全力一刀劈出,终于斩下一名黑骑。他双腿夹着马,胡乱几拐,刀起刀落,不断冲散对方的阵营,竟又斩下了一名黑骑。 “杀他!”黑骑中,一声低吼传来。众骑加速朝楚鹰围去,长戟冷光闪烁,顿时把楚鹰逼下马来,仓皇逃出。 短短时间,八十镖师,已死近半。 傅残双眼一凝,悄悄朝刚刚说话那名黑骑而去,手中长剑已然准备出击。如果擒住他,能不能要挟其他黑骑? 他极擅身法,喜欢以快剑杀人,偷袭刺杀技巧更是精通,此刻更是无所畏惧! 傅残说动就动,身影骤然一沉,接着黑马阻挡,长剑自一个诡异的角度,骤然直刺而去。 这时,傅残忽然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这笑声一闪而过,饱含鄙视与不屑。 只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不禁倒退数步。他抬眼一看,只见那人正冷冷看着自己,并伸出食指,朝自己勾了勾手。 傅残心中一怒,右手一阵,长剑颤声之中,再次刺了过去。这一剑已用尽全力,快到极致,可对方却不知何时,已然提起长戟猛然刺来。 后发先至!好快!傅残心中一突,长剑一竖,咬牙朝戟身一挡,击出一团火花,身体贴着戟身一转,一剑顿时朝着他胸口而去。 “有意思。”黑骑冷漠的声音传出,左手食指轻出,在傅残剑尖上轻轻一弹。一声铮响传出,傅残只觉一股大力从剑身袭来,直直传到他的手臂。 右臂剧痛,长剑直欲脱手而出,傅残连退数步,骇然望着这人。 好强!起码是化境的内力!以指尖硬接我剑! 楚鹰被三骑围攻,险象环生,众镖师则是浴血奋战,踏尸而行。 “先退!退!”楚鹰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大喊。 众镖师站成两排,缓缓退后。数十黑骑缓缓而来,竟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来此,本就是杀人的。 傅残心念一动,忽然道:“点火!马怕火!比他们下马。” 众人咬牙点头,却见所有黑衣人忽然翻下马来,手中长戟顿时向前,冲将而来。 “杀!”不知是谁又怒吼一声,众人再次冲将而上。 傅残长剑一横,正要出手,忽然胸口一痛,抬眼一看,原来是楚鹰将他一掌拍了回来。 楚鹰披头散发,满脸是血,右臂还有一道极长的伤口。 “父亲!”楚洛儿全力逼退一名黑骑,连忙跑了过来,她身上,已染上敌血。 楚鹰冷冷看着傅残,道:“你要出去杀人?” 傅残一愣,都这种情况了,楚鹰怎么还有闲心废话。 “反正是死,还不如战死。” 楚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了,傅寒风便断子绝孙了!” 傅残沉默。 楚鹰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了,洛儿将会有什么下场?” 下场?血染白衣,死于长戟之下!傅残看着楚洛儿苍白而坚毅的脸,心脏猛地一抽。 楚鹰道:“所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带着洛儿逃出去!让她活着!” 让她活着!傅残心中一动,忽然间全身血液都燃了起来。 楚鹰握着楚洛儿的手,对傅残道:“我曾有个愿望,希望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镖师。” 傅残缓缓点了点头。 楚鹰喘着粗气,道:“成为镖师,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第一标。” “是!” 楚鹰忽然有些激动,猛然大吼,一字一句道:“傅!残!接!标!” 傅残轰然跪在地上,大声道:“傅残接标!” 楚鹰把楚洛儿的手交予傅残,道:“这就是标物!你要保证她不被损坏!一辈子!” “不行!父亲,我不走!”楚洛儿大声说道,眼中却已有泪光。 傅残一把拉过楚洛儿,道:“好!我一定保护她一辈子!” “我不走!”楚洛儿大喊道:“父亲!” 楚鹰惨然一笑,道:“孩子,要听他的话!今后天涯漫漫,会很辛苦,你一定要更加坚强!” “父亲你被说了,我是绝不会抛下你的!”楚洛儿眼泪又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傅残心中一叹,因为这里是楚鹰的根,他的亲人、兄弟、手下、丫鬟全在这里,他绝不会走,他必须死在这里。 傅残紧紧拉着她,道:“我会记着今天,我会为你报仇!” 话一说完,傅残眼眶顿时就红了,楚鹰笑了笑,豁然转身,大步走进拼杀的战场。 楚洛剧烈挣扎,哭喊道:“你放开我!你这个懦夫!你不敢死,我敢!” 本是一张无比精致的脸庞,此刻却布满难以想象的悲痛与泪水,傅残猛一咬牙,右手一伸,对着她连一巴掌扇了下去! “啊!”楚洛儿浑身一震,猛然推开傅残,一巴掌顿时甩了回来。 傅残冷笑一声,又一巴掌扇了过去,咬牙道:“冷静了没有?冷静了就跟老子走!” 楚洛儿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残一把拉住她的手,直直朝**跑去,还未到**,便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仔细一看,只见数位黑骑提着长戟,正在屠杀妇孺。还没有马腿高的小孩儿,瞬间被斩去头颅。 王八蛋!傅残紧紧咬牙,右手握着长剑不断颤抖,两世为人,他第一次如此愤怒。 但他不敢去救,不敢。 他忽然有些慌乱,这天罗地网,层层杀局,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怎么办?四面都被敌人包围,怎么逃?傅残满脸大汗,握着楚洛儿的左手也不停颤抖,甚至连全身都颤抖起来。 正心急如焚,忽然双手传来一阵温暖的柔软,转头一看,只见两只洁白的玉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 楚洛儿脸上泪痕未干,掌痕犹在,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己。 她似乎清醒了很多,眼圈虽红,眼神却是清澈无比。她眼中透着对自己无限的信任与鼓励。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也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明白现在自己需要鼓励。 傅残心脏猛然一颤,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一种不可形容的强大自信难以遏制地涌将出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征服。 “走!去厨房!”傅残冷声说道,拉着楚洛儿的手,迅速向厨房跑去。 做什么?当然是放火! 火光会令马惊,会使楚家愈加混乱,更会刺激人的视觉,逃跑也就变得更容易。 于是整个厨房都燃了起来,火光冲天,在夜风的助长下,迅速引燃大片房屋。 墙里墙外,无数声马嘶不断响起,整个楚家镖局已经乱成了一片。 “接下来怎么办?”楚洛儿问道。 傅残咬牙道:“去正门!” “正门!” “不错,正门,他们刚刚攻进来的地方!” “去那里做什么?不是更危险吗?”楚洛儿皱眉道。 傅残双眼微眯,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于是二人东躲西藏,惊险地绕过几次黑骑,终于来到前门大院。放眼一看,却是忍不住心中悲戚,满地都是尸体,尸体下积着的鲜血已经渐渐冷了。 大门已塌,门外便是宽敞的街道,但傅残不敢带着楚洛儿出去。外面一定有人,一旦出去被发现,就什么都晚了。 傅残直接找到了刚刚楚鹰击毙的两个黑衣人,迅速剥下他们的衣盔,递给楚洛儿一件后,自己迅速串了起来。 楚洛儿也不是矫情之人,猛然撕开自己的衣裙,立马换起衣来。 之后二人又戴上黑盔,拿起长戟,化身为凶手。 傅残道:“走进去,跟着他们,一定不要害怕露出马脚!” “嗯!”楚洛儿点了点头,二人顿时大步朝里面走去。 刚走进去,就遇到一个黑衣人正检查的尸体,打扫战场,看到没死透的,便补上两戟。傅残和楚洛儿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滔天恨意。 “你们!”黑衣人忽然喊道。 傅残二人浑身不可察觉地一颤,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你们怎么这么慢?等**那边解决完毕,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就该离开了。” 傅残忍住愤怒,心念一动,忽然道:“我们不算慢吧?后面还有好几个人呢!” 这人冷哼一声,道:“你骗得了我?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后门,前门根本没有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前门没人!傅残脑袋嗡嗡直响,这四个字不断在脑中回荡。 怎么办?当然是杀! 傅残和楚洛儿对视一眼,大步走过去,神神秘秘道:“兄弟,我发现了一个金库!” “什么?金库!”这人低呼一声,连忙看向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道:“在哪儿?” “你耳朵贴过来我小声告诉你,你可一定要保密!” 这人连忙点头,把脑袋伸了过来,傅残眼中寒光一闪,双手一伸,瞬间将他颈骨扭断。这是每个佣兵都会的杀人技巧。 “逃!”傅残低吼一声,拉着楚洛儿的手,迅速朝正门跑去。 刚到正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喊:“那两个人不对!是漏网之鱼!快追!” 傅残闻言身体一震,与楚洛儿互望一眼,身影顿时一闪,肩并着肩朝门口逃去。 第十三章 漏网之鱼 “大统领!那两人逃出门口,朝城外而去!” 这人缓缓提起仍在滴血的长戟,冷笑道:“幼稚,真以为我们只有一层包围圈?我白虎杀人,绝不会留下漏网之鱼!发信号,通知城门包围圈向内收缩!” “是!” 明月皎洁,如美如幻。 谁又知道在这皎洁的月光下,竟是如此人间惨案? 街道狭窄,纵横交错,傅残拉着楚洛儿,飞快掠过一条条街道。 接着,傅残忽然停下,他浑身已被汗水湿透,不停喘着粗气。 楚洛儿也是疲累不堪,小声道:“怎么逃?继续向城外?” “不!” “不?” 傅残吞了一口口水,道:“黑骑有备而来,训练有素,行事周密,肯定还有包围圈,咱们遇之则死!” “那怎么办?” 傅残双眼缓缓闭上,道:“恢复体力!” 他带着楚洛儿,躲在一个小巷的角落,周围全是垃圾,脏水,发出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但这些对于傅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佣兵七年,什么恶臭没有经历?他曾身陷沼泽,身边全是腐烂的蛆虫和尸体。 楚洛儿当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她坚强,她可以忍受! 空间狭窄,二人紧紧挤在一起,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身体和粗重的呼吸。 若是平时,傅残肯定激动无比,感慨楚洛儿身材的纤细与丰满。 而此时,他却看着手中这把长长的破风剑。 这把剑光亮洁白,霉点尽除,锈迹尽祛。 在这中秋之月也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它仍散发着自己光辉。 傅残的手依旧在颤抖,因为他知道自己还将杀人。 杀人并不可怕,他已杀了不少,只是杀多少人也换不回楚鹰的命了。 楚洛儿一把握住他的手,把长剑挡在身后,掩住它的光芒。 她从衣襟里扯出一块玉佛,右手紧紧握着它,一股令人冷静的冰凉从手中开始传来。 她缓缓道:“这块玉是母亲临死之前送给我的,她告诉我要坚强,所以每每遇到困难,我都会把它捏在手中。感觉就像捏着母亲的手一般。” 她话没说完,就被傅残捂住了嘴,接着,一阵微弱的马蹄声响起,由模糊到清晰,由清晰再到模糊。 楚洛儿拍开傅残的手,刚要说话,眼泪又不禁流了出来。 傅残感受到她的情绪,沙哑着声音道:“你放心,咱们能逃出去!将来也能找到凶手,雪今日之仇!” 楚洛儿点了点头,道:“我要去找舅舅,让他帮我们报仇!” 傅残一愣,心中对这个舅舅当然没有印象,也没有说话。 街口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二人身体骤然绷紧,连忙屏住呼吸。 接着马蹄声又渐渐消失,这肮脏恶臭的角落,自然是没有人愿意过来的。 傅残二人刚刚松了口气,一个冷漠的声音却忽然传来:“出来吧!两位。” 楚洛儿身体一颤,却又马上被傅残按住,傅残看着他,静静摇了摇头。 另一个声音道:“九号,你发什么神经,那个地方怎么会有人?” “哼!”这人轻哼一声,道:“还不出来,我可就进来了!” “别发神经了,找人要紧,这里......”另一人话说道一半,声音骤然中段,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因为他看见两个身影缓缓走出。 月光下,傅残的脸阴沉的可怕。 他手中的剑却光亮无比。 傅残把楚洛儿护在身后,淡淡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两人黑甲护身,头戴黑盔,手持长戟,静静站在街道,而他们的马正站在街头。 九号站出身来,冷笑道:“你看看周围有什么?” 傅残没有转头,直接说道:“冷饭,冷菜,垃圾。” 九号道:“可是,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没有老鼠?” “为什么?” “因为有人!”九号道:“老鼠当然知道有没有人。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你很聪明。” “你很倒霉。” “说不定谁倒霉。” 九号不屑道:“听你们的呼吸,显然是两个连内力都没有的废物,能做什么?” 傅残脸色没有一丝表情,他看了一眼手中长剑,淡淡道:“能杀人!” 他的眼中散发着彻骨的杀意。 此刻,他的心中一片空灵,没有一丝其他想法,仅有两个字——杀人。 这刺客最好的状态,无物无我,只有杀敌。 四周的景物都在消失,狭窄的小巷,一瞬间变成了平坦的荒原。 傅残缓缓闭眼,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此刻,没有内力的他,速度竟然快到看不清楚。 九号脸色一慌,猛一咬牙,丝毫不惧,全身内力翻涌,手中长戟对着傅残直直劈来。 一声刺耳的铿鸣伴随着刺眼的火花,傅残已然站在九号身后,他没有倒下。 九号站在原地,长戟已然丢在地上,黑盔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喃喃道:“为什么?” 傅残淡淡道:“因为我快!” 话音一落,一道细长的血线,骤然从九号喉咙激射而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自他脖子上显现出来。 接着,他倒了下去! 另一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退后几步,惊吼道:“来人!漏网之鱼在这里!” 傅残豁然睁开双眼,长剑一横,斜拉而上,顿时朝他割去。 这人提戟而挡,大吼道:“一个没有内力的废物也敢对暗境强者出手!若非你偷袭,九号怎么会死!我今日要......啊!” 他话没说话,只觉背脊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楚洛儿提着长戟,正对着他冷笑,然后对着他胸口,一戟又插了下来。 她表情冷漠,披头散发,眼中尽是令人骇然的杀意。 傅残一把拉住她的手,极吼道:“走!” 接着,几声马嘶传来,小巷两边各涌出数位黑骑,把路口死死堵住。一个声音缓缓传来:“不错,明明没有内力,却能杀我两位黑骑,不错!” 这个声音相当熟悉,傅残瞬间想起,他便是之前楚家镖局,以手指接自己长剑那位化境高手! 巨大的实力差距,前后黑骑封路,这下是真的逃不了了,傅残无奈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狭窄的小巷,仅一丈来宽,在白月的照耀下显得幽静而孤寂。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白虎淡淡道。 傅残心中一突,咬牙道:“赌什么?” 白虎道:“我不出手,给你一盏茶时间,你若能突破我黑骑,我便放了你们。若你逃不掉,在杀你们之前,我要你看着她遭受侮辱!” 楚洛儿浑身一颤,眼中第一次露出惊恐,不禁退后两步。 傅残低着头,右手死死握住长剑,几乎要把剑柄捏断一般。他只觉一股热力,自丹田而起,穿过胸膛,直冲头顶。 他豁然抬头,双眼已是血红,沙哑着声音道:“总有一天,我要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赌不赌?”白虎语气轻佻,丝毫不在意傅残的情绪。 “赌!” “一言为定!” 傅残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缓缓放松,他真的输不起!他可以死,但绝不愿意看到楚洛儿遭受这样的劫难。 他双眼猛然睁开,透出两道精光,右脚一跺,身体顿时就要跃上房顶。 与此同时,两名黑骑拔地而起,手中长戟刮起呜呜风声,直朝傅残后背而去。若是斩中,有死无生。 忽然,乌云遮月,天地一片漆黑。 几声金铁交击的铿鸣响彻天地,火花碰溅,人影闪动。接着,几声嗤响传出,这是兵器入肉之声。 白月再现,照亮大地,只见两名黑骑已然倒在地上,喉咙鲜血涓涓而流。 而傅残,正倒在地上,肩膀破了一个大口子,可以接着月光清晰的看见里面的肉正蠕动着。 楚洛儿连忙过来,从身上撕下一片黑布,把他伤口死死包住。 “好快的剑,好准的剑!一己之力,瞬杀我两名黑骑,只可惜你身负重伤,还能赢吗?” 傅残脸色苍白,口中不禁喷出一口鲜血,他咬牙道:“对!我赢不了!但你也别想赢!” “什么意思?” 傅残艰难提起长剑,一下子架在楚洛儿脖子上,喘着粗气道:“谁也不能侮辱她!她,也只能由我来杀!” 白虎一愣,忽然狂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很久没看见这样的小鬼了。” 傅残看了楚洛儿一眼,道:“我杀了你,你会不会怪我!” 楚洛儿缓缓闭眼,道:“杀。” “磨磨叽叽可不行!老夫来帮你们!”这人怪笑一声,提起长戟,直接朝着二人劈来。 长戟漆黑,在化境强者的内力下,散发着漆黑的戟芒,那如山如海的威压,像是有千军万马同时冲杀而来。 这绝对是化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傅残已不需要再挣扎,他抱着楚洛儿,已然闭上了眼。 而就在此时,一道细小的青光不知从何处冒出,如流星一般划过苍穹,以极快的速度迎上黑戟。接着,一声惊天铿响传遍天地,白虎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震力传来,不自禁猛然丢开黑戟,连退数步,脸色骇然。 “谁?是谁?”他惊慌无比,往地上一看,只见一根陈旧的木筷正静静的躺在地上,筷头已然破损。 刚刚那道绿光,竟然是筷子?他吞了吞口水,刚刚自己绝对是全力出手,却被一根筷子击退。这筷子,到底蕴含着多大的内力? 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连忙大声道:“哪位前辈高人在此?在下无意打扰,这就离开。” 他说完话,冷冷看着傅残二人,压着声音急速道:“快,杀了他们。” 两边黑骑闻声而动,立刻从小巷两头朝中间杀来,长戟闪闪,马蹄阵阵。 傅残连忙拉着楚洛儿,朝刚才那个垃圾堆角落而去,两边黑骑汇合,顿时就要杀进来。 天罗地网,走投无路,等死而已。 而就在此时,傅残看到了他此生都难忘的一幕。 大地忽然一片惨绿,一道绿色的刀芒,不知从何处而出,几乎要遮蔽整个长空。耀眼的绿华,比月光还要璀璨,还要惊心动魄。 一股汹涌澎湃的内力,几乎把众人压到窒息,那无与伦比的锋芒几乎要把众人撕碎。 刀芒横空,还未落地。 小巷地板承受不住已然破碎,同时,两边房顶青瓦皲裂。 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碎石激射,烟尘漫天。那惊才绝艳的刀芒已然消失,而傅残眼中却仍是一片碧绿。 强大的刀芒,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往地上一看,只见一条巨大的沟壑横亘整个小巷,四下石地破碎,满是疮痍。 一刀之威,恐怖如斯! 傅残仔细一看,这刀痕竟然有十余丈,简直是惊天伟力。再看黑骑,人与马,已然是一堆堆残碎的尸体,散发着浓浓的腥味与恶臭。 仅有一人正傻傻站在原地,手中握着断掉的长戟,整个黑甲黑盔都被刀芒撕碎,只剩几片残损的碎布挂在身上。 此时,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淡淡传出:“留你一命,告诉愁空山,这几条小巷都是我的地盘,再打扰老夫休息,我就去黑莲魔山找他算账!” 愁空山是谁?白虎当然不会不知道,黑莲魔山的主人,自己的教主。 他缓缓低下头,心中早已是无比恐惧,颤声道:“想不到大理城竟有刀道绝巅之人,在下这就离开。” 他缓缓抬头,脸色微微一变,傅残和楚洛儿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逃走。 第十四章 夜浸寒江 即至黎明,圆月未落。 大地如同披上银装,看似美丽,却四处散发着腐烂的枯枝臭味。 楚洛儿几个踉跄,倒在地上不断呕吐,整夜厮杀,徘徊生死,仓皇而逃,她早已精疲力竭。 “不能停!”傅残扶着她起来,急忙说道。 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下意识不断点头。 傅残明白她早就撑不住了,但此时停下,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傅残猛一咬牙,蹲在地上,大声道:“快上来!” 楚洛儿道:“你干什么?” “我背你走。” “你可以?”楚洛儿虚弱道。 傅残连忙道:“快上来,不能再说了!” 楚洛儿猛一咬牙,直接打开双腿,伏上傅残背去。傅残腾地站起,拔腿就跑,心中感叹,还好来到之前一直锻炼,不然现在只有等死。 大理没有城门,傅残迅速跑出城外,已是累得满脸是汗,双腿不断打颤。 放眼一望,四下一片开阔,没有任何遮蔽物体。一条大河横流而过,河上有一桥可通行,桥那边还是一望无际的平野。 傅残心中一突,连忙把楚洛儿放在地上,伏耳贴地一听,急促的马蹄声不断传来。果然!还在追! 到底是什么生死大仇?一定要斩草除根。 “怎么样?”楚洛儿连忙问道。 傅残道:“骑马追来,声音已经很近了,前面平野百里,一目而望。你我精疲力竭,坚持不了多久,不能再朝前了。” 楚洛儿道:“朝北,逃往深山!” “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此地离山脚,至少十里。四下平旷,一定会被发现。” 楚洛儿依旧冷静,她环视一周,道:“唯有潜江!逆流而上至山脚。” “不错!”傅残一把拉住楚洛儿,二人顿时跑往河边,一头便扎进江中。 在他们跳进河里的下一刻,二十多黑骑迅速奔驰了来,目光已经扫变了整个平野。 已是秋天,夜晚的河水冰冷刺骨,进入水中,傅残就感觉一股难以忍受的寒意侵满全身,整个人不禁一颤。连忙望向楚洛儿,只见她双眼紧闭,牙腮紧咬,满脸痛苦,身体已快僵了。 黑骑即到,二人不敢乱动,以免水面掀起波浪,被人发觉。 傅残把楚洛儿拉在自己怀里,双手紧紧搂住她,不然她很可能撑不住这彻骨的寒冷。 楚洛儿脸色微冷,也没有挣脱,反而双手配合搂着傅残身体,只是右手却对着傅残后腰猛然一掐,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感受到胸口被两团柔软不断挤压,后腰又是一阵剧痛,傅残不禁苦笑,这暴力姐姐的性格什么时候可以改改。 粗重的马蹄声已至桥上,白虎冷冷的声音忽然传来:“二十八号,你确定他们是往这个方向逃的?” “这应该是向这个方向来的。”另一个声音不确定说道。 “什么叫应该?你知不知道圣母是怎么交代的?” “我......” “圣母说:‘杀了楚洛儿,其他人也顺带解决。’你懂这个意思吗?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逃掉,但楚洛儿不行!” 楚洛儿闻言身体猛然一颤,整个人竟然微微抽搐起来。傅残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她一看,只见她喉咙不断蠕动,显然是坚持不住,迫切需要呼吸了! 生死关头,傅残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捧起她精致的脸,顿时吻了上去,为她度入空气。 温软湿润的唇瓣,散发着处子特有的馨香,只不过傅残是真的无心体会,只盼望上面那群王八蛋赶紧走,不然自己也快坚持不住了。 忽然上面传来一声扑响,一人颤声道:“统领饶命!我、我们一定可以找到!” “别说了,以烽烟为信,通知青龙、朱雀、玄武三大统领火速支援。分八个方向搜索,把主要目光放在北面大山之中!三日之内,必须找到!不然,圣母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是!”众骑齐应一声,顿时散去。 傅残心中一缓,忽然嘴唇传来一阵剧痛,连忙浮出水面,低吼道:“你疯了!” 楚洛儿冷冷一笑,全身无力,直接瘫在岸上,猛喘粗气。她眼睛缓缓睁开,抱着傅残肩膀,又是狠狠咬了下去。 “哎呀!痛!痛痛痛!”傅残急道,“你干嘛?属狗的啊!” 楚洛儿吞了吞口水,虚弱道:“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刚刚是为了救你,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哼!”楚洛儿轻哼一声,不再说话,傅残仔细一看,只见她全身都在颤抖,一方面是寒江太冷,一方面是脱力已久。 中秋佳节,前半夜还把酒当歌,醉欢不已,后半夜却是生离死别,拼死逃亡。尘事万千,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傅残缓缓站起,看着中秋明月,道:“走吧,下江逆流而上,关键时刻,不能松懈。” 楚洛儿咬牙道:“早晚有一天,我楚洛儿要杀光这群狗贼!”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野,左右两边都是高山,直耸云天,巍峨雄奇。 躲进深山,逃出云南,向四川进发,这是傅残目前的打算。 他现在完全明白,想要在这个江湖生存下去,想要报仇,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何为绝对?如刚才小巷之中那名神秘的强者,一刀而下,瞬杀十余名黑骑。 傅残扶着楚洛儿再次潜入江中,没办法,要进山,比经过很长的一片平野,实在太冒险。这种情况,只能潜江,逆游至山脚下,再进深山。 楚洛儿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她已很难承受这样的江水,却也没有犹豫。 江水依旧刺骨,寒彻全身,傅残紧紧咬牙,搂着楚洛儿直游而上。实在憋不住,才微微探头出来,大口呼吸。 高山看似就在眼前,实则极远,足足游了一个时辰,才出水上岸。 傅残已是精疲力竭,双眼无神,胡乱喘着粗气,双手已被泡的尽是褶皱。楚洛儿则是直接瘫倒在地,双眼紧闭,已然虚脱。 不能停!傅残紧紧咬牙,全力把楚洛儿扛在背上,艰难朝山上进发。 “不行,我撑不住了。”楚洛儿满脸苍白,呼吸已渐渐微弱。 傅残心中一惊,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不行,看来已经发了高烧,再不治疗恐怕真的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傅残心急如焚,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背着楚洛儿迅速向前。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地方,生火取暖,把衣服烤干! 很快已进入林中,傅残也是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双腿因为力竭而不断颤抖,扒开裤腿一看,只见腿上一片紫一片红,显然情况不太好。 他妈的!老子受的一切罪,将来都要一一还回来! 他豁然站起,咬牙扎了个马步,缓缓打起了太极拳。他曾无数次力竭虚弱,都以这种方式调节身体,但一定要打的极慢,全神贯注,不然可能没有效果。 一遍,两遍,傅残全身一颤,只觉一股热力从丹田发出,涌向全身。一种难以形容的舒爽让傅残不禁**出来。 又是这种感觉! 这是傅残第二次感觉到这股热力,第一次是在练武场。这、这一定是内力!一定是!刚才丹田灼热的感觉,几乎可谓是惊心动魄! 傅残情不自禁,直接闭上眼睛,整个人投入到这种感觉中,再次打出了太极拳。 又一次有了内力的感觉,傅残心中颇为激动,说不定自己可以不用内功心法,直接悟出内力。据楚鹰说,自己悟出的内力,才是最纯净,最适合自己的。 片刻过后,傅残只觉身体隐隐发热,体力已经恢复了少许。正准备带楚洛儿走,转头一看,骤然面色剧变,地上竟然是空空无人! 连忙环视一周,心中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楚洛儿正在背靠在一颗树旁,静静地看着自己,脸色带着憔悴的苦笑。 傅残赶紧走过去,把她抱起,背在背上,道:“你发烧很严重,再拖下去会出大事的,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天彻底亮了之后,生火取暖。” 楚洛儿轻轻嗯了一声,头靠在他肩上,不再说话。 傅残大步朝北面进发,那边山路险陡,多乱石高崖,常有大型野兽出没,人迹罕至。而且下山便有滇蜀官道,可径直北上,直达青城山地界。 丛林,傅残前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虽然没有任何粮食和水,但他有信心坚持下去。 天已大亮,阳光斜照而下,给整个山镶上了一层金边。 几次峰回路转,小路早已消失,满地都是落叶。两人走过,不留一丝痕迹。傅残找来找去,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生火之处。 又穿过大片荆棘灌丛,满手都是刺伤的鲜血,他一直带着破风剑,但为了不留下痕迹,只能用手缓缓拨开荆棘。 微风轻拂,吹在脸上极为舒服,傅残却是面色猛变,顿时趴下。 “怎么了?他们追来了吗?”楚洛儿吃了一惊,虚弱问道。 傅残沉声道:“没有,是前面有一个山洞。” 傅残心中忧喜参半,山洞可以生火,倒是方便。但有洞,就说明有野兽,很可能是什么黑熊之类的。即将冬眠,相信它很愿意接纳自己这个美食。 伏在地上,傅残不断查看四周,又闭上双眼,仔细闻着。良久之后才缓缓站了起来,道:“没有野兽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粪便尿液的味道,我敢肯定,这地方至少有四个月没有野兽出没。” 楚洛儿轻轻嗯了一声,她现在的状况,张嘴都很困难,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疼痛,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傅残小心翼翼地走向山洞,临近洞口,向后一望。只见荆棘近丈,遍及四周,把整个洞口全部遮住,在外若不仔细观察,恐极难发现此洞。 走进山洞,地上干燥平整,石粉匀铺于地,洞壁光滑也无蛛网虫卵。此洞竟不像是天然形成,更像是人工打磨出来的山洞,只是时间应该很久远了。 洞很浅,约七八丈深,内部光线很暗,看不清什么东西。傅残把楚洛儿放在地上,持剑而出,迅速砍了几根木棍回来。却见楚洛儿倚在洞口,怔怔望着自己。 “怎么出来了?”傅残微微皱眉,又连忙把她扶进去,几根木棍很快搭起一个架子。 楚洛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傅残叹了口气,知道她心中所想,认真道:“放心,你是我的第一标,我绝不会不管你,绝不会走!” 楚洛儿咬着牙,连忙把头偏向一变,一日剧变,满门被灭,她毕竟是个女子。就算再坚强,心中也是无助至极。 她此刻,只有傅残。 若是傅残一走了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 傅残道:“脱吧,衣服都脱下来,挂在这个杆子上,一见都不要剩。” 此刻不是纠结之时,楚洛儿虽然和其他女子一样保守,但她贵在知大局。窸窸窣窣几下便脱得一干二净。 傅残目瞪口呆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忘了转过头去,白脸雪颈,樱桃立丘,小腹一片平坦,没有丝毫赘肉。 楚洛儿寒声道:“把你的狗头转过去!” “是是是!”傅残连忙道:“一时糊涂,一时糊涂,我赶紧生火!” 楚洛儿把衣服挂在杆上,彻底挡住自己,一抹嫣红才从脸颊缓缓升级,久久不散。 第十五章 荒剑残经 艰难磨出火花,生起明火,傅残连忙脱去衣服,挂在杆上,一下子靠在石壁上,长长地出着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但他当然睡不着,脑中却是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一个月前,林家携西南数十位豪雄上门逼亲,却没想到林方越被傅残击败,铩羽而归。半月后,林家满门被灭,再半个月后,楚家满门被灭。 大理只是一个小城,根本无法和杭州、长安这种庞然大物相提并论,为什么这个小城里的两个势力会被人铲除呢? 大风堂口中的强大敌人是谁?傅残心中一动,能被大风堂称之为强大敌人的,不外乎青城山、悬弥寺、燕山剑派、黑莲教、万毒山庄、奇士府这几个门派。 但青城山和悬弥寺都是出家人,这种灭人满门的事他们应该不会做,倒不是说他们善良,而是与信仰教义不符。 燕山剑派远在中原,奇士府坐落皇宫,黑莲教扎根杭州,按理说都很难道大风堂地界来杀人。万毒山庄倒是离的很近,却从不参与江湖之事,更别说灭人满门了。 难道,这支黑骑,是大风堂自己的人? 不对!想到这里,傅残豁然站起,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小巷,那位神秘的强者说,要去黑莲魔山找愁空山算账。难道,这支黑骑,是黑莲教的人! 极有可能!黑莲教与大风堂已是生死之仇,若黑莲教来大风堂的地盘杀人,这并不奇怪,只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林楚两家? 傅残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那么多,转头看向楚洛儿,刚要说话,忽然面色一愣,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楚洛儿问道。 傅残没有说话,豁然站起,眼中惊骇无比,直直看着洞底石壁。此刻,夕阳西斜,阳光恰好从洞口照入,投射到洞底石壁之上。只见这古老的石壁上,竟刻满了一个个古朴的大字! 刻痕并不明显,就算有光也可能看不清楚,但在金红的夕阳照耀下,这每一个字都熠熠生辉。 傅残心中猛震,连忙大步走近,只见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正是:“荒剑残经!” 楚洛儿连忙扯下两件衣服裹住身体,道:“你先穿上衣服再过来!” 而傅残置若罔闻,当他看到这四个字是,心中忽然想起之前西南豪雄来大理,就是为了找着本剑经,据说,这是天下第一剑经! 越走越近,“荒剑残经”四字也愈发清晰,一撇一捺,犹若长剑,锋芒毕露。 傅残双眼忽然有些模糊,晃了晃脑,仔细一看,只见无数刻字忽然解体,化为横撇竖捺,悬空飞舞。 怎么回事?傅残心中一惊,再仔细一看。横撇竖捺化作一道道锋利的剑芒,不断交击,一阵刀枪剑戟铿锵碰撞之声轰然传来,响彻天地。 整个山洞仿佛瞬间化作铁血战场,银枪铿击,铁剑刺碰,一股股令人心悸的杀气不断传来。 傅残脑袋一痛,犹若针扎,骤然退后数步,身体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楚洛儿已然穿好衣服,连忙跑过来,惊道:“你怎么了?” 傅残连忙闭眼,沉下心神,深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睁眼,天地这才恢复正常。 这他妈到底什么东西?仙法?魔法?幻术?魔术? 傅残心中惊骇无比,想不到这古老的刻字,竟然会让自己产生这么真实的幻觉。如果刚刚没有提早发现,会不会直接走火入魔,成为白痴? 想到这里,傅残右手往脸上一抹,竟然已满是汗水。 荒剑残经?到底是什么剑道? 傅残盘坐在地,又深深呼吸几口,彻底宁静之后,才缓缓道:“你看看这石壁刻字,有什么不同吗?” 楚洛儿仔细看着石壁,骤然惊道:“《荒剑残经》!这是《荒剑残经》!” “我知道,我是问,这刻字是不是很奇怪,像是有一种威压,让你不敢靠近。” 楚洛儿皱眉道:“那倒没有。” 人比人气死人啊!为什么就会不一样呢?傅残心中一跳,顿时想到,不会因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 草!怎么可能!搞得这么玄幻干什么?老子干嘛不直接认为这是一个神话世界? 傅残心中骂了自己一顿,再次看向石壁,一字一句,看得极为仔细。这次总算没有什么幻觉,但傅残的眼神却是越来越震惊,越往下看,他的心跳便愈加剧烈。 楚洛儿道:“这些字根本前后不搭,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嘘!别说话。”傅残轻轻道,眼睛更是转都不转。 终于看完,傅残豁然站起,布满汗水的脸红得发紫,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的脑中不断浮现着两个字:“剑道!” 这石壁所刻《荒剑残经》,果然不是剑法,不是招式技巧,不是内功心法,而是剑道! 何为剑道?即天地之间剑法最本质的大道,是无数人苦苦探求剑法极致之后才能得到的用剑至理! 这根本就是无价之宝,这是思想!用剑的思想! 寥寥百字,艰难晦涩,玄机深蕴,似乎道尽了世间剑法的所有变化。若非对剑法极有研究之人,恐怕只能看懂“荒剑残经”四字! 难怪这东西被世人誉为天下第一剑道! 傅残迅速记下这百字剑道至理,心脏猛跳,满头大汗,身体竟然忍不住颤抖! 这东西一定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一定不能!必须找一块石头,磨平石壁!毁了它!傅残喘着粗气,瞪着双眼,环视洞内一周,空无一物。 去洞外!洞外有石头!傅残不顾楚洛儿的声音,慌忙冲出洞外。 夕阳西下,一阵凉风拂过大地,对着傅残习习吹来。 傅残身体顿时一顿,额头微凉,心中忽然一片宁静。 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可笑? 碧空如洗,残阳如血,傅残大步走进山洞,看着这百字剑经,笑道:“宝物惑人心!老子差点就遭了你的道了。” 楚洛儿冷冷道:“我建议你还是穿上衣服为妙!” 傅残一愣,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全身上下,竟无寸缕!关键部位正因为自己激动而微微昂首。 连忙扯下衣服,裹住自己下身,慌忙对着楚洛儿道:“你,你先转过去,让我穿上裤子再说。” 楚洛儿不屑一笑,道:“又不是没看到过那个小东西,害什么羞。” 此话一出,傅残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了,一把扯开衣服,怒吼道:“你倒说说哪里小了!” 楚洛儿轻哼一声,缓缓转过头去,脸颊却红了起来。 傅残瞄了她一眼,连忙穿上衣服,再次看向这古洞石壁,心中不禁感慨。 前辈先贤无私,刻下这百字剑道至理,自是予后人来者领悟,得以传承。自己有缘而见,已是大幸。 若当真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毁去这剑道至理,致绝学失传,缘分断灭。将来若是想通,必成心魔业障,永生难窥剑道巅峰。 一切际遇,皆是上天冥冥注定,自己得到剑道如此,穿越附体如此,楚家被灭亦是如此。只有坚持自我,守住己道,不做佞小,不为宵徒,不走捷径,不悖信仰,才可能成就大道。 想到这里,傅残忽然脑中一阵清明,一股莫名的力量自丹田而起,涌灌全身,浑身轻松,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傅残心中大喜,自己穿越附体而来,虽然平日中规中矩,但心中一直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大归属感,像是一个冷冷看着所有事情发生的旁人。 而今日所悟,竟帮自己解开了心结,让自己彻底融入这里! 何为世界? 是不是天地山水,飞禽走兽,草木花藤?还是现代所谓的地球? 当然不是!所谓世界,其实就是人所看到,所感知道的东西。因为天地山水、飞禽走兽、花草木藤被我们感受到,所以它们代表着我们世界的一部分。 既然世界跟随着我们的感知而变化,那么应该是世界属于我们,而非我们属于世界。傅残之前一直走不出穿越的阴影,正是因为没想通这一点。 穿越过来,他所看到、所感受的古代江湖,也就是他的世界啊!世界任何时候都没变,只是我们的角度不一样。 想通一切,傅残几乎忍不住仰天长啸,自丹田而起的莫名热力,在傅残不知不觉间,突破重重阻碍,于经脉中来回席卷。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开始永久驻留在傅残丹田,并开始缓缓旋转起来,不断产生新的气体,通过经脉,散发至全身。 内力!终究诞生! 傅残知道身体的变化,连忙盘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气流在全身不断席卷,拓宽自己的经脉。 而与此同时,心中剑法招式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与招式融合,衍生出种种可能,种下剑道种子。 傅残静静坐在地上,心中无思无想,空明无物,整个人进入神明一般的空灵。 忽然,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忽然涌入傅残脑中,那一个个古朴的大字,一撇一捺,像是一道道惊天动地的剑芒,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威压。 一个个字组合起来,形成一种本不该存于世间的剑道。 傅残心中有悟,下意识伸出右手,以掌为剑,停在半空之中。 于是,他丹田的内力,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一般,忽然疯狂运转起来,以数倍于平时的速度在体内不断席卷。 于是,傅残盘坐在地上的身体不禁摇晃起来,经脉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而口鼻溢血。但他的右手却仍然高高举起。 楚洛儿看的焦急无比,知道傅残正是蜕变的关键时刻,不敢打扰。但看傅残此时全身颤抖,口鼻溢血,显然又是走火入魔的状态。 而傅残当然不知周遭世界,一个个大字正在他脑海中不断组合,击撞出朵朵灿烂的火花。一个个精妙绝伦的招式不断在他脑中演示出来。 “不但是剑道,还有剑招。”傅残喃喃说道,右手不断划动起来。 当他开始划动之时,丹田内力便疯狂涌动,如惊涛骇浪,冲撞着他脆弱的经脉。于是他口鼻溢血的情况更加严重。 而此刻,天空乌云突生,不断汇集,几乎要掩住整片天空。其间雷声隐隐咆哮。 傅残手臂按照一种诡异的轨迹,缓缓划动,全身肌肉紧绷,血管凸起,像是极为吃力。 一股骇然的威压,忽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股威压代表着**裸的杀意,如尸山血海近在眼前,让楚洛儿不得不退至洞口。 傅残浑然不知,脑中大字不断组合,穷尽算计,竟然组合出了九式剑招! 当这九式剑招一出,百余大字在脑中飞快瓦解,最后化为一片混沌,而傅残,终于醒来。 他缓缓放下手臂,睁开双眼,两道骇人的红芒自瞳孔猛然透出,一闪而过。 于此同时,一道惊天霹雳撕裂长空,响彻世界。乌云骤散,天空恢复晴朗,夕阳已将大地染红。 他豁然站起身来,迎着楚洛儿的目光大步走向洞外,腰上破风剑铮铮而鸣。 楚洛儿死死盯着傅残,骤然惊道:“内力与招式完美融合,明境巅峰!你刚刚诞生内力,还未运用,就与招式完美融合!这怎么可能!” 傅残刚刚领悟,心情大好,不禁笑道:“一切皆有可能!” 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在夕阳的照耀下,竟是那么的令人振奋。 楚洛儿双脸莫名一红,偏过头去,道:“这下我是真的不如你了。” 傅残笑道:“无妨,我早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奇症。” 他轻轻一笑,缓缓走出洞去。 洞外残阳如血,枯藤遍布,黄叶满地,到处都散发着一种生命尽头的悲凉。 第十六章 暗夜遇袭 桂林,千峰林立,巍峨奇秀,碧水环绕,明洁如镜。 在这碧水青山之间,一排排整齐的建筑**繁华,走江湖的人都知道,这是武林四大门派之一,大风堂的总堂。 这里每天都有数十匹好马进进出出,把大风堂高层的命令传递至江湖各分堂。 而此时,偌大的议事堂已坐满了人,他们虽形象各异,却皆面色严肃,一言不发。整个议事堂安静得可怕。 大厅上方,一位瘦面青须的老者稳稳坐在大椅上,面色淡然,双眼微眯,瞳孔寒光偶射,浑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威压。此人便是江湖人称“风雨剑宗”的大风堂总堂主——傅寒雨。 傅白景站在大厅中央,身影笔直,冷静道:“对方派一百二十黑骑,连灭我西南两大家族,共杀一百一十余人,如今西南已经人心惶惶,所有势力都等着我大风堂表态。” 一位老者站起,冷冷道:“一百二十骑,是怎么混进我西南地界的?难道各分堂都没能察觉吗?” 另一位中年男子站起,道:“这件事是我情报堂没能做好,请总堂主责罚。” 傅寒雨面无表情,摆了摆手,道:“白景,你什么意见?” 傅白景道:“无论动机,无论阴谋,我大风堂成立近四十年,壮大至今,靠的就是血气二字。此次若再不出手,失去的绝不仅仅是尊严,也不仅仅是西南武林势力的拥护之心,还有所有大风堂弟子的归属感。” 此话一出,厅内所有人脸色愈加阴沉了。 傅寒雨微微点头,轻声道:“大长老,恐怕要麻烦你跑一趟四川了。”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站起,道:“总堂主放心,青城山老朽也去了好几次了,知道该怎么做。” 傅寒雨点了点头,道:“白景,听说你上次去大理,把剑丢了?” 傅白景一愣,仿佛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问这个,低头道:“是。” 傅寒雨缓缓站起,右手微微一震,一把三尺长剑顿时带鞘飞出,直直落入傅白景手中。 傅白景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却被傅寒雨打断:“此剑,名为破雨,剑长三尺,重六斤。今后,它属于你了。” “父亲,可、可这是你的佩剑......” “现在是你的了,此剑与绝代剑宗傅寒风手中的破风剑本是一对,你既然把长剑留在他的墓前,我就把这破雨剑给你。” 此话一出,大厅几乎所有人都面色猛变,豁然站起,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傅剑宗死了!” “绝无可能!当年他就是剑术大宗师,现在肯定早已进入循道兵解之境,世上能杀他的又有几人?” “傅寒风那小子,怎么就死了?老子还以为他在哪儿隐居!” 傅寒雨摆了摆手,道:“安静!家弟傅寒风,已逝世十九年,因为事情隐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 大长老眼含泪光,道:“堂主!寒风之仇,不能不报!我大风堂有今日名声,有今日底蕴,他功不可没!” 傅寒雨右手成掌,豁然朝下劈去,一股璀璨的芒气顿时激射而出,撕裂青案,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大声道:“诸位放心,我知道在场多人都是寒风教出的弟子,受其恩情,欲报其仇!傅寒雨发誓,早晚会杀尽归日谷,屠尽倭寇,以雪大耻!” 众人大骇。 “归日谷!竟然是武林三大禁地之一的归日谷!” “那群东瀛忍者,竟然在华夏大地杀我武林天才!” “此仇不共戴天!” 傅寒雨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沉默良久后,大声道:“安静!” 大厅骤静,众人看着面色严肃的傅寒雨,心中忽地猛然一跳,多少年没看见总堂主如此郑重的眼神了。 傅寒雨道:“家弟有一独子,在楚家镖局长大,昨日黑骑血洗楚家,他侥幸逃脱,现在应该在大理以北的大山之中。” “傅大哥有独子?他有后?总堂主,天奇请命!” 傅寒雨大声道:“命!傅白景与林护法、严护法、青护法等四人,携弟子四百,上山营救傅残,围杀黑骑!” “是!” 傅寒雨冷冷看着众人,道:“六长老,本月可有吉日?” 一人大步走出,大声道:“本月农历二十六,黄道吉日!” 傅寒雨大声道:“好!本月农历二十六,黄道吉日,我大风堂于后山祭祖拜神,替天行道,召纳天运!” 众人心中齐震,明白大事终究要发生了,道:“是!” 傅寒雨道:“召集西南各帮派首脑到桂林总堂,共商大事,有人想跟我大风堂下一盘大棋,我们就布一个大局!” “是!” 傅白景紧紧握着破雨剑,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 圆月依旧。 毕竟是十六,中秋之后的十六。 山洞中,火已熄灭很久。 傅残不得不这样做,黑骑搜山,于夜中点火,无异**。 只是秋夜,实在太冷了些。即使月光如缕,缓缓泻下,也不带一丝温暖,有的只是彻骨的清寒。 楚洛儿靠壁而蜷,已经睡熟。她遭遇大变,竭力逃亡,浸江沉水,此刻总算是睡着了。 洞中漆黑,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她手臂下意识抱着膝盖,毕竟她是个女人,虽练武出身,但这时也受不住这秋夜清寒。 傅残脱下黑衣,轻轻给她披上,又退至洞口。夜晚,最是不能掉以轻心,按时间来说,黑骑很可能已经搜到了这片山域。 “你过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 傅残眉头一皱,看了过去,楚洛儿正抓着衣襟,好像正看着自己。 “你说什么?”傅残轻声道。 楚洛儿道:“那边冷,你来这边。” 傅残一愣,喜道:“我没听错吧?” 楚洛儿面色一冷,道:“滚过来!” 傅残吞了吞口水,心道,这才像楚洛儿嘛,连忙跑过去,缩手缩脚坐在她旁边,也不知道干啥。 楚洛儿轻哼一声,缓缓靠在傅残肩头,很快便沉沉睡去。而傅残却心绪澎湃,精神十足,根本无心入睡。 夜仿佛温暖了些。 洞外明月皎洁,有秋蝉轻鸣。 忽然,一声轻响传来,傅残面色一变,双眼微眯。这声音极小,常人绝对无法听见,但他七年佣兵,听觉无比敏锐,瞬间听出这是脚步声。 捂住楚洛儿的嘴,把她弄醒,二人四目相对,虽看不清,她还是明白傅残的意思。 二人屏住呼吸,紧紧皱眉,一声细微的声音再次传来,就在洞口! 楚洛儿看了傅残一眼,紧了紧腰带,就要准备出手。 傅残连忙按住他,示意冷静,扶着她缓缓站起,二人踮着脚走到石洞的犄角处。两人屏住呼吸,像是融进了石壁,没有一丝声息。 而此时细微的声响已经到了洞中,他脚步极轻,却极稳,一定受过最专业的训练。 月光皎洁,一个模糊人影被拉得老长,隐隐约约印在地上。 傅残眼中寒光一闪,不管这人是不是黑骑,不管是敌是友,他都必须出手擒住,才能掌握主动! 对于这个处境的傅残来说,江湖,没有朋友敌人之分,只有能杀自己和不能杀自己之分。 这人走得极慢,频率丝毫不变,一步一步,极为谨慎。他一定身手不俗!而且也显然在全力防范,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 傅残清楚,整个山洞,石壁光滑平整,只有这个犄角之处不在视野之内。虽然里面漆黑一片,但对方的目光一定正盯着这里,想要忽然偷袭,已然不现实。 这种情况,靠的只能是实力,尤其是速度和果断! 想到这里,傅残面色一冷,眼中尽是杀意!毫不犹豫,身体骤然闪出,顷刻之间,破风仓然出鞘。 那人虽有防备,但也没有料到傅残会直接跃将出来,直接出剑。慌乱之下,身体一矮,右拳疾出,如炮弹一般直接轰向傅残长剑 以拳击剑,找死!傅残面无表情,长剑刺出呜呜之声,如今他身怀内力,虽然不能灌注进长剑,但速度已非之前可比。 只听见一声铿响,一团火花冒出,那人连退数步,眼中竟是骇然。他当然想不到,傅残的剑有这么快。 而傅残却也是微微一愣,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手上竟然戴着一个金属全套,挡住了他破风一剑。 果然受过格斗训练!反应很快,力量也不容小觑。傅残心中冷笑,却是毫无惧色,长剑再次刺出。 “哼!”这人冷哼一声,像是极为不屑,竟然不躲不挡,直接捏拳对砸而来。 傅残当然明白这种从小便受艰苦训练的人的骄傲,拳剑交击,铿锵之鸣不断火花碰溅,二人竟然难分高下。 傅残紧紧咬牙,此人绝不是普通的黑骑,虽然没有统领的化境实力,但也和林霄功力差不多了。 这人却是微微一怔,冷笑道:“原来只是明境巅峰。” 竟然被鄙视了!傅残心中一怒,也不说话,身影一闪,长剑无声,不断从各个诡异的角度刺去。 这人且战且退,冷汗直流,傅残长剑舞的密不透风,封住了他所有的招式,让他空有内力,却无处可施。 傅残双眼微眯,心中早已计算好对方的空门,长剑一弯,竟然刺出弧线,绕过对方拳头,直刺肋下。 “呃......”这人发出一声惨哼,软肋鲜血直流,双拳猛砸,挣脱傅残的招式封锁,转身就跑。 傅残脸色一变,连忙追去,若是被这人跑掉,发出信号。其他黑骑封山包围搜索,自己和楚洛儿恐怕很难逃掉。 正心急间,只见这人逃至洞口,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就像被火车撞上一般,直接倒飞了回来。 怎么回事!傅残猛然一瞪,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个伟岸的身影静静站在洞口。 而逃跑这人,躺在地上抽搐两下,竟然就此殒命! 一招,杀敌! 第十七章 云南总捕 妈的!这又是哪位豪侠啊?傅残心中一寒,这人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傅白景,恐怕接下来,是真的要拼命了。 那人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黑骑,冷冷哼了一声,熟练地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轻轻一吹,一朵火苗顿时摇曳燃起,照亮这方寸之地。 傅残微微眯眼,只见这人国字脸,浓眉大眼,嘴宽耳大,看起来颇具威严。他身材异常高大,起码一米九以上,全身肌肉撑满武服,站在原地,简直就像一座铁塔。 傅残不禁苦笑,手中破风剑又捏紧了几分,眼睛不断扫视着对方身体的破绽。 这人看着傅残,竟然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有人能从上百黑骑之中逃出来。” 傅残冷冷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气势倒是有几分。”这人轻轻一哼,道:“若非贵人相助,你们能逃出来?” 傅残道:“此刻已不需要贵人!” 这人一愣,抖了抖自己衣服,道:“看见这衣服没?我可不是来杀人的。” 傅残看他一身红白相间的武服,并不像黑骑,心中微缓,道:“你已经杀了一人。” “他该死!” 这人往怀里一摸,掏出一个东西直接朝傅残扔来,道:“我本就是来找他们的。” 傅残接过这个东西,有些沉,是金属的,借着微弱的火光,微微低头一看。只见红红的一块牌子,上面一个漆黑的“捕”字龙飞凤舞。下面刻着一排小字:云南省总捕林中豹。 “捕头?”傅残疑惑道,心中微微一安,看来林楚两家的灭亡,已经惊动了整个云南官府。 “不错,楚少侠,久违了。”林中豹抱了抱拳,微微俯身,点燃之前熄灭的火堆。大火很快燃起,照亮了整个山洞。 傅残脸色微变,立即道:“点火危险,灭了它!” 林中豹诧异地看了傅残一眼,道:“难怪你能逃脱追杀,原来这么警觉,不过无妨,林中豹在此,谁也不能动你。”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下意识把楚洛儿护在身后,道:“林总捕是来查案的?” “是,林、楚两家被灭,遇难百人,恐怕现在已经惊动了整个西南。” 傅残皱眉,心中一直想着要怎样跟这个云南总捕说话,这人是捕头倒也不假,但未必不是敌人。而且以他的实力来说,对自己和楚洛儿威胁实在太大了。 “那么林总捕是否查出凶手了?”傅残道。 林中豹皱眉道:“前段时间林家被灭,我已经就在查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支势力一定来自江南。目前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请楚少侠配合一下。” 傅残沉吟一声,道:“问。”不愿这样下去,道:“很好,林总捕,有了这个俘虏,想必你能搞出很多东西来。带他走吧!” “昨晚到底来了多少人?具体数字!” 傅残眼中厉光一闪,道:“真正参与屠杀的,只有大约四十人,其他人只是围堵。具体数字不清楚,总共约一百一十人。” 林中豹脸色有些阴沉,捡起地上尸体的头盔,道:“应该是蓄谋已久,就凭这个头盔,我就可以查到源头。” 傅残冷笑道:“不用查了,他们是黑莲教的人!” “黑莲魔山!”林中豹脸色一变,惊道:“想不到竟然是黑莲魔山上的人,这件事,不好处理了。” 傅残皱眉道:“什么意思?” 林中豹笑了笑,道:“黑莲教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 傅残冷笑道:“当然不是,除了江湖四大门派,黑莲教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派了。难道官府也怕江湖门派?” 林中豹摆了摆手,道:“你不懂其中秘密,不过你放心,敢在云南闹事,无论是谁,都当付出代价!” 这种话听听就好,傅残从来不会当真,道:“你接着问。” 林中豹道:“最近西南江湖,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 这句话直接就问道了点子上,傅残立刻道:“有!大约一个月前,西南数十位豪雄齐聚大理,他们来此一定有其目的。” 傅残尚不太相信眼前此人,并没有说出他们是来找《荒剑残经》的。 “十数位豪雄?” “皆是门派高层,甚至连大风堂少主傅白景都来了。” 林中豹脸色一变,冷冷道:“有宝!一定是有可以改变江湖格局的宝物!不然大理弹丸之地,不可能吸引这么多人过来!” 傅残心中微惊,这林中豹竟然直接猜出有宝,看来《荒剑残经》在大理,这不算是秘密。 于是假装疑惑道:“改变江湖格局?什么宝物才能有这个影响力?” “除了青城山的青华剑,就只有悬弥寺的困魔锁链了。” “所以......”傅残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猛然看向洞外! 于此同时,林中豹双眼微眯,冷冷道:“来了!走!跟我出去见识一下江南魔徒!” 他说完话,直接大步走出洞外。 傅残看了楚洛儿一眼,轻声道:“洞外的马蹄声并不明显。” 楚洛儿道:“至少我没有听到,这林中豹,不简单。” 傅残道:“走,出去看看。” 圆月皎洁,星空寂寥。 除圆月外,天空一片长漆,没有一颗星辰。 林中豹站在洞口,看着眼前枯藤遍野,残叶落地,不禁叹道:“多事之秋啊!” 话音刚落,一阵阵刺耳的马嘶打破寂静,二十余黑骑从枯藤之间骤然窜出,黑盔黑甲,手持黑戟,一个个像是从地狱之中走出的死神。 看着黑骑,楚洛儿双拳紧握,一股杀意不可遏制的涌将出来。 傅残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 二十余黑骑把洞口围住,大有一令而出、挥戟杀人的气势。大统领白虎缓缓骑马而出,环视一周,冷冷道:“楚残、楚洛儿,我看现在还有谁能救你们!” “是吗?”林中豹向前跨出一步,冷冷道:“你以为这里是哪儿?是你们江南?” 白虎微微眯眼,摸了摸下巴胡渣,轻笑道:“你是谁?” “林中豹!” “不认识。” 林中豹冷冷道:“云南省直隶总督府衙门总捕头,官衔正七品!” “直隶总督府?”白虎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冷冷道:“我管你是谁?今日你们一死,老子便回江南交差!云南就是天塌了,也跟我没关系了!” “你敢!”林中豹大声道:“我不管你是哪个门派的人,先想一想,云南是谁的地盘!“ 白虎微微一愣,仔细一想,身体猛然一震,一个如雷灌耳的名字忽然涌入脑中——沐英! 云南是西平侯沐英的地盘! 这人可怕之处不在爵位,而在于他本身就是半个江湖人,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开国之前便勇冠三军,无人可挡。 后多次进入江湖与成名高手过招,汲取百家之长,成惊世内力,是江湖威名赫赫的绝世强者,有数的循道兵解境界高手。 当年中原宗师邱七成大闹云南,连杀数名武林高手和县令,最终还是西平侯沐英出手,追杀其整整十四天,活活将他杀死与断天崖边。 此人,确实是江湖任何门派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白虎开始犹豫,但另一个粗矿的声音却从远处传来:“白虎,你糊涂了!咱们现在还有退路吗?” 伴随着声音,一个伟岸的身影自枯藤之上飞来,他身材高大,比林中豹还有魁伟几分。但轻功却十分不俗,脚步在空中轻踩几下,瞬间便落到场中。 “玄武,你怎么来了?”白虎眉头一皱,神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我再不来,恐怕这两个小鱼就真的要跑了!”玄武冷冷一哼。 林中豹和楚残对望一眼,神情凝重,两人眼中已有退意。只是二十余黑骑包围,两大化境统领在场,怎么退? 玄武冷冷看着傅残三人,寒声道:“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竟然惹到了圣母头上!” 白虎深深吸了口气,道:“好!事不宜迟,众黑骑听令!杀!” 话音一落,众马齐嘶,黑骑手中长戟闪烁,瞬间就要围杀而来。 此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划破夜空:“江南魔教之人,也敢在我西南武林作祟!老夫第一个不服!” 伴随着声音,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上方悬崖,身影如大鹏一般,踩着悬崖树梢,飞快掠下。 黑骑身影未停,此人还未落地,手中长剑便已然出鞘。黑夜中,一道白光照亮四野,剑气纵横,前面四位黑骑首当其冲,顿时人仰马翻。 这个身影缓缓落在地上,只见他一身黑袍,身材矮小,须发花白,竟是当日林家逼亲之时露面的玉龙派长老——余定衫! “你是谁?”白虎惊呼一声。 玄武怒道:“还问个屁!再不动手,恐怕再无机会!我去拦住这老头,你率黑骑杀人,快!” 他说完话,身影顿时拔地而起,全身内力激涌,右拳紧握,朝着余定衫轰然砸去。 化境强者全力一击,傅残在一旁都感觉到那汹涌澎湃的拳劲。 余定衫狂笑一声,道:“正要领教江南魔教的功夫!” 说话之间,长剑白光再起,一道雪白的剑芒快到极致,顿时迎上这股如巨浪一般的拳劲。 白虎再不犹豫,直接飞身而起,提起手中黑骑,从上而下,直接朝傅残劈来。那漆黑的锋芒,直冲额头。 傅残心中一惊,连忙滚到一旁,只见那道黑光斩在傅残身后的洞口,一时间滚石落下,整个山洞都被堵了起来。 还好楚洛儿跟着自己出来了,傅残心中一缓,却没办法解决这眼前四局。 只是天道冥冥,暗中注定,就在白虎再次提戟杀来,黑光涌动之时。一道惊天掌力从天而降,那浩瀚的内力就如同在傅残眼前,硬生生挡住了锋芒毕露的黑戟。 一个身影忽然从傅残身后站住,身材魁梧,胡渣满脸,正是之前的昆明铁拳门谢护法! 看来他们依旧在这几片山域,《荒剑残经》,他们依旧在找,只是缘分使然,让傅残找到。 林中豹大喜喊道:“谢师兄!你果然在此地!” 谢护法大声道:“何止是我,你王师兄、张师兄都在此地,想必很快就到!” 余定衫和玄武在空中交手数十招难分上下,此刻退下身来,道:“江南魔教连灭我西南两大家族,我等若不杀上几人,岂不是让天下武林笑我西南武林无人?” 谢护法道:“不错!我西南武林虽然暗自争斗,但也容不得江南来欺负!如今西南数十位长老护法皆在此地,你等休要想逃!” 白虎和玄武对视一眼,不甘吼道:“撤!” 接着,二十余黑骑连忙掉头。 林中豹连忙起身,怒道:“贼子休走!” “师弟!”谢护法低吼道:“穷寇莫追!” 他说着话,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中豹心中一惊,道:“谢师兄,你受伤了?” 余定衫连忙过来,在谢护法胸口点了几下,道:“我跟他都受了重伤,刚才只是硬撑罢了。” “你们?怎么会有人伤到你们!”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露着恐惧,道:“青龙!” 第十八章 分道扬镳 “青龙!” 林中豹道:“谁是青龙?” 谢护法道:“黑莲教黑骑共有四位统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其中白虎自负,玄武嗜杀,朱雀貌美,青龙最强。” 傅残道:“能同时伤到你们,难道青龙已是宗师之境?“ 余定衫苦笑道:“非但是宗师,估计在宗师之中,也是强者!若不是他害怕节外生枝,无意追杀,恐怕我们连逃都逃不掉。”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抱拳道:“两位前辈,当日多有得罪,今日之恩,他日涌泉而报。” 余定衫喘气道:“别他妈婆婆妈妈的废话,老子也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不想西南江湖同道指着我脸骂我孬种!” 谢护法道:“对,江南的崽子也敢来我西南撒野,我谢江天虽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孬!” 楚洛儿道:“无论如何,多谢两位前辈。” 余定衫看了楚洛儿一眼,又望向傅残,忽然脸色一变,惊道:“内力与招式完美融合,你已是明境巅峰!” 傅残微微点头。 “好!”余定衫眼中精光爆射,道:“老夫就猜到你非池中之物,仅仅一月,你便到明境巅峰,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宗的后人!” 谢护法道:“别的不说了,你若真想报答,将来铁拳门与玉龙派有难,便出手帮上一帮!” 余定衫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赶紧逃吧,我与谢护法还要走一趟大风堂!” 傅残对着二人鞠了一躬,直接拉着楚洛儿,向北而去。 林中豹看着二人身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余定衫叹道:“剑宗有后,他日必名震武林!” 傅残走着,刚才余定衫那耀眼的剑芒仍在脑海,在前世傅残也曾见过门中长老的手段,但那只是远望,并不是如刚才般亲历化境强者之战。 而一个身影又出现在了脑海,云南总捕林中豹,那如铁塔般的身躯,撑满武服的肌肉,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想到他一脚直接击毙黑骑,傅残心中就是一阵猛跳,实在无法估算那一脚的力量。 他叹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本以为恢复实力之后,可以叱咤江湖,不说一呼万应,至少可以惩恶扬善吧!如今看来,自己真是连狗屎都不如啊! 想到这里,傅残双眼又微微眯了起来,如果有人了解他,就一定明白,当他双眼微微眯起的时候,就是他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 他下意识用眯眼来掩饰情绪的变化,比如此刻。 用傅残师傅曾经的话来说,他太自卑,也太自负。 先天丹田破碎,无法修炼内力,让他无比自卑。这种自卑几乎伴随着他整个人生,深入他的骨髓,成为他不可摆脱的心魔。 正是因为这种自卑,让他一直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刻苦练剑,剑法卓然成家。所以,他刻苦的经历和剑法成就,让他同时极为自负。 他是自卑和自负的矛盾体,一旦他发现自己不如别人,那么自卑就不能遏制地涌将出来,而他的自负也不能遏制地促使他刻苦前进! 不错,傅残此刻心中又自卑起来,但他脑中所想之事,却是如何变强!多么辛苦都无所谓! 楚洛儿或许也是这种人,因为她有类似于傅残的经历,她或许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一旦有那个机会,她心中那股自卑与自负之气将瞬间喷薄而出,再加上她的天分,一个绝世高手很可能就此诞生。 想这一切实在太早,路要一步一步走,功要一层一层练。傅残一步登上一块巨石,眺眼一望,天地一片苍茫间,东方已隐隐散着红光,太阳又要出来了。 它会不会就是我? 楚洛儿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经历剧变的她变得更冷,即使是和傅残在一起,她的脸上也是覆满寒霜。她依旧冷静,依旧想报仇。 她走在傅残前面,一身黑衣紧紧贴身,包裹着她高挑凹凸的身材,长发飘舞,飒爽之姿展露无遗。谁有能看出,她是昨天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女人。 傅残有些失落,又有些兴奋,失落在于恐怕昨天那个楚洛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兴奋在于她应该会在接下来的磨砺中渐渐找到自我。 旭日东升,漫天血红,这种红不是悲怆,而是希望。 紫气东来,山下曲折的官道如长蛇一般夹在巨山之中,那是通往四川的官道。 楚洛儿停下了脚步,傅残也停下了脚步,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么站着。 他们或许都知道对方的想法,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沉默良久,傅残终于说话:“这次你能不能听我的?” 楚洛儿摇了摇头,道:“我想不到比去洛家更好的办法。” 洛家自然是楚洛儿的舅舅家,西南著名的炼器世家,实力不容小觑。楚洛儿一直有这个打算,去洛家,让他们替楚家报仇。 照理说,楚、洛两家关系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如今楚家已没了,对方又怎么可能抛弃家族利益,去和黑骑拼命呢! 而且如此穷途末路之际,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这不是傅残的风格。 傅残道:“天涯海角,总有一条路可以走通的,洛家不可能拿自己家族存亡开玩笑,去为父亲报仇的!” 楚洛儿缓缓回头,道:“楚、洛两家本就是一家人,舅舅一定为为父亲报仇的,他们本就是好兄弟!” “可楚家已经没了!” 楚洛儿皱着眉头,看着傅残道:“小弟,你怎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说楚、洛两家本是姻亲,就是以父亲和舅舅的朋友关系,洛家也不会袖手旁观!” 好吧!这样的话,明显没什么道理可以讲了,楚洛儿毕竟太年轻,把江湖想的太简单了。她需要再摔一跤,痛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傅残道:“好吧,去洛家,看看他们是否会帮忙报仇。如果他们没有这个意思,咱们一起去青城山,怎么样?” 楚洛儿摇了摇头,道:“如果帮不了,留在洛家,也比去四川好。舅舅至少会全力找人帮我治病!” 傅残懂了,他沉默。 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楚洛儿,毕竟还是不相信自己! 也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呢?孤儿一个,武功浅薄,怎么样也比不上一个大家族。 傅残笑了笑,道:“你去吧。” 楚洛儿一愣,惊道:“你不跟我去?” “我去四川,你去洛家,多一条路,多一份可能。” 楚洛儿表情有些慌乱,她或许也没有想到傅残会独自一人离开,她以为,傅残最终还是会听她的。 她实在年轻,还不太明白男人。 她结巴道:“可是......可是四川这么远,你又一个人,你......” 她已说不下去了。 傅残缓缓转身,望着巍峨的高山,道:“我有我的办法,你不必担心。” 楚洛儿沉默良久,道:“为什么一定要走?” 傅残狂笑,声音传遍四周,道:“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你回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楚洛儿语气首次出现伤感。 傅残摇了摇头,他极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分别或许应该伤感,但他不适应,也不愿意适应。因为他认为,这种情绪,对于男人来说,应该埋藏在心底。 所以他先走了。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楚洛儿正看着自己。 他也有过海誓山盟的冲动,许诺点什么。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真的一无所有,他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很难保证。 毕竟不切实际的诺言,虽然感人,虽然真挚,但更多的还是可笑。 傅残在走,大步地走。 阳光明媚,但一切都在凋零。 黄叶碎满大地,平时难见的山体皆裸露了出来,整个山峦,竟然显得愈加雄奇。 此地人迹罕至,无路可循,傅残只好拔剑开路,往北而去。 努力翻过两个山头,已是黄昏,傅残找了些东西勉强填饱肚子,已无力赶路。 想了想,此时楚洛儿,应该已经到了洛家了吧!毕竟洛家只有短短三十余里。傅残摇了摇头,心中一叹,楚鹰老头的镖,自己还是给弄没了 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是更好的选择吧,只希望她早点治好奇症,恢复内力。将来再会,依旧英姿飒爽。 夕阳西下,傅残感受到阳光一点一点冷却,树叶飘然而下,卷起细微的风声。 整个天地似是无声,却是万物都在响动,这是自然的乐章。 他忽然站在原地,脑海中又不自禁浮现出《荒剑残经》中那隐藏的九式剑招。艰难晦涩,奥秘无穷,以他现在的境界,甚至看不出这些剑招的威力,但每念及此,心中总有一股想要使出的冲动。 他忽然盘腿坐下,把长剑插在身前,缓缓闭眼,仿佛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境界。 天地忽然变得混沌,又变得格外清晰。他没有睁眼,却看到树叶飘舞,每一片纹理都清清楚楚,四下一切物体的轮廓全部在心,每一种细微的变化都无比清晰。 一股股热力不断在丹田生成,传向百脉,一缕缕肉眼难见的白烟从傅残头上飘出。 傅残双眼紧闭,身体却不断颤抖起来,右手成掌,缓缓抬起,划出一道道莫名的轨迹。 若是在别人看来,这繁复的轨迹是毫无意义,但在真正的强者看来,那轨迹形成的曲线,却暗含武道至理,足以令人惊心动魄。 他的右手越来越快,姿势却越来越自然。四周落叶纷飞,残叶乱卷,围着傅残疯狂盘旋。 残叶卷舞,傅残的手掌仿佛有一股莫名的能量,让周遭世界都不再平静。 良久之后,傅残豁然站起,一把拔起破风,右手一震,长剑猛颤。内力一聚,热力一涌,右臂疾出,长剑瞬间划出一道莫名的曲线。 接着,傅残只觉天地轰然一响,一道肉眼难见的内力波纹沿着曲线骤然而出,消失在前方。 然后,数棵大树缓缓摇晃,竟然轰地倒下。 傅残猛然一惊,仔细一看,数棵大树,竟然莫名断掉!断处无比平整,像是一刀而过! 剑芒! 不!绝不可能!内力出体,非化境不能! 忽然傅残一愣,一段话忽然涌入脑中: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剑亦是道,道亦是剑,以剑循道,方为剑道。此第一剑,无形无声,由心而出,由意而驱,杀人无影。 傅残喃喃道:“《荒剑残经》隐藏九剑,第一剑——无影剑!” “难道我领悟的无影剑?所以以明境之力,使出了剑芒?” 他说完话,忽然只觉浑身一震脱力,天地一黑,整个人不禁倒下。丹田内力空空如也,全身经脉剧痛,令他不禁咬牙颤抖。 妈的!这什么破剑招,竟然一剑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内力,而且好像还差点把经脉给撑坏了! 为什么之前使出的时候没有察觉! 第十九章 拔刀而助 枯叶飘落,一股狂风骤然呼啸而过,把地上残叶全部卷起,抛上半空,不断盘旋。 傅残喘着粗气,拼尽全力盘腿坐起,忍着经脉的剧痛,仔细感受内力在丹田之中缓缓诞生。 内力枯竭却束手无策,这让傅残愈加明白一本内功心法的重要性。若有一本内功心法,运气疗伤,恢复内力,一切都会方便很多。 而他却不明白,只有真正去仔细感受过内力在丹田中缓缓诞生的过程,才可能真正明白内力与自身的关系,而不仅仅是提升实力。 他此刻全身心投入到内力之中,感受到丹田之中一丝丝缭绕的内力正慢慢盘旋。在这盘旋之间,一股股崭新的内力不知从何处涌出,散布至全身经脉。 与此同时,他感觉全身开始发热,毛孔展开,一丝丝莫名的气息自毛孔涌入体内。 内力便是来自于此吧! 投入修炼,不知外界。天由明到暗,由暗到明。 旭日东升,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傅残轮廓分明的脸上。 接着,一片树叶落下,傅残双眼骤然睁开!两道常人难见的精芒自他瞳孔而出。 他豁然站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表的锋芒。 沉心一整夜,他内力非但完全恢复,而且竟有隐隐突破到暗境的趋势。 只差一个机缘,便是暗境! 倒不是他是天生的练武奇才,而是他前世历经沧桑的感悟,是无数次生死磨砺的积淀。 他对内力的领悟愈加深刻,此刻再想起昨日领悟“残荒第一剑”的举动,却是一阵后怕。 是的,他把《荒剑残经》中隐藏的九式剑法称之为“残荒九剑”,而昨日偶然使出的第一剑,便是无影剑。 这九式剑法精妙绝伦,暗含天地大道,绝不是他区区明境可以强行领悟的。若不是昨日运气好,恐怕早已走火入魔,内力乱涌,成为废人。 傅残暗想,此剑法不到化境,绝不能使用,危险实在太大。 而他又隐隐好奇,若内力足够,经脉坚韧,境界高深,真正使出这无影剑时,威力将是怎样的毁天灭地。 第一剑尚且如此,那么第二剑呢?第三剑呢?第九剑呢?难道这九式剑法学奇,已是仙人? 傅残不敢再想,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心中却不禁想到,若此时再对上林霄,傅残相信自己可以凭实力战胜他,而不是如当初般趁起轻敌大意,突然袭击。 或许,此时要是出现几位黑骑,正好可以试试有了内力之后,进步到底有多大。 想到这里,忽然一阵狂风刮来,风中伴随着细微的奇异响动。傅残脸色一变,身影急忙一闪,靠在巨树之后。 他听出这是急促的脚步声! 而且,风中,有杀意! 他妈的,随便想想而已,不用真的给我来人吧!而且听这动静,估计有六七人! 傅残屏息而靠,侧头一看,只见远处一个中年男子踉跄逃来。此人身材高大,锦衣华服,虽然体力透支,但面色却看不出慌乱。 接着,他身后涌出五道身影,皆手提长剑,面色冷寒。 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惊天杀意,让傅残直接可以猜到他们的身份——杀手! 只有专业的杀手或者战场的军人,才可能有如此浓烈的杀意! 还好不是黑骑! 这时,华服男子已渐渐靠近傅残,后面五人中,一人忽然停住,以极快的速度取下背上强弓。 接着,架箭拉弦,微微一瞄,顿时射出。一切动作娴熟至极,丝毫不拖泥带水,长箭呼啸,划出呜呜风声,直接射入中年男子肩膀。 一声噗嗤入肉之声传来,鲜血喷溅,此箭力道甚大,直接把华服男子身体带飞,然后轰然倒地。 华服男子发出一声闷哼,看了一眼肩膀长箭,竟然不管不问,又很快站起,大步跑开。只是他本就体力不支,加上中箭倒地,此刻刚跑两步,便被五人团团围住。 傅残心中倒有些佩服,这中年男子步伐不稳,姿势不老,手无寸茧,明显不会武功。但中箭之后却只是眉头一皱,身受重伤却面色不变,迅速站起,当真有几分毅力。 “还能跑吗?”一人冷笑道。 这中年男子面色苍白,满脸大汗,却强笑道:“这位豪侠真是好箭术,若能参军,必是一员猛将!” 他说完话,猛一咬牙,右手攥住箭杆,全力一拔,银白的箭尖带着一股鲜血瞬间从身体抽出。傅残看得心中一颤,不禁暗道:好汉子!身无寸武,竟有如此毅力! 只见他满脸苍白,牙腮紧咬,眉头紧皱,猛然撕下一片裙袍,紧紧缠住伤口。若不是他姿势生涩,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傅残甚至会认为他是长期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佣兵。 周围五个男子也是看得一呆,互相对望一眼,眼神闪烁,微微点头。他们五人皆粗布黑衣,一高四矮,模样普通。 高个男子站了出来,冷冷道:“别包了,反正都要死,包了又有什么用?” 华服男子摇摇晃晃站在地上,胸膛不断起伏,喘着粗气道:“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应该放弃!” “这时候倒讲起道理来了,有意思。” 华服男子咧嘴道:“所以,能不能不杀我?” 高个男子面无表情,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如挑些有用的话说。” “在下姓木,名一刀,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高个男子寒声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现在还有三句话,说完三句,我立刻让你上路。” 木一刀微微一叹,道:“诸位残杀无辜,不知双亲同意否?” 高个男子冷笑道:“双亲早逝,我等杀人,只为吃饭活命而已。还有两句。” 木一刀面色怅然,道:“靠杀人吃饭活命,天下,已经是这样了吗?” 高个男子道:“据说你也是个官员,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当然不了解我们平民的苦。多说无益,最后一句!” 木一刀双拳紧攥,叹道:“有心改天,无力改命,枉活半生矣!” “改天改命?呵!现在的狗官,都喜欢说这一套吗?真是可笑!”高个男子右手一震,手中长刀一横,就要斩下。 而就在这时,天地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异响,高个男子抬眼一看,只见一截枯树带着大片落叶,在空中挂出呜呜呼啸之声,速度快到极致,直直而来。 他面色一变,来不及抵挡,连忙倒在地上,翻滚躲开。枯树横飞而过,力尽而倒,轰然砸在地上,溅起漫天残叶。他抬眼一看,只见一道身影迅速闪来,一把拉起木一刀,就要离去。 “快跟我走!”傅残低吼一声,拉着木一刀大步朝前跑去。 “要走可以,留下头来!”高个男子一声怒吼,长刀带起呼呼风声,直向木一刀后背劈来。这一刀来势凶猛,显然全力而发,若是劈中,绝难活命。 傅残心中一跳,左手一把拉开他,接着丹田一热,内力顿时涌至手臂,长剑仓然而出,挡住这致命一刀。 一声铿响无比刺耳,傅残手臂微麻,浑身一震。而此时,其余四人,也猛然冲将过来。 傅残一把甩开木一刀,急道:“快跑,我先挡住片刻!” “多谢壮士相救,注意安全!”木一刀毫不犹豫,大声说完,迅速向前跑去。 后面五人顿时大急,纷纷怒吼,提刀而追。傅残长剑横出,掀起漫天残叶,右腕急转,连挡五刀。 高个男子怒道:“四弟五弟,你们去追!我们三人解决他!” “是!大哥!”两人应道,向两侧跃去,想要绕过傅残。 傅残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手中长剑横劈,逼开高个男子,身体猛退。借破风剑之长,不断与五人周旋。 这五人实力不均,高个男子估计和林方越相当,其他四人次之。五人围攻,傅残进步虽快,却也不是对手,但他并不硬拼,边退边打,支撑不住别后退一截。如此一来,却也争取了充分的时间。 高个男子心急如焚,道:“四弟五弟,直接横走,我们拉开距离,看他怎么防!” 此话一出,傅残却一声长啸,身影一纵,向前逃去! “追!”五人提刀紧追不舍,照这情形,很快就要追上已没了身影的木一刀。 傅残轻轻一笑,奔跑间脚底猛蹬,卷起层层残叶,同时长剑横出,不断把周围手臂粗细的枯树斩断。一时间乱叶纷飞,枯树横倒,五人气得七窍生烟,长刀不断开路,却也无可奈何。 一路劈砍,傅残很快便甩开后面五人,追上前方踉跄而行的木一刀。他显然已经坚持不住了,伤口不断在流血,面色惨白,浑身脱力。 傅残一把把他扛在肩上,道:“相信我就跟我走,行不行?” 木一刀喘着粗气,虚弱笑道:“当然信!走!” “你不怕我也是杀手?”傅残说着话,右脚猛蹬,低吼一声,顿时向侧方跑去。 木一刀显然正经历着很大的痛苦,全身不自禁在颤抖,语气却依旧豪迈,笑道:“生死有命,我木一刀不相信我就会这样死去!” 傅残道:“好个生死有命,我傅残难得遇见对胃口的人,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便要救上一救!“ 第二十章 生死与共 傅残背着木一刀,在林中不断穿梭,破风剑死死握在手上,随时准备迎敌。后背湿透,倒不是自己的汗,而是木一刀的血。 那一箭实在太深,几乎要洞穿他一般,如果不是射在肩膀,可能此刻已经没救了。 傅残一下子把他放了下来,迅速撕开他的衣襟,用佣兵专业的手法,替他重新包扎。木一刀紧紧咬牙,喉结不断蠕动,硬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傅残心中微惊,笑道:“有魄力,这也能忍住不叫。” 木一刀唇无血色,喘着粗气,虚弱道:“豪侠仗义出手,鄙人又怎能让你失望。” 傅残觉得他颇有意思,道:“你不好奇我是谁?不好奇我为什么救你?” 木一刀强笑道:“英雄不问出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路见不平?”傅残替他包好伤口,再次把他背在背上,道:“我刚刚可听说你是狗官,被人追杀,算不平吗?” “此言差矣,鄙人虽然也有官职在身,却非贪官污吏。那几人拿钱杀人,算不上除暴安良、为民消灾。” 傅残闻言一顿,刚刚救人,一是实力大进,想试试内力;二是欣赏此人意志坚毅,不愿他横尸荒野。此时与他对话,倒觉得此人颇有意思。 “那为什么有人想要杀你?”傅残一边跑路,一边问到。 木一刀道:“人生在世,谁又能没几个对头呢?就算是诚实善良的老农,不也有地主恶霸欺凌吗?” 傅残笑道:“能说出这话,倒真有可能不是狗官。” “狗官哪有我这么好的运气,恰好就遇到一位豪侠相救。” “你可以叫我傅残,豪侠我可真担待不起。” 木一刀吞了吞口水,道:“我长你几岁,不如大胆称你一句傅兄弟如何?” 傅残眉头一皱,心道,这人还真是自来熟。是心机颇深,还是本就豪放呢?他笑道:“和官员称兄道弟,我可没这福分。” 木一刀笑道:“此刻你我身在荒野,处于江湖,哪有什么身份高低?义气行事,以龄为称罢了。” 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傅残心中一乐,愈发觉得这人思想超前,于是笑道:“好,我们就暂时以兄弟相称,不过木大哥可想好了,我傅残处境可不比你好,也是受百人追杀的角色。” 木一刀大笑道:“百人追杀那又如何?实不相瞒,我虽非江湖之人,但也数度挣扎于生死边缘。此次中箭,尚不算最惨。” 傅残道:“这么惨你也笑得出来?” “没死掉才能笑得出来啊!” 有意思,傅残心中一笑,传来到这个时代大半年,第一次遇到说话这么具有现代气质与幽默感的人。 傅残冷笑道:“待会儿那五人追了上来,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木一刀道:“放心吧!他们不会追上来了。” 傅残一愣,道:“为什么?他们放弃了?” “非也,他们只有半个时辰的世界,现在半个时辰已过,所以不得不走了。 ” “什么意思?”傅残眉头一皱,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木一刀笑道:“据我情报所知,今日共有七批杀手在这片山域围杀我,每一批人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的手下帮我挡住了最强的四批,刚刚你又帮我挡住了最弱的一批,所以这么算来,还有两批杀手,我们安全了。” “我干!”傅残张大着嘴巴,好不容易终于冒出这句话来,本来以为自己被黑骑追杀已经够危险的了,想不到遇到一个更危险的人物。七批杀手围杀,看着这人是条大鱼啊! 傅残不解道:“那为什么每一批杀手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呢?” 木一刀笑道:“因为幕后的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半个时辰,再多的话,就会被有心人察觉了。” “那为什么不七批人直接一起上,干死你得了。”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我具体的位置,刚刚那五人,也只是偶遇。” 傅残冷笑道:“但现在不同了,你的行踪已经暴露,恐怕接下来两批杀手,很快就会找到你。” “是的。” “我靠,那你肯定死定了!” “傅兄弟......” 傅残连忙叫道:“别,我可不是你兄弟,刚刚那最弱的一批就可以干死我,还别说这两批高手。” 木一刀笑道:“兄弟你武功盖世,你能在百人追杀下活下来,肯定也可以对付这两批杀手的。” 傅残心中一凉,完了,吹牛吹出事情了。他无奈道:“那我们在这儿等杀手来,还是瞎跑一圈,然后被他们找到?” 木一刀脸色笑意更胜,道:“还是跑吧!这样至少比傻傻的让他们来安全吧!” 傅残点了点头,右手不自禁紧了紧长剑,虽然他和木一刀对话看似轻松,但心中也是有所考虑。帮还是不帮,这个问题他有思考过,但他几乎瞬间选择了前者。 世事真假难辨,善恶难分,这木一刀品格坚毅,说话风趣,正对自己口味。要真的看他被人杀死,恐怕很难做到,何况自己也被黑骑追杀,又何必在意多这两批杀手。 想到这里,傅残微微一笑,道:“往哪个方向逃?” 木一刀道:“往东,我的手下解决对手之后,也会往东汇合。” 傅残心中一动,道:“你手下武功很高?” “不管怎样,我对他们有信心,他们应该可以解决对手。” 傅残刚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徐徐传来:“你的信心似乎有些过头了。” 声音温润淡然,又仿佛带着极度的自信与镇定,木一刀脸色一变,道:“傅兄弟,看来我们不用逃了,第六批杀手已经来了。” “废话!”傅残连忙把他从背上放下来,大声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回声在林中荡漾,却无人回答,傅残环视一周,看不见半个人影。枯树密立,黄叶轻落,整片树林安静地可怕。 忽然,一阵轻快灵动的箫声忽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传遍整个大地,音韵婉转悠扬,如小溪潺潺,流水涓涓,无比动听。 木一刀微微眯眼,陶醉道:“好清澈婉转的箫声,令人心旷神怡。” 他妈的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品味音乐?傅残心中一堵,右手再次紧了紧破风,随时准备出手。 箫声不断传来,低婉明澈,像是驾着小船,在曲曲折折的河道上轻轻起伏,让人不自禁沉醉进去。 傅残晃了晃头,心中一惊,连忙怒吼一声,道:“阁下只会用箫声催眠吗?这个对老子没什么用!” 此话一出,箫声瞬间一变,音调激增,铿锵而鸣,如刀戟碰撞,巨浪裂石,仿若雷霆降临,让人不禁心惊胆颤,提不起一丝战意。 傅残只觉心中块垒郁结,拥堵难受,转头一看木一刀,这厮竟然双眼翻白,已然要倒在地上了。 他妈的,这什么曲子?竟然有这种功效!傅残强行凝聚精神,右手一震,长剑猛然一颤,整个人顿时跳了出去,舞起剑来。 快剑无声,却卷起漫天枯叶翻转,一时间竟然盖过了箫声。 而暗中之人却是不服,箫声越加高亢,如汪洋巨浪,不断激增,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而来。 傅残脑中不断轰鸣,只觉一股莫名的能量让自己几欲呕吐,站立不稳。 心急之下,长剑横出,在树身上猛然一拍。长剑一声铮鸣,声音虽小,却极为刺耳。 接着箫声再次急变,轰然炸响,如怒水决堤,一路摧枯拉朽,酣畅淋漓而下。 傅残无力抵抗,只能盘腿而坐,双眼紧闭,心中不断回忆《荒剑残经》的内容,虽然他不懂其奥妙,但始终相信这个可以抵御箫声。 箫声一高再高,忽然斗转而下,变得低缓沉沉,而这低沉之音,阙如笼中巨兽,江中暗涌,声虽不高,却如响在心头。 而傅残此时却进入了另一个玄妙的世界,天地无声,万物无形,脑中骤然一阵清明。 木一刀瘫在地上,艰难道:“傅兄弟,你走吧!生死有命,你已尽力了。” 傅残听着心中一暖,双眼豁然睁开,射出两道精芒,浑身一阵轻松。 这《荒剑残经》之剑道,竟如内功心法一般,让人心中澄澈。 傅残冷声大笑:“还要继续吹曲儿吗?” 一阵狂风刮过,枯树摇摆,夕阳已自埋山下,只留天空一片残红。箫声随着狂风吹过,戛然而止。 木一刀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顿时轻松起来,瞪大着眼睛指着傅残,刚要说话,身体忽然又倒了下去。 傅残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痛呢!” 木一刀双眼微眯,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左肩上的伤口,道:“刚刚还能忍住,听了个曲儿,迷糊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傅残道:“咬紧你的牙,现在可别睡过去了,不然就不容易醒来了。” 木一刀满脸的大汗,道:“我懂,我懂。”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刻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傅残侧脸一看,只见一人缓缓走来,他一身白衣长袍,左腰佩剑,右腰插萧,手持白扇,黑发高束,整个一翩翩君子打扮。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近,白扇轻轻摇动,傅残仔细一看,只见他剑眉入鬓,丰神如玉,一脸淡然,倒是颇有几分颜色。 傅残微微眯眼,冷笑道:“你莫非就是那院里吹箫的粉头?” 这人淡然的表情一变,然后又恢复自然,缓缓道:“你是将死之人,我会饶恕你对我的所有不敬。” 傅残心中暗笑,明明不是淡然之人,却非要装出一副出尘模样,当真有意思。随即笑道:“将死之人?你对你的**儿这么自信?” 这话说的极为阴毒,连木一刀都不禁道:“傅兄弟你、你别这么嚣张啊!看对方这模样,有点像传说中的江南公子啊!” “江南公子?”傅残脸色微变,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听得名字不少,这江南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据说此人乃天纵奇才,剑法超绝,十六岁进入暗境,二十岁剑法大成,连败江南数位成名的年轻高手。 这些年来,他一直被公认为是江南青年第一人。而前年此人北上中单,挑战青年高手,却能全身而退,身上已隐隐有江湖青年第一人的气势。 他喜穿白衣,配竹箫白扇,腰悬长剑,举止淡然,行为稳重,一直被江湖年轻一辈追捧,更是女子的理想对象。 傅残心中猛跳,看眼前这人的样子,还真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江南公子!完了!江南公子十六岁进入暗境,和楚洛儿一样,而自己才刚刚练出内力,尚不及暗境。 这人摇了摇白扇,淡淡道:“将死之徒,唯逞口舌而已,本公子这就送你们上西天!” 傅残连忙大叫道:“慢!你真的是江南公子?” 这人冷冷一笑,收起白扇,道:“怎么?江南公子需要冒充吗?不错!我就是江南......” 这人话没说完,忽然脸色一变,身体连忙一侧,躲过傅残致命一剑。傅残冷冷一笑,长剑横斩,紧紧贴着这人颈脖。 “卑鄙小人!竟然偷袭!”这人怒吼一声,慌忙一躲,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抽出,自下而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刺傅残腰间。 他剑法奇快,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管你什么公子,敢和老子比剑法,老子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傅残心中冷笑,破风剑奇异一转,挡住这人长剑的同时,剑身一弯,直刺他手腕动脉。 这人清喝一声,右手一震,长剑猛然一颤,在傅残即将得手的瞬间,震开了傅残的破风剑。 傅残只觉手臂一麻,接着就是一股剧痛传来,不禁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心中骇然,他妈的,这恐怕不止暗境吧?怎么比当初林霄的内力还强? 这人脸色极为难看,道:“竟敢偷袭我!” 傅残咬牙道:“江南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人一脸傲然,刚要说话,忽然又是一个声音从林中传来:“他不是江南公子。” 这声音也是温润淡然,但音色却和眼前这人完全不一样。 这人脸色一变,道:“谁?” “江南公子。” “什么?” 傅残脸色猛变,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又一道白色身影徐步而来,又一个江南公子! 第二十一章 江南公子 傅残豁然回头,只见一人白衣飘飘,徐徐而来。还是腰佩长剑,身挂长箫,手执白扇,面容英俊,丰神如玉。 又是一个江南公子! 到底谁才是江南公子? 傅残心中一笑,看来假李逵碰见真李逵了,接下来的戏,应该由他们来演了吧! 这人缓缓走近,对着傅残道:“他不是江南公子。” 傅残一愣,心道,你不找那人说话,非找我说话干嘛?无奈道:“你的意思是,你是江南公子?” 这人低头腼腆一笑,道:“在下苏礼之,江南苏家长子,正是江湖朋友口中的江南公子。” 不愧是书香门第世家,取的名字都有一股墨水味道,傅残道:“你说你是江南公子,那他呢?” 苏礼之轻笑道:“他叫王辰,是燕山剑派的弟子,被赶出山门后浪迹于西南地区,经常用我的名头办事。” 傅残愣道:“你一面之词,怎么让我相信你是江南公子?” 苏礼之微微一怔,随即轻笑道:“你不需要相信我是江南公子,但你需要知道,在江南公子面前,你是不可能做到偷袭的。” 傅残苦笑,又一次被鄙视,难道自己真的很弱?就像他们眼中的蚂蚁,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苏礼之深邃的眼睛看着傅残,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不久前才领悟内力,刚刚进入明境而已。” 傅残心中一震,此时他离自己尚在十丈之外,竟能看清楚自己的修为,而且,这么准确! 苏礼之轻笑道:“不过,你虽然内力不济,但剑法还是不错的,我看你剑法纯熟,虽招式简单,却暗含剑道,不拘泥于招式,显然已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出很远了。” 傅残微怔,冷笑道:“你看得出来?” “是的,我认为,每一个刻苦练剑,并走出自己的路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但想要活下去,光这些还不行,你需要聪明一些。” 傅残狂笑,指着木一刀道:“你是说,我最好不要管他,老老实实走人,对吗?” 苏礼之微笑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傅残叹道:“唉,说了半天废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是我傅残有个毛病。” “噢?说说看。” “就是不喜欢让人失望,他刚才叫我兄弟,我能放下他不管吗?” 苏礼之笑道:“不要回答那么快,你还有一些时间考虑。” “什么意思?” 苏礼之缓缓回头,看着之前的“江南公子”,道:“做了两年的江南假公子,想必你也满足了,可以安心去了吧?” 王辰再也装不出之前那副淡然模样,张着嘴好久,才结巴道:“去、去哪儿?你、你怎么可能在西南?你怎么来了这里!” 这句话也是傅残想问的,西南荒郊野岭,据江南还有好几百里,江南公子怎么突然出现了。 苏礼之微微一怔,看了傅残一眼,又看了王辰一眼,道:“你们不知道?” 二人同时摇头了头。 苏礼之微微一笑:“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我就是那第七批杀手呀!” 此话一出,傅残身体顿时一震,和木一刀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脸上的苦笑。如此简单的逻辑,偏偏自己没有想到。 这荒郊野外,除了第七批杀手,还能有谁?只是这第七批杀手,仍旧还是只有一个人。 王辰此刻浑身颤抖,眼中透着惊恐,结巴道:“不、你不能杀我!我们是同一个雇主!” 他的武功本来也不俗,他是燕山剑派的弟子,而燕山剑派,是中原第一大派!是江湖第一剑派! 他本不该这么紧张,这么惧怕。 但当他开始惧怕之时,他就已经输了。 苏礼之平静道:“雇主不会在意你的死活,他只在意任务是否完成。”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王辰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地,竟然磕起头来。 傅残心中大呼白痴,连忙叫道:“快站起来,只有我们联手,才可能保命!” 王辰哭道:“不可能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强,我们加起来也一定不是对手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冒充你了。” 看来这王辰扮了两年江南公子,心中不知不觉,对江南公子的畏惧已经根深蒂固了。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双眼微眯,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右手微微一震,破风长剑顿时刺入王辰肩膀。 “呃啊!”剧痛下王辰发出一声惨叫,顿时站了起来,傅残一把拔出长剑,微微退后几步,一脸寒意。 “痛吗?清醒了吗?不想死就拿出你的剑了!我们联手,尚有一线生机!杀了他!你就是真正的江南公子!”傅残冷声道。 王辰死死咬牙,面色惨白,左肩鲜血直流,他双唇颤抖,喘着粗气,剧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保持清醒和紧绷。 “好!老子就和你拼一把!若是侥幸活下来,别指望老子会放过你!” “好!你和他正面交手,我侧翼偷袭,一定要拿下他!”傅残破风剑猛然一颤,铮铮而鸣。 拼命的时刻,王辰也不管伤口流血,双手紧紧握着长剑,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已满是汗珠。 苏礼之静静看着这一切,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仿佛一切和他无关一般。 “杀了你!我就是真正的江南公子!”王辰怒吼一声,长剑如光一般刺向苏礼之,速度之快,连傅残都微微一惊。 剑光已至,苏礼之却还未拔剑,他右手一动,提起剑鞘微微上扬,恰好就挡住了王辰的致命一剑。 王辰一剑不成,右腕急转,连连变招,长剑忽左忽右,诡异万端。苏礼之面色淡漠,身体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左手负于背后,右手拿着剑鞘,把王辰所有杀招一一挡掉。 王辰的一切努力,在苏礼之的眼中,好像是儿戏一般。 他到底有多强? 傅残猛一咬牙,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长剑在地上一划,卷起漫天残叶,趁视线凌乱间,破风直刺苏礼之肋下。 这一剑够快,够准,够刁钻,傅残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可以成功了。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衣服的一瞬间,一道银白剑光忽然乍现,挡住了自己的长剑。 傅残猛退,抬头一看,面色骤然大变,只见苏礼之正一脸淡笑看着自己。 他左手握剑,斜斜挡在他右肋之下,而右手持剑鞘,直直指出,正抵在王辰的喉结处,已陷阱去很深了。 他竟然在自己卷起残叶的一瞬间,左手拔出长剑,挡住自己的致命刺杀,同时右手持剑鞘刺出,击中王辰的喉咙。 好一个江南公子! 好俊的剑法! 此人,绝非浪得虚名! 傅残看向王辰,只见他满脸涨红,青筋暴起,口鼻鲜血几乎抑制不住,猛然喷了出来。 苏礼之瞬间收回剑鞘,微微退后几步,以免沾上鲜血。而王辰瞪着双眼,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身体如僵硬一般,轰然砸在地上。 一鞘碎喉! 傅残苦笑,看来今日之劫,很难逃过了。 这江南公子,实力恐怕已经进入化境,早已和自己不在一个档次了。难怪他如此自信淡然,一切都是实力压制,就像自己看一个三岁儿童一般。 苏礼之缓缓看向傅残,微笑道:“他这种人,不值得我用剑杀。” 傅残点了点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头看了看木一刀,只见他正一脸苦笑看着自己,道:“傅兄弟,我对不起你。” “生死有命。”傅残洒然一笑。 苏礼之看着傅残,忽然道:“其实我不是第七批杀手。” “什么!”傅残心中一震,不禁喊出了声,他万万没想到苏礼之忽然会说出这句话。 苏礼之淡淡道:“苏某何人?怎会因为钱财杀人?我只是得到消息,这位先生身上藏有《紫虚内经》,所以才过来借阅一番。” 傅残道:“那第七批杀手去哪儿呢?” “他们不会来了。”苏礼之抬了抬手中的剑鞘,微微一笑,一切不言而喻。 傅残心中有些发寒,这人杀人比喝水简单啊!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木一刀笑道:“江南公子帮我解决了第七批杀手,在下感激不尽,《紫虚内经》尽管拿去就是。” 苏礼之微微点头,道:“阁下豪爽,只是有一件事,在下要说清楚。” 木一刀一愣:“什么事?” “在下虽然不知先生身份,但也能猜出先生并非凡人,以免后患无穷,连累家族,在下还是只能杀了两位。” 卧槽!傅残心中大骂无耻,本来以为死定了,结果他说不是杀手,自己以为有了转机,结果他还是要杀人。而木一刀也是低头苦笑,此人心胸豁达,临死也不失态。 傅残道:“我有话说!” 苏礼之微怔,道:“你说。” “士为知己者死,我无遗憾,但心中一直有一件事放不下!” “什么事?” 傅残冷冷道:“我四岁学剑,八岁小成,今年十九岁,早已突破窠臼,走出了自己的路。你江南公子也是以剑法著称,我想要和你一战,比一比剑法!” 苏礼之摇了摇头,道:“可是,你太弱了,连我一剑也接不住的。” 这话说的平平静静,极为客观,连傅残都不禁老脸一红,道:“你我都不用内力,纯拼剑法,在剑法上一较高低,了我心愿,死而无憾矣!” 苏礼之想了想,点头道:“你如此痴爱剑法,与我相同,我应该满足你。但,这人手下,恐怕快赶来了吧?” 傅残道:“那又如何?你江南公子,还会怕一区区手下?” 苏礼之摇头道:“那人我见过,化境中期,我解决起来很麻烦。” 化境中期! 傅残心中一惊,这木一刀到底是何人,竟然有化境高手替他卖命?难道是云南直隶总督府的人? 傅残笑道:“《紫虚内经》乃道家无上心法,你若能拿到,便是大幸。若恰好拿不到,这是缘分。你修武之人,应当明白缘分这个东西,很妙。” 苏礼之微微一怔,沉思片刻,道:“你说动我了,希望你的剑法不要让我失望。” “所以,出剑吧!”傅残手握长剑,面色冷酷,心中却是大叫,他妈的木一刀,一切就看你手下是不是够快了!不然咱们都玩完了! 苏礼之把剑鞘缓缓放在地上,左手轻轻握住剑柄,微微抬头,眼中透出两道精光。 这个人,值得自己用剑。 第二十二章 生死一线 第二十二章 命悬一刻 风继续吹,地上残叶层层滚动,一股莫名的寒意,充斥着这片天地。 天快黑了。 在苏礼之放下剑鞘,缓缓抬起头的同时,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的气质是和睦的春风,缓流的溪水,那么现在他便是呼啸的飓风,决堤的怒水。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巨大的压迫力。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紧了紧破风,心中暗惊,就算苏礼之不用内力,这化境的气势,还是让自己心态无法平和。 “是否准备好了?”苏礼之的声音传来,依旧温和,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寒意。 “出手!”傅残郑重说道,手中破风长剑轻轻一震,发出一阵颤鸣。 苏礼之嘴角一翘,身体骤然一闪,如风一般,顿时朝傅残袭去。长剑疾出,快到极致,只见剑光一闪,已然把傅残完全笼罩住。 “好快的剑!”木一刀不禁喊出,接着紧紧咬牙,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只听一声声急促的铮响不断传出,木一刀仔细一看,只能看到苏礼之白衣飘飘,身影如鬼魅一般不断闪烁,手中长剑已然化作无数银白的光影。 而傅残身影不断退后,右腕急转不停,手中破风不断迎上一道道银白光影。 二人一进一退,一攻一守,衣服也是一黑一白,长剑铿锵之声不绝,竟然打的难解难分。 若是此刻有剑术大家在此,定要大惊失色,这二人仿佛在演示剑法一般,不但快到极致,而且角度刁钻狠辣,动作协调老道。 傅残一剑架住苏礼之长剑,向前一推,骤然一刺,苏礼之长剑相迎。两把长剑剑尖对刺,发出一声铿响,二人顿时连退数步,相视而立。 苏礼之微微一笑,眼中闪出莫名的精光,徐徐道:“快剑?” “快剑。”傅残轻轻一笑。 “已够快了。”苏礼之微微点头。 傅残冷冷道:“该我了。” “出剑!” 傅残闻声而动,长剑一划,缓缓刺出,招式平常简单。 如果说苏礼之的身法是飘忽不定,左右难测,如蝶如蜂,如鱼如蛇。那么傅残的身法便是刚猛轻捷,灵动迅敏,如狼如豹,如鹰如雕。 明明稀松平常的直直一刺,毫无变化,却令淡然的苏礼之面色一肃,微微退后一步。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剑法稀松或者不懂剑法的人,当然看不出傅残这一剑。但在苏礼之这样的剑术高手面前,这直直的一剑,却饱含剑法中的所有变数。 苏礼之可以肯定,这一剑所承载的力量,绝不会超过傅残的三成。如果自己现在急于应对,给出变招,那么傅残会在瞬间根据自己的变招,变换应对的招数,将自己死死克制。 这一剑不能动! 苏礼之不断后退,面色沉静,始终不出剑,傅残大步跟进,神色冷酷,长剑急追不舍。两人一追一退,动作确是缓慢。 傅残双眼一眯,右脚猛蹬,掀起一团落叶,速度骤然加快。苏礼之微微一笑,身影如大鹏一般,飘然退后。 而就在傅残一脚之力即将用尽之时,他身影顿时一停,长剑提起,一剑对着傅残反刺而来,速度招式,与傅残竟无二致。 傅残眉头一皱,此刻姿势一老,力量已尽,无法退后,只能应对。只是这一剑和自己刚才一样,不过只含三成力量,自己若及时变招,对方必定瞬间变招针对。 不如以力破招! 傅残左脚在地上再次一点,全身力量灌注于长剑之上,猛然刺出。苏礼之面色急变,想不到傅残竟然不变招,用力量强行与自己对拼。这种情况下,苏礼之没得选择,只能用足十成力量,刺出长剑。 但此刻不用内力,苏礼之单凭肉体力量与傅残硬碰硬,又怎么可能占到便宜?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铮响传遍树林,长剑对刺,双剑骤弯,苏礼之右臂一震,连退数步。而傅残静静立于原地,稳如泰山,长剑破风正微微摆颤。 苏礼之喘了口气,有些惊喜地看着傅残,道:“慢剑?” 傅残静静道:“慢剑。” 木一刀猛喘粗气,心跳久快不下,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融入二人交手的意境。此刻停止,竟然比当事人还累。 苏礼之对着傅残轻轻一笑,道:“我敢说,单论剑法,整个南方,能比得上你的青年强者,不超过五人。” 傅残稳稳沉吟,刚要说话,苏礼之忽然又说道:“我很奇怪,你这么年轻,怎么能在自己的道路上走那么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 天才个屁!傅残心中苦笑,自己四岁练剑,八岁发现天生残疾,丹田无法修炼内力。之后每天像发疯似的练剑,一直练到十九岁,十一年刻苦磨砺,才让剑法圆满,卓然成家。 回忆起前世练剑的经历,傅残微微出神,那时的自己潜心练剑,心无外物,连吃饭拿筷都在演示剑法。 用心专则剑法成,自己的收获靠的是一点一点的付出。 之后下山加入佣兵,每天挣扎在生死边缘,剑法也在生死实战中不断进化,不断感悟,才真正走出了自己的路。 说起来简单,但这用时间堆积出来的艰辛,又与何人去说? 苏礼之缓缓道:“对真正刻苦修炼的剑客,苏某算是非常尊敬了,如今你心愿已了,可以安然赴死了。” 他说完话,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他把剑从左手移到了右手! 傅残脸色微变,道:“你右手也可以使剑?” 苏礼之笑道:“是,而且比左手剑更强!” “这么说刚刚比剑你没有拿出完全的实力?”傅残的脸色很不好看。 苏礼之摇了摇头,道:“是,但就算我用右手,可能也无法战胜你,我有这个感觉。但不重要了,我佩服你剑法,但毕竟还是不能饶过你。” 傅残心中大急,他妈的木一刀的手下怎么还不来,是被杀手干死了吗?想到这里傅残不禁望向木一刀。 木一刀还是一脸苦笑,仿佛正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慢。 苏礼之叹道:“我知道你们在等手下,一切我都清楚,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事实,今日的杀手,其实有八批。” “什么?八批!”木一刀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惊道:“你说今日杀手一共有八批?” 苏礼之低笑道:“看来我的情报更准确一点,今日还有第八批杀手,就一个人,拦住了你们所有的手下。” “一个人拦住我所有的手下?他是谁?”木一刀面沉如水,眼中竟然露出了杀意。 苏礼之道:“你既然要死了,我不防告诉你,他叫沈百重,来自中原。” “沈百重?”木一刀脸色惨变,骇然道:“中原第一拳宗沈百重?” “不错,正是江湖唯一几个拳法宗师之一,中原第一拳宗沈百重。” 木一刀紧紧咬牙,寒声道:“沈百重,我记住了,若今日鄙人不死......” 话没说完,苏礼之直接打断道:“你今日必死,我现在便动手,以免发生变故。” 说动变动,毫不犹豫,他内力已然运转,脚下树叶无风自动,一股骇然的气势骤然涌向四周。 接着,他右脚一蹬,身影顿时朝木一刀扑去,长剑携带无穷的内力,仓然而出。 “不要!”傅残面色一变,身影顿时一闪,长剑横出,全力挡住这致命一剑。 剑尖触碰苏礼之长剑的一瞬间,傅残只觉一股绵延不绝的大力猛然袭来,这股大力前所未见,势不可挡,直接把他震飞了出去。 木一刀向后急滚几圈,抬头一望,便见傅残轰然砸在旁边,口中鲜血不断喷涌。 “傅兄弟,情义荣辱皆不负,身体性命该当留,你已尽力了,这就走吧!”木一刀惨呼一声,顿时热泪盈眶。 傅残倒在地上,只觉全身如撕裂一般疼痛,那股大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好几圈才渐渐消失。 这就是化境的内力吗?和暗境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啊!犹如步枪和坦克的区别。 苏礼之微微一怔,道:“内力?” 傅残喘着粗气,艰难站了起来,道:“内力。” 苏礼之摇头道:“内力你可不行。” 傅残咬牙道:“若不是没有内功心法,我也不至于昨天才练出内力!” 苏礼之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惊道:“你说你昨天才练出内力?” “有什么奇怪的吗?” 苏礼之深深吸了口气,道:“又一个,又一个悟出内力当日,便和招式完美融合的人。” “什么意思?” 苏礼之双眼微眯,道:“内力产生的瞬间便和招式完美融合,这种人武林称之为‘天合之人’,乃是天生的练武奇才,是武林下一辈的顶峰者。” 傅残冷笑道:“这种话你也信?” 苏礼之叹道:“我不信,当也做不到完全不信,当年西南剑宗傅寒风便是天合之人,二十七岁进入大宗师之境,成为百年第一人。” “这种人很少吗?” “不是很少,是几乎没有,每一代可能只有一人,甚至一人都没有。我七八年前,听说大理有一位姓楚的少女乃是天合之人,十六岁便进入了暗境。本想去看一看,却听说那人身患奇症、内力尽失了。” 我干!他说的是楚洛儿吗?傅残心中一跳,又想起那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想必她此刻已安然到达洛家了吧! 苏礼之继续说道:“或许,给你时间,你可以成就很高吧!我很遗憾,甚至惋惜,但我不会因为这些情绪而饶了你。” “翻脸这么快!”傅残低吼一声,长剑铮鸣,道:“让我死在他前面!” 木一刀脸色一变,道:“傅兄弟,你......” 话刚出口,苏礼之便笑道:“没关系,一起杀就是了。” 他说完话,身影顿时如鹰一般飞至半空,内力所至,长剑竟然发出微微耀眼的白光,这是化境的标志。 接着,他长剑朝天一指,猛然劈下,一道绚烂的剑芒竟然透剑而出,呼啸而来。 这一剑,他已用上全力! 剑芒未至,落叶尽碎!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手中紧紧捏着破风剑,想拼命使出残荒第一剑,无影剑。但奈何无法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态,根本不知如何使出。 此刻,唯有坐以待毙。 而就在此时,一声怒吼轰然传来,传遍山林。 在剑芒斩向两人的一瞬间,一道黑影猛然扑下,一只黑色的掌影猛然伸出,一把握住这璀璨的剑芒。 接着,掌影剑芒同时爆开,黑白二色交相呼应。 一瞬间,画面就此定格! 第二十三章 黑骑乍现 这个伟岸的身影稳稳落在地上,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喘着粗气。 “江南公子?你也敢碰我主公?”这人背对着傅残两人,发出咬牙切齿的粗犷怒吼。 苏礼之微微皱眉,不禁叹道:“好掌法,此掌应该是铁拳门的镇门掌法——黑阳铁手。” 这人一身灰衣,高大伟岸的背影把傅残二人的目光完全遮住,道:“不错,老子钟铁城,既然认出了老子的掌法,还不快滚!” 他的声音粗犷中带着沙哑,有一种莫名的剽悍气息,话一出口,便给人压力。 但苏礼之脸色却毫无变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疑惑道:“不过,我很好奇,虽然你已是化境中期的强者,却始终没有迈过宗师这个坎,怎么可能在中原第一拳宗沈百重的手下逃脱?” “中原第一拳宗?我呸!背后偷袭,暗下杀手,也配宗师之名?” 苏礼之轻轻叹了口气,道:“何止宗师啊!十年前他便是大宗师巅峰之境,如今,恐怕已隐隐初窥循道兵解了吧!” 钟铁城冷冷道:“那又怎么样?我十四位兄弟拿命去挡,全部身殒,还不是把老子给送走了?” “什么?”木一刀脸色惨变,惊道:“十四位兄弟,全都死了?” 钟铁城缓缓回头,已然热泪盈眶,咬牙道:“他们死得其所!” 木一刀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张了张嘴,哽咽道:“十四位弟兄啊!全怪我考虑不周,冒险行事,害他们丢了性命!” 傅残看着这一幕,也是心中感叹,这木一刀性格豁达,生死时刻依旧面不改色,却为手下身死抱脸痛哭,不失为大丈夫也!自己也算救对了人。 钟铁成死死咬牙,叹声道:“他们若知主公流泪,已然瞑目了。” 苏礼之看了一眼傅残,又看了一眼木一刀,神情萧索,深深叹了口气,道:“缘分啊!你终究还是恰好赶到了,看来,《紫虚内经》与苏某无缘。” 钟铁城豁然转身,冷冷道:“仅仅如此吗?杀我主公未遂,也想安然离开?” 苏礼之眉头一皱,道:“难道阁下以为能留住在下?” 钟铁城咧嘴一笑,狰狞道:“老子倒要看看你这江南年轻一辈第一人到底有多少分量!” 他做事果决,毫不犹豫,话一说完,根本不等苏礼之说话,身体便猛然扑了出去。铁手成掌,掀起一股气浪,一道漆黑的掌印,携着骇人的气势,直拍苏礼之脑门。 苏礼之脸色不变,也不退后,内力激涌之下,长剑发出微微白光,向上一划,一道炽烈的剑芒瞬间透剑而出。 白剑黑掌,对碰之下,竟然发出金属般铿鸣之声。钟铁城表情狰狞,直接欺身而上,双掌齐飞,左右齐出,大开大合,打出呜呜风声。 苏礼之面色淡然,长剑横出,或刺或挡,身影不断退后,却毫不狼狈,仿佛游刃有余。 一时间树叶在二人的气势下纷纷翻飞起来,盘旋间又被掌力和长剑统统绞碎。钟铁城一声怒吼,不管不顾,铁掌无视苏礼之长剑,猛然一掌拍向他胸口。 苏礼之却是脸色一变,此剑不回,定能重伤钟铁城,但自己也会被铁掌拍成重伤。如此一来,两败俱伤,实不划算。 他猛然收回长剑,横在胸口,以挡铁掌。 只听见一声铿响,铁掌骤然拍在长剑之上,力道无穷,直接把苏礼之震了出去。苏礼之身影一摇,缓退几步,靠在树上稳住身体,一只铁掌又猛然袭来。 钟铁城得理不饶人,乘势追击,调集全身内力于一掌,携风雷之声猛然拍去。 苏礼之脸色一变,这一掌若是拍中凶口,自己绝难活命。而此时站立未稳,力不从心,已无法抵挡。 他紧紧咬牙,也不顾优雅之资,身体猛然一滚,侧出身去。铁掌随即拍到枯树之上,只听一声崩响,大腿粗的枯树应声而断,轰然倒在地上。 卧槽!傅残心中猛然一震,这铁掌好大的威力,一掌拍断大树!如果拍在人身上,岂不是直接给拍扁了? 苏礼之微微喘气,道:“不愧是化境中期的内力,在下实在不如,但钟掌门恐怕还是留不住我。” 钟铁城脸色极不好看,冷冷道:“你离化境中期,不也只差一步之遥吗?不然刚刚拍你剑上那一掌,就可以要你性命。” 苏礼之微微一叹,道:“我十六岁便进入暗境,如今九年已过,还不到化境中期。虽然我资质有限,但我还是认为,如此缓慢的原因是,我的内功心法不够高明。” 钟铁城道:“九年进入化境也算慢?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终生留在暗境,无法突破?九年,哼!老子用了十八年!” 木一刀道:“这就是你过来抢《紫虚内经》的原因?” 苏礼之叹道:“钱财,苏某不缺;权势,苏某不求;剑法,苏某不屑。唯有这道家至高内功心法《紫虚内经》,让我念念不忘,做梦都恨不得观看几番。” 木一刀缓缓站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一本黄黄的小书,大声道:“《紫虚内经》在此,阁下尽可拿去。” 苏礼之面色顿时一僵,似乎没想到木一刀会这么说,沉默良久之后,方才低头道:“阁下胸襟阔广,可纳湖海,在下佩服。但我虽非善良之辈,此刻也再无颜面要这《紫虚内经》了!” 木一刀肃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渴望在武学上有所成就,我渴望在其他方面有所成就。《紫虚内经》你且拿去,就当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还望你相助一番。” 苏礼之淡淡一笑,拾起地上剑鞘,长剑入鞘,抱拳道:“今日苏某受教了,无论拿不拿这《紫虚内经》,这个人情都欠下了。日后若有需要,杭州苏家,礼之静候。” 木一刀面色大喜,抱拳道:“那就提前谢过江南公子了!” 苏礼之摆了摆手,缓缓转身,大步离开。 刚走两步,忽然他又回过身来,看着傅残,道:“能否告知姓名?” 傅残淡淡道:“傅残。” 苏礼之道:“知道我为什么任由你拖延时间吗?” 傅残一怔,愣道:“为什么.....” 苏礼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因为我在犹豫,因为我认得你手中的剑。只是,那时候我还太小,什么还不懂得。” 妈的!傅残吐了一口浊气,心中却是不怎么爽,感情自己今天能活下来,全是拜自己死去的老爹所赐? 傅寒风,真的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傅白景小时候见过他,崇拜不已,苏礼之也因为小时候见过他,而刻意放过我。 想到这里,傅残不得不叹,傅寒风二十七岁进入大宗师之境,实在太过骇人了。自己二十七岁,能进入化境就不错了,更别提宗师了。 傅残看着苏礼之的背影,陷入沉思,而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马嘶忽然传来。 傅残脸色一变,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两人黑衣黑盔,手持长戟,骑马飞驰而过,正是黑骑!他们来追我的? “黑骑!”傅残不禁惊呼出声,木一刀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铁城,拦下马来!” “是!”钟铁城应了一声,身影一闪,骤然朝黑骑跑去。同时,苏礼之也是几个起落,奔向黑骑。 “诸位,后会有期!”苏礼之身影瞬息而至,一脚把黑衣人踢出老远,跨在马背上,右手勒住缰绳,驾马而去。 另一个人刚要反应,却见一只大手挥掌而来,连忙横戟而挡,只觉一股不可阻挡的大力撞来,仿佛要撕裂胸膛,身体顿时横飞出去。 傅残苦笑,之前自己费尽力气才能打败的黑衣人,此刻在他们面前就像狗一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木一刀和傅残对视一眼,两人顿时走了过去,两位黑衣人瘫在地上,口中冒着血沫,显然已身受重伤。 傅残缓缓蹲下,拍了拍黑衣人的脸,道:“叫什么名字?” 这人表情痛苦,又咳出几口鲜血,道:“你们是谁?竟然敢袭击我们!” 这句话问得好啊!一看就知道智商不高,傅残一把拿过长剑,抵在他脖子上,道:“叫什么名字?” “你敢杀我?我可是......呃啊......”黑骑话没说完,只觉右手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小指已被傅残割下。 “你、你......” 傅残面无表情道:“最后一遍,叫什么名字?” 这人脸色苍白,汗珠满脸,颤声道:“没有名字,我代号五十九。” “很好,五十九号是吧?我问你,你们黑骑总共有多少人?” 五十九号怯看了傅残一眼,道:“这是秘密,我、我不敢说,说了会......呃啊!不要!” 傅残再次割下他的无名指,道:“现在敢说了吗?” “我说我说!我们黑骑共四百八十人,加上四位大统领,总共四百八十四人。” “这次任务来了多少人?” “只来了一百二十人和白虎统领,其他统领,小的不知。” 傅残眉头一皱,道:“现在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这人犹豫看了傅残一眼,刚要说话,旁边却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不能,不能说!” 是另一个黑骑!傅残豁然侧头,长剑一铮,直切而下,顿时鲜血飞溅,顿时斩下那人头颅。 木一刀和钟铁城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本以为傅残是善良之辈,却没想到也是这般狠辣,杀人毫不犹豫。 五十九号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傅残面无表情,冷冷道:“说出来,才能活下去。” “好!我说,我们是接到大统领的命令,让所有黑骑赶往洛家,具体要做什么,也不清楚。” “洛家!”傅残豁然站起,心中猛震,黑骑正赶往洛家! 楚洛儿! 楚洛儿行踪暴露,要出事! 傅残寒声道:“那个统领是不是让你们去杀人!” “不知道啊!我们一向只听差遣,从不敢问做什么事。” 洛家乃西南最大的炼器世家,数百弟子群居山中,实力绝非楚、林两家可以比拟。就算黑骑全部出动,也未必是洛家的对手,不可能是要去灭杀洛家。 而且楚洛儿才到洛家,黑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难道是洛家人早就知道黑骑背景,不敢得罪,出卖了楚洛儿? 很有可能!谁也不会拿自己家族开玩笑!唉......楚洛儿,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现在我又该怎么在百位黑骑和洛家数百弟子手中救出你来? 想到这里,傅残杀意顿起,眼中透出令人发寒的精光。五十九号连忙道:“放过我啊!求求你!我什么都说了,我还有家人,我还有......啊!” 他话没说完,傅残已割断他的喉咙,有些事,从来不需要犹豫。 至少对于傅残来说是这样。 第二十四章 洛家之变 林中,破屋。 十数黑骑横尸门口,鲜血涓涓而流,他们刚死。 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原地,冷冷看着这满地尸体,不断喘着粗气。 他**着上身,整个身体布满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头发,他的脸庞,他的黑裤。 伤口蠕动,里面血肉清晰可见,但他的表情却异常冷酷。 他缓缓转身,大步走出,身上的鲜血不断滴下,像是一个从地狱走出的魔神。 而这边,傅残冷冷看着正滴血的破风长剑,此刻它锈迹早已不在,整个剑身银白锃亮,鲜血流过,从剑尖滴下,不留一丝痕迹。 按五十九号所说,此次行动一共来了一百二十骑,楚家战死几骑,小巷被一刀劈死十余骑。此刻还剩下一百黑骑,此刻正全力赶往洛家。 无论洛家是否出卖楚洛儿,自己都必须马上过去,但愿她此刻还没有被洛家软禁起来,让自己有机会潜进去,救她出来。 时间很紧,傅残收起长剑,对着木一刀抱拳道:“木兄,在下要事在身,后会有期了!” 木一刀微微一笑,道:“傅兄弟,我们跟你一起去,我虽然没什么用,但铁城还是可以帮帮忙的。” 钟铁城脸色微变,道:“主公,此地不宜久留啊,我担心沈百重那老王八追来,而且你的伤势......” 木一刀摆手道:“傅兄弟与我萍水相逢,却一再以命相护,如今他有事,岂能不帮?何况,有你独门金疮药在,区区箭伤,何足挂齿。” “如果不方便的话......”傅残话刚说到一半,直接被木一刀打断:“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傅兄弟的事就是我木一刀的事!” 钟铁城道:“好吧!傅兄弟,你先说一下情况。” 傅残沉声道:“前因后果我就不累述了,现在的情况是,上百黑骑正赶往洛家捉人,而我要救出那个人。” “洛家?炼器洛家?”钟铁城乃是老江湖,傅残一提他便猜出。 “是,现在还不清楚洛家到底向着哪边,但我现在必须过去,不然她很危险。” 木一刀沉吟道:“黑骑捉人,我们换上黑骑衣服再赶过去,会不会安全很多?” 傅残眼睛一亮,道:“混入黑骑,或许可以能收到奇效!” “好!换衣!”木一刀二人毫不犹豫,也不管血迹,直接换上黑衣,带上黑盔,拿上长戟。 月夜清寒,木一刀有伤在身,骑马而行,傅残和钟铁城两人紧紧跟在旁边。三人全力赶路,朝着洛家方向迅速前进。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阳光尽扫秋寒,仿佛回到了春天。 方圆数百里深山,仅有三个小镇,分别是流云镇、中康镇、兴永镇。 其中流云镇最大,千余户人,生活都还算富足。当然不是因为官府治理有方,而是因为著名的西南炼器世家——洛家,就坐落于此。 而今日,镇上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近百黑衣人,提着长戟,直朝洛家而去。 楚洛儿静静坐在镜前,怔怔看着自己苍白的脸,一夜安睡,精神终于恢复过来。若不是周围景色完全不同,她几乎都要以为过去两天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不知不觉,自己什么都没了,没了手下,没了父亲。连那个人,也离开了自己。 到底是他离开了自己,还是自己离开了他? 楚落儿不敢去想,她只是担心,只是希望,希望他安全活下去。 她摸着自己的脸,依旧那么苍白,那么精致,但毕竟已二十四岁了。二十四岁的女子,早已不年轻了,而那个人才十九岁。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一个俏皮的声音传来:“楚姐姐,你起床了吗?” “起了,你进来吧!”楚洛儿话音刚落,一个娇小的身影便跳了进来,拉着楚洛儿的手,道:“姐姐,你看,这是我摘的花!想不到这个季节还有花耶!” 楚洛儿看着她稚嫩的笑容,心中一软,拿起她手中嫣红的小花,道:“这叫月季,一年四季都开花的。” “哇!那楚姐姐,我们去摘花吧!”这姑娘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惊喜地拉着楚洛儿的手。 楚洛儿笑道:“惜儿,你都十五岁了,怎么还这么调皮?不怕舅舅收拾你吗?” 惜儿闻言表情顿时收住,悄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皱着鼻子道:“爹爹可凶了,老是板着脸让我练武,楚姐姐你不要告诉他。” “好,我不告诉他。” 惜儿点了点头,好像忽然又想起什么,道:“对了楚姐姐,我差点忘了,爹爹刚刚让我来叫你去大厅,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楚洛儿点了点头,道:“惜儿要跟姐姐一起去吗?” 惜儿嘟着嘴,小声道:“可是他又会让人家练武......” 楚洛儿道:“那也是为你好,江湖险恶,做弱女子可不行。” 惜儿嘻嘻笑道:“反正我又不去那什么江湖,嘻嘻,何况有姐姐护着我。” “没事,姐姐护着你,走吧,跟姐姐去,待会儿完事后我们去摘花。” “真的?好呀!姐姐我们走!”惜儿一把挽住楚洛儿手臂,两人走向大厅。 洛慎今年四十六岁,人如其名,为人谨慎稳重,继承家主之位后,一直把洛家打理地井井有条。 只是谨慎的他,也想在剩下的时间内,做出一些成就来。 他毕竟快老了。 当楚洛儿刚走进大厅,他便迎了上来,道:“楚侄女儿,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睡得很好......舅舅,这位是?”楚洛儿一走进大厅,就看到了坐在左侧的女人。 一声大红长裙,青丝随意飘散,风眼柳眉,白齿红唇,竟是倾国倾城的美女。而那眼中的若有若无的媚意,却是让楚洛儿十分不舒服。 洛慎笑道:“这位是特地从杭州过来的何姑娘。” 这女人对着楚洛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一笑之间露出的媚意更浓,几乎要迷倒众生。 楚洛儿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确实是一个熟透了的美女。 楚洛儿微微施了一礼,不再看她,对着洛慎道:“舅舅,你找我过来是什么事?” 洛慎道:“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处理你和何姑娘的事。” “嗯?”楚洛儿疑惑道:“处理这位姐姐什么事?” 何问月看了一眼楚洛儿,微微笑道:“我从杭州过来,主要是为了抓一个人,如果抓不到,就杀。” 她声音细腻娇媚,看似嬉笑,却带着令人不安的寒意。楚洛儿皱眉道:“抓人?杀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何问月眨了眨眼,笑道:“小妹妹,因为要抓的那个人,就是你呀!” “什么?”楚洛儿闻言一震,刚要反应,突然胸口一疼,抬头一望,只见洛慎正收回自己右手。 楚洛儿颤声道:“舅舅,你、你在点我穴道?” 洛慎微微低头,道:“既然何姑娘特意过来找你,你就跟着她去吧!” “爹爹!你、你做什么啊!干嘛点了楚姐姐的穴?”洛惜终于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洛慎冷着脸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回房间去!今天不许出来!” “我不!” 楚洛儿冷冷道:“何姑娘,姓何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何问月缓缓站起身来,秀出自己婀娜多姿的身材,丰乳肥臀,纤腰如蛇,笑道:“小妹妹,你或许还没见过我,但你一定见过我的手下,前几天晚上,他们去了你家。” 楚洛儿脸色惨变道:“黑骑!黑骑是你的手下!你就是杀了我全家的凶手!” 何问月嘻嘻笑道:“不对不对,姐姐我可没有动手,但不得不说,你的逃生能力还是不错的。对了,你的弟弟呢?” 楚洛儿心中一痛,对着洛慎道:“舅舅,你出卖了我?你这么做对得起我母亲吗!” 洛慎豁然转身,不看楚洛儿的眼睛,道:“很多事我没得选择,你认命吧!” “爹爹,发生了什么?你们?”洛惜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洛慎紧紧咬牙,道:“何姑娘,你快带她走吧!放了我儿子!” 惜儿愣道:“什么?哥哥被抓了?” 何问月缓缓站起,低头捧起茶杯,浅浅品了一口。眯眼道:“小朋友,哥哥只是陪几个朋友去玩了,很快就回来了。” 惜儿嘟嘴不满道:“人家才不是小朋友,我是大人了!” 她刚说完话,忽然感觉一直细手揽了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脖子上出现了一丝冰冷。 “楚姐姐?” 何问月微微一愣,嘻嘻笑道:“有意思,小妹妹,你和我当年可真像!” 洛慎感觉有点不对,忽然转过头来,顿时脸色一变。只见楚洛儿右握着手中银钗,左手搂住洛惜的脖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洛慎惊道:“你!我!我不是点了你的穴道吗?” 楚洛儿冷冷道:“自从身患奇症之后,我全身穴道都变了,你没想到吧?我的舅舅。” 洛慎冷汗直流,颤声道:“别,别伤害惜儿,她是你的妹妹啊!” 楚洛儿左手直接捏住洛惜白嫩的喉咙,冷冷道:“你也当我是亲人?” 洛慎急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捭横前日出门,被他们抓了!看在惜儿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就放了她吧!” 洛惜怔怔看着楚洛儿,眼中已有泪珠,傻傻道:“楚姐姐,你、你为什么要挟持惜儿?” 看着她稚嫩的脸庞,楚洛儿顿时心中一痛,流出泪来,咬牙道:“惜儿,楚姐姐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相信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哪怕他是你的亲人!” 她说着话,手上银钗抵住洛惜喉咙,缓缓后退。 何问月微微一笑,眼中忽然杀意陡起,身影顿时朝楚洛儿扑去。 洛慎神情一变,连忙一掌拦住何问月身影,急道:“小女还在她手上,不要急!” 何问月轻哼一声,不再说话,楚洛儿挟着洛惜,缓步退出大厅。 阳光明媚,微风吹在身上,暖暖的极为舒服。楚洛儿望着四周,心中不禁绝望,只见广场四周竟站满了黑衣人。 近百黑骑,全在此地,就算在阳光下,他们依旧带着头盔。 楚洛儿停在广场中央,双手一松,缓缓放开了洛惜。这时候,反抗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放了惜儿,以免伤到她。 “楚姐姐......”洛惜怔怔看着楚洛儿。 楚洛儿道:“惜儿,快回房去吧!” “楚姐姐,他们要把你怎么样?要杀你吗?” 楚洛儿摇了摇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她只是恨。恨自己,恨自己自作聪明,恨自己没有听傅残的话。 她望着天,只觉全身无力,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空。这一生,算是结束了吧?再也见不着那个人了吧? 洛慎看了一眼地上的银钗,面色一变,身影顿时一闪,一把抱住洛惜,连忙跑开。 楚洛儿冷笑看着这一切。 她忽然觉得,在面对生死危机之时,洛慎实在不像个男人。连傅残这个习武不到一年的青年都比不了。 想到傅残,楚洛儿忽然心中一痛,若不是自己不听他的,恐怕也不会有这个结果吧! 这时,何问月走上前来,笑道:“小妹妹,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楚洛儿缓缓拾起银钗,擦干泪痕,冷冷道:“你来啊!” “唉!”何问月微微一叹,道:“小妹妹,你和当初的我是真的很像,但很遗憾啊!” 她说着话,摇头一笑,大声道:“黑骑何在?” 黑骑齐道:“属下在!” “有谁愿意主动出手,拿下此女!” 话音刚落,一个沙哑的声音便大声道:“属下愿出手拿下此女!” 伴随着身影,一位黑骑忽然跃出人群,手中铁拳直直向楚洛儿砸去! 而此人,当然就是傅残! 第二十五章 西南强援 傅残三人换上衣服后星夜兼程,黎明到达小镇,把木一刀安排入客栈后,便混入黑骑之中。 此刻看见楚洛儿并未受伤,傅残悬着的心才放下大半,庆幸她没事的同时,也想找机会跟她汇合,趁机逃走。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楚洛儿见傅拳头砸来,面色一冷,侧身一躲,手中银钗骤然朝傅残刺来。 对于楚洛儿的招数,傅残是再清楚不过了,左手轻轻一挡,迅速一转,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楚洛儿手中银钗忽然一松,双手瞬间成爪,直探傅残颈脖。 松鹤爪法! 傅残轻轻一笑,马步一扎,双掌齐出,盖住楚洛儿手腕,竟打出了太极拳。不徐不快,缓而有力,慢而准确,一拉一退,招式滴水不漏。 “你、你......”楚洛儿当即认出这套拳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傅残知道她认出了自己,低声道:“别说话。” 这声音不似刚才沙哑,温润醇厚,饱含着一种令人心痛的熟悉。 楚洛儿身体一颤,眼中尽是不可思议,颤声道:“你、你......” 话刚出口,立马被傅残打断:“小心,别露出破绽,你我缓缓靠向侧墙,找机会逃走。” 熟悉的声音,平时并不觉得珍贵,此刻却是那么令人温暖。楚洛儿咬牙点了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两人一拳一掌,你来我往,虽然打得无比激烈,却始终不分胜负,身影却缓缓朝侧墙靠去。 “不对!这是道家拳法!”何问月眉头一皱,冷冷道:“你是谁?竟然冒充我黑骑!” “快走!”傅残连忙低吼一声,与楚洛儿瞬间跑到侧墙,身影一纵,就欲翻墙而逃。 “想走?真那么容易?”何问月冷冷一哼,一把精致小刀不知从何处掏出,右手玉指轻轻一弹,小刀瞬间而出,快到极致,在空气之中划出呜呜风声,封住傅残两人前路。 傅残与楚洛儿脸色齐变,身影连忙一顿,惊险躲过飞刀。此刀划过楚洛儿头顶,瞬间没入围墙。 只听见一声炸响,一尺厚的围墙竟然破出了足有篮球大小的大洞! 傅残心中骇然,这人真的只是化境实力吗?区区飞刀,竟然蕴含如此强大的内力。 “哼!”此时,一声冷哼传来,傅残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鲜红的影子如鬼魅一般瞬间飘来。 傅残心中一震,只觉一股浓浓的杀意把自己紧紧包裹,仿佛下一刻就要横死当场。 而就在此时,一个伟岸的身影从黑骑之中猛然窜出,速度快到极致,刹那间已迈出十丈,铁掌横出,后发先至,漆黑的掌印顿时朝何问月迎去。 何问月脸色一变,完全没想到黑骑之中还有高手,但自己姿势已老,躲退已然不及。但她却没有丝毫慌张,内力运转间,一掌对拼而去。 白手黑掌,在空中连连出击,猛然对拼数招,发出声声轰响。周围普通弟子只觉这一声声轰响像是响在自己心头,不禁发出闷哼。 何问月缓缓落在地上,轻轻吐了口气,微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她似乎时刻都在意自己形象。 而后来的黑影落在地上之后,却不禁猛退几步,接着右脚一跺,这才稳住身影。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两人脚下石板承受不住内力冲击,已然碎裂。而此刻,黑骑却已然把傅残几人围住,逃走失败。 “呀!来了个高手呀!”何问月嘻嘻一笑,竟然毫不在意,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眼神。 钟铁城拍了拍衣袖,冷笑道:“不错,竟然能勉强接我几记铁掌。” “铁掌?”何问月好像想到了什么,笑道:“原来是昆明铁拳门的人啊!” “算你有点见识。”钟铁城掀开头盔,露出一张威严的大脸。 “哼!”何问月轻哼了一声,看着傅残,微微眯眼道:“你又是谁?竟敢假冒我黑骑!若不是我反应迅速,恐怕还真让你俩给跑了!” 傅残一把掀起头盔,露出一头漆黑长发,阳光下,轮廓分明的脸庞如刀削斧劈。 何问月眼前一亮,惊喜道:“竟然是一个帅哥!” 傅残狂发乱舞,猛然把头盔朝何问月砸去,狂笑道:“非但是帅哥,还是仇人呢!” 何问月微微一笑,右手玉指微微一伸,一道肉眼难见的内力骤然透出,直接把铁盔撕裂在空中,然后掉落在地。 她媚笑道:“初次见面就送我的东西,还这么粗鲁,我好喜欢。” 楚洛儿冷冷呸了一声,不禁道:“狐狸精!” 好强的内力!傅残心中一震,却是面色不变,道:“喜欢?待会儿还不是要杀我。” “那我来猜猜......”何问月眯眼道:“呀!你不会是楚残吧?” 傅残没有说话,洛慎倒是脸色大变,惊道:“残儿?你、你!两年不见,你变化竟然这么大?” 傅残冷冷笑道:“惭愧惭愧,我这点变化,比起舅舅来,还差得很远。” 洛慎当然知道这是讽刺,他满脸涨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重重叹了口气,竟仿佛憔悴了许多。 何问月却是笑了:“小帅哥,你能逃却不逃,是为了这个姑娘吗?” 傅残笑道:“那又如何?” “她对你就那么重要?” “至少比你这个老女人重要!” 此话一出,何问月脸色骤然一变,上一刻嬉皮笑脸的她,脸色瞬间覆满寒霜,眼中透出害人的杀意。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挥了挥手。 “杀!”近百黑骑顿时怒喝一声,顿时朝傅残二人冲去。 钟铁城脸色一变,怒吼一声,运足内力,猛然一掌拍出,漆黑的掌印透出,瞬间倒下数名黑骑。 何问月冷冷道:“真以为自己化境中期就天下无敌?也敢伤我黑骑?” 她说着话,身影一闪,竟然瞬间跨越十余丈,一指顿时朝中铁城戳来。 “嘿!”钟铁城冷哼一声,黑掌顿时猛然迎上去,他心中冷笑,区区一个女人,就算实力超群,但也敢和自己对掌? 纤细的手指戳向漆黑的大掌,二者还未碰触,体外的内力已击撞在了一起,一道肉眼难见的内力波浪散向四周。接着,钟铁城一声闷哼,一口鲜血顿时涌出,身影连退几步,狼狈无比。 他眼中露着骇然,艰难道:“你、你竟然是宗师之境!” 此话一出,洛慎不禁苦笑。 何问月冷哼一声,再次挥了挥手, 而黑骑,又涌了上来! 傅残紧紧握着破风剑,看了一眼楚洛儿,眼中尽是无奈。 楚洛儿却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口中喃喃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傅残大声道:“与其说这些,倒不如杀几个人够本!” 此刻,傅残已经不想再逃!他只想杀人! 而就在此时,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要在我洛家杀人,且先问我洛捭横是否同意!” 声音来自门外,所有人都被这饱含愤怒的声音所吸引过去。 大门打开。 一个伟岸的身影缓缓走进。 他披头散发,上身**,如铜铁浇筑的身躯上,布满了一道道恐怖的伤口。 他的肌肉随着他的步伐蠕动,伤口也一张一合,像是一个男人神秘的图腾。 满身鲜血,眼中杀意腾腾,像是从地狱走出的魔神! 而此刻,洛慎却大喊道:“横儿!你、他们竟然伤了你!” 洛捭横大步走出场中,冷冷道:“他们已付出了代价!” 何问月皱眉道:“你全身被缚,内力被我锁住,也能逃出来?” 洛捭横狂笑道:“一群废物,杀之也需内力?此刻,我内力已回来了!” 何问月笑道:“很好,我倒小瞧了你,洛家主,此事,你们真的要管?” 洛慎冷汗直流,道:“横儿,你赶紧回屋养伤吧,这里我来处理。” 洛捭横大声道:“洛家都要亡了,我还养什么伤?” 洛慎道:“说什么胡话,快走,这件事你不要掺和!” “父亲!”洛捭横指着段博,冷冷道:“区区近百黑骑,竟敢灭杀楚家,闯我府第,夺我亲人,如此奇耻大辱,生死之仇,不可不报!” “住口!”洛慎道:“你懂什么?何姑娘乃黑莲教魔主座下四大统领之一,光临我府,乃洛家大幸!” 洛捭横怒道:“狗屁!灭楚满门,也敢上门要人!今日若让其全身而退,我洛家何以在江湖立足?” 洛慎怒道:“放肆!逆子,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洛捭横抱拳而躬,道:“父亲,生死大义面前,捭横迫不得已,今日必要杀人雪耻!” 洛慎脸色极为难看,低声道:“年轻无知,你知道不知道,洛家已很多年没有进步了?如果此事一成,在黑莲教的支持下,我们可以放心开拓东南的生意,到时候整个南方的兵器,都会是我们洛家提供!” 洛捭横大声道:“父亲,洛家不缺钱,不缺生意,缺的是血性!你看看洛家年轻一辈,整日逗鸟玩乐,流连春楼,称霸乡里,玩世不恭,早就把祖宗品性忘得一干二净。生意再大,后继无人,不过板上鱼肉,任人分割而已!” 洛慎脑袋轰然一响,连退数步,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 良久之后,才缓缓道:“但今日不可冲动,黑莲教称霸东南,实力莫测,若杀黑骑,他人必遭报复,家族难存。” 洛捭横咬牙道:“死有何惧?不过洒血而已!我洛家虽是炼器世家,但弟子也不是只会打铁铸兵。若日后真有报复,我七百洛家弟子赤膊而待,慷慨赴死!” “你、你......”洛慎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 洛捭横叹了口气,道:“父亲,你老了。你忘了繁荣不是委曲求全而来,而是洒血拼杀而来。” 说罢他豁然转头,大吼道:“杀敌取血!以卫尊严!洛家弟子何在?” “吾等皆在!”一声整齐的怒吼从四周轰然传来,气势之雄,竟在黑骑之上。 洛慎脸色猛变,豁然转身,震惊地一队队高大的身影,不断从府内各处涌出,他们手持刀枪剑戟,满脸涨红,眼中透着**裸的热血与杀气。 洛捭横大声道:“我洛家弟子,是否只会打铁烧炭,铸兵造器?” “不是!” “而今又黑骑杀我亲人,闯我洛家,胁我家主,吾等应当如何?” 数百弟子齐声怒吼:“杀人雪耻!” 洛捭横吼道:“长枪何在?” “长枪在此!”一名弟子大步走出,把肩上扛着的长枪顿时抛出。 洛捭横抬眼一望,顿时纵身而起,一把握住长枪,稳稳落在地上。 何问月眯眼道:“倒有几分气势呢,不知道敌我黑骑如何?” 洛捭横道:“七百弟子,舍命杀敌,黑骑一个不留!” 何问月冷笑道:“七百?我一人就可以杀光你信不信?” 钟铁城冷笑道:“有我在,你别想对他们动手!” “就凭你?区区化境?”何问月眼中不禁露出讥讽。 “再加上我们呢!” 一声暴喝忽然响起,传遍整个练武场,两道身影顿时飞出,二人在空中联手打出一道无匹的掌力,顿时朝何问月而去。 何问月脸色微变,衣袖一挥,顿时把这道掌力化去。 二人稳稳落在地上,冷冷看着周围黑骑,怒喝道:“江南魔徒竟敢在西南作孽,今日必将血溅此地!” 傅残心中一喜,竟然是铁拳门护法谢江天和玉龙派长老余定衫赶到了! 两位化境高手,总算是有很重的分量! 钟铁城哈哈狂笑道:“师弟!好久不见了!” 谢江天一愣,一眼便看到钟铁城,瞬间大喜道:“钟师兄!你竟然在此!十年未见了!” 二人猛然抱在一起,竟笑出泪来。 第二十六章 强者尽出 “你们笑够了没有!”一个声音冷冷传来,何问月的脸色很不好看,眼中尽是寒意。 余定衫看了何问月一眼,笑道:“女人就是麻烦,尤其是老女人,人家师兄弟十年未见,高兴高兴有什么不对?” 何问月瞬间没了表情,一股浓烈的杀意自她体内散发出来。 她性情古怪,心机深沉,但十分痛恨别人说自己老!事实上她才三十岁,还不算老,但女人总是怕自己老。 谢江天道:“哟,还生气了?难道你要以一己之力杀我们三大化境高手吗?” 钟铁城脸色一变,道:“师弟,不要激怒她......” “晚了!”何问月怒道:“我要你们都死!” 此话一出,黑骑好像明白要发生什么似的,连忙退至墙角。 何问月尖啸一声,一股浩瀚的内力自她体内汹涌澎湃而出,在空中不断激荡,那浩瀚的威压,让四下众人不禁迅速退后。 她伸出两只玉手,豁然成爪,一缕缕肉眼可见的血红光芒在指尖缭绕。 余定衫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决绝!先发制人! 余定衫长剑豁然出鞘,全身内力运转至极致,直接劈出一道绚烂的光芒直向何问月而去。 与此同时,两道黑色掌印也透掌而出,带着无穷的气势与剑芒汇成一块,冲向何问月。 三大化境高手全力一击,几乎是风云变幻,天地失色,狂风刮得四周众人都睁不开眼。 忽然,几道血红的光芒忽然染红整个大地,那浓郁的杀气,让众人连呼吸都艰难。 接着一声声惊天巨响轰然爆开,一圈圈残余的内力如波浪一般四散开去,消失在空气之中。 烟尘漫天,众人看不清楚场中情况,只听见一声声炸响不断传来,一股股气浪如飓风一般,其间还伴着石块泥沙。 洛惜儿被保护到人群之中,傅残和楚洛儿也躲在了墙边。 此刻,他们当然有机会逃走。 但他们已不能走! 为了洛家,为了来帮助自己的人! 很快,场中便静了下来,众人不敢说话,烟尘慢慢散去。 只见钟铁城三人互相搀扶站在原地,一个个都狼狈无比,口溢鲜血,胡乱喘着粗气。 而何问月却静静站在原地,一脸淡然,身上内力翻涌,红裙飘飘,连一丝灰尘都没沾上。 余定衫一把抹去嘴角鲜血,咬牙道:“他妈的,竟然是宗师!” 钟铁城道:“而且绝不是初窥宗师,她在宗师的路上已走了很远了。” 谢江天咧嘴道:“这老女人,还真他妈带劲!” 此话一出,何问月眼中杀意更浓,她长发飘飘,红裙狂舞,像是妖魔降世。体内散发的浓烈杀意,几乎充斥满整个广场。 傅残心中一寒,这种杀气绝对是从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人才可能拥有,今日情况不妙啊! 何问月寒声道:“三个老匹夫!老娘年纪轻轻,貌若天仙,你们敢说我老!” 谢江天嘴上任然不松口,大声道:“我呸,你最强的不是武功,是自恋!” “今天我非取下你头不可!”何问月尖啸一声,身影顿时飞至半空,内力激荡间,衣裙愈加血红。 她双手结出一道复杂的印法,一股璀璨的红芒瞬间才指尖凝成,不断放大,散发出一股股令人骇然的气势。 傅残大吼道:“三位前辈,此招强绝,快撤!”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后退,而何问月双爪已然撕下。 几道弧形红芒携着滔天的威压瞬间倾轧下来,把三人的路线死死封锁住。 洛捭横惊道:“不好!要出事!” 洛慎大吼道:“洛家弟子快退后!” 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巨响传遍整个流云镇,血芒炸开,一道道残余的内力掀起一阵阵气浪,把来不及撤退的洛家众人掀出老远。 傅残心中一辈,不禁大声道:“三位前辈!” 烟尘漫天,久久方才散去,只见何问月站在破碎的石地上,表情却是微微惊愕。 再看这边,三位化境高手半坐在地上,神情中尽是骇然。 而他们的前面,一个苍老的身影稳稳而立,烟尘中,他身影笔直,气势如浪,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金芒。 洛慎大惊道:“这是佛光!是宋堂主到了!” 何问月冷冷道:“这是佛狮印法?” 这人淡淡道:“不错。” 何问月笑道:“连大风堂七大堂主之一的宋天狮也来了,今日可真是热闹啊!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劳驾你老人家。” 宋天狮的身影并不高大,自小败入悬弥寺做俗家弟子,武艺一直地位平常,直到三十岁才跨入暗境。 大器晚成,他退出悬弥寺后,苦心钻研佛门印法,终于领悟佛理,十年之间,连跨两级,成就宗师。 他的佛狮印法,名镇西南,傅寒雨三顾茅庐,才请得他担任堂主。 宋天狮轻笑道:“过谦了,奇士府‘八仙’之一的何仙姑,原来就是黑莲奇士第二统领朱雀,老夫怎敢托大。”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包括黑骑之人,也都猛然震惊。 眼前此人,竟然是奇士府“八仙”之一的何仙姑? 谁都知道,奇士府作为皇帝直接管辖的超级势力,几乎揽尽了天下一半的高手,实力绝不是任何一个门派可以比拟的。 而作为奇士府最高层的“一神、二尊、四王、八仙”之中的“八仙”,地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是区区黑莲教的朱雀统领? 何问月脸色急变,她身份绝密,黑莲教也仅有教主、圣母等几人知道,怎么会此人知晓? 宋天狮笑道:“我大风堂虽然高手不多,但弟子遍布武林各地,先要查个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问月轻轻吐了口气,笑道:“大风堂不愧是大风堂,奴家佩服,但大风堂是否又算到今日黑莲教来了哪些人物呢?” 宋天狮淡淡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错,魔主坐下四大统领,都已到齐了吧?” “咯咯咯咯!”何问月媚笑道:“说的不错呢!宋堂主觉得,你们几人,可以救下楚家兄妹吗?” 宋天狮摇了摇头,却是问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杀林楚两家,他们能影响黑莲教与我大风堂的态势?” 此话一出,楚洛儿的身体骤然绷紧,她管不到什么江湖势力的纷争,只在意自己的仇! 何问月笑道:“教主、圣母之命,奴家哪里知道,不过,能杀掉一位大风堂的堂主,也不枉此行呢!” 宋天狮哈哈狂笑,一身强悍的内力不禁涌出体外,大声道:“就凭你,也能杀我宋天狮?” “再加上我们呢!” 一身暴喝突然自门外传来,两道身影并排而进,一人身材伟岸,高大异常,一人身材纤瘦,一声黑衣。 白虎!玄武! 傅残脸色一变,心中一股怒意不断升腾,他绝不会忘了白虎当晚小巷之中的话! 若自己今日不死,他日功成,必杀上黑莲魔山,取他狗命! 谢江天大笑道:“你们两个小虾米,老夫接下了!” 玄武咧嘴一笑,道:“你们三人身受重伤,老子一人就能杀干净!” 白虎冷笑道:“我两联手,你们撑不过百招!” 余定衫看了谢江天,顿时苦笑,他们二人之前便重伤未愈,此刻又与何问月激斗几番,早已是强弩之末,就算舍命抵抗,也终究不是白虎、玄武二人对手。 而钟铁城此刻也沉默不语,他之前遭遇中原第一拳宗沈百重追杀,被其拳风刮中,五脏受损。方才激战,已致内伤复发,战力锐减。 三人联手,确实不是玄武、白虎二人之敌。 正沉默间,又是一股强大气势忽然从屋外涌进,身影未至,气势已震慑全场。 一个沉稳的声音冷冷传来:“江南魔徒休得嚣张,当我西南武林无人吗?” 伴随着声音,一个中年男子忽然从大门之上飞身而出,身如蛟龙,扶摇而上。接着狂发乱舞间,一掌朝着白虎二人拍下。 掌力未至,狂风乎起,一股强大的气势已然笼罩全场。 何问月脸色一变,急道:“白虎、玄武退下,此掌不可硬接!” 她说话的瞬间,已然纵身而起,一道血红的光芒已然透出指外。 白虎二人脸色急变,连忙后退,在避锋芒。 一声巨响传出,两股内力在空中直接碰撞,骤然爆炸开来。 中年男子稳稳落于宋天狮身旁,冷冷看着四周黑骑,眼中杀意毫不掩饰,寒声道:“闯我西南,杀我同道,今日黑骑一个不留!” 谢江天大笑道:“林堂主,好久不见了!” “谢护法,杀尽黑骑之后,你们再醉一场!” 谢江天道:“好!看来林堂主今年酒量见长啊!” 林天奇仰头一笑,刚要说话,忽然身体一颤,声音骤然顿住,眼睛死死盯着傅残手中的破风剑! 在傅残愣神的时候,他缓缓走近,双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哽咽道:“这、这是破风剑?” 傅残点了点头,不禁叹了口气,他已看见这个汉子眼中的泪光。 这人从傅残手中接过破风剑,缓缓抚摸着古老的剑鞘,大颗大颗的泪水掉下来。 “傅大哥...傅大哥......”他喃喃说道,忽然跪在地上,仰天长啸道:“苍天无眼啊!我傅大哥天资卓绝,竟死于宵小之手,林天奇他日必屠尽仇敌,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余定衫等人皆是埋头一叹。 宋天狮扶起林天奇,道:“兄弟,将来老哥舍命陪你一起,但现在不是悲愤的时候。” 林天奇缓缓站起,把双手捧着破风剑,郑重地递给傅残,咬牙道:“好孩子!记着,你是绝代剑宗的儿子!要活下去!” 傅残一把拿过破风剑,只有这一刻,他才发现破风剑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眼前此人,可是宗师境界的高手,却不禁泪流满面。 因为这把剑承载着太多东西。 傅残忽然觉得心情有些承重,虽然他已明白今日主角已不再是自己与楚洛儿。 林天奇看了看傅残,接着豁然转身,眼中杀意陡现,厉声道:“今日之局,不死不休!青龙!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余定衫、谢江天二人脸色顿时一暗,脑中又浮现起那天在林中,那个气势如山的伟岸身影。 “唉!”一声轻叹响起,声音明明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所有人耳朵之中。 何问月一声冷哼,嘴角却不禁浮起笑容,白虎、玄武对望一眼,缓缓躬下身去。 第二十七章 宗师之威 吼声过后,整个广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都死死盯着门口。 接着,一个年轻的身影缓缓走进,他身穿青袍,腰带紧束,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笔挺唇薄,面如刀削,面色淡然中露着丝丝悲悯,一双黑眼却无比深邃。 这是一个打扮极为普通的男子,但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他那不凡的气质。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场中,像是踩着一种节奏,每一步踏下,众人心头便是猛然一颤。像是这一步一步,全是踩在人们心上一般。 傅残连忙晃了晃脑,只觉丹田内力翻涌,好不难受。心中猛然一惊,这人好可怕!竟然凭微弱的脚步声把内力传入众人体内,然后把人不知不觉带入他的节奏! 这套功夫,和林中王辰的箫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却高明了太多太多。 傅残猛然拔出破风剑,左指伸出,在剑身上猛然一弹,一声尖锐的铮响顿时打破寂静。 洛家弟子如梦初醒,发出一声惊呼,顿时冷汗直流。 林天奇心中一沉,嘴上冷笑道:“青龙,看来你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先天造化功在你手上,连一个明境的青年都控制不了。” 青龙淡淡一笑,却不说话,诧异地看了傅残一眼,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他环视一周,面无表情道:“起。” “是!” 众黑骑大吼一声,连忙站起,白虎玄武二人也才缓缓直起身来。 虽然同是统领,但他们明白自己与青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两人区区化境实力,却在教中地位超然,几乎无人敢得罪,也是因为有青龙、朱雀二人。 青龙这才看向洛家这边,缓缓道:“大风堂第六堂堂主宋天狮,第四堂堂主林天奇,不错,这一次西南,总算没有白来。” 宋天狮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宋天狮人头就在此地,有本事就来拿,我倒要看看四大统领之首的青龙,是不是浪得虚名!” 青龙摇了摇头,道:“不必。” “不必?” 青龙道:“只要两位点头,加入我黑莲魔山,教主必封二位为护法长老,共享荣华富贵!而楚家两位遗孤,亦可安全活命,如何?” “哈哈哈哈!”林天奇狂笑道:“青龙大统领原来是当说客的,可我大风堂乃江湖四大门派之首,钱财产业无数,弟子数以万计。我等还需要魔教教主施舍财富?” 青龙淡淡道:“江湖剧变在即,所有门派都无法独善其身,四大门派,将来只会成为历史!” 宋天狮大声道:“口出狂言,悬弥寺、青城山传承数百年,数次江山易主、朝代更替都生存下了下来,又有什么势力可以覆灭它们?就算是奇士府也不敢说此话。” 青龙道:“青龙言尽于此,希望二位好好考虑,不要尝试挑战魔王教主。” 林天奇双眼微眯,沉声道:“愁空山也敢自称魔王?” “那又如何?”青龙面无表情道:“教主乃魔教教主,自称魔王又如何?难道有谁......” 说到这里,青龙忽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额头已出现汗珠。 林天奇狂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了?江湖四十年以来,有谁敢自称魔王?那个人不死,有谁敢自称魔王?” 青龙紧紧咬牙,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天奇道:“前面便是孤绝山,你最好去那里说!哼,魔王?就愁空山也配?” “住口!”青龙脸色终于变了,他刚才确实是一时失言,忘了孤绝山中那人才是真正的魔王。 那人不死,谁也不敢自称魔王。 而这人隐居已近四十年,又有谁知道他死没死?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自称魔王!不然那人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在世,听闻消息,出山而来,又是一场江湖浩劫! 想到这里,青龙吞了吞口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孤绝峰。连忙转头怒道:“你二人不识好歹,辱我教主,当杀!” 他说着话,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青芒,消失在了原地。 傅残双眼一瞪,竟看不到此人去了哪里。 林天奇脸色一变,立即大吼道:“洛家弟子,快走!快进内院!” 他说话的同时,身影猛然一纵,一股强大的气势瞬间透出体外,内力翻涌间一掌猛然朝前劈出。 一股浩荡的内力顿时翻涌上前,青龙瞬间显出身影,衣袖一挥,一道强绝的内力直接把这道掌力击碎。 “游龙掌法?不过如此!”青龙冷哼一声,他双手交叉,体内冲出一道强绝的内力运转至手中,接着往前一推,朝着人群而来。 这时,洛家众弟子尚未全部走掉,此掌只能硬接! 宋天狮全身金光爆射,大声道:“老夫祝你一臂之力!” 一声狮吼传遍广场,一道佛光闪现,与林天奇的掌力同时迎向这道如浪一般的掌力。 三股内力瞬间汇合,像是可以炸弹爆炸,参与的内力掀起气流,直接把傅残和楚洛儿推出数丈之远。 强大的内力,震撼了整个广场,房顶青瓦不断掉落,四周围墙竟然开始皲裂。再看地上,一道道手掌宽的裂口自中央蔓延开来。 宗师之威,强悍如斯! 傅残扶着楚洛儿,愣愣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像是已经呆了。 接着,场中两声闷哼传来,宋天狮、林天奇两人瞬间后退数丈,只觉全身气血翻涌,口中一甜,丝丝鲜血流出。 青龙稳稳站在原地,通明的罡气在身旁不断盘旋,强者姿态显露无疑。 “佛狮印法,亦不过如此。” 宋天狮怒喝道:“狂妄,若不是你境界压制,今日谁胜谁败还另说!” 傅残怔怔看着场中,黑莲教统领尚且如此,那么圣母呢?教主呢?这仇,到底该怎么报? “小帅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甜腻的声音忽然从左边传来,还带着丝丝热气 傅残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一张精致的脸庞近在眼前,红唇丰润,玉齿洁白,双眼迷离。 “你、你......”傅残连忙后退几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朱雀这个女人怎么跑到我这边来了! 何问月咯咯一笑,道:“小帅哥害怕什么呀?人家是关心你!” 楚洛儿咬牙道:“狐狸精!” 何问月愣道:“你们不是姐弟吗?吃什么醋呢?” 楚洛儿双脸一红,怒道:“你别胡说!” 何问月嘻嘻笑道:“噢噢噢,我想起来了,你们不是亲兄妹嘛!难怪呢!” 楚洛儿脸色一冷,寒声道:“妖女,今日我和你拼了!” 她说着话,就要冲将上去,傅残连忙一把拉住她,道:“你别冲动。” 傅残心中有些疑惑,向来冷静的楚洛儿,今日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 而这边场中,青龙以一敌二,游刃有余,他罡气外放,气势直冲天际,把这边二人打的连连后退。 青龙冷冷道:“你们就这点手段吗?那么,除非傅寒雨亲至,你们今日都得死!” 林天奇道:“先天造化功,确实有些门道,但你别以为就这么轻松!” 青龙轻哼一声,道:“有什么绝招就使出来,待会儿可没机会了。” 宋天狮抚了抚胡须:“听说过悬弥寺困魔锁链吗?” 青龙道:“我不信你有悬弥寺镇寺至宝!” 宋天狮笑道:“那么听过困魔印法吗?” “哼!悬弥寺至高印法?你一个俗家弟子也会?” 宋天狮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当他闭上眼的一瞬间,全身金光忽然收进体内,一股令人惊悚的黑色却汹涌澎湃而出。 宋天狮双手同时伸出,食指中指不断变换,双手不断交叉。那滔天的黑气便随着他的手印不断盘旋,一股股恐怖的威压不断传来。 青龙脸色有些郑重,体外罡气翻涌,形成一道无形气墙,架在自己身前。 一道道繁复的印法结出,黑气不断盘旋,竟然形成一圈圈漆黑的锁链,在天空缓缓转动。 傅残仿佛听到了铿锵的金属之声。 何问月沉声道:“果然是困魔印法,这是佛家唯一一式魔性印法!” 傅残皱眉道:“佛家也有魔性印法?” 何问月嘻嘻道:“小帅哥很好奇吗?陪姐姐睡一觉,姐姐什么都告诉你。” 傅残心中一阵恶寒,冷冷道:“你经常陪人睡吗?” 何问月闻言脸色一变,瞬间不再说话。 而这边,繁复的印法终于结成,宋天狮双眼豁然睁开,眼中透出两道漆黑的魔芒,双手猛然推出。 天空之中,一道漆黑的锁链如地狱蛟龙一般,发出一声惊天咆哮,骤然朝青龙击撞而去。 青龙冷冷道:“青龙面前,也敢装龙?” “先天罡气!” 他怒吼一声,左手瞬间推出身前无形气墙,右手向后一抓,顿时狂风呼啸!所以气流全部汇聚在他掌中! 接着,一声惊天巨响传遍天地,锁链已然撞破气墙,余势不减,直扑青龙。 狂风呼啸,常人已然站立不稳。 傅残几乎连双眼的都无法睁开。 青龙终于动了,身如蛟龙,直接飞身而起,竟然朝锁链扑去。 接着,令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他右手猛然伸出,一股强大的罡气铺天盖地,直接握住这巨大的锁链。 一声金铁交击的铿锵之声响彻天地,青龙狂发乱舞,衣袍猎猎,发出一声惊天嘶吼。整个右手死死捏住这黑气锁链。 锁链在空中不断摇摆,尾部直接掀起一阵狂风,直接朝青龙甩去。 青龙大吼一声:“垂死挣扎!” 他右手未动,左手再次朝天一抓,猛然捏下,死死攥住锁链另一头。 一股股强大的气势从半空传下,那惊天的气势几乎要掀翻整个洛家府邸! “断!”青龙再次怒吼,双手猛然一合,整个黑气锁链应声而断,砰砰之响不绝于耳,一寸寸黑气锁链终于消失在空气之中。 四下众人呆呆地看着青龙面色冷酷,缓缓落在地上。 他们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这么强! 强到仿佛不可战胜! 傅残脸色苍白,苍白中又带着一股嫣红,一股热血自丹田而起,直接灌注全身经脉,涌入头顶,整个人都不禁沸腾起来! 宋天狮看着青龙,身体一阵摇晃,一口鲜血再次喷出,踉跄退后几步,忽然倒在地上。 困魔印法,是他竭尽全力,用所有内力强行施展出来的印法,此刻他已不堪重负,再无战斗之力。 何问月沉声道:“先天造化功所产生的罡气,确实太强了!” 青龙微微喘着气,道:“困魔印法虽然强,但青龙不是魔,是龙!” 他说完话,骤然狂笑起来! 笑声刚起,一声古老的号角忽然响起,传遍整个流云镇。 古老的号角,带着无与伦比的悲怆与苍凉,带着令人心碎的沉重与绝望。 像是古老的战场,满地鲜血与悲凉,众人被彻底震撼! 而青龙、朱雀等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们当然知道这号角代表这什么! 这是大风堂的征战号角! 果然,一声大吼从屋外传来:“今有魔徒闯我西南,杀我同道,该当何罪!” “死!”一声整齐的怒吼传来! “大风堂四百英雄弟子,待我命令而出,全歼魔徒,血洗奇耻!” “是!” 接着,傅白景带着两位老者,大步走进广场! 他的腰间,破雨剑,正熠熠生辉! 第二十八章 盖世拳宗 傅白景领着两位老者大步走进,目不斜视,眼中杀意沸腾! 当青龙看见这其中一位老者时,脸色豁然一变,惊道:“严松!” 严松看了一眼青龙,淡淡道:“青龙,六年不见了!当年你胜我三招,不知今日结果又会如何!” 青龙脸色无比阴郁,他万万想不到,几乎从不离开桂林大风堂总部的护法长老严松,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此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可谓江湖第一用鞭大师,一手血鞭战遍西南强者。六年前与之一战,险胜三招,已是极为艰难。 谁来都好说,他来,自己今日并无把握了! 对方宋天狮已无战斗之力,还剩下一个重伤的林天奇,一个严松,一个青佰。三位宗师,一位与自己旗鼓相当,朱雀能敌下其他两位吗? 青龙眼中出现疑惑,朱雀的武功,他也不知道有多高。 从表现上来看,她不如自己,但她好像却又从未全力拼命过。 奇士府的“八仙”,恐怕也不会简单。 广场已满目苍夷,到处都是裂痕大坑,四周墙壁都被气流掀倒了不少。 而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杀敌雪耻! 从倒塌的围墙缺口可以看到外面街道,已站满了大风堂弟子,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衣服,额头绑着头巾,肩上“大风”二字龙飞凤舞。 傅白景站在中央,忽然掏出一枚长长的令牌,铁牌全身大红,如鲜血浸染。上面四个漆黑的大字龙飞凤舞,正是:大风至尊! 洛慎与洛捭横对视一眼,连忙躬身道:“拜见盟主!” 余定衫、谢江天亦躬身大喊:“拜见盟主!” 众洛家弟子纷纷躬身,齐吼道:“拜见盟主!” 大风至尊令!傅寒雨身份信物,所到之处,如人躬亲! 他是西南联盟的盟主,联盟之中所有势力,见之必拜! 青龙冷冷道:“想不到,想不到我区区青龙,还值得傅寒雨交予你大风至尊令!” 傅白景道:“事关西南武林荣辱,盟主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有血仇,今日必报!” 青龙道:“如果傅寒雨亲至,我青龙立马就走!可惜,只是来了一个严松。” 严松眯眼道:“我严松足以对付你!” 青龙道:“那么朱雀呢?” 林天奇道:“有我!” 青龙道:“你是她的对手?” “还有我!”青佰向前踏出一步。 青龙道:“就算你们联手,也未必能战胜她!” 傅白景冷冷道:“他们可以拖住她,严护法可以拖住你,而这近百黑骑,必在四百大风堂弟子和数百洛家弟子围杀之下,死无全尸!” 青龙脸色一变,怒道:“别以为我的黑骑那么好杀,说不定黑骑还未死绝,我俩已然腾出手来!” “试试?” “试就试!” 双发剑拔弩张,流血只在瞬间! 洛家弟子已然提起兵器,大风堂弟子严阵以待已久! 黑骑整齐地站在原地,他们眼中没有惧意!他们的生命本就是黑莲教给的! 而就在这个时刻,一个声音忽然传遍广场:“嘿!没想到还挺热闹!” 声音不大,语气淡漠,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清晰地印在众人心头。 此人好强的内力!傅残心中一震,环视一周,只见钟铁城脸色大变,身体竟不自觉颤抖起来。 音浪不绝,如梵音宏声,在众人心头不断荡漾。所有人脸色豁然一变,心中猛震,好强的内力!绝对是宗师级别的高手! 而青龙朱雀、严松、林天奇等宗师高手脸色却更加难看,因为他们能感受到,此人,绝对不一般! 绝不是普通的宗师强者! 这样的内力,当是宗师巅峰! 傅残连忙转头一望,只见一个雄伟的身影忽然从侧墙外面飞起,在空中闪烁几番,身如苍鹰,猛然俯冲到地上。 众人只觉一股不可抵挡的气势扑面而来,不自禁连连退后,胸中血气翻涌,好不难受。 这人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右脚再次一蹬,发出一声炸响,踏出一个凹坑,身影突然又猛然窜出,右拳紧握,猛然一拳向前砸出。 一股强大的内力化作拳劲,透体而出,一路摧枯拉朽,掀起满地石板,直直向钟铁城袭去。 这一拳快到极致,而且气势之伟,令人骇然。 钟铁城脸色惨变,铁掌慌忙迎上,只听见一声轰响,他整个人都被拳劲掀飞,抛出数丈,重重砸在地上。而被拳劲掀起的碎石地板也横飞四处,数人逃之不及,被重重砸中,吐血倒飞而出。 一拳之威,强大如斯! “呕......”钟铁城顿时吐出数口鲜血,表情痛苦,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钟前辈!”傅残脸色一变,慌忙惊呼,连忙跑了过去。 “师兄!”谢江天怒吼道:“你是谁?为何伤我师兄!” 洛捭横变色道:“快!扶他们到后院,一定要保住他们性命!” 四下乱作一片,众人现在才反应过来,几人连忙把受伤之人抬走。 在傅残的搀扶下,钟铁城很快盘坐起来,双眼紧闭,内力运转全身,勉强压制伤势。 “怎么不逃了?站起来继续跑啊!”一个声音戏谑般传来,傅残抬头一看,只见此人稳稳站在地上,面色冷寒。 他身材高大,一身黑色武服,外披暗红色长袍,面孔不是想象中那般粗犷。眼小唇薄,鼻挺脸窄,须发花白,看起来三分奸猾,七分狡诈,完全和强壮的身材不搭。 钟铁城艰难道:“沈老鬼,想不到你还是追来了!” 傅残脸色微变,心中一沉,之前虽然隐隐猜到他身份,但也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现在看来,今日恐怕难以善了了! “我沈百重要杀一个人,他能跑的了?”沈百重冷冷笑道。 众人心中猛震,面色骇然,连青龙等人都不禁脸色微变。沈百重这个名字,给人的震慑实在太大了。 江湖唯一几个拳术大宗师之一,公认的中原第一拳宗。中原是什么地方?那是江湖的中心,武林强者的聚集地,客栈吃个饭都可能遇到数位化境的地方。 傅残缓缓摇头,这人武功超群,一拳之威,可慑百人,真不知道当天钟铁城是怎样逃脱的。 如果他没有逃脱,那么自己和木一刀是不是就已经死在林中了?想到这里,傅残心中忽然冷的可怕。 钟铁城艰难冷笑:“那又怎么样?主公已和部下汇合,正赶路北上青城山,你就算杀了我又怎样?哈哈!” 沈百重脸色极为难看,寒声道:“那老子就抓了你,让他来救!” 钟铁城狂笑道:“沈百重啊沈百重,你太小看主公了,他是成大事者,又不是江湖人士,怎会为了属下抛弃理想?你就算等上十年,他也是不会来的。” “拳宗勿信,他主公虽在庙堂,但为人大度,颇讲义气,一定会来救人的!”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沈百重脸色微缓,转身微微眯眼,道:“青龙?” 青龙微笑道:“昔日黑莲魔山有幸见过拳宗,想不到拳宗风采依旧!” 沈百重点了点头,道:“愁教主最近如何?” 青龙道:“魔主安好,谢拳宗关心。” 沈百重眯眼道:“你说他主子一定会来救人?” “是!黑莲教对这他这位主公了解很是详细。” “很好!”沈百重冷冷道:“那我就抓了他,先废去他的武功!” 他说着话,身影骤然一闪,眨眼间已至钟铁城面前。铁拳不讲任何招式,径直砸出,携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仿佛要撕裂空间一般。 此刻钟铁城深受重伤,又怎么可能接住这一拳?傅残猛一咬牙,心道,无论如何,帮他挡一拳!他破风长剑铮鸣一声,调集全身内力,猛然刺出。 而另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谢江天全身内力翻涌,后发先至,超过傅残,瞬间朝沈百重扑去。 以化境之力,硬撼宗师巅峰,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 但沈百重却是脸色惨变,身影骤然踉跄退后,脸上露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惊恐。 众人心中骇然无比,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江天!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而傅残此刻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剑,刚刚在最危难的时刻,毫不犹豫挺剑而出,慌乱之下,好像刺出了自己生平最强一剑! 傅残很清楚的感受到内力在一瞬间凝聚,然后源源不断地涌入手臂,最后竟然突破了肉体的界限,涌入了破风长剑之中! 产生内力,即是明境,内力与招式的融合程度决定了明境之中的强弱。傅残产生能力的当日,内力便与招式完美融合,直接成就明境巅峰。 而刚刚慌乱之下,内力涌动,竟然突破了肉体的界限,涌入兵器之中! 内力突破肉体,进入兵器,这是暗境的标志! 数日之内,破入明境,又踏入暗境!这个速度,恐怕傅寒风再生也要目瞪口呆。 但傅残明白,这不是自己天资卓绝,自己也不是什么天合之人。这完全是因为前世今生二十余年间,招式套路的积累、生死边缘的挣扎、努力刻苦的坚持。 这二十余年看似进步不大,但那些种种经历,对生死的考验,对武道的领悟,对人性与世界的态度,都为自己的进步打下了最最坚实的基础,使自己在风雨飘摇的江湖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可以不断进步。 沈百重脸色苍白,冷汗淋漓,手指颤抖地指着傅残。 “拳宗前辈?”青龙疑惑喊道。 沈百重置若罔闻,颤声道:“这、这是破风剑!” 傅残眉头一皱,道:“你认得这把剑?” “我永远也不会忘了这把剑!”沈百重情绪好像极不正常,道:“这是傅寒风的破风剑!” “你认识傅寒风?” 沈百重脸色忽然变得无比森寒,道:“二十七岁的年轻大宗师,我当然记得!就是他!破我任督二脉,让我终生不能进入循道兵解!” 傅残看了楚洛儿一眼,低声道:“真希望不是老爹的仇人。” 楚洛儿白了他一眼。 沈百重喘着粗气,道:“老夫十多年前便是大宗师巅峰之境,若不是早年被他伤及经脉,我早就该进入循道兵解多年了!我恨啊!” “小子!快说!傅寒风在哪儿?老夫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傅残心中猛跳,难怪这厮内力强悍至此,一拳把广场打得满目疮痍,原来也是天才人物,宗师绝巅的强者。 傅残淡淡道:“傅寒风十九年前就死了。” 沈百重一呆,猛然吼道:“绝无可能!世上能杀他的,屈指可数,他怎么可能会死!” “事实如此,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江湖。” “那么你是谁?” 看着他满含杀意的眼神,傅残正准备隐瞒身份,忽然感觉手中破风剑仿佛静静一颤。他心中一动,“长剑有灵“四个字忽然涌入脑中,身体不受控制般轻轻一抖。 “不要!”楚洛儿知道傅残心中所想,连忙拉着他衣袖,急忙说道。 傅残看着银白的破风剑,犹豫几许,猛一咬牙,道:“我是他儿子,傅残!” “什么!”洛慎惊呼出声,满脸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哈!”沈百重骤然大笑,森然道:“很好!很有胆量!傅寒风伤我经脉,害我终身不能进入循道兵解之境,我今日让他断子绝孙,也算不亏!” “你敢!”一个声音忽然冷冷传来。 第二十九章 神秘强者 沈百重脸色一变,急道:“谁?” “傅白景!”傅白景冷冷看着他,丝毫不惧他宗师之威。 沈百重眯眼一望,只见傅白景一身灰衣,左肩上“大风”二字龙飞凤舞。 江湖巨擘——大风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大风堂!这是江湖人对大风堂最直观的评价! 沈百重深深吸了口气,冷笑道:“大风堂又怎么样?我沈百重做事也需要大风堂来管?” 傅白景道:“沈拳宗的事,我们管不着,但要杀我傅家人,且看大风堂是否同意!” 沈百重道:“傅寒雨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哼!我今日必杀这小子,如果傅寒雨亲至,我倒是可以给他这个总堂主面子。” 傅白景冷笑一声,伸出右手,道:“拳宗请看!” 沈百重脸色一变,惊道:“大风至尊令!” “正是!” 沈百重脸色极为难看,张嘴良久才说道:“好啊!想不到傅寒雨把大风至尊令都给你了!” 傅白景道:“大风至尊令在此,如人躬亲,沈拳宗,请吧!” 沈百重怒道:“如人躬亲又怎样?老夫又不是你西南武林之人,他傅寒雨管不着我!” “好!待会儿我西南武林要诛邪杀魔,以雪前耻,望沈拳宗不要插手。” 青龙脸色微变,道:“拳宗。” 沈百重冷笑道:“那不行!我与愁教主相交匪浅,你要动他黑骑,老夫岂能置身事外?” 傅白景眯眼道:“沈拳宗可要想好了,黑莲教杀我西南武林两大家族共百余人,与我大风堂乃是不死不休的滔天之仇,沈拳宗确定要卷入这个漩涡吗?” 沈百重缓缓闭眼,沉默良久,怒道:“好!今日之事,老夫不管了!但这姓钟的,老夫一定要抓,谁敢不服,也别说话了,只管出手便是!” 他说着话,体内忽然涌出一股无形大力,把周围破碎的地板掀出老远,宗师巅峰之威尽显无疑。 青龙微微叹了口气,恐怕今日,要损失这近百黑骑了。 傅残却是心中大急,钟铁城为了自己孤身犯险,自己绝不能见死不救! 但中原第一拳术宗师岂是浪的虚名?要在他手下救人,谈何容易? 谢江天咬牙道:“要杀我师兄可以!先踏过老子的尸体!” 沈百重哼道:“那又如何?老夫也不知杀了多少化境武者,多你一个不多!” 傅白景道:“沈拳宗......” “住口!”沈百重一声怒吼,厉声道:“姓傅的小子,要不是看在傅寒雨还有两下子,老子连那小子都杀!你要再多言,别怪老夫管黑莲教的闲事!” 傅白景紧紧咬牙,却不敢再说话。 钟铁城喘着粗气,虚弱道:“师弟,师兄十年前出走,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你放心,主公为师兄报仇的!” “报仇?”沈百重冷声道:“他有机会吗?老夫抓了你,他自然会送上门来。”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淡淡传来:“不必抓了,我已经来了!” 听见这声音,傅残和钟铁城却是瞬间脸色大变。 这个声音从容而淡然,像是胸中有丘壑万千,带着一种囊括天地的气度。 而傅残、钟铁城两人却是脸色大变,不是一切已经约定了吗?为什么木一刀还会来到这里?他真的不怕沈百重? 钟铁城大吼道:“主公!别进来!快走啊!” 他已不禁掉下泪来,在他看来,自己虽死而已,但主公绝不能死!他是做大事的人,他有更高远的目的。 “嘿嘿!”沈百重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在众人的围观下,两个伟岸的身影缓缓走进,一人锦衣华服,长发高束,面带微笑,气质高贵而大度,正是木一刀。 而另一人与他并排而进,三十余岁,一身月白色长袍,黑发随意散下,与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剑眉刀唇,面若斧凿,轮廓分明,整个人淡雅如菊,却又隐隐带着粗犷和洒脱。 傅残心中一震,这人双眼虽然不大,瞳孔却是如宇宙一般深邃,仿佛浮演着宇宙亿万年的星辰变化,一眼望去,几乎不可自拔! 又是一位强者! 洛家这个大门,今日也不知走进了多少强者,仿佛半个江湖的人都来到了这个不大的广场。 钟铁城艰难站起,苦涩道:“主公,我给你丢脸了。” 木一刀笑道:“你我相识多年,这些客气话大可不说,伤得怎么样?” 钟铁城咧嘴笑道:“小伤!待会儿还能杀人!” 沈百重却是忍不住冷笑道:“杀人?你现在能站起来,也是我手下留情而已。木一刀,你的确很有胆量,竟然也敢自己找上门来。” 木一刀道:“本来是不敢来的,但恰好在客栈遇到空先生,于是就来了。” 白衣男子笑道:“木先生客气了。” “空先生?”沈百重喃喃重复了一句,忽然面色大变,连退数步,指着白衣男子刚要说话,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潮水般用来,挤压着自己,让自己说不出话来。 白衣男子道:“知道就可以,不用说出来。” 他没有表情,语气也平常到可怕,但沈百重却更加惊恐,连忙闭着嘴,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而周围的人,对这股力量却是毫不知情。 青龙和朱雀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此人,他们没有见过。 但没见过不代表不知道。 他们对视一眼,身影几个闪动,已然飞出广场,迅速逃走。 “小帅哥,要记得姐姐噢!”一个娇媚的声音在傅残耳中响起,傅残一望,却已不见了朱雀人影。 玄武、白虎对视一眼,连忙飞身就要逃走,林天奇冷哼一声,一掌把二人拍回地上。 此时,傅白景大步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道:“晚辈见过木先生。” 木一刀一怔:“你认识我?” 傅白景道:“去年桂林大风堂总部,先生曾与家父把酒言欢。” “噢?你是傅寒雨的儿子?” “正是晚辈。” 木一刀点了点头,又对着傅残笑了笑,道:“傅兄弟,心爱的姑娘救到了吗?” 傅残顿时面色一黑,他妈的姓木的乱叫什么玩意儿?老子什么时候说心爱了?这、这不是让老子尴尬嘛! 傅残连忙看向楚洛儿,只见她正冷笑地看着自己,眼中好像有杀意。 傅残连忙缩了缩头,妈的,不会又要动手打人吧! 这种情况也不好解释,越描越黑,傅残只能道:“没事了没事了,还要多谢木兄和钟掌门的帮助。” 木一刀仿佛看出了傅残尴尬,大笑道:“哈哈!你我兄弟一场,不说言谢。” 接着,木一刀对着周围道:“事情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你们看着办,我主要来看看铁城和傅兄弟。” 此话一出,洛捭横面色大喜,高手不断出现,他完全分不清敌我。此刻总算安下心来,大声道:“洛家弟子,听从傅少堂主命令!” 傅白景大步跨出,怒声道:“黑骑闯我西南武林,杀人上百,天理不容,吾等若不报仇雪耻,有愧恩师之教导,有愧身怀之武艺!众洛家弟子、大风堂弟子听命!” “我等听命!” “随我一起,围杀黑骑,一个不留!”傅白景猛然拔出长剑,朝天一指。 洛捭横放声狂笑,一把提起手中长枪,率领洛家弟子,骤然朝黑骑冲去。 沈百重缓缓闭眼,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他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又怎会出手与大风堂作对。 洛家弟子此刻压抑的怒火终于完全爆发出来,提刀疯狂冲向黑骑,见人就砍。而黑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提戟而迎。 只是此刻他们没了战马,战力瞬间减半,人数又被压制,虽然实力强悍,却也极难抵挡。 很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充斥着广场,到处倒是鲜血残肢。 楚洛儿终于忍不住,身影一闪便朝一个黑衣人冲去,傅残明白她心中所恨,干脆紧紧跟在她身边,免得她受伤。 而就在此时,安静良久的沈百重忽然身影一动,顿时窜入人群,几个闪身间重拳击飞十余人,直直朝楚洛儿而来。 “你要干什么?”傅残怒喝一声,一剑封住他的身形。 沈百重管也不管,右拳朝着傅残轻轻一挥,一股拳劲猛然冲出,把傅残推出数丈之远。但或许他心有顾忌,傅残并未受伤。 抬头一看,只见沈百重一把提起楚洛儿,身影如大鹏一般,闪过高墙,飞了出去。 “谁也别追,不然老夫一拳要了她性命!”沈百重声音冷冷传来,身影已然不见。 这一切快到极致,傅残根本反应不过来,怒吼了一声,身影一纵,连忙翻过墙去。 只见沈百重携着楚洛儿已跑出老远,而眼前却站了一人,正是那白衣中年男子,空先生。 他什么时候到我前面的?傅残念头一闪,也来不及想那么多,连忙绕过他追去。刚跑出几丈,忽然又被白衣中年拦住,眨眼间,他竟又到了自己前面 “不必追。”白衣男子平静道。 “不必?你帮我去?”傅残一愣。 白衣男子道:“我观这位姑娘面相,算出她六年之内,不会有任何劫难,你且放心便是。” “放屁!现在这种情况我会相信她没事?”傅残骂了一句,连忙又追了上去,跑了几丈,忽然又顿住,退了回来。 “怎么不追了?” 傅残道:“人都不见了怎么追?若不是你耽误我时间我也不会跟丢,你带着我追上他。” 白衣人淡淡道:“以你的武功,不跟丢只是一句笑话而已!” “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为什么?” 傅残猛然拔出长剑,道:“因为这把剑。” 白衣男子道:“你怎么知道我认得这把剑?” 傅残道:“因为我在看你的眼睛,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仔细在看,你眼睛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这把剑!我想你一定会帮我的。” 白衣男子沉默顷刻,忽然一把提起傅残,身影瞬间飞出,几个起落便跨出百丈之远。 好快!傅残只觉一股强大的力场把自己紧紧包裹,四周景物飞速后退,几乎看不清形态。这是什么样的轻功?竟然堪比全速奔驰的轿车!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你一定认识我父亲。”大风吹得傅残连话都不怎么说得清楚。 白衣男子却是连眼睛都不闭,淡淡道:“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空,何生傅。只可惜,他走得太早,还没见识过武学更深层次的境界,就阖然而逝。” 傅残心中一震,傅寒风号称百年江湖第一天才,二十七岁便进入大宗师之境,这人竟然可以和他并肩! 一个名字忽然涌入脑中——空楚河! 江湖人都知道,只有空楚河可以与傅寒风并肩! 空楚河似乎知道傅残心中所想,道:“他天资卓绝,自悟剑法,成就宗师。我不过有一个好师傅而已。” 一瞬百米,起落间傅残已经看到前方尽头,沈百重挟着楚洛儿,正疯狂向前逃窜。 知道追上是很快的事,傅残心中也稍微轻松了一点,道:“多谢你为我父亲报仇!” 空楚河面无表情道:“举手之劳而已。” 傅残心中骇然,不禁道:“那可是三大天忍!” “可他们遇到的是空楚河。”空楚河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第三十章 生死之间 可他们遇到的是空楚河! 好自负的一句话,但傅残却无法反驳。若他没有实力,不可一世的沈百重见到他,怎会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傅残道:“你在十九年前就已跨入武道的最高境界,循道兵解了?” 空楚河冷冷一笑,眼中出现不屑,道:“武学最高境界?循道兵解?哼!武学之路无止境,哪有什么最高境界。” 傅残道:“循道兵解之上,是不是还有境界?” 空楚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天合归真。” 傅残心中一跳,道:“再之上呢?” 空楚河道:“你想得太远,这对你没好处。” 傅残一阵无语,道:“那,你不怕归日谷报复你?” 空楚河道:“他们不敢。” “那可是禁地,你不怕?” “不怕。” 傅残连忙道:“说就说,为什么停下来?快追啊!马上就追上了!” “因为禁地。” 傅残一愣,道:“我是说你为什么停下来?” 空楚河看了他一眼,道:“因为前面就是武林禁地。” “武林禁地!”傅残惊呼一声,道:“没这么巧吧?而且你不是不怕禁地吗?” 空楚河叹了口气,缓缓道:“唯独这个禁地,连我也不能进。” 傅残一惊,道:“什么禁地?” “孤绝山。” 孤绝山!竟然是孤绝山! 傅残当然听说过这个地方,江湖又有谁不知道这个地方。 孤绝山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山,之所以成为武林三大禁地,只是因为这里隐居了一个人。 一个四十年前叱咤风云的强者,一个威震江湖的大魔王,一个时代的梦魇! 如钟铁城所说,他不死,天下无人敢自称魔王。就连黑莲教教主愁空山,也对魔王这两个字忌讳无比。 四十年前的事,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大多江湖人士都不清楚,就算有个别的老人知道,也完全是闭口不谈。 只知道四十年来,几乎无人敢进入这片山脉,就连朝廷大军,也要绕过这个地方。 “你不敢去,我敢!”傅残说了一句,连忙跟了上去。 他必须要去。 因为他明白,整个天下,只有自己在乎楚洛儿。 如果自己不去,那岂不是整个天下都没人在乎她了? 虽然她脾气差了点,嗯,还不怎么听话,有时候还傻。但傅残必须要救她! “这个你拿着。”空楚河忽然扔出一个东西过来。 傅残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本黄黄的小书,很薄,只有寥寥十来页。 看见封面几个繁体大字,傅残脸色却是一变,惊道:“这、这是《紫虚内经》!” 白衣中年淡淡道:“这是木先生让我交给你的,说这是他一个小小的礼物。” 傅残明白,自己虽然练出了内力,还终究还是不太懂怎么规范的使用与调节。也不懂什么冲击经脉,运行周天,使经脉在内力的浇筑下不断强大,不断宽敞。 一本上乘的内功心法,的确是自己再需要不过的东西了。更何况这不仅仅是上乘的内功心法,这是江湖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内功宝典,是道家的无上内功心法。 傅残收起《紫虚内经》,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豁然转身。 空楚河道:“两年之后,你有一场生死之劫,若无贵人相助,绝难渡过!” “老子不信这些歪门邪道!”傅残不爽的声音传来,他的身影已经远了。 空楚河叹了口气,心道,你和傅寒风实在太像,只是过刚者易折,善柔者方能不败啊! 傅残揣起《紫虚内经》,顺着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艳阳高照,已是午时。 前方视线的尽头,沈百重正不紧不慢地向前逃去,他仿佛也不想傅残跟丢,一直控制着速度。 傅残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不过是想杀自己而已! 终生难以突破的痛苦,随着他内力的不断强大而不断加重,他的心中,对傅寒风的恨恐怕已达到了某种极限。 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想做对傅寒风有打击的事,哪怕傅寒风已经死去。 所以他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要冒险夺走楚洛儿,因为他看出,傅残一定不会放弃楚洛儿! 这一切,傅残都明白。 但世事就是如此,人生就是如此,总有太多太多矛盾。有些事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你还是必须得做。就算是送死,傅残也必须要去的。 已入林中。 秋天的森林还是如此,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傅残已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开始有些厌恶。 忽然他停了下来。 沈百重就在前方,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透着**裸的杀意,还有隐隐的疯狂。或许这种疯狂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傅寒风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傅残冷笑,就算此时让他经脉完全恢复,也不可能突破至循道兵解,除非突然大彻大悟,心魔尽除。 楚洛儿就站在他旁边,贴得很近,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的脸上没用表情,眼中却不断提示着要傅残离开。 她紧紧挨着沈百重,仿佛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想到这里,傅残心中一动,忽然又冷冷一笑,摇了摇头。 “你还笑得出来?”沈百重冷笑道。 傅残笑道:“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哼!现在大风堂的人不在,那个人也不在,我看谁能保你不死!” 他口中的“那个人”当然是指空楚河,傅残冷笑道:“中原第一拳宗,只差半步就跨入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也会有怕的人?呵呵!” 沈百重毫不动怒,只是冷笑道:“你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见识短浅,当然不会知道那人在江湖上的地位。” “噢?据说这里也隐居了一个人,你不怕他?” 沈百重脸色微变,环视一周后,忽然狂笑道:“你终究还是太年轻,四十年前的禁地,还算是禁地吗?岁月无情,那人恐怕早已逝世多年,化作白骨了。” “好。”傅残道:“那咱们就不说废话了,我知道你想杀我,我已来了,你放她走。” 楚洛儿忽然道:“我不同意!你要还当我是姐姐,就该听我的,立刻离开!” 沈百重道:“收起你们这虚伪的一套,两个人,都得死!” 傅残缓缓抽出破风剑,面无表情道:“你必须放了他!” 沈百重狂笑道:“噢?不然你就要杀了我?就凭你刚刚跨入暗境的实力?哈哈!” 傅残道:“傅寒风令你终身不能跨入循道兵解,想必你很痛苦吧!” 沈百重咬牙道:“你这种弱者永远也不明白!” “你恨他?” “恨不得生啖其肉!” “所以你想要亲手杀了我,算是报仇?” “是!” 傅残把破风剑架在自己肩上,冷冷道:“可是,我这一剑下去,你便再无机会杀我,岂不可惜?” 沈百重冷着脸不说话。 傅残道:“楚洛儿是楚家镖局最后一位遗孤,又身患奇症。她死不死,对你并不重要,而且,谁都知道你抓了她。” 沈百重道:“你是说,我杀了她,会被江湖人耻笑?” “杀一个身患绝症的弱女子,还是遗孤,不只是耻笑这么简单。” “所以我既想亲手杀你,又不想被人耻笑,就只能放了她?” 傅残道:“只能!” 沈百重冷笑道:“看来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了吗?真是可笑,明明知道是死,竟然还追上来。” 明明知道是死?傅残心中叹了口气,在楚洛儿被抓走的一瞬间,他其实根本没想过什么死与不死,只是下意识追来而已。 几日巨变,不知何时,楚洛儿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已经变得这么重要了。 她的命运已经够坎坷了,她不能死! 傅残摇头道:“这是杀人之前的奚落吗?只可惜这些话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打击作用,有些东西你注定是不明白的。” 沈百重道:“不明白?不,只有年轻人才这么认为。只有年轻人才把所谓的情情爱爱当做永恒,当做人生的意义,以此来安慰自己的庸懦和孤独。” 傅残道:“那么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咱们直接一点,你放她走,然后立刻取我性命,如何?” “你真的不怕死?”沈百重大声问道。 傅残叹了口气,神色悲戚,颓然道:“怕?我当然怕死,只不过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你、你怎么会?”楚洛儿脸色剧变,颤声顿时说不出话来。 傅残双眼通红,咬牙道:“前天山中觅食,脚踝被黑蛇所咬,右腿中毒。加上这两天不断运功激战,毒性已蔓延至五脏六腑,神仙也难救了。” 说罢傅残把长剑缓缓插在地上,一把撕开裤腿,只见整个右腿漆黑如墨,脚踝出两个牙孔清晰无比,果然是被蛇所咬。 沈百重纵横江湖数十年,一眼就看出这牙孔绝非作伪,顿时仰天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傅寒风,你让我此生无法突破,老天却让你英年早逝,断子绝孙。真是冥冥轮回,报应不爽啊!” 楚洛儿顿时脸色苍白,怔怔看着傅残,全身不自禁颤抖。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忽然涌在她的心头,平时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觉得傅残珍贵,反而时常对他严厉。 而他为了自己,从来不惧生死。 如今听到傅残即将死去的消息,楚洛儿忽然觉得心中一空,像是失去了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站立不稳。 而就在沈百重仰天狂笑之时,楚洛儿泪如雨下,接着,她忽然看见傅残右手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食指和拇指指尖相触,其他三根手指直直伸出。 这个手势她记得非常清楚,傅残每次心情很好的时候,都会比出这个手势。据他说,这个手势叫“欧克!”是表达同意的意思。 想到这里,楚洛儿眼泪却是愈加汹涌,原来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想来,那时是多么的幸福! 只是这种日子,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沈百重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道:“一代天骄英年早逝,天骄之子却被毒蛇咬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罢,老夫今天都当做件好事,让你死在我的手中,也好比死在毒蛇嘴下!” 傅残心中冷笑,表情却是愤怒无比,一把提起长剑,大吼道:“就算我死,也要伤你!” 看着傅残提起长剑,沈百重眯眼笑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暗境,也配伤我?真是可笑!” “看剑!”傅残右手一震,破风剑猛然刺出。 “可悲,可叹,虎父犬子啊!哈哈!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宗师的......呃啊!”沈百重话没说完,忽然感觉右腰传来一阵刺骨般的剧痛,让他几乎短暂失去了知觉。 “是你!”沈百重看着右腰深深入肉的银钗,不禁怒吼出声。 倒不是他防范不慎,而是谁又能想到,一个被自己点了穴道的人,竟然能出手偷袭自己! 而就在此时,忽然左腰又传来一阵剧痛,原来趁自己走神的一瞬间,傅残的长剑已经刺破了他的左腰。 “放肆!”沈百重一声怒吼,一股磅礴的内力忽然从体内涌出,直接把楚洛儿和傅残掀出数丈之远。两人重重砸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止,皆已身受重伤。 “快走!”傅残低吼一声,也不管胸口剧痛,猛然拉起楚洛儿,直接朝树林深处跑去。 第三十一章 孤绝山主 生死时刻,楚洛儿紧紧咬牙,任口鼻鲜血喷流,紧紧抓着傅残的手。 傅残胸口不断传来剧痛,仿佛已被内力强行撕开了一般。 他妈的,偷袭一个大宗师还真不容易!之前利用蛇毒,把沈百重的提防降到了最低,又出剑吸引他注意力,才让楚洛儿有机可趁。 而且傅残相信,若是沈百重知道楚洛儿穴道和常人完全不一样,若是他知道楚洛儿根本没被点穴,此次偷袭绝对不可能成功。 谁又能想到一个被点穴的人竟然可以动呢! “两个小王八蛋!老夫要杀了你们!”沈百重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手指在身上轻轻点了几下,止住鲜血,身体骤然消失在原地。 傅残和楚洛儿闻言一震,连忙加快速度,刚走几步,楚洛儿忽然倒在地上,显然已经坚持不住了。 傅残一把把她扶起,连忙擦去她嘴上的鲜血,拉着她继续逃亡。 楚洛儿一边跑,一边哭着道:“你走!我求你了,你听我一次,这次不要管我了。” 她说着话,口中又喷出鲜血来,傅残心中猛然一痛,相处大半年,他从来没有见过楚洛儿如此伤心。 傅残咬牙道:“我现在一个人走和不来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一切都怪我......”楚洛儿说着话,又哭出了声,眼泪划过苍白的脸,和鲜血融为一体。 傅残死死捏住楚洛儿的手,咬牙道:“要坚持!我们连宗师都可以暗算,还有什么不可以做到,不到最后一刻,一定不能放弃!” “给老夫站住!”后面又传来一声怒吼,声音传遍山野,惊起漫天飞鸟。 而就在这个时刻,一声大吼不知从何处传来:“他妈的哪个王八蛋在老子的地盘上乱叫?敢打扰老子睡觉!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赶紧给老子滚!” 大大咧咧的骂声,如惊雷一般轰轰直响,在整片天地之间不断回荡,经久不绝。 傅残脸色一变,和楚洛儿对望一眼,皆看到对方不可思议的眼神,一个重若千钧的名字,不可遏制地涌入脑中。 “不会真的、不会真的有什么大魔王吧!”傅残吞了吞口中的鲜血,结巴道。 楚洛儿呆呆道:“这个声音、有点大,好像不是什么弱者可以发出的。” 傅残喘着粗气,道:“这个人,恐怕比沈百重还要不好惹啊!” 而沈百重听闻此声,也是身影猛然顿住,低吼道:“谁?” 环视几周,四下无人,沈百重咬牙道:“谁?站出来,缩头缩脚算什么好汉!” 落叶纷飞,四下依旧寂静,偶有鸟鸣传出。 “装神弄鬼!”沈百重低吼一声,身影顿时飞出,内力喷涌间,几个大步便跨出数十丈。 傅残和楚洛儿顿时停住脚步,对望一眼,沉默良久,终于露出苦笑。前方风声呼啸,一片开阔,竟是千丈峡谷,无路可去。 而峡谷对面,是陡直的峭壁,直耸云天,不知道有高。 峭壁之上,一个漆黑的山洞极为显眼,这让傅残若有所思。 如果传闻是真的,孤绝山中隐居着一位盖代狂魔,武艺超绝,独步天下。那么,那位魔王所居,便极有可能是这个山洞! 四个大字忽然涌入傅残脑中——驱虎逐狼! 楚洛儿颓然坐在地上,整个人已然呆滞,眼泪刷刷流个不停。 她本是坚强之人,可以忍受坎坷,忍受命运的捉弄,但她却不能忍受害死傅残。 而此刻,谁都没了退路。 “是我害了你。”楚洛儿双眼空洞,脸色近乎苍白。 傅残笑道:“我知道你以前为什么总是冷着个脸了。” “啊?” “因为你是为了把眼泪存到今天,流个痛快。” 楚洛儿双脸一红,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缓缓站起,深深叹了口气。 她看着这无边的秋色,缓缓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这样。” 傅残道:“说点有意思的吧,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楚洛儿低头,缓缓道:“其实,我不想死的。在中秋出事的那晚,我想死。但如今,我发现我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体会。” 傅残浑身一颤,右手死死攥着破风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楚洛儿叹道:“我好像回镖局看看,看看我曾经生活的地方,但恐怕做不到了。” “不错!你做不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沈百重面无表情道:“这一次我不会有任何犹豫,不会给你们任何周旋的余地。” 傅残道:“你打算直接动手?” “不必说话了!我说过,这是报应!你们无路可走了!接拳吧!”沈百重话一说完,顿时仰天长啸,一股内力瞬间喷发出来。 “干你娘!没完没了了!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赶紧滚!”惊雷般的声音再次传出。 沈百重身体一颤,整个人顿时停住,眼睛直直看着峡谷那边的悬空山洞,额头已有冷汗流出! 这一次,他清晰地听见声音来自对面洞中。 傅残冷冷一笑,忽然捏着脖子大吼道:“干你娘!我沈百重做事需要你这个缩头乌龟管?有本事出来接老子两拳!” 说完话,傅残直接捡起一块石头,内力运转之下,直直扔到对面洞中,砸出一声轰响。 接着,傅残连忙抱着楚洛儿,两个人瞬间倒在地上,装作身受重伤,不省人事的模样。 他们两人满身血迹,本来也内伤严重,加上之前的奔袭,确实是像重伤的样子。 沈百重脸色骤变,急怒之下,不禁怒吼道:“我杀你这个小畜生!” 他当然看出了傅残的目的,心中怒火攻心,提起铁拳,便要向前砸去。 而就在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一个伟岸的身影忽然从洞内飞出,数十丈宽的峡谷,狂风呼啸,就算是宗师也无法飞过。 而此人几乎在眨眼之间便跨过绝崖,稳稳落于地上,他缓缓抬头,恰好就看到沈百重铁拳正要砸过来。 很多年了。 不知是四十年,还是五十年。 反正是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话了,也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外放内力了。 很多年前曾有人这样做过,他们都死了。 这人缓缓伸出右手,五指轻轻一抓,沈百重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紧紧包裹住,几乎要挤碎自己的身体。 他慌了,心中涌起无限的恐惧,这种恐惧比当初面对傅寒风时还要可怕。 他开始还击,内力不断往外涌,冲击着这股无形的力量。 傅残和楚洛儿不禁睁开双眼,呆呆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眼中除了惊骇还是惊骇。 眼前这男子身材伟岸,背影如山,灰衣赤脚,长发散乱。一股股滔天的威压自他体内不断散发而出。 仿佛站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即将倾塌的高山,只要自己稍微一动,便会被巨石压身,死于非命。 孤绝山以前并不叫孤绝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脉,却硬生生因为这人成为江湖最可怕的禁地,不愧是名震江湖的盖世魔王孤九绝! “小伙子,你功夫不错啊!”他说着极不正经的话,带着**裸的戏弄。 沈百重全身颤抖,想要说话,想要求饶,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才明白,自己宗师巅峰之境的实力,在这人面前,却如同婴儿。 傅残拉起楚洛儿,缓缓退后,如果上天真的给自己两人留了生机,那只能是此时了。 只可惜,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你们站住。” 于是两人果断站住,对视苦笑,驱虎逐狼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虎可比狼恐怖多了。 孤九绝缓缓放下右手,这股震慑天地气势尽收于身,天地瞬间一片寂静。 沈百重软软瘫在地上,全身已被冷汗打湿,刚要说话,忽然面色大变,颤声道:“你、你废了我的武功?” 傅残心脏猛跳,一招废了一个大宗师巅峰境界强者的武功!要知道,废人武功却不使人受伤,这比秒杀这个人要难很多倍! “是啊!我废了你的武功,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这人怪笑两声,戏谑说道。 “你、你......”沈百重闻言浑身一抖,气得满脸涨红,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看见这一幕,连傅残都忍不住笑了,这就实实在在的被气的吐血啊! “你笑什么?”忽然,这人转头过来,瞪眼看着傅残,大声问道。 傅残面色一僵,仔细看去,只见这人眼如铜铃,皮肤黝黑。如黑熊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粗犷暴虐的气息,让人心悸。 “额、那个...我...”傅残支支吾吾也说不出话来。 这人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别以为老子不找你算账,敢闯老子孤绝山,待会儿砍你两只手!” “你不能砍他手!”楚洛儿一脸认真,道:“我们都是被那个人逼进来的,他说四十年前的禁地就不算是禁地,说你可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这个锅甩的漂亮!傅残心中一喜,看了楚洛儿一眼,连忙道:“是啊是啊!他说你很可能是一堆白骨了!” “放他娘的屁!敢在背后说老子坏话!我孤九绝今天非......咦......”这人话刚说了一半,忽然神色一怔,呆呆地看着楚洛儿。 傅残心中猛跳,这人果然就是孤九绝!四十年前叱咤江湖的大魔头,独身勇闯悬弥寺的超级强者! 四十年时间过去了,他至少也有七十岁了,但现在看面相,也不过四十左右。看来其驻颜有道,精力不衰啊! 傅残微微把楚洛儿挡在身后,强笑道:“孤前辈,那个......那个人在那边。” 孤九绝大眼一瞪,吼道:“在哪边老子不知道?老子现在看的是这个姑娘,你滚开!” 傅残硬着头皮道:“您看她干嘛,她没什么好看的......” 孤九绝大吼道:“你个小娃娃知道个屁!姑娘,你有点奇特啊!” 傅残心中一沉,咬牙道:“前辈,您......” “干你娘!你要再说话老子把你扔下去!”孤九绝极为不爽地怒骂一声,对着楚洛儿道:“姑娘,你身上的蛊是谁给你下的?” 蛊!傅残脸色猛变,蛊这个东西,他当然有所耳闻,前世也算见过,对其阴毒可算骇然。 傅残震惊道:“前辈,你是说,洛儿身上被人下了蛊?” 此话一出,楚洛儿脸色骤变。 第三十二章 六年之约 孤九绝沉着脸,缓缓点了点头。 楚洛儿思索片刻,皱眉道:“没人给我下蛊啊?我身上有蛊?” 孤九绝道:“有意思,你是不是炼不出内力?或者千辛万苦炼出内力,转眼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楚洛儿脸色剧变,这、这不就是自己所患之奇症吗?难道和蛊有关? 楚洛儿连忙道:“是的前辈!我十六岁便进入了暗境,十七岁之后忽然内力缓缓消失,最后怎么也炼不出来了!” 孤九绝双眼微眯,冷笑道:“他妈的,果然!阴蚕煞蛊!名不虚传啊!” “阴蚕煞蛊!什么是阴蚕煞蛊?”傅残终于忍不住说话。 孤九绝横了傅残一眼,哼道:“阴蚕煞蛊是云南最歹毒最高深的蛊术之一,蛊虫寄生于宿主丹田,专吸武者内力,成年后便直接吸食血肉,破体而出,飞回施蛊人身上。” “施蛊人可以通过蛊术,将阴蚕煞蛊吸食的内力收为己用。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蛊术,玄之又玄,想不到今日竟然被老子见到!” 楚洛儿听得毛骨悚然,脸色苍白,神情无比惊恐。 傅残拍了拍她肩膀,抱拳道:“前辈武学登峰造极,见识广博,还请出手相助。” 孤九绝咧嘴一笑,道:“闯老子孤绝山,不杀你们已经是恩赐了,还想老子为你们解蛊?” “前辈要怎么样才能帮她解蛊?” 孤九绝眼珠急转,犹豫半晌才道:“除非,她拜老子为师,在山中跟我学武,六年之内,不得出山!” “不行!”楚洛儿脸色一变,急忙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 “同意同意!”傅残连忙捂住楚洛儿的嘴,道:“只要能解蛊,只要能保证她安然无恙,她就同意拜你为师,学武六年。” 楚洛儿连忙挣脱傅残的手,摇头道:“不行的,六年啊!六年太久了......那时,我已经老了......” 我干!三十岁算老吗?正是青春年华,蜜桃成熟之时啊! 傅残刚要说话,忽然被孤九绝打断,他吼道:“他妈的,老子收徒还要替你们保证?当年向老子拜师的能从长安排到洛阳!” 傅残尴尬一笑,道:“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我们同意了!” “你同意了吗?”孤九绝一脸不爽地问道。 看着楚洛儿一脸倔强,傅残连忙低声道:“答应我,你不让你死!我等你。” 楚洛儿紧紧咬牙,看着傅残坚定的表情,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道:“我同意。” “哇哈哈哈哈哈!”此话一出,孤九绝顿时跳了起来,放声狂笑道:“哈哈哈哈!老子捡到宝了!竟然收了一个天合之人做徒弟!哈哈哈哈哈!” 天合之人!傅残双眼一瞪,心道,难道这家伙之前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孤九绝在原地上蹦下跳,笑得口水乱喷,大叫道:“赚了赚了!今天真的赚了!天合之人啊!竟然被老子收做徒弟!牛鼻子啊牛鼻子,看来老子离出山的日子不远了!” “额,前辈...前辈!” 孤九绝一愣,道:“嗯,什么事你说。” 傅残道:“您是怎么知道她是天合之人的?” 孤九绝瞪眼道:“连老子都看不出她是天合之人,那还有谁能看出?” “您收她为徒,也是因为她是天合之人吗?” “废话!不然呢?单纯地为了救她?老子又不是大夫!” 傅残尴尬道:“那,您看,我是天合之人吗?” “你?”孤九绝打量几眼,果断摇了摇头,道:“就你这样还天合之......” 他忽然顿住,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傅残,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奇怪,你明明不是天合之人,但又不太像普通人,我看不出。算了,还是先把她蛊毒解了吧!” 傅残连忙道:“对对对!现在就可以解,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啊!”孤九绝咧嘴一笑,忽然一掌轻轻推出。相隔近丈,傅残只觉一股无形无影的力场紧紧把自己包围,犹若陷身沼泽一般,无论怎样也挣脱不开。 傅残惊道:“这、这是什么?是内力吗?” 孤九绝不耐道:“小子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等你到了循道兵解之后,自然就明白了!别打扰老子解蛊!” “是是!”傅残连忙点头,忽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这股无形的力场已经消失。 “这就完了?”傅残瞪眼道。 “完了啊!”孤九绝眼中透着笑意。 而就在此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城,神秘的奇士府中,一个身着灰衣的老者脸色惨变,忽然浑身猛颤,一口漆黑的鲜血骤然喷了出来,整个人顿时倒在地上。 他旁边的金衣老者脸色一变,急道:“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阴蚕煞股!”灰衣老者艰难道:“阴蚕煞蛊死了,我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死了!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世上能解此蛊的人,不超过五个吗?” 灰衣老者面色惨白,虚弱道:“一定就是那五个人的其中之一!” 金衣老者道:“覆灭江湖计划已经全满展开,各个点都即将步入正轨,现在你可不能出事!” 灰衣老者艰难道:“没事,没事,耽误不了计划,只是两年之内,恐怕不能动用宗师以上的实力了。” 金衣老者淡淡道:“好,府主那边,我去交代。” 而这边,傅残等人却毫不知情,傅残瞪眼道:“这阴蚕煞蛊不是极为阴毒吗?就这样就解了?” 孤九绝冷笑道:“就这样?整个江湖有几人可以这样?小子,老子可以明确告诉你,除了施蛊人之外,能这样解开阴蚕煞蛊的,不超过五人!” “是是是!前辈高深莫测,小子佩服。”傅残无奈道。 “少给老子拍马屁,赶紧滚吧!”孤九绝大声道。 傅残一怔,愣道:“现在就走?” 孤九绝冷笑道:“怎么?不愿意?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乖徒儿的相好的份上,老子早一巴掌捏死你了,话多的要死!” “我、”楚洛儿双脸一红,道:“师傅,能不能让他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养好伤再走。” 孤九绝脸色瞬间一变,狂笑道:“哎呀!徒儿乖!老子终于有个好徒弟了!但他必须马上走,老子的孤绝山不是什么狗屁集市,谁都可以逗留!” “师傅!” “别说了,给你们时间告个别,别说老子不近人情!还有,我要说清楚,六年之内,你不能下山。倒不是老子蛮不讲理,而是蛊毒虽祛,但不是没有后遗症,你的血液之中依旧还有毒素。这六年,你必须每日刻苦,学我魔功,才能彻底清除余毒。” 他说完话,身影一纵,已消失在了原地。傅残连忙环视一周,竟然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看着楚洛儿怔怔看着自己,傅残心中也是一黯,刚刚相见,连话都没有说几句,却又要面对分别。 傅残摇了摇头,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分开。 楚洛儿静静地看着傅残,脸色看似平静,眼中却饱含一种惊心动魄的温柔。 她从未如此温柔。 所以她此时表现的温柔才如此可贵,如此令人沉沦。 这种温柔几乎让傅残不敢直视,他想起曾经师傅说过的一句话:“自卑之人、自负之人,往往都是感性之人。” 傅残一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从来认为自己坚韧不拔,当佣兵的时候,常常以杀人来证明自己的冷酷无情。 但现在他明白,师傅那句话或许是对的,他不敢看楚洛儿的眼睛,因为他怕一看便无法自拔,无法狠心离去。 他紧紧低着头,脸上忽然一凉,抬头一看,只见楚洛儿捧着自己脸,缓缓道:“其实,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但现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残连忙道:“没事,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说的。” 他语速极快,以此来掩饰自己情绪的变化。 “可是,六年,好长啊!”楚洛儿说出这句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哭道:“等我下山,你估计已娶妻生子,消失在人海之中了。” 别说这些狗血的话好吗?这让我想起了前世的偶像剧! 傅残擦了擦眼角,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一无所有,虽然长得帅,也没人会嫁给我的。” “臭美!”楚洛儿顿时破涕为笑,叹声道:“六年,我已老了,你会不会等我?” 傅残低着头,干笑道:“放心放心,我保证不会取十来个老婆的!” 楚洛儿柔声道:“你总是这样,说这些看似幽默的话,这样可以缓解心中的难受吗?” 傅残沉默。 楚洛儿摸着他的脸,道:“你若真是有了红颜知己,我不怪你,我只希望,六年之后,你还像现在这么对我。”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我等你!”傅残低着头,声音无比沙哑。 楚洛儿眼泪又涌了出来,泣声道:“可是,人海茫茫,六年之后,我该去哪儿找你。” 傅残豁然站起身来,看着楚洛儿,道:“你一定可以找到我!因为六年之后,我已名震江湖!” “名震江湖?” “就算为了你能找到我,我也要名震江湖!你随意问一个人,他们一定知道傅残,一定!”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泪痕反射出绚烂的光芒。 “我相信你!”楚洛儿的声音带着坚定,她擦干眼泪,强笑道:“我是不是变了?像那些弱女子那样,也变得爱哭了。” 傅残紧紧咬牙,不敢回答。道:“这六年,不要怕辛苦,好好学武。” 楚洛儿道:“嗯,你知道的,我不怕辛苦的,从来不怕的。” 她的眼中带着一种令人沦陷的温柔,那是女人最伟大的感情。 傅残心中一痛,连忙转过身去,低吼道:“六年后,再相见!” 他说完话,大步走了出去,越走越快,最后猛然跑了起来,一直没有回头,消失在满地黄叶的树林中。 “六年后,再相见。”楚洛儿喃喃道,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呆呆站在原地,忽然听见一声悲痛的嘶吼从远处传来,她知道,那是傅残的声音。 第三十三章 心魔突生 傅残在走。 大步地走。 两侧枯树迅速退后,他不敢回头。 仿佛身后是一个无比深邃的黑洞,一旦回头,便会被吸附过去,再也无法离开。 六年有多久?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七年佣兵,七年,仿佛就像一生那么长。 他又跑了起来,黑靴用力蹬在地上,溅起细碎的残叶,发出沉重的叹息。 四周安静的可怕,无风,也无落叶。 抬眼一看,四周枯树秃枝横指,遒劲有力,竟无一片残叶。 原来枯叶不知何时,已然全部落光。 已是黄昏。 天空一片血红,大地一片血红。 傅残停了下来,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快而沉重。 落叶覆地,四下无路,又满是道路。 他呼吸急促,已满脸是汗。汗水湿透衣襟,湿透胸膛。 胸膛仿佛有火在燃烧。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竟然如此恐惧前路,恐惧孤独。 前世漫漫二十六年,朋友无一人,知己无一人,孤独难道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是不是因为自己已体会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温暖,所以此刻才会觉得倍加寒冷? 只是这种寒冷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傅残浑身一颤,轰然倒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寒冷,身体上的寒冷,丹田一股寒气从百脉散至全身。 他连忙往胸口一摸,希望摸到那颗熟悉的石子,那颗跟随他二十余年的吊坠。每当他觉得冷的时候,这颗石子都会给他温暖,据说,这是父母给他留下的东西。 只可惜他什么也没有摸到,胸口空空如也。 他顿时慌了,连忙挣扎爬起来,提起长剑。这是破风剑,已不是自己当年那把细窄的、没有名字的长剑。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小书,也不是当年简单入门的剑法典籍,而是《紫虚内经》。 原来一切都变了。 自己一直所珍视的东西,拿命都要守护的东西,都随着穿越附体,而消失不见。 那么自己到底是楚残还是傅残? 这个想法一出,傅残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心魔,自己一直恐惧的心魔,终于来了! 又一股难以抵挡的寒气,自丹田生起,流通百脉,传至全身。 傅残低吼一声,整个人又不禁倒了下去,彻骨的寒气,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他的肌肉,他的骨骼。 全身的剧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穿越过来,最最担心的,就是心魔。因为穿越产生的心魔,会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分不清自己是傅残附体,还是楚残重生。 他又艰难站了起来,努力调节内力,让自己安静下来。只是这心魔又岂是那么容易抵御? 寒气不断侵袭全身,“自己究竟是谁”这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几乎要让他意识崩溃。 如此下去,自己很快会意识消亡,成为白痴或是植物人。 傅残紧紧咬牙,双眼已经开始翻白,仅存的意识死死坚守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 而就在这时,突然胸口传来一阵难以想象的剧痛,傅残顿时倒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猛吐鲜血。 连忙睁眼一看,只见混沌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又一次举拳对着自己砸来。 孤九绝?傅残心中刚想到这个名字,忽然额头一阵剧痛,整个人又划出去近丈之远。口鼻溢血,耳中眼中也流出鲜血。 这一拳实在太重了。 但巨大的痛楚让傅残忽然全身一畅,寒气猛退,意识愈加清醒。 沈百重! 这人是沈百重!他要杀自己! 傅残心中杀意顿起,此时此刻,杀人,是暂时遏制住心魔的最好办法! 而恰恰,一个最该杀的人,找上了门来! 很好! 傅残豁然站起,环视一周,没找到破风剑。也无所谓,姑且试试,一个没有内力的拳宗,到底有几分战力! 沈百重披头散发,双眼通红,沙哑道:“你父亲毁我经脉,我又因你失去内力,今日,我一定要让傅寒风绝后!” 傅残当然不会跟他废话,自己的情况也不允许和他废话,心魔随时可能再来,一切其实都在一线之间。 来不及想太多招式,来不及考虑是否能够战胜。 这是拼命的时刻!此刻必须用鲜血驱退心魔! 傅残挺剑而起,举拳便冲向沈百重。 “敢在老夫面前用拳?”沈百重怒吼一声,一拳猛然迎上,直直打在傅残拳上。 一声闷响传出,傅残只觉指骨剧痛,整个手臂仿佛要废掉了一般。 一个浸淫拳术几十年的宗师,就算没了内力,外功也不容小觑。 只是傅残管不了那么多了! 丹田又开始散发若有若无的寒气,他几乎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幕幕往事开始在眼前不断放映,他看到了曾经年幼的自己,被同门弟子指脸辱骂,于深夜偷偷练剑,然后黯然退出山门,在生死线上拼杀。 他看到了所经历的一切,据说这是人死之前才会看到的东西。 他几乎在瞬间又冲了出去,迎着沈百重的铁拳冲了出去! 胸口再次传来剧痛,一口鲜血喷出,但他的铁拳亦打在了沈百重脸上。 “你疯了吗!”沈百重低吼一声,口鼻溢血,一拳再次打来。 身体的疼痛稍微减轻了傅残心中的恐惧,他嘶吼一声,不管对方铁拳,只攻不守,右又一次砸在了沈百重脸上,而自己身体也倒飞了出去。 胸口剧痛,应该是肋骨断了。 但疼痛,让傅残愈加疯狂。 他又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沈百重,张口便咬住他手臂!鲜血浸透牙齿,一股浓浓的腥味传进口鼻。 沈百重痛吼一声,右拳直接把傅残砸在地上。 傅残猛然撑起身体,一头撞在沈百重丹田之处,把他撞出几米。 沈百重惊骇道:“你疯了!你已经疯了!” 傅残完全不管,又扑了过去,抱住他大腿,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沈百重惨叫一声,连忙甩开傅残,跑到一旁,拿起破风剑指着傅残,喘着粗气道:“你、你已经疯了!他杀了你女人是不是?孤九绝杀了你女人是不是?哈哈哈哈!” 傅残脑中轰然一响,天地仿佛骤然一暗,又仿佛猛然一亮,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他身影踉跄,又冲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沈百重提着破风剑,对着傅残猛然一剑刺来。 傅残身体如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一偏,右肩剧痛,已被长剑透过,整个人就这么倒了下去。 此刻,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身体寒气弥漫,整个人冷的像块凝结万年的寒冰,沈百重手一哆嗦,连忙松开长剑,整个人退开几步。 他看着傅残,忽然狂笑:“哈哈哈哈!原来你竟是走火入魔,寒气袭身,无法自拔了!也罢!老夫今日就助你脱离苦海,早登极乐吧!” 他说着话,身体一震,猛然冲了过来,右拳调集全身力气,砸向傅残颈脖。此拳若中,他有把握直接打断傅残颈骨! 忽然,一声轻响传到他的耳中,接着就是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从胸口传来。 沈百重身体骤然顿住,缓缓看向自己胸口,只见一把长剑深深刺进,鲜血正顺着血槽,涓涓流出。 他缓缓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傅残的神情已没了痛楚,他一脸淡漠看着自己,缓缓道:“一个拳师,永远都不要用剑对付一名剑客!” “我明白,我已付出了代价。”沈百重出奇的平静。 是不是一个人在死之前,都是这么平静? 傅残静静站在原地,他的脸色没有喜悦,亦没有悲伤,道:“总的说来,我应该谢你。如果不是你,楚洛儿身上的阴蚕煞蛊不会被解开,我也很难抵挡心魔。” 沈百重口中已满是鲜血,他缓缓摇头,咬牙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恨你,更恨你的父亲,是他毁了我一生!” “只可惜,你没用什么机会了......”傅残话音刚落,忽然脸色一变,只见一道细针飞来,连忙举剑一挡,只是实在太晚了。 细针刺进左手,一股凉意骤然朝体内涌去,傅残连忙拔出银针,只见针头漆黑,心中顿时一沉。 沈百重低头道:“内力尽失的我,根本无法在仇敌万千的江湖中活下去,死,是早晚的事。如今你已然中我奇毒,数日必死,我也算瞑目了。” 他说完话,便倒了下去,整个人缓缓抽搐起来。 夕阳已逝。 傅残呆呆看着自己。 脸上,身上,已满是鲜血。肋骨,指骨,断了数根。 心魔暂时压制住了,但却又身中剧毒。 活着,难道就是为了治伤吗? 不,治伤是为了活着。 傅残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微微苦笑,有些人就是贱!无论遇到什么坎坷,都会找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让自己坚强。 或许这才是自己最大的优点吧! 这样说会不会有点自恋? 但那又怎样?傅残就是傅残,自恋的傅残,还是傅残。 他摇了摇头,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到镇上,治好伤势,再想办法解毒。 傅残缓缓前行,每走一步,便回头看一眼。 他脑中全是楚洛儿的身影,她坚强的样子,她痛哭的表情,她温柔的眼神。 他一定要一直想着她,这样他才会觉得人生并不那么痛苦,至少还有希望,还有东西可以坚持。 他一定要名满天下! 这是他对楚洛儿的承诺! 所以他一定要先活下去! 第三十四章 匆匆两年 山下的血战早已结束,黑骑尽皆伏诛,洛家弟子一定也损失惨重。 但这一切已和傅残没有关系。 傅残的伤势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严重,他浑身浴血,几乎无法站立。 肉体的极度痛楚让他意识模糊。他只知道自己在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冥冥中,他感觉有一双细嫩的手在抚摸自己,这手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柔,让他死死坚持,无法死去。 当他醒来时,只见自己浑身缠满绷带,绑满木条,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 床很窄,很硬,但很干燥。 床边的姑娘很白,很漂亮,纵然她此刻已睡着,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农家姑娘浓浓的淳朴与羞涩。 是她的手吗? 傅残没有说话。 他明白自己可能已睡了很久,所以现在脑袋才这么清醒。 清醒到近几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仿佛前一刻,他还在和楚洛儿低声交谈。 “你醒了?”一个微微惊喜的声音传来,趴在床边的姑娘醒了,她笑起来愈加迷人。 只是傅残已无法再欣赏这种美丽。 姑娘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道:“你现在说话可能有些困难,等拆开你下巴上的白布之后就可以了。” 傅残静静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赧,低声道:“我叫小鹊,喜鹊的鹊。你已经睡了四天了,是不是需要吃点东西?至少喝点粥?” 傅残摇了摇头,缓缓撑起身体,走下床去。 “喂,你、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小鹊想要扶他,可是又不太敢,她知道傅残一定是某个大人物。 傅残拿起床头的破风剑,缓缓走出门去,他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他不愿打破这个小家的平静。 小鹊慌道:“你、你不能走,你中了毒!” 傅残身体一顿,道:“这毒能解吗?” 他说话并不太清楚,但足够能听懂。 小鹊顿时沉默,缓缓低下头去,答案已经写在她失落的脸上。 傅残对着她微微一笑,缓步走了出去,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农田,金黄的稻穗迎风轻摇,快要丰收了。 旭日未出,已染红半面天空,今日一定又是个好天气。 早起的农妇正牵牛上山,挑水的汉子埋头低喘,当他们与傅残擦肩而过,都露出羡慕向往的眼神。 这人一定是个大侠。 他身上有伤,那是侠客的图腾,代表着他经历的风雨沧桑。 他一定过着轰轰烈烈、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 他们都这么想。 傅残忽然停住,缓缓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小鹊低着的头,忽然勇敢地抬起来,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道:“我至少应该把你送到村口,那是我遇到你的地方。” 傅残低头,缓缓前行。 到了村口,他没有回头,他没有理由回头。 小鹊也没有再走,她只是看着傅残,微微叹了口气,她明白,她和傅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已经十五岁了,已经有人来家里提亲了,她很快会嫁人。然后生个孩子,相夫教子,缓缓老去,了结一生。 但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悄悄离开,会不会有一个不同样的人生? 傅残又回到了孤绝山下。 他找到一块石碑,稍微修理了一下,刻下了几个字:“傅残之墓。” 再堆起一个小堆,把石碑立在前面,于是自己的坟墓便完成了。 希望楚洛儿六年之后,下山便能看见它,这样她便不用满世界找自己了。 最好,她在这六年里,把自己忘了。 傅残低低一笑,缓缓坐在地上,看着旭日东升,阳光普照。 他想,自己可能是史上最失败的穿越者吧? 他撕开绷带,只见左臂漆黑至肩,一股寒气在经脉中不断碰撞,正向自己心脏突进。 四天,已从手背窜到肩膀,意思是,自己最多还有三四天时间了。 正思索间,丹田忽然生出一股令人舒爽的热力,由经脉传遍全身,接着全部向肩膀而去,形成一道无形气墙。 这仿佛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把所有寒毒阻挡在经脉的那头。 傅残心中一动,难道这毒竟然可以靠内力祛除? 此念一出,傅残几乎瞬间要跳起来,生存的希望忽然如熊熊烈火,在他心中迅猛燃烧起来! 他连忙盘好腿,调集全身内力,向寒毒逼去。而令人失望的事出现了,寒毒仿佛又像是另一股强大的内力,死死抵御住自身内力的冲击。 但傅残依旧狂喜,这至少说明,内力是可以压制住这个寒毒的!只是自己的内力不够强,而寒毒却在一天天变强。 想到这里,傅残忽然向怀里一掏,一本泛黄的小书已在手上,上面四个大字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紫虚内经! 一定可以的! 傅残绝不相信,道家无上内功心法,会无法祛除这区区寒毒! 想到这里,他豁然翻开了这本传世宝典——《紫虚内经》! 风起,风停。日出,日落。 十日已过。 傅残还活着! 寒毒没能夺走他的性命,但他也认识到了寒毒的强大,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内力,此毒都能坚守阵地,并不断强大。 而《紫虚内经》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足以令人疯狂的宝藏,每每在傅残难以抵挡的时刻,让他突然顿悟,内力激增,勉强保命。 这十天,他除了到处找东西吃,几乎全部在修炼内力。内力与寒毒在左肩不停对峙,形成一种谁也不能奈何谁的局面。 但傅残明白,只要自己一天没有长进,就随时可能被寒毒侵入心脏,结束生命。 为了生存,他必须没日没夜的修炼,必须不断参悟《紫虚内经》,不断强大自己。 就算如此,他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秋去春来,花谢花开,山中无岁月,匆匆两年已过。 这两年间,傅残从未停歇修炼。 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脑中仿佛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这两年,他吃遍了附近山域能吃的所有东西,喝遍了附近山域能喝的东西。 他整日修炼,参悟内力,不断和寒毒抗争,数次身陷绝境,又数度骤然领悟,得到重生。 这两年,他从未睡过一个好觉,精神从未放松过一天。 他的经脉在内力的不断冲洗下,变得坚韧而宽阔。 他的剑法在两年的磨砺中,已和《紫虚内经》的内力完全融合,形成了完全区别于以前的,崭新的剑法。 傅残把这个剑法取名为紫虚剑道。 是的,这本就不局限于剑法,而是一种剑道。 虽然比不上《荒剑残经》,但它毕竟是自己两年的成果,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剑道。 至于《荒剑残经》,傅残不得不苦笑,自己还是境界太低,根本无法参悟这百字剑经。 傅残静静立于原地,手中银白的破风剑缓缓亮起紫芒,然后紫芒愈加明亮,愈加耀眼,最后甚至让人睁不开眼。 他身体一摆,长剑缓缓刺出,明明缓慢的一剑,却仿佛携带着风雨雷霆之势,呜呜呼啸之声。前方碗口粗的大树,直接透出一个窄细的洞。 这个洞,足以杀人!凝力于一点,比爆发性的伤害更让人恐惧! 他叹了口气,缓缓离开。 傅残已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强,两年如地狱般的磨砺,让他实力成倍增长,内力甚至轻易可以透出体外。 但他明白,自己好像已经没有进入化境,这种状态他也不清楚。 他缓缓撕开衣服,整个手臂漆黑如墨,甚至肩膀也已泛起黑色,毒入膏肓。 是的,这两年,他已经很努力了。 他强大了太多太多,却依旧还是抵不过这寒毒的入侵,这几天,将是他人生中最后的几天时光。 他相信,已如今的寒毒,就算孤九绝亲至,也无法祛除了。 最后这几天,他想好好休息休息,他太累了。 傅残缓缓走下山,他决定去当年那个村子看看,看看小鹊。 他希望在临死之前,对她说声谢谢,毕竟她救了自己的命。 他路过了自己的坟墓,土堆上已长满了青草,石碑也旧了不少。 路过自己坟墓是什么心情? 傅残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没有笑,也没有哭。 田间聚满了水,春天刚到,稻子已然播种。 他又与农妇们擦肩而过,只是他们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羡慕与向往,而是讶异与鄙视。 两年的荒野生活,让他与乞丐无异,乱糟糟的头发撒乱在背上,胡须已有数寸长。整个人黑漆漆的,那是长时间不曾洗澡留下的污垢。 他的眼神也变了,不似两年前那般明亮,那般凌厉。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眼中尽是对世事的悲悯和对人生最后时光的不舍。 但傅残还是决定去看看小鹊。 或许,她青涩淳朴的笑容,会给自己一些力量,让自己开心一点。 只是这间小屋亦如傅残自己一般,早已破败不堪了。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不住人了。 周围邻居说,在自己离开后的第三个月,老头便把小鹊许配了出去。只是嫁人那天,小鹊突然不见了踪影,而老头却活活气死了。 小鹊去哪儿了? 没有人知道。 或许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傅残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那个青涩淳朴、带着些许勇敢的女孩,竟然真的会离家出走。 十五岁的年纪,怎么在江湖立足? 恐怕她已在青楼接客了吧?不接客,就是死,如果她运气不够好的话。 傅残有些心痛,但也麻木了。 一个将死之人,是不是对什么都该麻木了? 他摇了摇头,就算死,至少也应该洗个澡,穿件干净的衣服再死吧? 于是他向流云镇走去。 澡可以去河里洗,但衣服却只能去店里拿。 没钱怎么拿衣服?当然只有抢。 傅残现在当然不会在意抢与不抢。 第三十五章 旧地故人 两年已过,流云镇依旧繁华。 上一次来流云镇,并没有时间欣赏这里的景色,此刻看来,这座小镇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四周绿树密立,青山环绕,街上人流如织,嬉笑往来,仿若天上的街市。 洛家似乎重新翻修了一遍,变得焕然一新。 傅残透过大门,怔怔看着里面的广场,整个人不禁呆住。两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木一刀,沈百重,洛慎,洛捭横,这些人影在脑海中不断晃荡,接着消失不见。 这是楚洛儿来过的地方。 傅残又想到了她,这两年如地狱般的生活,是她的名字不断给予自己力量,让自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持续着痛苦的重复。 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为自己的生命。 “喂!看什么呢?快滚快滚!”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傅残的回忆。 傅残低头苦笑,两年,物是人非了。 洛家经过那一战,虽然死伤无数,但却彻底在西南武林抬起头来。 连大风堂也和他们交易兵器,风生水起,不是当日可比。 是不是一旦发迹,就免不了嚣张跋扈? “还不滚?臭乞丐!要钱去其他地方,别来我洛家。”看门的年轻人声音很大,以至于传到了府里面。 “什么事?”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声音,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表情冷峻,身材高挑,头发高高束起,穿着贴身的武服,像极了当年的楚洛儿! 傅残还是认出了她,记得她是楚洛儿的表妹,叫洛惜。两年前,她还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丫头,如今已成了漂亮干练的大姑娘了。 “小姐,来了个乞丐,站在门口一直往里看,怎么叫都不走。” 洛惜看了傅残一眼,眉头很快便皱在了一起,眼中露出厌恶,道:“给几个铜板,让他走。” 说罢,她便大步离开,她从未见过这么脏的人!胡须、头发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都快黏在一起了。身上那件黑衣服,也不知道有多厚一层污垢。 她几乎都要呕吐出来! 傅残就站在原地,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当然看出洛惜的厌恶,但他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厌恶? 洛惜大步走入广场,拿起一把长剑,马步稳稳一扎,练起剑法来。 她姿势老道,动作熟练,眼中精芒偶闪。可以看出,她显然下了不少苦功。 自当日一战之后,自楚姐姐与表哥被害之后,她便发誓要刻苦练武! 所以无论再苦,无论再难,她都一定要坚持!这两年,她没有一天不练武,没有一天不超过四个时辰。 她永远也忘不了楚姐姐当日的眼泪! 永远也忘不了......想到这里,她整个人忽然一颤,眼中透出疑惑,疑惑之中带着不可思议! “刚才门外那个乞丐!那身衣服,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沉默顷刻,突然面色大变,惊道:“黑骑!” 对!虽然破旧,虽然脏!但那绝对是黑骑的衣服!而 而那个人,虽然满脸胡渣,虽然双眼浑浊,虽然长发遮面。但他却又一种令人心碎的熟悉! 洛惜立马提剑冲出门外,厉声问道:“刚刚那个乞丐呢?” 看门的青年道:“走了啊,刚走去那边了,小姐你找他......” 他话没说完,却已发现小姐不见了身影。 “他到底是谁?”洛惜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心跳已经加快。 “他是不是就是两年前死去的那个人?”想到这里,洛惜忽然全身血液都燃了起来,整个人几乎都无法呼吸了。 “楚姐姐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者没死!”洛惜疯狂跑了起来,眼中几乎有了泪水。 没人知道楚洛儿对她的影响,没人知道楚洛儿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这两年,她努力把自己活成楚洛儿的样子,她一定要像楚洛儿那样坚强! 但她此刻却忍不住要哭出来。 她也不知道原因。 而此刻傅残却在苦笑,他想起了两年前白衣中年对他说的一句话,他说自己两年后有一场生死之劫。 当初自己完全不信,如今却只能苦笑,高人就是高人,算的挺准的。 想到这里,傅残又不禁担心起来,因为当年那人还说过,楚洛儿六年之内不会有事。当年的六年之后,也就是四年之后。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四年之后,楚洛儿也有一场大劫?算算时间,也就是现在楚洛儿出山的那一年。 而四年后,自己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傅残低头,缓缓前行,四周行人看见他纷纷避让。他实在太脏,让人不愿靠近。 他也不愿靠近别人,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他看见大人牵着小孩,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他看见年轻的情侣悄悄盯着自己,他看见女侠提着长鞭,无情地鞭打着三个大汉。 世界很乱,也很精彩,但他只想找到一件干净的衣服。 他走进了一家成衣店,拿起一件衣服就走,老板竟然没有管他,或许是因为他腰上那把剑吧! “站住!”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语气不可遏制地带着激动。 傅残知道她是谁,但他已不想理会,他只想安静的死去。 他提着衣服,大步朝前。 而正是这个表现,让洛惜心中愈加激动,大声道:“你给我站住!” 周围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两人,傅残依旧没有理会,速度缓缓加快,大步走向镇外。 “嗯?惜儿?”一个提着长剑的青年男子看到洛惜,忽然面色一喜,连忙喊道:“惜儿,你今日终于有空出来了!” 洛惜皱眉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惜儿,叫我名字,或者洛姑娘。” 青年也不气恼,道:“惜儿,我来流云镇也有半年了,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他面容英俊,长发高束,穿着大风堂的灰衣,腰上别着一把精致的长剑。 剑鞘之上,数颗宝石闪闪发光,光这把剑,就值纹银千两,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洛惜冷冷道:“不知道,你别烦我,我还有事!” 她说着话,又连忙朝傅残追去,喊道:“你给我站住,我认识你,我是洛惜!” 青年看了傅残一眼,眉头一皱,双眼一瞪,道:“我惜儿妹妹让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傅残已不想再管这些,全装作没有听见,大步走开。 洛惜心中气急,对方明明在走,但速度竟然奇快无比,自己全力奔跑,竟然追不上他! “让你站住,还敢再走?”青年怒吼一声,一个闪身便跃出数丈,直接站在傅残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傅残只能停住,他的眼睛看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青年眉头一皱,显然厌恶一身污垢的傅残,当看到傅残腰上破旧的剑鞘时,他的眼色更加不屑。 洛惜连忙追上来,急忙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傅残缓缓闭眼,不想说话。 洛惜情绪波动极大,大声道:“你告诉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她几乎要流下眼泪,声音已有些呜咽。 青年看着洛惜这般模样,连忙吼道:“惜儿问你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让开!”傅残面无表情道,他的声音无比平静,却让青年心头一慌。 接着他瞬间平复过来,心中冷笑,自己也算是青年高手了,怎么会怕这莫名其妙的乞丐? 而且,自己是大风堂弟子,谁都认识这身衣服,这乞丐竟然还敢对自己无礼? 他倨傲道:“你知不知你在跟谁说话?” 傅残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滚!” 青年脸色一变,一把拔出长剑指着傅残,道:“大胆,你难道看不出我乃大风堂弟子?” 洛惜急忙道:“秦平,你疯啦!快把剑放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此话像是刺激了秦平,他猛一咬牙,长剑骤然把傅残手中衣服挑起,在空中连续几斩。衣服便被斩成丝丝缕缕的碎布,缓缓从空中飘落。 他一脸得意,看着天空,像是在欣赏自己不可思议的杰作。 接着,秦平对着傅残冷冷道:“拔你的剑!” 傅残道:“为什么?” 秦平道:“因为她说我不如你!” “她说的是实话。”傅残淡淡道。 秦平咬牙道:“拔你的剑,我要和你决斗,证明自己。” 傅残道:“你不配。” 此话一出,秦平脸色骤然一变,他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他几乎没做考虑,一瞬间便提起长剑,朝傅残刺去。 看到傅残几乎还来不及反应,他不禁笑了,而一股剧震却从手臂传来。 接着一声轻响传到他耳朵,他连退几步,只觉右臂几乎要废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中只剩剑柄,剑身自根部断掉,正静静躺在地上。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傅残出手。 傅残道:“你不如把剑鞘上的宝石卖掉,去找一个好的师傅。” 秦平呆呆站在原地,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残忽然又道:“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佩剑了,剑,不是用来装饰的。” 他说完话,便大步离开。 洛惜这才反应过来,只在后面,大喊道:“表哥!” 这一声表哥,顿时让傅残停下。 洛惜咬牙道:“这两年你们去了哪儿?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傅残双眼浑浊,一阵出神,又想起山中两年的时光。无时无刻不运行着内力,抵御着寒毒,无时无刻不在领悟《紫虚内经》,只盼多活几天。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洛惜又道:“楚姐姐呢?” 傅残沉默良久,道:“四年之后,她会回来。” 洛惜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哭道:“我就知道她不会死,一定不会的。” 傅残道:“四年之后,你见到她,跟她说一句话。” “什么话?” “傅残已死。” 傅残说完,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洛惜抬眼一看,四下却没了身影。 第三十六章 有女辜箐 傅残大步走向镇外。 夕阳西下,他的背依旧挺直。 和镇内不同,镇外到处都是颓圮的篱墙,破败的瓦屋。明明是春天,但一切仿佛都没了生机。 远处好像有拼杀之声传来,但这一切都和傅残没有关系。 他靠在一面即将倾塌的废墙下,脑中已不禁浮现出楚洛儿的脸庞。 那已是她两年前的脸庞。 不知如今,她又是什么样子? 他想着想着,已入了神。 “这位小友,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不得好死啊!”一个有些猥琐的声音传来,口中还隐隐带着幸灾乐祸。 傅残缓缓睁眼,只见一个高瘦的乞丐靠在墙上,正一脸贱笑地看着自己。 莫约五六十岁,须发花白,衣服又旧又破,但却不脏,看来是个还算讲究的乞丐。 傅残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会算命?” 乞丐一听到算命二字,双眼顿时发光,仿佛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忙笑道:“是啊是啊!老道我最在行这个了。” 傅残道:“你是个道士?你倒是算算,我还能活几天?” 老道士双眼咕噜一转,忽然问道:“你先说,你信不信我会算命。” 傅残摇了摇头。 老道士便立马摇头道:“你都不信我,那你肯定只能活两三天。” 傅残微微皱眉,自己的毒,恰好只能活两三天,莫非此人是个高人? 他脸上表情没有变化,道:“那,如果我信呢?” 老道士立马笑嘻嘻道:“那你起码还要活一百年,哈哈!” 傅残沉默良久,忽然道:“你看出我中毒了?” 老道士道:“你整个手中漆黑如墨,傻子都看得出来。” 傅残冷哼一声,四下右臂黑衣,把整个左手完全包了起来。道:“你既然是个道士,有没有办法治?” “我既然是个道士,当然没有办法,道士可不是治病的先生。” 傅残道:“原来你只是个骗子。” 老道士顿时瞪眼道:“你可别瞎讲,老头子行走江湖数十年,可从不骗人。” 傅残冷笑道:“那好,我信你会算命,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才能再活百年。” 老道士嘿嘿一下,朝着远方努了努嘴。 傅残皱眉一看,只见夕阳之下,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而来。那满头青丝,白衣绿裙,在夕阳晚风的吹拂下微微飘荡。 不管你的内心有多么悲怆,看到这柔美的画面,总会有一丝温暖。 辜箐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温暖的人。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她的内心始终善良,她的眼睛始终清澈。 她自小受尽家人宠爱,从未有任何烦恼,她是阳光与希望的化身。 纵然,她此刻已身受重伤。 洁白的上衣染着鲜血,绿裙上面也满是泥灰,她又倒在了地上。 然后努力爬起,整理了一下头发,鼓起一个笑容,这才继续跑来。 待她走近,傅残才看清楚她的模样,细细的柳眉,清澈的大眼,琼鼻玉齿,雪肤白脸,竟是如天使般貌美。 正因为她肌肤如雪,口角流出的鲜血才显得格外鲜红,格外恐怖。 傅残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老道士却说话了,只见他猥琐笑道:“小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啊!” 同样幸灾乐祸的语气,同样猥琐的笑容。 辜箐勉强笑着,胸口的剧痛不断传来,让她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那一掌实在太重,若非她有贴身软甲,恐怕已经死了。 老道士道:“小姑娘你说话呀,你不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吗?” 辜箐踉跄走到他跟前,苦笑道:“道士爷爷,我...我胸口很痛,说...话...很困难。” “而...且,你不要跟我说话,会连累你的。” 她艰难说完话,继续朝前走,走到傅残跟前。看了傅残一眼,犹豫继续,忽然把自己的钱袋取下来,轻轻放在傅残旁边。 看见傅残疑惑的眼神,辜箐勉强笑道:“我...反正也用不着了,你拿着吧。” 她看见乞丐,总会给点钱。更何况,眼前这个乞丐好像身上有伤,他左手应该断了,被包了起来。 她的钱袋很精致,绣着一只青鸾,可以看出她家庭一定很富裕, “站住!”傅残冷冷道。 辜箐一愣,眼中透出疑惑,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要向前逃去。 “站住。” 她看着傅残,道:“你怎么了?” 傅残面无表情道:“坐下,靠在墙上。” “不行,我要走了,他们要追来了。” “你钱都留下了,人也得留下,听我的,靠在墙上休息,别动就可以。” 辜箐有些犹豫,刚要说话,却又听傅残说道:“你应该相信一个人,纵然他是一个乞丐,对不对?” 辜箐微笑着点了点头,靠在他左边墙角,重重地出了口气。 她实在太累,胸口也太痛。 她第一次觉得,这干冷的废墙竟然是如此的厚实、温暖。 远处已有身影过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眼中却是杀意腾腾。 他们看见辜箐的身影,脸上露出冷笑,二人摩拳擦掌,大步走来。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还有几分武功!”胖子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身上已经有内力翻涌。 瘦子冷笑道:“但还没有人能在西南双鹰的手下逃脱。” 他说起自己两人的称号时,眼中尽是傲然,仿佛这是他们的成就。 只是他们模样丑陋,形态滑稽,实在不像雄鹰,甚至连山鸡都不如。 他们当然看到了傅残和老道士。 但一个残疾乞丐,一个熟睡的老道士,他们当然不会管。 是的,在二人走近的时刻,老道士便马上闭上眼睛,装作熟睡模样。 看他浑身微微颤抖,眼皮直跳,显然怕的不行。 “此路不通。” 西南双鹰一愣,只见傅残瘫在地上,眼睛正看着他们。他双眼浑浊,没有一丝光彩,显然是穷困潦倒很多年的模样。 这让胖子不禁觉得有些滑稽,笑道:“你刚刚说什么?” “此路,不通。” 瘦子看到了傅残脚边的钱袋,冷笑道:“看来是个仗义的乞丐,收了钱想保人家安全的傻子。” 胖子道:“可是他却不知道,若没命花,钱再多又有何用?” 瘦子道:“他不是江湖人,没听过西南双鹰的威名,不然早吓得屁滚尿流了。” 胖子戏谑道:“看他腰上好像有一把破剑,说不定是个高手呢!” 二人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出来。 瘦子道:“也罢,他见着了咱们脸,就杀了吧!” “不要!”辜箐连忙站起来,道:“我不逃了,我让你们杀,但他只是一个乞丐,他是无辜的。” “早就听说辜箐小姐单纯善良,还真是名不虚传嘞!” 胖子道:“但实在太单纯了些吧?我西南双鹰说杀便杀,又怎会饶人性命?” “那么......”瘦子沉吟一声,忽然内力一涌,右掌朝着傅残猛然拍去。 他眼中带着狰狞的笑意,似乎下一刻便能欣赏到傅残痛苦而错愕的眼神。他喜欢偷袭,就算杀没有武功的妇孺也是一样,因为这能带给他快感。 胖子眼中没有意外,他仿佛早已明白瘦子的秉性。 “啊......”一声哽咽的闷哼一闪而过,胖子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他慌忙侧脸一看,只见瘦子已然半跪下来,一把银白的长剑自他嘴里插进,从后脑破出。 瘦子的手掌依旧举着,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但他却说不出话来。 傅残淡淡道:“你的话太多,动作也太慢。” 他说话的同时,缓缓拔出破风剑,鲜血自剑身流过,从剑尖滴下,不留一丝痕迹。 瘦子双眼瞪着老大,身体骤然倒在地上,口中冒着血泡,整个人不停抽搐。 “好...好快的剑!”他说完话,整个人猛蹬几下,便没了气息。 胖子站在原地,冷哼不断直流,恐惧在他心中不断蔓延,不断放大。 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傅残是如何拔的剑,也根本想不到,那古老的剑鞘之中,竟然有这么一把雪亮的剑! 这把剑一定经常杀人,所以才始终保持雪亮! 他全身肥肉都在颤抖,牙齿撞得咯咯直响,却又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胖子!刚刚不是话挺多吗?接着说啊!”猥琐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老道士看见没事,终于不再装睡。 他站起来,指着胖子鼻子大骂,表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仿佛地上躺着那人,是他亲自杀的一般。 辜箐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心情从紧张到恐惧,然后从恐惧到怜悯。 看着老道士在面前晃来晃去,一脸猖狂,胖子当然不爽,只是他现在根本动都不敢动,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傅残的对手。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一单生意。 “饶、饶了我!求你!”他结巴道。 傅残沉默顷刻,忽然道:“我给过你机会对不对?” “求你...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胖子眼泪刷刷就出来了。 辜箐脸色已露出不忍,看向傅残的目光中已有了央求。 老道士在地上跳来跳去,大叫道:“你不是西南双鹰吗?别求饶啊!像你这种邪徒,留着世上做什么?” 胖子紧紧咬牙,不敢说话。 老道士嘿嘿道:“跟道爷我玩儿,你嫩的很,我告诉你,我......” 他话刚说到一半,胖子忽然身影一动,瞬间把他制住,右手直接掐出了他的脖子。 这下老道士慌了,知道自己玩脱了,连忙道:“壮士!豪侠!饶命啊!” 胖子呸了一声,厉声道:“你这老狗刚刚不是叫的挺欢吗?” 他说完话,看着面无表情的傅残,道:“你别乱来!否则我杀了他!” “别别别!豪侠饶命,老道士我是路人,是路人啊!”老道士吓得胆裂魂飞,双腿不断打颤。 表情之夸张,连傅残忍俊不禁。 “道爷,我认识你多久了?”傅残淡淡道。 老道士一愣,道:“不到半个时辰啊?赶紧救我,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干什么?” 傅残道:“你也说了,我们认识不到半个时辰,我为什么要救你?” 老道士尴尬一笑,道:“那个,我刚刚碰见你,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傅残冷冷道:“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不得好死!” “不是这句,在前面那四个字!”老道士瞬间急了。 傅残眉头一皱,喃喃道:“前面?这位小友?” 老道士连忙道:“是啊是啊!我第一次见面你,可就把你当朋友!咱们出来混的,讲的就是义气,小友啊!美女面前,你可不要不管朋友,这印象不好,以后不好下手啊!” 辜箐双脸通红,连忙道:“道爷爷你不要胡说了,他会救你的!” 道士大声道:“你看看,你在她心中的形象是多么高大,不要辜负啊!” 傅残听得火冒三丈,这老小子满嘴胡说八道,真恨不得一剑给他一个痛快! 但想归想,人还是要救,傅残冷冷道:“把他放了,你滚!” 胖子如释重负,道:“你可不要食言!” 傅残道:“再废话两个人一起杀!” 胖子脸色一变,把老道士朝傅残那边一推,连忙跑了出去。 老道士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连忙跳起来,在地上左右顾盼,捡起一颗石头,朝着胖子砸过去。 他大声道:“有本事别跑,接道爷我朋友几剑!” 胖子身影已跃出百丈,怒吼的声音远远传来:“别得意,你们知道你们救的是谁吗?你们都得死!” 第三十七章 客栈疗伤 听见胖子的话,老道士咧嘴笑道:“不就是个乖巧的女娃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道爷年轻的时候救过多少英雄好汉?” 傅残实在听不下去,抬起脚就踢在他屁股上。 老道扑通一下又甩在地上,见傅残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连忙假装惨叫几声,在地上瘫着不敢起来。 辜箐看着好笑,微微抿着嘴,对着傅残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辜箐无以为报。” 傅残刚要说话,老道士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大声道:“以身相许啊!那说书的不都讲这些故事吗?” 傅残想也不想,右脚横出,直接又把道士踹倒在地上。 辜箐双脸通红,刚要说话,忽然身体一顿,一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傅残脸色一变,连忙扶着她,右手成指,在她胸口点了几下,稳住伤势。 看见老道士还在地上,傅残心中一怒,道:“别装了,快带我去找先生!” 关键时候,老道士也不犹豫,刷地一下站起来,道:“问对人了!跟道爷走!” 傅残一把背起辜箐,拿起钱袋,迅速跟在后面。 辜箐咳了两声,虚弱道:“不用看先生,去药房,我知道该吃什么药。” 傅残大声道:“听见没!” 老道士在前面道:“听到了,道爷的耳朵可好的很!” 于是三人急忙进镇,直朝药铺而去。 在他们三人之后不久,几道漆黑的身影顿时来到废墙之下,看到地上瘦子的身影,脸色微微有些沉重。 “看来他们失败了!” “辜箐可不会剑法!” 其中一位老者说道:“看来有人救了他。” 另一人道:“伤口在哪儿?” “后脑!” 老者冷冷道:“不对,在嘴里!” “是个剑客!” “长剑插入口中,自后脑穿出,好大的力道!” “而且很快,连舌头都没伤到,是个高手!” 老者道:“那又如何?我们七剑客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敌人没遇到过?” 一个精瘦的中年人道:“大哥,还有血迹,那边路口。” 老者道:“应该是辜箐的,她本就受了伤!” 另一人道:“看样子伤不轻,他们一定会进镇找先生治病!” “不对,你们忘了辜箐是哪儿的人了吗?她的医术可比先生强。” “但他们没有药材!” “所以我们应该去药铺找!” “这就出发,见人之后不要妄动,听我号令行事!” “是!” 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也渐渐稀少,各大店铺已然关门。 老道士大献殷勤,道:“小友,前面街口往右就是药店了。” 傅残却突然停下来,道:“不去了,就在这里先住下!” 老道士抬眼一看,只见流云客栈四字正悬于楼顶,不禁大叫道:“小友你是否太心急了?辜箐姑娘伤还没好,你就要和她开房!”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暴揍这老东西的冲动,道:“后面是否有人在追?” 辜箐虚弱道:“不止一人。” 傅残道:“辜箐一路流血,定会被他们发现!” 老道士瞪眼道:“他们知道辜箐受伤,就会进医馆或者药店抓人。” “所以我们要进客栈。” “他们找来客栈又怎么办?” 傅残道:“那时辜箐姑娘伤情已经有所缓解,可以面对很多东西了。” 辜箐道:“客栈人多嘴杂,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抓我。” 这边,七剑客已至镇内,夜幕之下,行走的都是匆匆的江湖人士,所以他们的装扮倒也并不突出。 老七道:“大哥,血迹没了。” “他们不笨,知道不能留下血迹。” 老大幽幽道:“所以他们一定会知道我们发现了辜箐伤势!” 老二右手捏着长剑,道:“所以他们也可能会猜到我们会去药店抓人!” “那他们还会去吗?” “说不定,有可能辜箐实在撑不住了,就直接去药店抓人!” “如果还能拖呢?” 老大眼中杀意腾腾,道:“那就有可能去客栈,然后让小二帮忙抓药!” 老二道:“大哥,那我们现在去药店还是去客栈?” 老大道:“我和老三老二去客栈找,你们四个去药店,记着,不要打草惊蛇!” “当然!” 傅残把楚洛儿缓缓放在床上,道:“你现在内伤严重,最好不要乱动,保持呼吸平衡,情绪平稳。” 辜箐微微一下,眼中似有水光。 老道士道:“小姑娘,快给我念要抓哪些药,我先记下来。” 辜箐秀口微张,轻轻吐道:“当归、丹皮、人参、益母草......” 老道士刷刷几下,迅速写好,拿起未干的纸,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字迹。 “好的,老道这就让小二去买!” 傅残道:“你必须亲自去买,而且还要快!” “啊?”老道士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哼哼道:“哎哟,老道年纪大了,腿都快断了。” 傅残直接把钱袋扔给他,道:“别废话了,小二容易走漏风声,买完药,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老道连忙搂住,拼命遏制住心中狂喜,道:“为了小友,老道累死也得再跑一趟。” “赶紧滚,别恶心老子!” 老道连忙跳起来,像兔子一样跑出门外。 傅残换了一身睡衣,迅速洗了个澡,长发未干便立刻跑到床边,郑重道:“你内伤严重,五脏受损,我必须先以内力为你疗伤!” 辜箐白嫩的俏脸刷地通红,小声道:“公子不必说了,我是医生,我清楚我的身体,这就开始吧!” 傅残道:“你伤在左胸,需脱去上衣,你不介意?” 辜箐红着脸道:“若无公子,辜箐早已丢掉性命,哪有什么介意?况且医者仁心,辜箐岂会不知?” 傅残不再说话,看着她精致的脸庞,清澈的双眼,目光缓缓下移。洁白的上衣已被鲜血染红,血迹未干,因为粗重的呼吸,她的胸部显得愈加高耸。 年纪轻轻,为什么发育这么好? 傅残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连忙晃了晃脑袋,关键时刻,自己怎么想到了这些? 他深深吸了口气,把辜箐缓缓扶起,靠在床头。双手微颤,解开她的衣带,缓缓褪去她的上衣,接着褪去软甲,一件碧绿的亵衣便显现出来。 亵衣窄小,遮不住其下高耸的白肉,一道深深的沟壑吸引住了傅残的目光。 傅残紧紧咬牙,一把撕开亵衣,两团高耸顿时挣脱牢笼,跳将出来。洁白如玉,犹若冬雪,其上嫣红两点,如梅峭枝,傲然而立。 辜箐一声低呼,连忙闭上双眼,整个脸红成一片。 傅残心中没有杂念,紧紧盯着左胸之上,那一道乌黑的掌印。 好重的手!凶手绝对是全力出手,若非软甲护身,辜箐已被震碎心脉而亡。 傅残缓缓闭眼,右手已涌起淡淡紫芒。 他右手缓缓按了下去,用温和的内力不断滋养着辜箐的胸口,为她活血化瘀。 同时,一部分内力流过她的经脉,到达她全身五脏六腑,稳定住她的伤势。 这道掌力不俗,应该是化境高手击出,直至现在,辜箐体内还有残余的内力在肆虐。 而这一切,傅残都必须为辜箐一一清除。 一道道暖流在经脉中流淌,辜箐只觉剧痛正慢慢消失,整个身体开始有了温度。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非但温暖,舒适,甚至觉得自由。 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傅残正闭着眼,全心全意为自己疗伤。 已洗漱干净的他,身体不再脏臭,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男人的味道。脸若刀削,轮廓分明,眉头时缓时皱,看得出他极为认真。 辜箐的心跳不断加快,看了看自己的前胸,两抹嫣红又不禁升到脸颊,身体也不禁软了几分。 接着,傅残长长出了口气,收起内力,道:“伤势很重,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恢复,还需要慢慢调养。” 辜箐轻轻嗯了一声,刚刚闭上的眼却不好意思睁开。 此刻她一脸羞赧,精致的俏脸显得愈加迷人,双眼紧闭,柳眉微皱,睫毛浓密细长,玉齿微微咬着下唇。 再下面,便是玉颈锁骨,雪峰樱桃,白红相间,凹凸有致,散发着令人惊心动魄的魅力。 一时间傅残也是口干舌燥,呆呆看着竟入了神。 前世坎坷,未曾有过恋情,七年佣兵,看遍风起云涌,奈何心中有恨,无意沉溺男女之事。 在这一方面,傅残和普通男子无一般二。 所以纵然他毒入膏肓,危在旦夕,心中悲怆难解,但也不受控制地被眼前绝景吸引。 辜箐感觉到傅残呼吸仿佛粗重了些,微微睁眼一看,只见他正盯着自己前胸,顿时一阵惊慌,不禁轻呼出来。 傅残如梦初醒,连忙站起,豁然转头,道:“傅残愚钝,没能好好控制自己,无心之失,望姑娘见谅。” 辜箐缩进被窝,精神恢复了很多,听到傅残说没有控制好自己,心中却是隐隐有些窃喜。 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很好看?以至于让他这样的人都无法控制? 想到这里,辜箐顿时双脸发热,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呸,辜箐你怎么会有这么下流的想法。 她调整好呼吸,笑道:“公子不必自责,辜箐还要谢你救命之恩呢!” “在下傅残,姑娘叫我名字即可。”傅残抱拳道:“如果不是你留下银两,我估计不会多管闲事,这个谢字,傅残有愧。” “那我叫你傅大哥好了。”辜箐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脸色却是忽然一变。 傅残皱眉道:“你怎么了?” 辜箐看着傅残漆黑的左手,惊道:“傅大哥,你中毒了?” 傅残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苦笑道:“小毒,无妨。” 辜箐道:“你别骗我了,我是医生,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傅残当然知道自己的毒解不了,伸出左手,递给辜箐,道:“你注意点,手有点寒。” 辜箐点了点头,伸出手就要给傅残把脉,白手黑腕刚刚相触,辜箐只觉一股难以承受的寒气朝着手臂顿时用来,她骤然惊呼一声,猛地收回右手。 傅残道:“跟你说了,有些寒。” 辜箐苦笑,这哪里是有些寒啊!这简直堪比万年寒冰了。 傅残收回手,道:“等你伤好了再诊吧!” 辜箐看着傅残,忽然眼中有了泪水,道:“不必诊了,我已知道了。” “你看出来这是什么毒了?” 辜箐道:“三寒绝命,只有世间三大寒毒综合炼制的毒药,才可能有这么大的寒气,恐怕你左手经脉早已被封住,不能动武了吧?” 事实如此,傅残左手寒毒聚集,内力难治,早已不能动武。 但他心中却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辜箐是医生,看样子还很高明,她既然能认出此毒,那是不是有可能解毒? 此寒毒强大至极,并在自己体内壮大两年,早已不是内力可祛,就算砍下手臂,寒毒也会冲破内力,涌入自己体内。 虽然内力不可祛除,但医道玄妙,繁衍数千年,不一定就不可以解除! 想到这里,傅残心脏不自禁加速了起来。 自己的毒,若是能解,若是能让自己活下去? 他不敢再想,因为他怕想太多之后又治不好,那只会徒增痛苦。 但他不想死,他还想见楚洛儿! 第三十八章 绝境生机 辜箐泪眼朦胧,脸色悲戚难掩,道:“傅大哥,你是不是只有三日可活了?” 傅残喘着粗气,心情也不平静,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三日之后,寒毒涌入心脏,必死无疑。” “什么!”辜箐豁然坐起,惊喜道:“寒毒竟然还没有涌入心脏!” 傅残吞了吞口水,指了指她胸口。辜箐“啊”了一声,连忙缩进被子,急道:“人家在跟你说正事。” 傅残道:“这两年间,我不断修炼,提升内力,以内力把寒毒强行压制在左臂。寒毒涨一分,我内力便涨一分。” 辜箐瞪眼道:“你、你已经中毒两年了?” “是。” “没有人能在三寒绝命之毒之下活过十天!” “但傅残做到了,我活了两年!” 辜箐道:“如今为什么坚持不下去了?” 傅残道:“而今我内力已然到了一个瓶颈期,无论怎么领悟,都无法上涨。而寒毒却愈加壮大,我已抵挡不了。” 辜箐微微红着脸,道:“傅大哥,你能不能脱了上衣,让我看看你的毒。” “这有何难?” 傅残立马脱去上衣,露出如铜铁浇筑般的身躯,肌肉蠕动,其上伤疤纵横。 辜箐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只见傅残身体上,纵横交错着数道巨大的伤疤,狰狞无比。 傅残微微一下,看着自己左肩上的伤口,这是当年楚家被灭,于小巷之中与黑骑决斗所留。 而一些小的伤疤,则不清楚了。 但最恐怖的,还是那漆黑至肩的手臂,像是在墨缸里泡过。 辜箐呆呆道:“还好,寒毒只到了肩膀,如果再进几寸,到了锁骨以下,就彻底没救了。” 傅残脸色一变,整个人猛然一颤,一把抓住辜箐的手,激动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有救!” 傅残显然很激动,他捏着辜箐的手因为用力而颤抖。 他渴望活下去! 辜箐显然被捏痛了,她武艺不高,又身负重伤,自然承受不起这样的力气。 但她没有说话,她理解傅残的心情,她选择忍受。 她总是先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最后才会想到自己。 她笑道:“傅大哥,你还有救,但......” 傅残连忙收回右手,看着她手上的白痕,眼中露出歉意,道:“你说吧,无论多难,终究有救对不对?” “对,天下只有一种药可救!” 傅残眼中精光一闪,道:“什么药?” “阴阳子母丹!” 傅残脑中嗡地一响,道:“我知道这个丹药!我听说过!” 傅残忽然想起当年在楚家镖局,林家逼亲之时,家主林霄许诺,若楚洛儿嫁入林家,他便上万毒山庄求得阴阳子母丹,治好楚洛儿的病。 事实上,整个江湖,又有几人不知道可解万毒、可御万毒的阴阳子母丹? 而又有谁不知道万毒山庄这个门派?万毒山庄的毒药、毒器名震江湖,他们虽然武功实力不强,但几乎没有门派敢招惹,就算是江湖四大门派,也不愿与之结怨。 辜箐道:“这是万毒山庄的绝世神丹,天下万毒,一药而解!” “这颗丹药很难得到?”傅残问道。 “难如登天。”辜箐道:“而且,这不是一颗丹药,而是两颗,是母阳神丹和子阴毒丹!” “什么意思?” “阴阳子母丹是两种及其珍稀的丹药,珍稀在于原药十分稀少,天下难寻。而且炼制过程极为复杂,失败的可能极大,而且动则便要毒气外泄,伤人性命。” “母阳神丹由火山红莲、西域万阳参搭配十四种阳性药材,经过七十多道工序炼制而成。此丹极阳,常人服之,血脉融化而死。” “而子阴毒丹则由天山寒蛇内胆、极地冰蚕、漠河水蛭、地底石虫花四大极寒之药炼制,乃天下第一寒毒。无论你武功多高,内力多强,服之必死。” 傅残皱眉道:“两种都是毒药?” “剧毒无比,天人难救。” “如何救人?” 辜箐道:“因为子阴毒丹里的地底石虫花,这味药极具霸道,侵略性极强,无论任何毒药遇到它,都会被它同化。” “所以?” “所以子阴毒丹乃天下第一寒毒,但有一个特性,就是可同化一切毒药。无论任何毒药,遇到这天下第一寒毒,都会被其覆盖替代。” 傅残眼中露出精光,道:“难道母阳神丹可解子阴毒丹之毒?” 辜箐道:“对,生长于火山之口的火山红莲,不惧天下寒毒。由它炼制的母阳神丹,可解子阴毒丹之毒!” 傅残道:“阴阳子母丹前后服用,可解万毒!” “不错,子丹同化剧毒,以毒攻毒,再以母丹解毒,可解天下万毒!服用者从此之后,百毒无惧,万毒不侵!” 傅残惊喜万分,大声道:“天下竟有这种神丹!医道繁衍千年,果然玄妙无穷!” 辜箐道:“但是傅大哥,你的寒毒,有些不同。” 傅残一愣,道:“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寒毒是三寒绝命之毒。” “三寒绝命之毒是什么毒?” 辜箐道:“三寒就是天下三大寒物之毒,即天山雪蛇,漠河水蛭,极地冰蚕。” 傅残皱眉道:“这不就是子阴毒丹的原毒吗?” “对,加上地底石虫花,就可以配置子阴毒丹。正因为如此,所以你的毒很麻烦?” “怎么说?” “地底石虫花可以同化三寒绝命之毒,但由于子阴毒丹本身也含有三寒绝命之毒,所以同化之后,毒性重复,你的寒毒将加倍严重。” 傅残道:“意思是,母阳神丹的阳性恐怕不足以消除寒毒?” “对,母阳神丹与子阴毒丹相生相克,分量相当,如果寒毒高于阳毒,则服用母阳神丹之后,恐怕不足以解去寒毒。” 傅残道:“那如果吃两颗母阳神丹会怎样?” 辜箐苦笑道:“母阳神丹无比珍稀,乃是万毒山庄镇庄之宝,一颗已经不好拿到,更别说两颗了。” 傅残眼中闪着寒芒,道:“如果真的服下两颗,是否可以解除寒毒?” 辜箐道:“可以是可以,剩下的阳毒留下体内,恐怕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会死?” 辜箐道:“那倒不会,恐怕会导致阳性极胜,然后......” 傅残皱眉道:“然后什么?” 辜箐俏脸一红,道:“需要,需要时常发泄出来才行。” “怎么发泄?” “这个......这......” 傅残道:“没关系,你说,我能接受!总比死了的好!” 辜箐把被子拉过头顶,呜呜道:“需要...时常......射出阳精,唔,羞死我了!” 傅残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不禁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这个,咳咳,我可以,可以忍受!” 傅残心中畅快无比,这算什么后遗症?不就是壮阳嘛! 他历经剧变,徘徊生死之间,已很久没有如此笑过了。 辜箐却是高兴不起来,道:“傅大哥,你先别高兴,阴阳子母丹极其珍贵。此丹由万毒山庄炼制,好几年才能诞生一对。” 傅残道:“要怎样才能求到阴阳子母丹?” “只有一种可能!” “怎样做?” 辜箐道:“夺得天青绣球!” 傅残呼吸开始急促:“天青绣球!” 辜箐道:“万毒山庄乃天下第一毒庄,号称医毒双绝,与武林各大门派都有生意往来。所以,万毒山庄每炼制出一对阴阳子母丹,就会拿出来吸引人眼球,举办天青青年比武大会。” “什么意思?” 辜箐道:“而在青年比武大会上夺得天青绣球的人,就会被赐予阴阳子母丹!” 傅残道:“意思是,我只要在那个比武大会上,夺得天青绣球,就可以拿到万毒子母丹!” “是的,但万毒山庄的青年比武大会,几乎整个南方武林的人都会来参加,甚至中原青年强者都会过来,夺得天青绣球,谈何容易?” 傅残直接问道:“下一次天青比武大会,在何时?” “就在六日之后!” 傅残双眼微眯,一股杀意不禁涌出体内! 这是自己唯一活命的希望,不管什么青年强者,只要敢和我争,我就要杀人! 这是绝境生机! 傅残寒声道:“这个比赛,谁都可以参加吗?” 辜箐道:“只要不超过三十岁,天下武林,无论正邪,无论门派,土鸡瓦狗,贩夫走卒,青楼妓女,皆可参与抢夺。各凭本事,各展手段,各自抢夺。” 傅残忽然眉头一皱,心中一顿,道:“这么说,这一次会遇到很多熟人咯?” 辜箐笑道:“反正各大势力都会来,据说流云镇洛家少主洛捭横两日之前已经出发,大风堂少堂主傅白景也已去了。” 洛捭横,傅白景。 傅残眯眼道:“还有哪些成名的人?” “很多啊,像江南公子、钱塘剑王、罗家少主,还有燕山剑派也会有人来。” 江南公子!傅残瞳孔一阵紧缩,脑中又想起那白衣佩剑、手持白扇的翩翩公子。 当年此人不过二十四五,便已初窥化境,并达到瓶颈。如今两年已过,估计已是化境中期的青年强者。 化境!化境! 自己寒毒附身,也不知是个什么境界,是否真正有实力可以跟化境高手正面一战? 自己的紫虚剑道虽然不够成熟,但已初具锋芒,暗境高手自然不惧。但化境? 傅残皱起眉头,为了活命,或许必要时候,可以使出绝招! 傅残当然有自己的底牌,只是不能轻易使出。一旦使出,便立刻成为众矢之的,遭天下追杀! 但那又如何?追杀而已! 想到这里,傅残心中忽然涌起万丈豪情!心魔如何?寒毒如何?凶险万端,数次绝境,自己还不是坚持过来了? 若熬过此劫,今后漫漫天涯,茫茫世界,又有什么坎坷可以击倒自己! 劫?生死之劫? 傅残忽然想起了两年前空楚河的一句话:“两年之后,你有一场生死之劫,若无贵人相助,绝难渡过!” 善良温柔的辜箐,是不是就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傅残双眼微眯,不禁又朝辜箐看去。 第三十九章 客栈杀局 今夜无月,天地一片漆黑。 客栈之外,人已散尽。 老道士拿着钱袋激动着出了门,走起路来也开始趾高气昂,颇有几分气势。 只是他没有直接去药铺,而是先到成衣店,给自己弄了一身新衣。 藏青色的道袍穿在身上,顿时有了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只是他表情实在猥琐,实在没有高人的风范。 他双手空空的,总觉得缺了什么。 于是他又到兵器铺,买了一把长剑,配在左腰,顿时又增加了几分威慑力。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像高人,于是小心翼翼地从旧衣里拿出两个鸡蛋大小的铁球,放在手中不断摆弄着。 老道士终于觉得自己像个高人,如果拇指上再有一个玉扳指就好了,只可惜时间不够,钱也不会够。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药铺,面色带着冷酷,手中不断转动这两个铁球。 老板果然显得很尊敬,语气地下,不断弯着腰鞠躬。 老道士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他仿佛觉得这是他人身中最光荣的时刻。 抓好药后付账,还简单的给了几钱小费,虽然心痛,但他还是觉得值得。 大步走出药铺,便直向客栈而去。 而此时,七剑之中的后面四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四人互望一眼,心中有所怀疑,但看着老道士趾高气昂的表情,没敢去盘问。 走江湖的,最忌讳节外生枝。 更何况他们是杀手。 “怎么办,四哥?” 老四眯眼道:“辜箐身受重伤,当服什么药?老五,你对着这个有研究,你说。” 老五沉声道:“活血化瘀,补充气血,当服人参、当归、益母草等药物。” 老四道:“老七,快!去问问掌柜刚刚那道士拿的什么药!” “好!”老七立刻动身,气势汹汹,直接冲进药铺,拔出长剑。 掌柜的当然吓得不行,连忙说出。 于是四人悄悄跟着老道士,来到了流云客栈。 此刻,七剑之中前三人已经在客栈大厅坐了很久了。 “大哥,找到了,是一个道士帮他们拿的药。” 老大冷哼道:“刚刚追击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三个人的脚印,果然不假。” 老四道:“大哥,那道士一身藏青道袍,腰携长剑,手捏铁球,看样子颇为不凡!” 老大一脸严肃,道:“那名杀死瘦子的剑客,一定是他!他的剑法很高,到时候你们注意。” 老四道:“是,到时候我和老五老六一起对付他!” 老二道:“我也去,四个人围杀他一个,就算无法留住性命,他也只能跑路!” 老道士当然不知道,自己装逼的后果会是这样。 这时老七急匆匆地下楼,道:“大哥,我刚刚跟到三楼,好像被他有所察觉,便不敢再跟了。” 老六眼中杀意毕露,道:“三楼也没几个房间,挨个搜便是,我就不信他能逃掉!” 老二立刻道:“不可,客栈之中都是江湖人士,万一惹到脾气不好的,节外生枝!” 老大眼中神光闪烁,沉默顷刻,忽然道:“老三,你衣服和我们不同,坐一边去,化作路人!如果那个老道士武功实在太高,我们杀不了人,你便对我们出手,祝他们一臂之力!” “是!” 老大阴笑道:“你出手相助,他们一定感激!” 老二道:“再乘机交个朋友,取得信任之后,趁机杀了辜箐!” 老大道:“你武功虽然不是很高,但趁他们错愕之时,也完全有机会逃命!” 老二道:“但这只是万不得已的打算,今日能杀,便不等明日!” “那现在怎么找他们?” “他们一定会找小二熬药!” “那如果在房里用炉子熬呢?” 老大道:“那一定有味道!” 老七道:“到时候直接破门而入,几人一拥而上,宰了几人!” 老二道:“不行,万一他们跳窗而逃,动静太大,我们不好追。这里毕竟是大风堂的地盘,而且,洛家现在也不好惹。” “老二说的对,最好是化作小二进去,直接偷袭!” 老二道:“记住,小心那个道士,能偷袭就不要拼命!这年头,行走江湖的道士最不能惹!” “对!” 七人商量好之后,老三便坐在一旁,要了几碟小菜,开始喝着闷酒。 他散着头发,留着粗短的胡须,眼中透着心痛与迷茫,像是一个被感情抛弃的浪子。 他的剑就放在桌上,只要情况不对,他立刻会出手! 而傅残这边,已经开始熬药!熬药当然不能让小二熬,只能在房里熬。 老道士捏着两个铁球,翘着二郎腿,眯眼道:“小箐儿,你的脸为什么一直红着啊!” 辜箐想起之前疗伤之事,脸愈发红了,道:“道爷爷,炉子在熬药,有些热而已。” 老道士猥琐一笑,道:“现在可是春天,这点小火,还没那么热吧?” “可是我就是热。”辜箐显然不会撒谎,结巴说道。 老道士嘿嘿道:“我知道了,毕竟是春天,小箐儿你思春了对不对!” 辜箐一急,道:“道爷爷你不正经!” “咳咳!”老道士连忙咳嗽两声,也不禁老脸一红,开始转移话题。 而此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傅残豁然站起,连忙把破风剑拿在手中。老道士吓得差点把铁球丢掉,慌忙站起来,也拿起自己新买的长剑。 “客官,客官开门,你们的菜到了。” 傅残冷冷看了老道士一眼,道:“你点了菜?” 老道士此时已经坐下,吓得惊魂未定,道:“是啊!老头子身体弱,得吃点东西补补。” “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想着吃?”傅残的声音有些沙哑,心中已经是气得不行。 辜箐道:“你们进来吧!” 于是四个店小二同时进来,三人端着菜,一人提着茶壶。 傅残给辜箐使了个颜色,辜箐仔细看了看菜,摇了摇头,表示没毒。 而就在此时,倒茶的小二突然不小心把茶杯掉在地上,一声嘭响传遍房间。 傅残身体骤然紧绷,右手已经握住破风剑柄。 “对不起对不起!”小二连忙道歉,俯身去捡碎掉的茶杯,却不小心划破手指,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你小心。”辜箐一声轻呼,连忙就要去扶他。 而就在此时,一道银光自下而上,直刺辜箐颈脖,其速之快,辜箐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好!”傅残脸色急变,一把拉回辜箐,却来不及抵挡长剑,腰腹已被刺进。 “杀!”几位店小二瞬间撕开帽子,长剑横出,三人直朝老道士而去。 与此同时,房门瞬间被踢破,两道身影飞身而今,直刺傅残! 傅残拉着辜箐猛然退后,腰腹流血不止,地上店小二冷笑一声,长剑再出,却直扑老道士。 老道士一声惨叫,大喊道:“你们找我干嘛!我、小友救我啊!” “老东西别装蒜,拔出你的剑来!”四人同时围了上去,傅残想救却又得抵挡这两人。 老道士慌忙滚到一边,想要拔剑却拔不出来,急忙之下,手中铁球猛然对着四人砸去。 四人冷笑,直接出剑劈向铁球。 接着,一声惊天巨响传遍整个客栈,两个铁球轰然炸开,一团火光涌出,直接把四人掀飞,撞在墙上,口中连连吐血。 “不好!是霹雳弹!”其中一人惨呼一声,忍着剧痛,连忙挣扎着起来。 而傅残此刻已然反应过来,面对两个剑客的疯狂攻击,他的眼中忽然透出两道若隐若现的紫芒。 手中破风剑一阵颤鸣,横斩向前,一道紫芒瞬间透刀而出,斩向两人喉咙。 两人瞬间身体一颤,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缓缓倒了下去。喉咙上,两道血痕骤然裂开,猩红的鲜血顿时涌出。 他们本就不知道傅残武艺,他们本就是七人之中最弱的两人。 “快走!”傅残怒吼一声,一把背起辜箐,连忙下楼。 当然不用说,傅残说出这句话之前,老道士就已经跑到了门口。 剩下四人被炸的身受重伤,却不愿放弃,纷纷提剑而追。 傅残连忙下楼,睡衣已被鲜血染红,而四下江湖人士早已注意到动静,但看见提剑而追的四人杀意腾腾,也不敢多管闲事。 但有一人站了出来。 他长发披散,满脸胡渣,眼中透着醉意与悲痛。 他当然就是七剑客之中的老三。 他提起长剑,大吼道:“何方狂徒,竟敢在流云镇杀人!” 他说话的同时,身影已然闪出原地,截住四人。 老道士吓得魂飞破散,连忙道:“多谢壮士救命,老道没有武功,就先跑路啦!” 他说完话,连忙跑出客栈,而傅残二人紧紧跟在身后。 余下五人一路激斗,打得有来有回,终于又打回傅残房间。 无人顿时停下来,老三急道:“大哥,你们、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老大一脸漆黑,衣衫破烂,怒道:“这王八蛋牛鼻子!卑鄙小人!竟然带着霹雳弹!” “霹雳弹!他手中捏的是霹雳弹?”老三面色一变。 老二咬牙道:“那狗东西根本不会武功!” 老四叹道:“老六老七死了。” 老三连忙转头,看到两人倒在地上,喉咙鲜血涓涓,流了一地。 两道伤口一模一样,平直整齐,应该是被一剑斩下的。 老大喘着粗气,道:“原来那个剑客,是另一个年轻的!老三,我们判断错了。” 老二道:“我们身受重伤,老六老七的仇,楚洛儿的命,都只能看你的了。” 老大道:“你现在马上跟着他们,去和他们交朋友!一定有机会的!” 老三眼中露出恨意,道:“还需要一道伤口!” 老二道:“我来吧!” 老三微微闭眼,老二提起长剑,猛然刺进他的肩膀,一股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老三闷哼一声,猛然提起长剑,道:“此仇不报,我秦三誓不为人!” 老大道:“若没有很好的机会,你便一路做下标记,我等就跟着后面。” “好!” 他说完话,踉跄冲出房门,左手捂着伤口,眼中带着痛苦。 他的演技一向很好,他曾卧底半年,只为杀一个武功高于自己的人。 他成功了。 这一次,他也一定要成功! 第四十章 成为朋友 傅残离开之后,剩下四位七剑客也很快离开。 客栈之外夜风呼啸,马嘶划破寂静,一个纤细的身影带着数十位身穿武服的大汉,大步走入客栈。 洛惜直接坐在椅子上,冷冷道:“叫客栈掌柜来!” “是!” 于是客栈掌柜立马便被抓了过来,战战兢兢站在洛惜面前,额头冷汗不断。 洛惜面覆寒霜,淡淡道:“我问,你答,你若答慢了,便是在说谎。你明白对我说谎的下场是不是?” “是是是,洛二小姐大名,小的怎会不知。” 洛惜道:“讲讲你所知道的事情经过。” 掌柜的立马道:“四个、四个用剑的,打晕了后厨的店小二,穿上小二的衣服,到三楼第二个房间去杀人。但好像只是伤到了人,没有杀了,反而被火器炸伤了。” “接着房里的人逃了出来,那四个人又追了下来,却被一位好汉挡住。接着这几人都先后走了。” 洛惜道:“房里住着什么人?” 掌柜的道:“一对青年男女,一个老道士。对了,那个女的好像受了伤,被那个青年男子背着。” “都是生脸?” “都是,那个青年男的穿的很脏,就像乞丐一样,若不是他们拿出钱来,我都不想做他们生意。” 洛惜道:“像乞丐一样?还有什么特征?” “没什么特征了,好像左手是黑的,腰上有剑。” “什么?左手是黑的?”洛惜连忙道:“那把剑你有印象吗?是什么剑?” 掌柜的道:“黑漆漆的,有点旧,反正不像是好剑!” 洛惜立马道:“快带我去房间!” 于是一堆人风风火火上楼,一进房门,洛惜就看到了两具尸体。 鲜血从喉咙流出,已快干了,两道伤口几乎完全一样,死者的表情充满震惊。 “是剑伤!”旁边一男子说道。 洛惜却陷入沉思,仔细看着房间里的物品和摆设。忽然,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映入眼帘。 洛惜用剑鞘翻了一下,竟是一件脏烂不堪的衣服。 而这脏烂的衣服,却让她脸色大变,惊道:“黑骑!” “什么黑骑?” 洛惜深深吸了口气,她已看出这是谁的衣服,她昨天见过! 她也看到了他的手,他的剑! 一定是他!是傅残! 洛惜连忙道:“众弟子听令,全城搜捕,发现可疑人士,向我汇报!” 旁边一人犹豫几许,道:“小姐,客栈这种地方,江湖仇杀很普遍的,连官府都不会管,咱们一定要管吗?” 洛惜道:“其他人可以不管,这个人必须管!” “他是谁?” 洛惜冷冷道:“我发现你今日话很多,快找!” “是!” 众人立马跑出客栈,而洛惜却对身边的护卫道:“去府上提十坛老酒,跟我去拜访一个人!” 这人身体一顿,惊疑道:“酒?去见侯虚白?” 洛惜眼中闪着精光,道:“提最好的酒,最老的酒,这一次我一定要请他出山。” “是!” 夜。 春夜。 星辰皆匿,微风轻拂,已有一丝寒意。 天地一片漆黑,漆黑的尽头,三人靠树而坐。 春寒未去,傅残却不敢点火。 他腰上的伤口已被包好,但时不时仍有剧痛传来,这让他的心情愈加阴郁。 老道士一脸无辜,坐在旁边生着闷气。 辜箐看了看两人,终于说到:“傅大哥,你别生气了,这件事不能怪道爷爷。” 老道士嘟囔道:“对啊!谁知道店小二是假的啊,老道士我只是想吃点东西而已。” 傅残冷冷道:“如果不是你买衣服长剑耗费了时间,药早就拿回来了,辜箐喝了药,我们马上就会离开,又怎么会被杀手发现?” 老道士老脸一红,道:“这、我也没想到在客栈房间也会被发现啊!”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一定是煎药的味道飘散了出去,才被发现。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辜箐就死于杀手剑下了!” 辜箐连忙拉着傅残胳膊,道:“傅大哥,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安全了吗?” 傅残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安全,现在还不清楚敌人实力,他们为什么会追杀你?” 辜箐想了想,摇了摇脑袋,道:“我们家,仇人挺多的,这不是第一次了。我该听父亲的话,不应该跑出来的。” 傅残道:“现在去哪儿?” 辜箐道:“去万毒山庄,天青武林大比没几天了。等到了万毒山庄的地盘,就没人敢闹事了。” 傅残撕开衣服,看了看肩膀的寒毒,心中一沉。如果不出意外,两日之内,寒毒必入心脏!而天青武林大比,还有六天! 两日之后,必须全力抵挡,把寒毒逼回手臂! 而与寒毒对抗之时,自己绝不能分神,倘若那时有杀手赶到...... 老道士看傅残不说话,干笑两声,道:“小友,你不要担心,老道看你面相,不像是短命之人,哈哈哈哈!” “闭嘴!小声点!” “是是是是。”老道士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忆起刚才客栈的惊险一幕,心脏又不禁砰砰直跳起来。 不过他又有些得意,妈的,四大剑客围杀老道,结果被老道收拾了吧? 他想着想着,右手又悄悄摸到了自己口袋,里面两颗铁球冰冷无比。 一阵夜风吹来,傅残脸色微变,低吼道:“不对,风里有血腥味!“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出现在前面,他踉跄走来,像是体力不支,忽然倒在地上。 傅残紧紧握着破风剑,对老道士道:“你过去看看。” 老道士吓了一跳,连忙倒在地上,轻哼了起来:“哎哟,老道好难受,一定是被霹雳弹余波震伤了,哎呀好痛!” 傅残心中冷笑一声,缓缓走了过去。 林中太黑,看不清那人什么模样,走近了才发现,这人肩膀有一道深深地剑伤,鲜血正涓涓流出。 老道士悄悄躲在后头,道:“小友,这人就是刚刚救我们那人啊!” 傅残没有说话,眼中寒意一闪,破风剑仓然而出看,对着那人喉咙飞速刺去。 “啊!”辜箐惊叫了一声,显然以为傅残在下毒手。 “不要啊小友!”老道士也是大喊。 长剑刺出,在那人喉咙一寸外顿时停下,吞吐着深深的寒意。 秦三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总算松了口气,心道:这人好深的戒备! 傅残看这人连动都没动,也是稍稍安心,连忙蹲下在他胸口点了几下,为他止住鲜血。 这人脸色苍白无比,显然已忍痛多时,失血过多。 傅残把他扶在树边,撕下他的上衣,只见这人轻哼一声,双眼缓缓睁开。 他看见傅残,先是一惊,又瞬间松了口气,虚弱道:“原来是你们。” 辜箐看着他肩上的伤口,脸上不无担心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是我们害你受伤了。” 秦三咬了咬牙,道:“路见不平而已,这点伤对秦三来说不算什么!” 老道士比着大拇指道:“果然是好汉,颇有老道年轻时候的风范!” 这时候都不免吹嘘自己,秦三心中一片怒火,狗日的臭道士,竟然用火器炸伤我几位兄弟,有机会老子非好好折磨你! 老道士当然不知道秦三的想法,口水飞溅,不断吹嘘着自己年轻时候多么仗义,多么高大。 而傅残却始终没有放下破风剑,忽然他直接把剑架在秦三肩上,冷冷道:“别装了!” 秦三心中一跳,面不改色道:“什么?” 傅残道:“我让你别装了,说出谁派你来的,我也许还可以放你一跳生路!” 秦三脑中轰然一响,心中不断反问着自己,难道自己演技出现了纰漏?让这人发现了破绽? 他在一瞬间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沉声道:“你什么意思?莫非兄弟把我当做杀手不成?” 傅残直接把破风剑压上他的脖子,剑身微微刺破皮肤,已渗出一丝鲜血来。 他冷冷道:“再不说,我便杀了你!” 秦三大声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要不是老子救你们,你们还指不定能不能逃出来呢!现在怀疑我?那为什么要救我?我现在就走,你们最好别拦着!” 秦三豁然站起,捂着伤口便踉跄要走。 辜箐连忙道:“这位大哥,你别走,傅大哥只是紧张,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哼!这个气,老子受不起!你们爱怎样怎样,和老子没关系。” 辜箐急道:“傅大哥......” 傅残缓缓站起,道:“这位朋友,刚才是傅某不对,请留下吧,我们几人,也好互相照应。” 秦三道:“傅兄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也罢,我秦三也不是小气之人。” 傅残道:“秦兄请坐,你的伤口还需要包扎!” 秦三缓缓坐下,口中喘着粗气,像是正忍着伤口剧痛,而只有他知道,自己整个背都已被汗湿。 还好他赌对了,傅残只是诈自己,还好他留下了自己,不然就功亏一溃了。 傅残撕下一块布,看着秦三伤口不断蠕动,动作微微一顿,心中一声冷笑,便开始为他包扎起来。 傅残紧贴着他,破风剑就仍在一边,双手为他包扎。秦三觉得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他右手已悄悄握着腰间的匕首,此刻如果出手捅向傅残,他不死也得重伤。剩下两个,一个武功平平还身受重伤,一个废物糟老头,都不足为惧。 只是他又有些犹豫,这姓傅的刚刚这么谨慎,怎么此刻突然这么没有防备,竟然把胸口对着自己。 莫非,有诈? 他在引诱自己出手? 秦三心中忐忑,刚才傅残先是出手以杀他的方式试探他,又是威逼他。他现在已有些乱了,有些不敢出手了。 他紧紧咬牙,心中忽然又下定决心,只要眼前这人死了,什么都好说了! 他实在忍不住这个诱惑! 他有力捏着匕首,就要准备出手杀人。 “嗨呀!”一声大叫忽然传来,吓的秦三右手一抖,差点扔掉匕首。 老道士叫了一声,随即笑道:“傅小友,你的包扎手法可真利索,以前没少被砍吧?” 傅残强忍住暴揍这老小子的冲动,心中也对他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话开始免疫。他很快打了个结,便包扎完毕。 而秦三更是气得不行,眼看就要成功,却硬生生被这老头子吓停。他妈的,别让老子逮着机会,不然老子非让你好好享受! 第四十一章 林中藏险 桂林,大风堂总部。 傅寒雨一脸郑重地坐在椅上,沉声道:“诸位,都清楚情况了吧!” 下面站着十数人,他们都是大风堂最最核心的力量。 严松皱眉道:“奇怪,奇怪,难道黑莲教真的要和大风堂对拼顶尖高手?四大统领,左右护法,竟然都直奔西南而来。” 林天奇道:“黑莲教不傻,我大风堂顶尖高手虽然不如青城山和悬弥寺,但也不惧他黑莲教那几名宗师。” 宋天狮道:“难道是来西南办其他事的?” 傅寒雨眯眼道:“一年之前,魔主愁空山闭关冲击天阴毒功第八层,据说成功了。” “天阴毒功第八层便是循道兵解之境了,这老魔,还真有几分本事!” 严松道:“据我所知,天阴毒功共十层,第八层之后变回有严重的副作用!” 傅寒雨道:“不错!此功有违天和,八层之后,修炼者便会身中剧毒,终日饱受煎熬!” 林天奇道:“这老贼,一定想解毒!” “不只是解毒,恐怕他想一举解决天阴毒功的副作用!” “除非万毒不侵!” 傅寒雨道:“不错!他非但想解毒,还想万毒不侵!” 宋天狮道:“万毒不侵,除非服用万毒山庄的阴阳子母丹!” 严松眼中厉光一闪,道:“天青武林大比,就在五天之后!” “他们想夺丹!” 青伯冷笑道:“哪儿那么容易,天青武林大比强者聚集,整个江湖都会来人,就凭他黑莲魔山几位宗师,恐怕不能办到!” 傅寒雨道:“如果他们伪装于人群中,趁众人不备偷袭抢药,然后直接逃命呢?” “无数强者眼下,他们凭什么逃?” 林天奇道:“如果一人携药而逃,几人断后,利用火器炸药挡住拖延其他强者......” 傅寒雨道:“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绝不能让这老魔得到阴阳子母丹,否则万毒不侵之后,他修炼天阴毒功再无阻碍,突破到第十层,天下还有谁能治他?” 青伯道:“我与林堂主、宋堂主一起去,时刻防范,他们绝无机会!” 严松道:“我也去,如果青龙在,他的先天造化功,你们恐怕不好对付!” 傅寒雨沉默顷刻,凝声道:“不必,这次,我亲自去!” 众人脸色一变,亲自去?总堂主已好多年没出门了。 严松道:“堂主,这样,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老朽走一趟便是。” 傅寒雨道:“此时事关重大,愁空山必定十分在意,为避免意外,他可能会亲自去。” “如果是那老魔亲自去,可就不好办了。” “循道兵解的强者,根本不是几位宗师可以抵达的。” 傅寒雨道:“没关系,还有几天时间,我和几位武林同道商议一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傅寒雨道:“黑莲教机几大宗师汇聚万毒山庄,甚至连教主都出马,趁此期间,严松你带着三位护法宗师连忙赶往杭州。” “如果一旦确定愁空山在万毒山庄,你们立刻摸上黑莲魔山,找到他们的火药库,然后...放火!” 严松身体一震,眼中顿时透出激动,道:“对啊!点燃他们的火药库,半个黑莲魔山都会被炸掉,黑莲教那群魔徒起码死伤大半!” 林天奇大笑道:“妙计,果然是妙计!” 傅寒雨道:“此事绝密,绝不能让任何弟子知道,否则消息走漏,你们四人便危险了!” “是!” 傅寒雨望着窗外,事实上,他几乎可以确定,愁空山绝对会亲自出马,抢夺阴阳子母丹。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天已大亮,流云镇上依旧热闹,仿佛昨晚的仇杀没有发生一般。 洛惜带着洛家精锐,押着十多坛老酒,转过一条条大街,终于来到了这个小巷。 刚在门口停下,大门便轰然打开。 一个中年男子迅速冲了出来,连忙跑到酒坛旁边,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仿佛都陶醉在这味道里。 洛惜笑道:“怎么样?” 这人吞了吞口水,道:“起码十五年!好酒!” 洛惜道:“都是你的。” 这人双眼一亮,强装镇定道:“说吧小丫头,这次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洛惜嘻嘻道:“很简单的一件事。” 这人笑道:“你送这么大的礼,这事会简单?” 洛惜道:“这么大的礼,再难的事也得做,不是么?” “哈哈哈哈!没错!还是你了解我侯虚白!” 洛惜道:“侯叔,这次情况紧急,我不废话了。帮我找一个人,很重要的人。” 侯虚白一愣,微微眯眼道:“有多重要?” 洛惜道:“他现在受了伤,还被人追杀,我必须要救他!洛家也必须要救他!” “有没有线索?” 洛惜道:“昨晚在流云客栈被刺伤后便逃了,找遍流云镇一千多户,没找到。” 侯虚白自信一笑,道:“这世界没有我侯虚白找不到的人!走,进去说。” 洛惜挥了挥手,众人连忙把酒搬了进去。 而此时,傅残这边却遇到了难题。 他们已整整一天没有吃饭喝水了。 而地离镇太近,除了天上飞的,几乎没有什么野物,就连蛇都没有一条。 老道士一边走一边叹气,道:“在这么下去,老道便真的要饿死了,真的要死了。” 傅残道:“那你赶紧死,免得看着心烦。” 老道士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傅残道:“小友,你好狠的心,老道我好歹救了你一命!” “噢?” 老道士道:“要不是我的宝贝炸伤四人,你能逃得掉?” 傅残道:“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可别再提。” 辜箐犹豫几番,道:“要不,你们、你们回镇上去吧,不用管我的。” 傅残心中一震,心中有些自责,自己与老道士争吵,却忘了辜箐的感受。 这傻姑娘,一定以为连累我们了。 傅残刚要说话,老道士立马道:“小箐儿你别伤心,他不管你,道爷爷管你。道爷爷饿死都不会放下你一个人。” 老道士拍着胸脯,表情要多逼真有多逼真,让傅残几乎忍不住动手。 自己心性也算不错,为什么总是被这老道士气得不行呢? 傅残忽然皱起眉头。 辜箐嘟嘴道:“道爷爷不要乱说,傅大哥才没有不管我的意思呢!” 傅残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暖意,这姑娘真是善解人意。 但林中道路崎岖,行动困难,辜箐受着伤,走不了两步就得停下。而傅残和秦三也都有伤,虽然可以忍痛赶路,但毕竟不快。 说来说去,还是老道士精神最好,虽然说着快饿死,但明显精神十足。 秦三道:“诸位倒是不用担心,我想,过不了今日,自然会有人送吃的来。” 老道士眼睛骤然一亮,道:“秦小友你说什么?谁会送吃的过来?你没骗老道吧?” 秦三道:“当然没有骗你,既然有杀手追杀辜箐姑娘,那么今日之内,肯定会有杀手找到我们!” 傅残微微眯眼道:“杀手身上,至少会有干粮和水!” “不错!” 老道士吞了吞口水,小声道:“那、那老道我还是宁愿饿着,总比丧了命要强!” 傅残缓缓坐下,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看了看腰上的伤口。 还好入肉不深,伤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血早已止住,露出白红的裂口。 秦三看的心惊肉跳,这厮身上好多伤口,看来经历了很多厮杀,难怪这么不好惹,自己还得谨慎行事。 再看他左臂漆黑至肩,果然是身中剧毒,难怪要去万毒山庄参加天青武林大会。 想到这里,秦三不禁冷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天青武林大会岂是常人可以参与的?那是天才的战场,且不说西南青年强者无数,就连中原、西北都会来人。 强者聚集,就算是化境青年,都不一定能崭露头角。 傅残把破风剑放在一边,撕下一快衣布,开始包扎伤口。 这个动作又让秦三心脏猛跳,此人时时刻刻都把剑捏在手中,此时他把放在一旁,包扎伤口,绝对是个绝佳的机会。 上一次被老道士怪叫吓到,没能把握住机会,让秦三后悔了太久。 这一次,他一定要出手! 他可不愿意跟着傅残等人过苦日子,更何况,还有人追杀! 他缓缓把手伸进衣内,已紧紧握住了匕首把柄! 此匕涂有剧毒,沾血即发,他们绝对没有机会! 那时候,自己便可以为所欲为! 砍下辜箐的人头,提给雇主,自己便可以领到白银一千两! 这是一个多么不菲的数字! 甚至,在杀她之前,还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活动! 想到这里,秦三不禁舔了舔嘴唇。 老道士在一旁心神不宁,还在为刚刚说杀手之事而担心。 秦三冷冷一笑,刚要动手,忽然浑身一震,只见老道士战战兢兢从兜里掏出两个铁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开始把玩起来。 霹雳弹! 秦三心脏猛跳,连忙把松开匕首,把手伸出来。 妈的,这老东西,竟然还有这玩意儿!还好老子发现了,不然到时候给我来一发,老子岂不是被炸成渣? 想到这里,秦三忽然背脊凉彻,心中恨意滔天,几乎要忍不住挺身而起,把老道士按在地上活活打死。 老道士没注意到这边,还浑然不知,把铁球捏在手中不断转着,竟然开始吹起口哨来。 秦三紧紧咬牙,眼中隐隐露出杀意。 而就在此时,傅残豁然站起,一把提起破风长剑,眼中杀意毕露! 秦三心脏猛跳,右手不禁捏住腰上长剑剑柄,整个手心都已汗湿。 难道我被这人察觉了? 他不禁问自己,他自认为自己做得很好,没有什么破绽! 傅残看着远方,冷冷道:“送食物的,已然来了!” 第四十二章 锦衣缇骑 送食物的,已经来了! 此话一出,老道士吓了一跳,连忙往前一看,只见林中空空如也。 阳光明媚,透过浓密的树叶,道道光束投在地上形成点点斑驳。 “哪儿有什么杀手?小友你可别瞎说。”老道士虽然不信,但声音却是小了几分。 傅残看着秦三捏着剑柄,笑道:“看来秦兄也发现有些不对。” 秦三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辜箐环顾四周,有些害怕,不自禁靠近了傅残几分,道:“傅大哥,这林子好奇怪。” 傅残道:“是不是觉得太安静,正值盛春,却连鸟鸣都没有一声。” “对。” “因为鸟儿比人更加灵敏,它们已嗅到杀意,早早逃开。” 老道士吞了吞口水,道:“为什么我没有嗅到?” 傅残道:“那是因为杀意不是肉香。” 老道士大怒道:“你这小友,难道我很喜欢吃吗?” 辜箐下意识点了点头,觉得有些不好,又连忙摇了摇头,气得老道士只叹世风日渐下,姑娘要出嫁。 而此时,傅残却脸色一变,急道:“好像送食物的人有点多!” 老道士连忙道:“多少?” 傅残缓缓闭眼,道:“十多人,骑马而来。” 秦三浑身一震,心中已然计较起来,自己卧底在傅残身边只是杀去人,杀辜箐!可不是帮他们一起抵挡杀手。 如果杀手人数众多,那自己岂不是被牵连而死? 而留在这里,老道士手中捏着霹雳弹,自己也不敢乱动。 霹雳弹? 对啊!以霹雳弹击退杀手,自己还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可大胆袭击! 真是一石二鸟! 想到这里,秦三直接道:“十余杀手,恐怕不可力敌!” 傅残陷入沉思,他剧毒缠身,一直用内力压制,至今两年。 两年之间,内力一直处于一个暴躁的状态,让他根本无法知晓自己到底到达何种境界。 是暗境巅峰,还是化境初期? 若是暗境巅峰,自己怎么可能内力出体?若是化境,这两年间,为什么自己又从未有突破的迹象? 他也有些犹豫,如果肯定自己是化境,他根本不惧这十余杀手。 如果自己只有暗境呢?后果不堪设想。 秦三见傅残不说话,道:“在下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秦三道:“他们骑马而来,咱们只要惊扰他们马匹,逼马发狂,让他们下马。接着趁机夺马而去!” “逼他们下马,谈何容易?何况下马之后,咱们也不一定能顶住十多人围攻。” 秦三道:“这就要看道爷的了!” 老道士微微一愣,愕然道:“我?老道我能干什么?” 秦三道:“如果秦三所料不错,道爷手中所捏铁球,便是传说中的霹雳弹吧?” 老道士一慌,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不是霹雳弹!” 狗东西关键时候装起傻来,不是霹雳弹我几位兄弟怎么受伤的?秦三心中一怒,脸上却是没有表情,道:“秦三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你手中绝对是霹雳弹!” 老道士老脸一红,道:“这是霹雳弹,但这个不能炸,里面没有火药的,嘿嘿!” 操,信你才怪了!没火药你会那么小心翼翼地捧着?秦三道:“生死时刻,还望道爷不要吝啬。” 傅残道:“道爷,以大局为重。” “你们就是想敲诈道爷的宝贝!”老道士不爽说道,也不管三人看着,站在一边生闷气。 傅残没有办法,道:“只能硬拼了,逃不是办法,咱们早晚渴死。” 秦三道:“十余人,怎么拼?“ 傅残道:“万蚁难撼一象,百猫难斗一虎,关键看他们实力如何。” 秦三道:“若全是暗境?” 傅残道:“杀敌夺马!” 秦三道:“若有化境高手?” “依旧杀敌夺马!” “若有多名化境高手怎么办?” 傅残道:“我相信秦兄的实力,至少可以抵挡一位化境。” 秦三心中早已骂翻了天,勉强笑道:“在下不过初窥化境。” “够了!”傅残道:“我就不信这武林有那么多化境高手!秦兄帮我挡住一位化境,其他的我来对付!” 辜箐道:“还有我!” 傅残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辜箐就抢先解释道:“我虽然武功不好,但也有暗境的实力,可以勉强自保!” 她话一说完,众人不禁同时看向老道士,好像,就他无法自保。 老道士显然知道众人的意思,老脸一红,猛然拔出腰间长剑。双手握着剑柄,颤抖着举着,大声道:“道、道爷虽然没有内力,但、但剑法绝对好!” 这句话说完,傅残等人显然更担心了。 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已在林中响起。 傅残抬眼一望,只见十余人骑马而来,着鲜红盔甲,提三尺长刀,气势汹汹,绝非常人可比。 秦三脸色一变,惊道:“不对!这不是杀手,血红军服!绣春刀!这是锦衣卫缇骑!” “缇骑?” 秦三急道:“傅兄,千万不要出手!这是锦衣卫缇骑,朝廷的人!杀了,麻烦就大了!” 傅残眉头一皱,锦衣卫的特务怎么跑到这林子里来了?这里可不是官道。 不管如何,傅残心中已有退意,既然不是杀手,自己等人也没必要去招惹。 刚要让路,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前面几人,可知巫城怎么走?” 傅残一顿,右手已不禁握住了剑柄。 十余缇骑驾马而来,俯视着傅残几人,眼中尽是傲然。 领头一人面无表情道:“小子,巫城怎么走?” 傅残没有说话,眼中精芒偶闪,右手已缓缓拔出破风剑。 秦三心中大骇,这姓傅的是不是疯了?敢和锦衣卫过不去? 他连忙道:“这位军爷,向东穿过这片林子,顺着官道一路北上,便是巫城!” 领头一人脸色早已沉下,对着傅残冷冷道:“敢在我锦衣卫面前拔剑?找死吗?” 傅残道:“我不拔剑,你就不杀我们了?” 领头一人脸色微变,忽然眼中杀意毕露,道:“什么意思?” 傅残淡淡道:“锦衣卫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你会不知道路?” “噢?” 锦衣卫是朝廷特务情报机构,不可能不知道巫城该怎么走,当缇骑问出这句话时,傅残便知道,这十余人,根本就是来杀人的! 秦三脸色极为难看,傅残一提,他显然也看出了端疑。 傅残冷冷道:“你们或许是嚣张习惯了,竟不知道收敛杀意,当我们感受不出来么?” 这人冷冷笑道:“看来还是个高手,也罢,我放你们离去,留下那个女子便可!” 傅残眯眼道:“缇骑什么时候也管起江湖之事了?” 这人面色一寒,傅残此话说到了他的痛楚,锦衣卫本来不该管江湖之事,这一次也是听命行事。 “方千户,迟则生变!”他身旁一人凝声一喝,骤然拔出绣春刀。 傅残小声低吼道:“秦兄,想活命,他们必须全部死绝!” 秦三额头冷汗直流,这姓傅的难道不是人生的?胆子比野兽还大,这可是锦衣卫!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情形,只能是你死我亡!他可不相信缇骑会留活口! 他已经拔出了长剑! 而缇骑首领也不想废话,厉声道:“此事绝不能走漏风声,一个不留!杀!” 傅残急道:“道爷,保护辜箐,必要时候别吝啬你的宝贝!” 他说完话,眼中已然冒出紫芒! 他明白,这是自己下山之后的第一场硬仗!锦衣卫的手段,谁都听说过! 缇骑首领显然不是弱者,他喊出话之后,身影跃至半空,手中绣春刀发出一声铿鸣,骤然一刀而下。 一刀雪亮的刀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掀起一阵狂风,发出一声呼啸,直接朝傅残头顶斩来。 这一刀与当年大理小巷之中那惊天动地的一刀有着同样的霸气,自上而下,刀芒惊天。 但,这毕竟不是那道璀璨的绿芒! 而,傅残也不再是没有内力的羔羊! 傅残动了!不知何时,他手中的破风剑已泛起淡淡的紫芒。 这一次,他不打算用技巧!他要硬撼这位缇骑统领! 刀芒呼啸,已至头顶! 辜箐的惊叫已然传来。 傅残猛然反拿破风剑,怒吼一声,长剑猛然上拉,自右向左,自下而上!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铿响传遍大地,傅残整个身体都被刀光笼罩,周围树木一阵炸响,纷纷倒地,泥土掀飞,尘埃狂涌! “傅大哥!”辜箐痛呼一声,眼泪瞬间便流了出来,整个人都要倒下去。 秦三心脏猛跳,锦衣卫果然不是好惹的,这一刀绝对是化境实力! 只有化境才能劈出刀芒! 而这一刀刀芒,威势强大,恐怕连自己的接不下来! 他咬牙了咬牙,手中剑芒纵横,挡住其他缇骑官兵,心中已有退意。 而就在此时,他忽然脸色一变,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边,不禁惊吼道:“这不可能!” 只见那边烟尘已然散去,木树残枝铺满大地,傅残笔直地站在原地,身影如出鞘之剑,锋芒毕露。 他的眼中有紫芒! 他右手反拿着长剑,虎口朝着剑穗! 不知何时,这把破旧的长剑,已完全被紫芒包裹!那璀璨的光华,几乎要盖过太阳! 巨大的刀芒被紫色的长剑稳稳挡住,难以寸进! 刀芒长近两丈! 长剑只约三尺! 而这三尺长剑,却硬生生把巨大的刀芒给架住!巨大的体积对比,让众人惊掉双眼! 这么小的一把剑,怎么可能挡住如此巨大的刀芒? 空中仍有内力搅动的气流在盘旋,傅残狂发乱舞,眼中杀意沸腾! 缇骑统领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连忙收起刀芒,身影几个闪烁,双手握着绣春刀柄,猛然横斩而出! 一道半环形的雪白刀芒顿时朝傅残腰斩而来。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想不到,因为抗毒暴躁了两年的内力,会随着战斗愈加沸腾,几乎要自动喷出体内! 他的瞳孔已被紫芒覆盖,看起来极为骇人。 他双眼猛然闭上,右脚一蹬,身影猛然一个旋转,长剑顺势横斩而出,一道绚烂的剑芒,随着他旋转的身形,顿时化为半弧形! 刀芒对剑芒! 白光对紫光! 两道截然不同的半弧,在同一水平线上骤然相撞! 此刻,画面几乎都要定格,众人可以清晰的看见,白色刀芒与紫色剑芒缓缓相撞,然后擦出一团团绚烂的火花。 接着,画面变快,一团团火花骤然爆开,一束束残余的内力四射开来,透过树身,射进地面。 众人连忙后退,反应慢的直接被残余的内力洞穿身体,死不瞑目。 还好秦三内力护体,倒是不怕。 还好老道士贪生怕死,早就把辜箐拉到远处。 缇骑统领一脸呆滞,喃喃道:“你是谁?是哪位青年强者?” “傅残!” “没听说过。” “但你已见识了!” “是的,我见识了!”他说完话,完好的喉咙忽然显现出一道血线! 接着,血线越张越开,成为一道恐怖的伤口,鲜血像是挣脱牢笼一般骤然喷出,射出老远。 他倒了下去。 眼中透着惊骇! 他是锦衣卫,他当然知道江湖有些天才高手年纪轻轻便跨入化境,他甚至都见过几个。 但他不认识傅残。 整个江湖认识傅残的又有几人? 即便是认识,又有几人把傅残当做人物? 但他们都不明白,傅残前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寒毒就像是一个武艺超绝的武林高手,无时无刻不在与傅残生死搏斗! 傅残已战斗了两年,无时无刻! 第四十三章 驱虎逐狼 傅残站在原地,看着缇骑统领的尸体,整个人散去锋芒。 忽然,胸口的衣服忽然裂开,露出精壮的上身。 接着,胸口肌肤骤然裂开,一道二十公分的伤口顿时显现出来,鲜血顿时涌出。 他深深吸了口气,右手在胸口猛然几点,封住经脉,止住鲜血。 他干脆把上衣脱下,把整个胸口都包扎起来。 剧痛不断传来,但他已然麻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受伤于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他从未奢望过安稳,但他已隐隐有些厌恶这随时不安的日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有安全感,只能变强! 想到这里,傅残厉声道:“秦兄,一个都不能放走!必须全部杀死!” 秦三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若有一个人逃脱,锦衣卫追查下来,又其实区区江湖人士可以抵挡。 武艺再强,也抵不过数千大军围攻,也抵不过火器暗箭。 秦三手中剑光纵横,不断在林中激射,化境之威显露无疑。 剩余几名缇骑早已被吓破了胆,驾马慌忙而逃,傅残几个起落便追上他们,纷纷砍下马来。 “你、你敢杀锦衣卫!你会不得好死!”那人瘫在地上,不断向后爬着。 傅残淡淡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傅残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他说着话,便一剑割破他的喉咙。 辜箐眼睛哭的红红的,看着傅残胸口,又不禁要掉下泪来,道:“傅大哥,都怪我害了你。” 傅残心中一笑,这傻姑娘,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老道士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缩了缩脑袋,道:“小友,你果然武艺超群啊,这剑法,颇有老道当年风范!有时间老道再指点指点你!” 这种狗屁的话自然可以不听,老道士口水飞溅,却是没完没了。 辜箐实在听不下去了,嘟嘴道:“道爷爷,傅大哥都受伤了,你就不要说风凉话了。” 老道士老脸一红,尴尬道:“嗨呀,我的小箐儿,道爷爷听你的。” “咳咳,好吧,看着我小箐儿的面子上啊,你可别谢我!”老道士大大咧咧说完,忽然从口袋里逃出一个小瓶儿来。 秦三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老道士嘿嘿道:“金疮药,专治外伤,昨晚药铺买的,嘿嘿!” “干你娘!”傅残怒吼一声,一把抢过来,这老东西有这种东西竟然不早拿出来! 秦三也是气得不行,虽然没有说话,额头却是青筋暴现。想到昨晚自己痛得要死,心中对老道士的恨意有多了几分。 老道士连忙道:“你可得省着点,给老道我多留点,万一受了伤呢?老头子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容易恢复。” 傅残道:“你最好用不到它。” 老道士嘿嘿笑道:“还是小友关心老道,害怕老道受伤。” “不,我的意思是,最好直接一刀把你砍断气。” 老道士顿时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不满道:“小友一边用着老道的药,一边说着这样的话,真是让人失望。“ 这句话直接把傅残给逗乐了,笑道:“道爷怎么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噗!”辜箐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待老道士讲话,傅残便跨上一匹马,拿起水袋便咕咕喝了起来。 众人这才想起又饥又渴,纷纷上马吃喝。平时不待见的干粮面饼,在此刻都成了人间美味。 傅残道:“今日我们快马加鞭,争取能赶到巫山镇,到了镇上,相对会安全很多。” 辜箐道:“对的,镇上人多,杀手也不敢乱来的。应该会安全好多!” “哼!安全?你们有安全可言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声调不高,却如惊雷霹雳,在林中不断回荡。 高手! 傅残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骑马而来,人数还在之前缇骑之上。个个提刀背斧,凶神恶煞,绝不像是易于之辈。 而领头一人一身黑袍,双目炯炯有神,时而有精光偶射,显然是个高手! 仅这一人,傅残便没有把握! 若是他不与自己正面搏斗,而是直接去杀辜箐,就更难办了! 傅残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连忙道:“逃!” 四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飞快驾马朝东而去。 而身后这人冷冷一笑,道:“能逃到哪儿去?老子骑了半辈子马,还追不上你几个小崽子?” 他说这话,双腿一夹,身下骏马顿时如离弦之箭,刷地冲将出去。 两支队伍,在林中不断穿梭,但傅残四人,除秦三外都是马术不精之人,速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虽然身后数十人尚有上百丈,但早晚也会被追上。 傅残心中不断计较,却没有脱身之法,而且自己几人身皆有伤,不适宜长时间奔袭。 而就在此时,左前方忽然涌出一股数十人的队伍,皆鲜衣怒马,面色傲然,缓慢骑着马而来。 为首一人举着一面大旗,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江南剑派!” 傅残道:“辜箐,江南剑派你了解吗?” 辜箐皱着秀美摇摇头,道:“不太了解,这个门派是近几年才崛起的,据说门人高傲跋扈的很。” 她想了想,又道:“这个门派实力不是很强,都是沾了江南公子的光才出名的。” “江南公子苏礼之?有点意思!”傅残冷冷一笑。 两年前江南公子几乎在林中要了自己的命,虽然这人不算讨厌,但傅残心中也早有回敬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傅残嘴角不禁翘起。 而前方江南剑派的弟子自然也看到了傅残几人飞速而来,不禁大喊道:“前面几个,让开道路来!” 傅残一笑,还真是嚣张,真以为自己江南剑派是燕山剑派了? 傅残道:“别管他们,听我行事!过去!” 四人马速不减,直直冲了过去,江南剑派领头几人脸色一百年,怒笑道:“大胆!看不见我们是江南剑派的人吗?快快让开道路,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好个手下无情!”傅残冷笑一声,大吼道:“江南剑派,老子等你们很久了!” “等我们?什么意思?”领头一名青年男子眼中已然露出戒备之意! 傅残道:“你是谁?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没名字的废物!” 这人脸色一寒,右手已经抚上了剑柄,冷冷道:“本人苏越之!江南第二公子!” “苏越之?”辜箐道:“你是江南公子的弟弟?” 苏越之额头青筋暴现,怒道:“我是苏越之!不是谁的弟弟!” 傅残冷笑道:“很好!几年前江南公子差点取我性命,今日埋伏于此,就是要报当年之仇!” 此话一出,江南剑派人脸色齐变,纷纷拔出长剑,一脸凝重地看着四周。 苏越之挥手稳住手下,缓缓拔出长剑,冷冷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四个人也敢来袭击我江南剑派的队伍!本人今日亲手杀你!” 傅残哈哈狂笑,道:“四个人?你以为老子傻吗?只有四个人!哈哈哈哈!” 苏越之一愣,连忙环视一周,忽然脸色一变,只见傅残后方,数十人骑着马迅速冲来,脸上杀意腾腾。 苏越之连忙道:“众弟子准备迎敌!” 这句话瞬间被追杀之人听到,一人道:“大哥!这小子搬了救兵了!” 领头之人面色不善,还没说话,只见傅残豁然转身,大吼道:“杀!” 领头这人心中一跳,想不到这小崽子搬了救兵不跑,竟然等在这儿要杀自己!看着江南剑派的人早已拔出长剑,死死盯着自己的人,知道今日恐怕无法善了。 而江南剑派见傅残转身叫杀,都以为傅残正在对那些人下命令,心脏一震猛跳。 苏越之咬牙道:“江南剑派弟子!杀!” “杀!” 吼声震天,而这边的追杀者也不是怕事之人,领头人想着,富贵险中求,只要杀了辜箐,完成了任务,那人答应自己的事,一定会办到! 他猛一咬牙,道:“杀!” 于是两拨人顿时互相冲杀而去,苏越之提剑纵马,直扑傅残而来。 而傅残四人根本无心恋战,驱虎逐狼成功,他们只想马上逃命,于是且战且退。 苏越之剑法超群,一心想杀傅残,却发现傅残根本不敢应战,气得直叫:“狗贼有本事一战,让你知道本人剑法的厉害!” 傅残狂笑,指着追杀头子道:“看见那个络腮胡了吗?他就是我专门请来杀你的!” 四人趁乱迅速从侧面逃走,领头人终于发现不对劲,连忙喝止手下。可此刻双方已各自倒下数人,都杀红了眼,根本听不到他声音,只管杀人。 领头人气得大吼,苏越之见他怒吼,心中也是一股怒火上头,顿时提剑飞身,一道剑芒顿时朝他斩去。 领头人慌忙一挡,怒道:“你敢对你爷爷动手?” 他双斧一劈,顿时挂出呜呜风声,朝苏越之猛然劈去。 两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而傅残等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边,七剑客之中的老大、老二、老四、老五却是脸色极为阴沉,看着满地缇骑尸体,不禁皱起眉头。 老二道:“大哥,看来老三还没有成功,他们杀了这么多缇骑,向东去了。” 老大道:“老三的本事我信得过,肯定是有特殊情况他无法动手,既然他留了标记,就说明没被发现。” 老五道:“咱们悄悄跟上,等待时机,那小子一路面对这么多杀手,不可能不受伤!” 老大叹了口气,道:“怕就怕被人捷足先登,辜箐这颗人头,实在太值钱了!也不知道委托人到底请了多少批杀手!” 老四道:“我看这青年也不是易于之辈,又有老三在,要捷足先登,没那么容易的!” 老大道:“可是我听道上消息说,这次,连阴煞都有人出马!” “什么?”老二一惊,道:“阴煞?二十余年前的第一杀手组织?” “不错!”老大道:“江湖大变在即,消失多年的阴煞又现身了!” 老五犹豫几许,道:“那、那我们要和他们抢生意吗?” 老大冷冷道:“怕什么?二十年前阴煞是第一杀手组织,现在可不一定有当年的实力。富贵险中求,这次连老六老七都死了,老子绝不会就此罢休!” 老二点了点头,道:“对!只要杀了辜箐,能得一千两白银,还能得到那个宝贝,一切都是值得的。” “走!” 五人驾马朝东而去,刚走不久,又是一批人马赶到这里,缓缓停下。 侯虚白微微眯眼,皱眉道:“缇骑?” 洛惜道:“侯叔,这是怎么回事?” 侯虚白翻身下马,仔仔细细看了一圈,道:“都是被剑杀死的。” 洛惜一惊,道:“他如何?” 侯虚白道:“杀人夺马,朝东而去!” “你怎么看出来的?” “据你所说,一男一女、一个道士,初春的地还有些潮湿,你看这脚印,最小的那个恰好是女人的鞋印,而那个布鞋印,明显是道士的。而这个鞋印是黑骑的黑靴!还有一个普通的鞋印,其他的,全是缇骑的官靴印。” 侯虚白眼中闪着光,拿起一件衣服,道:“这是流云客栈的睡衣,有血腥味,胸口平整开了个口,应该是受了伤!” 洛惜咬了咬牙,看着地上被鲜血染红的睡衣,道:“往东,追!” 侯虚白道:“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还有四人跟在他们后面?” “什么?” 侯虚白道:“这四个马蹄印小而浅,明显不是缇骑的马,而是咱们云南的滇马,有人骑马尾随!” 洛惜眼中杀意一闪,道:“客栈刺客六人,死了两个,还剩四个!” “那应该就是这四个了!” 洛惜深深吸了口气,道:“悄悄跟上,必要时候出手!” 第四十四章 司空揽月 夕阳西下,人困马乏。 四只马儿奔袭一天,已迈不开步伐。 辜箐满脸苍白,眼中已有血丝。 老道士更是像条死狗一样瘫在马背上,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秦三毕竟是化境初期的高手,纵然有伤在身,却还算有精神。 而傅残,则是肌肉紧绷。 前面便是巫山镇,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自离开林子以后,傅残就感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锁定着自己。 无论马儿跑得多快,这道目光从未离开过。 傅残没有回头,没有环顾四周,他怕打草惊蛇。 他很相信自己冥冥之中的这种感觉,因为在前世佣兵时期,这种感觉多次救了自己性命。 只要是历经生死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感觉。 更何况,这道目光之中,含有杀意。 杀意很淡,淡到连秦三这种化境高手都未察觉,但自己却能感受到! 傅残相信,能够把杀意隐藏到这种地步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这类杀手,才是真正的杀手,他们的杀人方式永远是暗杀。 和七剑客这类拿钱拼命的人有云泥之别。 所以傅残不得不时刻防范。 万毒山庄位于巫山山腰,山下有城,名为巫城。此城三面环山,仅一路可进,而巫山镇便是进入巫城的必经之路。 所有参加天青武林大比的队伍,都必须经过这! 而巫山镇作为进入巫城的必经之镇,商旅经行,贸易不断,发展自然绝非流云镇可比。 高楼宝塔鳞次栉比,酒肆青楼随处可见,街道宽阔,人头攒动。各种小吃饰品叫卖不断,还有各种杂技团体街边演出,当真是一片繁华景象。 即使是黄昏,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而这些人,大多不是本地人,而是经行的商旅和武林人士。 黑衣遮面,刀斧佩身,三五成群。 这一切的一切,让傅残愈加紧张,手中破风剑也不禁紧了几分。 而辜箐和老道士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瞬间恢复活力,看着街边小吃,各种稀奇古怪的饰品,眼中异彩涟涟。 如果不是傅残警告在先,恐怕两人都要下马购买了。 而这种复杂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安定,经过主街,侧望小巷,时常看到有江湖势力对峙,甚至火拼。 这类活动,就算是官府,也无法制止,索性直接无视。只要不伤及平民,他们一般不会横插一脚。 但,如果一旦祸及平民,衙门捕快可不是好惹的,甚至还有锦衣卫缇骑巡逻。 当然,几乎也没有江湖人士主动招惹平民,相处十分自然。 这种情况导致平民见着各类江湖人士也丝毫不惧怕,甚至还会围观火拼,指指点点。 比如说此刻傅残就被路人围观着,他毕竟没有穿衣服,裸着上身,身上刀疤纵横。 这些他当然不会在意,只想找个客栈,赶紧住下,好好疗伤。 而就在此时,一声惊叫忽然从街旁传来,一个女子迅速从青楼大门跑出,口中大喊:“救命!救命啊!大爷,你饶了我吧!” 神色慌张,衣衫不整,青楼女子遭遇欺辱,并不算什么轶事。 接着,一个**着上身的大汉追了出来,大吼道:“你这贱人,出来卖还不让爷碰!这是什么道理?” “大爷啊,我是唱曲儿的,不卖身啊!”那女子一边跑一边哭喊着。 傅残面无表情,也没说话,周围的人仿佛见惯了这种事,看了几眼就没管了。 辜箐倒是嘟着嘴眉头紧皱,眼中颇有不忍。 “他妈的!老子才不管那么多,钱都给了,今晚必须陪大爷睡!”大汉猛地追上女子,一把抓起女子头发,就要往里拖。 辜箐心疼道:“傅大哥,那个姐姐好可怜。” 傅残眉头一皱,心中当然明白辜箐的意思,她想要自己救她。 这当然不可能,自己几人尚且自身难保,暗中杀手尾随,此刻绝不方便招惹是非。 而且,自己身上的寒毒,好像有些不平静,可能随时要出事。 那青楼女子一边惨叫,一边挣扎,双手挥舞间竟不禁打了汉子一巴掌。 汉子一愣,随即怒吼道:“贱人,你敢打老子?” 他猛然两巴掌就扇了过去,把女子打的连连吐血。这还不算完,大汉右手猛地捏住女子脖子,将她一下子提了起来。 光这份腕力,就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这大汉显然是个武者,至少是暗境水平的高手。 一个武者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艺妓,街上来往的江湖人士都不禁暗暗鄙视,却没有一个多管闲事。 然后,又是几人冲出大门,其中一人脸色一变,连忙道:“大哥,快助手!不能出人命!” 汉子咧嘴笑道:“出人命又如何?老子杀的人又何止这一个?” 这人急道:“大哥,这是平民,官府会管的!” “我王力也会怕官府的人?” 他说着话,手上力道不禁又加重几分,那青楼女子双脚乱蹬,满脸涨红,显然已支撑不住。 辜箐看着直跺脚,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叫了几声道爷,老道士装死不敢说话。 傅残叹了口气,右手食指缓缓伸出,已透出淡淡紫芒。 街上行人众多,骑马的也不少,希望不会被人发现是自己出手。 王力仍在狂笑,青楼艺妓脸色已由红转青,傅残双眼微眯,就要出手。 而就在此时,狂笑的王力忽然身体一颤,笑声戛然而止。手一松,那青楼女人已落在地上,不断咳嗽。 傅残双眼瞪得老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大哥,你怎么了?”旁边的兄弟见他面色呆滞,不禁有些奇怪。 而接着,王力的脖子忽然裂出一条血线,鲜血骤然喷涌出来,散满大地。 街上行人一下子尖叫起来,而汉子的脑子,也跟着掉了下来! 傅残豁然转头,把整个大街的人全部收入眼底,惊骇者众,冷笑者二三,竟都不像是凶手! 而刚才,傅残明明感觉到,一股惊天剑意从身后传来!转瞬即逝! 只是那一剑太快,快到他都不知道是谁出手! 街上的江湖人士干脆看都不看,他们当然知道有高手出手,他们当然不愿意惹麻烦。 接着,几名衣着华丽的青年忽然从人群中大步走出,眼中尽是傲然,领头一名女子更是脸色冷峻,如覆寒霜。 这倒是和楚洛儿当初有些相似,只是眼前此女却不仅仅是寒冷,傅残还在她眼中看到了高傲。 如前世门派中天才师姐那般,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入她的法眼。 她身材高挑,气质出众,柳眉微皱,琼鼻高挺。白纱覆面,粉衣覆身,左手提着一把精致的长剑,剑鞘之上,宝石密镶,玛瑙偶嵌。 傅残冷笑,如之前流云镇上遇到的秦平一般,这把剑起码就值白银一千两! 她走到场中,看了一眼青楼艺妓,眼中透出蔑视,然后冷冷道:“让她走!” “是!师姐!”身后几人连忙点头。 青楼艺妓早已吓破了胆,根本不用他们赶,自己连忙踉跄逃走。 这女子冷冷看着地上尸体,很快便厌恶转头,看着之前王力的兄弟,道:“出发之前,长老是怎么说的?” 那几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其中一人终于咬牙道:“师姐,我们知错了!” 女子眯眼道:“知错了可不行!敢杀我燕山剑派的弟子,我要你们找到凶手!”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几人竟然是天下第一剑派、中原第一大派燕山剑派的弟子! 谁都知道,燕山剑派弟子大多家世显赫,都是名门望族子弟,加之剑法超群,几乎没人敢惹! 众人惊骇之后,又开始偷笑,暗骂刚才暗中杀人的人惹到麻烦。 王力兄弟几人猛一咬牙,几个起身,竟然又把那青楼艺妓捉了回来,拔出剑夹在她脖子上。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又瞬间变冷,没有说话,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下等人,没必要值得同情。 剑架在那人脖子上,那人便开始喊话:“刚才是谁出手的?站出来!否则,我便杀了这个女子!” “卑鄙!”连辜箐都看不下去,竟然骂了起来。 傅残心中也是冰冷一片,艺妓便不是人了?他心中不断浮现出前世被师门师姐鄙视的眼神,和眼前这个高傲的女人如出一辙! 接着,忽然几声马嘶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心中一缓,竟然是锦衣卫的缇骑到了! 这下那几人有苦吃了! 而就在此时,缇骑领头一人看见场中那个高挑的女子,脸色瞬间一变,二话不说,直接掉头就走。 于是,瞬间,缇骑走了个干净。 “阁下若是英雄,就站出来讲讲道理!若不然,这女子顷刻人头落地!”这人又喊了一声,手中长剑不禁贴住女子喉咙,已渗出一丝鲜血来。 青楼艺妓吓的脸色苍白,裙下都不禁流出水来,浑身都在颤抖,想求饶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场的平民都转过头去,不忍看人头落地这一幕。 “杀!”那女子冷冷看着人群,直接道。 那人闻言一震,手腕瞬间开始用力。 而就在此时,那高挑的女子忽然脸色一变,身影骤然跃起,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然拔出,白光闪烁。 她身影飘渺,手中长剑快到极致,常人几乎看不到影踪。 只听见几声金铁交击的铿响连续传来,空中几朵火花骤然爆开。 那女子缓缓落地,眼中透出不屑,冷冷道:“就这两下子吗?” 众人惊骇无比,根本没有看到人出手,那女子却已挡下凶手几招! 傅残却是瞳孔一阵紧缩,这女子,好俊的剑法! 燕山剑派果然是天下第一剑派,那几招剑法快到极致,几乎闪烁间便刺出九剑! 而更恐怖的,是暗中出手的那位凶手! 傅残豁然转头,眼神已锁定那位男子! 别人没有发现,但他发现了!因为他本就一直全神贯注,眼神根本没有放在场中,而是街道!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专心挑选着佩饰! 他左手提着一把长剑,右手不禁在小贩的摊位上挑选着各种饰品,而那些饰品,都是女子所用! 傅残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那人拔出长剑,瞬间向身后几劈,然后再把剑插入剑鞘。 这一系列动作快到极致,连摊位的老板都没有察觉! 傅残心脏猛跳,他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第一次看到拔剑、出剑、插剑这么快的人! 这绝非内力雄浑可以办到!这必须是无数日月的积累,无数次重复这三个乏味而简单的动作。 场中高挑的女子冷冷道:“阁下还不现身吗?真的要等人头落地?” 她看着周围,忽然发现众人都在笑! 她皱了皱眉头,回头一看,忽然面色大变。刚才持剑逼迫青楼艺妓的师弟,竟然正无比痛苦的倒在地上。 而,他的右手,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断掉的右手! 她紧紧咬牙,豁然转身,眼中杀意弥漫! 自己明明已全部挡住对方的几道无形剑芒,为什么,为什么师弟还会被砍掉右手! 这怎么可能?自己是谁?是朱宥!是燕山剑派第一天才!自己从未被同辈之人打败过! 她开始愤怒,猛然把长剑架在青楼艺妓的脖子上,寒声道:“你到底是谁!” “司空揽月。” 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第四十五章 书生剑法 “司空揽月。” 温润的音色,淡淡的语气,没有路见不平的愤慨,也没有面对强敌的恐惧,声音甚至带着丝丝亲和,使人如沐春风。 身材欣长,白衣佩剑,长发随意飘散,极具书生气质,却又带着洒脱。 他信步走入场中,对着前方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整个街道落针可闻。 朱宥一脸寒霜,道:“你以为对着我笑,就可以了却此事?” 司空揽月依旧在笑,他的笑容不含一丝杂质,笑得自然,甚至温柔。 他终于又说话了,笑着说道:“莲儿,好久不见了,今日再唱一曲如何?” 众江湖人士都摸不着头脑,而在场的平民却是笑了起来。 朱宥正疑惑间,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司空公子,两年不见,你风采依旧。” 众人脸色大变,顿时忍俊不禁,说这句话不是别人,正是青楼艺妓! 于是傅残终于忍不住狂笑出声,笑声传遍大街。 原来这司空揽月是对这艺妓所笑,亏得这高挑女子自作多情! 傅残心中痛快之极,本来他就看这高傲的女子不爽,想不到这司空揽月竟把她活活戏耍了一番,解气!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哈哈! “傅大哥...”辜箐拍了拍他手,极不自在地看着周围。 因为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几人。 傅残一愣,他当然知道在安静的场中,自己的笑声是多么的突兀。 他也是情不自禁,忘了行为,毕竟,此女与自己前世的师姐如此相似,看她被耍,自己怎么能控制的住? 他环视一周,眼睛忽然一瞪,不知何时,老道士竟然已不在马上,正站在人群中,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他妈的,还是这老王八蛋最聪明! 朱宥冷冷看着傅残,又看了司空揽月一眼,深深吸了口气,竟然把剑从青楼艺妓的脖子上收回。 倒不是仁慈,而是她认为,这种人不值得自己杀! 既然凶手出现,自己自然不必管她。 但她却没有把剑插入鞘中,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她要杀人! 而那个莲儿,当然是连忙逃走了。 朱宥道:“你为什么笑?” 司空揽月道:“老熟人见面,当然要笑。” “你为什么笑?” 司空揽月道:“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 朱宥又道:“那个马背上没穿衣服的,我问你为什么笑?” 此话一出,四下众人又笑了。 司空揽月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服。” 傅残也没想到高挑女子竟然忽然来这套,倒是觉得颇有意思,笑道:“因为你们很有意思。” “你觉得我燕山剑派死了人,很有意思?”她的眼中透着厌恶,显然对傅残这种**着上身的粗糙青年不舒服。 她的眼神傅残当然看在眼里,也不愿意给她好脸色,随即道:“凶手就在那儿,你问问他啊!” 司空揽月连忙道:“我可没杀人。” 朱宥怒极而笑,道:“那是我杀的?” 司空揽月道:“我是在救人,救的还是我的故人。” “他罪不至死!” “杀人偿命,我再晚几个呼吸,莲儿就死了。” 朱宥道:“杀人偿命?一个青楼妓女的命,也配和我燕山剑派弟子相提并论?“ 司空揽月的脸上终于没了表情,淡淡道:“在你眼中,一个是青楼妓女,一个是门中师弟。在我眼中,一个是红颜知己,一个是武林败类。” 他脸色很快变冷,道:“一个壮年大汉,暗境实力,竟然对一个与世无争的青楼女子下手。别说莲儿是我故人,就算是一个陌生女子,老子也要宰了他!只可惜,脏了我的书生剑。” 他说完话,很快又笑了起来,道:“说起来,你们燕山剑派也该感谢我为你们清理门户吧?” 他情绪变化之快,让众多江湖人士瞠目结舌,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最好不要惹这个疯子。 朱宥没有说话。 此刻她已不必说话。 夕阳已然落下山坡,整个街道被火云映的通红。 她的剑上已有白光。 她当然不是秦平之辈,她是当之无愧的燕山剑派第一天才! 众江湖人士已缓缓退后,他们绝不想被卷入其中。 唯有傅残几人没有动,这当然不是辜箐的主意,也不是秦三的想法,而是傅残的要求。 因为那股淡淡的杀意始终环绕着自己,从未退去。 甚至,在司空揽月剑意冲霄的时候,那股淡淡的杀意都没有受任何影响。 傅残甚至有些好奇,辜箐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这样高明的杀手来刺杀? 还是说,这个杀手本身就是向着自己而来? 不可能!自己孤身在山上修炼两年,又怎会得罪人? 就算是黑莲魔山的人,也绝不会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但无论如何,此刻人群之中才是最不安全的位置,而自己这个位置,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杀手应该不会选择在这里出手。 摆摊的老板已然开始收拾东西,他当然知道今日也卖不出去了。 但司空揽月却大叫道:“老板等等啊,那个手链和簪子都给我留着,这是我送给月月的礼物呢!” 月月是谁?当然没人知道,但一定是个女人。 生死时刻,竟然还想着女人! 朱宥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手中长剑上的白光已无比璀璨,完全掩盖住了剑身本来的银色。 司空揽月口中却吹着小曲儿,是婉转的情曲儿。 四下寂静一片,只有他的口哨之声。 朱宥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她已在离地三丈,手臂不见挥舞,几道剑芒却已透剑而出! 是快剑! 傅残心中一跳,不禁叹道这女子确实剑法超群,几乎在瞬间之内,仅仅靠手腕转动,就劈出数道剑芒。 这么快的剑,傅残只见过两个人使过! 一个是林中袭击木一刀的江南公子苏礼之,一个便是刚才拔剑、挥剑、收剑快到极致的司空揽月。 在这一方面,玉龙派的长老余定衫都不如这二人。 剑芒璀璨,快到极致,在空中挂出令人心寒的呜呜之声,瞬间朝司空揽月劈来。 而剑芒刚飞到一半,却在空中莫名爆开,如烟花一般,竟是十分美丽。 朱宥冷冷道:“果然是无形剑芒!” 无形剑芒跟所修内力有关,司空揽月的内力是透明的,只有淡淡的波纹,常人根本无法看到。 只有暗境以上的武林高手,把内力调集至眼球,射出精芒,才能看到。 这种内力十分少见,也是阴人的好招数,因为如果剑芒太快,也是无法看到的。就比如说,刚才傅残没有看到司空揽月第一剑一样,因为太快。 在此之前,傅残只见过两个人是无形内力,一个是修炼先天造化功的青龙,一个是以指为剑的绝代强者空楚河。 当然,除了无形内力,其他内力自然更多,比如大理小巷之中那道绝世刀芒,那位强者便是绿色的内力。 而之后苏礼之便是白色的内力,钟铁城是黑色的内力,朱雀是血红色的内力,傅残自己修《紫虚内经》,悟紫虚剑道,便是紫色内力。 一切取之于内功心法,但又属白色内力最多。 朱宥刚刚只是试探性的出了几招,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她深深吸了口气,除了长剑,连整个人都开始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这是化境之后,内力运转至极致,大量放出体外,才会出现的景象。 忽然,她身影一闪,骤然突进司空揽月,手中长剑白光爆射,飞快刺出。 司空揽月知道她不愿和自己对拼剑芒,想贴身近战,干脆也就随了她意。手中长剑翻飞,右腕不停急转,把她长剑的攻势纷纷挡住。 这一切说起来慢,但实则只在眨眼之间,在常人看来,不过是白光急闪,铿锵之声便不绝于耳。 而这铿锵对撞之声,其速之快,堪比鞭炮轰鸣,说明这二人长剑交击,比鞭炮还快。 一团团爆开的白光不断闪烁,其间甚至夹杂着剑身摩擦而出的火花。 司空揽月不断退后,朱宥不断前进,一股股被内力刮起的气流,不断吹向众人,威势实在骇人。 二人都是快剑,而傅残却看得出,司空揽月只守不攻,根本没有还击。 他是不是没用全力? 傅残心中一寒,不敢再想,这朱宥的剑法与内力,已然是门派长老护法级别,几乎是傅残见过的青年中的第一高手。 自己就算寒毒尽祛,也未必就能战而胜之。 而司空揽月不过二十出头,若没用全力,岂不是太骇人了? 不会又是傅寒风式的天才人物吧? 傅寒风二十七岁成就宗师,世人都以为他天赋用尽,结果没想到之后三年之内便进入循道兵解,其速之快,几乎难以置信。 毕竟他进入宗师之境,便用了五六年年,谁知道他进入循道兵解只用了三年。 而眼前此人,几乎与自己同龄,是不是太骇人的些? 辜箐把傅残的表情看在眼里,眯眼笑道:“傅大哥,等你寒毒尽祛,暴躁两年有余的内力归于平静,你就会发现好处了。” 傅残眼睛一亮,道:“什么好处?” “你内力暴躁两年,不断在经脉之中流淌,一旦归于平静,你会发现你的经脉早已不是当年可比。” “你的意思是,我的经脉早已异常坚韧,甚至丹田承受力也高了很多?” 辜箐笑道:“那当然,你以为这两年的苦都白吃啦!” 这话听的傅残心中舒坦,连被追杀的阴霾都一扫而去。 辜箐又笑道:“更重要的是,你的左臂一直饱受寒毒煎熬,如果万毒尽祛,应该更加强大才对。” “真的?” “当然是真的!”辜箐笑得眯眼,两个酒窝极为可爱,仿佛比自己武功精进还要高兴。 傅残微微一笑,只觉那股淡淡的杀意都是那么亲切,毕竟自己曾经也是佣兵,也是杀手。 甚至连人群之中道爷的贱笑,也没那么令人生气了! 傅残第一次觉得前路没那么艰难。 毕竟,这一世不同前世,前世孤独伶仃一个人,在残酷的佣兵界不也生存了下来吗? 这一世江湖险恶,身负血仇,但有楚洛儿想着自己,有辜箐在意自己,还有很多未来的朋友。 天已黑,傅残好像觉得自己摆脱了什么。 这一切的改变是不是辜箐带给自己的?这个始终乐观、始终善良的傻姑娘。 身负重伤,被人追杀,却从来没有委屈或者抱怨,因为一件小事就可以开心半天。 场中仍在拼斗,司空揽月仍然只是防守。 但他的脸上已有焦急。 他大喊道:“能不能不打了?反正你又杀不了我!我好不容易约到月月出来,你可别让我爽约!” 朱宥冷笑不语,手中的剑不禁又快了几分。 司空揽月道:“真的不能打了,如果我不守信用,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朱宥道:“那你走啊!走得掉吗?” 司空揽月看着天色,忽然咬牙道:“得罪了啊!” 他说着话,身影顿时退后几步,口中冷冷道:“书生剑法·涅!” 话音刚落,一股惊天剑意忽然从他体内汹涌澎湃而出,直冲霄汉。一瞬间,四周围观之人背脊寒彻,像是有剑悬于头顶,时刻就要落下! 好强的剑意!这人对剑的领悟恐怕早已超越了自身内力的境界! 他长剑骤然刺出,傅残凝眼一看,只见漫天都是无形的剑影,几乎要挤满整个天地。 这些剑影威力不大,估计只有暗境高手的威力,但却又不能无视它! “好剑法!”傅残不禁大叫道:“好个书生剑法!化整为零,落洒剑雨,傅残今日见识了!” 朱宥手中长剑连连挥舞,一剑下去,便摧毁无数剑芒。 而待她脱身之时,那道欣长的白影,已然消失很久了。 第四十六章 忧患齐至 司空揽月一走,众人便知道没好戏看了,也都纷纷离去。 整个街道顿时空旷了起来,只留下白天繁华之后的垃圾杂物,一股喧嚣之后的萧索之意不禁涌上心头。 傅残环视四周,除燕山剑派弟子之外,空无一人。 而那股淡淡的杀意却愈加浓烈。 但傅残此刻已没有惧意。 这个杀手显然精通隐匿潜伏之道,但实力却不会太高,顶多化境中期。 如果他是化境巅峰以上的强者,进镇之前那片荒野,就已是自己的死地。 他没有出手,还在等机会,便说明他的武功并不一定能碾压自己几人。 傅残道:“箐儿,你之前有听说过此人吗?” 此人,当然指的是司空揽月。 辜箐眯眼道:“其实他不太出名的,但我却听说过!” “噢?说说看。” 辜箐道:“他父亲是司空远,巫城首宪。他是司空远的长子,原名叫司空揽胜,也是读书人呢!” 傅残道:“怎么改名字了?” 辜箐双眼顿时泛起桃花,道:“因为南宫月!” “南宫月?” 辜箐笑道:“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叫南宫月,一直追求不得,最后干脆改了名字,叫司空揽月。” 傅残一阵无语,这司空揽月,倒真豁得出去,他爹是读书人,不揍死他。 “读书人武功却这么高!”傅残不禁叹道。 “其实他练武很晚的,本来是想考取功名的,结果后来他读着读着,竟然发现书法和剑法是相通的。便突然顿悟,一头扎进剑道之中,以书法悟剑法,创出了书生剑法。” 竟然是自创剑法!傅残又高看这司空揽月几分。 江湖青年强者无数,天才如过江之鲫,但自创剑法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以书法悟剑法,难怪其剑法意气冲霄,势如汪洋。 此人已在剑法的道路上走出很远了,恐怕早已超越了自身内力的限制了。 傅残叹了口气,名满天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还好楚洛儿离出山还有四年! “怎么?这就要走了吗?”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语气中尽是冷漠与不屑。 傅残甚至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谁,定是那燕山剑派的高挑女子。 傅残缓缓回头,仔细打量着她,确实很高,估计有一米八。五官精致,面孔中带着一丝刚毅与高傲,哼!果真这一点倒是和前世的师姐一模一样。 傅残淡淡道:“有事?” 朱宥道:“看你的样子,应该认识刚才那个司空揽月,告诉我,他家在哪儿?” 傅残眉头一皱,江湖事,江湖了,这是武林不成文规矩,打听别人家庭,除非是生死大仇。 “我不知道。” 朱宥微微眯眼道:“说吧,要怎样才能告诉我,我尽量满足你的条件!” 还真是够高傲,傅残嘴角微翘,道:“回答我几个问题即可。” “问。” “姑娘芳名?” 朱宥双眼一凝,瞳孔射出两道寒光,沉默良久,咬牙道:“朱宥!” “哎呀,朱姑娘。”傅残笑道:“年岁几何?” 朱宥俏脸一冷,道:“你不要找事!” 傅残冷笑道:“几个很简单的问题罢了,这你都不敢回答,我凭什么告诉你他下落?” 朱宥深深吸了口气,道:“二十三!还有什么问题,赶紧!但我建议你别惹急了我!” 傅残眯眼道:“二十三岁,大好年华啊,难怪......” “难怪什么?” 傅残硬生生把“难怪发育的这么好”这几个字吞下去,道:“没什么,朱姑娘有未婚配啊?” 朱宥一把拔出长剑,厉声道:“你放肆!” 傅残毫不惧怕,轻笑道:“回答完这个问题,就只剩一个问题了,姑娘不想知道司空揽月下落吗?” “尚!未!婚!配!”朱宥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几个字说出来。 而她身后的师兄弟早已是目瞪口呆,朱师姐何许人也?门派第一天才,加上她出身显赫,脾气火爆,几乎没人敢惹。 而今日却接连吃瘪,刚刚司空揽月还好,现在竟然、竟然被一个不穿衣服的脏汉子调戏! 他们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痛快,但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天知道这位师姐是不是会发飙。 傅残收起笑脸,郑重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朱姑娘,你的三围是多少?” 朱宥一愣:“什么是三围?” 傅残郑重的脸顿时又变得轻佻,贱笑道:“三围啊?三围就是你胸部的尺寸,纤腰的尺寸,臀部的尺寸。” 傅残无视对方手中已经开始发光的剑,继续道:“可不要谎报数据哟,我可是慧眼如炬,能看出来的。你发育这么好,肯定......” “呀!”朱宥尖啸一声,怒吼道:“我杀了你这登徒子!” 她说话的同时,整个人已然飞出,剑芒呼啸,对着傅残不断刺来。 傅残狂笑,今日很是个大喜的日子,也算是报了前世饱受师姐欺凌的一箭之仇了! 傅残破风在手,剑身紫芒纵横,每一次出剑,都带起片片紫芒。 在夜空之中,白芒紫芒交相辉映,竟是极为好看。 辜箐一时间都忘了傅残身处险境,眼睛闪着精光,笑嘻嘻地看着天空。 而直到这个时候,朱宥身后的众弟子才反应过来,脑中还不断回荡着傅残刚刚的话。 “师弟,刚刚我没听错吧!” 另一个人吞了吞口水,喃喃道:“他好像说,大师姐发育的不错。” “好像还说了什么胸部尺寸,臀部尺寸。” 这人张大着嘴,道:“我的天,南方人都这样吗?老子佩服!” “可是,惹毛了师姐,是要出大事的啊!” “我们会不会遭殃?” “会、会吧?师姐发起脾气来,可不管谁是元凶,一般见人就砍!” “那、要不我们赶紧跑路,逃回燕山?” “别!那样死的更惨!” 这位师弟都快哭了,丧这脸道:“那怎么办?” “只希望师姐能把他宰掉,消消气!” 而对话之时,傅残与朱宥已经过了上百招,天空紫芒纵横,白光漫天,一团团光晕不但散落。 看似打的难见难分,有来有回,事实上傅残已然叫苦不迭。 自己身上虽然伤不重,但毕竟裂了两道口子,动作一大,便剧痛无比。 而且这朱宥的剑法实在凌厉,不但快,而且角度刁钻,招式转换大。自己有心应付,却又感觉暗中那股杀意愈加浓烈。 他忽然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刚才自己虽然发泄的爽了,但万一暗中的杀手朝着辜箐而去! 后果不堪设想! 傅残不禁大叫道:“住手!我认输!” 朱宥此刻双脸涨红,怒气冲霄,只想杀了傅残,哪里会听他讲话。 傅残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大喊道:“秦兄,照顾好辜箐,有危险!” 此话一出,秦三连忙回应,心中却已是笑开了花! 傅残啊傅残,你恐怕不知道,我才是最大的危险吧! 他提起长剑,缓缓靠近辜箐,大声道:“傅兄别怕,我一定保护好辜箐姑娘!” 而就在此时,老道士连忙站到辜箐身边,拍着胸脯大声道:“小友别怕,有道爷在,谁可以伤害箐儿?” 他说着话,之家把腰上的布袋解了下来,提在手中。 秦三本来已经打算动手,却硬生生停住,额头冷汗直流,他看见了老头子布袋里的东西。 他妈的,这老王八蛋!竟然满满一袋都是霹雳弹! 他不知道这么多炸弹一旦炸开,方圆数丈都会被炸的粉碎吗? 秦三紧紧咬着牙,一路上本身有很多机会,都被这老王八无意间破坏! 若他日有机会抓住他,老子非把这些东西塞进他屁股里!刚他尝尝被气到冒烟的滋味! 他正想着,忽然只觉得天地仿佛有些不对,一股寒意骤然涌上心头,全身寒毛顿时竖起。 这个感觉他不陌生,是死之前的恐惧! 他几乎在瞬间提起长剑,下意识一挡,只觉一股剧痛自手臂传来,几乎痛的他脑袋发晕! 低头一看,只见一道伤口至下而上,深可见骨! “呃啊!”他不禁痛吼一声,连忙踉跄到老道士这边来。 老道士这边有火器,稍微安全些。 他不禁恐惧,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出手的,甚至连对方影子都没看到! 一定是一个可怕的杀手! 精通潜伏隐匿之道,一击不成,绝不补第二刀,而是再次隐匿寻找机会。 秦三冷汗直流,刚才太可怕了,还好自己下意识用左手挡了一下,不然,破的就不是手臂,而是心脏! 他甚至已有了退意! 就算这次任务报仇再丰厚,没命花也不成! 但他很快又否定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自己还有四个兄弟在暗处! 而确实,七剑客中的余下几人,已经到了这里,正在一个小巷悄悄望着这边。 “大哥,看到那个身影没?” 老大额头满是汗珠,压着声音道:“看到了,很快,不、是快到极致,我只看到了一个影子!” 老二道:“一定是阴煞!阴煞的杀手!” 老大沉声道:“不怕,静观其变!现在形势还很复杂,加上那个老道士有火器,没那么简单。” 老四道:“让他们斗,咱们关键时候出现,坐收渔翁之利!” 而他们完全没想到,他们的一切都被身后之人尽收眼底。 洛惜显然有些焦急,低声道:“侯叔,怎么办?” 侯虚白眯眼道:“不急,等!” “可是,他好像撑不住了,他在流血!” 侯虚白咬牙道:“必须等,燕山剑派、暗中的杀手,还有眼前四人,我们现身会出事!” “可是侯叔,你的实力,应该可以压制住场面啊!” 侯虚白道:“暗中不一定没有高手,而且现在离得太远,为避免他们鱼死网破,还是等吧!” 而傅残当然也看到了那道黑影,很快,自房顶飞下,手中匕首一划,身影又消失不见。 很快!而且出手极为干净! 还好秦三不算是软柿子,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残心中焦急无比,他胸口的伤口已然崩开,已开始流血! 在这么下去,必死无疑! 而眼前这个疯婆子显然被自己惹毛了,拼了命都要杀自己! 他妈的,不就夸了两句身材好吗?怎么比当年楚洛儿还不好惹? 当年自己也只是被楚洛儿教训一顿而已,这个疯婆子竟然想要自己命! “够了!”傅残实在担心辜箐,咬牙道:“不打了,老子赔礼道歉!” 朱宥披散着头发,双眼血红,道:“那就割下舌头来!” 傅残一怒,大声道:“你疯了吧?老子又不是睡了你!犯得着拼命吗?” “住口!”朱宥一声怒吼,再次提剑杀来。 傅残气得不行,生怕下次杀手直接对辜箐出手,大叫道:“你这个疯婆子!再打下去老子将来真睡了你!让你嫁不出去!” “你、你无耻、王八蛋、登徒子!”朱宥气得不断喘气,显然又不会骂人,拼命找着词汇形容傅残。 “疯婆子!不会骂人老子教你!”傅残怒火上头,也是破口骂道:“你应该骂‘你坏死了’!” 朱宥脸色一阵苍白,牙腮紧咬,骤然把剑朝天一指,白光几乎照亮街道。 “是你逼我的!”朱宥寒声道:“聚力成气,以气御剑!” 她说着话,一股炽烈的白光忽然自她体内冲出,像是一团雪白的火焰,把她整个身体都点燃。 “完了,师姐竟然用绝招了!” “炽焰御剑术,这个人死定了!” 傅残当然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强大,但这正是他此刻想要的,他不能再拖了! 左臂愈加寒冷,寒毒在左手经脉不断蓄力,开始不安起来。 傅残明白,这关键时候,寒毒也要插上一脚! 暗中杀手,燕山剑派,此刻寒毒又不安分,还真是忧患齐至啊 若寒毒发作,自己必须调集全身内力抗衡,做拼死一战。 那时候,就算是一个小孩也能杀死自己! 第四十七章 南平郡主 天地漆黑,大街却亮如白昼。 此刻所有人都看着朱宥,她仿佛如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整个人被白焰包裹,无比出尘。 她的剑就悬在她的身前! 傅残吞了吞口水,眼前这阵仗确实有些吓人,虽然不及当年宋天狮用困魔印法对战青龙的先天造化功那般壮阔,但至少表面功夫做够了。 辜箐大喊道:“傅大哥,这是燕山剑派的至高剑法炽焰御剑术,威力无穷,你要小心啊!” 傅残怎会不知道威力无穷?他已经感受到对方内力燃烧起来的白焰温度了。 照理说这种招式应该极费内力的,这疯婆子真的是要拼命? 他全身内力运转,一股淡淡的紫芒忽然涌出体内,缓缓包裹着自己。 右手破风剑已然铮铮而鸣! 接着,剑身的紫色内力忽然开始朝剑尖流动,形成伞形的光罩。 他修炼两年,不断参悟紫虚内经,早已把剑法和心法完全融合,形成紫虚剑道。 两年间,他除了内力提升之外,还领悟了多式剑招。 而这紫虚剑伞,便是其中之一。 此伞以内力聚于剑尖,形成伞状,以剑身推动内力,旋转御敌。 主要是为面对大范围敌人而创,算是防守类剑招,并不像其他几式剑招那般,集力于一点,威力却十分巨大。 这是傅残紫虚剑道之中唯一一式防御类剑法。 倒不是他不敢与朱宥攻伐死拼,而是他根本没有杀人之心。 这朱宥,虽然令人讨厌,但确实还没有到要杀她的地步。 要知道,傅残紫虚剑道之中的攻击类剑招,几乎全是舍命而搏、倾力而发的绝世杀剑。 用到这里,不合适。 他内力翻涌,全身散发着淡淡紫芒,右手一震,破风剑猛然旋转起来。 而剑尖的伞形内力顿时发出一声呼啸,如罗盘一般飞速旋转着,朝着朱宥飞去。 朱宥全身白焰尽敛,身前悬浮的长剑却早已看不清形态,像是一束白光立在半空。 接着,朱宥双手不断变换,手指交触,接触一个繁复的印法,朝着长剑一印。 长剑顿时发出一声铮鸣,如凤涅盘,竟然自动朝傅残射来。 辜箐一声惊呼,连忙让傅残小心。 而傅残却是面色大变,整张脸时青时黑,整个左臂开始散发出黑光来。 “呃啊!”傅残浑身一颤,右手一松,破风剑不禁掉落在地上。 而紫虚剑伞与白色的光剑于空中相撞,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紫光散去,一把长剑掉落下来,正是朱宥的佩剑。 而长剑虽然掉落,那道白光却并未散去,这正是炽焰御剑术的精髓所在,看似长剑与剑光融合,实则为两剑。 白光击溃紫色伞影之后,还剩下微弱的一道剑影,顿时朝着傅残而去。 而傅残此时,早已呆滞。 剑光直接没入他的胸口,一道紫光骤然从他体内涌出,直冲天际。 傅残直接喷出一口鲜血,猛然倒在地上。 “傅大哥!”辜箐哭喊一声,连忙扑了过去。 而这边,洛惜浑身一颤,瞬间就要冲出。却被侯虚白死死拉住。 “你去了也不会有用!他明显身体有状况,根本没有接那道剑光!”侯虚白压着声音道。 洛惜捂住嘴巴,竟然掉下眼泪来。 侯虚白额头冷汗直冒,死死拉住洛惜的肩膀。 傅残知道外界的状况,但他却无法说话,甚至无法睁眼。 他此刻,已在生死之间! 胸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意识模糊,而更可怕的是,寒毒发作了! 就在自己击出紫虚剑伞的一瞬间,寒毒骤然发作,疯狂冲击自己的心脉! 而暴躁两年有余的内力自动护主,疯狂朝寒毒压制而去。 他的体内已是战场!如这两年一般,又开始了战斗。 寒毒散发成无数股,从各条经脉向心脏进发,猛然冲刺。而由丹田而生的内力在经脉之中不断汇聚,前仆后继地涌向寒毒。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受伤太多。 或许是因为战斗导致内力空虚,蓄势已久的寒毒提前一天爆发,趁着自己空虚,几乎倾巢而动。 傅残口中不断吐着鲜血,是漆黑的毒血!而胸口那道被缇骑统领劈出的伤口,却是流着红色的鲜血。 辜箐看着傅残浑身浴血,心痛至极,仿若刀割。 她当然看出是寒毒发作。 事实上,她在医道的造诣已经很深了,她对绝命三毒的了解不亚于世间神医。 她知道,此刻,除了阴阳子母丹之外,傅残无药可救。 他,只能靠自己! 朱宥也愣了,她当然想不到傅残为何不接最后的光剑,她当然不知道傅残寒毒发作。 她提着剑,缓缓朝着傅残走来。 傅残却无心注意外界,寒毒如春江怒水,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力堤坝。 他此刻正全力以赴,按照这两年的经验,不断填堵阻挡,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寒毒日益强大,而自己的内力却很久没有进步了,此消彼长之下,此刻只是困兽之斗。 但傅残不能放弃! 事实上,他体内的毒任何时候都是不可阻挡的,但他活了两年。 正是因为他没有放弃,所以每每在寒毒侵入心脉的最后一刻幡然领悟,以强绝的内力逼退寒毒。 他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全力抵挡着寒毒,一边不断回忆着《紫虚内经》那深奥的心法。 同时,胸口的剧痛依旧没有消散,一直刺激着他,让他保持清醒! 剧痛使人痛苦,但在最绝望的关头,却能使人清醒! 而他的前方,朱宥杀意未祛!正一步一步走来。 辜箐豁然站起,挡在她前面,悲戚地摇了摇头。 “让开!”朱宥面无表情道。 “我不!”辜箐的语气难得这么肯定,这么果决。 “我不想伤你,你让开!” “他已经中了你一剑了,你就走吧!”辜箐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 朱宥咬了咬牙,道:“他辱我尊严,必须死!” 辜箐冷冷道:“你又何曾没有侮辱他?” “我何曾辱他?” 辜箐道:“你至始至终看他的眼神就充满鄙视、充满不屑,你觉得他不如你干净,不如你高贵。你厌恶他,厌恶他**着上身,你厌恶他粗俗,厌恶他低下,你何曾正视过他?” “要说侮辱,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已被你侮辱了!” “你以为你没有说话,没有骂人,没有动手,就是对人的尊重吗?你的眼神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朱宥浑身一震,脸色苍白无比。 辜箐的脸上没有笑容,她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不如你,都是那么世俗、那么高贵。你不说话,你冷漠,完全是因为你高傲,你看不起所有人。” “我虽然武功不好,不谙世事,但我能看懂你的眼睛!” “你只知道他没穿衣服,却不知道他为了保护我浑身是伤,被迫撕了衣服包扎伤口。” “你以为你很干净,很得体?你只是幸运罢了,因为你不会被追杀,不用考虑下一刻是不是活得下去。” “你以为傅大哥武功不如你?他不过是身中剧毒而已,收起你莫名其妙的骄傲吧!” 道爷目瞪口呆地看着辜箐,仿佛这一刻才重新认识这个女子一般。 寒毒不断入侵着傅残的经脉,紫色的内力节节败退,傅残根本无心抗毒。 因为辜箐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传到他的脑海之中。 相处几天,辜箐总是笑着,说着一些天真烂漫的话。 谁又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她笑,不是因为她傻,而是她的心始终善良,始终乐观。 傅残忽然有痛哭流涕的冲动,他万万没有想到,单纯的辜箐会说这么多话。 这些话是她平时绝不会说,也绝不忍心去对一个人说这样的话。 她是为了自己! 而甚至,这些话,也恰恰正是自己心中所想。 朱宥脸色苍白无比,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几欲倒下。 辜箐的话,如刀一般直刺她内心最深处,几乎让她痛苦不堪,而这种痛苦之中,却带着丝丝明悟。 但很快,她的情绪又被愤怒所覆盖,冷冷道:“他轻薄于我,就该死!谁也不能轻薄我!” 辜箐道:“你以为你是谁?” 朱宥咬牙道:“我是朱宥!是朱宥!” 在辜箐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她又喊道:“我是南平郡主!” 此话一出,燕山剑派的几位弟子不禁缩了缩头,心道:我的姑奶奶,师傅千叮万嘱不能说出来,你还是说出来了。 就连暗中潜伏的七剑客都差点吓得跳起来! “大、大哥!”老二明显慌了。 老大也吞了吞口水,道:“待、待会儿千万别惹那个姑奶奶,我的天,皇宫的人!” 老四咬牙道:“真希望他她那个用剑的干掉,也算报了六弟七弟一箭之仇!” 辜箐道:“郡主就可以随便杀人了吗?” “侮辱皇亲,可灭其族!” 洛惜紧紧咬牙,道:“这臭女人,我要杀了她!” 侯虚白立马捂住她的嘴,沉声道:“不要乱说,待会儿千钧一发时刻,我们直接出手,抢走他便是!” 辜箐实在坚持不住,泪水又流了出来,回头哭道:“道爷爷,帮帮我,帮帮箐儿!” 她表情极为痛楚,傅残等人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 而这一切傅残都听得清清楚楚,对抗寒毒也愈发有心无力。 他脑袋很乱,脑中全是辜箐的声音。 这个哭声很熟悉。 因为曾经也有一个人,因为自己即将死去,而痛哭流涕。 第四十八章 道爷出马 傅残,已在生死之间。 寒毒前所未有的强大,而他身体状态却前所未有的差,数条经脉已经失守,寒毒正一步一步逼向心脏。 若伤及心脉,即便是阴阳子母丹,也难救他性命。 “道爷爷,帮帮我,帮帮箐儿!” 辜箐的话直击老道士内心,他其实是很喜欢辜箐的,甚至比傅残都心疼她。 看到辜箐哭的委屈,他心里也极不好受,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本身就不会武功,听到对方是南平郡主,更是差点把屎尿给吓出来。 行走江湖几十年,除了见识广一点,会装逼一点,其他的一无是处。 对啊!装逼! 老道士眼睛一亮,忽然沉声道:“箐儿,退下。” “道爷爷?”辜箐回头一看,只见老道士淡然地看着她,眼中闪着精光。 “退下。” 老道士淡淡说了一声,缓步走出。 他走的极慢,一步一步,稳稳地踏在地板上,像是在享受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的须发花白,脸上却皱纹极少,身穿藏青色道袍,腰佩长剑,手中还捏着两个铁球。 高人! 朱宥一瞬间便判断出来,倒不是因为老道士仙风道骨的形象,也不是因为他淡淡出尘的气质,而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极为深邃,像是看破了万千尘事变换,看破了世间悲欢离合,有一种极为浓郁的深沉和对众生苦痛的悲悯。 朱宥几乎要沉醉进去,她生平只见过一个人有这种眼神,便是自己的太师叔祖,燕山剑派的太上长老、武林剑尊——李长风。 师叔祖的眼神也是这般深邃、这般悲悯,只可惜他已仙逝多年了。 老道士面色淡然,左手捏着铁蛋,右手负于身后。 秦三几乎都要笑出声来,别人不知道,他当然知道老道士纯粹就是装逼! 他清楚的看见老道士身后的右手掌心满是冷汗。 不过他不必再管这些,此刻傅残生死难料,老道士牵制公主,这是刺杀辜箐的天赐良机! 苍天有眼,跟着他们受了这么多罪,总算可以完美结束这一切了。 只要拿到那份丰厚的报酬,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心中狂笑,对着身后小巷中几位兄弟打了个暗号,就准备动手。 他已经想好,直接瞬间发力,一剑斩下辜箐头颅,然后瞬间提起她的头颅与兄弟们汇合。 只要我们几兄弟汇合,就算阴煞又如何?能抢下来这颗价值千金的人头? 辜箐忽然对着秦三道:“秦大哥,你小心杀手偷袭,不用管我。” “啊?”秦三一愣。 辜箐提了提手中的布袋,道:“道爷爷把这个给了我,谁要靠近我,我就直接把整个袋子给扔过去。” 秦三顿时呆住,吞了吞口水,看着破旧的布袋,里面十多颗霹雳弹闪着漆黑的金属光芒。 妈的,这么多!要一起仍出来,估计宗师都会被炸成渣。 秦三心中不禁大吼,苍天无眼啊,那个王八蛋老道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霹雳弹?这个很珍贵的好不好! 而这边,老道士已经走到朱宥跟前,稳稳停住步伐,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他淡淡道:“你是燕山剑派的弟子?” 这句话纯粹就是废话,打了这么久谁都知道,但在朱宥耳中,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这个语气,是怀旧吗? 他莫非真的和燕山剑派有渊源? 朱宥点了点头,表情甚为恭敬。 老道士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四十年了,长风还好吗?想必剑法又精进了吧?” 长风当然就是李长风,燕山剑派的至尊级人物,一手剑法傲视天下,被世人尊称剑中至尊。 秦三心中大骂,老王八蛋真会说话,整个江湖都知道燕山剑派有这号人物,他偏偏搞得像熟人一样。 朱宥身体一颤,连忙微微躬身,道:“太师叔祖已仙逝近十年了,前辈不知吗?” 老道士心脏猛跳,感觉全身肌肉都崩的紧紧的,但他的表情却是极为痛楚。 “什么?长风已然仙逝了?岁月无情啊!”他深深一叹,眼中竟有化不开的悲痛,像是一位知己离他而去一般。 朱宥看着他眼睛,也不禁有些失落,道:“太师叔祖年近两百,仙逝当天,皇爷爷都亲自吊唁。” 听见皇爷爷三字,老道士顿时浑身一颤,汗流浃背。 朱宥道:“前辈,你怎么了?” 老道士紧张到极致,却深深崩住身体,叹道:“武林又少了一位祖师,剑道之哀啊!” 朱宥沉默顷刻,道:“前辈与太师叔祖是故人吗?” 老道士心中一凛,眼神之中似有追忆,道:“当年青城山巅,老君阁前,苍松之下,我与长风品茶论道,修武论剑,似乎还近在眼前。” 朱宥心中一惊,太师叔祖确实多次前往青城山,与青城山太上长老碎虚道人品茶论道。 难道此人便是碎虚道人? 朱宥连忙道:“前辈莫非就是青城山碎虚道长?晚辈有礼了。” 老道士几乎快要笑出了声,硬憋着表情不变,微微摇头道:“非也,非也,碎虚道人是老道师弟。” 秦三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道士,心道:他妈的,这老王八太能演了,竟然大言不惭说碎虚道人是自己师弟!” 朱宥连忙鞠躬道:“原来是青城山的道长前辈,朱宥不敬之处,还请见谅。” “何须多礼?老道游历人间多年,早已忘了这些繁文缛节。” 朱宥道:“道长淡薄名利,乃是真正的高人,还请有空莅临燕山,指点道法。” 老道士抚了抚胡须,道:“燕山剑派如今谁在执掌?” 朱宥道:“正是晚辈师尊,中原剑王吴半山。” 老道士吞了吞口水,汗水已湿透整个背部,心中不禁大叫:我的天,竟然是燕山剑派掌教剑客吴半山的徒弟! 他微微一下,眼中露出沧桑,道:“吴半山那小辈竟然已是执教掌门了,世事浮演,沧海桑田啊!” 朱宥道:“家师年前出关,已是循道兵解之境,前辈若去,必然亲自下山迎接。” 循道兵解!老道士一个踉跄,差点没吓倒在地上。 “前辈怎么了?” 老道士脸色瞬间恢复正常,叹道:“毕竟是老了,唉!想不到半山也跨入这一步了,他不过五十春秋吧?” “是,师傅去年才满五十。”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朱宥双脸一红,道:“让前辈见笑了,朱宥哪里可当高徒之名。” 老道士慈祥一笑,道:“听说过傅寒风吗?” 朱宥道:“绝代剑宗之名,晚辈怎会没听过。” 老道士道:“你有把握二十七岁之前进入宗师之境吗?” 朱宥连忙摆手道:“前辈太高看晚辈了。” 老道士笑道:“当年我遇到傅寒风,他也是二十三岁,已是化境巅峰的青年强者了,却迟迟迈不进宗师之境。” 朱宥道:“前辈指点过绝代剑宗?” “你猜老道给他说了什么?” “晚辈不敢猜测。” 老道士道:“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不循他人之道,不羡他人之成。抛却境界,放眼天地,道法自然,必有顿悟之时。” 朱宥一怔,开始深深体味这句话。 老道士笑道:“所以他开始钻研自己的剑道,不苛求于境界,直到二十七才自然突破,成就宗师。但他却能以初窥宗师之境,连胜数位其他宗师,这就是厚积薄发。” 绝代剑宗傅寒风二十七岁初窥宗师,便连败数位老宗师,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秦三却不以为然,心中只是狂笑,这老王八蛋吹起牛皮来简直是天下第一,一套一套的。 朱宥忽然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大声道:“晚辈愚钝,请前辈指点迷津!” 老道士心中叫苦不迭,好像吹过头了啊! 他想来想去,道:“那我也对你说一句话吧!” 朱宥连忙低头,恭敬无比。 老道士道:“生与死不在于身,而在于心。强与弱不在于力,而在于势。美与丑不在于形,而在于魂。望你放下心中执念,开阔眼界,用你的心来看这个世界。” 这句话直击朱宥内心深处,她连忙道:“晚辈谨记。” 老道士道:“你要明白,皇女也罢,乞丐也罢,剑道面前没有尊卑,只有诚心。你本天资卓绝,乃剑道宠儿,若能放下世俗执念,必能成就自身剑道。” 朱宥浑身一震,如醍醐灌顶,立刻叩下头去,大声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朱宥懂了。” 老道士笑道:“去吧。” 朱宥缓缓站起,深深看了傅残一眼,刚要说话。老道士心中一慌,连忙道:“你觉得此人剑法如何?” 朱宥皱眉道:“颇有几分门道。” “比之炽焰御剑术如何?” “不如。” 老道士摇头笑道:“但这是他自己的剑法,自己的剑道,上升潜力是无限的,懂了吗?” 朱宥沉思片刻,咬牙道:“晚辈懂了,今后不再使用炽焰御剑术,创自己的剑道。” “孺子可教也!” 燕山剑派的弟子早已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此人竟然是和自己太师叔祖同辈的高人。 连忙纷纷跪倒过来,口中喊道:“请前辈指点迷津!” 老道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蒙混过关,竟然又来了一堆,这不是要老子命嘛! 还好朱宥懂事,提着剑直接把这几人踹开,很快就走远了。 老道士深深出了口气,整个人身体一软,倒在地上猛然喘着粗气,额头很快便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水。 辜箐连忙道:“道爷爷你怎么样?” 老道士浑身都在抖,连话都说不太清楚,喃喃道:“水、水...喝水......” “噢噢。”辜箐连忙把水袋拿给他。 老道士拿着水袋就是一阵猛灌,然后瘫在地上喘气,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来,你也喝一口,受了伤辛苦了。”老道士道。 “我?”秦三愣愣接过来,喝了几口,心中疑惑无比。 辜箐笑嘻嘻地道:“道爷爷,你好厉害呀!演得好像!” 老道士哈哈狂笑,道:“那是当然,道爷出马,一个顶俩,还能不成功吗?” 辜箐撒娇道:“那以后有人欺负箐儿,你可要帮我。” 道爷豪气干云地说道:“那当然,箐儿可是我的宝贝干孙女儿!” 秦三暗暗呸了一口,心中恨不得把这老王八蛋活活揍死。 小巷子,七剑客众人重重出了口气,相视一笑。 老二道:“果然是装的,这老王八,当时在客栈像狗一样,现在竟然还会这一套。” 老大道:“不行,那袋霹雳弹太麻烦了,老三不敢下手。” 老四道:“让老三趁机偷!” 而四人身后,洛惜愣愣道:“竟然、是装的。” 侯虚白吞了吞口水,道:“连我都被骗了。” 洛惜道:“现在怎么办?” 侯虚白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人一直没有出手。” “对了,你说他们是什么‘七剑客’?” 侯虚白道:“不错!他们常年混迹西南,干着杀人收钱的勾当。” “死了两个。” 侯虚白眼睛一亮,道:“还剩五个,但这儿只有四个!还有一个,难道?” 洛惜道:“我看那个人刚刚动作有些不对!” 侯虚白冷笑道:“竟然是玩卧底这一套,有点意思啊!” 洛惜道:“他刚刚应该有机会,为什么没出手?” 侯虚白道:“他眼睛经常看着那个布袋!” 洛惜和侯虚白对视一眼,道:“霹雳弹!” 侯虚白道:“暗中还有一个杀手,咱们做好准备,待你要救的那人度过难关,我们就直接出手,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 洛惜眼中已有杀意! 第四十九章 杀手殒命 傅残稳稳坐在地上,双眼紧闭。 寒毒如潮,已然攻下体内大片“城池”,正向五脏六腑发起最后的冲锋,一旦沦陷,万劫不复。 傅残丹田之中的内力不断盘旋,一股股内力传送至经脉各处。由于长时间全力抵挡,他的丹田已隐隐作痛,经脉也像是如刀刮过,不断被内力撑大。 这是生死时刻,绝不能放弃! 傅残脑中不断回忆着《紫虚内经》,想要即刻顿悟,充沛内力。 “生与死不在于身,而在于心;强与弱不在于力,而在于势。” 当老道士说出这句话,傅残便浑身一震,整个脑海一片澄澈,只剩这一句话不断回响。 这明明是《紫虚内经》里的一句不起眼的话,此刻却在傅残脑中泛起滔天巨浪。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几乎霸据了他的思想,而体内紫虚内力忽然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开始疯狂翻涌。 远逊于寒毒的紫虚内力竟然不管不顾,主动向寒毒发起进攻。 寒毒融于血液之中,流速当然没有内力快,内力翻涌间疯狂撞击着寒毒,然后瞬间消散。 而消散之中,另一股崭新的内力又冲撞过来,前赴后继,毫不畏惧,竟然把寒毒逼得节节败退。 但傅残也不好受,内力狂暴,舍命而搏,不断在经脉席卷冲撞,让他痛苦不堪。 “呃啊!”经脉的剧痛几乎难以忍受,傅残不禁叫出声来。 但他必须坚持,他明白,此刻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内力便很难集结,接着便是全面溃败。 辜箐一直注意着傅残的状况,她是医道高手,自然可以看出傅残的状况。 当傅残内力开始反击举得成效时,她便惊喜道:“道爷爷,毒性在后退!傅大哥要赢了!” 老道士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辜箐觉得奇怪,转头一看,忽然面色大变。 只见老道士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脸色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的脖子上有剑,剑柄在秦三手上,秦三正看着自己冷笑。 老道士满脸是汗,吞了吞口水,道:“小友,额不对,好汉,你这是做什么?” “对啊,秦大哥,你不要这样,放了道爷爷好不好?”辜箐也求着说道。 秦三小心翼翼地把布袋拿起,提在手上,接着猛然狂笑起来。 老道士笑道:“小友,那个,那个东西是假的,不会爆炸的!” “我呸!”秦三长剑再次逼紧几分,道:“老子会信你?老王八,你也有今天!” 老道士笑得比哭还难看,干咳道:“小友干嘛这么说?我们可是朋友!” 秦三怒道:“谁跟你这个老王八是朋友?他妈的,总是坏我好事,害得老子一路担惊受怕,差点死在路上,老子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老道士道:“小友,咱们无冤无仇,你这是何必呢!” “无冤无仇?”秦三狂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三?” 秦三道:“废话,老子告诉你,老子是七剑客之中的老三!” 老道士脸色一变,惊恐道:“什么?你是老三?” “哼!想不到吧?你说,你炸我几个兄弟的仇,该怎么算?” 老道士面色一肃,郑重道:“我给他们赔礼道歉,端茶递水!” “去你妈的吧!”秦三道:“你以为你是年轻漂亮的小姐?” 辜箐道:“那我替道爷爷赔礼道歉,端茶递水,怎么样?” 秦三冷笑道:“对不起了辜箐姑娘,你的头太值钱,我要杀了你!” “你敢!” “嗯?” 老道士冷着脸道:“你敢!你可知我是谁?” “是谁?” “我可是青城山太上长老碎虚道人的师兄!我......哎呀痛痛痛!” 老道士话没说完,秦三只见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老道士整个人都弓起,差点吐出苦水来。 “还装逼不?”秦三笑道:“你还碎虚道人的师兄,就你这老王八?骗骗刚刚那个小姑娘还行,骗我?” 老道士咬牙道:“我自问我的演技没问题!” 秦三冷笑道:“哼,可你不知道,青城山太上长老碎虚道人两年前就已仙逝了吧?” 老道士一愣,道:“箐儿,还有多久?” 辜箐道:“差不多了,但是道爷爷,这个有用吗?” 老道士道:“嗨呀乖箐儿,你还不相信道爷我啊!” “我信!” 秦三冷冷道:“死到临头,又玩花招!” 辜箐道:“秦大哥,我要对你出手了哟?”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一个暗境的弱者,要对我出手?” 辜箐没有说话,身影一闪,顿时一掌朝秦三拍去。 “不自量力!”秦三冷笑一声,干脆一剑朝辜箐刺去。 而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辜箐轻易便拨开秦三长剑,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接着秦三一口鲜血喷出,连退几步,老道士连忙爬起来,逃到辜箐这边。 “这、这怎么可能?”秦三嘴角溢血,满脸不可思议。 辜箐脸色一阵苍白,口中也不禁喷出鲜血来。 老道士紧张道:“箐儿你没事吧?” 辜箐道:“内伤发作了,没事。” “你们!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内力了?”秦三怒吼道。 老道士贱笑道:“因为你刚才喝了我的水啊!” “水里有毒!” 老道脸色一肃,沉声道:“老道出家之人,怎么会下毒害人?只是一些关乎情趣的小药丸,让你暂时失去内力罢了。” “住口!你这个老王八!”秦三咬牙道:“道貌岸然,尽玩阴招!” “非也,非也。”老道士抚着胡须,道:“你才是尽玩阴招,还搞什么卧底,就你那个演技,应该多向老道学学嘛!” 秦三眯眼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身份的?” 老道士笑道:“老道我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呸!”秦三不屑道:“就凭你这个老王八。” “噗!”辜箐笑道:“道爷爷你别吹牛皮啦!是傅大哥发现的。” 秦三皱眉道:“姓傅的?怎么可能?他一直很相信我。” 辜箐道:“只是做给你看的而已,一开始傅大哥就知道你是卧底。” “不可能!” 辜箐嘟着嘴道:“我不骗你,傅大哥说你肩上的伤口有问题。” “伤口有问题?绝无可能,这绝对没作假!” “傅大哥说你伤口肌肉不对,说你伤口是在肌肉放松状态下造成的。” “什么意思?” “他说人在挥剑的时候肩部肌肉是绷紧的,但你这个不一样,说明你撒谎了,你根本就是故意被刺的。哎呀这些道理我也不懂,傅大哥才懂。” 说道这里,辜箐眼中露出无与伦比的崇拜与兴奋。 “现在高兴,似乎还太早了吧?”秦三提了提手中的布袋,冷笑道:“没有内力又如何,你们还是要死!” 老道人脸色惨变,连忙道:“小、小友,放下,这些不炸的,不炸的。” 秦三大笑道:“我会信你?哈哈哈哈!老子干脆先解决了你这个老王八,看着你那张臭脸我就生气!” “不可啊小友!”老道士刚要说话,秦三直接掏出一颗霹雳弹,猛然砸在老道士跟前。 铁球把街道石板都砸裂开了,却静静滚了出去,根本就没有炸。 老道士猛出了口气,满脸大汗,笑道:“我没骗你吧?这些不炸的,你就是不信,哈哈哈哈!” “王八蛋!”秦三气得七窍生烟,猛然把手中布袋扔出老远。 布袋落在地上,顿时轰然炸开,一声滔天巨响,街道石板翻飞,碎石激射,火焰喷得老高,方圆数丈都被浓烟覆盖。 “这、这......”秦三愣了。 老道士这才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哈哈狂笑道:“嗨呀你这个蠢材,那里面真的假的都有,老道是做了标记的!” 老道士得意无比,满脸红光,接着道:“哈哈,气不气?你刚刚扔过来的那个恰好就是假的!” 秦三牙腮咬的咯咯直响,整个脸无比涨红。 老道士道:“嗨呀小友,你离成功只有一步啊!是不是觉得好气啊?但是你就是拿我没办法!哈哈哈哈!” “我杀了你这个老王八!”秦三怒吼一声,还没动手,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活活给气倒在地上。 “老三!” “三哥!” 忽然四个身影从小巷冲出,连忙跑到秦三跟前,老道士缩了缩脑袋,心想,这下完了,这四个帮手来了。 而就在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秦三几人的时候,一道黑影再次从房顶闪出,几乎在瞬间就飞至街道中央。 暗中的杀手,终于出手了! 他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一个天赐良机,此刻霹雳弹全部销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开。 他这次的目标是辜箐!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间已至跟前。 辜箐感觉有些不对,一转头,只见一道寒光近在眼前,整个人瞬间呆住。 而就在此时,一把紫色的长剑顿时映入眼帘,长剑顿时架住匕首,把它挡住。 杀手脸色一变,还未说话,傅残右手一震,长剑已然刺出。 这一剑快到极致,杀手刚要收回匕首去挡,却发现怎么也抽不回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匕首竟然被对方用手死死捏住。 那只手漆黑无比,死死捏住自己的匕首,已然流出漆黑的鲜血。 接着他胸口一凉,整个人浑身一颤,内力便开始涣散。 傅残豁然拔出自己的长剑,面无表情看着他,沙哑着声音道:“谁也不能杀她!谁都不能!” 杀手看着自己胸口的鲜血,道:“不可能!你、你的剑怎么、怎么突然这么快?” 他说着话,口中又不禁涌出鲜血,接着倒在地上。 辜箐这次反应过来,惊喜道:“傅大哥,你压制住寒毒啦!” 傅残闻言一震,缓缓回头。 辜箐顿时身体一颤,面色苍白,惊道:“傅、傅大哥!” 她只见傅残浑身漆黑,连整个脸都黑成一片,然后猛然倒在地上。 “傅大哥!傅大哥!”辜箐瞬间慌了,不禁喊道:“道爷爷,傅大哥毒入肺腑,快不行了!” 老道士脸色微变,连忙走过来凝眼一看,顿时松了口气,道:“寒毒只是攻陷了表皮,他的内力还坚守着内部!” 老道士叹道:“他不该出手的,前功尽弃!” 辜箐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哭道:“都怪我,傅大哥是为了救我。” “哈哈哈哈!”七剑客中,老大骤然狂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一个一个都死干净,让老夫坐收渔翁之利了!” 他们四人互相对视一眼,顿时朝着辜箐缓缓走去。 第五十章 生死博弈 巫山镇作为通往万毒山庄的必经之路,各种江湖人士汇聚,晚上这么大动静,官府却依旧没有来人。 他们或许早已看惯了厮杀拼斗,早已不再理会。 盛春的夜已没有那么黑,正常人也可以看见人影。 而此刻,傅残再次陷入死地。 为救辜箐,他不得不出手,而后果是体内内力分散,再无法阻挡寒毒入侵,只能死死守住五脏六腑等关键位置,强行拖延生命。 此刻,最得意的当然是剩下的七剑客。 傅残生死不明,老道士也没了霹雳弹,杀手也死在地上,所有人都不再能挡住他们。 来来去去,终究还是自己几人胜了。 老大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满身漆黑的傅残,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无法忍住。 但这几天他学会了一个道理,便是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所以他不会给辜箐任何机会。 他虽然是笑着,眼中却已满是杀意。 老二双眼微眯,冷笑道:“先杀了这个老狗再说!” 于是四人顿时看向老道士,缓缓朝他走去。 老道士吞了吞口水,双腿一软,不禁坐在地上,口中大叫道:“诸位好汉,饶命啊!我只是个路人!” 老大冷声道:“动手!” 四人眼中杀意沸腾,手中长剑仓然而出,剑光激射,顿时朝老道士冲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青光不知从何处冲出,在空中刮起呜呜风声,顿时化作一道数丈刀芒,朝七剑客横斩而去。 这四人面色大变,想不到此刻还有高手在场,连忙后退。四人剑芒纵横,合力挡住这一刀。 老大咬牙道:“谁?何必藏头露尾!” 黑夜寂静,万物无声。 一个伟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傅残身旁。 夜太黑,看不清他模样,正因为如此,他的气势才愈发显得磅礴,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俯瞰着脚下众生。 他手中有刀,三尺长刀,刀背有环。 黑夜中,刀身雪亮! 老二咬了咬牙,刚要说话,却又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带着十来号人自小巷窜出,把他们紧紧围了起来。 这些人当然是洛家精锐。 领头的当然是洛惜。 老大的脸色已有些阴沉,老四老五却是脸色苍白,显然是无法接受这局面。 老大沉声道:“阁下刀法超群,老夫佩服,但你确定要管此事?”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答他,对面那位刀客依旧站在原地,眼中似乎闪着精光。 老大明白,这是杀意! 街道寂静,静的可怕! 老二冷冷道:“阁下,但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参与,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惨绿的刀芒便映绿的他的脸! 他的脸上尽是惊恐,那是他此生最后的表情。 因为,下一刻,他的头已然掉在地上。 “老二!” “二哥!” 七剑客余下三人顿时怒血冲顶,调集全身内力,长剑纵横,朝着这人拼命而去。 老道士缩了缩头,连忙躲在一边,整张脸满是汗水。 而持刀之人却是冷冷一哼,右手一震,长刀一铿,顿时横斩而出。 一道环形刀芒把大地染上一片惨绿,瞬间击溃对方数道剑芒,直直呼啸而去。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刺出长剑,想要架住这道刀芒。 顿时,铿锵之上响彻天地,三人同时倒飞出去,在空中连连吐血,手中长剑已然断裂。 秦三脸色不断变换,看着对方手中已然化为碧色的长刀,终于缩了缩头,就要悄悄逃走。 而迎接他的,是洛惜的长剑! “不要杀他!”辜箐不禁喊出声来。 洛惜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辜箐道:“不要,他毕竟救过我。” 洛惜脸色没有变化,手中长剑一指,顿时穿破秦三喉咙! 谁也不会想到,两年之前还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已可以杀人! 而且如此果断! 秦三满脸不甘,他堂堂一个化境高手,却在最脆弱的时候,竟然死在一个暗境女子手中。 他死死盯着老道士,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恨意,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这老狗所赐! 老道士被他看的极不自在,不禁干笑两声,道:“小友,安心去吧!反正你运气不好,勉强活下来也不幸福啊!” “你!”秦三双眼一瞪,右手颤抖着指着老道士,口中鲜血喷涌,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 “唉!好惨!”老道士满脸红光,不停搓着双手,完全没有叹息之意。 辜箐嘟嘴道:“道爷爷你不要这样,秦大哥,唉......” 老道士老脸一红,连忙低头。 老大看着秦三死不瞑目,顿时老泪纵横,厉声道:“老夫就是死,也要杀了你!” 他说话的同时,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一道惊天剑芒,已然从洛惜头上劈下。 化境的剑芒,当然绝非暗境可挡,就算洛家精锐弟子之中也有暗境,但靠数量是不可能跨境取胜的。 而就在雪白的剑芒临近洛惜头顶之时,一个漆黑的身影已然站在她的身边,手中长刀一举,就这样稳稳架住了剑芒。 七剑客当然不是傻子,当黑影支援洛惜的同时,老二老四,已然挥剑朝辜箐而去。 只要杀了辜箐,带走她的头颅,将来便有报仇的机会。 老道士看着场中,悄悄从屁股后面逃出两颗铁球,顿时朝这二人扔去。 夜黑,铁球更黑,这二人专心杀人,直接被铁球砸在身上。 接着,便是一声滔天巨响,一阵血雨散满打野,二人倒在地上,已是全身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 “呃啊!”老大怒吼一声,目呲欲裂,怒吼道:“老狗,纳命来!” 老道士连忙退后两步,右手向后一掏,猛然一甩。 老大心中一跳,身影连忙一顿,退出老远,定眼一看,只见老道士手中空空如也。 老道士弹着手嘿嘿笑道:“吓你的呢!龟孙子!老道我最后两颗都用完了!” “我杀......”老大气得七窍生烟,怒吼未完,便被一道刀芒带走人头。 街道瞬间陷入寂静,只留下一股尸体的血腥味。 而这场之人,早就管不了其他,直接往傅残这边而来。 辜箐眼泪盈眶,道:“寒毒已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傅大哥还在坚持抵抗,但明显支撑不了多久了。” 侯虚白收起长刀,道:“什么毒?” “三寒绝命之毒!” 侯虚白道:“只能压制,不能解毒。” 辜箐道:“但他内力用尽,也很难在压制强大的寒毒。” 侯虚白笑道:“行走江湖,怎能无药?” 他说这话,自腰间掏出一个小瓶,轻轻一倒,一颗青黑的药丸已在手中。 “此药可刺激他的身体,透支他的生命潜力,令他短时间内,内力暴增,可御寒毒。” 辜箐犹豫道:“可是,透支生命潜力,后患无穷。” “此刻救命是关键,犹豫不得。” 他拿起药,正要往傅残嘴里递,却被老道士拉住。 老道士此刻却是无比严肃,道:“三寒绝命之毒尤为强大,此刻入药,不会对他有丝毫缓解,药性只会被寒毒吸收。” 洛惜皱眉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看着他死?” 老道士笑道:“虽是生死危机,也是难得的机遇!他能坚持两年,也能坚持过这一关。” “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辜箐道:“我们连夜赶路,去万毒山庄讨阴阳子母丹!” 侯虚白摇头道:“不可,他现在连动都不能动!” 洛惜惊道:“他、他怎么了?” 老道士凝眼一看,只见傅残全身漆黑,一丝丝黑色的鲜血透过毛孔,已然流了出来。 “是黑血!”辜箐激动道:“黑血正在被逼出!” 侯虚白惊异道:“这怎么可能!寒毒覆盖全身,他此刻能自保已是极限,怎么可能逼出寒毒!” 老道士笑道:“可能,他体内正在进行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侯虚白道:“生死危机之中的领悟?” “不错,保持安静,别打扰他!” “若能以己身之力,独抗寒毒,必是一场造化!” 此刻,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傅残都一无所知。 为抗寒毒,他选择孤注一掷,封住六识,沉醉在自己的世界。 此刻,就算是一个小孩儿也能杀他。 生与死不在于身,而在于心。强与弱不在于力,而在于势。 这句话在他的脑中不断回荡,寒毒以强绝之力,侵蚀他的身体。而内力却以飞蛾补火之势,守住他的心神。 他知道,这是他人生之中的大劫! 如空楚河所说,此劫避无可避,唯有贵人相助。 而傅残需要做的,就是争取生机。 他丹田之中的内力不断旋转,分流出一股股内力,前赴后继地冲击寒毒,然后瞬间被击溃。 屡败屡战,寒毒虽强,却被压制住了气势。而内力虽弱,却如猛虎出笼,不断扑将而上。 如此,寒毒终于停止进攻的步伐,开始防守住各条经脉。 而内力气势愈加高涨,如险流陡浪,不断冲刷,即便粉身碎骨。 崖边巨石虽硬,瀑下青岩虽稳,却经不起巨浪不停冲撞,终究会慢慢磨去。 此刻,拼的就是一股气势! 寒毒不断遭到冲击,而傅残却也浑身剧痛不堪,各大经脉根本承受不起如此规模的流淌。 丹田内力几近枯竭,而新的内力迟迟无法诞生,危机降临。 老道士微微眯眼,沉声道:“擦干他的身体,给他机会!” 辜箐不懂什么意思,却极为相信道爷,连忙用衣服去擦去他身体黑血。 毛孔终于露出,一股股众人感受到的空气不断被傅残吸进,一股股新的内力如喷泉一般诞生。 寒毒不断败退,被逼出身体,再次堵住毛孔。 就这样,一直循环往复,时退时进! 还好辜箐没有放弃,身受重伤却一直不停地擦拭傅残的身体,露出他毛孔。 天地寂静,众人呼吸粗重,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傅残。 第五十一章 以命换血 巫山镇,一座不起眼的小屋之中烛火未熄。 一阵寒风吹过,烛光摇曳,一张精美的脸也阴晴不定。 她穿着大红色的长裙,长发如瀑,随意飘下。红唇细眉,凤眼琼鼻,时而抿嘴一笑,时而似怒似嗔。 天下所有人见到她,都不能忽视她的美丽。 而事实上,她本就是名震中原的绝世美女,只是名声在外,见过她的人却少的可怜。 因为她杀人。 她见的人,往往都是她要杀的人。 但此次例外,因为旁边那人是她朋友。 她也不想有这么老、这么瘦的朋友,但没办法,她只有这一个朋友。 两人相谈甚欢,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打断。 这敲门声虽然急促,但依旧是按照三急三缓三轻三重的频率和力道所敲,所以这是自己人。 “进!”老头脸上没有表情,但女人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事实上,她对陌生人或是敌人都是这个笑容,只有在真正的朋友面前,她才不会笑,才会露出真实的表情。 一个高瘦的身影走进,微微抱了抱拳,道:“两位大人,你们给的情报有误,我们的人都死了。” 烛光的照耀下,可隐约看到他的模样,是个并不太老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模样平凡,一扎进人群便看不见那种。 老头皱眉道:“一个暗境的小姑娘你们都搞不定?要知道暗中保护她的人都被我们提前清理了的。” 这人道:“铁拐李大人,情报有误,她不止一个人。” 老头缓缓站起,果然,他右脚畸形,不能走路,撑着一个拐杖。 他淡淡道:“说说情况。” 这人道:“那日我一掌拍在她胸口,却没能杀死她,之后她逃到流云镇外,被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道士所救,还杀死了我请的几批杀手。” 何问月笑道:“你可是青龙大统帅座下的黑骑统领,化境巅峰的存在,一掌竟然没有把一个暗境的女子拍死?” 这人连忙躬身,道:“南宫阳办事不利,请朱雀统领责罚!” 何问月摆手道:“别跟我来这套,严格来说,你我都是统领,地位一样。” “不敢。” 铁拐李道:“你的杀手很弱?” “不弱,七剑客之中,三个是化境,老大已是化境巅峰,但都死了!而且,云南锦衣卫千户连同其手下十六人,也死于林中。” 铁拐李眼中杀意毕露,冷冷道:“那个青年和老道士很强?” 南宫阳道:“老道士身怀霹雳弹,让七剑客措手不及,第一次袭杀没有成功。” “然后?” “然后辜箐三人逃到流云镇外树林,被锦衣卫缇骑追上,双方交战,缇骑统领被青年所杀。” 何问月眯眼道:“你说那个缇骑统领是化境?” “化境初期,但显然青年实力更强。” “还有一批呢?” 南宫阳道:“与江南剑派发生冲突,死伤惨重。” 铁拐李道:“七剑客怎么死的?也是那个青年杀的?” 南宫阳道:“有宗师级刀客出手,全部被杀。” “嘭!”铁拐李手中铁拐往地上一杵,发出一声闷响,厉声道:“他们人呢?” “就在闭月楼下,街道中央!” 铁拐李一脸阴沉,道:“那个宗师级别的刀客,我给你解决,辜箐,你能杀吗?” 南宫阳立刻低头,沉声道:“能!” “走!我倒要看看,这位刀客宗师,是哪位人物!” 而这边,傅残的情况终于好转少许,脸上的寒毒已被祛除,露出苍白的皮肤。 而辜箐,也终于看出了不对,脸上露出担忧,道:“怎么办?傅大哥排了太多黑血出来,失血严重。” 老道士道:“需要补血,不然撑不过去的!” 洛惜道:“怎么补?吃药又没用。” 侯虚白道:“用输血之法,为他补血!” 辜箐道:“这个我倒是懂,但需要很多工具。” 洛惜立即道:“去请先生,拿输血工具!快!绑也要绑来!” “是!”身后两名洛家弟子应了一声,连忙跑去。 辜箐道:“血不能乱输,得先检查是否和傅大哥的血匹配!” “怎么检查?” “融血之法?” “详细点。” 辜箐道:“如同鉴定亲子一般,两滴血如果相互排斥便不匹配,如果完全融合,便是匹配!” 侯虚白直接拔出长刀,在傅残皮肤上一刮,刀口便沾上一层鲜血。 他立马咬破手指,道:“我先来。” 接着,鲜红的血液便滴在刀口,然后直接从黑血表面流过,滴在地上。 辜箐摇了摇头。 洛惜道:“我的一定可以,他是我表哥,我们有血缘关系。” 她毫不犹豫,直接拔出长剑,割破手指,滴下鲜血。 而令人失望的情况再次发生,鲜血从黑血表面流过,丝毫不融。 “这、这怎么可能!” 辜箐道:“也有可能,毕竟不是亲兄妹。” “亲兄妹?”洛惜一愣,这才想起傅残根本不是楚鹰的骨肉,而是傅寒风的儿子,她都急糊涂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心头一慌,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老道士我多大年纪了,留几滴血会死人的!” 辜箐叹了口气,道:“用我的吧!” 老道士脸色微变,道:“不行,你重伤未愈,此刻抽血,恐有生命危险。” 辜箐眼泛泪光,道:“傅大哥是因为救我才这样的,我就算以命换血也要救他。” 她说着话,划破白嫩的指尖,一滴滴鲜红的血便滴在黑血之上。 黑血中含有毒素,密度本来就大,就算是血液匹配,也不容易融进去。 而辜箐的血滴在黑血之上,瞬间便融了进去,甚至让黑血泛起红色。 辜箐微微一笑,道:“这是上天注定,上天要傅大哥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 众人沉默不语,傅残因她无力抵抗寒毒,她却能用血液弥补,这或许真的是天意! 很快,一个穿着睡衣的老头提着大药箱被洛家弟子迅速架来。 救人如救火,老先生并没有怨言,脸色反而很焦急,看见傅残的状况,他的眉头便紧紧皱起。 辜箐道:“老先生,快开始吧!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先生看了辜箐一眼,道:“谁和他血液匹配?” “是我。” 老先生死死盯着辜箐,皱眉道:“你脸色苍白,呼吸不匀,恐怕是有内伤吧?” 辜箐苦笑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开始吧!” 老先生沉重地点了点头,连忙打开医箱,掏出一个小盒,取出一根小管。 接着拿出一瓶清酒,在针头微微一浇,直接插进辜箐手腕,一股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了出来。 很快,另一头便接入傅残手腕,而一道黑色的鲜血也慢慢朝管内涌去。 老先生急忙道:“毒血回流,哪位壮士身具内力,快帮忙把毒血压回去!不然这位姑娘就完了!” 侯虚白连忙伸出右掌,绿光闪烁,把毒血硬生生逼回傅残体内。 老先生道:“毒血浓郁,会影响正常血液的流通,壮士,请助一臂之力,加速血液流通。” “好!”侯虚白又小心翼翼地将内力逼进傅残右手。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冷冷传来:“哟!还挺热闹!救人吗?本人也来帮帮忙!” 这声音苍老中带着沙哑,本来不大,却如惊雷般响在众人心头。 辜箐承受不住压力,顿时口鼻溢血。 侯虚白脸色一冷,一股炙热的内力顿时灌入辜箐体内,为她缓解伤势。 而此时,三道身影已缓缓从街口走来。 “疏导血液不需要太多内力,你来。”侯虚白淡淡道。 洛惜点了点头,连忙接替侯虚白的位置,为傅残导血。 春夜,依旧有些寒冷。 老道士在一边搓着手,道:“老哥,你、你那个酒,还用不用啊?” 先生白了他一眼,道:“老哥,你年纪比我大才是。”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是啊是啊!我都快两百岁了,老人家身体不好,你赏两口酒喝呗?” 先生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也能看出这是紧要关头,你还喝得下去酒?” 老道士道:“紧要关头,喝酒壮胆,你也看见了,他们来了三个人,到时候还是得老道出马!” 先生道:“你能打得过三个人?” 老道士郑重地点了点头。 先生道:“你会武功?” 老道士翘着胡子,一脸严肃,道:“武艺超群,难逢敌手!” 先生道:“那你还要老子酒?你这么强还壮什么胆?这不是浪费嘛!” “你、你这老头......”老道士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而这边,三人并排而立,已至跟前。 侯虚白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已然露出凝重,因为他认得这三人中的其中两个! 那个右脚残废、拄拐而行的老头,一身气势磅礴,一举一动都是上位者的气势,显然就是传说中奇士府“八仙”之一的“铁拐李”! 除他之外,江湖没有武功如此高的瘸子。 而他身旁那个妩媚的女子,自己更是见过,两年之前,洛家广场!如果他所料不错,此人便是奇士府“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何问月! 至于另外一人,他想不出身份,但一个声音已然说出。 辜箐道:“我身上这一掌,便是拜他所赐,若非我软甲护身,已然身殒。” 两位宗师,而且不是一般的宗师! 铁拐李看了看侯虚白手中的刀,缓缓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不屑。 侯虚白眉头皱起,他本洒脱之人,但有底线。 底线便是他的刀! 他可以忍受别人侮辱自己,但绝不能忍受别人侮辱自己的刀! 因为他的人属于自己,但刀却不单单代表的自己,也代表着传自己刀的人! 谁也不能侮辱那个人! 侯虚白眼中已有杀意,冷冷道:“怎么?你看不起这把刀?” 李铁拐淡淡道:“刀是好刀,但这年头,长剑纵横江湖,刀道早已没落了。” 侯虚白道:“你还是瞧不起这把刀!” 李铁拐轻哼一声,道:“别说这把刀,江湖有几个用刀是老夫瞧得起的?也就奇士府轮回王曲纵回一人而已!” 侯虚白当然听说过这人,天下所有用刀之人都知道此人,一身刀法绝伦江湖,青年时期便声名鹊起。 但他不服!他认为,天下刀道绝巅之人不是这所谓轮回王,而是自己师尊! 他是果断之人,从来不愿意跟人浪费口舌。 他只说了两句话,但已打算出手! 他没有把握,但他不出手,对方也会出手! 第五十二章 两两对决 长街寂寥,黑夜有风。 风中似有喘息声传来,那是傅残的声音。 寒毒在内力的强攻猛扑下不断退后,他的身体已恢复本来的颜色。 肉眼可见的黑色正一步一步朝左臂缩去。 醒来,已近在眼前。 而此刻,却是最难坚持之时。 内力几近枯竭,全身失血严重,辜箐也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大有昏迷之相。 强敌来袭,孤立无援。 两大宗师,一位化境巅峰,侯虚白一人,如何抵挡? 铁拐李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已说过,这个人,我们帮你解决。那堆杂鱼,你不要告诉我你办不到。” 南宫阳低头道:“绝不辱命!” 他说着话,也不犹豫,直接朝辜箐扑去。 他当然明白迟则生变的道理,纵然此刻已有万分把握。 而侯虚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眼中精光一闪,长刀一横,一道碧绿的刀芒顿时透刀而出,朝着南宫阳骤然斩去。 南宫阳脸色一变,这道刀芒气势如虹,霸绝万分,他根本无法抵挡。 而就在此时,一根铁拐横出,后发先至,顿时架住这猛烈的一刀。 李铁拐轻笑道:“本人在场,也容你放肆?” 侯虚白脸色阴沉无比,还未说话,,一个温润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月月,你别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爽约的,我是被人留住了。” 语气带着焦急,身影自然也是焦急。 而他前面那道纤细的身影,自然比他更急。 “被什么人留住了?” “被一个女人留住了!” “那女人漂亮吗?” “嗯,很漂亮!” “那你去找她就是,何必来找我?” 众人眉头一皱,侧脸一看,只见一个女子大步朝这边走来,后面紧跟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 看见这个男子,老道士顿时脸泛红光,不断搓手,心中已有计划。 而南宫阳却是脸色微变,因为他认识这个女人! 司空揽月当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但他的脸上却满是兴奋。 “月月,他们可以为我作证,那个女人和我没关系,还打了一架!” 女人尚未说话,老道士已然喊道:“我作证!那个女人和他没关系!” 他一脸贱笑,继续道:“司空小友,快过来,老道帮你解围!” 司空揽月双眼一亮,不禁道:“你当真有办法?” 老道士大笑几声,抚了抚胡须,道:“自然,老道年轻之时那也是风流倜傥!” 司空揽月脸色顿时有些尴尬,道:“我不风流,我只喜欢月月一个人。” 老道士老脸一红,道:“你帮我解围,我保证还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司空揽月望了望铁拐李几人,道:“恐怕不容易吧!” 老道士嘿嘿道:“为了月月,再不容易也得做啊!难道你不在意她吗?” 强词夺理的一句话,在众人看来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司空揽月却是立马大声道:“当然在意!再不容易也得做!” 而南宫月此刻却不再注意司空揽月,她的眼睛被南宫阳吸引,她当然不会不认识这个人。 她眼中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惊喜,大声道:“哥!你不是在杭州么?什么时候回的巫山镇?” 南宫阳脸色极不好看,他绝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卷入这场争斗。 而且他也有压力,他必须杀死辜箐,否则,青龙大统帅不会饶了自己。 所以他语气也不禁有些严厉,道:“妹子,深夜不在家,在外面鬼混什么?回去!” 南宫月自然不明白南宫阳的处境,她只知道自己的哥哥从未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她委屈,眼中已有泪水。 她本就是一个不谙江湖世事的少女,没有成熟的价值观,没有独特的理解能力,她只知道简单的情绪,高兴,难过,或者吃醋。 而这正是司空揽月最欣赏她的地方。 所以司空揽月当然看不过去,皱眉道:“你这当哥的怎么说话呢?和我约会就是鬼混了?” 南宫阳当然听到了他和老道士的对话,知道他想插一脚,脸色阴沉道:“你最好马上消失!” 他当然不知道司空揽月这号人物。 他只以为这人是普通的公子哥,想要追求自己的妹子。 事实上追求自己妹妹的公子哥很多,这也正是南宫阳所讨厌的。 他当然不会认为公子哥会负责。 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妹妹受到伤害。 而南宫月自然不会这么想,她就算生司空揽月的气,但毕竟还是护着司空揽月。 女人总是这样,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可以随意对待,但别人不行。 所以当南宫阳语气不善之时,她便说道:“哥,他不是坏人,他是我朋友,你别误会。” 南宫阳当然没有时间跟她扯这种无聊的问题,他急忙道:“妹子,午夜了,快回家吧!哥等几天回来看你。” 可他不知道,妹妹也会长大,也会对世事开始好奇。 南宫月道:“哥,你在这儿干什么?是要做什么吗?” 铁拐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朱雀的笑容更甚了。 南宫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道:“妹子你别管了,快回去!” 接着,他对着司空揽月道:“小子,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纨绔子弟,但你若真对月月好,就立刻带她回家!” 司空揽月当然是对南宫月好,但他却不能接受纨绔子弟这一说! 他也曾发奋读书,日以继夜,文道小有成就。 练武之后,更是整日钻研,从未间断,也算剑道有成。 他不以这些经历为骄傲,因为他认为喜欢一样东西,就该去奋力做好。 但他绝不能接受纨绔二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 但他不是笨蛋,不是看不懂情形,虽然不爽,但却沉着脸说道:“月月,别问了,到我这边来。” 南宫月嘟着嘴刚要说话,却看见司空揽月脸色尤为郑重。 她知道,此刻必须听他的。 因为司空揽月从来对她很温和,嬉皮笑脸。但当他露出这个表情时,说明他认真了。 小事自己可以任性,但关键时刻,自己却要听她的。 于是南宫月虽然心中疑惑万千,却一声不吭,低着头走到司空揽月身后。 而司空揽月脸色却露出极为得意的神色,咧着嘴笑个不停,仿佛比武功精进还要高兴。 铁拐李沉声道:“还不动手!” 南宫阳脸色一肃,内力顿时涌灌全身,身影一闪,直朝辜箐而去。 侯虚白虽然一言不发,实则是在蓄势。 他的刀法,刚猛霸绝,气势最是重要。 此刻南宫阳出手,他再也沉不住气,眼中透出两道绿芒,雪亮的长刀一翻,一道无比霸道的刀芒顿时呼啸而出。 铁拐李冷哼一声,手中铁拐横出,透出一道漆黑的虚影,顿时挡住刀芒。 一声巨响划破静夜,刀芒黑影撞击,满街青光缭绕。 铁拐李轻退两步,脸上诧异难掩,道:“好霸绝的刀法!真是难得。” 侯虚白稳稳站在地上,眼中却是有些焦急,铁拐李明显没有全力以赴,刚刚只是试探性出了一招。 而这边,司空揽月连忙把南宫月护在身后,轻声道:“别靠近,听话。” 温柔的声音,让南宫月浑身暖洋洋的,不禁微微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而当她抬起头来,司空揽月已不在身前。 南宫阳见司空揽月挡在前面,眉头紧皱,厉声道:“小子,别多管闲事,快滚!” 司空揽月道:“如果我不滚呢?” 南宫阳冷笑道:“别以为腰上挂了一把剑就是高手,出了事你老爸可帮不了你!” 他依旧以为司空揽月是某家纨绔子弟,事情不容耽搁,他直接绕过司空揽月,朝辜箐而去。 但下一刻,他又停下了。 因为,司空揽月,不知何时,已然又站在了他前面。 他微微一惊,或许是因为没注意,竟然没发现司空揽月是怎样到他前面去的。 “有点意思!”何问月轻声道:“他要挡路,就一并杀了吧!” 南宫阳连忙道:“是!” 他说着话,也不犹豫,直接一掌拍向司空揽月。 一掌而出,内力狂涌,如飓风一般刮向司空揽月。 他已用全力,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手软,而且,杀掉一个纨绔子弟,也并没有什么。 在他看来,这人早晚要杀,他敢招惹自己妹子,便是此生最愚昧的事! 司空揽月何尝不知他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这件事他一定要管! 因为关乎尊严! 剑客的尊严! 他右手一动,长剑出鞘的瞬间,一道无形剑芒已然刺出,瞬间撕裂南宫阳的掌风! “好快的剑!”何问月眼睛一亮,竟然不禁赞叹起来。 司空揽月拔剑之快,本就令人震惊。 而南宫阳的脸色却阴沉了,当司空揽月出剑之时,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直冲霄汉的剑意! 而正是这道剑芒,让他看清楚了司空揽月的真正实力。 化境中期! 不过化境中期,竟然有这么强的剑意!竟然可以挡住自己化境巅峰一掌! 不可思议。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时间依旧不容许他犹豫,几乎在瞬间,他又一掌拍出。 这一掌,依旧是竭尽全力。 司空揽月双眼浑浊,脸上透着一股专注,轻声喝道:“书生剑法·聚!” 于是长剑一出,数道无形剑影破空而出,接着瞬间聚为一体,形成一道极速剑芒,透杀而去! 南宫阳一掌而出,掌风直接被剑芒撕碎,接着他连出数掌,才把这道无形剑芒硬生生打散。 “小子!你放肆!”南宫阳终于怒了,他当然不能接受一个化境中期的人能压制自己。 一股内力自他体内瞬间汹涌澎湃而出,化作一股股罡气在体外盘旋,猛然朝司空揽月冲去。 而这边,侯虚白和铁拐李互相试探几招之后,终于大开大合战了起来。 侯虚白身影在空中连连闪动,猛然退后几步,长发飘舞,手中雪亮的长刀忽然直指苍天,碧绿的内力疯狂涌动。 接着,他猛然一刀竖斩而下,大街一片惨绿,一道气势磅礴的刀芒骤然撕裂长空。 铁拐李脸色微变,手中铁拐连连指出,黑影破空,不断撞击在碧绿的刀芒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之声。 铁拐李眉头紧皱,沉声道:“这到底是什么刀法?竟如此霸道!牢牢锁定着我,让我避无可避,只能硬挡!” 何问月沉思片刻,道:“刀走刚猛,并无不对,只是这套刀法似乎太过霸道,几乎每一刀都有一种舍命而搏的气势,好像在哪儿见过。” 侯虚白长啸一声,左手在长刀上轻轻一抹,右手挥刀横出,却直接朝何问月斩去! 何问月一阵轻笑,双手十根手指交叉一番,顿时结出一道印法。血红色的内力看起来尤为诡异,呼啸着把惨碧的刀芒死死缠住,硬生生压碎在半空之中。 “哎呀,我还没出手呢!你就等不及了?”何问月脸上的笑意愈加迷人,但眼中已有杀意。 侯虚白脸色阴沉,心中暗叹,奇士府“八仙”果然都不是易与之辈,“何仙姑”虽为女子,却也毫不逊色。 而铁拐李似乎却在想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眉头一直紧皱,道:“这刀法确实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但......” 他说着说着,忽然脸色大变,惊骇道:“刀圣令狐丘!” 第五十三章 跨境杀敌 “刀圣令狐丘!” 当铁拐李说出这句话时,已是满脸苍白,额头汗珠大颗大颗的流下。 而这边,何问月在空中与侯虚白连连交手,青光弥漫,血芒纵横,绿红之光交相呼应。一股股霸绝的刀芒与妖异的印法不断碰撞,余波散发出恐怖的气势。 还好二者是在空中交手,否则大街都将在内力的击撞之下满布疮痍。这便是宗师之威,化境和宗师,皆可内力外放,但所造成的伤害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铁拐李咬牙道:“住手!仙姑住手!” 何问月眉头一皱,身影几个闪动已退至铁拐李跟前,疑惑道:“怎么?” 铁拐李脸色无比郑重,沉声道:“令狐丘!这刀法刚猛霸绝,每一刀皆是舍命而搏,这是刀圣令狐丘的刀法!” “刀圣?”何问月不禁道:“为什么没听说过?” 铁拐李叹声道:“他是四十年前的人物了,你年纪还小,自然没听过。” “年纪小?这话我喜欢听,你接着说。” 铁拐李道:“也没什么可说的,四十年前的武林根本不像如今这般,强者辈出、群雄并起,各地都有数不尽的高手。那个年代的江湖,仅仅属于几个人。” “几个人?” “是的,除了那几个人,其他的全是弱者。” 何问月皱眉道:“不会吧?难道一个其他强者都没有?” 铁拐李叹道:“也有,但、但在那几个人的光芒之下,显得黯淡无光。” 何问月道:“所以那几个强者之中,就有刀圣令狐丘?” “不错!”铁拐李道:“剑尊李长风,刀圣令狐丘,魔王孤九绝,还有青城山的碎虚道人。” “他们武功深不可测,早已超过了同代人的认知,达到一个常人无法知晓的境界。尤其是魔王孤九绝,杀遍天下无敌手,武林人闻之色变,还好他突然隐居孤绝山,否则不知道武林会有多大劫难。” 何问月微微眯眼,道:“这几人,我就知道剑尊李长风和孤绝山那位。” 铁拐李深深吸了口气,道:“本来以为刀圣已然身殒仙逝,没想到尚在人间,已有徒弟出世。事关重大,我必须即刻亲自赶往奇士府,觐见阴阳二尊。” “那这边?” “这个人,尽量不招惹,你杀了辜箐便走!”他说着话,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几个缥缈间,已走出街道。 而这边,司空揽月与南宫阳的对决已至白热化,战场正不断朝辜箐这边靠去。 此刻,没有人比南宫阳更震惊,他永远也想不到,一个化境中期的青年,竟然能和自己战斗数百招不落下风! 自己的内力明明比他强很多,但硬生生被对方精妙的剑法所压制! 这到底是什么狗屁剑法?为什么威力那么大? 今日若再失败,青龙必定对自己极为失望,毕竟自己是他亲自举荐的黑骑统领! 他紧紧咬牙,双掌内力吞吐,骤然合十,猛然推出,一股内力巨浪再次喷涌而出。 司空揽月不断退后,手中长剑快到只剩残影,他怒喝一声:“书生剑法·破!” 话音一落,一股惊天剑意顿时涌将出去,一道道无形剑芒,化为锥形,不断撞击在这股内力巨浪之上。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无形剑意不断冲击,最终将这道内力之浪硬生生击溃。 “这不可能!”南宫阳怒吼道:“小子,你到底是谁?” 他终于明白,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纨绔子弟,而是惊才绝艳的青年高手。 那一手剑法竟可跨阶而战,无形剑芒在黑夜之中更是防不胜防。 他见过诸多青年高手,但强大如眼前之人的,几乎没有! 不!是一个都没有! 但司空揽月此刻也并不好受,他虽然可以勉强抵挡南宫阳,但境界的压制、内力的差距,让他浑身内力不断翻涌,大有气血上涌、喷血而出的感受。 于是战场已不断在退后,甚至已然要靠近辜箐等人。 侯虚白猛一咬牙,全身绿芒狂涌,长刀一翻,就要出手。 而老道士却大喊道:“司空揽月不需要帮助,你盯住那个老女人吧!” 侯虚白身体一顿,缓缓转头看向何问月,只见她一脸愕然,显然是被老道士的话愣住了。 她晃了晃脑袋,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大声道:“老不死的东西!你瞎说什么?老娘哪里老了?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老道士挠了挠脑袋,尴尬笑道:“对啊,你还不老,你才三十多岁。” 何问月气得不行,厉声道:“你给我住口!老娘十八岁!” 老道士吓得缩了缩脑袋,声音也不禁小了几分,嘟囔道:“十八岁这么老,长得还挺着急的。” “哎嘿你这臭老头怎么这么让人讨厌!”何问月清喝一声,右手朝着老道士一指,一道血芒顿时透指而出,如长空血蛇,划破黑夜。 “妈呀!”老道士终于知道闯祸了,连忙朝后跑,刚走两步便摔了个狗吃屎,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哼!”侯虚白冷哼一声,身影一闪,雪白的长刀顿时劈出,把血芒击碎在空中。 何问月露出一个媚笑,眼中杀意腾腾,道:“别以为你是刀圣的弟子我就不敢伤你,铁拐李的话我从来可以不听的!” 侯虚白淡淡道:“我不知道什么刀圣,但你不妨出手!” 何问月脸上笑容更盛,长发飘舞,红裙猎猎,一股血红的内力忽然把她整个身体包裹起来。 她忽然伸出青葱般的双手,手指不断伸缩结印,全身血红的内力随着手指的摆动而暴躁不安,一股妖异的气势自她体内疯狂喷涌而出。 侯虚白知道她要动真格的了,连忙吼道:“给我酒!” 老先生一把掀开药箱,右手提起清酒直接朝侯虚白扔了过去。 侯虚白飞身一把拿住清酒,顿时朝自己嘴里猛灌,一股无与伦比的烈辣从喉头一路酣畅到心窝。 “好酒!”侯虚白双脸通红,眼中神采奕奕,右手一震,手中雪亮的长刀一翻,一股霸气油然而生。 他深深吸了口气,大喝一声:“醉舞长刀,今宵几何!何仙姑,看我醉霄刀法!“ 他说着话,体内顿时爆发出一团绿芒,长刀一震,绿芒尽收刀身,雪亮的长刀瞬间碧绿。 接着,一刀而出,漫天碧绿,一刀巨大的刀芒带着无与伦比的霸气骤然呼啸而出。 何问月长发飘飘,宛如天上之仙女,又如地狱之血魔,双手齐声,数道猩红的血芒顿时张牙舞爪朝刀芒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侯虚白劈出刀芒之后,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手握刀兵,近战自然更有优势,刀芒血光交织爆炸的同时,他已欺身上前,长刀碧绿,横斩何问月脖颈! 何问月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一双轻薄的手套不知何时已戴在手中,双手横出,骤然架住长刀。 手掌长刀相触,爆出一团火花,金铁交击之声铿然而出。 接着,她手指在刀身上猛然一点,长刀剧颤,侯虚白顿时退后数步。 “好俊的功夫!”侯虚白不禁赞叹,手中长刀再出。 而这边,南宫阳掌风呼啸,大开大合,逼得司空揽月不断退后。 “你就这点本事吗?还不快滚!坏了老子大事,老子杀你全家!” 此话一出,司空揽月脸色瞬间一变,他是书香门第世家,家中除他之外无人习武。 正因为如此,他深居简出,专心领悟剑法,从不参与江湖恩怨。 南宫阳这句话,顿时让他有了杀意! 他性格洒脱,为人宽容,很少对人有过杀心,但此刻他却是杀意沸腾,直冲霄汉。 他长发乱舞,白衣飘飘,一股凌厉的剑意充斥着整片天地,他冷声道:“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书生剑法的精髓!” 他长剑缓缓朝前一刺,剑身荡点波纹,一圈一圈在空中不断扩大。 “书生剑法·囚!”他右手一震,一股难以形容的内力忽然全部涌入长剑之中。 长剑猛颤,铿鸣响彻天地,一圈圈如细流一般的波纹忽然放大,顿时犹如撼天巨浪,一个个大圆互相圈套,朝南宫阳飞快套去。 南宫阳脸色急变,全身内力喷涌,猛然一掌朝这波纹拍去。而令人震惊的情况发生了,大圆小圆不断旋转,竟然把这霸绝的掌力全部卸去! “这不可能!”南宫阳惊骇一声,再次劈出几掌,内力纷纷被大圆卸去。 千钧一发时刻,南宫阳不得不咬牙运功,直接欺身而上,以肉身硬撼剑芒。 他手中内力如潮,猛然一掌劈在圆芒之上,大圆旋转不停,他张手死死攥住。 “呃啊!”他厉吼一声,左手出掌,猛然拍在圆芒之上,一声铿响骤然传遍天地。 大圆终于崩溃,南宫阳连退数步,面如金纸,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哥!”南宫月惊呼一声,眼中已露出不忍,道:“哥,咱们回家吧!不杀人了,好不好?” 南宫阳咬牙道:“住口!你根本就没有当我是哥哥!” 南宫月顿时泪如雨下,颤声道:“司空,我们走,好不好?” 司空揽月看了看傅残,又看了一眼南宫阳,忽然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收起长剑,插入鞘中,大步朝南宫月走去。然后一把搂住她肩膀,二人紧紧相拥而去。 老道士哈哈笑道:“小友,老道说了可以解围,没骗人吧!” 司空揽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多谢前辈,有缘再见。” 而南宫阳此刻却是面如死灰,他当然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化境中期击败。 他想不到天下还有这么精妙的剑法。 “江湖大变在即,青年强者并起,风雨欲来啊!”侯虚白不禁叹道。 何问月退后几步,笑道:“有你师傅在,江湖大变又怎样?风雨欲来又怎样?至少你可以置身事外!” 侯虚白冷哼道:“我潜心刀道,本就不在江湖之中,不然你以为两年之前洛家大变,我会不现身?” 何问月轻笑道:“原来是老相识了。” 侯虚白道:“我俩不算,但那边两人肯定算。” “噢?”何问月转头一看,顿时脸色微变,她只注意辜箐一人,根本没注意其他人。 现在才发现,躺在地上的竟然是傅残! 对于这个青年,她当然不会忘记,甚至记忆深刻! 而旁边那个姑娘,不就是当年哭鼻子那个小丫头洛惜吗? 想到这里,她竟然又笑了出来。 两年不见,傅残这小子,还是这么惨! 第五十四章 傅残苏醒 傅残此刻已然盘坐起来,双眼紧闭,由于失血过多,依旧脸色苍白。 寒毒一蹶不振,迅速回缩至左臂,他的身体已恢复到毒发之前的状态。 但他依旧没有醒来。 紫色的内力不断洗涤着受伤的经脉,丹田中的内力不断积攒,几乎要澎湃而出。 老先生连忙道:“可以停止输血了!” 他说着话,连忙拔出辜箐手臂针头,为她包扎起针口。 辜箐脸色苍白,刚要说话,忽然身体一软,直直往后倒去。 洛惜一把扶住她,低头一看,只见辜箐口鼻溢血,显然情况非常糟糕。 右手成掌,一股内力缓缓导入辜箐的身体,滋养着她孱弱的身体。 而这边,何问月却是笑意浓浓地看着傅残,小帅哥好像又帅了一点,但似乎改变不了他悲催的遭遇。 这岂非和自己当初一样?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南宫统领,铁拐李的话依旧算数,用刀的我给你挡住,其他的看你的了。” 南宫阳沉声道:“是!” 她又笑道:“别伤了我的小帅哥噢!” 南宫阳一怔,仔细一看,一男二女俩老头,几个手下,能算帅哥的也就那个受伤的青年了。 他微微点头,顿时就要朝辜箐而去。 老道士急道:“寒毒已制,内伤已复,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傅残身体一颤,依旧没有动静,倒不是他不愿起身,而是丹田内力根本停不下来,不断在体内冲撞,狂暴至极。 他必须压制住内力的狂暴,否则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老朽护驾来迟,请小姐恕罪!” 伴随着声音,一个模糊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远处房顶,他浑身黑光闪烁,内力外放,掀起一阵阵风浪。 何问月脸色一变,惊道:“宗师高手!” 她大声道:“快!马上动手!还有一线之机!” 南宫阳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手中掌力吞吐,骤然抽身而去,全力一掌拍出,掀飞洛家精锐子弟。 老道士大急,连忙道:“小友!还不醒来,悔恨终生!” 此话一出,南宫阳身影更快,掌力已至跟前,洛惜紧紧把辜箐护在身后,随时准备替她挡下一掌! 她没有做过多的思考,但已然决定这么做! 虽然素不相识,但就凭她冒生死危机替傅残输血,她也一定要救她! 因为她已然把她当朋友! 因为她觉得,辜箐和自己很像! 但具体像在什么地方,她也说不出来。 感情本就微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或许更能影响一个人,更能支配这个人的行为。 “狗贼!住手!伤了我家小姐性命,我让你生不如死!”黑影连连闪动,却终究不如南宫阳掌力迅速。 侯虚白已连连出了好几刀,都被何问月纷纷挡住。 他更担心洛惜的安危,这个小丫头是自己看着成熟的,二人又亦师亦友的关系。 辜箐虚弱地看着前方,知道自己死期已到,深深看了傅残一眼,猛然把衣襟之中的手绢拿出,刷刷写下几个血字,紧紧握在手中,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狂风呼啸,掌力已至。 而就在此时,傅残豁然睁开双眼,瞳孔瞬间透出两道紫芒,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自他内体汹涌澎湃而出。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不在原地! 一道紫色芒气不知从何处生出,撕裂长空,把南宫阳的掌力全部架住。 狂风吹起辜箐和洛惜的长发,吹起她们的衣襟。 辜箐轻呼一声,忽然睁开双眼,往前一看,只见一个伟岸的身影正屹立于她身前。 上身**,左臂漆黑,满身伤痕,黑发乱舞,浑身紫光缭绕。这道身影犹如巍峨的高山,把南宫阳的身影完全挡住,一下子让她的心安静起来。 “傅大哥!”辜箐泪流满面,双手不禁一松,顿时朝傅残扑来。 而此时,远处那道黑影正好感到,一把拉住辜箐,把她护在身后。 这是一个身影瘦小的老者,须发花白,眼神凌厉。他顿时半跪在地上,大声道:“小姐,老朽来迟了!” 辜箐叹了口气,轻声道:“黎叔,我想回家。” 傅残缓缓回头,顿时便看见地上那柔软的白娟,上面鲜血书写的大字显得颇为狰狞,正是:“帮他解毒,虽死无憾。” 他沉默,低着头,有点不敢看辜箐的眼睛。 很快,他豁然转身,眼神死死盯住南宫阳。 南宫阳有些心慌,看不清楚傅残的境界,此刻宗师级高手驾到,他已有了退意。 傅残面无表情,眼中紫芒闪烁,凝声道:“剑来!” 他右手轻轻抬起,掌心紫光缭绕。 远处,躺在地上的破风剑忽然一阵猛颤,发出一声惊天铮鸣,紫光四射,骤然飞向傅残手中。 傅残一把握住破风剑,向前猛跨一步,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自他体内疯狂涌出。 全身紫气澎湃,内力不断外放,剑意冲霄,脚下地板都被硬生生分裂。 老道士惊喜道:“劫后余生,果然一场造化,小友,恭喜精进!” 南宫阳缓缓退后,全力防备,而这边,侯虚白与何问月也停下手来,望向这边。 “你走不了。”傅残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南宫阳此刻战意全无,只想跑路,连忙回头看向朱雀。 只见何问月依旧笑容满面,竟无丝毫慌张,她媚笑道:“小帅哥,两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傅残看了她一眼,道:“待我杀了他,再与你叙旧。” 何问月咯咯笑道:“看来你还记得我呀!可是你无论变化多大,也无法斩去一位化境巅峰的,相信姐姐!” “是么?”傅残轻轻说道,像是在问自己,而他的眼中,杀意已然是直冲霄汉。 辜箐为他献血,他就要为她报仇! 这个人,今日必死! 傅残道:“你会不会出手?” 他问的自然是是何问月。 而何问月则是笑道:“若两位宗师不动手,姐姐又怎会对你出手呢!” “好。”傅残点了点头,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黑夜之中,闪出一道紫芒,长剑纵横,直朝南宫阳而来。 “依旧很快呢!”何问月眼中竟然露出诧异。 但南宫阳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宗师不出手,他便不怕! 眼前此人虽然也是青年高手,但毕竟不是司空揽月。 跨阶败敌,可不是谁都能做到! 他确信傅残绝对不到化境巅峰,在这个年纪,没有人能达到化境巅峰!只是他内力波动太大,看不清楚境界而已。 他直接迎向傅残,双掌齐出,内力喷涌,双手直接夹住傅残破风长剑。 傅残双眼微眯,面无表情,右手一震,紫光一闪,长剑骤然旋转起来。逼开南宫阳双手,一道螺旋剑芒顿时朝他胸口而去。 长剑飞速旋转,卷起漫天气流,紫芒纵横,其状如螺丝钉,几乎难以招架。 此招名为紫虚剑旋,旋转长剑带起剑芒,施展难度极大,有别于紫虚剑伞,是攻势凌厉的杀招。 南宫阳识得厉害,双手顿时收回,身影连退几步,一股强大的气流自他体内涌出,正面朝紫虚剑旋涌去。 但松散的内力怎敌旋转的剑芒?几乎瞬间剑芒便突破内力,直插他的胸口。 生死时刻,南宫阳右手捏拳,干脆不用掌法,以纯内力硬拼,猛然砸向剑芒。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天地,傅残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南宫阳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拳头,心中冷笑不过如此。 “傅大哥,算了,别打了,我们都活着!”辜箐轻声道,此刻,她正盘坐在地上,接受那个黎叔的疗伤。 但傅残必须要杀此人! 若刚刚自己晚几秒钟,辜箐恐怕已身殒此处! 傅残不敢想象她在自己面前喋血的画面,每念及此,心如刀割。 他明白自己与这人恐有境界之差,想要跨阶败敌也是难事,更别说要留下他来。 所以傅残打算用那一招! 自己早已今非昔比,况且此刻内力狂暴,用那一招,再好不过! 他猛然坐在地上,长剑插在身前,双眼紧闭。 事实上,他依旧无法随心所欲使出这一招,只能临时感悟。 南宫阳站在原地看着傅残,脸上露出轻蔑,他此刻已丝毫不惧怕。 宗师级高手有朱雀统领抵挡,而眼前此人不过区区,显然奈何不了自己。 “他在做什么?”何问月眼中异彩涟涟,她完全想不到,两年不见的傅残,竟然实力高到如此程度。 当年不过是一个明境巅峰的小角色,在沈百重降临之时才突破至暗境,而如今两年之后,他竟然已是化境高手! 这样恐怖的修炼速度,她几乎闻所未闻。 难道是因为他的血脉?因为他是傅寒风的儿子? 何问月笑了笑,她才不相信这种狗屁理论。但她对傅残的好奇却越来越重,两年,到底经历的什么才会精进如此之快? 因为中毒吗?那么他此刻明明杀意冲霄却为何盘腿而坐? 她觉得事有蹊跷,心中却愈发期待之后将要发生的事。 傅残再次进入一个无我的境界,《荒剑残经》百余字在脑中不断组合,不断解体,化为惊世剑芒。 九式剑招,顿时组合而成,翻来覆去,不重复,终于又回到第一式。 侯虚白面色大变,惊骇道:“这是天合之气?” 何问月眉头一皱,连忙凝眼一看,只见傅残头顶竟然冒出丝丝白烟,在空中不断盘旋。 她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凝重,眼中精光不断,叹道:“果然是天合之气!果然!” 而这边为辜箐疗伤的黎叔也是若有所思,天合之气聚于头顶,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此人乃天合之人,全力运转内力,则有白烟悬于头顶。 二是此人正在酝酿一个超越自身境界的惊世武功,才会出现不合常理的白烟! 他们没人知道傅残属于哪一种,心中开始期待起来。 而此刻,傅残头顶的白烟忽然一转,竟缓缓朝天飘去,头顶一股白烟再次冒出,衔接而上,竟形成一道白色烟柱。 何问月惊骇道:“这、这怎么可能?天合之桥!这不可能!” 侯虚白吞了吞口水,道:“天合之桥,师傅,您说的是真的!天下果然有这种人!” 天合之桥!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天合之人即将使用跨越自身境界的禁术!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傅残豁然睁开双眼! 他头顶的白烟像是障眼法一般顿时消失不见。 “你搞什么鬼?”南宫阳眉头紧皱,不禁喝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傅残双眼深邃,凝声道:“残荒剑诀第一剑——无影剑!”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一把拔起长剑,身影豁然站起,整个人像是中邪一般飘摇起来。 而随着他身体的摇曳,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无与伦比的弧线! 这扭扭曲曲、奇奇怪怪的弧线仿佛定格在空中,粗看并无不凡,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弧线每一处都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绝世锋芒! “这弧线!”黎叔眉头紧皱,眼中尽是凝重! 傅残身体忽然站直,一股剑意疯狂涌出,那道弧线忽然散发出惊天动地的紫光!脚下大街石板纷纷碎裂,大地都凹了下去。 南宫阳心中愈发不安,忽然身体一转,竟然闪身逃走。 傅残长剑一指,弧线顿时呼啸而出,速度快到极致,直接追上南宫阳。 南宫阳大吼一声,全身内力运转至极致,连连打出数拳。而几道金虹拳影刚刚触碰弧线就被绞得粉碎。 他惊恐万分,调集内力拼死打出一掌,一声怒吼发出,便戛然而止。 弧线透过他的身体,射出老远,最终消逝在天地之间。 而南宫阳,忽然全身龟裂,化为一滩血肉。 第五十五章 主动被擒 晨风轻拂,东方既白。 街上已有早起的商人出发,已有摆摊的老板搭棚。 这一夜仿佛太漫长,长到令人窒息。 是不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这一夜才会显得这么漫长?是不是这一夜众人都经历了剧烈的情绪变化,才会觉得天亮竟是一种解脱? 众人满脸震惊,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清晰地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何问月缓缓摇头,一双美目瞪得老大,良久之后才喃喃道:“这不可能!” 她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一人,坎坷长大。风雨几十年,她早已看惯春秋变换,人性善恶。 所以她情绪几乎很难有波动了。 但此刻她不得不震惊! 跨境杀敌!闻所未闻!但那一滩血肉,却近在眼前。 一个司空揽月,已经很惊艳了,而此刻又出现一个傅残。 她似乎明白了奇士府的担忧,如今的江湖,确实是强者辈出,群雄并起,需要管管了。 侯虚白也是目瞪口呆,他早年确实听尊师说过,江湖曾出现过跨境杀敌的天才。但他从未彻底信过,跨阶败敌已是罕见,何况杀敌? 难道南宫阳连逃走的能力都没有? 当然不是。 傅残从《荒剑残经》之中悟得九式剑法,但却是一式也不能随心使出,就算这第一式无影剑,也得盘腿而坐,领悟片刻。 南宫阳毕竟是轻敌了,剑弧已出,锋芒已现,再跑,自然是来不及了。 黎叔的眼中也露出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思考。 他当然看到了地上的手绢,他当然看出小姐与这男子关系非比寻常,他心中已有想法。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不敢靠近观看,但也是下意识地看向这边,看着这碎裂的街道和尸体。 于是何问月动了。 在众人震惊之时,她瞬间化作一道红芒,身影急闪,一掌而出,顿时把洛惜擒在手中。 侯虚白连忙一刀劈出,绿芒惊天,却被何问月轻易挡住。 侯虚白急道:“何仙姑,你做什么?” 何问月不回答他,只是笑道:“小妹妹,还记得我么?” 洛惜咬牙道:“妖妇!要杀便杀!” “哟!长大了呢!”何问月媚笑一声,手指缓缓捏住他的喉咙。 傅残收起长剑,道:“行了,抓她有什么用,反正你们这次任务都失败了。” 何问月道:“小帅哥你别忘了,我可是黑莲教的黑骑统领朱雀,和大风堂可是有仇呢!” 傅残淡淡道:“我可没看出你对黑莲教有什么归属感,何况惜儿并不算大风堂的人,杀了有什么用?”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嘛!”何问月眯眼道:“但是,我偏要做些无聊的事,又如何?” 傅残叹了口气,道:“我是傅寒风的儿子,傅家人比洛家人有用吧?” “你什么意思?” “放了她,我跟你走。” “不行!”何问月还没说话,洛惜便立马拒绝了。 何问月咯咯一笑,忽然把手松开,道:“那走吧小帅哥!” 傅残点了点头,对洛惜道:“回家去吧!” 洛惜忽然眼眶一红,哽咽道:“你、你瞧不起我?” 傅残一愣,摇了摇头。 洛惜咬牙道:“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我武功低,血液也和你不匹配,一点用也没有。” 傅残摸不清洛惜的想法,事实上,他只是当年在洛家匆匆见过她一面而已。 他皱眉道:“别瞎想,回家去,觉得武功不行就好好练。” 洛惜紧咬牙腮,沉默良久,终于道:“走!” 于是洛家弟子顿时集合,跟着洛惜离开,侯虚白也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表哥!我总有一天要让你对我刮目相看!你等着!” 这是洛惜的声音,而傅残却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何问月笑嘻嘻道:“要不要跟你小情人道个别?” 傅残皱眉道:“你不怕我不跟你走?” 何问月眯眼道:“姐姐那么漂亮,你不跟我走会吃亏的。” 傅残缓缓回头,看向辜箐,她正看着自己,是笑着的。 傻姑娘,刚恢复一点又开始傻笑,想到这里,傅残也不禁笑了出来。 于是辜箐笑得更加灿烂,初升的太阳映在他的脸上,把她精致的脸颊照的红扑扑的。 傅残道:“我跟她走一趟,以后再见了。” 辜箐嘻嘻道:“不会太久的,四天之后,我在万毒山庄等你。” 傅残哈哈笑道:“早就看出你这傻丫头是万毒山庄的人,能不能给我找找关系,直接给我弄一对阴阳子母丹算了。” 辜箐苦笑道:“你想得倒美,我要这么说,爷爷非把我腿打断不可。” 黎叔突然说话了:“老爷宁愿把自己腿打断,也不舍得打你。” 辜箐羞赧一笑,对傅残道:“我相信你可以凭自己获得,别忘了,一对阴阳子母丹可解不了你的毒。” “所以到时候还得找你帮忙,再弄一颗母阳神丹?” “那是!”辜箐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去求爷爷,应该他会同意的。” 傅残道:“谁说的清谁在救谁呢?” 他说这话,缓缓回头,朝着何问月走去。 辜箐看着傅残背影,轻声道:“黎叔,咱们回家吧!我想爷爷了。” 黎叔摸了摸胡子,笑道:“恐怕是想软磨硬泡要母阳神丹吧?” “黎叔!我是说真的!”辜箐气鼓鼓的道。 二人说着话,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此刻,又是崭新的一天。 而此时,沉默良久的老道士再也忍不住了,他连忙跟着辜箐跑去,大喊道:“小箐儿,你可不能抛下道爷不管啊!” 辜箐远远的声音传来:“道爷爷,我就知道你会跟来的。” “别这么直白好吗?”老道士屁颠屁颠就跟了上去。 傅残脸上洋溢着笑容,随着毒发毒退,今夜种种,他总算摆脱心魔,挣脱枷锁。 前世种种,过眼云烟而已。 至少今世还有这么多人在意自己,楚鹰、楚洛儿、辜箐,甚至是洛惜也不远千里来救自己。 想想真是令人觉得温暖。 傅残决定,在解毒之后,便专心悟剑,争取名满天下。 四年之后,去孤绝山,迎楚洛儿下山。 想到这里,他心中便充满斗志,脸上也不禁洋溢起了笑容。 自楚家被灭之后,他第一次觉得生活还算有希望,第一次打心底觉得高兴。 何问月一阵愣神,看着傅残朝阳下的笑容,竟然呆了。 她似乎开始明白,傅残的笑容,和自己的笑容,应该是不同的。 她甚至,隐隐有些嫉妒,有些向往。 “啧啧啧!”何问月笑道:“看你那傻样儿!像个怀春少女似的。” 傅残缓缓回头,准备嘲讽两句,却又忽然一愣。 此刻,红日初升,白石铺地的大街被染上一层红光。何问月一声红衣,青丝飘摇,面带笑容,竟是格外美丽。 被他看着有些不自在,何问月皱了皱眉,却又不知怎地生不起气来。 “看什么?没见过姐姐嘛?” 傅残微微一笑,道:“看过,但以前可没觉得你漂亮。” 何问月轻哼道:“别以为拍我马屁我就不收拾你,夸我漂亮的人多了,姐姐会在乎多你一个?” 傅残道:“别讲那些没用的,说吧!要带我去哪儿?” 何问月道:“当然是带回黑莲魔山,也算挽回当年我任务失败吧!” 傅残道:“还失败?楚家林家死了多少人?就剩我跟楚洛儿,外加一个林方越生死未卜。我告诉你,这个仇我可没忘,迟早要上黑莲魔山算账。” 何问月实在忍不住笑了,道:“就你,还上黑莲魔山算账?杀了个南宫阳就这么膨胀,我看你也不会有大进步了。” 她说着话,缓缓朝前走去。 傅残跟上,道:“少刺激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黑莲教已是众矢之的,未必需要我亲自动手。” 何问月道:“想的倒天真,黑莲教没那么简单的,否则大风堂作为江湖四大门派之首,为什么还是奈何不了黑莲教?” “魔教之徒,毕竟狡猾许多嘛!” 何问月看着傅残,摇了摇头,道:“可别把桂林那群宗师当傻子,他们一直喊战却没动手,就是因为他们也猜出这件事不简单。” 傅残道:“你不会真把我弄去黑莲魔山复命吧?” “那还有假?你以为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不行,我不能去,我得去万毒山庄。” 何问月皱眉道:“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知道你的小情人什么身份吗?别说你区区化境,就算是宗师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傅残无奈道:“我又不是去找辜箐的,你可别瞎八卦。” 何问月轻哼道:“当我看不清手绢儿上的字么?人家可是把你当情人呢!” “说到这里,我倒奇怪了,她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姑娘,你们干嘛要对她动手?” “刚叫我别八卦,你就开始了。” “我确实好奇嘛!” 何问月道:“你跟我走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吧?” “当然不是,我还想知道黑莲教当年为什么会灭林楚两家?” 何问月看了傅残一眼,道:“想知道的还不少,姐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傅残道:“我也有秘密交换啊!” 何问月连忙道:“停,别在这儿说!你要没秘密姐姐才懒得抓你呢!” “那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 “嘶!”傅残倒吸了口凉气,道:“去京城?那么远我可拖不起!” “你有什么拖不起的?” “我要去万毒山庄啊!参加天青武林大比!” 何问月冷笑道:“就算你夺得天青绣球,万毒山庄还是不可能把辜箐嫁给你的。” “冤枉啊!我是为了阴阳子母丹!” “卖钱?” “俗气,我中毒了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让你小情人给你治了就是,她可是国手级别的医道高手。” 傅残叹了口气,道:“这是这毒她也治不好啊!” 何问月顿时皱眉道:“什么毒?” “天山雪蛇、漠河水蛭、极地冰蚕,三大极寒融合,形成三寒绝命之毒。” 何问月脸色微变,连忙看向傅残手臂,只见漆黑一片,寒意逼人。 她手指顿时闪出红光,以内力包裹着手指朝傅残手臂摸去,刚一相触,便只觉一股寒意汹涌而来,几乎要穿透她的内力。 她连忙收回手指,道:“果然是三寒绝命之毒,你这小子,倒是够倒霉。” 傅残道:“别把自己叫这么老行不行?” “行,叫你小弟弟总可以吧?” “我弟弟可不小!”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何问月轻轻道:“到地方了,我巫山镇的家。” 傅残抬眼一望,只见一排小屋整齐排列,虽然干净,但早已有颓圮之色。 这家,未免寒酸了些。 但何问月脸上却没了笑容,只剩深深的怀念。 第五十六章 何时问月 天已大亮,初春的暖阳沐浴着大地,街头细柳随风飘扬。 到处都是勃勃生机,唯独这个小巷死气沉沉。 因为这里没人,一个人都没有,显然已荒废多年。 主街上的喧嚣不断传来,这里显得愈加死寂,连傅残都不禁觉得有些发寒。 “这真是你家?”傅残不禁问到。 何问月笑道:“怎么?太简陋觉得不习惯?” 傅残一阵无语,道:“如果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就不会这么问了。” “噢?”何问月推开门,坐在椅子上,道:“我倒很好奇,说说看。” 傅残看向屋内,只见青石铺地,一桌四椅,都是陈旧的老东西,上面划痕破口无数,而朱雀却坐的很踏实。 窗口的一串铃铛吸引了傅残的目光,因为所有东西都是干净的,而风铃却布满灰尘。 “很多年没擦了吧!这风铃?”傅残不禁问道。 何问月笑道:“不久,就两年而已。” “你两年没回这里?” “上一次从洛家出来之后便来了这里,两年多了。” 傅残道:“可其他东西都是干净的。” 何问月道:“因为其他东西他们可以擦,但风铃绝不能碰!” “他们?” “我雇的人,常年帮我收拾屋子。” 傅残道:“我看这街道没人,不会都是你的房子吧?” “对,这里快拆了,我在拆之前都给买了。” “风铃有什么秘密?” 何问月笑道:“你擦干净了看啊!” 傅残苦笑,看着满布灰尘的风铃,心中却是有些犹豫。这女人,一会儿说绝不能碰,一会儿说让自己擦,真是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 别莫名其妙惹毛了她,估计没什么好下场。 傅残摇了摇头,道:“它应该由你来擦。” 何问月轻哼一声,笑道:“不敢擦就说正事,当年洛家,我们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问归问,但是不要笑。” 何问月笑意更浓了,道:“什么意思?” 傅残道:“因为你不想笑。” “噢?” “在我面前,你不想做的事都可以不做!” 何问月笑容顿时凝固,她表情极不自然,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傅残摇了摇头,道:“你听明白了,你只是不愿意去做。” “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不笑我就不笑?” 傅残道:“我不是谁,但我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放屁!”何问月有些激动,甚至不禁说起脏话。 傅残眼睛盯着何问月的眼睛,认真道:“因为我能看懂你的眼睛!” 何问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傅残深邃的眼睛,忽然转头不敢看,轻声道:“屋里有茶,我去泡。” 她说着话,连忙起身钻进屋里。 傅残笑了笑,缓缓起身,看向周围。 小屋破旧,木柱已有缺口,傅残微微眯眼,只见这缺口平整无比,犹若刀劈。 再看地板,青石之上,也有刀痕剑迹,这里应该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找到一张抹布,放下破风剑,缓缓走到窗前,轻轻擦起了风铃。 动作虽轻,风铃却依旧响个不停。 声音很清脆,很悦耳,如杜鹃轻歌,竟是动听之极。 何问月刚坐在床边,心中跳个不停,风铃之声便传进房间。 她脸色一变,豁然站起,猛然拉开门,却突然愣住。 只见傅残正踮着脚轻轻擦着风铃,他的表情无比专注,甚至温柔。像是在轻拂着自己最珍惜的东西,慢慢地擦着,一遍一遍,不落下任何死角。 何问月呆呆站在原地,忽然眼眶一红,竟掉下大颗大颗的泪水。 曾经也有一个人站在那个位置,脸含温柔,用心地擦拭着这个风铃。 只是风铃已很旧了,那个人,也死去太久了。 想到这里,何问月的泪水愈加汹涌,她不禁吼道:“住手!” 她连忙拿起桌上的破风剑,剑尖对着傅残,道:“你、你给我停下。” 傅残置若罔闻,终于擦完了最后一个角落,风铃上,四个字顿时显露出来。 “何时问月?”傅残轻轻念了一句,也没转头,道:“何时问月是什么意思?” 何问月浑身一震,厉声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何时月?不对。”傅残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道:“是何问月!你叫何问月?” 何问月缓缓低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傅残缓缓转身,走到她跟前,把破风剑拿了过来,插入剑鞘。 他似乎不奇怪何问月为什么会哭,甚至什么都没问。 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就这么看着她。 何问月深深吸了口气,擦了擦眼泪,忽然点了点头,道:“我是叫何问月,想知道姐姐叫什么直接问就是,搞那么多花样做什么?” 傅残笑道:“反正都知道了,但,你的茶呢?” 何问月俏脸一红,又赶紧起来冲进屋里,把茶叶拿出来冲杯泡上,道:“消停了没有?” “你有要事要办?” “没有。” “那你为什么急,茶不好喝吗?” 何问月一愣,轻轻尝了一口茶,只觉一股清雅之香涌上喉头,夹着淡淡的苦涩,却令人精神振奋。 是啊!茶确实很好喝,但这么多年,奔波惯了,又何曾静下心来品茶? 但安静的日子当然不是那么好过,父亲当年不问世事,不也被惨杀在家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看向风铃,那个伟岸的身影似乎如当年一般,仍在那里给自己擦拭着风铃。 她已很多年不想这些事了。 记不清是多少年了。 当年自己也就刚到父亲腰间,当年铁拐李还是个精壮的汉子。 若非他极力保护,自己又怎能活下命来? 所以这么多年,也就铁拐李算自己的朋友。 傅残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有往事,当人们静下来回忆往事之时,都是不愿意被人打扰的。 他理解这种感受。 没有人比他理解这种感受,因为别人回忆的是往事,而自己,是往世。 可时间在走,茶已变凉,凉意浸透何问月的心。 她顿时又恢复冷静,于是脸上再次露出令人心醉的笑意。 她确实很美,像是一颗熟透的蜜桃,粉脸白面,饱满浑圆。 她轻哼道:“不错!你倒还有这本事。” 傅残笑道:“什么本事?” 何问月道:“难怪楚洛儿喜欢你,连只见了几面的辜箐也喜欢你。” 傅残摇头道:“这些都是不可把握的,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行了,说说正是吧!找你来又不是谈情说爱的。”何问月笑道。 傅残道:“谈情说爱岂非比谈仇说恨好?” 何问月咯咯笑道:“可是姐姐老了,对这些没兴趣。” 傅残道:“当年在洛家,谢江天说你是老女人,你可是气得要死。” “哼!姐姐虽然老,但也比那老头儿年轻!” “那我可以说你老了?” 何问月摆了摆手,道:“你也不行!说,当年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傅残道:“自然是围杀黑骑了。” “说重点!” “你是黑骑统领,这不是重点?” 何问月皱眉道:“你别装,黑莲教的人是死是活姐姐一点都不在意,要不是阳尊让我来,我可没那闲工夫陪他们玩儿。” 傅残眼神精芒一闪,道:“阳尊?奇士府二尊之一?” 何问月沉声道:“不该问的就别问,活着不好吗?” 傅残吞了吞口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谁知道我问了?” 何问月顿时笑道:“你胆子倒挺大,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别打听这些,对你不好。” “所以你是对我好,才这样劝我对么?” 何问月脸上笑意更浓,却是没有说话。 傅残心中一跳,知道对方要生气了,连忙道:“额,你们走后,其实就是围杀黑骑了,没什么悬念啊!” 何问月脸色好看了些,道:“那个人呢?” “哪个人?” “你说哪个?穿月白色衣服的那个!” 傅残缩了缩头,道:“你说空楚河?你关心他做什么?” 何问月道:“所有循道兵解以上的强者,我们都要关注,更何况是碎空楼主空楚河?” “碎空楼主?” 何问月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是碎空楼的楼主就可以了,详细的别问我。” 傅残眉头紧皱,若有所思,道:“后来,沈百重趁乱抓了楚洛儿,空楚河带着我一路追到孤绝山,他便离去了?” “什么?沈百重进了孤绝山?”说到孤绝山,何问月脸色有些异样。这个地方,连奇士府的人都要忌讳三分。 “对,我也跟着追了进去,用了个小计策从他手中救出了楚洛儿,往山中逃去。” “他没追上?” “追上了,但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何问月脸色微变,道:“不该惹的人?” 傅残摊了摊手,道:“不言而喻。” 何问月脸色极为难看,低声道:“那个人,活着?” “何止是活着!”傅残又想起那年悬崖边,那个伟岸霸绝的身影,道:“他比谁都精神,沈百重那老狗差点把屎尿都吓出来。” 何问月深深吸了口气,道:“阳尊所料有误啊!孤九绝还活着!” 她很快又问道:“接着呢?” “接着沈老狗直接被一招废去武功,然后,嘿!我把他杀了!” 说到这里,傅残眼中露出快感,何问月心中一跳,道:“那楚洛儿呢?” “留在了孤绝山!” 何问月疑惑道:“她留在了孤绝山?做媳妇?” 傅残差点没把口中的茶给喷出来,气得不断咳嗽,道:“是做徒弟!” “哈哈!”何问月看着傅残脸呛的绯红,也不禁笑道:“做徒弟,是了!我们查过,楚洛儿天资卓绝,十六岁便进入暗境。只是后来生病了,一身内力消失殆尽。” 傅残摇头道:“不是生病了,是中蛊了,阴蚕煞股!” “阴蚕煞股!”何问月脸色骤然一变,豁然站起身来。 傅残心中一动,连忙道:“你知道这种蛊?或者说,你知道谁会使用?” 何问月道:“别问那么多!” 傅残道:“为什么不让我问?” “知道了也对你没好处!” 傅残道:“我必须知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一定要告诉我!孤九绝说此蛊玄妙深奥,世上会用之人可能只有一个!他可能就是凶手!” 何问月咬牙道:“你别逼我,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是不是你们奇士府的人?” “够了!”何问月皱眉道:“你疯了?为什么一说起这个事你就忍不住激动?”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因为我要知道谁把她害的这么苦!” “然后呢?” “报仇!”傅残眼中射出一道精芒! 何问月冷笑道:“别妄想了!你知道那人的实力吗?别说你,就算是我,在他面前也撑不过一招!” 傅残豁然拔出破风剑,古老的剑鞘中,剑身雪亮! 何问月道:“不可能的!” 傅残淡淡道:“你知道我第一次拔出这把剑,是在什么时候吗?” 何问月若有所思道:“我们查到,你从小不喜习武,几乎没碰过剑!” 傅残面无表情道:“不错!我十九岁才拔出这把剑!是三年前!” 何问月瞪着眼道:“三年!” “不错!三年前,我连一个强壮的汉子都打不过,但今日,我已斩去一名化境巅峰!” 何问月已屏住呼吸,她这才发现,原来她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傅残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他淡淡说道:“如果在等三年呢?十年呢?我傅残说要杀他,就一定要杀他!” 何问月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傅残。 傅残也毫不示弱地看着她! 良久之后,何问月才深深出了口气,看着傅残的眼神已有了变化。 她脸上没有了笑容,只有感伤。 她幽幽道:“你若真能杀了他,我就嫁给你。” “什么?”傅残顿时张大着嘴。 第五十七章 昔年往事 幽怨的语气中带着郑重,不由得让傅残张大着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问月缓缓坐下,轻轻抿了一口凉茶,道:“怎么?不愿意?姐姐委屈你了?” 傅残吞了吞口水,道:“这个、小月儿,我没听错吧?” 何问月笑道:“没有啊!你若能杀了他,我就嫁给你!” 接着她忽然发现有些不对,立马瞪眼道:“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傅残愣道:“还有这要求?好,小月儿!” “住口!”何问月皱眉道:“年纪轻轻的,叫我姐姐!” 傅残缩了缩头,道:“你说,你要嫁给我?” 何问月冷笑道:“你想的倒美!你先杀了他,我再嫁给你!” 傅残无语道:“你今年三十好几了吧?等我杀了他,你岂不是都四十多了?黄脸婆我要来干啥?” 何问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怒道:“老娘才三十二!哪里老了?你眼睛是瞎了吗?瞎了老娘给你掏出来!” 傅残连忙摆手道:“别误会别误会,你看,你说的嘛!我和那个人差距很大,要报仇岂非要等很久?那时候你不都老了?” 何问月冷笑道:“哼!姐姐我会老?只要进入循道兵解境界,人体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化,非但延年益寿,甚至还可以驻颜!不然你以为剑尊李长风为什么能活到两百岁?” 傅残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两年前在孤绝山主见到孤九绝,照理说孤九绝应该七十岁左右了!但他的相貌,却是四十上下!这就是驻颜! 难怪! 傅残看了何问月一眼,要是七十岁她还是这个样子,那可真是妖孽了! 何问月嘻嘻道:“而且到时候姐姐再找***家心法,专注养身,想老都难咯!” 傅残道:“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何问月脸色微变,看了傅残一眼,连忙把门窗关上,轻声道:“我可以跟你说,但你千万千万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否则,比有杀身之祸!” 傅残见她神情郑重,知道事关重大,也果断点了点头。 何问月道:“你知道奇士府最高层的构架吗?” 傅残皱眉道:“传说,奇士府有一神二尊四王八仙?” 何问月道:“不错,但不全对,应该是一神二尊四王六主八仙!” “怎么讲?” “神,自然指的是奇士府府主大人,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根本不知道境界有多高。” “二尊?” “阴阳二尊,又称阴阳二使,他们常伴府主左右,长袍遮面,连我都没见过他们真面目。” 傅残道:“那么四王、六主、八仙,都是一层地位高过一层?” 何问月摇头道:“四王高于六主八仙,六主和八仙是平级。” “六主到底是做什么的?” 何问月道:“奇士府把江湖化为六个区域,六个区域之主统领各自区域事物。” 傅残眉头紧皱,道:“那,使用阴蚕煞蛊之人,到底是谁?” 何问月环视一周,压着声音道:“奇士府阴阳二尊之中的阴尊!”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何问月不敢说话。 他有想过对手强大,但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强大! 阴尊,非但实力超群,关键是,还得面对整个奇士府! 奇士府是什么存在?是超脱江湖的势力,是皇帝的人!号称揽尽了天下一半的高手! 八仙个个都是宗师,还有六主,其上还有四王!四王恐怕已超越宗师了!上面还有阴阳二尊,还有府主!这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势力! 光这一群人几乎就可以横扫江湖! 更何况奇士府的人也很多,江湖到处都是,各派门中皆有!只是身份藏得很深,所有人都不知道。 何问月冷笑道:“你怕了?” 傅残道:“不怕!但觉得难!你已是宗师中的高手,四王是不是已经突破宗师阻碍了?” 何问月点了点头,道:“轮回王曲纵回、楚江王楚东来、秦广王秦白水三人均已初窥循道兵解,阎罗王阎铁山更是跨入循道兵解多年。四王实力绝非六主、八仙可比。” 傅残暗暗乍舌,叹道:“那、阴阳二尊实力岂非在四王之上?” “从未见过二位尊者出手,但他们实力,却是深不可测,应该在四王之上!” 傅残苦笑道:“那岂不是如空楚河一般的人物了?要杀他们,难如登天。” 何问月冷笑道:“你错了,他们两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是碎空楼主的对手!” “啊?” 何问月道:“就像你父亲,刚刚跨入宗师便连败数位宗师高手!而空楚河,刚刚跨入循道兵解,便独杀三位天忍!你自己想想他的可怕!而且,那已是二十余年前了!” 傅残心中微震,何问月所说,不无道理,空楚河以指法入剑法,无形剑气可谓强绝,独杀三大天忍便是最好的证明。 何问月道:“府主大人曾说,天下只有四个人他看不透,一位是孤绝山主孤九绝,一位是青城山巅、老君阁阁主碎虚道人,还有一位,便是碎空楼主空楚河!” “不对吧?这才三个人!” “还有一位,府主提都没提。” 傅残张大着嘴,想不到空楚河竟然有如此地位。 傅残点了点头,笑道:“我要杀的是你们奇士府的人,怎么杀了他,你还要嫁给我?” 何问月笑道:“是你的仇人,未必不是我的仇人?” 傅残皱眉道:“什么意思?” 何问月道:“你真的想知道?” 傅残道:“额?知道了有什么坏处吗?” “有!那就是你随时可以害死我!” 傅残道:“我怎么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在你看来,我像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吗?” 何问月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年,我早已看透人性。” “那你信不信我?” 何问月看着傅残眼睛,忽然道:“你看这小屋,是不是有些奇怪?” 傅残道:“对,有打斗的痕迹,虽然很多年了。” 何问月道:“我父母,便是死在这里,而凶手...便是阴尊!” 不待傅残说话,她又继续说道:“当年我还小,才几岁,本来也会被灭口。还好铁拐李说我天资卓绝,可以培养成一条狗,呵呵!“ 傅残叹了口气,道:“放心,会有机会的!” 何问月道:“让那老狗多活一天我都觉得便宜了他!” 傅残道:“几年之内,他必死!” “你有把握?” “额!”傅残道:“肯定是没有的,我在想,要不要让楚洛儿去求孤九绝出手,我看他挺宝贝楚洛儿这个徒弟的。” “我呸!”何问月鄙视道:“你就那点出息!靠女人!” 傅残老脸一红,咬牙道:“男女平等,有什么谁靠谁的?” “你、你说什么?” “我时说男女平等啊?” 何问月看着傅残,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道:“你竟然、有这想法?真是难得,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傅残缩了缩脑袋,无意间说出这句话,却没想到在这个时代是如此不同凡响。 “额,这个、那个,你平时买胭脂,一般是先给钱,还是先拿东西用?” 何问月皱了皱眉,道:“莫名其妙问这个干嘛?当然是先给钱了。” 傅残嘿嘿一笑,道:“所以,你是不是该先嫁给我,然后我再帮你杀人?” 何问月一愣,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小弟弟,你真是想得挺美!就算姐姐给你睡,你敢睡吗?不怕第二天醒不来?” 傅残背脊顿时一凉,微笑道:“你看,你此刻的笑容,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何问月笑容瞬间凝固,轻轻叹了口气,脸色绯红未褪,道:“别说好听的话,问了我这么多,该我问你了。” 傅残笑道:“不必问了,傅残忽然拉开裤腿,一本泛黄的老书,正绑在他的大腿之上。” “这、这是?” 傅残把它取下,缓缓摆在桌上,只见泛黄的封面上,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正是《紫虚内经》! 傅残道:“这就是我两年之内从暗境到化境的原因,道家无上心法,《紫虚内经》。” 何问月呆呆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这个?” 傅残笑道:“你要我跟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何问月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能精进这么快,因为我已很久没有进步了,但、我没想到你会直接拿出这么宝贵的东西。” 傅残道:“记下来,这个东西我还要还给木一刀呢!” 何问月愣道:“你、你愿意给我?” 看着她反应不过来的表情,傅残大笑道:“拜托!你可是奇士府八仙之一的何仙姑、黑莲教朱雀统领,你不杀人夺宝就很够意思了!” 何问月眯眼道:“就是说,你是逼不得已咯?” 傅残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是真的愿意给你,毕竟你可是我未来的老婆!” 何问月冷哼道:“给你根杆子你就往上爬是吧?谁是你未来老婆?” 傅残微笑不语。 何问月看向《紫虚内经》,双手竟然有些颤抖,缓缓拿起这本书,叹道:“这可是江湖人抢破头都要得到的东西,府主大人都想一观而不得的传世宝典,竟然在我手中。” 傅残笑道:“这是定情信物!” “少瞎说!”何问月脸色明显有笑容,她抿嘴道:“《紫虚内经》和《纯阳无极功》是道家双瑰,无上至宝,天下最高深的内功心法。你愿意给我,姐姐也不能亏待你!” 傅残看着何问月丰满的身体,吞了吞口水,道:“小月儿,我还小。” 何问月看见他的表情,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他,没好气地道:“说吧!有什么要求?姐姐满足你!” “真的?”傅残顿时口干舌燥。 何问月双眼微眯,手指已透出死死红芒,不无威胁地道:“当然!你说!” 傅残心中一跳,郑重道:“我要你告诉我林楚两家为何会被灭满门!黑莲魔山到底有什么阴谋!” 何问月一愣,道:“好!我就告诉你!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你也最好别让姐姐难做,懂不懂?” 傅残道:“懂!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第五十八章 妖女本色 何问月眼中精芒一闪,道:“灭杀林家,一个不留,是魔主愁空山的命令。而灭杀楚家,是圣母的命令。” 傅残眉头紧皱,道:“有什么区别?” 何问月道:“当然不同!因为魔主根本不想灭楚家!” 傅残当然不知道黑莲教中的复杂关系,也就没有说话,等着何问月慢慢讲。 “你或许很奇怪吧?林、楚两家虽然在大理算大势力,但在江湖上,连蚂蚁都算不上。为什们黑莲魔教万里迢迢要过来杀人?” 傅残右手捏着破风剑柄,沉声道:“是!我一直不理解!杀了又如何?不杀又如何?对黑莲教有什么好处?” 何问月眯眼道:“这个问题,黑莲教除了圣母和魔主,没人知道!但我不一样!” “噢?” “我本就不是黑莲教的人,我是奇士府的‘八仙’!奇士府的情报网络遍布江湖,让我终于查到一点线索。” “说说看。” 何问月道:“你觉得楚鹰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残不明白她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武功虽低,气魄却不小,几乎算是义薄云天!” “不错!”何问月道:“楚鹰年轻之时行走武林,武功平平,却侠肝义胆,因此结交了两位生死好友。” “谁?” 何问月笑道:“说出来吓你一跳,就是傅寒风和愁空山!” “什么?”傅残脸色一变,震惊道:“愁空山是楚鹰的结拜兄弟?” 何问月一掌拍向傅残胸口,咬牙道:“你给我小点声!这是江湖绝密!” 傅残血气一阵翻涌,捂着胸口,艰难道:“轻点啊你,下手这么狠!如果我是普通人,估计都能死在这一掌之下!” 他说着话,心中却是无比震惊,楚鹰这老头武功平平,却能结识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傅寒风,外加黑莲魔教魔主愁空山! 而更令人奇怪的是,楚家,便是黑莲骑士所灭! 何问月道:“他们三人结拜,傅寒风是大哥,愁空山是老二,楚鹰老三。后来江湖际遇不同,三人分开,但感情仍在。” “而随着江湖的变化,大风堂与黑莲教敌对,黑莲教开始安插密探进西南,恰好就打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林家携西南十数位豪雄上门逼婚!比楚洛儿下嫁!” 傅残吞了吞口水,道:“所以......所以,愁空山派人为楚鹰出头?” 何问月眯眼道:“应该是,这本是一件小事,但魔主知道后却脸色极不好看,第二天上百黑骑便出发了。” 傅残惊愕万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 “那、那为什么楚家?” 何问月道:“为什么要灭楚家?我说了,灭楚家是圣母的命令,而且事后魔主知晓,还与圣母大闹了一场。具体秘密,我就不知道了。” 傅残眼中精光一闪,凝声道:“这么说,灭杀楚家的罪魁祸首不是愁空山,而是圣母!” “是这个意思。” 傅残道:“圣母武功很高?” 何问月道:“不太了解,但据说,恐怕不逊于魔主!” 傅残叹了口气,报仇之路无比漫长,他也不用太心急。 而且自己也不是一个人在努力,还有楚洛儿。 她天资卓绝,又极为刻苦,加之有孤九绝亲自指点,武功精进比自己更快。 四年之后她艺成下山,恐怕会惊艳江湖! 傅残望着何问月,道:“还有一个小问题。” “说。” “你们为什么要追杀辜箐?是不是打算对万毒山庄做什么?” 何问月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把玩着自己手指,却没说话。 傅残知道这个问题令她很不爽,但他实在不得不问,辜箐对自己如此,自己不能不管她。 “你跟我讲,我什么都答应你!” 何问月嘴角翘起,眼中已有杀意,凝声道:“黑莲教的事,我可以给你说,奇士府的计划,你千万别打听。” 傅残咬着牙不敢再问,一时间屋里忽然安静起来。 一阵清风吹过,风铃叮铃叮铃发出悦耳的脆响。 何问月沉默良久,道:“我告诉你姓傅的,你怎么作死都可以,但千万不要打听奇士府的行动,否则你一定会死!” 傅残还未听过何问月这样称呼自己,这说明她此刻心情很不好。 傅残抬起头来,看着何问月的眼睛,道:“你要亲手杀了我?” 何问月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眼中透出杀意,道:“无论是谁,与奇士府作对,都必须死!我不杀你如何?你知道奇士府有多少宗师高手?” 傅残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认真道:“傅残被人追杀的还少吗?想杀我的人还少吗?我根本不在意会有多少人是要杀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只在意,你是不是也要杀我?” 屋里又陷入寂静,风铃之声依旧悦耳,如青鸟低鸣,流水涓涓,像是唱着春天充满希望的歌。 何问月和他对视良久,缓缓转头,看着摇晃的风铃。 那风铃像是摇晃在她心头,承载了她一生的记忆与感情。 她沉默良久,犹豫几许,道:“那又如何?无论谁与我作对,我都要杀!” 傅残咬牙道:“妖女就是妖女!” 何问月脸色一变,怒道:“你说谁是妖女!” 傅残道:“就是说你,怎么了?” 何问月右手一震,一道红芒顿时冲出,击在傅残胸口,把傅残掀飞撞到墙上,然后摔在地上。 傅残面如金纸,一口鲜血顿时喷出,心中骇然,宗师之威果然不是自己可比。 随便一股内力,也不是自己可以抵挡。 何问月看着自己右手,不禁一呆,眼中露出不忍。 傅残咬牙道:“杀啊!反正你杀人如麻!也不差我这一个!” 何问月冷笑道:“对!我就是妖女!我就是杀人如麻!反正你都要死,还不如死在我手上!” “我凭什么反正都要死!” “和奇士府作对,就是找死!” 傅残咬牙道:“你不想和奇士府作对?你不想杀了阴尊为你父亲报仇?” “住口!”何问月怒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傅残缓缓站起,踉跄走到椅子前,又坐了下来。 他看着何问月,道:“你就是个傻瓜!你明明想,但就是不敢!你一直在骗自己!” 何问月咬了咬牙,额头青筋微凸,红芒一闪,又把傅残掀了出去。 傅残豁然站起,直接跑到她面前,怒道:“怎么?宗师之境就这点手段吗?把你杀人的印法拿出来啊!直接一招毙命多好!” 何问月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傅残喘着粗气,忽然道:“你不想杀我。” 何问月沉默不语。 傅残道:“你愤怒,但不是对我,是对你自己!你很痛苦吧?明明想做,但根本不敢,甚至看不到希望,所以你恨自己!” 何问月浑身一颤,傅残的话,像刀一般,直插她内心最深处。 傅残看她牙腮紧咬,脸色苍白,忽然叹了口气,又坐到椅上。 他叹道:“我不问了。” 何问月微微一顿,缓缓抬头看着傅残。 傅残苦笑道:“我不问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辜箐,我会保护好她。” 何问月依旧不说话。 傅残又咳出几滴鲜血,不禁运起内力,为自己疗伤。 忽然,一只白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指如青葱,鲜嫩细腻。手中一个白瓷瓶,精致而娇小。 傅残抬头看往何问月,只见她面无表情,双眼无神,没有任何情绪。 他缓缓接过小瓶,倒出一颗白丸,放入口中,顿时化为一股细流,涌入体内。 一团热气,顿时在丹田中升起,温暖了整个身体。 何问月冷笑道:“你不怕是毒药?” 傅残缓缓收气,指了指自己左臂,道:“比这更毒吗?” 何问月一怔,看着他的左臂,却又说不出话来。 傅残见她神色有益,道:“有吃的吗?我三天没吃东西了。” 何问月道:“你好歹是化境高手,三天不吃东西又饿不死你。” 她说着话,忽然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 正愣神间,噼噼啪啪的声响忽然从里面传来,接着又是水声,各种声音。 再搞什么鬼?傅残皱着眉头,心中疑惑不已,很快便走到厨房。 然后,他身体忽然顿住,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连嘴巴也不禁张开。 一身鲜红长裙的妖女何问月,正散着头发,坐在一张小凳之上,手中正拿着......柴火。 她在烧火! 在做饭! 灶中,火光缭绕,干柴烧的噼噼啪啪直响。 火势很盛,把何问月精致的脸庞映的通红,她细眉微皱,眼神专注,抿着红唇,露着一种傅残从未见过的表情。 但这表情,在傅残看来,竟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何问月微微抬头,就看到了门边的傅残,她心中一慌,又是一气,怒道:“滚出去!” 傅残心中一震,连忙落荒而逃,坐在椅子上,脑中全是何问月刚才被灶火映红的脸。 他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妖女的身上,会有这样的一张脸,不是指美貌,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表情。 如果非要为这个表情找一个形容词的话,傅残不会觉得是专注、专心、或是认真。 应当是温柔吧! 很快,何问月便走了出来。 她长裙已脏,脸上也有灰尘,手中有碗,碗中冒着热气。 是面。 她表情极为寒冷,冷到陌生人看一眼便不禁要走开。 面已在桌上,傅残没有说话。 此刻他不愿说话。 他不愿说话,只因何问月此刻不愿他说话,他明白,此时她一定不愿意自己说话。 他拿起筷子直接吃了起来,没有任何犹豫。 面刚出锅,当然很烫。 但傅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握住筷子的手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握筷子,也或许是他此刻情绪很激动。 山中两年,身中寒毒,刨食荒野,其间苦楚不足为道。 下山之后,几经厮杀,除了几个干粮面饼外,没有吃任何东西。 在楚家吃遍美食的他,此刻吃着这面条,却觉得无比美味。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给自己做面的人,竟会是奇士府的八仙,黑莲教的朱雀,江湖人口中的妖女。 他想起了很多事,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厮杀,各种别离,最后还是停在那张被灶火映红的脸。 他吃的极快,碗中很快见底,接着他又端起碗来,把面汤一口喝干净。 擦了擦嘴,舒服的除了一口浊气,傅残躺在椅子上,看着何问月。 何问月也看着他,然后嘴角微微翘起,伸手一把拿过空碗,进了厨房。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看着风铃,眼中若有所思。 何问月很快出来,看着傅残道:“吃的可好?” 傅残满足道:“刚才那两下,值了!想不到你高高在上的何仙姑,竟然也会烧火做饭!” “哼!”何问月冷笑道:“老娘奔波江湖多少年?吃得苦多了去了。” 傅残一愣,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他忽略了一个女子、一个孤儿,要在龙蛇混杂的江湖立足,需要吃多少苦。 他微微一笑,认真道:“谢谢你,这是我两年多来,吃的第一顿好饭!” 何问月脸色一慌,接着又面覆寒霜,左右望了一眼,连忙拿起桌上的《紫虚内经》,道:“那这东西就归我了!不然你以为我会给你做饭?” 傅残笑道:“把内容都记下来,下次见面,把书还我。这不是我的东西,我还得还给木一刀。” 何问月收起紫虚内经,冷冷道:“好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你该问的也问了,滚吧!” 傅残愣道:“你说什么?” 何问月眯眼道:“我说,你可以滚了!” 傅残气得不行,一把拿起破风剑就走,嘴上不禁大叫道:“妖女!别让老子下次看见你!” 何问月咬了咬牙,豁然站起,走到窗口,傅残已走出很远了。 她愣了愣神,缓缓抬头看着风铃,一时间,竟然痴了。 第五十九章 傅残作死 风铃叮铃叮铃,只是已没了傅残身影。 小屋又恢复了冷清,冷的可怕,静的可怕! 何问月坐在椅上,双手抱着手臂,竟说不出话来。 一只飞鸽停在风铃之上,铃铛儿响的更亮了。 何问月脸色微变,立马站起身来,取出鸽脚所绑之信,连忙打开。 只见上面写着:“秃驴已至,计划成功,即刻赶往万毒山庄,助其一臂之力!” 何问月眼神变幻几许,门窗一关,顿时飘然而去。 而傅残? 傅残正在走,朝巫城方向走。 他没有骑马,一是因为没有马也没有钱,二是因为巫城并不远,而天青武林大比,还有四天! 他不需要很急忙的过去。 他需要的是冷静。 脚踩在地上,风吹在脸上,阳光洒在身上,这一切都能让他冷静。 冷静是为了理智,为了一步一步获得胜利。 事关生死,他必须全力以赴,夺得天青绣球。 司空揽月的出现,让他明白,江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个绝世天才。 傅残走着,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眼睛看着前方。 他的思想却在整个江湖游弋。 司空揽月生性淡泊,应该不会参加天青大比,朱宥号称燕山剑派第一天才,自己已然见识。 但她也应该没有全部露底,炽焰御剑术的真正杀招,她没有用。 谁来说去,最应该担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江湖第一青年高手的江南公子! 苏礼之!此人确实天资卓绝,当年他只差一步就是化境中期,两年已过,他恐怕已是巅峰了吧? 化境巅峰,总不能让自己用残荒第一剑吧? 此剑招需要酝酿很长时间,而且剑弧一出,如离弦之箭,是收不住的。 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使用残荒第一式,若让高手看出这一式剑法的来历,那就玩大了。 傅残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有些烦躁。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忽然在傅残身边停下。 “这位朋友!巫城还有多远?”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傅残抱着破风剑,缓缓侧身看去,只见十余人骑马而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一脸亲和地看着自己。 他穿着灰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个发冠。脸上并没有什么皱纹,有点瘦,眼睛很小。 嗯,态度还是不错的。 傅残道:“不远了。” 老者还没说话,他身旁一个年轻人便皱眉道:“不远是什么意思?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 傅残凝眼一看,只见这十数人皆衣着华贵,身配长剑,大多是年轻人,眼中若有若无透着一股高傲。 难道是燕山剑派的人?那么朱宥也在? 傅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朱宥那几个人,不禁由开始思索起来。 那个年轻人见傅残不理,眯眼道:“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傅残眉头一皱,道:“燕山剑派?” 这个问题问出,十几个人脸色愈加高傲了。 领头的老者倒是依旧亲和,笑道:“朋友别见怪,门中弟子不懂事,请问到巫城大概还有多少里?” 傅残道:“往北,七十里!” 灰衣老者还未说话,其他人便已经抱怨起来了:“我的天!还有这么远!” “早说雇一辆马车了,反正还有四天呢!” “骑这个马,腿都给我磨破了!” 老者看见傅残眼中若有若无的笑意与嘲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怒吼道:“都给我住口!” 众人顿时愣住,韩启长老平时待人和善,怎么突然发火了? 韩启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们别忘了,这不是自己门派的后山!这是在南方!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影响这燕山剑派的声誉!” 众人寒蝉若惊,不敢说话。 韩启沉着脸说道:“一个个娇生惯养,怕辛苦的这就给我滚回京城,别在路上哀嚎,我燕山剑派丢不起这个人!” 接着,韩启又回头笑道:“让朋友见笑了,真不好意思。” 傅残道:“真是燕山剑派?朱宥呢?” 提起朱宥,只见众人都缩了缩头,几个胆小的顿时脸色苍白。 韩启心头微微疑惑,道:“朋友认识宥儿?” 认识?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仇人!自己那晚把她气得那么惨,下次见面估计还得打一场。 更何况老道士之后还骗了她,事后她发现不对,所有火气估计都会撒在老子身上。 想到这里,傅残忽然微微一笑,眯眼道:“你、你也叫她宥儿?”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一个声音道:“你、你什么意思?这个‘也’是什么意思?你叫她宥儿?”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摊了摊手。 韩启勉强笑道:“想不到宥儿提前来南方几天就交到朋友,不错不错!小友贵姓?” 傅残大大咧咧道:“在下姓傅,单名一个残字。敢为前辈?” 韩启抚了抚胡须,道:“老朽韩启,是宥儿的师叔。” 傅残心中狂笑,一股恶意顿时涌上心头,反正都要找我算账,我先收拾收拾你! 傅残直接半跪在地,抱剑道:“师叔好!” 韩启浑身一震,差点把胡子扯断两根,惊愕道:“你、你叫我什么?” 傅残眼中笑意一闪,认真道:“你不是宥儿的师叔吗?” 众人张大着嘴,呆呆看着傅残,心中早已是炸翻了天。 他是谁?竟然敢叫大师姐宥儿? 他竟然叫韩长老师叔!那他和大师姐什么关系? 不会是情人吧? 众人眼神不断交换,愣是不敢说一句话。 但这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敢,一个饱含怒意的声音冷冷道:“你胡说什么!你和大师姐到底什么关系?” 韩启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对啊!你和宥儿什么关系?” 傅残微微低头,小声道:“宥儿不让我对别人说。” 他表情逼真,眼中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心底却已笑开了花。 “我不信!”这人咬牙道:“你、你说,她多少岁!你若不知道,便是在骗人!哼!若你骗我......”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傅残抬头一看,只见这人面容英俊,头戴紫冠,剑眉入鬓,脸色却是强行压抑着愤怒。 而其他弟子却面面相觑,大师姐的年龄,谁也不知道啊? 而且谁也不敢问,曾经有大胆的问过,据说腿都被大师姐打断了。 傅残摸了摸头,道:“二十三啊!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人面色大变,豁然拔出长剑,怒道:“你肯定是猜的!肯定是猜中的!你说、她是什么身份?” 韩启皱眉道:“沐春!冲动什么?放下剑来!“ 沐春喘着粗气,右手提着长剑,拧着头不肯放下。 韩启心中也是疑惑无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怎么就认识宥儿的?好像关系还不一般。 说他是骗子吧?但知道宥儿名字的人本就极少,更别说年龄了。 就算是燕山剑派的人,也极少有人知道宥儿的年龄。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傅残此刻又说出一句震动人心的话:“额,她什么身份?我不知道啊!不过晚上她说梦话的时候,隐隐说道,自己是南平什么......南平?” 此话一出,韩启差点栽下马来,连忙道:“住口!” 他心脏猛跳,我的天!晚上说梦话......这、这是已经、已经做了苟且之事了! 而且,出发之前掌门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许透露身份,而眼前这个人却知道南平二字,这事假不了! “呃啊!”沐春脸色苍白,浑身一震,几乎就要晕过去。 而此刻却没人管他,因为所有人都被那句“晚上说梦话的时候”给震惊了! 与南平郡主无媒苟合!这、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韩启咬牙道:“走!今日之内,必须赶到巫城与他们会合!” 傅残心中狂笑不已,哈哈!姓朱的,这下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咯! 韩启看傅残低着头,皱眉道:“你也跟我们走!” “啊?”傅残顿时一愣。 韩启道:“事关重大,请朋友跟我们走一趟!” 傅残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要自己跟着,连忙道:“不行不行,我没马!” 韩启道:“给他一匹马!跟我们走!马上与宥儿汇合!” “不行......我...”傅残话还没出口,就被韩启打断。 韩启沉声道:“你难道怕见她?你是骗我们的?” 他说话的同时,一股汹涌的内力忽然澎湃而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把周围人全部笼罩住。 宗师之境! 傅残心中一阵猛跳,完了!这次玩儿大发了! 傅残连忙道:“不是怕见她,而是她知道我把事情透露出去,肯定饶不了我的,你们也知道她的脾气。” 韩启心中一顿,大声道:“此时绝对不能外传,否则,后果你们知道!” 众人缩了缩头,南平郡主和江湖男子无媒苟合,谁敢传出去? 都恨不得自己是聋子呢! 而傅残此刻都快哭了,他这才想起,这件事牵扯到皇家尊严,稍有不慎别有杀身之祸! 恐怕谎言拆穿之时,便是自己殒命之时! 这姓韩的肯定饶不了自己! 妈的,何问月那碗面让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韩启眼神不断变换,他也知道朱宥的脾气,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他咬牙道:“跟我走,我不会直接挑明!” 傅残苦笑,这时候不走都不行了!韩启身上的气势说明了一切! 不容许他犹豫,直接上马,朝着巫城而去。 夕阳西下,马背上所有人心情都无比沉重。 马蹄哒哒,仿佛敲在众人心头。 接下来,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傅残苦笑,看向远处,不禁“咦”了一声,众人眉头一皱,顺着他视线望去。 只见大地的尽头,天地相接之处,最接近夕阳的地方,一个伟岸的身影正大步向前。 夕阳把天空烧得半红,而他身影笔直,一个人便挡住了整个夕阳。 众人对视几眼,顿时运足内力,双眼一凝,看了过去。 终于看清那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浑身早已湿透,头上、脸上、手上、胸口,全是汗水。 他仍继续向前,走得不快,但绝不停下!仿佛寒冷、饥饿、疲倦、孤独都不能使他停下! 傅残心中有些沉重,此人很年轻,不过二十余岁,但整个人的气势却是如此不凡。 他背后斜背着一杆长枪,可以看出这杆长枪很长、很重,但他却如长枪一般挺拔。 是高手! 此次天青武林大比,到底会出现多少高手? 有些人肯定不一定是为阴阳子母丹而来,他们只想证明自己! 但傅残不一样,傅残需要活命! 但他也需要证明自己,需要名震江湖! 他曾答应过!就一定要办到! ps:“炮宇”出场。 第六十章 巧合圆谎 一日疾驰,天黑而至。 夜风呼啸,巫城灯火通明。 大街喧嚣未止,往来行人如织,青楼舞榭处处,酒楼赌场遍布。各自的灯火为这座城市增添着美丽。 傅残早知巫城繁华,却没想到晚上也有这般热闹。 十余人牵马而行,脸色没有丝毫的轻松,朱宥的事压在他们心头,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韩启,这次他是燕山剑派的带队之人,若朱宥与人苟合,他当负主要责任。 至少杀头之罪是免不了了。 逃?能逃到哪儿去?朝廷眼线遍布江湖,到处都有奇士府的势力。 想到这里,他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而傅残又能好到哪儿去?说来说去,他才是罪魁祸首,谎言一旦被拆穿,这姓韩的非杀自己泄愤不可。 朱宥啊!朱宥!这一次,老子小命可就真把握在你手中了! 傅残脸上带着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各种街景小摊,心中却是不断思索着应该怎么处理。 一定不能被拆穿! 必须要利用他们对朱宥的畏惧,做一些事情! 道理大约和驱虎逐狼一般,让他们两头都被蒙在鼓里,而只有自己知道真相。 虽然谎言早晚被拆穿,但那时候,自己已在海角天涯! 想到这里,傅残脸上露出阴笑,嘿嘿!老子就不信,以我现代人的情商会搞不定几个傻富二代? 众人对视一眼,傅残对周围的关注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当然看出傅残心情还不错,四处环顾欣赏着夜景。 这让他们更加震惊,难道这个人,真把大师姐给睡了? 我的乖乖!这比化境杀宗师还要不可思议! 不过他们心头却隐隐有些兴奋,哼!平时不是瞧不起男人吗?还不是被男人给睡了! 而且,还是个邋遢丑男! 傅残的形象确实邋遢,身上唯一一件衣服还是燕山剑派的人给他披上的。 要不然,他此刻还裸着上身呢! 众人各怀鬼胎,都心事重重地走着,而就在此时,韩启忽然停下了脚步! 傅残第一个反应过来,抬眼一看,只见前方几个身着黄衣的人极为显眼。 显眼,自然不是因为黄衣,而是因为他们的头上,没有头发。 是和尚! 而敢穿黄衣的和尚,只会是那个地方的人!悬弥寺! 这个时代,青城山执道家牛耳,乃武林道门圣地,强者高人辈出,道法高深者数不胜数。 佛道对峙,佛家自然也有绝对的权威,那便是中原名寺,五台山巅,悬弥佛寺! 悬弥寺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乃是与青城山同等级的古老大派。寺中钱财无数,佛法武学典籍众多,尤其是印法。 悬弥寺的印法可谓独绝武林,江湖无人不称赞其妙。 傅残忽然想到一人,大风堂宋天狮,便是悬弥寺俗家弟子。当年那一道困魔印法可谓强绝,几乎远远超过了他本身的境界。 “师傅,是秃驴!”一个人小声道,语气之中,似乎有些成见。 “说话注意一点!”韩启脸色一沉,随即皱眉道:“悬弥寺僧人从不参加武林大比,为什么这一次也来巫城了?” 傅残也是眉头紧皱,悬弥寺青城山都是有信仰的门派,一般不参与各种比试的,为什么悬弥寺来人了? 如果真是来参加天青武林大比的,傅残又会多几个强绝的对手。 但,如果不是来参加天青武林大比的呢? 那会是什么?傅残眼中闪着精芒,巫城乃是万毒山庄的势力范围,悬弥寺来此,只会与万毒山庄有关! 这时沐春皱眉道:“师傅,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韩启明显有些意动,但看了傅残一眼,又说道:“先见宥儿再说!” 傅残心中一沉,连忙笑道:“对啊!先见宥儿再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怪想她的。” 沐春咬牙道:“如果我发现你是骗子,我就一剑杀了你!” 傅残本来打算忍受,但一想,过分的忍受只会让人怀疑其做贼心虚,还不如气势强硬一点。 傅残插着双手,怀里抱着剑,眼中似有精芒闪烁,嘴角翘起,轻笑道:“噢?你的剑也能杀人?我以为你就嘴巴强呢!” 此话一出,众人大骇,沐春师兄虽然不如大师姐,但也是燕山剑派的绝顶青年啊!这个人凭什么这么自信?难道就凭他怀中那把破旧的剑? 别搞笑了!那把剑黑漆漆的,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沐春脸色一变,怒道:“你说什么?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傅残不理会他,吹着口哨轻哼着:“天涯何处无芳草,沐兄你要学会坚强啊!” 这句话正说道沐春心中痛处,他追求朱宥人尽皆知,奈何朱宥根本不考虑这些,据说连皇上都拿她没办法。 他牙腮紧咬,沙哑道:“你最好不是个骗子!最好不是!” “不然呢?” “我会取下你的人头!” 傅残夸张叫一声,随即淡淡道:“不信。” 韩启沉声道:“别吵了,是真是假,待会儿自见分晓!” 傅残道:“我建议不要直接撕破脸问她,不然她脸上过不去的。” 这个道理韩启怎会不知?虽然宥儿是她师侄,但终究是郡主。质问郡主是否偷情,他还没这个胆子。 很快,众人便来到巫城客栈,楼如其名,这是巫城最大的客栈,没有之一。 共四层,满满全是房间,有点像前世福建土楼,中间有极大的天井,然后所有阳台全部朝向天井。 勾栏雕柱,飞阁流丹,青瓦整齐,屋檐精美。俯身往下而望,天井之中,假山清泉,石桥流水,正中央一座大鼎香火正胜。 这是什么布局傅残自然看不出来,就算能看出来,他也无心再想。 因为他已看到一个人,正趴在阳台看风景。 白衣粉裳,长发齐腰,侧脸精致如玉,整个人高挑丰满,仿佛不似人间之物。 当看到这个人时,傅残心脏便猛然跳了起来。 当然不是惊艳她的美貌。 而是因为,此人正是燕山剑派第一天才——朱宥! 傅残缩了缩头,心中暗道冷静,这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犯失误! “师叔?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朱宥微微直起身体,紧皱的眉头也缓缓展开。 但一瞬间之后,她的眉头又很快皱起,因为她看到一个人。 这个人她当然认识,而且有仇,好吧!就算不是仇,也是怨! 这个人当然就是傅残。 于是她脸色微变,道:“你怎么来的?” 这句话直接让韩启等人变色,沐春连忙道:“师姐,你认识他?” 韩启摆了摆手,道:“进屋说!” 在朱宥的疑惑下,众人进了房间,房间极大,客厅卧室厕所阳台皆有,足以容下这十余人。 傅残心中一震,先发制人,直接对着朱宥道:“昨晚怎么走的那么急?”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急变,顿时张大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宥眉头紧皱,完全不明白傅残在搞什么鬼,但他毕竟是师叔带过来的,此刻也没有言语轻佻,她也就暂时忍住。 她只是点了点头,道:“道长前辈不吝赐言,我有所悟,也就放你一马。” 这句话模棱两可,韩启等人根本捉摸不出什么,但心中至少确定,这两个人,肯定有关系。 韩启仍旧不敢相信,连忙问道:“宥儿,你昨晚和他在一起?” 朱宥不明白韩启和傅残的关系,犹豫良久,最终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 傅残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这人是郡主,不然直接审问,自己绝对露馅儿! 妈的,我就是嘴贱! 沐春面如死灰,颓然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朱宥道:“沐春,你做什么?” 沐春低着头,连话都说不出来,自己的女神,竟然被这样邋遢的汉子糟蹋了! 韩启急忙道:“他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宥儿,你和傅残......” 傅残心中一跳,生怕他问出事来,直接打断他的话,道:“叔,大家都累了,坐下休息吧!我和她谈点事。” 朱宥一怔,心道,这姓傅的怎么是韩师叔的侄子?还好昨晚没杀他,不然这边还不好交代。 而韩启听到叔这称呼也并不奇怪,虽然自己是宥儿师叔,但傅残毕竟不是门派弟子,而且也不想宥儿知道自己等人已明白他俩的关系,喊一声叔,是合适的。 傅残哪里有想到这么多,只是心中一急,胡乱出口罢了。 众人都信以为真,根本不敢说话,加之行路一天,早已疲惫不堪,纷纷坐在椅子上休息。 但为了避免露馅儿,戏还是得演下去,傅残当着众人的面,把朱宥叫出房外,做出说悄悄话的意思。 朱宥心中虽然隐隐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傅残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人物——道爷! 这傻妞好似根本没有发现道爷是在装逼,此刻还崇拜着道爷,和她聊天,当然要从道爷开始! 傅残干咳两声,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道:“你、你有没有见到道爷?” 朱宥眼中露出疑惑,道:“你是说道人前辈?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傅残心中狂笑,前辈?他就是个老王八!但脸上不能露出异样,道:“昨晚你走之后,他也跟着消失不见了,说是要去拜祭老友。” 朱宥脸上顿时露出感激之色,道:“前辈一定是去燕拜祭太师叔祖了!他俩相交百年,乃是至交!” 傅残一阵无语,朱宥这傻妞儿也太配合了吧? 他支支吾吾一句,又找着话题,道:“他昨晚好像对你说了什么吧?我中毒疗伤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啊?” 傅残纯粹是瞎找话题,而朱宥却是极为虔诚,道:“前辈对我说‘生与死不在于身,而在于心;强与弱不在于力,而在于势;美与丑不在于形,而在于魂。’他让我放下世俗的执念,专心追求剑道。”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仿佛都沉醉进了话中,好像这句话就像情人的密语一般。 傅残也不得不佩服老道士忽悠本事,但他心中忽然一动,前面两句,分明是出自《紫虚内经》,老道士怎么会知道呢? 朱宥道:“道长前辈道号是什么?” 傅残思索着《紫虚内经》,此刻听到朱宥的疑问,不禁一慌,嘴里不禁道:“紫虚内......紫虚!嗯,道号紫虚!” 妈的,差点说漏嘴了!傅残心中一阵后怕。 而朱宥闻言却是浑身一震,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崇拜,惊叹道:“果然是紫虚!果然是紫虚道长!” 傅残吞了吞口水,道:“你说什么?” 朱宥郑重道:“我事后发现道长有些奇怪,不禁怀疑他的身份,此刻听起说他道号紫虚,总算打消了我心中疑虑!” “什么意思?” 朱宥道:“他果然是紫虚道人,青城山老君阁前任阁主、太上长老——紫虚道人!” “老君阁阁主!青城山太上长老?”傅残顿时张大了嘴! 朱宥皱眉道:“你不知道?也是,紫虚前辈云游江湖,淡泊名利,当然不会说起自己身份。” 傅残呆呆地看着朱宥,心道,妈的,误打误撞,竟然猜对了碎虚道人师兄的道号!无意间替老道人圆了谎! 还有比这更意外的事吗? 傅残心底一阵后怕,如果自己刚刚说错了,岂不是一切都露馅儿了? 第六十一章 客栈英杰 不断的巧合与运气,让傅残终于暂时安全,心中已有退意。 但走,总得有个理由吧? 傅残想来想去,终于抱拳道:“既然你不知道道爷的消息,我就不打扰了,去其他地方寻他。” 朱宥心中证实了老道士的身份,正是开心之时,此刻看傅残也没那么讨厌了。没有此人,说不定自己还没有机会遇到紫虚道人。 况且老道士对她说,让她抛却世俗执念的意思,便是教她学会淡然,她当然懂的老道士的苦心。 自己,脾气确实暴躁了些。 于是她竟然向傅残露出了一个笑容,道:“紫虚前辈定是自己走了,四天之后,天青武林大比,他一定会来的,那时候你再去寻他不迟。” 傅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冷妞,竟然对自己笑了! 别说,还真好看! 只是这一米八的身高,比超模还好的身材,让傅残不禁看了看自己邋遢的形象,有些尴尬。 他干笑两声,道:“好,我便等几天再去寻他,告辞!” 他说完话,就要开溜大吉。 可朱宥却道:“哎!别走,你是紫虚前辈的朋友,又是韩长老的侄子,还是跟我们一起吧!最近巫城回来很多高手,龙蛇混杂,一个人容易出事。” 侄子个屁!傅残都快哭了,心道,大姐你饶了我吧!外面再复杂也没有这里危险啊! 他吞了吞口水,硬是找不到理由拒绝,干笑道:“这不好吧!我也不是燕山剑派的弟子。” 朱宥还以为他见外,道:“没关系,他们都听我的,我说你留下,谁也不敢反对。” 她说完话,顿时进屋道:“行了,也休息够了,你,还有你,去多开几间房,安排大家住下。对了,给傅残单独安排一间。” 单独?安排一间!这是要干嘛?晚上要做什么? 众人脸色一阵苍白,生怕出什么事,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忙下楼。 傅残吓得胆裂魂飞,看见韩启脸色极为不好看,连忙悄悄对朱宥道:“这个、虽然韩长老是我叔,但他这个人你也知道,为人死板,极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刚刚叫了一声叔,现在还生着闷气呢!不信你看。所以......” 朱宥瞟了一眼韩启,顿时点了点头,道:“好,我不拆穿,为了给他台阶看,我就说你是我朋友吧!” 傅残心中那是感天谢地啊!恨不得给朱宥跪下磕头,姑娘,你太上道儿了! 又是一个弥天大谎,终于算是暂时过去了。 不错!是暂时,但终究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傅残心中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得意!妈的,一群燕山剑派的傻小子,全被老子唬住了,哈哈! 于是房间很快准备好,各自回房休息,傅残也进了房间。 但他当然不愿意跟燕山剑派这群人待下去,他打算晚上悄悄溜走。 而令人遗憾的事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韩启强烈要求要和自己一个房间,态度十分坚决。 他是长辈,众人当然没有说什么。燕山剑派其他弟子当然知道自己师傅的想法,他是要阻断傅残朱宥深夜私会! 这让也想通了这点的傅残一阵无语,臭老头,还真把你的宥儿当宝贝了? 而朱宥以为二人叔侄情深,也没觉得奇怪。 韩启害怕出事,根本连睡都不睡,直接坐在客厅打坐练功。 于是傅残的逃脱计划宣告失败。 整夜无眠,天已大亮。 巫城白天自然更为热闹,尤其是近期天青武林大比在即,中原各门派都提前驻扎来到了这里。 南方还好,由于隔得不远,路程比较容易计算,也就没有提前来。 巫城客栈大厅极为宽敞,足足摆了好几十张圆桌,燕山剑派众人做了两桌,开始吃起早餐。 而其中,当然有傅残。 他此刻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是客栈备用的灰衣,极为普通,但光这个服务,已经让傅残很满意了。 胸口的伤口早已结疵掉下,只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压制住寒毒,境界精进,让他伤口一瞬间恢复了太多。 洗漱干净的傅残,一身灰衣,黑发如瀑,脸色棱角分明,双眸深邃,整个人气质犹若一把出鞘的长剑。 这前后翻天覆地的变化让燕山剑派众人大跌眼镜,甚至连朱宥都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这让傅残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心情也不禁好了很多。 而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喧嚣,几个身影大步走进。领头一人身材高大,器宇轩昂,一身紫袍印着暗花,环视一周后,找到一个座位缓缓坐下。 傅残正注目间,却发现朱宥脸色微变,他不禁问道:“你认识这人?” 朱宥沉着脸点了点头,道:“中原王家少主。” 她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显然情绪不太好,旁边一位燕山剑派的弟子悄悄对着傅残说道:“此人叫王辰,是中原武林世家王家的少主,一手铁锏闯出赫赫威名,曾与大师姐交手几招,不落下风。” 接着他又看了朱宥一眼,压着声音道:“据说大师姐吃了点亏。” 傅残心中一沉,又一大敌! 朱宥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一手快剑着实惊艳,基本功扎实,内力雄浑,加上炽焰御剑术,绝对是青年中的顶级高手。 燕山剑派第一天才,绝非浪得虚名,但却在这个人手下吃过亏。 虽然只是过了几招,朱宥肯定没有用出炽焰御剑术,但这已经证明了这人的实力。 而傅残正思索间,一个笔直的身影忽然又走进大厅,这下场中众人再次侧目。 这人并没有什么特点,但他是光头,穿着黄衣,双手合十,眼中隐隐露出悲悯,全身散发着一股出尘的气势。 悬弥寺僧人! 这年头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遇到僧人,因为佛门武功怪异,威力不可揣度,而且打着我佛慈悲的名义经常多管闲事。 “净空!悬弥寺也要来参加比试?” “很意外,按理说佛道两门一般都不参加这种比试,就算天青武林大比是江湖最具影响力的比试之一,也不能够吸引他们吧?” “如果真是来参加比赛的,那可有戏看了,这净空和尚可谓是悬弥寺新一辈武技最出色的僧人了,据说他已经接触到悬弥寺的宗师级印法了。” “佛门武功极少为世人所知,这次可要好好见识。” 众人讨论的声音不断传来,傅残好好的心情却愈加烦躁,说是不惧强敌,自信便可,但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活命之机。 而就在此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又缓缓走进,大约三十岁,面黄肌瘦,头发散乱,喘着一身破旧的黑衣,腰上插着一把无鞘长剑。 只可惜,这剑并不完整,只是一把断剑。 他身影笔直,面无表情,却引得酒楼众人窃窃发笑。 他看起来毕竟是落魄了些。 但他仿佛早已习惯了人们的嘲笑,脸上根本没有任何不爽,环视一周,竟然直直朝傅残走来。 就在傅残愣神之时,他已经提着一个凳子,坐在了傅残旁边,燕山剑派弟子看见他的脏样,早已跑来。 他们嚣张跋扈惯了,此刻退让完全不是因为忍让,而是这人实在让他们难受,他们只想离得远远的。 傅残看着他坐在自己旁边,刚要说话,那人便已大声喊道:“小二,上酒!” 傅残皱眉道:“空桌很多,为什么一定要坐这儿?” 他瞟了傅残一眼,道:“因为我要喝酒。” “其他位置也可以喝酒。” “但我想你请我喝酒。” 傅残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轻笑道:“我凭什么请你喝酒?” 这人面无表情,道:“因为我想喝,但却没有钱。” 傅残道:“可是我并没有答应请你。” “可是,酒已经来了。” 酒确实已经来了,还是好酒,还未开坛,酒香已然溢出。 所以这人撕开酒坛,直接抱着坛子灌了起来。 傅残眼中若有所思,道:“喝酒为什么不用杯?” “喝酒为什么要用杯?我只是想喝酒,怎么痛快怎么喝!” 傅残觉得有趣儿,低声笑道:“可是,我也没有钱,一份都没有!” 这人把嘴里的酒吞下,舒了口气,忽然笑道:“你没钱,我请你喝!” “你不是没钱么?” “但有人有钱!” 他说着话,又猛灌了一口,然后一把拉起傅残,走到一张桌上坐下,再次大吼道:“小二!上酒!” 燕山剑派众人满脸震惊,一人说道:“这人是谁?惹谁不好,非去惹王辰!” “也好!那姓傅的也被拉去了,让他受点教育也好!” “哈哈!有道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人!” 王辰沉着脸看着桌上两个不速之客,若非他拦住旁边随从,恐怕他们早就出手赶人了。 傅残心脏也是不断猛跳,这老哥怎么把自己带到这儿来了? “少主!”王辰旁边的人再次喊道,王辰大手一挥,示意冷静。 而邋遢男子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王辰手下的反应,只管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嘴上还不断招呼着傅残。 王辰重重哼了一声,拿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竟然没有管傅残二人。 朱宥深深皱起了眉头,王辰这人她清楚,绝对是傲气之人,就算来到南方,也不会如此谨慎,要忍受一个邋遢男子的挑衅。 难道二人认识? 傅残此刻也放下心来,看着他们喝的痛快,也拿起酒来一阵猛喝。烈酒入口,滑落喉头,一路酣畅淋漓至体内,一股热气顿时在胸中燃起。 好酒! 果然是大客栈啊! 王辰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压着声音道:“你要怎么样?” 邋遢男子含着酒模糊不清地道:“喝点酒而已,你又不缺钱,该干嘛该嘛,别管我!” 王辰这才松了口气,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口。 难道,他刚刚全身紧绷,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这个想法顿时涌入傅残脑中,不禁深深看了邋遢男子几眼。 而就在此时,另一对人马又再次走出酒楼,领头有两人。一身白衣,腰佩长剑,模样俊俏,眼神凌厉。一人身材高大,满脸狰狞,眼角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白衣男子环视一周,看到一个身影,忽然身体一顿,脸色一变,寒声道:“傅残!很高兴见到你!” 而领头的另一人也怒笑道:“两日不见了!” 傅残豁然站起,因为他认得这两人! 不是别人!正是江南公子之弟、江南第二公子——苏越之! 还有一位,便是前日追杀自己,被苏越之挡住那位黑袍中年! 第六十二章 就地而战 他们并排而进,显然已解除误会。 而自己驱虎逐狼,令他们两头厮杀,自然是罪魁祸首。 苏越之知道傅残诡计多端,所以他并不打算给傅残挣扎的机会,他手中长剑已然拔出。 而黑衣中年显然也明白苏越之的想法,他眼中杀意毕露,缓缓取下背后双斧。 这种情况傅残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事情根本没有转机,门口被他二人堵住,唯有一战! 但此地高手众多,数位中原劲敌在场,傅残根本不想使出紫虚剑道精髓杀招。 正犹豫间,苏越之提着长剑直接朝傅残走来,道:“你不必说话,应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杀你!” 傅残心中灵光一闪,随即冷笑道:“你不配为剑客!” 这句话对于所有剑客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苏越之脸色自然不好看,眼中杀意弥漫道:“配不配,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傅残道:“好!你既然自认为配作剑客!那么就接受我的决斗!” “你要和我决斗?” 傅残郑重道:“不错!以剑客的尊严决斗!” 苏越之冷笑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一对一?但我今日只想杀人,不想决斗!黑豹,准备好了吗?” 黑衣中年提着双斧,咧嘴道:“老子需要准备吗?直接动手!” “直接动手”四次喊出的一瞬间,他身上已然涌起一股强大霸绝的内力,双斧散发着黑光,直接朝傅残劈来。 于此同时,苏越之亦毫不犹疑,身影连连闪动,几道雪白的剑芒已然破空而出。 傅残心中大骂疯子,这两人竟然在客栈大厅就对老子出手,事情闹大了很不好收拾的! 但斧芒已至,剑气纵横,傅残又不得不抵挡,甚至不得不全力出手。他身影一闪,人已在大厅的另一边。 只听见一声铮响,破风剑已然出鞘,剑身三尺有余,银光闪烁,一片雪亮。 恐怕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古老、破旧、漆黑的剑鞘,里面竟然插着如此雪亮的长剑! 在傅残拔出破风长剑的一瞬间,一道紫光自他体内涌出,瞬间银白的长剑染成紫色,一股惊天剑意忽然传来。 “装腔作势!”苏越之心中冷笑,这人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前天自己只用了七层力量就把他赶走,何况此刻还有一个黑豹? 他心中杀意凛然,行为果断几乎不受理智控制,身影几个飞纵,白芒纵横顿时又斩了过来。 傅残心中一惊,连忙撤身要走,而就在此时,一道斧芒破空而至,把傅残的路线全部封死。 傅残长剑一震,右腕一转,一道紫芒顿时从剑身激射而出,被傅残右手拉成一道半环,斜斩而上。 半环同时迎上剑气斧芒,几乎在瞬间三股内力便爆开,于是桌椅碎裂横飞,瓷片碎瓦不断激射。 燕山剑派众弟子惊呼一闪,满脸震惊,他们完全以为傅残抱着一把破剑纯粹是玩儿,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实力! 王辰瞟了那边一眼,心中一动,道:“你朋友那边挨打了。” 邋遢男子喝了口酒,笑道:“喝酒看戏,多有意思!” 而这边,悬弥寺净空正喝着一碗素茶,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眼神却不断在傅残身上瞟来瞟去。 傅残劈出一道环形刀芒之后,环视一周,身影顿时朝王辰这边闪来。 黑豹道:“祸水东引?好计策!只可惜在场都是聪明人,这浑水没人会趟!” 朱宥沉着脸,对着燕山剑派众人道:“你们回房去。” 众人好不容易有好戏看,又怎么舍得回去,眼巴巴的看着朱宥没有说话。 韩启道:“你们去二楼阳台,也能看见!” “谢谢师傅!”众人连忙朝二楼跑去。于此同时,客栈该走的人都走空了,只剩下十数位身份不明的人。 但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怕事,或者说,他们有胆量看下去。 掌柜的也算是见过风雨之人,没有惊慌,只是把小二叫过来,悄悄道:“快去!请辜爷过来!” “是是是!”小二屁颠屁颠连忙跑去。 而这边,傅残遭遇两人围攻,黑白二色内力不断激荡,斧芒剑气不断纵横,逼得他连连后退,长剑急转,一道道紫色剑影纷纷挡住对方攻势。 桌椅纷飞,残木激射,其间夹杂着陶瓷碎块在整个大厅不断翻飞。十数人看着场中,表情各异。 净空已然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念着咒语,身上亮起金色佛光,碎瓷陶块朝他激射而来,还未近身,便被佛光挡住。 王辰大手一挥,挡住乱射的残余内力,沉声道:“你这位朋友剑很快!” 邋遢男子笑着点了点头,道:“不快又怎能同时挡住两人。” 苏越之劈出一道剑芒,身影忽然朝天一纵,长剑激越,化刺为斩,竖劈而下。白光璀璨,一道巨大的剑气顿时朝傅残而来。 他接连几斩,配合着黑豹的阔斧,誓要以最快的速度击杀傅残。 黑豹也明白此地不宜久斗,双斧大开大合,劈出数道交叉的斧芒。 傅残退无可退,右脚猛然蹬地,一团紫气骤然爆出,长剑旋转间,一道巨大的紫色伞影忽然透出剑尖,向前一推。 紫虚剑伞再次出手,犹若一道屏障当下对方各自数道攻击。 朱宥脸色不断变换,看了一眼韩启,心中开始疑惑,为什么韩师叔不出手? 而韩启也在想这个问题,他自然看出傅残有两下子,但朱宥为什么不出手,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残还不明白此刻已被两人怀疑,在两人的围攻下,他捉襟见肘,无力考虑其他。凭借自己的快剑,不断刺出紫虚剑芒。 怎么办?若不全力以赴,定然死于二人手中。 但若全力以赴,必然被在场众人看在眼里。 正犹豫间,一道刁钻的斧芒自下而上,直劈傅残喉咙。傅残脸色一变,瞬间的走神让他身处险境。 他身体猛然后仰,斧芒贴脸而上,割去他一戳长发,消失在空气中。 傅残心中一阵骇然,若非自己训练反应多年,身体肌肉甚至会下意识躲避,否则,刚刚已殒命于此! 他心中忽然燃起一阵怒火,寒声道:“真把自己当颗蒜了!” 他身上透出一股凌冽的杀意,充斥着整个酒楼,周围众人对视一眼,都不禁感到背后有丝丝寒意。 傅残怒吼一声,丹田内力疯狂旋转,如急流险瀑一般席卷过经脉,骤然汹涌澎湃出体内。 他右手一震,长剑紫光暴涨,猛然旋转起来,瞬间卷起一团螺旋剑芒,四周瓦罐碎片翻飞不已。 紫虚剑旋! 傅残猛然刺出,剑旋呼啸,聚芒成旋,朝苏越之二人转去。 这一切看似很慢,实则就在两三个呼吸之间。 此招一出,动静自然更大了,剑意冲霄,连楼上包厢都有人打开窗户,往下瞧来。 苏越之清喝一声,身影连连退后的同时,手中长剑不断激射出剑芒。这一道道化境剑芒,射到紫虚剑旋上,瞬间被无情绞碎。 黑豹的斧芒亦是如此。 剑旋就像是一个猛兽,不断吞噬者对方投来的“食物”,威势根本不见,呼啸而去。 二人避无可避,对视一眼,直接欺身而上,黑斧长剑光芒爆射,直接劈在剑旋之上。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金铁铿锵之声传遍大厅,剑旋直接爆开,发出一声轰响。紫光爆射,两人一声闷哼,不断退后,猛然撞在墙上,一口鲜血顿时喷出。 “你、你精进了?之前绝对没有这么强!”苏越之面如金纸,口中鲜血不止。 这一剑是傅残根据山中罡风所创,威力无穷,翻卷内力,自然不容小觑。加之昨晚经历生死挣扎、情绪剧变,挣脱枷锁,自然比之前更强! 南宫阳以化境巅峰之力,才勉强挡住,又岂是眼前二人可挡? 朱宥脸色苍白,之前傅残的紫虚剑伞她曾见识,虽然觉得惊艳,但还是被自己炽焰御剑术击溃。 但此刻的紫虚剑旋,充满狂暴的杀意,攻势凌厉,让她明白傅残之前根本没有全力对她出手。 她不断沉思,心中还是没有把握能接下此杀招。 悬弥寺净空和尚此刻也是眉头紧皱,心中暗叹,谁说南方不如中原武林,此人这一剑,已是中原绝顶青年的水平。 王辰面色严肃,又看了朱宥一眼,算是明白此次天青武林大比,并没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容易。 而楼上俯视的燕山剑派门人更是一个个长大了嘴,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傅残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尤其是沐春,他本来从未将傅残放在眼里,甚至一度瞧不起那把破剑。而 而谁知那破旧的剑鞘下,竟然有那样一把雪亮的剑! 这么雪亮的剑,只有鲜血才可能洗出! 苏越之和黑豹也明白和傅残的差距,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退意。 二人抬眼一看,只见傅残已然站在门口。 “你、你......”苏越之张着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傅残右手提着长剑,冷笑道:“怎么?想走?” 苏越之咬牙道:“你不敢杀我!你不敢!你若杀我,我兄长......” 他话还没说完,傅残长剑已然出手,紫芒激射,剑意纵横。 苏越之大叫一声,狼狈退后,拼命躲过这一剑。 而就在此时,黑豹找到机会,双斧猛然朝傅残劈去!他内力不及傅残,知道不可远战对拼,企图欺身而上,对拼招式! 他的速度很快! 斧头也很快! 他算准了傅残虽然内力高强,但招式未必能及自己! 况且,此刻傅残全心注意苏越之,根本没注意自己! 这一斧直接可以要了他性命。 眨眼间,他身影已至,众人连惊呼都来不及。 只听一声嗤响,黑豹顿时浑身一颤,停在原地。 一把雪亮的长剑,竟然已刺进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洒满地板! 黑豹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嘴里满是鲜血,喏喏几声,就这么倒了下去。 斧头,仍在他手中! 四下众人对视一眼,满脸震惊,好快的剑! 此人,招式竟然比内力更强! 傅残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苏越之,缓缓寒声道:“你兄长?江南公子么?” 苏越之早已吓得胆裂魂飞,大吼道:“你疯了!不错,你若杀我,我兄长必取你性命!” 傅残缓缓摇了摇头,道:“只可惜,你恐怕看不到这一幕了。” 他说着话,右手一震,破风剑紫光爆射。苏越之猛一咬牙,身影连连闪动,竟逃向二楼。 傅残双眼微眯,右手猛然一挥,一道细长的剑芒顿时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呜呜风声,直朝苏越之而去。 第六十三章 黑刀顾风 剑芒璀璨,呼啸而至。 所有人瞪大着眼,似乎已经看到苏越之身殒的画面。 苏越之大叫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竟然倒了下去,恰好避过呼啸而至的剑芒。 剑芒自他身体之上划过,劈在一个包厢的窗上,木质镂空窗户顿时被内力撕得粉碎! 而就在此时,一道漆黑的内力忽然从窗内包厢涌出,直朝傅残而来,其速之快,令人骇然。 傅残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待漆黑的内力涌至跟前才反应过来,来不及出招,连忙举剑横挡。 黑气猛然撞在傅残外放的内力之上,发出一声闷响,傅残只觉一股如巨浪一般的大力不断轰击着自己,几乎要把自己身体撕碎。 他连退几步,轰然撞在墙上,一口鲜血顿时喷出! 好强的内力!难道是化境巅峰? 这一切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已然从包厢内传出:“刚刚那一剑,是你劈的?” 声音有些粗犷,带着沙哑,充满傲气与不屑,但依旧能听出,这是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 朱宥脸色剧变,不禁脱口而出道:“黑刀顾风!” 而另一边,王辰也是豁然站起,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喃喃道:“黑刀顾风!他怎么也来南方了?” 邋遢男子吞下口中烈酒,望着包厢,忽然摇头笑了笑,又拿起酒坛喝了起来。 王辰看到邋遢男子的模样,不禁苦笑。 而这边,悬弥寺净空和尚亦是脸色微变,看着楼上,双手合十,缓缓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傅残捂着胸口,只觉体内血气翻腾,不禁又吐出一口鲜血。这道内力实在太过霸道,远远超过了化境中期的内力。 而且,自己刚刚毫无防备,根本没有时间全力运功抵挡。 一时间,整个客栈大厅寂静无声,气氛压抑到极致! 一个伟岸的身影缓缓从包厢走出,他身材高大,长发高束,身着一身暗灰色武服。 国字脸,鹰钩鼻,双眸有神,偶尔闪出黑光。 他环视一周,眼神又落在傅残身上,一字一句道:“刚刚那一剑,是你劈的?” 傅残刚要说话,忽然胸口一痛,又咳嗽了几声,连鼻孔都涌出了鲜血。 顾风看着傅残的样子,冷笑道:“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方人,在下面玩玩儿也就算了,竟然还招惹到老子的头上!” 他顿了顿,忽然又厉声道:“我最后问一遍,刚刚那一剑,是不是你劈的!” 场中静的可怕,朱宥眉头紧皱,看看了傅残,心中犹豫不决。 傅残缓缓抬头,看着楼上高大的身影,忽然一把抹去口鼻鲜血,狰狞道:“你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鲜血!用手当然是擦不干净的! 鲜血!需要用血来洗干净! 傅残此刻脸上满是血痕,眼中透着**裸的杀意。 众人心中一跳,这人是疯了吗?难道他此刻还想杀人? 被别人一招打的口吐鲜血,难道还想报仇雪恨? 顾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轻笑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傅残死死捏住手中破风剑,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给我滚...下...来!” 他说完话,一股寒彻天地的杀意自他体内疯狂涌出,众人只觉背脊凉透,仿佛下一刻便要横死当场一般。 “好强的杀意!” “难道这人是杀手?竟能散发出如初凛冽的杀意!” 燕山剑派众弟子当然听说过中原黑刀顾风之名,此刻听到傅残的话,反而热血沸腾,直冲头顶。 朱宥看着傅残,眼神有些沉重,她不明白,傅残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这下等于斩断了自己最后的退路。 现在顾风不杀他都不行了! 朱宥叹了口气,她虽然和顾风从未交手,但也知道自己不是顾风对手。 因为此人是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轮回王曲纵回的唯一弟子!一手黑刀纵横中原青年一辈,从未有过败绩! 顾风,已经是中原绝顶青年的代名词了! 有好事者排出中原青年前十,顾风赫然就是第三! 中原地大物博,高手众多,门派林立,要排到青年高手第三,顾风可真不是浪的虚名的啊! 顾风听到傅残的话,脸色一变,寒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南方蛮夷,你想死,我便成全!” “太多了!” 顾风不明白傅残什么意思,道:“什么太多了?” 傅残冷冷道:“我说你的废话太多了!” 众人目瞪口呆,这姓傅的,怎么气势比顾风还要高调? 顾风没有说话,此刻,他已不必说话! 他脸色已有杀意!眼中已有杀意! 曾经有很多人也如此嚣张,但他们死在了自己的黑刀之下! 刀呢?刀在! 刀在何处?在手中! 一柄漆黑的大刀已在顾风手中! 通体漆黑,没有任何雕纹,没有血槽,像是一把最普通的刀。 他提着长刀,沿着楼梯,一步一步,缓缓走下。 长靴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而这轻微的声响却是响在众人心头,让人不禁浑身一震。 哼!又搞当年青龙那一套!只可惜你不是青龙,也不会先天造化功! 傅残静静站在原地,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他没有想过逃走! 他绝不会逃走! 他当然没有把握战胜此人,甚至没有把握抵挡此人,但这不代表傅残会忍受他的蔑视和侮辱! 更何况,对方早已出手,自己何必吝啬! 他的眼中已有紫光,破风长剑轻轻颤鸣着,也泛起淡淡紫芒。 《紫虚内经》的内容在脑中不断浮现,丹田中的内力不断旋转,一股股内力通过经脉不断传出。 忽然,顾风缓慢的脚步开始加快,加重!迅速走下楼,然后朝傅残大步走去! 众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皆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顾风满脸杀意,大步走来,身影离傅残还有三丈,忽然提起长刀,朝着傅残脑袋猛然劈下。 傅残面色一凝,右手一震,长剑猛然拉出一道剑芒,自下而上迎上长刀。 第一招,一定不能落了下风! 傅残双眼一眯,右腕猛转,长剑紫光爆射,猛然旋转出一道紫光气旋,再次卷了上去。 紫虚剑旋,再次使出! 顾风长刀瞬间击溃第一道弧形剑芒,威势未减,猛然撞击在紫虚剑旋之上。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铿响传出,金属碰撞之声不断爆响。 长刀压着紫虚剑旋,剑旋不断旋转,长刀不断颤抖,最终长刀弹开,剑旋崩溃。 顾风微微一怔,自己这一刀虽然不是什么精髓招式,但也是全力所向,此人竟然能够挡住! 傅残见紫虚剑旋这么容易就被这人崩溃,心中便是一沉,嘴上却冷笑道:“不过如此!“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顾风接受不了了! 他天赋异禀,加之有名师**,自小便是同辈第一人!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不过如此”四字! 客栈大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心中骇然。 这姓傅的!挡住了这一刀! 而顾风紧紧咬牙,一句话也没说,身影一闪,猛然贴近傅残身体,长刀直接劈来。 他不说话,众人反而觉得他杀意更胜!更可怕! 傅残冷冷一笑,长剑刷地刺出,挡住长刀。 长刀改变方向,横挡挑开长剑,向前一推,直劈傅残肋下。 傅残轻退一步,破风剑在刀口一划,朝他手指劈去。顾风见他划,干脆也朝左一划,如傅残一般,削他手掌。 傅残冷哼一声,右腕一压,长剑一弯,顿时卡住长刀。 顾风抽刀而出,再次劈向傅残,傅残举剑而出,两人再次战了起来。 近身而战,内力尽敛于身体、于兵器,比远战内力对拼更刺激、更危险,也更考验武者的基本功。 顾风最骄傲的不是内力强大,而是自己刀法扎实,多年来从未间断过练习。很多同辈高手,都是败在他的刀法上! 一声声如爆竹一般的噼噼啪啪之声不断传来,只见二人动作快到极致,黑刀紫剑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内力依旧在翻涌,刀上依旧有刀芒,剑身依旧有剑气!只是凝练在一个很小的范围,没有澎湃出去。 朱宥死死盯着场中,右手紧紧捏住剑柄,他此刻才发现,傅残的剑竟是如此之快! 刚刚击杀黑豹并不算什么,那人本就是莽夫,空有内力,招式平平。 而这人是顾风啊!是刀法高手!是轮回王曲纵回的弟子! 他的刀法名震中原,基本功极为扎实,就算不用内力,都可以击杀暗境的存在! 但在傅残面前,他竟然处于下风!而且越来越捉襟见肘。 朱宥也是一手快剑,她喜欢快,喜欢果断!但她此刻竟有自惭之感! 而顾风却更加震惊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南方也有如此强悍的青年剑客,虽然内力不如自己,但剑法竟是如此刁钻! 各种角度不断刺杀自己,或劈或刺,或挑或拉,三十招之后,自己便只能一味防守了。 傅残面无表情,右腕不断转动,破风剑在他手中不断变换,时而弯曲,时而笔直。 只听见一声嗤响,顾风连退数步,静静站在原地。 众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是静静地看着场中,顾风右肋,一道伤口正留着鲜血。 他败了! 虽然傅残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败了! 傅残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江南公子?还是司空揽月?也配和我比招式?” 当年林中,自己和江南公子对拼招式,无论快剑慢剑,江南公子丝毫不落下风。 而前几天,司空揽月一手快剑,让傅残目瞪口呆。 招式之中,他只认为这两人可以与自己匹敌! 冷冷的话语传到所有人的耳中,也传到顾风耳中。 他紧紧咬牙,忽然仰天长啸,道:“那又如何!你招式虽然,但实力终究不如我!今日,我便杀了你!” 他说话的同时,手中黑刀一震,猛然劈出一道巨大的刀芒,直朝傅残而去。 傅残连忙举剑,调集全身内力,一剑刺出,紫光爆射,迎上黑色剑芒! 二者骤然交击,轰然炸开,残余的内力把桌椅直接撕碎,在场化境之人纷纷护住身旁,免得误伤。 烟尘散去,顾风傲然而立,手中长刀闪闪,傅残靠在墙上,脸色无比苍白,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这顾风!是化境巅峰! 第六十四章 大理故人 这顾风,是化境巅峰! 傅残紧紧咬牙,化境巅峰和自己差距过大,即使使出紫虚剑道全部的杀伐之剑也很难抵挡。 除非,如昨日杀南宫阳一般,使出残荒第一剑——无影剑! 但这一剑太过逆天,若自己在这里斩杀顾风,绝对难逃一死! 没有人会愿意把一个可以跨境杀敌的人留在世上。 而且,难免有人会觊觎自己剑法,动杀人之心! 但眼前此刻,顾风必杀自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里,傅残不禁暗骂,他妈的,这姓顾的起码二十八九岁了,干嘛来趟这个浑水! 等老子到那个年龄,能把现在的你吊起来打! 怎么办?除非朱宥出手帮自己!两人合力,抵挡一个化境巅峰绝对可以! 但这个想法未免天真,且不说自己和朱宥的恩恩怨怨,就算没有间隙,她作为中原武林之人,也不会帮着自己这个南方人。 何况,她就算想帮,也没有理由。除非,自己真的是她男人还差不多。 顾风冷冷道:“你的内力,亦不过如此!” 他说话的同时,一股浩瀚的内力顿时又涌了上来,黑刀散发出令人胆寒的黑光。四周木屑碎片、烂瓦破瓷纷纷被他外放的内力推开。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几刀!”顾风右手一震,长刀就要出手。 而就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传来:“慢!” 顾风豁然回头,只见人群之中,一个带着头巾、身穿黑衣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他蒙着面!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蒙面本不奇怪,江湖谁没有仇人? 而这双眼睛,让傅残有些熟悉。 顾风满脸杀意,他看到对方腰上有剑!也是长剑!寒声道:“你要帮他?” “不!”这人道:“我要杀他!” 此话一出,众人却摸不着头脑了。 韩启眉头紧皱,看着朱宥一张犹豫的脸,心中莫名烦躁,只希望顾风赶快一刀把傅残了结了。否则宥儿出手,就很麻烦了。 倒不是怕了这姓顾的小子,也不是怕了他背后的轮回王,而是宥儿出手,有心人便会怀疑她与傅残的关系,到时候什么都瞒不了了。 “你要杀他?”顾风眉头一皱,道:“那你站起来干什么?我直接一刀帮你解决!”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我,要杀他!” 傅残死死盯着这人的眼睛,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这样一个年轻人。 自己见过的年轻高手算都算得过来,傅白景、洛捭横、江南公子、林中豹,除此之外还有吗? 顾风冷冷道:“你是说,我不能杀他,需要你来杀,是么?” 这人淡淡道:“不错!” “那如果我非要杀他呢!” 这人眼中厉光一闪,道:“那我只好杀你!” 顾风怒极而笑,道:“南方人都这么无知吗?看你的气势,不过化境中期,凭什么杀我?” 他说着话,手中黑刀闪烁,继续道:“我建议你好好坐下,别趟这趟浑水!” 说罢,他豁然转头,一刀直向傅残而去,漆黑的刀芒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似乎要把这栋楼都毁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雪白的剑芒忽然劈向刀芒,后发先至,直接撞在刀芒之上。 剑芒溃散,刀芒依旧。 这人终究不如顾风! 而剑芒溃散的下一刻,三四道剑芒又不知从何处激射而出,连连撞击在刀芒之上,终于击溃刀芒。 这人站在傅残身前,冷冷道:“我说过!他!只能由我来杀!” 傅残眉头紧皱,不禁问道:“你是谁?” 这个问题,是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这人缓缓回头,双眼微眯,道:“你永远也想不到我是谁!” 傅残道:“不错!我遇到的青年高手屈指可数,绝对没有你!” “哈哈哈哈!”这人狂笑几声,忽然一把撕开蒙面,露出一张帅气的脸庞,道:“不知,我现在应该叫你傅残还是楚残?” 傅残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忽然看了看他的左手,顿时脸色大变,惊道:“林方越!” 难怪傅残觉得他熟悉,这人竟是当年大理林家少家主,逼亲楚洛儿的林方越! 当年他败于傅残剑下,削去自己左手小指,指天发誓,有一天会回来打败傅残。 如今三年已过,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暗境小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化境中期高手! 他如今的成就已然超过了林家所有人! 沧海桑田,三年时光,他的气质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难怪傅残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林方越咬牙道:“很好!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我林方越!” 傅残沉默,他实在震惊林方越精进的速度,三年,竟然直接到达化境中期,成为顶级青年高手。 这三年,他经历的,一定不必自己少! 林方越看着傅残,深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忽然道:“傅残,楚洛儿,是不是死了?” 顾风终于看不下去了,皱眉道:“你既然要杀他,又......” “闭嘴!”顾风话没说完,直接被林方越打断,林方越额头青筋暴现,厉声道:“闭上你的嘴!” 他的情绪异常激动,他当然知道楚家被灭之事,也知道楚洛儿和傅残被黑骑追杀,最后被沈百重带进孤绝山。 傅残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也明白他的想法,但他和楚洛儿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 若自己告诉他楚洛儿尚在人世,四年之后出山,他应该还会等,还会抱着希望。 如此,还不如让他死心算了,也许,这样他能早点走出来。 傅残眼中露出痛苦,道:“是的,她死去两年。” 林方越闻言浑身一颤,紧紧咬牙,顿时热泪盈眶。 “她竟然死了,竟然真的死了!”林方越低着头喃喃几声,忽然仰天长啸,掉下男儿之泪。 他记事以来,只流过三次泪,第一次是败在楚洛儿手中,那时才十六岁。 第二次是知道林家满门被灭的消息,他在一个小巷哭了一天。 第三次便是现在,又是为楚洛儿而哭。 朱宥眉头紧皱,看着林方越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烦躁。爱情?她真的不懂,也从没想过要懂,但为什么此刻竟然有些心烦意乱。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禁想起楚洛儿来,不知道她在孤绝山中过得还好吗? 荒山野岭,整日修炼,整日祛除残余的蛊毒,也不会比自己这两年过得好吧! 名满天下,自己曾答应她。 可是,真的好难! 太多强者,太多。 顾风愣在原地,终于缓过神来,厉声道:“很好!很久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了,那小子是一个,你也算一个。” 林方越豁然回头,眼中杀意毕露,他此刻,想要杀人! 他需要发泄! 他背对着傅残,冷冷道:“傅残,当年比试,我败于你剑下。但并不后悔,因为你让我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让我下定决定潜心练剑,让我能有今日的成就,是我欠你的。” 傅残沉默,当日,别无选择。 林方越接着道:“今日,我帮你对付这个王八蛋,还你人情,下次再见之时,我要实现我当年的承诺,打败你!” 傅残眼中精芒一闪,道:“好!” 顾风怒极而笑,道:“怎么?打算联手?联手就能杀我?” 林方越内力顿时汹涌而出,寒声道:“早就看你这王八蛋不爽了,老子也是南方人!你既然瞧不起,就接招吧!” 他说话的同时,身影一闪,白光爆射,一道剑芒已然劈出。 于此同时,傅残也顿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在二楼。 顾风眼中露出轻蔑,黑刀一横,直接挡住林方越的剑芒,而这个时刻,傅残的剑芒已在他身后。 他头也不回,长刀向后一斩,一道黑色刀芒如匹练一般激射而出,顿时击溃傅残剑芒,并余势不减,直朝傅残而去。 傅残身影一闪,躲过刀芒,破风长剑仓然而出,一声颤鸣,一道剑芒再次激射而出。 这边,林方越长剑纵横,不断劈出一道道雪白的剑芒。 他虽然只有化境中期,但实力也不容小觑,因为他的剑法不是名师传授,而是这三年流浪江湖、历经大变的领悟。 所以他更懂得剑法的真谛。 这一点和傅残相似。 他确定楚洛儿已然身死,心中悲痛万分,每一剑都是全力而出。 顾风就算内力强大,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加之后面傅残出剑也越来越快,剑芒一道接着一道,好像内力怎么也使不完似的。 很快,前后应付的他已然有些捉襟见肘,因为两人实在太快了! 他明白,不能被动的挨打,再一刀劈碎傅残剑芒的下一刻,他身影便骤然射出,长刀全力直劈林方越。 傅残脸色一变,顾风境界压制,内力超群,绝不是林方越可以抵挡!他几乎在瞬间冲将上去。 而就在这时,顾风忽然转头,脸上一片狰狞,黑刀猛然一拉,一道刀芒顿时朝傅残而来。 傅残暗骂一声卑鄙,身影连连闪动,躲过这横斩一刀。 还好他两世实战经验充足,见惯了各种阴谋诡计、各式心怀鬼胎之人,心中随时做好了准备,否则这一刀根本无法防备。 这种情况,前后夹击看似占尽便宜,实则随时可能被各个击破。 林方越历练三年,见识早已今非昔比,见顾风针对傅残,身影一闪,踏上二楼,再缓缓落到傅残旁边。 顾风冷冷道:“两人合力,不过如此!” 傅残冷哼一声,郑重道:“林方越,历练三年,经历沉浮剧变,可对剑道有所领悟。” 林方越知道傅残说道不是什么狗屁剑招,而是对剑这个兵器的理解,他淡淡道:“很不巧,恰好理解了一点。” 傅残双眼微眯,淡淡道:“可知快剑与慢剑的区别?” 林方越立即道:“快剑重招!慢剑重势!” 朱宥微微眯眼,仔细听着,她擅长快剑,对慢剑实在不了解。甚至,她根本不明白剑道,所以前天老道士的话让她受益良多,正是感兴趣之时。 傅残道:“若快剑慢剑完美转换呢?” 林方越眼中发着光,不禁道:“招式与气势将会完美融合,形成完整的剑道。” “你能做到吗?” 林方越缓缓摇头,道:“我还没有领悟剑道。” 傅残眼中精芒一闪,道:“好!你的剑道来了!” 他说着话,缓缓抬起长剑,道:“你我合剑,听我指挥,全心悟剑!” “好!” 傅残林方越对视一眼,豁然向前踏出一步,同时提起长剑,一股莫名的气势忽然自他们体内涌出。 朱宥双眼睁得老大,豁然拔出手中长剑! 傅残的剑招,她已经见识了,她相信他能帮助林方越领悟剑道。 此刻,她也要领悟剑道! 第六十五章 三人合剑 朱宥豁然拔出长剑,身影一闪,竟然直接站到了傅残旁边! “你......”傅残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却被朱宥摆手打断。 她这是要帮自己?没道理啊!不计前嫌已是万幸,她竟然要帮自己?傅残摸不着头脑,但看朱宥一张严肃的脸,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比傅残更激动的却是韩启,他急忙道:“宥儿你、你回来!此事与你无关呐!” 朱宥置若罔闻,面色淡然,右手长剑颤颤。 顾风脸色早已铁青,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朱宥,但他完全不明白朱宥为何要出手帮助两个南方人? 难道她忘了自己的立场?还是说她根本就想教训自己? 他退后两步,变色道:“朱姑娘,你是燕山剑派的大师姐,我与你无怨无仇,没必要对我出手吧?” 朱宥淡淡道:“我不是针对你,我的眼中只有剑。 不知为何,她见顾风这么紧张,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快意。 顾风咬牙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为领悟剑道。”朱宥看了傅残一眼,道:“和其他人没关系。” 傅残总算明白朱宥的意思,也知道她目前处于非常关键的时刻,老道士瞎说的大道理竟然让她有所领悟,真是难得。 傅残道:“好,你会用慢剑吗?” 朱宥缓缓摇头,道:“我对剑道,一无所知。” 傅残道:“那就听我指挥。” 他说着话,双眼一凝,道:“快剑重招!” 话音一落,破风剑仓然而出,长剑如蛇,还未至敌,便在内力的趋势下扭曲起来,剑尖变得捉摸不定,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朱宥、林方越长剑亦开始扭曲起来,骤然朝顾风而去。 顾风猛一咬牙,黑刀一震,猛然横斩,打算一刀挡住三把长剑的轨迹。 “变!”傅残右腕一转,剑尖忽然一扭,躲开长刀轨迹,自刀下穿进去。 林方越和朱宥都是快剑高手,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纷纷避过长刀轨迹。 顾风猛退一步,黑刀大开大合,或收或放,竟然挡住三把长剑进攻。 一时间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犹如暴雨拍瓦,鞭炮齐鸣。 “再快!”傅残右腕急转,长剑愈加迅速,顾风被三人逼得连连后退,不慎间身上武服已被割破好几处。 他明白近身而战完全不可能是这三人的对手,干脆退至墙角,运足全身内力,劈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刀芒。 这一刀是他倾力而发,气势浩瀚,霸绝无比,强大的内力掀起碎瓦破罐,直朝傅残而来。 “慢剑重势!”傅残冷冷喊出,长剑忽然一收,身体一扭,长剑缓缓刺出。 这一刺明明极为缓慢,破风剑却紫光爆射,像是携带着万钧之力,如泰山倾轧,滚滚而下。 朱宥、林方越亦同时刺出,白光璀璨,三剑合力,猛然架住黑色刀芒。 只听一声轰响传出,傅残纹丝不动,长剑紫光缭绕。而林方越、朱宥二人却是连退几步,脸色苍白。 傅残摇头道:“不行!你们只有慢,却没有势,运转心法,集力与剑身,全神贯注。” 顾风冷哼一声,道:“别白费功夫了,跨境而战,什么剑道都不可能!” 他说着话,怒吼一声,黑刀再次劈出一道刀芒,呼啸而至。 傅残瞳孔射出两道紫芒,长剑缓出,重若千钧,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自他剑身汹涌而出。 仿佛那不是一把剑,而是一股浪,撼天巨浪! 朱宥林方越亦是如此出剑,硬撼黑色刀芒。 这一次情况又有所不同,傅残林方越纹丝不动,朱宥依旧退后几步,甚至吐出鲜血来。 韩启脸色一变,猛然飞身而下,大怒道:“住手!你可知她是谁?” 朱宥咬牙道:“师叔,关键时刻,不能半途而废!” 她缓缓走到傅残身旁,歉意地看了他一眼。 傅残眼神一转,道:“来个人,帮你们大师姐倒杯茶!” 朱宥道:“我不喝。” 傅残道:“不是用来喝的。” 他接过茶杯,放在朱宥剑尖,道:“无论你怎么出剑,杯不能掉,茶不能溢,忘却你的剑法,稳住剑身,以势御敌。” 朱宥沉着这脸点了点头。 顾风眉头紧皱,寒声道:“现学现卖,哪有那么简单!” 他说着话,身体猛然一转,一道环形刀芒骤然横斩而出,气势磅礴,势必要一举击退三人。 傅残三人对视一眼,猛然踏出一步,一股难以言表的气势自他们体内汹涌澎湃而出。 接着,三人长剑缓缓而出,仿佛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紫白二色不断澎湃环绕,犹如撼天巨浪,速度虽慢,但足以摧毁前路一切。 黑色刀芒骤然而至,与紫白二色猛然撞击在一起。 画面仿佛瞬间定格。 只见刀芒和剑芒不断碰撞、挤压、扭曲,刀芒强大,不断侵蚀着剑芒。而剑芒却源源不断,犹如春江怒水,一股接着一股,汇聚成一道撼天动地的巨力,猛然击溃刀芒。 余势不减,直扑顾风而去。 而就在此时,傅残大喝一声:“由慢至快,化势为招!招随势出,即为剑道!” 他说着话,三人身影同时一闪,紧跟剑芒,直刺顾风。 “我不信!”顾风怒吼一声,全身内力暴涨,怒吼道:“轮回刀法!” 只见一股黑气自他体内疯狂涌出,在体外不断盘旋,他长刀在黑气之中一搅,猛然劈出。黑气顿时无比狂暴,以一种不规则的形态疯狂涌来。 剑芒自黑气的席卷下很快崩溃,而傅残三人已然欺身而至,快剑不断变招,剑芒纵横,不断消耗着这道轮回刀芒。 傅残大吼道:“前势已尽,后势当出!” 三人忽然猛退一步,长剑一收,接着仓然而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骤然涌向这道黑气。 只听见一声轰响,整个大厅都没剑芒照亮,傅残三人稳稳站在原地,长发无风自动。而顾风却靠在墙边,面如金纸,口鼻溢血。 傅残道:“可有所悟?” 朱宥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以常人难闻的声音道:“谢谢。” 四下众人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想不到,一个化境巅峰的人,却被三个化境中期的人打败。 三人打败一人,并不奇怪,但关键是,他们竟然和顾风硬拼内力,战而胜之! 韩启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若有所思,这傅残,也不是平凡之辈。 他们之事,自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而这边,王辰的脸色早已铁青,眼神不断在傅残身上打量,忽然道:“此人是谁?以前从未听说过。” 邋遢男子也没喝酒了,双眼微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道:“你没听过他,但一定听过他的父亲。” 王辰道:“是谁?” 邋遢男子晃了晃脑袋,道:“姓傅的出名的有几个?” 王辰皱眉道:“大风堂便有几人!” 邋遢男子道:“你不妨回去问问你父亲,看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王辰沉思片刻,面色一变,环视一周,忽然压着声音道:“你是说,绝代剑宗傅寒风?” 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这号人物,因为江湖传言,傅寒风已死去二十余年了。 但提起父亲,他便想到了这人。 当年自己还小,父亲有一天回家,从不喝酒的他竟然大醉了三天三夜,后来才听人说起,是一个叫傅寒风的人打败了他。 于是,傅寒风这个名字便深深印在了他脑中。 因为在他眼里,父亲一直是最强的,但他败了。 “呃啊!”顾风忽然大吼一声,眼中竟然露出黑芒,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怒道:“没那么简单!我顾风今日要开杀戒!” 傅残淡淡道:“你气势已尽,全力已出,除非有跨境而战的绝招,否则绝无可能挡住三人慢剑合势!” “阿弥陀佛!”而就在此时,一声佛号传遍大厅。 众人目光顿时集中在净空身上,只见他缓缓站起,全身佛光缭绕,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出尘的气势。 他缓缓走到顾风身边,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三位施主围攻一人,实在不妥。” 秃驴果然都喜欢多管闲事,傅残对和尚从来没有好看,尤其是在前世。 他冷笑道:“你佛慈悲,刚刚看到我们三人围攻之时,你为什么不出手?”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净空和尚缓缓低头,脸上露出悲悯,轻声道:“本想三位施主会放下执念,回头是岸,所以没有出手。” 傅残道:“你的岸是你的佛,我可没有什么岸。” 净空道:“人皆有岸,善即是岸。” 傅残没心情跟他废话,直接摆手道:“要干什么你赶紧说。” 净空道:“朱施主,你与顾施主并无恩怨,剑道已悟,还要继续参与吗?” 朱宥眉头一皱,看了傅残一眼,刚要说话,忽然韩启飞身而至,道:“宥儿,差不多了!” 朱宥深深看了净空一眼,跟着韩启走到一旁。 净空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林方越道:“林施主,人情已还,这就离开吧!” 林方越可不是朱宥,他孤身一人,根本没有任何顾虑,咧嘴笑道:“老子走不走,关你这秃驴何事?”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这姓林的未免太嚣张了吧!净空可是悬弥寺弟子! 且不说悬弥寺有多强,就净空的个人实力,也是青年中顶尖之辈。 净空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没有变化,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欲化恶为善,劝你放下屠刀。” 林方越嘿嘿一声,道:“若我不放下屠刀呢?” 净空道:“那施主便是魔了。” 他说出这句话,全身金黄之气一闪而过,众人都听懂了净空的意思。佛魔不两立,若执意成魔,他便要降魔。 说来说去,他还是要出手。 众人心中一阵不爽,这就是很多人反感佛家门派的缘故,总喜欢多管闲事。 林方越冷笑道:“净空和尚想出手就直说,以信仰为借口,不怕佛祖怪罪?” 净空缓缓低头,念道:“阿弥陀佛。” 于是场中再次对峙起来,大战一触即发,只是净空和尚加黑刀顾风,显然强于傅残与林方越。 就算二人合剑,也顶多抵挡一个顾风,这净空和尚,还不知道深浅呢! 第六十六章 惊艳一枪 王辰提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喝了起来。 见他喝酒,邋遢男子又口干舌燥起来,连忙抱起坛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王辰道:“傅残处境可不是很好,你要不要帮他?” 邋遢男子道:“处境不好又不会死人,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和我没关系。” 王辰道:“当年他父亲可是指点过你剑法,我不信你会不帮忙。” 邋遢男子笑道:“生死有命,缘分注定,我还真不会帮忙。” 他忽然顿了顿,又道:“我总感觉他体内有一股气,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气?” “说不清,道不明。” 而场中,碎块遍地,白石地板满是创痕,华美的大厅此刻已尽是疮痍。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忽然发现一件事。 在生命这一块,林方越竟然比自己看的还开。 他可以随心所欲骂着秃驴,就算激怒对方如何?不敌对方如何?生死而已! 并不是他不珍惜生命,而是就算他忍气吞声,对方也会自动挑衅。 净空和尚此刻的行为便是如此。 无论林方越骂不骂他,他都已打算出手。 傅残甚至觉得,这一段时间,自己身上的锐气被磨的很快,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没有了丝毫锋芒。 自己可是初出茅庐啊! 为什么一定要有这么多顾虑?他甚至觉得,连朱宥一个女子都比自己果断。 至少她刚才决定出手很果断,没有一丝犹豫,没要考虑自己的身份,没有考虑自己的力场,她心中只有剑! 傅残看了看手中破风剑,无比雪亮! 自下山以来,自己几乎没有轻松过,几乎每天都在战斗。 自己是不是累了? 不!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没有战斗,就没有进步! 只有鲜血,只有生死之间的挣扎,才会激发一个人的潜力,刺激他不断前进! 所有名震江湖之人,都是无数血战累积起来的。 傅寒风如此,江南公子如此。 想到这里,他双眼忽然一亮,手中破风长剑微微一颤,像是应和着他此刻的心情。 它是不是觉得,自己配得上它?如它前任主人一般。 傅残微微一笑,不禁摸了摸它雪亮的身体。 邋遢男子瞪眼道:“这都可以?这也可以让他心境变化?真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他的眼神却愈加专注了。 净空和尚眼珠一转,道:“施主,你有杀意。” 傅残笑道:“秃驴,你是不是也要降我?” 净空和尚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缓缓点头道:“我是佛门弟子,是魔,便降。” “哦,这样。”傅残微微点头,身影忽然一动,一剑骤然朝净空刺去。 这一剑快到极致,众人脸色大变,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傅残会先出手,而且竟然是朝净空。 净空和尚体内涌出佛光,叹了一声佛号,右手一掌击出,全身金光缭绕,一道掌印不断变大,铿然架住傅残长剑。 韩启脸色一沉,不禁道:“大弥陀掌法,这净空不好惹!” 他转头看向朱宥,却发现朱宥眉头微皱,静静看着傅残,眼中似有担忧。 傅残冷着脸,长剑不断刺出,与净空金掌不断交击,紫光爆射,发出一声声金属般的铿响。 那金掌,竟能与长剑硬碰! 而这边,顾风才缓过神来,他本以为傅残会对他出手,却没想到先和净空战了起来。 黑刀一横,顿时就想加入战场,而还未动手,一道炽烈的剑芒已然朝他头顶而来。 顾风脸色一变,连忙举刀横档,内力翻涌间,轻易挡住剑芒。 他凝眼一看,只见林方越站在他前方,静静道:“你的对手是我。” “找死!”顾风一字一句说完,长刀顿时带起一片内力,朝他猛斩而去。 林方越知道不可力敌,不断躲闪,以袭扰的方式打起了游击战来。 他大声道:“傅残,我只能给你争取一盏茶的时间!” “多谢!”傅残脸色寒冷,长剑快到只能看见残影,紫光纵横,不断与佛光碰撞,爆出一团团火花。 净空和尚使出佛家大弥陀掌法,双掌被佛光覆盖,和傅残近身而战。 佛门弟子从小修炼外功招式,基本功极为扎实,傅残长剑虽快,却被金掌一一挡住。 傅残不明白他为什么手掌犹若金刚,竟然和直接长剑对击,发出金属之声。 一时间,根本无法取胜。 而且净空和尚,只守不攻,也让他颇为奇怪。 这样一来,他的具体境界,还真的不好估量。 到底是化境中期?还是已经达到巅峰? 净空和尚也是心头微惊,自己招式已经是门中青年第一,却还是一直被傅残压着打。 他倒可以退后以内力远战取胜,但又扔不开这个面子。 场中,刀芒纵横,剑芒漫天,林方越与顾风已战斗至白热化,他虽然不与顾风正面战斗,但也免不了被内力震伤。 傅残心中有些焦急,若林方越今日出世,自己可能会内疚一生。 他需要尽快结束战斗。 干脆猛一咬牙,退开几步,全身外放的内力尽敛于身,紫光消失,然后顺着傅残手臂,全部注入破风长剑之中。 而净空却是冷笑,他不明白傅残哪儿来的勇气和自己对拼内力,虽然自己还不到化境巅峰,但佛门内力,岂是其他无门无派的江湖浪子可以抵挡? “紫虚剑光!”傅残清喝一声,忽然向前踏出一步,破风长剑仓然而出,一道细小的剑芒只有手指粗细,自剑尖骤然穿出,快到极致。 这道剑芒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滔天的气势,但是它无比凝实,仿佛真实存在一般,在空中划出呜呜之声,刷地冲向净空。 这一剑,是傅残自己领悟的第二式杀招,区别于紫虚剑旋。此剑集全身内力于一点,透出一道无比凝实的剑光,看似威力不大,实则技能抵挡。 而且由于速度极快,也并不容易躲避,一对一觉得,此招比紫虚剑旋更有威慑力。 “阿弥陀佛!”净空叹了一声,双手猛然合十,耀眼的金光自他手缝只见溢出,让他显得无比神圣。 他双手猛出,手中金光闪烁,推出一股佛光,接着双掌合十,骤然夹住这道紫虚剑光。 一声铿锵之响传出,他只觉掌心剧痛,不断发热,不禁闷哼一声,佛光狂涌,总算把这道剑光夹碎在双掌之间。 “阿弥陀佛!”他低头一看,只见掌心两道血痕极深,已然流出鲜血。 净空心中一怒,双掌猛然推出,两道金色大掌顿时袭来,其间还隐隐伴随着古佛禅唱之声。 傅残脸色不变,长剑一刺,猛然一转,紫虚剑伞顿时形成,迎上掌印。 这招防御型招式终于用到,与掌印接触的一刹那,剑伞便猛然旋转起来,把掌印之力不断卸去,消散在天地之间。 二人岿然不动,净空手中血痕却证明着他落了下风。 但众人心头知晓,净空只是太轻敌了,佛门最强的不是掌法,而是印法,他并未使出。 虽然如此,众人心中还是暗爽,都恨不得佛门弟子被教训,免得老实多管闲事。 心中暗爽的不止是燕山剑派的其他弟子,不只是陌生江湖人士。 还有朱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颇为痛快。 只是她冰冷惯了,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而这边,林方越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连连吐血。 他已尽力了! 虽然一直躲闪,但从未给顾风向傅残出手的机会。 他自觉不算是一个强大的剑客,但绝对算是一个剑客! 他始终有剑客的尊严! 顾风的目标一直是傅残,此刻,他终于腾出手来,猛然一刀劈向傅残。 傅残并不硬接,身影一闪,直接到了傅白景身边,一股内力涌入他的体内,治疗着他的伤势。 顾风脸色露出狞笑,眼神一动,一道刀芒悄然而出,直向林方越劈来。 “卑鄙!”朱宥脸色一变,却来不及出手。 傅残完全没想到顾风堂堂化境巅峰,竟然乘人之危,偷袭伤者。他迅速收回内力,慌忙站起,举剑挡在林方越身前。 刀芒降临,傅残硬生生没有退后一步,把刀芒全部挡住!霸道的内力涌入他的体内,顿时在经脉之中肆虐。 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傅残身影一晃,差点跪了下去。 全身剧痛,犹若针扎,傅残死死站在原地,并没有倒下。 口中在流血,鼻孔也在流血。 他没得选择,他若退后一步,林方越必然比会被余波震伤。 他已经不起这一下了。 朱宥紧紧咬牙,冷冷道:“好个中原第三青年!好个化境巅峰!我朱宥与你同榜,当真是奇耻大辱!” 中原青年强者排行榜,顾风第三,朱宥第九! 但不同在于,顾风已然二十八岁,朱宥却只有二十三!是前十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位。 顾风满脸狰狞,道:“我顾风只在意输赢!从不管过程!哈哈哈哈!” 众人心头暗骂,却没有说出来,只有燕山剑派那些二世祖,除了朱宥外,天不怕地不怕,嘴上直接骂了起来。 顾风暗自恼怒,却也没有办法,且不说燕山剑派长老在此,就算不在,他也不敢动手杀人。 这些纨绔子弟,父亲都是朝廷大员,要么就是内阁首辅,要么就是军中大将,要是杀了他们,师傅也保不住自己。 于是他只有把气发泄在傅残等人身上,狞笑道:“两个南方蛮夷,不知天高地厚,也想杀我!” 他狂笑道:“南方,根本没有青年高手!” 在座之人大多都是北方人,提前赶来凑热闹的,南方武林之人基本上都还每到,所以此话一出,几乎没人站出来反驳。 顾风狂笑,手中长刀闪烁,直指苍天,眼中不可一世,一字一句道:“南方!没有青年高手!” 话音直接穿透墙壁,传到大街之上。 一声暴喝忽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谁说南方没有青年高手!” 话音刚落,众人往外一看,无人! 而就在这时,一杆巨大金枪,散发着璀璨的金光,自客栈大厅之外穿破墙体,瞬间射进大厅! 长枪金光闪烁,带着无与伦比的霸气,以众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骤然朝顾风而去。 顾风面色一变,长刀一震,一道刀芒顿时迎了上去! 四周桌椅残肢横飞,石墙碎块四溅,无可抵挡的金枪,掀起滚滚气浪,竟然直接击溃刀芒,余势不减,骤然自顾风头顶穿过,插进他身后的石墙之中! 惊艳一枪! 众人目瞪口呆,呼吸停滞,整个客栈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杆金枪还微微颤抖着。 第六十七章 再见辜箐 大厅寂静,落针可闻! 顾风高束的长发忽然散开,披了下来。 他整张脸苍白无比,刚刚这一枪,实在太惊艳了! 众人往墙上一望,只见一个枪洞极为显眼,阳光透过枪洞照在地上,竟是无比的诡异。 所有人脸上都充满震惊,甚至韩启,甚至邋遢男子,都不禁望向门口。 “谁?”顾风终于沉下心,大声喊了出来。 “贺寰宇!” 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自门外传来,像是响在众人心头。伴随着声音,一个伟岸的身影大步走进。 阳光自他背后照进客栈大厅,犹若把他的身体镶上一层金边,显得是那么孤独而霸气! 他大步走进,赤脚而行,每一步踏出,众人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 他全身早已湿透,长发贴在脸上,衣衫贴在身上,夸张的肌肉把衣服撑得满满的,那健美的线条几乎要让众人窒息! 好一座铁塔! 此人的身躯,犹如铁塔! 谁都不可以忽视他无与伦比的气势! 他环视一周,一字一句道:“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 这句话与之前顾风的话如出一辙,让觉得无比讽刺。 顾风紧紧捏着黑刀,咬牙道:“我说的!” 贺寰宇死死盯着他,冷冷道:“我!就是南方人!今年二十五!算不算青年高手?” 顾风沉着脸,想要说算,又觉得脸上一阵火辣,丢人!于是道:“算不算,现在还不清楚。” “是吗?”贺寰宇身影一闪,一把拔出自己长枪,单手提在手上,遥指顾风,大声道:“可敢一战?” 长枪近丈,却像玩具一般被他轻易提起,剑尖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顾风厉声道:“战就战,谁怕谁!我顾风从来不会退缩!” 大厅一片寂静,邋遢男子又喝起酒来。 他离不开酒,仿佛这他的骨血,他的灵魂。他整个人生与记忆全部都在酒里。 而林方越在看他的剑。 他已没有家,没有爱人,只有剑。 或许,只有这把剑才会跟随自己一生。 他看着看着,已然痴了,然后缓缓站起,走出门去。 他要去东南!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东南有自己的仇人,或许只有报仇,才能让自己找到存在的意义。 傅残没有留他,也留不住他。 他明白,江湖,有多了一个浪子。 没有家的浪子。 傅残盘坐在地,强行点穴止住鲜血,他内伤严重,恐怕几天之内恢复不了了。 希望不要影响天青武林大比。 正思索间,忽然一股暖流自背后涌入体内,缓解着自己的伤势。 傅残回头一看,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为他疗伤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朱宥! 而且,她正看着自己! 傅残一回头便和她来了个面对面,吓得猛一缩头,连忙转了回来!我的天,好可怕的眼神! 朱宥冷冷道:“要不是看在紫虚前辈的份上,我可不会管你!” “是是是!多谢多谢!”傅残连忙点头。 朱宥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这边,贺寰宇长枪一震,泛起耀眼的金光,一声强横的内力毫不掩饰,整个大厅一片肃杀。 而顾风当然不是易于之辈,手中黑刀已然模糊,一股股黑气不断缭绕。 “出手!”贺寰宇大喝一声,长枪猛然一颤,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骤然刺出。 这一枪,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众人屏住呼吸,双眼睁得老大!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传外面传来:“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声音如惊雷炸响,地裂山崩,滚滚音浪犹若漫天怒水,不断席卷而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在众人心头回荡,一时间气血翻涌,几乎压制不住内力。 好强的声浪!宗师高手降临! 谁来了? 众人心中刚刚升起这个问题,一道身影已然慌忙冲进大厅,接着顿时愣在原地,环视一周,带着哭腔大叫道:“天呐!老子的客栈!” 傅残凝眼一看,只见这人身材矮胖,满身肥肉,一张大脸吊着脂肪,其上满是胡须。 一身华贵的锦衣把满身肥肉勒成一圈一圈的,下巴上的肉鼓起来已然遮住了脖子。 他在原地猛跳几下,一身肥肉不断摇晃,颤声道:“我的客栈!妈呀!” 傅残眉头微皱,一个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此人姓辜,叫辜全,万毒山庄老庄主的二子,别看他满身肥肉,但一声实力不容小觑!” 听着朱宥微弱的声音,傅残眉头缓缓舒展开,道:“南方江湖的事,你也很清楚吗?” 朱宥轻哼道:“既然要来,当然需要了解,我可是为了天青绣球做了完全的准备。” 傅残双眼微眯,道:“我没有准备,但,依旧要去夺拿天青绣球。” 朱宥淡淡道:“我建议你放弃,有我在,你没机会。” “你这么自信?” 朱宥道:“你实力确实不错,但大门派出来的人,总会有一些绝招的,炽焰御剑术你都挡不住,更别说其他的禁忌招数。” 这话说的傅残心中一沉,不错,他一直忽略了这点,大门派出来的弟子,都有自己的底牌。 就像刚刚的净空和尚,一套大弥陀掌法就逼出了自己苦悟两年的紫虚剑光,如果他使出佛门最强的印法呢? 当年宋天狮与青龙实力差距悬殊,却使出一套困魔印法,气势之威,犹在眼前。 傅残心中暗暗纠结,不用残荒九剑,无法败敌,用了残荒九剑,却又有太多变数。 如今,他基本上掌握了第一剑无影剑,第二剑碎湮剑一直在悟,却没有头绪,第三剑破劫剑更是连看都没敢看,更别说第四剑覆虚剑、第五剑化臻剑了。 而第六剑空灵剑、第七剑天合剑、第八剑殒道剑、第九剑太乙剑,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去领悟。 朱宥道:“你在想什么?” 傅残摆了摆脑袋,道:“没什么,天青绣球我势在必得,到时候你不要跟我争,我怕伤了你。” 傅残心中乱糟糟的一片,这句话倒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怕使出残荒九剑,伤了朱宥。 算来算去,除了第一次见面不愉快之外,这傻妞对自己还是可以,虽然脾气依旧不好。 但这句话朱宥可受不了,冷笑道:“你若有本事伤我,尽管出手便是,看样子你也就比我大一两岁,我不吃亏。” 傅残嘿嘿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大一两岁?” 朱宥别嘴道:“因为你看起来不算老。” 傅残低声道:“事实上,我刚到二十二,比你小一岁。” 朱宥脸色一变,郑重道:“不可能!” “什么......”傅残刚要说话,直接被朱宥打断,她道:“闭嘴!别说了!” 而这边,辜全喘着粗气,终于把情绪稳定下来,看着周围众人,忽然怒吼道:“你们这群小王八蛋!今天谁也不能走!” 他说着话,一股滔天的气势自他体内疯狂涌出,一道道内力不断在体外盘旋,宗师之威显露无疑。 贺寰宇看了辜全一眼,收起长枪,大步走到一边坐下,表示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 而林方越已经跑路,苏越之早就不见了,剩下的,也只有傅残和顾风了。 朱宥毕竟只是混了几剑,算不得罪魁祸首,况且燕山剑派长老韩启在此,她也不会有什么事。 而就在此时,一个清亮温纯的声音传来:“二叔。” 伴随着声音,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来,先是伸出个脑袋看了看里面,然后很快便走了进来。 她穿着浅绿色长裙,上身穿着白衣,青丝飘摇,唇红齿白。脸上带着柔美的笑意,两个浅浅的酒窝挂在脸上,大大的眼睛无比清澈。 无论谁看见她,心情总会好几分的。 因为谁都可以感受到她仿佛与生俱来的善良、温柔与阳光。 辜全看见辜箐进来,顿时换了一张面孔,满脸堆着笑意,肥肉把眼睛都快挤没了,道:“小箐儿,你怎么来了?” 辜箐看了一眼傅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辜全道:“不是父亲不让你出庄嘛,怎么有空来二叔客栈了?也不怕有危险啊!” 辜箐道:“那、那箐儿有危险,二叔你在不在意啊?” 辜全连忙拍着肥厚的胸脯,大声道:“谁敢欺负我家箐儿,老子拼了老命都要找他算账。” 辜箐笑嘻嘻道:“那,如果,有人保护了箐儿,还救了箐儿的命,你要怎么对她呀?” 辜全大声道:“救了箐儿的命,就相当于救了我辜全的命,给他磕头都可以!” 辜箐轻轻一笑,连忙跑到傅残旁边,轻声道:“傅大哥,二叔不怪你了!” 她笑着,又看见了朱宥,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朱宥姐姐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朱宥也不讨厌辜箐,缓缓收回手掌,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她好似很少笑过,此刻强行笑起来,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傅残笑道:“内伤恢复了?” 辜箐眨了眨眼,道:“那是,爷爷给我吃了乌还丹,又亲自给我疗伤,昨晚就恢复了。” 而这边,辜全还摸不清头脑,愣道:“箐儿,你认识他?” 辜箐添油加醋道:“不认识他箐儿就回不来了呢!” 辜全连忙跑过来,看了看傅残,沉着脸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过你。” 傅残当然知道他听说过自己,那个叫黎叔的,肯定把所看到的一切都禀告给了万毒山庄。 傅残点了点头,道:“无意破坏客栈,身不由己,前辈勿怪。” 辜全摇了摇头,道:“你是箐儿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你计较。” 说罢,他忽然脸色一冷,道:“但,救命恩人就是救命恩人,不是其他人,懂么?” 辜箐顿时嘟着嘴喊道:“二叔!” 辜全脸色瞬间变得“谄媚”,道:“好好,二叔不说,二叔笑还不行么?” 傅残苦笑摇头,没有说话。 朱宥看着傅残吃瘪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回到了燕山剑派队伍之中。 而韩启与辜全打了个招呼,亦带着弟子回房去了。 辜全缓缓转头,看向顾风,道:“打算怎么办?” 顾风道:“赔钱。” 辜全冷笑道:“我万毒山庄最不缺的就是钱,砸我客栈,就是砸我脸面!” 顾风脸上没有表情,道:“二十四年前,那个人情,你还了。” “二十四年前?”辜全脸色微变,深深看了顾风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风。” “你父亲是顾四云?” “是!” 辜全道:“好,你告诉他,人情一缓,我辜全不欠他的了!走吧!” 顾风缓缓点头,回头冷冷看了傅残一眼,大步走出屋外。 傅残苦笑,这下算是结仇了,天青武林大比,难咯! 第六十八章 谋划神丹 黑夜,有风。 盛春的夜并不算温暖,三更的巫城也不再喧嚣。 更夫的声音传遍街道,巫城却显得愈加寂静了。 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之中,一个黑影敲了敲门,三急三缓,三重三轻。 一个声音忽然从门里传来:“昔人已辞黄鹤去。” 黑影低声道:“一朵黑莲天上来。” 话音一落,门边缓缓打开,这人看了一眼周围,迅速窜了进去。不起眼的大门很快关上,小巷之中,再次安静。 而一道人影这才从一个犄角出走出,眼中泛起冷笑。 屋中没有点烛,漆黑一片,但隐隐还是可以看见,几个身影静静坐着。 这人穿过院落,依旧按照三急三缓、三重三轻的节奏敲了敲门,待屋里人相应之后,才推门而进。 “没人跟着吧?”一个声音缓缓道。 这人点了点头,道:“绝对没有。” “查清楚了吗?” 这人道:“清楚了,但很难。” “如果不难,我也不会亲自来了。” 这人低了低头,道:“万毒山庄共十四个院落,四个层次,按照四五三二的规律排列。最外围是山庄护院和仆人居住之所,里面五个院落是弟子及其家眷,再往里三个院落是万毒山庄辜姓及其亲戚所居,最里面的两个院落则是山庄最核心的人所居。“ “阴阳子母丹,是不是就在最后两个院落?” “对,在最后两个院落的藏药房之中。” “想到办法怎么进去了吗?” “这、没有,很难进去,不!是绝对进不去!” “说说看。” “山庄外围守卫严密,十步一人,要进去只能杀人!而且隐蔽之处还有暗哨,守卫被杀,暗哨必然发现。” 另一个声音道:“那如果先杀暗哨呢?” “很难,暗哨位置隐蔽,无法查探到具体位置。而且暗哨之间应该能够互相望见,一旦动手,就会暴露。” “说下去!” “就算我们费尽心机突破了第一层防线,但山庄之中,还有暗哨。一层一层,防范极为严密,一步走错,就满盘皆输。” 小屋顿时陷入沉默,仿佛所有人都在思考之中。 一个声音忽然道:“那如果直接走后山下去呢?” “后山是陡崖,近三十丈,虽然以我们的轻功不成问题,但崖避全是毒虫毒草,触之则死。”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妈的!万毒山庄这群毒物,还真是不好对付!” “两侧也是密林深草,估计也有毒物,只能走正门了。” “那么第一个问题,暗哨怎么解决?” “要解决暗哨,首先需要知道他们的位置。” 一个声音道:“青龙,先天造化功神妙无穷,这个应该可以办到吧?” 青龙道:“可以,只给我时间,我可以外放内力,探知他们的具体位置。” “不错!青龙统领是无形内力,不容易被察觉,加之先天造化功的特殊,这件事他可以办到。” “既然知道位置,杀人便很容易了。” “同时杀去便是,暗哨最多十来个,我们几人,完全可以同时解决。” 青龙道:“怕就怕暗哨在守卫身后,那就没法越过守卫杀人。” “不可能不换班,趁换班的时候摸进去,不成问题!” “但那样又会被暗哨发现。” 此话一出,众人一怔,顿时又沉默了下来,心中皆想到:“万毒山庄,还真不好闯。” 这时,一个柔媚的女声道:“听我说两句如何?” 其他人面色一喜,一人连忙道:“早闻仙姑聪慧,请讲。” 何问月道:“如果我们提前换好守卫的衣服,找机会杀而代之,再找机会暗杀暗哨,如何?” “不可,杀守卫绝对会被暗哨发现。” “不一定,守卫也是人,万一突然需要方便呢?” 青龙眉头一皱,道:“你是说趁他们方便的时候,杀了他们,然后我们自己去顶替?” “不错!” “但万一他们不尿怎么办?” 何问月轻笑一声,道:“听说巫城客栈的酒很不错。” “是!” “春夜不算温暖,想必他们也愿意喝点酒暖身子。” “我们给他们送?会起疑心吧?” “那就让巫城客栈的小二给他们送,谁都知道巫城客栈是辜全的产业,以辜全的名义送过去,他们自然会喝。” “接着说。” “喝了,自然要尿,大不了酒里放些东西罢了。” “很好,混入守卫之后,怎么做?” “结下来当然是交给青龙统领了!” 青龙道:“混入守卫之后,我会在盏茶功夫内探知所有暗哨位置,并内力传音给你们。” 何问月道:“据说林护法一手飞刀败尽东南高手,暗哨,你可要多分担几个,务必要同时杀死!” 这人点了点头,道:“这小点事老夫还是可以办到。” 青龙道:“杀死暗哨之后,立刻杀去其余守卫!” “但我们只有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因为一个时辰守卫就会换班。” “半个时辰就足矣!” “很好,但这只是第一道防线,进庄之后怎么办?” 青龙道:“庄里人多,就算是先天造化功,也分不清谁是暗哨。” 众人顿时又没了办法,于是一人直接道:“仙姑,你点子多,帮忙出个主意。” 何问月轻轻一笑,道:“教主客气了。” 她媚眼若有若无地打量着黑莲教主,依旧是那个冰冷的青铜面具,那乱糟糟的头发,这个人,从没有人见过他的脸。 她嘻嘻笑道:“其实内部比外部更容易混淆视听不是吗?只要我们进去了,就不是强盗,而是家丁、仆人、丫鬟,对不对?几十年来有谁闯过万毒山庄?我就不信他们暗哨会怀疑。” 黑莲教主沉默片刻,忽然点了点头,道:“可行。” 青龙道:“但最后一个院落,就连辜家人也不能随便进。” 黑莲教主摆手道:“无妨,硬闯便是,万毒山庄高手不多,那时候我们几人完全可以硬抢了。” “天青大比还有三天,什么时候动手?” 黑莲教主道:“天一亮你们就去准备,晚上动手。” “好!当然要从客栈掌柜的家眷开始!” “这样他才会听话给我们送酒。” “以辜全的名义送过去,那么辜全最好不能在庄里!” “好,下午去巫城客栈杀几个人,他自然不会离开了。” 青龙沉吟道:“杀人的同时,最好再把傅残抓来。” 何问月心中一震,脸色不变,轻声道:“阴阳子母丹事大,最好先不要节外生枝。” 青龙道:“不是节外生枝,而是我担心大风堂。” “嗯?” 青龙道:“大风堂眼线遍布江湖,教主出山虽然隐秘,但他们未必不知。” “你担心他们有高手在万毒山庄?” “不错!傅残是傅寒风的儿子,以傅残性命相逼,他们不敢出手。” “如果他坏了我们大事怎么办?” 青龙摇头道:“没有人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黑莲教主微微点头,道:“可行,周全。” 何问月心中一叹,脸上笑道:“很好,我亲自去抓他!” “好,那我去问候客栈掌柜的家人!” “我去巫城客栈闹事。” “我去买药,为确保万无一失,必须让守卫拉肚子才是。” “就这么定了,成功与否,就看今晚了。” 众人抬眼一看,天,已亮了。 而万毒山庄的老爷子,却是一夜无眠,他总觉得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他老了,但越老,这种预感便越准。 他一生历经风雨,把万毒山庄经营到这个地步,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唯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小孙女儿辜箐。 这次辜箐被追杀让他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他当然知道江湖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化。 他虽然不出门,但江湖上发生的事一件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想到这些事,他不禁又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老爷,有人拜访。” 辜独眉头一皱,心道,这么早拜访,一定是连夜赶来,到底是谁? 他从来很稳重,想得也很远,但从不表露出来,随即道:“让他们大厅等候。” “是。” 辜独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出门,几转之后,便来到大厅。 几个黑衣蒙面,带着斗笠黑纱,正坐在椅上喝茶。 辜独眉头皱了起来,大步走了过去,抱了抱拳,道:“几位是?” 一人道:“还请老庄主清退左右。” 辜独也是有魄力之人,直接挥了挥手,让仆人离开,会客厅顿时便只剩这几人。 这人忽然一笑,道:“几年不见,老庄主清朗依旧啊!” 这声音有点耳熟,辜独轻轻一笑,道:“阁下是?” 这人掀开斗笠,一把撕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瘦的脸,青须满脸,双眼微眯,笑道:“不认识在下了么?” 辜独脸色一喜,大声道:“傅......” 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制止住,道:“老庄主,小声点,这事要保密。” 辜独连忙坐下,道:“傅堂主,贵客啊!老朽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傅寒雨摆手道:“老庄主客气什么,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 辜独哈哈一笑,看向其他几人。 这几人纷纷摘下斗笠,拉下黑巾,赫然是林天奇、宋天狮、青伯! 辜独连忙抱拳道:“原来都是几位老相识了。” 傅寒雨道:“老庄主先别寒暄了,寒雨这次前来,确实是有大事相告啊!” 辜独面色一肃,傅寒雨何许人也?江湖第一大派的总堂主,在他面前能算大事,说明此事绝对极为重要。 他沉声道:“内堂说话。” 说罢便带头领着众人走入一个隐秘的房间,道:“傅堂主,你想必是深夜赶路过来的吧?到底是什么大事?” 傅寒雨沉声道:“实不相瞒,我大风堂得到消息,黑莲教教主愁空山携三位护法、两大统领,已然来到巫城。” 辜独脸色一变,惊道:“魔教教主来我巫城做什么?” 傅寒雨道:“愁空山天阴毒功突破第八层,成就循道兵解,剧毒附身,应该是来抢阴阳子母丹来了。” 此话一出,辜独顿时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这老魔,难道是想用我的阴阳子母丹一举解除天阴毒功的副作用?” 宋天狮道:“不错,此事对他极为重要,所以亲自出马,势要夺得阴阳子母丹。” 傅寒雨道:“天青武林大比在即, 巫城龙蛇混杂,各地高手纷纷赶到,比赛之日抢夺神丹,肯定难度极大。” 辜独道:“你担心他潜入山庄,偷盗神丹?” “是,魔教之人诡计多端,估计会在大比之前动手。” 辜独冷笑道:“我万毒山庄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来的。” 傅寒雨道:“为确保万无一失,寒雨等人想留在山庄助你一臂之力。” 辜独大喜道:“求之不得!有傅堂主和其他几位堂主在,魔教之徒就算闯入山庄又如何?” 傅寒雨道:“此时绝密,老庄主万不可透露出去,除了宗师以上的高手,其他人万万不可说。” 辜独郑重地点了点头,忽然鞠躬道:“多谢几位朋友鼎立相助。” 傅寒雨连忙托起他,道:“老庄主客气了,大风堂与万毒山庄交好十数年,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何况魔教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辜独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就等魔教之徒前来。” 第六十九章 反目成仇 阳光明媚,洒遍大地。 人们已经能够感受到春天的暖意。 又是晴朗的一天,街道早已恢复喧嚣,各种叫卖之声不断。 傅残整夜未眠,伤势终于恢复。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辜箐临走前悄悄塞给自己的乌还丹,小姑娘终于恢复阳光,这让傅残开心不已。 但他也有烦恼,因为他总觉得朱宥这妞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昨晚莫名其妙跑到房里来说助自己疗伤,自己说有乌还丹,不必麻烦她。她又顿时冷着个脸,把自己嘲讽的一无是处,才缓缓离开。 这让傅残不禁又暗骂了几句疯婆子。 想着想着,房门又被豁然推开,木门撞击在墙上,发出一声啪响。 傅残吓了一跳,道:“你就不能敲敲门吗?” 朱宥冷着脸走进,道:“需要吗?你能有什么秘密?” 她一身鹅黄色长裙,头发梳得笔直,头顶还搞了个花样,脸颊微微有些红,好像擦了胭脂。 咦?这傻妞怎么化起妆来了? 傅残愣了一下,无语道:“万一我没穿衣服,被你看去岂不是亏大发了?” 朱宥冷笑道:“你没在我面前露过上身吗?当谁稀罕似的。” 傅残咧嘴道:“我自己稀罕,可以了吧!话说,你这小妞儿怎么也打扮起来了?” 朱宥脸色一变,咬牙道:“你叫我什么?” “小妞啊?”傅残话刚出口立刻就后悔了,妈的,心里这么叫就可以了,怎么突然叫出来了? 朱宥满眼怒火,一字一句道:“你这个登徒子,我杀了你!” 她说话间,长剑已然拔出,对着傅残刺来。 傅残连忙伸手一夹,心中却是微微一愣,这小妞没吃饭吗?怎么一点力气都没用? 也没仔细想那么多,傅残连忙道:“停停停,大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可傅残没想到,这句话让朱宥更冒火,厉声道:“你叫谁大姐!” 傅残顿时满脸汗水,道:“不对不对!是小姐,行了吧!” “小姐?”朱宥微微一怔,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异样,冷着脸道:“叫名字。” 傅残连忙点头,道:“那能不能先把家伙给收起来,这东西太不友好了!” 朱宥道:“你要想跟我好,就不要说那些话!” 她说着话,缓缓把剑收了进去。 而傅残却是长大了嘴,喃喃道:“什么?跟你好?” “你要死啊!”朱宥俏脸一红,又连忙拔出长剑指着傅残,道:“你瞎说什么?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傅残一脸冤枉,道:“刚刚不是你这么......” “住口!”朱宥显然也发现了刚刚自己的语病,道:“再说我可不客气了!” “好好好!”傅残道:“咱们先收起兵器,收起兵器!” “哼!”朱宥冷哼一声,收回长剑,冷着脸看着傅残,也不说话。 傅残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疯狂找着话题,干咳两声,道:“咳咳!那个、换衣服啦?” 朱宥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傅残吞了吞口水,道:“额、换发型啦?” 朱宥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 傅残满头大汗,又道:“那个,我内伤好了。” “哼!”朱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傅残背后一阵寒气上涌,不得不强行拍马屁,道:“咦?你擦水粉了?哎呀比平时好看多了哎!” 朱宥先是微微低头,忽然又拔出长剑,厉声道:“我说你能不能别注意这些无聊的东西!” “卧槽!”傅残终于怒了,咬牙道:“那你要我说什么?” 朱宥想了想,道:“你倒不如考虑考虑怎样能在天青武林大比中脱颖而出,但天青绣球我建议你还是别考虑了。” 这傻妞是来找事的吧?傅残把她长剑推开,道:“天青绣球的我势在必得,你别考虑才是真的。” “哼!”朱宥道:“就你那两下子,欺负欺负苏越之还差不多,其他人你根本没希望。” 傅残别嘴道:“你就有希望了?” 朱宥道:“当然,我就是冲着天青绣球来的,并不是没有把握。” “有绝招?” 朱宥眼中隐隐有些得意,道:“虽然师傅不让我用,但为了天青绣球,我豁得出去。” 傅残眉头一皱,道:“你有炽焰御剑术,化境中期肯定没有对手的,但化境巅峰的强者,你能跨境败敌?” 朱宥冷笑道:“跨境败敌也不是不可能,但你也不要小看了化境中期,那个净空和尚,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傅残点了点头,叹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得到天青绣球!” 朱宥急道:“你怎么那么固执?这个对你很重要吗?” 傅残点了点头,忽然脱起衣服来。 朱宥瞪眼道:“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傅残一阵无语,道:“我怎么乱来了?你看我的左臂。” 朱宥凝眼一看,顿时眉头紧皱,道:“这就是你那晚发作的毒?” 傅残点了点头。 朱宥道:“什么毒非要阴阳子母丹?” 傅残道:“三寒绝命之毒,非阴阳子母丹不能解。” 朱宥看着傅残漆黑的左臂,久久说不出话来,冷着脸站在那里,道:“我就是要拿第一,阴阳子母丹,到时候给你就是。” “咳咳!”傅残差点被口水呛到,瞪眼道:“你说什么?给我就是?你、你这么友好?” 朱宥面无表情,道:“爱要不要!” 傅残严肃道:“但我还是觉得自己争取比别人施舍好。” “什么?”朱宥咬牙道:“你说我施舍?混蛋!” 她说着话,愤然走出屋去,可怜的木门,又是啪的一声关住。 “咦?大师姐,你今天好漂亮哎!”一个燕山剑派女弟子的声音传来。 “可惜有的人是瞎子!”朱宥冷冷的声音渐渐远去。 傅残摸了摸脑袋,心想,这傻妞是不是得什么病了?还是那什么来了?怎么神经兮兮的! 而就在此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伴着一股幽香忽然传来。 傅残眉头一皱,右手刚抚住破风剑柄,又缓缓放了下来。 忽然,一只手掌不知从何处伸出,直朝傅残胸口拍来。 傅残面无表情,别嘴道:“行了,别装了。” 何问月收回手掌,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傅残白了她一眼,道:“你身上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 何问月暗暗呸了一口,媚笑道:“哟!小帅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傅残叹了口气,道:“不敢不敢,爱不起啊!” “切!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行了,别说废话,找我什么事?” 何问月一愣,轻笑道:“我好歹是黑莲教的统领,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傅残认真道。 何问月有些不敢看他眼神,道:“很遗憾,这次我就是来抓你的。” 傅残道:“别开玩笑。” 他说完话,忽然神色一愣,呆呆地看着何问月,因为她已经点了自己的穴道。 何问月小声道:“你好好配合,应该不会出事。” 傅残脸色有些不好看,道:“你什么意思?” 何问月道:“黑莲教需要办一件事,可能会和大风堂起冲突。” 傅残道:“所以他们打算以我的性命相威胁?” “嗯。” 傅残道:“是你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的?” “不是我,你行踪又不算隐秘......” “够了!”傅残低吼道:“不要再说了!要杀便杀!” 何问月咬牙道:“你听我的,别乱来,肯定不会出事的。” 傅残道:“要我替黑莲教办事,我宁愿死!” 何问月道:“你别傻了,想要报仇,就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 “我就是傻!所以才会相信一个妖女!” 何问月变色道:“傅残!你别不识好歹!” 傅残道:“那你跟我说,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刚刚对我出手,我躲都没躲!我那么相信你!” 何问月眼中痛苦一闪,道:“别说那么多了,我不想来硬的,解开你穴道,你乖乖跟我走。” 傅残冷笑道:“那为什么不直接放我走?” 何问月摇头道:“你走不了的,不止我一个人在客栈。” 傅残心中气得要死,咬牙道:“妖女就是妖女!” 何问月脸色骤然一冷,寒声道:“我是妖女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怪就怪你太幼稚!” 傅残道:“那你现在就杀了我!我绝不会成为黑莲教对付大风堂的筹码!” 何问月内力一涌,骤然提起手中,指尖红芒闪烁,一股骇人的威势自她体内疯狂涌出。 傅残咬着牙冷冷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何问月一掌拍下,在空中却伸出食指,在傅残胸口猛点了几下。 傅残只觉一阵轻松,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冷声道:“别以为解了我穴道我就会跟你走!” 何问月面无表情,冷冷道:“滚!现在就滚!别让我以后看见你!” 傅残缓缓闭眼,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一时间,房中忽然静了下来,仿佛空气都要被冻结。 粗重的喘息声从何问月身上传来,傅残只觉心中无比烦躁,右手猛然拔出长剑,在房里不断乱砍。 一时间木屑飞舞,瓷器碎裂,噼噼啪啪之声不断传来。 何问月冷冷道:“要滚便滚!别在老娘面前撒气!” 傅残咬牙道:“妖女!我不砍两下,别人会怀疑的!” “怀疑什么?” “怀疑老子是主动跟你走的,怀疑你和我有关系!” 何问月猛然抬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愿意跟自己走? 傅残骂道:“看什么看?老子脸上有花啊!” 何问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犹若昙花绽开,粉脸红唇,柳眉凤眼,让傅残顿时想起那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傅残看得一呆,心中却极为不爽,道:“笑什么笑?你以为你脸上有花啊!” 何问月没有收起笑脸,眼中带着温柔,道:“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傅残一阵无语,沉默顷刻,道:“你好看。” 何问月眼中一喜,还未说话,傅残又说道:“但那又如何?又不是老子的。” 何问月笑道:“看你那委屈小媳妇的样子。” 傅残白了她一眼,沉声道:“具体什么情况?” 何问月叹道:“黑莲教主亲自出马,要闯万毒山庄,夺阴阳子母丹,但又担心遇到大风堂的人在,所以需要抓住你威胁他们。” 傅残皱了皱眉,道:“所以你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何问月道:“我来,总比其他人来好吧。” 傅残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心中一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道:“你知不知,阴阳子母丹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何问月一愣,心中顿时一颤,她忘了傅残身中三寒绝命之毒,必须要阴阳子母丹才能活命。 若夺得天青绣球倒还罢了,但阴阳子母丹如果真的被愁空山拿到,他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浑身无比寒冷,一时间竟然慌了。 傅残看见她的异样,叹了口气,道:“行了,别瞎想,生死有命。” 何问月缓缓抬头,看着傅残棱角分明的脸,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傅残道:“点了我的穴,把我扛走。主动跟你走,会被人怀疑。” 何问月明白,傅残当然不怕怀疑,他怕的是自己被怀疑。 她紧紧咬牙,犹豫良久,艰难伸出右手点下傅残穴道,用棉被裹起她,一把扛起,飞出窗外。 第七十章 夜闯山庄 “掌柜的!菜怎么还没来啊?” “就是,老子等了多久了?” “赶紧去催催,生意还做不做了?” 大厅之中,一阵阵骂声不断传来,巫山客栈掌柜连忙安抚,心中也是暗怒,狗日的,小二动作怎么这么慢? 他连忙跑到后厨,顿时呆住,人呢?厨房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脚下有些不对,低头一看,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双眼瞪得老大。 脚下有血!满地都是血! 他吞了吞口水,连忙低头一看,顿时张大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声来。 厨师、墩子、小二,整整十一人,全部死在地上,喉咙伤口裂的老大,还泡着血泡。 他吓得浑身乱颤,刚要回头,忽然感觉喉咙一股冰凉。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长剑正从后面伸出,架在自己脖子上。 剑身细长,还残留着鲜血。 是凶手! 他身体一软,几乎要倒下去,胆裂魂飞,全身肥肉不断乱颤,牙齿不断碰撞。 “吴掌柜,对么?”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的杀意连他这个普通人都完全能感受到。 他下意识点了,忽然哭道:“好汉、好汉饶命啊!”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人,为什么偏偏要放过你?” 吴掌柜根本不敢回头,全身都在颤抖,哽咽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们无冤无仇,你放了我吧!” “你回过头来。” “我不敢,我不敢看你,看见你的脸我就活不成了。” 这人缓缓走到吴掌柜前面,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吴掌柜连忙捂着双眼,道:“放过我,放过我。” 这人轻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吴掌柜下意识看去,顿时脸色一变,只见这人手中捏着一只银钗。 只是一支普通的银钗,却让他流下大颗大颗的汗水。 “很熟悉对不对?再看看这个。” 这人又掏出一个玉观音,在手上不断把玩着,他的手指很灵活,很修长。 吴掌柜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仿佛傻了。 他当然认识这两样东西,银钗是妻子头上的,玉观音是儿子脖子上的。 他仿佛瞬间觉得世界黑暗了,生存与否都不那么重要了。 而一句话又让他的世界充满希望,这人道:“他们很健康,很安全,至少现在是这样。” 吴掌柜连忙跪下磕头,道:“放了他们,求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懂事。”这人轻笑一声,拿出一包药,道:“今晚二更,多带点酒,去犒劳犒劳万毒山庄的守卫,记得把药放进酒里。” 吴掌柜听到万毒山庄四字,顿时脸色一变,颤声道:“你要毒死他们?” 这人冷冷道:“和你没关系,照做就是!放心吧,巴豆而已,记着,是以辜全的名义送过去!” 吴掌柜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人道:“你儿子才十岁,你妻子也才二十六,死了,多可惜啊!对不对?” 吴掌柜顿时泪流满脸,咬牙道:“只要你不杀他们,什么都可以!” “哼!去外面吼两声,说死人了。”一声冷哼传来,那人身影已然不见,而吴掌柜,仿佛已傻了。 接着他立刻跑出去,大吼道:“死人了!厨房里的人全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猛然一惊,非武林人士已然逃了出去。 现场乱成一片,辜全很快就从外面赶回来,看着满地尸体,额头青筋暴现,一掌劈碎了四五张桌子。 喧闹之声传遍客栈,大多房客也都知晓了此事,而朱宥却大步走向傅残房间。 推门一开一看,只见满屋狼藉,碎罐破椅到处都是,墙上满是剑痕。 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 她神色一慌,连忙跑了出去。 而这边,何问月扛着傅残,悄悄穿过几条无人的小巷,直接越过围墙,窜进一个小屋。 小屋中,四人已然等了久了。 何问月媚笑道:“搞定!” 她一把掀开被子,把傅残放了出来,立在地上。 傅残眼珠一转,只见四人围桌而坐,正看着自己冷笑。 一人身着青袍,鼻挺唇薄,面如刀削,长发披肩,面色淡然,赫然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青龙。 两年多过去了,他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傅残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一身无形内力震慑全场,先天造化功硬接宋天狮困魔印法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身旁,一人黑袍宽大,脸戴狰狞的青铜面具,头发一团乱糟,但一声气势却如大海一般不可估量。 想也不用想,这一定就是名震江湖的黑莲教教主、魔主愁空山,自己那便宜老爹的二弟。 自己这一生之中,也就见过两个人的气势可以与他匹敌,那便是空楚河和孤九绝。 另外两个老者,自己并未见过,想必便是随愁空山出山的三位护法的其中之二。 青龙一脸淡笑,道:“傅残,又见面了,想不到你还活着。” 傅残口舌之上当然不会害怕,冷笑道:“青龙大统领不死,我岂敢先死。” 青龙笑道:“两年之前饶你一命,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傅残狂笑道:“见到空楚河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走,还说饶我一命,你可真会给自己贴金。” 青龙摇头道:“今日请你来,不是和你斗嘴皮子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儿?” “今晚三更,万毒山庄走一趟,如果你还算听话,或许能捡一条性命。” “去万毒山庄做什么?” 愁空山终于说话了:“仙姑,解开他穴道,跟他讲讲具体计划。” 何仙姑面无表情,解开傅残穴道,开始讲了起来。 虽然这些都提前给傅残说过,但此刻,就算做戏也得做像了。 听完一切,傅残冷笑道:“你们不怕我临时反水,暴露你们。” 青龙道:“如果你不要命的话,可以这么做,但也无所谓,除了万毒山庄多死点人之外,没其他结果。以我们几人的实力,随时可以逃走。” 傅残也明白青龙说的是实话,几大宗师同时联合,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愁空山,天下又有谁能留住他们。 一时间,傅残竟沉默了下来。 很快,最后一位护法也赶了回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漫长的白天终于过去,几人换好守卫服装之后,已然准备出发了。 而这一次,众人出发,却没有走大门,穿过一个地道,竟然从隔壁小巷一个房间中窜出。 春夜虽然清寒,但已有星光,把巫城微微照亮,几道黑影街边一闪而过。 以众人的速度,不到两炷香时间,便已来到万毒山庄庄前林中。 万毒山庄占地极大,雄踞巫山山腰,后靠高崖,两侧皆林,一条直路直通大门。 绣闼雕甍立于巨树之间,门前雄狮踞于青石之上。大门高达一丈,横跨三丈,共四扇门板。 涂釉染漆,朱红一片,其上一块大匾,“万毒山庄”四字龙飞凤舞,欲欲而飞。 灯笼高挂,永夜不熄,门口左右各四位守卫身影笔直,左腰斜挂长刀,威武不凡。 大门两侧,十步一人,靠墙而站,绵延进林。 众人伏在远处,静静观望,愁空山忽然道:“青龙,先看看外围有没有暗哨。” 青龙点了点头,先天造化功运转,一股股肉眼难见的先天罡气忽然从他体内涌出,朝四周缓缓探去。 傅残心中一震,不禁暗道,青龙果然实力非凡,内力竟然可以外放如此之远,恐怕已是宗师巅峰的存在。 接着,青龙神色一震,道:“有人!想不到外围也有人!” “多少?” “不多,仅大门两侧榕树之上有两人。” 愁空山道:“内围暗哨是否可以看到外围暗哨情况?” 青龙道:“在树上,应该看不到,否则内围位置不会太隐蔽。” “好,先杀了!注意,不能让他们掉下树来。” 林护法冷笑道:“我来解决。” 他说完话,手中忽然多出两把飞刀,刀身漆黑,应该是抹了毒药,同时也可以避免夜间反光。 “迅速。” “是!”林护法沉声点头,身影如鬼魅一般闪出,几个起落间已靠近暗哨位置,然后飞刀骤然出手。 漆黑的飞刀快到极致,连傅残都几乎看不见轨迹。 这人没有任何犹豫,瞬间缩回身影,道:“穿喉而过,钉在树上,掉不下来,喊不出来。” “很好。” 傅残心中暗惊,此人不愧是老手,要把人钉在树上,还得穿喉而过,而且是同时击杀两个不同方向的人,当真强悍。 很快,三道身影忽然从山下而来,后面两个伙计担着好酒,前面一个肥胖的身影不断催促着。 吴掌柜来了! 傅残冷笑道:“若他出卖你们,就有意思了。” 青龙淡淡一笑,道:“他不傻,他明白生命只有一次,更何况他又怎会拿妻儿冒险?” 傅残别了别嘴,不再说话。 而吴掌柜已然走近大门。 “吴掌柜?这么晚了你来山庄干嘛?”守卫很明显认识吴掌柜,他毕竟是辜全的人。 吴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老板让我来的,说兄弟们辛苦了,给你们送点酒喝。” “二爷?”这人眉头一皱,道:“值班时间绝不能碰酒,吴掌柜不是不知道吧?” 吴掌柜肥脸一笑:“没关系啦,老板也是体恤大家,真以为有人敢闯我们万毒山庄啊!” 这人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也对,我守了七八年大门,还真没人敢闯过山庄。” 他说着话,拿起一坛酒,轻轻一闻,笑道:“二爷的酒果然还是那么香!” 其余几人也纷纷过来,一人拿起一坛,便咕咕喝了起来。 吴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颤抖着身子便下山去了。 而很快,这几人便喝得醉熏醉熏的了,一人忽然脸色一变,抱着肚子就往外面跑。 另一人道:“你干什么?” “方便!” “不去庄里解决去外面干嘛?” 那人急忙道:“老子憋不住了!” 他跑到林子,刚刚蹲下,一道剑光闪过,已然身首异处。这人拿起他的佩刀别在腰上,一脸醉醺醺地走到之前的位置站着。 灯光灰暗,一群醉鬼竟然没有发现他换了人。 很快,又接着有人上厕所,如法炮制,傅残等七人皆已混在守卫之中。 第七十一章 大风堂主 七人全部混入守卫之中,而其他守卫却是醉醺醺的倒在地上,连愁空山戴着面具都没看出来。 青龙没有犹豫,直接运起先天造化功,先天罡气不断探索,眉头紧皱。 “如何?” 青龙诧异道:“没有暗哨。”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连何问月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就在此时,大门忽然打开,一对人马顿时走出。 众人身体紧绷,正疑惑间,领头一人忽然道:“愣着干嘛?换班!” “换班?”众人对视一眼,连忙扶起其他守卫,愁空山躲在人群之中,低着头隐住面具,缓缓朝门内走去。 很快,众人便缩在墙角,青龙道:“换班时间有问题,还没到一个时辰。” 傅残冷笑道:“或许你情报有误也说不定。” 林护法道:“反正有些奇怪。” “应该是大风堂的人透露出了我们行踪。我们行事隐秘,计划也是临时形成,他们不可能知道。” 愁空山道:“无妨,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现在怎么办?” 青龙拿出一份地图,道:“我们现在是在前四个院落的第二个院落,需要往北走,直捣黄龙。” “走!” 愁空山声音一出,七人顿时顺着走廊朝北走去,遇到婢女下人,何问月便抢先出手,一掌拍晕。 关键在于,拍晕之后,还若有若无地看着傅残。 傅残冷着脸也不看他,心中却是一阵无语,这妖女,还在老子面前秀善良。 但傅残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是换了人,可能会直接捏碎喉咙。 几人走走停停,青龙先天罡气不断探出,却硬是没有发现一个暗哨,这让众人心头愈加不舒服。 但在愁空山的固执下,众人终究还是没有换上下人的衣服。魔教教主,穿着万毒山庄的武服就够丢人了,如果还穿下人的衣服,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很快,穿过第一层院落群,来到第二层次,万毒山庄弟子们的居所。 这一次大家就慢了许多了,甚至洒上提前准备好的雄黄酒,因为从现在开始,可能就要接触道毒物了。 万毒山庄的毒物,可不是开玩笑来的。 纵然是深夜,万毒山庄内部仍旧亮着灯火,众人靠墙而行,不断递进,其间果然遇到许多毒物。 还好有青龙无形内力不断探测,林护法飞刀绝技,不然恐怕还真的有些麻烦。 其他人武功再高,却不敢外放内力,否则各种光芒一闪,内力波动,势必惊动山庄高手。 很快穿过第二层院落,来到第三层次,辜家亲属居所。 第三层次只有三个院落,但这个三个院落却比前五个院落还要大,院中鲜花开满,假山流水,狭道窄桥,倒也更加隐蔽。 愁空山沉声道:“屏住呼吸,这些花有问题,香味过于浓郁了。” 众人一惊,连忙屏住呼吸,他们都是宗师级高手,屏息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 傅残倒乐得轻松,大口大口吸着香气,管他妈有没有问题,再毒也没三寒绝命毒,顶天了加重自己体内寒毒罢了。 同时他也总觉得奇怪,这万毒山庄号称龙潭虎穴,虽然这几人武功高强,准备完全,但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有这想法的当然不止是傅残一人,但他们五位宗师高手,外加一位循道兵解的绝世强者,心中底气很足,就算奇怪,也不可能半途而废。 迅速穿过花园,越过房顶,又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众人一踩上去,就发现有些不对了。 青龙道:“教主,脚底!”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大家脚底竟然闪着幽幽绿光,是一种粉末,能在夜间发光! 但为何在地上又看不出来? 何问月也对药道有所了解,道:“应该是一种花粉,在冰冷的地面上不会发光,但一旦粘在脚底,接触到人的热气,便开始发光。” 愁空山沉声道:“哪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他这话一出,众人也明白自己等人早已暴露。 何问月道:“只有两种可能,一:吴掌柜出卖了我们,二:我们的行踪被大风堂眼线发现了。” “吴掌柜那边应该不可能,能看出他是个胆小鬼,应该是大风堂搞的鬼。” “哼!”愁空山冷哼一声,道:“既然都到了这儿了,也算成功了,我看万毒山庄有谁可以抵挡我们几人。” “走!硬抢!”他说着话,直接内力一涌,一股强绝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飞身而起,瞬间跨出十丈,身影一闪,已然飞上房顶,直朝最后一层庭院冲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雪白的剑光,忽然从房屋的另一边冲天而起,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骤然朝愁空山劈去。 愁空山右手衣袖一挥,打出一道黑色光幕,直接吞噬掉这道雪白的剑光。 他青铜面具之下,双眼透出杀意,一字一句道:“傅寒雨!” 一声长笑传遍山庄,一个清朗的声音道:“都说愁教主已然跨进循道兵解之境,寒雨不才,想领教几招!” 话音刚落,一道模糊的身影忽然从房屋的另一边升起,急闪之间,手中长剑白光璀璨,一道惊天剑芒骤然斩出。 “哼!”愁空山冷哼一声,大袖一摆,一道黑色光幕顿时遮住剑芒,二者骤然炸开,爆出一声滔天巨响。 傅寒雨稳稳落在地上,道:“果然是天阴毒功第八层的实力。” 傅残这时第一次见到傅寒雨,只见这位号称风雨剑宗的大风总堂主,青须瘦面,神采奕奕,一双小眼无比深邃。 按关系,自己还得叫其一声“大伯”才对。 愁空山道:“想不到你傅寒雨也突破瓶颈,跨入循道了!” 傅寒雨抚了抚胡须,笑道:“不然怎么敢和黑莲教的魔主过招呢!” 愁空山青铜面具在星光下闪着幽光,双眼无比深邃,忽然大声道:“也别看着了,都出来吧!辜老庄主,还不迎客!” 声如霹雳炸响,在万毒山庄不断回荡,几道模糊的身影骤然自房后拔地而起,眨眼间便已站在傅寒雨身旁。 傅残凝眼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卧槽,整整八个人!估计全部都是宗师! 仔细一看,只见其中几人自己还认识,赫然就是当年洛家出手的宋天狮、林天奇、青佰。 其他几位,估计都是万毒山庄的人。 青龙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几个手下败将!” 宋天狮眉头一翘,道:“青龙,两年前你便如丧家之犬一般逃了,今日也敢口出狂言?” 青龙轻哼道:“当年你与林天奇两人合力,也不是我的对手,若非碎空楼那个人赶到,哼!” 他没有说下去,但傅残却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空楚河赶到,当日恐怕要大败一场。 林天奇道:“那么此次你岂非要以一敌八?” 这边,黑莲教三大护法同时踏出一步,身上涌出一股滔天的气势。他们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青龙,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辜独终于说话了,他皮肤干瘪,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无比明亮。道:“愁教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阴阳子母丹,我万毒山庄当然不止一对。” 愁空山沉声道:“辜老庄主若能赐丹,黑莲教便欠你一个人情,你什么时候需要了,上千黑骑、五大护法、四大统领,听你调遣!” 辜独缓缓摇头,他已不再年轻气盛,这些空头支票已无法诱惑他。他叹道:“若替你愁空山免除天阴毒功后患之忧,江湖恐怕永无宁日了。” 愁空山冷笑道:“江湖趋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辜老庄主天命之年,难道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吗?我愁空山就算立刻自裁,将来江湖依旧永无宁日。” 此话一出,在场十多位宗师高手顿时一怔,开始沉默起来。 不错,江湖已经开始剧变了,青城山与悬弥寺矛盾愈演愈烈,大风堂与黑莲教结仇生死。中原各武林世家隐隐有联合之势,要取代燕山剑派的统治地位。 而这只是大门派,人数在两百人以下的小门派更是不平静,仇杀、吞并之势愈演愈烈。除了西南武林有大风堂和西南联盟管理,稍微平静些。中原武林、东南武林,甚至塞北、西域,到处都在发生着剧变。 仿佛各种矛盾,在这两三年之间无限放大,已不可控制。 这些都是他知道的。 但他依旧不会给愁空山机会! 江湖大势浩浩荡荡,最后哪一方胜利还不好说,任何因素都可能成为成功或者失败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淡淡道:“阴阳子母丹共有两对,一对将用于两日之后的天青武林大比。另外一对,其中的母阳神丹,我已答应要给我的乖箐儿。所以,愁教主若要,我可以给一枚子阴毒丹。“ 愁空山怒极而笑,道:“辜老庄主,我敬你是前辈,叫你一声老庄主,你可千万别让我硬抢!” 傅寒雨笑道:“愁教主武功精进,口气也跟着精进了?” 愁空山厉声道:“傅寒雨,你侄子在此,你大风堂若要插手,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侄子?”傅寒雨脸色微变,连忙凝眼一看。 林天奇惊道:“傅残!你、你没死!” 傅残微微躬身,表示对林天奇的尊重。 宋天狮面露狂喜,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说这小子命大!怎么可能死在孤绝山中!” 傅寒雨也是微微一笑,朝着傅残点头道:“好孩子,化境中期,不错!不错!” “我可不是来听你们叙旧的!”愁空山右手一挥,傅残顿时感觉一股无匹的力量涌来,顿时把自己拉向愁空山身旁。 何问月脸色急变,紧紧咬牙,右手已不禁攥紧。 傅寒雨叹道:“愁空山,还记得秦岭脚下那颗青松吗?” 愁空山身影一颤,顿时撤去内力,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傅残只觉心脏一阵猛跳,全身已被汗水打湿,循道兵解的力量,实在不可揣度。 刚刚自己被内力包裹住,自身丹田内力完全被挤压住,根本无法运转。 傅寒雨道:“天妒英才,家弟寒风早逝,这是他唯一的子嗣,你忍心动手?” 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傅寒风的儿子,和愁空山有什么关系? 只有傅残和何问月明白,傅寒风、愁空山,本是结拜兄弟! 愁空山沉声道:“若拿不到阴阳子母丹,我根本无法修炼天阴毒功第九层!就算他是傅寒风的儿子,我也不在乎!” 傅寒雨厉声道:“住口!三十年前,你们于青松之下,滴血结义。他是你大哥!你竟直呼他名讳!愁空山,金兰之情,你不认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大变,眼中震惊无法掩饰,愁空山和傅寒风,竟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第七十二章 何为男儿 愁空山冷冷道:“不错!他是我大哥,如果他还活着,我愁空山一样叫他一声大哥!但这并不影响我以他儿子性命做要挟!我对他儿子,没有感情!” 傅寒雨深深吸了口气,道:“很好,那么云南大理那位呢?” 愁空山青铜面具之下脸色一慌,连忙道:“住口!” 傅寒雨道:“他为了你,承担了多少?付出了多少?结果怎么样?满门被灭!” 傅残默然,他明白傅寒风说的是楚鹰,但承担与付出,傅残不清楚,或许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我早晚会为他报仇!”愁空山的声音有些沙哑。 傅寒雨道:“不止是他,还有你的......” “你给我住口!”愁空山怒吼一声,身影一闪,骤然一掌拍出,巨大的黑幕仿佛要掩住星光,直朝傅寒风而去。 那惊天的气势,让青龙等人都不禁退后几步,眼中透着骇然。 广场地板犹如纸糊的一般,顿时被掀起一块又一块,接着被黑幕瞬间绞碎。 而此时,一道惊天剑芒不知何处而起,璀璨的光芒照亮大地,顿时把黑幕撕裂,然后绞的粉碎! 天地一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愁空山没有再出手,他此刻已呆了,整个人呆在原地,仿佛沉浸在往事之中。 任何人都有往事,魔头也不例外,愁空山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因为大意而导致楚家满门被灭! 他发誓,此仇一定要报! 无论谁是凶手! 因为只有他明白楚鹰为他付出了多少!这种付出用生命都还不清! 傅寒风冷冷道:“你以为你能瞒得住?我告诉你,傅残,他早晚有一天会亲自登上黑莲魔山,一切恩怨,统统算尽!” 青龙冷笑道:“他能不能活过今天,还是个问题呢!” 傅残太阳望着星空,心中微微一叹,他越来越看不懂愁空山了,他也不知道今日跟何问月来,是对是错。 或许,自己确实太感情用事了。 正思索间,只见何问月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像是在说: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何问月早已开始后悔。 她心中焦急万分,自己白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直接让他走?又自己在,谁能留得住他? 而自己是奇士府的人,愁空山无论如何也不敢杀自己。 如果傅残死在这里,她恐怕会愧疚终生。 她晃了晃脑袋,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这傻小子了? 傅寒雨沉默良久,忽然道:“傅残,怕死吗?” 傅残看了他一眼,道:“怕。” 傅寒雨道:“大风堂不会因为你是傅家骨血而袖手旁观,你怎么看?” “理解。” 林天奇失声道:“堂主!” 傅寒风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毕竟是枭雄,毕竟是统领大风堂近十万帮众的总堂主,关键时刻的决断绝非常人可比。 因为他的身份,他不会因为亲情和不顾大局,当年驱逐傅寒风如此,今日放弃傅残如此。 傅残不怨他,因为他这么做理所当然,而且傅残也不愿意辜箐痛失亲人。 同时,最关键的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死! 当自己的生命已无法左右大风堂出手的决心时,死与不死,已对黑莲魔山不重要了,顶多泄愤而已。 而这样的泄愤反而会让大风堂愈加疯狂。 青龙以为自己的计策很完美,却没想到至始至终都被人看在眼里,更没想到大风堂会如此轻易地放弃傅寒风唯一的骨血。 要知道,大风堂本就欠傅寒风很多很多。 他咬牙道:“傅堂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知我们的计划的?” “是我得知的!”一个肥胖的身影站了出来,赫然就是辜全。 青龙等人这才发现辜全竟然站在背后,不禁道:“你竟然没有留在巫城客栈!” 辜全冷冷道:“本来是打算留在巫城客栈的!” “然后?” “然后有人告诉了我一件事,让我觉得万毒山庄可能有事情要发生!” 青龙咬牙道:“我不信那个姓吴的敢告诉你! “你当然不会信!”一个颤抖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一个身影大步走近。 “你、你......”持剑的护法顿时说不出话来。 吴掌柜满头大汗,显然是紧张的不行,却大声道:“怎么?几个时辰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你、你不要命了?不要妻儿性命了?” 吴掌柜道:“我本是胆小怕死之人对不对?” “比常人更加胆小!” “我很在意我妻儿生死对不对?” “当时你已哭了!” “而且我只需要送酒,说几句谎话就可以,一点小事,就可以挽回妻儿性命对不对?” “是!” “所以我完全没有理由出卖你,对不对?” “对!” “错!”吴掌柜额头青筋暴现,怒道:“我虽然胆小,虽然怕死,但我不傻!我是掌柜!我明白什么是对!什么错!” 吴掌柜厉声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也知道一个义字!” 这句话说得振聋发聩,大风堂等人都不禁露出赞赏之色。一个义字,说起来容易,但要坚守,却是太难了。 吴掌柜的脸上并没有痛快,反而是一种痛苦,谁也不愿意放弃亲人与大义其中任何一个! 但他别无选择! 他声音已然哽咽,接着说道:“我妻子很丑对不对?” “是!” “但我是巫城客栈的掌柜,虽然不是家产万贯的巨富,也不会缺钱,我的妻子至少不该这么丑,对不对?” “是!” “哼!那是因为我姓吴的在十年之前,不过是一个农夫!我今日的一切,都是老板给的!” 辜全道:“这是你努力的结果。” 吴掌柜吞了吞口水,道:“但我为什么没有抛弃我的妻子?因为我懂一个情字!情义双全!即是男儿!怕死如何?胆小如何?老子还是要出卖你!” 他说完话,顿时一屁股瘫倒在地,似哭似笑,道:“当我看到厨房那一堆尸体之时,我便发誓要你死,我做不到,有人可以做到。” 偌大的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想不到吴掌柜会说出这样的话,包括辜全!因为吴掌柜从来胆小!从来怕死!至少表现上是这样! 但一个人真正的内心,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看懂的? 勇气与情义本就不需要时刻表现出来,这种东西,只能在关键的时刻证明! 辜老庄主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传遍万毒山庄,他的眼角已有泪水。 他看着愁空山,大声道:“听见了吗?愁空山!我万毒有这种男儿在,就不可能灭亡!” 愁空山道:“看似热血,实则悲哀,人,靠的不是情义,是实力!” 青龙笑道:“说了半天激动人心的话,然而我一掌就可以让他的情义见鬼去。” 林护法道:“现在的人都这么幼稚吗?不如,就先杀了他如何?” 愁空山沉吟道:“可行!” 他说话间,衣袖一挥,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外放而出,一道黑幕由小变大,瞬间飞出。 于此同时,青龙右手食指一伸,一道无形罡气快到极致,如子丹一般射向吴掌柜胸口。 在他们看来,吴掌柜必须死看,并不是因为他出卖了自己,而是因为他的言行与存在,已然影响到自己的价值观! 他若不死!自己等人便是一个笑话! “卑鄙!”众人没想到这两人说动手便动手,傅寒雨手中剑芒一闪,弯出一道剑弧,洒下大片剑雨,顿时把黑幕包裹住。 循道兵解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其他人可以理解!这是一个质变! 而这边,辜独也还算眼疾手快,一掌截住青龙罡气,道:“果然是无形罡气,先天造化功,名不虚传。” 他说完话,见对方正对着自己一脸阴笑,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吴掌柜已然倒在地上,胸口正插着一把飞刀。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他也没看见这人飞刀是何时出手的! 此人,实在太过危险! 辜全脸色剧变,连忙俯身一股内力涌进吴掌柜身体,哽咽道:“老吴!老吴!” 吴掌柜满脸大汗,艰难道:“我的妻儿、妻儿......” 他话没说完,人已断气。 在这些人眼中,他本就是卑微之人,但他死的却一点都不卑微! 辜全全身肥肉都在颤抖,咬牙道:“放心,辜家一日不绝,就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他说着话,豁然站起,眼中杀意毕露! 所有人都懂他的眼神!他要报仇!这个仇,必须要报! 而且不需要言语!辜全身影一闪,一股强绝的内力骤然涌出!一个宗师高手含愤出手,威力绝对不同寻常。 但想杀林护法的,何止一人? 像是有默契一般,又一道身影同时冲出,赫然就是辜家少庄主,辜箐之父,辜仇! 青龙一声冷笑,顿时挡在林护法前面,全身罡气外放,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在手中凝聚,接着猛然拍出。 他实力非凡,内力深厚,宗师之中难寻敌手,加上先天造化功深奥莫测,罡气无敌。所以除了傅寒雨,他不惧这里任何一人。 而在他掌力劈出的一瞬间,辜独像鬼魅一般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迎上青龙罡气。 二人连连对拼几掌,内力与罡气不断碰撞、爆炸,面对辜独全力攻击,青龙实在无法再顾及林护法。 而这边,辜家少庄主辜仇与他二弟辜全合力推出一掌,一道霸绝的内力如瀚海波涛,顿时朝林护法一人而去。 而此时,黑莲魔山两位护法也立刻动手,迎上这道霸绝的掌力。 辜仇沉声道:“挡住他们!今日必杀此人!” “今日此人必死!”辜家第三子辜谋怒吼一声,与青佰对视一眼,几乎在瞬间便拦住这两位护法! 大风堂、辜家众人,都杀意已决,今日就算无法善了,也必须为吴掌柜报仇! 否则,自己等人无颜面对武林同道,他日必遭耻笑! 愁空山见势不对,立刻道:“林护法,且站我身后!” 他说着话,刚要出手,傅寒雨忽然一声长啸,大笑道:“愁空山!你的对手是我! 他说话的同时,身上本来就已骇人的气势忽然再次攀升,内力不断外放,一股恐怖的力量不断涌出,方圆几丈之内仿佛都已扭曲。 此刻!循道兵解之力,终于全部使出! 一道剑光直冲霄汉,剑芒在内力的不管灌注下,散发着无比璀璨的光芒,剑意冲天,仿佛空气都要凝结! 第七十三章 循道兵解 长夜寂寥,穹空漆黑,星光仿佛在瞬间消失不见。 一道扭曲的剑光忽短忽长,吞吐着惊天动地的绝世锋芒。 四周房屋瓦片不断震动,滑落,甚至崩裂! 这道剑光已超越了傅残对剑的认知! 因为在他看来,剑芒是笔直的,锋利的!而这道剑芒,仿佛是活的一般,在扭曲,在挣脱! 像是挣脱长剑的束缚!欲脱缰而出! 那么!当这道剑芒挣脱长剑束缚时,将是怎样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 循道兵解!到底什么才是循道兵解?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境界? 傅残无法表达自己心中的澎湃之意。 愁空山却是丝毫不惧,大袖一挥,终于伸出袖中手掌! 当他伸出手掌之时,一股蓝光忽然从掌心闪出,犹如一团蓝色的火焰,缭绕在孤寂的夜空。 “天阴内力!”何问月脸色郑重,不禁说出这几个字。 蓝色的内力并不是很璀璨,犹如风中烛火,时灭时熄,仅仅照亮了他的手指。但整个天地仿佛寒冷了许多,这团火焰像是正燃在众人心头。 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忽然从愁空山体内狂涌而出,伴随着他的气势,一道狂风骤然呼啸而过,吹起众人衣袍。 自傅寒风说话,到此刻,看似极慢,实则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两个超越世人认知的高手,两个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气势不断暴增,不断澎湃,几乎要在空中交汇。 四下交手之人,根本不敢靠近这二人,仿佛他们之间,便是另一个世界!外人闯入,必死无疑! 而这边,辜全、辜仇已然杀到,内力翻涌,光芒闪烁,一道道内力不断与林护法对击,一时间轰声不断,碎石飞溅。 此时,何问月已不得不出手了。 黑莲魔山,只剩她一人没有出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两道伟岸身影已然围住了她,他们身上散发着令人骇然的战意,如同两只饥餐数月的猛兽,磨牙吮血般盯着眼前的猎物。 当然是林天奇、宋天狮这两个老对手! 何问月媚笑道:“两个人对我一个弱女子,不太好吧?” 林天奇看了傅残一眼,转头道:“奇士府何仙姑的面子,怎么能不给足呢?一个人上,恐怕对付不了你吧!” 何问月笑得花枝乱展,道:“人家哪有那么厉害呀!” 她笑归笑,左右双手指尖已有红芒闪烁,就像一只毒蛇,看着你的同时,毒牙悄悄伸出。 “别客气了,动手吧!”宋天狮狂笑一声,体内顿时涌出一道金光,佛气狂涌。 佛狮印法!随时准备出手! 但有人比他更快! 何问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双手指尖触碰间,一道道猩红的血芒,犹如一条条剧毒的长蛇,飞快朝这二人激射而去。 林天奇两人不敢大意,事实上,他们明白,奇士府八仙几乎没有一个好惹的!但其中最不好惹的,就是铁拐李和何仙姑。 何仙姑在八仙之中,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但她却从来没有吃过亏! 江湖险恶,没吃过亏,便肯定有大本事! 至今为止,还没人能看懂她到底用的是什么功法!内力腥红如血,诡异万端,像是印法,又像是指法! 血芒呼啸,划破夜空,呜呜的破空之声令人背脊寒彻,很难想象这手指粗细的血芒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宋天狮双手结印,佛狮印法骤然激射而出,但这还不算完。在推出印法之后,他身影再次一闪,欺身而上,欲近战过招。 何问月嬉笑间,一双轻薄的手套不知何时已然戴在手上,傅残明白,何问月其实根本不怕近战。 连侯虚白的醉霄刀法都没占到她便宜,何况这两个没有兵器的人! 整个练武场乱做一团,两个十多位宗师高手激战,破坏力是绝对不可想象的,足球场大小的广场,被轰得石板翻飞,到处倒是残余的内力不断激射。 四周房屋瓦片不断滑落碎地,一道道内力到处纵横,仅有的几个花坛都被击的粉碎。 而就在此时,一声惊天彻地的巨响几乎让整个山庄颤抖起来,众人顿时停手侧望。 只见愁空山悬于半空,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正死死夹住一道长达十丈的剑芒! 剑芒犹如活物,在他双掌之间不断扭曲,挣扎!每一次扭曲都爆出一团团惊天动地的白光! 愁空山蓝色的手掌稳稳不动,任凭剑芒不断扭曲,他手中火焰从来未停! 接着,他怒吼一声,全身内力猛然一涌,扭曲的剑光骤然崩溃成几节,接着轰然炸开。 一团白光伴随着丝丝蓝芒,如波浪一般朝四周涌来! “不好!暂避锋芒!”辜独怒吼一声,一掌击退青龙,身影连忙闪开。 于此同时,诸位宗师全部撤身,以最快的方式闪至一旁,避开这道霸绝无比的内力余波。 “快走!”何问月大叫一声,连忙看向傅残。 而傅残此时已然痴了。 那道剑芒是那么鲜活!那么生动!像是一个猛兽,脱缰而出,嘶吼长空。 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它! 他终于明白《荒剑残经》之中那九式剑法为什么如此难以领悟,直到现在自己都无法正常使出第一剑,正是因为那些招式都是如此鲜活! 第一剑无影剑划出的剑弧便是如此,看似细弱,看似毫无变化,事实上它无时无刻不在流动,所以它可以卸去南宫阳的内力! 自己之前总觉得奇怪,一道剑芒,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无视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内力! 原来这其中不单单有力,而是它不断在变化! 变化!才是世间武学永无止境的东西! 因为力量相生相克,永远没有绝对!但变化不同,变化是无穷无尽的! 傅残心脏猛跳,一时间竟忘了周遭环境。 他对无影剑的把握愈加深刻,甚至对第二剑碎湮剑都有了眉目。 他甚至恨不得马上拔出长剑,用自己的感悟试一试,能不能直接使出无影剑! “快走啊傅残!”何问月面色焦急,猛一咬牙,离开的身影忽然返回,一把抱起傅残,朝外围闪去! 而此时,终究是来不及了! 那股残余的内力,像是一道无可阻挡的狂风,一路摧枯拉朽,掀起满地地板,骤然袭来。 何问月脸色大变,全身红芒爆闪,瞬间化作一道惊世血芒,嘶啸间挡住二人。 无与伦比的内力,直接把何问月和傅残猛然掀飞,如同飓风之中一颗不起眼的尘埃一般。 二人骤然砸在地上,滚出老远,何问月面如金纸,一口鲜血骤然喷出,直接冲在傅残脸上。 鲜红的鲜血,全部冲击在傅残脸上,猩浓!温热! 傅残骤然清醒,刚刚的画面不断在脑中闪过,一股感动顿时涌上心头。看着何问月紧皱的眉头、苍白的脸,因为痛苦而张开的红唇,他竟鬼使神猜般,忽然吻了上去。 “呜......不要.......”何问月整个人仿佛傻了,全身的剧痛和口中的湿热不断交织,一瞬间全身力量尽失,竟然瘫倒在傅残身上。 残余的内力肆虐而过,但狂风依旧在吹,碎石尘土在黑暗中不断狂舞,所有人都看不清傅残与何问月的身影。 谁又知道,他们此刻已然忘我? 何问月的嘴唇很厚,很丰满,胭脂的香味伴着鲜血的腥味在二人舌尖不断萦绕。 一股股独特的感受不断席卷着二人,唇齿相接,软舌扭缠,二人不知何时都已捧住对方脸颊。 狂风仍在呼啸,这一刻仿佛要静止。 二人长发飘舞,在风中不断交叉,仿佛要把这两个身体牢牢绑在一起。 春夜清寒,烟尘弥漫,傅残只觉一股大力猛然把自己推开。 他抬头一看,只见何问月正呆呆地愣在地上,两股清泪顿时夺眶而出。 “你、你怎么......”傅残心中一慌,连忙去擦何问月的眼泪。 他明白何问月是个坚强的女人,身负血仇,忍辱负重,从来以笑对人。 他从未见过她哭。 这种女人,一生流泪的次数极少,几乎不可能哭! 所以他慌了,纵然他已见过太风雨,前世几次身陷绝境他没慌,楚家被灭、夜浸寒江、千里逃亡,他都没慌。 但这次他慌了,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他甚至能感受到何问月心中的痛苦,他甚至感同身受一般,心脏不断抽紧。 何问月什么话也没说,方才一切,恍若梦幻。 她看了傅残一眼,连忙起身,身影急闪之间,已然站在了房顶之上。 傅残能看出她眼中的复杂、迷惘和关怀。 一时间,心乱如麻。 烟尘终于散去,广场中央的地面被内力完全掀开,露出湿润的泥土,周围的地板也碎裂崩开,到处都是沟壑。 星辰满空,四下恢复平静,众人凝眼一看,只见场中傅寒雨与愁空山身影笔直,立于废墟之上,连衣服都没有脏。 青龙脸色一震苍白,循道兵解,到底是怎样一个境界? 自己宗师巅峰,距离循道兵解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却感觉如此如此遥远?像是修炼之路才刚刚开始。 年少修武时,循道兵解在自己眼中犹如云雾之上的远山,根本不能望见。而此时,自己已是宗师巅峰,本以为已经很近了,抬头一看,却依旧是云雾缭绕,依旧是无法望及。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挫败之感。 但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天下各地都有宗师,加起来恐怕有数百人,但循道兵解,算来算去,不过十来人。 这十来人,都是武学金字塔最顶尖的人物,悬弥寺、青城山、大风堂、燕山剑派,甚至奇士府,这些无比强大的势力加起来,也不过大约十位循道兵解。 能跨入这一个境界的,谁不是时代的天才,武学的宠儿? 广场死一般的寂静,而震撼,却不能让人忘却仇恨和使命! 辜全和辜仇对视一眼,在众人愣神之时骤然发力,合力一掌劈向林护法。 迅速的一掌,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林护法慌忙一挡,掌力却已然涌入他的胸口,在他体内不断肆虐。 “你们......”他一口鲜血喷出,指着二人说不出话来。 辜全冷冷道:“我们偷袭?不错!就是偷袭!” 林护法咬牙道:“那又如何,同级击杀,哪有那么容易?这点伤,我修养一个月即好。” “是吗?”辜仇冷然道:“今日你若不死,我自裁于此!” 他说完话,林护法脸色骤然一变,浑身忽然不断颤抖起来,轰然倒在地上,七窍不断流血,几个呼吸之间便已断气。 青龙脸色一变,惊骇道:“毒!” 第七十四章 魔山圣母 “毒!” 一个字,便足以解释林护法的死因,万毒山庄医毒双绝,绝对不是其他人可以揣度。 一个宗师高手,内力浑厚,散布全身,却在几个呼吸之间死于非命。 到底是什么毒如此霸道? 辜仇冷冷道:“不错!就是毒,天下没有人可以靠内力逼出此毒!” “到底是什么毒?” 辜全一字一句道:“天下极阳,西域万阳参!人若服下,全身鲜血燃烧而死!” 众人心中一震,连忙低头一看,只见林护法尸体瘫在地上,整个人皮肉仿佛都软了,还冒着丝丝热气。 天下竟有此等毒药! 但林护法到底是怎么中毒的?这句话没人问出来,万毒山庄使毒,从来无迹可寻。 “很好!”愁空山咬牙道:“当着我的面杀我护法,很好!” 他说着话,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忽然又涌了出来,整个身体都冒着丝丝蓝光。 傅寒雨变色道:“愁空山!今日你无论如何也拿不到阴阳子母丹了,何必做无用之事!” 愁空山厉声道:“今日,我便毁了这万毒山庄,看你傅寒雨能不能挡住我!” 傅寒雨面露焦急,愁空山若真要跟自己打,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但他若真要毁去万毒山庄,不与自己正面交锋,谁能挡得住他? 辜独咬牙道:“愁空山,你别忘了,今日你到底为何而来?” 愁空山道:“你要能拿阴阳子母丹出来,本教主便不计较此事,从此与万毒山庄两清了!” 辜独道:“阴阳子母丹不可能!但我能解你身上寒毒!” 愁空山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事实上,毁了万毒山庄,他不会有一丝收获,甚至几名手下还要身殒此地。 但他实在无法抵抗阴阳子母丹万毒不侵的诱惑。 辜独连忙道:“你天阴毒功之毒,乃是寒毒,虽然不如三寒绝命之毒,但绝非平常之药可解!我敢说,除了万毒山庄,谁也无法解你身上的寒毒。” 他道:“我们各退一步,我帮你解毒,恩怨一笔勾销!” 愁空山道:“此寒毒无比霸绝,除了阴阳子母丹,无药可解!” 辜独道:“我比你更懂毒,只要服用天下极阳之一的火山红莲,便可把你体内寒毒尽数化去!” 愁空山犹豫了,他此次目的本是阴阳子母丹,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傅寒雨也跨入了循道兵解。 此刻武力并不占优,辜独能帮自己解毒,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辜独毕竟是老江湖,当然知道愁空山内心的想法,于是趁热打铁道:“火山红莲天下难寻,我万毒山庄数百人常年漂泊在外采药,才积累有数几颗。若你还不答应,就算鱼死网破,老夫也不会妥协拿出阴阳子母丹!” 辜独道:“愁教主!答应与否,给句话!” 愁空山沉默良久,深深看了傅寒风一眼,沉声道:“我......”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之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打断愁空山,冷冷道:“他不答应!” 声如鹤唳凤啸,无比尖锐,仿佛要钻进众人脑中。 “谁?”宋天狮怒喝一声。 “你也配问我是谁?”声音再次传来,两道身影忽然从广场之外拔地而起,几乎在瞬间便落在广场之上。 这一手轻功,几乎要惊爆众人眼球,而黑莲教几人,顿时喜上眉梢。 众人凝眼一看,只见这人一声黑衣,头戴凤冠,脸戴孔雀面具,身材极为高挑,一身气势犹若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何问月脸色微变,苦笑摇头不语。 “她是谁?”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口中飘出的热气。 何问月脸色一变,冷声道:“你来我身边干什么?走!” 傅残苦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何问月咬牙道:“我让你走!” 傅残站在她原地不说话,心中却是纳闷儿,何问月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生气了?但她刚刚明显很投入啊! 害羞?不可能吧?傅残偏着头瞟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完全不像是害羞的样子啊! 想到这里,傅残眼睛陡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何问月的脸,只见一抹嫣红自她脸上升起,迅速蔓延至耳根、至脖子。 “你、你......”傅残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何问月脸色一急,手中红芒一闪,连忙一掌把傅残拍下房顶,身影几个起落,干脆站在黑莲教人群中去了。 “你要死啊!那是魔山圣母!”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她飞身的同时,传到了傅残耳中。 傅残躺在地上,看了看自己胸口,顿时咧嘴傻笑。 但他很快便不笑了,非但收起了笑容,而且眼中已有杀意!魔山圣母,不就是灭杀楚家的罪魁祸首吗? 当年惨剧仍在脑中,楚纶、楚鹰、阿坤,无数人都是死在她的手中! 甚至自己和楚洛儿也是一度身陷绝境,若非有人营救,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他曾发誓!此仇一定要报! 而此刻,辜家人脸色却慌了,不是因为魔山圣母,而是因为她旁边那人。 青丝飘摇,满脸苍白,细眉大眼,琼鼻玉齿,赫然就是辜箐! “箐儿!” “箐儿!” 几声惊呼划破夜空,辜仇辜全辜谋三兄弟脸色齐变,几乎控制不住内力要出手抢人。 辜家人丁兴旺,三兄弟子嗣众多,但却只有辜箐这一个女子,她自然是整个辜家的掌上明珠。 加上她聪慧善良,善解人意,更是深得众人喜爱。 没有人可以想象辜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住手!”辜独立刻喝止他们,回头道:“说、说条件!放了她,什么条件都可以!” 傅寒雨脸色阴沉,道:“别慌,老庄主!” 他们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天下又有谁不认识孔雀面具?谁不知道魔山圣母?也就傅残这个穿越者而已。 愁空山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魔山圣母冷哼一声,道:“我不来你能拿到阴阳子母丹?” 辜独道:“只要你放了箐儿,阴阳子母丹即刻奉上!” 辜箐咬牙道:“爷爷,你答应了给傅大哥的......” 辜独置若罔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魔山圣母。 魔山圣母轻哼一声,冷冷道:“算你识相,否则我今日便灭了万毒山庄。” 傅寒雨上前一步,大声道:“口出狂言!当我大风堂无人吗?” 事实上,他心中也是无奈,他万万想不到,魔山圣母竟然会亲自出山! 傅残看着辜箐,心中微微一叹,傻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自己,这份情到底该怎么还啊! 他死死握着破风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的实力,根本插不上话。 偌大江湖,一个化境实在不足为提。 实力,真的太重要了。 魔山圣母并没有回答傅寒雨的话,只是冷冷看着周围众人,一股骇然的气势骤然爆发出来,在空中不断席卷。 一道道恐怖的力量,在她体外不断徘徊,证明这她无与伦比的实力。 此刻,傅寒雨也不说话了。 又一个循道兵解! 黑莲魔山,竟然有两位循道兵解! 仅愁空山的天阴毒功,傅寒雨都有点吃不消,更别说再加一位魔山圣母了。 此人崛起江湖十余年,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只知道她实力深不可测,曾与西平侯沐英交手百招不落下风! 沐英是谁?名震江湖的循道强者! 想不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辜独连忙道:“辜仇,快去取阴阳子母丹!” “父亲......”辜仇犹豫了,他确实在意辜箐,但也清楚阴阳子母丹对山庄多么重要。 “快去!”辜独的语气不容置疑! 辜仇猛一咬牙,身影顿时朝最深层次的院落而去,那是藏药阁所在之地! 而此时,魔山圣母却把眼神投在傅残身上,孔雀面具之下,杀意毕露! 傅残只觉浑身凉彻,那两道目光仿佛两道剑光,几乎要洞穿自己一般。 “你有杀意!”魔山圣母眼神直直盯着傅残,冷冷说道。 傅残微微眯眼,道:“你也有杀意!” 魔山圣母轻轻一笑,眼神不掠过她手中长剑,眼中杀意却更浓了。 傅寒雨缓缓站到傅残身前,道:“魔山圣母打算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轮得着你管吗?”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最好不要对我的人做!” “呵!”魔山圣母道:“这就是傅寒风的儿子?” “你难道忘了那把剑了?” 魔山圣母身体一颤,沉默良久,忽然说道:“但这把剑已不在傅寒风手中,我并不畏惧!” 这句话几乎是在打傅残的脸,而事实也是如此,傅寒风当年叱咤江湖,剑败诸雄,而傅残,还太年轻了。 魔山圣母寒声道:“我不管这把剑,我就问一句话,那个贱种是不是还活着?” 此话一出,愁空山便是猛然一顿。 傅残缓缓握住剑柄,冷冷道:“你说谁?” 魔山圣母厉声道:“我问你,那个姓楚的贱种是不是还活着!” 傅残死死捏住剑柄,一字一句道:“你!说!谁?” “别跟我装傻!楚洛儿那个贱种是不是还活着!” 傅残脑袋轰然一震,嗡嗡直响,一股滔天的愤怒几乎不可遏制,豁然拔出长剑! 长剑血亮!铮铮而鸣! “傅残,不要冲动!”傅寒风连忙道。 “你这个贱人!”傅残死死咬牙,内力忽然开始狂躁,盘旋,翻滚,不断在体内席卷,几乎在瞬间便涌出体外。 他全身已澎湃着紫气,甚至瞳孔都透出两道紫芒! “傅残!”傅寒风的语气之中已含有内力,希望可以让傅残清醒。 而傅残却置若罔闻,他在场中,只是一个弱者!他可以忍受蔑视,谩骂,甚至侮辱。 但人有底线,龙有逆鳞! 傅残的底线便是楚洛儿! “你敢骂我?”魔山圣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化境的蚂蚁,竟然骂自己! 她眼中杀意愈甚! 傅残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眼中一片冰冷。 内力在狂涌,在席卷,一抹白烟忽然从他头顶升起,袅袅上飘。 “天合之气!”林天奇震惊道:“竟然是天合之气!”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人的头顶出现天合之气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天合之人全力以赴,二是普通人使用超越自身境界的禁忌武功! 众人连忙望向傅残,面皆骇然。 而就在此时,又一道白烟升起,和上一道白烟连接在一起,形成一道长长的烟柱。 傅寒雨惊道:“天河之桥!傅残,住手!你不能出手!” “天河之桥!”魔山圣母寒声道:“恐怕今日不能留你!” 天河之桥的形成原因只有一个,天合之人正施展超越自身境界的禁忌武功! 而天合之人,则是最有可能接近天合归真之境的人! 傅寒雨厉声道:“你敢!谁也不能杀他!” 天合之人!那时多么稀有!很可能整个时代都没有一个人出现!这是盛世,江湖盛世!所以才有可能诞生两三个! 据传说,上一个天合之人,已是七八十年前了! 再上一个,已是近两百年前了! 而傅残天河之桥的出现也正是证明了,这是一个发展到极致的武林,这是气运! 这种人,仍其发展下去,恐怕不知道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第七十五章 两个老头 当天合之桥出现在傅残头顶之时,傅寒风便已决定,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保住傅残性命! 只要他成长起来,为大风堂所用......傅寒风不敢在想下去,他呼吸已有些急促。 辜独的眼中透着深深的震惊,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时,他并不相信,而如今,却是亲眼所见。 这绝对是天合之气! 魔山圣母凤凰面具之下尽是杀意,在此刻的她看来,今日灭杀傅残,已比阴阳子母丹更加重要! 一个天合之人,绝对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傅残全身紫光迷茫,瞳孔两道紫芒吞吐不定,破风长剑在内力的激震下不断颤动,一股股道韵自他体内不断涌出。 如果傅残此刻还算冷静,他一定会非常兴奋! 他修炼《紫虚内经》两年有余,虽有颇多领悟,但从未有过道韵! 只有拥有道韵,才算真正领悟《紫虚内经》! “道韵?这是什么内功?”青龙喃喃皱眉,心中疑惑不已,众所周知,只有道家心法才可能产生道韵。 这个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种感受!一种气质! 天地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傅残,看着他全身上下的变化。 而此时,一道漆黑的光束,不知从何处而起,骤然朝傅残眉心而去! 漆黑的光束在黑夜之中本就不易发现,加上速度奇快,几乎超越了众人的认知,发现之时已然来不及出手! 傅寒雨脸色一变,长剑骤然白光闪烁,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呜呜风声,骤然迎上那道黑芒。 一声铿响传遍天地,长剑顿时倒飞而回,傅寒雨一把抓住,厉声道:“魔山圣母!” 话音刚落,魔山圣母已然消失在了原地,她一身黑衣,此刻在夜黑中闪烁几下,竟无人能看清她的影子! 傅寒雨忽然腾空而起,衣袍猎猎,须发飘舞,场中长剑白光大作,内力翻涌,骤然划出一道环形剑芒。 炽烈的剑芒仿佛发出呼啸之声,整个剑圈把傅残围在中间。 而魔山圣母终于现身,伸出如青葱一般的手指,在剑芒上轻轻一戳。黑芒微微一闪,竟然发出巨大的铿锵碰撞之声。 剑芒崩溃,傅寒雨已然欺身而上,手中长剑快到极致,在夜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魔山圣母身影极快,不断出现在傅残周围的每个角落,手指屈伸,黑芒不断从她指尖射出。 傅寒雨长剑飞舞,不断挡下一道道黑芒,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诸位宗师只能干看着,根本无法插手。 因为他们能感觉到那细小的黑芒蕴含着多么巨大的力量! 那可是循道兵解的内力!看似威力和宗师相差无几,实则凝练万倍,不可相提并论! 傅残全身紫气尽敛于剑,整个剑都不断颤抖起来,无影剑法即将出手的一瞬间,他忽然身影猛颤。 一招招剑法不断涌入他的脑中,《荒剑残经》中的百字剑道纷纷解体,化为无数道扭曲的剑芒,如同一条条巨龙,不断盘旋碰撞,发出声声嘶吼。 他脑中轰然一炸,即将出手的无影剑忽然一变,即将诞生的剑弧忽然化解成一股咆哮的飓风,不可遏制地挣脱破风剑的束缚,猛然呼啸而出! 这、这是...... 傅残手臂几乎不受控制,长剑似乎承受不住这股内力一般不断呜咽! 他心中猛跳,几个大字忽然涌入脑中:残荒九剑第二剑——碎湮剑! 此时,黑莲魔山一位护法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一道巨掌顿时拍出,欲击碎这团紫气风暴。 掌力与剑风骤然碰撞,宗师内力与化境内力相击,结果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而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碎湮剑在与绝对强大的宗师掌力碰撞的瞬间,忽然狂涌起来,如同波浪一般不断荡漾,撞击着前面的掌力!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不断传来,那道掌力气墙竟然骤然崩碎,化为漫天尘埃! 傅寒雨恰巧看见这一幕,不禁惊骇出声:“循道兵解!” 他说着话,分神之间,一道黑芒骤然击在他剑身之上! 强大而凝练的力量顿时把长剑绞成数段,傅寒雨猛退几步,脸色一阵苍白,一口鲜血不可遏制地自嘴角流出! “堂主!” “堂主!” 几声惊呼传来,被傅寒雨摆手打断,他像是不在意自己伤势一般,死死盯住傅残,眼中透着不可思议。 傅残刚刚那一剑,竟然是活的! 竟然有循道兵解的味道! 不可能! 他明明只是一个化境! “果然是天合之人!不可想象!今日留你不得!”魔山圣母猛然一指戳出一道黑芒,如长蛇一般划破夜空。 傅寒雨手中无剑,也不慌张,到了他这个境界,任何一个东西都可为剑! 右手一伸,摊开为掌,内力一涌,顿时透出体外,形成一道光剑迎上黑芒。 魔山圣母迫切想杀傅残,怒道:“傅寒风!别以为我不能杀你!” 她说话之间,一根漆黑的腰带忽然已在手中! 不错!就是腰带,用来束腰的绸缎! 她全身内力运转至极致,手中软软的绸缎忽然飘荡起来,每一次飘荡都吞吐着漆黑的内力。 她尖啸一声,手中绸缎如鞭,骤然抽下! 只听空气中一声啪响,一大片黑气顿时铺天盖地,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漫天弥漫,席卷而来! 傅寒雨脸色一变,奋起全力,整个人透着白光,猛然推出一团内力,抵挡住黑气。 魔山圣母身影一闪,手中绸缎骤然变长,如一团翻腾的长云,仿佛又要倾轧而来。 “打架?”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自远处传来,声音很小,但却像是响在众人耳边,令人毛骨悚人。 魔山圣母身影一颤,竟然顿住。 “打架?不如喝酒!”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两个老头各自提着一个小板凳蹦蹦跳跳跑到广场旁边,竟然坐了下来。 两个老头,表情猥琐,坐着小板凳,就如同街边擦鞋的老头子! 傅残脑中蓦然清醒,这句话像是响在他的心头,犹如一汪清泉浇在心头,让他整个人顿时沉静下来。 他转头一看,只见两个小老头坐在那边,正朝着自己点头。 傅残身体一晃,差点没倒在地上,他妈的!竟然是道爷! 我的天!我的亲道爷!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装逼啊!这些人骗不了的! 道爷朝着傅残贱笑一下,忽然面色一肃,拿出两瓶老酒,一瓶递给坐在身旁的老者,两人对碰一下,竟然喝了起来。 他旁边那个老者,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也是须发花白,身穿青袍,只是胖了很多,整个脸都显得有些圆。 “打架不如喝酒,来,老哥,干一杯!”老道士面色淡然,像是一个云游天下的隐者,除了酒,谁的面子都不给那种。 旁边老者瞪眼道:“老哥,我们哪有杯子啊?” 道爷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对酒杯,道:“行走江湖,云游山川,怎能不带着酒杯?” 旁边老者竖着大拇指,点头道:“老哥,稳!可惜没人给我们倒酒啊!” “这简单啊!”道爷毫不在意,对着这边喊道:“小箐儿,快过来给道爷爷倒酒!” 辜箐看了一眼魔山圣母,又看了一眼辜独,缩了缩脑袋,道:“道爷爷......我......” 旁边的老者大叫道:“哎呀老哥叫你,你犹豫什么?我看谁敢拦着你!” 辜箐犹豫几许,还是迈着小碎步,朝道爷方向走去。 而此时,辜独却朝着一个方向,隐晦的摇了摇头。 辜仇看到父亲的动作,顿时停住身体,揣着阴阳子母丹躲在暗处,暂时不现身。 而就在这个时刻,一个身影骤然挡在辜箐面前,他面色淡然,忽然轻笑起来。 道爷冷冷道:“小辈,让路!” 傅残猛吞口水,心脏跳个不停,道爷实在太强大了!敢对青龙这么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青龙冷哼道:“老王八!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青龙可知道!” 一听到青龙二字,老道士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中酒壶给扔了出去。 众人见道爷这个反应,不禁一愣,这、这道士到底是谁?看样子并不是高人啊!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道爷脸色一慌,连忙咳嗽一声,冷冷道:“小辈,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尊重老人吗?快让路。” 青龙哈哈狂笑,道:“老东西,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和傅残那小子从流云镇一路到巫城,我查的清清楚楚。你这老东西,只会坑蒙拐骗,吃喝玩乐,哪里会什么武功!” 老道士老脸猛然涨红,刷地站起身来,指着青龙厉声道:“诬蔑!你这是诬蔑!道爷虽然不会武功,但我哪里坑蒙拐骗了?” 傅残苦笑,想不到青龙把道爷查的死死的。 道爷气得火冒三丈,道:“而且吃喝玩乐从何说起?道爷我心性淡泊,除了喜欢喝酒,基本上对饮食无爱!” 青龙森然道:“老道士不知死活,我没去找你,你到送上门来了!” 老道士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道:“我在这儿住了几天了,是你找上门来的。” 旁边那个老人不爽了,道:“老哥你跟那毛头小子废什么话,把那姑娘叫过来倒酒才是正事!” 道爷点头道:“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们打架,有的喝,有的看,那可是真爽!” “对对对!”旁边老者双眼立刻放光,道:“来,你叫箐儿是吧?” 辜箐低头道:“这位爷爷,我叫辜箐,你可以叫我箐儿。” 老者身体猛然一顿,沉默良久,不断点着头,终于开口道:“爷爷?好!好好!箐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干孙女儿,哈哈!我也有孙女儿了!” 道爷哈哈大笑,道:“老哥,现在我们可真是兄弟了!” 老者擦了擦眼角泪珠,叹道:“人一老就容易患得患失,想不到我有一天也会有一个干孙女儿,老天待我不薄啊!” 道爷微微眯眼,奸笑道:“可是,现在好像有人对你干孙女儿不利啊!” 老者脸色猛然一沉,冷冷道:“老夫虽然老了,但未必不能杀人!箐儿,你过来!” 傅残死死看着这个老头,怎么样也看不出来这圆脸老头有内力,顿时心中下了一个结论,这老头和道爷是同样的人物,坑蒙拐骗、装腔作势的高手! 第七十六章 刀中圣者 辜箐闻言一震,看了周围一眼,怯生生地朝道爷走去。 傅残看着道爷,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阴险,这老东西到底在搞什么? 青龙忽然伸出右手,挡住辜箐,对着辜独道:“先交出阴阳子母丹!” 辜独还未说话,老者却直接怒吼道:“干你娘!小兔崽子敢欺负我孙女儿?还不快让路,不然老子两脚踩死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 青龙是谁?黑莲教黑骑大统领!宗师之中都难逢敌手的存在!竟然被一个糟老头这样骂! 关键是这老头明明没有内力,胆子却大的可怕! 傅残愣愣地看着他,心道,这下玩儿大了!肯定玩儿大了! 大风堂几人不是省油的灯,看到青龙被骂,故意笑得无比夸张,对着青龙指指点点,不断讽刺。 青龙双脸涨红,气得七窍生烟,寒声道:“老不死的东西,青龙今日要你殒命于此!” 他说话的瞬间,顿时朝道爷两人飞去。 身影如大鹏一般腾空而起,一声无形内力骤然涌出,吹起呜呜狂风!接着,他右手朝后一伸,无数空气仿佛都向他手中汇聚。 “给我去死!”青龙怒吼一声,一掌猛然拍下! 狂暴的无形内力不断汹涌,化作掌力,朝二人席卷而去。 掌力未至!气势已把道爷身边的地板压的皲裂! 傅残脸色一喜,地板皲裂,但二位老者却没事!肯定有猫腻! 众位宗师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青龙确实太强了,宗师之中,能接下这一掌的,又有几人? 他们仿佛都看到两个老头惨死的画面。 距离这么远,谁也没有掌力快,谁也救不了他们。 而突然,众人叹息的神色忽然凝固,看着那边,嘴巴缓缓长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这......” “绝无可能!” 只见青龙一掌拍下,掌力全部涌去,即将到达的同时,道爷旁边的老头忽然伸出右手,一掌缓缓朝这股滔天的掌力迎去。 众人发誓,这一掌估计连蚊子都拍不死! 而令人震惊的是,恰好就是这张枯瘦的手掌,竟然把青龙的滔天掌力全部挡住! 如果不是青龙惊愕的表情,众人几乎都要以为是他放水。 老者缓缓收回手掌,拿起酒壶,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酒。 很多年了。 不知是三十年还是四十年,已很久没人对自己出手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把酒坛放在地上,陶瓷的酒壶底座磕在是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在这响声响起的下一刻,青龙忽然惨叫一声,身影顿时倒飞出去,在空中连连吐血,轰然砸在地上! 而他原来的位置,一人正稳稳站在地上,身影笔直,赫然就是那位老者! “什么!” “怎么回事?” 傅寒雨瞳孔一阵紧缩,不禁骇然道:“好快的速度!” 沉默良久的愁空山也是沉声道:“移形换影,好高明的身法!” 青龙脸色苍白,震惊道:“你、你是人是鬼?” 老者一把拉起辜箐,直直朝道爷那边走去,口中说道:“我的孙女儿谁也不能惹!” 辜箐眯眼一笑,道:“爷爷!” 老者闻言一震,随即哈哈狂笑,笑得眼泪直流,哽咽道:“哎!乖箐儿!” 辜独胡子翘了又翘,心中一阵无语,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当然见过老道士,但愣是不知道这个会武功的老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道爷叹声道:“老哥,恭喜了!” 老者擦了擦泪水,摸着辜箐脑袋,不断点头,表情复杂无比。 道爷道:“箐儿是你的孙女儿,万毒山庄也是她的家,可是,有人要灭了她的家啊!” 傅残心中一跳,妈的,果然是这样!这老王八难怪笑得这么阴险,看来是早就知道这老头武功高! 想到这里,傅残也不得不佩服老道士的人际关系,行走江湖几十年,竟然凭借一身骗术,诓到这么一个高手! 老道士继续道:“你想,她家都没了,得多难过啊!” 这些话纯粹就是哄小孩的鬼话,连傅残都一阵恶寒,但旁边的老者却好像偏偏就吃这一套。 他顿时瞪眼道:“谁要敢让我乖孙女儿难过,老子几刀砍死他!” 活脱脱流氓话语,却让众位宗师心头猛震!谁也不能忽视这样一个强者的话语!一招击败青龙,绝对是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 老道士眼珠一转,面露沉痛,道:“唉......乖箐儿睡的正香,却被那个女人一把抓到这里来当人质,唉......” 这话说的连辜独都不禁脸红,这里动静这么大,恐怕连巫城的人都能听到响声,何况山庄之人?谁睡得着? 若非他提前打好招呼,所有人都不许靠近广场,恐怕大批辜家子弟早就来送死了。 老者面色一怔,看着魔山圣母的孔雀面具,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女人,穿着打扮有些奇怪,应该是个大人物吧!” 道爷连忙道:“仗着自己是大人物,就敢欺负你孙女儿,唉......” 众人看着老道士大吹“枕边风”,不禁暗道,这个道士到底是哪儿来的?怎么这么无耻? 老者瞪眼道:“仗着是大人物就敢欺负我孙女儿!他妈的,你,你过来道个歉!” 魔山圣母冷笑道:“行了!闹剧该结束了!” 道爷无比下贱地道:“哎呀,她难道还想对箐儿下毒手?” 辜箐都不好意思了,嘟嘴道:“道爷爷......” 老道士老脸一红,拿着酒喝了两口,装作置身事外的模样。 老者也是翘着胡子大声道:“箐儿你别担心!爷爷给你出气!你说,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辜箐缩了缩头,道:“把他们、嗯,赶走。”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老头转头,郑重说道。 魔山圣母忽然狂笑道:“真是可笑,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吗?本圣母见过的高手不知凡几,何时怕过你?” 她说着话,手中丝绸猛然一抖,一股骇然的气势顿时涌出体外。 老道士大声道:“你不怕你敢对我宝贝箐儿动手吗?” 明显的挑拨离间,魔山圣母受够了这无耻道士,眼中杀意毕露,顿时朝道爷杀去。 而她却忽略了,辜箐就在老道士旁边! 老者猛一瞪眼,大怒道:“还真要对我箐儿动手?老夫砍了你!” 魔山圣母厉声道:“要出手便出手,我倒想领教阁下手段!” 她说着话,身影一转,手中绸缎一甩,一股股黑气如巨浪一般涌出,恐怖的威压让诸位宗师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右手一震,绸缎在内力灌注下绷得笔直,黑浪顿时朝老者席卷而去。 傅残静静握着破风剑,紧张无比,这老头能不能架住魔山圣母这一下。 “哎呀,还敢对我出手!”老者大吼一声,右手成掌,骤然伸出。 于是,原本没有内力的他骤然间气质一变,仿佛顷刻从一个鞋匠变成了一位绝世强者,一股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威压自他体内猛然爆发出来。 这一爆发,犹如怒水决堤,高崖崩塌,一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广场。 枯瘦的右掌骤然变得一片明亮,近乎透明,接着猛然朝天伸直,竖切而下! 忽然,大地一片惨绿,一道绿色芒气不知从何而起,瞬间便横亘整个广场! 惊艳的一招,璀璨的绿芒,犹若从天而将,盖住了星光,遮住了天空,照亮了整个广场! 绿芒横空,犹未落下,广场地板便轰然撕裂,四周房屋瓦片骤然爆开,一道沟壑已隐隐下陷! “不好!”愁空山惊呼一声,手中顿时蓝光大盛,天阴毒功运转至极致,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魔山圣母早已感受到这股威压,想要暂避锋芒,却发现这道绿芒已然封住了自己所有的退路,避无可避! 她尖啸一声,一团恐怖的黑气不断上冒,猛然迎上绿芒。 “轰!”一声惊天彻底的巨响传遍山庄,仿佛大地都在震动,无数石块碎瓦飞溅。 “呃啊!”愁空山发出痛苦的嘶吼,全身内力居于掌心,与魔山圣母一起死死架住这道绿芒。 而这道绿光,像是承载了一座泰山一般,仿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 两人在瞬间便跪在地上,发出嘶吼,合力死死撑住绿芒,口水鲜血不断碰触。 老者轻哼一声,右手一手,绿芒顿时消散在空中。 而场中所有人,已然呆了! “大理强者!”傅残喃喃说道,记忆又仿佛回到两年多前,大理中秋之夜的那个小巷,那道惨碧的刀芒! 原来这位老者,便是当年大理隔空一刀,救自己的人! 一个屹立在刀道绝巅的伟岸身影! 他没有带刀,因为的早已深谙刀道,万事万物皆可为刀! 一道深深的沟壑纵横了整个广场,沟壑旁,地面破碎,裂纹纵横。强大的内力,几乎摧毁了这个广场。 所有人都沉默! 如果说刚刚老者一招击败青龙,让众人震惊,那么现在一招击败两大循道级别高手,众人便彻底乱了! 他们不懂! 一招击败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到底是什么境界? 难道是循道兵解之上的境界?不可能!闻所未闻! 傅寒雨吞了吞口水,脸色苍白无比,以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天合归真!一定是天合归真!天下,竟然真的有这个境界!竟然真的有这样的高手!” 傅残心脏猛跳,只觉全身血液都不禁燃烧起来,空楚河口中所说的天合归真之境,终于有人出现了! 愁空山和魔山圣母半跪在沟壑之中,衣衫破碎,长发凌乱,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教主!” “圣母!” 黑莲教几人连忙跑过去,甚至连何问月都不得不过去! 何问月心中无比忐忑,只有她才明白,这件事闹大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黑莲教和奇士府,关系绝对不一般,不然阳尊绝不会派自己来协助黑莲教! 如今魔主和圣母险些被杀,难保奇士府不会震怒,阴尊阳尊还好,若府主亲自出山...... 何问月不敢再想下去,明明只是偷一个阴阳子母丹而已,却没想到闹这么大...... 愁空山扶住魔山圣母,猛然跃出沟壑,青铜面具遮脸,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对着自己手下摆了摆手,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刀!圣!令狐丘!” 令狐丘一愣,瞪眼道:“咦?还有人认得我?” 傅寒雨道:“你虽退出江湖,但江湖尽是你的传说。” 退出江湖,看似简单的四个字,但却只有类似于刀圣这样的绝对强者才能办到。 第七十七章 客栈惊变 “刀!圣!令狐丘!” 当愁空山说出这句话时,辜家三兄弟露出不解之色,但辜独等老辈却是面色大变,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竟然是刀圣令狐丘! 那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江湖,并不像如今这般群雄并起、逐鹿江湖,高手如过江之鲫。 那个年代的江湖,仅仅属于几个人,剑尊李长风、魔王孤九绝、刀圣令狐丘,还有青城山那位老君阁阁主碎虚道人。 几人武艺超绝,早已超越时代,在他们的光辉下,所有人都黯淡无光。 而如今,剑尊李长风逝世近十年,碎虚道人也于两年之前仙去,魔王孤九绝隐居孤绝山中已有四十年。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却没想到刀圣令狐丘还尚在人世! 一刀!仅仅一个掌刀!就把两大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击败。 若不是手下留情,恐怕两人已然身殒! 他无疑向众人证明了,他们的武功,不但超越了那个时代,还超越了这个时代! 青龙脸色苍白无比,跪坐在地上,眼中一片浑浊。 事实上,在场又有几人不迷惘?循道兵解,是江湖公认的武功最高境界,举手投足间便可造成巨大毁灭的境界! 但刀圣令狐丘这道惨绿的刀芒,彻底击碎了他们的逻辑,循道兵解,根本不是江湖最强! 在这之上,一定还有境界! 令狐丘终于开口道:“你们接着闹,我先喝酒去!” 老道士在那边叫道:“老哥武功不错啊!那一招,铺天盖地,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我日!傅残心脏猛跳,道爷实在是太......太屌了! 众人也是一阵心惊胆战,这无耻的老王八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刀圣说接着闹,可又有谁真的敢接着闹?事实上这些人早已没了战意,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引以为豪的实力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不过是小孩子斗殴的把戏。 愁空山深深看了傅残一眼,抬头望着星空,道:“初出茅庐,锋芒毕露,很好,有傅寒风当年的风范。” 他忽然又冷哼道:“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机遇,时代不同了,好自为之!” 他说着话,身影一闪,带着重伤的魔山圣母,很快便消失在广场。 傅残心中一震,不明白愁空山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话?不是说对老子没感情么?狗日的。 傅残心中冷笑,不管愁空山如何,魔山圣母一定要杀! 就算她是循道兵解,也一定要杀! 想到这里,傅残眉头一皱,忽然朝何问月看去,去发现她正睁大着眼看着自己,眼中复杂难掩。 见傅残转过头来,何问月明显一慌,随即整张脸变冷,身影一动,黑莲魔山两位护法下山。 傅残不禁一笑,想一想,今日心惊胆战走一遭,全身而退不说,还见识了宗师级以上的战斗,也算是踩了狗屎运了。 今日之事,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大风堂终究还是没有留人,若非刀圣在场,今日恐怕极难善了,有这个结果,已是大幸。 广场满目疮痍,一条巨大的沟壑把广场分为两块,众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此时,一个守卫迅速跑来,隔得老远,便大声喊道:“庄主,巫山客栈出事了!” 辜全脸色一变,还未等辜独说话,连忙道:“发生了什么?” 这人满脸大汗,急道:“燕山剑派!燕山剑派的人全部死在房间里!” “什么!”众人面色剧变,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傅残也是满脸震惊,燕山剑派作为江湖四大门派之一,中原武林的领袖帮派,有谁敢杀他们?何况还有宗师级高手护航,就算遇到仇人也不可能全部死光! “快走!回客栈!”辜全大吼一声,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辜独沉声道:“老大老三,你们立刻去看看,见机行事!” “是!”两人面色阴沉,若燕山剑派队伍真的全死在客栈,则万毒山庄必须找到凶手! 谁都知道巫城客栈是辜全的产业,出了这种事,万毒山庄难辞其咎,燕山剑派若是得到消息,必会派出高手南下!那时候,恐怕就不好解释了。 所有人都看出这点,心中猛震,难道万毒山庄和燕山剑派也要结仇了? 两年来,江湖仇杀不断,各种矛盾迅速升级,显然是有一股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把手伸到了燕山剑派,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傅寒雨道:“辜老爷子冷静,青佰,天奇,天狮,你们即刻下山,去助辜家兄弟一臂之力!” “是!”三人对视一眼,即刻下山。 傅残也是脸色不断变换,燕山剑派全部死了?那么朱宥呢?也死了? 不行!也去看看!这小妞虽然脾气差了点,但终究对自己还可以。 想到这里,傅残也即刻出发,朝巫城客栈而去。 傅寒风连忙道:“傅残,你......” “改日再聊!”傅残直接打断他的话,身影不断闪烁,很快跑出山庄。 一想到朱宥那妞可能已经死在床上,傅残心中便莫名觉得压抑,恨不得立马到巫城客栈一探究竟。 下山终究是比上山快很多,而且此刻不需要掩饰行踪,傅残直接化作一道紫芒,全身内力不断翻涌,在林中极速穿梭。 化境终究不如宗师高手内力深厚,几大宗师完全可以凭借强大的内力,借力树尖,不断飞身而下,而傅残却只能在地上跑。 即至黎明,依旧是漫天星辰,巫山林木茂盛,树密草深,一片漆黑。 一声夜鸦传遍山野,傅残心中一震,顿时停住身影。 几乎在瞬间,他身体已然伏在草丛之中! 有人! 前世七年佣兵生涯,让他意识极为敏锐,尤其是在密林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一声声细微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就在前方约二百米之外! 傅残缓缓抬头,透过草隙望去,只见四人正迅速朝山上飞去,眼神不断扫视着四周。 这几人呼吸细长,脚步迅捷如风,一看就知道武功高强,估计不会低于化境!特别是为首的一位男子,身上气势如潮,和南宫阳差不多,估计是化境巅峰。 哪儿来的高手?为什么在巫山出现?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批人会不会和灭杀燕山剑派队伍的凶手有关系? 傅残屏住呼吸,身影不断在草丛起伏,跟着四人不断进山。 “大哥,她不会跑了吧?”一个高瘦的男子忽然说道,声音很小,但傅残恰好能隐约听到。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冷笑道:“不可能!那**中了我一掌,身受重伤,肯定跑不远!” 高瘦男子道:“这**运气真好,若她也在房间,早他妈被毒死了。” 领头男子道:“不好好待在房间,竟然往万毒山庄跑,若是抓到她,绝不能让她死的痛快!” 另一个矮胖的男子贱笑道:“大哥,那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咱们......” “住口!”领头男子道:“董胖子,你别忘了你为什么会被降级?” 董胖子干笑两声,虽然不敢回话,但眼中**却依旧未祛。 而这边,傅残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从他们的话不断想出这几人就是客栈凶手的一部分! 燕山剑派队伍不算若,甚至还有宗师高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全灭?原来是毒! 是了,如果是被毒死,那万毒山庄则是第一“嫌疑人”! 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想要嫁祸万毒山庄?难道他们希望看到万毒山庄与燕山剑派厮杀? 而他们口中的女人,应该就是朱宥了! 燕山剑派队伍中倒也有几个女人,但称得上漂亮的,却只有朱宥一人! 听这几人的意思,吃饭之时,朱宥并不在房中,而是在往万毒山庄赶! 她去万毒山庄干什么? 傅残眉头一皱,心中忽然一惊,这女人经常往自己房间跑,若是看到自己不在...... 不在倒也罢了,关键是房间已被自己砍得满屋狼藉,到处都是剑痕! 难道她看到了房间景象,出来找自己了?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傅残心中不是滋味,朱宥这疯女人虽然古怪,但关键时候终究还是对自己不错。 不能不管她! 傅残牙腮紧咬,紧紧跟着这四人。 他佣兵七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丛林度过,林中潜伏隐匿之术,跟踪之道,谁也不会比他强! 他身影如蛇,在林中不断穿梭,而那四人,像是知道线索一般,在地上不断查探着痕迹,一路向山中而去。 而客栈这边,辜全看着二十多具并排的尸体,脸色已然苍白无比。这十多人不单单代表着燕山剑派,更是王公大臣的后代。 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万毒山庄就彻底完了! 辜全厉声道:“所有经手他们饮食的人,都给我查!我就不信没有任何线索!” “老板,昨天早上厨房的师父都死了,于是临时找了一批,出事之后就不见了。” “黑莲魔教!”辜全咬牙切齿,气得浑身颤抖,道:“燕山剑派有没有幸存者?” “有!据登记,燕山剑派有二十四人入住,而这里只有二十三具尸体!” 辜全立即道:“是谁?” “叫朱宥!” 辜仇顿时松了口气,低声对辜全道:“朱宥是紫禁城里的人,必须找到她,如果她死了,万毒山庄整庄都得陪葬!” 辜全脸色顿时又变,几乎站立不稳,颤声道:“什么?紫禁城?” 辜仇脸色也不好看,咬牙道:“当今天子的孙女儿,南平郡主。” “找!”辜全道:“调集全庄所有空余人手,找遍巫城,找遍巫山,都必须给我找到!” 辜谋道:“这件事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 “江湖第一神探,侯虚白!” 辜全道:“听说过,他在哪儿?” “就在巫山客栈!”辜谋眼中透出精光。 第七十八章 第一神探 辜全道:“哪个房间,我立刻去请他!” “江湖第一神探,很难请到,需要一个人帮忙。”辜谋摇了摇头。 “谁?” “刀圣令狐丘!侯虚白是令狐丘唯一的弟子,令狐丘的话,他一定听!” 辜全摆了摆手:“这老头脾气有点古怪,你也看到了,恐怕不好请啊!” 辜仇笑道:“再古怪又怎么样?如果箐儿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辜全猛一拍手,激动道:“对啊!我怎么忘了乖箐儿!” “我马上回庄,这件事交给我了!”辜仇身影一闪,顿时消失在原地。 “那这边?” 辜全看着满地尸体,叹声道:“我辜全研究奇毒数十年,竟然没看出这些人死于何种毒,唉......” “先用药液保持他们尸体不腐,等燕山剑派的人赶来,交给他们,回归故土吧!” 天已大亮,明媚的阳光洒遍山野。 四处鸟鸣不断,偶有野兽嘶吼,晶莹的露珠时而滴下,浸进柔软的大地。 山林之中依稀有些雾气,傅残全身已然湿透,汗水夹杂着露水,不断从脖颈流入衣领。 跟着前方四人已走了一个多时辰,领头之人不断发现新线索,看来距离朱宥也不远了。 那个女人,据说受了重伤,但一直在坚持。不过按照地上时而发现的鲜血来看,她已然坚持不住了。 傅残左手握着剑鞘,右手已缓缓抚在剑柄之上,眼中杀意凛然! “大哥,咱们没多少时间了。”高瘦男子提醒道。 “快了!没想到这娘们儿这么能跑,还真有几分耐力。”领头之人紧紧咬牙,脚步又不禁加快了几分。 董胖子眼睛最好用,放眼一望,连忙踏前几步,看着树根,惊喜道:“大哥,有血迹!” 后面三人连忙跟上,看着树根上鲜红的血液正往下流,也是眼露欣喜。 领头之人沉声道:“鲜血尚未凝固,肯定是刚留下不久,那女人就在前面!快!” 四人飞快朝前跑去,傅残冒出头来,赶到树下,看着这滩血,心中顿时一沉。 看来朱宥真的坚持不住了,这血迹之中,竟然夹杂着一些肉状小块,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也证明了她伤到肺腑。 想到她在客栈大厅冷着脸为自己疗伤,傅残心中就是一叹,高傲的南平郡主,也会有这么凄惨的时候。 他紧紧咬牙,身影一矮,顿时潜伏跟上。 而这边,辜全焦急之中,终于等到辜箐等人。 果然,刀圣令狐丘和老道士已经跟着辜箐来到了客栈,看到满地尸体,辜箐顿时脸色苍白,连忙跑过来,俯身一看。 “怎么样?箐儿?”辜全眼中焦急难掩,甚至忘了给令狐丘打招呼。 辜箐皱着秀美摇了摇头,叹道:“确实已经没了气息,都死了。” 她说着话,不断检查着尸体,良久之后,终于摇了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毒,照理说,凡顷刻间取人性命的毒药,都会留下显眼的痕迹。” 辜全满头大汗,道:“对啊!看不出什么症状,就像是自然而然死亡,这根本不像是烈性毒药。” “爷爷......”辜全睁着大眼,嘟嘴娇声喊道。 令狐丘摸了摸她脑袋,道:“放心乖孙女儿,爷爷帮你。” 他说完话,忽然环视一周,沉声道:“虚白,一年不见,可有精进!” 声音不大,却如同在众人心头响起,一时间,整个客栈的人都听到了这个身影,无数人顿时从床上做起,连忙拿起兵刃,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额头已然满是大汗。 高人驾临! 四个人顿时涌在这些人心头。 而三楼北角一个房间中,侯虚白豁然站起,眼中透着激动,满脸红光,一把拿起长刀,身影一闪,飞快朝大厅而来。 他身影急闪,手中长刀已然出鞘,雪亮的长刀泛起滔天绿芒! “醉舞长刀,今宵几何!师傅,且看徒儿醉霄刀法!”伴随着兴奋的声音,一道惊天刀芒已然从上空劈下。 辜全等人连忙涌起内力,联手打出一道气墙,护住满地的尸体。 令狐丘哈哈一笑,食指一伸,一道碧绿的芒气犹若实质,瞬间激射而出,直接把刀芒击溃。 一道身影猛然从楼上飞身而下,扶摇间已至大厅,伟岸的身影轰然跪在地上,大声道:“虚白参见师傅!” 令狐丘点头道:“不错,醉霄刀法已有些样子了,看来这一年你精进不少。” 侯虚白低头道:“前几日与人一战,颇有领悟。” 事实上,他正是和铁拐李与何问月一战,才发现自己刀法的弊端,对刀道的理解愈加深刻。 那天和傅残分别后正要与洛惜回流云镇,却没想到洛惜改变主意,硬要来这巫城,与洛捭横汇合。 令狐丘摆手道:“你起来,每次都那么多礼,辜老板有事找你,你帮帮他。” “是!” 辜全连忙抱拳道:“确实是有事拜托侯神探。” 侯虚白眼神一转,看到满地尸体,不禁脸色一变,惊道:“燕山剑派!” 辜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还望侯神探保密,事关重大啊!” 这个道理侯虚白何尝不知,眉头紧皱,道:“辜老板,你不会是要让我帮你查凶手吧?” 辜全道:“凶手倒是其次,燕山剑派还有一人尚存,只是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正在被追杀,可能已被抓了。还请侯神探帮忙找一下啊!” 侯虚白扫视着满地尸体,忽然瞪大了眼,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道:“朱宥!朱宥没死!” 辜全咬牙道:“事情紧急,还请侯神探出手!” 侯虚白知道朱宥身份,立马道:“名册!燕山剑派入住名册给我!包括他们周围房间入住的名册都给我!” 辜全连忙拿起名册递给侯虚白,侯虚白眼神一扫,顿时注意道一个名字,立马道:“傅残也在他们旁边?” “据说是一起来的!” 侯虚白道:“走,去傅残房间!” 林天奇和宋天狮对视一眼,道:“蛊老板负责客栈,侯神探那边,我们去帮忙就是了。” 辜全连忙躬身道:“多谢诸位了。” 侯虚白很快便来到傅残房间,像是看了看房门把手,又看了看地上,忽然脸色一变,眼中绿芒闪烁顿时发现了不同。 侯虚白道:“来过两个人,恰好这两个人我都见过,何仙姑和朱宥!” 他在巫山镇大街上见过两个人的鞋子,对线索极其敏感的他很快便认出了鞋印的身份。 环视一周,看了看房间,侯虚白道:“墙壁、木柱等地方皆有剑痕,入木不深,剑痕不匀,应该没用内力,而且是胡乱劈砍,说明不是打斗,而是故意为之的障眼法。” 林天奇和宋天狮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佩服之意。 林天奇道:“昨日傅残被何仙姑抓走,去了万毒山庄。” 侯虚白眼中一惊,随即皱眉道:“房间里绝对没有发生打斗,傅残应该是自愿跟她走的,而朱宥看到这满屋狼藉,显然是误会了。” 宋天狮道:“那么她到底去了哪儿?” 侯虚白道:“她应该是出门找傅残,但她也不知道傅残去了哪儿,只能瞎找!” “瞎找?” 侯虚白眼中透着精光,一股强大的自信显现在他身上,他道:“但是,昨晚万毒山庄的动静很大,她一定是听见了!她既然是找傅残,听见打斗之声,她就一定会往那边走!” 林天奇大喜道:“不错!” “地图!”侯虚白立马道。 很快辜全便送来地图,侯虚白凝眼一看,道:“万毒山庄雄踞山腰,背靠高崖,两侧皆林,只要一条路可以通往!” “是!” 侯虚白道:“凶手准备完全,一定知道她的踪迹,肯定会在半路杀她!” 辜全连忙道:“那现在怎么办?” 侯虚白道:“立马发动人马,自这条大路向两侧寻找,如果她没死,定会进山,我们几个宗师高手直接进山!” 青佰道:“好!分几个方向?” 侯虚白道:“不知道凶手实力如何,亮亮一组,辜老板留在客栈照应,我们六人分三组,辜家兄弟往左,林堂主与宋堂主往右,我与青堂主直接往上!” “好!” 侯虚白道:“无论是否找到,只可进山百里,不然就危险了!” “危险?” “对,不可太过深入,巫山,不安全!”辜全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眼中透着难言的恐惧。 林天奇几人对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几人很快出发,整个大厅只剩下辜全、辜箐和两个老头。 老道士提着一壶老酒,偶尔灌两口,时而和令狐丘吹两句牛皮,时而对辜箐说说年轻时候的往事。 辜全愁眉不展,不断看着屋外,眼中焦急根本无法掩饰。 老道士醉醺醺的,一脸幸灾乐祸,贱笑道:“胖子,你知道老道士我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吗?” 辜全听他叫自己胖子,差点没跳起来一掌给他拍去,但想归想,却也不敢动手。且不说这是宝贝箐儿的道爷爷,就是看在令狐丘叫他一声老哥的面子上,自己也不能动手。 但如果说到他的本事,辜全想来想去,还是类似于坑蒙拐骗,装腔作势,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等等。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不然老道士不高兴还真不好整,只能赔笑道:“咳咳,道长前辈最大的本事,我确实不知道。” 老道士露出一个谅你也不会知道的表情,郑重道:“道爷我最大的本事是——算命!” “算命?” “不错!”老道士一脸高深莫测,别嘴道:“我看你天庭饱满,满身肥肉,不像是短命之人。所以你放心吧!” 辜全气得浑身发颤,老子胖成这样当然天庭饱满了!还满身肥肉不像是短命之人! “道长快别消遣我的了,好好喝酒吧!” 老道士脸色一沉,双眼一瞪,道:“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以为道爷我在吹牛啊!” 令狐丘笑道:“可不就是那个意思吗?老哥,他竟然瞧不起你!” 辜全道:“哎呀我的两位亲大爷,你们就别烦我好吗?我头都快烂了。” 老道士明显一愣,看着辜全,一脸奇怪。 辜全道:“你怎么了道长?有什么不对吗我?” “谁说,这些人死了?”道爷愣头愣脑说出这句话,脸色忽然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七十九章 绝境转机 “谁说,这些人死了?” 老道士平淡而又玩味的语气,配上高深莫测的表情,加上仙风道骨的形象,竟然让这句话显得颇为可信。 辜全心中涌起滔天巨浪,一时之间,竟然呆住! 接着他忽然跪下身来,大喊道:“求道爷救命!” 老道士哈哈大笑,抚了抚胡须,道:“现在知道叫道爷了?你刚才恐怕认为我是个骗吃骗喝的老王八吧?” 令狐丘笑道:“老哥,你也知道你是个骗吃骗喝的王八啊?” 老道士胡子翘了又翘,气呼呼地道:“老哥,老道行侠仗义,行走江湖,靠的是英俊的相貌和高尚的品质,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辜全道:“求道爷出手相助,万毒山庄,感激不尽。” 辜箐连忙去拉辜全,却又拉不起来,不禁抱着老道士手臂,娇声道:“道爷爷,你不在意箐儿。” “天地良心!”老道士连忙道:“我怎么不会不在意箐儿!” 辜箐道:“那你快帮忙,二叔都快急死了。” “哈哈哈哈!”老道士大笑道:“知道老道士的厉害了吧?以后还不好吃好喝供着?快!给我装一盆灶灰来!” “灶灰?”辜全一愣,心道,要灶灰是做什么? 老道士双眼一瞪,道:“不救人了?我告诉你,现在只有一个时辰时间,再拖下去,神仙难救!” “我去,我去!”辜全连忙爬起来,抖着肥肉端了一盆灶灰出来。 老道士道:“兑水,按十比一的分量,给他们灌下去!” 辜全不敢怀疑,连忙和小二一起忙来忙去,终于挨个灌了下去。 辜箐皱眉道:“道爷爷,他们到底中的什么毒,为什么我都没看出来啊!” 道爷笑道:“他们根本没中毒,你当然看不出来。” “没中毒?”辜全愣道:“那怎么死的?也不是窒息,也不是其他的啊!” “没中毒,是中了蛊!你万毒山庄对这个没研究吗?”老道士极为不屑地看了辜全一眼,眼中很快又透出得意。 “蛊!”辜全脸色剧变,连忙回头一看,掀开一人衣服,按住脖子上的血管,眉头紧皱。 老道士别嘴道:“别看了,这苗疆奇蛊噬心虫蛊,你看不出来的。” 如果说刚才老道士有装逼的嫌疑,那么这番话,便彻底打消了辜全的疑虑,他坚信老道士是游历人间的高人。 如果老道士知道他的想法,估计得笑出声来。 辜全畏畏缩缩,恭声道:“道爷,这蛊,怎么解?” 老道士一愣,摸了摸脑袋,道:“这蛊,我解不了啊!” “什么?”众人一惊,不禁脸色大变,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被看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道:“但老哥可以解!”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看老道士的眼神也不禁有些不爽,这老王八,说话说一半,故意吓人。 令狐丘愣道:“老哥,怎么又把我扯进来了?我何时会解蛊了?” 老道士道:“老哥,你不会解蛊,但你有内力啊!用内力侵入他们身体,护住他们五脏六腑!” “好!”令狐丘哈哈一笑,全身绿芒一闪,一股强大的力场顿时把在场所有人包围。 辜全等人脸色骇然,像是陷身在沼泽之中一般,感觉全身都受到一股力量挤压。 这是多么凝实的内力?若这股内力全力打在人身上,岂不是粉身碎骨? “接下来怎么做?” 老道士道:“你回万毒山庄,取漠河水蛭来!” 辜全脸色一变,道:“万万不可,漠河水蛭乃天下极寒之一,进入人体,寒毒会瞬间侵蚀五脏六腑!” 老道士道:“你当我老哥的内力那么脆弱吗?漠河水蛭乃是通灵毒虫,在强大的内力压迫下,肯定会老老实实办事的!” 辜全微微沉吟,道:“漠河水蛭对这个噬心虫蛊有用?” 老道士大笑道:“何止是有用?简直就是天敌,蛊虫对于漠河水蛭来说,可是美味佳肴!” “好!我即刻去取!” 老道士大声道:“别忘了,还得拿几颗西域万阳参,漠河水蛭有寒毒的。对了,一个时辰时间你看着办。” 令狐丘道:“老哥,有实力啊!” 老道士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道:“那是当然,老道行走江湖多少年?什么蛊啊虫啊没见过?” 令狐丘看了辜箐一眼,悄悄道:“那、女人呢?” 老道士难得老脸一红,干笑两声,咳嗽道:“喝酒!” 令狐丘狂笑道:“乖箐儿,给两个爷爷倒酒!” 阳光明媚,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在湿润的土地上,一股股泥土的芬芳散发开来。 深草簇拥着古老的大树,遒劲的树根不断纠缠,深深扎根在地下,裸露之处,满是苔藓。 无数荆棘纵横,粗藤交错,其下蛇虫横行,张牙吐信。树梢飞鸟成群,嘶鸣不断,偶有猿飞猴纵,龇牙咧嘴。 茂密的丛林,物种众多,野兽窜藏,潜伏爪牙,生机与危险并存。 而这些,傅残早已见怪不怪,前世七年佣兵生涯,大部分时间都在丛林度过。他在丛林的生存能力丝毫不亚于最优秀的陆战特种兵。 只需要一把匕首,便可在丛林中生存数月! 但显然前面四人没有丛林生存的经验,无论是路线选择,还是前后配合,都极不明智,若非化境内力护体,早就命丧于此了。 想到这里,傅残心中却有些担心了,朱宥于皇宫长大,甚至根本没有去过丛林,她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在这儿!”领头人忽然一声惊呼,身影一闪,顿时朝前而去。 董胖子三人顿时飞身跟上,眼中透出恨意。 傅残眼中杀意一闪,他也看到了朱宥的身影,那鹅黄的长裙,正是昨天早上那一套。 想到昨天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在看到她此刻狼狈的身影,傅残心中杀意顿起,几乎不可遏制。 领头之人身影腾空,内力狂涌,白光闪烁,一股浩瀚的掌力顿时劈出,绞碎藤蔓荆棘,直朝朱宥而去。 朱宥猛一咬牙,翻身一滚,倒在一块巨石之上,堪堪躲过这道掌力。双手胡乱挡住被掌力摧毁的碎枝残叶,一时之间,狼狈至极。 她确实坚持不住了,身受重伤,逃亡数个时辰,内力早已枯竭,已到山穷水尽之时。 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一路上,狼狈、痛苦、恐惧她一一尝尽,直至绝望。 她总算体味到辜箐的一番话,时刻都要担心能不能活到下一秒,哪有什么心思理会形象? 自己现在的形象,还不如傅残那天**上身。 “贱人!怎么不跑了?害得老子跟着你跑了近百里山路!”领头人眼中透着恨意,他们四人此刻也是狼狈至极,一路开辟道路才追到这里。 朱宥靠在一颗长满苔藓的巨石之上,她的眼中没有难过,没有泪水,只有深深的疲惫。 傅残右手缓缓抬起,一把捏住破风剑柄,右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永远也想不到,高傲的朱宥,不可一世的朱宥,也会有今天。 鹅黄色的长裙早已破破烂烂,上面满是血迹与污秽,头发散乱,粘在湿透了的脸上。 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眼浑浊,高傲的她此刻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每一个呼吸仿佛都要耗去她无数的体力。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眼睛死死盯住这个单薄的身影,这个靠在巨石之上喘息的灵魂,缓缓拔出了长剑。 剑鞘古老,剑身雪亮! 领头人见朱宥不说话,狞笑道:“不说话?之前不是嘴硬吗?不是要杀我吗?” 朱宥喘着粗气,道:“要杀便杀,灭杀郡主,皇爷爷就算翻遍山河,也要诛你十族!” 领头人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的郡主,这是深山老林,谁知道我杀了你?何况,既然敢杀你,我就有完全的把握脱身!” “你以为你真能逃过锦衣卫的追杀?能逃过朝廷天罗地网的抓捕?所有与你接触过的人,你的朋友,亲人,所有人都无法脱身。你,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领头人面色阴沉,说不出话来,董胖子大声道:“大哥,我们行事隐秘,谁查得出来?这娘们儿在骗你!” 领头人咬牙道:“事已至此,想那么多没用,杀了她,先复命再说!” 董胖子看着朱宥高挑而凹凸有致的身材,吞了吞口水,道:“大哥,我长这么大,还没碰过皇亲国戚呢!这小妞这么标致,不如让我先爽爽!” 朱宥闻言浑身一震,眼中顿时透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被这人无耻之徒糟蹋。 “住口!”领头之人低吼道:“你说什么话!” 朱宥面色一缓,还未回过神来,领头之人便说道:“要爽也该是我先!” 董胖子口水直流,大笑道:“是是是!大哥先!” 朱宥心中不禁绝望,这深山老林,自己决计无法逃脱了。 她缓缓提起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死,或许是自己唯一的归宿! 她忽然想到了傅残,如果他在,会不会能救下自己? 一定会的,他虽然武功不高,但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不知何时,她竟然觉得自己如此了解傅残。 她紧紧咬牙,右手死死握紧剑柄,脸色惨白。 但她绝不会哭!她从小到大只哭过一次,父亲身死那一天。 她显然怕死,但此刻,已不得不死!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传入她的耳中:“别冲动,我在!” 第八十章 无影碎湮 我在! 仅仅两个字,瞬间便让朱宥身体一软,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一般,倒在湿润的土地上。 无比依赖的长剑也从手中掉下,胡乱插入泥土。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声音,却又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如此令人心碎。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滑过白皙的脸颊,滑过嘴角,自下巴滴下。 傅残的声音融化了她最后的坚强,她一直渴望的声音,竟然真真切切就在耳边。 很快,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轻呼一声,连忙把长发拨开,理了理衣领,把脸上的残叶抹去。 董胖子大笑道:“大哥你看,这娘们儿还在整理形象呢!” “哈哈!看来传说中高傲的南平郡主也只是一个**而已!”领头人狂笑之后,眼中露出深藏已久的淫欲。 董胖子道:“大哥,脱了她衣服,看看她怎么高傲!” “是吗?你试试看!” “好,这就去......”董胖子说完话,忽然一愣,刚刚那句话,好像不是大哥说的。 四人对视一眼,豁然转头,放眼望去,山野丛林,了无人迹! “谁?”董胖子面色有些慌张,毕竟所做之事可是诛灭十族的大罪。 话音一落,一阵狂风吹过,树叶哗哗响动,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草丛之间! 他一身灰衣,身影笔直,左手提着古老的剑鞘,右手紧握着一把极长的长剑。 长剑雪亮,他的眼睛却无比漆黑,无比深邃!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有的只是难以形容的淡漠,而正是这股淡漠,让人心底发寒。 领头之人脸色微变,心中已有杀意,此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无论眼前此人是谁,无论他有什么目的,都必须死! 傅残缓步走来,漆黑的瞳孔中紫芒闪烁,手中破风长剑微微颤抖,像是一条剧毒之蛇,正吐着长信。 朱宥喘着粗气,看到傅残坚定的双眼和笔直的身影,心中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仿佛自他来到这里,所有的不安、恐惧全部消失,所有的一切这个单薄的身影都会为她承担。 一时间,她看着这个身影,已然痴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领头人双手背在背后,掌心已有白光。 他已看出眼前这人不过二十余岁,实力绝对不会很强!就算他是化境,也不是自己对手。更何况,自己还有三位兄弟。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四人,一股难以形容的杀意骤然自他体内冲天而起,瞬间澎湃蔓延,几乎要笼罩住整片山林。 众人心头一阵猛颤,背脊顿时寒彻,他们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凌厉的杀意。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犹若实质的杀意?难道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亦或是杀人无数的杀手? 破风剑愈加雪亮,甚至已然泛起淡淡的紫芒,一道道锋芒已然成型。 “你想杀人?”领头之人眼中的杀意也不掩饰了,身上已然泛点白光。 “是!”傅残终于开口,他的语气无比森寒,像是跨越九幽而来。 “就凭你?一个化境中期?”领头人终于看出傅残的境界,眼中已不禁露出狰狞。 “哦?”傅残轻轻一声,便看着自己手中长剑,不再说话。 狂风忽停,整片林子仿佛都静了下来,甚至连一声鸟鸣都已听不见。 傅残满脸冷漠,一股寒冷忽然涌在众人心头,天地一片肃杀,空气仿佛都要凝结! 一片片碧绿的落叶不知为何不断从树尖落下,在空中不断盘旋,天地仿佛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朱宥满脸苍白,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傅残冷冷道:“杀你可够?” 领头人嘴角一翘,冷笑道:“未够班!” 话音刚落,忽然破风剑紫光大做,一股惊天剑意直冲霄汉,大片绿叶纷纷而下,粗藤骤然断裂,残枝飞纵,被一股无形气流卷上空中。 空气寒意更胜,傅残强大的气势不断攀升,散发出一股股令人骇然的力量。 “杀你可够?”傅残声音寒彻,像是响在众人心头。 朱宥呆呆地看着傅残,她不明白,傅残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吊儿郎当的样子忽然变成现在这样令人胆寒。 领头之人脸色微变,内力不断上涌,大声道:“区区化境中期,我周腾岂会怕你?”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身上灰袍无风自动,一团耀眼的紫芒忽然涌出体外,化作一道道芒气席卷而上。 芒气如潮,在空中不断席卷,树叶残枝不断盘旋,不断碰撞,交击之下,发出铿锵的金铁之声。每一张树叶仿佛是一道利刃,不断吞噬者周围的空气。 接着,漫天树叶忽然一声哗响,骤然被无形剑意绞得粉碎,每一寸空间仿佛都有剑意在穿刺! “杀你可够!”傅残厉吼一声,全身气势猛然攀升到一个顶点,长剑骤然伸出,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 周腾一脸郑重,心中已收起轻视,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化境之人竟然有这么凌厉的剑意! 朱宥心头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就算自己使出炽焰御剑术,也不是傅残的对手!如果那夜不是他突然毒发,自己能不能安全离开都是个问题。 “大哥,杀了他!”高瘦男子忽然发话,全身内力不断翻涌,显然也是一位化境高手! 董胖子看着傅残这气势,也有些心虚,道:“大哥,一起动手!” “杀!”周腾怒喝一声,率先举掌而来。 傅残大声道:“朱宥,你不是正领悟剑道吗?仔细看我这招无影剑!” 面对四位化境,其中一位还是化境巅峰,傅残想要战而胜之,只能有残荒九剑! 他话音一落,全身内力骤然一涌,紫光顿时扭曲起来。右手一震,长剑发出一声呜咽,竟如蛇一般摆动起来。 四人脸上打出一道浩瀚的内力,如瀚海巨浪,一路摧枯拉朽,席卷而来。 朱宥发出一声轻呼,四大化境高手联手打出的掌力,其中一位还是化境巅峰,恐怕非宗师不能接! 傅残冷笑一声,杀意狂涌,全身紫芒瞬间尽敛。接着,右手一动,长剑一划,一道精美的弧线顿时悬在空中。 扭曲的弧线,身线婉转,像是蕴含着世间无穷的变化,散发着惊心动魄的寒意! 朱宥看着这道曲线,双眼瞪得老大,她是剑客,当然能看出这一剑所蕴含的剑道是多么的深奥,像是早已超越了化境,超越了武者本身的境界! 这是跨境杀招! 傅残长剑骤然刺出,弧线顿时如脱缰猛兽,对着那道无匹的掌力呼啸而去! 紫色弧线和无匹的内力骤然碰撞,发出一声惊天巨响,惊起漫天飞鸟野兽。弧线在碰到无匹内力的一瞬间,忽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上面仿佛有水一般在流动。 无比凝实的剑弧,在和掌力僵持一秒之后,瞬间便击溃内力,破口而出,直直朝着四人而去! 四人面色大骇,他们哪里想到这道剑弧竟然如此强大,如此诡异,竟能硬生生在掌力上撕出一道口子来! 要知道,这四人联手打出的掌力,论强弱来说,几乎要无限接近于宗师了!怎么可能被一个化境中期的青年击破? 他们四人对视一眼,又慌忙击出无数道掌力,不断轰击在紫色的剑弧上,如此才把剑弧生生击溃。 这、这到底是什么剑招?竟有如此威力? 朱宥明白,但凡是跨境杀招,使出都将付出极大的代价,或损坏身体,或减少寿元,总之决不可轻易使出。 这四人武艺高强,傅残绝对不是对手,所以才被迫使出跨境杀招! 他都是为了自己。 朱宥心中复杂无比,知道这个人情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 傅残道:“看清楚了吗?” 这句话当然是对朱宥说的。 朱宥朝着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这一笑竟如寒冬梅花盛开,白雪飘落,让傅残心情不禁激动起来。 他大声道:“我还有一剑,蕴含本源剑道,极不容易使出,但使不出,就无法杀死眼前几人!“ 朱宥低头道:“我相信你可以。” 傅残意气风发道:“我也相信!” 他说着话,一股强大的内力不断涌出体外,紫芒疯狂涌入长剑。破风剑像是无法承受这股浩瀚的内力一般,竟不断颤抖起来。 长剑颤鸣之间,一股莫名的气息已然涌动在空气之中。 周腾吐了一口浊痰,咬牙道:“想跨境杀人,哪儿那么容易!” 事实上,他已然慌了,刚刚傅残那一剑,实在太骇人了。他不打算给傅残酝酿的机会,直接一掌拍下。 董胖子等人紧随其后,纷纷爆发出强大的战力。 “哼!”傅残冷哼一声,平静道:“朱宥,看我这第二剑——碎湮剑!” 他说着话,全身紫芒已然融入剑身,银白的破风剑已完全被紫芒掩盖,璀璨的光芒几乎让朱宥睁不开眼。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剑法,才能让一个化境中期的人有用如此强大的战力。 傅残缓缓闭眼,右手微微颤抖,像是抬着一座高山一般,费力刺出。 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紫色飓风瞬间呼啸而出,像是储存了无数年的怒水开闸而出,发出震耳欲聋之声,一路摧枯拉朽,疯狂席卷。 剑风过处,一切碎湮,无论是石块藤枝,还是巨树荆棘,全部粉碎。 周腾几人像是飓风中不起眼的蝴蝶,顿时被卷入风暴之中,发出几声惊恐的惨叫,便瞬间被绞的粉碎! 尸体成了无数碎块,化为筋骨血肉之雨,漫天洒下。一股浓浓的腥味很快便充斥着整片天地! 朱宥见到这番景象,吓得唇无血色,连忙俯身呕吐,终于昏倒在巨石旁。 而此刻傅残也不好过,自从看了傅寒雨的剑芒,心中颇有领悟,竟然强行使出了《荒剑残经》中九式剑法的第二剑碎湮剑! 碎湮!招如其名,所向之处,万物湮灭,瞬间破碎! 两式剑法全部使出,丹田内力几乎被全部抽干,傅残跌跌撞撞爬到朱宥身旁,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禁笑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漠河水蛭 巫城客栈闭门谢客。 辜箐正为老道士倒着酒,令狐丘内力一直护着在场二十余人的心脉,脸色却没有任何疲累之色。 长时间内力外放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到了他这个境界,这样的消耗对于他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辜全抱着几个铁盒,终于赶到客栈大厅。 他肥胖的脸上满是汗水,即使他是宗师也架不住奔袭山路,当然,这只是因为他身体实在太胖了。 老道士吧唧着嘴,点头说道:“不错,你们万毒山庄存货挺多的嘛,如此罕见的漠河水蛭,你们竟然有好几条。” 辜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道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道爷抚了抚胡须,道:“噬心虫蛊此时已然被灶灰困住,但具体哪个位置还不知道,把你的水蛭放出来,让它钻进去,食蛊!” 辜全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其余铁盒放在地上,手中打开一个铁盒。只见铁盒之中满是漆黑的淤泥,发出阵阵难言的恶臭。 “呜......”辜箐捂着鼻子,道:“好臭!” 话音刚落,只见一根小指粗细的黑虫顿时窜了出来,在淤泥上面盘旋几圈,身体一缩,接着猛然一伸,瞬间便弹了出去,贴在韩启脸上。 落在韩启脸上的瞬间,韩启的脸上已经结了一块冰膜,大厅之中忽然变得寒冷起来。 令狐丘不禁惊叹道:“好可怕的寒气,不愧是天下极寒之虫!” 辜全道:“漠河水蛭的寒气远不及极地冰蚕,但它的腐蚀性却是天下无出其右。” 老道士出奇地郑重,沉声道:“老哥,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放心!”令狐丘双眼微眯,全身绿芒涌动,一股浩瀚的内力顿时涌动在大厅之中。 漠河水蛭感受到这股压力,身体一摆,骤然从韩启鼻孔里钻了进去。 老道士道:“它已经嗅到蛊虫的味道,要进食了!老哥,护住他心脉,以免寒毒入侵!” “好!” “虫蛊有毒,它进食之后会出现短暂的癫狂,一定要压制住它!” “小事一桩。”令狐丘轻轻一笑,竟然拿起酒杯喝起酒来。 忽然,韩启身体猛然一颤,脸上的冰膜竟然融化开来,整张脸变得青黑。 “不好!”老道士惊道:“此人体内竟是母蛊!” 辜全面色焦急,原地跳了两下,道:“怎么办?” “母蛊极为强大,漠河水蛭虽然是天敌,但却无法对付它,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条漠河水蛭已然死了。” 老道士说完话,犹豫几许,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大声道:“放出所有漠河水蛭,先让它们在地上聚集!” “不可!”辜全面色大变,连忙道:“漠河水蛭互为天敌,若放在一起,必自相为食!” 老道士道:“就是要让它们互食,诞生出一条最为强大的水蛭,才能战胜蛊虫!只要母蛊一死,其他人身上的子蛊便自然死去。” 辜全急道:“这里足有七条漠河水蛭,自相残杀而食,必然诞生水蛭之王,恐怕难以控制啊!” 老道士摆了摆手,道:“无妨,有老哥在,水蛭之王又如何?” 辜全道:“水蛭之王寒毒极为强大,人体根本承受不了的!” 令狐丘大声道:“怕什么?老夫直接用本源真气为他护体,管它什么王不王的!” 辜全看了老道士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顿时心中一稳,猛一咬牙,连续把地上的盒子全部打开。 一股股恶臭充斥着大厅,连续七条漠河水蛭忽然钻出淤泥,像是有默契一般,骤然聚集在地上。 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寒意,从它们体内不断散发出来,大厅之内,瞬间像是进入寒冬。 辜全连忙道:“箐儿,你先出去,这里危险!” “可是......” “箐儿听话,回山庄去。”辜全不得不让辜箐走,水蛭之王一旦诞生,便极难控制,他实在害怕辜箐出事。 “哦......”辜箐听话地点了点头,但目光还在厅内徘徊。 道爷摸了摸辜箐的脑袋,道:“没事,乖箐儿,就站在道爷爷旁边,出不了事!” 辜箐立马甜兮兮地笑了起来,连忙给道爷倒了杯酒,道:“谢谢道爷爷。” “跟我还客气什么?”老道士把目光转向地上,七条漠河水蛭已然扭曲在一起,在地上不断纠缠,啃咬着对方。 翻滚伸缩的躯体看得众人心头发毛,它们身下崭新的白石地板已然结了一层薄冰。雪白的冰上,还有漆黑的痕迹正冒着黑烟。 “好强的腐蚀能力!”令狐丘不禁叹道。 很快,一条漠河水蛭吞噬了对手,身体顿时便涨大了一圈。其他像是知道威胁一般,群起而攻,缠斗在一起。 不断翻滚,伸缩,黄血流了一地,一条巨大的漠河水蛭已然诞生,足有成年人拇指粗细。 它前半身豁然抬起,像是在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果然成王了,这恐怕是世间仅有的几条漠河水蛭之王!”辜全脸色不禁煞白。 漠河水蛭之王全身散发的寒气远远高于七条水蛭总和,气势成几何倍数上升。 令狐丘冷哼一声,一团绿色内力顿时把水蛭之王包裹起来,警告着它要老实。 老道士摆手道:“放开它,它能嗅到母蛊的味道,只会找上门去。” 令狐丘点了点头,眼中露出郑重,他显然也有些担心这水蛭之王的隐患。 这东西如果逃了出去,恐怕便再也找不到了,只能任他为祸世间。 没了强绝内力的压迫,水蛭之王身体一缩一伸,便自韩启口中钻了进去,看的辜箐都恶心起来,强行忍着没吐。 老道士看到她脸色苍白,不禁拍了拍她的手臂,辜箐只觉身体一暖,所有不适便完全不见了。 令狐丘清喝一声,一团无比凝实的白芒顿时自他头顶涌出,灌注进韩启体内,死死护住他的心脉。 水蛭之王在韩启身体内不断穿梭,鼓起的皮肤肉眼可见,辜全满脸凝重,生怕出了意外。 忽然,老道士脸色一变,急道:“不好!母蛊闻到天敌气息,欲提前破体而出来!” “远离他!”令狐丘厉吼一声。 辜全脸色大变,连忙退后。 而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啵响,一只米粒大小的飞虫骤然撑破韩启皮肤,自他腰间飞出,直朝辜全扑去。 母蛊飞行速度极快,若不是几人内力超绝,灵识敏感,肯定察觉不到。 千钧一发时刻,老道士手中酒杯顿时飞起,从侧面骤然朝母蛊罩去。 辜全踉跄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听见一声铿响传出,酒杯顿时把母蛊罩住。 而此时,水蛭之王也直接破体而出,身体伸缩间骤然弹起,朝酒杯而去。 母蛊飞出酒杯的一瞬间,就被水蛭之王一口吞下。 接着水蛭之王顿时化作一滩软肉倒在地上,开始胡乱扭动起来,肉体不断拍打在地板上,发出啪啪之声。 看来母蛊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在它体内不断横冲直撞。 老道士对着辜全吼道:“愣着干什么?快给他止血!” 水蛭破体而出,留下一个极深的血洞,辜全连忙给韩启止血敷药,稳住他的身体。 而这边,水蛭之王终于停止挣扎,静静躺在地上,像是在消化一份很大的补品。 辜全跑到道爷旁边,恭敬道:“道爷,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让他们醒来?” 道爷抚了抚胡须,一脸得意,道:“先给他们灌点肥皂水,先把灶灰吐出来再说,子蛊没了,灶灰也没用了。” 辜全转身,正想去厨房准备,身影却不禁一顿,低头一看,只见漠河水蛭之王忽然翻身而起,前半截身子直立而起,无声宣告着自己的地位。 它身体又大了一整圈,像是一根腊肠,伸缩间浑身流出黄黄的汁液。 整个大厅犹如冰窖一般,辜箐内力护体,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老道士笑道:“还真是不可一世啊?把自己当什么了?” 令狐丘微微眯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老夫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它碾碎。” 话音刚落,漠河水蛭之王骤然缩成一团,就像是一团牛粪,接着身体骤然甚至,猛然弹起,竟然朝辜箐而去。 “找死!”令狐丘脸色一变,怒吼道:“竟然敢找我乖孙女儿麻烦!” 他说话的什么,右手食指轻轻一伸,一道碧绿的芒气瞬间把水蛭之王击落在地。 老道士也是大怒道:“没眼力的东西!我乖箐儿那么瘦有什么肉?旁边那个胖成那样看不见吗!” 辜全面色尴尬无比,满头大汗道:“道爷别开玩笑了,赶紧把这东西收拾了吧,一旦逃走,便永无宁日了!” 话一说完,漠河水蛭之王又骤然弹起,朝辜全而去。 令狐丘惊喜道:“哎!竟然能扛得住几下!” 辜全心中暗骂的了一句老不死,连忙一掌拍出一道内力,击退水蛭之王。 接着令狐丘又弹出一指,将漠河水蛭之王钉在地上。 只见它全身漆黑,闪着亮光,竟然没有受伤。 老道士嘿嘿贱笑一声,拿起酒壶就往它身上倒酒,酒淋在它身上,顿时冒着起白烟,凝结起来。 “老哥,可以点火了!它怕火!” 令狐丘点了点头,一指绿芒弹在酒精之上,轰一下便燃了起来。 漠河水蛭不断在地上翻滚,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这火焰。 令狐丘笑道:“老子的本源之火你都能压下去,那才真是见鬼了!” 老道士哈哈大笑道:“胖子,你今晚有东西吃咯!” 辜全看了一眼已然烧焦的漠河水蛭之王,顿时感觉一阵恶心,差点没把昨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辜箐也是一阵恶心,连忙捂住老道士的嘴巴,免得他继续瞎说。 很快辜全便把水蛭之王清理了出去,为了这东西死而复生,他几道内力把它轰得粉碎,然后烧成了灰。 然后准备了肥皂水,灌入众人嘴里,接着众人几个咳嗽,终于把灶灰吐了出来。 第八十二章 深山黑洞 林中再无声音,方圆数里静得可怕,仿佛连明媚的阳光都成了惨白的颜色。 满地血肉碎块,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腥味,纵然傅残历经沧桑,也不禁隐隐作呕。 他也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再一次使出残荒九剑中的第二剑碎湮剑,这一剑威力无穷,所过之处,万物碎湮,竟把这几人绞成了碎块! 他内力几近枯竭,第二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内力,浓浓的血腥味会引来大量野兽,此地不宜久留。 傅残飞身而起,身影急闪之间,已来到朱宥身旁。 这个高挑的女人昨天早上还在自己房间撒野,想不到现在却成了这般模样,经历了这些事,恐怕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影响。 看着她丰满的身材,精致的面孔,傅残不禁嘿嘿一笑,一把抱起她便准备朝山林外部走去。 “吼!”一声狂躁的嘶吼忽然从前方极远出传来,那惊天动地的嘶吼证明着这个野兽无疑强大。 傅残身影一顿,此刻他的状态,面对成群的野兽,恐怕难以对付,前路不通! 傅残果断转头,朝山林内部走去,先躲过这波野兽再说。 越往里走便越潮湿,无数古树盘根错节,藤蔓纠缠,荆棘遍布,一切的一切都散发着古老和原始的气息。 这个时代的丛林物种终究还是要多很多,傅残抱着朱宥不禁感叹,他迫切需要找个地方恢复内力,顺便为朱宥疗伤。 这看似生机盎然的丛林,却是隐藏着极大的危险,复杂的生物链,强大的猛兽,毒虫毒花,防不胜防。 忽然又是一声奇怪嘶吼传来,傅残听不出是什么声音,非狮非虎,非熊非豹,这林子,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吧? 想到这里,傅残不禁缩了缩头,他想起前世又一次去南美丛林执行任务,丛林之中所遇到的一切超过了他的想象。一行二十余人,最终只有两人逃了出来,从此以后,他发誓不再踏入南美丛林那个鬼地方。 “嗷!”又是一声巨吼传来,按照方向来说,应该就是自己刚才杀人之处。 猩浓的血腥味果然吸引了一大批猛兽前往,看来那里又将有一场野兽之间的斗争。 傅残终于找到一个干燥的山洞,查看了几炷香的功夫,确定周围都没有粪便尿液之后,才连忙把朱宥给抱了进去。 山洞极深,不知尽头,内部光线极暗,石壁光滑,甚至不像是天然形成。傅残没有探查之心,只想尽快弄醒朱宥,二人恢复功力之后,走出山林。 万毒山庄的人,一定还在全力查找朱宥,他们知道朱宥身份,恐怕早已吓破了胆。 把她放下,座靠在石壁上,拨开她的长发,一张精致而苍白的脸顿时显现出爱。 眉如墨画,眼如秋水,琼鼻高挺,玉齿微露,薄唇干涩,脸色苍白,精美中带着柔弱,让人不禁怜惜。 傅残都不禁微微一呆,这疯婆子,长得还真他妈俊! 可惜和楚洛儿一个德行,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发火,嘿嘿!遭报应了吧! 傅残拍了拍她脸蛋,把她扶起,这才发现她早已衣裙尽湿。薄薄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一时间曲线毕露,性感无比。 傅残微微一笑,收起心神,盘坐在朱宥身后,把自己仅存的内力不断输入进她的体内。 完成工作后,傅残也不禁有些双眼发黑,内力枯竭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比正常人跑完马拉松还难受。 他连忙运起《紫虚内经》,一丝丝细小的内力开始在丹田之中缓缓凝聚,沿着某一个奇妙的轨迹,慢慢盘旋。 每一次盘旋,就诞生出一团团紫色的内力,刚刚诞生的内力,无比纯正,一步一步流淌在经脉之中,滋养着疲惫的经脉。 傅残双眼紧闭,整个人都不禁沉浸在被内力滋养的快感之中。《紫虚内经》作为道家无上心法,在机能恢复、治伤调养这一方面尤为强大。 只见一涓涓紫色内力犹如流水一般在体内涌动,内力过出,一切仿佛都是崭新的。 良久之后,他终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脸,一双满含温柔的眼睛,满头青丝已干,随意洒下,竟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醒了?”傅残微微一笑。 朱宥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犹豫良久,终于张嘴道:“谢谢。” 想要让朱宥说出谢谢,恐怕比登天还难,此刻她总算是服软了。 傅残心中一顿,没心没肺咧嘴道:“你说什么?” 朱宥脸色一红,声如蚊虫,再次道:“谢谢你。” “哎呀你说什么啊?大声点,我耳朵不太好哎!”傅残心中一震狂笑,整蛊朱宥的感觉,实在太爽了!妈的,让你之前给老子摆脸色。 朱宥咬牙道:“我说谢谢你!” 这句话倒是大声了,只是傅残耳朵嗡嗡直响,心中断定朱宥这小妞一定是故意的! 不过看在她是伤者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傅残道:“说说情况。” 朱宥沉吟片刻,道:“昨日中午,去你房间叫你吃饭,发现你不在,屋中有打斗痕迹。” 傅残道:“所以你以为我出事了?” 朱宥道:“你仇家并不算少,我看得出来。” “然后你去找我了?” 朱宥道:“你毕竟是紫虚前辈的朋友,我便出了客栈,在城内找了一圈,却发现没有踪迹。” 傅残道:“你担心我只是因为我是道爷的朋友?” “呸!谁担心你了?”朱宥脸色微红,明显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道:“城内找不到,我想就应该在城外,于是又去城外找了一圈,天已黑尽了。” 傅残心中有些感动,这女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对自己却是还可以。自己和她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却帮自己疗伤,还到处找自己。 傅残暗暗发誓,以后只要她不摆出那张臭脸,自己就尽量不调侃她。 朱宥继续说道:“回到客栈,大伙儿都已经睡了,我翻来覆去睡不下,忽然听见万毒山庄传来几声大响。” 傅残点了点头,那时候估计韩启等人已然中毒,而那声巨响,一定是傅寒雨和愁空山那一招对决,声震天地,响彻巫城。 朱宥道:“我知道发生了事,就准备赶过去,可没想到,在路上,竟然遇到那几个歹人!” “他们原来已跟踪我许久,到了山路才出手,我一人抵挡不住,被那姓周的伤到经脉。” “经过一番对话我才知道,燕山剑派同门......竟然全部被他们下毒给害了!” 朱宥说到这里,已然是热泪盈眶,强行忍住泪水不流下来。 傅残叹了口气,道:“没事,凶手都成了肉块了!” 朱宥眼中透出骇人的杀意,道:“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算了!我要禀告皇爷爷!” 傅残心中一惊,如果真的让朱元璋知道有人想要杀害自己亲孙女儿,按照那厮在的秉性,恐怕又是一场屠杀! 江湖势力再大,也比不过皇家,这也是江湖人几乎从来不愿和庙堂沾关系的原因。 傅残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件事还是让燕山剑派来处理比较好!” 朱宥冷着脸没有说话。 傅残道:“江湖事江湖了,这是规矩,不然就算你报了仇,也没法在江湖混了,没人会买你的账,谁也不会和你接触。” 朱宥昂着头道:“那又如何?我朱宥岂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傅残心中不禁苦笑,这女人本性难移,刚刚还以为她经历大变,性格会柔和一点,想不到还是这么强势。 傅残道:“你放心,这件事万毒山庄和燕山剑派都会处理好的,若真告诉你爷爷,恐怕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于非命。” 朱宥冷冷道:“那有如何?一些平民和江湖人士,死了便死了!” 傅残闻言眉头一皱,一股怒意不禁涌上心头:“平民又如何?平民便低你一等?平民的生命便不是生命?” 朱宥变色道:“我乃皇家血脉!” 傅残冷笑道:“皇家个屁!朱元璋不也是农民出身?谁又是天生的皇家血脉?” 作为一个现代的穿越者,傅残对皇权没有丝毫的畏惧,对朱宥这种心态更是鄙夷万分。 “住口!”朱宥道:“傅残,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肆意妄为!你这话传出去,那是杀头之罪!” “杀头之罪又何如?想杀我的人那么多,朱元璋排第几?” “你!”朱宥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傅残冷冷道:“朱宥我告诉你,收起你那无聊的高傲,皇家血脉不会为你延年益寿,在仇人的追杀下,你的表现和其他江湖人又有何异?莫非你到现在还没有理解道爷对你讲的话?” 朱宥沉着脸不说话。 傅残忽然咧嘴一笑,道:“此地乃是深山老林,就你我二人,如果我......” 朱宥闻言一惊,连忙退后几步:“你要干什么?” 傅残哈哈大笑,摆手道:“看见了吧?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真以为自己魅力那么大?辜箐比你可爱一万倍!” “胡说!”朱宥大怒道:“一个小丫头片子,武功平平,凭什么和我比?” 傅残道:“她性格温婉,善解人意,始终心怀善良,热爱这个世界,你凭什么和她比?不会又是什么狗屁血脉吧?” 朱宥死死咬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残继续道:“你或许以为你很高贵,但实则极为自私,为了报仇,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甚至不惜想让无辜的生命为你冒险。你虽然美丽漂亮,但在人格上却没有丝毫闪光点,除了父母给你的肉体,你到底还有什么优点?” 傅残冷笑道:“你的同门畏惧你,甚至连师门长辈都要给你几分面子,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罢了!” “你......我......”朱宥结巴说不出话来,脸色骤然变得无比苍白,两行清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连忙低头,心中胡乱无比,傅残的话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进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不讨人喜欢? 自己只是想报仇,这有什么错? 自己也曾帮过他,也曾因为给他疗伤,为什么他救了我却要这么对我? 朱宥越想越委屈,眼泪刷刷直流,肩膀都不禁抽搐起来。 傅残张大着嘴,心中暗道不好,这疯婆子当真喜怒无常,刚刚还一副高傲无比的姿态,现在又哭了起来。 虽然自己话说的比较重,但你也不必这么脆弱吧?明明是你先欺负我好不好?还杀头知罪呢! 傅残绝非优柔寡断的心软之人,但却偏偏见不得女人流泪,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还要自己认错?扯什么淡! 第八十三章 黑铁玄蛇 傅残的话不断在朱宥心头回荡,她越想越委屈,自己哪有他说的那么差?自己乃是燕山剑派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是整个门派唯一一位掌握炽焰御剑术青年弟子! 自己...... 他说这些话,分明就是要气自己! 朱宥心中委屈,热泪根本遏制不住,一股一股,哗啦哗啦不断流出。 傅残心中无奈,妈的,搞得比我还委屈! 他叹了口气,没心没肺地道:“很好,发现自己的问题,并痛哭流泪,看来你有心改正啊!” 朱宥咬牙道:“姓傅的!你就会欺负我!” 这句话说得幽怨,让傅残都不禁寒毛倒竖,不会有什么阴谋吧?难道她打算用感情对付自己?这可不好!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招! 傅残干笑两声,道:“哪儿是欺负你啊!我是想改变你,你思想僵化,容易出问题。” 朱宥死死憋住不哭出来,眼泪却流个不停,沙哑着声音道:“我哪儿有那么差劲?我真的一点优点都没有?” 傅残吞了吞口水,道:“额,还是有一点的,比如脾气不好,喜怒无常,瞧不起平凡人,然后还哭鼻子,这些都是你的优点啊!” 傅残也是抱着气死她的心态,这妮子,不好好气气她,估计永远都是个臭脾气,把自己当贵人。 朱宥双拳紧握,道:“你住口!我不要你说这些话!” “哎嘿!夸你你还不乐意!那你说,你有什么优点?” 朱宥一愣,武功?自己不如他,性格?唉!不提也罢!身份?这个家伙貌似不在意这个!美貌?对! 朱宥心里想了半晌,终于道:“那个.....我武功还可以,长得也漂亮!” 她说完话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傅残。 傅残微微一愣,忽然狂笑出声,道:“我忽然发现,你还是有点可爱的!” 他笑道:“行了,别哭了,这件事听我的行不行?” 话音一落,朱宥忽然哇了一声就哭了出来,像是之前的恐惧、疲倦、绝望等情绪都随着傅残这句话全部涌了出来。 傅残这下彻底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一下子又哭起来了? 正无奈间,傅残忽然眉头一皱,望了身后洞中一眼,忽然一把捂住朱宥的嘴巴! “呜......”朱宥神色惊恐,张着大嘴出不了气,还以为傅残要什么事,顿时挣扎起来。 傅残连忙压着声音,道:“别动!别出声!好像有点不对!” 朱宥一愣,将信将疑地看了傅残一眼,见他神色郑重,点了点头。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把傅残脏手拉开。 傅残看了看手中口水,却顾不上心猿意马,低声道:“先别闹情绪,我感觉这个地方有点不对,你重伤未愈,千万不能马虎!” 朱宥红着脸点了点头,道:“什么不对?” 傅残沉声道:“太安静!深山老林,野兽纵横,飞鸟遍地,不应该这么安静!” 傅残心中却是有些不安,最开始他救人心切,未曾注意这方面,直到他刚刚听见的洞内仿佛有一丝声音,才蓦然警醒! 傅残仔细观察着洞内,石壁平整光滑,像是经过打磨一般。而地上,平整的地面却是起伏不定,一条沟壑直通洞内,仿佛是经过汽车轮子长期碾压一般。 傅残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前世南美丛林中的遭遇,一股凉气顿时涌上心头。 连忙运气内力,眼中透出紫芒,朝洞内深处一望,只见这个道沟壑在直道的尽头跟随着洞一个拐弯,绵延到不知何处。 这个痕迹?傅残吞了吞口水,一股寒意不禁涌上心头。 “沙......沙......”两声轻微的声音忽然从洞内深处传来,声音很小,但傅残却听得清清楚楚。 与朱宥对视一眼,看到她眼中的疑惑的担忧,而那轻微的沙沙之声却愈发近了。 傅残不再犹豫,豁然拔出破风剑,大吼一声,道:“快逃!” 二人身影顿时化作两道惊鸿,迅速窜出黑洞,急闪之间,跨过大片的荆棘。 而就在此时,背后忽然一阵狂风传来,傅残与朱宥回头一望,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一条漆黑的大蛇骤然从洞内爬出,前半身直立而起,长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嘶叫! 黑蛇足有的水桶粗细,堪比一个成年人壮汉的腰肢,仅直立起的前半身就有四五丈长!全身黑鳞闪烁着金属的光芒,毒牙足有傅残脚那么长! 吞舌吐信,巨口大张,毒牙闪闪,双眼血红,散发着强大的气势和骇人的冰冷! 朱宥被吓到脸色煞白,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差点倒在地上。 而傅残也是吓得不行,这东西不是第一次见了,前世南美丛林就见到一条,杀了二十多个人,自己狗屎运不错,躲在沼泽里才幸免于难。 可当时那条,远远不及这个大,前世那条鳞片还是青黑色,而这一条的鳞片,则已黑的发亮! 黑蛇伸出粗信一扫,顿时朝傅残二人窜来,它身形巨大,速度更是不凡,几乎眨眼间,就来到傅残十丈之外! “快逃!”傅残惊吼一声,手中破风剑剑芒暴涨,顿时一剑朝后劈去。 朱宥如梦初醒,内力一涌,几乎在瞬间便激射而出。她内心恐惧到极致,反而激发了潜力,轻功比平时还快上几分。足尖在树腰一点,便飞出好几丈远。 傅残劈出剑芒,直直斩在黑蛇头顶,只听一声铿响,二者摩擦出一阵火花,黑鳞闪闪,竟然没有丝毫破损! 果然刀枪不入!和前世那条一模一样! 傅残连忙飞身跟上朱宥,黑蛇像是被这道剑芒激发了凶性,嘶吼一声,顿时朝傅残追来。 “快走啊傅残!”朱宥一边飞身,一边朝着傅残大喊! 傅残紧紧咬牙,怒喝一声,全身内力一涌,猛然一剑朝后劈出。接着身影急闪,再次朝后闪去。 这一剑果然又没有对黑蛇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愈加使它愤怒,身影扭曲间,速度再快几分,极速靠近傅残。 按照这个速度,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傅残内力激涌,劈出一道道剑芒企图影响黑蛇速度,起初黑蛇还有意躲避,但确定傅残无法伤害自己之后,便肆无忌惮。 傅残无奈之下,只能劈倒身旁树木,企图用巨树倒下来影响黑蛇速度,但无奈巨树之间实在隔得太紧,枝叶都交织在了一起,并不会那么快的倒下。 傅残心急无比,大声道:“你听说过着玩意儿吗?它到底怕什么啊?” 朱宥声音有些颤抖,道:“听师傅提起过这么大的蛇,叫黑铁玄蛇!全身鳞甲漆黑,坚韧如铁,刀枪不进,水火不侵,而且还有智慧,根本不怕任何东西!” 傅残心中暗叫倒霉,看着碗口粗的大树被黑蛇轻易撞断,不禁暗暗乍舌,要是这下击撞在自己腰上,就算是内力护体,估计也是粉身碎骨。 不行!得想个办法!蛇是冷血动物,我就不信它不怕火! 傅残大叫道:“你去前面放火!点燃森林!” 朱宥道:“林木这么湿润,怎么染得起来啊?” 傅残心中暗道白痴,大声道:“用内力点燃林木,树有油脂,能燃起来的!” 朱宥闻言也不在犹豫,全身白光一涌,食指一伸,一道无比炽热的内力顿时激射在树腰之上,一团大火顿时燃了起来。 如法炮制,朱宥把周围几十颗树全部点着,一时间浓烟滚滚,烈火缭绕,在春风的助长下席卷百丈。 傅残运起内力,一头便扎进火中,接着屏住呼吸,以免浓烟呛鼻。 “你没事吧!”朱宥全身闪着白光,撑起一层护罩,把烈火隔绝在外。 即使如此,那炽烈的高温还是让傅残二人汗流浃背,内力消耗十分迅猛。 傅残咬牙道:“运气不好!竟然遇到这个东西!妈的,就算是宗师亲至,恐怕也搞不定它!” 朱宥道:“怎么办?我们怎么逃出去?不可能一直待在火里,不然我们内力很快会被耗光!” 傅残看了看自己左臂,道:“你说,这东西智商很高?” 朱宥道:“对,师傅说黑铁玄蛇乃森林异兽,整个天下也没有几条,智慧极高,几乎可以和人类并肩!” 傅残深深看了朱宥一眼,犹豫几许,沉声道:“还记得万毒山庄的方向吗?” 朱宥眉头一皱,点了点头,道:“什么意思?” 傅残道:“我待会儿出去引开它,你趁机立马逃出森林!” 朱宥脸色剧变,果断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绝不能这样做!” 这句话愈加坚定了傅残心中已有的打算,郑重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必须听我的,不然咱们两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朱宥咬牙道:“我绝不会让你替我去死!我是你救的,就算要引开它,也该由我去!” 傅残看了看周围,心中愈发焦急,火势渐渐弱了,黑蛇随时可能一头扎进来,时间不多了。 傅残一把按住朱宥单薄的肩膀,道:“你逃出去,再找人来救我!傅寒雨就在万毒山庄,你是郡主,他一定会帮你!” 朱宥道:“别废话了,朱宥绝不是绝不会抛弃你!” 傅残不禁大急,厉声道:“蠢货!以你的轻功,根本不能拖住它!到头来老子还不是要死!” 朱宥死死咬牙,右手紧紧攥着剑柄,一句话也不说! 傅残心头一动,忽然右手一把捏住朱宥高耸的胸,揉搓两下,接着猛然把她衣服撕开,一件娇小贴身的粉色肚兜顿时映入眼帘。 “啊!”朱宥这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一巴掌对着傅残脸就扇了过来。 只听见一声啪响,傅残脸上已经多了五道指印,他咧嘴冷笑道:“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奸污了你!反正都要一起死,还不如临死之前先爽爽!” “你无耻!王八蛋!”朱宥死死抓住自己衣领,右手长剑指着傅残! “手感还不错呢!发育挺好嘛!”傅残轻笑一声,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道:“你答不答应!” “恶贼!我恨不得杀了你!” “摸都摸了,你有什么办法?”傅残深深地看了朱宥一眼,道:“来不及了,听我的!” 他说完话,身影顿时冲出火场,全身紫芒暴涨,长剑激越,怒吼道:“畜生!接傅残一剑!” 话音刚落,一道漆黑的影子顿时从树梢落下,猛然摆尾而来! 傅残骤然刺出一道剑芒,紫光纵横,发出呜呜破空之声,身影猛闪之间 已然跃出十丈。 黑蛇嘶吼一声,身体梭动间轰然撞断几株大树,满地荆棘藤蔓犹如无物,被无情压碎。 傅残不敢浪费过多的内力使用无影剑,同时也担心无影剑也无法奈何这个鳞如金铁的黑蛇,除非是第三剑破劫剑!专破护体罡气,鳞甲铁盔! 但这一剑,自己根本还未来得及领悟。 他回头一看,只见黑蛇背后,朱宥孤独地站在大火之旁看着自己,双眼之中,尽是令人心碎的柔情。 “走!”傅残大吼一声,猛然劈出一道剑芒,吸引黑铁玄蛇的注意。 朱宥深深看了傅残一眼,猛一咬牙,身影顿时向后飞去,两行清泪,忽然又流了出来。 第八十四章 大战异兽 巫山深处,林密草深,雾气氤氲。枝头飞鸟起落,树下野兽纵横。 忽然一道紫色的身影猛然袭来,紫色的长剑吞吐着锋利的剑光,他脚尖在树腰一点,身影借力瞬间射出数丈。 接着,一条漆黑的大蛇忽然探出脑袋,吐着蛇信,猛然梭出。身影几个摇摆便撞碎数根大树。 于是飞鸟纵逃,野兽扑走,一时间乱做一片。 傅残紧紧咬牙,手中长剑胡乱朝后一劈,激射出一道紫色剑芒,看也不看,继续朝前。 若非他轻功异于常人,对丛林又极为了解,恐怕早就被追上了。 黑铁玄蛇身体无比灵活,速度奇快,而且鳞甲坚硬,根本不在意任何碰撞,噼噼啪啪碾过荆棘,不断贴近傅残。 傅残又朝后劈出一剑,他明白,和黑铁玄蛇赛跑无疑是不明智的,这东西身长十丈,轻轻一梭便射出好几个身位,根本不是他可比的。 他开始焦急,甚至想拐一个大圈,往林外逃去。但黑铁玄蛇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紧随其后,逼迫他直线逃亡。 必须要反击! 傅残不想等到内力耗尽,沦为它口中鱼肉,只有趁现在反击! 他豁然停下,劈下一段大腿粗细的松树,几剑削尖,抱在手中。 而此时,黑铁玄蛇已到,猛然张开大口,朝傅残咬来!猩红的大嘴,毒牙闪着白光,肉臂蠕动,傅残甚至能闻到它口中的猩臭。 “哪儿那么容易!”傅残大吼一声,猛然举起巨木飞身而起,朝着它大口骤然插去。 如果能插入它口中,堵住它嘴巴,未必不能逃生! 而事实却并非那么容易,黑铁玄蛇智商过人,见傅残对口插来,脑袋灵活一转,接着猛然一摆! 坚硬的脑袋顿时撞在傅残手中松木之上,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道直接把傅残掀飞,撞断两根大树,砸在地上。 傅残全身剧痛,一口鲜血骤然喷出,来不及思考,身体下意识慌忙滚出几米。回头一看,果然血盆大口已然咬在了自己刚才到底的位置。 力量太大!刀枪不入!根本无法对付! 傅残紧紧咬牙,艰难飞出几丈,黑铁玄蛇巨口紧随其后,二者之间,只有数丈之远! 既然刀枪不入,便用钝器! 傅残身影绕过一块巨石,立马俯身在巨石之后,趁身影在它视野消失的一瞬间,运足内力,猛然一掌拍向巨石! 这一掌全力而发,巨石顿时飞起,对着黑铁玄蛇猛然砸去! 黑铁玄蛇虽然智慧过人,但毕竟视力不如人类,它依旧只对正在运动的物体敏感,没有注意到静静不动的青石! 待青石突然飞起,砸向它的脑袋,它根本反应不过来,顿时被砸了个正着。 “嘶!”黑铁玄蛇被比它脑袋还大一圈的青石砸中,顿时发出一声充满怒意的嘶叫,身体疯狂摆动几下,把地上其它青石猛然扫飞,砸断数棵巨树。 傅残在前面暗暗咋舌,这玩意儿力量简直太夸张了,穿越到侏罗纪恐怕都可以与霸王龙一战了。 傅残没有逃走,自己的速度和它根本不是一个档次,逃也无用。 他靠在一棵巨树之后,屏住呼吸,右手死死握住长剑!他坚信纵然黑铁玄蛇力量无穷,但终究只是蛇,蛇的视力只能感受到移动的物体! 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阵狂风忽然袭来,傅残脸色大变,身体连忙激射而出。 黑铁玄蛇粗壮的身体猛然抽在刚才那棵巨大的榕树之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啪响,两人合抱粗的榕树应声而断,树腰砸出老远。 妈的!好可怕! 傅残看着双眼赤红而冰冷的黑铁玄蛇,心中已然明了,发现自己的不是它的眼睛,而是它的蛇信! 它能靠这个感受到自己的气息! 必须找机会砍掉它的蛇信! 傅残身影一纵,化作一道紫芒骤然飞出,要砍蛇信,必须要有东西配合! 黑铁玄蛇发现傅残身影,心中怒极,猛然摆尾朝傅残抽来。 傅残心中一惊,连忙一躲,仍被黑铁玄蛇身体扫出的罡风掀飞。 而此时,一队狼群忽然显现在前方,傅残心中大喜,连忙飞身而上,长剑横斩,几道环形剑芒骤然透刀而出。 十几只狼瞬间殒命,尸横遍野,血流满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顿时散发出来。 傅残藏在树梢,顿时屏住呼吸,右手死死握住破风剑。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黑铁玄蛇的蛇信,掩盖住了傅残本身的味道,黑铁玄蛇上半身直立起来,防范地看着周围,长信不断吞吐,企图探寻傅残的味道。 傅残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冷笑,这世上根本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就算实力差距太大,也一定有弱点可寻! 他静静站在树梢,背部紧贴树身,衣袍被风吹起,身体却一动不动。 他所经历的一切,让他早已学会冷静! 冷静,让他自信。 剑,依旧在手中。 三尺有余的长剑,剑身雪亮,却锋芒尽敛。 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只是因为被太多鲜血洗过,而显得无比锋利。 任何平凡的东西,经历过诸多波折,见证过沧桑变化,总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似乎又想起了前世幼年练剑的时光,那时候没有内力,没有欲望,只有剑! 每一个夜晚,每一个白天,无论风雨,无论霜雪,无论烈日骄阳,无论寒冬酷暑。 失败与挫折,成功与突破,悲欢泣喜,一一浮现。 现在,傅残不敢使用内力暴露位置,反而想起了前世没有内力,专注于剑法的时光。 原来一切最深刻的,根本不是成功后的得意时光,而是为了成功不断付出的过程。 他深深吸了口气,沉下心神,缓缓闭上双眼。 他开始感受这个世界,这个空间,不是用内力,而是用最纯粹的感官。 空气就像是流水,在空中涓涓而流,时而汹涌,时而缓和,每一个物体的动作都会让空气变化。 傅残已进入前世的空灵状态。 黑铁玄蛇蛇信不断吞吐,身体在大树之间缓缓移动,一双冷漠的红眼不断扫视着周围。 傅残已然感觉到背后空气在流动,甚至在翻卷,像是有东西在水中搅动,荡起层层涟漪。 黑铁玄蛇,已然近了! 他握着破风剑,像是握着自己的生命,整个身体的肌肉开始收缩,缓缓绷紧。 空气涌动愈加剧烈!常人感受不到的剧烈! 傅残豁然睁开双眼,睁眼的同时,手中长剑已然刺出! 这一剑没有用任何内力,没有任何变化,简简单单的一剑,却给人以一往无前的气势。 无法形容的速度,快到极致! 在蛇信从树后探出的一瞬间,长剑已然贯穿了它! 傅残右腕一转,长剑一挑,承认手臂粗的蛇信顿时被挑断。而就在挑断的瞬间,傅残冷冷一笑,身影已然闪出。 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所以动作几乎在刹那完成! 黑铁玄蛇口中的剧痛这才传来,发出一声惊天嘶吼,一股难以形容的怒火焚烧着它残存的理智。 于是,十丈长的身体疯狂摆动起来,长尾不断拍打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满地荆棘碎石被蛇身拍中,瞬间碎裂,激射而出。 大树倾倒,乱石纷飞,残枝断根不断激射,傅残闪避不急,背后仍被石子击中,鲜血直流。 但此刻,疼痛,只会让他愈加冷静! 长蛇摆舞,粗身横扫,整个身体在林中不断翻滚,傅残已有机会逃脱! 但他不想! 他要挑战自己!他要屠蛇! 黑铁玄蛇鳞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以自己的实力,根本砍不破! 所以,只能从蛇嘴入手! 傅残面无表情,眼中透着奇光,身体闪到一旁,再次砍出一截大腿粗的树木,用长剑把一头削尖! 接着,他长剑在树身上面一刮,一团透明的树脂已然积累在剑身之上。 傅残把树脂涂抹在手中巨木之上,不禁冷笑出声。这!将是他屠蛇最大的武器! 而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忽然吹来,傅残豁然转身,一张血盆大口已然袭来。 这狗东西,竟然清醒了!它刚才在装!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躲避,傅残右手提着长剑,抱着巨木,慌乱之下胡乱伸出左臂一挡。 心中不禁大吼,我命休矣! 他心脏猛跳,满身大汗淋漓,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缓缓抬头一看,只见一张血盆大口正停在自己一米之外,散发着难闻的腥臭。 傅残看了看自己左臂,忽然冷冷道:“漠河水蛭,天山寒蛇,极地冰蚕,天下三大极寒炼制的三寒绝命之毒!这绝对是世间最强的寒毒之一,就算你是通灵异兽,力量强大,也必死无疑!” 傅残心中狂笑,之前他让朱宥独自离开,便抱着这个不算希望的希望,想不到真的有效! 傅残不敢掉以轻心,甚至连动都不敢动,黑铁玄蛇移动速度奇快,移动脑袋更是快若电光,自己稍微一动就可能被一口咬烂! 傅残继续道:“你乃天地异兽,生存到现在极不容易!何必为了一顿肉食而失去性命?” 黑铁玄蛇血红的双眼闪着智慧的光芒,失去蛇信只是让它短暂失控,此刻它已冷静了下来。 傅残道:“我的同伴已然逃出森林,打算去找人类巅峰强者对付你,你活了无数年,应该明白人类巅峰武者的可怕,动辄毁灭山河,要杀你并不难!此刻,只有我能阻止她!” “况且,我身中寒毒两年有余,早已仙佛难救,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没有几天可活!不如放了我,让我去阻止她搬救兵!” 黑铁玄蛇眼中闪着红光,显然是在思考傅残的话,傅残满脸大汗,心脏砰砰直跳,整身体死死绷紧。 良久之后,黑铁玄蛇终于缓缓缩回脑袋,虽然眼睛仍盯着自己,但明显已有退意。 傅残终于松了口气,漆黑的左手把脸上的汗水擦干,忽然抬头一看,只见黑铁玄蛇一个摆尾,粗壮的身体向鞭子一样骤然抽来! “我干!你耍诈!”傅残怒吼一声,身影连忙急滚,躲开这致命一击。 粗壮的蛇身把空气抽的啪啪直响,猛然拍在傅残身后的树腰之上,又是一声惊天巨响。粗树骤然断裂,碎片激射而出,猛然插在傅残背后。 傅残闷哼一声,一把拔出细长的碎木,封住鲜血,眼中杀意毕露! 看来斩断蛇信的仇太大,这东西已不打算放过自己,就算不能吃,也要杀! 此刻,只能是不死不休! 第八十五章 傅残屠蛇 此刻,只能是不死不休! 但傅残没有害怕! 黑铁玄蛇已然没了蛇信,不能再捕捉到自己的位置。虽然它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却犹如一个瞎子。 虽然自己不能在它眼皮底下逃走,但隐匿身形还是可以的。 他一脚踢出一块巨石,朝黑铁玄蛇砸去,抱着巨木身影不断闪动,接着猛然伏在杂草深处。 黑铁玄蛇蛇尾一摆,把巨石砸碎,骤然朝傅残这边爬来。头颅高高昂起,眼神不断扫视这周围,舌头不断探出,但因为没了蛇信,想要接收外界信息已是有心无力。 傅残缓缓闭眼,再次沉下心神,用心地感受空气的变化,以此来判断黑铁玄蛇的位置。 空气在空中荡漾,如破浪一般不断向四周翻腾,傅残躲在荆棘之中,缓缓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握在手中。 接着伸出手指,悄悄透出半尺内力锋芒,把石块削尖。 做完一切之后,他又觉得不放心,忽然一剑割破左手血管,漆黑的毒血洒满石块。 而此刻,黑铁玄蛇心中有些不安,身体胡乱在林中横扫,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青树被强大的力量无情拍断。 一时间又是残叶纷飞,傅残带着把巨木插在地上,在深草之中不断匍匐前进,已然接近黑铁玄蛇。 他看了看手中已被毒血染黑的石块,不禁眼露杀意,豁然站起身来,破风剑猛然一震,一道剑芒骤然朝黑蛇而去。 剑芒劈在黑蛇下颚,摩擦出点点火花,黑铁玄蛇发现傅残身影,猛然摆身而来,长尾一扫,便封锁住整个地面。 傅残轻轻一跃,飞上枝头,大声道:“来啊!爷爷今天好好陪你玩儿!” 黑铁玄蛇虽然愤怒,但却没有放松警惕,上半身直立而起,发出嘶嘶的吼叫,依旧用尾巴扫来。 而尾巴离傅残总归是要远很多,就算速度奇快,傅残也有足够的时间躲闪,只是长尾扫起的罡风,刮得傅残面颊生疼。 但在生死面前,这些又算什么? 傅残靠在巨树之后,冷冷看着黑铁玄蛇,右脚一动,一块石子骤然激射打在侧面的芭蕉叶上,发出一声啪响。 黑铁玄蛇尾巴顿时横扫而去,把整个芭蕉树拍的粉碎! 傅残心中冷哼一声,又是一脚提出一块石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打在一棵小树树干之上,整棵小树不禁摇颤起来。 黑铁玄蛇肌肉一紧,长尾顿时横扫而去! 而就在此时,傅残终于动了! 他全身内力在一瞬间运转至极致,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骤然射出,浑身紫芒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直朝黑铁玄蛇而去。 黑铁玄蛇猛然发现傅残身影,但长尾已然倾力而出,姿势已老,一时之间当然收不回来,只能用头朝傅残撞来。 傅残冷笑一声,长剑运足内力,朝胸口一架,浑身内力疯狂涌出。 黑铁玄蛇巨大的头颅猛然撞在傅残胸口,但长尾倾力而出,已然耗去它大半力量,这一撞甚至没有它百分之二十的力量。 纵然如此,傅残也感觉这股力量几乎不可阻挡,不禁闷哼一声,外放的内力骤然溃散,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但他的眼中却是杀意毕露,藏在背后的左手忽然伸出,内力骤然涌出,倾尽所有力量,把左手握着的石块猛然插进黑铁玄蛇血红的眼中! 完成行动!傅残咧嘴一笑,胸口剧痛无比,身体被掀飞老远,猛然砸在地上。 “嘶!”黑铁玄蛇发出一声惊天嘶吼,整个身体疯狂翻腾,眼中鲜血直流,剧痛不断传入它的脑中。 傅残捂着胸口,缓缓朝后爬去,躲在草丛之中。还好,这一撞不是它所有的力量,还好提前做了准备,有内力、长剑护胸。 就算如此,自己肋骨起码断了两根,这怪物不亏是异兽,肉体力量强大到极致。 黑铁玄蛇不断挣扎,寒毒混进它的眼中,融入它的血液。 它是冷血动物,寒毒侵入它的血液,简直是如鱼得水,迅速增强,不断朝它体内蔓延。 它当然知道这寒毒的可怕,小小几滴,便可能要了它十丈身躯的性命! 它出离了愤怒,不断发出沙哑的嘶吼。 而傅残,已然到了巨木之处,把插在地上的巨木抱在手中,又涂抹了一些树脂,伺机而动。 他明白,三寒绝命之毒虽然生命力极强,但黑铁玄蛇身躯巨大,恐怕几天之内都要不了它性命。 要屠蛇!还差最后一步! 鳞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么身体内部呢? 黑铁玄蛇之前的行为已然证明它其实怕火,冷血动物,又有几个不怕火的?只是鳞甲烧不动而已。 傅残心中冷笑,内力一涌,右手一指,数道炽烈的紫芒已然激射而出,瞬间点燃数棵巨树。 树脂易燃无比,在内力真火的驱使下不断席卷着这片树林,一股股浓烟不断升起。 黑铁玄蛇不断在地上来回梭动,想要就此离去,但又不甘心傅残还活着。它不愿走,但明明知道自己鳞甲水火不侵,却又难以遏制心中下意识的恐惧。 傅残紧握长剑,不断劈出一段段已然烧着的树干朝黑铁玄蛇砸去,逼得它连连闪躲。 傅残心中冷笑,明明水火不侵,却还是过不了怕火的本性这一关。 傅残把周围树木全部点燃,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缺口供它逃命,只要它敢从那里出来,哼! 傅残继续把燃烧的巨树踢向火场之中,于是场中断裂的藤蔓荆棘也开始在树脂的作用下燃烧起来,黑铁玄蛇几乎没了容身之地。 它必然要逃! 傅残强行使自己冷静,身体伏在火场缺口之外,长剑顿时把巨木中间掏出一个手臂粗细的深洞,刮下几层树脂,全部塞了进去。 削尖的一段朝着前方,只待黑铁玄蛇出现! 而黑铁玄蛇心中早已有了退意,失去蛇信,它已无法探知傅残位置。身中寒毒,威胁性命,它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解决。 加上周围大火燃烧,虽然威胁不到它的生命,但也让它鳞片发烫,极为不适。 它明白,要杀傅残,已然不现实。 它身体翻滚几圈,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身体猛然一转,朝火场缺口而来。 而傅残,早已等候多时! 他全身内力运转至极致,整个人都被紫光完全包裹起来,一股惊天的杀意自他体内疯狂涌出。 成功与否,尽在此时! 他身影猛然激射而出,左手揽着巨木,右手破风剑光弥漫,直朝黑铁玄蛇另一只眼刺去。 黑铁玄蛇猛然一惊,此刻摆尾已然来不及,只能用头朝傅残撞去。而当它发现傅残手中长剑直朝自己眼睛而来之时,一股恐惧顿时涌上心头,下意识闭上眼睛。 想起蛇信被砍,眼睛左眼被废,被围火场,它心中一股怒意根本无法控制,哪还管什么毒不毒的,只想杀掉傅残。 于是它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朝傅残脑袋咬来! 傅残面无表情,眼中杀意暴涨,忽然扔去长剑,双手举着巨木,削尖一头朝前,全力插进它的喉咙! “嘶!”黑铁玄蛇发出无声的惊恐嘶叫,脑袋立刻就想回缩。 而傅残怎么会给它这个机会?全力一脚登在巨木的另一头,强大的内力直接把近丈长的巨木全部送入黑铁玄蛇口中,同时借力回到地面,一把抓住破风剑。 巨木插入黑铁玄蛇空中,把它前一丈身体撑得笔直,剧痛与惊恐让它彻底陷入疯狂,整个身体不断挣扎。 傅残一把抹去额头湿汗,长剑一指,一道炽烈的紫芒顿时激射在它口中巨木之上!接着,树脂伴随着巨木,轰然烧了起来。 黑铁玄蛇身体疯狂翻滚,压倒数棵巨树,口中火焰无论如何也熄灭不了。 傅残喘着粗气,发出一声冷笑,道:“老子都没想到真能杀了你!通灵如何,智商顶多和十岁小孩相比,又怎能算是聪明?” 良久之后,黑铁玄蛇口中巨木仍在燃烧,而它本身却已然瘫在地上不动了,整个头部都被烧焦,甚至连毒牙都被烧掉了。 看来这东西确实怕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也只是指鳞甲。 傅残缓缓走进,心中仍旧有些不放心,这东西生命力顽强,万一装死可输不起。 他右手一震,长剑脱手而出,顿时化作一道紫光,深深插进它的头颅,直至剑柄。 傅残终于松了口气,喘着粗气缓缓走近,一把拔出破风剑。几束鲜红的血液迅速自剑尖流下,剑身依旧雪亮无比。 把破风剑插入鞘中,傅残看着十丈蛇身,心中忽然一动,既然是世间异兽,十丈老蛇,应该有蛇胆吧? 这东西活了不知多少年,蛇胆起码有拳头大吧?到时候送给辜箐炼药,那丫头应该会很高兴。 说动就动,傅残拔出长剑,运足内力一剑斩下,只听一声铿响,长剑划出一道火花,却只是在鳞甲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妈的,果然很硬啊! 傅残提起长剑,自黑铁玄蛇眼眶处挑起蛇皮,自内部把蛇皮一整块给剥了下来,顺便割了两块肉,烤着吃了。 别说这蛇虽然老,但肉还挺鲜嫩,估计也是傅残两天没有吃东西的缘故。 唯一觉得不爽的就是手上那颗乌黑的蛇胆,实在太小了,只有弹珠大小,真是外强中干。 捏了捏,倒还挺硬,傅残也勉强收入囊中。 此刻已是黄昏,该回去了,后天一早,天青武林大比就该开始了。 第八十六章 劫后造化 傅残看了一眼黑铁玄蛇的尸体,心中微微一叹,是该回去了。 该办正事了,三寒绝命之毒只是暂时被压制,等不了几天又会重整旗鼓而来,想要真正摆脱死亡的威胁,终究还是得拿到阴阳子母丹。 算算时间,朱宥这个女人也该回到巫城客栈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生老子的气。都说皇家女人是老虎,可自己偏偏还是把她非礼了,虽然有些迫于无奈,但现在想来竟然没有一丝后悔。 甚至,还有一丝痛快! 嘿嘿,傅残暗笑,看了看自己双手,心道,生平第一次爬山,想不到竟然是给了朱宥。 而就在此时,身后远处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异响,让傅残笑容顿时凝固。 接着,一阵狂风带着浓郁的腥臭,忽然吹了过来,傅残脸色大变,连忙退开几丈,身影藏在草丛深处。 下一刻,大地忽然开始震动起来,一个巨大的身影纵身一跳,跃出数丈之远,猛然落在黑铁玄蛇身旁,脚下大地都被它踩出两个巨大的凹坑。 只听一声轰响传遍山野,傅残悄悄抬眼一望,顿时长大了嘴,这个巨大的身影,竟是一头身高近三丈的大猩猩! 浑身黑毛发着金属板的反光,前肢无比巨大,全身肌肉虬结,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那爆炸性的肌肉不断蠕动,傅残丝毫不怀疑这个大东西能轻易撕碎虎豹狮熊,怎么巫山里有这么多奇怪的玩意儿! 傅残心中暗暗叫苦,此刻一定不能被发现,否则以自己这个状态,恐怕必死无疑! 甚至,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自己,都不能从它手中逃走。 这就是真正的“金刚”啊! “金刚”看着黑铁玄蛇残破的尸体,眼中不禁露出喜色,伸出双脚轻轻一踢,把尸体踢了一个翻滚。 傅残心想,莫非这两个东西是对头?所以黑铁玄蛇死了,它才这么高兴。 “金刚”粗壮的双臂猛然拍向自己胸脯,发出沉闷巨大的响声,接着它骤然仰天长啸,惊天彻地的嘶吼声传遍整片山林。 傅残死死堵住耳朵,“金刚”的吼声几乎要把自己耳朵震聋。 “金刚”嘶吼过后,又连忙跑到黑铁玄蛇尸体旁边,把它翻来覆去,不断找着什么。 傅残吞了吞口水,心中忽然明白,它可能在找蛇胆! 果然,“金刚”把手伸到黑铁玄蛇腹中,不断探索着,来来回回几遍,终于发现蛇胆早已被人拿走,不禁又发出几声沉闷的嘶吼。 傅残心中暗笑,想捡现成的,哪儿那么容易! 接着,“金刚”身体忽然一顿,两个大鼻孔不断扩张收缩,像是在闻着什么,很快就把目光转向傅残这个方向。 傅残心中一惊,若被这东西发现,必死无疑!他连忙把蛇胆藏入怀中,死死捂住,企图掩盖蛇胆的气息。 “金刚”立刻就面露疑惑,打了一个喷嚏,循着味道,朝傅残这边儿缓缓走来。 傅残暗暗叫苦,看来这东西真的能嗅到蛇胆的味道,而此刻自己动也不敢动,如此下去,一定会被发现。 他紧紧咬牙,浑身肌肉紧绷,一下把蛇胆含入口中,接着屏住呼吸。心道,这下老子看你怎么闻! 但很快,他脸色就变了,这蛇胆坚硬无比,含入口中却瞬间化成苦水,流进喉咙! 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充斥着傅残的嘴巴,他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但又怕泄露蛇胆的气息,引来“金刚”。 于是只能强行忍住,把所有苦汁吞入肚子,死死卧在草丛之中。 紧接着,伴随着苦汁在经脉流淌,一股难以形容的燥热忽然涌将上来,几乎要点燃傅残的身体。 他死死咬牙,双手十指猛然插进泥土,整个人不禁绷紧,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热量忽然自丹田燃起,席卷全身。 所有经脉,犹如火烤,一股股莫名的气体涌动在经脉之中,每一次流过,就像是有刀刮过一般,痛不欲生。 傅残全身血管凸起,肌肉虬结,皮肤很快发红,大颗大颗的汗水不断滴落。 “呃啊!”犹如烈火灼身的痛苦让傅残不禁闷哼出声,他两世为人,经历各种伤痛,但却没有任何一次如此刻一般痛苦。 一丝丝白气不断自毛孔蒸腾出来,身体烫的可怕,一团团火焰在体内不断燃烧。 傅残当然知道一定是蛇胆搞的鬼,这小小的一粒,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他死死咬牙,因为血液沸腾,鼻子不断冒血。 必须用内力压制住这股力量,不然恐怕会被活活烧死! 傅残强行使自己冷静,忍住疼痛,运起《紫虚内经》心法,内力不断朝这股能量涌去,企图击溃它。 而傅残想不到的是,这股力量强大到极致,无比凝实,远远不是自己内力可比。涌将过去,非但没能压制住它,反而被这股力量活活吞噬。 傅残不由得想起了昨晚死在万毒山庄的魔教林护法,被西域万阳参阳毒烧成了肉饼,自己若处理不好这股炽热如火的内力,恐怕也难道烧死的命运。 “金刚”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黑铁玄蛇尸体在此,恐怕会不安全,傅残强行站起,想要暂时离开。 而体内丹田之火不断燃烧,血液沸腾,每走一步,都感觉全身剧痛,仿佛血液要澎湃而出一般。 不能走,不能动! 傅残骤然倒在地上,把一身衣服脱得精光,低头一看,全身通红,关键地方的毛发都被烧的卷起,冒着若有若无的烟。 他妈的,这蛇胆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冷血动物吗!怎么吃了之后这么热! 全身经脉灼烧的疼痛犹如巨浪,一层一层不断席卷着傅残的身体,冲击着他残存的理智。 他只觉天旋地转,世界忽然漆黑,意识一阵模糊,整个人都想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傅残一把提起破风剑,猛一咬牙,对着大腿就插了进去! “呃啊!”大腿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禁惨叫,撕下一块衣布把伤口包扎起来,把长剑插在地上撑起自己。 他当然明白此刻不能睡! 如果睡下就恐怕永远起不来了! 他要反抗! 任何时候傅残都要反抗,他本就是为反抗而生! 大腿的疼痛让他冷静,全身的灼痛让他勇敢,他明白,此刻不能有一丝胆怯,否则便是横死荒野。 《紫虚内经》心法在他脑海之中不断浮现,一个个大字像是刻在脑中,内力翻涌,一股股紫芒不断冲往经脉,与蛇胆的那股热力缠斗在一起。 纵然实力相差悬殊,紫芒还是疯狂地朝热力涌去,两个力量在经脉之中不断纠缠,碰撞,把经脉鼓鼓撑起。 内力与热气在经脉之中展开了疯狂的战斗,这种疼痛几乎不是人类可以承受,可以看到傅残皮肤不断鼓动,血管凸起,仿佛要破皮而出。 他死死咬牙,汗水几乎掩盖了皮肤,泪水夹杂着鼻血不断流下。倒不是傅残哭了,而是纯粹的生理反应,剧痛甚至让他呼吸艰难。 “呃啊...呃......”傅残闷哼几声,心中大吼,死便死吧!我就不信无法击溃这团热火! 他不管不股,疯狂运转内力,全身紫芒涌动,毛孔大开,一股股空气不断朝他毛孔之中涌去,汇入他的丹田之中。 空气很快在丹田之中化作内力,如飞蛾扑火一般,源源不断地朝热气而去。 而令人失望的情况发生了,那股热力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而傅残的内力却如干燥的狂风。风涨火势,风越大,火越大。 傅残内力全部涌去,非但没有取得效果,反而让这股热气更加澎湃,热血沸腾,鲜血冲破傅残大腿伤口,直接喷射而出。 傅残心中大骇,用布条死死勒住伤口,眼中已然没有犹豫!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风不能熄火,水总可以吧! 傅残看了看自己漆黑的左手,这里面住着一个可怕的恶兽,一旦放出,便再无法控制! 但这三寒绝命之毒,乃天下三大极寒炼制而成,毒性之顽强天下无出其右!而蛇胆蕴含的巨大的热量在体内灼烧,早已引得寒毒不安,冲击着傅残经脉。 傅残猛一咬牙,把内力全部收敛至丹田之中,长期封锁着左臂的内力忽然收回,经脉门户大开。 寒毒顿时犹如脱缰猛兽,以洪水决堤之势,一路摧枯拉朽,朝傅残身体各处涌去。 漆黑如墨的左臂,顿时变得乌青,一股肉眼可见的青黑自左肩迅速扩散至全身。 蛇胆的热力很快做出反应,与寒毒交织在一起,于是满身灼痛被冷热交替迅速替代。傅残的状况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冷热交替的疼痛,竟然比灼烧更加可怕。 他实在忍不住,在地上翻滚起来,张大着嘴却吼不出任何声音! 他甚至担心自己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冷热交替,火烤冰冻,恐怕会忽然断裂。 如果经脉断裂,就相当于被人废了武功,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恢复! 傅残心中祈祷,千万要撑住啊! 自己走过了那么多风雨,黑骑围杀没能要了自己姓名,三寒绝命没能要了自己性命,黑铁玄蛇亦被自己杀死,如此种种,都活了下来。 此刻绝不能死! 可是寒热交替实在太痛苦了,寒毒与热力都极为猛烈,生命力都极为强大,在体内战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傅残狂吼一声,只感觉全身都要炸开一般,猛然拔起破风剑,一剑骤然朝前斩去!一道紫色的剑芒夹杂着丝丝血红,猛然透剑而出,那冲天的剑意几乎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响起,周围数颗大树顿时被拦腰斩断,剑芒过处,一切断裂! “啊!”傅残使出一剑,体内的寒毒热气仿佛更加剧烈了,像是要撕开傅残身体一般。 傅残抱着脑袋,终于坚持不下去,轰然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第八十七章 东瀛刀客 巫城客栈顶楼向来不开放,这是辜全在巫城的住所,而此刻,偌大的房间之中,却足足坐了十多个人。 韩启终于把中蛊之后所发生的事了解清楚,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道爷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郡主没有找到,韩启显得十分萎靡,忧心忡忡的模样像是老了十岁。道爷摆了摆手让他不用多礼,这种事他也插不上嘴,只顾着和令狐丘喝着酒。 辜箐的情绪也极为低落,傅残昨晚下山,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到底是不辞而别,还是去朱宥了? 巫城就这么大,就算去找人,也该回来了,难道他也进了山? 韩启对着侯虚白道:“侯神探,你的能力江湖人都听说过,郡主,到底去了哪儿?” 侯虚白微一沉吟,道:“我与大风堂三位护法和辜家兄弟分三路进山查找,很快便找到线索,我以猎狗探路,沿着脚印与味道一路追寻到百里深山。” “然后呢?” 侯虚白道:“我们发现了打斗痕迹,满地碎叶残枝,满地鲜血。” 韩启脸色骤然煞白,几乎站立不稳,就要倒下去。郡主死了,所有人都得陪葬! 侯虚白连忙道:“韩长老别慌,郡主应该没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露喜色,韩启更是连忙抱住侯虚白手臂,激动道:“你说什么?郡主没死!” 侯虚白道:“那个地方虽然鲜血满地,但我发现周围草丛之中有一对脚印。” “什么意思?” “是傅残的!”侯虚白眼中透着精光。 “啊...”辜箐最先反应过来,道:“傅大哥救了她?” 侯虚白道:“在场有六双脚印,一前一后,四双居中,最后面的是鞋印极小,应该是郡主的,而中间四双,便是凶手!” “而场中,残叶遍布,残肢铺地,泥土翻飞,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后面!意思是,这些破坏力应该都是傅残一人发出!” 青佰道:“应该是!场中剑芒过出,几乎所有东西都成了碎块,这种招式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傅残昨晚使出的紫色风暴!” “傅残...那小子!好样的!不愧是郡主的男人!”韩启激动的不行,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众人相视而望,眼中透出惊骇,傅寒雨吞了吞口水,连忙道:“韩长老,你是说,傅残和郡主......” 韩启这才发现自己失言,慌道:“傅总堂主,老夫瞎说的,你们可别当真!” 众人明显不信,翻着白眼,老道士哈哈大笑道:“小友果然有手段啊!这才几天啊!刚开始见面还要打要杀的!” 辜箐也是嘟着嘴喃喃道:“傅大哥太坏了......”说完话,她脸又不禁红了起来! 韩启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苦笑道:“诸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此事重大,千万要保密啊!” 傅寒风道:“当然!傅残是我侄儿,我当然要保守秘密。” “嗯?傅残是傅总堂主的侄子?他父亲......” “傅寒风。” 韩启顿时瞪大了眼,惊道:“绝代剑宗!原来是绝代剑宗的子嗣,难怪如此不凡。” “他所有的成就都是自己努力,和他父亲无关。” 侯虚白道:“诸位,不要太乐观,照现场来说,傅残确实救了郡主,但却带着郡主朝深山而去!” 辜独大惊道:“什么?往深山而去!” 侯虚白道:“二人应该受了伤,野兽围困,无奈逃亡深山!” 韩启道:“侯神探没有继续查探?” 侯虚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辜独沉声道:“巫山百里深处,绝不能进!” “什么意思?” 辜全叹了口气,道:“巫山百里深处,有两头世间异兽,一为黑铁玄蛇,一为金刚怒猿。二兽实力强大,就算是宗师,也难以对付。” 辜独道:“这只是我们所知的两大异兽,还有没有其他更强大的异兽,还不得而知。” “那岂不是说......郡主......”韩启脸色苍白。 侯虚白道:“凶多吉少!” 辜箐眼中透着恐惧,连忙抱着老道士,道:“道爷爷,傅大哥......” 老道士吧唧了一下嘴,道:“吉人自有天相,现在担心有什么用?相信你傅大哥,来,给道爷倒酒。” 辜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连忙笑嘻嘻给道爷倒起酒来。 忽然,屋外一个声音传来:“老板,楼下大厅出事了。” 辜全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 “客人之间起了冲突,还死了一个人。” “死人了?”辜全立马站起身来,拉开房门,道:“他们不知道巫城客栈的规矩吗?” “老板,有一方穿的是东瀛服饰。” 辜独脸色微变,皱眉道:“难道是归日谷?” 傅寒雨道:“走,看看去!” 于是一行十多人连忙下楼,此刻大厅已是一片狼藉,江湖各大门派冷眼旁观,只剩场中两批人对峙在一起。 一边站着三个穿和服的男子,扎着头发,手中提着倭刀,眼中尽是冷酷。而另一边,站着两对青年男女,穿的正是江南剑派的衣服。 一人躺在地上,只见喉咙裂着一道大口,鲜血流了满地,显然已经是没了呼吸。 看到尸体,辜全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望着三个和服的人,冷冷道:“谁杀的?” 江南剑派一个青年大声道:“就是中间那个倭人!他杀了我们师傅!” 辜全豁然转身,身体肥肉一甩,一双小眼睛透出两道寒芒,一股气势顿时涌将上来。 三个东瀛人对视一眼,中间那位男子微微鞠躬,操着蹩脚的汉语,道:“鄙人木村拓之,想必阁下就是客栈的老板了。” 辜全冷冷道:“我只问一个问题,人是不是你杀的?” 木村拓之点了点头,淡然道:“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自保?”辜全皱了皱眉头,转头道:“谁先出手的?” 两对男女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黯然,木村拓之道:“我们三人就桌吃饭,被他们几人奚落,辩论了几句,这人便直接出手,剑剑致命,木村被迫自卫。” 辜全看着江南剑派四人,沉声道:“是这样吗?” 两对男女脸色极为难看,有有些害怕辜全的气势,无奈点了点头。 辜全环视一周,把大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大声道:“可有朋友知道我巫城客栈的规矩?”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声音忽然道:“无论任何恩怨,无论任何冲突,客栈之内,不得动武!” 辜全眼中透着杀意,道:“诸位远道而来,想必都听到了,若当真出了事,别怪万毒山庄不留情面。” 众人当然知道辜全是谁,也没有对这话进行反驳,但真正打算遵守的,却不知道有几人。 江南剑派四位弟子顿时低下头来,看着地上的师傅,两位女弟子已不禁抽泣起来。 辜全道:“率先动手,已然坏了规矩,就算他被人杀了,巫城客栈也不会为他出头!” 木村拓之微微鞠躬,淡笑道:“在我们大和,最受人尊敬的便是老板这样讲规矩的人。” 辜全咧嘴一笑,道:“你以为你就没事?想必你武功高他很多吧?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木村拓之平静道:“我的刀,出鞘便一定要杀人。” “很好。”辜全道:“大明讲究仁义,我出手,不一定要杀人,你接我一掌,此事便作罢!” 木村拓之脸色没有变化,身边一人却不禁道:“不可,木村大忍,此人乃是地忍境界的高手!” 地忍,对应华夏内力境界,就是宗师之境。 木村拓之道:“阁下是讲规矩的人,应该明白木村并无过错。” “大明是讲究中庸的地方。”辜全道:“你唯一的过错就是不该杀了他!” 木村拓之道:“若鄙人只是不会武功的平凡人,恐怕已然死在他的剑下,欲杀人性命,便须做好被杀的准备,不是吗?” 辜全眉头紧皱,此人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一个东瀛人在自己客栈杀了大明人,自己却就这么放了他,恐怕遭人耻笑。 “木村大忍!”忽然,一声惊呼传来,木村回头一看,只见一位随从忽然身体一软,轰然倒在地上。 接着,喉咙完好的脖子忽然裂出一道口子,鲜红的热血顿时喷涌出来,洒满衣襟! 竟然有人不知不觉杀了他! 在这么多高手的眼中,竟然杀了他! 傅寒雨眉头紧皱,缓缓望向屋外,心道,好快的剑!不知是哪位高手。 “是谁?”木村拓之温和的脸骤然变得无比狰狞,刚才所有的温和一瞬间消失殆尽,仿佛这才是他的本色一般。 辜全对着门外冷冷道:“进来吧!” 四下众人对视一眼,望向屋外,只听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一道欣长的身影徐徐走来。 木村拓之凝眼一看,只见这人一身白衣,腰挂长萧,手提长剑,款款走来。 他面容英俊,神色淡然,举止文雅,带着浓浓的书生气息,仿佛是从画中走来。 他没有说话,已然有人惊呼出他的名字:“江南公子苏礼之!” “原来是江南剑派的骄傲来了!” “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这个东瀛人,原来是他,看来江南第一青年不是浪得虚名。” “恐怕远远不止江南第一吧,前些年他独闯中原,败尽青年高手,江湖第一也不为过。” 木村拓之终于忍不住道:“你杀了他!” 苏礼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 他神色淡然,语气平和,举手投足间都做到完美,先是向辜全微微躬身点头问候,然后对着四周众人微微一笑,最后才回答木托拓之的话。 江南剑派两位女弟子连忙抱拳道:“大师兄,他杀了师叔。” 苏礼之缓缓回头,对她们微微一笑,道:“师叔行事冲动,早晚有此一劫。”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杀我随从!”木村拓之大吼道。 苏礼之轻轻一笑,道:“苏礼之杀人不需要理由,而且,我已好准备。” 众人闻言一愣,木村拓之皱眉道:“什么准备?” 苏礼之道:“欲杀人性命,便须做好被杀的准备。苏礼之已杀了人,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阁下如果有想法,可以出手。” 此话一出,众人对视一眼,场中顿时静到极致。 江南公子,果然不凡! 第八十八章 决斗时刻 辜全脸色阴沉,看着地上的尸体,寒声道:“你不知道巫城客栈的规矩?” “苏某是在客栈之外动的手。”苏礼之脸色淡然。 辜全冷冷道:“你们各死一人,算是扯平,若有不服,请出门解决,否则别管我辜全不讲情面!” 木村拓之深深吸了口气,道:“自当如此!” 他说完话,向另一个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那人连忙抱着尸体,走出屋外。 木村拓之看着苏礼之,道:“今日阳光正好。” 苏礼之道:“正好。” 木村拓之道:“正是午时,时候也好!” “所以你有什么提议吗?” “这种时候,当然适合杀人!” “只要想杀,任何时候都适合。” 木村拓之道:“可敢一战?” 苏礼之平静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木村拓之眼中寒光一闪,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的出刀!” “你出刀很快!” “不快,但能杀人。” “姑且试试。” 木村拓之点了点头,大步走出客栈。 外面街道宽阔,行人如织,马车如龙,小摊叫卖不断。明媚的阳光照在众人的脸上,一时间心情都不禁好了几分。 果然是杀人的好天气! 两人从客栈内走出,后面一大帮看热闹的也跟了出来,其中也包括一些外地的青年强者和老辈人物。 甚至连傅寒雨等宗师以上的强者都出来凑热闹,认识他和辜独的人自然不少,很快便围在一起寒暄起来。 街上的行人很快让出了道路,宽阔的街道被人群围出了一个大圈,江南公子苏礼之和木村拓之站在场中,静静地看着对方。 江南剑派的队伍很快便来齐了,苏越之跟着江南剑派的长老凌空海站在前方,眼中透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而事实上,谁也不看好木村拓之,一方面是江南公子名气实在太大,一方面是下意识站在汉人这一边。 很快,又是几个东瀛人从道路一边赶来,皆身着男士和服,微微敞着胸口,手中提着细长的倭刀,长发扎起,浑身散发着狂野的气势。 “木村君!”一个中年东瀛男子大声喊道。 木村拓之回头,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道:“影佑大人,小泉君死了。” 影佑脸色不变,瞳孔却是微微一缩,看了周围无数的汉人高手,不禁道:“你要与他决斗吗?” 木村拓之虔诚道:“这是武士的尊严,希望影佑大人成全!” 影佑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你是一个出色的忍者,我相信你的刀法。” 此刻,老道士和令狐丘也在辜箐的请求下来到人群之中,本来两个老头正吹着牛逼,却硬生生被辜箐拉了出来。照她的话来说,是想看看热闹。 老道士极为了解辜箐,当然知道她根本不是喜欢看热闹的性格,无非就是想了解了解青年高手的招数,为傅残做做准备罢了。 一阵喧嚣之后,在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场中一片寂静,仿佛所有的发挥空间都交给了二位青年。 天青武林大比乃江湖盛事,不单单有前来与万毒山庄合作的势力、参加武林大比希望获得关注的青年,还有无数看热闹的江湖人士。 明日大比才开始,今日便有决斗可看,而且还是东瀛人和汉人,这种热闹怎么能不看? 甚至有些好事之徒已经开始维护起现场的秩序来,生怕看不了热闹。 正值春天,万物生长,风和日丽。 场中两人,一人白衣白扇、长剑长箫,一人黑衣和服,手提长刀。汉族与东瀛,长剑与长刀,黑衣与白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未开打,已然有了对立的气势,长风吹过,众人微微眯眼,紧张之意已然涌上心头。 木村拓之右手张开,缓缓捏住长刀刀柄,忽然道:“我想不到,在南方也能遇到你这样的青年高手。” 傅寒雨和辜独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木村拓之绝不是表面那种只知道武士精神的莽夫。他既然说出这句话,就表明他不是真正想决斗,而是要把水搅浑。 影佑眼中精光一闪,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苏礼之微微眯眼,道:“如果你要说话,不妨多说几句。” “什么意思?” 苏礼之道:“人死了就没法说话了。” 木村拓之的脸忽然沉了下去:“阁下这么有把握杀我?” 他说着话,缓缓拔出长刀,刀身细窄,仅两指宽,却是极长,带着微微的弧度,闪着雪亮的银光。 刀身印着暗花,在阳光下显得极为好看,还未注入内力,众人已然感受到刀刃上的锋芒。 江南公子不禁点头道:“确实是好刀,轻捷,锋利!” “你的剑呢?” “也是好剑。” “噢?不妨拔出来看看。” 苏礼之淡淡道:“今日不拔剑。” 木村拓之终于怒了,大声道:“狂妄,不拔剑也能杀我!” 他所有的礼仪与淡然,在苏礼之面前仿佛根本无法保持,因为无论怎样,眼前这人都做的比自己好。 他右手忽然一挥,长刀忽然发出一声铮响,银白的刀身散射着璀璨的光芒,一股令人骇然的锋芒顿时吞吐出来。 四周众人见识到倭刀的不凡,也不禁暗暗点头,此人武功也不可小觑,只是苏礼之太稳、太淡漠,一切仿佛都不放在眼里。 木村拓之双手握着刀柄,缓缓扎了个马步,刀身竖直朝前,道:“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大和民族的破浪十三斩!” 苏礼之面无表情,亦没有说话,左手微微一动,剑鞘顿时顿时激射出一道白芒,瞬间破空而出。 谁都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出招,不禁发出阵阵惊呼,木村拓之面色凝重,双手握刀,猛然斩出。 银白的刀身划过一道轨迹,直接把这段白光斩下。 苏礼之微微点头,道:“还行。” 木村拓之冷哼一声,身影忽然一闪,众人还未发现他的身影,一道刀光忽然从天上竖直斩下。 雪亮的刀芒无比凝实,无比璀璨,还未落地,锋芒已至,众人心头发寒,只觉这道刀芒要落在自己头上一般。 “退后!”也不知谁喊出一声,众人齐齐退后,生怕被波及到。 苏礼之脸色平静,左手一抬,剑鞘横举,骤然架住了这道雪亮的刀芒。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铿响传遍四周,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这木村拓之乃是大忍,对应的自然是化境。 照这一刀看来,恐怕已是化境巅峰!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忽然一道伟岸的身影落入场中,手中黑刀猎猎,猛然朝身后空中劈出一道黑芒。 众人连忙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忽然从天而降,上身**,手中捏着一杆近丈金枪,骤然捅破这道黑芒。 接着,他身影还未落地,左手一松,右手握着长枪尾部猛然一甩,长枪在空中甩出呜呜风声,一道金色的枪芒成环形骤然横扫而出。 下面这道伟岸的身影连忙闪到一旁,枪芒继续飞出,直直朝江南公子苏礼之而去。 苏礼之轻哼一声,左手剑鞘随意一挡,忽然脸色一变,只觉这枪芒蕴含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而来。 他内力一涌,右手白扇一挥,顿时撑起一个光盾,轰然挡住这道金黄的刀芒,身体却不禁退后半步。 只见场中金白两种内力骤然溃散,一声巨大的轰响传遍街道,众人一退再退,心中骇然无比。 此人是谁?好强的力量! 以前从未听说有一个用枪的青年强者!竟然把江南公子击退半步。 苏礼之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一枪力量虽大,但还没有到能击退他的程度,都是因为自己轻敌,没有使出全力。 他成名以来,几乎从未败过,今日当着所有英雄的面,竟然退后了半步,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耻辱。 贺寰宇伟岸的身躯稳稳地站在地上,右手提着长枪,枪间朝前,遥指顾风,道:“逃得了吗?” 顾风顿时被这句话刺激的面红耳赤,大声道:“何须逃走!就在此地与你决一生死!” 这下来自中原武林的人终于认出顾风,都不禁喊了出来,他是轮回王曲纵回的徒弟,天资卓绝,早已名震中原。 中原青年强者榜,第三名! 想不到他竟然被追着逃! 众人连忙朝贺寰宇看去,只见这人身长近六尺,上身**,充满力量的肌肉如虬龙一般突起,整个人犹如一座高塔,耸立在众人之间。 他手中长枪呈金色,通体光滑,没有任何雕纹,枪剑雪亮,散着令人心寒的锋芒。 难道是南方的高手?中原武林人士面面相觑,心中暗道,南方强者一向不如中原,怎么也会诞生如此高手?难道是高人之徒? 木村拓之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暗笑,这下水终于浑了,不然还真不好过这一关! 苏礼之淡淡道:“决斗吗?很好,在下有个提议。” 众人听他说话,顿时来了兴趣,皆大声让他说出来。 顾风、贺寰宇也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盯住对方。 苏礼之看了周围一眼,众人顿时安静,他缓缓拔出长剑,道:“既然都是决斗,不如我们四人约定,只能活下一人,如何?” (作者:关于明代尺寸,我稍微查了一下,一尺大约是现在34cm,六尺就应该约200cm。虽然看过的文学作品大多都是七尺男儿、八尺男儿,甚至九尺......有详细了解的老司机,可以指出错误。) 第八十九章 南北对峙 四人之中,只活一个! 此话一出,四下众人齐齐变色,江南公子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想把这三人都杀了? 虽然他是江南公认的青年第一人,也不应该这么狂吧?一个东瀛人倒还好,可顾风是轮回王的弟子,中原排名第三的青年强者,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名的使枪男子。 贺寰宇三人还未说话,一个声音就已然从人群中传来:“很好的提议,算上我一个,五个人,活一个,如何?” 声音很大,传遍整个大街,充满侵略性的语气让众人不禁朝声音方向望去。 只见街上人头攒动,自动分开一跳道路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走来。一身黑衣,长发披散,脸上戴着半面铁皮,把左边脸庞遮住。 诡异的造型却让中原武林人士惊呼起来。 “圣子!奇士府的圣子到了!” “天青武林大比竟然有这种影响力,连奇士府的圣子都来了。” “很久了吧?奇士圣子上一次露面,还是四年之前的中原大比。” “对啊!本以为他要等到四年之后的下一次中原大比才会现身。” 辜独和傅寒雨对视一眼,眼中有些诧异,一旁辜仇沉声道:“来者不善,奇士府的圣子,恐怕无人能敌,据说只差一步就跨入宗师了。” 宋天狮皱眉道:“宗师?现在的年轻人修炼速度这么快?我们年轻时候,出现一个化境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傅寒雨叹了口气:“时代变了,这是一个盛世,强者并起,逐鹿天下,都想证明自己,江湖早就不平静了。” 老道士看了令狐丘一眼,忽然道:“盛之极尽,便是衰啊!” 傅寒雨豁然回头,惊道:“前辈,你是说......” 老道士立马大叫道:“老道我什么都没说!” 奇士圣子迈着大步,迅速走入场内,充满强势的眼神横扫一圈,最后落在江南公子身上,道:“五人,活一人,如何?” 苏礼之瞟了他一眼,脸色没有变化,平静道:“可以。” 奇士圣子嘴角翘起一个弧度,道:“几年前你独闯中原,败尽同辈,但我当时不在。” “如果你在呢?” “你可能回不来。” 苏礼之淡淡道:“据说你是中原青年排行榜第二?不是第一?” 奇士圣子的脸色顿时一变,冷冷道:“不是第一又如何?你是南方第一?” 苏礼之眼中闪着奇光,道:“我不一定是南方第一,但对付中原青年,想必是够了!” “好大的口气!”奇士圣子还未说话,人群之中的中原强者已然看不下去了。 中原武林高手从来多于南方,在他们看来,南方不过蛮夷之地,怎能与中原相比。 于是中原武林人士便大声吼了起来,指着苏礼之鼻子说他目中无人,见识浅薄。而南方武林人士难免不服,一时间吵成一片。 傅寒雨眉头一皱,没有说话,朝辜独看去。 辜独上前一步,凝声道:“诸位都是各自门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弟子面前,还请注意形象。今天,是年轻人的舞台,由他们闹去。” 他跨入宗师之境几十年,内力浑厚无比,一声而出,音如巨浪,顿时席卷全场。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各派老者也点头称是。辜独作为万毒山庄的庄主,此次天青武林大比的领导者,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一人大步走入场内,大声道:“既然是年轻人的舞台,既然江南公子如此看不起我中原武林青年,我便出来领教他的高招。” 众人一看,只见这人一身紫衣,手持长锏,一身气势犹如山岳一般。 中原武林已有人点头,笑道:“王家少主也来凑热闹了。” “毕竟是中原武林世家,王辰少主还是有几分胆魄的。” 苏礼之轻轻一笑,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奇士府圣子出现,给了他极大地压力,他必须要把这水搅浑。 有中原武林的人出场,自然有南方武林的人顶上,江南公子心中暗笑,接下来他几乎不用使力,便可化解这场尴尬。 只是这木村拓之的命,暂时是要不了了,师叔被杀,自己却只是要了对方一个小喽啰的命,说出去毕竟不好听。 不过也不心急,明天才是真正各显神通的时候。 而此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木村拓之来自东瀛,江南公子是南方人,持枪男子不详,但中原武林青年则有奇士圣子、黑刀顾风、王家少主王辰三人! 无论如何,南方都不占优势。 贺寰宇环视一周,对着江南公子道:“黑刀顾风由我解决。” 苏礼之脸色微变,心中稍微缓和,还好此人是南方人,不然孤军奋战恐怕讨不了好。 什么王家少主,什么东瀛刀客,他都不放在眼里,但眼前这个奇士府的圣子,却不得不重视。 众所周知,奇士府号称揽尽天下一半高手,强者众多,神秘无比,由这些人全力培养出的圣子,武功绝对可以问鼎江湖青年。 单打独斗,他苏礼之不惧任何青年,但还有两个杂鱼多事,就恐怕很难了。 他沉声道:“要和我过招,可以,你们几个,谁先来?” 他这话明显是激将法,避免三人围而攻之,但 王辰豁然上前一步,还未说话。奇士圣子身影一闪,已然站在场地中央,道:“当然是我先来,几年之前,你辱我中原青年,今日我便替他们争一口气。” 苏礼之瞳孔无比深邃,淡淡道:“你高看自己了。” 奇士圣子轻轻一笑,一股强大的气势忽然涌出体外,暗红色的内力无比妖异,把他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 傅寒雨瞳孔微缩,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道:“《引神罚狱》!原来是奇士府府主的徒弟!” 辜独皱眉道:“《引神罚狱》?什么武功?我没听过。” 傅寒雨叹声道:“很邪门的武功,我没见识过,但曾听父亲提起。据说奇士府府主自称半神,可引动天神的力量,把罪徒打入地狱,算做惩罚,于是创出这门奇怪的《引神罚狱》心法。” 辜独沉声道:“奇士府创立近四十年,府主却从未露面,我怀疑......” 傅寒雨连忙道:“老庄主,不可说!” 辜独深深看了傅寒雨一眼,眉头紧皱,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自这股暗红色内力涌动在空中,一股莫名的寒意便席卷众人心头,这个感觉极为微妙,仿佛血液都不自禁跟着这股力量涌动起来。 江南公子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奇士圣子,手中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白光。 “好热闹啊!南北对峙,也算上我一个如何?”这时,一声长笑打破平静,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忽然大步走来。 众人一望,只见这人身穿灰白相间的武服,身影笔直,一脸桀骜,威武不凡。身后还跟着数位青年男子,皆手提长刀,脸色平静,一看就知道都是身具内力的好手。 他的身旁,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子亭亭而立,身影纤细,面容精致,却也是一身武服,腰佩长剑。 几人迅速走入人群之中,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径直走到傅寒雨身前,同时抱拳半跪下去。 “西南洛家弟子,参见傅盟主!” 傅寒雨连忙把这几人拉起来,笑道:“捭横何须多礼,快起来。” 他说着话,又对着一旁女子道:“姑娘是......” 洛捭横洒然一笑,道:“这是家妹洛惜,近年就喜舞剑弄枪,让盟主见笑了。” 傅寒雨抚着胡须,大笑道:“原来是巾帼不让须眉,好!好!” 洛惜双脸微红,站在旁边又不敢插话,只得朝着洛捭横狠狠瞪了一眼。 这个小动作当然被傅寒雨看在眼里,又惹得他一阵大笑。 辜箐看她尴尬,连忙跑过来把她拉走,两人年龄相仿,又经历患难,很快便聊在了一起。 而洛捭横则是大步走入场中,环视一周,大声道:“在下洛捭横,小镇野民,今日总算是见到大场面了!南方阵营,算我一个!” 此话一出,周围南方的武林人士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点,南方青年高手,已有三人了! 奇士府圣子微微眯眼,道:“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和你们扯嘴皮子的。” 苏礼之道:“沉不住气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圣子武功尚可,心性却是过于急躁了。” “非也,我只是不想和你们浪费时间,此次天青大比,还有更重要的角色等着我去应付。” 他的话明显瞧不起眼前这些南方青年,苏礼之、贺寰宇、洛捭横三人都是高傲之辈,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蔑视,一时之间,忽然都不说话了。 不说话,当然就是要打。 场中顿时安静了起来,温和的阳光仿佛都成了惨白色。 场中七人眼神凌厉,互相看着对方,一股股强大的气势在空中交织,整个场地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场包围。 在场不乏宗师境界的高手,眼神死死盯着场中,显然这场对峙对于他们来说也极为重视。 这些人无疑是武林下一代的风云人物,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将成为下一代江湖豪雄,影响着整个江湖的格局变换。 尤其是这个剧变在即的时代,每一天都有的大事发生,每一天都有高手被杀。下一代的力量会直接影响一个门派甚至一个地区的中兴与衰落。 第九十章 决战长街 江湖老辈有高手,有恩怨,青年一辈自然也有高手,有恩怨。 老辈人争的是利益,年轻人争的是意气。 但总有人,不争利益,也不争意气,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司空揽月明显就是这样的人,他天资卓绝,以书入剑,但始终摆脱不了那股读书人的淡然与不羁。 街道上无数人挤在一起,围成大圈,圈中七位顶尖的青年高手蓄势待发。而他,却在楼上阳台,喝着小酒,看着热闹。 南宫月就在他身旁,自那晚之后,他在的地方,南宫月就在,南宫月在的地方,他也一定在。 他们已形影不离。 “你为什么不去?”南宫月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微微犹豫,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司空揽月一口饮尽杯中烈酒,笑道:“打架哪儿有喝酒有意思?更何况你不是不喜欢我参与这些事吗?” 南宫月俏脸微红,道:“男人做事,女人哪儿管得着?” 司空揽月指了指自己的酒杯,道:“可我就恰恰喜欢被你管,改不了咯!” 南宫月为他填满酒,道:“可我总觉得,这样限制着你总归不好,我应该支持你才对。” 司空揽月闻言心中一暖,大笑道:“去他娘的江湖恩怨,我司空揽月才不感兴趣,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厮守终身,你可要支持。” 南宫月双脸晕红,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老老实实为他夹菜。 一个声音忽然道:“喝酒,能不能算我一个?” 司空揽月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手中提着一把断剑,缓缓走来。 他大约三十余岁,但苍白的脸色和憔悴的面容又让他显得更老,当他看到酒的时候,一双浑浊的眼睛才有了一丝生气。 他没有理会司空揽月,上去一把抓住酒壶,先灌了两口,才重重地缓了口气,坐到一旁的桌上。 酒仿佛就是他的生命,只有喝酒的时候,他这个人才像是活着的。 司空揽月笑道:“喝便是,喝多少我都给你付钱。” 这人微微一笑,点头道:“请我喝酒,就如同救我性命。” 他笑得无比苍凉,司空揽月这才发现这人眼角已有皱纹,他的年纪恐怕不会太小。 司空揽月笑了笑,看着楼下,眼神顿时一亮。 蓄势良久,终于动手了。 贺寰宇长枪一指,整个人忽然消失在原地,一道金光几乎在同时浮现在空中。 众人惊呼一声,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他手中长枪精芒大作,犹如一条金色的巨龙,猛然朝着黑刀顾风刺去。 这一击连宗师高手都不禁变色,心中暗道,人枪合一,此子果然不凡,只是不知师承何人。 顾风早已领教过贺寰宇手段,自然不敢大意,手中长刀轮了几圈,黑芒闪烁,却是不敢硬拼。 他知道贺寰宇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内力浑厚,每出一枪,几乎都是一往无前,根本不是同辈可比。 虽然境界和他一样,而且同样也是走的刚猛路线,但他却不敢迎这一枪,只能不断退后。 贺寰宇身影闪烁,大步追去,长剑如龙,吞吐着骇人的寒光,看的众人心中发毛,仿佛已被长枪锁定。 王辰脸色微变,他自然在客栈见过贺寰宇的惊艳一枪,但却没想到竟然能把顾风逼退。 既然是南北相争,自然不必强行遵守一对一的套路,他手中黑锏一横,怒喝一声,猛然竖直朝着枪尖砸去。 巨大的锏影携带着力拔山兮的气势,轰然砸下,锏影未至,大街地板已然微微颤抖,不断龟裂开来。 顾风看见王辰配合自己,也是骤然顿住身影,长刀一震,一道刀芒骤然横斩而出,直朝贺寰宇喉咙而去。 竟然是不死不休的打法! “想要以多取胜,没那么容易!”一旁洛捭横大喝一声,长发狂舞,身影如龙,骤然跃出。 人在空中,一拳已然举起,携带着全身的内力,猛然砸下! 他身影高大,肌肉把武服鼓鼓撑起,犹如一个人形蛮兽,举手投足间爆发着巨大的能量。 面对强大的锏影,贺寰宇丝毫不惧,双手一抬,长枪一挑,以力破力,骤然和锏影击撞在一起,爆出一团炽烈的火花,一声铿锵传遍大街。 楼上,南宫月慌忙捂住耳朵,仍旧被震得脑袋嗡嗡直响,司空揽月笑道:“这二人倒颇有几分力量。” 此时,黑刀顾风的芒已到,环形的黑气散发着令人寒毛倒竖的锋芒,洛捭横全身忽然涌起一团黑光,瞬间把拳头完全覆盖,朝着刀芒砸去。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铿响传出,两股黑芒同时溃散,激射而出。 众人大惊失色,一退再退,残余的黑芒被老辈宗师级人物气墙挡住,这才没伤害武功低微的围观者。 不过众人惊骇的是洛捭横,也有一部分南方人认识他,知道他是洛家家主洛慎的儿子,却没想到一个小镇上的青年,竟然有如此实力。 一拳击碎中原第三青年高手的环形刀芒,以肉体硬撼兵器,几乎闻所未闻。 洛捭横连退几步,大声狂笑道:“果然厉害!再接洛某几拳!” 他马步一扎,身上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汇入两只拳头,像是套了两个巨大的全套一般。人们丝毫不怀疑这一拳若是砸在人的身上,肯定会粉身碎骨。 顾风看了周围一眼,发现众多北方武林人士在场,其中还有自己认识的长辈,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他极在意自己名声,在这种场合,自己绝不能丢脸,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他冷冷道:“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家师的纵回刀法!” 他右手抬起黑刀,手腕一转,黑刀忽然翻转起来,刮出一阵阵强大的罡风,接着身体骤然闪出,黑刀顿时划出一个大圆。 大圆随着黑刀不断盘旋,黑芒缭绕,忽大忽小,忽涨忽缩,诡异万端。 洛捭横面无惧色,径直一拳砸上,强大的力量狂涌而去。谁知大圆一转,竟把他手臂牢牢吸附在圆中。 顾风连忙欺身而上,右手一伸,黑刀骤然朝洛捭横右手斩去。 众人惊呼,这一刀若是下去,恐怕这右手就没了。 洛捭横面色一肃,聚齐全身力量,右臂不退,反而朝前一伸。一时间黑光大作,手臂凝实的内力忽然爆炸开来,强大的两硬生生把顾风推出。 而贺寰宇这边,两人已然缠斗在一起。锏影纵横,枪芒漫天,二人大开大合,身影连连闪动,招招致命。 但两人都是化境巅峰,走的也是刚猛一路,虽有往来,却无胜负,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司空揽月饮尽杯中烈酒,眼神开始转向江南公子,他是用剑之人,自然更关注江南公子这个剑客。 南宫月看着他一脸兴奋,悄悄替他把酒倒上,心中微微一叹。 这是年轻人的舞台,也是证明自己的舞台,但因为自己,司空揽月却没有去参加。 她明白,只要是男人,终归是要证明自己的。 更何况司空揽月天资卓绝,以书入剑,他的心底是十分热爱剑法的,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创出书生剑法。 自己是不是该劝他去试试?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纠结,一入江湖,便永远无法脱身了。 旁边,邋遢男子忽然自言自语道:“我年轻时候和他一样,选择也和他一样。我从未后悔,只是乱世无安域,江湖永远有仇杀,她终究是死了,我终究沉沦了。” 这句话像是回应着南宫月的想法,又像是讲着他年轻时候的往事,南宫月看着他颓废的面孔、麻木的眼神,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恐慌。 她猛然喝下烈酒,一把拉住司空揽月的手。 司空揽月回头笑道:“怎么了?” 他的眼中尽是温柔,脸庞洋溢着阳光与幸福,和邋遢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再无犹豫,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内心深处的想法!你不必有顾虑,我跟你在一起,本就不是为了带给你顾虑的!” “你说什么呢?”司空揽月摸了摸她的头,道:“别瞎说,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不再奢求其他。” 南宫月摇头道:“你若真的爱的,就应该对我坦诚,而不是把我当做宝贝供着。虽然哥哥的死让我厌恶江湖,但我希望你证明自己,像他们一样!” 司空揽月脸上已没了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楼下一群战斗的青年。 南宫月眼中透着温柔,轻声道:“无论在江湖还是在哪儿,将来我都是你的妻子。” 司空揽月紧紧咬牙,猛然抱住南宫月,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静静道:“司空揽月无论在哪儿,最在意的都是你,就算入了江湖,司空揽月依旧是司空揽月。” 南宫月道:“看着下面!” 司空揽月眼神死死盯着下面七人,眼中透着难以言表的奇芒。 而下面,江南公子和奇士圣子静静对望,他们身体虽然没动,意识却已经交手无数次了。 只要有人走到他们之间,一定会感受到两股强大的气势正在交织,而且已然进入白热化状态! 奇士府圣子深深看了江南公子一眼,他此刻才知道,眼前此人绝非浪得虚名,他很强!虽然,比自己可能要差一点! 他开始冷笑,缓缓从腰间拿出一个手套,戴在右手之上。 众人一看,只见这手套乃是金属制成,闪着银亮的金属光泽,五根手指无比锋利,手背还勾着倒刺。 人们丝毫不怀疑这个手套无坚不摧,可轻易撕裂身体骨肉。 相比之下,江南公子手中那把长剑,就显得无比平凡了。 而真正的高手才知道,决定兵器平凡与否的因素,绝不在兵器本身,而在使用兵器的人。 当年燕山剑派太上长老、江湖剑尊李长风,也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却不知要了多少武林高手的性命。 但无论如何,众人知道,他们二人终于要动手了! 甚至,连傅寒雨这样的循道强者,都不禁隐隐有些期待,这两个年轻人到底能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第九十一章 剑芒横空 阳光依旧很好,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大胆者开始叫好。 狂风吹过,江南公子长发轻摇,丰神如玉的他一脸平静,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 像是看着患难多年的好友,已不需要鼓舞,不需要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足以了解对方的想法。 于是长剑忽然轻轻一颤,发出嗡嗡的声音。 奇士圣子双手都带上了手套,金属制成的手套无比锋利,倒钩乱刺满布,一眼看去,竟是无比狰狞。 众人心有恐惧之时,江南公子却笑了,笑得无比轻松。 奇士圣子也笑了,笑得却是颇有几分寒意。 一个人无敌太久,难免会看轻对手,但他不会,因为他一直是第二。为了追上第一名,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很刻苦。 他表面看似嚣张,实则极为谨慎,但他认为,江南公子还没有到需要自己谨慎的程度。 事实上,几十年以来,南方除了一个傅寒风之外,又有什么人可以和中原顶尖高手争锋? 毕竟是蛮夷之地,哪儿像中原大地那样,武功流传数千年,门派林立,典籍众多,高手辈出。 他冷冷看着江南公子,一丝丝暗红色的内力已然环绕在铁手只见,一股股诡异的气势已悄然充斥着整片天地。 但他还未出手,江南公子已然出手! 他从来是果决之人,从来无惧同辈,就算是中原第二又如何? 他的剑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么快,反而很慢,慢到就像一个刚刚学剑的小孩,常人都可以躲过这一剑。 只是宗师级以上的强者才会看出,这一剑虽然很慢,但剑尖却一直在摇动。犹如一条长蛇的蛇信,在不断探着方向。 司空揽月瞳孔微微紧缩,轻声道:“好一招变化无穷的慢剑!” 傅寒雨点了点头,对着辜独笑道:“这一剑变化不少,江南公子果然是翘楚人物。” 剑虽慢,但蕴含着无穷的变化,而慢剑,又恰恰能承载一个人全部的气势。 “故弄玄虚!”奇士圣子微微皱眉,接着冷冷一笑,铁手忽然探出。 他原本离长剑还有两丈之远,但铁手一探,像是突破的层层空间一般,身影竟然忽然出现在了江南公子面前,猛然捏住细窄的长剑。 众人双眼顿时睁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宋天狮惊道:“这是什么身法?竟然如此奇妙!” 傅寒雨却是眉头紧皱,沉声道:“这是佛门身法,叫须弥寸影,可缩地成寸,突然制敌。” 辜独点头道:“有所耳闻,这门身法极为难学,当年不悟大师亲口说,自己也是花了整整二十年方才彻底领悟。” 宋天狮道:“老夫身为悬弥寺俗家弟子,却没听说过这门身法,真是汗颜。” 江南公子长剑被他攥住,脸色却没有丝毫慌张,右腕轻轻一转,长剑如蛇,发出一股震力,竟然扭曲出去,直刺奇士圣子肋下。 精妙的剑招,往往可以以招破力,江南公子内力深厚,剑法更是不凡。长剑仿佛就是他的手臂,轻轻一扭,不但挣脱对方控制,还长驱直入,以求破敌。 众人暗暗点头之时,奇士圣子已然伸出另一只铁手,用手掌挡住剑尖。 只听一声轻轻的叮响,长剑触碰在铁掌之上,磕出一阵火花。剑尖一摆,竟然划过铁手,自指缝中刺了进去。 这精秒的变招,对长剑细微的控制,令楼上司空揽月都不禁叫好,眼中愈加兴奋。 长剑临近奇士圣子软肋,他却是冷哼一声,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暗红色的内力不禁一涌,把长剑硬生生推开。 而此刻,慢剑所承载的气势,却如潮水一般压了过来,骤然冲击在奇士圣子身上。 这气势全力而发,酝酿良久,终于全部席卷在奇士圣子身上。 奇士圣子脸色微变,忽然又是一股强大的内力涌出身来,暗红色内力形成一道气墙,把这股滔天的气势稳稳挡住。 他身影高大,一动不动,犹如大海中的石塔,任凭巨浪滔天,风狂雨骤,都无法令他伟岸的身躯动摇丝毫。 这两人过招,丝毫不像身旁两对那般,内力狂涌、气势磅礴,枪芒锏影把街道毁得满目疮痍,强大的威势令众人一退再退。 但他们的过招却是极为细节,饱含着招式的变化,内力的控制,完全体现着一个武者的头脑与应变能力。 两股内力相撞,正是焦灼之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空中,手中一把长刀无比雪亮! 迎着阳光,骤然一刀斩下,一道璀璨的刀芒无比凝实,散发着惊天动地的绝世锋芒,朝着江南公子激射而去。 众人汗毛倒竖,一股凉意顿时涌上心头,只觉这道刀芒仿佛来自地狱,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能留。 突如其来的一刀,朝着江南公子背后砍去,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刻对他出手。 两强相争,败于毫末,顷刻不能分神!若在平时,这一刀自然伤不了江南公子,但此刻,却能给他带来生命的威胁。 傅寒雨等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却没有出手。事先本来就没有约定要一对一,他们出手,自然破坏了规矩。 木村拓之脸色透着残忍的笑意,他蓄势待发已久,终于找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必须要除去江南公子,不然明日天青大比,他绝不会饶过自己! “卑鄙!”苏越之大吼一声,却是已然来不及出手,因为刀芒已然临近江南公子。 众人也是心中大骇,这下江南公子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了! 江南公子脸色急变,却死死被奇士圣子内力纠缠住,短时间根本无法脱身。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搅起空中内力涌动。一股惊天剑意不知从何处而起,直冲霄汉,瞬间便充斥着整片天地。 木村拓之那道惊天动地的刀芒在临近江南公子的一刹那,骤然溃散在天地之间。 狂风呼啸,剑意冲霄,一股股莫名 的力量在空气中不断涌动,不断穿刺,仿佛整片天地都有长剑在激舞。 自木村拓之飞上半空,到刀芒溃散开来,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很漫长,实则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傅寒雨心中一惊,骤然朝街旁楼上阳台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独自喝酒,一个邋遢男子正肆意大醉。 众人心中惊骇无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呼吸一阵急促,当那股强大的剑意冲天而起的时候,他们几乎要叫出声来。 这道刀芒到底是怎么溃散的?一般人当然看不出来,甚至一般的化境高手都看不出来。 但在场宗师以上的高手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一道无形剑芒,在剑意冲霄的一刹那激射而出。快到难以想象,后发先至,几乎在瞬间便击溃刀芒。 这道无形剑芒是从侧面楼上而来,直直击溃刀芒,其速度之快、角度之精准、气势之磅礴,简直是骇人听闻。 但众人又明明感受到,这股力量绝对不到宗师。 影佑脸色极为难看,不断扫视着周围。 木村拓之紧紧咬牙,厉声道:“是谁?” 他的声音在场中回荡,连贺寰宇、顾风等人也都停手看向四周,场中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司空揽月!” 人影未见,声音已至,音色温润,语气缓和,并不像江南公子那般带着礼数和漠然,而是透着亲和,透着温暖。 只听这个身影就可以想到,这人一定是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男子。 此刻,江南公子抽剑而出,右手一震,长剑哗哗直响,一股股内力如长蛇一般扭动,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奇士圣子。 奇士圣子也绝非易于之辈,铁手竟然快到极致,把剑芒一一捕捉了下来。 两人又激斗在了一起,而所有人却把眼神放在了另一边。 只见密集的人群忽然分开,让出一条直直的道路,一个欣长的身影缓缓而来。 他一身白衣,手提长剑,长发随意飘散,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隐隐的笑意,微翘的嘴角证明着他心中的自信。 好一个白衣佩剑的美男子,温润而洒脱,稳重而不羁,安静中又透着锋芒。 木村拓之紧紧咬牙,右手用力地握着倭刀,心中恨意万千。又是白衣佩剑,他恨极了这个装扮,江南公子如此,眼前此人又是如此。 而众人却是连连惊叹,今日出现的神秘强者实在太多,江南公子、黑刀顾风、王家少主,这些人还有所耳闻。而贺寰宇、洛捭横,包括眼前这位司空揽月,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而这些人,却能和成名高手一较高低。 到底是盛世,这一代,高手明显多了很多,而天才的修炼速度,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木村拓之胸中恨意难平,忽然一道朝司空揽月劈来,锋芒毕露的刀气仿佛要隔空割破众人的皮肤。 而司空揽月却没有出剑,只是伸出左手,长剑微微一指,便轻易挡住这道璀璨的刀芒。 如果傅残在此,必然惊呼不已,司空揽月明明是化境中期,想不到短短几天,竟然突破瓶颈,跨入化境巅峰之境。 司空揽月彻底获得南宫月芳心,多年心愿实现,意气风发,停滞了多年的境界骤然突破,一举跨入化境巅峰。 每一次突破,他对剑法的领悟又会更加深刻,所以此刻,他早已非当日阿蒙。 世上总有天才,司空揽月一定是其中之一,但非吴下阿蒙的,又岂止是司空揽月一个? 就在众人打的如火如荼之时,巫山深处,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睁开了双眼! 第九十二章 循道武侯 就在长街激战如火如荼之时,巫山深处,黑铁玄蛇尸体之旁,一个瘦小的身影豁然睁开了双眼! 当他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势忽然自他体内汹涌澎湃而出,耀眼的紫光几乎要把他身体完全包裹起来。 一股股内力犹如春江怒水,不断席卷着整片天地,竹树狂摇,落叶翻飞。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全身紫光尽敛于身,而那股气势却愈加强大了! 他全身**,凝练的肌肉轮廓无比分明,皮肤上满是漆黑的污秽,比他下山之时还要脏上几分。 长发无风自动,他缓缓捡起衣服,望着天空的太阳,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紫芒。 而巫城之内,长街之上,激斗依然没有结束。 场中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阳光惨白,微风骤停,天地一片肃杀。 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凝结在空中,一股莫名的压抑涌在众人心头。 江南公子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谁都能感受到他眼中那令人胆寒的冷漠,一股杀意不知从何处而起,充斥着整片天空。 江南公子缓缓闭眼,手中长剑仿佛感受到他心绪一般,不停的颤抖。 清脆的颤鸣之声,清晰地传到众人心头,而那股杀意却愈加浓烈。 木村拓之吞了吞口水,心中已然有了恐慌之意,脚步不自禁开始退后。 苏越之喃喃道:“大哥生气了,他很多年没有生气了。” 辜独沉声道:“他的气势在变化,但看不出具体变化在哪儿。” 傅寒雨点头道:“确实变了,和刚才截然不同,因为刚才是比武,而现在...是杀人!” 木村拓之终于承受不住这股杀意,心中犹豫几许,骤然向后逃去! 而此时,江南公子的身影,已然不在原地! 只见白光一闪,犹若惊鸿一现,刹那间江南公子已然站在木村拓之身后! 他手中有剑! 剑身雪亮!其上有血! 鲜血顺着剑尖滴下,滴在地板上。 木村拓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忽然一松,锋利细窄的倭刀已然落在地上。 接着,他喉咙忽然裂出一道细线,炙热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一颗颗血珠不断滴下,在阳光的照射下,犹若一颗颗血红的宝石,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众人已然呆滞,看着眼睛这一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天奇喃喃道:“好快的剑!快到极致!犹若电光一闪!” “快剑!他的快剑竟是如此之快!” “木村君!”影佑一声大吼,脸上终于露出难以遏制的愤怒,身影一闪,忽然一掌朝江南公子拍来。 这一掌气势磅礴,明显是宗师境界高手全力一击。 众人惊呼之中,一个身影骤然而出,铁拳猛然迎上影佑,两股强大的气势骤然对击,发出一声爆响。 影佑脸色急变,骤然拔出手中倭刀,刀芒未出,一个声音已然喝道:“住手!” 这一声大喝,犹如惊雷炸响,把在场所有人都震得血气上涌,好不难受。 傅寒雨冷冷道:“这位朋友,还请遵守规矩!” 影佑看出傅寒雨实力强大,那一声大喝所蕴含的内力几乎不可想象,竟然硬生生把自己已然运起的内力震溃。 他心中不甘,大声道:“明明是比武,为什么要杀木村君!” 辜独大步走入场中,道:“比武难免伤及性命,就算是天青武林大比,也会出人命,江湖人都知道这点。” 辜全道:“刚才木村拓之背后偷袭,一刀致命,我等看在眼里,但终究还是没有干预!这是规矩!年轻一辈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学艺不精,只能怪自己!”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附和起来,显然辜全的话说的有道理。刚才木村拓之一刀何其诡异,何其阴险,宗师高手自然可以阻止,但他们却没有破坏规矩。 影佑死死咬牙,显然心中不甘,抱着木村拓之的身体,大喝道:“好!青年一辈是吧?若江南公子被我青年忍者所杀,想必你们不会插手!” 辜独道:“这是自然,天青大比,只要是青年,下毒、暗器、围攻,无论任何手段,我们都承认!” “很好!”影佑双眼死死盯着江南公子,眼中杀意毕露,道:“木村君的师兄,会很快找上门来,你最好做好准备。” 江南公子缓缓收起长期,淡淡道:“已然杀了一人,不在意多杀一个。” 影佑深深吸了口气,道:“等你见到他,你就会知道你的话多么可笑了。” 他说着话,抱起木村拓之的尸体,大步走出场去。 四下众人终于缓过神来,想起江南公子那快到极致的一剑,心中又不禁惊叹起来。 甚至,连奇士府圣子脸色都不好看,他不得不承认,江南公子值得自己重视。他的内力可能不如自己,功法可能不如自己,但他可以与自己一战。 但显然,这一战只能是在天青大比进行了。 因为不用底牌,两人恐怕很难分出胜负。 贺寰宇侧头一看,只见司空揽月不知何时已然不在场中了。 司空揽月喝下杯中烈酒,看着南宫月,郑重道:“你男人厉害吧?” 南宫月呸了一下,又不禁笑了起来。 于是司空揽月也笑了起来。 而场中,几人却仿佛没有退意,尤其是奇士圣子,眼睛一直盯着江南公子,似乎还想过上几招,探探对方的底牌。 而就在此时,傅寒雨忽然眉头一皱,朝天一望,只觉空气忽然疯狂涌动起来。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纷纷疑惑起来。 忽然,一阵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一道伟岸的身影正站在马车顶上,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正疑惑间,忽然在场之人面色剧变!小楼之上,邋遢男子腾地站起,右手下意识握住了腰间断剑。 傅寒雨大喝道:“不好!快散开!” 他说话的同时,已然拔出长剑! 一股滔天的威压,已然充斥着整片天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道巨大的掌印几乎要遮住天空。 “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掌印忽然光芒大作,一股难以想象的气势散发开来,仿佛那不是一只手掌,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接着,举掌轰然砸下,犹如穹天崩塌,巨山倾轧,还未落地,整个大街的地板骤然炸裂,一道掌印沟壑雏形已然形成。 傅寒雨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一道数丈长的剑芒骤然撕裂长空,猛然朝巨掌顶去。 只听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声响彻天地,两股强绝的内力骤然溃散,残余的内力顿时四射开来,无情地掀起漫天地板石块,朝众人砸去。 强绝的内力,强大的气势,连宗师高手都不敢抵挡,只能加速逃命。而无功地位的武者却是无处可逃,眼中透着难以想象的惊恐。 而就在此时,一股磅礴的绿光不知从何处而起,顿时洒遍大地,把那股参与的内力迅速化解。 众人惊恐无比,不断后退,辜独吓得满头大汗,还有有人及时出手,制止住这残余的内力,不然在场也不知要死多少人。 想到这里,他立马向令狐丘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天空之上,一道伟岸的身影缓缓落在身来。此人穿紫红长袍,带青玉发冠,眉若横剑,眼如星辰,面容冷酷,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威严尽显,冷眉怒眼中霸气外露。 辜独脸色一变,不禁脱口而出:“循道武侯沐英!” “辜独!你还记得老夫!”沐英冷喝一声,一股霸绝的内力顿时涌出体外,那无与伦比的气势让在场宗师高手都不禁生畏。 众人心头大骇,想不到眼前这威武霸绝的男子,竟然是西平侯沐英沐侯爷! 侯爷十二岁跟随皇帝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被皇帝收为义子,镇守云南。 他武功高绝,内力深厚,开国后又潜心修炼,挑战天下武林高手,最终跨入循道兵解之境。 据说青城山老君阁阁主碎虚道人、燕山剑派太上剑尊李长风,都曾指点过他武功。很多年前,他就已是名震江湖的循道兵解强者。 他有太多战绩,一招击败绝顶宗师羽化空,与黑莲教魔山圣母激战三百招,逼退对方。 由于进入循道兵解多年,江湖人对他的称谓也从西平侯变成了循道武侯。 他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出手? 面对这个征战沙场无数年的将军,辜独还是有些紧张,抱拳道:“老朽又怎么会不记得侯爷,当年万毒山庄第一次大比,便是侯爷坐镇。” 傅寒雨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缓缓站入人群之中,心中骇然无比,沐英果然强大,恐怕早已不是普通的循道强者。 沐英大声道:“本侯今日可不是来叙旧的,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郡主呢!” 此话常人当然是听不出什么意思,但辜家众人却是面色大变,郡主,却是还没找到。 韩启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几乎要软倒在地。 辜独也不知道沐英为何知道这个消息,咬牙道:“郡主,还没找到。” “还没找到就这么悠闲地看比武?”沐英怒道:“要不是本侯恰好在半路遇到郡主,她恐怕已命丧黄泉了!” 他挥了挥手,车夫顿时把马车赶了过来。 辜独大喜道:“郡主...郡主就在里面?” 沐英道:“郡主身受重伤,你万毒山庄不是号称医毒双绝吗?若郡主今日醒不过来,别怪本侯上禀皇上!” 辜独连忙道:“一定能救!一定能救!” 第九十三章 毒入肺腑 知晓情况后 ,辜全连忙驱散众人,邀请众人明日一早上巫山观看天青武林大比。 燕山剑派两位女弟子连忙把朱宥扶上楼去,傅寒雨一众也跟着上楼。 沐英看着傅寒雨,似笑非笑道:“剑法不错,想不到江湖又诞生了一个循道兵解的强者。” 傅寒雨笑道:“初窥循道,让侯爷见笑了。” “你是谁?” 傅寒雨微微挺胸,道:“在下傅寒雨。” 沐英微微一怔,双眼微眯:“江湖四大门派之首的大风堂的总堂主,我听说过你。” 傅寒雨笑道:“在侯爷面前,哪有什么堂主啊!不提也罢。” 沐英微微点头,道:“你跟我讲讲,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傅寒雨把黑莲教夜闯万毒山庄、燕山剑派满门全部中蛊的事完全说了出来,甚至连公主去向、傅残救人等猜测都一并讲出。 沐英脸色阴沉无比,忽然一掌拍到桌上,乌木的小桌瞬间化为碎片。 沐英脸色愤怒几乎遏制不住,寒声道:“宥儿是我侄女儿,不管是谁要害她,本侯都要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说着话,一股难以想象的杀意骤然涌出,那近乎凝实的杀意搅动着空气,整个屋子仿佛化为刀兵战场。 “侯爷息怒,郡主醒了再说。”傅寒雨连忙说道,心中也是暗惊,这沐英好浓烈的杀意,不愧是沙场上走过来的人。 朱宥很快便醒了过来,看着周围十几张关心的脸庞,顿时心中一软,鼻子一酸,眼泪刷刷就往下流。 沐英深知朱宥从小高傲,性格坚强,从不流泪,今日却这般委屈。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顿时充斥着他的脑袋,沐英握着朱宥的手,连忙道:“宥儿,是叔叔啊!是沐叔叔!” “沐叔叔......”朱宥呜咽声音,已然泣不成声。 沐英身体微微颤抖,咬牙道:“是谁?是谁敢害你!不杀他全家,难消我沐英心头之恨!” 说起这个,朱宥身子忽然一抖,连忙捏紧沐英手臂,喃喃道:“救他,沐叔叔,救他!” “宥儿,救谁?” “救他!救他!”朱宥激动无比。 傅寒雨连忙道:“是不是救傅残?他还在森林里!” 朱宥脸色苍白,喘着粗气道:“救他,救傅残......” 傅寒雨顿时一股内力输入进她的身体,稳住她的心神,道:“郡主,你不要急,慢慢说明情况。” 朱宥深深吸了口气,把遇上傅残后的遭遇详细说了出来。 当听到黑铁玄蛇时,众人心底顿时一惊,知道傅残引开黑铁玄蛇,让朱宥逃命,辜家众人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而朱宥继续说道,自离开傅残以后,调集全身内力朝万毒山庄跑去,一直到夜间,终于跑出森林。日行百里,内力枯竭,心力交瘁,终于倒在路边草丛深处。 还好那地方人迹罕至,没有被人发现,沐英也是因为武功高强,灵识敏感,才嗅到朱宥气息,最终把她带到巫城客栈。 知道情况之后,辜家众人一脸沉重,郡主若死,万毒山庄必然难逃覆灭,傅残此为,让万毒山庄欠了他一个永远也还不清的人情。 辜箐闻言吓得脸色苍白,死死抱着道爷的手,几乎都要倒下身去。 林天奇热泪盈眶,道:“不愧是傅大哥的儿子,好男儿!没丢咱大风堂的脸!” 沐英闻言一阵,沉声道:“宥儿你别急,沐叔叔立刻出发,一定把他救出来!” “现在救恐怕来不及咯,估计吃的连渣都不剩了。”老道士一边喝酒一遍贱笑,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辜箐闻言浑身一颤,嘟着嘴气不过,恼怒的竟然去揪道爷胡子。 道爷连忙惨叫,道:“乖箐儿别慌,道爷爷说着玩儿的。” “这种事也能说着玩!”辜箐气哼哼地道:“令狐爷爷,你可要帮我出气!” 令狐丘面色一肃,道:“好!老哥!罚酒三杯!” 道爷闻言大喜,连忙端起酒杯就是一阵狂喝,道:“该罚!该罚!” 傅寒雨苦笑不语,辜箐哀求道:“令狐爷爷,你去救傅大哥好不好?” 令狐丘笑道:“你怎么不让你道爷爷去救啊!” 辜箐无奈道:“道爷爷除了吃喝玩乐、坑蒙拐骗强一点,就没其他本事了。” 令狐丘点头道:“那倒也是,不过现在去救,已经晚了啊!” 老道士道:“要能吃他早就吃了,不能吃现在也吃不了,老道看他面相,不像是短命之人,你们跟着瞎着什么急?” 辜箐道:“道爷爷,你看面相我可不放心。” “哎你这丫头......”道爷气得满脸涨红。 令狐丘摆手道:“放心吧,没事的,关键时候他自然会出现。三寒绝命之毒都没能要了他命,区区一个黑铁玄蛇?” 老道士翘着胡子道:“那小子历经生死劫难,虽然喜欢感情用事,但性格坚韧,头脑聪明。黑铁玄蛇虽然力大无穷,但毕竟是动物,杀不了他!” 辜箐皱着眉头,不放心的点了点头。 老道士笑了笑:“老子今后还打算跟着他吃喝玩乐呢,放心放心。” 沐英看着两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双眼微眯,心中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犹豫几许,忽然躬身道:“这位前辈,是不是云南大理人氏?” 令狐丘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贵人多忘事啊!” 沐英闻言一震,忽然半跪下去,抱拳道:“沐英拜见刀圣前辈,一别二十一年,沐英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前辈。” 令狐摆手道:“行了,你好歹也是侯爷,这样不合适。” 沐英道:“若无前辈指点,沐英恐怕终生不能跨入循道兵解。” 令狐丘道:“起来吧,你现在也算武功有成,天下难逢敌手了。” 沐英苦笑道:“当年前辈深不可测,如今沐英已然循道兵解中期,却依旧看不清前辈的修为。” 令狐冲叹道:“修炼无止境,你还早的很。” 林天奇、宋天狮、辜家三兄弟闻言一震,立即半跪在地,大声道:“请前辈指点迷津!” 道爷拍手大笑道:“嗨呀,这下麻烦咯!” 令狐丘吞了吞口水,忽然青光一闪,众人抬眼一看,只见屋中已没了身影。 道爷连忙跑到窗口大喊道:“老哥,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啊!” “老哥,有缘再见了!” 令狐丘的声音逐渐远去,众人面面相觑,不禁微微一叹。 而朱宥,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迷离,思想又飘到了巫山深处,那个瘦小的身影。 而此刻,那个瘦小的身影却倒在地上,不断咳血。 蛇胆入腹,全身犹若火烤,剧痛之下,一度意识迷离。 被迫无奈,只得放出寒毒,让其侵入自己五脏六腑,把蛇胆之热全部化去。 冷热交替,寒毒与热力不断交织,竟把他的经脉撑得无比宽敞而坚韧,排除了体内无尽的杂质,达到了易经伐髓的效果。 接着,蛇胆热力败下阵来,疯狂灌入傅残丹田之中,与紫虚内力融合,形成一股无比强大的内力,几乎要撑破傅残丹田。 傅残的丹田犹如一个水潭,如论如何也装不下磅礴如海的能量,于是撑满丹田之后,既然疯狂向尚未开通的经脉涌去。 强行开辟经脉的痛苦让傅残晕厥,也让他的内力一举突破化境中期,达到化境巅峰之境。 此刻,他全身大部分经脉被打通,蛇胆的能量汇聚在一起,不断凝练,最后变得只有拳头大小,深深藏在傅残丹田之内。 而寒毒,却已然侵蚀了五脏六腑。 他全身呈死灰色,嘴唇漆黑,显然已在死亡的边缘。 浑身寒彻,五脏剧痛,一口鲜血顿时又喷了出来。 血是黑色,他的指甲也是黑色,他明白,自己的生命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而离天青大比,却还有整整十个时辰! 或许这就是天意,自己终究还是战胜了黑铁玄蛇,但却误食蛇胆,引发寒毒。 若这颗蛇胆是被宗师巅峰境界高手或循道兵解高手吃下,恐怕有百利而无一害,奈何自己太弱,根本无法消化这么巨大的能量。】 寒毒蚀心之后,傅残曾尝试把蛇胆凝结的那股内力激发而出,冲击寒毒。但虽然那股内力磅礴如海,却已无法把寒毒祛除,如今,只有等死。 想到这里,傅残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满目疮痍的树林,不禁露出苦笑。 青山深处,倒是埋骨的好地方。 只是傅残不舍,楚家满门血仇未报,怎么能死? 楚洛儿正在孤绝山苦修魔功,四年之后,她艺成下山,发现自己已然身殒,不知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 还有辜箐,那个傻丫头一心为自己好,若是死了,她恐怕要伤心欲绝。 还有很多......很多不舍。 他怔怔看着破风剑。 剑身雪亮,但终究要埋骨地下。 大地又开始震动起来,巨树狂摇不止,一个巨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来到傅残身后。 傅残缓缓转身,冷冷看着眼前巨大的“金刚”,心中忽然一动。 一抹狰狞的笑容露出,右手一伸,破风剑已然在手。 第九十四章 天青大比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巫山半腰,万毒山庄门前,一个巨大的比武台早已搭起。 比武台为四方形,边近十丈,高约半丈,是由最坚硬的金刚石配合铁水浇筑而成,坚固无比,常人难摧。 其上一根铁杆直耸云霄,竟有十五丈高,杆顶一朵巨大的天青色绣花随风而摇。花蕊之中有铁盒,铁盒之中便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阴阳子母丹。 铁杆是由西南炼器世家洛家提供,由精铁之母和玉龙奇石炼制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宗师以下,绝对无法击断。 比武台周围,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每个门派都有指定的区域入座,而无门无派凑热闹的江湖人士,便只能站着围观了。 天青武林大比乃是江湖最大的盛事之一,和中原武林大比齐名,所以万毒山庄不惜拿出一对阴阳子母丹作为奖品。 上千人聚在一个大广场之上,难免遇到熟人或是仇人,难免寒暄,难免怒目,各种情绪在场中交织。 但这种比赛还好是有规矩的,谁也不能在场中动手,否则将群起而攻之。 辜独今日一身暗红色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满脸喜气,大声地寒暄了几句,开始讲起了比赛规则。 事实上天青大比和中原大比很是不同,天青大比有极大的包容性。无论什么门派,什么身份,上至达官贵人、军中将领,下至贩夫走卒、青楼妓女,只要低于三十岁,皆可参加。 而在比武手段上,也没有任何要求,暗器毒物,百般兵器,皆可使用。 但只有一个要求,不可预谋围攻一人,破坏比赛规则,否则一旦被坐镇比赛之人发现,将取消比赛资格。 坐镇比赛之人往往都是一派之主,或是强大的武林高手,目光如炬。青年高手绝不可能在他们眼下耍花招。 而还有一个重要的,在天青大比,可以置人于死地,除非那人举双手认输。 辜独大声道:“今日天青大比的规矩,想必诸位都知道了,现在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今日比武的两位坐镇之人!” 他的声音在内力的灌注下,如惊雷一般响在众人心头,辜独道:“有幸请到武林大风堂傅寒雨傅总堂主成为今日比武两位坐镇之人之一!” 傅寒雨缓缓站起,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傅寒雨为人亲和,极好相处,深受西南武林人士尊敬。他一站起,下面全是拥护之声。 辜独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今日比武的第二位坐镇人是......当今云南西平侯、著名的循道兵解强者——沐英沐前辈!” 此话一出,场中短暂的陷入宁静,接着忽然发出一阵阵惊呼。 沐英成名极早,十余年前便是名震江湖的循道兵解强者,战遍江湖,难逢敌手,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他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江湖年轻一代,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他影响。 沐英站起来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一张大脸不怒自威。 参加比武的有上百人之多,其中大部分只是为了见见世面,少部分是为了声名鹊起,获得关注。真正想得第一的,只有寥寥几人。 一百多人,分成十多组,十人一组,上台混战,最后站在台上的两人自动晋级。 每一组都是根据境界分配,几乎不会出现好几个顶尖强者在初选相遇。 很快,在情绪高涨的众人呼喊之下,第一场角逐拉开帷幕。 第一组比赛之中便有贺寰宇与洛捭横两人,绝对的实力让两人在几个呼吸之间便脱颖而出,其他人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横的内力扫下台去。 化境巅峰的实力,几乎不可抗拒,就算其余八人中有两位初窥化境的高手,也无法抵挡二人全力出手。 其实众人心底都清楚,真正的高手不会把他们当做对手,只想早点解决战斗,与接下来的强敌过招。 一阵阵呼喊声不断传来,朱宥坐在燕山剑派席位中,心不在焉的胡乱看着周围,希望可以看到傅残的影子。 虽然老道士的话已经讲得很明白,但她还是放心不下,黑铁玄蛇的力量她是见过的,就算是宗师高手也很难与之媲美。 她心中五味杂陈,想起傅残最后的举动,又是一阵恼怒,就算是要逼自己走,也不用这么过分吧? 她现在还隐隐感觉胸口作痛,傅残这王八蛋,下手也太重了。想到这里,她双脸又不禁升起一抹晕红。 “宥儿,你怎么了?”沐英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朱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沐英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犹豫良久,忽然道:“宥儿,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和他绝无可能!” 朱宥脸色一黯,随即道:“沐叔叔你想太多了,救命之恩而已,宥儿知道该怎么做。” 沐英道:“你今年也二十三岁了,早该嫁人了,恐怕你皇爷爷已经有了想法了。” 朱宥心中苦笑,何止是有想法,亲事也不知安排了多少门了,若非自己一直以练武推脱,估计娃娃都生了一堆了。 想到这里,朱宥心情更糟糕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应该要嫁人?一个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应该要娶妻? 为什么人连自己的婚恋嫁娶都不能做主?难道一定要像动物一样,成年了便要繁衍? 朱宥心中很迷惘,她喜欢练剑,喜欢剑法,喜欢仗义江湖,喜欢惩恶扬善。她甚至恨不得一辈子这样下去,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嫁人之后,孝敬父母、相夫教子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那样的朱宥,还是朱宥吗? 她低着头不再说话,这是困扰她一生的问题,也是困扰很多人一生的问题。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能够为她解答,甚至在傅残前世,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好!” “好刀法!” 一阵阵呼喊声又把她拉回现实,比武台之上,顾风傲然而立,衣袍飞舞,手中黑刀不断闪烁,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锋芒。 第二组比试已经结束了,顾风和另一个不知名的青年强者晋级成功,比赛如火如荼,接着进行。 很快,第三组、第四组、第五组都比试完毕,净空和尚、江南公子、奇士圣子、王辰等人都脱颖而出。 而到了第八组,一个笔直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场中,手提长剑,黑发飘舞,气势犹如出鞘之剑,锋芒毕露。 西南武林人士激动无比,口中不断大喊,若是傅残在此,一定会认识他,两年有余不见的傅白景,终于现身了。 他面无表情,双眼深邃,虽然锋芒毕露,但神情却是极为平静。 他再不像当年那般意气风发,有的只是内敛之后的沉稳,而他手中的破雨剑,依旧是那么锋利。 “傅少盟主!” “傅少盟主!” 一声声呼喊不断传来,群情激奋之下,傅白景终究没有让人失望,并未出剑,只用剑鞘便轻易留在了比武台上。 黑刀顾风和王辰对视一眼,心中微微惊讶,什么时候,南方竟有这么多高手了?贺寰宇,江南公子,司空揽月,洛捭横,今天又出现了一个傅白景。 他是傅寒雨的儿子,武功自然不会太差,但以前为什么却从未听说过? 而天青大比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在遥远的北方,伟大的贺兰山巅,一个身着金黄长袍、脚穿布鞋的女子盘坐在巨石之上。 呼啸的寒风不断吹来,她长发飘舞,双眼紧闭,面色无比平静。 薄薄的金黄长袍在罡风的吹拂下,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凹凸有致的身材顿时显现出来。 山巅风寒气冷,温度极低,但她却仿佛没事一般,坐在冰冷的巨石之上,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然入定。 而就在此时,一个缥缈的身影忽然从石屋之中飞出,几乎在瞬间便跨过数十丈距离,站在这年轻女子背后。 年轻女子没有回头,只是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无比深邃,仿佛看透了世间尘事变化,看惯了春秋恩怨情仇。 “师傅。”她缓缓张口,精致的脸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而她的身后,那道缥缈的身影也缓缓盘坐在地上,是一个已然苍老的女人,皱纹满脸,双眼浑浊,身体干瘪,仿佛随时都将逝去。 “清歌,今日修行时间够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那种历经风雨之后的沙哑。 清歌微微点头,道:“师傅,今日弟子想多修行一个时辰。” 老者摇了摇头,看着遥远的南方,道:“欲速则不达,你已突破至宗师之境,该下山了。” 清歌眉头微皱,道:“又要下山吗?” 老者道:“不入红尘,终究不算是修行,距上次下山,已四年了,你也该去看看你师兄师侄了。” 清歌道:“那弟子何时再上山?” “等你觉得你该上山时,你便可以上山了,以你的心性,为师相信不会太久。”老者说完话,忽然拿出一串佛珠递给她。 佛珠不知是什么木头制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上面的些许裂痕,已然证明着它的年岁应该很高了。 老者道:“去悬弥寺,找你清戒师兄,把这串佛珠交还给他,他自然便也回相信你的身份。” “是。” 她拿过佛珠,向着师傅磕了三个头,便迎着罡风,下山而去。 而遥远的南方,巫山深处,一声饱含痛苦的嘶吼忽然传遍森林,惊起漫天飞鸟。 一团璀璨的紫黑之光,忽然以摧枯拉朽之势,朝万毒山庄方向而去。 第九十五章 强者之战 万毒山庄门前,群情激奋,声浪滔天,不断狂喊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第一轮角逐全部结束,二十余名高手脱颖而出,他们各自所表现出的强大战力,吸引了一个又一个仰慕之人。 二十余人站在台上,睥睨四方,接受者众人的瞩目。 司空揽月和南宫月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二十余人,牵着的手不禁握得更紧了。 南宫月偏着头,轻轻道:“你为什么不参加?都说了我支持你。” 司空揽月洒然一笑,道:“不是顾及你,我是真的不想参加,前五如何?第一如何?我司空揽月根本不在意这些,要过招,随时都有机会。” 南宫月微微一笑,把头靠在他肩头上,道:“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 司空揽月嘿嘿一笑,道:“几个月前还骂我是苍蝇,阴魂不散,没想到今天我俩会这么好吧!” “呸!”南宫月微微羞赧,道:“这么精彩的比赛都堵不住你的嘴。” 司空揽月微微抬头,第二次角逐要开始了。 第二次角逐是最残酷的一次角逐,二十余人全部站在台上,各自混战,坚持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谁还站在比武台之上,谁就进入决赛! 这第二次角逐,残酷之处在于,人数众多,对手不断,而且可以群起而攻之。 所以,就算是最顶尖的高手,也可能陨落在这一关。 二十余人站在台上,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就算是江南公子和奇士府圣子也不例外。天青武林大比和中原武林大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竞争之残酷,天青武林大比,公平性少了很多,多了很多变数。 而中原大比,除了第一次角逐之外,都是一对一的较量。而且中原大比,是三十五岁一下的人参加,甚至会出现宗师级别高手。 随着一声巨大的鼓声响起,一注长香插在鼎中,第二次角逐正式开始。 鼓声刚落,黑刀顾风与王辰对视一眼,忽然同时朝江南公子激射而去,刀芒与锏影纠缠在一起,发出滔天的气势。 江南公子瞳孔微微一缩,表情却是没有慌张,只见身上白光一闪,身影竟然缥缈起来,让人找不到具体位置。 好高明的身法! 顾风黑刀一卷,一道环形刀芒顿时把江南公子周围全部覆盖住。于此同时,王辰锏影漫天,一招而出,无数锏影几乎封住了江南公子所有的退路。 忽然,一团团剑芒不知从何处升起,仿佛凭空出现在空中一般,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锋芒,竟把这漫天刀芒锏影一一击溃。 “要败我,你们不行。”江南公子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半空之中,手中长剑留下道道残影,快到极致。 雪亮的剑芒几乎要淹没整个比武台,其他选手纷纷避让抵挡,心中惊骇无比。 贺寰宇冷冷看着这一切,全身肌肉犹若刀刻斧凿,手中长枪一震,澎湃出一团金光,竟然直接朝奇士圣子而去。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弱者! 就算在奇士圣子面前,他依旧这么认为。 奇士圣子冷哼一声,右手忽然探出,一道巨大的血红手印猛然朝长枪抓去。 贺寰宇一声巨喝,身体忽然腾起,以枪为棍,高举头顶,骤然拍下。 一团巨大的金光几乎要掩盖天穹,空气之中传来噼噼啪啪的爆响,场中所有人都被笼罩进去。 奇士圣子冷哼一声,向前跨出一步,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势忽然从他体内汹涌澎湃而出。 暗红色的内力在体外狂涌,他稳稳扎了个马步,双手忽然一举,竟然要徒手去接这惊天一棍。 只听一声巨响传遍广场,金黄色的内力与暗红的内力骤然溃散开来,化作一团强大的飓风,如波浪一般朝四周席卷而去。 而此时,混战的残酷终于体现出来,场地狭小,众人各自交战,互相影响,内力总会冲突到一起,硬撑强大的内力风暴。 众人不但要和对手过招,还要随时躲避其他人外放出的残余内力,不可谓不惊险。 洛捭横一声狂笑,长发在内力罡风的吹拂下疯狂飞舞,他全身气势提升到一个巅峰,猛然朝着这个内力浪潮一拳而去,把眼前的内力寸寸击碎。 傅白景也是豁然拔出长剑,微微竖在自己身前,体内爆发出一团璀璨的白光,整个身体在内力浪潮的狂涌下稳如泰山。 傅寒雨在下面也是微微点头,眼中若有所思。 众强者都纷纷使出手段,抵挡这强大的内力罡风,而弱者便直接被卷下台去,口中鲜血不止。 化境巅峰的内力,就算是残余,也不是初窥化境之人可以抵挡。 奇士圣子铁手死死攥住长枪,忽然朝后一拉,把贺寰宇朝前一带,空余的左手携带着滔天的暗红内力,骤然朝他喉咙插去。 贺寰宇冷哼一声,忽然举起松开长枪,举起右拳,径直朝奇士圣子铁手砸去。 以肉体硬抗铁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有内力护体也不行。 台下众人惊呼不断,金光四射的拳头轰然砸在漆黑的铁手之上,接着两股内力轰然爆开。 只听一股令人牙酸的金铁之声响彻天地,众人心中一阵发寒,抬眼一看,只见拳头和铁手紧紧贴在一起,竟然完好无损! “好!” “我没看错吧!这是多么强大的肉体!” 众人在短暂愣神之后,轰然爆发出如海如山一般的呼声,几乎要传到山下的巫城。 “体术!”奇士圣子冷冷哼道:“你是炼体门的弟子?” 贺寰宇缓缓摇头,忽然收回拳头,一把捏住长枪,右手一震,长枪猛颤顿时挣脱出来。 而这边,江南公子长剑快到极致,身体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以一己之力,对战两大化境巅峰高手。 傅白景双眼微眯,飞身而去,劈出一道剑芒之后,欲加入战团。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忽然响起,净空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他的面前,忽然佛光弥漫,一道金色的掌印已然袭来。 傅白景长剑一闪,一道白光轻易割破这道掌印,平静道:“大弥陀掌法不过如此,想和我过招,你还是拿出佛家印法来!” 净空和尚一身黄衣,全身都闪着金色的佛光,像是一尊立地神佛。缓缓摇头,忽然又是一掌拍出。 一时间佛光爆射,金色的大掌犹若实质,朝着傅白景胸口拍来。 依旧是大弥陀掌法! 傅白景瞳孔微缩,这一掌和刚才那一掌,威势明显不同,看来这个和尚心眼挺多,竟然隐藏了境界。 他身影微微退后一步,长剑白光璀璨,竖直一剑劈下,强大的剑芒顿时撕裂佛掌! 而佛掌之后,竟然隐藏着几个梵文字符悬于空中。 佛家印法! 傅白景脸色一变,连忙举剑一挡,只见梵文印法顿时击撞在剑身之上,发出一声金铁之声。 梵文顿时化作一团佛光,疯狂朝傅白景涌去。 傅白景只觉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疯狂袭来,内力不禁一涌,连忙退后数步,脸色一阵苍白。 “佛门弟子果然好手段!”傅白景擦了擦嘴角鲜血,脸色阴沉到极致,一股惊天剑意忽然自体内疯狂涌出。 他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手中长剑忽然爆发出数道剑芒,把净空所有逃生角度全部封死。 净空避无可避,只能举掌硬拼,长剑与佛掌交击,发出阵阵金铁之声。 而就在此时,一股惊天内力不知从何处而起,几乎在瞬间便朝净空后腰而去。 净空全力抵挡傅白景,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化,正要脱身而去,而傅白景的长剑又至,封锁住他所有的逃生空间。 净空心中一慌,全身金光爆射,形成一圈无形气墙,把自己紧紧包裹住,一个个梵文大字不断在他体外盘旋。 饶是如此,这股内力击撞在他背上,依旧让他身体剧震,口中鲜血不禁喷涌而出。 他豁然转身,怒视偷袭之人,一脸淡然早已不在。 洛捭横一脸笑意,道:“佛门金钟罩果然不凡啊!竟然硬生生挡掉我大半拳劲。” 傅白景嘴角微翘,笑道:“净空大师肉体很是不凡,多打几拳也没有关系。” “你们!”净空脸色愠怒,刚要说话,忽然一声鼓响传遍天地。 “第二轮角逐结束!都住手!”一个声音大声传出。 众人顿时住手,稳稳站在比武台上,场中仍有残余内力在激荡,各种颜色不断交织。 台下观众的呼喊声不断传来,一阵阵声浪铺天盖地,整个比武台上,只剩八人! 江南公子、奇士圣子、洛捭横、傅白景、贺寰宇、顾风、王辰、净空和尚。正好南北各自四人。 几家欢喜几家愁,台上之人倒是风光无限,而被强大的内力退下台去的人则是面如死灰。 这八人各自为战,根本没有对他们动手,仅仅是交战的残余内力,就让他们深受重伤。 天才与优秀者的差距就在于此!虽然他们之中不乏初窥化境的高手,有着常人难以体会的骄傲与尊严。 他们可能是一个城镇的第一强者,可能是某个地区的无敌青年,但放在整个江湖之上,他们却成了配角。 他们可能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修到化境巅峰这么高的境界! 当年傅寒风二十七成就宗师,已是百年第一天才,而今日,这些人不过二十四五、二十五六,就已是化境巅峰。 难道他们都是傅寒风级别的天才吗? 老道士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他心中当然明了,傅寒风早在二十四岁便可跨入宗师之境,只是听了自己的话,刻意压制境界。 直至二十七岁,他终于无法在控制澎湃的内力,化境瓶颈,达到宗师。 而由于长期的压制,让他基本功极为扎实,内力浑厚,直接跨过了宗师初期,直接达到宗师中期之境。 而且在宗师中期之中,他也是独一无二的强者。 只是英才早凋,强者已逝,留下的,只有传说了。 第九十六章 残酷决赛 已是午时,阳光明媚。 万毒山庄四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门前广场,石狮狰狞,比武台上,铁杆之巅,天青绣球随风飘扬。 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息,最终的决赛即将开始。而巫山山腰,万毒山庄必经之路,一个澎湃着紫黑之光的身影忽然从林中窜出,稳稳落在地上。 他缓缓抬头,看着前方的万毒山庄,眼框之中忽然又流出一股黑血。 他咳嗽几声,忽然狰狞笑道:“老子命不该绝!” 八大青年强者,纷纷飞上比武台,死死看着头顶的天青绣球。 最后一轮,没有规矩,只要拿到天青绣球,便是冠军! 众人知道最后的决战时刻即将来临,纷纷屏住呼吸,生怕走神错过任何精彩一幕。 阳光惨白,万籁俱静,天地一片肃杀! 一股股无形的杀意不知从何处而起! 八人分别站在比武台的八个方向,面朝中央的铁杆,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此时,一旦出手,必遭群攻! 八道强大的内力忽然涌出,在空中骤然交织、碰撞,一股强大的威势顿时朝四周席卷而来。 傅寒雨和沐英顿时一眼,二人同时挥手,打出一道无形气墙,把整个比武台包裹起来,确保台上的内力不会扩散开来。 四下众人松了口气,纷纷靠近,恨不得爬上台去。 奇士圣子眼中红芒闪烁,看着江南公子,冷笑道:“都说江南公子乃南方第一人,不妨出手,试试能不能拿下天青绣球?” 江南公子淡淡一笑,道:“至少不会让阁下拿到!” “试试?” “可以!” 话音刚落,奇士圣子身影已然不在原地,化作一道惊天血芒,脚踩铁杆,朝天青绣球飞去。 与此同时,一道雪亮的剑芒已然横在天际,朝着奇士圣子头顶斩去。 “果然很快!”奇士圣子双手不断交叉,铁手骤然架住这道惊天剑芒。 内力相触,刚刚爆开,红白二色闪烁的一瞬间,傅白景和洛捭横已然出手,两道内力齐压下来。 奇士圣子面色微变,连忙在铁杆上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却朝贺寰宇而去。 两股内力轰在铁杆之上,铁杆猛然一阵摇晃,却无半点痕迹,果然是特质材料浇筑。 贺寰宇脸色不变,手中长枪爆出一团金光,犹如手握一跳金色长龙,猛然朝奇士圣子刺去。 而迎接他的不是奇士圣子的铁手,而是一道强大的黑色刀芒。 “嘿!没那么容易!”江南公子身影忽然出现在贺寰宇身前,长剑向上一挑,一股惊天剑意顿时冲天而起! 只见一道雪白的剑芒忽然透剑而出,那锋芒毕露的白光犹如闪电一般,几乎瞬间便把奇士圣子包裹住。 “好强的剑意!” “无限接近于宗师!” 林天奇惊道:“江南公子这才使出全部实力吗?这一剑远胜于他之前的任何一剑!” 辜全眯眼道:“或许还没有全部使出,我记得,他的身法很快!” 强大的剑芒,让在场之人汗毛倒竖,魂不附体,不自禁后退几步,冷汗直流。 奇士圣子的身体顿时被分割开来,碎成两半! “这不可能!”北方武林人士大叫。 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中,一道暗红的爪影忽然凭空而出,一时间狂风大作。 奇士圣子原本的身体竟然消散在风中。 “是残影!” “须弥寸影!原来这是残影!” 铺天盖地的爪影把江南公子全部覆盖,轰然爆开,发出一声惊天炸响。 众人来不及吃惊这一爪的强大,一道白光已然出现在净空和尚面前! 赫然是江南公子提剑杀来! 他什么时候竟在这里? “阿弥陀佛!”净空和尚退后几步,指尖梵文涌动,一道伏虎印法已然推出。 剑芒与印法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铿响,金白之光猛炸,净空和尚不断退后,身上佛光狂涌。 宋天狮道:“场面好乱!江南公子果然身法莫测!” 此时,王辰终于动手,手中长锏在空中轮了一圈,没有支援净空,而是朝着傅白景这边而来。 漫天的锏影搅动狂风,一瞬间便有十几道数丈之长的锏影砸下。 “我来接这一招!” 贺寰宇大喝一声,忽然长枪脱手而出,在空中旋转起来,形成一道圆形光幕。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犹如响在众人心头,锏影被长枪全部拦下。 贺寰宇身影如龙,冲天而起,一把捏住长枪,朝下猛然一次! 只听空气一声爆响,整个比武台上的内力都被这一枪刺了个通透,长枪如龙,竟然发出隐隐咆哮之声! “好强!这、这也是化境能使出的力量吗?” “此人、也非易于之辈!” 顾风大吼道:“王兄,顾风祝你一臂之力!” 他大吼的同时,黑刀忽然一阵颤抖,一个个大圆忽然涌出,一个套着一个,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锋芒。 而这一刀,却不是朝贺寰宇长枪而去,而是朝王辰背后而去! 八人乱斗,最后时刻,无所不用其极,已没有卑鄙与否之说! 王辰虽然并不信他,但此刻两大高手全力一击,他根本无法抵挡。 前后夹击,他慌乱之下,猛然高举长锏,直朝天空。 接着他双手忽然合十,长锏悬于头顶,忽然旋转起来。 于是他的身边,凭空化出数道长锏虚影,绕着他的身体旋转起来,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势自他体内疯狂涌出。 王辰怒吼一声,双手骤然朝左右猛然一推,数道锏影猛然朝着长枪刀芒而去。 只听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轰然炸开,强大的内力如波浪一般翻卷而出,冲击着整个场中。 奇士圣子狂笑一声,左手忽然向后一抓,竟把王辰三人对击产生的余浪吸附过来,朝着傅白景猛然推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傅白景长剑一刺,剑意冲霄,全力抵挡,却又怎么架得住这股浩瀚的力量。一时间也是不断退后,口溢鲜血。 辜独眉头紧皱,不禁道:“这便是《引神罚罪》吗?怎么可能使用别人的内力?” 傅寒雨脸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道:“《引神罚罪》几乎算是江湖最邪门的功夫了,真正奥妙,也只有奇士府那位半神才知道。” 辜独道:“半神?真的有这个境界?” 傅寒雨摇了摇头,道:“从未听说,估计是他自称吧!想想也真够自负的。” 而这边,王辰面对两大高手全力一击,虽然用秘术勉强接住,但仍旧忍不住猛退数步,一口鲜血顿时喷出,脸色苍白。 贺寰宇与顾风哪会儿错过如此机会,长枪黑刀携风雷之势再次袭来,圆形的刀芒中,一道金光穿透而出。 王辰紧紧咬牙,再次抛起长锏,双手合十推出,无数道细小的锏影凭空而出,密密麻麻,形成圆锥形。 狂风不止,强大的内力不断涌动,黑刀之圆和长枪的光束融合在一起,顿时与圆锥锏影猛然碰撞。 这股力量强大到极致,璀璨的光芒几乎让众人睁不开眼,无穷的大力几乎让整个比武台的颤抖起来。 王辰大吼一声,浑身衣服都被撕裂,身影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被掀出台外,猛然砸在地上。 王家随从立马过来,把他扶起,一位中年男子面色阴沉,立马为他疗伤。 众人漠然,决赛之残酷,简直是令人心底发寒。 这无论手段的混战,实在太难脱颖而出了。 王辰不可谓不强大,要论单打独斗,恐怕不会输于顾风,但却被联手打下台来。这也不能说不公平,因为真正的强者,根本不怕夹击。 比如奇士圣子,在傅白景和洛捭横两人联手之下,依旧靠着强大的内力游刃有余,漫天的暗红色内力,几乎覆盖了整个比武台。 台上终究只剩七人了。 而就在此时,贺寰宇再次出手,长枪如龙,朝顾风而去,联手之人,顿时变成对手! 顾风当然有所防备,知道根本无法战胜贺寰宇,干脆转身逃走,朝净空和尚而去。 净空和尚印法不断,在江南公子强大的剑芒之下苦苦支撑,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顾风纵回刀芒袭来,他竟然不在退后,全身金色的佛光骤然转黑,竟如同化作魔头一般。 宋天狮满脸不可思议,大吼道:“这不可能!他未到宗师,绝无可能转佛光为魔气!” 林天奇道:“宋大哥,好像不对,他好像要用困魔印法!” 宋天狮猛喘粗气,道:“困魔印法非宗师以上不可使出,他一定是走了捷径!” 江南公子双眼微眯,轻轻一笑,白袍在狂风下不断飞舞,手中长剑愈发璀璨起来。 “阿弥陀佛!”净空和尚全身魔气弥漫,双手十根手指不断屈伸,一个个繁复的印法不断结出,一个个梵文字体在空中不断汇集。 一时间,一股令人骇人的邪恶之气涌动在比武台上,一条黑色的锁链忽然在他指尖升起,不断涨大。 江南公子轻哼一声,忽然长剑一震,竟然朝袭来的顾风而去,几乎封住他所有逃生的角度。 而此时,净空瞳孔忽然激射出两道黑芒,双手顿时推出,一条巨大的黑色锁链顿时朝顾风而去。 两大高手在瞬间几乎都选择了顾风,这让台下众人几乎都反应不过来。 韩启吞了吞口水,喃喃道:“顾风完了......” 朱宥摇头道:“没那么容易的,中原第三,并非浪得虚名,纵回刀法的绝招他并未使出。” 江南公子炽烈的剑芒封住他的身影,黑色的锁链骤然跨越长空,空气连连发出爆响,金铁之声不断。 顾风深深吸了口气,全身黑气澎湃,几乎把整个身体包裹在内。 “收!”他大吼一声,全身黑气顿时源源不断地灌入黑刀,巨大的黑刀显得愈加深邃了。 在剑芒和锁链接近他的一刹那,他忽然双手抬起长刀,大吼道:“放!” 说话的同时,黑刀猛然朝地上插下,深深插入地下。一团无比凝实的刀芒,忽然自刀身散发而出,呈环形朝四周扩散而去! 第九十七章 他之归来 如长龙一般的锁链与江南公子的剑芒骤然和黑色刀芒碰撞在一起,只见黑白之光交相辉映,不停扭曲,接着全部溃散。 刀芒破碎,剑芒消散,锁链寸寸断裂,三股强大的内力骤然爆开,形成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如飓风一般朝四周卷去。 震耳欲聋的爆声,强大的内力,几乎让众人目瞪口呆。 坚固的比武台不断摇晃,终于裂出一道掉细小的裂缝。 奇士府圣子大吼一声:“引神!” 他全身红芒闪烁,内力运转至极致,终于把这股力量吸附到手中,接着猛然朝傅白景二人推去。 三个人的残余内力,加上他的内力,犹如四人合力。这股强大的内力几乎不可阻挡,已达宗师威力。 傅白景和洛捭横二人犹如飓风之中的蝴蝶,顿时被掀出比武台,一路飞到人群之中,砸在地上。 “呕!”二人同时吐出鲜血,伤势之重,远胜之前王辰。 “少堂主!”林天奇和青佰对视一眼,立马飞身而起,扶起两人,先护住他们二人经脉。 司空揽月眉头紧皱,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功夫?竟然如此玄妙!” 南宫月眯眼笑道:“连你也挡不住这一招吗?” 司空揽月摇了摇头,道:“这一掌乃四人合力,已完全超越了化境,就算我全力以赴也很难抵挡。” 场中,烟尘散去。 顾风半跪在地上,右手撑着黑刀,长发披散,嘴角鲜血涓涓。 他豁然站起,睥睨四方,大吼道:“要败我顾风,没那么容易!” “你该下去了。”江南公子淡淡道。 “阿弥陀佛,和尚先走一步了。”净空和尚深深看了江南公子一眼,忽然跳下台去,大步离开。 他想必已然知道,天青绣球于他无望了。 顾风狰狞道:“要我走可以!你不妨出剑先败了我!” 贺寰宇叹道:“天青绣球你拿不到了,走吧!” “你又能拿到?” 贺寰宇摇了摇头:“我枪法陷入瓶颈多年此战足够突破了,天青绣球,我没想过要拿!” 顾风道:“不行!我不能又做第三!” 贺寰宇冷冷一笑,道:“你当你是第三?” “你不服?” 贺寰宇道:“也罢,你既然不肯主动下去,便接我一枪。此枪一出,我便下台。” “接就接!别以为我真怕了你!” “此招,名为寰宇一枪!”贺寰宇冷冷说道,右手死死捏住长枪,整个人的气质骤然猛变。 一股强大的气势,伴随着无与伦比的锋芒,忽然自他体内疯狂涌出。满身的金光,犹如一道道无坚不摧的枪芒,一股寒意不禁涌上众人心头。 他缓缓提起长枪,骤然朝前刺去,在他刺出长枪的那一刻,他全身的金芒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杆长枪,却忽然变得古朴、沧桑。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充斥着比武台,那股无与伦比的森冷、阴寒,像是无形的刀一般,割在众人心头。 顾风脸色微变,猛然提起长刀,忽然发现自己整个身体被长枪死死锁定,根本无法躲避。 寰宇一枪! 寰宇二字的意义便在于此,化整个寰宇与枪身,仿佛所有空间都被封闭,只能站在原地硬接! 长枪在逼近,没有任何内力,没有任何锋芒,却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无物不破、无坚不摧! 顾风长发乱舞,大吼一声,右腕一转,黑刀猛然旋转起来,一股螺旋形的刀气忽然涌动起来。 刀气看起来威势不大,却无比凝实,不断旋转,绞杀着方寸之间的所有物体。 朱宥喃喃道:“纵回螺旋刀!又出现了!” 她对此印象无比深刻,四年前中原大比,顾风就是靠着这一刀,直接闯入前三。 只可惜,他这所向无敌的一式刀法,却被当年那个人一指击破,只能屈居第三。 强大的刀芒不断旋转,呈螺旋形朝金枪包裹而去,凌厉的锋芒把贺寰宇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众人还未来得及吃惊,只听见一声暴喝传来,抬眼一看,漫天螺旋刀芒忽然溃散开来,化为云烟。 而那杆金色的长枪,依旧无华,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雪亮的枪尖已然插进顾风的肩膀,猩红的鲜血正涓涓而流。 “我败了。”顾风脑袋一垂,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气。 贺寰宇缓缓抽出长枪,跳下台去,留给众人一个伟岸的背影。 “你尚未领悟这一刀的精髓。”他的身影已然不见,声音却在顾风脑中回荡。 “少爷......”一个老头把顾风扶下台去。 顾风一把甩开他,深深看了台上两人一眼,咬牙道:“走,回中原!” “这么着急?” 顾风看了看自己肩上的伤口,恨恨道:“闭关!” 风停。 台上终于只剩两人。 江南公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南方,依旧没有一位青年可与我一战。” 奇士圣子冷笑道:“毕竟不是中原。” 江南公子淡淡道:“我只是在想,四年前中原大比,是谁把你打败了。” 奇士圣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双眼微眯,道:“等你把我打败,再考虑这个问题不迟。” 江南公子道:“怎么?那个人很强?” 奇士圣子狰狞一笑,眼神瞟着北方,道:“我在那人手下,坚持了五十招。” 江南公子脸色微变,眼中若有所思,看着手中长剑,摇头道:“五十招...我不相信。” 奇士圣子咬牙道:“在败之前,我也不信。台上只剩你我二人,不妨全力一战?” 江南公子淡淡道:“可以。” 他说完话,整个人忽然变得飘渺起来,仿佛人已不再原地,但又实实在在站在原地。 他手中的剑已然模糊,模糊到只剩一道光影。 司空揽月站在人群之中,死死盯着江南公子,脸色已是无比沉重。 而奇士圣子却是面无表情,两只铁手交叉在一起,一丝丝暗红的内力在铁指之间缭绕。 而台下众人早已目瞪口呆,刚才两人所爆发的实力几乎力压众强,难道还未出全力吗? 难道,他们已经跨越了化境的瓶颈? 傅寒雨和沐英对视一眼,忽然朝外看去。 场中静到极致,阳光惨白,天地一片肃杀。 所有宗师高手都是眉头紧皱,同时朝外望去。 老道士摸着辜箐的脑袋,笑道:“果然是没死掉啊!” 辜箐眨着眼,道:“道爷爷你说什么?” 道爷没有答话,只是深深一笑。 脸色苍白的朱宥忽然站起,猛然转身看着山下,整个脸突然变得涨红,眼中透着不可思议。 江南公子和奇士圣子对视一眼,也朝外看去。 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人群外围。 阳光惨白,绿树茂密,石地平坦,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来,却又仿佛已站了很久。 众人不禁远离他,因为他此刻根本不像是个人。 狂风吹过,他满头的黑发随风而荡,头发之上,凝干的血液让人作呕。 “傅残......”朱宥轻呼一声,就要过去,却被韩启一把拉住。 “他好像有些不对!”韩启脸色十分沉重。 “傅大哥!”辜箐惊喜大喊了起来,整张笑脸顿时绽开。 傅寒雨脸色有些沉重,看着傅残,怔怔说不出话来。 沐英沉声道:“他有点不对。” 辜独瞪眼道:“怎么可能!三寒绝命之毒已入五脏六腑,他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辜全也是满脸惊骇,颤声道:“满身漆黑,七窍流血,他应该已死了才对!难道这是鬼魂!” 辜箐大声道:“二叔,你瞎说什么呀!” 辜全缩了缩头,不敢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傅残。 他全身只有一条短裤,上身**,整个身体都是黑色,黑的可怕。 他的眼睛正在流血,鼻孔、嘴巴、耳朵,皆在流血! 流的是黑血! 毒血! 他满身全是伤口,大大小小,血液正从伤口中不断渗出。 他一步一步,朝着比武台走去,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大量的鲜血。 老道士眉头紧皱,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他忽然抬头,看着傅残的眼睛,忽然一惊,心中暗道,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朱宥颤声道:“傅残,你、你怎么了?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她忽然顿住,他成为这个模样,不是为了自己吗?黑铁玄蛇,哪有那么容易对付?他能活着出来,已是奇迹。 辜箐一下子倒在了老道士身上,脸色一阵苍白,喃喃道:“毒入肺腑,为什么会这样......” 傅残此刻犹如从地狱走出的魔神,浑身留着漆黑的鲜血,整个人面无表情,一步步朝着比武台走去。 台下众人都不禁远离他,为他让出一条道路来。 傅残抬头望着天青绣球,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口鼻之中,又渗出黑血来。 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毒入肺腑,天人难救,本来已是必死之局,却没想到金刚怒猿突然杀回。 金刚怒猿乃是世间异兽,气血极为旺盛,浑身阳性十足,傅残临死拼杀,用剑伤了它。 舔了舔剑身上的鲜血,却发现这血竟然饱含阳性,犹如烈火焚身,竟然隐隐克制寒毒。 傅残激动无比,活命的生机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爆发出无穷的潜力,与金刚怒猿大战数个时辰,浑身伤痕无数,终于把金刚怒猿吓跑。 而他,却饮够了鲜血,浑身浴火,竟然没有死去! 他不知道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三寒绝命、黑蛇内胆、怒猿热血,三种东西在体内激荡,形成了现在的自己。 他全力赶往万毒山庄,终于在这最后时刻赶到。 他之归来!天青何属? 第九十八章 名震江湖 他之归来,天青何属? 傅残流着鲜血,披头散发走上比武台,漆黑的脸看着四下众人,忽然咧嘴一笑。 辜独大步走上台来,大声道:“此人,名为傅残,今年二十一岁!他有资格参加天青武林大比!” 傅寒雨道:“天青大比规则是,不可中途加入比赛,但可挑战冠军!傅残此刻加入,不算破坏规则!” 沐英道:“老夫赞同,可有不服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站出来表示不服,毕竟这场比武已然接近尾声,对他们来说,并无利益关系。 而且,傅残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太好惹。 辜独道:“苏礼之,奇士圣子,你们两人有意见吗?” 江南公子淡淡道:“我没意见。” 奇士圣子看了傅残一眼,傲然道:“我没有意见,不过这个病秧子若是死了,可别怪我下手太重。” 老道士大叫道:“你要能杀了他,老道把我乖孙女儿嫁给你...呜......” 辜箐死死捂住老道士的嘴巴,咬牙道:“道爷爷你瞎说什么呀!” 辜家众人脸色极不好看,瞪着老道士,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哼!”奇士府圣子轻哼一声,道:“病秧子,不去好好治病,瞎凑什么热闹?” 傅残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头顶的天青绣球,沙哑着声音道:“我的病,只有阴阳子母丹可解。” 奇士圣子一愣,顿时狰狞笑道:“那恐怕你只有死了。” “谁要我死,我便杀谁!”傅残缓缓说出,所有人都不禁心底一寒。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为什么给人以无穷的杀意,仿佛是地狱判官的宣判一般。 傅残脸上没有表情,缓缓拔出手中古老的剑鞘,一柄雪亮的长剑便映入众人眼帘。 这是一把极长的剑,剑身细窄轻薄,闪着雪亮的寒光。 在场的老江湖,已然变了颜色。 这柄剑,本就是极为著名的一把剑! 并不是因为它是什么宝物,而是这把剑败过太多人,染过太多血。 “破风剑!” “傅寒风的剑!” 众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而傅残,却等不了了! 他完全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的身体会有什么变化,或死,或生,皆在一线之间! 他望着天青绣球,右脚一蹬,身体顿时如炮弹一般激射而上,脚踩铁杆,扶摇而去。 “找死!” 奇士圣子冷哼一声,身体顿时化作一道残影,须弥寸影精妙无比,让他在顷刻间已然跟到傅残身边。 “挡我者死!”傅残沙哑的声音冷冷传遍广场,浑身忽然爆发出一团璀璨的紫芒,这紫芒之中,还夹杂着丝丝黑气。 “那我就先杀了你!”奇士圣子厉吼一声,一双铁手忽然朝傅残背部按去,想要把他撕裂。 傅残豁然转身,眼中杀意毕露,寒声道:“你逼我的!” 话音刚落,一股无与伦比的剑意忽然冲天而起,一道紫黑的剑芒犹若实质,快到令人难以想象,骤然劈在奇士圣子铁手之上。 只听见一声铿响,奇士圣子只觉双臂猛然一震,一股凌厉的剑意顿时把自己包裹起来,整个衣袖都被无形剑意绞碎。 两人空中无借力之处,同时落在地上,一时间,整个场地忽然静了下来。 奇士圣子怔怔看着自己**的双臂,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仿佛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江南公子瞳孔一阵紧缩,一句话顿时映入脑中:*******,一遇风云便化龙! 两年多前,傅残还是一个明境的小角色,自己随时可以宰割。而如今,这人,已是龙了! 两年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修为增长竟然如此之快! 台下众人也是无比震惊,奇士圣子是什么人?奇士府府主亲传弟子,中原武林第二青年高手,竟然在此人面前落了下风! 他才二十一岁! 朱宥呆呆道:“又突破了!化境巅峰了!” 奇士圣子豁然抬头,眼中透出两道红芒,寒声道:“很好!很好!很久没人让我这么狼狈了!今日不杀你,怎能雪耻!” 傅残忽然躬身咳出一滩黑血,抬头猛喘粗气,道:“废话太多了,我等不起!” 他说完话,只见台上一团紫黑之光爆出,一道剑芒忽然便出现在了空中。那惊天的剑芒仿佛不是直的,仿佛如一条长蛇,在翻腾,在扭曲。 接着,便把奇士圣子整个淹没! 紫光溃散,一道暗红色内力冲天而起,几乎要淹没天地,朝着傅残疯狂卷去。 “这是什么?” “恐怕不是内力吧!” “一定不是!化境高手就算可以内力外放,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范围,除非是宗师!” 众人惊叹之中,一道暗红的身影忽然从红芒之中冲出,铁手在后随意一抓,一大股红芒便化作长龙,朝傅残扑来。 傅残眉头一皱,破风剑在手中一转,一道剑芒顿时冲天而起,与之碰撞在了一起。 而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那道红芒竟然顿时散开合拢,将这道剑芒瞬间吞噬,扑将而来。 “吞噬!”傅寒雨冷冷道。 沐英眉头紧皱,道:“这功夫真是邪门!” 傅残脸色漠然,忽然飞身而起,身影翻腾间,对着红芒一剑刺出。 未出剑芒,以铁剑硬撼! 铁剑刺进红芒,只听见一声声铿锵之声犹若爆竹炸响,众人不禁一阵心寒,难道这红芒之中,真有牙齿在吞噬铁剑? 傅残右手一震,破风剑顿时一颤,爆出一团紫芒,自红芒内部把红芒震碎。 而那股震力,却把他狠狠掀飞,砸在地上。 傅残喘着粗气,口中不断流着黑血,忽然只觉天旋地转,意识一阵模糊。 不行了!没时间了! 傅残握着长剑,把自己撑了起来,几乎都要站立不稳。 辜箐喃喃道:“傅大哥,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傅残身体摇摇欲坠,忽然又倒在地上,不断咳血。 四下众人连连叹息,心道,此人武艺非凡,奈何身中剧毒,已是生死之间。 奇士圣子眉头紧皱,犹豫良久,终于紧咬牙腮,厉声道:“既上台来,当有殒命的觉悟,受死吧!” 他双手同时向后一抓,两道暗红的芒气顿时又聚在手中,猛然朝傅残推去。 傅寒风瞳孔一阵紧缩,右手已然不禁扶住剑柄。 而就在此时,一道雪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傅残身前,一道剑芒几乎在瞬间激射而出。 雪亮的剑芒,几乎要掩盖住了阳光,那股冲霄的剑意散发着实在令众人心头发毛。 红芒被瞬间撕裂,绞碎在空中,江南公子衣袍飞舞,面无表情,稳稳站在地上。 “比武不是杀人,圣子乘人之危,实在令人失望。” 奇士圣子面色狰狞,怒道:“苏礼之!你以为你挡得住我吗?” 江南公子眼中透出失望之色,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道:“原来我以为你也算是个对手,真是令人失望。” “你什么意思?你敢看不起我?” 江南公子叹了口气,道:“功力有余,却终究成不了大器,你不是我苏礼之的对手,就算现在能与我一战,将来也不行!” “狂妄!”奇士圣子厉声道:“我便先杀了你!” “没兴趣。”苏礼之看了傅残一眼,忽然道:“或许南方真的出了一个对手,我很期待。” 他说着话,身影忽然缥缈起来,竟然消失在了比武台上。 众人来不及惊叹,只觉一股剑意忽然出现在比武台上,空气连连爆响,仿佛整个比武台都有剑气在纵横。 忽然,一道惊艳的剑芒凭空而出,犹若实质,仿佛亘古就在那里。 众人汗毛倒竖,不自觉退后几步,仿佛这道剑芒要落在自己头顶一般。 奇士圣子大叫一声,忽然把空中所有的暗红色全部拘在手中,朝着剑芒而去。 而红芒未至,剑芒却寸寸碎裂,化为漫天白雪,朝着奇士圣子铺天盖地卷去。 整个练武场都被红白二色包裹,只听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江南公子忽然出现在了比武台下,大步离开。 司空揽月双眼微眯,沉声道:“最纯粹的剑意,江南公子,名不虚传!” “他败了?” 一个声音颤抖着说出。 “但他好像没有受伤......” 接着,内力全部散去,只见奇士圣子呆呆站在原地,脸上竟然留下两道血痕。 他败了! 他败了吗? 奇士圣子忽然仰头长啸,猛然撕开自己上衣,露出满是纹身是上身。 他忽然咬破手指,把猩浓的鲜血涂在胸口,一股强大的气势忽然自他体内涌出。 傅寒雨骤然变色,惊道:“宗师之力!这!这是什么邪门东西?” 沐英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道:“这力量,确实已然跨越了化境巅峰。” 江南公子已走,他要杀谁,不言而喻! 傅寒雨面色铁青,朝傅残看去,顿时又是脸色一变。 只见傅残头顶忽然冒出一缕黑烟,徐徐上升,接着又是一缕黑烟涌出,接着上一道,形成一道黑色的烟柱。 老道士眉头紧皱,喃喃道:“到底什么情况?” 奇士圣子短时间内力量剧增,用秘法强行跨越境界,获得宗师之力。右手一探,漫天红芒顿时涌出,铺天盖地,把整个比武台都淹没起来。 “傅残完了!” 一个声音不知从何而起,传遍广场,朱宥脸色一阵苍白,双拳紧握,手指已然插入掌心。 “无影剑!”此时,一个寒彻入骨的声音忽然传出。 众人脸色大变,抬眼一看,只见漫天红芒寸寸溃散,一道精美的弧线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所有尘埃,终于散尽。 奇士圣子跪在地上,披头散发,他的右手铁套,已然断裂在了地上。 这不知用何种材料打造的手套,救了他一命。 而傅残,已然没了身影,一起消失的,还有天青绣球! 众人不明白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傅残,是第一! 而这个名字,会很快传遍江湖! (这一卷终于结束,很不满意,从第四卷开始,文风可能会有很大变化。不知是好是坏,但终究是自己想要的。) 第九十九章 一箭双雕 万毒尽祛 春光明媚,英雄未散。 万毒山庄仍不冷清,对于各派首领来说,青年人的战斗已然结束,而自己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毒器、毒药、买卖,太多东西需要交易、需要谈判、需要争取。 韩启看着人群,不断搜寻着朱宥的身影,自傅残与天青绣球同时不见的那一刻,朱宥便起身离开了。 而万毒山庄三兄弟忙着安排众英雄,哪里又注意到辜箐也同时不见了。 巫山雄奇,绵延无尽。 盛春之时,放眼皆绿。 飞禽起落于绿树之间,野兽纵横于荆棘深处。悬崖峭壁,陡坡峡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里显现得淋漓尽致。 林间湿润,山洞干燥。 傅残一把撕开天青绣球,一个精美的小盒映入眼帘,只是此刻傅残已无心欣赏。 打开小盒,两颗丹药静静躺在丝绸之中,一大一小,一红一黑,圆润剔透,犹若珍珠。 傅残咧嘴一笑,一把抓起两颗丹药,就要吞下之时,却忽然身体一顿。 他缓缓放下丹药,一把提起长剑,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服丹之后,身体恐怕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须在之前解决掉必要的麻烦! 他眼中已透出紫芒,心中已有杀意! 无论是谁,走到这里,都必须要杀! 而很快,他脸上露出苦笑,这两人,自己恰好不能杀。 因为她们值得相信。 辜箐看到傅残身影,顿时面色一喜,笑道:“傅大哥,你果然在这里!” 她容貌精美,整个人都透着灵气,此刻一笑,更是犹若昙花绽开,冰雪初融,整个山洞仿佛都温暖了起来。 而她的身后,那个曾经高傲的女人,此刻也是面色复杂,眼中尽是温柔之色。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傅残对着她微微一笑,道:“来了。” 朱宥点了点头。 傅残道:“正好,为我护法。” “嗯。”朱宥抓着自己衣裙,心头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看到傅残时,却又拉不下这个脸面来。 辜箐嘻嘻道:“傅大哥,阴阳子母丹不能乱吃的,得先吃子阴毒丹,再次母阳神丹。” 傅残点了点头,道:“我记得你说过,三寒绝命之毒,一颗母阳神丹,未必能够化去寒毒。” 辜箐笑着拿出一个药瓶,道:“不然那么着急找你干嘛!” 傅残摸了摸头,立马盘腿而坐,运起功来。 辜箐道:“先服下子阴毒丹,那个黑色的。”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把子阴毒丹放入口中,丹呈黑色,玲珑剔透,入口即化。 一股寒流顿时从口中流入喉头,流入肺腑,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顿时涌将出来,几乎要把傅残五脏冻住。 他几乎下意识便要张开嘴,想要让自己轻松一点,却被辜箐死死捂住嘴巴。 辜箐急忙道:“傅大哥你再忍忍,不能让寒气流失,而且你不能运功抵抗。” 青葱雪指覆于唇边,来不及感受那股温柔细嫩,一股股寒意便在体内横冲直撞,仿佛血液都要被冻结住。 辜箐连忙缩手,一股寒意仍止不住往自己手里钻,心中不由担心起傅残来。自己接触到他身体便如此寒冷,那么他是怎么承受下去的。 傅残一把拿起破风剑,死死咬在口中,整个人都不禁颤抖起来。彻骨的寒意透体而出,整个山洞都冷了几分。 朱宥不禁急了:“还不能服用母阳神丹吗?” 辜箐摇了摇头:“还得等等,地底石虫花正在同化寒毒,这个过程不会太久的。” 傅残此刻已然是意识模糊,神志不清,只凭着一股执着的意志让自己坚持不昏迷下去。 关键时刻,如果昏迷,恐怕会损伤大脑,从此沦为白痴。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傅残已然缩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血液停滞,骨骼僵硬。 “遭了,还差最后一点点,但他血液好像不流通了!”辜箐顿时急了。 朱宥立马道:“我用内力促使他血液流动!” 辜箐犹豫道:“可是那股寒意......你能承受吗?” “没问题。”朱宥的语气极为果决,直接把傅残扶起,盘坐在他身后。 她眉头微皱,显然已然体会到那股寒意的强大,没有任何言语,一股内力顿时涌入傅残体内。 而与此同时,傅残体内的寒意也顺着她手臂疯狂涌来,那彻骨的寒冷,几乎要让她下意识把手拿开。 但她却只是微微一颤,紧紧咬牙,任凭那股寒意让涌入自己体内。这样,或许傅残会好受点。 她生长于皇家,见的都是明笑暗刀之徒,所以从来眼神不屑,从来不苟言笑、不善言辞。 她做不到时刻微笑,做不到毫无顾忌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但她至少明白谁对自己好,于是加倍还之。 寒气彻骨,她咬牙忍受,便因如此。 “可以了!朱宥姐姐,可以收功了。”辜箐连忙道。 朱宥顿时收回双手,打了个冷颤,竟然软倒在了地上。 “姐姐你没事吧?” 朱宥摇了摇头,盘坐运功恢复。 而辜箐,则连忙把血红的母阳神丹塞入傅残口中。 于是,一股热流顿时融入他的奇经八脉,化解他体内积累两年有余的寒毒。 一时间,冷热交替,阴阳互转,傅残的身体也不断变换着颜色。整个山洞忽冷忽热,傅残终于清醒。 辜箐又连忙从瓶里拿出另一个母阳神丹,送入他的口中,化作暖流,不断在傅残体内席卷着残余的寒毒。 冷热两股能量的碰撞与抵消,让傅残不禁闷哼起来,全身热力澎湃,经脉涨大,血液加速流动,整个人都冒起了白烟。 傅残死死咬住剑身,这几日世间所有苦痛仿佛被他一一尝尽了,不过还好,生理上的苦痛对于一个人来说,终究是忍忍就过去了。 辜箐看着傅残的身体,俏脸微微一红,道:“寒毒尽祛,如今只剩阳力了!” 她说完话,看着傅残微微一笑,而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拉着朱宥道:“姐姐,咱们先出去!” 朱宥皱眉道:“为什么?我现在不能走。” 辜箐急忙道:“现在傅大哥没事了,我们先出去吧!” 朱宥道:“不行,我要守着他。” “哎呀,我们在这儿会出事的!” “出事?你什么意思?” 辜箐俏脸微红,张了张嘴,却又不敢说出,道:“你就听我的吧!” 朱宥果断摇了摇头,道:“这种时刻,我绝不会......” 她话没说完,忽然脸色一变,只觉一股强大的热力猛然袭来。 “啊!”辜箐一声惊叫,两个纤细的身影顿时被掀到墙上,接着掉下,口中鲜血不止。 朱宥擦了擦嘴角鲜血,抬眼一看,只见傅残稳稳站在地上,全身通红,肌肉膨胀,青筋突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傅残,你怎么了?”朱宥不禁问道。 傅残双红,猛地晃了晃脑袋,重重吐了口热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朱宥。 朱宥面色有些慌张,看着傅残棱角分明的脸庞,肌肉虬结的身体,不禁退后两步,靠在墙上。 傅残身上只着一条短裤,而短裤此刻却是被一个物体高高顶起,形成一个伟岸的帐篷。 辜箐声音有些颤抖,大声道:“傅大哥,你别冲动,要忍住啊!” 朱宥也是吞了吞口水,仿佛发现了傅残的想法,脸色一阵苍白,道:“傅残,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可是郡主!” 什么狗屁郡主这样的话,对于此刻神志不清的傅残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身体热到爆炸,恨不得立刻发泄出来。 朱宥见情况不断,惊叫一声,立刻朝洞外跑去。刚走出两步,一道伟岸的身影顿时已站在她的面前。 “你!”她话刚出口,这个身影已把她狠狠扑在地上,双手已然抓在了她胸前高耸之处。 “你混蛋....呜......”她的嘴巴顿时被傅残堵住,只听嘶啦一声,粉白的长裙顿时被撕成碎片。 凹凸纤细的身躯顿时显现出来,肤若凝脂,粉颈如玉,雪峰突起,俏梅傲立。其下一片坦途,犹如冰封静湖,晶莹透白,芳草萋萋,守住最后天险。 辜箐惊呼一声,连忙拉住傅残手臂,道:“傅大哥住手啊!你不能这样!” 朱宥也是羞愤欲死,想要奋力一掌推开傅残,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仿佛筋骨尽抽,竟然使不出一丝力气。 傅残喘着粗气,一只手顿时把辜箐抓住,左右一分,衣衫脱落,又一具玲珑之体显现出来。 以雪为肤,以玉为骨,以秋水为神。明眸善类,莹莹若水,丹唇微张,琼鼻高挺,绝美的容颜与浑然天成的玉体完美融合。 人间罕见的绝佳之景于此刻傅残来说,却只是发泄的工具,强大的热力把他整个人都烧的神志不清,根本凭下意识行动。 一声饱含忍受与委屈的闷哼传出,梅花飘落,玉壶门开,撕裂的疼痛预示着人生一个时代的终结。 接着雪体沉浮,轻哼隐隐,似悲似喜,如泣如诉。伴着枝头白鸟轻歌,林中走兽嘶吼,形成世间最美好的乐章。 夕阳已西下,落日有余晖。 整个天空都被晚霞浸红,整片森林都被染上了血色,世界仿佛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终将结束。 而一声夜鸦之声传遍天地,预示着一切才只是开始。 伟岸的身躯豁然睁开双眼,双眸若电,黑发如瀑。体内内力涓涓而流,经脉坚韧宽阔,丹田之中,磅礴的内力缓缓旋转,浑身力量几乎要澎湃出来。 中毒两年有余,生死之间来回出入,如今终于度过大劫,万毒尽祛! 而后天涯漫漫,上下路远,却再无惧蛇虫毒素,从此万毒不侵。 第一百章 风雨未散 辜箐失踪 血色浸透天地,洞外有风呼啸。 林间本潮,唯洞内干燥,一丝丝 淫 靡的味道回荡于其中。 傅残面色大变,豁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是碎裂的粉白长裙,星星点点,胡乱布散。 零星之上,一具欣长的躯 体无力的侧躺着,凹凸有致,袅娜生姿。精美的俏脸之上满是潮红,口水沾着长发,玉齿咬着朱唇,难掩娇羞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 其下雪颈如蝤蛴,锁骨如白玉,雪峰高耸,朱梅傲立。平坦的小腹下,是湿润的萋 草,朦胧之间,两支玉腿浑圆笔直,扣锁着禁 忌天关。 于是一幅幅动人的画面映入傅残脑海,那若有若无的热气,隐隐约约的娇 喘,仿佛从未停歇。 傅残心中猛震,一股歉意顿时涌上心头,他缓缓跪下,伸出右手,想要轻抚她滑嫩的俏脸。 而就在此时,一声娇 喘响起,睫毛轻颤,一双星眸忽然睁开。 一瞬间,傅残便被这道复杂的目光深深锁住,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啊!”朱宥忽然惊呼一声,连忙缩紧身体,藕臂慌张护住关键之处。 傅残退后几步,犹豫几许,终于开口道:“我...对不起......” 他没有解释。 事已至此,什么意识模糊,什么神志不清,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做了。 “转过身去!”朱宥双脸通红,雪颈爱渍未干,声音却是如覆寒霜,冷若坚冰。 傅残连忙转身,心中捉摸不定朱宥的想法,不禁上下忐忑,惴惴不安。希望这小妞不要想不开啊! 良久之后,身后才传来朱宥不含感情的声音:“转过来。” 傅残强行挤出一个笑脸,转头过去,只见她已把剩下的衣服穿在身上,勉强裹住身体。但那袅娜有致的身姿,精美绝伦的脸庞,却仍旧让傅残呼吸一滞。 “朱...宥...宥儿...”傅残口干舌燥,不禁结巴起来,道:“我...现在我该怎么叫你?” 朱宥的脸色没有表情,仿佛万古不变的寒冰,冷冷道:“随你便,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睡都睡了......”傅残小声咕隆道。 “你说什么?”朱宥脸色顿时一变。 傅残大叫道:“我说我就叫你宥儿好了!” 朱宥冷笑道:“傅残,你救我命,我还你贞洁,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傅残一愣,忽然道:“不行!你身体都给我了,我不能当做没发生。” 朱宥眼中透着恨意,咬牙道:“难道你还想让我嫁给你?” 傅残挠了挠脑袋,道:“是,我想。” “住口!”朱宥忽然变得无比激动,一双俏脸猛地涨红,大声道:“我是南平郡主!你是谁?一个武林人士,怎么配得上我!” “怎么配不上你?”傅残脸色一变,道:“钱,我没有,但你不缺。权,我没有,但你不缺。我给不了太多物质上的东西,但我至少是真心对你好!” 朱宥愣住了,她本以为傅残听了自己的话,会自卑,或是愤怒,或是其他情绪...... 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至少是真心对自己好...... 但那又如何?若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罢,但自己是南平郡主,皇帝孙女,肩负的绝不是钱财权力这么简单。 若皇爷爷知道了自己与江湖人士无媒苟合,定然龙颜大怒,那么傅残,纵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她缓缓闭眼,强行忍住泪水,无比果决地摇了摇头,道:“你还没明白吗?你配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 傅残当然没有想到朱宥那么深,心中当然五味杂粮,紧紧咬着牙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看不起你?” 傅残摇了摇头,道:“看不起我不是很正常吗?我问的是,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应该是对我有好感的,尤其是...尤其是和你睡过以后,我忽然有了一种和你血脉相连的感觉。” 傅残没有说谎,自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都没有彻底融入这个世界,内心深处一直是过客的身份。 虽然他多次感悟世界与意识的深层次关系,也颇有所得,但终究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而朱宥是自己两世为人以来的第一个女人,他忽然觉得心中无比悸动无比,好像这个世界和自己已然息息相关。 那种血脉相连的归属感,几乎让傅残热泪盈眶,而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便涌将上来。 他似乎能够感受到朱宥的情绪,当她说出自己配不上她,她心中那种痛苦、无奈,甚至绝望,仿佛比自己更加深刻。 而傅残这番话,也依旧让朱宥几乎潸然泪下。血脉相连,没有比这更适合表达发生那种关系之后的感觉的词语了。 但她不能心软! 她不能让傅残死! 与郡主无媒苟合,乃是滔天大罪,别说他是区区化境,就是算循道兵解强者,也无法抵御国家机器的捕杀。 一个皇帝,想要杀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所以她绝不能表露出丝毫的温柔! 朱宥冷着俏脸,寒声道:“不必废话了,你救我命,我还你贞洁,两不相欠,从此不再往来!” 这句话几乎要抽干她所有的力量,让她不禁猛喘粗气,几乎站立不稳。 “宥儿,你......” “别说了!”朱宥连忙打断傅残的话,道:“让我安静一下,行不行?” 傅残沉默良久,深深叹了口气。 朱宥冷笑道:“你没发现少了个人吗?你到底在不在意她!” 傅残这才蓦然惊醒,辜箐!辜箐竟然不见了!她是提前醒来,不敢面对自己,所以离开了吗? 傅残心中不安至极,她被自己内力震伤,又初尝人事,有破体之痛,身体应该虚弱至极。如此出去,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宥儿,你...你跟我走,还是......” 朱宥别过头去,冷冷道:“你不需要管我,我也不需要你管,傅残,你别忘了,咱们已经没了关系,连朋友都不是,这件事你最好保密。” 傅残叹了口气,颓然道:“是。” “你走吧,我想静静。”朱宥的声音有些缥缈。 “保重!”傅残深深看了她一眼,顿时窜出洞外,身影一闪,已然跨越十丈之远。 他万毒尽祛,身体终于恢复正常,内力深厚如海,源源不断的喷薄而出。加之黑铁玄蛇之丹易经伐髓,他的经脉无比宽阔,筋骨强大,浑身各处都充满了力量。 一路飞跃,一目横扫千米,万物尽收眼底,傅残高歌猛进,惊起漫天飞鸟。 而漆黑的洞中,两行晶莹早已涓涓而流,一声声压抑的抽泣,仿佛杜鹃悲啼,令人伤骨断魂。 傅残沿着来路不断找寻,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因为非但没能找到辜箐的身影,甚至连她经过的痕迹也慢慢消失。 仿佛走到半路,便凭空消失了一般! 依照辜箐现在的身体状况,她绝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带走了她! 而且这个人武功一定不低,甚至不会低于宗师,因为想要在林间踏雪无痕,只能踩树而进。 能做到这一步,只有宗师! 难道是辜家三兄弟其中一人把她带走了? 傅残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寒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自心底而起,萦绕全身。 他几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内力疯狂运转,全力朝万毒山庄奔去。 希望,辜箐就在那里,而且正笑着。 想及此处,傅残心中的恐惧愈发深沉,甚至手脚都开始颤抖起来,心脏疯狂跳动,几乎不能呼吸。 她一定不能有事。 只有傅残自己知道,辜箐对自己有多好。 流云镇外,她重伤之躯,却留下钱财。客栈之中,毫不介意脱下衣服让自己疗伤,那种信任,傅残感激。 而逃出客栈,她担心拖累,竟要自己逃命。巫山镇中,面对朱宥咄咄逼人,善良心软的她,说下句句诛心之语,为了自己。 之后,更是不惜以命换血,重伤之躯鲜血而助。再后来,巫城客栈,又在辜全面前求情。 人心肉长,傅残怎能不感动。 而如今,自己神志不清之下,强行夺去她的贞洁,心中愧疚怜惜不已。 她若因此被人劫走,若有丝毫损伤,真是万死莫赎。 天已黑尽,万毒山庄动火通明。 群雄交谈正欢,大笑不断,碰杯之声不绝。 傅残豁然闯进,脸色苍白,双眼已有血丝。 老道士喝得醉醺醺的,扶着傅残肩膀,大笑道:“恭喜小友,服下阴阳子母丹,祛除寒毒,从此万毒不侵啦!” 傅寒雨也是止不住笑意,看着傅残连连点头。 傅残望着熟悉的面孔,辜家三兄弟、辜独,尽在此地,唯独没有辜箐。 或许是已然睡去,她毕竟状况不好。 “辜箐呢?”他不禁问出。 而辜独的脸色却变了,脱口而出道:“不是找你去了吗?” 傅残闻言一颤,一股凉意顿时涌上心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摇摇欲坠。 “傅残,你怎么了?箐儿呢?” 辜家三兄弟也围了上来,脸色显然也极不好看。 辜独沉声道:“你们三个招呼好客人,傅残,你跟我来后院。” 傅残呆呆点头。 两人迅速来到后院,月华如水,泻满大地,庭院银光闪闪,寂静一片。 辜独沉声道:“说,详细情况,不要有任何隐瞒!”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把自己入洞之后的所有事情全部言明,而辜独愤怒的表情,却让他知道,辜箐,已然失踪了。 辜独刚要说话,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房顶,速度快到极致。 “谁!”辜独怒吼一声,刚要飞身而起,却见一个东西骤然激射而来。 一把捏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张白纸。 信纸微黄,字墨漆黑,上面一行小字,赫然写着:“想要辜箐活命,便拒绝所有交易!” 第一百零一章 城南青楼 夫人殒命 夜。 春夜。 月如银钩,天仍微寒,夜仍有风。 风中有屋,屋中空旷,仅一个木桌,桌上一盏孤灯随风摇曳,明灭不定。 灯前两人对坐,脸色随着火苗阴晴不定,烛泪软热,眼神却是无比冷漠。 长夜并不寂静,远处仍有笑声传来,但小屋中的气氛却无比沉重。 辜独看着傅残苍白的脸,深深叹了口气,道:“怪谁?” “怪我。” 辜独摇了摇头,道:“既然是阻止交易,应是对手详细部署而为,不怪你。” 傅残沉默,看着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辜独道:“但她至少是你的女人。” 傅残浑身一震,右手不禁骤然攥紧,沉声道:“是!” “所以你应该去找她。” 傅残咬牙道:“我一定要找到她!” 辜独道:“我会让辜仇星夜赶路,前往流云镇,去请神探侯虚白,两日之内,必到巫城!” “是。” “辜全和辜谋会统筹全局,稳定巫城形势,对方应该还有后手,他们帮不了你。” 傅残点了点头,道:“我一个人便可以。” “箐儿有她的价值,暂时不会出事,但时间不多,你需要快!” 傅残道:“昼夜不寐!” 辜独道:“知道她下落以后,一切求稳,不要冒进。” “是。” “城南闭月羞花楼的老板,江湖人叫她夫人,方圆百里所有的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傅残道:“所以她有线索?” “一定有,但她要价可不便宜。” “钱?” 辜独道:“她不缺钱,她的要求不会那么容易办到。” 傅残道:“我一定能。” 辜独沉声道:“我需坐镇万毒山庄,帮不了你,大风堂也不适合介入此事,一切须得隐秘。” “好。” 辜独道:“万毒山庄不可能放弃所有交易,我最多只能拖三天,三天之内,你必须要知道箐儿下落。” “是。” 辜独道:“至于劫走箐儿的那个人,你如何做?” 傅残眼中顿时杀意毕露,一个字冷冷吐了出来:“杀!” “去吧!时间不多了,箐儿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 傅残豁然站起,深深鞠了一躬,大步走出门去。 没有人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紧紧握着。 屋外月色朦胧,雾气氤氲,一片银装素裹。 他提着长剑,穿过人群,众人表情不一,却都在看着他。 他没有表情,没有停留,大步走出万毒山庄。 庄外一片寂静,或许是因为冷清,或许是傅残心情如此,他竟觉得有几分寒冷。 夜风吹过,树影婆娑,一切景象都在变化,仿佛预示着这几天世事变幻的无常。 傅残忽然发现,自己出山以来,一天也没有休息过。 总有事情发生,总有东西要面对。 他不能累,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苦笑一声,缓缓抬头,忽然浑身一颤。 寂静的夜里,寒冷的风中,残月之下,一个孤独的身影正静静站在空地上。 她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愈发显得高挑,纤细,甚至瘦弱。 傅残心中一痛,第一次见到朱宥时,她是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高不可攀。谁又能想到,仅仅几天,她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的脸色依旧冰冷,目光依旧不屑,或许她真的没变,变得只是自己的心境。 “你......” 傅残话未出口,便被朱宥冷冷的声音打断:“你对我并不算好。” 傅残一愣,缓缓低头,道:“是。” 朱宥面无表情,道:“但箐儿妹妹却一直对我不错,她一直叫我姐姐,我却从未叫过她一声妹妹。” 傅残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些,只是保持沉默。 朱宥道:“所以,我虽然和你没关系,但却和箐儿妹妹有关系。至少,我应该当着她的面,叫一声妹妹。” 傅残好像懂了,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道:“所以你要跟我走,对吗?” 朱宥冷冷道:“不是跟你走,而是恰好同路,想必你应该是要去城南,闭月楼的夫人和我是朋友,我比你吃得开。” “好!”傅残心中无比欣慰,对着她微微一笑,道:“事不宜迟。” 他话音刚落,朱宥便已然转身,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傅残叹了口气,连忙运起内力跟了上去。 两人全速赶路,身影若电,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城南。 夜已深,人已眠。 闭月羞花楼灯火通明。 在这个时候依旧热闹的,除了赌坊,只有青楼。 门口华灯彩彩,红旗飘摇,数位婀娜多姿的女人扭曲着凹凸的肉体。 她们都还年轻,所以还不明白出卖肉体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朱宥眼中露出明显的厌恶,但她没有犹豫,率先走了进去。 有人想阻止,但却奈何不了银子。 朱宥当然不会缺钱。 里面很堂皇,很温暖,和清冷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但你若要享受这一切,却需要放下很多珍贵的东西。 老鸨已然迎了上来,扭着肥胖的身躯,摆出一个谄媚的笑脸。 她还未说话,朱宥已然摆手打断,冷冷说道:“今日为何不开门?” 老鸨谄媚的笑脸顿时变得严肃,眼神瞬间扫视了周围一圈,沉声道:“因为河里涨了水。” “是水涨了河?还是河涨了水?” “水涨了河。” 朱宥淡淡道:“不,是心涨了水。” 老鸨深深吸了口气,微微躬身,轻声道:“姑娘请跟我来。” 傅残脸上没有疑惑,老老实实跟着朱宥与老鸨上了楼。 是四楼。 闭月楼的顶层。 这里从不对外开放,因为这是夫人的居所。 楼下的喧嚣被完全隔绝,这里清净的有些过分。 老鸨已然离去,朱宥已然敲门。 屋中无灯,亦无人回应。 朱宥看了一眼傅残,淡淡道:“夫人从不点灯,或许已然睡了。” 她又敲了敲门,这次明显加重了力气,但屋中依旧很静,静到傅残可以清晰地听见朱宥粗重的呼吸。 她脸色已然变了,豁然推开了门。 门未锁,屋中漆黑,一股浓浓的气味忽然传来,让傅残眉头紧紧皱起。 朱宥已然点燃了灯,照亮房间的同时,傅残的身体已然顿住。 缓缓低头看下去,他看到了自己的鞋。 鞋下是血! 还未凝固的血! 猩红遍地,从屋内流出! 抬眼望去,内屋之中,秀床之旁,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胡乱躺在地上。 她已然不再年轻。 花白的头发胡乱散在脸上,深深嵌在皱纹之中,她的每一道皱纹都很深,像是一个个悲痛的故事。 傅残没有理会朱宥苍白的脸色,看了夫人胸口一眼,淡淡道:“胸口骨肉碎裂,被人一爪捏爆心脏,杀手实力已达宗师。” 朱宥缓缓闭眼,深深吸了口气,道:“对手的动作很快,唯一的线索断了。” 傅残眼中精光一闪,道:“不,还有一个线索。” “你是说,凶手?” “是。” 朱宥深深看了夫人一眼,道:“胸口骨肉碎裂,心脏被一爪捏爆,放眼武林,只有一种武功可以做到。” “什么武功?” 朱宥冷冷道:“龙象山庄绝学,大撕裂掌!” 傅残道:“所以凶手应该是龙象山庄的人?” “这套掌法从不外传。” 傅残微微皱眉,仔细看着夫人尸体,忽然瞳孔一阵紧缩,道:“你看,心脏碎块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朱宥目光顿时投了过去。 傅残双眼微眯,道:“左上角那一块,有一面是平的!” “什么意思?” “掌力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平滑的切面,应是剑气!” “你是说,夫人是死于剑气,然后才被人右手捏碎心脏?” “不错!” 朱宥脸色微变,立即道:“栽赃!” 傅残沉声道:“模仿大撕裂掌法,毁去剑气痕迹,他想把我们引往龙象山庄!” 朱宥冷冷道:“龙象山庄虽然实力不强,但至少有一位宗师高手坐镇。” 傅残微微眯眼,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剑气应该是呈网状切割而过,江湖剑客,有网状剑气的应该不多。” 朱宥道:“不是不多,而是只有一人!” “谁!” “江湖著名剑客、青山寨寨主——陆远帆!” 傅残眼中杀意一闪,寒声道:“青山寨在哪儿?” “川北大巴山!” “四川?这么远!他们和万毒山庄有什么恩怨?” 朱宥横了傅残一眼,道:“万毒山庄生意遍布江湖,仇家自然也遍布江湖,何况,青山寨也并不一定是罪魁祸首,很可能是杀人之刀!”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无论如何,只有这一个线索,大巴山,必须要走一趟了。” “时间够吗?” “驾马星夜不停,也需三天。” 朱宥沉声道:“或许,锦衣卫可以帮忙!” “朝廷锦衣卫?” “是,锦衣卫有专门的机关制造机构,巫城乃锦衣卫驻扎重地,一定会有飞天神翼!” 傅残一愣,皱眉道:“什么东西?” 朱宥道:“锦衣卫精锐配备的飞行铁翼,绑在身上,可由高到低滑翔,配合内力,速度是骑马的两倍!” “你能搞到手?”傅残话刚出口,顿时就后悔了。 果然,朱宥冷冷一笑,不屑道:“你忘了我的身份?郡主金牌一出,别说区区锦衣卫分部,就算锦衣卫缇骑统领见到,也得乖乖听令。” 傅残心中对她有愧,也不反驳,让她先嚣张几日吧! 想到这里,傅残不得不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朱宥轻哼一声,豁然转身朝门口走去,淡淡道:“看来得先陪我去一趟城西锦衣卫府。” “没问题。”傅残顿时了跟了上。 打开大门,两人确实顿时一愣,只见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静静而立,英俊的面容已被愤怒扭曲。 第一百零二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这人一身暗青色武服,长发齐腰,身材欣长,英俊的面貌之上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他死死盯着傅残二人沾满鲜血的双脚,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我要杀了你们!” 话音刚落,傅残二人对视一眼,瞬间退回屋中。身影一闪,破窗而出,跳下楼去。 四楼,大约五丈,对于两大化境高手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很高的高度。 只是楼下华灯璀璨之处,肥胖的老鸨已然带着十数位女子严阵以待。 婀娜的女子换上了简单的武服,手中却是握着长剑,眼中泪光点点,神色戚戚,显然已经知道了夫人的死讯。 傅残两人飞身而下,十数人发出声声娇喝,提剑杀来。 长剑隐隐发着白光,在华灯下微微闪烁,竟然全都是暗境实力的高手。 她们根本没有进房,却提前换好衣衫,拿着长剑等待在此,显然是提前知道夫人死讯。 所以她们定然知道夫人并非二人所杀! 傅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破风长剑未出,于空中右手一挥,一道紫芒闪烁,环形推出,顿时把这些人全部击飞。 二人稳稳落在地上,看着身边迅速爬起包围而来的十数人,朱宥冷冷道:“看来是想让我们背着黑锅。” 傅残道:“不过就凭这点人,想要留下你我,无异痴人说梦。” 话音刚落,只觉一阵风声袭来,抬眼一看,只见那个英俊的武服男子已然自窗口飞下,手中内力涌动,一张朝着朱宥头顶拍去。 “找死!”傅残冷哼一声,就要出剑,却见朱宥忽然纵身而起,一剑迎了上去。 “既然是对我出手,便不用你管!”朱宥冷漠的声音传来,她右手长剑一颤,顿时和那英俊的男子交战在了一起。 那武服男子内力浑厚,出掌迅速,每一击都拍出磅礴的掌力,显然是一个强大的青年高手。 只是不知为何,在这次天青武林大比之中,却没能见到他。 老鸨阴沉着脸,没有说一句话,右手便狠狠往下一挥。围着的人见她手势,顿时提剑围杀上来,一个个含愤咬牙,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只是棋子。 傅残叹了口气,实在不愿杀这群女人,剑鞘一颤,一道紫色内力震开数人,顿时朝老鸨而去! 此人绝对有问题,先擒住再说,当下的状况也会因此迎刃而解。 傅残身影快到极致,才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几乎瞬间便已至老鸨身前。右手一掌拍出一道柔和的内力,未想伤人,只是打算把老鸨困在原地。 而老鸨却是阴阴一笑,居然不闪不避,肥手对着傅残便是一掌击来。 一股内力骤然涌出,这肥胖的手掌,竟然携带着一股令傅残都难以抵挡的内力! 傅残脸色一变,还好之前未出全力,留有余地,此刻收招也快。骤然顿住身影,右手已然握住剑柄。 接着,只听哗啦一声铿响,雪亮的破风剑已然出鞘,一道绚烂的紫色剑芒顿时激斩而出。 老鸨一掌推出,携带风雷之势,内力滚滚,轻易拍碎剑芒。接着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一股股内力不断朝傅残涌来。 肥胖身躯,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几乎霎时便欺身而来。 傅残身影疾退,右腕一转,两道剑芒暂时封住她的来路。 只是这两道剑芒虽强,却根本奈何不了老鸨,在半空中就被她掌力摧毁。 傅残眼中闪着奇光,沉声道:“宗师高手!” 老鸨深深一笑,道:“果然很快,无论是剑,还是身影。” 傅残轻哼一声,笑着说道:“是你杀了夫人,对吧!” 老鸨摇头道:“夫人当你们是朋友,你们却杀了她!我跟随夫人近三十年,怎能不为她报仇!” 她说着话,身体骤然跨过数丈,一掌顿时朝着傅残头顶拍来。 果然狠辣,几乎不给自己说话的时间!傅残心中冷笑,虽有杀心,却也不敢强行挫其锋芒,只能依靠速度,不断闪避。 老鸨初窥宗师,实力已和傅残不在一个档次,每掌而出,必是磅礴之势,内力是在令人骇然。 傅残连连退后,手中长剑急闪,剑芒纵横,紫色的内力不断划破夜空。 四下灯火已灭,人已安睡,唯有闭月羞花楼华灯如昼。 正捉襟见肘之时,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强大的热力,回头一看,只见朱宥满身白光,长剑燃着雪白的焰火,赫然已经使出炽焰御剑术了! 看来这武服男子也非易于之人,竟能逼她使出强大的燕山秘术。 朱宥剑法造诣极高,出剑奇快,加之炽焰御剑术精妙绝伦,威力巨大,绝对是青年强者的顶尖之辈。 若非她比顾风等人尚且小了几岁,否则定会在天青大比之中大放异彩! 傅残见她使出炽焰御剑术,长剑在空中激舞不断,方才勉强和对方战了个平手。由此可见,这武服男子,应当已跨入化境巅峰! 如果朱宥不使出最后的禁术底牌,绝对无法战胜此人! 可凡是禁术武招,跨阶败敌之术,几乎都有极大的副作用。她若使出,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傅残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朱宥走到那一步! 正思索间,傅残忽然汗毛倒竖,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几乎下意识运功转身,长剑横于胸前。 一只有力的大手携带风雷之势已然袭来,顿时一掌拍在破风剑身之上,发出一声惊天铿响。 傅残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力无穷无尽,如汪洋巨浪般不断撞击着自己的胸口,一时间抵御不住,顿时倒飞出去,口中已然渗出鲜血。 朱宥淡漠的脸色猛然一变,眼中杀意毕露,瞬间摆脱武服男子,身影一闪,左手顿时撑住傅残身体。 傅残停稳之后,还未说话,只见她身影直接飞上半空,冷漠的脸上透着杀意,凝声道:“道法无情,炽焰无火!” 朱宥双眼透出两道白芒,璀璨的长剑忽然光华尽敛,露出银白的剑身,而空气中的热量,却已攀升到了一个顶点。 只见她一剑斩下,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发出呜呜之声,一道近乎透明的银白瞬间激射而出,快到令人难以想象。 空气连连爆响,仿佛有剑气在穿刺,老鸨面色不变,双掌齐震,拍出一道惊天掌力,顿时迎上这道透明银白的剑气。 而此刻,空气之中再次传来一声呜咽,剑气忽然再次加速,竟然狠狠穿破老鸨的内力,穿透了她的手掌。 老鸨惨叫一声,身体连忙一偏,本该刺透她喉咙的剑芒擦过她的侧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线。 饶是如此,她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狰狞大叫道:“竟然可以穿透罡气!你这个贱人!如此伤我,今日便留下命来!” 傅残心中也是震惊无比,这难道是朱宥口中的禁忌招数?此剑不但快,而且竟然可以穿透宗师级别的罡气,简直骇人听闻! 化剑意于一点,专破内力罡气,这和《荒剑残经》中的第三剑破劫之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朱宥狼狈落在地上,一口鲜血顿时喷出,满脸苍白,看着老鸨满手鲜血,竟然恨恨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样?”傅残连忙走近,一脸关切问道,心中确实颇有感动。 这傻妞,还真有一股疯婆子的架势,和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只是那老鸨何以令她如此愤怒地使出这禁忌一剑? 因为她伤了自己吗? 朱宥擦干嘴角血液,冷冷说道:“不用你管!” 而这时,武服男子好像才反应过来,大喝道:“你敢伤她,我杀了你!” 他说着话,顿时爆发出化境巅峰的强大内力,顿时一掌拍了过来。与此同时,老鸨也是一声大吼,双掌推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朝朱宥头顶盖去。 傅残心中正是不爽之时,低吼一声,顿时挺剑而出,想要迎上老鸨。 这胖女人虽然丑陋不堪,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宗师,朱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而却不知为何,朱宥也是不管身后,身影一闪,竟然想要抢在傅残前面,把老鸨拦了下来! 笨蛋!不知道自己是在送死吗?傅残心中一怒,连忙挥剑而出。 两人长剑同时刺去,紫白二色的剑芒纵横飞舞,被老鸨两只手各自挡住。 “就凭你们两个化境的小娃娃,也能杀我?”老鸨狰狞一笑。 傅残心中一寒,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武服男子已然一掌拍到。而老鸨内力一涌,牢牢把傅残两人吸附在身前。虽然傅残两人能够挣脱,但确实无法躲避这惊天一掌了。 正是千钧一发之时,武服男子有力的大手忽然微微改变方向,自傅残与朱宥两人身体之间穿过,狠狠拍在了老鸨胸口。 老鸨哪里会想到这种变故,根本没有防御,避无可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傅残与朱宥反应何其迅速,瞬间便挣脱开来,两人长剑一挥,剑光疾闪之间,两只粗臂顿时脱身飞出。 老鸨发出一声痛绝人寰的惨叫,两只手臂被齐肩斩断,鲜血顿时洒出,整个人退后几步,轰然倒在地上。 武服男子脸上透着悲切的痛快,咬牙沙哑笑道:“没想到吧?我竟然会对你动手!” 老鸨满头大汗,神色无比痛苦,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孽种!” 武服男子死死握着拳头,狰狞道:“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以为我真的甘心任你摆布?你这个贱人!三十年来她如何对你?你便是这么报答她!” “我...我没有杀她,不是我杀的!” 武服男子忽然冲过去,一脚把她身体踢飞,大声道:“你敢说你不知情?她是谁!她怎么可能被一招杀死?难道凶手是循道兵解级别的高手吗?” 老鸨口中吐着鲜血,沉默顷刻,忽然放声狂笑道:“不错!我确实知情!我没动手,但我给她下了抽魂丹,化去了她一身的内力!” “贱人!”武服男子厉吼道:“卖主求荣!卑劣至极!说,凶手到底是谁?” 老鸨喘着粗气笑道:“你永远也猜不到,你根本不可能知道!” 武服男子仰天长啸,大吼一声,右手成爪,对着老鸨胸口猛然插下!只听噗嗤一声,在强大的内力灌注下,武服男子一把便捏碎了老鸨的心脏。 死法和夫人一模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 深陷困境 酒徒解围 寒夜寂静,闭月羞花楼中欢歌隐隐,买醉之人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冷风轻拂,空气之中传来隐隐哭声,十余女子已然进了楼,留下跪在地上的武服男子。 他已然泪流满面,口中呢喃着模糊的话语。 傅残与朱宥对视一眼,心中已有退意,不管此地恩怨如何,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川东大巴山青山寨,打探辜箐下落。 “我跟你们一起去!”武服男子饱含恨意的声音忽然传来。 朱宥与傅残同时一愣,只见武服男子猛地站起,大声道:“你们一定看出了一些端倪对不对?一定猜到了凶手身份对不对?我与你们一起去!” 傅残看了他一眼,对着朱宥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 武服男子压着声音道:“她是我母亲!虽然我从来不承认她,但我的一切都是她给我的!我要报仇!” 说道这里,他的眼中顿时燃起疯狂的恨火,看得傅残心中一冷。 这种人,就算目的一致,就算他并无恶意,傅残也不会让他同行。 因为这类人变数实在太大,根本不可控制,自己两人是去探查辜箐的下路,不是杀人。 傅残果断摇了摇头,道:“川东大巴山青山寨,寨主陆帆远。你若要报仇,自己去吧!” 武服男子道:“陆帆远成名已久,乃是四川老牌宗师之一,实力深不可测,我一人去无疑送死,我们需要合作。” “我们三人,也无法与青山寨对抗,所以,各奔东西吧!” 傅残说完话,便立刻拉起朱宥看,朝城西锦衣卫府走去。 武服男子紧紧咬牙,还未说话,只听一阵阵脚步声急速传来。抬眼一看,只见一个个身影不断从大街小巷涌出,把自己三人团团围住,粗略一看,足足有二十余人。 朱宥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难看,右手死死握住长剑,一句话也不说。 傅残看着周围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也是一阵头大,这种关键时候,燕山剑派来凑什么热闹? 韩启一脸阴沉,深深看了朱宥一眼,忽然恭声道:“请郡主跟我一起回中原,向掌教师兄请罪!” 听他不在叫自己宥儿,而是叫郡主,朱宥便知道韩启此时不会再讲情面。咬着银牙道:“我为什么要请罪?” 韩启道:“郡主,老朽说什么你当然知道,你傍晚既然已经答应我老老实实回燕山,又何必再出来和他见面?你与他,绝无可能!” “住口!”朱宥忽然变得很激动,大声道:“我朱宥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来管!我留下不是为了傅残,而是为了辜箐妹妹!” 韩启一脸严肃,道:“郡主为了谁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把你们好好的带出来,就必须把你们完整的带回去!” 朱宥道:“我出不了事!” 韩启看了一眼老鸨是尸体,叹了口气,道:“郡主,事已至此,还是快跟我回燕山向掌教师兄请罪吧!皇上颇为看中他,有他帮你求情,免得你受苦啊!” 朱宥缓缓闭眼,一脸决绝地摇了摇头。 韩启犹豫片刻,忽然厉声道:“老朽不能对郡主动手,只好拿下傅残,带他回中原了!” 傅残脸色微变,还未说话,朱宥忽然睁开双眼,咬牙道:“你带他回去,他还有命活吗?” 韩启道:“掌教师兄一向仁慈,必不会伤他性命!” 朱宥冷笑道:“师傅不会杀他,但会把他交给皇爷爷,对不对?” 韩启呼吸一滞,说不出话来。 傅残心中一叹,当然知道韩启心中的压力,皇帝最喜爱的郡主与江湖人士无煤苟合,若是传了出去,知情之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他必须要把朱宥带回去,甚至必须把傅残也带回去! 傅残苦笑道:“前辈,傅残要事在身,今日恐怕不会跟你走了。” 韩启摇了摇头,双眼直直盯着傅残,道:“傅残,你已经大祸临头了,不知道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郡主跟我回燕山,遏制住消息,方有一线之机!” “你知不知巫城有多少朝廷的眼线?你与郡主来往密切的消息很快会传到京城,若皇上知道内情,你哪里还有命活?当断则断呐!” 傅残知道韩启所言非虚,缓缓将目光投向朱宥,看到的却是一双冰冷的眼睛。 她咬着牙,冷冷道:“你没资格管我!我不会走!” 韩启闻言心中顿时急了,大声道:“既然如此,傅残,对不住了,你必须跟我走!” 他说着话,周围燕山剑派的弟子顿时缓缓逼了上来。他们虽然实力不如朱宥,但也都是出色的弟子,其中不乏化境高手。二十余人,傅残就算再强也招架不住。 但就算如此,要擒住傅残,也需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韩启,显然不能让这一幕发生,他右手一挥,止住众人,自己一个人缓缓朝傅残走来。 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自他体内汹涌澎湃而出,外放的内力在空中激荡,一时之间,宗师之威显露无疑。 傅残沉声道:“你别逼我!我真的有要事在身,办完此时,我主动来燕山行不行?” “我很难相信你,也没这个权力让你走。”韩启摇头说道,缓缓拔出手中长剑,一股强大的剑意顿时冲天而起。 傅残提着长剑,眼中精光一闪,传音对朱宥道:“我在城西锦衣卫府外等你。” 朱宥点了点头,看也没看傅残一眼。 而就在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自远处传来:“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再饮八百杯!打架多无趣,不如喝酒!” “谁?”韩启脸色一变,豁然回头望去,此刻他最怕的就是走漏消息。 寒夜寂静,街道空无一人! 傅残也是眉头微皱,听着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来!喝酒!”那个声音显然已醉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酒坛不知从何处而出,忽然自黑暗中朝着傅残激射而来,速度快到极致。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傅残已然一把抓住这坛老酒,微微苦叹一声,顿时仰头猛灌起来。 一时间冰冷的酒水刺激着味蕾,一股难言的烈辣油然而生,一路酣畅淋漓到心头。 想不到在这个时代,也会有如此烈辣的酒! 傅残重重吐了口气,大喜道:“好酒!” “当然是好酒!我品酒无数,最喜欢喝的还是这特质的烈酒,少了醇香,多了烈辣。”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从街角处缓缓走来,脚步蹒跚,偏偏倒倒。 手中提着一坛酒,走两步便喝上一口,任凭洒出的酒水自下巴流下,沿着脖子,流入胸口。 他已然不在年轻,胡渣满脸,眼角也有皱纹。空旷的街道上,他一个人踉跄走来,显得是那么寂寥、那么孤独。 “前辈......”傅残认出了他,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脑中忽然又想起他要自己请他喝酒那一幕。 韩启脸色阴沉,道:“燕山剑派处理门中私事,还请阁下不要插手。” 邋遢男子微微一愣,道:“你是燕山剑派弟子?” 傅残摇头道:“我连燕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邋遢男子朝着韩启烂笑道:“你看,他说不是你们弟子。” 韩启咬牙道:“但他招惹了我派弟子!” 邋遢男子连忙道:“你招惹了人家的弟子?” 傅残苦笑点了点头。 邋遢男子嘿嘿笑道:“杀了人?” 傅残摇了摇头。 邋遢男子道:“那就道个歉,然后跟着我去喝酒!” “好。”傅残微微一笑,对着韩启道:“傅残来日必到燕山,希望前辈暂且放我走。” “绝无可能!”韩启脸色一变,豁然踏前一步,手中长剑顿时亮了起来,一股宗师级别的气势浩然而至。 邋遢男子面色有些无奈,道:“你说你年级也不小了,怎么老是想要跟人动手呢?谦和一点不好吗?” 他说完话,拉起傅残手臂,就往外走。 傅残连忙指着朱宥道:“还有她,带她一起走。” 邋遢男子贱笑几声,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子,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带走心上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傅残也是老脸一红,结巴道:“别、别乱说,我、我不、不过是...嗯......” 傅残本来想说只是朋友,但这么说好像又不道义,毕竟睡都睡了。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在摸不清朱宥心思的情况下瞎说。 但这话,其他人听得,韩启可受不了,顿时大怒道:“住口!” 他容不得邋遢男子再说话,右手长剑一指,轻轻刺出,空气发出一声爆响,一道璀璨的剑芒顿时激射而来。 凝实的剑芒,完全不同于化境,快到极致,仿佛穿透空间而来。而那强大的剑意,也让傅残浑身发冷,汗毛倒竖。 “别搞事情,大晚上的,喝点酒清醒一下。” 邋遢男子大大咧咧说着,忽然把手中酒坛向后一抛,只听呜呜一声大响,酒坛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骤然飞出,竟然把那道剑芒撞碎。 韩启脸色一变,长剑再次劈出,炽烈的剑芒瞬间把酒坛劈成两半。而酒坛之中的烈酒,却仿佛有内力在加持一般,竟然没有落地,哗啦泼在韩启脸上。 周围燕山剑派的弟子顿时愣住,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实。这个邋遢乞丐,别着把破剑的流氓,竟然让韩长老吃亏了! 韩启脸色阴沉无比,却好像并未太过失态,只是朝着邋遢男子猛然一剑劈出。 炽烈的剑芒散发着令人悍然的气势,显然这一剑已是韩启全力而出,宗师之下,绝无可能接住。 而邋遢男子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左右手分别推着傅残和朱宥的背,笑道:“快走吧,约会去!正是夜深气寒之时呐!” 傅残回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这惊世一剑骤然劈在邋遢男子的背上,却只见一阵淡淡的水波荡漾了几下,剑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深厚的内力! 而且是无形内力! 傅残终于放心,一把拉起朱宥,对着邋遢男子大声道:“前辈,后会有期啦!下次傅残给你带坛好酒,侯虚白的酒!” 邋遢男子兴奋道:“此话当真!侯神探的酒可是出了名的好!” “当真......”傅残二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街道尽头,邋遢男子的笑容也渐渐凝固。 韩启怔怔看着邋遢男子,脸上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无尽的苦涩。他张了张嘴,终于喊道:“师弟......” 第一百零四章 星夜疾驰 山前谋划 韩启面色复杂,已是热泪盈眶,颤声道:“师弟......” 邋遢男子轻轻一笑,想要喝酒,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不禁叹道:“我不是你师弟。” 韩启激动道:“除了你,天下还有谁会这灵流内息之功?” 邋遢男子没有说话,缓缓转身就要离开。 韩启大喊道:“师弟!师傅他老人家很想念你,二十年了!该回去了!” “住口!”邋遢男子嬉皮笑脸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激动,大吼道:“我一辈子都不会见他!” 韩启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了二十年了!为什么你还是放不下!” 邋遢男子踉踉跄跄离去,口中喃喃道:“我一辈子也放不下......” 韩启浑身一颤,望着即将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对着周围弟子道:“回去吧.....回燕山......” 他深深叹了口气,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十岁。 东方既白,已是黎明。 朝阳未出,霞光隐隐,已把天空微微染红。 傅残二人绑上飞天神翼,顿时飞身而出,脚尖轻轻一踮,内力配合神翼便划出数十丈之远。 二人沿着官道一路北上,星夜疾驰,中途无话,两日之后,终于在黎明时分赶到大巴山脚下。 中途路经小镇,草草吃了个饭,采购了一些可能用到的物品,便整顿精神,朝大巴山孤月峰走去。 峰似孤月,斜勾而上,一面是大于九十度的悬崖峭壁,一面这是陡直的丛林。而四川最大的匪窝青山寨,便在这丛林之上, 从正面望去,只见乱石雄奇、嘉木繁荫之间,绵延着一条数丈之宽的大路。大路自山脚而起,直耸天穹,高陡险峻,直达青山寨议事堂。 堂前旌旗飘扬,迎风猎猎,气势万分。整个山寨屋舍俨然,层次分明,成众星拱月之势,围绕着议事堂。 朱宥看着远方,皱眉道:“直接上山入寨?” 傅残点头沉声道:“只能这样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或许辜箐正囚于山上也说不定。” 朱宥冷哼一声,嘴角微翘道:“没那么容易的,你看前面,大路直通山顶,共设有六道关卡。每道虽然仅四人看守,但六道关卡互相观望,任何一道关卡发生变故,会在第一时间被人发现。” 傅残愣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朱宥摇着银牙道:“青山寨乃是西南第一巨寨,虽是匪徒,但也算是江湖比较大的势力,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也就你这白痴不知道而已。” 傅残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心道,先让你嘚瑟几天,以后天长地久,老子好好收拾你这个暴脾气。 傅残干咳了两声,皱眉道:“此路平时无人往来?” 朱宥见他老实,眼中柔光一闪,道:“偶有通讯斥候过往,不过三两人而已。就算有大任务,也是夜间出动,你我想要在白天混进去,绝无可能。” 傅残道:“我以前听说,青山寨共有十二堂,每堂约八十人,这么多人,物资消耗巨大,从何处来?” 朱宥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道:“龙象山庄!” “龙象山庄?” 朱宥道:“龙象山庄每初一十五都送来大批物资,整个四川,也只有龙象山庄有实力提供如此巨量的物资。” 傅残眉头紧皱,道:“那为何陆帆远还要栽赃龙象山庄。” “你问我我问谁去?” 傅残也不跟她计较,沉默顷刻,忽然道:“今日初几?” “初九。” “六天,我等不起。”傅残叹声道。 朱宥冷笑道:“就算等得起也没用,龙象山庄的人只能把物资送到第一道关卡,便由青山寨人全部接手。” 傅残道:“那大路两侧呢?有没有机会?” 朱宥道:“两侧皆是茂林陡崖,常人难爬,但于你我不算难事。只是这林中,比大路可要凶险太多了。” “说说看。” 朱宥平静道:“林中常年雾气氤氲,方向难辨;陷阱密集分布,触之难活;暗哨昼夜不断,冷箭难防。” 听到这里,傅残也不禁恼火起来,上山如此艰难,却又不得不去。 看到傅残这个模样,朱宥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继续道:“还不止如此。” “还不止?”傅残顿时睁大了眼。 朱宥道:“还有专门饲养的毒虫蛇蚁,几乎遍布整个树林。” 傅残嘿嘿一笑:“这个我倒是不怕,不怕!” 朱宥冷漠道:“你当然不怕!” 看她那个表情,傅残就知道自己犯错误了,连忙道:“咳咳,这样吧!要不你就在山下等我?上面那么危险,我不想你跟我去冒险。” 朱宥轻轻一哼,不屑道:“你也知道在意我?” 傅残顿时干咳两声,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意动,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啊!这傻妞难道想自己在意她? 朱宥似乎也意识到这句话不妥,一抹羞红顿时挂在面上,接着她强行板着脸,冷冷道:“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半途而废!而且你那么蠢,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人能救出辜箐妹妹?” 傅残颓然道:“那有什么办法吗?” 朱宥横了他一眼,道:“理论上有,但却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这种时刻,傅残当然要乘机表明心态,大声道:“对于自己的女人,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说完话傅残强行露出一个深情的面孔,心中却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妈的,太肉麻了!以后打死我也不说了。 而与傅残相反,朱宥却是双眼通红,连忙别过头去,咬牙道:“你可要记得你的话。” 傅残干咳两声,犹豫几许,忽然道:“其实,我觉得,那些毒物,你应该也是不怕的。” 朱宥疑惑道:“什么意思?为什么?” 傅残道:“因为,你体内应该也有阴阳子母丹的药性。” “为什么?我又没有吃那个。” 傅残有些兴奋道:“可是,我们......咳咳,我依稀记得,我是射到了你的里面的,所以你也应该会对毒物有抗性。” “呸!”朱宥豁然转身,眼中顿时放出两道寒芒,厉声道:“姓傅的!你还有脸说!我好心好意为你护法,你...你......” 她说到这里,顿时猛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傅残连忙道:“好好的别生气啊!我的意思只是说,你应该不怕毒的。” 此话一出,朱宥却是愈加激动,一把拔出长剑,指着傅残大声道:“你别以为你跟我发生过关系,你就可以说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来侮辱我!你要是惹急了我,我、我就杀了你!” 傅残一阵头大,这傻妞还真是喜欢钻牛角尖啊!他连忙道:“别冲动,我以后老实,老实......” 朱宥紧紧咬牙,缓缓收回长剑,忽然脸色一阵苍白,微微躬身,一口鲜血顿时吐了出来。 傅残心中一震,连忙搂住她的身体,急切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吐血?” 朱宥面色痛苦,想要推开他,却又没有力气,只能咬牙道:“扶我盘腿坐下,我...我站不稳......” 傅残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下,没有任何心情感受她娇嫩的身躯,只是关心道:“是不是用了破罡一剑,受了内伤?” 朱宥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点了点头,道:“是,调动全身精气使用了禁术,伤了丹田,加上两天两夜一直赶路......” 傅残大声道:“你知不知道丹田受伤危险有多大?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逞强赶路?说你是傻妞你还不信!” 听着傅残恼怒的话,不知为何,朱宥心中竟然觉得有些温暖,洋溢着丝丝甜蜜。 微微低下头去,脸色透着羞红,嘴上却是毫不服输,咬牙道:“你管不着!我想怎样就怎样!” “哎嘿!反了你了,我今天非得好好......”傅残一怒,顿时放着狠话,但当他看见朱宥寒冷的眼神时,瞬间便说不出话来。 妈的,好恐怖的眼神! 朱宥面无表情道:“给我半个时辰,我能压制住伤势。” 傅残知道拗不过她,只能叹气点头。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东方已经有了一丝丝红霞,朱宥果然准时缓缓起身。红霞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形成一种独特的美丽,让傅残心脏狂跳。 暗暗吞了吞口水,这小妞,长得真他妈俊! 朱宥脸色平静,道:“这青山寨虽然难闯,但还好有人提前给我准备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朱宥道:“青山寨右侧山林的陷阱暗哨分布图,还有整个青山寨详细的地图。” “不是吧?谁给你准备的?”傅残顿时睁大了眼,这傻妞,原来有这么好的东西。 朱宥淡淡道:“巫城锦衣卫统领,连同飞天神翼一起交给我的。” 傅残不禁暗叹,郡主就是面子大,富二代真他妈幸福! 傅残连忙搓了搓手,一脸贱笑道:“郡主果然聪慧,料敌于先,准备万全,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 朱宥白了他一眼,道:“林中陷阱暗哨分布,我已了然于胸,自可避过。雾气氤氲,方向难辨,亦无所难,我有宝克之。” 说着话,她竟然又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罗盘出来,当真是准备万全。 傅残嘴巴都快笑裂开了,一脸激动道:“好好!至于蛇毒虫蚁,咱们无所畏惧!” 朱宥淡淡道:“万一,我不能避毒呢!” 傅残微微眯眼,道:“暗哨匿于山林,定有驱虫防毒之物,杀而夺之,即可脱身。” 朱宥皱眉道:“只是,离山脚最近的暗哨,亦有近百丈之远。” 傅残道:“以我们的速度,完全可以很快跨越这片区域,一招毙命。” 朱宥沉吟一声,接着道:“越过山林,其上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无所隐蔽,一定会被山顶哨位发现。” 傅残道:“所以我们至少要杀两个暗哨,乔装换衣,才能走出山林。” “不止如此。”朱宥道:“按照这图上提示,走出山林到了空地,还得按照‘之’字形路线走过。” “如果我径直走过呢?” “乱箭射死。” 傅残摇头道:“龙潭虎穴啊!” 朱宥冷笑道:“你要是怕死,我就一个人去!” 傅残叹了口气,远远看着青山寨,道:“我要是怕死,就不来了......” 朱宥看着他惆怅的表情,微微低下头去,却是没有说话。 第一百零五章 杀人乔装 潜伏暗渠 川中多雾,湿气尤重,纵使红日一出,林中依旧一片氤氲。 熟记暗哨陷阱分布位置之后,两人便不再多言,一头扎进山林之中。 纵使是春天,里面也是落叶遍布,一脚踩下,几乎要淹没脚掌。刚一落地,二人便飞身朝第一个暗哨位置激射而去。 左右曲回闪动,避开数个陷阱,刚走出十丈有余,已经可以看到一条条悬挂在树梢之上的各色长蛇。 同时,地上深草沙沙而响,落叶耸动,大量毒物已然袭来。 朱宥吓得脸色苍白,身影都不自禁顿了顿,然后强行板着脸,装出一副本姑娘不怕的样子。 傅残心中觉得好笑,但也来不及取笑,为了不暴露位置,此刻根本不敢用内力将大片毒物驱散。手中忽然掏出一把银针,挥洒之间,针针直插长蛇七寸,直接钉在地上。 与此同时,两人身影再次跨过十数丈,而一批又一批的毒物已然涌将上来。 朱宥不禁颤声道:“好多......” 傅残沉着脸没有说话,手中银针再出,钉死大批毒物,而这种手段已根本无法影响格局。 “走!”傅残低吼一声,一把拉起正吓得颤抖的朱宥,一个加速朝前跃去。同时破风剑仓然而出,把从空中袭来的毒蛇拦腰斩断。 沙沙之声不断响起,一片一片的毒物层层叠叠,张牙舞爪而来。蟾蜍、蜈蚣、毒蝎、毒蛇,各种平时互为天敌的毒物竟然携手而来,把整个地面都给覆盖住。 傅残头皮一阵发麻,前路已封,后路已堵,两侧尽是毒物。 “怎、怎么办?”朱宥声音颤抖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然靠在傅残怀中。 傅残沉声道:“没事,我体内有阴阳子母丹抗性,早已万毒不侵,而我相信,你经过我的浇灌,也不会有事。” 这句话说得朱宥一阵脸红,若是平时定要板着脸找回场面,而此刻却只想逃出这片山林。 傅残猛一咬牙,拉着朱宥大步朝前走去,前方围堵的毒物果然不敢靠近,不断退后,像是看到不可战胜的天敌一般,仓皇离开。 傅残心中稍安,拉着朱宥连忙朝前,迅速往上,几个呼吸之后,已然临近第一个暗哨的位置。 那人隐在树杈之间,穿着和周围一样的绿色衣服,甚至脸上蒙着墨绿色的面罩。 只是当他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紫色的光影。 接着喉咙一凉,便轰然倒下。 傅残身影连忙一纵,脚步轻点,在他落地的最后一刻把他接住,避免尸体发出较大的响声,缓缓放在地上。 接着很快在他身上找到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小瓶儿递给朱宥,想必这便是震慑毒物的药物。朱宥虽然恶心这股味道,但想了想那堆积成片的毒虫,顿时毫不犹豫地涂抹在身上。 傅残压着声音道:“脱衣服吧!” 朱宥一愣,咬牙道:“你要做什么?” 傅残一阵无语,这傻妞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他无奈道:“你总不能穿这身粉白裙子上去吧?换上他的衣服。” 朱宥看着那脏破的绿衣,知道现在不是任性之时,只得道:“你、你转过身去。” “快。”傅残连忙转过身去,只听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实在忍不住微微转头瞟了一眼。 只见朱宥正扣着腰间的口子,衣襟未紧,里面的白色内衫被高高撑起,真是夸张无比。 妈的,为什么那天自己是迷乱的状态呢?这么好的景色愣是没有仔细欣赏!傅残心中懊恼的想着。 而朱宥仿佛感受到这股灼热的目光一般,豁然抬起头来,眼中露出恨恨的杀意。 傅残连忙回头,缩了缩脑袋,干咳了两声:“我是看你穿好了没有。” 欲盖弥彰的话让朱宥恼怒无比,寒声道:“你这个登徒子!我杀......” 傅残连忙回头捂住她的樱唇,压着声音道:“消气消气!不要暴露了!” 朱宥鼓着腮帮咬牙呜呜道:“还不快拿开你的脏手。” 傅残讪讪缩手,脸色露出尴尬的笑容,看着朱宥一声墨绿的武服,小腰勒的紧紧的,整个人愈发苗条了。 只是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实在太显眼了。 傅残道:“把头发盘起来。” “不行!”朱宥咬牙果断拒绝。 傅残道:“太扎眼了,你这样谁都认得出来,盘上吧。” 朱宥冷冷道:“女人必须成亲后才能盘头。” 妈的,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傅残做了亏心事,不敢多言,只能缩着脑袋点头。 朱宥咬着牙,犹豫几许,竟然真的伸出双手把头发盘起,然后转过头不看傅残,直接朝另一个暗哨而去。 傅残连忙跟上,右手紧紧握着破风剑,两人避毒让蛇,杀人乔装,撒黄酒,抹黑泥,一路偷袭而上。 那些暗境级别的暗哨,在两人知道具体位置的情况之下,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能力,就被傅残紫芒隔空破喉。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大步走出山林。按照提前计划那般,勾肩搭背,你扇我头,我踢你臀,俨然痞匪模样,沿着“之”字型路线不断前进,迅速走出空地。 傅残吞了吞口水,道:“接下来怎么走?” 朱宥一脸阴沉,似乎还在计较刚才傅残偷窥之事,咬牙道:“你怎么什么都问我!” 傅残尴尬一笑:“这不是你有情报嘛......” 朱宥恨恨道:“潜入议事堂,打探箐儿妹妹的下落。” 傅残皱眉道:“就这样?” “那你说怎么办!”朱宥顿时火了。 傅残连忙转移话题,道:“不如咱们想个计划?” 朱宥微微眯眼,道:“计划不是直接想出来的,而是根据细节判断出来的。” 这句话说得极为装逼,但现在傅残却没有丝毫计较的心思,道:“议事堂在山顶,几位当家的都住上面,那是大风寨的权力中心。” 朱宥道:“但上去并不容易,事实上,除了固定的几位下人和信使外,只有堂主才可以进入议事堂,我们一旦靠近,就会立刻暴露。” 傅残道:“虽然危险,但上面人少,守卫力量应当很薄弱才对。” “薄弱?”朱宥冷笑道:“人虽然不多,但几乎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大当家陆帆远,更是川中最著名的宗师剑客之一。” 傅残干笑道:“毕竟我们不是来决斗的,有办法吗?” 朱宥横了他一眼,咬牙道:“有!” 傅残双眼一亮,道:“不愧是南平郡主,果然聪慧过人!” “把你这套给我收起来!”朱宥眼中露出不屑,显然不吃傅残的马屁。冷冷道:“情报上说,山顶是几位当家及其家属的住所,虽然人不太多,但每日耗水巨大。” 傅残心中一动,不禁喜上眉梢:“所以他们水怎么运上去的呢?” 朱宥道:“他们在山顶打了一口巨大的深井,直入山腹,内里结构极为复杂。由暗渠导水入井,形成一个方圆数丈、深不可测的清潭,满足其所需。” 傅残道:“所以你知道其中一个暗渠的入口?” 朱宥道:“事实上要得到这份情报并不难,这不算什么大秘密,毕竟建造暗渠,需要太多人力。” 傅残道:“我的水性还不错......” “我也还好。”朱宥平静道:“出发。” 于是两人避过守卫,潜至山侧,俯身入洞,顺道而上。 一路曲曲折折,艰难险阻,两人或攀行,或潜泳。 洞内无光,偶有奇石微亮,渠水彻寒,暗流涌动,忽急忽缓。若非两人灵活机敏,又身具内力,早已不知被冲向何处。 但就算如此,傅残也深刻体会道女人说话是多么不靠谱,就这水性也能算不错? 憋气不到三分钟便受不了要出头,游个几十米便猛喘粗气,完全不像是个顶尖的青年高手。 这种情况,傅残也不敢有怨言,只是借着微光肆意欣赏着朱宥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小妞平时穿着长裙,根本看不出身材竟然如此火爆。到底是什么罩杯呢?感觉有当年楚洛儿那么大! 朱宥一路喘着粗气,一把抹去脸上水渍,咬牙道:“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没有......”傅残愣了一下,连忙道:“我怕你出事,必须要注意一点。” 朱宥此刻也没有计较之心,只是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冷道:“再穿过一个水潭,顺着暗渠游上,便是山顶最大的深井了。这一段水路极长,常人绝对无法避息那么长时间,就算是你我有内功护体,气息绵延,也需要养足体力才行。” 傅残心中叹道,拉倒吧你,就你还气息绵延?我看还不如前世一个普通的雇佣兵。 唉.....傅残不再去想,躺在岩石上,低声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朱宥看了看微微发亮的石壁,道:“不知道,得有两个时辰了吧!” “深井位于山顶何处?” “后厨大院!”朱宥道:“后厨往前,便是几位当家及其家属的住所,再往前,便是宽阔的议事堂。” 傅残吞了吞口水,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再过一刻,我们便出发,出水后立刻潜进厨房,乔装换衣。” “乔装换衣?” 傅残笑道:“后厨总得有伙夫下人吧?找件衣服,总是要方便些。” “不必了!”一个冷冷地声音忽然传来,这当然不是朱宥那傻妞的声音。 朱宥脸色一变,惊道:“谁?” “是你爷爷!”一个嚣张的声音传遍暗渠,回声荡荡。 第一百零七章 破井而出 自投罗网 光头男子不甘地倒下,口中仍然骂着“龟儿子”。 而傅残两人,已经不能再等了。 休息片刻之后,二人屏息而上,身影摆动,或攀或游,一路进发。 期间有不少长时间无法换气的地方,水流直接填满了整个暗渠,朱宥水性不佳,闭气更是差的可怕。最后无奈之下,只能便宜了傅残。 虽然是人工呼吸,但那股软嫩纷香的感受依旧让傅残心猿意马,看着朱宥强行板着的俏脸,一抹嫣红怎么都掩饰不住,傅残几乎要笑出声来。 二人跌跌撞撞,互相扶持之下,一口气直接游至深井。抬眼一看,头顶水面光影若现,显然已快到水面。 傅残拦住朱宥片刻,静听顷刻,四下寂静一片,确定没人之后,二人才缓缓浮出水面。 破井而出,顿时天地一亮,温暖的阳光直射身上,无比刺眼,而又无比熟悉。回想着几个时辰的艰难爬游,简直就像走过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般。 朱宥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虽然很浅,甚至很隐秘,但傅残却依旧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畅快。 两人发生关系之后,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一直充斥着傅残的心。 “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啊!”傅残低低一笑,与精疲力竭的朱宥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二人身影同时一纵,跃出水面,赤脚在井面上轻轻一点,身影再次借力而飞,迅速窜进一间房屋。 “你们......”一个中年男子吓得身体一软,话刚出口,便被傅残一记手刀砍晕在地。 朱宥环视一周,轻声道:“看来这是下人的住所。出门右转直走,经过一个大约百丈的花园,便是几位当家的及其家属的住所。那里,可能有高手!” 傅残双眼微眯,点了点头。 “接下来怎么做?”朱宥道。 傅残心中微微满足,经过暗渠的磨砺,两人的关系好像有所缓和,朱宥的声音也柔和了一些,甚至下意识问自己该怎么做了。 傅残微笑道:“当然还是要去议事堂,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辜箐皱眉道:“万一没人呢?” 傅残道:“就算没有人,也会有线索。夫人武艺高强,远居巫城,若他们和辜箐失踪无关,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量去杀人?” 朱宥微微点了点头,道:“待会儿见机行事对吗?” 傅残道:“陆帆远杀了夫人,一定会全速赶回,但他没有飞天神翼,起码比我们晚到五个时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刚到。” 朱宥道:“既然是大事,成功之后当然有很多事要商量。” “不错。” 朱宥道:“直接过去吗?” “当然不!”傅残笑道:“至少先把他叫醒,问点东西。” 说着,傅残缓缓蹲下,在这人身上点了几下,把他弄醒。掐住他的脖子,阴测测地道:“如果我是你,一定老老实实低声说话,毕竟生命比举报我们更重要,不是吗?” 这人一脸惊恐,吞了吞口水,连忙点头。 傅残道:“怎么称呼?在这里做什么工作?” “姓鲁,是厨师。” “鲁师傅。”易水寒道:“最近山寨,有没有一些反常的事发生?” 鲁师傅想了想,果断摇了摇头。 傅残皱眉道:“什么反常的事都没有?食物呢?食物也和以前一样?” 鲁师傅点了点头,忽然眉头又皱起,低声道:“四天...不对!六天前,管家吩咐说大当家的要闭关,不用送饭过去。” 傅残瞳孔一缩,和朱宥对望一眼,心中终于放下心来。六天,刚好是前往巫城一个来回的时间!傅残两人的怀疑被证实了! “然后呢?” “没了。”鲁师傅满脸大汗,低声道:“我只是一个厨师,知道的东西很少。” 傅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一掌拍晕他,接着两人换上衣服,确定没有破绽。 傅残弄醒鲁师傅,笑道:“走,带我们去厨房,领些点心吧!” 于是二人跟着战战兢兢的鲁师傅,去厨房领了些点心,再次敲晕他。接着提着点心,便迈着小碎步朝家属居住区域走去。 刚走过半个花园,傅残便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不知从何处投来,这目光充满寒意,如剑一般,锋芒毕露,让人心生惧意。 果然有高手! 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 傅残心中一震,这青山寨不愧是西南匪窝之首,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前朱宥的话,他还不尽相信,但就凭这道目光,便足以! 朱宥也明显感受到了这道目光,只是不敢有所反应,二人如之前一般,小步急促,很快便走过花园。 那道凌厉的目光这才消失,二人对视一眼,如释重负,穿过住所区,迅速朝议事堂靠拢。 这时,傅残已经隐隐听见议事堂的说话和大笑之声了,看来他们心情还算不错。 傅残冷冷一笑,低声道:“紧跟着我。” 朱宥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二人刚要准备再靠近,忽然一个冷冷声音传来:“你们俩个!” 傅残心中猛然一震,身体顿时僵住,竟然被人发现了! 他眼中顿时隐隐露出杀意,这个人,必须要死! 想不到最后一刻,竟然功亏一篑,傅残心中有些无奈,右手已不自禁伸入袍下,轻轻握着那熟悉的剑柄。 这是他的剑,破风剑! 这些年来,他历经坎坷剧变,也只有这把剑一直陪着他。 当他握住这把剑时,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无比凌厉!他背对着这人,所以别人看不见他的变化。 这人缓缓走近,脸色很不好看,傅残双眼已经闭上,全身肌肉已然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点心端过来!”这人皱着眉头,说完话直接转身,缓缓朝议事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小声抱怨着傅残二人墨迹。 傅残愣了半晌,顿时如释重负,右手伸出衣袖,手心已满是汗水。 原来是虚惊一场。 朱宥也是吓得魂不附体,白手自裙下缩回,悄悄和沙漏先生对视一眼,连忙弯着腰,低着头,两人缓缓走进议事堂。 傅残心中冷笑,看来今天虽然惊险,但运气还是不错的!他有些得意,想不到竟然可以光明正大混入议事堂,所谓龙潭虎穴,不过如此。 而就在此时,傅残忽然发现有些不对,热闹非凡的议事堂,不知何时已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他缓缓抬头,只见刚刚发现自己那人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残酷而轻蔑的冷笑。 他心脏顿时沉入海底,连忙往前一看,只见议事堂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都看着自己,或笑或戾。 傅残又看向朱宥,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一脸震惊,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忽然,一个声音淡淡道:“天青大比第一名,傅残,陆某已恭候多时了!” 傅残抬头一看,只见这人一身暗紫长袍,两只漆黑短靴,长发披散,青须满脸,当真气势非凡。 他约四十余岁,浓眉小眼,唇厚鼻挺,腰悬一把无鞘长剑,眼中精光偶射,显然就是那川东匪首、青山寨龙头——陆帆远。 傅残似乎还无法接受被发现的事实,一时竟然沉默,说不出话来。 陆帆远笑道:“怎么?天青大比第一名,傅寒风唯一的子嗣,顶尖的青年强者,此刻不说上两句吗?” 傅残勉强一笑,道:“既然是恭候,陆当家为何不赐座上茶?” “茶没有,酒倒是不少。”陆帆远捋了捋胡须,道:“请傅少侠上座,喝酒!” 傅残道:“在下可不是一个人而来的。” 陆帆远微微眯眼,道:“燕山剑派的第一天才,中原剑王吴半山的弟子,当然也可入座!” 傅残叹了口气,这陆帆远把自己两人的身份搞得清清楚楚,想来是早已料到自己两人会来。这才大步走到椅前坐下,捧起酒杯,一口而干。 朱宥见傅残在这种关头,仍然在意着自己,心中也是微微一暖,接着又叹了口气,端起杯子烈酒便一口喝下。 只是她从来滴酒不沾,山寨之酒又太过烈辣,一时间呛得不行,不断咳嗽。 陆帆远笑道:“朱女侠还是悠着点,这酒可没有燕山剑派的温润。” 朱宥冷着脸不说话。 傅残根本坐不住,干脆摊牌道:“陆当家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何要杀夫人?” 陆帆远一怔,忽然笑道:“这个江湖,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傅残心中一震,看来这人也是个笑面虎,随即道:“杀人不需要理由,但跑这么远去杀人,就需要理由了。” 陆帆远点了点头,道:“傅少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不错!夫人是我杀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傅残道:“受谁之托?忠谁之事?” 陆帆远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我陆帆远虽是匪徒,但却做不到出卖朋友。” 傅残心中理了理事情始末,万毒山庄的对手劫走辜箐,逼迫万毒山庄放弃交易,为避免暴露,请陆帆远帮忙杀掉夫人。 对手当然知道万毒山庄的状况,庄主辜独必须坐镇万毒山庄处理大事,辜家三兄弟至少有两人必须招呼江湖人士,稳点巫城形势。所以真正出马的人,只能是自己和一位辜家兄弟。 而既然对方把情况了然于胸,则自然会猜到辜家兄弟会去请神探侯虚白,因为只有他才有实力找到辜箐。 那么算下来,真正直接去闭月绣花楼的,只有自己! 傅残心中一惊,那么陆帆远...... 像是知道傅残心中所想,陆帆远笑道:“不错,我确实是想请傅少侠来青山寨做客!” 第一百零八章 圈套百出 母女相助 看到陆帆远眼中的笑容,傅残才觉得这件事远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来?” 陆帆远道:“为了辜家那个丫头,你当然会来,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至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年轻人。看到我的剑网,你自然会想到我。” 傅残道:“没人会用自己的招牌绝学杀人,你就不怕我怀疑?” 陆帆远道:“至少在你看来,夫人武功不俗,不用招牌绝学恐怕无法杀她。何况,为了打消你的疑虑,我模仿大撕裂掌法毁去伤口,嫁祸万毒山庄,你当然就不会再有犹豫了。” 傅残紧紧咬牙,被人一步一步算计的感觉当然不爽,冷冷道:“你就不怕我根本闯不上山来!” 陆帆远道:“怕!当然怕!所以我打算回到山寨便立刻下山等你,谁知道你竟然比我还先到!还提前进了山!” 他继续说道:“我真是很好奇你们怎么可能那么快过来,更好奇你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闯进我这龙潭虎穴!” 傅残淡淡道:“不过运气而已。” “我的青山寨,不是靠运气就可以上来的。”陆帆远道:“我真的很好奇,你是照着什么路线上来的?” 傅残看了朱宥一眼,道:“自山门右侧入林,避毒让蛇,潜杀暗哨,乔装攀崖。路过空地后,找到暗渠入口,进洞潜潭,顺游而上,击杀渠守,破井而出。” 陆帆远沉默良久,忽然道:“此种种说来容易,实则难若登天,想必傅少侠是有我青山寨的详细地图和陷阱暗哨分布位置吧?” “不错。”傅残道:“只可惜还是陆当家深谋远虑,让在下自投罗网了。” 陆帆远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恐怕万万想不到,路过花园也必须沿着‘之’字型吧!” 傅残苦笑道:“是,只是不知道,陆当家千方百计请我来,有什么目的?” “目的?”陆帆远面色一冷,忽然寒声道:“大风堂势力遍布江湖,最近竟然管起了我青山寨的闲事来,我不给傅寒雨一点颜色,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弟兄?” 傅残心中一寒,道:“所以大风堂你啃不动,只能找我了。” 陆帆远道:“谁知道傅寒风的还有子嗣遗留呢?谁知道他又是辜家小丫头的情人呢?一切的一切,完全是天意,让我有这个机会请你来!” 傅残道:“这么说,你要杀了我?” “不,你的生死不由我决定!” “噢?” 陆帆远笑道:“由大风堂决定。” 傅残沉默顷刻,道:“既然如此,我也认命了,谁让陆当家智计无双呢!不过既然我已身陷绝地,陆当家可否为我解惑?” 陆帆远微微一犹豫,道:“可以,一是因为你根本无法逃出去,二是因为你父亲毕竟是一代天骄,我陆帆远还是极为钦佩的。” 傅残暗暗骂了一声你也配,脸上笑道:“辜箐到底是什么人劫走的?” 陆帆远眼中闪着精芒,道:“当然是万毒山庄的对手!” “谁?” 陆帆远道:“傅少侠既然都能闯进我青山寨,难道还不能猜到是谁吗?万毒山庄是做什么的?” “医毒双绝,主要是开医馆,买毒药、毒器!” “那么对手应该是干什么的?” 傅残皱眉道:“竞争对手?也是干这个的?” 陆帆远道:“天青大比声势浩大,尤其是这一届,甚至连中原的青年强者都来参加,万毒山庄如日中天,江湖影响力持续增强。你说它的对手,该是多么头痛啊?” 傅残道:“所以那些人便提前想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下三滥?”陆帆远笑道:“这说法倒是新鲜,但无论是江湖竞争还是产业竞争,都是不择手段的!” 傅残疑惑道:“万毒山庄的竞争对手,毒器、毒药,难道是四川唐门?” 陆帆远摇头笑道:“四川唐门没落的同时,川中另一个势力吞并大半唐门产业,迅速崛起,毒器、毒药的炼制与贩卖已是这个势力最核心的产业!” “到底是谁?” “龙象山庄!”沉默良久的朱宥忽然开口道:“龙象山庄早期便是毒器发家!” 陆帆远道:“我可是给过你机会。”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忽然指着朱宥道:“你要留我在这里可以,但她只是跟我过来的局外人,你必须要放了她!” 陆帆远还未答话,朱宥便立刻道:“我不走!” 傅残一阵头痛,又是一阵欣慰,这傻妞嚷着是为了她的辜箐妹妹,这时候知道辜箐下落了又不愿走,显然是因为自己。 原来,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恨自己。 但此刻,傅残绝不愿意让她留下! 他看都不看朱宥的脸,咬牙道:“如何?” 陆帆远果断摇了摇头,道:“不行,虽然她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她已知道辜箐的消息,我不会放她走,不然便是失信于人。” 傅残急道:“你不怕燕山剑派找你麻烦?” 陆帆远森然一笑:“傅少侠多虑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燕山剑派还动不了我!” 傅残道:“她是中原剑王吴半山的亲传弟子,为了她,吴半山完全有可能亲自出马,你们挡得住?” 陆帆远笑道:“当然挡不住,吴半山已然跨入循道兵解之境,乃是江湖最顶尖的强者之一,但江湖,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且不说朱宥在我手上他不敢乱来,就算乱来又如何?循道兵解强者敢大肆屠杀我山中弟兄吗?你以为四川武林没人管得了他?青城山那群道士可不是好惹的。” 傅残沉默,他忽然忘了,四川最强大的势力不是青山寨,也不是龙象山庄,而是那古老的道家领袖门派青城山。 那群道士追求天道,一般不参与江湖纷争,但最近几年却蠢蠢欲动,在甘肃南部已和悬弥寺干了好几架了。 青城山现任掌教真人悠然子,武功深不可测,且出世之心不强,上任后便政策大变,大有参与江湖纷争之势。 傅残在想,如果说出朱宥真正的身份,陆帆远会不会妥协?但很快这个想法便被傅残否定,郡主身份一出,这事情就大了,挟持皇亲,可诛九族!谁知道陆帆远会干出什么事来! 陆帆远顿了顿,终于说道:“所以,傅少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你是傅寒风的子嗣,傅寒雨的侄儿,相信大风堂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他说完话,大手一挥,两位堂主已然走了上来,道:“傅少侠,朱女侠,请!” 于是两人很快便被带到一个铁牢之中,那人笑道:“傅少侠,大当家的说,只要你能砍断这铁柱,我们可以让你们走。” 傅残苦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用试吗? 他盘坐在地,不再多言。 待他们走后,朱宥便沉声道:“这间牢房是由铁精之母和玉龙奇石炼成,和天青大比的铁杆一样,非宗师之力不可击断。” 傅残点头。 朱宥道:“但我知道,你应该可以!你能接住守渠人的拳劲,内力应该已达宗师。” 傅残苦笑点头,他服食黑铁玄蛇内胆,易经伐髓,内力大增,若全力而出,应该能够斩断铁牢。 但那又如何?陆帆远也就说说而已,绝不可能放自己离开,斩断铁牢的巨响足以把他们全部吸引过来。 傅残看着朱宥,叹声道:“刚才在议事堂,你为什么不愿走?” 朱宥脸色微变,咬牙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嘴硬的傻妞。” “你说谁傻妞!”朱宥一怒,顿时站了起来,眼看就要拔出长剑。 傅残顿时摆手道:“行行行,当我没说,你先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等找到辜箐妹妹,我就立刻回燕山向师傅请罪。” 傅残道:“你请什么罪?又不是你的错,要请罪也是我去。” “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朱宥猛地一拍地,横眉冷对。 傅残只好讪讪闭嘴。 就这样,两人在铁牢之中足足呆了三天。 傅残毫无办法,直到第三天夜晚,一阵细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朱宥抬头一看,只见两道纤细的身影已在眼前。 是两个女子,一穿粉衣,一着绿裙。粉衣姑娘脸戴面纱,眉眼青涩,约二十岁;绿裙女子也是黑纱遮脸,额头饱满,眼神妩媚,看起来大约三十余岁。 傅残还未说话,绿裙女子拿出一串钥匙,开口道:“答应我们两个条件,我放你们离开!” 毫不寒暄,直入主题,急切的傅残此刻最喜欢这种对话,眯眼道:“怎么称呼?” 绿裙女子面无表情道:“妾身姓鱼,这是小女阿琳。” 粉衣女孩俏脸微红,施礼道:“见过傅大侠。” 傅残点头道:“好,鱼夫人,说出条件。” 鱼夫人冷冷道:“第一个条件,带我们一起下山!” “一起?” “我们早就想逃离这个牢笼,但阿琳武功低微,我一人心力不足,需要一位高手带领。” 傅残笑道:“那我们是共赢的,第二个条件,可以不用提了吧?” 鱼夫人冷冷道:“我们不出去也能活得很好,只是没有自由,但你呢?” “好吧,第二个条件!” “带我们去龙象山庄!帮忙杀掉章震南!”说到这里,鱼夫人脸色忽然涌出令人骇然的杀意。 “章震南?”傅残眉头一皱,沉默顷刻,忽然面色一变,惊道:“龙象山庄少庄主章震南!” 龙象山庄少庄主章景南,人称掠影刀客,他的刀,很少有人能看清楚。 鱼夫人冷笑道:“你不敢?” 傅残眼中厉光一闪,道:“只要能出去,我什么不敢!但,总的有个原因吧!” “他在半月前,向大当家的提出,要娶我女儿做妾,可是他已经有六个老婆了!” 说到这里,连阿琳眼中都露出愤恨,道:“他亲口对我说,一定会得到我,所以他必须死!” 朱宥终于忍不住道:“你们到底是山寨里的什么人?” 鱼夫人脸色微变,也不回答,看着傅残道:“时间不多,走不走?” 傅残沉默顷刻,虽然搞不清楚对方话语的真实性,但此刻也没有其他选择。而且自己两人已在陆帆远手中,想必这件事并不是他指使! 于是面色一肃,豁然站起,低吼道:“正好我也要去龙象山庄,走!” 鱼夫人眼中精芒一闪,也是果断无比之辈,毫不疑虑,直接打开铁门,四人互望一眼,迅速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九章 过关斩将 强者接应 此刻已是半夜,青山寨灯火通明,守卫巡逻不断,想要逃出,谈何容易? 傅残还未说话,鱼夫人已开口道:“我能避开前六波巡逻守卫,到达第三道山门,但后面三道山门却是避无可避,只能硬闯!” “不能走两侧吗?”傅残眉头紧皱,硬闯显然不是个好办法。 陆帆远乃是著名宗师剑客,还有几大化境堂主正在山寨,以四人的实力,硬闯实在太冒险了。 “不能!”鱼夫人眼中闪着光,道:“两侧山林毒物遍布,没有一个人能在晚上安全通过,就算有药也绝对没用!“ “可是......” “没有可是!只能快!只要快,他们再强也没机会出手!” 傅残和朱宥对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四人悄然夜行,七转八拐,绕过数波巡逻,骗过层层守卫。来到这第三道山门时,已是精疲力竭。 鱼夫人微微喘气,道:“这三道门,没有大当家的信物,是绝对没办法过去的!每道门只有八人,都是勇武狠辣的好手!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闯过这三道门,不然将会陷入层层包围!” 傅残眼中闪过一阵厉光,道:“迟则生变,杀!” 杀字一出,四人朝第三道门的八人同时杀去! 傅残速度最快,一马当先,身影在夜幕中一闪,刹那前已至八人跟前!接着只听一声铮响,破风剑仓然出鞘,一道紫色剑芒顿时横斩而出。 内力狂涌,剑芒横空,刹那间两颗人头已然飞起!鱼夫人身影一顿,瞳孔一阵紧缩。 这时,其余六人瞬间反应过来,即刻抽刀而出。 “有人硬闯山门!放出信号!”一个沉稳的声音刚刚出口,便戛然而止。只见鱼夫人一把抽出插在对方喉咙的短刀,又向下一个人扑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迅急的白光直冲高天,散出一朵绚烂的烟花,几乎照亮半面天空。接着,整个青山寨不断飞起白色焰火,一阵阵轰隆的鼓声传遍山野。 “快!”鱼夫人低吼一声,手中短刀急舞,逼得对手连连后退。 朱宥看了周围一眼,心中也是急切无比,手中长剑愈来愈快,在傅残的配合下,很快击杀余下三人。 放眼往山下一望,只见左右两侧无数火把正迅速朝中间大路靠拢,时间非常紧迫! 四人全速朝第二道山门冲去,傅残一马当先,身影一纵,至半空跃下,身体未落,剑芒已出。 璀璨的紫色剑芒忽然在空中分裂,化为漫天剑雨,像是一道道紫色留下,在空中留下美丽的残影。 八人提刀而立,狰狞的面色已经变成了恐惧,顿时转头就跑!可惜相对于剑芒来说,他们实在太慢,只觉一股惊天动地的锋芒自背后倾泻而来,那摧枯拉朽的气势,几乎不可阻挡。 八人瞬间倒飞出去,口中连连吐血,每个人身上都插着数道剑芒,轰然砸在地上,已然不能动弹。 鱼夫人与阿琳惊骇站在原地,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好强的剑法! “最后一道关!”傅残低吼一声,身影再次一纵,跃出数丈,浑身内力澎湃,携万钧之势,飞快朝第一道关扑去。 朱宥体内白光一闪,顿时跟了上去。 第一道关就在眼前,遥遥望去,竟然站了十人!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多一个是杀,多两个还是杀! 不是犹豫之时!傅残再次跨出数丈,长剑朝天一指,剑意直冲云霄,豁然斩下,一道凌厉的剑芒顿时透剑而出! 而就在此时,十人中忽然一人走出,瞬间跃至半空,身影如龙,扶摇间一掌对拍而来。 傅残心中一惊,只觉一股令人骇然的大力,如汪洋巨浪般汹涌澎湃而来,竟是势不可挡! “你!”傅残脸色一变,连连挥出数剑,挡住这股今天的内力,退后几步,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傅残!”这人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喊道,只见其眼小鼻挺,青须满脸,竟是青山寨龙头陆帆远! 而这时,朱宥三人也已然赶到。 二当家罗东青怒道:“原来青山寨果然有叛徒!之前大当家对我说起,我还不信。” 鱼夫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眼中透着难以言表的愤恨,寒声道:“陆帆远,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把阿琳嫁给那个畜生做妾!” 陆帆远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大声道:“贱货!老子养了你二十年,你竟然出卖老子!” 傅残从来没有见过陆帆远这么失态,看来鱼夫人所说确实是实情,并非圈套。望了一眼两边已然接近的匪徒,咬牙道:“没时间了!必须杀出去!动手吧!” 他话刚说完,忽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抬眼一望,竟然是陆帆远抢先出手,一剑而来。 长剑未至,剑意已至,天地骤然肃杀一片,顷刻间安静到极致。傅残已感觉肌肤刺痛,背脊生寒。 好强的剑意!好寒冷的杀意!不愧是川中著名剑客! 此剑充斥着强大的宗师之力,傅残根本不敢抵挡,身影连连退后,心中已然是沮丧无比。 原来,一切仍在陆帆远掌控之中,鱼夫人没骗自己,但陆帆远却了如指掌。 错过了今日,恐怕再也没机会逃走了! 傅残不甘! 自辜箐失踪,已过了六天,不知道万毒山庄那边什么状况,也不清楚辜箐的安危。 若是她真的出了事,自己恐怕会痛疚一生! 必须杀出去! 傅残猛一咬牙,全身紫气爆射,头顶一缕白烟顿时升起,飘向空中。接着再一缕白烟升起,接着上一道白烟尾部,连接在一起。 天合之桥再现! 傅残本不愿用《荒剑残经》中的九式剑招,因为这剑招太过逆天,他心有不安。再则强大的剑招跨境杀敌,会让人过于依赖于它,甚至迷失自己。 不到万不得已,傅残绝不想用! 而如今,却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他也不知道,以如今自己易经伐髓之后的经脉和内力,使出第二剑碎湮剑到底有何等威力。 希望能够抵挡住陆帆远的剑芒。 于是,漫天的紫光尽敛于剑身之上,雪亮的破风剑像是承受不住这力量一般颤抖起来。 傅残只觉右手像是抬着一座高山,猛然一剑刺出! 接着,便是漫天绚烂的紫色! 一股强大的紫色风暴,如怒水决堤一般朝着陆帆远汹涌而去,一路摧枯拉朽,所过之处,万物碎湮! 陆帆远心中大惊,眼前这团紫色风暴他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即是无数道细如发丝的剑芒聚集而成! 这哪是化境可以使出的招数? 他手中长剑一震,口中发出一声尖啸,长剑一伸,带起一团内力气浪,顿时朝紫色气浪迎去! 只听一声惊天轰响骤然炸开,漫天紫白二气不断激射,数道残余内力如水波一般向外扩散而去。 朱宥等人连连退后,心中骇然无比。 陆帆远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残,震惊道:“不可能!你区区化境,怎么可能使出如此强绝一剑!” 傅残喘着粗气,这一剑抽干了自己一大半的内力,方才挡住陆帆远全力一剑! 此人就算不是宗师巅峰,也已跨入宗师中期多年了! 因为傅残相信,这一剑绝对可以直接斩杀初窥宗师的武者! 陆帆远脸色阴沉无比,眼中杀意凛凛,森然道:“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怪胎!就算得罪大风堂,今日也绝不能留你!” 他话音一落,手上长剑顿时光芒大作,白色的内力冲出剑尖,在空中荡起一圈圈强大无比的气浪。 那滔天的威压,几乎要压倒一切,傅残这才确定,陆帆远可能真的已跨入宗师巅峰,虽然比不了青龙,但远远超过了宋天狮之流。 好个青山匪首,好个川中剑客,绝招剑网未出,已是如此气势! 傅残不断后退,避无可避,正是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道身影从山门之外迅速闪来,霎时跃过数十丈,全身绿焰缭绕,内力汹涌,口中大吼道:“贼子敢尔!” 话音一落,一道惊天刀芒忽然凭空而出,横冲夜天,撕裂长空,骤然朝陆帆远斩来。 陆帆远脸色急变,右手长剑划出一道弧形,顿时带起一大片白光,猛然迎上那道惊天刀芒。 一道伟岸的身影缓缓从天空落下,长发飘逸,脸色冷酷,大声吼道:“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 傅残脸色一喜,竟然是神探侯虚白杀到了! 如此说来,辜仇也应在此地! 强者杀到,正是关键!千钧一发时刻,若还不走,将再无机会! 傅残大喝一声,毫不犹豫,长剑飞舞间,就要朝那八人杀去。 “谁也走不了!”一声凌厉的怒喝忽然自山腰传来,话音刚落,人影已至。 此人好快的速度!傅残脸色一变,右脚一蹬,退后几步,却听鱼夫人大声喊道:“此人我帮你挡住,你快打开前路缺口!” 她说完话,手中短刀发出幽幽之光,整个人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只听几声铿锵,蓝光爆射,内力翻涌,二人已在空中交上了手。 傅残再无后顾之忧,与朱宥二人同时朝最后一道关口扑去,仔细一看,却是心中一震。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第一道关的八人已然全部倒下! 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竟然是闭月羞花楼下杀去老鸨的青年男子,想不到他也赶到了此地!看来那人没有说笑,竟是真的前来此地报仇了! 傅残对着他点了点头,狂笑两声,大吼道:“快走!”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的杀意不知从何地涌出,一个漆黑的身影已突然出现在半空中,手中长剑急闪,直取易水寒胸口。 好熟悉的气息!如此凌厉!如此锋芒毕露!想必此人就是自己白天在花园感受到的那位高手! 此人杀意凌厉,看似内力不强,实则是内敛于身,一看就知道是精通杀道的杀手! 长剑刺来,自己仿佛被牢牢锁定一般,竟然不能避开,只能硬接! 此刻也管不了对方境界如何了,傅残猛一咬牙,刚要出手,忽然另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接着,这道身影一掌推出,强大的内力犹如瀚海巨浪,顿时把对方击退数步。 辜仇豁然转身,低吼道:“还不走!” 傅残立刻反应过来,辜仇乃宗师之境,想必对战此人不会有太大压力,顿时转头一把拉起武功低微阿琳,大声道:“走!都跟着我!” 于是朱宥最先跟上,接着侯虚白和鱼夫人边退边挡,也脱身而出。 最后辜仇一掌逼退那个杀手,在两侧匪徒聚拢的最后时刻,逃了出来。 “傅残!侯虚白!老夫与你们不共戴天!”一声今天怒吼自身后传来,那是陆帆远的嘶吼。 七人互视几眼,狂笑出声。 (ps:待会儿还有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再说到鱼夫人这边,阿琳两人下楼之后,拐了几个街口,环视一周后,便迅速走进一间药店。接着很快上楼,走进了一间隐秘的屋子。 当阿琳走进这房间时,她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她的脸已不再绯红,眼神也不再温柔,有的只是眉宇间的傲然和自信。 屋内足足有十人,见到阿琳与鱼夫人,顿时脸色一肃,抱拳齐声道:“青山寨各堂主见过三当家,见过阿琳小姐。” 阿琳面无表情道:“行了,别客气了,都是自己人。” 鱼夫人道:“北鸣,风刃,这里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执行任务!”北鸣不卑不亢说道,他身着灰衣,头发束起,相貌气质都平凡无奇,若在人群之中,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阿琳环视众人一眼,道:“此次任务,事关青山寨发展前途,事关诸位兄弟今后荣华,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平日里的勾心斗角,暂且放到一边。” 众人互看一眼,眼中透着坚定,齐声低吼:“绝不辱命!” 阿琳点了点头,道:“傅残和侯虚白等人已经到了此地,就在青川酒楼。” 风刃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请阿琳小姐明示。” 阿琳道:“他们已经深信辜箐就囚于龙象山庄,事关重大,他一定会冒险潜入龙象山庄,一探究竟!” 北鸣道:“他们会不会怀疑这个消息?” “不会!”鱼夫人道:“因为这个消息,他们得到的很不容易,而且逃出来,也不容易。” 阿琳道:“而且,当他们看到龙象山庄戒备远比平日森严时,心中会愈加笃定辜箐就在山庄。” 一人疑惑道:“龙象山庄今日戒备很森严吗?” 北鸣道:“和往常一样。” 阿琳道:“但我们可以让它戒备森严!” 鱼夫人道:“你们待会儿提前潜入龙象山庄,杀几个人。” 风刃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却被阿琳打断:“不但要杀几个人,还要侮辱章震南是缩头乌龟!” 北鸣沉声道:“章震南作为地道的四川人,气节很高,必定恼怒至极。” 鱼夫人道:“以你们的武功,只要章震南不出手,足以脱身。脱身之后不需要走,藏在山庄右侧的树林之中。” 风刃道:“接着,龙象山庄一定会加强警戒。” 阿琳道:“而这时,傅残等人恰恰到达山庄,你们一定要注意他们的动向!” 鱼夫人道:“我会和傅残他们一起进入山庄,到时候会见机行事,配合你们。” 阿琳道:“他们一定不会强闯,最好的办法便是暗度陈仓,应该会想办法吸引守卫注意,然后悄悄潜入中天阁。” 风刃道:“章震南刀法卓绝,乃一方之雄,他们要救人,必须要有两人。一人拖住章震南,一人去救辜箐。” 阿琳道:“此时,龙象山庄所有的注意力便会全部集中他们这些人身上,而大当家的,也该到了。” 鱼夫人道:“那时候,我们再悄悄潜入山庄,直扑后院书房,三大宗师联手击杀章龙象,夺走龙象金令!就算傅残等人发现被利用,也已经晚了!” 阿琳道:“任务完成之后,不要纠缠,立刻出庄来这里,好马会给你们准备好!” 鱼夫人忽然皱眉道:“慢着,还有一个人我们没有考虑到。” “谁?” “朱宥!” “什么意思?” 鱼夫人道:“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朱宥真实身份乃是当今圣上之孙,南平郡主!” 阿琳脸色急变,沉声道:“大当家的怎么说?” “万不可伤她!” 阿琳道:“都听清楚了吗?” “是!” 风刃笑道:“看来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那么傅残他们会在什么时候选择潜入山庄?” 阿琳道:“酉时之前!” “为何?” “因为他们担心我们寨会派出信使,通知龙象山庄,所以酉时之前,他必定动身!” 风刃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阿琳点了点头,道:“谨慎行事,记着,一炷香之内,一定要出来!” “是!” 看着风刃和北鸣走出房间,看着众堂主眼中的坚定,阿琳不禁冷笑,她似乎已经看到龙象金令在闪闪发光。 只是她没有看到,屋顶之上,一个灰色的身影那一脸冷笑。 而此时,龙象山庄,中天阁内,五个形态各异的人正静静坐在桌上。 桌上有酒,有菜,但众人却都是一脸沉重,根本没有任何食欲。 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如坐针毡的寂静。 章龙象的脸上已有汗水,肥胖的双拳紧紧握着,他一生大多时间都花在等待之上,但这一次的等待却尤为难熬。 良久之后,只见五人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豁然站起,沉声道:“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响起呜呜风声,一个缥缈的身影在空中连连闪动,稳稳落在中天阁顶层阳台上。 而那些侍卫像是提前知道消息一般,看都没看一眼。 五人同时起身,章龙象如释重负般地大笑道:“悠然子道长,你可算来啦!” 余下众人也抱拳示意,悠然子摆了摆手,轻笑道:“庄主何必客气,收到飞鸽传书,贫道便立刻动身,希望没有误了庄主大事啊!” 章龙象腆着肥大的肚子,把悠然子请了进去,道:“这次青山寨来势汹汹,三大宗师、两大护法、八大堂主倾巢而动,只剩四位堂主留守,若非我提前得到消息,事情恐怕不堪设想啊!“ 悠然子看了众人一眼,双眼微眯道:“庄主请来的这些人都是高手,三大宗师恐怕奈何不了你们吧!” 章震南沉声道:“道长有所不知,除了青山寨,万毒山庄还有两位宗师驾临,另外,还有三位江湖顶尖的青年高手。” 悠然子眉头微皱:“万毒山庄不好好待在巫城,来我四川凑什么热闹?” 章龙象道:“据说最近辜独的宝贝孙女儿被人劫走了......” “所以他怀疑是你做的?” “虽然只是怀疑,但在有心人的指引下,就会变为肯定!” 章震南道:“万毒山庄不足为惧,他们来不过是为了找人而已,找不到自然就会走。” 章龙象笑着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对手,不能把主动权交给对方。万一他们想浑水摸鱼做些事,就不好处理了。” 悠然子笑道:“那么庄主希望贫道怎么做?” 章龙象道:“青山寨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龙象金令,毕竟有了龙象金令便是我龙象山庄的主人。” “可他们毕竟是外人。” “所以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还请道长在必要时候出手,助章某力挽狂澜,清除内贼,击杀匪徒!”说到这里,章龙象眼中已然露出骇然杀意。 而此时,青川酒楼另一层,两人并肩而站,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眼中透着迷惘。 一人身着月白色长袍,背负双剑,一黑一金,面色苍白,整个人飘飘仙姿,欲欲出尘。只是眼角那两抹皱纹,证明着他的年龄已然不小。 另一人鹤发童颜,长髯垂肩,面色红润,身材佝偻,虽已行将就木,但却精神抖擞,内力澎湃。 老者笑道:“两年多的小打小闹,终于要开始有大动作了。” 年轻男子道:“小门派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该灭了也灭了,大门派虽然不容易,但终究是开始了。” 老者道:“龙象山庄与万毒山庄两大势力开战,势必牵扯整个西南,接着,就该东南和中原了。” 年轻男子道:“大风堂一直观望不出,估计傅寒雨已有所察觉,想要置身事外。” 老者脸色露出冷笑:“哪有那么容易,大势所趋,没有任何门派可以置身事外,就算青城山都不行。” 年轻男子叹道:“易容吧!章龙象三个儿子,一个武痴,两个钱奴。武痴虽然杀不了,但钱奴总是可以的。两个儿子死在万毒山庄手上,我就不信章龙象不报此仇!” 老者道:“顺便杀点小的,群情激奋,师出有名。” 年轻男子道:“那么,傅残呢?” 老者眼中厉光一闪,沉声道:“如果有空闲的话,最好是杀了!” “哼哼!杀了傅残,你不怕仙姑生气?” 老者脸色不善:“她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是为她好!西南本就是她和铁拐李负责,如今为何把他们换走?不就是因为她和傅残不清不楚吗?” 年轻男子道:“我听说阳尊差点责罚于她,若非铁拐李求情,恐怕会废了她的武功!” 老者忽然笑了笑:“想太多了,阳尊虽然表情凶狠,实则对她感情极深,毕竟仙姑是他养大的。” “对了,这次阳尊吩咐,不能动朱宥和侯虚白。” 老者道:“郡主也真是的,和万毒山庄混在一起干什么?难道她也对傅残那小子有想法?” 年轻男子脸色微变,压着声音道:“果老此话不能乱讲,咱们毕竟是吃皇粮的人,传到京城,少不了受阳尊一掌。” 老者阴沉着点了点头,道:“行了,我有分寸,出发吧!咱们做好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ps:之前漏发了一章,今天补上了。) 第一百零六章 山中腹地 强者驻守 “是你爷爷!”粗犷的声音在暗渠之中不断回荡,嚣张而不可一世。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右手缓缓握紧破风剑,左手又掏出火折子,轻轻一扭,缓缓吹燃,照亮这方寸之地。 只见前方水潭,一个光头汉子探出脑袋,浓眉大眼,模样狰狞,正朝着自己两人冷笑。 “看来这暗渠之中,也并不安全啊!”傅残摇头笑道。 光头如鱼一般在水里打了几个滚,缓缓浮上来,咧嘴笑道:“两个龟儿子,竟然敢来老子的地盘,今天就莫想出去了!” 他全身**,仅着一条贴身短裤,整个人皮肤发白,显然是长年泡水而形成的特征。 浓浓的四川土话,带着粗犷的野性,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让傅残丝毫不怀疑他强大的肉体力量。 朱宥看了傅残一眼,沉声道:“能常年巡守暗渠,抵抗水流,内力必然浑厚无比,身体必然敏捷迅速,而且水性极好,熟悉地形。” 看着朱宥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傅残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道这小妞还算有几个鬼点子。 于是忽然笑道:“那又怎样,不过是一个难见天日的废物而已,我一招就可以废了他。” 光头闻言浑身一震,顿时双眼瞪得老大,怒声道:“龟儿子敢瞧不起老子?看老子不好生收拾你!” 傅残冷笑道:“就凭你这个满身苍白的废物?有胆子过来?” 朱宥也是一脸不屑:“别看他满身肥肉,估计胆子极小,肯定是不敢跟你打。” 自己满身强横的肌肉,竟然被说是肥肉!而且,两个王八蛋,竟然敢说自己胆子小!老子堂堂四川男儿,最不缺的就是胆子! 光头猛汉满脸涨红,心中已经出离了愤怒。他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加入大风寨本想干一番大事,却守了几年暗渠,不见天日,平日最敏感别人嘲笑自己。 各堂主嘲笑自己也就罢了,而今日,竟然连两个小贼也敢口出狂言,低看自己! 他怒吼一声,大声道:“两个龟儿子,看老子不弄死你们!” 接着他内力翻涌,一掌拍在水上,溅起万千水花朝傅残两人袭来。遮住两人人视野的同时,右脚一蹬,身体如猎豹般腾起,一只铁拳已猛然轰出。 这一拳蓄满内力,拳未至而力已达,几乎势不可挡! 傅残脸色微变,火折子瞬间收起,身影迅速往后一缩,铁拳闪着白光,砸在巨石之上,顿时轰出几道巨大的裂缝。 朱宥嘴唇有些发干,不禁骇然道:“竟然是宗师!” 光头一击不成,身影顿时一闪,又是一拳轰出。虽然并未内力外放,然而这一拳力量和速度兼具,已算势若风雷,快如闪电。 傅残连连退后,不敢硬接,心中却是已然明了,此人根本不是宗师! 虽然他内力强大,已然媲美宗师强者,但这一切得益于他天生神力,又常年对抗水流,所以内力浑厚,超越了自身境界! 他根本就只是化境巅峰!因为他没有宗师那股势! “龟儿子不是要一招废了老子吗?有本事莫跑噻!”光头汉子咧嘴怒道。 傅残喘了口粗气,笑道:“你真的没事?” 光头汉子一愣,瞪眼道:“老子能有啥子事?” 傅残指了指他脖子,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光头汉子连忙一摸,竟然从脖子上拔出一根花针来,在他拔出来的下一刻,顿时觉得气血不畅,整个上半身都麻了。 他脸色一变,双眼猛瞪,额头青筋暴起,怒道:“狗日的,敢使阴招!老子......” 他话没说完,已倒了下去。 朱宥紧紧皱眉,疑惑道:“你、你什么时候发的针?我都没看清楚!” “什么时候?”傅残眯眼道:“他刚刚出声的一瞬间啊!接着药力被他内力刺激,迅速扩散至全身。但令我惊异的是,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强,竟然能支撑着这么久。” “你用毒药杀了他?” “特制的强力麻药而已。”傅残道:“走吧!我担心暗渠守卫不止这一个。” 朱宥点了点头,刚要动身,忽然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力如春江怒水一般席卷而来!抬眼一看,竟是一道强大的拳力。 心中一股寒意升起,此刻已是避无可避,甚至运气抵挡的时间都不够充分! 一瞬间,这些念头在心中闪过,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一声炸响轰然爆开,仿佛整个暗渠都要坍塌一般。 四下水花飞溅,石块激射,仔细一看,只见傅残稳稳站在自己身前,单薄的背影竟然把光头男子全部挡住。 这一刻,一个朱宥忽然觉得,这个瘦小的背影,竟然是如此的伟岸。 傅残一脸阴沉,看着眼前倒而复起的光头男子,眼中已然透出杀意。 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朱宥恐怕要硬生生承受这一掌了!这掌力堪比宗师,实实拍在身上,朱宥不死也得重伤! “你根本没有中毒!”傅残声音无比寒冷,寒冷到朱宥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光头男子狰狞一笑,道:“你速度可以噢!你也不看老子是哪儿的人,就那点药,还毒得倒老子?” 傅残心中一沉,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四川也是毒器、毒药盛行的一个地区。 很多年前,四川唐门靠着毒器、毒药称霸江湖数十年之久。若非其行事狠辣,树敌太多,成了众矢之的,也不会渐渐衰落。 眼前这人想必早已对蒙汗药之流免疫了吧! 光头男子道:“想不到你龟儿子还能接住老子这一掌,还是可以!” “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傅残一脸寒霜,右手缓缓拔出了破风剑。 当他拔出这把剑时,他整个人的气质便陡然一变,身影笔直,眼神凌厉,整个人锋芒毕露。 “你以为老子看不懂你境界嗦?还不是和老子一样,化境巅峰而已!”光头男子一脸不屑。 傅残缓缓摇道:“你以为你内力浑厚,足以媲美宗师,就同阶无敌了吗?杀你,易如反掌!” “尽吹牛逼,不如先打再说!”光头男子咧嘴吐了口浊气,忽然身影朝前踏出好几步,右手一拳顿时砸了过来。 只听空气发出一声爆响,整个水潭的水都翻滚起来,强大的气势朝着傅残铺天盖地而去。 果然很强! 傅残面色严肃,右手一震,长剑猛然旋转,一团紫色的光芒顿时激涌而出,扩散成一个伞状旋转起来。 紫虚剑伞! 傅残突破至化境巅峰之后,再一次使出了这招防御性的紫虚剑伞! 只见强大的肉拳直接砸在剑伞之上,发出一声轰响,浑厚的内力竟然直接把破风剑压得微微弯曲。紫色剑伞疯狂旋转,把这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全部卸去,接着随之崩散。 光头男子微微有些诧异,自己这一拳力量有多重,他是最清楚的。可以说,宗师之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接住! 他哪里知道傅残的紫虚剑伞根本不是硬挡,而是靠旋转之力把他的拳力卸往别处,所以四周动静才会这么大。 傅残不屑道:“说你是废物,你还不信!” 光头男子气得哇哇直叫,根本不外放内力,直接冲上来近身肉搏。他身材高大,肌肉虬结,傅残在他面前犹若小孩一般。 而恰巧,近身对战是傅残最喜欢的交战方式! 招式,他从来不逊色于任何同辈之人! 只见破风剑仓然而出,空气之中发出一声呜咽,快到极致的长剑已然逼近。 光头男子慌忙一拳对着剑尖砸出,却只见长剑剑尖忽然一沉,竟然避过自己拳头,朝肋下刺去! 这什么东西?还可以拐弯?光头男子身体一侧,左拳顺势挥出。傅残长剑刺了个空,冷冷一笑,右手一震,长剑顿时横拍在他腰上。 铁肉直接接触,发出一声啪响,光头男子吃痛之下,发出一声闷哼,就想拉远距离。 而傅残怎能如他所意,右手朝肩膀一压,破风长剑顿时在内力的驱使下弯曲起来,把他身体圈住。 光头男子猛一咬牙,干脆不管长剑,直直一拳朝傅残砸来。 傅残心中一惊,暗骂莽夫,连忙退后身影,长剑在他腰上带出一串血花。 光头男子受伤之后,双眼顿时变得血红,不管不顾,直接内力外放,连连砸出数拳。 这一拳之威,便相当于宗师初期一击,傅残不敢应其锋芒,身影几个闪动,一串串剑芒,顿时激射而出。 五六道剑芒迎上一个拳影,几十道剑芒顿时把这些拳影全部瓜分干净,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气。 此人内力有余,速度却是不足,每一拳倾力而出,导致下一拳内力紧跟不上。他出一拳,傅残能出五六剑! “快点结束吧!我不想拖延。”朱宥冰冷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一团白色的焰火顿时照亮整个涵洞。 一股强大的灼热之气顿时传来,傅残心中不禁猛跳,这傻妞脾气好火爆,直接使出了炽焰御剑术! 傅残紧了紧破风剑,身影顿时一闪而过,无数道剑芒顿时如倾盆暴雨一般朝光头男子而去。 一剑而出,漫天剑雨,这一招还是他从司空揽月书生剑法那里得到的灵感。 光头男子慌忙退后几步,撑起一个护罩,想要把这漫天剑雨全部挡住。而令他痛苦的事发生了,那一道道剑雨竟然不是齐齐而来,而是沿着一条直线,直刺那一点! 十数道剑芒集于一点,犹如铁钉于墙上打孔,顿时便把护盾击溃。 光头男子毕竟实力不凡,举拳便击,一道雪白的光束顿时朝傅残轰来,强大的内力把余下所有的剑芒全部击碎。 而此时,朱宥燃烧已久的长剑已然激射而出! 光头男子豁然回头,大手一拍,直接把那道白色焰火剑芒拍碎在空中。而剑芒消散,真正的银白剑身却露了出来,这便是炽焰御剑术这一招的精髓。 一道剑芒、一把实剑,二者融为一体,却又互不干扰,几乎同时到达,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加之其威力巨大,能量灼热,同等级高手几乎不可抗拒。 傅残暗叹剑尊之名非虚,这炽焰御剑术,正是燕山剑派太上长老、剑尊李长风所创。 光头男子哪里能想到还有第二把剑,顿时慌了神,他出招刚猛、倾力而发的弊端这时便显现出来。出力太尽,姿势太老,根本无法变招,只能运足内力,强行抵挡。 而护体内力抵挡剑芒倒还好使,但要抵挡真正的铁剑,而且是炽焰御剑术激发而出的铁剑,却远远不行。 他内力虽然媲美宗师,但毕竟境界没能跨过那道坎,内力的性质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单纯的强大。 这一剑,顿时把他刺了个透心凉,鲜血顺着长剑涓涓滴下。 “好剑法!”傅残大吼一声,神色兴奋不已,倒不是他真的就这么激动,而是这个马屁必须要拍。 缓和关系,马屁自然是少不得的。 不过这个马屁朱宥却是受用了,虽然知道傅残心中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欣喜。 能跨阶杀敌,当然值得高兴,虽然傅残帮了大半的忙。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明修栈道 暗度陈仓 申时。 天晴,无风。 虽是深秋,川中烈日依旧毒辣。 傅残五人已经出发,此去龙象山庄,必须要救得辜箐,一击不成,将再无机会。 而青山寨八位堂主在护法北鸣、风刃的带领下,远远跟在傅残等人身后,行踪忽停忽急,隐秘无比。 而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位蒙面的灰衣男子跟随,他身影鬼魅,内息尽敛,仿佛完全融入自然。若是傅残在此,定会惊骇出声,他一定能看出,前世所见的任何一位杀手,都不具备如此出色的隐匿之术。 只是,傅残等人和青山寨都有自己的目的,而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龙象山庄位于玉女峰旁,雄踞山腰,两侧皆林,地势险峻。占地四十公顷,碉楼玉砌,亭台处处,中间一楼笔挺而上,直耸天霄,中天阁之名便是如此而来。 绣闼雕甍立于巨树之间,门前雄狮踞于青石之上,广场宽阔,阶梯绵延。自远处而望,雄伟壮阔,奇丽非凡,气势万端。 大门宽近三丈,由六扇门板组成,通体朱红,了无雕纹,却显得愈发**。 门口数位壮汉长刀已然出鞘,在烈日下闪闪发着冷光,他们并肩而立,面色严肃,眼中满是森寒。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树叶刷刷作响,茂盛的青叶像是承受不住风力,纷纷飘落,碎满大地。 傅残等人伏于林中,身影一动不动,非是时机未到,而是人手未齐。 果然,酉时之前,一道婀娜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们后方。如侯虚白所说,鱼夫人终于来了。 傅残轻轻笑道:“看来鱼夫人果然还是放不下章震南的命。” 这是侯虚白提前嘱咐的说辞词,此刻说出,鱼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摇头道:“章震南的命,不该我管,但如果我出面,龙象山庄必然认为青山寨已经反水。能给陆帆远制造麻烦,我当然不会放下不管。” 侯虚白眼中精芒一闪,道:“既然如此,鱼夫人暂且配合我们计划吧!如何?” “可以。” 辜仇看了看天色,沉声道:“酉时已到!也该动手了!”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夕阳已红,满山青叶被染上一层血光,竟像是已入深秋。 一道身影自大门之前一闪而过,如惊鸿一现,瞬间没了踪影。 门前一位壮汉面色一变,刚要提刀而追,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住:“穷寇勿追,当心调虎离山!” “是!”众汉齐声而应,身影笔直。 傅残远远看着这一切,冷冷道:“看这阵势,箐儿果然就在龙象山庄!” 侯虚白沉声道:“等!等左边动静出来!” 话音刚落,忽见庄内中天阁上,一个守卫忽然敲响警钟。钟声苍凉古老,传遍山庄。 章龙象眼中厉光一闪,沉声道:“来了!” 接着,整个山庄整齐的脚步声忽然刷刷响起,大批守卫已经赶往右侧。穆缺与鱼夫人内力纵横,几招便击翻十余人,开始朝内突去。 喊杀之声不断,惨叫之声不绝,盏茶时间已过! 侯虚白沉声道:“时机已到,你们即刻动手!记住,若不能力敌,便脱身朝书房而去!” 傅残郑重点了点头,与朱宥一起顿时朝右侧绕去! 侯虚白和辜仇对视一眼,额头已有汗水,此次毕竟冒险太大,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他们身后百丈之处,风刃、北鸣已然冷笑满脸,一位堂主残忍笑道:“左侧风云已起,右侧又去了两人,接下来,该中天阁了。” 中天阁上,章震南沉声道:“两位顶尖青年已从右侧跃墙而入,意图闯进藏品阁。” 章龙象沉声道:“下令守卫,围而不攻,喊而不杀,确保自身安全,但气势一定要足!“ “是!” 悠然子道:“这么说来,两大宗师该往中天阁来了。” 章龙象道:“快了,悠然子道长,配我走一趟书房如何?” “早就想见识了,走!” 而此刻,侯虚白和辜仇,终于要动手了。 两人化作两道闪电,刹那间飞至龙象山庄门口,大手一挥,内力疾出,数位壮汉已然倒地不起。 二人毫不迟疑,顿时朝中天阁直直而来。 侍卫早已被引到别处,偶有两人经过,都会被两人瞬间击毙。 侯虚白已然离去,他须得掌控全局,多处支援,随机应变,顺势找机会营救辜箐。 而辜仇,当然要直面而去! 他抬头看着雄伟的中天阁,眼中闪着厉光和慈爱,那里有自己唯一的女儿。 据说,还有一个高手。 但怎样,才能算是一个高手? 他大步走去,身影微顿,只见前方楼下,一个伟岸的身影静静而立。 满头长发未束,随风飘散,英武的脸上被夕阳染成红色,表情桀骜,气势磅礴。 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右手,因为手上有刀! 长刀巨大,通体无纹,两道血槽深深,仿佛正散发着猩浓的血气。 虬结的肌肉撑满武服,大刀在他手中显得愈发锋利,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仿佛长刀一动,便是山崩地裂,巨石滚滚,给人以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就是高手! 辜仇深深吸了口气,他没有停顿,没有害怕。 他不知道能撑过几招,但那里可能有她的女儿。 两人对视,一人前进,没有任何言语,不需任何犹豫。 长刀一闪,内力一涌,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传遍整个龙象山庄。 傅残一道剑芒劈开周围众人,眼神下意识朝中天阁看去,这一声巨响,证明着那里正在进行一场强大的对决! 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事实证明,傅残这边也不好受。 上百人的围攻,其中还有不少暗境高手,他们连自保都很难做到。 一个人再强,也抵不过无数的好手与暗器。 他已受了伤。 忽然,又是一团暗器飞来,密密麻麻,仿佛要遮住天空。但这次的对象不是傅残,而是朱宥。 傅残怒吼一声,身影连忙闪到朱宥身旁,长剑闪动,把毒器纷纷击落。 接着他闷哼一声,只见肩头血光一闪,一道毒镖已然擦肩而过,带起一丝血肉。 朱宥慌忙转头:“你怎么样?” 傅残脸色不变,沉声道:“没事,我们多坚持一会儿!” 傅残必须要帮朱宥挡毒器,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对于他来说,毒不毒已无所谓,早已万毒不侵。但朱宥不同,一旦中毒,可能会危及生命。 朱宥明白傅残的想法,心中一片暖意,看见他肩上的伤口,心中莫名一疼,咬牙道:“你不用管我,我的事不用你......” “住口!”傅残低吼一声,道:“这种时候还使性子,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朱宥俏脸一红,心中却没有怒意,咬着牙不说话。 四周守卫得到命令,围而不上,让傅残两人有喘息之机。 而此时,玉女峰下,三道强大的身影不断急闪,一步而出,便跨越数丈之远。顷刻之间,三人已稳稳落龙象山庄石狮之前。 接着,青山寨八位堂主、两位护法自林中窜出,半跪而下,齐声道:“参加大当家,二当家,影鼠前辈!” 陆帆远身影笔直,衣袍猎猎,沉声道:“情况如何?” 北鸣道:“万事俱备!” 陆帆远眼中厉光一闪,立即道:“闯进山庄,击杀章龙象,夺取龙象金令!” “是!” 陆帆远一马当先,直扑后院书房,两大宗师紧随其后,后面十位化境高手全力追赶。 这股势力实在强大,人挡杀人,佛挡**,如一把利剑直刺龙象山庄心脏位置。 而左侧,穆缺和鱼夫人两人终于精疲力竭,实在坚持不住,开始缓缓朝书房移动。 一声声爆炸之响不断传来,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红霞漫天,血光染地。 一天终于即将结束,而中天阁下的大战,也即将结束。 两大宗师高手的对决,一把整个庭院轰的满布疮痍,到处倒是刀沟剑壑,坑洼遍布,碎石满地。 章震南衣袍猎猎,长发飞舞,手中长刀寒光四射。 刀上有血,正缓缓滴落! 他稳稳站在原地,一股股强大的气势不断自他体内涌出,眼神凌厉,锋芒毕露。 而辜仇笔直的背已然弓起,口中溢着鲜血,左肩之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已血肉模糊。 他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他知道章震南刀法卓绝,名震一方,但却没想到如此强绝,不但快如闪电,而且强如雷霆。 烟尘散去,场中忽然又多了一道身影。 侯虚白的脸色极为阴沉,提着长刀缓缓走来,忽然道:“辜箐不在!” 辜仇大惊失色,仿佛此时比失败更加严重,大声道:“怎么可能不在!” 章震南道:“本就不在,一直是你们一厢情愿而已,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吧!” 侯虚白忽然笑了,笑得自信而又寒冷,道:“他们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利用他们?至少,我已知道辜箐的下落,而且绝不会出错!” 章震南笑道:“不如跟我去后院书房?那里还有好戏可看!” 侯虚白道:“当然要去,有些话,必须要陆帆远亲自说出来。” 辜仇看着侯虚白自信的脸,心中对他也是极为信任,随即点了点头。 而傅残这边,两人也渐渐朝书房而去。 三股势力,各个方向,全部都汇往后院书房。 而那里,几个高手,早已翘首以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守株待兔 宗师登场 后院书房靠崖而建,共有两层,藏书无数,章龙象几乎每一个白天都是在这里度过。 要支撑一个巨大的商团,一个富裕的门派,他每天至少要做七八个决策。 门前是一个人造池塘,塘中假山层层,布局有致。碧水之上,是层层叠叠的青绿荷叶,或贴于水面,或袅娜破水升起,亭亭而立。 清风徐来,荷叶摇曳起舞,身影曼曼,当真美丽至极。 而此刻已是黄昏。 仿佛这碧塘荷叶,也多了几分衰色。 忽然,狂风大作,水波荡漾,荷叶轻摇,清透的水珠在叶面上不断翻滚,最终滑落而下。 三道身影在刹那间跨入庭院,稳稳落在地上,一股气势自他们体内而起,如波浪板扩散开来。 于是荷叶摇摆愈加剧烈,水波愈加澎湃。 紧接着,两大护法,八大堂主,都已站在陆帆远等人身后。 陆帆远抬眼朝书房而望,只见荷塘对面,书房门口,一个肥胖的身影正提着毛笔,在书桌之上写着打字。 陆帆远顿时笑了:“章庄主好兴致,这种时刻,还能有兴趣附庸风雅。” 章龙象右笔如椽,刷刷划动,头都不抬,只是笑道:“陆当家远道而来,是打算亲自支付欠下我的那八千两物资之款吗?” 陆帆远缓缓摇头,森然道:“将死之身,犹言春风,八大堂主阻止侍卫增援,两大护法随机应变。杀!” 话音刚落,八大护法已然从各个方向守住此地。而宗师高手尚未动身,只见章龙象忽然拿起桌上墨渍未干的白纸,上面四个大字如龙如蛇,欲欲而飞,赫然是:“守株待兔!” 陆帆远眉头一皱,道:“章庄主好像很有把握?难道你认为今日你死不了?” 章龙象叹声道:“老夫已等待多时了,陆当家不妨出手试试。” 陆帆远双眼一凝,沉声道:“有些不对,老二,你试试!” 罗东青冷笑道:“能有什么不对?中天阁那边动静那么大,章震南一定在那边!” “章老儿!受死吧!”他怒吼一声,顿时内力一涌,身影急闪而出,想要直接跨过池塘,击杀而去。 他轻功确实不凡,十丈池塘,他根本无需借力,内力狂涌间已然跨过一半。 而就在此时,一个伟岸的身影忽然从假山之下拔地而起,身如苍鹰,气势如虹,一掌直接朝罗东青拍来。 罗东青脸色大变,身影强行一顿,右掌疾出,强大的内力顿时迎了上去。 二人几乎在刹那间便交上了手,掌力呼啸,身影急闪,几个呼吸之间已对拼十余掌。 一股股残余的内力射入池塘,击起漫天水花,荷叶碎裂,青绿漫天。 罗东青悬空无法借力,只得一掌逼退这人,仓皇而回。 陆帆远脸色阴沉无比,咬牙道:“排山掌宗燕北山!你何时成了章龙象的走狗!” 燕北山立于假山之上,面无表情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虽然算不得光明磊落,但至少比你这匪徒要强。” “哼!”陆帆远冷哼一声,不屑道:“只怕你没命花这笔钱!老二,影鼠,两人拖住他,老夫先杀了那章龙象再说!” “好!” 罗东青和影鼠对视一眼,二人同时飞身而起,朝燕北山扑将而去,在空中联手打出一道无匹的掌力。 燕北山脸色郑重,右脚一蹬,踏碎一块山石,身体如炮弹一般激射而出,口中大吼道:“排山掌!” 只见他双掌一并,全身白光爆射,齐手朝前一推,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涌将上去。 三人合拼一掌,发出一声惊天爆响,水花四溅,四周青瓦滑落,摔在地上发出啪啪碎声。 燕北山闷哼一声,不敌而退,口中低吼道:“看什么热闹?还不出手?” 话音刚落,一个漆黑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而出,竟然快到令人看不清楚,只见黑芒一闪,一道雪亮的光芒已然把影鼠掩盖住。 影鼠本是刺客,以速度见长,反应敏捷,刹那间匕首已在手中,幽蓝之光急闪,挡住这致命一剑。 而剑匕相击,爆出一团炽烈的火花,而对方第二剑已然出手。 好快的剑! 影鼠护体内力一涌,匕首连连挥动,不断挡住对方的致命杀手,铿锵之声不绝,火花不断。 他的心也愈发慌张,一寸短一寸险,照理说自己应该更快才是,而此刻却被对方牢牢压制。 罗东青见他不断后退,几乎难以吃撑,连忙飞身上前而助。只是想法归好,却被燕北山一掌截下。 “找死!”影鼠怒吼一声,终于忍不住爆发,手中匕首蓝光大作,刹那间一刺出数十下,只见一道道蓝色锋芒璀璨无比,章龙象相隔甚远仍觉遍体生寒。 而黑色身影却是毫不慌张,嘴角微翘,冷笑一声,手中长剑转舞,灵活无比,死死压制住蓝光,竟然让其一道芒气也没能射出。 于是两人都被对手死死压制,一腔怨气挥散不出,只得退了回来。 章龙象眯眼笑道:“陆当家,看来你还是杀不了我。” 陆帆远死死咬牙,没有理会冷嘲之语,恨恨道:“蓑衣剑宗柳重州!你乃剑门关外出世剑宗,不在蜀道练剑,为何来趟这滩浑水!” 这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中提着一把三尺铁剑,脸色冷漠,道:“虽然出世,却仍免不了吃喝。我已白吃白喝章庄主很多年了。” “虚伪!”陆帆远厉声道:“你以为你挡得住我吗?别人怕你蓑衣剑法,我陆帆远可不怕!” 柳重州脸色依旧不变,冷冷道:“陆当家的剑芒之网,我也早想领教了!” “不自量力!”陆帆远怒吼一声,忽然低声道:“这两人武功高强,尤其是蓑衣剑宗柳重州,剑法造诣极高,两大护法也上,你们能拖多久是多久。” “是。” 于是罗东青二人再次出手,风刃、北鸣外围骚扰。四人全力而出,招招阴险,这才勉强拖住这两大帮手。 而陆帆远不再犹豫,长剑一震,剑尖顿时荡起一圈白色气浪,朝柳重州二人卷去。 柳重州两人脸色一变,连连退后,陆帆远身影一闪,飞速跨过池塘。身影未落,一剑而出! 一道璀璨的剑芒骤然激射而出,空气发出一声呜咽,仿佛空间都被刺透!章龙象的脸上已然透着慌张。 毕竟是一个凡人! 毕竟是一个身无寸武的胖子商人,胆识虽有,却终究未曾见过如此场面。 陆帆远脸上已然露出残忍的笑意,他仿佛已然看到章龙象人头落地的画面! 章龙象显然知道自己的行踪与部署,但他却想不到,最关键的章震南被辜仇拖住! 陆帆远脸上露着笑意,甚至已然准备加入罗东青的战团。 而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只见三把雪亮的飞刀,忽然从书房之内飞出,速度快到极致,顿时迎上自己这道强大的剑芒。 三把飞刀,成一条直线而来,收尾相接,显然不是一手而发,而是三把连发! 天下谁又这么出色的暗器手段?能够三把飞刀相接,成追星赶月之势? 他心中顿时有了答案,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忽然涌在心头! 第一把飞刀被剑芒斩落,第二把飞刀击偏剑芒,第三把飞刀硬生生把剑芒击碎! 陆帆远怒吼一声,身影顿时落在地上,咬牙朝章龙象刺去! 而就在此时,又是三道暗光激射而来,速度快到极致,分别对应着自己的喉咙、胸口、下身。 快而准!且力道无穷! 陆帆远不得不停住身影,用剑抵挡! 章龙象的额头已有汗水,但看见陆帆远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帆远不禁仰天大吼道:“唐少云!我与你何怨何愁!你要如此坏我好事!” 一个苍老的身影走出书房,须发花白,眼小唇薄,看起来三分和气,七分阴险,笑道:“陆当家剑法果然卓绝,我这小小暗器,还是伤不得你。” 陆帆远喘着粗气,大声道:“你!你乃堂堂唐门掌舵,一派之主,怎么能为章龙象所用?你们可是对手啊!” 唐少云眯眼笑道:“若无利益,老夫当然不会摒弃前仇。” 陆帆远瞪眼道:“章龙象的话你也信?你这六十多年白活了吗?” “为什么不信?章庄主虽然手段毒辣,但可从未有过失信之举,相反你陆当家......哼哼......”唐少云阴笑着说道,心中却是暗暗失望,本来他心中确实有其他想法,但看到青城山掌教那一刻,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门没落早已是现实,虽然有龙象山庄打压的缘故在内,但更大的缘故还是因为门中内斗伤了根本。此刻,有悠然子在,陆帆远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只能希望章龙象讲诚信,归还自己那十七间商铺。 陆帆远心中急切无比,但也完全没有绝望,他还有底牌,只要在章震南腾出手来之前解决问题,便可脱身! 不能再等了! 陆帆远低喝一声,不言不语,手中长剑一闪,一道白浪顿时朝唐少云而去。 唐少云仿佛早就知道陆帆远有次一招,脸上挂出一个冷冷的笑容,大手一撒,只见银光闪闪,无数银砂激射而来。 这种铁砂极为细小,但颗颗剧毒,决不可沾上一点!陆帆远不敢大意,连忙后退,手中银白的长剑忽然颤抖起来。 接着,整个长剑都被璀璨的白光所掩盖。一股骇人的威压顿时从陆帆远体内汹涌澎湃而出。 唐少云眉头一皱,低吼道:“剑芒之网,姓柳的,我不是对手,要不你来!” 那天,柳重州把影鼠打的节节败退,一把收起长剑,也不答话,直直朝陆帆远而来。 “无知狂徒!”陆帆远厉吼一声,手中长剑连连劈动,剑芒竟然没有激射而出,而是悬于身前。 刹那间几十剑已然劈出,半横半竖,形成一张剑芒之网,在空中散着白光。 接着,陆帆远大喝一声,白光忽然一变,竟成了**的金光! 一时间,剑网的威势再次攀升,璀璨的光华几乎不可直视! “佛家印法?”一个年轻的声音看到这一幕忽然脱口而出。 章龙象抬眼一看,只见一对青年男子并肩飞来,赫然就是傅残而朱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内攘外 掌教现身 傅残与朱宥坚持不住围攻,飞速朝书房而来,几招击败门外遭遇的青山寨堂主,跨墙而入。 还未落地,傅残便见到悬于空中的金色剑网,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佛家印法!” 陆帆远脸色微变,知道是傅残的声音,心中愈发急切,一剑而往,顿时推出这酝酿已久的剑网。 只要杀了柳重州,未必没有时间击杀章龙象! 剑网透着**的金光,璀璨无比,几乎让众人睁不开眼。 蓑衣剑宗柳重州眼中透着郑重,谁也不敢忽视这川中剑客高手全力而发的绝招剑网! 他一把掀开斗笠,露出一头长发,长剑一横,平举着朝前一推,一道乌光忽然透剑而出,斩在剑网之上。 只见金色的剑网只是微微一凹,乌光便瞬间消逝,又急速而来。 看似缓慢的剑网实则快到极致,蓑衣剑宗身影猛退,眼中透着奇光,大吼道:“蓑衣十三剑!” 他说话的同时,长剑不断刺出,一道道雪亮的剑芒瞬间化为道道乌光,不断朝剑网而去。 蓑衣十三剑,一剑快过一剑,一剑强过一剑,等到第十剑而出之时,剑网便无法再进一步。 于是第十一剑、第十二剑、第十三剑,三道乌光刺出,空气都发出连连爆响,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崩溃。 傅残等人遍体生寒,仿佛那乌光就刺在自己胸口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只听一声嘶啦之声传来,强大的金色剑网终于承受不住,破出一个大口子。柳重州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而下一刻,裂开的剑网却再次急速而来。 这一次,已至身前! 来不及变招!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举剑横档! 剑网强大的力量,直接把蓑衣剑宗推出数丈之远,狠狠撞在墙上! 柳重州闷哼一声,憋着满口鲜血把长剑向前一推,终于击碎这几十道剑芒汇集而成的剑网。 他口中溢着鲜血,缓缓站起,蓑衣顺着身体滑下,散成碎块,露出贴身宝甲。而身后的石墙也裂出一道道狰狞的裂缝。 强大的剑网,竟然挡住了这么多的攻击,还具备如此强大的力量! 柳重州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咬牙道:“不愧是威震四川的剑芒之网!若非我蓑衣十三剑初成,若非我宝甲护体,恐怕就算不被斩成肉块,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碎心脉了!” 使出这一招的陆帆远也不好受,喘着粗气抬眼一看,罗东青和影鼠仍在湖上与唐少云、燕北山激斗,虽然有两道化境巅峰的护法帮助,却依旧无法脱身。 此刻,还是只能靠自己! 他不会犹豫,时间也不允许他犹豫! 他没有答话,忽然再次一剑而出,朝章龙象而去! 他绝不相信,章龙象还有帮手! 剑芒而出,空气呜咽,强大的内力几乎要压碎地板与房屋。 章龙象肥胖的身躯连连退后,璀璨的剑芒呼啸而来。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一个伟岸的身影忽然从墙外飞进,身影如龙,手中长刀豁然劈出! 一道无形刀芒刷地斩过空气,骤然把这道剑芒击得粉碎! 章震南高大的身影稳稳站在章龙象面前,豁然转身,满含杀意的眼神顿时锁定陆帆远! 陆帆远微微一惊,退后两步,骇然道:“不可能!两大高手阻拦,你不可能这么早解决问题。” 章震南没有兴趣答话,只是缓缓紧了紧长刀,一股强大而凌厉的气势自他内体顿时爆发出来。 掠影刀客,剑网宗师,二人本是川中齐名的宗师大家,孰强孰弱,各自的江湖拥戴者早已争破了头,但谁也不能肯定! 只有比过才知道! “慢,慢!”陆帆远大叫道:“章震南!你莫非不知道侯虚白也在山庄?你不怕他伤你亲人?” 章震南冷漠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冷冷道:“卑鄙之徒,也配与我章震南齐名?今日便杀了你!” 他说话的瞬间,右手一抬,一道刀芒顿时破空而出,快到令人难以想象。 陆帆远大吼一声,连忙退后,手中长剑白浪翻涌,破去这惊艳一刀。 “父亲!” “父亲!” “老爷!” 这时,三个身影忽然踉跄赶来,模样狼狈无比,口中不断大喊着。 章龙象抬眼一看,连忙道:“吵什么!不是让你们在屋里待着吗?阿福,你怎么不看好他们!” 章福弯着腰杆连忙道:“老爷,小的哪里拦得住两位少爷啊!” 章震业道:“父亲,不怪福伯,我知道庄里有大事发生,担心你的安危,实在坐不住啊!” 章震祖也连忙道:“对啊!父亲,我们担心你啊!” 章龙象脸色稍微缓和一点,道:“站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想法,还不就是想凑凑热闹!哼!” 章震业尴尬一笑,道:“咳咳,父亲慧眼如炬,但我们刚才之言也是发自肺腑。” 而这边,陆帆远已然和章震南打得如火如荼,二人飞身至池塘之上,剑芒纵横,刀影漫天,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强大的内力击在水面上,轰轰爆出一团团水花,几乎要淹没两人的身影。 旁边激斗的四位宗师高手都不得不暂避风芒,住手飞退。 一片片青绿的荷叶被内力无情粉碎,再被水花推上天空,一时间光影错错,水花激溅,当真好看至极。 只是,这种美丽,平常人却无法欣赏。 章震南长刀猎猎,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无比强大的气势与力量,一往无前,仿佛要撕碎前面的一切。 而陆帆远长剑灵活,内力深厚,在格挡住对方无形刀芒的同时,还能适当反击。一团团剑浪不断呼啸,池塘假山早已面目全非,宗师之威显露无疑。 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大宗师巅峰高手对决时,章龙象的背后,章震祖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狰狞而决绝。 他右手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猛然朝章龙象背后捅去! “二哥!你干什么!”章震业脸色一变,猛然喊出。 章龙象豁然转身,只见一道寒光顿时朝着刺在自己胸口! 只听“铿”的一声,锋利的匕首竟然丝毫没有刺进,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 章龙象的脸上透着愤怒,忽然一巴掌拍下去,吼道:“畜生!我没想到竟然是你!” 章震祖一脸错愕,被一耳光拍在地上,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大叫道:“父亲饶命!饶命啊!” 章震业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喃喃道:“父亲,这、这......” 章龙象咬牙道:“若非我铁甲护身,岂不是要死在你手上!章福,把他给我绑起来!” “是!”章福大步走过来,张手就要去拖章震祖,而大手伸到一半,却突然改变方向,一掌朝着章龙象额头拍去! 一时间,这个垂垂老矣的老头,竟然爆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内力,看得傅残都连连心惊。 章震南发现这边情况,立时怒吼一声,想要赶过来,却被一脸阴笑的陆帆远一剑挡住。 生死时刻,章龙象脸色却是没有丝毫慌张,冷冷看着这一掌拍来。 铁掌猛然拍去,章龙象的身体上却忽然出现一层青辉,一股薄薄的青光把这一掌完全挡住。 “这、这!”章福满脸难以置信,忽然又是几掌拍下,青辉如水波一般荡漾,却把这强大的掌力化得干干净净。 章龙象冷冷道:“我就知道还有人指使,震祖那孽子,胆子不可能这么大!” 章福猛一咬牙,忽然拿起章震祖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朝着章龙象猛然刺去。而就在此时,一道青辉忽然从书房内飘出,看似缓慢,却在匕首落下之前轻轻击在章福胸口。 这轻轻一击,却直接把章福击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口中鲜血狂涌。 “这不可能!”陆帆远惊怒交加,一剑击退章震南,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而章震南担心父亲安危,也脱身飞回。 朱宥冷笑道:“还真是和我家一样,复杂着呢!” 傅残心道,就这点阵仗,还能比得上你家?不过这话也不敢说出来,朱宥从不提几乎从不提家人,大概是因为父亲早逝的缘故。 她见过了宫廷丑恶的嘴脸,才想奋力摆脱皇家,拜山练武,进入江湖。 陆帆远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像是呆了,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喃喃道:“这怎么可能?青辉...怎么会有青辉?” 像是回答他的疑问,也是傅残等人的疑问,一个声音忽然传出:“无量天尊!” 伴随着道号,一个缥缈的身影忽然自书房走出,他身材高大,长发高束,一身藏青色道袍飘飘而动。 须发花白却脸无皱纹,浑身透着道韵,微微跨出一步,整个人便已站到章龙象身前。 缥缈的身法,藏青的道袍,手中的长剑,头上的木簪,无一不证明着他的来历——青城山。 也只有那个道法昌盛的地方,才可能走出一位浑身都充满着道韵的人物。 陆帆远脸色猛变,不禁惊骇出声:“青城山掌教悠然子!” 悠然子微笑看着众人,微微颔首点头,忽然道:“早就听说陆当家剑网非凡,威力无穷,却没想到竟然会散着佛光,真是令人诧异啊!” 听到佛光二字,陆帆远脸色瞬间变了,想也不想,直接身影一闪,朝庄外逃去。 有故悠然在,自己绝无可能在有机会,若不是趁机而逃,恐怕身殒此地! 而就在此时,一道惊天绿芒忽然从院外升起,横空斩下,大地一片惨绿,强大的刀芒掀起阵阵气浪。 陆帆远脸色剧变,无奈横剑一挡,身影又缓缓落了下来。 侯虚白大步走进,冷冷道:“陆当家恐怕暂时还不能走,很多事需要你解释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棋高一筹 水落石出 侯虚白满脸寒霜,手中雪亮的长刀此刻沾满鲜血,正缓缓滴下。 陆帆远瞪眼道:“你、你杀了......” “不错。”侯虚白深深一笑,道:“你的八位堂主,已经没了,但他们死的并不痛苦,只可惜我下手太重,没能留下全尸。” “侯虚白!”陆帆远双眼通红,怒吼道:“你、老夫早晚要杀了你!” 侯虚白冷冷道:“陆当家以为今日还能善终吗?”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叫忽然传来,陆帆远连忙望去,只见罗东青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坠入池塘之中,口中已满是鲜血。 而他的对手燕北山身边,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就是辜仇! 陆帆远还未有所反应,辜仇便对着他阴冷一笑,身影忽然一闪,又朝着影鼠而去。 三大宗师合力,几乎在瞬间就把影鼠击杀,尸体砸在池塘中,溅起漫天水花。 陆帆远目眦欲裂,忍不住扬天长啸,苍白的脸色顿时涨红,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 侯虚白淡淡道:“陆当家先不要忙着伤心,还有很多坏消息呢!” 陆帆远咬牙道:“老夫八位堂主、两大高手尽皆殒命,如今只剩两位护法,还能有什么坏消息!” 章龙象腆着肚子道:“比方说,青山寨留守的四位堂主中,其中一人反水投靠大风堂。” 此话一出,陆帆远脸色再次惨变,惊骇道:“你说什么?” 章龙象道:“大风堂四川分堂正在攻打你青山寨,虎堂堂主刘七光下毒杀死猴堂、马堂、牛堂三位堂主,反水大风寨,里应外合,青山寨危在旦夕。” 陆帆远脸色苍白,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十岁。 侯虚白轻哼一声,道:“陆帆远,辜箐呢?” 陆帆远置若罔闻,只是呆呆地看着水波未平的池塘,双眼浑浊,已然失去了生机。 辜仇厉声道:“狗贼!再不说出箐儿位置,老夫一掌灭了你!” 陆帆远惨笑一声,凄然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陆帆远也没奢望活着走出龙象山庄。” 侯虚白笑了笑,忽然道:“如果我能让你活着走出去呢?” “什么?”陆帆远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又像是有了生机。在这种情况下,侯虚白是绝对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但,侯虚白名震江湖,不单单是因为神探之名,更是因为说一不二,言出必践,从不失信于人! 陆帆远一方面认为这不可能,一方面又认为侯虚白不会失信,于是纠结了起来。 而章震南却是直接道:“绝无可能!今日我龙象山庄死伤无数,一定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侯虚白自信一笑,道:“陆当家,如何?说出辜箐失踪所有牵扯,我保证你可以离开!” 章震南冷冷道:“侯神探,没人可以四位宗师、一位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之下带走他!” 侯虚白只是看着陆帆远,一脸微笑道:“你没有别的选择,死,或者信我。” “我信你!”陆帆远低吼一声,豁然站起,道:“辜箐那小丫头,我从未见过!” 傅残脸色一变,立刻道:“你说谎!” 辜仇咬牙道:“果然是匪徒,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侯虚白摆手道:“让他说完。” 陆帆远道:“天青大比四天前,山寨里来了一位故人,让我帮忙杀掉巫城城南闭月绣花楼的主人。那人身份特殊,我不能拒绝,第二日便启程出发,在天青大比当天赶到巫城。” 侯虚白道:“所以你根本没有问为什么要杀夫人,根本不知道辜箐之事?” “是!”陆帆远道:“但在夫人身死之前,我才从她口中得知,原来万毒山庄的明珠失踪了。而委托我那人为了封住消息,才提前让我前来杀她。” 辜仇道:“你当然知道箐儿在万毒山庄的地位!” 侯虚白道:“他更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万毒山庄必然找上门来!” 陆帆远点头道:“是,于是我模仿龙象山庄绝学大撕裂掌法掩饰伤口,又故意留下破绽,引傅残来青山寨。” 傅残皱眉道:“你为什么知道是我来,而不是其他人来?” 陆帆远道:“我根本不知道谁会来,你来只是个意外,为了迎合你心中的猜测,我才编出一段对付大风堂的谎言。” 侯虚白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当你知道杀夫人和辜箐失踪有关联之后,你便打算开始利用万毒山庄这股力量!“ “不错!”陆帆远沉声道:“当我知道此事后患无穷之后,心中便有了想法,把追查者引到青山寨,然后透露辜箐在龙象山庄的消息,再给机会让他离开!” 章龙象道:“于是万毒山庄当然会集全力来我龙象山庄找人!” 章震南道:“然后你趁此机会,集结人手,打算趁我们应对万毒山庄之时闯入山庄,抢夺龙象金令!” 辜仇道:“有了龙象金令,他便随时可以把庄主之位传给章家子弟,所以章震祖和章福才敢斗胆和他合作!” 侯虚白道:“这个计划看似很简单,但对时间的把控必须极为精准,任何一个细节出现破绽,都会影响整个计划!” 陆帆远道:“不错!放傅残出山最是关键,绝不能被看出有丝毫刻意,但恰好有你们赶到,让我可以全力阻拦。” 章龙象冷笑道:“可惜,还是老夫棋高一筹,恐怕你万万想不到,我在青山寨,也有内应吧!” 陆帆远冷脸沉默。 章龙象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哼哼!鱼夫人现在应该在客房沐浴洗澡了,毕竟也累了一天了。” 傅残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原来鱼夫人是章龙象的人,还真看不出来,不知道此刻穆缺怎么样了? 陆帆远低吼道:“她是我结发二十年的妻子,怎么可能为你所用!” 章龙象眯眼笑道:“还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吗?你懂不懂女人想要住什么、穿什么、接触什么人、过什么样的生活?” 陆帆远咬牙道:“她要什么老子就给什么,还要怎样?” 章龙象呵呵道:“女人要的是脸面,要的是高人一等的富贵生活,可以炫耀、可以攀比、可以接触同一阶层那种,你恰恰给不了!” “呸!说白了就是虚荣!” 章龙象笑道:“女人不都这样吗?看开点吧陆当家,哈哈哈哈!” 朱宥实在听不去了,冷冷道:“章庄主说话注意分寸,别搞得像个暴发户!” 章龙象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他出生贫寒,白手起家,最忌讳的就是暴发户二字。却想不到今天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章龙象咬牙道:“朱女侠说话还真不客气,我差点以为这里不是龙象山庄,燕山剑派了。” 朱宥冷冷道:“章庄主是在威胁我吗?只可惜朱宥从来不吃这一套!” 傅残一阵头大,傻妞脾气又来了,牛鼻子脾气谁也拉不回,于是大声道:“咳咳!还是别吵了,说会正题吧!事情差不多也清楚了,都是误会,关键在于,陆当家的,到底是何人委托你杀人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陆帆远身上,谁都想知道这个始作俑者是谁! 陆帆远紧紧咬牙,道:“我不能说!” 傅残道:“你必须说!事实上对方本就是在利用你,你又何必维护他的身份。” 陆帆远摇头不语。 侯虚白笑道:“陆当家真以为我侯虚白到此时还不知道辜箐究竟是被谁劫走的吗?” 傅残道:“侯叔,到底是谁啊!” 侯虚白冷哼一声,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事实上我都不怎么信,劫走辜箐的人,来自悬弥佛寺!” “什么!” “不可能!” 辜**傅残顿时大喊出声,悬弥佛寺远在中原,且又是佛家中人,怎么会干出掳人之事! 侯虚白道:“事实如此,陆当家的,我说的没错吧!” 陆帆远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侯虚白,道:“你,你如何得知?” 侯虚白道:“你陆帆远乃川中匪首,旗下上千匪徒,谁能指使你杀人?我想,除了与你们合作的龙象山庄之外,便只有悬弥寺了吧!” “你什么意思?我陆帆远和悬弥寺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也是在场众人想问的。 侯虚白深深一笑:“你的身世,别人不知,但我却知道。你自幼父母双亡,拜入悬弥寺做俗家弟子,由不禅大师抚养长大,并偷偷教你只有出家弟子才能修习的印法一直到十七岁。” “你、你!” 侯虚白继续道:“但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之后,不禅被关进了戒律院,你也被逐出悬弥寺。于是来到四川,自学剑法,一步一步创立了青山寨。你的剑网,便是根据佛家印法悟出来的吧?傅残所言,实则是对了。” 悠然子道长笑道:“不愧是神探,连二十几年前往事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傅残心中混乱至极,咬牙恨恨道:“难怪你毫不犹豫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甚至不问原因,原来是恩重如山的师傅啊!” 说到这里,傅残心中不禁绝望,如果辜箐真是悬弥佛寺劫走,那又谈何容易救出! 悬弥寺传承数百年,根基扎实,底蕴深厚,高手如云,十个龙象山庄也比不得。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他们对辜箐下手! 傻丫头,我该怎么救你啊! 傅残缓缓闭眼,脑中又想起那个夕阳如血的下午,对生命绝望的自己靠在冰冷破败的墙角,看着她那张充满阳光和希望的笑脸。 阳光把她头发染得绯红,她的笑脸是那么纯粹、那么温暖。 正是她把自己从绝望的深渊一步一步拉了回来! 可如今,她绝生死不知。 不知何时,傅残的双手已渐渐颤抖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庄惊变 借刀杀人 朱宥把傅残的异样看在眼里,不禁缓缓低头,暗暗叹了口气。 傅残双眼通红,咬牙道:“他们为什么要抓辜箐?为什么?” 陆帆远缓缓摇头,道:“我不清楚......” 侯虚白皱眉道:“辜箐身份并不特殊,之前却接连遭到追杀,现在又被劫走,她身上一定有吸引悬弥寺的地方!而且能让悬弥寺的出家人千里迢迢过来掳人,这个理由一定会很重要。” 傅残紧紧咬牙,辜箐与世无争,生性纯善,哪里会有什么秘密? 章震南看了众人一眼,缓缓朝陆帆远走来,冷冷道:“该问的都问了,能知道的都知道了,陆帆远也该死了!” 陆帆远脸色一变,连忙看向侯虚白,道:“侯神探,你可是答应让我离开的!” 侯虚白摆手道:“不用惊慌,我说了能保你就能保你,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个人,我就让你走!” “杀谁?”陆帆远眉头紧皱。 侯虚白冷笑道:“悬弥佛寺外门俗家弟子的武僧师傅,不了!” “不了大师?”悠然子眉头一皱,道:“你要杀不了大师?” 侯虚白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对陆帆远说道:“当年不禅大师教你印法之事,便是不了和尚举报,想必你对他恨之入骨吧!这点小事,你当然不会拒绝。” 陆帆远咬牙道:“只是那厮一直躲在悬弥寺中,我没机会动手,不然早就找他算账了!” 侯虚白忽然对他传音道:“几天之后,不了大师应该会离开悬弥寺,到甘肃南部去,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陆帆远眉头紧皱,总觉得侯虚白应该有阴谋,却又猜不到是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侯虚白道:“记着,你只有一次机会,七天之内,必须完成!” 陆帆远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章震南摇头道:“侯神探,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他今天,绝对走不了!” 侯虚白笑道:“不一定。” 章龙象止住章震南,阴测测地笑道:“侯神探不妨说说看,若能说服我,让他走又何妨?” 侯虚白道:“你们有四位宗师?” “是!” “我们有三个,但还有四个化境巅峰高手!” 章龙象笑道:“侯神探未免也太不把我这些守卫看在眼里了吧!” 侯虚白道:“宗师级别的高手对决,他们根本没有出手的资格,更何况,我们只需要逃,不需要分出胜负。” 章震南道:“只可惜,悠然子道长在此,任你再聪明也无法带走他!” 侯虚白深深一笑,道:“悠然子道长真的要管此事?” 悠然子笑道:“章庄主与我有缘,不得不帮啊!” 侯虚白看了众人一眼,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铁片,道:“悠然子道长还认得这个东西吗?”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这铁块细薄,虽然并不锋利,但却依旧雪亮,像是从长剑之上斩下的一般,成梯形。 只是一个小小的铁块,有什么不同? 众人疑惑之时,悠然子却忽然面色大变,退后几步,结巴着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侯虚白道:“一位老者交给我的,至于具体是谁,我想悠然子道长应该很清楚。” 龙象山庄众人互望一眼,还是看不出这铁片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傅残等人却好像是明白了一点,应该和令狐丘有关。 悠然子沉默良久,表情不断变换,接下这块铁片,沉声道:“章庄主,不是贫道不帮忙,而是无能为力,告辞了!” 悠然子说罢便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原地,走的这么干脆,连傅残都没想到。 侯虚白笑道:“章庄主,如何?现在可以让陆当家的走了吧!” 章龙象沉声道:“陆帆远逃走,今后势必死灰复燃,老夫绝不会放他离开!” 章震南道:“侯神探,不要忘了,这里是龙象山庄,我庄内也有化境高手,而且不止一个。” 侯虚白眉头微皱,道:“非要鱼死网破?我们几人要走,你们恐怕拦不住!” “哼!”章震南道:“只要庄内弟子拖住四位化境高手,我们四位宗师,便足以留住你们!” “如果在加上我呢?”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低吼之声忽然传来,只见一个身影忽然从书房背后山崖天下,身影如龙,顿时闪来。 章震南眉头一皱,长刀来不及出手,这人已然落下。左右两手齐出,强大的内力不断激荡,把章震业、章震祖两个没有武功的人顿时提起,如大鹏一般飞到陆帆远这边来。 此人一身黑衣,长发披散,遮住大半脸颊,一声强横的气势毫不掩饰,直接外放出来。 辜仇见到这人,顿时大喜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辜谋笑道:“巫城那边有二哥和父亲照应,我赶过来支援你,还好没有来晚。” 傅残和朱宥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但这点疑惑顿时被惊喜冲散,看来今日脱身很轻松了。 章龙象胖脸煞白,激动道:“辜谋,你、你一个宗师高手,竟然对常人出手!快放了我儿子!” 辜谋道:“只要章庄主让我们安然离开,这两个小家伙当然不会有事。” 侯虚白深深看了辜谋一眼,忽然笑道 :“我劝庄主还是不要固执的好!” 章震南咬牙道:“卑鄙!” 章震祖、章震业两兄弟早已吓破了胆,瘫在地上不断颤抖,口中大喊着救命。 章龙象有些不忍地偏头,咬牙道:“放走了陆帆远,我还怎么管理这偌大的龙象山庄,你们要走我绝不阻拦,但陆帆远必须留下!” 辜谋道:“只可惜现在你根本留不住他!一个宗师巅峰的高手要逃命,只有循道兵解级别以上的强者才可能拦住!” 章龙象森然道:“当我守卫不在吗?你们能打三百人?” 辜谋道:“除非你不要你儿子性命差不多!” 章龙象实在忍不住怒吼道:“住口!你以为我章龙象是受人威胁之人吗?” 辜谋脸色一冷,眼中杀意毕露,咧嘴笑道:“是吗?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失去亲人的痛苦!” 傅残脸色微变,忽然朝辜谋望去,只见他全身内力狂涌,忽然从后面抱着章震祖的头。接着轻轻一拧,只听咵啦一声脆响,章震业顿时颈骨尽断,死于非命。 辜仇脸色大变,惊骇道:“三弟,你!你......” 傅残等人也是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辜谋竟然真的杀了章龙象的儿子! 他本不是冲动之人,甚至是辜家三兄弟中最沉稳的一个,人如其名,善谋不善用,此刻怎地如此草率杀人? “狗贼!老子要你偿命!”章震南怒吼一声,想也不想,手中长刀在空中刮过一个大圈,一道雪亮的刀芒顿时朝着辜谋斩去。 强大的刀芒掀起层层气浪,池塘中平静的碧水忽然又阵阵爆炸开来。 水花漫溅,刀芒如电,辜谋毫不慌张,轻轻打出一掌便卸去章震南的刀芒,轻声道:“章庄主,你这还有一个儿子在我手中呢!” 章龙象满脸苍白,这才反应过来,仰天发出一声悲呼:“我的儿啊!” 他老泪纵横,死死握着拳头,大吼道:“辜谋!老夫要让你后悔活到这个世界上来!” 辜谋一脸阴笑:“是吗?那反正我都要死,不如再杀一个吧!” 章震南顿时惊吼道:“不要!” 侯虚白、辜仇等人更是飞身过去,口中大喊住手。而辜谋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忽然一掌劈向章震祖提天灵盖,活活击毙了他! 伴随着一声短暂而痛苦的惨叫,众人顿时停下了身影,脑中一片空白,四下忽然寂静一片!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 空气肃杀,天已黑尽! 章震南放出一声惊天怒吼,身影顿时朝着辜谋扑来,手中长刀猎猎,数道刀芒顿时斩下! 章龙象痛哭流涕道:“杀!杀光他们!” 此话一出,蓑衣剑宗柳重州、排山掌宗燕北山、唐门掌舵唐少云三人顿时杀来! 而侯虚白、辜仇、陆帆远顿时迎了上去,一时间内力激涌,碎石漫射,打的难解难分。 众人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一时间也蒙圈了,只知道拼命出手,欲指对方于死地! 章震南像是发了疯似的,只攻不守,刀刀致命,每一道刀芒而出,空气都发出一声呜咽,把辜谋逼得狼狈至极。 傅残和朱宥同时叹了口气,只得出手帮忙,运用剑芒不断骚扰章震南。 辜谋被对方一道劈退,傅残又接着跟上,胡乱劈出几剑。 而就在傅残将后背露给辜谋之时,辜谋忽然内力狂涌,一掌朝着傅残后脑猛拍下去! “不要!”朱宥率先发现不对,惊呼一声,连忙一剑朝辜谋刺去! 但辜谋酝酿已久,出其不意,全力而发,哪儿是她有时间阻止的。 手掌即将接触到傅残后脑时,他终于笑了,这次任务,总算成功了! 傅残一死,何仙姑总该死心了吧!这个女人,终究还是自己的! 而就在此时,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忽然只觉全身寒毛倒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道剑光急闪而过,顿时把他手掌逼退。 而傅残也趁机逃出掌力的封锁,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辜谋! 他竟然要杀自己! 这怎么可能? 辜谋环视一周,宗师高手各自迎敌,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对他出手! 到底是谁? 他心中惊恐无比,有一个人对他出手,他竟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身影! 那么,这个人到底该有多强?难道是悠然子未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雷霹雳 暗夜惊逃 “是谁?”辜谋表情慌张,忍不住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没人说话,四下铿锵之声不断,轰响之声不绝。强大的内力气浪不断翻涌,四周房屋摇晃,瓦片滑落。 傅残冷冷道:“你不是辜谋!” 傅残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半个江湖的门派代表都在巫城,谈生意,谈买卖,忙得不可开交,辜谋绝不可能离开。 而且,就算离开,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到龙象山庄?他凭什么知道自己在龙象山庄? 傅残忽然有了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这人的目的昭然若揭,假扮辜谋,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杀掉章龙象两个儿子。 于是,万毒山庄,龙象山庄,从此不共戴天! 想到这里,傅残心中又是一阵寒意,若不是刚刚有人出手相救,自己已然死的不明不白了! 到底是什么易容术,竟然如此天衣无缝,几乎看不出破绽! 辜谋眼中厉光一闪,竟然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长剑来,长剑通体漆黑,散着幽幽暗光,朝着傅残飞速刺来。 这一刺而出,一股阴冷、邪恶的气息便顿时把傅残笼罩住,古老漆黑的长剑,像是从地狱而来,仿佛要刺穿傅残的灵魂。 至此,傅残才明白,眼前这人的实力远远高过了自己的预想。 长剑未至,地面石板顿时裂出数道长缝,破空之声响起,一道灰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傅残身前! 仿佛凭空出现! 不!完全就是凭空出现! 这人手中也有剑! 短剑! 短剑瞬间刺出! 接着,整个空间像是被凝固一般,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骤然充斥着整个庭院! 电光火石之间,黑剑已被短剑挡住,发出一声铿响! 接着,铿响不绝,犹如惊雷频炸,两人在瞬间已拼了十数剑! 都是快剑! 不但快,而且强! 这道灰色的身影仿佛融入的这片天地,不断消失,又不断出现。每一次出现,都是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 辜谋眼中惊骇难掩,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如此凌厉的短剑,若不是自己对战经验丰富,恐怕早已身殒于此! 他怒吼一声,长剑斩出一道黑光逼开灰色身影,左手忽然又抽出一把金剑,在傅残愣神的一瞬间,一道璀璨的金色剑芒骤然斩来。 此人竟然还想击杀傅残! 傅残脑袋一声轰响,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头顶瞬间冒出一缕白烟,右手下意识提剑而起,一道精美的弧线顿时激射而出! 生死关头,阴影笼罩,傅残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使出了残荒九剑第一剑——无影剑! 扭曲的剑芒在咆哮,与璀璨的金色剑芒骤然击撞,只听“咔啦”一声令人牙酸的铿响,从未有过败绩的无影剑弧竟然顿时溃散,被金色剑洞穿而过。 而傅残,此刻根本无力抵挡! 而就在此时,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爆响,一股强大的热气几乎要让傅残燃烧起来!一道透明的剑芒,不知何时已然升起在空中,朝着傅残急速而来。 那快到极致的剑芒后发先至,在金剑到达傅残胸口的最后一刻,将它死死挡住! 傅残如梦初醒,连忙闪身而走,金色剑芒同时也破开了这道透明的长剑,狠狠刺在墙上,发出一声惊天炸响。 乱石飞溅,烟雾缭绕,辜谋节节败退,恨恨瞪了傅残一眼,终于忍不住转身而逃。 而灰色身影却是毫不犹豫,直接追了上去,两人霎时便消失在夜空! “呕!”一声痛苦的呕声传来,傅残连忙回头,只见朱宥弯着腰不断吐着血,整张脸苍白的可怕。 傅残心中一惊,连忙过去扶着她,右手抵住她后背,内力不断涌入她的体内。 “你、你怎么样?刚刚又用了禁术,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傅残的语气有些急切,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这傻妞虽然嘴硬,但关键时候绝不含糊,能救自己舍了命也要救。 真是傻,傅残眼眶有些热,不自禁摸着朱宥的秀发,心中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这些仇,老子会一件一件记在心头! 楚家满门被灭,自己和楚洛儿月夜逃亡,接着两年多之后辜箐被追杀,接着失踪,一直到现在朱宥被伤。 这一切的一切,老子绝不会忘!总有一天,老子要一步一步慢慢算。 朱宥缓过来,坐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寒冷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头上傅残的手,又朝傅残脸上看去。 傅残的脸色很疲惫,像是很多很多天没有睡好觉那种,朱宥当然知道,他确实是很多天没睡好觉了。 紧紧咬牙,强行冷着脸,不去管傅残的手! 身体僵硬地坐在地上,双手甚至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环抱着自己肩,显得极为可怜。 傅残心中一暖,右手摸着她的头,嘴巴缓缓朝她脸颊而去。 朱宥好像发现了傅残的想法,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傅残口中的热气。 嘴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就要吻到! “轰!”而就在此时,一声惊天霹雳忽然响彻大地,把傅残俩个人都吓了一跳。 朱宥连忙站起来,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苍白的俏脸不知何时已经红透了。 傅残心中暗骂这雷不长眼,竟然在关键时候坏事,抬眼一看,只见诸位宗师之战已入白热化,都各自受了伤。 但这么打下去,已经没了意义! 侯虚白大吼道:“撤!” 傅残一把拉起朱宥就朝前门冲去,密密麻麻的侍卫汹涌而来,被傅残一剑斩退。接着右脚一蹬,在地上踏出一个凹坑,身影顿时拔地而起,几个飞身便闪出庄去。 辜仇、侯虚白、陆帆远紧追不舍,不断打出内力,抵挡住后面宗师的追击! “都给我回来!”章龙象怒吼一声,整个身体摇摇欲坠,神色痛苦至极。 章震南猛一咬牙,心中担心章龙象的安全,无奈退了回来。 章龙象喘着粗气,满脸大汗道:“先、先照看好你两个弟弟的尸体......” 话一出口,章龙象而是热泪满脸,忽然站起身来,厉吼道:“万毒山庄!老夫与你们不共戴天!” 章震南道:“父亲,我这就带着他们赶往巫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章龙象缓缓摇头道:“不行,得从长计议,一击而出,是必要为震祖、震业报仇!” “该怎么做,请父亲明示!” 章龙象道:“先从产业入手!这件事你做不来,我会亲自制定计划,到时候你从旁策应。” “是。” 章龙象缓缓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一道闪电照亮整个世界,接着,便是一声惊天轰响。 打雷了。 夏天到了。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大雨,密密麻麻,噼噼啪啪,挤满了整个天空。 并不是太晚,但路上已无行人。 朱宥的伤很重,重到连辜仇这种国手都眉头紧皱:“剑招反噬,经脉受损,内火严重,必须修养!” 他拿出一颗雪白的药丸递给朱宥,道:“这个药只能暂时缓解你的伤势,半个月之内,你不能在动用内力,否则经脉就危险了。” 侯虚白道:“辜箐的位置也知道了,该怎么救,我也暂时没时间想到很好的办法。但陆帆远已经走了,或许他会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傅残苦笑一声,他现在心乱如麻,心中隐隐有些绝望。 悬弥寺是什么地方?恐怕是全天下最难闯的门派了,底蕴深厚,宗师无数,甚至还有循道兵解级别的绝世高手。 救辜箐,谈何容易? 辜仇对傅残道:“箐儿只能由你来想办法,我知道很难,绝不能放弃!章龙象痛丧两子,必会誓死报仇,我必须即刻赶回万毒山庄,以作应对。” 傅残木然点头,他当然不会放弃,只是......太难...... 侯虚白道:“我会即刻启程回大理,请师傅出山,他那么喜欢辜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傅残眼睛骤然一亮,对啊!自己怎么忘了令狐丘!他武功如海,深不可测,乃刀中圣者,武中绝巅。有他出手,未必就怕了悬弥寺。 而侯虚白接下来的一段话,却如同这雨一般,泼在傅残心头。 “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师傅归隐多年,一旦出山,恐怕会引起各种连锁反应。我实在担心他......反正,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傅残缓缓点头,对辜仇道:“让宥儿跟你回万毒山庄,好好养伤,一定不能出事。” 辜仇还未说话,朱宥冰冷的声音便冷冷传来:“我不走。” 傅残苦口婆心道:“听话,你现在不能动武,很危险,万毒山庄那边安全。” 朱宥冷笑道:“我不能动武,所以就不能跟着你了?是不是我没用了,你就要让我走?” “不是的。”傅残道:“我要去悬弥寺,一路上会很危险,你跟着我恐怕会面对很多意外。” “我不在乎!”朱宥果决的声音传至傅残灵魂深处。 话音刚落,只见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剑不知从何处刺出,刹那间便已到达他的咽喉! 这一击快到难以想象,而且没有丝毫征兆与痕迹,甚至没有一丝气息,等剑身出现的那一刻,傅残才感觉到有一股今天杀意涌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雨淋漓 终究别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雨淋漓 终究别离 辜仇走了,是一个人走的。 侯虚白也走了,也是一个人走的。 因为傅残无法面对朱宥的眼睛,那双曾经冷漠、高傲、不屑的眼睛,此刻充满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傅残无法形容这些情绪,但他在里面看到了痛苦、不舍,甚至乞求。 他怎么忍心拒绝朱宥。 他何尝不知道,若此一别,恐怕今生都无法再见。 就算经历了生死又如何?就算曾相交鱼水由何如?她毕竟是郡主,自己毕竟是江湖人。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任凭大颗大颗的雨水打在自己脸上,以寻得一丝丝快慰。 朱宥跟在他的身后,提着剑,低着头。秀发很长,很乱,遮住了脸,遮住了胸口。 夜很黑,看不清她的表情,纵使偶有一道闪电照亮,苍白的脸上也是雨泪不分。 他们就这么走,走着,两个人都没说话,心却狠狠揪在一起。 “轰!”又是一道惊雷响起,整个天地都是回声。 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傅残停住了脚步,缓缓回头。 朱宥也停住脚步,似乎感受到傅残的目光一般,缓缓抬头。 两个人都没有用内力,都看不见对方,甚至,在淋漓的大雨之下,他们不知道对方隔了一步,还是两步。 直到,直到朱宥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把自己狠狠搂了过去,撞在坚实的胸膛之上。 一声声呜咽不断传来,傅残感受到怀中柔弱的身体不断颤抖,一双小手死死圈住自己的腰。 他心脏猛然一抽,一股剧痛几乎要让自己窒息。 他这时候才明白,朱宥心中的纠结和痛苦,她的压力与坚持,远远大过自己。 她要面对太多东西,要做人生最痛苦的抉择。 她从来不说,从来憋在心头。 傅残大手猛然捧住她的脑袋,凭着感觉瞬间吻了过去,朱宥的唇很软,很薄,像是轻轻一咬便要碎去。 但此刻傅残并不温柔,甚至粗鲁。 “呜呜...呜......”几声毫无意义的抵抗从朱宥口中传来,接着她便陷入永恒的迷失之中。 天雷霹雳,大雨淋漓,两个身影在寒夜中紧紧相拥,肆意痛吻,宣泄着积累已久的温柔。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马蹄声阵阵传来之时,傅残两人才缓缓分开。 嘴虽然分开了,但手却牢牢地紧握着。 天太黑,看不清朱宥脸色的嫣红,看不清傅残眼中的柔情。 一匹匹骏马把傅残两人围了起来,韩启跳了下马,急切道:“郡主,你没事吧!” 朱宥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又变得冷漠:“没事。” 韩启小声道:“宥儿,回去吧!拖不得了!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傅残好,你就跟我回去,不然事情走漏,皇命下来,那小子哪儿还有命活啊!” 朱宥沉默,傅残却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体猛然一颤。 韩启道:“你看看周围的师弟师妹,他们从小未曾受过苦,从中原出发便一直抱怨太累。可是如今,他们跟着我从巫城到四川,昼夜不停,却从未有过一句抱怨。他们都是为了你啊!” 傅残心中黯然,感觉朱宥把自己手抓的更紧了。 她很紧张,很为难,甚至痛苦。 傅残都明白,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回去吧!” “不要......”朱宥柔弱的声音传来:“不要赶我走......” 傅残心中一痛,他从未听过朱宥这种语气,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痛苦。 韩启大声道:“郡主!” 傅残猛一咬牙,沉声道:“韩长老,可否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韩启犹豫几许,点了点头道:“傅残,你是识大体的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完话,便带着燕山剑派弟子朝一旁而去。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摸着朱宥的小脑袋,轻声道:“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朱宥把身体靠在他身上,不说话。 傅残道:“我十九岁时,才开始练武。今年二十二岁,三年时间,我从一个没有内力的弱者,成了化境巅峰的顶尖青年。” 朱宥睁大着眼,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傅残,然后又缓缓把头埋了下去。 傅残微微一笑,道:“我说这个不是炫耀,而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多么不可能的事,我傅残都能办到!” 朱宥身体猛然一颤,豁然抬头看着傅残,眼中透着难以形容的异光。 傅残摸了摸她的脸,道:“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辜箐那丫头必须要救,等救出了她,我来燕山找你,好不好?” 朱宥缓缓低头,眼中透着犹豫,接着干脆不想了,又把头埋在傅残怀里。 傅残道:“你在那边,多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来找你。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不轻易相信人,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朱宥细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 傅残轻轻道:“我哪里又舍得你,但眼光要看长远,我们不能一直逃避,对不对?到时候我会亲自上燕山,解决我们的问题!” “嗯。” 傅残缓缓推开她,拔出破风剑,一剑斩过,一指长发已然落下。 他拿着长发,递给朱宥,轻声道:“天雷为证,长发为信,我一定会来找你,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朱宥拿过这把头发,死死攥紧,生怕掉了一根。 傅残叹了口气,道:“走吧!好好养伤,好好练剑。” “下次见面,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朱宥眼中透着坚定。 傅残轻轻一笑,没有说话,看着她小步往韩启那里走去。 她一直没有回头,柔弱的身躯在大雨中飘摇,然后缓缓上马,缓缓离去。 “轰!”又是一道惊雷响起,闪电照亮大地,朱宥远去的头豁然转了过来,死死盯着傅残。 远远望着她深邃通红的双眼,惨白的脸颊,瘦弱的身体,傅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他想,或许、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失去她了。 雨还在下,夏天的第一场雨,下得如此酣畅淋漓。 洗净污浊,洗净回忆。 雷一直在响,闪电不停把大地照亮。 傅残已站了很久。 他的脑中一直循环着几个熟悉的面孔,楚洛儿、辜箐、朱宥,甚至还有另一个人...... 离别导致想念,他深埋在长剑之下的情绪被暴雨全部冲刷了出来。 他深陷往事,以至于眼前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都不知道。 傅白景看着傅残,眼中依旧如当年一般,沉着,冷静,有着异于年轻人的理性。 “怎么救?”傅白景缓缓说出三个字,就这三个字就直接把傅残拉回了现实。 “我一个人做不到,需要帮手!”傅残恢复冷静,在强大的压力下,他冷静的可怕。 傅白景似乎很喜欢傅残这样的冷静,直接道:“大风堂是四大门派之首,牵扯甚大,无法出手援助。” 傅残道:“我明白,但你们可以帮助我!” 傅白景笑了,他有些欣赏地点了点头,忽然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傅残。 大雨淋漓,傅残不便打开,问道:“这是什么?” “钱!”傅白景自信道:“大风堂产业遍布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是银票十万两。” 一两银子便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生活的开支,十万两,这几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这个天文数字对于大风堂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傅残沉声道:“这些钱,可以请多少人?” 傅白景道:“两个。” “两个?” “两个江湖最顶尖的杀手!” 傅残脸色微变,凝声道:“江湖最顶尖的,你是说...阴煞?” “不错!”傅白景眼中精芒一闪,道:“就是阴煞,这个传说中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从未消失!” 傅残点头道:“不错,上次追杀辜箐,便有一个阴煞的杀手。” 傅白景轻哼一声,道:“那不过是一个不入门的学徒而已,买主根本就没想过要杀死辜箐,所以才会请这么一个人出来送死。” “没想过杀死辜箐?”傅残顿时眉头一皱,难道,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傅白景道:“据大风堂的情报来说,阴煞内部有两个排行榜,一个是天榜,一个是地榜。十万白银,你可以请到天榜十名左右的两位杀手!” 傅残眼中一亮,道:“都是宗师?” 傅白景道:“不知道是不是,但他们能杀宗师!” “这就够了!”傅残道:“怎么联系?” 傅白景道:“盒子里有阴煞图标的模样,你在一个地方刻下它,自然有人会找到你头上来。” “好,但两个宗师级高手,远远不够!” “当然不够,悬弥寺天王殿四宝僧,达摩院四金刚,藏经阁三位阁主,方丈院两位罗汉,还有俗家弟子的武僧师傅,还有塔林的守护僧,浮屠塔的苦禅僧,宗师以上高手多得很!” 傅残脸色极不好看,沉声道:“有办法吗?” 傅白景道:“几天后,青城山会在甘肃南部与悬弥寺大干一场,大风堂会乔装成道士支援,大败悬弥僧人!” 傅残脑中轰得一响,忽然想起侯虚白和陆帆远的约定! 杀不禅! 若不禅死了?悬弥寺会不会派出宗师高手? 傅白景很快便肯定了傅残的想法,如果不禅真的死了,悬弥寺必然震怒,可能会派出数位宗师僧人。 但几位宗师,对于悬弥寺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傅白景沉声道:“想要在悬弥寺救人,绝对不可强攻,因为那里何止只有宗师高手,循道兵解可能都不止一人!” “这么夸张?”傅残顿时一惊,本以为悬弥寺有一位循道兵解就很了不起了,想不到竟然不止一人! 傅白景道:“一点也不夸张,悬弥寺不比大风堂,他们人少,但高手非常多。方丈不悟大师几年前已然跨入循道,而据说,他们的老方丈清戒未死,正在浮屠塔坐苦禅。”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眼中精光一闪,道:“只能智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初到忻州 有女清歌 照傅白景所说,悬弥寺天王殿、浮屠塔、藏经阁、达摩院、塔林、方丈院,这些地方加起来起码有二十位宗师级以上高手。 这是一股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真要硬闯,恐怕整个江湖也只有奇士府可以做到吧?奇士府明面上就有八仙六主四王二尊,宗师虽然不多,但循道兵解却有好几个。 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门派,底蕴果然深厚。 智取!只能智取! 但究竟要怎么智取呢?肯定必须要先混入悬弥寺不被发现...... 傅残一阵头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甚至可以等到侯虚白回来,由他制定计划或许更靠谱! 傅白景道:“今日初几?” 傅残微微一愣,道:“天一亮就是十三了。” 傅白景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下月初一,悬弥寺会在浮屠塔下烧死辜箐。” “烧死!”傅残脸色剧变,惊道:“为什么?辜箐又不是魔头,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傅白景道:“大风堂得到的消息有限,具体不清楚。” 傅残死死握着破风剑,指节因为有力而发白,悬弥寺这群秃驴是疯了吗? 傅白景道:“我现在即刻出发前往川北,调集大风堂用剑高手,朝甘肃南部而去。此消息,一定要保密,否则将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变故。”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多谢!” 傅白景洒然一笑,道:“一家人,谢什么?楚家被灭,父亲常常自责,情报堂堂主也被免职,大风堂欠你很多。” 傅残摇头道:“欠死去的那人才是吧!” “无所谓了,老一辈的事,咱们年轻人管不了,马给你留下了,走了!”傅白景说完话,深深一笑,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而傅残,提着小盒子,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十万白银,可请两位宗师级别的阴煞杀手!他们值这个价,肯定不会只是泛泛之辈。 而除去杀手和大风堂,自己还有帮手吗? 自穿越而来到现在,整整三年有余,高手倒是见过一大堆,可基本上都是敌人,不是敌人的也谈不上朋友。 真正能够力挽狂澜的高手,除了令狐丘,就只有空楚河了吧? 两年多前,自己还是个初入暗境的小杂鱼,不能体会的空楚河的强大。现在想来,能让半步跨入循道兵解境界的沈百重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份实力,真是骇人听闻。 这是这人行踪不定,找肯定是找不到了,一切还得看自己。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望着漆黑深邃的天空,一个想法顿时涌上心头。 雨停了,天亮了。 他跨上马背,径直朝北而去。 此去生死难测,福祸不定,听天命罢了。 翻山越岭,渡河跨江,一人一马,天涯绝驰,数日之后,终至中原忻州。 自五台山悬弥寺建寺以来,忻州便渐渐繁华,此地佛家文化昌盛,寺庙遍布,壁画佛雕处处可见。甚至街头都经常可以看到来往僧人采购物资。 街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喧嚣不断,傅残牵着疲惫的马儿,穿过一条条笔直的街道。 “我的天!仙女下凡尘啦!” 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口中满是激动和不可思议,但这一切都提不起傅残的兴趣。 “仙女!一定是仙女!”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 “本公子一定要拿下她!” 一阵阵声音不断传来,人群顿时拥挤在了一起,傅残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只见人群之中,一个缥缈的身影正缓缓走着。 傅残脑中轰然一炸,一段古老的文字顿时涌入脑海:“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眼前这人便好似姑射仙子下凡,一袭白衣似雪,满头青丝似瀑,肤若冰雪,亭亭玉立。 面不施粉黛,头不戴佩饰,缥缈脱俗,欲欲成仙。面色淡然,脚穿素鞋,一举一动都有着淡然出尘的气质。 这样一个人,无论身处何地,都是鹤立鸡群,瞬间脱颖而出。 所有人都围着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而她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按照自己的步伐,不快不慢,静静地走着。 傅残重重吐了口浊气,两世为人,还未见过如此绝美出尘、淡然若仙的美女。虽说自己接触过的楚洛儿、辜箐、朱宥,甚至何问月,都是人间绝色,而且春兰秋菊各擅其场,但单论美貌,实在无法与此人媲美。 她好似根本不属于人间。 但美貌,有时候也会给人带来麻烦。 华贵的马车停在她的前面,一个锦衣佩玉的翩翩公子走了下来,俊美的面貌上尽是震惊过后的浓笑,一双眼睛不断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但女人好像没有看见他一般,缓缓转身绕过马车,就要离开。 但她还未离开,周围大部分人却已最快的方式离开了。 “玉面小阎王来了!” “快走快走!再看命都没了!” 众人轰然散开,神色慌张至极,锦衣男子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对着女子道:“姑娘,从何处来啊?” 女人缓缓停下脚步,道:“贺兰山。” 她的声音很轻,很好听,如杜鹃,如溪流,但又给人一种缥缈无迹,无法接近的感觉。 锦衣男子摆弄着腰上价值连城的玉佩,笑道:“这么远来,到何处去啊?” 女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表情也没有变化,语气依旧淡然:“悬弥寺。” “去拜佛?我家也有佛堂,不如跟我去如何?” 女子道:“不是拜佛,找人。” “找人?找谁?” “找师兄。” 锦衣男子眉头皱起来了,这女子的师兄难道是悬弥寺的俗家弟子?他有些犹豫,他不是傻子,也知道悬弥寺的人尽量别招惹。 但当他再看到女子的容颜时,便瞬间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笑道:“我家也有师兄,去我家吧!” “不去。”女子说出这两个字,便又朝前走去。 锦衣男子脸色忽然一变,冷冷道:“站住!” 只是平时很管用的一句话,此刻却没能让这个女子停顿一刻,她依旧朝前走着,依旧不快不慢。 锦衣男子右脚一跺,身影顿时飞过女子头顶,稳稳落在她前面,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秀眉微微一皱,又舒展开来,道:“佛号清歌。” “清歌?好名字,好名字!”男子显然只注意到后面两个字,自信一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锦衣男子大声道:“我是忻州刺史陈定山的儿子陈百涛!” “哦。” 淡淡的回答,让陈百涛表情顿时凝固,平时有人听到这个名字,就算不被吓破胆也得脸色剧变,这女人怎么眼睛都不眨一下。 清歌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随即又朝前走去。 “想走?”陈百涛低吼一声,大手顿时伸出要去拉清歌的手。 他的手很快,显然是身居武功之人,只是他手还未到,清歌体外忽然泛起一阵淡淡的金芒,让他的手再无法伸进一寸。 傅残脸色微变,这女子竟然身具佛光!而且全身未动,内力便自然透体而出,这份精准的控制,境界绝非化境!至少是宗师! 看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竟然有如此精深的武功! 天才! 陈百涛见她防住自己右手,面色不怒反喜,笑道:“竟然还是个练家子,我喜欢!” 话一说完,右手再次一掌往她肩头盖去,这一次,他明显也用了内力。 只是手刚伸出,清歌身外佛光再次一涌,直接把他身体推出数丈之远。 “别挡我,天要黑了。” 女子淡淡说道,缓缓离开,留下看着自己右手一脸震惊的男子。他被推出这么远,却没有丝毫受伤! 所以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惹不起! 傅残微微一笑,心道这女人还真有意思,怎么也不生气,什么都无所谓,还真是仙女脾气。 忻州客栈。 “客官,只有最后一间房了,是最贵的房间,您要吗?”小二弯着腰说道。 傅残点了点头,递出一锭银子,道:“把马照顾好。” “是是是。” 看着小二恭敬地离去,傅残心中不禁感叹,有钱就是好啊!朱宥有钱,傅白景也他妈有钱。 随便给我一坨,就够我吃半年,真是令人汗颜。傅残摇了摇头,准备上楼。 而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等等。” 傅残转头一看,顿时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个淡淡出尘的女子,道:“你是叫我?” 清歌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掌柜。 掌柜连忙走上前来,道:“是这样的客官,这位姑娘来住店,但最后一间房已被您要了,她知道房间很大之后,想和您一起住。” “什么?”傅残顿时瞪大了眼睛。 掌柜的连忙弯腰,急切道:“房钱一人一半,呵呵,一人一半。” 傅残看着这个目光清澈的女子,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神来,愣道:“你要跟我一起住?” “只有这样了。”清歌缓缓点头,想了想又觉得好像该说点什么,犹豫几许,道:“麻烦了。” 傅残彻底无语了,心道这人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世事险恶啊,住一个房间还说麻烦了,真是。 他点头道:“不介意的话就跟我来吧。” 第一百二十章 深夜激斗 傅残出手 房间很大,客厅卧室厕所皆备,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可以看到外面街上的风景。 傅残环视一周,对着清歌道:“床给你睡,我睡客厅。” 清歌看着豪华的房间,仿佛有些不适应,转了一圈才道:“不用。” “啊?”傅残顿时傻了,你到底是仙女还是什么啊?难道一来就要和我一起睡? 傅残连忙道:“不妥不妥,男女有别,第一次见面怎么可以睡一起。” 清歌眉头微皱,缓缓放下包袱,深深看了傅残一眼,道:“我的意思是,我睡客厅。” 听见此话,饶是傅残脸皮厚,也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吞了吞口水,道:“误会...呵呵...误会!” “你自便。”清歌淡淡说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便在长椅上打起坐来。 傅残吸了一口冷气,强行忍住心头的不爽,抱着水壶猛灌了几口,喘着粗气。 清歌缓缓睁眼,道:“你心中有戾气。” “什么?” 清歌淡淡道:“我劝你放下心中戾气,皈依我佛,解脱痛苦。” “皈依我佛,解脱痛苦?”傅残冷冷一笑,道:“小姑娘,带给我痛苦的不是别人,就是你的佛。” “叫我清歌。”清歌道:“佛只会劝人放下痛苦。” “给人制造痛苦,然后让放下?比魔还无耻哎!” 清歌道:“有欲皆苦,与佛无关。” “别扯没用的,我问你个问题如何?” “问。” “如果有一个善良的女孩,无缘无故被人捉了去,要烧死她,你救不救?” 清歌皱着眉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傅残笑了,笑得极其猥琐,道:“我来忻州,就是为了救她,你愿不愿意帮我?” 清歌犹豫地皱着眉头。 傅残叹声道:“就知道你们佛门弟子虚伪,没事,我自己去。” “我去。”清歌道:“不是受你激将,而是我自己决定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不会反悔吧!” “不会。” 傅残心中早就乐开了花,一个宗师高手,竟然如此轻易就请到,他妈的,十万两白银请杀手到底值不值? 傅残连忙道:“这个,你还有师兄弟吗?” “有一个师兄。” 傅残咧嘴笑道:“不如,你把他也请来救人吧?胜造七级浮屠哟!” 清歌眉头紧皱,犹豫道:“可是我没见过他。” 傅残道:“他,是不是比你厉害?” “嗯!” “那没事,我还有时间,还可以等,他在哪儿?” “嗯...就在悬弥寺。” “啊?”傅残顿时张大了嘴,吞了吞口水道:“叫什么?” 清歌淡淡道:“佛号清戒。” “卧槽!”傅残顿时退后几步,结巴道:“前任悬弥寺方丈大师、浮屠塔苦禅武僧清戒?” “嗯,应该是吧!” 傅残额头冷汗直流,他妈的,想不到请到对头了!他森然一笑,道:“所以你从贺兰山来,是为了找师兄?” “嗯。” 傅残道:“我有心皈依我佛,化解心中戾气,你愿不愿意带我进去?” 清歌喜道:“真的?” “真的!”傅残吞了吞口水。 清歌道:“太好了!你戾气太重,额头杀光隐隐,应该沾了不少人命。皈依我佛,是你最好的归属。” 傅残心中大吼,如何混进去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哈哈哈哈!他现在恨不得抱着眼前这个女人狠亲几口。 当然,想归想,肯定不能这么做,谁知道这妞会不会把自己杀了! 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但却是宗师级别的高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么多年所接触的人,论天赋,恐怕只有楚洛儿和司空揽月可以与之媲美。 楚洛儿十六岁跨入暗境,败尽同辈青年,司空揽月十四岁才开始学剑,而且是自悟剑法,如今已是化境巅峰。 这两人,一个是天合之人,一个是以书悟剑,天赋都是绝巅之人。 想到这里,傅残思念顿起,不知道现在楚洛儿到什么境界了?本就是天资卓绝之人,再加上老魔王孤九绝亲自**,等到三年多之后她出山,恐怕会震惊江湖。 正思索间,忽然一声巨大的轰响忽然传来,傅残脸色微变,连忙冲到阳台,往下一望。只见三道身影内力外放,急速飞身而来。 傅残双眸若电,几乎要惊呼出声,这三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江南公子苏礼之、司空揽月和手持金枪的贺寰宇! 三人自街头飞身而来,速度快到极致,强大的内力几乎要照亮夜空。 只是好像有些不对! “他们都受了内伤,而且很重。”清歌淡漠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她已站在自己旁边。 傅残还没说话,只见两道诡异的身影忽然从夜幕中凭空而出,来到三人前面,手中长刀闪闪,对着三人骤然斩下。 傅残浑身一震,只见两道雪亮的刀光瞬间激射而出,锋芒毕露,寒意突生,空气都发出一声悲惨的呜咽。 “散!”只听江南公子大吼一声,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顿时分开,刀芒而至,在石街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沟壑。 很快,又是两道身影自司空揽月等人身后闪出,黑衣覆身,手持长刀,全身散发着强大无比的气势。 又是两位宗师高手!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追杀三位顶尖的青年强者! 清歌皱眉道:“这三个人,身上有血迹凝干的味道,很久。他们至少已被追杀了七天!” “什么?七天!”傅残惊道:“能看出这四位黑衣刀客是什么人吗? 清歌道:“看不出,但应该不是汉人,他们的内力运行方式很不一样。” 这么厉害,连这个都能看出来,你属狗的啊!傅残连忙朝下看去,只见四位刀客身影诡异无比,很快把苏礼之三人围在大街之上。 苏礼之与司空揽月、贺寰宇对视一眼,沉声道:“就算是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贺寰宇喘着粗气道:“两个,没问题!” 司空揽月摇头道:“如果不要命的话,我自己就可以杀一个!” 苏礼之森然一笑,狰狞道:“如果你能,那么我也能!” “诸位还真是乐观。”黑衣刀客中,一人冷笑道:“我承认诸位都是真正的青年强者,甚至,可战初窥宗师的高手。但我们四位,都是宗师中期,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趋势。” “不必废话了,一群自视甚高的年轻人而已!我们已经耽误了太久时间,该结束了!” 傅残闻言脸色一变,一股杀意顿时油然而生! 竟然是东瀛人! 四位东瀛宗师刀客,只有可能来自一个地方——归日谷! 作为武林三大禁地之一,归日谷实力深不可测,二十多年前便能出动三大天忍追杀傅寒风,如今四位宗师,当然不在话下。 想来想去,原因只能是一个,江南公子一剑杀了木村拓之! 但江湖规矩,凡同辈比武,胜负自承,长辈决不可因此追杀,否则必遭江湖唾弃! 想不到归日谷竟是如此不讲道理! 毕竟是东瀛人!当年追杀傅寒风如此,如今追杀江南公子如此! 如果不是贺寰宇、司空揽月卷入其中,江南公子这个江湖最顶尖的青年强者,恐怕早就莫名其妙消失于江湖了! 而这边,四位刀客对视一眼,身影忽然同时消失在原地! 接着,四道雪亮的刀芒顿时划破夜空,强大的内力刮起呜呜呼啸之声,纵然傅残相隔甚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惊天动地的锋芒。 “来了!”贺寰宇低吼一声,猛然跨出几步,金黄的内力顿时爆发而出,手中长枪如龙,骤然仰刺而上。 只听一声隐隐龙吟传出,强大的金色内力已经把司空揽月和苏礼之两人的身影完全遮掩住。 只是在下一刻,一道璀璨的白色剑芒骤然冲天而起,剑意惊天,直接把头顶那道雪亮的刀芒冲散。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瞬间打出全力一击,竟然硬生生把三道刀芒击碎在空中! 只是那最后一道刀芒,却无人应对,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朝自己头顶横斩而来。 生死时刻,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道精美的紫色弧线急速而来,快如电光,后发先至,在最后时刻把这一刀挡住。 “是谁?”一个黑衣刀客厉吼道。 “仇人!”傅残大吼一声,顿时自楼顶跳下,落入四人包围之中。手中长剑颤颤,雪亮无比。 江南公子与司空揽月等人对视一眼,忽然便笑了起来。 贺寰宇道:“熟人。” 司空揽月笑道:“而且还很熟。” 江南公子道:“打过不止一次。” 傅残舔了舔嘴唇,看着重伤的三人,啧啧笑道:“有意思,南方三大顶尖青年,差点就死在了这异乡,有意思。” 苏礼之轻哼一声,道:“但没办法,老天都不想要我们死,把你给送来了。天青大比决赛,我帮你挡了奇士府圣子一招,人情已了。” 司空揽月叹声道:“恭喜你啊,巫山镇的人情,你终于也还了。” 贺寰宇道:“巫城客栈那一枪,也不是白送的,现在你也算还了。” “哎嘿!”傅残顿时咬牙道:“搞了半天,我只是还了人情啊!” 苏礼之道:“天下最不好还的就是人情,你一招就还了三个,难道不满意?” 傅残微微眯眼,道:“如果,我协助你们杀了这四个人呢?” 贺寰宇浑身一震,沉声道:“那我们就反欠你一个人情!” “好!”傅残豁然转身,大声道:“今天你们必须欠我一个人情!” 他看着眼前四位宗师级别的刀客,眼中透着无与伦比的霸气! 如果有三大顶尖青年强者加盟,自己营救辜箐的希望便会再加一分! 这些人,今日必须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才汇聚 创造奇迹 这四人,今日必须死! 只是,四大宗师刀客,实力绝非自己等人可比,能自保就是万幸了,杀人实在不切实际。 傅残冷冷一笑,一道仙姿隐隐的身影忽然涌在脑中。 一位黑衣刀客沉声道:“很好,又来一位青年强者。可惜也没有突破那个瓶颈,终究还是无法与我们一战。 傅残森然一笑,手中破风剑朝前一指,发出一声铮响,道:“诸位,可认得此剑?” 四位刀客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长剑,破旧、古老,却雪亮!应该是时常清洗! 用血清洗!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把剑以前的主人! 四位刀客几乎同时浑身一震,面色大变,各自连退几步,吓得魂不附体。 “傅、傅寒风!” “破风剑!这把剑又重现江湖了?” 傅残大笑几声,道:“搞得就像这把剑是什么神兵利器一样。” 四位刀客对视一眼,一人沉声道:“这把剑你从何而来?” 傅残不屑道:“本就是我的剑,怎么?认识?” “我们绝不会忘记这把剑!它沾了太多我们同胞的血!” 另一位黑衣刀客道:“很好,今日便取破风剑回去,祭奠死在此剑之下的同胞!” “杀了他们!”一人怒吼一声,接着四人全部爆发出强大的内力。 傅残沉声道:“诸位,一人一个,看谁先被打败,如何?” 司空揽月轻笑一声,道:“反正是背水一战,打我肯定打不过,但要拼命却不一样了!” “不错!”江南公子道:“若真要拼命,本人不一定输!” “战吧!”贺寰宇话最少,但身上的霸气却最强大。 傅残长啸几声,道:“很好!四位南方青年联手抗倭,必传为佳话!” “今日我要让他们明白,内力有限,但剑意无限!”江南公子清喝一声,雪白的身影忽然缥缈了起来,几个扭曲就已消失在了原地。 接着,众人还未看见他的身影,一股惊天地动的剑意便直冲云霄!一道雪亮的剑芒骤然凭空而出,快到极致,只见白光一闪,便已至刀客跟前! 刀客冷哼一声,挥刀一斩,轻易击碎这道惊天剑芒,接着身影一闪,便凭空消失。 而就在此时,又是一股令人难以想象的剑意冲天而起,只见司空揽月长发狂舞,白衣飘飘,右手轻握长剑,竟然在天空更写起字来。 “装神弄鬼。”对方一个黑衣刀客冷哼一声,手中长刀华丽斩下,一道惨白的刀芒顿时横亘整个大街。 司空揽月只是淡淡一笑,手中长剑忽然一颤,荡起淡淡无形波光,而整片天地的剑意却愈加强大了。 “书生剑法!”司空揽月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狂舞,凝声道:“提笔如山!” 他长剑骤然伸出,极力朝上抬去,极为缓慢,像是抬着一座高山。 但每抬一分,他的气势便攀升一分,当他长剑直指天空时,气势也攀登到了一个顶峰。 接着,骤然竖劈而下! 只见一道无形光影顿时破空而出,只听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呜咽,整个长街回声荡荡。剑芒刀影骤然击撞在一起,发出一声令人汗毛倒数的金属铿锵,刹那间内力爆开,惨芒四射,大片刀片的石板炸裂开来。 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强大的内力把傅残与贺寰宇两人逼退近十丈。 而此时,江南公子的身影忽然又出现在了傅残身旁,他眉间杀意凛然,长发飘舞,左肋之下,一个浅浅的刀口正流着鲜血。 意料之中,他果然还是对拼不过。 毕竟境界差距太大,跨阶败敌已是天纵之才,但要跨两个阶位,除非是奇迹! 而这个江湖,是一个发展到极致的江湖。 这个江湖总该会有奇迹! 而且奇迹应该属于年轻人! 年轻人中的顶尖强者! 至少傅残是这么认为的,当他看到江南公子眉间的杀意时,他便是这么认为的! 奇迹,属于他们! 还有自己! 贺寰宇一把撕去上衣,露出如铜铁浇筑的伟岸躯体,那如虬龙一般的肌肉在金色内力的涌动下显得无比强大。 金色的身体,金色的长枪,他此刻就如同一个天神,冷漠的双眼死死锁定眼前的东瀛刀客。 他缓缓提起长枪,枪间遥指前方,一股苍凉孤冷的霸气忽然充斥着整片天地。 傅残浑身一震,看望贺寰宇,只见他面如刀削,轮廓分明,深邃的眼中尽是沉重。 接着,金色的内力涌上高天,一股股杀伐之气骤然传来,大街仿佛顿时沦为炼狱沙场。浮尸遍野,残肢满地,血染红了土壤,染红了天空。 “呜呜......”空气在悲哭,一声声古老的号角隐约传来,苍凉大气,催人热血。 傅残强行忍住眼泪不流出,心中不禁骇然,这到底是什么武功?什么枪法?竟然能有这样一股苍凉辽阔的气势,催人泪下而又杀意凛然。 整个街道都充斥着悲壮的号角。 贺寰宇缓缓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全身金芒忽然内敛,仿佛瞬间成了一个了无内力的普通壮汉。 而他身上的那股苍凉悲壮的气势却愈加浓烈了! “我知道你来自哪儿了!”黑衣刀客冷冷道:“我就说怎么杀伐之一如此厚重,原来你来自落阳坡!” 傅残闻言一震,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落阳坡!与孤绝山、归日谷并称江湖三大禁地。乃是当年岳飞部下所据,一直繁衍至今。 贺寰宇面无表情,寒声道:“今日,我要跨两阶杀人!” “痴人说梦!”东瀛刀客扭了扭脖子,缓缓提起长刀,道:“天下没人可以做到跨两阶杀人!” 贺寰宇道:“我只想说,幸好你们是四位宗师高手,如果是三位,七天前你们就已经死了。” “大明人都喜欢说大话吗?” 贺寰宇道:“强大的功法和潜力,必须要长时间酝酿,若没有那第四人,我们之中任何一个都可以杀你!” 他说着话,忽然向前踏了一步,全身没有丝毫内力,但那股杀意,几乎要淹没这片天地。 东瀛刀客面色微变,右手骤然提起长刀,大声道:“那么,就以武士的尊严,决战吧!” 傅残冷冷一笑,明明以强压弱,还说的如此好听,论脸皮之厚度,东瀛人堪称第一! 贺寰宇提着长枪,大步向前走去,速度不快,没有用内力激发,但他这一走,仿佛所有的空气都跟着他涌将过去! 东瀛刀客眼神杀意毕露,厉吼一声:“破浪十三斩!” 他双腿马步一扎,长刀直指苍天,接着顿时竖劈而下。一道雪亮的刀光顿时划破夜空,仿佛无坚不摧一般,顿时激射而来。 贺寰宇身体骤然加速,全身肌肉猛然绷紧,长枪如龙,顿时隔空刺出! “呜!”只听一声呜咽,仿佛整个街道的空气都被这一枪全部抽空! 没有内力,没有光芒,这一枪而出,一股莫名的气流顿时是如箭一般自长枪透出。 只见那犹如实质的刀芒在半空中莫名其妙的崩碎,东瀛刀客惊恐的面色下,一股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他缓缓低头,直间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已然破出一个枪杆大小的空洞,穿过了心脏,穿了过了自己的身体! 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艰难道:“你、你竟然练成了极武真力!这、这不可能!” 话音一落,他的身体便轰然倒在地上,缓缓抽搐起来。 而贺寰宇,则像是用尽力量一般,半跪了下去,勉强用长枪撑住身体。 “呃啊!端田君!”另一个黑衣刀客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惊天怒吼,身影顿时闪来。 可还未靠近,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然站在他的面前! 江南公子满身是血,却透着白光,面无表情,寒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我杀了你们!”黑衣刀客厉吼一声,手中倭刀顿时劈斩而下。 江南公子全身透着白光,长剑如洗,缥缈模糊,忽然道:“诸位,苏某四岁练剑,今二十有三年矣!生平所悟剑意,全在此剑,不妨一看!” 他话音一落,整个身体都模糊了起来,一股惊天剑意直冲霄汉,空气连连爆响,仿佛有剑气在空中穿刺! 内力有穷而剑意无穷!这是江南公子这些年对剑最深层次的领悟!当剑意突破到一定极致时,可以超越招式,超越力量的限制,击杀对手! 这就是一个身无内力的剑客有时却可以击杀成名剑客的原因! 因为剑意! 因为对剑道极致的追求! 空气怔怔作响,仿佛每一寸都是剑,街道皲裂,似乎承受不住这股无形的力量! 剑气本就是无形的,不可预测的!他 代表着一个剑客的意志! 江南公子缥缈的身影忽然变得清晰,清晰的瞬间,剑芒已然激射而出,看不清是刺,还是斩! 但剑芒透出的一刹那,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剑意也已然凝聚! “铿!”剑芒与刀光对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铿鸣,两道截然不同的内力顿时炸开,气浪滚滚,残力激射。 江南公子顿时倒飞而出,在空中连连吐血,砸在地上。 而东瀛刀客,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说话,眼中有着他人难以体会的震惊。 接着,只听哗啦一声,他完整的身体顿时化为碎片! 一个人,竟然被漫天剑意绞成了数十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吟诗杀人 进门嘴贱 “好剑法!”傅残大喊道:“以剑芒抵挡,剑意杀人,一心二用,不愧江南公子!” 而此时,司空揽月被另一个黑衣刀客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多处已挂了彩。 贺寰宇道:“你不去帮忙?” 傅残指了指余下那位刀客,道:“我去帮忙,你们怎么办?” 江南公子挣扎着爬起来,喘着粗气道:“他不用帮,他在通脉!” “通脉?”傅残和贺寰宇对望一眼,同时看去,只见江南公子并未出招,只是凭借快速的身法不断躲闪。而他身上的无形内力,却是如水波一般不断荡漾开去。 江南公子道:“通脉就是以内力打通全身经脉,达到内力不断,不需回气的状态,一般人做不来的。” 傅残皱眉道:“不需回气?那岂不是剑芒连发,出招即是?” 贺寰宇道:“甚至不需出招,内力便自动涌出!” “那么...这样的话......”傅残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直接看向司空揽月。 此刻,他身上的内力已经澎湃无比,透明的无形内力如水波一般不断涌出,荡漾开去,一股强大的气势已充斥着整个街道。 接着,他骤然停住身影,已然不在躲闪,手长剑一横,大喝道:“书生剑法!” 话音一落,只见他长剑顿时在空中勾画了起来,无形的内力不断澎湃,随着长剑轨迹,顿时在空中凝结成了一个大字——杀! 杀字刚成,一股惊天杀意变顿时涌起,内力凝结的字瞬间呼啸而出,朝着黑衣刀客而去。 黑衣刀客眉头一皱,长刀一震,刀芒顿时把这个字击溃在空中。而在击溃的一刹那,他抬眼一看,又是一个“剑”字而来! 伴随着滔天剑意,铿锵不绝,被他一刀劈下。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根本来不及出招,又是一个“生”字激射而来。 黑衣刀客低吼一声,身影顿时一闪,击溃这个字芒的一瞬间已然欺身而上! 而此时,司空揽月眼中却是精芒一闪,大喝道:“等你很久了!” 说话的同时,本就很快的长剑忽然又加快了速度,让人几乎看不见轨迹,只能看到无数道淡淡光影在流动。 而一个个大字却带着强大的气势不断激射而出,傅残顿时想到了前世的冲锋枪! 实在太快! 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 黑衣刀客顿时捉襟见肘,不断后退,这剑芒虽然不是很强,但实在太多了。 司空揽月淡淡道:“没那么简单!” 他身上的气势再次猛增,强大的无形内力顿时在空中凝聚,缓缓形成一个“书”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司空揽月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光影一闪,两排大字再次激射而出。 一时间风云变幻,大风猎猎,强大的无形内力如惊涛骇浪一般不断汹涌。 黑衣刀客脸色一变,手中长刀连斩三刀,三道刀芒先后而止,把这行字芒斩溃于空中。 但他已然有些吃力了! 不知为何,眼前这人每一击都越来越强! 必须先发制人! 他身影一纵,全身黑气狂涌,口中怒喝道:“鬼影斩!” 只见雪亮的长刀划破夜空,激射而出的却是漆黑的刀气,刀气并不凝结,而是狂涌过来! 森森黑气,像是来自地狱,一瞬间倾轧过来。 司空揽月冷哼一声,忽然朗声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说话之间,他长剑朝前一刺,瞬间一搅,两行字芒便瞬间激射而出,朝黑气迎去。 “要结束了!”江南公子淡淡说道。 傅残抬眼一看,只见司空揽月衣袍飞舞,手中长剑无影,一个庞大无比的“杀”字已然覆盖了整个街道。 黑气崩散,“杀”字携带着强大的内力波浪覆盖而下,黑衣刀客大吼一声,全力一刀而上。 只见这个“杀”字轰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街道骤然裂开,碎石激射灰尘漫天,遮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最后一位黑衣刀客面色惊恐,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连忙抽身而逃。 刚走出两步,只见漫天沙尘忽然从背后涌将过来,满地石块都被沙尘掀起,飞上天空,铺天盖地砸来。 他退后数步,早已慌了神志,胡乱劈出几刀,刀芒直接被烟尘碎石吞噬。 “啊!”他惨叫一声,终于看到沙尘之中,竟然是一片紫色风暴! 这是他此生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我们做到了!”江南公子的语气很平淡,但谁都能够听出他心中的激动。 贺寰宇咧嘴一笑,道:“这样的战斗,很爽!” “但我真不希望再遇到。”司空揽月拖着疲惫的身躯过来,身上数道刀口狰狞可怕。 傅残喘着粗气笑道:“这下你们可都欠我一个人情了!” 江南公子无奈道:“你貌似是出力最少的。” 傅残眼中透着笑意,道:“都是一人一个,有什么不公平的?” 司空揽月道:“最后那个人,明显已没了战力。” 傅残道:“不能怪我吧!是你们太激动先出手的。” 贺寰宇冷笑道:“你被追杀七天,会比我们更激动。” “去客栈,边走边说。”傅残道:“我很奇怪,你们三个怎么会凑在一起?” 江南公子道:“江南大比后的第三天,一两个宗师刀客便在巫城截住我,我一番苦战,被迫往北而逃。” 司空揽月叹声道:“月月被岳父大人带回了家,说要娶他宝贝女儿可以,但贺礼必须是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傅残咋舌道:“哪儿有这玩意儿?” 司空揽月摊手道:“对啊,哪有这么大的!但最近我好像听说,秦始皇陵刀兵冢快要开启了,里面珍宝神兵无数,应该有这玩意儿了吧!” “所以你在赶往中原的路上碰到了被追杀的江南公子?” “东瀛人不讲规矩,派高手追杀我南方武者,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江南公子道:“他们发现两个宗师无法杀死我们之后,又派来了两个宗师,若非恰好遇到老贺,恐怕四天之前我们就死了。” 贺寰宇道:“你运气好而已。” 傅残笑道:“你们运气都好,不是我你们都得死。”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江南公子道:“你不要得意,经此一战,我隐隐已有突破瓶颈的迹象,相信不出三月,必然破如宗师之境!” 司空揽月道:“我没那么夸张,但对书生剑法的探索又进了一步,宗师已不是瓶颈。” 贺寰宇淡淡道:“在落阳坡,领悟极武真气便相当于跨入宗师,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刚才对战的时候领悟的。” 傅残倒吸了口凉气,说来说去,还是这三人收获最大。不过无所谓了,自己也有底牌,不止是《荒剑残经》中的前两式剑法,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东西自己一直没敢碰。 因为他也不敢预测碰过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傅残深深一笑,道:“得意什么?就你们这实力,随便一个年轻人就可以打败你们!” 司空揽月笑道:“老傅还听会说笑。” 江南公子冷冷道:“两年多前我就看出他不是好人。” 贺寰宇直接冷冷道:“闷骚!” 傅残气得火冒三丈,咬牙道:“信不信我房间里那个人就能随时教育你们!” “年轻人?” “二十出头!” 司空揽月笑道:“女人?” “是!” 贺寰宇道:“改明骚了!”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讲清楚!”傅残大声道:“她真能打败你们!” 江南公子道:“能不能打败我们不知道,但看样子你已经彻底被她打败了。” 司空揽月拍了拍傅残的肩膀,道:“没事的老傅,我理解你,女人嘛!” 傅残强行忍住心中的不爽,走到门前,压着声音道:“没事你们别乱说话啊!好好疗伤!” 贺寰宇冷冷道:“没兴趣乱说话。” 傅残碰了一鼻子灰,缓缓推开门,看了一眼阳台上的清歌,道:“进来吧,动静小点。” 后面无人说话。 傅残对着清歌歉意一笑,又道:“进来啊!” 还是没人说话。 他缓缓回头,只见三个人并肩站在门口,脸色都带着震惊且愕然的表情,愣在原地差点就没流出口水来。 “好漂亮的女人。”司空揽月最先开口。 苏礼之道:“不只是漂亮,而且很有仙气。” 贺寰宇依旧是板着脸,道:“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败了。” 傅残死死咬牙道:“你们三个给我滚进来疗伤!” 三人顿时尴尬一笑,一前一后走进来,对着清歌不断点头哈腰,表情虽然如平时一样,但眼中尽是猥琐。 傅残缓缓朝后看去,只见阳台上,清歌一袭白衣,长发在夜风中缓缓飘摇。精致绝伦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看透红尘的淡然和平静。 妈的,世界上怎么会这么漂亮的妖孽! 清歌对着傅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大方而礼貌的举动倒是让傅残觉得不好意思,连忙对着三人道:“你们好歹打个招呼啊!” 三人一愣,贺寰宇率先抱拳沉声道:“弟妹好!” 傅残大眼一瞪,还未说话,只见江南公子也抱拳道:“弟妹,叨扰了。” 司空揽月紧接着:“弟妹国色天香,倾城之姿,难怪傅老弟刚才一直强调让我们别调戏你!“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傅残顿时恨不得把自己嘴撕烂,为什么要让他们打打招呼啊!这是,他忽然觉得背脊生寒,好像有一个凌厉的眼神从后面打量着自己。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客栈疗伤 街口卖剑 背后一道充满寒意的目光越来越近,傅残冷汗直流,缓缓回头,只见清歌冷冷看着自己,一双星眸之中似有电光闪过。 傅残吞了吞口水,头皮一阵发麻,干笑两声,道:“咳咳,都是误会......” 清歌眉头紧皱,看了傅残一眼,道:“你怎么了?” “啊?”傅残顿时愣了,这丫头怎么这么问?他讪讪道:“没怎么,那个,他们说的话别当真啊......” 清歌疑惑地点了点头,道:“他们伤势很重。” 傅残道:“你是佛家弟子,会不会治伤?” “会。”清歌道:“但你要解释解释,弟妹是什么意思?” 傅残和司空揽月对视一眼,道:“啊,这个,嗯!他们年龄大,叫我弟弟,叫你妹妹,连起来就是弟妹,呵呵!” 清歌眉头紧皱,道:“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傅残连忙道:“当然了!” 贺寰宇三人对视一眼,好像也察觉到有些不对,这个女人竟然不知道“弟妹”是什么意思!这什么道理?不食人间烟火吗? 清歌道:“可是他们伤太重,一时半会儿治不好。” 傅残皱眉道:“要多久?” “嗯...”清歌想了想,道:“可能需要三个时辰。” “三...三个时辰!”司空揽月顿时傻眼了。 江南公子道:“姑娘,你确定三个时辰就可以治好吗?” 清歌点了点头,道:“贫僧法号清歌,你们叫我清歌。” 这下三人又愣住了,司空揽月结巴道:“贫僧...弟妹,哦不对,清歌,你是佛门弟子?” 清歌淡淡点头,道:“清歌已入佛门二十年。” 贺寰宇皱眉道:“你有头发。” 清歌难得有一些不好意思,道:“师傅特许我不剃度,说我红尘未了。” “噢......”司空揽月长长噢了一声,瞟了一眼傅残,道:“难怪......” 傅残连忙咳嗽两声,打断司空揽月的话,道:“为他们治伤吧!” 清歌点头对三人道:“你们沉下心神,不要抗拒佛光。” 她说着话,一阵金芒忽然涌出体外,照亮整个房间。**、神圣的佛光缓缓侵入三人体内。 贺寰宇三人顿时感觉一股温暖的力量不断治愈者自己的伤口,浑身酥麻奇痒,但状态却越来越好。 这速度,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清歌双手缓缓抬起,拇指、中指相触,其他三指直伸而出,一道道佛光自她指尖顿时激射而出,连连打在三人体内。 三人身体啪啪作响,一股股鲜血顿时涌出口来,而脸色却是愈加红润了。 傅残看着长发被内力激起的清歌,心中暗叹佛家治伤有一套,不禁道:“清歌,你这治伤的内功叫什么名字?” 清歌犹豫片刻,道:“苦渡真经。” 傅残嘿嘿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不能传授给我,让我以后方便救人?” 清歌道:“可以,等你跟我入寺,剃度出家之后,废去体内武功,便可学了。” 傅残倒吸了口凉气,瞪眼道:“还要废去武功?” “别人不用,但你需要。” “为什么?” 清歌皱眉道:“你不知道你练的是道家心法吗?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道家无上心法......” “停!”傅残连忙打断她,急道:“此事在意,你先专心救人!” “哦。” 傅残吞了吞口水,额头冷汗直流,心道这妞到底是什么人物啊?怎么什么都看的出来!要真让她继续说下去,自己恐怕什么秘密都没了。 《紫虚内经》和《荒剑残经》,这两套秘籍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怀璧其罪,必遭天下追杀。 清歌手上动作很快,佛光从不间断,三个时辰顿时过去。她缓缓收功,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惫,足见内力深厚至极。 贺寰宇三人调息片刻,豁然站起,三股强大的力量顿时迸发出来。 “你们干嘛!要毁了这个房间是不是?”傅残连忙打出一道紫色光幕,把他们三人的内力化解而去。 司空揽月面色潮红,压抑着激动道:“重伤尽愈!” 江南公子双眼透出两道白芒,道:“经过佛光洗礼,我终于跨过了那个瓶颈,突破至宗师也就在这几天了!” 贺寰宇也是神色振奋,道:“极武真气稳固,某种意义上,我已经是宗师了!” 傅残愤愤不平道:“都恢复了吧?该干活了!” 江南公子皱眉道:“干什么活?” 傅残嘿嘿一笑,道:“我要去卖一件东西,你们陪我去如何? 司空揽月道:“你卖东西为什么要我们跟你一起去?” 傅残眼中透着异光,道:“因为这个东西太值钱!” “你要卖多少钱?” 傅残咬牙道:“白银十万两!” “我的天!”司空揽月道:“你是想钱想疯了吗?什么东西值十万两!” 傅残道:“想知道就跟我走!” 贺寰宇直接朝大门走去,道:“我想知道。” 江南公子也跟了上去,口中小声道:“我怎么感觉这小子在算计我们?” “无妨!”司空揽月顿时跟了出去。 傅残心中大喜,老乡果然好说话,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 他缓缓回头,看着身后的清歌,奇怪道:“你、你要去哪儿?” 清歌淡淡道:“我跟你去。” 傅残心中一动,清歌容貌倾国,正是吸引人的好办法,随即点了点头,道:“跟着我。” 于是五人下楼,朝着人流最密集的街**汇处走去。 果然,由于清歌实在太飘亮,刚走出客栈便有人跟了上来,惊叹连连。到了街口,阵势比昨天都还要大了! 毕竟现在是上午,人最多的时候。 傅残到街角,猛然把破风剑连鞘带剑插入石板,运起内力,大声道:“卖东西了!” 周围本就围着很多人,这声音一传出去,远处的人看见这边热闹,也纷纷跑了过来。 当然,都是在看清歌,根本没人看傅残! 傅残无奈大声道:“诸位,请看这边!” 趁着众人愣神看来的时候,傅残一把拔出破风剑,在空中轻轻抡了一圈,任凭剑锋上的寒光不断四射。 在场大多都是江湖人士,自然也有识货之人,大声道:“这位朋友,你要卖什么东西?” “卖剑!” “卖剑?”众人一愣,看着傅残手中虽然雪亮,还却是极为破旧的剑,不禁哈哈笑出声来。 “把我们叫来就是看这个?” “这把剑还没有我儿子闹着玩儿那把剑好。” “行了,老老实实看女人吧,一辈子难得一见。” 众人议论纷纷,而司空揽月三人却疑惑了,他们当然知道一把剑对于剑客的重要性,更知道此剑于傅残的重要性。 傅残忽然长剑一横,割下一缕长发,接着往上一抛。长发缓缓飘落,傅残长剑缓缓伸出,长发落在长剑之上,顿时断为两截。 傅残笑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难看又如何?诸位行走江湖,难道认为剑是用来看的?” 众人沉默,剑当然不是用来看的,这把剑虽然不好看,但却是极为锋利! 傅残大声道:“此剑,名为破风!剑长三尺九寸,重九斤九两,之前一直是一位江湖剑道高手所有,在下也是无意间得到。” 见众人眼中已有意动,傅残趁热打铁道:“诸位不要小瞧了此剑,他斩过不少宗师高手,甚至沾过循道兵解高手的血!” “切!你就吹吧你!”一位男子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声道:“剑是好剑,但说杀过宗师,沾过循道兵解高手的血,本人是万万不会相信!” “就是,吹也得注意分寸吧!” “他就是一骗子!” 傅残大吼一声,用内力把众人声音压了下去,道:“诸位,在下以宗祖之名发誓,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骗!” 听到这句话,众人沉默了,没有人愿意以宗祖的名誉来骗一个人。在这个时代,人们是极为重视誓言的,尤其是以宗祖之名发誓。 一位伟岸的身影穿过人群,沉声道:“我信你,说,此剑,我出三十两!” 此人身材高大,剑眉入鬓,声音浑厚,气势如潮,显然是身具内力的武功高手。 他一说话,众人已然信了九分! 又一个声音传来:“此剑如此锋利,三十两岂能买到?我出八十两!”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一个个声音顿时高喊了起来,众人神情之激动,简直让傅残苦笑不得。 看着双眼灼热的众人,他眼中奇光一闪,大声道:“此剑不贵,白银十万两!”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的声音顿时止住,一时间静到极致,落针可闻! “什么!”一个声音顿时响起。 如投石进水般,现场顿时沸腾一偏,众人指着傅残鼻子大骂了起来。 “这小子耍我们吧?十万两!怎么不去抢国库!” “老子活了这么大年纪,就没听说过什么东西值十万两!” 之前最先出价那位中年男子脸色铁青,大手一挥,止住众人激愤,沉声道:“阁下是不是在开玩笑?十万两,你以为这是什么?玉玺吗?” 傅残摊手道:“诸位嫌贵可以不买,我这把剑,十万两,少一钱都不卖!” “他妈的,欺人太甚!” “分明就是耍我们玩儿!揍他!” “揍他!” 骂声一片之中,几个激愤的江湖人人士已然冲出,举着兵器就朝傅残砸来。 司空揽月叹了口气,终于知道这小子的意思,无奈挥了挥手。一道无形内力激射而出,顿时把这五六人掀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众人对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惊惧,一个个连忙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刀断臂 敌友齐至 十万两白银,当然不会再有人来,傅残几人一等再等,几乎已经心灰意冷。 直到第五天! 午时。 天气炎热,烈日毒辣。 街上行人已少,空荡荡的大街在热流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扭曲。 街道的尽头,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人缓缓走来,走得不快,但是很稳。每一步仿佛都是经过仔细思量才踏下。 只有历经生死考验的人,才能把谨慎锻炼成习惯。 满是泥浆的布鞋踩在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像是响在傅残心头。 傅残豁然站起! 当他看见这人,就已经知道对方绝对是来找自己的! 或者,是找这把剑的! 因为这人所有的气势和目光,都集中在了这把剑身上! 人未至,风已起。 傅残双眼微眯,干裂的嘴唇忽然张开,伸出舌头快速一舔,眼神直直朝那人投射而去。 但那人没有停顿,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一步一步,缓缓而来。 沉闷而缓慢的脚步声响在傅残心头,像是一阵阵击鼓之声,令他莫名有些烦躁。 街道并不长,但这人像是已走了很久,很久才到。 他就站在傅残身前三丈之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插在地上的破风剑。 傅残终于开口道:“来了。” “来了。” “来做什么?” 这人淡淡道:“买剑。” 傅残道:“白银十万两!” 这人道:“十万两,黄金!” 傅残双眼微眯,道:“你有那么多钱?” “没有。” “不卖!” 这人沉默良久,缓缓道:“你的头值多少钱?” 傅残道:“无价。” “是否可抵黄金十万?” “当然。” 这人面无表情道:“以你的头,买这把剑。” 傅残笑道:“头在我身上。” 这人右手轻轻一抖,一把断刀顿时显露出来,道:“我马上就取下来。”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死死盯着这人手中的刀,是断刀!呈暗青色,仿佛是青铜打造。 好刀! 傅残心中不禁感叹,此刀虽是断刀,但仅那平整的刀面,完整的反光,就能证明,这是好刀! 他冷冷一笑,脑中忽然想起此人身份:青刀断臂独孤雄! 此人刀法卓绝,名震江湖,一把青铜断刀战遍中原,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强者。二十多年前,此人在各大门派六名宗师高手的追杀下失去了下落,谁都以为他死了,想不到他会在今日出现! 傅残道:“堂堂青刀断臂独孤雄,也会为了一把剑杀人?” 独孤雄的脸色并没有变化,只是淡淡道:“这不是普通的剑!” 傅残笑道:“当然不是,不然也不值白银十万!” “它没有价格!”独孤雄缓缓说道,右手忽然一抬,只听空气刷地一声,竟然朝着傅残疯狂涌来。 傅残眉头一皱,身影不退,衣袍在狂风中飘扬,凝声道:“好纯粹的刀意!” 独孤雄淡淡道:“走,或者死!” 傅残缓缓摇头。 独孤雄脸色一凝,右手一震,青刀一翻,一道雪亮的刀光顿时当头斩来。 傅残脸色一变,只觉这一刀气势无穷,如龙象齐扑,万马奔腾,仿佛整片天地都只剩下这惊天一刀。 “老傅!不可力敌!”司空揽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的同时,傅残身影已然闪开。 只见刀芒刷地斩过,铿锵一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出现在大街之上。 傅残和司空揽月对视一眼,额头冷汗直流,好强的刀意!除了令狐丘,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磅礴的一刀。 好个青刀断臂独孤雄!此人,恐怕远在侯虚白之上! 虽只是宗师,但内力强大,气势如虹,恐怕早已步入绝巅。天下宗师,傅残所见过的,也就青龙和死去的沈百重能与之一战! 宗师绝巅高手啊! 傅残吞了吞口水,想不到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如此强大之人。 独孤雄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留下剑,走!” 傅残道:“可以,但我需要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傅残道:“你为什么要这把剑!” 独孤雄沉默顷刻,道:“因为这把剑曾经杀了六个人!” “你要报仇?” 独孤雄摇头道:“那六个人,追杀了我整整十一天!” 傅残忽然笑了,笑得无比灿烂,咧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谁,也不管你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不杀你,已是最大的恩赐。” 傅残笑道:“我姓傅。” “什么?”独孤雄脸色微变,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傅残一脸得意,像是个二世祖般,笑道:“我叫傅残,我的父亲,叫傅寒风。” 独孤雄浑身一震,脑袋轰然一炸,整个人像是呆滞了一般,愣了半晌才结巴道:“不、不可能!他、他怎么会有后人?” 傅残偏头一笑,道:“你不行可以去问傅寒雨,我才和他见过,何况冒出傅寒风子嗣,并没有什么好处吧?” 独孤雄沉默良久,深深吸了口气,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傅残,忽然跪下身去,沙哑道:“独孤雄,拜见恩公后人!”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已然哽咽,热泪盈眶。 傅残脸色一慌,连忙上去扶他,急道:“前辈这是做什么?傅残有何资格当这一拜啊!” 独孤雄抱着拳头,跪下的身影依旧高大,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上面尽皆刻着“恩义”二字。 他颤抖着声音道:“当年我遭六大宗师高手追杀,深受重伤,内力尽去。是恩公提剑赶到,在没有把握战胜的情况下救我性命,拼死击杀六位宗师。” “之后他又以重伤之躯帮我打通经脉,恢复内力,恩同再造。我有心寻他,却无意得知他已死于倭寇之手!” 说到这里,这个魁梧的汉子,霸绝的刀客,已是泪流满面。 而真正震撼的,还是傅残,他眼眶湿润,双拳紧紧握着。 世上能让男儿流泪者,唯情而已! 独孤雄道:“我没有一天不想为他报仇,但奈何此事已成心魔,让我一直无法跨入循道兵解。二十多年来,我潜心修刀,只为有一天能灭去归日谷!” 傅残紧紧咬牙道:“前辈请起,都过去了。” 孤独雄大声道:“请代恩公受我三拜,独孤雄死而无憾!” 他说完话,把青刀骤然插在地上,一把摘去斗笠,直了直身体,猛然叩拜下去。 一摆,再拜,三拜! 傅残连忙扶起他,大声道:“前辈,人死不能复生,振作啊!” 独孤雄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傅残,欣慰道:“当我听到有人当街卖剑,剑名破风,喊价十万之时,便星夜赶来。没想到竟然能够见到恩公后人,真是苍天有眼啊!” “前辈心诚......”傅残话刚出口,忽然只觉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一股寒意笼罩全身。 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磅礴的掌力已然而至。 “走开!”独孤雄一把拉开傅残,手中青刀一闪,刀芒惊天,气势无穷,顿时斩碎这道掌力。 傅残满脸冷汗,心中发凉,这道掌力威势无穷,力量庞大,显然不是无名之辈可以击出。若真毫无防备,实实挨了这一掌,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独孤雄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眼中杀意腾腾,厉声道:“藏头漏尾,当老夫不知道你在哪儿吗!” 他说话的同时,手中断刀一翻,一道雪亮的刀芒顿时朝着二楼一个窗户激射而去。 强大的刀芒卷起空气巨浪,呼啸已至,而就在此时,木窗骤然打开,一道强大的掌力顿时汹涌而出,硬生生抵住了这惊天一刀。 独孤雄一字一句道:“灭龙掌法!你是高天阔!” “哈哈!断臂的不愧是老江湖,这么轻易就认出高某了!”一声长笑自窗内而出,传遍大街,傅残只觉血气翻涌,内力几乎遏制不住涌出。 好强的内力! 傅残顿时运起《紫虚内经》,一股股道韵很快便让自己平复下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自窗口飘出,如鬼魅一般,速度快到极致,刹那间已拍出数掌!掌掌都有破空之声! “老夫在此,岂由你放肆!”独孤雄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转,断刀霎时光芒大作! 接着骤然斩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刀芒!一刀而出,天地失色,风云变幻,空气不断狂涌,连连爆炸。 强大的气势倾轧而过,摧枯拉朽,顿时把这数道掌力全部碾碎。 高天阔面色一变,身影疾退之间双掌猛然向前一推,打出一道无形气墙,想要把强大的刀芒挡住。 一声惊天巨响传来,只见气墙骤然崩溃,强大的气浪把周围房上的青瓦纷纷掀起。 高天阔连退数步,面色一阵潮红,这才稳住身影。 独孤雄冷哼一声,眼中透着强大的自信。 高天阔深深吐了口气,森然笑道:“好强大的刀意,同是宗师巅峰,我却远不如你。” 独孤雄傲然道:“循道兵解之下,谁也别想击败我独孤雄!” 高天阔脸上透着阴森,寒声道:“如果,三个人呢?” 话音一落,傅残脸色微变,连忙朝后一看,只见两个伟岸的身影已然大步走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刀斩双雄 血箭封喉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并肩走来。 二人体型虽然不同,但动作确是整齐划一,甚至连脚步声都融合在了一起。这样两个人,必然极有默契,显然已共同战斗多年。 他们大步走来,冷漠的脸上尽是杀意,人还未至,杀意已充斥着整个街道。 青刀断臂独孤雄豁然转身,长发狂舞,眼中透出两道精芒,一字一句道:“洛阳双雄!” 那两人同时停住,看着独孤雄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拔出手中的长剑。当他们拔出长剑的一刹那,两人的气质再次陡变,仿佛换了人一般,两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涌将过来。 “哼!”独孤雄冷哼一声,口若吐雷,震耳欲聋,把这股气势骤然震散。 傅残擦了擦额头冷汗,心道,都是大爷啊!哼一声就让自己浑身一跳。狗日的苏礼之,怎么还没有过来? 高天阔阴笑道:“你独孤雄刀法绝伦,内力深厚,能敌我们三人吗?” 独孤雄一脸阴沉,道:“简东平,简东阳,你们两兄弟不在洛阳,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高瘦的简东平冷冷道:“杀人!” 大哥简东阳也是冷笑道:“夺剑!” “你们没那个本事,最好现在就滚,否则待会儿想走都走不了!”独孤雄寒声说道,右手已经缓缓提起长刀。 “好大的口气!”高天阔大笑道:“独孤雄,我们来不是为了杀你的,而是为了杀他的!” 他一手指着傅残,脸上杀意毕露,狰狞道:“今日便以傅寒风子嗣之血,祭奠我死去的师兄!” 傅残大声道:“死老头把你手给我放下去!” 高天阔咧嘴一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 简东阳沉声道:“姓高的,我两兄弟拖住独孤雄,你用最短的时间杀人,如何?” “杀!”高天阔点头厉吼一声,身影顿时一闪,跨出数丈,一掌顿时朝傅残拍来。 只见他一掌拍出,整个天地都仿佛为之一颤,强大的掌力刮起狂风,掀起地板,铺天盖地朝着傅残卷来。 独孤雄冷哼一声,右手长刀一横,一道强横的刀芒顿时斩出,惊天的刀意直接把这股掌力拦腰斩断! 简家兄弟对视一眼,同时向前跨出几步,两剑同时刺出,空气顿时狂涌,发出一声气爆,骤然笼罩独孤雄。 独孤雄大喝一声,断刀在空中足足轮了一圈,只见一道白色的刀芒犹如匹练一般斩向两人。 剑芒刀气铿然而遇,发出今天巨响,掀起漫天碎石。三人不顾内力余波,顿时战在了一起。刀气纵横,剑芒漫天,场域之中,发出接连不断的铿响。 高天阔森然一笑,寒声道:“小畜生,受死吧!” 他毫不犹豫,顿时飞身过来,一掌猛然拍出。 傅残哪里接得住宗师巅峰一掌,想也不想,顿时闪身而逃。 “书生剑法·湮!”司空揽月在远处大喝一声,一剑而出,顿时化作漫天剑影,呼啸而来。 这一招傅残曾在巫山镇见他使过,当时佩服不已,此时而出,虽然不能威胁高天阔,但却能让他分心。 只见漫天剑影全部斩去,高天阔头都不回,一掌而出,漫天剑意顿时化为点点尘埃。 而他的面前,一道紫色剑芒已然斩来! 高天阔脸色阴沉,右手伸出,一把抓住傅残剑芒,然后生生捏碎在手里。 “跑得掉吗?”他低吼一声,身影顿时一闪,大手朝傅残探去。 这微微一探,傅残只觉整个街道的空气都往自己这里涌来,仿佛要禁锢住自己一般。 而就在此时,一道缥缈的剑芒不知从何处而起,骤然斩在傅残身前,把这强大的束缚斩断。 江南公子身影飘出,冷冷道:“要杀他,没那么容易!” 傅残顿时松了口气,心道,老苏,你狗日的终于来了!虽然江南公子的境界实在威胁不到此人,但多一人,便多一分生机! 高天阔双眼一凝,知道时间有限,也不犹豫,身影直接一跃,猛然一掌朝着傅残盖来。 “走!”傅残低吼一声,与江南公子身影顿时一闪,跨出数丈之远。 只见掌印拍在街道之上,发出一声轰响,碎石激射,烟尘漫天。 高天阔眉头一皱,忽然脸色微变,只觉一股凌厉的气息忽然从烟尘之中激射而来。 他反应极快,内力一涌,右手顿时一挥,朝这股力量拍去。下一刻,他脸色顿时变了,只觉这股力量根本不是那么弱小,完全可以伤到自己。 他内力猛增,一掌捏碎这道莫名的力量,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右手已是鲜血直流。 掌心竟然被这股力量震破了! 大意了!这股力量竟然堪比宗师中期! 他紧紧咬牙,抬头一望,只见烟尘散去,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傅残旁边,缓缓收起长枪,道:“太强,我现在还伤不了他!“ “找死!”高天阔厉吼一声,全身白光爆射,大手一挥,一道巨大的掌印已然形成,对着傅残铺天盖地而来。 强大的气势几乎要把街道两边的房屋压垮,更别提着街道中央了! 司空揽月脸色大变,四人对视一眼,不断后退,接着骤然止住脚步。四人同时使出生平最强一招,四道内力同时朝这道掌印而去。 只听一声惊天巨响,几股力量猛然炸开,强大的内力顿时把傅残数人卷退,接着捂住胸口连连吐血。 高天阔沉声道:“四个废物,也能挡我?” 江南公子道:“此人武功早已跨入宗师巅峰,绝非东瀛忍者之流,咱们四人绝难抵挡。” 傅残看了一眼独孤雄,心中暗叹老爹的仇人果然还是多于恩人,咬牙道:“拖!我不相信这两人能败独孤雄!” “拖?凭你们几个吗?”高天阔狰狞一笑,双掌骤然一合,强大的内力疯狂凝聚在手中,接着猛然推出。 只见璀璨的白芒几乎要掩住街道,强大的内力如巨浪一般汹涌而来,一路摧枯拉朽,万物不可阻挡。 傅残等人对视一眼,此掌避无可避,只能相迎。于是四人再次打出一道强横的力量,激涌而去。 只是这股力量坚持不到一息,便轰然崩溃,余下的掌力再次涌将过来。 傅残等人惊骇之间,只见一个佛光闪闪的梵文大字不知从何处而起,骤然迎上这股掌力。二者相持数秒,顿时爆炸开来。 傅残惊喜回头,只见一个绝美的身影正站在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璀璨的佛光,金芒耀眼,几乎要盖过太阳。 清歌! 清歌来了! 傅残万万想不到她会来救自己! 合居一室,只是萍水相逢,她能帮江南公子等人治伤,也是心怀慈悲而已。自第一天之后,她便再没出过客栈,傅残甚至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而在最关键的时刻,她竟然出现了! 江南公子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清歌,心中忽然想起前几天傅残所言:“她能打败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原来此言非虚啊!刚才清歌那一道佛家印法,威势强大,显然是宗师之力! 年纪轻轻,甚至比自己等人还要小几岁,竟然是宗师! 三个天才面面相觑,终于初次尝到打击的滋味。 而高天阔更是震惊无比,他活了六十多年,就没见过如此年轻的宗师高手!虽然刚刚自己那一掌被傅残等人抵挡过后,已不足宗师巅峰之力,但却没想到能被这个小姑娘挡下! “你是谁?”高天阔不得不问,因为这里是忻州,悬弥寺的地盘。而眼前这个女子,又是用的佛家印法,如若得罪了悬弥寺那群秃驴,可就不好办了。 清歌看了高天阔一眼,平静道:“你心中有杀意。” “什么?” 清歌道:“我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洗净罪孽。” 傅残顿时绝倒,怎么又是这一套,清歌小丫头是不是傻?傅残连忙打断她,道:“清歌,你这么来了?” 清歌皱了皱眉,好像在表达心里的不满,道:“不是说好一起去找师兄吗?你不能死。” 哎呀我去,原来是因为这个,傅残笑了像个嫖客似的。 “姓高的,你到底行不行,老子快坚持不住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大声传来。 傅残等人转头一看,只见简家兄弟身上皆已挂了彩,正拼命缠住越战越勇的独孤雄。 高天阔猛一咬牙,大吼道:“不管了,受死吧!” 他说话的同时,一身强横的内力顿时外放出来,搅动风云变幻,一声声奇异的吼声自他双掌之间传出,仿佛响在众人心头。 独孤雄大叫道:“快逃!这是灭龙掌,你们接不住的!” 说话之间,高天阔澎湃的内力已然聚集成了一条白色大龙,绕着他身体不断盘旋,一声声音隐约的龙吟气势磅礴。 清歌摇头道:“这一掌我接不住。” 傅残几人对视一眼,大吼道:“逃!” “晚了!”高天阔厉吼一声,双手顿时费力往前一推,只见那条白色的大龙顿时脱缰而出,在空中骤然变大,一口朝着傅残等人咬去。 那强大的气势,伟岸的体躯,几乎是无可阻挡! “呃啊!你们给我去死!”独孤雄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手中断刀忽然白芒大作,发出铮铮颤鸣,一道惊天动地的刀芒骤然横斩而出。 “嘶啦!”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声音传出,空间仿佛都被这一刀割裂,只见简家兄弟长剑同时断开,剑尖飞上天空。 同时飞上天空的,还有他们的头颅! 而一切终究是晚了!强大的长龙,已至傅残等人跟前!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惊天血芒忽然从天空激射而来,快到令人难以想象!犹若惊鸿一闪,血芒自傅残肩头飞过,直直刺进长龙口中! 然后狠狠贯穿而过,强大的力量竟然把长龙绞了个粉碎!血芒自龙尾破体而出,刷地一声,直接穿过了高天阔的喉咙! 漫天洒血,高天阔眼中透着震惊,不甘道:“以气御箭,箭神车非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宗师明志 傅残摊牌 箭神车非辕! 几个字缓缓吐出,高天阔的身体便轰然倒下,鲜血自喉咙涌出,顿时染红了地面。 整个大街霎时安静了下来,静的可怕。 司空揽月几人互看一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终于松了口大气。 独孤雄飞身过来,喘着粗气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傅残洒然一笑,道:“有他们在,不会有事。” 独孤雄看了司空揽月等人一样,双眸骤然一凝,豁然转身抬头,朝上望去。 傅残等人连忙目光一抬,只见房顶之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巍巍而立。手持长弓,身穿灰衣,目光如炬,仿佛已然站了很久了。 “箭神车非辕?”独孤雄眉头一皱。 傅残反应过来,大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一箭!” 车非辕沉默顷刻,缓缓点了点头,忽然身影一闪,下一刻已至傅残跟前。 好快的身法,众人对视一眼,眼中微微有些惊骇。 此人小眼细眉,身瘦如猴,鹰钩鼻,顺风耳,一看就知道是极其敏锐之人。而他背上那弯长弓更是吸引人,流畅的曲线,黝黑的弓体,散发着令人惊心动魄的魅力。 想到刚刚那惊世一箭就是此弓而出,众人又是多看了几眼。 车非辕眼睛环视了一拳,忽然缓缓点了点头,道:“好。” 傅残道:“前辈你说什么?” 车非辕眼中透着赞赏,看着眼前几位年轻人,又说道:“好!” 傅残和独孤雄对视一眼,道:“前辈你是说,我们这几个年轻人,功夫很好?” “好。”车非辕不断点头。 傅残一阵无语,瞪了一眼即将笑出声的司空揽月,抱拳道:“多谢前辈相救,傅残无以为报。” 听到傅残的话,车非辕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剑!” 傅残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箭神,说话只说一个字!不知道是口疾还是习惯。 傅残连忙递出破风剑,道:“此剑藏于匣中十九年,三年前才拿出来。” 车非辕深深吸了口气,眼中透着复杂,退后数步,缓缓取下背上长弓,整个人就这么跪了下去。 “车非前辈,人已逝世多年,还请节哀吧!”傅残心中叹了口气,到底是谁死了父亲啊...反倒自己让别人节哀了。 车非辕不善言辞,坚持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独孤雄道:“车非兄和我一样,也是恩公当年拼死所救,沉默江湖二十余年,只为有一天能报仇雪恨!” 傅残道:“一定可以的!前几日我们还杀了归日谷几位宗师!” “哼!”独孤雄冷然道:“归日谷胆敢派出人来,我就敢杀!” 车非辕眼中也是透出杀意,咬牙切齿道:“杀!” 独孤雄和车非辕对视一眼,忽然走出几步,回头看着傅残,豁然抱拳跪下。 傅残脸色一变,慌忙道:“两位前辈,你们这是做什么?” 独孤雄大声道:“独孤雄生平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追随恩公,以报大恩。如今恩公已死,子嗣犹在,独孤雄愿追随主人,做一剑奴,以报当年恩公大恩!” 他说完话,与车非辕两人顿时扣头下去,脑袋紧紧贴在地上。 傅残万万想不到会有这种变化,急忙跑上前来,想要把两人拉起来。但奈何两人武艺超绝,内力深厚,犹若磐石,傅残根本无法动摇。 傅残无奈道:“两位前辈,你们都是父亲同辈之人,能偶尔帮我一个忙,傅残就感激不尽了,哪敢收你们做什么...什么所谓剑奴嘛!” 独孤雄叹声道:“我知道主人心中犹豫,但我们两人,举世无亲,孤独流浪大半生,早就想要有一个归属。” 他脸上透着明悟,继续道:“当年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追随恩公左右,如今恩公虽然已去,但能跟随恩公之子,也是心中所愿呐!” 傅残沉默,他能看出两人心中的真诚,但这种事,他一个现代人,怎么能够接受? 傅残直接道:“不行,我不同意,我不会接受的。” 独孤雄和车非辕对视一眼,犹豫良久,道:“主人,你现在剑法尚未大成,请允许我们两人跟随保护,直至剑法大成,可独挡天下。” 傅残叹了口气,道:“前辈,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独孤雄道:“请主人,满足我们的夙愿,独孤雄虽死无憾!” 傅残和江南公子等人对视一眼,才缓缓道:“你们起来吧,什么主人之类的,就不要喊了,叫我名字就行。” 独孤雄道:“不行,主仆就是主仆,还请主人成全。 ” 傅残一阵头大,这年头的人都喜欢认死理吗?他无奈道:“我父亲才是你们的主人,傅残斗胆,不如就叫我少主吧。” 独孤雄眼中透着惊喜,连忙站起来,激动道:“是!少主!” 傅残看了脸色淡然的清歌一眼,道:“走,先回客栈再说。” 几人回到客栈,又开了几个新的房间,终于把几人全部安顿好。 晚上,傅残来到独孤雄的房间,听他激动地讲着傅寒风当年的往事,听得也是热血澎湃。 于是把司空揽月、江南公子、贺寰宇三人也叫道房间里,六人环坐在房间里,傅残终于把来忻州的目的讲了出来。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此次行动危险重重,无异虎口拔牙。诸位,如果有不愿冒险的,傅残绝不勉强。” 话音刚落,独孤雄立即道:“独孤雄誓死追随少主,绝不退缩。” 车非辕也是重重点了点头,沉声道:“去!” 江南公子轻轻一笑,道:“又不是没做过冒险的事,咱们也算共经生死了,有什么事不可以帮忙的?” 司空揽月也是洒然一笑,搓了搓手道:“听起来很刺激,我去。” “我也去。”贺寰宇面无表情道。 五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拒绝,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傅残心中感动,这种时刻,才是真正看清一个人的时刻。 除了独孤雄和车非辕,其他三人都是有家有祖之人,尤其是司空揽月,他还有在巫山镇等他回去的女人。 每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都不容易。 他感觉眼睛有些湿,是那种无助之后又获得希望的感觉,他紧紧咬牙,沉声道:“多谢诸......” 话刚出口,就被江南公子打断:“不要说感谢之类的废话,都是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便足以胜过千言万语,山盟海誓。 傅残深深鞠了一躬。 独孤雄脸色微变,忽然看向傅残,眼中透着询问。 傅残缓缓摇头,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看向门外。 众人顿时沉默,良久之后,司空揽月才笑道:“看来她全听到了,你亲自出马搞定她吧!” 傅残道:“无论听没听到,都要给她说,她是关键。” 他大步走出门外,留下一脸笑意的众人。 但傅残脸上没有笑意。 有的只是沉重。 打开房间,屋中灯火已灭,只有淡淡的天光。 夏天的夜,本就不黑。 清歌就站在阳台上,一袭白裙在夜风下缓缓飘摇,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眼睛。 此刻,她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孤寂...... 傅残缓缓走近,深深吸了口气,道:“能看清下面的街道吗?” 清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能。” 傅残道:“能看清街道尽头那道墙上的壁画吗?” 清歌眉头微皱,道:“不能。” 傅残微微一笑,道:“这世上又有哪里能一眼看清呢?没有的。” 清歌沉默。 傅残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怎么样?” 清歌缓缓点头。 傅残道:“说起来很近呢,也就二十多天。二十多天前,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吗?” “不清楚。” 傅残道:“二十多天前,我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身中剧毒,神仙难救。身边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独自一个人倒在一座废墙之下,静静等待着死亡。” 清歌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捋了捋头发。 傅残脸上透着温暖的笑容,道:“那天夕阳很红,红的让人心碎,万念俱灰的我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夕阳,朝着我踉跄走来,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但,她的脸上却满是笑容。很自然、很温暖,带着希望,任何人看见这张笑脸,心情都会好很多的。” “她走过来,她身后是追杀者,你猜她做了什么?那个傻丫头,竟然把钱袋给了我。” 清歌看着傅残脸上的笑容,古井无波的心中忽然莫名一痛。 傅残继续道:“钱袋很新,很干净,能看出是她特别喜爱的东西。但她却给了我,她说她快死了,用不着了。她以为我是乞丐,所以给了我。然后她想走,因为怕连累我。” “可是我怎么忍心让她走!怎么忍心让她这样的人死!”说到这里,傅残眼中忽然透出惊天杀意! 清歌甚至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傅残喘着粗气道:“我救了她,为她疗伤之后才发现,我竟然还有救。她说,万毒山庄的阴阳子母丹可以救我,让我不要放弃。” “于是我就带着她赶往万毒山庄。可是要杀她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经历了好多次追杀,才逃到巫山镇。” 傅残道:“在那里,我们又遇到一股最强大的敌人,我身受重伤,寒毒发作,危在旦夕。她竟然不顾重伤之躯,用自己的血,来为我补血!” 说道这里,傅残已然热泪盈眶,道:“我的命就是她换回来的,我现在,我的身体里,就流着她的血!” 傅残道:“你说,这样一个女人,这样善良的姑娘,为什么有人要杀她?” 清歌身体僵硬,紧紧咬牙,说不出话来。 傅残继续道:“经历了很多困难,我终于拿到了阴阳子母丹,活了下来。但她还没来得高兴,忽然就被人劫走了!” 清歌身体一颤,忍不住把头别了过去。 傅残眼中透着骇人的杀意,厉声道:“她就在这里!悬弥寺!那群秃驴!竟然要在下月初一将她活活烧死!” 傅残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清歌的脑中,她豁然回头,双眼瞪得老大,绝美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傅残喘着粗气道:“你说,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如果她真出了事,我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把悬弥寺满门屠尽!” “你!你......”清歌指着傅残的脸,双眼通红,良久之后,才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如同这长街,就在你眼下,但你还是有地方看不到的。”傅残说道:“你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辜箐丫头的命,就在你身上。” “我......” “清歌,佛,在心中。”傅残轻声叹了口气,缓缓离开。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阴煞现身 神探归来 夜很静,房间很空。 清歌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寂静的街道,忽然觉得全身无力,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忽然,她缓缓抬头,只见天空乌云飘荡,一缕白光忽然破云而出,投向大地。接着,乌云骤散,一轮残月高高悬在天空,那么皎洁,那么明亮。 虽是残月,却照亮了整片大地。 她一双星眸盈盈如水,看着朦胧的世界,忽然喃喃道:“佛在心中。” 当听到这句话时,躲在门前的傅残终于笑了,笑得极其猥琐,缓缓转身离开。 当他离开之后,清歌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并未关紧的房门,怔怔出神。 该确定的都差不多确定了,傅残在忻州客栈门前的柱子上刻下阴煞图标,硬生生等了三天。 这三天,他一直潜心修炼,尝试用内力去触动丹田深处那个小液块,那是在巫山深处服下黑铁玄蛇胆之后留下的。 但由于他不敢过分注入内力,这个小液块也没有什么动静。 “客官,菜好了。”小二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傅残缓缓收功,道:“端进来吧!” 小二趴着腰走进,小心翼翼地把菜断到桌上,笑吟吟地看着傅残却没走。 傅残愣了愣,拿出几钱银子递给他,道:“赏你的。” 小二依旧笑着,摇了摇头,道:“太少了。” 傅残脸色不好看了:“你要多少?” 小二淡淡一笑,整个人忽然气质一变,道:“白银十万两。” 傅残微微一怔,想不到小二顿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演技还真的不错,笑道:“可以,但是人呢?” 小二道:“先见钱,才有人。” 傅残道:“万一你们不认账怎么办?” “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你可以放弃交易。” 傅残豁然起身,走到床头提出一个小箱子,直接递给了他。 小二笑了笑,就要离开。 傅残道:“我时间很紧。” 小二道:“我们从不耽误雇主的时间。” 傅残道:“不打开看看?万一数目不对呢?” 小二笑眯眯道:“可多不可少。” “若是少了呢?” “那可就真没了。”小二跨出大门,戏谑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傅残刚刚坐下,拿起筷子没吃两口,忽然门又响了起来。 “进。” 大门缓缓推开,一个驼背的男人和一个肥胖的女人走了进来,对着傅残微微一笑。 傅残愣道:“掌柜的,老板娘?你们怎么来了?房钱我可是一份没欠。“ 老板娘笑道:“瞧您说的,我像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你是没欠房钱,但你多给了啊!“ 掌柜的道:“不但多给了,还多给了很多,这辈子住这儿都花不完。” 傅残愣道:“我不就给了五两吗?” 老板娘道:“哟,贵人多忘事啊!您何止给了五两啊,你明明给了白银十万两呢!” 傅残顿时瞪大了眼,连忙退后两步,结巴道:“你、你们......” 掌柜的笑道:“想起了?想起了就坐,您是雇主,不必客气。” 傅残吞了吞口水,道:“你们、你们怎么可能是......” 老板娘道:“这世界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呢?咱就是吃这碗饭的人,这点易容的功夫还是会的吧?” 掌柜的道:“让他们休个假,咱替他们干几天活,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傅残心中大定,道:“两位怎么称呼?” 老板娘笑眯眯地道:“如花。” 傅残差点没被呛到,掌柜的已经笑了,道:“残叶。” 傅残缓了缓气,直接道:“行动时间是下月初一,但计划却要慢慢制定,我怎么提前找你们?” 老板娘道:“给小二说就是了。” 两人很快离去,傅残刚刚坐下,忽然门又响了。 傅残一把放下筷子,心道这顿饭没法儿吃了,大声道:“进!” “哟,脾气挺大啊!”一个熟悉的身影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手持长刀,一脸笑意地看着傅残。 傅残豁然站起,大喜道:“侯叔,你终于来了!” 侯虚白看着桌上酒肉,道:“赶了好几天路了,不请我喝一杯?” “哪能啊!”傅残连忙拉开座位,道:“侯叔,你一个人来的。” 侯虚白饮尽杯中烈酒,擦了擦嘴说道:“本来师傅也来的,但又改变主意了。” 傅残瞪眼道:“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他家里来客人了。”侯虚白道。 傅残道:“来客人...比救人重要吗?谁啊?” “还能是谁?你的道爷啊!” 卧槽,那个老王八!想到他那猥琐的模样,下贱的语气,傅残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道:“他是不是说什么了?” 侯虚白道:“是啊,他说你天庭饱满,洪福齐天,不需要师傅帮忙。与其千里迢迢赶来,还不如陪他喝几杯小酒。” “狗日的老王八!”傅残顿时破口大骂道:“下次见面老子非揍死他不可!” 这种时候竟然还吹“枕边风”,大言不惭说自己洪福齐天,真以为自己是占卜高手,可窥得天机? 傅残原本是不信这一套的,奈何两年多前空楚河预测的实在太准确了,说自己两年后必有大劫,于是自己毒入膏肓,几度殒命。 说自己有贵人相助,果然,辜箐那丫头就出现了,硬生生把自己一步一步带到万毒山庄。 此事的印证让傅残对占卜之术的看法有所改观,但老道士这话,明显就是他妈的胡说,那老王八张口吐不出象牙来,经常胡说八道自己是见识过的。 见傅残脸色不断变换,眼中透着怒意,侯虚白笑道:“行了,师傅不来肯定有他的道理,辜箐的事,我也查清了。” 傅残连忙把老道士抛在一边,道:“具体前因后果是什么?” 侯虚白道:“两个月前,中原武林突然涌出一个消息,说南方有菩萨转世,医术高明,以慈悲待人。” 傅残眉头一皱,道:“这种传言极多,不可信吧?” 侯虚白道:“但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开始互相谣传了呢?” “那就会引人怀疑了。” “不错!”侯虚白道:“传言说,菩萨转世,救苦救难,逝世后将恢复佛身,照耀世间。” 傅残眼中精光一闪,道:“这对于悬弥寺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若转世菩萨在悬弥寺恢复佛身,散发佛光,势必令天下人共仰!那时候不知道又能增加多少信徒。” 侯虚白道:“何止是信徒啊,恐怕达官贵人、王侯将相都会特来拜佛,不知道要收一笔多么不菲的香火钱。” 傅残冷哼道:“若真是成了,恐怕悬弥寺会更上一层楼了!” “所以,最开始散播这个谣言的人,明显是抓住了悬弥寺的心坎。” 傅残道:“然后他们就怀疑到了辜箐?” 侯虚白道:“谣言四起,辜箐各方面极为符合,在巫城有很大名声,当然就会有人怀疑到她。” 傅残想起当天傅白景的话,忽然道:“如果再有人要杀她......” 侯虚白道:“说到重点了,当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万毒山庄辜箐身上的时候,恰好出现了一大批高手要杀他!” 傅残咬牙道:“好阴险!悬弥寺当然知道很多势力不愿自己好事得逞,想要提前杀死转世菩萨。这个举动,无疑会让悬弥寺认定辜箐就是转世菩萨!“ 侯虚白叹声道:“所以其实你我最开始就入了别人的局,就算我们不出现,也会有另外的高手出现救她。” 傅残紧紧咬牙,心中不爽至极,被人利用的感觉,嘿!真他妈有意思。 侯虚白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悬弥寺惊慌至极,连忙派出天王殿四大宝僧,星夜疾驰,赶往巫城。” 傅残道:“不禅就是四宝僧之一吧!” “不错,不禅一人赶往四川,请陆帆远帮忙杀人。其他三人赶往巫城,在天青大比吸引了所有目光之后,动手劫人。” 傅残咬牙道:“他妈的!我就说最开始进巫城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几个和尚,当时还没想那么多。” 侯虚白道:“辜箐被劫到悬弥寺之后,关进了浮屠塔,众人议定,于下月初一,焚烧她于浮屠塔下。在此期间,她应该会被善待。” 傅残冷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哼!想不到这浮屠塔下,竟是杀人之所!” 侯虚白笑道:“他们可不认为自己在杀人,他们认为,这是在唤佛。” 傅残骂道:“一群道貌岸然的秃驴,到时候老子绝不会手软!”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知道?” “当然要!” 侯虚白道:“两天前,青城山和悬弥寺在甘肃南部大干了一场,由于有大风堂的干预,悬弥寺损失惨重,死了四五十个人。” “还有吗?” “有,陆帆远潜入僧人居所,斩下了不了和尚的人头,并把它挂在了树上。” 傅残终于好受一点,道:“悬弥寺有动静吗?” 侯虚白道:“有,就在今天早上,悬弥寺出动六位罗汉,全速赶往甘肃南部。恭喜,你又少了六个宗师对手。” 傅残叹声道:“那又怎样?你需要想个完美的计划出来,硬闯绝对是不行的,而且我怕他们撕票。” 侯虚白自信一笑,道:“没问题,这一次,我一定要让悬弥寺付出代价!” 傅残缓缓起身,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大街喧嚣,游人如织。 良久之后,才徐徐说道:“悬弥寺平静太久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夜相思 分析形势 侯虚白的到来让傅残心中大定,终于有了一个主持大局的人,有他制定计划,自己这方成功的几率会增加很多。 如今几乎所有能到的帮手都到齐了,司空揽月、江南公子、贺寰宇加上自己,虽然都还没有跨过宗师那道坎,但宗师初期的高手已然奈何不了自己等人了。 如花、残叶两个杀手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傅残相信他们完全可以击杀掉两位宗师高手。这两个人必须要非常关键,能取到影响大局的作用。 青刀断臂独孤雄和箭神车非辕很可能会跟着自己,他们都是宗师中的佼佼者,独挡数人的强者。 傅残算来算去,这才发现,自己等人加起来,竟然有九位堪比宗师或者宗师级别的高手。 这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啊! 他心中有些感慨,当年魔山圣母派出一队百人黑骑就灭了楚家,若是那时候自己便有这些朋友,楚鹰也不必死了。 人的力量越大,越容易迷失自我。 傅残深深认可这句话,他现在极为珍惜这种可以安静思考的时间,因为他太累了。 从初遇辜箐到现在,不足一个月时间内,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遇见了那么多的人。他几乎每一天都在战斗,在赶路,经历着变故与生死。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一路走来,也确实不容易。 人越累,心便越软,也越容易怀念。 傅残站在阳台上,看着深邃的夜空上,一轮弯月皎洁无比。不禁喃喃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而同在此时,千里之外的西南,巍峨的孤绝山点,千丈崖上,又何尝不是也有伤心之人? 那了无寸木的石崖上,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显得极为突兀,洞口,一个雪白的身影静静坐在那里。 寂静的夜,寂静的森林,她纤细的身影显得无比单薄,无比孤寂。双手环抱着膝盖,小脑袋看着远方,一双星眸已然不知到了何处。 她就这样坐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看着月儿由东到西,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接着,她终于动了,嫩如青葱的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眼角,自己的脸颊。 她知道,自己已经二十七岁了,早已不年轻了。 每念及此,她都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立刻见到那个人,趁自己还没有老去。 她缓缓捻起自己的头发,眼中又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心中更加苦痛,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 两年多的时光,七八百个日夜,自己满头的青丝已然变成了这苍苍白发。 师傅说,蛊毒尽祛,但头发却是永远也恢复不过来了。 谁会接受一个满头白发的怪物呢?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片黯然,只觉全身寒冷,不自禁又把膝盖抱紧了些。 傅残豁然抬头,深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下急速跳动的心脏。摇了摇头,武功已经很深厚了,心境也坚如磐石,怎么忽然就走神了? 他缓缓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已凉了,但这更能让他冷静。 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而就在这个时刻,一股强大的气势忽然从隔壁房间传来,接着就是滔天的剑意,似乎要把整个客栈全部笼罩住。 傅残脸色一变,身影豁然窜出门去,一脚踢开江南公子房门。 只见他正坐在床上,一双眼睛恰好睁开,两道雪白的芒气顿时从瞳孔激射而出。 “瓶颈已破,宗师已成!”侯虚白激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傅残转头一看,只见清歌、侯虚白、车非辕、独孤雄都来了,眼中都透着兴奋。 见证又一个二十七岁年轻大宗师的诞生,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 江南公子豁然站起身来,右手五指一伸,旁边的长剑便自动脱鞘而出,飞在他的手上,发出铮铮颤鸣。 他一声清啸,长发狂舞,强大的内力顿时外放出来,整个的摆设都被无形剑意绞得粉碎。 他一脸兴奋,气势如潮,兴奋良久才恢复平静。 傅残道:“恭喜!傅寒风之后第一人!” 江南公子收起长剑,大笑道:“你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把清歌放在眼里。” 清歌点了点头,道:“对。” 傅残洒然一笑,环视一周,道:“咦?司空揽月和贺寰宇呢?” 众人也是对视一眼,眼中透着疑惑,照理说这么大动静,他们应该会过来看看。 正疑惑之中,忽然又是一股强大而霸气的力量从外面传来,大门忽然被一股力量推开。 众人凝眼一看,只见贺寰宇大步走进,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气场。 独孤雄瞪眼道:“你、你也突破了!” 侯虚白道:“已是宗师之境了!他也突破了!” 贺寰宇表情虽然并不激动,但右手死死握着长枪,明显就是余韵未了的样子。 傅残大笑道:“好!又添一位宗师高手!” 江南公子笑道:“司空揽月呢?有些不对,走,去看看他是不是也有什么消息!” “不用看了,来了!”司空揽月大步走进,道:“我才突破不久,还没那么快。但我的书生剑法,却终于更上一层楼了!” “噢?”傅残道:“研究出新的剑招了?” 司空揽月道:“非但如此,而且我现在可以随时做到通脉,再不用那么麻烦了。” 侯虚白道:“我好像听师傅提起过通脉,据说是经脉同时畅通,内力澎湃,几乎不用回气。” 独孤雄道:“的确如此,但我还没听说过可以随时通脉的人,司空公子,你可是千古第一人啊!” 饶是司空揽月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禁不好意思道:“前辈过奖了,天下卧虎藏龙,司空怎敢无知狂言。” 侯虚白笑道:“好,既然大家都在,那么也把计划一起说了吧!” 傅残顿时大喜道:“计划出来了?好!我马上去通知如花、残叶两大杀手。” “不用,到时候给他们说就是了,他们任务很简单。”侯虚白大手一挥,道:“都做。” 众人连忙坐下,侯虚白立刻拿出一张地图出来,铺在地上。 傅残心中一动,忽然回头一看,只见清歌纤细的身影正缓缓走出门去。这一刻,她竟是那么的孤独。 “大家请看!”侯虚白的声音把傅残注意力拉了回来,“这是悬弥寺的详细地图,很好便是,从大门而入,分别是天王殿、达摩院、方丈院、千松亭。达摩院往东,就是浮屠塔了。” 他用剑鞘指着地图道:“而戒律院往左,是俗家弟子的俗家院,往后是戒律院,再往后就是藏经阁。然后还有一个地方,俗家院往西,是西塔林。” “我们需要重点注意的是这几个地方!”侯虚白确定众人都看着地图,才道:“浮屠塔,藏经阁,千松亭,西塔林。” 侯虚白道:“这四个地方,是重中之重!也是我们行动的重点。” 傅残道:“浮屠塔是囚禁辜箐所在的地方,其他是三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吗?” 众人也是一脸疑惑,仔仔细细地看着地上这个大大的地图。 侯虚白道:“悬弥佛寺,当今武林佛家领袖门派,四大门派之一。弟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而且绝不怕死,不受诱惑,擅长合击阵法,绝不能像龙象山庄那般硬闯。” 他自信道:“这次的计划,我们一定要抓住悬弥寺的痛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江南公子皱眉道:“悬弥寺有什么痛点?怎么个还施彼身?” 侯虚白环视众人一周,笑道:“咱们的痛点是辜箐,他们肯定认为我们必然围绕这个做文章,但他们又何尝没有痛点?” 傅残摆手道:“侯叔,别卖关子了,快讲吧!” 侯虚白大笑道:“悬弥寺的根本是什么,诸位有人知道吗?” 独孤雄沉声道:“当然是藏经阁,佛门武功秘籍、佛经宝典全在此地,这是悬弥寺的根本。” “不错!”侯虚白眼中厉光一闪,道:“焚烧辜箐,祭天唤佛,事关重大,所有‘不’字辈以上的高僧必定全部要去,而‘不’字辈以下的,肯定丝毫不知情。” 司空揽月道:“不错,这毕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弟子肯定是不能知道的,甚至在当天会严令弟子不得走动。” 侯虚白道:“不错!如果在他们唤佛之前,忽然发现藏经阁着火了,哼!必然大惊失色。” 独孤雄点头道:“不错,藏经阁积累了几百年的经书,远比一个辜箐重要。” “藏经阁着火,事关重大,不虚、不惰、不妄三大阁主必然全部赶回!”侯虚白森然一笑,道:“而这时,如花、残叶两大杀手出马,将其击杀,割下头颅,扔往浮屠塔!” 司空揽月顿时缩了缩头,心道,原来这侯虚白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啊! 杀人还要割头,割头还要抛到悬弥寺,那群老和尚怎么能受这样的侮辱? 这一扔,恐怕要出大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独孤雄咧嘴一笑,道:“若真把三个光光的脑袋扔到浮屠塔,那群修身多年的和尚恐怕会暴怒。” 侯虚白狰狞一笑,双眼微眯道:“欲做杀人之事,便须承担其后果!为一己之私,杀无辜之人,他们该死!” “不错!”傅残道:“此去决不可心慈手软,管他和尚神佛,杀了便是!” 侯虚白道:“藏经阁起火,三大阁主全部殒命,悬弥寺定然重视,天王殿四宝僧、达摩院四金刚恐怕会全部赶去屠魔。就算对方谨慎,至少也会派出六位宗师高手!” 傅残摇头道:“但浮屠塔这边还是不行,有三位苦禅老僧、悬弥寺方丈不悟,甚至还可能再留守两位宗师。两大循道兵解,四位宗师高手,救不下辜箐。” 侯虚白道:“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别说两大循道兵解,就算一个就足以让我们全军覆没。” 司空揽月道:“所以,我们的任务来了吗?” “对!”侯虚白右手一指,剑鞘之处,赫然就是西塔林。 傅残皱眉道:“这里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独孤雄眼中透着笑意,道:“侯神探果然针针见血,西塔林对于外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悬弥寺来说,就太重要了!” 侯虚白道:“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西塔林有上千座石塔,每一座石塔内部,都是悬弥寺历代保存的肉身佛!” 江南公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结巴道:“肉、肉身佛?尸体?” 独孤雄道:“这些肉身佛全都是悬弥寺的宝贝,是他们底蕴所在,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哼!”侯虚白冷哼一声,眼中杀意一闪,厉声道:“贺寰宇、苏礼之、司空揽月三人潜入西塔林,见塔就砸!见佛便毁!我就不信那群秃驴不急!” 傅残浑身一颤,心道,妈的,这太狠了!无异于要了哪些老秃驴的命啊! 司空揽月三人也是对视一眼,眼中惊骇无比,砸塔毁佛,这可是滔天罪孽啊! 侯虚白道:“三位,我知道你们心中想什么,但我们本就是孤注一掷,若不来点狠的,又怎么能虎口拔牙?” 江南公子摇头道:“无妨,我苏礼之又不信佛,何况,这场罪孽本就因悬弥寺贪婪妄杀而起,就算上天怪罪,也怪不到我苏礼之头上。” 司空揽月震惊之后,也是洒然一笑,道:“我也不信佛,我信道,嘿嘿!” 贺寰宇话最少,此刻也是淡淡道:“落阳坡人,不信道、不信佛、不信天,只信自己。” “好!”侯虚白道:“你们砸塔毁佛,再点一场大火,让悬弥寺后山燃起来!” “是!” 侯虚白沉默顷刻,道:“西塔林守护僧是不邪大师,武功高绝,深不可测,已是宗师绝巅。你们三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但保命还是可以的。动作要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独孤雄道:“西塔林是悬弥寺命脉,一有动静,俗家弟子会倾巢而动。” 侯虚白道:“所以你们最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无论如何,一炷香之内,必须要走!” 司空揽月道:“往哪儿走?” 侯虚白深深吸了口气,道:“往浮屠塔!” “浮屠塔!”傅残惊道:“那岂不是迎着敌人而去?” 侯虚白自信一笑,道:“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到时候会单独给他们说。” 见侯虚白又卖起了关子,众人也是对望一眼,无奈一笑。 天已快亮了,众人仍是精神抖擞,听侯虚白说的热血沸腾。仿佛这不是一件找死的事,而是一件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 傅残皱眉道:“但如果悬弥寺狗急跳墙怎么办?我怕不顾一切都要焚烧辜箐。” 侯虚白道:“无妨,这群秃驴最大的弱点就是有信仰,焚烧辜箐只是最后一步,之前还有很多祭祀的步骤,我们只要快,他们便没有时间!” 傅残道:“那怎么救辜箐?” 侯虚白沉默顷刻,沉声道:“有清戒在,去多少宗师都救不了。清戒修佛七十余年,功力早已不是我们可以想象。” 独孤雄脸色阴沉,道:“这个老和尚武功高到可怕,八年前西平侯沐英前去悬弥寺讨教,只接了对方七十招便认输。” 司空揽月瞪眼道:“那时候沐侯爷已经跨入循道兵解了吗?” 侯虚白沉着脸点了点头,道:“沐侯爷十多年前就是循道兵解了。”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救!” 侯虚白道:“无论付出什么,对吗?” “对!”傅残果断说道,他必须要救辜箐,就算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侯虚白阴沉的脸忽然咧嘴一笑,嘿嘿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众人顿时一愣,看见侯虚白这个表情,都不自禁地缩了缩头。感觉他的笑容比刚刚杀意腾腾的样子更加可怕。 傅残也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干笑两声,道:“侯叔,有话直说,嘿嘿!” 侯虚白道:“清戒,浮屠塔苦禅僧之一,悬弥寺前任方丈,跨入循道兵解多年,是破坏计划平衡的存在。但只要是人,无论多么强大,总有弱点!” 傅残无奈道:“侯叔,我的亲叔!您快说吧!” “急了?”侯虚白笑道:“清戒当然也有弱点,那就是,清歌!”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脸色一变,傅残更是腾地站起,道:“这......” 侯虚白道:“你们肯定没有调查过她,清戒已然八十了,哪里来的二十出头的师妹?” 车非辕忽然道:“心、心!” 独孤雄看了他一眼,忽然脸色一变,惊道:“心慧神尼!” “不错!”侯虚白道:“就是心慧神尼!” 司空揽月与傅残对视一眼,一片茫然,这种老辈级人物,自己等人根本了解不多。 独孤雄道:“心慧神尼也是悬弥寺弟子,是当年的方丈大师虚信在悬弥寺门口捡的婴儿,一直在悬弥寺做和尚到十二岁。” 侯虚白道:“男女有别,悬弥寺从来没有女弟子,于是干脆在悬弥寺旁给她盖了一座小庙,让她在那里修佛。” 独孤雄道:“但心慧神尼天资极佳,年纪轻轻便佛法有成,二十余岁之时,那座小庙的香火已然超过了悬弥寺。” 这么厉害!司空揽月瞪了瞪眼,道:“后来呢?” 侯虚白道:“当时的方丈也深谙佛法,为人宽容,甚至允许寺中弟子前去请教学习,于是,经过心慧神尼的教导,一批佛法高深的弟子便诞生了。” 傅残道:“其中就有清戒?” 独孤雄道:“不错,清戒大师便是其中之一,那群弟子无不成材,皆对其敬仰无比。于是,神尼之号便这么来了。” 侯虚白道:“心慧神尼培育出那群高僧之后,便悄然而去,留下一座空庙。清戒等人感其教育传授之恩,年年拜祭,从不间断,到现在那座小庙都还有香火。” 傅残道:“这么说,清戒这个人应当是精通佛法,心怀慈悲之辈?” 独孤雄沉声道:“清戒大师佛法高深,乃是有名的神僧,江湖人人钦佩不已。” 侯虚白道:“心慧神尼对他有传授之恩,教他修佛做人,终成一代神僧。但当年他便是心慧神尼最小的弟子,如今他已八十,清字辈高手几乎全死了。如果他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清字辈小师妹,恐怕会激动地站不稳。” 独孤雄道:“心慧神尼传授之恩他未来得及报,一直遗憾不已,清歌出现,他恐怕会把所有的恩情都报答在清歌身上!” 侯虚白沉声道:“所以,待所有高僧全部撤退,只剩清戒和其他两位苦禅僧时,我要你挟持清歌,以她的命,换辜箐的命!”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傅残一阵头痛,沉声道:“她、她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而且,她能帮我们保密,已是最大的慈悲了。要这么对她,我有点不忍。” 侯虚白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救辜箐,必须用清歌来换!不然除非我师傅亲至,天下又有几人可败清戒?” 傅残沉默。 侯虚白忽然一笑,道:“挟持一下而已,又不是要伤她,对不对?” “她武功高,我做不到。”傅残道。 独孤雄大声道:“愿为少主分忧!” 傅残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把独孤雄嘴给封起来。 司空揽月笑道:“行了,别逃避了,侯神探说的对,也不是要伤她。大不了救出辜箐之后,你再去给她赔罪,好好伺候她!” “滚!”傅残毫不犹豫骂道:“人家是出家人!” 司空揽月大笑道:“我说什么了吗?你就想到出家人了?不是出家人你打算怎么对她啊!” 傅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道:“这件事我再想想,如果救下辜箐,之后怎么办?” 众人再把目光转向侯虚白,侯虚白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每一个细节都有变数,我甚至猜不到悬弥寺会什么时候动用弟子,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了。” 他看着众人,道:“诸位都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也是聪明人,一旦又变数,一定要见机行事。所谓的计划,不过是细心一点,理智一点,看的远一点。” 傅残道:“对,我希望大家都能走出来。” 侯虚白道:“悬弥寺虽然实力强大,高手众多,但他们有太多掣肘,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就一定有机会逃出来!” 司空揽月等人点了点头,道:“那我们怎么进去?” 侯虚白道:“悬弥寺俗家弟子,每初一十五早上会来采购半月食品物资,那时候我们于半道截住,杀人乔装,潜入寺院。” 傅残皱眉道:“有没有什么暗号之内的?” 侯虚白摇头道:“没有,悬弥寺只是寺庙,不是匪窝,没有那么严。虽然闯不进去,但混还是能混进去的。” “分两批走。”侯虚白道:“你们三个年轻人,乔装混入俗家弟子居所,待藏经阁大火弥漫,便立刻前往西塔林!” “是!” 侯虚白道:“傅残你带领独孤兄和车非兄,化作公子老仆,去拜佛,给他们捐钱!然后找机会赶往浮屠塔,记得,注意时间!万万不能有丝毫差错!” 独孤雄道:“车非兄耳朵好用,有他在,绝对没问题!” 侯虚白道:“两大杀手有自己的方式进去,我会和他们详细说明计划与任务,你们见机行事!” 傅残皱眉道:“那你呢?” 侯虚白自信一笑道:“我有更重要的事做!我要把你们全部接出来!” 众人对视一眼,顿时觉得侯虚白想得实在周全,只是要把众人接出来,恐怕不容易吧! 这,才是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出不来,便前功尽弃! 第一百三十章 行动开始 兵分两路 仿佛是有意配合傅残等人,清歌竟然也打算在六月初一上午进入悬弥寺。傅残听到她这句话愣了半晌,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傅残心中有愧,这几天一直伺候在清歌跟前,端茶递水,虽然没有赢得好脸色,但只是心头舒服多了。 趁着晚上,好好修炼了一下内功,再次尝试用内力去触动丹田深处那个液块,几次没反应之后,傅残怒了。直接全力运功,内力疯狂涌向那个液块,于是果然出事了。 要不是侯虚白等人按住他,恐怕这个客栈都要被拆掉了。 阴煞两位杀手如花、残叶也来了一趟,侯虚白当着傅残的面给他们说了计划,二人收了钱也欣然答应。毕竟杀三个自动送上门来的老和尚,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艰难。 之后侯虚白又把傅残叫到房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说追杀辜箐的幕后主使者一直没有现身,他很不安,总觉得悬弥寺之行动可能会有人插手。 但敌暗我明,实在无法防范,而且自己这方人手实在有限,想防也做不到,只能一切小心行事,一定要做好最关键的一环。 也就是挟持清歌。 有了清歌在手,清戒大师便容易控制,清戒在手,一切都好办了。 侯虚白也坦言当日动静可能会很大,甚至会招惹其他势力,让傅残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救人便走,一定不要再生枝节。 对于侯虚白的话,傅残自然是言听计从,只是心中对清歌的歉疚又多了几分。 救命之恩,挟持之仇,同门之罪,这些人情也不知何时能够还清。 但一切已经没有办法了,傅残也愈加明白一个循道兵解级别高手的分量,这个分水岭远比化境和宗师的分水岭要高。三四名化境巅峰高手,或许可以与宗师初期一战。 但三四位宗师巅峰高手,甚至连循道兵解初期高手的一招都接不住。 至于这个分水岭有什么质变,傅残已无心考虑,他只想救出辜箐,把她完整带回万毒山庄。 说起万毒山庄,傅残心中更是不安,据侯虚白说,龙象山庄和万毒山庄已经拼了好几场了,那边的形势也不明朗。 自辜箐被追杀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已然牵扯到江湖最顶尖的几大门派。 燕山剑派、青城山、万毒山庄、黑莲魔山、大风堂相继出现,到现在悬弥寺,一切的一切仿佛是被人计划好的一般。 傅残不敢想的太深入,因为越深入就越有一种无力感。 这几天除了试探丹田深处黑铁玄蛇胆留下的液块之外,还仔细研究了《荒剑残经》中九式剑法的第三剑。 第三件名为破劫剑,是一招剑意之剑,以剑意御剑芒,化万力与一点,势不可挡,专破罡气。倒是和朱宥那禁忌一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在于剑意的运用,气势的凝聚。 只是要把所有剑意完全凝聚在一点,所有气势集中于剑尖,傅残只问还做不到。 这残荒九剑,每一剑有每一剑的含义,傅残心中有些骇然,若九剑全部练成,就算不用这九式剑招,恐怕剑法都已然超越时代。 因为这剑招根本就像是为练剑而生,而不是为杀人而生。 一夜沉默,终于天亮,而真正的风雨,即将来临。 六月初一,天晴,无风。 宜嫁娶、出行、祭祀。 傅残、司空揽月、侯虚白、贺寰宇、江南公子、独孤雄、车非辕等人站在房间里,手中各自抓着一大碗酒。 七人互相看着对方,手中大碗骤然碰在了一起,接着全部仰头喝下! 傅残一把擦净嘴角烈酒,大声道:“走!” 只听嘭的一声,所有酒碗砸碎在地上,众人大步走出房门。 初升的阳光投在傅残等人冷漠的脸上,照出重重阴晴。 街上人来人往,喧嚣不断,他们七人并肩朝前,气势如潮。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看着前方,杀意腾腾。 小路狭窄,由于长期被人踩踏,已坚硬如石。 三辆马车徐徐而过,载满食物,十来个俗家弟子不断吆喝着疲惫的马儿,希望能够尽快回山。 阳光明媚,风景如画,正是杀人之时! 傅残和司空揽月对视一眼,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接着,便是漫天的剑芒! 几人在强大的实力差距之下,纷纷惨叫倒地,喉咙鲜血涓涓。幸存之人惊恐无比,想要逃走,却被傅残等人前后拦住。 瘦马惊惧,抬蹄而起,却因缰绳捆绑,无法逃走。 江南公子、贺寰宇、侯虚白飞身而起,各自坐上马背,几个呼吸之间便驯服烈马,让它们安静下来。 傅残宛如杀神,舔了舔剑上鲜血,冷冷道:“想活命吗?” 幸存之人哪敢反抗,连忙跪下点头,神色惊恐至极。 司空揽月直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塞入这些人口中,道:“此药名为三时夺命丹,三个时辰若没有解药服下,全身溃烂,流血而死!” 众人吓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胆小者已然小便失禁。 毕竟是没见过风浪的小角色,几个威胁之下,已然言听计从。 很快,司空揽月、江南公子、贺寰宇三人已然换好衣服,骑上马车,大吼道:“走!带我们进悬弥寺,便给你们解药!” 众人连忙点头,一行人缓缓朝着悬弥寺方向走去。 而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也迅速开了过来,车夫赫然就是车非辕!他身材瘦小,背部佝偻,稍一装扮,俨然就是合格的车夫。 独孤雄自车内跳了下来,大声道:“少主,衣服、佩饰都已准备好了!请上车!” 看了侯虚白一眼,没有说话,直接钻进马车,换衣换鞋,迅速而去。 小路只剩侯虚白一人,他迅速掩埋尸体,清理痕迹,一辆马车又远远而来。 侯虚白直接几个飞身迎了上去,车夫已然跳下车来,谄媚道:“大、大侠,马车已经赶过来的,你的东西我看都没敢看。” 侯虚白冷着脸掏出一锭银子交在他手中,道:“赶到悬弥寺门口,你就可以走了!还有,车上的东西你可以看,只是看了之后,恐怕活不过今晚。” 车夫身体一颤,差点没倒在地上,连忙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去吧!”侯虚白淡淡说道,望着马车缓缓远去,脸上已然满是凝重。 再说傅残这边,华贵的马车已然赶到悬弥寺门口,傅残跳下车来。一身紫底黑花锦袍,金丝白靴,腰佩精致长剑,手持白扇,头戴紫冠,俨然已成世家公子。 他抬头一看,只见眼前一座高达两丈的大门巍巍而立,朱红通体,梵文刻雕,威严无比。其上有一巨匾,长近一丈,宽约五尺,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赫然就是悬弥佛寺! 匾额左下角一行竖排小字,仔细一看,竟然是“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书”! 竟然是皇帝老头亲笔而题,难怪如此不可一世,傅残轻哼一声,一脸桀骜,迈着大步走进。独孤雄与车非辕披着大披风,一左一右跟在后面。 内里是一个莫约半个主球场大小的广场,广场白石铺地,大气磅礴,中央一个巨大的三足圆鼎稳稳而立。 大鼎极高,足有一丈,呈青黑色,刻满梵文佛字,显得极为**。鼎中插着数十只成人手臂粗的大香,青烟袅袅,香火正胜。 钟声阵阵,梵唱隐隐,来往和尚忙碌,拜佛之人亦不在少数。殿中高僧盘坐,讲经说佛,菩萨高坐,法相**。 三人忽走忽停,一边烧香拜佛,一边观看风景,出手阔绰,让接待的小沙弥笑的合不拢嘴。 傅残心中冷笑,看着远处高耸的浮屠塔,愈来愈不安了起来。 虽然计划已经没有什么纰漏了,但他却始终觉得今日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施主,那是浮屠塔,我悬弥佛寺最高的建筑了。” 傅残等着藏经阁那边的动静,当下也是无事,随即道:“你给详细说说。” 他说着话,手中忽然多出一两碎银,悄悄放在小沙弥手上。 这个举动顿时让小沙弥愈加恭敬了,熟练地把影子收好,小沙弥已然笑道:“施主,浮屠塔共七层,有七级浮图的意思,里面都是我佛金身和雕绘。这些金身和雕绘是我悬弥寺历代高僧的杰作,七层足足用了两百年时间。” 傅残咧嘴一笑,露着白牙道:“两百年?你骗谁呢?少爷我好欺负是吗?” 小沙弥顿时慌了,低头道:“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确实如此啊!非受世人敬仰的高僧绝无资格在浮屠塔内作画刻雕,一代又一代,整整两百年,才有了浮屠塔如今的模样。” 傅残冷笑道:“要不,你带我去看看?我看到了才信!” 小沙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道:“不行不行,浮屠塔是我寺重地,有苦禅师傅打坐,武僧师傅看守,万万是去不得的。” “你也去不得?” 小沙弥脸一红,道:“小僧地位低,自然也是去不得的。” 傅残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道:“你带本少爷去看看,这就是你的了。” 小沙弥贪婪地看了银子一眼,谄媚笑道:“这位施主明日可好?今日方丈大师严令,所有人不得靠近浮屠塔,明日便可。” 傅残右手一伸,手中又多了五两银子,道:“在远处悄悄看一眼,也没什么吧?而且我看你这么聪明,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吧?” 小沙弥吞了吞口水,猛一咬牙,忽然一把抓走傅残手中银两,道:“施主,请跟我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佛女归门 经阁起火 当傅残缓缓靠近浮屠塔时,司空揽月三人也到了悬弥寺门口,他们拖着食物,自然要走得慢很多。 看着傅残的马车,三人对视一眼,一袋一袋搬着食物,朝西边俗家弟子居所而去。 几位俘虏吃了药,倒是极为老实,看到上司也是胡乱扯了几句,说余下的弟子玩耍未归,气得那老和尚破口大骂。 很快所有货品都全部搬完,三人互相一看,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微微点头,知情的几个俗家弟子顿时被捏碎喉咙。 不是他们太狠毒,而是事关所有人生死存亡,容不得有一丝意外。 要怪,就怪你们方丈太贪婪了吧! 藏好尸体,三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缓缓朝西塔林溜去。 此刻,只等悬弥寺藏经阁那边烽烟一起,这边便要动手了! 三人对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心跳却依旧缓不下来。 而悬弥寺门口,一个身穿黄色僧袍、脚穿灰麻布鞋的绝美女子,也缓缓走来。 她身材高挑,气质不凡,一头青丝随风飘逸,胸前还挂着一串乌黑古老的佛珠。 她看着悬弥佛寺四字,眼中透着迷惘,双手缓缓何时,喃喃道:“阿弥陀佛。” 说完话,大步走入悬弥寺中,经过广场,经过大雄宝殿、观音阁、罗汉堂、万佛殿等世人拜佛求签之处,便要跨入寺中僧人才可进入的天王殿。 傅残看到清歌身影,连忙顿住,缓缓后退自墙后。此时不宜碰头,还是让她先进去再说。 “施主,你怎么了?”小沙弥愣着脑袋问道。 傅残摆了摆手,道:“少爷累了,休息片刻不要紧吧!” 小沙弥连忙点头,道:“不要紧不要紧,小僧今日就陪施主了。” 见钱眼开的东西!呸!傅残心中暗暗骂了一声,抬头朝清歌那边望去,只见她好似被挡在了门外不让进去。 “女施主,里面是我悬弥寺内地,除了寺中弟子,其他人不能进的。”守门的和尚双手合十,低着脑袋,脸色却是有些红。 毕竟清歌容颜绝世,加上身穿佛衣,更有一种奇特的韵味。如傅残这般见过诸多美女的人都惊艳万分,何况这久居佛寺的小和尚呢! 清歌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道:“小师傅,我也是佛门弟子,前来找人的。” 和尚见她满头青丝,虽然身穿佛衣,胸戴佛珠,但哪儿像是出家之人。低头道:“不知施主要找哪位僧人?可曾有约?” 清歌道:“贫僧法号清歌,前来找寻师兄清戒,未曾有约。” 小和尚脸色顿时一黑,清戒大师乃是悬弥寺至高人物,比方丈大师还要高一辈,比自己要高两辈。眼前这姑娘说是其师兄,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前来找麻烦的。 小和尚沉声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还请回吧!我佛慈悲,亵渎清戒祖师之过,就此罢了。” 清歌眉头一皱,忽然取下胸前佛珠,道:“你把这串佛珠交给清戒师兄,他一看就明白了。” 小和尚脸色愈加难看,瞟了一眼破旧的佛珠,沉声道:“施主一再亵渎我清戒祖师却是为何?再不离开,休怪小僧无情了。” 清歌眉头越皱越紧,淡淡道:“我在这里等你,你进去通报总可以吧!” 通报?方丈严令,今日所有僧众都不得跨入天王殿以内半步,此人明明就是知道这点,才如此有恃无恐! 小和尚脸色一寒,大手顿时朝清歌肩头抓去,口中沉声道:“不知施主何人,有何目的,且先拿下你,待明日方丈师伯处置。” 他动作奇快,话未说到一半,便已接近清歌肩头。 清歌缓缓叹了口气,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一动不动,一缕佛光溢出,顿时把和尚推出数丈。 并未打算伤害他,和尚只是不断后退,眼看就要站立不稳。而就在此时,一只大手顿时按在他的肩头,把他身体稳稳停住。 傅残脸色微变,心道,净空和尚竟然在此!他难道并不知道辜箐之事? 小和尚回头看到净空,连忙双手合十,弯腰低头道:“师弟净竹见过师兄。” 净空和尚点了点头,目光缓缓投在清歌身上,顿时浑身一震,眼中透着惊艳之意。 接着很快他平复过来,双手缓缓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佛法精深,非净空能及。” 清歌微微颔首,道:“带我去见师兄。” “师兄?”净空眉头一皱,净竹和尚顿时上前来说明情况,净空立即把目光投在那串佛珠之上。 乌黑古老的佛珠正微微反着幽光,圆滑、亮泽、充满佛韵,他一眼就看出绝非凡品。 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道:“请稍等,带我去禀报清戒师祖。” 傅残心中隐隐有些紧张,若清歌见不到清戒,那么最关键的一环便不好控制了。 莫约盏茶功夫,只听一声巨喝忽然从浮屠塔内传来:“什么?” 声如惊雷,传遍整个悬弥佛寺,所有人都不自禁往向浮屠塔方向。 傅残心中猛震,苦笑不已,这份内力,恐怕远远超越了傅寒雨等人。侯虚白说的没错,击败此人绝无可能,多少宗师都不够用。 他缓缓抬头,只觉一股强大的气势忽然自天边传来,霎时笼罩住这片广场。浮屠塔金光弥漫,几乎要盖过太阳,一道金色包裹的身影,脚步在房顶几踮,几个呼吸只见便跨越百丈,稳稳落在清歌面前。 这是一个身影瘦小的老头,双眼凹陷,满脸皱纹,手中满是厚茧。身材佝偻,看似孱弱不堪,但那一身强横的气势,深不可测的内力,却证明着这个人远远没到油尽灯枯之地。 他脸上尽是不可思议,浑身颤抖地看着清歌手中的佛珠,沉默良久,热泪盈眶,干枯的双手缓缓何时,颤声道:“阿弥陀佛!” 清歌把佛珠递给他,道:“师傅让我来找你。” 这位悬弥寺的至高人物,浮屠塔的苦禅僧,颤抖着接过佛珠,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他不断点头,忽然叹声道:“一别六十余年,终于又见到这串佛珠了,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啊!” 他忽然跪下身去,朝着天王殿诸佛,缓缓拜了三个头。 净竹和尚看到这一幕,早已傻在原地,嘴巴大张着数不出话来。 清戒站起身来,对着清歌双手合十,道:“你法号清歌?” 清歌回敬佛礼,道:“是师兄。” 这句师兄叫得清戒连连点头,老泪纵横,道:“师傅佛体可还安好?” 清歌道:“师傅佛法精深,内功深厚,并无有恙。” 清戒沉默顷刻,道:“师傅让你下山,可曾说过什么?” 清歌犹豫几许,皱了皱眉,道:“师傅说我红尘未了,让我下山问候师兄,然后便离开悬弥寺。” 清戒浑身一震,缓缓转身看向浮屠塔,忽然叹了口气,道:“果然啊!师傅,您也看出来了...阿弥陀佛......” “师兄......” 清戒勉强一笑,道:“走吧,跟师傅去浮屠塔。” 两人顿时跨入天王殿,进入戒律院,朝浮屠塔放下而去。 傅残平复了一下心情,立即道:“快!跟进去!” 小沙弥见到祖师威严,哪里还敢放肆,连忙摇头道:“施主,今日不可啊!” 傅残哪里肯听他废话,直接一记手刀砍晕他,三人大步朝天王殿走去。 “三位施主,你们是干什么......”净竹和尚话刚出口,直接被傅残隔空一点,紫色内力激射而出,击晕在地。 而这时,净空和尚恰好从天王殿出来,见着这一幕,顿时惊道:“你是傅残!” 傅残脸色一变,连忙双眼一凝,独孤雄顿时消失在原地,朝着净空而去。 “你们要干什么?”净空连忙后退,一记印法顿时推出。 独孤雄一脸冷漠,一道内力直接击碎印法,几个呼吸之间便把净空拍晕在地。 傅残沉声道:“让他今天之内醒不来!” “绝对醒不来!”独孤雄冷冷一笑,三人顿时跨入天王殿。 天王殿空无一人,烛火未灭,傅残三人小心翼翼走出,接着又沿着墙壁戒律院,朝东而去。 车非辕带路,三人终于来到戒律院与浮屠塔之间的花坛之后,远远望去。 傅残浑身顿时猛然一震,只见浮屠塔下,广场中央,二十余位高手团团盘坐成一个大圈。大圈中央,搭着一个半丈高台,台上堆满枯枝柴火。 柴火之上,一根木柱一丈来高,由四面薄纱围着。透过薄纱,可见隐约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绑在木柱之上。 傅残双眼顿时一片血红,右手不自禁已然握住破风剑柄,心中已是怒火滔天。 虽然脑中已然无数次想过这个场面,但此刻看到,傅残依旧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悬弥寺这群老秃驴!竟然真的要烧死辜箐! 他紧紧咬牙,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把这些光头全部斩杀在地。 独孤雄死死按住他的肩膀,道:“少主,时机未到啊!” 广场中央,诸位和尚手持佛珠,不断滚动,口中禅唱不断,想必就是在搞什么超度之类的东西。 傅残目眦欲裂,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杀意,似有所感一般,朝藏经阁方向望去。 只见那边天空扭曲,烟雾缭绕,一场大火已然烧了起来! 烧!把这几百年的积淀全部烧毁!傅残心中恶意的想着。 场中老僧好像也发现了状况,一人身披大红镶金线袈裟,手持禅杖,豁然站起,眼中透着骇然,道:“看,那是什么?” 所有老僧全部往藏经阁方向望去,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藏经阁着火了!” “一定有人闯入!” 身披袈裟之人顿时禅杖一震,立即道:“不妄、不虚、不惰,你们三人立刻回藏经阁,一定不能让对方得逞!” “阿弥陀佛!”三位老僧顿时站起,同时双手合十,朝藏经阁飞去。 傅残眼中一片冰冷,在他看来,这三人,已是尸体。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阁主殒命 塔林遭袭 藏经阁起火,众高僧即刻大乱,三位阁主走后,方丈不悟立刻沉声道:“快,念《轮回往生咒》,完毕及烧,唤我真佛!” “阿弥陀佛!”众人顿时盘腿而坐,又念了起来。 傅残心急如焚,只盼如花、残叶两大杀手动作要快,早点完事。 而这边,不虚、不惰、不妄三大老僧飞速赶往藏经阁,很快便至阁前,抬眼一看,只见整个藏经阁都燃了起来。 不虚脸色苍白,气得直哆嗦,厉吼道:“救、救火!快叫弟子救火!守门僧何在?” 话音传出老远,却没人响应,三人心中顿时一沉,对视一眼。不妄咬牙道:“不行,藏经阁不能被毁,我去叫弟子救火!” “快去快回!”不虚低吼一声,和不惰对视一眼,眼中杀意弥漫,右脚同时一跺,身如离弦之箭,窜入藏经阁内。 里面浓烟四起,眼不过丈,二人进去便发现地上躺着两位僧人,喉咙裂了一大道口子,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狗贼!”不惰咬牙切齿,低吼一声,顿时朝二楼闪去。不虚脸色阴沉,连忙跟了上去。 经书大多未毁,只是木桩燃烧起来,浓烟阵阵,不断巡视,并未发现有人。对视一眼,又朝三楼而去。 刚走进三楼,两人便面色大变,退后几步,全身佛光弥漫。 只见前方书架之旁倒着一位普通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小,发髻散乱,全身都是鲜血,整个上身都被染红。 “阿弥陀佛!作孽啊!”不虚叹了口气,忽然厉吼道:“魔徒!如此伤天害理,残杀生命,还不出来受死!” 不惰走上前去,探了探中年男子的脉搏,缓缓摇了摇头,转身道:“已没了气息。” 不虚刚要说话,忽然瞳孔一阵紧缩,全身汗毛倒竖,大吼道:“小心!” 不惰反应极快,佛光顿时出体,转身一掌朝后拍去。只是他手刚伸出,只见银光一闪,喉咙一阵冰冷,全身顿时力气全无,缓缓倒了下去。 只见那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然站起,手中一把雪亮的弯刀正滴着鲜血。 这一刀实在太快!太出人意料! 不虚怒吼一声:“孽障!受死!” 他全身佛光涌动,手指屈伸,一记印法猛然推出。只见那人冷冷一笑,身影忽然便消失在了原地。 佛光击碎了他身后的书架,漫天木屑纷飞,草纸坠落。 满屋浓烟,他完全看不清周遭情况,甚至感受不到那人气息。此人明显是精通隐匿之道的绝世杀手! 他心中愤怒至极,缓缓后退,朝着墙壁靠去,一边靠墙,一边时刻准备迎敌,以免发生意外。 终于靠在了墙壁之上,他稍稍放下心来,手中不断结印,打出一道道威力强绝的印法。 只是有很多时候,武功并不是胜利的决定性因素。 异变突生,一柄弯刀忽然自背后墙体穿出,直接从后背捅进他的胸膛,内力一震,整个胸腔都被绞得粉碎。 内脏激射,血肉纷飞,只见墙壁轰然炸开,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自那边走了过来。 他眼中一片冰冷,手中弯刀如月,雪亮无比,偏了偏头,发出一声狞笑。弯刀再出,一颗人头已然落地。 他手中忽然多出一块黄布,熟练地把人头包起,再斩下不惰和尚的人头,提在手上,迅速走下楼来。 楼下,一个肥胖的女人一脸笑意,仿佛已站了很久了。 她手上黄布也包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显然就是不妄的人头。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一笑。 残叶道:“走,给和尚送礼去!” 而此刻,傅残已是心急如焚,一群和尚念经极快,已有核心的小沙弥去准备火把,没多少时间了! 傅残是绝对不会让他们点火,在点火之前,必须要出手! 一圈老僧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同时大声道:“阿弥陀佛!” 方丈不悟双眼微眯,一脸激动道:“菩萨轮回转世,弟子等人请菩萨恢复金身,赐悬弥佛寺真经度人。” “阿弥陀佛!” 众位高僧再次念出佛号,而傅残脸上已然露出残忍的笑意。 只见天空之上,三个黑点急速而来,瞬间已至。 “什么东西?”众高僧纷纷出手,顿时把三个东西打得稀烂,碎裂在地。 方丈不悟低头一看,只见满地鲜血,顿时浑身一颤,连退数步,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眼睛好点的和尚终于看出这烂成一片的东西乃是人头,仔细一看,顿时哭喊道:“不妄师兄!” “三位师兄!” 近二十人顿时脸色苍白,全身震颤,看着满地碎块大哭起来。这一幕,悬弥寺已有很多年没有发生了。 见是师兄头颅,众僧又是悲痛又是愤怒,纷纷大吼。 不悟手中禅杖一挥,全身涌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怒吼道:“天王殿四位宝僧师弟何在?” “弟子在!” “戒律院四位金刚师弟何在?” “弟子在!” 不悟喘着粗气,眼中透着惊天杀意,大声道:“八位师弟,你们、你们即刻前往藏经阁,救火降魔!” “是!” 不悟厉声道:“罗汉堂诸位师弟,马上敲响怒佛钟,召集全寺弟子,封锁寺门,势必要找出魔头!” “是!” 于是场中众僧顿时几乎走了个干净,只剩怒火焚心的不悟和两位高僧。 浮屠塔内,清歌和清戒盘腿对坐在蒲团上,两人重重叹了口气。 大火弥漫,全寺封闭,到处都是佛门弟子。 如花、残叶两人站在浮屠塔后的松林之下,像是等待着一个人。 很快,一个缥缈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树林之外,下一刻,已站在他们两人跟前。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但更多的却是尊敬,半跪在地,同时抱拳道:“见过尘埃师兄。” 这人一身黑衣,套着头套,蒙着嘴巴,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身影瘦小,气势不定,内力忽涌忽停,仿佛是一个绝世高手,又仿佛是一个普通人。 他摆了摆手,忽然掏出一块漆黑的令牌来,沙哑的声音缓缓道:“魁首有令,你们协助我,击杀循道兵解级别高手!” 如花、残叶浑身一震,顿时埋下头去。 而这边,贺寰宇三人已在西塔林之外潜伏已久。 大火弥漫,悬弥寺弟子出动,时机便已然成熟。 江南公子沉声道:“我们三人一起行动,虽然自保能力加强了,但却无法完成侯神探的要求。” 司空揽月道:“不错,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各自一组,从三个方向而入。” 贺寰宇道:“守护僧不邪武功太高,我们不是对手,让他来回跑!” “和我想的一样。”司空揽月道:“不邪在最中央的佛塔之下打坐苦禅,我们同时出马,老苏在最上方,你先动手。” 江南公子点了点头,道:“一有动静,不邪马上便会过来,以他的武功,二十息之内,他必然赶到。” 司空揽月道:“所以十息过后,你立刻停手隐匿起来!” 贺寰宇道:“不用讲了,懂了,顺序?” 司空揽月道:“老苏最先,我其次,你最后!” 江南公子皱眉道:“位置?” “你上,我下,老贺直接往西到底!” “好!出发!” 江南公子顿时腾地站起,身影忽然缥缈起来,瞬间斩杀几个塔林之旁的俗家弟子。 望着巍峨耸立的座座低塔,猛一咬牙,长剑顿时斩出,强大的剑芒呼啸而过,斩断一座佛塔。 “什么人?竟敢闯进佛塔!”一声惊天怒吼忽然自塔林中央传来,一股强大的威压朝四方不断涌动着。 江南公子全力而发,每一剑刺出,都是数道剑芒,十息之间,竟然斩出好几十剑!一座座佛塔应声而倒,大多都有肉身佛存在。 “贼子住手!”强大的怒吼声仿佛就在耳旁,江南公子身影顿时一闪,全身气息内敛,朝俗家弟子居所而去。 不邪瞬息赶到,看着数十座佛塔倒在地上,肉身佛烂了一地,顿时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而就在此时,忽然塔林最南边又涌起阵阵波动,接着就是一声声轰响。 不邪目眦欲裂,顿时明白敌人阴谋,右手顿时朝天一指,一道金色的佛印涌上高天,骤然散开。 看着塔林之上的金光,整个悬弥寺都轰动了,这意味着塔林被袭,守护僧无力抵挡,号召全寺僧众赶往西塔林。 于是整个悬弥寺数千僧众及俗家弟子,全部赶往西塔林,吼声震天,杀意腾腾,悬弥寺遭遇数百年来最大的劫难。 不悟呆呆地看着西塔林天空方向的金光,身体摇摇欲坠,忽然大声道:“师伯!你再不出马,悬弥寺就没了!” 一声轻叹自浮屠塔内传出,清戒的声音淡淡道:“这里我给你守着,你去吧!” “多谢师伯!”不悟长叹一声,手中禅杖一举,整个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悬弥寺藏经阁被毁,西塔林被袭,数百年来的大劫皆是自己一手造成。 不悟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本事,到底来了多少高手,才能掀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又急又怒又悔,直恨不把所有侵犯者一掌拍死! 西塔林,司空揽月击碎成片塔林,引来不邪之后,仿佛便失去了踪迹一般。 而此时,全力奔袭的贺寰宇已然站在西塔林最西处,虽然长枪没能带进来,但内力还是可以做到击碎佛塔的。 全身肌肉绷紧,一股股金黄的内力炸开,成片的塔林倒下,三人加起来足足摧毁了一百多座佛塔。 悬弥寺众僧全部踏入西塔林,看着满地毁坏的肉身佛,一时之间痛哭不已。 而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傅残来说,却只是刚刚开始。 辜箐,才是计划的目的。 而逃走,才是计划的结束。 (本书即将上架,即日起每日三更,求收藏、求票票、求鲜花、求打赏、求盖章.....谢谢诸位支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异变突起 故人相见 所有人全部走光,只剩两位宗师级罗汉护法,时机已到,且时间紧迫! 此刻,绝不是犹豫之时! 傅残低吼一声,骤然飞身而起,身影闪烁间直扑辜箐而去。手中镶满宝石的剑鞘脱落,一把古老雪亮的长剑顿时脱壳而出。 两大罗汉见傅残突然袭来,纷纷大喝,体内佛光涌动,瞬间凝结成两道印法,朝着傅残而来。 宗师之力,如今傅残未必不能抵挡,但佛家印法高深,威力不可揣度。此刻又如此关键,绝对不能受伤。 傅残身影闪开,直接厉声道:“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只听空气骤然发出一声呜咽,两位罗汉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猩红的血芒,细如手指,自天边激射而来! 血芒快到极致,携带着滔天的杀意,令人望而生畏,手足具凉。 而两位罗汉,却做了一件此生最愚蠢的事。 他们竟然不闪不避,共同结出一道印法,朝着血芒对拼而去! 傅残就几乎都要笑出声来,车非辕的气箭是那么容易挡的吗?连独孤雄都不敢轻易抵挡,除非是循道兵解级别的高手! 果然,血红的箭芒顿时撕裂印法,刷地一声插入一位罗汉喉咙,带着鲜血穿过,激射在地上。 只听一声铿响,石板出现了一个小洞,不知道有多么深。 罗汉轰然倒地,而另一位罗汉眼中却是一片愤怒,竟然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不愧是有信仰的人啊!傅残森然一笑,全身紫气澎湃,强大的内力直接推飞头顶紫冠,长发顿时飘舞起来。 他大步朝着罗汉走去,一股庞大的气势随着空气翻卷,如同巨浪一般跟随在他身后。 他此刻就像是踩在巨浪之巅的伟岸身躯,手中长剑铮铮颤鸣,每一次响动都会澎湃出大量的内力。 十多天没有战斗,傅残几乎要感觉自己的身体生锈了,右手一抬,一道绚烂的剑芒顿时激射而出。 强大的剑意直冲霄汉,仿佛要掩盖住悬弥寺的佛韵。 这位罗汉毫不后退,双手何时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顿时一掌朝着傅残拍来。 那小小的一掌,在内力的催动下骤然涨大,变成一张人体大小的金掌,覆盖盖来。 紫色的剑芒顿时把佛掌斩碎,自己也消散在空气之中。 傅残一脸冷漠,全身紫气澎湃,眼中透着紫芒,整个人像是入魔了一般。 而这边,车非辕长弓在手,全身内力澎湃,右手再次拉上弓弦。直接细细的弓弦就这么全力一拉,一道血芒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架在了长弓之上。 车非辕双眼微眯,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只有拉上弓弦的他,才是真正的他。那么凌厉,那么尖锐,那么锋芒毕露。 右手一松,弓弦发出一声嗡响,一道惊天血芒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已然激射而出! 快!快到极致! 仿佛在下一刻,罗汉便要倒下一般。 “阿弥陀佛!”只听一声长叹响起,一道金光忽然自浮屠塔内激射而出。 金光看起来并不璀璨夺目,也并不凝实,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道光,却把快到极致的血芒击得粉碎。 傅残猛一咬牙,知道这是清戒出手,但此刻,他已管不了那么多! 直接飞身而起,朝着辜箐而去,只要救下辜箐,立即便走,就算这里闹翻了天,也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休想得逞!”罗汉终于回过神来,身影顿时又闪到傅残跟前,一掌拍来。 傅残一道剑芒挡下,心中却是急切不已,此刻时间是何等紧迫! 方丈不悟随时可能回来,大量高手随时可能出现,每快一秒,辜箐便多一分可能! “我杀了你这个秃驴!”傅残心中恨极,怒喝一声,头顶白烟骤然冒出,飘上天空,又一道白烟而起,连接而上,形成一道烟柱。 天合之桥瞬成,傅残身体忽然扭曲起来,一道精美的紫色弧线已然悬于空中。 看似平凡的弧线,每一寸都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锋芒,剑意冲霄,骤然而出。 罗汉怒喝一声,手指不断结印,一道道梵文印法悬于空中,形成一幅神秘的图像,骤然和无影剑弧撞在了一起。 紫光弥漫,金芒纵横,二者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浪,把周围地板全部掀飞而起。 而烟尘未散,余波未平,一股强大的紫色风暴忽然刮起。一路摧枯拉朽,湮灭万物,直接把罗汉掩盖。 只听一声短暂的惨呼传来,接着就是漫天的血肉之雨。 而傅残,却不想再耽搁一秒! 他已然飞身,朝着辜箐而去。 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激动。 终于临近高台,右脚一跺,身如炮弹般激射而起。 而就在此时,一道惊天血芒骤然朝着傅残而来。 傅残顿时汗毛倒竖,差点惊叫出声,难道车非辕要杀自己? 绝无可能! 他长剑全力一挥,一道紫色剑芒顿时激射而出,把这道红芒斩落下来。心中顿时一缓,不是车非辕,他的箭不会这么弱。 这道红芒,只是普通宗师初期的实力! 他抬眼一看,只见一道绝美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前,凤眼朱唇,柳眉细腰。宽大的衣袍挡不住她火爆的身体,凹凸有致,曲线惊人。 手如白玉,指如青葱,只是那美极的之间,却有血芒缭绕。 傅残面色一变,一股酸涩顿时涌上心头,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几乎站立不稳,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眼前这人脸色苍白,强行冷着俏脸,长发飘舞,衣袍飞飞,赫然就是奇士府八仙之一,“何仙姑”何问月! 傅残心如刀绞,他知道很可能有人阻止,知道追杀辜箐的幕后人还未现身,但他却万万想不到,在最关键的时候,竟然是何问月阻止自己。 自己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但下意识一直认为,她不会害自己,不会! 何问月冷着俏脸,死死咬牙,冷然道:“杀!”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手中血芒飞舞,玉指一伸,一道惊天血芒顿时激射而来。 傅残连连闪躲,他知道,何问月实力远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的武功境界是一个迷,有时表现的如宗师初期,有时又能轻松抵挡宗师中期的侯虚白,有时甚至又表现出超越宗师中期的力量! 傅残全力调动内力,一剑斩碎这道血芒,而又一道血芒已然飞刺而来。 但这,却不是何问月的指芒,而是车非辕的第三箭! 这是这急速的一箭还未接近何问月,一道佝偻的身影便飞将出来,手中黑影一闪,硬生生挡住了这惊天一箭! 铁拐李连连退后,右手铁拐猛然朝后一刺,深入地下,这才止住身影。 他脸色潮红,惊道:“好强绝的气箭,老夫宗师巅峰多年,全力出手,却还是落了下风。” 铁拐李!傅残紧紧咬牙,看了看远处轻纱之内的辜箐,顿时又朝那边飞去。 身影刚动,又是一道红芒射来,傅残一剑斩碎,怒吼道:“何问月!你一定要拦我吗?” 何问月眉头一闪,面无表情,手指越来越胜的红芒证明着她的选择。 铁拐李沉声道:“仙姑,你杀傅残,我拖住那个射箭的!” 何问月缓缓点了点头,一双透明的手套顿时戴在了手上,一股强大的威压顿时自她体内汹涌澎湃而出。 天地失色,风云变幻,傅残苦笑,呵!还真是宗师巅峰! 而那边,车非辕护住心切,已然赶来,被铁拐李拦下。两人顿时战在了一起,黑芒惊天,血芒纵横,一股股惊天动地的气势不断传来。 大地龟裂,碎石激射,两人已被内力刮起的灰尘全部掩盖住,只能听到一声声刺耳的铿响不断传出。 而何问月,终于要出手了! 她的气势已达顶峰,强大的内力几乎要把她全部包裹住,那满身的血芒,让傅残丝毫不怀疑她武功不低于铁拐李。 还真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啊!难怪当年跟青龙在一起,一点压力都没有,原来是技不输人。 傅残当然没有战胜她的把握,甚至没有在她手下逃生的能力,他完全知道,这个女人心狠起来远远比男人更可怕。 没有给傅残思考的时间,何问月清喝一声,右手中指一弹,一道手指粗细的血光顿时激射而来。 别看这血芒虽小,但气势无穷,几乎不亚于独孤雄当天出刀的气势。 只是现在自己给独孤雄下了死命令,他无法出手援助,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何问月手下了吗? 傅残怒吼一声,一道惊天剑芒猛然斩出,骤然朝血芒激射而去,与此同时,他身影连连后退。 而令他奇怪的事发生了,明明强大到极致的血芒,明明是宗师巅峰的气势,竟然和自己剑芒同时崩碎。 自己化境巅峰,但全力而出的刀芒已有宗师初期的实力,莫非这看似强大的血芒,只有宗师初期的力量? 傅残忽然想起刚才何问月偷袭自己,也是气势惊天,却被自己一剑挡住。 她没有出全力! 傅残幡然醒悟,几乎要激动的跳起来,原来这妖女还是念着自己的。 想必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立场不同,却是不能怪她。 傅残有心安慰她,但又知道这样做无异于害她,她的身份比自己复杂,她有上司,有头领,需要听命行事。 傅残心中一软,看着她冷漠却无比苍白的脸色,猛然咬牙道:“妖女!你竟然真的对我动手,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说着话,骤然一剑斩出。 二人激斗在了一起。 何问月死死咬牙,虽然知道傅残是故意说这句话,但听起来还真是不好受。哼!小帅哥,不让你吃点苦头,还以为我何问月好欺负是吧!“ 何问月力道顿时增加到宗师中期,血芒不断激射,杀的傅残连连逃命。 傅残心中苦笑,怎么还使小脾气啊!多大年纪了都? 他破口大骂道:“妖女,最好别让老子活着走出去,不然将来一定睡了你,看你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厉害!” 何问月身影一颤,顿时气得双脸通红,混蛋!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怎么什么话都说? 咬着牙不断加重手上的力道,一时间两人也分不清到底是赌气还是演戏。 还是真正的杀人。 (本书即将上架,即日起每日三更,求收藏、求票票、求鲜花、求打赏、求盖章.....谢谢诸位支持......) 第一百三十四章 破劫剑出 楚江王现 而这边箭神车非辕和铁拐李打的难解难分,两人贴身近战,铁拐横出,长弓竖斩,每一招而出,都携带着强大的内力风暴。 二人皆以跨入宗师巅峰多年,无论境界、内力,还是作战经验都不相上下,想要时间内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 何问月气势无穷,强大的血芒已然是手臂粗细,每一次激射而出都几乎不可阻挡。傅残靠着迅速的身法勉强躲避,狼狈不堪,几乎已在生死边缘。 但何问月却一直没下死手,只是一招一招而来,若是四五道血芒齐出,傅残绝对避无可避。 而不同在于,傅残时间不多,根本耗不起。 悬弥寺被引走的高手随时可能回来,一旦回来,便前功尽弃了。 辜箐近在眼前,却救而不得,傅残心中愈加心急。 但此刻何问月能不杀自己,已是仁至义尽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独孤雄出马?可他的任务更加重要啊! 正焦急万分之间,却听铁拐李大声道:“仙姑,不能犹豫了!” 何问月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铁拐李猛然一记铁拐逼退车非辕,身影忽然一闪,朝着傅残而来,口中大吼道:“此人我来杀!你去挡住射箭的!” 车非辕见铁拐李离开,顿时长弓一横,全身内力涌动,右手弓弦猛然一拉,一道惊天血箭顿时凭空而出。 他眼神凌厉,全身内力全部灌注在这血箭之上,大风呼啸,只听空气发出一声呜咽,惊天之箭,已然极速而出。 而铁拐李,却是丝毫不管,直直朝傅残而去。 何问月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尖啸,一头黑发骤然变得血红,一个个血发狂舞起来,她身上的气势还在上升! 接着,她双手顿时结印,右手猛然朝前一指,一道无比凝实的血芒顿时透指而出,见风就长,猛然迎上血箭。 只见两道血芒如流星一般在空中相遇,发出一声巨大的轰响,接着轰然炸开。 整个大地都被染红,傅残万万想不到,暴怒的何问月竟然有如此实力! 她可以硬挡车非辕的箭! 她或许是压抑地太久了,换了对手,整个人全部实力才发挥了出来。 手指不断屈伸,一道道细小的血芒不断激射而出,手指粗细的血芒在空中瞬间变成了手臂粗细。 车非辕提着长弓不断抵挡,只是奈何血芒实在太快,一道,两道,甚至四道。 他甚至都捉襟见肘,更别说帮傅残解围了。 而铁拐李,却没有直接对傅残出手,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一道内力朝后激射而去。 漆黑的内力骤然没入中央台上的干柴之内,从另一边激射而出,这肉眼难以判断的速度,顿时把干柴摩擦出火来,一股白烟缓缓自干柴内部飘了出来。 “辜箐!”傅残惊吼一声,双眼充满着杀意,目光顿时打在铁拐李脸上。 铁拐李视若无睹,只是冷冷道:“你的时间不多了,看着她被烧死,很痛苦吧!” 傅残全身寒彻,握着长剑的右手不断颤抖,那团火就像是烧在他的心头,虽然很小,但足以点燃他全身的热血! 每念及辜箐对自己的付出,那柔美的笑脸,傅残都温暖不已。 他怎么能看着辜箐在自己眼前被活活烧死? 他死死咬牙,充满恨意的双眼死死盯着铁拐李,《紫虚内经》疯狂运转,紫色的内力不断澎湃。 铁拐李轻哼一声,道:“萤烛之火而已。” 傅残冷冷看着他,一把抓起自己衣服,撕下一角,然后缓缓裹起来,塞到自己嘴里,用牙齿咬住。 “别!”车非辕大声吼道。 何问月攻势骤减,连忙看了来。 而傅残,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疯狂的运转内功,强大的紫色内力疯狂涌动,接着在他指引下,竟然全部回流,通过经脉回涌至丹田,全部朝丹田深处那个黑色的小液块而去! 全身的内力全部涌向小液块,液块不断颤抖,终于承受不住内力的冲撞,骤然爆开! 接着,一股强大的热气忽然冒出,疯狂地冲击着傅残的丹田,然后自丹田朝经脉而去! 傅残浑身一震,闷哼一声,猛然要紧口中布团! “你、你在做什么?”铁拐李眉头紧皱,他感觉到傅残的气势在增加,而且增加的非常迅速,几乎要跨入宗师一般。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盯得他全身发毛。 强大的热力在经脉之中狂涌,温度高到可怕,血液,肌肉,在热力的灼烧下变得沸腾,松软。 很痛,痛入骨髓! 甚至,他身体已冒起了丝丝白烟,他的头顶,亦有了白烟! 白烟盘旋而上,又一道白烟冒出,衔接而去,形成一道完整的白色烟柱。 何问月双眼瞪得老大,她已经看出不对了! 傅残身上的烟确实是热量太大,但头顶那个,明明是天合之桥! 她曾见过! 傅残在巫山镇以化境中期的修为一招斩杀化境巅峰的南宫阳! 果然,如她所想,傅残右手忽然缓缓抬起。 抬得很慢,但每抬起一分,他的气势便攀升一分! 剑仿佛很重,仿佛掂着一座高山,所有风都在往他身上刮,他长剑已然直刺天穹,他的气势已然攀升到了巅峰! 但是,却没有剑意! 一个如此强大的剑客,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剑意! 傅残全身紫芒缭绕,长发乱舞,紫底黑印花的锦袍不断飞舞。 接着,内力也不见了,紫色顿时消失殆尽,像是被一个东西吞噬了一般。 再然后,甚至连傅残的气势也没了,他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那里举着长剑。 正在他疑惑之时,傅残冷漠的声音忽然传来:“残荒九剑第三剑——破劫剑!” 话音刚来,傅残破风长剑骤然竖直斩下! 以斩的方式出击,一般会出现大片剑光,而此刻,却只是一道细细的剑芒,只有破风剑剑身粗细长短。 铁拐李眉头紧皱,接着忽然脸色一变,这看似平凡无奇的剑芒,忽然爆发出一股滔天的气势! 接着又是漫天的剑意,仿佛傅残身上所有的剑意完全爆发了出来! 这无比凝实的紫色剑芒是如此迅速,如此令人惊心动魄! 他来不及出招,只能硬挡! 宗师巅峰的内力,当然可以轻松地挡住化境巅峰的内力! 强大的黑色内力瞬间形成一道气墙,与此同时,剑芒已至! 而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这道剑芒仿佛无视内力一般,顿时破洞而出,朝自己喉咙而来。 他脸色剧变,慌忙提起铁拐一挡,只听一声惊天铿响,铁拐李只觉一股大力集于一点,疯狂往自己喉咙钻。 他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低着头忽然大笑道:“好个残荒九剑!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但能让你内力短暂提升至宗师,并集全身内力、剑意、气势于一点,破我罡气,逼退我......” 说道这里,他忽然抬头,眼中杀意毕露,厉声道:“这是什么剑法?说!” 他表情忽然僵住,眼前的傅残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了! 他豁然转头,只见傅残右脚已然踏上高台,直奔辜箐而去! 终于、终于近了! 傅残喘着粗气,这一次,谁也不能阻止自己了! 他再次飞身而起,长剑就要斩开纱幔! 而就在此时,车非辕忽然脸色一变,躲过何问月一招,长弓一横,右手顿时拉出满月,一道血箭顿时破空而出,朝着傅残而来。 傅残脸色大变,万万想不到车非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人在空中,姿势已老,根本无法躲避这快到极致的一箭! 正骇然间,血箭却直接从他头顶划过,朝着天空而去! 他豁然侧头看去,只见一道缥缈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那个地方,全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这人一声冷哼,大手探出,顿时把这长箭抓住,强大的内力轻轻一涌,便把血箭生生捏碎! 傅残浑身一震,好强大的力量!如此轻易便捏碎车非辕的血箭,绝对是超越宗师巅峰的存在! 循道兵解! 他落在地上,脸上冷汗直流,若是没有车非辕这关键一箭,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见那人冷哼一声,道:“耳朵倒挺好使,竟然能察觉到我的位置!” 他话刚说话,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森寒的声音传出:“这下我看你还是否来得及出箭!” 傅残忽然觉得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一股寒意顿时涌上心头。 抬眼一看,这人已在眼前! 好快的速度!几乎来不及反应! 那人一掌而来,强大的气势已然把傅残完全锁定,让他根本逃无可逃! “少主!”车非辕惊吼一声,有口疾的他竟然在这种时刻说出了两个字来! 难道自己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两道寒光豁然凭空而出,两股惊天杀意冲天而起。两道身影根本不知道从何处现身,一人手持弯刀,一人手持短匕,骤然朝这人杀去。 这人脸色微变,似乎想不到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杀来,他反应极快,右手一掌猛然拍出。 只听空气啪地一声炸响,一股强大的内力骤然涌出,把这两道身影顿时击飞出去,在空中连连吐血,轰然砸在地上。 傅残低头一看,心中顿时猛震,这两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已经完成任务的两大阴煞杀手——如花、残叶! 他们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替自己挡下这惊天强者? 而这个循道兵解级别的人,那满头长发证明着他根本不是悬弥寺的人! 他是谁? (本书即将上架,即日起每日三更,求收藏、求票票、求鲜花、求打赏、求盖章.....谢谢诸位支持......)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局势混沌 辜箐无恙 傅残仔细一看,只见这神秘强者身材伟岸,浓眉大眼,长发随意披散,散发着浓浓的粗犷之气。 面如刀削,身穿灰袍,双手欣长,面色不怒自威,冷冷看着眼前两位杀手。 何问月和铁拐李对视一眼,忽然并肩赶来,闪至这人面前,半跪在地,大声道:“奇士府八仙何仙姑(铁拐李),参见楚江王!” 傅残脑袋轰然一炸,连忙退后数步,心中骇然。这人,竟然是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的楚江王! 自己不过是一个化境小喽啰,值得这样的人物出手吗? 那干脆直接派出阴阳二尊来了,我保证不反抗! 楚江王名为楚相宇,自称是西楚霸王转世,一身内力强悍至极,跨入循道兵解六年,从未现身江湖,此刻竟然会来到这悬弥寺! 楚江王大手一挥,看着何问月两人,寒声道:“堂堂奇士府八仙,竟然连一个化境小子都杀不了吗?” 何问月顿时低头道:“属下无能,请天王降罪!” 楚江王冷哼一声,道:“有阳尊护着你,我怎么敢?不过你再这么下去,谁也护不住你!” 何问月身影一颤,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楚江王环视一周,道:“还是本人来解决吧!” 他话音一落,顿时朝傅残而来,如花、残叶两人脸色齐变,与刚刚赶到的车非辕排成一排,挡住他的去路。 “有意思。”他轻轻一笑,忽然身影一转,朝着辜箐而去,道:“既然这么有意思,我也做点有意思的事!” 他右手轻轻一挥,一道精纯的内力忽然涌出,狂风忽起,所有纱幔全部被无形内力撕得粉碎。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被牢牢绑在木柱之上,一身青衣,满头青丝垂下,遮住了她的脸庞。 她应该是被人点了昏穴,都外界一无所知。 看着近一个月不见的辜箐,傅残心中大痛,大声道:“箐儿!” 楚江王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转头看向傅残,露出一个残忍而狰狞的笑脸,大手顿时向后,朝着辜箐喉咙抓去。 傅残目眦欲裂,大吼道:“住手!你给我住手!” “哼哼!”楚江王森然一笑,刚要说话,忽然只觉一股剧痛从右手传来! 他表情瞬间凝固,全身内力一震,身影顿时闪出数丈,只见绑在木桩之上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已然挣脱粗绳,竟然手持匕首,正对着自己冷笑。 要不是自己内力浑厚,境界高深,刚才身体自动躲了一下,恐怕那一刺就不是刺在自己手臂,而是自己背心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片凉意,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心中却是疑惑了起来。 这个女人,绝不是辜箐! 能把气息隐匿到如此程度的人,只有可能是杀手! 当然,疑惑的人绝不只是他,在场之人几乎全部变色。 尤其是傅残,几乎要站立不稳,千辛万苦再找到悬弥寺来,找到这么多朋友,制定计划。 都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这才发现辜箐根本不在! 楚江王擦了擦手臂,缓缓道:“你是谁?隐匿气息如此出色,想必和他们一样,也是阴煞的人吧?” “辜箐”轻轻一笑,道:“莫非江湖只有阴煞才有出色的杀手?其他组织就没有?” 楚江王淡笑道:“几乎没有。” “辜箐”摇了摇头,忽然一把抓住自己下巴,往上一撕,顿时露出另外一张绝美的脸庞来。 她已然不在年轻,虽然很瘦,但脸上已有皱纹,皮肤也不再紧致。 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深邃,透着沧桑,绝不是年轻人可以拥有的。 当她撕下面具时,如花、残叶顿时惊呼出声:“五层层主冷烟寒!” 傅残和车非辕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而楚江王、铁拐李、何问月则是脸色微变,这人傅残不知道,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冷烟寒眯眼笑道:“楚江王,我说的是不是没错?江湖不止阴煞有出色的杀手吧?” 楚江王森然一笑,道:“当然,你碎空楼都出面了,我楚相宇还能不给这个面子吗?” 傅残身体顿时一震,碎空楼,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只知道很神秘,高手无数,几乎不在江湖露面。 这样一个组织,怎么突然卷入辜箐的事来了? 如果辜箐真的落入了碎空楼手中,拿还算不上坏消息,毕竟碎空楼的楼主,傅残还算认识。 想到这里,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伟岸身影顿时映入脑海。 冷烟寒笑道:“但我怎么感觉楚江王好像有杀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都出手了,我怎么好意思不杀你!” 他话一说完,一股霸绝无比的气势骤然从体内汹涌澎湃而出,顿时把周围石板全部掀飞,一掌朝着冷烟寒猛然拍来。 那惊天的内力带着无数地板,卷起一股滔天飓风,朝着冷烟寒席卷而去。 如此强大的力量,哪里是宗师高手可以抵挡的?傅残毫不怀疑这股力量可以把自己撕得粉碎。 冷烟寒双眼微眯,身影忽然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而在下一刻,他已到了楚江王身边。 匕首闪着蓝光,杀意弥漫,顿时刺出。 楚江王像是知道有这一招一般,轻哼一声,大手一挥,顿时把她击出老远。 而就在此时,如花、残叶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萤烛之火,竟敢与皓月争辉!”他长发飘舞,一掌朝着右前方猛然拍出。 强绝的掌力顿时把两人轰了下来,砸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傅残心中骇然,如花、残叶两人虽然不是化境巅峰,但身法奇特,根本见不着影子,在楚江王面前却犹如小孩儿一般可笑。 循道兵解,真的就这么强? 这个分水岭真的就这么高? 他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大声道:“冷烟寒,辜箐在哪儿?” 冷烟寒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嘻嘻一笑,道:“在倒茶。” “什么?”傅残一愣,道:“你说她在哪儿?” 冷烟寒道:“有人下棋,她负责倒茶!” 傅残脸色微变,刚要说话,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忽然一声暴喝从戒律院方向传来:“大胆魔徒!烧我藏经阁,毁我西塔林,今日老衲与你们不死不休!” 伴随着声音,一个全身闪着佛光的身影飞速而来,手持禅杖,身穿袈裟,赫然就是悬弥寺方丈大师,不悟! 楚江王脸色急变,厉声道:“快!杀傅残!何仙姑、铁拐李,你们两人...啊......” 他话没说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连忙一看,只见血雨纷纷,楚江王的右臂竟然不知被谁斩了下来! 一个循道兵解强者,以绝对的实力统治着在场所有的人,上一刻还威势滔天,这一刻竟然已成残废! 他身影顿时闪出十多丈,脸色苍白而惊恐,不断望着周围,大吼道:“是谁!” 话音刚落,不悟已然落在广场之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木桩,顿时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阿弥陀佛!”一阵阵佛号响起,只见十多道强绝的身影,顿时把整个广场包围了起来。 无数武僧提着长棍,源源不断地涌入浮屠塔广场,一层一层,在金身罗汉的带领下,把所有人包围在内。 这下完了!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悬弥寺高手尽至,数千弟子包围,此地已是天罗地网,逃不出去了。 不悟望着场中所有的人,右手死死攥紧禅杖,眼中透着滔天恨意,缓缓念了一声佛号,大声道:“魔徒闯寺,烧我藏经阁,毁我肉身佛,犯下滔天大恶,悬弥寺今日将要降魔!” 他说到最后,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滔天的内力,手中禅杖佛光四射,气势无穷。 而此刻,楚江王却是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不断看着四周。 手臂齐肩而断的剧痛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他没有再注意傅残,他只想或者走出悬弥寺。 他咬牙切齿道:“暗中的那位高手,还不现身吗?” 话音刚落,在众人疑惑的面色之下,一个淡淡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傅残身旁。 缥缈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最后化成一位身穿黑衣、头戴头套、蒙着口鼻的神秘男子。 傅残浑身一震,见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脏猛然一跳,还未来得及离开,却只见那人对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是谁?认识自己?傅残顿时乱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按照侯虚白指定的计划走。 辜箐提前被人掉包,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的楚江王现身,八仙也来了两个,清戒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是挡了车非辕一箭。 碎空楼的第五层层主冷烟寒现身,悬弥寺高手赶到,弟子全部而至,把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 现在又多了一个可伤循道兵解境界级别高手的杀手。 乱,一切都太乱了! 傅残缓缓低头,眼前这种状况,已远远不是自己这个小角色可以主导的了。 不过他心中却远远比之前好受多了,因为据冷烟寒的话来说,辜箐没事,活得好好的。 在倒茶...这个傻丫头,之前给令狐丘、老道士两人倒酒,现在又给人家倒茶。 想到这里,傅残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老道士! 道爷! 这个老王八之前不让令狐丘过来,难道他早就知道辜箐有贵人庇护? 不可能吧?他真会占卜?就算会也可能这么准确! 傅残看着周围形形**的人,一时之间也陷入迷惘。 (本书即将上架,即日起每日三更,求收藏、求票票、求鲜花、求打赏、求盖章.....谢谢诸位支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杀手 阴煞尘埃 楚江王看着傅残身边那道漆黑的身影,脸色忽然变得红润,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谁?” 这人全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甚至连手都戴了手套,只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双眼微微一眯,寒声道:“天地万物,皆为尘埃。” “什么?”楚江王惊道:“你是杀手尘埃!”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骤然大变,顿时朝黑衣人看去,甚至连不悟都不禁抖了抖身体。 杀手,这两个字对于江湖人来说并不陌生。 这个职业,对于普通的江湖人来说并不可怕,因为他们接触不到那些优秀的杀手。 但宗师之上的强者,对杀手二字,却是极为忌惮。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才是真正上得了台面的杀手。 有些杀手在宗师强者之中著名,有些杀手在普通江湖人之中著名,但有一个杀手,整个江湖都知道他。 他就是阴煞天榜杀手第一名! 也是江湖杀手榜第一名! 江湖有太多的传说,但他的传说无疑是最耀眼之一。 因为他是杀手之中,唯一一个任务难度不上限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击杀过循道兵解级别强者的人。 十一年前,天竺苦修僧摩梨耶闯入中原,杀人无数。他实力高绝,已然超越宗师,跨入循道兵解。最后乃是中原巨富以一尊白玉雕龙为价,请天下第一杀手尘埃出山,击杀天竺苦修僧。 据说摩梨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斩下头颅。 天地万物,皆为尘埃,出现在尘埃人物名单中的人都不是人,而是尸体、尘埃。 他有最出色的隐匿身法,最出色的暗杀技巧,以及,循道兵解级别的力量。 英雄已然归隐多年,而江湖却尽是他的传说。 如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消失十一年的第一杀手,会现身悬弥寺。 楚江王死死咬牙,怒吼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我不相信有人敢请你来杀我!” 尘埃轻轻一笑,忽然手中亮出一块令牌,令牌通体漆黑,了无花纹,上面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朱红大字,赫然就是“楚相宇”! “阴煞追击令!”楚江王看到这个牌子,顿时连退数步,惊慌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我是奇士府的人!你杀了我,阴煞也难逃覆灭!” 尘埃一把收起令牌,冷冷道:“魁首有令,击杀奇士府楚江王楚相宇!” 话音一落,他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漆黑的长剑,长剑无光,古朴大气。 当这把长剑出现,一股惊天杀意忽然冲天而起,那强大的气势顿时把周围地板全部压裂,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涌动在空中,疯狂翻涌起来。 众人浑身寒彻,毛骨悚然,傅残隔得最近,更是全身无力,冷汗直流。这股杀意仿佛要侵蚀人的灵魂一般。 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拥有这般恐怖的杀意? “阿弥陀佛!”周围的高僧顿时唱起了佛号,一股股佛力顿时萦绕着整个广场,想要化解这片杀意。 而此时,尘埃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谁也看不清他是怎么消失的,仿佛是瞬移一般,上一刻还在原地,下一刻一把黑剑已然出现在楚江王身前。 傅残暗暗乍舌,这速度简直是恐怖啊! 楚江王全身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身影连连退后,惊慌道:“住手!你不怕阴阳二尊,你不怕府主吗?” 尘埃稳住身形,缓缓道:“真是无趣,现在杀你如屠狗!” 他话一说完,黑色的身影忽然化作三道,自三个方向朝他杀去。 他没有剑芒,只是单纯的直刺,但那股惊天杀意实在是太浓烈,浓烈到周围普通僧众都站不稳身体。 何问月与铁拐李对视一眼,身影骤然朝尘埃而去,此刻,他们必须增援。 如花、残叶对视一眼,直接以绝对的速度挡在两人前面,弯刀短匕顿时划破长空。 四人直接交战在了一起,如花、残叶两人虽然实力不足化境巅峰,但身法诡异,奇特缥缈,竟一时间杀了个难解难分。 楚江王全力一掌逼退一道影子,身影连连后退,堪堪躲过另外两道影子的长剑,一时之间狼狈不堪。 不悟看着场中激斗,忽然沉声道:“魔徒闯我悬弥寺,烧我藏经阁,毁我西塔林,犯下滔天大罪,悬弥寺众僧听令!” “阿弥陀佛!”众僧齐吼。 “拿下此妖女!”不悟禅杖一横,竟然直指冷烟寒。 众僧齐吼,数位宗师高僧拔地而起,佛光暴涨,顿时朝着冷烟寒而去。 冷烟寒冷冷一笑,道:“不悟,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到现在都还打转世菩萨的注意。” 傅残看了不悟一眼,沉声道:“独孤前辈,助她一臂之力!” 独孤雄脸色微变:“少主,她......” 他话未说完,傅残直接摆手道:“无妨,助她!” 独孤雄缓缓点了点头,身影顿时一闪,青刀横出,一道惊天刀芒骤然斩出一道环形刀芒。 这霸绝天下的一刀,竟然挡住了四位宗师高僧。 冷烟寒看着傅残微微一笑,轻笑道:“我碎空楼没那么不堪一击!” 话音刚落,直接悬弥寺俗家弟子之中顿时涌出数位高手,几乎眨眼间便跨入场内,内力狂涌,一人挡住一位高僧。 原来竟然还有宗师高手藏在俗家弟子之中,这一次悬弥寺可真热闹。 傅残轻轻哼了一声,又把目光投到尘埃那边,只见三道黑色的身影在空中不断闪动,漫天都是残影剑芒。楚江王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浑身鲜血淋漓,右手打出一道道惊天掌力苟延残喘。 只是这强大的掌力对于宗师来说不可抵挡,对于尘埃来说却根本不算什么。 楚江王大吼道:“不悟大师,我若死在这里,悬弥寺还能置身事外吗?不出五日,其他三王必到此地,甚至阳尊都可能亲自出马!” 不悟右手紧紧握着禅杖,脸上早已焦急万分,悬弥寺众高僧竟然被无名的高手纷纷挡住,一时之间竟然拿对方没有办法。 难道真的要自己出马? 他死死咬牙,大声道:“妖女,你把转世菩萨藏哪儿了,快说!” 冷烟寒右手匕首一闪,避开两位宗师,大笑道:“杀了!” “妖女,老衲今日就要降魔!”他怒吼一声,全身佛光涌动,禅杖一挥,直接打出一道绚烂的佛光。 佛光气势无穷,一路摧枯拉朽,掀起满地石板,铺天盖地朝冷烟寒涌去。 傅残大声道:“快逃!” 他妈的,如果这个女人死了,谁知道辜箐会不会有事! 而冷烟寒只是轻轻一笑,在佛光即将席卷过去的一瞬间,一个暴怒的声音忽然传来:“谁敢动她!” 声如惊雷,在空中天天炸响,震得众人脑中嗡嗡不断,气浪滚滚,滔滔不绝。 一吼之力,强悍如斯! 直接一道伟岸的身影忽然自浮屠塔后飞出,身如蛟龙,狂扑而下,身影未落,一道强大的掌力顿时拍出。 只见半空之中顿时出现一道方圆数丈的手掌虚影,刹那盖下,直接把这道澎湃无比的佛光生生按爆。 不悟脸色微变,禅杖一横,身体直接飞起,在空中猛然往下一砸。 禅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天轰响,接着大地忽然裂开,一道澎湃的佛力自地下冲天而起,朝着这伟岸身影卷去。 那人冷哼一声,大手往后一抓,空气滚滚而动,一道强悍的内力忽然涌在手中,一掌直接对着佛力而去。 两大循道兵解力量的对撞,直接产生一股巨大的内力巨浪,朝周围疯狂涌去。 所有在战的宗师高手面色剧变,直接闪到广场边缘,躲避这不可抵挡的内力狂浪。 而这时,一声惨烈的叫声传遍整个悬弥寺,只见尘埃三道身影骤然合一,一道惊天剑芒顿时斩过长空。 接着,一颗头颅顿时涌上高天,鲜血洒下,化为漫天血珠。 在阳光的照射下,一个个血珠玲珑剔透,犹如一颗颗红宝石,折射出一丝丝璀璨的精华。 洒满大地,伟岸的身躯终于倒下,威震全场的循道兵解强者,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的楚江王,就这么被轻易杀死。 若是他没有断臂,就算无法战胜,也可以轻易逃命。 但杀手尘埃那隐匿气息的本事,那出色的身法,那时机的把握,实在太可怕了。 未战先断一臂,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傅残见楚江王一死,连忙对何问月喊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何问月和铁拐李对视一眼,顿时抽身而退,而残叶、如花却全力阻拦,两人根本无法脱身。 傅残当然不愿何问月受伤,连忙道:“让他们走!” 他说完话,直接朝尘埃看去。 这个冷漠的杀手刚刚击杀一个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眼中却没有丝毫激动,双眼看着傅残,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缓缓道:“任务已经完成,让他们走。” “是!”残叶、如花顿时停下,退后数丈。 何问月深深看了傅残一眼,眼中透着戏谑,一个声音忽然在傅残脑中响起:“小帅哥,刚刚你骂我的话我算记下了,下次见面好好收拾你。” 听到何问月隔空传音,傅残根本不怕,对着她嘻嘻一笑,道:“下次一定说到做到!” 何问月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抛下一个魅惑众生的眼神,便和铁拐李飞身而起,跨过层层僧众,离开了这里。 悬弥寺所有宗师以上的高手都被碎空楼拖住,一些普通的僧众在没有方丈大师的命令之下,也是不敢出手阻拦。 可以说,傅残已经有机会离开了。 (本书已上架,即日起每日三更,求收藏、求票票、求鲜花、求打赏、求盖章.....谢谢诸位支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困魔锁链 辜箐终现 悬弥寺众高僧都被碎空的宗师高手挡住,而不悟出手,更被那道伟岸的身影拦下。 可以说,此刻是傅残最好的脱身之机。 但他当然不能走! 最重要的辜箐还未见到,他绝不能走! 不悟和那道伟岸的身影在空中连连闪动,金色的佛光和白色的内力不断激荡,一道道惊天内力连连爆炸,空气反应,石地龟裂,整个广场都在颤抖。 不悟手中禅杖挥出数道佛光,忽然落下身来,把禅杖狠狠插在地上。 这道伟岸的身影这才自烟尘中飞身而出,身影高大,面色冷酷,一身白衣,长发飘舞,竟然戴着黑铁面具,把整张脸完全挡住。 此人到底是谁? 傅残心中刚有疑问,只听尘埃的声音缓缓发出:“一别十一年,老友为何不掀下面具?” 他声音很小,语气平淡,却传遍整个广场。 只见那道伟岸的身影微微一动,目光顿时投在尘埃脸上,淡淡道:“老友恐怕不敢当吧?若非你尘埃当年杀我不成,哪有什么老友可言?” 众人闻言一惊,这人到底是谁?能在尘埃手中逃掉,恐怕实力绝对不可小觑,肯定比楚江王要强! 尘埃轻笑道:“碎空楼七层层主顾泉,当然没那么好杀,何况尘埃当年接到的命令,可并不是杀人。” 傅残微微一震,碎空楼一共七层,每一层都有一位层主,而七层层主,这是碎空楼最高一层的统领者,难怪有循道兵解级别的实力。 顾泉脸色面具闪着幽光,沉声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们阴煞的魁首到底是谁?竟然能让你这种人替他卖命?” 尘埃道:“我也很想见你们碎空楼主一面,闻名多年未曾得见,实在遗憾至极。” 不悟看着两人,沉声道:“现在可不是叙旧之时,尘埃施主,你已完成任务,为何不走?” 尘埃冷哼一声,道:“不悟大师此刻要有心情管我吗?今日尘埃不走又如何?” 不悟脸色铁青,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盒出来。一把打开铁盒,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一股莫名的气息涌动在空中。 周围僧众忽然双手合十,齐声道:“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外围的僧众也齐吼了起来,一时间声势滔天。 傅残皱眉道:“那什么东西?” 车非辕脸色也不好看,郑重道:“困。” “你困了?”傅残顿时张大了嘴。 “困......” 傅残一阵无语,这才想起车非辕有口疾,无奈拍了拍他肩膀,朝七层层主顾泉看去。 他脸色也很不好看,和尘埃对视了一眼,两人竟然缓缓站在了一起。 不悟脸上没有畏惧,双手郑重地端着铁盒,忽然把往天上一抛,只见铁盒翻转,一根不知有多长的铁链忽然出现在天空之中。 一股强大的威势骤然朝着四周涌来,狂涌的气浪吹起漫天尘埃,傅残惊骇退后,朝前一看。 只见铁链通体黝黑,在阳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不悟身影一纵,双手一把捏住这纤细的铁链,往前一扔。 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金铁交击之声不断自天空传来,只见那纤细的铁链抛出,顿时散发着浓浓的黑气,犹如一条黑色铁龙,在天空不断翻腾。 如此异像,当真令人骇然。 顾泉大声道:“不悟,你果然是执迷不悟,竟然祭出了悬弥寺镇寺之宝!” 尘埃冷冷一哼,道:“悬弥寺困魔锁链!早就有所耳闻了,不妨试试!” 浮屠塔中,清戒双眼紧闭,手指不断滚着佛珠,终于叹了口气,道:“命数啊!” 傅残双眼一凝,死死看着在天空中翻腾盘旋的铁链,心中骇然无比。当年宋天狮一记困魔印法,让他震撼了好几年,如今终于见到真正的困魔锁链了。 不悟厉声道:“魔徒,转世菩萨到底在哪儿?若还不说,休怪老衲无情!” “和尚话挺多。”顾泉无聊道。 尘埃缓缓提起手中黑剑,沉声道:“我只出一剑,算是还当年伤你的人情。” 顾泉板着脸道:“随便!” 不悟全身佛光涌动,手持困魔锁链,金黑两种不同性质的内力不断交织,竟然产生一种强大到极致的力量。 他捏着细小的锁链,脸色一凝,怒吼道:“锁链困魔,永堕轮回!” 话音一落,他右手忽然朝前一扔,困魔锁链骤然激射而出,在空中发出一阵阵铿锵之声。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空气发出连连炸响,强大的黑龙摇摆着脑袋,骤然朝着两人扑来。 “哼!”尘埃冷哼一声,身影忽然变得飘渺无比,一股强烈的杀意骤然冲天而起,仿佛要把整个广场冻结! 他身影忽然一分为三,三道身影再合而为一,融合的同时,一道剑芒忽然直冲云霄。 只见一道强大的黑色光影,犹如黑幕一般,似乎要把天空全部笼罩住。 众人抬眼一看,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惊雷之响,黑色的锁链化作巨龙,顿时挣脱黑幕的困锁,破头而出,发出一声狰狞的嘶吼。 铁链哗啦哗啦铿然作响,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尘埃缓缓摇头,叹道:“不愧是镇寺之宝,有此一链,功力倍增啊!” “恐怕不仅仅如此。”顾泉道:“困魔铁链也不知是何人所铸,竟颇有灵性,所持在手,几乎相当于两大循道兵解强者合力了。” 尘埃看着他,双眼微眯,忽然道:“那你好好玩,我不奉陪。” 他说完话,身影忽然闪到傅残肩膀,一把按住他。 傅残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连车非辕都反应不过来,就被他一把擒住。 独孤雄大怒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少主!” “少主?这个称呼有点意思。”尘埃轻轻一笑,拍了拍傅残的肩膀,一股内力顿时朝傅残体内涌去。 “你......”傅残刚一开口,忽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一股清凉的内力顿时在自己经脉之中席卷,把之前的热力化的一干二净。 他在帮自己?傅残一念刚起,只见尘埃眼中露出赞赏,道:“很不错!进步如此迅速,竟然没有一点根基问题,我真的很好奇你境界是如何跟上内力的?任何一个人以如此速度精进,都该走火入魔才对。” 傅残说不出话,心道,老子穿越过来,虽然没有内力,但心性早就不成问题,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尘埃撤出内力,看了如花、残叶一眼,沉声道:“走!” 三人对视一眼,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傅残只觉一阵轻松,忽然觉得浑身力量无穷,那股热了竟然在短时间内全部化作内力,在自己丹田徘徊,竟有要突破的趋势。 真的是在帮自己?傅残皱起了眉头,尘埃与自己素未蒙面,为什么对自己态度却如此暧昧? 阴煞的魁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派出他在关键时候杀到,击杀楚江王? 太多疑惑,太多不可预测,今日发生的种种情况,远远超过了傅残的预期,让他到现在都无法消化,无法融入这个节奏。 “说!转世菩萨在哪儿!”不悟大喝一声,手中困魔锁链不断在空中盘旋,散发着滔天的气势。 而碎空楼七层层主顾泉,却缓缓半跪下去。 在众人还摸不清楚情况之下,只见碎空楼五层层主冷烟寒与其余七八位宗师高手都半跪下去,一群人同时大声道:“属下,拜见楼主!” 傅残脸色一变,猛然朝后望去,只见三道身影忽然自戒律院方向出现,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起。”一个淡淡的声音想在众人耳中,从容,淡漠,又有着绝对的自信。 不悟脸色一变,顿时飞下身来,惊骇道:“碎空楼主!” 傅残看着三道身影缓缓走来,身体顿时一颤,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终于不禁大喊道:“箐儿!” 三人之中,那道纤细的身影一颤,连忙几步跑上前来,停在傅残前面。 她依旧笑着。 笑容很美,也很温柔。 满头青丝在阳光下飘动着,满目疮痍的广场仿佛一下子就充满生机,整片天地仿佛都要融化。 这个傻丫头,被人掳去这么多天,竟然还笑得出来。 傅残使劲眨了眨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这道纤细的身影,依旧是一身淡青色长裙,长发飘散着,整个人都显得那么阳光,那么充满希望。的 一别二十余天,仿佛就像数年未见一般,傅残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辜箐却是先开口了,笑嘻嘻地道:“傅大哥!不认识我啦?” 傅残缓缓摇了摇头,对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辜箐像个小白兔似的蹦蹦跳跳走过来,围着傅残转了好大一圈,拖着下巴道:“唔...瘦了!” 傅残笑道:“天天跑能不瘦吗?” 辜箐缩了缩脑袋,忽然道:“傅大哥,恐怕以后我要叫你傅大叔了。” “什么意思?” 辜箐笑道:“因为我干爹是你大哥啊!” “我大哥?”傅残皱了皱眉,立刻道:“我哪有大哥?你这个傻丫头是不是被人骗了!” 话音刚落,一个豪迈的声音忽然传来:“好啊傅兄弟,一别两年有余,这个大哥就不认了?” 傅残浑身一震,骤然朝前望去。 (本书已上架,即日起每日三更,求收藏、求票票、求鲜花、求打赏、求盖章.....谢谢诸位支持......)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故人相见 曲终人散 傅残豁然抬眼望去,这才注意到和辜箐一起走来的两道伟岸身影,一人身穿白底金花锦袍,头戴金冠,轮廓分明的脸上尽是笑意。 他大步走来,气质高贵而从容,带着一种囊括天地的气度和胸有丘壑的自信,强大的气场顿时震慑住了整个场面。 看着熟悉的身影和笑脸,傅残长大了嘴,结巴道:“木、木大哥?” 木一刀洒然一笑,大声道:“傅老弟,看来你还记得我这个大哥啊!怎么?把辜箐小姑娘给你完整的带来,你不满意?” 傅残顿时回过神来,惊喜道:“当然满意!多谢、多谢大哥!” 木一刀大步走近,双手张开,顿时给傅残来了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看来你武功精进了不少,已是顶尖的青年强者了!” 傅残感受到他的热情,心中也是无限感慨,当初自己与他不过萍水相逢,暂称兄弟而已。后来他在洛家相助,之后又送来《紫虚内经》,现在又把辜箐带到自己面前,如此恩情,当无愧大哥二字。 傅残心情有些激动,道:“还要多谢当年大哥赠赐内功心法,否则傅残两年之前便早已殒命了。” “噢?”木一刀皱眉道:“当年是发生了什么吗?你闯入孤绝山两年未出,我也是一度以为你不在人世。当你出现在流云镇时,你不知道我多高兴!” 傅残叹道:“说来话长。” 木一刀大笑道:“无妨,好不容易相聚,当喝酒秉烛夜谈!” 辜箐嘻嘻笑道:“干爹!” 木一刀顿时缩了缩脑袋,道:“小箐儿,这个称呼叫不得,乱了辈分,别听你空叔叔瞎说!” 空叔叔?傅残顿时瞪大了眼,朝后面一望,只见空楚河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月白色长袍,长发飘散,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强健的胸膛。 如两年前一般,依旧淡如雏菊,稳如泰山,又隐隐散发着粗犷的霸气。 他的眼睛依旧深邃,如星辰大海,仿佛浮演着世间所有悲欢离合。 傅残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问候。 空楚河像是没看见一般,身影忽然一飘,整个人竟然随风而散。 傅残豁然转头,瞳孔顿时一阵紧缩,不知何时,空楚河已然站在了广场中央。 他看着不悟手中的困魔锁链,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两道透明的无形内力骤然自瞳孔激射而出!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空气爆炸、呜咽,那道无形内力快到极致,快到不悟都反应不过来,便击撞在了困魔锁链之上。 只听一声惊天铿响,困魔锁链竟然自动飞上天空,发出浓浓黑烟,强大的气势顿时铺天盖地涌来。 “不愧是神兵。”空楚河淡淡的声音传遍四周,他身影动都没动,甚至连手都不曾一抬,一股强大的内力便已然朝着困魔锁链包裹去。 四周碎空楼的手下眼中尽是崇拜,仿佛惊叹于空楚河的强大,又仿佛有着见到楼主的激动。 “阿弥陀佛!”不悟连忙叫了一声佛号,全身佛光狂涌,想要操控困魔锁链挣脱这道无形内力。 只是无论他如何运功,都无法挣脱分毫,纤细的锁链不断发出铿锵之声,天空仿佛有战车开过。 不悟急道:“清戒师伯!您再不现身,悬弥寺就完了。” “阿弥陀佛!”一声苍老的佛号响彻天地,两道身影顿时从浮屠塔顶层跳下,稳稳落在广场之上。 清戒看着不悟,缓缓叹道:“阿弥陀佛,不悟师侄,我问你,何为十戒?” 不悟双手合十,低头道:“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两舌,六不恶口,七不绮语,八不贪爱,九不嗔恨,十不愚痴。” 清戒叹道:“你已犯戒啊!” 不悟连忙道:“师伯,师侄一直以慈悲为怀,严守戒律,何来犯戒之说啊?” 清戒缓缓道:“误信转世菩萨谣言,是为愚;派出高手掳掠,是为贪;除去知情之人,是为杀;想要火烧女子,是为邪;祭出困魔锁链想要杀人,是为恶;对毁寺之人,是为恨。不悟,你可知错?” “阿弥陀佛!”四下顿时响起众僧佛号,一时之间,竟然响彻整个悬弥寺。 不悟浑身一颤,脸色苍白,缓缓跪下身去,大声道:“清戒师伯,师侄也是迫不得已啊!江湖剧变,已然即将席卷大派,我悬弥寺也很难置身事外。若有菩萨降临,使我悬弥寺成为朝廷正统,当免于大难啊!”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对着辜箐招了招手,待她走过来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一把把她抱紧怀里。 听完不悟的话,他深深感受到了在江湖大势之下,作为江湖人的无力。哪有什么谁对谁错,谁善谁恶。 在自己看来,不悟掳去辜箐,罪大恶极。 在不悟看来,作为方丈,当在江湖剧变波及悬弥寺之前,给悬弥寺找一条生路。 只是,他明显走错了路,倒算不得大奸大恶。 在这江湖大势浪潮席卷之下,任何人都不能幸免于难,人们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把握。 辜箐在傅残怀里咯咯笑着,估计也只有她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笑脸吧! “阿弥陀佛!”清戒缓缓道:“所谓剧变,乃是江湖注定有此一劫,你我出家之人,专心修佛才是正途。如今藏经阁已毁,西塔林重创,悬弥寺遭遇天大的浩劫,这也是命数,不悟,放手吧!” 不悟缓缓低头,整个人好似失去力气一般,瘫在地上痛哭起来。 “阿弥陀佛!”四下数千众僧缓缓叹起佛号。 侯虚白与司空揽月三人站在戒律院房顶,遥遥望着浮屠塔广场,也不禁摇了摇头。 司空揽月笑道:“看来事情完美解决了。” 侯虚白摊了摊手,道:“白忙活了。” 江南公子道:“不炸了?” 侯虚白笑道:“事情已经了结,当然不炸了,只可惜了我三万两白银买的一整车炸药啊!” 贺寰宇与司空揽月等人对视一眼,连忙缩了缩头,这姓侯的,实在太阴险了,以后还是尽量别得罪他。 不悟缓缓站起身来,褪去袈裟,叹声道:“老衲修佛多年,却依旧看不穿红尘世事,实在无颜再披着方丈袈裟。恳请师伯,让我于浮屠塔面壁苦禅,以赎罪孽。”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四周佛号不断,清戒缓缓拿起袈裟,忽然对着清歌道:“这方丈袈裟,当由你穿。” 清歌皱眉摇头,道:“师傅说我红尘未了,不能剃度出家。” 沉默良久的空楚河忽然道:“滔滔大势,覆灭江湖,之后,便是万民遭秧。心慧神尼说你红尘未了的意思,便是让你步入红尘,以佛之慈悲,普度众生。” “可是,我还未剃度,又只是女子......” 清戒看了傅残等人一眼,缓缓道:“你有赤子之心,又是天生佛体,任何时候皆是佛门弟子,剃度与否,早已不重要了。” 清歌眉头紧皱,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道:“师兄,你的意思是,我来做方丈,然后带领僧众对抗这股逆流?” 清戒缓缓摇头,道:“不是对抗,而是全凭你心意,你想做什么,便带他们去做,一切都是我佛的旨意。” 空楚河缓缓低头,道:“清戒大师不愧一代高僧,空某敬佩。” 清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袈裟接到手中,朝后一披,大红金丝袈裟顿时把她纤细的身躯包裹起来。 绝美的清歌,此刻穿着方丈袈裟,提着降魔禅杖,青丝飘摇,一股从未有过的气质出现在她身上。 说不清,道不明,绝美、正式,又带着丝丝威严。 想到她竟然成了悬弥寺的方丈大师,傅残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忽然莫名有些激动。 木一刀一脸笑意地看着傅残,道:“傅老弟,在想什么?” 傅残回过神来,老脸莫名一红,干咳两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辜箐抱着傅残手臂,笑嘻嘻地道:“傅大哥肯定没想什么好事情!” 傅残板着脸沉声道:“说什么呢!” 辜箐没被吓到,反而越笑越开心,自巫山镇一别,两人从未如此开心地说过话了。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参见方丈。” 周围上千弟子齐齐双手合十行礼,喊声震天,清歌脸上没有任何激动,有的只是无限的迷惘。 空楚河扫了周围弟子一眼,道:“都离开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是!楼主!” 冷烟寒、顾泉等人抱拳大吼,身影连连闪动,顿时消失在悬弥寺。 傅残完全没有想到,一场大战,竟然是以这个方式终结。 悬弥寺藏经阁、西塔林被毁,更死了无数弟子和数位宗师高僧,连方丈大师都未能幸免,苦禅浮屠塔。 倒是便宜了清歌这丫头,她是悬弥寺创立以来第一位女方丈,而且是最年轻的方丈。这个消息要传出去,恐怕整个江湖都要沸腾。 奇士府楚江王被阴煞第一杀手尘埃所杀,可以说损失重大,说来说去,自己竟然是最大的赢家。 想到这里,傅残嘴巴都快笑到脖子后面了。 他摸了摸小辜箐的脑袋,眼神却不自禁向清歌望去。 (本书已上架,即日起每日三更,求收藏、求票票、求鲜花、求打赏、求盖章.....谢谢诸位支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告别清歌 论道雨亭 夕阳西下,残霞把天空映得通红,整个世界都陷入血一般的悲怆。 天地死一般的寂静,整个广场满布疮痍,悬弥寺所有僧众的脸色都异常沉重,还有迷惘。 仅仅一天时间,藏经阁没了,西塔林毁了,人死了,方丈也换了。这种变化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大,大到他们根本无法接受。 清戒看着周围数千众僧,苍老的声音徐徐传出:“今日,传方丈之位于清歌,她是我的师妹,心慧神尼最小的弟子,你们或许不认识,但今后会知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道:“她乃天生佛体,有赤子之心,佛法高深,你们须尊他如我,明白吗?” 众僧齐叹道:“阿弥陀佛!” 清戒看了空楚河一眼,又看了木一刀一眼,接着又是一叹,道:“不悟,你跟我来浮屠塔。” 他说完话,身影轻轻一闪,已然飞进浮屠塔内,不悟的身影紧跟而上,也消失在了原地。 清歌看着周围数千僧众,淡淡道:“各司其职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方丈师祖。”众僧纷纷散去。 一时间场面竟然空寂下来,喧嚣后的安静,强烈的反差往往令人不适。 而这种不适显然只是属于傅残,而不属于木一刀。 他看着周围满地疮痍,大笑道:“傅兄弟,你走到哪儿动静都不小啊!” 傅残尴尬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出的力。” 木一刀笑道:“但却都是为了救女人。” 辜箐眨着眼睛道:“以前是救谁?傅大哥你讲讲。” 傅残一把把她揽到身后,道:“是你楚姐姐,以后会见面的,现在别瞎想。” “噢,箐儿知道了。”辜箐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傅残闻言心中大慰,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对着木一刀道:“木大哥,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木一刀看着空楚河一眼,笑道:“说来也话长,不如去喝一杯?” 傅残点了点头,忽然皱眉道:“可是我的几个朋友......” 空楚河缥缈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旁边,道:“他们已经提前离开了。” 他实力高绝,超越群雄,傅残不疑有他,只是缓缓朝清歌看去。 只见清歌身披大红袈裟,手持降魔禅杖,绝美的容颜上尽是迷惑和不知所措。 傅残心中一疼,对着辜箐笑了笑,缓缓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清歌?” 清歌缓缓抬头,眉头舒展开来,又恢复了前些天淡然自若的模样,道:“怎么了?” 傅残道:“你没事吧?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你很难接受,包括你的方丈之位,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清歌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疑惑,道:“我没有很难接受啊!我只是在想,藏经阁毁了,哪里找钱来修。” 傅残顿时瞪大了眼,道:“你、你没事?” 清歌道:“没有啊,对了,恭喜你啊!救到了她。” 傅残看着一脸淡然的清歌,忽然觉得自己太、太小看她了,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是她在意的?好像发生任何事她都这么淡然,这么平静。 最大的表情,也仅仅是皱一下眉头...... 真不知道,如果在床上......我呸!傅残直接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瞎想什么呢!无耻! 清歌不解道:“你打自己干什么?” 辜箐噗嗤一笑,道:“他定然是想歪了!” 傅残顿时转头看向辜箐,只见她俏脸红扑扑的,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这小丫头!傅残这才想起,辜箐很了解自己,她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开心和善良。 想想她在巫山镇对朱宥那番诛心之语,傅残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了解归了解,怎么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真是奇了个怪了! 木一刀大步走了过来,对着清歌道:“重建藏经阁所需银两可不是小数目,悬弥寺就算有存,恐怕也难以周转,这笔钱,傅老弟给你们出了!” 清歌微微一愣,眼中露出喜色,道:“真的吗?那多谢了。” 傅残顿时瞪眼道:“我...我没......” “傅老弟!”木一刀笑道:“何必不好意思呢?你上次存了白银二十万两在我那里,也该取走了。” “二十万两!”傅残吞了吞口水,知道了木一刀的意思,但还是震惊于这笔数目之庞大。 当官的都这么有钱吗?木一刀竟然这么有钱! 二十万两!这笔钱几乎可以建立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清歌眼中透着笑意,对着傅残点了点头,道:“谢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刚刚做了方丈就拉到二十万两银子重建,想必没人会不服了。” 傅残看了木一刀一眼,完了,又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空楚河看了看天色,道:“木先生,差不多了。” 木一刀微微一笑,道:“傅老弟,走吧!我府上去坐一坐。” 傅残笑道:“你的家在忻州?” “非也,一座府邸而已,走吧!到了那里你就明白了!” 傅残缓缓点头,忽然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木一刀,不会有求于自己吧?不过他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这个做兄弟的,帮帮忙也无可厚非了! 想到这里,傅残顿时洒然一笑,道:“走!” 空楚河看了看浮屠塔,忽然道:“清戒大师,江湖大势,浩浩荡荡,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包括您。” “阿弥陀佛!”清戒的声音缓缓传来:“关键时候,老衲绝不退缩!” 空楚河淡淡点了点头,对着木一刀微微一笑。 木一刀眼中透着激动,一把揽住傅残肩膀,大声道:“走!今日你我兄弟重聚,当浮一大白!” 三人顿时跨步而出,朝着忻州城区而去。 天已灰,夕阳已逝。 夏虫开始低鸣,夜莺开始清叫。夏天的夜并不安静,有的只是热闹。 穿过城区,一片片绿竹映入眼帘,节节而上,刚直不阿。碎石铺着小路,曲曲折折,幽静无比,一座雄伟的府邸浮现在众人眼前。 大门宏伟,庭院宽阔,假山绿池纳于其内,亭台楼阁,勾檐流丹,整个府邸豪华而不奢侈,极具艺术品位,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穿过层层庭院,来到内院,一个方圆数十丈的绿湖映入眼帘,其上一个精巧的雨亭立于中央。 傅残三人坐在这雨亭之下,石凳之上,看着湖光景色,玉莲绽开,荷叶袅娜,好不惬意。 好酒好菜已然摆在桌上,散发着热腾腾地香气。 于是很快便动起手来,寒暄不停,酒过三巡,三人都带着一些酒气,开始吹起牛逼来。 木一刀搭着傅残肩膀,醉醺醺道:“傅老弟,当初知道你进了孤绝山没出来,老哥我伤心了好久。要不是空先生说你命不该绝,我差点就派兵打过去了。” 派、派兵?傅残吞了吞口水,道:“木大哥,我一直有个问题啊!你到底是什么官啊?竟然这么有钱!这院子,没三千两买不下来吧?” 木一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老弟,你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吗?风水天师何无为的手笔!三千两,三万两都买不到!” 傅残顿时吞了吞口水,道:“住了这个就可以升官发财了?” 木一刀忽然不笑了,一口喝完杯中烈酒,叹道:“是啊!升不了官了。” 空楚河眼中精光一闪,道:“木先生未必就升不了官!” 木先生点了点头,忽然又恢复了那囊括天地的气度,道:“傅老弟,这几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一直有一只黑手,规划着江湖的一切,小门派几乎全部洗牌,大门派也开始卷入。面对这覆灭大势,你待如何?” 傅残皱了皱眉,道:“独善其身,尽力保护身边的人。” 空楚河忽然道:“如果你是傅寒雨,你待如何?” 傅残道:“作为大风堂总堂主,当然要尽力保护大风堂,逆流而上。” 木一刀沉声道:“如果你是武林盟主呢?” 傅残道:“自当维护武林基本和平,揪出这只大手,斩掉它!但我没这个理想,只想活得轻松点。” 木一刀深深吸了口气,道:“但如果,我是武林盟主,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傅残想了想,道:“如我刚才所说。” 木一刀笑了,笑得极为豪迈,忽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傅老弟!你说,江湖在哪里?” 傅残道:“哪里皆是江湖。” “江湖人又是什么人?” “在江湖的人都是江湖人。” 木一刀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江湖人,就是万民众生!” 傅残皱了皱眉头,沉默良久,沉声道:“不同,但有联系。” 木一刀大声道:“为武林盟主者,当极力维护江湖和平,铲奸除恶,斩断黑手。为君者,是不是该维护家国安定,使万民安居乐业!是不是?” “是!” 木一刀忽然仰天大笑,道:“那么,如果同样有一只黑手摆布家国,危害万民,为君者,当何如?” 傅残缓缓站起,道:“斩黑手!平天下!使国泰民安!” 木一刀喘着粗气,一把端起酒杯,饮尽杯中烈酒,道:“你可愿帮我?斩断这黑手!平这天下?” 傅残脸色剧变,整个脑袋轰然一炸,顿时退后两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木一刀。 (本书已上架,求鲜花、求票票、求收藏、求打赏、求订阅、求盖章....各种求.....你的支持是作者更新的做大动力。) 第一百四十章 天下形势 迫在眉睫 看着傅残满脸震惊,空楚河缓缓道:“木一刀、木字当头一把刀,这是个什么字?” 傅残想了想,忽然脸色大变,惊道:“朱!” 木一刀自信一笑,道:“傅老弟,我确实是姓朱,木一刀是我的江湖名字,当初可没骗你。” 傅残木然地点了点头,此人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囊括天宇的气度,到底是谁呢? 他前世未曾上学,不懂历史,仅仅凭常识知道几个人而已。 要说明朝著名的皇家人物,当然是朱元璋为首,然后...明成祖朱棣! 朱棣! 傅残豁然抬头,惊骇道:“你是明成祖朱棣!” 木一刀和空楚河对视一眼,眉头紧皱道:“傅老弟,你说什么?明成祖?” 傅残豁然清醒,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道:“你是燕王朱棣?” 木一刀微微一笑,道:“我是朱棣,也是你木大哥!” 傅残张大着嘴,看着眼前雄姿英伟的木一刀,万万想不到这人竟然是千古一帝,朱棣! 在历史上,此人雄才伟略,有经天纬地之才,虽然在很多方面饱受诟病,但总的来说,他是千古明君之一。 木一刀一把拉住傅残的手,大声道:“傅老弟,你可愿帮我?” 天地顿时寂静一片,世界仿佛成了一个舞台,这个舞台的中央,只有傅残和木一刀两人! 傅残没有急着答应,而是郑重道:“我需要做什么?” 木一刀沉声道:“不怕告诉你,半月之前,父皇已死!” “什么?”傅残惊道:“皇帝死了?” “不错!”木一刀眼中厉光一闪,道:“父皇毕竟是老了,眼光没有以前远了,胸怀也没有以前宽阔了。他竟然把皇位,传给朱允炆!” 傅残沉默,这件事,他还是了解的。 木一刀沉声道:“允炆庸懦,根本无力掌管江山,眼下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若真让他就这么把皇位坐下去,恐怕是苍生之劫!”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木一刀的话的真实性,但历史,确实是他赢了! 木一刀大声道:“傅老弟,你也说了,为盟主者,当维护江湖稳定;为君者,当保国泰民安!我朱棣,乃是皇族血脉,身负家国兴旺,万民安居,焉能坐视不管?” 傅残道:“我能帮你什么?” 木一刀沉声道:“江湖!” “我?我不过是一个江湖小角色。” 木一刀笑道:“不,你是大风堂的血脉,是万毒山庄的女婿,是悬弥寺方丈的朋友,是落阳坡少主的朋友,是青城山弟子,是燕山剑派的女婿。傅老弟,你太小看自己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可以影响整个江湖了吗?” 傅残瞪大了眼看着木一刀,照他的话来说,大风堂、万毒山庄、悬弥寺、落阳坡、青城山、燕山剑派,都受自己的影响? 我呸!开什么玩笑? 见过几个人就代表可以影响这些门派?那特么整个江湖都归我管了! 看着傅残的表情,木一刀当然知道他不认可自己的话,不禁朝空楚河看去。 空楚河淡淡道:“你修炼《紫虚内经》已有道韵,算是青城山弟子,而你本身就是大风堂血脉,你和这两派有着割不去的渊源。” 傅残皱眉道:“和大风堂关系可以我承认,但青城山......” 空楚河道:“你和青城山关系更甚大风堂,只是你目前还不知道而已。然后万毒山庄你不能否决吧,否则辜箐那丫头明天起来非跟你拼命。” 傅残一阵无语,道:“那燕山剑派和悬弥寺可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空楚河轻笑道:“你跟南平郡主那些事儿谁不知道似的,怎么?当着人家四叔的面,就不认了?” 傅残顿时冷汗直流,这才想起木一刀是朱宥的亲叔叔,完了,这下完了。 木一刀微笑道:“南平那丫头,虽然性子冷了点,但终究还是善良的,没有染上宫里那些肮脏手段。” 傅残也不打算跟他们扯了,直接道:“木大哥,你是说,你需要江湖助力?” 木一刀自信道:“我有把握对付一切,但却没把握对付奇士府,这是颗毒瘤,就算有空先生帮忙,也有心无力。” 傅残缓缓点了点头,奇士府号称揽尽天下一般高手,虽有夸张,但确实强大无比,绝非其他任何门派可以抵挡。 他高手众多,手下更是不计其数,深深扎根于各大门派之间,关键时刻,便会要人性命! 木一刀道:“想必你也看出奇士府与江湖的关系,你若要保护身边的人,便绝不能独善其身。决定吧!傅老弟。” 傅残苦笑道:“这有什么决定不决定的,你帮我这么多,道理又说得通,我能不同意吗?” 木一刀和空楚河对视一眼,眼中透着惊喜,激动道:“好!有傅兄弟帮助,奇士府,何愁不灭?” 傅残无奈道:“还真别把我看太高,我就是一化境小喽啰而已。” 木一刀笑道:“江湖是属于年轻人的,这点我看得明白,奇士府也看得明白,所以才会对你下手。” 空楚河道:“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踏入了这个漩涡了,楚家被灭,你以为这么简单吗?” 听到楚家被灭,傅残顿时面色一凝,沉声道:“这件事是奇士府搞的鬼?” 空楚河道:“这种小事,当然不是奇士府的决定,但楚家终究是因为这个漩涡,才覆灭的。” 傅残骤然把手中酒杯摔在地上,眼中透着惊天恨意,咬牙道:“楚家之仇!我绝不会忘!任何时候,只要有报仇的机会,我绝不退缩!” 傅残不会忘记楚鹰之死,楚家太多人对自己好,阿坤、楚纶,还有众镖师,他们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批人,他们让自己度过了在这世界最幸福的半年! 这个仇,傅残绝不会忘! 他也曾一度身死,潜伏冷江,藏匿深山,一路逃亡。这些仇,他始终记得! 还有楚洛儿!她也一定不会忘! 无论就如何,自己都要报仇! 木一刀大声道:“傅老弟,有你这句话,我朱棣再无后顾之忧!” 傅残沉声道:“木大哥,这不单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大丈夫在世,头顶天,脚立地,当有铮铮铁骨,满腔热血!干他娘的!” “说的好!”木一刀提起酒杯递给傅残,大声道:“干!” “干!”傅残一口饮尽,重重喘着粗气,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木一刀道:“朱允炆庸懦无能,根本不值一提,但毕竟师出无名,就算打着歼佞臣、杀小人、清君侧的旗号也很难服众,我需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玉玺!”木一刀眼中闪着奇光,道:“我要秦始皇当年的玉玺!” “这个有用?” 木一刀大笑道:“有用!” 傅残道:“在哪儿?” 木一刀:“秦始皇陵!” 傅残皱眉道:“据说秦始皇陵刀兵冢即将开启,整个江湖都将赶来,你是说,玉玺就在里面?” “是!”木一刀道:“很可能,这件事,希望傅残兄弟能出手帮助!” 傅残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但我自觉没有把握,这件事让空先生去岂不是稳妥?” 木一刀叹道:“空先生太引人注目了,他若动,其他人也会动,倒不如不去,让你们好好发挥。” 空楚河道:“江湖比你想象的复杂,此次行动,碎空楼不会出现。很多势力都不会出现,我估计,几乎不会出现循道兵解以上的强者!” “不可能吧?难道他们不在乎里面的神兵利器?” 空楚河笑道:“对于循道级别以上的高手而言,什么才算神兵利器?整个江湖也就一把青华剑,一圈困魔锁链,都是传承了无数年的宝贝,谁会相信里面有这种东西?” 傅残沉吟道:“那么说,很可能最多也就是宗师巅峰高手咯?” 空楚河道:“有循道强者非要去也说不定,比如阴煞尘埃,我猜不透他行事准则。” 傅残皱眉道:“你也不知道阴煞魁首是谁?” 空楚河缓缓摇头,道:“很神秘,从未露面过,甚至江湖人都以为尘埃便是阴煞魁首。” 木一刀沉声道:“阴煞力量不小,这件事必须要早点弄清楚,否则到时候会有变数。” 空楚河道:“阴煞既然动了,很快便会有线索,只是希望不要是对手,否则我们真的捉襟见肘了。” 木一刀沉声道:“无妨,我感觉阴煞态度有些暧昧,似乎,都傅老弟有些特别啊!” 空楚河眼中精光一闪,道:“我也感觉奇怪,但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傅残讪讪一笑,道:“若真拿到玉玺,送往哪儿?” 木一刀沉声道:“杭州!” “什么?”傅残惊道:“杭州!这么远?难道你不在京城?” 木一刀摇头道:“京城,恐怕是不能去了。傅老弟,长安到杭州,千里之行,一路艰难险阻,杀机重重,你可要当心啊!” 傅残脸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无妨,但是宥儿那边......我答应了她去燕山的。” 木一刀微微一愣,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担心这个,父皇已去,新皇刚刚继位,谁有心情管你俩的事?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保证你们两人有将来!” 傅残闻言大喜,戏谑道:“多谢四叔!” “滚!瞎叫唤!”木一刀佯怒一吼,也不禁笑出声来。 (本书已上架,每日三更,求收藏、求订阅、求票票、求鲜花、求打赏、求盖章.....谢谢诸位支持......)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君别伊人夜别风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熹微的阳光洒满大地,微风轻拂,绿树飘摇,放眼望去,万里皆绿。 白鸟扑飞,走兽横行,偶有莫名松鼠一闪而过。 整片天地都是勃勃生机。 这种感觉真好,轻松,自在,无忧无虑。只有傻子才喜欢打打杀杀。傅残躺在巨石之上,口中叼着一截狗尾草,懒洋洋地看着天空。 辜箐就躺在他的身边,身影微微缩在他臂膀之下,整张脸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动人。她的嘴角始终翘起,洋溢着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都充满着青春的活力。 傅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嘿嘿一笑,大手熟练地往下一伸,辜箐胸前的软肉便被重重捏住,揉搓起来。 “讨厌!”辜箐咯咯直笑,不断用手挠着傅残痒痒,当然,这并没有作用。 秦始皇陵刀兵冢开启还有月余时间,傅残也终于有机会好好轻松轻松,沉淀一下自己。 于是带着辜箐到处游玩,看山看水,吃鱼吃肉,整个忻州及其周边都被他们走了个遍。 两人早有夫妻之实,傅残哪里忍得住不动辜箐,当夜和木一刀对饮之后,便醉醺醺地跑到辜箐房间。 鸳鸯帐暖,一夜笙歌,第二日起来像是功力精进一般,精神百倍,浑身都透着力量。 这些天来,傅残与辜箐形影不离,时时恩爱,傅残尝尽温柔的同时,心中也隐隐怀念着其他两位姑娘。 朱宥这个傻丫头估计还在燕山,按照木一刀的意思,朱元璋驾崩,暂时没人管她。估计她那个掌教师傅也不会处罚她,顶多关起来好好练剑。 真希望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然精进了,经历过这么多变故与战斗,想必她体会很多,心境也有所变化。 而楚洛儿这位大姐姐肯定还在孤绝山上修炼,她肯定过的不好,很想念自己,但她也一定能坚持下去。 她的武功境界,自己倒不用担心,天合之人,不是盖的。 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自己当初曾答应过她,名震江湖,严格算来还并未做到,只是仅仅一个天青武林大比冠军而已。 还需要多多努力啊!这一次去秦始皇陵刀兵冢,会遇到很多高手,而且也并不是循道兵解级别那种自己完全不能出手的境界。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干几架,争取突破至宗师。 辜箐小丫头用脑袋拱了拱傅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躺着,眯眼道:“傅大哥,陪箐儿回山庄吧!我想爷爷了。” 傅残手上又轻轻捏了捏,引得她一阵娇喘,道:“我要去帮木大哥办一件事,也是傅大哥我自己要做的事,很重要,不能陪小箐儿去咯!” 辜箐嘟着嘴巴道:“才陪我几天啊就要离开了,箐儿可不干。” 傅残摸了摸她的脑袋,苦笑道:“没办法,人在江湖啊!你是该回去看看了,虽然他们已经得到你安全的消息,但很肯定很想你。” 辜箐重重出了口气,表示自己的不舍,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傅残叹道:“少则两个月,多则小半年,不清楚,希望能活回来吧!” 辜箐顿时惊骇道:“傅大哥你别吓我......” 傅残嘿嘿一笑,看着远方青山隐隐,巍峨雄奇,道:“放心吧!那么多生死危机都熬过来了,你傅大哥就那么容易死?何况还有两大宗师巅峰高手为我护航,对不对?” 辜箐眼睛一眨,顿时嘻嘻道:“对啊!我都忘了他们了。” 傅残看着她开心的笑容,也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脸,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沉重。 独孤雄和车非辕其实已经走了,跟着木一刀走了,是傅残要求的。这两个人跟在自己身边,虽然可以保护自己,但却对自己进步没有丝毫好处。 真正想要精进神速,必须要经历种种不可能的生死考验,这种考验不但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更能产生种种特殊的感悟。这种感悟对于境界来说,太珍贵了。 虽然那两人极不情愿,但在自己和木一刀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又和辜箐度过了几天幸福的时光,送木一刀去杭州的空楚河终于回来了,他要去大理一趟,顺便可以把辜箐带回去。 大理,想来想去,除了傅寒风之墓,值得他拜访的,也就令狐丘了吧!看来空楚河也一直谋划着一些事。 大理......傅残也想回去看看,等楚洛儿出山之后...... 有这个绝世强者护送,辜箐想出事估计都没办法,傅残自然是放一万个心的。 辜箐走了,傻姑娘还好天性乐观,抱着傅残粘了好久,还是笑嘻嘻地离开了。 或许她还是有失落的,但她似乎明白,微笑才能带给傅残力量。 事实也确实如此。 傅残心中充满力量,意气澎湃地来到了悬弥寺,这个地方,他还是应该来一趟的。当然,不是空着手去,二十万两银票呐! 清歌依旧是老样子,不喜、不悲,保持着永远的淡然,当傅残拿出银票的时候,她眼中才有了丝丝喜色。 “这下应该可以服众了。”她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笑,又不怎么看得出来。 傅残奇怪道:“你竟然还知道服众?” 在他看来,清歌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弟妹”的意思,怎么又知道服众呢? 听到这个话的清歌皱了皱眉,眼中好像有些不爽,道:“我怎么感觉,你很看不起我的样子?” 看不起?开玩笑吧!老子就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宗师高手,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更没见过你这么处变不惊、淡然置若的性格。 傅残无奈道:“我只是在想,你怎么知道‘服众’这些东西的?” 清歌皱眉道:“这些,难道不是常识吗?你不懂?” 傅残直接不说这个话题,道:“你是不是对什么都不在意?” 清歌道:“不是,我在意我佛。” “不在意自己?” “我一心为佛,不在意。” “怎么都不在意?” “不在意。” 傅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连你生命、你肉体都不在意?” “你什么意思?” 傅残道:“我是说,万一,如果...我摸了你的胸,你都不在意?” 清歌不说话了,只是淡淡地看着傅残。 傅残缩了缩脑袋,心中顿时后悔了起来,妈的,别人地盘上自己怎么还作死? 沉默良久,清歌忽然道:“我没试过,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在意,要不你试试?” 有这种好事?傅残顿时睁大了眼,看着一脸单纯的清歌,嗯......他把这表情理解为单纯。 经过数秒钟的迟疑,然后果断伸出右手,对着清歌前胸而去...... 大红的枷锁、灰黄的僧袍...仙女、佛女、方丈......一个个令他亢奋的词语涌在傅残脑中...... 接着,一声惊天惨叫忽然从方丈院中传来,只见里面金光闪烁,不断传来噼噼啪啪之声。 “住手!住手...又没有真的摸到,干嘛这样啊!”傅残惨叫声传来。 “你这个登徒子......” 傅残大叫道:“明明是你要求的,你钓鱼执法,可恶!” “我不管......揍你!” “啊呀......住手!” 再数十位老僧的注视下,傅残缓缓走出方丈院门口,鼻青脸肿,披头散发,还偏偏得装作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高调的挺着胸膛。 大声道:“今送来白银二十万两,以修缮藏经阁,阿弥陀佛!” 他这句佛号喊得不伦不类,众僧听着直皱眉头,也齐声呼喝道:“阿弥陀佛。” 傅残冷冷哼了一声,昂着脑袋道:“要不是你们方丈求我,我才不会破财呢!你说你们除了年龄大点,有什么用?” 老子以德报怨,为你招揽人心,算爷们儿吧?傅残心中想着,大步走出悬弥寺。 终于要走了,十多天的舒服日子,差点让自己忘记了使命。 傅残东西很少,两套衣服,几锭银子,一把剑,直接出发。 这夜很静,没有月亮,没有风,他就这么走了,离开了悬弥寺,离开了忻州。 每一个人出发,都有不同的心情,而傅残好似麻木。 自楚家覆灭以来,他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安定之所,四处漂泊,衣不遮体,甚至茹毛饮血。 下山后好些,吃穿好了些,但战斗却愈加频繁。 前路很黑,夏天的夜本不该这么黑,傅残大步往前走,走出城门,走出官道,走向深山。 他有时候想,如果自己忽然停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己前进,亦或,直接把自己压倒在地,化为尘埃? 一个人,将要面对一件并没有把握的事的时候,总会产生很多奇怪的想法。 生存,死亡,这些更是脑中闪过最多的词语。 翻山越岭,昼夜不停,累时倒头便睡,亢奋是提剑开路,剑芒纵横。 他已至瓶颈,距离突破,只差一件事,一个机遇。 而这种机遇,往往极喜,或者极悲。 (本书已上架,求收藏,求订阅,求票票,求打赏......你的每一个支持都是作者更新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二章 荒野客栈有人同 忻州离长安本就不远,秦始皇陵更在忻州与长安之间的骊山北麓,傅残出发两天,便走完大半路程。 夕阳西下,残霞漫天,所有植被都被映上一层红光。 天地有些朦胧,傅残提着长剑开道,凝眼一望,只见林中忽然现出一条白石铺地的小路,曲曲折折,不知通向哪里。 傅残眉头一皱,踏上小路,一路走下。只见目光尽头,山林之间,小路之旁,立着一栋巨大的建筑。 这栋房子已然古老,散发着苍凉的气息,傅残走近一看,只见此楼共两层,勾檐青瓦,朱红木柱,其上满是枯藤青苔,破败至极。 抬眼一看,一面大旗随风招展,上面赫然写着:“英雄客栈。” 这名字倒也不嫌口气大,傅残左右一望,客栈的一边是无尽的荒原,另一边是茂密的森林。 这个客栈就立于这山林荒原之间,神秘、珍贵,而又令人神往。 傅残一把推开客栈大门,一阵极大的喧嚣之声骤然传来,只见这看似生意惨淡的客栈大厅,竟然坐满了一个个江湖人士。 热茶烈酒,熟肉好菜,一个人喝得不亦乐乎,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傅残进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客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傅残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仿佛不真实画面,缓缓走到柜台前面。 肥胖的掌柜好像并不忙的样子,坐在里面打着盹儿,傅残连续喊了好几声才把他叫醒。 胖掌柜白了傅残一眼,似乎在怪罪傅残打扰了他的美梦,不冷不热道:“吃饭还是住店?” 有点意思......傅残轻轻一笑,掏出一锭银子,道:“住店。” 掌柜瞟了银子一眼,淡淡道:“不够。” “不够?这可是五两银子!” “你住不住?” 傅残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道:“多少钱?” 胖掌柜道:“十两,一晚。” 十两一晚!这和抢钱也没区别了,傅残双眼微眯,忽然又拿出三钉银子,道:“可以,花完了找我要。” 胖掌柜接过银子,撑起身体走出,把傅残领到二楼一个房间,道:“两日之后,我来拿钱,记着,晚上别乱跑,容易出事。” “噢?”傅残饶有意思地看着掌柜。 掌柜的好像不愿解释,道:“话已至此,你爱听不听,出了事别找我麻烦就行了。还有,不能去后院,那边住着老神仙,五十两银子才能拜访。” “呵!神仙也贪钱。”傅残低笑一声,看着还算干净的房间,忽然道:“酒菜别上了,我去大厅吃。” “可以。”掌柜的话传来,人已经不见了。 傅残眯着双眼走到阳台,看着下面大厅中热闹的场景,嘴角又不自禁微微翘起,这客栈处处透着异常,还真是令人好奇啊! “天黑了!” “天黑了!” 忽然,大厅的客人忽然叫了起来,无论在喝酒的还是在划拳的,全都忽然站了前来,回房间的回房间,出门的出门,但更多人,却是往后院而去。 据说,后院,住着一个老神仙! 傅残紧紧皱着眉头,难道这些江湖人士,都是奔着老神仙而来的? 忍不心中好奇,傅残下楼来到掌柜身边,拿出五十两银子,道:“带我去后院,看看老神仙。” 胖掌柜好像知道傅残会来一般,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一把收起银子,懒洋洋地道:“记着,见着老神仙,有三个问题不能问。一:不能问他身份,二:不能问他来历,三:不能问他年龄。知道了吗?” 规矩还挺多,傅残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绕过一个有枯井的院子,再到另一个院子,就看到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江湖人士。 有的只是衣不遮体的莽汉,有的是衣着华贵的公子,更有气势不凡的高手,一看就知道不是小人物。 这些人到底因何而来?难道都是想见这位老神仙? 傅残皱眉道:“这些人为什么都要来看老神仙?” 胖掌柜道:“因为他们心中有惑。” “老神仙能解惑?” “老神仙天上地下,无所不知。” 胖掌柜话音刚落,听众人激动喊道:“老神仙来了,老神仙来了!” 傅残抬眼一看,只见前面忽然拉起一道黑色的帘子,一个高瘦的身影已然坐在里面,翘着二郎腿,好像在吃着什么东西。 毕竟是晚上,毕竟烛光灰暗,毕竟隔着帘子,傅残运足内力,也看不清楚里面那人的样子。 胖掌柜走到帘子前,大声道:“老规矩,老神仙会根据你们的问题出价,如若嫌贵,自行离开。” 此话一出,众人仿佛愈加激动,一个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盯住帘子。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出来,对着帘子深深鞠躬而下,沉声道:“老神仙,我欲吞并城南势力,但奈何城南魁首吴虎武功高强,其下还有一帮高手,我实在有心无力,请老神仙解惑。” 话音一落,四下安静到极致,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出:“二百两。” 这人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掏出银子递给胖掌柜,然后恭敬地等待着。 老神仙缥缈的声音传出:“你是长安西城地下魁首张子雄,最近一直被城南吴虎打压,节节败退,已然无法支撑了,对不对?” 张子雄激动道:“对!我是张子雄,老神仙果然神通广大,请为在下解惑!” 老神仙道:“斩其魁首,乱其人心,城南可破。吴虎武功高强,但生性好色,而且极重感情,懂了吗?” 张子雄沉默良久,忽然道:“吴虎好色没错,但重感情却未必吧?” 老神仙幽幽道:“他只在意一个人,他的私生子吴光耀。” 张子雄脸色猛变,惊道:“吴虎有儿子?” “话已至此,下一位。” 张子雄脸上涌出惊喜,连忙又鞠了个躬,激动道:“多谢老神仙解惑!多谢!” 他说完话便立即离开,而其他人蜂拥而至,不断拿出银两,提出问题,都被这位老神仙一一解答,然后激动地离去。 傅残紧紧皱着眉头,心中疑惑无比,这所谓的老神仙,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每一个问题都能非常准确的回答,并提出解决办法。 只是......这个声音,好像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 人已走尽,只剩傅残,他上前沉声道:“老神仙,我欲前往秦始皇陵,盗取始皇玉玺,请问该怎么做?” “十万两。” “什么?”傅残顿时瞪大了眼,前面最高的才五百两,到了自己,竟然是十万两! 老神仙苍老的声音传出:“始皇玉玺,值这个价。” 傅残冷笑,他身上总共才一百多两银子,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看看此人反应罢了。 胖掌柜沉声道:“给钱,或者离开,立刻决定。” 傅残冷冷道:“我没钱,也不想离开。” 老神仙道:“我看你与我有缘,便回答你这个问题。” “多谢。”傅残心中愈加疑惑,此人到底是谁?语气怎么如此熟悉。 老神仙幽幽道:“你此去危险难测,有大悲之苦,需要一人帮助。” 傅残忽然又觉得此人说的有道理,沉声道:“大悲之苦?你是说,此行我会遭遇大悲?到底是指什么?” 老神仙道:“花易谢,果易落,一切天定,无法改变。” 傅残听不懂这些话,姑且几下,接着道:“那么又需要谁帮助?” 这人道:“一位道法高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且智慧超群的道士!” 傅残右手缓缓捏住破风剑柄,眼中透着恨意,咬牙道:“那个道士道号为何?” 老神仙道:“没有道号,但刚才一切词语用在他身上,却是在合适不过了。” “干你娘!”傅残大吼一声,破风剑仓然而出,对着黑帘顿时斩去。 强大的剑芒撕裂夜空,直接把黑帘绞得粉碎,露出一个仓皇的身影,手中还提着一个快吃完的鸡腿。 傅残大怒道:“你个老王八蛋!竟然骗到老子头上来了!还白银十万两!” 傅残直接举着剑走过去,杀气腾腾,吓得老神仙连忙绕着院子跑。 这厮一身藏青色道袍,须发花白,颇有仙风道骨,只是腰上别着的酒壶,手上拿着鸡腿,完全破坏了他的形象。 那一脸贱笑,表情猥琐,不是道爷又是何人? 老道士大叫道:“小友!别生气啊!道爷我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 傅残喘着粗气大怒道:“老王八!之前不让令狐丘前辈前来支援,这个账我还没跟你算,你现在又搞骗人这一套,说,捞了多少钱了!”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没捞多少啊!一半的人都是托儿,剩余的都是小钱,忙了整整一晚,口干舌燥,才挣几百两银子。” 几百两!傅残一阵无语,这还少了?几百两银子他妈的都可以买一栋上好的宅院了! 狗日的骗子!想到他之前跟令狐丘说来救自己不如陪他下棋,傅残心中又是愤怒不已,提着长剑又追了好几圈。 老道士一副要死的样子,瘫在地上,吞了吞口水,道:“小友啊!都是误会啊!肯定是侯虚白那小子诬蔑道爷我!你看,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 傅残冷笑道:“你屁武功不会,还不如不来,我还得照顾你。” 道爷老脸一红,道:“别胡说,道爷我年轻时候武功......” “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傅残摆手道:“钱拿过来。” 道爷立马道:“什么钱?没钱!” 傅残直接拔出破风剑,咬牙道:“把老子刚刚给的五十两还回来,不然老子直接一剑结果了你!” “别、有话好好说!”道爷讪讪一笑,道:“这就给你,这就给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惊闻噩耗杀人夜 老道士一脸贱笑,拉着气呼呼的傅残回了房间,又叫了一桌好酒好菜,给傅残说着好话。 傅残极为不爽地喝了一杯酒,道:“你说,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老道士笑道:“四天之前。” “又怎么演了这一出?” “道爷也得吃喝啊!又没有钱,于是就给掌柜的出了这么个主意,妈的!那些傻子真好骗!”说到这里,道爷脸色又露出兴奋之色。 傅残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经过这儿?” 道爷愣道:“我不知道啊!我本来想的是在这里吃个饭就走,去骊山下等你,奈何胖掌柜太抠了,不让白吃。于是就想了个主意换顿饭吃,没想到竟然很赚,就舍不得走了。” 傅残看着老王八一脸猥琐,忍不住又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走到哪儿都混得风生水起,说吧!这次跟着我来,有什么目的?” 老道士瞪眼道:“你这是什么话?道爷是怕你一个人太危险,才过来帮助你的。” 傅残冷笑道:“你帮我?你拉倒吧你!” 老道士哼哼一笑,道:“小友,论武功,道爷我可能不如你。但论抢宝盗墓、背后阴人,道爷做你师祖都可以了!” 听着道爷的话,傅残蓦然一惊,对啊!这次不是去杀人,而是去盗墓抢宝,这方面道爷肯定在行!而且这老王八蛋极其猥琐,奸计多端,背后阴人更是行家,有他在,确实能帮到自己。 想起之前他用霹雳弹把七剑客给耍的,那叫一个惨啊! 傅残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和道爷一碰,道:“道爷啊!不可否认,你还是很有智慧的。” 道爷喜滋滋地喝去杯中烈酒,眯着眼缓缓点头。 傅残道:“所以我想问,这一次,你准备了哪些东西?是不是有霹雳弹?” 道爷连忙摇头,道:“道爷怎么会碰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你想多了,道爷这次什么都没带。” 傅残紧紧咬牙,这老王八,不到关键时刻硬是不会透露自己的宝贝。 道爷叹声道:“小友啊!巫城的消息,你还不知道吧?” 傅残脸色微变,立即道:“什么意思?巫城什么消息?万毒山庄出事了?” 道爷道:“龙象山庄败了,除了章震南一人重伤败逃,手下全死了。但万毒山庄胜利之后,遭遇锦衣卫袭击,辜仇死了,辜谋也死了。万毒山庄实力大半已去了。” 傅残腾地站起,惊道:“辜仇死了?那辜箐......” “自然是伤心不已,等着你回去安慰呢!”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为什么锦衣卫会插手江湖的事?” 老道士叹道:“江湖剧变,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别说万毒山庄,就连大风堂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大风堂又怎么了?” 老道士摊手道:“黑莲魔山和大风堂对峙两年多,终于动手了,两大门派拼了好几场了,死了不少人。” 傅残端起一杯烈酒饮尽,叹道:“有什么办法,江湖大势,岂是个人实力可以抗拒。” 老道士也跟着喝了一口,道:“非也,积土成山,风雨兴焉,当足够多的人站在了一起,未必不是一股可以扭转乾坤的力量。” 傅残笑道:“道爷什么时候正经起来了?你不是一直......” “啊!”一声惨叫忽然从外面出来,直接打断了傅残的话。 傅残皱着眉头看了外面一眼,沉声道:“发生了什么?” 道爷给自己夹了块肉,道:“管他呢!别处去啊!胖掌柜的话有真有假,但恰好晚上别出门这句是真的。” 傅残道:“不出去?哼!难道走的黑店路线?” “谁知道呢?”道爷道:“我问过,据说闹鬼,嘿嘿!” “闹鬼?”傅残忽然看向身后,只见门外光影阵阵,似有不明物体闪过,一股凉意顿时涌在心头。 烛光摇曳,一阵寒风忽然推开窗户,吹在傅残脸上。 傅残甩了甩脑袋,心中忽然觉得好笑,自己来自现代世界,怎么还相信这鬼神之说? 他提起破风剑,直接朝门口走去。 道爷看着他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要出去转转。” 傅残一把拉开房门,一阵阴风吹过,整个走廊烛光摇动,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傅残回头一笑,道:“道爷,走一遭?” 老道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道爷我才不去。” 傅残眼中透着戏谑,笑道:“你一个人在这儿,不怕吗?” 老道士豁然站起,冷冷一哼,道:“既然如此,老道就陪你走一遭,不是因为怕,而是我感觉你怕!” 于是傅残两人走出房间,沿着走廊路过一间间房门,奇怪的是,房间内竟然都没有声音,甚至连烛火都熄了。 老道士缩着脑袋跟在傅残身后,小心翼翼地不断打量着四周,小声道:“小友,差不多了,回去吧!人家都睡了。” “哼!”傅残冷哼一声,直接拔出破风剑,随意挑了一个房间走进去。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傅残全身内力汹涌,双眼顿时透出两道紫芒,扫视着整片屋子,瞳孔忽然一阵紧缩。 只见桌子旁边,一具尸体斜斜倒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肩膀之上,竟然没有头颅! 到底是什么仇,竟然要割去头颅? 血液散发着丝丝热气,显然此人刚死不久,凶手很可能就在房间里。 傅残脸色极为郑重,右手紧紧捏着破风剑,不断扫视着四周,找遍了整个房间,包括窗外、房梁,竟然都没有凶手的踪迹! “呃啊!”一声惨叫顿时又忽然传来。 傅残身影忽然闪出门外,狂奔至对面另一个房间,一脚顿时踢开大门。 两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颈部还涓涓冒着鲜血,刚死! “够狠!”傅残冷冷一笑,回头一看,忽然发现道爷好像没跟上来! 他不会武功,若是有什么危险?傅残心中一急,连忙回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道爷的影子。 这老王八!不会死了吧?傅残心中有些慌,扯着脖子大喊道:“道爷!老王八!你在哪儿?” 声音在寂静的客栈内部回荡,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到底什么情况?傅残紧紧皱着眉头,连续打开二层所有房门,竟然全部人都死去,而且都没了脑袋! 到底是谁杀的?他要做什么?竟然如此狠辣! 傅残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脸色顿时一变,只见老道士正一脸烂笑地看着自己。 “道爷!你怎么在这儿?你刚刚怎么了?”傅残连忙过去,走进一看才发现,道爷满脸大汗,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了道爷?” 老道士双手颤抖着端起一杯酒,一口饮尽,结巴道:“小、小友,我们快跑路吧!这地方不能待了!” 傅残皱眉道:“刚刚你去哪儿了?” 道爷讪讪一笑,道:“被抓了。” “谁抓的你?” “不知道。” “男的女的?” “没看见,但我感觉是女的。” 傅残疑惑道:“什么意思?” 老道士耸着肩膀,忽然贱笑道:“因为很软......” 看着老道士莫名其妙恢复活力,刚刚的惊惧陡然不见,傅残心中一阵烦躁,道:“她怎么不杀了你!” 老道士闪闪一笑,道:“小友,你没觉得这个房间......有些不对吗?” “不对?哪儿不......”傅残骤然顿住,豁然看向床下,凝声道:“有血腥味!” 老道士点了点头,道:“你看看去?” “你为什么没去?” “这种小事情,当然要你做......” 妈的,明明就是不敢,还说什么小事情......傅残提着长剑走过去,一剑挑起帘子,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连忙退后几步,脸色惊恐无比。 “谁!谁放进去的?”傅残问道。 老道士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被打晕了......” “那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猜的,小友...我感觉,我们好像钻进别人的套子里了......” “废话!”傅残立即道:“走!离开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房门顿时被一股力量推开,一个身影顿时提剑杀来,大吼道:“我杀了你!” 傅残本是惊惧之时,见人杀来,立马提剑而起,仓然而出。却没想到那人躲也不躲,直接顶着胸膛朝剑撞来。 于是一声噗响,破风剑直接贯穿此人的心脏,他软软倒在地上,脸色透着狰狞恐怖的笑容。 傅残退后几步,脸色苍白,颤声道:“你、你为什么......” 老道士摊手道:“他是故意的吧?唉...现在年轻人胆子真大。” “道爷我求你别说风凉话了!”傅残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道:“快离开......” 忽然他又顿住,眼神复杂地看着前方,门前走廊上站着一个小女孩。莫约三四岁,喘着小粉色衣服,编着小辫子,粉脸玉琢,水汪汪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 若是平时,傅残肯定会夸一句好可爱的小姑娘,但此时,他却觉得格外惊恐...... “不要!不要......”傅残一脸苍白地摇着头,看着小女孩缓缓走进来。 她的脸上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冷静,眼中透着惊天恨意,然后忽然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割破自己的喉咙!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如花朵一般的生命就这么倒下,倒在之前那个人身旁。 “啊!”傅残慌忙退后几步,不禁仰天怒吼。 “是谁!是谁!”他双眼血红,怒吼道:“有本事给出来!冲着我来!别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傅残脸色苍白,双眼血红,整个人犹如疯魔一般。 无论谁看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自杀在面前,都无法接受。 傅残知道有人指使,他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 (本书已上架,求收藏、求订阅、求票票、求打赏...各种求......你的每一个支持都是作者更新的最大动力。) 第一百四十四章 蒙冤而逃追元凶 傅残终于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针对自己而设的局。 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只是为了让自己背黑锅! 当看到这个小女孩死在自己面前时,傅残的愤怒也达到了一个顶点。 他从未如此恨一个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恨到如此地步! 第二层,十多个房间,二十多个人,全部死了!头被割下,扔在自己床下! 道爷被打晕,之所以没被杀,只是因为栽赃需要! 接着,便是男子自己送上门来,然后...小女孩...... 傅残缓缓闭上了眼,死死握着正在滴血的破风剑,右手颤抖着,长剑轻鸣着...... 他已然不打算走! 就算背下这个黑锅,他也不愿走!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 然后,杀了他! 老道士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一杯一杯给自己倒着酒,闻着浓浓地血腥味,喝下肚去。 很快,人来了,很多人,围着傅残的房间,在门口观望着两人。 傅残冷冷道:“要进来就赶紧,反正都是要进来的!” 听见他的话,众人反而后退几步,一个上身**的汉子走了进来,大声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响?你知不知道,整层楼的人都死了!” 他说完话,身体忽然一颤,看到了倒在傅残身边的两道身影,一个青年男子,一个...小女孩...... 他抬起头来,又看到了傅残手中的剑,滴着鲜血的剑! “我杀了你这狗贼!”他双眼一片血红,解下腰上短刀,刷地刺向傅残。 傅残一剑轻易挡开他的攻击,豁然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门口围着的人竟然没有退开!当他们看到小女孩尸体时,眼中便没有恐惧,只有愤怒。 傅残看着一张张充满愤恨的脸,忽然轻轻一笑,道:“都认为是我杀的?” “整层楼都死了,只有你没死。” “尸体就在你的房中!” “你连这么小的姑娘都下得了手!” 傅残死死握着破风剑,右手因为过于用力而不断颤抖,狰狞道:“这么说来,你们都没有亲眼看到,只是推测!是吗?” “那些人头都不见了。” “一定是在你房里!”一个模糊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 傅残豁然抬头,双眼射出两道紫色芒气,长剑一指,一道剑芒骤然激射而出,直接把那人肩膀洞穿。 在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他身影已然如大鹏一般飞出,提着那人有回到房间! “说!你怎么知道那些头颅在我房间!是谁放进去的?”傅残眼中杀意毕露,森然问道。 这人捂着正在滴血的伤口,满脸苍白,牙齿不断打着颤,显然痛得不行。 “住手!” “放开他,你这个恶魔!” 众人大吼着就要冲挤进来,傅残豁然回头,长剑一指,紫芒骤然澎湃,仿佛随时要喷发而出。 “我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是江湖正义人士还是什么!谁也不要拦着我找凶手!”傅残狠狠撂下话,缓缓收回长剑。 “道爷,给点酒。”傅残缓缓道。 道爷也不问,直接把酒扔了过来,傅残接过酒壶,对着这人伤口便淋了下去。 “额啊......住手!痛!”这人惨叫声传来。 傅残提着长剑,森然道:“你怎么知道头在我的房间!” “我、我起床撒尿,看到一个影子往你房里搬。”那人艰难说道。 傅残冷冷一笑,忽然把长剑架在他裤裆下,冷冷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以那人的武功,至少是宗师以上的高手,怎么可能连一个普通人都注意不到。就算他位置再隐蔽,也会被察觉到气息。 这人顿时慌了,看着自己裤裆下沾着鲜血的破风剑,吓得浑身颤抖,惊骇道:“别,别动手!我说,我说......今天早上,我......” 他说到这里,一道乌光忽然快到极致,自门外飞进,在傅残根本反应不过来的瞬间,刺进这人脖子。 傅残低头一看,只见这人脖子已然全黑了,上面插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剧毒! 他深深吸了口气,把这具尸体踢开,冷冷看着门外。 门外众人当然看不到那道乌光,他们当然会以为这个人就是死在傅残手中,杀人灭口,然后栽赃,一箭双雕! 好计策!好手段! 傅残死死咬牙,寒声道:“道爷,我们走!” 道爷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长袍,拿起两人的包袱来到傅残身后。 “我们不会让你走的!似你这等魔头,绝不能放你走!” 又一个身影站了出来,是一个老头,须发花白,看起来和道爷差不多年纪,仿佛在众人之中很有威信。 傅残冷冷一笑,道:“不让我走,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这人挺着胸膛站到傅残面前来,沉声道:“我们没有留下你的本事,但我们可以死!” 我们可以死!这慷慨、决绝的语气,狠狠地撞在了傅残的心头,让他忍不住退后几步,呼吸艰难。 他终于大吼道:“那些人不是我杀的!不是!” 众人冷着脸看着他,眼中都快滴出血来,没有人相信,这种情况,当然不会有人相信。 这位老者摇了摇头,缓缓道:“别狡辩了,我等一行人经过这里,就是被里面浓浓的血腥味吸引进来的。想不到啊!整个客栈的住客全死了,只有你们活着!” 傅残大怒道:“不是我杀的!掌柜!胖子!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在内力的灌注下传出老远,震得众人站立不稳,而胖掌柜却始终没有出现。这当然不是意外,事实上在傅残看来,他是最大嫌疑人。 而这个声音,同样把道爷吓得脸色惨白,身影一颤,包袱竟然都掉在了地上,白花花的银子银票落了一地。 粗略一看,便有近千两! 道爷尴尬一笑,红着脸把银子迅速收起来,干咳道:“咳咳!这都是赚的,正大光明,呵呵!正大光明!” 在傅残冷眼之下,老道士讪讪地闭上了嘴。 而眼前这位老者却是深深一叹,道:“原来是为了钱,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杀了我们吧!”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青年站了出来,一把撕开衣襟,露出并不强壮的胸膛,大声道:“我也有钱!杀了我们,钱都是你的了!” “最好把头也砍下来,更能满足自己的杀欲!” “住口!”傅残低吼一声,缓缓提起长剑,厉声道:“一群无知的白痴!老子早晚要证明自己!” 他说着话,直接长剑一挥,一道紫色光芒激斩而过,整个窗户都掉落了下去。 “道爷,我们走!” 老道士瞪眼道:“小友,你的意思不会是跳下去吧?道爷我年纪大,经不起......” 他话没说完,直接被傅残一把提起,两人同时跳下楼去,稳稳落在地上。 道爷喘着气道:“小友,你不追查凶手了?” 傅残看着眼前耸立的客栈,在黑夜之下,荒原山林之间,这破败的客栈显得异常阴森。 若不是道爷站在旁边,他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走进过这里,里面所发生的一切诡异故事都是幻觉。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既然是算计我,便还会再出手,我等着,等他出现。” 他的语气平静至极,却透着无尽的森寒。 老道士缩了缩脑袋,干笑道:“小友,我们现在去哪儿?” 傅残沉声道:“既然是等,当然就在这儿等!” 他说完话不待道爷出声,直接提起他,往山林而去。 两人一路疾驰,直至山林深处才停下,道爷靠在树上,喘着粗气,一副要死的样子。 傅残冷冷道:“别装了,喘那么厉害干什么?脸都没红,汗都没出。”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小友,不是说在那里等凶手吗?” 傅残道:“凶手一定会留下来,暗中观看事情的进展,然后趁我们走后,再干掉那一群人!” 道爷顿时吓得满脸惨白,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傅残森然道:“他当然会易容成我的样子,顺便再假装无意间留下几个活口。” 老道士惊道:“然后那几个活口当然会到处宣传你的事,求天下正道人士帮忙除魔,这种事无聊的人最喜欢做了。” 傅残轻哼道:“那么,老子就天下著名了!” “那么,任何人要杀你,都不会缺理由了!” 傅残双眼一凝,厉声道:“包括奇士府!包括锦衣卫!他们本就是专管江湖之事的。” 道爷笑道:“那我倒要考虑考虑跟不跟你走了,万一被你连累了,那我岂不是很惨?” 傅残沉声道:“恐怕真要分开了,追击凶手不会那么简单,我甚至都不敢妄言自保,你来只会拖累我。” 老道士点头道:“去吧,我能找到你的,放心!” 对于老道士的神出鬼没,傅残倒是颇有体会,点了点头,直接挺剑而起,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这一去,他心中没有底气,只有怨气。 这一去,不为洗冤,只为杀人! 山林荒原,万里无人,客栈古楼,残尸遍布。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时。 (本书已上架,求收藏、求订阅、求票票、求打赏..........你的每一个支持都是对作者更新的最大肯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 深入圈套难自拔 黑夜有风在吹,树木哗哗作响。 傅残提剑而行,终于又回到客栈。 客栈灯火全灭,诡异阴森,仿佛是伫立在荒野之中的邪恶巨兽,正张着血门大口,等待着食物的降临。 傅残自小楼后墙轻轻跃上房顶,整个人隐于黑夜之中。 楼里,正有哭声传来。 傅残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潜入进去,只见里面已然烧起了大火,有人逃窜,有人已然倒下。 倒下的,当然不是之前死的那些人,而是后来的闯入者! 来的稍微有些晚,又死了几条无辜的生命,傅残不是圣母,不是和尚,但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因为这些人的死,多多少少和自己有关。 他隐匿全身内力,收起破风剑,然后在脸上摸着黑炭,也开始惊叫逃窜起来。 此刻,他化作对方的猎物,只等凶手现身。 大火缭绕,满地鲜血,所有人都陷入癫狂,此刻早已难分彼此。 “狗贼!你杀了我吧!”一声怒吼戛然而止,一声短暂的惨叫发出,预示着又一个生命倒下。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披头散发地朝那个方向仓皇逃去,右手已然捏住了藏在衣袍之中的破风剑柄。 他走着,心中杀意愈胜,忽然身影一顿,就在顿住的刹那,一把长剑透过房门刺出! 如若不是他忽然停住,那把长剑会准确地从侧面刺入他的喉咙。 傅残反应极快,破风剑仓然而出,刹那间反刺进去,只听一声闷哼传出,里面那人便要逃走。 而傅残怎么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几乎在闷哼发出的一瞬间便破门而出,全身紫芒爆射,一道剑芒骤然斩出。 那人反应也是极快,举剑挡住傅残剑芒的一瞬间,借助这股力量自窗口跳下。 傅残面无表情,身影刷地跟上,跳下楼去,只见前方一道妙曼的身影正疯狂朝前逃去。 果然是个女人! 只可惜,宗师之境,却不敢留下一战,当真令人失望。 傅残没有停住身影,全身内力疯狂涌动,紫芒爆射,在夜空中化作一道惊鸿,直追而去。 他速度一直很快,同辈之中罕逢敌手,而令人意外的事,这个女人身法却也是不俗。一时之间,二人竟然一直保持着速度,你追不上我,我也甩不掉你。 傅残并不担心,对于他来说,如果对方速度仅仅只是这个样子,那么早晚会被自己追上。 因为他的耐力,不属于任何一个同辈高手。 长期频繁的战斗,让他早已可以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潜力,山中两年如此,保护辜箐如此,与黑铁玄蛇战斗也是如此。 愈来愈近了,二人相距已不足十丈。 傅残冷冷一笑,奔跑间长剑一横,一道紫色剑芒顿时斩向她的后背。 那人手中长剑往后一指,轻易便击碎傅残这道紫色剑芒。 武功还不错呢!为什么要逃呢?傅残嘴角微翘,再一次提升速度追击而上,两人距离再次拉近。 半个时辰已过,他已然明显感觉眼前这人体力不支了,脚步也没有那么稳了。甚至,偶尔接自己一剑,也吃力了很多。 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再清楚不过对方的目的。 东方既白,天已灰亮。 傅残一度追上这人,而她却每每在关键时候吃下一颗丹药,内力暴增,再次提升速度。 前方是一个小镇,街道宽敞,地板干净,已有早起的摊主在卖着早点,挑着蔬菜的壮汉正送往各大饭店。 而那位女子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玲珑的身材,婀娜的曲线,一身黑衣,火爆至极。 这让傅残几乎以为她便是何问月,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对方内力完全不同,而且是用剑的。 更重要的事,傅残绝不相信何问月会做这种事! 她虽然不算好人,但有自己的坚持。 傅残右脚在地上一跺,踏出一个凹坑,身影如炮弹一般激射而出,长剑骤然竖斩而下,一道炽烈的紫色光影顿时把她所有身位全部封锁。 这人无奈之下,只有回头硬挡。 而傅残,已然欺身而上,长剑轻颤,一道道剑芒伴随着傅残的动作不断激射而出。 那个女子双手握剑,不断格挡,长剑绕出一个个大圈,把傅残剑芒全部摧毁。 两人就这么相视而立在宽阔无人的街道上。 她看着傅残,傅残也看着她。 是个美人,蒙着面纱,带着头巾,但依旧能看出是个美女。 但傅残心中只有杀意! 他缓缓提起长剑,在紫色内力的灌注下,长剑吞吐着令人心颤的寒芒。 两人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一阵长风呼啸而过,旭日初升,第一道红芒照在街上的同时,两人瞬间动了。 紫色的剑芒和白色的剑芒骤然交织,爆发出一声惊天铿响,大地顿时缓缓龟裂开来。 宗师初期吗?傅残冷着脸刺出破风剑,右腕一转,长剑顿时便化作道道残影,不断刺向对方各个部位。 那人不断退后,力量虽有,却完全无法抵御傅残的快剑。 而傅残,却越来越快! 快到她几乎看不清长剑的位置,只能看到一片片紫芒在眼前绽开,铿锵之声快若鞭炮,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终于抵挡不住,尖啸一声,不管不顾,长剑猛然向前一刺,似乎要跟傅残同归于尽。 而这一招在傅残看来,也不过如此,他身体一侧,全身气势全部压在破风剑之上,缓缓刺出。 只听空气之中发出一声爆响,女子宗师级别的内力竟然完全抵不住傅残这一招气势无穷的慢剑,整肩膀傅残直接被洞穿了。 傅残终于开口,凝声道:“想活着吗?想的话就说出全部计划,我饶你不死。” 这个女人喘着粗气,没有说话,脸上竟然透出狰狞的笑意。这个笑意和之前在客栈行刺自己又自杀的男子如出一辙,让傅残觉得有些惊恐。 到底是什么势力,竟然能让一个人死得如此心甘情愿? 而它,又为什么要害自己? 傅残缓缓抬头,寒声道:“你若不说,我便扒光你的衣服,废去你的武功,敲断你的四肢!” 这几乎是对一个女人本身最大的威胁,但这个女子却置若罔闻,仿佛和自己无关一般,脸上只是挂着冷冷的笑意。 接着,马蹄声骤然传来,滴滴答答,整个大街前后都被包围。 傅残冷冷看着周围的人,提着薄薄的长刀,穿着红色的武袍,赫然就是锦衣卫缇骑! 前后加起来,共二十余骑,脸色严肃,面露杀意,冷冷地看着自己两人。 “你们什么人?竟然当街厮杀!”领头已然站出,对着傅残二人说道。 而他的话刚出,捂着伤口的女子长剑已然而出,强大的剑芒顿时朝着众人横扫而去。 傅残头皮一阵发麻,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连锦衣卫都杀! 他立马劈出一道剑芒,把女人这道雪白的剑芒斩碎,而周围的锦衣卫实在太弱了,除了那个头头,其他的只是明境。 宗师级别的剑芒爆炸,直接把这群人掀下马去,死的死,伤的伤。 缇骑首领惊叫一声,连忙驾马而逃,惊吼道:“你们敢杀锦衣卫!你们要造反!” 而周围的看见的民众也是连忙退去,看着两人犹若魔鬼。 傅残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又上当了。 这下,当真是声名远播了,当街出手杀缇骑,真是该死啊! 傅残冷冷看了女人一眼,沉声道:“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 女人缓缓摇了摇头,体内忽然涌出一道黑烟,把整个人身体都包裹了起来,风一吹,仿佛就要散去。 傅残大惊,连忙一剑斩出,紫色剑芒破空而过,一道鲜血激射而出,而这道黑烟连同尸体,都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好诡异的身法! 或许,这不是身法,而是一种秘术,轻易不能使用,否则这人之前早跑了。 秘术,原地消失,这让傅残忽然想到两个组织:阴煞、碎空楼。 当日在悬弥寺看到这两个组织的人,他们的身法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是他们? 不可能,空楚河不可能害自己,这已是肯定。 而阴煞...... 傅残一阵头痛,要是侯虚白在就好了,他见多识广,头脑聪明,推敲这些东西最在行了。 傅残凝眼一看,只见鲜血旁边,还有一截布片,应该是自她身上斩下的。 傅残拿在手中,收了起来,这会是查出凶手的关键。 “在这里!还没走!”一声暴喝传来,声如惊雷,在空中连连炸响。 傅残抬眼一看,只见无数道身影顿时驾马而来,身穿红衣官府,手提绣春刀,大批缇骑再次杀到。 而这些缇骑,再不是刚刚那种巡街之流,而是真正的精锐。 这些人武功高强,大多跨入化境,显然不是这个小镇应该拥有的,他们应该来自长安! “大胆恶徒,昨夜杀人二十有余,今日又当街行凶,击杀朝廷之人,其罪可诛!”领头之人狰狞大喝,手中长刀猎猎。 傅残笑了,这些话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想不到,犯下滔天命案的,竟然是官府中人。 目的,仅仅是为了光明正大的追杀自己,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顺便防止大人物保自己,比如空楚河,比如傅寒雨。 难怪木一刀说天下危在旦夕,苍生之乱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酒入愁肠溶块垒 看着两边围着的高手,傅残忽然觉得遍体生寒,仿佛这些不是人,而是机器。? 他缓缓提起长剑,朝前走去。 前面有人。 人在后退。 他们加起来未必不是傅残对手,但此刻傅残平静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他们不敢。 傅残嘴角微翘,冷冷道:“为什么退后?你们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众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勇气第一个上前。 傅残没有停止脚步,不断朝前走去,寒声道:“你们真以为我在意名声?真以为这样可以破坏我的心境?既然可以名正言顺除魔了,为什么不动手?” 众人不断退后,各自喘着粗气。 傅残提起剑来,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道:“要不你先来?我看你也是化境巅峰的人了,和我境界一样,说不定能杀了我呢!” 那人吞了吞口水,看着周围众人都看着自己,顿时双脸涨红,怒喝一声,身影忽然飞起,长刀骤然朝傅残砍来。 雪亮的刀芒划破长空,强大的气势全部朝傅残涌来,这一刀,远远过了傅残之前在流云镇外碰到的缇骑领。 只可惜,今日之傅残,早已不是几月前的傅残了。 这一刀,别说自己,就算是化境中期的朱宥也能轻易接下。 傅残抬起长剑,随意朝前一指,一道紫色的剑芒顿时激射而出,直接把这道刀芒击得粉碎。剑芒余劲未散,直冲而过,骤然穿过他的喉咙。 于是,这道高大的身影便轰然砸在地上。 他还未死,喉咙不断喷着鲜血,染红自己的身体,染红地面,不断抽搐,不断颤抖。 这一幕看得众人惊骇无比,不断退后,眼神之中根本没有战意。 “废物!这么多人怕什么?”一声暴喝从后面传来,只见那人双腿一震,自马背上飞起,骤然一刀斩下。 此人便是之前声称自己为恶徒的人! 傅残双眼一凝,冷笑道:“这一刀才像话嘛!” 话音刚落,傅残全身气势暴增,整个人犹如山岳一般,长剑一横,骤然挡住这道惊天刀芒。 气氛很怪,画面也很怪。 长达数丈的刀芒,威势滔天,却被这三尺九寸的长剑稳稳架住,不得丝毫寸进。 此人,乃是宗师! 可依旧伤不得傅残这个化境巅峰。 他当然不知道傅残经过黑铁玄蛇胆易经伐髓,经脉宽阔,内力深厚,早已堪比宗师。 之后阴煞尘埃又为他化解掉了那个液块,令他修为暴增,彻底消化黑铁玄蛇胆余下的力量。 现在的他,距离宗师,仅仅只差一次机遇而已。 这人脸色微变,身影一闪,一道刀芒刮起狂风,再次横斩过来。而这一次,依旧被傅残轻轻挡住。 “你们愣着干什么,动手啊!”他怒吼一声,长刀猎猎,不断朝傅残劈来。 傅残狰狞一笑,身影忽然一闪,在众人扑来的一瞬间消失在原地,手中长剑起落,一个个身影缓缓倒下。 他犹如一股旋风,刮起满地尘埃,人走出时,全身已满是鲜血。 余下的人,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去。 傅残走着,看着前方,红日初升,照在他轮廓的脸上。 此刻的他,不是魔头,却胜似魔头了。 他没有任何一次,杀人杀的如此痛苦。 杀,是为了自保,但却也坐实了魔头之名。 不杀,不可能,傅残绝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他走出小镇,在众人的围观下,有人跟着他,远远跟着,他像是没看见。 城外是平原,一望无际,没有树,没有草,没有一丝生机。 或许是因为太多人踩,所以这盛夏之际也显得有些荒芜。 荒芜如傅残此刻的心。 傅残大步地走,他的脸上有鲜血,鲜血已凝固;他的身上有鲜血,身体已然冰冷。 他从未觉得如此寒冷。 那床下的人头,那女孩稚嫩的脸庞,一直在眼前浮现。 他自问不算善良,但始终不能做到无情。 尤其是当知道这一切都是官府所为时,他的心情愈加糟糕,凶手可以杀,帮派可以灭,但唯独官府,无论如何也灭不完的。 只有靠木一刀!既然不能灭!便只能改变! 他身上也有伤口,他并不是没有受伤,但他已然麻木。 傅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只知道,天已然黑了。 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像是在那永恒虚无的无间地狱。 他喘着粗气,看着前方,前方一片虚无。 他有些累,但不愿停下,因为一旦停下,可怕的孤寂又会环绕着自己。 这一刻,他是多么想念楚洛儿,想念辜箐,想念朱宥。 他渴望得到她们的温柔,或是给自己鼓励,让自己知道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生。 忽然,他抬起头来,看着前方。 只见漆黑的天地之中,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燃烧在这荒原之上,照亮着周围方寸之地。 一个男人静静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根木棍,不断摆弄着柴火,让火焰烧得更大。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动作熟练而简洁,显然是经常漂泊,深谙烧火之道。 大火缭绕,在夜风下不断摇曳,没有熄灭,反而愈加旺盛。 火光在他的脸上映出种种阴影,他已然不再年轻,皮肤虽白,但眼角已有皱纹。 更重要的事他的眼睛,深邃,却没有一丝生机。 他没有表情,缓缓摆弄着柴火,眼中时而露出深入骨髓的痛苦,时而又是风轻云淡的洒脱。 他依旧衣衫褴褛,头依旧遭乱,短剑依旧在他腰间,酒壶依旧挂在身上。 还是老样子,仿佛永远不会变化。 不知为何,看着邋遢男子,傅残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悲凉。 “来了就坐,怎么一副要死的样子?”邋遢男子静静地看着火焰,大大咧咧地说道。 天气本就很热了,还要坐在火焰之旁,傅残微微苦笑,缓缓坐下,道:“那晚出手相助,还没来得及谢你。” 邋遢男子淡淡一笑,目光不转地看着火焰,道:“牵一世姻缘,便是积德,下辈子也过得好些。” 他说这话,忽然伸出手来。 手上有酒,最劣质的酒。 看来他最近过得不算好,没人请喝酒。 “别扯这些,那时候你恐怕还不知道我和朱宥在一起了吧!”傅残拿起酒壶,缓缓摇摆着。 邋遢男子道:“我不算了解你,但我了解女人,一个本不温柔的女人看你的眼神中却带着温柔,这就不简单了。为了你跟你走要和师门翻脸,就更不简单了。” 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傅残,笑道:“更何况,你当我看不出她已然落红了吗?” 傅残沉着脸没有说话,看了看手中的酒壶,直接朝着嘴里猛灌。 大口地喝,烈酒入喉,辛酸、烈辣、苦涩,各种味道刺激着味蕾,从喉头一路烈辣到心头。 于是血热了,心也热了,胸膛冒着汗,额头也冒着汗。 “朱宥待我不薄啊!”傅残终于感叹出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傅残此刻经邋遢男子提醒,才明白朱宥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而正因为如此,她的坚持却显得尤为可贵。 仔细一想,闯青山寨,去龙象山庄,哪一件事不是生死之行,但她却几乎没有犹豫。 傅残再次拿起酒壶,朝着嘴里猛灌,由于喝得太剧烈,不少清酒从嘴角洒了下来。 事实上,除了朱宥,辜箐和楚洛儿又何曾待自己薄过? 穿越过来的前半年,楚洛儿天天亲自给自己挑药,让自己做药浴,然后陪自己练武。这些事当时不曾觉得如何,这些年想来,又何尝不是一种付出? 辜箐丫头就更不用说了,命都是她给的。 一壶喝得干干净净,傅残终于忍受不住,跑到一边疯狂呕吐起来,吐得昏天黑地,几欲虚脱。 看到傅残踉跄回来,坐在地上,邋遢男子笑了笑,道:“怎么?轻松了?” 傅残喘着粗气,道:“轻松了。” 邋遢男子道:“因为都吐出来了,每个人心中都有块垒,吐出来就好了。” 傅残叹道:“只是死的都是无辜的人,凶手又象征着正义,所以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罢了。无妨,反正都吐出来了。” 邋遢男子点头道:“看来我这五文钱一壶的酒好像能换更好的酒了。” 傅残笑道:“当然,之前侯虚白的酒我可没忘,有机会的。” “你忘了我也不会忘。” “那你呢?我看你也是心有块垒的样子。” 邋遢男子道:“我的没办法了,但你完全来得及啊!” “多谢了!”傅残笑道:“见了几次了,名字叫什么?” 邋遢男子一怔,道:“巫息流。巫术的巫,气息的息,流水的流。” 傅残瞪眼道:“你这名字倒是挺特别的。” 邋遢男子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傅残,这个残字,一般人可不会用。” 傅残摊手道:“可能是我老爹知道我是个孤儿,所以专门让楚鹰给我用这个做名字吧!” “接下来怎么做?” “怎么做?”傅残冷哼一声,忽然站了起来,道:“真正的后台的暂时动不了,但动手杀人的人,我却能杀!” 邋遢男子道:“看来这壶酒真的没有白喝,记得,要割头噢?” 傅残回头一看,只见邋遢男子脸上也涌着淡淡的杀意。 傅残笑了,道:“走啊!跟我去秦始皇陵走一遭?” “是想让我保护你吧?” 傅残大笑道:“反正都是玩儿嘛!我有钱,有酒。” 邋遢男子摇头道:“不行,时候快到了,我得回京城,给亡妻扫墓。” 傅残点了点头,沉声道:“保重。” 邋遢男子缓缓离开,道:“我的名字,不要对别人提起。” (本书已上架,求订阅、求收藏、求票票、求打赏.......你的每一个支持都是作者更新的做大动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未至长安已难行 世上可怕的东西很多,但最可怕的,无疑是谣言。 这东西就像瘟疫,只要一个人得了,马上便会传染开去。 之前辜箐菩萨转世如此,如今自己魔头恶名如此。 未至长安,傅残就觉得有些不对,总是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在暗处悄悄观察着自己。 不知道是所谓的江湖正义人士,还是陷害自己的官府中人。 傅残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巫息流讲的没错,每个人心中都有块垒,自己还来得及。 这让傅残愈加肯定,自己帮木一刀去拿始皇玉玺,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距离秦始皇陵刀兵冢开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傅残打算在长安度过。 这座千年古城,十三朝古都,自己也该去见识见识了。 不愧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大城,官道人来人往,无数马车经行,镖师护送。 只是自己的处境,貌似并不太好,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好几十个,表面看只是路人,但眼神却是躲躲闪闪地打量着自己。 而且一个个提刀佩剑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老百姓。 傅残若无其事地朝前走着,偶尔还坐下来歇息一下,时间还多,好戏还没有开始,他当然不相信只有这些小角色注意自己。 应该还会有高手吧!毕竟杀掉一个恶名昭著的大魔头可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以吹一辈子了。 人不为名者,凤毛麟角。 不过还没等到傅残有麻烦,傅残便看到前面一人有了麻烦,三个高手围着一个中年男子猛攻,招招狠辣,显然欲置人于死地。 中年男子显然抵挡不住三人围攻,节节败退,很快身上便挂了彩。 这时,傅残平静的脸色却骤然变了,右手豁然捏住破风剑柄,雪亮的长剑骤然而出。 因为那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而是一别两年有余的故人,铁拳门护法,谢江天! 此人虽然不算善良之辈,却是响当当的铁血男儿,当年自己与楚洛儿被困山洞,是他及时赶到,逼退玄武、白虎两人。 这个恩情,他没有忘记。 长剑紫光爆射,剑芒横出,傅残杀到,两招直接把三个人击翻在地。 谢江天看着傅残,眼中闪过疑惑,抱拳道:“多谢兄台相助。” 一个四五十岁的大男人叫自己兄台,倒真有些难为情,傅残笑道:“谢护法,这就不认识我了?” 谢江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皱眉道:“你是?” 傅残道:“当年深山之中,黑洞之前,你可是救过的我小命。” 谢江天犹豫几许,忽然惊道:“你是楚残?不对,你是傅残?” 傅残笑道:“两年多不见,谢护法就记不得我了。” 谢江天来来回回看了傅残几圈,忽然大笑道:“果然是你啊傅老弟!你、你变化好大!” 傅残微笑点头,两年多来,自己久居深山,又历经生死,气质早已变化,脸也黑了不少,他认不出来也正常。 谢江天看起来很激动,大声笑道:“傅老弟啊!我真的以为你不在了,都说你去了孤绝山之后就没出来,连大风堂的人都以为你死了。直到你得了天青武林大比的冠军,我才知道你还活着。“ 傅残想起这些经历,心中也有些澎湃,笑道:“不但活着,而且还活的很好。” 谢江天叹道:“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果然,两年多不见,你已然超越我了!” 傅残一眼就看出谢江天乃是化境中期,当年的强者,如今在自己眼前,已然一目了然了。他没有轻视之心,道:“当年救命之恩,傅残一直铭记在心。” “扯那些干啥!陈年往事了。”谢江天大手一挥,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正流着鲜血的伤口,转头道:“这三个王八蛋,竟然以多欺少,要是一个个来,老夫决然不惧!” 傅残转头一看,只见三人正看着自己,眼中透着恐惧,正要一步步退开。 傅残道:“他们是什么人?“ 谢江天呸了一口痰,不屑道:“还能是什么人?黑莲魔教弟子呗!知道老夫是西南联盟的人,竟然出手围攻。” “黑莲魔山?黑骑!”傅残双眼一凝,身影一闪,刹那间便已站在三人跟前。 三人对视一眼,退后几步,结巴道:“你是谁?你干什么?我们可是黑莲教的人!” 傅残轻哼一笑,道:“找的就是黑莲教的人,说吧!你们三人,在黑莲教,担任什么职位?” 中间一人冷冷道:“别怕,他还不是宗师,咱们三人未必怕了他!” 其他两人一听,顿时反应过来,胸膛不禁挺了挺,气势仿佛又足了几分。 跟在傅残身后那群人倒是挺乐,一个大魔头,三个小魔徒,他们巴不得打个两败俱伤,好上前来补几刀,也算为民除害了。 傅残道:“你们的时间并不多,说出身份,说出黑莲魔山此行来了哪些人,便可以走。不然,可就走不掉了。” 中间那人狂笑道:“就凭你?高一个境界就能杀我们三个吗?我告诉你,识相的话就赶紧走,白虎统领就在此地,他若赶来,哼哼!” “白虎?哼!”傅残冷哼一声,当年的白虎当然死了,如今自然有新的白虎继承,若这只老虎实力只有当年白虎的水准,那未免有些令人失望。 中间那人冷冷道:“我们三人拖住他,白虎统领马上就到!上!” 其余两人对视一眼,与他顿时一起冲了上来,三大化境中期高手同时出手,未必就不能和化劲巅峰高手过上几招。 傅残轻轻一笑,还未出手,却忽然发现中间那人竟然突然停住身影,朝后逃去。 有点意思,傅残右腕一转,长剑顿时划出一道紫色的大圆,把另外两人的内力轻易击碎。身影一闪,直直朝那人追去。 “站住!”这两人顿时反应过来,长剑直刺傅残后背,剑芒涌出,竟有飞沙走石之势。 傅残豁然回头,凝声道:“找死!” 他话音未落,全身紫芒爆射,长剑反拿,往前猛然一抽,一道环形的紫色剑芒犹若匹练一般横斩而出。 两人长剑顿时被这道强大的剑芒绞碎,接着,两人便身体一颤,站在原地不动了。 傅残身影如大鹏一般,把提前逃走那人提了回来,让他正对着之前那两人。 这人抬眼一看,正好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正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己,他刚想说话,忽然发现不对。 只见两个同伴喉咙忽然冒出一条血线,接着鲜血喷涌,两个头颅顿时滑落下去,两个身体也缓缓倒在地上。 四下众人顿时被吓得连连惊叫,不断退后,口中大喊着“砍头恶魔”。 “果然喜欢砍人脑袋,豁然是他!” “似这等恶徒,人人得而诛之,一定要号召江湖正义人士讨伐他!” “不错!甚至可以召开武林大会,选出武林盟主,一起对付他!” 傅残听到这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武林盟主?太搞笑了吧!武林有多大?局势有多复杂?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这些人明显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热心人士,天天幻想着武林有正义。 “他竟然还在笑!” “果然是恶魔啊!” 一群人指指点点,却不断退后。 傅残冷冷一笑,看着已经快傻了的这人,淡淡道:“怎么称呼?” “青、青俊!” 傅残轻哼道:“青俊?青年才俊?我呸!说,担任什么职务?黑莲魔山这次为秦始皇陵来了哪些人?” 青俊吓得魂不附体,牙齿不断打着颤,道:“我是黑莲教黑骑统领麾下的大队长,我、我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呵!那可就完了。”傅残缓缓抬起长剑,遥遥指着他,道:“你说你能跑得掉吗?” 青俊闻言双腿一软,竟然跪了下来,大哭道:“别杀我,我是好人啊!” “放心。”傅残道:“在你的白虎大统领来之前,你肯定死不了的!” 说曹操,曹操到,傅残话音刚落,一声暴喝忽然从远方传来:“谁敢动我黑莲骑士!” 声如惊雷,在空中连连炸响,震得那群正义人士站立不稳。傅残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犹如一条猎豹一般跑来。 他见傅残举着长剑对着青俊,顿时脸色一变,身影再快,空中一脚直接横踢而出。 只见一道强大的内力扫出,整个空气呜地一声,一道白浪犹如扫起漫天尘埃,直接朝傅残袭来。 一腿之力,便已然超越化境! 此人,乃是宗师! “终于来了!”傅残冷哼一声,长剑一横,破风剑铮然一响,一道惊天剑芒骤然而出,把这滔天的飓风硬生生当来下来。 这人把青俊护在身后,看着眼前两道尸体,瞳孔微微一缩,寒声道:“阁下是谁?竟然杀我黑莲骑士!” 傅残轻笑道:“看来你是愁空山新请来的?不知道傅某如今很著名吗?“ 这人扭了扭脑袋,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今日,必须留着这,长安,你去不了了!” 傅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心道,这长安,还真是难进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底牌不出杀宗师 就在这长安城外十里之处,官道之上,竟然聚满了人。 来往行人,江湖人士,出猎而回的世家公子,全部聚集于此。 傅残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黑衣的高大身影,一抹冷笑又不禁挂上脸来。当年一个化境中期的白虎统领,杀得自己到处逃窜,甚至被迫与他打赌。 如今,这位实力已达宗师的白虎统领,自己却已然不放在眼中。 这种变化虽然没能让他沾沾自喜,但终究觉得新鲜,甚至刺激,一种报复的快感已然涌在心头。 这人全身内力磅礴,不断放出体外,激起满地尘埃。他缓缓走来,寒声道:“杀了我黑莲骑士,今日便留在这里吧!” 傅残轻笑道:“不愧是做领导的,废话还真的挺多呢!” 白虎脸色骤然沉下来,直接大步朝傅残走来,他没有用轻功,没有用身法,如常人一般大步走过来,看起来却愈加可怕。 谢江天低声道:“老弟,好汉不吃眼前亏,走吧!” 傅残缓缓摆了摆手,竟然直接对着走了过去,两个强者,竟然不用轻功,就这么走了过去。 他们走出,原地飞沙走石,气势无穷,渐渐靠近。 周围围观者看到这一幕,反而觉得热血沸腾,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两人已近,越来越近! 终于,相聚一丈之时,同时出手! 两股内力在空中浩然激荡,白虎右腿如鞭,直接把空气扫出一声炸响,朝傅残脑袋踢来。若是真被他踢中,恐怕便是**迸裂,当场殒命。 傅残猛一咬牙,轻退一步,长剑泛出紫光,斩出一道大圆,直接朝他右腿划去。 只听噼噼啪啪一阵轰响,紫色剑芒与白色的内力交织,不断激炸,两人竟然在刹那间已交手数十招。 “跨境而战?”四下众人惊骇无比,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残,而一些年轻的江湖公子、世家子弟,却是看的热血沸腾。 “还算有几分本事!”白虎低吼一声,长拳再出,空气不断炸响,气浪滚滚,周围泥土翻飞,声势骇然。 傅残森然一笑,道:“还没开始呢!” 他说完话的一瞬间,紫色长剑忽然发出一声轻鸣,整个剑身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一道道强大的剑芒骤然激射而出。 两人身影在空中连连闪动,紫光弥漫,剑芒纵横,拳劲脚力,不断交锋,竟然快到周围的人都看不清楚。 “铿!”破风剑再次一阵铮鸣,长剑已然快到只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铿响之声犹若炒豆,噼噼啪啪不断发出。 “太慢了!”傅残低吼一声,右腕一转,长剑发出一声呜咽,刹那间刺出五剑。五道剑芒齐头并进。 与此同时,他反拿长剑,一剑抽出,一道环形剑芒紧随其后。 强大的剑意直冲云霄,众人连连后退,只觉心中一股寒意油然而生,竟然完全无法抗拒。 好强大的剑意,仿佛锋芒就在脸上。 白虎连连退后,大吼一声“横扫千军”,右腿如鞭,骤然横抽而出,只见一股强大的气浪如怒水决堤一般疯狂席卷而来。 前面五道剑芒已被淹没,环形剑芒紧接而上,与之对撞在了一起。 而要论回气之快,傅残自觉不属于任何同辈,除了司空揽月。 他环形剑芒出手的同时,全身紫气又开始弥漫起来,一道强大的紫色旋气出现在剑身之上,不断旋转着被傅残一剑推出。 傅残心中冷笑,这人武功不高不低,正好拿他练手,熟练一下以前的剑法招式,以求突破。 紫虚剑旋再次使出,在白虎一拳打碎环形剑芒之后,已然临近。 白虎心中骇然,但却只是以为傅残乃强弩之末,在疯狂拼着最后的内力,想要两败俱伤。 他当然不会就此败了,右拳疾出,一道白色的气浪犹如巨龙一般刹那间疯狂涌出,直接撞在气旋之上。 铿锵之声不绝,强大的紫虚剑旋也被他一拳轰碎。 他抬眼一看,脸色顿时一变,本以为傅残已然内力耗尽,却没想到又是一道气旋而来。 其实这哪儿是气旋,不过是更加强大的紫虚剑伞罢了。这一招杀伤力虽然不够,但靠着强大的气旋扭动,可以抵御内力,卸走力量,对付他,再好不过了。 白虎心中气恼,他作为一个宗师高手,黑骑统领,在属下面前却迟迟拿不下这化境青年,已然觉得有些丢脸。 他怒吼一声,暴喝道:“受死!” 死字一出,只见一股强大的内力涌出体外,在空中盘旋成一条巨龙,直接盖着傅残头顶而来。 “嘿!”傅残低笑一声,道:“哪儿那么容易,才刚开始呢!” 他说完话,长剑朝天一指,直斩而下,一道惊天剑芒涌出数丈,强大的剑意不断席卷开去。 周围众人再次后退,看的惊骇无比,他们完全想不到,一个化境,竟然能和宗师高手打得难解难分。 那强大的剑意,层出不穷的招数,剑旋、剑伞,简直闻所未闻!剑,不就是劈、斩、刺、挑、抽、挡这寥寥几招吗?怎么到了他那里,竟然还可以旋转,逆向,顺向,各种气旋。 所谓江湖正义人士自然是骇然无比,大叹魔头强大,不好击杀。而不知情的年轻人,这些向往江湖的世家弟子,有钱有势却武功低微的纨绔,则是兴奋不已,大声叫好。 终于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一般大的高手了!而且还和一个宗师级别的中年男子战了个难解难分。 一时之间,“我命由己不由天”、“不畏**”、“反抗权威”、“锄强扶弱”等等词语涌入他们单纯的小脑袋,把他们刺激连连大喊。 “兄弟!干掉他!” “加油啊!为年轻人争口气!” 一个声音不断喊起来,更有甚者嚷着要给傅残送银子送美女,请他做师傅。 而傅残这边,已然接近尾声了,白虎喘着粗气不断后退,面对傅残愈来愈快的攻势,他已然捉襟见肘,完全无法抵挡了。 “住、住手!你到底是谁?”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一定是某大派的顶尖青年,不然绝无可能跨境而战,还如此轻松。 事实上,傅残这也并不算完全的跨境而战,他的内力已达宗师之境,只是境界没到而已。感悟跟不上,所以还是这些老招式,除了残荒九剑可以算作底牌,他招式已渐渐不够用了。 傅残大笑道:“刚刚还说不管我是谁,要留下我,现在怎么改口问名字了?” 白虎一拳打出一道气浪,身影猛退,沉声道:“你别得意,我一个信号发出,你依旧是走不了。” 傅残停下了,冷冷道:“你若是说出黑莲教此行秦始皇陵,来了哪些人,我就让你走,如何?” “让我走?”白虎低吼道:“杀了我的人,竟然还口出狂言,今日绝不能让你安然离去。” 他说完话,忽然右手逃出一个小木棍,扭开盖子一拉,一道青光骤然朝天而起,在上空爆开出一朵巨大的青花。 颜色艳丽,晴空之下,也是清晰可见。 傅残瞳孔微微一缩,信号一出,必然有人增援。而这是统领发出的信号,增援的人恐怕都是护法级别的高手,自己已不能再留! 但在走之前,杀一个统领,也未必不可! 他脸色一寒,一股强大的内力骤然涌出,全身紫气澎湃,全部涌入长剑之中。 雪亮的破风剑,在内力的灌注下,迅速变成了一把紫色的光剑。剑芒在剑身之上缓缓流淌,在剑尖吞吐不定。 一股强大剑意,顿时从傅残身上涌起,他森然道:“既然如此,就结束吧!” 他说完话,长剑骤然朝天一指,一道剑芒破空而出,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在众人惊呼声下,只见一道紫色惊鸿刷地激射而出,下一刻,傅残已在白虎身前,长剑骤然而出。 长剑被挡住,另一道长剑又不知从何处而起,朝着他后背刺来。 只见眨眼间,竟然有四五道剑芒自不同的方向刺来,白虎惊慌无比,长拳不断打出澎湃的内力,而傅残的身影,却快到他根本看不见。 他此刻,竟然比之前快了太多。 在周围的人眼中,根本看不清傅残的位置,只看到天空之中不断有剑芒闪过,紫气几乎要把白虎包裹起来。 但傅残的速度,却依旧再快。 破风剑仿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随心所欲,心念未出,长剑已然朝那个角度刺去。 他已然很久没有如此痛快的使用招式对决。 长剑如影,每一剑刺出,都带起大片紫芒。内力如同怒水决堤,冲将而下,又如高崖险瀑,不断冲刷,剑芒如雨,哗啦哗啦下个不停。 飞沙走石,烟尘漫天,两道身影不断闪动,只听一声噗响,一切戛然而止。 烟尘散去,两道身影犹如雕像一般站在地上,背对着背,一动不动。 傅残手中有剑,剑上有血,正一滴一滴,往下坠落。 白虎喉咙涌着鲜血,终于倒了下去。 众人看着两人,来不及震惊,一声怒吼已然自道路的尽头传来:“傅残!我要你死!” 傅残如梦初醒,立马回身,拉起谢江天便朝反方向逃去。 谢江天这才反应过来,激动道:“傅老弟,是谁来了?干脆了一并杀了算了!” 傅残急道:“快走!打不过!” “是谁?” “青龙!” 谢江天浑身一颤,顿时二话不说,疯狂逃走。 (本书已上架,求订阅、求打赏、求收藏、求票票.......你的每一个支持都是作者更新的最大动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爷绝非寻常辈 听到青龙二字,谢江天竟然跑得比自己还快,傅残一阵无语。 主要是青龙当年在洛家广场所表现出的实力,实在震撼人了,宋天狮调集全身内力使出的困魔印法,如黑龙一般的内力,竟然被他用手硬生生捏断。 这一幕不只是傅残印象深刻,甚至在场所有人估计都印象深刻。 这些年来,傅残见过的宗师巅峰高手已然很多了,除青龙外,还有沈百重、铁拐李、何问月、陆帆远、章景南,包括独孤雄、车非辕、不邪等人。 这些巅峰的宗师强者,真正能与青龙一战的,在傅残看来,也就沈百重和独孤雄而已。 沈百重宗师巅峰多年,若不是傅寒风当年毁其经脉,恐怕已然跨入循道兵解。独孤雄也是,若不是心结难解,也已然跨越那个屏障。 唯有这两人,能与青龙一战,其他人,照目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说,还不足以是青龙的对手。 此人一身内力强横至极,深若大海,先天造化功又是江湖最强大的内功之一,他没理由不强。 甚至,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跨越那个屏障,达到真正的循道兵解之境。 据江湖传闻,唯有到了循道兵解以上的境界,才能发挥先天造化功真正的威力,甚至,可以永葆容颜。 对此,傅残是毫不怀疑的。 因为青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也是四五十岁的老江湖了,但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黑发青年,二十余岁的样子。 这当然是托先天造化功的福。 傅残甚至有一种冲动,就是让楚洛儿、朱宥、辜箐等人也练此神功,以后永葆青春,不知道她们得多高兴。 杀了黑莲教的骑士统领,青龙等人此次又是为了秦始皇陵刀兵冢而来,这下别说夺取始皇玉玺,就连保命都难了。 不过这也无妨,就算不杀白虎,青龙也是与自己不共戴天,一样会动手。 傅残与谢江天跑着,确定青龙没有追来,才减慢步伐,喘起粗气来。 谢江天看着傅残,忽然大笑起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傅老弟,击杀宗师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现在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傅残摆手道:“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一样跟你跑路。” 话音刚落,忽然只见前方几匹马儿并排而来,骏马前方,是一个小驴儿,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前走着。 毛驴儿背上,坐着一个正喝着酒的老头,须发花白,面色红润,身穿藏青色道袍。 一脸猥琐,看着傅残连连点头,走近了才开口道:“嗨呀!小友,你竟然没死啊!” 不知为何,傅残每次见到道爷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心中都有一股怒气随时要爆发。 强行忍住把他一脚踹下来的冲动,傅残冷冷笑道:“有好马不坐,偏偏坐毛驴儿,你不怕把它给压死?” 老道士笑道:“你别看他只是毛驴儿,压一压,没准儿跑得比马还快。” 这句话仔细一品,倒还有点哲理的感觉,但奈何说出这句话的是道爷,傅残便完全没了心情。 两人骑上马来,终于轻松了些,傅残道:“道爷,你速度够快的啊!这么快就追到这儿来了。” 老道士哼着小曲儿,一脸得意,道:“因为有钱呐,道爷我买了这些马儿换着骑,一路边走边喝,这不就到了嘛!当然了,过程肯定不如你精彩,但胜在开心啊!” 这老王八不说几句风凉话想来是不习惯,傅残也忍了,道:“长安城恐怕不能去了,青龙在那边呢?” “青龙?”老道士笑了笑,道:“就是被我老哥一掌按傻了那个人吗?” 傅残一阵无语,老道士的老哥,当然是令狐丘了,这能比吗? 老道士笑道:“一看就知道你消息不灵通,黑莲教就作恶多端,你以为就你一个对手吗?他们哪儿敢在城外等你啊!” “那城内?” 老道士摆手道:“城内?说了你消息不灵通吧!秦始皇陵刀兵冢开启,那是多大的事?长安会聚集多少江湖人士?人家那边规矩早就出来了,城内动手,一律格杀!” 谢江天瞪眼道:“江湖那么多高手,会怕的官府?” 老道士哼哼道:“官府没高手吗?锦衣卫统领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据说连缇骑指挥使都来了,宗师巅峰呢!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西平王沐英也坐镇长安,谁那么不长眼要搞事情?青龙吗?” 谢江天吞了吞口水,良久之后才震惊道:“我的天,云南的主人来了!西平侯沐英沐侯爷,那可是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啊!” 傅残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沐英前辈在的话,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老道士喝了口酒,道:“对了,你师傅也在长安,记得要去拜见一下。” “师傅?”傅残无奈道:“道爷别胡说行吗?我什么时候有师傅了?” 老道士眼中透着笑意,戏谑道:“哟!睡了人家徒弟,连师傅都不愿意叫一声嘛?” 傅残瞪眼道:“你什么意思?” 老道士笑道:“燕山剑派掌教、中原剑王吴半山的徒儿,你说是谁?” “吴半山?中原剑王!”傅残蓦然一惊,大喜道:“你是说宥儿也来了?” “啧啧啧!叫得可真好听,还宥儿呢!” 傅残心中激动无比,本来就答应她要尽快去燕山,却被木一刀插了一脚,要远去杭州,如今能在长安见到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朱宥离别时的样子,傅残便恨不得马上飞到长安,与她相见。 傅残又忽然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道:“道爷,你怎么知道,我跟宥儿......” 老道士见傅残问到,连忙缩了缩头,道:“道爷是听小箐儿说起的。” “放屁!”傅残道:“箐儿被空楚河送回的同时,你便在来的路上了,你们怎么见?” “路上碰见的。” “这种鬼话我会信吗?”傅残皱眉道:“道爷,你秘密很多啊!我怎么感觉这世界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老道士连忙干咳两声,大声道:“我还知道很多事,包括秦始皇陵,你要不要知道?” 傅残冷冷看着他,先把朱宥的事放在一边,沉声道:“说,我看你对秦始皇陵了解多少!” 老道士猥琐一笑,道:“秦始皇陵刀兵冢,位于骊山北麓,天下皆知,但青铜大门根本无法打开,几百年来也没人打它的主意。” 傅残直接摆手道:“说重点,别扯这些来找存在感。” 老道士讪讪一笑,道:“历代风水大师,机关数术名家,都断言秦始皇陵刀兵冢会在今年七月初七紫气东来之时开启。” “既然是刀兵冢,金银财宝肯定是几乎没有,但有一个消息,知道的人却极少,那便是,秦始皇的棺椁,便在刀兵冢内!” 傅残和谢江天对视一眼,皱眉道:“这个消息,很重要吗?” 老道士大笑道:“你是不是傻啊小友,你要找到始皇玉玺,就在始皇帝棺椁之内啊!” 傅残脸色骤变,直接拉住缰绳停了下来,眼神直接打在老道士脸色。 老道士愣道:“小友,震惊归震惊,停下来干什么啊?” 傅残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字一句对着老道士说道:“道爷,你老实告诉我,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老爷摆手道:“小友你何必紧张成这样,始皇帝棺椁在刀兵冢的消息,知道的人虽然极少,但总是有那么几个的。” 傅残缓缓摇头,沉声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知道,我要去拿始皇玉玺!” 这个任务是木一刀交给傅残的,由于事关重大,连辜箐都没有告诉,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木一刀、空楚河和自己三个人。 道爷!那时候他远在云南,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在傅残灼热的目光下,老道士显得有些不自在,看着傅残干笑了两声,道:“小友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傅残缓缓摇头,道:“这件事不能打马虎眼,说清楚。” 老道士尴尬道:“道爷我神通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不都是叫我老神仙嘛!” “别跟我扯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傅残大声道:“道爷,事关重大,还请说出来!” 老道士不说话了,像是耍性子的小孩一般嘟着嘴生着闷气,无论傅残怎么问都是那句自己是老神仙,什么都知道。 这种鬼话傅残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信! 但他心中疑惑。 自一开始遇见道爷,他便是如今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猥琐,尤其擅长说风凉话,幸灾乐祸等等。 但就是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猥琐道士,坑蒙拐骗无一不做的人。却好像从来没有吃过亏,甚至,没有受过伤。 他用几颗霹雳弹便把七剑客耍的晕头转向,在万毒山庄更是把黑莲教等人气得要死要活还偏偏拿他没办法。 总是有意外出现,让他化险为夷。 他行踪总是很神秘,仿佛随时知道自己在哪儿一样,可以轻易找到自己。 而且,常常说一些看似恶心无聊,但却很有意思的话。 傅残心中疑惑无比,道爷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本书已上架,求订阅、求票票、求打赏、求收藏..........你的每一个支持都是作者更新的最大动力。) 第一百五十章 豪雄齐聚骊山北 道爷生着闷气不说话,骑着小毛驴喝着酒,一路无言,三人直往长安。 十里之路,转瞬而过,三人找到客栈住下。 虽然傅残没有再刨根问底,但还是把道爷的银两刮了大半出来,看着他一副寻死腻活的样子,心中舒坦不少。 西平王沐英与中原剑王吴半山都住在长安城守府邸,傅残第二天便整顿衣裳,买上礼品前去拜见。 奈何进是进去了,但里面什么重要角色都不在,更别说见着朱宥了。 这让傅残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莫非朱宥出事了? 他不敢往下想,甚至也没有再去探望,反正也见不到人,不如好好准备。这几天跟着道爷到处采购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用道爷的话来说,都是宝贝。 而出发前一天,当道爷拿出三张逼真的人皮面具时,傅残才觉得此行有道爷相助,却是少了很多麻烦。 戴上面具,傅残顿时化作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道士,而道爷,则化身为一个驼背的猥琐老头。看着镜子转了好几圈,傅残心中终于不必担心青龙等人认出自己。 七月初六,傅残等人便出发往骊山而去,路上英雄众多,却是皆有提防,三人骑马而行,半日便到了骊山北麓。 抬头遥望,只见前方青山之腰有一悬崖,高近百丈,岩石结成,犹如一流瀑布垂天而下,其上寸木不生,寸草不长。 悬崖中间,一道青色大门隐隐可见,雄伟威严,壮阔至极,想来便是那秦始皇陵刀兵冢大门了。 难怪无数年来都没人打开,不说青门厚度,单凭这道绝崖天险,便不知要拦住多少高手。 弃马而上,斩木开路,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三人才走到高崖之下。只见四下一马平川,仿佛畏惧这皇陵威严一般,竟没有草木形成。 方圆数百丈的平地,早已聚满了人,三两为朋,七八为群,各自为营,打坐于此,只等明日黎明,紫气东来之时。 傅残三人到来,显然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但只是一闪而过,众人便闭目养神。 这种时刻,当然不宜树敌。 傅残眼神一扫,便看到了一脸洒然的司空揽月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小酒,表情惬意至极,仿佛感受不到这里肃杀的气氛一般。 傅残大步走了过去,在司空揽月目瞪口呆地表情下拿起他的酒来,给自己灌了一口,又递给谢江天。 道爷极为不忿地拿起自己酒壶猛灌了两口。 司空揽月盯着傅残看了良久,才缓缓笑道:“不错。” 傅残愣道:“哪儿不错了?” “这易容术,不错。” “怎么看出来的?”傅残不禁问道。 司空揽月指了指破风剑,道:“有这把剑在,谁都知道你是傅残。” 傅残一把收起破风剑,藏在袍子里,道:“小声点,我最近仇家多。” “当然。”司空揽月笑道:“你可是名震江湖的杀头恶魔呢!” 傅残一阵无语,半月来,自己杀头恶魔的名声终于传遍江湖,所谓正道人士恨不得把自己活活烧死。 据说在中原,屠魔大会都开了好几场了,一个个喝酒歃血,声称要为武林除害。在有心人的指引下,所有人都知道傅残要来这秦始皇陵,于是大多数人都跟了过来。 这些人当然不是什么强者,但偏偏有一股悍不畏死的冲劲,想来到时候也会给自己造成很多麻烦。 傅残悄悄看了周围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缓缓道:“老子走到哪儿都有事,都习惯了,这次来秦始皇陵可是为了帮你找夜明珠,到时候有人找事你得帮忙啊!” 司空揽月连忙摆手道:“你就吹吧你,谁知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还帮我,我帮你才对吧!” “是是是!你说的......”傅残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沉着脸缓缓朝右望去,只见三道身影快到极致,几个闪身便已来到人群边缘。 三人并肩而立,眼神在人群之中不断扫动,像是在找着什么。 “大风堂!” “南方武林来我中原夺宝?” “小声点!别找事!哪里没有大风堂的人?” 一个个声音不断传来,司空揽月抬眼一看,只见三人皆穿灰衣,左肩之上,“大风”二字龙飞凤舞,欲欲而飞。 傅残看着中间那人,瞳孔一阵紧缩,这人他曾见过。当年洛家一战,此人跟随傅白景而入,当场便震慑青龙。 此人名为严松,据说乃是江湖数一数二的用鞭高手,虽说当年败给青龙十招,但无疑是宗师巅峰的顶尖强者。 其余两人都是老头,模样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不凡,但那一身强横的气势,睥睨四方的眼神,便证明着他们也是功力不俗的宗师高手。 在这个循道兵解高手几乎不会出现的战场,这三人完全是一股可以扭转乾坤的力量。 三人打量着众人,良久之后,刚准备盘腿坐下,忽然又脸色一变,朝后望去。 只见整整五道身影出现在目光的尽头,几个呼吸之后已然来到众人跟前,五人眼光一闪,顿时便看到严松等三人。 “大风堂严松!”青龙冷冷一哼,大手顿时一挥,先天罡气狂涌,一道无形掌力已然呼啸而来。 四下众人脸色大变,连忙站起身来,纷纷后退,生怕这股强大的力量波及到自己。 严松轻笑一声,右手长鞭一抖,顿时如剑一般直刺而出,把这道掌力绞碎在空中。 “青龙大统领,见面就出手,未免太心急了吧!” 青龙倒是没有继续出手,只是轻轻拍了拍衣袍,道:“想不到大风堂也敢来凑这个热闹?” 大风堂另外一人冷冷道:“我大风堂弟子遍布天下,什么热闹凑不得?倒是你黑莲教,不好好在黑莲魔山待着,来中原找死吗?” “刘彻,你也算是个人物了,怎么也尽逞口舌之利?”青龙身旁一人冷冷说道。 刘彻轻笑道:“黑莲教黑骑大统领,四大护法,五位宗师高手前来这刀兵冢,莫非是要把这些兵器搬回杭州?这点人手,能拿几把剑啊?” 严松道:“刘老弟还是别说了,我大风堂弟子到处都是,魔教弟子却只敢在杭州活动啊!” 青龙冷冷一哼,道:“人多如何?都是些土鸡瓦狗而已,不堪一击,如果大风堂就你们三人来此,恐怕下场会不太好!” 严松笑道:“青龙统领何须为我们担心,不妨看看身后如何?” 众人听到严松此话,连忙朝前一看,只见三道伟岸的身影已然并肩而来。虽然隔得很远,但傅残还是认出了这三人。 都是老熟人了,见过两三次了,赫然就是青佰、宋天狮和林天奇。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青龙,咱们又见面了。”宋天狮豪迈的笑声传来,高大的身影直扑而下,金光爆射,一道金色的掌力骤然推出。 青龙旁边一人直接飞身而起,将这道掌力截了下来。 林天奇与青佰对视一笑,两人同时飞身而起,联手打出一道内力,朝这人忽然涌去。 青龙沉着脸没有说话,身旁三人直接飞出,与三人交战起来。 严松道:“青龙,门还没开咱们就打起来,是不是有些早了?” 青龙沉声道:“是我们先动手的么?” 严松大笑道:“宋老弟、青堂主、林老弟,住手吧!” 宋天狮洒然一笑,与青佰、林天奇两人脱身而来,道:“没办法,见着黑莲教人,就像打上几掌,青龙大统领不会生气吧!” 青龙一脸阴沉,冷冷看着这六人一眼,森然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但这一次,来了可不只是我们两方,还是不要让别人渔翁得利的好!” 严松点头道:“悬弥寺藏经阁被烧,西塔林被毁,估计来不了了。青城山一向不凑这种热闹,看不起我们这些俗人,想来想去,也只有燕山剑派了吧!” 宋天狮道:“不错,就跟在我们三人后面呐,不过阵仗倒是不大,就两三个人。” 青龙道:“燕山剑派和朝廷走得近,最不缺的就是兵器,当然不必太重视这秦始皇陵刀兵冢了。” 严松双眼微眯,笑道:“那我便奇怪了,你黑莲魔山的人马远在杭州,就算这里有兵器,你们也是运不过去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青龙淡淡一笑,道:“这就不劳严长老费心了,你大风堂人多,来运兵器我管不着。但我黑莲教要的东西,你最好也别碰。” 严松连忙道:“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而笑,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电光萦绕。 两大势力终于表面上安静下来,盘坐在地,很快,又有各派高手相继到来。 而到了晚上,江湖大多数顶尖的年轻高手也陆续到来,傅残也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 这些都是在天青大比之上露过面的青年高手,此行,当然是为了找一件称手的兵器。 对于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来说,兵器对于他们来说,已然不怎么重要了,除非是传世级别的神兵利器。 但对于宗师及宗师一下的高手来说,兵器却是重中之重。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秦始皇陵刀兵冢 不断有高手来到,环视一周,就地而坐。 本来宽阔的平地也显得拥挤起来。 现场气氛极为凝重,所有人都在防着身边的人,睡觉是肯定睡不着了,都打坐修炼,眼睛或睁或眯。 次日黎明,东方既白,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等待太阳初升,紫气东来的那一刻。 谢江天已然回到了自己的门派,铁拳门当然不是只来了他一个人,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目的。 傅残、司空揽月、老道士三人并肩而立,看着东方云雾缭绕,金光隐隐。 而这时几道身影从各个方向正不断赶来。 傅残抬眼一看,瞳孔微微紧缩,眼前共有七人,其中三人,赫然便是黑刀顾风、铁锏王辰和奇士府的圣子。 他们王辰身边跟着两人,其他两人身边跟着一人,看样子都是老辈人物,想来实力不会太差,至少是宗师级别的高手。 “王家家主王起鹤来了。” “顾家家主顾四云也来了。” 四下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几人都是中原江湖比较著名的人物,认识他们的人当然不少。 唯有奇士府圣子身边跟着那人,一身白衣,长发高束,满脸苍白,背着两把交叉的长剑,一金一黑,整个人气质不凡,欲欲出尘,却不知为何人。 老道士看了傅残一眼,幽幽道:“不认识了吧?此人是你老相好的同门,奇士府八仙之一,吕洞宾。” “吕洞宾?”傅残双眼微眯,看着眼前这人,不知何为竟然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奇士府八仙,除了铁拐李和何仙姑,自己总算有见到一个了。 此人一身气质淡然,背负双剑,一身内力全部内敛,但那双眼睛,却是犹如星辰大海一般深邃。 宗师巅峰高手! 傅残微微一叹,奇士府实力当真是强悍无比,铁拐李、何仙姑都是宗师巅峰级别的高手,现在这个吕洞宾也是宗师巅峰。 难道八仙全是宗师巅峰吗?那么六主呢?如果也是宗师巅峰,那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三股势力,七道身影,都隔得很远,像是互相防备着一般,来到空地。同样的也是环视一周,熟悉了一下人物,便看着东方。 很快,又是两道身影缓缓走来,一人身穿黛绿色长袍,手持长剑,头绑发带,大约四十五岁年纪,气势不凡。 而另一人,却是让傅残几乎要叫出声来。 一身粉白色长裙,一双白底印花小鞋,长发高高盘起,身材高挑,面色苍白,五官精致,手提长剑,不是一别月余的朱宥又是何人? 她神色有些憔悴,仿佛瘦了些,想来这段时间过得不好。 依旧是冷着俏脸,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在场之人,神情之中,似有落寞。 看着这熟悉的面孔,这如覆寒霜的表情,高挑的身材,傅残强行忍住激动,心道,傻丫头,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老道士一脸戏谑地看着傅残,忽然大步走了出去,大喊道:“哎!侄女儿,这边!” 在场所有人目光顿时投了过来,吓得傅残冷汗直流,一把把老道士拉了回来,死死捂住他想要说话的嘴。 老道士挣扎着还要出去,傅残直接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道爷身体骤然弓起,连忙咳嗽起来。 傅残压着声音道:“老王八!你要害死我啊!” “咳咳!痛死我了!”道爷捂着肚子道:“小友,你就不能轻点嘛?” 傅残咬牙道:“死老头别装,老子根本没用力。” “咦?好像是不怎么痛唉!嘿嘿嘿!”老爷瞬间站了起来,顿时又恢复了活力,对着众人连连傻笑。 朱宥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缓缓转过身去。 这寒冷中带着警告的眼神,竟然让傅残心中觉得有些温暖。 而此刻,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东方。 白白的云彩忽然开始发光,犹如镶上了一层金边,东方雪白的天空缓缓变得绯红,红霞漫天。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一缕缕精芒忽然自天边透出,一缕缕紫气忽然飘散开来,整个天地仿佛都不一样了。 “紫气东来!” “紫气东来了!” 一个个激动的声音不断响起,众人回头而望,只见悬崖之上,白石之间,那巍峨、壮观、**的青铜大门却是毫无反应。 “不会吧?” “不可能!历代数术名师,不可能全部出错!” 话音过来,只见东方忽然闪出一道强光,血红的太阳终于露出一丝弧躯,红光照到骊山山尖。接着太阳终于露出全貌,越升越高,而光照也越来越靠下。 终于,整个青铜大门都全部暴露在旭日之下。 众人屏住呼吸,双拳紧握,抬眼一看。只见高近五丈、宽近十丈的巨大青铜之门,忽然发出惊天巨响。 仿佛是齿轮在转动一般,整个山崖都颤抖起来,巨石一块一块轰然砸了下来。 众人慌忙后退,只见整个青铜大门上面的雕纹全部发出璀璨的金光,整个山体都疯狂摇动起来。夸啦夸啦的巨响之声传遍大地,犹如无数道惊雷同时响起。 在这近乎是神迹的场面下,所有生命仿佛都显得微不足道。 山石不断坠落,众人疯狂逃窜,有动作慢的人一个不注意,一声惨叫,便被砸的粉身碎骨。 而那道青铜大门,犹如天门一般,终于缓缓打开。碎石掉落之后,一个宽敞地石梯显现在了众人眼前。 “开了!” “门来了!” “刀兵冢!终于开启了!” 众人发出激动的大吼,一个个表情都无比兴奋,仿佛根本看不见脚下被砸碎的尸体一般,疯狂朝上爬去。 而就在此时,一股难以想象的煞气,忽然自刀兵冢内部疯狂涌出,那邪恶、森冷、血腥的气息,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 忻州,悬弥佛寺浮屠塔上,清戒、清歌、不悟,并肩而立,遥遥望着秦始皇陵刀兵冢方向。同时双手合十,缓缓念道:“阿弥陀佛!” 清戒缓缓道:“刀兵之冢开幕,天下大乱来临!方丈,你、该入红尘了。” 清歌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而遥远的四川,幽静的青城山巅,老君阁内,一个须发洁白的苍老身影,远远看着北方,发出一声深深地叹息:“无量天尊,秦始皇陵刀兵冢开启,煞气冲霄,兵祸将起。” 更远的云南大理,这座黑骑碾压过的城市,小巷之中,两个身影并肩而立,望着天空。 空楚河双眼深邃无比,面无表情道:“门开了,煞气冲北,直乱天霄,紫微受创,是毁灭,也未必不是开始。” 令狐丘叹道:“只是可惜了这么繁荣的江湖,将在兵祸之下,彻底面目全非。” 空楚河淡淡道:“一个轮回而已,四十多年前魔王孤九绝霍乱天下,杀尽武林高手,不也如此吗?” 令狐丘缓缓摇了摇头,道:“孤九绝是魔王不错,但未必喜欢杀人,他精通天文测算占卜之术,想来是算到江湖有此一劫。若不是他当年震慑天下,杀人无数,江湖人人自危,苦训后代,江湖也未必有如今的繁荣。” 空楚河颇有诧异地说道:“若真是如此,此人倒真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勇智,如今江湖确实繁荣,所以才有扭转乾坤的希望。” 令狐丘道:“始皇玉玺,必须拿到!这是天运之物,第一步,一定不能出了差错!” 空楚河皱眉道:“傅残面对的阻力太大,木先生已派人到了长安,准备助他一臂之力。” 令狐丘摇头道:“不够!远远不够!需要高手!” 空楚河皱眉道:“大风堂的高手应该在,但有黑莲教作祟,应该脱不开身。而其他高手出面,我担心会引起奇士府过度注意。” 令狐丘双眼微眯,沉声道:“已经开始博弈了,这时候,不必在畏首畏尾了!你亲自过去,主持大局如何?” 空楚河摇头道:“恐怕不行,我必须要去青城山一趟了,最近,那群道士有些摇摆不定。” “不是那群道士,而是掌教悠然子!”令狐丘道:“这件事,我替你去办了!也该见见老朋友了!” “你是说?”空楚河顿时笑了。 令狐丘缓缓点头,北望青城山。 而此刻,孤绝山,千丈崖,山洞之口,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原地,俯瞰着整个大地。 他灰衣赤脚,头发散乱,但一身气势却犹如滔天大海,仿佛每一刻都要澎湃而出。 “师傅。”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山洞中冷冷传来。 孤九绝缓缓道:“几层了?” “第六层。” “够快,但必须还要快!” 楚洛儿缓缓点头,忽然道:“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要下山可以,但只能是修炼到《怒魔心经》第八层之后。” 楚洛儿缓缓低头,默默走进山洞。 奇士府中,一身金袍的阳尊看着眼前那道高大的身影,沉声道:“带上果老和仙姑,还有铁拐李,一起去。” “是,阳尊。” 阳尊沉声道:“夺不了,便毁!此行必须成功!长安官府会协助你们,我还会派另外的高手出马!” “是!” 这人低吼一声,走出房间,看着晴朗的天空,温和的太阳,心中却是冷得可怕。 (骊山以北,太阳初升肯定是照不到的,这里只是情节需要,地理帝就别较真了。另外,预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一百五十二章 齐心协力破险关 再说到傅残这边,青铜门开,石梯浮现,一股惊天煞气疯狂喷涌,直冲天霄。 无数人如潮水一般涌上去,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个个蝼蚁在卑微地逃命,密密麻麻地涌入巢穴。 而这个巢穴,恰恰就是墓穴。 大风堂六人并肩而立,气势不凡,严松一马当先,朝前走去,前面普通的江湖人士纷纷让道。 在这些宗师面前,他们没有任何尊严,随时可能被击杀。 青龙等人对视一眼,也都大步跟了上去。 很快,王辰、顾风、奇士府圣子等人也缓缓走去,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急,机关重重的墓穴,必须要有人去死。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只是有得选没得选而已,实力不强,又想要宝贝,只能去拼命。 接着,朱宥等燕山剑派五人,也开始动身,傅残拉着老道士连忙跟上,虽然有人保护,但他还是担心朱宥的安全。 墓陵之中,机关重重,有道爷指点,会安全很多。 踏上台阶,很快便走至洞口,傅残眼神一扫,只见地上胡乱倒着十几具尸体,浑身插满长箭,像刺猬似的,显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侧眼一望,两侧石壁光滑,平整无比,其上竟然满是箭孔,这些人肯定是触碰到了机关,被乱箭射死。 长箭直接插进身体,从另一边穿透出来,可见威力不小。 老道士脸色也开始郑重起来,沉声道:“走我后面,一切听我的,无论多么玄乎,都不要擅作主张。” 傅残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傅残小声道:“道爷,前面宥儿......” “尽给道爷我找麻烦。”老道士不爽地埋怨了一声,忽然扯着嗓子叫道:“6大侠,6子游大侠。” 前方,朱宥一行人中,一个提剑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皱眉道:“你认识我?” 老道士驼着背走过去,干笑道:“认识认识,以前在你府邸门口乞讨过,见过几面,嘿嘿!” 傅残听到这话,直有暴走的冲动,实在太丢脸了。 而朱宥则是眼神在傅残身上一扫,对着司空揽月点了点头,他们之间本来还有一些小小的恩怨,但在此刻看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6子游听到老道士的话,脸色不是很好看,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老道士连忙喊道:“6大侠不如跟在我后面如何?老头子我武功没有,但这机关设置、奇门遁甲之术倒是颇为精通,对墓穴风水也有一定的研究。” 6子游和周围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意动,他们武艺高,但对这方面确实了解不深,有人指点当然是好事。 这三人武功低微,对自己等人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微微一想,便点了点头。 傅残心中大喜,这下朱宥总算会安全很多,也有了亲密接触的机会。 想到自己待会儿亮明身份朱宥那诧异而惊喜的表情,傅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燕山剑派等人脸色又不好看了,笑得却是太猥琐,太贱了。 而朱宥,却是隐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禁又多看了傅残几眼,眼中透着疑惑。 于是道爷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司空揽月与傅残紧随其后,燕山剑派等人后面跟上,一行人大步朝前走去。 前方,所有人都堵在那里,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都给我让开!”青龙低吼一声,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涌出,吓得普通江湖人士连忙让开道路。 青龙和严松等宗师强者大步走向前来,还有其他宗师高手跟着,一行二十余人,直接震慑全场。 一行人走上前来一看,只见前方十丈之处,竟然耸立着密密麻麻的尖刀,正在机关的控制下不断刺出、缩回。其上几具尸体已然被戳得稀烂了。 这不断刺出的尖刀足有一尺有余,密密麻麻的尖刀范围也不知道有多长,火把照不到里面,也没人有本事飞过去。 傅残等人也跟了上来,老道士低吼道:“刀山火海,水银沙河。” 不待傅残问,6子游便惊异地开口道:“老、老兄,刀山火海、水银沙河,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道:“墓陵机关的一种,其实是‘林箭雨、刀山火海、水银沙河’,‘林剑雨’刚刚已经经过了,这应该是刀山了。” “这刀阵有多长?” 老道士皱纹道:“一般来说,只有二十丈,但秦始皇陵刀兵冢,可就不好说话咯!” 6子游与同门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对老道士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青龙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诸位,不管待会儿如何,现在进不去,什么宝贝都没有,此刻不如放下间隙,齐心协力,破这刀山?” 众位宗师高手对视一眼,不谋而合地点了点头。 严松郑重道:“青龙统领这句话我认同,现在还不是勾心斗角的时候,不妨一起先破了这刀阵再说。” 大风堂与黑莲魔山乃是宿敌,严松都话了,其他宗师也自然没了意见,纷纷点头应和。 青龙沉声道:“诸位请看这刀阵,一伸一缩,分明是有节奏可循。只要在刀阵伸到最长的时候,我们把它连根斩断,便可通行。” 严松瞟了一眼,大声道:“都退后!” 于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连忙退后,为这些宗师高手空出施展空间来。 严松道:“注意到了吗?这刀阵是一息一落,一息一起,听我口号,我等同时出手,破了这刀阵!” “好!” 于是二十位宗师站成一排,恰恰填满这洞口的宽度,其余人连连后退,生怕内力余波伤到自己。 严松大喝道:“起!落!起!落!出手!” 就在那刀阵升起到顶峰的一瞬间,众位宗师果断出手,同时拍出惊天的内力。只见一股内力风暴刷地吹过,断刀顿时应声而断,噼噼啪啪漫天激射。 看着眼前刀阵声音仍然再响,但刺出的都是不足一寸的断刃,众人互望一眼,总算是可以过人了。 于是所有宗师一马当先,大步朝前走去,刀阵未绝,一路斩断,傅残等人紧随其后,也是小心不已。 “啊!”只听一声惨叫传来,所有人面色一变,连忙回头一望,只见一人不小心,竟然被伸出的断刃刮破了脚。 众人刚松了口气,便见受伤那人浑身紫,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刀有剧毒!” 不知是谁低吼一声,众人顿时站住身影不敢动弹,喘着粗气缓了良久,才缓缓挪动步伐,朝前走去。 宗师开路,一路前进,足足走了百丈,才走出这刀阵来。 傅残看了一眼朱宥,只见她脸色苍白,死死咬牙,看来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 傻丫头明明知道会死人,干嘛还逞强来到这里,看她的境界依旧是化境中期,显然是有心结在,无法突破。 待会儿出去之后得好好安慰她一下。 而队伍前方众人,此刻却停住了身影。 前方火光大亮,一股股热气不断传来,抬眼一看,竟是一条宽近十丈的沟渠,把整个通道完全隔断。 而沟渠之下,竟然满是火红的岩浆。 6子游看了老道士一眼,沉声道:“老兄说的果然没错,刀山过了,火海来了。” 众人沉默着看着前方,十丈沟渠仿佛成了不可跨越的天堑,火光耀眼,不断喷薄着热浪,稍微靠近,便无法承受这罕见的高温。 沟渠前方便是通道,甚至远远比自己这边更大,更宽阔。火海封路,倒也不是真的没有路。沟渠中间,横着几根成人大腿粗细的巨大锁链。 锁链不知用什么材质铸成,竟然能够承受如此高温,而且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丝毫锈迹,光洁如初。 十丈的距离,踩着锁链飞过,自然问题不大。但下面岩浆澎湃,不断激射出一股股热流,把锁链都挤的微微颤动。甚至,偶尔有火球忽然喷出,撞在石壁之上,爆出绚烂的火浆。 若是运气不好,过这锁链之时,很不巧被气流击中,或者被火球撞到,那绝对是十死无生了。 对于宗师高手而言,十丈甚至可以踏空而过,中间只需借力一次便可完成。而对于宗师以下,尤其是化境以下的武者,这几乎就是绝命之路。 严松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过去是没问题,怕就怕有人趁机出手!” 青龙道:“这种情况要陷害一个人太容易了,若是如此,恐怕所有人都不敢过去。” 顾家家主顾四云站了出来,沉声道:“关键还是看你们黑莲魔山、大风堂和燕山剑派,其他势力宗师高手都不多,也并没有什么仇怨。” 6子游站了出来,大声道:“燕山剑派虽然来了四位宗师高手,但我们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弟子找一件杀伐之剑,与大风堂、黑莲教并无大仇。” 杀伐之剑?朱宥要这种充满杀气的剑做什么?傅残忽然皱起了眉头,缓缓朝朱宥看去。 似乎感受到了傅残目光的注视,朱宥忽然冷着脸朝傅残对视过来,眼中一片寒意。 傅残连忙缩了缩头,心道,小丫头那么凶干嘛! 严松看了青龙一眼,笑道:“还是我俩的事。” 青龙看着前面幽深的黑洞,郑重道:“恩怨随时都可以解决,但寻宝,只有这一次机会,共赢总比两败俱伤好。” 严松双眼微眯,缓缓点了点头道:“此话不错,但我又怎么知道你青龙会讲信用?” 青龙环视一周,沉声道:“这样,一个一个来,其他人退后百丈,过去之人,在退后百丈,这样总可以了吧!” 6子游道:“百丈距离,宗师也不可能瞬息而至,要干扰,恐怕时间不够。” “就这么办!”严松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这就开始如何?” “好!” 众人齐退百丈,远离岩浆沟渠。 (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一百五十三章 银河踏过黄沙来 很快,前方便退出一大片空地来,青龙举着火把直接道:“我先!” 他话一说完,顿时消失在了原地,百丈助跑,轻易便跨越这十丈沟渠。? ? 落在另一边之后,他缓缓退开至百丈,以火把为号,沉声道:“诸位,可以过来了。” 他之所以没有一个人提前进去,当然是因为前路凶险,实在没有把握。于是如法炮制,大多宗师高手已然过去,留下的则是一大群宗师以下高手。 6子游对着老道士抱拳道:“多谢兄台好意,恐怕要就此分开了。” 老道士一愣,道:“难道你们不进去了?” 6子游和同门对视一眼,皱眉道:“你们...要进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老兄,你应该没有武功吧?” 老道士深深一笑,道:“6大侠,在这墓穴之中,武功虽然重要,但却不一定能走到最后啊!” 看着老道士高深莫测的笑容,6子游忽然觉得老道士没那么简单,几人对视一眼,竟然深深鞠了个躬,道:“老兄、不!前辈说的没错,我等见识短浅了。” 傅残一阵无语,仿佛道爷走到哪儿都能装逼成功,为什么就没人现他猥琐的模样和坑蒙拐骗的本质呢? 老道士缓缓点了点头,道:“我们先过去,你们随后跟上,如何?” 听到这番话,6子游等人更加深信老道士是高人,连忙点头想要知道他如何过去。 三人朝岩浆沟渠走去,傅残终于忍不住小声道:“道爷,你怎么过去啊?” 道爷嘿嘿一笑,忽然打开自己背上背着的箱子,那是他提前准备的宝贝,里面乱七八糟东西一大堆,直接掏出三件衣服来。 “这......”傅残顿时瞪大了眼,惊道:“道爷,你去哪儿搞得这个啊!” 这东西傅残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之前用过一次,赫然就是锦衣卫缇骑的飞天神翼啊!可滑行的好东西! 沟渠热气腾腾,不断上冒,使用飞天神翼,再合适不过了啊! “之前那个谢老头走了,正好你用他的。”老道士也不理傅残的话,直接把衣服递给司空揽月。 傅残依旧不死心:“道爷,这玩意儿只有官府才有吧?而且都很稀少,你说,哪儿找的?”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道爷我自有办法,不能什么都告诉你吧!赶紧穿上啊!” 傅残沉着脸穿上衣服,与司空揽月一人夹着道爷一个手臂,几个助跑便瞬间滑翔了过去,中途连力都没有借。 6子游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人滑过,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高人啊!” 朱宥却是目光疑惑地打量着三人,其他人不认识飞天神翼,她可是知道,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忽然,她目光下移,顿时锁定老道士的鞋子,这个藏青色的布鞋,她好似在哪儿见过。 她沉着脸缓缓道:“师叔,我们过去。” 6子游点了点头,几人顿时出,几个闪身便到了这边,朱宥脸色阴沉,径直朝着傅残三人走来。 傅残心中猛跳,她不会认出自己了吧?现在可千万别把自己揪出来啊!不然青龙注意到自己,行动便不好施展了。 “宥儿?”6子游等人皱着眉头连忙走过来。 朱宥眼神死死盯着老道士,忽然道:“前辈,我们可曾见过?” 她清冷的语气、冷漠的表情没能让老道士紧张,老道士缓缓道:“叫你放下执念,你却依旧放不下,境界自然也上不去了。” 朱宥脸色一变,连忙退后几步,沉默良久,忽然深深鞠躬下去,尊敬道:“巫山镇一别两月有余,终于又见到前辈了,之前竟不识庐山之面,望前辈海涵。” 老道士点了点头,欣慰一笑,道:“无妨,无妨。” 傅残心中一阵无语,心道,小丫头啊!老道士的真面目恐怕你知道了会气死啊! “宥儿,你见过这位老兄?”6子游等人终于开口问道。 朱宥静静道:“我跟师叔们讲过的,这位前辈便是消失六十多年的青城山前任老君阁阁主,紫虚道人。” 6子游等人闻言一震,身影连忙退后数步,眼中透着不可思议,良久之后才同时鞠躬道:“燕山剑派弟子,拜见前辈。” 老道士看了周围一眼,见没人注意,才抚了抚胡须,缓缓道:“老道流离江湖多年,哪儿算什么前辈,就当我是老兄吧!此地人多,还是不声张的好。” 6子游等人连忙点头,神情之中满是尊敬。 朱宥忽然开口道:“前辈,这些天你可曾见过傅残?” 傅残心中一跳,强行忍着表情不变,身体去不自禁缩了缩。 老道士道:“见过几面。” 朱宥恨恨咬牙道:“他出了悬弥寺之后,是不是和辜箐那丫头双宿双飞回南方了?” 傅残连忙缩了缩头,难怪此次见到她,觉得她脸色愈加不好看,比以前犹有过之,原来是因为这个。 老道士哈哈一笑,道:“小姑娘孤陋寡闻了吧!最近臭名昭著的杀头恶魔不就是他吗?江湖都传开了,当然是没有去南方了!” 朱宥冷着脸沉默良久,缓缓摇头,轻轻道:“那不是他。” 她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极为肯定,四个字,字字敲在傅残内心深处,让他有些热泪盈眶。 朱宥虽然话不多,但她却那么相信自己。 她没有任何证据,任何人都没有证据,但她却极为肯定的知道,不是自己做的! 傅残心中一片温暖,再没有什么事比被在意的人信任更令人感动的了。 他站在老道士身后,又侧对着众人,所以没有被人觉。 “啊!救我!”一声惨呼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考,众人同时转头一看,只见沟渠之上一个身影正迅掉下,接着被岩浆吞没。 竟然有化境以下的江湖人士冒险过来! 宝物惑人心啊! “走吧!”老道士看了一眼后面欲欲而试的众人,缓缓叹了口气,朝前走去。 前面所有人都没有前进,他们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宽阔的通道,被一流浅浅的银河挡住,在火光的照耀下,着森冷的金属之光。 这满地水银聚集,薄薄的一层绵延开去,目测便有几十丈长。就算是宗师高手,也不可能一步而过,但中间,却是不能停留的。 水银剧毒,谁也不想沾上一点。 青龙看着众人,森然一笑,忽然道:“人多力量大,不如,把后面的普通江湖人士也接过来如何?” 严松脸色微变,沉声道:“青龙!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青龙沉声道:“难道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难道要出去砍树?那得多久,我青龙可等不了!” 宋天狮脸色阴沉,大声道:“砍树又如何?抬进来又如何?老子决不干拿尸体铺路这种事!” 青龙看着众人,狰狞一笑,道:“既然来此寻宝,谁都有牺牲的打算,怪不得别人!你们就是太执着于道义,所以尽走弯路。” “做人不讲道义,下次绝不会好!” “行了!”青龙冷冷道:“受够了你们这群虚伪之徒,人不能杀,尸体总可以拿吧!死那么多人,当当垫背总可以吧!” 他说完话,忽然身影一闪,直接穿过人群,几个闪身飞过沟渠,冲到尖刀阵这里,一手提着一具尸体,便冲了回来。 两具尸体往前一扔,冷冷道:“不够!还需要至少三具!你们这些正义人士,也该出出力了吧!” 严松和宋天狮对视一眼,两人飞身而起,绕过人群,各自提了两具尸体而来。 环视一周之后,冷冷道:“走!” 几人身体一纵,内力狂涌间踏过两人尸体,接着手中尸体往前一扔,身体接着跟上,几个闪身便跨过了这水银之河。 此刻,此地仅仅只有四五十人,几乎都是化境以上的高手,大批的普通江湖人士,注定与宝无缘了。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去,洞内漆黑,火把只有几个,勉强照亮这宽敞的墓陵。 走了很久,一路徐徐前进,两位颇懂探墓的老人走在最前面,守着拿着一个绑着铁链的大铁球,不断朝前滚动,然后拖回。 铁球一出,压在地板上,便有箭雨横刺而出,刷刷作响,看得众人连连心惊。 偶尔也有几支不长眼的箭朝众人刺来,但如此多的高手庇护,这两人也没有任何风险。 傅残等人紧紧跟在后面,看到这些机关布置,也是连连心悸,这墓穴之中,若无探墓高手指引,恐怕再高的武功也走不下去。 老道士皱眉道:“奇怪,林箭雨,刀山火海,水银沙河,前无关都过了,后面这沙河怎么一直没现啊!” 听到道爷的话,傅残浑身打了个冷战,道:“道爷,你别瞎说啊!我最怕你的乌鸦嘴了,非常准!” 话音刚落,只见铁球朝前滚过,一块地板忽然一凹,无数刀刃顿时伸出,刺在空中。 众人还没松气,只听整个墓穴忽然呜呜响动起来,沙沙之声不绝。 接着一声惊天巨响,整个墓穴后路竟然全部坍塌了! “遭了!九死一生之局!”道爷忽然惊吼起来。 “前面、前面是什么?”一个慌乱中带着惊惧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前方黑暗之中,无数的黄沙滚滚而来,几乎要填满整个洞口。 前路不通,后路被堵,就算有回天之内力,也无法撼动这深山之中的墓穴啊! 那滚滚黄沙,铺天盖地,犹如巨浪一般袭来,又有谁能挡得住!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死关头无敌我 后面,墓穴坍塌,巨石封路,绝无可能打通出去。? ? 前面,滚滚黄沙,近在眼前,也绝非人力可以抵挡。 死路!死穴!难道这刀兵之冢,竟是死穴? 不可能!不可能!若是死穴,煞气又来自于哪儿呢? 黄沙缓缓流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涌在众人心头,不断退后,不断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想要跨越这黄沙! 身影顿时飞起,自黄沙与顶面之间的缝隙飞过! 众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人,只见他身体刚刚飞上黄沙顶面,无数黑虫竟然从沙中飞起,就像鲤鱼跃龙门一般,狠狠咬住他的身体。 小虫只有拇指大小,但数量极多,几乎在瞬间便把这人淹没。 “啊!”凄厉的惨叫之声不断传来,很快这人便被黑虫拖进了黄沙,没了声息。 一个宗师高手,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死得如此恐怖! 那些小虫显然无视内力,直接可以吸人血肉,众人连连后退,脸色苍白无比,脑中已有那人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画面。 傅残喘着粗气,回头看了朱宥一眼,只见她也是不断后退,整个人像是力气被抽空了一般,偏偏倒倒。 “九死一生!还有一线生机!道爷!快啊!”傅残大吼道。 道爷额头满是大汗,立马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罗盘来,不断拨弄着指针,口中喃喃念着莫名的语言。 “有了!”老道士喘着粗气,急忙道:“此墓以龙体为形建造,我们自龙尾而入,经历林箭雨、刀山火海与水银,这沙河,不能跨越,不能抵挡,唯有找到龙脚,才能把黄沙倾泻!” “龙脚?怎么找?”傅残连忙问道。 老道士大声道:“还能怎么找,所有人一起找!” 6子游一直听着他们的话,此时连忙点头,大吼道:“大家别慌!生死时刻,愈要冷静!眼前未必没有生机!我身边这位高人说,此地乃龙尾,需要找到龙脚机关,方能倾泻黄沙!” 众人顿时安静起来,老道士大声道:“龙脚可泻黄沙!都看看墙边、地下、天顶有没有机关。” 青龙脸色也不好看,大声道:“宗师中期以上的高手!排成一排,以内力聚气墙,争取时间!” “好!” 此刻生死关头,所有人万众一心,连忙各司其职。 宗师初期和化境高手仔细找着机关,而十多位宗师中期以上的高手,则站成一排,严阵以待。 严松道:“性命攸关!诸位,一定要全力以赴,争取时间!” “好!” 青龙沉声道:“黄沙将来,听我口号!一!二!三!聚墙!” 众人纷纷大喝,一股股强大的内力全部涌出,洞内五光十色,气势磅礴,所有内力全部外放,结成一道厚近一丈的内力之墙。 “这有一个凸起的圆球!”一个声音大喊! 老道士连忙道:“按下去!” 这人是位宗师初期的高手,大手一挥,全身内力澎湃,一掌猛然按了下去。 但这巴掌大的石球,却纹丝不动! 而这边,黄沙已至! 众位宗师同时大喝一声,猛然朝前一推,只见这股强大的内力气墙缓缓朝黄沙抵挡而去。 只听一声轰响,黄沙携带着强大的力量,顿时撞击在内力之上,所有宗师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不能退!”青龙怒吼一声,道:“坚持住!” 众人死死咬牙,内力全部朝黄沙倾泻而去,希望多争取一点时间。 “快按下去!”众人大吼。 “按不动啊!” 老道士厉声道:“那就毁了它!” 几位宗师初期高手对视一眼,直接运足内力,朝石球斩去,只听铿锵几声,长剑竟然应声而折,只在石球表面留下了几道痕迹。 “快!我们坚持不住了!”严松大吼道。 老道士道:“把全身力量集于一点,破这表面!” “我来!”傅残低吼一声,不敢用自己的破风剑,时间紧迫,直接从朱宥手中抢过她的剑来。 朱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抢走,见他是为了破除机关,咬了咬牙,却是没有说话。 傅残默念《荒剑残经》百字剑道,全身内力不涌,剑意不出,残荒九剑第三剑破劫剑顿时使出。 一剑而出,仿佛如同平常人一般,要不是道爷拉着,其他人估计都要把他拉走,叫他别耽误时间了。 全身气势、内力、剑意集于一点,透剑而出,专破罡气! 接着,石球骤然碎裂,整个墓穴都摇动了起来,一声声惊天巨响不断传来,越来越近。 青龙等人脸色一变,大吼道:“撤!” 撤字刚出,众人顿时飞身后退,脚下的地板也忽然开始掉落下去。 黄沙没了内力的限制,如怒水决堤一般冲来,在众人惊呼之中,不断倾泻到刚才裂开的巨大裂缝之中。 众人顿时重重出了口气,绷紧的弦这才放松下来。 但很快,他们又紧张了起来。 黄沙倾泻,竟然有不少黑虫激射而出,落在这一边的地上,然后疯狂朝着众人爬来。 一只黑虫成功冲过,接着,无数只黑虫竟然全部激射而出,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跳起,落在这边的地上。 青龙沉着脸一掌拍过去,强大的掌力刮过,竟然只有寥寥几只虫子被刮起。 老道士大声道:“这是流沙甲虫,寿命极长,内力难伤。” 严松道:“有兵器的,站前面来!” 6子游急道:“有兵器恐怕也不行,这东西太多了!” 老道士道:“没错!这东西涌上来,连兵器也能吃掉!” 众人一退再退,后面已然没路了,而前面,黄沙终于流完,只剩下那密密麻麻的甲虫。 傅残沉声道:“用火如何?” 众人闻言一震,严松大声道:“火把给我!” 话音一落,一个火把直接抛来,严松纵身而起,一把拿起火把朝前一扔。所有甲虫纷纷避退,几只甲虫沾上火苗,顿时挣扎几翻,死在原地。 青龙脸色一喜,大声道:“这东西怕火!脱衣服!把外衣都脱去!” 于是,除了朱宥之外,众人连忙把外衣脱去,只剩内里白衫,随时准备点火灭虫。 “酒!需要酒!” “有酒的全部拿出来,烧死这堆畜生!” 于是带着酒的纷纷拿出,只有道爷闻言便把酒藏在怀里,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等、等它们在近些!” “待会儿肯定有漏网之鱼,有兵器的,准备斩杀!” 关键时候,众人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全部衣服洒上酒水,铺在地上,然后冷冷看着这群甲虫缓缓爬来。 傅残喘着粗气,看着这些几乎看不到脚黑虫一层层缓缓爬来,终于全部爬到铺在地上的衣服之上。 “烧!”青龙大喝一声,手中火把骤然扔出,四五个火把全部飞出。一瞬间,在酒的助长下,眼前整片大地化为火海。 “嘶嘶!”一阵阵无声的尖啸不断传来,满地黑虫顿时燃烧起来,散出一股股强大的恶臭。 偶尔有一直黑虫冲了出来,都被用剑高手全部斩断,踩烂在地上。 众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紧崩着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对视一眼,额头满是汗水。 严松嘿嘿一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真他妈过瘾,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青龙轻轻一哼,道:“快走吧!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天都快黑了。” 众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忽然把目光投到老道士身上。 老道士缩了缩头,干咳两声,笑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啊!走就走啊!老道我走后边。” 青龙深深一笑,凝声道:“老先生就不用隐藏了,谁都看出你颇懂墓穴机关,走前面再好不过了。” 宋天狮笑道:“没关系,老前辈,你走前面,咱们会保护你的!” 老道士惨然一笑,对傅残道:“道友啊!你可要保护我啊!” 叫你***装逼,这下被盯上了吧!傅残抚了抚下巴的胡须,跟着老道士缓缓走到前面来。 前面漆黑一片,地上还有浅浅的黄沙,踩在上面,出沙沙的声音,让人有些头皮麻。 朱宥沉着脸犹豫良久,忽然大步穿过人群,朝傅残身边走来。 “宥儿!”6子游低吼一声,连忙跟几位同门走上来,仅仅跟在朱宥旁边,生怕她突然遭到意外。 傅残皱着眉头,总觉得朱宥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对,难道她现了什么? “你!站住!”朱宥冷冷的声音传来。 傅残身体一颤连忙顿住,心中大叫道,好宥儿,这个时候千万别拆穿我啊!青龙就在后边儿呢!若是被他认出,就算不立即动手,也会干扰到自己的行动。 “有、有什么事?”傅残的声音极为沙哑,完全不同于平时。 朱宥冷冷看着他,双眼微眯,忽然道:“剑还给我!” 草!原来是这事儿!刚才借了剑忘了还了。傅残松了口气,脸色不变,缓缓把剑递给朱宥,脸上涌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朱宥冷冷拿过剑来,脸色极不好看,轻轻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事从紧急,此事绝不会就此作罢!” 傅残立即点了点头,心道,还真是臭脾气! (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龙不得不低头 在诸位宗师高手炽热的目光下,老道士只有走在前面,既然没有选择,还不如好好装一次逼。 老道士迈着八字步,胸膛也不禁挺了起来,拽着身体不断往前走,忽走忽停,疑神疑鬼的模样让众人极为不爽。 甚至连傅残都以为老道士在故意恶搞众人。 老道士深深一笑,道:“你们以为探墓那么简单吗?刚才龙尾那些枪林箭雨、刀山火海,都是最普通的机关,看得见的。还有很多看不见的机关,不听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道士得意洋洋地看着前方,大声道:“看见那个石雕了吗?”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前方通道两头,各自伫立着一个高达两丈的石雕。那是一个极为恐怖地东西,猴子的身体,但又长着六只腿,腿上肌肉虬结,看起来力量极为强大。 十二只脚掌,都长着锋利的指甲,犹如刀一般伸出,仿佛随时可以撕裂人的身体。更可怖的是它的脸,整张脸上仅有一张大口,自额头竖到下巴,两排獠牙极为狰狞。 朱宥看到这个东西,身体猛然一颤,差点没惊叫出声,右手竟然不自禁抓住了傅残的衣角。 仅仅一触,便立即缩了回去,傅残实在忍不住缓缓回头,趁众人都注意雕像之时,一把捏住朱宥白嫩的手掌。 伊人就在眼前,而且处于极为脆弱的时候,傅残再也忍不住表明身份。感受着柔弱无骨的手掌,一股温暖顿时涌在心头。 朱宥突然被傅残袭击,顿时瞪大了眼,内力几乎同时就要涌出来。 傅残连忙伸头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宥儿,是我。” 熟悉的声音,耳旁的热气,顿时让朱宥如同被雷击中一般,身体猛然一颤,一双明亮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 看到她惊异无比的表情,傅残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愣了良久,看着傅残苍老的面孔,忽然咬牙道:“放开我!” 傅残咧嘴一笑,反而把她小手拉得更紧了,拍了拍她冷着的脸,道:“怎么,拉一下手还不行了?” 朱宥死死咬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我杀了你这负心汉!” 她说完话,顿时挣脱傅残的大手,直接拔出剑就对傅残杀来。 “你干什么?”傅残顿时瞪眼道。 “我杀了你!”朱宥大喝一声,冷着脸顿时刺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陆子游连忙拉住朱宥,沉声道:“宥儿,怎么了?他做了什么?” 朱宥冷着脸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住傅残,眼中尽是寒意。 陆子游缓缓拔出长剑,冷冷道:“这位道长,请问你做了什么?宥儿这么好的脾气都能被你气成这样。” 你、你他妈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说朱宥脾气好?傅残欲哭无泪,只是干咳两声,道:“咳咳,什么也没做,你不信问她。” 朱宥缓缓低头,道:“师叔,没事。” “看这里!”老道士忽然大吼一声,道:“这个怪物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石雕,指着这狰狞的东西,纷纷议论起来。 傅残心中大喊道:谢天谢地,道爷,你终于做了一件人该干的事儿了。 朱宥这死丫头,肯定还在吃老子醋,不就陪了辜箐十天嘛,老子再陪你十天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傅残狠狠瞪了朱宥一眼。 而朱宥,却是直接一道寒冷的眼神把傅残给吓了回去。 乖乖!论眼神的杀伤力,自己远远不如她啊! 老道士大声道:“这叫饕餮!古时候的怪兽,什么都吃,尤其喜欢吃人!” 说到这里,老道士故意顿了顿,众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开始朝周围黑暗处望去。 老道士大声道:“待会儿,走过这雕像的人,就千万不要朝后面看了!知道吗?” 青龙沉声道:“为什么不能朝后面看?” 老道士笑道:“因为这镇墓饕餮,只从背后攻击人,但也只攻击看见它的人!如果你不回头,一定没事!如果你回头了,哼!对不起了!” 青龙冷笑道:“哪儿有这么玄乎,就算它真的来了又如何?老夫一掌便能拍死他!” 老道士双眼微眯,道:“青虫大侠不愧是宗师巅峰高手!老道佩服!但这饕餮乃是上古恶兽,看见雕像了吗?那肌肉,那力量,那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它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极致!就算是宗师高手,也未必有反应的时间。” “是青龙,不是青虫!”青龙低吼一声,眼中杀意凛然,道:“既然如此,那边走吧!”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此刻,已无退路,只有朝前走去。 一步一步,谨慎前行,终于走过这两尊狰狞的雕像。 “记着,不要朝后看。”傅残趴着脑袋,低声对朱宥等人说道。 陆子游刚准备道谢,只听朱宥冷冷的声音传来:“要你管!” 傅残顿时缩了缩头,这母老虎可惹不得。 一行人还是道爷最自在,哼着小曲儿喝着酒,大步朝前迈着步子,忽然大声道:“别往后看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色一肃,但也有两个不懂事的化境巅峰强者,脑袋下意识地往后一转,映入眼前的,是一个血盆大口。 “啊!”一声短暂的惊叫声划破宁静,后面顿时传来各种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在啃食着尸体。 这声惨叫无疑让众人愈加紧张,但又不敢回头一看究竟,只能流着冷汗不断朝前走着。 一个个心跳无比暴躁,却又必须强行屏住呼吸,生怕后面那些恐怖的角色顶上自己。强大如青龙,也不禁满脸阴沉,额头冷汗直流。 老道士戏谑笑道:“唉......说了别往后看的嘛!真以为老道我在胡说啊!呐!死了吧!” 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众人一阵恼怒,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真的。 傅残都有冲上去捂住道爷嘴巴的冲动,这家伙,难道就不能不说风凉话嘛! 众人不断朝前,里面越来越宽敞,火把都照不到两侧墙壁,甚至,连天顶都看不到了。 四周全是黑暗,在这宽敞的空间里,就算是宗师高手,也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一个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前辈,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老道士想了想,道:“刚到龙腹吧!快到五分之一了。” “什么?”严松惊道:“我们进来快一天了,还不到五分之一?” 老道士嘿嘿贱笑道:“没办法啊!骊山多大啊!这还没看见宝贝呢!早得很。” 青龙沉声道:“再这么下去,恐怕五天也走不出这墓陵!那时候,就算没有被饿死,也没多少力气了吧!” 老道士道:“要不?咱们跑起来?要是用轻功,半天就过去了啊!” 青龙冷笑道:“可以!由你带路!” 老道士嘿嘿一笑,大声道:“我带路大伙儿没意见吧?” 这时候问这种话完全就是废话,但众人此刻实在太依赖道爷了,只有老实回到道:“没有。” 老道士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直接用轻功,快速深入墓穴,你们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前辈请讲!” “对!前辈有何妙计只管说。” 老道士双眼微眯,缓缓回头,道:“我要青龙给我鞠躬,请我出计策!” 众人见他回头也没有引来饕餮,这才知道那个范围可能已然过了,而道爷的话,却让在场众人都不说话了。 开玩笑!让青龙给他鞠躬,请他出计策!青龙什么人?黑莲魔山黑莲骑士大统领,黑莲魔教可以排进前五的枭雄,宗师境界内几乎没有对手的存在,谁敢要求他这么做? 这老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非要跟青龙过不去。 青龙一脸阴沉,双拳不禁紧紧握住,一股强大的内力几乎就要爆发出来。 严松哈哈大笑道:“青龙,鞠个躬又不是下跪,至于那副表情吗?你就说个请怎么了?你来这里不就是寻宝的嘛!” 青龙低吼道:“你给我住口!严松,不要以为在这里我不敢杀人!” 严松冷笑道:“哼!你黑莲魔山好大的脾气!我告诉你青龙,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杀了他,非但任务无法完成,连或者走出去都是奢望!” “哎呀!青龙统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年龄本身就比你大。” “对啊!你也不想死在这里对不对?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众人纷纷说了起来,一个个好言相劝,傅残心中实在解气,也不禁加入了劝说队伍,不断挖苦他。 “这也算个男人!”朱宥竟然也冷着脸加入挖苦的战场,傅残几乎都要笑出声来,对着朱宥露出个赞美的颜色。 朱宥不含感情的目光冷冷打了过来,轻轻哼了一声,昂起头不说话了。 傅残吃了个憋,连忙回过头去,心中咬牙道,丫头,等我腾出手来,不好好治治你的脾气我就不姓傅! “都住口!”青龙大吼一声,怒道:“我青龙做事,有魔主、圣母安排,来轮不到你们来插手!” 他眼神一扫,众人都不说话了。 沉默,沉默良久。 青龙忽然猛一咬牙,深深鞠躬下去,寒声道:“青龙,请前辈出手!说出计策。”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死神难防互残杀 青龙说完话,猛然抬起身体,两道无形内力骤然自瞳孔透出,一身气势强大无比。 众人都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老道士。 道爷嘿嘿一笑,仿佛感受不到这肃杀的气氛一般,干咳了两声,道:“态度还算诚恳,好吧!老道我就告诉你们计策。”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一下,缓缓笑道:“计策便是,直接跑就是了啊!前面根本没机关呢!哈哈哈!” 道爷说完话,直接迈着小步子朝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大笑着。 傅残连忙跟上,心中也是忐忑不已,道爷胆子实在太大,硬生生把众人耍了一番。 众位宗师对视一眼,除了陆子游等人当老道士是高人,其他人脸色都极不好看。 青龙更是气得额头青筋直冒,要不是老道士此刻还有作用,恐怕早就动手杀人了。 老道士一路小跑,动作竟然娴熟无比,丝毫没有之前的老态,不断大声吆喝着让众人快点儿。 而后面的人却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生怕出什么问题,一定要确定没事之后,才敢跟过来。 老道士回头大声道:“这墓陵机关啊!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像之前咱们遇到的刀山火海、水银沙河,都是小阵仗。” 口水飞溅,不断吹着牛逼,道爷一边走一边讲道:“要说盗墓最怕的是什么呢?当然是死神难防了!” 严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前辈,什么是死神难防?” 老道士忽然停住身影,回头森然一笑,看着众人,缓缓道:“死神,就在我们心中。” 陆子游沉声道:“还请前辈明示,让我们有个准备。” 老道士幽幽道:“这墓陵之中,最怕的不是机关,任何机关都有解决的办法。怕就怕人心。” 说到这里,老道士忽然一笑:“看看周围吧!一片漆黑,像是没有尽头,看不到任何东西,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渺小,心中烦躁,想要发泄?” 众人心中蓦然一惊,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老道士的话字字击中他们的内心深处。 老道士笑道:“没错吧?这便是心魔!越走越深入,当你们迟迟看不到希望,心魔便会侵蚀你们的内心,让你们暴躁,让你们急怒,甚至想要毁灭!” “道爷,别说了!”傅残低吼一声,往后一望,只见众人神色都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死神?心魔就是诸位的死神。”老道士淡淡道:“你们以为你们恨得是我吗?不,你们恨得只是没有出路,没有希望,感受不到生机。” 众人喘着粗气,静静地听着老道士的话,却只觉心中愈加烦躁,甚至连眼睛都不禁红了起来。 老道士冷冷道:“死神难防,就是这个意思!你们防得住机关,却防不住自己的心。” 说到这里,道爷忽然嘿嘿一笑,道:“当然,你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心智并没有那么脆弱。但,这里也没那么简单啊!有毒药的!” “什么?毒药!”青龙大吼道:“你耍我们!有毒药为什么不说?” 老道士淡淡道:“因为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整个龙腹,都有无色无味无形的气体,说了你们一样会过来的,除非站在原地等死。” 严松咬牙道:“到底是什么毒?为什么我们到现在都没事?” “没事?”老道士笑道:“也就是你功力高一点而已,看看你们周围的人吧!毒气已然攻心,引来心魔,不杀一场,是不会好的。” 话音一落,众人心底猛然一震,不知为何,听到杀这个字,心脏就跳动个不停,仿佛这件事,能令自己刺激一般。 “道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傅残连忙问道。 老道士摊了摊手,无奈道:“当然是真的,秦始皇陵刀兵冢,万千兵器的煞气全部集中在龙腹之中,会影响人的心智,让他们变得嗜杀。” “那我为什么没事?我......” 老道士摆了摆手,道:“小子你别装啊!自己吃了阴阳子母丹,万毒不侵,当然没事。” “那,真要杀起来?”傅残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当然了!”老道士郑重说道,一把拉起傅残,道:“快跑路吧!这里真要打起来了,活不下来几个人的!” 傅残心中一震,连忙向后望去,急道:“宥儿,快跟我走!” 话音一落,他忽然觉得朱宥有些不对,抬眼一看,只见她双眼血红,面色寒冷,竟然杀意涌出。 在场之人,几乎就属她修为最低,也最先控制不住自己,双眼一红,脑中只知道杀,一把拔出长剑,就朝傅残刺来。 傅残连忙侧身一躲,一把抓住朱宥的右手,大声道:“道爷!怎么办啊!怎么救她?” 老道士无奈道:“没法儿救啊!不让她杀,她心中煞气发泄不出来,一样走火入魔的。” 老道士话音刚落,一声惨叫顿时传来,一位宗师双眼血红,把手中长剑不断刺向身旁一个弟子胸膛,带起大片鲜血。 而当众人看到鲜血,双眼顿时红了起来,一股股强大的气势爆发,几十个人乱作一片,竟然残杀了起来。 朱宥双眼通红,长剑不断朝傅残斩来,一道道强大的剑芒激射,傅残无奈之下,只得拔出藏在道袍下的破风剑抵挡。 “破风剑!”严松惊呼一声,大声道:“你是傅残?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傅残心中大吼,朝前一望,直接便和青龙来了个对视。 青龙狰狞一笑,咧嘴道:“傅残!西天有路你不逃,地狱无门你偏投!今日别想活着从我手下离开!” 话音一落,严松体内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内力,一道如蛇一般的钢鞭顿时朝青龙激射而去。 钢鞭长达一丈,在内力的灌注下绷得笔直,青龙低吼一声,先天罡气急出,一掌顿时挡住这钢鞭。 严松大声道:“傅残!快走!我暂时挡住他!” “休想!杀我黑莲骑士统领,今日必须留下!”他大吼一声,强大的罡气狂涌,把周围因为失去理智想要袭击他的宗师全部震开,一道强大的掌力顿时朝傅残袭来。 傅残一剑挡住朱宥的攻击,慌忙后退,只见一道伟岸的身影站在自己前方,全身金光爆射,猛然一掌朝青龙对去。 两股内力在空中击撞,发出轰然之声,宋天狮连连后退,一口鲜血不禁溢出嘴角,大声道:“快走!我有佛家心法护体,不会有事!” 严松等宗师巅峰高手内力深厚,暂时还没有失去理智,连连挡住身边高手袭击,不断后退,与青龙交战起来。 傅残大吼道:“道爷!怎么办?” 道爷厉声道:“什么怎么办?先离开这里再说!太危险了!” 他说着话,便顿时朝前跑去。 狗日的老王八,逃命还真不含糊!傅残身影一闪,趁朱宥不备,一个掌刀砍在她后颈,顿时把她打晕,背在背上朝道爷追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强大的剑芒骤然闪过,那无与伦比的锋芒几乎要把天地斩碎,直接封住傅残去路。 “走那么急干什么?”一个森寒的声音传来,吕洞宾一剑手持双剑,看着傅残连连冷笑。 接着他一剑而出,璀璨的精芒撕裂长空,把以为宗师初期高手双腿斩下,直接把这人朝奇士府圣子扔去。 奇士圣子双眼通红,见人飞来,直接低吼一声,铁手猛然探出,直接插入这人胸膛。 傅残回头一看,只见道爷已然跑得没影儿了,狗日的老王八!关键时刻竟然如此不仗义! 不对!司空揽月呢? 傅残心中一惊,连忙朝身旁看去,只见司空揽月一剑挡开一位宗师高手的攻击,对着傅残大声喊道:“不行!坚持不住了!我要走了!” 话刚说完,几乎不给傅残反应的时间,便朝着道爷方向溜去。 他妈的,这王八蛋怎么也没事? 傅残见陆子游等人都失去理智,红着眼和周围等人乱战起来,一股股强大的气势不断激荡着,几个呼吸只见便死了好几人。 傅残狠狠瞪了他一眼,刚要回头,忽然全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想也不想,他几乎在同一时刻便闪身而出,只见一道炽烈的金光斩过,在自己刚才的原地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是他! 傅残猛一咬牙,心中忽然想到一个人,龙象山庄冒充辜仇杀人的,便是他! 两把剑!一金一黑!两股内力!一金一黑! 竟然是他搞的鬼! 一幕幕画面涌在心头,辜箐被追杀,铁拐李何问月出面;接着辜箐失踪,龙象山庄吕洞宾现身;悬弥佛寺,楚江王现身。 一切的一切,都和奇士府脱不了关系。 傅残死死咬牙,看着吕洞宾优雅的身影在众位宗师之中来回穿梭,一个个生命在他长剑之下死去。 这人,分明就是清醒的!杀人,本就是他的目的!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头顶顿时冒出一股白烟,缓缓飘上,有一道白烟升起,与之衔接在一起,形成一道烟柱。 天合之桥形成,接着,破风剑变得无比璀璨,强大的剑芒照亮着整片天地。 残荒九剑第二剑再次使出,强大的紫色风暴疯狂激涌,犹如巨浪一般朝前席卷而去。 此剑,当然不是为了杀人! 傅残几乎在使出剑招的一瞬间,便飞身而起,朝着前方逃去。 此刻,保命才是关键。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千年煞气归一身 此刻,救人才是关键。 朱宥的情况很不对,她身体在发热,热得烫手。 傅残一路狂奔,良久之后,忽然顿住身影,只见前方,竟然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通道。大的宽高近丈,小的也有半丈之宽,粗略一观,竟有二三十个之多。 这些,恐怕大多都是死路吧! 那么道爷,到底去哪儿了? 这个想法刚刚涌出脑海,一个声音便隐隐从前方传来:“前辈,傅残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那小子命大着呢!巫山镇一战那么危险,道爷我就以为他要死,嘿!结果竟然没挂掉。” 司空揽月的声音传来:“可是之前那么混乱,他还要救人......” “你就放心吧!那小子,黑铁玄蛇都没杀了他,还真不能小看!来,喝酒!“ “好,喝!” 傅残额头青筋暴现,大步走了过去,抬眼一看,果然,道爷竟然和司空揽月盘坐在地上,靠在墙上喝着小酒! 他妈的,这两个王八蛋!过得还真他妈惬意! 傅残黑着脸大步走过去,眼睛直直地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连忙站起来,惊喜道:“哎呀小友!你果然没事,担心死我了!” “滚!”傅残低吼一声,大声道:“你个老王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死!” 司空揽月看了傅残背上的朱宥,戏谑笑道:“不愧是傅残,这种时候还是不忘红颜知己。” 傅残白了他一眼,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道:“别学道爷说风凉话那一套,南宫月要是在那边,指不定你有多疯狂呢!” 司空揽月洒然一笑,道:“所以啊!还好月月是普通女子,不会武功,没有仇敌,我才这么轻松啊!哪儿像你,不是找什么菩萨转世,就是找什么公主,对了,还有奇士府那个仙姑。” 傅残顿时瞪大了眼,大声道:“何问月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别装啊!”司空揽月道:“悬弥寺那一战我们站在戒律院远远看着呢!一个宗师巅峰高手,和你打了几百招,硬是没让你受伤,嘿!这里面要没猫腻才怪了!” “别扯这些没用的!”傅残不爽道:“道爷!宥儿怎么救?” 老道士愣道:“我救不了啊!道爷我又不是医生,哪儿知道怎么救人啊!” 傅残一把抓起道爷衣领,低吼道:“老王八,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就把你仍回去,看那群宗师怎么对你!” “咳咳!松手!松手!”老道士连忙道:“有办法!有办法!” “哼!”傅残缓缓把朱宥放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道:“说。” 道爷讪讪一笑,道:“你修炼的心法是《紫虚内经》,我没看错的话,你已然有了道韵。只要你在此打坐修炼,用你的道韵去祛除她的心魔即可。” “就这么简单?”傅残皱了皱眉头。 老道士瞪眼道:“简单?我呸!你以为全天下修炼《紫虚内经》的有几个人?也就放你身上简单,其他人可救不了!” 司空揽月喝了口酒,道:“人比人,气死人,我就说你怎么是紫色的内力,原来是修炼了道家无上心法。”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更简单。” “什么办法?” 老道士眯眼笑道:“就是把她体内的煞气给吸出来。” “吸出来?怎么吸?” 老道士嘿嘿贱笑道:“还能怎么吸?找个咱们看不到的地方,做那儿事儿啊!你万毒不侵,不在乎这点煞气的。” “我呸!”傅残骂道:“你个老王八!老流氓!” 不去管道爷猥琐的表情,傅残直接打起坐来,运起《紫虚内经》,丹田的内力沿着经脉席卷,缓缓流出体外。 一时间,紫光弥漫,傅残双眼紧闭,面色平和,一股股看不见的道韵自他身上发出,感染着他身边所有的人。 那柔和的紫光,淡淡的青华,萦绕在这充满煞气的墓陵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一层层光晕笼着着傅残的身体,紫虚内经心法不断运转,点点青华不断坠落至朱宥的体内。墓穴之中,仿佛有阵阵道吟之声响起。 朱宥幽幽转醒,眼中一片清澈,美目盈盈如水,环视一周,脸色微变,对着老道士说道:“前辈,这是?” 老道士缓缓道:“你师叔他们还在后面,他们有自己的命运,你是傅小子背过来了。” 朱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傅残,只见他满身紫色内力澎湃,更有点点青华溢出。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然脱落在地,露出他原本轮廓分明的脸庞。 双眼紧闭,眉头舒展,脸色一片淡然。朱宥不禁痴了,看地怔怔出神,竟然一句话也不说。 而道爷,此刻面色却凝重起来。 傅残紫虚内经心法疯狂运转,竟然停不下来,忽然,一股股邪恶、阴冷却饱含杀意的煞气竟然全部朝他体内钻去。 那股寒冷、刺痛让傅残不禁闷哼一声,想要停止运功,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整个墓穴不知有多大,无数煞气滚滚而来,化作一柱柱无比凝实的气流,全部朝傅残体内灌注而去。 “呃啊!”傅残低吼一声,只觉那股煞气几乎要把自己丹田撑爆一般,还在疯狂往里面用,功法停不下来,那乱人神志的煞气无比寒冷,感觉身体都要被冻住。 “前辈,他怎么了?”朱宥有些慌了,连忙就要去拉傅残的手,但刚刚靠近,还未接触,便飞快缩了回来。 “好冷!”朱宥慌忙看向老道士,急道:“前辈,他怎么了?他是不是有事?” 老道士沉着脸缓缓摇头,大喝道:“小友!稳住!这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煞气,可洗涤你心中尘埃,让你彻底脱胎换骨。” 傅残死死咬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满墓煞气疯狂涌来,他紧闭的双眼仿佛看到了无数尸山血海。刀兵交战,残肢漫天,鲜血染地,一股股强大的煞气不断冲击着他的灵魂。 老道士双拳紧握,大声道:“抱元守一!诵《紫虚内经》心法,坚持心中道韵,化解煞气,归于自身!” 道爷的话犹如惊天巨雷一般在傅残脑中响起,他默念《紫虚内经》,紫色的内力不断在经脉中席卷,把这一股股惊天煞气不断化解,不断消灭。 整个秦始皇陵刀兵冢颤抖起来,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股股煞气疯狂涌来,朱宥等人已然受不了这股寒冷,开始远离傅残。 “不行了!道爷!太多了!”傅残惊慌大吼,全身紫气澎湃,几乎要把整个墓穴照亮。 那淡淡的青华不断飘荡,一股强大的道韵在周围蔓延。 “坚持住!”老道士大吼道:“万千煞气,洗净尘埃,你身上因果太多,若无煞气洗涤,早晚走火入魔。” 傅残全身肌肉紧绷,血管凸起,强行容纳这源源不断的煞气。体内经脉像是在被侵蚀一般,发出一阵阵锥心刺骨的剧痛。 脑中一幅幅画面扑脸而至,震天的战鼓之声,无数的兵甲铁骑,不断冲刺,不断拼杀。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几乎要把他耳膜震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断倒下,无数战马嘶叫,满地鲜血流淌。 傅残身体不断颤抖,死死咬牙,强行压制住这股惊天煞气,道韵流转,终于能够勉强压制住这股强大的煞气。 而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惊天铿响忽然从墓穴深处传出,响彻天地,墓穴中所有人都听到这惊天铿响,几乎站立不稳。 司空揽月倒在地上,浑身发寒,打着冷战骇然道:“这是什么声音,竟然如此惊天彻地,仿佛要震碎人的魂魄。” 老道士咧嘴一笑,森然道:“数十万染血凶兵埋葬上千年,煞气充斥,必然有凶兵脱颖而出,成为千古煞器!这声剑鸣,便是那上千年来脱颖而出的兵中皇者,乃千古煞器,一鸣而出,天地震撼。” 朱宥喘着粗气,缓缓爬了起来,吞了吞口水,道:“那这柄剑,到底有多强?” 老道士摇头道:“不知道,十数万兵器之中的王者,吸收千年煞气的凶兵,必然是皇中之皇。” 司空揽月道:“恐怕也只有悬弥寺中那困魔锁链可以降服了。” 老道士轻笑一声,道:“此兵凶煞绝伦,已然有灵,又岂是困魔锁链可以降服的?除非是天下第一神剑出世,才可降服此兵!” “青华剑!”朱宥徐徐说道。 “不错,青城山巅,老君阁顶,信仰钟内的青华剑!这传说中太乙救苦天尊掌中佩剑,自天宝年间降世,见证岁月沧桑,世事巨变,受众生膜拜,终成江湖第一神剑。” 司空揽月道:“但青华剑已百年不出,此剑该如何降服?” 老道士摇头道:“不知道,算不出。但我有一种感觉,此兵即将出世,寻找主人。” 三人对视一眼,忽然把目光都集中到傅残身上。 莫非,傅残集万千煞气于一身,是否就是这千古煞器之主,十万凶兵皇者之归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洗净因果添造化 而当他们三人都注视着傅残之时。 傅残,已在神魔之间。 十万凶兵,千年煞气,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席卷而来,他的丹田膨胀到极致,经脉之中煞气沸腾,全身青筋暴现,仿佛要崩裂开来。 朱宥三人一退再退,老道士此刻脸上再无半点戏谑,大吼道:“关键时刻,挺过去!” “呃啊!”傅残忽然仰天长啸,双眼豁然睁开,双眼血红,直接透出数丈之长的两道红芒。 “遭了!煞气太多!他控制不住自己了!”司空揽月大叫道。 “不可能!”老道士摇头道:“他吃过阴阳子母丹,万毒不侵,而且意志极为坚韧,应该不至于的!” 老道士说完话,忽然对朱宥道:“动力!他需要动力!你去,鼓励他!” “我?”朱宥瞪着眼指着自己,犹豫片刻,忽然朝傅残走过去。 “停!”司空揽月连忙道:“别靠太近,他现在不稳定!” 朱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在原地喘着粗气、双眼血红的傅残,沉默顷刻,忽然抬头,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一般,道:“你!加油!” “噗!”司空揽月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结巴道:“你、你就这么鼓励的?” 朱宥难得的双脸一红,咬牙道:“我、我不会!” 而此刻,傅残却忽然转头看向朱宥,豁然拔出长剑,满含杀意地大步朝朱宥走来。 老道士急忙道:“快回来!他此刻不认得你!” “我不!”朱宥冷冷回应,清澈地眼神缓缓朝傅残望去,明眸善睐,盈盈如水,饱含一切她无法言说的感情。 傅残浑身一震,整个人忽然顿住,血红的双眼杀意尽敛,低叹一声:“宥儿。” 话一出口,他眼中忽然又闪出两道红芒,猛一咬牙,盘坐下去,运起《紫虚内经》来。 朱宥看着傅残痛苦的表情,“宥儿”那两个字不断在脑中回荡,不知怎地,两行泪水竟然刷地流了下来。 她慌忙擦干,看着傅残笑了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煞气依旧滚滚而来,浓郁无比,傅残浑身颤抖,一股股紫芒不断从体内涌出,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青华。 一股股道韵涌动在空中,傅残整个人缓缓宁静下来,吸收着漫天煞气。 当老道士松了口气,道:“终于稳下来了,此次吸收煞气,必让他......” 说到这里,他声音忽然顿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缓缓抬头看去。 只见傅残全身紫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竟然冒出浓郁的血光,煞气腾腾,可怖无比。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稳定下来了吗?”司空揽月惊叫道。 “不对!难道这小子除了《紫虚内经》,还练过其他武功?”老道士也是一脸疑惑。 而傅残此刻,脑中却是一片混沌,《紫虚内经》心法自动运转,不断升起一股股紫色内力,本来已经快要将这股煞气压制下去,而令他意外的事情生了。 《荒剑残经》百字剑道竟然忽然在脑中回响起来,那一个个大字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声音念出。 眼前,仿佛有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在拼杀、比剑,一招招精彩绝伦的剑法不断施展而出。 四下一片寂静,天地无声,唯有剑法。 世界仿佛只剩黑白,不断对击,不断交织,随着黑白人影的比剑,一股股煞气变流淌于黑白之间,随着剑招不断盘旋,起舞。 在老道士众人眼里,那一股股惊天煞气,竟然在傅残身边缓缓凝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接着,漩涡疯狂转动,更多的煞气从墓中各处而来,融入这个漩涡,搅起空气涌动。 “到底怎么回事呢?”老道士眉头紧皱,缓缓闭眼,忽然掐指算了起来。 他拇指不断敲击在其他四指指尖,口中喃喃低语,接着豁然睁开双眼,沉声道:“奇怪,竟然算不出来。” 说到这里,他忽然打开背上的箱子,拿出两个牛角,一把蚕豆,往地上一撒,形成一幅奇特的图案。 “这、这是......”老道士深深吸了口气,仔细一看,而这幅奇特的图案竟然变化了起来。 “有点意思啊!竟然这样都算不出来,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老道士收回牛角,朝傅残看去。 只见傅残体内忽然冒出一团白光,璀璨无比,照亮四周。 在众人惊异之时,忽然又是几道绚烂的黑光冒出,与白光交织在一起,却又始终无法融合。 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剑意忽然自黑白之光中冲天而起,一时间刀铿鸣之声不绝于耳,神秘莫测的黑白之光仿佛是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力量,每一寸触碰都爆出强大的剑意与铿鸣。 “铮!”这时,一声惊天彻地的铿鸣之声骤然传遍墓陵,犹如惊雷炸响,回声不断,仿佛与黑白二气应和一般。 “它、它怎么又叫了?”司空揽月惊道:“不会要出世了吧?” 老道士缓缓摇头,只是死死地盯着傅残。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剑亦是道,道亦是剑,以剑循道,方为剑道。”傅残忽然平静地念出这句话,豁然站起身来。 在老道士三人的震惊之下,只见他体外黑白二气忽然猛地撞在一起,出一声惊天铿响,这两股截然不同的气体竟然融合在了一起,然后旋转起来。 黑白二气忽然旋转,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出一股浩然天地的道韵! 而当这股道韵出现,煞气形成的巨大漩涡骤然瓦解,纷纷卷入太极阴阳图之中,整个墓陵仿佛成了野外林间一般,空气竟然变得清新起来。 “这、这不可能!”在老道士喃喃低语之下,傅残豁然睁开双眼,瞳孔直接射出两道一黑一白的芒气。 这两道芒气自瞳孔而出,豁然透入太极阴阳图的两个鱼眼之中。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 接着,太极图骤然消散,漫天煞气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是傅残深深的一声叹息。 他提着破风剑,一脸淡然,眼中透着莫名的异光,这个人仿佛都变了。 老道士大笑道:“恭喜小友!融十万凶兵、万千煞气于一身,经奇经八脉至丹田,席卷全身。尘埃洗净,因果尽去,从此再无心魔之忧。”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全身力量几乎都要喷出来了一般,而大地之下,一股股莫名的气息,开始和自己身体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两世为人,灵魂穿越的因果终于化尽,这莫名的气息,仿佛是这片世界的认可一般,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那与大地血脉相连,息息相关的感受,让他新潮无比澎湃,几乎控制不住。 洗净尘埃,万千煞气犹如实质一般,在体内被自己化解的干干净净。 这个化解,不单单让他和世界连成了一片,还让《紫虚内经》的道韵和《荒剑残经》的剑道短暂融合,紫虚剑道又多了一层领悟。 剑法更上一层楼,对《荒剑残经》中的九式剑法领悟也更加深入了,内力更是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只可惜,心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让自己始终不能突破到宗师。 难道真要像道爷所说的,要经历一场大悲才行? 傅残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白色的身影,接着胸口一痛,这个身影已然狠狠扑在了自己怀里。 高挑、纤细、柔软的身躯,重重地撞在自己的怀中,然后细弱的双手死死圈住自己的后腰,仿佛下一刻便要失去自己一般。 傅残咬着牙没有说话,感受到她心中的不平静,用手缓缓摸着她满头青丝,轻声道:“没事,别怕。” 朱宥没有说话,只是脑袋不断朝傅残侧脸拱着,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猪一般,闭着眼也不说话。 傻丫头,之前还嚷着要杀自己,现在又担心成这模样。 傅残心中一动,缓缓捧起她精致的脸颊,就要吻下去。 “唔...”朱宥嘤咛一声,双手连忙自傅残背后缩回,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你这是干什么啊?”傅残笑了一声,想要把她手拿下来,却现她的手异常用力,正微微颤抖着。 “不要你管。”朱宥低低说了一声,自他怀里退了出来,双手拿来,露出一张嫣红的俏脸。 现傅残正看着她,又忍不住低下头去,翘着眉毛,悄悄用眼神窥量着傅残。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傅残微微一笑,怎么以前就没有现,朱宥竟然这么可爱呢! 当着道爷和司空揽月的面,也不为难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道:“煞气没了,竟然被我全部吸收了。” 老道士笑道:“天才啊!天赋异禀啊小友!这你都能坚持下来没死掉,道爷我佩服!” “呸!”傅残道:“别忙着拍马屁,你个老王八,之前竟然都不说一声会生这种情况。” “这满墓煞气,千年郁结,被你一人吸进,这是一场大造化啊!”道爷叹道。 “造化我不懂,我就知道我内力已经澎湃得不行了,早就该到宗师了,为什么迟迟不能突破。道爷,你跟我讲,难道你说的什么要要经历大悲大难,是真的?” “咳咳!”道爷干咳了两声,道:“一切天定,道爷就算告诉你,你回避了,但将来也总会生的。” “啊!” “师兄!” 傅残皱着眉头刚要说话,忽然一声声悲呼不断传来,他心中一动,当即便知那群宗师恐怕已然恢复神智,看到眼前场景接受不了。 想到青龙和吕洞宾,傅残心中有些不安,此刻,还是先走为妙。 第一百五十九章 伊人喋血绝墓中 破风剑轻轻颤鸣,紫光大作,竟然缓缓摆动起来,像是能辨识傅残的话一般。 老道士怔怔看着破风剑,眼中闪着疑惑,忽然道:“不对,它怎么能辨识到你说的话。” 司空揽月皱眉道:“而且,刚才绝世凶兵并未收复之时,它也没有像其他兵器见到兵中皇者那般俯称臣,它好似没有惧怕。” 话音一落,破风剑再次出一声铿鸣,清脆的颤音传遍整个大厅。 傅残微微一笑,摸了摸它的身体,道:“我对它也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老道士皱着眉头缓缓摇头,道:“很奇怪,破风剑只是一把寻常的兵器,只是稍微长了些,为什么为出现这种情况......” 说到这里,老道士脸色一变,忽然道:“难道......它也如青华剑一般,历经沧桑,破茧重生,蜕变为王了?” 傅残道;“我不知道,据说这把剑杀过不少人,后来一直藏于匣中十九年,才被我拿出。” “拿出之时,锈迹斑斑,还生了霉,但是当我第一次握着它,便觉得它不一样,仿佛有一种吸力,抓着我的手不放开。” 老道士脸色愈加郑重,缓缓从箱子里掏出自己的牛角与蚕豆,往地上一扔,形成一幅奇怪的图案。 老道士脸色骤然变了,惊道:“竟然是真的!几经沉浮,破茧而出,又跟随你大起大落,此剑竟然从平凡中蜕变而出,成为平凡之中的王者之剑!” “别瞎扯!”傅残笑道:“它不是什么王者之剑,它就是我的剑!” 此话一出,破风剑再次出一声悦耳的铿鸣。 与此同时,朱宥手中那柄千古煞剑,竟然也爆出幽幽的青光,轻颤起来。 司空揽月道:“果然是长剑有灵啊!” 朱宥惊喜地看着手中那细窄小巧的长剑,青铜碧玉,轻重恰当,仿佛是专门为自己而生的一般。 她一拿到这把剑,便彻底喜欢上了它,一抹笑意不禁涌上了脸颊。 傅残笑道:“宥儿,给它取个名字吧!” 朱宥沉默顷刻,忽然轻声道:“幽残,幽残剑!” 司空揽月大笑道:“好名字,散着幽幽青光的青铜王剑,又是傅残给你的,叫幽残,再合适不过了。” 朱宥闻言微微低头,呆呆看着自己手中暗绿的长剑,也不说话,但脸颊却是更红了。 傅残心中大慰,看到朱宥这般高兴,自己心中也说不出的兴奋。 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出,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整个大厅忽然颤动起来。 “怎么回事?”司空揽月大吼道。 老道士大声道:“看这巨石,它裂开了!” 傅残扶着朱宥连忙回头一看,只见那古朴沧桑的巨石,竟然从中间缓缓裂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显露了出来。 霎时,一声声古老苍凉的哭泣声仿佛萦绕在众人耳中,那青铜棺椁,沧桑,古朴,刻满神秘的雕纹,散着一股强大的霸气。 大厅终于平静下来,响声不再,老道士惊喜道:“小友!始皇棺椁已现,打开它,玉玺就在其中!” 傅残闻言一震,道:“会不会有机关?” 老道士大笑道:“千古煞器之下,哪会有什么机关,打开便是!” 傅残看了朱宥一眼,顿时飞身而起,大手按在青铜棺盖之上,运足内力朝后一推。 青铜棺椁,就这么,打开了! 一股强大的霸气顿时自棺内涌出,接着,就是一道微弱的白光亮起。 傅残往下一看,顿时浑身一震,只见这青铜棺椁之中,竟然静静躺着一个倾国绝美的女人! 以雪为肤,以玉为骨,千年以来,竟然尸骨不朽,犹如刚死一般。 “竟然是个女人!”司空揽月凑上来,瞪大眼睛道。 这人天姿国色,绝美无比,生平罕见,傅残仔细一想,也唯有清歌的美貌,才能与之媲美。 老道士沉声道:“不知为何,尸体竟然万年不朽。” 而傅残却把目光缓缓下移,眼神顿时一亮,只见那女人双手摊在小腹,竟然捧着一方小小的白印,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栩栩如生,欲欲而飞,赫然就是那传说中的始皇传国玉玺! 傅残大喜,一把拿起玉玺,大笑道:“传国玉玺,终于找到了!” 司空揽月皱着眉头,看着棺椁中的女子,忽然伸出双手,朝她口中一探,一颗雪白剔透的白玉夜明珠顿时被他两根手指夹了出来。 “哈哈!夜明珠!竟然真的有!”司空揽月大笑道。 老道士看着神色兴奋的两人,瘪嘴道:“你们三个,一个得惊世杀剑,一个得传国玉玺,一个得白玉明珠。而出力最多的老道,竟然什么都没有!” 傅残大笑道:“道爷,这女子头钗凤冠,珠宝配饰,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对啊!”老道士大叫一声,连忙把箱子放下,就要伸手下去捞。 接着,他忽然惨叫一声,连忙退后数步,吓得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傅残眉头一皱,急忙道:“道爷你怎么了?” 老道士哆嗦着嘴指着棺椁,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傅残连忙抬头一看,顿时浑身一震,只见这棺中女子不知何时竟然化作了一顿白骨! 难道和夜明珠有关?傅残皱了皱眉头,道:“这夜明珠,饱含生命的气息,应该和它有关!” 司空揽月嘿嘿一笑,把夜明珠揣好,道:“看来这是个宝贝!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 傅残道:“道爷,来,捞宝贝了!” 老道士如梦初醒,连忙提着箱子小跑过来,一脸贱笑地和傅残趴着身体,捞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一道快到极致的身影忽然自青铜门外闪进,犹如一道闪电,一掌骤然朝傅残背心拍去。 “傅残小心!”司空揽月大喝一声,立马拔剑而出,但他隔得太远,终究快不过这瞬间而至的身影。 傅残忽然转身,只见一个手掌已然映入眼帘,在他惊恐的眼神之下,一个纤细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前,一张精致的俏脸,就这么看着他的脸。 两张脸,仅仅隔着数尺,就这么对视着。 电光火石之间,傅残从朱宥的脸上看到了惊骇、慌张和决绝! 接着,一声沉闷的嘭响传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骤然充斥着整个大厅。 “啊!”朱宥出一声短暂的惨叫,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那炙热、猩浓、鲜红的血液,就这么狠狠地打在了傅残的脸上,把他整张脸染得血红。 “贱女人!坏我好事!”青龙怒吼一声,顿时又一掌拍在朱宥背后,出一声嘭响。 朱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在傅残已然呆滞的脸上,接着,她双眼一闭,纤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几乎站立不稳,凭着一股意志力,死死抓住傅残的肩膀。 青龙猛一咬牙,忽然又是一掌拍出,而这一掌,却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傅残后背! 不知何时,傅残已然抱着朱宥的身体转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这惊天一掌。 这一切快到极致,快到司空揽月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我杀了你狗贼!”司空揽月怒吼一声,长剑仓然而出,数道无形剑芒顿时斩出,而强大的剑芒,却被青龙一掌全部击碎。 老道士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不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青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缓缓朝傅残看去。 只见他抱着朱宥,用衣袖缓缓擦干她下巴的鲜血,然后,豁然转头过来。 满脸鲜血,口鼻不见,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青龙微微退后两步,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生平从未见过的杀意。 很快,傅残的眼神又变了,变得懊悔,变得痛苦,沙哑着声音道:“道爷,救救她,救救宥儿!” 他说着话,声音已然哽咽,两行热泪顿时流了下来。 但清澈的泪水,又怎么能冲干净这满脸的鲜血。 傅残哽咽道:“道爷,救救她,我知道你可以的。” 老道士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傅残面前,想要把朱宥接过来,而朱宥的双手,却死死抓着傅残的肩膀,死也不松手。 她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朦胧,虚弱道:“傅残,没了。” 傅残擦了擦眼泪,强行撑起一个微暖的笑容,道:“没事,你会没事的。” 朱宥缓缓摇头,两行清泪忽然流了下来,哭道:“没了,傅残,我们的孩子没了。” 傅残闻言顿时浑身一颤,像是一道天雷骤然轰在自己脑子,整个天地一片混沌,唯有那句:我们的孩子没了! 五月初五天青大比,自己药性作,与她生关系,竟然让她怀了孩子! 难怪她比以前更加冷漠,想来是承受了太多压力。 朱宥白嫩的手缓缓摸到自己小腹,哭道:“她快两个月了,但就这么没了。” 傅残死死咬牙,脸色又白转紫,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热泪直流,他满脸泪水,握着朱宥冰冷的手,艰难道:“我会为她报仇!” 我会为她报仇! 寥寥几字,仿佛是咬着骨血出的切齿之声,直直击在众人心头,他们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可怕的语气。 第一百六十一章 滴血插剑誓杀人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把朱宥交给老道士,道:“道爷,我把宥儿交给你了,救活她!” 老道士叹了口气,掏出一颗雪白的丹药喂入朱宥口中,道:“惊世两掌,力量之强,远远过了她的承受极限,若非她宝甲护身,第一掌已然殒命。 ” 老道士道:“就算如此,也是五脏移位,经脉尽断,脊骨断裂,她最多能撑一日。” 傅残摇头道:“道爷!你能救她!一定能!” 老道士沉默顷刻,道:“我以纯阳无极心法让她休眠,护住她最后一丝气脉,把她送往青城山老君阁,那里有人可以救她。但什么时候能醒来,全看她的造化了。” 傅残缓缓点头,沙哑着声音道:“能活就好,能活就好!” 说完了话,他深深看了朱宥一眼,接着,豁然转身,眼中顿时透出两道芒气,死死盯住青龙。 而这时,吕洞宾、奇士圣子、宋天狮、林天奇、严松、6子游、王辰、顾风等十多位高手已然来到,除了奇士圣子和吕洞宾之外,其他的人各个挂彩,全身鲜血淋漓,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三十多个高手,只有十多个走了出来。 他们喘着粗气,恰好就看到了傅残转过身来,那满脸鲜血、那寒冷彻骨的眼神。 “宥儿!”6子游看到朱宥,低吼一声,连忙跑了过来。 傅残破风剑仓然而出,出一声轻响,沉声道:“无论是谁,此刻都不能靠近她!” 6子游大声道:“你是傅残?你把宥儿怎么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吗?”傅残低吼一声,眼神豁然打在青龙脸上。 青龙一脸不自在,猛一咬牙,沉声道:“傅残,交出始皇玉玺,饶你不死!” 众人闻言一震,吕洞宾和奇士圣子对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道:“有意思,有意思。” 严松沉声道:“傅残,你没事吧?” 傅残面无表情,道:“宋叔、严叔、林叔,你们若还当我傅残是傅家的人,等会儿就助我一臂之力,拦住其他人。” 要在平时,傅残绝不会说这种类似于道德绑架的话,但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他必须要杀青龙! 这个人,他不愿让他多活一天! 严松三人对视一眼,看着傅残满脸鲜血,林天奇沉声道:“任何时候,你都是我傅大哥的儿子!你永远都是大风堂的人。” “好。”傅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眼神死死看着青龙,忽然把破风剑插入地下! 接着他伸出右手,缓缓在破风剑上一抹,手指裂开一道伤口,一滴滴猩浓的鲜血顿时滴在地上。 严松脸色一变,道:“傅残,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倒插长剑啊!” 倒插长剑,对于剑客来说无比郑重! 傅残豁然跪下身来,右手流着鲜血直指苍天,面无表情道:“苍天厚土,破风在前,鲜血在下,傅残今日以血剑为誓,必杀青龙于天地之间!有为此誓,天诛地灭,万雷击灰!” 众人浑身一震,互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难掩的惊骇。 一个剑客,倒插长剑,下跪滴血,许下如此不留余地的誓言,他心中到底是有多恨? 青龙狰狞一笑,大声道:“吓我?我青龙什么风雨没见过,就凭你这小小的化境,也配......” 说道这里,他声音忽然顿住,所有人面色都顿时凝固。 只见傅残缓缓站起,右手伸出,一把握住破风剑! 当他握住长剑的一刹那,破风剑顿时出一声惊天铮鸣,一股前所未有的煞气,犹如怒水决堤一般,从傅残体内疯狂涌出,席卷整个大厅。 而在众人惊骇之间,傅残丹田的内力骤然盘旋,沿着经脉不断席卷,如春江怒水,冲破重重经脉阻碍,到达一处处干涸的经脉。 傅残全身紫光狂涌,几乎要把他包裹起来,一股股强大的内力不断涌动,他的气势不断攀升,骤然冲破了一个临界点,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他体内散出来。 宋天狮惊道:“突破!竟然突破了!二十一岁的宗师高手诞生了!” 吕洞宾双眼微眯,杀意一闪而过,二十一岁的宗师,简直骇人听闻,此人犹胜当年傅寒风,绝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他刚要说话,忽然脸色又是一变。 严松骇然道:“不对!他的气势还在攀升!” “涨的好快!他体内到底有多少内力!” 话音一落,傅残双眼顿时紫芒尽敛,竟然透出一黑一白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芒。 接着,他体内煞气滚滚,紫芒漫天,所有的内力骤然冲刺,再次冲破重重关隘,澎湃而出。 “呃啊!”傅残大吼一声,全身衣衫骤然破碎,露出满布伤痕的上身。 一时间,天地仿佛都静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又突破了,宗师中期!”严松深深吸了口气,打破了平静。 老道士缓缓道:“彻底吸收黑铁玄蛇蛇胆,吸纳千年煞气,洗净因果,造化万千,厚积良久,又经历大悲之苦,一切终于爆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除了老道士之外,眼中无一不透着难以置信,怔怔看着气势磅礴的傅残。 青龙神色有些慌张,瞪眼道:“傅残!交出始皇玉玺!” 傅残缓缓道:“青龙,你以为,你在我眼中,还是如之前那般强吗?” 这一句话顿时让众人浑身一震,很难相信,这一句话,是出自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之口。 青龙是谁?黑莲魔山的黑骑大统领,江湖上呼风唤雨的顶尖强者,就算是宗师也要给他面子,因为他太强,宗师之内,他从未败过。 而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王辰和顾风对视一眼,微微一叹,心中都知道,以前尚不如自己等人的傅残,此刻已然远远越了自己。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青龙大笑几声,狰狞道:“就凭你?你觉得你能跨境杀我青龙?”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朝严松看去。 严松点了点头,沉声道:“万千凶兵,皆在身后,诸位若是不想参与这场纷争,就暂且先去挑几把好剑!” 众人对视一眼,沉着脸缓缓退出,这是大风堂与黑莲教的恩怨,他们没必要参与。 一时之间,留下的仅有寥寥几人。 严松沉声道:“奇士府的八仙也要留下来凑热闹吗?” “当然不。”吕洞宾笑道:“但始皇玉玺乃帝王之物,奇士府为皇上办事,当然要拿回这始皇玉玺,只要傅残交给我,我立马便走。” 傅残森然一笑,冷冷道:“龙象山庄,你易容成辜谋模样,杀了章龙象两个儿子,挑起龙象山庄与万毒山庄对拼。这个仇我还没找你算,你还想在我这儿拿始皇玉玺?” 此话一出,严松等人脸色忽然一沉,眼神豁然朝吕洞宾看去。 吕洞宾轻哼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傅残道:“虽然你易容天衣无缝,但背上那一金一黑两把长剑却是非常好认。好一道金色剑芒,若非宥儿拼命为我一挡,若非神秘高手突然杀到,我傅残恐怕早已殒命龙象山庄。” 吕洞宾双眼微眯,道:“我奇士府只为皇上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管,傅残,交出始皇玉玺,否则,就是违抗皇命!” 傅残闻言,忽然仰天长笑。 “你笑什么?” 傅残道:“你若知道我来自哪儿,就不会用皇命这种狗屁东西来威胁我了!” 吕洞宾脸色一变,厉声道:“大胆!竟然侮辱圣上,当杀!” 他说话的同时,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而就在此时,一道钢鞭忽然带起大片内力,把吕洞宾从半路拦了下来。 严松冷笑道:“要动我大风堂的人,还得问问我严松是否答应。” 吕洞宾厉声道:“严松?难道你大风堂也要造反?不怕朝廷灭了你们!” 宋天狮咧嘴一笑,道:“真不愧是走狗,随时都把自己主人挂在口中。” 吕洞宾脸色骤然沉了下去,身影顿时一闪,一道金色剑芒快到极致,直接朝宋天狮斩去。 严松清喝一声,铁鞭横出,大声道:“早就想见识见识奇士府八仙的武功了!” “找死!”吕洞宾怒吼一声,两把长剑疾出,一股强大的剑意自他体内顿时涌出,一金一黑两道剑芒顿时闪出。 严松手中钢鞭笔直,冷哼一声,身影顿时迎了上去,一时间鞭影漫天,剑芒纵横,二人难分高下。 而傅残,则是缓缓朝青龙看去,手中破风剑轻轻颤鸣,雪亮无比。 而宋天狮、林天奇,也缓缓围了过来,三大宗师中期,直面宗师无敌的青龙。 青龙脸色微变,忽然身影一闪,竟然朝道爷那边而去。 挟持朱宥,傅残必然投鼠忌器! 这是他的想法。 而傅残,却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要是到现在傅残都猜不出道爷是高人,那脑袋也白长了。 果然,青龙身影还未接近,只见老道士缓缓抬起头来,苍老的眼中忽然透出两道清辉。 青龙脸色大变,连忙举掌推出一股强大的内力,朝前迎去。 而这两道并不耀眼的清辉,却像是无视内力一般,骤然激射而过,穿过青龙的两个肩膀,带起一片血雨。 “啊!”青龙连忙后退,抬眼一看,只见自己推出的内力不知何时已然消散。 而那个道士,竟然又低着头,看都没看自己。 “你、你到底是谁?”青龙不禁骇然问道,仅仅凭眼中透出的清辉就让自己受伤,甚至还可能是手下留情,这人到底是谁? 老道士无奈道:“你的对手在那里,好好跟他们打,别来烦我。” 一时间,青龙面如死灰。 (每日三更,持续稳定,求订阅、求打赏、求票票....各种求,你的每一个支持都是作者更新的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门开启出绝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下万罪非我有 傅残全身紫芒缭绕,煞气沸腾,提着破风剑缓缓朝青龙走来。 宋天狮、林天奇这两个老朋友跟上,三人并排朝青龙大步而去。 青龙低吼一声,怒道:“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分量!” 话音一落,傅残身影骤然一闪,破风剑铮铮而鸣,一道惊天剑芒顿时刺出。只见大厅顿时被璀璨的剑芒照亮,四下一片紫黑,一股强大的剑意直接充斥着整个大厅。 与此同时,宋天狮与林天奇怒吼一声,两人各自打出一道惊天内力,朝着青龙滚滚而去。 “先天罡气!”青龙怒吼一声,大手朝后一抓,顿时空气滚滚流动,无形罡气顿时凝结而成,朝着三人疯狂涌来。 那强大的气势,一往无前的魄力,硬抗三人合力而不退,强大的罡气不断狂涌,无色无形,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一般。 傅残双眼微眯,忽然退后几步,长剑往后一拉,然后缓缓朝前刺出。 所谓快招慢势,这是最基本的剑道,傅残这平凡缓慢的一剑刺出,却犹如抬着一座巨山一般,强大的气势全部朝青龙原来。 青龙脸色微变,沉声道:“宗师中期便有如此气势,今日留你不得!” 傅残满脸是血,寒声道:“你以为傅残便能留你吗?” “那么来吧!”青龙忽然跨前一步,全身罡气狂涌,先天造化功运转至极致,强大的道韵流淌而出,掀起一股强大的飓风。 宋天狮两人脸色一变,功力皆运转至极致,全力一掌拍出。 四股力量骤然相撞,爆出一股强大的气浪,骤然朝四周涌动而去。 傅残三人连连退后,不断打出一道道内力,应对这强大的气浪。 残余的内力如波浪一般涌向四周,老道士右手轻轻一挥,一道青光仿佛凭空而出一般,化作一道散着淡淡青华的气墙,把这滔天的内力轻易挡住。 青龙稳稳站在原地,整个人犹如山岳一般高大,沉声道:“只有这点实力吗?” 宋天狮咧嘴一笑,大声道:“青龙,再接我一记困魔印法!” 他说着话,全身金芒尽敛,化作滔天魔气,滚滚黑云。随着手指不断屈伸,一丝丝黑气在指尖缭绕,骤然放大,一道强大的黑气骤然直冲高天,铿响不绝,锁链祭出,化作一条狰狞的黑龙,骤然朝青龙而去。 而傅残则是身影一纵,飞至半空,手中长剑直伸而出,骤然竖斩而下。 强大的剑意涌动,空间仿佛都要裂开一般,那强大的剑气撕裂而下,伴随着黑龙席卷而去。 “先天罡气!”青龙大吼一声,双手忽然朝后一抓,漫天空气全部涌向他的手中,瞬间化作无形内力。 他长狂舞,衣袍猎猎,两只大手同时朝前一抓,一手捏住黑龙,一手捏住剑芒。 两声惊天铿响,仿佛同时出,只见青龙抓着黑色巨龙和璀璨的紫芒,接着怒吼一声,双手猛一用力,竟然把这黑龙与剑芒生生捏碎。 青龙,确实太强大了,他的修为远远过了普通的宗师巅峰,他距离循道兵解,只有一步之遥了。 而这时,严松和吕洞宾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严松几乎是与青龙对等的存在,当年只输给青龙十招,也是宗师最顶尖的存在。吕洞宾虽然是宗师巅峰,但却只能在严松手下勉强坚持。 奇士圣子脸色不断变换,忽然缓缓朝后退去,他退至青铜门口,豁然回头,脸色顿时一变。 只见一道缥缈的身影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身白衣,一把长剑,整个人淡淡出尘。 司空揽月一脸淡然,缓缓道:“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奇士圣子看了一眼身后,沉着脸道:“让开!” 司空揽月缓缓摇头。 奇士圣子咬牙道:“不要以为有这么多人在,我就不敢杀你!” 司空揽月洒然一笑,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站在这儿,你就不能走。” 奇士圣子狰狞道:“那我就杀了你!” “呵!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否则你永远都算不上人物。” “狂妄!”奇士圣子脸色骤然一变,司空揽月这句话仿佛击到他的痛处一般,顿时让他失去所有伪装。 他铁手顿时探出,掀起一股血浪,顿时朝司空揽月袭来。 司空揽月缓缓摇头,身影忽然变得很淡,接着,一道无形剑芒顿时破空而出,撕裂空间,直接把这道血浪斩碎。 “宗师之境!”奇士圣子惊骇道。 司空揽月缓缓摇头道:“实则不然,我依旧没有突破宗师瓶颈,但世间武功,又岂是内力境界可以完全解释的?” 他说完话,长剑轻轻一挥,度很慢,但一道无形剑芒,却是快到极致,瞬间而至。 奇士圣子伸手一挡,倒退几步,结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到宗师,却能这么强?” 司空揽月淡淡道:“我说了,世间武功何其神妙,尤其是境界可以判定的?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力量。” “我不信!”奇士圣子大吼一声,手中铁掌骤然探出,血浪滚滚,铺天盖地而来。 司空揽月轻轻一笑,右手轻轻一转,长剑一翻,一股最纯粹的剑意直冲而上,一道无形剑芒顿时激射而出,一切瞬间消散。 “这、这怎么可能。”奇士圣子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司空揽月缓缓收起长剑,右手成掌,就这么随意朝前一挥,一道无形芒气顿时斩出,强大的剑意依旧不绝。 奇士圣子铁手朝前一撕,忍不住再次后退一步,咬牙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司空揽月道:“很简单,我比你更纯粹。” “纯粹?” “还没现吗?我刚刚根本没有用剑,也根本没有用任何剑招,只是轻轻一挥。你能不用铁手吗?能不用功法吗?” “我......”奇士圣子顿时说不出话来。 司空揽月道:“你对兵器的依赖太大,对功法的依赖太大,你已然分不清是它们在驾驭你,还是你在驾驭它们。你,已然失去了本心。” 奇士圣子浑身一震,连退数步,顿时软到在地。 司空揽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在他的脑中,顿时让他一片混沌,失去所有力气。 他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些,他认为,只要功法强大,就能跨阶败敌,只要兵器好,就能占得先机。这根深蒂固的思想让他几乎忘了实力在于人本身,而不在于兵器与功法。 司空揽月没有高深莫测的内功心法,没有绝世宝剑,但就是这么平平凡凡的配置,却能靠那股纯粹击败自己。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武功,竟像是白练了。 而此时,傅残三人也依旧和青龙战斗不休,青龙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无论多么强大的攻击,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像是有无尽的力量一般,内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每一掌而出,都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傅残相信,面对一个普通的宗师巅峰高手,他绝不会如此吃力,甚至可能跨境击杀对方。 但青龙不一样,他实力群,内力深厚,而且先天造化功神妙莫测,甚至可以吸取空气化作内力,实在太强大了。 但这都不重要,无论他多么强大,都必须死! 而且必须要亲手杀他! 想到这里,傅残忽然停住,《荒剑残经》在心中默念起来,一个个黑白大字在眼中浮现,一撇一捺,犹如一道道惊天剑芒,在嘶吼,在咆哮。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又开始比起剑来,不断被劈碎,接着重组,一式式精妙绝伦的剑法不断浮现。 傅残几乎要沉醉其中。 自吸纳煞气,《荒剑残经》自动运行以来,每一次默念这百字剑经,都有不一样的感受。而这每一种感受都是那么让自己沉醉,甚至无法自拔。 剑道,本是对剑最本质的领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剑招在里面。而且,这些剑招,都是最初级的刺、斩、拉、挑,并无组合,也谈不上威力。 而由黑白人影表现出来,却又是那么精彩,那么令人神往。 老道士缓缓抬头,重重出了口气,道:“嘿!小友!你相好的没事了!已经陷入深度沉睡了。” 依旧是猥琐的语气,风凉话般的语言,傅残早已习惯,大声道:“道爷,看看怎么出去啊!”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踢开棺椁,下面就是生门啊!直接走出去就是了!” 青龙闻言一震,身影一闪,顿时一脚踢开棺椁,下面果然露出了一个狭窄的洞口。 他想也不想,顿时跳了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跑?”傅残冷冷一哼,顿时跟了上去。 老道士一把背起辜箐,大声道:“司空小友,快跑路啦!” 司空揽月身影一闪,顿时跟着道爷走了下去。 于是宋天狮、林天奇、严松等人紧跟而上。 吕洞宾看了奇士圣子一眼,喘着粗气道:“走!始皇玉玺一定要拿到,我不相信傅残能逃过重重封锁!”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下万罪非我有 中原,骊山南麓,一声惊天巨响忽然响彻天地。 整个骊山仿佛要倾塌一般,疯狂摇动起来,大地在颤抖,无数滚石落下,深深砸在地上。 山下,数百江湖人士站在空地之上,头绑白条,长发披散,身影笔直,眼中尽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传来,一个深深的黑洞忽然出现在山体之上,一个身穿青袍的伟岸身影忽然飞出,身如蛟龙,盘旋而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缇骑铁甲皆赶来 青龙喘着粗气,全力向前逃去,倒不是真怕了傅残,而是此地实在太凶险,他绝不愿意参与进去。 自己激愤之下,差点杀了南平郡主,这可不是小事,必须马上离开! 他全身内狂涌,一步跨出,便横移十余丈,看见傅残被众人挡住,忍不住笑出了声。 “世事浮沉,恩怨不休,苦苦挣扎,不如喝酒!” 一个模糊的声音忽然传来,醉醺醺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各路高手齐现身 沐英赶来,场面顿时便被震住,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逝。 他回头看了一眼金吾令,皱眉道:“金指挥使,你们锦衣卫来这里干什么?” 金吾令大声道:“启禀王爷,我率众前来,是为捉拿身犯三十余条命案的嫌犯!” “什么?杀了这么多人?是谁?” “傅残!” “傅残?”沐英眉头一皱,缓缓回头,这个名字他 第一百六十六章 庙堂江湖初角逐 陆子游毫不犹豫,直接站到了傅残旁边,这个举动顿时让奇士府众人脸色沉了下来。 宋天狮大笑道:“我就说江湖多是好男儿吧!也不是谁都愿意做走狗的!” 林天奇也点头笑道:“可惜有的人武功虽高,但气节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无妨,恶狗虽凶,终究喘不过几日,几棒下去,早晚会横尸街口。” 严松一声长啸,三人对视一眼,身影一闪,顿时站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拼尽全力战青龙 青草平原,在强大的内力气流席卷下,顷刻之间化作漫天黄土。 狂风呼啸,烟尘漫漫。 身后喊杀之声不绝,铿锵之声不断,一股惨烈的气氛不禁萦绕着整片天地。 这是江湖与庙堂的首次角逐,无关恩仇,只有命运。 而傅残与青龙的命运,也全部系于这一战。 一个宗师中期的后起之秀,一个称霸宗师多年的绝顶高手,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傅残全身紫芒爆射,剑意冲霄,长剑不断嗡嗡颤抖,仿佛也知道即将面对生平最大的挑战一般。 青龙棱角分明的脸色尽是阴沉,他没有说话,没有后退,一股强大的气势自他体内骤然澎湃而出,一股股空气不断朝他汇聚而去。 “今日我便让你知道,先天罡气的强大!” 他说着话,大手轻轻朝前一推,漫天空气顿时呼啸而来,那强大的气势伴随着空气,犹如一道不可抵挡的巨浪,顷刻之间,便摧枯拉朽,掀起漫天泥土。 傅残身影顿住,右脚狠狠踩在地上,稳稳扎了个马步,长剑一横,怒吼一声,一道环形剑芒骤然斩出! 强大的半月型剑芒化作一道紫幕,横斩而过,空气发出一声令人心惊胆寒的呜咽。漫天沙石之中,一道紫光顿时破出,把这股强大的气流一分为二。 残余的泥土石子不断拍打在傅残身上,发出噼噼啪啪之声,混着青龙强大的罡气,让他不禁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鲜血自嘴角留下,沿着脖子,流向胸膛 血是热的,胸膛也是热的。 剑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 傅残森然一笑,身影忽然拔地而起,在空中连连翻滚,然后身体一侧,全部压在剑上,一道强大的剑芒全力斩下。 “呜!”空气骤然呜咽一声,仿佛空间都被这道剑芒竖斩开来。 青龙低吼一声,全身内力狂涌,先天罡气澎湃,双掌齐出,朝前一步,直接夹住了这道强大的剑芒。 接着,内力一涌,剑芒顿时崩碎消失。 而此刻,傅残身影已然临近,长剑一挑,顿时和青龙近战起来。 两人身影快到极致,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铿锵之声快如鞭炮,刹那间已然交手数十招。 就在两人拼死相杀之时,一行十多位身穿黑衣、头戴头套的东瀛武者正快步朝这边跑来。 “快!已经打起来了!”木村龟藏手中倭刀闪闪,一马当先,眼神朝前一望,已然可以看见狂涌的内力在空中激荡了。 他晃了晃脑袋,仔细一看,忽然身影一顿,大声道:“停!” 众人顿时停下,朝前一看,只见前方尽头,天地相接之处,烟尘漫天,一排伟岸的身影静静而立,冷冷地看着这边。 他们身穿黑衣,黑布裹头,戴着手套,全身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就像一排伫立的雕像,动也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这边。 相隔甚远,依旧能感受到他们发出的那股今天杀意是如此浓郁,如此浩瀚。 “大人,这是......”一个忍者开口问道。 木村龟藏缓缓摇头,道:“无论是谁,我们都不能后退,第一战,一定要打!” 他说着,挺了挺胸膛,提着手中雪亮的倭刀,大步朝前走去。 身后,十多位武士无所畏惧,直接跟上。 于是,一行人十多人,皆手持长刀,一往无前地走了过去。 前方,十个犹若雕像一般的伟岸身影正等着他们。 空楚河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眉头微皱,眼中透着疑惑,轻声道:“阴煞,竟然是阴煞支援而来。那么,他们那个神秘的魁首,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呢!” 而这边,奇士府与碎空楼依旧战斗不休,有巫息流帮助,宗师级别的高手根本很难分出胜负。 而碎空楼第七层层主顾泉和轮回王曲纵回也打得难解难分,一股股恐怖的气流席卷四方,逼得众位宗师高手越打越远。 而傅残,已然身受重伤。 跨境杀敌对于他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但这次的敌人不是其他人,而是青龙。 他穿着粗气,口鼻溢血,一身气势虽然强大,但始终抵不过青龙那无穷的先天罡气。 但青龙,却已然不想再耽误时间,这里高手太多,每留一刻,便有一种生命被掌控在其他人手中的感觉。 傅残又怎么会给他机会,让他就这么安然离开。 他飞身而起,几个闪烁便到了青龙前面,提着破风剑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决绝的气势油然而生。 青龙猛一咬牙,全身罡气澎湃,一步跨出,身影顿时闪过数丈,一掌轰然袭来。 傅残长剑激纵,连连劈出数道剑芒,全身紫气澎湃,强行抵挡着青龙的掌力。 总是这样,青龙一掌而出,他便要击出好几道内力,才能勉强抵挡。 “滚开!”青龙低吼一声,大手朝后一抓,一道空气巨龙顿时凝聚在空中,猛然推出,直接呼啸而来。 傅残缓缓摇头,长剑猛然然朝前一刺,紫色内力在剑身之上滚滚而动,形成一道强大的漩涡,顿时搅动天地气流。 紫虚剑伞再次透剑而出,强大的旋转之力与无形气龙硬撼,发出一声惊天铿响,傅残再次被强大的力量掀飞。 “滚开!你杀不了我!”青龙看了一眼身后,不禁怒吼出声。 他是在担心,担心身后会有什么变故,尤其是沐英,这个人的眼神好像一直锁定着自己,让他始终心有忌讳。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全身紫色内力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接而涌出的,竟然是漫天血芒。 一股难以想象的煞气忽然直冲高天,所有正在激斗的强者都不禁朝这边看来,那股强大的煞气,阴邪、寒冷、暴虐,仿佛根本不属于人间。 那是郁结千年的杀意,那是数十万刀兵的凶气。 傅残低吼一声,全身肌肉膨胀,血管凸起,一股股血光自他眼中不断激射而出。 顾泉骇然道:“好可怕的煞气,他体内怎么有这么多煞气?” 空楚河眉头微皱,忽然朝傅残方向看来,身影一闪,便没了踪迹。 青龙双眼微眯,寒声道:“果然,墓里那些煞气都到了你的体内!” 而此刻,傅残根本已在神魔之间,强大的煞气在体内不断席卷,他已然失去了意志,眼中只有一片血光。 古老的战场,苍凉的号角,刀兵相接,尸山血海,无数人的惨叫映入他的脑海。 他低吼一声,缓缓提起破风剑。 破风剑铮铮而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血芒。 于是,一剑而出,剑意冲霄,煞气迷茫,一道血光骤然斩出。 就像是一道血浪一般,在阳光下无比耀眼。 “先天罡气!”青龙不退反进,调集全身内力,发出一股滔天气势,变掌为拳,一拳直冲而上。 强大的内力顿时形成道强大的内力之柱,轰然涌上高天,透明如清水,强大如巨浪,就这么一个席卷,漫天血芒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众人心头不禁暗叹,青龙确实太强大了,刚才傅残那一剑,几乎已到了宗师巅峰的力量,但就这么被他轻易化解。 此人没有什么绝招,没有什么兵器,就是靠着那深厚的内力和先天造化功生生不息的回复,纵横整个宗师之境。 傅残身上血光愈盛,整个身体都被血光完全包裹住,隐约可见那张满是鲜血的脸,那布满伤痕的上身。 “呃啊!”傅残发出一声惊天怒吼,全身肌肉猛然膨胀,几乎就要爆炸开来一般,大吼道:“碎湮剑!” 话音一落,破风剑铮然而鸣,响彻天地,骤然朝前刺出。 而就是这么一刺,漫天煞气滚滚而动,全部纳入这一剑之中,漫天剑意冲霄,一股强大的血浪就这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青龙脸色剧变,大吼一声,全身无形罡气澎湃,化作一个无形光罩,把他身体全部笼罩住。 只见漫天尘土飞扬,血浪席卷而过,摧枯拉朽,所挡之物,化作齑粉,消失在天地之间。 众人良久之后才惊骇出声,这一剑实在太强了,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而令他们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烟尘散去,一个伟岸的身影已然稳稳而立,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岿然不动。 青龙一身青袍已然碎裂,长发断了一地,嘴角也有鲜血留下,但他依旧站着! 站得很稳! “我说过了!以你的力量,根本无法杀我!没有任何一个宗师高手可以杀我!” 青龙冷冷的声音传遍大地,此刻的他,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令人畏惧。 他自入墓以来,一直持续恶战,甚至受伤,但却依旧那么强大。 傅残全身血芒越冲越高,忽然到达了一个顶峰,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离这片战场不远之处,六道身影稳稳地站在尸体血泊之中,冷冷看着这边。 尘埃缓缓收起长剑,看着脚下十多位东瀛忍者的尸体,缓缓道:“背上队友的尸体,撤!” 话音一落,六道身影,顿时朝着南方而去。 他们死了四个队友,但他们没有悲伤。 因为,还有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正等着他们。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代豪雄终谢幕 那漫天的血光,冲霄的煞气,竟然在膨胀到极致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一股更加令人心悸的莫名气息,开始在空气中涌动,这股力量亦正亦邪,似阴似阳,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性质。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股气息远远比之前的煞气更加恐怖! 傅残双眼紧闭,全身仿佛经不起这股力量在体内碰撞一般,身体竟然不禁微微颤抖。 “他在做什么?” “好可怕的气息,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 阴尊一脸阴沉,到了他这个境界,对大多数内力、功法已然没了兴趣,而这股气息,却令他心底发寒,甚至有点恐慌。 这种感受,他只在府主身上感受到过。 而眼前这人,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的宗师中期,还与青龙战了这么久不败,想想真是令人可怕。 这种人,必须扼杀在摇篮中,否则,恐怕又是一个傅寒风!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当年,三大天忍追杀一个傅寒风,却硬生生杀不了,最后被逼无奈,用毒才将他杀去。 而此人,又吃过阴阳子母丹,万毒不侵,决不能留下! 面罩之中,他脸色铁青,眼中杀意一闪,顿时朝傅残一掌拍去。 那强大的气势骤然爆发,一股撼动山河的力量涌出,那黑色的掌力像是无坚不摧的飓风,不断咆哮,不断嘶吼,一路摧枯拉朽,席卷而来。 “卑鄙!竟然对循道兵解以下的后辈出手!”顾泉怒吼一声,全力一掌朝这股掌力盖去。 而曲纵回长刀一横,骤然斩出一道巨大的漩涡,把这道惊天掌力全部挡住。 “吼!”剑意冲霄,一道绚烂的剑芒冲天而起,一股莫名的吼声传遍大地,巫息流强绝一剑,终于爆发而出。 而阴尊,却是身影一闪,瞬间跨越十多丈,赶在飓风之前,一掌击碎这道惊天剑芒。 此刻!傅残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千钧一发时刻,只听一声犹如惊雷的铿响传遍大地,空气仿佛被一道无形力量分割开来。 时间仿佛停止一般,一道透明的剑芒,忽然从遥远的天边激射而来。 那无法形容的速度,那强绝无比的力量,令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头皮炸开。 遥远的芒气,犹如一道惊鸿,划破长空,骤然穿破这股黑色飓风。 它仿佛在旋转,在咆哮,穿体而过,摧枯拉朽的飓风顿时发出一声呜咽,溃散开来。 阴尊脸色剧变,瞳孔一阵紧缩,惊道:“是谁?” 话音一落,一个伟岸的身影已然站在场中。 大风呼啸,吹起他满头青丝。 月白色长袍随风而动,轮廓分明的脸上尽是淡然,那双深邃无比的眼睛仿佛散发着奇光,里面有星辰律动,世事浮演。 就这么一个淡雅如菊、缥缈出尘的身影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的中心都移到了他的身上。 顾泉等人顿时抱拳半跪,大声道:“吾等参见楼主!” 阴尊连退数步,眼中掩饰不住震惊,骇然道:“碎、碎空楼主空楚河!” 空楚河淡淡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你竟然亲自出手!你不怕......” 阴尊话未说完,空楚河眼中骤然透出两道无形芒气,直射而去,淡淡道:“你没资格与我说这些,打个赌,如何?” 阴尊根本来不及抵挡,那两道芒气已然穿破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咬牙道:“赌什么?” 空楚河缓缓回头,看着傅残,道:“就赌他!” “怎么赌?” 空楚河道:“赌他与青龙之战,若他胜了,让他走。若他败了,始皇玉玺归你。” 阴尊浑身一震,此刻空楚河亲自出马,今日之战必败无疑,但有这个赌,却完全不一样了。 傅残就算是天才,二十一岁的宗师强者,可跨境而战,但也绝对无法战胜青龙。 他对青龙这人还是极为了解的,宗师之内,却是罕逢敌手。 傅残,杀不了他! 而空楚河,此人乃是江湖最顶尖的强者,一言九鼎,既然说赌,便一定不会食言! 想到这里,他立马脱口而出,道:“好!我答应你!若傅残胜,奇士府绝不追杀!若他败了,始皇玉玺得归我。” “可以。”空楚河淡淡点了点头,忽然转身朝傅残看去。 此刻,傅残双眼紧闭,显然不知外界世事。 《荒剑残经》百字剑道在他脑中不断回荡,那一个个滔天大字不断组合,形成一句句崭新的剑道。 傅残这才明白,原来《荒剑残经》这百字剑道远远不止这么简单,这每一句话打乱组合,都可以形成崭新的话。 如此想来,当年撰写《荒剑残经》的前辈的智慧该是多么浩瀚。 一句句话从心间淌过,一个个大字不断激舞,接着骤然崩碎,化作漫天剑芒,黑白二色,不断激荡。 那一道道轨迹,形成一式式惊天动地的绝世剑法。 最后,剑道融合成仅仅九式。 赫然就是那残荒九剑! 接着,黑白二色两道人影出现,黑影执白剑,白影执黑剑,骤然拼杀起来。 时快时慢,两道人影仿佛置身于宇宙星空,长剑激荡,宇宙星辰随之舞动,那九式剑法,置身天宇,威力无穷。 无影剑,碎湮剑,破劫剑,覆虚剑,化臻剑,空灵剑,殒道剑,天合剑,太乙剑。九剑全部使出,漫天星辰摇动,那强绝的威力几乎要碾碎星空。 而就在此时,黑白人影骤然对撞,化作漫天星光,黑白点点,竟然忽然聚拢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圆满无比的太极阴阳图! 一时间,宇宙顿时溃散! “呃啊!”傅残闷哼一声,骤然喷出一口鲜血。 青龙冷哼道:“还没打就这般模样,你凭什么杀我?” 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傅残一把擦干嘴角血液,双眼豁然睁开,瞳孔顿时射出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一股恐怖的气势顿时充斥着整片天地。 “这、这是......”阴尊身影骤然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道黑白之光。 青龙脸色微变,厉声道:“装神弄鬼!” 他说着话,全身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一道掌力顿时呼啸而来。 傅残面无表情,淡淡道:“正好拿你练剑!” 他破风长剑一震,隔着半空一划,一道令人惊心动魄的弧线顿时悬在半空之中,那精致的曲线,每一寸都是那么完美,那么锋芒毕露。 傅残一剑刺出,这道弧线顿时破空而出,和青龙的先天罡气相遇,发出一声惊天铿响,二者骤然爆开。 “挡住了!” “竟然挡住了这一掌!” “平手!这不可能!” 周围,宗师高手连连惊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们身处这个境界,而且大多都是宗师巅峰,太清楚青龙这一掌具备多么强大的力量。 可以说,这一掌他们都不能完全不落下风。 而傅残,一个宗师中期的青年做到了。 青龙脸色微变,右脚在地上一跺,双手朝后一抓,大量空气滚滚而来,化作一条无形巨龙,骤然席卷而去。 这强大的一掌,连众位宗师高手都不禁骇然失色。 傅残全身黑白二气闪烁,澎湃上高天,然后全部涌入长剑之内。 破风剑铮铮而鸣,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一般,竟然有弯曲之势。 傅残低吼一声,一剑猛然刺出,一股强大的黑白风暴顿时席卷而出,那惊天的剑意,无与伦比的气势,让众人忍不住后退数步。 碎湮剑再次使出,只是这次不再是紫芒,而是纯粹的黑白之色。 一剑而出,风暴狂涌,摧枯拉朽,万物碎湮,那无形之龙,在风暴中几个来回,便骤然消散。 “又挡住了!” “好强大的剑招,这傅残到底修的什么剑法?” 青龙低吼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突然改变内力颜色!” 傅残缓缓摇头,道:“什么都有可能,武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青龙厉声道:“你肯定是吃了什么药短暂地提升了内力!” 傅残摇了摇头,缓缓道:“青龙,不要挣扎了,当你对宥儿出手的一瞬间,已然注定了要死!” 他说着话,瞳孔骤然激射出黑白之光,寒声道:“残荒九剑第三剑——破劫剑!” 话音一落,一股强大的剑意顿时冲天而起,一股恐怖的锋芒忽然席卷在天空。 傅残长剑缓缓抬起,仿佛掂着一座高山一般,每上升一分,气势便增加一分。 当他长剑直刺苍天之时,全身的气势也攀升到了一个顶点,接着,猛然一剑斩下! 明明是斩下,但透发而出的,却是一道细小的剑芒,白到近乎透明,但那强大的剑意,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青龙低吼一声,大手一挥,一道无形气墙顿时凝结而成。同时他全身内力狂涌,强大的罡气全部爆发而出。 而这道剑芒,像是无视内力一般,骤然穿过气墙,穿过他的掌力,接着,穿破他的身体! “呃啊!”青龙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这一剑直接带飞,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青龙,败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奇士府阴尊眼中杀意骇然,若非空楚河在此,他必然出手了!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而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一个伟岸的身影又这么站了起来。 空气滚滚而动,不断聚拢在他身上,青龙低吼道:“你!杀不了我!” 他说着话,忽然大喝一声:“先天罡气!” 青龙的身影瞬间完成一道弧线,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在他的体外,一股强大的道韵流淌在天地之间。 他右脚一跺,方圆十丈的泥土全部冲天而起,发出今天的爆炸之声,把整个战场完全遮住。 而就在这个时刻,一个方法来自地狱的声音传出:“残荒九剑第四剑——覆虚剑!” 话音一落,一股惊天剑意忽然自泥土风暴之中冲天而起,搅起风云变幻,众人只觉毛骨悚然,连连后退。 一声短暂的惨叫传出,一切便戛然而止。 烟尘散开,傅残撑着破风剑,勉强站在地上。 而青龙的头颅,正抓在他的手上! 鲜血淋漓! 一代豪雄,就此陨落。 第一百六十九章 林间小屋婀娜影 大风猎猎,残阳如血。 二十多位宗师,数位循道兵解,无数江湖人士,都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个人,撑着长剑,全身鲜血淋漓,却始终没有倒下! 他提着一颗头颅! 是青龙的头颅! 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武林的历史将被改写,一个耀眼的新星已然崛起。 他叫傅残,绝代剑宗傅寒风的后代。 他以宗师之力,跨境击杀了宗师无敌的一代枭雄青龙! 所有人都沉默。 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都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也感受到了年轻一辈,即将主宰江湖。 空楚河缓缓回头,淡笑道:“你输了!” 你输了!三个字,字字击撞在阴尊心头,他连退数步,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沉默。 沉默良久。 才缓缓道:“奇士府,撤!” 他说完话,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他身后,跟着的,都是高手! 而对于此刻的傅残来说,什么样的人,才算高手? 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忽然使出残荒九剑的第四剑。 仿佛是在最后关头,临死一刻,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使出来了。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朱宥的仇,已然报了! 自己孩子的仇!也已然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也会有一个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 他没有来得及欣喜,这个刚刚形成的生命便已然夭折。 他终于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傅残!” “老傅!” 一个个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但他已然听不见,他太累了。 他坚持了太久,荒野客栈的杀人命案;当街突围缇骑;然后击杀白虎;闯入绝墓,吸收煞气,征服杀剑,朱宥又为他抵挡了绝命两掌,受伤流产,生死难测。 接着突破,大战青龙,又被所谓的正义联盟挡住,接着又是斩杀青龙。 太多的战斗,已让他麻木。 他太累了。 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感受不到倒下,感受不到周遭万物。 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有前世的,有今生的。 他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他们的目光都饱含温柔。 天地仿佛没了界限,一幕幕画面远去,有人痛苦,有人嬉笑,有人远去,有人走来。 万物无形,天地无声,只有一篇混沌。 接着,两道黑白剑芒充填而起,一切又恢复生机。 楚鹰、楚洛儿、楚纶、阿坤,一张张脸扑面而来。 楚洛儿依旧一身武服,冷着脸又气又笑,埋怨着自己口不择言讲黄段子。 楚鹰身影依旧瘦小,双眸依旧深邃。 太多的回忆涌出,林方越、傅白景、何问月、辜箐,还要朱宥,一个个身影都保持着傅残最深刻的表情。 外面似乎有鸟在叫,声音清脆欢悦,似乎有风在吹,树木哗哗作响。 有小溪潺潺,有炊烟袅袅,有姑娘河边捶衣,有壮汉井边打水。 牦牛在哞叫,公鸡在打鸣,一阵阵充满希望、充满温馨的声音不断传来。 天黑天亮,仿佛过了很久。 傅残终于睁开双眼,他的眼睛清澈而又明亮,映入眼帘的洁白的床帐,干净,通透。 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简洁的装饰,这是一个小竹屋,一张床,一张桌,四张椅。 桌上有茶,有灯,有杯。桌前有窗,窗外有树。 那是成片的竹林,在微风的轻拂下缓缓摇摆,发出沙沙之声,偶尔一片竹叶落下。 阳光很好,很温暖,把竹叶照得愈发碧绿,把大地照出点点斑驳。 他忍不住缓缓走到窗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端在手上,茶香四溢,清风拂面,生活竟然是那么美好。 但似乎还有香味飘来。 他伸头出去,侧脸一看,只见一个简易的灶台正柴火旺盛,上面铁锅冒着热气,一阵阵米香不断传来。 而灶前,一个袅娜的身影正趴在那里,不断朝里添着火,时而又揭一下锅盖,仿佛烫着了,连忙缩回手来,捏着自己耳垂。 她穿着蓝底碎花布衣,长发盘起,宽松的衣服并不能掩盖她凹凸有致的丰满躯体,更给她增添了别有的风味。 她正忙着,经营着那一锅热粥。 似乎感受到目光一般,她身体忽然顿住,缓缓回头望来,便看到了傅残轮廓分明的脸。 她愣了半晌,青葱玉指缓缓把垂下来的一丝秀发捋到耳后,接着终于微微笑了起来。 这一笑,仿佛整片天地都更加有了生机,犹如冰河初融,春暖花开。 傅残死死咬牙,抿着嘴唇,顿时热泪盈眶,不禁掉下泪来。 不是悲伤,而是感动。 他连忙缩回脑袋。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张小床,这个木桌,茶,粥,这些种种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如果真要把眼前的一切用一个字全部说出,他想,应该是:家。 他已然太久没有家。 门缓缓打开,一张妩媚的俏脸探了进来,眉如墨画,眼含秋水,一张精致的俏脸带着浓浓的笑意。 “怎么?小帅哥一觉醒来便不认得我了?”何问月缓缓走进来,右脚轻轻一勾,便把竹门关了起来。 双手环抱着自己,笑吟吟地看着傅残。 看到这张妩媚的笑脸,傅残感伤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笑道:“傅残何德何能,竟劳烦奇士府八仙之一的何仙姑照顾。” 何问月眨眼道:“谁让你这么厉害呢!竟然让阴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别说照顾你,就是做做其他的,姐姐我也愿意啊!” 傅残吞了吞口水,打量着何问月婀娜的身材,结巴道:“做其他的,是做什么?” 何问月舔了舔嘴唇,道:“你想做什么呢?” “先抱抱吧!”傅残觍着脸张开大手叫朝何问月抱去,刚走到一半,身体忽然顿住。 只见何问月脸上带着笑意,手中却是握着一把短刀,寒光闪闪,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 傅残干咳两声,道:“说话归说话,怎么动刀动枪的呢!收起来收起来。” 何问月笑道:“我一个弱女子,不带把刀防身,岂不是被你这种恶汉糟蹋了!” “恶汉?我有那么不堪嘛?”傅残无奈道:“还糟蹋,你不收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哟!还谦逊起来了!”何问月偏着脑袋道:“跨境杀了青龙的强者,还能怕了我何问月?” 傅残一愣,顿时笑了起来,他几乎都忘了,自己已然今非昔比,何问月对于自己来说,已然不再如当初一般不可战胜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气焰嚣张了起来,大声道:“妖女!还不放下断刀,与我亲热一番,否则本公子就要用强了!” “我呸!你还公子......”何问月轻呸了一口,笑道:“要亲热也是姐姐主动,你这种愣头青会做什么?” 她说着话,忽然大步走过来,一张涂满胭脂的嘴就这么印在了傅残嘴上。 傅残哪里想到她真会这样做,顿时瞪大了眼,想要一把搂住她,手一伸,人却已然不见了。 何问月笑吟吟地站在一旁,道:“这是姐姐赏你的。” 傅残舔了舔嘴唇,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自己被强吻了。 草!真他妈窝囊! 他豁然抬起头来,眼中透出男人都懂的目光。 何问月惊叫一声,连忙朝屋外跑去,大声道:“啊!老娘的粥糊了!” 傅残狂笑出声,侧头一看,只见床头放着自己的破风剑和一个布袋,看那方正的轮廓,里面显然装着始皇玉玺。 再看自己身上,衣服竟然连里到外都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套在身上,竟然合适无比。 何问月很快便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放在桌上,就这么坐了下来,右手托着粉腮望着傅残。 傅残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何问月摇头道:“唔......想不到你干净的模样,还有几分姿色呢!” 傅残一阵无语,道:“你也一样,这一身,嗯!很有感觉。” 何问月站起来转了一圈,低笑道:“是不是有良家少妇的感觉?” “咳咳!”傅残连忙放下手中的粥,差点喷了一桌子,喘气道:“仙姑姐姐,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我想什么你好像全知道似的。” “那当然,你这样的愣头青,姐姐我不知道见识多少了!” “你就吹吧你!”傅残毫不留情打击道:“当天万毒山庄吻你的时候,你明明什么都不会,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少女似的。” 何问月一双俏脸刷地红了,咬牙道:“吃不吃!不吃我倒掉了!” “当然吃啊!”傅残连忙喝了一口,道:“讲讲吧!我睡几天了?” “几天?”何问月别嘴道:“你睡半个月了!跟猪似的。” 傅残皱眉道:“半个月?怎么这么久!” 何问月道:“你知不知道你伤的多重?青龙最后一招足以要了你的命,谁知道你怎么就没死,然后碎空楼主就把你带到这儿来了。” 傅残道:“那你怎么来了?没跟着阴尊回京城?” 何问月道:“我们当然是各司其职了,正好目前长安这边我和铁拐李负责,就没有离开,只是回到了长安。” “然后?” “然后两天之后,碎空楼主竟然找到了我住的地方,让我过来照顾你,他说他还有事要办。” 傅残咬牙道:“他就不怕你吃了我?” 何问月摊手道:“谁知道呢?” 第一百七十章 此去杭州多艰险 傅残嘿嘿一笑,道:“这身衣服是不是你给我换的?” 何问月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真的?” 何问月俏脸一红,一掌直接拍在座子上,大声道:“问那么干什么!” 傅残连忙缩了缩头,小声道:“这不是怕你占我便宜嘛!” “我呸!谁稀罕!”何问月扭着头不说话。 傅残道:“为什么不把始皇玉玺拿走?” 何问月缓缓转头,笑道:“你要给我啊?” 傅残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虚情假意!” 傅残叹了口气,道:“因为这东西也不属于我啊!是我的给你又何妨?” 何问月道:“别说那些好听的,这东西你要送去哪儿?” “杭州!” “杭州哪儿?” 傅残缓缓摇头,道:“这个倒不不知道,估计到时候会有人找到我。” 何问月道:“你这一路,不好走。” 傅残皱眉道:“我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好像听到,空楚河和阴尊打了赌啊!” 何问月道:“阴尊只是说,如果输了,奇士府不会追杀你,但不代表其他势力不过来抢。” “什么意思?”傅残道:“除了奇士府,还有其他势力?” 何问月道:“奇士府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什么四王六主八仙,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呢!” 傅残紧紧皱眉,一口一口喝着粥。 何问月道:“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和青龙决斗当天,出了奇士府,还有十多位东瀛忍者敢来。” “并没有看见啊!” 何问月道:“那是因为他们全部死在了半路,不知道被哪一方人马杀了?” “十多位高手?就这么被杀了?”傅残顿时瞪大了眼。 何问月道:“十多位地忍,其中还有一位领头的天忍,木村龟藏!” “天忍!”傅残顿时跳了起来:“是谁杀了他们?” 何问月眼中似有异光,缓缓道:“阴煞!” “阴煞!”傅残紧紧皱眉,一个缥缈的身影忽然又映入脑海,第一杀手,尘埃,此人有击杀循道兵解的实力! “死了这么多高手,归日谷不会善罢甘休的。”何问月叹道:“阴煞他们又找不到阴煞,估计只有找你了,反正连带抢玉玺一起了。” 傅残一阵无语,无奈道:“看来我成唐僧肉了,取个西经,各路妖魔鬼怪都要出现。” “唐僧?” 傅残摆手道:“你不认识,那你会不会跟着我一起去?” “你想得倒是美!”何问月笑道:“跟着你?保护你?阳尊能杀了我。” 傅残连忙道:“对了,你多次对我手下留情,奇士府那边没怪罪吧?” 何问月叹道:“怎么没怪罪?要不是阳尊护着我,阴尊早就杀了我了。” “阳尊护着你?” 何问月双眼微眯,笑道:“他是我师傅。” “咳咳!”傅残道:“来头这么大,乃怪不到四十岁就宗师巅峰了!” 何问月闻言一震,顿时柳眉竖起,瞪眼道:“姓傅的!你说谁四十岁!” “我说不到四十!” “滚!不许提四十!老娘只有十六岁!二八年华!” 说道这里,何问月自己都笑了,忽然拿出一本泛黄的小书来,道:“这个,交给你。” 傅残低头一看,只见这书极薄,只有寥寥十来页,封面上五个篆体大字古老无比,赫然是“先天造化功”。 傅残接过来揣入怀中,这先天造化功强大无比,也是道家无上心法之一,有时间一定要好好参悟。 可是,有时间吗? 他微微一笑,缓缓站起,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竹树碧翠,叹道:“如此好的天气,却依旧要提剑杀人。” 何问月道:“还记两个多月前吗?” “什么?” 何问月道:“你在我的家,说过的一句话?” 傅残笑道:“你要嫁给我?” “呸!”何问月轻呸一声,道:“我说,是你说过一句话。” “我说过的就多了。” 何问月眼中似乎带着迷离,道:“你说,你三年前还未曾习武,如今却已可斩化境巅峰。你要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你能杀了阴尊。” 傅残缓缓点头。 何问月笑道:“当时我还不怎么信,可是才过了区区不到三个月,你竟然连续突破三境,达到了宗师中期,还跨境斩杀了青龙。” 傅残沉默,这一切说起来那么容易,可是这期间,几乎每一天都有殒命的危险。 何问月道:“你知道吗?江湖沸腾了,一个二十一岁的宗师横空出世,斩杀宗师巅峰高手青龙。你的名字,傅残,已然传遍了江湖!上至奇士府阴阳二尊、青城山掌教、悬弥寺方丈,下至贩夫走卒、****,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震江湖!”傅残轻轻说道,忽然看向了西南,那里是孤绝山。 傅残这才现,自己当初对楚洛儿许下的承诺,终于做到了! 何问月道:“当你击杀掉青龙那一刻,我才现,你是对的,你能做到!只要给你时间,你一定可以杀掉阴尊!” 傅残笑道:“当年你的承诺还算数不?” “什么承诺,我、我不知道......”何问月缓缓低下了头,一抹嫣红不禁浮上脸来。 傅残看着她这个表情,不禁狂笑出声,一把提起破风剑,把玉玺揣入怀中,道:“等着我!” 他说着话,大步走出这个令他眷恋的小屋。 何问月大声道:“你别死了!” 傅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怒吼道:“臭娘们儿!不会说点好听的!”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傅残没有回头。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怕一旦回头,便忍不住留下,他实在太喜欢这个地方。 江湖路远,且战且行,但绝不能停下! 因为他已走上了这条路,便再也不能停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无论多眷恋,多累,他都必须坚持下去。 此去杭州多艰险,提剑斩棘开绝路,生死有命天注定,莫问前程在何处。 江湖青山在,绝路水长流,一人行天下,只需剑与酒。 于是傅残买了酒,二十年的好酒,一路高歌,一路醉醒。踏河翻山,过村经镇,破风长剑,红了白,白了又红。 恶贯满盈传天下,是非曲直在人间。天涯漫漫,洒脱而过,有敌杀敌,有仇报仇,哪管流言蜚语有几何,莫道忧愁烦恼可伤身。 一路走来,风雨多见,彩虹难寻,漂泊早已习惯。 青山之间,小路之上,傅残大步地走,身上的黑衣早已沾满鲜血,而破风剑,却依旧雪亮无比。 狭窄的小路直通天际,看不到尽头,左边是巍峨的青山,右边也是巍峨的青山,而小路尽头,天地相接之处,三道高大的身影静静而立。 他们前后站成一排,额头绑着白布,右手提着长剑,眼中是一片冰冷。 这是第几批?不知道,没数过。 因为傅残只记得朋友,不记得死人。 每天都有人在各个路口等着自己,有时一个,有时一群,这些当然都是江湖的正义人士,怀揣着扶正除邪、惩恶扬善的理想。 热血满满是好事,可惜就是太愚蠢。 傅残缓缓拔出破风剑,大步走去。 天苍苍,野茫茫,这人迹罕至的青山之间,却即将要流血。 而这点血,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那三人没有说话,因为不必说话,他们早已认定傅残是魔头,他们来此只是为了杀人。 傅残也没有说话,因为有人要杀他,他便不会留情。 第一人大步朝着傅残走来,豁然拔出手中长剑,朝傅残直刺而来。 大风呼啸,傅残与其擦肩而过,大步朝前走去。 而那人,却僵在原地,然后缓缓倒了下去,喉咙鲜血涓涓而流。 而猩浓的鲜血并不能影响真正有勇气的人。 第二人豁然拔出长剑,又走了过来,他的眼中只有杀意,没有正义! 这个世界善恶本就很难分别,有的人杀人为了利益,有的人杀人为了感情,而有的人,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眼前这人,或许初衷是为了正义,但此刻,他只有杀意!杀了自己!当然可以名满天下! 任何一个人,杀了一个恶名传遍江湖的魔头,都可以名满天下! 接着,便是无尽的敬仰和金钱! 他大步走来,接着变成了跑,跑着,怒吼着,长剑骤然朝傅残头顶劈来。 当然不能留余地!杀恶魔,当然要狠! 他哪怕稍有不忍,傅残或许都会留他一命。 可惜,他已出剑! 于是傅残也出剑! 没有铿锵之声,只有长剑擦过喉咙的声音。 他们根本就摸不到傅残的剑! 又一道身影倒下,重重砸在地上,眼中尽是不甘! 不甘的当然不是没能惩奸除恶,而是没有名满天下便死去。 最后一人慌了,之前他有着同样的勇气和决绝,但此刻已然慌了。 他大叫着,不断后退,然后转头,逃! 口中惊道着:“魔头!早晚有一天你会遭天谴!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会遭报应的!” 傅残身影一闪,直接便到了他的身前,微微一笑,道:“杀一人是杀,杀无数人也是杀!天谴,我不在乎。苍天可没你们这么瞎!” “不!不要杀我!我、我是好人!他们、他们硬拉着我来的!” 惊恐的颤声不断喊着,傅残微微一笑,长剑一闪,一颗人头已然落地。 短暂的惨叫声响彻荒野,听起来尤为恐怖。 但傅残已然习惯,这几天,他已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甚至,其中有女人。 他看着鲜血自剑身滴下,破风剑再次变得雪亮,眼中没有丝毫不忍。 他缓缓回头,看着重重青山,继续前行。 杭州,还远。 还有不少人,在前路,等着自己。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杀人凶手终现身 时间,八月初一。 地点,庐州。 狭窄的小巷,颓圮的篱墙,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骤然窜出,犹如惊鸿一闪,速度快到极致,刹那间已然越过数十丈。 身后,数道黑影闪出,手中倭刀雪亮,紧随其后。 一场追杀已然持续了很久了! 傅残跨过一个路口,身影骤然停住,后背紧紧靠在墙上。咬着牙撕下一块衣布,把手臂上正在流血的伤口迅速包裹起来。 他右手死死握着长剑,屏住呼吸,静等着东瀛忍者追来。 一共有八个人!都是宗师! 但现在只有五个了! 另外三个,已然死在自己剑下! 脚步声近了,越来越近,已然能听到他们的呼吸。 对方脚步慢了,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想来也是猜到自己可能埋伏在此。 毕竟,他们已付出了血的代价! 但傅残杀人,靠的不是出其不意,而是快! 他身影骤然闪出,人在半空的同时,一道惊天剑芒已然刺出,一道紫色的剑芒骤然冲破空气,发出一声呜咽,朝领头一人激射而去。 “闪!”一人脸色剧变,大吼一声,身影骤然朝一旁闪去。 而剑芒之快,哪又是声音可比,他声音喊出的同时,一个人已然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肩膀被刺穿。 若非他下意识俯下身体,刺穿的可就不是肩膀,而是心脏了。 “狡猾的大明人!”一人怒吼一声,身影一闪,朝着傅残的位置连斩几刀。强大的刀芒直接把那一面墙劈碎。 傅残咧嘴一笑,身影一闪,又再次离开。 后面众人紧追不舍,但速度却始终不及傅残,曾有一个人用忍道秘术直接移到傅残身边,只是刚显现出身体,便被斩掉了脑袋。 傅残早已今非昔比,一个普通的宗师初期,在他面前,只有挨宰的份。 就算是宗师中期,也很难是他的对手。 这八人,三个宗师初期都已被杀,留下的,乃是两个宗师巅峰,三个宗师中期。 或许用地忍来形容他们,更加贴切一些。 傅残蓦地停住身体,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冷冷看着前方。 几乎就在他停住身影的同时,三道身影忽然凭空出现在那里,同样的黑衣,同样的倭刀,甚至是同样霸绝的气势。 三大地忍巅峰! 还真是大手笔啊! 傅残正冷笑中,瞳孔又是微微紧缩,后面五位幸存的宗师已然赶到。 狭窄的小巷,两头都被强大的敌人堵死! 一个蹩脚的声音冷冷传来:“傅残君!我敬佩强者!尤其是你这样的天才青年强者。” 傅残森然一笑,道:“实在不敢当。” 这人身影笔直,手中长刀极长,刀身细窄,弯曲,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雪亮无比。 他淡淡道:“我实在不愿看到,一个很可能创造武学奇迹的天才就此陨落,所以,请交出始皇玉玺,我们放你离开。” 傅残缓缓拿出一个布袋,左手朝前一伸,缓缓道:“你们有本事过来拿啊?” 众人对视一眼,刚要动身,傅残忽然道:“如果你们有信心在我捏碎这方玉玺之前斩断我的手臂,不妨试试。” 这人淡淡道:“傅残君,你不会捏碎它,这个东西对于你们的重要程度,远远大于我们。” 傅残沉默,这个东瀛忍者说的实话,朱允炆已经是皇帝了,他不需要这个。而木一刀需要,他必须要师出有名,才能赢得民心,始皇玉玺,是这一环的关键。 他忽然收起布袋,冷冷道:“我说过,天忍不出,你们休想杀我!” 这人道:“贵国先贤孟子有一句话,叫做寡固不可以敌众,傅残君能应对一个地忍巅峰的武士,但能应对成片的刀芒吗?” 呸!还跟老子秀起文化来了,老子前世没机会读书怪我了? 傅残一脸阴沉,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说的是事实,他眼中一转,忽然惊声道:“谁!” 众人脸色一变,朝后一望的同时,傅残长剑一斩,砖墙顿时被斩开,身影直接冲破口子,飞快逃去。 “追!”这人脸色铁青,一声令下,身影率先冲出。 傅残全速奔袭,死死咬牙,对于这样的追杀没有丝毫办法改变,打又打不过,帮手也没有,只有逃。 他一脚踩在房顶,身影骤然一纵,朝着城外狂跑而去。 而就在此时,两道纤细的身影忽然拔地而起,自前方房顶冲来,手中长刀猎猎,眼露寒芒。 又来两个! 嗯?不对!这个眼神怎么这么熟悉? 傅残心中一动,忽然脸色一变,此人,不就是当天在英雄客栈杀人的那个女忍者吗? 自己追杀了她一夜,对她的眼神再清楚不过了! 很好,正愁找不着你!你便过来送死了! 两道身影迅速跑来,同时发出一声娇喝,双手握刀,竖斩而下,两道雪亮的刀芒顿时从天而降! 而傅残,早已被杀意掩盖! 后面忍者已然杀来,刀芒惊天。他身影一闪,一道剑芒忽起,挡住这两道刀芒。人却已然欺身而上,大手一挥,以极快的速度把令人一掌推开,破风长剑一架,顿时把这人挟持在手。 “住手!”另外一个女子连忙飞来,大声道:“姐姐!你没事吧?” “井子!你怎么来了?”后面总共八位忍者已然赶到,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呼出声。 “樱子,你怎么也在!” 怀中婀娜的身影不断挣扎,傅残右手一勒,右脚一抬,顿时踢在她的腿后,强大的力量直接让她跪了下去。 然后左手在她背后几点,封住她的穴道,冷冷看着前方众人。 樱子惊呼一声,厉声道:“姐姐!你、恶贼!放了我姐姐!否则我要你不得好死!” 傅残咧嘴一笑道:“我放了她,难道你们就会放了我?别开玩笑了!” “傅残君,她只是个弱女子,你们大明人讲究好男不跟女斗,你就......” 他话没说完,直接被傅残打断:“住口!” 傅残森然笑道:“好男不跟女斗吗?你懂得可真多,但我傅残只论恩怨善恶,不分男女之别!” 樱子咬牙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姐姐还给我?” 傅残冷哼道:“你要我把她还给你?” “对!” “那好,你先揭开面罩,让我看看你的脸!” 樱子稍一犹豫,接着直接拉开面罩,一张精致的脸顿时显露出来。这是一个典型的日本女子面貌,很东方的一张鹅蛋脸,嘴唇很厚,眼睛很大。精致而大气,恬美而温和。 只是那张脸上,没有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有的只是冷漠和恨意。 “很不错!”傅残低笑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樱子死死咬牙,大声道:“我叫清水樱!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快放了我姐姐,否则,否则我就杀了你!” “哼!果然是女中豪杰,说出杀人这种字眼,从来很轻松。”傅残冷冷笑道:“你若是愿意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我便可以把她交给你!” “你、你不守信用!”清水樱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一双大眼中尽是杀意! “信用?”傅残低吼一声,厉声道:“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死在她手上?” “江湖人,哪有手中不沾血的!” 傅残狰狞道:“但无端杀去三十多人,只是为了栽赃于我,我实在没有见到另外一个同样狠毒的人!” 清水樱张了张口,小声道:“姐姐哪有杀这么多人。” 傅残看着眼前众位宗师级别的高手,低笑道:“她不是你们口中的弱女子吗?杀人放火,割头焚尸,可真是好手段!” 领头的忍者不禁道:“傅残君,那些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而已......这样,你放了她,我们暂时不追杀你。” 傅残大笑道:“对啊!普通的江湖人,在你们这些强大的上忍眼中,当然不算什么了!” 傅残喘着粗气,双眼血红,低笑道:“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被你控制了心智,缓缓走到我面前来,自杀死去。嘿嘿!自那一刻开始,我傅残就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报仇!” “傅残!你敢!你若杀了他!今日必然死于此地!” 傅残脸色没有表情,只是左手拉住这人的长发,让她头扬了起来,低声道哦:“我问你,那些人,是你杀的,没错吧?” 清水井咬牙道:“为大和民族而死,我无怨无悔,是我做的,你要杀便杀!” “那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是你控制了她,对不对?” “不错!我用了毒药,她就算不自杀也会被毒死!” “很好!”傅残低低一笑,右膝抵住她的背,左手死死拉着她的头发,让她雪白的脖子漏了出来。 “住手!” “放开她!” 傅残看着清水樱仇恨的眼神,森然一笑,道:“我不食言,我会把她交给你,但,是尸体。” 他说这话,右腕一转,破风剑就这么一抽,一道鲜血顿时涌上高天,一个瘦弱的身影,就这么倒在了房顶。 傅残没有丝毫犹豫,他绝不会因为这是个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就心慈手软,就会不忍。 他绝不会! 长剑再次染血,脚下的尸体迅速冰冷。 清水樱尖叫一声,顿时提刀杀来。 杀来的当然不止是她,还有其他八位忍者。 傅残深深一笑,身影顿时朝后闪去,能逃,便决不放弃! 当对方开出暂时放弃追杀的条件时,他并不是没有心动,因为谁都想活命。 但只是一刹那,当那个小女孩可爱的脸便浮现在了眼前时,他便放弃了一切下想法。 若不杀她,此事恐怕讲永远成为自己的心魔,让自己终身无法问鼎武学顶峰。 第一百七十二章 黑龙横空伊人来 猩浓的血液,散漫房顶,一个娇弱的身躯就此倒下,迅速冰冷,眼中透着的,依旧是那浓浓的狗屁信念,为大和民族而死。 傅残身影一纵,瞬间跨出十多丈,人在空中,长剑激荡,一道道紫色刀芒在空中散射开来。 四道身影从后拔地而起,手中长刀闪闪,同时斩出四道雪亮的刀芒。那惊天动地的芒气,几乎要撕裂空间一般,让傅残浑身寒彻。 四人联手一刀,估计也只有青龙这种变态可以挡住,自己区区宗师中期,却依旧无法抵挡。 他长剑一震,几个剑花旋起数道剑芒激射而去,同时飞身而出,朝着前方而去。 而就在此时,黑烟一闪,又是五道身影凭空而出,几道刀芒瞬间斩来。 傅残连忙一闪,全力斩出一道剑芒,身影忍不住疯狂后退。 他不得不感慨,忍道也有忍道的强处,这身法,实在是太诡异了。竟然像是可以穿越空间一般,黑烟一闪,便到了跟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地遁?五行遁术?用不用搞得这么玄幻啊? 身后,四道身影已然赶来,领头一人大喝道:“傅残!你走不了!你杀了清水天忍的女儿!我要拿你回去见他!” 傅残哈哈大笑:“当着你们这么多地忍的面杀了她,你们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这人怒吼道:“所以,你必须留下!要么活捉,要么死!” “活捉?就凭你们?”傅残低吼道:“我只不过是为了节省内力,应对之后更强的敌人而已!” 他说着话,忽然气质一变,一股强大的剑意涌上高天,整个人身影笔直,挺背如剑,一股寒彻天地的锋芒骤然在这片天地席卷起来。 众位地忍脸色微变,忍不住对视一眼,眼中闪出惊骇,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忽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傅残踏前一步,默念《荒剑残经》白字剑道,全身紫气全部内敛,一股恐怖的气势自他体内顿时散步出来。 “这...为什么......这是什么武功?” “好可怕的气息,像是破浪十三斩进化到极致,形成的虚空十三斩。” “不可能!只有突破了天忍,达到最后的境界,才有可能练成虚空十三斩。” 傅残眼中透出黑白之光,全身时而黑气弥漫,时而白光耀眼,只不过他的黑气没有颜色变换,只是无尽的黑,黑的无比深邃。 “不要挣扎了!受死吧!” 前面四人大喝一声,同时向前跨出一步,同时双手握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声音大吼:“破浪十三斩!” 长刀刷地竖劈而下,四道刀芒排成一排,骤然斩下,空气仿佛都发出了一声惊惨的呜咽。 无法眼中黑白之光爆射,头顶顿时冒出一股白烟,白烟缥缈而起,另一道白烟再次冒出,与之连接在一起,形成一道神秘的烟柱。 傅残的声音已然冷冷传出:“残荒九剑第一剑——无影剑!” 他话音一落,长剑在空中一划,空间像是破裂了一般,一道精致的弧线,已然悬在空中。 傅残这才发现,这每一寸都散发着惊世之芒的弧线,竟然有些像太极阴阳图中间的那道黄金分割线,分割阴阳,占尽天机。 他长剑豁然一刺,弧线推出,硬撼四道刀芒,强大的内力击撞在一起,发出轰天炸响,一道内力余浪如水一般散射开来。 傅残全身黑白之光涌动,竟任凭风浪袭来,身影不动。 “这、这怎么可能!你区区地忍中期,怎么可能挡住我们四人合力的破浪十三斩。” “合力又如何?”傅残冷冷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都是青龙吗?” 这人低吼一声:“结阵!” 话音一落,在场九位地忍顿时将傅残围了起来,绕成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大圈,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忍者身法奇特,速度快到极致,就这么一转,四处便全是黑影,根本分不清楚那里有人。 一股眩晕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傅残双眼微眯,忽然长剑一震,刺出一道惊天剑芒,只听一声铿响,竟然不知道被如何挡住了。 而头,也越来越晕了起来。 “阵法?圆?真是班门弄斧。”傅残低笑一声,长剑伸出,左脚一跨,顿时以右脚为支点,剑尖划出一个大圆来。 接着,长剑收回,在中间一转,一道无与伦比的曲线顿时划出,两脚踩着两点,微微一转。 一个完美的太极阴阳图就此而生,那无尽的圆,仿佛要包揽万物,囊括天地。那到完美的分割线,分割阴阳黑白,分割天地。 傅残默念《荒剑残经》百字剑道,全身黑白二气缭绕,顿时把这太极图铺满,一个栩栩如生的画面顿时出现。 傅残骤然盘坐在中央,长剑插地,双手捏印,体外黑白二气也随之激荡。 “斩!” 一人大吼一声,忽然天地一亮,漫天的刀芒顿时用来,铺天盖地,整个圈中没有一丝生机。 而与此同时,傅残低吼一声:“无量天尊!” 话音一落,那太极阴阳图顿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道韵,冲天而起,席卷四方,漫天刀气,都被化的干干净净。 傅残大笑一声,提剑而起,全身黑白而气尽敛,剩下的,是那淡淡的青华,无穷的道韵。 他心中澎湃无比,通过《紫虚内经》和《荒剑残经》结合,终于摸到了《紫虚内经》更深层次的道韵,他想不到,这威力竟然如此之强。 那强大的道韵仿佛区别于天下内力,是另一种性质的力量,那么浩瀚,又那么温和。 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中黑气一闪,一道伟岸的身影忽然凭空而出,一道强横的掌力顿时铺天盖地而来。 傅残脸色剧变,这道掌力强横无比,仿佛自己都被牢牢锁定在原地一般,空气都成了沼泽,根本无法躲开。 他低吼一声,全身黑白之光再次爆出,长剑豁然朝前一刺,一道强大的黑白风暴自原地骤然席卷上高天。 残荒九剑的第二剑碎湮剑骤然使出,那漫天的剑意仿佛浸透了这片天地,而那强绝的掌力犹如一股滔天巨浪,不可撼动。 漫天剑芒崩碎,黑白之光溃散,强大的力量顿时朝傅残席卷而来。 他发出一声惨叫,身影顿时犹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在空中连连吐血,轰然砸在地上。 刚刚落地,还来不及反应,一道仿佛来自地狱的刀芒,骤然抽空所有空气,刷地斩来。 果决的刀芒,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一股死气仿佛顿时把傅残完全包裹住,让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难道我今日真的殒命于此? 一个念头不禁生出,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天空发出一声声铿锵的轰响,一道黑光快到极致,顿时激射而来。犹如一条盘旋在空中的黑色巨龙,散发着强大的霸气,张着血盆巨口,骤然把这道快的极致的刀芒吞噬下去。 只听铿响之声不断,那道黑龙在空中一个盘旋,直朝傅残而去。 在众人惊呼之下,一个绝美的身影忽然凭空而出,璀璨的金色佛光涌动,嫩如青葱的手指伸出,把这条黑龙缓缓接下。 沾上佛光的黑龙骤然变小,化作一条细细的黑色锁链,稳稳落在她的手上。 而诸位忍者,却已然短暂失身。 好美的女人。 眉如远山,目若秋水,琼鼻似玉雕琢而挺,朱唇如梅渲染而芳,玉齿微露,面色淡然。精致的无关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无与伦比的面貌。 鲜红的袈裟、金黄的僧衣,右手拄着金属的禅杖,左手捏着细细的黑链,胸口带着一串巨大的佛珠。 **的打扮、出尘的气质与绝美的容颜完美融合,形成一个冲突剧烈,而又无比鲜明的形象。 傅残大喜道:“清歌!你竟然来了!” 清歌表情依旧如初识一般淡然,她对着傅残点了点,叹声道:“阿弥陀佛!” 烟尘散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大圈中央,一身黑衣披散,一头黑发如瀑,双眸若电,长刀如银,犹如一座山岳一般伟岸。 这是一个俊俏无比的男子,面如刀削斧凿,轮廓分明,一双黑眼深邃无比,强大的气势自他身上不断蔓延而出,吹起他那飘逸的头发和宽松的黑衣。 这是一个标准武士,他是傅残见过的,唯一一个具有浓浓的东瀛气息的武士。 也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天忍! 东瀛是一个尊重实力的地方,大和也是一个尊重实力的民族,当这个男子站在那个地方时,周围所有人都鞠躬而下,一直没有抬头。 他右手挥了挥,让周围人直起身来,一双深邃的眼眸就这么看着清歌。 “你就是悬弥佛寺新任的方丈大师?果然如江湖传言一般,是一个美绝人寰的佛女。” 他的声音温和,从容,富有磁性,和他的气质形象完全符合。 清歌淡淡道:“阿弥陀佛,凡体肉躯只是表象而已。” 清歌这话,实在让傅残不忿,这方丈大师,说一套做一套,天天嚷着不在意肉体,自己却还没摸到就挨了一顿胖揍,哼!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先天造化初感悟 傅残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中年男子,心中却是不爽至极,自己区区一个宗师,竟然出动天忍来搞自己,归日谷也太把自己当个角色了吧? 英俊的男子双眼微眯,忽然道:“这位,便是傅残君了吧?” 傅残瞪了他一眼,咧嘴道:“不用喊得那么亲热,你刚刚可是一点没有留情。” 刚才那一掌一刀,衔接快到极致,显然是回气之后便立即斩出,根本没有给自己任何余地,若不是清歌忽然赶到,哼!估计人都成了两截了。 “我先介绍一下,在下清水俊,那是伊贺清水家族的武士,请多关照。” 傅残摆手道:“不敢不敢,你别关照我就行了。” 咦?慢着!傅残忽然脸色一变,清水俊!又是姓清水的,莫非...... 傅残疑惑刚起,清水俊便黯然道:“不错,井子是我的女儿。” 傅残吞了吞口水,心道:完了!死者老爹竟然找上门来了。 清歌看了傅残一眼,目光中仿佛带着一丝戏谑,但很快又转为平静,道:“阿弥陀佛,施主,有贫僧在,你杀不了他。” 清水俊微微一笑,看了看手中的长刀,缓缓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再见识一下,这传说中困魔锁链的威力!我不敢想象,一件兵器竟然能够让一位地忍接住我的刀芒!我很好奇!” 他说着话,眼中竟然透出惊天战意,一股凌厉的气势顿时充填而起,手中的长刀也铮铮颤抖起来,发出清脆的铿鸣。 我靠!原来是个喜欢打架的疯子! 傅残连忙道:“清歌,你行不行啊?不行咱们跑路吧!” 清歌回头白了他一眼,右手轻轻一丢,全身佛光涌动,那强大的困魔锁链,便骤然变大,横在空中。 而傅残还在呆呆地回味着清歌刚才的眼神,我的天,方丈大师也会翻白眼鄙视我了!好、好他妈有感觉啊! 清水俊眼中闪着奇光,兴奋道:“竟然是通灵的兵器,难怪如此,早就听说困魔锁链拥有堪比天忍的力量,很早就想见识了!” 他说着话,忽然左脚一伸,稳稳地扎了一个马步,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把周围泥土推开。 他双手握着刀兵,缓缓举在中间,然后缓缓抬起,此时,天地已然不一样了。 而当他一道竖直劈下之时,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犹如万马奔腾,嘶吼阵阵,又如瀚海巨浪,疯狂席卷。 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变换,整个天地,都只剩这一道刀芒! 雪亮!而又锋芒毕露。 清歌眼中露出凝重,全身金光闪闪,手指屈伸,朝前一指。困魔锁链顿时发出一声莫名嘶吼,腾地摆尾,呼啸之间朝着刀芒直冲而去!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骤然击撞,一大股花火爆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不断响起,铿锵不绝,呱啦作响。 一股强大的内力之浪向四周掀来,傅残等人连连后退,把整个场地留给清歌与清水俊。 只见清水俊身影不断闪烁,每一次出现都在不同的方位,不断朝困魔锁链斩去。 这个疯子,只战斗,不杀人的! 清歌全身佛光澎湃,手中不断屈伸指出,困魔锁链在她的控制下不算盘旋飞舞,爆出一团团恐怖的黑光。 这个锁链也不知用什么材质铸成,坚硬无比,那一道道强大的刀芒斩下,爆出团团火花,却丝毫奈何不得它,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愧是悬弥佛寺传世之宝,果然强大无比,清歌宗师初期的修为,却始终能和清水俊周旋。 泥土翻飞,烟尘漫天,清歌用佛光撑起一道光罩,把自己的身体隔绝在内,避免内力余波和漫天泥土伤到自己。 在这么强大的气势之下,每一粒泥土激射而出,都能伤人。若是此刻有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武者进去,恐怕瞬间便会被激射的泥土颗粒穿成马蜂窝。 天空中黑龙咆哮,刀芒惊天,只见一道道黑白之光不断激荡,仿佛形成一股奇特的画面。 傅残忽然感觉,这一道道黑白之光的周围,仿佛又萦绕着一股股无形的力量。 明明黑白之光没有碰到泥土,但这些泥土依旧激射不已,是余波,而这股余波的本质又是什么呢? 无形内力,空气余波,这...... 傅残心中一动,忽然掏出怀中的那本小书,先天造化功! 他忽然翻开,只觉一股吸力顿时涌来,仿佛要把自己目光吞噬一般。 上面字极少,而是一幅幅奇怪的图像,有时是人像,有时又是山川江河,风雨雷电。 “这......自然的力量吗?” 傅残紧紧皱着眉头,一页一页不断翻下去,最开始是山川江河、风雨雷电,到最后几页,竟然成了宇宙星辰,银河天地。 我的天,古代人也这么厉害,竟然也知道这些,关键是,画的如此准确,如此生动。 傅残再次一翻,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整个人不禁呆住,那是一副巨大的图像,一个无限大的太极阴阳图,置身于星空之中,其上还有星辰运行,银河流淌。 他脑袋轰然一炸,整个人仿佛消失在天地之间,出现在了另一片天地。 青山巍峨,大河滔滔,狂风呼啸,每一次刮过,每一个物体的运动,都会带起一股无形透明的力量。 这股力量来自于物体,来自于世界,所以宏伟,所以磅礴。 接着,乌云骤来,天地一暗,云中一阵隐隐的咆哮声不断传来。傅残冷汗直流,只见天地骤然一亮,一道雪白的闪电撕裂长空,那扭曲、璀璨的惊鸿,深深震撼着傅残的心。 惊雷响起,声音震耳欲聋,他分明看到,那闪电周围,一股无形的力量把黑云推开。 剑芒! 傅残全身一颤,若是剑芒如闪电,快而疾,除剑芒外,还有那无形的力量..... 这就是青龙强大的原因吗?他甚至可以化空气为内力...... 忽然,惊雷之声不见,大雨淋漓而下,一颗颗水珠挤满天空,整片天地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稠密起来,每一刻雨珠,都有着自己的力量! 拍打在身上,疼痛难忍,大风一吹,天地一变,四下黑暗,满空星辰。 律动旋转,一股股强大的力量撕裂这空间,无形无影的自然之力席卷着星河。 无数的吸力、引力交织在一起,顿时把傅残的身体骤然撕裂。 “再接我一刀!” 清水俊兴奋的大吼声把傅残拉回现实,他抬眼一看,只见清水俊伟岸的身影在空中一翻,一道强大的刀芒顿时斩出。 那锋芒毕露的刀芒,竟然宽如一片白幕,在空中不断激荡,把困魔锁链死死裹住。 只听一声低沉的龙吟响起,漆黑之光骤然爆发出来,一个庞大的身影骤然挣脱这片刀芒,在空中盘旋。 清歌右手一指,黑龙顿时一个摆尾,呼啸而回,化作一道细细的铁链,缠在清歌手臂之上。 清歌喘着粗气,佛光尽敛,显然刚才的战斗令她精疲力竭,内力已然渐渐跟不上了。 而傅残,却是没有说话,双眼微眯,左手忽然朝前一指,一道无形内力顿时激射而出,穿入地下不知多深。 “哎呀!竟敢成功了!”傅残顿时跳了起来,兴奋大叫出声。 清歌缓缓把头转过来,一双清澈的眼眸冷冷打量着他。 傅残顿时缩了缩头,他竟然发现,清歌的眼中有一种丢人的感觉。 拜托你是方丈,能不能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傅残干咳两声,道:“那个...没事!你们继续!” 清水俊看了看傅残的左手,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叹道:“看来傅残君对武学又有领悟了,还真是令人佩服啊!” “不敢当不敢当。”傅残大大咧咧抱了个拳,道:“你打得过清歌嘛?打不过就赶紧走!” 清歌白了傅残一眼,忽然道:“施主,困魔锁链在悬弥寺传承数百年,早已通灵,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是无法绕过它的。如果没有另一位天忍赶到,你们虽然人多,但留不住我们的。” “我何尝看不出来呢?”清水俊叹了口气,缓缓收起长刀。 清水樱大声道:“父亲!他杀了姐姐!你不能放过他!” 傅残身体一僵,恨不得把这妞嘴给封住。 清水俊看着自己女儿,深深叹了口气,忽然道:“你们,都走吧!大人那里,我去解释。” 众地忍对视一眼,直接恭声一应,毫不犹豫地闪身离开。 傅残不想再留,连忙一把拉起清歌,低声道:“快走!我怕那小子改变主意,你内力不多了!” 他说着话,不由分说地直接拉着她飞身而起。 清水樱咬牙道:“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不为姐姐报仇!” 清水俊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回想着刚才傅残画的那幅太极阴阳图,整个人仿佛痴了。 沉默良久,才低声喃喃道:“师傅,您讲的那个人,出现了!他与你有缘,你们早晚会见面的。” “父亲!”清水樱咬着牙,整张脸憋得通红。 清水俊缓缓道:“这个仇,不需要我报。” “为什么?您是天忍,完全可以杀去他!” “这个仇,需要你来报。” 清水樱瞪大了眼,吃惊道:“您是说,我吗?” “是!” “我、我武功......没他高......” 清水俊叹声道:“去试试吧!若是杀不了......” “杀不了怎么做?” “杀不了,就给他做妻子吧!”清水俊的深邃的目光看着远方。 “什么?”清水樱顿时张大了嘴。 第一百七十四 失一城必夺一城 时间,八月初一。 地点,巫山山腰,万毒山庄议事堂。 议事堂上,辜独沉着脸看着眼前无数熟悉的脸庞,他们的表情都很冷静,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胆怯。 他沉声道:“箐儿来了没?” 辜全肥胖的身影站出,道:“黎叔已经去找她了。” “好!”辜独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一张张苍老的脸庞,他们都是万毒山庄的骨干,自万毒山庄建立,便一直耕耘于此。 这里是他们的根! 辜独沉声道:“你们其中任何一位,如果想走,我绝不阻拦!” “吾等虽死不走!” “虽死不走!” 众人齐声大吼,眼中没有热血,有的只是决绝。 辜独大声道:“那你们怕不怕!” “不怕!” “你们是否恐惧!” “绝不!” 辜独深深叹了口气,忽然大笑道:“倒酒!” 无数弟子涌出,为他们端上大碗,倒上烈酒,满至碗沿。 辜独端着碗,大声道:“喝了这杯酒!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来世在做兄弟!” 众人顿时一口灌下烈酒,冰冷的酒自喉咙流下,流入胃中,酣畅淋漓,烈辣无比。于是,胸膛热了,血也热了。 辜独大吼一声:“绑带!” “吼!” 众人低吼一声,各自掏出一根白绫,绑在自己额头,眼中露出决绝之意。 “我不走!我不走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厅外响起,一道纤细的身影被一个老者拉了进来。 一身青衣,满头黑发,不是辜箐又是何人。 辜独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道:“箐儿,是时候离开了。” 辜箐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眼眶一红,两行清泪顿时流了出来,哭道:“爷爷,我不走,我要跟你们一起死!” “胡闹!”辜独低吼一声,道:“你已然十九岁了,该懂事了,有些事,一定要面对的。” “爷爷...我不走......” 辜独死死咬牙,厉声道:“辜全!” “在!” “带着箐儿,去青城山,江湖,也只有那里安全了。”说道这里,辜独缓缓闭上了眼。 辜全脸色一变,惊道:“父亲!我不走!万毒山庄才是我的根啊!” “你也胡闹!”辜独大声道:“保护箐儿对于万毒山庄来说更重要!你懂不懂?她天资卓绝,精通医毒,将来必是一代药圣。她活着,万毒山庄终究会重新鼎盛!” “父亲!” “够了!大丈夫关键时刻,当勇担重责,明白吗?” 辜全身体渐渐软了下去,肥胖的身体跪倒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鲜血淋漓地站了起来。 辜独叹了口气,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辜箐,轻声道:“这个锦囊你好好留着,以后有机会见到大风堂总堂主傅寒雨,便把它交给她。” 辜箐呆呆地拿过锦囊,死死握在手中。 辜独道:“箐儿,这个锦囊无比重要,关乎江湖大势,万万不可打开,也不可给任何人看,知道吗?” “箐儿知道了。”辜箐颤声应道,眼泪流个不停。 辜独道:“箐儿,爷爷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够了,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有更重要的责任,你,就代表着万毒山庄。” “是。”辜箐流着泪跪下,缓缓磕了三个头,然后被辜全拉起。 辜独道:“走吧!记着!你可以死!箐儿绝不能死!明白吗?” 辜全身影骤然绷得笔直,一字一句大声道:“明白!” “走吧!”辜独大手一挥,顿时转过身去,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辜全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拉起辜箐,便朝后院而去,那里有一个秘道,可以直通巫山深处。 沉默,良久的沉默。 辜独终于缓缓转身,大声道:“诸位兄弟,迎敌!” “杀!” 众人大吼一声,辜独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一行二三十人,大步穿过层层院落,走出万毒山庄。 然后,他们就静静站在那个地方,看着天边的夕阳越来越红,越来越下。 接着,几道黑影顿时出现在天边,上一刻还很远,这一刻便已然飞至跟前。 黑衣人,六个黑衣人,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势,仿佛动辄之间,便可摧毁一切。 辜独淡淡道:“你们终于来了!” 一人提着黑刀,缓缓走出,冷冷道:“看来你已然猜到了今天。” 辜独大笑道:“二十多年前,我便知道会有今天。” “噢?那为什么不逃?” “逃?你们奇士府势力遍布天下,逃去哪儿?更何况,万毒山庄是我辜独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它就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走。” “你知道我是奇士府的人?” 辜独轻笑一声,道:“我辜独虽然实力不强,但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连这把轮回刀都认不出来了吗?” 曲纵回深深一笑,道:“其实,情况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遭。” “我还能活?” “不但能活,还能保全万毒山庄。” 辜独面无表情,淡淡道:“我该怎么做?” 曲纵回笑道:“不需要怎么做,很简单,只要你万毒山庄举庄宣布,接受皇上册封为天下第一庄,即可。” 辜独道:“这么说,万毒山庄非但不用覆灭,还可以进一步辉煌了?” “当然,而且是天子册封,名门正统。” “不接受,灰飞烟灭;接受,辉煌鼎盛,更进一步。好像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当然。” 辜独淡淡道:“这么说,我们头上的白绫白绑了?” “如果辜老庄主够聪明的话。” 辜独轻笑一声,忽然厉声道:“可是我辜独做了七八十年人了,宁愿做死人,也不愿做活狗!” “你找死!”曲纵回低吼一声,长刀一闪,一道乌光快到极致,骤然划出一道黑幕,一个人头已然飞起。 辜独,就这么倒了下去。 而他身后众人,却脸表情都没有变化。 只是缓缓朝前走来。 曲纵回厉声道:“站住!再走一步,都得死!” 他长刀一震,一道黑幕顿时自刀身透出,而前方十数人,竟然没有一个停下。甚至,他们的步伐节奏都没有变。 于是,血光漫天,残肢飞舞,这一天,夕阳仿佛格外的红。 天地也仿佛格外的安静。 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求饶,甚至没有一个人惨叫。 死的无声无息,但却犹如黄钟大吕,狠狠敲在奇士府众人的心头。 天已暗,天已黑,一场大火燃起,照亮了整片天地。 焚烧代表着毁灭,也代表着重生。 辜全和辜箐两人跪在地上,遥望着天边那一团火光,久久没有站起来。 时间,八月初二。 地点,桂林大风堂总舵。 “嘭!”一声突兀而清脆的响声传遍整个大厅,众人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傅寒雨一脸杀意,双眼血红,厉声道:“欺人太甚!万毒山庄,天下有名的大派,竟直接循道兵解级别的高手前去灭杀!他奇士府真以为江湖无人了吗?” 严松沉声道:“看来始皇玉玺的事,让他们慌了!” 宋天狮叹道:“可叹辜老庄主一生刚直不阿,宁死不降,宁死不走。” 傅寒雨大声道:“奇士府人无处不在,他们怎么走?何况,走,便是退!一退,便再无法前进!辜老庄主是要流血!是要警醒!” 林天奇道:“大风堂乃四大门派之首,这件事绝不能装作不知道,需要发声,表明力场!” 傅寒雨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何止是发声,这一次,必须主动出击!让他们知道,江湖人可杀,但绝不可能征服!” 严松道:“堂主,你已经有想法了?” “是!”傅寒雨沉声道:“失一城必夺一城,气势不能输,这场仗,气势一输,便万劫不复了!” “那么,这一城,到底是谁呢?” 傅寒雨道:“一个最关键的地方!” 林天奇变色道:“堂主,你是说?黑莲魔山?” “不错!黑莲魔山这个马前卒,早就该拿下了!” 严松惊道:“可是黑莲魔山犹如龙潭虎穴,而且高手极多,还有魔主愁空山和魔山圣母在,恐怕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种时候,不应该再犹豫了!”傅寒雨道:“我不相信,我大风堂是孤身作战!” 宋天狮皱眉道:“可还有谁呢?青城山从不出世,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悬弥寺之前遭受重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燕山剑派态度暧昧,又远在中原......” 傅寒雨冷笑道:“我大风堂近十万弟子,遍布天下,缺人吗?” “但这场战斗,关键是高手!” “高手!我大风堂宗师级别以上高手,难道还会输于黑莲教不成!” 严松脸色一变,道:“难道,要请太上长老出关?” 傅寒雨点头道:“是时候了,严护法,明日午时,请两大太上长老出关,我们立刻赶往杭州。” “是!” 傅寒雨道:“林堂主,宋堂主,你们立刻出发赶往杭州,做好准备。记着,一定要隐秘!” 林天奇与宋天狮对视一眼,只觉全身热血都要涌起,大声道:“是!” 傅寒雨沉默良久,忽然道:“万毒山庄有没有人幸存?” 严松道:“情报说,辜箐和辜全提前从秘道走了,方向,青城山。” 傅寒雨深深吸了口气,叹道:“青城山啊!这是武林最后一块清净之地了。” 严松叹道:“如果连青城山都陷落了,江湖就完了。” 傅寒雨缓缓摇头,朝北而望,眼神仿佛穿过了层层山岳,来到那巍峨幽静的青城山。 那是道家昌盛之地,那是一个有信仰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空楚河看着眼前那水光潋滟的西湖,那一艘艘画舫,那断桥残阳,不禁缓缓叹了口气。 他站在高楼之上,凭栏而望,西湖十景,尽在眼底。 一袭月白色长袍,长发披散,胡渣隐约,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强壮坚实的胸膛,一股淡雅中带着粗犷的气质油然而生。 他身影一纵,飘然而下,跨过数十丈水面,稳稳落在一座画舫之上。 画舫之中,一个人,已然等了很久了。 木一刀缓缓倒了杯酒,轻声道:“湖光山色,水天而绝,西湖果然如画,只可惜没能早来几步,看不到十里荷花。” 空楚河缓缓坐下,道:“大好河山,却要承受一场无妄之灾。” 木一刀叹了口气,慨然道:“不破不立,你看远处,那隐隐青山,巍峨耸立,谁又知道,上面竟是一群无恶不作的魔徒呢!” 空楚河抬眼一望,只见朦胧之间,一座高山隐约而望,气势无穷,雄压群山,赫然就是名震江湖的黑莲魔山。 他淡淡道:“自三年前大理林家覆灭以来,江湖便陷入腥风血雨,无数无辜之人惨死,门派覆灭。是时候了,黑莲教,该灭了。” 木一刀豁然站起,道:“如果说始皇玉玺只是一个表态,那么灭这黑莲魔山,便是真正的开战号角了。“ 空楚河道:“从江湖开始,肃清江湖,团结一致,才有赢的把握。” 木一刀沉声道:“这么说,我近期要走一趟落阳坡了?” 空楚河摇了摇头,道:“那边倒是不急,现在重要的是,阴煞的魁首到底是谁,他的势力有多广,这个是当务之急。” 木一刀皱眉道:“你在担心阴煞关键时刻反水?” “目前来看,是在同一战线,但,一切必须万无一失。” “你不是一直在查吗?” 空楚河道:“不错,但那个人一直没有现身,而阴煞又足够隐秘,我们没有进展。” 木一刀道:“那这次黑莲魔山?” 空楚河轻轻一笑,刚要说话,忽然站起身来,眼中透着惊喜,道:“看来我们想多了,走!出去看看!” 木一刀皱着眉头立马站起,两人并肩走出船舱,就站在这船头之上,迎着惠风,看着前方。 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船夫撑着小船在湖面滑行,只见他竹竿一撑,小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而来,几乎眨眼间便已至跟前。 在木一刀疑惑的眼神下,船夫身影忽然一闪,便到了夹板之上,对着两人缓缓点了点头。 空楚河笑道:“天下第一杀手,尘埃。” 尘埃缓缓低头,道:“在碎空楼主面前,没有天下第一。” 木一刀疑惑之色瞬间尽去,大笑道:“原来是杀手尘埃,鄙人虽不在江湖,但你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王爷豪迈,在下不敢当。”尘埃抱了抱拳,道:“我此次来,是奉上魁首亲笔书信一封!” 他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封纸信,上面赫然写着:“空兄亲启。” 空楚河微微点头,接过信来,缓缓低头打开一看,顷刻之间,顿时浑身一震,惊骇吼道:“什么!” 木一刀脸色微变,他见惯了空楚河的淡然与从容,相处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他如此震惊的表情。 他从来淡然置若,就算情况再差、局势再凶险,都不足以令他惊声变色。而现在,仅仅一封信,寥寥几个字,便让他惊骇至此。 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空楚河眼中透着凌厉,短暂的震惊过后,忽然仰天长啸,一股强大的气势自他体内涌出,不断蔓延,整个西湖的波涛都开始汹涌起来。 他大笑道:“大事可成!大事可成!” 木一刀轻笑道:“空先生,到底写的什么,竟兴奋与此。” 空楚河缓缓把信递给木一刀,道:“先生还是自己看吧!” 木一刀皱着眉头,低头一看,只见信纸上赫然写着:“百难百劫身难灭,万毒万焚破茧生。勾践尚有尝胆日,霸王也曾碎釜舟。绝境生机只一线,意决身先江湖前,莫道何年是相逢,不尽胡虏誓不还。” 他豁然抬头,双眼瞪得老大,双手颤抖着把信还给空楚河,眼中尽是激动到极致的兴奋。 空楚河脸上也遏制不住笑意,缓缓转头看向尘埃,道:“你跟他说,信我看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尘埃微微一笑,点头抱拳道:“尘埃告辞。” 他说完话,身影一闪,扁舟又缓缓远去,留下两个兴奋的身影。 木一刀大声道:“走!喝几杯!” “好!”空楚河洒然一笑,道:“阴煞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木一刀大笑道:“这就是天命!哈哈!傅兄弟如何了?” 空楚河叹道:“走得很艰难,每天都在战斗,一路从长安已到了庐州,归日谷的追杀、江湖正义人士的堵截从未停止。” 木一刀微微低头,重重叹了口气,道:“让傅兄弟陷入如此危险境地,我实在心中有愧,希望他能安全回来。” 空楚河一口饮尽杯中烈酒,笑道:“你到现在还以为他那么容易死吗?” 木一刀一愣,忽然大笑起来,道:“就算死不了,也是历经坎坷,终究还是我木一刀欠他的。” 空楚河淡淡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他是块好玉,更是块奇玉。奈何上天给他的时间太短了,他突破的太快,若没有这些坎坷磨砺,他早就走火入魔了。” 木一刀点了点头,忽然道:“那么,这次黑莲魔山,到底应该怎么做?江湖事,我终究不如你了解深刻。” 空楚河道:“万毒山庄覆灭,天下著名的医毒双绝就此消失,大风堂作为江湖四大门派之首,面对这么大的事,绝不会置之不理。” 木一刀点头道:“他们恐怕甚至担心自己吧?” “当然担心,树大招风,万毒山庄已然去了,下一个大派,很可能就是大风堂了!” 木一刀道:“傅寒雨这个人,实乃一代豪雄,有手段,有魄力,大风堂上下无一不服。” 空楚河笑道:“不错!傅寒雨为人仗义,胸怀宽广,宽容而有原则,但绝非优柔寡断之人,关键时刻,他可从来不犹豫。” 木一刀道:“是啊!当年傅寒风得罪天下武林,犯了大风堂法令,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依法逐出帮派。” 空楚河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十天之内,大风堂精锐必到杭州!” 木一刀惊道:“这么快?” “当然要快!必须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有希望攻下这座高大的城池。” “那么,大风堂的力量够吗?” “大风堂乃是江湖第一大派,不缺人,不缺钱,也不缺高手。但面对黑莲魔山这座东南巨擘,强行攻打,终究还是没有胜算。” 木一刀皱眉道:“你是说?” 空楚河道:“当然要住他一臂之力,碎空楼人不多,宗师级别的高手还是有几个的。” “那一方呢?” “他们很可能来不及反应!大风堂势力已经在向西南收缩了,这正是龟缩自保之相。奇士府就算有所怀疑,也会以为大风堂至少要整顿两月吧!” 木一刀道:“难怪你说傅寒雨可能十日之内便会来到杭州!” “不是可能,是一定!咱们拭目以待吧!” “好!” 而此刻,如他们所料,遥远的桂林,大风堂总堂之内,一个宽敞的广场之上,一口方鼎正冒着浓浓的白烟,其上一柱成人手臂粗细的巨香正遥祭苍天。 傅寒雨等二十余人跪在院中,重重磕了三个头,缓缓站起,身影笔直地看着天空。 天空之中,两个缥缈苍老的身体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瞬间便稳稳落在地上。 他们须发尽白,模样十分相似,一人背着一把长剑,动作、表情、打扮都一模一样。 如果在场有其他门派的老江湖,看见这两人,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他们便是名震江湖的双子剑宗。 两人看着傅寒雨连忙抱拳道:“靳南、靳北,参见堂主!” 傅寒雨扶起二人,然后又后退几步,跪下身来,大声磕头道:“寒雨拜见两位师傅。” 先行大风堂礼,再行师徒之礼,层次分明。 接着,背后众人抱拳齐声道:“吾等参见太上长老!” 所有礼节行完,终于开始说正事,傅寒雨道:“今日,大风堂烧纸点蜡,插香祭天,是为准备替天行道,除邪除魔,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他大声道:“大风堂成立近四十年,一直以江湖和平为己任,坚持正义,锄强扶弱。而今,奸邪横行,魔徒肆虐,吾等缄默已久,是时候该站出来了!” 靳南、靳北两位太上长老对视一眼,沉默顷刻,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傅寒雨道:“大风堂所有堂主、护法听令!” “我等在!” “明日一早,即刻出发,目的地,杭州!” “是!” 傅寒雨道:“诸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当勇担重则,不负大风之名啊!” 大风,代表着自然,代表着天道! 众人齐声大吼:“除魔卫道,生死无惧!” 傅寒雨大吼道:“拜!” 众人浑身一震,对着那方正的青铜大鼎,就这么拜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故人齐聚西湖畔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别念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别念了!”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清歌冷着脸重重把茶杯放在桌上,豁然站起,提着禅杖就要离开。 傅残连忙道:“停!我不念了,你坐。” 清歌重重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极不自在地看着周围。 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 没办法,她天姿绝色,美冠天下,又穿着僧衣袈裟,拿着方丈禅杖,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傅残无奈道:“我念诗你不想听,念佛经你还是不想听,你到底要干嘛?” 清歌淡淡道:“我只想离开这儿。” 傅残道:“你看窗外,月亮都那么高了,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反正不想留在这儿!” 傅残摊手道:“没办法,你长这个样子,走到哪儿都有人看,出去还不是一样?” 清歌有些无奈的喘了口气,道:“那为什么不进房间吃?” 傅残干咳两声,表情有些尴尬,道:“咳咳!怪我怪我,挥霍无度,把钱都花光了。最后一点钱住了个小房间,没地方吃饭。” 清歌端起茶轻轻啄了一口,缓缓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以前什么事都无所谓的自己,这几天听见傅残说话就想发火。 傅残低着头猛吃,不敢看清歌的眼神,自从庐州城外那天逃命,拉着清歌的手狂奔了半个时辰,这妞就有些不对,随时一副自己占了她便宜的样子。 天地良心,都没戴手套,都是肉碰肉,你摸我我摸你,到底是吃亏还说不定呢! 看着傅残的吃相,清歌实在忍受不了了,道:“快回房间!” “这么急干什么?还没吃饱呢!好不容易才吃顿饭,还照着你的意思吃素,让我再吃会儿!” 清歌淡淡道:“你只有三个选择,一,回房间;二,自己想办法找钱,换个大房间屋里吃;三,我走!” 傅残瞪眼道:“不吃,是不可能的!你走,我也不让。找钱?怎么找?不如......你去隔壁桌化缘?” 清歌回头一望,只见两个身后两个相貌猥琐的胖子不断狂吃,嘴里一边冒着油,一边色眯眯地打量着自己。 她一阵恶心,果断摇了摇头。 傅残叹了口气,擦了擦嘴,道:“真拿你没办法,交给我了。” 他说着话,提着破风剑就大步走到旁桌,在两个胖子不爽的眼神下悠然坐下,道:“两位大侠,最近我手头紧,能不能给点钱?” 左边身穿大红衣服的胖子瞪眼道:“小子你找死吧?敢向我要钱?也不去打听打听,整个杭州有几个人敢问我要钱?” 傅残缩了缩头,笑道:“人在江湖,总是缺钱,很正常嘛!支援支援,嘿嘿!” “嘿你个王八,老子今天......”右边的黑衣胖子火了,话刚说到一半,忽然见眼前这人右手摆弄着一根筷子,然后瞬间插下。 一声细微的轻响,桌子没动,菜没动,筷子却深深插穿了桌子。 这份内力...... 他心中有些吃惊,但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沉声道:“阁下未免找错人了,虽然你武功高,但我两人未必就怕了。” 傅残无奈叹了口气,只有放大招了,他右手在下巴一捻,忽然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露出本来轮廓分明的脸庞。 下一刻,两个胖子便顿时滑下一直,瘫坐在地上,眼中透着无尽的恐惧,结巴道:“杀、杀头恶魔!” “傅、傅......你是傅残?” 傅残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嘘!别激动,有钱吗?” “有!有!”两人连忙把钱袋抛过来,吓得浑身颤抖。 原来谣言是真的,他果然喜欢钱! 还好这次他没有直接砍头,而是先礼后兵!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浑身力气都去了八分,相互搀扶着起来,连忙离开。 傅残掂了掂钱袋,走到清歌面前,道:“搞定。” 清歌淡淡点了点头,道:“恐怕事情还没完,厅内并非没有高手,刚才那两个人的话,有人听到了。” 傅残眉头一皱,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两个身影并肩大步走了过来。 两人皆穿灰衣,一高一矮,一个大约三十多岁,一个却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傅残一眼便看出两人的境界,中年男子已入化境,而那个小孩却只是刚有内力的明境。 两人走近,在傅残右手缓缓握住破风剑柄时,中年男子却立即抱拳,压着声音道:“请问,是不是傅残、傅少堂主?” 傅残眉头一皱,道:“你是?” 中年男子微微躬身,道:“属下大风堂六堂张齐,参见少堂主。” 傅残沉默顷刻,道:“你是大风堂的人?谁让你叫我少堂主的?” 张齐直起身来,笑道:“是傅白景少堂主。” 傅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张齐看了周围一眼,道:“少堂主,宋堂主和林堂主在顶楼望月轩,是否要上去......” 傅残心中一动,宋天狮和林天奇数次帮助自己,他们是父亲的朋友,待自己不薄,若是真在上面,确实应该去一趟。 想到这里,他把头转向了清歌。 清歌淡淡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也想去见见他们。” 傅残转过头去,点了点头,跟着张齐一路走上,推开了望月轩的大门。 这是一个极大的包厢,之所以叫望月轩,是因为房间连着一个宽敞的阳台,走上阳台,便可看到那漫天星辰。 宋天狮和林天奇两人坐在一张大桌之上,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似乎还在责怪谁不敲门直接进来。 但当他们看见傅残时,表情顿时由诧异变为惊喜,林天奇腾地站起来,大声道:“傅残!你怎么来了!” “对啊!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杭州?”宋天狮也是一脸笑意。 傅残微微一笑,抱拳鞠躬道:“见过两位叔叔。” 林天奇和宋天狮对视一眼,几乎热泪盈眶,走过来拍着傅残肩头,叹声道:“好!好!没有辱没你父亲的名声!” 说到这里,林天奇有抬头一看,顿时看到了一脸淡然的清歌。 林天奇愣了顷刻,连忙道:“失礼失礼,这位,就是悬弥佛寺新任的方丈清歌大师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清歌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宋天狮道:“别站着,来,坐!咱们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了,待会儿堂主来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几人落座,傅残道:“傅寒......额...大伯...也在杭州?” 林天奇笑道:“何止是堂主,这次该来的老朋友都来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从屋外传来:“什么知道了?你们两个说了几十年话了,还这么起劲!” 大门推开,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须发花白,瘦面薄唇,看起来三分豪迈,七分精明,不是傅寒雨又是何人。 很快,他便看到了傅残,面色微微一愣,眼神一扫,大笑道:“原来是悬弥寺方丈佛尊降临,傅某不胜荣幸。” 他说着话,对着清歌微微行了个礼。 清歌禅杖顺手仍给傅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傅堂主。” 而傅残的双眼,却落到了傅寒雨身后的两位老者身上,两人须发花白,眼中寒芒偶射,气势不凡,显然是高手。 傅寒雨和清歌客套一番,又把身后两位老者介绍,一行二十余人,全部进入房间。 还好这个房间极大,还连着一个宽敞的阳台,这么多人进来,却丝毫不显拥挤。 傅寒雨这才拍了拍傅残肩膀,道:“*******,一遇风云便化龙。三年前,江湖风云忽起,你这条小金鱼,如今正是化龙时刻。傅残,需要坚持。” 傅残微微点头,道:“是。” 傅寒雨笑了笑,大声道:“诸位,诸位兄弟,可认识此人?” “认识!” “江湖都闹翻天了!还能不认识?” 众人全部笑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房间顿时热闹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两个道伟岸的身影忽然从楼下拔地而起,稳稳落在阳台之上。 傅残转头一看,只见这两人身材皆是高大无比,气势无穷,一人头戴发冠,紫袍锦衣,一人黑发飘散,洒脱粗犷,赫然便是空楚河与木一刀。 两人站在阳台上,望着众人,木一刀大笑道:“傅堂主,诸位大风堂的英雄,还有悬弥寺的清歌大师,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出来上月饮酒如何?” “原来是空楼主和木先生大驾光临,寒雨不胜荣幸!”傅寒雨短暂一愣,连忙大笑走出,与两人微微行礼。 于是众人笑着连忙走出,一时便更热闹了起来。 傅残一阵无语,对着清歌道:“得,没我们啥事儿了!” 清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没你什么事。” 她说着话,缓步朝外而去,口中还缓缓道:“看好我的禅杖。” 傅残瞪大了眼看着她,心道,可以!越来越有方丈的架子了,可老子又不是和尚,凭什么听你的话? 而这时,大门再次被推开,三道人影走了进来,赫然就是傅白景、洛捭横。 还有,数月不见的......洛惜。 第一百七十七章 明月夜下论风云 数月不见,洛惜像是换了一个人,身体挺拔了很多,也丰满了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巾帼之气。 天空星辰满天,皎月正圆,银白的月光洒下,点点滴滴,浸透了整个杭州。 傅寒雨等人正在外面高谈阔论,谈的不是风云,而是风月。 室内傅残四人对饮而坐,也不禁有感慨之意。 傅白景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三年前江湖还一片平静,如今却已是风起云涌,稍微小一点的门派,已全部洗牌,大派也只剩很少一部分苟延残喘了。” 洛捭横道:“无妨,战斗已经开始了,我此次前来杭州,就是要报当年洛家伤亡之仇。” 傅残端着酒杯啄了一口,觉得不过瘾,又干脆满杯喝下。 洛家有仇,楚家又何曾没有仇?只是魔山圣母武功深不可测,才一直拖着。 要说报仇,在场没有谁比傅残更迫切了。 当年楚家等人惨状依旧在目,众镖师提刀齐吼之声依旧萦绕,还有那么多的妇孺,这些傅残每每平静下来,就挥之不去。 一切,终将来临。 木一刀豪迈的声音传来:“傅兄弟,该出来了!” 傅白景缓缓站起,道:“走吧!该主角出场了!” 傅残笑道:“我还成主角了?” 傅白景道:“不止是你,还有我们,年轻一辈,才是江湖的主角。” 他说着话,四人大步走了出去,阳台月光满满,一丝丝凉意袭身,在这炎炎夏日,再舒服不过了。 木一刀道:“风月谈完,该谈风云了。” 傅寒雨叹道:“万毒山庄覆灭,我实在没有想到,奇士府的动作太快了。” 空楚河淡淡道:“傅堂主的动作也不慢啊!” 木一刀环视一周,道:“攘外必先安内,黑莲魔山这颗毒瘤,该拔出了。” 空楚河道:“黑莲魔山地势复杂,陷阱遍布,易守难攻,我们高手虽然很多,但还不足以直接攻山。” 傅寒雨眼中寒光一闪,道:“严护法,你跟他们说说,天青大比前后几天,你发现了什么?” 严松嘿嘿一笑,压着声音道:“天青大比前,魔教出动数位护法、统领,甚至魔主愁空山、魔山圣母都前往万毒山庄抢夺阴阳子母丹。我与几位兄弟在此期间,潜入了黑莲魔山,在山腰发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 他狰狞笑道:“洞前有高手守护,境界不低,如果我猜得不错,那边是黑莲教的火药库!” 众人浑身一震,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木一刀沉声道:“火药乃禁物,他们怎么会有?” 严松道:“不但有,而且还有很多!此洞有风吹出,显然极深,我虽然不敢靠近,但还是能感受到。恐怕这是一股可以毁灭黑莲魔山的力量。” 空楚河双眼微眯,道:“看来愁空山对以后早有打算,不然也不会囤积这么多的火药。” 木一刀道:“只要找到这个火药库,然后引爆它!黑莲魔山便不复存在了。” 傅寒雨摇头道:“就算是大面积坍塌、起火,也只能伤到普通的魔徒,对宗师以上的高手,威胁不大。” 空楚河道:“这是江湖的第一战,一定要师出有名,才会有后续影响力,我们应该更看重赢了之后的局面。” 木一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的目的不单单在于灭去黑莲魔山,更在于此时对于江湖的影响。” 傅寒雨道:“所以这件事必须傅残出面!” “不错!”空楚河道:“黑莲魔山的黑骑灭杀林家、楚家两大家族,犯下滔天罪行,傅残亲眼见证,历经艰难才逃出。由他出面,再好不过了!” 傅残道:“我等这一天,已然很久了!” 木一刀道:“仅仅傅残是不够的,他是受害者,但还需要一个主持大义的人!” 傅寒雨凝声道:“我大风堂一向以除暴安良为己任,此事,当然还需要我出面!” “还有我。”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大定,空楚河道:“很好,悬弥寺方丈、大风堂堂主,江湖四大门派其中两派的首脑都出面,舆论方面,我们已稳占上风。” “接下来,就是怎么打了!” 傅寒雨道:“我对黑莲魔山还是有很深的了解的,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任何漏洞可以让我们钻,只有硬攻,但那样,未免伤亡过重。” 空楚河道:“所以只能是宗师以上的高手出手,直接举旗屠杀普通弟子,逼黑莲魔山高手出面!” “但愁空山不是愚蠢之徒,若龟缩不出,等待救援,怎么办?” 空楚河摇头道:“他没有援兵!” “什么?” 空楚河道:“碎空楼的高手会拦在必经之路,截住奇士府增援的高手。” “奇士府高手众多,如果八仙四王齐出,碎空楼恐怕挡不住吧?” 空楚河道:“只拖延,不决斗,至少可以争取六个时辰的时间!” 傅寒雨道:“那么归日谷呢?” 木一刀冷哼道:“一群倭寇,也敢在我大明国土之内作祟,我直接派出杭州城防营六千兵马驻扎于要道之上,他们赶来,我就敢杀!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天忍能敌得过六千将士!” 傅寒雨惊道:“木先生可以调动城防营?” 木一刀笑道:“杭州城防营将军,乃是当年我账下的千夫长,我调不动谁能调的动?” 傅寒雨眼中透过惊喜,大笑道:“那就太好了!有你们打援,黑莲魔山这个点,一定可以拿下!” 空楚河道:“但动作要快!拖得越久情况越糟,奇士府力量太大,并非仅仅八仙四王可以调动。” 傅寒雨点头道:“无妨,我大风堂东南弟子数千,几乎全部已经涌入杭州,只待我一声令下,便即刻可以动手。” 木一刀道:“为免意外,也防止死灰复燃,火药库,还是引爆吧!” 傅寒雨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正面战场如火如荼之时,白景会带人直扑火药库。” 木一刀道:“那么,时间?” 傅寒雨沉声道:“就在明晚!中秋月圆,阖家团圆之时,打他个措手不及!” 空楚河道:“木先生,黑莲教在杭州各地的产业,也同时动手,这些才是他们立足的根本。” “好!”木一刀道:“商会和钱庄那边,我有打招呼,三日之内,他们肯定崩溃。” 傅寒雨笑道:“这才叫围点打援,全面开花!” “哈哈哈哈!好!为了明日之战,干!” 木一刀举着酒杯,道:“为了天下万民,干!” 众人对视一眼,顿时一口喝下杯中烈酒。 高歌酒尽,月至正空。 深夜的杭州依旧灯火辉煌。 傅残全身热血渐渐冷却,有的只是无尽的寒冷。 万毒山庄覆灭了,辜全正带着辜箐逃往青城山,这个消息他才知道。 一众红颜知己,楚洛儿深山修武,三年多之后才会出山。辜箐逃亡四川,生死难定。朱宥......朱宥更是重伤流产,道爷连忙送她至青城山抢救。 还有...何问月,听命于奇士府,难以脱身,过得也显然不好。 傅残甚至怀疑,凡是跟自己有丝丝缕缕关系的女人,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难道因为自己穿越而来,有违天和? 他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缓缓喝下杯中的酒,已有八分醉意。 以至于,眼前这个的女人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的他都不知道。 只见她眉如墨画,目若寒冰,身材高挑,胸部丰满,不是那楚洛儿又是何人? 她、她什么时候下山了? 面色依旧冰冷,眼神依旧复杂,静静地站在明月之下,满头青丝飘摇。 她穿着武服,依旧如以前一般。 酒杯已落在地上,酒壶翻倒,清酒全部洒了出来。但他已顾不得这些,他的眼中只有眼前那道熟悉的倩影。 “洛儿?你、你提前下山了?你...”他说着话,豁然站起,眼神已经朦胧了起来。 “什么下山?你说什么?” “我想不到你真的下山了,那个墓碑,你没看到吧?那是我立的,那时候我真以为自己快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 傅残缓缓摇头,忽然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双手死死把她勒在怀里,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她还是那么消瘦,两年多来,一定过了不少苦日子。 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僵硬和颤抖,傅残心中更加痛惜,想想以前在一起的半年多,两人从未如此安静的拥抱过。 “放开我!” 冷冷的声音传来,傅残置若罔闻,把脸凑在对方侧脸,轻轻一吻,馨香如故。 怀中纤细的躯体用力颤抖,不断推着自己的身体,傅残苦笑,这丫头还是这么刚烈,以前如此,现在还是这般。 都两年多没见了,也不改改自己的脾气。 他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脸就这么吻了下去。 “唔......”一声低呼被打断,傅残肆意品尝着这股娇嫩湿热,怀中僵硬的躯体也渐渐软了下来,开始与自己互动起来。 他双手摩擦着对方的后背,然后迅速滑下,大手在两瓣丰满的凸起上一捏,嘿!果然瘦了不少唉! “混蛋!” 洛惜猛然一醒,强行挣脱傅残的身体,一个掌刀顿时砍在了傅残脖子侧面。 他闷哼一声,就这么倒了下去。 月光中,洛惜呆呆地看着他,两行清泪顿时滑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有苦尽桃花 阳光明媚,透过木窗薄纸照进房中,桌上青花茶壶正冒着白烟。 傅残幽幽转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屋中景色,大大撑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真爽,好久没有睡过这么爽的懒觉了,傅残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脸,听着外面街道喧嚣之声不断传来。 他缓缓拿起衣服穿了起来,刚穿到一半,忽然浑身一震,额头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傅白景!傅白景!”傅残连忙大叫了起来,飞快穿起衣服,整理了一下形象。 见没有人回答,傅残有些慌了,大吼道:“清歌!清歌你在吗?”|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一脸淡然的清歌缓缓走进,轻声道:“什么事?” 傅残急忙道:“昨晚!昨晚谁送我进房间的?” “谁?”清歌微微皱起眉头,摇头道:“我不清楚。” 傅残吞了吞口水,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他现在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昨晚......竟然...把小姨子抱了!好像还亲了! 我的天啊!洛惜可是楚洛儿的亲表妹啊! 他妈的木一刀!都怪你狗日的灌我酒!还什么不喝不是好兄弟!老子跟你没完! 傅残咬牙道:“木一刀呢!” 清歌皱眉道:“你怎么了?他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都午时了,不知道回来没有。” 傅残瞪眼道:“狗日的,等他回来老子好好跟他算账!” 话刚说完,一声豪迈的大笑忽然传来:“哎呀!我的傅兄弟醒了!要跟谁算账啊?”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大门,大步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傅残,笑道:“哟,这一觉,怎么脸都睡肿了?你不是说你千杯不倒吗?” 傅残老脸一红,这种吹牛逼的话信它做甚,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傅残瞪眼道:“木一刀!这个事你得负责!” 木一刀一愣,道:“什么事?” 傅残道:“要不是你昨晚一直灌我喝酒,我怎么......我怎么会做出如此......唉!” 占了小姨子便宜这种事,傅残又怎么说得出口,更何况清歌还在这儿呢! 木一刀摊手道:“傅兄弟,天地良心啊!昨晚明明是你自己要喝的,我们几个拦都拦不住啊!” “这样啊?”傅残老脸一红,干咳两声,忽然对着木一刀小声道:“昨晚喝多了,好像占了洛惜的便宜,她可是我小姨子啊!怎么办?你有经验处理吗?” 木一刀微微一愣,顿时笑出声来:“哈哈!我就说傅老弟你怎么突然这么急,原来是......” “停!停!”傅残连忙瞪眼,使了个颜色,表示清歌还在旁边。 木一刀双脸涨红,显然是憋得不行。 而就在此时,清歌冷冷一哼,然后淡淡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会觉得问一个男人会比问一个女人好使?” 傅残脸色一变,张大了嘴巴缓缓回头,看着清歌依旧是一脸淡然,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傅残一拍大腿,对啊!清歌几乎不懂人情世故,甚至连嫂子的意思都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含义了!哈哈! 他连忙道:“清歌,我问你,如果我占了你的便宜,你会怎么想?” 清歌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犹豫顷刻,道:“这个假设不成立,我有困魔锁链在,你占不了我便宜。” 傅残顿时绝倒,吞了吞口水,看着她婀娜的身姿,道:“我是说,如果...我抱了你一下,你会怎么想?” 清歌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忽然把禅杖放到一边,朝傅残走来。 傅残瞪眼道:“哎!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啊!” 话音刚落,两只纤细的手臂就环抱在了傅残腰上,清歌贴着傅残身体,淡淡道:“是这样吗?好像没什么感觉。” 而傅残,已经浑身僵硬地说不出话来了。 木一刀也是双眼瞪得老大,最后连忙缩了缩头,悄悄离开了房间,顺便还把门给关了。 清歌绝美之姿,艳冠天下,身材婀娜,又是拥有赤子之心的佛女,天资卓绝,比自己更早迈入宗师之境。 加上这身极为冲突的打扮,满头青丝配上大红袈裟,怎么能不让傅残激动。 几乎一瞬间,下边便抬起了龙头,直直挺起,拍打在一个柔软处。 清歌低呼一声,作为练武之人的她,一瞬间手便抓了上去,死死捏住。 傅残欲哭无泪,都怪自己当初多吃了一颗母阳神丹,一直这方面比较旺盛,如今却被抓了个现行。 清歌皱眉道:“明明是在问我问题,为什么又要偷袭我?” 傅残满头大汗,在她青葱玉指之下几欲喷薄,连忙道:“松手,快松手,我错了!” 清歌缓缓退后,疑惑道:“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满头是汗。” 傅残弯着腰,尴尬地坐在床上,终于缓过气来,道:“别说这个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清歌摇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不觉得有什么啊?” 傅残顿时瞪大了眼,心道,我的天,明朝女人也有这么开放的?已经可以接受拥抱礼了? 他连忙道:“如果是木一刀或是其他人也这么做呢?” 清歌浑身一颤,眼中透出恶心的之色,连忙摇了摇头,道:“其他人不行。” 咦?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啊!傅残顿时跳了起来,大声道:“只有我行对不对?” 得意忘形总是会有不好的结果,他忽略了自己衣袍之下那高高的帐篷依旧未落,这一站起,便瞬间暴露了出来。 清歌双眼一瞪,顿时整个人都僵住,看着傅残双腿之间,瞳孔一阵紧缩,仿佛恐惧到极致一般。 早已心猿意马的傅残毫不知情,不断妄想着清歌各种撩人的姿势,一时之间差点没有流出口水来。 清歌脸色苍白,右手不断朝后抓着,捞了好几下,终于把禅杖抓在了手中,死死捏住,然后朝着傅残猛然捅了过去。 傅残吓了一跳,身影连忙一闪,大声道:“你干什么?怎么又动手!” “你!你!我......”清歌死死咬牙,说不出话来。 傅残缓缓低头,脸色瞬间一白,心中顿时大叫完蛋,几个念头涌出,眼神一转,忽然轻松笑道:“我、我怎么了?” 清歌咬牙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傅残无辜道:“我没这么以为啊,这个,不是很正常吗?你在奇怪什么?” “正常?”清歌眼中露出疑惑了。 傅残眼中一片清澈,道:“是啊!就像人会累,手臂会酸,脚会麻,都是人自然的反应啊!” 清歌眉头紧皱,道:“是这样吗?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有些羞人......” 傅残强行忍住爆笑的冲动,淡淡点头道:“以后不要这样觉得了,都很正常啊!对了,中午了,吃饭了吗?” 清歌一脸木然的摇了摇头,显然还在思考刚才的事。 傅残道:“这样,你去叫小二上两个素菜,咱们吃点东西,我跟你讲讲人情世故。” 清歌似愿非愿地点了点头,缓缓转身离开。 傅残重重出了口气,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一般顿时坐在床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撒谎这种事,比战斗可累多了。 忽然,门又响了起来。 傅残腾地站起,惊道:“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门一打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洛惜低着头,就这么站在原地。 傅残眼睛瞪得更大了,心道,完了完了,找上门来了。他连退几步,下意识惊声道:“小姨子!” 洛惜双脸刷地红了,轻声道:“我......你...别那么叫我。” 傅残如梦初醒,恨不得扇自己几嘴巴,强装镇定道:“额,那个,洛惜啊!什么事?” 洛惜低着脑袋,像是换了个人,声若细蚊道:“你......昨晚...我送......” 她话没说完,顿时被傅残打断:“对了!昨晚是谁送我回房间的?我喝得太醉,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木一刀拼命灌老子酒!” 洛惜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木先生在他房间等你,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傅残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傅残拿起梳子,准备收拾一下就过去,始皇玉玺,也该交给木一刀了,这个艰难的任务自己总算完成,也不算不负兄弟之情了。 洛惜忽然抬头,道:“我给你梳吧!” “什么?”傅残几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洛惜红着脸,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一般,踱着步子缓缓走过来,拿过傅残手中的木梳,道:“你坐下,我给你梳头。” “不、不用...我......额,你梳吧!”傅残干笑着顿时说不下去了,洛惜那个表情,实在太让人不忍心拒绝了。 温柔的手按着自己的头,轻轻地梳了起来。 傅残表情木然,实在被今天的事震惊到了,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动物啊! 清歌莫名其妙抱了自己,还抓了自己命根子,最终傻乎乎地离开。 而洛惜,这个暴脾气的小姨子,被自己占了便宜,本以为她算账来了。却没想到,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忽然害羞了起来,变得温柔。 讲道理,傅残所遇到过的女人,还没有表现得如此害羞的。 天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怎么感觉天一亮,身边的人全部都变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热血男儿当义勇 推开大门,只见木一刀站在窗前,身影笔直,负手而立,正看着外面无限江山。阳光自外面射进,他的背影显得无比高大。 傅残知道,这个身影早晚会撑起一个民族的繁荣与安定。 “木大哥。”傅残轻声喊道。 木一刀缓缓转身,眼中似有异光闪出,他淡笑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傅残苦笑道:“哪有什么事情,两个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 木一刀笑道:“英雄自有苦尽时,有桃花运没什么不好。” 傅残干咳两声,道:“不说这个了,始皇玉玺,我拿回来了。” 傅残说着话,从怀中掏出布袋,直接打开,一方青印顿时显露出来,雕龙盘旋,栩栩如生,其上赫然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木一刀脸色一肃,连忙退后数步,衣袍一掀,立刻跪下身来,双手行礼,大声道:“朱氏皇族一脉朱棣,诚受天命,勇担重责,诛奸除恶,肃清朝野,造福万民,还天地朗朗乾坤!” 他说着话,顿时便叩了下去。 傅残递出传国玉玺,木一刀双手接下,缓缓站起,看着这栩栩如生的五龙刻雕,一时之间,竟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傅残知道他心中的压力有多大,笑道:“木大哥,受命于天,当高兴才是。” 木一刀擦了擦眼泪,抱拳鞠躬,沉声道:“傅兄弟之恩,朱棣没齿难忘。” 傅残连忙扶起他,笑道:“朋友之间,何必这样。” 木一刀,握住傅残的手,叹声道:“无论何时,我们都是兄弟!” 一时间,画面仿佛定格。 天地之间,客栈之内,两个伟岸的身影,就这么死死握着手,微微鞠着躬。 时光如梭,两人三年前的患难画面近在眼前,傅残仿佛有看到了木一刀负伤而逃,那从容不迫,生死关头不失风度的形象。 夕阳西下,大地血红,红到极致之后,缓缓变暗。 一轮圆月自东方而出,悬挂在黑莲魔山之上。 万家欢歌,团圆之日,风云已起。 杭州商会,各地钱庄,同时对黑莲魔山产业发难。商会爆出种种产业丑闻,将其逐出商会,并告官捉拿,追究责任。 各个钱庄开始催款,要求这些产业两日之内结清钱贷,杭州商业变天了。 而杭州城防营六千将士倾巢而动,在黑莲魔山北侧要道练兵,任何人不得接近。 戌时刚过,整个杭州城依旧灯火辉煌,无数的江湖人士从各个路口、客栈、饭店骤然涌出,形成一队队人马全部赶往黑莲魔山。 无数信号灯花冲天而起,无数人大吼“除魔卫道,歼灭黑莲”,他们骤然撕下外衣,露出里面干练的灰色武服。 武服左肩之上,大风二字龙飞凤舞,震慑着所有江湖人士。 无数的大风堂弟子,身影笔直,头绑红带,在大街上奔跑着。 傅寒雨站在西湖之畔的高塔之顶,大吼道:“除魔卫道,歼灭黑莲!黑莲教霸据黑莲魔山,滥杀无辜,霍乱江湖,无数有志之士惨死于手。我大风堂以维护江湖正义为己任,替天行道,灭杀魔教!” 月光之下,高塔之上,他苍老的身影此刻是如此的伟岸,犹如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巍峨耸立在天地之间。 声音在他循道兵解级别的内力之下,传遍大地,如惊雷炸响,滚滚不绝。 于是,整个杭州城的大风堂弟子全部赶来,口中不断大喊:“除魔卫道,歼灭黑莲!” 江湖沸腾了,杭州沸腾了,这个南方武林高手聚集最多的地方,南方最繁华的城市,无数的江湖高手都知道,出大事了。 大风堂,终于要对黑莲教动手了! 傅残手持破风长剑,身穿白色丧衣,飞上房顶,大吼道:“黑莲教于三年前派出黑骑,马踏西南,灭我楚家满门,今日,我楚残!便要报这灭族之仇!凡与黑莲魔教有仇之人,凡心怀正义的江湖人士,何不跟我一起,杀上黑莲魔山,诛邪除恶,报仇雪恨!” 他声浪滚滚,经久不绝,振聋发聩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一般,狠狠敲在众人心头。 黑莲教作恶多端,仇家无数,江湖受害者多如牛毛,敢怒不敢言者更多,此刻大风堂数千弟子聚集,大风堂总堂主傅寒雨亲至,他们心中早已是热血沸腾。 接着,一道佛光照亮大地,一个金光灿灿的身影缓缓落在塔尖。月光之下,她身穿大红袈裟,左手持佛珠,右手持禅杖,静静立于原地。 佛光普照,清歌淡淡的声音传遍大地:“阿弥陀佛!邪魔霍乱江湖,我佛门弟子心怀慈悲,欲降魔于黑莲魔山,凡心有慈悲之人,何不跟随我一起,维护江湖正义,当不服恩师传授之武艺!” “这是......” “是悬弥佛寺的方丈大师!” “对!我看到方丈禅杖了!想不到悬弥佛寺的方丈大师也来了!” 无数江湖人士议论纷纷,不断指着清歌,看见她身上那金灿灿的佛光,一股股热血不断上涌! 一个伟岸的身影从一个客栈二楼直接破窗而出,稳稳落在地上,伟岸的身躯挺拔无比,大吼道:“黑莲邪魔,人人得而诛之!我愿跟随大风堂傅总堂主和悬弥寺方丈大师,一起诛杀邪魔!” 若是傅残在此,定要大叫出声:“好你个洛捭横,竟然冒充普通江湖人士!” 话音刚落,在众人的注释之下,有一个纤细的身影飞出,竟是一个提着长剑的女子。只见她满脸愤恨,厉声道:“黑莲教杀我双亲父母,此仇不共戴天,邪魔外道,人人可除!若这个江湖还有爷们儿,就不妨跟本姑娘一起杀上去!” 众人听见这句话,几乎都要大叫出来,谁不是爷们儿了?你一个女人敢去,老子能不敢去? 众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小孩忽然冲了出来,才十五六岁,却背着长剑大声道:“老子就是爷们儿!老子去!我师傅说过,男人,头可断,血可流,不可抛弃心中坚持的正义!在这种时候,我若做缩头乌龟,岂不是对不起这身武艺!” 这句话向一把尖刀一般,直接刺进众人心中最深处,于是,那澎湃依旧的热血,终于燃烧了起来! “操 他 妈 的!女人孩子都敢去,老子还能不敢去!走!” “对!妈的,老子早看黑莲教不爽了,这么多年来,作恶多端,江湖人都看在眼里!” “算老子一个!老子可以做赌鬼,可以做酒鬼,但绝不做缩头乌龟!” “老子不想将来生个儿子都瞧不起老子!杀他 妈 的!” 热血男儿当义勇,江湖从来不缺热血之士,无论是多么黑暗的年代,无论是多么绝望的年代,正义的种子都深深扎根于人们心中。 扎根于这些热血男儿心中,每到关键时刻,这些正义的种子便会迅速发芽壮大,成为可抗风雨的参天大树。 这便是江湖永远不可能覆灭的原因! 整个杭州都吵翻连天,无数人朝西湖涌来,普通的百姓见情况不对早就跑了,维护治安的官府,木一刀早就打了招呼,不会管,也管不了。 傅寒雨一身青袍,全身内力澎湃,整个人都散发着白光,像是一盏巨灯,在那高塔之巅。 他大吼道:“十二堂主,还不报道!” 声如惊雷,在空中连连炸响,只见一道缥缈的身影骤然踏过人群,冲天而起,稳稳落在房顶,抱拳道:“一堂西南分舵人员全部到齐!” 话音刚落,又是几道身影拔地而起,大声道:“二(三、四、五)堂西南分舵人员全部到齐!” 于是,十二堂主全部到齐,个个都是宗师级别的高手,浑身内力澎湃,外放而出,散发着强大的力量。 傅寒雨点了点头,道:“八大护法何在!” 话音传出,八道身影忽然自西湖之上各个画舫冲出,刹那间飘然而至,抱拳齐声道:“吾等皆在!” 傅寒雨道:“两大太上长老何在?” “属下在!”两个淡淡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两道苍老的身影已然站在房顶,他们全身内力澎湃,剑意冲霄,震慑着下面所有的江湖人士。 这个阵仗,足以让那些热血的江湖人士多了几分信心。 毕竟大风堂,在江湖人心中,分量比黑莲教重很多! 傅寒雨大声道:“替天行道,在我大风!我大风堂今日聚集弟子四千,堂主十二,护法八人,太上长老两人,只为除魔卫道,还江湖以正义!” 他凌厉的目光往下一扫,大声道:“寒雨希望所有江湖正义人士,团结起来,随我大风堂一起,除灭邪魔!平这黑莲魔山!” “除灭邪魔!踏平魔山!” “除灭邪魔!踏平魔山!” 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不断传来,几乎要淹没整个城市。 “诸位,兵器何在!”傅寒雨大声吼道,骤然拔出手中长剑,在内力的灌注下,长剑发出璀璨的光芒! “吼!”于是下面铿锵不绝,一柄柄雪亮的兵器骤然亮出,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骇人的寒光! “出发!”傅寒雨大吼一声,和清歌同时飞身而下,走在前方。 傅残身影一纵,连忙跟上,之后是太上长老,宗师高手,普通弟子,普通江湖人士。 一路浩浩荡荡,直朝黑莲教而去,那座伟岸漆黑的魔山,近在眼前。 所有人走光之后,那些躲在角落的人才缓缓出来。 “完了!这下怎么报信!” “这么多人,绕不过的,快逃命去吧!” 街头巷尾,数十人纷纷收起行囊,就此逃去。 第一百八十章 一朵黑莲开魔山 皎月如盘,大地如银。 毕竟是中秋,毕竟是团圆之时。 此刻,万家灯火不灭,亲友欢聚一堂,而众江湖人士、大风堂弟子,却要面对生死之战。 他们当然大多也有家人,当然也喜欢团圆。 但每个人都有信仰,他们的信仰是正义。 无数的人,在大风堂总堂主傅寒雨和悬弥寺方丈大师清歌的带领之下,不断朝黑莲魔山进发。 月光清寒,鲜血浓热。 壮士而出,莫问归途。 万千英雄齐聚首,只为正义诛邪魔。 那巍峨的黑莲山尽在眼前,不断放大,上面火光缭绕,灯火辉煌。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声巨响传来,一朵巨大的黑莲花直冲高天,几乎要把圆月掩盖住。 一朵黑莲开魔山,两股势力拼杀时,这二十年不开的黑莲花,终于开了。 黑莲魔山之上,喊声震天,火光弥漫,显然已然得到消息,知道强敌来犯,正鼓舞士气,欲做困兽之斗。 但是不是困兽,连傅残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三年练武,生死拼杀无处场,历经坎坷,终于到了报仇之时了! 生死血仇!只有用血来洗! 楚家众镖师喊杀之声犹在耳边,那残碎的尸体,血流成河的场面,傅残永生难忘。 他的右手死死握着破风剑,因为过于有力而微微颤抖。 长剑轻鸣,仿佛感受到他的心情一般,在不断颤动。 傅残的眼神已经变了,再没有平时和清歌她们在一起的那种轻佻、戏谑,有的只是寒冷,和深沉到理智的恨意。 傅残就是这么一个人,轻松时他可以幽默,可以不正经。但一旦正事来了,他会冷静到极致,他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停!”傅寒雨大吼一声,声势浩大的队伍瞬间停住,数千人,没有一丝喧嚣之声。这就是领袖的本事,是傅寒雨的魅力。 他身影一纵,踏上一个小丘,沉声道:“今日之战,事关武林命运,江湖存亡,诸位都是心怀正义的热血男儿,舍命而来,只为除魔。傅寒雨,在此谢过了!” 他说着话,长剑忽然倒插入地,深深一躬鞠了下去。 众人热血沸腾,一个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一个江湖权势最高的存在,一个天下第一大派的掌舵之人,竟然给自己这样的小人物鞠躬。 这怎能不让人感动。 “傅堂主,生死有命,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对!除魔卫道,我辈热血男儿之责也!” 众人全部大吼起来,一时之间,声势到达了顶点。 傅寒雨大手一挥,众人顿时安静,只听他一字一句道:“除魔卫道,杀上黑莲!” “除魔卫道,杀上黑莲!” 傅寒雨厉声道:“火箭何在?” “在!”大风堂众人厉吼一声,数百人顿时齐步而出,拿弓取剑,火种一点,数百只火箭齐发,顿时朝黑莲魔山山门而去。 几轮火箭一射,整个山门都燃了气来,黑烟滚滚,大火滔天,众人心中的热血顿时被着大火点燃。 傅寒雨大声道:“宗师级别以上的高手,随我开道,攻进山门!” “是!” 众人齐声大吼,傅寒雨身影一纵,全身白光爆射,冲上高天,一道剑芒顿时照亮大地。那璀璨的剑芒,仿佛在天空扭曲、咆哮,接着骤然斩下。 强绝的剑芒,无与伦比的内力,顿时把山门轰开,几声短暂的惨叫传来,几个来不及逃跑的魔徒已然被分尸在地。 接着,数十宗师高手飞身而起,身如蛟龙,骤然冲进去,一股股强大的内力不断激荡,绝对的力量顷刻之间便打通前路。 宋天狮一掌而出,把前方数人击毙,大喝道:“老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痛快地杀一场了!” “冲啊!” “冲啊!” 无数的呼喊声传来,数千弟子齐齐进发,傅残一马当先,身影一纵,一道绚烂的剑芒骤然斩出,十多个普通的黑骑直接身首异处。 他双眼已然血红,见人就杀,发泄着心中的恨意。 接着,忽然天地再次骤亮,众人抬眼一看,只见无数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在月光下散发着森森的寒意。 傅寒雨大喝道:“两位长老,挡这箭雨!” 靳南、靳北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冲天而起,全身白光爆射,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涌了出来。 两人长剑同时一斩,两道无与伦比的白幕横飞而出,形成两道坚不可摧的无形气墙,把大部分箭雨全部拦住。 纵使如此,仍有小部分箭雨激射而来,无数普通大风堂弟子和江湖人士惨叫倒下,脸色骤然变黑,口吐白沫,已然没救。 “有毒!” “这箭有剧毒!” 傅寒雨大声道:“一堂、二堂、三堂、四堂!你们六位堂主带领自己的兄弟向左翼而去,分散队伍,朝山腰猛攻。” “是!”六人顿时飞走,不断大吼,带领自己的堂众朝左而去。 傅寒雨接着道:“五堂、六堂、七堂、八堂!你们带着堂众从右翼攻上,在山腰黑莲总殿汇合!” “是!” “其余的江湖朋友们!你们自行选择路线,杀敌啊!”傅寒雨大声一吼,道:“余下四堂,跟着我直冲而上,击杀魔徒!” “杀!” 众人一声大喝,跟着傅寒雨等人朝前杀去。 无数箭雨滚石而来,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也无法阻挡,他们也必须要留着内力,去面对同级别的强者。 一轮轮攻击下来,不断有人在死,血流了满地,后来者踏血而行。 傅白景喘着粗气,看着远方火光冲天,喊杀不断,右手不禁紧紧握着长剑。 洛捭横道:“别看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只要点燃了火焰库,山顶倾塌而下,杀的人会更多!” 傅白景咬牙道:“这种时刻,我这个少堂主没能和他们并肩作战,实在心中有愧。” 严松道:“那就快!引爆火药库,便立刻赶往黑莲总堂,那是会是高手的战场!” “好!”傅白景低吼一声,顿时迅速朝前而去。 严松急忙道:“谨慎点,这里陷阱遍布,涂有剧毒,破皮即死!” 他说着话,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道:“我熟悉地形,你们紧跟着我,脚步一定要重合!那里有两位宗师级别的高手守护,我们也需要战斗。” “好。” “慢着!”洛捭横惊道:“惜儿呢?” 傅白景、严松两人浑身一震,一直跟着自己等人的洛惜,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月明星稀,大风呼啸,黑莲魔山喊杀震天,火光冲霄,方圆数十里都清晰可见。 杭州城无数双眼睛都遥遥远望,木一刀站在客栈阳台,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燃烧着的大火,眼中似有异光闪烁。 很快,一只白鸽一个滑翔,俯冲而下,直直朝木一刀飞来。 木一刀大手一伸,白鸽便稳稳落在了他手上,迅速取下绑在脚上的信纸,打开一看,顿时脸色猛变。 他豁然转身,大声道:“来人,备马!快!” “是!”一声低吼从楼下传来,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两人便骑马而来。 木一刀迅速冲进房间,提笔迅速写下两封信,跑下楼去,跨上马背。 “王爷?怎么了?“ 木一刀沉着脸,立刻道:“你马上赶往黑莲魔山,把这封信交给傅寒雨,一定要快!” “是!”这人见情况紧急,立刻长鞭抽在马背上,绝尘而去。 木一刀沉声道:“你立刻赶往杭州北城外,举着这封信大喊‘王爷急令’,自然会有人来找你!明白吗?” “是!” 看着这人驾马而去,木一刀深深叹了口气,道:“空先生,看你了!” 他说着话,顿时驾马冲出,他也有自己任务。 黑莲魔山北麓,六个黑衣人已和六千大军对峙起来,气氛压抑到极致,仿佛战斗一触即发。 六个黑衣人,浑身散发着惊天动地的气势,那一股股强大的内力在空中不断激荡,显然是武艺超绝的江湖高手。 而六千兵甲,甲胄未卸,长刀在手,全然不惧!江湖高手,根本无法令上过战场的战士畏惧。 一个身披大红战甲、头戴铁盔的将军提着长刀,大吼道:“我说过几次了,我城防营将士再次操练,任何人不得过去,你们要想过去,不妨问问他们手中的长刀。” “吼!”众位士兵齐声怒吼。 六大黑衣人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不退不进,不骄不躁,像是在等着什么。 城防将军冷冷看着他们,厉声道:“走!” 六人依旧不动,只是缓缓拔出了手中的剑。 城防将军脸色微变,厉声道:“城防营听令,这六人意图袭击军队,就地格杀!” “是!” “慢!”一声大吼忽然传来,伴随着马蹄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然驾马而来。 城防将军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微变,立马道:“停!停下!” 他立刻下马,跑步迎接过去,大声道:“末将参见王爷!” 木一刀喘着粗气,满头大汗,道:“快!借他们六匹快马!让他们过去!” 城防将军眉头一皱,但没有丝毫犹豫,豁然转身,大声道:“牵马,六匹最好的马!让他们过去!” “是!” 几乎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六匹马已然前来,肌肉虬结,线条优美,眼中闪着厉光,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六人收起长剑,直接跨上骏马,绝尘而去,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多谢王爷!” 木一刀大声道:“多谢英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局势惊变反被围 一夜风云激荡,喊杀震天,烽烟四起,圆月已落,东方既白。 黑莲魔山,已是一片炼狱。 尸体从山门之外一路堆积至山腰,鲜血浸透了大地,浓浓的腥味令人作呕。 四处断壁残垣,大火未熄,浓烟几乎要把整座山都笼罩起来。 傅寒雨立身于房顶,大吼道:“愁空山!你难道要弃教众于不顾吗?” 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传遍整个黑莲山,四处正全力抵挡的黑莲教节节败退,再不复夜晚之勇。 傅残长剑激荡,终于斩去眼前这位化境级别的中年男子,环视一周,尸横遍地,一股苍凉之意不禁涌上心来。 清歌一直没有出手,只是不断滚着手中的佛珠,喃喃念着超度经文。 傅残看着她,惨然一笑,实在站不住了,靠在阶梯之上喘着粗气。 这种疲累的时候,还能看着清歌,实在不失为一件快事。 毕竟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只有清歌是干净的。 她的脸,她的袈裟,她满头青丝,都是干净的,没有沾上一滴鲜血。 赏心悦目,傅残终于懂得。 想到这里,他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清歌看着傅残,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还笑得出来?” “看见美女,当然笑得出来。” 清歌摇头道:“你没有发现不对吗?” 傅残心中一动,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清歌道:“整夜厮杀,你可曾见过黑莲教出现一位宗师级别的高手?” 清歌淡淡的话像是一瓢冷水,直接泼在傅残头顶,他豁然直起身来,不禁握紧长剑。 清歌道:“你看傅堂主的表情,像是胜利之后的喜悦吗?” 傅残连忙回头,朝前一看,只见他眉头紧皱,眼中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担忧。 “遭了!恐怕有诈!”傅残低吼一声,连忙朝前跑去。 傅寒雨厉声道:“愁空山,还不出来受死!” 声音传遍大地,只听一声冷哼骤然传来:“傅寒雨,你慌什么?莫非也知道自己上当了?” 傅寒雨脸色一变,冷笑道:“我既然来了,就不怕你诡计多端!” 话音刚落,只见一声巨响传遍山野,一道白光顿时激射而上,在高天爆出一朵极大的百花,久久不散。 “不好!”一声惊呼传来,“堂主,右翼遭到大量高手袭击,五堂堂主、七堂堂主阵亡!” “什么!”傅寒雨惊道:“大量高手是多少?” 这人大步跑来,手臂已然断了一只,苍白的脸上满是鲜血,咬牙道:“十多位宗师以上的高手!” “这么多人!”傅寒雨心中一沉,忽然大声道:“众弟子,随我攻进这黑莲总殿!” 话刚说完,左侧山腰一朵焰花顿时又冲天而起,一阵阵喊杀之声隐隐传来。 “报!左翼遭到十多位宗师高手袭击,四位堂主全部战死,一堂、二堂伤亡惨重。” 傅寒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过他也是历经风雨之人,立刻大声道:“左右两侧遭到袭击,黑莲总殿必然中空,杀上去!” “杀啊!” “杀!” 众人齐声大吼,不断朝总殿进发。 傅寒雨大声道:“发信号,左右两侧人马全速向中聚集,我倒要看看魔教怎么各个击破!” 他说完话,一马当先,几个纵身便跨出数十丈,一剑只见朝黑莲总殿大门斩去。 剑光疾闪,气势万千,锋芒璀璨,大门连着周围的墙壁轰然倒下,里面宽敞的广场显露出来。 广场有数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是一个裸 体的女子,高达数丈,通体漆黑,栩栩如生。 全身赤 裸,各个部位都分毫毕现,脚下踩着一朵巨大的莲花,直铺而出,方圆竟有十丈! 这便是黑莲魔教信奉的黑莲女神吧! 傅寒雨轻哼一声,长剑一指,一道璀璨的剑芒顿时激射而出,划破长空,直接朝黑莲女神像腿腕而去。 若是斩断腿腕,神像支撑不匀,必然倒下! 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幕忽然冲天而降,把这道绚烂的剑芒裹住,消散在天地之间。 一个声音冷冷传来:“一朵黑莲开魔山。” 伴随着声音,一个袅娜的身影忽然自神像肩头飞下,黑衣飘飘,稳稳落在地上。她长发飘逸,脸带凤凰面具,不是那传说中的魔山圣母又是何人? 傅寒雨冷冷一笑,身影一纵顿时飞进广场,大声道:“怎么?黑莲教已经是女人做主了吗?” 靳南、靳北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了进去,此刻还不清楚敌情,也不知道对方哪些高手,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傅残也连忙对清歌道:“走!真正的好戏开始了!” 于是在场所有宗师都全部跨入这宽阔的广场,抬头望着这巍峨耸立的黑莲女神像,一股莫名的压抑感不禁涌上心头。 魔山圣母戴着凤凰面具,静静地站在黑莲之上,冷笑道:“黑莲教,从来都是我做主!” 傅寒雨森然道:“愁空山呢?” “你就这么想见他?” 傅寒雨道:“莫非他跑了?在我的印象中,他还没有这么胆小。” 魔山圣母轻哼一声,道:“他胆子小不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傅寒雨胆子很大!” 傅寒雨冷笑道:“我傅寒雨的胆量来自于江湖正义,来自于大风堂近十万帮众,来自于江湖所以正义的力量,自然是你们邪魔外道比不了的!” 魔山圣母道:“收起你蛊惑人心那一套吧!不如好好想想,今日如何逃出去?” “是吗?”傅寒雨低吼一声,右手一挥,身后靳南、靳北两大太上长老顿时站了出来,两股强大的剑意顿时直冲高天。 而就在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传来:“老朋友见面,话没说几句,怎么就想着打了?” 伴随着声音,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从殿内飞出,闪下阶梯,来到这黑莲女神像之下。 他一身宽大的黑袍,身后绑着一道披风,脸带青铜面具,头发遭乱,一身气势如大海一般浩瀚,赫然就是威震天下的黑莲教教主——愁空山! 这是一个江湖人人提起都恐惧的魔头,向来神秘无比,人不得见。所以传言是个青面獠牙的红发怪人,看他这真实模样,倒也差得不远了。 傅寒雨轻轻一笑,负手而立,道:“愁空山,你黑莲魔徒死伤过七成,我真佩服你到现在还能镇定自若。” 愁空山沉默顷刻,忽然道:“我也很佩服你,敢对我黑莲教动手,今日,便要你有去无回。” 傅寒雨哼道:“你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别以为凭空多了十多位宗师高手,我就会怕了你!” 愁空山缓缓摇头,忽然转头,一眼扫过傅残,眼中闪过惊异之色,沉声道:“很好!果然是宗师中期,傅残,我最想不到的就是你,竟然可以打败青龙。” 傅残淡淡道:“你想不到的又何止这些。” “噢?还有我不知道的?” 傅残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在等援兵吧!” 愁空山沉默不语。 傅残眼中闪过异色,微微打量了一下周围,道:“但是你是否知道,奇士府高手已被碎空楼截在半路,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赶到。” “还有呢?” “杭州城防营六千士兵驻扎于黑莲魔山北麓,飞鸟难过,估计归日谷的高手都已经回去了。” 愁空山缓缓道:“这样吗?” “你什么意思?” 愁空山眼中异光一闪,忽然道:“那么,你身后又是什么人呢?” 傅残豁然回头,只见烟尘漫天,烽火不熄,朦胧之间,数十道高大的身影大步走出,那强大的气势直接卷起风云变幻,无语伦比的锋芒直冲高天。 四个强大的身影带着一个个熟悉的人,就那么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跨出,周围的硝烟便如同收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一般,直接翻卷了出去。 大地在颤抖,每一个脚印踏下,都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仿佛按照某种音乐节奏一般,那奇异的低响像是响在众人心头。 傅残只觉全身热血不禁上涌,内力几乎控制不住,要澎湃而出。 这可怕的节奏,比青龙当年在洛家的步伐可强太多了。 忽然,地面开始龟裂,不断蔓延至两边。断壁残垣开始倒塌,狂风忽起,所有硝烟被封吹得一干二净。 天朗气清,阳光温暖。 眼前这群人也清楚了起来。 愁空山低笑道:“那边还有。” 傅残豁然转身,只听一声声振聋发聩的大喝不断传来,广场另一边,高墙之外,一道道身影拔地而起。犹如一只只雄鹰一般,扶摇之间俯冲而来,稳稳落在地上。 仅仅一瞬间,便有十多人站在地上,他们一身黑衣,手持倭刀,全身气势无穷,显然是强大的东瀛忍者。 大风堂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可能绕过空楚河他们的防线,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这里。 东瀛忍者,奇士府八仙六主,还有三位王,他们到底怎么来的? 还是,他们根本就一直在这儿,等着我们? 傅残忽然觉得全身寒彻,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骇人听闻昔年事 左边是高耸的阁楼,巍峨屹立,雄伟壮阔。前方是巨大的黑莲女神像,其下魔主愁空山和魔山圣母并肩而立。 身后,十余位奇士府宗师级别的高手大步而来,气势无穷。 右边,十多位东瀛忍者提刀而立,眼中杀意毕露。 傅残整个身体都凉了下去。 愁空山青铜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幽光,沙哑的声音低笑道:“如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傅残缓缓低头,沉默良久,忽然道:“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 傅残豁然抬头,眼中透出两道紫芒,沉声道:“你今日之结局,你绝对想不到。” 愁空山一声轻笑,道:“傅寒雨,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傅寒雨脸色极为难看,没有回答愁空山的问题,只是豁然转身,大声道:“奇士府非江湖门派,乃是皇帝属下特殊机构,莫非也要参与江湖之事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出,大声道:“奇士府受命于皇上,旨在维护江湖基本和平,维持国家法度。” 他一身紫衣飘飘,满头长发飞舞,整个人犹如一把出鞘的长剑,锋芒毕露,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这是奇士府中傅残未曾见过的一位王。 江湖传言,奇士府四大天王,分别是轮回王,阎罗王,楚江王,秦广王。其中轮回王曲纵回、楚江王楚相宇傅残已然见过,而且楚江王已死了。 那么剩下的,也就是秦广王和阎罗王了。 傅残大声道:“黑莲教作恶多端,霍乱江湖,十余年来残害了多少无辜之人?那个时候,你们奇士府在哪儿?喝酒嫖娼吗?” “大胆!”这人大喝一声,一股强大的气势骤然压迫而来,寒声道:“我奇士府需要你这个黄口小儿多嘴吗?” 傅寒雨大笑道:“秦广王秦广,你也是奇士府最顶尖的强者了,没想到竟然对一个年轻人动气。” 秦广王低笑道:“怎么?傅寒雨傅堂主也要来管教秦某吗?” 傅寒雨道:“心胸狭隘,冲动易怒,这便是你永远不如阎罗王的原因!” 此话一出,秦广王顿时脸色猛变,厉声道:“住口!傅寒雨,你找死!” “行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傅残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身穿蓝灰色长袍的男子静静站在那里,气质淡雅,从容不迫,像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一般。 他拿着一把白扇,长发束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英俊潇洒,那么的缥缈出尘。 傅残双眼微眯,果然如江湖传言一般,四大天王之首的阎罗王,乃是一俊面书生,模样和他的称号极为不符。 傅寒雨轻笑道:“阎罗王,阎柳白,黑莲教作恶多端,已然引起江湖公愤,我大风堂以武林和平为己任,替天行道,诛恶除邪,有何不妥?” 阎柳白微微瞥了傅寒雨一眼,缓缓道:“替天行道,是天子做的事,是我奇士府应该做的事,不需要大风堂来管,你这是触犯法度。” 傅寒雨笑道:“话虽如此,但你奇士府视黑莲教霍乱江湖而不见,江湖人活不下去,有什么办法?此次攻打黑莲魔山,一半是我大风堂的人,还有一半,可是自发加入的江湖人士。” 阎柳白眼中闪着奇光,道:“大风堂蛊惑江湖人士,企图挑起事端,灭杀黑莲教上千人,实在是最大恶极。” 傅残怒极而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事情不妨从远处说起?” 阎柳白淡淡道:“可以,你讲。” 傅残道:“三年前,黑莲教上百黑骑,马踏西南,灭去大理第一家族林家几十口人,妇孺老弱皆惨遭屠杀,这件事奇士府是否知道?” 阎柳白缓缓摇头。 傅残咬牙道:“还是三年前,中秋之夜,黑莲教黑莲骑士进攻楚家镖局,见人就杀,侍女、仆人、孩童,无一幸免,这件事奇士府是否知道?” 阎柳白再次摇了摇头。 傅残大声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奇士府受命于皇,吃皇粮,拿朝奉,难道全是些酒囊饭袋?” “哼!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曲纵回冷笑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能杀了你!” 傅残冷笑道:“是吗?奇士府的威风我可是见多了,当天在悬弥寺,楚相宇也想杀我,只可惜连全尸都没有保住!” “大胆!”曲纵回脸色一变,瞳孔顿时透出两道黑芒,朝傅残激射而去。 傅残此话可以说是他们心底最大的痛处,奇士府无敌这么多年,四大天王犹如一方之侯,地位高不可攀。 但在悬弥寺,阴煞尘埃斩去楚江王,让他们豁然发现,他们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甚至,有人可以轻易杀去他们。 兔死狐悲之下,让其他三王都感觉到无比危险。 傅寒雨大手一伸,一把捏碎这两道锋芒,寒声道:“怎么?奇士府也要滥杀无辜吗?” 阎柳白淡淡道:“谁能证明他是无辜者?又有谁能证明黑莲教是凶手?” 傅残脸色一沉,右手顿时死死捏住了破风剑。 “我能证明!”一个沙哑的声音顿时传遍大地。 在场所有人无不脸色剧变,惊骇不已,因为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而是黑莲教教主,愁空山。 “你……” 愁空山青铜面具闪着幽光,道:“我能证明傅残是无辜者!” “愁空山!你什么意思?”秦广王不禁厉声喊道。 愁空山深深叹了口气,道:“一切恩怨,还要从二十七年前说起。” 他缓缓走到场中央来,走到三批高手中间,叹道:“二十七前,我与一个农家女子相恋,无媒苟合,一年之后,生下了一个女孩。” 傅寒雨冷笑道:“愁空山,你终于要说出当年的往事了吗?” 愁空山叹道:“她娘说,村里最敬畏的神仙,便是那洛神,于是这个女孩取名为洛儿,叫愁洛儿!” “什么?”傅残浑身剧震,一股凉意顿时涌上心头,那极为强烈的不安,让他心烦意乱,只有杀人的冲动。 清歌缓缓道:“阿弥陀佛!” 愁空山低声道:“当年我武功仅仅只是化境,仇家却多如牛毛,很快便有人找上门来报仇,杀去了我的妻子。” 说到这里,愁空山忽然涌起滔天恨意,一股强大的怨气自他体内顿时散发出来。 他冷声道:“我拼尽全力,抱着女儿终于逃出,但追杀者实在太多,多到我根本无法应付。” 傅寒雨大声道:“所以,你这时候便想起你结拜的兄弟了!” “没错!”愁空山大声道:“我拼命逃往大理,把这个姑娘交给了楚鹰,他妻子不孕,便欣然接受了这个女儿,依旧以洛儿为名,叫楚洛儿!”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顿时劈在傅残心头,让他不禁惊呼出声:“不可能!” 楚洛儿竟然是愁空山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难道楚鹰连一个子女都没有? 傅残瞪大了眼,厉声道:“你说谎!” 傅寒雨低声道:“孩子,他说的没错。” 傅残脑袋轰然一炸,忽然想起了当天在万毒山庄,愁空山与傅寒雨那一段对话,这么说来,难道是真的? 愁空山道:“我把女儿交给了楚鹰,然后便逃命而去。二十多年已过,我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能挖出这一段历史!” 他颤抖着声音,豁然转身指着魔山圣母,厉声道:“就是她!这个女人!她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竟知道了我有私生女这件事,醋意泛滥之下,竟然瞒着我派出四大统领和上百黑骑,赶往西南,杀了楚家满门!” 众人脸色顿时剧变,原来这一切都是魔山圣母吃醋造成的!难怪近年总是传出她与魔主愁空山不和的传言,原来是醋意泛滥,犯下杀女之仇。 魔山圣母轻轻一哼,道:“演技还真是好,说谎都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我魔山圣母能看上你?能为你吃醋?这么多年你碰过我一根手指头吗?” 傅残猛然摇了摇头,乱了,彻底乱了,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魔山圣母和魔主愁空山不是夫妻吗?怎么此刻又说出这种话?到底是愁空山在撒谎,还是魔山圣母在胡说? 愁空山厉声道:“这个贱人!趁我闭关不在,杀我爱女,犯下滔天罪恶,我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她武功深厚,我确实不是对手,无奈一拖再拖!” 说到这里,他忽然瞪眼道:“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但杀了楚家满门,还杀了林家满门。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和傅寒雨早有勾结,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傅寒雨一个吞并黑莲魔山的理由!” 他厉声道:“傅寒雨,你已经是江湖第一大派的主人了,你为什么野心如此之大,还要吞并黑莲教,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起兵造反吗?” 乱了!一切都乱了! 奇士府众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股杀意顿时涌起,他们最最敏感的,就是这造反二字。 而傅寒雨,恰恰又是江湖巨擘,恰恰有这个嫌疑。 想到这里,他们就遍体生寒,若真是江湖有人造反,奇士府难辞其咎! 第一百八十三章 魔山圣母非常人 愁空山这一句句诛心之语,直接让现场陷入剑拔**张之境地,奇士府众人面色极为不善,内力几乎都要外放出来。 傅寒雨仰天大笑,声浪滚滚不绝,大声道:“愁空山,本以为你要尽说昔年往事,却没想到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到现在都想着诬陷别人,洗白自己。” 他冷冷道:“黑莲骑士究竟是谁派出的,是你,还是魔山圣母,我不知道。但要说我勾结魔山圣母,以林、楚两家为代价,企图挑起战争,吞并黑莲魔山,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傅寒雨眼神扫视着周围所有人,大声道:“我大风堂弟子,一直坚持正义,以江湖和平为己任,锄强扶弱,天下谁人不知?你们倒是问问江湖人士,我傅寒雨,有何野心吞并武林?” “对!” “我们相信傅堂主。” “老子的命都是大风堂弟子救的,你现在给我说傅堂主想要独霸武林,起义造反?去你妈的!” 外面江湖人士的声音不断传来,情绪激动者更是越来越多,污言秽语不断,奇士府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深深感受到了大风堂在江湖的威信是有多深。 “不妨,也听我说两句如何?”沉默良久的魔山圣母终于开口了。 四下众人顿时沉寂下来。 她淡淡道:“二十多年前,愁空山在追杀逃亡之中不断突破,成就宗师,来到这杭州开派黑莲山,称黑莲教。那时,黑莲教总共只有六十个人。” 人们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通过她冷笑的语气,想到她那戏谑的表情。 她不紧不慢,缓缓道:“大约在二十二年前,我漂泊不定,最终以宗师巅峰的境界加入黑莲教,成为教母,号称魔山圣母。他愁空山一直想娶我为妻,只可惜我早已嫁做人妇,当然不可能答应他。” “他武功不是我的对手,一直求之不得,八年之后,我突破入循道兵解之境,他便彻底死心。只是他不甘心,他这个人控制欲极大,什么东西都想掌控在手中,得不到我,便运用权术,把我架空,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但我魔山圣母是谁?又岂会在意这些?所以刚才说我吃醋,真是可笑,我魔山圣母何曾把你放在眼里过?若非藏身需要,我早就一掌结果了你了!” 愁空山厉声道:“住口!你这个婊 子!你的心,从来不在黑莲魔山!” 傅残一阵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两人怎么也有矛盾,不但不是夫妻,好像还是仇人。 魔山圣母道:“我连黑莲教的势力都不在意,又岂会与傅寒雨合作,贪图权势?我和奇士府不一样,我从来不屑于这些,更不会当走狗。” “你说什么?臭女人!以为天下谁也奈何不了你吗?”秦广王怒吼一声,一掌直接朝魔山圣母劈去。 魔山圣母一指而出,一道黑幕闪过,顿时把这道掌力击碎,缓缓道:“你愁空山征服不了我,便转移目标,想征服武林。那时候黑莲魔山已然霸据东南,放眼天下,对手已然不多。” “算来算去,也只有大风堂、青城山、悬弥寺、燕山剑派这四大门派可以与之比拟,但青城山从不出世,悬弥寺也是出家之人,燕山剑派远在中原,门下弟子又大多是名门之后,说来说去,最大的对手,还是大风堂。” “你想对付大风堂,但大风堂门下弟子遍布天下,高手众多,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恰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奇士府找上了你!” 愁空山身体骤然一僵,惊道:“你住口!” 魔山圣母淡淡道:“三年多前,你出关突破至循道兵解,意气风,正好奇士府便找了上来。如果我看的不错,来找你的,正是奇士府阴阳二尊中的阴尊吧!” “你!你不是在闭关吗?”愁空山语气已经不对了。 魔山圣母轻笑道:“你一直沉寂在你的大计之中,又何曾真正注意过别人,自那天起,你便和奇士府达成共识,果然,不出几天,上百黑骑便出至西南大理。” 魔山圣母道:“挑起战斗,最好的人选,当然就是楚家镖局,楚鹰和大风堂关系**,更重要的是,傅寒风的儿子......” 说到这里,她一双星眸忽然看向傅残,道:“傅寒风的儿子,傅残,他便在楚家。只要灭了楚家,大风堂必然震怒。楚鹰虽然是你的结拜兄弟,你也并非不认他这个兄弟,但你这种人,为了权势,又有什么不可以抛弃的呢?” “住口!我杀了你!”愁空山忽然咆哮起来。 魔山圣母冷笑道:“你明明知道,楚鹰对你恩重如山,帮你把女儿抚养长大,但为了江湖,为了权力,你还是把他们统统放弃了,包括你的亲生女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心道:洛儿,你知道这一切,会怎么看?他才是你的父亲,但他也是杀你的真正凶手! 你会不会不忍心杀他?甚至原谅他? 傅残缓缓摇头,他太了解楚洛儿了,她绝不会原谅他,甚至会亲手杀了他! 就算愁空山是他的亲生父亲,哪又如何?楚洛儿除了楚鹰,绝不会认任何人做父亲。 这就是她与普通女子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就是江湖儿女和普通女子完全不同的地方。 她们更在乎情义,而不是血脉! 傅残豁然抬头,森然一笑,道:“愁空山,恐怕你很失望吧!没能杀了我傅残,以至于大风堂虽然宣战,但三年来都没有轻举妄动!” 愁空山沉默不语。 傅残冷冷笑道:“恐怕还有一点你不知道,你的女儿,楚洛儿,也没死!” “什么!”愁空山身体骤然一颤,一双凌厉的眼睛直接朝傅残看来,眼中透出两道骇芒。 傅残狰狞笑道:“我不知道你这个反应是惊喜还是震惊,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少了,恰好你高高在上,却不知道这个消息。” 愁空山沉声道:“她活着?” 傅残道:“世人都知道她被拳宗沈百重携走,带进了武林三大禁地之一的孤绝山,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孤绝山里面那位强者根本没有杀她,还收她为徒了呢?” “什么?” 傅残笑道:“你万万想不到,你的女儿,是江湖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乃是当世唯一一个天合之人吧?” 愁空山沉默良久,忽然笑出声来,大声道:“那又如何?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的目的达到了,而女儿却没有死!所有的便宜都让我占到了,而你们,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祭日!” “哼!”魔山圣母冷冷一笑,道:“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愁空山冷冷道:“贱 人!我忍你二十年了!今日我便要杀了你!” 魔山圣母缓缓道:“你没救了,这里,已不在是我的栖身之所。二十多年了,终于熬过来了,我终于要走了,去一片更广阔的的天地。” 阎柳白轻轻一笑,打开白扇,道:“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魔山圣母哼了一声,道:“我要走,谁也拦不住我,你奇士府不信,不妨试试!” “是吗?”秦广王森然一笑,忽然纵身而起,一股强大的气势不断狂涌,一道惊天内力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手掌,骤然朝魔山圣母拍去。 这一刻,循道兵解的实力显露无疑。 魔山圣母身影不动,只是缓缓拿出一根带,就那么往天空一抽,只听空气连连炸响,一道黑幕骤然冲天而起,把这道掌印死死包裹住。 “杀!”愁空山低吼一声,手中蓝光爆射,一团恐怖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那诡异的蓝色火焰,烧在空中,周围的温度反而降了好多度,一股寒意瞬间涌在众人心头。 靳南、靳北两大太上长老同时朝傅寒雨望去,只见傅寒雨缓缓摇了摇头,表示暂时不插手。 此刻,还是分不清楚魔山圣母的立场,她到底是什么人?属于哪一派?一切都是未知数。 魔山圣母身影猛退,不断腾空,手中带翻卷,一股股黑色巨浪不断涌出,把愁空山和秦广王两人都隔绝在了外围。 她一声清啸,强大的内力直冲高天,如惊涛骇浪一般的黑幕不断席卷,一时之间,两大循道兵解强者,都拿不下她。 阎罗王阎柳白微微使了个眼色,轮回王曲纵回冷冷一笑,顿时提刀而出,顷刻间身影已至。一道刀芒凭空而出,像是要斩破寰宇一般,直冲霄汉,把那股强大的黑幕顿时一分为二。 三大循道兵解级别高手,在三个方向,顿时把魔山圣母围了起来。 魔山圣母高高站在黑脸女神像头顶,冷冷道:“来啊!出手!” “你还能以一敌三了吗?”愁空山低吼一声,道:“一起出手,先解决了她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涌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打出一道无与伦比的锋芒,强大的刀芒惊天动地,璀璨的蓝火腾起,强大的掌力惊天动地。 三人合力,那股威势实在太强大了,傅残隔得老远,都觉得那一股股劲风几乎要撕裂自己的皮肤。 他抬眼一看,只见漫天的内力已经把魔山圣母淹没,在众人几乎都要惊呼出声时。 忽然,那漫天内力,在顷刻之间,骤然消散! 就像是有一股强大到极致的力量,把一切都湮灭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神秘强者是何人 直冲霄汉的惊天刀芒,铺天盖地的强大掌印,寒冷到极致的蓝色火焰,三大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打出最强一击。 那强大的力量,竟然在一瞬间,莫名地消失不见了! “什么!” “这不可能!” 奇士府众人惊声而出,甚至连愁空山、秦广王、曲纵回三人都惊骇无比,连连后退。 魔山圣母稳稳站在黑莲女神像头顶,黑袍飘飘,长乱舞,冷冷道:“我说过,我要走,你们留不住我!天下没人可以留住我!” 愁空山低吼道:“是谁?谁在暗中帮你!” 阎罗王脸色微变,忽然沉声道:“碎空楼主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听到碎空楼主四字,奇士府众人不禁脸色一变,微微退后数步。甚至连那群东瀛忍者,都不禁身影猛颤。 人的名,树的影。碎空楼主这四个字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极具震撼力的。 这是一个越他们这群人的存在。 这是一个越了几乎所有江湖人的存在,到了那样一个境界,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抹去一切。也只有他,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瞬间让那道惊天动地的力量消失。 可是,四下寂静,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阎柳白环视一周,再次大声道:“碎空楼主,你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以你的修为,完全不需要藏头露尾吧?” 声音在强大的内力加持之下,传遍了整个黑莲魔山,无数黑骑听到此话,几乎要瘫倒在地。 而,依旧没有人回答,整个广场没有一丝声音。 秦广王猛一咬牙,与愁空山两人对视一眼,三人再次联手,打出一道强绝的力量,铺天盖地,朝魔山圣母而去。 而就在这强大的力量临近之时,忽然又如之前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朗气清,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阎柳白瞳孔一阵紧缩,右手不禁缓缓攥紧拳头,他终于看到了。 他终于现不对了! 就在那股强绝的力量交相辉映之时,一道细小的黑气不知从何处而出,以肉眼难辨的度直接朝那股力量撞来。 而就是这么一道手指粗细的黑气,竟然把这一大片内力,硬击碎! 这是何等强绝的力量? 这几乎难以置信! “回来!”阎柳白大声叫道,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他吞了吞口水,看着秦广王与轮回王,大声道:“你们先回来。” 秦广王与曲纵回对视一眼,身影迅退后,事实上,他们比场外之人更加紧张,毕竟眼前所的一切太恐怖了。 只有他们本人才最清楚,自己打出的力量是多么的浩瀚。 大风堂两大太上长老和傅寒雨等人对视一眼,都缓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他们都看到了那道黑气,并不璀璨,甚至看不出有什么威力,但事情确实就这么了。 傅残紧紧皱着眉头,忽然看向清歌,只见清歌全身佛光璀璨,右手手腕上的困魔锁链不断颤抖,仿佛要脱手而出一般。 “你怎么了?”傅残不禁问道。 清歌脸色苍白,道:“我不知道,困魔锁链像是知道了什么,忽然暴躁了起来,我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傅残眼神一转,道:“控制不住就放它出去,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掌控它。” 清歌死死咬牙,忽然低呼一声,困魔锁链顿时挣脱她佛光的控制,自行飞出,犹如一道利剑一般冲天而起。 在它飞出的瞬间,一股黑气顿时喷薄而出,犹如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在天地之间,一股强大、邪恶的气息顿时充斥着整片天地。 “困魔锁链!” “悬弥寺的镇寺之宝!” 奇士府等人惊呼起来,在三大天王的注视之下,困魔锁链出一声清脆的铿响,直直朝黑莲女神像头顶飞去。 在众人还摸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来:“呵!不愧是悬弥佛寺的传世之宝,竟然能现我的位置。” 众人连忙抬眼一看,只见天空忽然黑光闪烁,一个伟岸的身影顿时自黑光中跨步而出,稳稳落在魔山圣母身旁。 “吼!”困魔锁链出一声沉闷的低吼,骤然绷得笔直,如剑一般朝这人刺去。 这人面无表情,右手轻轻一抬,食指缓缓伸出,就这么朝极而来的困魔锁链指了出去。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铿响骤然传出,惊爆整个黑莲魔山,那刺耳的金属铿响,几乎要把众人耳膜撕破。 最外围普通的江湖人士甚至直接吐出一口鲜血,连身体都站不稳。 傅残也只觉血气上涌,内力沸腾,几乎控制不住。 抬眼一看,直接那悬弥寺的传世之宝,如断线风筝一般骤然飞出,狠狠砸在地上,全身黑气早已消失,又恢复了本来模样。 “阿弥陀佛!”清歌轻轻念了一声佛号,招回困魔锁链,不禁往天空望去。 只见黑莲女像头顶,魔山圣母之旁,一个伟岸的身影巍巍而立,犹如那永恒不倒的贺兰山,仿佛无论多少风雨,都无法击倒他屹立的身影。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强大的气势,也没有外放内力,但天地的空气却不断朝那里聚集,然后环绕着他,形成一个强大的气旋。 他也没有用真面目示人,而是带着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面具,通体黑色,光滑无比。 透过面具,可以看到他那双眼睛,无比深邃,无比浩瀚,像是有星辰运行,世事演。 众人张大着嘴,看着眼前这个人无敌的举动,一指击退困魔锁链,不用内力,四周便空气盘旋。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而最激动的不是奇士府的人,也不傅残等人,而是那黑莲女神像顶的魔山圣母。 只见她身影微微颤抖,眼睛直直看着眼前这个人,热泪盈眶,终于开口叫道:“相公!”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色变,刚才魔山圣母自言嫁做人妇,众人还没有当真,想不到,她竟然真有相公。 只见她身影颤抖,几乎站立不稳,右手一伸,忽然一把取下脸上的孔雀面具,露出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庞。 她依旧年轻,星眸细眉,红唇玉鼻,皮肤紧致白皙,只是那眼角,已有了皱纹。但这浅浅的皱纹,并没有特别难看,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丝风韵。 世人都说魔山圣母相貌奇丑,因此才戴着孔雀面具,谁又知道,她竟是如此的美艳? 算算时间,她也年近五十了,却仿佛容颜不老一般。 她脸色苍白,显然因为长时间皮肤不见阳光,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滴下。刚才冷静到极致、强势到极致的魔山圣母,现在却哭的一塌糊涂。 只见这神秘男子深深叹了口气,也是颤声道:“雀,你老了。” 他说着话,身影缓缓走过,张开双手。 魔山圣母顿时冲进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呜咽道:“你终于来了,二十二年了,你终于来了。” 这句话说得肝肠寸断,似乎二十二年的思念全部涌了出来,傅残都不禁心中一颤。 他双眼微眯,忽然朝清歌望去,只见清歌怔怔地看着魔山圣母,手中佛珠也不转了,眼泪汪汪的,极为可爱,显然是入戏到极致的状态。 这丫头,难怪你师傅说你红未了,看你这样子,倒真没冤枉你。 “我...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清歌见傅残看着自己,顿时抹了抹眼泪,不断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残摇头一笑,道:“人之常情。” 清歌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我乃出家之人,不会为......” “知道,你是出家人,不会被什么儿女私情感动。”傅残无奈道:“但是麻烦你先把头剃了先?” 清歌缓缓摇头,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咬牙道:“我跟你这俗人说不清楚。” 得,说不过开始使性子了,我成俗人了。 傅残缓缓抬头,朝天望去。 只见两人紧紧相拥,良久之后,才缓缓分开。 那神秘之人紧紧握着魔山圣母的手,望着天空,忽然仰天长啸。那惊天巨吼传遍大地,强大的气势如怒水决堤一般骤然澎湃而出,震得众人气血翻涌。 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一块块地板全部裂开,崩碎而起,四周房屋建筑不断摇晃,青瓦爆裂,一切都在崩碎。 一声之威,强大如斯。 烟漫天,良久方散。 阎柳白喘着粗气,额头汗水弥补,沉声道:“阁下是谁?” 神秘之人凌厉的眼神横扫四周,眼神而过,众人心底顿时涌出一股凉意,仿佛这双眼睛要把自己看透一般。 这人根本没有理会阎罗王,仿佛他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一般。 他的眼神,停留在了傅残身上。 “你就是傅残?”他开始说话,竟然是对傅残说话。 “是!” “傅寒风的儿子?” “是!” “送你一件东西,要不要?” 傅残双眼微眯,果断道:“要。” 开玩笑,不要是白痴! 这人缓缓点头,大手一挥,一道白光顿时闪来,傅残伸手一抓,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副面具,通体雪白,有些柔软,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 送自己面具,什么意思? 奇士府众人脸色极为难看,傅残是此次必杀之人,但这个神秘的高手,仿佛和他关系不一般。 神秘之人淡淡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用得着。” 他说着话,缓缓回头看着魔山圣母,温柔道:“该走了。” “嗯。”魔山圣母此刻竟如小女人一般,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这人眼神扫过四周,缓缓叹了口气,黑影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留下的,是在场心惊胆战的众人和莫名其妙的傅残。 第一百八十五章 众强混战黑莲山 傅残拿着手中的面具,满脸无奈,本以为要送自己什么宝贝,至少是灵丹妙药之类的吧!吃过之后内力暴增那种......结果竟然是个面具。 还说自己用得着......什么意思?咒我啊? 想到这里,傅残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来。 他缓缓抬头,朝天一看,只见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整片天地清澈无比,乃是绝好的天气。 风在吹,烽烟已灭,空气中仍有浓重的腥味和焦臭。 而刚刚那个伟岸的身影,像是梦里的人一般,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良久的沉默与消化,才让众人缓缓喘过气来,再看到眼前的敌人,他们竟然都涌出一股可笑的感觉。 想必在别人眼里,自己等人的仇杀,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吧? 那个神秘的人究竟是谁?江湖还有多少这种境界的高手?他是魔山圣母的男人,之前为什么一直没有听说过? 奇士府三王对视一眼,赫然发现一个事实,他们不但不清楚这个人,甚至连魔山圣母都不了解。 这个女人在十多年前突然升入循道兵解,才渐渐进入江湖人的视野,她到底来自哪儿,到底是谁,这些原来都一无所知。 低落情绪萦绕着在场每一个人,但该进行的使命,却依旧要进行。 有些事,注定不能避免,今日不战,明日依旧。 阎柳白低低一笑,忽然道:“好了,就剩下我们了。” 傅寒雨缓缓点头,道:“怎么?阎罗王要动手了吗?” “不错!拖不得了。” 傅寒雨缓缓提起长剑,笑道:“我也迫不及待见识奇士府的本事了。” “那么......战吧!” 阎罗王低吼一声,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冲天而起,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然不在原地,一道绚烂的白光已然从空中斩下。 “杀!”傅寒雨大喝一声,长发乱舞,手中长剑顿时往上一挑,一道强大的剑芒顿时自下而上,与白光击撞开来。 他身影一闪,天空中传来恐怖的内力,两人已然战在了一起。 而这时,轮回王曲纵回手中长刀一横,骤然朝大风堂等人冲来,紧跟在后的,还有气势汹汹的秦广王秦广。 靳南、靳北对视一眼,顿时右脚一跺,身影拔地而起,剑意冲霄,一前一后,截住着两大强者。 此时,奇士府等人终于和大风堂众堂主直面而立。 无需言语,无需啰嗦,直接开打! “杀!”两方人怒吼一声,各自涌出强大的内力,使出生平所学,就这么战斗了起来。 “你小心!”傅残对着清歌低吼一声,顿时冲出,长剑激纵,直朝何问月而去。 此刻混乱不堪,胡乱拼杀,根本不讲任何道义,能三五个围杀一个,绝不一对一决斗。 这种情况之下,任何人都不敢说能活下去。 傅残这么做,确实是有私心,他不愿何问月出事。 而何问月似乎想法和他一致,径直朝傅残冲来,人在半空,一道血芒便骤然激射而出。 手指粗细的血芒,几乎在瞬间便涨大至手臂粗细,携带着强大的内力,擦过傅残头顶,轰在地上,骤然爆炸开来。 石块翻飞,大地龟裂,证明着何问月根本没有留余地。 玩真的! 傅残心中一笑,脸色却是不变,大喝道:“妖女,你屡次掳走我,今日便是报仇之时!” 何问月舔了舔嘴唇,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她说着话,顿时冲了手来,手指不断屈伸,强大的血芒不断激射,犹如机关枪一般扫射。 傅残破风长剑激荡,斩出一道道强大的剑芒,紫光弥漫,红芒纵横,两人打的难解难分。 而此刻,那些遥望的东瀛武士已然动手,纷纷拔地而起,抽出雪亮的长刀,一股股强大的气息顿时冲天而起。 大风堂宗师级别高手之前便有伤亡,此刻对上奇士府宗师级别的高手,恰恰只能勉强抵挡,而这群刀客出手,无疑是致命的。 只是事情又哪有这么容易?他们几乎在动身的一瞬间,普通江湖人士之中,顿时冲出一道道伟岸的身影,个个散发着强绝的力量,直接朝这群东瀛武士迎去。 “东瀛人还想干预我大明江湖的斗争?去死吧!” “非我族类,竟然如此猖獗!” 一声声咆哮响起,其中也有散落在江湖的宗师高手,但更多的,当然是阴煞的人。 他们身法诡异,丝毫不逊色于忍道,几乎在眨眼间便冲上前去,内力狂涌。 傅残几乎要大笑出声,阴煞果然神出鬼没,此次竟然乔装在普通江湖人士之中。 一时间,场中顿时打了个翻天覆地,无数内力纵横,刀光剑影闪烁不断。如此大规模的混战,几乎在瞬间便有宗师级别的高手殒命。 轰响之声不绝,漫天都是碎石飞溅,内力余波席卷,如是有普通武者进入这个广场,恐怕顷刻之间便要被撕裂开来。 而此刻,忍者之中,忽然两道强绝的气势冲天而起,刀芒惊天而出,两个宗师级别的武者瞬间便人首异处。 循道兵解!竟然忍者之中,有隐藏的天忍! “杀我同门!找死!”一声寒彻入骨的声音不断传来,只见天边黑气狂涌,一道缥缈的身影瞬间闪出,朝着那两位天忍径直而去。 他刹那间跨过百丈距离,身影未落,忽然长剑一伸,骤然竖直斩下。 一道强大的黑色剑芒忽然横空,那强大剑意搅起风云变幻,剑芒未落,大地已然龟裂,四周房屋不断摇晃,青瓦滑落。 两大天忍对视一眼,骤然大喝一声,同时举刀迎上,强大的刀芒冲天而起,拦住这一道璀璨的黑色剑芒。 而就在此时,这远道而来的黑色身影忽然一分为三,在空中连连闪烁,一股更为恐怖的气息蔓延开来。 “好强大!好强大的气息!杀!”一位天忍怒吼一声,再次斩出数道刀芒。 这兴奋的语气,强大的战意,除了清水俊,傅残想不到有其他人。 而那个黑色的身影,自然就是天下第一杀手,阴煞尘埃! 他三道身影不断在天空闪烁,一道道剑芒铺天盖地,强大的黑色剑芒形成一道道剑网,把两大天忍逼得连连后退。 不愧是跨入循道兵解多年的强者,以一敌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远处房顶之上,傅寒雨与阎罗王打的难解难分,强大的白光不断纵横,一片片房屋倒下,漫天青瓦崩碎,化作尘埃。 但仔细一看,阎罗王手中白扇不断翻转,每一次翻转都割出强大的锋芒,他像是闲庭信步一般,在空中不断划动,姿势优雅无比。 相反傅寒雨,则是每一剑必用全力,狂发乱舞,却丝毫奈何不得对方。 待他这股气势一落,便很难再支撑了。 再看这边,轮回王和秦广王实力强绝,联手打出一道道惊涛骇浪,不断在天空席卷,黑莲女神像都不禁微微颤抖。 靳南、靳北两大太上苦苦支撑,最终走到了一起,两人乃是孪生兄弟,几十年来共同习武,默契绝非常人可比。 两人站在一起,顿时便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默契的剑法不断激荡,你一剑我一剑,竟然和两大天王打了个难解难分。 “啊!”又是一声惨叫戛然而止,一个大风堂的宗师高手已然殒命。 战斗在继续,屠杀在进行,在场除了傅残与何问月两人,几乎所有宗师高手都负了伤。 而这时,沉默良久的愁空山终于动了,他全身气势暴涨,手中蓝火璀璨,把天阴毒功运转至极致,右手一拍,漫天蓝光顿时汹涌而出。 强大的气势,恐怖的寒意,几乎让周围的宗师高手毛骨悚然,还好,这一掌并不是对宗师高手而发,而是对着已然落入下风的傅寒雨。 愁空山沉默良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而事实上哪有这么简单,他在等,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在等? “阿弥陀佛!”清歌一声佛号念起,手中黑芒一闪,一道细小的锁链顿时冲天而起,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龙,把这道恐怖的蓝光拦下。 “小娃娃!快让开!”愁空山顿时惊怒出声。 清歌淡淡道:“阿弥陀佛,愁空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自废武功,随我去悬弥寺浮屠塔坐苦禅如何?” 傅残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看不出来清歌这丫头还挺幽默的,一代黑莲魔主,你让他放下屠刀,自废武功,跟着你去坐苦禅?倒不如让母猪下蛋靠谱! “哎呀!”傅残一声惨叫,走神之时,竟不注意让何问月打到了。 那血芒激射在手臂上,发出强大的热量,仿佛有火再烧一般。 “你、你来真的?”傅残欲哭无泪。 何问月眯眼道:“哼!我就知道你对那姑娘有意思!” “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人家是出家之人!” 何问月轻笑道:“这么漂亮,还是出家之人,还是方丈,想必你更激动吧?穿着袈裟,带着佛珠,念着佛号,任你**。” 傅残差点没噗出一口老血来,这臭婆娘!到底都学得什么? 怎么他妈的这么了解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世强者将对决 何问月一下子把傅残内心深处的邪恶想法挖了出来,让他老脸一红,不禁恼羞成怒,一道剑芒斩过。?? 大声道:“你以为你那身大红衣服就不让我激动?何问月,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哭爹叫娘!” 赤 裸裸的话直接让何问月闹了个大红脸,一时之间羞怒不已,咬牙道:“我杀了你这个登徒子!” 她说着话,全身内力暴涨,血芒漫天,一道道血芒不断激射而出。 傅残顿时朝后就跑,众人都在拼杀,他拖住何问月,名义上是拦住了一位宗师巅峰级别的高手,但还是有不出力之嫌疑。 这种时候,有一个仇,该报了! 他朝何问月摆了摆手,缓缓转身,眼睛锁定了一个缥缈出尘的身影。 此人三番五次要杀自己都没有得手,此刻,该找他算账了! 而这边,愁空山听到你清歌的话,差点没气死,大吼道:“你区区宗师,也敢拦我!” 清歌缓缓道:“降魔渡人,我佛慈悲,愁空山,你若再执迷不悟,今日便是灰飞烟灭之时!” “和尚就是喜欢讲道理!可惜我愁空山最不信的就是这一套!”他怒吼一声,一股强大的气势充填而起,手中蓝光爆射,一道掌力顿时拍出。 那彻骨的寒冷,似乎要把空气都冻结。 而困魔锁链作为悬弥寺传世之宝,连尘埃都无法造成分毫伤损,有何况这区区寒火? 黑龙咆哮,黑气弥漫,一声声令人牙酸的铿锵之声不断传来,锁链在空中盘旋,长尾一甩,顿时把这道掌力化得干干净净。 此刻,时间就是一切,纵然愁空山被困魔锁链缠住,大风堂也已然捉襟见肘。 傅寒雨长剑激纵,不断退后,嘴角已然鲜血涓涓,他毕竟才跨入这个境界不久,还不足以和阎罗王这种老牌宗师一战。 最开始那股战意一过,便节节败退,无力抵挡,靠着强大的内力与剑招强行周旋。 而靳南、靳北两人默契的剑招也渐渐露出疲软,两大天王内力浑厚,掌力和刀芒不断交织,四人在空中围着黑莲女神像不断激斗。 唯一轻松的就是尘埃了,他身影神出鬼没,剑芒惊天,以一敌二还占尽上风,把两大天忍逼得连连后退。但即使如此,他也无法抽出身来帮其他人解围。 傅残大步走向吕洞宾,手中破风剑铮铮作响,不断喷薄着紫芒。 而他,仿佛也感受到了傅残的杀意。 他缓缓转身,看着傅残微微一笑,道:“房顶一战,如何?” 傅残沉着脸点头,身影几个闪动,跨越数十丈距离,便站在了房顶之上。 回头一看,一道金色的剑芒已然斩来。 他右手破风剑仓然而出,一道紫芒自剑尖透出,顿时迎了上去。 一声金属铿响传出,傅残不禁退后一步,抬眼一看,只见吕洞宾衣袂飘飘,长乱舞,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缓缓道:“你真以为你能杀青龙全靠自己?” 傅残脸色一沉,道:“什么意思?” 吕洞宾道:“若不是青龙连番激战,又被那神秘的道士伤及经脉,你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傅残冷笑道:“所以你认为我杀不了你!” “你不过宗师中期,就算能有禁忌招数跨境杀敌,也只能击杀普通的宗师巅峰,你杀不了我!” 傅残大笑几声,森然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不妨试试?” “哼!”傅残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一股强大的剑意顿时直冲高天,卷起风云变幻。 一时间,整片天地像是凝固一般,一股令人心惊胆颤的寒意顿时充斥着整片天地。 “杀你可够?”傅残冷冷道。 吕洞宾缓缓摇头,道:“差得很远。” 傅残轻轻一笑,浑身紫气澎湃,强大的内力配合剑意,在空中激荡。寒意更胜,剑意愈纯粹,房屋颤抖起来,青瓦摇晃,纷纷崩碎。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紫芒化作剑气,在他身边盘旋,以飞快的度不断激射。 此刻的他,像是一个走地狱走出的魔神,满身鲜血,长乱舞,一股股死气不断涌出。 “杀你可够?”傅残大喝一声,犹如惊雷忽炸,久久不绝。 吕洞宾脸色微微一沉,缓缓摇了摇头。 傅残大喝一声,漫天紫色剑芒骤然崩碎,化作一滴滴青华,在空中飘散。 接着,那点点滴滴的青华忽然形态一变,化作一道道细小的剑芒,如漫天大雨一般,不断在空中穿刺。 屋顶青瓦骤然化作齑粉,两人之间仿佛已被剑芒挤满,每一寸空间都有剑意在不断穿刺。 傅残大声道:“杀你可够!” 吕洞宾脸色极为难看,双手不禁紧紧捏住那一金一黑两把长剑,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涌出。 他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能有多强!” 他说着话,右手一刺,一道漆黑的剑芒顿时隔空刺来,于此同时,右手的金剑横斩出一道环形的金色剑浪。 两道剑芒一前一后,紧贴而来,剑意牢牢锁定着傅残,躲开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只能硬接! 他右脚一跺,不退反进,右手长剑直直刺出,看似平凡的一剑,却搅动风云变幻。漫天的紫色剑芒形成一个巨大的剑伞,疯狂转动,挡去第一道黑色剑芒的瞬间,忽然改变方向,逆向旋转起来。 紫虚剑伞和紫虚剑旋在刹那间转换,转守为攻,剑旋不但挡住了后面的环形剑芒,还直冲而出,朝吕洞宾席卷而去。 他一剑斩碎剑旋,欺身而上,两人顿时交战在了一起。 只见无数的火花冒出,铿锵之声犹如鞭炮,不断铿响,刹那间两人已对拼了数十招。 而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到众人的耳中:“一切都结束吧!” 这个声音并不大,像是喃喃低语,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心头。 几乎在瞬间,奇士府三位天王顿时脱身而出,稳稳落在地上。 三人对视一眼,朝天一望,只见一个缥缈的身影不知何时依然站在黑莲女神像头顶。 那伟岸的身躯,强大的气势,震慑着在场所有的人。 碎空楼主! 空楚河到了! 终于到了! 他面如刀削,双眸若电,横扫一周,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铺天盖地,直涌而来。 所有场中的高手顿时浑身寒彻,感觉全身内力都被一股浩瀚的力量全部抽空,天地仿佛化作一滩沼泽,空气变得粘稠,紧紧束缚着自己,几乎动弹不了。 傅寒雨喘着粗气缓缓飞下,脸色苍白,不禁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堂主!”靳南、靳北连忙扶起他来。 他摆了摆手,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阎罗王太强了,他在这个境界已经走了很远了。” 阎柳白大声道:“空楼主,十余年未见了!” 空楚河眼神淡淡一瞟,道:“阎柳白。” 阎柳白笑道:“看来空楼主还记得我,当年你我同是循道兵解,今日再见,你已然远远过了,达到武学最顶端的巅峰了。” 空楚河缓缓道:“你当年也算是个人物,怎么也甘心屈居人下?” 阎柳白道:“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不甘心?活的自在便可。” 空楚河轻轻一笑,淡淡道:“是吗?那我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带着你的人走,我不动手。” 阎柳白缓缓摇头,道:“空楼主,你乃是当世最强者之一,难道也要管这种小事?” “我的时间不多,三十个呼吸,你不作出决定,我就不客气了。” 阎柳白脸色一沉,厉声道:“空楚河!你真的以为天下就你一人到达了那个境界吗?阴尊早就跟你说过,你擅自干涉江湖之事,会出事的!” 空楚河嘴角微翘,轻笑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么,今日到底是哪位天合归真级别的武者降临了呢?” 阎柳白三位天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忽然齐声大喝道:“碎空楼主已然降临,请前辈出手降敌!” 声如惊雷,在内力的加持下传遍天地,久久不绝,一声惊天怒吼骤然自黑莲魔山深处传出,强大的音浪滚滚而来,掀飞碎石尘埃。 一阵狂风吹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然落在场地之中。 大风堂等人脸色齐变,只见此人身高近丈,浑身肌肉虬结,强悍无比,一举一动都散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你就是那个即将死在我手中的小娃娃?” 这人长相极为狰狞,脸上沟壑纵横,想来年龄已然不小了,他吐字如雷,一股内力忽然朝空楚河飘去。 空楚河右手微微一摆,随意击碎这道内力,淡淡道:“想不到竟然连关外蒙古族第一高手孛儿吉也来我大明凑热闹了。” 他轻笑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来我大明?奇士府府主吗?” 孛儿吉大声道:“大明的年轻人,你以为这个境界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吗?今日,我!孛儿吉!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有意思。”空楚河冷冷一笑,道:“你不妨试试。” 孛儿吉一步跨出,全身气势狂涌,两个当世最顶尖的强者,就这么对立了起来。 一场惊世大战,即将开启。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击杀八仙吕洞宾 两位当世最顶尖的强者,越时代的人物,就这么相视而立。 两人眼神交织,四道神芒在空中交汇,撞击出一股绚烂的火花。 “吼!”孛儿吉作为蒙古第一高手,怎么能忍受如此挑衅?他顿时狂吼出声,一股难以想象的气势骤然爆出来。 阎柳白大吼道:“奇士府众人!快逃!逃到山下去!” 傅寒雨也是脸色急变,惊骇道:“大风堂弟子,各派武林人士,快走!你们承受不住内力余波!” 吕洞宾脸色一变,顿时朝山下飞去,傅残双眼微眯,提剑紧跟而上。 在几个呼吸之间,几十道身影全部逃出广场,疯狂朝山下而去。 下面,还有无数的江湖人士在不断飞逃,越循道兵解境界的强者对撞,谁也不知道那股内力余波会多么强大。 恐怕动则之间,便会摧毁一切,哪里是**可以抵抗的。 傅残记得清清楚楚,当天在万毒山庄,傅寒雨与愁空山激战,内力余波掀飞地板,所有宗师都惊慌逃窜。 今日,两大天合归真的强者对撞,到底会产多大的动静? 傅残刚想到这个地方,一声惊天巨响便骤然传遍大地,震耳欲聋的声音犹如晴天惊雷,在空中连连回荡,几乎连杭州都能隐隐听到。 下一刻,大地猛然摇晃起来,仿佛地震一般,无数滚石落下,躲避不及的江湖人士顿时把砸倒在地。 傅残回头一看,只见白光冲天,整片天地都被笼罩,那一股滔天的力量,在瞬间便把广场房屋全部吞没,漫天石块顿时化为齑粉。 好强!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仅仅一招,方圆百丈的广场瞬间沦为一片废墟,碎石穿空,余浪直涌高天,那强大的内力震慑着在场所有的人。 “吼!”一声巨吼传遍大地,那是蒙古第一高手孛儿吉的怒吼。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广场那边,一道绚烂的剑芒冲天而起,捅破烟,仿佛要直入高天,接着又瞬间消失。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剑意如决堤怒水一般不断席卷而下,众人几乎都站立不稳,不断朝山下逃去。 “碎空剑诀!空楚河终于使出碎空剑诀了!”阎柳白脸色苍白无比,仿佛见到世上最恐怖的事一般,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大吼道:“击杀大风堂余孽!” 声浪滚滚,在这往下逃亡的时刻,一道道强悍的内力冲天而起,两方人马再次杀了起来。 此刻,没有战术,没有公平,有的只是你死我活。 这种情况下,谁也护不了谁,谁也保不了谁,能做的,就是全力拼杀。 黑龙横天,困魔锁链出滔天黑气,在空中不断盘旋,此刻的困魔锁链,在强大的内力余波之下,仿佛更加强大。 愁空山一掌拍出,蓝光爆射,威势惊天,却始终甩不掉已然完全激活的困魔锁链。 清歌全身佛光弥漫,手指不断屈伸,困魔锁链在佛家印法的操控下越战越勇。 靳南、靳北两大太上长老剑芒不断激纵,也再不留有余地,两人剑芒合并,竟然与楚江王和轮回王打的难解难分。 傅寒雨节节败退,在空中不断吐血,阎罗王的强大远远过了他的预期,二人在激战上百招之后,便已然分出胜负。 “让我来领教领教奇士府四大天王之的手段!” 一声冷哼响起,只见阴煞埃身影忽然一闪,手中黑剑光芒大作,一股惊天剑芒直冲高天,骤然斩下。 阎柳白冷哼道:“楚江王之仇,奇士府早晚会报!” 埃低笑道:“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条狗!杀你!随时都可以!” “狂妄!”阎柳白狰狞笑道:“一个只会偷袭的杀手而已,也敢扬言击杀我?” “大道万千,万事万物皆有存在的原因,你心胸狭隘,见识短浅,这便是空楚河能够远远抛开你的原因。” 埃淡淡道:“杀道!又何尝不是万千大道之一?你我内力不相上下,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他说着话,身影忽然消失在天地之间,一股寒冷的杀意顿时涌动在天空之上。 “你搞什么鬼?” 阎柳白沉声叫道,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内力外放,为自己撑起一个光盾。 忽然,一把黑剑仿佛凭空而出一般,自背后朝阎柳白刺去。那森森的寒意,几乎要浸透身体。 阎柳白眼神一转,右手一震,刹那间白扇朝后割出,那道黑色的身影顿时消散,而另一把黑剑,忽然自头顶刺来。 竟然是假身!他身影一闪,忽然腾空而起,躲开这道剑芒,沉声道:“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啊!” 他话音未落,忽然出一阵惨叫,身影连续闪出十多丈,低头一看,左肋之下一道上开鲜血涓涓,正蠕动着血肉。 “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空中黑烟一闪,埃静静站在原地,双眼闪着异光,冷冷道:“所谓潜伏隐匿杀伐之术,乃是大道之一。你肋下那道伤口,便是你轻敌的代价。” 阎柳白豁然抬头,满脸狰狞,厉声道:“很好!很多年没人伤到我了,今日,我便要你付出代价。” 他说着话,白扇一展,划出一道月,白光惊天,顿时齐声而来。 埃冷哼一声,身影骤然一分为三,三道黑影从各个方向不断斩出剑芒,或刺或劈,或挑或拉,几乎在几个呼吸只见便把阎柳白困住。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对手,所有人都在拼杀,只是在两大天忍的协助下,傅寒风一人根本无法周旋,大风堂众人危在旦夕。 但事情总是那么巧,但远处天边,官道的尽头,那十多道伟岸的身影飞而来之时,奇士府众人便已然慌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碎空楼的人,终于赶到了。 顾泉一声暴喝,强大的内力不断席卷,顿时加入战场,独自挡下一位天忍。 十多位宗师高手加入,让损失惨重的大风堂看到了希望,一个个大叫起来,浴血拼杀。 “我草&bp;你姥姥!”宋天狮打出困魔印法,黑龙盘旋,终于和林天奇联手,干掉了一位宗师强者。 而这混乱的场面永远没有安全之地,困魔印法脱手而出的下一刻,一道金色剑光闪过,顿时斩在了他的后背,他高大的身影,就那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宋大哥!”林天奇一声厉吼,顿时过来扶住他的身体。 宋天狮满口鲜血,右手死死抓住林天奇的手臂,咬牙道:“最后的胜利,我怕是见不到了。” “不会...不会的......” 宋天狮摇了摇头,口中不断吐出鲜血,艰难道:“照顾好,照顾好你嫂子......” 他说着话,右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呃啊!”林天奇怒吼一声,厉声道:“吕洞宾!不杀你,何以祭我宋大哥在天之灵!” 他说着话,身影骤然一闪,全力一掌而出,疯狂朝吕洞宾而去。 只是在这战场之上,又有谁没有愤怒?若愤怒便能杀敌,便不会有强大的对手了。 一个短暂失去理智的宗师中期强行和宗师巅峰级高手对拼,无疑是早死。 金色的剑芒闪过,击碎他的掌力,把他身体掀飞数丈,砸在地上。接着,黑色的剑芒激射而出,直直朝他喉咙而去。 只是吕洞宾没有看到鲜血喷涌的场面,一把闪着紫色光华的长剑骤然横空而出,把这道黑色剑芒狠狠斩碎。 傅残看着宋天狮的身体,深深叹了口气,死死咬牙,豁然转身。 两道紫色的内力顿时从瞳孔激射而出,一股强大的杀意直冲高天。 吕洞宾笑道:“你还想和我比?” 傅残缓缓摇头,道:“不是比,是杀人!” 他说着话,全身紫色内力骤然内敛,一股恐怖的滔天煞气骤然涌出,那漫天的血芒,犹如巨浪在咆哮。 傅残怒吼一声,一剑顿时刺出,那漫天的血浪顿时化作一道巨大的血剑,直冲而去。 吕洞宾脸色微变,金剑、黑剑齐出,两道不同颜色的剑芒直接把这巨大的血剑击溃。 漫天煞气散去,他终于又看到的傅残的身影。 那是一道瘦小的身影,但那股恐怖的气势,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 他没有紫芒,没有煞气,有的,只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黑白二气! 长剑恢复了本身的银白,他一只瞳孔透着白光,一只瞳孔透着黑芒,黑白二气交织在空中,形成一个莫名的图案。 “你做什么?”吕洞宾忽然觉得有些莫名慌张。 他强行镇定自己,黑剑、金剑骤然相撞,出一道黑金交织的惊天剑芒。双剑合璧,他已然使出了平最强一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慌张,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傅残头顶的白烟。 那是传说中天合之人使用禁忌招数的天合之桥。 所以,直觉告诉他,必须立刻除去傅残,不惜一切代价。 而当他斩出那道剑芒的同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然传到他的耳朵。 “残荒九剑第四剑——覆虚剑!” 声音一落,便是直冲霄汉的剑意。 黑白之光闪烁,淹没了他的身体,他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不断压迫着自己,并不断加大力度。 脚下的地面已然开始崩碎,那覆灭虚空的力量不断搅动,惊天的剑意不断在黑白之光中席卷。 接着,大风一吹,一切便消散。 留下的是一颗没有身体的头颅,头颅之上,那双眼睛依旧可以看到恐惧和不甘。 第一百八十八章 燕山英雄踏马来 傅残明白了。 他在这悲愤交加的时刻,终于明白了《荒剑残经》之中那第四剑的真意。这九式剑招,每一剑都有每一剑的真意,那是一种剑道。 无影剑是全身内力敛于剑身,划出一道太极阴阳图的黄金分割线,那道弧线的每一寸都饱含天地至理,所以锋芒毕露,无可阻挡。 碎湮剑是把漫天剑意化整为零,形成一股由无数道细小的剑芒组成的风暴,所过之处,万物碎湮。 破劫剑乃是全身内力与剑意融合于一点,把所有的力量化为一道细小的剑芒,专破罡气,无可阻挡。 而这覆虚剑,乃是把剑意与内力散发至虚空,融到空气之中,骤然缩紧,化作一道无穷的压力,形成锋利的剑幕,斩去头颅。 每一招,每一剑,都是对剑意与内力的运用,甚至结合道法、结合自然之力,形成威力无匹的剑招。 这就是剑道! 不是具体的招数,而是对剑意与内力的极致运用。 傅残忽然觉得,如果九式剑招全部学会,那么对剑意和内力的理解将达到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到那个时候,非但有这九式剑招,甚至可以把剑意与内力重新组合,形成崭新的、更为强大的剑招。 这种研究,几乎是一个剑客一生最大的追求。 他全身黑白之光闪烁,整个人进入了一个极其玄妙的状态,仿佛这一刻,破风剑在自己手中,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随心所欲。 他低吼一声,身影顿时闪进人群,一道道剑芒不断透出,时而是黑色剑芒,时而是白色剑芒,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酣畅淋漓。 “傅残!” “是傅残!” 他像是一个超越了宗师境界的高手,加入战场便以绝对的实力冲乱所有人的阵型,恐怖的黑白之光不断席卷,不断把奇士府众位高手逼退。 “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强?” “这不是循道兵解的实力,远远没有达到,但却仿佛高于了宗师巅峰。” “不对!他怎么连内力颜色都变了?” 一声声惊呼不断传来,傅残长剑激纵,酣畅淋漓,不断在人群之中穿梭。 “一起合力,先杀了他!” 四位宗师巅峰级别的高手对视一眼,身影一闪,四道内力骤然充填而起,组合成一道巨大的内力海浪,一路摧枯拉朽,席卷而来! 林天奇大吼道:“傅残!快躲开!你接不住!” 四位宗师巅峰合力,恐怕这世上还没有宗师可以接住。 傅残眼中黑白之光爆射,长剑忽然一伸,右脚一跺,顿时在大地上划出一个大圆。 他长剑一转,大圆中间的黄金分割线顿时划出,左脚右脚一分,站在两个鱼眼之处。 顷刻之间,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画成,在他内力澎湃之下,一股股道韵忽然涌出,整个太极图都亮了起来。 接着,便是漫天的青华直冲而出,在那股强大的力量到来的前一刻,把傅残紧紧包裹了起来。 无穷的道韵,天地仿佛都静了下来,所有的力量仿佛都消失不见。 阳光明媚,清风徐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而接着,忽然乌云自天边冒出,迅速蔓延,遮住了太阳,遮住了天空。 黑云之中,雷声隐隐,一道闪电顿时撕裂天地,漫天黑云骤然崩溃。 清风变为狂风,一路摧枯拉朽,卷起漫天尘石,一颗颗大树被拔起,一座座高山崩溃...... 末日来临。 傅残双眼豁然睁开,在四位宗师巅峰高手正震惊自己合力为什么会被挡住之时,长剑顿时横斩而出。 没有剑意! 没有恐怖的气息。 甚至,连剑芒都是没有颜色的,透明的剑芒,无形的剑芒,成半月型斩出。 四人对视一眼,连忙举起兵器一挡。 而当那股力量临近之时,他们才豁然发现,这股力量竟然是如此浩瀚,如此不可抵挡。 “呃啊!”惨叫声同时响起,无形的剑芒直接把四位高手击飞出去,在空中连连吐血,轰然砸在地上。 傅残眼中似有异光闪过,先天造化功的自然之力,终于领悟了! 在那黑白之光运转至极致,在那太极阴阳图爆发出道韵的一瞬间,他便看到了种种末日景象。 那一剑,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斩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你!你明明是宗师中期!” 奇士府的人惊吼起来,他们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力量,有岂是区区境界可以解释清楚的?”傅残淡淡说道。 若是司空揽月在此,必然深深一笑,因为他触摸已久的门槛,傅残也触摸到了。 力量,或者说能量,这个东西何等玄妙?又其实内力境界可以完全解释的? 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打破窠臼,走出自己的道路,去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明境、暗境、化境、宗师、循道兵解、天合归真,这些境界就像是一条武学之路,无数的人都在这条路上你追我赶,希望跑到前面山顶。 但他们又是否想过,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通往山顶的路就算只有这一条,你也可以自己踩出另外一条。 这样,你在自己路上看到的风景,将完全不同于其他人。 “吼!”一声惊天怒吼传遍天地,整个山体又开始摇晃起来。 傅残连忙抬眼一看,只见山腰广场烟尘弥漫,一股肉眼可见的内力,成波浪形不断扩散开来。 白色的内力余波撞击在山体上,发出惊天巨响,不断爆炸,不断有滚石落下。 烟尘已经把那一片区域全部笼罩住,偶尔却还能看到一道惊天白光冲天而起,然后骤然消失不见。 那是空楚河手指激射而出的碎空剑芒。 那一股股剑意,简直无法形容。 “啊!”一声惨叫传来,大风堂再次陨落一位堂主。 在这种场面之下,没有人能不死。 他提剑而进,也开始拼杀起来,剑芒激荡,内力狂涌。 他杀了人,也受了伤。 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冷静,只有杀! “唔!”一声低低的闷哼传来,这熟悉的声音让傅残顿时心中一跳,吓得魂不附体。 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何问月捂着胸口不断吐血,后背好像中了一掌。 “月儿!”傅残惊呼一声,身影连忙闪了过去。 何问月猛然摇了摇头,不待傅残过来,身影便直接闪开,轻声道:“不要忘了自己的立场!” 傅残顿时咬牙停住,是啊!此刻,大风堂高手浴血奋战,碎空楼和阴煞都加入了战场,为了不就是击杀奇士府十多位宗师巅峰高手和那群东瀛的地忍刀客吗? 自己救何问月,又算是什么道理? 可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不救,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摆脱奇士府!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仰天大吼道:“杀!” 他身影一闪,满身煞气澎湃,直接朝着人群杀去。 大风堂之前便损失惨重,此刻人数锐减,加上碎空楼和阴煞,才勉强与奇士府和东瀛忍者周旋。 毕竟奇士府那些,全是宗师巅峰级别的高手,以一敌二大有人在。 双方势均力敌,肆意拼杀,循道兵解级别的高手也杀红了眼。 傅寒雨闷哼一声,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砸在地上。他本就是重伤之躯,此刻强行对战循道兵解级别的天忍,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愁空山见状眼色微变,一道强大的掌力顿时席卷而来。 “阿弥陀佛!”清歌一声佛号念出,全身佛光闪烁,困魔锁链骤然腾空,把这一掌完全挡住。 “我杀了你!”愁空山怒吼一声,顿时朝清歌而去,怎奈困魔锁链实在太过灵活,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愁空山终于大声道:“黑莲护法!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只听一阵阵大喝之声不断传来,只见黑莲魔山山侧,足足七八道强大的身影飞快闪来。 众人脸色急变,杀了这么久,才忽然想起,原来黑莲魔山的宗师级高手还未出场。 在场之人都是疲累不堪之躯,若这群状态饱满的宗师杀来,谁能抵挡? 难道,今日之战,真的就这么败了? 一切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 若今日一败,江湖将一蹶不振,任人宰割了! 绝望萦绕着每一个人,而空中那位击倒傅寒雨的天忍,长刀已然斩下。 那璀璨的光芒,不容许任何宗师高手接近。 “东瀛忍者竟敢来我大明杀人!今日必让你有去无回!” 一声暴喝忽然传遍大地,那滚滚声浪,证明着此人无疑是超越了宗师之境的循道强者。 伴随着声音,一道惊天剑芒冲天而起,搅动风云变幻,飞天而来的一剑顿时把这道绚烂的刀芒斩碎。 一个伟岸的身影仿佛凭空而出,长剑激纵,顿时把这位天忍逼得连连后退。 哒哒的马蹄声传到众人的耳中,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五道身影驾着骏马,疯狂冲来。 黑衣黑面,黑马黑剑,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竟然是如此的高大伟岸。 “除魔卫道!灭杀黑莲!” 惊天怒吼自他们口中传出,在内力的加持下不断回荡,一道道强大的气势不断涌出,证明着他们每个人都是强者。 宗师巅峰的强者! 六匹马!五个人!却仿佛千军万马齐齐而来一般。 大风堂众人心头猛震,干涸的心田仿佛灌入清泉,顿时有了生机。 “是援兵!” “是援兵!” 一声声激动人心的大吼不断传出,大风堂众人纷纷怒吼,不断打出一道道内力,一时间局面竟然翻转过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何人愿负伊人情 黑莲教八位护法飞身而来,让大风堂阵营的高手心如死灰,几度绝望。 而一位神秘的循道兵解级别的剑客和五位神秘的宗师巅峰剑客杀到,让绝望的众人顿时看到了希望。 这一死一生,一苦一甜之下,竟让他们振奋不已,气势不断高涨。 “杀了这群狗日的东瀛人!” “杀!反正老子贱命一条,死都要拉一位奇士府的人陪葬!” 一声声大喝不断传来,众人愈加激动,五位宗师巅峰的剑客加入战场,顿时把赶来的黑莲教的八位护法全部拦下。 没有言语,不需客套,直接提剑便杀! 愁空山被困魔锁链困住,一直挣脱不开,只得大吼道:“先给我解决了这个和尚,让我腾出手来!” “是!”一位宗师护法一声而出,直接朝清歌方向而去。 愁空山掌力不绝,不断与困魔锁链激斗,清歌此时全心操控困魔锁链,无心应战,只能看着那人举着长剑刺来。 挡,愁空山必然能挣脱困魔锁链的控制。 不挡,自己身死,却也只能多控制愁空山一会儿! 她猛一咬牙,忽然直接动也不动,催动困魔锁链飞向愁空山。 “嘿!”这人见清歌不管不顾自己,发出一声冷哼,长剑更快,直朝清歌脖子而去。 近了!越来越近! 清歌已然缓缓闭上了眼,此刻所有宗师都在战斗,没有人能够帮到自己。 会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两难的境况?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闪过,一声近在眼前刺耳的金铁铿响之声把她思想打断。 清歌豁然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伟岸的身影,他一身孝服上满是鲜血,背部还有两道狰狞的伤口,正不断蠕动着血肉。 可就是这样一个狰狞可怖的身影,不断摇晃的身影,替自己把所有的危难全部挡住。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自己,但他来了。 就像是当年师傅,在人群之中,把自己救下,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一切。 一时间,两道身影完全重合。 这是什么感受?为什么那么熟悉? 这人看着自己手中已然被斩断的长剑,一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满身伤口,几乎战力不稳的身体,一股莫名的惧意涌上心头。 傅残死死咬牙,表情冷漠的可怕,森然道:“不能出手保护何问月,但清歌总可以吧?” 他说完话,全身顿时涌出一股恐怖的煞气,一剑就这么刺了出去。 一股滔天血浪涌起,漫天剑意直冲霄汉,这个人瞳孔不断放大,接着就这么倒了下去。 一位宗师中期的强者,几乎在瞬间就被秒杀! 不是傅残太强,而是这人心中早已恐惧到了极致。 他喉咙鲜血涓涓,整个脖子都被剑芒洞穿,双眼睁得老大,里面尽是恐惧和震惊。 傅残身影一阵摇晃,连忙用破风剑死死撑住身体,连番激战,他深厚的内力也几乎干涸,再也没有了战斗能力。 很久了,他很久没有体会到内力枯竭的滋味了。 无数场战斗,也只有在巫山镇那一战,让自己内力枯竭了。 他几欲倒下,虚弱到极致,回头一看,只见清歌全身佛光弥漫,死死盯着愁空山,手指不断结出印法,操纵着困魔锁链。 这丫头,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都不知道。 傅残微微苦笑,缓缓转头看着下面惨烈的战斗,拼杀已经渐渐要分出胜负了。五位支援的宗师巅峰剑客,实力非同一般,剑法妙绝,内力深厚,各个都有以一敌二,以一敌三的本事。 这么好的剑法,这么深厚的内力,到底来自哪儿呢? 傅残仔细想着,缓缓摇头,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转过头去的一瞬间,一双热泪盈眶的星眸,正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 “杀!”一声暴喝再次传来,只见那后来的神秘剑客,斩出一道如水一般的剑芒,在空中不断涌动,化作一道白浪,顿时把那位天忍击飞退后。 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傅残豁然开朗! 巫息流!这竟然是巫息流! 好家伙,梳了个头打扮了一下,竟然如此英姿勃发,和以前乱糟糟的头发大相迥异,搞得老子差点没认出来。 既然是巫息流,那么其他宗师剑客来自...... 四个字顿时涌入傅残脑中——燕山剑派! 燕山剑派的剑客! 这天下第一剑派的高手,终于来了! 难怪剑法如此精妙! “如果你就只有这点本事,那么今日奇士府注定无法扭转乾坤了!”尘埃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阎罗王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咬牙,眼前这个人内力和自己不相上下,但身影却是如此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他咬牙道:“就算你精通隐匿身法,也无法击败我!” 尘埃低笑出声,环视一周,道:“你看着周围,最多的是什么?” 阎柳白沉声道:“尸体!” “错!是杀气!”尘埃冷冷道:“在这种地方,我尘埃,绝对不是你可以比拟的!” 他说着话,忽然浑身散发出滔天黑气,黑剑一指,一股惊天杀气顿时澎湃而出。 那寒彻入骨,近乎实质的杀气,如浪一般在空中不断激荡。 接着,下一刻,那漫山遍野萦绕的杀气,忽然像是受到一股吸力一般,全部席卷至高天,一柱一柱,疯狂朝尘埃黑剑而来。 当所有杀意聚集在他黑剑之内时,他几乎都要提不动这把重若千钧的黑剑。 黑剑在呜咽,在颤抖,当他一剑直刺而出,仿佛整片天地在颤抖。 杀气涌上高天,犹如惊涛骇浪,猛然席卷而下,一路摧枯拉朽,毁灭万物。 “杀!”阎柳白怒吼一声,全身内力凝聚在白扇之上,白扇骤然崩碎成无数块,朝这股煞气击撞而去。 一瞬间,黑白之光爆射,漫天内力激荡,方圆十余丈全部夷为平地。 阎柳白站在地上,高束的长发已然披散,那一身长衫也破了无数小洞。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那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摧毁一切,他十数年内力全力抵挡,也落了个重伤的下场。 尘埃说的没错,这种炼狱战场,他是最强的! 杀气滋养,他内力几乎不会枯竭,反而会愈加强大。 阎罗王的败北,改变了整个战场的格局。 大风堂等人越战越勇,奇士府节节败退,东瀛忍者死伤惨重。 山腰之上,那惊天动地的战斗仿佛也已然停止。 风不断在吹,山腰的尘埃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那片广场之处,已然没有任何生机,广场周围被夷成了平地,而广场,则成了一个大坑。 耸立的黑莲女神像已然消失,在那样的内力下,又有什么石头可以保存下来呢! 而那两道伟岸的身影,此刻都看不到了。 谁赢了?谁输了?这个问题萦绕着众人。 巫息流和顾泉两人联手,打得两天天忍连连败退,连清水俊都受了重伤。 “撤!”清水俊大喝一声,身影骤然后退。 当山腰的战斗结束,蒙古第一高手孛儿吉没有及时走下来,便说明,这一战已然输了。 两大天忍齐齐退后,残存的几位宗师也脱身而出,连忙逃走。 众人没有追,因为今日的目的,在于黑莲魔山。 而这时,一声惊天巨响,仿佛天地崩塌一般,传出不知多远。 接着,漫天的火光在涌起,整个黑莲魔山都在崩塌,乱石不断滚下。 傅残惨然一笑,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他知道,傅白景得手了,他点燃了火药库。 黑莲魔山,彻底完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抱住了傅残,一股温和的内力输入他的体内,让他焕发了一丝丝生机。 他缓缓睁眼,感受着背后的温暖,轻笑道:“清歌,仙子终于下凡尘了,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眼神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那道绝美的身影。 是清歌,她还是那么美,只是脸色苍白了太多,眼眶红红地望着自己,那清澈的眼神之中似有泪光闪动。 清歌在前面,那么抱着自己的是谁? 他缓缓回过脸去,只见一张精致的脸庞映入眼帘,同样是苍白的脸,同样美丽,带着羞涩,更多的是勇敢。 她的脸上沾满了鲜血,沾满了黑灰,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良久之后,才缓缓低下头。 傅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洛惜!竟然是洛惜! 他感受到了她颤抖而柔软的身躯,他感受到了很多东西,两年多前,那个勇敢捍卫楚洛儿的姑娘,那张稚嫩的脸,和如今这张美丽的脸重合了起来。 阳光明媚,傅残却感觉无比寒冷。 而寒冷之中,一股股温热的内力又不断从背后灌注进来。 小丫头,不好好跟着自己的哥哥,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区区暗境,也不怕被人杀了。 任何一道内力余波,一颗石头,都能要了你的命你知道不知道? 傅残忽然伸出手去,粗糙的大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黑灰,只是却越擦越黑。 傅残低头一看,微微苦笑,自己的手比她的俏脸可脏多了。 小丫头,明明知道脏,也不知道躲一下。 看着洛惜低着头微微咬着嘴唇,傅残心中猛然一颤,竟然鬼使神差般,脑袋一凑,吻了上去。 “唔......”洛惜被突然袭击,顿时浑身一僵,整个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内力也断了,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脏几乎都快跳了出来。 品尝着鲜嫩湿热的唇瓣,良久之后,傅残才缓缓抬头,看着洛惜双脸通红,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 接着,她又忽然抬起头来,眼中尽是勇敢。 傅残想要站起身来,努力一撑,却又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对着洛惜苦苦一笑,道:“惜儿,扶我起来。” 洛惜慌忙“啊”了一声,连忙把傅残扶了起来。 傅残摸着她的秀发,往前一望。 眼过之处,满目疮痍。 第一百九十章 一曲高歌送英魂 黑莲魔山,彻底完了。 一片废墟,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尸体、鲜血,一股股浓浓恶臭不断发出,这些都是鲜活的生命。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一股难以言表的疲倦涌上心来,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深深感受到,在江湖大势面前,个人的实力是多么的微弱。 几个时辰之间,宗师高手便死了几十个,这些高手随便放在一座小城,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他觉得实在太累,甚至想逃离这片土地,找个地方,安静度日。 但凡是和他有关系的人,都和这江湖分不开,她们都属于这个江湖。 不能逃避,只能改变。 淡淡的女子幽香不断传来,一切竟是那么突然,而又那么不可思议,谁又能想到,洛惜这个丫头会和自己成了这样的关系。 他摸着洛惜的小脑袋,缓缓把她搂了过来,轻声道:“小丫头,也不怕你楚姐姐出山来打你屁股。” 洛惜浑身一震,表情慌乱至极,结巴道:“表哥,我...我,楚姐姐......” “行了。”傅残拍了拍她的后背,道:“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 洛惜缓缓低头,轻声道:“楚姐姐一定会怪我的。” 傅残笑道:“说明你还不了解她。” “什么?” 傅残道:“没事,你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让你放手你会放手吗?” 洛惜连忙摇了摇头,咬牙道:“绝不!” 傅残一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洛惜坚定如此。 清歌就站在前方,静静地站着,她独自一人操控困魔锁链,把愁空山牢牢缠住,为碎空楼和燕山剑派的援兵赶到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这一战,她居功至伟。 但困住一个循道兵解级别的高手,也把她浩瀚的内力消耗的一干二净。 傅残缓缓走过去,来来回回看了她一圈,点头道:“不错不错!二十多岁的年轻高手,竟然和黑莲魔教教主愁空山打了个难解难分,佩服,佩服啊!” 清歌淡淡一笑,道:“别取笑我了,明明是困魔锁链的功劳。” 绝美的容颜,精致的面孔,出尘的气质,清歌这淡淡一笑,如冰河初融,春暖花开,整个黑莲魔山都仿佛有了生气。 傅残只觉一股暖意顿时涌上心头,刚才莫名的感伤一扫而光,有的只是那无尽的希望。 他想不到,除了辜箐那灿烂纯净的笑容之外,清歌也有这样一股魔力。 或许,单纯的笑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有希望的东西吧! 他也不自禁笑了起来,道:“悬弥寺方丈大师清歌,孤身出寺,与江湖人士怒上黑莲山,勇斗魔教教主。哈哈!江湖又多了一段佳话了。” 清歌微微一笑,摇头叹道:“那又怎样?死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哪里有算得上佳话。” 傅残道:“为了以后,一切流血都是值得的!” 清歌点了点头,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洛惜,脸上看不出又什么表情,静静道:“看来又有一个姑娘遭殃了。” 傅残顿时瞪大了眼,实在想不到清歌也会说出这种话,愣道:“你、你说清楚,什么叫遭殃?我很差吗?” 清歌摇了摇头,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差的。” 又是摇头又说我差,什么意思,傅残顿时不爽了,大声道:“喂!别不识好歹,刚刚我还替你......喂!有本事你别走!” 清歌身体轻轻一跳,便往山下走去,那里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了。 东瀛忍者一走,奇士府的人便再也无法抵挡了。 阎柳白发出一声不甘到极致的怒吼,大声道:“奇士府!撤!” 一个撤字而出,所有人脱身而出,全部逃命而去。 何问月深深看了傅残一眼,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追,此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黑莲魔山彻底没了,剩下几位宗师也被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瞬间抹去。 一时之间,天地仿佛都静了下来。 这近十个时辰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惨烈的一战,让各大势力都损失惨重,归日谷死了七八位地忍,两大天忍也重伤逃走。 碎空楼和阴煞都各有损伤。 重要的是奇士府,八仙六主共十四人,只剩下六人,损失过半,而三大天王都身受重伤,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恢复了。 这个损失,就算是高手如云、底蕴深厚的奇士府,也很难承受。 而大风堂,十二堂主,八大护法,还有几位零散的宗师高手,几乎全部阵亡,留下的,只有林天奇等六七位重伤之人。 堂主傅寒雨,靳南、靳北两大太上长老,更是重伤垂死,恐怕至少要修养半年。 一切都结束了,还差一个人! 众人缓缓转身,数十位高手缓缓转身,看着眼前那个脸戴青铜面具的黑莲魔山之主,愁空山。 杀了他! 一切才算完! 愁空山不断后退,身影一纵,想要逃走。 只见天空黑气弥漫,一个缥缈的身影骤然出现,气势无穷,一道绚烂的剑芒顿时斩下,逼退他前进的身影。 他惊呼一声,又连忙朝上逃去,而迎接他的,是碎空楼七层层主顾泉的惊天掌力。 他连忙朝下看去,只见巫息流手中长剑雪亮,正等着他过来。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也是江湖人!我也是被逼的!” 他开始胡乱说话,再没有之前那般沉稳,那般从容。 傅寒雨大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愁空山,你看看这满地尸体,你不死,何以祭他们在天之灵?” 愁空山厉吼道:“不管我的事!明明是你!是你要杀上来!” 傅寒雨深深吸了口气,道:“放心去吧,只有鲜血才能洗清你的罪孽。” “不!”愁空山惊吼一声,身影连忙朝天飞起,竟然不知是何种轻功,刹那间便绕过了顾泉,朝山顶飞去。 “遭了!追!” “快!” 众人也没想到愁空山还有这种奇妙的身法,连忙拔地而起,朝上追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如惊鸿一般闪过,一个伟岸的身影忽然自山腰飞下,那强大的气势如惊涛骇浪一般直接席卷而来。 几乎在眨眼间,狂风掠过,愁空山如小鸡一般被直接提起,从上面直接扔了下来,砸在地上。 这时,却没人注意他。 所有的眼睛都放在那道伟岸的身影身上。 强大的碎空楼主,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上面,衣决飘飘,长发乱舞。 他月白色的长袍已然毁去,他的眼睛依旧深邃。 他淡淡地看着远方,眼中似有星辰浮演。 赢了!他赢了!虽然不知道孛儿吉是否已死,但至少,他赢了! “你!你废去了我的武功!”一声怨恨中透着绝望的声音传来,那是愁空山的声音。 空楚河废去他的武功,自高空摔下,他浑身是血,整个人奄奄一息。 空楚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遥遥望着杭州,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战,我们赢了。”淡淡的语气自他空中说出,众人却没有丝毫兴奋。 这一次,死的人太多了。 空楚河看着众人,叹声道:“这一战,是江湖覆灭的号角,也是江湖重生的号角,一切,全看诸位了。” 他说着话,身影忽然飞下,强大的内力顿时朝傅残涌来。 傅残只觉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把自己包裹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滋养着自己的身体。几乎在几十个呼吸之间,他满身伤疤都已结疵,内力也迅速恢复过来,整个人顿时生机满满。 空楚河看着傅残,难得一笑,道:“很好,两年多前,你还是一个初入暗境的小武者,如今已是宗师之中难逢敌手的顶尖剑客了,我真没想到,你进步能如此之快。” 靠,比自己强的人夸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很好受的,特别是对于傅残来说。 空楚河道:“我连续出手,已然引来天合归真之境的高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做不了什么了。” 他叹声道:“傅残,要坚强,你还会遇到很多困难,甚至比你之前所遇到的一切都更难渡过,这是你的劫数。记住我的话,破而后立,方可成道。” “破而后立,方可成道?”傅残皱着眉头,抬眼一望,只见空楚河已然走了出去。 阳光下,他留给了众人一个伟岸的背影,那么巍峨,那么高不可攀。 困难?劫数?破而后立?怎么又是这些话?傅残一阵苦笑,深深叹了口气。 傅寒雨道:“傅残,愁空山怎么处理,需要你来决定!” “我?” “是的,他灭杀楚家满门,又是楚洛儿的父亲,怎么处理他,你决定。” 傅残缓缓点头,提起破风剑,走到愁空山身旁。 此刻,威震武林的黑莲教主,已只是一个废人了。 “别、别杀我!我是洛儿的父亲,你杀了我,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傅残摇头一笑,道:“愁空山,你太小看你的女儿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在,她会亲手杀了你。” 愁空山沉默了,沉默良久,忽然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 “不要摘下我的面具,给我最后一份尊严。” “可以。“ 傅残缓缓提起破风长剑,毫不犹豫,一剑斩出! 一道鲜血射出,一代豪雄陨落。 傅寒雨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大声道:“大风堂弟子听令!” “吾等在!” “把所有牺牲的兄弟和江湖人士,全部抬到山腰那个大坑,埋了!” 一个声音道:“那黑莲教的人呢?” 傅寒雨叹声道:“也埋了吧!都是江湖人啊......” 都是江湖人,只是立场不同,此刻身已死,烛已灭,一切便消逝了。 英雄披甲斩敌首, 壮士出征赴黑莲。 莫问归途是何处, 青山巍峨埋英骨。 只叹遍地未寒躯, 只叹满山义勇魂。 犹是妻儿顶头天, 犹是一家撑梁柱。 此刻共饮一杯酒, 黄泉路上且好走。 兄弟人间同患难, 将来地府共携手。 妻儿你且莫心忧, 老母君也莫犯愁。 嫂侄怎能任人欺? 高堂岂会无人孝? 今日一曲高歌送, 来年再添一壶酒。 英躯虽去魂犹在, 且看正义满乾坤。 喝吧!喝吧!黄泉路上且走好。 唱吧!唱吧!一曲高歌送英魂。 上半部完结 黑莲魔山一战,标志着江湖正式吹起反抗庙堂的号角,这也代表着《覆灭江湖》前半部已然完结,傅残自穿越而来,已经三年半了。 他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遇到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 总的来说,并不是一帆风顺。 该铺的局也铺的差不多了,后半卷,主要是收了,把一切的一切解决完毕,一切就该结束了。 我这个人很肤浅,不喜欢扯什么灵魂的独特感受,我喜欢圆满。 所以结局我希望是圆满的。 在此谢谢《覆灭江湖》的所有读者,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余韵 黑莲魔山一战,震惊江湖。 近百年来,从未生过如此大规模的惨战,十数位宗师高手身亡,宗师以下更是数不胜数,粗略一算,便有近两千人。 更令人沸腾的是,江湖两位最顶尖的天合归真强者,在黑莲魔山的惊世一战。 那传遍天地的巨响,连杭州都隐隐听到。 火药库炸开,整个黑莲魔山面目全非,后来有人去看,已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 满山碎石,被大火烧得漆黑,一块巨大的石碑立于山脚,上面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赫然是:“英雄冢!” 英雄之战,英雄之冢。 但凡有点江湖阅历的人知道,黑莲魔山一战,绝非大风堂与黑莲教两大势力之间的恩怨,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或者,装作看不出来。 事情刚起,一切局势还不明朗,就目前来看,无异于以卵击石。 站队,还太早。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杭州西湖之畔,望月轩大醉**之后,所有人都将别离。 碎空楼和阴煞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他们必须迅转移,以躲避奇士府的疯狂报复。 而燕山剑派几人虽然黑衣覆面,但奇士府肯定也猜得出来,也需要回山做一些准备工作,以面对将来更大的挑战。 大风堂实力大挫,急需回西南总堂整合西南联盟,回缩力量,普通弟子也会是一股可以扭转乾坤的巨大力量。 阳光明媚,空气中带着清寒,已是秋了。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傅残来到这个世界,已三年半了,二十二岁的他已经历了很多事了。 傅寒雨和他并肩而立,站在那宽阔的阳台,看着繁华如织的杭州城人声鼎沸。 黑莲魔山一战并不会给普通人带来很多影响,但这一战,却给江湖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至少,已经影响到了一批人,他们悄悄收拾行李,赶往西南大风堂总舵,想要加入这义勇之军,为江湖尽绵薄之力。 傅寒雨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看着波光粼粼,风景如画的西湖,缓缓道:“是时候该走了,整个杭州已经在掌握之中了,我还要回西南,摆平那些不确定因素。” 在黑莲魔山打得如火如荼之时,杭州的官场也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革,原有的官员几乎全部被杀,城防营维护治安,也抓到了凶手。 而新任的官员,却是木一刀亲自挑选,那些都是他的心腹。 杭州,几乎成了木一刀的根据地了。 傅残叹道:“这一战结束,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山中两年下山,遇到辜箐之后,解毒成了他迫在眉睫的事,解毒之后又营救辜箐,之后替木一刀抢夺传国玉玺,并交给了他。 如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去哪儿。 傅寒雨道:“你会有事做的,你已经成了这场战斗的关键人物,你是燕王的兄弟,也是江湖的儿女,你是他与江湖的纽带,你不会轻松。” 傅残道:“意思是,接下来我将面对奇士府全力围杀?” 傅寒雨点头道:“可能不止是奇士府,还有整个天下的江湖人士,奇士府会把你塑造成一个名副其实的魔头,整个天下的人都会来杀你。” “就因为我是魔头?” “不,还会有其他东西,你的人头,甚至可以悬赏。所以你面对的压力,不会比我们小。能不能度过这个劫数就看你的了,这一次,谁也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 “我能帮他。”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来。 傅残回头一看,一个绝美的身影站在身后,已不知很久了。还是那副方丈大师的打扮,还是那飘然出尘的气质。 清歌看着傅残,道:“你跟我回悬弥寺,剃度出家,去浮屠塔坐苦禅,出了红尘,谁也杀不了你了。” 这句话说的靠谱,悬弥寺虽然遭受重创,但高手并无太多损失,这个地方,确实是江湖人和奇士府暂时都不能动的地方。 但要傅残去剃度出家坐苦禅,还不如杀了他更靠谱。 傅寒雨道:“不行,这一次他无法逃避,只有面对。或死,或生。” 他对着傅残道:“记住空楼主的话,我相信,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傅残,下一次见面,我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这年头还能有什么惊喜?” 傅寒雨笑道:“我做媒,把洛惜嫁给你如何?” 傅残心中一喜,面色却是不变,道:“洛慎那老头能同意?” 傅寒雨大声笑道:“你以为你还是三年前的你吗?你现在是江湖绝顶的宗师剑客,宗师之中难逢敌手的存在,而且你真实身份还是傅寒风的儿子,你若娶了洛惜,他洛慎做梦都能笑醒。” 傅残摸了摸头,嘿嘿一笑,道:“原来我已经这么牛了啊!哈哈!所谓惊喜,不止是这个吧?” “当然还有,但现在却不能给你讲。” “好!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一定!” 傅残伸出手去,两人的手,就这么死死握在了一起。这是家人的亲情,也是朋友的友情。 傅寒雨走了,带走了大风堂所有的人,带走了傅白景,洛捭横和洛惜。 小丫头临走前没见到自己,一定很难过吧! 好好在西南待着,也就那边安全一点了。 击杀火药库守卫宗师,点燃火药库,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傅白景和洛捭横身受重伤,而严松,却回不来了。 两个不到宗师的年轻人活了下来,而一个宗师巅峰的强者死了,想也能想到,他是为了保护两个年轻人。 毕竟年轻一辈,才是江湖的希望啊!想到这里,傅残深深叹了口气。 清歌看着傅残,静静道:“你真的不愿意吗?” 傅残摊手道:“你也听见了,要讨老婆的!出家了怎么讨老婆?你方丈大师给我 特权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 “但至少能活下去。” “我可以做到!” 清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人能在奇士府和江湖的双重追杀下活下去。” 傅残伸了个懒腰,忽然道:“你在担心我?” 清歌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傅残双眼微眯,缓缓靠近,道:“你......是不是动了凡心了?” 清歌脸色不变,淡然道:“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傅残顿时一颓,无奈道:“没有。” 清歌看着远处,忽然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很难得来一趟,为什么不走一走?” “好想法!”傅残道:“方丈大师,请!” 清歌脸色有些不自然,一边走着,一边皱眉道:“为什么不叫清歌?” 傅残嘿嘿一笑,道:“方丈大师听起来,更刺激!” “清歌岂非更好听?” 傅残大笑道:“这个奥秘你就不懂了,以后我好好教你。” “嗯,好。” 西湖如杭州之眉,自是繁华美丽,于岸上望去,只见红日在上,绿水在下,日照绿水,水映红日,波光粼粼,交相辉映,实在是人间奇景。 杨柳岸边,游人才子伫立,往来作画,描绘山水朦胧,水光潋滟,吟诗作对,醉酒当歌。 苏堤之上,断桥残边,无数游人逗留,花衣月裳,着装艳丽,嬉笑打闹,赏景赏湖。 西湖之中,那一艘艘画舫漂泊,一座座小船荡漾,画舫之中,有才子才女吟诗作对,有名伶忧人低声浅唱。小船之上,莲娃清歌,唱着那民俗小调,声音清脆悦然。 一片繁华,勃勃生机。 只有置身于这种画面,傅寒好像才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 两岸街道宽阔,人来人往,酒楼客栈,舞榭歌台,小摊贩,各种吆喝。 清歌目不暇接,脸上也不禁扬起了笑容,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好似一个掉落凡间的仙女。 看着小贩正做着糖画,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动物被画出来,清歌一下子就迷上了,怔怔看着不走。 傅残怂恿道:“要不?买一个?” 清歌微微低头,摇了摇头。 傅残道:“糖而已,又不犯荤腥的。” “真的可以吗?” 傅残道:“当然了,而且这里都是百姓,你放开点,直接去买就是了。” 清歌显得有些犹豫。 傅残继续怂恿道:“你就说你给流浪的小孩儿买,不是自己吃!” “那岂不是打了诳语?” “不是啊!你多买几个,自己吃一个,其他的再出去。” “噢!” 清歌点了点头,猛一咬牙,踱着步子走过去,轻声道:“老板,我,我要两个!不对!五个!” “老板?” “老板你怎么不说话?” 老板双手抖着,眼珠都快掉了下来,我的天!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傅残不爽了,走上前去,左手轻轻一震,破风剑滑出长剑几寸,露出雪亮的剑身,道:“不?” “额.........” 两人穿梭在人群中,穿梭在西湖旁,穿梭在天地之间。 一路嬉笑,一路相视,天很快便暗了。 于是,华灯初起,傍晚的热闹丝毫不亚于白天。 饶是傅残内力深厚,也累得像狗一般,而清歌,依旧活力四射。 在逛街这方面,男人还真是不能和女人比啊!傅残不禁想到。 疯狂了一整天,终于在街上行人几无之下,才回到客栈,这也意味着,两人即将告别。 或许这一晚,傅残是睡不好觉了。 但......清歌,又是否睡得下去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魔徒 黑夜中,一双星眸就这么看着天空,看着那漫天星辰,面无表情的她,深深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清歌便走了。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依旧如当天初见,那般淡然,那般没有犹豫。 傅残的心渐渐冰冷了下去,整个杭州,是不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不是,因为木一刀来了。 兄弟见面,没有客套,惺惺相惜之感无语言表。 木一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就来找我,如论何时,我都能保你!” 傅残能感受到他的诚恳,一时之间,也是无语凝噎。 所有人都走了,而傅残,也有想去的地方。 他想去青城山,那里有他最牵挂的人,一个为他怀过孩子的女人。 他很想知道,朱宥的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道爷当天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但他还是想去看看。 只是四川太远,要走过去,一路恐怕实在艰险。 奇士府已经开出悬赏,拿傅残头颅来见,可领黄金一千两! 知道这个消息的傅残几乎笑出了声,一千两黄金,这完全可以让一个人潇潇洒洒过一辈子了。 想不到,自己的人头什么时候也值这个价了。 不单单如此,奇士府还亲自派出了人,据说直接派出了循道兵解高手,由轮回王曲纵回亲自出马,带领何仙姑、铁拐李、张果老三大宗师巅峰,到处找自己。 这真是令人受宠若惊,不过傅残至少知道,何问月的伤并无大碍了。 但这一次,傅残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因为此次见到,便一定要有个你死我活了。 不止如此,更令傅残惊讶的是,江湖各处发生的屠杀,几乎都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算到了自己头上。 一时之间,魔徒之名,传遍江湖,比前段时间杀头恶魔更加可怖。 于是正义之士又开了好几场武林大会,选出了武林盟主,号召全江湖诛杀邪魔,还太平于人间。 还真是一群义愤填膺的英雄好汉啊!希望对奇士府宣战那天,你们可不要吓得尿裤子。 几日之后,又是一则消息惊爆了江湖,而这个消息,却让傅残真正感受到了危机。 江湖传言,魔徒傅残,之所以剑法精进如此之快,之所以可跨境杀人,完全是因为他拥有天下第一剑道《荒剑残经》。 傅残深深相信,奇士府并不知道自己真的拥有《荒剑残经》,顶多只是有所怀疑。而传出消息,那么自己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但凡天下剑客,有谁不想得到《荒剑残经》?但凡天下武者,又有谁不想得到这天下第一剑道一观? 《荒剑残经》这个东西可以引来的,就不是所谓的正义之士,而是真正的强者了。 配合奇士府的情报网络,所有的高手都会找到自己,那时候,就好玩儿了! 为了缓解情况,傅残也找机会放出消息,表示《荒剑残经》就在自己手上,而且天下就自己一个人知道。随便表示,如果自己死了,荒剑残经也会失传,没人有机会看到。 所以,要看《荒剑残经》可以,必须先让我活下来。 这个消息传出去,证明了《荒剑残经》真实存在,整个江湖彻底沸腾了,无数高手磨拳擦掌,欲欲跃试。 而这时,傅残已在赶往青城山的途中了。 易容是必不可少的,还好尘埃走之前留下了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具,戴在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破风剑太扎眼了,也需要隐藏一下,换上了一个镶满宝石的剑鞘,丝毫看不出有以前的痕迹。 衣服当然也要换,换上了一身白衣,傅残从未穿过的一身白衣。 于是,一个翩翩公子便开始了行走江湖的路,宝剑白衫,长发飘舞,手持白扇,颇有些当天司空揽月的气质。 只是好景不长,面对全国通缉,没有所谓户籍的傅残几乎是寸步难行,无法进城,也不敢过村,只能行走深山,白衣也变成了黑衣。 自杭州出发,翻过天目山,再翻过黄山,一路山色秀美,风景如画。自黄山而下,踏上长江商船,逆流而上至洞庭湖。 经过十多天的休息,傅残潜心修炼,融合《紫虚内经》和《荒剑残经》,希望把紫虚剑道提升到一个更高的档次。 目前来说,自己的紫虚剑道,还停留在最初级的招式与内力的阶段,紫虚剑伞、紫虚剑旋等等已然不能满足自己。 而在之前又领悟了太极阴阳图的道韵,刻画太极、内力激活,但这个实在太慢,关键时候取不了多大作用。 十多日感悟,《荒剑残经》和《紫虚内经》不断过目,却没有丝毫收获,仿佛融合成剑道这种事,根本不是可以修炼出来的,只能是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方,忽然领悟。 相反,先天造化功却是可以领悟,那强大的自然之力越来越得心应手,内力恢复也越来越快。剑芒就更不必说了,可带动空气流动,甚至气爆。 在这儿洞庭湖上,白茫茫的一片,傅残终于遇到了第一批刺客! 大雾锁湖,四周不见山体景色,傅残站在甲板之上,忽然笑了起来。 他感悟先天造化功,对周遭自然的变化极为敏感,四处空气明显在流动,水流方向也不对,明显是有刺客来了。 傅残大笑道:“老板,带着你的伙计进船舱吧!” 老板是个胖子,人鬼精鬼精的,要不是傅残那一袋银子实在太多,他绝不会让傅残上船。 他腆着肚子,道:“怎么了?楚兄弟有什么发现吗?” 傅残这个名字确实不太好用了,于是傅残现在叫楚戈。这么多天相处,老板也知道了他武艺非凡。 傅残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来了。” “有人?”老板脸色一沉,道:“多少人?” 傅残耸了耸肩膀,道:“不知道,但起码有二十多艘小月船。” “什么!”老板不禁惊叫出声,道:“二十多艘!开什么玩笑?那起码六十人啊!” 看着老板惊慌失措的样子,傅残也是心中巨爽,死胖子,早就看你不爽了,有肉不拿出来吃,让我们吃点心。 他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笑道:“你怕什么?带着你的伙计船夫回舱里去,有我在出不了什么事!” “这么多人?楚兄弟你真的可以?” “不妨一试!” “拜托了!”老板已经听到了木浆划水之声,连忙撅着屁股朝船舱躲去。 傅残微微抬头,一把提起破风长剑,站到商船顶处桅杆之旁,发出一声仰天长啸! 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涌上高天,声如惊雷爆响,滚滚不觉,强大的音浪成波浪形扩散开去,方圆三十丈的湖水都开始疯狂荡漾起来。 “傅残!你这恶贼!果然在此!” “今日便斩了你的头,祭奠惨死的英雄!” 傅残轻轻一笑,道:“那些也算英雄吗?” 低低的声音仿佛呢喃,却像是响在众人心头一般,终于,小船近了,仅仅只离十多丈了。 整个船身都被围住,周围小月船上沾满了各式各样的江湖人士,虽然衣着不同,却都绑着头巾,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 看来这么多人,都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货色啊!想必这些就是所谓的江湖正义之士吧? 这些人统一的特点就是闲、武功低微、一腔热血、没有脑子。 这些特点加起来,就让他们成了江湖最令人讨厌的群体,尽帮倒忙,尽干蠢事。打着正义和道德的旗号,发泄心中的无聊和热血。 “傅残,你这个魔头!杀了这么多人,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一个声音大声吼道,让傅残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败了。 “杀了他!斩下他的头颅!” “杀了他!” 一声声大喝传出,吵得傅残心烦意乱,不禁道:“你们是不是讲江湖道义之人?” 众人一愣,纷纷大吼道:“当然!” “我们正义联盟最讲江湖道义了!” 傅残双眼微眯,笑道:“那我要求按照江湖道义,与你们一对一决斗!” 众人不说话了,决斗,开什么玩笑!谁打的过他! 于是一个声音响起:“杀魔头可以不用江湖道义!” 这句话说得有意思,连傅残都不禁爆了一句粗口:“干 你 娘!” 他厉声道:“要打就打,不打赶紧滚!” 嚣张的话语,直接让周围的正义人士暴怒,傅残本以为他们要提剑杀过来,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纷纷放下兵器,取下背上的长弓来。 这个就太卑鄙了吧! 傅残摇了摇头,缓缓拔出破风长剑! “放!”一声大喝而出,下一刻,漫天箭雨便铺天盖地而来。 傅残右手提着长剑,在空中轻轻一点,点出一缕青华,接着划出一个大圈,道韵一起,迅速扩散开去,把这下长剑全部荡开。 “用火箭!烧船!” 又是一声大喝传来,众人抹油点箭,直射而出。 傅残轻轻一哼,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双腿稳稳扎了个马步,接着身体猛然一撑,强大的内力直接把商船压得一沉,四周浪花顿时涌了起来! 傅残大吼一声,先天造化功骤然运起,那涌起的水花不断上涨,形成一圈水墙,把这些火箭全部挡住。 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下一刻!傅残便冲天而起,身影缥缈,长剑如芒,一剑斩出,数人顿时倒落水去。 他身影急速而动,把这一圈正义之士全部踢下船去,站在小月船上,大吼道:“老板!后会有期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逃亡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正在傅残欲走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那熟悉的台词,几乎要让傅残以为回到了现代。 他抬眼一看,只见一艘小船缓缓而来,船头两位老者并排而立,皆穿黑袍,身影笔直,须尽白。 两人双眼无神,显然是眼盲之人。 嘿!这打扮,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风范,看两人手提长剑,显然是冲着荒剑残经而来。 “老朽两人久候大驾,还望傅残少侠赏脸一坐。” 傅残笑道:“既然是一曲肝肠断,曲子呢?” “曲子自然是有!”两位老者忽然同时伸出长剑,在空中一碰,一声铿响骤然传出。 接着,随着两道右手不断抖动,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竟是一曲十面埋伏。 这年头,没几手才艺,都不好意思出来闯荡江湖了吗? 傅残大笑道:“好曲子,只不过是十面埋伏,如果是一曲高山流水,没准我还真上船一叙呢!” “傅残少侠这个面子都不给?” “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给面子?” 左边的老者淡淡道:“老朽俞水,这是家兄,俞山。 “俞水,俞山,好名字啊!”傅残轻笑道:“只可惜怎么都瞎了?” 这句话好像也没能影响到两位老者的情绪,俞水淡淡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已,噢对了,这个人你还认识呢?” “噢?是谁?” 俞山笑道:“就是绝代剑宗,令尊傅寒风。” 傅残脸色一沉,道:“所以你们今日来是报仇的?” “报仇谈不上,但《荒剑残经》还是一定要看的。” 傅残笑道:“你们能看到吗?” “这就不劳傅少侠操心了。” “所以......出手?” “如果傅少侠不配合的话?” “我呸!两个糟老头,冒充什么世外高人,好像吃定了我似的。”傅残吐了口浊痰,内力一动,小船顿时朝前冲去。 能逃就逃,干嘛要打?谁知道这场打完又会冲出多少高人来? 好吧!我承认,这两个老头看不清楚境界,至少是宗师巅峰,两大宗师巅峰,又常年在水上漂泊,默契非凡,肯定打不过,赶紧跑路才是关键。 傅残低吼一声,小船如剑,直射而出。 “傅少侠请留步。”一声清喝传来,俞山、俞水同时飞身而起,各自站上一艘月船,自后追来。 傅残大叫道:“你们自废武功,我便留下来。” 这种不要脸的话傅残是跟清歌学的,想想也是够气人了,俞山、俞水两人脸色一沉,运起内力直追而去。 两人在洞庭湖上生活多年,习惯了水上漂泊,所以驱船的度绝非傅残能比,几乎在几十个呼吸之间,便追了上来。 傅残豁然回头,全身紫芒澎湃,一剑横斩而出,剑芒斩入湖面,一道巨大的水浪顿时涌起。 俞山、俞水撑起内力,把水浪隔绝在外,而小月船的度却被水浪大大降低了。 傅残狂笑,在水面上,想要追上自己,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要干扰对方,实在太轻松了。 俞山、俞水小船一转,分别朝两侧夹击而来。两人各自斩出一道雪亮的剑芒,自水面划过,不断蔓延至傅残前路,然后骤然相汇,爆起一团巨大的水花,硬生生把傅残小船逼停。 傅残脸色微变,身影直接纵身而起,一脚踢在小月船尾,强大的推力直接让小月船如剑一般激射而出。 而他的身影在水面上几个借力,如蜻蜓点水一般直冲而起,跟了上去,稳稳站在船上。 俞山、俞水见傅残如此,也如法炮制,瞬间跟上,长剑再次激纵而出。 傅残脸色一沉,双眼透出两道紫芒,长剑一划,一道环形水浪顿时涌起,挡住身后的视线,然后不断朝前。 于是三艘小月船就这么在洞庭湖上你追我赶起来,水花漫天,剑芒纵横,三人各显奇招,不断激斗。 经过长时间的较量,傅残总算逃到了岸边,一脚稳稳踏在地上,一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他豁然回头,只见两位老者已然临近,心中一阵不爽,两个死老头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等死,非要看什么剑道! 他长剑猛然一斩,一道紫色剑芒激射而出,漫天水花涌起,顿时把俞山、俞水逼得狼狈不堪。 而就在此时,一声声暴喝不断传来,一道道身影自林中纵身而出,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直朝傅残而来。 “傅残!交出《荒剑残经》,饶你不死!” “魔徒!今日便是你命丧之时!” 一句句口号喊得无比豪迈,但一行十多个人就是没有一个敢先上前来拼杀一场。 唉......好歹你们其中也有几位初窥宗师的高手,怎么就不动手呢? 傅残白了他们一眼,无奈道:“我拜托,傅残在哪儿?谁是傅残?” 他带着**,表情惟妙惟肖,看得众人一愣。 “咦?不是傅残,和告示画像不像。” “找错人了?” “不对!他肯定是易容了!他手上拿着破风剑!”一个白衣男子冷冷说道。 话音刚落,傅残破风长剑一震,一道细小的剑芒顿时刺出,洞穿了他的喉咙。 臭小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吗?傅残连忙拔地而起,朝西逃去。 后面众人终于缓过神来,一时之间气得哇哇大叫,不断在身后追着。 “傅残!你要是个英雄,就别跑!与我决斗!”一声大喝传来,这人显然是个强大的宗师高手。 傅残大吼道:“你要是个英雄就别追!咱们改日再决斗!” 话语虽然轻松,心里压力却是不小,十多位高手,其中近半是宗师,还有俞山、俞水两位宗师巅峰,要是一旦真的被围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到那时候,要是奇士府的人再赶到,估计只能抹脖子自杀了。 傅残化作一道紫芒,不断朝前,此时也不管什么是否有路了,只要一路向西,一定可以到四川。 前方有小村,炊烟袅袅,正是午饭时刻。村头有柳树,树下有孩童,来回嬉戏,不亦乐乎。 傅残身影一纵,踏树而过,留下一道飘然的身影,引得小孩连连惊叫。 “傅残!”一声大喝传来,接着,便是一阵惊哭。 幼童的惊哭。 傅残骤然停住身影,握着破风剑的右手不禁死死攥紧,然后缓缓回头。 是个小姑娘,五六岁的样子,正被提在手上,不断挣扎。 一个宗师巅峰高手,提起一个小孩子,当然再简单不过了。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看着一脸狞笑的俞山。 俞山冷笑道:“你信不信,我杀了她?” 傅残缓缓道:“傅残乃臭名昭著的魔徒,你用她的性命,可以威胁到我吗?” 俞水道:“别人我不了解你,我们兄弟还是了解的,你和你父亲是一个德行。” 俞山道:“《荒剑残经》属于江湖,你一人独吞,不好吧?我这个人做事没什么分寸,别逼我下手。” 傅残眼中异光一闪,缓缓道:“你们呢?你们这群所谓的江湖人士,对此有何看法?” “为了防止更多无辜的生命惨遭屠戮,我们不会介意用任何手段逼你就范!” “很好!果然是心怀正义之人。” 傅残轻声道:“那么......俞山,你...不妨试试?” 俞山脸色微变,右手有加了几分力气,冷冷道:“我不信你能忍受!” 小女孩的疯狂挣扎起来,哭寒道:“大哥哥,救我!救救我。” 傅残身影一颤,缓缓回头,看着前方一道峡谷过去,那巍峨的高山在云雾中隐隐若现,淡淡道:“前方峡谷,我等你们。” 他说完话,便大步离开。 后面一众人对视几眼,俞山大声道:“你若是敢跑,我便回来把她杀了!你知道,我要杀人,她绝对逃不了。” 傅残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朝前走着,他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淡淡传出:“都来,一个都别走。” “哼!狂妄!跟傅寒风那个死鬼一个德行!”俞水看了俞山一眼,摇了摇头,连忙追了上去。 待他们走后,一个纤细的身影才连忙窜出,一把抱起这个女孩,朝屋里跑去。 “错儿姐姐......” “嘘...乖,别说话。” 前方是峡谷,极窄的峡谷,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的峡谷。 两壁笔直光滑,像是被一剑斩过,把山切割开来。 傅残大步往前走着,一股股煞气自他体内不断澎湃出来。 他此生最恨的事,就是被人威胁! 尤其是这样威胁。 他缓缓转身,看着眼前十多人大步而来,这些就是所谓的江湖人正义人士。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心中早已波浪滔天,不杀人,无法平息。 “好!果然守信用!”俞山大声道:“我最后说一次,你交出《荒剑残经》,我不杀你。” 傅残微微眯眼,缓缓道:“《荒剑残经》就在我怀里,杀了我,自然便可以得到,别顾及,来吧!” “你就这么想死?” 傅残摇头道:“不是我想死,而是,我已不打算让你们离开!” “狂妄!”俞水大声道:“这厮武艺高强,但架不住人多,咱们同时出手,要了他的性命!” “好!” 众人大喝一声,纷纷运起内功,朝傅残扑来。 而傅残,此刻却是缓缓抬头,峡谷之上,蓝天只剩一线,太阳恰好就在正中央。 正午时分,杀人时刻! 他全身气势暴涨,头顶天合之桥骤然形成,第二剑碎湮剑的风暴几乎在一瞬间便疯狂席卷而去。 众人只觉一股强大的紫色风暴带着无与伦比的内力疯狂席卷而来,那强绝的力量仿佛无法抵挡。 “一起功!挡住它!”俞山的大吼声传来。 而傅残此刻,身影已然扶摇而上,璀璨的剑芒疯狂乱斩,不是对人,而是对着两侧石壁。 一阵阵铿锵之声响起,峡谷仿佛要坍塌一般,一块块大石不断斩落,铺天盖地的乱石砸下,一声声惨叫不断响起。 傅残双眼血红,就像一个疯子一般不断劈砍着石壁,巨石继续砸落,底下烟尘漫天,惨叫不断。 然后他飞身而下,收割着一个个卑微的灵魂。 第一百九十四章 蛰伏 烟散尽,血流满地。 剩下的,也只有几位重伤的宗师高手,在碎湮风暴的席卷与乱石之下,其他高手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俞山、俞水披头散,狼狈至极,身为宗师巅峰的他们,还不足以被这种小阵仗伤到。 “傅残!你这个卑鄙之徒!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俞山一把擦净脸上的灰,狰狞大吼。 傅残淡淡道:“这样失态,很不像高人啊!我傅残在你们眼中又何曾不卑鄙过?” 他说着话,长剑轻轻颤抖,一团团紫色内力不断澎湃而出。 俞水厉吼道:“别说那么多了!杀!” 话音一落,他与俞山对视一眼,顿时飞身而起,两人长剑在空中几个划动,一道道绚烂的剑气在空中激舞,那强大的锋芒刮起罡风,直朝傅残而来。 傅残轻哼一声,长剑骤然指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大圆,那精致的曲线,仿佛可容纳天地。点点青华萦绕着紫色内力,出无穷的道韵。 一时间大圆转动,顿时把这雪亮的剑芒全部吞噬进去,绞得粉碎。 傅残心中一阵澎湃,道法结合剑法,实在是莫名其妙的强大。 道,这个东西,实在是不可揣度的。 他清啸一声,身影骤然飞起,长剑疾出,连出十多剑那一道道剑芒顿时散射开去。 俞山、俞水两人长剑不断挥舞,一剑一剑,把这道道剑芒纷纷斩碎。 “慢!太慢了!”傅残大吼几声,手中的破风剑已经快到了一个极致,只能看到一道道紫色的残影在空中闪过,那璀璨的剑芒几乎充满了整片峡谷。 俞山、俞水两人死死咬牙,心中无奈至极,自己两人真的已经很快了,但姓傅那个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如此快,仿佛内力用不完似的。 他们那里知道,傅残领悟先天造化功以来,内力回复远远不断,消耗也小了很多,虽然算不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这种强度的消耗,还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傅残冷冷道:“你们以为这里是洞庭湖吗?在水面上我怕你们,在6地上,哼!”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闭眼,全身内力爆射,紫光澎湃,一缕白烟顿时自头顶冒出。 接着,白烟升空,又一道白烟飘出,与前面的白烟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烟柱。 天合之桥,顿时形成。 傅残双眼缓缓睁开,透出两道神芒,长剑隔空一划,一道精致的太极阴阳黄金分割线悬在空中,一股惊天剑意顿时激荡在这片天地。 那紫色的曲线,像是在不断流动,每一寸曲线,都散着无与伦比的锋芒。 傅残冷笑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要荒剑残经吗?这就是荒剑残经中九式剑法中的第一剑——无影剑!” 他话音一落,全身紫芒顿时内敛,全部灌入曲线之中,接着,长剑猛然推出。 “呜呜!”惊天的曲线骤然激射而出,在空中出呜呜之声,威势可怖至极。 俞山、俞水两人慌忙后退,对视一眼,长剑忽然架在一起。一声轻响传出,长剑剑身相接,仿佛了奇怪的反应,一团耀眼的白光骤然冲天而起,与紫色的弧线出一声惊天爆响。 两股内力轰然炸开,余浪如水波一般四散开去,撞在峡谷石壁上,那漫天碎石,就这么不断掉落,砸在傅残与俞山、俞山之间。 “这、这便是荒剑残经的力量?难怪他的可以跨境击杀青龙!” 俞水道:“好强大的剑法,咱们两人练了几十年的合剑,才勉强挡住他这一道弧线,而且他还只是宗师中期。” 俞山骇然道:“若是咱们得到,岂不是......” 俞水变色道:“可战循道兵解之境的强者! 而就在乱石堆在中央,挡住视线之时,一股直冲霄汉的剑意再次出,那惊天动地的锋芒,几乎让人头皮麻! 接着,那滔天的气势,直冲霄汉的剑意,骤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传来:“残荒九剑第三件——破劫剑!” 俞山、俞水脸色大变,连忙飞退的同时,同时一剑朝前刺去,绚烂的白色剑芒合为一体,朝那道细小的紫色剑芒迎去。 而令他们震惊的事了,紫色的剑芒仅仅两指大小,却像是无视这两道剑芒一般,骤然击溃剑芒,穿透而过,直射而出! “破罡之剑!”俞山感受到剑芒溃散,大喝一声,急道:“快!” 两人长剑一架,朝前猛然刺去,与紫色破劫剑芒狠狠撞在一起。 “铿!”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铿响骤然传出,响彻天地。 俞山、俞水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往前钻来,两个人同时倒飞而出,长剑承受不住这股力量,骤然断去。 “呕!”两人同时透出一口鲜血,骇然抬起头来,看着前方,一股莫名的恐惧顿时涌上心头。 但这股恐惧,很快便被前所未有的贪婪所取代! 若是得到这荒剑残经,两人岂不是有更上一层楼,窥到更高层次的循道兵解? 两人对视一眼,不顾内伤,直接飞身而起,跨过石碓,一剑朝前斩去。 但一瞬间,两人便脸色大变,他们感受到,不知何时,傅残竟然已然不见了! 而站在那里的,好像不是傅残,问这个味道,应该是女人! 何问月缓缓转身,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是冷冷道:“洞庭湖两大剑宗,哼!你们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想要荒剑残经吗?” 俞山微微一怔,偏头道:“姑娘是......” 何问月静静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在我的手中活下去吧!” 她说着话,一股强大的内力顿时涌出体外,那漫天血光,几乎要充满整个峡谷。 若是傅残在此,定要惊叫出声,何问月!竟然又进步了!她此刻的气势,已然不是普通的宗师巅峰! 甚至,可与青龙媲美了! 俞山、俞水脸色微变,不禁缓缓退后,刚要说话,又是一股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 这股气势强大到极致,他们几乎不可抵挡,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 “仙姑!”一声低吼传来,急道:“追!他就在前面!” 何问月咬了咬牙,沉声道:“是!” 她冷冷扫了两位宗师一眼,身影一闪,顿时跟着轮回王和张果老的身影,朝远处高山而去。 那里,有一个魔徒。 而俞山、俞水,两个老头对视一眼,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跟上去!江湖剧变,所有人都不能独善其身,但若是得到荒剑残经,便不用担心任何问题,这江湖第一剑道,实在太强大了! 完全值得冒险!值得! 傅残喘着粗气,不断朝山顶而去,自从感悟了先天造化功之后,他的灵识敏感的可怕,任何自然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当他感受到那股宗师巅峰的力量之后,便立刻全逃走。 不错!是宗师巅峰的力量。 轮回王曲纵回根本没有散任何内力,只有一个人故意散着气势,像是在通知自己一般。 想到这里,傅残微微一叹,这个人当然不是别人,而是何问月。 她这样帮自己,无异于把她置于险境。 背叛奇士府,这可是死罪。 傅残缓缓摇了摇头,朝前一望,只见前方石壁狭长,其间有一道裂缝,刚好可以容身。 裂缝之上,长有茂盛的杂草,可掩人耳目,若不仔细观察,绝对无法现。 轮回王曲纵回乃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跑肯定是跑不过他,只能找个地方藏身,这个地方,再好不过了。 只是,若是真是躲进这个旮沓缝里,和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傅残缓缓回头,看着山下一片绿黄,整个大地都映入眼中,萧瑟满山,黄叶凋零,一股寂寥之意不禁涌上心头。 自古逢秋悲寂寥啊! 三年前也是这个时节,自己面对黑骑追杀,隐藏深山,三年后又是秋天,自己面对奇士府追杀。 命运仿佛重演一般,那么结果会不会也是一样? 傅残没有说话,猛一咬牙,直接拨开植物,缩进石壁缝中。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想不到我堂堂傅残傅少侠,名震天下的剑客,也能止婴儿啼哭的魔徒,竟然也有今天。 苦笑几番,又检查了一下是否留有痕迹,终于不再动了。 已是寒秋,石壁缝中冷的不行,冰冷的水珠还不断自上房掉下来,这种关键时刻,当然不敢运起内力驱寒挡水。 不然以轮回王的境界,可以轻易地感受到自己的位置。 彻骨清寒,滴在额头,缓缓滑落至胸膛,胸膛却更热了。 傅残缓缓抚摸着手中的破风长剑,初次见它之时,它还是锈迹斑斑,霉点遍布的破剑。而现在,它已然无比雪亮,整个身体都散着锋芒。 破风剑轻轻颤抖着,像是感受到傅残的心情。 傅残连忙让它安分,关键时候可不能出乱子。 想来想去,这三年多来,所经历的所有辛酸困苦,一直陪着自己的,也只有这把长剑了。 傅残知道,破风剑还会伴随着自己,走的更远。 傅残轻轻道:“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不用担心任何人的追杀!” 他的话,像是对破风剑所说,又像是对自己所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反杀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满地黄叶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红了,红的近乎悲怆。 有老鸟在嘲哳乱叫,声音苍凉低转,伴随着落叶纷飞,枯枝横指,整片山的秋意更浓了。 傅残面无表情地闭着眼,呼吸悠长,在石缝中的时间过的极为缓慢,每一刻都是煎熬。 但他没有出去,他不敢。 如果他们还没走,现在出去被撞见,就在劫难逃了。 还好,他有很多事可以想,很多东西可以回忆。 穿越过来的日子在自己脑中不断放映,他似乎回到了当年练剑的时光,在青山之巅,孤冢之旁,俯瞰天地,遥望山河。 每每累到极致的时候,一个消瘦的身影便已站了很久了,她会静静地看着自己,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几乎每天都来。 久了。 这些事好像已经很久了。 两年前每天都想念她,自年初下山以来,到现在快十个月了,也不是天天想起了。 事多易忘啊! 想想自己虽然历经生死,但至少也有朋友,也有好姑娘偶尔陪着,但她隐居深山,专心练武,恐怕过得更加寂寥吧! 那种寂寞的滋味,真不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承受的。 每想到这个地方,傅残恨不得立刻赶到孤绝山,去看她一眼,哪怕让她知道自己在也好啊! 想到这里,傅残浑身一震,对啊! 就算不能进孤绝山,在孤绝山外,运起全身内力大喊,她一定可以听到的! 毕竟她现在肯定内力很深了,灵识敏感,一定可以听到的! 傅残忽然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一股股热血不断燃烧,仿佛要淹没自己。 让她知道,自己还在,自己没有忘了她!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出去了! 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浑身一颤,整个人犹如雕像一般,完全僵住,仿佛与石壁已然融为了一体。 很快,五道身影如大鹏一般顿时飞身而下,稳稳落在地上。 曲纵回冷眸若电,横扫一周,缓缓道:“整片山都找了,怎么会不见?” 张果老抚了抚胡子,道:“会不会,已经走了?” 曲纵回缓缓摇头,道:“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一定不会走!” “那一定是藏在某个地方了!” 曲纵回轻笑道:“真是的,难道要我放火烧山吗?” 俞山抱拳道:“这是个好办法!” 张果老道:“夜间放火,他有机会跑掉的。” 曲纵回道:“我怕他跑吗?放火!” 何问月沉默顷刻,道:“不如,我们分头再找一遍?” 曲纵回刚摇了一下头,忽然身体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眯眼道:“好啊!” 他回头对着俞山、俞水两人道:“只要你们找到他,并拖到我来,《荒剑残经》,可以给你们一份。” 两人脸色一喜,齐声道:“多谢轮回王。” 于是五人很快分头找去,傅残这才松了口气,屏住呼吸这么久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感觉手脚已有些麻木了,却又不敢运起内力,此刻他们刚走,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正好出去透透气。 说走就走,傅残佝偻着身体缓缓走出,一阵清风吹来,也是夜了。 皎洁的月光下,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骨节啪啪作响。 俞山脸色一变,急忙道:“不对!好像有声音。” 俞水冷冷道:“我也听到了!就在刚才那个地方!” “要不要通知曲纵回?” “《荒剑残经》我们能自己得到最好,他不可信!” “也对,咱们还有一式合剑未出,未必不能杀了傅残!” 俞水道:“不错!况且奇士府只是为了杀人,未必对《荒剑残经》感兴趣。” 俞山道:“那么我们也不必担心奇士府会报复我们了!” “走!快!” 他们两人立刻飞身而起,身影快如闪电,在黑幕之中,几十个呼吸便回到了这里。 四下空旷,了无一人,他们眼有障碍,但对外界的感知却比常人更加敏感。 “没有人!” “甚至没有声音!” 俞山道:“秋夜,不该没有声音!至少应该有小虫这种小东西活动才对。” 俞水道:“因为有人,人有煞气,所以震慑住了这片土地的鸟虫。” “不错!鸟虫对煞气这种东西很敏感。” “傅残身上便有煞气。” 俞山缓缓转身,低吼道:“傅残,现身吧!” 俞水沉声道:“再不现身,我们便要召唤曲纵回过来了。” 傅残缓缓从石缝之中走出,右手死死握着破风剑,全身已然湿透了。 俞山轻笑道:“你果然在这儿。” 傅残道:“要瞒过两个瞎子,确实不容易。” 俞水道:“我们已经是半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俞山道:“所以对于所谓仇恨已经并不是特别在意了,更何况傅寒风死了很多年了。” 俞水道:“所以,我们不是为了报仇,只是想活着。” 俞山道:“如果我们跨入了循道兵解,起码还可以再活几十年。” 俞水道:“我们天赋已尽,只能到这个境界了,只有《荒剑残经》可以帮助我们。” 傅残缓缓道:“如果我说我没有《荒剑残经》你们信不信?”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傅残道:“我有《荒剑残经》你们听谁说的?” 俞山道:“整个江湖都知道。” 傅残道:“那么为什么整个江湖都知道?第一个知道的人是谁?” 俞水沉声道:“奇士府?” “不错!奇士府要杀我,但谁杀不是一样杀?” “所以他们编造了谎言?” 傅残道:“半个月之内,我成了名震江湖的魔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俞山道:“说你是魔头我还是不信的。” “所以我有《荒剑残经》是无稽之谈。” 俞水沉声道:“我们见识过你的剑法,可跨境杀敌的剑法!” 俞山道:“那个剑法太强了,一定是《荒剑残经》!” “这就是你们想悄悄和我解决的原因?” 俞水道:“我们信不过曲纵回,你交出《荒剑残经》对你没有损失。” 俞山微微一笑,道:“反而我们能帮你逃命。” 傅残轻轻一叹,道:“其实逃命的方法有很多种的。” “不妨一说,如果你不担心曲纵回立刻回来的话。” 傅残道:“杀了你们,他们一样找不到我。“ 俞山笑了,轻声道:“我们虽然眼瞎,但心不瞎,你能在曲纵回赶回来之前杀了我们?” 俞水道:“算算时间,也就是盏茶功夫,你可以?” 傅残沉声道:“不妨试试?” “可以!但是有代价!你想清楚!” “什么代价!” “若是你在轮回王赶回之前没能杀了我们,而我们也没能拿到《荒剑残经》,那么我会去杀了之前村口那个小姑娘!” 俞水道:“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别赌!” “是吗?”傅残面无表情,右手死死握着破风剑,一声声轻鸣不断颤抖而起。 俞山、俞水沉着脸不再说话。 傅残轻声道:“你们既然敢悄悄过来,想必是有必胜的把握对吗?” “我们两人合剑,你接不住。” 傅残道:“我只出一剑,你们若能接住,《荒剑残经》,双手奉上!” 两人脸色一喜,连忙点头。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念起了《紫虚内经》总诀,一股强大的内力顿时自他体内汹涌澎湃而出。 月光清寒,曲纵回脸色豁然一变,连忙回头看去,身影一纵,朝傅残方向而来。 另一处,何问月身影一颤,咬了咬牙,连忙飞身而起。 与此同时,张果老双眼微眯,也朝这边赶来。 而傅残,《紫虚内经》心法已然运转至极致,那澎湃的紫芒之中,夹杂着大量的青华,一股股道韵不断席卷。 一时之间,仿佛整片山都宁静了,那温和的内力,像是小溪潺潺流淌,令人心旷神怡。 俞山、俞水脸色微变,一股强大的内力顿时涌了起来。 傅残依旧没有睁眼,道韵流转之间,一股极其暴戾、邪恶、寒冷的血芒自他体内疯狂涌出,激荡在天地之间。 温和的道韵与暴戾的煞气交织,两股不同的力量瞬间产生奇妙的反应,青红之光不断融合,竟然形成了一个阴阳太极图! 于是道韵更浓了,而这个道韵不再是温和,而是充满了杀伐之气的锋芒! 俞山、俞水沉着脸,豁然把长剑搭在一起,两股白芒交织,竟然渐渐失去了颜色,成了透明的无形剑芒。 而就在此时,傅残双眼豁然睁开,眼中分别透出黑白之气,顿时激射到阴阳太极图的两个鱼眼之上。 这犹如画龙点睛一般,整个太极图都哗哗旋转了一起来。 傅残抬头一望,只见月色朦胧,一丝丝无形之气涌动。 他默念先天造化功,一股股无形的内力聚集在身体四周。 “覆虚!”他大喝一声,青红的太极图骤然消散,化作漫天尘埃,伴随着无形内力,萦绕着整个场地。 俞山、俞水大喝一声,一道无形剑芒顿时斩出,那强大的气势,无与伦比的锋芒,已然堪比青龙最强一击。 但当傅残那个“剑”字一出,漫天青红尘埃骤然缩紧,朝他们压缩过去,天地仿佛被限制住,只能隐约看到他们在里面疯狂挣扎的影子。 接着,一道黑白光幕闪过,两颗人头带着鲜血,顿时飞起。 而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如惊雷一般响起:“傅残受死!” 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的轮回王,终于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明月 明月如盘,泻下淡淡的月光,把整片青山都染上了一层皎洁的朦胧。 美如画境的景色中,一个伟岸的身影犹如巨龙一般,自山巅盘旋而下,手中漆黑的大刀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锋芒。 强大的奇士府天王,江湖最著名的刀客之一,曲纵回终于来了! 身影未落,那强大的气息已然把整个场地覆盖住,巨石裂开,树木炸碎,一切都在毁灭。 轮回本就是毁灭的意思! 当他的轮回刀竖斩而下时,整片大地都在龟裂,周围的一切都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在崩碎,在断裂。 那强大气势,铺天盖地的内力,锋芒毕露的刀芒,骤然倾轧下来。 而此刻,傅残正处于一个所有武功都激发到极致的神妙状态,内力、道韵、煞气、剑芒、无形之力,全在空中飘荡。 刀芒而来,他豁然抬头,瞳孔射出一黑一白两道惊天芒气,狂发乱舞,衣袂飘飘,在月光下宛如魔声。 他怒吼一声,右脚忽然一跺,身体如炮弹一般直冲而上。 那漫天的内力狂涌,道韵激荡,煞气滔天,形成之前的太极阴阳图,接着黑白二气流转,化作黑白鱼眼,一个完整的太极阴阳图顿时诞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杀伐道气冲天而起,伴随着无形内力,太极阴阳图不断旋转,迎着这道强大的刀芒直冲而去。 于是,明月之下,两股强大的内力就这么轰然而遇,一声惊天巨响传遍天地。 地面顿时炸开,无数碎石激射,远处树木应声而折,仿佛末日来临。 曲纵回高大的身影稳稳落在地上,脸色铁青,看着自己手中的轮回刀,一脸不可思议! 太可怕了!一个宗师!一个宗师中期的年轻人!竟然挡住了自己一刀! 这、简直是江湖亘古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 宗师和循道兵解那个坎犹如鸿沟,绝无可能跨境而战,放眼整个江湖百年以来,还没有一个人可以...... 不对!当年傅寒风被三大天忍追杀,就是宗师巅峰之境! 但他是在战斗中突破了,才活了下来啊! 而傅残!仅仅只是宗师中期! 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挡住自己一刀啊! 他觉得浑身发寒,他不敢想象,若是傅残突破至宗师巅峰,会不会真的可以打破宗师巅峰不可跨境而战的魔咒! 他死死握住长刀,眼神不断扫着周围,今日一定要杀了他! 不然,假以时日,他成长起来,必是奇士府的心腹大患! 很快,他看到了俞山和俞水的尸体,两颗头颅狰狞无比。 张果老走进一看,眼中透着惊骇,道:“一剑,一剑斩下两颗脑袋!” 曲纵回咬牙道:“这两人都是宗师巅峰,而且可以合剑,巅峰战力不会低于青龙,但就这么被跨境杀了!” 何问月淡淡道:“而且,整个战斗,时间只有不到一百个呼吸。” 曲纵回瞳孔一阵紧缩,这个人,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 他死死咬牙,沉声道:“找!他与我对拼一招,必然深受重伤,绝对无法杀你们!分头找!” 何问月与张果老对视一眼,沉着脸点了点头,顿时飞身而起。 曲纵回看着眼前的尸体,整个身体冰冷无比。 明月在上,青山在下。 天地仿佛被月光连成了一片,朦胧浸透,寒雾突生,傅残佝偻着身体穿进一片树林,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他死死咬牙,爬过几米,把身体重重靠在一棵树上,整个人不禁喘起粗气来。 痛!胸口剧痛!全身剧痛! 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实在太强了!他以太极图全力而上,本以为靠着道韵和先天无形内力可以抵挡,却没想到那一刀而下,竟然直接震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循道兵解,真的太强了! 唉......如此想来,当天清歌凭一己之力困住愁空山,当真是立了大功了,困魔锁链,不愧是传世之宝啊! 他不敢用内力治伤,以免被轮回王察觉到,只能靠在树上,不断喘着粗气。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禁咧嘴笑了起来,想必现在轮回王很慌吧!自己一个宗师中期境界的剑客,竟然和他对拼了一招。 想想当时也是刺激,内力转化为温和的道韵,又和暴戾的煞气融合,形成太极图,接着黑白之光又投了出来,最后连先天造化功的无形内力都使了出来。 自己武功虽然杂,但终究只是道家武功,没有冲突。 这些精妙的武功,都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来研究,来融合,一旦融合成功,必然会成为崭新的武功。 先天造化......先天造化...... 傅残双眼微眯,豁然抬头,看着天空的明月,一个想法骤然涌上心头。 先天造化功是自然之力,此地离所谓的“自然”再近不过了吧?若是不用内力,感悟自然,会不会可以疗伤? 说动就动,他盘腿而坐,默念先天造化功那仅仅几句总纲,然后打开小书,那一幅幅山川流水、自然万象之图顿时映入眼帘。 在明月之下,一个个图清晰无比,竟然好像在变化! 傅残脸色微变,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沉下心神,仔细感受,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进去。 月光清寒,不断泻下,越来越急,这漫天月光忽然变得无比刺眼。 傅残豁然抬头,只见那皎洁的明月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都要倾轧下来。 这、这怎么回事? 他脑海之中,先天造化功的总诀越念越快,最后都已然感受不到那些字眼是什么,只觉月亮已然把整个天地都占满了。 接着,狂风忽起,凛冽无比,傅残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大风把周围一颗颗树全部拔起,吹响远方。 接着,便是满地尘埃,化作一道道巨浪,在空中徘徊,席卷。 然后大风越来越大,风暴不断撞击着山体之上,发出铿锵之声,一股股爆炸之力不断传来。 只听一声巨大的轰响传来,周围,那一座座巨山被大风不断拔起,在广阔的天空下运行。 傅残身体一轻,往下一看,剩下已然不是实地,而是无尽的黑暗。 环视一周,四下全是黑暗,一座座山脉不断旋转,无数座山如浪一般摆动,按照某一个轨道运行着。 那一个个轨道,是一个个大圆,不断交织,形成一个无与伦比的网络。 一座座巨山不断吸纳着宇宙中的各种物质,仿佛过了无数忆年,终于变成了一颗颗无垠的星辰。 接着,所有东西都不动了,一个太极阴阳图就此诞生,仿佛囊括了整个宇宙。 傅残闷哼一声,只觉心口一痛,死死咬牙撑住。 上一次就是看到这里便醒了过来,这一次一定要看下去。 果然,阴阳太极图骤然发光,所有星辰不见,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间。 又仿佛过了无数亿年,一声轻响传出,一个星辰顿时凭空而出。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限个,把寰宇都挤满了。 傅残一口鲜血喷出,连忙把这书合上,轻轻念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千。” 这先天造化功到底是何人所画,竟然如此神妙,傅残完全相信,这先天造化功丝毫不逊色于《紫虚内经》! 环顾四周,依旧没有何人变换,但一丝丝莫名的力量,去仿佛不断涌入自己体内,滋养着自己的身体。 这便是自然之力吗? 这便是神奇的、不可解释的道吗? 没有用内力,这些看不见、说不清的力量却全部涌来,几十个呼吸之间,他全身的伤便痊愈了。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若是青龙还活着,看到这一幕,必然惊爆眼球,他研究先天造化功几十年,却还没有理解到这一步来。 傅残缓缓出了口气,抬眼一看,只见明月夜下,树林之间,一个婀娜的身影仿佛已站了很久了。 在月光下,她的脸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动人。 眉如墨画,目若秋波,皮肤在月光下的衬托下愈发光滑。 满头青丝飘摇,一身长裙轻舞,傅残从未觉得何问月如今天一般美。 或许她本身就很美,只是自己忽视了。 她现在哪里像个三十三岁的熟 女,分明就是一个年方十八的姑娘。 只是胸前高耸的山峰,夸张扩开的胯部,证明着她已然成熟到了极致,犹如一颗水蜜桃,等着人来采摘。 傅残不自禁笑了,没有丝毫邪念,他只是觉得感动。 何问月在尽力帮自己,没有像当天在巫城那般犹豫,有的只是决绝。 傅残在笑,何问月又何尝不在笑,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小十一岁的男人,在不断创造着奇迹。 他当初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一直影响着她。 傅残轻声道:“你来了。” 何问月抿嘴道:“我来了。” 傅残摇头道:“你不该来。” 她最好没看见自己,这样便不必包庇自己,不必负责任。 何问月噗嗤一笑,道:“可是我已经来了,你要赶我走吗?” 傅残看得一呆,连忙摇头道:“绝不!” 于是何问月,便这样,缓缓地走了过来。 这一次相遇,他们又是否会再分开?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温柔 月光旖旎,寒雾氤氲。 这青山之上,树林之中,何问月就这么慢慢走过了过来。 月光透过树枝,透过寒雾,在她精致的脸上照出点点斑驳。 她如三年前初识一般,依旧是大红长裙,依旧带着妩媚的微笑,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没有一丝皱纹。 她越走越近,然后停住,两人,就这么相视而立。 沉默良久,何问月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轻声道:“你这正经的表情,我可真不习惯。” 她这一笑,犹如冰河初融,春暖花开,清寒的月光仿佛都多了几分温暖。 笑容,对于此刻的傅残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慰藉。 坚持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的坚持。 他看见何问月笑,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露出满口白牙,道:“你幽怨的样子,我也很不习惯啊!” 何问月唔了一声,道:“那你喜欢我什么样子?” 傅残一怔,忽然发现何问月的眼神竟然是无比认真。 这种问题,还用得着想吗?任何一个不傻的人都回答吧?傅残拍着胸脯道:“都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何问月脸上明显露出喜色,咬牙道:“净会说好听的。” 傅残围着她饶了一圈,月光给她身上的大红长裙染上了一层旖旎的白光,整个人亭亭玉立,犹如荷花盛开。 何问月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让傅残打量着,轻笑道:“怎么?名震江湖的魔徒要对我这个弱女子下手了吗?” 傅残笑道:“奇士府何仙姑的名头可比我大,仙子嘛,降魔很有一手的。” 何问月轻声道:“你看够了吗?” “开什么玩笑?看你都能看够,我又不是瞎!” 何问月哼道:“现在你不得了了,能接住轮回王一刀了,所以就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了,当初你可老实的很。” 傅残道:“当初我要老实,就不会动你的风铃了。” 何问月俏脸一红,像是想起了什么,沉默顷刻,道:“你没受伤?” 傅残道:“伤的不轻,但又好了。” 何问月变色道:“你用内功疗伤了?我为什么没感觉到?轮回王一定感应到了。” 傅残摆手道:“我用的是自然之力。” “自然之力?” “就是先天造化功。” 何问月脸色一喜,连忙道:“我记得,练了先天造化功可以永葆容颜!” 傅残道:“不可能是永久,但驻颜效果确实非常好,青龙五十好几的人了,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何问月眼中闪着桃花,道:“如果我现在开始练,会不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到五六十岁?” 傅残道:“理论上说是可以的。” 何问月眯眼道:“你给不给我?” 傅残直接掏出先天造化功,道:“拿去,我什么东西不能给你?” “是啊!《紫虚内经》还在我这儿呢!”何问月笑着点了点头,忽然伸出手来,青葱玉指,就这么拉住了傅残粗糙的大手。 傅残浑身一僵,感受到手中的滑腻白嫩,喘着粗气道:“何问月,你什么意思?” 何问月静静道:“我在想,奇士府强大的时候我跟着奇士府,如果以后你强大了,我还有脸跟着你吗?” 傅残连忙道:“什么有脸没脸的,我们一直是一条心啊!” 何问月笑道:“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能站到你的身边,以后你真的崛起了,我又厚着脸皮回来?我何问月没那么婊!” 她说着话,死死抓住傅残的手,轻声道:“现在就是你最艰难的时候,我不走了,我就跟你一起。” 傅残缓缓回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沉默。 沉默良久。 缓缓道:“不行。” 何问月笑了,笑得极为妩媚,极为明艳,她捂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够了。 傅残声音有些沙哑,沉声道:“现在你跟着我,只有死。” 他缓缓道:“大风堂实力大挫,急需回缩势力,稳固西南。碎空楼和阴煞也面对着危机。悬弥寺正在重振旗鼓。现在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死,几乎是早晚的事。你现在背叛奇士府跟着我,和寻死有什么区别?” 何问月道:“所以我一定要跟着你,这个时候跟着你,你才会记住我,你才会知道......” “别说了!”傅残打断她的话,直接道:“我不同意,你走吧!” 何问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轻声道:“我何问月什么时候还能被你吓住了?小弟弟,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应该知道,我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滚!”傅残低吼一声,豁然转身,眼眶通红,咬牙道:“你不走,我便打伤你,然后再走!” “我呸!”何问月轻呸一声,笑道:“臭小子你敢凶老娘!” 她说着话,直接一下扑在了傅残怀中,炙热的红唇直接印了上来,一口吻住傅残,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一吻就像是点燃了一个火药桶一般,傅残的情绪一下子爆炸开来。 傅残眼泪刷地流了下来,身体贴住何问月丰腴的躯体,双手捧着她滑嫩的脸,疯狂回应起来。 两人不断热吻,在月光下,在青山上,在树林中。 在危机即将来临之时,在生死已经见证之时。 傅残确实感动,任何一个男人在这种最艰难,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遇到这样一个女人,都会感动。 只是当一个人感动到一定的程度,便不会再用言语表达。 任何一种感情深到了一种程度,言语都不能表达。 所以他吻着,不再想危机,不再想生死,不再想今后,不再想任何事。 两人相识三年,中间各自都经历了许多,终于走在了一起。 感受着稚嫩温热的唇瓣,感受着呼吸阻碍的急促,感受着对方粗重的气息,仿佛天地万物都已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何问月的脸红的像个苹果,低着头,然后又豁然抬起来,舔着嘴唇,挑逗地看了傅残一眼。 傅残哪里受得了这个眼神,低吼一声,就要抱过去。 何问月连忙伸出双手把他推开,退后两步,轻声道:“你就想这样要了我?” 这句话就像一瓢冷水泼在傅残额头,让他身体顿时冰冷,干笑道:“确实是我鲁莽了。” 何问月道:“我何问月虽然不再年轻,但终究云英未嫁,无媒苟合之事,万不敢做。” 傅残低头,叹道:“可惜我现在......” 何问月连忙打算他的话,轻声道:“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傅残笑道:“怎么会忘,何时问月,何问月。” 何问月低笑道:“我双亲不在,你双亲也不在,此刻明月在上,青松在旁,何不以青松为媒,以明月为高堂,行了三拜之礼?你可愿意?” 傅残豁然抬头,眼中透着精光,大喜道:“当然愿意!求之不得!” 何问月微微点头,缓缓走过来,牵着傅残的手,面对那笔直的青松,皎洁的明月,就这么跪了下来。 一拜,再拜,三拜,礼成。 何问月眼眶通红,已然泣不成声,缓缓站起,低声道:“傅郎。” 这一声傅郎叫的傅残浑身一阵酥麻,连忙道:“老婆!” “老婆?” “就是娘子的意思。” 何问月低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傅残咧嘴道:“老婆,现在咱们该做什么了?” 何问月抬头一笑,妩媚至极,舔了舔嘴唇,道:“当然是洞房了。“ 傅残下面早已昂首已久,听到这句话,顿时便扑了上去。 何问月银铃般一笑,退后几步躲开,轻声道:“你别动,我、我为你宽衣。” 傅残强行立在原地。 何问月低低一笑,缓缓走来,温柔地把傅残衣服一件一件脱掉,然后扑在地上。 她脸色羞红,却死死咬牙,甚至还用手抓了一下傅残的关键部位,差点没让傅残跳起来。 她退后几步,打量了一下傅残,笑道:“傅郎,还不为妾身宽衣?” 傅残哪里受得了这个话,低吼一声,犹如猛兽一般扑去,看着她大红的长裙,心中澎湃不已。 轻声道:“我说过,我早晚要脱了你这身衣服。” 何问月咬牙道:“那是我主动的,和你没关系。” 傅残轻轻脱下她红色的长裙,再脱下洁白的内衫,一股处子的幽香顿时扑面而来。 大红色的肚兜上绣着白线鸳鸯,胸前的高耸根本无法掩盖,露出大片大片的白肉。 傅残吞了吞口水,除去她最后两件防御,一个完美的成熟躯体就这么显露了出来。 月光下,何问月俏脸绯红,长发飘散,整个人仿佛由璞玉雕成。 精致的五官,细眉大眼,琼鼻朱唇,光滑洁白的下巴是纤细的玉颈。 锁骨凸起,犹如玉横,接着奇峰突起,直耸天霄,犹如玉碗倒扣,白雪堆积。在月夜清寒之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两颗朱梅傲立在顶尖,嫣红诱人,滑坡而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平坦的尽头,芳草萋萋,隐约朦胧。 两只玉腿紧紧并住,丰乳肥臀,曲线夸张,不愧是熟透了的蜜桃。 傅残看着何问月的眼睛,越来越近,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躺在长衣之上。 寒夜露重,两个身体不断纠缠,在这明月之下,一声痛呼传来,宣告着一个少女时代的终结。 接着,便是无尽的旖旎。 两人仿佛不知疲累一般,一直战斗到黎明,才沉沉睡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热血 傅残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带着楚洛儿、辜箐、朱宥、何问月四处游荡,看遍天下美景,游遍大河山川。 梦里的世界没有拼杀,没有鲜血,有的只是一张张纯粹的笑脸。 辜箐笑的无比干净,何问月笑的魅惑众生,甚至连不苟言笑的楚洛儿和朱宥,嘴角都微微翘起。 梦里的天空很干净,像是被海水洗过,那锦绣的风景上,一个绝美的身影正看着自己等人。 那个人好熟悉? 傅残念头刚起,梦便骤然溃散,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阳光。 照在身上,是那么温暖,那么令人振奋。 空气清新,秋寒尽去,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 他缓缓站起,朝前一望,整个人顿时呆住。 只见何问月穿着大红长裙,在斑驳的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好美! 他心底不禁赞叹,只见何问月双手绕在脑后,把长发往后一拨,然后缓缓盘了起来。 已为人妇的她不在披散着头发,而是要盘起来。 她缓缓转身,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一夜洗礼,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人。此刻她红光满脸,朱唇玉鼻,显得愈发明艳动人。 盘起了长发,更有一种莫名的魅力,让傅残几乎心醉。 何问月低头一看,轻呸一口,笑道:“还不穿上衣服。” 傅残微微一笑,连忙穿好衣服,再拿起破风剑,站在她面前,自恋道:“帅不?” “臭美。”何问月捂着嘴一阵低笑, 这一笑更是明媚善睐,魅惑众生,让傅残顿时呆住。 何问月踱着步子走来,拿出一把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木梳,轻声道:“低一点,我给你梳头。” 傅残连忙蹲下,笑道:“老婆,你真好!” 何问月抿嘴一笑,摸着他的脸,缓缓给他梳着头。 两人又旖旎了半个时辰,终于整理好形象。 何问月轻声道:“走吧!” “嗯?” 何问月笑道:“这么久,曲纵回都没找来,我想,应该是师傅来了。” “你师傅?”傅残变色道:“阳尊?” 何问月点了点头,拉着傅残的手,轻声道:“傅郎,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见他?” 傅残浑身一震,立马紧了紧她的手,大声道:“当然!我们走!” 何问月一笑,两人拉着手,并肩走出了树林。 阳光明媚,微风吹在他们的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何问月叹道:“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傅残沉默顷刻,道:“会的!相信我!” 何问月笑着说道:“连自己的郎君都不相信,还能信谁?” 前方是山顶,或许因为是秋,或许因为常年大风,地上一片荒芜,甚至没有一丝杂草。 三道伟岸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站了很久了。 狂风忽起,两方共五人,就这么相视而立。 只是傅残和何问月的手,从未分开。 一身金袍的阳尊没有罩着脑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他须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 那深深的皱纹,犹如一道道可怖的沟壑,每一道沟壑,都代表着他在漫长的一生中所经历的每一件惊心动魄的事。 曲纵回的脸上满是怨毒,眼神死死盯住傅残,杀意毫不掩饰。 何问月缓缓跪了下去,轻声道:“不孝徒儿何问月,拜见师父。” 阳尊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道:“起来。” “谢师傅。”何问月缓缓站起,看了傅残一眼,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阳尊仔细打量着傅残,凌厉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这样一个几乎无限接近于天合归真的强者站在面前,说没有压力那肯定是骗人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 阳尊才缓缓道:“骨骼并不清奇,也看不出是练武的好架子,偏偏你进步却如此神速,我真是想不通。” 傅残道:“其实我本来也没这么快,关键要谢谢你们。” “噢?” “没有奇士府给我制造无数的麻烦,我也不可能进步如此之快。” 阳尊淡淡道:“有几分道理,但关键还是因为你自己足够努力,你的父亲我也见过,你和他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你心太软,而你的父亲,杀起人来可不眨眼。” 傅残道:“真是过奖了,我和我父亲有一点很相似,就是都短命。” 阳尊轻笑道:“你比他好,你有自知之明,而他却总是以为天下没人杀得了他。” 傅残道:“所以你打算亲自动手杀了我?” 阳尊道:“其实杀一个年轻人是杀,杀一个老头也是杀,也没什么丢人的,不错,我亲自动手。” “师傅......”何问月脸色变了。 阳尊看着何问月点了点头,道:“月儿,你从小坚强,天赋极佳,我极少说你。此刻,我还是应该祝福你,找到了心仪的男人,在你这个年龄,很不容易了。” “谢师傅,可是......”何问月欲言又止。 阳尊道:“祝福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师傅,但我不但是你的师傅,还是奇士府的刑罚尊者,所以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你应该知道。” 何问月缓缓低头,道:“是,师傅。” 阳尊道:“你与傅残结合,几乎算是背叛奇士府了,但念在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奇士府办事,立下很多功劳,且并未作出危害奇士府利益的举动,我饶你不死。” 何问月脸色一喜,连忙道:“谢师傅成全!” 阳尊淡淡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若能接我两掌,此事作罢。” “不行!”傅残立刻大声道:“你跨入循道兵解多年,若全力出手,别说两掌,一掌就能要了她的命!” 曲纵回冷笑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竟然还敢管奇士府的事!” 阳尊道:“奇士府有奇士府的规矩,我出手惩罚,只会用循道兵解初期的力量。” “不行!”傅残道:“就算是初期,她也完全无法承受!” 阳尊道:“月儿,你没得选择。” 何问月低声道:“我愿意接受惩罚。” 傅残脸色剧变,大声道:“不行,老婆,循道兵解的力量太强大的,一掌都无法接住,何况两掌!” 何问月苦笑不做声。 阳尊淡淡看了傅残一眼,静静道:“第一掌,准备!” “傅郎,我们没得选。”何问月低笑一声,大步走出,一股强大的气势,自她体内瞬间爆发出来。 那漫天血芒直冲而上,在空中不断回荡,一股骇人的血浪顿时围绕着她。 “第一掌,来!”阳尊面无表情,一掌缓缓推出。 这平凡无奇的一掌,几乎没有蓄力一般,轻易而举地推出,一道金色掌力顿时直冲而起,刹那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锋芒。 几乎在一瞬间,荒地便被掀起一层泥土,地面龟裂开来。 好强大的内力! 傅残低吼一声,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何问月双手复杂的印法已然结完,猛然朝前一指。 那水桶粗细的血芒激射而出,顿时迎上这惊天动地的掌力,二者相撞,骤然间金色掌力便击溃血芒,摧枯拉朽,直接把何问月掀飞出去。 何问月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吐出几口鲜血,轰然砸在地上,整个人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老婆!”傅残厉吼一声,连忙闪过去,扶起她来。 他运起全身内力,朝她体内灌注而去,而那澎湃的内力,却自她体内地方散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傅残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整个人都慌了,为什么内力输入不进去。 而这时,阳尊淡淡的声音传来:“你不必尝试了,我虽然只用了循道兵解初期的力量,但我这一掌名叫断脉裂筋,她的武功,已被我废了。” 傅残闻言浑身一震,如遭雷击,连忙朝何问月看去,只见她脸色苍白,倒在自己怀里,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修炼了将近三十年的功力,宗师巅峰的功力,就这么被人废了,这个滋味,实在不是人可以接受的。 傅残双手微微颤抖,死死抱着她,一股怒意自心底而起,直冲头顶。 那浑身的热血在恨意的催动下,疯狂沸腾起来,他死死咬牙,先天罡气不断召唤自然之力,滋养着何问月的身体,让她恢复一点点气力。 何问月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没事,你别伤心,我这身武功,本就是师傅给的。” 傻女人,现在还让我别伤心,傅残捧着她的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阳尊淡淡道:“还有第二掌,月儿,站起来。” “你住口!”傅残厉吼一声,把何问月缓缓放下,让她坐在地上。 他忽然站了起来,浑身热血仿佛在燃烧一般,满头长发都狂舞了起来,厉声道:“你要杀了她是吗?” 阳尊道:“我不想杀她,但奇士府铁律如山,我必须要打出两掌,不然就是骗私,无法服众。” 傅残死死咬牙,看着这张苍老的面孔,他真恨不得有天合归真的实力,一掌毙了他! 他缓缓回头,看着何问月苍白的脸,又豁然转身,大声道:“这一掌,我帮她接了!” 他说完此话,只觉满身的热血顿时狂涌了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遏制不住,直接透出体外。 《紫虚内经》竟然自动运转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紫虚 全身热血沸腾,喷薄而出,全身内力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完全控制不住,疯狂在体外盘旋。 破风剑铮铮颤鸣,那清脆的铿响,传遍大地,一股股紫色的剑芒自动激射而出。 “不要...傅郎......”何问月低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阳尊沉默顷刻,忽然道:“可以,但有代价,我会把内力提升至循道兵解中期。” 曲纵回脸色微变,道:“阳尊,反正他都是必死之人了,凭什么代人承受?” 阳尊缓缓回头,眼中透出两道精芒,森然道:“轮回王的意思,是让我杀了我的徒儿吗?” 那森寒的语气,强大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轮回王连忙低头,沉声道:“属下不敢。” 阳尊道:“傅残,我将内力提升至循道兵解中期,你可愿意?” 傅残猛然踏前一步,《紫虚内经》已然运转到了极致,紫色的内力几乎都不见了,变成了那充满道韵的淡淡青华。 他大声道:“出手吧!” 他说完话,热血狂涌,一股滔天煞气骤然喷薄而出,在天空盘旋。煞气与青华,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不断席卷,竟缓缓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 “有点意思。” 阳尊轻轻说道,一股强大的内力顿时涌出体外,一时间,天地失色,风云变幻。他脚下的土地承受不住这股威压,顿时龟裂开来。 何问月哭道:“师傅......你饶了他吧......” 傅残闻言一震,他从未见过何问月哭过,纵然她有时会神伤掉泪,但从未哭过。 为了自己! 他死死咬牙,缓缓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一掌是自己生平以来,所要面对的最强一击。 他必须全神贯注,全力出手。 《荒剑残经》百字剑道在脑海中闪过,那一个个奇妙无比的字在脑海中激荡,接着骤然散开,化作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绝世剑芒。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显现,在脑中不断比剑,那毁灭万物的剑芒不断在脑中炸开。 很快,傅残摇身一变,全身内力骤然化作黑白之光,在空中激荡,不断冲向那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 他豁然睁开双眼,眼中透出一黑一白两道光芒,激射在那连个鱼眼之处。 一时间,青红的太极图在黑白之光的冲击下,很快变成了黑白交织,阴阳相融的纯正太极图。 它在空中缓缓旋转起来,散发出一股蔑视天地的威势。 这不算完,当傅残念起先天造化功总诀时,那漫天狂风愈加强大,阳光刺眼,一股股莫名的力量骤然朝太极图席卷而去。 于是,这神妙无比的太极图旋转的越来越快,一股股恐怖的气息散发在整个天空。 阳尊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了,右手一掌拍出一道绚烂的金色掌力,掌力化作一股金色的风暴,一路摧枯拉朽,席卷而来。 “呃啊!”傅残大喝一声,破风长剑一声铿响,骤然刺出。 太极阴阳图骤然朝前印去,与那强大的金色风暴猛然相遇,一声滔天巨响响彻天地,整个世界都像是没了声音。 只见那太极阴阳图不断旋转,最后竟然都看不清楚黑白二色,只见一股股强大而恐怖的力量不断爆发出来,死死挡住那金色的风暴。 两股能量整整僵持了几个呼吸,太极阴阳图才溃散开来,金色风暴席卷而来,再不复之前之力。 傅残闷哼一声,连退数步,轰然倒在地上,一口鲜血顿时喷涌了出来。 “傅残......”何问月低呼一声,泪流满面。 “我没事。”傅残短暂地说了一声,连忙盘腿坐下。 当他坐下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内力自他体内顿时涌出,接着,周围的自然之力不断席卷,滋养着他的身体,修复着他的伤势。 “这不可能!”曲纵回低呼一声,惊道:“又挡住了,这是到底什么剑法!” 阳尊淡然的脸色也是阴沉无比,沉声道:“你说什么?又挡住了?” 曲纵回道:“昨晚我一刀全力斩下,也被他用这个奇怪的阴阳图挡住了。” 阳尊咬了咬牙,沉声道:“阴阳太极图,只能是对道法有深刻领悟的人才可以发出。他剑法与道法的融合,已经到了一个很深的层次了,已经有了真正的剑道雏形了。” “剑道?” 阳尊沉声道:“《荒剑残经》,就是一种剑道,而他也即将拥有自己的剑道!” 曲纵回愣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轮回刀法乃自创,也没有涉及到所谓刀道这一个领域。 阳尊道:“拥有自己的道的人,将来成就都不可估量!这个人,留不得啊!” 曲纵回沉声道:“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他说这话,立刻飞身而起。 而此刻,傅残豁然站起身来,满身伤势,已然痊愈。 他缓缓抬头,眼中透着强大的锋芒!一股无形内力,顿时涌上高天! 曲纵回身影一顿,落下身来,心中脏忽然猛跳,为什么那个眼神,有一种无比心悸的感觉。 像是下一刻,自己便要身首异处一般。 傅残淡淡道:“轮回王,反正都是杀,何必心急。” 他说这话,缓缓走到何问月旁边,扶起她来,先天罡气召唤自然之力,不断滋养着她的身体,良久之后,终于让她恢复如初。 恢复的自然是身体,而不是武功。 她现在就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除了身体素质超越常人之外,没什么不同。 凭借多年的对战技巧和招式,她或许可以战胜暗境级别的武者,但到了化境,便不是可以靠招式可以取胜了。 傅残轻声道:“别灰心,《紫虚内经》和《先天造化功》都在你那里,好好练,以你的天赋,会很快突破的。” 阳尊淡淡道:“你想多了,她不单单是武功废了,而且经脉也断了,此生不可能再修出内力了。” 傅残双眸若电,厉声道:“她是你的徒弟,你这么做,无异于打自己脸!” 阳尊道:“她与对手结合,又何尝不是打我脸?说来说去,其实还是怪你,是你害了她。” 傅残身影一顿,缓缓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何问月妩媚的笑脸,她轻声道:“做普通人也很好啊!我就做你的妻子,不做何仙姑,要武功来做什么?”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好!我照顾你一辈子!” “等等!”阳尊道:“我打断一下,挨了两掌,她与你结合之事了结,但她依旧是我奇士府的人,她得回奇士府。” 傅残豁然变色,惊道:“她都没了武功,还回奇士府做什么?” 阳尊皱眉道:“奇士府也有很多情报方面的工作,傅残,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今天反正都得死,她怎么跟着你。” 何问月道:“师傅,你要么放他一马,要么,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阳尊缓缓道:“你没得选择,在我眼皮下,你连自杀都没有机会。” 他说完话,右手缓缓一挥,一道强大的内力顿时掀翻天地,漫天尘石铺天卷来,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傅残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 “傅郎!”何问月脸色惨白,连忙跑来。 傅残猛一咬牙,打出一股温和的内力,把她挡在一旁。 那无限接近于天合归真的掌力,牢牢锁定着自己,根本无法阻挡,傅残,已然沉默。 而就在此时,一道淡淡的青华忽然从天空飘来,看似极为柔软的青华,几乎在刹那间便飘来,形成一道薄薄的气墙。 那气墙仿佛透明一般,还能看到淡淡的青华流动,但散发的那股惊天道韵,却是前所未见。 看似脆弱不堪的气墙,就这么把这股强绝的内力风暴,给硬生生挡了下来,然后飘散在空中。 在众人脸色剧变之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遍大地:“无量天尊!” 伴随着这声道号,一个身影仿佛凭空而出一般,缓缓落在了地上。 他须发花白,脸色红润,一身藏青色道袍,腰间别着一个酒壶,整个人淡淡出尘,颇有世外高人风范。 他大声道:“呔!大胆恶徒!竟敢残害无辜生命,贫道今日便收了你!” 傅残差点感动的哭出声来,我的天啊!我亲爱的道爷!你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 道爷还是和以前一般模样,出场都不忘喊一句切口装逼。 傅残大声道:“道爷别装了,冒充什么正义道士、世外高人,快来看看我老婆,看看能不能救。” 老道士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咧嘴一笑,猥琐的模样一览无余,贱笑道:“我说小友!你就不能给老朋友一个面子吗?道爷我难得装逼一次啊!” 傅残大声道:“你肯定躲半天了吧?好家伙!看着我挨打不救,你也敢说自己是老朋友!” 老道士连忙道:“不久啊!我才来几个时辰,睡得好爽!” 傅残脸色一黑,沉声道:“道爷,你要是到点出现,月儿也不至于如此了。” 老道士叹声道:“无量天尊,小友!都是劫数,冥冥注定,就算老道我干预,也只是一时啊!” “你们说够了没有!你到底是谁?”阳尊冷冷的声音传来。 一直背对着他们的老道士缓缓回头,咧嘴一笑,道:“嘿!小子,你好啊!” 傅残一阵无语,叫阳尊小子,道爷真是强悍,我服。 阳尊眉头紧皱,看着眼前这个道士,仔细想着,忽然脸色剧变,连忙退后数步。 他惊骇道:“你、你是,紫虚......” “你是,你是紫虚道人!” 第二百章 别离 阳尊亘古不变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的眼中尽是惊骇到极致的恐惧,声音颤抖着,结巴说道:“你、你是紫虚道人!” 老道士一脸惊喜,连忙回头看着傅残,得意道:“看见没小友!道爷我也是名声在外的。” 傅残白眼道:“是臭名昭著吧!” 老道士气得一哼,转头对着阳尊说道:“嘿!小子!你怎么认识我?” 阳尊满头大汗,低头道:“本尊......我...我幼时见过前辈。” 此话一出,轮回王浑身一震,阳尊年龄极大,他幼时,起码是七八十年前了,难道眼前这个道士,七八十年前就是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一股无法形容的凉意顿时涌上心头,还好之前秦始皇陵刀兵冢外没有和他起冲突,不然...... 老道士极为不爽地哼了一声,咧嘴道:“搞得贫道年龄很大似的。” 傅残不禁道:“道爷,快过来看看月儿!” 老道士缓缓回头,瞪眼道:“嘿!小友!你这么做,不仗义吧!” 傅残愣道:“道爷我怎么了?” 老道士看了何问月一眼,嘿嘿贱笑道:“你说,我的乖箐儿,还有你的乖宥儿,再加上眼前这位何仙姑,你到底中意谁?” 傅残闻言脸色顿时一黑,心中已然怒吼出声,老王八!你给我等着!你让我下不来台,老子总有报复你的时候! 他不爽道:“老子都喜欢!赶紧过来看看她的伤势。” 老道士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傅残拉着何问月的手,轻声道:“叫道爷。” 何问月笑道:“青城山前任老君阁阁主,天下武道极巅的强者,早就听过他的传说了。” 何问月低头施了一礼,道:“傅氏问月见过前辈。” 这一句“傅氏”说的傅残浑身暖洋洋的,咧嘴大嘴不断点头,道:“跟道爷不用客气,叫声道爷是给面儿,实在不行叫老王八都可以!” 老道士变色道:“小友!女人面前,能不能留点面子?” 傅残不爽道:“别废话,干事儿!” “这还用得着看?”老道士摊手道:“断脉裂筋掌,击断了她体内八根主要的大脉,虽然你用自然之力治好了她的伤势,但武功却是是废了啊!” 说到这里,老道士忽然笑道:“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吧?道爷我一般就不用武功,有小友去卖力打架就可以了,有空喝酒吹牛哪样不必打架好玩儿?” 傅残满脸黑线,不去理会道爷的风凉话,忽然脸色微变,惊道:“道爷,你怎么知道我用了自然之力?难道你也看过先天造化功?” 老道士一脸得意,傲然道:“你也不想想老道是谁?这种破烂货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是吗?”傅残道:“那先把你的纯阳无极心法拿出来我们瞧瞧?” 老道士脸色一白,骇然道:“你、你野心不小!” 傅残摇了摇头,缓缓看向何问月,深深叹了口气。 何问月微微一笑,表示失去武功没有关系。 而这时,沉默良久的阳尊说话了:“紫虚前辈,您乃世外高人,这件事能不能不管?” 老道士一愣,道:“啊?哪件事?” 阳尊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道士拍了拍脑袋,道:“嗨呀我这个记性,你是说,杀傅残这件事吧?” “是!” 老道士皱了皱眉头,犹豫几许,道:“江湖大势我管不着,但...这样吧!我保他三个月!三个月时间一到,我就不管了!嘿嘿!这个面子你给不给?” 阳尊连忙抱拳道:“前辈的面子岂能不给,三个月!我相信前辈不会食言。” “放心啦!我这小友一副要死的样子,我保也保不住的!” 傅残大声道:“话别乱讲啊!” 阳尊沉声道:“好!我们便等三个月,如果前辈食言,我想府主也不会满意的。” 他话一说完,忽然脸色一变,只觉一股无与伦比的道力扑面而来,那势不可挡的力量几乎要把自己身体绞碎。 他倒飞而出,一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老道士微微眯眼,笑道:“嗨呀!不好意思,我内力太多,身体装不住,竟然自己冒出来了!没伤到你吧?”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凡是出家人,说话都是够气人的。 清歌之前是这样,现在道爷又这样,真是无敌了。 “您......”阳尊张嘴刚要说话,忽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曲纵回吓得脸色惨白,握着轮回刀的右手都不禁微微颤抖,太可怕了!阳尊的实力他极为清楚,那简直是深不可测,一招就可以击败自己。 而到了这人面前,却成了襁褓婴儿一般,没有丝毫战力。 老道士笑道:“你这个年轻人,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提什么府主,老道我像是怕他的样子吗?嗯?” 唉,还是道爷牛逼啊!傅残心中不禁感叹。 阳尊捂着胸口,不断喘着粗气,良久之后才缓过气来,沉声道:“月儿,我们走。” 傅残脸色微变,刚要说话,却被何问月用手捂着嘴巴,她轻轻道:“我已经没有武功了,跟着你只能拖累了......” “不,不是这样的。” 何问月叹道:“放我走吧!反正都嫁给你了,不在乎这一时了。” 傅残张了张嘴,直接被老道士一把拉住,道:“她说的没错,他跟着你已经帮不了你了,还会陷入危机之中,她回奇士府,至少可以活下去。” 傅残沉默。 沉默良久。 缓缓道:“我不会死!我会活下去!来找你!” “我等,无论多少年。” 这是何问月最后的话,这次相遇,彻底捅破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让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有收获,有温馨,有失去,有别离。 老道士微微眯眼,对着何问月道:“道法自然,存于寰宇之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何问月浑身一震,深深鞠了一躬,道:“问月,谨记。” 她说完话,深深看了傅残一眼,豁然转身。 当那一袭红裙消失在天地之间后,傅残的眼神才缓缓收了回来。 老道士看着傅残背后衣袍之上的一个巨大缺口,不禁狂笑道:“我说小友!看来你过的比道爷我滋润多了啊!” “他妈的我老婆刚走你就说这种话,武功高了不起是吗?” 老道士笑道:“不是啊小友,你衣服背后缺了好大一块啊!这是什么款式?” 傅残心中一动,老脸一红,又想起何问月撕下这块布说要好好保存的画面,咬牙道:“你别管!” 他大声道:“道爷,我真不明白,你那么强,直接去奇士府干翻那群土鸡瓦狗不就行了嘛!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老道士无奈道:“这个事情本身就很复杂啊!所有东西都是相对的,小友!就算我出手灭了奇士府,杀了那个狗屁府主,江湖就不会有劫难了吗?一样会有的。” 傅残道:“大道理我没那么懂,我就想过的好点儿,妈的!我老婆刚刚走的时候那个眼神,心痛死老子了。” 老道士拍了拍傅残肩膀,道:“所以!要努力啊!小友!” “等等,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怎么搞得江湖是我的一样。” “是大家的,所以你也要努力啊!” “不对啊道爷!饶了半天你还是没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啊!” 老道士无奈道:“你真的想知道?” “想!” 老道士阴险一笑,忽然道:“只要你现在拿出一壶酒给我喝我就告诉你。” 傅残直接走背后逃出一壶酒来递给他,道:“说。” 老道士一脸僵硬,惊道:“你、你真的有?” “不好意思,本人如今也是酒鬼一个。” 老道士一把拿过,灌了两口,大声道:“好!道爷今天就跟你讲讲。” “讲什么?” “众生!” 众生,这两个字何其复杂,又岂是言语可以讲清楚的。 傅残知道道爷又在装逼了,干脆不理他,朝山下走去。 老道士大叫道:“小友别走啊!我话还没开始说啊!” “老王八要说风凉话,不走不行啊!” 老道士连忙跟上来,贱笑道:“小友别生气啊!跟我去山下村里走一遭,道爷我好好跟你讲。” “为什么一定要去山下村里讲?” “因为那里有吃的啊!” 傅残缓缓回头,眼中闪烁奇光,忽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道士深深一笑,看着山下峡谷今天,那袅袅炊烟,身影忽然一纵,就这么径直朝下飞去。 他身如鸿雁,脚尖不停点在树间,身影缥缈,刹那间便消失在了傅残视野之中。 这份轻功,以目前自己的实力,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傅残提着破风剑,看着碧空如洗,阳光明媚,四下满目疮痍,不禁仰天长啸。 今别青山碧空下,回头不知何年逢。 傅残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自己和何问月,恐怕要很多年才能见面。 具体时间有多长,他不知道,他只觉心中空空的,浑身都没有力气。 他看着山下隐约可见的村庄,深深叹了口气,不在江湖,未必不是福分。 至少,一家人不必分开。 他看着,一时间,思想又不知到了何处。 第二百零一章 众生 正午。? 峡谷两侧是尸体。 傅残大步走过。 前方是村,不算贫穷、不算富有的渔村。 碎石铺路,直通村头,一棵杨柳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摆着柳枝。 路两边是房屋,几家户户,屋舍俨然。 阳光很好,有人正晒着渔网,他们离洞庭湖不远,打鱼是最主要的收入之一。 每一家门外都有一个大院子,石板铺成,晒着些许咸菜和粗粮。 村中很静,午饭时分,各个屋里也没有传出喧嚣之声。 傅残停住,敲了敲门,他知道,道爷就在这家。 “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傅残能清晰地听见急促的步伐。 门开了,是一个小姑娘,莫约四五岁,梳着两个羊角辫,明眸皓齿,脸蛋红扑扑的,可爱至极。 傅残一眼就看出,她便是昨日在村头被俞山抓住的那位小姑娘。 她笑着,仿佛已然不记得昨日阴霾。 小孩子,烦恼总是忘得很快。 “咦?是大哥哥!”小姑娘脸色闪过一丝惊喜,顿时笑开了花,直接扑了上来,紧紧抱着傅残大腿。 傅残有些不知所措,脸色木然地拿着破风剑,他下意识把剑向后藏着,好像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老道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友,快进来吃东西啦!” 傅残身体僵着,感受着小姑娘的体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做。 小姑娘退开,小手拉着他的拇指,嘻嘻笑道:“大哥哥,道爷爷在叫你了,走进去了。“ 她声音极为稚嫩,拉着傅残的手,往前拽着。 傅残茫然走进院子,再走进堂屋,屋中一个大桌,几张椅子,装饰很简单,但看起来很干净。 道爷正和一个老头剥着花生,偶尔还啄两口烈酒。 酒的味道很熟悉,是傅残自己的酒。 旁边还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白苍苍的老妇,一个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当他走进房间那一刻,所有人的眼光都投放在他身上、他手上。 他手上有剑。 杀过人的剑。 傅残左手一缩,把剑藏在身后,整个人顿时又僵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总觉得当他们眼神落在自己剑上时,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老头连忙站了起来,笑道:“小伙子,不要耍礼,快坐到吃酒,吃花生。” 平实的语言,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傅残听了却心中莫名一暖,连忙坐下,背脊笔直,总觉得自己与这和谐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努力是自己看起来很随意,很平静,但僵硬的身体却是始终放不下来。 老妇笑道:“不要耍礼,随便点,你看吴姑娘,她和你一样也是江湖中人,不也很随便嘛!” 她的脸上皱纹遍布,沟壑纵横,实在不怎么好看,但那个笑容,却让傅残身体微微放松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道爷,这厮正疯狂吃着花生喝着酒,一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再向吴姑娘看去,只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她长得极好看,五官清晰、精致,皮肤白皙,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有些熟悉,想是在哪儿见过。 傅残缓缓摇了摇头,只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武服,身材纤细,胸部高耸,武功是暗境中期,这个人,应该没见过。 吴姑娘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还没说话,脸就红了。 正疑惑之时,老妇又说话了:“半月前劫匪闯村,多亏吴姑娘恰好经过,打退了劫匪,我们想留她多些日子,以免劫匪再来。” 傅残点了点头,捻起一颗花生,两指一拨,壳便脱落。 老道士重重出了口浊气,像是吃饱喝足的样子,道:“老哥,这小丫头的父母呢?” 老头神色一僵,干笑道:“她父亲啊!参军去了。” “母亲呢?” 老妇脸色有些不好看,道:“跟人跑了。” “令郎多长时间回来一次?” “四年没回来了。” 老道士愣道:“四年都没回来,是不是死了?” “道爷...”傅残有些听不过去了。 老头沉默半晌,喝下杯中烈酒,叹道:“死了。” 老道士道:“为国尽忠,是为烈士,世代免赋吧?” 老头道:“不免。” 老道士刚要说话,傅残连忙沉声道:“道爷,别问了,你这嘴巴从来吐不出象牙来。” 老道士微微一笑,道:“小友,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庄有些奇怪?” “奇怪?”傅残眉头一皱,仔细回忆,忽然道:“很静。” “不错,很静。”老道士笑道:“老哥,你们这个村为什么这么静?” “因为人少。” “为什么人少?” 老头叹道:“因为男人都当兵去了,女人都跑了。” 老道士道:“等你们这一批老人逝世,这个村就快没了吧?” “是啊!整个村子,就那么几个孩子。我们老人一走,孩子自然也要离开了,这个村,当然就没了。” 老道士道:“小友,这个村子位于洞庭湖岸,照理说应当富庶,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要没了。” 傅残皱眉道:“因为人没了。” “人为什么没了?” “参军,战死。” 老道士笑道:“老哥,他们为什么要去参军呢?” 老妇叹道:“谁也不想背井离乡,远赴战场,朝廷来抓人,躲也躲不掉啊!” 老道士缓缓看向傅残,道:“小友,明白了吗?这就是众生。” 傅残沉默片刻,道:“道爷,你想表达的什么?我不懂。” “唉...该走了......“老道士缓缓起身,道:“既然匪徒可能去而复返,你便留下吧!再住一段时间。” 吴姑娘一愣,刚要说话,忽然被道爷打断:“住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他会回来。” “他?谁?” 老道士瞪眼道:“还能是谁?我小友啊!” “道爷你什么意思?” 老道士不等傅残说话,身影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残看了几人一眼,抱了抱拳,连忙追了出去。 吴姑娘看着傅残,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深深叹了口气。 惠风和畅,道爷坐在村口柳树之下,一脸笑意地看着傅残缓缓走来。 傅残道:“道爷,玩了这么多把戏,该讲点干货了吧!” 老道士道:“小友,这三年你步入江湖以来,过得如何?” 傅残眉头一皱,沉默半晌,道:“有时会高兴,但大多时候都不太如意,但这可能和我遇到的事有关。” 老道士道:“那么这个村子呢?” “显然过的不好。” 老道士缓缓躺下,看着天空,叹道:“众生,众生是什么?是苦。众生皆苦。” 傅残皱眉道:“这也算是和平年代,为什么会这样?” 老道士道:“昏君当道,奸佞横行,哪有什么和平不和平?你问我为什么不直接灭去奇士府,但你又有没有想过,奇士府的人从哪儿来的?” “众生?” “不错!就来自于这天下百姓之中。” “杀了几位领头之人不就行了?” 老道士道:“然后呢?其他手下一样会被收编。” “可是,这样,江湖不就很容易可以赢了吗?” “怎样才算赢?战争胜利便是赢了吗?” 傅残道:“莫非不是吗?” “灭去一个奇士府,还有万千个奇士府,奇士府为什么会这么强?为什么有这么多高手?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加入奇士府,为它命,为它去做事?” “这......” “奇士府替皇帝统治江湖,挑起矛盾,意图灭去江湖各大门派,以加强皇上对民间的统治。所谓侠以武犯禁,皇家忌讳。这些问题很难看出来吗?为什么还是有江湖人摇摆不定?为什么还是有人源源不断地加入奇士府?” “为了钱财?名声?” 老道士笑道:“小友,你信不信,就算奇士府顷刻覆灭,下一刻便会有另一个奇士府诞生,继续完成所谓的计划?” “这......” 老道士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江湖的劫难来自于庙堂吗?不,来自于自身。一个满身流脓的人被人欺负,就算他赢了,依旧是病人。” 傅残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是说,江湖本身就病入膏肓了?” 老道士道:“你说,江湖有什么病?” “什么病?” “信义缺失,利益永恒,目光短浅,这便是江湖的病。所以才会有人为了名利背叛江湖,加入奇士府,忘记到底哪里才是他的家。所以有人明明知道奇士府的目的,却摇摆不定,坐山观望,因为他们只有利益,怕死,怕被灭,也想乘机崛起。黑莲魔山,便是一个例子。” 傅残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战胜的,其实不是奇士府,而是自己。我们要的不是战斗的胜利,而是要找回信义,找回原则,找回这个江湖本身应有的气节?” “不错,只有找回这些东西,江湖才可能平静下来,不然,奇士府一灭,江湖内部的斗争又会开始,有人想吞并,有人想崛起,血雨腥风,根本停不下来的。” 老道士叹道:“血雨腥风停不下来,江湖依旧苦,众生依旧苦。” “可是,怎么样才能找回这些东西,才能让那些人认清归宿?” 老道士道:“一头睡狮,会不会因为蚊子吸血而醒来?” “不会!” “但如果是一群狼对着它呢?” “一定会醒!会反抗!” 老道士叹道:“要痛!痛入骨髓!才会让他们回头,让他们幡然觉醒,让义气、让原则、让气节重新回来。” 傅残道:“那时,才是灭奇士府的时候?” “是!” “但奇士府真的是苍蝇吗?” “当然不是,他比狼群更可怕!但,团结一致,输了又如何?那股气节留下,江湖便不会覆灭,一代又一代年轻人会站出来,会去战斗!” “永远不会覆灭?” “永远!” 第二百零二章 武道 夕阳西下,残霞把天空映的血红。 整个大地都陷入血一般的悲怆。 这个时候,傅残才发现,这个小村是如此的颓废。 酒已喝完了,老道士也睡醒了。 他看着残阳如血,青山叶落,缓缓道:“小友!跟我走一趟贵州如何?” 傅残愣道:“去贵州干什么?” “道爷带你去看看人间奇景。” “人间奇景?”傅残点了点头,道:“可以!” 贵州离孤绝山不远,正好顺道去孤绝山一趟,想到这里,傅残低落的心情又瞬间燃了起来。 老道士嘿嘿一笑,像是知道傅残在想什么似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根本没有什么行李,直接出发,照道爷的意思,不走大路,不用轻功,徒步而行。 一路翻山越岭,跨河渡江,虽然疲累不堪,但又觉得颇有滋味。 和道爷一路嬉笑打闹,谈天说地,几日而过,连傅残都养成了吹牛不打草稿的习惯。 虽然道爷喜欢吹牛恶搞,但仔细一品,他的话,似乎又有那么几分道理,每每回忆过来,总觉得颇有深意。 这天傅残实在忍不住问道:“道爷,自我们相识以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想来,你说的很多话都饱含深意,你是一直在暗示我什么吗?” 老道士闻言顿时把口中的水全部喷了出来,然后狂笑道:“你觉得道爷我像是活的那么累的人吗?” “谁也没你潇洒!” “这不就得了,年纪一大,说话难免都有几分道理,你真以为我在刻意编瞎话教导你啊?哇!你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吧?” 傅残怒道:“说话归说话,你又损人!” “嗨呀!这是实话啊!” 傅残道:“别瞎扯了,走了七八天都没到贵州,这么下去不知道什么才能到。” “小友!欲速则不达,你认定了要去贵州,所以心中很急,却没发现,沿途的风景,也是非常壮丽的吗?” “别给我说这些看似有点道理,实则狗屁的话好不好?你明明是累得要死走不动道,还非想那么多街口。” 老道士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小友,你说,道爷我武功如何?” 傅残无语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武功是好啊!江湖你这个级别的,屈指可数吧?” 老道士瞪眼道:“什么叫屈指可数?我坦白告诉你,真正能和道爷我干一架的,也就孤绝山里那一位。” 傅残道:“没其他人了?”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据说东瀛有一位刀客,在四十年前修炼出了虚空十三斩,在天合归真的道路上已走了很远了,不知道他具体水平如何。” “奇士府那位呢?” “那个人,古古怪怪的,我就见过一次,很多年了,他现在什么水平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想来不会太差吧?” “等等......你不是没见过他吗?怎么知道他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老道士道:“号称半神,还敢向挂掉那位皇帝提出覆灭江湖计划,想来也是很吊啦!不对,这不是重点好吧!” “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你是不是也想早日进入武学的最高境界?”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老道士抚了抚胡须,道:“如果说天合归真这个境界就是贵州,而你所在的宗师中期就是洞庭湖边。你要从洞庭湖一直走到贵州,却不看沿途风景,那么你真正到了那个境界,又有什么用?” 傅残皱眉思索着,沉默良久,道:“道爷,你的意思是什么?” 老道士道:“我这样跟你讲吧!你觉得境界可以赋予人力量吗?” “不能啊!境界只是评判力量的一个标准,任何时候都是力量去满足境界,而不是境界赋予人力量。” “所以你要进入天合归真,不能是直接往那里走,而是要在路上不断积累,到了那个境界,你才会发现你的力量和这个境界是匹配的。你现在不看风景,真正到了贵州,又怎会有那种震撼的对比?” 傅残沉默顷刻,道:“虽然我还是没怎么懂,但感觉你说的应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老道士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不用内力,不走大路,一定要一步一步,翻山越岭吗?” “武道便是如此?” “不错!欲速则不达,你以为你看风景是在浪费时间,事实上这些感悟才是你突破最大的因素。穷尽精力追求内力的强大、兵器的锋利,那些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最强者。” 傅残点了点头,这句话算是听懂了,一个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奇士府圣子,这个人天赋卓绝,可惜走错了路,所以到现在已然远远不如司空揽月等人了。 老道士叹道:“说这么多也没有,小友,我就跟你说一句话:你怎么知道,看了这些风景,和不看这些风景,到最后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如果你不能肯定,那便看吧!” 傅残道:“我懂了道爷。” “走!该去真正的目的地了?” “哪儿?” “白水大瀑布!” 白水大瀑布乃是大明第一大瀑布,后世叫做黄果树瀑布,它的名声傅残前世便已听说过,但却没有真正去感受过。 又经过几天的赶路,两人终于站在了这瀑布之前。 当傅残看到这犹如垂天银河洒落的巨瀑时,那股前所未有的震撼才油然而生。 巨大的轰响像是天地倾塌一般,每一滴水砸下,都溅起漫天水花,仿佛整片天地都被水汽笼罩。 那犹如万马奔腾、万兽齐吼的白水自瀑顶冲出,然后猛然坠落砸下,撞击在巨石之上,声势浩大,让傅残不禁浑身热血沸腾。 老道士大声道:“小友!感觉如何?” “很震撼!自然的力量,真的好强大!” 老道士道:“只有看遍普通风景,走遍山川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这股震撼,这股力量!” “不错!如果我直接坐着马车走来,肯定没有这种感觉。” 傅残大声笑道,不禁张开双臂,去感受那股银河落九天的气势。 老道士大声道:“武道也是一样,你只有真正体会过低境界的感受,到了天合归真,才能真正感受到那股力量,才能真正领悟,否则便是空有力量却不会用的莽夫。” “道爷!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完全不早!这就是道!所谓循道兵解,循道,便是有自己的道。这个道的宽度与广度,决定着你以后的成就。小友!眼光一定要长远,不要光想着力量,感悟上去了,力量自然就有了。” “受教了道爷!” 老道士大声道:“你看这滔天瀑布,气势浩然,它便犹如你体内内力,在经脉之中席卷。小友,你有把握一剑斩断这白水瀑布吗?” 傅残正是心潮澎湃之时,大笑道:“我试试!” 他说着话,顿时飞身而起,跃上半空,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汹涌澎湃而出,紫色的内力外放出来,破风剑铮铮而鸣。 老道士看得连连点头,大声道:“小友!用全力!” “知道!”傅残大喝一声,全身气势再次暴涨,那强大的力量搅起风云变幻,一道近乎凝实的剑芒骤然斩出。 那紫色的芒气几乎要撕裂空间一般,骤然朝这垂天之瀑横斩而去。 只见空气之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呜咽,那璀璨的剑芒顿时破水而入,强大的剑幕竟然短时间隔断了水,接着便深深斩入瀑里山石之中。 那白水经过短暂的阻隔之后,轰然砸下,竟然比之前还要迅速几分。 傅残稳稳落在地上,大声道:“道爷,斩是斩断了,但内力消失之后,瀑布已然在啊!” 老道士大笑道:“为什么你能斩断?” “因为剑芒远远强过水啊!” “那什么你无法隔断这个白水瀑布。” “因为水势不断再增加,就算人力再强,也无法抗击这滔滔大瀑啊!” 老道士道:“这瀑水,就相当于一个人的内力,不断流淌,源源不断,就算有再大的阻隔,积累之下,依旧可以撞破障碍,对不对?” 傅残一愣,沉默顷刻,缓缓点了点头。 老道士道:“那么,如果我一掌把整个瀑布内里的山石击垮,会发生什么变化?” 傅残笑道:“能有什么变化?最多水变缓一点,改变了瀑布的形态而已,瀑布依旧存在。” 老道士道:“为什么瀑布会依旧存在?” “因为水,有水在,无论你怎么击断山石,水都依然在,最多改变心态,改变流向,仅此而已。” 老道士大笑道:“为什么水会在?” “无数年月的积累,自然水就在啊!” 老道士笑了笑,看着傅残没有说话。 傅残忽然眉头一皱,沉默半晌,脸色顿时剧变,惊骇道:“道爷!你是说,就算一个人经脉尽断,内力也在,只是改变了方式而已!” “嗨呀小友!你这个推理蛮聪明的啊!” 傅残喘着粗气,道:“意思是,月儿虽然经脉断了,但那近三十年的积累却根本无法摧毁,它只是改变了形态,只是暂时无法发觉而已。” 老道士道:“如果她有一天忽然发现了呢?” 傅残瞪眼道:“那边是崭新的运行方式,甚至,可以更上一层楼,领悟武道真谛!” 老道士深深一笑,道:“每个人的内力,都是自己练出来的,积累出来的。只要你积累出来,那边是你的了!谁也夺不走了!” 说到这里,老道士缓缓抬头,看着那垂天之瀑,一时之间,也有些慨然。 第二百零三章 感悟 知道这个道理的傅残兴奋不已,何问月修炼了近三十年的内力毁于一旦,心中悲惨可想而知,虽然她在自己面前强装坚强,但傅残还是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失落。 没有任何一个武者,不珍惜自己的内力,全身内力尽失,这甚至比死更难受。 傅残甚至能想象到,她一个人在夜中黯然失色的面孔。 她是打算好跟自己一起的,但失去武功让她反而成为自己的累赘,不得不再次回到奇士府。 这种打击就算是坚强如何问月,恐怕也无法承受。 但道爷一席话,让傅残豁然开朗,内力,你只要练出来了,那便是你的了! 它依旧存在于你的身体里,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利用,因为你还没有现崭新的道路。 但一旦现,那边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就自己的道。 傅残兴奋无比,甚至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何问月,让她重拾信心。 老道士笑道:“小友,你现在也是宗师中期的高手了,敢不敢去瀑下走一遭?” 傅残缩了缩头,干笑道:“道爷你说什么?” 老道士嘿嘿笑道:“去白水瀑布下站会儿,感受一下那从天而降的巨水之力,如何?” 傅残连忙道:“道爷别开玩笑,这瀑水那么高砸下来,水量巨大,力量何其磅礴?我站过去,估计几个呼吸就被冲飞了!” 老道士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声道:“都落到老道手里了,还由得你拒绝?” “哇咔咔!救命啊!”傅残大叫一声,连忙朝后跑去。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老道士出一声大叫,又掌一挥,一道浩瀚的青光顿时把傅残笼罩住,那强大的道韵仿佛充满了整片天地,顿时裹住傅残,把他朝瀑水下面扔去。 傅残大叫一声,全身内力澎湃而出,如一道利剑一般直接朝瀑水中扎去,然后稳稳站在巨石之上。 “呃......”傅残闷哼一声,只觉一股白水携带着滔天大力,顿时砸在自己头顶,那垂天而来的强大力道,差点把他砸昏过去。 他大吼一声,马步稳稳一扎,全身内力狂涌,紫色之光爆射,撑起一个璀璨的护罩,死死挡住这滔天白水。 而在这自然之力而下,此刻他的内力却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几个呼吸之间,傅残便惊呼一声,紫芒溃散,身体被顿时掀飞出去。 他缓缓从水里爬起来,喘着粗气,大声道:“道爷,真的坚持不了啊!” 老道士笑道:“坚持不了?开玩笑!我说你可以便可以!” 他说着话,右手一掌缓缓推出,傅残只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再次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能丝毫挣扎,直接送向瀑底。 傅残深深吸口气,马步稳扎,内力再次涌出,撑起一个护罩,强行去抵挡这从天而降的浩瀚之力。 然后,不出意外,几个呼吸之间,傅残再次被狠狠压在地上,冲了出来。 老道士摇头道:“小友!这白水瀑布从天而降,能量巨大,不可硬挡。但世间所有能量,都不外乎一个道字可以形容,为什么不想想怎样去化解这股强大的冲力?” 傅残喘着粗气,道:“水不可挡,只可疏导,但从天而降的水,直直砸下,怎么疏导?” 老道士道:“会有办法的,你不妨再试试。” “等等...我要先想想。” 傅残喘着粗气,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看着这滔天白瀑,一时之间,竟然入了神。 白水本无力,聚多而无可阻挡。 当那万千白水,汇聚而成瀑布,垂天砸下,气势磅礴。 人力再大,也无法与之相抗,但...如果无法与之相抗,那边和它化为一体,是不是便可以站稳了呢? 化为一体?如何才能与之化为一体? 傅残紧紧皱着眉头,不断想象着各种进入水下的画面,但结果毫无意外地被水冲出。 到底要怎样做呢?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存在的,怎么可能让绝瀑把自己视作一体? 良久之后,他豁然站起身来,眼中透出两道紫芒! 先天造化功! 只有先天造化功的自然之力才可能做到! 他双眼死死盯着这峭崖险瀑,一幕幕画面顿时涌入脑中,只见这滔天大瀑忽然愈加汹涌,犹如万马奔腾,惊天齐啸,疯狂席卷。 接着,天地一变,日月星辰皆现,这漫天水花仿佛骤然消失。 傅残眼中紫芒不见,体外汹涌着透明的无形内力,漫山的自然之力疯狂涌来。 他右脚一跺,身如离弦之箭,顿时激射而出,稳稳站在绝瀑之下。 几乎在同时,一股惊天大力顿时砸了下来。 傅残背脊一弯,一股无形内力顿时充填而起,与那漫天白水交织在了一起。 而白水本身所具备的自然之力顿时和无形内力融合,傅残只觉浑身压力一间,只见巨大的瀑布自中间开出一道口子,仿佛主动避开自己一般,竟然没有水砸来。 成功了!他兴奋地朝道爷挥了挥手,大吼道:“道爷,我成功了!” 老道士大笑道:“小友,我曾在瀑下久坐年,对自然感悟颇深,现在轮到你了,两个月!能坚持吗?” “没问题!”傅残信心满满,顿时答应。 他盘腿而坐,双眼微微一闭,沉下心神,仔细感受这股强大的自然之力。 先天造化功总诀在脑中来回激荡,他像是进入了一个玄妙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规律,一会儿白天,一会儿黑夜,一会儿大雨倾盆,一会儿鹅毛飞雪,一会儿烈日炎炎,一会儿冰河解冻。 树木在空中飘荡,机盎然,山体在漂,没有实地,有的只是无数的物体紊乱排列在无尽的空间之中。 一切都是那么乱,一切都是不符合常理,但那股强大的自然之力,却是令人无比震撼。 一切都在变化,能量,物体,自然,没有一刻是固定的。 傅残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道爷隔几天送来食物,让自己饱餐一顿。 日出日落,或风或雨。 山中无岁月,傅残盘坐在绝瀑之下,思绪却遨游在宇宙之间,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 他缓缓站起,双眼豁然睁开,一股强大到极致的无形内力自他体内疯狂喷涌而出,像是关闭了多年的凶恶猛兽,出笼之后,天地变换,风云失色。 自然之力在空中搅动,一株株巨树骤然断裂,乱石炸开,水花飞溅,空气都在不断出爆响。 他此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且与整个世界仿佛连在一起,所有的自然之力都可以随时调动一般。 他一声清啸,破风长剑一震,抖出大量的无形内力,一道惊天彻地的无形剑芒顿时激射而出,直冲天霄。 清辉一闪,老道士忽然出现,大声道:“恭喜小友,贺喜小友,对自然之力的领悟又进入一个新的档次!你虽然没有突破至宗师巅峰,但整个宗师之境,你再无敌手。” 傅残仰天狂笑,大声道:“这个感觉真好,而且我感觉先天造化功和紫虚内经在融合,形成了一种我暂时还不能理解的东西。” 老道士道:“大道万千,总会一些可能的,有些路,别人未曾走过,但却不一定就是绝路。” 傅残点了点头,道:“道爷,有一式剑法,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学会的,也不知其中奥妙,你给指点一二?” 老道士抚了抚胡子,一脸得意地笑道:“可以。” 傅残点了点头,缓缓提起破风剑,当他提起破风剑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一变,变得锋芒毕露。 此刻,他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他低吼一声,身影忽然直冲而起,身影如龙,几乎要冲破天际,全身紫气澎湃而出,不断强大,一时间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那强大的紫芒不断澎湃,接着骤然一散,化为点点青华。 一股温和但极为浩瀚的道韵充斥在空中,那股温暖,那股力量,让人心旷神怡。 而就在此时,傅残气势陡然一变,满头长狂舞,衣袍猎猎,一股令人骇然的恐怖煞气骤然喷薄而出,漫天血光疯狂激荡。 那温和的道韵和暴戾的煞气在空中几个对撞,竟然没有爆炸,而是融合了起来,纠缠之间,形成了一个精致的阴阳太极图。 老道士脸色骤然剧变,惊骇道:“这、这是......” 傅残当然没有注意道老道士,而是默念荒剑残经百字剑道,一股更加恐怖的黑白之气喷薄而出,一股惊天剑意冲天而起。 他身体骤然一沉,剑锋朝下一直,眼中两道黑白芒气爆射,透入阴阳太极图的鱼眼之中,整个太极图便缓缓旋转起来。 一股无法言表的气息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那黑白之气愈加庞大,渐渐的,阴阳太极图也成了纯粹的黑白二色,犹如一道轮回之门,在空中盘旋。 而就在此时,一股磅礴的自然之力忽然席卷而来,那无形的内力顿时盘旋在阴阳太极图外圈。 傅残长剑顶着太极图,骤然刺下,那无与伦比的阴阳太极图,便这么轰然砸下。 下一刻,一声滔天巨响,不知传出多少里。 只见漫天水花激炸而起,乱石纷飞,一股肉眼可见的内力余波如水浪一般散射开去,把周围树木成片推倒。 大地在颤抖,自傅残为中央,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不断蔓延。 良久之后,一切才平息开来,而老道士,却是一脸震撼。 像是看到了傅残不曾想到的事。 第二百零三章 感悟 知道这个道理的傅残兴奋不已,何问月修炼了近三十年的内力毁于一旦,心中悲惨可想而知,虽然她在自己面前强装坚强,但傅残还是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失落。 没有任何一个武者,不珍惜自己的内力,全身内力尽失,这甚至比死更难受。 傅残甚至能想象到,她一个人在夜中黯然失色的面孔。 她是打算好跟自己一起的,但失去武功让她反而成为自己的累赘,不得不再次回到奇士府。 这种打击就算是坚强如何问月,恐怕也无法承受。 但道爷一席话,让傅残豁然开朗,内力,你只要练出来了,那便是你的了! 它依旧存在于你的身体里,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利用,因为你还没有现崭新的道路。 但一旦现,那边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就自己的道。 傅残兴奋无比,甚至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何问月,让她重拾信心。 老道士笑道:“小友,你现在也是宗师中期的高手了,敢不敢去瀑下走一遭?” 傅残缩了缩头,干笑道:“道爷你说什么?” 老道士嘿嘿笑道:“去白水瀑布下站会儿,感受一下那从天而降的巨水之力,如何?” 傅残连忙道:“道爷别开玩笑,这瀑水那么高砸下来,水量巨大,力量何其磅礴?我站过去,估计几个呼吸就被冲飞了!” 老道士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声道:“都落到老道手里了,还由得你拒绝?” “哇咔咔!救命啊!”傅残大叫一声,连忙朝后跑去。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老道士出一声大叫,又掌一挥,一道浩瀚的青光顿时把傅残笼罩住,那强大的道韵仿佛充满了整片天地,顿时裹住傅残,把他朝瀑水下面扔去。 傅残大叫一声,全身内力澎湃而出,如一道利剑一般直接朝瀑水中扎去,然后稳稳站在巨石之上。 “呃......”傅残闷哼一声,只觉一股白水携带着滔天大力,顿时砸在自己头顶,那垂天而来的强大力道,差点把他砸昏过去。 他大吼一声,马步稳稳一扎,全身内力狂涌,紫色之光爆射,撑起一个璀璨的护罩,死死挡住这滔天白水。 而在这自然之力而下,此刻他的内力却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几个呼吸之间,傅残便惊呼一声,紫芒溃散,身体被顿时掀飞出去。 他缓缓从水里爬起来,喘着粗气,大声道:“道爷,真的坚持不了啊!” 老道士笑道:“坚持不了?开玩笑!我说你可以便可以!” 他说着话,右手一掌缓缓推出,傅残只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再次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能丝毫挣扎,直接送向瀑底。 傅残深深吸口气,马步稳扎,内力再次涌出,撑起一个护罩,强行去抵挡这从天而降的浩瀚之力。 然后,不出意外,几个呼吸之间,傅残再次被狠狠压在地上,冲了出来。 老道士摇头道:“小友!这白水瀑布从天而降,能量巨大,不可硬挡。但世间所有能量,都不外乎一个道字可以形容,为什么不想想怎样去化解这股强大的冲力?” 傅残喘着粗气,道:“水不可挡,只可疏导,但从天而降的水,直直砸下,怎么疏导?” 老道士道:“会有办法的,你不妨再试试。” “等等...我要先想想。” 傅残喘着粗气,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看着这滔天白瀑,一时之间,竟然入了神。 白水本无力,聚多而无可阻挡。 当那万千白水,汇聚而成瀑布,垂天砸下,气势磅礴。 人力再大,也无法与之相抗,但...如果无法与之相抗,那边和它化为一体,是不是便可以站稳了呢? 化为一体?如何才能与之化为一体? 傅残紧紧皱着眉头,不断想象着各种进入水下的画面,但结果毫无意外地被水冲出。 到底要怎样做呢?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存在的,怎么可能让绝瀑把自己视作一体? 良久之后,他豁然站起身来,眼中透出两道紫芒! 先天造化功! 只有先天造化功的自然之力才可能做到! 他双眼死死盯着这峭崖险瀑,一幕幕画面顿时涌入脑中,只见这滔天大瀑忽然愈加汹涌,犹如万马奔腾,惊天齐啸,疯狂席卷。 接着,天地一变,日月星辰皆现,这漫天水花仿佛骤然消失。 傅残眼中紫芒不见,体外汹涌着透明的无形内力,漫山的自然之力疯狂涌来。 他右脚一跺,身如离弦之箭,顿时激射而出,稳稳站在绝瀑之下。 几乎在同时,一股惊天大力顿时砸了下来。 傅残背脊一弯,一股无形内力顿时充填而起,与那漫天白水交织在了一起。 而白水本身所具备的自然之力顿时和无形内力融合,傅残只觉浑身压力一间,只见巨大的瀑布自中间开出一道口子,仿佛主动避开自己一般,竟然没有水砸来。 成功了!他兴奋地朝道爷挥了挥手,大吼道:“道爷,我成功了!” 老道士大笑道:“小友,我曾在瀑下久坐年,对自然感悟颇深,现在轮到你了,两个月!能坚持吗?” “没问题!”傅残信心满满,顿时答应。 他盘腿而坐,双眼微微一闭,沉下心神,仔细感受这股强大的自然之力。 先天造化功总诀在脑中来回激荡,他像是进入了一个玄妙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规律,一会儿白天,一会儿黑夜,一会儿大雨倾盆,一会儿鹅毛飞雪,一会儿烈日炎炎,一会儿冰河解冻。 树木在空中飘荡,机盎然,山体在漂,没有实地,有的只是无数的物体紊乱排列在无尽的空间之中。 一切都是那么乱,一切都是不符合常理,但那股强大的自然之力,却是令人无比震撼。 一切都在变化,能量,物体,自然,没有一刻是固定的。 傅残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道爷隔几天送来食物,让自己饱餐一顿。 日出日落,或风或雨。 山中无岁月,傅残盘坐在绝瀑之下,思绪却遨游在宇宙之间,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 他缓缓站起,双眼豁然睁开,一股强大到极致的无形内力自他体内疯狂喷涌而出,像是关闭了多年的凶恶猛兽,出笼之后,天地变换,风云失色。 自然之力在空中搅动,一株株巨树骤然断裂,乱石炸开,水花飞溅,空气都在不断出爆响。 他此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且与整个世界仿佛连在一起,所有的自然之力都可以随时调动一般。 他一声清啸,破风长剑一震,抖出大量的无形内力,一道惊天彻地的无形剑芒顿时激射而出,直冲天霄。 清辉一闪,老道士忽然出现,大声道:“恭喜小友,贺喜小友,对自然之力的领悟又进入一个新的档次!你虽然没有突破至宗师巅峰,但整个宗师之境,你再无敌手。” 傅残仰天狂笑,大声道:“这个感觉真好,而且我感觉先天造化功和紫虚内经在融合,形成了一种我暂时还不能理解的东西。” 老道士道:“大道万千,总会一些可能的,有些路,别人未曾走过,但却不一定就是绝路。” 傅残点了点头,道:“道爷,有一式剑法,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学会的,也不知其中奥妙,你给指点一二?” 老道士抚了抚胡子,一脸得意地笑道:“可以。” 傅残点了点头,缓缓提起破风剑,当他提起破风剑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一变,变得锋芒毕露。 此刻,他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他低吼一声,身影忽然直冲而起,身影如龙,几乎要冲破天际,全身紫气澎湃而出,不断强大,一时间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那强大的紫芒不断澎湃,接着骤然一散,化为点点青华。 一股温和但极为浩瀚的道韵充斥在空中,那股温暖,那股力量,让人心旷神怡。 而就在此时,傅残气势陡然一变,满头长狂舞,衣袍猎猎,一股令人骇然的恐怖煞气骤然喷薄而出,漫天血光疯狂激荡。 那温和的道韵和暴戾的煞气在空中几个对撞,竟然没有爆炸,而是融合了起来,纠缠之间,形成了一个精致的阴阳太极图。 老道士脸色骤然剧变,惊骇道:“这、这是......” 傅残当然没有注意道老道士,而是默念荒剑残经百字剑道,一股更加恐怖的黑白之气喷薄而出,一股惊天剑意冲天而起。 他身体骤然一沉,剑锋朝下一直,眼中两道黑白芒气爆射,透入阴阳太极图的鱼眼之中,整个太极图便缓缓旋转起来。 一股无法言表的气息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那黑白之气愈加庞大,渐渐的,阴阳太极图也成了纯粹的黑白二色,犹如一道轮回之门,在空中盘旋。 而就在此时,一股磅礴的自然之力忽然席卷而来,那无形的内力顿时盘旋在阴阳太极图外圈。 傅残长剑顶着太极图,骤然刺下,那无与伦比的阴阳太极图,便这么轰然砸下。 下一刻,一声滔天巨响,不知传出多少里。 只见漫天水花激炸而起,乱石纷飞,一股肉眼可见的内力余波如水浪一般散射开去,把周围树木成片推倒。 大地在颤抖,自傅残为中央,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不断蔓延。 良久之后,一切才平息开来,而老道士,却是一脸震撼。 像是看到了傅残不曾想到的事。 第二百零四章 孤绝 烈日之下,白水瀑布周围像是被飓风吹过一般,满目疮痍。 傅残提着破风剑,身影一闪,来到老道士身边,道:“道爷,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我不知道,你说说看。” 老道士看着周围,沉默良久,道:“力量的融合与分解,这是武道之中最复杂的问题之一,我就算能给你解释清楚,你也不会生出感悟。” 他淡淡道:“这一切需要你自己去领悟,记着,不要太关注威力和结果,而是要找到这几股力量融合的本质!” “噢!” 老道士道:“小友,一旦你找到了这个力量融合的真正原因,你便有了自己的道了。那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你的路才刚开始。” “知道了道爷。” 老道士笑道:“你知道你呆了多久吗?在瀑下。” 傅残皱了皱眉,道:“起码有大半个月吧?” 老道士大笑道:“大半个月?我告诉你,你呆了整整七十五天!这都是冬月十五了!” “什么?”傅残大眼一瞪,道:“三个月时间!我竟然浪费了两个半月!” “咳咳!你这两个半月收获之大几乎令人瞠目结舌,你竟然说是浪费!” 傅残大手一挥,大声道:“别废话了!快走!” “去哪儿啊!” “孤绝山!去了孤绝山,老子还要去青城山一趟!” “你去青城山干啥?都给你说了一万次了,朱宥那丫头没醒。” 傅残豁然转头,沉声道:“道爷,你认真告诉我,宥儿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你一路上问了多少遍了?”老道士无奈道:“脊骨、肋骨、五脏,该治的都治好了,但就是不醒。这一次对她的打击,估计不是伤痛,而是丧子。” 傅残沉默。 孩子的流产,对朱宥的打击远远超过身体的伤痛,她很重视这个孩子,甚至超过她自己的生命。 或许她潜意识明白,醒来也无法接受孩子没了这个事实,所以选择沉睡吧!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道:“道爷,她这样沉睡,身体会不会支持不下去?” 老道士摆手道:“你也不想想她睡在哪儿?她睡在青城山老君阁阁顶的信仰钟之下!信仰钟乃四川镇川之宝,集川蜀大地之灵气,聚万民之信仰,可谓天降神物,她怎会有事?” 傅残点了点头,抱拳躬身道:“道爷,多谢了。” “嘿!有意思!小友!你啥时候学会客气了?你不是一直很不要脸的吗?” “别瞎说啊!这都是谣言!我作为名震江湖的大魔头,怎么会没有谣言呢?” “可是......” “你再说我不买酒了啊!” “别啊!”道爷连忙叫道:“我身上没钱,这又荒山野岭的,早他妈想喝了。” “走吧!孤绝山先走一趟再说。”傅残说着话,飞身而起,顿时跨出数丈。 时间有限,已容不得他拖延,两人运起轻功,直直朝北,那里是巍峨的孤绝山。 两人全速赶路,快比奔马,也用了整整两天才到达。 快一年不见,流云镇依旧繁华,只是那大街上不断经行的江湖人士,证明着这个年代并不平静。 安定,只是表面上的窗户纸,一捅便破。 看着洛家巍峨的大门,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楚洛儿被黑骑围困的身影挥之不去。 走到故地,傅残才明白,这个女人对于自己是多么的重要。 心一阵阵在痛,情绪几乎遏制不住,想到深山之中的楚洛儿,他便立刻想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好像很难做到。 心情有些澎湃,又有些心酸,傅残没有进去,而是直接朝孤绝山而去。 路过山下的小村,傅残不禁多看了两眼,岁月并没有给这个村庄带来任何变化。 只是当年那座颓圮的房屋残体已然不见,耸立着的是一座崭新的瓦房,想必这块地已然换了主人。 傅残大步离开,很快便来到了孤绝山脚下,到了这里,便不能再进了。 孤九绝,显然不是个好脾气,也不是个心怀善意之人。 他当然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是不是无意闯入,他只会一掌打死,然后离开。 自己当初,若不是楚洛儿拜他为师,让他心情高兴,加上自己本身和楚洛儿的关系,才放自己一马。 即使如此,也是让自己立刻离开,不能逗留片刻。 看着身旁的孤坟,傅残不禁微微一笑,坟上长满了青草,白石碑上由于雨水侵蚀,也满是黑色的斑驳。 墓碑之上刻着:傅残之墓。 三年了,自己亲手埋下的坟墓已然老了。 “哎呀我靠!”老道士捂着嘴,大声道:“小友!这个人和你同名啊!” “这就是我的坟墓。” 老道士闻言身体一震,脸色顿时煞白,结巴道:“你、你莫非是诈尸!你不是人?” “演技不错!你的能力要是有你的演技一半好就行了。” 老道士不爽了:“哎,什么意思!道爷我武功独步天下,难逢敌手,你这么说分明是不讲道理。” 傅残冷笑道:“你真那么强为什么不带我进去?” 老道士一下子就软了,摊手道:“小友啊!真不是我不带你进去,而是孤九绝那小子根本不认这个啊!除了我,其他人真的不能进去。” “为什么除了你?” “咳咳!因为他杀不了我啊!” 傅残咬了咬牙,掏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盒子,递给老道士,道:“这个东西,叫到她手上,然后,午时,我会喊她。” “啧啧,还真是痴情种子,礼物都备好了哈!”老道士时接过盒子,道:“这点小事,放心啦!” 他说着话,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天地之间,留下怔怔失神的傅残。 孤绝山中,绝崖深洞洞口,两个身影并排而立。 左边的身影高大伟岸,赤脚灰衣,长发在狂风的吹拂下疯狂乱舞,一股股强大的气势自他体内不断涌出。 而他的身边,一个纤细的身影一身白衣,满头白发,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深不见底的峡谷。 她面容精致,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冷漠,如覆寒冰,双眼很大,却没有任何生机。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个面孔,都能看出她的绝美,也能感受到她亘古不变的冷漠。 两人沉默不语良久,山谷罡风不断吹过,他们脸上都没有表情。 很快,孤九绝眼中神光一闪,低吼道:“来了!” 他话音刚落,楚洛儿连忙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缥缈的身影踩着淡淡青华,已然稳稳站在对面崖边。 一身藏青色道袍,长发梳得一丝不苟,是一个颇具仙风道骨的道士。 老道士大声笑道:“老友,四十多年不见啦!” “徒儿!看好了!”孤九绝低吼一声,身影顿时一闪,如大鹏一般扑了过去。 那数十丈宽的峡谷,罡风凌厉,他就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般,散发出一股霸绝天地的强大气势,一掌顿时朝对岸拍去。 “呜呜!”强大的掌力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只听空气被能量挤压的呜呜作响,那漆黑的掌力犹如一道滔天巨浪,自半空倾轧而去。 掌力未到,老道士身边的树木已然承受不住这股威压,纷纷崩碎,甚至大地都要裂开一般。 “老脾气。”老道士轻笑一声,大手一挥,一道青华犹如一卷巨大的幕帘,把这股掌力完全包裹住。 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这漫天的黑浪竟然完全摧毁,不留一丝痕迹。 风轻云淡,阳光明媚,孤九绝伟岸的身影已然稳稳落在地上。 他虎目一扫,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沉声道:“你还是老样子。” “你不也是?”老道士轻轻一笑。 孤九绝皱眉道:“你进步了?” “你不也是?” 孤九绝受不了他这个语气,直接摆手道:“来我孤绝山干什么?难道知道我快完成赌约了?” 老道士笑道:“嘿嘿!当年你跟我打赌输了,发誓不教出一个循道兵解的徒弟,便不能出山,看来你确实快达成了。天合之人,果然不同凡响啊!”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老道士摊手道:“不是,我是当信使来了。” 孤九绝深深一笑,道:“那小子,自己不敢上来,倒叫你上来?” “哟?你知道的不少嘛!” 孤九绝道:“我是隐居,但不是眼瞎耳聋,总会有那个几个人愿意为我打听消息吧!” “那么你对于那小子的进步,震惊吗?” “有什么震惊的,我徒儿不比他差。” 老道士心中一叹,暗道:那是你没看见那小子两天前那一招太极图。 老道士叹道:“既然你消息那么灵通,可有什么办法解决江湖大势?” 孤九绝冷哼一声,道:“什么狗屁大势,与我孤九绝何干?那个什么府主,有本事就来我孤绝山啊!老魔两掌灭了他!”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这句话说得有水准,明明就是没办法解决,还说得这么有气势!” 孤九绝冷冷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喜欢吹牛?办法,也不是没有!” 老道士面色一惊,道:“什么办法?” 孤九绝沉默良久,缓缓道:“青华剑,信仰钟,道法自然。” 老道士紧紧皱着眉头,道:“青华剑已然百年未曾出世,信仰钟又太过玄妙,恐怕此计不行。” 孤九绝道:“这个计策,不是我提出的。” “什么?” 孤九绝道:“你看那边。” 老道士连忙侧脸一看,只见远处峡谷之旁,整个山体都碎了大半,周围树木倒了大片大片,还有一道道深不见底,长达百丈的沟壑。 “这、这是什么?” 孤九绝道:“前几天有人来过,已经走了。” “来过,又走了?你的意思是,你杀不了他!” “杀不了!” “他是谁?” 孤九绝眼中透着奇光,沉声道:“阴煞的缔造者。” “什么!”老道士瞪眼道:“阴煞的魁首!” “不错!” 第二百零五章 挚爱 阴煞的缔造者,这几个字一出,顿时让老道士脸色剧变。? 阴煞的魁,他当然也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从未见过,也从未从任何途经了解过他。 只知道这个人神秘无比,从来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是一个强者,这是毫无疑问的。 否则,强大如天下第一杀手的尘埃,又怎会替其命? 老道士沉声道:“他也在天合归真这条路上走了很远了?” 孤九绝道:“很远,甚至堪比你我,他的道非常独特,不是你的道韵,也不是我的魔怒,而是最纯粹的杀道!” 老道士脸色凝重,缓缓道:“杀道,我不太了解,但此道的战力很强,这毋庸置疑。” 孤九绝咧嘴笑道:“当然,他杀意和内力几乎融合,犹若实质,战力几乎不可估量。” 老道士皱眉道:“他什么模样?” “戴着黑色的面具,但年龄应该不会很大,我感觉,他很年轻。但我敢肯定,江湖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是他?” 孤九绝脸色微变,沉声道:“你认识?” “不,这人在黑莲魔山一战出现过,带走了魔山圣母。” “说起来,连魔山圣母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都不知道。” 老道士笑道:“也就二十年的事,以后总会清楚的,至少现在来看,这人属于同一阵营。” “是。” 老道士沉声道:“他为什么来找你?” “目的和你一样,只为化解江湖大势。” 老道士笑道:“南洋降头神术无法解决,便赢不了!就算赢了!代价也大得可怕。” 孤九绝道:“死人而已,这个江湖随时都在死人,无所谓。” 老道士道:“你当然无所谓了,你要有所谓当年又岂会杀那么多人?” 孤九绝森然一笑,道:“当初不杀,又岂会有如今宗师遍布天下的江湖?哼!” “是吧!”老道士叹了口气,望着天空,道:“要变天了。” “早就变天了。” 老道士沉默良久,道:“算了,总会有办法的,该去看看你的宝贝徒儿了。” “要去便去,婆婆妈妈的。” 老道士笑了笑,忽然飞身而起,青华一闪,身影缥缈间,骤然跨过数十丈峡谷,稳稳落在楚洛儿身旁。 他看着这个面容精致,冷如霜雪,满头白的年轻人,深邃的眼睛一扫,点头道:“果然是阴蚕煞蛊,长已全白了。” 楚洛儿脸上古井无波,淡淡道:“前辈此来何事?” 老道士抚了抚胡须,道:“贫道送礼来了。” “什么礼?” 老道士掏出一个小盒,道:“聘礼。” “不要。”楚洛儿说完话,便直接回头朝洞内走去。 嘿!有点意思啊!老道士瘪了瘪嘴,心道,小友说的不错啊!果然是冰块,化都化不开的。 他淡笑道:“可惜了我的傅小友,千里迢迢给**送礼物,结果都没送出去噢!” “什么?”楚落儿身影一颤,豁然转身回头,那亘古不变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震惊失措。 她颤抖着声音,道:“你说是谁?是谁?” “姓傅的,千求万求让我替他送信,还能有谁?“ 楚洛儿身影剧震,眼眶顿时红了声音颤抖着:“他是不是叫傅残?脸皮很厚,说话从来没有规矩。” “嗨呀!果然是**啊!他这些臭毛病你都知道啊!” 楚洛儿俏脸一红,低声道:“他、他还好吗?” 老道士眼珠一转,奇光一闪,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只能说,武功很好,但过的却连狗都不如。” 楚洛儿沉默顷刻,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像是在想着什么,缓缓道:“我知道他过得苦。” 老道士哼哼道:“也不算很苦啦!想不想知道这三年生了什么?” “想!”楚洛儿的脸上透着坚定。 老道士道:“当年与你分别之后,他心魔作,内力全失,几乎殒命。” 楚洛儿脸色平静,只是呆呆地看着天空如洗,眼中却透着星辰变化。 “还好,临死之前沈百重赶到,想要杀他。他反杀沈百重,暂时遏制住心魔,却不料中了天下奇毒,三寒绝命!” “三寒绝命之毒!”楚洛儿脸色一变,这个毒她当然听过,天下再没有比这更毒的药了。 老道士笑道:“还好提前有人把道家无上心法《紫虚内经》送给了他,他日日修炼内力,抗击寒毒,一刻也不得放松。山中茹毛饮血两年,几度殒命,几度重生,功力已达化境初期,而寒毒却再无法抵抗。” 楚洛儿没有说话,但不知何时,双拳已然紧握。 老道士道:“绝望之下,下山一游,得到天青武林大比在万毒山庄举办的消息,而冠军的得主,便是可解天下万毒的阴阳子母丹。” “他燃起重生的希望之火,一路从流云镇杀到巫山镇,但寒毒却在中途作。” 楚洛儿脸色随着老道士的口述而变化,已然紧紧咬住了牙齿。 老道士道:“天无绝人之路,他在最关键的时刻,再次领悟《紫虚内经》,于临死的边缘绝境逢生,跨过大劫,功力已达化境中期。” “他赶往巫城,身陷万毒山庄和黑莲教手中,还好大风堂等人和刀圣令狐丘及时赶到,他得以脱身。” 楚洛儿瞪眼道:“令狐爷爷?” “咦?你认识我老哥?” 楚洛儿道:“算不上认识,但知道他就在大理,当年黑骑杀来,他关键时刻救了我们性命。” 老道士道:“他脱身之后,又身陷巫山深处,大战黑铁玄蛇与怒猿金刚,化境中期的他,竟然灭杀了两大堪比宗师的异兽,吃下黑铁玄蛇胆,易经伐髓,功力突破至化境巅峰。” 楚洛儿死死咬牙,身体忍不住颤抖,道:“我就知道,什么困难都无法击倒他。” “为什么你这么认为?他那个时候,实力可是很一般。” 楚洛儿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道:“因为他知道,他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 这一笑,犹如冰河初融,春暖花开,天下所有美丽,仿佛都被她占尽了。 老道士哈哈大笑,道:“是这个理,他绝命之毒作,入侵五脏六腑,却竟然没死,凭着一股毅力杀到万毒山庄,在江南公子与奇士府圣子的手中,夺得天青绣球,服下阴阳子母丹,从此万毒尽祛,百毒不侵。” 楚洛儿低头道:“两年多的寒毒,总算解了。” “是啊!”老道士道:“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救命恩人被抓,他一路追寻至川洞大巴山,又赶往都江堰,再北上中原,带着一群朋友,竟然闯入悬弥佛寺,救下了人。” 楚洛儿眼中泪光闪动,轻声道:“他总是这样,人不负我,决不负人。” “救下人之后,他的身份已然变了,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而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男儿好汉。赶往秦始皇陵刀兵冢,吸纳万千煞气,造化因果,从此便彻底没了心魔。大悲之苦而过,他连跨两阶,直入宗师中期之境。” 楚洛儿缓缓道:“又有如何?没有又如何?我了解他,任何心魔都毁不了他!” “你很了解他?” “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 老道士笑道:“接着,他以宗师中期之境的实力,跨境击杀宗师第一高手青龙,从此名震天下,无人不知。” 楚洛儿终于掉下泪来,咬牙道:“他做到了!他说他可以名震江湖,他做到了!” 老道士道:“他成了奇士府追杀的头号人物,拿到传国玉玺交给了燕王朱棣,便跟随大风堂,号召江湖人士,围杀黑莲魔山,经过一天**的激战,这霍乱江湖的黑莲魔山,终于没了!” 楚洛儿脸色一变,咬牙道:“很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证黑莲魔山的覆灭。” “这惊天一战,数千普通武者,数十位宗师高手,十多位循道兵解,两大天合归真高手,全部参战,天地仿佛都要崩碎。” “愁空山死了吗?” 老道士眼中有些复杂,道:“死了。” “该死!” 老道士道:“前几日,他于白水瀑布之下感悟自然成功,从此以后,宗师之境,他再无敌手。” “这是他用血和命换来的。” 老道士道:“但他面对的是整个江湖和奇士府的共同追杀,能不能活下去,谁也不知道。” 楚洛儿昂起头颅,傲然道:“那又如何?天下若有人能杀他,他又岂会活到今日?他不会死!” “你这么肯定?你要知道,之前他之所以活下来,那是因为有很多运气成分。” “他绝不会死!有一种人永远都不会被杀死!”楚洛儿眼中透着奇光,那是信任到极致,爱到极致的光芒。 傅残,仿佛已是她的信仰。 此话一出,老道士看着天色,道:“来了。” “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饱含复杂的嘶吼忽然自山脚下传来,那声音隔得很远,却仿佛跨越千古一般,无可阻挡,清晰地穿到她的耳中。 楚洛儿捂着嘴,唔了一声,身影顿时猛然一颤,一行清泪顿时流了下来。 她听到了,时隔三年多,她终于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那是傅残的声音。 第二百零六章 请帖 那惊天怒吼,徘徊在天地之间,饱含着傅残三年多来所有的情愫,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苦痛。 那在生死之间的坚持,在因果抉择之间的信仰,在绝望之处最后的一丝执念,都融进了这嘶吼之声。 楚洛儿身影巨颤,死死捂着嘴巴,泪水如珍珠一般不断滴落。 老道士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了。 那苍凉孤寂的嘶吼仍未停下,楚洛儿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三年的时光,让她已渐渐习惯了寂寞,她习惯了一个人夜里望着星空,想着傅残伟岸的身躯。 她万万没想到,傅残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跟她交流。 她哭得肝肠寸断,忽然站起身要,眼中透出两道骇人的黑色芒气,小口一张,一声清啸便顿时而出,在内力的灌注下,传遍整个孤绝山。 傅残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眼紧闭,听着楚洛儿犹若黄鹂的清脆声音,那股熟悉、那股冷漠、那股温柔再次映入眼帘。 一幕幕画面重现,时间仿佛在倒退,退至傅残最深刻的地方。 他没有睁眼,因为他不敢,他害怕一睁眼,便必须正视无法相见的事实。 他全身无形内力爆射,那透明的气浪不断席卷,自然之力澎湃,猛然喊道:“三年!等你!” 声音在强大的自然之力的灌注下,远远地传到楚洛儿耳中。 楚洛儿泣不成声,低声哭道:“三年,你一定要等我。” 她说着话,缓缓打开手中这个精致的木盒,这是傅残生平第一次送她东西。 她动作极慢,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地像是害怕碰碎里面的东西。 她呼吸急促,打开木盒,一个精致白皙的东西映入眼帘。 “唔...”楚洛儿顿时呆住,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涌了上来,一时之间泪如雨下。 只见那木盒之中,静静躺着一只白玉雕琢而成的玉梳,通体洁白,犹若天上的白云一般纯净好看,不含一丝杂质。 那如若凝脂的白玉,雕琢精致,巧夺天工,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她缓缓拿起它,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像是他冰冷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她脸上露出一丝晕红,忽然发现盒中还有一封信,信纸微黄,字墨漆黑,散发着令人温暖的气息。 她双手颤抖着,缓缓打开信纸,上面赫然写着:“生同穴,死同眠,生死不弃,与子偕老。” 她死死咬牙,豁然站起身来,脸上一片决绝,大声道:“师傅!师傅!” 孤九绝脸上透着笑意,身影一闪,便来到她的面前,虎目一扫,沉声道:“什么事?” 楚洛儿咬牙道:“《怒魔心经》,第八层、第九层心法,都给我!” 孤九绝道:“不行,你第七层尚未稳固,第八层还未到时机。” 楚洛儿冷静道:“相信我,我可以的!” 孤九绝沉默顷刻,道:“第八层可以给你,但你要第九层做什么?你要知道,就算你速度再快,进入第八层也至少要三年时间。那时候,你便可以下山了。” 楚洛儿道:“第九层,我也要!” “为什么?” “因为我要变强!待我出山之后,我要把所有曾经害过他的人,全部灭杀!” 说道这里,她浑身透出一股强大到极致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孤九绝森然一笑,咧嘴笑道:“好!” 傅残软软坐在地上,几声大吼,几乎要把他全身力量都给抽光。 他浑身冰冷,看着自己的坟墓,一股悲凉之意不禁涌上心来。 沉默。 沉默良久。 他终于缓缓离开,离别是为了相聚,相聚便绝不再分开。 残阳如血,把傅残棱角分明的脸染红。 大地一片死寂。 他缓缓走着,走回流云镇时,已然夜了。 灯火如织,亮如白昼,流云镇愈加繁华,洛家愈加强大。 他站在洛家门前,静静地看着那个曾经满目疮痍的广场。如今,这里崭新一片,当年的痕迹完全不在。 傅残深深记得,这一战,自己见识了太多高手,也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而现在看来,除了空楚河之外,当天所出现的高手,自己已然完全不惧。 角色总是在不停地转换,自己和楚洛儿也不再是待宰羔羊。 而洛惜,也不是当年那个哭鼻子的丫头了。 她已然长成,甚至已成了自己的伴侣。 造化弄人,顺其自然。 他大步走近,门口两位提刀的壮汉右手已然抚住刀柄,眼中透着郑重。 虽然傅残此刻的形象极为普通,但他的气质已然和一年前完全不同,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纵然收敛内力,都掩饰不住那股强者的威压。 “站住!阁下找谁?”冷冷的声音传来,但却带着丝丝敬意。 傅残缓缓道:“洛捭横、洛惜。” 守卫的脸色变了,直呼家主姓名,实在不礼,他沉声道:“阁下是谁?”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道:“惜儿,出来。” 淡淡的语气,轻轻的声音,仿佛只是喃喃自语,却传遍整个洛家。 下人弟子无不惊骇,他们能感受到,一个绝世高手已然来临。 而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见小姐从绣楼飞身而下,眼中一片惊喜,直直朝大门跑去。 “什么?平时冷若冰霜的小姐,竟然也会笑?” 一个弟子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快看看去!小心出事。”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十多位弟子连忙朝门口跑去。 洛惜冲出门去,直接便看到了傅残笔直的身影,低呼一声:“表哥!” 身影便顿时冲出,乳燕投怀般撞进傅残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身体。 纵然关系发生变化,纵然明知傅残不是楚鹰之子,洛惜的称呼还是没变,还是喜欢叫表哥。 在傅残看来,这两个字,却是有点猥琐了。 他拍了拍洛惜的屁股,道:“丫头,这么多人看着呢!” 洛惜嘤咛一声,脸上一阵红晕,却没有羞赧之意,道:“看就看!我不怕!” 她挽着傅残手臂,就往里走。 而其他弟子,早已石化在原地,眼珠几乎都要瞪出来。 号称石女的小姐,竟然、竟然撒娇! 经过广场,走进大厅,洛慎和洛捭横站了起来。洛捭横身影依旧伟岸,强健的体魄把武服鼓鼓撑起,满头长发飘逸,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霸气。 而洛慎,却已然垂垂老矣,甚至连头发都白了大半。 他一身谨慎,人如其名,但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洛捭横这样一个英才伟绝的儿子吧! 洛捭横大笑道:“稀客啊!傅残,面对整个江湖和奇士府的共同追杀,你是唯一一个能活下来的人。” 他声音豪迈,气势无穷,傅残眼中神光一闪,赫然看出他已然突破瓶颈,达到宗师之境了! 好一个西南豪杰,果然不凡! 傅残微微一笑,道:“能不能活下来,现在还不确定,我能活一天便是赚。” 他说着话,对着洛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洛慎气色并不是很好,但显然也对傅残的到来十分高兴,笑着让傅残坐下,神色暧昧至极。 洛惜红着脸不说完,眼神却也是不断打量着傅残。 洛捭横笑道:“女大不中留啊!这极品大红袍是侯虚白前辈送给惜儿的,平时我想喝都喝不到,这次你来了,她就舍得了。” 傅残微微一笑,道:“你洛捭横从来都是喝酒的料,喝茶这事儿你干不来,给你喝确实浪费。” 洛捭横道:“这么说你傅残还是喝茶的料了?” 傅残道:“我不是,但有人觉得我是啊!” 洛慎道:“贤婿啊!这次你来,就和惜儿把婚事办了吧!” “噗!”傅残直接把口中的茶全部喷了出来,惊愕道:“你叫我什么?” 洛惜双脸涨红,发出一声尖叫,道:“爹!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额?怎么了?”洛慎尴尬道:“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吗?不如就干脆和司空揽月一起办了吧!” “爹!我不理你了!”洛惜红着脸低叫一声,眼神却不禁朝傅残而去。 好事不出门,八卦传千里,自己在黑莲魔山和洛惜卿卿我我,竟被大风堂弟子穿了个遍。 洛慎知道傅残乃宗师绝巅高手,又是绝代剑宗傅寒风的儿子,恨不得马上与其攀上关系。 傅残苦笑道:“这个暂时不着急,我现在的处境还很危险,再等等,惜儿你多些耐心。” 洛惜嘤咛一声,红着脸道:“谁心急了,都是爹爹瞎说啦!” “等等!”傅残脸色微变,道:“和司空揽月一起办了?这什么意思?那小子要娶南宫月了?” 洛捭横笑道:“当然,夜明珠都找着了,南宫老头能不同意吗?就在冬月二十,也就是后天。” “狗日的,竟然没请老子!”傅残愤愤不平地说道。 洛捭横哈哈大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道:“昨天知道你到了流云镇,今日一早请帖便到了。” 傅残低头一看,直接朱红的请帖上面印着鸳鸯,打开一看,赫然写着:“来!喝酒!” 整个请帖只有三个字,但这满满的情义傅残却能深深感受到。 是时候去趟巫城了!司空揽月的父亲是巫城首宪,到时候一定英雄云集,热闹非凡。 第二百零七章 窠臼 冬月二十,黄道吉日。 宜出行、嫁娶、动土。 巫城一片繁华之中,街街挂红结彩,处处鞭炮齐鸣,迎亲队伍在巫城绕了几圈,才回到府中。 锣鼓喧天,唢呐吹舞,一个个红妆少女撒着红花,清香四溢。 知府大人独子娶亲,这是巫城多年未见的大事了,宾客齐至,高朋满座,甚至连诸多江湖人士都来凑热闹,讨一杯喜酒。 一份份礼单大声念出,现场的气氛愈加热闹。 “傅残,送长命锁一副,白玉佛雕一对,纹银三千两!” 随着这声高喊,整个院子都静了下来,普通宾客震惊的是礼单的丰厚,三千两白银,这是怎样的天文数字,此人好大大手笔。 而江湖人士,则震惊于傅残的名字。 “傅残!是傅残!那个魔徒,怎敢明目张胆露面!” “奇士府难道没能杀了他?” “他敢现身于此,不怕在场的江湖人士合力杀了他?” “别傻了!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宗师之内几乎无敌,连青龙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这些人,够人家一剑砍的吗?” “想想真是不忿,为什么这等魔徒修炼如此之快,而我等正义之士却武功极难进步。”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又大声攀谈起来。 而随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踏入大门,整个场面骤然静了下来。 阳光明媚,直直射在这人脸上,他面如刀削斧凿,轮廓分明,双眼黑而深邃,偶有精芒闪过。 身影笔直,犹如出鞘之剑,锋芒毕露,手中古老的长剑散发着沧桑的气息。 他一脸笑意,大步走进,凌厉的眼神横扫四方,抱了抱拳,没有说话。 四下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伟岸的身躯。 而这时,一声长笑从屋中大厅传来:“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来!” 伴随着长笑,一个欣长的身影大步走出,司空揽月一身红衣郎袍,头戴郎帽,整个人气质不凡,犹若星辰。 “司空兄大喜之日,傅残怎敢不来?”傅残轻笑一声,抬眼一看,忽然脸色微变。 只见司空揽月双眸深邃,全身气势几乎掩盖不住,无形的内力仿佛要澎湃出来一般。 傅残心中骇然,三月未见,司空揽月气势强大了太多,他不但突破了宗师的瓶颈,还连破两阶,达到了宗师中期的境界。 这是什么样的修炼速度? 司空揽月笑道:“怎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残瞪眼道:“连破两阶,怎么可能?” 司空揽月笑道:“一切皆有可能!” 傅残沉默,自己化境巅峰积累了那么久,消化黑铁玄蛇胆,又吸纳了满墓煞气,添加造化,消除因果,降服千古杀剑,经历大悲之苦,才突破至宗师中期。 而司空揽月,打了几场,就这么突破了! 傅残发誓,司空揽月可能是自己见过最有天赋的天才,整个江湖能与他天赋并肩的,可能只有清歌和楚洛儿。 但清歌是天生佛女,拥有赤子之心,楚洛儿是百年难遇的天合之人,她们天赋本就应该如此。 而司空揽月,就是普普通通的习武之人,不是什么天合之人,更没有什么赤子之心,怎么可能天赋如此之好。 十四岁才开始习武,以书法悟剑法,自创威力绝伦的书生剑法,连续破阶,十年时间,竟然已成了宗师中期的高手! 惊才绝艳!这四个字仿佛就是为他而设的。 傅残紧紧皱着眉头,忽然又觉得司空揽月有些不一样,不同于其他宗师中期,他的内力好像有点古怪。 司空揽月把他拉进大厅,笑道:“看出不对了?” 傅残沉声道:“确实不对,你明明是宗师中期,却总觉得你的境界有些缥缈,气势忽强忽弱。 司空揽月道:“我现在不是宗师中期,或者说,我根本不是宗师。” 傅残脸色微变,道:“什么意思?” 司空揽月道:“产生内力并开始与招式融合,渐渐完美,这是明境。内力突破肉体限制,传入兵器,这是暗境。内力出体,化作芒气,隔空杀敌,这是化境。突破瓶颈,内力大增,渐渐接触所谓的道,这是宗师。” 他淡淡道:“至于循道兵解、天合归真,我不太了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什么?” “这些都是别人路,什么明境、暗境、化境、宗师,这到底是谁提出这种境界划分的?为什么江湖人都要按照这条路这么走?” “你的意思是,你已然不属于这条路。” “是的,我现在处于另一个境界,不属于这任何一个境界,力量,本就不是内力境界可以总结的。” 傅残点头道:“不错!但凡惊才绝艳的人,都会走出自己的路,或早或晚。” 司空揽月道:“你的父亲,绝代剑宗傅寒风,曾不断跨境杀敌,初入宗师,便一人独战四位宗师同级高手,我敢说,他也绝对不属于这个套路了。” 傅残沉声道:“他应该早就走出了自己的路了,否则再不用禁忌招数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以一敌四,战胜四位同级高手。” 司空揽月笑道:“你又何尝不是,你现在也是宗师中期,但不用禁忌剑法,也可以跨境杀敌了,对不对?” 傅残点了点头,事实如此,他不用《荒剑残经》中的九式剑招,也可以击杀宗师巅峰级别的高手。 但那充满道韵与杀意的太极阴阳图,真的是自己的道吗? 司空揽月道:“我通脉之后,发现内力的运行方式绝不止这一种!人体经脉何其多?为什么一定要如此运行?我想我们都陷入了这个窠臼,无法自拔。” 傅残道:“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但终究还不能深刻去体会。” 司空揽月道:“我改变内力运行方式,发现了很多门路,一步步探索,忽然在半月前莫名领悟,内力直接暴增至宗师中期。” 傅残沉声道:“你这么做,风险极大。” 司空揽月笑了,笑得极为洒脱,道:“习武之人,追求的便是武学的奥秘,有些风险算什么?宋王安石有言,‘世之奇伟瑰怪,常在于险远,人之罕之焉’,人们都沿着前人的轨迹,看到的也是前人所看到的风景,终究无法跳出这个套路。” 傅残笑道:“有道理,大道万千,走别人没走过的路,便能看到别人未曾看到的风景。” 司空揽月道:“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快要摸到那一道门了。” 傅残点了点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已经打开了那道门了,只是差异在于,你开门的时候把周围的风景看了个遍,而我却连怎么走进去的都不知道。” “有这种情况?” “有!”傅残叹声道:“我现在宗师中期,但我的战力却远远高于宗师中期,甚至高于宗师巅峰,若非没有跨过那道门,又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司空揽月沉声道:“很有可能,是因为你的门太大了。” “嗯?” “我的意思是,你走的路,比我的路更加艰难。” 傅残笑道:“不管了,要突破前人的窠臼,哪有那么简单。我前几天试了一招给道爷看,道爷眉头皱了半天,脸色也不太好看,估计我要倒霉了。” 司空揽月笑道:“道爷那人装神弄鬼,你以为他皱着眉头情况不太好,但说不定他心里早就笑翻了天。” 傅残瞪眼道:“这你都知道,你对他很了解嘛!” “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而宾客也已然到齐,司空揽月与南宫月三拜之后,整个院子便热闹了起来。 傅残这一桌也并不尴尬,洛惜不断给他夹菜,洛捭横、洛慎还有大风堂的林天奇也来了。 饭刚吃到一半,一个缥缈的身影已然站在了门口,他一袭白衣,长发飘散,在阳光下淡淡出尘,飘飘欲仙。 这身打扮的,除了江南公子苏礼之还能是谁? 傅残见他双眸若电,整个人散着白光,便知道他也突破了。 几个月不见,他从宗师初期突破到了宗师中期,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打破前人窠臼,摸到那看不见的门。 江南公子乃是江南第一青年,江湖最最顶尖的青年高手,性子高傲,平时也没什么朋友。 他一走进来,所有目光便放到了傅残的身上。 而他却径直朝傅残走来,眼中透着炙热。 傅残脸上带着笑意,右手轻轻拍在桌上,一只酒杯便直接飞了出去。 江南公子稳稳接过酒杯,一口饮尽,淡淡道:“好酒!” “司空小子的喜酒,当然是好酒。” 江南公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瞳孔一阵紧缩,良久之后才缓缓道:“果然是宗师中期,看来你的传说并不假。” 傅残笑道:“半真半假!” 江南公子道:“至少击杀青龙是真。” “是!” 江南公子眉头微皱,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缓缓道:“你不过宗师中期,就算使用禁忌剑法,也顶多和普通的宗师巅峰武者抗击,怎么可能杀掉青龙? 傅残沉默顷刻,忽然抬头道:“打破前人窠臼,跨入自己的门,走出自己的路,便可以。” 江南公子浑身一震,沉默良久,忽然笑了起来,道:“看来,我并不寂寞。” 听他这话,傅残便知道他已然跨越那个门,这么说来,如果他的道很强的话,宗师巅峰也无法战胜他了。 傅残笑道:“你当然不寂寞,你看看新郎官。” 江南公子回头一看,只见司空揽月气势如虹,正对着自己笑着。 前人窠臼,他也打破了! 第二百零八章 剑道 整个江湖,能打破窠臼,走出自己的路的人,屈指可数。 而傅残、司空揽月、江南公子他们三人却都一一打破了这个窠臼,除了天赋,更重要的是他们本身的努力。 司空揽月敢于把内力运行到未知的经脉,冒着生死危机,去探寻那冥冥中的门。 江南公子靠的是勤奋,他沉醉于剑法,不近女色,不贪名利,年年月月、朝朝暮暮都在沉思剑道。 而傅残靠的则是无数次生与死的体验,在生死之间的灵魂感受,最终突破那道门。 没有一个人的成功不是源于自身的努力与拼搏,甚至是清歌,甚至是楚洛儿,他们都长时间修武,不问世事。 也唯有如此,这个人才有问鼎武学最顶端的可能。 酒过三巡,洞房花烛,几日已过,英雄已散。 昔日的万毒山庄,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一场大火把整个山腰都烧得面目全非,几月之后,依旧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一片。 三个伟岸的身影静静站在原地,当日天青大比的人山人海依然在目,时间最不饶人,竟把这一切生生改变。 巫山风景秀丽,嘉木繁荫,唯独这个地方可直面苍天。 而那残碎的石块瓦砾之中,似乎又有新的生命正破土而出,强大的生命力推翻废墟,即将崛起。 天寒,有风。 风很大,吹起三人满头长发。 天空之中寒意更甚,一股莫名的压抑感充斥着这片天地。 三人对视一眼,缓缓分开,成三足鼎立之势站在三个方向。 沉默顷刻,三人眼中透着奇光,忽然同时缓缓拔出长剑。 当三把长剑暴露在空气之中时,一股惊天动地的锋芒忽然直冲霄汉,那无与伦比的气势在空中不断激荡。 司空揽月沉声道:“不留余地!” “不留余地!” “好!” 话音一落,三道剑芒骤然冲天而起,在空中交汇,发出阵阵铿锵之声。 傅残低吼一声,豁然飞身而起,长剑指天,强大的紫色的内力顿时澎湃而出,仿佛要把天地撕裂。 “杀!”司空揽月怒吼一声,一道无形剑芒骤然朝傅残斩来。 江南公子缓缓闭眼,身影忽然变得飘渺起来,下一刻,一道雪亮的剑芒已然升空,强大的剑气不断激荡,空气连连发出呜咽之声。 三人顿时冲天而起,身影在空中不断纠缠,快到极致,那道道残影几乎都看不清楚。 一时间,紫色、白色和无形剑芒不断激射而出,地面翻飞,碎石溅射,一股股恐怖的气息不断喷薄而出。 傅残脸色不变,长剑紫芒已逝,留下的,只是淡淡的青华。一剑而出,大片大片的青华不断洒落,那看似柔和的光芒却饱含着最纯粹的杀意。 司空揽月无形剑芒根本捉摸不定,剑芒在空中激舞,撕裂长天。 江南公子的身影却是神出鬼没,总是出现在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长剑不断刺出。 司空揽月大声道:“注意!剑道来了!” 他低吼一声,长发飘舞,衣袍猎猎,厉声道:“书生剑法·惊雨!” 话音刚落,只见一股无形内力冲天而起,刹那间飘荡在空中,那无与伦比的剑意把整片天空都要笼罩,一时间风云变化,天地失色。 傅残和江南公子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骇然,司空揽月此刻的气势,已然完全超越的宗师中期。 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那汹涌澎湃的无形内力,忽然化作一道道惊天动地的无形剑芒,犹若天降剑雨,避无可避,而且那强大的锋芒,几乎要让人没有任何反抗之心。 傅残低吼一声,右手长剑猛然一荡,那澎湃的青华,无尽的道韵,在空中顿时划出一个大圆,犹若在天空开了一口枯井一般,想要把那漫天的剑芒挡住。 而那冲天而降的剑芒,仿佛无视内力一般,直接透过大圆,插了下来。 傅残惊道:“竟然是破罡之剑!好可怕的剑道!” “不错!是破罡之剑!” 江南公子淡淡道:“那又如何,我的剑芒,已不单单是内力!” 他说着话,长剑一纵,整个人虚无缥缈,一股惊天剑意忽然如巨浪一般不断朝四周汹涌而去。 强大的气势顿时让大地龟裂,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化作剑芒,把他头顶上空的破罡之剑硬生生击碎。 司空揽月大笑道:“竟然是意剑!好个苏礼之,竟敢研究出了剑意剑法。” 而此时,傅残在躲避了几道破罡之剑之后,破风剑忽然一声铮鸣,刹那间银白的剑身变得赤红。 傅残狂发乱舞,一股惊天彻地的煞气忽然冲天而起,犹如一股滔天血浪,又如挂在天边的血色瀑布,刹那间把那无形之剑冲的一干二净。 司空揽月大笑道:“差点忘了老傅有煞气了,这东西确实对破罡之剑有效。” 江南公子缓缓道:“不要急,试试我的剑道!” 他说着话,身影忽然变得扭曲,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天地之间。 “这是什么身法?”傅残紧紧皱眉。 司空揽月沉声道:“应该不是身法,而是一股莫名的力量挡住了他。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轰响,犹如滔天巨石砸于水面,犹如峭崖绝壁骤然坍塌。接着,一股强大的压力便顿时倾轧下来。 “这是什么?”司空揽月大吼,全身内力不禁疯狂涌出。 傅残大声道:“不对!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意志的压迫,这依旧是意剑!” “试试!”司空揽月缓缓闭眼,一股强大的无形内力涌入高空,顿时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看来司空揽月在剑意这方面也有很深的领悟,傅残面色郑重,缓缓看向江南公子方向,只见那莫名的力量已然不见,而他,正对着自己微笑。 傅残刚要说话,忽然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几乎在瞬间,脑中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 不对!这!这真的是意识剑芒!江南公子竟然学会了如此强大的剑道! 他低吼一声,忽然运起紫虚内经,浑身道韵激发,一股股青辉顿时洒落。 道家心法,是应对意识剑芒最好的武器,点点青华洒落,脑中顿时一阵清醒。 他冷汗直流,这一招太可怕了,若非他《紫虚内经》已然领悟到一个很深的层次,也看过了数次《先天造化功》的图画异像,恐怕还真无法承受这强大的意剑。 他清啸一声,漫天青华忽然朝天一涌,犹如涓涓细流,在空中缓缓荡漾。 司空揽月大声道:“老苏,小心了,老傅的剑道有些特殊,他的门很广阔。” 江南公子沉着脸点了点头。 傅残一声大喝,那漫天青华忽然变得汹涌,上一刻如涓涓细流,下一刻便如滔天巨浪,在空中席卷。 而与此同时,那一股惊天动地的煞气忽然透体而出,漫天血芒直冲天际,狠狠撞进青华之浪中。 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骤然相击,一个代表着包容、温和,一个代表着杀戮、暴戾,撞击之下,忽然便一阵扭曲。 一个完美的太极阴阳图忽然形成,傅残面无表情,长剑一划,一道精致的曲线骤然出现在空中,完全吻合进那太极阴阳图中,于是黄金分割线出,一个恐怖的气息刹那间激荡开来。 “散!”傅残大喝一声,太极阴阳图骤然散开,两股决然不同的力量顿时席卷四周,那强大的力量把土地乱石都掀飞起来。 司空揽月大喝一声,无形内力滔天而起,漫天无形剑芒形成,在他长剑的指引下不断激荡,朝着这股力量对撞而来。 这犹如万剑归宗般的气势把他身边的一切摧毁的一干二净。 而江南公子则是身影缥缈,清喝一声,声若吐雷,一股莫名的压力而出,顿时把眼前绞得粉碎。 烟尘散尽,天朗气清,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 只是不同在于,那神秘的太极图,是完美的黑白,而且还不断旋转着。那两个鱼眼,犹如人的眼睛一般,令他们毛骨悚然。 而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忽然环绕在太极阴阳图外围,一股股恐怖的气息如巨浪一般席卷而来。 “他妈的,老傅动真格的了,老苏,一起干!”司空揽月大喝一声,漫天箭雨随着他长剑的轨迹不断变化,竟然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剑芒。 而此时,江南公子,已然站在了他的身旁。 他双眼射出两道神光,长剑缓缓朝前一指,一道莫名恐怖的神秘气息骤然而出,那是剑意强大的极致的完美蜕变。 两个不同的剑道,竟然莫名其妙融合了! 那强大的剑意配合着司空揽月无形的破罡之剑,竟形成了一种无坚不摧的剑芒,破罡,破意,无所无惧,无可抵挡! 当太极阴阳图和这无与伦比的大剑撞击在一起时,整个巫城都能听到那惊天的巨响。 强大的内力余波如巨浪一般席卷开来,三道身影疯狂逃窜,犹如断线风筝一般,被推飞出去。 大地在龟裂,地面被掀起,整个天地仿佛都要毁灭。 傅残三人也完全想不到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那强大的剑道对击,力量竟然完全超越了宗师巅峰。 当烟尘散去,三人重新站在一起,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都齐齐笑出了声。 只是,他们眼中那浓浓的兴奋,却丝毫也化不开。 这就是剑的魅力。 剑道的奥妙! 他们三人创造了一个奇迹,今日之尝试,必将载入剑道史册。 第二百零九章 敌手 风烟俱净,碧空如洗。 巫山巍峨雄奇,嘉木繁荫,山腰正侧,一片废墟。 满目疮痍,坑洼遍布,沟壑纵横。三道伟岸的身影静静站在原地,眼中似有星辰变幻,世事浮演。 他们呈三足鼎立之势盘腿下来,缓缓闭上双眼,感悟剑道。 当他们闭上双眼的下一刻,整片天地仿佛都静了下来,大风吹拂,万物不动,一切都在变化,而又仿佛没有变化。 一股股惊天剑意自他们体内汹涌澎湃而出,直冲霄汉,在这片天地之中来回激荡。 天黑,天明。 昼夜变化,三人身影岿然不动。 数天而过,当他们各自站起身来,浑身爆发出一股股强大的气势,互相冲击着对方。 一时间,长发飘舞,衣袍猎猎,烟尘漫天。 良久方散,天地清明,三人睁开双眼,瞳孔深邃无比。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道:“无论是内力的积攒,还是境界的感悟,都远远超过了宗师巅峰,但内力境界却仿佛停滞一般,始终无法突破瓶颈,达到宗师巅峰。” 司空揽月道:“无所谓了,说不定你完全不属于这条路了,是否突破,别人已看不出来了。” 江南公子浑身散着白光,静静道:“这次剑道论武,我感触颇深,冥冥中领悟不少,是时候走一趟燕山了。” 傅残皱眉道:“你要去燕山剑派?” “不错。”江南公子道:“燕山剑派乃是剑尊李长风创立,至今百年有余,乃江湖第一剑派。我也曾领教过他们的剑法,确实奥秘无穷,若能讨教几招,必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真正的宗师巅峰。” 司空揽月笑道:“可以!你可以去看看,中原剑王吴半山,剑法绝伦,若能与他讨教再好不过。” “你呢?” “我?”司空揽月笑道:“当然是陪我的月月了!她想出海去看看,散散心,我陪她一起去。” 度蜜月就是度蜜月吧,还说的这么奇怪,傅残白了他一眼,叹道:“还是你俩潇洒,而我就不行了,算算时间,三月已到,奇士府也该来人了。” 江南公子道:“因为你是傅残。” “说对了。”司空揽月道:“说的没错,你是傅残,这一个理由就够了。我们没有你坎坷,却也不会有你的荣光。” 傅残看着碧空万里,犹若镜湖,叹道:“此战,关乎生死存亡,我几乎想不到我有任何生机,只是道爷在临走之前给我留下一只锦囊,让我在临死之前打开一看。” 司空揽月脸色微变,道:“道爷那个老王八?他留的东西能有用?开什么玩笑?” 傅残无奈道:“是这个理,我估计上面也就写着类似于节哀顺变,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之类。” 江南公子缓缓道:“我不信你会死。” “噢?” “认识你这么久了,你几乎每次都是必死之局,但每一次你总能化险为夷。” 傅残叹道:“希望这一次也如此吧。”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一个声音冷冷传来,传遍大地。 三人豁然回头,只见一个天地黑气澎湃,一个缥缈的身影忽然凭空而出,稳稳站在地上。 他黑衣覆体,头罩遮面,整个人并没有什么气势,就像是没有站在那里一般,完全与这片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司空揽月脸色大变,失声道:“奇士府阴尊!” 阴尊踏前一步,喊声道:“傅残,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他脚步踏出,一股黑气顿时汹涌澎湃,放出意外,直冲高天,搅动风云变幻。 那强大的威压犹如天地倾塌一般,直面而来。 傅残沉声道:“该了解了,你们两人先走。” 江南公子缓缓摇头,道:“剑道初悟,尚未试招,不如就那他试剑。” 司空揽月洒然一笑,道:“好想法,你我剑道有相辅相成之效,不妨一试!” 他说这话,忽然浑身气质一变,整个人背脊挺直,犹若出鞘之剑,锋芒毕露。 漫天无形内力涌上高天,一时间天地失色,无数道剑芒伴随着剑意,在空中不断穿刺。 阴尊沉声道:“现在立刻走,我便当没看见你们,否则,我不在意是否多杀以两人。” 他说这话,右脚微微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传入地下,无数裂缝顿时张开,如蛛网一般朝四周蔓延。 “好强!”傅残低吼一声,道:“此事乃我劫数,其他人根本无法帮忙,你们还是走吧!” 江南公子缓缓道:“一剑便走。” 他说这话,天地间仿佛又多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仿佛整片天地的空气都压缩过来,人体仿佛置若沼泽之中,不可自拔。 司空揽月大声道:“书生剑法·凝!” 右手长剑一横,那漫天剑雨顿时落下,一道道破罡之剑疯狂朝他身边聚集,形成一道惊天动地的绝世剑芒。 而此刻,江南公子身影缥缈间已然来到这里,右手长剑一斩,剑芒未出,空气却随之狂涌,一股莫名的压力顿时倾注在绝世剑芒之上。 于是这个剑芒气质一变,成了无视内力、无视意念、无可阻挡的惊天杀剑。 “斩!”司空揽月大喝一声,长剑仓然而出,强大的剑芒铺天盖地,掀起层层土浪,乱石激射,草木纷飞,犹若轮回地狱。 阴尊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一道强绝的内力顿时化作漫天黑浪,在空中不断席卷。那莫名的压力一冲而散,澎湃的黑浪犹如万马奔腾,猛兽出笼,疯狂冲击而来,把那道惊世杀剑全部掩盖。 两声闷哼传来,司空揽月、江南公子身影疾退,两人落在低上,一口鲜血顿时破口喷出。 “够了!”傅残大声道:“你们走!这是我生平最大的劫数,需要我自己度过,如若成功,从此天涯漫漫,任我逍遥。” 江南公子道:“燕山之巅,青松之下,插剑以待!” 他说这话,身影一阵缥缈,消失在了原地。 而司空揽月则是笑道:“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你死不了。” 他的声音徘徊在天地之间,人却已然不知道消失在何处。 天地寂静,阴尊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这才发现,刚刚走的两个年轻人,竟然如此强大! 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远不属于他们的这个年龄!甚至,不属于宗师! 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破了几条小口,那是刚才那剑芒余波所斩。 两个宗师中期的青年,竟然伤到了自己,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自己没有用全力,但终究是循道兵解。 什么时候,宗师之境可以跨界而战了? 傅残静静地看着他,缓缓道:“你也觉得他们强?” 阴尊沉声道:“那又如何,老夫当年也未必逊色于他们。” 傅残缓缓道:“你的眼中有恐惧,说明你已经想的很远了,但我要告诉你,傅残,你杀不了。” 阴尊仰天大笑道:“紫虚道人不在,谁能保你?” 傅残静静道:“就靠我自己。” 阴尊森然道:“这我不会留情,也不会给你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我只会直接杀了你!免除后患。” 他说着话,果然身影一闪,右手缓缓抬起,猛然伸出。 一个巨大的手掌虚影忽然出现在天空之中,带起天地空气滚滚而动,轰然拍了下来。 一声巨响传出,巨大的手掌虚影轰然砸在地上,满地尘埃飞起,地面龟裂,整个大地仿佛都要倾塌。 阴尊打量着眼前的废墟,只见巨大的手掌形凹坑之中,傅残的身影却早已不知逃向何处。 他森然笑道:“天罗地网,你插翅难逃。” 他说着话,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而傅残,此刻已在十里之外。 他口中鲜血不止,不断滴在衣袍之上,提着破风剑身影不断朝前闪出。 阴尊一掌实在太强了,他靠着自然之力强行位移数十丈,依旧被余波掀飞,身受重伤。 前面是巫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他飞身而下,逃入小巷,不断穿梭。 小巷狭窄,宽不过丈,石板古老,青苔在阳光下闪着青光。 前面是颓圮的篱墙,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涌出,篱墙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被一道乌光撕碎,一个高大的身影巍巍而立,全身黑光闪烁。 轮回王曲纵回长刀朝天一指,一股惊天杀意传遍四周,一道惊天刀芒顿时斩下,横亘了整个小巷。 这一刀和当年大理城中令狐丘那一刀何其相似。 “傅残,今日你插翅难逃!” 此路不通! 傅残脸色微变,一道精致的阴阳太极图骤然在地上划出,一股强大的道韵化作青光直冲而起,短暂地挡住了这道强大到极致的刀芒。 就在这刹那的停顿下,傅残的身影已然飞身而起,朝后逃去。 前面,依旧是幽深的小巷! 小巷的尽头,一个伟岸的身影仿佛已然站了很久了。 奇士府秦广王秦广!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刚要回头,那一股惊天动地的锋芒已然直刺后背。 轮回王曲纵回,已然来了! 两大天王,一前一后,把傅残牢牢锁定! 他们没有再说话,眼中一片冰冷,傅残在他们的眼中,仿佛已是一具尸体。 第二百一十章 死期 傅残看着一前一后两道伟岸的身影,沉默良久,忽然笑出了声。?? 他笑得极其洒脱,洒脱中,又不禁带着几分悲凉。 曲纵回冷冷道:“你以为还有人来救你?” “我不这么认为。” “那么?” “我只是觉得,我傅残区区宗师,也能让奇士府出动一位尊者,两位循道兵解的天王,还真是不枉此生了。” 楚江寒声道:“你也知道今日是你死期。” 傅残道:“这个,我也不这么认为。” 曲纵回大笑道:“你虽然宗师无敌,但面对我们两位循道兵解,你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楚江淡淡道:“就算他能逃又如何?整个巫城各个方向都被封住,你已是瓮中之鳖,难逃一死。” 傅残眼中闪着奇光,缓缓道:“傅残可以死,只是不想死在两个废物手中。” 曲纵回乃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从来高傲无比,岂能忍受这样的话,厉声道:“无知井蛙,今日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循道兵解!” 他说着话,忽然浑身涌出一股惊天动地的黑气,手中漆黑的轮回刀一斩,一道巨大的漩涡已然斩出。 此刻傅残被内力锁定,避无可避,只能硬挡! 他退后数步,煞气与道韵齐出,撞击在天空之中,一道精致的大圆朝这道惊天刀芒涌去,挡住这刀芒片刻。 傅残快到极致,长剑不断斩出,一道道恐怖的气息透剑而出,同时默念荒剑残经百字剑道。在强大的死亡危机压迫之下,他脑中的黑白人影骤然出现,浑身透纯粹的黑白之气,刹那间形成一个精致的太极阴阳图。 那黑白二色的阴阳太极图出现在空中,便顿时旋转起来,散着一股股恐怖的气息,一股莫名的威压忽然出现在小巷之中。 “这、这是......”秦广脸色微变,看着悬在空中的太极图,一股莫名的寒意涌在心头。 他想起了幼时师傅时常叮嘱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个人能用内力结出太极图,便千万不要和他作对,因为能结出太极图这样完美的圆,必是能够领悟大道之人。” 他满眼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额头已然满是汗水,这、师傅说的那句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傅残大吼一声,太极图骤然升空,疯狂涨大,朝那道惊天动地的黑色刀芒撞击而去。 只听一声滔天巨响传出,小巷周围颓圮的篱墙在刹那间被强大的内力余波推翻老远。 傅残低吼一声:“要领死就来!” 他说着话,身影顿时朝左而去,曲纵回厉吼一声,道:“垂死挣扎!” 他一道斩断傅残去路,顿时欺身而上,长刀横出,直接刺向傅残喉咙。 竟然敢欺身而上与我拼招式?傅残狞笑一声,长剑缓缓朝后刺去,只见那长剑只是缓缓刺出,却像是包含了世间万千变化一般,在不断扭曲,不断闪烁。 绕过了曲纵回的刀,绕过了他的手臂与防御,直直刺进他的身体。 接着,一股强大的内力爆出来,把傅残掀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傅残咳出两口鲜血,缓缓站起,看着曲纵回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 而楚江,此刻却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 师傅的话犹在耳边,他不得不犹豫。 因为师傅一生武艺不高,但通晓《易经》,占卜之术绝伦于世,从未有过失误。 他的话,不能不听。 此刻,曲纵回已然震惊到极致,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傅残那一剑会那么快,那么精准,那么防不胜防。 他不明白,一个宗师中期的武者,为什么能够伤到自己。 破风剑仍在滴血,那猩浓的血珠在太阳下犹如一颗颗红宝石**。 那是自己的血! 他死死咬牙,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忽然仰天长啸,大声道:“傅残!我要杀了你!” 傅残轻轻一笑,缓缓道:“轮回王好像很不明白。” “是!” “不明白我怎么可能伤到你。” “是。” 傅残淡淡道:“因为变化,因为剑道。” 曲纵回咬牙道:“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不杀你,不能平我心中之怒。” 傅残面无表情,眼中似有星辰变幻,缓缓道:“曲纵回,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我傅残早已今非昔比,并没有那么好杀!” “狂妄!”他大吼一声,忽然长散下,疯狂飘舞,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涌将出来。 狂风忽起,大地不断龟裂,可见那强大的气势那恐怖的破坏力。 傅残眼中没有惧意,有的只是无尽澎湃的战意,既然是死,不妨一战! 看看自己等人跨过这道门,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准,到底是宗师巅峰,还是更强! 想到对方是奇士府的四大天王,想到曲纵回乃是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傅残就热血沸腾,全身仿佛都燃了起来。 这个想法一出,那股战意就几乎遏制不住,《紫虚内经》自动运转,强大的内力在经脉之中不断席卷,骤然喷薄而出。 接着,先天造化功一幅幅画面涌入脑中,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星辰浮演。 一股股自然之力不断汇聚而来,一时间,天地变换,风云失色。 那强大的自然之力伴随着无尽的道韵,竟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股可撼天地的惊天伟力。 内力巨浪涌上高天,那无尽的道韵连常人都能感觉到,一声声道家吟唱仿佛响起,如同有天师在吟道颂祖。 青华**,点点滴滴,洒满大地。 秦广眼中惊骇无比,喃喃道:“师傅,您、您预言的,难道是真的?” 曲纵回厉吼道:“萤烛之火,竟敢与皓月争辉!” 他厉吼一声,全身内里全部席卷而出,轮回黑刀一指,一股强大的漩涡骤然出现在空中。黑色的内力如同一个黑洞一般,要湮灭万物,倾轧而来。 “世间能量,不过一个道字。”傅残缓缓说出,忽然朝前踏出一步,破风长剑缓缓划出一个完美的大圆。 当那个完美的大圆浮现在空中时,漫天道韵,自然之力,如同收到一股吸力一般,全部涌入大圆之中。 秦广喘着粗气,以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缓缓道:“大圆!完美的大圆!他可以做到!” 师傅的另一句话浮现在脑中:“天地间几乎没有真正完美的大圆,无论是圆柱、圆环、圆盘,所有的器物,严格来说都是不规则的,只可能无限接近于圆。如果有一个人能划出一个完美的、真正的大圆,那么说明这个人已然掌握了道。” 在傅残大圆划出,道韵和自然之力填充进去之时,一股惊天动地的锋芒忽然从大圆之中透出,几乎要令人毛骨悚然,头皮麻。 轮回刀芒携带着黑气旋涡倾轧而来,傅残的大圆却忽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天地仿佛都不一样了,好像成了另一片天地。 只见傅残缓缓抬头,看着那惊天彻地的黑色旋涡,忽然仰天长啸,大声厉吼道:“破!” 一声而出,整片天地归于平静,那惊天动地的刀芒,就这么,破了! 如此诡异的一幕,生在眼前,令两大循道兵解强者目瞪口呆。 曲纵回脸色剧变,惊骇大吼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傅残静静站在原地,整个人静如枯松,缓缓道:“一切皆有可能。” 曲纵回大声道:“妖法!你用了妖法!你到底是谁?” 傅残轻轻一笑,接着又深深叹了口气,仰望着蓝天,叹道:“看来,循道兵解初期的高手,已杀不了我了。” “不可能!”曲纵回怒吼一声,一道惊天刀芒再次冲天而起,朝傅残而来。 傅残叹了口气,右手划出一道完美的大圆,直直把这道刀芒套住。明明力量完全不对等了两股内力,却同时消散在空中。 傅残双眼深邃,叹道:“那道门,我总算是真正跨过来了。” “你、你说什么?”秦广王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傅残看了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曲纵回,淡淡道:“想必,你并不知道门的存在吧!” 曲纵回双眼血红,低吼道:“每一个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都已跨过了那么门!不对,你怎么知道门?起码要宗师巅峰才可能感受到。” 傅残缓缓道:“你的门,是前人的门,而我的门,是自己的门。虽然我现在还不如你,还不到循道兵解,可是,你已然杀不了我了!” 他说话话,刚要转身,忽然只觉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脑中传来,那直击灵魂的刺痛顿时让傅残出一声闷哼,身体一下子倒在地上。 灵魂仿佛正在被切割,头几乎要裂开,他死死咬牙,汗水直流。接着,口、鼻、耳、眼全部渗出鲜血,模样可怖至极。 傅残身体颤抖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这种灵魂的剧痛,几乎不是一个人可以承受的。 看来自己今天真的太大胆了,强行探索门后的未至天地,使用出这么大的力量,已然伤及了根本。 还好及时收手了,不然现在恐怕已成了白痴了。 曲纵回见他这般模样,愣神之后,顿时便笑出了声:“哈哈!你肯定是用了什么奇怪的禁术,强行接我两刀,现在反噬了吧!” 傅残没有说话,此刻的他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运起先天造化功,吸纳最纯粹的自然之力,滋养着自己的身体。 曲纵回冷冷道:“无论你怎样挣扎,今日,都是你的死期!” 他说这话,正要出手,而傅残却缓缓站了起来。 他七窍流血,脸色苍白,犹如自地狱走出的神魔一般,但神色却很平静。 他淡淡道:“门,道韵,煞气,先天造化功,剑道,我好想明白了一些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绝境 傅残静静站在地上,眼中似有星辰浮演,这一次领悟,让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功法融合的本质。 所谓的道,所谓的能量,他似乎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曲纵回狞笑道:“明明是强行运用禁忌招数,抵挡我几招,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叹道:“不过我也不得不佩服你,弄出这么多名堂,延续了自己很多时间。” 傅残脸上没有表情,缓缓道:“你跨入循道兵解多年,至今仍是初期,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他说着话,浑身忽然闪出璀璨的紫芒,几乎盖过了天空的太阳。 曲纵回冷冷道:“你跑不掉!” 他一刀而出,强大的黑气铺天盖地,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然后骤然卷了下来。 大地在龟裂,石墙在崩碎,整个小巷周围几十丈,都化作一片废墟。 而傅残的身影,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曲纵回紧紧皱着眉头,沉默良久,忽然道:“此子天纵奇才,可惜...不是我奇士府中人,今日巫城犹若绝域,他走不了。” 秦广脸色复杂,缓缓道:“世间无绝路,只怕......” “你的意思是......” 秦广缓缓摇头,叹声道:“走吧!” 而傅残,此刻已在巫城城南,这闭月楼之下,当天他与朱宥在此作战,历历在目。 现在想来,那仿佛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伊人生死未卜,自己陷入绝境。 绝境啊!傅残缓缓抬头,看着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忽然又笑了起来。 既然是绝境,这一场,就一定要杀个痛快。 他豁然转身,前方,五道黑影已站了很久了。 黑衣覆身,黑布遮面,身影如龙,双眼冷冷地看着自己。 他们气势如潮,站在那里,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坚不可破。 这无疑是奇士府神秘的力量,这些人不属于八仙、不属于六主,也不是四王。 但他们,却个个都是宗师巅峰的顶级强者。 何问月说的没错,奇士府的力量,远远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江湖有太多太多人加入了奇士府,其中又怎么可能没有高手? 傅残冷冷一笑,这些东西,杀了也不用背负任何心理负担。 五人没有说话,眼中统一的都是冷漠,看到傅残的身影,他们二话不说,直接飞身而起,同时打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内力。 这五人明显是长期合作,长期一起修炼,所以默契已然非凡,五人合力,力量几乎已盖过了当年青龙。 而傅残,却也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宗师,对于他来说,已没了任何压力。 他轻轻一笑,面对那股强大的力量,不退反进,大圆顿时浮现在空中,强大的紫色风暴涌起,煞气沸腾,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形成恐怖的太极阴阳图。 当大圆和太极阴阳图融合在一起的瞬间,那毁天灭地的威压便顿时激发了出来。 强大的锋芒瞬间撕裂了那股浩瀚的力量,朝那五道黑影席卷而去。 这便是跨过了那一道门和没有跨过那一道门的区别,这就是道与力的区别。 无论再强的内力,又怎么可能和宇宙奥妙相提并论呢! 几乎在瞬间,五道人影顿时化作漫天血雨,在空中洒下,鲜活的生命几乎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呵!宗师巅峰! 傅残缓缓摇头,他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有秒杀青龙的能力了。 他想,只要给自己时间,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秒杀轮回王这样的存在。 他有自己的目标,他要杀人,杀掉阴尊! 这是何问月的杀父仇人,这是楚洛儿阴蚕煞蛊的凶手! 自己的妻子的宿命仇人,一定要杀! 他缓缓拿出一个锦囊,拉开封线,一张白纸顿时露了出来。 这是道爷临走之前留下的锦囊,说是在关键的时刻打开,此刻陷入包围之中,不知该往何处出发,打开锦囊总是没错的吧! 傅残低低一笑,只见白纸上面赫然写着:“嘿!小友!想必你现在快要挂了吧!节哀顺变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傅残猛然抬头,忍住心中暴怒,心道,若是能活下来,一定要好好收拾那老王八! 他继续看下去,后面写着:“要死别死在巫城,跑到洞庭山崖上跳下去,多壮观!记住了!破而后立,方可成道。” 傅残右手涌出一股内力,把白纸化作粉末。 洞庭山崖,也就是之前抵挡俞山、俞水那个峡谷之顶,有什么奥妙吗? 道爷那个老王八!什么都算出来了!却不给老子说原因! 他脸色一沉,顿时朝南而去,洞庭山,也就是自己和何问月三拜成亲那座山,就在南方。 他大步朝南走去,南方有人挡路。 黑衣人!宗师巅峰强者! 一剑而出,挡住万千内力,大圆而出,众人殒命。 血在流。 流满大街! 这是血路。 “你!万死莫赎!”曲纵厉吼一声,身影顿时飞身而下,一刀而出,刀芒惊天,横亘大街。 而这位江湖最著名的刀客,给傅残的威慑力早已不如当初。 眼前是血,满地鲜血。 眼中是血,血红的世界。 傅残全身煞气弥漫,猩浓无比,几乎要把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他此刻,已然进入了一个无比玄妙的状态。 手中,破风长剑在不断铮鸣,银白的剑身变得无比血红。 他眼中透着血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的面具。 这是在黑莲魔山出现的那位神秘强者送给他的面具,通体洁白,了无雕纹,柔软贴面。 他缓缓戴在脸上,这面具就像是专门为他定制的一般,竟敢无比何时。 当他戴上面具那一刻,傅残已死了! 活着的,只是一个无面之人。 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强大的刀芒还未落下,傅残便已完成了这所有的动作。 他长剑血红,一剑刺出,带起撼天动地的惊天血芒,那强大的煞气冲天而起,竟把那强绝无比的刀芒硬生生挡住! “这!这怎么可能!”曲纵回瞪大了眼。 傅残手中破风剑犹若浸血,鲜红欲滴,他缓缓道:“一切皆有可能!傅残并不是你眼中的宗师中期,而是在门之后!” 曲纵回怒吼道:“不可能!只有真正的循道兵解强者,才可能跨过道门!” “区区内力境界,又怎能涵盖世间所有力量?你停滞不前,也是因为你太循规蹈矩了。” 傅残说着话,身影不停,大步朝前走去! 轮回王曲纵回手中的轮回刀不断飞舞,一道道惊天刀芒不断斩下,那强大到极致的锋芒,几乎要把大地斩碎。 而傅残仿若是从地狱走出的魔神,长发乱舞,面具遮面,一道道滔天的血光不断从体内喷薄而出。 那一黑一红,两种魔性的内力在空中不断激荡,四周纷纷炸裂,大地龟裂,房屋摧毁。 傅残走到哪里,哪里就沦为废墟。 曲纵回已然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无法奈何傅残。 四下埋伏的宗师巅峰高手已然全部现身,浩浩荡荡,竟然有数十位。 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 而这场战斗,这些力量的人已无法参加。 傅残所表现出的力量,已完全不是他们可以理解,可以抵挡。 傅残就这么走着,他们就这么跟着,曲纵回也不在出手。 此刻他终于接受一个现实,就是,他已然杀不了如今的傅残。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傅残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但一切其实已然不重要了。 无论傅残实力如何,今日都将殒命。 就像当年的傅寒风,也大致在傅残这个境界,依旧殒命了。 两个震惊江湖的绝世天才,一父一子,英年早逝。 傅残在走,大步地走。 前路艰难,荆棘遍布,他无法回头。 身后是巫城,两侧是青山,来往经行的江湖人士看着奇士府这么多人跟着傅残,早已惊爆了眼球。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傅残魔徒,竟然连奇士府都奈何不了他。 他们大多没有见过傅残,也看不见傅残的脸,但他们认识那把剑。 一行人跟随傅残,浩浩荡荡走着,而暗中观察的江湖人士也越来越多。 天黑,天明。 几日已过,这个队伍已然壮大到上千人,无数的江湖人士都跟着,一方面想看看傅残的结局,一方面又震惊于傅残的强大。 终于,洞庭山到了,巍峨雄奇,风景秀丽。 傅残站在绝崖之巅,遥望着那个即将消逝的渔村,一时间百感交集。 或许,很多年后,人们便不会再想起这个渔村。 或许,很多年后,人们便不会再想起一个叫傅残的人。 他缓缓转身,看着身后,两大奇士府天王,数十位宗师高手,上千位江湖人士,都将见证这一刻。 绝境!只是绝境! 阴尊来了! 他站在远处,冷冷地打量着傅残,此刻,在他眼中,傅残已是死人。 曲纵回冷冷道:“傅残,认命吧!此崖名为天堑崖,崖高百丈,中无凭拦,直壁刀削,人若落下,必死无疑。” 他缓缓道:“此刻,你已身在绝境!万不可逃!不如自刎已谢江湖,留个气节吧!”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边残阳,一时间,仿佛已然醉了。 生死浮沉三年半,曲终人散在今朝。 但就算是死,我也要留下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声绝响! 第二百一十二章 殒命 就算是死!也不会像渔村这样!缓缓消失! 我要如同天上的惊鸿,转瞬即逝,却照耀人间! 傅残缓缓闭眼,沉声道:“曲纵回,你乃是江湖最著名的刀客,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今日,江湖众英雄在此,可敢一战?” 曲纵回轻轻一笑,道:“不需要,你将死之人,又有什么资格挑战我?” 傅残缓缓摇头,道:“不是挑战,也不是你。” “什么意思?” “是杀!是你们!” 他豁然睁开双眼,厉声道:“今日,傅残便让你们知道,杀我!需要代价!” 他吐字如雷,在众人心头不断回荡。 一股莫名的气息忽然涌动在天空之中,仿佛方圆十里的空气都席卷了过来。 曲纵回脸色微变,道:“也罢!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循道兵解真正的力量!” 他说着话,提着漆黑的轮回刀,大步朝前走来。 他每走一步,一股强大的黑气便冲天而起,在空中激荡。大地发出一股沉闷的巨响,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张裂开来。 远处的江湖人士不断退后,脸色苍白,这一声声巨响,像是响在他们心头一般,竟让他们热血上涌,几乎要澎湃而出。 这、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境界!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静静地站在地上,犹如狂风中那永不弯折的胡杨,挺直的背脊如利剑一般。 《紫虚内经》自动运转,流遍百脉,顿时把傅残染成了紫色。 接着,紫色开始转变,变为淡淡的青华,那是最接近于道的颜色。 青华点点滴滴,融满了整片天空,一股股浓郁的道韵流淌在四周。 四周众人顿时只觉一股凉意涌在心头,把刚才莫名的燥热化了个干干净净,那清爽的感觉,几乎要让众人叫出声来。 傅残缓缓道:“自从我莫名其妙领悟太极圆之后,便跨入了那道门,迄今为止,我从未全部去激发过门后的宝藏。今日身死必定,便全力激发,看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东西。” 他说着话,道韵再次朝天空激荡,化作漫天水浪,涓涓而流。 一时间,整个天堑崖顶,都被温和的道韵笼罩,那仿佛是一股无可形容的浩瀚威力,可以改变天地中的一切。 而这并未维持多久。 几乎在下一刻,傅残眼中温和不再,透出两道如血一般的光芒。 刹那间,紫色的破风剑变得无比血红,发出一声声令人心惊胆颤的铮鸣。 接着,一股惊天动地的煞气直入高天,化作一股滔天血海,在空中沉浮,与那道韵之海骤然相撞。 一声惊天巨响传遍大地,仿佛连远处渔村道路能听到。 漫天的道韵竟然和那惊天煞气交织在了一起,在不断扭曲,交融。 傅残踏前一步,厉声道:“合!” “合”字一出,漫天青红之光,竟然融合在了一起,又成了一片璀璨的紫芒!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子怎么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力,而且竟敢还将其融合了!” 人群之中,喧闹不停,一人缓缓道:“自古水火不容,能将两种性质完全对立的能量融合,只有可能是道!” “不错!那片紫芒,看似温和,实则比刚才的煞气更加恐怖,仿佛饱含了可摧山毁岳的力量。” 而此时,曲纵回已然到了。 他长发飘舞,衣袍猎猎,手提长刀,整个人与刀融为一体,漫天黑气在他身体的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紧紧包裹起来。 此刻的他,像是一个从地狱走出的魔神,一举一动,都有着毁天灭地的伟力。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很可惜......” “什么可惜?” “我感觉,你已经快触摸到刀道的门了。” 曲纵回缓缓道:“我也有这个感觉。” “但你要死了。” “你杀不了我!” 傅残缓缓抬头,道:“今日,我就让你们都知道,傅残,根本不是你们可以预测的!” 他抬头说话的一瞬间,全身气质再变,上衣被瞬间撑破,一股股近乎实质的黑白芒气汹涌澎湃而出。 黑白之色,阴阳二色,代表着天地间最最绝对的对立。 当着两股气息疯狂喷薄而出之时,一股恐怖的气息顿时充斥着整片天地,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仿佛有利剑悬于头顶,顷刻之间便要落下。 周围的江湖人士不断退后,人人满头是汗,心中骇然无比。 “怎么可能!” “黑白二气性质完全不同,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个身体,他没有爆炸吗!” 议论纷纷,喧嚣四起,被傅残疯狂的声音打断:“合!” 他厉吼而出,脸色明显露出痛苦之色,口鼻顿时溢出血来,经脉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立刻要崩断一般。 众人抬眼一看,果然,天空之中,黑白二色竟然在缓缓融合,变成一种灰色! 这种灰色不偏于白,也不偏于黑,充满死寂,充满荒芜。 它没有恐怖的威压,没有强大的气势,就那么涌动在空中,却给人一种绝望无比的感觉。 此刻,傅残几乎已支撑不住了,他不断吐血,身影已然佝偻。 曲纵回的脸色已然很不好看了,他看着天空之中的内力,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慌乱。 这内力,能够威胁到自己! 他死死咬牙,手中长刀一震,往上一提,一道惊天刀芒带动黑气往天一涌,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席卷而来。 那紫色芒气,灰色气浪,顿时被黑气一冲,便消失在天地之间。 “没了?” “就这么没了?外强中干啊!” 一人脸色一变,惊道:“不对!那股气息还在!” 傅残站在原地,眼中似有星辰演变,静静道:“有些东西,是无法摧毁的!” 他说着话,忽然大吼道:“合!” 话音一落,狂风忽起,那漫天紫色内力与灰色气浪顷刻之间便恢复过来。 傅残七窍流血,厉声道:“今日,便看看,这融合到极致的威力吧!” 他右脚一跺,踏出一个凹坑,身影如龙一般扶摇而起,悬于半空。 他冷漠的眼神看着下面的人群,大声道:“都记住今天吧!你们将看到一股不属于我这个境界该有的力量。” 他缓缓撑出双手,全身无形内力狂涌,漫天的自然之力疯狂涌来。 两只手,一手操纵着紫色内力,一手操纵着灰色内力。 然后,大吼一声:“合!” 紫色和灰色内力骤然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嘶吼,一道闪电而出,天地仿佛都沉默了。 “吼!” “呜!” 两声莫名的声音响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笼罩着整片天地。 那是紫色和灰色的融合,那个颜色,叫做混沌之色。 这是最接近混沌的颜色。 曲纵回脸色剧变,连忙大吼道:“轮回刀法!刀**回!” 他整个人在原地一转,顺势一刀斩出,一道巨大的旋风拔地而起,盘旋在天际,直直挡住这混沌之色的内力。 “轰!” 一声惊天巨响响起,一股强大的气浪余波掀开,在空中连连炸响,奇士府那数十位宗师避之不及,顷刻之间,便被这股力量撕成血雨。 “这、这真的是属于人类的力量吗?”一个人不禁骇然道。 另一人叹了口气,道:“武学关联着整个宇宙,奥妙无穷,当然不可估量。” “呃啊!” 一声惨叫传来,烟尘漫天中,隐约可见曲纵回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在空中连连吐血。 一个缥缈的黑影接住他,右手不断打出一道道黑色的幕墙,把这股融合到极致的力量隔在外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烟尘终于散去。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奇士府阴尊稳稳站在傅残身前。 傅残稳稳站在地上。 阴尊缓缓道:“运用《紫虚内经》强行透支生命,激发门后宝藏,哼!你果然胆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现在已然经脉尽断,武功全废了!” 他话音刚落,傅残伟岸的上身皮肤顿时崩裂,一股股鲜血不断涌出。 他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强行施展如此强绝的招数,远远超过了他身体的负荷,阴尊说的没错。他经脉尽断,丹田破碎,武功全废。 此刻的他,仿佛冥冥注定,又回到了前世那般。 阴尊看着他强撑的模样,轻哼一声,右手忽然一指,一道乌光激射而出,顿时打在傅残左腿。 “呃啊!”傅残不禁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 剧痛钻心,骨头可能已然碎了。 他强行用手撑起,刚有动作,忽然又是一道乌光射来,右臂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现,整个人瘫在地上。 众江湖人就这么看着,看着傅残狠狠倒在地上。 一代奇才,天骄之子。 终于陨落了。 这个人,以宗师中期之境,击杀宗师第一高手青龙,击杀八仙吕洞宾,击杀俞山俞水,与循道兵解级别的强者纠缠数天。 并且,在最后关头,强行施展禁术,击败轮回王。 这一切,足以令他自豪了! 江湖人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没有魔头伏诛的快感,只有天才陨落的悲凉。 阴尊缓缓道:“你经脉尽断,武功尽废,左脚右手已断,命都只剩半条了。” 傅残死死咬牙,艰难道:“别让我,别让我活下来!” “不会,你活不下来。”阴尊右脚一动,直接踢在傅残右肋,肋骨尽断,身体像是被火车撞了一般飞出。 然后,掉下悬崖! “别让我活下来!” 傅残绝望的怒吼深深响在众人心头。 一代奇才,就此陨落。 而一颗太阳,即将升起。 第二百一十三章 灵魂 当经脉尽断,丹田破碎。 当左腿骨折,右臂尽碎。 当肋骨尽断,全身剧痛。 身体破碎,天地仿若一滩沼泽,四顾无人,天地茫茫。 灵魂升上天空,俯身而忘,满地皆绿,巨树飘摇,无数卑微的灵魂自山崖往下望去,人头攒动。 高空有风,彻骨寒冷,傅残不断飘摇,已不知到了何处。 仿佛一刻刚过,仿佛已是千年。 漫天星辰漂浮,银河坠落,无数生命诞生,无数生命坠落。 星云移动,寰宇寂静。 红墙绿草,铁栏低杠,这里还是那么熟悉。 草坪上数十个小孩欢歌追逐,脸上都带着纯净的微笑。 这是自己幼时生活的地方,北海孤儿院,那角落之中,沉默地看着朋友嬉笑的黑脸小孩,便是自己。 时光荏苒,风雨阴晴,几年已过。 自己还是那个表情,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种种快乐,仿佛都不属于自己。 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来了,自小车上下来,背着长剑,打扮与环境格格不入。 自他走进来那一刻,黑脸小孩就这么看着他,眼中似有精芒闪过。 老者在院长等人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看到草坪上追逐的小孩,不断摇头,叹声叹气。 很快,他便发现了蹲在角落的黑脸男孩,眼中透出一道金光,惊喜道:“骨骼清奇,瞳孔有光,此乃天纵之才!” 于是,他便带着黑脸男孩离开了。 画面一变,已是青山庙观,黑脸男孩面无表情,手中提着长剑,不断飞刺,姿势老道。 长衫男子眼中露出赞叹,嘴上却不断厉吼:“不够快!再快!” 黑脸男孩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不断刺出一剑又一剑。 画面再变,屋中,小男孩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长衫男子叹道:“从今日开始,你便叫傅残吧!你天生丹田破碎,不可修炼内力,我对你,没什么指望了。” 他说着话,失望地离开。 小男孩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桌上地长剑,沉默良久,豁然站起,提起长剑便冲出门去。 既然无法修炼内力,便修炼招式! 我就算不能是一代强者!也必须是剑法宗师! 于是黑脸男孩开始练剑,疯狂练剑!不看剑谱,不问师尊,无惧风雨阴晴,不管白昼黑夜。 于山巅,于深谷,于睡房,于武场。 别人练剑,他练剑。别人休息,他练剑。别人欢聚,他练剑。 于是,光阴如梭,日月似箭,十数年后,已是沧海桑田。 黑脸男孩一剑刺出,眼中神光闪过,时间改变了他的面貌,他面如刀削,身如斧凿,整个人透着无与伦比的英气与锋芒。 他的剑法卓然成家,已然超越了整个门派。 但他依旧没有内力。 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是不屑,都是蔑视! 虽然,他靠招式,已可以打败这些人。但他的潜力,已然没了。 因为他没有内力,不能进入更奥妙的天地。 师傅终于找到了他,缓缓道:“傅残,下山去吧!与其在这里受气,还不如进入世俗,去过自己的人生。” 他叹着气,眼中难得露出慈爱,道:“师傅对不起你,没本事修复你的丹田。否则,以你的毅力,将成长到一个前人无法仰望的高度。” 黑脸男孩没有表情,没有说话,只是猛然跪在地上,把头狠狠磕了下去。 虽然他不说话,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终究还是对他好的! 师傅深深叹了口气,道:“走吧!你追求你的人生。” 黑脸男孩沉默良久,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就这么走了。 他没有带任何东西,除了那把剑! 因为他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不能没有剑。 人海渺渺,天地何其广阔,他没有选择生活,而是选择漂泊。 他加入了一个佣兵组织,靠着出色的剑法和惊人的毅力活了下来,他研习潜伏杀人之术,格斗技巧,各种器械毒物,生存训练。 他从尸体中踏过,从鲜血中重生。 傅残飘在天空,无视风雨,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人生。 接着,那最关键的一晚终于到来! 星辰满天,白月皎洁。 皎洁的白月下是漆黑的海水,荒岛寂静,一团火焰骤然爆开。 整个荒岛化作火海,一道惊雷闪过,一切仿佛重新开始。 混沌中,有人低语,有人痛苦,有人嬉笑而来,有人默默而去。 冥冥之中,轮回注定。 傅残的灵魂看着他的“灵魂”飘起,穿越层层时空,来到明朝,进入楚残身体。 一个孱弱的身躯,就这么站了起来。 他缓缓走出,看着这个鸟语花香的世界,眼中透着迷惘。 接着,画面一转,转到楚家镖局门口。 楚鹰正和林方越对峙着,他们依旧如记忆中那般。 当然,除了他们,还有很多镖师。 还有,楚洛儿。 她站在人群之中,一身武服勾勒出丰满有致地身材,整个英姿飒爽,又如千古不化的寒冰。 傅残灵魂一震颤抖,疯狂飘下,想要去抱住她。 但他无形无体,又怎么可能碰到她? 他站在楚洛儿身前,看着熟悉的脸庞,一时间热泪盈眶,几乎要哭出声来。 楚洛儿眉头微皱,脸色有些僵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傅残看到她的模样,心仿佛都要碎了。 自己死便死了,却要留她们在世上受苦! 我不能死! 傅残低吼一声,疯狂朝前跑去! 他一跑,便仿佛穿越时空一般,一幕幕以前的画面在眼中浮现。 豪雄尽出,林家逼亲,血洗残剑,潜江伏山,林中救人,与木一刀生死与共。然后洛家初遇何问月,强者尽出,惊天大战,沈百重出,接着空楚河与木一刀并肩而进,稳住全场。 接着楚洛儿被抓,赶往孤绝山,魔王出山,两人分别。 心魔突生,杀人遏制,深中剧毒,两年蛰伏。 灵魂不断朝前奔跑,画面也越来越快。 道爷在篱墙下坐着,辜箐笑着走来,一路赶往巫山镇,初遇朱宥,司空揽月。 接着奇士府来人,辜箐以血换命。 风铃叮铃叮铃,上面刻着何时问月,分别之后赶往巫城,大战豪杰,接着万毒山庄,魔主圣母现身,令狐丘那惊世一刀。 接着救下朱宥,大战异兽,寒毒发作,夺得天青大比冠军,一箭双雕,万毒尽祛。 一幕幕往事发生在自己眼前,傅残忽然涌出一股无法言表的特殊感受。 他不断朝前奔跑,两侧浮演着无数情节,越来越接近自己死亡之时。 城南夫人殒命,上青山寨,去龙象山庄,与朱宥别离,削发承诺。 接着遇到清歌,独孤雄,车非辕,勇闯悬弥寺,阴煞尘埃出现,斩杀楚江王。 再见辜箐,再见木一刀。 画面再变,秦始皇陵刀兵冢,吸纳煞气,降服绝世杀剑。 看见朱宥替自己当下绝命两掌,傅残几乎要痛的难以呼吸。 当时自己被仇恨掩盖,还无法体会朱宥心中的痛苦。 现在灵魂飘在空中,如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切,才发现,朱宥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悲痛。 失去孩子,对于她来说,完全不可承受。 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生机,只有一片死寂! 不能死!我不能死! 傅残的灵魂疯狂朝前奔跑,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状态,他只想奔跑,逃出灵魂的状态。 他希望醒来! 一定要醒来! 朱宥已经失去了孩子,她不能再失去丈夫! 他奔跑着,看着一幅幅熟悉的画面。 空楚河与阴尊打赌,自己斩杀青龙。 林中小屋,自己还未醒来,何问月替自己擦着身体,熬着小粥。 自己身体冰冷一片,她眼中没有任何犹豫,褪去衣衫,赤身裸 体,紧紧抱着自己,用身体温暖着自己。 傅残几乎要痛哭出声,傻瓜,你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从来不对我说? 傅残不知道何问月做过这种事,他昏迷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一夜一夜,她不断用身体温暖着自己。 傅残死死咬牙,不忍再看,朝前跑去,被清歌救下,赶往杭州,望月轩内,自己大醉,死死抱着洛惜。 被她推开之后,倒在地上,接着她又回来,把自己抱起,抱回房间。 然后摸着自己的脸,一时之间,两行清泪已然流下。 黑脸魔山,惊世惨战,空楚河与孛儿吉在山腰大战,其他高手在山下厮杀。 自己拼死救下清歌,挡住那致命一剑! 然后,清歌竟然看了过来! 她看到了!为什么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若不是此刻灵魂再看,自己依旧不知道她当时看到了自己。 她的眼神,没有平时的淡然无波,而是那深刻到骨髓的温柔。 她哭了。 清歌哭了。 当自己抱着洛惜,吻了上去,她就在背后看着自己,眼中有着令人心碎的温柔。 清歌!她...... 傅残想不下去,他只想奋力奔跑,只想醒来! 往事如烟,无处祭奠,他再次看着一切,才发现,有那么多人值得自己珍惜。 自己的死,对于她们来说,不能接受! 他一定要活下去! 他疯狂奔跑,跑到了山上,那里站着一个绝美的身影,是何问月,是自己的妻子。 青松为媒,明月为堂,三拜礼成,然后她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自己。 傅残疯狂朝前跑着,跑到了孤绝山,那里有一个女子,静静坐在山崖,眼中一片茫然。 是楚洛儿,她......她头发已然全白了! 为什么? 她坐在冰冷的石头上,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喃喃道:“谁会喜欢一个怪物呢?谁会接受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呢?何况,我已快老了。” 她说着话,脸上一片黯然。 “不!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绝不会!” 傅残疯狂嘶吼,奈何他只是灵魂,除了思想,一无所有。 他死死咬牙! 他疯狂奔跑! 他发誓,一定要醒来! 他发誓!绝不能就这么走了! 终于,他来到了天堑崖上! 无数江湖人士之中,冲入自己身体,狠狠从山崖坠落下去。 剧痛钻心,再次传来。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绝不能死!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初生 全身剧痛不再,有的只是难以忍受的奇痒! 他想挠,却又使不出一分力气。 身体一会儿冷如寒冰,一会儿热如烈火,无数复杂的感受折磨着自己。 但他能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一直在给自己输入内力,温暖着自己的身体。 这份内力很弱,但却如涓涓细流,维系着他最后的生命。 他睁不开眼,他只能感受,感受这份温暖,这份温柔。 他脆弱不堪,像是一个小孩子,几乎要痛哭出来。 眼泪至眼角滑落,然后被一只手轻轻擦去,然后温柔地捧着自己的脸。 于是眼泪更加汹涌了。 天黑,天明。 天热,天冷。 这双温暖的手一直照顾着自己,从未间断,从未停歇,不断给自己输入内力,给自己洗澡,洗脸。 抚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寸。 不知何时,自己已然习惯了这双手的存在,有片刻失去它,便觉得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在这个时候,这双手就是自己的世界。 外面有花香飘来,有鸟清歌,其声清脆悦然,一切仿佛都在初生。 这是春天的世界。 傅残很想醒来,但却又没有一丝力气。 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忍住寂寞,要坚持,坚持重生。 这个声音很温柔,很细腻,充满了令人心碎的柔情。 傅残知道,她已照顾了自己很久。 他太熟悉她的手。 这个声音每天都给会给自己说话,虽然自己根本听不清楚,但她依旧说着。 两人就这样相处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天,碧空如洗,红日未生。 整个天下的人都惊叹着这诡异的一幕,如此晴天,怎么会没有太阳? 东边残霞红满天空,直到午时,太阳却还未出现。 而就在这时,一个死去了太久的人,终于睁开了双眼! 当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 东边,红日,顿时便冒出头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火球,仿佛近在眼前,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热量。 孤绝山巅,一个伟岸的身影脸色剧变,忽然飞身而出,稳稳踏在一块巨石之上。 他看着天边的红日,眼中透出亘古不见的惊骇,颤声道:“午时东升,一颗真正的太阳即将升起!他将给江湖,带来怎样的变化。” 他沉默良久,看着身后闭关的徒儿,豁然转身,喃喃道:“不行!青城山,是该走一趟了!” 他大步走出,身影忽然顿住,朝东一望,只见一个缥缈的身影已然急速而来。 他身影如电,刹那已至,脸戴黑色面具,整个人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杀意,几乎要把天地融化。 若是傅残在此,定会惊呼出声,这、不就是当天在黑莲魔山上出现的那位惊天动地的神秘强者吗? 孤九绝看着这道英伟的身影,沉声道:“你也感受到了?” 这人双眼无比深邃,看着东方迅速升起的红日,道:“一个真正的王者即将崛起,他将改变整个江湖的格局,他是救世者!” 孤九绝微微眯眼,道:“你是说,他可以破这个局!” “可以!” “怎么破?” 这人眼中透出两道黑芒,一字一句道:“信仰钟!青华剑!” 孤九绝沉声道:“你是说,他可以召唤出青华剑?可以操控信仰钟!” “不是他操控,而是信仰钟会选择他!”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 “因为除了他,江湖再无其他人。” 孤九绝刚要说话,忽然脸色大变,豁然转身! 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阵苍凉古老的声音隐隐传来,那声音仿佛跨越千古,穿越时空,响彻整个世界。 那苍凉、古老、**的声音,传遍大地,令人不自觉生出敬畏之心。 孤九绝脸色复杂,深深叹了口气,道:“信仰钟,终于响了!” 青城山老君阁之上的信仰钟,终于响了。 这古老的青铜巨钟,不知悬挂了多少年,历经风吹雨打,日月沧桑,终于响了。 青城山数千弟子,就这么跪了下去,缓缓道:“无量天尊。” 四川沸腾了,江湖沸腾了。 无数人听到了这古老苍凉的声音,这上百年不响、无人能够敲响的四川镇川之宝,西南第一器物,终于响了。 没有人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有少数明白,天地要变了,一个异数真正诞生了。 云南大理,三道伟岸的身影并肩而立,看着遥远的东方,都说不出话来。 沉默良久,令狐丘才缓缓道:“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老哥,我真佩服你。” 老道士抚了抚胡子,笑道:“老道我别的不行,占卜之术却还是有几分造诣的。” 空楚河缓缓道:“除了你,还有谁能算出来。” “还有三人!” “哪三人?” 老道士沉声道:“孤绝山上那一位,东瀛悟出虚空十三斩那一位,还有一个武功低微的老头,但他已然死了。” 令狐丘道:“这会不会影响到他?” 老道士叹道:“这种时候了,我们帮不了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奇士府中,一个头戴青铜面具的伟岸身影稳稳坐在椅上,沉声道:“信仰钟响了,你们去那边看看,切记,不要与青城山动手。” 阴尊微微躬身,缓缓道:“府主,青城山,也该收拾了。” 这人沉默顷刻,淡淡道:“青城山,没那么简单,冲动,会吃亏。” “是。” “不过,大风堂却是该动了,必须加快完成计划。” “是!” 傅残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燃烧的红日。 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肌肉早已麻木,血液不畅,这一次,几乎是死而后生了。 他尝试说话,干咳了几声,嗓子终于通了,低吼道:“有人在吗?” 他的声音变了,再不像以前明亮,再不像以前清晰,而是无比沙哑。 “啊...”一个短暂的惊呼声自外面传来,一个身穿武服的女子慌忙跑了进来,还未近身,眼泪便刷刷流了下来。 她看着傅残明亮的眼睛,顿时停住,捂着嘴巴,泣不成声,连身体都猛然颤抖了起来。 她弯着腰,泪水不断滴下,不断发出呜咽之声,谁也不能体会她的心情。 除了傅残。 谁也不能明白她这几个月的苦,除了傅残。 她面容精致,肤若凝脂,就像是初开的鲜花,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年龄。 傅残知道,她姓吴,是帮渔村打退匪徒的女侠。 傅残曾见过她,她很漂亮,而且很熟悉。 难怪道爷跟她说自己会回来,这个老王八,什么都算到了,却是守口如瓶。 傅残看着她,看着这熟悉的场景。 他终于想起了。 想起了吴姑娘,想起了她是谁。 她叫吴小错,在三年多前,自己身中剧毒,深受重伤,倒在孤绝山下的村口。 是她救了自己,照顾自己,直到自己醒来。 自己狠心走后,她也走了。 她流浪江湖三年多,武功已达到了暗境。 命运就是这么巧,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一般,竟又让历史重演。 她哭着走来,白手死死抓住傅残的手,仿佛要融入他的手心。 她的手并不是很细腻,甚至有些粗糙,她生长于农家,从小干遍农活,又照顾了自己几个月,当然不会很细腻。 但,很温柔,很暖和。 傅残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模样,想要捏她的手,却使不出力气。 想要对她笑,却也做不到。 他只能沙哑这声音,缓缓道:“小错。” 听到小错这两个字,她身影猛颤,顿时抬起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残。 傅残缓缓道:“我想起了,我想起你了。” “哇!”吴小错瞬间大哭了起来,趴在床上,身体不断颤抖。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来,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锦囊,低声道:“这是道长前辈留下的,他说,等我们下次相遇时给你,想来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 妈的!这老王八!最讨厌就是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这种感觉。 他缓缓道:“我动不了,你帮我打开,给我看。” “嗯。” 吴小错打开锦囊,取出白纸,缓缓打开。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只见这微黄的白纸上没有具体的内容,只有一个个名字。 熟悉的名字。 分别是:楚洛儿,辜箐,何问月,朱宥,清歌,洛惜。 傅残眼眶有些湿润,心中叹道,还是道爷了解老子啊!王八蛋! 他缓缓闭眼,一行热泪不禁流出。 他灵魂飘上天空,穿过世界,看到两世一幕幕画面,一起仿佛重新来过。 那一切的一切,让他早已燃起重生的希望。 他绝不能辜负她们! 不过,道爷把清歌写上去,是他妈什么意思?搞事情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到黑莲魔山脚下,清歌那含着热泪的双眸,那内里的温柔,几乎可以融化世间的一切。 “你......” 小错的声音传来,傅残缓缓睁眼,道:“几岁?” “嗯?” “你几岁?” “二、二十了。” “我二十三,叫傅大哥就好。” 小错脸上生出晕红,低声道:“傅大哥,那张纸上的名字,我几乎都听过......” “噢?说说看。” “洛惜是洛家的二小姐,清歌大师是悬弥寺的方丈,据说奇士府八仙何仙姑就叫何问月,辜箐是万毒山庄的天才,朱宥是燕山剑派第一天才,只有楚洛儿,我不知道。” 傅残淡淡道:“很快,你便会知道她,她将惊艳江湖。” 小错低头道:“我、我出生不好,长得也不如他们好看,更没有她们那么优秀......” “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我也希望,那白纸上,有我的名字。” 傅残没有意外,甚至没有犹豫,直接道:“你本就在上面。” “没呀!” 傅残道:“那些名字,都在我的心里。还有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送信 傅残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说出这种话。 也不是因为此刻身残体废,容易被感动。 而是穿越过来,唯有她,在同样的情况下,两次把自己从死神的手里硬生生抢了回来。 这种冥冥之中轮回注定的感觉,让他认定这个人能够陪自己走一生。 她付出的不仅仅是精力,而是面对自己所爱之人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痛苦折磨。那种感受,傅残深有体会 第二百一十六章 执着 船上时间无计,傅残与小错已习惯夜夜相拥而眠,这几天,渐渐的,傅残的手也能动了。 右手的断臂已被接上,但经脉不通,骨骼仍未完全愈合,已经不能用力。 但左手,已然恢复到常人的力道。 感受到左边温热细腻的娇躯,傅残忍不住心中动摇,开始动起手来。 “唔.....不要,大哥......”小错低呼一声,感觉一直冰冷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出海 两月之后。 晴空万里,白云如棉花一般在飘荡在天空,清风拂过,把白云撕成一丝一缕的纱线。 宁波港上,一艘巨大的商船在水手的号角下,缓缓驶出。 这标志着一个传奇的离去。 离去不是逝去,他终究会回来。 等他回来那一天,整个江湖都必将为之颤动! 木一刀怔怔望着巨大的商船,深邃的目光缓缓收回,整张脸又变得淡然自若,像是胸中有万千丘壑一般,处处流露的都是自信。 他缓缓道:“兄弟,两年之后的中秋,大哥率靖难大军,在此恭候!那时!你无须任何顾忌!” 他豁然回头,双眸若电,寒光急射,厉声道:“走!去成都府!” “王爷?去成都府?” 木一刀自信一笑,道:“那里隐居着一个盖世奇雄,他熟读兵法,有经天纬地之才,堪称当世卧龙!” “除了王爷您,当世竟有如此雄才大略之人?” 木一刀深深一叹,缓缓道:“当然有!现在起事在即,必须走一趟了!希望我能够打动他!” 茫茫大海,狂风呼啸,碧波狂涌,水与天接。 旭日初升,把天空和大海同时染红。水映着红天,火烧着碧水,这人间奇景,也只能在大海之中才能欣赏。 傅残双眸深邃,瞳孔闪着奇光,望着茫茫大海,心中不禁涌出几分苍凉。 身残体废,独自离乡,这种感受当然不好受。 尤其是身后还有佳人等候。 想到错儿临走之前,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晕倒,他的心就像是有刀在割,痛得几乎窒息。 这傻姑娘在这两个月,极尽温柔,把自己照顾的像是初生婴儿。羞涩如她,都放下包袱,任自己轻薄,若不是担心自己身体,可能连最后一步都会走完。 在她的坚持下,两人请木一刀做媒,在军舰上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照她的话说,这样自己就不会忘了她,就不会不回来。 傅残也是感动无比,有这群傻姑娘爱着自己,他才觉得心情如此沉重。 眼前这无穷无尽的水浪,像是不断拍打着他的心脏,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珍贵。 自己已不再是截然一身,楚洛儿还在孤绝山等着自己,朱宥还在青城山昏迷不醒,何问月乃是自己的妻子,并还被留在奇士府。还有洛惜,那个傻丫头一直盼着自己提亲。 还有辜箐......据道爷说,她在青城山专心修炼,等自己去接她。 还有错儿...... 还有清歌...... 他心中猛然一跳,不知不觉,竟然有这么多在意自己的女人。 这些人,他都愿意为她们而死! 但,如今!他必须为了她们和自己,活下去!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这么多的坎坷,这么多的挣扎,他早已学会情绪内敛。 他的脸色虽然不会有变化,但他的眼神却好似包含了天地万物一般,在不断变换。 海风很大,吹起他的衣袍,吹起他的长发。 他依旧如以前一般,长袍,长发,长剑。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 他的脸已然藏住,上面戴着的,是那个洁白的面具。 他现在是船上的怪人。 因为他几乎不说话,不与人交流,也不会摘下面具。 没有任何人招惹他,因为他的眼神,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奇光。 阳光明媚,洒在碧海之上,天更蓝了,海水也更蓝了。 他缓缓转身,回到船舱,他现在的身体,比正常人还要孱弱,禁不起这么大的锋风。 这艘巨大的商船,有独立房间的人极少,但他就是其中一个。 木一刀给了一千两银子给老板,这些钱足够他在船上住五年。 关于这艘船的主人,在诸位水手、商人看来,是个极其神秘的人物,据说武功很高,还是个绝色美人。 这些内容,傅残并不关注,他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到东瀛。 他并没有想好到了那里之后具体怎么做,但想来也是加入一个小门派,做做打杂的活路,感悟一下最底层的人生。 他缓缓打开窗户,大风直接从外面疯狂灌进,比甲板上的风更加强大。在这种力度之下,一个东西是很难保持平衡的。 包括!剑! 用风来练剑!再好不过了! 他看着自己手上古老的剑鞘,眼中露出迷离之色,无论何时,破风剑都会在自己身边,绝不会离开! 它就像是自己的影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跟自己紧紧连在一起。 他现在右臂尽废,几乎不能用力,只能左手握剑! 当他握住剑的那一刻,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顿时传来,仿佛浑身多了一股使不完的力量! 长剑有灵!破风剑跟着自己这么久,早已有灵。 或许它远远不如天下第一神剑青华剑,也不如秦始皇陵刀兵冢之中那柄千年青铜煞器,甚至还不如困魔锁链。 但他却实实在在是自己的剑啊! 这个念头刚起,破风剑忽然轻轻一颤,发出低低的铮鸣。 傅残欣慰一笑,左手缓缓拔出长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雪亮无比的长剑,顿时从剑鞘之中抽出。 没有任何人能想象,这样破旧、古老的剑鞘之中,却隐藏着如此人间利器! 那银白的寒光,那璀璨的锋芒,在没有内力的灌注下,依旧是那么不凡,那么惊心动魄。 他右手在剑锋上缓缓一摸,感受着那股冰凉,感觉浑身毛孔都要张开。 几乎一瞬间,长剑已然刺出! 迎着狂风,刺出! 剑势已尽,一声空气呜咽才骤然发出! 他的剑!实在太快! 比声音更快! 他的左手剑法,不会比右手差,因为他这几个月来,从未停止训练。 下肢还不能动时,他便已经开始在练习了。 他前世便精通剑法招式,左手剑法也并不逊色,几个月的恢复,让他的左手剑法已然恢复至巅峰时期。 他缓缓收回长剑,蓄势良久,然后再猛然刺出。 他每一剑刺出,必是一往无前之势,因为他的精神和力量,已然全部融入了进去。 他敢肯定,单论招式,当世他罕逢敌手! 因为没有一个人如他一般,练了整整二十余年的剑法,而没有接触内功。 在前世,他的剑法便与杀人技巧融合了起来,简洁,果断,狠辣,一击毙命! 半个时辰,他就这么单纯地刺着,没有任何招式,没有任何花哨。 但这却像是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一般。 汗流浃背,躺在床上不断喘着粗气,然后缓缓站起,朝外走去。 他必须要看见这个世界,才会觉得踏实,那汪洋大海,仿佛能给他力量一般。 他时常在想,丹田便如同汪洋,内力便是这无边无际的水。就算丹田破碎,这水也不会消失,只会流到其他地方。 但其他地方,又是哪儿呢? 为什么根本感受不到? 他看着这汪洋大海,心中忽然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完全抓不住。 周围普通商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的面具,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腿! 他的左腿瘸了,走起路来偏偏倒倒的,极为滑稽。 但从没有人敢上前来说,因为他手中一直有剑。 这样一个人,总归是众人的焦点,谈论的对象。以至于,整个商船都知道了傅残,他们不知道傅残名字,他们把傅残叫做...... 白面人! 因为他的面具是白色,因为他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忽然,船上喧嚣顿起,众人都大声吆喝了起来。 “是船长!” “我的天!果然是绝世美女啊!” “好精致的女人!” 一声声惊呼不断响起,傅残缓缓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缓步从甲板走来。 她身材婀娜,凹凸有致,犹如出水的荷花,又如高贵的牡丹,淡雅中带着高傲,清丽中带着芬芳。 眉如墨画,目若秋水,琼鼻高挺,朱唇丰满,五官精致无比,又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面不施粉黛,皮肤却如凝脂白玉,细嫩白皙,吹弹可破。 她面色冷漠,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缓缓走到夹板。 长风吹起她的青丝,长裙不断摇曳,她像是一个掉落凡间的仙子,时刻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缓缓转身,不再看她。 他想不到,在这船上,也能碰到熟人。 而恰恰,这个熟人,还是仇人。 非但是仇人,还是生死之仇! 而这个女人却是看到了傅残,轻轻咦了一声,眉头紧皱,犹豫片刻,竟然缓缓走了过来。 傅残极为敏感,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轻轻的脚步声已然响起。 他浑身肌肉缓缓绷紧,左手已不禁放在了剑柄之上! 杀!还是不杀! 如果对方临近,回头一剑,他有八分的把握出其不意,将这个女人杀掉! 但杀去之后,自己却自身难保,因为这个女人的手下绝对不少! 但不杀!对方又一定会杀了自己! 除非,她根本认不出自己! 脚步声已然临近,女子终于走来,她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一股怒意忽然涌上心头,冷冷道:“转过头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露陷 当这个女人走向傅残的身边时,旁边的普通商人已然窃窃私语起来。 “她不会是看上了这个怪人了吧?” “有可能!据说有钱人口味重,比较好这一口。” “那也不能找个残废吧!” “你们别说了,我看这样子,像是去找麻烦的!” 声音不断传来,虽然很微弱,但傅残听得清清楚楚,他也相信,身后这个女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她毕竟是宗师初期的境界! 但她好像并不在乎。 “你、转过身来!”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傅残已然失去了最佳的机会,他现在,已无法杀死这个女人。 他只能期望,她认不出自己! 于是他缓缓转身,眼神投在了这个女人的脸上,大半年不见,清水樱,愈加漂亮了! 杀姊之仇,不共戴天,若是被认出来,他必须一剑刺穿她的喉咙! 否则,将再无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眼神不禁下移,缓缓落在了她白嫩的脖子上。 清水樱微微一怔,双眼微眯,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残眼中闪过奇光,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清水樱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一时之间,心中竟然猛地一跳,仿佛这根本不是人的眼睛,而是猛兽的瞳孔! 她脸色没有变化,冷冷道:“我的话,你听不见吗?” “不是。” 他的声音极为沙哑,仿佛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 清水樱眉头一皱:“那你为何不回答我!” “因为,我不想回答。” 话音刚落,清水樱体内顿时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天空之中徘徊。 她眼中露出寒光,冷冷道:“告诉我!你是谁!” 傅残心中微惊,眼神却是露出杀意,一字一句缓缓道:“姑娘是在威胁楚某吗?” “你姓楚?”清水樱皱眉道:“你叫楚什么?” 傅残只是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两人沉默良久,清水樱深深吸了口气,收回内力,道:“好吧!我为我的无理道歉,请问这位先生,你叫什么?” 傅残沉默顷刻,缓缓道:“楚戈。” 清水樱皱眉道:“你是哪儿的人?” “两湖人士。” “你今年多大?” 傅残眼中露出笑意,缓缓道:“又是名字,又是家乡,又是年龄,这位姑娘,请问,你是想要嫁给我?” 此话一出,四周看热闹的普通商人顿时忍不住狂笑起来,一个个四仰八叉,说着低俗的笑话。 清水樱的脸刷地红了,甚至连脖子都一片绯红,她咬牙怒道:“你住口!不怕我杀了你?” 傅残轻声道:“我只是根据你的问题,问了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你有什么理由杀我?” “你、你轻薄我!” “是吗?” 清水樱气得七窍生烟,却又实在找不到翻脸的理由,看着周围嬉笑的人,尖叫道:“你们给我住口!” 母老虎当然有几分威势,尤其是在她放出内力之后,其他人顿时缩了缩脑袋,讪讪一笑,连忙闭嘴。 傅残轻轻一笑,这个女人,生起气来,倒确实有几分姿色,还有那么一丝丝可爱。 但很快,他脸色就变了。 因为清水樱的目光已从人群之中收了回来,落在了他手中的破风剑上! 这把剑名震江湖,几乎无人不知,而且,还当着她的面,带走了她姐姐的命! 清水樱眼中露出寒光,死死咬牙,厉声道:“说!这把剑是谁给你的!” 听到这句话,傅残几乎都要笑出声来,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这个傻女人,竟然笨到这种程度吗? 事实上这也不怪清水樱,因为傅残身死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江湖。数千人目睹,奇士府阴尊亲自出手,谁都不会相信他还活着。 若是有人跑到江湖上说傅残还活着,那几乎会被打,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傅残缓缓道:“捡的!” “捡的?”清水樱顿时瞪大了眼。 傅残淡淡道:“我是两湖人士,就住在天堑崖山下的小渔村。” “这样啊!”清水樱皱了皱眉,看着破风剑,道:“你知不知道,你手中拿的剑是什么剑?” “说说看?” 清水樱看了周围一眼,压着声音道:“这是名震江湖的魔徒,傅残手中的破风剑!也是当年绝代剑宗傅寒风的佩剑!” “然后呢!” 清水樱变色道:“傅残是奇士府追杀的头号人物,你拿着这把剑,不怕遭殃吗?” “然后呢?” 清水樱眼珠一转,道:“你是我船上的人,我不能不帮你!” “噢?” “这样,你把这破风剑给我,我帮你保守秘密,并且船上其他人,我也会打招呼!” 说到这里,她眼中忽然透出两道光芒,直直投向破风剑。 傅残几乎都要笑出了声,这女人,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淡淡道:“不给!” “什么?” “我说,不给!” 清水樱瞪大了眼,缓缓道:“你不怕死!” 傅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轻道:“没人可以杀死我!” 清水樱眉头一皱,看向他的眼睛,只觉这双黑眼深邃无比,仿佛有星辰浮演,沧桑红尘。 她心中有些骇然,看不清楚傅残的境界,也不敢妄动。 沉默良久,忽然语气一软,道:“如果这把剑对于你来说不重要,你便给我吧!我可以买!” 傅残道:“这把剑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清水樱咬牙道:“当然!它带走了我亲人的生命!” “所以你拿到它有什么用?” “毁了它!我杀不了他本人,至少可以毁了他的剑!” 傅残摇头道:“不给。” “你怎样才给我!” “怎样都不给。” “你......” 傅残轻轻一笑,不再理会她,缓缓道:“恕不奉陪。” 他绕过她,大步走出,他走路的姿势奇特而扭曲,右脚跨出,左脚才缓缓跟上。 没有人再嘲笑他,因为他们依然看出这个人的强大! 而清水樱的脸色却变了!几乎在瞬间,她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而傅残的脸色也变了,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清水樱站在他的面前,脸色冷如寒冰,眼中带着杀意,寒声道:“你是谁!” “楚戈!” “你的右腿为什么瘸了!” “小时候便摔断了。” 清水樱眼神一扫,冷冷道:“你为什么是右手拿剑。” “很奇怪?” 清水樱眼中闪着奇光,道:“右手拿剑,意思是左手使剑,你为什么左手使剑,因为你右手没有力气吗?” “我天生就是左撇子。”傅残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 而清水樱却是笑了,她冷笑道:“绝无可能!” “噢?” 清水樱道:“你右手的茧,可远远比左手厚!而且我能看出,你的右臂更加粗壮有力。你绝不可能是左撇子!” 傅残心中一沉,整个人缓缓绷紧,道:“你想表达什么?” 清水樱道:“你之所以左手用剑,是因为你右手没有力气,受了伤对不对?” “是。” 清水樱眼中闪着寒光,道:“傅残便是被奇士府阴尊废去右臂左腿,然后一脚踢下悬崖。” “然后呢?” 清水樱冷笑道:“可是你偏偏这么巧和他一样。” “并不止我一个和他一样。” “可是,你有破风剑!” 傅残沉默,他已然明白,这件事,瞒不住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可是此刻清水樱已然有了防备,没有内力的自己,甚至连她的护体内力都无法刺破。 清水樱缓缓道:“你的背影和他很像,所以我才会找过来。而楚戈,这个名字。哼!傅残以前便叫楚残吧!戈,恰好就是残字右边少一横。” 傅残淡淡道:“汉字学的不错。” 清水樱道:“拿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必!” “你不拿下来,我便杀了你!”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缓缓道:“不必,我就是傅残。” 此话一出,清水樱顿时浑身猛震,惊叫一声,一股内力顿时涌了出来,怒吼道:“恶贼!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傅残缓缓道:“不必激动,以你的武功,根本伤不了我。” “还想骗我!”清水樱怒道:“你经脉尽断,武功全废,整个江湖都传遍了。” 傅残道:“我殒命的消息全江湖也传遍了。” 清水樱微微一愣,连忙退后两步,惊道:“你、你武功还在?” 说完话,她脸色忽然又是一变,低头道:“不对,你若是武功还在,怎么会撒谎骗我?你分明就是怕我。” 她说完话,抬眼一看,只见傅残已然跑出老远,自甲板上跳了下去。 “恶贼休走!”她尖啸一声,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如一道利剑一般插入海面。 有内力驱动的她,速度奇快,大手顿时朝傅残抓去。 冰冷的海水中,她看到了傅残更加冰冷的眼睛。 接着,一股寒意顿时袭来,令她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内力涌出,恰好就挡住了傅残的致命一剑。 她大手一抓,顿时一把拉起傅残,破水而起,稳稳落在甲板之上。几个加速,便回到船舱。 傅残心如死灰,这下彻底落入她的手中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清水樱浑身白衣湿透了,透过衣服,清晰可见内里肌肤。 高耸的胸部,犹如玉碗一般倒扣着,其上朱梅傲立,是最好看的粉红色。 小腹平坦,没有一丝赘肉,有的只是练武女子的紧致。 其下是粉白的亵裤,紧紧贴身,勾勒出一个诱人的倒三角。 他正看得出神,一个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已然传来:“我杀了你这个登徒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折磨 “我杀了你这个登徒子!” 清水樱发出一声尖啸,全身内力一涌,青葱玉手顿时横拍而来。 傅残反应极快,几乎在瞬间退后数步,长剑一挡,只听一声铿响,整个人顿时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木墙之上,掉落下来。 “呕!”他捂着胸口,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如今的他,武功全废,丹田破碎,又怎能承受宗师一 第二百二十章 转变 在傅残目瞪口呆之下,清水樱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火红丰满的嘴唇,右手缓缓搭在自己腰上,轻轻一拉,洁白的外衣顿时滑落,露出里面的白白的内衫。 傅残看着她丰满的红唇,妩媚的面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道,不会是来真的吧?我就是随便一说啊! 而清水樱心中也是羞涩不堪,但又有一种奇特的刺激感,她感觉浑身燥热,面对傅残**裸的目光,竟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关于断更说明 很抱歉,自二月份起,《覆灭江湖》开始长期断更。 2016年下半年很多事积累到现在,已然不得不去面对,时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看见《覆灭江湖》开更了。 就说明我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意外 碧空如洗,海风呼啸,澎湃的海浪不断撞击在船身之上。 两个身影就这么站在甲板上静静对视着。 傅残一脸平静,双眼深邃无比,看着清水樱痛苦的表情,他缓缓转身,朝着东方看去。 那里是东瀛,是扶桑,是他将要去的地方。 清水樱死死握着长刀,浑身不断颤抖,最终右手一松,那雪亮的倭刀顿时掉落在了甲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铿响。 她双手捂面,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头,沙哑的声音呜咽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真的杀不了你!” 傅残缓缓转身,淡淡道:“因为你终究和你姐姐不一样,你心中还有善良。” 清水樱听着他的话,沉默良久,豁然抬头,双眼通红,恨恨道:“就算我不忍杀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放了你,我要折磨你!和之前一样。” 傅残脸色微变,结巴道:“你、你一定要这样?” 他面色苍白,心中直呼倒霉,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死脑筋牛脾气?执拗的不像话! 清水樱冷冷道:“不让你吃点苦头,怎对得起你魔头之名!” 傅残连忙道:“我不是魔头,我是个好人啊!” 看着清水樱冷笑的表情,傅残缓缓低下了头,好吧,我承认,这句话确实没有说服力,甚至连我自己也说服不了。 于是痛苦的折磨又开始了,饥不能食,渴不能饮,有欲而不得解,有情而不得圆。 傅残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浑身无力,像是前世的毒瘾患者。 而清水樱的举动,也越来越大胆。她深刻践行着她母亲的话:折磨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产生,却又不让他得到。 她端着一碗小米粥,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她知道,傅残已经两日没吃饭了,他一定很想看到自己手中这碗粥。 而粥里面,却下有烈性! 因为她发现,最近身体孱弱的傅残,好像对她身体的诱惑越来越免疫了,已经达不到有欲而不得解的地步了。 于是她花了好大力气,去船里商人那里买了,准备让傅残尝尝真正的有欲而不得解! 想到这里,她脸上残忍的笑意愈浓了。 走进舱房,傅残正打坐于床上,哼!明明武功尽失,经脉尽断,还装作修炼模样! 她大步走进,把小米粥放在傅残身前,冷冷道:“喝了它!” 傅残缓缓睁开眼,淡淡道:“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清水樱双眼微眯,冷笑道:“既然落在我手上,你就别想轻易脱身,怎么?不想喝?那我倒掉!” “等等!”傅残无奈端起小米粥,道:“不喝是王八蛋!” 他说完话,便一鼓作气喝了大半碗,这才有了些力气,缓过神来。 清水樱死死盯着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傅残,你也有今天,我告诉你,这小米粥里有强烈的,你喝了有你好受的!” 傅残心中一震,脸色却是不变,反而轻笑道:“?我傅残虽然不了解医术,但还是看的出来,这碗粥里什么都没有!” 清水樱笑道:“你就嘴硬吧!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发热,丹田像是着了火一般?” 傅残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道:“清水小姐,亏你还是个宗师,不知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药,对我这个普通人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清水樱眉头一皱,只见傅残面色苍白,神色淡然,哪里像是中了的样子? 莫非这药真是假的?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些奸商,连老娘都敢糊弄? 傅残淡淡道:“不信?你看我有任何吃了的症状吗?” “闭嘴!”清水樱沉着脸,冷冷道:“难道真的是假的?他们骗我?” 说道这里,她端起剩下的半碗小米粥,一口饮尽,舔了舔嘴唇,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反应! 竟然真的骗我?老娘扒了他的皮! 她恨恨地想着,忽然脸色有些不对,看向傅残,只见傅残笑的无比开心。 他轻笑道:“清水小姐,你不知道,傅某曾服阴阳子母丹,万毒不侵吗?” “你什么意思?”清水樱脸色剧变,连忙瞪眼道:“你是说,这小米粥中真的有?” 傅残摊手道:“你认为呢?船上那些商人,有几个胆子敢糊弄你?” “你!你骗我!”清水樱猛一咬牙,一掌直接朝傅残劈来。 而令她恐惧的事情出现了,只觉丹田之中空空荡荡,竟然意思内力也聚不起来? 遭了!药效发作了!那个商人的话是真的,中此春毒,再多的内力也无济于事? 她身体一软,连忙后退几步,坐在椅子,只觉浑身发热,一股股难以忍受的,如火一般冲击着自己的意志。 完了!这春毒,对于男人来说,只是强烈的。而女人服下,则必于男人交合可止,否则全身血液燃烧而死! 玩大了! 清水樱一脸惊恐地看着傅残,一时间脸色不断变换,她已然快忍不住了。 下身早已湿润,浑身有火在烧,却又没有半分力气。 很快,她眼神已经迷离,小嘴张开,一丝丝口水不自禁流了出来。 这这春毒,药效太强了! 傅残脸色也变了,连忙道:“快运起内力逼出春毒啊!你真想死啊!” 清水樱倒在地上,双手不禁颤抖,整个人在地上摩擦起来,仅凭最后一丝意志强撑着,咬牙道:“这春毒,女人服下,内力尽失,非结合不能止。” “我靠”傅残瞪眼道:“能把自己玩成这副模样的,也只有你了吧!” 清水樱死死咬牙,却终于失去力气,双手不受控制般撕着自己衣服。 傅残看着她不断揉搓着自己的关键部位,一时间也是浑身燥热,下龙顿时抬起头来。 不行!傅残连忙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男人!” “混蛋!”清水樱哭着大喊了一声,连忙朝傅残爬过来,一把搂住他脖子,低声道:“救我。” “什么?”傅残脑袋顿时轰的一响,天地良心,我虽然好色,但也不至于乘人之危吧! “不行,我给你去找男人!” 清水樱流着口水,迷糊道:“我就要你,其他男人我看不上,快,我受不了了!” 她说着话,顿时把脸朝傅残凑去,于此同时,白嫩了小手往下一缩,顿时捏在了傅残巨龙之上。 “嘶!”傅残扬起头颅,猛地吸了口凉气,心中怒吼道:“老子不管了!” 他豁然低头,眼中红芒隐露,几下便把清水樱撕了个精光。 婀娜的身躯显现出来,他已无心欣赏,直入主题,狰狞的龙头顿时破入泥泞的沼泽,狠狠撞过一丝阻隔。 清水樱低呼一声,顿时失去理智,开始疯狂回应起来。 海水不断翻涌,商船纹丝不动,天黑了,舱房中,疯狂依旧。 直至深夜,才平静下来。 天很快亮了,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平静。 清水樱看着自己满身淤青红痕,一丝不挂地倒在床上,整个人几乎要疯掉一般尖叫着。 于是傅残也被吵醒了,但他瞬间清醒,一切的事全部想了起来。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他不敢说话,双眼紧闭,装作没醒了样子。 清水樱四下一望,也想起昨日种种,眼泪顿时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慌忙起身,身边的衣服破碎不堪,胡乱拿起一件傅残的衣服遮住自己凹凸的身躯。 全身剧痛,尤其是下体,她眼泪完全止不住,慌忙走到一边,拿起自己的倭刀,死死攥住,对着傅残! 这畜生!辱我清白!杀他万次不足以泄愤! 而傅残,肌肉也绷紧了! 他虽未睁眼,但对周遭的感知却还是清楚的! 清水樱喘着粗气,握着倭刀的双手不断颤抖,终于浑身都软了下来,低哭一声,呜咽道:“父亲” 她想起父亲当天的话:“如果你杀不了他,便做他的妻子吧!” 父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在那个时候,你便想到樱儿会有今天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嫁给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最接近道的人?难道就因为,他是高祖父的有缘人? 想到这里,清水樱更加委屈,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疯狂朝甲板跑去。 而这时,傅残才缓缓睁开了眼 全身大汗淋漓,肌肉酸痛,低头一看,满身都是牙印。想起昨晚清水樱的疯狂,傅残心中依旧隐隐心惊。 这么好的药,得想个办法得到呀! 不对,扯远了,现在应该想的是去哪儿弄点吃的。 饿了这么多天,昨晚又一场大战,快要撑不住了。 刚想到这里,两个肥胖的服务人员就端着做好的菜走了进来,往桌上一放,二话不说便走了出去。 这、傅残看着香喷喷的几盘菜,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刚要动口,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停下!” 傅残缓缓回头,只见清水樱缓步走进,身上还穿着自己的长袍,长发披散,脸上红晕未退,竟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对于现在傅残来说,什么都没有这些菜重要。 况且,清水樱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 (ps:傅残回来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 海盗 满桌的菜,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傅残食指大动,不管不顾,提起筷子就开吃。 一道白芒激射而来,顿时把傅残手中的筷子击飞出去。 傅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大声道:“姑奶奶,有什么天大的事,让我吃了饭再说好吗?” 清水樱死死咬牙,厉声道:“最好把你这淫贼给饿死!” “喂!你竟然这么说?”傅残瞪眼道:“你对我下药不成,便自己吃药以命相逼,最后反而我成了淫贼了?清水樱,你不要忘了你昨天晚上的话!” “什么话?” 傅残嘿嘿一笑,道:“你说‘我就要你,别的男人的看不上’!” “住口!”清水樱脸一下子红了个通透,厉声道:“我杀了你!” 傅残摆了摆手,无奈道:“别闹了,让我吃点饭,再不吃,咱们都得玩蛋。” 说罢傅残就开动了起来,而清水樱只是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愣了半晌,缓缓坐了下来,也提起一双筷子和傅残一起吃了起来。 傅残对于她的举动倒没什么意外,只是一边吃一边说道:“武功恢复了没?” “嗯。” “既然恢复了,为什么你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清水樱筷子一摔,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傅残叹了口气,道:“你没发现,空气中,有些不同吗?” 清水樱眉头皱了起来,沉默良久,并未发现异常,缓缓道:“你要说什么?” 傅残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这空气之中,有杀意!” “什么?有杀意?” 傅残道:“真不知道清水俊是怎么教你的,明明都宗师了,对外界的感知却一无所有,大量的杀意,正从东边飘来!” 这其实也不怪清水樱,她只是一个实力平平的普通宗师初期,根本就无法和傅残这种灵识敏锐,已然走出自己的道的人相提并论。 况且,傅残还有七年的佣兵经历,还修炼了先天造化功,对自然的敏感远远高于其他人。 清水樱咬牙道:“你住口!我父亲的名讳也岂是你能直呼的?” 傅残道:“知道了,现在该叫岳父大人嘛!” 清水樱听到这句话,牙咬得更紧了,却是没有反驳,只是冷冷道:“你说清楚,什么杀意!东边?” 清水樱没有反驳岳父这个称谓,倒是让傅残觉得有些奇怪,此刻也不想纠结这些,因为,危险,真的来了! 他淡淡道:“我想,我们遇到海盗了!杀意,正不断逼近,扑面而来!” 清水樱脸色微变:“那你还吃得下?” 傅残无奈道:“把你饿个几天试试?况且我还没有内力了。” 他继续吃着,缓缓道:“杀意扑面而来,躲不掉了,只有面对。到时候还得靠你,毕竟我是个残废。” 听到残废二字,清水樱脸色闪过一丝复杂,看了傅残一眼,道:“走!我们去甲板!” “等等!”傅残从怀中掏出白色面具,缓缓戴在脸上,又把破风剑提起,道:“走吧!去看看。” 两人并肩而出,大步走向甲板,外面海风和畅,阳光明媚,碧空如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傅残微微眯眼,他已在舱房之中呆了太久了。 清水樱运足内力,瞳孔透出两道白芒,朝前一望,只见无边无际的海面,水天相接之间,四艘大船正全速朝这边赶来。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船上的物体,但那根高高的桅杆上,一面大旗迎风招展,还是可以完全看见的。 真的是海盗吗? 清水樱缓缓朝傅残望去,心中疑惑无比,他已然失去了内力,为什么感应却如此敏锐? “别看了。”傅残淡淡道:“全船警备吧!大海茫茫,逃是逃不掉了,只希望这股海盗并不是那么强大。” 傅残说完叹了口气,拥有四艘大船的海盗,怎会不强大?这句话也就是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清水樱对海上的了解比傅残更加深刻,她当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马回身冲向顶层,厉声道:“海盗来袭,全船警备!” 在内力的助长下,声音传遍大船每一个角落,立刻,一声苍凉的号角声便响了起来。 “普通旅客!立刻回自己的船舱!”一声暴喝传来,一个赤 裸着上身的壮汉不知从何处跑出,几步跃上船顶,睥睨而望。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朝船舱跑去。 壮汉大吼道:“勇士们!迎敌!” “吼!” 一声声大喝传出,一个个着上身的壮汉不断从底舱跑出,他们都是强壮的水手,也身怀武艺。 清水樱冷冷一望,只见三艘大船,已然近在眼前。 船不大,三艘加起来也不及自己这一艘,但此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拼命! 傅残双眸深邃,眼中奇光一闪,轻声道:“我回舱内,你和他们谈判。” 清水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把雪亮的长刀已然握在手中。 船近了,三艘大船围过来,下一刻,十几道伟岸的身影便跳下传来,在水上不断轻踏,如蜻蜓点水一般,几个起落便跃上船来。 十多的身影,出色的轻功证明着他们至少是化境以上的境界。 有四人!看不清楚境界! 看不清楚!便是宗师! 清水樱瞳孔一阵紧缩,这一战,难了! 她看着前方众人,缓缓道:“杀人,还是求财?” 十多人目光扫视着商船,一人猛然跨步而出,一个强大的气势自他体内澎湃而出,如狂风一般,朝清水樱席卷而去。 那强大的气势,令清水樱连连退后,不禁惊声而出:“地忍巅峰!” 她一颗心沉入谷底,商船之上,宗师高手,仅自己一人而已,这一战,虽未开始,却已然败了。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眼神不禁朝后望去,如果那人武功还在,眼前这是多人又算得了什么? 海盗头领,那个地忍巅峰的强者,睥睨一望,冷冷道:“钱财,女人,我都要!其他人!死!” 清水樱脸色一变,沉声道:“胆子倒是挺大,我乃伊贺流忍者清水家族一脉,你敢动我,他日必有覆灭之灾!” 海盗头领沉默顷刻,眼神不断变换,缓缓道:“我龟川霸据灵岛二十年,还未曾怕了他人!清水家族大名我听过,但这里不是东瀛,更不是伊贺!” 另一人走出,眼中透着寒意,道:“大人,这女人身份不简单,或许可以为我们创造更多的财富。” 清水樱眼神一转,道:“我们可以谈谈。” 龟川嘴角微翘,缓缓道:“鄙人还不知阁下身份。” 清水樱淡淡道:“我乃伊贺清水一脉第六世家主清水俊之女,清水樱!” 说到这里,她眼中透着自信,冷冷道:“清水雄,是我的高祖父!” 此话一出,包括龟川在内,十余名海盗头领顿时脸色猛变,几乎下意识猛退几步! 他们不了解清水家族,也不知道什么清水俊,清水樱,但他们知道清水雄! 但凡是东瀛血脉,你可以不知道天皇陛下是谁,可以不知道德川将军是谁,但绝不能不知道清水雄是谁! 那是一个站在忍道最最顶端的强者,一个完全超越了天忍的存在,一个屹立百年而不倒的伟岸身影。 他是东瀛历史诞生以来,第四个超越天忍的存在,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他被东瀛众生称为武道圣君! 天忍之上是什么境界?大多人是不知道的,但龟川知道! 天忍之上,乃是圣忍! 清水樱看到他们的恐惧的表情,眼中的傲然愈加明显,整个清水家族的人,不,整个伊贺,整个东瀛,没有人不以高祖父为傲! 而傅残,在船舱之中,心却是一沉。 他已然看出,清水樱的谈判失败了。 海盗的惧怕,会成为灭口的动力,大海茫茫,只要无人泄露,谁又知道凶手是谁? 如果放了清水樱,万一她怀恨在心,便后患无穷了! 几乎在瞬间,龟川便做出了决定。 他对着清水樱深深鞠了一躬,道:“原来是圣忍之后,龟川失礼了,但此刻,龟川已无退路!” 他说完话,眼中杀意一闪,一股澎湃的内力伴随着他的掌刀已然切出! 清水樱脸色一变,连忙后退,手中长刀一翻,一道惊天刀芒已然斩出,呼啸而去。 两股内力于空中击撞,发出一声巨大的轰响。 傅残,不禁死死捏住了手中的破风剑! 此刻!他并无战力! 清水樱慌了,宗师巅峰的实力,根本不是她可以战胜的,何况,还有另外三位宗师。 龟川大声道:“让他们投降,钱财收了,女人为奴,男人为仆,老人小孩,就地格杀!” “你敢!”清水樱大喝道:“龟川!你以为你做的事我高祖父就算不出来吗?海盗大多劫财养己,你若滥杀无辜,犯下大罪,天神也不会饶了你!” 龟川脸色变换良久,猛一咬牙,厉声道:“杀!老人孩子,全部杀掉!” 话音一落,十多道身影猛然朝四面八方扑去! “吼!”严阵以待的壮汉水手怒喝一声,直接迎了上来,这种时候,竟然没有一人临阵退缩,明知必死,却毫无犹豫。 傅残紧紧握着破风剑,听着周围惨叫声不断传来,眼中的杀意越来越重,最终被叹息所取代。 他无能为力。 他也将面对死亡。 < 第二百二十三章 自荐 惨剧正在发生,浓浓的血腥味已经充斥着商船。 阳光明媚,海风和畅,透过窗口,吹照在傅残的脸上。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手中有剑,一把雪亮的长剑,正轻轻颤抖着,像是折射着傅残的心情。 清水樱根本不敌龟川,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深受重伤的她慌忙逃窜,几个起身扎入船舱,她看着傅残洁白的面具,脸色苍白无比。 “逃!底层有小船,你快逃。” 她眼中有惊恐,说话也不禁带着颤音。 傅残看着她,缓缓道:“没用的,逃不掉。” “那该怎么办?”她已经六神无主。 傅残缓缓闭眼,这种时候,他能怎么办?武功全失,还是个残废,普通的化境高手都能要了他的命。 清水樱瘫了下去,她当然知道傅残没有办法,她只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海盗,她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有宗师高手的海盗。 照理说,就算是伏击商船,海盗头领也不可能亲自出马! 他们像是知道这里有船一般,全军出动,大人物齐聚,直扑而来。 她眉头紧锁,冷声道:“能不能杀两个海盗,换他们的衣服,然后混入其中,乘机逃出?” 傅残缓缓道:“不现实,海盗常年生活在一起,彼此早已熟络,会被发现。” 说到这里,傅残眼中异光一闪,道:“但,我们可以化作普通船员,降低他们的防备,到时候也未必没有机会!” “好!”清水樱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我这就去找衣服,易容这一块,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不过你” 傅残点了点头,把洁白的面具拿了下来,露出原本轮廓分明的脸。 他已不需要打扮,他本就是普通船员的模样! 很快,清水樱回来了,若不是傅残太熟悉她的气息,也定然认不出她!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满脸雀斑的小村姑,会是刚才那个绝世大美女。 只是村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残冷冷一笑,帮她改进一番,于是村姑成了水手的丑老婆,而傅残,则成了一个残废的水手。 做完这一切,已有海盗杀来。 一个青年男子,一个青年妇女,当然不用死! 男人可以做苦力,女人可以暖床,虽然丑了点,但聊胜于无。 于是,大批大批的船员被押了出去,而老人和小孩,则无一幸免。 包括,之前和清水樱吃饭的小姑娘! 当她死在清水樱面前时,清水樱整个人几近崩溃,若不是傅残强行拉着,恐怕已然出去拼命了。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瞳孔却是不断紧缩,眼神始终在小女孩的尸体上停留。 他想起了太多事,只是,今时已不同往日。 他没有了武功,自保都成问题。 他能做到的,是记住! 这一幕深深记在他的心底,他觉得,他会回来。 龟川冷冷地看着眼前数百青壮年男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大声道:“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死!第二,去我的岛,做十年苦奴!现在,可以选择了!” 令傅残意外的事发生了,竟然有十多个人,选择死! 他们骂出各种可以证明自己气节的话语,下一刻,已然身首异处! 但傅残,是尊敬他们的,至少,他们比自己强。 “大人,那个清水家族的女人,不见了!”一个海盗走到龟川旁边,对他缓缓说道。 龟川脸色一沉,寒声道:“找!还能飞了不成!” “我们在后甲板发现了她的衣服!” 龟川冷笑道:“跳海?这茫茫大海,就算是宗师高手,也不可能逃生!她真以为她是清水雄吗?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完全结束了。 船开了,主人变了! 两个多时辰的航行,一座碧绿的小岛出现在众人眼前,蓝色的汪洋中,小岛就如一颗碧绿的明珠,点缀着枯寂的海面。 众人被一根极长的绳子连着,一排排踏上海岛。 “你们可以尝试逃跑,如果不怕死的话!” 一个海盗兴奋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自信。 在他看来,虽然岛很大,但却是人间险境,步步危机。 此次满载而归,众海盗都是兴奋的,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对着女俘虏动手动脚,一时间悲呼不断,尖叫不停。 清水樱满脸雀斑,相貌不堪,竟然暂时安全。 很快,海盗喽啰的行为被制止,来日方长,目前对于海盗来说,是先安置俘虏,让他们产生价值,而不是发泄 。 这是一个巨大的海岛,有着近千的海盗,显然,在龟川的领导下,这里已经形成了最基本的法度,也不是像一些零散的海盗,没有组织,肆无忌惮。 傅残去过四川大巴山青山寨,那里在陆帆远的管理下,也是极有组织,只有这样的团体,才可能不断壮大。 船上能工巧匠众多,一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展现自己的才能与本事,渴望得到更好的对待,而不是最底层的苦力。 于是几乎没做休息,一些人在海盗的监督下已经开始伐木建屋,指挥俘虏建造自己的住所。 傅残不得不承认,龟川很明智,他想到的是利用这股力量,而不是单纯的毁去。 傅残这样的残废,连最底层的苦力都干不了,他的归宿,是死亡。 而且,是立刻执行。 几个海盗已然提着长刀扑了过来,最普通的海盗,甚至,连内力都没有。 这样的实力,当然无法奈何傅残。 清水樱已然准备出手,但傅残的右手缓缓捏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他轻轻一笑,左手破风剑仓然而出,眨眼间数名海盗已被逼退。 “咦?”龟川眉头一皱,颇为意外地朝傅残看来,他当然可以看出,傅残剑法精妙,并未用全力。 否则,这几个海盗已然死亡。 一个跛子,没有内力,右手还拉着一个人,靠左手用剑,竟然在一个呼吸之间逼退数名海盗,这个人的剑是该有多快? “住手!”他沉着脸走了过来,眼中闪着奇光。 而傅残,要的就是他过来! 想要活命,做奴隶是不行的! 想要逃走,做奴隶更是不行! 他要毛遂自荐! 他深邃的眼神,直直盯着龟川! 龟川嘴角微翘,冷笑道:“怎么?有话要说?不愿死!” 傅残的脸上没有惊慌,有的只是淡然,他缓缓道:“我四岁开始练剑,至今已有十九年!” “噢?”龟川的脸上有兴趣了。 傅残道:“由于天生丹田破碎,无法修炼内功,虽然剑法超群,但始终不得出头。” 龟川脸色不定,忽然身影一闪,大手瞬间探来,一股强大的内力顿时汹涌而至。 清水樱浑身一颤,内力差点就要涌了出来。 傅残右手微微用力,连忙示意她冷静。 龟川大手顿时抵住傅残胸口,一股强大的内力扫视而过,脸上很快露出笑意,道:“非但丹田破碎,甚至经脉都不全。” “是。” “接着说。” “在大明,我仇家遍布,不是对手,无奈只能带着妻子出海,逃亡东瀛。” 龟川双眼微眯,没有说话。 傅残眼睛死死盯着他,缓缓道:“在东瀛,我未必就能安然活下去!” “你要说什么?” 傅残道:“在这个小岛,我可以生活的很好!” 龟川冷笑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一个跛子,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不会有丝毫犹豫。” 傅残轻轻一笑,道:“我只说一句话,听完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噢?说说看!” 傅残眼中闪过一丝奇光,大声道:“我能让这个岛变得无比繁荣,我能让这个岛成为一个国家,我能让你从海盗头领,变成皇帝!” 龟川浑身一震,瞳孔一震紧缩,死死盯着傅残,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残伸了个懒腰,道:“那时候,你可以向大明进贡,成为属国,从此名正言顺,天下之大,再无一人敢说你是海盗!你的子嗣将继承你的皇位,千秋万代,万世永昌!” 此话一出,连清水樱都勃然变色,这傅残,好大的壮志! 龟川喘着粗气,眼中透出猩红的光芒,显然被傅残这番话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从未想过这些,他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不断发展自己势力,让自己成为海中一霸! 但傅残这番话,几乎要让他热血澎湃! 建国!做王!唾手可得!他怎能抵住这种诱惑? 他强行使自己冷静,但语气依旧控制不住颤抖:“说得轻巧!现在岛上加上俘虏才一千人出头,建国?天方夜谭!” 傅残轻笑道:“四海列国,一些小国人口也不过数千之众而已,何况,一切的一切,鄙人都有解决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又锁定了龟川! 龟川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又总觉得一股热血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最重要的是冷静下来。 他冷眼盯着傅残,与之对视,忽然大声道:“二当家!” 一个伟岸的男子几步跑上前来:“怎么了大当家?” 龟川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傅残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残上前一步,大声道:“鄙人姓楚,单名一个戈字,这是贱内楚氏。” 龟川沉默顷刻,沉声道:“老二,带楚先生二位去天楼,好生安顿,不得无礼!” 说罢他便立刻飞身离开,二当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点头道:“是!” 此话一出,傅残心中才是真正松了口气,和清水樱对视一眼,惊骇未定。 <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生机 天楼只是一座并不奢华的高楼,甚至连大明的普通客栈都不如,但这是这座海盗最好的建筑。 这是龟川的居所。 当傅残走进这里时,心中终于缓了口气,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要活下去,必须要让龟川信任自己! 而这一点,傅残完全有把握,作为一个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他对这方面极有自信。 自己的话,明显已然打动了龟川!让他冷静的心变得无比澎湃。 傅残看着清水樱,忽然说道:“能不能,把雀斑擦掉,让我看的舒服点?” “要你管!”清水樱咬着牙,冷冷道:“现在怎么办?真的帮他建国?” 傅残摇了摇头,缓缓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人要出去,必须要有人帮他。” 清水樱无奈道:“除非龟川得了失心疯,否则俘虏一个也出不去。” 傅残轻轻一笑,眼神忽然看向屋外,瞳孔闪过一丝奇光。 很快,一个伟岸的身影已然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此刻,已是深夜了。 明月高悬,月光透过小窗,洒进屋里,整个房间显得静谧而冷清。 傅残缓缓道:“倒水。” 清水樱顿时入戏,脸色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着一丝惶恐,连忙到了两杯热水过来。 龟川沉着脸,冷笑道:“你倒成了主人了,不过,你要是说不出个名堂来,明日的太阳也不用见了。” 他说着话,坐在了傅残旁边。 两人就像是朋友一般,同桌而饮。 这个场景不禁让傅残想起以前和木一刀开怀对饮的日子,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木大哥最近如何了?准备的是否已经妥当? 他很快回过神来,低笑道:“龟川先生觉得在下剑法如何?” 突然说起这个,龟川脸上明显一愣,但他也是有耐心之人,点了点头道:“卓然成家,高深莫测。” “过誉了。”傅残道:“我是一个不能修炼内力的人,只能在招式上面不断突破。” “所以呢?” 傅残道:“给我三百人,一年之内,我能让他们学到我三层剑法。” 龟川眼睛顿时亮了。 傅残道:“学成之后,他们便不是海盗喽啰,而是你的兵!在这个岛上,这批人将保证你绝对的统治力!” “还有呢?” 傅残道:“商船的物资不能用来挥霍,还有那群奴隶,当伐木开地,建立城池,开垦耕地,自给自足。” 龟川强行忍住心中的激动,沉声道:“接着说。” “这批物资足够你起步了,接下来,便是长远之计。” “噢?” “此岛,位于大明与东瀛之间航道必经之地,来往商船不断,这也是你们得以生存最重要的原因是吧?” “不错!” “大海无垠,东瀛大明来往一次,起码要三个月时间,如果此岛不是海盗之岛,而是一个中转的港口?” 说到这里,傅残已不禁笑了起来。 于是龟川也笑了起来。 傅残道:“两国商队需要的东西太多了,淡水,食物,女人,娱乐场所,度假圣地,这些资源,如果我们都能提供,那些商队有什么理由在经过这里时,不停岸休息?他们可不缺钱!” 龟川豁然站起,满脸红光,低吼道:“开青楼,建赌场,客栈,大海茫茫,路途枯寂,他们当然愿意在途中乐一乐。” 傅残道:“他们还可以在这里购买房产,庄园,养家奴,养小妾,这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就是你的民!” 龟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傅残诱惑道:“你保证他们的安全,几年之后,这里将无比繁荣,大量人口涌入,形成一个成熟强大的城市。难道,这不是国吗?你不是王吗?” 龟川眼中透出神光,厉声道:“我当然是王!” 傅残道:“建立成熟的官制,大兴农商,吸纳居民,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你就是这片大海的土皇帝!” 龟川双拳紧握,猛喘粗气! 傅残接着道:“那时候,为免兵祸,再像大明进贡,成为属国,得到天子认可,名正言顺。四海列国,将又多了一个国家!” 傅残不无诱惑地说道:“龟川先生,你还不算老,请问,你是想做海盗头领,还是一国之主?” 龟川缓缓退后两步,忽然双手抱拳,深深鞠躬而下,诚恳道:“先生之言,令龟川茅塞顿开,大丈夫生而在世,岂能终身为匪?我龟川,当然要做一国之主!” 傅残眯眼道:“这一切的一切,楚某都将为你完成,因为大明与东瀛,都没有我这种武功低微之人的容身之地,这里,就是我的国!” 龟川再次深深一鞠,沉声道:“龟川眼界终究不及先生广阔,今后我若成皇,你必是王!” 傅残也露出惊喜之色,连忙站起,鞠躬而下,大声道:“我知道现在还不足以让你信任,一切,就看在下的本事了!” “好!”龟川缓缓转身,道:“我等着!我等着!” 他说着话,大步走出房去,隔得老远,还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清水樱走了过来,双眼微眯,死死盯着傅残。 傅残擦了擦额头汗水,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清水樱眼中复杂,面无表情道:“我发现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你的嘴,比你的剑还要可怕!难怪我杀不了你!” 傅残一阵无语,过了好久才缓缓道:“如果没有这种嘴,我这个残废白天就死了,而你这个丑女人,过不了多久也得去暖床。” 清水樱脸一红,连忙在自己脸上一抹,头发一放,顿时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只见她细眉大眼,玉耳琼鼻,两片丰满的嘴唇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那身粗布衣服反而把她衬托的愈发美丽。 她咬牙道:“姓傅的,你说谁是丑女人!” 傅残脸色微变,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吼道:“你疯了!你以为龟川那么容易相信我?都是装的,四下肯定会有人监视的!” 你的脏手拿开!” 傅残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离开,你不要以为你没事做!” 清水樱低头道:“我能做什么?” 傅残道:“你的手下还剩多少?” 清水樱眉头一皱,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没死完。” 傅残道:“龟川虽然不信我,但这番话对他触动很大,他肯定会重用我,顺便监视我,而你也将会被监视,你要做的,是和你的手下接上头,记住,一定要可靠之人!” 清水樱道:“我清水家族的手下,都是无比忠诚的!若不是害怕真相被掩盖,肯定都宁死不屈。” 傅残道:“你和他们接上头,让他们各自盯住一名和自己体型相仿的海盗,了解海盗的说话方式,言谈举止,朋友圈,等等。” 清水樱笑道:“你还是要用这一招?” 傅残冷笑道:“必要时候,到时候直接狸猫换太子,混出海岛,去伊贺报信。否则,在严密监视之下,以你我之能,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清水樱皱眉道:“可是怎么样才能混出去?” 傅残轻轻一笑,道:“这个,就交给我了,重要的是,你清水家知道消息后,能救出我们吗?” 清水樱白了傅残一眼,冷冷道:“废话!消息一到,我伯父必然亲自率忍者前来。” “你伯父?” “清水正,强大的天忍!”说到这里,清水樱也不禁露出一丝自傲。 傅残不想跟她计较,无奈道:“最好如此吧!” 清水樱忽然笑了,道:“到时候还不是得靠我?” 傅残摇了摇头,道:“夜深了,娘子,该睡了。” “滚!你这休想在碰我,你睡地上,我睡床!” 傅残瞪眼道:“我出力这么多,为什么不是你睡地上?” 清水樱冷冷道:“你打得过我吗?” 傅残一阵无语,好吧!让你先得意一阵子,老子总有一天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乌云遮月,天黑到极致。 清水樱已然睡熟。 折腾了这么多天,她终于累了。 傅残坐在窗前,身影一动不动,眼睛看着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到远处海水不断涌动着,一股股巨浪之声不断传来。 天地寂静,只有这个时候,傅残是真正清醒的。 黑夜更适合思考,除了自己的处境,自己的武功,他想的更多。 他想到了青城山,那个道法昌盛之地,那沉睡的伊人。 朱宥是否已经醒来,辜箐是否过得很好? 还有奇士府,何问月此刻境况如何? 还有宁波港,那个傻傻等着自己的错儿。 在流云镇的洛惜又怎么样了?她是否已然知道自己死讯,正伤心不已? 还有清歌,武林剧变,到处都在杀人,她一人入世,有没有危险?困魔锁链虽强,但是否能护得她安全? 最后,他的思想才飘到了孤绝山,那个记忆中依旧深刻的身影,是否正在练功,为出山而奋斗。 照道爷的话来说,《怒魔心经》第八层,那是何等艰难? 他缓缓转头,眼神又放在了清水樱身上,风流债已欠了这么多了,以后怎么向楚洛儿交代啊! 伤脑筋!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武功!到底怎么样才能恢复? 他现在已经有了头绪,却始终抓不住那一丝生机。 想到这里,他不禁点起了油灯,缓缓摸出了一本小书。 书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先天造化功。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题 天已大亮,傅残豁然睁开双眼。 掀开身上的被子,傅残心中猛然一惊,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还睡得这么死! 连怎么出现在床上的都记不起来了。 傅残脸色有些阴沉,对于他来说,这几乎是不可饶恕的失误。 对于他这样的人,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醒,否则,随时都可能死在梦中。 他迅速穿起衣服,走下床来。清水樱已然易容,正在吃早餐,看来龟川在生活方面对自己还不错。 傅残沉默顷刻,忽然道:“你把我抱上去的?” 清水樱缓缓道:“我醒了,让你睡会儿,免得白天精神不振,干不好活儿咱俩都得死。”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紧紧盯着清水樱。 清水樱自顾自地吃着菜,吃了吃着,脸就红了,恼怒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叫他们收走!” 傅残这才一笑作罢,他算是明白了,清水樱就是属于那种嘴硬心软面子薄的人,嘴上嚷得最凶,心里明明又不是那么回事。 没过多久,果然来人了。 来的是二当家,对傅残还算客气,说是三百青年已然选好,只等他过去做老师了。 看来龟川还是被自己话打动了,开始要走第一步了。 傅残像清水樱使了个眼色,跟着连忙走了出去。 一切只是缓兵之计,为的只是等。 当然,傅残并未吹牛,三百人交给他,他的确教的好! 前两天龟川亲自监督,傅残为师,讲出了对剑最独到的理解,连龟川都颇有收获。 于是便放心把这三百人交给了傅残,虽然仍有监视,但在他的眼中,傅残毕竟是个废人,没有内力的废物,又怎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一个月之后,这三百海盗已然大变样,和之前懒散的状态完全不同,他们眼中都闪着精光,浑身犹如利剑一般,气势磅礴。 龟川大喜过望,他完全明白,这三百人的战力,提升了至少两个档次! 于是他对傅残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夜晚,傅残与清水樱吃完饭,龟川又过来了。 这段时间,龟川每隔几天便要和傅残畅谈一次,傅残也为他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正一步步走着。 当清水樱只觉得走到一边,两人又谈了起来。 在全岛的共同努力下,大批良田已然开垦出来,城镇也在开始建设了,各方面都需要人管理,傅残给了不少建议。 而龟川,也越来越明白,要成大事,没傅残绝对不行。 但傅残,毕竟是汉人,毕竟是俘虏。 他早已没了杀心,只想把傅残变为自己的人。 他怀疑心极重,不怎么相信傅残那一番吐露心声,说什么出海岛外无容身之处,在龟川看来,这样的人走到哪儿都会发光。 他想让傅残彻底死心。 “这是什么?”傅残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龟川手中血红的药丸。 龟川笑道:“先生勿怪,龟川也是迫不得已,服下此药,先生我便彻底信任先生。” “这是什么药?” 龟川道:“这叫腐心散,服下此药,半年之内无事,若半年之后还无解药,腐心而死。” “每半年就要服药?” 龟川道:“先生以为如何?” 傅残脸色阴沉,一把拿起药丸,猛然吞了下去,咬牙道:“龟川先生这下总该相信在下了吧!” 龟川如释重负,大笑道:“先生不愧是果断之人,从明天开始,先生可在岛上随意走动。” 傅残冷笑道:“恐怕先生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吧?” 龟川道:“此药乃东瀛奇人所炼,除了我之外,无人可解。” 傅残心中冷笑不已,老子吃了阴阳子母丹,什么药服不得? 傅残面无表情,开始说起了正事:“良田已垦,城镇已有了雏形,但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傅残沉声道:“没钱了!” 龟川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这么快?” 傅残道:“船上的物资差不多了,我估计,最多再支持一个月。” 龟川沉声道:“最近来往船只不多,我们收获很小。” 傅残笑道:“你还有一笔财富!” “噢?” “那群奴隶,除了水手之外,还有商人,能出海经商的人,都是大富!可以压榨出一笔不小的财富!” 龟川眼中神光一闪,森然笑道:“你是让我放他们回去拿钱?” 傅残心中一惊,脸色不变,道:“放他们回去岂不是自找麻烦?派你的手下,带着他们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去,以人质威胁,让他们拿钱!” 龟川双眼微眯,沉默顷刻,顿时笑道:“好办法!” 于是傅残也笑了起来。 待龟川走后,他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对着清水樱道:“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清水樱压着声音道:“七人!已经有七人成功,并迅速融了进去,只待一个机会出海,便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傅残道:“这是重中之重,你一定不要让他们露出破绽,否则” 傅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窗外。 清水樱沉默顷刻,忽然道:“你还是不睡觉?” 傅残点了点头,道:“让我静一静。” 清水樱皱眉道:“你明明丹田已经破碎,经脉已经断裂,为什么还要打坐?你难道认为你的武功还可能恢复吗?” 傅残低笑道:“怎么?忍不住了?” “什么忍不住了?” 傅残道:“忍不住想要了?” 清水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要什么?” 傅残嘿嘿一笑,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把她抱起,就往床上走去。 清水樱惊叫一声,想要挣脱,却仿佛使不出丝毫力气,只能把头埋进傅残胸口,然后狠狠一咬。 傅残一把把她仍在床上,低吼道:“你属狗的啊!” 清水樱面色潮红,媚眼如丝,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咬下去,自己会这么兴奋。 傅残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忽然明了,笑道:“莫非,你有受虐倾向?” “滚!姓傅的你再说一个字试试?”清水樱脸色大变,像是被人遏住命脉一般。 傅残眼神一转,忽然冲过去,一巴掌狠狠拍在她屁股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 受到重击,丰满的臀肉如波浪一般荡漾,一股强烈的痛感顿时袭来。 “噢!”清水樱反而发出一声低呼,像是享受一般,非但没有责怪傅残,眼中反而愈加迷离,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傅残瞪大了眼,想不到清水樱真的是受虐狂! 这这么好的事? 傅残兴奋之下,又猛拍了几巴掌,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啊!”清水樱忍不住又娇喘几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倒在床上,身上烫的可怕! 傅残发现势头有些不对,连忙收手,惊道:“你、你真的喜欢这口?” 清水樱缓缓回过头来,紧紧咬牙,良久之后,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大吼道:“你这个混蛋!我恨死你了!” 说完话,忽然一掌朝傅残推来。 这一掌当然不是全力,她现在根本使不出全力,但即使如此,傅残也被震开,连忙退后几步,胸中热血沸腾。 清水樱连忙拉过被子,把自己这个人都盖了起来。 唔丢死人了!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啊!清水樱都快哭了。 这个死人!竟然还当面拆穿自己!活该被打! 傅残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这样子,上床估计又难了。 这段时间清水樱的态度很暧昧,一方面好像又渴望自己,一方面又拉不下这个脸,所以都快憋出毛病了。 而傅残,最近则没有想过这一方面。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有了一丝眉目! 关于,恢复内力! 于是,他又坐在了窗边,缓缓拿出先天造化功,翻了起来。 这本书,修的根本不是内力,而是罡气,这个所谓的罡气,其实就是自然之力! 也只有自然之力,似乎不需要丹田,不需要经脉。 但真正需要什么来带动这个呢?傅残一时之间也抓不住。 清水樱自被子里探出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傅残沉思的背影,那道身影是那么瘦弱,却又是那么伟岸。 一个月了,他每晚都在那里度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要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啊! 而且,他怎么能忍住不对自己 难道是自己不够漂亮? 想到这里,她心中忽然有一股危机感,蓦然回首,她才发现,好像傅残的红颜知己蛮多的,而且都是倾城之色。 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些人,但有一个人她是见过的,那边是悬弥寺方丈——清歌。 当初这个女人来救他时,那倾国之姿,那独特的气质,几乎要令天下所有女子自惭形秽。 看当时的态度,她和傅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她心中仿佛被石头堵住一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良久之后,她忽然坐起身来,大声道:“喂!” “咦?还没睡?怎么?”傅残缓缓回过头来。 清水樱脸色有些不好看,咬牙道:“那个悬弥寺方丈和你是什么关系? 问完话,她的脸又红了。 傅残一愣,这丫头吃醋?不可能吧!何况,吃醋的对象也找错了吧? “我说你吃醋就吃醋,能不能换个人吃?我和清歌根本没有任何”说到这里,傅残忽然一顿。 他想起了自己灵魂回首往事之时,看到的那一幕。黑莲魔山下,自己救下清歌之时,她那回头而望的目光。 傅残发誓,那道目光他终身都无法忘记。 他不敢再说下去。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武学 傅残卡住了。 清水樱脸色更加难看了,咬牙道:“怎么?不敢说了?问心有愧了?” 傅残摆手道:“不谈这个,不谈这个,现在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呢!” 清水樱冷笑道:“不谈?为什么不谈?我清水樱哪点不如她了?” “美貌,武功啊不对!”傅残竟然下意识说了出来,连忙摆手道:“我的意思是,你美貌武功都好,不逊色于谁。” 清水樱脸色苍白无比,指着傅残道:“你果然嫌弃我,你、是,我武功美貌都不如她,但我会的东西她却不一定会!” 傅残脸色一喜,眨眼道:“什么东西?” 清水樱脸色顿时转红,看着傅残,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丰满的嘴唇,魅声道:“房中术,我大和民族的女人,都是精通房中术的高手!她虽中看,但未必就能比得上我带给你的快乐。” 傅残呆若木鸡地吞了吞口水,木然道:“好,好姑娘,以后我一定要尝个够!” 此话一出,清水樱魅惑的脸色却变了,变得冷酷,寒声道:“那得看我心情,你若令我高兴还差不多。” 靠,搞了半天,都是空头支票! 傅残无奈道:“行行行,那你先睡,别耽误我正事!” 清水樱皱眉道:“你、你还要修炼?” “是!” 清水樱道:“一个月了,你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啊!何况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不累吗?” “我不累啊到这里,傅残忽然停住,他的脸色变了。 “你怎么了?”清水樱眉头一皱。 傅残沉默着,眼中不断闪着神光,忽然大叫一声:“对啊!老子只是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这么久没睡,竟然不累!” 傅残兴奋无比,先天造化功!一定是先天造化功!一定是自然之力! 他在原地猛跳几下,看着清水樱红红的俏脸正皱着眉头,连忙跑过去,捧起她的小脸就是一阵狂吻。 蛋,放开我!”清水樱无力地挣扎着。 傅残品尝良久,才放开她,大笑道:“樱儿,你真是我的福星!让我恍然顿悟!” 说罢他又狠狠在清水樱唇上啵了一口。 清水樱听到傅残说福星,也是心中一喜,小脸也不禁发红发烫,嘤咛一声缩回被子不敢说话。 傅残吞了吞口水,不断说道:“有希望!恢复武功有希望!” 他踱着步子,豁然回首望向大明方向,低吼道:“我会回来!傅残很快会回来!那时候,我将完全勘破门后的秘密,死而后生,武功大进!阴尊!你等着!等着!” 清水樱看着傅残激动的脸色,心中忽然有说不出的温柔,她缓缓闭眼,把空间交给傅残。 她和傅残相处这么久,从未看到他真正开心过,今日,是第一次。 不知何时,傅残也能影响她了。 傅残猛一咬牙,沉寂下来,翻开先天造化功,那一幅幅神秘莫测的锦绣山河之图又映入眼帘。 这一次,他瞬间沉浸其中,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像是身体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大海的世界,他就站在海面之上,看大海波涛,狂风肆虐。 天地漆黑,骇浪翻天,狂风呼啸,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撕碎傅残的身体。 接着,一道巨浪涌起数十丈高,然后猛然席卷下来,拍在海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傅残身处其中,虽然不受影响,却下意识伸手一挡。 海水穿体而过,另一波巨浪再次袭来。 而现实中,清水樱却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因为她看到,傅残身体忽然一动,一阵阵狂风不断袭来。 起风了?台风? 她连忙起身穿好衣服,朝窗外一望,只见天地漆黑,哪有什么风? 奇怪?怎么回事? 她眉头紧皱,疑惑之间,忽然又是一阵强烈的大风刮来,几乎要把她身体吹起! 不对!这不是风! 若是风的话,外边怎么会没有动静? 这到底是什么? 而此刻,傅残却在沉浸在先天造化功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巨浪越来越高,狂风越来越剧烈,傅残抬眼而望,已然看不清楚天空。 他意念一动,往上飞去,只见海水一涌,竟然把空间都冲塌了! 空中出现大片大片的碎块,物体就像是镜面碎开一般,全部都在崩裂。 一群大雁飞过,瞬间便被卷入莫名的空间。 地下,海面也在不断下沉,大地裂开,海底眼见喷发出来,水火交融,不断上涌,空间不断塌陷,仿佛末日降临。 只有傅残没事,他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发现天地不知何时变了,变成了无垠的星空,一颗颗大星疯狂运转着,像是被一股股莫名的力量牵扯着。 傅残眉头紧皱,照他前世的理解来看,这些是科学上所谓的引力,吸力,向心力,等等 但现在仿佛身临其境,却又有另一种思考 这些力量,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宇宙诞生之初就有了吗? 星辰是物,人也是物,星辰有,人会不会也可能有? 所谓自然之力,最初级的,肯定就是风雨雷电,山水河流,最高级的,也就是宇宙之力了。 在以前,自己通过先天造化功,可以感受到最初级的自然之力的存在,甚至可以利用,化为自身罡气。 这一点,青龙也达到了。 那么,如果能更进一步,领悟更强大的自然之力,那么 想到这里,傅残心中蓦然一惊,那等惊天伟力,还是武学吗? 傅残双眼微眯,忽然想起了黑莲魔山,空楚河和蒙古族第一高手孛儿吉的战斗! 那恐怖的破坏力,又何尝不是更高级的自然之力? 武学?武学真的没有顶峰吗?人体的力量,真的没有极限吗? 还是说,人体的力量有极限,但人的思想没有极限,所以人可以通过领悟自然获得这种力量?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就像后世机枪火炮,并不属于人力,但只要人掌握了这种技术,便可以变得强大。 不,不能用技术来形容,应该用原理,或者规则! 那么! 这和人体应该没有关系吧? 只是和思想有关系,只要思想掌握了规则,便可以! 那么先天造化功,或者武学,这种力量,或者规则,和人体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傅残仿佛抓到了什么,但又无法言明。 他缓缓合上先天造化功,他知道,还差一个契机! 只要等到这个契机出现,便会从本质上了解武学! 那时候,恢复实力不!是超越以前,完全有可能! 他缓缓抬头,觉得有些刺眼,原来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脸颊。 竟然不知不觉过了一夜! 他缓缓转身,竟发现清水樱正托着脑袋看着自己,好像在想什么,入了神,竟然没发现自己已然醒来。 傅残想起她昨晚的举动,也是轻轻一笑,走过去对着她耳朵一吼,顿时把她吓了个半死。 清水樱瞪眼道:“你干什么!装神弄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嘿!”傅残乐了,低笑道:“怎么?昨晚那个风情万种的清水樱不见了?现在竟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清水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咬牙道:“姓傅的,你别不识趣啊!让你去干事儿你就去!再跟我玩嘴皮子我可动手了!” “你!”傅残咬牙道:“你可以,翻脸比翻书还快,这点我还要向你多学习!” “滚!” 傅残气得七窍生烟,发誓晚上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清水樱,让她知道什么叫男子风范! 唉,没办法,现在武功不如人,也只有心理阴暗一点了。 傅残悲惨地想着,但心情又很快好了起来,先天造化功的巨大突破,让他终于找到了武功恢复的希望,对于武学本质的了解也愈加深刻!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旦彻底勘破,非但会恢复武功,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走这个岛屿,去东瀛! 有了清水樱的帮助,自己不会再是孤立无援,如果那时候,能够见到清水雄,请他指点迷津,那便是自己最好的契机了! 想到这里,傅残已经忍不住想要离开! 他忽然又笑了,好像自己自穿越以来,就和女人离不开关系,无论走到哪儿,好像都有女人帮助自己。 刚穿越过来,恢复实力之时,便遇到楚洛儿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陪练,药浴,甚至激励自己,最后逃亡也是一起。 两年之后下山,又遇到辜箐丫头,给自己希望,把自己一步一步带向重生,最终解毒成功。 之后辜箐失踪,朱宥又一直陪着自己,给自己提供信息,上青山寨,去龙象山庄,和自己同甘共苦。 虽然最后分别了,但悬弥寺之后,清歌又一直跟着自己,多次救自己性命。 期间,还有何问月不断帮助自己,给自己温暖。 最后错儿丫头再次救了自己,帮助自己度过了生命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自己能遇到这些个丫头,也算是人生大幸吧! 想到这里,傅残忽然觉得人生还是很美好,因为一切都还可以挽回,还可以珍惜。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暴露 一个月后,商船的物资已经全部消耗光了,而整个小岛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数房屋拔地而起,俨然整齐,形成最初级的小镇。 大片土地被开垦出来,形成良田沃土,甚至可以播种,自给自足。 那三百青壮年,在傅残的下,气质已经完全变了,他们在同等境界下,几乎可以瞬秒其他人,甚至可以跨级而战。 这彻底改变了龟川的世界观,原本在他看来,内力便是战力,但当他发现一个那些战士犀利的眼神,凌厉的剑法时,他改变了。 于是,傅残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越来越高。 他甚至觉得,傅残所说的建城建国,完全不是梦想。 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物资消耗一空,已经开始吃老底了,他也开始重视傅残提出的办法。 于是把俘虏之中的富商召集了起来,准备进一步压榨。 人都是渴望自由的,特别是在失去自由之后。 他深深一笑,望着下面十数位富商,大声道:“诸位,干苦力的日子,不好受吧?十年!你们之中又有几人真的能坚持十年?” 此话一出,众人当然是沉默,他们这两个月尝尽痛苦,早已磨平了心中的锐气。 龟川大声道:“我相信,你们几乎都是坚持不过去的,所以今天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透着疑惑,现在他们已经不敢相信什么了。 龟川道:“拿出你们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或者书信,字迹,我派人以你们的名义去你们家里取钱,如果能达到三千两,一年之后放人!如果能取到五千两,钱到立即放人,如何?” 众人脸色大喜,几千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比之性命,便不算什么了。 傅残和清水樱并肩而立,站在远处看着龟川,眼中皆有神光闪过。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傅残沉声道:“你那边,如何了?” 清水樱望了周围一眼,小声道:“已经有四名手下混入其中,一旦回到东瀛,他们拼死也会找机会去报信。他们都是家族的忍者,自然有证明身份的办法。” “很好。”傅残双眼微眯,缓缓道:“那我就静等你的好消息。” “哼!”清水樱颇为得意的扬了扬脑袋。 傅残眉头微皱,沉默顷刻,忽然道:“你的高祖父,清水雄,还活着吧?” “呸!”清水樱不爽道:“你什么意思啊!高祖父才一百多岁,当然还活着!” “一、一百”傅残有些无语,一百多岁难道很年轻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是一阵心惊,貌似道爷年纪也很大吧?阳尊小时候见过他,也就是七八十年前见过他,现在,他岂不是也是一百多岁了? 看来,天合归真级别的高手,对于道的领悟已经深刻到了一种程度,不能以常人论之了。 傅残缓缓道:“去了东瀛,我想见他一面,如何?” 清水樱脸色微变,怔怔盯着傅残,皱眉道:“高祖父一般在海湾那边闭关,我也很少见到,我不敢保证。” 傅残道:“没关系,只要你帮我就行了,能不能见到,听天由命吧!” 清水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道,父亲都说你是高祖父的有缘人,又怎么会见不到呢? 而这边,龟川的演讲已然完成,各大富商已经在开始准备书信,一封封地交给了龟川。 一切都快要完成了,只希望这最后一个环节不要出了差错。 但现实往往和想法有出入,像是老天针对一般,二当家来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直直走到龟川面前,沉声道:“大人,俘虏,少了四个!找遍全岛都找不到了!” 龟川脸色微变,眼中异光一闪,缓缓道:“我们防范严密,出海是绝不可能的。不能飞上天,只能下地了,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是!” 傅残脸色不变,沉声道:“他们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清水樱咬牙道:“掩埋在小岛深处!” “不好!”傅残低呼一声,道:“那早晚都会被发现,一旦发现狸猫换太子,顷刻之间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清水樱道:“还好四位手下立刻便要出发了。” 傅残道:“希望龟川暂时没想到这方面来,出不了海,一切便白忙了!” 话音刚落,只听龟川一声大喝:“慢!” 傅残和清水樱对视一眼,两颗心顿时沉入谷底,完了! 龟川大声道:“等等!先别出发!等找到那四个俘虏再说!” 清水樱急道:“怎么办?一旦找到尸体,却发现是海盗的尸体,他们肯定会暴露的!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傅残双眼微眯,沉默顷刻,道:“你还有几位手下?” “问这个干什么?两位!” “弃车保帅!”傅残咬牙道:“马上把他们两人找来,快!” “怎么做?” “让他们马上向龟川禀告,发现了在海盗深处发现了俘虏,并且已经捉回,关进了地牢!” 清水樱顿时明白了傅残的意思,咬了咬牙,便立刻决定了。 在场的气氛冷得可怕,龟川的眼睛不断扫视着眼前的人群,众商人也是被气得不行,眼看希望就要出海了,却被几个俘虏误事,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啊! 但很快,两道身影飞快跑了过来,对着龟川抱拳而下,大声道:“大人,我俩在海盗深处发现了四个人,好像是俘虏跑了,于是便捉了回来,正关在地牢,等大人发落。” “抓到了?活的?”龟川眉头一皱。 这人大声道:“被属下两人打成重伤了,为捉他们回来,实属无奈,大人恕罪。” 龟川点了点头,眉头舒展开来,缓缓道:“无妨,敢逃跑就得付出代价!” 他说着话,凌厉的目光往周围一扫,众富商顿时低下头来不敢对视。 龟川想了想,忽然道:“你们,出发吧!记住!一个月之内,必须回来!” “是!” 众人大喝一声,陆续登船出海。 傅残两人看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只见两人都满脸是汗。 傅残喘着粗气,道:“接下来,就只有靠自己了,他们大概多久能回来?” 清水樱道:“到东瀛至少要十二天,消息传到清水家,至少是十五天之后。然后清水家的人过来,只需要七天!” “这么快?” 清水樱咬牙道:“十余位宗师级别的高手轮番催船,速度起码是平时的两倍,七天,很保守了。” 傅残道:“就是说,我们两人,要在这海岛上坚持二十多天!” 清水樱咬了咬牙,道:“我们必须马上藏起来,刚才手下的谎言会瞬间暴露!” 傅残冷冷一笑,道:“放心,这点人,根本无法搜寻这么大的海岛!” 他说着话,缓缓道:“这段时间,我已经对这个海岛有些熟悉了,现在就走,不然来不及了!” 清水樱瞪眼道:“不需要带点吃的吗?” 傅残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海岛深处逃去,轻笑道:“海岛,对于我来说,就是第二个家!自己家里,会找不到吃的吗?” “难道你以前也接受过野外生存的训练?我以为只有我们忍者才会做这些。” 傅残嘴角微翘,冷笑道:“我没有训练过,但我比你们的教官更擅长,因为你永远也不了解我的经历,我遇到过的那些事。” 他双眼微眯,思想又回到了前世,那七年间,自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场景,在野外,武功,并不能决定一切! 二十多天他都坚持不下来的话,前世七年也就算是白过了。 龟川死死咬牙,看着眼前胡乱倒着的六具尸体,眼中都快喷出火来。 其中有两具,是刚才谎报的两人,切腹自尽。 还有四人,他们现在本该在海上,而现在,他们却是从土里捞起来的! 好一个狸猫换太子! 消息一旦传递出去,清水家族大批宗师杀到,一切都完了! 什么建城,什么立国,原来只是缓兵之计! 可恶! 龟川死死咬牙,厉声道:“楚戈!楚戈去哪儿了!” 二当家沉声道:“已经不见人影了,出海不可能,他只能是往海岛深处去了!” 龟川寒声道:“找!所有人,派出去找!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是!” 龟川喘着粗气,想起这两个月傅残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练兵,开田,造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被欺骗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了,这让他心中的怨恨无以复加。 他这才发现,两个月前清水樱的尸体没有找到,那么很可能,她正混在俘虏之中! 岛上的女性俘虏,几乎都被用来暖床了,清水家族的小姐,自然是不可能受辱的。 那么,算来算去,也只有傅残的妻子是清水樱了! 他死死咬牙,实在憋不住怒气,一拳打了出去,一股强大的内力顿时把前方数颗大树击断。 而此刻,傅残和清水樱,已经到了丛林深处。 这里野兽遍布,毒虫满地,还有瘴气大雾,海盗平日绝对不敢进来。 两个人,一个万毒不侵,精通丛林求生。一个从小学习医毒,野外生存。 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杀人 “呕!”清水樱扶着一颗大树,不断吐着,仿佛整个人都要虚脱一般。 傅残拿着手中的蜥蜴腿,不断啃着,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已在这片林子里待了二十天了,期间有大量的海盗来搜寻,都被傅残灵敏的听觉所察觉,提前避开。 几百人,对于这个海岛来说,实在太少了。 “姓傅的,我问你,我们还要吃这种东西吃多久?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清水樱脸色苍白无比,不禁厉声喊道。 傅残摆了摆手,无奈道:“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待会儿人来了又得走,二十天了,快了!” 清水樱吞了吞口水,又不禁恶心了起来,咬牙道:“这种东西你也吃得下,还有果子吗?” 傅残笑道:“有啊,向东两千米,果子多得很,你敢过去吗?” 清水樱颓然坐在地上,抱着双腿,一脸哀怨,就算是她受过训练也有些坚持不住了。反观傅残,整天像个没事人似的,不停打坐,说是什么感悟自然之力,真以为自己是道士啊! 清水樱不禁有些恼怒道:“你别吃了,陪我说会儿话!” 傅残摆手道:“这不天天都在说话吗?快练功去,这么多天我都没见你修炼,武功怎么进步?” “你怎么跟我爹似的?”清水樱无奈道:“这片林子瘴气太浓了,而且有些奇特,根本无法聚集内力啊!” “噢,那你等等!”傅残豁然站起,瞪眼道:“你说什么?” 清水樱皱眉道:“怎么了?我说瘴气太浓,无法聚集内力,一旦聚集,瘴气便顺着经脉全部进来了,要不是我神药护身,估计都死了。” 傅残瞪眼道:“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清水樱咬牙道:“你还好意思问,你这些天除了找吃的就是练什么邪功,你有管过我吗?” “什么叫邪功?这是先天造化功!”傅残皱眉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片林子真的不能使用内力?” 清水樱道:“那还有假,一旦运功,顷刻之间,瘴气入体。” “太好了!”傅残腾地站了起来,大笑道:“意思是,走入这片林子的人,都不能用内力?” “是!” 傅残笑了,笑的极为开心,不能用内力,自己还担心什么? 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天下又有几人是自己的对手?龟川?如果龟川没有内力,哼! 他意气风发,一把拉起清水樱,笑道:“不是吃果子吗?走!” “等等!”清水樱道:“你不怕?” “怕!”傅残大声道:“我傅残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我呸!看看你之前的怂样。” 傅残顿时大糗,也不回她话,只是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破风剑,冷笑道:“委屈了兄弟,半年了,渴了你半年了!” 清水樱怒道:“你对它说委屈了?你也不对我说?” 傅残顿时一阵头大,差点要哭了出来,无奈道:“我的姑奶奶,你这些天是怎么了?怎么跟怨妇似的?” “你!” “停!”傅残大手一挥,道:“别吵了,吃果子,吃完果子杀人!” “吃完果子干什么?” 傅残眼中精芒一闪,寒声道:“杀人!” 他说着话,顿时大步朝前走去。 前方,有人。 四人一组,在整个岛上寻找着傅残的踪迹。 果树这边,恰好就有一组人,傅残发现他们已经很久了,之前一直不敢过去,怕暴露行踪。 如今,已然无惧! “在这儿!”看到傅残两人身影,一人顿时大吼一声,四个人顿时站在了一起。 “想不到还自己送上门来了,哼!” 傅残双眼微眯,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身影未停,大步朝前走去。 只是,他手中的破风剑,却缓缓拔了出来。 一声清脆的铿响,雪亮的剑身已然全部露了出来。 “铮铮!”太久未曾饮血的破风剑,顿时发出铿锵之声,像是一个即将吃到零食的小孩,正兴奋无比。 傅残也兴奋无比,压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战斗了! 他的眼中闪出熊熊烈火。 “好剑!”这人眼睛一亮,大笑道:“这把剑是我的了!” 傅残低笑道:“可以,来拿啊!” 四人对视一眼,连忙提着兵器缓缓走来,他们走的并不快,因为他们至少明白,眼前这个人剑法不错。 而且,他的眼神很可怕。 但只要抓到他,或者杀了他!以后就是四当家!这是大人的承诺! 人生难得几回搏,他们觉得,这个时候,他们拼搏的机会到了! 所以他们无所畏惧。 所以他们倒了。 喉咙出现一道红线,然后在鲜血的澎湃下裂开,喷洒出来。 他们到死,也没有看清楚傅残是如何出剑的。 清水樱瞪大了眼,捂着嘴巴,惊骇道:“你!你的剑!好快!” 傅残缓缓低头,看着四具尸体,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 他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剑比以前更快了! 对于剑法已经到他这种地步的人,每快一分,都是天大的进步。就像一百米短跑一样,当你跑进了十秒内,每零点一秒,都是巨大的进步。 傅残知道自己的剑法已经很难再进步了,尤其是这几个月,疏于修炼,不下降已是大幸,怎么会进步呢? 而且,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紧紧皱着眉头,想要回忆刚才那一剑的感觉,却又始终想不出来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清水樱,忽然道:“我想试试剑法,要不你陪我过几招?” 清水樱脸色一白,豁然转身道:“我吃果子去,不跟你打。” 傅残只有苦笑,真的这么可怕吗?还好,这里,不缺人! 他现在,要找感觉! 他缓缓抬起头,沉声道:“樱儿,该走了!” 清水樱皱眉道:“又去哪儿?” 傅残眯眼道:“练剑!” 话音刚落,一个伟岸的身影忽然丛林中踏出,厉声道:“我陪你练!” 他穿着粗布黑衫,身高六尺,肌肉虬结,胀满黑衣,长发飘散,胸襟袒露,整个人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剽悍气息。 一步一丈,顷刻之间,他已稳稳落在傅残身前五丈之处。 他全身仿佛有一种气势,令周围的尘埃落叶都不禁逃散。 这种气势,傅残在这个世界,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边是三年前深山黑洞之中,那自称西南总捕的林中豹! 只有这两人,不用内力,也具备如此强大的气势,像是百兽之王,往这一站,便有王者之气。 傅残双眼微眯,轻声道:“二当家?” 二当家面无表情道:“你可以叫我秦东。你现在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呵!”傅残笑道:“资格?看来你很自信。” 秦东低笑道:“自信不是自傲,我秦东今年三十七岁,宗师中期,你说我该不该自信?” “该。” “但这和我的天赋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一日一夜练出来的。” 傅残眉头微皱:“你想表达什么?” 秦东咧嘴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敌,因为我觉得你的剑法还可以,我不想你败的太快。” 傅残笑道:“快?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们战斗不会超过两个呼吸。” “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呵呵”傅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哼。 秦东缓缓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说说看。” “若我胜,则你死!若你胜,我做你剑奴,终生为仆!” 傅残右手轻轻抖了抖破风剑,说道:“出手吧!” 秦东不再说话,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在他吐气之时,全身骨骼啪啪作响,肌肉不断蠕动,几乎要把黑衣撑破一般。 好强大的气势,即使是不用内力,也如此之强。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却是没有说话。 秦东面色寒冷,全身蓄势到了一个顶峰,忽然低吼一声,右脚一跺,踏出一个深深的凹坑,身体如炮弹一般,骤然激射而出! “好快!”清水樱低呼一声,连忙退后数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算是用内力的人也不会这么快啊! 但傅残却是注意到了,在秦东低吼的同时,他全身的肌肉顿时绷紧,刹那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速度,连傅残都觉得难以达到。 这是力量瞬间爆发的结果。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面对迅速而来的秦东,右手长剑不禁探了出去。 “啊!”伴随着清水樱的一声惊叫,一场刚刚开始的战斗戛然而止。 秦东正以奔跑的姿态站在地上,他的喉咙已被长剑刺穿,长剑的剑柄上,是傅残的手。 傅残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说过,我们的战斗不会超过两个呼吸。” 秦东的眼中一片死灰,他想要说话,但刚一张嘴,无尽的血液便涌了出来。 傅残缓缓拔出破风剑,剑身雪白,竟然没有一丝血迹。 他缓缓道:“而且,我不需要剑奴,尤其是废物剑奴。” “呕!”秦东缓缓抬起手来,颤抖着指着傅残,他或许有不甘,有不服,但他终究是没得救了。 或许他一开始,不顾瘴气,直接拼命,还能杀了傅残,换个同归于尽。 但他太自信,总以为自己一步一步走来,自己很努力,很刻苦,便无人能战胜自己。 但他没有想到,他是刻苦而来,傅残也是刻苦而来。 但傅残所经历的,又岂是他可以比的?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援军 不可一世的秦东倒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败得如此之快。 清水樱吞了吞口水,看向傅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知道傅残剑法卓绝,虽无内力,亦可瞬杀暗境。 但她却不知道,傅残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像是没有上限一般。 秦东绝对是强者!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秦东绝对是当世罕见的强者,他的肌肉,他的速度,绝对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但就这么被秒杀了。 清水樱脸色有些发白,若是傅残恢复武功,那该有多强?这就是可跨越宗师鸿沟,与循道兵解一战的傅残吗? 这就是那个需要奇士府阴尊出手才能击败的宗师高手吗? 以前听传闻,倒并不觉得什么,现在见识了,仔细想来,竟然是这么的可怕! 傅残看着秦东的尸体,对着清水樱缓缓道:“你等等,我觉得我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对。” 清水樱变色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傅残道:“没有,我身体状况不对,我感受一下。” 傅残缓缓闭眼,和秦东这样的强者战斗,虽然只有一剑,但他确确实实发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是剑! 自己一剑而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好像是剑锋所指,空气便自然分开一般。像是划破真空,遇不到一丝阻力。 要知道,当剑快到一定程度,空气的阻力是限制速度的最大因素! 而刚才出剑,仿佛空气都在配合自己一般,剑一出,空气便自动分开,留下一片真空,所以自己的剑快了很多! 傅残很清楚,自己是绝对没有一丝内力的! 而没有内力,空气却主动配合自己,那么这到底是一股什么力量做到的呢? 自然之力!先天造化功! 傅残豁然睁开双眼,一股无形气芒透出瞳孔。 清水樱看到傅残的状态,勃然变色,惊道:“你武功恢复了?” 傅残缓缓摇头,道:“身体有些不对,好像冥冥之中有了变化我,我再看看。” 傅残又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自己身体的状态,丹田破碎,经脉断裂,依旧没有内力。 左腿,右手,依旧没有恢复,而且是无法恢复。 没有什么变化啊!但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不一样,而且从来不会出现精神不好的情况,要知道自己之前可是一个月没休息。 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一直支撑着自己。 傅残明白,这应该就是领悟先天造化功得到的自然之力,但却又无法感知它具体存在的位置。 他也不急躁,缓缓把心沉了下来,仔细感受身体与外界的互动。 于是很快,他发现了不对。 他感受到,好像有一股股莫名的气息,不断投入自己的毛孔,滋润着自己的身体。 这股气体很细弱,常人几乎感觉不到,就算傅残比较敏感,也很难感受到。 他深深了口气,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莫名气息,就像是春雨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滋润着自己。总有一天,会积累到一定程度,发生质的变化。 他还不急,他还有时间! 傅残睁开双眼,看着一脸疑惑的清水樱,不禁笑了起来,道:“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清水樱点了点头,颇为奇怪地看了傅残一眼,休息?他还知道休息? 哪次休息不是我休息你修炼? 想到这里,她脸莫名其妙一红,刚要说话,忽然海岛东边,一声绝大的炸响轰然传来,经久不绝! 清水樱脸色一变,惊喜道:“到了!是家族的人到了!” 感受到东边一股股强烈的杀戮气息和内力波动,傅残也是新潮澎湃,终于要摆脱这个牢笼了。 清水樱笑道:“肯定是伯父来了,走,我们看看去!” 傅残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拦住,道:“再等等,不急。” “你怕什么?” 傅残道:“不是怕,而是谨慎!” “你就是怕!” 傅残无奈道:“万一是龟川的诡计怎么办?” 清水樱皱眉道:“就算是我们也能回来,我毕竟是宗师高手,带着你往里逃都做不到么?” “宗师高手?”服了皱眉,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混蛋!”清水樱气得脸色煞白。 傅残不自禁缩了缩头,而就在此时,一阵阵大喊忽然传了过来。 “小姐!” “小姐你在哪儿?” “我们来救你了!” 清水樱顿时跳了起来,大声道:“傅残,他们来了,是自己人!” 傅残点了点头,虽然这些忍者说的是日语,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听不懂。 前世佣兵七年,会的外语可比清水樱多。 于是两人快步出去,探眼而望,只见残尸遍地,血流成河,大批海盗已经被屠戮在地。 清水雄披头散发,对战三位地忍级别的黑衣忍者,刀芒惊天,气势磅礴,但也已然捉襟见肘。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这三位忍者,都在地忍巅峰! 这让他有些不安,这样出去,等于把命交在了对方手中,虽说是清水樱家族的人,但他还是有一层防备心理。 他把眼神投向了海岸,只见一艘大船之上,一个伟岸的身影穿着和服,趿着木屐,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随着他一呼一吸,海水便潮涨潮落,仿佛整个人影响着自然,又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强者! 循道兵解,强大的天忍! 只见他右脚微微一跺,整个人瞬间飞起,顷刻之间,腰上的长刀已然拔出。 那雪亮的长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道惊天动地的刀芒已然斩出。 于是,天地仿佛都被定格,只剩那凌、霸绝的强大一刀。 下一刻,龟川已然倒下,他的眉心有一条血线,直达下身。 当他身体轰然砸在地上,骤然碎成两半,内脏流了一地。 好霸绝的刀法!傅残眉头紧皱,这一刀,竟然颇有令狐丘的气势! 此人绝不是普通的循道兵解!至少要比傅寒雨、曲纵回之流要强! 此人,当可与杀手尘埃一战! 清水樱看着心中解气,连忙跑了出去,大声道:“伯父,我在这儿!” 而傅残却是脸色剧变,连忙大吼道:“樱儿,不对劲!快回来!” 他清楚的看到,那天忍眼中杀意**,竟是直向清水樱! 他要杀清水樱! 而此刻,傅残阻止,终究是晚了一步。 因为,一道惊天动地的刀芒,已然斩出,那强大的芒气几乎要把空间撕碎,刀芒未落,清水樱四周的树木便受不住这股压力,纷纷断裂,像是被飓风骤然折断一般。 这一刀之强,甚至远远高于刚才斩掉龟川的那一刀! 这一刀,甚至连傅残全盛时期,都无法抵挡! “不要!”傅残惊吼一声,身体已然冲出! 一股莫名的狂风吹起,一道无形的力量,不知从何处而起,竟然化作一柄长剑形态,猛然迎上了这强大的刀芒! “樱儿!暂避风芒!”一声暴喝从天空的另一边传来,只见一个伟岸的身影,从远处另一艘船上飞出,脚尖在水面上几个踩动,身影已至岸上。 清水樱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连忙后退。 而傅残则是一把拉起她,两人朝瘴林中跑去。 “柳生长义,你不要脸!竟然对后背出手!”这个伟岸的身影落在岸上,右脚一蹬,身体便瞬间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一道强大到极致的剑芒,然后破刀而出,划过虚空,朝柳生长义斩来! 柳生长义脸色微变,低呼一声“来得好快”,伸手长刀一横,挡住这道刀芒的同时,厉吼道:“站着干什么!快去追啊!杀死清水家的小姐才是关键!” “是!” 众忍者一声领命,则全部朝里冲去。 清水正低吼一声:“谁敢杀我侄女儿!” 他说着话,一道刀芒骤然横空而起,见风便涨,长达十丈,欲封住忍者前路。 而此刻,柳生长义刀芒再出,拦住清水俊,此刻,清水家族的地忍即将登岸,杀清水樱,只有现在。 傅残两人很快冲进瘴林,左奔右逃,这些日子,他们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六七位地忍全部冲了进来,顿时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瘴气,连忙服下随身药丸,屏住内力,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寻找起来。 而傅残和清水樱,则反而不逃,大步朝他们走去。 “咦?”一位地忍巅峰的存在诧异一笑,随即便看到了主动而来的傅残与清水樱。 “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六七人对视一眼,顿时朝傅残走去。 他们并未注意到傅残的表情,他的表情,便是没有表情。 他的眼中一片冷漠,已不含一丝感情。 因为在他眼中,这些人已然不在是人,只是尸体! 破风剑轻轻颤鸣着,像是发出欢快的叫声,平凡之中脱颖而出的王者之剑,又开始饮血之旅。 没有铿锵的兵器碰撞声,只有噗嗤的入肉之声,几个呼吸之剑,七名地忍全部倒下。 他们喉咙皆已裂开,鲜血正涓涓而流。 他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仿佛还没能接受过来这个事实。 傅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第二百三十章 指点 而就在傅残解决了这七位地忍强者之时,清水正和柳生长义的战斗也开始了。 两股强大的气势在空中不断翻涌,接着猛然碰撞,轰然爆开,一股难以抵挡的气流瞬间散射开来,周围巨树不断折断,仿佛十几级大风吹过一般。 傅残一把拉起清水樱,低吼道:“走,出去看看!” 几个快步,便闪身跑出瘴林,抬眼一望,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只见柳生正义一把长刀舞得惊天动地,一道道雪亮的刀芒透出数十丈,那霸绝的气势不断上涌,把清水正逼的连连后退。 清水正刀芒虽强,却仿佛使不出力一般,莫名其妙在半空就被击碎。 他心中一急,怒吼一声,右脚木屐一顿,长发乱舞,眼中忽然透出两道精芒,厉吼道:“柳生长义,接我这一刀!” 他说着话,一股凌厉的气势忽然涌出体外,手中的长刀也变得晶莹剔透,一道白光忽然直通天霄,四周沙石顿时卷了起来,形成一道恐怖的漩涡。 “破浪十三斩?”柳生长义脸色微变,似乎也知道这一刀的强大,连忙退后数步。 与此同时,他左手再次自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一手一刀,朝前一刺,一股强大的刀意充斥着整片天地。 而此刻,那清水正的破浪十三斩已然挥出,只见沙石漫天,一股强绝的气息仿佛把柳生长义完全锁定,那耀眼的白光几乎要掩盖住天上的太阳。 “吼!”柳生长义低吼一声,双刀尽出,在空中连连斩动,一道道刀芒仿佛定格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刀网,覆盖而去。 傅残,缓缓摇了摇头,当年川中著名剑客,宗师巅峰陆帆远曾有一手剑网,便是如此。 只是他的剑网出自佛家,势大于力,杀伤力终究还是不够。 而柳生长义这一手刀网,这是纯粹的刀意,力、势并行,破浪十三斩再强,恐怕也破不开这数十刀的合力。 一声惊天巨响,一股股强大的残余内力不断激射,清水樱站在傅残前面,运足内力,把这一道道残余的内力全部挡住。 只是循道兵解,也就是天忍的内力,又岂是那么简单。 几乎瞬间,她便连连退后,口吐鲜血。 傅残皱眉道:“樱儿,回来。” 清水樱喘着粗气,道:“我们先退。” 傅残眼中透出一丝异光,缓缓道:“不用。” “什么?”清水樱脸色微变,朝前一看。 只见残余内力还在激射,战场中央已然是飞沙走石只能看到两道渺小的身影卷动天地,一道道惊天刀芒不断激射。 而那残余的内力余波席卷过来,竟然莫名其妙主动绕过自己! 不对!是绕过傅残! 怎么回事? 她不禁朝傅残望去,只见傅残稳稳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融入了这片天地一般,一动不动,冷眼看着前方的战斗。 他仿佛站在那里,又仿佛根本不在那里! 竟然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明明没有内力,却总是透着古怪。 而傅残,此刻却是缓缓叹了口气。 随着他的叹气声,一声闷哼忽然传来,只见清水正踉跄后退,一口鲜血顿时喷出。 清水樱不禁惊道:“伯父!” 傅残一把拉住她,缓缓摇了摇头,道:“无妨,不必担心,等会儿再过去。” 而此时,清水家族数十手下已然飞身下船,数位地忍,其他的全都是化境级别的大忍。 这样一个家族,力量还真是很强,几乎不弱于大明武林的超级大派了。 而柳生长义听到清水樱的声音,却是勃然变色,惊道:“你、你没死!我的手下呢!” 清水樱没有说话,只是朝傅残看去。 她认为,这个时候,应该让傅残说话。 傅残面无表情,缓缓道:“都死了。” “死了?”柳生长义厉声道:“绝无可能!天忍之下,没有人能这么快解决他们!” 傅残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清水樱这才开口道:“柳生长义,想不到,你竟然先得到消息要来杀我,今日,便是你丧命之时!” 柳生长义脸色不断变换,咬牙道:“狂妄!清水正,你破狼十三斩只练到了第七斩,还早得很,今日,我便一人屠光了你们!” 清水正缓缓提起长刀,厉声道:“我确实不是你柳生长义的对手,但要和你拼一个两败俱伤还是可以的。” “哼!”柳生长义不再说话,只是手中长刀猛然一动,往天一提。 这一提之间,一道澎湃的刀芒便瞬间破空而出,在空中呼啸之间,顿时一分为三。三道刀芒,散发出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势,仿佛像是已经插入众人心脏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傅残双眼微眯,不禁喃喃道:“锋芒?” 清水正微微一退,调集全身内力朝前一斩,可强大的刀芒还未临近威力便降了数成,然后被狠狠击碎! 三道刀芒,一道击碎迎面而来的刀芒,另外两道则穿透了清水正的身体。 正在众人惊呼直接,另一道刀芒不知从何处而起,骤然朝着柳生正义斩下。 提刀之人,赫然是清水正! 两个清水正! 傅残眉头紧皱,这身法,有意思! 果然,地上那个清水正忽然消失化作一道白光,这只是一个残影。 但虽是如此,清水正还是无法抵挡柳生长义的刀芒,因为他的刀实在太利了。 一道又一道的强大刀芒斩出,却总是感觉刀芒在空中就被一股尖锐的芒气冲散,他知道,这是柳生家族家传绝学,三元刀芒。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两大伊贺派家族争斗以五六十年,自祖爷爷退出江湖,便一直争斗。 近年来,清水家族已渐渐没落了。 但这还是和清水家族大批忍者涌入中原有关,幕府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荣光,为了大和民族的繁荣。 难道今日,自己这一批人便要全部葬身于此吗? 自己可死,但樱儿绝不能死! 她是家族的希望,她是日本最有天赋的忍者! 而就在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传来:“此刀法锋芒凌厉,尖锐难当,其利有余,变化不足,当卸力而进,即可败敌。” 柳生长义脸色剧变,豁然回头,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傅残! 没有内力? 一个没有内力的弱者,怎么可能看透三元刀芒的本质? 而清水正则是面色一喜,眼中透着疑惑,连忙道:“这位朋友,老夫愚钝,卸力当如何?” 傅残缓缓道:“下谋以刀芒击其侧翼,改变其轨道,中谋化刀芒会弧形,自身卸力。” 清水正急道:“上谋呢?” 傅残道:“圆!” 圆! 清水正幡然大悟,清啸一声,身影一纵,直直朝柳生长义而去,手中长刀翻转,猛然一划,一道大圆顿时划去。 柳生长义脸色一变,手中长刀一提,三道刀芒呼啸而至,芒气冲霄,直令人心惊胆寒。 而清水正那道大圆却缓缓旋转起来,芒气而至,瞬间被旋转的大圆卸下,消失在天地之间。 柳生长义脸色阴沉无比,思来想去,猛一咬牙,身影顿时朝海面飞去。 “清水正,改日老夫再向你讨教!” 清水正逼走多年之敌,新潮澎湃,大笑道:“柳生长义,我等着你!” 于是,一旁的忍者便一同笑了起来。 柳生长义气得身影一阵摇晃,此次千里迢迢过来,人没杀成,反而折送几位地忍,甚至被多年的手下败将逼走,他实在想不过去。 他回头一望,眼神死死盯着那个年轻人。 一切都是他! 杀了自己的手下,又指点清水正破招之法,此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明明没有内力,却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清水樱看到柳生长义离开,顿时笑着嘲笑跑去,大喊道:“伯父!” 清水正大笑道:“小樱子,我们又见面啦!” 清水樱嘻嘻一笑,连忙道:“对了对了,傅残,你过来,这是我伯父清水正。” 傅残缓缓走来,他走路的姿势怪异而奇特,右脚踏出,左脚才缓缓跟上。 跛子?清水正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再仔细一看,眉头更是紧紧皱了起来。 右手也废掉了...... 也没有内力,这是个废人? 他看着傅残,没有说话。 傅残脸色淡然缓缓抱了抱拳,想想这是清水樱的长辈,又鞠了个躬。 清水正抱了抱拳,眼中疑惑不再,朗声道:“刚才多谢朋友指点。” “不客气。” 清水正笑道:“小樱子,还不介绍一下。” 清水樱俏脸一红,低头道:“伯父,他叫傅残,是樱子的主人。” “主人?”清水正脸色微变,惊道:“樱子,你嫁给他了?” 他虎目一扫,顿时看出清水樱已然破声,整张脸便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傅残。 傅残心中咯噔一下,也不说话,心道:这可不怪我,你侄女儿太傻,弄巧成拙。 清水樱连忙道:“伯父,这、这是父亲做的媒。” 此话一出,清水正和傅残都同时瞪大了眼。 第二百三十一章 伊贺 傅残瞪大着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清水樱。 清水俊做的媒? 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一切的巧合都是清水樱那个丫头骗我的算盘? 傅残顿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清水俊,一个好战分子,怎么就莫名其妙想把女儿嫁给我了? 何况我还是他的杀女仇人! 而清水正也是一脸茫然,瞪眼道:“俊弟?是他做的媒?可他......” 他没有说下去,但傅残还是明白他的意思,谁愿意自己家的宝贝嫁给一个没有内力的残废呢! 清水樱仿佛感觉到傅残的情绪,连忙抱着他的手,同时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清水正,道:“伯父,这是父亲给你的。” 清水正皱着眉头打开信,目光一扫,脸色顿时大变,几乎要惊骇出声。 他连退数步,惊道:“难道是真的?” 傅残凝重道:“什么真的?” 清水正喘着粗气,缓缓闭眼没有说话,平复了良久才叹道:“难怪啊!难怪你刚才竟能指点于我。” 他抬起头,看着傅残,道:“你是樱子的丈夫,也算是我的晚辈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对我讲便是。” 傅残点了点头,扫了清水樱一眼,只见她笑的像个孩子似的。 清水正看了一眼周围,忽然道:“傅残君,能不能麻烦你做一件事?” 我这样子能做什么事?你这老头不会嘴上说得好听,背地里给我找麻烦吧? 傅残心中一顿,笑道:“伯父请讲。” 清水正笑道:“能不能请你,在地上画一个圆出来?” “这有何难?”傅残一笑,左手一伸,破风长剑已然在手。 雪亮的破风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感受到了清水正的强大,正微微颤鸣着。 “好剑!”清水正脸色微变,双眼死死盯着长剑。 傅残微微一笑,长剑往下一探,一个大圆便瞬间划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从四面八方全部涌来,疯狂汇聚在这大圆之中。 那莫名的力量,犹如空气,却比空气浓稠万倍,像是无形罡气一般,在大圆之中翻腾。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无形的内力越聚越多,竟然缓缓变成了青色。 一股令人神往的道韵瞬间涌动了起来,清辉漫漫,几乎要充斥着整片天地。 傅残也是震惊无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失去内力之后画出的圆,竟然也能聚集自然之力,甚至形成道韵。 而清水正,已然呆滞。 他看着地上那个散发着青光的大圆,眼中显现出无与伦比的激动,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胸口也不断起伏。 “好!好!”清水正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不断说着好。 清水樱也看呆了这一幕,她不是未曾见过傅残画圆。 第一次见面,追杀他时,他便在地上划出了一个太极大圆,强大的道韵直接挡住了十多位地忍的绝杀一招。 那时候她便觉得这一招不简单,一个宗师中期,怎么可能挡住包括地忍巅峰的十多位地忍的合力一招? 但她万万没想到,傅残失去了武功,还能造成这种不可思议的景象。 清水正看傅残的眼睛变了,变得无比炙热,激动道:“大圆,完美的大圆,果然!” 傅残皱眉道:“怎么?伯父,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有什么奇怪的?”清水正眼睛一瞪,大声道:“你知道整个天下,有几人可以画出完美的大圆吗?整个天下,又存在多少完美的大圆吗?” “什么意思?” 清水正道:“我们平日所见的圆,圆柱,圆凳,圆桌,包括所有圆的东西,都是不规则的圆,从来没有人能画出彻彻底底完美的大圆,就连祖爷爷,都画不出完美的大圆,但是你可以!” 傅残眉头紧锁,道:“我知道划出完美的圆很难,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到的,我的意思是,这个代表着什么?” 清水正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激动,道:“这代表着,道!你是最接近道的人!” “不懂。” 清水正道:“我也不懂!但等你见到祖爷爷,你就懂了!” 清水樱眼睛一亮,惊喜道:“伯父,你是说傅残有机会见到高祖父?” 清水正看着傅残,叹声道:“走吧!他是高祖父的有缘人,一定可以见到的。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不是家主了。” “伯父......” 清水正笑道:“我虽是长子,但却是魄力不如你父亲,眼光也没有他长远,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不敢把你嫁给他。” 清水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什么魄力,什么眼光?这些我父亲哪有?而且当时傅残根本没有失去武功,凶如虬龙,当然看得上他了。 傅残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于是几人很快便登上船去,目的地,伊贺。 在船上,清水樱与傅残同住一舱,便开始为傅残讲解东瀛那边的基本情况。 伊贺,全东瀛最优秀的忍者聚集的地方。 百年前幕府实力衰落,忍者开始大量出现,一个个强大的忍者世家也如雨后春笋一般诞生,其中就有伊贺派最强大的清水家族。 清水雄修为通天,当时是日本最强的天忍之一,后来他勘破瓶颈,一举突破天忍桎梏,成为大和民族历史上第四位圣忍。 于是,清水家族也成了当之无愧的忍者第一世家,统治东瀛江湖数十年之久。 但五十多年前,清水雄为了武学忍道,推出江湖纷争,开始长期闭关,清水家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甲贺派忍者开始崛起,至今已和伊贺忍道并驾齐驱,柳生家族,便是甲贺派的龙头老大。 而经过百年的发展,幕府恢复实力,也开始了对忍者的控制,清水、柳生、上井、木村等各大家族都已臣服,形成幕府最精锐的力量。 而随着清水家族大量高手前往中原,实力大不如前,已成为这几大家族之中实力最差的家族。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清水家族还没死。 只要清水雄一天在世,清水家族便永远是一股可以撼动东瀛的力量。 傅残估摸着,也正是因为清水雄的缘故,才导致清水家族如众矢之的。毕竟这个人,分量实在太重了,重到各大家族,甚至连幕府,都害怕。 清水樱叹道:“这也没办法啊!我清水家对幕府忠心耿耿,但总是不得信任。” 傅残看着船舱外面的波涛,缓缓道:“除非清水家已经到了永远也无法撼动幕府的地步,否则永远也不可能信任你们。” 清水樱冷笑道:“呵!高祖父不死,幕府永远都不会安心的。” “是这个道理。”傅残眯眼道:“其他家族很强大?” 清水樱道:“如果不算上高祖父和家族在大明的高手,其他家族实力都要胜过清水家族一筹。” 傅残眯眼道:“详细点,一筹是多少?” 清水樱道:“家族子弟,其他家族远远不比清水家,因为高祖父的存在,无数的忍者都想加入清水家,因为我们家是忍者信仰的地方,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圣地。但除去普通弟子,我们清水家便不如其他家族。” 傅残道:“你是说,地忍?天忍?” 清水樱皱眉道:“不是天忍,各大家族,几乎都只有一个天忍,但地忍,各大家族皆有十多人,但清水家,已不足十人。” 她苦笑道:“事实上,出去这条船上的六位地忍,家族只有两位了。” 傅残眉头微皱,道:“幕府视你清水家为心腹大患,其他各大家族忌惮清水雄,也统一对付你们,这样下去,清水家族迟早完蛋。” 清水樱嘻嘻一笑,忽然抱住傅残手臂,娇声道:“主人,帮我。” “帮你?怎么帮?我现在一丝内力都没有!” “主人......” 傅残听得浑身一软,连忙道:“叫主人也没用,我真做不到!” 清水樱抱着傅残手臂,用胸前两团巨大的柔软挤压这傅残,娇声道:“帮帮樱子。” 傅残吞了吞口水,不敢说话。 清水樱双眼微眯,忽然嘴巴凑到傅残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傅残闻言顿时浑身一震,眼中透着男人都懂的目光,结巴道:“此话当真?” 清水樱媚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樱子的技术?” “技术?这个词用的很好!”傅残道:“拼了!为了性福!说吧,怎么帮?” 清水樱立马笑了起来,道:“帮我想个办法,打压其他家族,削弱他们的势力,至少......不敢再和我清水家叫板!” 傅残皱眉道:“就这样?你就满足了?” 清水樱眨着大眼睛,一双美目看着傅残。 傅残道:“眼光要长远一点嘛!不如,都灭了算了!” “灭了?”清水樱瞪眼道:“也不怕闪了舌头,那么多高手,怎么灭?” 傅残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这样幕府反而会更忌惮你们啊!” “是啊!”清水樱颓然道。 傅残双眼微眯,缓缓道:“不如......取代了幕府如何?” 清水樱腾地站起,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傅残所说的话。 傅残看着窗外,眼中似有星辰演变,他缓缓道:“去见清水雄前辈,总得先为他做些事吧!” “可是幕府......” “放心。” “嗯。” “该干正事了。” “讨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故人 夕阳西下。 傅残在夕阳下。 四面是海,一片辽阔,天地一片血红。 海风呼啸,巨浪滔天。 他盘坐在船头,双眼紧闭,面色宁静,整个人仿佛已融入这片天地。 狂风把他长发吹起,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只是这张脸比之以前,苍白了太多。 清水正和清水樱并肩而立,眉头紧皱,看着前方的傅残,久久不语。 十天了,都快到东瀛了,还这么坐着? 清水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禁开口道:“伯父,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清水正脸色不断变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缓缓道:“看不出什么状态,就像是个普通人坐在那里,但他又确确实实十天没动了。若是普通人,早该饿死了。” “对啊!”清水樱无奈道:“别说普通人,我宗师之境挨上十天也受不了啊!” 清水正眼中闪过一丝奇光,凝声道:“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是坐在这里,我却总是感觉他不在一般,他仿佛已和天地融为了一体。” 清水樱笑道:“哪有什么夸张,又不是神话故事。” 清水正嘴角微翘,道:“你现在境界太低,还无法理解,等你突破了宗师,达到循道兵解之境,有了自己的道之后,便自然明白了。” 清水樱道:“可是他也是宗师啊!” “你觉得你和他一样吗?樱子你要记住,一个人对武学的领悟,根本不是内力境界可以完全囊括的,总会有些人,能走出这个桎梏。” “是,樱子知道了。” 清水正叹了口气,看着前方,缓缓道:“你没有发现,风越来越大了吗?” “什么?” 清水正道:“风,越来越大了,黄昏,不该有这么大风的。” 清水樱道:“伯父,你要说什么?”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清水正道:“自傅残坐在那里那天起,风就越来越大了。他明明丹田破碎,经脉尽断,到底在修炼什么武功?” 清水樱皱眉道:“据他说,是叫先天造化功。” “先天造化功?没听过,大明武学博大精深,我也不甚了解。但没有经脉,没有丹田,也能修炼吗?” 清水樱眉头微皱,忽然道:“他虽然没有内力,有时候却总是能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噢?” “比如那天柳生长义一刀向我斩来,我本以为没命了,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阵大风,化作气剑,硬生生把那道刀芒击散了。” “大风?气剑?”清水正喃喃低头,忽然脸色一变,惊道:“不好!” “怎么了?” 清水樱抬头一看,只见前方骇浪滚滚,狂风呼呼,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地步了。 清水正大声道:“傅残,快醒来!在这么下去,船受不住!” 话音刚落,前方视野的尽头忽然出现一道白线,刹那间涌上高天,疯狂席卷而来。 清水正瞪眼道:“怎么唤醒他?” 清水樱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但现在强行叫醒他,会不会对他产生巨大的影响啊!” 那一道惊天巨浪越来越近,恐怖的气息已经蔓延在清水正心头, 他咬牙道:“我去!” 他豁然提起长刀,一股强大的气势破体而出,耀眼的白光形成一道巨大的气墙,朝着巨浪疯狂而去。 而就在此时,一动不动的傅残忽然伸出了右手,右手食指中指伸出,捏剑诀,仿佛在比划着什么。 下一刻,那滔天巨浪一个起伏,竟然直冲天霄,几乎要遮住夕阳。 那不可估量的海水,忽然化作一道道巨大的水剑,在空中盘旋,一股强大的极致的剑意骤然迸发开来。 只见方圆百丈海水都是平静下来,仿佛一切的棱角都被剑意斩得一干二净。 清水正和清水樱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 而傅残此刻,则沉浸在自己的先天造化功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他站在宇宙星空之中,俯身而望,看着脚下星辰大海,不断律动。 于是心有所感,用手不禁划了起来。 他已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星空之中呆了多久。 无昼无夜,无冷无热,一片漆黑,又有着些许光亮的点缀。 感受不到时间,仿佛只过了顷刻,又仿佛过了千年。 他痴迷在星辰运转,诞生湮灭之中,无法自拔。 而外界,那滔天巨浪化作道道巨大的水剑,在空中不断盘旋,好像正绕着某种轨迹,有规律的划动。 清水正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惊骇道:“没有内力!没有内力的气息!他怎么做到的?”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阵更加剧烈的狂风刮过,散发着恐怖的锋芒朝浪水卷去。 几乎在瞬间,风水顿时击撞在一起,发出轰然爆炸,无数无形的锋芒激射而出。 清水正脸色一变,内力狂涌,打出一道白色气墙,把船体护住。 而此刻,傅残已然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着周围,眼中一片清明,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清水樱脸色煞白,结巴道:“傅残,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先天造化功,到底该怎么修? 一幅幅奇妙的山川锦绣图,一幅幅星河宇宙,一幅幅太极八卦,到底该怎么修炼? 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运用自然之力? 他相信,能自己完全掌握自然之力,可以用这股力量,修复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如何?”清水正实在忍不住问道。 傅残缓缓摇头,豁然站起身来,道:“太多的迷惘,太多的不清楚,太多的道,一切的一切,都要等清水雄前辈指点。” 清水正点了点头,忽然眉头一皱,朝前望去。 前方,已隐隐看到大阪的码头了。 而令他皱眉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那边正有打斗发生,气息波动已经传到的船上。 傅残脸色微变,立即道:“樱子,全速前进,我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清水樱没有细问,直接点了点头。 而傅残,心脏却一直跳个不停,甚至连热血都不禁沸腾起来。 好熟悉的气息,但又想不起是谁...... 船渐渐近了,岸上的情况也愈加清楚,两道身影,一红一白,正和七八位忍者拼杀。 两个人都是剑客,看不清楚境界,但却把七八位忍者击得连连后退。 “好强大的剑客!”清水正瞳孔一阵紧缩,沉声道:“那些忍者,都是地忍中期以上的存在,此刻却仿佛毫无还手之力,正苦苦坚持。” 而傅残,却笑了,笑的极为开心。 他看着岸边,神色无比兴奋,忽然大喊道:“司空揽月!江南公子!二位,很久不见了!” 他没有内力,声音跨越数百丈,隐隐传了过去。 但岸上之人都是高手,自然顿时听到傅残之语,两位剑客勃然变色,仿佛看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一般,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傅残大声笑着,疯狂的笑声伴着风浪,在空中席卷。 司空揽月与江南公子对视一眼,一剑斩出,逼退七位地忍,接着豁然回头。 内力及眼,瞳孔射出两道精芒,顿时便看清楚了傅残的模样。 司空揽月死灰色的眼中忽然涌向勃勃生机,激动大吼道:“傅残!好你个傅残!你竟然活着!” 江南公子望着傅残旁边的清水樱,大笑道:“非但活着,好像还活得很好!” 司空揽月大声道:“你个王八蛋!害老子白醉几场!” 望着熟悉的朋友,傅残忽然有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一时间不禁热泪盈眶,大声笑道:“两位,别来无恙啊!” 此话一出,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忽然不说话了,两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傅残眉头一皱,凝眼一望,只见司空揽月哪里是一身红衣,分明是鲜血把白衣染成了红色! 再看他的眉间,充斥着无尽的怨气,几乎无法化解。 傅残心中一沉,司空揽月生性洒脱,桀骜不羁,不可能有这么重的怨气! 再看江南公子,傅残心底顿时凉了,一向淡漠的江南公子,此刻脸上也是无尽的怨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船已靠岸,傅残在清水樱的带领下飞身而下,一望司空揽月,顿时心头猛然一震,连身体都不禁颤了一下。 他瞪着眼,死死盯着司空揽月,心中已然泛起滔天巨浪! 我的天!宗师巅峰! 不对!更高!比宗师巅峰更强! 循道兵解吗? 傅残不断打量着他,只觉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杀意扑面而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寒冷了起来。 清水正眼中精芒一闪,惊异道:“好强烈的杀意!好浓血腥味!” 傅残微微眯眼,司空揽月到底怎么了? 到底是杀了多少人,竟然郁结了如此多的杀意! “怎么回事?”傅残沉声道。 司空揽月看了一眼身后的忍者,双眼忽然变得血红,寒声道:“月月死了!” “什么?”傅残脸色一变,南宫月死了!她可是司空揽月的心头肉啊! 司空揽月道:“你走之后一个月,木村家族的忍者来了,来报仇了,月月中了一掌,不治身亡,连尸体都被偷走了!” 他的语气并不激动,但听起来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 傅残脸色极不好看,他明白司空揽月的心情,他经历过。 “木村家族!忍者!”傅残的语气中也不禁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眼神往前一扫,七位地忍不禁后退几步,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浓浓的意外。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没有内力的人,眼神却如此恐怖,令人心底发寒。 傅残没有说话,眼神看向江南公子。 江南公子缓缓道:“越之死了,头被挂在江南剑派山门前。” 傅残闻言一震,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木村家族,木村家族!”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叙旧 大阪码头,三位天才青年再次相遇,只不过,已然物是人非。 洒脱不羁、眼中随时带着自信的司空揽月不见了,现在的他,满身都是杀意,一举一动都令人毛骨悚然。 沉着淡漠的江南公子也不见了,他眉间有郁结不开的怨气。 两位强者,分别之时,都是宗师中期的强大剑客。 才过了几个月,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遭遇人生巨变,道心破碎,执念增加,武功不退反进,竟然达到了一个不可估量的地步。 傅残看不透,但至少明白,他们两人都已超越的宗师巅峰。 但不是循道兵解境界,他们有自己的路,他们在自己的门里越走越远。 傅残咬牙道:“是不是因为木村拓之?” “是!”江南公子道:“我杀了木村拓之,所以他们报仇,而司空当年助我一剑,也被算在了复仇行列。” 傅残双眸若电,往前一望,看着七位地忍,寒声道:“既然如此,就先灭了木村家族!” 司空揽月咧嘴一笑,脸色尽是阴森,冷冷道:“木村家族在大明的人,已被我俩全部屠尽了,嘿!若不是跑得够快,估计我俩已然死在了两大天忍刀下。” 此话一出,清水正的脸色却有些阴沉了,两大天忍!这是什么概念? 两个年轻人,都不到三十岁,却能在两大天忍的手中逃脱! 他们该有多强? 他虎目一扫,顿时双眼一瞪,眼中透着不可思议! 竟然看不透境界!难道这两人已经突破了地忍巅峰? 他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惊骇无比,到底是大明武林,深不可测啊! 但他却不知道,这两人,在大明,也是青年之中最顶端的存在。 傅残历经生死搏杀,才不断突破,而这两人,光靠感悟就能跟上自己,天资之卓绝,天下难有媲美者。 司空揽月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道:“说说吧!你小子怎么回事?竟然活了下来,但好像情况并不是很好。” 江南公子道:“何止是不好,全身没有一丝内力波动,难道武功废了?” “是!”傅残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武功就不指望了。” “说说看。” 傅残皱眉道:“这七人?” 司空揽月嘴角微翘,眼中透着不屑,道:“不用管,他们不会走,我可是他们木村家不可放过的仇人!他们在等人!” “等人?那就等!”傅残拉过清水樱,道:“我妻子,清水樱。” 清水樱脸色一红,连忙施了个礼,轻声道:“樱子见过两位。” 傅残道:“这两位是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 清水樱点了点头道:“两位剑客名震大明江湖,无所不知,樱子当然也听说过。” “大明?你去过大明?”司空揽月的表情很古怪。 傅残笑道:“归日谷。” 司空揽月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傅残道:“这位是樱子的伯父,清水正。” 江南公子两人抱了抱拳,道:“见过前辈。” 他们当然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不凡,但他们已然今非昔比,天忍,对于他们来说,已不是当初那么可怕。 清水正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当然没有小觑眼前这两人,事实上,这两人无论加入哪一个家族,都是一股可以改变战局的力量。 他们是傅残的朋友,他们的敌人是木村家族,清水正眼中闪着奇光,他想得已经很远了。 江南公子道:“走,船上一叙,等木村家族高手赶来。” 傅残看了一眼司空揽月,缓缓道:“好!喝一杯!” 司空揽月道:“喝!” 于是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带着傅残飞上甲板,三人就地而坐,酒,已温好。 清水正和清水樱进入船舱,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便打扰。 傅残缓缓道:“真是一别几月,犹如隔世,想不到在他乡还能见到故人,当喝!” “喝!” 三人举杯一碰,司空揽月道:“说说看你怎么活下来的!” 傅残瞳孔微微一缩,似乎当日的情形再现,他缓缓道:“那日阴尊降临,你们离开后我也乘机逃走,在巫城遭遇轮回王曲纵回和秦广王秦广追杀。” 江南公子双眼微眯:“如何?” 傅残咧嘴一笑:“那时的我,刚与你们论完剑道和门,处于一个极其微妙的状态,他们已杀不了我!” 傅残道:“我打开道爷锦囊,那个王八蛋老道士,果然都算到了,让我无论如何,去天堑崖。” 司空揽月道:“就是你最后死的那个地方?” “不错!”傅残道:“我赶到天堑崖,阴尊曲纵回也围了上来,还有奇士府众人,各江湖人士。后方是崖,走投无路。” 江南公子沉声道:“轮回王败了?” 傅残道:“当时我状态奇妙,仿佛身体和天地都连在了一起,所学之武尽数使出,并相互融合,达到一个不可估计的境界!哼!要不是阴尊出手干预,轮回王早已堕入轮回。” 他们的声音不小,清水正在船舱听得一清二楚。 他虽然不了解中原武林,但毕竟还是知道奇士府四大天王的,听到傅残有能力击败轮回王,他眼中顿时透出不可思议。 原来此人以前如此强大?我的天,他才多少岁? 清水樱看到清水正的表情,则是会心一笑。 傅残继续道:“只是我使出的力量太磅礴,磅礴到我的身体完全不能承受,丹田破碎,经脉也涨断裂了,武功尽废。” 司空揽月皱眉道:“不对啊!你的经脉,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千年郁结的煞气都能承受,为什么这么轻易断裂?” 傅残叹声道:“煞气,煞气只是当天我使出绝招的一部分而已,唉......若非身体承受不住,就算阴尊我也有信心拼上几招!” 江南公子和司空揽月对视一眼,不禁道:“你够狠!” 司空揽月皱眉道:“阴尊没杀你?” 傅残冷笑道:“那时候我和死了有什么分别?他废了我右臂左腿,把我踢下了天堑崖。” 江南公子道:“天堑崖崖高百丈,你竟然没死?” 傅残叹声道:“道爷在下面,用大内力接住了我,并为我疗了伤。这些我也是醒来之后很久才知道。” 司空揽月咬牙道:“道爷真特么神通广大,唉......” “是!”傅残眉头紧皱,忽然道:“等等,你说南宫月伤重不治,尸体都不见了?” “是。” “杀人归杀人,偷尸体做什么?” 司空揽月眉头紧皱,忽然脸色剧变,豁然站起身来,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傅残脸色变幻,缓缓道:“记得宥儿吗?” 司空揽月喘着粗气,沉声道:“记得,身中青龙两掌,经脉尽断,脊骨断裂,必死无疑!” 傅残道:“以纯阳无极功护住最后一丝心脉,使其陷入沉睡,然后带回青城山,以四川镇川之宝信仰钟温养!” 司空揽月死死咬牙,眼眶顿时红了。 傅残道:“一切,还得回到大明才能解开!” 司空揽月缓缓闭眼,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情绪,沉声道:“等报了仇,我立刻回去,亲自去青城山拜访道爷。” “喝酒!” “干!” 江南公子叹道:“傅残,你如今是经脉尽断,丹田破碎,没有一丝内力?” “是!” 江南公子皱眉道:“但是,我总感觉你身上有一股令人恐惧的力量!” “什么?”傅残脸色微变。 江南公子沉声道:“你们也知道,我的道,是以意念为剑,所以在这方面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敏锐,我隐约感觉得,你体内仿佛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傅残双眼微眯,江南公子的话他当然信,只是既然有力量,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以前道爷所说的种种话语,无一不在表示,武功一旦练成了,就是你自己的了! 犹如那白水大瀑布,无论怎么毁灭,水永远都在,只是存在的地方不同。 那么,既然丹田毁灭了,经脉毁灭了,内力应该就还在,只是不知去哪儿了! 傅残缓缓道:“若真是有,应该是我自身的内力。” 江南公子凝眼道:“内力?丹田都没了还有内力?” “是!” 江南公子道:“可否放开身体,让我感受一番?查查这股内力位于何处?” “感受?”傅残眼睛一亮,喜道:“你可以做到?我经脉断裂,内力可进不来!” “无妨,我意念已到了实质化的地步了。” “来!” 傅残盘坐在原地,整个人放松下来。 江南公子脸色一肃,缓缓闭上双眼,一股莫名的气息顿时涌了出来。 清水正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好纯粹的剑意,此子的道颇为不凡。” 而傅残却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全身肌肉有些刺痛,像是有东西在体内穿梭。 江南公子双眼豁然一睁,瞳孔透出两道雪亮的芒气,顿时投入傅残身体。 傅残浑身一震,只觉两道极其寒冷的气息进入身体,整个背都不禁挺了起来。 两道气息在体内扫射,由下至上,经过大腿,经过丹田、五脏、颈部,便停住,不得进入分毫。 咦?难道在脑子里?不可能吧? 江南公子眉头一皱,不禁想要强行查探,目光上移,忽然脸色一变。 只觉一股无比暴虐强大的煞气伴随着浓郁到极致的道韵忽然朝自己意念涌来,仿佛怒水决堤一般,顷刻之间翻滚而下,势不可挡。 “呃啊!”江南公子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整个人忽然朝后一倒,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忍 江南公子一口鲜血吐出,整张脸顿时苍白起来。 司空揽月变色道:“怎么回事?” 傅残也睁开双眼,惊道:“难道真的有?你看到了什么?” 江南公子调息一番,瞳孔一阵紧缩,脸色变幻,忽然道:“人影!” “什么?” “我看到了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好像正在比剑!我意念一进,那滔天的杀意顿时涌将过来,把我逼了出来。” 傅残微微眯眼,忽然不说话了。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起来。 良久之后,傅残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怎么恢复武功了!” “噢?” 傅残道:“现在还不确定,还要等!” 这个等字一出口,忽然天地一变,只听一声暴喝从远方传来,空气滚滚而动,一股强大的气势不断蔓延开来。 司空揽月豁然起身,眼中杀意澎湃,双眸若电,寒声道:“来了!” 江南公子眯眼道:“呵!天忍!” 他的神色再不如从前面对天忍那般郑重,有的只是不屑!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看了船舱一眼,沉声道:“我答应过樱子,帮清水家解围!” “解什么围?” 傅残冷冷道:“灭杀其他几个家族!” 司空揽月皱眉道:“可是你现在内力全无!” 傅残望着天空,眼神忽然变得飘渺,缓缓道:“内力,不能包括世间所有力量!今日,便从这木村家族开始吧!” 他说完话,三人对视一眼,往前一看。 只见天地尽头,一个缥缈的身影不断闪动,几乎顷刻之间就已到达码头,那全身散发的强大的内力,证明着这人早已超越地忍巅峰,达到天忍之境。 天忍!多么不可接近的存在! 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身体有些佝偻,瘦面小眼,瞳孔精光偶射。手中提着一把长刀,整个人是那么的普通。 但那股凌厉的气势,却是犹如飓风一般,不断席卷而来,天地之间,锋芒已然充斥。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相视一笑,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冷意,身影同时一纵,稳稳落在码头,直直看向那瘦小的天忍。 他们对视,目光交汇,似乎有电光激射。 老者往船上一看,瞳孔微微紧缩,沉声道:“清水正?” 清水正大步走出船舱,大声道:“木村寿,别来无恙!” 木村寿面色不变,缓缓道:“此两人屠戮我木村家族六位地忍,十多位大忍,罪无可恕,你要参与?” 清水正眉头一皱,缓缓看向傅残。 傅残淡淡道:“清水家族之人不会出手。” 木村寿眉头紧皱,暗道,清水正不说话,竟然是这个小子说话? 他不禁道:“你是谁?你的话管用?” 傅残轻轻一笑,道:“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放肆!”木村寿清喝一声,脸色却是不变,把目光抛向清水正。 一个天忍强者,对战局的影响太大,他不得不重视。 清水正缓缓道:“我们不会出手。” “很好!”他点了点头,目光顿时扫向司空揽月两人,一股杀意顿时涌将而出,如怒水决堤一般疯狂席卷而去。 而司空揽月两人,却如巨浪中的塔堡,纹丝不动。 傅残双眼微眯,他知道,这两人已准备出手。 他们在酝酿,酝酿一种势,一种可以直面天忍的势! 傅残微微回头,轻声道:“樱子,带我下去。” 清水樱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揽住傅残手臂,身影一跃,把傅残带上码头。 傅残盘坐下来,道:“回船上去。” 清水樱眉头一皱,有些担心地看了傅残一眼,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回头上传。 傅残道:“与天忍对战,当心无旁骛,这七位地忍,我帮你们解决!” “什么?”木村家族的几位地忍脸色一变,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一个内力都没有的人,竟然要解决我们? 而令他们意外的是,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竟然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傅残说解决,就一定能解决!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傅残如何对敌,但他们相信傅残! “哼!”木村寿沉着脸没有说话,微微张开双腿,右手一伸,缓缓握住左手之上的刀柄。 然后缓缓拔出一把雪亮的长刀! 长刀细窄,通体雪白,上有拼花暗纹,显得极为不凡。 当他拔出长刀之时,一股凌厉的锋芒已然充斥着整片天地,那刺骨的寒冷,仿佛如长刀悬于头顶,令人背脊寒彻。 而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只是冷笑。 冷笑之时,两把雪亮的长剑已然破鞘而出! 两把长剑,极为普通,但那股冥冥中的气势,却在天忍的威压下纹丝不动。 “杀!”木村寿低吼一声,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然在半空,双手握刀,全身气势磅礴,猛然斩下! “铮!”这一刀不知有多快,连空气都发出了一声呜咽,一道雪亮的刀芒刹那间透刀而出。 一时间,这强大的气势犹如巨山崩裂,乱石翻滚,铺天盖地朝着司空揽月两人而去。 你很难想象,一个瘦小驼背的老者,竟然有这么灵敏的身手,这么强大的气势。 一刀而出,万马奔腾! 而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却是脸色不变,两人的身影,不知何时,竟然已然变得飘渺起来,仿佛在原地,又仿佛不在原地。 接着,天地顷刻之间变了! 清水正脸色一变,只见码头空中不知何时涌出了一股无形的内力,犹如通明的云层,笼罩着的大地。 接着,这股无形的内力化作漫天剑雨,疯狂朝木村寿穿刺而去! 但木村寿的刀芒已在眼前! 而此时,沉默的江南公子忽然轻声道:“湮灭!” 他豁然抬头,眼中极有星辰浮演,一股莫名的力量自他瞳孔激射而出。 只见那强大到极致的刀芒,近在眼前的刀芒,忽然停住,接着犹如瓷器一般,寸寸崩碎,消散在空中! “这!这不可能!”木村寿脸色剧变,话刚出口,忽然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着他自己,让他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他身影下意识后退一步,恰好就看到了司空揽月那漫天的剑雨! “化整为零!岂能伤敌?”木村寿低吼一声,长刀一横,骤然斩出。 只见一道巨大的白色环形刀芒,如匹练一般横斩而出,朝着漫天剑雨而去。 而令他再次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一道道无形的剑芒,竟然无视他刀芒,穿透而过,直刺他的胸口! “破罡之剑!”木村寿脸色再变,不断退后,一刀一刀,不断把剑雨斩落。 清水正看着码头上的两道身影,眼中又是惊骇,又是惊喜。 惊骇在于这两个年轻人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不可思议! 不到三十啊!他们还不到三十岁啊!竟然!竟然都堪比天忍! 惊喜在于,这两人是傅残的生死之交,那么,傅残之前答应樱子的话,想来不是无的放矢了! 清水正喘着粗气,看向清水樱,他忽然明白,清水家族最关键的转折时期,到来了! 人生难得几回搏!这一次!自己也该搏一把了! 他眼神不断变幻,最终把目光望向傅残,这个人,他一直看不透。 傅残盘坐在码头上,已然很久了。 他像是在修炼一般,双眼紧闭,视周遭为无物。 木村寿长刀连连闪动,一道道巨大的刀芒铺天盖地,与司空揽月两人在空中不断激战,那无与伦比的气势搅动在空中,一股股恐怖的余波散射开来。 司空揽月的破罡之剑犹如流星一般,在空中不断穿梭,逼得木村寿连连侧身。破罡之剑,无视内力,极不好对付,只能举刀硬砍,或者闪身躲避。 这让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惊恐,这两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恐怖? 竟然能悟出破罡之剑,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悟出破罡之剑? 还有这个,意念之剑,防不胜防,杀伤力又大的可怕,稍不注意,便有殒命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不禁惊吼道:“还不出手!先杀了下面那个!” “是!”这边,七大地忍齐吼一声,顿时朝傅残看来。 七大地忍,也就是七大宗师,就算放在大明武林,那也是一股不可抵挡的存在。 若开宗立派,必是赫赫有名的大派! 而此刻的傅残,脸上却是没有表情。 他虽未睁眼,但世界依旧在他的脑中。 七大地忍,对视一眼,同时斩出惊天一刀! 这七人合力,几乎是循道之下无一能挡,就算是青龙复生,面对这七人合力一刀,恐怕也不敢轻易挫其锋芒。 “啊!”清水樱不禁低呼一声,身影想要动,但又无能无力。 而傅残,只是缓缓睁眼,轻声道:“剑来!” 这淡淡的话语一落,只见天地骤然变色,狂风忽起,海浪滔天,聚集成一道道惊天动地的剑芒,在空中盘旋几许,骤然把七人合力之刀芒挡住。 傅残盘坐在地,狂发乱舞,长袍飘飘,飓风汇成长剑,在空中激荡。岸边,海水狂涌,被莫名的力量抽起,化作一道道水剑,不断环绕在四周。 傅残眼中闪过一丝绿芒,缓缓道:“大道源于寰宇,藏于万物造化之中,无形无相,无声无迹,心在,道在。所谓先天造化,先天即开端,造化即大道,心之所向,道法自然,修行日久,今终顿悟。” 他声音不大,却如梵音洪声,老君吟唱,传在每个人耳中。 他豁然站起,目光横扫而过,七大地忍,不禁倒退数步,眼中惊骇不定。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造化 傅残豁然站起,双眸若电,睥睨四方,眼神过处,众人皆退。 狂风呼啸,巨浪滔天,水线一涨再涨,甚至连大船都不禁摇晃起来。 随着傅残的站起,那无形的飓风,那无色的海水,凝成一道道巨大的剑影,在空中不断穿刺。 一股惊天动地的剑意,自傅残周围散射开来,犹如千军万马齐奔,万钧巨山崩裂,那强大的气势卷起地上泥土,一时之间,仿若末日。 清水正浑身一颤,惊骇道:“这到底是什么?根本不是内力,但又有如此惊天伟力。” 清水樱眼中透着浓浓的惊喜,不禁道:“他真的成功了!他修成先天造化功了!”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码头众人耳中。 木村寿脸色微变,沉声道:“没有内力,却能使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这是什么道?”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缓缓道:“造化之道,自然之道。”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再变,狂风忽停,巨浪忽止,一道道剑芒忽然消散在空中,泥土坠落,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七大地忍喘着粗气,望着傅残,不禁再次后退。 因为剑芒虽然消散,但剑意却愈加恐怖了! “咦?”清水正惊异一声,内力运转,双眼透出两道白芒,全力一望,只见傅残头顶,竟然悬着一把无形剑影! 那剑影近乎透明,常人绝对无法发现,但就是那一道二指余宽的剑影,却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惊天剑意。 那一股股强烈的杀意,几乎要刺透众人的心脏! 司空揽月仔细看了良久,忽然脸色剧变,惊道:“这!这是秦始皇陵刀兵冢之中的千古煞器幽残剑!老傅,你这是怎么搞出来的?” 傅残缓缓道:“一念既出,万物万象,皆在我造化之道!” 他说着话,忽然道:“剑去!” 话音一落,只见幽残剑影忽然冲天而起,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惊天杀意,化作一道惊鸿,刹那间一个盘旋,便消散在天地之中。 “什么?不可能!”清水正双眼一瞪,不禁惊呼出声。 只见前方七大地忍,眼中透着不可思议,脸色苍白无比,同时倒了下去。 他们的喉咙,忽然涌现出一道血线,接着热血上涌,撑开伤口,洒落鲜血。 那滴滴血珠,在夕阳的照耀下,竟然发出璀璨的光芒。 杀人,是一种艺术。 流血,也是一种艺术。 清水正嘴角扯了扯,转头看了看清水樱,只见她正笑得开心...... 他吞了吞口水,暗道,现在的年轻人,胆子都这么大吗?死的这么诡异,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不可能!”远处,木村寿看着七大地忍被无情瞬秒,顿时双眼瞪得老大,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司空揽月轻轻一笑,道:“在他身上,没什么不可能的!” 江南公子缓缓道:“你没看到他巅峰时期,所以你才觉得奇怪而已。” “不可能!他明明没有内力!” 司空揽月冷笑道:“内力?境界?你以为这个东西可以包揽时间所有武学吗?我们不是天忍,但照样可以杀你!这就是道!” 他说着话,厉声道:“杀我月月,最该万死,今日,便以你天忍之境,祭我道剑!” 他大吼道:“书生剑法·齑!” 齑字一出,只见司空揽月全身变得无比缥缈,散发着澎湃的无形内力,一股恐怖的剑意忽然散发出来。 只见一道道无形剑芒自司空揽月剑身透出,在空中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暴,仿佛每一寸空间都被无形剑芒挤满。 傅残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暗叹司空揽月天资卓绝,此剑招,隐隐和《荒剑残经》之中九式剑法的第二剑碎湮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剑而出,万物化为齑粉。 《荒剑残经》出于谁手已然不可考证,但那人智慧之浩瀚,武功之卓绝,绝非后人可望其项背。 但司空揽月做到了! 他的书生剑法,竟然创出了这一招! 天才!傅残此生所见天才,最最顶端者,定有司空揽月! 十四岁以书法悟通剑法,从此弃笔提剑,创书生剑法。 二十岁,已入化境。 四年之后,取得南宫月,了却人生心愿,一举突破化境,达到宗师之境。并成功跨过冥冥中的门,打破前人窠臼,走出自己的道。 之后,南宫月身死,经历大悲之苦,血杀凶手,悲愤中悟道,武功不退反进,竟然短时间内破开宗师瓶颈,再出提升,可战循道兵解! 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剑客,可战循道兵解强者! 这早已打破了傅寒风统治江湖二十余年的记录!虽说当时傅寒风可以压制境界,但谁无法掩盖司空揽月之天资。 傅残深深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自己所遇之人,有三人天资最高。 其一楚洛儿,天合之人,运道加身,只是天资卓绝,无与伦比。 其二清歌,天生佛女,清心寡欲,有赤子之心,故修行一日千里,二十出头,破如宗师。 其三便是这司空揽月,最平凡的出生,最平凡的遭遇,最平凡的身体,却有一颗充满灵感与智慧的大脑,一颗痴迷于剑道的心,天资丝毫不亚于楚洛儿和清歌。 像其他的,江南公子、洛捭横、傅白景、何问月、清水樱、贺寰宇等等,相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天资终究还是不够。 江南公子有今日之成就,完全是刻苦磨砺出来的,他可以为了悟剑,放弃男女之情,没日没夜,锲而不舍。 而其他人,则各有各的遭遇,才成就了他们的强大与名声。 故,凡是天才,都是经过刻苦的奋斗,才发光发热。 清歌自小修佛,日以继夜,坚持近二十年。司空揽月,对剑的执着,冒着生命危险去闯明明之中的门。江南公子,他整个人生都被剑占据,才有着南方第一天才剑客之名。 都不是天生的,都是刻苦而来的。 傅残缓缓吐了口气,仿佛眼前的世界又不一样了。 自己天资不行,但胜在有前世心性积累,有拼杀经验,能吃苦,一切都是拿命去换回来的,那悲痛与幸福去感悟出来的。 生与死,痛苦与幸福,这一件件的事,种种极端的对立,才让自己走到了今天。 强大的压力与心内炙热的希望,一直燃烧着自己,让自己永远发热。 如今,自己正经历着人生最大的一次苦难,内力尽失,武功尽废,丹田破碎,经脉断裂,断手断脚。 然后数月枯寂养病,然后被迫远走他乡,这些苦难都是及其宝贵的经历。 一旦自己重新恢复,这些经历会成为自己无穷无尽的财富,他相信,自己经历过了这个大苦难,恢复武功之后,便彻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将完全突破瓶颈,超越以前,达到一个自己目前都无法预测的境界。 他眼神直直看着前方,思想在电光石火之间闪过。 司空揽月的剑芒风暴仍在空中,木村寿仍在后退,眼中闪着决绝。 剑芒来袭,铺天盖地,木村寿忽然一声闷哼,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整个人不禁跪了下来。 心口传来的剧痛让他豁然抬头,望向司空揽月。 “意念之剑!好强的意念之剑!” 他话音刚落,疯狂的风暴之剑席卷而过,漫天都是残肉血雨。 一剑而过,木村寿已化为齑粉。 而这边船上,清水正已然呆滞,只觉背脊寒彻,额头出现大颗大颗的冷汗。 这......! 一个天忍!一个甚至还略高于自己的天忍!就这么没了? 刚才司空揽月那一剑,可谓是惊天动地啊!那漫天剑芒,密密麻麻,每一道都是破罡之剑,怎么挡? 清水正忽然想起了幼时祖爷爷的一句话。 当时自己年幼,胸有宏图之志,曾对祖爷爷说,终有一日,要进驻大明,武统江湖。 那时祖爷爷深深看了自己一眼,沉声道:“即是我已入圣忍之境,也不敢轻易去大明。” 当时自己不以为然,如今看来,祖爷爷终究还是对的。 大明江湖,卧虎藏龙啊!两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竟然可以屠戮天忍,那么大明的顶端强者,该是什么样的境界?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汗直流。 还好,这两人,不是敌人,是朋友! 傅残的朋友! 他不禁看了看傅残,目光不断变换。 而傅残,此刻却又盘坐而下,双眼紧闭,开始感悟起来。 先天造化功,深奥妙绝,饱含天地至理,刚才蓦然顿悟,还需要稳固。 他想象着一幅幅山川宇宙大图,整个人再次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身处宇宙星空,俯望诛天星辰,看轮回转动,悟寰宇至理。 虽不能懂,但终有一天会顿悟。 天渐渐暗了,所有人都没有急着催促,他们知道,这是傅残最关键的时候。 这时的感悟,对于他来说,极为珍贵。 而就在此时,极远处,天空尽头,一朵巨大的焰花忽然升上天空,爆炸开来。 清水正脸色一变,惊道:“白莲焰火!清水家有大事发生!” 清水樱微微一怔,连忙看向傅残。 傅残缓缓睁眼,眼中透出两道令人胆寒的绿光。 他豁然起身,看着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沉声道:“两位,清水家走一遭,如何?”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对视一眼,同时笑道:“何须客气!” 第二百三十六章 解围 春夜,无风。 天依旧寒,夜依旧黑。 清水家门前灯火通明。 四道伟岸的身影站在门前广场之上,静静地看着清水家族大门上那块巨匾,上面“忍道第一家”五个大字龙飞凤舞,欲欲而飞。 就是这五个字,把其他家族压得喘不过气来,虽然实力依然超越了清水家族,却终究得不到忍道认可。 这五个字,是幕府大将军写的。 四道身影,分别来自柳生、上井、木村三大家族,四位天忍级别的强者,几乎是日本忍道最强大的力量。 柳生家家主柳生长靖,上井家家主上井守信,家主之弟,上井守诚,木村家家主木村志!四大天忍,其攻清水家族! 他们为了今天,已等了太久。 上井家主上井守信沉声道:“柳生长靖,你确定清水正不在家中?” 柳生长靖笑道:“人都来了,上井家主还是放不下心来吗?” 木村志冷哼道:“希望如你所说,清水雄不会参与世俗争斗。” 上井守诚一脸严肃,凝声道:“清水雄乃大和忍魂,早已退出世俗争斗,绝不会干预世俗,只要咱们不要大肆屠杀就好。” “不杀?不杀何以除灭清水家族?” 柳生长靖道:“汉人有句老话,叫杀鸡儆猴,木村家主应该好好体会。” 木村志眯眼道:“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们一回,清水家族信号已出,该动手了!” 柳生长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再等等!” “等?清水俊不在,清水家族何惧之有?为什么等!” 上井守信道:“稍安勿躁,等清水家地忍出来再出手,此次击灭清水家族,地忍之下万不可杀,不然幕府那边说不过去。” “哼!” 上井守信笑了笑,内力一运,大声道:“摘匾!” “是!” 两大地忍顿时从后走出,身影一纵,化作两道黑影,直朝那“忍道第一家”匾额而去。 两人长刀一震,两道刀芒顿时斩出。 果然,清水家族门后,两道身影顿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乌光,手中长刀猎猎,瞬间出手,把这两道刀芒斩落。 这是两位老者,身影高大,面色不怒自威,穿着漆黑的忍者服,眼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柳生长靖道:“清水臣,清水佑,清水家族果然只剩你们两位地忍巅峰。 清水臣满脸冷意,咬牙道:“柳生长靖!上井家族,木村家族,你们确定要打破四足鼎立之局吗?” 上井守诚面无表情道:“四足鼎力?清水家族还配和我们鼎立吗?” 清水臣怒道:“要不是家主带领十余位地忍前往大明,就凭你们,也敢放肆!” 上井守信笑道:“你也知道清水俊不在?哼!大明是什么地方?他也敢去!我坦白告诉你,清水俊,回不来了!剖腹吧清水臣,我保证不伤害地忍之下任何一人!” 清水佑森然一笑:“就算清水家族全灭,也绝不会让你们拿下此匾!老祖宗不死,谁也没资格拿下此匾!” 木村志终于忍不住了,厉声道:“我们来此不是听你说话的!” 他说这话,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只见天空黑影一闪,下一刻,一道雪亮的刀芒已然充斥着天空。 那超越地忍的强绝一刀,还未落下,地板便已然崩裂,清水家族青瓦哗哗滑落。 清水臣、清水佑对视一眼,猛一咬牙,同时飞身而起,合力一刀斩出。 只见两道巨大的刀芒掀起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朝着木村志刀芒而去。 三道刀芒轰然炸响,地上顿时爆出一个大坑,乱石激射,内力滚滚。 清水臣两人顿时倒飞而出,轰然砸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 地忍巅峰,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天忍相抗。 天忍与地忍的差距犹如其名,那边是天与地的差距。 “摘匾!” 木村志大喝一声,身影再次一纵,大手顿时朝前一探,刹那间已至匾额之前。 而就在此时,他身体骤然停住,右手长刀忽然朝天一割,一道刀芒顿时冲天而起。 其余众人刚有疑惑,只见这道刀芒在空中骤然崩碎,化为点点尘埃。 “谁?”木村志勃然变色,顿时低吼而出,他刚刚下意识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才硬生生停住身影。 而其他三位天忍也是脸色微变,难道伊贺还有天忍高手?不可能! 就算是天忍高手,也不可能是无形内力! 东瀛,还从未听说有无形内力天忍高手! “阁下,既然出手,何不现身?”柳生长靖不禁低吼而出。 “是谁!” 上井守信也缓缓拔出了长刀,一个天忍级别的高手,绝不容许任何懈怠! “司空揽月。”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平淡至极,反而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伴随着声音,一个身穿红衣的青年男子忽然出现在匾额之下,手提长剑,长发飘舞,正淡淡地看着自己众人。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俊俏的脸上带着淡然,眉头微皱,眼中却是杀意凛凛。 木村志瞳孔一阵紧缩,他当然能看出,司空揽月不是红衣,而是白衣染了血,成了红色! 柳生长靖眉头紧皱,沉声道:“司空?大明人?大明剑客!” “正是!” 柳生长靖冷笑道:“你打算插手忍者内部的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司空揽月别多管闲事了。 而司空揽月却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要管,谁也拦不住!” 木村志森然道:“就凭你一人?” “噢?”司空揽月笑道:“你看那边。” 众人顿时转头,脸色齐齐一变,只见街道的尽头,十余道身影大步走来。 领头有四人,清水正!还有一个小丫头!是清水樱,几年前见过! 还有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剑客,一个身穿灰衣的跛子。 上井守信瞪眼道:“清水正?你回来的好快!” 清水正满脸森寒,咧嘴一笑,道:“让你们失望了!” 柳生长靖脸色变幻几许,忽然笑道:“不,没有失望,反而是惊喜,正好杀你!” 清水正脸色不变,沉声道:“恐怕,今日要让你失望了。” “噢?我们四位天忍,你有把握?” 清水正没有说话,只是望向司空揽月。 司空揽月冷笑道:“木村家族的人归我!” 江南公子眉头微皱,像是有些后悔没能抢先预定木村志一般,无奈道:“我收拾一个。” 清水正笑了,看着柳生长靖,笑得无比森冷。 柳生长靖咬牙道:“今日势必灭你清水家族!就算这两个年轻人能勉强挡住两位天忍,你清水正能以一敌二吗?虽然只多你们一位天忍,但足以灭去清水家族。” 清水正叹了口气,缓缓道:“多一位天忍?是吗?” 柳生长靖眉头一皱,眼神迅速一扫,心中松了口气,不禁笑道:“怎么?莫非你清水正还能找出一位可以匹敌天忍的人来?” 清水正笑了笑,缓缓把目光看向傅残。 傅残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道:“姓柳生的,归我。” “什么?”柳生长靖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一般,道:“你?你要我和一战?” 傅残道:“有何不可?” “哈哈哈哈!”柳生长靖道:“就凭你这个没有内力的跛子?还能与我一战?我在场随便一个忍者都能杀你!” 清水樱可受不了傅残被轻视,直接怒道:“你才是跛子!柳生长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哼!小樱子,几年不见,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柳生长靖冷冷一笑。 傅残终于说话了,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淡淡道:“别耽误了,尽快解决他们。” 他说着话,眼神看向司空揽月。 司空揽月轻轻一笑,手中长剑一震,一股强大的剑意顿时涌将出来,席卷四周。 下一刻,一道无形剑芒,已然斩向木村志! 而江南公子和清水正,也找上了木村家族两位天忍,战斗顷刻开始。 一时间,刀芒纵横,剑芒惊天,恐怖的内力在空中不断激荡,天忍之下,所有强者不断后退,这种级别的内力余波,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柳生长靖微微眯眼,忽然看向傅残,冷笑道:“跛子,你不是要拖住我吗?” “不。” “反悔了?害怕了?” 傅残缓缓道:“我根本没有想过拖住你,我只会杀人。” 柳生长靖瞳孔一阵紧缩,看着傅残那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神,竟然心头一阵猛颤。 他很快抛出杂念,冷冷道:“既如此,为何还不出手!” “等人。” “等谁?等救兵!” “不是救兵,而是你的人。” “噢?” “来了。” 柳生长靖眉头一皱,豁然抬头,只见远方一个身影迅速而来,刹那间已然临近。 “长义?” 柳生长义大声道:“大哥!我赶到了!咦?你小子也在!” 傅残缓缓道:“人齐了,该宰了!” 柳生长义眯眼道:“很好,上一次坏我好事,这一次,你再无生机!” 傅残没有理会他,只是缓缓道:“樱子。” “嗯?” “进屋去。” 清水樱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傅残的话,她不得不听。 在东瀛,主人的话,绝不能违逆!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傅残缓缓回头,眼中透着绿光,忽然咧嘴一笑。 他这一笑,天地顿时风云变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恐怖 夜深,天寒,无风。 看着清水樱走进大门,傅残缓缓转头,对着柳生家兄弟咧嘴一笑,瞳孔顿时射出两道绿光。 柳生长义不禁后退一步,沉声道:“大哥,小心,这小子古怪得很!” 柳生长靖微微眯眼,笑道:“一个跛子而已,还没有内力,老夫一个手指头就能杀了他。” “噢?”傅残轻轻一笑,道:“柳生家主如此自信,为何还不出手?” “找死!”柳生长靖低吼一声,连长刀都不拔,直接一指而出,一道雪亮的白芒顿时透指而出。 空气之中发出一声呜咽,仿佛四周空间都凝结了一般,白芒快到极致,犹若惊鸿一闪,瞬间激射过来。 傅残知道,柳生长靖并未用全力,这一指芒气,威力也就和车非辕的气箭差不多,一个宗师巅峰的高手就能结下。 在柳生长靖看来,这一指,足以要了傅残的小命。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脸色的笑容便僵住了,只见那璀璨的白芒到了傅残身前两丈之处,骤然停住,然后瞬间化作碎片,消散开来。 “什么东西?”柳生长靖眉头一皱,心中忽然有些不安,明明没有任何内力的气息,为什么刚才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击碎了自己的指芒。 他摇了摇头,忽然右手再次一伸,食指再次激射出一道惊天指芒。 这道芒气只有手指粗细,但在半空之中却骤然涨大,粗如水桶,轰然射向傅残。 这一指,明显是全力,非循道兵解高手不可硬接! 而就在这时,空气忽然流动起来,发出一声闷响,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形成一道无形巨墙,把这道白芒完全挡住。 “不可能!” 柳生长靖沉声说道,整张脸都冷了下来,看着傅残戏谑的脸色,他右手往下,缓缓握住了手中的刀柄。 这个时候,他当然能看出一些问题了。 他缓缓拔出手中长刀,扔掉刀鞘,双手握刀。 长刀细窄而纤长,通体漆黑,却又在内力的驱使下发着白光。 傅残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绿光,缓缓道:“出了两招了,也该我了吧?” 他说着话,忽然朝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天地顿时风起云涌,仿佛天气突变。 傅残就像是一个黑洞一般,周围的空气全部疯狂翻涌,滚滚而来,在他体外不停旋转。 而这股旋转之力之强,几乎让柳生家族两兄弟骇然失色。 只见满街地板忽然微微颤动起来,接着被这空气旋转之力猛然拉起,形成一道恐怖的飓风。 “呃啊!”一声惨叫袭来,柳生长靖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上井守信一脸苍白,口中鲜血不止。 明显是刚刚因为往这边分身,受了伤。 傅残冷笑,江南公子的意念之剑何其恐怖?与之对战也敢走神?上井守信这一下被意念之剑所伤,便注定了他要失败! 傅残嘴角微翘,忽然道:“湮!” 话音一落,柳生长靖只觉那股旋转之力猛然加了几倍,几乎要拉起他的身体。 只见那漩涡之阵的地板竟然在强大的力量之下,瞬间被绞成齑粉。 这还不算完,随着傅残右手缓缓抬起,那漫天的大风混合粉末,忽然凝聚成一道道惊天动地的黑色剑影。 一股难以想象的剑意顿时冲天而起,犹如怒水决堤一般,疯狂朝四周散射。一时间,那股气势不断激荡,犹如万马齐奔,百兽嘶啸,逼得其他人再次后退。 “好恐怖!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明明没有内力,却能使出如此惊天伟力!” 柳生长靖神色凝重,全身内力运转至极致,手中长刀也愈发亮了。 他低吼一声,豁然飞身而起,腾于半空,双手握刀,轰然斩下,厉声道:“三元刀芒!” 随着他的声音,一道巨大的刀芒忽然横亘整个天空,白光璀璨,大地一片惨白。一股强大霸绝的气息,疯狂朝着傅残冲击而来。 此刀!堪比轮回王曲纵回的轮回螺旋刀! 众人再次退后,眼中透着骇然,天忍,实在太强了!和地忍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剑去!”傅残轻轻一哼,只见那空气之中盘旋的剑影忽然直冲而出,如巨龙抬头一般,腾飞而出,与这强大的刀芒轰然撞在一起。 一声滔天巨响传遍大地,只见雪白的刀芒骤然溃散,内力如烟花一般散开,射向四周。 四周房屋青瓦不断崩裂,地板炸开,显然被内力洞穿。 而就在此时,天地忽然仿佛被一股无形内力所笼罩住,一股强烈的杀意笼罩着整个空间。 众人背脊寒彻,仿佛心头吊着一把长剑,随时会倒插而下,生死当场。 “书生剑法·归!”司空揽月森寒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那冰冷的语气不禁让人心惊胆颤。 接着,天地一变,那股强大的无形内力随着司空揽月手中的长剑,化作漫天剑芒,在空中不断飞舞。 木村寿脸色剧变,连忙后退几步,长刀一震,在空中忽然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朝前一推。 而司空揽月右手一震,左手忽然伸出食指中指,在银白的剑身之上一划,长剑顿时发出一声犹若龙吟的铮鸣。 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那漫天的无形剑芒,忽然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剑影,轰然朝着木村寿激射而去。 剑影未落,地面已然全完炸开,无数裂痕蔓延开去,威势惊天。 木村寿大喝一声,身前的内力图案愈加清晰,不断涨大,对撞而去。 四下之人都屏住呼吸,仿佛是自己身在局中一般。 而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只见那由无数无形剑芒构成的剑影竟然完全忽视这图案,直接穿过,猛然撞击在木村寿身体之上。 下一个,木村寿连同他周围的大地,都化作了一片齑粉! 漫天血雾散开,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下,缓缓消散。 “破罡之剑!”一个地忍呆呆说道。 “竟然是无视内力的破罡之剑!这怎么可能!” “太恐怖了!” 众人不断退后,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木村家族的地忍面色惊恐,已然忍不住逃走! 而就在此时,另一声惨叫忽然传遍大地,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上井守信跪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断,他的刀仍在手中。 但一道接一道的剑芒竟然从他自己的体内不断冲出,带着大量的血雾,激射到四周。 每一道剑芒刺出,上井守信便惨叫一次,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江南公子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原地,雪白的衣袍上,没有一丝污渍,依旧干干净净。 他淡漠道:“与我战斗也敢分神,杀你,实在轻松。” 众人心中骇然,一个年轻人,竟然强到这种地步!啥一个天忍,竟然说轻松! 上井守信口中鲜血不止,艰难道:“意念、意念之剑!这是心剑!” 他说着话,整个人忽然僵硬,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大哥!” “家主!” “家主!” 上井家忍者齐呼,却又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在场的都是地忍级别的强者,却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的恐怖剑法深深震撼。 这一幕,将是他们永生难忘的印记。 上井守诚被清水正死死缠住,唯有仰天长啸道:“是上天要灭我上井家族吗!” 而对于傅残来说,这些只是插曲,他的敌人,正在前方。 两位天忍! 清水正大喝道:“你们去帮傅残,上井守诚我能拖住!” 此话一出,柳生家两兄弟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加不好看了。 而江南公子和司空揽月对视一眼,却轻笑道:“傅残?他不需要帮助。” 不需要帮助?那个跛子可是面对两大天忍!而且他根本没有内力! 众人喘着粗气,看向傅残。 傅残此刻,虽然全身没有内力,双眼却散着绿光。 他左腿残废,站姿奇特,双眼碧绿,像是来自地狱的行者。 柳生长靖脸色不断变幻,忽然低吼道:“抓住他为质,不然咱们也得玩!” “不错!”柳生长义果断点了点头,忽然身影一闪,猛然一刀朝傅残斩来。 “啊!”清水家族围观的人已不禁惊呼出声。 而傅残却缓缓叹了口气,道:“该结束了!” 他说这话,双眼绿光愈盛,四面空气滚滚而动,不断汇聚,化作一道道惊天剑芒,在空中不断穿刺! 柳生长义霸绝的刀芒被无数道剑影硬生生挡住,而柳生长靖的刀芒从另一个方向又当头斩来! 前后迎敌,傅残的脸色没有变化,只是轻轻道:“起!” “起”字一出,大地忽然开始颤抖,一股股飓风不知从何处而来,仿佛一条条巨龙一般,朝着两人疯狂冲击。 一时间,两人由功转防。 而这无形的剑影,仿佛由空气形成,无形无影,无穷无尽,威力还大的可怕。 几乎瞬间,柳生长义和柳生长靖便捉襟见肘,难以抵挡,身上都挂了彩。 柳生长靖无奈咬牙道:“撤!” 他说完话,顿时朝后逃去。 而迎接他的,是无穷无尽的空气剑意,仿佛凭空伸出,一道道剑芒穿刺。 众人呼吸艰难,只觉锚固悚然,浑身寒彻。这怎么打? 怎么打? 无穷无尽的剑,到处都是,这怎么打? “大哥!怎么办啊!”柳生长义大吼道。 柳生长靖咬牙道:“跟他拼了!” 两人厉吼一声,同时斩出一道霸绝的刀芒,在空中交汇,成十字形朝着傅残轰杀而来。 傅残轻轻道:“绞!” 话音一落,空气滚滚而动,漫天剑芒顿时把这两道刀芒绞成了渣,而柳生长义与柳生长靖发出两声惨呼,也重重倒了下去。 一时间,场中安静到了极致。 仿佛风烟俱净,巨浪骤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他们心中,现在只有两个字——恐怖! 第二百三十八章 炼心 整个大街寂静无比,落针可闻,所有地忍脸上都透着惊恐,看着场中这三个犹如杀神一般的大明青年。 上井守诚满脸不可思议,本和清水正不相上下的他被打的节节败退,再不复最初之勇。 五大天忍,伊贺甚至大阪最强的战力,竟然一夜之间死了四人,这可以说是轰动整个东瀛的大事了! 清水樱冲出门来,大声道:“清水家族的勇士!杀敌的时候到了!” 话音一落,源源不断的普通忍者冲出,毒器暗器铺天盖地,这些原本对地忍没有任何威胁的暗器,却把一种地忍逼得连连后退。 他们心中已没了战意。 “撤!快撤!”上井守诚身影猛退,一边大吼,一边抵挡暗器。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对视一眼,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两股惊天剑意冲天而起,在空中不断激荡。 下一刻,上井守诚便停在了原地,一颗头颅飞上天去,代表着今夜战斗的结束。 清水正仰天大笑,只觉几十年阴霾在此一扫而光,不断指挥着清水家族子弟追杀地忍。 而沉默良久的傅残,却脸色一阵苍白,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傅残!”清水樱脸色一变,连忙闪身过来扶住他,惊道:“你、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傅残咧嘴一笑,刚要说话,又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身影一闪,已至跟前,脸色都尤为沉重。 江南公子沉声道:“情况很不好,本是孱弱之躯,却调动如此巨大的能量,伤及身体本源。” 司空揽月道:“无妨,死不了!” “闭嘴!你才要死!”清水樱不满地说了一声,连忙把傅残放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司空揽月摸了摸鼻子,不禁无奈一笑。 良久之后,傅残才缓过气来,喘声道:“无妨,不是大事,只是头痛欲裂,休息几日便可。” 清水樱咬着下唇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出手,让他们两个继续杀算了。” 司空揽月大仇得报,心情也是不再那么阴郁,张大了嘴道:“你这偏私也太严重了吧!” “要你管!” “樱子。”傅残皱眉道:“不得无礼。” 清水樱脸一红,低了低头,小声道:“是。” 司空揽月笑道:“还是老傅的话管用。” 傅残一笑,道:“樱子,制定计划,蚕食这三大家族势力,从此忍道,清水家族一家独大。” “嗯!”清水樱笑着点头,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傅残沉默顷刻,道:“我跟随清水家族忍者,一起出发。” 江南公子皱眉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在使用那么强大的力量了!” “对啊!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清水樱也不禁劝导。 “无妨。”傅残道:“不用先天造化功的自然之力,我提着破风剑,做一普通剑客。” 清水樱道:“那也没必要去啊!” 傅残缓缓闭眼,道:“对我有好处。” “什么好处?” “炼心。” 清水樱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司空揽月笑道:“有你保护,那就不叫炼心了。” “是!”傅残道:“不错,我自己去,放心,出不了事。” “可是......” 傅残脸色一肃,沉声道:“听话!” 清水樱连忙低头,小声道:“是。” 看到这里,司空揽月不禁对傅残伸了个大拇指。 结束了,满街疮痍,烂的不成样子。 木村志尸骨无存,柳生家族两兄弟也被绞得稀烂,上井两兄弟好一点,但也没有留下全尸。 傅残眼中异光闪烁,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等人都变了。 大半年前,在黑莲魔山,那惊世一战,循道兵解强者在自己等人眼中,依旧是那么不可战胜。 而如今,眼前死了五人,自己竟然也毫不意外了。 正如空楚河在黑莲山下所说,自己会遇到很多劫难,甚至比以前的所有劫难都更加难以渡过。 但谁又能想到,劫难之时,才是进步最快的时候。 自己变了,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也变了。 已经可以对战循道兵解了! 傅残叹了口气,忽然心有所感一般,豁然抬头。 众人正疑惑间,一个声音忽然传来:“樱子,带他们两个来见我。” 声音不大,很淡漠,很沙哑,但却清晰地传到众人的心头,来回荡漾,久久不绝。 司空揽月变色道:“好高明的内力!此人深不可测!” 不只是司空揽月变色,在场所有人都变色了,因为他们大多数都知道,这声音属于谁。 那是东瀛忍道的传奇,是东瀛历史诞生以来第四位超越了天忍的强者,武道圣君,清水雄大人! 清水樱对着后山恭敬地鞠了个躬,道:“是。” 她回过头来,忽然皱眉道:“两个?怎么会两个?” 傅残笑道:“当然是两个,司空,老苏,去看看吧!”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相视一笑,道:“烦劳清水姑娘引路。” 清水樱嘟着嘴,无奈道:“怎么高祖不见你啊?” 傅残笑了笑,看向远方,缓缓道:“还不是时候。” 于是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去了,去了三天。 三天后两人下山,眼中都是神采奕奕,整个人仿佛都不一样了。 傅残明白,他们对门的理解,对道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他们向傅残告辞,要回大明了。 司空揽月要直奔青城山,他心中仍有最后一丝希望。 司空揽月要回苏家了,苏越之一死,有太多的俗事等着他。 他们走了,走得极为干脆。 傅残心情并不好受,异地他乡,知己难留,虽有樱子相伴,但终究还是孤独的。 孤独不来自东瀛,来自他的心。 其实,傅残比任何人都要急。 海的那边,是家乡。 家乡,小错正等着自己,何问月还在奇士府饱受煎熬,洛惜正等着自己去提亲,辜箐也在青城山想着自己。 还有楚洛儿,还有朱宥丫头。 傅残心中很急,很担心,尤其担心何问月和洛惜。 宥儿未醒,洛儿与世隔绝,辜箐丫头有道爷相告,小错知道自己还活着。 但唯独何问月和洛惜,她们都以为自己死了,死在了天堑崖,江湖数千高手见证。 万一她们做出什么傻事来,自己便要后悔终生! 他很急!他此生从未觉得如此急过。 但他必须保持冷静,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只是傅残不知道,此刻,深夜,遥远的大明中原。 一个身穿袈裟的绝色女子,正点着蜡烛,怔怔看着手中的小饰品。 这个东西很平常,哪里都能买到,但若是傅残在此,他一定认识。 因为这是他为清歌买的,在杭州的时候。 伊人看着小饰品,思想已不知到了何方。 烛火摇曳,她轻轻吹熄。 于是,黑暗中,传来隐隐啜泣。 而遥远的西南,那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孤绝山巅,一股恐怖的气势骤然爆发开来,那邪恶、暴虐的气息,带起一阵阵狂风,吹断一颗颗巨树。 孤九绝看着前方白发乱舞的楚洛儿,亘古不变的眼神也不禁涌出一丝波澜,暗叹道:“好快!不愧是天合之人,短短几年,竟然已突破至《怒魔心经》第八层!” 他忽然又摇了摇头,皱眉道:“以这样的速度,我甚至可以把第十层心法给她了!” 而东瀛这边,傅残也要出发了。 是上战场。 清水家族需要吞并其他三大家族实力,需要顶住幕府的压力,需要战斗! 傅残,为一小卒! 手提破风剑,脸戴白面具,化身无面人,去杀人! 在傅残的要求下,清水樱没有去,在家等他。 时间匆匆,半月已过,一个人已然名震伊贺。 那个人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无面人。 傅残不断成长着,磨砺着。 他本不是一块好铁,但不断打磨,终究要隐隐露出光辉了。 再一月之后,傅残回来了。 清水樱出门十里相迎,清水家族胜了! 胜了其他三大家族联合,胜了幕府的试探。 傅残满身伤痕,清水樱哭得一塌糊涂,强行把傅残一路背回了屋中。 这时人们才知道,傅残原来就是那晚屠杀天忍的三大高手之一! 那个跛子! 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清水家胜了,至少未来二十年内,其他家族翻不起风浪了。 而傅残,虽然满身伤痕,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凌厉无比的气息。 这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有这种浓郁到极致的杀伐之气。 这就是老兵的气息。 看着傅残满身的伤疤,清水樱整个人都呆住了,死死咬牙,艰难道:“让你不去你不听,你、你这是挨了多少刀啊!” 傅残无奈道:“这是以前的。” “我不信。” 傅残指着自己胸口,道:“这是三年多前,楚家灭亡之时,一个黑骑砍的。” “这个。”傅残又指着自己侧腰,道:“这个是之前比武的时候受的伤,都好了!” “还是不信!” 傅残默然。 清水樱道:“休息几天,去后山吧!” “清水雄发话了?” “那是高祖父!” “好吧,他在哪儿!” “高祖父说你能找到的!” “好!我明天就去!” “你不休息!” 傅残看着大明方向,缓缓道:“我等不及了!” 第二百四十章 惊世 清水雄右手一挥,一道白光顿时形成一道薄薄的无形之墙,隔在清水樱之前。 而清水樱,只是张大了嘴,看着前方那个伟岸的背影。 傅残依旧盘坐在方石之上,一动不动。 只是那一股股滔天的紫色内力,自他体内不断涌出,不断激荡,仿若猛兽出笼一般,在天空咆哮,翻滚。 接着,又是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自他体内冲将出来,洒向四周。 这是一股淡青色的力量,淡如月华,充满着温和、自然的气息。 这是仔细感觉,这股力量似乎比那紫色内力还要恐怖。 清水雄赞叹道:“好浓郁的道韵!好纯粹的力量!” 话音刚落,忽然天地一变,紫色,青色,同时消失不见。 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自傅残体内散发出来,狂风席卷,一团乌云忽然自天边而起,迅速蔓延至整个天空。 天地顿时漆黑一片,明月星辰,全部挡住。 然,黑暗当然对清水雄和清水樱两人没有影响,内力运转至瞳孔,两人再次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只见一道深邃的黑光忽然自傅残头顶而出,化作一道恐怖的黑影,像是提着长剑的魔君,正睥睨天地。 清水樱只觉毛骨悚然,不禁后退数步。 “不慌。”清水雄淡淡一笑。 黑气漫天,仿佛要与乌云连接,而就在此时,一道炽烈绚烂的纯白之光忽然从傅残头顶冒起,冲上高天,化作一道雪白的人影。 两大身影,一黑一白,皆持长剑,就这么对视了起来。 下一刻,两人便化作两道光影,开始比起剑来。 黑白长剑不断碰撞,一股股恐怖的气息不断席卷四周,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清水樱还是觉得仿佛震耳欲聋,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清水雄瞳孔一阵紧缩,良久之后才缓缓道:“好高明的剑法,生生不息,无穷无尽,仿佛这寰宇一般。” 他惊骇道:“大明武学博大精深,到底谁创出了这种恐怖的剑法,竟然更胜虚空十三斩!” 而此时,黑白两道人影忽然使出最强剑招,两人剑尖猛然对刺,二者轰然散开,化作两团黑白之气,交织在一起。 “这......”清水雄脸色忽然一变。 只见前方黑白两团光芒忽然交织在一起,不断融合,然后分解,竟然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 当这个图形成之时,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气息疯狂四散开来,山崖不断炸裂,地面裂开,远处巨树纷纷断裂,一副末日景象。 巨石炸开,四处激射,清水雄大手一挥,再次涌向一道白光气墙,把急速飞来的巨石挡住。 他眼中透着惊骇,良久之后,才叹道:“果然是最接近道的人!” 太极图悬于傅残头顶,缓缓旋转,一股股恐怖的气息蔓延。 一道道力量四处激射。 东方既白,朝霞漫天,旭日终于探出半个头来。 傅残身影豁然站起,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射出两道炽烈的紫芒,而头顶的太极图,终于消散了。 就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插在石中的破风剑忽然紫光大作,自动飞上天空,发出一声惊天铮鸣。 “铮!” 这一声惊天铮鸣,几乎要把清水樱耳膜震破,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声音传下山去,整个伊贺的人都不禁顿住,往这边看来。 “什么东西?” “剑鸣?” “不可能!哪有这么大声的剑鸣!” 众人议论纷纷。 而遥远的大明,天府之国,青城山巅,老君阁顶,那古老的信仰钟下,忽然青光大作。 一声惊天铮响传遍整个青城山,一把细窄的青铜剑忽然冲上高天,散发出一股恐怖至极的杀意。 青城山数千弟子脸色大变,连忙冲出房间,朝山巅看去。 只见那千古煞器幽残剑散发着璀璨的青光,悬于半空,一股股凶意不断蔓延开来。 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看着天空之中的绝世凶剑,眼中闪着惊喜,不禁大笑道:“王剑出世,连你也感受到威胁了,哈哈!破风剑!好一个破风剑!” 一个纤瘦的身影连忙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道:“道爷爷,道爷爷,幽残剑怎么了?是宥儿姐姐要醒了吗?” 老道士大笑道:“乖箐儿,今天起的够早呀!不是你宥儿姐姐醒了,而是王剑出世,恐怖的剑意连这幽残剑都感受到了威胁了!” “王剑?” 老道士道:“一把平凡的兵器,经历了种种磨难,终于突破窠臼,成为平凡之中的王者之剑,从此天下名剑,又多了一把啦!” 老道士大笑着,显得极为兴奋,只是随着另一声轻响,他的笑容骤然僵住,眼中涌出不可思议,连忙朝天一望。 只见老君阁顶青光大作,一股无与伦比的道韵忽然直冲天霄,一声轻轻的铿响再次传来。 声音不大,温和无比,听起来极为好听,但却清晰地传到青城山每一个弟子耳中。 老道士瞪大了眼,身影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老君阁前的广场,朝天一望。 只见一道青光忽然从老君阁顶闪出,犹如一道淡淡的惊鸿,在空中不断盘旋。 当那股青光出现时,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剑意忽然充斥着整片天地。 下一刻,幽残剑发出一声低鸣,青光顿时收敛,自空中坠落下来,深深插进地面,直至末柄。 而老道士,却根本看都没看一眼,激动地盯着天空之中那道看不清楚的青光。 无数弟子,脸上透着震惊,都看着那道青光。 此刻,仿佛那道青光,才是宇宙的中心。 一个苍老的身影忽然从老君阁内闪出,站在青瓦之上,看着那道青光,不禁脸色剧变,惊骇出声:“这!这是青华剑!” “不错!” 下一刻,老道士已然站在他的身旁,沉声道:“青华剑!传说中太乙救苦天尊掌中佩剑,江湖第一神剑!终于出世了!” 另一个道士深深吸了口气,叹声道:“好强的剑意,好纯粹的道韵,几乎无可抵挡!” “青华剑!” “真的是青华剑!” “终于看到了!想不到贫道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青华剑出世,真是死而无憾了!” 无数弟子激动不已,指着天空之中的青华剑,陷入一种深深地崇拜之中。 而就在此时,一声低沉的钟声响彻天地! 那古老、苍凉、低沉的声音,犹如老君叹息一般,传了不知有多远。 那无与伦比的道韵,强大的气息,几乎令青城山弟子站立不稳,仿佛全身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摇摇欲坠。 老道士脸色一变,惊骇地看向信仰钟,那古老的青铜大钟,像是镇压一方天地的神碑一般,纹丝不动。 “信仰钟响了!再次响了!” 无数弟子高呼,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叹道:“无量天尊!” “无量天尊!” 遥远的北方,一道巨大的峡谷之内,层层殿宇内部,空楚河豁然站起,惊骇地看向南方。 屋中,另外几位伟岸的身影也站了起来,眉头紧皱,疑惑地看向空楚河。 木一刀身穿紫色金袍,一双虎目如电,沉声道:“先生,怎么了?” 空楚河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平复了一下情绪,淡淡道:“信仰钟响了!” “信仰钟?”在场几人更加疑惑了。 木一刀沉声道:“四川镇川之宝信仰钟!先生,这代表这什么?” 空楚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但信仰钟鸣,必有影响天下的大事发生,或者必有影响天下的绝世之人出现!” “噢?” 空楚河道:“数十年来,信仰钟只响了三次!” “三次?” “是!”空楚河道:“第一次是五十五年前,傅寒风出世!” “傅寒风!绝代剑宗傅寒风?” 空楚河沉声道:“是!第二次是两年前!还有就是这一次!” 木一刀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岳先生,咱们还是继续谈吧!” 岳先生笑道:“燕王也无须客气了,只要你能做到所承诺的,我落阳坡,便便出助你靖难!” 木一刀大喜道:“朱棣愿以皇家血脉发誓!” 而在空楚河等人震惊的同时,四川成都府,一个小院之中,两个下棋的老人也是豁然站起。 须发皆白的令狐丘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看着青城山方向道:“信仰钟又响了。” 另一个老者淡淡道:“听到了。” 令狐丘叹声道:“大愚,你真的不愿出山吗?燕王三顾茅庐你都不见,难道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终老余生?” “这未尝不是我所愿!”老者面无表情道。 令狐丘急道:“你看看你屋里的沙盘,看看那副高高悬挂的地图,你明明志在天下,何必又如此固执呢?中山王乃开国第一功臣,你是他的子嗣,当助燕王锄奸铲恶,还天下朗朗乾坤啊!” 老者沉着脸不说话。 令狐丘道:“这江山虽是姓朱,但有一般是徐家打下来的!中山王深谋远虑,早早把你送出朝堂,必是想到有这一天!大愚,磨剑数十年,该出鞘了!” 老者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东方,久久不语。 而远在中原的悬弥寺浮屠塔顶,此刻也站着四道身影,看着青城山方向,脸色复杂。 清戒叹了口气,道:“师傅,清戒天赋已至顶端,修为再无法寸进了。我佛慈悲,既然师傅下山,清戒也该出世了。” 心慧神尼缓缓道:“天下名寺无数,得道高僧众多,你去一一拜访,为天下出一份力吧!” 清戒双手合十,恭声道:“阿弥陀佛。” 心慧神尼点了点头,忽然道:“清歌。” 清歌低头道:“师傅。” 心慧神尼道:“去金陵吧!中原大比,还有两个月就开始了。” 清歌皱眉道:“师傅,还要去比武吗?” “去吧!拿到冠军,你对江湖的影响力会再度增加。” “是。” “还有。” 清歌疑惑道:“师傅您说......” 心慧神尼笑了笑,摸着清歌的长发,道:“走之前,留下方丈袈裟和禅杖吧!不悟,已然悔过了。” 虽然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意思,清歌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心慧神尼道:“清歌,你是师傅看着长大的,此去金陵,凶险难测,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然后,还俗吧!” “师傅!”清歌豁然抬头,眼中茫然无措,显然想不到心慧神尼会说这样的话。 心慧神尼笑道:“孩子,这就是师傅一直不给你剃度的原因,你红尘未了,虽是佛女之身,却不属于佛门。” 清歌眼眶顿时红了,连忙道:“师傅,清歌不还俗,清歌陪你。” 心慧神尼摸了摸清歌的脑袋,道:“傻孩子,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修佛?就算不是出家人,也可以一心向佛的。师傅能看出,你已经遇到你的红尘了。” “师傅!”清歌顿时抱住心慧神尼哭了起来。 她确实遇到了自己的红尘,可是那个人,已然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痛哭出声。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道 傅残洗漱完毕,提起破风剑,便出了门。 门外,旭日东升,天地一片血红。 微风轻拂,清晨透着凉爽。 清水樱站在大院之中没有说话,一身白衣,亭亭玉立。 她手中拿着包袱,是衣物和食物。 虽然已经提前说了不需要,但她还是准备了。 傅残笑了笑,拿起包袱便往后山而去。 后山不高,却是东瀛著名的圣山,因为山上有人。 一个可以影响东瀛的人,一个时代最顶端的伟岸身影。 傅残没有心急,一步一步往前,步子不快,但是很稳。 期待这一天已然太久,他很激动,却又下意识放慢了步伐。 后山没有开发,甚至没有路,需斩荆破棘开路,需攀崖而上。 风很急,常人已睁不开眼。 傅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他不知道清水雄在哪儿。 他顺着风走。 风从西边来。 他走到的尽头。 是一处山崖,风从山崖另一边来。 崖下是水,汹涌的海水。 头顶是云,此处已是山巅。 傅残不禁笑了,这个地方,简直是风水宝地。 有风,有烈日,有惊涛骇浪,是感悟自然最佳的地方。 崖上平整光滑,石块铺地,了无草痕。 两块巨石稳稳伫立在峭崖之巅,一方一圆。圆在前,方在后。 没有看见清水雄,傅残并不心急,开始仔细观察这两块石头。 方石上面,隐隐有一个凹坑,凹陷之处奇特,仿佛正有一个人,坐上上面打坐。 圆石很圆,圆到没有一丝棱角,这显然是人为的。 只是傅残明白,圆到这种地步,几乎没人可以做到。 这不单单是武功可以做到,这需要对大道有很深的领悟。 大道是什么?没人能说得清楚。 傅残心有所感,缓缓回头,只见一个苍老的身影已然站在身后。 他身材矮小,一身布衣,满脸皱纹,须发皆白,整个人除了老没有任何一丝不凡。 而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却是东瀛历史上第四个超越天忍的强者。 他看着傅残,微微一笑。 这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这每一道皱纹,仿佛都代表着他每一个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 他眼睛很小,却无比深邃,傅残只看了一眼,就仿佛要沉醉进去一般。 他眼中有大海,无垠的大海。 有蓝天,辽阔的蓝天。 有星空,没有尽头的星空。 这里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看到了。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深深鞠了一躬。 清水雄点了点头,道:“看到那个圆石了吗?” “嗯。” “够圆吗?” “够圆,没有一丝棱角,也无法再动。” “噢?” 傅残道:“仿佛动一刀,便不再圆了。” 清水雄道:“圆石有几个圆?” “无数个。” “大道有多少道?” “无数道。” “你懂道吗?” “不懂。” 清水雄笑了,缓缓走来,看着天边的红日,道:“这圆,是我三十多年前斩出来的,这个圆,让我成功悟出了虚空十三斩。”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清水雄道:“武学没有止境,但我已走不动了,因为,我也认为这个圆无法更圆了。” 傅残皱着眉头。 清水雄道:“你经脉尽断,丹田破碎?” “是。” “内力尽失?” “是。” “内力去哪儿了?” “脑中。” “脑子里可不能装内力。” “但脑中有道。” 清水雄笑道:“经脉尽断,丹田破碎,我帮不了你,没人能帮你。” 傅残道:“靠我自己?” “不错。”清水雄道:“任何灵丹妙药都不可能修复丹田,就算能修复经脉也不可能修复丹田。所以,只有靠自己。” “我没有内力,如何修复?” “用脑子。” “道?” “对。” 傅残皱眉道:“可是我不懂道。” 清水雄笑道:“你知道这里可以看到什么吗?” 傅残抬头一望,缓缓道:“天空,大海,高山,太阳。” 清水雄道:“不止,远远不止。” 他看着周围,笑道:“这里可以看到大海,但大海有变化,有风平浪静,有巨浪滔天,有潮汐演变,有鱼群遨游。” “这里可以看到天空,但天空有变化,有乌云蔽日,暴雨倾盆,有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有闪电,有彩虹,有星辰,有日月。” “而月又有阴晴圆缺,有岁朝残损,雨有大雨小雨,云有乌云白云。就算是太阳,也有朝阳夕阳,正午烈日。星辰也有变化,有律动。” “高山有植被,植被有四季,春有鸟语花香,夏有枝繁叶茂,秋游残叶寥落,冬有大雪纷飞。” “天地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任何东西都有规律。” “你坐在这里,可以感受到太多东西,风雨雷电,星辰日月,春夏秋冬,寒冷与酷热,寂静与喧嚣。” 傅残眼睛愈发亮了,看着周围,仿佛世界都不一样了。 清水雄道:“当你有一天,能够让这个圆石变得更圆,你的武功,自然就回来了。” “多谢前辈指点!” “记住,道法自然,一切不可强求,静,则灵,燥,则无。” “是。” 清水雄笑了笑,道:“你是我的有缘人,有空去东边百丈的石壁看一看,那里有我对忍道的所有感悟,或许对你有用。” “是!” 清水雄走了,他把这片天地交给了傅残。 傅残坐下了,坐在了方石的凹陷之上。 他知道,这是清水雄坐过的地方。 破风剑,在他的旁边,已然拔出,插在方石之上。 先天造化功就摆在身前,偶尔一观。 他缓缓闭上眼,整个人陷入宁静,世界,是用心去看的,不是用眼看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一晃半年已过。 清水樱提着一个大篮子,轻轻地放在石壁之前,篮子之中有实物,有衣物。 她已记不清第几次过来了,反正每两三天她就会来一次,然后看着百丈之外,悬崖边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 半年了,每次过来,他都坐在那里。 他有时会吃饭,有时不吃。 但没有内力的他,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肯定是会吃饭的。 只要等,他总会过来,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石壁上的忍道感悟。 但清水樱没有等,她只是放下食物和衣服,看上这么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不愿打扰傅残,她不愿他分心。 她知道,这是傅残人生最关键的时期。 她认为,自己只要做好一个女人应该做的东西便可。 她相信,自己的付出会有回报,傅残,会记得。 她每次过来,看到那些吃过之后的空碗,穿脏了的衣服,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她总会笑,笑的很开心,不知何时,她已爱的这么深了。 而傅残,这半年,经历了太多。 他经历了狂风暴雨,经历了阴雨绵绵,经历烈日暴晒,甚至经历了一次地震。 这些东西看似没有什么,但他心中那冥冥之中的感觉,却愈发深刻。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人对这个世界的感悟,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 他一遍又一遍的翻看《先天造化功》,一次又一次地沉浸在那些图画之中。 他不断回忆着《荒剑残经》百字剑道,不断模拟着黑白两道人影的剑法。 不断默念着《紫虚内经》心法,回忆以前的每一次突破和战斗。 他不仅在感受这个世界,也在回顾以前的经历。 一次次惊心动魄的遭遇,一个个不可战胜的困难。 一段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一个个难以忘记的人。 纵使是吃饭换衣,他也没有闲着,仔细思考着石墙之上的忍道感悟。这是区别于大明武学的另外一种武学。他尝试用自己的感悟,找到忍道与大明武学的共通之处。 他时时刻刻都在感悟。 先天造化功,像是一个永不枯竭的源泉,充满着无尽的智慧。 通过先天造化功来感悟世界,通过身体对周遭的感悟来了解世界,并用这些感悟,来找到《荒剑残经》、《紫虚内经》与忍道的共同点,这个共通点,便是武学的本源。 便是大道! 同时,他也思考着,把这些东西,招式,心法,用先天造化功融合起来,形成自己独特的剑道。 时光荏苒,又过了一年多。 这一天,东瀛很热闹。 因为是中秋,团圆的日子。 圆月高悬,大地一片银光。 清水樱悄悄跑上山来,站在石壁旁,看着前方那道身影,眼中散发着无言的温柔。 一年半了,他还没有成功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他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正等着他? 清水樱深深叹了口气,刚要回头,忽然身影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 只见明月之下,傅残盘坐在方石之上一动不动,而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绿色光芒,不知从何处而出,不断冲入他的体内。 狂风呼啸,圆月皎洁。 一道道绿光,仿佛带着无限生机,汇成一柱柱气流,源源不断地冲进傅残身体。 她瞪大了眼,强行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绿光终于没有了! 而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忽然从傅残体内爆发出来! 那股滔天的气势,像是堵了两年的洪水,顷刻之间冲破封锁,铺天盖地席卷四周。 一股股紫色的内力涌上高天,几乎要盖住明月,周围大地顿时裂出无数道裂缝,整个后山仿佛都在颤抖。 白光一闪,清水雄顿时出现在清水樱身旁,沉声道:“成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有龙从东来 信仰钟响,天下强者皆有感应。 不只是空楚河,不只是令狐丘,不只是心慧神尼和清戒神僧,还有奇士府深处那一尊半神。 还有那山野之间的殿宇深处,那带着黑色面具的伟岸身影。 他坐在王座之上,看着大殿之中数十道黑色的身影,他们都是这个世上最顶尖的杀手,是完全可以影响江湖的力量! 他淡淡道:“二十多年了,尘埃,我要离开了,阴煞,就交给你了!” 天下第一杀手,尘埃。 他豁然跪下,沙哑的声音大声道:“必不负魁首栽培!” 黑面人轻轻一笑,道:“信仰钟已响,我将重出江湖,去迎战这个时代最顶端的人物!而你们,也要做好自己该做的!” “是!”几十位顶尖杀手半跪而下,齐声大吼。 而美丽的西南,巍峨的孤绝山巅,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悬崖边上,看着青城山方向,不禁咧嘴一笑。 但很快,一股滔天的气势让他的笑容顿时凝固,变成了深深的震惊。 谁也想不到,一个名震天下的魔王,一个时代的梦魇,竟然有如此震惊的表情。 他侧头一望,只见百丈之外的崖边,一个白衣飘飘、满头白发的消瘦身影,正静静盘坐在崖边。 而一股股恐怖的黑气,自她的体内不断汹涌而出,所到之处,山体纷纷炸裂。 孤九绝骇然道:“好快的修炼速度!不愧是天合之人,六年!刚刚六年啊!竟然已突破到了《怒魔心经》第十层!” 话音刚落,只见这消瘦的身影忽然站起身来,双眼一睁,两道深邃的黑气自瞳孔透出,满头白发无风自动。 她豁然转头,脸上冰冷依旧,缓缓道:“师傅,《怒魔心经》我已突破到第十层,六年之期也满了,我要下山了。” 孤九绝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可以下山了,但我建议你再稳固一下境界,因为你要见的人,不在大明。” “什么?” 孤九绝深深一笑,道:“两年之前,他被奇士府追杀至天堑崖顶,丹田破碎,经脉尽断,武功全失,苟全性命,流亡东瀛。” 楚洛儿脸色豁然一变,瞳孔魔气缭绕,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杀意忽然涌出,寒声道:“谁?” 孤九绝道:“奇士府,阴尊!” 楚洛儿道:“我还是要下山!我说过,所有害他的人,我要一一除尽!我的魔功,可以靠杀人来稳固!” 孤九绝笑了,看来自己对她的影响不只是武功,还有杀性! 而遥远的东瀛,清水家族后山之上,傅残站在方石之上,浑身紫光弥漫,俯望大海,睥睨天下。 他右手一挥,破风剑一声铮鸣,自动回到他的手上。 当他握住破风剑那一刻,一股霸绝天下的气势顿时自他体内汹涌澎湃而出! 他是一个剑客! 一年半的感悟,让他彻底领悟先天造化功自然之力,领悟大道,并用自然之力滋养己身,修复丹田,续接经脉,恢复武功。 不但如此,他对《紫虚内经》、《荒剑残经》的领悟也到达了一个前虽未有的高度,并以先天造化功为媒介,将之融合,形成了完整的紫虚剑道。 同时,他通过感悟大道,找到了忍道与大明武学的共通之处,并取其精华,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武道融合。 博采众长,海纳百川,傅残彻底恢复实力,并突破之前的窠臼,达到了一个他自己也无法估计的境界。 清水雄大笑道:“恭喜!置之死地而后生,历百难而感悟,你已完全突破了当年的境界,突破了前人窠臼,从此走上了自己的道。” 傅残微微一笑,对着清水樱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清水樱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感动。 也觉得幸运。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清水樱温柔一笑,眼眶一红,泪水瞬间便掉了出来。 傅残这个微笑,这个眼神,饱含着他所有的情绪,她看得出来,她觉得之前无论如何辛苦,都值了。 傅残这才对清水雄抱了抱拳,道:“多谢前辈指引,傅残如今到了什么境界了?” 清水雄摇头道:“不知道,你们大明武功境界为明境、暗境、化境、宗师、循道兵解、天合归真。但这是前人的路,你已然打破了门的限制,走上了自己的路,谁也不知道你到了什么境界。” 傅残感受到浑身澎湃到极致的内力,也不禁兴奋不已,终于,熬出来了! 这两年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清水雄道:“圆石没有了,你需要赔我一块更圆的。” “这有何难?”傅残微微一笑,右手破风剑轻轻一颤,朝前一指。 一道淡青色的剑芒骤然透剑而出,那浓浓的道韵连清水雄的心惊。 只见前方一块不规则的随时顿时炸开,漫天粉末飞上天空,大风一吹,一个大圆石瞬间显现出来。 清水雄眼中透出两道白光,仔细一看,不禁喟然一叹,道:“果然是完美的大圆,远比之前我的圆石更圆,傅残,你的潜力,无法估量。” 傅残笑了笑,对着清水雄深深鞠了一躬,恭声道:“傅残要离开了,大明还有很多人等着我。” 清水雄道:“去吧!有了这个圆,我也有事做了,记得回来看看。” 傅残沉声道:“一定!” 他说完话,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清水樱身前,猛地把她抱起,大笑道:“下山咯!” “啊!讨厌!放我下来,哈哈!”清水樱连连惊叫。 傅残抱着她,化作一道残影,很快便回到山下房间,然后把清水樱温柔地放在床上。 清水樱喘着粗气,俏脸微红,眼中神采奕奕地看着傅残,娇媚道:“你要做什么?主人。” 这声主人叫的傅残血气一阵翻涌,妈的,清水樱这一套确实用的炉火纯青。 傅残捧着她的脸深深一吻,低声道:“这一年多来,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清水樱看着傅残深邃的眼睛,不禁结巴起来,心中忽然有点想哭。 她只是送了送饭,洗了洗衣服,真正来说根本没有做什么。 但这证明着她的心,一直在傅残身上。 这就足够。 清水樱站起身来,低声道:“主人,樱子为你宽衣洗漱。” “懂事,既然如此,便一起洗吧!” 清水樱红着脸道:“全听主人的。” 于是整个房间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娇喘不停,低吼不绝,水声阵阵,一直持续到夜晚才渐渐平息下来。 傅残道:“樱子,明日我们便出发吧!” 清水樱惊道:“这么快?你都还没陪我!” 傅残道:“六年之期已到,我实在等不了了!从东瀛到大明,估计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我不练功,专心陪你,喂饱你!” “讨厌,明明是你......” “你说什么?”傅残一瞪眼,身体忽然又翻了上来。 清水樱连忙道:“不要,主人,樱子承受不住。” “我信了你的邪了,你承受不住会叫主人?” “啊!讨厌!” 次日一早,红日初升。 傅残两人告别了清水家族,便登上了商船,前往大明。 清水正在岸上大声道:“樱子,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啊!” “嗯,一定会的伯父!”清水樱眼眶通红,声音也带着哭腔。 习惯就会不舍,清水樱在这边生活了一年多,已经习惯了,现在却又要离开。 这里是她的家乡,离别,难免会有伤感。 傅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放心吧!一定会回来的,解决了大明那边的事,从此我们浪迹江湖,潇洒自在,天地何处去不得?” “嗯。”清水樱低声点了点头,忽然抱住傅残哭了起来。 她啜泣道:“主人,一定要回来,伯父他老了,也没有后代,该是多么孤独啊!偌大的清水家,全靠他撑着。” 傅残拍着她的背,点了点头。 商船开动了,出发了!大明!我回来了! 傅残站在夹板之上,看着无垠的海面,胸中忽然涌出一股豪情,忽然大声道:“回来了!我傅残没死!我回来了!” 清水樱依在他怀里,不禁捂嘴一笑,看着他的目光中,尽是温柔。 周围的船员对着傅残指指点点,傅残毫不在意,喊出来,心情好多了。 他意气风发,对着清水樱道:“樱子,走!” “干嘛?”清水樱立刻缩了缩头,像是想到了什么。 傅残大笑道:“还能干嘛?睡觉啊!” “不!不要!这才刚中午!啊!”她话没说完,直接被傅残扛起,大步走向船舱。 而此刻,大明西南,流云镇。 楚洛儿看着巍峨的洛家大门,冰冷的眼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感,当年大战历历在目,如今都变了。 洛家,显然更强大了。 她一身白衣,亭亭玉立,满头白发掩盖着大半脸颊,但露出来的小半,也证明着她惊世的容颜。 宽大的白衣掩盖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那惊人的曲线几乎要令每一个男人沉醉其中。 她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头上的白发。 六年了!自己已然三十了。 在她看来,自己已然不再年轻了。 她摇了摇头,把烦恼抛掉,大步朝洛家走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乡遇故知 当一个仙子忽然找上门来是什么感受? 洛家的守卫深有体会,愣了好几息,才结巴道:“姑、姑娘,你找谁?” 平时稳重的守卫此刻也不禁结巴了起来,这满头白发的女子,实在太惊艳了! 楚洛儿的脸色没有表情,甚至比六年之前更加冰冷,她淡淡道:“洛慎。 ” “老家主?”守卫脸色微变,眼前这个姑娘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却直呼老家主名字,实在有些不礼貌。 他沉声道:“敢问姑娘是谁?” 楚洛儿看了他一眼,沉默顷刻,缓缓道:“姓楚。” 守卫眉头紧皱,道:“楚什么?” 楚洛儿眼神一扫,冷冷道:“去通报!” 守卫身体不禁一颤,连忙道:“是是!” 他连忙跑进去,身上冷汗直流,妈呀,这眼神,太可怕了! 洛惜正在练剑,一剑一剑,不断刺出。 她脸色冰冷,眼中仿佛含着恨意,像是眼前有生死仇敌一般,招招狠辣。 她的武功已经进步很快了,她刚满二十,已经是化境中期的高手了。 但她不满意,因为她要报仇! 她拼命练剑,她相信终有一天,自己可以报仇。 守卫来了,说外面有人要见老家主。 父亲已经不管家事多年,什么人会找他? 洛惜眉头一皱,跟着守卫走出门去。 她刚走到门口,抬头一看,身体突然猛地一颤,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长剑都不禁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楚洛儿疑惑地看向这个姑娘,身材高挑,一身武服,额头还有细汗,想来正在练剑。 长发高束,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倒是一个绝色佳人。 她眉头微微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疑惑道:“惜、惜儿?” 洛惜如梦初醒,连忙反应过来,眼眶顿时红了,带着哭腔喊道:“楚姐姐?你是楚姐姐?你真的没死?” 楚洛儿看着洛惜,这个当年明眸皓齿的丫头已成了大姑娘了。 她冰冷的脸上也不禁有了一丝笑意,这一笑,如冰河初融,春暖花开,仿佛深秋的寒意都一扫而光。 洛惜呆呆地看着她,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又有些心虚,连忙低下头来。 楚洛儿道:“惜儿,你长大了。” 洛惜很快恢复过来,抬头道:“楚姐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她连忙跑过来,拉着楚洛儿的手,道:“姐夫说过,你会回来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脸色一阵苍白,整个人都仿佛要倒下。 楚洛儿皱眉道:“惜儿你怎么了?” 洛惜一把抱住楚洛儿,大哭道:“楚姐姐,姐夫死了!” 楚洛儿神色一僵,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生机。 一个月之后。 宁波港,一艘商船缓缓靠岸,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绝色女子挽着一个脸戴白色面具的人缓缓走下。 傅残一脚踏在地上,整个人都不动了。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道:“踏上故土的感觉,真好。” 清水樱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傅残道:“这次回来,依旧是危险重重,我要做的事,也不简单。樱子,你先去见你父亲吧!” 清水樱眼中闪过不舍,但也知道傅残的情况,无奈点了点头。 傅残道:“记着你的目的,是让清水俊脱离归日谷,这个水,他不能再淌了,不然后果不会太好。” 清水樱笑道:“我会的,父亲会听我的!” “好。” 清水樱深深看了傅残一眼,道:“你要活着!” 傅残淡然一笑,微微看着天空,道:“傅残不再那么弱了,要杀我,没那么简单。” “好。”清水樱点了点头,豁然转身。 傅残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叹。 他第一站,要去杭州。 宁波港离杭州不是很远,但傅残也不再那么急了,两天时间,赶到了黑莲魔山脚下。 残破的黑莲魔山又长出了绿绿的青草,当年惊世一战的痕迹,已经渐渐被掩盖了。 最无情的是时间,可以淹没一切。 傅残正感叹着,眼神往前一扫,整张脸便沉了下去。 几个衣着华丽江湖人士,配着刀剑,正站在一块巨大的石碑前,指指点点,大放厥词。 傅残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能听见他们不屑的语气。 那块石碑高达三丈,宽近两丈,其上几个大字龙飞凤舞,赫然是“黑莲魔山一战英雄永垂不朽”! 这是傅残等人当年立的碑!大风堂主傅寒雨刻的字! 这是英雄冢! 傅残缓缓走近,那些人的话也越来越清晰。 “话说那一战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十数位宗师高手惨死,甚至连循道兵解级别的高手也有牺牲。” 一个老者绘声绘色讲着。 几位衣着华丽的青年眼中露出不屑,连连摇头。 “老头,你就别吹了行吗?” “那是因为少爷我不在,不然来多少杀多少!” 老者笑道:“不是老朽吹,这些可都是英雄,他们虽死,但身前却个个都是高手!” “高手?英雄?英雄也会死?” “狗熊吧?少爷我一剑就能杀一群!” “哈哈哈哈!” 一群纨绔少爷大笑了起来。 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提着剑走了上去,大笑道:“本少爷也来刻几个字!” 傅残眼中寒意一闪,已不禁出手,但很快,他又稳住。 因为有杀意! 他感受到了! 只见紫衣青年伸出长剑,刚要刻字,一道剑光一闪,快到极致,那紫衣青年的右手连着长剑一起坠下地来。 “呃啊!”紫衣青年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断臂顿时发出凄厉的怒吼:“是谁!” “是我!”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声音,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挽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大步走进。 男子手中有剑! 他隔得很远,用剑芒斩下了紫衣男子的手! 傅残能看出,这一剑很强,已至宗师! 当他看到那人的脸时,微微愣了愣,不禁笑了起来。 想不到在杭州,还能遇到熟人! 一别三年有余,他也成为了一名强大的宗师剑客! 林方越! 大理林家唯一存活的后人!林方越! 傅残上一次和他见面,还是三年多前。巫城客栈,自己与他共同对敌,大战黑刀顾风。 一切犹在眼前。 三年多时间过去了,林方越也到达了宗师之境。 他旁边挽着一个女子,体态娇小,模样青涩,眼中却带着浓浓的温柔。 自我放逐几年,林方越终于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了! 而流浪的经历,也让他的剑法愈加强大。 算算时间,他还不到三十,不到三十的宗师,未来成就无可限量! 想来林家家主林霄也该瞑目了,林方越的成就,远远超过了整个林家。 以他宗师的实力,完全可以开宗立派,建立一个比林家强大十倍的门派。 紫衣男子被一群损友扶起,连忙为他止血疗伤。 他恨恨看着林方越,咬牙道:“有种你别走!我是铁剑门门主的儿子,我父亲马上就来!” 多年的流浪早已让林方越锋芒尽敛,他淡淡道:“噢?是吗?我要走你们留得住吗?” 紫衣男子咬牙道:“你敢走?你走了我马上毁了这石碑!” 傅残脸色一沉。 林方越眼中也是精芒一闪,道:“既然如此,我便杀了你再走!” “你敢!”紫衣男子咬牙道:“你杀了我,我这些朋友也会把消息告诉我父亲,这石碑还是留不住!” 林方越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冷道:“好!我便等他!看他能奈我何!” “相公......”林方越身旁的女子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低声喊道。 林方越回头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大批人马赶来,人还未到,便怒吼道:“谁动了我的儿!” 而傅残瞳孔却是微微一缩,又一个熟人? 只见中年男子旁边,还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赫然就是当初的漏网之鱼,龙象山庄少庄主,宗师巅峰刀客,章震南! 很好!今日新账旧账一起算! 中年男子带着大队人马,迅速走入场中,目光不怒自威,扫视一周,顿时看向林方越,沉声道:“是你?” 紫衣青年大哭道:“父亲!父亲啊!我的手没了!” “什么?”中年男子脸色一变,眼中杀意凛凛,寒声道:“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斩我儿一手!” 林方越缓缓道:“若非小渔不让杀人,我斩的便不是手了!” 斩的不是手!当然就是头! “很好!”中年男子豁然回头,对章震南道:“当年我收留你,今日该你出手了!” 章震南缓缓拔出长刀,冷笑道:“一个宗师初期的弱者而已,我一刀便能要了他的命!” “是吗?”一个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忽然传来。 章震南眉头一皱,众人同时一望,只见一个脸戴白色面具的人缓缓走来,面具下的双眼无比深邃,仿佛一眼便要把人看透一般。 傅残不得不出面了。 章震南几年前便是宗师巅峰刀客,现在更是宗师之中最顶端的存在,就算不如当年青龙,也至少不是林方越可挡。 一招斩他,不是空话。 看着傅残手中的剑,林方越脸色忽然一变,对着傅残笑了笑,道:“是你?” 傅残轻笑道:“又见面了。” 林方越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傅残道:“我没那么容易死!” 林方越道:“我一直都知道。” 傅残道:“交给我。” 林方越看了看英雄冢,道:“你比我更有资格。” “够了!”章震南厉吼道:“说够了吗?不如去阴间慢慢说吧!” 林方越道:“有人等不及想死了。” 傅残道:“我成全他。” 他说这话,缓缓转头,看向章震南,眼中杀意毫不掩饰。 章震南看着傅残的眼神,心中猛然一跳,这个人的眼神好恐怖! 但他随即释然,冷冷道:“既然如此,送你一程!拔你的剑!” 傅残忽然笑了,眼中带着不屑,道:“你也配让我用剑?” “找死!” 章震南怒吼一声,手中长刀豁然一震,一道惊天刀芒骤然破空而出,那强大的气势让周围青年人一震胆寒。 好强!一刀而出,犹如怒水决堤,万马奔腾,这怎么挡? 而傅残,则是轻轻一笑,章震南确实进步了不少,这一刀,堪比当年在忻州独孤雄那一刀了! 他摇了摇头,只是右手微微一抬,一道紫芒破空而出。 那璀璨的紫芒,像是无坚不摧一般,瞬间击碎这道惊天刀芒,并余力不减,直接穿透章震南的喉咙。 于是这道高大的身影,就这么倒了下去。 中年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剧变,惊骇道:“循道兵解!” 第二百四十三章 江湖非江湖 循道兵解! 四字一出,众人面色大骇,连忙退后数步。 他看向傅残的眼神瞬间变了,那洁白的面具此刻也显得无比恐怖。 林方越看着地上的尸体,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个可以秒杀自己的存在,被傅残瞬间秒杀了! 这差距是何等的大? 林方越的脸色没有沮丧,他紧紧握着小渔的手,他的追求已不在武学上,他有他自己的幸福。 能和小渔在一起,白头偕老,比什么事都重要。 傅残看着中年男子,眼中似有星辰变幻,缓缓道:“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子吞了吞口水,抱拳道:“前、前辈,在下万通谨,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海涵。” 傅残缓缓道:“这块碑,又叫英雄冢,是当年我亲手斩出来的,你要动它?” “亲、亲手?”万通谨脸色一变,连忙鞠躬道:“在下绝无那个意思!绝对没有啊!前辈,都是小儿的错!我立刻把他禁足家中,五年不得出门!” 傅残道:“我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反正这个碑出了问题,我就找你!你是什么,什么铁剑门的门主是吧?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万通谨大声道:“知道!只要有在下一口气在,绝不允许任何人动这块碑!” “很好!”傅残缓缓道:“走吧!” “是是!谢、谢前辈!”万通谨连忙鞠躬,带着一众弟子飞快离开。 众人走后,傅残对着英雄冢深深鞠了三个躬,才转头看向林方越。 故人见面,只有一番话说。 林方越的家可不小,也算的上是杭州中上水平了,一个宗师,无论如何都饿不死的。 更何况,林方越还有一个武馆。 剑馆。 小渔为两人添了茶便出了房间,林方越的眼神却久久收不回来。 “别看了,人都走了。”傅残不禁笑道,他的面具已拿了下来。 林方越摇了摇头,道:“无论多少年都看不够。” 傅残道:“怎么?不喜欢楚洛儿了?” 林方越神色一僵,讪讪道:“以前确实喜欢她,但这么多年过来了,才发现那不是喜欢,是崇拜,是仰慕。遇到了小渔,我才知道什么叫爱。” 傅残轻轻抿了口茶,道:“那我要说一个秘密了。” “什么秘密?” 傅残道:“记得当年巫城客栈,我俩一起御敌吗?” “记得。” “我说过什么?” “什么?” 傅残道:“告诉你吧!其实楚洛儿没死!” “什么!”林方越腾地站起,双眼瞪得老大。 傅残笑道:“当年洛家一战,她闯入孤绝山,非但没死,反而做了孤九绝的徒弟,六年时间已到,她恐怕已出山了。” 林方越脸色变化许久,才苦涩道:“你、你骗得我好惨!我为此沉沦了两年!” 傅残道:“但那两年,你进步很大吧!” 林方越道:“不错,我悟出了绝望剑法,境界一再突破,再给我半年时间,我就突破到宗师中期!” 傅残道:“这个小渔......” 听到这个名字,林方越眼中不禁涌出柔情,他笑道:“是小渔让我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我们已成亲两个月了!” “恭喜恭喜!” “哼!”林方越道:“光说有什么用?份子都不随一个。” 傅残道:“我可比不得你林大馆主,我是身无长物。” 林方越沉默顷刻,忽然道:“你离开了两年?” “是!” “你知道两年发生了多少事吗?” 傅残脸色微变,道:“怎么了?” 林方越微微一叹,道:“江湖,已不是以前那个江湖了!” “什么意思?” 林方越道:“大风堂,没了。” “什么?不可能!”傅残脸色大变,急道:“大风堂弟子遍布江湖,实力出众,就算是奇士府出手,也不可能全部灭亡!” 林方越苦笑道:“我知道这个很难让人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你说!” 林方越道:“奇士府的情报网络太强大了,人也太多了,他们找到了大风堂在大明的二十多个据点,围而歼之,第一战大风堂便损失了上千人。” “什么!”傅残勃然变色。 林方越道:“后来大风堂出现了叛徒,出卖了大风堂的位置,奇士府三大天王齐出,配合二十多位宗师高手,把大风堂高层屠了个尽!” 傅残死死握着破风剑,沙哑着声音道:“都死了?” 林方越叹道:“林天奇等数位堂主无一幸免,两大太上长老拼死拦住奇士府高手,才让傅白景和洛捭横逃出去。” 傅残眼眶顿时红了,林天奇!林叔! 当年洛家,是他全力出手怒战青龙,保住自己性命。 万毒山庄,自己被黑莲教所俘,他力保自己。 之后杭州,更是和自己谈心,一起杀敌。 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好,数次帮助自己,救自己性命,他才四十岁,就这么死了! 傅残死死咬牙,沙哑着声音道:“傅寒雨呢!” 林方越沉默顷刻,缓缓道:“也死了。” “不可能!”傅残大声道:“他是循道兵解级别的剑客,他要走,除非阴阳二尊亲至,不然那群人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林方越脸色复杂道:“他是自杀的。” “自杀?”傅残身影一颤。 林方越道:“是,他本来能走的,但他不愿!” “为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为什么不走!”傅残大吼道。 林方越道:“他自杀之前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大风堂无数弟子力战身死,无一退逃,身为大风堂主,我岂能苟全性命?如今大风堂实力十不存一,寒雨无颜面对先逝前辈,只得一死,以报先辈信任之恩,以报大风弟子忠勇之情。” “大风堂今日虽死,但精魂犹在,时机一到,便会顷刻复生。我儿白景,才不弱我,胸有丘壑,会继续号召残余大风弟子,与奇士府决斗至最后一人!只望吾今以身殉道,血洒青山,能唤起江湖诸位心底正义。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傅残死死咬牙,眼眶通红,仿佛能想象到傅寒雨站于高山之巅,发出生命最后时刻的绝响,然后洒然而去。 傅寒雨,一代江湖正道领袖,大风堂总堂主,西南武林联盟的盟主,就这么去了。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沉默良久,道:“傅白景呢?” 林方越道:“逃了,逃到了西北,据说在那边已经聚集了上千残余的大风弟子。” “好!”傅残沉声道:“我也是大风堂的一份子!振兴大风堂,我也有责任。” 林方越道:“还有。” “还有?” “是。”林方越道:“燕山剑派迫于压力,举派归顺朝廷,加入了奇士府!” “混账!”傅残一巴掌拍在桌上,低吼道:“中原剑王吴半山,就这么没志气!” “是!”林方越道:“除了巫息流和另外五大宗师剑客,其他人,全部投降!” 傅残道:“剑尊李长风,死不瞑目!” 林方越道:“燕山剑派投降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各大小门派纷纷依附,现在的江湖,至少有一半已经归奇士府管了。” 傅残喘着粗气,道:“四大门派,两个已经没了,悬弥寺和青城山呢?” 林方越道:“两大门派收缩势力,一直没有发声,现在的江湖,到处都在仇杀,到处都在死人,也只有青城山和悬弥寺暂时置身事外。” 傅残微微松了口气,这两个门派还好没有出事,他们是江湖最后的屏障了。 青城山要是完了,江湖便彻底完了。 林方越道:“不过悬弥寺一个月前倒是传出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林方越道:“悬弥寺方丈清歌卸去方丈之位,还俗了。” “清歌还俗了?”傅残脸上忽然涌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 “还有,清戒大师好像出寺了,逐一拜访江湖各大名寺,杭州灵隐寺也来过。” 傅残双眼微眯,仿佛嗅出了一丝不同。 他皱眉道:“庙堂呢?” 林方越看了傅残一眼,道:“皇帝朱允炆铁腕手段削藩,好几个藩王已死,甚至燕王......” 傅残脸色一变,道:“燕王怎么了?” 林方越道:“燕王好像也妥协了,为证忠心,连三个儿子都送到了金陵,交给了朱允炆看管。” 傅残心中一动,缓缓道:“燕王,好大的魄力!” 林方越道:“还有两件事,你估计比较在意。” “什么事?” 林方越道:“中原大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开始了,到时候会有很多高手参加,可能会有你很多的熟人。” 傅残点了点头,道:“在金陵吗?由哪个势力主持的?“ 林方越道:“金陵,由燕山剑派主持。” “燕山剑派?哼!” 林方越道:“还有一个消息,你可能更在意。” “什么消息?” 林方越道:“奇士府将要处决一名通敌囚犯!” “通敌?” “悄悄送消息给大风堂,不然大风堂可能真的会全军覆没。” 傅残皱眉道:“处决谁?” 林方越复杂地看了傅残一眼,道:“奇士府八仙之一,何仙姑何问月!” “问月!”傅残顿时脸色一变,一股杀意顿时从体内汹涌而出。 林方越道:“三天之后,金陵,午门斩首!” “斩首?谁敢!”傅残豁然拔出破风剑,厉声道:“只要我活着,谁也杀不了她!” 他说这话,一股股犹如实质般的杀意不断涌出,茶杯茶壶骤然崩碎,桌椅板凳都颤抖了起来。 林方越艰难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傅残森然道:“我这就去救她!” 他说着话,顿时化作一道惊鸿,闪出门去。 林方越抚着胸口,深深出了口气,喃喃道:“好可怕的杀意,几乎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 第二百四十四章 法场风云变 三天三夜,星夜不停。小 说.⒉3TT. 金陵帝都,天子脚下,已快到午时。 午门之外,无数平民聚集,江湖人士夹杂其中,近千人围观这一次斩。 因为这将死之人整个江湖都知道,奇士府八仙之一,何仙姑何问月。 数名官员正襟危坐,面色寒冷,数百士兵身披甲胄,凌风而立。 阳光惨白,照在众人惨白的脸上。 “押人犯!” 随着主斩官一声大喝,一个身穿囚衣、披头散的女子被两人架住,跪在了刑场石台之上。 宽大的囚衣上满是血迹和污秽,长披散,挡住了这个女子的面容,但那隐约可见的婀娜身姿,也证明着她的绝美。 近千人,安静到极致。 一股压抑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刑场。 很快,一群身穿红衣官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驾马而来,严阵以待,看着四周民众,显然是害怕有人劫囚。 人群之中,两道身影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场中的身影,右手不禁紧了紧手中的长剑。 司空揽月看着江南公子,沉声道:“如何?感受到了吗?” 江南公子闭眼良久,才缓缓道:“只感受到了一人。” “谁?” “轮回王曲纵回,就在刑场之后。” 司空揽月眼神杀意一闪,冷声道:“待会儿你帮我拦住他,何仙姑我来救!” 江南公子道:“我们只有百息不到的时间,奇士府很快就能赶到!” 司空揽月咬牙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帮老傅救下她来!” 江南公子微微眯眼,道:“今日,恐怕来的不止我们两人。” “噢?”司空揽月诧异地环顾一周,道:“你是说还有其他人来救人?” 江南公子道:“应该是。” 司空揽月皱眉道:“可是中原大比此刻正在城外广场举行,这边哪有什么人?” 江南公子缓缓道:“拭目以待。” 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何问月的脸上没有表情。 她双目浑浊,呆呆地看着身下那由于鲜血长期浸染而黑的石板,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没了生机。 曾经那妩媚、妖娆的魔女已经死了,随着傅残的死去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她现在只有身体,没有灵魂。 死,对于她来说,只是解脱。 她缓缓闭眼,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又映入脑海之中,他的笑容,他的模样,依旧是那么清晰。 可是,他已走了两年多了。 她想报仇,但却武功尽失。 她觉得,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这半年多的牢狱折磨,已磨去了她所有的报仇希望。 或许,如果没有师尊,自己所遭受的恐怕远远不止是皮肉之苦。 她跪在地上,心中没有丝毫希望。 她知道,可能会有人来救自己,但她已不想再活下去。 自从傅残死后,她感觉自己每一天都在受折磨。 城外,数千江湖人士聚集,看着八个大台上的八场比武,纷纷叫好。 而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犹如惊鸿一般,急越过大片越野,踩着众人的头顶,直直向城门而去。 午时,到了。 刽子手已提刀而来。 “午时已到!斩!” 随着主斩官扔下那道令牌,刽子手手中的雪亮的大刀已高高举起。 何问月,下一刻将身异处。 “动手!”司空揽月低吼一声,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惨白的阳光下,刽子手的头颅忽然冲上天空,手上大刀也掉落在地。 众人经过短暂的失神,忽然惊呼起来。 主斩官豁然站起,大吼道:“有人劫法场!锦衣卫何在?” 锦衣卫还未来得及说话,一道白光已然朝何问月急而去。 “贼子敢尔!” 一声暴喝忽然传遍大地,一道漆黑的刀芒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直直朝司空揽月斩来,那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令在场围观之人连连后退,惊慌失措。 “哼!”一声寒彻心神的冷哼传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道强大到极致的刀芒忽然出一声铿响,寸寸碎裂在空中。 一时间,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这一切的动作太快,快到众人反应不过来。 而司空揽月,已然临近! 这时,一道伟岸的身影忽然自天上降下,手中黑刀闪烁,直扑司空揽月而去。 还未落地,他脸色忽然一变,提刀猛然朝前斩去,一道漆黑的刀芒斩在空中,出一声巨响,然后又瞬间崩碎。 曲纵回面色一变,知道此刻无法阻拦司空揽月,干脆放弃。目光若电,环视一周,冷冷道:“意念之剑,谁?出来!”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剑意忽然冲天而起,直令天地变幻,顿时充斥着整个法场。 一道身影已然站在场中,淡然中带着桀骜的眼睛,直视轮回王曲纵回。 看到这人模样,众人脸色剧变,顿时惊呼了起来。 “江南公子!” “是江南公子!南方第一青年高手!” “怎么?他现在已可以和轮回王一战了吗?” “不愧是我南方第一豪杰!” 众人说话之间,另一边,司空揽月忽然闷哼一声,身影顿时一顿,无形剑芒激射而出的同时,身影连连后退。 只见那囚犯身前,稳稳地站在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便是奇士府四王之一的秦广王秦广! 曲纵回嘴角微翘,眼中露出不屑,冷冷道:“江南公子?第一青年?很好,竟能挡我两刀。” 江南公子与司空揽月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多年,顿时便知对方心意。 两人同时飞身而起,分别朝着奇士府两大天王直冲而去,那强大的剑意,直令众人心惊胆颤。 “疯了疯了!竟然真的要挑战奇士府天王!” “咦?那人不是巫城的司空揽月吗?” 曲纵回森然一笑,寒声道:“找死!” 他说这话,手中轮回刀轻轻一动,一道强大的刀芒化作一道螺旋,顿时倾轧而来。 江南公子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毫不畏惧,身影缥缈,手中长剑化作极光,顿时迎了上去。 而这边,司空揽月的无形剑芒也冲天而起,缠住了秦广王秦广。 变故生的太块,众人已然目不暇接,迫于场中强大的气势,只得一退再退。 而就在此时,一道漆黑的身影忽然自人群中冲出,以难以想象的度直朝何问月而去。 两王被缠住,分不开身来,此刻,是最好的机会。 这人度奇快,显然不是普通的高手,刹那间已然临近何问月,大手已然探出。 “碎空楼七层层主顾泉,要救人,先过本人这一关!”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传出,一个身穿白衣、手持白扇的中年男子仿佛凭空出现,顿时站在了顾泉身前。 他没有废话,手中白扇一划,一道强大的白芒顿时掩盖了整个法场。 顾泉咧嘴一笑,一拳打出一道澎湃的内力,把这道白芒击碎。 “阎罗王!” “四大天王之!” 众人不断惊呼,显然也没想到一个何仙姑会引出这么多人来。 阎柳白看着身前身穿黑衣的顾泉,缓缓道:“想不到啊,碎空楼七层的层主都来凑这个热闹了,何仙姑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你亲自出马?” 顾泉没有回答,只是冷冷道:“阎柳白,今日,谁也斩不了她!你若不想招来楼主,便立刻放人。” “空楚河在?”阎柳白脸色微变,不禁退后一步,朝四周一望。 人的名,树的影,空楚河这个名字,对于江湖人来说,无疑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就算是阎柳白,也不禁心慌。 当年黑莲魔山一战,奇士府花了极大代价请来蒙古第一高手孛儿吉,对付空楚河。 却没想到,堂堂天合归真境界的强者,竟然只撑了两百招,就被空楚河打的落荒而逃,差点丢了性命。 自此之后,阎柳白愈加惧怕空楚河。 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缓缓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空楚河现在应该在北平吧?哈哈!” 顾泉沉默不语。 阎柳白狞笑道:“今日,我看谁能救何仙姑!” 他说这话,大声道:“这三人我们拦住,你们继续行刑!” “是!” 江南公子脸色微变,刚才就是感受到顾泉气息才胸有成竹,没想到奇士府三王全部都在! 他紧紧咬牙,脸上出现稍有的急切,一道道剑芒直冲天霄,伴随着恐怖的剑意,硬生生挡住了曲纵回的刀芒。 “不对!你明明不是循道兵解,为什么却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曲纵回越战越心惊,眼前这人实在太恐怖了,如此年轻,实力却直追自己。 江南公子冷冷道:“无知之徒,苏礼之早晚斩你于剑下!” 阎柳白手中白扇一翻,一股强大的气势爆出来,大声道:“快行刑!” “是!” 主斩官再次扔下一枚令牌,有一个刽子手冲了上来,手中大刀猎猎,在阳光下散着森冷的寒光。 “大胆!”顾泉脸色一变,右拳猛然砸出,一道惊鸿内力,顿时涌入巨浪翻腾,不断在场中席卷。 而阎柳白丝毫不惧,手中白扇不断划出一道道白光,把这道拳劲割得支离破碎。 主斩官大喝道:“快斩!” 阎柳白也不禁喊道:“快!” 刽子手慌忙走近,长刀顿时高高举起。 司空揽月等人死死咬牙,剑芒不断纵横,却始终摆脱不了奇士府三王的控制。 曲纵回的脸上露 出快意至极,何仙姑,终于要杀了! 四下众人也不禁叹了叹气,缓缓摇头。 而就在此时,一股璀璨的紫气忽然蔓延了整个天空。 一股惊心动魄的气势直冲云霄。 一声饱含愤怒的暴喝忽然传来:“谁敢杀我爱妻!”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冲冠为红颜 就在司空揽月三人无力回天,刽子手大刀高高举起之时,一声饱含愤怒的暴喝忽然响彻大地。 “谁敢杀我爱妻!” 声如晴天霹雳,惊雷炸响,在空中绵延不绝,饱含着无尽的愤怒与能量,那恐怖的气势在空中不断激荡。 在场修为不高的人纷纷吐血,几乎站立不稳,只觉那声浪中仿佛饱含剑意,不断刺入自己脑子。 而就算是内力深厚的旁观者,也忍不住气血翻涌,面露骇然。 阳光惨白,这一声晴空惊雷,把所有人都炸了个清醒。 刽子手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扑来,顿时肝胆俱裂,扔下大刀,惊慌逃去。 而那如同“死去”一般的何仙姑,至始至终都没动过的何仙姑,却忽然浑身猛然一颤,豁然抬起头来。 她苍白而绝美的脸上,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震惊,双眼瞪得老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这声音!是傅残的声音! 她无数次回忆,无数次想起,她绝不会听错! 只是她知道,傅残已死!所以她不敢相信! 她抬头看着四周,浑身都在颤抖,双拳紧握,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傅残!是你吗?” 此话一出,整个法场安静到极致,几大循道兵解的强者也纷纷罢手,看向周围。 而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则是相视一笑。 他们明白,那人回来了。 何问月如今这般模样,傅残不知作何感想。 他们笑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远远没完。 “谁?” “谁的声音?” 众人议论纷纷,不断交头接耳,而顾泉,则看着阎柳白,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曲纵回却是大笑道:“谁?站出来!竟然冒充奇士府头号通缉要犯,不知傅残已死两年......” 他说到这里,声音顿时卡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突然遏住喉咙一般,双目瞪得老大,死死看着前方。 众人静了。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 他们缓缓回头。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缓步走来,身穿灰衣,手提长剑,满头长发齐腰,随风飘舞。 他浑身闪着紫光,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青芒,一身气势如海,仿佛每走一步,那强大的气势便如巨浪一般,不禁要澎湃而出。 而更令人恐惧的是,他的瞳孔竟然是红色的! 一片血红,满目煞气。 众人心中惊恐无比,不自禁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傅残缓缓走进场中。 傅残走进场中,便看到了何问月。 跪在地上的何问月。 她身穿囚衣,满身是血,显然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酷刑。 她长发披散,胡乱贴在脸上,身上,和泪水黏在了一起。 她带着沉重的枷锁,一双白手正不断颤抖。 惨白的阳光下,她的脸色愈加惨白,整个人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一点生机。 她眼角已有皱纹,很明显,一眼便可以看出。 她长发脏乱,污秽不堪,黑发之中,夹杂着一丝丝白发。 曾经的她,是那么的妖娆,那么的妩媚,那么充满活力。 一颦一笑,仿佛尽在眼中。 一刹那间,傅残想起了太多。 想起第一次见面,在洛家,她一身红衣长裙,娇声叫着自己小帅哥。 想起在那巫山镇,她的老家,她看着自己擦拭风铃,那复杂的表情。 想起那巫城客栈,她愿意放自己离开。 想起那万毒山庄,风暴中,两人抱头痛吻。 想起悬弥寺她那故作冷漠的表情。 想起秦始皇陵一战之后,林中小竹屋,她为自己烧火做饭的模样。 想起天堑崖上,两人月下成亲,洞房花烛。 何问月,何仙姑,竟然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傅残眼眶顿时红了,声音也不禁哽咽,沙哑道:“月儿,我来晚了。” 何问月死死咬着嘴唇,眼泪不断流下,肩膀剧烈抖动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傅残没死! 他来救自己了! 她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却始终流个不停。 她低着头,身体不断颤抖,良久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不要,不要看!不要看我!” 她惊慌失措,手脚铁镣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慌道:“不要看我,我现在......” 傅残死死咬牙,右手紧紧捏着破风剑,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而颤抖。 他眼眶通红,忍住热泪,身影一闪,走到何问月身边。 下一刻,几声铿响,何问月身上的铁链枷锁全部断开。 傅残的手,终于握住了何问月的手。 在傅残握住何问月的一刹那,何问月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傅残怀中,大哭了起来。 她沙哑的声音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了,呜呜!你终于来了。” 傅残紧紧抱着何问月,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一般,热泪盈眶。 良久之后,何问月才“啊”了一声,连忙缩在傅残身后,急道:“你不要看我,我不要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傅残轻轻道:“无论你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妻子。” 何问月把头偏开,无声地抹着泪水。 傅残摸了摸她的头,在众人的目光下,豁然转身。 自他转身的一刹那,他整个人气势完全变了,变得锋芒毕露。 “曲纵回!阎柳白!秦广!”傅残冷冷出声,瞳孔顿时射出长达一丈的两道血芒。 一股惊天杀意顿时自他体内疯狂喷涌而出,在天地间不断激荡,一道道煞气不断澎湃,四周地板顿时龟裂开来。 众人一退再退,甚至有人已想要离开,但又实在不想错过今日这场战斗! 曲纵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傅残!原来你没死!” “什么?傅残!“ “他是傅残!” 众人闻言面色大骇,难掩震惊。 傅残!竟然是傅残! 江湖著名的大魔头!两年前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击败了奇士府轮回王曲纵回。 他不是被阴尊废去武功,落下山崖死了吗? 他竟然还活着? 傅残缓缓看向司空揽月等人,道:“帮我保护月儿。” 司空揽月洒然一笑,道:“没问题。” 傅残眼神死死锁定奇士府三王,森然道:“要杀我妻子,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 语气之中,充斥着惊天的杀意,直令在场之人胆寒。 好可怕的杀意!这魔头到底杀了多少人?竟然有如此浓烈的煞气。 阎柳白双眼微眯,缓缓道:“傅残,看来你已经恢复武功了,但什么时候,你也配挑战循道兵解境界的强者了?” 这句话说得连在场之人都听不下去了,傅残在两年之前便挑战了轮回王,创下了武林奇迹,今日,未必不可。 傅残寒声道:“傅残不是来给你们斗嘴皮的,受死吧!” 他说着话,全身气势再次猛涨,一股股强大的紫芒顿时透体而出,夹杂着浓郁的道韵,几乎令天地失色。 曲纵回眉头皱了半天,忽然沉声道:“看来你是真的恢复实力了,今日我便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还如当年一般强大!” 他说完话,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一道漆黑的刀芒便横亘天空,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在天地涌动。 刀芒未落,大地已承受不住这股锋芒,开始崩裂开来。 四下众人心中骇然无比,这哪是试探,分明是全力出手啊! 而傅残,却只是冷冷一笑,右手缓缓长剑并未出鞘,只是缓缓朝天一指。 而这一指,众人却是心中猛跳,仿佛这一指是指在自己心头一般。 只见一道淡青色的芒气忽然自傅残剑鞘透出,直冲高天,轻易便把这强大的一刀击得粉碎。 “好纯粹的道韵!” “那淡青色,不就是道韵吗?傅残果然如传说中那么强!” 曲纵回脸色微变,惊道:“你、你不但恢复了实力,还突破了?” “突破?”傅残微微眯眼,道:“我说了你不也懂,一个将死之人,也不必懂。” “哼!”阎罗王阎柳白轻哼一声,道:“顶多刚入循道的年轻人而已,说得那么玄乎,且让阎谋领教一招。” 他说这话,忽然朝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出,他整个人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一道道白光闪烁,一股股气势回荡。 只见他白扇一挥,一道白光长达数丈,顿时涌将过来。 那强大的气势顿时把大地切开。 傅残冷冷道:“阎柳白,傅寒雨之仇,我傅残早晚会报!” 他说这话,忽然腾空而起,左手成掌,猛然朝下一划。 只见紫光弥漫,而这掌刀划下,则是淡青色的道韵。 两股力量对撞,在空中发出一声爆响,震得众人耳中不断轰鸣,残余的内力四处激射,众人飞快退后,眼中惊魂未定。 阎柳白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身影连退数步,而傅残则是稳稳站在地上,淡淡地看着前方。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强!你才二十余岁!”阎柳白不再淡然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傅残一步跨出,全身气息毫不掩饰,一股股道韵疯狂冲出。 他寒声道:“今日,傅残将要屠王!” 他说着话,右手忽然缓缓握住了剑柄! “他要拔剑了!” “对啊!他是个剑客,他还未拔剑!” “好强!这傅残还未尽全力!” 傅残冷冷看着奇士府三王,面色一片冰冷,右手忽然一带。 只听一声清脆的铮响,一把雪亮的长剑已然拔出,那无与伦比的锋芒,几乎让众人毛骨悚然。 自傅残拔出剑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是剑客!当剑客拔出剑来! 他整个人便与剑融为了一个整体。 众人看着傅残那强大的气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人要屠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剑败三王 傅残站在法场之中。 他手中有剑,雪亮的破风剑。 惨白的阳光下,众人的脸色皆有些惨白。 一道道无穷的剑意自傅残体内冲出,在空中不断激荡,仿佛整片天地,都充斥着无数的剑芒。 破风剑轻轻铮鸣着,两年了,它已渴了。 阎柳白、秦广、曲纵回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傅残身上的杀意,已不逊色于当年黑莲魔山一战,阴煞第一杀手尘埃的杀意了。 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傅残丹田破碎还能恢复武功,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竟能威胁到自己三人。 两年啊!两年前他才是宗师中期,如今,却已然看不清境界了。 阎柳白沉声道:“三人合力,今日必杀傅残!” 秦广和曲纵回也是沉着脸点了点头。 顾泉大笑道:“阎罗王,你们是当顾某不存在吗?” 阎柳白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寒声道:“秦广,你拖住顾泉,我二人击杀傅残!” “好!” 而这时,江南公子却缓缓走出,道:“曲纵回交给我?” 这句话当然是对傅残说的。 傅残缓缓道:“都不必,今日傅残胸中愤恨难平,我一人战他们三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一人战三王?这、好大的口气! 顾泉双眼微眯,看着傅残,忽然一笑,道:“好,我不出手,我保护何仙姑。” 江南公子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到了司空揽月旁边。 三大循道兵解级别的高手,保护何仙姑,众人心中也是一阵苦笑。 傅残沉声道:“多谢!” 顾泉道:“动静不小了,阴阳二尊,快到了!” 傅残脸色微沉,没有说话,只是朝前踏了一步,右手忽然伸出。 当他一伸出,破风长剑便一阵轻鸣,一股强大的气势自他体内顿时疯狂涌出。 阎柳白沉声道:“你这是找死!” 他说着话,和秦广、曲纵回对视一眼,三人顿时冲天而起,达到一个绝对的高度,然后同时俯冲而下。 随着身影的俯冲,一道漆黑的刀芒化作一道漩涡、一道巨大的掌印、一道长达数丈的扇弧同时朝着傅残头顶轰来。 那澎湃的气势直接把地面石板纷纷掀飞,恐怖的能量几乎遮住了傅残的身影。 众人惊呼之间,只见傅残面无表情,长剑朝天一指,迅速划出一个完美的大圆,接着右腕一转,划出一道精美的黄金分割线。 这一个动作,在刹那间完成,快到众人几乎看不清楚。 只见一股暴虐的煞气和一股温和的道韵同时从傅残剑身涌出,顿时填充进那个大圆,一瞬间,大圆中间的黄金分割线顿时亮了起来。 一红一青,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注入其中,那完美的大圆顿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神秘莫测的太极阴阳图。 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顿时散发出来,那暴虐无比的煞气配合温和自然的道韵,竟然形成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力量。 几乎在刹那间,傅残长剑朝天一伸,太极图猛然旋转,朝着的三股巨大的能量撞去。 一声滔天巨响传遍天地,整个法场都被强大的内力掩盖,耀眼的光刺的众人根本睁不开眼。 司空揽月三人脸色急变,纷纷打出一道道无形气墙,才把这强大的内力余波挡住。 何问月眼中急切无比,连忙道:“他怎么样了?” 司空揽月笑道:“无妨,嫂子静心看着便是,老傅出不了事。” 这一声嫂子顿时让何问月闹了个大红脸,轻轻呸了一声,心道:明明比傅残大,还叫我嫂子...... 虽说如此,但何问月内心却是极为满足,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切,终于熬过去了。 司空揽月像是知道何问月所想一般,笑道:“我三人虽未结拜,但却历经生死,互为兄长,他叫我妻子,也是叫嫂子。” 何问月满脸潮红,笑容更是止不住,看着场中一团团内力,心中不禁慨然。 当初在巫山镇,这傻小子说要为自己报仇,自己当时还不以为然。 现在看来,他确实已经快有这实力了。 阴尊,他离阴尊,不远了。 想到这里,何问月像是解开了多年心结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红光。 灭家之仇终于有希望了,小男人也没死,他会为自己报仇。 自己这一生虽然坎坷,但终究还是找到了归宿。 父亲,母亲,你们在天之灵若能看到,也该瞑目了。 想到这里,何问月轻轻一叹,忽然觉得全身一阵通畅,一股股莫名的力量如溪流一般,在经脉之中席卷。 这是? 何问月脸色微变,连忙闭眼感受,下一刻,她的脸上顿时涌出了激动之色。 内力! 竟然是内力! 自己的内力!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经脉尽断,内力尽失,怎么会有内力?这是哪里来的内力?好像在修复自己的经脉! 她不敢睁眼,仔细感受着这股力量。 忽然,一句话涌入脑中:“道法自然,存于寰宇之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这是当初自己失去内力之时,紫虚道人临别所言,两年来自己一直铭记,但却始终不能领悟。 但现在想来,是不是就是在说内力这回事? 她静静闭眼,忽然盘坐在地,感悟了起来。 而法场之中,烟尘终于散去,露出满目疮痍的地面。 大坑小坑无数,沟壑纵横之间,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如挺剑,稳稳站在地上。 他长发飘散,手中长剑轻颤,不是傅残又是何人? 傅残还站着? 其他人呢? 众人凝眼一望,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奇士府三位天王相互搀扶着站在另一方面,衣衫破碎,长发散乱,嘴角皆有鲜血,竟是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 我的天!一剑败三王! 这傅残,当真是青年中的绝世强者! 两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此刻,众人心中都涌起无数的疑惑。 而阎柳白三人,却是几乎要崩溃一般,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招,便败了自己三人。此事若传出去,自己三人还有立足之地吗? 曲纵回喘着粗气,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而傅残,此刻却看向了何问月,他一眼便看出何问月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但感悟大道,恢复武功,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何问月宗师巅峰多年,此次感悟,比让她跨入门中,成为强大的循道强者。 傅残不禁开口道:“月儿,领悟大道,恢复武功,非朝夕可以,你且停住,前往青城山。” 何问月缓缓睁眼,瞪眼道:“去青城山?” “不错,正好箐儿和宥儿也在那边,你先去,等处理好了这边的事,便来青城山找你。” 何问月摇了摇头,道:“不去,我就跟你在一起。” 傅残道:“听话,这边危险。” 何问月美目一瞪,道:“不听,反正我不走!” 傅残挠了挠头,心中一阵无奈,这还没恢复武功呢,就开始唱反调了。要是恢复了武功,岂不是我连床都上不了? 妖女就是妖女啊! 傅残连连感叹,道:“司空,老苏,拜托了。” 司空揽月大笑道:“哈哈哈!你傅残也有今天!没问题,我和老苏亲自护送她去青城山,月月在那边调养的也差不多了,我也想她了。” 看来南宫月果然是被老道士弄走了,狗日的王八蛋,明明什么都算到了,却硬生生一句话也没说,下次见面非得报仇不可。 想到道爷的模样,傅残也不禁笑了起来。 而何问月则是气得不行,大声道:“姓傅的,你要干什么?强行送我走?” 傅残讪讪笑道:“月儿啊!恢复武功很重要的,这边太危险了,你还是跟司空走吧!” 何问月道:“要走可以,你送我去。” “咳咳!”傅残干笑两声,知道何问月是舍不得自己,毕竟两年没见,所有的思念都变成了现在的依恋。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傅残也是身不由己,这也是他明明知道小错在宁波,也没去见她的原因。 何问月当然也知道傅残所想,但她现在就是不想走,就是不想。 傅残摇头苦笑,道:“听我一回,以后我听你的。” 何问月沉默良久,缓缓道:“别做傻事。” “放心。” 司空揽月对着傅残洒然一笑,江南公子也是面带笑意,两人很快带着何问月离开。 而傅残,将要面对的,恐怕不止是奇士府三大天王。 但他,无所畏惧! 何问月这半年的牢狱之灾,皮肉之苦,必定要用奇士府的鲜血来洗! 今日,只是开始。 傅残看着曲纵回,缓缓道:“曲纵回,我曾说过,昔日之耻,傅残早晚有一天会讨回来!以往追杀之仇,今日囚妻之仇,傅残要一并报了!” 曲纵回狞笑道:“想杀我?你来不及了!最多百息,阳尊必到!” “百息?”傅残轻轻一哼,道:“杀你还需百息?一剑足以!” “狂妄!”曲纵回大吼道:“就算你到了循道兵解,就算你功法内力强于我等,也不可能留下我!” “呵!” 傅残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破风剑颤抖的愈加剧烈,一股股紫色的内力不断澎湃,源源不绝地涌入长剑之中。 破风剑银白的剑身已变成了紫色。 他望着曲纵回,忽然咧嘴一笑,道:“阳尊果然快到了,只是很遗憾,他救不了你!” 他说着话,忽然大喝道:“残荒九剑第四剑——覆虚剑!” 话音刚落,周围众人只觉一道耀眼的紫光充斥着整片天地,一道剑幕仿佛把天地都分割成了两半。 天空之中,一声暴喝忽然从远处传来:“大胆!谁敢伤我奇士府天王!” 声如惊雷,连连炸响,久久不绝,而曲纵回,则是调集全身内力,斩出一道巨大的漩涡。 只是,在无与伦比的锋芒前,在强大的覆虚剑幕之下,一切都戛然而止。 一颗人头伴着鲜血直冲高天,一道瘦小的身影已然远去。 傅残的声音,在天地间不断回荡:“奇士府的人,我傅残早晚要杀个干净!”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中原再比武 “奇士府的人,我傅残早晚要杀个干净!” 傅残冷冷的声音传遍整个法场,众人心中骇然,抬眼一看,傅残已然不知影踪。 一时间,场中安静到极致。 所有人都看着曲纵回的尸体,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江湖剧变,大势如此。 强大如奇士府天王,也被傅残一剑斩下头颅,普通江湖人士又将如何活下去? 一道伟岸的身影缓缓落在地上,全身气势如浪,在场中疯狂翻涌。 他虎目一扫,瞳孔顿时一阵紧缩,眼睛死死盯着曲纵回的身体。 秦广王、阎罗王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半跪而下,大声道:“参见阳尊。” 阳尊脸色阴沉,森然道:“谁?是谁杀了他!” 阎柳白叹声道:“阳尊,是傅残。” “什么?”阳尊脸色微变,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皱眉道:“你说谁?” 阎柳白道:“是傅残,他没死,两年,他回来了。” 阳尊脸色不断变换,沉声道:“傅残没死?他能杀曲纵回?” 秦广道:“这两年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非但恢复了武功,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等不是对手。” 阳尊脸色微变,惊异道:“你三人合力也无法战胜?” 阎柳白苦笑道:“他只用了一剑,便败了我们三人。” “那么曲纵回?” 阎柳白道:“一剑,断头!” 阳尊瞳孔一阵紧缩,缓缓道:“放虎归山,虎终于又下山了,阴尊当年大意了。” 而在他们说话之时,傅残已然带上洁白的面具,换了一套黑衣,大步走向城外。 城外,正有一场战斗! 中原大比! 四年一届的中原大比!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人! 当傅残走入围观人群中时,中原大比的初选已然结束,十六强,已然选出。 他抬头一看,脸上不禁洋溢出了笑容。 中央的大台之上,一个身穿白衣的绝美女子正站在原地,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两年不见,清歌依旧绝美如初。 每一次见到清歌,傅残都无法保持平静,因为她是在太美了。 身穿白衣,脚穿素鞋,黑发齐腰,随风飘舞。 面不施粉黛,头不戴佩饰,神色淡然如水,眼中清澈如溪,缥缈脱俗,欲欲成仙。 傅残不禁又想起那段古老的文字:“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他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两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两年期间,自己想起清歌之日寥寥可数,现在见到,仿佛那股思念全部涌了出来一般,让他恨不得冲上台去。 傅残知道,并不是他不想念清歌,而是清歌对于他来说太遥远。 清歌的美貌,清歌的气质,清歌的身份,都是那么高洁,那么遥不可及。 在她面前,傅残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是不配拥有她的。 很快,周围如山如海的呼喊声打断了傅残的思想,他抬头一看,只见台上佛光遍布,洒遍大地,强大的佛力如巨浪一般翻涌,一个身影被稳稳送下台来。 那人晃了晃头,显然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但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很强,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战胜的。 数千人围观,爆发出一阵阵如潮水一般的掌声,而傅残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清歌的情绪不好。 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他太了解清歌了,任何时候清歌都是淡然的,而现在,她的眼神却有些阴郁。 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傅残依旧看出来了。 清歌来此的目的,傅残也能隐隐猜个大概,清戒出山,奔走于天下名寺之间,联系佛门弟子,而清歌还俗参加比武,显然也是为了增加威信。 此次江湖大变,悬弥寺不打算置身事外了。 既然如此,不如为清歌再加一把火吧! 自己这个魔头,也该败一次了。 想到这里,傅残又不禁笑了起来。 中原大比,四十岁之前的人尽可参加,进入前十六强的无一不是宗师高手。 傅残也并不意外的看到了黑刀顾风、王辰和奇士圣子。 他们三人本就是天纵奇才,虽不如江南公子与司空揽月,但也早已跨入宗师之境。 八强,除了这三人和清歌之外,还有四位并不熟悉的人。 傅残微微一叹,如果宥儿不出事,这里也该有她一个位置的。 或许是宿命,傅残刚刚斩杀了黑刀顾风的师傅曲纵回,现在顾风又和清歌对上了。 顾风的表情很郑重,不断打量着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 他当然知道这是悬弥寺前任方丈大师。 但他认识清歌,却在四年前,上一届中原大比,清歌以超绝的天赋,击败了所有人,拿到了冠军。 他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缓缓提起了长刀。 而清歌,却怔怔出神,像是在想其他事一般。 强大的刀芒撕裂长空,那惊天的气势直令在场的江湖前辈惊骇,而清歌,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单手打出一道神秘的印法。 那纯粹无比的佛光照耀整个场地,佛力翻涌,刹那间便把这道刀芒击散在空中。 佛家印法!佛门最强的武功,是印法。 显然,清歌对印法的了解,已经极为深刻了。 天生佛女,资质又岂是他人可比? 在傅残看来,能与清歌资质相提并论的,唯楚洛儿与司空揽月两人而已。 而江南公子,靠的是勤奋和强大的自制力。 场上刀芒纵横,佛光弥漫,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恐怖的气息不断肆虐。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看似平手,但顾风却是全力斩刀,而清歌,却动也未动。 “我败了。” 黑刀顾风深深一叹,自动走下台去。 于是四强之赛,清歌毫无悬念地战胜了对手,进入决赛。 奇士圣子的脸色极不好看,历史仿佛重演一般,这一届的中原大比决赛,又是对战清歌。 江湖繁荣已久,青年一辈崛起,中年一辈远远不如青年一辈,所以上一届,自己几乎没有遇到宗师,便晋级决赛。 这一次,自己连败数名宗师,进入决赛,又遇到了清歌。 他死死咬牙,寒声道:“这一次,我绝不再做第二。” 清歌看了他一眼,沉默顷刻,缓缓道:“这一次,你能做第二,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奇士府圣子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自幼便是主角的他,同辈近乎无敌。 生平以来,只败过三次,第一次是上届中原大比,败给了清歌。 第二次是天青大比,败给了傅残。 第三次是秦始皇陵刀兵冢内,败给了司空揽月。 她竟然说自己只是靠运气? 清歌仿佛知道他所想一般,淡淡道:“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参加比武,都有人知道他,并能记住他。” 说到这里,她不禁缓缓低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傅残看着清歌,身体不禁一颤。 奇士圣子紧紧咬牙,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涌了出来,他今日,一定要一雪前耻! 苦修三年,武功大进,只差一步,便可突破宗师中期,达到宗师巅峰。 他不信,清歌能败自己! 清歌,在两年前传闻,也不过是宗师初期,如今最多宗师中期而已。 而清歌,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仿佛这股强大的气势不存在一般。 “你敢无视我?”奇士圣子死死咬牙,右手铁爪猛然朝前一伸,一道血红的手印顿时冲天而起,朝着清歌拍来。 清歌微微抬头,眉头微皱,右手微微一抬,拇指中指一捏,朝前一弹,一道金色的流光顿时激射而出。 这流光只有手指粗细,但却蕴含着巨大的佛力,在场所有人一惊,仿佛进入佛场寺庙一般,沐浴着这股气息。 细小的流光朝天激射,刹那间便把这巨大的手影击得粉碎。 “好强!不愧是悬弥寺前任方丈。” “清歌大师用的是佛家著名印法,拈花印法。” “奇士圣子难道又要像四年之前那般败北吗?” “上次巫城天青大比,他不也败了吗?败给了魔徒傅残!” “嘘!你疯了,现在还敢提傅残。” 众人议论纷纷,而这些话却清楚地传到奇士圣子耳中,对于他来说,这简直就是耻辱。 他脸色急变,豁然道:“清歌如何?傅残如何?要不是傅残短命,本圣子定报当年之仇。” 傅残瞳孔微微一缩,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而清歌,却是猛然抬头,瞳孔激射出两道耀眼的佛光,她寒声道:“短命?报仇?他若在世,岂会把你放在眼里?” 场中顿时静了下来,一直淡然的清歌,此刻竟然满脸寒霜,像是憋着一股怒意未发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奇士圣子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心道:原来傅残能清歌佛心,没了佛心,没了淡然,你如何施展佛家正统的印法? 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道:“只可惜他死了,而且连尸体都没找到,估计早已被野兽蚂蚁啃食干净了!” 清歌冷冷看着他,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奇士圣子又叹道:“他当年也算是个人物,只可惜,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摸不清楚奇士圣子为何要说这番话,疑惑间,却看往清歌。 只见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破我佛心,让我无法使出佛家印法吗?你错了。” 奇士圣子见她一眼看穿自己,不禁脸色一变,道:“什么错了?” 清歌寒声道:“佛家,不止有佛性印法。” 她说着话,忽然浑身气势一变,那耀眼的金光,忽然变成了漆黑的魔气,刹那间涌上天空。 “这......这是魔气!” “我知道了!佛家好像有一门魔性印法!” 话音刚落,只见清歌双手不断结印,一丝丝魔气在指尖缭绕,刹那间化作一道黑龙,随着清歌的手掌,冲天而起。 黑龙出手,见风便涨,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的锁链,横亘整个天空。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那漆黑的锁链,犹如一条巨龙一般,在空中不断翻腾,朝着奇士圣子骤然袭去。 奇士圣子面色大变,惊骇道:“困魔印法!” 傅残轻轻一叹,六年前,洛家广场,宋天狮一道困魔印法出手,天地变换,风云失色,直令他心中猛颤。 如今清歌这一式印法,不知比当年宋天狮那一招强到哪儿去了。 魔气翻涌,巨龙横天,印法未曾落下,整个比武台已剧烈颤抖了起来,一道道裂痕不断蔓延,比武台仿佛随时要碎裂一般。 奇士圣子惊吼一声,只觉这股力量强大到极致,心底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只能任凭宰割一般。 “超越宗师巅峰的力量!” “好可怕!这是循道兵解的力量!” “清歌大师动了杀心!” 在场的老江湖纷纷惊叹。 而就在此时,一声惊异中带着怒火的声音忽然传来:“咦?圣子?谁敢杀我奇士府圣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 剑客不用剑 “咦?圣子?谁敢杀我奇士府圣子!” 声音自远处传来,犹如惊雷炸响,滚滚不绝,刹那间一个黑影已跨过重重人海,身影未至,右掌已然拍出。 一道黑色的掌印遮天蔽日,猛然拍在天空困魔印法虚影的腰上,黑龙发出一声嘶吼,顿时消散在了空中。 “混账!” 一声暴喝突起,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台上,他右手一伸,腰上的长剑豁然出鞘,一股惊天剑意直冲高天,把这道身影硬生生逼了下来。 中原剑王吴半山!很强!不愧是循道级别的剑客!傅残微微眯眼。 吴半山脸色阴沉无比,双目中精芒闪烁,寒声道:“乔北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插手中原大比的公平比武?” 随着这一声质问,众人纷纷脸色大变,不禁看向场中。 “乔北洪?他是北派武道领袖乔北洪?” “他很久没有出山了吧?怎么这次突然来到了金陵?” “奇士圣子是他的记名弟子,他当然要出手了。” “呵!他无非是想和奇士府攀上关系而已,你以为他不知道中原大比外人不得干预吗?” “嘘!老兄慎言,奇士府不是你我可以谈论的。” 众人议论纷纷,傅残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抬眼望去,只见奇士圣子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 国字脸,浓墨眉,长发高束,身材伟岸,整个人挺拔如剑,全身气势如潮,无形之中透着刚气,一看就知道是内外兼修的武功高手。 他看着吴半山,瞳孔一阵紧缩,忽然笑道:“吴掌教,我乔北洪出手,什么时候需要你管了?” 吴半山手持长剑轻颤,沉声道:“此乃中原大比,老夫为监判,自当维护公平,你出手干预武林大比,是什么意思?” 乔北洪眉头微皱,沉默顷刻,忽然道:“中原大比,嘿!任何武林大比,都可以挑战冠军,本人今日出手,是要参赛,挑战冠军!” “挑战冠军?”吴半山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被乔北洪打断。 他淡淡道:“本人今年三十九岁,未及不惑,恰好有资格挑战冠军,吴掌教有何异议吗?” 吴半山没有水花,只是沉着脸看向奇士圣子。 奇士圣子紧紧咬牙,沉默良久,才恨恨道:“我认输,她是冠军。” 清歌淡淡一笑。 奇士圣子对着乔北洪沉声道:“此人竟对我下杀手,师尊,拜托了。” 乔北洪眼中杀意一闪,沉声道:“圣子放心。” “嗯。”奇士圣子看了清歌一眼,冷冷一哼,走下台去。 吴半山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眉头紧皱,深深看了乔北洪一眼,沉声道:“既然是挑战冠军,老夫便不干预了。” “哼!”乔北洪冷冷一哼,眼中透出一股森寒的杀意,直直看向清歌。 他咧嘴一笑,道:“小娃娃,你敢不敢应战?还是自己认输?” 清歌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出手便是。” “很好!”乔北洪摇了摇脑袋,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一股霸绝无比的气势自他体内顿时涌出。 “这乔北洪好不要脸!” “明明是替奇士圣子报仇,却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清歌大师太年轻了,这下要吃亏了。” 众人愤慨到极点,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悄悄讨论,暗暗吐一口痰。 而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来:“等等。” 声音不大,语气很平淡,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众人顿时抬眼一看,眼中透着疑惑。 这种时候,难道有 第二百四十九章 龙虎卧山野 烟尘散去,傅残稳稳立于废墟之上,背脊挺直,狂乱舞,整个人犹如一把出鞘之剑,锋芒毕露。 . “不可能!”乔北洪大吼道:“你怎么可能挡住我的百步崩拳?你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这么强!” 傅残缓缓道:“怎么?不出手了吗?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乔北洪怒道:“那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能败我!” 傅残轻轻一笑,道:“连我身影都逼不动,也敢想杀我清歌?” 清歌俏脸微微一红,不禁低下头去,长飘下,遮住她的脸庞,于是,那嘴角又微微翘了起来。 傅残双眼微眯,全身道韵忽然收敛,右手朝前一指,一道细小的黑芒忽然激射而出。 “好快!” “是指剑!” 众人惊呼之间,之间那细小的黑芒骤然破空而出,空气呜呜直响,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剑意顿时直冲高天。 乔北洪大吼一声,右拳猛然砸出,一股澎湃的气息顿时朝着傅残涌来。 而那道黑气,却视这股内力为无物一般,骤然穿破拳劲,直接刺透乔北洪左肩,洞穿而过。 “呃啊!”乔北洪惨叫一声,身影连连后退,低头一看,只见左肩已被鲜血染红。 傅残冷冷道:“今日不杀你,权当一个教训!” 乔北洪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强!你绝对不到三十,怎么可能这么强!” 傅残大笑道:“无知之徒,真以为自己无敌吗?若不是清歌暂时被破了佛心,无法使用神性印法,否则她都能杀了你!” “不可能!”乔北洪大吼的。 傅残道:“江湖,能杀你的青年强者,我至少知道四个,你?你算什么东西?” 傅残也不是无的放矢,除了清歌之外,司空揽月、江南公子,都可以击杀眼前这人。 还有,楚洛儿! 想到这里,他心脏就砰砰直跳,楚洛儿应该已经下山了,终于要见面了! 六年了!这六年,过得实在太慢了。 而台下众人,却早已看呆了。 此人好强!是哪位年轻人,竟然是循道兵解级别的高手! 莫非是南方第一青年江南公子?不对,江南公子从来只穿白衣。 众人疑惑之间,清歌却是脸色一变,连忙惊道:“傅残,接剑!” 她说着话,顿时把手中的破风剑扔向傅残。 傅残也是脸色剧变,身影顿时飞身而起,右手一伸,破风剑已然在手。 他毫不犹豫,铿然拔出破风剑,朝着天空猛然一斩。 一股惊天剑意直冲霄汉,一道巨大的紫色剑芒顿时冲天而起,那澎湃的剑芒仿佛在扭曲、在咆哮。 众人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金光突然出现在空中,把傅残这道剑芒生生击碎。 一个苍老的身影,已然稳稳落在台上! 好快的度! 众人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出现的! 傅残也是瞳孔一阵紧缩,好强!好强的内力! 而台下众人凝眼一看,则是脸色大变,不禁退后数步。 “阳尊!” “奇士府两大尊者之一的阳尊!” “他怎么来了?” 阳尊白苍苍,眼中杀意弥漫,双眸死死锁住傅残,寒声道:“傅残!你果然进步了很多,看来你对门的领悟已经很深了!”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一惊! “什么?他是傅残?这魔头不是死了吗?” “难怪要戴着面具,原来是傅残!” “他现在这么强!” 傅残瞳孔一阵紧缩,手中破风剑轻轻颤抖,散 第二百五十章 天下有二尊 “来吧!早就想见识奇士府二尊的境界了!” 傅残此话一出,四面数千围观武林人士面色皆惊,甚至中原剑王吴半山、北道领袖乔北洪都不禁勃然变色。 傅残确实强,这毋庸置疑,两年前他便在天堑崖上,以宗师中期之境,击败了轮回王曲纵回。 如今他又徒手击败武林北派领袖乔北洪,可谓是江湖第一青年高手。 就算是放眼整个江湖,他的对手也不多了。 但众人依旧觉得他是在找死! 眼前这人是谁?奇士府两大尊者之一的阳尊!奇士府大名鼎鼎的刑罚尊者。 所谓天下有二尊,万人不可敌。奇士府二尊早已是江湖人心中最强的存在,除了那位神秘的府主,这两人就是天下武道不可逾越的巅峰。 他们的境界到底达到什么层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而傅残,不过二十五岁,就算他再强,又怎么可能是阳尊的对手? 傅残当然知道阳尊强,刚刚随意一掌,就逼得自己拔出破风剑朝天一斩。 道爷曾经说过,天下二尊,也就是奇士府阴阳二尊,虽然未到天合归真之境,但也是无限接近于天合归真的存在了。 他们远远超越了普通的循道兵解,甚至,强如曲纵回之流,也在阴阳二尊手下撑不过五招。 五招什么概念?也就是完全可以秒杀! 但、傅残不惧! 两年生死茫茫,感悟大道,他早已对《紫虚内经》、《荒剑残经》和《先天造化功》领悟到了一个很深的层次。 如今的他,根本不知道有多强,因为还没有一个人,能逼得他将这些武功全部发挥出来! 今日,阳尊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如果真的能够胜了他,对于自己的武道帮助,是难以想象的。 他静静站在原地,右手破风剑铮铮而鸣,不断颤抖,一条条紫色内力不断激射而出。 破风剑也极为激动,像是知道即将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一般,充满了战意。 阳尊眼中微微诧异,不禁道:“好剑!好一把破风剑!” 傅残道:“确实是好剑,阳尊不用兵器?” “呵!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啊!”阳尊淡笑道:“我修的武功,叫不灭天经,很古老了,从来不用兵器。” 傅残瞳孔微微一缩,心中一沉,不灭天经,他听说过! 曾经道爷有提到过这门功法,据说传自先秦,乃赵国一个炼气士所创。修到最高境界,金芒护体,身如铜铁,万物不破。 但傅残明白,高手对决,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首先“势”不能输。 他轻轻一笑,道:“你可知我所修功法?” “噢?愿闻其详。” 傅残道:“我所修内功心法,乃是道家无上宝典——《紫虚内经》,我所修剑道,乃是天下第一剑道——《荒剑残经》,败你《不灭天经》,绰绰有余。” 阳尊面色不变,淡淡一笑,道:“年纪轻轻,也懂得势了?不错,不如,先接我一掌?” 傅残心中一沉,却是轻笑道:“不妨出手。” 两人话毕,整个场中已安静到了极致,数千人屏住呼吸,死死看着这一幕,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这可是天合归真之下最强的对决啊! 这可是江湖百年难见的对决啊! 这一战过后,不知其中有多少人可以领悟,可以突破。 但傅残明白,对于江湖来说,这一战的意义远远不止这些,最重要的是,若是赢了,则告诉了天下武林一个信号,就是奇士府不是不可战胜的! 我傅残!就能做到! 阳光惨白,照在已是一片废墟的场中。 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禁有些沉重、有些紧张,身体紧紧绷着。 忽然,狂风忽起,吹起漫天烟尘。 下一刻,一道耀眼的金光忽然冲天而起,一股令人汗毛倒竖、心底凉彻的恐怖气息骤然充斥着整个场地。 不知何时,阳尊已然一掌拍出! 这一掌快到极致,几乎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招的! 没有具体的掌印,没有成形的气流,有的只是璀璨的金光! 仿佛这每一缕金光,都足以致命! 傅残脸色不变,长剑一颤,右腕一转,抖擞间大片青芒洒落,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道韵顿时把他包裹了起来。 他剑尖在废墟一划,无数尘埃顿起,一个完美的大圆已然形成。 在大圆形成的下一刻,一股淡淡的清辉忽然自大圆中生出,直冲天际,犹如一道青色的光柱,把傅残紧紧包裹。 金芒如潮,如巨浪一般疯狂激荡,汹涌澎湃。而那道青色的光柱,却犹如海上的灯塔,任凭大浪滔天,依旧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只是那恐怖的气息,不断卷向四周,大地开始龟裂,一道道可怕的裂痕不断朝着四周蔓延。 “好恐怖的力量!” “快退!这里危险!” “这余波我们承受不住!” 四下数千人纷纷退后,而风暴的中央,两道伟岸的身影却纹丝不动。 傅残淡淡道:“《不灭天经》,不过如此。” 阳尊轻笑道:“道韵?不错,不妨,你也出一剑?” “可以!” 两人声音不大,却如梵音洪声,深深地响在众人心底。 众人不禁再次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傅残! 他要出剑了! 这天下最著名的青年剑客,剑法到底如何? 傅残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朝前望去。 随着他的吸气,他身体周围所有的道韵全部不见了,整个人就像一个普通的常人一般,没有丝毫气息。 内力、剑意、锋芒、气势,全部都不见了。 “这、这是什么剑法?” “不对!为什么我心底更慌了?” “再退几步,感觉不对!” 众人不断退后,而傅残,则是忽然踏前一步,长剑高高举起,剑尖直指苍天! 长剑银白,没有一丝光泽,就如同一把最普通的长剑。 但阳尊知道,这把剑虽然平凡,但它却是平凡之中的王者之剑! 这种剑,崛起于平凡,大多时候不会有什么特殊,但在关键时刻,往往能扭转乾坤。 他没有掉以轻心,他对任何一个人都会谨慎,这就是他的性格。 傅残没有说话,双眼忽然紧闭,右手长剑顿时朝下一斩! 这一斩而下,一道细小的剑芒顿时破剑而出,快若流光,空气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呜咽! 好快!仿佛达到了速度的极限! 若不是这道紫光实在太璀璨了,众人根本就无法看到它的存在。 在这一刹那间,无数人有无数个想法。 为什么竖斩而下,斩出的不是宽利的剑芒,而是一道细小的剑光? 为什么傅残全身没有任何气息,但当那道剑光出来的时候,那恐怖的剑意、那滔天的气势、那惊天动地的锋芒,却在顷刻之间骤然爆发了出来。 就如同积攒了无数年的怒水,骤然决堤而下,冲破一切。 阳尊脸色阴沉,右手忽然伸出,五指张开,微微一抓。 这一抓,仿佛把四周所有的空气都抓在了手中一般,五道惊天动地的精芒忽然从五个指尖透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紫芒迎去。 针尖对麦芒,五道金色芒气头尾相接,遇紫芒骤然相遇。 于是,二者在半空骤然相撞,发出一股璀璨的光芒。 空气呜呜作响,紫色芒气接触到金色芒气,却像是无视一般,直接从金色芒气体内穿过,直直朝阳尊激射而去。 阳尊脸色不变,干脆一掌拍去,只听一声惊天彻底的铿响,阳尊右手一握,那道紫芒刹那间便被捏的粉碎。 一切,烟消云散。 这一切的一切,自傅残出手,到阳尊捏碎这道紫芒,其实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 只是这电光石火之间,思想,是永不间断的。 阳尊淡淡道:“破罡之剑?《荒剑残经》?不过如此。” 随着阳尊开口,四下众人都重重出了口气,大部分人,都不禁紧紧攥紧了拳头。 那道紫芒,是何其快啊!何其细小啊! 可阳尊,右手一伸,五根手指透出的金芒,却在同一条直线上,稳稳迎上紫芒。 这对内力的控制,对方向的判断,是何等的精准啊! 这种绝不是普通武者可以做到的,这必须有对大道的领悟。 傅残右手轻轻一震,破风剑微微颤抖,冷笑道:“《荒剑残经》不过如此?呵!这算是我听过最狂妄的话了。也罢,月儿囚禁之仇,经脉尽断之仇,也该报了!阳尊,今日,我便要让你明白,我傅残,已不是奇士府可以杀的了!” 他说着话,再不掩饰任何气息,猛然朝前踏出一步,右手长剑猛然朝地一插,忽然仰天长啸。 随着这一声巨吼,一股股强大的煞气不断自他体内涌出,血浪充填,不断激荡,一股股恐怖的气息在大地蔓延。 众人仿佛置身于古代战场一般,四周血流成河,残肢满地,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阳尊脸色微微一沉,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这两年你到底有多大的进步!” 他说着话,右脚轻轻一跺,一股澎湃的金芒顿时自他体内汹涌澎湃而出,激荡在天地之间。 两人未出招,两股内力已在空中相遇,轰然爆炸开来。 众人知道,试探,已然结束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战惊天地 一为老牌绝巅强者,一为江湖后起之秀。 这是新与旧的冲突,必须要分个胜负。 傅残仰天长啸,狂发乱舞,衣袍飞扬,一股股滔天的煞气不断涌出,在空中与阳尊的金芒相遇,轰然炸开。 他收住声音,眼中透出两道血芒,沉声道:“独孤雄,看住秦广!” 独孤雄抱拳道:“是!少主!” “清歌,帮忙看住乔北洪!” “嗯。” 傅残头也不转,死死盯着阳尊,道:“枯木大师,阎柳白麻烦您了。” “施主放心。” 傅残沉声道:“还有一人,中原剑王吴半山,哪位英雄愿帮我挡住?” 吴半山脸色一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而人群之中,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来:“出手便是,吴半山我给你看着,他插不了手。“ 声音很淡,却清晰地传到众人耳中,吴半山脸色微变,抬眼一望,却看不到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傅残点了点头,道:“很好。” 他说这话,忽然浑身气势一变,手中破风剑铿然一鸣,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哼!”阳尊冷哼一声,双手成掌,忽然向外一撑,一道无形光壁已然罩在体外。 在众人疑惑之时,忽然天地变幻,风云失色,惨白的阳光顿时被璀璨的紫芒所覆盖。 “那是什么?” 一人惊吼出声,众人抬眼一看,只见场中漫天都是剑芒,几乎充斥着整个天空,大地一片紫色,一股股惊天剑意不断涌起。 漫天都是傅残的身影,不断出现在阳尊的四周和上空,每一道身影出现便瞬间斩出一道惊天剑芒,接着骤然消失。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眼花缭乱。 场中已然沦为绝地,常人走进,顷刻之间,便会被剑芒绞得粉碎。 阳尊脸色不变,双掌已然化作两道残影,一道道金芒不断激射而出,把漫天的剑芒一一击碎。 一股股恐怖的气息传来,大地不断龟裂,不断蔓延。 飞沙走石,烟尘漫天,几个呼吸之间,傅残已斩出数十剑。 天空傅残黑影不断闪烁,同时出现在各个方位,那一道道惊天剑芒,犹如咆哮的巨龙,不断朝阳尊激射而去。 阳尊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低吼一声,浑身金芒大作,犹如一个太阳一般,顿时照亮四周,漫天剑芒,顷刻之间,碎了个干干净净。 “忍道身法?呵!原来这两年你在东瀛。”阳尊淡淡一笑,苍老的脸上皱纹遍布,沟壑纵横。 “不错!确实是忍道身法!”傅残冷冷道。 阳尊道:“可惜,身法精妙,但你的剑芒却太弱了。” “是吗?”傅残咧嘴一笑,浑身紫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漆黑无比的内力忽然涌将出来。 这深邃的黑芒一冲出,便散发出一股森寒的剑意,傅残还未出剑,破风剑已然轻轻颤抖,璀璨的剑芒在剑尖不断吞吐。 “这是?”阳尊脸色微微一变,神情也不禁郑重起来。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提起长剑,在空中忽然一划,一道精美的黑色弧线顿时浮现在空中。 弧线看似平凡,却每一寸都散发着绝世锋芒,流光闪动,黑芒变得更加深邃。 傅残冷着脸,一剑刺出,那道精美的弧线骤然激射,空气发出一声刺耳的呜咽,顷刻之间,弧线已至。 残荒九剑的第一剑,无影剑! 只是此时的无影剑弧,不再是紫色,而是纯粹的黑色,这是由《荒剑残经》剑道使出的无影剑! 阳尊大手朝前一抓,一道金芒顿时喷涌而出,朝着黑色剑弧击撞而去。 但下一刻,阳尊脸色却是忽然一变,连忙后退几步,右掌连连挥舞,终于击碎这道剑弧。 他脸色阴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掌心有着一道小小的伤口,鲜血正涓涓而流。 而四周众人,却沸腾了! 傅残伤了阳尊! “哼!”阳尊冷哼一声,豁然抬头看向傅残,眼中透出两道璀璨的金芒。 他寒声道:“闹剧该结束了!” 他说着话,忽然身影一闪,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犹如一个太阳一般,直接朝傅残轰击而来。 傅残脸色一变,浑身黑白二气突然同时澎湃而出,长剑一震,刹那间划出一个大圆。 大圆划出,黑白之光顿时大作,一个神妙的太极阴阳图顿时诞生,旋转之间,散发着恐怖的黑白二气。 此刻,阳尊身影已然杀到,全身金芒爆射,金色的巨掌携带着强大的气势,骤然拍在这旋转的阴阳太极图图上。 一声惊天巨响传遍大地,直令周围众人短暂失聪,场中能量爆炸,席卷四周,大地都被掀起,无数碎石泥土翻飞,犹若末日。 “不好!快逃!” “快!残余内力席卷而过来了!” 几声大吼传出,众人连连后退,抬眼遥望,只见两道伟岸的身影立于废墟之间,一动不动。 只是,傅残嘴角已有血迹。 他一把抹去嘴角鲜血,忽然仰天长啸,一股股狂风骤然刮起,卷起漫天烟尘。 一道道无形内力在傅残身边环绕,一股股煞气不断在空中激荡。 阳尊瞳孔一阵紧缩,沉声道:“先天造化功?手段倒是挺多!” 傅残右手一震,长剑激荡,一股股清辉不断洒落,浓郁的道韵不断流淌,犹如小溪一般,在空中时缓时慢地荡漾着。 而就在这时,那漫天激荡的血红色煞气却愈加汹涌,仿佛其中有猛兽遨游一般。 道韵、煞气,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气息在空中骤然相撞。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只是不断扭曲,然后缓缓融合成一股暗紫色的芒气。 先天造化功,自然之力为媒介,融合煞气与道韵。 傅残双眼微眯,再次低吼一声,长剑朝天一刺,猛然一搅,一个恐怖的大圆顿时把这暗紫色的气息全部拦住。 他身影一纵,飞上高天,长剑铿然而鸣,不断颤抖,暗紫色内力不断倾泻而下。 “杀!”傅残一声暴喝,一剑骤然斩下! 那暗紫色的内力狂涌,化作一道长达十丈的惊天剑芒! 剑芒未落,大地已然承受不住这股锋芒,不断龟裂,不断崩溃。 四周众人还在后退,已至两百丈之外! 阳尊脸色微变,一个马步稳稳扎下,双掌齐出,全身金芒爆射,口中大喊道:“不灭掌印!” 话音一落,两道巨大的金掌直接迎着暗紫色剑芒而去。 剑芒斩落,掌印相接。 傅残手持破风剑,从上斩下,阳尊双掌齐出,自下而上。 两股强大的内力,骤然在阳尊头顶相撞,接着,又是一声惊天铿响。 掌印未落,剑芒为碎,二者竟然短暂地僵持在了空中。 四下众人面色骇然,这恐怖的一幕,被深深印在脑海。 两大强者,惊天对决,威力恐怖如斯! 傅残大喝一声,一股股强大的内力不断自他体内涌出,剑芒不断凝实,朝下压去。 而阳尊则是一动不动,双掌稳稳朝天,全身金芒如波浪一般,朝四周荡漾开去。 场中狂风呼啸,内力激纵,一道道金色气芒与暗紫色内力不断流动,终于达到了一个质变,猛然崩溃,爆炸开来。 那强大的爆炸,看得众人心脏猛跳。 而场中两个人,却根本没有躲避,爆炸的同时,竟然又激斗起来。 阳尊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在空中不断激射,一道道强大的内力不断拍出。 而傅残用忍道身法,在场中连连闪动,每一次闪动,都斩出一道道漆黑的剑芒。 于是场中金掌刀芒不断击撞,炸裂,一股股恐怖的声响不断发出。 这一战,一直打到了黄昏。 整整一个小时的内力翻涌,众人耳膜都快震破了,场中的激斗才慢慢停下。 傅残喘着粗气,忽然一咳,两口鲜血顿时不禁喷了出来。 而阳尊也是头发遭乱,衣衫被斩出了好几道口子。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天边夕阳,忽然盘坐而下。 破风剑插于身边,双眼紧闭,盘坐在废墟之上,心中默念《荒剑残经》百字剑道。 阳尊苍老的面上尽是凝重,眼中寒光爆射,白发乱舞,则是手中不断捏着古怪的印法,一阵阵金光不断涌出,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愈发浩瀚。 傅残缓缓睁眼,瞳孔透出黑白之光,他豁然站起,一股剑意直冲高天。 “残荒九剑第四剑——覆虚剑!” 傅残冷冷的声音传遍大地,接着,他长剑一横,猛然一拉,一道漆黑无比的剑幕仿佛凭空而出一般,刹那间把整个场地掩盖。 那恐怖的气息,几乎要令人四下众人站立不稳。 而阳尊则是忽然一吼,右手一伸,竟然激发出一个金色小球。 随着他右掌挥出,小球在空中豁然变大,直直朝傅残砸去。 剑幕笼罩,小球被无形剑芒分割成无数块,却依旧余势不减!无数块金芒像是最强大的暗器,骤然激射而来。 阳尊冷冷道:“我苦练五十余年的不灭天阳球,你若能破,我任你处置!” 他说着话,忽然双掌齐齐高举,抱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巨球,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再次朝傅残而来。 而傅残,则是长剑一挽,一个黑白太极阴阳图顿时出现,挡在身前,拦下无数金芒。 他抬眼一看,巨大的“太阳”已然砸来。 那强大的气势,还未临近,就仿佛要压破大地一般。 傅残低吼一声,忽然暴喝道:“残荒九剑第五剑——化臻剑!” 化臻剑,即万千变化,臻至完美! 傅残迅速后退几步,接着长剑一伸,在大地上猛然一划,一道巨大的环形剑芒骤然冲天而起! 犹如一道无形的气墙一般,直冲天际,那环形的剑芒顿时把巨大的金球包裹起来,二者竟然短暂的僵持了下来。 而傅残此刻却大吼道:“化臻!破碎!” 话音一落,那直冲天际的剑芒,忽然犹如镜面一般,寸寸崩碎! 而那金色的太阳,竟在这崩碎之间,化为点点尘埃。 一股强大的黑色剑芒碎片,化作一股飓风,直朝阳尊而去。 阳尊脸色剧变,连忙撑起数道无形金色屏障,奋力挡住这股风暴。 几声惊天炸响传出,无数泥土翻飞,烟尘不散,恐怖的气息却终于没了。 而阳尊,却脸色一阵苍白,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个人都萎靡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蛇啸有雀来 狂风骤停,天地骤静。 夕阳西下,把大地照的血红。 傅残长发无风自动,黑袍飞舞,手中破风长剑铮铮而鸣。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废墟之中的阳尊,缓缓道:“你败了!” 阳尊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忽然又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良久之后,他才艰难开口道:“为什么?我已经无限接近于天合归真了,为什么我会输?” 傅残淡淡道:“我内力不如你,但我对大道的领悟却远远比你深刻,你的不灭天阳球,虽然强大,但依旧属于道之内。” 阳尊深深叹了口气,道:“比武,我输了!” 直到此话一出,四周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顿时一片哗然! “傅残...赢了!” “阳尊败了,奇士府的刑罚尊者竟然败了!” “江湖!江湖!” 无数人看着场中,面色震惊,胸口不断起伏,这一战的影响远远不止是他们两个人,而是江湖与奇士府! 而众人兴奋震惊之时,傅残却脸色微变,凝声道:“你什么意思?” 阳尊咧嘴一笑,狰狞道:“看来你察觉到不对了!不错!刚刚我只是在和你比武!并不是拼命!不灭天阳球虽强,但未必是我最强杀招。” 他说着话,忽然气势一变,刚才的霸绝之气完全不见,全身金芒骤然消失,而涌出的,是无尽的黑芒! 他狞笑道:“你或许不知道,《不灭天经》正向运转是阳性的金芒,而逆向运转,则是阴性的黑芒!” 话音一落,一股股充满邪恶、暴虐、阴寒的气息,自他体内不断汹涌澎湃而出,满地石块,竟然被这黑芒绞得粉碎! 傅残眉头紧皱,双眼顿时透出两道黑白之光,他沉声道:“那又如何?我傅残又何尝没有保留实力?” 四下之人骇然,都打成这样了,还没有出绝招? 阳尊冷冷一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在‘势’上取得优势?接招吧!” 他浑身一震,全身黑芒爆射,一股股阴寒的气息不断澎湃,只见他一掌而出,漫天黑芒一缩,顿时化作一个巨大的黑球,朝着傅残而来。 这巨大的黑球,所携带的气势,竟然比之前的不灭天阳球更加强大,几乎涨大到了半径近丈! 如此惊天伟力,岂是人能抵挡? 四下众人已然看呆了。 傅残死死咬牙,不断退后,接着,他竟然直接闭上眼来,全身紫气尽敛! “这又是什么招数?” “闭着眼睛?” 众人惊呼之间,只听傅残凝声道:“无相无形,无色无法,剑道,存于寰宇之间!残荒九剑第六剑——空灵剑!” 话音一落,一股惊天剑意顿时自傅残体内冲天而起,荡漾在天地之间,众人只觉浑身寒彻,仿佛身边每一寸空气都化作剑芒! 狂风呼啸,剑意冲霄,场中,那巨大的黑色球体,不灭极阴球,忽然莫名其妙地消散了! 阳尊顿时双眼猛瞪,满脸不可思议,不禁破口而出道:“怎么回事?” 他说完话,忽然只觉汗毛倒竖,背脊寒彻,一股强烈的极致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几乎在下一刻,他全身黑芒暴涨,撑起数道无形气墙! 在众人惊叹之时,阳尊身体骤然一颤,一口鲜血顿时喷出,肩膀顿时冒出大量的血液!好像身体已被洞穿! 他脸色苍白,连忙点了几个穴道,止住鲜血,豁然抬头,凝声道:“竟然是意念之剑!你连意念之剑都会!” 傅残淡淡道:“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空灵剑!《荒剑残经》中九式剑法的第六剑!化内力为气息,化气息为意念,破体而出,形成意剑,无相无形,无色无法,几乎难以抵挡。 而阳尊,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道:“唉...你终究还是逼出了我这一招。” 傅残脸色一变,惊道:“你还有底牌?” 阳尊淡淡道:“这一招本是为清戒准备的,今日只能用在你身上了,认命吧傅残,你有此战绩,值得骄傲了。” 他说着话,忽然全身金芒爆射,璀璨耀眼,接着又是漆黑的芒气在四周环绕。 他双手同时伸出,右手一片金黄,左手一片漆黑,两颗一金一黑的小球已然在手中凝聚。 阳尊冷笑道:“傅残,我右手持不灭天阳球,左手持不灭极阴球,你可知,当这两颗球碰撞,会发生什么?” 傅残脸色严肃,沉声道:“阴阳碰撞,当生太极!” 阳尊道:“所以,你以为就你有太极吗?接我这一式不灭太极图!” 话音刚落,他双掌猛然对击,一金一黑两道内力但是冲向天空,击撞之下,刹那间便形成了一个由金色与黑色组合而成的阴阳太极图! 两球合璧,成太极之势,蕴含大道至理,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这威力应当是无法估计的! 傅残大喝道:“太极图,我也有!” 他说着话,全身黑白之光爆射,组成一个巨大的黑白太极阴阳图! 但傅残知道,这远远不够! 下一刻,他的体内又涌出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紫虚内经》的道韵,和那暴虐的煞气! 两股内力顿时环抱,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 两个太极图,顿时迎着那一个巨大的太极图而去。 只见三个太极图缓缓相碰,绽放出一股股如同水波一般的能量,朝四周涌去。 没有声响,没有大爆炸,但那股恐怖的气息却始终萦绕在众人心头,挥之不去。 众人不断退后,而傅残的两个太极图,却发出轻轻的颤响,仿佛即将崩碎一般。 傅残冷冷一下,忽然厉声道:“合!” “合”字一出,两个太极图轰然炸碎! 青色的道韵与血红的煞气,顿时化作紫色的恐怖力量,黑白二气忽然融合,形成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死灰色! 傅残身影顿时冲天而起,大吼道:“先天造化功!自然之力!给我合!” 他说着话,一股股无形内力忽然充斥着整片天空! 两股强大到极致的能量,在自然之力的引导下,骤然合在一起! 死灰色和紫色合在一起,那是阴阳逆乱合并之色,是最接近混沌的颜色! 当那一股恐怖的力量骤然涌现时,那巨大的太极图,终于不动了! 阳尊不断吐着鲜血,疯狂运转内力,支撑着太极阴阳图!能不能杀傅残,就看这一刻了! 而傅残,也是七孔流血,这种逆天的功法,对身体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达到傅残根本无法承受! 要不是这一招对决关乎最后,他早就收手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空中,谁也不敢放松! 因为一旦放松,就会被对方立刻绽出破绽,然后击杀! 关键时刻,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任何一个破绽都足以致命! 两人死死咬牙,不断坚持着,而四周的众人,也屏住呼吸,双拳紧握。 而就在此时,一声怪笑传遍大地,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忽然自天边飞来,快到极致,一掌直接朝着傅残后背拍来! 清歌脸色一变,不禁惊道:“是阴尊!他要乘人之危!拦住他!” 她说话的同时,身影已然闪出,朝着阴尊迎去! 此刻傅残绝不能分心,阴尊此掌,足以要了他的命! “嘿!”这时,乔北洪忽然一声冷哼,身影一起,顿时一掌而出,把清歌硬生生拦下! 清歌焦急无比,直接使出佛门印法,却无法甩掉乔北洪! “少主!”独孤雄低吼一声,手中青刀疾出,一道惊天刀芒,顿时朝着阴尊斩去。 那犹如万马奔腾、怒浪决堤的气势,吓得众人连连回退。 而这时,沉默良久的秦广终于动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出手! 而另一方,枯木大师也被阎柳白留了下来,一时间,场中混乱到极致。 内力翻涌,不断爆炸,而阴尊,已然接近! “傅残!”清歌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而傅残当然听到了,这是此时,根本扯不去内力,两人已交战到了白热化! 三大高手,都被拦住! 而就在此时,又一个黑影忽然自人群中飞出,手持一把黑剑,顿时朝阴尊斩出,想要切断阴尊的路! 吴半山低吼一声,忽然一剑而出,强大的剑芒直接把这道黑色剑芒斩落,他冷冷道:“阴煞尘埃?”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强大的阴尊,浑身闪着黑气,枯瘦的手掌,顿时朝着傅残背心一拍!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顿时朝着傅残激射而来! 此刻,傅残无法抵挡! 众人惊呼不断,清歌的脸色顿时苍白! 傅残心中也是一凉,只觉一股寒意不断生出! 难道自己要死了? “哼!”这个念头刚起,众人愣神之时,一声寒彻入骨的冷哼忽然传来,像是死神的叹息,深深传到众人心底! 众人脸色大变,连忙抬眼一看,顿时瞪大了眼。 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正站在傅残背后,右手伸出,稳稳地把阴尊强大的掌力挡住! 她一头白发飘飘,一脸冷漠,眉如远山,目若秋水,脸上像是覆着一层寒冰,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这张脸实在冷了,冷得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但,谁也不能忽视她的美丽! 她就站在那里,眼中杀意弥漫,全身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寒声道:“你敢杀他?找死!” 而傅残,却是浑身猛震,眼眶顿时红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惟有泪千行 “你敢杀他?找死!” 这身饱含杀意的冷哼让在场众人毛骨悚然,抬眼一看,只见这白发女子忽然浑身一震,一股股滔天魔气疯狂涌出,一道巨大的掌印直拍阴尊而去。 这强大的掌印,带着滔天的魔气,直令天地失色,风云变幻。邪恶的气息不断翻涌,朝四周肆虐而去。 而位于风暴中央的阴尊,则是脸色剧变,连连挥手,一道道黑幕不断从他手中翻涌而出,这才看看挡住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好强的一掌!生平未见! 阴尊落在地上,不禁变色道:“你是谁?”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惊天嘶吼忽然传出! 众人脸色一变,只见傅残仰天长啸,一股股内力不断激涌,天空之中,巨大的太极阴阳图骤然爆碎,狂暴的气息顿时涌向四周。 “呃啊!”阳尊一声惨叫,顿时被这股力量掀飞数丈,狠狠砸在地上,空中鲜血不止。 而傅残,则是后退几步,嘴角又渗出几丝血液。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挺直背脊,缓缓转身。 当他一转身,便看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背影。 纤细,瘦弱,那令人心碎的轮廓。 楚洛儿,也缓缓转身了。 她看到了傅残。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那脸上覆盖的寒冰,却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的,只是令人惊心动魄的温柔。 傅残身体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他用破风剑强行撑住自己的身体,不断张着嘴,想要说话,眼眶却突然一红,热泪顿时掉了下来。 六年了。 六年啊! 人生又有几个六年? 他这六年,历经坎坷,饱受磨难,不断在生死之间徘徊。 他名满天下,江湖无人不知,风光背后,又有几人知道他内心的痛苦? 作为男人,他从来风轻云淡,谈笑生死,但只要是人,都会有痛苦。 他这六年来,无数次黑夜无法入睡,精神一直紧绷,总有那么一道身影,在他的脑海深处。 他不常想起,但每次想起,都无法自拔。 不得不承认,自己能活下来,她给了自己太多的精神力量。 因为自己知道,还有人在等自己,还有约定未能完成。 自己若死了,她该怎么活? 整个世界,她就自己一个亲人! 所以傅残没有死!就算是绝境!他也一定要坚持! 他不单单是为自己而活! 这么多年,他一人挺了过来! 当他看到这张脸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坚持完全是值得的,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同时,他看到楚洛儿那不可言表的温柔时,那复杂无比的眼神时,他才明白,自己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傅残哭了,哭的酣畅淋漓。 眼泪不断落下,滴在废墟之上,四周所有人都看呆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楚洛儿的脸上没有表情,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傅残,眼泪也忍不住流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此刻唯有流泪。 六年之前,他还是那么的稚嫩,那么的青涩。 如今看来,他几乎是变了一个模样,他黑了太多,瘦了太多。 到底经历了多少坎坷,竟把他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虽然早已知道傅残所有的遭遇,但楚洛儿此刻看到傅残,却依旧心痛的无法呼吸。 名满天下,他做到了! 自己下山,天下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天青大比,力败奇士圣子;闯青山寨,闯龙象山庄,还带着一群朋友把悬弥寺搅了个天翻地覆。 接着又在秦始皇陵刀兵冢大显神威,击杀青龙,成为江湖青年第一人。 然后又赶往杭州,和大风堂众人一起,杀上黑莲魔山,击杀八仙之一的吕洞宾,最后手刃魔主愁空山。 之后又在天堑崖上败了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的轮回王曲纵回,打破了武林宗师不得跨境战循道的桎梏。 无数的荣誉,无数的传奇故事,楚洛儿都清清楚楚。 但她更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傅残拿鲜血和性命去换来的。 他所承受的压力,没有人可以想象。 但她知道,她太了解傅残了。 所以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此刻能做的,就是陪他流泪。 六年生死茫茫,再次相见,早已物是人非。 两人立于废墟之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夕阳血红,天有晚风。 清风吹起楚洛儿的白发,丝丝缕缕,飘荡在白衣之间。 良久之后,傅残终于开口,缓缓道:“很久不见。” 楚洛儿道:“我老了,你瘦了。” 傅残心中一动,仔细朝楚洛儿看去,只见她白衣宽大,却在长风的吹拂下微微贴着身体,那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惊人的曲线令人血脉膨胀。 算算时间,她也三十了。 像是个熟透了的蜜桃,正等着人采摘了。 如果有人对傅残说,三十的女人老,傅残一定会打掉他的门牙。 明明是刚刚好嘛! 看着楚洛儿的身躯,傅残不禁叹道:“不老,正好。” 楚洛儿脸色有些不安,忽然道:“我、我头发......” “白了,我看到了。” “那......” 傅残道:“白色不黑色难看吧?何况这么特殊,我能不喜欢吗?” 楚洛儿一呆,眼眶顿时又红了。 这六年来,白发的现实一直困扰着自己,她生怕傅残介意,事实上几乎无人不介意这件事。 但傅残偏偏就不介意。 她当然不知道傅残来自现代,在现代什么颜色头发都有,早已见怪不怪,甚至白发还有一种新鲜感。 她把这一切,都理解为傅残对她的爱,对她无限度的包容。 她几乎觉得这种幸福太不真实,她不禁缓缓朝傅残走去,越走越近。 傅残看着楚洛儿缓缓走来,不禁一把扔掉长剑,猛然把楚洛儿搂在怀里。 这下,四周数千江湖人士顿时奇怪了。 “这女子是谁啊?” “傅残的妻子?傅残什么时候有妻子了?”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子好强啊!” “一掌击退阴尊,这可是循道兵解尽头的力量!” 众人议论纷纷,而一个纤细的身影,却悄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她一直奔跑,跑到了林中,靠在一棵树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只觉心痛的无法呼吸。 绝美的清歌,仙子,下凡尘了。 而这边,傅残一切都还不知道,他沉浸在相逢的喜悦和兴奋中。 良久之后,两人才缓缓分开。 他们并肩而立,手紧紧握在一起,傅残恢复了淡然,楚洛儿也恢复了冷漠。 傅残缓缓道:“阳尊,你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阳尊盘坐在地,正运功疗伤,双眼紧闭。 黑光一闪,阴尊出现在了阳尊面前,道:“傅残!你好大的命!” 傅残咧嘴一笑,道:“主要还是要感谢阴尊当年手下留情,如今,我傅残,不怕你了!” 阴尊沉声道:“你以为,奇士府阴阳二尊就是最大了吗?府主出手,你连一招都撑不住!” “府主?”傅残忽然仰天长啸:“不过一个缩头乌龟而已!要敢出来早就来了,我傅残何惧?” 阴尊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大胆!” 他说着话,一个巨大的掌印顿时朝傅残拍来! 而傅残,动也未动,只见楚洛儿一声冷哼,全身魔气翻腾,一掌拍出,天地仿佛都暗了。 那道巨大的掌印,顷刻只见,被魔气摧毁的一干二净。 楚洛儿淡淡道:“别急着找死。” “你到底是谁?”阴尊厉声喊道,他从不知道,江湖还有另外一个堪比傅残的白发青年高手! 楚洛儿淡淡道:“我是谁?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不记得我了?” “什么?” 楚洛儿冷笑道:“十四年前,云南大理,你给我下的阴蚕煞蛊,你忘了?” “十四年前?阴蚕煞蛊?”阴尊眉头一皱,忽然面色大变,惊骇道:“你!你是楚洛儿!你果然活着!” 傅残大笑道:“我早就对你说过,她会亲自来找你!所有的账,都会一一清算!” 阴尊冷笑道:“找我算账?你们太小看奇士府了!奇士府的力量根本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是吗?”楚洛儿淡淡道:“我师傅让你给那个狗屁府主带句话。” 阴尊脸色一变,惊道:“孤九绝?他要对府主说什么?” 楚洛儿道:“师傅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一定给他带到了!” 阴尊死死咬牙,还未说话,忽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遍大地:“不用带了,我听到了,我听得很清楚。” 声音语气平淡,但众人听之,却犹如惊雷在脑中炸响,惊骇久久不绝! 奇士府府主! 府主的声音吗? 傅残也是脸色微变,这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就是奇士府的府主吗? 他抬眼一看,眼神豁然一变,不知何时,阴尊身前已然站了一个脸戴骷髅面具,身穿黑袍的神秘男子。 长袍宽大,看不出身形,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却让傅残心跳加速。 此人站在这里,犹如一座泰山一般,压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好可怕!这就是府主吗? 这就是天合归真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兄弟终相见 黄昏,荒野。 一声长啸划破长空,一个伟岸的身影稳稳落在何问月三人身前,豁然转身,双眸如电。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对视一眼,叹声道:“终究还是追来了。” 江南公子浑身白光闪烁,长剑已然出鞘,缓缓道:“拼死拦住他,让何仙姑走。” 何问月摇头道:“不行,应该是你们走,他要杀的只是我。” “哈哈哈哈!”孛儿吉狂笑一声,道:“你们倒是有意思,在本人面前,还想着走?不必说了,三个人,都走不了。” “哼!”司空揽月双眼微眯,沉声道:“你乃关外蒙古族高手,闯入大明江湖,不怕大难临头吗?” 孛儿吉冷哼一声,狞笑道:“大难临头,大明江湖,出了空楚河算个人物,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无知狂徒。”江南公子淡淡道:“身在井中,不知天高地厚。大明江湖,岂是你可以揣度的?给我十年,我能斩你于剑下!” “哈哈!大明的年轻人,果然狂妄!”孛儿吉右脚一跺,大地顿时裂开,一股磅礴的力量顿时朝司空揽月三人席卷而去。 这股力量犹若实质,顿时掀开了大地,混着泥土,犹如飓风。 司空揽月三人脸色剧变,只觉这股力量完全超越了自己的想象,根本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而就在此时,一道黑色流光忽然急速而来,几乎刹那间便跨过数百丈荒野,稳稳落在何问月三人身前。 当他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势顿时散发开来,瞳孔透出两道漆黑的芒气,顿时把孛儿吉的内力消散得一干二净。 “嗯?”司空揽月一声惊咦,看着眼前这个伟岸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孛儿吉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是谁?竟然能挡住我的气势?” 这人沉默顷刻,忽然冷冷道:“蒙古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入我大明武林?” 此话和当初空楚河的话无一般二,孛儿吉顿时眉头一皱,内力开始运转起来,郑重道:“你到底是谁?” 这人微微眯眼,道:“你也配知我名字?给你十个呼吸时间,赶紧滚!否则,我要你死!” “大胆!”孛儿吉怒喝一声,浑身顿时涌出一股滔天的气势。 他在蒙古近乎无敌,生平只败过一次,就是两年多前,败给了空楚河。 高高在上已久,岂容别人如此侮辱? “孛儿吉要你付出代价!”孛儿吉怒喝一声,强大的气势几乎令天地失色。 司空揽月等人已然受不住这股威压,不断后退。 而这个神秘男子,却只是冷冷一哼。 只见黑光一闪,神秘男子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一声闷响已然发出! 司空揽月等人抬眼一看!只见神秘男子正站在孛儿吉之前的位置,身影笔直,犹如青松。 而孛儿吉,却站在十丈之外,身影佝偻,面色惨白,嘴角已有鲜血。 司空揽月眼皮狂跳,这!这是一招败敌?一招击败天合归真境界的孛儿吉? 我没看错吧? 正在三人震惊之时,孛儿吉却忽然猛地一咳,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神色都不禁萎靡了。 他死死咬牙,艰难道:“你、你到底是谁?” 神秘男子冷冷一哼,道:“你不配知道我是谁!还不滚?” 孛儿吉拳头紧握,沉默顷刻,顿时朝后逃去,刹那间身影已然不在。 何问月三人对视一眼,道:“多谢前辈相救。” 神秘男子缓缓转身,只见他身材高大,脸戴黑色面具,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势不自觉地便散发了出来。 何问月脸色剧变,惊道:“是你!” 两年多前,黑莲魔山一战,此人带走了魔山圣母,滔天气势震慑了所有人。 神秘男子眼中带着笑意,淡淡道:“一家人,不必客气。” “一家人?”何问月脸色一变。 再说到傅残这边,当奇士府神秘的府主出现时,整个场面顿时沸腾了。 四下众人窃窃私语,不断指指点点,奇士府府主何人?那可是江湖最最顶尖的强者,平时根本见都见不到的! 而傅残,则是心中猛然一沉,他万万没想到,从不出府的奇士府府主,竟然亲至! 如果他出手,自己两人,恐怕连逃走都做不到。 奇士府的府主,就站在那里,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气势,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森寒气息,都让傅残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奇士府府主看着楚洛儿,道:“孤九绝还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说,金陵,不是你们可以放肆的地方?” 楚洛儿脸色阴沉,冷冷道:“你要留下我们?” 奇士府府主缓缓道:“伤我尊者,难道还想安然离开吗?” 傅残淡淡一笑,道:“我和阳尊乃公平比武,他技不如人而已,又不是小孩打架,输了还要找家长来出头吗?” 此话一出,正在打坐的阳尊顿时双目一瞪,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这种话他怎么能受得了? 奇士府府主轻轻一哼,道:“好一张利嘴,我知道你!你叫傅残,傅寒风的儿子!你那父亲当年也算是个角色,可惜太短命了。你也算是个角色,可惜你遇到了我。” 傅残脸色一沉,冷声道:“府主是打算亲自出手吗?” “有何不可?”他轻轻一句,然后猛然向前跨出一步,一股莫名的气势顿时涌动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天地忽然一片惨白,一个雪亮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傅残身边。 他身穿月白色长袍,身材伟岸,长发飘舞,衣襟微微散开,露出强壮的胸膛。整个人淡雅如菊,有带着丝丝不羁与洒脱,狂放而稳重。 傅残顿时笑了起来。 奇士府府主眼睛微微一眯,淡淡道:“碎空楼主空楚河?那两人没能拦住你?” 空楚河深深看了傅残一眼,然后才缓缓道:“那两人,也能拦住我?” “很好。”奇士府府主轻轻一笑,道:“既然你来了,那我便一起解决了。” 空楚河淡淡道:“有魄力,你不妨出手?” “好啊!”奇士府府主一声冷哼,刹那间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傅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红一白两道璀璨的光芒在空中连连碰撞,发出一股股恐怖的气息。 那强大的余波,把大地表层的直接掀起,然后在空中被绞成粉末。 恐怖到极致的力量,让傅残也承受不住,两人连连后退。 忽然,一声惊雷霹雳,只听空楚河沉声道:“傅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好!”傅残毫不犹豫,直接一把拉起楚洛儿,朝着山林之中飞去。 他们两人武功早已今非昔比,刹那间便跨过数百丈距离,回头一看,只见那边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两股内力不断激荡。 剑意冲霄,空楚河碎空剑诀终于再次使出。 而傅残,却是郑重道:“我们先走!” 于是两人再度出发,往北而去。 两人一直赶路,直到深夜方才停下,前方路边有亭,亭中有灯,灯下有人。 此人,身穿紫红龙袍,头戴黄金发冠,浓眉大眼,器宇轩昂。淡然的表情中充满着睿智,仿佛心中有万千丘壑,带着囊括天地的气度。 傅残脸色一喜,大声道:“木大哥!” 木一刀闻言一震,豁然转身,脸上已是无比激动,连忙大喊道:“傅兄弟!真的是你!看来空先生去的还算及时。” 傅残大笑道:“还是要多谢大哥出手相助。” “你我兄弟,何须言谢?”木一刀虎目一扫,顿时双眼微眯,笑道:“弟妹,六年不见,你总算苦尽甘来了。” 楚洛儿当年在洛家和木一刀有过一面之缘,下山之后打听傅残消息,也知道木一刀和傅残乃是生死之交。 只是这一声弟妹,叫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俏脸微微一红,道:“洛儿见过木大哥。” “哈哈哈哈!”木一刀狂笑,大声道:“今日我真的高兴!又多了个妹子了!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不知何时,已然热泪盈眶了。 傅残道:“木大哥,你......” 木一刀一把握住傅残的手,哽咽道:“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两年了,你果然回来了!” 傅残心中一叹,知道木一刀还在为两年之前自己被追杀的事而歉疚,不禁笑道:“往事不提,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忽然大地一片惨白,一道璀璨的白影顿时闪来。 木一刀连忙道:“空先生,如何?” 空楚河看着三人,刚一张口,忽然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傅残变色道:“你受伤了?” 空楚河深深吸了口气,稳住伤势,缓缓道:“奇士府府主,深不可测,我只是和他试探几招,便受了伤。” 傅残眯眼道:“他比之道爷如何?” “紫虚?”空楚河皱眉道:“我不清楚,虽然受伤,但我根本没有试出他的深浅,他的武功《引神罚罪》,极为诡异,仿佛能调动我的内力一般。” 傅残笑道:“无所谓,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就不信道爷和孤九绝是吃干饭的。” “紫虚?孤九绝?”空楚河脸色一动,也不禁笑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万事皆具备 官道之旁,雨亭之下。 一盏孤灯摇曳,四人脸色阴晴不定。 傅残叹声道:“这两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其实也没什么辛苦的。” 木一刀大笑道:“傅兄弟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不过你为那龟川想的建国计策,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傅兄弟,没想到你胸中丘壑也不少嘛!” 楚洛儿看向傅残,也不禁微微一笑。 傅残摆手道:“苟且活命而已,木大哥就别取笑我了。” 木一刀笑道:“今年做值得高兴的事,就是傅残兄弟归来,这边,大事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噢?”傅残面色一肃。 空楚河缓缓道:“木先生和我三次前往落阳坡,终于说动他们出山了,那群岳家军后人,个个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可成大事。” 木一刀道:“半个月前,令狐丘前辈传来消息,终于说动了天府卧龙出山,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兵法韬略盖代当世,有他相助,就算我们兵力极少,也未必不可成事。” 傅残道:“如今奸佞当道,民不聊生,天下早已憋了一口气,只待大哥振臂一呼,天下必然群雄响应。” 木一刀笑道:“还是多亏了你,到时候只要拿出始皇玉玺,受命于天,办起事来也容易很多。” 空楚河眯眼道:“但奇士府不灭,江湖不定,终究还是不行!” 傅残皱眉道:“奇士府已然收复了江湖半数门派,要灭奇士府,终究还是太难了。” 空楚河道:“对于奇士府,你可能还不是特别了解。” “噢?”傅残脸色微变。 空楚河道:“所谓一神二尊四王六主八仙,一神二尊统领整个奇士府,但四王六主八仙,却是由阳尊统领。那么阴尊统领什么势力呢?” 傅残眉头紧皱,道:“你是说,奇士府还有其他力量?” 空楚河道:“阴尊统领的是奇士暗府,阳尊管理门派攻伐吞并与控制,而阴尊的暗府,则是管理奇士府的暗卫,专门负责刺杀的暗卫。” 傅残眯眼道:“这个就和黑莲魔山的黑莲魔骑是一个性质吧!” “不错!但是要强很多,据说暗卫两百人,最弱的都有化境!” “什么?”傅残脸色一变,惊道:“两百个化境!” 空楚河道:“这还只是最低,恐怕还有宗师组长之类的。” 木一刀淡淡道:“这不是嘴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奇士府的尖端战力,也就是天合归真高手!” 傅残皱眉道:“天合归真高手?不是只有一个吗?” 空楚河轻轻一笑,道:“你以为皇宫大内,没有高手吗?” 傅残顿时沉默。 木一刀道:“皇宫大内,有四大供奉,都是当年跟随先皇征战天下的高手,匆匆几十年已过,他们都成了强大的天合归真高手。” 傅残脸色一变,惊道:“四位天合归真!” “不!是五位!”木一刀道:“还有一个从来不露面的老太监!当年先皇的贴身护卫,先皇死后,他便在大内潜心修炼,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傅残沉声道:“算上那个古怪的府主,整整六个天合归真!” 空楚河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算上所以天合归真的对手,整整有十位!” “什么?” 空楚河道:“关外满族第一英雄巴图鲁已然入关,此人乃满族盖代奇才,十四年前破入天合归真,武功深不可测。“ 木一刀冷笑道:“不止巴图鲁,还有密宗金刚界的天龙法王也来到了中原,一个月前已到金陵。此人乃密宗金刚界的著名大能,据说他已经将密宗金刚界的不世奇功天龙神象功练至第十二层!” 傅残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外族人也敢参与大明内部争斗?” 木一刀眼中寒光一闪,道:“这才是朱允炆最让人不能容忍的地方,他为了坐稳那把椅子,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空楚河道:“还有天竺苦行僧鸠摩罗,三天前到的金陵。” 傅残脸色阴沉,道:“这么多天合归真,奇士府力量还真是可怕。” 木一刀缓缓道:“这不是奇士府的力量,而是大明的力量!大明几乎聚集了天下所有天合归真境界的高手,江湖的最后战斗,一定是惨烈无比的。” 空楚河眯眼道:“有一个人,必须要注意!就是奇士府最后一位外援,南洋奇士——加诺!” “加诺?” 空楚河冷冷道:“此人乃南洋最著名的降头师,武功深不可测,而且降头之术神秘无比,据说可控制心神,为其所用。” 木一刀道:“这十人,对战争的影响根本无法估计,所以,江湖问题不解决,永远也不敢起兵。”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江湖问题,也该解决了!” 空楚河道:“我要随时保护木先生安全,不能离开,所以这个事情,还需要你解决。” 傅残道:“据说令狐丘前辈在成都府?” “是!” 傅残道:“好!我和洛儿立刻回青城山,以青城山的名义,召开天下武林大会,齐聚群雄,共商大事!” 空楚河道:“可以!青城山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江湖威望极大,而且又有紫虚、碎虚两位道人掌控大局,召开武林大会,再好不过!” 傅残微微眯眼,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道:“问月会不会有事?孛儿吉去追杀问月了!” 空楚河淡淡道:“无妨,何仙姑,有人保护!” 傅残眯眼道:“可是孛儿吉......” 空楚河轻笑道:“孛儿吉,哼!他在这人手下走不过十招!” “什么?”傅残变色道:“此人是谁?如此强绝却未曾听说。” 空楚河道:“呵!阴煞的魁首!” “阴煞魁首!”傅残眉头一皱,阴煞,作为江湖最恐怖的杀手组织,一直神秘无比,高手无数。 甚至还有尘埃这种可以击杀循道兵解境界的强者! 到底是谁可以让尘埃这种人俯首听命,这恐怕是江湖最大的秘密了! 此人,终于要现身了吗? 空楚河笑道:“你也见过他。” “我见过?” 空楚河道:“黑莲魔山一战,他露过面,带走了魔山圣母。” 傅残顿时瞪大了眼,惊道:“是他?魔山圣母的男人!” 傅残对这人记忆犹新,当日此人出现在黑莲魔山,那强绝的气势令数十宗师心惊胆寒,原来他就是阴煞的魁首! 想想自己身上的白色面具,还是他送的呢! 傅残道:“他和我们是一路人?” 空楚河道:“他的身份你是猜不到的,以后你知道了!” “嗯。”傅残点头道:“那么,在青城山召开武林大会,让问月说出奇士府的阴谋,煽动情绪,联合江湖共同对付奇士府!” 木一刀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必须步步为营,等你到了青城山,在从长计议。” “嗯。” 傅残点了点头,而空楚河却是豁然站起,双眸如电,顿时透出两道恐怖的白芒! 他厉声道:“谁?出来!” 傅残和木一刀两人顿时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 这种机密,决不可泄露! “是我!”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传来,伴随着声音,一个伟岸的身影顿时稳稳落在地上。 此人身穿紫衣锦袍,头戴发光,浓眉大眼,全身气势如海,整个人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压。 空楚河脸色微变,道:“沐英!” 此人竟然是循道武侯,西平侯沐英!现在称西平侯恐怕不太合适了,朱元璋临死之前,封沐英为王!黔宁王! 木一刀瞳孔微微一缩,忽然深深一鞠躬,大声道:“原来是沐王兄!朱棣见过王兄!” 沐英双眼微眯,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石凳上,直直看着木一刀。 木一刀脸色不变,笑道:“王兄,莫非有何见教?” 沐英沉着脸,冷冷道:“老四,你要造反!” 木一刀面色一肃,郑重道:“王兄不可乱说,朱棣乃是大明第四皇子,怎么可能造反!” 沐英冷冷道:“你们刚才所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何况,我又不是瞎子,这几年你的动作那么大,谁都看得到。” 木一刀微微直了直腰,道:“沐王兄,我朱棣是否是大明朱氏血脉?” “是!” “还记得先帝旨意吗?如今皇帝昏庸无能,奸佞当道,把持朝政,霍乱天下。我朱棣不是造反,乃是清君侧,除奸佞,还朝廷朗朗乾坤!” “住口!”沐英怒道:“你无非就是想做皇帝!” 此话一出,木一刀顿时愣住了。 场中静了良久,木一刀才深深叹了口气,道:“沐王兄,你是我兄长,我便就告诉你!我朱棣!就是要做皇帝!” 木一刀豁然站起身来,沉声道:“先帝雄才伟略,平定天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开国之功,也有兄长一份。可如今呢!兄长,朱允炆庸懦无能,被奸佞蛊惑,倒行逆施,民不聊生呐!” 木一刀指着南方,大声道:“他为了坐稳黄椅,强行削藩,已有数位王弟惨遭抄家。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王兄,我就问你一句,朱允炆,他陪做皇帝吗?” 沐英咬牙道:“可、可这是父皇的旨意!” 木一刀大声道:“王兄!我知道你忠孝两全,但何为忠?何为孝?维护父皇旨意重要,还是守护父皇江山重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王兄!” 沐英浑身一震,沉默良久,终究只是深深一叹。 木一刀叹道:“王兄,四弟需要你的帮助!你有八万铁骑,个个英勇善战,八万可当二十万!我需要你帮我定住南方!: 沐英道:“朱家内部争位,我不想参与。” 木一刀大声道:“这不是争位,这是保江山,利万民!你必须帮我!我兵力不足,由你牵扯南方,大事可成!” 沐英深深看了朱棣一眼,豁然转身,大步离去。 天渐渐亮了,沐英伟岸的背影在天地之间,显得无比高大。 他的声音缓缓传来:“天下,拜托四弟了。” 木一刀脸色一喜,连走出雨亭,深深一躬鞠下,大声道:“为天下安定繁荣,朱棣万死不辞!”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往事不可追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往事不可追 东方既白,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天地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雾。 枯叶不断落下,飘飘摇摇,整片山林都透着萧索。 天寒了,而傅残两人却已经无法体味这种寒冷,他们的武功,已然寒暑不侵了。 两人牵着手,在林中缓缓走着,任凭细雨打湿衣衫。 楚洛儿不禁一叹:“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傅残摸了摸她的秀发,道:“你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 “嗯。”楚洛儿淡淡点了点头,道:“我也没想到我的亲生父亲会是他。” 傅残道:“我杀了他,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楚洛儿摇了摇头,道:“我楚洛儿只有一个父亲,他叫楚鹰。就算你不杀他,我也会杀。” 傅残道:“等所有事情忙完了,我们回大理看看吧,看看父亲。” 楚洛儿叹道:“父亲身死六年了,我们却连一个碑都没为他立,想想真是不孝。” 傅残道:“父亲大义在心,他会理解我们的。” “嗯。”楚洛儿点了点头,两人继续朝前走着。 忽然,楚洛儿看向傅残,双眼微眯,道:“你和惜儿,怎么回事?” 傅残心中一跳,结巴道:“额,惜儿啊?什么怎么回事?” 楚洛儿看着傅残,似笑非笑道:“惜儿对你有意,我能看出来。” 看着楚洛儿似笑非笑的表情,傅残额头已有汗水,结巴道:“这个...是吗?哈哈!你说怎么办?” 楚洛儿冷冷一哼,道:“你确定要我替你办?哼!辜箐,朱宥,何问月,洛惜,清水樱,吴小错。你红颜知己倒不少嘛!” 傅残身体一软,差点没站稳,瞪大了眼看着楚洛儿,急道:“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都承认了?”楚洛儿嘴角微翘,眼中精芒一闪。 看着楚洛儿这个表情,傅残心脏又是一阵猛跳,这个表情太熟悉了,以前每次要揍自己之前,都是这个表情。 傅残欲哭无泪,辜箐、朱宥、何问月、洛惜,这四人和自己的关系倒不是很隐秘。但清水樱和吴小错,整个大明也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和她们的关系啊!楚洛儿怎么会知道? 傅残干咳两声,道:“这个、洛儿,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楚洛儿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中秋便下山了,你知道我去了哪儿吗?” “哪儿?”傅残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个非常讨厌的人物。 楚洛儿淡淡道:“青城山。” “果然!”傅残大声道:“这些是不是都是那个老王八给你说的?” 楚洛儿变色道:“不许对道爷不敬!” “%*@¥!……”傅残一阵无语,心中不禁大骂了起来! 老王八啊老王八!两年多不见你都能背地里算计我!算你狠!等老子到了青城山,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 楚洛儿道:“若不是道爷相告,我还不知道你在金陵呢!” 傅残死死咬牙,沉声道:“老王八什么都算到了,连老子红颜知己都算到了!” 傅残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心中又想起道爷那猥琐极致的形象,右拳不禁紧紧握起。 楚洛儿戏谑道:“怎么?我去了青城山,你都没什么要问我的?” 傅残讪讪一笑,不禁搓了搓楚洛儿的青葱玉手,道:“洛儿,箐儿和宥儿,怎么样啊?” 楚洛儿微微转头,道:“你便是要问你的红颜知己吗?” 傅残缩了缩头,连忙道:“嗨呀,这个......” 楚洛儿道:“箐儿妹妹在青城山潜心研究医毒药理,为万毒山庄重新建立做准备,她现在的医术已经超越了老庄主辜独了。” 傅残深深一叹,又想起辜箐那纯净的笑容,不禁笑了起来,道:“箐儿长大了。” 楚洛儿道:“可惜宥儿妹妹还没醒来,道爷说她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心中还有结,不想醒来。” 傅残眉头紧皱,道:“心结?什么心结?” 楚洛儿怒道:“还能是什么结!你孩子没了,你要她怎么面对你!” 傅残身影一颤,不禁结巴道:“这......孩子没了,没法面对我?” 楚洛儿咬牙道:“宥儿妹妹为了你,可以说是连命都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 傅残眼眶一红,喟然长叹道:“唉......我对不起宥儿。” “光说有什么用?你为她做过什么?”楚洛儿极为不忿。 傅残大声道:“青城山!会青城山!我真的好想念她们。” 楚洛儿微微一叹。 傅残想了想,却是一愣,奇怪道:“等等,你刚刚叫她们什么?箐儿妹妹?宥儿妹妹?” 楚洛儿脸一红,连忙低头,小声道:“人家年长嘛!” 傅残大笑道:“你不吃醋啊!” 楚洛儿拉着傅残的手,缓缓靠在他身上,叹道:“吃醋又怎么办?你的命都是箐儿妹妹救的,没有她,四年前你就死了,现在你身上,还留着人家箐儿妹妹的血。” 说到这里,傅残也是眼眶一红,又想起了四年前下山,遇到箐儿的种种。现在想来,自己真是何德何能,能遇到箐儿这样的姑娘。 楚洛儿道:“宥儿妹妹为了你,更是命都不要了,连孩子都不管,也要为你挡那两掌。”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不禁朝西边看去,那边,有自己最钟爱的女子。 楚洛儿靠在傅残肩头,喃喃道:“傅残,我都三十了,会不会,有点老了?你真不介意吗?啊!你干什么!” 楚洛儿话刚说话,傅残一巴掌直接拍在了她屁股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 傅残道:“叫你别多想,你还是想这么多。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一生福。这话没听过?” 楚洛儿静静低着头。 傅残一把抱住她,闻着她的发香,低声道:“无论你什么样子,你都是楚洛儿,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楚洛儿噗嗤一笑,不禁扬起头来,道:“好手段!” 傅残愣道:“什么好手段?” 楚洛儿冷哼道:“难怪连悬弥寺的前任方丈大师清歌都被你骗到手了,原来是你嘴皮子太好听了!” 傅残大怒道:“诬蔑!纯粹是诬蔑!妈的!老王八蛋!老子回去非和你好好算账不可!” 楚洛儿道:“怎么?你敢说你对清歌没有这个意思吗?” 傅残大声道:“我为什么不敢,我就是对清歌没有......” 说到这里,傅残忽然顿时,脑袋轰然一响,又想起了清歌在黑莲魔山上,那令人心碎的眼神。 相识三年多了,自己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不喜欢她吗? 傅残摇了摇头,如果自己真的说了,那对清歌,确实太不公平了。 这种事,傅残做不出来。 就算楚洛儿可能会因此不高兴,但傅残还是不能做。 楚洛儿猛地低头,咬牙道:“花花肠子!以后你走哪儿都必须带上我!我看你有没有机会再去祸害别人姑娘!” 傅残大笑几声,道:“这些姑娘,每一个我都是真心喜欢,还有你。你在我心中是不可替代的。但其他的。” 傅残微微一笑道:“箐儿、宥儿怎么对我的,你也知道,问月更是在我最为难的时候与我成亲,这些年她也有意无意地在照顾我。然后小错,我坠下之后,重伤垂死,昏迷了好几十天,然后瘫痪了几个月,这段时间都是小错在照顾我,没有他,我可能真的就死了。” 楚洛儿咬牙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能说什么?” 傅残轻轻一笑,抱住她,小声道:“等江湖大事办完了,我们就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我知道很多很有意思的地方。我们去东瀛看樱花,去天山看冰雪,去江南游水,世界那么多地方,我们慢慢去走,直到死去。” 楚洛儿听到这番话,眼中也是一阵迷离,道:“好希望这一天马上到来,江湖,我们不管了好不好?傅残,我们等宥儿妹妹醒了,我们去接小错,去接清水樱,把所有妹妹都接过来,我们一起就走,好不好?” 傅残道:“我以前也想过,江湖与我何干?但我终究不能这么自私,洛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楚洛儿一愣,眼中顿时闪出异彩,叹道:“也只有我的男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傅残心中一阵猛跳,暗道,梁启超先生,在下不是有意的啊! 他叹道:“所有和我有关的人,都是江湖人,其实我们也深深植根于江湖了。父亲是江湖人,箐儿有重建万毒山庄之重任,宥儿有重整燕山剑派之义务,问月要替家人报仇,清歌有普度众生之理想。宋天狮叔叔,林天奇叔叔,傅寒雨是我大伯,他们都为这个江湖鞠躬尽瘁,他们都是我的恩人,我又怎么能置江湖于不顾?” 傅残道:“谢江天、余定衫不过区区化境,尚有正义在心,林方越满门皆灭,放逐自我,最终找到归宿,但也有维护英雄冢之意,江湖人,就有江湖之责任。我傅残修《紫虚内经》,修《荒剑残经》,修《先天造化功》,一切机遇,得益于江湖,又岂能逃避责任?” 楚洛儿笑道:“我听你的,六年前我没有听你的,这些年来一直悔恨,以后我都听你的。” “嗯。”傅残深深一笑,不禁把她抱得更紧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丈夫当隐忍 金陵,正午。 雨已停,风未定,一道伟岸的身影稳稳落在街道之上,强大的内力几乎要把街道震裂,四周平民顿时后退,惊慌失措。 一个绝美的身影顿时抬起头来,眉头紧皱。 阴尊双眼微眯,缓缓道:“清歌大师,久违了。” 清歌淡淡道:“阴尊找我?” 阴尊冷冷道:“请你去奇士府一趟!” 清歌沉默顷刻,道:“想用我逼傅残出来?想多了,清歌是清歌,傅残是傅残,你们这招行不通。” 阴尊森然一笑,道:“奇士府办事,就不牢清歌大师操心了,我们对傅残还是比较了解的,一个感情奴隶而已。” “感情奴隶?”清歌摇头道:“我不会给你们机会的。” 阴尊眯眼道:“怎么?清歌大师年纪轻轻,还想和本尊过招?” “哼!”清歌冷冷一哼,全身佛光一闪,整个人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 阴尊轻轻一笑,化作一道黑光,顿时直追而去。 一金一黑两道光芒划破金陵城,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清歌稳稳站在房顶,豁然转身。 阴尊笑道:“不逃了?” 清歌面无表情道:“你没机会。” “噢?还是想逃?” “逃?”清歌淡淡一笑,忽然指尖闪过一道佛光,骤然朝自己喉咙插去。 “你疯了!”阴尊脸色一变,连忙一道黑光打出,只是黑光再快,又怎么快的过清歌的手指? 而就在此时,房顶忽然血红一片,一股诡异的气息顿时充斥着整个天空。 清歌浑身一颤,只觉浑身内力仿佛被抽空一般,手指点在喉咙上,猛地一痛,却根本不致命。 阳尊身体一软,差点倒下,连忙站直身体,躬身道:“拜见府主。” 天空红光一闪,一道身影迅速落在房顶,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带她回去,不得无礼,同时放出消息,让江湖来救,我倒要看看,这个江湖到底还有几个站着的人!” 阴尊沉声道:“谨遵府主之令。” 一道伟岸的身影迅速越过大片树林,强大的气势刮起狂风,吹得树木哗哗直响。 顾泉稳稳落在地上,顿时半跪下去,大声道:“七层层主顾泉,拜见楼主。” 空楚河和木一刀等人对视一眼,沉声道:“起,什么事?” 顾泉直起身来,皱眉道:“楼主,有情况。半个时辰前,奇士府在金陵城北,抓了悬弥寺前任方丈,清歌。” “什么?清歌被抓了!”傅残脸色一变,不禁骇然出声。 楚洛儿眉头一皱,沉声道:“他们要对付你。” 空楚河道:“你们七层给我把奇士府盯紧了,有什么情况马上汇报!” “是!”顾泉低吼一声,顿时飞身而去。 木一刀眼神不断变幻,忽然道:“空先生,你说奇士府那位府主这么做,是不是要试水了?” 空楚河沉声道:“应该是,看来奇士府准备的差不多了,覆灭江 湖计划,进入到最后一步了。” 傅残却是无心再听下去,听到清歌被抓的消息,他整个人都陷入惶恐之中,清歌绝美的脸在眼前不断浮现,那复杂的眼神让他心神不宁。 他立马道:“什么覆灭江湖计划?到底怎么样才能救清歌?” 木一刀摆了摆手,道:“傅残兄弟勿急,清歌大师暂时不会有事。” “可是我......”傅残刚一开口,就被楚洛儿紧紧抓住手。 她深深看了傅残一眼,道:“听木大哥说,不要急。”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道:“木大哥,清歌,我必须要救她。” 他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了。 傅残也有些弄不懂自己的情绪,刚才还好好的,可突然听到清歌被抓,心就一直痛个不停,好像被割下了一块肉一般。 一直被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与爱意,像是顷刻之间全部迸发了出来。 若是平时,他已然提剑而往,杀意沸腾了。 但这是奇士府啊!深不可测的奇士府!里面有强大的奇士府府主,还有整整四位强大的天合归真高手! 天竺苦行僧鸠摩罗,密宗金刚界的天龙法王,满族第一高手巴图鲁,还有南洋奇士加诺。 这四人,任何一人都可以轻松击败自己! 清歌!该怎么救清歌! 木一刀连忙道:“傅残兄弟不要慌,清歌是一定要救的,但必须要有计划,否则白白送命,清歌大师也危险了。” “对。”空楚河道:“奇士府明显是想探探江湖的水有多深,清歌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好,说说覆灭江湖计划吧!” 木一刀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覆灭江湖计划’是父皇之前安排奇士府制定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江湖力量,加强统治。” “嗯?” 木一刀道:“具体实施内容不清楚,但大致是通过朝廷的情报网络,了解江湖各门派的底细与恩怨,再由奇士府派出奸细,计划矛盾,必要时候甚至出动高手,精准暗杀关键人物,让帮派之间血拼,消耗实力。” 傅残咬牙道:“好狠毒的计划!” 木一刀苦笑道:“帝王者有帝王的立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只是针对中小门派,至于江湖顶尖门派,还有更详细的计划。” 傅残点了点头。 木一刀道:“首当其冲的就是大风堂和黑莲魔山,利用愁空山的野心,挑起大风堂和黑莲魔山的恩怨,其中关键,就是楚家镖局。” 楚洛儿脸色一变,冷冷道:“楚家镖局就是覆灭江湖计划针对大派的第一步?” 木一刀道:“是,傅残是傅寒风的儿子,楚鹰和大风堂极有渊源,若是傅残死了,大风堂绝对是忍不了的,黑莲魔山与大风堂必有一战。” 傅残冷笑道:“可惜傅残就是没死成!” 木一刀笑道:“也正是因为你没死成,所以大风堂忍了,傅寒雨嗅觉非常灵敏,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楚洛儿道:“然后呢?” 木一刀道:“然后利用转世菩萨言论 ,让悬弥寺对辜箐下手,挑起万毒山庄和悬弥寺的矛盾!” 傅残冷冷道:“好精准的判断,转世菩萨足以让悬弥寺出马,而辜箐又是万毒山庄的宝贝!” 木一刀道:“可惜还是让你破坏了。” “然后?” 木一刀道:“收复燕山剑派,平定武林,最后齐攻青城山!” 傅残道:“大致计划方向如此,想必很多细节他们也考虑到了吧!” “是,试想,大风堂和黑莲魔山打起来,万毒山庄和悬弥寺打起来,整个江湖几乎就乱了。奇士府从中推波助澜,覆灭江湖轻轻松松。只可惜出现了你傅残这么一个异数!不断破坏奇士府的计划。” 傅残笑道:“看来奇士府要杀我不是没有原因的。” 木一刀道:“虽然如此,但他们的目的基本山是达到了,江湖中下门派几乎全部换血,对奇士府俯首称臣。大风堂也灭了,黑莲魔山也没了,万毒山庄覆灭了,燕山剑派也收服了!唯一和计划不同的,也就是多了个悬弥寺而已。” 傅残道:“所以他们想要齐攻青城山了?” 空楚河淡淡道:“但是出乎奇士府意外的,还有碎空楼和阴煞,我们太隐秘了,以至于他们没能找到。” 木一刀道:“所以齐攻青城山之前,他们还要试试江湖的水,拔出一些钉子。” 傅残道:“这些钉子就是我们?” 空楚河点头道:“不错,你、碎空楼,阴煞,还有几位江湖最顶尖的高手!” 傅残眉头紧皱,道:“所以他们抓清歌,是要逼我们出面?这么说这一战几乎关系到整个江湖?” 空楚河道:“不错,试想,如果不联动整个江湖高手的力量,怎么救得下来清歌?” 傅残冷笑道:“还真是了解我,知道我非救清歌不可!” 木一刀双眼微眯,沉声道:“既然他们要试,就让他们试吧!” 空楚河点了点头,道:“那就让他们赢!他们赢了,自然就有信心了!” 傅残道:“意思是,给他们信心,让他们齐攻青城山?” 空楚河沉声道:“他们有了信心,就不得不受我们引导了,青城山只要召开武林大会,奇士府必倾巢而动,齐攻青城山!” 傅残道:“那将是江湖的最后一战,胜败在此一举!” “不错!” 傅残道:“可是清歌?” 空楚河道:“丈夫当隐忍,一切为了天下!” 傅残轻轻一笑,道:“丈夫当隐忍,不错!为了天下,不错!但要以清歌的生命为代价,我做不到!我一定要救他!” 木一刀皱眉道:“就算我们不示之以弱,清歌也不好救。” 傅残道:“只要没有天合归真的人插手!我就能救!” 空楚河沉默顷刻,道:“五位天合归真,至少也要五位同样境界的顶尖强者才能拖住!也罢!这个机会,我给你创造!” 傅残心头一惊,不禁道:“五位天合归真,上哪儿找去?” 空楚河双眸如电,淡淡道:“我自有办法!” 第二百五十八章 江湖有强人 请天下群雄,杀上奇士之府! 傅残想也不敢想的事,空楚河竟然已计划已久了! 他淡淡道:“五位天合归真,哼!我立刻飞鸽传至成都府,请刀圣令狐丘赶来金陵!他武功高深,乃刀中圣者,由他对付满族第一强者巴图鲁,再好不过!” 傅残深深点了点头,道:“令狐前辈刀法卓绝,我曾见识,他的确是深不可测!” 空楚河淡淡道:“密宗金刚界的天龙法王,据说已把密宗无上宝典修炼至前无古人的第十二层!空某早想领教领教了!” 傅残笑道:“你要和他打?” “有何不可?我的碎空剑诀太久没有遇到对手了,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傅残道:“那么天主苦修僧鸠摩罗呢?此人佛法高深,精通佛家印法,实在不好对付。 ” 空楚河轻轻一哼,冷冷道:“我大明便没有佛家高手吗?” 傅残眉头一皱,疑惑道:“清戒?可是清戒神僧毕竟还差一步踏入天合归真啊!” 空楚河淡淡道:“不是清戒。” “那是谁......” “那人你也认识。” 傅残眉头微皱,道:“我认识,除了道爷和你,我就认识一个天合归真,就是东瀛的清水雄。佛家也有天合归真?我听都没听说过。” 空楚河道:“你没听说过,但有人知道。” “谁?” “清歌。” “清歌哪里认识什么天合归真,她也就认识悬弥寺那堆老和尚。”付出那摊了摊手,话刚说话,忽然脸色一变,惊道:“你是说?” 空楚河淡淡道:“不错!就是清歌的师傅,心慧神尼!心慧神尼佛法高深,不可揣度,据我所知,十多年前她便跨入了天合归真之境,乃是大明佛家第一人!” 傅残瞪着眼,结巴道:“心慧神尼!天合归真!她不是在天山上吗?下山了?” 空楚河淡淡点了点头,道:“两月前已至悬弥寺,否则清戒怎敢出寺,她,需要你去请!” “我?”傅残连忙摇头,冷汗直流道:“我去?不行不行!” 听到这里,木一刀不禁大笑道:“徒弟都给人拐跑了,还不敢去请人?放心,傅残兄弟,心慧神尼虽然弟子无数,但女弟子,也就清歌一人。清歌大师天生佛女,又有赤子之心,是心慧神尼最喜欢的弟子。她有难,心慧神尼必然出马!” 傅残摇头苦笑,道:“死就死吧!我去请她!” 空楚河缓缓道:“如若她当真不肯跟你来,你便严明自己身份。” “我身份?” “你的父亲是傅寒风!” 傅残眉头一皱,道:“她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空楚河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傅残点了点头,道:“南洋奇士加诺,谁对付,听你们的意思,这个加诺很强!” 空楚河冷笑道:“何止是强,简直是深不可测,就连我也摸不清他底细。而且降头术毕竟神秘,大明几乎没人了解。” “那他由谁对付?”傅残道:“况且,天下还有天合归真境界的高手吗?总不能让道爷出马吧?” 空楚河道:“紫虚 、碎虚两位前辈需要坐镇青城山,绝无可能离开,江湖未必就没有其他天合归真。” “噢?有谁可以对付这个加诺?” 空楚河道:“魔王孤九绝!” 傅残闻言一震,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魔王孤九绝,一个已经离开江湖四十余年、但还影响着整个江湖的人! 四十年前,他魔功大成,化身魔头,屠戮江湖,直教人闻风丧胆,夜不能寐。 也就是因为此人,之后江湖武学大兴,才渐渐繁荣起来。 江湖繁荣了,年轻一辈崛起,无数绝学又有人练成,江湖势力几乎上了一个大台阶。但提起此人,依旧是毛骨悚然。 一个时代的梦魇,隐居孤绝山,从此孤绝山沦为和归日谷、落阳坡齐名的江湖禁地,就连朝廷兵马都要绕道而过。 道爷曾经说过,整个天下,能与孤九绝一战的,也就他自己而已。 此次若真有魔王出世,那盖代魔威,估计够奇士府喝一壶的了。 空楚河道:“孤九绝,由楚姑娘去请!” “师傅?”楚洛儿脸色有些不好看,缓缓道:“师傅从不管江湖之事,我没有把握。” “哈哈!”空楚河笑道:“他若从不管江湖之事,又怎会对江湖了如指掌?你且去就是,就说阴煞魁首邀他金陵一叙!” “阴煞魁首?阴煞的缔造者?”傅残脸色一凝,忽然想起有这么个人。 阴煞这个恐怖的杀手组织,在二十余年前几乎统治了江湖的杀手行业,但却在最辉煌的时候骤然消失。几年之前再度出现,却再无以前之高调,这么多精锐的杀手,甚至有强大如尘埃般的杀手! 是怎样一个人,能够创造这么辉煌的杀手王朝!又是谁,能让尘埃这样的人俯首听命! 想来,也只有强大的天合归真高手,才可以做到了! 傅残皱眉道:“阴煞的魁首叫什么?” “叫什么?”空楚河脸上忽然涌出笑意,道:“你也听过这个名字,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相信这一天不久了!” 楚洛儿奇怪道:“他认识我师傅?” 空楚河淡淡道:“你忘了?两年多前,他来过孤绝山一趟!” “是他!”楚洛儿变色道:“那个和师傅比武的人?” “和孤九绝比武?”傅残顿时惊骇出声,心脏狂跳,竟然能够有资格和孤九绝比武!简直是盖代狂人啊! 楚洛儿苦笑道:“说比武只是好听,其实就是拼命,孤绝山有孤绝山的规矩,凡是私自上孤绝山的人,师傅都要杀!除非杀不了!” 傅残瞪眼道:“孤九绝杀不了他?” 楚洛儿点头道:“是的,他们两人在山谷下决斗,把半边山都给打没了,那人杀意强大到极致,我隔着十几里都浑身发寒。” 空楚河轻笑道:“他修的就是杀道!我敢说这世上没人杀意能比得上他!” 傅残道:“这么强大,以前却从未露过面!” 空楚河道:“露过一次面!你也见过,两年多前,黑莲魔山一战,他来接他的妻子!” “是他!”傅残豁然变色,此人他当然记得! 黑莲魔山一战,他横空而出,一指打落困魔锁链,随意一招击败秦广、曲纵回 、愁空山三大绝世高手! 此人当时杀意沸腾,仰天一吼,房屋崩碎,山石滚落,那是何等强大! 说来,自己的面具还是他送的呢! 空楚河道:“他现在就在金陵!” “就在金陵!你们难道早就计划好了?” 空楚河淡笑道:“非也,他来金陵,本是要救人的!” “救人?救谁?” 空楚河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来救何仙姑的!只是你比他先出手而已。” 傅残顿时瞪大了眼,惊道:“他来救问月的?他认识问月?” 空楚河道:“不认识,但何仙姑是他亲人!” “亲人?”傅残嘿嘿一笑,道:“赚了赚了,以后有个靠山了!” 空楚河道:“所以我让你不用担心何仙姑的安全,有他保护,孛儿吉?哼!” 傅残道:“他对付谁?不会是府主吧?” “有何不可?”空楚河道:“《引神罚罪就算再可怕,他也不会怕!这世上就没有他怕的东西!” 傅残点了点头,和楚洛儿对视一眼,不禁深深一叹。 奇士府啊奇士府!要闯你这府邸,竟然要整个江湖最顶尖的人全部出马,你到底是强啊! 傅残缓缓闭眼,摇了摇头,道:“那我和洛儿即刻出发,争取在十天之内,能够把所有英雄全部请来。” 木一刀道:“十天,奇士府顶多也就给十天时间,傅残兄弟,北平有太多事要准备,我已经无法留下了。“ 傅残道:“木大哥,江湖的事,有我们处理就行了!” 木一刀对着三人抱了抱拳,道:“空先生,傅残兄弟,弟妹,我等你们好消息!无论如何,记得北平有大哥!” 傅残和楚洛儿相视一笑,道:“好!能江湖的事完了,一定去北平逛逛!” 木一刀大笑道:“放心,江湖的事,关键时刻,我也会出面的!再会了兄弟!” “再会!” 木一刀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忽然道:“马!” 马字一出,十几个呼吸之后,数位黑衣大汉顿时驾马而来,这些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双眸若电,一看就知道是饱经沙场的勇士。 木一刀起身上马,大笑而去! 而傅残三人,也即将分别! 空楚河要联系令狐丘和阴煞魁首,还有很多营救细节要准备。 而傅残两人,一个要前往西南,去孤绝山。一个要前往中原忻州悬弥寺,去请心慧神尼。 深秋之际,离别之际。 楚洛儿与傅残相处不到一天,又要别离。 傅残没有伤感,因为他知道,人生很长,楚洛儿如今已是难逢敌手,可战天下二尊的存在。 只要人没有危险,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只是清歌! 清歌现在,又面临着什么呢! 傅残骑马狂奔,心却一直留在金陵,清歌,你一定要等我! 江湖有江湖的命运!但你的命运,我一定要把握住! 第二百五十九章 风雨欲来临 忻州故地。 依旧繁华。 傅残站在往来如织的人群之中,怔怔看着街道。 一幕幕往事不禁浮现在脑海之中。 初遇清歌,惊为天人;再遇司空揽月与江南公子,相交莫逆;然后街口卖剑,引来独孤雄和车非辕 往事在目,故人难追。 一切好像要回到最初。 但傅残之后,永远也不会回到最初了。 清歌的痕迹,已深深刻在他的心底,虽然身份限制,从未表露,但终究是忘不了了。 几日奔波,大雨不停,早已洗尽了傅残满身的浮躁。 他感觉人生从未如此清醒。 因为清醒,所以有些事愈加迫切。 他一路走进,沿着大殿不断祭拜,心中只有虔诚。 很快,广场的另一头,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缓步走来,双手合之,神色淡然。 净空,依旧如当初一般,淡然,从容,有着出家人该有的气度。 “傅残施主,很久不见了。” 他天资卓绝,佛法精通,已然达到了宗师中期。 三年多未见,净空进步不小。 傅残点了点头,道:“心慧神尼何在?” 净空低头道:“心慧师祖在浮屠塔,贫僧正是来接施主的。” 傅残笑道:“心慧神尼知道我要来?” “是。”净空微微一笑,道:“请。” 傅残点头,欣然而往。 悬弥寺确实不同了,那一场巨大的灾难之后,仿佛整个悬弥寺都静了下来,人心静了,寺庙自然也就静了。 那虔诚的信仰,仿佛就飘荡在这寺院上空。 不悟身穿大红方丈袈裟,手持禅杖,缓步走来,单手行了个佛礼,道:“傅残施主,师祖正在浮屠塔顶层等你。” 他的脸色淡然,面带笑意,显然已走出了当年阴霾,祛除了心魔。 不悟确实也算是一代大师了。 沿着浮屠塔,一层一层缓缓往上走,其间佛雕绘画无数,经文满刻于墙,一股股佛韵不断萦绕在傅残周围。 他的心更加宁静了,前世今生,一切往事涌上头来,仿佛近在眼前。 而轻风一吹,全皆散去。 往事如烟,皈依空门。 傅残微微一笑,道:“晚辈拜见神尼。” “进来吧。”苍老的声音很平淡。 傅残推门而入,一个瘦小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她就在坐在蒲团之上,背对着自己,身材生效,头顶无发。可能是由于苍老,后脑已满是层层叠叠肉纹。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傅残顿时呆滞,感觉坐在那里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雕像,一个佛陀。 深谙佛法,深不可测。 傅残轻轻一笑,双手合十,鞠躬而下,道:“晚辈傅残,见过神尼。” 心慧神尼没有说话,只是口中喃喃不停地念着经文。 而傅残也没有着急,静静地等着。 这一等,便等到了黄昏。 心慧神尼终于缓缓起身,转头过来。 傅残抬眼而望,一张苍老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 她已然很老了,五官都像是皱在了一起,双眼极小,但却一片清明。脸上一道道皱纹犹如刀割,深深嵌在肉中,那没一道皱纹,都像是蓄满了生命中所有的故事。 她双手合十,干枯的手指不断拨弄着佛珠,淡淡地看着自己。 傅残连忙鞠了个躬,道:“神尼,傅残此次来,是请神尼出寺,前往金陵,营救清歌。” 心慧神尼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傅残,一直看着。 良久之后,才缓缓道:“根骨中下,却身具道韵,眉间隐隐透着刚毅,眼角透着柔情,身影笔直,目光虔诚,清歌没看错人。” 傅残知道她在评价自己,心中一动,连忙道:“神尼谬赞,傅残不敢当。” 心慧神尼点了点头,忽然道:“你也出来吧,看看他。” 傅残眉头微皱,脸上露出疑惑,难道这浮屠塔上还有其他人? 想法刚起,一个淡淡的声音已然传出:“是。” 伴随着声音,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从另一方走出,她身穿黑衣,长发随意披散,气质不凡。 皮肤白皙,眼角已有皱纹,神色淡漠,眼中又透着复杂。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只是上了年纪,已能看出满身的风霜。 傅残忽然浑身一震,不禁脱口而出:“你是......你是魔山圣母?” 她虽然没有戴孔雀面具,但那一身的气势,却是无法掩饰。而且傅残曾在黑莲魔山,见过她拿下面具,与阴煞魁首重逢。 她怎么会在这儿? 一时间,傅残也乱了。 魔山圣母看着傅残,眼中复杂无比,深深叹了口气,道:“好,很好。” 傅残疑惑道:“什么好?” 魔山圣母笑道:“都好,你根骨不佳,悟性却是不差,丝毫不逊色于你父亲当年。” 傅残诧异道:“你认识我父亲?” 魔山圣母道:“何止是认识,二十四岁那年我初入宗师,你父亲二十五岁,化境巅峰,呵呵!我却连他二十招都接不住。” 傅残心中有些奇怪,自己这个父亲到底是打了多少架?怎么到处都是手下败将? 傅残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禁朝心慧神尼望去。 心慧神尼看向魔山圣母,道:“金陵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但还缺一个人手,你要不要去。” 魔山圣母道:“义不容辞,傅残,需要一个高手。” 傅残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道:“神尼,她......” 心慧神尼打断傅残的话,道:“一切早晚你都会知道的,走吧,去金陵,她会协助你救清歌的。” 傅残沉默顷刻,缓缓点了点头。 而遥远的孤绝山,那深不见底的峡谷之上,两道身影正迎风而立,长发飘舞。 一人身材纤细,白衣飘飘,满头长发苍白如雪,整个人犹如寒冬的俏梅,冷漠,高贵,而又馨香绝美。 另一人身穿灰衣,身材高大,满头黑发乱舞,浓眉大眼,不怒自威。 楚洛儿叹道:“师傅,你真的不去吗?” 孤九绝咧嘴笑道:“当然不去!老子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奇士府试不试水,江湖有没有难,和我什么关系?” 楚洛儿道:“傅残要救清歌,徒儿也想报仇,师傅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你要报仇?可以啊!”孤九绝道:“你是我宝贝徒儿,我当然帮你,那个阴尊,我改天找个机会杀了就是。” 楚洛儿一阵无语,六年了,师傅还是这么......这么奇特。 她好话说尽,还是说不动自己这个师傅。 她忽然道:“师傅,那个......阴煞的魁首说,约你金陵一叙啊!” 孤九绝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他也在?” 楚洛儿眼睛一亮,道:“对啊!不但有他,还有碎空楼主空楚河,悬弥寺的心慧神尼!” “心慧那个尼姑也在?”孤九绝不爽道:“不去不去!那尼姑烦得要死,四十多年前就一直念叨慈悲慈悲,老魔我耳朵都生了茧子了!” 楚洛儿道:“可是阴煞魁首之约?” “哼!他约我又怎么样?老子说不去就不去,搞得他面子很大一样。”孤九绝顿时不爽道。 楚洛儿谈了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而就在此时,一道强大的绿光忽然划破天际,稳稳落在峡谷另一头。 一个苍老的身影犹如青松一般挺拔,白发飘飘,手中长刀猎猎,他大声道:“老魔王,别叽叽歪歪个没完,赶紧出发!跟我去金陵!” 孤九绝脸色一变,沉声道:“令狐丘!你不知道我孤绝山的规矩吗?敢私闯孤绝山,是不是想与我一战?” 令狐丘狂笑道:“四十多年了还不改改你这臭脾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嚷嚷着什么孤绝山的规矩!你走不走?“ 孤九绝皱了皱眉头,忽然全身黑光一闪,化作一道惊鸿,顿时稳稳落在令狐丘身前。 他冷冷道:“不去又如何?你还有逼我不成?” 令狐丘咧嘴一笑,道:“臭脾气!我是打不过你,但这件事你必须去!奇士府嚣张得不行,你以为你孤九绝能置身事外?解决了那些小家伙,咱们这些老家伙一样也会被找上门。” “他敢?”孤九绝冷笑道:“再给他奇士府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我孤绝山!” “行了!”令狐丘道:“这些年你的耳目还少吗?据空楚河的飞鸽传书所说,这件事已经有详细的计划了,阴煞魁首有安排。” 孤九绝双眼微眯,沉默顷刻,忽然道:“哼!这个小娃娃确实心计够深,想这件事起码十几年了吧!哼!” 令狐丘道:“我们也该了解了解了,据说这次连外族人都来了!” 孤九绝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大明武林也是他们可以插手的?” 令狐丘道:“走,看看去!” “看就看!老魔何曾怕过谁?”孤九绝咧嘴一笑,道:“乖徒儿,走啦!” 楚洛儿也是微微一笑,身影顿时飞下,抱拳道:“洛儿见过令狐爷爷。” “哟!小洛儿!”令狐丘大笑道:“哎呀!小洛儿到底还是长大了,走!边走边说!” 楚洛儿点了点头,三人顿时飞身而出。 四日之后,金陵城外,雨亭之下! 空楚河,已然站在原地,等着众强者大驾前来! 第二百六十章 群雄至金陵 风急雨骤,树木哗哗作响。 一片片湿透了的树叶不断掉落,大雨拍打在道路上,溅起残碎的泥土。 天地萧索,深秋雾重。 雨亭之下,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伟岸身影仿佛已站了很久了。 他双眸深邃,眼中似有星辰浮动,看向四周,仿佛整个天地都揽进了胸怀。 他已等了很久。 但他并不急,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一定会来。 覆灭江湖,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果不其然,三道身影划破雨空,强大的内力把树木纷纷推开。紫光璀璨,金芒淡淡,黑幕深邃,三种截然不同的内力把大雨拦在身外。 几乎刹那间,三道身影已然稳稳落在雨亭之中。 空楚河看了傅残一眼,淡淡道:“空楚河,见过神尼。” 心慧神尼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还有几位施主呢?” 空楚河望了望天,道:“顷刻便至。” 魔山圣母双眼微眯,忽然道:“空楚河,二十多年不见了。” 空楚河眉头一皱,轻轻一笑,道:“二十多年岁月,也未在你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魔山圣母笑道:“可惜啊,我的武功再不及你了。” 空楚河道:“我也不及他。” “呵呵!”魔山圣母一笑,缓缓转身,朝外望去。 傅残心中疑惑未停,这魔山圣母到底是谁?身份竟然如此神秘,认识心慧神尼,还认识空楚河? 未及多想,很快,又是三道身影划破长空,强大的气势直令天地失色,一股股滔天魔气疯狂涌来。 心慧神尼脸色微变,沉声道:“孤九绝竟然出山了?你们面子可真不小!” “哈哈哈哈!”孤九绝狂放的笑声穿透树林,大声道:“神尼,四十多年,你还是对老魔有偏见!” “阿弥陀佛!”心慧神尼淡淡道:“佛魔不同道,贫僧早晚度你成佛。” “哼!”孤九绝的伟岸的身影顿时落在雨亭,笑道:“这话我四十多年前已经听过了,老魔我依旧是老魔,不会成老和尚。” 傅残看着一脸傲气的孤九绝,也是心中感叹,六年多了,这老头还是这个样子,狂的不行。 他看着楚洛儿,连忙道:“洛儿,我这边来。” “嗯。”楚洛儿微微低头,朝着傅残走去。 “慢!”魔山圣母突然开口道:“你就是楚洛儿?” “嗯?”楚洛儿看着这风韵犹存的女子,微微一愣。 傅残道:“她是魔山圣母。” “嗯?”楚洛儿脸色顿时一冷,虽然楚家灭亡和魔山圣母没什么关系,但她毕竟是黑莲魔山的人,楚洛儿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而魔山圣母像是看不到楚洛儿不欲交谈一般,笑道:“不错不错!亭亭玉立,有我当年之貌,傅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楚洛儿脸色一沉。 傅残则是苦笑。 魔山圣母道:“你和愁空山长得还真不像,你更像你的母亲,只可惜你命比她好,你至少找对了男人!” 楚洛儿脸色一变,不禁道:“你认识我母亲?” 空楚河淡淡道:“我们非但认识,而且还见过很多面。” 傅残瞪眼道:“你也认识?” 魔山圣母笑道:“三十年前的事了。” 楚洛儿脸色有些僵硬,结巴道:“我母亲、好看吗?” “没你好看!哈哈!”魔山圣母忽然一笑,右手一伸,竟然拿出一个手镯来,道:“拿着吧,你母亲的东西,带了几年又送给我,想必也是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楚洛儿浑身一颤,下意识拿手接住,轻轻抚摸着这碧绿的玉镯子,整个人像是呆住了。 孤九绝皱眉道:“干嘛让我徒儿不高兴?” 魔山圣母瞪眼道:“我们女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噗!”令狐丘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像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跟孤九绝说话一般。 孤九绝也是虎目一瞪,寒声道:“你不怕你男人保不住你?” “你打得过他嘛?”魔山圣母毫不在意道。 “行了!”魔山圣母话音刚落,一个淡淡的声音已然传到众人耳中。 只见血光一闪,一个挺拔的身影已然站在雨亭之内,一身黑衣,脸戴黑色面具,长发披散,整个人气质不凡。 “相公!”魔山圣母语气顿时变得妩媚,连傅残都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 我靠!魔山圣母随时冷着个脸,竟然也有这么娇媚的时候? 阴煞魁首沙哑的声音却带着温柔:“这么多年了,还小孩子脾气!” “是,我不作怪了。”魔山圣母缓缓靠在他身上。 这下,连令狐丘、楚洛儿都不禁瞪大了眼。 而空楚河则是一脸淡然,见怪不怪的样子。 阴煞魁首看了孤九绝一眼,没有说话,对着空楚河点了点头,道:“神尼,很久不见了。” 心慧神尼眉头紧皱,双手合十,连佛礼也不施了,惊道:“果然!你果然活着!” 阴煞魁首摆了摆手,道:“我的身份暂时不说了,人都到齐了吧?” 孤九绝咧嘴一笑,冷冷道:“这件事是你在主持吧?把我们叫过来,难道真要去奇士府杀人?” 阴煞看了众人一眼,道:“奇士府覆灭江湖大计已步入最后阶段,想要决战了,抓了清歌,也是想通过傅残,试试江湖的水而已。” 令狐丘皱眉道:“意思是,咱们这次来,是为了输的?” 空楚河道:“对,不能赢,只能输。” 孤九绝果断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老魔还没输过呢!” 心慧神尼道:“没输过?那孤绝山那个峡谷怎么来的?当年紫虚和你大战一日一夜,你要没输会四十年多年不出山?” “他用计套路我而已!”孤九绝顿时怒了,大声道:“要是真拼命,老夫未必怕了他紫虚!” “行了!”令狐丘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在意陈年往事,只要最后赢了,就不算输!” 孤九绝顿时双眼一瞪。 阴煞魁首连忙道:“好了,咱们这些人谁有败过了?也就傅残惨一点,不知道败了多少次了。” “我!”傅残顿时长大了嘴,心道,你们老人家说就说,干嘛扯到我身上来,老子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嘛! 好吧,我确实一个都打不过,也就能和魔山圣母较较真。 听到此话,众人顿时笑眯眯地朝傅残看来。 傅残浑身发毛,一把拉过楚洛儿挡在自己面前,嘿嘿笑道:“有什么事你们接着说,你们是主角,我就是一跑龙套的。” “噗!”楚洛儿终于忍不住低低一笑。 阴煞魁首的眼中也带着丝丝柔和,看着傅残,道:“玉不琢不成器,你还年轻,早晚会超越我们。” “够了!”孤九绝淡淡道:“计划是什么,说吧!老子来这儿不是听你们叙旧的。” 空楚河道:“奇士府现在外援赶到,除了那个神秘的府主之外,还有四位天合归真。分别是满族第一高手巴图鲁,密宗金刚界的天龙法王,天竺苦修僧鸠摩罗和南洋奇士加诺。” 令狐丘冷笑道:“外族人也敢插手我大明武林之事,那个巴图鲁,我对付了,老夫圣刀都带来了!” 心慧神尼淡淡道:“天竺佛法昌盛之地,心慧早已想领教了。” 空楚河道:“好,这两位就交给两位前辈了。” 孤九绝道:“那我对付谁?那个府主?好!老魔让他见识见识《怒魔心经》第十三层的威力!” 阴煞魁首道:“这个府主,是我的!” “不行!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去!” 傅残一阵苦笑,奇士府府主如果知道了他们的谈话,估计能活活气死。 阴煞魁首道:“相对于辅助,这个南洋奇士加诺,更加神秘,降头之术防不胜防,他需要你来对付。” “降头?哼!”孤九绝道:“我了解过他,确实神秘,好!我对付他!” 空楚河道:“天龙法王交给我,记着,这一次,我们不能全力!” 阴煞魁首道:“奇士府府主最大的底牌还是加诺,这一次,加诺和奇士府主两人不能败,但是我们也不能全败!” 孤九绝眉头一皱,沉声道:“真的要输?” 空楚河道:“不但要输,而且输的要没有破绽!” 孤九绝不爽道:“输不输又如何,反正覆灭江湖计划依旧要执行,依旧要决战!” 空楚河道:“不可!朱棣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解决江湖之事,必须让奇士府膨胀,尽快出手。” 孤九绝眯眼道:“那么、青城山那边,计划真的可行?” 阴煞魁首看了傅残一眼,道:“相信我!” “哼!” 空楚河道:“这样,我们几人能不胜就不胜,如果对方实在强大,就伤得重一点。傅残要救人,我们至少要坚持一个时辰!” 令狐丘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魔山圣母忽然道:“相公,傅残那边救人,缺人手,我去帮他们。” 阴煞魁首看了傅残一眼,点了点头,道:”注意安全,到时候尘埃和顾泉会出手助你们。” 傅残眉头紧皱,心中颇有些不安,总觉得魔山圣母和阴煞魁首有些奇怪。 自己和他们很熟吗?为什么感觉他们对自己很亲近的样子? 楚洛儿同样也想到这一点,和傅残对视一眼,同时苦笑摇头。 老怪物都出来了,主角已不是自己了,这些事暂时不想了,还是想想清歌吧! 奇士府犹如龙潭虎穴,自己等人又不知道清歌位置,到底该怎么救?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杀上奇士府 十月十五!诸事不宜! 烈日当空,大地惨白,一股股热气蒸腾而上,把天空都烧得扭曲了。 深秋,竟然有这种酷暑才会出现的炎热! 狂风忽起,一片乌云自天边而出,迅速蔓延至整个天空。 大地顿时暗了下来,而风,却愈加剧烈。 天气更热了,金陵城一片压抑,所有人仿佛都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一个个江湖人士接连走出客栈酒楼,抬头望天。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仿佛一张黑幕,把整个金陵城的彻底笼罩住。 狂风继续在吹,越吹越急,房屋已有瓦片滑落,酒楼旗杆不断摇晃,木窗狠狠拍在窗框上,发出一声清脆的亮响。 而就在无数人抬头望天,惊慌不已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忽然划破长空! 随着这一声饱含怒意的惊天嘶吼,五道强光顿时自荒野而来,刹那间飞上城门,跨过城墙。 黑色、绿色、白色、红色、金色五道强光,来自于五个强大的身影。 他们身影如电,仿若惊鸿,在空中齐头并进,眨眼间便是百丈距离! 强大的气势如滚滚骇浪,不断朝着四周汹涌澎湃而去,于是狂风愈加恐怖,房屋摇摇晃晃。 空楚河、孤九绝、令狐丘、心慧神尼、阴煞魁首,五人此次高调无比,那天合归真的气势毫不掩饰。 无数的江湖人士惊骇而望,在强大的威压下,几乎站不稳身体。 忽然,一个客栈的木窗轰地破碎,两道缥缈的身影顿时破出,几个闪身便稳稳落在房顶之上。 一人身穿黑衣,长发披散,手中长剑雪亮,看着天空叹道:“好强大的气势!杀上奇士府!好大的气魄!” 另一人身穿灰衣,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强行抑制住激动一般,咬牙道:“楼主终于要全力出手了!终于!” 而此刻,皇宫大内深处,供奉阁中,三个枯坐的老人忽然浑身一震,双眼顿时睁开,瞳孔纷纷激射出两道雪亮的芒气。 强大到极致的气势自他们体内疯狂涌出,三人对视一眼,立刻飞上阁顶,极目而望。 遥远的尽头,五道身影重如山岳,快如惊鸿,直杀奇士府而去。 一个拿着拂尘、戴着小帽的瘦小老头不知何时也忽然出现在了三人身旁,淡笑道:“不平静啊!奇士府。” 另一个老者点了点头,面色郑重,沉声道:“看这气势,应该是那些老狐狸出山了!” 一人道:“这么恐怖的魔气,除了孤绝山那位还有谁?” 老太监双眼微眯,道:“你们朱家三兄弟,当年若不是运气好,也被孤老魔杀了吧?” 朱家三兄弟,皇宫大内三大武学供奉!他们三人本不姓朱,但先皇恩赐,许三人以朱为姓。 老大朱天策脸色微变,冷冷道:“曹公公这话说得不好听,我三人合力,未必就败不了孤九绝!” 老三朱天成淡淡道:“说这个没有意义,不只是孤九绝,心慧也出山了!” “是心慧没错,除了她,大明又有谁具备如此浩瀚的佛力!” 老二朱天将道:“碎空楼主,孤九绝,心慧,还有一个刀圣令狐丘!等等!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 曹测眉头一皱,脸色顿时转冷,寒声道:“阴煞魁首!” “阴煞?那个杀手组织?” 曹测冷冷道:“不要小瞧那个杀手组织,行迹隐秘得很!我锦衣卫掀翻整个大明都没找到他们具体在哪儿。那个阴煞的魁首,更是神秘无比,我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朱天策面色有些不好看,道:“你锦衣卫耳目遍布天下,都不知道?” 曹测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而这强大五道身影,划破长空,已然稳稳落在了奇士府门前的巨大广场之上。 像是预感到有高手即将降临,四下所有人仿佛被提前驱逐了,整个广场包括周围连着的几条大街都空无一人。 奇士府门高三丈,巍巍而立,像是俯视着这一片天地。 五人并肩而立,冷冷看着这二十年来搅动无数江湖风云的森寒大门。 令狐丘咧嘴一哼,道:“老夫就来试试这诡异的奇士府吧!” 他说着话,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忽然天地突变,大地一片惨绿! 一个伟岸的身影短暂立于半空,全身绿芒闪烁,一股股强大的气势不断散发出来。 他手中长刀已然碧绿,接着猛然斩下! “呜呜!”空气传来刺耳的呜咽之声,这一刀而下,仿佛把四周的空气全部抽干了一般! 一道巨大的绿色刀芒横亘着整个广场,那近乎凝实的刀芒,仿佛真真是一把长达数十丈的绿刀一般,在空中不断扭曲咆哮。 刀未出!大地已开始龟裂,一片片石板不断裂开、崩飞,四周房屋剧烈摇晃。 下一刻,这一刀已然斩出,朝着奇士府大门迅速斩去! 天地之间,仿佛就剩这道刀芒了一般! 而就在此时,一股血光犹如巨浪一般,自奇士府内汹涌澎湃而起,直冲高天! 血光一刷,那惊天动地的绿色刀芒,竟然顿时凭空消失了! 令狐丘面色一肃,稳稳落在地上,看着完好无缺的奇士府大门,沉声道:“有点门道!” 空楚河淡淡道:“那道血光,是奇士府府主的内力,《引神罚罪》确实如传说中一般,能吸收内力,壮大己身。” 孤九绝咧嘴一笑,道:“真想试试他能不能吸老魔我的魔气!” 话音刚落,一个漆黑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已然站在奇士府门前。 他身穿黑袍,脸戴骷髅面具,整个人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全身上下都包裹的紧紧的,只露出两个血红的眼睛来。 阴煞魁首同样也是脸戴面具,眼中寒光一射,忽然踏前一步,道:“这一天终于到了。” 孤九绝听到阴煞魁首突然说话,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奇士府府主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朝后一看。 这转头一看之间,一道挺拔的身影散发着强大的金光,缓缓落在地上。 这人秃顶赤脚,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全身皮肤黝黑,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双眼却是清明无比。 心慧神尼顿时身影一颤,不禁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天竺果然是佛陀故国,竟有如此佛法高深的苦修僧者。” 苦修僧往往忍受痛苦,断食,绝水,忍受寒冷与酷热,忍受肉体疼痛。所以他们的意志力极为强大,信仰坚定,不受红尘困扰。 鸠摩罗枯瘦的手指缓缓合十,虔诚道:“我佛慈悲,普渡四海,想不到大明也有如此深谙佛道的高人。” 他的声音极为沙哑,想必是长期枯坐,口不言语。 心慧神尼缓缓点头,忽然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一心为佛,鸠摩大师为何践入红尘?” 孤九绝等人对视一笑,知道心慧神尼已经开始出手了! 出家人,下策攻兵,上策攻心,心慧神尼已在攻心。 鸠摩罗脸色不变,淡淡道:“古有玄奘西行求经,贫僧鸠摩罗东行而来,一为普度众生,二为求得东方真经!” 心慧神尼深深看了鸠摩罗一眼,道:“真经在我佛心中,在我等心中,鸠摩大师,不妨来取。” “阿弥陀佛!”鸠摩罗深深一叹,一股纯粹到极致的佛光顿时自体内涌出。 空楚河淡淡道:“不简单!” 阴煞魁首道:“无妨,即是心慧不敌也无妨,今日本就是来输的。” “是。” 阴煞魁首道:“你多少年没有全力出手了?” 空楚河道:“你离开之后。” 阴煞魁首道:“那已经二十五年了,今日,放手一战!” 空楚河点了点头,忽然大步朝前走去,稳稳站在广场中央,双眸豁然朝前一望,一道闪电顿时激射而出。 他忽然仰天一啸,大吼道:“听说密宗金刚界的天龙法王已然驾临,何不出来一战!” 声音如雷,在空中掀起滚滚巨浪,久久不绝。 空楚河全身气势猛增,一股惊天战意自体内不断汹涌澎湃而出,伴随着战意的,还有那强大道极致剑意! 碎空剑诀! 太久了。 二十多年了。 自己已从一个不到三十的青年,变成了如今五十多岁的中年。 没有人能够体会他心中的寂寞! 傅寒风死后,同辈之中,他再无敌手! 于是自封剑意二十余年,直到两年多前面对蒙古第一高手孛儿吉,才解开剑意。 强大的气势在空中盘旋,剑意冲霄,每一寸空气都在被分割。 大地龟裂,漫天石块刹那间被无形剑意绞成齑粉! “嗷呜!”一声奇怪的嘶吼忽然传出,犹若龙吟虎啸,震人心魄,一个伟岸的身影忽然自奇士府上空而来。 刹那间轰然落在地上,猜出一个大坑,到底顿时从他脚下裂出道道裂痕! “碎空楼主空楚河!我听说过你,大明最年轻的天合归真,你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便进入天合归真了!可谓震古烁今!” 这人身材高大,一身金衣长袍,头戴发冠,面貌普通,但眼中却似有大海汹涌,辽阔无尽。 在空楚河强大的气势和剑意之下,他仿佛没有任何压力一般,举止淡然,还带着浓浓的优越感。 空楚河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微微一伸,一道无形内力顿时激射而出,空气一声呜咽,连连发出气爆。 这一指剑芒,仿佛穿透了空间一般! 而天龙法王只是右手一伸,发出一声龙吟,一股无形的内力顿时如清水一般激涌而出,把这剑指直接激荡了下来。 两位强者!都是无形剑芒!都没有兵器! 第二百六十二章 强者战长街 乌云盖日,天地无风。 心慧神尼和鸠摩罗两人已在被强大到极致的佛光淹没,恐怖的气势之中,一声声神秘的经法不断念出。 远处,已是绝域! 如此强大的佛光,任何天合归真以下的高手都不敢进入,否则顷刻之间便会被佛光撕成碎片。 空楚河全身气势不断攀升,长发乱舞,一道道无形的剑意自他体内不断冲出,刺透长空。 远处三里之外,顾泉和巫息流并肩而立,看着场中久久不语。 太强大了!强大到连他们都只能仰视。 顾泉全身都在颤抖,额头已有细汗,喘息道:“楼主,楼主已然全部解开了剑意封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巫息流道:“那心慧神尼也好强!一声佛号而出,仿佛大地都成了一片金海,佛光几乎要淹没四周。” 空楚河右手缓缓伸出,食指中指并拢,捏碎空剑诀,一道无形剑芒,顿时透出指尖,那仿佛可以切开天地的锋芒,深深震撼着远处围观的所有人。 皇宫供奉阁之巅,四道强大的身影也是眉头紧皱。 朱天策脸色极为难看,沉声道:“空楚河不愧是一代天骄,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修为。” 曹测阴笑道:“毕竟是百年难遇的两大天才之一,碎空剑诀,哼!好霸气的剑诀!” 天龙法王面色不变,深深看了空楚河一眼,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空楚河的身影也消失了。 在四周之人震惊之时,只见乌云忽然一散,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割开来!接着,一股惊天剑意忽然像是猛兽出笼一般,顿时席卷四周!剑意如潮水,迅速蔓延,地面顿时被掀起,在空中化作点点尘埃,无形的力量仿佛要绞碎一切。 “吼!”一声低吼传遍大地,一条肉眼难见的无形巨龙腾空而起,在空中不断盘旋,一口吞下那锋芒毕露的剑芒。 空楚河长袍飞舞,黑发飘飘,冷冷道:“龙?空楚河今日便要屠龙!” 他说着话,手指如剑,不断划动,一道道惊天剑芒直冲天霄,发出铮铮铿鸣。 天龙法王脸色终于郑重起来,那条强大的无形巨龙在他的控制下,不断盘旋。 当时最恐怖的两大强者,展开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生死之战。 四周房屋在恐怖的余波下,顷刻之间,纷纷解体。 石块木头冲天而起,又被无形剑意斩成碎块。 而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忽然大步走向奇士府,手中雪亮的长刀已然亮出。 他每走一步,大地便震颤一下,一道道恐怖的裂痕朝四周蔓延开去。 一股强大的锋芒自他体内不断涌出,绿光漫天,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刀气,朝四周天空席卷而去。 令狐丘终于停住脚步,眼中透出两道长达数丈的绿光,大喝道:“满洲第一勇士巴图鲁何在?出来与老夫一战!” 恐怖的气势在空中回荡,声如惊雷,久久不绝。 下一刻,一声暴喝打断令狐丘的声浪,一个伟岸的身影忽然从奇士府高空落下,轰然砸在地上。 他就这么一落,大地顿时被踩出一个巨大的凹坑,一道道恐怖的裂痕不断蔓延。 在这种级别的强者之下,坚硬的大地此刻是如此的脆弱。 此人身穿满族金蟒长袍,长发披散,身长八尺,全身肌肉凸起,把长袍撑得鼓鼓的。那全身强大的气势,不断澎湃而出,顿时把天空中的刀芒击得粉碎。 令狐丘双眼微眯,沉声道:“你便是那巴图鲁?哼!看你这气势,也不过如此,不知能接我几刀!” 巴鲁图冷冷一笑,傲然道:“你是谁?也配与我一战?” 令狐丘手中长刀一震,一股强大的锋芒透体而出,冷哼道:“吾乃刀中圣者!” 巴鲁图大笑道:“圣者?借助外物,终究算不得最强者,本人百招之内就能败你!” “外物?不知天高地厚的关外蛮夷,恐怕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吧!哪天去青城山看看那口信仰钟,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浩瀚了!” 令狐丘说着话,又摇了摇头,道:“罢了!今日老夫便要你知道,刀,对于老夫来说,早已是身外之物。” 他右手一震,绿光一闪,手中长刀顿时一散,化为齑粉,不复存在。 巴鲁图脸色微变,沉声道:“好强大的内力,化铁为粉,你有资格与我一战!” “呵!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对于老夫来说,天地万物,尘埃荆草,皆可为刀!” 他说着话,忽然右手成掌,向天一伸,一道惊天刀芒顿时冲天而起。 大地一片惨绿,那恐怖的锋芒仿佛要撕裂天地! 若傅残再次,定要惊骇出声,此一刀,比当年在万毒山庄那一招,强大了太多太多。 这横亘天地的一刀还未落下,大地百年不断崩裂,四周绿树房屋全部倾倒,被强大的锋芒纷纷割裂。 一刀斩下,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而孤九绝等人,却神色淡然无比。 巴图鲁一声低吼,猛然踏出几步,接着右脚一跺,大地猛然一颤,他身体顿时如炮弹一般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他铁拳横出,轰然朝上一砸,空气顿时发出一声巨大的爆响。 而下一刻,围观之刃见识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一道巨大的拳影,犹如巨人一击,猛然砸在强大的刀芒之上。 下一个,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骤然传出,绿光漫天,不断四初激射,这强大的刀芒,竟然在一拳之下,爆裂开来。 “哼!”令狐丘冷哼一声,身影化作一道绿光,双手化作刀芒,顿时冲天而起,与巴鲁图激战在了一起。 两人身影化作两道流光,在空中连连碰撞,爆发出一股股恐怖的气势。一道道刀芒激射,一拳拳内力轰炸,大地不断裂开,泥土翻飞,碎石激射。 这每一颗碎石,都是一个急速飞行的子弹,随时可以洞穿人体。 若是有人无意靠近,瞬间便会被打成筛子。 远处,一声声佛号不断传来,心慧神尼与鸠摩罗两人的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金色的佛海之内,一记记更加璀璨的印法不断打出。 佛家最强的,还是印法! 直接心慧稳稳站在原地,手中不断结印,口中喃喃念着各种佛号,与鸠摩罗不断对拼。 而随着心慧手势的改变,她的身边,金色的佛光也骤然一变,化作漫天魔气漆黑一片。 鸠摩罗大叹道:“阿弥陀佛,心慧大师,你心不诚,已入魔道。” 心慧淡淡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藏王菩萨之佛道,鸠摩大师想必不曾体会,且接我这一记困魔印法吧!” 她说着话,忽然只见黑芒缭绕,一条黑色的锁链缠绕在指尖,骤然激射而出。 锁链一出,见风便涨,刹那间便化作一道黑色的巨龙,翻腾而起,在空中摇曳着巨大的身躯。 那恐怖的魔气,铿锵的钢铁之声,不知道比清歌使出的困魔印法强到哪里去了。 而就在此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铿锵之声传遍四周,奇士府内部忽然黑光大作,一道细小的铁链散发出强大的魔气,犹如一条黑龙一般,顿时从天空飞来。 “困魔锁链?”奇士府府主终于开口说话,但沙哑的语气,却依旧是那么的淡然,那么的冷漠。 在强大的困魔印法之下,困魔锁链像是有所感应,顿时挣脱清歌束缚,飞天而出,盘旋之间,顿时与天空之中那道困魔印法融为一体! 下一刻,一股强大的魔气顿时如潮水一般散发开来。 孤九绝笑道:“不愧是悬弥寺传世之宝,虽不如青华剑,但也不俗了。” 鸠摩罗脸色亘古不变,只是微微退后一步,忽然盘坐在地,全身金光弥漫,背后仿佛出现了一道佛影。 这道佛影四只手臂,四张金脸,看起来可怖至极,只见他一身怒喝,一道道佛光顿时澎湃而出。 天空之中,黑龙发出一声呜咽,在佛光之中不断挣扎,最终消散。而细小的困魔锁链,也摇摇欲坠,飞回心慧身旁。 心慧脸色急变,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顿时萎靡,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梵天佛影,想不到鸠摩大师以修出梵天佛影,心慧不如。” 而另一边,魔王孤九绝终于按捺不住,灰衣赤脚,大步向前,一身气势如海,双眼之中,似有星辰闪烁。 他傲然看着前方,冷笑道:“府主?半神?哼!老夫纵横江湖之时,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可敢接老夫一掌?” 奇士府府主缓缓摇头,道:“你,有人对付。” “对付我?”孤九绝轻蔑一笑,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除了青城山那个老道士,还真没人能与我一战,就凭那个南洋奇士加诺,也配对付老夫?” 他说着话,右脚轻轻一跺,只见漫天魔气忽然自地下涌出,把整个破碎不堪的大地彻底掀开。 强大的魔气,几乎要令四周围观者胆裂魂飞。 巫息流和顾泉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巫息流道:“这老魔王,真是真不可测,这么多年未出山,不知道功力到了何种地步。” 顾泉道:“楼主曾经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人能真正击败他,青城山的紫虚道长,当年也是靠着一身道力,强行败他一招而已。若是生死搏命,此人,无敌!” 远处皇宫,朱家三兄弟也是脸色阴沉,看着目光尽头的盖世魔王,心中又想起当年被追杀的时光。 这个人,实在太强大了,就算在天合归真的眼里,他也是不可仰望的昆仑山,仿佛永远无法与其伟岸的身躯并肩。 魔王孤九绝,一个时代的梦魇。 此刻,他正站在奇士府门前。 他的四周,是涌动的魔气和破碎的大地。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仙子下凡尘 奇士府大门之外,一片漆黑。 强大的魔气缭绕,孤九绝笑的无比狰狞,现场气氛如此紧张,也只有他,没有一点紧张,仿佛闲庭信步。 魔王孤九绝,到了他这个境界,一切的江湖变动,其实都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动,任何人都不敢招惹他! 强大如青城山,也不敢强行对付他,只能老道士出手与他打赌,把他套路进孤绝山。 所以,在所有人视死如归,挽救江湖的时候,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就算是今天,他也没有一丝紧张。 奇士府府主是否强大?当然强大!奇士府本身是否强大?当然强大!但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再强大,也不会威胁到他。 他来,一是为了给老朋友们一个面子,二是给自己宝贝徒儿一个面子,三,他觉得可能挺好玩儿的。 奇士府府主深深叹了口气,朝后挥了挥手,奇士府**的大门随即打开,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者,身材矮小,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几乎要淹没五官,看起来极为恐怖。 他杵着拐杖缓缓走出,没有深如大海的气势,没有霸绝无比的内力,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普通人,正站在那里,遥遥看着天空。 孤九绝眉头一皱,直接朝阴煞魁首看去,眼中之意不语而明。 阴煞魁首淡淡道:“没那么简单,不是普通人,他们南洋一道,不休内力,只修造化。” 孤九绝皱眉道:“修造化?听说过,沟通天地,万物以我为主。” 阴煞尘埃道:“你不妨试试。” 孤九绝轻哼一声,道:“试试就试试!我倒要看看这水有多深。” 他说着话,右手忽然一张,一股强大的魔气顿时凝聚成一个漆黑无比的球体,随着他一掌推出,球体忽然变得大如房屋,猛然朝加诺砸去。 那澎湃的魔气,直接把地面都掀开了,无数的石块泥土纷纷卷起,犹如龙卷风刮过。 加诺拐杖一震,口中念着喃喃的咒语,大风忽然狂吹,一股无形的气墙不知有多厚,已然立在他的身前。 魔球砸在墙上轰然爆开,内力却并未散去,而是形成了一道黑幕,在空中不断席卷。 孤九绝咧嘴一笑,身影顿时腾空,巨大的右掌直接往下一按! 只见那黑幕顿时倾轧而下,大地顿时崩裂,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下沉。 好强大的力量!这便是《怒魔心经》吗? 四周老远的江湖人士都已然看呆了,而皇宫之巅,那四道强大的身影,也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曹测咬牙道:“这一掌名叫天地倾轧,当年死在这一招上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 朱天成道:“曾经他追杀我们三人时,用过这一招,哼!我三人合力都未挡住。” 而这边,加诺口中咒语念得更快了,四周空气不断涌来,仿佛空间都变得粘稠不堪,那道黑幕迟迟降不下来。 孤九绝大笑道:“有点门道,今天好好陪你玩玩!” 他说这话,双掌忽然变得漆黑,一股股恐怖的魔气自他体内不断涌出,铺天盖地,几乎要掩盖住远处的佛光。 而此刻,阴煞魁首,终于要出手了。 他看着奇士府主,忽然笑了起来。 奇士府主道:“看来你很有把握对付我。” 阴煞魁首道:“说实话,我没有把握,《引神罚罪》,我毕竟还没有见识过。” 奇士府府主淡淡道:“江湖,就这么几个天合归真了吗?” 阴煞魁首道:“青城山还有两位前辈,之后还有一位强大的天合归真高手诞生。” “噢?”奇士府主双眼微眯,道:“之后?谁?” 阴煞魁首道:“傅残!” “无妨。”奇士府主道:“这点力量,无法抗衡奇士府,况且姓傅那小子,现在是否还活着也说不定。” 阴煞魁首皱眉道:“你是说孛儿吉?” “不错,孛儿吉在奇士府中等他。” 阴煞魁首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境界压制,但他没有那么好杀!” “再加上阴阳二尊呢?” 阴煞魁首淡笑道:“也无妨。” “打赌?” “可以,不只是他,还有我们。” “好。” 奇士府主话音一落,顿时朝阴煞魁首走来! 他一步跨出,身影顿时闪出几十丈远,全身冒出恐怖的血光,几乎要刺透天地。 而阴煞魁首却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漆黑的手套。 下一刻,一声惊天巨响便传遍天地。 恐怖的气势在奇士府外不断蔓延,躲在暗中的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悄悄潜入了奇士府。 奇士府内,还有一个人正等着自己! 困魔锁链横空飞出,他已知清歌位置。 以他如今的境界,整个奇士府内,能挡他的,唯有两人!阴阳二尊! 而这两人,自然有人对付! 他大步走进,身影根本无需隐藏,一个个黑衣强者飞身而来,都是强大的化境高手。 他没有出剑,只是右手一挥,一道道紫芒便席卷而出,把周围众人全部击飞。 时光变了,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在奇士府中横行。 大步走过层层院落,周围已围了上百人,只是现在已无人敢上前。 “放肆!”一声暴喝传来,一股股强大的气势在空中蔓延。 傅残知道,那是阳尊的声音。 而下一刻,一声凤鸣响彻天地,一道黑幕仿佛凭空而出,把阳尊的身影死死盖住。 “魔山圣母!你竟然到了这个境界了!” 阳尊的怒吼之声不断,而另外两股强大的气势也冲天而起,楚洛儿已迎上了阴尊。 傅残低低一笑,再次跨过一重院落,稳稳停住身影,看着眼前两人,久久不语。 阎柳白和秦广并肩而立,淡淡道:“傅残,你终究还是来了。” 傅残轻笑道:“怎么?你们两人要挡我?” 阎柳白面色有些不好看,道:“我们只负责拖延你几招而已,门外的战斗,很快会结束。” 傅残回头一望,只见那边剑芒横空,巨龙摇摆,空楚河越战越勇,气势如潮。 他淡笑道:“你们,有你们自己的对手。” “嗯?”秦广脸色微变。 傅残头也不转,淡淡道:“两位前辈,麻烦了。” “客气!”一声长笑传遍的大地,两道伟岸的身影已然落在院中。 一人身穿灰衣,长发披散,全身气势如海,一人身穿黑衣,手中长剑雪亮,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锋芒。 阎柳白瞳孔一阵紧缩,咬牙道:“顾泉!巫息流!” 顾泉大笑道:“终于到了这一天了,阎柳白,出手吧!” 巫息流也是微微眯眼,手中长剑一横,一道剑芒顿时撕裂长空,朝着秦广而去。 四人顿时交上了手,傅残面无表情,继续朝前走去。 侧面,另一间房中,一个身影犹豫良久,豁然站起,提着长剑就要出去。 而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传到他的耳中:“吴半山,你最好还是别出去。” 吴半山脸色急变,豁然拔出长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剑客正坐在床边,淡淡地看着自己。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呵!”这人冷笑道:“这天下,连我尘埃都进不了的房间,没有几个。” 吴半山脸色铁青,无奈收起长剑,坐在椅子上。 而这一切,傅残都听在耳中,他缓缓闭眼,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他知道,这是清歌的味道。 傅残微微一笑,不禁轻声道:“清歌,我来了。” 阁楼之上,清歌淡然的脸色顿时一变,不禁喊道:“傅残?你来了!你快走!” 傅残微微眯眼,看着前方的阁楼,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跨过两层房顶,他稳稳站在广场之上,右脚一跺,身影如炮弹一般激射而上,穿破窗户,抬眼一望。 一张绝美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如记忆中一般,依旧那么绝美,那么精致,那么干净,那么淡然出尘。 每一次见到清歌,傅残都有一种内心深处的悸动。 而这一次,更加明显。 两人仿佛都明白了什么,那一层窗户纸,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已被捅破。 清歌看着傅残,清澈的眼中泛起阵阵涟漪,往事如烟,无处祭奠,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 第一次忻州见面,同住一房,佛在心中,接着黑莲魔山之下,他挡在自己面前,接着杭州游玩..... 朝朝暮暮,犹似昨日。 清歌忽然微微臻首,脸上也绽放出了淡淡的笑容,两粒浅浅的酒窝不禁露了出来。 傅残心潮澎湃,看着绝美的清歌,不禁吞了吞口水,笑道:“清歌,仙子下凡啦!” 清歌低低一笑,深深看了傅残一眼,道:“便宜你了。” “哈哈哈哈!”傅残放声狂笑,只觉一股热气自丹田而起,顿时涌向头顶。 全身内力竟然不自禁自动运转了起来。 清歌看着傅残,道:“内力自转,阳气冲顶,傅残,你已能见佛陀。” “什么意思?” 清歌淡淡一笑,道:“可见佛陀,唯菩萨罗汉而已,你离菩萨只有一步了。” “你是说,天合归真?” “是。” 傅残缓缓闭眼,细细感受自身内力的变化,笑道:“我与洛儿见面,了却多年心结,今日又与你心有灵犀,境界终于要再上一层了。” 清歌缓缓走过来,红着脸,缓缓摸着傅残的脸。 她的手很凉,很细腻,柔若无骨。 她拉着傅残的手,道:“走吧!师傅的话,我总算明白了。外面,还有一个人在等我们。” 傅残道:“我知道,他在等我,我未必不在等他。” 他说这话,豁然朝外看去。 阁楼之下,广场之上,一个伟岸的身影,仿佛已站了很久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剑从天来 广场之上,一道伟岸的身影,仿佛已站了很久了。 他身穿大红色长袍,头戴发冠,双眼紧闭,整个人仿佛已然入定。只是那浑身几乎掩盖不住的滔天气势,却充斥着整个广场。 巨大的身影巍巍而立,仿佛不可攀越的泰山,给人以无限的压力。 而傅残没有压力。 他的眼前是一扇门,一道巍峨的巨门,不知其高,不知其宽。一旦打开,便是一片广阔的天地,那个天地的名字,叫天合归真。 孛儿吉,蒙古族第一勇士,强大的天合归真强者!但他勇猛有余,悟性不足,能进入天合归真,已是极限。 他在这条路上,只是刚刚起步,远远没有达到孤九绝等人的地步。 只要赢了他!自己便算是彻底打开了天合归真的大门! 傅残的眼中透着战意! 清歌明白他的想法,她静静地退开,退到广场边缘,缓缓盘坐而下,口中喃喃念着佛经。 一股股金色的佛光自她体内不断涌出,化作一个个梵文符印,飘荡在天地之间。 不知为何,傅残听到这佛音,忽然觉得内心一阵清明。 清歌乃天生佛女,有赤子之心,她的战力或许不强,武功境界或许不高,但她纯净的念力,却是连心慧神尼都无法比拟。 傅残缓缓闭眼,感受着这股纯净的力量,体内翻腾的内力忽然平静下来,在体内涓涓而流。 孛儿吉缓缓睁开双眼,瞳孔透出两道澎湃无比的芒气,他冷冷道:“连你,也敢挑战我了?” 傅残淡淡一笑,道:“有何不可?” 孛儿吉死死咬牙,寒声道:“我打遍蒙古无敌手,来中原两战皆败,哼!甚至今天,连循道兵解级别的小子,也敢挑战我了!” 傅残道:“因为你只懂力,不懂武。” “我不懂武功?”孛儿吉脸色一变,怒吼道:“今日,我便要杀了你!来证明我孛儿吉不是浪得虚名!” 他说着话,忽然大喝一声,全身气势如潮,右脚一跺,一股内力顿时灌入地下,如波浪一般朝四周荡漾开去。 下一刻,整个大地顿时轰炸开来,乱石激射,泥土翻飞。 孛儿吉仰天长啸,一拳猛然砸出,空气滚滚而动,仿佛全部聚在了这一拳之上,轰然席卷而出。 内力包裹着无数的碎石,疯狂而来,几乎势不可挡。 而傅残,却没有退缩,破风长剑疾出,迅速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圆,再划出黄金分割线,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顿时悬于空中,疯狂旋转起来。 随着太极阴阳图的旋转,两股强大的黑白二气顿时喷薄而出,把这股强大的拳劲全部卸去,化为点点尘埃。 孛儿吉脸色一变,惊道:“你!你明明只是循道顶峰的实力,怎么可能挡住我这一拳?” 傅残眼神神光闪烁,道:“我说过了,你只有力,却不懂武。阴阳相接,此乃是道,当然可以抵挡你的力量。” “好,再试试!”孛儿吉怒喝一声,身影忽然冲天而起,全身气势澎湃,双掌猛然朝下一推。 只见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水波一般轰然席卷而下,仿佛天地倾轧而来,势不可挡。 情歌的佛经念得更急了。 傅残眼中透着郑重,全身黑白二气不断澎湃而出,大喝道:“残荒九剑第四剑,覆虚剑!” 话音一落,一道巨大的黑色剑幕忽然横亘整个广场,如匹练一般随风荡漾,那强大的掌力覆盖而下,把剑幕狠狠压弯,然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不可能!”孛儿吉大叫道:“如此弱的力量,怎么可能挡住我强大的掌力!” 傅残淡淡道:“此剑幕乃阴性,属柔,以阴克阳,以柔克刚,此自然之道,你莫非不懂?” 孛儿吉红着脸沉默顷刻,道:“这些都是你的绝学吧!释放起来,终究是需要较长时间的,而且极其浪费内力,我用快招,看你怎么接!” 傅残眉头顿时一皱。 孛儿吉根本不给反应的机会,右脚一跺,身体如炮弹一般袭来,只见无数的拳影腿影不断袭来,每一击都超越了循道兵解,快到极致。 而傅残的身影却早已不在原地,天空留下一道道紫色的残影,每一道残影闪现,就斩出一道神秘的太极阴阳图。 无数道太极阴阳图在空中盘旋,把紧密的拳影全部接下。 孛儿吉彻底震惊,大声道:“为什么?” 傅残淡笑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虽然你快,但我比你更快!而且我内力无穷无尽,根本不会出现衰竭,因为我会先天造化功!有空气的地方,我就有内力。” 孛儿吉深深吸了口气,道:“好!我关外高山之巅悟得一记天崩拳,你若能挡,我让你离开!” “天崩拳?” “拳出如天崩,势不可挡!当年我就是用这一招,在空楚河手下逃出生天!” 傅残大笑道:“好!我便以你天崩拳,悟我《荒剑残经》第七剑!天合剑!” “看好了!”孛儿吉低吼一声,忽然双手握拳,直指苍天,一股无形之力,忽然拔地而起,自腰下上升,冲破头顶,汇聚在双拳之上。 他像是顶着一座巨山,脚下大地顿时龟裂,肌肉凸起,血管膨胀。 傅残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顿时袭来,方法前面耸立着一座巍峨的高三,随时要倾塌而下。 他退后几步,深深吸了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他长剑一震,忽然朝天一指,一道紫色的光柱顿时冲天而起,一股股能量不断澎湃。 孛儿吉满脸涨红,显然力量已然用到极致,而他头顶的那股无形内力,已是澎湃到极致,扩散开来,遮住了整个天空。 果然是天崩拳!内力已成天,只差崩溃之力了! 傅残咬紧牙关,全身骨节啪啪作响,那强大的威压,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但这个时候,他不能放松! 心中默念《荒剑残经》百字剑道,黑白二色人影透体而出,在广场之下,疯狂舞剑! 同时,先天造化功疯狂运转,调集自然之力抵抗这股强大的威压。 天崩之拳,拳出如天崩,这绝对是孛儿吉的最强之拳,超越了循道兵解的存在。 那强大的压力,让傅残愈发难以抵抗,全身黑白之光不断澎湃,长剑指天,剑芒冲霄。 在强大的压力之下,《紫虚内经》疯狂运转,一股股纯粹的内力不断在体内席卷,缓缓与《荒剑残经》达成默契。 天合之剑,《荒剑残经》中九式剑法的第七剑,傅残尚未领悟。 只因这一剑必须要有强大的外力压制,激发《荒剑残经》,引得天力,方可练成。 天空已被孛儿吉无形内力遮蔽,剑芒不断澎湃,向上吞吐,却无法突破这天合归真的内力障碍。 “结束吧!”孛儿吉一声大喝,双拳猛然朝地面一砸! 只听一声惊天巨响,整个大地忽然颤抖起来,天空之上,那澎湃的拳力顿时崩碎,犹如天崩,轰然砸下。 “天合!”傅残大喝一声,先天造化功疯狂运转。 而就在此时,破风剑却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铮鸣! 于平凡之中崛起的王者之剑,终于觉醒! 这一声铿鸣,几乎比当年秦始皇陵刀兵冢之中的千古煞器之鸣还要恐怖,只见那黑色的剑芒骤然刺破天空之拳劲,上冲云霄不知何高。 傅残全身颤抖,在天崩之下,一股股紫气像是突破了一个壁垒,不断澎湃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把自己全部包裹了起来。 恐怖的圆球在天崩之力之下,不断膨胀,变得巨大。 只听傅残一声大喝,怒吼道:“有剑从天来!” 话音一落,一声惊雷霹雳,天地轰然一响。 乌云分裂,霞光万丈,一道巨大的剑芒从天而降,犹如巨龙俯冲而下,直刺孛儿吉身体。 阳光明媚,乌云尽散,清歌缓缓站起,眼中一片清明。 整个奇士府碎倒大半,紫气飘摇,充斥着整个天地。 天崩拳劲,早已化作点点尘埃,那惊天一剑,从天而来,已不知到了何处。 紫光散去,紫球消逝,傅残稳稳站在废墟之上,双眸透出两道恐怖的黑白之光。 四周,先天造化功的自然之力不断盘旋,像是百鸟朝凤,围着傅残。 傅残狂发乱舞,衣袍飘飘,猛然朝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出,像是君临天下,顿时天地变幻,风云失色。 傅残只觉全身力量膨胀至极,到达一个巅峰之后,忽然发生了强烈的质变!耳中道吟阵阵,伴随着一声声铿锵不绝的剑鸣。 身旁自然之力盘旋,空气滚滚而动,一股强大到极致的气势,自他体内疯狂卷出。 孛儿吉看着胸口透明的剑孔,喃喃道:“大明,我不该来。” 话音一落,他便缓缓倒了下去。 而奇士府外,十大高手纷纷停住,望着天空乌云尽散,阳光明媚,仿佛春日到来。 阴煞魁首仰天嘲笑,大声道:“好!二十五岁的天合归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楚洛儿和魔山圣母相视一笑,颇有恩仇尽散之感。 傅残,以天崩之拳悟天合之剑,打破天地,成就天合归真!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别离与相聚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别离与相聚 一个强大的天合归真高手,就此诞生! 在奇士府内,在天下强者之旁。 皇宫深处,供奉阁顶,四大天合归真高手骇然失色,望着天空久久不语。 乌云骤散,剑意冲霄,天雷霹雳,这分明是一个天合归真的剑客诞生了。 到底是谁呢?他们永远也想不到。 阴阳二尊面如死灰,两人搀扶着看着天空,仿佛瞬间又老了不少。 阴尊不断咳着鲜血,心中惊骇未定,楚洛儿,实在太强了!他完全想不到,一个不到明境的女子,竟然在六年之内,修炼到这般恐怖的境界。 竟然是《怒魔心经》第十层! 《怒魔心经》总共才十三层,她六年,修炼到了第十层!不愧是天合之人啊!未来的天合归真强者! 而魔山圣母,原本不如自己两人的魔山圣母,竟然也武功大进,只差一步,便可跨入天合归真。 他们哪里知道,魔山圣母跨入循道已然近二十年,三年前黑莲魔山一战,她与分别二十余年的相公相见,心结彻底打开,压制的武功当然飞速进步。 更何况,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在帮他。 傅残只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传遍金陵。 清歌低低一笑,忽然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犹如菩萨吐雷,重重锤在傅残心里,下一刻,那躁动不已的内力顿时平静下来,犹如一面镜湖,再无波澜。 傅残望着清歌淡淡一笑,身影一闪,已至清歌身前,一把把她揽进怀中,深深闻着她发梢的清香。 清歌俏脸顿时刷地一红,有些慌张地看了傅残一眼,连忙把头低下,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傅残大笑一声,一把提起清歌,身影闪动间,已至楚洛儿身前。 楚洛儿似笑非笑看了傅残一眼,道:“清歌大师果然绝色倾城,洛儿也不禁自惭形秽,难怪我郎君拼死也要救你。” 清歌连忙低头,连耳根都不禁红了。 魔山圣母看着傅残,眼中异彩涟涟,道:“很好!你已然超越我了!六年,你从一个明境,到了天合归真,前无古人了!” “哼!”傅残得意一哼,对着清歌和楚洛儿笑了笑,道:“走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他说着话,身影一闪,直接腾空而起,跨越层层院落,朝奇士府大门而去。 身后,清歌、魔山圣母、楚洛儿,紧紧跟随。 奇士府门前,已是满目疮痍,包括周围的大街、房屋都毁于一旦。 在十位当世最顶尖的强者围观之下,傅残稳稳落在地上,睥睨四方。 空楚河看着傅残深深一笑,道:“苦难皆渡,悟得大道,成就天合归真,傅残,从此天涯无尽,再无人能杀你了。” 傅残看着空楚河,深深一躬鞠下,叹道:“六年来,多谢前辈多次相助,傅残,感激不尽。” “哈哈哈哈!”空楚河看了阴煞魁首一眼,道:“今日酣畅一战,你又突破壁垒,成就天合归真,当浮一大白!” 孤九绝脸色有些不爽,黑着脸道:“乖徒儿,过来。” 楚洛儿一愣:“师傅?” 孤九绝右手一挥,一本小书已然飞到楚洛儿怀中,道:“这是《怒魔心经》第十一层到第十三层的内功心法,你要是都练会了,绝对不必那小子的《紫虚内经》差!” 令狐丘哈哈大笑道:“四十年都过去了,老魔王,你还记着紫虚道人当年坑你 的事啊?哈哈哈哈!到现在还要想分个高下吗?” 孤九绝瞪眼道:“用刀的,你说话注意点,老魔何时怕过紫虚?” 令狐丘大笑道:“也罢,如今赌约已过,你大可到青城山找他算账嘛!” 孤九绝咧嘴一笑,道:“你当我傻吗?青城山道韵无穷,还有青华剑和信仰钟,老魔我过去,岂不是找罪受吗?” 众人齐笑。 阴煞魁首拉着魔山圣母,看向傅残,古井无波的眼神中也带着柔和,道:“很好!楚鹰,死也瞑目了!” 他说着话,忽然转身,大声道:“三月之后,一月十五,青城山召开武林大会,希望奇士府主大驾光临,那时候,咱们再分出胜负!” 奇士府主沉默顷刻,道:“必至!” 他说着话,和其他四位高手顿时进入奇士府。 离别在即,孤九绝忽然道:“乖徒儿,随我回孤绝山一趟,我把最后的毕生所学教于你!” “可是......”楚洛儿看了一眼傅残。 傅残道:“去吧!学完之后,去青城山等我,我要去一趟杭州。” 楚洛儿点了点头。 清歌道:“我先随师傅回一趟悬弥寺。” 傅残道:“行,到时候我来找你。” 令狐丘道:“你们说吧,老夫也要去找自己的徒儿了,先走啦!” 他说着话,顿时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而场中,也终于只剩下空楚河、阴煞魁首、魔山圣母和傅残。 空楚河道:“燕王在北平恐有危险,我必须立刻过去。大事在即,万万不能出现纰漏。” “嗯。” 阴煞魁首目送空楚河离开,然后转头,直直盯着傅残。 傅残有些不自在,道:“你干啥?” 阴煞魁首和魔山圣母相视一笑,道:“我在大理等你。” “等我?大理?”傅残脸色一变,道:“等等,先别走,你什么意思?” 他话没说完,阴煞魁首和魔山圣母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满目疮痍,傅残一人站在原地,心中却没有离别萧索之意。 因为他知道,这群老朋友,早晚会见面!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一个人,在等自己。 他身影一闪,朝宁波而去。 一路上,翻山越岭,傅残也不禁想起了这六年时光。 无数次别离与相识,无数次身死又逢生,还好,自己足够珍惜,并没有失去谁,没有遗憾。 他真的很想立马回到青城山,那里有自己的妻子何问月,有辜箐这个傻丫头,还有昏迷未醒的宥儿。 一别经年,他的思念早已按捺不住了。 但他必须先去宁波。 阴历十月二十日,已是寒冬。 宁波无雪,但也极为寒冷。 码头有风,一个个来往匆匆的人自船上下来,急忙离开,这里的风,的确太大了。 风很大,很寒冷,任何一个人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 但偏偏,一道纤细的身影已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几乎每天都来,看着大海,看着来来往往的商人。 她像是在等着什么。 她的武功并不高,只有暗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未必就没有心怀歹意的人找他麻烦。 但每每要得手之时,天空就会激射出无数道血红色的箭芒,把这些人纷纷洞穿。 也有人不信邪,甚至有宗师高手前来,但无意外,依旧被血红色的气箭洞穿喉咙。 于是,渐渐的,已没人敢招惹她。 傅残看到小错时,她正站在码头上,怔怔看着海边,一动不动。像是一颗望夫石,承受着思念的苦痛,寒风的凛冽。 傅残死死咬牙,双拳已不禁紧握。 她每天都这样等自己? 是了。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一切,只有自己。 风愈发大了,她好似觉得有些寒冷,紧了紧衣襟,对着手哈了一口热气,不断搓着。 只是脸色,却愈加苍白了。 傅残心中猛然一痛,差点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刚要走近,忽然眉头一皱,只见前方十多人忽然朝小错围去。 “师傅!就是她!这个女人,师兄就是死在这里的。”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对着一个中年男子道。 中年男子一脸怒意,指着吴小错,大声道:“你!滚过来!” 傅残脸色一变,眼中杀意顿起。 “我的徒儿是不是死在这里的?” 吴小错皱眉道:“死在这里的人很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中年男子脸色一寒,森然道:“那你便把你背后那人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杀我徒儿!” 吴小错摇头道:“你是说车非前辈?他不会见陌生人。” “不见?哼!抓了你,我不信他不出来!”中年男子大手一挥,顿时朝着吴小错脖子抓去。 “找死!”傅残心中一声冷哼,刚要出手,只见一道血箭忽然冲天而降,直直朝这人激射而去。 这人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右掌疾出,顿时把这道血箭捏住! 好功夫!虽不比当年青龙,但也可与铁拐李相提并论了!南方也有如此高手! 血箭被接,下一刻,两道血光再次激射而来。 中年男子飞身而起,全力捏爆,大声道:“再不出来,别怪我对这婊 子不客气!” 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从远处房顶飘下,刹那间已到小错跟前。 中年男子冷声道:“你便是杀我徒儿的凶手?很好!在我陆先勇的威势下,也有胆量出来!” 他说完话,冷冷看向车非辕,却发现此人根本没有看自己! 他刚要发怒,忽然脸色微变,只见车非辕朝着侧方猛然跪下,抱拳道:“车非辕,参见少主!” 傅残身影一闪,已至跟前,道:“起来,你口疾已愈?” “是,燕王殿下府中神医治好。” 而吴小错,却是身影猛然一震,豁然转身,看向傅残,眼中透着无法言表的震惊和爱意。 傅残微微一笑,道:“错儿,你瘦了,我回来了。” 吴小错没有说话,眼泪顿时流了出来,猛然扎进傅残怀中,哭的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大道有万千 感受到怀中那纤细的身躯不断颤抖,听着错儿哭的喘不过气的声音,傅残的心仿佛狠狠被抽了一下。 自己终究还是做的太少了,终究还是低估了错儿思念的痛苦。 两年啊!不短的时光。 还好木一刀想的周到,留下车非辕保护,否则错儿万一有个不测,自己岂不是抱憾终身? “你们闹够了没有!老夫今日过来,不是看你们叙旧的!”陆先勇终于忍不住吼道。 傅残心中一寒,豁然转头,瞳孔顿时射出两道紫芒,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汹涌澎湃而出,天合归真之境毫不掩饰! 那恐怖的气息,犹如百丈巨浪席卷而下,陆先勇心神巨震,只觉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疯狂袭来。 他惊呼一声,顿时忍不住跪了下去! 车非辕也不禁退后数步,这气势,太恐怖了,几年不见,少主已到了这般境界吗? “前辈!前辈!我有眼不识泰山,饶命、饶命啊!”陆先勇毫无气节,竟然直接磕起头来。 余下众人也不禁连连后退,飞快朝后逃去。 “逃?哼!”傅残一声冷哼,声如惊雷,不断炸响在众人心中,那一行十多人顿时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身受重伤。 而跪在地上的陆先勇,几乎傻眼了,这、这是什么境界?一声冷哼,全部倒下! “饶命啊!大侠!前辈!”想到这里,陆先勇更加恐惧。 傅残冷冷道:“或许你不知道我傅残名字,但......” “什么!你是魔徒傅残!”陆先勇顿时心脏猛然一跳,感觉脑袋轰然一响,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傅残冷冷一笑,道:“若非我今日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况你如此气节,确实不配这身武艺,饶你一命,废你武艺。” 傅残瞳孔透出两道紫芒,顿时穿进陆先勇丹田,只听他闷哼一声,顿时倒在地上不动了。 傅残摸了摸小错后脑,道:“我来晚了。” 吴小错抱着傅残,仿佛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傅残拉着她的手,道:“我武功已完全恢复,再不必躲躲藏藏,从今以后,咱们再不必分离了。” 吴小错猛地抬头,眼中泪光盈盈,低声道:“真的?” 傅残大笑:“那还有假?走!跟我去一趟悬弥寺!然后回大理老家一趟。” 吴小错痴痴一笑,抱着傅残手臂,脸上不禁涌起一抹红晕。 傅残道:“车非辕,你去北平吧!那里太需要人了。” “是!少主!” 于是傅残和吴小错两人赶往悬弥寺,离武林大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必着急。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不亦乐乎,纯洁的小少女也变成了纯情的小少妇。 都说生活上娇羞的人在其他地方胆子肯定很大,傅残深以为然,差点在温柔乡中没爬起来。 整整花了大半个月,才迟迟赶到悬弥寺,这座传承数百年的佛家寺庙,宏伟如初。 “两位施主,请跟我来。”净空和尚在前带路,他浑身气质愈发空灵,竟隐隐有突破至循道兵解的迹象了。 心慧神尼、清歌、不悟站在浮屠塔广场之上,遥遥看着傅残。 傅残对着清歌淡淡一笑,道:“傅残见过心慧神尼,见过不悟大师。” 心慧点了点头,对清歌使了个眼神,清歌微微低头,拉住小错,道:“让他们谈事情,我们去参观一下寺庙。” “嗯。”看到傅残肯定的眼神,吴小错才点头。 傅残道:“心慧神尼有话对我说?” 心慧缓缓转身,看着巍峨的浮屠塔,道:“这浮屠塔,乃是我悬弥寺历代神僧呕心沥血建立,其中的佛像、刻雕、经文,全是历代高深亲手雕刻,蕴含着无数 佛理。你天合归真初成,便去看看吧,好生体悟。” 这浮屠塔,乃是悬弥寺之根本,竟然愿意让自己参悟?傅残连忙鞠躬,道:“多谢神尼。” 说罢,立刻进入浮屠塔。 浮屠塔共有七层,每一层都刻满无数的经文法典,心得体会,无数菩萨罗汉雕像千奇百怪,仔细一看,却又饱含深意。 大道有万千,佛道也是其中之一。到了傅残这个境界,已然不存在什么佛、道心法不和这样的情况了。 他已然能够透过表面,看到最深层次的本质。 道家讲究无为,追寻天道,佛家讲究慈悲,普度众生。这都是属于大道之一。 傅残进入悬弥寺,心中顿时一片宁静,仿佛一切的欲望、烦恼全部消失,甚至连肉体也无法感受。 有的,只是灵魂,只是思想。 当他整个人进入空灵之时,四周佛像仿佛活了一般,一个个手舞足蹈,做着奇怪的动作。 而同时,一阵阵梵音宏声涌入脑中,仿佛有漫天佛陀在耳边禅唱,讲述大道。一个个刻雕大字旋转飞舞,化作一道道神秘的印法。 顷刻之间,附图塔内,仿佛成为西方佛国。漫天佛陀,遍地菩萨。 心慧神尼看着浮屠塔,深深一叹,喃喃道:“好快,方才走进,便进入空灵状态,闻禅唱,看印法。此子天资卓绝啊!” 方丈不悟叹道:“只可惜他不是我佛门弟子啊!” 心慧眉头一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方丈,心中有佛,便是佛子,出家与否有何区别?” 不悟一愣,随即道:“师祖说得有理,是不悟着相了。” 而就在傅残领悟佛理之时,青城山,也迎来了贵客。 孤九绝、楚洛儿、令狐丘,望着青城山,久久不语。 直到一声长笑自山巅传来:“老友上门,岂有不迎之理?”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青光顿时自山巅飘摇而下,稳稳落在山门之前。 此人须发花白,身穿藏青色道袍,眉间皱纹淡淡,颇有出尘之风。 孤九绝咬牙道:“紫虚!” 道爷看着孤九绝哈哈一笑,道:“老魔,你不是发誓永世不登青城山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嘿!”孤九绝咧嘴一笑,道:“要不是我乖徒儿求我,老子才不来这破地方!” 道爷哈哈一笑,对令狐丘抱了抱拳,道:“老哥,好久不见啦!” 令狐丘笑道:“快别废话了!快上山吧!” 道爷道:“就知道你想你宝贝孙女儿了!” “知道还不带路?” “走!”老道士飞身而起,直接朝上飞去,身后三道光影迅速跟上。 几十个呼吸之间,四人稳稳落在老君阁前。 孤九绝抬眼一望,只见一口巨大的青铜之中稳稳悬在老君阁顶,铜钟青黑,上刻无数奇特的符印,显得神秘无比。 仔细一看,只觉一股浩然正气跨越千古而来,那古朴沧桑的气息,几乎要令人下跪膜拜。 孤九绝微微退后一步,擦了擦额头细汗,道:“不愧是镇川之宝,稳一方气运,我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了诸天星辰。” 老道士笑道:“这口信仰之钟,连我都没有弄懂。” 孤九绝沉默顷刻,道:“青华剑呢?” 老道士摇头道:“在剑匣之中,也就前段时间出现过一次,又恢复平静了。” 令狐丘道:“真想见识见识这天下第一神剑的风采。” “有机会的!哈哈!”老道士看起来极为高兴。 “爷爷!爷爷!箐儿在这儿!”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三道纤细的身影从远处赶来。 其中一人,赫然就是辜箐。 如今的辜箐,已然是大丫头了,依旧是一身绿裙,长发飘散,迈着步子几个起落,便抱住了令狐丘。 令狐丘哈哈大笑,眼角差点流出泪水,不禁哽咽道:“乖孙女儿,想死爷爷了。” 而楚洛儿,却微微一怔,缓缓转头,朝另外两人看去。 一人芙蓉面,远山眉,身材婀娜,顾盼生姿,赫然就是何问月,六年前她是这个模样,六年后,她还是一点没变。 而另一人,眉如墨画,眼如秋波,琼鼻高挺,生的天资绝色,楚洛儿却未曾见过。 两道倩影并肩而立,三人对望,一时间竟然陷入短暂的冷场。 到底是何问月见过世面,捂嘴笑道:“楚洛儿,楚小姐,六年不见,你终于出山了。怎么?见到你的小情郎了吗?” 楚洛儿脸色不是很好看,冷冷道:“哼!趁我不在,勾引我丈夫,妖女!” 何问月闻言一愣,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啊!哈哈!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何问月指着身旁的女子。 楚洛儿脸色一变,惊道:“莫非,又是他的女人?” 清水樱连忙走近,鞠了个礼,道:“樱子见过楚姐姐。” 楚洛儿闭上了眼,忍不住咬牙道:“傅残!老娘跟你没完!” “哈哈哈哈!”何问月与清水樱相识一笑。 辜箐也走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楚洛儿,道:“这位就是楚姐姐吗?当真生的漂亮呢!” 楚洛儿尴尬一笑,连忙拉住辜箐的手,轻声道:“箐儿妹妹不必客气,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当年相救,傅残就真的中毒身亡了,哪有如今之聚。” 辜箐俏脸一红,低声道:“楚姐姐,傅大哥怎么还不来青城山啊!” 何问月笑道:“这还用想,肯定是接红颜知己去了呗!” 楚洛儿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不理会何问月,对辜箐道:“箐儿妹妹,带我去阁顶,看看宥儿妹妹怎么样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太极化无极 青城山发生的一切傅残自不知晓,三天之后,他才从浮屠塔出来。 眼中一片清明,天合归真之境终于稳固,并对大道又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心慧神尼看着傅残一脸平静,眼中道韵偶射,身上又带着隐隐佛韵,想必已是大道相融,直悟本质了。 傅残道:“多谢神尼慷慨,傅残感悟佛道三天,心有所感,悟出一剑,希望神尼指点。” 心慧神尼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下山。” “是。” 于是傅残、清歌、小错、心慧四人下山,置身旷野。 傅残道:“这一剑,乃是《荒剑残经》之中的第八剑,剑名殒道,我有所悟,但终究觉得还差了一点,请神尼指正。” 心慧神尼点头道:“好!你出剑吧!” “是。” 傅残点了点头,缓缓提起破风剑,忽然朝天一指。 剑身两面,一面黑气滔天,一面白光弥漫,黑白二色于剑尖相会,扭曲之间,直冲天霄。 剑芒尽头,黑白二气扭曲到极致,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悬于天地之间。 一股恐怖的剑意顿时倾泻而下,满地杂草刹那间化作齑粉。 “阿弥陀佛!”清歌带着小错疾退千米,心慧全身佛光弥漫,道:“此乃道剑!” 傅残道:“神尼何意?” 心慧神尼淡淡道:“只有道,却没有融于道,殒道又从何谈起?尝试阴阳融合,化太极为无极。” “无极?” 心慧神尼道:“阴阳太极属于道,却不是道之根本,殒道之一,想必是融合阴阳,追寻道之根本,也就是无极。” “无极!我试试!” 傅残双眼微眯,全身力量暴涨,长剑铿鸣之间,开始剧烈颤抖。那黑白二气不断交织,竟然融合了起来,成为充满死气的灰色。 而天空之中,剑芒连接的太极阴阳图,竟然也旋转的愈加迅速,最终黑白二色不再,黄金分割线也不再,化作了一个没有边缘没有分解的灰色大圆。 而这个大圆一出,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在天地之间蔓延,那强大的压力席卷而下,远处大树纷纷折断。大地开始颤抖,龟裂,一层层泥土被莫名掀飞,犹如末日降临。 心慧神尼脸色急变,大声道:“傅残,殉道之意尚不止此,道在人心,在寰宇之内!” “寰宇之内!人心之中!这是意念之剑,也是实实在在的剑!” 傅残低吼一声,右手猛然一震,长剑一声呜咽,天空之中大圆顿时消散。 而这片天地,已被灰色包围,恐怖的灰色,没有任何生机,仿佛没有剑,又仿佛处处是剑。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停止运功,灰色消散,心慧神尼已然满脸是汗。 她喘着粗气,道:“好恐怖的剑法!傅残,你这一剑,已然超越了当年剑尊李长风的巅峰一剑,我现在,已不是你的对手。” 《荒剑残经》中的第八剑殒道剑,终于成了。 傅残心情无比激动,道:“多谢心慧神尼指点。” 心慧神尼淡淡道:“不必客气了,走吧!” “师傅!”清歌不禁喊出了声。 心慧神尼慈爱地看着清歌,道:“孩子,我说你红尘未了,不会错的。跟他去吧,在家出家,只要心中有佛,何处不是修行?” “可是清歌,实在舍不得师傅。” 心慧神尼笑道:“傻孩子,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师傅的修为,再活个好几十年也没有问题,你随时可以来看我嘛!” 清歌连忙点头,也不禁笑了起来。 傅残拉着她的手,低声道:“走啦,两个多月后,还会在青城山见面的。” 清歌脸一红,道:“我自己会走,要你拉我。” “哈哈哈哈!”傅残狂笑。 三人行路,自然不会如两人一般,随时亲热,清歌凡事淡然,但男女之爱却脸皮极薄,傅残当然也要给她时间接受。 于是三人几天之内,就到了流云镇。 这个地方愈加繁华了,洛家,依旧是流云镇最大的家族。 武林动乱,炼器世家只会越做越大,只是洛捭横走了,一切的担子,又只有洛慎抗了起来。 “惜儿,我来接你了。” 傅残淡淡的声音响彻天地,清晰地传到洛家所有人耳中。 下一刻,一道倩影已然飞出墙来,稳稳落在地上。 两年多不见,洛惜这丫头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前凸后翘,貌似关键部位也有长进。 到底是练武之人啊! 傅残看着洛惜一脸震惊的傻样,不禁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姐夫!呜呜!惜儿好想你!”洛惜惊叫一声,终于回过神来,猛然扑进傅残怀中。 傅残拍了拍她的屁股,道:“小丫头,两年多不见,进步很快嘛!化境巅峰了!” “那是!不过还是比不过姐夫啦!据说你在金陵,一剑杀了曲纵回!哇!知道这个消息我恨不得马上来找你。” 小丫头喋喋不休个没完,两年多的思念全部涌了上来,又哭又闹的,清歌和小错都不禁被她惹笑。 “贤婿!”一声大笑从厅内传来,傅残抬眼一看,只见洛慎精神抖擞,大步走出,竟然已达宗师之境! 这怎么可能! 洛惜悄悄道:“大哥去了西北,爹爹重新掌权,生意愈发红火,他也算是实现了毕生心愿,功夫自然也上去了。最近还讨了个小老婆,哼!” 说到这里,洛惜也有点不爽了。 傅残看着洛慎,抱了抱拳,道:“恭喜老泰山,武功精进,人生第二春啊!” 洛慎大笑不已,连忙让傅残等人坐下,拿出珍藏的好茶来,道:“贤婿,你总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根本死不了!两年,你武功现在恐怕已达循道兵解了吧!” 洛慎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看来这一年确实过得很爽,洛惜这丫头嘴上埋怨父亲纳妾,但心里也是极为高兴。 也罢,既然都高兴,那自己再下一记猛药,让老太上再高兴高兴吧! 傅残笑道:“非也!我在一月之前,已达天合归真至高之境了!” “什么!”洛慎豁然站起,差点连茶杯都打碎了,惊喜道:“天合归真?传说中循道兵解之上的境界!那贤婿你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傅残道:“那倒不是,魔王孤九绝,奇士府府主,青城山紫虚道人,反正还有几个应该可以战胜我。” 洛慎听得心花怒放,魔王孤九绝、奇士府府主、青城山紫虚道人,我的天!这些可都是传说中武学最顶端的人物啊! 自己的女婿竟然可以与之比较! 那以后,生意得有多好做? 想到这里,洛慎几乎要笑出了声。 洛惜也知道傅残的心意,不禁看着他,嘴巴都快笑到耳根了。 傅残道:“老泰山稍安勿躁,此次我来,是向你提亲来了!” “什么?提亲?”洛慎大喜道:“贤婿何须多礼,我们一直是一家人嘛!你看什么时候完婚合适?” “爹爹!”洛惜娇呼一声,连忙低头,心中已然是乐开了花。 傅残道:“我也没准备什么厚重的聘礼,这个东西,老泰山你拿着吧!” 傅残说着话,拿出一块金牌递给洛慎。 洛慎瞪眼道:“贤婿,这是?” 傅残道:“燕王朱棣的金牌,有了这个金牌,你就相当于是燕王朱棣的心腹了。” 洛慎大手一抖,差点没把金牌掉在地上,连忙手在怀中,整个人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燕王的金牌啊! 有了这个东西,自己经商还需要看那些官员的脸色吗?恐怕他们巴结自己也来不及啊! 何况,天下大势他虽然不懂,但终归是个江湖人,燕王在计划什么,他未必没有猜到。 万一成功,那自己手上这块牌子? 想到这里,洛慎心脏便猛然跳了起来,想到自己的贤婿跟燕王乃是生死兄弟,心中更加畅快。 连忙亲自去吩咐晚宴,要为傅残接风洗尘了。 洛惜与清歌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心照不宣,随即看向傅残,脸色变了,道:“姐夫,怎么办啊!我还没给楚姐姐说我们......” 傅残摆手道:“她下山不是和你见过面了嘛?” “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对她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楚姐姐那个脸,随时冷的像冰似的,我哪儿敢呐!” “呵!”傅残拍了拍洛惜的脑袋,道:“放心吧!就你那点小心思,你楚姐姐估计心里早就看出不对了。” “啊?那怎么办啊?”洛惜顿时张大了嘴。 傅残道:“你怕她做什么?小时候你俩不是很亲热吗我看?” 洛惜尴尬道:“现在是现在嘛......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我想到楚姐姐我都怕。” 傅残眉头微皱,转头问道清歌两人:“你们怕不怕?” 小错缩了缩头,道:“怕,据说武功很高,能和阴阳二尊一战。” 清歌摇头道:“我倒是还好,和她感觉挺投缘的。” 傅残一笑,你俩一个冷如寒冰,一个淡如清水,当然挺投缘了。 傅残笑道:“行了,担心什么啊?洛儿那边我去交代,她外冷内热,没那么不好相处。” 洛慎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道:“贤婿啊!这件事我有办法!” “啊?”傅残一愣。 洛慎大笑道:“你去了大理,就知道啦!” 又是大理?大理到底发生了什么?傅残微微眯眼,心中已有些迫不及待前往。 第二百六十八章 英雄尚在世 在洛家呆了几天,指点了一下洛家弟子的武功,傅残便和清歌、小错、洛惜三人前往大理。 流云镇离大理不过百里之遥,四人一日之内便已赶到。 此时,已是黄昏。 看着熟悉的街道,一幕幕往事涌心头,傅残心不禁涌起伤感。 穿越过来已快七年,这七年之间,也只有在大理的日子过得最安稳,最幸福。 可惜,该走的人都走了。楚家镖局,早已不复存在。 洛惜叹道:“两位姐姐,前面便是楚家镖局遗址了。” 清歌和小错点了点头,对视一眼,也是微微一叹。 林楚两家被灭,震惊江湖,她们当然也知道。 夕阳西下,把傅残身影拉得老长,他站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不禁叹道:“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清歌眼泛起异彩,惊喜道:“你、你竟然能作这么好的句?真是想不到。是了,我记得你年少时期舞弄墨,不喜习武,颇有采。” 傅残狂笑,心道,看来《三国演义》还没有流行开来啊,对不住了罗冠老爷子。 被清歌夸奖了一波,傅残心情稍微好了些,道:“走吧!看看楚家镖局那块地还在不在,在的话,便拿回来。大理,毕竟是咱们的家啊!” 洛惜和吴小错对视一眼,闪过一丝期待,道:“对啊!大理风景秀丽,四季如春,我也舍不得离开呢!” “走吧!看看去!”傅残心豪气横生,一把揽过洛惜和小错,大步朝当年楚家镖局方向走去。 穿过重重街道,那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眼帘,宽阔的广场,朱红的大门,其“楚家镖局”四字龙飞凤舞。 “咦?”小错皱眉道:“傅大哥,楚家镖局重新开张了吗?是洛儿姐姐弄的?” 傅残眉头紧皱,心脏忽然跳个不停,道:“不会,若真是洛儿弄的,她不会不跟我提。” 难道是有人想借这个招牌赚钱?当年楚家镖局的可是金字招牌。 他大步朝前走去,门前四位壮汉提刀而立,眼神锐利无。见傅残大步走来,一位壮汉右手一伸,大声道:“阁下!这里是楚家镖局!” 傅残微微眯眼,道:“楚家镖局?哼!我真想看看这楚家镖局是谁的!” 他说着话,身影不停。 洛惜道:“姐夫,我来!” “嗯。”傅残也知道洛惜手痒,点了点头。 洛惜手长剑不出,直直走去,大声道:“叫你们总镖头出来!” “你是何人,也配见我们总镖头?” 另一人道:“恐怕是来闹事的!准备出手!” 洛惜道:“你们?明境都不到还要对我出手?” 洛惜轻轻一笑,身影一闪,四声闷响发出,四个人同时倒在了地,捂着胸口,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残道:“进去看看!走!” 他一马当先,大步走进,清歌三人紧随其后,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重重院落,花园遍布,竟然和以前一模一样! 傅残心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大步朝前,走到了练武场。 巨大的练武场,如当年一般,无数镖师正在修炼,傅残脑袋一阵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再次穿越到了七年之前! “拦住他!他是强闯进来的!” 一声大喝忽然从后方传来,显然是守卫已然缓了过来,四下镖师脸色齐变,纷纷围了过来,竟有七八十位之多。 这些人身材魁梧,甚至有人已达暗境,七十多人围来,神色冷酷无。 “你是谁?” “管他是谁?强闯楚家镖局,不能善了!” “先绑起来,交予总镖头发落!” 洛惜眉毛一竖,内力运转之下,清喝道:“大胆!都给我住口!” 这一声巨喝,在内力的加持下,传遍整个镖局,众多镖师也是脸色一变。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大声道:“怕什么?总镖头乃宗师之境,岂能怕了他们?” 话音刚落,一个淡然带着喜悦的声音忽然传来:“小惜儿,你长大了!” 听到这声音,傅残顿时脸色一变,身体仿若被雷击,猛然一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总镖头!” “总镖头!” 一声声大喝传来,人群自动分开,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大步走来,模样普通,身材矮小,但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却给人以独特的感受。 洛惜瞪大了眼,惊道:“楚、楚......” 这人大笑出声,声音传遍天地,道:“怎么?七八年不见,你这丫头连我都不认识了?” “楚伯父!你......” 楚鹰点头一笑,看向傅残,眼带着笑意,道:“残儿,你终于长大了!” 傅残身影剧震,张了张嘴,猛然跪在地,声音沙哑道:“父亲!你没死!” 清歌和小错对视一眼,眼也是惊骇无,连忙跟着傅残跪下,道:“见过父亲......” 楚鹰仰天长笑,看起来心情实在不错,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好儿媳,我都认识你们,清歌,小错。” 傅残心早已涌起滔天巨浪,惊喜道:“父亲,你......” 楚鹰道:“残儿,你也起来!想不到吧,我楚鹰还活着!哈哈哈哈!” 傅残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瘦小的身影,道:“父亲,怎么可能?我,我是在做梦吗?” “哈哈哈哈!”楚鹰大笑道:“行了!别叫父亲了,还是叫岳父吧!洛儿是我女儿,如今又是你妻子,哪有叫父亲的道理。” 楚鹰连忙招来桌椅,几人坐下,傅残等人还是处于震惊状态,仿佛在做梦一般,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楚鹰!楚鹰还活着!而且武功从暗境已到了宗师! 傅残眼眶有些红,道:“父亲......岳父,您,您还活着!是谁救了你?” “是我!”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语气之,仿佛带着喜悦。 傅残连忙回头,只见两个身影并肩而来,赫然便是阴煞魁首和魔山圣母! “你?”傅残顿时瞪大了眼。 阴煞魁首?这个神秘无的人物,好像除了空楚河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到底是谁? 傅残惊道:“你,你和岳父是什么关系?竟然能在六年前救了他?” “什么关系?”阴煞魁首和魔山圣母对视一眼,也不禁笑了起来,道:“我和你岳父,乃是苍天厚土见证的生死兄弟!我怎么会让他死?” “兄弟?”傅残眉头紧皱,当年黑骑来袭,楚鹰杀入黑骑之,而自己也带着楚洛儿离开。 确实是没有亲眼见到楚鹰死去,想不到,阴煞魁首竟然躲在暗处,救了楚鹰! 这个人也太神通广大了吧?难道六年前,他便洞悉了士府的阴谋? 楚鹰道:“三弟,三妹,坐下说吧!” 阴煞魁首点了点头,坐在楚鹰之旁。 傅残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阴煞魁首喃喃重复,豁然站起身来,大声道:“我是谁?如今,我已不必再隐瞒了!” “嗯?” 阴煞魁首一把掀开自己的面具,大声道:“我是谁?我是傅寒风!” 他说着话,一股滔天剑意,顿时自体内涌出,那霸绝天地的气势,几乎把傅残都惊住了! “什么?” 傅残、清歌、小错、洛惜四人同时惊呼,豁然站起,眼透着难以置信。 他是傅寒风?绝代剑宗傅寒风? 不!现在叫他绝代剑宗不合适!他早已超越了宗师,超越了循道,甚至在天合归真之境,已走了极远了! “哈哈哈哈!”楚鹰大笑道:“三弟!你终于回来了!看把残儿吓得!” 傅寒风双眸若电,确实和傅残有些相似,他睥睨四方,大声道:“我傅寒风没死!江湖!我回来了!” “阿弥陀佛......”清歌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傅残瞪大着眼,结巴道:“你、你......” 傅寒风大笑道:“怎么?不相信?” 他说着话,右手一挥,空气滚滚而动,顿时形成一把长达十丈的气剑,直直朝傅残激射而来。 那漫天的剑意狂涌,几乎要把空间刺穿,傅残脸色一变,破风剑仓然而出,连忙把这一剑斩落。 他眼已是惊骇无,如此强大的剑意,当世除了自己,唯有空楚河能够做到! 此人不是傅寒风,难道还能是剑尊李长风复生不成? 傅寒风笑道:“傅残,想不到吧!你父亲,我!还没死!” “我...你...我...”傅残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楚鹰笑道:“三妹,你的儿子,我**的还是可以吧?” 魔山圣母看着傅残,一脸慈爱,笑道:“我的儿子,天生是一块好料!” 傅残闻言一震,连忙退后数步,差点没倒在地,惊道:“什么?你、你是我母亲?” 魔山圣母笑道:“乖儿子!母亲之前无法与你相认,你不要怪我,要怪怪你爹吧!” 傅残一屁股坐在地,双手抱着头,喃喃道:“我的天啊!我感觉我要疯了。” “哈哈哈哈!”魔山圣母抱着傅寒风手臂,笑道:“看到咱儿子这个表情,我觉得好好玩儿啊!” 傅寒风摸了摸魔山圣母的头,道:“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咱们也算熬出头了。” “嗯......”魔山圣母一脸幸福,靠在傅寒风肩膀。 这一幕,甚至淡然如清歌,都不禁摇了摇头。 傅残倒在地,仿佛已经疯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谈昔年往事 傅寒风、楚鹰、魔山圣母、傅残、清歌、小错、洛惜,七人坐在圆桌之,桌摆满了美味佳肴,但傅残却欲哭无泪,丝毫没有胃口。 魔山圣母不停为清歌夹菜,简直越看这儿媳越喜欢,实在太美了,自己年轻时候还美几分。 清歌一脸苦笑,不禁道:“岳母大人,我、我不吃荤的。” “不吃荤哪行?”魔山圣母笑道:“虽然你武功高,但也得吃肉啊,不然以后生孩子,宝宝没营养。” 清歌脸顿时红了,连忙看了傅残一眼,不禁把头低下。 傅寒风笑道:“好了,别取笑他们了。残儿,想必你很多好吧?我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这些年没有露面?” 傅残一脸苦笑,点了点头。 傅寒风道:“也罢,我跟你讲讲吧!二十六年前,我打遍天下,青年一辈,除了空楚河之外,再无敌手。锋芒太盛,必遭人妒,击杀十多位归日谷高手之后,终于得罪了归日谷。” 傅残道:“所以他们派出了三大天忍来杀你?” 傅寒风双眼微眯,瞳孔寒光一闪,道:“不错!生下你不到百日,三大天忍已然找了门来!那时我虽然未到循道,但是因刻意压制境界所知,三大天忍,不是我的对手!但无奈,在之前,有人给我下了挫骨丹毒!” “挫骨丹毒?”傅残眉头一皱。 魔山圣母道:“你不懂医毒,自然没听说过挫骨丹毒,若是小辜箐在,知道了。” 傅寒风道:“了挫骨丹毒,内力一旦运转,便如挫骨,痛难忍,而且对经脉伤害极大。” 傅残点了点头。 傅寒风道:“我抱着你,强行忍痛,一直与三人周旋,从原到大理,整整周旋了四十六天!才彻底甩掉三大天忍。” “但他们之所以没追了,也是因为我必死无疑了,丹毒侵入五脏六腑,经脉尽断,之你当年三寒绝命之毒,还要严重。” 傅残道:“这样你怎么活下来的?” 傅寒风道:“我把你交予楚大哥之后,便离开,本想找个地方,安然死去。哼!只可惜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都不让我死,我在大理无量山,遇到了一个采药的老头,他的名字叫辜独!” “辜独!”傅残顿时瞪大了眼,惊道:“万毒山庄的老庄主,箐儿的爷爷!” “不错!”傅寒风笑道:“他识得我身份,用阴阳子母丹,破了我体内挫骨丹毒,从此万毒尽祛,万毒不侵。” 傅残叹道:“还这是巧,他救了你,她孙女儿又救了我。” 傅寒风道:“我万毒尽祛,但经脉尽断,武功全失。但我自信可以恢复武功,于是前往青城山做弟子,参悟于信仰钟下,一年之内,便恢复了武功。加之我境界压制,恢复武功后,以道韵悟杀道,达到了循道巅峰。也是如今阴阳二尊的境界。” 傅残点了点头,心微微一叹,不愧是父子,经历感觉都差不多似的。 傅寒风道:“我恢复了武功,却在无意了解到了,江湖大量青年高手莫名消失,细查之下,才发现,一切竟然是锦衣卫动的手!” “锦衣卫?朝廷!”傅残心一惊。 傅寒风点头道:“自魔王孤九绝血洗江湖以来,江湖后辈高手便如雨后春笋一般涌向而出,江湖不断发展崛起。所谓乱世重武,盛世重,朱元璋已经开始想办法打压江湖,维护统治了。” 傅残沉默。 傅寒风道:“江湖势头正猛,不可能突然停止发展,我意识到朝廷早晚和江湖有一战!于是我找到你母亲,让她隐于江湖。我隐姓埋名,创立杀手组织阴煞,为这一天做准备。” 傅残心骇然,不愧是绝代剑宗,想得实在是远。 傅寒风道:“果然,没过两年,士府成立!开始大量安插手下进入各大门派,我无力阻止,知道覆灭江湖,早晚有一天会到来。” 傅残点了点头。 傅寒风道:“但这些年我也没有白干,士府所有的卧底,我几乎全部插了个明白,只待决战一起,这些人将会被全部公之于众!” 傅残深深一叹,道:“江湖大势,又岂是个人可以力挽狂澜。” 傅寒风冷冷道:“果然,六年之前,士府终于准备完毕,覆灭江湖计划正式实施,各大小门派矛盾加剧,开始火拼,楚家也面临灭顶之灾。” “如你所说,江湖大势,我无力抵挡,只能暗救下楚大哥,以谋后策。” 傅残道:“江湖强者如云,为什么不联合所有天合归真高手,直接杀士府,把那群领头的全部解决,至少可以拖个好几年吧?” 傅寒风叹道:“首先,士府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它背后有一股令整个江湖都恐惧的力量。其次,如果我们真的去士府杀了人,那便是彻底破坏了游戏规则,那时候,江湖面对的不是士府,而是铁骑大军了。” “这倒也是,不过......士府背后还有力量?" 傅寒风冷笑道:“人形兵器!” “什么?”傅残眉头一皱。 傅寒风道:“到时候,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国家机器是多么的强大!” 清歌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道:“人形兵器,佛经有提到过,若士府真的炼制人形兵器,那边是灭绝人性,必遭天谴!” 傅残道:“人形兵器,到底是什么?有这么强大?” 傅寒风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会明白的,一月十五,元宵佳节,青城山召开武林大会,那将是真正决战的日子。” 魔山圣母道:“英雄帖已然发出去了,天下正云集响应,纷纷赶往青城山,而我们,也快动身了。” 楚鹰道:“楚家镖局这边的事安排好了,我也跟你们去青城山,这样百年难遇的盛事,错过了实在可惜。” 傅残重重出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傅寒雨和辜独,你没有去救?” 傅寒风叹道:“何尝没救?万毒山庄出事前几天,我已经赶到,只不过辜独心意已决,誓与万毒山庄共存,没有办法。而大哥...他是想以死明志,我劝不了他。” 傅残道:“既然士府如此强大,拥有令整个江湖都恐惧的力量,那么咱们可能赢吗?” 傅寒风轻轻一哼,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赢!” “怎么说?” 傅寒风道:“士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点,朱元璋死了!” “嗯?” “朱元璋一死,天下乱了,如今建帝铁腕手段削藩,已经引起了反弹,藩王各怀鬼胎。至少,燕王已快起事了吧!” 傅残点头道:“不错!江湖事了,燕王持传国玉玺,立刻起事靖难,清君侧,立朝纲。” “哼!意思是说,朝廷自顾不暇,游戏的裁判没了,接下来,任我们怎么玩儿了!士府虽强,但其底蕴又何如与江湖?青城山信仰钟乃镇川之宝,还有天下第一的青华剑,这些东西,他士府主又何尝了解?” 傅残皱眉道:“不是说,青华剑已很久没有出世了吗?” 傅寒风道:“可是几个月前,却突然冲破剑匣,傲啸天地,我怀疑,这和你有关!” “和我?”傅残一愣,自己连青城山都没过,何谈与自己有关。 傅寒风道:“你的破风剑,乃是唯一一把从平凡之路崛起的王者之剑,青华剑,恐怕与你有缘。” “啊?” 傅寒风道:“你乃是当世最接近道的人,只要你能引动青华剑和信仰钟,再配合数千青城山弟子,未必不能成事。” 清歌淡淡道:“我明白了,以信仰洗净尘埃,助人形兵器超脱,有信仰钟和青华剑,确实未必不行。” 魔山圣母笑道:“好儿媳,还是你懂得多......” 清歌脸一红,低声道:“是师傅曾经说过,我偶尔听到的。” 三日之后,楚鹰处理完了楚家镖局的事,一行七人便出发,前往青城山。 这几日之间,发生的一切,傅残总算是消化了。 虽然还不怎么能适应过来......尤其是魔山圣母竟然是自己的母亲,想想都觉得可怕。 以前种种碰撞,原来都是这个女人假装的,哼!演技还真不错。 不过看到楚鹰没死,楚家镖局重焕生机,傅残心也是有些激动。想到,楚洛儿若是看到楚鹰,定然是激动无吧。 毕竟自己穿越而来,对楚鹰的感情未必那么深厚。但楚洛儿不同,她可是在楚鹰的关怀下长大的。 魔山圣母摘下了凤凰面具,天天以逗清歌、洛惜、小错为乐,对此,傅残没有办法。甚至连傅寒风,也没有办法。 照楚鹰的话来说,魔山圣母一直是这样,从未变过。 好好在青城山并不远,几人跋涉四天,总算是赶到了。 望着那巍峨秀丽的山峰,傅残一时间思念初潮,箐儿,宥儿,我来了。 还有何问月,楚洛儿,清水樱,她们都在这里等着自己。 自己一众红颜知己,总算是聚齐了。 第二百七十章 齐聚青城山 青城山曲径通幽,林木苍翠,自远处而望,群山起伏环绕,状若城池。 一股股道韵自老君阁流下,仿佛肉眼可见,把整个山体都笼罩了起来。 傅残不禁长叹:“青城山果然是道法昌盛之地,那浓郁的道韵,恐怕连不懂武功、不知内力的普通人都能感受到。” 楚鹰笑道:“不错,我仿佛感受到一股力量充斥着整片天地,使人心情平和,忘却烦恼。” 清歌道:“悬弥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不愧是仙山。” 傅残道:“毕竟是千年的传承,历经风雨洗涤,王朝更替,自然有沧桑的底蕴。” 他笑着往看去,深深吸了口气,声如吐雷:“道爷!三年不见了!” 话音传遍天地,滚滚而,如惊雷炸响,久久不绝。 而在下一刻,一声惊天铮鸣响彻天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直响,一股无与伦的剑意自山巅发出,犹如滔滔洪水,滚滚而下。 一个剑匣飞天空,骤然打开,一道青光化作流影,在空不断盘旋。 老道士身影一闪,顿时来到老君阁顶,看着天空那天下第一神剑,不禁一笑。 辜箐等诸女全部抛出,神色激动。 老道士哈哈大笑,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小友!三年不见,你已然破而后立,悟得大道了!” 老道士的声音由远即近,只见清辉一闪,人已至更前。 依旧是藏青色道袍,须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整张脸光滑的无,了无皱纹。眼闪着光,像是在打量着傅残,眉间露着隐隐的猥琐。 傅残大笑道:“道爷,这三年看来你过得不错嘛!人愈发精神了。” 老道士围着傅残转了好几圈,道:“不错不错,小友,全身经脉宽阔,内力凝结浓郁,已有结丹之势,虽初入天合,却已走了很远了。” 傅残道:“慧眼如炬,道爷,咱俩还有很多帐没算呢!” 道爷嘿嘿一笑,道:“是吗?你那些红颜知己,可一直是道爷在招待,你说你有什么帐要跟我算?” 傅残顿时冷汗直流,心暗道,道爷貌似越来越聪明了,宥儿、箐儿的人情确实还没还。 话刚说到这里,几道婀娜的身影已至山门飞出,神色之间,透着激动。 楚洛儿一袭白裙,美如仙子,飘摇而下,刚要投怀送抱而来,却忽然身影猛震,愣在原地。 她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楚鹰大步走向前去,神色也是激动无,声音沙哑道:“洛儿!” 楚洛儿慌忙退后两步,连忙看向傅残,脸色通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傅残笑道:“洛儿,不认识你父亲了吗?这可不是假冒的!” 楚洛儿身体一颤,眼眶顿时一红,颤声道:“父亲,你、你还活着......你...” 楚鹰连忙拉住楚洛儿的手,道:“父亲当然还活着,走,我跟你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 傅残看着父女二人终于团聚,一个心也放了下来,眼光朝前,看到了那道纤细的身影。 一袭淡绿色长裙飘然而舞,长发齐腰,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辉。 辜箐依旧笑着,仿佛温暖了整个冬天。 那一度令傅残感动的笑容仍在眼前。 傅残挥了挥手,连忙喊道:“箐儿......” 辜箐甜甜一笑,跑前来,一把抱住傅残,喃喃道:“傅大哥,箐儿好想你。” 傅残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傅大哥也想你啊!” 两人自忻州分别之后,已有三年半没有见面了,其间辜箐家破人亡,傅残历经生死,两人终于见面了。 回头一看,道爷和自己的父母依然离开,剩下的,便是自己的一众红颜。 他抱着辜箐,对后面的清水樱深深一笑。 清水樱脸一红,不禁低下头去。 傅残皱眉道:“嗯?月儿呢?” 清水樱道:“月儿姐姐心有所悟,在老君阁闭关,恢复武功。” 傅残点了点头,又拉起好久不见的清水樱,道:“走吧!我们山去!” 几人没有运功,徒步山,一路风景秀美,景色宜人,竟然飘起了小雪。 青城山只有最寒冷的时候,才会飘雪。 辜箐笑个不停,不断对傅残说着这些年的趣闻,清水樱和洛惜两人也聊的如火如荼,甚至已经约好以后去大阪看看风景。 清歌仿佛心有所悟,看着周围的风景,感受着浓郁的道韵,身佛光淡淡,整个人被金色包裹。 不愧是天生佛女,悟性果然超群。想必清歌要突破了。 小错抱着傅残另一只手臂,听傅残不断吹着牛逼,脸色幸福之色难掩。 一行六人,直到傍晚才走山去。 此刻,洛惜倒是害怕了起来。 她太紧张,太怕面对楚洛儿了。 为此傅残不禁轻笑,道:“你怕什么?洛儿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对你貌似还是不错的吧!” 洛惜缩了缩头,委屈道:“正因为楚姐姐对我不错,我才怕啊!感觉像是抢了她东西似的。” 傅残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走山去,穿过重重院落,终于到了老君阁前的大广场。 楚洛儿迎面走来,对着傅残和诸女点了点头,道:“休息一下,准备吃饭了,惜儿。” 说着说着,忽然眉头一皱,道:“惜儿,你怎么脸色这么白?” 洛惜啊了一声,连忙低下头去。 傅残对着楚洛儿使了个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之。 楚洛儿白了傅残一眼,带着丝丝幽怨,走前来锤了傅残胸口一下,拉起惜儿的手,道:“咱们姐们也好久没见了,走,说说话儿去。” 傅残全身酥麻,难得啊!相处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未见过楚洛儿也有幽怨的时候。 辜箐咯咯笑道:“唔......楚姐姐貌似很不爽你啊!” 傅残摊了摊手,道:“我也看出来了,哈哈!”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身,道:“清歌,你领悟在即,先自己静一静吧!” 清歌点了点头,忽然盘坐在地,感受着这股浓郁的道韵。 傅残道:“小错,你和箐儿、樱子四处转转吧!熟悉一下这里环境。” 小错连忙道:“大哥,你要去哪儿?” 辜箐拉着她的手,道:“傅大哥要去看宥儿姐姐。” 听到辜箐说出宥儿这两个字,小错连忙道:“大哥,你去看吧,不用管我。” 她知道朱宥在傅残心的位置,也知道朱宥对傅残的付出。 她乃皇家血脉,当朝郡主,太子之女,皇帝之妹,却舍弃一切,为傅残生子。 只可惜,身青龙两掌,孩子没了,自己差点也没保住性命。 而这两掌,却是为傅残承担的。 傅残点了点头,缓缓转身,抬头一看。 只见老君阁巍峨高耸,直冲天霄,阁顶青瓦之,一口巨钟悬挂。 钟身青黑,造型特,仿佛自远古而来,俯视着川蜀大地。 这一口巨钟,这么挂在老君阁顶,历经风雨洗涤,看惯秋月春风,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沧桑古老的气息。 傅残深深一叹,这样一口钟,当然可以温养一片大地。 川自古富庶,风调雨顺,良田千里,伟岸之人层出不穷,这样的灵山秀水,才能孕育出如此神钟。 也只有这样的神钟,才能镇压川蜀气运。 而在傅残凝目而望之时,手的破风剑忽然紫光弥漫,发出一声声铮响,剧烈抖动起来。 傅残眉头一皱,忽然只觉一股剑意袭来,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一道淡淡的青光忽然凭空而出,对着自己直刺而来。 那铺天盖地的剑意犹如苍天崩塌,竟然令如今的傅残都心骇然。 这剑意!简直不属于天地! 傅残右手一动,破风剑发出一声龙吟,黑白之光爆射,一道剑芒顿时直冲而。 只见这道青光忽然一变,化作漫天剑芒,如雨一般竖直刺下。 傅残脸色剧变,连忙大吼道:“残荒九剑第四剑!覆虚剑!” 话音一落,一道黑白剑幕顿时凭空而出,笼罩着整片天地。 而这一刻,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铿鸣,一道绿光自老君阁顶层冲出,悬在空,散发着浓郁的煞气。 仿佛一声声刀枪铿鸣传遍大地,整个青城山化为古战场一般。 傅残惊道:“千古煞器幽残剑!” 话刚说完,手破风剑忽然再次剧烈颤抖起来,想要挣脱出去。 傅残手一松,破风剑顿时化作一道紫芒,在天地之间盘旋。 破风剑、幽残剑、青华剑,成三角形倒悬于空,散发着浓浓的剑意,仿佛谁也不服谁一般,在对峙着。 道爷连忙跳出来,大叫道:“小友,你这是要拆我家啊!” 傅残看着天空,摇了摇头,缓缓走入老君阁内。 他身影一消失,三把长剑顿时一阵轻鸣,竟然直直掉落了下来。 老道士瞪大了眼,惊道:“见鬼了!连青华剑都服了?” 傅残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一步步向前走着,脚步踏在木梯之,发出沉重的低响。 像是响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一个人,已然等了自己很久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悟道抱金丹 这里是老君阁第六层,顶四面青瓦,间空出一个天井,天井之,便是那巍巍而立的信仰之钟。 信仰钟下,一张白纱薄帐轻摇,透过床帐,里面朦胧朦胧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傅残缓缓走近,慢慢揭开床帐,一张熟悉的脸终于映入眼帘。 将近四年没见了。 她的脸还是那么精致,只是愈加苍白了,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傅残跪在床前,缓缓握住她冰冷纤细的手,一幕幕往事忽然涌向心头。 巫山镇初次见面,巫城再次相遇,之后巫山丛林深处,两人逃亡。 在之后,自己祛除寒毒之时,强行占有了她。 她没有怪罪,反而跟着自己北四川,历经艰险。 之后秦始皇陵,她更是为自己挡下致命两掌,救得自己性命,却导致流产,重伤垂死。 虽然大仇以报,但这份感情,又怎么还得清? 傅残眼眶微红,看着她苍白的脸,心忽然一片宁静。 在她脸深深一吻,叹道:“宥儿,我来看你了,醒来吧!我知道,你心有结,不愿醒来。但孩子没了,这岂能怪你?终究还是怪我没能护你安全。醒来吧宥儿!” 朱宥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丝毫动静。 傅残摇头苦笑,右手一挥,洁白的床帐便掀飞开去。抬头一看,只见那古老的信仰钟,正悬于方,散发着无穷的道韵。 人生无常,生死难测,谁能想到,倔强的宥儿,如同死去一般,在这里躺了将近四年。 一时间,傅残兴尽悲来,盘坐在朱宥身旁,道:“你不愿醒来,我便陪你沉睡,我相信,你会走出来的。” 傅残深深吸了口气,抬眼一望,只见信仰钟内,仿佛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自己的目光全部吞噬进去。 神秘的信仰钟。 傅残双眼微眯,心神忽然一阵清明,眼前的信仰钟忽然无限扩大,化为整个世界。 四周风景骤变,仿佛进入了信仰钟内一般,无数古怪的铭悬于四周,花鸟鱼虫遍布,一颗颗星辰环绕。 “额......”傅残闷哼一声,不知为何忽然脱口而出说道:“体味三千世界演变,历经世间悲欢离合,观宇宙,看万事,心与神合,魂与天合,人便是世界,道便无处不在。” 他说完话,缓缓闭眼,一股股青辉自他体内不断涌出,纯粹的道韵汇聚在信仰钟内。 下一刻,一声古老苍凉的低响传遍天地。 仿佛世界诞生,又仿佛世界毁灭。 于是,青城山颤抖了起来,所有人都望向了信仰钟。 三道身影如电,顿时稳稳落在老君阁前。 老道士眉头紧皱,沉声道:“又响了,看来小友和信仰钟有莫大的缘分。” 碎虚道人叹道:“他有道骨,能画正圆,是最接近道的人,一切不可揣度。” 傅寒风眯眼道:“他若要悟,便让他悟,老君阁,谁也不许进。” 老道士顿时跳了起来,瞪眼道:“怎么感觉你成青城山主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甜甜的声音顿时传来:“道爷爷,快来吃饭啦!老君阁你别让人进了,傅大哥肯定带不了多久的。” 老道士身体一软,叹道:“嫁出去的孙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辜箐脸一红,道:“道爷爷又说风凉话了。” 而老君阁内,白床之,傅残身影一动不动。仿佛神游太虚,思想已不知到了何处。 他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怪的空间,置身于寰宇之,一声声爆炸传来,一颗颗大星此诞生。 时间仿佛快了无数倍,大地不断变动,或沙漠岩浆遍布,或冰川白雪覆地,接着,一个个特的生命诞生,开始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傅残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冷冷看着这一切。 草木飞涨,生命繁衍,智慧生物开始诞生。 于是有了族群,有了感情,有了恩爱有了仇恨。 接着,人类诞生。 一张张形态各异的脸不断传来,无数人都在说着话,或争吵,或温情,或愤怒,或感动,无数种情绪涌向傅残,几乎要把傅残的脑袋撑爆。 三千世界演变,世事悲欢离合,数不清的信息量朝他涌来。 只见他身体不断颤抖,时而狂笑,时而哭泣,时而愤怒,时而得意,无数种情绪,无数件事。 “呃啊!”傅残低吼一声,全身内力道韵不断流出,已经把整个老君阁第六层充斥满了。 别离之悲,相聚之喜,生老病死,人生无数种情绪,无数种灵魂状态,傅残都在一一经历。 时间匆匆,他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只知道自己诞生,长大,老去,死去,无限循环。青钟之声幽幽不停,每一声巨响,便代表一个世界死去。 傅残沉浸在这虚无的世界,已然无法自拔。 一月已过,魔神圣母脸尽是忧虑,叹气道:“相公,你说咱儿子在悟什么呢,都一个月了,米粒未进,再高的武功也撑不住吧!” 傅寒风淡淡道:“他在走路。” “走路?” 傅寒风缓缓抬头,看着碧空如洗,道:“在走天合归真的道路,他将彻底超越我,超越这个世界所有的人。” 魔山圣母眼闪过一丝得意,道:“咱们的儿子是优秀,但是你说超越你,会不会有点夸张啊!” 傅寒风摇头道:“不夸张,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门,一个我们早已看到,却一直无法踏过的门。” 魔山圣母不爽道:“哎呀你说清楚嘛,还是喜欢打哑谜。” 傅寒风微微一笑,道:“他有可能打破诅咒,发现一个新的境界!” “新的境界?” “不错!”一个声音冷冷传来,道:“打破天合归真!走入更后面的世界!”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人灰衣赤脚,长发披散,大步而来,赫然是魔王孤九绝! 他竟然也青城山了! 魔山圣母惊道:“你是说,天合归真之后还有一个境界?” 孤九绝淡淡点头,道:“当然有!武功,哪有止境?只是天下知道这个境界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人。” 傅寒风道:“不错,只有真正看见那道门的人,才可能知道那个境界。” 孤九绝道:“放眼天下,能看到那道门的人,最多不过我、紫虚、你,还有士府主,这四人而已。” 魔山圣母皱眉道:“难道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到那个境界?” “当然有!”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老道士一声青袍,缓缓走来,道:“据我考证,佛道两家,历史未必没有人达到这个境界,老子、庄子、抱朴子、纯阳子、扶摇子的等祖师,应该都达到了那个境界。” 傅寒风道:“看来你也快了?” 老道士摇了摇头,道:“我看见门已经六十多年了,但始终无法跨入。” 孤九绝冷笑道:“悟道抱金丹,跨越天合之道,成陆地神仙果味,哪有那么容易,天时地利人和,包括根骨,气运,缺一不可。” 话音刚落,一声古老苍凉的钟声再次响彻天地。 接着,再响。一连共九响,天地震撼。 老道士脸色惨白,道:“三千世界演变,世事悲欢离合,他竟然全部承受过来了。” 孤九绝变色道:“不可能!他哪里能承受?” 此话一出,只见天空顿时一般,一团巨大的乌云自天边而起,迅速蔓延至整个天空。 天地一暗,万物无声。 整个老君阁开始颤抖起来,一股股纯粹的道韵从各个窗口澎湃而出。 三长剑不知从何处飞出,在老君阁周围徘徊。 傅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道清辉自他瞳孔之骤然传出,仿佛要看穿天地一般。 他身影一闪,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了老君阁顶。 “道法自然。”一声轻叹自他口传出,信仰钟再次一响。 接着,那满山无穷无尽的道韵朝他体内疯狂凝聚以来,仿佛有飓风在吹,无数大树纷纷折断。 浓郁到极致的道韵,不断汇聚,进入傅残丹田。 当道韵凝结到一定程度,便轰然爆开,这连续的爆炸,几乎让傅残承受不住。 终于,一切停了。 傅残体内再无一丝内力,体内,一颗黄豆大小的金丹缓缓旋转。 乌云骤散,碧空如洗,阳光照在他的身宛如仙佛。 老道士激动道:“成了!竟然真的抱丹了!太快!进步太快了!这是根骨吗?” 孤九绝道:“仙佛出世,天下,终于要平静了!” 傅残全身气息内敛,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右手一挥,破风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铮响,骤然飞到他的手。 青华剑、幽残剑发出阵阵哀鸣,各自飞走。 傅残身影一闪,再次回到老君阁,看着朱宥苍白的脸,缓缓道:“宥儿,醒来吧!” 朱宥身体轻轻一颤,一双眼睛终于睁开。 带着迷惘,第一眼便看到了傅残。 朱宥迷离道:“我这是在哪里?刀兵冢内么?” 傅残温柔一笑,道:“这是青城山。” 朱宥浑身一震,连忙朝周围一看,神色僵硬间,整个人又萎靡了过去,道:“傅残,孩子没了。” 傅残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可以再生。” 第二百七十二章 风雨之前夕 傅残和朱宥在老君阁内呆了整整两日,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朱宥。 傻丫头始终为孩子心怀愧疚,让傅残心疼不已。 直到第三天,两人才缓缓走出。 此时,楚洛儿、辜箐、清水樱、洛惜、吴小错、何问月、清歌等七人已等了很久了。 傅残目光一闪,顿时便朝何问月和清歌看去。 何问月终于恢复武功了,而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了循道之境。 而清歌,全身佛光闪烁,境界却是看不清楚,想必已然走了自己独特的道路了。 楚洛儿脸终于有了笑意,楚鹰在世,她心结尽祛,也有突破之意了。 九人对视几眼,良久之后,相视一笑。 傅残拉着朱宥的手,又把楚洛儿揽在怀里,道:“走吧!忙完这件事,我们回大理成亲。” 广场之,站着一个个熟悉的人。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看着傅残似笑非笑,南宫月死死捏住司空揽月的腰,咬牙道:“你要是这么花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空揽月冷汗直流,连忙道:“不敢不敢,我又不是种马......” 傅残脸顿时黑了,瞪了司空揽月一眼,忽然放声道:“道爷,父亲,广场一会。” 话音一落,数道身影快如闪电,稳稳落在广场,傅残一望,竟然足足有六人。 赫然便是道爷、老君阁阁主碎虚道人、傅寒风、令狐丘、孤九绝和心慧神尼。 强者聚集,一切终于要开始了。 道爷笑道:“英雄帖早已发出,天下云集响应,无数高手飞奔四川,来我青城,已有人陆续到达山下。” 傅寒风道:“我已派尘埃传信空楚河,通知燕王赶来,七日之内必到四川。” 碎虚道人道:“悠然子联系天下道门,这几天,也该回来了。” 心慧神尼道:“不悟主持悬弥寺,清戒号召天下僧者,正全速赶往青城。” 孤九绝咧嘴一笑,道:“老夫已经放出话去,只要是江湖五十人以的门派,必须来参加武林大会,不来老子杀!想必我的话,还是管用的。” 傅残一阵绝倒,你的话能不管用吗?你又不是没杀过? 他淡淡道:“大风堂那边呢?” 楚洛儿道:“父亲已经联系到了大风堂,最迟武林大会当日,傅白景会赶到,大风堂在西北,已聚集了好几千人。” 何问月笑道:“还有一个人,等两天也该到了。” “谁?”傅残眉头一皱。 何问月朝着傅残眨了眨眼,道:“铁拐李,他知道士府所有的间谍,由他出面再好不过了。” “哈哈!”令狐丘笑道:“我徒儿侯虚白已前往落阳坡,请落阳坡高手前来支援。” 清水樱也笑道:“父亲带着十多位地忍退出归日谷,月已然出海,恐怕已至东瀛了。” 傅残笑道:“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宝贝箐儿,你准备的如何了?” 辜箐脸一红,道:“准好了,时机一到,我便和二叔出面,揭开士府的面纱。” 老道士道:“士府的面纱未必没人知道,只是一定要重量级人物出来指正。除了何仙姑和铁拐李两大“八仙”还不够。” 傅残道:“无妨,我会让木大哥出面,亲自拆穿,况且还有傅白景和清戒大师。” 孤九绝看了紫虚一眼,道:“士府必全力杀来,精锐尽出,你准备的如何了?” 老道士道:“万事俱备,五十人形兵器,交给我和师弟还有傅残,其他人,你们的对付。” 傅寒风道:“士府府主是我的。” 令狐丘道:“巴图鲁是我的!” 心慧道:“鸠摩罗还是交给我吧!最近来到青城山,我颇有领悟,未必怕了他的梵天佛身。” 楚洛儿和何问月对视一眼,道:“阴尊交给我们!” 她俩和阴尊都要生死之仇,自然要亲自出手。 “那么阳尊?” 心慧道:“阳尊,交给清戒吧!他已很多年没有出手了。” 傅残道:“两大天王?”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同时道:“交给我们。” “燕山剑派呢?” 朱宥缓缓道:“交给我。” “你?”傅残连忙道:“你现在的境界?” 朱宥面无表情看了傅残一眼,道:“我已抱丹。” “什么!”老道士、孤九绝等人齐齐惊呼出声,双眼瞪得老大。 傅残结巴道:“宥儿,你、你说什么?” 傅寒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你昏迷之前不过化境,算是信仰钟温养,又怎么可能抱丹成功,成陆地仙佛之境?” 面对自己的岳父大人,朱宥的脸色没有那么冷,微微臻首,淡淡道:“我没有到达陆地仙佛,只是初入循道而已,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是已经抱丹了。” 傅残眉头紧皱,道:“我看看。” 他右手握住朱宥的手,瞳孔激射出两道光,接着缓缓闭眼,良久之后,忽然道:“果然,内力已成金丹,但很小,只有芝麻大小。” 老道士颓然坐在地,喃喃道:“太没天理了,太没天理了,我也要去睡几年!那个床给我留着。” “呸!”朱宥脸一红,连忙躲在傅残身后。 司空揽月狂笑不已,被南宫月一脚踢在腿腕,差点没站稳。 而此刻,遥远的北方,一个伟岸的身影正站在行宫之,遥望四川。 一个身披盔甲的武将抱拳而跪,大声道:“王爷,徐先生已至北平城外。” 木一刀脸色顿时狂喜,大笑道:“好!诸位,随我一起,迎接徐先生!” 他大步走出行宫,身后武将跟随,一行数百之众,驾马而行,迅速到达城外。 木一刀飞速下马,急步走近,连忙行礼,慨然道:“徐先生,朱棣终于见到您了!” 徐大愚洒然一笑,道:“王爷,我只问一个问题,徐某入军,当是何职?” 木一刀环视一周,大声道:“徐先生入军,乃军师也!一人之下,万人之!” 周围数百人齐齐半跪,大声道:“末将参见军师!” 徐大愚脸色涨红,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跪下身来,大声道:“属下,拜见主公!” “快快请起!”木一刀连忙扶起徐大愚,喜道:“既得军师,何愁大事不成!通知王府,设宴接风!” “是!” 木一刀道:“徐先生,本王也有一个问题想问。” “主公请讲。” 木一刀双眼微眯,瞳孔似有异光闪过,厉声道:“以数万之师,何以敌百万之众?” 徐大愚轻轻一笑,道:“主公持始皇玉玺,清君侧,肃朝纲,天命使然,民心所向,一战胜则万民归,岂止数万之师?百万之师,有几人心有战意?军无战意,如虎无爪牙,鹰无铁翅。老夫出马,必能战而胜之。” 木一刀深深吸了口气,道:“敢问军师,几年可成?” 徐大愚眯眼道:“江湖若平,五年可矣!” “好!”木一刀大声道:“大事若成,军师乃首功也!朱棣先代万民谢过!” 而此刻,金陵士府,士府府主稳稳坐在铁椅之,骷髅面具遮住脸庞,看不清什么表情。 身旁阴阳二尊微微躬身而立。 殿下,数十黑袍人跪在地,整个大殿没有一丝声音。 良久之后,士府府主豁然站起,道:“你们都是孤儿,本会饿死街头,但先皇恩情浩荡,收养你们,传授你们武艺。如今,先皇已死,却有人想要谋夺江山,你们,可愿为先皇出一份力?” “万死不辞!”数十人起身大吼,一股杀意顿时弥漫着整个大厅。 士府府主冷冷道:“名单已经发到你们手,你们要牢牢记住,把名单的人一一清理干净!身可死,任务不可失败!” “是!” 阴阳二尊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的骇然,士府竟然有这么多精锐的杀手,而他们却丝毫不知情! 府主,到底有多少隐秘的力量? 同时,金陵城外,密林之。 两个伟岸的身影并肩而立,望着眼前密密麻麻跪着的黑衣人。 顾泉环视一周,道:“碎空楼一至六层各人员听令!” “属下在!” 顾泉手忽然多出一块血红的令牌,大声道:“传楼主之令!为统一实施斩首计划,至今日起,碎空楼一至六层所有人员,全部听阴煞尘埃之号令,违者,杀!” “是!” 顾泉把令牌交给尘埃,淡淡一笑。 尘埃忽然也掏出一块漆黑的令牌,大声道:“阴煞追击令在此,传魁首之令!” “属下在!” 尘埃冷冷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魁首计划多年,斩首行动,今日开始实施!任务内容,人员调配,皆由我全权负责。” “是!” 尘埃眼闪过一丝寒光,道:“事关重大,诸位一定谨慎,若有暴露身份者,别怪我尘埃无情!” “是!” 尘埃看了顾泉一眼,道:“你的压力我更大,士府人不少!” 顾泉冷笑道:“我七层精锐严阵以待,必保燕王及其将士安全!” 尘埃缓缓闭眼,不再多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百年之盛事 江湖最古老的门派、道家第一门派青城山广发英雄帖,邀天下各路英雄齐聚青城山,观看江湖第一神剑青华剑,同时整治武林,肃清魔徒,还武林之朗朗乾坤。 江湖大乱已六年有余,各门派死伤无数,覆灭者众,江湖早已需要这样一场天下盛会,来共伤武林大事。 而江湖四大门派,大风堂已然十不存一,燕山剑派依附士府,佛家弟子好管闲事,以积功德,不太讨喜。 在武林之,地位最高的,便是这传承近千年的青城山了。 青城山内功天下第一,门个个武艺高强,更有碎虚道人这样的天合归真之境的高手。且道家弟子为人随和,讲究天道自然,也深受江湖人钦佩。 所以青城山在江湖的威望,当之无愧是第一。 如今,由青城山召开武林大会,天下当然云集响应,更何况,数百年不出世的青华剑也出世了,远隔数十里,都能听见那铮铮剑鸣。 试问天下,谁不想见识这天下第一神剑、传说太乙救苦天尊掌佩剑的青华剑? 这两个月内,无数高手云集四川,江湖各大小门派皆有人来。武林大会召开三天之前,已有万人聚集在了青城山脚下。 无数小贩寻得商机,搭棚卖茶,赚的盆满钵满。 万人聚集,无数商家搭建,竟然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商业长街。 直到武林大会召开的前一天,悬弥寺清戒神僧,带领天下高僧二百余人,徒步来到青城山下,引起巨大轰动。 清戒神僧乃江湖老辈人物,当年出世做便善事,深得江湖人钦佩。 清戒一出,众强顿时抱拳行礼。 “师傅?这便是清戒神僧吗?全身佛光缭绕,身后高僧跟随,好不气派!”一个年轻人不禁激动道。 他旁边的年男子沉声道:“清戒神僧前段时间游历江湖,拜访各大古寺,这些人都是名满天下的高僧。你看,那是灵隐寺方丈大师苦劫,那是报国寺方丈大师凡空,那边是白马寺方丈,那边是寒山寺......金山寺......” 年男子话没说好,忽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回头一望,只见大路尽头,百剑客齐齐驾马而来,皆身穿青袍,手持长剑,赫然便是燕山剑派的人! 一人变色道:“燕山剑派不是投靠了士府吗?他们来干什么?砸场子的?” 另一人笑道:“咋青城山的场子?怕是活的不耐烦了!那天下第一神剑都出世了,算士府也不敢轻易来袭。”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沉声道:“不是,这是巫息流和五大剑宗!这是他们的人马!” “巫息流?五大剑宗?是不愿做士府走狗而叛出燕山剑派的那几个英雄?果然雄姿非凡!老子佩服!” 几十个呼吸只见,巫息流和身旁五大剑宗已然下马大步走来,百人提剑而行,气势雄浑,如巨浪卷沙,势不可挡。 巫息流微微眯眼,环视一周,冷冷道:“非是我等叛出燕山剑派!而是吴半山叛出燕山剑派!天下诸位英雄都在此地,巫息流必须要说清楚!” 一位剑宗跨步而出,大声道:“自先祖剑尊李长风,创立燕山剑派之初,便有三条戒训:一不得叛族卖国,二不得参与政治,三不得为恶世间!三条戒训犯其一条,轻则废除武功,逐出师门,重则满门追杀!吴半山身为掌教,不以身作则,反而带领门人依附士府,参与政治,犯先祖剑尊戒训,燕山剑派早晚会将其诛杀!” “不错!”一位老者走出人群,大声道:“剑尊李长风于一百六十多年前创立燕山剑派,便立下了三条戒训,四年前黑莲魔山一战,燕山剑派这六位英雄昼夜不停数百里,赶来支援!他们不是叛徒!吴半山才是!” 这位老者显然是黑莲魔山一战幸存的江湖人士之一。 巫息流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后天青城山山门大开,武林大会之,一切恩仇,便全部揭露了。” 天气阴郁,细雨绵绵,冬日之雨,仿佛一下便停不下来。 对于江湖来说,今年元宵,无疑是最特殊的元宵。 江湖百年难遇的盛会即将召开,万江湖人士聚集,江湖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全部赶到。 农历十五,元宵佳节! 风雨骤停! 早霞光漫天,烧红大地,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照在青城山门之。 一个个身穿道袍的剑客自青城山门内涌出,排成数列,站于山门两侧,间留出一条直通山巅老君阁的通道。 山下万江湖人士聚集,个个心生澎湃。 旭日东升,层林尽染,一道道清辉自山巅蔓延下来,笼罩着整个山域。 那浓郁而纯粹的道韵,令在场所有人惊叹不已,不愧是数百千年的传承,不愧是道家第一山门。 数道青光闪烁,几个身穿藏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年道士稳稳落在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没有尽头的众人。 “是青城山掌教真人悠然子!” “还有清宫仙师叔阳子真人,强大的循道强者。” “还有朝阳洞青松子真人,这次青城山的强者全部出山了吗?” 众人惊叹不已,却只见悠然子几人并不说话,身影微微一躬,竟然朝两侧退去。 正疑惑之时,只见山巅老君阁旁,两道青光闪烁,踏林而行,刹那间已至山门之前。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数百青城山弟子忽然跪下身去,齐声道:“参见紫虚师祖,参见碎虚师祖。” 两位老者,一人白发苍苍,随风飘散,仙姿出尘,手持拂尘,赫然是老君阁阁主碎虚道人。另一人须发花白,眼神光闪烁,随时一身青袍,却掩饰不住那强大的气息,不是老道士紫虚,又是何人?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眼前这两个老头,竟然是青城山两大祖师级人物。 前任老君阁阁主紫虚不是已经消失了六十多年了吗?竟然回到青城山了? 还有现任老君阁阁主碎虚道人,不是六年前羽化归去了吗?竟然也站在了这里? 青城山,到底在搞什么鬼? 老道士双眸若电,目光睥睨而过,大声道:“天下英雄齐聚,青城山蓬荜生辉,贫道紫虚,将与师弟演示纯阳无极心法,以表示欢迎。” 话音一落,碎虚道人白发苍苍,拂尘忽然朝天一扫,只见一道绚烂的白芒顿时冲天而起,化作祥云。 老道士淡淡一笑,右手一挥,一道青辉升空而起,与白色祥云互相交织,流动在天空之。 二者不断融合,化为一道空天河,滔滔不绝,时而缓慢,时而汹涌,大有银河落九天之势。 在场万人,未必没有武功高深之辈,但依旧被这一首内力天河震惊。 好浓郁的道韵,风吹不散,光照不透,如匹练般凝实,不愧是纯阳无极心法,不愧是道家无宝典。 碎虚道人微微眯眼,忽然大声道:“道法自然,光照万物,天河铺地,喜迎来宾!” 他手拂尘一甩,只见那滔滔天合汹涌不绝,竟然缓缓降下,铺在山门之后,阶梯之,蔓延不知多长。 “好!” 众人顿时大吼,练了一辈子武,今日终于得见武功最高境界的强大! 那浓郁的道韵,竟然久久不散,扑在地,青白二色闪烁,青城山宛如仙境。 老道士大笑道:“诸位英雄,远道而来辛苦,请进山吧!” 于是万人浩浩荡荡进山,踏着匹练般的道韵,像是走入仙境。 或好,或激动,或沉醉,或迷离。 只是他们的激动仿佛有些怪。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地方,恐怕要死人。 英雄帖遍布天下,各路英雄云集响应,来此,皆是抛下怨仇。而士府,不可能没有动作。 虽然两大祖师级人物,两位天合归真高手坐镇,但士府积威二十余年,尤其是那么容易放开的? 三个月前,那惊动整个江湖的天合之战,以江湖惨白而高,强大如碎空楼楼主空楚河,强大如刀圣者令狐丘,甚至心慧神尼,神秘的阴煞缔造者,都没能把士府奈何。甚至连那纵横天下的魔王孤九绝都没能杀去一人,可见士府的势力。 士府覆灭江湖之心早已路人皆知,但毕竟还是有太多人认为事不关己,他们只知道自己有仇,却不知这些仇恨,都是士府一一策划。 老君阁前,巨大的广场已然摆满了宴席,万人坐下,竟然也不显拥挤,反而还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这老君山巅,仿佛被仙人一剑斩去,留下这偌大空地,老君阁拔地而起,空地平整如石。 众人喧闹不停,各自有仇人见面,强行忍住没有发作。 青光一闪,碎虚老人已然站在众人之前,台阶之,一声强大的气势,在此时显露无疑。 他眼闪着光,大声道:“诸位既来,焉能不请青华剑!” 声音在他内力的加持下,如滚滚惊雷,久久不绝,在场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万之众,落针可闻。 碎虚道人沉默顷刻,扫视几周,大声道:“请神剑出世!” 四下千青城山弟子大喝:“请神剑出世!”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惊天之阴谋 请神剑出世! 青城山弟子齐声大喝,声浪滚滚不绝,化为漫天道韵,向老君阁顶顿时涌去。 只见清辉漫天,信仰钟微微颤抖,只听一声惊天铮响传遍天地! 那清脆刺耳的剑鸣,仿佛跨越千古而来,在场万人只觉脑轰鸣不断,热血涌,差点一口喷出。 那强大的剑意犹如瀚海巨浪,自高处疯狂席卷而下,仿佛空气之已被剑芒全部冲刺,一股寒意陡生,在场之人惊骇无。 大呼之间,只见一个黑色的匣子直冲天际,散发着无穷的道韵。 众人心骇然,神剑尚未出匣,便有如此恐怖的剑意,那一旦现身,在场之人如何承受的住? 碎虚道人大声道:“神剑将出,宗师一下,自闭内力,否则无法承受其剑意。” 话音刚落,空剑匣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那一股股如潮水一般的剑意愈发汹涌,仿佛融入空气,避无可避。 宗师之下的武者全部自封内力,否则直面这江湖第一神剑的剑意,恐怕会被刺伤意识,沦为白痴。 而下一刻,只听一声轻响,一道青光顿时破匣而出,飞速在老君阁空划动。 于是,四周剑意陡增,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在场之人连动都显得无吃力。 这便是江湖第一神剑?这便是传说太乙救苦天尊掌佩剑? 根本看不清形态,只能看到一道绚烂到极致的青光,光芒几乎都盖过了太阳。大地一片惨绿,所有人脸都被染成了绿色。 青华剑在空盘旋,自动散发出一道道青色的剑芒,在空激射不已,偶尔一道剑芒朝下,顿时把石地轻易割出一道裂缝不知多深。 “不愧是青华剑!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剑!” “和传说一模一样,长剑不可见其形,唯青光闪烁。” “剑芒自生,剑意如海,果然名不虚传!” 场稍微有点阅历的老者激动不已,青华剑百年不出世,今日现身与万人身前,必将载入江湖史册。 青华剑在空几个盘旋,又回到老君阁,整个老君阁前,寂静无,万人无语,仿佛沉醉不可自拔。 碎虚道人大步走入场,大声道:“诸位,青华剑已观,该谈谈正事了。” 四周万人如梦初醒,脸色却是沉重起来,皆看着碎虚道人,自从剑尊李长风死后,也青城山紫虚、碎虚两位前辈资格最老,连心慧神尼都不如。 碎虚道人淡淡道:“我青城山乃道家之门,修炼内功心法,只为养生问道,从不过问江湖之事。但这一次,却到了江湖的存亡关头。” 他眼仿佛溢着仙光,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 “六年来!四大门派之大风堂覆灭,燕山剑派归顺士府,悬弥寺藏经阁被烧,西塔林毁坏大半。各大小门派覆灭千个,死伤过万人,试问诸位!江湖自古以来,可发生过如此浩劫?” 碎虚道人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响在众人心头,所有人身体一僵,不禁呆住。 最近六年,无数矛盾升级,门派火拼,无数人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报仇,报复。 还有无数人趁乱想要崛起,也不断火拼,落得个门派覆灭的下场。 仇恨像种子,在江湖迅速发芽,又有谁真正冷静下来,想想为什么江湖剧变? 碎虚道人大声道:“今日,老道便请来数人,为诸位揭露一个惊天的阴谋,一个士府覆灭江湖的计划!或许你们当大多数都知道士府狼子野心,欲覆灭江湖,却完全不知,自己的仇恨,也与士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场众人脸色一变,右手不禁死死握住了手的兵器。 事实,士府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只是在场之人认为,自己的大仇都还未报,又何谈为江湖现身? 他们当然不知道细节! 碎虚道人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我请两位朋友为大家解释!” 话音一落,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两道身影如电,迅速自老君阁内落下,稳稳站在台阶之,俯望在场万人。 这两人,一人身穿大红长裙,长发飘散,唇红如血,眼带着浓浓的妩媚之色,一张绝美的脸庞几乎要迷倒众生。 在傅残的努力耕耘下,何问月愈发妩媚了,美得简直不可方物。 而另一人一身黑衣,手持铁拐,长发高束,不是铁拐李又是何人? “铁拐李?何仙姑?” “士府八仙!士府的人!” “不对!现在何仙姑,不是傅残的妻子吗?” 四下众人脸色急变,不禁交头接耳讨论起来,这两人在江湖实在太著名了,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铁拐李灰色的目光看向四周,忽然大声道:“诸位安静!” 他浑身内力一震,声浪顿时传开,所有人都安静了起来。 铁拐李看着众人,缓缓道:“盛世重,乱世重武,太祖皇帝建号洪武,大有重武平天下之意。加之魔王孤九绝四十多年前的屠杀,让江湖人人自危,于是江湖青年一辈苦练武功,武林开始昌盛起来。” “但随着太祖皇帝一统天下,大明各地战事结束,稳定便成了大明最重要的事!”铁拐李大声道:“侠以武犯禁,天下稳定,我江湖当然成了朝廷心腹之患!”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顿时心神剧震!原来如此!原来又这么深的渊源! 铁拐李道:“于是二十多年前,士府成立!专门管辖江湖之事,其权力之大,尤甚锦衣卫!” “但江湖厚积薄发,崛起乃大势所趋,根本无法阻挡!所以在那个时候,士府已然选出数百属下,利用强大的情报络,加之官府配合,把这些人纷纷安插进大明南北各大门派,以谋后策!”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心头猛沉,像是想通了什么。 铁拐李大声道:“一直到六年前,江湖发展已到巅峰,崛起大事已去,于是士府府主,便制定了‘覆灭江湖’计划,呈圣,获得恩准!老夫铁拐李,亲眼见证!” 台下顿时哄闹不已,无数人交头接耳,大声嚷了起来。但更多的人,却是紧闭双眼,沉思往事。 铁拐李看了台下几眼,大声道:“覆灭江湖!从小门派开始!士府利用强大的情报络,卧底配合,开始制造矛盾,引起仇杀!” 说道这里,他眼神忽然闪到一旁,大声道:“海鲨帮帮主,你海鲨帮与梨花会有不共戴天之仇吧?” 海鲨帮帮主是个络腮胡子,双眼一瞪,厉声道:“那又如何?我爱徒五人全部死于梨花会手,老子早晚要报仇!” 话音刚落,一个精瘦的男子大声道:“若非这里是青城山,老夫这结果了你,你那弟子五人奸杀我夫人,罪该万死!” “住口!我五个徒儿心性纯善,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分明是你栽赃!” “两位还是别说了。”铁拐李道:“海鲨帮帮主,你五个徒儿都是十四年前加入海鲨帮的吧?因为能吃苦,天赋高,你爱才心切,才收他们为徒。” “是!” 铁拐李淡笑道:“可是你这五个徒儿,都是士府的人!他们身怀使命加入海鲨帮,是为了关键时候捅你一刀。梨花会的会长妻子,确实是被他们奸杀的。” “这不可能!”海鲨帮帮主顿时脸色剧变! “哼?哪有什么不可能的!”铁拐李道:“青龙堂堂主,据说你夫人也死了,想知道真正的凶手吗?” 青龙堂堂主瞪眼道:“难道不是白虎堂?” 铁拐李道:“怎么可能是白虎堂,是你那宝贝徒儿!” “绝无可能!我徒儿救过我的命!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铁拐李道:“呵呵!救命?不是士府安排几个不入流的杀手追杀你,然后通知你徒儿救你,并为你挡一剑吗?这种阴谋操作起来很简单!” “你!你撒谎!” 铁拐李摇了摇头,继续说着:“王帮主,据说你女儿被人杀了?” “李老头,听说你孙子被人掐死了?” “吴门主,据说你老母亲被人砍下头颅仍在街头?” “张拳师,据说你亲兄弟被人追杀十条街,活活刺死在街头?” 一个个例子不断说出,深深击在场所有人的内心,原来自己的仇恨,竟然这么可笑? 死了这么多人,真正的凶手却在自己身边? 众人狂叫道不信,却心又悲愤难掩。 何问月淡淡道:“诸位都是一派之主,难道连这些话都判断不了吗?” “你们虽是士府的知情者,但我们不可能因为你们单纯的一番话而否定这么多年的事实!” “很好。”何问月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们不妨听一听士府是如何设计大门派的吧?” 四下众人对望一眼,纷纷沉默。 而此时,三道绝美的身影已然走前来。 这三人绝世天香国色,却又缤纷不同。 四下众人一看,顿时惊叫起来! “魔山圣母!她还活着!” “凤凰面具!真的是魔山圣母!这妖女还活着!” “还有清歌大师,清歌大师也来了。” “那个小姑娘不是辜箐吗?万毒山庄老庄主辜独的女儿,我以前见过,医术好得很。” 三人都算是江湖著名的人物,尤其是清歌,根本不用介绍,也被人喊了出来。 众人见这三人出来,心不好的感觉愈发重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无情地揭露 三人稳稳站在台阶之,看着眼前万武林人士,心情也是一阵惆怅。 清歌身穿僧衣,双手合十,慨然道:“阿弥陀佛,清歌见过诸位英雄。” 四下众人齐齐躬身抱拳。 “清歌大师何须客气。” “清歌大师佛法高深,乃清戒神僧师妹,我等敬仰至极,还请不要客气。” “对!清歌大师一掌打败士圣子,真是大快人心!” 在场之人对清歌无不尊敬,纷纷行礼。 清歌叹了口气,道:“诸位英雄,我悬弥寺对江湖有愧。” “何出此言啊?” “悬弥寺乃佛家第一门派,虽然有些小和尚喜欢多管闲事,但悬弥寺依旧是名门正派啊!” 清歌道:“四年多前,原武林忽然传出一条流言:南方有菩萨转世,医术超绝,入世普度众生。我悬弥寺方丈不悟大师,轻信谣言,为在江湖大乱之保得悬弥寺置身事外,竟犯下佛戒轻信谣言,欲捉菩萨回寺。” 众人顿时一愣,面面相觑,有菩萨转世谣言不假,但却从未听说悬弥寺派出高手捉拿啊? 辜箐大声道:“那时我医术有成,多出诊救人,在巫城已然有了不小的名声。没想到,却在外出之时,遭遇莫名高手追杀,一路逃亡。幸得傅残傅大哥保护,才回到万毒山庄。” 众人脸色一沉,顿时把这二者联系到了一起。 清歌道:“辜箐医者仁心,救人无数,又生长于南方,和转世菩萨流言极为相似。加之未必有人愿我悬弥寺崛起,定有人有杀害转世菩萨之心。此刻,辜箐遭遇刺杀,我悬弥寺自然认定,辜箐便是转世菩萨!” 辜箐笑道:“后来我才知道,这些追杀我的人,根本只是假意追杀,目的,只是为了让悬弥寺认定我是转世菩萨而已!” 何问月大声道:“不错!追杀计划便是我和铁拐李负责,士府的命令,便是追而不杀,但要逼真!” 众人顿时哗然。 清歌道:“不悟方丈犯下佛戒,派出不禅等众多高手前往巫城,欲抓辜箐回寺。但佛门弟子,多有不便,于是不禅师侄找到了昔日徒弟,川青山寨寨主陆帆远,由他出马,截擒辜箐。” 辜箐道:“陆帆远于巫山截住我,把我交给了不禅,送回了悬弥寺。” 清歌道:“辜箐乃万毒山庄传人,悬弥寺捉回辜箐,便与万毒山庄结下了生死之仇!诸位,这一计,不可谓不狠毒吧!你们当,恐怕也有人遭遇过同样的计策吧?” “不错!”一声大喝传出,一个年男子大声道:“老子也遇到过这种计策!可恨我根本没看明白!” 辜箐道:“还好傅大哥心系我安危,从巫城一直追查到青山寨,又被青山寨设计,赶往了龙象山庄。” “几番争斗之下,士府再次出马,派出张果老与吕洞宾,易容成我三叔辜谋的模样,当着章龙象的面,杀了他的两个儿子,章震祖和章震宗。于是,万毒山庄还未来得及和悬弥寺火拼,便与龙象山庄结下生死大仇!”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忽然道:“这一切,可有人证?” “有!”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一个高挑冷酷的女子忽然自老君阁走出,道:“巫城到青山寨,青山寨到万毒山庄,我一直在场,我作证!我以皇家血脉发誓,辜箐句句属实。” 老女人脸色剧变,惊道:“你、你是朱宥!燕山剑派的第一天才朱宥!” 另外一个人大声道:“不只是燕山剑派第一天才,还是南平郡主!” “她以皇家血脉发誓,老子信她!” “我也信!” 一声声大喝不断传来,现场沸腾一片。 辜箐眼眶微红,道:“果然,龙象山庄强势来袭,与我万毒山庄生死相搏,龙象山庄成为第一个覆灭的大派,而我万毒山庄,也身受重创,我的父亲和三叔,也死在神秘高手手。” 众人顿时沉默!他们只知龙象山庄与万毒山庄火拼,又哪里知道这一环接一环的计谋圈套! 清歌道:“龙象山庄覆灭,万毒山庄实力去半,我悬弥寺也没能躲过这一圈套。傅残为救辜箐,联合侯虚白、司空揽月、贺寰宇、阴煞杀手组织,大闹悬弥寺。之后士府楚江王现身,阴煞尘埃现身,碎空楼第五层、第七层层主现身,一番混战,我悬弥寺损失宗师级别高手数位,藏经阁被烧,西塔林被毁,遭遇建寺以来前所未有的重创!” 清歌道:“虽然不悟方丈犯了佛戒,悬弥寺该有这一劫,但这一切难道不是士府层出不穷的圈套所知吗?从流言开始,步步为营,暗摆布江湖。” 司空揽月和江南公子忽然从老君阁走出,一身气势滔天,同时道:“我们一剑客的名义作证,确有其事!” “江南公子!” “司空揽月!” “他们竟然也在青城山!” 江南公子是南方公认的青年第一剑客,司空揽月也是不世天才,二人早已名震江湖,具有无与伦的威信,此时一出,顿时镇住全场。 一位老者喃喃道:“我说为什么悬弥寺闭门那么多天,原来遭遇如此重创!” “士府狼子野心!太可怕了!” “他们是真的要覆灭江湖吗?” 辜箐道:“还好碎空楼主空楚河及时赶到,才救得我性命,否则,万毒山庄便与悬弥寺不死不休了。” “阿弥陀佛!”一个苍老的身影忽然站在了众人面前,双手合十,叹道:“方丈不悟,犯佛家十诫,酿成大错,于浮屠塔苦禅两年零五个月,终于悟了。” 众人抬眼一看,顿时脸色一变,眼透着尊敬,连忙抱拳鞠躬道:“见过清戒神僧!” “见过清戒神僧!” “是清戒神僧。” 众人大呼不已,清戒早年入世,普度众生,救人无数,乃是当世最著名的神僧之一。他在江湖的威信,可以说能与傅寒雨一较高低。 清戒叹道:“诸位,江湖,覆灭在即啊!你们难道,还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吗?你们难道还认为罪魁祸首在眼前吗?” 清戒这一声急劝,带着佛家内力,如梵音宏声,震得众人顿时清醒,愣在原地,不言不语。 魔山圣母冷冷道:“若还看不透,我来跟你们讲讲大风堂和黑莲魔山是如何覆灭的!” 她冷眼横扫,一身气势毫不掩饰,大声道:“六年多前,士府阴尊悄临黑莲魔山,与魔主愁空山谈判。请愁空山对付大风堂,挑起江湖最大的战争,士府会协助黑莲教,吞并大风堂!” “愁空山野心勃勃,早欲染指西南,两人一拍即合!于是愁空山派出黑骑四大统领,由青龙带队白骑,马踏西南!在大理,灭林楚两家!众所周知,楚家镖局楚鹰,乃傅寒风生死义兄,傅残当时也在楚家。黑莲教此为,是为了逼大风堂出手!” “不错!我作证!”一个声音大声吼出,像是饱含无尽的愤怒,而这个声音并非来自老君阁,而是来自人群之。 一个年轻的身影站在桌,环视一周,与所有人对视,大声道:“诸位可能不认识我,我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人,我叫林方越!是六年前大理林家唯一的遗孤!我父亲拼死护我,才让我在铁骑之下逃得性命!六年前所发生的事,历历在目,黑莲骑士,罪无可恕!” “林方越?” 江湖众人顿时喧嚣了起来。 林方越大声道:“我林家武功最高者,不过暗境,所有弟子加起来,也才几十个人,在场诸位大多数人的势力,和我林家相近,是问,你们可有兔死狐悲之感?” “放屁!什么兔死狐悲!老子的家,也没了!” “老子门派也没了!可怜我那些忠心的弟子!”这个年男子说着说着,忽然大哭起来,泪流满面,大吼道:“是师傅对不起你们,没能早点看透士府的阴谋,没能护得你们安全!” 四十多岁的魁梧汉子,这么当着万的面哭的稀里哗啦,而在场之人,又有几人没有亲人逝去,没有弟子惨死? 情绪感染之下,竟然不少人当场落泪。 万人哭成一团,清歌和清戒对视一眼,缓缓道:“阿弥陀佛!” 林方越几个飞身,来到台阶之,大吼道:“家族血仇,不共戴天!士府谋算武林,惨无人道,视我等为蝼蚁。此仇不报,我等有何面目以对死去之亲人?有何面目以对授武之恩师?江湖人,侠义为先,道存于心,岂能因仇人强大而苟且偷生?我林方越在此发誓,必灭士府,以报血仇!” “必灭士府!” “林兄!老夫错了!你我两门数十年的交情,却被士府谋算迫害,老夫对不起你!” “顾兄!我等无能啊!” 众人嚎啕大哭,多年仇敌相拥而泣,终于明白自己等人不过棋子而已。 清戒带领百名僧,双手合十,默念经。 何问月等人对视一眼,面色复杂至极。 第二百七十六章 收揽江湖心 整个老君阁前,无数男儿涕泣,誓报血仇。 群情激奋,久久难去,忽然,一声长啸惊破天地,声如惊雷,滚滚不绝。 有人晴空霹雳一般,炸裂在空,整个青城山飞鸟惊起,走兽慌张,万江湖人士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道白光自山下急速而,快如流星,刹那间已至老君阁空。 那无穷的剑意直冲高天,在四面不断回荡,气势堪青华剑。 碎虚道人瞟了一眼,淡淡一笑。 众人愣神之间,只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已然稳稳落在地。 他身穿月白色长袍,黑发齐腰,随风飘荡,气质淡雅如菊,敞开的衣襟露出强健的胸膛,又隐隐带着洒脱而粗犷。 那一声霸绝无的气势,几乎令在场之人站立不稳。 脚步轻轻点在地,那青石铺地,却裂开一道道缝隙,蔓延开去。 好恐怖的力量! 这是在场江湖人士最直观的感受。 空楚河狂发乱舞,双眸若电,睥睨四周。 “碎空楼主空楚河?” “竟然是碎空楼主!” “真的是他?” “绝对没错!黑莲魔山一战我有参与,他与蒙古族第一高手那惊世一战,我永生难忘!” 四下顿时沸腾了,空楚河是谁?恐怕天下无人不知。 他的威名,几乎不逊色于士府府主,都是常人眼武道极巅的存在。 当年他不过三十岁,却以碎空剑诀,瞬杀三大天忍,震惊江湖,无数年来广为流传,早已成为江湖人心的最强之人。 空楚河淡淡道:“看来空某不必自我介绍了,士府覆灭江湖,罪大恶极,空某作为江湖一员,岂能置身事外?灭杀士府!算我空楚河!”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顿时神色大震! 有这样的强者加盟!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士府前,空楚河与密宗金刚界天龙法王一战,不分胜负,威名滔天,江湖人自然佩服不已。 “哼!” 一声冷哼忽然凭空而出,不知从何处传来,直直传到每个人心头。 众人惊慌之间,连忙往山下望去,只见一道青光自山下迅速激射而来,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刹那间已然飞至跟前,稳稳落在空楚河身旁。 他须发皆白,圆脸不怒自威,一身气势如海,仿佛顷刻之间便要澎湃而出。 只见他虎目一扫,冷冷道:“可有人识得老夫!” 在场万人,当然也有年长之辈,看到此人,顿时惊呼而出:“刀圣令狐丘!” “我的天!他不是退出武林了吗?” “竟然连刀圣前辈都来青城山了,果然是百年难见的盛事啊!” “刀圣前辈在三月前,曾与空楚河杀士府!” 众人心神巨震,一个个关于刀圣令狐丘的故事不禁涌入脑海!十六岁刀法小成,跨入暗境。二十二岁连败十三名青年强者,问鼎南方青年一辈第一人。 接着三十二岁,刀斩西域双雄,跨入循道兵解! 四十八岁,战遍武林无敌手,人称刀圣者。 五十二岁收刀隐居,从此再为露面。 三月前他杀士府全身而退,震惊武林,想不到今日又在这里出现了。 令狐丘冷冷道:“士府罪不可恕,老夫身为江湖一员,同样不能坐视不理。江湖之兴衰,只有江湖自己处理,江湖事,江湖了,这是自古的规矩!士府竟然动用朝廷资源,残害武林,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今日出山,与诸位一起,灭杀士府!” “吼!” “好!” 四下再次沸腾,想不到连刀圣令狐丘这样的老前辈也出山为江湖出头,众人战意空前暴涨。 “嘿嘿!江湖事,江湖了!说得好!老魔我也凑个热闹如何?” 一声邪笑忽然传到众人心头,一团黑云忽然遮住整个天空,汹涌的魔气不断澎湃,几乎要倾轧下来。 众人大惊之时,一个灰衣赤脚的高大身躯忽然自魔气稳稳落下,身材高大,长发飘舞。 国字脸,浓眉大眼,眼邪光闪烁,一身气势无与伦,仿佛动辄之间,便要毁天灭地。 “此人是谁?好强大的气势,几乎承受不住。” “不知道,没见过,但这一手内力,已堪紫虚、碎虚两大道长的道韵天河了!” 孤九绝听着众人的话语,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如雷,噼噼啪啪炸个不停,众人身影摇摇欲坠,只觉一股如海的力量,仿佛要掀翻自己。 孤九绝大笑道:“老魔四五十年没有出世,看来江湖都忘了我孤九绝了!” 此话一出,众人惊呼出声,连连后退。 “孤九绝!是孤九绝!” “魔王!魔王出世了!江湖完了!” 一声声惊叫不断穿来,年轻一辈的江湖人被吓得面无血色,老辈人物也是喉咙蠕动,额头满是汗水。 孤九绝大笑道:“紧张什么?老魔我出山,无法是看看热闹,顺便料理几个士府的小子罢了!江湖事江湖了!这句话没错,谁要敢插手江湖,哼!看他能受得起我老魔几掌?”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却又兴奋起来。 老魔王孤九绝要找士府麻烦?那再好不过了! 有了这个绝代狠人加入,士府又算得了什么? 这倒不是江湖人高估孤九绝,而是他的传说实在太可怕了,杀的整个江湖都毫无还手之力,士府再强,又能拿这种人如何? 于是众人的战意终于到达了一个顶点,在三位绝世强者的加入下,心报仇的欲望愈发高涨,一股股杀意飘荡在空,恐怖至极。 空楚河淡淡一笑,知道时机成熟了,缓缓道:“诸位,若士府灭,江湖该何以自处?” 众人听到空楚河这样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暂时摸不清楚什么意思。 空楚河笑道:“士府,由朝廷而建,侠以武乱禁,若朝廷意思不变,那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士府,若想根治武林隐患,必让朝廷承认武林!” 在场也有聪慧之人,一点通,连忙道:“对!终究来说,还是朝廷容不下我们江湖罢了!空前辈,您说这个怎么办?” “对!空前辈,我们听您的!” 空楚河脸色转冷,道:“江湖大难?何止江湖大难?难道天下黎民百姓过得好吗?如今朝廷,奸臣当道,鱼肉百姓。建帝非但支持士府覆灭江湖,还亲佞远贤,民不聊生!你们说,这一切,怪谁?” 众人立刻缩了缩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谁敢说?这可是造反呐! 在场安静到极致,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空楚河也是淡淡一笑,往后一看。 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从老君阁内传来:“你们不敢说!我来说!” 众人声音猛震,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紫色龙袍、头戴金冠的伟岸男子龙行虎步,从老君阁内走出。 他一脸威严,大步走出,身影笔直,整个人气势非凡,仿佛胸有万千丘壑,带着一身王气,眼似有星辰律动。 此人,当然是木一刀!燕王朱棣! 在场之人,却是不识得,只觉这人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威仪尽显,眉眼之间,王气侧漏。 木一刀冷冷看着众人,大声道:“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士府这种特殊机构,迫害武林,无人制止。怪谁?当然怪当今圣!” 众人脸色剧变,大惊失色,此人到底是谁?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木一刀大声道:“无论是江湖人,还是农民,还是商人,官员,都是黎民百姓的一员!士府迫害江湖,和迫害黎明有何区别?先皇圣明,亲贤远佞,而当今圣年幼,却被奸臣蛊惑!我朱棣乃皇家血脉,受黎民百姓之恩,怎能坐视不管?” “燕王朱棣!” “燕王朱棣!” 在场之人终于坐不住了,谁又能想到,区区江湖之事,竟能惊动燕王! 木一刀大声道:“诸位英雄何需惊慌?你们是民,朱棣是王,王与民,难道不是一家吗?民不聊生,江湖浩劫,我朱棣怎能不管?圣受奸臣蛊惑,身为皇叔,当清君侧,正朝纲,灭士府,还天地朗朗乾坤,还江湖一个公道!” “对!” “不错!还江湖一个公道!” “燕王圣明!” 如此具有煽动性的话语,在场之人怎能不被激起热血? 木一刀深深一笑,忽然双手抱拳,深深鞠躬而下,哽咽道:“士府残害江湖,朝廷纵容不查,朱棣有愧于各位,有愧于江湖,请诸位受我一拜!朱棣在此以皇家血脉发誓,必举靖难之旗,清君侧,斩奸臣,灭士府!并让朝廷,给江湖最公正的态度!” “燕王!使不得啊!” “我等怎受得起燕王一拜啊!” 所有人连忙拜下,心感激涕零。 木一刀大声道:“诸位英雄!士府覆灭江湖,此仇不可不报!奸臣当道,朱棣不能不管!你们可愿意助我,清君侧,灭士府!” “吾等誓死追随!” “吾等皆愿!” 朱棣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往后一看,心道:傅残兄弟,朱棣欠你一个一辈子也换不清的人情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武林之盟主 群情激奋,青城山之会的目的终于达到,木一刀大手一挥,在场万人顿时安静。 木一刀环视一周,大声道:“清君侧,灭士府,江湖当为一块铁板,坚固不催。需要一位武林盟主,统一调配诸位,才可能与士府正面碰撞。” 气氛已然渲染起来,众人大声称是,喧嚣不堪。 一个年汉子提刀而立,大声道:“武林盟主,必定要大家都心服口服,否则怎么团结?我赵护龙提议,让清戒神僧做武林盟主,可有不服之人?” “如果是清戒神僧,我等当然心服口服,绝不二话。” “对!清戒神僧再好不过!” 清戒深深一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诸位厚爱,但老衲乃出家之人,怎可破戒?武林盟主,老衲不合适,还请诸位另举他人吧!” 四下顿时安静起来,见清戒神僧拒绝,众人心更是佩服不已,武林盟主那是何等的权力?也只有清戒大师这样的神僧方能不为所动了。 忽然有一个女子站出,大声道:“那不如空楚河前辈和刀圣前辈吧?这两人任何一人,都有资格做我等盟主。” “不错!两位前辈的功夫,我们都服。” 空楚河和令狐丘对视一笑,道:“天合归真之不会做武林盟主,我们有更强大的对手,外族高手进驻大明武林,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大明武林,不是谁都可以来插一脚的。” “不错!” “说的好,是要让那些外族人知道厉害!” “那到底谁做武林盟主好呢?紫虚、碎虚两位前辈也是出家人啊!”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安静了,像是在搜索着合适的人选。 而在此时,一声沉稳的大喝忽然自山下传来:“武林盟主,由我来做!” 众人豁然转身,朝山下望去。 只见十余人驾马而来,气势汹汹,那山道陡峭狭窄,能驾马而过,那是何等马书?可这十余人却是毫不慌乱,飞快而来,刹那间已至广场。 领头一人翻下马来,大步朝前走去,身后十余人跟,动作整齐至极。 这十余人,身影笔直,气势如潮,眼厉光闪烁,一看知是饱经血雨的狠辣之辈。 领头一人长发飘散,手提长剑,一脸坚毅。众人皆穿灰衣,左肩之,大风二字龙飞凤舞,深深震撼着众人。 傅白景走到阶梯之,豁然转身,大声道:“武林盟主,我傅白景来做!” 他说这话,一面令牌已然握在手! 令牌狭长,通体血红,如鲜血浸染般,面五个漆黑的大字熠熠生辉,赫然便是“大风至尊令”! “大风至尊令!他是傅白景!” “大风堂主!西南联盟盟主!” 一位老者看到大风至尊令,猛然半跪而下,大声道:“老夫余定衫,见过大风堂主,见过西南武林联盟盟主!” 谢江天看到傅白景,也是狂笑出声,大吼道:“老夫谢江天,见过大风堂主,见过西南武林联盟盟主!” 于是在场所有西南武林之人,全部跪拜下去,齐声大喝。 当年西南武林大会,众人歃血而盟,推傅寒雨为盟主。傅寒雨为西南武林和平与发展,殚精竭虑,深受爱戴,连其他地区的江湖人士都敬佩不已。 这份恩情,所有人都记在心。 西南本是蛮夷之地,历来为原武林瞧不起,但傅寒雨的大风堂,却让所有西南子弟直起了腰杆。 大风堂,对西南武林同道,可谓是恩重如山,情深如海。 傅寒雨为武林,慨然赴死,西南武林之人无不悲痛,甚至有人在家立牌祭奠。 大风堂所有高层几乎全部被士府杀死,唯有傅白景和洛捭横逃出,前往塞北,聚集手下。 这一年多,傅白景东征西战,在塞北闯出一番天地,大风堂再次超过千人,成为江湖最大的门派之一。 虽然这和当年大风堂数万之众无法拟,但大风魂在,人会源源不断加入。 傅白景所表现的实力、手段、谋略和大局观,已完全不下于当年傅寒雨,而且他的武功也在大变之,突破桎梏,达到循道兵解。 如今归来,西南诸雄,只是无一不服,全部跪拜。 虽说西南诸雄加起来也只有千人左右,但确实代表着一个地区,这一跪拜,众人顿时心有所动。 “傅白景?此子虽然年轻,但做事老成,心机谋略皆有,武功高,加之是大风堂堂主,由他担任武林盟主,倒是没错。” “当年傅寒雨,我也是极为佩服,他为武林慷慨赴死,我们算是都欠他一个人情。如此英雄,后代必不是懦夫,老夫没有意见!” 一位老者道:“他身后那十余人,竟然全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这么多高手竟然愿意跟随傅白景,不会没有原因,老夫也支持。” “我也支持!” “老子也支持!大风堂的名声,老子信!” “大风堂当年救过我的命,我也信!” 一声声大吼不断传出,一个个伟岸的身影跪拜下去,顷刻之间,万人,全部跪拜了下去。 傅白景,武林盟主,已成定局。 傅白景眼眶微红,他知道,今日这些人的拜服,不是因为他傅白景,而是因为大风堂,因为傅寒雨。 这些尊敬与服从,是他们拿命换来的。 “吾等参见武林盟主!”喊声震天。 傅白景咬牙道:“诸位请起!傅白景必不让诸位失望,诛灭士府!” “诛灭士府!” “诛灭士府!” 一声声大喝如浪,传遍整个青城山,接着,一声古老苍凉的钟声传遍天地,像是神灵的叹息,像是勇士的怒吼,像是跨越千古的号角,深深震撼着在场所有人。 老君阁,闭关良久的傅残,终于睁开了眼! 在他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两道清辉顿时自他瞳孔激射而出,若有人仔细观察,定能发现,他瞳孔之,仿佛还郁结这一个珠子,这便是陆地仙佛之境的金丹。 而此刻,空楚河与令狐丘也是对视一眼,眼寒芒一闪,低吼道:“来了!” 两人身影一动,刹那间已至老君阁顶,一身气势再也不掩饰,那狂暴的气息顿时涌将开来。 “终于来了!”紫虚道人长长一叹,与碎虚身影一闪,齐齐飞老君阁顶。 孤九绝深深一笑,望着四周众人,道:“士府杀来,我劝你们还是躲远点,否则内力余波都能全灭了你们。” “士府来了?” “没看见啊?” 众人议论纷纷。 孤九绝化作一道黑影,刹那间已落在老君阁顶,而此时,另外一道金光蔓延,佛光冲霄,心慧神尼静静站在众人身旁。 空楚河、令狐丘、孤九绝、心慧神尼、紫虚道人、碎虚道人,六大天合归真,站在青城山巅,散发着乌云伦的气势。 信仰钟再次一响,一道道清辉重如山岳,垂天而下,护住老君阁。 白色、绿色、青色、金色、黑色五种内力在空激荡,一时之间,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一个笔直的身影大步走出老君阁,全身道韵流转,瞳孔透出黑白二色两道神光,整个人飘飘欲仙,犹如神佛。 强大的气势如瀚海一般深厚,那一举一动之间,仿佛都有震动天地的力量。 “是傅残!” “魔徒傅残!” “*******,此子,已然化龙了!” “前段时间据说他杀士府,击败了蒙古国第一高手孛儿吉!如此年轻,便达到了那个境界,成已然超过了傅寒风!” 傅残与傅白景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傅白景右手持破雨剑,左手吃大风至尊令,大声道:“所有江湖人士,听我号令!” “吾等在!” 傅白景大声道:“所有人!暂避锋芒!退至临峰,观看与士府高层之惊天决战!若此战胜,后势如破竹矣!” “吾等谨遵盟主之命!” 于是近万人,浩浩荡荡跨过山脊、跨过鞍部,到达临峰,可平视而出,直往老君阁,一切尽收眼底。 傅残握了握朱宥和清歌的小手,又抱了抱何问月,道:“你们保护好木大哥,千万不要走出老君阁。宥儿,你已抱金丹,武功神速,我有点不放心洛儿,关键时候,你要助她一臂之力。” 朱宥点了点头,脸看不出喜怒。 傅残拉着何问月的手,道:“问月,你是大姐,江湖经验也最老道,一定要管好她们。” 何问月用食指点了点傅残的额头,道:“放心吧!话多!” 傅残大笑,往后一望,只见楚洛儿正专心打坐,养精蓄锐,只等阴尊降临了! 辜箐、洛惜和小错三个丫头功夫不行,早已转移至临峰,清水樱这丫头不安分,还留在老君阁内。 傅残微微眯眼,忽然一声长啸,身影一闪,顿时站在了老君阁顶! 如今,自己终于有资格和他们站在一起!甚至,自己他们!还要强! 众人对视一眼,往下一望,只见八道身影,顿时齐齐飞来,那强大的气势,几乎要摧毁整个青城山。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惊世之决战 八道身影,犹如八尊盖世魔神,齐齐飞来,稳稳立在半空之。 那磅礴的内力狂涌,如巨浪一般席卷开去,临峰万人,心震撼不已。 士府府主面带骷髅面具,淡淡道:“傅残,紫虚,碎虚,心慧,令狐丘,空楚河,孤九绝,哼!人倒是不少,七人!七位天合归真!”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你人也不少嘛,皇宫三大供奉,朱天策,朱天成,朱天将,还有东厂的老主子曹测。另外密宗金刚界天龙法王,天主苦修僧鸠摩罗,满族第一强者巴图鲁,南洋士加诺,再加一个你。整整八位天合归真!万万没想到,今日竟能聚齐两百年来所有的强者!若是剑尊李长风未死,能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激动落泪。” 士府府主冷冷一笑,道:“不对!我记得你们也有八人,那个神秘的阴煞魁首呢!” “阴煞魁首?”傅残眯眼道:“你可以换个称呼。” “噢?” 傅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朝后一望,接着,一个强大的身影顿时自老君阁后拔地而起,缥缈间已至老君阁顶! 傅寒风手捏着一把普通的长剑,冷冷看着士府主,大声道:“你可以叫我,傅寒风!” “什么?”士府府主的声音也不禁提高。 傅寒风,这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这个战遍天地未曾一败的年轻人,绝对是江湖青年一辈的神。 而真正的强者,却是知道,傅寒风的天赋实在太强了,他们年轻人更能认识到傅寒风强在何处。 所以傅寒风未死,连士府府主都忍不住震惊! 而临峰众人,也是大惊失色,不断惊呼出声。 傅寒风大声道:“自二十多年前起,士府便开始扼杀青年天才,逐渐削弱江湖实力,归日谷追杀傅某,不会和士府没有关系吧!” 士府府主沉默良久,点头沉声道:“不错!” “王八蛋!”临峰以为男子怒吼:“难怪这些年好多青年强者都莫名消失!” “屠杀年轻一辈,罪无可恕!” 傅寒风手长剑轻颤,淡淡道:“可是你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我在大理之南山,遇到了万毒山庄的老庄主辜独!他以阴阳子母丹救我性命,让我活了下来!” 傅寒风道:“二十多年来,我从未停止修炼剑法,今日,便要斩你于剑下,以报我夫妻二人分离二十年余之仇,我父子二人分离二十余年之恨!你可准备好接我剑了?” 士府府主沉默顷刻,忽然道:“那日你未尽全力?” “不错!” “好!这才有点意思!”士府府主看着傅残等人,淡淡道:“以你们的实力,我八人或许真的不如,至少紫虚和孤九绝,无人可战胜。但这个江湖,个人实力不能决定一切。” “是吗?”傅残淡淡一哼,瞳孔顿时激射出两道无与伦的黑白芒气,刺破长空,顿时朝士府府主而去。 士府府主右手一挥,忽然脸色一变,猛然拍出一掌,惊道:“陆地仙佛之境!你已抱丹?” 傅残淡淡一笑,而临峰的江湖人士却是皱起了眉头。 “陆地仙佛?有这个境界?” “莫非是天合归真以的境界?” 众人死死看着这边,这可是数百年都难见的惊世之战啊! 士府府主的声音忽然变得激动,颤抖这声音道:“好!好!抱丹!真的有抱丹成功之人!陆地仙佛!陆地仙佛啊!” 他说着话,忽然大手一伸,全身血气澎湃,一道巨大的手影顿时朝傅残抓来。 而在这时,一道绚烂至极的血色剑芒忽然在而下,把手影斩碎。 好快的一剑!好恐怖的一剑! 傅寒风冷冷道:“你的对手是我!” 士府府主皱眉良久,忽然笑道:“单打独斗,你有机会么?” 他说着话,忽然身影一闪,稳稳落在老君阁广场之。 而傅残等人,也瞬间降落下来。 孤九绝是个急性子,直接道:“打不打?不打老魔回家了!” 令狐丘也是个暴脾气,道:“说个屁,你们不打,老子打!” 他说着话,忽然右手一伸,一道绿光自他体内顿时涌出,直冲天际。 绿光见风便涨,刹那间已然横亘整个广场,长达数十丈的绿色刀芒,把大地映的惨绿,一股无与伦的锋芒顿时席卷开来。 大地立刻便开始龟裂了! 令狐丘,再也没有压制力量! 横亘天地的刀芒,把临峰的江湖人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哪里知道,物攻到了这般境界,简直犹若神迹! 刀芒横空,直斩满族第一勇士巴图鲁!只见他身穿盔甲,怒吼一声,一道巨大的拳影顿时冲天而起,把这道刀芒击得粉碎! 大战,终于开始了! “阿弥陀佛!”心慧神尼一声佛号传遍整个青城山,她全身佛光闪烁,背后神环隐现,犹如一尊在世菩萨。 鸠摩罗也是念了一声佛号,两人刹那间对碰数十招,一道道神秘的印法激射天地,一个个梵悬在两人身旁。 恐怖而神秘的佛门之战开始了! 佛家功法从不外传,也最为神秘,威力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强,两人手指不断屈伸,那一道道金芒却是恐怖至极。 几乎片刻之后,两人周围的地板便全部炸裂了。 信仰钟不断摇晃,洒下一片片道韵,保护住老君阁。 鸠摩罗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佛影,四脸四手,狰狞可怖,赫然便是梵天佛体。 心慧忽然盘坐在地,右手捏条,左手抱瓶,全身金光闪烁,背后竟然隐现出一尊观音神像。 临峰众人看着心惊肉跳,佛法到底要怎样高深,才能召唤出菩萨神像啊! 数百神僧也是齐齐坐在地,叹道:“阿弥陀佛!” 而这边,空楚河双眸如电,直射密宗金刚界的天龙法王! 天龙法王冷冷道:“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密宗心法!” 空楚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天空。 日照当天,正午明媚,果然是杀人的好时机! 他没有说话,身的气势却在不断地攀升。 空楚河是谁?是当年唯一可以和傅寒风齐名的绝代天骄! 他的武功,怎么会差?自创碎空剑诀,在循道兵解之境的时候,秒杀三大天忍! 这是什么样的实力? 只是傅寒风之前“早逝”,空楚河便同辈无敌,再也找不到对手,于是自封剑意。 三个月前士府一战,他终于开启封印,剑意冲霄,但由于不能赢,也没有用全力。 密宗金刚界的法王又如何?大明武学,数千年来,何曾怕过他人? 空楚河右手一伸,一道雪白的剑光自他手指顿时激射而出,他全身气势不断攀升,长发乱舞,衣袍飘飘。 冷声道:“空楚河,何曾将你放在眼里?今日,便拿你首级,以震密宗!不然,谁都以为我大明江湖可随进随出了!” 他说这话,忽然右手直伸朝天,剑光冲霄,一股股剑意不断席卷开来。 他淡淡道:“碎空!碎空剑诀!你以后这个碎空是什么?” 他说着话,忽然右手一觉,只见那道剑光忽然碎裂,化作一段段锋利的剑芒,在空穿刺。 天龙法王眉头紧皱,右手左手同时一抱,一条无形的巨龙便冲天而起。 而这边,傅寒风一步一步,终于朝士府府主走去。 他手平凡的铁剑忽然变得无血红,仿佛浸染了鲜血一般,正不断向下滴着血。 一股股恐怖的剑意不断攀升,随着他的步伐,每走一步,身的气势便高了一分。 士府府主叹声道:“是我小看你了,你在天合归真这条路走了很远了,几乎已经赶了孤九绝和紫虚,算差点,也不多了!” 傅寒风缓缓闭眼,然后再缓缓睁开,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瞳孔顿时射出两道血芒。只见他漆黑的瞳孔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是完完全全的血红色,而不是发红! 士府府主眉头一皱,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道:“修罗!你竟然修的是修罗杀道!你不怕杀意反噬,让你彻底沦为恶魔吗?” 傅寒风的眼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无的冷漠,仿佛一个高高在的神魔,冷冷看着脚下的蝼蚁。 士府府主终于慌了,怒吼道:“天赐宝典,引神罚罪!今有修罗,以杀入道,请神下凡,罚其罪恶!” 他大手一挥,一道道血光仿佛自空气抽出一般,刹那间把空气染得血红,朝着傅寒风疯狂涌来。 这一手妙的武功,顿时把临峰的武林人士惊得连连后退,这、这是什么武功。 而傅寒风却缓缓道:“没用的!引神罚罪我研究过,能吸人内力,立于不败之地,但我不同,我不练内力,我炼杀气!以杀入道,成天合归真!你吸不了我!” 他说这话,忽然长剑一纵,那血红的长剑仿佛要滴血一般,散发出一股股恐怖到极致的杀意。 天地失色,风云变幻,众人仿佛都无法呼吸,只觉这一剑,几乎把天地之的空气都全部抽了个干干净净! 傅寒风面无表情,一剑斩下,一道长达百丈的血色剑芒顿时分割天地! 士府府主低吼一声,整个人体忽然冒出大量的红雾,刹那间把傅寒风和自己都包裹了起来。 只听见一声声恐怖的爆炸不断自红雾传来,临峰之人心惊肉跳,胆裂魂飞。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武功到了这个境界,还是人吗? 傅寒风悬于空,手长剑血光四射,冷冷道:“我说过,我不修内力,只修杀意。我天生便克制你,算你有堪孤九绝的武功,算你离陆地仙佛只差一步,也不行!” 士府府主喘着粗气,淡淡道:“那又如何,士府的最强战力,从来不是我!” “噢?” 士府府主大笑道:“请人形兵器!” 一旁,加诺点了点头,忽然口喃喃念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洗净因果 青山依旧(终) 加诺拄着木杖,口喃喃念着怪的音节,一股特的感受忽然涌在众人心头。 一道惊天刀芒斩过,大地一片惨绿,仿佛天地之间,只剩这一道绚烂到极致的刀芒。 巴图鲁双拳一合,猛然朝天一推,一道磅礴的内力发出,想要撑起这道刀芒。 二者猛然相撞,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绿色、白色的光芒忽然如水浪一般,朝四周激射而去,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全部摧毁。 “哼!”碎虚道人冷哼一声,右手拂尘一挥,一道磅礴的内力顿时盖下,把这道你内力余波摧毁,保住老君阁周围的建筑。 而此时,心慧与鸠摩罗的战斗已到了白热化,梵天佛体和观音神像悬于空,无数梵缭绕,众人根本看不懂对拼细节。 这便是佛家最深层次的功夫,早已不依赖于拳脚招式,而是纯粹的感悟对拼。 风云激荡,天地失色,一道道白色剑芒直冲天霄,在空不断破碎,激射,那恐怖的锋芒几乎要把天龙法王撕碎。 碎空剑诀!碎空二字便在于此!碎己,碎空,碎敌! 天龙法王不断打出一道道印记,手持气龙,在空盘旋。 那无形之龙发出阵阵嘶吼,惊天动地,临峰万江湖人士目瞪口呆,已然呆滞。 孤九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们都有对手?那老魔又和谁打?” 傅残轻笑道:“那边不是还有四个吗?你选便是!” “你怎么不去?”孤九绝横了他一眼,不爽道:“也罢!选什么选,四个废柴而已!老魔一并收拾算了!” 他说着话,身影忽然冲天而起,右手一伸,魔气滚滚而动,一个巨大的手印遮天蔽日,顿时朝朱天策、朱天成、朱天将和曹测猛然盖去。 那盖世魔威滚滚,巨掌未落,大地已然开始崩碎,四周房屋犹如飓风刮过,刹那间化为齑粉。 老道士苦笑不已,心道:这老魔,是报四十多年前打赌之仇吗? 四大天合归真见老魔王一掌盖来,自然不敢大意,四人合力,激荡出一片澎湃的力量,朝汹涌而去。 两股力量刹那间膨胀,整个山峰几乎都要颤抖起来,一股股强大的内力余波不断激射,甚至连远处临峰的围观者都感觉到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量扑来。 孤九绝大眼一瞪,皱眉道:“原来是你们三个小子,我说怎么这么熟悉?你们也天合归真了?呵呵!” 他冷冷一笑,道:“天合归真?这年头什么小虾小鱼都是天合归真了?接我一记《怒魔心经》第十三式掌法看看?” 他说着话,忽然咧嘴一笑,大手猛然往下一按! 魔气滚滚而动,化作一张漫天举掌,掌印之,又似乎有漩涡在搅动,星辰在运转。 一掌而下,天地失色,风云变幻,那强大的威压恐怖无,大地寸寸裂开,不断塌陷。 四大天合归真骇然失色,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一掌的恐怖,那滔天的魔威,几乎令人生不起反抗之心。 四人连连后退,不断打出澎湃的掌力,这每一道掌力,都可以秒杀阴阳二尊,却丝毫奈不何这滔天魔掌! 一掌而下,四人猛吐鲜血,衣衫尽毁,摇摇欲坠倒了下去。 临峰众人大眼猛瞪,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一掌击败四大天合归真!这是魔王孤九绝? 在场之人都知道孤九绝魔王威名,但却没亲眼见识过,此一掌出,立刻被深深震撼。 巴图鲁、天龙法王也是脸色急变,露出破绽,被对手死死压制,心已有退意。 士府府主厉声道:“加诺!快!为了你的民族!” 加诺口念着妙的咒语,接着数十个黑衣人顿时自山下冲,刹那间已然落在了地。 傅残脸色一变,眼神一扫,顿时看出,这里足足有四十多个人! 每一个人身的气势都无强大,已达天合归真之境! 不!这不是天合归真!这些人没有境界,只有内力! 他们有堪天合归真的内力!这便是人形兵器吗? 四十多个天合归真内力的人站在一起是什么概念?仿佛空间都扭曲了。 临峰的江湖人士沉默了!这怎么打?又有什么,才能击败这四十多个人! “大胆!”一声暴喝忽然自老君阁内传来! 伴随着声音,一个伟岸的身影猛然走出,脸青筋暴现。 木一刀指着士府主,怒吼道:“士府主!你大胆!先皇早已明旨,人形兵器全部销毁!这都二十年了,你还留着!” 士府府主冷冷一笑,道:“燕王!想不到你也在!你其心可诛!” 木一刀怒道:“无耻奸贼!乱我朝纲!我朱棣定不饶你!” 紫虚和碎虚两位道人身影飘下,淡淡道:“燕王,人形兵器何来?” 木一刀深深吸了口气,道:“四十多年前,天下混乱,先皇还未统一天下,为谋大业,答应南洋士打造人形兵器。挑天下最有天赋的五百童男,以降头之术抹去其意志,让其成为行尸走肉!” 碎虚道人脸色剧变,惊道:“抹去意识,让其成为行尸走肉?那岂不是永无轮回了?” 木一刀苦笑道:“这五百具尸体,被降头之术控制,日夜练武,再辅以天地珍惜药材,四十多年来,从未间断!” “什么?”傅残瞪眼道:“四十年多,昼夜不停,从不间断地修炼!” “不错!”木一刀道:“他们本是尸体,也无痛无累,没有感受,没有知觉,这么一直练,只等一个任务到来,完成之后,再继续练!” 傅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四十多年无间断修炼是什么概念?自己练武以来,六年有余,但真正练武的时间,只有三年出头。而这三年多,有两年是毒,有一年是感悟。 两年毒,不停修炼,几乎要让自己崩溃,一度坚持不住。但四十多年什么概念? 一个百岁的武者,终其一生修炼,时间也最多最多二三十年!因为晚往往要睡觉,白天整天修炼也不可能!算是隐居深山,也不可能心无外物。 这四十多年修炼,几乎相当于常人两三百年! 何等恐怖的内力啊!难怪堪天合归真! 木一刀道:“原本有五百人,但很多人身体承受不住,便没了,剩下这四十多人,战力堪称恐怖!这是加诺四十多年的心血!” “必遭天谴!”碎虚道人忽然厉吼道:“夺人心志,以人炼兵,乃逆天而行!如此罪恶!必遭天谴!” 老道士也是深深吸了口气,叹道:“人形兵器,这种灭绝人性的东西也能出现在世,老道算是见识了!如此逆天行事,也不怕天降雷霆吗?” 士府府主沉声道:“青城山,传承近千年,底蕴深厚!可惜,今日便要灭了!” 他叹声道:“这是士府的真正实力,绝对不是人力可以战胜的!现在加诺已然下达了命令,你们算杀了加诺,也没用了!” “道!”老道士冷冷道:“道,也是你能理解的?” “噢?” 老道士眼恨意滔天,显然是被人形兵器刺激到了,大声道:“青城山掌教何在?” 悠然子身影缥缈,刹那间已至,道:“师祖,弟子在此。” 老道士大声道:“摆案点香,烧纸插蜡,遥祭三清祖师!老道今日要驱魔!” “是!”悠然子与一众青城山老道士立马准备起来。 士府府主冷眼旁观,道:“降头之术神妙无,之前无数高僧都无法破去,你以为我们没考虑到这些吗?” 悠然子恭敬道:“祖师,准备完毕!” 碎虚、紫虚道人对视一眼,忽然跪拜下来,大声道:“三清祖师在,弟子紫虚(碎虚),今日惊动祖师,只为天下有魔,祸乱世间,多人魂魄,躯人尸体,逆天而行,罪无可恕。我师兄弟,欲破杀戒,除此恶魔!” 两人话音一落,身影顿时一闪,紫虚道人窜进老君阁,刹那间便飞出,身影盘坐在老君阁第四层青瓦之。 他的腿,悬着一张青黑色的古琴。 士府主冷冷道:“降魔琴!哼!你们青城山的宝贝还真多!可惜晚了!” 他话音一落,加诺顿时加快了吟唱速度,四十多人形兵器骤然大吼,猛然朝紫虚道人飞去! 那恐怖的能量,竟然使老君阁都颤抖了起来。 “快!”紫虚道人大吼道。 碎虚道人身影一闪,顷刻之间,已至老君阁顶,信仰钟前。 然后,全身内力狂涌,一掌猛然拍在信仰钟下! 以碎虚道人的内力,算是房屋大小的石头,在这一掌下,也会被拍的粉碎。 而信仰钟,却只是轻轻一晃,发出一声低沉苍凉的闷响。 那声音,仿佛低沉的叹息,深深地响在众人心头。又如天雷霹雳,把长空撕裂,震碎人的魂魄。 如海啸,如山崩,如乾坤倒转,如星辰转动。 幽幽钟声,仿佛跨越千古而来。 数十人形兵器忽然身影猛震,竟然摇摇欲坠,倒了下来! 而这时,紫虚狂发乱舞,纤细的手指,抚了琴,猛然一拨! 琴声初起,便如金铁交击,银瓶乍破,铿响之声不绝,犹如陷身古代战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如此激越的琴音,几乎闻所未闻,临峰之人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全身血气涌,忍不住仰天长啸。 四十多人形兵器动也不动,加诺额头已满是汗水。 “怎么回事?”士府府主脸色一变,连忙朝前一闪。 而在此时,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冷冷道:“你的对手是我!” 傅寒风说着话,忽然长剑一斩,血色剑芒惊天动地,远远不是之前阴煞尘埃可。 士府府主惊怒不已,吼道:“阴阳二尊!快!骚扰紫虚!降魔琴一旦开弹,必全神贯注,他无法出手!” 话一说完,阴阳二尊顿时朝紫虚道人扑去! 而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骤然从老君阁内冲出,白袍飘飘,长发乱舞,手掌却是黑气缭绕! “阴尊!我等你很久了!” “楚洛儿!”阴尊脸色微变。 “阴蚕煞蛊之仇!楚家灭门之仇!今日一并算了!” 楚洛儿说着话,身影一闪,魔气滔天,顿时一掌盖去! 而阳尊,却是立刻朝飞去,猛然一掌朝紫虚道人拍去!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声佛号传来,一个巨大的掌印已然拍向阳尊。 阳尊脸色剧变,惊道:“大弥陀慈悲掌!” 他身影连连后退,而清戒,却是死死相逼。 紫虚道人全身关注,内力如海,在天空如水一般环绕。 他手指不断弹动,琴声高越,如汪洋巨浪,翻涌澎湃,四周狂风呼啸,临峰众人置身于这狂风骇浪之,身体如小舟般不断飘摇。 琴声不断提高,巨浪便一浪高过一浪,众人刚被前浪推至浪尖,还未落下,又被后一浪抛至更高处。 而紫虚道人的内力,也在空,疯狂翻卷。 接着琴声骤然急转而下,一泻万里,又成绝壁瀑布,决堤怒水,一路冲将而下,酣畅淋漓。 在降魔清心曲的洗礼下,四十余人形兵器,竟然倒在原地,闭了眼,动也不动。 “不行!要出事!”士府府主一掌逼退傅寒风,大声道:“秦广,阎柳白!” “属下在!” “快助阴阳二尊一臂之力!” 秦广王和阎罗王对视一眼,连忙朝前飞去。 而迎接他们的,是两道雪白的身影! 两个人,两把剑,皆穿白衣,这么淡淡地看着两人。 司空揽月!江南公子! 这种时候,没有言语,直接开战! 剑芒纵横,掌力惊天,江南公子和司空揽月爆发出了这一代年轻人的气质,把两人逼得连连后退。 碎虚道人深深吸了口气,又是一掌而出,狠狠拍在信仰钟! 古老苍凉的钟声再次响起,连空楚河等人都受到了影响,仿佛心头战意被这钟声全部消散了一般。 紫虚道人狂发乱舞,全身紫气澎湃,道韵流转。 琴声悠扬,渗透到每个角落,众人仿佛悠悠荡荡在曲流小河之,说不出的婉 转曲折。而曲折之后,又是一段细小的**,犹如急忙摆过的激流险滩,一切虚惊一场。 悠悠荡荡,曲曲折折,于至险之处陡然折回,于黑暗尽头豁然开朗。 无数次婉转之后,琴声又渐渐高陡铿锵起来,于是狂风怒号,巨浪滔天,乱石穿空,千雪卷起。 再次回到那飘摇无定的狂风暴雨之,众人刚刚来得及反应,忽然琴声再次回转,瞬间又是烟雨绵绵,细风抚柳,小船悠悠,菱歌低唱,仿佛到了那宁静的江南水乡。 一缕缕青色的光华开始从琴弦溢出,不断飘向四周,整个青城山仿佛陷入一片宁静。 空楚河、孤九绝、令狐丘都收手了,停在原地。巴图鲁、天龙法王深受重伤,连忙逃去。 而另外四人天合归真,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倒在地,苟延残喘。 而此时,一声轻响忽然传遍大地,一道青光刺破云翔。 剑意惊天,道韵无穷,青华剑再次现身,在空盘旋! 碎虚道人大吼道:“傅残,斩断控制,洗净因果,看你的了!” 傅残低吼一声,眼透出黑白二色,身影缥缈而,一把捏住了这传说的第一神剑! 他仔细一看,这把剑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通体碧绿,不知是什么材质炼成。 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大声道:“残荒九剑第九剑——太乙!” 太乙即天地,即寰宇,即道,道之根本,宇宙之本源! 傅残一剑而下! 天地忽然变成了黑白二色,一切仿佛都在毁灭,一切仿佛都在重生。 无法形容,无语言表。 傅残大声道:“洗净因果,进入轮回,去吧!” 此话一出,天地轰然一炸! 仿佛一切都平静了。 老道士和碎虚道人倒在青瓦之外,已然力竭。 楚洛儿盘坐在地,表情宁静,她的身边,是阴尊的尸体。 清戒的身旁是阳尊,阳尊的头顶,已然无发,又一个出家人诞生。 傅残面无表情,淡淡道:“因果已去,你们已堕入轮回。” 加诺看着傅残,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倒了下去,生机尽无。 两位白衣剑客淡淡看着眼前两具尸体,面无表情。 他们是当代最伟大的剑客之一,他们远远没有到巅峰,或许十年之后,他们也会成为强大的天合归真强者! 孤九绝深深看了信仰钟一眼,叹了口气,飘然而去。 鸠摩罗看着巍峨的青城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着相了!” “阿弥陀佛!”心慧深深一叹,目送鸠摩罗离开。 傅残拉着清水樱和何问月,和木一刀相识一笑。 楚洛儿皱眉道:“父亲呢?” 她口的父亲不是楚鹰,而是傅寒风!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声爆炸不断从山脚下传来,很快,一个伟岸的身影已然稳稳落在地! 他满身是血,手提着一颗头颅!头颅之,赫然便是骷髅面具! 傅残笑道:“士府府主也算是和孤九绝同等的存在,只可惜,引神罚罪虽强,但却遇到了一个不用内力用杀气的人。” 木一刀看着周围满布疮痍,叹声道:“终于结束了。” 傅残道:“你才刚刚开始,木大哥,你若称帝,如何对江湖?” 木一刀面色一肃,沉声道:“江湖即天下,天下即江湖,为皇者,当治理天下,是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安居,江湖自然慢慢削弱了。” 傅残深深一叹,木一刀确实看的明白,安居乐业,家庭幸福,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 傅残道:“傅白景,会助你铲除士府参与实力,江湖方面,你再无忧虑了!” “好!好!”木一刀激动不已,望着幽幽青山,状若城池,不禁心生豪迈。 半月后,朱棣举旗靖难,清君侧,正超纲! 一年后,朝廷大将屡屡被刺,斩首计划完成,朱棣压力大减。 再两个月后,徐大愚指挥燕军,以五万之兵,大败李景隆。 青城山一战三年后,朱棣称帝,号永乐,赏群臣。 傅白景封武平侯,不受。 傅残封武仲侯,不受。 云南大理,楚家镖局,张灯结彩,正是大婚之时。 沐英、傅寒风、楚鹰、洛慎、辜全、令狐丘、魔山圣母等长辈坐在高堂,其下一男八女齐齐跪拜。 忽然,一声长啸从门外传来:“傅残,娶我女儿,也不等等你老子!” 话音一落,三道身影已经走进,赫然是清水俊、清水正,还有清水雄。 而在三人身后,还有一人龙行虎步,大声道:“还好没有来迟,不然傅兄弟要怪罪我了。” 沐英看到这人,脸色急变,连忙要跪下。 这人连忙扶起,道:“王兄,我现在是木一刀!江湖人士!” 沐英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这一场大宴,持续七天,送完所有宾客,傅残等人也要起航了。 跟着清水俊等人,日本走一趟。 只可惜,楚鹰不愿意去,这让楚洛儿无叹息。 甲板之,傅残道:“岳父不去肯定有他的理由。” 楚洛儿皱眉道:“父亲孤独一人,我实在担心。” 傅残道:“担心什么?他没准也有相好的。” 楚洛儿脸一板,冷冷道:“现在胆子大了?敢说胡话了?” 傅残连忙缩了缩头,道:“不是我说的,是惜儿说的。” 一旁洛惜连忙打了个冷战,急道:“不是我说的,是我父亲说的,那个相好还是父亲介绍的,据说楚伯伯很喜欢。” “我!你!你爹......”楚洛儿顿时无语。 而傅残,却狂笑了起来。 他看着无垠的海面,心畅快至极,终于结束了。 朱棣证明了自己是个好皇帝,明君,江湖也在傅白景的主持下,百废俱兴。 父亲忙着和母亲过二人世界,楚鹰忙着往年恋,令狐丘天天催辜箐生孩子,说要重孙。 木一刀表示,将来宥儿生了孩子,要接进宫去。 一切都在向美好的地方发展。 穿越过来刚好十年了。 这十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犹如梦境。 傅残没有不真实的感受,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用生命换来的。 江湖不会永远平静,也不会一直动乱。 任何东西都是相对的,有低谷,也有高峰。 江湖有衰落,也有崛起。 它会崛起吗? 一定! 漏断难寐 不知所言 按照络作家的惯例,一本完结,总是要写点感言之类的东西。 我算不作家,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姑且谈谈武侠,随便谈谈。 什么是武侠? 武侠是一种化。 放在学作品来说,是武侠。 武侠起源很早,姑且不谈《史记·刺客列传》、《史记·游侠列传》,不谈《水浒》,也可以说说明清时期的众多涉及武侠化的。 《三侠五义》讲的是众侠士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协助包公办案的故事。《金玉缘》讲的是十三妹踏入江湖,为父报仇的故事。《英雄大八义》讲的是八位侠客闯荡江湖、惩奸除恶的故事。 建国以后,梁羽生先生《龙虎斗京华》开新派武侠之先河,创作一系列脍炙人口的作品,武侠开始流行起来。 金庸先生以其丰富的史学知识,深厚的阅历,非凡的笔,创作出部部经典作品。 古龙先生独辟蹊径,将诗歌、戏剧、推理等元素融合至武侠之,并结合独特的人生观,把武侠引入经典学的殿堂。 其间还有司马翎、卧龙生、诸葛青云等著名的武侠作家。 然大师辈出的时代已然过去,武侠迎来了一个寂寞的寒冬。 前段时间黄易先生逝世,更是令某唏嘘不已。 这个曾经感动过无数人,影响过无数人的类别,正一步步老去。 古板、传统、没有想象力、扑街类别等等...成了武侠的代名词,在快节奏的时代,仿佛武侠已成为过去。 但我看到的是凤歌仍在出版《灵飞经》,椴公仍在连载《龙城》,时未寒在填《明将军》系列的坑,王晴川《大唐辟邪司》去年还得了奖。身边、络各种身影还在武侠前赴后继。 于是我心有所感,也写了一部扑街的《覆灭江湖》。 这本书的大纲写于15年年底,16年10月传,如今17年5月完结。虽然是扑街之作,质量我也不太满意。但心底总归有些欣慰,至少我完成了,我也为武侠尽了一丝绵薄之力。 写出了我想要的情节,想要的感受,我为此感动过。但遗憾也未必没有,至少我认为我没有写好结尾。 很想大谈理想,大谈武侠复兴,但冷静下来又觉得仿佛一切都是空的。 武侠终究还是要崛起的,现在已经看到了苗头。等络界的浮躁过去,等读者的浮躁过去,等社会的浮躁过去,会有人再次注意到这个类别,体会到武侠的魅力。 而对我本身而言,创作武侠的热情是永远不会熄灭的。 武侠,不一定非要在古代。 只要有武,有侠,那是武侠。 很多类别的,都可以写出武侠精神。玄幻、仙侠、都市,甚至末日。 主角身怀能力,有侠义精神,那是武侠。 古龙先生《绝不低头》,便是现代世界的武侠。 所以,都市也有武侠。 所以,我的下一本书,可能是都市。 不算清醒,不算冷静,不谈逻辑,感受而已。 弄蛇者于17年5月6日凌晨【更多精彩好书尽在八零电子书 http://www.txt80.com】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