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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瑶努力控制着呼吸，压住想乱转的眼珠子，床边的啜泣声让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囡囡！” 　　钟氏径直冲到床边，对上那双湿漉漉的懵懂双眼，顿时就红了眼。 　　“娘的囡囡受苦了！不怕，娘在，娘陪着囡囡！” 　　“小姐。”房门口的声音让钟氏动作一僵。 　　掩饰地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药碗，钟氏哄道：“囡囡生病了，喝了药就没事了，娘喂囡囡喝。” 　　看着小家伙皱起的眉头，钟氏笑了，“娘的囡囡最勇敢了，娘给囡囡准备了蜜饯，喝了药，娘给囡囡选一个最甜的。” 　　姬瑶懵懵懂懂，晕头转向，下意识地张嘴。 　　却因为一个动作生疏，一个精神不济，两人配合不好，汤药直接从嘴角流出。 　　钟氏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姬瑶擦嘴，一边小心翼翼地瞅着姬瑶的脸色，提着的心还没有放下，身后就有声音说，“小姐，奴婢喂您吧。” 　　一双手伸到了钟氏眼前。 　　钟氏紧张地朝姬瑶看去。 　　姬瑶不情愿地皱眉。 　　既然是“娘”在喂她喝药，又何必麻烦“别人”？ 　　可钟氏与妇人都误会了姬瑶的意思。 　　钟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妇人却是皱起了眉头。 　　“小姐……” 　　“囡囡说了，她不愿意。”有女儿撑腰，钟氏底气也足了，侧身，挤开妇人的手。 　　“小姐……”妇人突然跪下。 　　钟氏紧了紧眼。 　　“小姐，奴婢是来向您认错的，是奴婢没看着小姐，让小姐遭了罪，请小姐责罚！”妇人一个劲儿地磕头，动静不比先前的小，红肿的额头浸出了血丝。 　　“带下去！”钟氏是真的怒了。 　　要认错，什么时候都可以，却偏偏选在女儿喝药的时候，这是给谁添堵呢！ 　　“小姐！”妇人还想挣扎两句，被下面的人拖了下去。 　　“囡囡再睡会儿？”见姬瑶精神不济，钟氏小心问道。 　　姬瑶怏怏点头。 　　钟氏忙仔细帮姬瑶盖好了被子。 　　听到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姬瑶郁闷地叹气。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这里，甚至是对这副身体，她有明显的生疏感，生疏到这副身体似乎不属于自己。 　　身板太小，她先前偷偷听到了丫鬟的对话，似乎还不到六岁，身体遭了罪，这会儿需要静养。 　　而自己之所以对这些没什么印象，是因为岁数小，又在水里受了惊吓，昏迷了一段时间，脑部受损，有短暂的记忆缺失。 　　真的是这样吗？ 　　姬瑶动了动手指。 　　这种违和感…… 　　算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屋外，钟氏刚走出去，张氏就带着女儿进来了。 　　“大嫂，我听说瑶儿醒了？”张氏一脸急切，显然很担心姬瑶的情况。 　　“弟妹，慈姐儿你们来了。囡囡是醒了，刚喝了药，又睡下了。” 　　“醒了就好，说明郎中的药有效。菩萨保佑，这孩子遭了大罪，受了惊，一定要让人仔细看着。” 　　一想到从水里捞出姬瑶的情景，钟氏就止不住地后怕。 　　直到现在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如果不是心里憋了一口气，她也撑不到现在。 　　张氏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大嫂，问出什么了吗？” 　　见钟氏脸色不好，张氏心里“咯噔”一下，“真是……说，谁指使你的？” 　　“二夫人，奴婢只是不小心，奴婢跟在小姐身边五六年，尽心尽力，这次真是意外！” 　　“意外也好，蓄意也罢，你都要承担后果！” 　　“二夫人，您不能这么对奴婢，小姐离不开奴婢，若是没看到奴婢，小姐一定会哭闹不止，她……”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张氏轻蔑地说道，“小姐身边不是非你不可，留着你在小姐身边才是祸害，来人！”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妇人突然起身，朝里屋冲去。 　　好在钟氏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拦下了她。 　　“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冤枉，奴婢被夫人迫害，奴婢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了，小姐！” 　　“堵上她的嘴！”这话是张氏说的。 　　钟氏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门口，眼底似乎在挣扎什么！ 　　“小姐！”妇人一边奋力与嬷嬷抓扯，一边高声呼救，门后一直没动静，红了眼的妇人看向了钟氏。 　　“钟氏，你这个毒妇！杀猪匠的女儿，一身戾气，难怪小姐不亲近你，活该被自己的女儿嫌弃！钟氏，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女儿！” 第2章 她不记得了 　　凭什么？ 　　大家岁数相当，凭什么钟氏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她就得是伺候人的下人！ 　　不过是个杀猪匠的女儿，一个土匪的娘子，哪儿来的底气！ 　　还有这桃花寨，一个土匪窝，如果不是她没本事告发他们，还轮得到钟氏在这里作威作福！ 　　合该姬瑶与钟氏不亲近，有个这样的娘亲，丢人现眼不说，还连累自己！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堵上她的嘴！”张氏显然是气得狠了，没了往日的镇定。 　　“娘……” 　　门口，还带着奶气的声音，糯糯地响起。 　　拉回了钟氏的情绪，钟氏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吵着囡囡了？” 　　明显地底气不足。 　　想掩饰点什么，却无能为力。 　　“妹妹。”柳慈走了过去，牵着了姬瑶的小手。 　　钟氏有些局促，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女儿与自己并不亲近，虽然她有心改善，却无力做点什么。 　　连带着对孙氏都束手束脚，生怕惹了女儿不高兴。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孙氏继续留在女儿身边！ 　　这次或许是意外，可下次呢？ 　　玩忽职守就是玩忽职守，没有任何机会。 　　“妹妹，我带你进去吧。”柳慈拉着姬瑶的手。 　　姬瑶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嘴里被塞了东西，还在负隅顽抗的孙氏，“太吵了……” 　　“带下去，带下去！”张氏忙对嬷嬷挥了挥手。 　　见两个小家伙进了里屋，张氏忙拉着钟氏坐下。 　　“大嫂，你别担心，有慈姐儿陪着囡囡，囡囡不会有事。囡囡还小，咱们慢慢教，你是囡囡的娘，谁都越不过你。 　　孙氏就是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大嫂见她活不下去，让她上山照顾囡囡，她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谁想她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这些年，不知道在囡囡耳边说了什么，让你们母女离心。好在发现得早，囡囡岁数小，记不住事儿，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希望如此吧。” 　　屋内，柳慈牵着姬瑶的手，坐到了床边，“妹妹，你先躺床上去。” 　　帮姬瑶盖好了被子，柳慈才说道：“我和娘听说你醒了就赶过来了，怎样，有没有好一点？” 　　仔细查看姬瑶的脸色。 　　后者依旧懵懵懂懂。 　　“妹妹，之前落水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我落水了吗？” 　　柳慈眸光闪了闪，“三叔今儿大婚，原本我们该直接去婚房的，中途你非要去看迎亲的队伍，结果半路被冲散，找到你的时候，你刚从湖里捞起来。” 　　“原来，我落水了啊。” 　　缓慢的反应，显然对当时的经过没有半点记忆。 　　柳慈袖口下的小手紧了紧，“妹妹，你怎么会落水？” 　　“我……不记得了。” 　　柳慈嘴角翘了翘，在姬瑶还没发现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没让人跟着，这次是你命大，发现得及时。不然……不然你让大伯娘怎么办？” 　　姬瑶愣了愣，没有任何情感爆发，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 　　柳慈叹气，“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大伯娘，可大伯娘怎么说也是你的娘，你这样，大伯娘会很伤心。哎，算了，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我不说了，你好好休息。” 　　这，是一个八岁孩子能说的话？ 　　姬瑶意味不明地看了柳慈一眼。 　　柳慈跟着张氏回到了自己的竹楼。 　　尽管一路上她极力控制，可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好在大家都知道两个小家伙感情好，姬瑶醒了柳慈高兴是正常的。 　　一进竹楼，柳慈也不用再继续绷着了，她跟着张氏欢快地进了房间。 　　“娘，姬瑶什么都不记得了。” 　　“跪下！” 　　张氏突然的冷声，柳慈本能地跪下。 　　回神后，急忙解释，“娘，姬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知道……” 　　“住嘴！”张氏打断了柳慈，“你是怕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恨不得昭告天下吗？” 　　“娘，女儿……女儿只是一时失去了冷静！” 　　“一时？”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张氏冷眼看着柳慈，“这种想法若不是一直都在，你也不会动手了。你该庆幸，你动手的时候湖边没人，孙氏在前面凑热闹。 　　不然，你以为你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不说姬如风与钟氏，就是姬瑶的那三个哥哥就会把你撕碎了！” 　　“我也有哥哥，我还有弟弟！”柳慈不甘心地说道。 　　张氏脸上没有一点同情，看向柳慈的目光冷漠无比，“用武力解决问题是最愚蠢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你该比谁都懂。你是我亲自教养出来的姑娘，别说一般的千金小姐，就是京城贵女也是可以比一比的，你倒好，尽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娘……” 　　“用了就用了，还留下了活口！”这才是张氏最不能原谅的，“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任何事情，但凡可以不自己动手的，绝对不要亲自动手，可以失败，但不能留下把柄！你看看你做的，没有一个是成了的！” 　　“娘，没有人看到，女儿很小心，当时湖边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她带着姬瑶到湖边的，所有的人不是在前面看新娘，就是在新房凑热闹，别说湖边了，就是在去湖边的路上也没看到一个人。 　　她推姬瑶下去的时候，姬瑶根本就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只会想到是自己脚滑，出了意外。 　　更何况，她先前仔细问了，姬瑶一点记忆都没有，她们还是好姐妹。 　　“那是你运气好，这次又有孙氏替你背锅，不然，你以为呢！” 　　“娘……” 　　“书案上的佛经你抄五十遍，晚点给姬瑶送过去。” 　　“是，娘。” 　　心里再不情愿，柳慈还是应下了。 　　那边…… 　　姬瑶傍晚醒来的时候，姬如风已经带着三个儿子在外面等着了。 　　钟氏帮姬瑶穿好了衣服，姬如风就进来抱着女儿出去了。 　　今儿是桃花寨三当家苗水南大喜的日子，姬瑶出了意外，大家都没心情继续，苗水南带着新媳妇早早地就等在外面，得知姬瑶醒了才放心地继续走完仪式。 第3章 还是得留下 　　姬如风虽然担心女儿，可也知道今儿是三弟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所以硬是拖到晚宴结束后才带着三个儿子急匆匆地回来。 　　姬瑶安静地趴在姬如风的肩头。 　　小身板遭了罪，现在还有些精神不济。 　　“囡囡，来，大哥抱。”十六岁的姬川晨才刚走到姬如风跟前，姬如风就一个冷眼加侧身，闪到桌边坐下。 　　姬川晨耸了耸肩，跟了过去。 　　“囡囡，晚上吃了什么？”老二姬川旭凑了过去。 　　姬瑶没什么精神，耷拉着脑袋。 　　钟氏直接敲在姬川旭的脑袋上，“囡囡刚醒，你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那边，岁数最小的姬川晋走到姬如风身边，悄悄牵着姬瑶的手，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眼底的担忧一点也做不了假。 　　“囡囡别怕，有爹在，爹帮囡囡报仇！爹已经命人填湖了，囡囡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不，不填。” 　　“不填？好，爹听囡囡的，不填湖。”姬如风是女儿奴，女儿说不填那就不填，大不了在湖边装上围栏，反正湖也不大，半个月就能能弄好。 　　逗弄了姬瑶几句，钟氏亲自喂姬瑶喝了药，姬如风就又把姬瑶抱回了里屋，让丫鬟守着。 　　再出来，姬如风就变了脸色。 　　姬川晨第一个开口，“爹，娘，儿子仔细查过，因为当时人很多，湖边的脚印太多太乱，所以一时半会怕是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就继续查，意外也好，人为也罢，你都得给我找出能说服我的证据！”钟氏是铁了心要一查到底。 　　“囡囡醒了可有说什么？” 　　钟氏摇头，“我没敢问。” 　　姬如风沉吟了片刻，“囡囡才受了惊吓，就不要再问了。湖边我会让人装上围栏，倒是囡囡身边的人，你有什么安排？” 　　提到这个，钟氏就叹气，“囡囡三个月的时候，孙氏就跟在她身边，你们也知道囡囡有多依赖孙氏。有的时候，连我这个做娘的都嫉妒。 　　之前吧，孙氏也确实用心，随着囡囡对她的依赖增加，她的心也大了。 　　我之前处置过孙氏几次，囡囡不仅对孙氏维护，更是与我这个做娘的离了心。 　　我也不想囡囡难过，所以每次最后都妥协，这才养大了孙氏的野心。总之，都是我的错。这次要处置孙氏也容易，可囡囡那边……” 　　众人不语……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中年得女，带来的问题就是钟氏奶水不足。 　　姬瑶也不是足月生产，娘胎带了不少毛病，虽然可以慢慢调养，可钟氏生产后自己的身体都不好，哪儿还有精力带姬瑶？ 　　姬如风喜欢女儿，更心疼女儿与妻子，所以想着是不是下山买个人上来照顾钟氏母女。 　　结果，倒是钟氏到山下庙里祈福的时候，捡到了孙氏。 　　也不算是捡，那个时候，孙氏受不了婆婆的磋磨，从夫家逃了出来，钟氏瞧着可怜，就暂时收留了她。 　　孙氏到了桃花寨很勤快，主动照顾钟氏和姬瑶。 　　钟氏瞧着她手脚干净，人也不错，就留下了她。 　　最初几年，孙氏照顾姬瑶很用心，姬瑶对孙氏的依赖就说明了一切。 　　钟氏因为身体原因，就把姬瑶放在了孙氏身边。 　　孙氏虽然是下人，可待遇一点也不差，钟氏是真心把她当亲人对待。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着姬瑶对孙氏的依赖越来越深，对钟氏的疏离也成正比地增长着。 　　钟氏不是没想过把姬瑶抱回身边，可姬瑶一离开孙氏就又哭又闹，次数多了，连带着对自己也带上了恨。 　　钟氏心里苦，却什么也做不了。 　　姬如风与三个儿子也只能干着急。 　　特别是最近两年，孙氏明里暗里贴补曾经的娘家，钟氏看在她待姬瑶还好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担心女儿因为孙氏与自己越走越远。 　　结果…… 　　“孙氏不能留……”姬川晨是最反对的，“儿子不否认她之前对囡囡的用心，可她这些年做的那些，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囡囡是离不开她，可囡囡岁数小，哭闹几次就过了。到时候，娘把囡囡带在身边，又有我们几个哥哥领着玩儿，很快就会忘了。” 　　钟氏虽然心动，可更心疼女儿。 　　“要不，等囡囡好点了，我们和她商量商量？” 　　姬如风也不想女儿伤心，虽然知道儿子的提议是最好的，却还是赞同钟氏的意见，“到时候好好和囡囡说，囡囡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呵呵…… 　　姬家三个儿子齐刷刷地翻白眼。 　　姬瑶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钟氏寸步不离地守着。 　　能亲近女儿，钟氏自然是激动的，可看着姬瑶苍白的脸色，钟氏心里更难受。 　　到了第四天，柳慈捧着抄好的佛经又来了。 　　这几日，张氏和柳慈每天都会在姬瑶午睡后探望她，陪着小家伙聊两句。 　　接过柳慈递上来的佛经，钟氏感慨，“慈姐儿有心了。” 　　“慈姐儿与囡囡是好姐妹，这是她应该做的……”张氏上前安慰，“我瞧着囡囡的精气神好了很多。” 　　“是好了很多，也能下床走动了。” 　　“大嫂，你可以放心了。”张氏拍着钟氏的手背。 　　钟氏点头，“慢慢调养吧，山上气温低，也不知丫头在水里待了多久，受了多少寒气。” 　　“囡囡岁数小，能调养好，我那里还有些药材，稍后我让人送来。” 　　“弟妹有心了。” 　　“大嫂，你这话就生分了，囡囡好歹也叫我一声二婶，我把囡囡当亲女儿，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钟氏点头，“明儿，我想带囡囡到庙里去一趟。” 　　“这是应该的，这次亏得菩萨保佑，囡囡才无大碍，明儿我和慈姐儿一起。” 　　…… 　　一行人下山，只用了两辆马车，钟氏与张氏带着各自的女儿，再加上一个非要跟来，打着保护妹妹旗帜的姬川晋。 　　原本，姬川晨也是要跟着的，钟氏嫌麻烦，直接拒绝了，只带了两个会功夫的婆子。 　　马车从山上下来，熟门熟路地朝唯一的寺庙驶去。 　　寺庙不大，却是小镇唯一的香火圣地，初一十五的时候很是热闹。 　　姬瑶牵着张氏的手，歪着脑袋看着正与方丈交涉的钟氏，片刻后，钟氏递上了一张黄纸。 第4章 留着过年吗 　　生辰八字？ 　　不知怎的，姬瑶就想到了这个。 　　随后，钟氏抱着姬瑶跟着方丈进了一禅房，见到了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与钟氏说了两句姬瑶听不懂的话，又伸手在姬瑶的脑门点了两下，最后套了一串佛珠在姬瑶手腕上。 　　佛珠串太大，足足在姬瑶的手腕上绕了三圈。 　　做完这一切，钟氏又带着姬瑶，在张氏与柳慈的陪同下，挨着把寺庙的菩萨都拜了一遍。 　　上了香，捐了功德，蹭了斋饭，一行人才慢悠悠地上山。 　　姬瑶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 　　小镇说不上有多繁华，到处都有破损的痕迹，隐隐中有股萧索的感觉。 　　街上巡逻的官差不多，却很频繁。 　　马车才从街头晃到街尾，姬瑶就看到几队人走动了。 　　街上没多少做生意的人，大家买卖东西的时候也慌慌张张，还时不时地东张西望。 　　倒不是做贼心虚，就是…… 　　在怕什么？ 　　“前几天才打了一场，大家还心有余悸。”姬川晋凑了个脑袋过去。 　　“打了一场？” 　　“今年的第一场，年前的时候，北漠战败，休养生息半年，又不怕死地来了。” 　　姬瑶似懂非懂地点头。 　　“和你妹妹说这些干嘛？”钟氏直接敲在姬川晋的脑袋上，“你妹妹身子骨还没好，你少往她跟前凑。” 　　姬川晋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 　　上山的路上，姬瑶特意看了一眼那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彩旗。 　　粉红色的底色，上面绣了一枝桃花，三个黑色显眼的大字，迎风飞扬。 　　桃花寨？ 　　虽然不明白桃花寨里为什么没有桃花，可这里是土匪窝，没错了。 　　我是土匪的女儿？ 　　有了这个认知，姬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态。 　　马车才刚掀起帘子，姬瑶就被人抱过去了。 　　与姬如风截然不同的气息，让姬瑶微微皱眉。 　　“外公的囡囡回来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姬瑶吓得一激灵。 　　“这么大声做什么，吓着我的乖孙了！”一嫌弃得不行的声音，姬瑶利索地被人接了过去。 　　“乖孙，外婆来看你了，开不开心啊？” 　　“外公，外婆。”姬瑶从善如流地打了招呼。 　　“诶，外婆的囡囡最乖了，外婆给你带了好东西，走，外婆带你去看看。”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始至终都没看钟氏一眼。 　　钟氏自己也心虚，掉在队伍最末处。 　　“大嫂，我就不过去，晚点我再过来。” 　　与钟氏道别后，张氏带着柳慈回了自己的竹楼。 　　钟氏到堂屋的时候，姬瑶已经被钟德抱在怀里，一一指着带来的东西，悄眯眯地给姬瑶说着什么。 　　姬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上去兴致勃勃。 　　杨氏回头看了一眼女儿，拉着女儿和女婿到了一旁。 　　“囡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让人通知一声？如果不是我和你爹过来，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娘……” 　　“别叫我娘！”杨氏没好气地说道，“我家囡囡有你们这样不负责的父母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自己的孩子不护着，你们想护着谁？ 　　就是阿猫阿狗也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别跟老娘说什么意外，就是意外，也是你们做父母的责任！” 　　“娘，这次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照顾好囡囡。” 　　姬如风的主动认错，并没有换来杨氏的息事宁人，“你们都是要当爷爷、奶奶的人了，就这点出息，你们要是照顾不好囡囡，我等会带回去。” 　　“娘！” 　　见女儿和女婿着急的模样，杨氏心里才平衡了一些，“现在知道着急了，囡囡那么小，你们就忍心看着她遭罪！也幸亏是后来被人发现了，若是、若是……” 　　说到后面，杨氏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钟氏与姬如风更是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杨氏见好就收，“行了，别在我面前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孙氏呢，处置了没有？” 　　“还、还没有。” 　　“留着干嘛？过年吗？”杨氏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娘，您也知道囡囡有多依赖孙氏，我怕前脚处置了孙氏，后脚囡囡就跟着哭闹。若是其他时候，我狠狠心，让囡囡跟着你们下山，过段时间她也就忘了。 　　可这次，囡囡遭了大罪，身体虽然无碍，可您也看到了，小丫头一直没精神，到时候万一闹起来……” 　　“哎……” 　　都是做娘的，杨氏如何不明白钟氏的担忧？ 　　“娘，您放心，人在牢里，等囡囡好点了，我们就处置。” 　　杨氏看了女婿一眼，终是没有再咄咄逼人，只说道：“寨子里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囡囡我带过去玩几天。” 　　钟氏张了张嘴，对上杨氏犀利的目光，嘴边的话也偃旗息鼓了。 　　看着女儿期期艾艾的模样，杨氏就气不打一处来，戳着她的额头，说道：“你好歹也是我杨大花的女儿，老娘的威风你也学了七七八八，几个儿子整治得服服帖帖，怎么到了女儿面前，就像个棒槌！你才是囡囡的娘，天大地大你最大，谁都越不过你！孙氏不过是个下人，你怕个锤子！” 　　杨氏嘴里说着训斥的话，可也知道女儿心里不好受，若不是心疼囡囡，以钟氏的手段，孙氏的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算了，先把乖孙带回去，剩下的慢慢教。 　　做了决定，杨氏心情也跟着好了。 　　回到堂屋，抱着姬瑶一个劲儿地亲近。 　　姬瑶虽然不大爱说话，可这几天她贼兮兮地观察着身边的人。 　　基本理顺了身边这些人的关系，对自己的处境与遭遇也有了初步认知。 　　她不知道作为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是不是就应该懂这么多，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看热闹的心情。 　　缩在钟德的怀里，小脑袋左顾右盼着。 　　这次钟德与杨氏上山，给姬瑶带了不少吃食，因为自家是开杀猪坊的，所以还带上了两头乳猪。 　　这个时候，姬瑶才知道，原来桃花寨是有自己种地，自己养家禽的。 　　小小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第5章 处处都有违和感 　　在她的认知里，土匪不就是打家劫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种吗？ 　　种地，养家禽，这种可持续发展的生态，完全不符合土匪窝豪横的形象。 　　而且，她仔细观察过寨子里的人。 　　女人不多，大多都是家眷，负责后勤，除了洗衣做饭，还包括饲养家禽。 　　寨子里有小孩，男孩跟着习武，女孩跟着母亲，除了做家务，也会做一些绣活。 　　男人们空闲的时候，会分成几队，轮流负责地里的活儿，大伙吃饭，都到饭堂统一用餐。 　　做饭的女眷是固定的，作为报酬，每个月能领到一点月钱。 　　不过，既然是土匪，自然是专业更为重要，所以种的地不多，养的家禽也少。 　　在姬瑶眼里，这根本不是一个土匪窝该有的样子。 　　这般岁月静好，和山下的村子有什么区别？ 　　还有就是这土匪窝的名字。 　　桃花寨！ 　　桃花债！ 　　呵呵…… 　　姬瑶表示接受无能。 　　还有更奇怪的。 　　今儿来的外公、外婆对他们一家人都十分友好、热情。不然，也不会带那么多东西上山。 　　这就奇怪了。 　　钟氏就不用说了，钟氏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心疼得合情合理，三个哥哥和自己是外孙，外孙女，爱屋及乌，再加上隔代亲，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姬如风是怎么回事？ 　　姬如风对钟德与杨氏尊敬，那是应该的，可老两口看姬如风的目光并不嫌弃，相反，还很欣赏？ 　　这是什么鬼？ 　　所以，桃花寨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个的违和感，姬瑶已经无力吐槽了。 　　因为钟德与杨氏的到来，竹楼很是热闹。 　　晚饭的时候，张氏带着柳慈跟着一儒雅的男人来了，还有两个姬瑶没见过的少年。 　　“囡囡，不认识二叔了？”柳新书点了点姬瑶的鼻子，把她抱了起来。 　　苗水南与姚水是最后进来的。 　　人到齐后，终于开饭了。 　　姬瑶生病那几日，都是钟氏喂水喂饭，如今姬瑶好了七七八八，钟氏硬着头皮继续喂饭，难得有机会亲近女儿，她一点也不想浪费。 　　倒是姬瑶自己红了脸，规矩地坐在姬如风的大腿上，享受钟氏的投喂。 　　原本是温馨的时光，可惜没持续几分钟，就被人打断了。 　　听到下面的人汇报，钟氏冷眼，“我还没算账，自己倒送上门了！你们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大嫂，我和你一起。” 　　见张氏起身，新妇姚水征求地看了一眼苗水南，也跟着出去了。 　　带了两个婆子，一行人到了山下。 　　七八个人，已经雄赳赳地站在那里，正与哨兵争论什么。 　　为首的是个妇人，双手叉腰，扬起的脑袋颇有舌战群儒的架势，就是那喷出去的口水，也杀伤力十足。 　　时不时地挺胸，完全把胸口的赘肉当成杀伤性极强的武器了。 　　而另一人与她截然相反，瘦不拉几，身无二两肉，尖嘴猴腮，虽然不是主力军，可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其余的人也叫嚣得厉害，显然以这两人马首是瞻。 　　钟氏忍着心里的厌恶，走了过去。 　　“大夫人！”为首的肥胖妇人越过拦着自己的人，径直走向钟氏，快到跟前的时候，看到钟氏身边的嬷嬷，这才缓下了脚步。 　　可身上的气势依旧嚣张，“大夫人，我家大姑犯了什么错，你要把她关起来！小姐的事是意外，与我家大姑没关系，小姐离不开我家大姑，你不心疼，我们心疼！” 　　“大嫂，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下人……”姚水主动应招，“孙氏签了卖身契，还是死契，她的命就在主子手里，是生是死，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至于囡囡，都说孙氏只是一个签了死契的下人了，一个玩忽职守的下人留在囡囡身边也是祸害。 　　真要计较起来，囡囡这次意外也是孙氏的责任，单凭这一点，孙氏就没有活路。所以，你们哪儿来的底气？” 　　方氏一个正眼都没给姚水，只盯着钟氏说道：“大夫人，我家大姑照顾小姐尽心尽力，是人就会犯错，难道大夫人不能给大姑一个机会吗？我家大姑照顾小姐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大夫人，你不能过河拆桥！”愤怒的手指，隔空指着钟氏，阳光下，一点刺眼的光亮晃来晃去。 　　钟氏顿时笑了，“既然来了，总得让你们见上一面，带过去吧。” 　　“你、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是犯法的！我公公已经在衙门等着了，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若是没回去，他就会报官！” 　　“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 　　钟氏本不想与这些人多话，按照她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想走这一趟。 　　可她也不是心善之人，被人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也该算总账了。 　　“孙氏这些年从我这里拿了多少回去，我这里都有记账，你们什么时候还回来了，什么时候放你们下山。 　　放心，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没有现银，那就做工抵债吧。 　　至于衙门，你们什么时候听说桃花寨怕衙门了？这些年，没有桃花寨，你以为单凭朝廷的那些人，能守住这里？” 　　“你、你……”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这个时候方氏就有多害怕，“钟氏，你一个杀猪匠的女儿，也不怕戾气太重，祸害子女。你儿子能平安长大，你女儿不见得能顺顺利利。” 　　“拔了舌头，扔进牢房，从明儿起跟着孙氏洗恭桶。”自己的女儿，自己都舍不得多说一句，这个人哪儿来的胆子说三道四！ 　　“唔唔唔。”方氏被堵住了嘴，孙二见状，转身想逃，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抓住了。 　　愤恨地看向方氏。 　　都是这个蠢猪想出来的馊主意，说什么大姐是小姐身边最得宠的人，只要搬出小姐，钟氏一定会妥协。 　　他们过来煽风点火一番，大姐就能出来，继续拿好处回家。 　　这些年，家里的房子都是靠着大姐拿回来的那些盖起来的。 　　大姐跟着小姐，手里有不少好处，拿一点回家天经地义！ 　　他们才是一家人，将来大姐能跟着小姐吃香的喝辣的那是最好，万一放回家了，还不得靠他养老。 　　可他万万没想到，大姐居然是签了死契的下人！ 第6章 张氏的悄悄话 　　至于先前威胁钟氏的话？ 　　谁都知道桃花寨在洛水镇一家独大，官府的人在桃花寨三个当家跟前，屁都不是一个。 　　都怪方氏！ 　　不是这个蠢货，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不管两人如何后悔，连同带来的那些人都被关进了大牢。 　　那边，酒足饭饱后，姬瑶拒绝了钟德与杨氏的提议，固执地留在了桃花寨。 　　这让钟氏欣喜若狂。 　　这是一个好征兆，她们母女的关系或许能缓解。 　　…… 　　翌日，姬瑶带着小丫鬟到了张氏的竹楼。 　　桃花寨的主楼有三个，分别住着三个当家和家眷。 　　除了前几天新婚的三当家苗水南，她的父亲姬如风与二叔柳新书都是有孩子的，她上面三个哥哥，柳慈前面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母亲钟氏与二婶张氏负责打理寨子里的事务，如今多了个三婶姚水，钟氏显然就要轻松很多。 　　姬瑶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钟氏在征求了她自己的意思后就把她送过来了。 　　姬瑶也是听丫鬟们说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跟着张氏学东西。 　　这让她很好奇，她一个土匪头头的女儿，能学什么？ 　　“囡囡来了？”张氏摸了摸姬瑶的脑袋，对姬川晨说道：“晨哥儿送囡囡过来的？” 　　姬川晨笑道：“这丫头身子骨刚好一点，我不放心，就送她过来了，又要麻烦二婶了。” 　　“一家人，不说这些。” 　　临走的时候，姬川晨坏心眼地在姬瑶的头顶RUA了两下，成功地让姬瑶娇气地皱起了眉头，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妹妹，坐这儿。”柳慈带着姬瑶坐到了身边。 　　姬瑶环视了一眼，除了柳慈，还有两三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岁数都是八九岁的样子。 　　柳慈解释道：“妹妹，你不记得了，这些都是下面送上来，跟着我娘学刺绣的，都是家眷。” 　　姬瑶不懂装懂地点头，心里却在腹诽：桃花寨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女眷还能学东西？ 　　据她之前的观察，桃花寨等级森严，纪律严明，不像是一般的寨子。 　　就比如说，她走到哪里都被人叫“小姐”，并没有因为她岁数小就糊弄她。 　　所以，这就是桃花寨成为洛水周边第一寨的原因？ 　　这么有手段，为何不从良，好好发展？ 　　收回涣散的情绪，姬瑶仔细听着张氏的讲解。 　　张氏教的是入门的针法，一人手里发了几块碎布做练习。 　　姬瑶绣了几针，悄眯眯地与身边的人比较了一下，自己的似乎还行。 　　张氏亲自指点了姬瑶一番，见小家伙屏住呼吸，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夸赞了两句，“囡囡手指灵活，悟性高，比慈姐儿绣得还好。” 　　得了夸奖，姬瑶笑得眯起了眼睛。 　　柳慈咬着唇，脸上的不甘转瞬而逝。 　　孩子们岁数小，张氏只让大家绣了一个时辰就散了。 　　姬瑶留在张氏身边，下午还要接着学其他的东西。 　　午饭后，两个小家伙午睡，趁着张氏不注意，柳慈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到了姬瑶的床上。 　　两个小家伙都没有睡意，在床上小声嘀咕着。 　　“妹妹，你差点吓死我！也亏得你没出事，不然三叔心里一定不好受。” 　　姬瑶垂着眸子，“我娘已经教训我了，三叔大喜的日子，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三叔那边，我还没去道歉呢！” 　　知道姬瑶要面子，柳慈只叹气，“要不，我陪你去，三叔疼我们，就是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三叔三婶也没说你什么，可我们不能不懂事。” 　　这点姬瑶赞同。 　　不管是不是“她”惹的祸，在别人大喜的日子弄了这么一出，怎么说都是自己不对。 　　“对了，大伯娘没有训你吧？” 　　柳慈与姬瑶肩并肩地躺在床上，没有注意姬瑶的表情，只寻着自己平日里的经验，自顾自地说道：“大伯娘对你严厉，也是为你好，你别处处与大伯娘作对，大伯娘怎么说也是你娘，做子女的，哪有嫌弃亲娘的道理。” 　　“在说什么呢，一个两个都不好好睡觉。”张氏进门，打断了姐妹俩的窃窃私语。 　　柳慈顿了顿，发现张氏没有责备的意思，才说道：“娘，女儿在劝妹妹。” 　　张氏走到床边，帮两人掖好了被角，才说道：“囡囡，慈姐儿说得没错，大嫂是你娘，做父母的，不能选择自己的儿女，只能教导，同样的，做儿女的不能选择父母，只能接受。大嫂娘家门槛不高，所以行为、语言粗俗了些，可这些年她一直在改变，你要体谅你娘。” 　　姬瑶一脸懵懂。 　　她是脑袋进水了，可还没蠢到分辨不出这几句话的意思。 　　明着是在劝她，实际上不过是添油加醋。 　　呆愣的表情让张氏与柳慈十分满意，张氏捏了捏姬瑶的小脸，“二婶给你说的这些，你可不能告诉你娘，不然就成二婶的不是了。二婶是真心希望你和你娘能好好的，大嫂那边，二婶想想办法，可你娘毕竟三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想变得……像二婶这般，有点难度。” 　　姬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踩着别人，捧高自己才是张氏的目的吧。 　　她吃惊的模样，在张氏看来就是对她的崇拜，这样的目光她从姬瑶的眼里见到过无数次。 　　揉了揉姬瑶的头顶，张氏说道：“二婶向来言出必行，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虽然，或许没多少效果，可二婶一定会尽力。” 　　“谢谢二婶。” 　　得到姬瑶的崇拜与感谢，张氏这才满意地离开。 　　姬瑶躺在床上，嘴角噙着浅笑。 　　所以，这桃花寨…… 　　也不是那么平和。 　　下午学习《三字经》。 　　张氏自诩是才女，所以就连临摹的字帖都是她的梅花小篆。 　　对此，姬瑶不置可否。 　　她手指短，写不好字，却也能分辨出，张氏的梅花小篆连一般水平都比不上，也不知她哪儿来的自信。 　　压住心里的鄙视，姬瑶端坐在座位上，一笔一划地模仿着。 　　比起姬瑶的敷衍，柳慈显然就要认真得多。 　　好不容易熬完了两篇大字，姬川晨来接姬瑶了。 第7章 我是乖孩子 　　“二婶，辛苦了。” 　　“你这孩子……”张氏没好气地瞪了姬川晨一眼，“与二婶这般客气做什么？囡囡能跟着我学东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明囡囡认可我这个二婶。囡囡病了几日，我就担心了几日，今儿看见囡囡生龙活虎，我也就放心了。” 　　“囡囡最黏二婶，二婶不疼她，谁疼她？” 　　姬川晨敷衍了两句，就抱着姬瑶下楼了。 　　姬瑶趴在姬川晨的肩头。 　　“囡囡今儿学了什么？” 　　“学了刺绣和《三字经》，下午还习字了。”姬瑶掰着手指头，说道。 　　“囡囡可真厉害！” 　　敷衍得太不走心了。 　　姬瑶翻了个白眼。 　　回到自家竹楼，钟氏已经等着了。 　　竹楼有两层，一楼是姬如风“办公”的地方，二楼是卧室。 　　除了主卧，姬川晨自己住了个房间，是个小套间，前面是书房，老二姬川旭和老三姬川晋一个房间，两人暂时没有书房，平日里要学什么，都跟着大哥姬川晨。 　　姬瑶自己有个卧室，就挨着钟氏与姬如风的主卧，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卧室之间打通了墙门。 　　姬瑶生病的这几日，钟氏索性把她抱到了主卧。 　　姬瑶病好后，嚷着要回自己的房间，钟氏好不容易才点了头。 　　收拾好后，钟氏与姬如风带着姬瑶，在姬川晨的陪同下，到了三当家苗水南的竹楼。 　　“囡囡，来三叔抱。”苗水南没一点眼色地从姬如风的怀里抢走了姬瑶，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又让姚水端上了水果。 　　“这些杏子是三叔在山上摘的，还有一些桑葚，正准备给你送过去。”苗水南指着桌边竹篮里的桑葚，对姬瑶说道。 　　“囡囡？” 　　钟氏看了姬瑶一眼。 　　想着过来的目的，姬瑶从苗水南的腿上“滋溜”一下滑下来了。 　　苗水南一头雾水。 　　钟氏自己心里也忐忑。 　　虽然这几日姬瑶对她亲近，也能安静地听她说话，可或许是欣喜持续得太久，被压下去的忐忑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女儿遭罪，她比谁都难受。 　　可女儿因此带来的改变，却是她最想看到的。 　　知道这种想法不对，钟氏愧疚地垂下了眸子。 　　姬瑶却不知钟氏有的没的想了这么多，她规矩地站在苗水南与姚水面前，红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道：“三叔，三婶，之前是瑶瑶不懂事，在你们大喜的日子给你们添乱，让你们担心了。三婶，瑶瑶不是坏孩子，不是故意的。” 　　说完，老老实实地鞠躬。 　　打姬瑶一开始说话，姬如风与钟氏就一左一右，一个按住苗水南，一个守着姚水，就是不想两人打断孩子的说话。 　　所以，直到姬瑶说完，姚水才眼泪汪汪地抱起了姬瑶。 　　“三婶当然知道囡囡是乖孩子，囡囡不小心落水，三婶比谁都担心，心疼囡囡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囡囡。囡囡是懂事的孩子，以后啊，三婶带囡囡种花玩，咱们不去湖边。” 　　“不去。”姬瑶认真点头。 　　“大哥，你这……”苗水南哭笑不得地对姬如风说道，“我们兄弟俩还计较这些？若不是你与大嫂帮忙操持，我的亲事也不会张罗起来，我与阿水是真心敬重你们，更是打心底喜欢囡囡。你们这样，让小弟、小弟……” 　　姬如风拍了拍苗水南的肩，“既然是兄弟，就不说这些，谁都不希望囡囡出意外。可不给她点教训，那丫头能上天！不管怎样，这次因为她，让你们的亲事中途出了岔子，她道歉是应该的。” 　　一旁的姚水也手足无措，只摸着姬瑶的头顶，一个劲儿地笑。 　　回去的路上，姬瑶趴在姬川晨的肩头，“大哥，去湖边。” 　　“囡囡，不准去！” 　　钟氏下意识地反驳，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不敢看姬瑶的脸色，低声解释道：“湖边太危险了，不能去。” 　　“大哥抱囡囡去。” 　　姬川晨眼珠子一转，“好，大哥抱囡囡去。” 　　钟氏还想说点什么，被姬如风的眼神制止了。 　　说是湖，不过是半山腰的一处水洼，还是死水的那种。 　　好在山上生态环境不错，这处水洼倒有几分生机。 　　“喏，这就是你落水的地方，有什么要说的？”姬川晨指着水洼的某处，面无表情地说道。 　　姬瑶趴在姬川晨的肩头，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杂乱无章的脚印。 　　“看看，你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姬川晨指着脚印，故意板着脸说道，“看你下次还皮不皮！得了教训了吧？” 　　“嗯，看到了，下次不敢了。”姬瑶的识时务，让姬川晨哭笑不得。 　　“一次就把大哥的魂都吓没了，你还想着下次？囡囡，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落水的？”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几人齐刷刷地地看了过去。 　　姬瑶皱起小小的眉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没关系，以后不准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姬瑶趴在姬川晨的肩头点头，余光瞄向暗处的微塌。 　　不，不是意外。 　　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证据？ 　　姬瑶摇头…… 　　一个似是而非的脚印不能说明问题。 　　那处着力点也是因为要推她下去，才留下了不明显的凹陷痕迹。 　　“囡囡，不怕哈，爹让人把这里装上围栏，等安全了，你想过来玩就过来玩。” 　　姬瑶点头…… 　　一点也不认为姬如风的做法有多不合常理。 　　回到竹楼，姬如风带着儿子到书房处理公务，姬川旭在一旁跟着学，姬川晋则跟着苗水南操练去了。 　　姬瑶在里屋准备练大字。 　　看着张氏的梅花小篆直摇头。 　　说张氏是才女吧，她那点东西实在不够看。只不过，放在周围比较，张氏似乎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个。 　　姬瑶对梅花小篆没什么兴趣。 　　她把自己之前练习的几篇大字拿出来看了看。 　　别说，临摹得惟妙惟肖，有几分张氏字体的神韵。 　　只是可惜，不适合她的风格。 　　外间似乎还有钟氏的声音，姬瑶转了转眼珠子，撒着小脚丫出去了。 　　钟氏正与对面的人说着什么，见姬瑶出来了，冲她招了招手。 　　“囡囡，这是娘给你新找的丫鬟，你看看喜欢吗？” 　　姬瑶顺着钟氏手指的方向，看向对面的人。 第8章 有问题 　　十岁左右的年纪，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要伺候别人。 　　姬瑶的迟疑，在钟氏看来就是不高兴。 　　心里顿时紧张了，忙解释道：“囡囡，红杏是王婶的女儿，王婶一家在厨房帮工，也是做了十余年的老人了，娘信得过王婶一家的人品。红杏是主动想到你身边伺候的，你别看她岁数不大，却是个心细的，还会些拳脚功夫。” 　　真的假的？ 　　看不出来啊！ 　　姬瑶双眼发亮。 　　钟氏一看有戏，抱着姬瑶哄道：“孙嬷嬷岁数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容易犯错，红杏和你岁数差不多，跟在你身边，你也多一个伴儿。 　　王叔是猎户，会点拳脚功夫，红杏跟着她爹也是自小就习武的，有她在你身边，娘也放心。至于你身边的嬷嬷，过几日，娘到牙行给你选个能干的。” 　　钟氏揪着一颗心，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姬瑶的哭闹。 　　哪怕女儿说出再恶毒的话，她也受着。 　　等了半天，钟氏并没有等来姬瑶的鬼哭狼嚎。 　　相反，姬瑶安静地待在钟氏的怀里，多看了红杏几眼，“娘觉得不错，就留下吧，瑶瑶听娘的。” 　　“诶，那娘去安排，娘给囡囡选个最好的嬷嬷。” 　　“娘，大哥呢？” 　　“你大哥在楼下书房。” 　　“我去找大哥。” 　　姬瑶从钟氏的怀里出来，撒着脚丫子朝楼下跑。 　　红杏得了钟氏的点头，也跟着到了楼下。 　　却没有进门，而是在书房外守着。 　　“囡囡？”姬川晨正在处理公务，见着小丫头，便放下了手里的事务。 　　“大哥，我来瞧瞧你有没有偷懒。”姬瑶自来熟地到了书案前，背对着姬川晨，小屁股一撅，就顺着他的腿坐了上去。 　　姬川晨无奈地抱着姬瑶，“大哥能偷什么懒，大哥在做正事。” 　　“还行，还算努力，二哥似乎很不开心？”姬瑶眼尖地看到了坐在窗边小书桌前的姬川旭。 　　姬川旭皱着一张脸，不情愿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姬瑶老成的语气，让姬川晨好笑地摇头，“囡囡厉害了，这都看得出来？” 　　姬瑶眯着眼，惬意地晃着脚丫子。 　　三个哥哥，各有各的特色。 　　大哥看上去温文尔雅，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不输姬如风。 　　只不过因为岁数小，不管他看上去如何沉稳，都觉得欠了点火候。 　　二哥跳脱，想一出是一出，看上去风风火火，不着调，却是最狡猾的。 　　至于三哥…… 　　姬瑶摇头…… 　　那就是个铁憨憨，目前还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过，姬川晋是个练武的料子，一直跟着三叔苗水南习武，就连姬如风都说过，若是这小子努力的话，会是个将才。 　　将才？ 　　什么人才被称作将才？ 　　在姬瑶的认知里，只有在朝廷上有一官半职，保家卫国的人才是将才。 　　一个土匪窝，何来的将才？ 　　不过三个哥哥模样都不差，专挑钟氏与姬如风的优点长。 　　大哥芝兰玉树，身上贵公子的气质很能唬人。 　　二哥人小鬼大，光长心眼不长个，馊主意信手拈来。 　　就三哥稍微差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摇了摇没有头绪的脑袋，姬瑶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儿。” 　　“哦，囡囡想商量什么？”姬川晨颇有兴趣地问道。 　　“我不想去二婶那里学东西了。” 　　“为什么？不是你闹着要去，娘也不会放你过去。怎么，你最亲亲的二婶也留不住你了？” 　　“胡说八道什么？”姬川晨抱着姬瑶，所以没看到她撅起的小嘴，可这并不妨碍他维护妹妹。 　　一个纸团轻飘飘地朝姬川旭砸去。 　　姬川旭脑袋歪了歪，却没能躲过纸团的弧度。 　　看似力道不大，可当姬川旭松开捂着额头的手，姬瑶明显看到了对方额头上的红色。 　　内力？ 　　“大哥，我本来就笨，被你砸一下就更笨了！” 　　“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大哥，你……” 　　懒得理他，姬川晨对姬瑶说道：“囡囡可以告诉大哥，为什么不想跟着二婶学东西了吗？” 　　“没意思……”姬瑶摇头晃脑地说道，“二婶教的那些，囡囡学着没劲儿，囡囡不喜欢绣花。” 　　“二哥早就和你说过，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不需要你拿绣花针，寨子里有专门的绣娘，喜欢什么花色，让她们直接绣出来就行了。就是将来你的嫁衣，也不需要你亲自操刀。” 　　“越说越离谱了。”姬川晨警告了一句。 　　姬川旭吃味地收声，可到底是心有不甘，又嘟囔了一句，“我说的是事实。” 　　姬瑶没理他，对姬川晨说道：“瑶瑶手指短，拿不住绣花针，刺绣伤眼，大哥你看……” 　　姬瑶努力瞪大了眼睛，凑到姬川晨跟前，怕姬川晨看不到，还用手指压着下眼睑。 　　“是，我家囡囡的眼睛特别大，刺绣对眼睛不好，囡囡不喜欢就不去了。” 　　“大哥，你教我习字吧。” 　　转了一大圈，姬瑶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姬川晨嘴角噙着笑。 　　他就说嘛，只是不去二婶那边，囡囡不用特意跑到他这里来。 　　“囡囡确定要跟着大哥学字？” 　　“瑶瑶喜欢大哥的字，大气！”姬瑶竖起了大拇指。 　　姬川晨被成功取悦，“那好，明儿起大哥就抽空教囡囡。” 　　“囡囡，二哥的字也不错，你考虑考虑？”姬川旭提着自己的大字凑到姬瑶跟前。 　　姬瑶嫌弃地撇嘴。 　　目的达成，姬瑶甩着小短腿上了楼。 　　“老大？”姬瑶走远后，姬川旭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神色凝重地看着姬川晨。 　　姬川晨摇头，“囡囡不愿意说，我们暂时不问。” 　　“可是……” 　　“丫头不傻，知道找帮手。既然囡囡不想说，我们就装作不知道，二婶那边，让人盯着点。” 　　美美睡了一觉的姬瑶并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已经引来两个哥哥的注意。 　　一早起来，没见到钟氏，姬瑶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用了早饭。 　　饭后闲着没事，姬瑶终于主动出击了，“你们知道我落水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你们给我说说我的情况。” 　　对于姬瑶的情况，两个丫鬟都是知道的。 第9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跟在姬瑶身边最久的丫鬟开口道：“小姐，奴婢叫黄桃，在您身边伺候有三年了。奴婢的活儿很简单，就是打扫屋子，按时送水、送饭，需要跑腿的活儿都是奴婢在做。” 　　“桃花寨的情况呢？” 　　“回小姐，桃花寨是洛水镇的大寨，周边几个小镇都在寨子的势力范围内。洛水与漠北接壤，战事不断，虽然不太平，可也有很多胆大想发战争财的，我们桃花寨不过是捡漏而已。” 　　能把杀人越货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人才。 　　“不过，我们没有忘记自己是大黔的子民，所以在适当的时候，也会帮官府对付外敌。” 　　这倒让姬瑶颇为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毛病。 　　有了大家才有小家，如果国都不国了，哪儿还有机会打家劫舍？ 　　“寨子里有三位当家，大当家是姬老爷，二当家是柳老爷，三当家是苗老爷。每次得到的物资，三位当家会给寨子里留下五成，供大家平日里的吃喝拉撒，多余的会存入公中，需要论功行赏，或者年底分红的时候再拿出来。” 　　丫鬟说得简单，可姬瑶越听越觉得惊讶。 　　等级划分森严，大家分工具体，论功行赏的制度，还有那些严格的规矩与条款，这个桃花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土匪窝啊。 　　姬如风是枭雄？ 　　姬瑶肉嘟嘟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黄桃有些忐忑，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继续。 　　她虽然在姬瑶身边三年，可做的都是粗使丫鬟的活儿，不是孙嬷嬷进了大牢，也轮不到她近身伺候。 　　小心地与红杏交换了眼色，两人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对了，我身边的嬷嬷呢？” 　　就在两人忐忑的时候，姬瑶终于问到了最不该问的问题。 　　“奴婢不知！”黄桃跪在地上，不敢多话。 　　她比谁都清楚姬瑶有多在意孙嬷嬷。可以说，孙嬷嬷在姬瑶心里的位置，比大夫人还重要。 　　姬瑶离不开孙嬷嬷。 　　本以为这几日姬瑶没有提及，这件事就会慢慢淡忘，没想到…… 　　黄桃浑身发抖。 　　姬瑶哭闹的本事她见过，以前也出现过哭到昏厥的情况，所以大夫人才对孙嬷嬷束手无策。 　　这次，姬瑶遭了大罪，身子骨本就娇弱，若是再哭闹，怕是吃不消。 　　黄桃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红杏脸色也很难看。 　　说吧，她们承担不了后果，不说吧，就是忤逆主子。 　　姬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不得了的问题。 　　“你们照实说就好，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小姐，奴婢不敢！” 　　哟呵！ 　　她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钟氏恰巧在屋内气氛很不好的时候进来了。 　　“怎么了？你们惹小姐生气了？”见女儿脸色不好，钟氏护短地问道。 　　“娘，不关她们的事儿，是女儿问了几个问题。” 　　钟氏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压住心里的忐忑，钟氏挥退了屋内众人。 　　“囡囡想知道什么，娘告诉囡囡。” 　　“娘，孙嬷嬷她……” 　　姬瑶皱起了眉头。 　　发觉自己做了什么，钟氏忙松开了抓着姬瑶肩头的手。 　　“娘弄疼囡囡了，是娘不对，娘向囡囡道歉。” 　　姬瑶眸光微闪。 　　从她醒来到现在，钟氏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甚至有时候还很卑微。 　　这不是母女间正常的相处方式。 　　“娘，我没事。”姬瑶一边安慰钟氏，一边在她肩头拍了两下。 　　钟氏心里更加愧疚，“囡囡是想找孙嬷嬷吗？孙嬷嬷做错了事，娘暂时把她放在了别处。” 　　“娘不是说要给瑶瑶找一个贴心的嬷嬷吗？孙嬷嬷办事不力，应该承担后果。”姬瑶奶声奶气的话，让钟氏觉得不真实。 　　她仔细看着姬瑶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囡囡真的不怪娘？” 　　姬瑶摇头，“娘是女儿的娘，做什么都是为了女儿好。” 　　“娘的囡囡是最好的……” 　　女儿的懂事，让钟氏喜极而泣。 　　心里对孙氏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 　　见女儿不再排斥自己，情绪也在控制之中，钟氏的情绪才缓了缓。 　　“妹妹？” 　　屋外柳慈的声音让母女俩回神。 　　钟氏理了理姬瑶耳边的碎发，牵着她出去了。 　　“慈姐儿来了。” 　　“大伯娘，我来看妹妹。” 　　“慈姐儿，大伯娘就把囡囡交给你了。” 　　安顿好了两个小家伙，又嘱咐了丫鬟两句，钟氏急匆匆地出去了。 　　有了姬瑶先前的话，钟氏就想速战速决，早点把孙氏的事情解决了，早点铲除隐患。 　　钟氏的想法很光棍。 　　既然女儿开口了，那她就放心地去做，就是女儿反悔哭闹的时候，她也有站得住的理由，说服女儿的时候，她也有底气。 　　这边…… 　　柳慈看了一眼钟氏的背影，对姬瑶说道：“妹妹，大伯娘这是去处置孙嬷嬷了吗？” 　　姬瑶一脸懵懂。 　　柳慈叹气，“我之前听说，孙嬷嬷犯了错后，就被大伯娘关在牢里了。前两日孙嬷嬷的家人来讨公道，也被大伯娘关起来了。 　　说是孙嬷嬷假公济私，拿了不少你送的东西回去贴补家用。 　　大伯娘很生气，让孙嬷嬷的家人做工抵债，结果那边拿不出银子，就把房子和地抵给了大伯娘，大伯娘这才放人。 　　可孙嬷嬷还在牢里关着，我以为大伯娘会看在你与孙嬷嬷的情分上网开一面，没想到大伯娘……” 　　顿了顿，见姬瑶没反应，柳慈抬头看了一眼。 　　除了一脸懵懂，再也看不出其他。 　　柳慈烦躁地皱眉，“妹妹，你都不生气的吗？你不是最维护孙嬷嬷的吗？” 　　“我不记得了。”姬瑶十分光棍地说道。 　　“可是……” 　　“孙嬷嬷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承担责任吗？” 　　“可孙嬷嬷最心疼你，在你身边五六年，对你最是上心。大伯娘不待见你，把你扔给孙嬷嬷，是孙嬷嬷一直在照顾你，你也最黏孙嬷嬷，离不了她。大伯娘这么对待孙嬷嬷，分明……” 　　分明是见不得你好。 　　“没有谁离不开谁，不过是个下人，对我用心是她的职责，做得好，说明她用心做活儿，做得不好，就是她玩忽职守。更何况，我还差点没命了。” 第10章 亲姐妹，明算账 　　“妹妹，你……” 　　看着与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姬瑶，岁数小的柳慈不知该如何挑拨了。 　　对她言听计从，甚至不需要她煽风点火就能鬼哭狼嚎的姬瑶，怎么如此冷静？ 　　不对劲！ 　　姬瑶一点也不在意柳慈的疑惑。 　　她还只是个孩子，情绪不稳定怎么了？ 　　到底是不甘心，柳慈试着问道：“妹妹，孙嬷嬷那边，你真的不管了？” 　　“这是娘的事儿，我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或许孙嬷嬷对我是很用心，可她玩忽职守，差点要了我的命也是事实，怎么处置她，当然是我娘说了算。 　　至于我送她的那些东西……我娘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送的，还是偷拿的，我娘会弄清楚。” 　　“妹妹，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岂止是不一样了？ 　　现在的姬瑶让柳慈心里生出了一丝害怕。 　　一个唯唯诺诺的蠢货，居然能口齿伶俐说出一番连她都无法反驳的话…… 　　柳慈岁数小，可也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 　　姬瑶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之前的事我忘记了，所以对孙嬷嬷没什么印象，她如果真是用心的，我稍后会和娘说说。” 　　敷衍！ 　　柳慈气得不行，却也没有继续怂恿。 　　她小心惯了，姬瑶的反常让她心里很不踏实，也不准备继续怂恿。 　　只可惜，柳慈这边是偃旗息鼓了，可姬瑶那边才刚开始。 　　“柳姐姐，你也知道我落水后脑子不好，很多事情都记不住，可我知道我们是好姐妹，你对我是最好的。” 　　“那当然，我们是亲亲的姐妹。” 　　姬瑶点头，看向柳慈手腕的手镯。 　　一对银手镯，哪怕姬瑶不懂这些，也看得出来镯子成色不错，上面的的花纹繁琐且精致。 　　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就是值钱，值不少钱。 　　手指抠着桌面，姬瑶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哥说，我落水后性情大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这样，如果我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你也别奇怪，等我脑袋里的水晒干了，我就恢复正常了。” 　　这是什么话？ 　　不给柳慈思考的时间，姬瑶继续说道：“我这几日比较财迷，或许是差点死掉，所以特别在意自己的小金库。我们是好姐妹，我们肯定互相借过东西，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柳姐姐送过来，我这边做个登记。 　　你也说了，之前是孙嬷嬷在我身边照顾，这些东西肯定是她在记录保管，我想重新整理下，也能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贪墨，没有的话，我才能帮她求情。 　　当然，我也想自己清点，心里好有个数。黄桃是才调到我身边伺候的，红杏也是新来的，两人日后跟着我，总得对我的东西有个了解吧。” 　　柳慈的脸色很难看，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可姬瑶这边才刚开始呢，“当然，我这里肯定也有不少柳姐姐的东西，你列个清单，我这边登记的时候才不会弄混淆。 　　我们是两姐妹，姐姐一定会支持我的，对不对？还有，姐姐大可放心，我这边清点好了，你需要借什么，直说就行，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清点。” 　　还有什么可聊的，气都气饱了。 　　姬瑶托着脑袋，看着柳慈的背影，眼角弯成了月牙。 　　柳慈那边的动作很快，傍晚的时候就让丫鬟把东西送来了，不多不少，正好装满一个木盒。 　　木盒四四方方，带着淡淡的果香。 　　姬瑶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木材。 　　最后，还是黄桃告诉她，这木盒是二哥不知从哪里寻来的。 　　姬川旭手里的，肯定是好东西。 　　柳慈一见到这个木盒就喜欢上了，不好意思开口要，只说借过去玩几天。结果，一年多了都没还来。 　　黄桃一边向姬瑶说着这些事，一边小心瞅着姬瑶的脸色，心里对柳慈却是十分不满。 　　堂堂桃花寨二当家的女儿，桃花寨的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看过，还巴巴地从自家小姐手里骗东西。 　　是的，骗。 　　在黄桃眼里，这些东西到了柳慈小姐手里，柳慈小姐压根就没想过还回来！ 　　若不是小姐聪明，用了手段，这些东西还不都成了柳慈小姐的。 　　黄桃知道柳慈与孙嬷嬷关系好，起初也没在意，做主子的愿意照拂哪个下人，那是下人的福气。 　　孙嬷嬷是小姐是身边的得力嬷嬷，能与柳慈小姐打好关系，对小姐也有帮助。 　　可现在看看，谁知道孙嬷嬷与柳慈小姐有没有联手坑自家小姐呢？ 　　不怪黄桃阴谋论。 　　她是被大夫人从牙行买回来的。 　　到寨子前，辗转了很多人家，见过很多黑暗的东西，习惯了凡事朝最坏的方面想。 　　而被黄桃念叨的柳慈，此时正在房间里大发雷霆。 　　不能摔东西，只能狠命地砸枕头。 　　小丫鬟站在门边瑟瑟发抖地守着。 　　柳慈不甘心！ 　　那些东西凭什么都是姬瑶那个蠢货的！ 　　不就是因为她父亲是桃花寨的大当家吗？ 　　仗着上面有三个哥哥，所以才肆无忌惮！ 　　桃花寨每次抢回来的物资，大伯、父亲和三叔会分走一半，可这一半中，大伯占两成，父亲与三叔各占一成半。 　　看似没什么区别，可中间的猫腻大了去！ 　　每次都是姬如风先挑选物质，然后是父亲，最后是三叔。 　　这样的排序看似没什么，大家都是按照排行来的，可柳慈固执地认为，姬如风每次都挑选了最好的物质，剩下的才轮到他们。 　　她也不仔细想想，作为老三的苗水南不是最吃亏，根本就没选择，剩下什么拿什么？ 　　在柳慈看来，姬瑶手里的那些，都是寨子里的人每次用命换回来的！ 　　凭什么好处都被姬瑶一个人得了！ 　　长幼有序，她还是桃花寨的大小姐呢！ 　　要挑，也该是她先挑！ 　　乍一下把自己这些年精心挑选的东西全还回去了，柳慈如何甘心！ 　　“夫、夫人……” 　　丫鬟的声音唤回了柳慈的思绪。 　　她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规矩坐下。 　　张氏进来的时候，柳慈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可张氏并没有因此就放过她。 　　“我听丫鬟说，你在闹脾气？” 　　柳慈狠狠地瞪了一眼丫鬟。 第11章 正常借用 　　“她没做错，是我要求她汇报的，你最近状况频繁，我不让人看着能放心？” 　　“娘……” 　　“自己蠢就算了，还有底气在这里生气。” 　　柳慈顿时红了眼。 　　她最奢求的事，就是得到母亲的认可。 　　母亲重男轻女，在柳慈看来这些都不是事。 　　母亲喜欢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只要证明自己不比哥哥和弟弟差，得到母亲的认可，她也一样能享受母亲的温柔。 　　可最近，她接二连三地被训斥。显然，母亲开始对她失望了。 　　“还不是姬瑶，如果她不是大伯的女儿，那些东西也轮不到她！”愤怒中，柳慈开始口不择言。 　　“轮不到她，就是你的了？”张氏反讥。 　　“我才是桃花寨的大小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虽然那些物资是大家用性命换回来的，可没有父亲的出谋划策与安排，那群只靠蛮力的人能抢到多物资？ 　　哪次陷入危险的时候，不是父亲带着他们突出重围？父亲的功劳最大，寨子里的人却以大伯马首是瞻，连带着姬瑶也成了大家巴结的对象，一有了好东西，不管是吃食还是小玩意儿，第一个送到姬瑶跟前，凭什么！” 　　“凭她是姬如风的女儿！” 　　张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如别人也就罢了，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还学会迁怒了？你看看你的那些伎俩，再看看姬瑶的手段，你就没有一点羞耻感吗？” 　　柳慈不说话，只用眼倔强地看着张氏。 　　“你就不仔细想想，姬瑶为什么让你把东西还回去？别给我说她要清点，早不清点，晚不清点，偏偏在这时候？一落水就学会管理后院了？” 　　“娘，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柳慈紧张地问道。 　　张氏也有些迟疑，“姬瑶好端端地，突然就不来竹楼了，你认为呢？” 　　柳慈脸色惨白，“娘，姬瑶要是想起来了，女儿怎么办？” 　　怎么办？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大夫说的话虽然不是绝对，可张氏不相信姬瑶能懂这么多。 　　她就是知道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只要没亲眼看到，就不可能想到是柳慈。 　　所以…… 　　是姬川晨？ 　　姬川晨最宝贝姬瑶，也最阴险。 　　明面上是贵公子，可手段犀利，心思缜密。 　　她倒不相信姬瑶能记起什么。 　　最多就是姬川晨心里有猜测，所以现在防着柳慈，顺带着不让姬瑶过来学习了。 　　证据？ 　　姬瑶没有…… 　　姬川晨更查不出来。 　　姬川晨的怀疑，应该不仅仅只是针对她。 　　毕竟姬如风一家有多宝贝姬瑶，她是知道的。 　　换做是她，儿子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会疑神疑鬼，不让他接触外人，至少也要半年后，才放心带出去。 　　压下心里的不安，张氏对柳慈说道：“你没事的时候，到姬瑶那边多走动走动，不管她记不记得湖边的事儿，你们都是好姐妹。至于她那三个哥哥，你最好不要主动招惹。 　　姬瑶要清点她的东西，你就一件不少地全还回去！还有，自己多长个心眼，留意姬瑶的一言一行。” 　　柳慈一一不落地记下。 　　回到自己的房中，张氏打开了首饰盒，别说柳慈了，她这里的首饰也有两套头面是钟氏的。 　　当然，她“借”得比柳慈有技巧，钟氏不仅巴巴地把东西送过来，还恨不得她马上收下。 　　有了姬瑶与柳慈的那一出，张氏看着盒子里的首饰，陷入了沉思。 　　傍晚的时候，柳新书带着大儿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张氏亲自帮柳新书换了家居服，又让两人洗了手，才让丫鬟上饭菜。 　　桃花寨除了三个当家，其余的人都在饭堂统一用饭。 　　一般情况下，三个当家这边的吃食，都是丫鬟们到饭堂用食盒提回来，吃的都与下面的人一样，最多是盘子里的肉多一些。 　　要开小灶的话，自己出食材，提前送到饭堂。 　　当然，也不排除饭堂后勤的人自己得了好东西，要孝敬当家的。 　　饭桌上安安静静，柳新书有着严格的家教，食不言寝不语。 　　趁着小丫鬟收拾的时间，张氏才对大儿子柳恒说道：“最近都学了什么？” 　　“回母亲，儿子跟在父亲身边，这几日在研究地形与路线。” 　　这是准备干一场了？ 　　张氏从不过问男人们在外面的事情。 　　在她看来，外面都是男人的天下，她只要帮夫君守好大本营，不让夫君为日常琐事操心，在需要钱财的时候她能满足男人的一切需要，就是她的成功。 　　所以，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说道：“你跟着父亲学本事，也不能忘了课业，夫子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你功课都做好了？” 　　“母亲放心，儿子每日都有按照夫子的要求完成功课，这几日也是时间充裕，所以跟在父亲身边，学了点东西。” 　　张氏对自己的大儿子寄予厚望，也相信他的能力，柳恒不比姬川晨差。 　　聊了两句，张氏伺候柳新书洗漱，准备上床的时候，柳新书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首饰。 　　“这两套头面我没见过，你刚买的？” 　　张氏一边帮柳新书宽衣，一边说道：“这两套头面是大嫂之前让人送来的，这不三弟成亲吗？我们作为夫家的人，自然要给三弟撑场面。” 　　柳新书面色不悦，“大嫂是嫌弃你的那些首饰，认为你丢了三弟的脸？” 　　“老爷想岔了！”张氏嗔怪地瞪了柳新书一眼，“大嫂是好心，她就是想着三弟大喜的日子，虽然是在自家寨子里庆祝，可我们也是你们的脸面，总不能太寒碜了。大嫂说她手里的头面不错，借给了我两套，也是想三弟成亲的时候，给三弟长脸。” 　　“我们的身份，还需要一套头面来长脸？” 　　柳新书认为钟氏就是故意的。 　　张氏笑了，“你呀，大嫂是好心。大嫂的意思是，每回送回来的物资，大哥都是第一个挑选的，大哥疼大嫂，这些面子上的东西就挑得多一些，所以她手里的好东西就要多一些。我们妯娌关系好，这些东西互相借用是正常的。” 第12章 张氏的茶言茶语 　　伺候着柳新书上了床，张氏轻言细语地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妾身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所以每次你挑选的时候，妾身都说你看着选就是了。 　　妾身知道你们出去一趟不容易，大家都是把身家性命拴在刀刃上。 　　特别是你，每次行动前，你没日没夜地研究路线，制定方案，除了尽力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妾身什么忙都帮不了。 　　你们每次凯旋而归，妾身比谁都高兴。不是因为带回来的物资有多少，也不是因为那些首饰有多金贵，你的平安，寨子里那些兄弟的平安，才是妾身开心的原因。 　　大家信任你，把性命交到你手上，你要对那么多兄弟负责，压力很大。 　　每次行动前，看着你整宿整宿的不睡，妾身比谁都着急。在妾身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些首饰，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能有个如此懂事、体贴，一心为自己的妻子，夫复何求？ 　　张氏状似不经意地继续说道：“今儿囡囡让慈姐儿把之前送来的那些东西都还回去，妾身才记起，大嫂的这两套头面我还放着呢，所以先拿出来，明儿送过去。” 　　“慈姐儿和囡囡是怎么回事？” 　　张氏道：“慈姐儿那里有些东西，是囡囡送给她的，你也知道姐妹俩感情好，囡囡又是个大方的，慈姐儿不要，小家伙就直接让丫鬟送过来，妾身不忍心拂了小家伙的意，就暂时收着了。当然，大嫂那边，妾身也知会了一声，并让丫鬟把东西都登记在册。” 　　柳新书边听边点头。 　　对于张氏打理的后院，他还是很满意的。 　　毫不夸张地说，张氏在女眷中的地位比钟氏高多了。 　　这种圆滑、温顺的人，才能成为他的妻子。 　　“你也知道之前囡囡身边的庶务都是孙氏在打理，如今大嫂终于处置了孙氏，在新嬷嬷还没买回来前，把囡囡手里的东西重新归整登记，日后也好管理。 　　囡囡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身边的丫鬟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送给慈姐儿的，所以才开口要回去。 　　原本，妾身也打算趁着这几日送过去的，就是吧，慈姐儿岁数小，要面子，囡囡又说得直白了些，慈姐儿不想解释，就自己气上了，回来发了一通气。” 　　柳新书沉下了脸色。 　　张氏靠在柳新书的肩头，“不说她们了，吵闹过后还是好姐妹。你刚回来就和你说了这么多烦心的事儿，是妾身考虑不周，老爷，早点睡吧。” 　　翌日，张氏带着两套头到了钟氏的竹楼。 　　姬瑶带着黄桃和红杏去巡视寨子了。 　　用她的话说，作为桃花寨的小姐，自然要了解寨子里的情况，巡视产业与百姓，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在姬瑶的一番胡说八道下，姬川晋拿着自己的木剑，跟着一起去了。 　　钟氏正在看牙行送来的册子。 　　为了给姬瑶挑选一个趁手的嬷嬷，钟氏很上心，因为寨子的特殊性，钟氏没让牙行带人直接过来，而是送了名册，准备先粗略挑选一遍。 　　张氏来的时候，钟氏正看完了手里的名册，圈了三五个印象不错的，准备抽空到牙行亲自看看。 　　“大嫂……” 　　“弟妹来了。”钟氏把名册递给身边的嬷嬷。 　　张氏顺着她的动作看了过去，“这是给囡囡选人呢？” 　　钟氏叹气，“囡囡好不容易才不亲近孙氏，我得赶紧给她找一个趁手的。” 　　“那得仔细挑选，实在不行，我这里的可以借过来。” 　　钟氏摇头，“迟早都要调教一个，不如一次到位。” 　　“那倒是……” 　　见张氏手里捧着盒子，钟氏奇怪地问道：“弟妹这是？” 　　“这是大嫂之前借给我的两套头面，我今儿给大嫂送过来。”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也用不上。” 　　张氏笑道：“你不急，囡囡急啊。” 　　“囡囡咋啦？”钟氏问道。 　　“小家伙现在学着掌家了，之前她送给慈姐儿的那些，她昨儿都要回去了，说是要登记在册，好心里有数。 　　小家伙有这个心思，我这个做二婶的不得支持？所以，特意把这两套头面送过来，万一囡囡归整了自己的东西，还要归整大嫂的东西呢？” 　　这话太有歧义了。 　　如果姬瑶只是玩闹倒也罢了，可传到外面，一个晚辈把手伸到了长辈房里，这像什么话？ 　　钟氏再笨，也知道张氏的玩笑开大了，当即沉下了脸色。 　　“娘，二婶。” 　　在气氛并不美好的时候，姬瑶被姬川晨抱着进来了，小脸红扑扑的，一脸兴奋。 　　钟氏忙接了过去，让丫鬟送来了热毛巾。 　　一边帮姬瑶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责怪道：“天气热了，怎么带囡囡在外面待那么久。” 　　无辜中枪的姬川晨摸了摸鼻子，没有解释。 　　只是转瞬看向张氏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气势。 　　这是听到了自己的话？ 　　张氏一点也不心虚。 　　心虚就是承认自己错了，只要不心虚，她就没有错。 　　“二婶，你不喜欢囡囡了吗？” 　　哪怕钟氏在帮着姬瑶擦脸，姬瑶也没闲着。 　　“囡囡这是什么话，二婶最疼的就是囡囡了。” 　　“那你怎么冤枉囡囡？”小眉毛一皱，委屈巴巴的。 　　“二婶误会囡囡什么了？”察觉到钟氏与姬家两兄弟的不满，张氏讪笑。 　　姬瑶歪着脑袋，噘嘴说道：“囡囡只是让柳姐姐把借过去的东西先送过来，让黄桃登记，留个底儿，等新来的嬷嬷到了，囡囡对自己的东西也心里有数，就不会再出现孙嬷嬷的情况了。囡囡也是心疼娘，不想娘为了囡囡操那么多心。没想到，柳姐姐与二婶却误会了。” 　　睫毛上的眼泪珠子半悬着，倒掉不掉的模样，让人心疼。 　　因为委屈而噘起的小嘴，挂着极力的隐忍。 　　哭唧唧，惨兮兮的模样，钟氏与姬川晋顿时就揪着了一颗心。 　　“二婶，你为什么冤枉囡囡！”姬川晋是个铁憨憨，直接就叫上了。 　　手里的木剑虎虎生威。 　　“囡囡！”张氏急得跳脚，想上前抱住姬瑶，却被钟氏挤开了，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姬川晨捻了捻袖口下的手指。 第13章 没有最茶，只有更茶 　　“囡囡，别哭，别哭，哎哟，你这一哭，二婶的心都痛了！你知道二婶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二婶了！” 　　“那二婶是什么意思？”姬瑶在钟氏怀里打着哭嗝，不依不饶地问道。 　　小脸通红，倒不是愤怒，而是害羞。 　　是真害羞…… 　　一把岁数了，还学小孩任性胡闹，真的是…… 　　等等！ 　　什么一把岁数了？ 　　姬瑶还没回神，那边张氏就急忙说道：“二婶当然是说囡囡现在懂事了，会跟着大嫂学掌家了，不像慈姐儿，一心只想着玩。你看，这些是你娘借给二婶的，那是因为你娘与二婶像姐妹一样。 　　囡囡也借了不少东西给慈姐儿，说明你们感情也好啊，你和慈姐儿感情好，二婶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慈姐儿是做姐姐的，不能不懂事儿，所以应该主动归还囡囡的东西，昨儿二婶才训了慈姐儿。” 　　张氏习惯性地想糊弄姬瑶，情急之下她忘记了，此时在场的还有钟氏与姬川晨。 　　跳脚的姬川晋左右看了一眼。 　　钟氏护短，而姬川晨多智近妖，最会揣测人心。 　　张氏这番漏洞百出的话，只能骗骗自己。 　　张氏试探着走到姬瑶跟前。 　　因为姬瑶被钟氏抱在怀里，所以两人高度相当。 　　钟氏不虞地看着张氏。 　　张氏心里微愠。 　　如果不是为了老爷，她才不会如此隐忍与讨好。 　　比手段，老爷更胜姬如风。 　　论才智，老爷智勇双全！ 　　姬如风不过是仗着自己岁数大，寨子里的兄弟曾经都是他的手下，才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 　　如果不是为了帮老爷树立威信，也给自己建造口碑，她才不会低调地躲在钟氏身后。 　　一个杀猪匠的女儿，要姿色，没姿色，要手段，没手段？ 　　脑子？ 　　钟氏有脑子吗？ 　　现在居然敢用这种目光看着她，谁给她的胆子？ 　　张氏再生气，理智还在。 　　脸上挤出些许微笑，对姬瑶说道：“是二婶说错了话，囡囡原谅二婶好不好？午饭二婶给囡囡做囡囡最喜欢吃的珍珠丸子。” 　　姬瑶眨眼，很是心动。 　　张氏再接再厉，“二婶最疼囡囡，若是囡囡与二婶置气，不理二婶，二婶会很伤心的。” 　　“很多很多的珍珠丸子。” 　　“十个……” 　　姬瑶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十个好像很多的样子。 　　“那瑶瑶原谅二婶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终于让屋内的气氛回缓。 　　“对了，囡囡怎么不到二婶那儿学东西了？” 　　“瑶瑶不想学……”姬瑶固执地说道，“瑶瑶看着那些东西就头疼。” 　　张氏无奈，“既然囡囡不想学，那二婶就不强求，等囡囡什么时候想学了，到二婶这里来。” 　　讪笑着对钟氏与姬川晨打了招呼，张氏落荒而逃。 　　钟氏看着张氏的背影，紧了紧抱着姬瑶的手。 　　姬川晨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囡囡不喜欢二婶？” 　　姬瑶摇头又点头。 　　姬川晨把姬瑶从钟氏怀里接过去，放在自己的腿上，又从碟子里拿了糕点，捏碎一小块递到她嘴里。 　　“囡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与大哥说，大哥是囡囡的大哥，肯定是帮囡囡的。” 　　“瑶瑶没有不喜欢二婶，就是不喜欢二婶说的话。” 　　“二婶说什么了？” 　　“二婶说娘不如她……”姬瑶小嘴利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背后告黑状有什么不对，“瑶瑶不喜欢二婶说的话，在瑶瑶心里，娘是最好的娘，比二婶好很多很多！” 　　肉嘟嘟的手臂朝两边伸展，姬瑶极尽所能地演示着她嘴里的“很多”是多少。 　　钟氏早就红了眼眶，捂着嘴悄悄擦眼泪。 　　她就知道，她的囡囡是最乖的囡囡，也是最爱她的囡囡。 　　姬川晨扯了扯姬瑶的裙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之前二婶也经常这么说吗？” 　　“偶尔，不仅二婶说，孙嬷嬷说，柳姐姐也说……”姬瑶的黑状越告越顺口，“之前瑶瑶听不懂，可现在瑶瑶长大了，能分辨她们是好心还是坏意。” 　　“还好心坏意呢！”姬川晨敲着姬瑶的小脑袋，说道，“你不是长大了，是脑袋进水了，别水晒干了，你又傻了。” 　　“娘，大哥欺负我！”姬瑶现在告状越来越自然。 　　话音一落，钟氏就把姬瑶接过去了，顺手在儿子身上拍了两下。 　　力道不大，可猝不及防，姬川晨夸张地咧嘴叫疼，姬瑶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铁憨憨姬川晋接过大哥的接力棒，继续扎心，“还说自己不傻，十个珍珠丸子就把你收买了，蠢得我都没眼看。” 　　话音一落下，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钟氏的竹笋炒肉。 　　回到里屋，姬瑶看着墙边的小行李，问道：“娘，这些都是不要的衣物吗？” 　　“一部分是你穿不了的衣服，娘准备拿到“济慈堂”捐出去，一部分是给你带的换洗衣物，过两日娘带你到外公家住两天。要端午了，我们娘俩出去逛逛。” 　　“爹呢？” 　　“爹和你二叔、三叔有事要做。” 　　姬瑶眼睛一支棱，这是要干一票大的吗？ 　　姬瑶是第三天跟着钟氏下山的，同行的还有三哥姬川晋。 　　钟氏带了一个嬷嬷，连同姬瑶身边的两个丫鬟，姬川晋比较光棍，一个人提着一个包裹，那是钟氏提前让人收拾好的几件衣服。 　　下山的路很平坦，进了小镇，镇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气。 　　马车摇摇晃晃，畅通无阻地出了小镇，朝镇子的另一边驶去。 　　姬瑶一路上仔细瞧了，或许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镇子里居住的地方很集中，不管穷富，大家都挤在道路通畅的小镇中心地带，这也让周围显得十分空寂。 　　特别是出了小镇，朝村子里驶去的时候，整条路上没有一个人。 　　“囡囡你不记得了，外公和外婆在小镇西边的村子里，我们桃花寨在小镇东边的山上，每次去外公家，都要横穿小镇。”见姬瑶小脑袋左顾右盼，一路上就没停下来过，姬川晋主动解释道。 　　杨氏早就在村口等着了，见着马车跟着上了马车，把姬瑶抱在怀里。 　　“囡囡，外婆的乖孙，想外婆了吗？” 第14章 我是土匪，我骄傲 　　“想了，瑶瑶这里想了……”姬瑶指着自己的小脑瓜，认真地说道，“瑶瑶可想可想外婆了。” 　　“外婆的囡囡最乖了。”杨氏笑得见牙不见眼。 　　“外婆，我也想你了。” 　　“晋哥儿也乖。”杨氏的敷衍太不走心了。 　　舔着脸凑上的姬川晋立马就黑了脸，转身，看向一边。 　　马车停在了一青砖瓦房前。 　　姬瑶暗戳戳地看了一眼周围。 　　村子很破败，到处都有被掠夺的痕迹，多以泥房、木房为主，钟家的这三间青砖瓦房虽然很破旧，却也格外显眼。 　　矮子堆里充高个。 　　即使掉着墙灰，可青砖瓦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囡囡来了。” 　　姬瑶一进门，就被钟德抱了过去，“外公给囡囡留了猪脑花，走，我们吃猪脑花去。” 　　姬瑶吓得一激灵。 　　她倒不是对猪脑花有什么偏见，只是一来就这么重口味，真的好吗？ 　　“厨房有你喜欢的卤猪脚，别多吃。” 　　好不容易被杨氏想起来的姬川晋，听到外婆的话，也屁颠颠地到了厨房。 　　杨氏带着钟氏到了侧屋。 　　姬瑶和姬川晋在厨房吃得满嘴是油，被钟德抱回堂屋的时候，正好看到钟氏跟在杨氏身后，两人一起进门。 　　钟氏的眼睛有些发红，显然哭过。 　　“你们回来得正好，明儿外婆准备包粽子，囡囡喜欢鲜肉馅的，外婆让你外公特意给你留了五花肉。” 　　“腊肉豌豆馅也不错。”生怕自己被忘记，姬川晋跳了出来。 　　“都有，都有。” 　　姬川晋是坐不住的性子，因为经常到村子里，所以他有自己的小伙伴，勉强听着大人们聊了两句，准备去巡视自己的国土与臣民。 　　“三哥，我和你一起。”姬瑶从钟德腿上滑下来，甩着小短腿跟了过去。 　　钟氏在后面嘱咐了两句，话音还没落下，两个小家伙就没影了。 　　“三哥，我们去哪儿？”姬瑶一脸兴奋。 　　“去找牛蛋。”姬川晋目的明确。 　　“牛蛋是谁？” 　　“牛蛋是我麾下第一大将。” 　　姬瑶嘴角抽了抽，十分配合地问道：“三哥手下有多少大将？” 　　“你三哥不是谁都收的，要做我的跟班，必须得是智勇双全。” 　　自己都是个铁憨憨，还智勇双全。 　　姬瑶悄悄翻了个白眼。 　　姬川晋熟门熟路到了村子的后山，山脚下果然聚集了一群小伙伴，有男有女，正在挖野菜，捡柴火。 　　“牛蛋！” 　　姬川晋大吼一声，小家伙们纷纷抬头，为首的两人径直走了过来。 　　“老大！” 　　哟呵！ 　　等级森严，还十分尊敬。 　　“大小姐……” 　　“大小姐！” 　　“啊？”姬瑶不明所以地看向姬川晋。 　　姬川晋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头，“不错……” 　　“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 　　姬川晋傲娇地挺着小肚子，“提前告诉你们，你们都做好了准备，我还怎么突袭检查？” 　　“老大英明。” 　　这马屁…… 　　姬瑶给一百零一分，多的一分就是让你们骄傲的。 　　“大小姐。”几个小伙伴再次看向姬瑶。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小朋友也不例外。 　　姬瑶长得粉雕玉琢，精致得像个瓷娃娃，被姬如风和钟氏，还有三个哥哥娇养着带在身边，吃穿用度不说是最好的，但绝对是精细的。 　　村子里的小伙伴羡慕的同时，也不敢靠近。 　　“什么大小姐，不过是土匪的女儿。” 　　不合时宜的声音如期而至。 　　不等姬瑶开口，姬川晋就双手叉腰，雄赳赳地怼过去了，“土匪怎么了，吃你家粮还是住你家屋了？你别看不起土匪，有本事，你别吃土匪家的猪啊！ 　　王大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我家囡囡就是大小姐，是村子里的大小姐，还是土匪窝的大小姐，有本事，你也混个大小姐出来啊！” 　　姬瑶捂脸…… 　　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个铁憨憨。 　　王大丫扔下手里的镰刀，直接怼到姬川晋跟前，“我没吃你家的猪，土匪家的猪都是抢别人的，我才不吃你们家的猪。” 　　“爱吃不吃，说得好像你家买得起似的。” 　　“你……‘“怎么，我说错了吗？村子里就你家最穷，好好挖你的野菜，别今天晚上连野菜都吃不上。” 　　“我家吃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家是穷，可我家赚的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银子，再穷，我家也不会杀人越货！” 　　周围的小伙伴往后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 　　姬川晋气得哇哇大叫，“你家清白，北漠蛮子进村的时候，你别求到我家啊！没我们桃花寨，你看你还有命活不！” 　　“你、你欺负人！”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王大丫心里一阵后怕，可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 　　都是这个小贱货！ 　　她不过是说了两句大实话，就被姬川晋针对了！ 　　看着小伙伴们和姬川晋同仇敌忾的目光，她就不甘心！ 　　杀猪匠的外孙女，有什么豪横的！ 　　满意地看着王大丫落荒而逃，姬川晋雄赳赳地冲姬瑶扬了扬头。 　　厉害啊，我的哥！！ 　　没看出来，这个铁憨憨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老大，这次你和大小姐准备待多久？” 　　“端午之后才回去，具体看情况。” 　　“还有两天才端午，这次老大待得时间久一点，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山？” 　　进山做什么？ 　　当然是打猎。 　　姬瑶看着一群十岁上下的小伙伴，心里直摇头。 　　细胳膊小短腿的，打猎？ 　　下套都费劲儿。 　　“看情况吧，你、还有你，你们跟我到附近走走。”既然来了，当然要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一番。 　　别看姬川晋岁数小，可很有领地意识。 　　回头看了姬瑶一眼，剩下的几个小姑娘立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老大您放心，我们看着大小姐。” 　　“囡囡，你暂时留在这里，三哥很快就回来。” 　　不给姬瑶回答的时间，姬川晋带人走了。 　　“大小姐，这是我刚摘的果子，洗过了，给您吃。”一七八岁的小姑娘递上一红里透着青的果子，怯生生地对姬瑶说道。 第15章 双重身份？ 　　姬瑶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果子，没打算吃，摇头道：“不用，你好不容易摘的果子，留着自己吃吧。” 　　小姑娘小脸红通通的，因为姬瑶回答了自己的话而兴奋，可又因为姬瑶拒绝了自己而失落。 　　“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 　　姬瑶不想因为自己的乱入而打扰到小伙伴们的活儿，左右看了一眼，走到树下坐下。 　　黄桃与红杏都是第一次跟着姬瑶出门，对村子里的小伙伴并不熟悉，两人规矩地坐在姬瑶身侧，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小伙伴们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捡柴的几个捡得差不多了，都悄悄地走向了姬瑶。 　　红杏防备着几人，却没有立即阻止。 　　“大小姐，你渴不渴，我带了水。”另一个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竹筒，“水是今儿早烧的开水放冷了装的，竹筒是我爹爹做的，是新的，没用过。” 　　看着对方期盼的眼神，姬瑶想了想，接过去，抿了一小口。 　　对方立即笑弯了眼，“大小姐，我帮你拿着，你想喝的时候给我说。” 　　宝贝地把竹筒接过去，贴身收好。 　　“你们为什么叫我大小姐？”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啊。” 　　周围的人附和点头。 　　“可我娘也是村子里的人啊，我外公家还是杀猪的。”不是姬瑶妄自菲薄，从先前那个王大丫的口中，杀猪匠好像不是什么体面的活儿。 　　可杀猪匠家油水多啊！ 　　带回来的边角余料也是肉。 　　至于戾气重？ 　　谁家里逢年过节不会杀鸡宰鹅？ 　　谁身上没点戾气？ 　　杀猪的身上有戾气，吃猪肉的身上就没戾气了？ 　　有买卖才有杀戮！ 　　惯的！ 　　“大、大小姐……”一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娘说的，你和老大就是我们村子里的少爷、小姐，没有你们，我们村子早就没了，洛水镇也没了。” 　　啊？ 　　“是啊，是啊，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先前给姬瑶果子的小女孩附和道，“北漠入侵的时候，是桃花寨守住了镇子，你们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对，救命恩人！” 　　还有这种事？ 　　…… 　　小家伙瞌睡来得快。 　　才吃了晚饭没多久，姬瑶就犯困了。 　　钟氏把她抱到床上，一边哄着她睡觉，一边做绣活。 　　杨氏进来的时候，先是小声问了姬瑶的情况。 　　钟氏答睡着了后，杨氏就嫌弃地说道：“在娘家的时候就没做过绣活。怎么，嫁人了，开始装贤惠了？” 　　“没事的时候玩玩，给囡囡绣几个荷包、香囊。” 　　杨氏撇嘴，“你不是那块料，白的浪费东西。” 　　钟氏轻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万一囡囡喜欢呢？” 　　“小家伙说什么了？” 　　钟氏忙摇头，“囡囡哪儿那些心眼？只是跟着张氏学了一段时间的女红，有些羡慕慈姐儿，手里的小玩意儿都是张氏亲手做的。她倒没有攀比的心思，是我看着小家伙有些失落，就想着自己学学，万一我有天赋呢？” 　　“还天赋呢！”杨氏没好气地说道，“张氏是张氏，你是你，张氏会的，你不一定会，可你会的，张氏肯定不会！” 　　做娘的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再不济，在自己眼中也是无人能及的。 　　“我当然知道……”钟氏继续着手里的活儿，“反正先做做看吧，囡囡不喜欢我就自己留着。” 　　杨氏叹气…… 　　外孙女与女儿不亲，他们也有责任。 　　外孙女娘胎出来身子骨就不好，孙氏带得用心，她就没想那么多，只让女儿好好调养身体，谁知道孙氏有了那么龌龊的心思，居然挑拨钟氏母女俩的关系。 　　等她们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迟了。 　　若囡囡是男娃，狠狠心，把她抱走，任她哭闹几天也就过了。 　　可囡囡是个女娃，还是身子骨不好的女娃，好几次因为孙氏的事哭到昏厥，别说女儿了，就是她这个做外婆的都难受。 　　再因为大夫的那些话，以杨氏为首的众人也就歇了心思。 　　现在好不容易囡囡没了对孙氏的依赖，正是女儿与外孙女培养感情的时候，杨氏自然支持。 　　“你还要在村子里待一段时间，我让李婶过来带带你。” 　　李婶是村里绣活最好的婆子，就是镇上的布庄都承认她的本事。 　　杨氏琢磨着，既然女儿想学，那就临时找个师傅。 　　有师傅总比没师傅好。 　　“再说吧……” 　　杨氏上心了，钟氏却不在意了。 　　杨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转开话题问道：“女婿那边这次带的人多吗？晨哥儿和旭哥儿也跟着了，他们身边有没有人保护？” 　　“娘，你知道这些事都是如风安排，我不过问。晨哥儿和旭哥儿有自己的本事，如风敢带他们出去，说明他们能自保。即使差了点，就当出去积累经验了。” 　　“屁的积累经验，那是我们钟家的外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娘，你知道如风他……晨哥儿和旭哥儿身上有责任。如果……那也是他们的命！” 　　“你……” 　　杨氏想训斥两句，可也知道钟氏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姬瑶屏住呼吸，眼珠子乱转。 　　所以，她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合着，她爹还有什么身份？ 　　姬瑶又不是真的小孩。 　　这几日旁敲侧击出来不少料，再加上大人们以为她不懂，无意间说漏嘴的那些。 　　姬瑶小脑袋迅速转着。 　　所以，她爹是朝廷的人，假扮土匪是为了更方便地镇守边陲小镇？ 　　毕竟官府那些条条款款太多，就是下黑手也有忌讳。 　　可土匪就不一样了。 　　土匪行事乖张，看你不顺眼，抢了就抢了，打了就打了，你能咋滴？ 　　而且土匪的形象够彪悍啊！ 　　外敌一看，这么多不要命的，动手前就会考虑再三。 　　而且，土匪不受朝廷管制啊！ 　　那些只知道咬文嚼字，打口水仗的穷酸也无可奈何！ 　　姬瑶根据自己不知从哪儿得来的经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越想越兴奋，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 　　钟氏发现自己小女儿的“不规矩”，好笑地捏着她的鼻子，“娘看看，是谁家的姑娘不乖，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第16章 长见识了 　　“姬家的，姬家的姑娘！”姬瑶咯咯笑着，睁开了眼睛，“姬家的姑娘被钟家的姑娘捏了鼻子，就醒了！” 　　这个时候还不忘告状！ 　　可杨氏吃这一套啊！ 　　立即护短地把姬瑶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又拖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才嫌弃地说道：“钟家的女儿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姬瑶赞同地点头。 　　钟氏顿时就气笑了，点着姬瑶的鼻子，说道：“你就仗着你外婆给你撑腰，无法无天吧。” 　　姬瑶吐着小舌头。 　　想到之前自己听到的那些，小眉毛皱成一团，“娘，爹爹和哥哥……” 　　“爹爹和哥哥要做正经事，还是天大的事儿，囡囡跟着娘亲还有三哥就在外公这里，等爹爹忙完了，就来接囡囡回去了。” 　　知道钟氏不会说得很详细，姬瑶只能点头。 　　翌日，杨氏一早就起来忙活了。 　　糯米头天就泡上了，泡了一晚上，早上滤好了水。 　　馅儿也是一早钟德从杀房拿回来的新鲜猪肉，放上调料腌上了。 　　姬瑶喜欢鲜肉棕，杨氏就准备了很多五花肉。 　　至于姬川晋喜欢的腊肉豌豆粽，杨氏象征性地准备了一些，毕竟比起外孙，外孙女才是最重要的。 　　趁着大人们在厨房忙活，姬瑶拉着姬川晋到了墙角。 　　“三哥，你知道爹爹和大哥、二哥做什么去了吗？” 　　“知道啊。” 　　不等姬瑶追问，铁憨憨姬川晋就说道：“北漠那边不安分，频繁挑衅，好几个探子都潜伏进来了，爹爹说，不给他们点教训，当我们是纸糊的。” 　　“三哥，我们家是土匪吗？” 　　“不然呢？”在姬川晋眼中，土匪是很了不起的职业。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下了职业规划——把桃花寨建造成府城最豪横的土匪寨！ 　　为了这个远大的目标，他跟着三叔认真习武，甚至连最不喜欢的四书五经也一起学了。 　　因为大哥说了，要想成为人人敬畏的大土匪，不能只凭一身蛮力，谋略也很重要。 　　作为新时代的土匪，要智勇双全。 　　“不是，三哥，瑶瑶的意思是，爹爹愿意帮官府的人抵抗外敌，是不是因为爹爹的身份。” 　　“那是当然，就是县太爷在爹爹面前，除了点头哈腰，屁都不敢放一个。” 　　很好，两人不在一个频道。 　　确定从姬川晋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姬瑶果断地放弃了他，围着杨氏打转。 　　得到杨氏的小灶，吃了一个色香味俱佳的鲜肉棕，腆着小肚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午饭后，钟氏趁着有空，带姬瑶到牙行挑人，同行的还有杨氏。 　　杨氏不相信钟氏的眼光，看孙嬷嬷的德性就知道。 　　为了防止乖孙被人挑拨，甚至虐待，杨氏决定亲自挑选。 　　姬瑶一直很奇怪，却又不敢问。 　　如今土匪窝都这么讲究了吗？ 　　有女眷，她理解。 　　不管那些女眷是自愿还是被胁迫，到了桃花寨的山头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女人嘛，有了家庭后基本都以家庭为重，相夫教子，更何况桃花寨的福利不错。 　　在边陲小镇，桃花寨也算是安稳的地方。 　　可，什么夫人、大小姐这些的，她就不懂了。 　　不知道其他寨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或许是她孤陋寡闻了，有等级的地方，人就得这样区分开来。 　　只是…… 　　姬瑶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鼻子。 　　她很不习惯。 　　不过，她的适应能力很强。 　　杨氏对外孙女的事儿很上心，虽然之前钟氏已经圈出了人选，可她还是挨着审视了一遍带上来的人。 　　姬瑶左右看了一眼，拿着糕点刚跳下椅子，突然的号角声让她目瞪口呆。 　　几乎就在号角响起来的同时，钟氏就把她抱在怀里了。 　　杨氏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这里！这里！” 　　在牙行的人的带领下，一行人朝后面的花园跑去。 　　晕头转向中，姬瑶回神后，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地道。 　　真是地道…… 　　地下挖的那种！ 　　还有这种操作？ 　　姬瑶十分没见识地张着小嘴。 　　看着手里的糕点，想了想，狠命咬下了一口。 　　“囡囡别怕！娘在，娘在，娘和外婆陪着囡囡。” 　　杨氏贴着钟氏，把姬瑶包在中间。 　　地道并不宽，弯弯道道绕了一段距离，姬瑶借着烛光能分辨出这是一处临时躲避的地方，能容下七八个人。 　　地道四通八达，姬瑶估计在别的地方也有这样的小空间，这样大家既能分散开，又不至于离得太远。 　　至于地道里有没有陷阱和供给的物资，姬瑶表示，洛水镇是一个成熟的小镇了，这种手段和战备物资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倒是便宜爹爹和两个哥哥…… 　　“娘，爹爹，哥哥。”姬瑶抓着钟氏的肩，担心地问道。 　　钟氏显然要镇定得多，或许是经历了类似的事情，所以安慰道：“爹爹和哥哥会自己照顾自己，你爹爹和哥哥那么厉害，囡囡不用担心，囡囡乖乖地跟着娘，等爹爹杀退了敌人，就带着哥哥来接囡囡了。” 　　“囡囡不用怕，这次你爹爹和哥哥一定会给囡囡带回来很多战利品。” 　　见两人都不担心，姬瑶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因为在地道，所以众人并不知道上面的情况。 　　姬瑶竖着耳朵听着几人的议论。 　　与她们躲在一起的是牙行的工作人员，至于之前带来相看的那些人，则在另一处安全区。 　　洛水镇不大，地道却密密麻麻。 　　姬瑶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不过这不妨碍她对那人的钦佩。 　　问了杨氏，才知道洛水镇每户人家都有地道的入口，几家人共用一个安全区。 　　所谓的安全区，就是地下相对宽敞的地方，能容纳七八人到十几人不等，物资是每户人家自己供给。 　　从吃食到被褥，照明甚至出恭的工具，毕竟谁也不知道遇到敌袭的时候，会在下面待多久。 　　吃食这些，会定期检查，随时更换成最新鲜的。 　　洛水镇周边的村子里也有同样的地道。 　　庞大的地下网保护着百姓的安全，平日里互相看不惯的邻里，到了关键时候也会抱成一团，一致对外。 第17章 哦豁，被抢走了 　　没事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会带着晚辈熟悉地道，毕竟蜘蛛网一般的地道，转了两圈就分不清方向了。 　　也不怕敌人跟着下来，精心布置的陷阱又不是摆设！ 　　姬瑶聪明的小脑瓜想到了另一件事。 　　躲到地道，说明地上不安全。 　　地上不安全，那就是敌人入侵！ 　　小家伙紧张得身体僵硬，抓着钟氏肩头的小手微微用力。 　　察觉到姬瑶的情绪，钟氏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安慰道：“囡囡不用怕，很快就结束了，你三哥那边有你外公，没事的。” 　　或许是经历了多次这样的事，又或许是对上面作战的战士有着无比的信任，不仅钟氏，就是牙行里的工作人员脸上都没有紧绷的迹象。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也愈加放松，到最后围成一团。 　　牙行的工作人员不知在哪儿摸了摸，摸出一个水囊，递给了钟氏。 　　钟氏喂着姬瑶喝了两口，又让杨氏喝了两口，最后才递到自己嘴边。 　　“囡囡饿不饿？”估摸着到了晚饭时间，钟氏问着姬瑶。 　　小家伙摇头，她紧张到感觉不到饿。 　　牙行的工作人员已经拿出了几个油纸包，浓郁的食物香味，顿时吸引了姬瑶的注意。 　　“这是“酥园”的点心，昨儿刚准备的，小孩子比较好克化。” 　　钟氏没与对方客气，接过油纸包，将绿豆糕捏碎了一小块喂到姬瑶嘴里。 　　满嘴的豆香，加上淡淡的猪油味道，很满足的饱腹感，小家伙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口是心非的东西。” 　　钟氏调侃的话才刚出口，就被杨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从她手里抢过姬瑶，杨氏没好气地说道：“有你这么当年娘的吗？我家囡囡吃点东西怎么了？孩子小，很容易被其他东西分散注意力！ 　　她担心爹爹和几个哥哥，当然感觉不到饿，东西吃到嘴里了，自然就觉得香了！你小时候可比囡囡差多了，还有脸在这里说囡囡。” 　　“娘，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 　　你就说了一大堆，还提到她小时候。 　　钟氏哭笑不得。 　　杨氏没有不依不饶，抱着姬瑶，又哄着她吃了两口点心。 　　“我瞧着，今晚得住在这里了。” 　　这些话，杨氏没有避着姬瑶。 　　因为洛水镇特殊的地理位置，时不时地被外敌骚扰，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哪怕是岁数很小的孩子，从小也接受了安全方面的教育，知道家里的地道入口，知道安全区，也知道地道里的食物和水在什么地方，这些东西都要仔细藏好，经常更换。 　　当然，这并不是说地道就是安全的。 　　不管外敌是小打小闹，还是大张旗鼓，小镇都有伤亡，只不过大家很团结，除了依靠官府，还会积极自保，组织一些有效的反击。 　　当然，这些都是姬瑶通过杨氏的碎碎念叨才知道的。 　　不管姬瑶心里如何紧张，到了睡点就犯困了。 　　还是在钟氏怀里睡着了。 　　不过，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的，在钟氏怀里翻来覆去。 　　钟氏与杨氏轮流抱着姬瑶，换着休息了一会儿。 　　姬瑶早上醒来，喝了两口水，吃不下一点东西。 　　钟氏心里着急。 　　杨氏递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儿。 　　现在知道急了吧，活该！ 　　不满女儿是一回事，杨氏心里比钟氏更着急。 　　小家伙身体才遭了罪，如果这个时候病了，连大夫都找不到。 　　哄了一小会，姬瑶依旧不想吃东西。 　　杨氏急得出了一身汗。 　　姬瑶不是第一次遇到敌袭，就是村子里的地道她都下去过。 　　可每次都该吃吃，该睡睡，很好哄。 　　不知怎的，落水后小家伙的性子就变了。 　　当然，杨氏更喜欢现在黏着女儿和女婿的姬瑶，可更心疼外孙女的身体。 　　就在两人焦虑不安的时候，地道内传来一嗡鸣声，看似没什么特点，可若是用心的话，还是能分辨出规律。 　　“没事了？” 　　“没事了。”杨氏肯定地点头，却没有立即上去。 　　安全区的人都没有动，很有默契地待在原地。 　　倒是姬瑶有点着急，可她明白，这里的人经验比她丰富，什么时候上去，应该听从她们的判断。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杨氏才率先出了地道，又过了一小会，姬瑶头顶传来杨氏的声音，“安全了，上来吧。” 　　钟氏先把姬瑶递了上去，随后自己才跟着出来了。 　　姬瑶左右张望了一眼，没看出周围有什么变化。 　　一行人没多做停留，而是朝外走去，顺着小路走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空地，这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还有人源源不断地从其他地方赶过来。 　　“我听说，昨晚大干了一场，就在西山头那边。” 　　有消息灵通的开始议论了，姬瑶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对方人数不多，只有近百人。这点人不像是来正经打仗的，如果是打探，这点人又太多了。” 　　另一人忙道：“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赢了就行。” 　　“北漠那边实在太嚣张了，年前的大败还没让他们醒悟！” 　　“北漠都是蛮子，我听说，那边的人几岁就上战场，为了物资，也是拼了！” 　　“不然呢？拼，或许还有希望，能活下去，不拼，那就只有死。” 　　“这么严重？” 　　“北漠是什么地方？蛮荒之地！吃的用的全靠抢！” 　　“这样几十年了，他们也不嫌累？自己种点地，养点家禽不好吗？” 　　“他们会吗？再说，抢来的不是更香？” 　　几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姬瑶听得直点头。 　　杨氏不知在哪儿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脸色好了很多，“场面不大，女婿他们没问题。这边安全了，我们早点回去。” 　　到底是担心家里。 　　虽然外孙跟着钟德，可钟德一个大老爷们，不如女人心细。 　　钟氏顾不上挑选人了，抱着姬瑶跟在杨氏身后。 　　两人挤出人群，顺着小路朝外走。 　　期间还有陆陆续续朝广场挤去的人。 　　姬瑶猜测，或许那里是消息发布中心，又或许是为了方便大家清点人数，核算伤亡。 　　因为她看到有几人拿着登记册在一一核对姓名。 第18章 我的天呐 　　钟氏的动作很仓促，姬瑶被她抱着颠来颠去的，有点头晕。 　　晕头转向中，姬瑶被外力猛地一撞，抱着自己的钟氏似乎挣扎了一下，耳边杨氏的尖锐呼喊还在，姬瑶鼻尖下是难闻的汗臭味！ 　　擦！ 　　被人抢走了！ 　　视线还没聚焦，可姬瑶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 　　原本就紧绷的情绪这下彻底爆发！ 　　“哇——” 　　姬瑶鬼哭狼嚎。 　　根本不给她悲伤害怕的时间，钟氏一个高抬腿直接踢在那人下巴上。 　　“嗝——”姬瑶打了个哭嗝，还没看清楚，就被杨氏眼疾手快地抢了回去！ 　　绝地反杀！ 　　小家伙瞪大了眼睛。 　　王二麻子很恼火！ 　　淦，遇到两个硬茬！ 　　前后夹击，让他红了眼。 　　“杀！” 　　一声令下，周围的五六个人围攻上来。 　　因为是在巷子的最深处，所以外面的人一时半会不会发现这里。 　　王二麻子等人也是逼得走投无路才逃窜到这里，看到钟氏等人的时候心里还在窃喜，有了人质，撤退的时候也有了主动权。 　　哪想遇到了不要命的！ 　　男人永远不会懂“为母则刚”的道理。 　　再柔弱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也能发挥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更何况钟氏本就会两下。 　　姬瑶脸上还挂着泪珠，被杨氏抱着干脆地返身，想重新回到广场。 　　可围攻上来的人看穿了杨氏的打算，生生阻断了她的退路。 　　那边，钟氏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姬瑶没见识地张大了嘴。 　　钟氏动作并不流畅，应该是半路出家的练家子。 　　不知怎的，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姬瑶的小脑瓜还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猜测，钟氏应该是跟了姬如风后，才学了些拳脚。 　　毕竟作为压寨夫人还是得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北漠蛮子？” 　　杨氏看到身侧那人手腕上的纹身，眸子一缩。 　　身份被识穿，岂会留下活口？ 　　围着杨氏的两人掏出了匕首。 　　钟氏无法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与女儿陷入危险，猩红的双眼带上了浓郁的杀气。 　　姬瑶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低估了自己的外婆与娘！ 　　杨氏一个弯腰，手在身后一扒拉，就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棍。 　　姬瑶不知道那是早就放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还是杨氏运气好。 　　手里有了趁手的武器，杨氏的棍子舞得虎虎生威。 　　姬瑶土包子似的看着杨氏的动作，虽然随着杨氏的动作，自己被她甩得眼冒金星，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对杨氏的崇拜。 　　只是，那动作怎么那么熟悉？ 　　像极了寨子里家长教训熊孩子的动作！ 　　本以为只是手无寸铁的妇孺，王二麻子等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哪怕钟氏的表现出乎他们的意料，在对付杨氏的时候，那两人也不以为意。 　　不过是没见识的村妇，垂死挣扎而已！ 　　而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围攻杨氏的两人被杨氏杀了个措手不及！ 　　趁你愣，要你命！ 　　杨氏的长棍直接敲在了那两人的手腕上，力道之大，甚至敲掉了其中一人的匕首！ 　　杨氏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抱着姬瑶往广场跑！ 　　“抓住他们！” 　　杀红了眼的王二麻子，已经忘记了他们是在逃命。 　　被三个妇孺欺负，简直是他们的耻辱！ 　　杨氏抱着姬瑶狠命地跑着，钟氏也不恋战，跟着转身。 　　王二麻子愤恨地追在后面。 　　“哐当！” 　　姬瑶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而后，两声惨叫，追着杨氏的两人应声倒地。 　　姬瑶甚至都没看清那人的动作，只感觉到身侧一暖。 　　是钟氏…… 　　“囡囡！”钟氏从杨氏手里抢过姬瑶，后怕地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囡囡不怕，娘在，娘在！” 　　脖子间的滚烫让姬瑶愣神。 　　太过害怕，太过震惊，姬瑶觉得自己有些回不了神。 　　“乖孙，没事了哈，不怕哈，外婆摸摸头，没事了。” 　　杨氏在姬瑶的头顶摸了两下。 　　姬瑶能明显感觉到杨氏的手在发抖。 　　“夫人，老夫人。” 　　随着身后的声音，姬瑶越过钟氏的肩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有点眼熟…… 　　寨子里的？ 　　“小姐没事吧？”那人走了过来，姬瑶趴在钟氏肩头不说话。 　　“你们怎么在这儿？” 　　“回夫人，属下奉命负责搜查潜伏进来的探子，这几人属下盯了好几天了。” 　　钟氏点头，“老爷那边情况如何？” 　　“回夫人，老爷那边一切顺利，老爷和两位少爷在回镇的路上。” 　　钟氏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说话的时候，魏卓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你们把他带回去。” 　　活口只有王二麻子一个。 　　“夫人，属下送你们回去。” 　　回哪儿？ 　　自然是回村子。 　　出来的时候有多高兴，回去的时候就有多惆怅。 　　瑶姬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钟氏求助地看向杨氏，杨氏微微摇头。 　　自从小家伙落水后，性子就不像以前，可杨氏看得很清楚，小家伙的性子比以前好很多，乖顺，懂事，也更坚强。 　　小孩子忘性大，回去吃点好吃的，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村子里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上来查探情况了。 　　见着杨氏等人，立马上前，“杨婶回来了，囡囡没事吧？” 　　“没事，我先回家看看，晚点聊。”杨氏隐隐露出了焦急。 　　急匆匆地回家，还在家门口就听到了钟德的声音。 　　姬瑶小小地松了口气。 　　家人平安无事，才是她最放心的事。 　　“你们回来了，都没事吧？”钟德径直走向钟氏，把姬瑶抱了过去。 　　“我们都很好，你们呢？” 　　“村子里没事，我听说有人潜伏进了镇里，正准备带晋哥儿到镇上找你们。” 　　杨氏点头，人多，没有提及之前的危险，只说道：“我到厨房准备点吃的。” 　　“魏叔叔，你怎么来了？”姬川晋看到跟在最后面的人，奇怪地问道。 　　“在路上遇到了夫人与小姐，就一起来了。” 　　钟德多看了一眼魏卓，却是什么都没问。 　　杨氏与钟氏很快就张罗了一桌饭菜。 　　“今儿是端午，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第19章 控制不住寄己 　　姬瑶暗戳戳地看着魏卓，后者对钟氏等人十分尊敬，在饭桌上却一点也不拘谨。 　　姬瑶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囡囡，吃个鸭腿压压惊……”姬川晋给姬瑶夹了一个板鸭鸭腿，“你不知道啊，三哥在地道里受苦了。” 　　“你受什么苦了，好吃好睡，晚上还打呼！” 　　被外公拆穿，姬川晋一点也不心虚，“外公，你误会外孙了，外孙是想养精蓄锐，等从地道上来后，就去找外婆、娘亲和囡囡！” 　　姬川晋摇头晃脑，说得煞有其事。 　　姬瑶心不在焉地点头，嘴里“吭哧吭哧”地啃着鸭腿。 　　正宗的板鸭，皮酥肉嫩，最适合治愈她受伤的小心灵。 　　“娘！” 　　几人正吃着饭，门外传来叫门声。 　　等姬瑶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年轻小伙子领着一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进来了。 　　“小舅舅！”姬川晋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得扑上去。 　　钟良嫌弃地提着他的后领，把他放在一边。 　　“小舅妈。”姬川晋继续找存在感，招呼了两个大人后，跑到了两个同龄人身边。 　　姬瑶嘴里还叼着鸡腿，就被钟良抱在了怀里，也不嫌她满嘴的油，笑眯眯地说道：“囡囡在啃鸭腿啊，小舅舅都闻到香味了，小舅舅还没吃过这么西香的鸭腿，囡囡给小舅舅吃一口，好不好？” 　　姬瑶看着手里缺了一半鸭肉，满是牙印的鸭腿，纠结着皱起了眉头，犹豫地递到了钟良嘴边。 　　钟良夸张地张大了嘴，“啊呜”一声，做了一个撕咬的动作，空口嚼了两下，“囡囡手里的鸭腿就是香，小舅舅可馋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外面那么不安全。”杨氏责怪了小儿子一句，又摆上了四副碗筷。 　　“爷，奶。”钟阳与钟毅也过来打招呼了，“姑姑，表妹，魏叔叔。” 　　姬瑶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钟阳和钟毅与她二哥岁数差不多，两人几乎一模一样。 　　哦，是双胞胎。 　　“娘，你放心，儿子打探过，没问题才过来的。我想着大姐与囡囡都在这儿，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姐有我和你爹，倒是你，大咧咧地带着媳妇和儿子乱窜！”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可杨氏心里还是很熨帖。 　　儿子顾家，媳妇乖顺，两个孙子也是懂事的。 　　钟氏与钟良打小感情就好，两人只差了一岁半，既是姐弟，也是小伙伴。 　　在姬川晋的鼓吹中，姬瑶十分没见识地张大了嘴。 　　原来娘和小舅舅小时候那么厉害，打遍全村无敌手！ 　　特别是娘拿菜刀砍人的场面…… 　　姬瑶脑补了一番。 　　就很彪悍！ 　　而姬川晋也十分欣慰自己继承了父母强悍的作风与能力。 　　他这样的资质都不能成为新一代土匪头头，还能是谁？ 　　姬瑶坐在钟良的大腿上，趴在桌边，看着钟良带来的节礼。 　　除了吃食，还有些小玩意儿。 　　“真是可惜了，我原本打算这几日带囡囡与晋哥儿到镇上玩玩……”钟良遗憾地说道，“虽然我们这里没有赛龙舟，没有抢鸭子，可该热闹的时候还是要热闹热闹。” 　　姬瑶算是看出来了，她的这个便宜舅舅与三哥一样，都是人来疯。 　　“别，别把我家囡囡带坏。”钟氏十分嫌弃地拒绝了。 　　“姐，你不相信我？” 　　自己是什么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或许是钟氏的目光太直白，钟良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抱着姬瑶哭诉，“囡囡，你娘嫌弃小舅舅，小舅舅好可怜。” 　　“瑶瑶不嫌弃小舅舅，小舅舅不哭哦。”胖嘟嘟的小手，安慰地拍着钟良的肩。 　　钟良递了个挑衅的目光给钟氏。 　　幼稚！ 　　“大姐，姐夫那边的情况怎样？”刘氏问道。 　　“下面的人说你姐夫那边一切顺利。这次场面不大，双方各一百多人，只是没想到，北漠的探子居然潜进来了。” 　　之前在镇子上遇到的危险，让钟氏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北漠虽然行为彪悍，可从外貌上看，与大黔百姓的长相没什么区别，这也使得入境关卡的压力很大。 　　如果只是普通的北漠百姓，大黔这边是没有严格控制的。 　　毕竟小镇也要发展经济，只要不是在战乱的时候，双方会正常通商。 　　所以，这也给了北漠狼机会！ 　　官府那边是靠不上了，姬如风的人随时都注意着关卡的情况。 　　这次也是魏卓等人提前得了消息，在关卡潜伏。 　　盯了几天，发现了疑点，却没有立即行动，想放长线钓大鱼。 　　可就是因为这一举动，让钟氏等人陷入了危险。 　　以前也有探子潜伏进来，有发现的，也有漏掉的。 　　在姬瑶看来，这都是正常的。 　　这种事，就像做生意，有来有往。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被她遇到了。 　　“你们别想那么多，等你姐夫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了。” 　　钟良放心地点头。 　　今晚冒险带着家人过来，最重要的是担心父母和大姐的安全，其次也是想第一时间从姐夫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 　　北漠与大黔的战事持续了几十年，都是小打小闹，就像是村子之间相互寻衅斗殴一般，可最近两年太频繁，特别是今年年前爆发了一场大战！ 　　朝廷派了三万将士救急，加上镇子上百姓的积极自救，才勉强把北漠狼赶出了西山。 　　钟良隐隐有个感觉，年前的大战只是开始，北漠狼嗅到了血腥的气味，兽性正在复苏！ 　　傍晚，杨氏怕姬瑶因为白天的事儿睡不着，与钟氏都陪着她。 　　姬瑶在床上玩了一会儿，又喝了杨氏熬的压惊汤，终于有了困意。 　　本以为会辗转反侧，结果却睡到天翻地覆。 　　姬瑶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屋外的声音。 　　虽然很小，可她还是听出来了，是父亲和哥哥。 　　光着脚丫下了床，就看到姬川旭吊着胳膊，坐在桌边。 　　心里的紧张与委屈终于爆发。 　　“哇——” 　　突如其来的哭喊，让屋内的人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姬川晨第一个冲到姬瑶身边，把她抱起来。 　　“囡囡，是大哥，囡囡不用怕。” 第20章 大哥最厉害 　　“哇——大、大哥，哇——” 　　姬瑶控制不住自己的哀嚎，更控制不住眼泪，就像决了堤的大坝，止都止不住。 　　涨红的小脸，鼻涕眼泪糊在一起，姬川晨只觉得一颗心揪疼。 　　呼吸不畅，姬瑶张着嘴，胸口剧烈起伏。 　　因为缺氧，浑身颤抖。 　　“囡囡，看着大哥，呼吸，呼吸！”姬川晨急了，努力唤回姬瑶的神智。 　　钟氏使劲扒拉着姬川晨，更是想抢姬瑶。 　　“散开！都散开！”杨氏瞧着不对，挡在最前面，对身边的人说道，“大家散开点，别往前凑挡着囡囡了！” 　　姬如风还想往前面凑，杨氏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拦住了他。 　　自己却越过所有人，站在姬川晨身边，哄着姬瑶，“囡囡，受什么委屈了，给外婆说，外婆帮你出头。” 　　姬瑶打着哭嗝，“二、二哥受伤了。” 　　哎，多大点儿事儿啊！ 　　姬川旭感动得眼睛都红了，察觉到大家不善的目光，立即吊着胳膊，走到姬瑶跟前，“二哥没事，皮外伤，喏，你看。” 　　忍着痛，取下绑带，姬川旭晃了晃胳膊。 　　姬瑶被姬川晨抱着，身体却朝姬川旭探去。 　　姬川旭忙扶住了她。 　　“瑶瑶给二哥吹，吹吹就不痛了。” 　　鼓着嘴，凑到姬川旭胳膊前，努力哈气。 　　凉丝丝的微风，似乎真没那么痛了。 　　姬川旭眼底一柔，忍不住在姬瑶头顶上RUA了两下，“囡囡最乖了，最心疼二哥了，二哥给囡囡带了好东西。” 　　钟氏从姬川晨手里抢过姬瑶，宝贝地抱着。 　　杨氏趁机喂姬瑶喝了两口水。 　　桌上放了很多东西，除了姬如风顺道从镇上带回来的吃食，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姬瑶不认为这些是战利品。 　　之前在广场的时候，她听人说了，这次两军交战每方只有近百人，还是在西山山坳里打了一场，都没打到对方大本营。 　　“这是大哥和二哥在镇上给囡囡买的头花，囡囡看喜不喜欢。” 　　“喜欢……” 　　姬瑶十分捧场，姬川晨与姬川旭也高兴。 　　姬川晋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个哥哥，“不是说我们三人一起买吗？我连藏的五个铜板都给你们了。” 　　“杀敌的时候，铜板丢了，这是我和大哥出的钱，可不是五个铜板能买到的。” 　　姬川晨选的头花不像是小镇出品，小镇没这么精致的头花。 　　头花是小雏菊的样式，碎珍珠在花骨朵上围了一圈，留下一点点装饰用的吊坠。 　　不说别的，碎珍珠就是稀罕物。 　　“大哥，二哥，不带你们这样的！”姬川晋急了，两个哥哥都送了姬瑶礼物，就他没有，姬瑶不知道会怎么看他这个三哥呢。 　　“活该，谁叫你轻易相信别人！”姬川旭的话，证实了兄弟俩坑弟弟这个事儿。 　　“不是，你们是我哥，亲的那种！” 　　长辈们乐呵呵地看着姬川晋跳脚。 　　钟阳与钟毅也凑过来看姬瑶的新礼物。 　　他们之前送了头绳给姬瑶，虽然没这个头花漂亮、贵重，却也是用自己攒的铜板买的。 　　姬瑶很喜欢，当场就让姑姑给她系上了。 　　姑姑也说了，送礼不在礼物的贵重，而在心意，他们是一家人，看重的是亲情。 　　等将来他们有本事了，再给姬瑶买贵重的礼物。 　　“你、你们……”姬川晋知道自己不是两个哥哥的对手，忙走到姬瑶跟前，“囡囡，三哥的礼物，晚点补给你。” 　　“没关系的，三哥是瑶瑶的哥哥，不需要礼物。” 　　“不行！” 　　这一点上，姬川晋十分固执。 　　两个哥哥都送了，两个表哥也送了，他这个亲哥哥没道理不送。 　　“喏，用你的铜板买的。”姬川旭从袖口掏出一绿油油的东西递给姬川晋。 　　姬瑶顿时瞪大了眼睛。 　　姬川晋也是面色一喜。 　　自己手里的虽然不及大哥和二哥送的贵重，可绝对是姬瑶最喜欢的。 　　“囡囡，喏，三哥送礼的。”姬川晋得意洋洋地把东西递给姬瑶。 　　姬瑶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是用粽叶手工编织的蚱蜢，惟妙惟肖，还带着叶子的清香。 　　与姬瑶以往看到的不一样，三只假蚱蜢关在了笼子里，很有那味。 　　“谢谢三哥。”姬瑶宝贝地拿在手里。 　　因为有了姬瑶的插曲，大人们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早饭后，姬瑶跟着几个哥哥到山脚去了。 　　姬瑶甩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走在最前面。 　　“大哥，我们做什么？”姬川晋是最兴奋的。 　　因为岁数差距，姬川晨根本就不会带着他玩。 　　玩？ 　　笑话！ 　　督促他看书、练字还差不多！ 　　这次，也是因为姬瑶，连带着他也一飞冲天了。 　　“我们下几个套，看能不能打点东西回去。” 　　姬川晋兴奋地哇哇大叫，叫上自己的兄弟开路去了。 　　“别太进去了，就在外围。” 　　得了姬川晨的指令，姬川晋双手叉腰指挥着自己的手下。 　　姬川旭虽然手臂受伤了，可他的嘴一直没闲着，站在一边嫌弃地指手划脚。 　　“走，大哥带你抓泥鳅。” 　　姬瑶看着如贵公子一般的姬川晨，“大哥，脏。” 　　这么仙气飘飘的大哥，怎么能被世俗玷污？ 　　姬川晨轻笑，“大哥不动手，有你三哥。” 　　对哦，有个铁憨憨三哥。 　　两人走到一条沟渠边。 　　姬川晨手指灵巧，姬瑶只看到他用随手扯来的杂草随意编织了两下，一个看上去不怎么结实，却感觉十分厉害的笼子就编好了。 　　“用这个？” 　　“就用这个，要想泥鳅快点上钩，我们可以下饵。” 　　姬瑶土包子似的蹲在姬川晨身边，看着他动作熟练地做着准备工作。 　　看上去并不怎么美好的画面，被姬川晨用修长的手指演绎出来，姬瑶居然看出了唯美的感觉。 　　滤镜果然很重要。 　　“囡囡在乐什么？”姬川晨手里的动作很快，五六个不大的草笼子就做好了。 　　“看大哥，大哥好看。” 　　“大哥哪里好看了？” 　　“哪里都好看，大哥是囡囡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你才看了多少人啊，就知道大哥是最好看的了。”嘴里说着反驳的话，可姬川晨心里很高兴。 第21章 练大字 　　能被自己最宝贝的妹妹奉承，说明这丫头眼光不错。 　　“不管囡囡看了多少人，大哥都是最漂亮的，还很厉害！”姬瑶竖起了大拇指。 　　“学会拍马屁了？” 　　“木有，不是马屁，瑶瑶说的是大实话。”姬瑶煞有介事地点头。 　　姬川晨好笑地摇头，“囡囡，你也说了大哥是最厉害的。所以，不管囡囡遇到什么事儿，大哥都能帮囡囡解决。 　　如果囡囡不小心遇到危险了，也不要紧张，大哥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到囡囡，带囡囡脱离危险。” 　　这是在安慰她？ 　　“大哥……”姬瑶趴在姬川晨的后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灵活地翻动手指，“瑶瑶最喜欢大哥了。” 　　得了妹妹撒娇，姬川晨心情很好，不苟言笑的脸上挂着淡笑。 　　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奶白色的光晕。 　　姬瑶看得直流口水。 　　姬川晨好笑地摇头。 　　第一次发现姬瑶居然还有色女的属性。 　　“大哥，囡囡。”姬川旭的声音打断了姬川晨的美好，微微蹙起了眉头。 　　“老三那边都弄好了，我让他们先过来。大哥，你都弄好了吗？”姬川旭探头看了一眼。 　　地上已经有十几个草笼子了。 　　原本姬川晨是打算弄着玩的，结果和姬瑶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弄了这么多，看着紧随而来的姬川晋和他身后的跟班，姬川晨冲众人点了点头。 　　姬瑶不知道抓泥鳅有什么讲究，她只看到众人拿着草笼子在沟渠边走走停停，很快就全放下去了。 　　收套子的时间还早，姬川晨抱着姬瑶和姬川旭先回去了，姬川晋则带着自己的跟班巡视山头。 　　所谓的山头，不过就是村子边上的两个山丘，那是姬川晋的势力范围。 　　昨儿的事并没有影响大家，今天该上工的上工，该种地的种地，一路有说有笑，显然心情还不错。 　　也不知是因为大家经历了太多类似的事，接受能力无比强大，还是对大黔的官府和桃花寨有着迷之自信，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正常作息。 　　姬瑶认为这种心态是最好的。 　　不管怎样，日子要继续。 　　不是躲在家里诚惶诚恐，地里就能自己长出庄稼的。 　　不过，有一点姬瑶觉得奇怪。 　　北漠狼既然是来抢东西的，大家都躲到了地道，可地里的粮食还在啊，他们没有气急败坏地斩草除根？ 　　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姬川晨笑着解释道：“农作物没有到收获的时候，再说他们也不会，更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地里的活儿上。放把火烧了？等他们没粮的时候抢什么？” 　　姬瑶张大了嘴。 　　合着北漠狼是存了持续发展的心思？ 　　午饭时间，姬川晋玩得没回家，钟氏没让人留饭。 　　这是姬家的规矩，不约束孩子们的天性，却也不任其发展。 　　姬瑶午睡的时候，姬如风准备带魏卓离开了。 　　镇上还有事情要解决，这次潜进了探子，遗留了很多问题。 　　比如，究竟是关卡的疏忽，还是衙门内的问题才给探子提供了便捷？ 　　此外，虽然只是在西山山坳小打小闹了一场，可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 　　兄弟们也有伤亡，得回去安排。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次北漠狼不仅仅只是试探而已，姬如风有预感，后面还有硬仗。 　　对这些事，钟氏与家人都不会多问，只按照姬如风的要求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姬如风留下了姬川晨和姬川旭。 　　姬川旭受伤，回去也帮不上忙，和姬川晨一起留下看着姬瑶。 　　姬瑶受了惊吓，有人陪着肯定要好一些。 　　姬瑶现在最黏的就是姬川晨，留下他，也是姬如风的无奈之举。 　　若是可以，他宁愿儿子去处理那些事，自己留下。 　　当然，还有一点是，姬川晨的武功不错，有他看着，大家都很放心。 　　下午，姬瑶屁颠颠地跟着姬川晨去看下的套了。 　　山丘上那边的，暂时还不知道，水渠这里倒是抓了很多泥鳅，姬瑶粗略看了一眼，估计有两三斤。 　　“够吃一顿了。” 　　听着姬川晋的话，姬瑶赞同地点头。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要干煸还红烧，椒盐的也不错！ 　　牵着姬川晨的手，姬瑶一脸兴奋地回去了。 　　“泥鳅，这是好东西！”钟良立马接了过去，与刘氏一起处理泥鳅。 　　那边姬川晋带着自己麾下的几员大将和表哥提着两只野鸡回来了。 　　“行啊，收获不错啊。”钟德接过去，从厨房拿出了菜刀。 　　晚饭是杨氏带着女儿和儿媳操刀的。 　　姬瑶喜欢吃泥鳅，杨氏拿出一半做成了椒盐，一半干煸。 　　椒盐泥鳅全是姬瑶的。 　　想着姬瑶岁数小，肠胃弱，杨氏做得清淡，可该放的调料一个都没落下。 　　姬瑶嘟着嘴，一个劲儿地吸气。 　　这椒麻的味道太上头了。 　　看着挺着肚子瘫坐在椅子上的姬瑶，姬川晨恶趣味来了，“囡囡，时间还早，写两篇大字。” 　　啊？ 　　姬瑶懵懵懂懂地看了过去。 　　姬川晨一本正经，“既然要跟着大哥习字，那就不能懈怠。老三，把笔墨拿出来。” 　　因为钟氏经常带着姬川晋回村的缘故，钟家老宅是留了笔墨和课本的。 　　姬瑶晕头转向中，就被姬川晨抱到了桌边，一起的，还有垂头丧气的姬川晋。 　　字帖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姬川晨握着姬瑶的手，纠正着她握笔的姿势，手把手地教着。 　　作为陪衬的姬川晋就没那么轻松了。 　　两篇大字，写不好重来。 　　姬川旭吊着胳膊，时不时地在姬川晋身边晃悠，还故意把自己受伤的手臂凑到姬川晋眼前嘚瑟。 　　姬川晋翻着白眼描大字。 　　姬瑶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卖力控制着手里的毛笔。 　　杨氏带着钟氏到了厨房。 　　“囡囡的几个哥哥都过来了，由他们带着囡囡，小家伙忘性大，很快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吧。” 　　第二天，姬瑶嚷着要上山。 　　在问过了姬川晨的意思后，钟氏点头放行了。 　　有老大看，她还是很放心的。 第22章 纷争 　　只是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铁憨憨老三，钟氏有些许的犹豫。 　　只可惜姬川晋冲得太快，没给钟氏反悔的时间。 　　不怪姬川晋兴奋。 　　平时，他带着自己的几员大将只能在山脚活动，别说深入了，就是外围都不能去。 　　这一点上，姬川晋皮归皮，还是很听话的。 　　现在有大哥带着，他好歹可以在外围摸一圈。 　　“大哥，我们是下套还是直接上？” 　　姬川晋激动地晃了晃手里的驽。 　　是真的驽，不是玩具。 　　没见过世面的姬瑶表示现在她也不惊奇了。 　　作为未来的将才，手里的玩意儿可不能随便。 　　当然，姬瑶还是有点眼界力的。 　　姬川晋手里的驽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地摊货。 　　姬瑶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姬川晋是姬家的人，不管将来什么身份，文武兼备是必须的。 　　再加上洛水镇的地理环境，没点自保的手段，只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想到这里，姬瑶晃了晃被姬川晨牵着的手，“大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学武？” 　　“囡囡想学？” 　　姬瑶点头，“瑶瑶要保护外婆，保护娘亲。” 　　到底还是被影响到了。 　　姬川晨垂着的眸子掩藏着他的情绪，弯腰，把姬瑶抱起，“囡囡想学的话，等我们回去了，大哥教你。” 　　“大哥是最厉害的。” 　　马屁不要钱，姬瑶捡着好听的话一个劲儿地说。 　　“囡囡，二哥也很厉害……”吊着胳膊的姬川旭凑到姬瑶面前，“囡囡要不要跟着二哥学？” 　　“不要……”姬瑶果断地拒绝，“二哥没大哥厉害，大哥字写得厉害，武功也很厉害！大哥没有受伤，二哥受伤了。” 　　“那不是二哥第一次没经验吗？再说了，大哥也受过伤，只是囡囡岁数小，不记得罢了。” 　　是吗？ 　　姬瑶不确切地看向姬川晨。 　　姬川晨脸色微黑，“胡说八道！” 　　他这般霁月光风的人物，怎么会受伤？ 　　姬瑶嗯嗯点头，“就是，二哥胡说八道！” 　　几人说话也不耽误做正事。 　　姬川晨给姬川晋圈出了一个范围，姬川晋就带着他的几员大将挖坑下套了。 　　用姬川晋的话说，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儿。所以，打点野鸡、野兔回去就行了。 　　不触碰危险也能锻炼能力。 　　姬川晋带上了驽，显然是准备正面出击的。 　　姬瑶乖乖地被姬川晨抱在怀里，姬川旭吊着胳膊走在身侧，姬川晋雄赳赳地走在最前面。 　　就在姬瑶以为姬川晋不过是花架子的时候，姬川晋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 　　姬瑶也跟着紧张起来。 　　姬川晨安抚地拍了拍姬瑶的后背，却没有出声。 　　姬川晋蹲在地上找着什么，确认着什么，从最初的迷茫到后面的肯定，不过五六分钟的事儿。 　　很快，他就确定了方向，领着大部队朝外围走。 　　姬瑶被姬川晨抱着，走过姬川晋先前蹲下的地方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 　　她猜想，姬川晋可能是在确认脚印，分辨动物的品种，以及确定方向。 　　所以，这是在跟踪？ 　　厉害了，我的哥！ 　　姬瑶小嘴微张。 　　在她看来，姬家的人都很厉害，从父亲到三个哥哥，还有娘亲与外婆，个个都很彪悍。 　　姬瑶暗戳戳地想：有了这么厉害的亲人，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没出息，她也要多学点东西。 　　进入状态的姬川晋很认真，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两百米，就发现目标了。 　　姬川晨抱着姬瑶站得很靠后，姬川旭也没上前。 　　所以姬瑶只远远地看到姬川晋停下了脚步，拿起了手里的驽。 　　至于更远处是什么动物，她就看不到了。 　　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出声，姬瑶的小短手捂着嘴，比姬川晋还紧张。 　　细碎的破空声，姬瑶明显听到了“噗嗤”声。 　　那是长箭刺穿皮草刺入血肉的声音。 　　“大哥，是野兔，野兔！”姬川晋提着兔子耳朵朝姬川晨跑去，因为太过兴奋，忘记了自家大哥有洁癖。 　　血淋淋的兔子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到了姬川晨眼前。 　　“拿远点，吓着囡囡了。”姬川晨抱着姬瑶侧身，想避开姬川晋。 　　可姬瑶却十分好奇，瞪大了眼睛。 　　“大哥，你看，囡囡不怕，还挺喜欢的。”铁憨憨姬川晋对姬瑶的表现很满意。 　　对嘛，这才是他的妹妹应该有的风范。 　　“继续……” 　　得了姬川晨的指令，姬川晋兴奋地跑出去了。 　　姬瑶挣扎着要下来。 　　村里的山丘地势平坦，并不大，基本上山丘下就能把整个山丘尽收眼底。 　　山丘连着后面的山。 　　姬瑶听杨氏念叨的时候才知道，这座山横跨北漠与大黔边境。 　　不过，官府的人并没有在这里设置关卡，因为山的深处有自然屏障——瘴气！ 　　先不说谁也不知道深山无人之地有什么危险，就是这瘴气也不是一般人能翻越的。 　　姬瑶听杨氏说，北漠狼不是没起小心思，可来一拨死一拨。 　　有来无回，可不是死了吗？ 　　瘴气范围很广，本就分不清方向的深山处还有沼泽和叫不出名的毒物。所以，北漠狼只能望着这座天然屏障磨牙。 　　村子的人只在山丘活动，别说深山了，就是山脚都很少去。 　　姬川晨想着外围没什么危险，就让丫头自己蹦跶了。 　　姬瑶带着黄桃和红杏东看看，西晃晃，始终在姬川晨的视线范围内。 　　直到姬川晋兴奋的声音从灌木丛后面传来，她才撒着脚丫子跑了过去。 　　“慢点，别摔着！”姬川晨的声音在姬瑶身后远远地传来。 　　姬瑶兴奋地跑过灌木丛，看到的却不是姬川晋的得意。 　　“三哥？” 　　“囡囡。”姬川晋走到姬瑶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王大丫怯生生地站着，眼角泛红，倒哭不哭的模样，就很茶。 　　她的身边站了两个护短的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凶神恶煞地看着姬川晋。 　　“你差点伤到我们！” 　　“你也说了是差点。”姬川晋光棍地说道。 　　“你怎么这样，都不会道歉的吗？” 　　“我怎么你了，为什么道歉？这山是你家的？别人不能上来？” 第23章 龌龊的心思 　　“你看到我们在这里挖野菜，故意的！” 　　“对，肯定是故意的！” 　　“就你们，也想让我故意针对？我是有多想不开！” 　　“姬川晋，你什么意思？” 　　“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姬瑶没有弄清楚情况，默默地站在姬川晋身边，戒备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们放心，我啥意思都没有，我能有什么心思，在我眼中，你们还没野鸡重要！” 　　原本是说事实，可姬瑶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自家三哥是铁憨憨，这句话还真是字面的意思。 　　可架不住姑娘们早熟啊，一听姬川晋的话就想岔了。 　　“姬川晋，别仗着你是钟爷爷的外孙就侮辱我们，我们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就野鸡了！你是在败坏我们的名声！” 　　“对，败坏我们的名声，一定要说清楚，否则没完！” 　　大家争论的话题明显歪楼。 　　姬瑶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王大丫，“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还不是你三哥我倒霉！”姬川晋郁闷地说道，“我不过是追一只野鸡，她们就说我吓到她们了！” 　　矫情！ 　　“姬川晋，你说话说一半，什么意思！”一看上去十分泼辣的姑娘，叉腰说道，“先来后到！我们早就在这里挖野菜了，野鸡也是我们先发现的，只不过你手里有工具，动作比我们快。这也就算了，可你明明看到我们了，还故意朝我们这里射箭，喏，就是这里……”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大丫就蹲在这里挖野菜，姬川晋故意把野鸡赶到这边，朝这里射箭！” 　　“就这？”姬川晋痞子味颇重地说道，“野鸡是你妈，你想让它去哪儿，它就能去哪？” 　　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提前把这只野鸡拿下，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这些人。 　　“你……” 　　看到突然走过来的两人，姑娘眼睛一亮，“姬大哥，姬二哥，你们来得正好！” 　　姬瑶挑眉…… 　　哟呵！ 　　这称呼…… 　　有点意思啊！ 　　把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之后，小姑娘气愤地质问，“姬大哥，大丫差点受伤！” 　　王大丫可怜兮兮地站在一边。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却用表情实力演绎了自己的委屈。 　　怯生生的目光，姬瑶只觉得…… 　　好笑！ 　　姬川晨冷眼站在一边。 　　这与王大丫期盼的完全不一样。 　　片刻的呆愣后，她红着眼说道：“没关系的小花，姬川晋不是第一次针对我了，我知道他对我不满，我、我……习惯了……” 　　姬瑶张大了小嘴。 　　所以，白莲花什么的，果然是无师自通的本事。 　　姬川晨的沉默，让维护王大丫的两人十分尴尬，气压也变得低沉。 　　“跟着三叔，你就学了这点本事？” 　　姬川晨的突然发问，似乎给了姬川晋底气，抬高音量，说道：“大哥，我才是被冤枉的那个！我好好地打猎，野鸡被我追到了这里，她们想抢，我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啊！我就用了我的驽，然后王大丫反咬我一口！你别否认！” 　　姬川晋指着王大丫，“我对你是不满，但还不至于针对你，你又不是谁，值得我针对。不过是个村姑，谁稀罕似的！还有，我对你不满，我为什么对你不满，是你先对我家囡囡不尊敬！” 　　这话捅了蜂窝了。 　　姬川晨神色不善地看了过去。 　　王大丫脸上的娇羞瞬间变成了惊恐，“我没有，你胡说！” 　　“你没有！前几天在山脚和我吵架的是谁？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说我家囡囡配不上“大小姐”的称呼！还说我外公家是杀猪的，说我是土匪，不吃我们土匪家的猪肉！” 　　越说越有底气，姬川晋豪横地怼在王大丫面前。 　　王大丫抱着胸口摇头。 　　姬瑶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言情剧中的经典动作吗？ 　　一边摇头，一边哭唧唧地质问，最重要的是，要逻辑清晰，还要口齿清楚！ 　　人才啊！ 　　“我……” 　　“我三弟有没有针对你，我是不知道了，可从我们上山起，你们就跟着我们，我是不是该认为，你们企图对我们不轨？” 　　“我……” 　　“好你个王大丫！”姬川晋立即跳脚，“你这是贼喊抓贼呢！你是不是想趁囡囡落单的时候，对她下黑手！” 　　“你们冤枉我！” 　　“冤枉你！证据呢！”姬川晋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嫉妒我家囡囡！可你再嫉妒也没用，我家囡囡就是小姐命，你连做丫鬟的资格都没有！” 　　不得不说姬川晋很毒舌了。 　　吃瓜群众姬瑶滴溜溜地转着大眼睛。 　　她早就看出来了，王大丫对她大哥有非分之想！ 　　呸！ 　　臭不要脸的！ 　　她家大哥岂是能被人随便惦记的！ 　　还从山下就一直跟着了，这是有多龌龊的心思！ 　　姬瑶生气了！ 　　她是极其护短的！ 　　“哒哒哒”地跑到王大丫跟前，“大丫，你是想趁机讹上我家吗？” 　　啥？ 　　过于投入的王大丫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姬瑶挺着小肚子，奶声奶气地说道：“你是想讹诈我三哥，然后博取我大哥的同情吗？哦，你该不是想借此机会赖上我大哥吧？可三哥是三哥，大哥是大哥，别说我三哥没错，就是错了，我大哥也不会背锅！” 　　姬瑶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模样，戒备地盯着王大丫。 　　王大丫被拆穿，恼羞成怒，“你们合伙欺负我！” 　　没脸再留下，王大丫慌不择路地跑下了山。 　　“大哥？”姬瑶被姬川晨抱了起来。 　　“囡囡，厉害了，都能保护大哥了。” 　　“大哥是瑶瑶的大哥，不能被欺负！” 　　“囡囡比三哥厉害，三哥只会添乱。可大哥是大人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倒是囡囡，以后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大哥，大哥帮囡囡出头。” 　　姬瑶倒不认为自己受了委屈，只是很讨厌王大丫这种人。 　　嫉妒她能理解，再清心寡欲的人，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就羡慕嫉妒恨了。 　　可用嫉妒做借口，在背地里搞小动作，那就恶心了。 　　一行人回家后，姬川晨带着两个弟弟出门了，回来后，用了午饭，王大丫就被王家的人带来了，一行的，还有村长和里正。 　　这就严重了！ 第24章 白眼狼 　　村子里的人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路跟着到了钟家。 　　钟德看到这么多人，奇怪地迎了上去。 　　“村长，里正，你们怎么来了，屋里坐。” 　　“就在这里吧……”村长拒绝了钟德的邀请。 　　后面跟了那么多村民，不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儿，他这个做村长的都没脸！ 　　看向王大丫的目光带上了迁怒。 　　“村长爷爷，坐。”姬瑶吭哧吭哧地搬来了小板凳。 　　“囡囡乖，谢谢囡囡。” 　　“不客气，里正爷爷，坐。”姬瑶吃力地又搬来了一张小板凳。 　　“钟大哥，我们是来赔罪的。”王老大局促地对钟德说道，“我家大丫口不择言，请你们原谅她。” 　　“这是怎么回事？”钟德扶住了鞠躬道歉的王老大。 　　“这事……” 　　村长尴尬地说着几个小家伙之间的恩怨，从之前山脚下王大丫对姬瑶的不尊敬，到今儿在山上对姬川晋的污蔑。 　　他没有提及王大丫跟着姬瑶等人上山的事，只说两拨人的在半山腰遇到的，因为猎物起了纠纷。 　　姬瑶猜想，村长是不知道王大丫的心思，这种龌龊的心思，光是提出来就脏了嘴，更何况姬川晨也不愿这些事儿脏了自己。 　　既然是帮她讨公道，自然是以她为主。 　　听完村长的叙述，原本脸上还带着笑的钟家人，顿时不高兴了。 　　“村长……”钟良第一个说话，“自个儿家的孩子自个儿疼，我家囡囡在外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可在我们家人眼中就是如珠如宝，就是大小姐！我家有那个能力给囡囡最好的，娇养着她。” 　　村长不语…… 　　换做是村子里其他人这么说，他直接就骂回去了，都不带眨眼的。 　　可钟家，不能。 　　“村长，原本这是小孩子间的打闹，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可你也知道囡囡在我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女婿，外孙，为洛水镇做了这么多事，不求回报，只希望大家能平平安安。不说别的，就是这次，我外孙还挂了彩。” 　　姬川旭适时地站出来，吊着的胳膊，脸上的悲愤和委屈，是戏精本精了。 　　杨氏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大黔子民该做的，我不求村民感恩戴德，只希望对我的几个孙子和外孙，还有外孙女能多几分宽容，能善待他们。 　　孩子不容易，女婿在外杀敌的时候，我们带着孩子，提着心，祈祷着将士们能顺利，大黔能平安。 　　大丫说的没错，我家囡囡不是什么大小姐。只不过，在我这老婆子眼中，我家囡囡比公主还金贵！” 　　“杨婶，是我家大丫不对，我惭愧……”王老大羞红了脸，“我们村子里都受了你们的恩惠，没有杨婶你们，我们早就没命了，是我没教好自己的孩子！在我们心中，囡囡就是我们的小公主！” 　　虽然王老大说得诚恳，可姬瑶一点也不认为这是心里话。 　　当然，她也不在乎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还是外婆眼中的公主。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家人对她的维护不会变，她依然是家人手心里的宝。 　　当然，姬瑶也清楚，这是大哥在给她树立威望。 　　她不认为这是强人所难！ 　　从大人们的说辞中，不难听出村子里的人是受了钟家的恩惠，具体情况她不清楚，可与父亲，与桃花寨有关！ 　　所以，村子里的人，以村长和里正为首，很给钟家面子。 　　王大丫被身后的人推了推，不情愿地上前，“囡囡，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我嫉妒你，所以乱说话。” 　　让她称呼姬瑶“小姐”，她是做不到的。 　　姬瑶摆手，“不是真心道歉，就不要道歉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我爹爹和哥哥对村子里的人好，是因为我娘，我外公、外婆和小舅舅一家是村子里的人，他们没有忘本。至于你，我们家以后不会再照顾王家。” 　　这还了得！ 　　王老大顿时急了，“杨婶，我们……” 　　“囡囡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我们钟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杨氏站在最前面，充当发言代表，“总不能我们钟家的女婿和外孙不要命地冲在最前面，自家的孩子却被人欺负的道理吧？村长，里正，你们放心，对其他人，以前怎样，我们钟家以后还是怎样，仅此而已。” 　　哦豁，没有特别优待了。 　　村长和里正的脸色很难看，却也没有继续纠缠。 　　这已经是钟家最大的让步了。 　　能得到这个结果，他们是放心的。 　　后续大人们说了什么，姬瑶并不知道，她被姬川晨抱回了屋。 　　一边喂她喝水，姬川晨一边说道：“村子里的地道，是父亲让桃花寨的兄弟们来帮忙挖的，洛水镇周边，只有我们村子里的地道与镇上的差不多，其他村子的地道可以藏人，却不能御敌。囡囡，知道大哥在说什么吗？” 　　姬瑶点头，双手抱着杯子，说道：“藏人只能保证不那么快被发现，不代表安全。” 　　姬川晨欣慰地笑了，“囡囡真聪明，连这个都知道。” 　　“大哥聪明，囡囡也聪明。” 　　北漠狼烧杀抢夺的时候，但凡有点耐心挨家挨户地搜，只能藏人的地道也不是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若是地道里的机关陷阱跟不上…… 　　那就是一场惨剧！ 　　怪不得村子里的人对姬如风的桃花寨和钟家那么尊敬。 　　“之前，囡囡还没出生的时候，北漠狼潜进了村子，大家在地道呆了三天三夜，是我们家拿出了储存的干粮。 　　那个时候，娘怀着囡囡，本就身子不好，躲在地道更是损了身子，没了食物和水，娘动了胎气，所以囡囡就早产了。” 　　还有这种事？ 　　姬瑶瞪大了眼睛。 　　大家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 　　可一边受着别人的帮助，一边嘲讽，甚至嫉妒，那就不对了！ 　　“娘动了胎气，在地道就有了生产的征兆，可村里的稳婆因为受了惊吓，无法静下心帮娘接生，外婆就带着小舅母给娘接生，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 　　后来还是爹带着桃花寨的兄弟赶到了村子，把娘接回老宅，重新请了稳婆，才把你生下来的。” 第25章 回寨子 　　现在想想就后怕。 　　姬瑶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浑身青紫，稳婆也说了，那是因为在娘亲肚子里憋久了，窒息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爹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姬瑶，一遍一遍帮他吹气。 　　爹说，那是他以前跟着大夫学的，不能保证有效，可爹不愿放弃。 　　娘顾不得清理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着爹在床边帮姬瑶吹气。 　　他带着两个弟弟就那么傻傻地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不知道能做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长到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许是短到几个呼吸间。 　　是姬瑶微弱的一声哼唧唤回了他的神智，也唤回了大家的神智。 　　姬川晨固执地认为，这是村子里的人欠姬瑶的！ 　　如果不是他们让出了那些吃食和水，村子里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如果娘没有动胎气，囡囡也不会遭那么大的罪，囡囡会健健康康！ 　　垂下眸子，压住眼底的阴戾，姬川晨对姬瑶说道：“所以，囡囡不用对村子里的人客气，有些人从来不会看到别人的好，更不会记住别人的恩惠，只会认为那是自己应该的。一有什么得不到的，就说别人欠她的！村子里，可不止一个王大丫。” 　　“大哥，瑶瑶记住了。” 　　姬瑶明白姬川晨这么大张旗鼓，得理不饶人，甚至咄咄逼人，都是为了她。 　　树立威信是其一，其二也是提醒他们，不要忘了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 　　不可否认白眼狼让人心烦，可村民当中也有感恩的。 　　姬家、钟家的人不需要他们回报。 　　姬家、钟家能在危险的时候帮助他们，也能在危机关头舍弃他们。 　　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情分。 　　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姬瑶又在钟家待了几天。 　　不是跟着姬川晨上山，就是蹲在沟渠钓泥鳅。 　　当然，功课也没落下。 　　不管张氏的字如何，启蒙的东西还是教得很用心。 　　姬川晨抽空考了考姬瑶，对她的学习进度有了数之后，按照自己的规划，给姬瑶制定了一套学习计划。 　　姬川旭岁数小，伤口恢复得也快。 　　用他的话说，皮外伤而已，又不影响什么。 　　换过几次药，姬瑶趴在一旁担心地看着，时不时地帮姬川旭吹两口气。 　　原本姬川旭都不觉得怎么痛的，看着姬瑶担心的模样，顿时龇牙咧嘴，一番折腾下来，姬川旭倒没什么，姬瑶却是红了眼。 　　这下不用姬川晨出手，姬川旭自己就知道错了，好不容易安慰了姬瑶，为了让小家伙相信自己的话，姬川旭差点取下绷带现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终于到了回寨子的时间，因为人多，还有钟良一家，所以这次准备了两辆马车，杨氏也跟着到了镇子。 　　上次因为突然的敌袭，钟氏选人选了一半就结束了，这次去，要把后续的事情做完。 　　这个时候，姬瑶才知道小舅舅钟良一家在镇上卖猪肉。 　　小镇人口不多，可往来的商人还是有的，饮食住宿都要跟上，所以镇上卖猪肉的有十几家。 　　钟良的猪肉直接从家里的杀猪坊拿。 　　钟家的杀猪坊是小镇唯一的杀猪坊，从周边收购上来的猪，都在凌晨统一宰杀，清洗，然后由事先订好猪肉的卖家直接提货。 　　姬瑶第一次知道原来外祖家这么厉害，这么土豪！ 　　杀猪坊就在村子里，雇佣了村子里的人，也算是给大家提供了工作机会。 　　有杨氏坐镇，钟氏这边的进展也很快，最后选了一个官奴。 　　之前也是在官宦人家家里做活的，主子犯了事儿，跟着一起被流放，不知怎的，最后落入了牙行。 　　“先暂时给囡囡用着，有更好的再换。” 　　显然，杨氏对这个赵嬷嬷是不满意的。 　　兴冲冲地回到桃花寨，寨子里一切井然有序。 　　姬瑶问了姬川晨才知道，寨子里的妇孺在男人们外出的时候，都会留守在寨子里，或者是负责后勤，或者是镇守基地。 　　当然，如果真遇到危险，他们也有自己的去处。 　　听到这里的时候，姬瑶下意识看了看脚下。 　　“不是地道……”钟氏笑着解释道，“桃花寨在山上，挖地道可不现实，真有危险，我们就躲进山里。” 　　姬瑶点头…… 　　看来，山上还有桃花寨的秘密基地。 　　看着姬川旭和姬川晋兴奋地往某处跑去，姬瑶奇怪地问道：“娘，二哥和三哥干嘛去了？” 　　“他们到马场清点数目，看看有没有需要治疗的。” 　　所以，桃花寨还有自己的战马？ 　　不是，现在土匪窝的标配都这么豪横的吗？ 　　“囡囡可能忘记了，桃花寨有自己的马场，自己的战马，不然，到时候怎么跑路？” 　　这理由…… 　　姬瑶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姬瑶岁数小，钟氏不会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母女俩才刚进竹楼，张氏带着柳慈就来了。 　　“大嫂，囡囡，你们可回来了！”张氏一脸担心，脚下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柳慈更是一进门就走到了姬瑶跟前，仔细看了她的情况，才吐出一口浊气，“吓死我了，妹妹没事就好。” 　　钟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到底是没撕破脸，“在村子里耽误了点时间，所以回来得晚了。寨子里还顺畅吗？” 　　“这次在西山那边，三个当家带了足够的兵马，所以一切都很顺利。倒是大嫂你和囡囡，我听到消息说有探子潜进了镇子，心里就一直放不下。结果……结果没想到还真被你们遇到了。囡囡，是不是吓到了？” 　　张氏走到姬瑶身边，拉着她仔细审视着。 　　压住心里的火气，钟氏说道：“也是运气不好，谁知道就遇到了，还好，及时躲进了地道。” 　　柳慈幸灾乐祸地翘起了唇角。 　　呵呵…… 　　每次寨子里有行动的时候，大伯娘就会带着姬瑶到外祖家去。 　　以为在村子里就能平平安安？ 　　这次真是可惜了。 　　不过，北漠狼能进来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 　　她倒要看看姬瑶最后能撑多久。 第26章 便宜了别人 　　乖巧地站在张氏身边，柳慈一直拉着姬瑶的手。 　　“大嫂，你回来就好，我心里也有底儿了，寨子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定夺。” 　　听听，这话说得多好听。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氏有多依赖自己的娘亲。 　　“我们到下面去看看……”钟氏看向姬瑶和柳慈，“囡囡，你们就在竹楼玩，娘与你二婶很快就回来。” 　　待两个大人下了楼，黄桃与红杏就退出了房间，在门外守着。 　　“囡囡，我带来了九宫格，我们一起玩。”柳慈一边从盒子里拿出纸笔，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听娘说，你在镇子上遇到了危险，还和北漠的探子正面遇到了，囡囡，你没被吓到吧。” 　　“吓到了……” 　　柳慈动作一顿，又道：“还好魏叔叔及时赶到，不然……” 　　“所以，柳姐姐，这么可怕的事儿，你为什么要在瑶瑶面前提起来呢？” 　　“我……”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这么恐怖的事儿，瑶瑶本来都忘得差不多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提起，是想我一遍遍地回忆吗？” 　　“不……” 　　“你这样，会让瑶瑶沉浸在恐慌中，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睡不着觉，整个人病怏怏的，爹爹、娘亲和哥哥都会跟着着急。” 　　慌乱中，柳慈根本就没发现姬瑶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姑娘怎么一下就口齿伶俐，逻辑清楚。 　　她忙着解释，“囡囡，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姬瑶一脸倔强，毫不妥协地看着柳慈。 　　柳慈咬牙，“囡囡，姐姐是担心你，所以多问了两句，没考虑到你的情况和情绪，是姐姐不对。姐姐向你赔罪了。” 　　恭恭敬敬地给姬瑶福身。 　　姬瑶嘟着嘴，一脸不高兴，“柳姐姐，我心情不好，不想和你玩了。” 　　柳慈脸色僵硬。 　　她都主动道歉了，姬瑶还想怎样？ 　　讪笑，“那好，姐姐先回去了，明儿姐姐再带东西向妹妹赔罪。” 　　出门，领着丫鬟回去了。 　　傍晚，姬如风与姬川晨回来了。 　　姬瑶正在房间里练习大字。 　　姬川晨指点了姬瑶两句，又纠正了姬瑶笔顺的错误。 　　姬如风暗戳戳地站在一旁，吃味地看着大儿子与小女儿的互动。 　　“囡囡啊，你不知道，其实爹爹的字也不错。” 　　姬瑶一副不信任的目光。 　　姬如风很受伤，“不信你问你大哥，你大哥的毛笔字，还是爹爹启蒙的呢。” 　　“是不错，可以糊弄门外汉。” 　　“儿子，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姬如风痛心疾首，“你当初临摹我的字，也临摹了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就不耐看了。” 　　那是你太妖孽！ 　　姬如风没敢开口。 　　只对姬瑶说道：“囡囡，你要学武？” 　　姬瑶点头，一边收拾桌上的笔墨，一边说道：“囡囡想学武，要保护外婆和娘亲。” 　　“囡囡啊，学武很辛苦的。” 　　姬家三个儿子，谁都可以保护囡囡，不需要囡囡学武。 　　可姬如风也知道，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意外不会再发生。 　　再说，学武能强身健体，囡囡愿意尝试，也是一件好事。 　　想通了，姬如风也就不再纠结了。 　　“囡囡跟着爹爹学吧，你三个哥哥的武功都是爹爹教的。” 　　姬瑶没有回答，却是朝姬川晨看去。 　　这下姬如风更不满了，“囡囡，你看你大哥做什么！” 　　他就这么不可信？ 　　“不错，囡囡，大哥、二哥和三哥的武功，都是爹爹教的，可是后来，爹爹说他忙，就把我们扔给三叔了。” 　　“哦……” 　　哦什么？ 　　不是囡囡，你是误会了什么？ 　　姬如风急忙说道：“囡囡，不是那样的，你大哥、二哥和三哥太笨，跟不上爹爹的进度，爹爹才让他们先跟着三叔练基本功。爹的武功是最高的，你跟着爹，将来一定能成为盖世英雄！” 　　“瑶瑶不做盖世英雄，瑶瑶只想保护亲人。” 　　“囡囡说什么都对，怎样，跟着爹学？” 　　“跟着大哥学……”姬瑶果断地拒绝，“爹爹有整个寨子要管理，囡囡跟着大哥学，学了基本功再跟着三叔学，等囡囡变厉害了，就跟着爹学。” 　　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姬如风急得脸都红了，“囡囡，你大哥是爹的继承人，爹手里的事务他迟早都要接手，这次正好，爹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你大哥，专心教你。” 　　姬瑶沉默，似乎是在思考姬如风的话。 　　姬川晨神色不善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为了争取那一点点福利，你也是拼了。 　　“还是算了，寨子里那么多人，大哥不能马上就上手，爹要在一旁看着。瑶瑶还是找三叔吧。” 　　哦豁！ 　　这下福利没争取到，还便宜了老三。 　　姬川晨阴测测地看着姬如风。 　　突然有点冷。 　　晚饭后，姬如风带着三个儿子到了楼下书房，柳新书和苗水南也来了。 　　如姬瑶所言，姬如风有一个寨子要管理，虽然是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可大家有组织有纪律，不是胡搅蛮干的那种。 　　“这次的事，你们怎么看？”姬如风直接切入正题。 　　最先开口的是柳新书，“我怀疑，是我们内部。” 　　这个“我们”当然不是指桃花寨，而是大黔的朝廷。 　　“没那么严重吧？”苗水南显然要“单纯”得多，“北漠狼最擅长的就是潜入，他们极有耐心，官府那边就是再小心翼翼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这个倒是真的。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再者，北漠那边的人与大黔子民单从外表上还真分辨不出来，他们若是有心，总会钻到空子。 　　大黔这边发布的通关文书，虽然不易仿照，却不是做不出来。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相信朝廷？”柳新书讥讽地问道。 　　“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朝廷与北漠勾结，有什么好处？” 　　“没有买不通的人，就看你愿意出多少。至于好处……除了权，就是钱，总有他们想要的。” 　　苗水南憋红了脸，不说话。 　　私心上来说，他还是想相信朝廷的。毕竟，他是为了朝廷在保护大黔的疆土，大黔的百姓。 　　可事实上却是…… 　　朝廷不可信。 第27章 怎能区别对待 　　“晨哥儿，你的看法呢？” 　　姬如风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与计划，问儿子，一是锻炼儿子的眼光、手段，二也是想集思广益。 　　万一有自己漏掉的呢？ 　　“父亲，二叔，三叔……”姬川晨说道，“我认为，这次北漠狼只是一个试探，他们有更危险的事情要做。而且，不仅仅只是抢夺粮食和物资这么简单。” 　　“你是说开战？”苗水南神色一凛。 　　姬川继续道：“十八年前，北漠倾一国之力与我们大黔开战，战事持续了九个月，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当年的惨烈，可每每听到关于当年的只言片语，心里就止不住地感慨。 　　那一战，我们大黔损失了十万将士，北漠更是直接断层，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几乎全部覆灭！这才得以让北漠蛰伏了十八年！依北漠的性子，报仇是必然的。” 　　姬川旭和姬川晋屏住呼吸站在一边。 　　他们都没经历过当年的事儿，可每次听父亲和两个叔叔说起这场大战，心里除了愤怒，更是热血沸腾！ 　　“十八年来，北漠狼休养生息，目的是什么，我们都清楚。大黔在这十八年里也积极的养精蓄锐，就是等一场大战。 　　依着北漠狼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一场是避免不了的。而这几年，北漠狼频繁的试探，也将他们的心思暴露无遗。 　　从去年开始，北漠的探子就在小镇活动，虽然我们的人都盯着，暗中解决了不少，可保不准还有没被发现的，这些没被发现的或许已经与朝廷的人接触过了！” 　　“呯！” 　　苗水南一拳头锤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碗都“跳”了起来。 　　“朝廷？去?的朝廷，不是那群人……” 　　“三弟！”柳新书及时叫住了苗水南。 　　姬川晨微微挑眉。 　　他一直都知道父亲与两个叔叔有事瞒着他们几个晚辈，可只要父亲不说，他们就不问。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 　　“牢里的人审问得怎样？” 　　“是个死士，什么都没说。” 　　“倒是个嘴硬的。” 　　儿子的手段，姬如风清楚。 　　连他都没审问出来，得想其他法子了。 　　姬川晋打了个冷颤。 　　牢里那人的惨状，他是见过的。 　　牙齿里藏的毒药早就被拿走了，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牙齿全部被敲掉了，却一点也不影响他说话。 　　原本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了两个窟窿。 　　换做是自己的话…… 　　姬川晋十分没骨气地想，多半他早就招了。 　　“这个还成，不过儿子会让他开口的。” 　　姬川晨有的是手段，他也很有耐心。 　　要玩？ 　　那就好好玩玩。 　　“因为去年的那场战事，朝廷早就分成了主站与主和两派，这次的场面虽然不大，可朝廷那群贪生怕死的为了自保也会派兵过来。之前，边关有两万将士，这次估计会增兵三万。” 　　“朝廷有那么多兵吗？”苗水南不屑地说道。 　　“就是凑，他们也会凑这么多……”姬如风薄凉的声音，带着嘲讽，“如果他们不想重蹈十八年的覆辙，会凑齐这么多人。” 　　十八年的养精蓄锐，朝廷又大肆鼓励生育，甚至出台了许多相关政策，规定了男女双方最晚结婚的年纪，超过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的，除了缴纳罚金，还有牢狱之灾！ 　　一系列的措施保驾护航，大黔的百姓数目增加了不少，特别是男丁。 　　所以，姬如风一点也不担心朝廷能不能派出这三万人，他担心的是，这三万人在洛水镇有什么用！ 　　“大哥，那我们……” 　　“密切注意朝廷那边的动静，特别是军草物资的供给，适当的时候，我不介意直接拦截。” 　　姬川晨抬头，看向父亲。 　　“大哥，这个交给我，我会吩咐下去。”苗水南拍着胸口保证。 　　柳新书皱着眉头。 　　虽然全程他说的话不多，可他作为桃花寨军师一般的存在，想得最多，最远。 　　“父亲，儿子认为，这次的事是个信号。” 　　姬如风点头。 　　信不信号的，姬如风不在意，反正直接干就是了。 　　还涉及到了自己的妻女，那就不能善了了。 　　“老二，你这两日做个部署，我们要开始准备了。” 　　被委以重任，柳新书也是一脸凝重。 　　回到竹楼，直接去了书房。 　　半夜的时候才上了二楼。 　　张氏一直都等着，桌上留了一盏油灯。 　　“怎么还没睡？”柳新书心里十分熨帖。 　　妻子能如此体贴懂事，是他的福气。 　　“睡不着，索性就给老爷留了灯。”张氏上前帮柳新书换了衣服，又伺候着他洗漱。 　　“这次的事态似乎有些严重，大嫂和囡囡差点出事，大哥那边有什么安排？” 　　“大哥让老三跟进朝廷那边，这边我来部署。” 　　“大哥最宝贝囡囡，囡囡出了这档子事儿，大哥肯定是紧张的。” 　　“你别胡说，大哥向来以大局为重，就是没大嫂与囡囡这件事，他也会安排下去。” 　　“看吧，老爷误会妾身了，妾身当然明白大哥的心思，只不过这次凑巧与大嫂和囡囡有关。对了，过两日夫子与怡哥儿就要回来了。” 　　提到小儿子，柳新书的脸色缓了缓。 　　“这次夫子带他出去写生，不知道他有没有学到什么。” 　　“怡哥儿喜欢画画，连夫子都说他有天赋，不管有没有学到什么，学到了多少，多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这次夫子回来，恒哥儿也要继续课业了，大哥有什么安排吗？” 　　柳新书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张氏脑袋靠在柳新书的肩头，自顾自地说道：“晨哥儿五岁的时候就跟在大哥身边，学习寨子里的事务了，旭哥儿今年十三岁，跟着大哥劫了几次道，这次更是直接上了战场，就是晋哥儿，老三也赞不绝口。 　　倒是恒哥儿，他虽然岁数比晨哥儿小，可晨哥儿学了什么，他也学了什么，今年恒哥儿都十岁了，能不能让他跟着晨哥儿……” 　　“你是在教我做事？”柳新书的声音带上了阴霾！ 　　“老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想着，恒哥儿该为寨子尽一份力，别的帮不了，跟着晨哥儿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晨哥儿有本事，大哥器重他，恒哥儿跟着晨哥儿，也能长点见识。 　　读书是重要，可不能读死书，你是寨子里的军师，恒哥儿是你的长子，总不能落了你的名头！” 第28章 三个碍眼的 　　柳新书目光隐晦。 　　“老爷，妾身不会说话，您不要与妾身计较，妾身的出发点是好的，如果说错了什么，还请老爷原谅。” 　　小鸟依人，一副以柳新书为天的温顺。 　　翌日，姬瑶是被姬川晋叫醒的。 　　为了叫醒姬瑶，姬川晋顶着巨大的压力，冒着被父亲一脚踢出去的危险摸到了姬瑶的房间。 　　好在小家伙没有起床气，也知道这是自己要求的，吭哧吭哧地起床，穿好练功服，牵着姬川晋的手，下楼了。 　　殊不知，他们前脚下去，钟氏后脚就对姬如风进行了灵魂质问。 　　在姬如风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下，钟氏才勉为其难地没有不依不饶。 　　姬瑶跟着姬川晋到了校场。 　　虽然天还没亮，可她看得清楚。 　　校场里不仅仅只是几个梅花桩！ 　　从沙坑到射击场，从十八班武器到大型操练场，姬瑶甚至看到了设置的各种障碍和水坑。 　　总之，只有她想不到，没有校场里没有的。 　　因为是姬瑶第一天习武，姬川晨与姬川旭也跟来了，两人都穿上了练功服。 　　苗水南是众人当中最紧张的那个。 　　昨天半夜，他被大哥，还有姬家三兄弟叫出去，为了姬瑶练武的事儿，进行了“友好”协商。最后，带着一颗战战兢兢的心回到自己的竹楼。 　　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再看现在这架势…… 　　大哥这是自己不敢下手，所以“慷慨”地让他上吗？ 　　“囡囡，我们从马步开始。” 　　苗水南做了一个扎马步的动作，示意姬瑶跟着学。 　　小家伙手短脚短，动作并不标准。 　　苗水南想去纠正姬瑶的动作，却被姬川晨和姬川旭一起挤开。 　　难受！ 　　苗水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折腾姬川晋去了。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姬川旭就心疼了。 　　看着姬瑶憋得通红的脸，劝道：“囡囡，我们不练了吧？” 　　姬瑶摇头…… 　　不能说话，一说话就泄气了。 　　“囡囡，二哥很厉害，二哥可以保护囡囡和娘。” 　　姬瑶嫌弃地翻白眼。 　　姬川晨拎着姬川旭的后领，把他放到身后，对姬瑶说道：“囡囡真棒，囡囡坚持了这么久，比大哥当初还厉害！囡囡，可以休息了。” 　　苗水南捂脸。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会这样！ 　　姬家三兄弟不是来帮忙的，是来碍眼的！ 　　好在姬川晋还算规矩。 　　苗水南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顿时黑脸…… 　　姬川晋是没有叽叽歪歪，妨碍他训练姬瑶，可他心不在焉，视线一直在姬瑶那边挂着不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先前扎马步的位置，整个身体都转过去了。 　　苗水南还没来得及训斥两句，姬川晋就自己收了马步，蹬蹬蹬地跑了过去。 　　这是要翻天！ 　　虽然他也心疼姬瑶，可既然是来学武功的，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苗水南想起昨晚大哥“提点”自己的话。 　　——我家囡囡身子骨弱，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别累着我家囡囡了。 　　——哦，还有，我家囡囡做事认真，你不能打消她的积极性，她若是没学到点本事，会很伤心的。 　　听听，这是人话吗？ 　　既不能累着囡囡，又要让她学到本事！ 　　你有本事，你来啊！ 　　苗水南黑着脸走到姬家三兄弟跟前。 　　姬川晨正在给姬瑶喂水，姬川旭手里拿着擦汗的毛巾在一边蠢蠢欲动。 　　姬川晋插不进去，就站在姬瑶身边，看着两个哥哥，时不时地说两句话。 　　“晨哥儿，时间差不多了，你和旭哥儿要去大哥那边了。” 　　“还早，不急。” 　　“是啊，今儿是囡囡第一天习武，不看着点，我不放心。”姬川旭边说边擦了擦姬瑶额头上的汗水。 　　“你们……” 　　“大哥，二哥，囡囡可以的……”姬瑶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们先到爹爹那边去，正事要紧，瑶瑶这边有三哥。” 　　“是啊，大哥，二哥，你们放心，我会看着囡囡。”姬川晋拍着胸口保证。 　　姬川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温吞吞地看了姬川晋一眼。 　　姬川晋只觉得后背发麻。 　　“那好，囡囡，大哥和二哥等会来看你。” 　　姬川旭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毛巾。 　　姬川晨起身，冲姬川旭使了个眼色。 　　后者用没有受伤的胳膊勾着苗水南的脖子，朝外走，“三叔，侄儿好久都没和你畅谈人生了。你不知道，每次与三叔聊完，侄儿都备受启发……” 　　苗水南回来的时候，一脸懵逼，好半天才回神！ 　　好家伙，都会威胁他了！ 　　考虑到姬瑶的岁数和身体承受力，苗水南只让她练了半炷香的时间。 　　姬瑶小脸蛋红扑扑的。 　　苗水南仔细查看了她的情况，确定她没有吃不消才放心地把她送回了竹楼。 　　钟氏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亲自帮姬瑶洗了澡，一起用了早饭后，才开始处理寨子里的庶务。 　　姬瑶因为没有跟着张氏学习了，姬川晨上午又抽不出时间，她索性写了两篇大字，又复习了以前的功课。 　　姬瑶很满意地从书桌前的板凳上下来。 　　像她这么勤奋好学的好孩子不多了。 　　“小姐，不好了！”黄桃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 　　红杏不赞同地看了过去……“大呼小叫的，吓着小姐！” 　　“小姐，前面打起来了。” 　　啥？ 　　姬瑶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黄桃喘着粗气，说道：“饭堂的张大婶与王大婶打起来了。” 　　“为什么打架？” 　　“回小姐，张大婶与王大婶都负责饭堂的采买，今儿夫人查账，账目对不上。” 　　“走，去看看。”姬瑶甩着风火轮跑在最前面。 　　“小姐！” 　　红杏急得跳脚，好不容易追上去，把姬瑶抱了过去。 　　在路上，姬瑶才知道，桃花寨的饭堂采买都是到镇上采买，十天对一次账目。 　　之前三当家成亲，后来又遇到北漠狼挑衅，所以这次就推迟了几天，哪曾想，账目就出了问题。 　　“张大婶和王大婶是谁的人？” 　　“啊？”黄桃反应过来，才说道：“回小姐，张大婶和王大婶不是下人，虽然在饭堂做活儿，可她们是寨子里的女眷。” 第29章 吃瓜第一线 　　姬瑶大概弄清楚了寨子里成员的组成。 　　就好比男人，除了正常的土匪外，打杂的，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这些人的卖身契在钟氏和张氏手里，平时属于寨子里的“公共财产”。 　　所谓的公共财产，就是有活儿就做，基本上谁都可以使唤。 　　这个使唤，只限于公活，自家的私活是要给报酬的，而且，不能随意打骂。 　　如果这些“公共财产”办事不力，或者做错了事儿，可以报告给钟氏和张氏，她们会按照规矩给予惩罚。 　　这些人是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活动范围仅限寨子的居住区域，其他地方都被禁止，更别说下山了。 　　而女眷们，基本上都是土匪们的家眷，平时除了分配下去的任务，可以自己在外面接活儿，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暴露寨子，不能给寨子带来危险。 　　寨子里的事务，可以自己争取，钟氏和张氏也会看情况分派。 　　这些事务都有相应的报酬。 　　自己接活儿，多以绣活居多。 　　据姬瑶观察，寨子里的收入不错，每次劫回来的物资，虽然三个当家会拿走一半，可剩下的一半会分配下去，余下的才充入公中。 　　寨子里的女眷小日子还是轻松。 　　当然，也有闲不住，自己开两块地种点小菜，或者到镇上找活儿的。 　　姬瑶暗戳戳地想：按照洛水镇对桃花寨“推崇”的程度，寨子里的女人在镇上并不被歧视。 　　当然，大家也不会傻到自报家门。 　　剩下的一部分女眷，就是三个当家夫人身边伺候的人。 　　姬瑶仔细观察过，母亲钟氏与张氏身边都有一个嬷嬷和两个小丫鬟，三婶姚水目前身边就只有一个婆子。 　　想到这里，姬瑶的思维发散了一下。 　　三叔苗水南和三婶姚水是洛水镇土著，至于为何落草为寇，姬瑶想，那应该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之呢，这几个丫鬟、婆子虽然也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却与那几个男丁不一样，她们只负责几个当家夫人身边的事务，除了自家主子，谁也不能调动她们。 　　当黄桃抱着姬瑶赶到饭堂的时候，寨子里闲着没事的女眷都围了过来。 　　黄桃的岁数本来也不大，抱着姬瑶十分吃力，所以到了目的地就把姬瑶放下来了。 　　姬瑶仗着自己身板小，在人群中左右穿梭，居然冲到了最前面。 　　钟氏与张氏背对着大家，所以没有发现小家伙站在了吃瓜第一线。 　　“大夫人，我是被冤枉的！我在饭堂七、八年，饭堂的账目什么时候出过错？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张大婶梗着脖子，气得脸通红。 　　与张大婶的肥硕不一样，王大婶瘦得过分。 　　倒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是体质就这样。 　　至少，姬瑶没从她的脸上看出病怏怏的模样。相反，王大婶虽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面色红润。 　　“大夫人，我虽然才被提上来几个月，负责饭堂的采买和账目，可我在饭堂也做了四五年，我的能力和人品也是得到你和二夫人认可才被提升的。 　　我与张大婶负责每日的采买，一个记账，一个出账，如今账目对不上，问题只会出在我们两人身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夫人、二夫人，你们查，随便查！” 　　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而张大婶也不甘示弱，“对，大夫人、二夫人，你们查，这是我负责的账目，你们随便查！我在饭堂兢兢业业，从不主动惹事，可也不怕事！以为老娘好欺负，居然敢算计到老娘头上，老娘倒要看看，她有几个胆子！” 　　两人含沙射影地对骂，越来越粗俗。 　　姬瑶从兜里抓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还是在外婆家的时候，小舅妈给她的，可惜她岁数小，牙口不好，吃着有些废牙。 　　“你们先把账本交出来，我和二夫人看过之后自有定夺。” 　　两人交出了自己的账本，饭堂这边的总账，也拿出来了。 　　钟氏随手拿了一本给张氏，总账与另一本账本则自己拿着。 　　刚一转身，就看到吃瓜群众第一线中里的姬瑶。 　　小丫头用大牙费力地咬着瓜子，手指上，下巴上全是口水。 　　钟氏哭笑不得，原本严肃的脸上带上了笑，“囡囡怎么来了？” 　　把账本交给身边的嬷嬷，钟氏抱起了姬瑶。 　　“瑶瑶来给娘打气！” 　　这是怕她被欺负了？ 　　钟氏心里柔得啊，都化成了水。 　　“囡囡，你只给你娘打气，就不给二婶打气啦？” 　　“二婶有柳姐姐，柳姐姐比瑶瑶厉害！” 　　想要她打气，怕是在想屁吃！ 　　姬瑶十分不雅地在心里爆了粗口。 　　张氏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你柳姐姐跟着你二叔下山了，二婶身边没人打气，好可怜。” 　　姬瑶勉强说道：“二婶那么厉害，就是没有瑶瑶的打气，二婶也可以。” 　　就是不松口。 　　张氏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 　　她可不笨…… 　　姬瑶落水后，对她，对柳慈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她当然不认为姬瑶是记起了什么，真要那样的话，姬家三兄弟早就杀到她面前了。 　　应该是像她之前猜测的那样，姬川晨怀疑了什么，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提醒姬瑶不要与他们接触。 　　姬瑶岁数小，很好糊弄。 　　再加上脑袋进水，对以前的事没有多少记忆，本能地依赖姬川晨。 　　该死！ 　　回竹楼的路上，张氏黑着脸。 　　姬瑶的态度直接影响着钟氏与姬如风。 　　她倒不是怕了这两人，只是不想现在与他们对上。 　　这样下去不是长法，得想个法子唬住那个蠢货。 　　姬瑶被钟氏抱回了竹楼。 　　因为事关重大，钟氏立马开始对账本。 　　姬瑶帮不上忙，就在一旁看着。 　　钟氏难得与女儿这般相处，不知道该说什么，激动中，就聊起了饭堂账本的事儿。 　　“娘手里这本账本是张大婶的，她负责记录每天的出账，每十天，娘会提前给她一笔银子，每天从她手里出去了多少，买了什么，单价几何，总价几何，都会做记录。 　　你二婶手里的是王大婶的账本，她负责挑选和采买。饭堂需要什么，她就会到镇上采购，她负责挑选，张大婶负责给钱，所以采买的时候，两人要一起。” 第30章 顺便劫镖 　　姬瑶懵懂地点头。 　　“其实，两个账本记录的东西一样，只不过银子不经过王大婶的手，而她做的记录，也是为了核对张大婶手里银子出去的情况。 　　饭堂的这本账本，则记录着每日进到饭堂里的东西是什么，有多少，每日用了多少，剩了多少。” 　　这样的账本，应该是很详细，也不容易出错的了。 　　可现在账本对不上，说明张大婶与王大婶中有人做了假账，甚至两人合伙作假！ 　　所以才与饭堂的总账本对不上。 　　“可万一张大婶与王大婶，还有饭堂的负责人都作假呢？” 　　“那样的话，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现在账本不对，说明至少有一方没有作假。所以，我们要揪出究竟是谁贪墨了银子。” 　　姬瑶不是很懂，可这并不影响她装懂地点头。 　　对账是个繁琐的过程。 　　就像钟氏自己说的那般，如果双方账目同时作假，要找出蛛丝马迹很不容易。 　　所以，姬瑶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敢打扰。 　　午饭是嬷嬷带着她在隔壁用的。 　　午睡后，姬瑶被外间的说话声吵醒了。 　　顾不上穿鞋，姬瑶“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爹爹，大哥，二哥，三哥！”姬瑶直接冲进姬如风的怀里。 　　姬如风抢了第一，得意地瞥向自己的儿子。 　　德性！ 　　姬家三兄弟齐刷刷地白眼。 　　“囡囡啊，爹爹给你带了好东西。” 　　姬如风把姬瑶抱向桌边。 　　地上放了四五个箱子，上面封着大大的“镖”字，应该是某镖局的货物。 　　“爹爹下山接夫子，顺便劫了一趟镖。” 　　这个“顺便”还真是顺便。 　　姬瑶嘴角抽了抽。 　　“囡囡自己看，喜欢什么。” 　　姬如风把姬瑶放到地上，身边的人已经打开了箱子。 　　除了一些药材，就是一些首饰。 　　这么多？ 　　估计应该是商队。 　　私人送的东西，行李中应该还有衣物。 　　果然，姬如风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姬瑶的猜测，“这趟是“和顺”的镖，这些药材是京城送来的，都是好东西，爹让娘给你留着，让厨房做些药膳，你们娘俩调养调养。这些首饰，你娘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给你留着，其他的看着处理。” 　　这土豪一般的语气。 　　我喜欢！ 　　姬瑶笑得见牙不见眼。 　　“囡囡是不是很喜欢啊。”姬川旭蹲下，问道。 　　姬瑶点头，“瑶瑶喜欢值钱的。”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可在姬瑶看来，凡是能升值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这些首饰一看就是足金，手工精细。 　　虽然姬瑶不明白，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在京城买卖，送到洛水镇有什么用。 　　可这并不影响她看到美好事物的开心。 　　“囡囡喜欢，二哥帮囡囡留意，有好的给你送来。” 　　姬瑶心不在焉地点头。 　　她听黄桃说了，二哥在做生意，似乎还有模有样，想来也是不差钱的。 　　钟氏让人把东西都收好了，姬川晨带着姬瑶到他房间的书房习字去了，姬川旭和姬川晋也跟着去凑热闹。 　　屋子里剩下了姬如风和钟氏。 　　看着桌上摊开的账本与算盘，姬如风柔声，“辛苦你了。” 　　“这些是我该做的，你也教过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我知道你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也做了很多改变，我……” 　　“只要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几个孩子越来越好，这些都不算什么……”钟氏安慰道，“我该庆幸，我嫁的人是你，这些改变，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些东西，我迟早都要学，可因为是你，所以，我很开心。” 　　这话，钟氏说得真情切意； 　　这当然不是她的本性，可不管她嫁人前如何，嫁人后，这些东西都是要学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几个孩子，她也要学。 　　掌家、识字、看账本，甚至是管理后院，驾驭下人，只有安排好了这些，几个孩子才能平平安安。 　　钟氏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她嫁的只是村子里的普通人…… 　　她的性子怕是会更急躁，更泼辣。 　　说不上有什么不好，可她绝对没有这么优秀的儿子，这么可爱的女儿。 　　姬如风揽着钟氏的腰，“囡囡这边，我瞧着应该没什么了，你不用再……” 　　学着张氏那一套。 　　“你放心，我有分寸……”提到这些事，钟氏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和惶恐，“我的女儿我清楚，如果不是弟妹在囡囡耳边怂恿，囡囡以前也不会说那些话。我不知弟妹出于什么心思，可只要是我不愿意的，她如何怂恿也没用。 　　我就是想着吧，你迟早是要回去的，就是给囡囡做个榜样，这些我也要学。 　　囡囡是我们娇养养着的女儿，我不求她将来能大富大贵，我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嫁个如意郎君，不愁吃穿，无病无灾。可能提供这些保障的人家，地位肯定不能低，早点学一些规矩，对囡囡也有好处。” 　　在这一点上，姬如风是同意钟氏的观点的。 　　虽然他也希望姬瑶无拘无束，可该懂的，还是要懂，免得将来被身边的人糊弄。 　　当然，有他和三个儿子看着，谁能给姬瑶委屈？ 　　可姬瑶不能因此就什么都不懂。 　　人心？ 　　哪儿有那么良善！ 　　那边，姬瑶跟着姬川晨习字后，姬川晨又布置了作业。 　　“大哥，爹说你们下山接夫子了，谁的夫子啊？” 　　“这题我会！”姬川晋兴冲冲地冲了过来，“我们去接黄夫子，黄夫子本名叫黄昀，是个秀才。” 　　只是个秀才？ 　　不怪姬瑶眼光高，姬川晨现在的水准可不是秀才能比的？ 　　如果参加科考的话，中举简直是手到擒来！ 　　不行！ 　　姬瑶短粗的手指在下巴上挠着。 　　大哥这般厉害，不能被埋没了。 　　得想个办法让大哥参加科举，先定个小目标，就小三元吧！ 　　“黄夫子不仅是我们的启蒙老师，也是大哥的启蒙老师。” 　　“他辣么厉害，怎么会在洛水镇？” 　　“夫子是下溪村的人，当年进京赶考，被同窗陷害，不仅没能进入考场，连秀才的功名都差点不保。 　　万般无奈之下准备回老家，哪知在路上遇到了北漠狼，幸亏我们桃花寨及时出现，不然，夫子命都保不住。夫子心灰意懒，再加上对朝廷的失望，所以就跟着爹上山了。” 第31章 同窗小伙伴 　　还能这样？ 　　姬瑶目瞪口呆。 　　“囡囡，你可别小瞧了桃花寨，桃花寨里卧虎藏龙，什么人才都有！”姬川晋双手叉腰，鼻孔朝天，很是嘚瑟。 　　所以，这也印证了姬瑶之前的猜测。 　　——桃花寨不是一般的土匪窝。 　　“大哥，瑶瑶能跟着夫子一起学吗？” 　　“怎么，不跟着大哥学了？还是因为夫子是秀才？” 　　说这句话的时候，姬川晨琢磨着，要不要去考个秀才回来。 　　虽然他对这些虚有其名的头衔不看重，可只要囡囡觉得重要，他也不是不可以。 　　哪知姬瑶摇头，“不是，大哥，你误会了，瑶瑶就是想着，大哥白天很忙，瑶瑶做完了作业，只能复习前面的功课，等大哥有了空，才能跟着大哥学新的。 　　瑶瑶辣么聪明，学的速度快，不想浪费时间，就想白天先跟着夫子学，晚上大哥有了空，再帮瑶瑶复习，看看有没有学错了，或者不理解的地方。”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姬瑶累得喘气。 　　姬川晨眉梢微挑。 　　不说别的，就是姬瑶这番逻辑清楚，安排清楚的话，就让他对姬瑶刮目相看。 　　想着姬瑶白天在夫子那边，有人看着，他也放心。 　　…… 　　姬瑶兴奋地坐在课堂的最前面。 　　因为腿短，坐在椅子上，双脚够不着地，只能晃啊晃的。 　　黄夫子三十多岁，身型偏瘦，可整个人看上十分精神，也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是自然的笑弧，给人一种亲切感。 　　当然，姬瑶并不因此就认为黄夫子是好说话的人。 　　她仔细瞧过了，柳恒和柳怡小身板挺得笔直，紧绷着一根神经。 　　姬瑶学的进度自然不及柳恒和柳怡，她是硬插进来的，所以跟不上黄夫子的速度。 　　也不知姬川晨是如何与黄夫子说的，总之呢，姬瑶就坐在这里了。 　　趁着课间时间，姬川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壶，给姬瑶倒了一杯蜂蜜水。 　　“这是我和二哥在山上采的野蜂蜜，外婆帮忙提炼的。” 　　对这些姬瑶不懂，她只管吃就对了。 　　美滋滋地喝了两口，姬瑶把杯子递给姬川晋，“三哥，你也喝。” 　　“我不渴，都是你的。”能被妹妹惦记，姬川晋心里无比熨帖。 　　“晋哥儿，囡囡。”柳恒带着弟弟柳怡主动走了过来。 　　柳恒之前姬瑶见过一面，两人不熟，甚至都没说上话。 　　柳怡比较腼腆，害羞地站在柳恒身边。 　　姬川晋有些不爽。 　　这两人又不是没有妹妹，跑到囡囡跟前秀什么存在感？ 　　“恒哥哥，怡哥哥。” 　　柳怡的岁数与姬瑶一样，两人相差了月份。 　　当初钟氏生了姬家三兄弟后，因为身体原因，姬如风考虑让钟氏节育，可钟氏喜欢女儿，怎么着，都要生个女儿。 　　所以，才在三十岁的“高龄”生下了姬瑶。 　　钟氏与姬如风早就说好了，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是最后一胎了。 　　钟氏比张氏年长八九岁，两人之前相处得不错，但自从有了姬瑶拒绝到张氏那里上课这一茬后，钟氏对张氏明显就要淡了很多。 　　不过，这并不影响几个孩子之间的相处。 　　特别是姬川晋与柳家两兄弟。 　　因为几人在一个学堂，再加上岁数相当，平时相处的时间就要多一些。 　　可姬家三兄弟是妹控，但凡是涉及自家妹妹的，姬家三兄弟六亲不认。 　　就好比现在。 　　柳恒的声音吸引了姬瑶的注意力，姬川晋表示不开心。 　　“今后大家就是同窗了，一起努力哦！” 　　“努力！”柳怡“嗯嗯”点头。 　　看着姬瑶桌上的字帖，柳恒眼睛一亮，“这是姬大哥的字？” 　　语气里的羡慕一览无遗。 　　姬瑶也很得意，“是我大哥的字，我跟着大哥在习字。” 　　“夫子也说姬大哥的字行云流水，磅礴大气！之前我生日的时候，姬大哥还送了我一副墨宝。” 　　柳恒不好意思告诉姬瑶，那幅墨宝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挂在房间里，每天都会看上好几遍，越看越喜欢，悄悄地仿照着姬川晨的笔画，写了好几次。 　　“对了，怡哥儿，你跟着夫子下山三个月，都去了什么地方？” 　　姬瑶好奇地看着柳怡。 　　来之前，她听大哥提起过，柳怡跟着黄夫子下山写生了。 　　据说，柳怡在作画上极有天赋，可黄夫子最擅长的并不是作画，只能领柳怡入门，其他的也帮不了他。 　　索性在年后，就带着柳怡下山写生了。 　　顺便拜访他在邻漠镇的同窗。 　　据说，黄夫子的这位同窗在作画上有极高的造诣，如果可以，黄夫子或许会把他推荐给自己的同窗。 　　至于这次拜访的结果如何，姬瑶并不关心，她只想着找个机会欣赏欣赏柳怡的画，最好能私藏几幅，等柳怡将来成名了，这些画老值钱了。 　　柳怡的声音，唤回了姬瑶的胡思乱想。 　　“到了邻漠镇周边，见识了一些风土人情，然后夫子带我拜访了张夫子。” 　　哦？ 　　听称呼，这是成了。 　　柳怡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姬瑶的猜测，“张夫子认为我在绘画上有些天赋，收我为挂名弟子，每个月会给我布置功课，教导我一些作画上的技巧与手法。” 　　这少年老成的语气哟。 　　姬瑶抱着杯子喝了一口蜂蜜水。 　　“黄夫子还是我的夫子，这边的课业我也不能落下。张夫子说，要想画出大气、宏伟的画作，首先自己的胸襟就不能被束缚。读书能明理，这是最基本的。” 　　这点姬瑶赞同。 　　“对了，囡囡，我听说你落水了。” 　　“柳怡！”姬川晋威胁地瞪向柳怡，余光却偷偷瞄向姬瑶，生怕姬瑶记起点什么。 　　柳怡被姬川晋的吼声吓了一跳，旁边的哥哥拽了拽他后，他才回神，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尴尬地手足无措。 　　姬瑶主动化解了低沉的气氛，“木事，我都不记得啦，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我木事。娘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肯定是个福气大的。” 　　“对，囡囡的福气是最好的。” 　　姬川晋警告地盯着柳家两兄弟。 第32章 臭不要脸 　　上午的课业并不繁重，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姬瑶表示想去看看桃花寨的饭堂，再加上钟氏忙着对账目，就让姬川晋带着姬瑶过去了。 　　柳恒和柳怡听到了，也跟着去了。 　　路上顺便让自己的书童回去禀报了一声。 　　同行的，当然还有课堂上的其他小伙伴。 　　桃花寨的学堂是免费的，愿意去的都可以。当然，学堂也有学堂的规矩，犯了错也会接受相应的惩罚。 　　最严重的，会被学堂开除。 　　在这一点上姬如风很开明，可学堂里都是男孩，姬瑶是唯一的女娃。 　　饭堂很大，占据了桃花寨生活区很大一个区域，是桃花寨的主要后勤部。 　　在路上，姬川晋兴冲冲地给姬瑶吹着桃花寨饭堂的好处。 　　饭堂不仅供应大家的一日三餐，也是桃花寨开大会，颁布各种消息，年底分红的主要场地。 　　饭堂后面的仓库，堆放着桃花寨的物资，一部分折算成银子供大伙儿的日常开销，一部分用作特别嘉奖，在需要的时候发放下去。 　　这也使得饭堂在桃花寨的位置十分重要。 　　只不过，库房这部分，是钟氏与张氏一起管理，一人手里一个专门的牌子，物资进出库房，需要同时出示两个牌子。 　　钟氏与张氏手里人手一份登记册，年底的时候，两人会先对册子，再做其他安排。 　　据说，这是张氏想出来的方法，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库房里的东西不会出错。 　　姬瑶人小鬼大地想：这多半是张氏想瓜分钟氏手里的权利，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塞”进去。 　　这样虽然可以互相监督，可各自为营，下面的人难免会自己站队。 　　看张大婶与王大婶的纠纷就知道。 　　姬川晋帮姬瑶打好了饭菜，两人坐在角落。 　　时不时地有人主动上前打招呼，再逗姬瑶几句。 　　姬瑶十分友好地给出了回应。 　　姬川晋单独与妹妹用餐，十分兴奋。 　　看着姬瑶不熟练地拿着筷子，蠢蠢欲动地说道：“囡囡，三哥喂你吧。” 　　“我可以，我能行。”姬瑶肉嘟嘟的短手指笨拙地夹着碗里的菜。 　　黄桃与红杏坐在另一桌，两人迅速吃完了自己的饭菜，准备过来伺候姬瑶。 　　姬瑶一边摆手，一边夹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享受地嚼着。 　　大眼睛餍足地眯起，腮帮子用力。 　　突然，腾空而起的感觉吓得她睁开了眼。 　　看到熟悉的身影，小嘴继续卖力。 　　“大哥，二哥，吃饭。”姬瑶指了指自己的餐盘。 　　在她强烈的要求下，姬川晋打的都是肉菜，为数不多的两根青菜被她嫌弃地藏在了饭底下。 　　姬川晨把姬瑶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筷子，挑了一个胡萝卜喂到姬瑶嘴边。 　　姬瑶嫌弃了一瞬，想到这是自己最喜欢的大哥投喂的，一口咬了下去。 　　“囡囡真乖，都会自己吃饭了。” 　　姬瑶小脸红扑扑的。 　　她才不管快六岁的娃是不是早就该会自己吃饭了，反正大哥夸她了，她就是最棒的崽儿！ 　　姬川晨身边的小厮打来了两份饭菜，姬川旭拿起自己的那份先吃了。 　　“大哥？” 　　“大哥先喂囡囡吃。” 　　“囡囡可以自己吃。” 　　无视姬瑶的要求，姬川晨自顾自地喂着。 　　“不能光吃肉，也要吃蔬菜，这样囡囡才会健健康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姬瑶嚼着嘴里的青菜，脸上没有一点人生乐趣。 　　“下午大哥和二哥要到镇上去，给囡囡带好吃的回来。” 　　“都有什么？” 　　“嗯，大哥想想看啊，囡囡喜欢吃廖记板鸭，还喜欢二姐兔丁。对了，还有酥园的蜂蜜蛋糕。” 　　姬川晨每说一样，姬瑶的眼睛就亮上一分。 　　“大哥，大哥！” 　　“想要？”姬川晨故意逗着姬瑶。 　　“嗯，嗯。” 　　姬瑶兴奋地搂着姬川晨的脖子，试图表示自己的乖顺。 　　姬川旭羡慕地咬着筷子。 　　要不是打不过，还轮得到大哥在这里嘚瑟？ 　　另一边的姬川晋就更哀怨了。 　　以为与妹妹同窗后，自己的机会就多了些，谁知道老大这个臭不要脸的！ 　　hei——腿！ 　　姬川晨点着姬瑶的鼻子，“大哥这么维护囡囡，囡囡是不是给点表示？” 　　本以为姬瑶会从兜里掏出两颗已经发潮的瓜子，却没想到…… 　　吧唧！ 　　湿漉漉地小嘴准确地啃在了姬川晨的脸上。 　　姬瑶缩回去的时候，小嘴上的银丝拉得老长老长。 　　姬瑶脸红，不好意思“滋溜”一声，才把银丝吸回去。 　　嘿嘿，大哥不会生气吧。 　　看着姬川晨呆滞的神情，姬瑶有些心虚。 　　姬川晨确实被吓到了，反应过来后，从心里溢出来的笑声，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愉悦。 　　这怕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感。 　　姬川旭和姬川晋眼酸地看着大哥。 　　艹！ 　　太不要脸了！ 　　居然骗囡囡！ 　　啊！！ 　　他们也想要！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午睡后，下午几个小孩会跟着寨子里的人学武。 　　不说文武双全，作为桃花寨的人，自保的能力还是要有的，更何况这几人将来不出意外的话，都是桃花寨的栋梁。 　　按照大家的进度，今天学习射箭，是寨子里百步穿杨的袁新负责教导大家。 　　在师傅这一块上，姬如风给大家的都是力所能及中最好的。 　　也是想着从一开始就给大家一个高起点，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姬瑶来得最晚，又因为是女娃，再加上姬如风带着大儿子提前与袁新进行了“友好协商”。所以，姬瑶被单独安排在了一边。 　　手里拿着一把小弓箭学习拉弓。 　　这么重要的活儿，自然要姬川晋亲自守着。 　　“囡囡，你看，要这样。”姬川晋做了一个标准的姿势，慢慢给姬瑶讲解着。 　　姬瑶点头，表情严肃地拿起弓。 　　眼睛表示：我学会了。 　　脑袋表示：不，你没有。 　　姬瑶力气不大，在用力的时候，两个手臂会本能地弯曲，导致动作变形。 　　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姬瑶需要用更大的劲儿才能拉开弓。 　　“不对，囡囡，你动作不对。” 第33章 不信任 　　姬川晋走到姬瑶身后，纠正她的动作。 　　一来二去，姬瑶有些泄气了。 　　“三哥，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胡说八道！是这把弓不对！”姬川晋护短得十分没原则，“晚上回去了，我请大哥重新帮你做一把。三哥的弩厉害吧，就是大哥做的。” 　　“哇哦！”姬瑶张大了嘴，“大哥厉害，无所不能！” 　　“大哥当然是无所不能的，不然怎么会是大哥！”姬川晋对自家大哥也很钦佩，“这次时间仓促，我们没准备，所以才出师不利，这把弓是三哥当初学开弓的时候做的，你和三哥不一样，你是女娃。” 　　姬瑶崇拜地点头，“三哥知道的真多。” 　　“那是，三哥虽然没大哥和二哥厉害，可好歹也是你哥，比你厉害一点点是正常的。”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从晚饭开始，姬瑶就屁颠颠地跟在姬川晨身后，殷勤地像个小狗腿。 　　“大哥，喝茶。”姬瑶端着消食茶，颤巍巍地走到姬川晨跟前。 　　姬川晨享受地接了过去。 　　“大哥，大哥。”姬瑶讨好地笑着。 　　姬川晨在姬瑶的头顶RUA了两下，把她抱在自己腿上。 　　“大哥给你做，保准你过两天就能用上。” 　　“谢谢大哥。” 　　“不表示表示？” 　　不要脸！ 　　姬老二和姬老三同仇敌忾地瞪向姬川晨。 　　姬如风和钟氏还没反应过来两兄弟为何如此愤恨不平，就看到姬瑶吧唧一口，在姬川晨脸上亲了一下。 　　还能这样？ 　　我也可以！ 　　姬如风GET到了某种技能，冲上去，从姬川晨手里抢走姬瑶。 　　“囡囡啊，要说做武器，肯定是爹爹最厉害，你大哥还是爹爹教出来的呢。爹爹三岁，别人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就会摆弄武器了。不过是一把弓而已，爹爹一个上午就能给你弄好。” 　　“三哥的驽就是大哥做的。” 　　姬瑶可是亲眼看到姬川晋拿着那把驽大杀四方的模样，在村子里，光是野鸡和野兔就吃得她满嘴流油。 　　哧溜…… 　　姬瑶吸着口水。 　　不能想，越想越饿。 　　姬如风余光瞪了老三一眼。 　　死小子！ 　　“你大哥最近事情比较多，爹爹有空。” 　　“爹，明儿您不是要下山到衙门去吗？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姬川旭故意拆台。 　　“死小子……” 　　“爹爹……”姬瑶小胳膊努力够着姬如风的肩，轻轻拍了两下，“爹爹的事情比较重要，等以后爹爹有空了，瑶瑶再找爹爹。” 　　所以，没有吧唧了？ 　　姬如风郁闷地咬着腮帮子。 　　“好了，时间不早了，囡囡，娘带你去洗澡。” 　　自从姬瑶落水后，钟氏总算是找到机会与女儿亲近了，像这种母女共浴的事儿，是钟氏目前最热衷的。 　　抱着姬瑶得意地转身，钟氏暗戳戳地计划着，等会找个机会与姬瑶亲香亲香。 　　得，这里没他们什么事了。 　　姬如风带着三个儿子到了楼下书房。 　　“明儿我与你们二叔到衙门，与官府交涉。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进展。” 　　太清楚官府那一套了，姬如风只打算去走个形式。 　　毕竟，桃花寨在洛水镇的口碑还是很好的。 　　虽然是土匪窝，但基本上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爹，三叔那边的情况怎样？”问话的是姬如风的二儿子姬川旭。 　　“你三叔那边那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说到这个，姬如风的脸上露出了几许嘲讽，几许玩味。 　　“镖有问题？” 　　儿子，你可以不用那么聪明？ 　　你这么聪明，你爹我在囡囡心里的位置只会直线下降！ 　　姬如风哀怨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姬川晨才不管姬如风“火辣辣”的目光，只说道：“是京城哪家的东西？” 　　“还在查，不过下家倒是查到了。”姬如风对几个儿子说道，“是北漠，只查到了两个中间商，确切的下家还在查。不过，稍微想一下，也不难想到。” 　　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大家知根知底。 　　“倒是够谨慎，中间转手这么多次。” 　　“王二麻子那边有什么进展？” 　　姬川晨说道：“父亲，儿子这边已经在跟进了，按照王二麻子的交代，他们这次潜进来，是为了安插内应，以便在下次开战的时候，抢得先机！ 　　据王二麻子招供，这些人潜伏在各个行业，一来是套取有用的消息，而来也是想发展他们的暗线。” 　　惯用的手段。 　　“这次北漠倒是学聪明了。想当初，北漠蛮子拿着大刀直接在沙场上干，这种手段，可不是他们能想出来的。” 　　“所以，儿子怀疑，这是朝廷这边为了与北漠交换消息，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朝廷想要什么好处？”姬川旭问道。 　　姬川晋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脑袋跟不上父亲和两个哥哥。 　　这么高深的东西，向来不是他需要弄懂的，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他不需要动脑筋，只需要按照父亲和大哥的吩咐做就行了。 　　“朝廷这边不用管，看着北漠。” 　　姬如风不着急。 　　“囡囡身边多安排几个暗卫，还有……”想到了什么，姬如风也没瞒着几个儿子，“柳慈那边，也看着点。” 　　自从上次落水后，姬瑶对老二那家人明显疏远，不管张氏与柳慈是不是故意，他都不准备让姬瑶继续与那家人接触。 　　姬川晋有些莫名其妙。 　　二叔与父亲是结拜兄弟，不仅拜了把子，还是过命的那种。 　　他虽然不说把二叔当父亲那般崇拜与尊敬，可对二叔终究是不同的。 　　父亲的话，让他想不明白。 　　而对于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儿，姬川晋从来不去多想。 　　总之就是，父亲怎么说，他怎么做。 　　兄弟又怎样？ 　　兄弟再好，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点，姬川晋有丰富的经验！ 　　从小到大被两个哥哥坑的次数多了，姬川晋看得比谁都透彻。 　　就好比在姬瑶面前争宠这件事上，三兄弟斗智斗勇这些年，谁还不知道谁啊！ 　　翌日…… 　　姬瑶跟着姬川晋到了学堂，就看到自己座位旁边坐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34章 不划算 　　柳慈。 　　讲真，对柳慈，姬瑶说不上讨厌，只是不喜。 　　这种不喜导致了她在看到柳慈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囡囡！”柳慈起身，主动走到姬瑶面前，“你到学堂读书，也不给我说一声，我们一起，也好有个伴啊。” 　　“我家囡囡有我这个三哥就可以了。”姬川晋挤在柳慈与姬瑶的中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柳慈脸上笑容的弧度都没变一下，“姬三哥，你虽然是囡囡的亲哥哥，可囡囡到底是女孩子，很多事情怎么能和你说？” 　　柳慈挽着姬瑶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模样，脑袋甚至朝姬瑶身上靠了靠，“我是囡囡的姐姐，囡囡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放心吧，以后，我在学堂照顾囡囡。” 　　“是啊，多一个人照顾囡囡，你也放心。”柳恒凑了过来。 　　柳慈斜眼看向自己的大哥。 　　呵呵…… 　　这就是自己的大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姬瑶的大哥呢！ 　　姬瑶环视了一眼。 　　柳慈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两三个姑娘。 　　姬瑶看着眼熟，想了想。 　　哦，是跟着张氏学刺绣的姑娘。 　　所以，为了让柳慈的举动不显得那么突兀，也为了突出她的重要性，这两人是附带。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劳师动众”地跟来，柳慈是防备什么呢？ 　　比起姬瑶的跟不上夫子进度，柳慈显然就要得心应手得多，甚至还主动举手回答了夫子的提问。 　　“很好，柳慈的观点很新颖，说明是用心思考了的。这也是看待问题的一个角度，大家不妨发散一下思维，从多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我们休息片刻，稍后再一起讨论。” 　　到了休息时间，学堂里的人都很兴奋。 　　坐在姬瑶后面几排的姬川晋抱着水壶又来了。 　　“囡囡，喝水。” 　　姬川晋主动投喂。 　　昨儿大哥得到的福利让他很受鼓舞，相信只要自己抓住机会，也能得到同样的待遇。 　　心里美滋滋，姬川晋手里的动作也更顺畅了。 　　几个玩得好的小伙伴也围了过来。 　　“囡囡，明儿写生，夫子要带我们去竹林。要不，我们带点吃的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游呢！ 　　“别，夫子可严厉了，那点时间，连夫子要求的课业都完成不了，你还有时间吃东西。” 　　“也是现在不太平，往年的时候，夫子都带我们到西山写生。” 　　“西山不是紧邻北漠，是两国交战的地方吗？”问这话的是姬瑶。 　　“西山那么大，能让我们打起来的地方不多……” 　　这是哪里来的骄傲？ 　　姬瑶朝姬川晋看去。 　　后者解释道：“西山，靠近我们寨子这边还是很安全的，我们寨子很大，很多地方你岁数小，没去过，等大哥有空了，让他带我们过去看看。” 　　对哦，似乎还有个马场。 　　所以，桃花寨究竟有多少人？ 　　生活区这边，姬瑶估摸着有一千人左右，不包括家眷和做活儿的编外人员，马场那边，她原本的猜测，就是一些照顾马匹的人。 　　现在看看，似乎不是这样。 　　“我们一般在山坳那边与北漠开战，那边易守难攻，虽然地势开阔，可地形对我们有利。当然，北漠也不傻，也试着找别的地方想潜进来，可西山特殊的地理位置，让北漠不得不与我们正面对战。” 　　“我听我爹说，十多年前，北漠与我们大黔开打的时候，是另一处战场，那次双方伤亡惨重，我们大黔损失了近十万将士才抵御住北漠的进攻。那处地后来被我们摧毁了。” 　　姬瑶用自己并不聪明的小脑袋瓜仔细想了想。 　　估计是大黔怕重蹈覆辙，也为了防患于未然，所以才摧毁了那处所谓的战场。 　　虽然不知道大黔用的是什么方法，可只要有效就行。 　　见大家讨论的内容越来越歪，柳慈讪笑着对大家说道：“明儿我和囡囡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写生，要请大家多多照顾了。” 　　“大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你和二小姐的安全。” 　　有人起头，自然就有人回应。 　　柳慈拉着姬瑶的手，“囡囡，晚上我去竹楼找你，看看我们要带什么东西。” 　　“不用了，我可以帮囡囡……”姬川晋挤开柳慈。 　　怎么哪儿都有这个人！ 　　他才是囡囡名正言顺的三哥，亲的那种！ 　　他不行，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什么时候轮得到柳慈？ 　　柳慈也不恼，对姬川晋的挑衅淡淡一笑，“姬三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什么？”姬川晋戒备地看着柳慈。 　　柳慈状似开玩笑地说道：“知道的，明白你是维护囡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防备我。” 　　“我……” 　　“三哥，我要出恭。” 　　姬瑶打断了柳慈与姬川晋的话。 　　姬川晋不是柳慈的对手，多说多错。 　　柳慈幽幽地看了姬瑶一眼。 　　“大小姐……”之前跟着张氏学刺绣的其中一名女孩站到了柳慈身边，“二小姐怎么了？” 　　连她察觉到姬瑶与柳慈之间微妙的关系，更何况是柳慈自己。 　　眼神黯淡，“囡囡落水后就与我疏远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在埋怨我。” 　　“二小姐怎么能这样？”冯莹义愤填膺，“二小姐自己贪玩，落了水，就是要人背锅，也找不到大小姐头上。” 　　“可能是囡囡认为我没跟着她吧。” 　　“这是什么话？二小姐自己溜走的，怨得了谁？大小姐又没义务和责任照顾二小姐！凭什么？就因为你比二小姐大吗？” 　　冯莹之所以这么激动，维护柳慈是真，还有一点就是，她是有弟弟妹妹的。 　　爹娘平时偏宠弟弟妹妹也就算了，但凡弟弟妹妹皱下眉头，都是她的错！ 　　虽说长姐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是应该的，可她自己都是个孩子，她也需要父母疼爱，凭什么她就要让着下面的弟弟妹妹！ 　　岁数小？ 　　岁数小不是他们肆无忌惮的借口！ 　　她也是人！ 　　也有自己的感情需要！ 　　她不是伺候人的！ 　　“算了……”柳慈叹气，“我找个机会问问，看囡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冯莹对柳慈的想法嗤之以鼻。 　　这些人，永远都不会懂得感恩！ 第35章 竞争这么厉害的吗？ 　　那边，姬瑶带着姬川晋出了教室，却没有去净房，两人走到一处小花园。 　　这处单独开辟出来的地方，既是黄夫子平时起居的地方，也是寨子里的学堂。 　　只不过两个区域用这个小花园分割开了。 　　小花园是黄夫子自己打理的。 　　可现在姬瑶没心思在这些小情趣的东西上，回头，严肃地看着姬川晋。 　　姬川晋摸了摸鼻子。 　　尽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妹控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囡囡，咋啦？” 　　“你吵架很厉害？” 　　“三哥哪会吵架，三哥最厉害的是拳头。” 　　沙包这么大的拳头，见过吗？ 　　在姬瑶眼前晃了晃。 　　姬瑶翻了个白眼，“那你和柳慈说那么多做什么？” 　　“还不是她自己嘴贱！”姬川晋不服气地说道，“别以为她说话文绉绉的，我就听不懂她在含沙射影。” 　　哟，厉害了，都会用成语了。 　　姬瑶没好气地说道：“三哥，你不是柳慈的对手，以后她说什么，你都别理她。” 　　“那怎么行，我是你三哥，我要保护你。” 　　“我们女孩的事儿，女孩自己解决，你一个男的掺和进来做什么。” 　　“可是……” 　　“你赢了，人家说你胜之不武，一个男孩欺负一个姑娘，你输了，人家说你不行，连和姑娘吵架都吵不赢，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我会怕？”姬川晋从来不觉得欺负姑娘是件丢脸的事儿。 　　在他看来，能赢就是本事！ 　　他凭自己本事赢的，为什么要怕？ 　　他不打女人，可女人犯了错，不能因为自己的性别就可以逃避责罚。 　　反正爹爹也说了，看着柳慈没错！ 　　下午训练骑马。 　　这对男生而言是件很有趣的事儿，可对几个姑娘而言，就十分“危险”了。 　　尽管选的是马场上温顺的小母马，可几个姑娘还是不敢上前。 　　姬瑶倒是蠢蠢欲动，可惜，被姬川晋拉开了。 　　“囡囡，这些马不行，你想骑马，等得了空，让大哥带我们到马场给你专门选一匹温顺的，没有成年的马。” 　　这些马对姬瑶而言，体型还是太大了。 　　姬瑶噘着嘴，不满地站在一边。 　　姬川晋挠了挠头，“囡囡，安全最重要，这些马看着温顺，可脾气大得很。” 　　“胡说，夫子都说了，给我们选的是最温顺的马！” 　　倒不是姬瑶任性，只是觉得吧，既然要学，态度就要端正。 　　这个不能用，那个不能骑的，她到学堂还有什么意思？ 　　可惜，在这一点上，铁憨憨姬川晋寸步不让，“反正我不会让你骑马的，万一你出了事，我们俩都要完蛋！” 　　姬瑶哼了一声，也没在这事儿上坚持，“三哥，我听说下个月有马球比赛？” 　　一说到这个，姬川晋就来劲儿了，“我们和九龙寨的比赛。” 　　“九龙寨是什么？” 　　“是东山的点子。” 　　不是，现在土匪窝都这么猖狂了，还有各种娱乐比赛？ 　　姬瑶没见识地看着姬川晋。 　　姬川晋解释道：“我们桃花寨看上了一条线。可惜，在九龙寨的范围内，之前我们抢过两次。对方太弱，不是我们的对手，然后那边就派人来谈判，最后就是大家共有，能抢多少，全看各自的本事。 　　我们桃花寨厉害啊，对方怎么能抢得过我们？如果不是不想出现伤亡，我们能更厉害！ 　　对方大当家亲自找了父亲，然后每半年比赛一场马球，谁赢了谁拿走那条线。现在都过了端午了，是时候抢那条线下半年的归属问题了。” 　　现在土匪的竞争都这么厉害了？ 　　“当然，比赛的人选也有限制，十八岁以下的男子都可以参赛。大哥带着我们桃花寨的兄弟每次都赢，这次也不例外。” 　　“这样的比赛比了几场？” 　　“不多，也就两三场。” 　　那就是占了那条道不到两年的时间？ 　　“三哥，那条道很能赚银子吗？” 　　“怎么说呢，那条道是这两年才兴起来的官道，主要用作通商。我们西山这边的官道，主要是运输军备，两条道的东西不同。” 　　“军备啊，那还是我们西山厉害。” 　　“那是……”姬川晋赞同地说道，“不说别的，就是押送的人都不一样，西山这边的官道走的都是正规军队，哪像东山那边，全是些不够看的镖局，打起来都不过瘾。” 　　比起姬川晋的嗤之以鼻，姬瑶想的却是不一样。 　　怎么说，单纯地抢东西，与抢朝廷的东西，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就是最后被人抓到了，判罚也不一样。 　　能选择轻一点的，那自然是轻一点的。 　　“大哥他们什么时候比赛？” 　　“还有半个月吧，往年的时候，大哥早就选好人，开始训练了。今年情况特殊，大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姬瑶闻言，皱起了眉头。 　　“囡囡，你们在聊什么？”柳慈带着冯莹和彭诗梅过来了。 　　“我们聊我们家的事儿，需要告诉你吗？” 　　“你胡说！我刚才听到你们说马球比赛的事儿。”冯莹立即反驳。 　　姬川晋顿时就笑了，“既然听到了，你还问？吃饱了撑的？” 　　“你……” 　　“还有，听别人的墙角，不是淑女所为。” 　　柳慈跟着张氏学了乱七八糟，却自认为是名门淑女的一番做派。 　　听到姬川晋的话，柳慈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姬三哥，你误会了。我就是瞧着囡囡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所以过来陪囡囡，没有要偷听的意思。” 　　“姬三少爷，你说话的时候又没避着我们，我们就站在这里，无意听到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们偷听了？” 　　“就是！明明是你们自己说话不避着人，还怪我们！” 　　冯莹和彭诗梅的父亲是寨子里的人，据说大小也是个“官”，虽然对姬川晋和姬瑶也算尊敬，可从两人的态度上看，明显是站队柳慈那边的。 　　姬瑶粗短的手指摩挲着下颚。 　　所以，现在八、九、十岁的孩子都这么成熟了吗？ 　　姬瑶看向柳慈。 　　讲真，柳慈的五官清秀，虽算不上倾城倾国，好歹也是清秀佳人。 　　只可惜，到底是岁数小，不能很好的掩藏情绪。哪怕做着白莲花的事儿，一眼就被看穿她的茶。 第36章 挑选坐骑 　　说通俗点，就是修炼不到家。 　　所以，柳慈是单纯地针对她，还是受了张氏或者是柳新书的影响，针对他们姬家？ 　　这些都不在姬瑶的考虑范围内。 　　她还只是个宝宝，这些事是大哥该操心的。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才结束，寨子里很多事务还没上正规，所以学堂这边的课程没那么繁琐与紧张。 　　下午的骑术课，负责授课的夫子只让大家自己骑着马绕场几圈，没有教别的东西。 　　姬瑶十分遗憾地没有骑马，下课的时候，姬如风带着两个儿子来接姬瑶。 　　看着小家伙兴致不高的样子，问了才知道小家伙这是在生闷气。 　　二话不说，直接提着姬瑶坐在自己肩头。 　　“不就是骑马吗，爹爹的马马肩可比骑马好玩多了！囡囡，坐稳了，爹爹要开始了！” 　　姬瑶紧张得手足无措。 　　抓头发？ 　　看上去很不稳的样子。 　　抓耳朵？ 　　万一用劲儿，爹爹吃痛，把她甩出去怎么办？ 　　就在姬瑶六神无主的时候，姬川晨握着她的手，带向了姬如风的肩，“囡囡，抓住爹爹的衣服。” 　　“哦。”姬瑶胡乱点头。 　　“走咯，我们回家！”姬如风冲在最前面。 　　人来疯姬川晋紧随其后，手里抓了根木棍，胡乱舞着。 　　被气氛带动，自诩稳重的姬川旭也吊着受伤的胳膊，乐颠颠地跟在后面。 　　“姬大哥。”柳恒带着柳怡红着脸，围了上来。 　　在他的带动下，学堂里的同窗们也都围了过来。 　　“好好跟着夫子，你们将来都是桃花寨的顶梁柱，桃花寨将来得靠你们。” 　　“是，姬大哥，你放心，我们都有认真跟着夫子学东西。” 　　“是啊，我们都很认真。” 　　在这些人眼中，姬川晨是他们崇拜的人，更是他们钦佩的人。 　　能近距离与自己崇拜的人接触，大家都激动得红了脸。 　　走在最前面的姬如风余光悄悄瞄了大儿子一眼。 　　虽然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可大儿子在寨子里能有这么多追随者，也是他的能力。 　　这些人，将来说不定会是儿子身边的得力助手，崇拜是忠心的第一步。 　　晚饭后，姬瑶正准备练字，姬川晨却说道：“囡囡，大哥带你去马场。” 　　“马场？”姬瑶眼睛锃亮。 　　是她想的那样吗？ 　　姬川晨抱起姬瑶，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大哥给囡囡挑一匹温顺的小马，以后囡囡上骑术课就有坐骑了。” 　　“大哥！”姬瑶抓着姬川晨的肩，因为高兴，小脸都红了。 　　“大哥，我们也去。”姬川旭和姬川晋不甘落后，也跟着下了楼。 　　马场离生活区有段距离。 　　尽管是姬川晨，也走了小半个时辰，而且越往前走，路越不好走，姬瑶即使被抱着，脑袋也晕乎乎的。 　　甚至阴谋论地想：这么绕，是不是因为有某种阵法？ 　　姬川晨是不知道姬瑶的发散思维了，抱着姬瑶说道：“马场、军需库和兵器库是寨子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寨子里的人也不能随意接近，否则就地正法。没有爹爹或者大哥带着，囡囡不能自己过来。” 　　“嗯，大哥你放心，瑶瑶记住了。” 　　“囡囡真乖。” 　　到了山腰最里面，湿气并没有姬瑶猜想的那么重。 　　尽管如此，姬川晨还是给她穿了一件外套。 　　就在几人几乎无处下脚的时候，不知姬川晨怎么走了几步，姬瑶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她的视线再次聚焦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景色骤然一变。 　　“大哥！”姬瑶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怪她没见识，实在是所见超出了一个不到六岁孩子的认知。 　　“囡囡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嗯，大哥，瑶瑶一眨眼，它们就变出来了！”姬瑶夸张地说道。 　　姬川晨闷笑，“这是阵法，囡囡还小，还不懂，等囡囡大一点了，有兴趣，大哥教你。” 　　几人走到一类似关卡的地方，进去后，又走了数百米，看到了几匹闲情逸致，散步的马匹。 　　越往前走，马匹的数量越多，周围也有了人影，所见之处，渐渐有了马场的样子。 　　偶尔有人上前问好，姬川晨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这是……小小姐？”一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温伯，这是囡囡，囡囡，这是温伯。马场就是温伯在管理。” 　　“温伯。”姬瑶奶声奶气地问好，温伯心都化了。 　　“上次见大小姐，还是在过年的时候，才几个月，小小姐又蹿了个个儿。” 　　姬瑶憨笑，配合地挺了挺腰。 　　还臭美上了？ 　　姬川晨点了点姬瑶的鼻子，对温伯说道：“温伯，我带囡囡来选一匹小马。” 　　“小小姐在上骑术课？” 　　得到肯定的回答，温伯夸张地说道：“小小姐好厉害，这么小就上骑术课了。” 　　“一般一般，比起我大哥差一点。”姬瑶谦虚地摆手。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马棚。 　　温伯带着几人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母子马前面。 　　“这是胭脂和它的儿子。” 　　“公马的名字？” 　　“旋风。” 　　姬川晨满意地点头。 　　姬瑶被姬川晨抱着，正费力地朝两匹马探过身子。 　　虽然中间隔了一道结实的围栏，可姬川晨还是不放心地抱着她。 　　畜生终究是畜生，再通人性，也有野性的一面。 　　“小马有半岁了，同批小马中，它是最出众的，各项反应、能力都是最好的。” 　　“大哥？” 　　“喜欢？” 　　姬瑶抓着姬川晨的肩，“不用那么好的，瑶瑶用一般的就可以了。” 　　只是一个骑术课，用不着这么高性能的马，这种一看就是好马，应该用在更好的地方。 　　姬川晨却不这么认为。 　　自己的妹妹，自然配得上最好的。 　　“就它吧……” 　　姬川晨也很喜欢这匹小马，对它很满意。 　　“囡囡，要不要试试？”姬川晋怂恿道。 　　结果，话音一落，就被姬川旭锤在了后背上。 　　“哎呦！老二，你做什么！”姬川晋跳脚。 　　“连马的脾气都没摸清楚，就贸然让囡囡上马，你是活腻了？” 第37章 写生 　　“我这不是想帮囡囡和它培养感情吗？” 　　“你上去试试！”姬川旭一脚踹在了姬川晋的屁股上。 　　铁憨憨姬老三牵出了小马，套上马鞍，骑着它在马棚外面的空地上转了两圈。 　　“脾气不错，姿态也很好，就它吧。”这话是姬川晨对温伯说的。 　　温伯让人拿来了登记册，做好了登记后，姬川晨签了字。 　　“囡囡，要不要摸摸看？” 　　姬瑶缩在姬川晨的怀里，意动地想上前，又后怕地摇头。 　　“没事，囡囡，大哥抱着你，你试试。” 　　温伯让人拿来了草料，“小小姐先喂它吃点东西，再慢慢试着摸摸它的头。” 　　姬瑶接过草料，姬川晨抱着她往前站了站。 　　似乎是因为闻到了陌生的气息，小马打了个响鼻，却没有别的动作。 　　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主动张嘴就着姬瑶的手，嚼着草料。 　　小手被姬川晨握着，姬瑶怯生生地摸向了马头。 　　小马轻轻甩了一下脑袋。 　　并不是想甩掉姬瑶的手，而是脑袋上陌生的触感让它不适应。 　　“倒是温顺。”姬川旭在一旁点头。 　　回去的路上，姬川晨走得是另一条路，虽然比之前的宽敞了一些，可同样绕得姬瑶脑袋发晕。 　　进了生活区，姬川晨把姬瑶放在了马背上，姬瑶红着一张脸，兴奋地抓着缰绳。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柳慈。 　　在得知姬瑶为了马术课，从马场带回一匹小马之后，她就坐不住了。 　　趁着晚饭后的时间，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柳新书面色微沉。 　　“慈姐儿，囡囡是囡囡，你是你。学堂有自己的马，都是专门挑选过的温顺的马，你既然在学堂学习，就要按照学堂的规矩来。”张氏“严厉”地说道。 　　“娘，女儿知道，就是……”柳慈小心翼翼地看了柳新书一眼，低声道，“就是想着，这次囡囡有点任性了，虽然她在寨子里的身份不一般，可不能因此就搞特殊。姬大哥再心疼囡囡，也不能假公济私，这让寨子里的兄弟看到了，心里会怎么想？囡囡太不懂事了。” 　　“这是你大伯的事，你操什么心？”张氏责备道，“囡囡是你大伯的独女，宠一点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你大伯在寨子里的威望高，连带着囡囡在寨子里也是大家都喜欢的，别说只是一匹马了，就是其他的，你大伯愿意给，寨子里的人也不会说什么。你和囡囡感情好，担心她是应该的，可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柳慈似懂非懂地点头，末了，还悄悄看了柳新书一眼，眼底讪讪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担心自己的多此一举，引来父亲的责备。 　　“慈姐儿，你就是瞎操心，姬大哥是有分寸的人，我们都很崇拜他，只要是他做的，都是对的。” 　　“晨哥儿在你们心中，威信那么高？”柳新书状似不经意地一问。 　　“回父亲，姬大哥是我们大家崇拜的人，他文武双全，心思缜密，只要是他的话，我们都听的。” 　　柳新书顿了顿，“晨哥儿在同龄人当中确实出类拔萃，寨子就这么大，他又比你们年长几岁，相比之下就要显眼些，可放在外面，还是差了点。” 　　柳恒狐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显然心里不相信他的话。 　　翌日一早，姬瑶就被钟氏叫起来了。 　　第一次写生，姬瑶兴奋到半夜都睡不着，结果就是早上起不来。 　　迷迷糊糊地吃了早饭，背着昨晚就收拾好的小包裹，姬瑶牵着姬川晋的手出门了。 　　“人都安排好了？”竹楼前，姬如风背着手，问着大儿子。 　　“派了五个人跟着，稍后我也会过去。” 　　姬如风放心地点头。 　　只要有大儿子在，他还是放心的。 　　姬瑶只带了红杏。 　　这是她强烈要求的。 　　黄桃虽然被留下了，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之前登记在册的东西都要分门别类地放好，赵嬷嬷这边，很多事务刚上手，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十七、八个小家伙，在黄夫子的带领下，嘿咻嘿咻地朝西山走去。 　　正如姬川晋所说，西山很大。 　　最北边与北漠接壤，是两国交战首选之地。 　　毕竟比起其他地方的地势，西山北边山坳那边还算开阔，哪怕易守难攻，也总比沼泽、瘴气这些强。 　　西山很大…… 　　桃花寨占据了西边的一部分，靠近洛水镇区域。 　　北漠虎视眈眈地盘踞在西山北边。 　　而杨氏所在的村子，正好与西山在一条线上，也与北漠接壤，地界上同样被一座山隔开，山里同样有沼泽、瘴气。 　　姬瑶猜想，这应该是这里的地理环境和气候原因形成的特殊屏障。 　　到了目的地，黄夫子对小家伙们说道：“我们的活动范围，大家都清楚，现在你们自己选好位置写生，时间为两个时辰，午饭前我们就回去。还有，你们都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是，夫子！” 　　小家伙们神情严肃地做了保证后，就开始找合适的地方写生了。 　　按照夫子的要求，大家基本上就地取景，没有要走远的意思。 　　这边，姬川晋拿着两个画板，牵着姬瑶的手，“囡囡，我们就选这里吧。” 　　姬瑶还没回答，柳慈就带着冯莹和彭诗梅过来了，“囡囡，我们一起吧，互相有个照应。” 　　姬瑶没有搭理柳慈，自顾自地放好了小板凳，从姬川晋手里拿过自己的画板，开始准备。 　　除了姬瑶、柳慈等新加入的小伙伴，其他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写生，知道夫子对这门课业的要求不高。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十分认真。 　　“囡囡，你准备画什么？”柳慈凑到姬瑶身边，“要不，我们就画竹林吧，这个比较简单。我还好，你的进度跟不上夫子，没必要画太复杂的，我想，夫子不会责怪。” 　　姬瑶撅着屁股，在小凳子上转了个身。 　　柳慈也不恼，嘴角无奈的笑，带着几分宠溺。 　　“走开！”姬川晋挤开了柳慈。 　　什么毛病！ 　　不知道的，还以为囡囡怎么她了！ 第38章 完球了 　　柳慈带着冯莹和彭诗梅走向了另一边。 　　“二小姐太过分了！” 　　心里如何替柳慈不值，冯莹也不得不压低声音。 　　“没关系的，囡囡不过是耍性子，过几天就没事了。” 　　“叫她一声“二小姐”，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如果不是大当家，她算什么？”冯莹愤恨地说道，“就她这样的，出去立马就有人教她做人！” 　　“好了，我知道你维护我，可囡囡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多包容。” 　　“你……” 　　“我也不觉得委屈，打小我娘就是这么教我的。囡囡是大伯唯一的女儿，上面又有三个哥哥宠着，难免骄纵些。囡囡性子不坏，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冯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边，姬川晋是坐不住的性子，勉强在宣纸上勾了两笔，就开始左顾右盼。 　　“囡囡，要不要到那边去。”姬川晋指了指某处。 　　“那边有什么？”姬瑶头也不抬地问道。 　　“不知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可是……” 　　“夫子给了我们两个时辰，时间足够了，我们到那边去采风，万一那边的风景更美呢？” 　　至于自己能不能画出来，完全不在姬川晋的考虑范围内。 　　不管姬瑶愿不愿意，姬川晋拉着她走开了。 　　当然，两人也不敢走远，毕竟安全最重要。 　　“怎样，这里风景不错吧。”姬川晋双手叉腰，巡视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姬瑶左右看了一眼，除了树，还是树，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诶，囡囡，你看！” 　　姬川晋瞬间抬高了音量。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姬瑶看了过去。 　　还没看清远处的情况，姬川晋就像个炮仗冲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臭不要脸的，居然跑到我们桃花寨的山头了！” 　　姬瑶怕姬川晋吃亏，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顾不上叫人，也跟着冲了过去。 　　这边暗处负责保护的人忙跟了上去。 　　哪怕这些人有武功，奈何姬川晋速度快，仗着人小，在灌木丛里东蹿西蹿，就蹿到了那群人跟前。 　　诶？ 　　同龄人啊！ 　　姬瑶瞪眼，看着对面的十几人。 　　姬川晋一点也不虚，叉腰，雄赳赳地站在这群人对面，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姬老三，好狗不挡道！” 　　说话的是对方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五官俊朗，皮肤偏黑。 　　身上的气息与姬川晨有些相似，只是比起姬川晨的光风霁月，少年显得阴狠一些。 　　“魏元，你也知道好狗不挡道，你跑到我们西山做什么？” 　　“西山是你们的，你叫它，它应吗？”对面另一个少年讥讽地说道。 　　“呵，谁都知道西山是我们桃花寨的地盘，你们九龙寨的擅自到我们桃花寨的地盘，怎么，是想打架吗？” 　　吼！ 　　九龙寨啊！ 　　姬瑶暗戳戳地观察着对面的人。 　　“打就打，怕你不成？”后面说话的少年，边说边撸起了袖子。 　　“哟，还带着一小姑娘呢？”另一名岁数稍大，看上有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猥琐地看向姬瑶。 　　“你想做什么？”姬川晋挡在了姬瑶身前。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姬老三你想做什么吧？没看出来啊……” 　　十五岁的少年上下扫了姬川晋一眼，目光在他的下半身微微停顿，“你才多大啊，就知道带姑娘钻草丛了。” 　　“龌龊的人，看什么都猥琐……”姬川晋冷眼，“最后警告你们，滚出西山！” 　　“不然呢？” 　　姬川晋撸起了袖子，“囡囡，这里没你的事儿，回去！” 　　姬瑶才不会丢下姬川晋，她十分仗义地站在姬川晋身后，“三哥，我们一起。” 　　“回去！”姬川晋冲姬瑶吼了一声。 　　姬瑶固执地站在原地。 　　这时，暗中保护的人终于赶到了。 　　对方笑得嘲讽，“哟，这是搬救兵了啊！” 　　“魏少当家，西山是我们桃花寨的山头，九龙寨的人不请自来，是不是太过了。”魏卓的语气很不善。 　　“这是西山吗？”魏元环视了一眼，恍然大悟，“我带着队伍出来打猎，跟着猎物到了这里。原来，不小心到西山了啊。” 　　“胡说八道！你们东山的人，追什么猎物追到我们西山来了？那猎物那么厉害，还带你们穿过了洛水镇？我看你们是想潜进桃花寨吧？怎么，怕输了马球赛，所以玩阴的？” 　　“不过是赢了两场马球，瞧这得意的模样。今年的比赛，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魏少当家，这是最后一次警告。”魏卓拔出了剑。 　　那边，九龙寨暗处保护主子的人也现了身形，与魏卓拔刀相向。 　　“不过是追猎物误入了西山的地头，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施阳，也就是那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不以为意地说道。 　　“误入个锤子！”姬川晋最没耐心，直接冲了上去。 　　身形一动，两边的人直接开火。 　　姬瑶站在最后面，瞧了一眼脚下，捡起一块石头。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追过来的小伙伴，手里拿着就地能找到的工具，也冲了过来。 　　“大小姐，我们回去叫支援吧。”彭诗梅惨白的一张脸，拉住了柳慈。 　　“囡囡有危险！”柳慈准确地找到了姬瑶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大小姐！”彭诗梅急得原地跺脚，却没有跟过去。 　　甚至与冯莹还退后了两步。 　　姬瑶离交战的双方最近，却被自己的人巧妙地隔离在了最后面。 　　手里紧张地攥着石头，不安地看着姬川晋。 　　混乱中，冷不丁地被身后的力道一撞，姬瑶趔趄了两步，好巧不巧地冲到了施阳面前。 　　施阳杀红了眼，虽然赤手空拳，可也牵制了一名护卫。 　　姬瑶的乱入，让原本就不明朗的局势出现了突破口。 　　“都住手！” 　　声音不大，偏偏极具威慑力地叫住了每一个人。 　　施阳一手提着姬瑶的后领，一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明明只是虚虚的一个动作，甚至都没用力，可威胁力十足，姬川晋脚软地差点跪下。 　　所有人都红了眼，攥紧了拳头。 第39章 不是我 　　“小丫头，有点用处。”施阳把姬瑶往上提了提，得意地环视了一眼。 　　周围的小伙伴朝他聚拢。 　　丝毫不担心会不会被桃花寨的人围攻。 　　笑话，最大的保命武器就在他们手里，现在担心的可不是他们。 　　“囡囡！”柳慈还想往前冲，被小伙伴狠命拉住，才不甘地挣扎了两下。 　　最后赶来的黄夫子还在喘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姬瑶，紧张地浑身发软。 　　完球了！ 　　姬瑶晃了晃空中的两条腿，背在身后的小手蠢蠢欲动。 　　“放了她！” 　　姬川晋咬牙切齿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威胁力。 　　施阳甚至轻佻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姬老三，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这个人经不起吓，一害怕，手就容易抖，控制不好力度，万一失控做了什么，那可不是我的责任。” 　　“你……” 　　“放了她，条件你们开。”魏卓还算冷静。 　　当务之急，是先把姬瑶从对方手里救下来。 　　“这话，说得我们好像是在打劫似的。” 　　姬瑶白眼…… 　　是不是打劫，你们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们想怎样？”姬川晋勉强稳住了颤抖的双腿，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虚张声势。 　　“什么叫我们想怎样，姬三少，是你们先动手的，我们不过是被迫自卫，我们也是逼于无奈。 　　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我们不是那种人，不过是想平安退出西山。到时候，这个小丫头自然就送回来了。” 　　“不行！” 　　“不行啊，那就没办法了……”施阳光棍地说道，“不是我们不给你们机会，是你们不给我们活路。” 　　手指收紧…… 　　姬瑶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你们……” 　　“啊——” 　　惨绝人寰的声音！ 　　姬瑶手里的石头，直接砸在了施阳的命根上！ 　　对方扔掉姬瑶，弓起身体，痛得倒在地上。 　　几乎就在姬瑶被扔下来的那一瞬间，一道劲风将她包裹，稳稳地护在中间。 　　“大哥……”姬瑶抽着鼻子，鼻音带着淡淡的哭腔。 　　几乎就在同时，姬川晨带来的人再次发起了进攻。 　　有了姬川晨和他的人的加入，局势一边倒，不过几个呼吸间的事儿，魏元的人就全都被抓住了。 　　姬川晋冲在最前面，恶狠狠踢了施阳两脚。 　　不解气，又朝魏元身上踢了两脚！ 　　“敢威胁老子，老子打死你！”后怕带来的愤怒，姬川晋的动作杀气腾腾。 　　姬川晨抱着姬瑶，温润如玉的脸上是姬瑶从来没见过的阴霾。 　　姬瑶示意自己要下去。 　　姬川晨皱眉，却还是把她放到了地上。 　　姬瑶蹬蹬蹬，跑向了柳慈。 　　柳慈已经回神，脸上担心的表情十分僵硬，不自在地看向姬瑶。 　　“囡囡，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柳姐姐，你那天推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 　　“我没有！”第一反应是否认。 　　不是问“什么”，而是“我没有”，显然知道姬瑶问的是什么。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那天推我落水的时候，和今天的力道一样。”姬瑶比划了两下，似乎是在琢磨什么。 　　“我没有，囡囡，你别胡说！”柳慈紧张到脸都白了。 　　“不一样吗，是我感觉错了？” 　　“我说我没有！不是我！” 　　这个蠢货，听不懂她的话吗？ 　　她说的是“没有”，不是力道一样不一样的事儿。 　　可她却忘了那句“不是我”！ 　　不是她，那就是别人了？ 　　所以，这是承认姬瑶是被推下去的？ 　　“是你？”姬川晨居高临下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明明没有多余的语气，柳慈却感觉自己被杀气包围。 　　“不是我，姬大哥，囡囡胡说八道！” 　　“我家囡囡从不胡说八道，她说是你，就是你！”姬川晋冲到最前面，指着柳慈，“回去了，我就告诉我爹，这件事，我们没完！” 　　一行人杀气腾腾地杀回了桃花寨。 　　柳慈还没来得及通知张氏，寨子里得到消息的人就都聚集在了饭堂。 　　魏元和他的人被押在饭堂里，反手绑在身后。 　　每个人脸上桀骜不驯的神情，说明他们并不害怕。 　　都是土匪，又没有实质性的冲突，姬如风最多借此机会向九龙寨要一笔银子。 　　如此而已…… 　　钟氏后怕地抱着姬瑶。 　　姬瑶岁数小，皮肤娇嫩，又比一般人白皙，虽然施阳没有用力，可脖子上的青紫触目惊心！ 　　钟氏给姬瑶上药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娘，我没事。”姬瑶安抚地拍着钟氏的手背。 　　钟氏黑着一张脸，“娘先给你上药，你的事儿，我们还没完。” 　　这话…… 　　好熟悉…… 　　姬瑶求助地看向姬川晨。 　　姬川晨没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维护她，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一句话都不说的模样，让姬瑶心里发虚。 　　“走吧，我们先到饭堂。” 　　事情要一件件地处理，今天，他有的是时间。 　　饭堂里，九龙寨的人都挂了彩。 　　有些是打斗的时候造成的，有些是在押送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弄到的。 　　当然，桃花寨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半斤八两。 　　“魏少当家，九龙寨的人到我们桃花寨做什么？别说什么追猎物，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唬人的借口，说出来也不怕笑话。”问话的是柳新书。 　　“二当家，我们九龙寨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真的是误入。” 　　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相当的有恃无恐。 　　九龙寨的口碑虽然不及桃花寨，可两个寨子人数、实力都差不多，谁也不怕谁，谁也不服谁。 　　平时，两个寨子的各种试探也不少，可谁都清楚，小打小闹可以有，但绝对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更别说谁灭了谁！ 　　正是有了这个认知，魏元的态度才如此嚣张。 　　“误入？这个误入直接就入到了西山，差点杀到桃花寨。” 　　“二当家，我们不过是一群毛头小子，凭我们就能杀到桃花寨？真要那样的话，桃花寨也太不堪一击了。” 　　魏元一行十多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就是那暗中保护的人，也不过五人。 第40章 脚滑 　　任谁看了，也会认为他们是无聊了在山里乱窜，不是专门上门挑衅。 　　“二当家，你也不用问了，这次是我们不对，直接说吧，要多少。” 　　凡是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在魏元看来，桃花寨的人咄咄逼人，并不是因为那丫头有多重要，而是想多讹点银子罢了。 　　如此嚣张的态度，姬如风怒了！ 　　一脚踢向魏元的心窝子。 　　“噗——”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姬大当家！” 　　护着魏元的人立马红着眼，嘶吼。 　　“哎呀，脚滑。” 　　姬如风不走心地敷衍。 　　“姬大当家，你别欺人太甚！” 　　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姬瑶被姬川晨抱着，一回头，就看到一魁梧的身影领着三五人进来了。 　　每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像那么回事。 　　领头的那人，与魏元面容有五六分的相似。 　　姬瑶盲猜：这位应该是魏元的父亲了。 　　果然，魏永祥接着说道：“犬子纵使不对，也道了歉，我甚至还带来了赔礼。姬大当家，好歹你也算个长辈，用这种阴损的方式，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姬如风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他甚至还挑衅地转了转脚踝，“哦，原来是魏大当家啊，我都说了脚滑，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摊手…… 　　十分光棍…… 　　“你……” 　　“大哥，先找人给元哥儿看看。” 　　话落，就有人背着药箱上前了。 　　姬瑶看了一眼，这人是从魏永祥的队伍中出来的，是九龙寨的人。 　　魏永祥也是准备充分，带了郎中。 　　想想也是…… 　　两个寨子有丰富的交战经验，谁还不了解谁啊。 　　魏元看着情况凶险，可身体没什么大碍，毕竟姬如风用的是巧劲儿。 　　“姬大当家，今日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犬子不过是带着几个玩伴打猎，只顾着追猎物，误入了西山，到了桃花寨的地儿。” 　　“西山是误入，可打是真打……”说这话的是姬川晋，脸上还挂着彩，“挑衅的时候，你们九龙寨可是嚣张得很啊。” 　　魏永祥不满地皱眉。 　　大人说话，小子插什么嘴！ 　　“如果我们九龙寨真想进桃花寨，必然会出动寨子的精英，而不是几个毛头小子。之前的打斗，也是因为误会引起的，大家情急之下没想那么多。挟持姬瑶完全是意外，毕竟在那种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保。” 　　这口才…… 　　不去做讼师可惜了。 　　姬瑶叹气…… 　　这年头，做土匪真不容易。 　　不仅要熟悉业务，还要解锁其他技能，就是这舌战群儒，也是本事。 　　“好了，废话我们就不说了，这次是我们九龙寨不对，这些是我们的赔礼。” 　　“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们？”姬川晋跳脚，“囡囡是无价宝，伤着了囡囡，多少银子都赔不了！” 　　“小子，大人说话，你一边去……”看向姬如风，“姬大当家，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九龙寨的诚意，我看到了，可囡囡是我的逆鳞，动囡囡者，死。” 　　“一个丫头片子。” 　　既不能继承桃花寨，还是个拖累。 　　迟早要嫁出去的东西。 　　“在你眼中是丫头片子，在我眼中是无价宝。” 　　魏永祥叹气，“姬大家还有什么条件，说吧。” 　　无奈的语气，似乎做了很大的让步。 　　“我这人，最讲公平，你们九龙寨到了我们西山，还试图潜进桃花寨，我也不要其他的，让旭哥儿带几个人到你们东山转转，你们靠桃花寨多近，我们也到同样的距离。然后，再提着静姐儿的脖子掐两下。” 　　“姬如风！”魏永祥气得直呼其名。 　　姬如风掏了掏耳朵，“魏大当家不用这么激动，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嘛！” 　　商量个屁！ 　　这分明是威胁！ 　　“当然，魏大当家不同意也没关系，既然是商量，自然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同样的无奈，姬如风摇头，“不过呢，在囡囡这件事上，我还是很坚持的。” 　　所以，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既然这样，那姬大当家的那一脚怎么算？” 　　哟，反应挺快的啊！ 　　姬如风虎着脸，“什么一脚，都说是脚滑了！我一个长辈，犯得着揪着晚辈不放吗？” 　　那屈辱的表情，很忍辱负重了。 　　“姬大当家……” 　　“魏大当家……”姬如风叫住了魏永祥，“先不说我是脚滑，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们误入我们西山，引来打架的这件事，至于少当家这些人被押在这里，不是因为之前的误会造成的吗？所谓有因有果，我们现在商量的不是果，是因。” 　　“什么因果不因果的，我只知道我儿子这一脚不能白受了！”魏永祥也是个护短的，“既然姬大当家要一样的待遇，那就应该全部一样！” 　　所以，这一脚，你准备用哪个儿子来偿还呢？ 　　“魏大当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姬如风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少当家是事后被我们抓住的，我们这边出同样数目的人，岁数也按照你们的人对比着来，你们也出与我们同样的人。 　　到时候大家打一场，能抓多少，看你们本事。到时候，别说一脚了，就是十脚，也是你们的能耐。” 　　打架？ 　　姬如风就没怕过谁！ 　　“大当家……”魏永祥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魏永祥嘴边的话生生被咽了回去。 　　可惜了…… 　　姬如风遗憾地叹气。 　　“姬大当家，我们一人退一步，我也不还你这一脚了，静姐儿你也甭想了。” 　　“什么叫我甭想了，魏大当家，你这话有歧义啊！” 　　“是，是我没说清楚……”魏永祥退让得十分有诚意，“我们这边的要求也提了，姬大当家的意思呢？” 　　“爹，不能就这么算了，囡囡被威胁，如果不是我们赢了，囡囡怕是……”姬川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魏永祥再好的脾气，这个时候也烦躁起来，“姬大当家，我们两个寨子不是第一次对上，大家输赢参半，没有实质性的冲突，也没有绝对的利益。 　　这次，我是带着诚意来的。除了这些赔礼，二小姐这边，我们也会送上一份丰厚的赔礼，就看姬大当家收不收下我们的诚意了。” 第41章 对质 　　“别人我不管，可你们不该动囡囡！如果不是看在魏大当家的面子上，这些人早就等不到你了。” 　　这并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魏永祥沉吟了几秒，“施阳对二小姐动手，是他的错，那就……断他一臂吧。” 　　“父亲！” 　　“闭嘴！”魏永祥的怒气终于发泄到了儿子头上，“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做事要顾全大局，这次也是你的教训！” 　　姬瑶歪着脑袋。 　　所以，你说的顾全大局是怎么顾全？ 　　潜进西山不被发现吗？ 　　后面的事是两个寨子几个当家的商议了，其他人退出了饭堂。 　　可大家都没走远。 　　姬瑶叹气…… 　　管理一个寨子太不容易了。 　　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就草率地做出决定，要顾全寨子里大多数人的情绪和利益。有的时候，还不得不委屈自己。 　　“哎……” 　　“囡囡，有些事情，我们该解决了。”姬川晨的声音，拉回了姬瑶的思维。 　　姬瑶趴在钟氏的肩上，紧张地看着姬川晨。 　　那边，姬如风与魏永祥也达成了协议。 　　魏永祥送来的赔礼肯定是收下了，姬瑶这边魏永祥会单独送来一份，除了银子外，还有一些药材。 　　给姬瑶的，都会放入她的小金库。 　　然后，姬川旭会领着十几个小伙伴到东山转一圈，重点在九龙寨附近晃悠晃悠。 　　至于姬如风要求的，要对魏静以牙还牙，以及魏永祥要求的，要还上魏元挨的那一脚，两边大人通过友好协商的方式，解决了。 　　——这两件事，双方都不追究了。 　　姬瑶自然是不信的。 　　作为姬家人，姬瑶了解自己的三个哥哥。 　　这件事，肯定还有后续。 　　不过，还有比这个后续更重要的事儿。 　　九龙寨的人走了后，桃花寨的三个当家一起到了姬家竹楼。 　　柳慈与张氏早就等着了。 　　柳慈回来后，急匆匆地找了张氏，张氏立即赶了过来。 　　可钟氏不愿见两人，抱着姬瑶和几个儿子到了饭堂。 　　姬瑶是最大的受害人，肯定要到现场指认。 　　事情结束后，姬如风让两个兄弟一起到竹楼。柳新书与苗水南以为姬如风是要商讨后续的事儿，毕竟两人都知道姬瑶是姬如风的逆鳞。 　　为了桃花寨，姬如风可以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可不代表他会息事宁人。 　　所以，在竹楼看到张氏与柳慈后，柳新书愣了片刻。 　　那边，姚水也赶了过来。 　　“二弟，三弟，把你们叫来，是有事要说。” 　　姬如风的语气并不好，“先前与九龙寨混战，囡囡指认了柳慈。” 　　直呼其名，可见姬如风有多生气。 　　“指认？” 　　这个词严重了。 　　柳新书看向姬如风的目光带上了不平。 　　“你们胡说！”柳慈带着哭腔的声音，显得她特别楚楚可怜。 　　“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新书强忍着心里的怒火。 　　不管对错，怎么能欺负一个孩子？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是一点都不给他留情面了吗？ 　　“二叔，囡囡说了，那日就是柳慈把她推下水的。” 　　“你胡说！我没有！你们冤枉我！我没有！”柳慈拉着张氏的手，努力汲取着力量。 　　可惜，遇到妹控的姬川晋，柳慈那点力量不足以支撑她，“我胡说！大家都看到了！” 　　几个被叫来作证的小伙伴，有义愤填膺的，也有如冯莹和彭诗梅一般，畏畏缩缩，不知该如何的。 　　柳新书径直走到姬瑶跟前，“囡囡，你告诉二叔，那日，你亲眼看到是你柳姐姐推你下去的？” 　　“是，瑶瑶亲眼看到了。” 　　“你冤枉我！你若是亲眼看到了，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之前我没想起来，今儿柳姐姐推我的时候，那力道……我突然就想起来了。” 　　“先不说三叔成亲那日的事，今天你推囡囡，我们可是都看到了！” 　　“今天是意外！”柳慈摇头，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看到你们在打架，囡囡一个人在后面，我担心伤到囡囡，想冲上去保护她，情急之中，我撞到了囡囡！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清楚……”姬川晋根本就不听柳慈的解释，只固执地说道：“总之，我们看到的，就是你把囡囡推向了施阳。不然，囡囡也不会被他抓住，为了威胁我们，施阳居然对囡囡下手！” 　　这是姬川晋最不能容忍的。 　　这次是大哥带人赶到了，不然…… 　　姬川晋不敢想下去。 　　这些都是柳慈做的，这笔账，他会找柳慈算！ 　　屋内气氛低沉。 　　姬如风一家虽然没有说话，可从他们的神情不难看出，他们对柳慈抱有敌意。 　　张氏把柳慈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囡囡，这么大的事儿，你之前怎么不说？” 　　“二叔，之前瑶瑶确实不记得了，那么危险的事儿，瑶瑶怕得不行。这次，是因为柳姐姐推我的时候，我脑袋突然一激灵，就想起来了。” 　　这话，太不负责任了。 　　却符合一个孩子的心性。 　　柳新书有点矛盾。 　　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这么有条理的话，要说没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可正是因为姬瑶不到六岁，真要说谎了，难以自圆其说。 　　“囡囡，你胡说，我没有！今天是我不小心，我本意是想保护你！从小，我娘就教我，因为我是姐姐，所以要保护你，要维护你！ 　　今天我做得不好，我愿意接受惩罚，可你落水和我没有关系！我一直都在竹楼，很多人都看到了！” 　　柳慈的话，让众人仔细回忆。 　　有几人点头附和，说确实在竹楼看到了柳慈和她的丫鬟。 　　“瑶瑶没有说谎，是柳姐姐说带瑶瑶去看新娘，出了竹楼。去湖边，也是柳姐姐说，那里没人，我们能看清楚。” 　　“囡囡，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这样对我！之前你无缘无故要我把你送给我的东西还给你，现在，你还撒谎冤枉我！” 　　撕心裂肺的争辩，柳慈站在张氏身边，都快接不上气了。 　　屋内的人，在寨子里都是有身份的人，还有几个是作证小伙伴的长辈。 第42章 诈出来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 　　可看到柳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同情心作祟的情况下，大家更愿意相信她的话。 　　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柳慈的性子大家都清楚。 　　不是说姬瑶不好，可上面有三个哥哥宠着，性子难免骄纵了些。 　　更何况，柳慈先前也说了，本是好心保护姬瑶，结果害她被牵连。 　　小孩子，性子大，到底是遭了罪，万一因此就记恨上，甚至打击报复……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二叔，你也不相信瑶瑶吗？”姬瑶歪着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柳新书。 　　柳新书面露难色，“二叔相信囡囡是好孩子，今儿囡囡遭了罪，是你柳姐姐做得不对，她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可你说你柳姐姐推你下水……囡囡，你得拿出证据。” 　　姬家三兄弟从姬瑶开始指证的时候就保持沉默。 　　哪怕现在局势对姬瑶不利，哪怕柳新书的话看似是在维护姬瑶，实际上却是在责问。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说什么都是强词夺理。当然，他们相信姬瑶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证据，二叔，我亲眼看到的，算不算证据？” 　　“你真亲眼看到了？”柳新书蹲下，认真地看着姬瑶。 　　外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感慨。 　　二当家不愧是二当家，这种大义灭亲的觉悟和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姬瑶点头，“是瑶瑶亲眼看到的，柳姐姐推我的时候就站在我身边。落水后，我因为脑袋进水了，记忆不大好，可今儿柳姐姐再次推我的时候，我脑袋那么一激灵，就想起来了。” 　　众人抽气！ 　　这究竟是有多大的恨，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手啊！ 　　明明只是两个孩子，可…… 　　众人情绪的变动，让柳慈心惊胆战。 　　她惊恐地看着姬瑶，“囡囡，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你明明知道不是我！” 　　姬瑶看向柳慈，小小的一张脸上满是严肃，“柳姐姐，瑶瑶没有胡说八道，更没有冤枉你！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你为什么不承认？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推我，可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我娘就是这么教我的。” 　　“我……” 　　“我看得很清楚，你就是站在我左手边，把我推下去的！” 　　“胡说，我明明站在你身后，你……” 　　“身后？所以，你是从囡囡身后推她的？” 　　姬川晨阴测测的声音不大，却让屋内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柳慈后知后觉，“我、我没有！” 　　不管她如何撕心裂肺，她的话已经没有人会信了。 　　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冤枉，结果又被诈出来她当时就在现场。 　　所以，不管柳慈当时有没有动手，姬瑶说的是真是假，大家都不关心了。 　　柳新书呼吸粗重了几息，勉强压住了心里的怒火。 　　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到说辞缓解气氛的时候，姬如风站出来了。 　　“慈姐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姬如风，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关系到一条生命，还关系到姬瑶。 　　不管在外人看来，姬如风是欺负一个晚辈也好，过于苛刻也好，谁都没有开口相劝。 　　而柳慈早就崩溃了。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对姬瑶的仇恨再深，也提高不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特别是，当姬如风杀气腾腾地看着她，姬家三兄弟愤怒地盯着她，屋内众人神色复杂地围观她的时候，柳慈“哇”地一下哭出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囡囡开个玩笑，谁知道、谁知道……” 　　“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钟氏愤怒开口，她可不认为自己是在为难一个孩子。 　　做了那么恶毒的事儿，就要承担责任！ 　　不是一句“她还只是个孩子”就能推卸！ 　　孩子？ 　　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是个孩子？ 　　孩子能这么狠毒？ 　　“大伯娘，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是故意的？那是蓄意的？”姬川晨明朗的眼睛，带上了杀气，“别说你没想到后果，你就是想到后果才动手的！” 　　“姬大哥，我没有……” 　　“你没有？你不知道后果会怎样，那你为什么一直狡辩，不承认？”姬川晨反问。 　　“我……” 　　“正因为你知道有什么后果，所以才害怕，所以才不敢承认！你很清楚你在做什么，更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可你还是动手了！” 　　“我……” 　　“住口！” 　　柳新书突然起身，一巴掌扇在柳慈的脸上。 　　力道之大，柳慈扑倒在地上，耳边的嗡鸣，让她短暂失去了听力。 　　“大哥，是我没教好慈姐儿，不知道她有了这么歹毒的心思，我愧对你，愧对大嫂！囡囡，是二叔的错，原谅二叔好不好？” 　　姬如风皱眉。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姬瑶就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说道：“二叔，推瑶瑶下水的是柳姐姐，犯错的是柳姐姐，和二叔有什么关系？” 　　这丫头…… 　　故意的！ 　　柳新书咬着腮帮子，勉强说道：“二叔是你柳姐姐的父亲，没教好柳姐姐。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二叔的责任。” 　　屋内众人神色缓了缓，个别的还十分有同感地叹气。 　　谁家里没个熊孩子？ 　　不服管教，顶嘴的还算好的。 　　就怕那些性子叛逆，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去做的。 　　到最后出了事儿，还不是他们这些做家长的承担！ 　　柳慈嫉妒姬瑶，所以对姬瑶动手，是柳慈品性的问题。 　　孩子嘛，一时想岔了，做了不该做的事儿，能理解。 　　好在姬瑶没有真的出事儿。不然，大当家和二当家有了龃龉，受影响的，还是桃花寨。 　　姬川晨余光环视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二叔是二叔，柳慈是柳慈，柳慈有这样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囡囡动手。 　　长辈的教导是一方面，自己的本性才是最主要的。虽然，我也不想把柳慈想得那么歹毒，可这种事发生在囡囡身上，我们一家人都无法容忍。” 第43章 会给个交代 　　柳新书的脸色很难看。 　　“是，柳慈还是个孩子，可正因为她是个孩子，就有了这样的心思，对囡囡有这么大的仇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教好的。 　　二叔，侄儿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请你理解侄儿，侄儿就囡囡一个妹妹，不会容忍她身边的任何危险！如果可以，还是让柳慈不要与囡囡接触吧。” 　　“晨哥儿……” 　　“二婶……”姬川晨叫住了还想说合的张氏，“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影响到桃花寨吧？囡囡对我们一家有多重要，大家都清楚。 　　换做是你的孩子，我想你也不会轻易原谅对方。侄儿也是看在我们两家的情分上，才不想大家难堪。 　　侄儿把柳慈交给二叔，相信二叔能给侄儿一个满意的交代。 　　囡囡受惊是真，受伤也是真，第一次落水，是囡囡命大，这一次把囡囡推向敌人，幸亏侄儿及时赶到。 　　否则，不仅囡囡受伤，就是桃花寨也会被牵连，侄儿认为，柳慈心魔不除，下次还会把手伸向寨子里的其他人。不是侄儿危言耸听，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这么有手段。” 　　“晨哥儿，不会的……” 　　“大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柳新书打断了张氏的话，看向姬家人，一脸真诚，“慈姐儿变成现在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给你和大嫂一个交代。” 　　看向脚边的姬瑶，柳新书说道：“囡囡，你柳姐姐犯了错，二叔一定会责罚她，二叔不奢求你能原谅你柳姐姐，可如果你柳姐姐变好了，你能给柳姐姐一个机会吗？” 　　姬瑶心里白眼。 　　柳新书不愧是寨子里军师一般的存在。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树立口碑。 　　这番说辞，只会让寨子里的人对柳新书的大义灭亲与顾全大局赞叹不已！ 　　大家都不会认为柳慈的问题是柳新书造成的。 　　毕竟作为二当家，柳新书日理万机，他要对整个寨子的人负责！ 　　所以，这才忽略了柳慈的心理问题。 　　到了现在，柳新书主动承担责任，众人只会感慨柳新书的不易。 　　感性点的，甚至还会认为，柳慈的心理问题与他们多少都有点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是因为桃花寨，柳新书就不会忽略了家里，忽略了柳慈，柳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屋内的沉默，姬川晨都看在眼里。 　　呵，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二叔，这个以后再说吧，毕竟现在说这些都是空话。趁着柳慈岁数小，能掰回来是最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柳新书咬着腮帮子。 　　他都低声下气到这个份上了，姬川晨还咄咄逼人，是看不上他这个二当家吗？ 　　苗水南这个时候才回神。 　　实在是…… 　　他无法想象两个小侄女之间会有这么大的矛盾，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吵一架，冷战两天就没事了。 　　涉及到人命…… 　　是他想象不到的。 　　“我明白，晨哥儿，你放心，二叔不会允许类似的事再发生。” 　　看向张氏，柳新书也没了好脸色。 　　张氏后背流下了冷汗。 　　张氏了解柳新书，知道他要面子，可就是今儿，柳新书丢了面子！ 　　还是当着桃花寨里那些不知所谓的人！ 　　日后，不仅是柳新书，就是她，在这些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信？ 　　姬家的人没有主动追究，不是不心疼姬瑶，而是不想落人口实。 　　依着柳新书的一贯做派，姬如风就是要柳慈半条命，他也不会当众有怨言。 　　那样虽然解恨，却会给姬瑶带去负面影响。 　　姬家人当然不怕这些人说他们仗势欺人，却不想姬瑶小小年纪就被人非议。 　　既然要给姬家交代，依着柳新书的性子，手段绝对是她和柳慈承受不了的！ 　　…… 　　竹楼，众人心思复杂地离开。 　　“跪下！”姬如风手里拿着马鞭。 　　姬川晋十分光棍地跪在地上。 　　一看他的样子，姬如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你认为自己没错，是吧？” 　　“不，父亲，儿子有错！儿子不该贸然与那些人对上，还带上了囡囡，把囡囡带进了危险。” 　　“还算有救。”姬如风嘴里说着欣慰的话，可语气并不友善。 　　姬瑶在钟氏怀里紧张地左右看了一眼。 　　“囡囡不怕。” 　　“三哥……” 　　“三哥犯了错，得受惩罚。” 　　“可是，是九龙寨的人……” 　　“多大的人做多大的事儿，三哥虽然是维护桃花寨，可一个人就冲上去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相反，万一落入对方手中，对方用你三哥来与我们桃花寨谈判，到时候谁也不知道，我们桃花寨会损失什么。” 　　姬川晨把姬瑶抱了过去，“更何况，你三哥还带着你，这是最不可原谅的。” 　　“请家法……” 　　姬如风的话一出，姬瑶打了个冷颤。 　　“囡囡，大哥给你做了一把弓，走，我们去瞧瞧。” 　　“大哥，三哥、三哥……” 　　“三哥这边很快就好，我们等会去看三哥。” 　　“大哥……”姬瑶抓住了姬川晨的衣襟。 　　姬川晨直接把她抱到了二楼，他房间外的书房。 　　姬瑶对新弓一点兴趣都没有，耷拉个脑袋，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姬川晋是真能忍，愣是没吭一声。 　　姬瑶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外面的情况。 　　“囡囡在担心三哥？” 　　姬瑶点头…… 　　“你三哥这次得了教训，下次才不会做危险的事。不让他知道点厉害，他只会闯祸。囡囡，你要知道，这也是为了你三哥好。” 　　“瑶瑶知道的，就是心疼三哥。” 　　“囡囡懂事了，知道心疼三哥了。” 　　“大少爷……” 　　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兄妹俩的话。 　　“走，囡囡，大哥带你看三哥去。” 　　进了姬川晋的房间，姬川晋趴在床上，已经换了衣服，上了药。 　　屋子里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姬瑶红着眼跑到床边。 　　“三哥……” 　　“三哥没事……”姬川晋抽着气，十分硬气地说道，“三哥过两天就能生龙活虎了，没事！” 第44章 得了教训 　　姬瑶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三哥这样子…… 　　怕是在谋划什么不好的事。 　　傍晚，书房里只有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 　　姬川晋是被人抬进来的。 　　有些事，姬如风不打算瞒着两个小儿子。 　　姬川晋这个岁数，正是不服管教的岁数，与其不让他参与，不如直接说给他听。 　　这样，他还能听进去后面的分析，懂得运筹帷幄，而不是直接冲在最前面。 　　“儿子听说，魏永祥的人这段时间与朝廷的人走得近。” 　　“晨哥儿，消息确切吗？”姬如风神色一凛。 　　“已经有段时间了，我的人一直都盯着。” 　　“魏永祥想做什么？该不是要投诚吧？”姬川旭讽刺道，“也不看看自己是做什么的，土匪就要有土匪的觉悟，怎么，他还想洗白不成？” 　　他听得很清楚，大哥说的是“朝廷”，不是“官府”，性质不一样。 　　“不管魏永祥想做什么，这次敢与我们直接对上，肯定是有依仗。” 　　两个寨子，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在某些时候，九龙寨的人不敢轻易与桃花寨对上。 　　就像他们拿了东山那边的官道，九龙寨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既然知道了对方有阴谋，你们平日里也多注意些，特别是你，晋哥儿……”姬如风严肃地说道，“这次若不是囡囡聪明，后果不堪设想，平时你怎么胡闹我不管，但这件事没解决前，你给我安分点。” 　　“爹，您放心，儿子有分寸。”姬川晋的脸上，也是少见的凝重。 　　嫌弃地赶走了两个小儿子，姬如风看着坐在桌边的长子，突然问道：“都有什么收获？” 　　姬川晨走到沙盘前，指着几处西山的暗桩，说道：“魏元还没进西山，儿子的人就盯着他们了，要把他们引到这几处地方不容易，他们的目的性极强，显然是做了一番功夫。可儿子之前的部署也不是没有成效的。” 　　姬如风看着沙盘上的几处地儿，这是为了应付魏元的人，故意弄出来的暗桩，又故意泄露出去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花了一些功夫，相信魏元的人这次搜集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这次是儿子铤而走险了……”姬川晨主动承认错误，“为了增加可信度，儿子的人故意把他们引到了山坳，这是离寨子最近的卡点。儿子的打算是，制造点骚动，让他们知难而退，没想到晋哥儿……” 　　姬川晨边说，边跪在了姬如风面前，“父亲，儿子太过自信，没有把各种危险与意外算在其中，让囡囡受伤了，儿子自请家法。” 　　姬如风盯着姬川晨看了几眼，从桌上拿起了还没收起来的马鞭。 　　那边，姬瑶正耷拉个脑袋，听着钟氏的数落。 　　尽管小家伙的表情楚楚可怜，可钟氏愣是没心软。 　　虎着脸，“知不知道错哪里了？” 　　姬瑶怏怏点头，“娘，囡囡不该跟着三哥离开大家的视线。” 　　“这次是魏元自己蠢，在我们桃花寨的地盘闹事，幸亏大家发现得早，万一他们悄悄把你和三哥带走了，我们就是要找人，都不知道该找谁去！ 　　还有，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你大哥及时赶到，他们抓了你和你三哥，用你们来威胁桃花寨。 　　到时候，你爹爹该怎么选择？救你们，就要牺牲寨子，你爹爹无法对那么多人交代，不救你们，你让你爹爹和娘以后怎么办？” 　　越说越害怕，到了后面全是呜咽。 　　姬瑶抱着钟氏的腿，自己也哭了，“娘，是囡囡错了，你原谅囡囡。哇——囡囡再也不敢了！” 　　钟氏本意是想吓吓姬瑶，没想到最后反倒把自己吓住了。 　　拍了拍姬瑶的头顶，“这次，你三哥被请了家法，你爹爹故意没罚你，就是让你心疼你三哥，你以后再跟着你三哥胡闹，你三哥还会被请家法，如果你能狠心看着你三哥被罚，你就继续。” 　　“不敢了，囡囡不敢了！” 　　钟氏这才把姬瑶抱了起来，“既然做了保证，就要做到，娘看你的表现。” 　　钟氏没有追问姬瑶落水的事儿，只要是女儿说的，她都相信。 　　她又不眼瞎，女儿落水后，对老二一家的态度，她看得明白。 　　最初，她以为女儿不喜欢老二媳妇和柳慈，是因为这两人经常给女儿灌输似是而非的话，甚至还挑拨她们母女的感情，现在看看，应该是女儿残留的记忆作祟。 　　虽说，老二保证了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可在钟氏看来，不管老二给什么交代，她都不会原谅老二一家。 　　一条人命啊！ 　　究竟得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让一个八岁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另一个孩子动手？ 　　她自认为这些年，没有为难过张氏，对柳慈也如女儿般疼爱，这对母女却从一开始就没服气过。 　　钟氏冷笑…… 　　张氏的心思太好猜了，或许，孙氏的那些小动作，也有张氏的功劳。 　　比起姬瑶这边的安静，柳新书那边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柳恒和柳怡难以相信柳慈会做那些事儿。 　　姬瑶落水的事，他们不清楚，可他们了解柳慈，看她那恼羞成怒的模样，知道姬瑶说得是真的。 　　而这次，他们也无法把柳慈推姬瑶的那一下看成是意外。 　　那么明显的动作，事后的狡辩，怎么都不会意外！ 　　所以，看到父亲气急败坏地扇了柳慈一巴掌，兄弟俩没一点心疼。 　　两人冷漠的目光，让柳慈崩溃大哭。 　　张氏局促地站在一边，不敢上前。 　　她知道，不让柳新书发泄完，最后倒霉的会是自己。 　　同时，张氏心里对柳慈也十分不满。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完全没学到她的手段。 　　“混账！你那些恶心的手段，歹毒的心思，是从哪里学来的？下黑手？就你那点本事就敢下黑手？ 　　大家叫你一声“大小姐”，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就真的可以一手通天了？ 　　就你？你下黑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姬瑶身后的三个哥哥？你哪儿来的自信让你能在姬川晨的眼皮子底下对姬瑶动手？连姬川晋都比你强！” 第45章 去九龙寨转转 　　柳恒和柳怡诧异地看着父亲。 　　原本以为父亲会责罚柳慈，没想到父亲的话…… 　　也是责备，可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柳慈的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回来后，又被柳新书扇了一巴掌，耳边嗡嗡作响，柳新书的声音隔得远远地传来，听得并不清楚。 　　她的沉默，在柳新书看来就是桀骜不驯，是挑衅！ 　　柳新书怒极反笑，“怎么，你还不服气？连掩人耳目的本事都没有，还想下黑手，蠢货！” 　　看向张氏，柳新书的脾气更大了些，“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除了嫉妒，还会什么？姬瑶是大哥唯一的女儿，大哥一家疼姬瑶，那是他们的事，碍着你们母女了？” 　　“老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对大哥不满，教唆你们做了这些腌臜的事！” 　　所以，说了那么多义正辞严的话，最后，还是为了自己。 　　柳慈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父亲的愤怒让她害怕，她太知道父亲为了自己的名声会做出什么事。 　　大义灭亲？ 　　呵呵，只要有需要，对父亲的名声有好处，父亲做得出来！ 　　“去刑堂……” 　　“老爷！” 　　“父亲！” 　　张氏跪在地上，身边是两个儿子。 　　三人恳求的目光并没有换来柳新书的松口。 　　“慈姐儿做的事，死上十次、八次都不够，现在只是让她进刑堂，你还想怎样？” 　　“老爷，慈姐儿岁数小，进了刑堂，她的名声……” 　　“你现在担心她的名声了？她动手前，你怎么不想着她的名声？她做的那些事，让她早就没名声了！ 　　现在，我是在挽救她的名声！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你觉得寨子里的人会怎么想她，怎么想我们柳家？ 　　那是一条人命！换做是在山下，到了官府，你以为慈姐儿能活？我现在不过是让她到刑堂。” 　　“可是……” 　　“怎么，你要教我做事？” 　　“妾身不敢！”张氏匍匐在地上。 　　心疼女儿是真。 　　可张氏更在意自己的名声。 　　谁都知道慈姐儿是她带在身边教导的，慈姐儿品性不端，她难辞其咎。 　　刑堂…… 　　是桃花寨施刑的地方。 　　与大牢不同。 　　刑堂是针对桃花寨里的人。 　　但凡是违背了寨子里的规矩，做了不该做的事，都会被送到刑堂。 　　柳新书安排下去后，柳慈就被带到了刑堂。 　　既然要向姬家人交代，刑堂是最好的选择。 　　刑堂有专门执行刑罚的人，还有负责监督的人。 　　可这次，柳新书亲自上阵！ 　　姬瑶听到黄桃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小脸波澜不惊。 　　黄桃脸上也是不以为意，“二十鞭，二当家亲自打的，据说第五鞭的时候，柳慈就晕过去了。” 　　私底下，连“大小姐”都不愿叫了。 　　“二当家没有徇私，用了全力，柳慈被抬回去的时候，浑身血淋淋的。二夫人倒是请了寨子里的大夫，不过用的是普通外伤药，没有特殊待遇，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二当家现在在大当家的书房，估计是来说这件事的。” 　　不用好药，无非是让柳慈看上去更惨一些，伤口恢复得慢一些，大家的同情多一些。 　　姬瑶点头…… 　　之前指认柳慈，她说得都是事实。 　　记忆肯定是没有的，只是柳慈推她的时候，脑袋中的画面一闪而过，快得，她差点抓不住。 　　她是没有证据，可身体的本能在。 　　对柳慈的排斥是真实存在的，原本想诈一下，结果，柳慈十分给力。 　　证明了脑袋中的画面是真的，姬瑶对后面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柳慈如何，都是她自作自受。 　　可黄桃不平啊，继续说道：“小姐，奴婢早就看不惯柳慈的那番做派了，我们寨子只是个土匪窝，她千金小姐的那一套瘆得慌！” 　　姬瑶笑了…… 　　要是张氏听到黄桃的话，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她也看出来了，张氏最喜欢的，就是千金小姐那一套，只可惜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 　　不过，寨子里的人向来不讲究这些，再加上张氏的身份在那里，所以张氏一向很有优越感。 　　无知是幸福啊！ 　　姬瑶心里感慨了一句。 　　“小姐，奴婢想，柳慈这样，怕是三个月都不能下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真落下了才好呢！ 　　那么恶毒的一个人，总得受到点惩罚，得到点教训。 　　自家小姐是有福气的，所以才没让柳慈得逞。 　　换做是其他人，早就化成白骨了。 　　“小姐，您说，二当家会不会因此就记恨上我们？” 　　肯定会的…… 　　姬瑶才不相信柳新书真有那么大度，那么大公无私。 　　是人就有私心。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看看张氏，再看看柳慈！ 　　不过，柳新书既然精于算计，自然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作为桃花寨的一员，柳新书会维持表面的平和。 　　他真要做什么，姬家也不带怕的。 　　姬如风能坐上大当家的位置，自然是有手段的。 　　东山…… 　　姬川旭带着小伙伴，站在了东山的地界。 　　身后是姬川晨和他的人，对面是魏元的人。 　　今儿，他们是来履行“公平”的。 　　魏元阴鸷看着对面的人，虽然对方人数不多，可终究是受到了侮辱。 　　“魏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姬川旭挑衅地问道。 　　“随时可以。”魏元朝后退了一步，阴狠的目光一直盯着姬川晨。 　　姬川旭的性子本就吊儿郎当，故意抖着腿上前两步，“那我开始了？” 　　手里拿着路线图。 　　是东山的地形图。 　　按照魏永祥的要求，桃花寨的人只能按照当日魏元走的路线重新走一遍。 　　可姬如风当场就拒绝了。 　　理由很强大。 　　——东山和西山地形完全不一样，走的路线也应该不一样。 　　魏永祥仔细看过姬如风让人送来的路线图，确定不会窥视到九龙寨的信息，才勉强点头。 　　尽管如此，一路上也做了些许改动。 　　暗处的哨卡暂时撤离，一些可能会暴露的东西也掩藏了起来。 第46章 秋后算账 　　魏元阴测测地看着姬川晨，挑衅得明目张胆。 　　姬川晨一身白衣，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从西山到东山，中间还穿过了整个洛水镇，身上愣是没一处污渍！ 　　那种仙人一般的风姿，光是看看，就让人想毁灭！ 　　姬川旭带着规定好的人数，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开始上山了。 　　按照约定，姬川晨等人是不能上山的。 　　姬川晨带着自己的人在山脚下等着。 　　魏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走到了山脚另一边。 　　“少当家！” 　　魏元摇头…… 　　施阳也不失望，能给对方增加点刺激那是最好，不行，他们也不损失什么。 　　想到少当家私下透露给自己的消息，施阳扭曲的脸上是踌躇满志的笑。 　　断臂还打着石膏，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可这个耻辱，他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桃花寨，死到临头了！ 　　姬川旭的人，最后与九龙寨的人对上了，算不上激战，不过是走个“公平”的形式。 　　当然，最后九龙寨也有救场的人，带队的是任云。 　　魏永祥只魏元一个儿子，且比姬川晨小几岁，所以赶来救场的是他属下的儿子，岁数与姬川晨相当，只是手段嘛，就要差一些。 　　在规定的时间内，并没有抓到桃花寨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后面胸口的那一脚。 　　桃花寨…… 　　柳慈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 　　虽然寨子在山上，气温不算高，可到底是入夏了，还没到中午，柳慈浑身就湿漉漉了。 　　冬梅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身体。 　　因为紧张，她身上的汗不比柳慈的少。 　　前两日迷迷糊糊的，柳慈心里憋了一口气，哪怕身上的疼痛让她咬得腮帮子发酸，她也没吭一声。 　　哥哥和弟弟虽然没说什么，可从他们的态度不难看出两人对她的失望。 　　失望？ 　　呵呵，他们有什么资格失望？ 　　柳慈抓着床单，眼睛被怒气晕染成了猩红一片。 　　失望？ 　　都是道貌岸然的东西！ 　　她做的那些事，究竟是为了谁？ 　　小弟就算了，大哥连姬老三都比不上，他们一家在寨子里有什么威信可言？ 　　如果不是父亲勉强占了个“二当家”的名头，他们一家在寨子里什么都不是！ 　　她失败了，就成了弃子？ 　　呵呵，真是讽刺！ 　　“小姐？”冬梅再次唤着柳慈。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几日小姐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 　　见柳慈终于有了反应，冬梅问道：“厨房送来了汤药，要奴婢喂您吗？” 　　柳慈点头…… 　　早点好起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因为柳慈趴在床上，喂药很不方便。 　　冬梅在柳慈嘴边的位置垫了一张帕子，这才蹲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着。 　　“小姐，还有半个月就是马球比赛了，今儿大少爷公布了人选名单，晚点就要开始准备了。这次的比赛一场定胜负，应该会很激烈。” 　　柳慈竖着耳朵，勉强听清楚了丫鬟的话，心里不以为意。 　　如果大哥争气，小弟努力，也轮不到姬川晨出风头。 　　大哥与姬川旭岁数相当，却不是习武的料，就是论智谋，也没姬川旭厉害。 　　所以，姬家生来就是克他们柳家的！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了窸窣的声音。 　　冬梅得了柳慈的令，趴在门边偷听。 　　直到那窸窣的声音渐行渐远，冬梅才走到床边，说道：“小姐，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好像是账本的问题弄清楚了。” 　　柳慈抓着床单的手微微用劲儿，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姬家竹楼…… 　　张大婶和王大婶，还有饭堂的管事，以及老三媳妇姚水都来了。 　　姬瑶仗着自己岁数小，屁颠颠地坐在一旁，手里抱着大哥专门采来的李子，小口小口啃着。 　　张氏进门的时候，看到屋内的人，脚步顿了顿。 　　自从姬瑶指证了柳慈后，虽然柳新书大义灭亲，可柳家的口碑和威信还是受到了影响。 　　特别是张氏。 　　柳慈是张氏带在身边教养的，如今柳慈成了这副模样，张氏有不可的责任。 　　就像柳新书自己怀疑的那般，寨子里多多少少有人会认为柳慈的行为，是受了柳家人想法的影响。所以，二当家对大当家其实是不满的。 　　桃花寨里的人，不说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十几年的相处，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大嫂。”张氏讪笑着走向自己的位置。 　　张大婶和王大婶站在下面，两人脸上的神色都底气十足。 　　“账本，我这边全部查完了，弟妹呢？” 　　“大嫂，我手里的账本也看完了，没有发现问题。本来，我今儿也是要找大嫂说账本的事儿，没想到大嫂动作比我快。” 　　张氏很清楚如今自己在寨子里的风评，所以态度很是低调。 　　“正好，我们现在就仔细说说。” 　　嬷嬷递过来两本账本。 　　“张大婶手里的这本，记录的是她手里的出账，不管是单价还是总价，目前都没有问题。” 　　“大嫂，我手里这本是王大婶的账本，她负责采买，虽然银子不经她的手，可她也会做记录，我这里也没发现问题。” 　　钟氏说道：“我把张大婶的账本与饭堂的账本比对过，每日采购的东西，从单价到数量，再到最后的总价，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大嫂，我手里的账本未曾与饭堂的账本比对过。” 　　饭堂的账本在钟氏手里，张氏自然没有比对过。 　　“不急，稍后有的是时间，我们现在说说王大婶的家事。” 　　张氏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王大婶脸色微变。 　　“我没记错的话，睿哥儿今年十七了？” 　　“大夫人没有记错，睿哥儿今年十七了。”王大婶硬着头皮说道。 　　钟氏点头，“睿哥儿一直在镇上的酒楼当差，从学徒到现在跟着掌柜，也算是酒楼的二把手了，真不容易。睿哥儿在酒楼有四年了吧？” 　　“大夫人说的没错。” 　　张氏绞着手里的绣帕。 　　她虽然不明白为何钟氏不直接切入正题，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 　　“我听说睿哥儿在酒楼做得很好。不过，他好像有半年没回来了？” 第47章 就是那么容易 　　王大婶心里“咯噔”一下，“大夫人，年前，因为与北漠狼那一仗，酒楼一直在恢复，很多事务要处理。现在好不容易步入正轨，才稍微轻松了些。” 　　“这样啊，难怪睿哥儿有时间到赌坊。” 　　“大夫人！” 　　“这些是睿哥儿欠下的外债，我让人从赌坊赎回来的，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两。” 　　“咝……” 　　有人倒抽冷气。 　　两千两！ 　　足够寨子里的人三个月的花销了。 　　“这还只是一部分，有一部分，王大婶自己赎回来了。” 　　“大夫人……” 　　“当然，王大婶有这个能力，自然是好事，毕竟欠下印子钱，弄不好是要家破人亡的。” 　　张氏捏了捏手里的绣帕。 　　“睿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的品性我还是知道的，我担心睿哥儿走上歧途，所以让人仔细查了，才知道，原来睿哥儿连本带利总共欠了五千两银子。之前，王大婶还了三千两。所以，我想问问，王大婶的这三千两，是从哪里来的？” 　　“我……” 　　“王家一家的在寨子里做活，能有多少收入，我心里有数，小妹虽然做了私活，可绣活能赚多少，我还是知道的。” 　　所以，那三千两，是从哪里来的呢？ 　　王大婶紧张到不敢说话。 　　钟氏端起茶抿了两口，润唇，“张大婶与祥伯这边，我让人查了两家这两年的账目，每个季度都有近百两银子的存余，都存在了镇上的钱庄。 　　镇上有三个钱庄，张大婶与祥伯两家在每个钱庄都有存款，这是我让人专门做的账本，你们每个季度的总收入是多少，存了多少，你们可以自己看看。就是不吃不喝，你们每个季度也不会有百余两银子的存余。” 　　屋内众人瑟瑟发抖。 　　还能狡辩什么？ 　　账本都送到手里了，连借口都找不到。 　　张氏余光瞟了钟氏一眼。 　　这手段…… 　　是她都不曾有的。 　　她虽然知道几本账本有猫腻，可找不到突破口，最多就是把几人分开，单独审问。 　　逼急了，用点手段。 　　也不过是送到刑堂严刑逼供。 　　可这样的话，最怕伤及无辜，所以她才准备按兵不动，等钟氏这边束手无策的时候，由钟氏自己提出来。 　　这样，即使后面有人被冤枉，责任也不在她。 　　谁曾想，钟氏不声不响地就做了这么多。 　　微紧的眼，带上了某种思量。 　　姬瑶端着小碗，里面是赵嬷嬷洗好的其他水果，切成了小块，放了一根木勺，小家伙一边努力朝嘴里扒拉，一边双眼发亮地看着这边的情况。 　　嘴里塞得满满的，像仓鼠一般，努力嚼着。 　　“大夫人，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证明什么。” 　　钟氏看向张大婶。 　　比起那两人，张大婶最为冷静。 　　姬瑶想了想，张大婶的儿子好像在镇上的私塾读书，有点小聪明，至于能不能出人头地，现在还看不出来。 　　所以，比起普通人，张大婶还是很有远见和魄力的。 　　只是现在，这份魄力用错了地方。 　　“这些，是去年最后一个季度采购的商户送来的账目，我亲自核对了，多出来的数额，正好与你们那个季度三人还债、存入钱庄的数目相符。”钟氏边说，边拿出了赌坊与钱庄送来的账目。 　　之所以不是这个季度的账目，是因为桃花寨的账目这个月才被查出了问题。 　　三人内讧，或许是分赃不均，或许是别的原因，用这个季度的账目来清算的话，账目肯定对不上。 　　“除此之外，去年第二季，第三季的账目，我也清算出来了，你们想看，尽管去看。一次或许是巧合，可两次，三次呢？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服，我们就接着对账……” 　　钟氏温吞吞地说道，“之前，因为信任你们，所以每十日，你们拿着条子，我这边就直接让账房结账，没想到你们钻了空子，居然联手来了这么一出。 　　正因为信任你们，我与二夫人基本都不与镇上的商户对账。其中，也有因为寨子的原因。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大夫人，或许真是巧合呢？” 　　钟氏似笑非笑地看着祥伯。 　　姬瑶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瞪大了眼睛八卦着。 　　“祥伯，其实我之前很欣赏你的。” 　　“属下惶恐。” 　　祥伯惶不惶恐，姬瑶是不知道了，她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精明与算计。 　　“说来，张大婶与王大婶两人的账本对不上，也有你的功劳。” 　　“大夫人！”祥伯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慌张。 　　而后，是强行的镇定。 　　钟氏理了理袖口，缓缓说道：“你也确实有点本事，我也不知道你是说服了谁，在自己的账本上动了手脚，暴露了账本的问题，我猜想，你对那人的说辞是，只要她的账本与饭堂的账本能对上，你们俩就没事。” 　　姬瑶暗戳戳地看向祥伯。 　　转瞬而逝的慌张，说明心里有鬼。 　　“这三本账目初看之下确实没问题，至少在这个季度之前是没问题的。赌坊给了王大婶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要拿走几千两，不被人发现，那是不可能的，我想，王大婶一定是威胁你们了。” 　　姬瑶捂着惊讶的小嘴。 　　没想到娘亲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暗戳戳地看向张氏。 　　张氏脸上的惊讶还没完全褪去，不甘与嫉恨就扭曲地浮现。 　　姬瑶太熟悉这种表情了，她在柳慈脸上看到过。 　　“我想，应该是王大婶发现了你们俩贪墨饭堂采买的银子，因为数目不大，你们又小心谨慎，再加上我对你们的信任，所以一直没被发现。 　　王大婶因为儿子欠下了赌债，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发现了这条生机，所以就威胁你们，想要掺和一脚。 　　你们被逼无奈，只能同意她加入。哪知王大婶的胃口太大，一下就吃了这么多，你们担心东窗事发，索性就让王大婶替你们背了锅。之前的账目，我也整理出来了，虽然数目不大，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两千两。” 　　姬瑶一点也不惊讶。 　　桃花寨上千人，吃喝拉撒本就是笔不小的数目，再加上逢年过节饭堂的各种宴会，要在中间做文章，简直太容易了。 第48章 独占全部功劳 　　就好比王大婶虽然在饭堂只做了不到两个季度，就贪墨了两千两，一是因为年底了，饭堂各种福利多，账目混乱，还有就是因为北漠狼年底的大规模骚扰，钟氏和张氏的精力全在寨子里作战部队的各种后勤上，没来得及清账，后面又因为苗水南成亲的事儿，所以账目才一塌糊涂。 　　祥伯和张大婶作为饭堂的老人，走得是细水流长的路子，一个月一点，几年下来，也是笔不菲的收入。 　　“好了，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该怎么处置，按规矩来吧。” 　　姬瑶还想看热闹，结果被赵嬷嬷抱出去了。 　　前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脚那三人就被带去了刑堂。 　　桃花寨有自己的规矩，虽然以三个当家为首，可也不是一言堂，凡事讲证据，证据确凿，有理有据。 　　“大嫂，这次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没关系，只要事情解决了就好，我理解你现在脱不开身，慈姐儿那边就够你操心的了。” 　　张氏脸色突变。 　　换做是在往常，她说这番话，钟氏免不了要好好安慰一番。 　　桃花寨的内务一直都是她们两人在打理，就是现在多了个姚水，后者也是跟着老三在外面跑。今儿钟氏非但没把功劳分一半给她，还刻意提到了慈姐儿！ 　　给她难堪！ 　　打她的脸！ 　　…… 　　回到主楼，张氏的脸色很不好。 　　钟氏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瞒着她，好把她比下去，让大家看到，这次的事是钟氏一个人解决的，没她半点功劳不说，她在中间没一点用处，甚至还有些可笑。 　　她也在查账本，她不仅没有看出中间的猫腻，更别说那三人之间的那些官司。 　　“夫人，小姐要换药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贤良淑德，以及对子女的疼爱，张氏都是亲自给柳慈换药。 　　可今儿张氏在钟氏那里受了气，本就对柳慈心有不满，手里的动作更是重了几分。 　　柳慈咬着唇不敢说话。 　　父亲已经对她失望了，她若是在母亲这里也讨不了好，日子就更艰难了。 　　想到这里，柳慈不禁想到了柳恒和柳怡。 　　从她受伤到现在，两人都没来看过她。相反，她听下人说，两人频繁到姬瑶跟前嘘寒问暖。 　　怎么，这是上赶着去舔姬瑶吗？ 　　是帮她赎罪，还是表明自己的忠心？ 　　痛到麻木，柳慈的嘴里有股淡淡的铁锈味道。 　　张氏一句话也没说，敷衍地给柳慈上了药，刚洗了手，柳新书就回来了。 　　“老爷！”张氏急忙上前，刚抬起手，柳新书就一个侧身，避开了。 　　尴尬地收手，张氏跟在柳新书身后，“老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柳新书神色不虞地看了过去。 　　张氏讪笑，“妾身就是随口问问，没有要过问老爷事务的意思。” 　　“我一会要出去，晚饭不用等我。” 　　张氏笑容顿了顿。 　　自从柳慈做的那些事被拆穿后，柳新书一直都没给她好脸色，也是直到昨儿才勉强说了两句话。 　　张氏很着急，她倒不担心自己在柳新书心里的位置，就是怕柳新书一直这么冷落她。 　　下面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到时候，她在下人面前，在寨子里，还有什么威信和口碑？ 　　“要妾身准备什么吗？” 　　“不用。”柳新书看向自己的长随。 　　张氏讪笑着退出了房间，却没走远，站在门边，手里绞着手帕。 　　直到柳新书换了衣服，带着长随出门，都没与张氏说一句话。 　　晚饭的时候，丫鬟提着食盒回来，一进门就对屋内的丫鬟抱怨，“饭堂那边太欺负人了，明明我比枸杞先过去，那边却先准备好了枸杞的食盒，轮到我的时候，菜都凉了，我让饭堂重新弄，饭堂说人手不足，只把菜热了热，太敷衍了！” 　　“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不过是看着我家夫人如今在寨子里不得势，巴巴地想讨好大夫人。” 　　“大小姐再不对，也只是个孩子，老爷也惩罚了大小姐，大夫人还抓着夫人不放！平日里，没有我们夫人帮衬，大夫人能打理好寨子？ 　　那些规矩，还不是我们夫人针对寨子里的情况整理出来的，平日里也是我们夫人的手段压着那些人，不然大夫人能那么轻松？ 　　比起我们夫人，大夫人不仅出生差，手段更差，这些年若不是我们家夫人手段了得，寨子的内务早就乱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一个个的，都没脑子。” 　　“我也替夫人不值，就因为大小姐的一个错，十几年的辛苦都被人否定了！那些人，不过是看在大当家的面子上。 　　不然，谁把大夫人当回事？你没看到，每次大夫人娘家人来寨子时的那副嘴脸，生怕谁不知道他们是大当家的岳家似的，趾高气昂。 　　若不是大当家，他们村子能得到那些好处？大夫人娘家开的杀猪坊，还不是因为大当家的身份和人脉！” 　　“哎，主子们的事儿，我们少说两句，免得惹了夫人不高兴。对了，这些菜怎么办？”“我瞧瞧。”丫鬟揭开食盒盖子仔细看了看。 　　“夫人应该看不出来吧？” 　　“我倒不怕夫人看出来，看出来更好。到时候，我看饭堂的人怎么解释！” 　　“好了，你小声点，夫人有夫人的顾虑，你别添乱，在外面你也收敛点。” 　　“怎么收敛，我是替夫人不平！”说话的声音到底是低了几分。 　　“我知道，可现在夫人在风口浪尖上，大夫人正得势，你别好心办了坏事。这些菜……夫人若是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丫鬟小声嘟囔。 　　还不是要自己揽下大部分的错。 　　屋外，张氏脸上没有别的情绪，仿佛没听到丫鬟们的话似的。 　　独自一人用了晚饭，张氏让人收拾了桌子，拿起绣活，一边做绣活，一边等柳新书。 　　直到半夜，柳新书才醉醺醺地被长随扶了回来，柳新书的神智还在，只是脚下有些发软。 　　张氏伺候着柳新书洗漱后，把他扶到了床边。 　　脱掉外衣，目光在白色中衣上的红色口脂上顿了顿。 　　垂下眸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老爷今儿是在外面应酬吗？” 第49章 大哥威武 　　柳新书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张氏紧了紧攥着外衣的手。 　　她早就让丫鬟去打听了，大哥和三弟今儿都在寨子里，外出的，只有柳新书一人。 　　应酬？ 　　外面的应酬，寨子里的三个当家就是不是三人一起出去，也会两两出去。 　　一个人？ 　　张氏看着中衣上的口脂，嘴角是不经意的笑。 　　…… 　　姬瑶兴冲冲地骑在姬川晨的肩上，小手抓着姬川晨的头顶。 　　姬川晨也不怕把头发弄乱，走得很轻松，甚至故意颠了两下，恶作剧地听着头顶兴奋中带着几许惊恐的呼叫。 　　姬如风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他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欠揍的！ 　　枉他还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现在看看，还不是个和他抢女儿的！ 　　这么厉害，自己生一个啊！ 　　翻完一个大白眼，姬如风乐呵呵地走到姬瑶身边，“囡囡，你大哥等会要比赛，到爹爹这里来吧，爹爹带你马马肩。” 　　姬瑶点头，抓着姬川晨头发的手动了动，示意自己要下去。 　　姬川晨却抓住了她的手，“囡囡是大哥的福星，多陪大哥一会，大哥等会可以赢更多的分。” 　　“赢更多的分，打洗九龙寨！”姬瑶握拳。 　　“囡囡，走，大哥带你骑马。” 　　姬川晨抱着姬瑶，二话不说，长腿一迈，上了马。 　　阿西吧！ 　　姬如风心里咒骂了一句，也上了自己的马。 　　这次的目的地是东山山脚，正好有一块整理出来的平地作为赛场。 　　这次桃花寨随队的人不多，除了参赛队员，随队大夫，还有一些家长，其中就有钟氏与姬瑶。 　　姬瑶骑在马背上，左右看了一眼。 　　前面队伍中有桃花寨辣眼睛的旗帜。 　　开路人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不像是去打马球，更像是去打架的。 　　“大哥……”姬瑶拉了拉姬川晨的衣袖。 　　姬川晨微微弯下了身子。 　　“大哥，我们一定会赢的，对不对？” 　　看着姬瑶懵懵懂懂的小鹿眼，姬川晨心软得一塌糊涂，“大哥从来就没输过，九龙寨那些人，奈何不了大哥。” 　　姬瑶嗯嗯点头，“他们都不是的大哥的对手。可是，万一他们耍花样呢？” 　　“囡囡都知道耍花样了？” 　　姬瑶小脸红扑扑的，“是娘亲说的。” 　　“放心，九龙寨的人，大哥还应付得了。” 　　把姬瑶箍在自己怀里，姬川晨继续说道：“东边那条官道，这段时间往来频繁，有很多好东西，这次我们一定能拿到道。到时候，大哥给囡囡抢好东西。” 　　“大哥最好了，囡囡最喜欢大哥了。” 　　一个让众人羡慕的么么哒。 　　姬如风酸了。 　　“囡囡，就是没拿到官道，你也不用担心，那条道上的东西，只要是我们看上的，就只能是我们的。” 　　“爹爹厉害！” 　　姬瑶很捧场地鼓掌，看着姬如风眼巴巴的模样，大方地送出去一个么么哒。 　　“囡囡，三哥……” 　　“三哥棒棒哒！” 　　又一个么么哒，连姬川旭也没落下。 　　东山的山脚是九龙寨的势力范围。 　　与桃花寨不一样，九龙寨在洛水镇的口碑并不好，比桃花寨先立山为王，抢物资也是看心情，没有顾忌，也没有忌惮。 　　当然，九龙寨的人绝对不会动军资，打劫的都是商队和镖局，所以是官府通缉的对象。 　　因此，九龙寨是看不上桃花寨的。 　　做土匪，就该有土匪的觉悟！ 　　名声、口碑，这些都不是土匪窝该有的，在九龙寨眼中，桃花寨的人完全不懂规矩，维护洛水的治安与百姓的安危，关土匪什么事？ 　　更让九龙寨无法原谅的是，桃花寨的人居然敢抢他们的道！ 　　土匪抢土匪？ 　　几个意思？ 　　在桃花寨成立前，九龙寨在洛水一家独大，他们没去拜桃花寨的山头，桃花寨的人居然还敢抢他们的道！ 　　而最让九龙寨憋屈的是，他们打不过桃花寨！ 　　魏永祥阴冷地看着姬如风，“姬大当家亲自来了。” 　　目光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在柳新书的身上顿了顿。 　　姬如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魏大当家也是亲自带队。” 　　“毕竟我们是东道主，地主之谊还是有的。” 　　“多年的老朋友，大家就不用客气了，我们这边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场。” 　　“还是休息下吧，免得到时候说我们胜之不武。” 　　“寨子里的兄弟们都赶时间，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毫无悬念的比赛，小家伙们都没什么兴趣。” 　　“骄兵必败的道理，姬大当家难道不懂？” 　　“懂不懂的，又不影响结果。” 　　这边，两个寨子的当家还打着口水仗，那边，姬瑶被姬川晨抱下马后，交给了钟氏。 　　这次，姬川晨和姬川旭都会上场，姬川晋蠢蠢欲动，姬川晨没给他机会。 　　用姬川晨的话说，这种比赛用不着三兄弟都上，免得九龙寨说他们桃花寨欺负人。 　　在姬川晨的忽悠下，姬川晋这才按捺住了性子。 　　“囡囡，坐这里。”姬川晋把姬瑶带到了座位上。 　　两边的亲友团各自为营，中间隔了一个计分板。 　　姬瑶暗戳戳地看了一眼。 　　对方的亲友团和他们的阵营差不多，除了参赛选手的家长，就是寨子里一些闲散人员。 　　从他们的身型上看，都不是寨子的主力军。 　　姬瑶认为的主力军，是干架的那种。 　　不仅场上的小伙伴剑拔弩张，就是场下的亲友团也虎视眈眈。 　　那边，选手才刚上场，这边，拿着旗帜的小伙伴们就开始摇旗呐喊。 　　姬瑶紧张地握拳，手里拿着三哥给她的唢呐。 　　“囡囡，你不用吹，等会三哥吹就行了。” 　　姬瑶紧张到手心冒汗，左右看了一眼。 　　身边的人拿出了自己的“十八班武器”，从锣鼓到唢呐，还有带着铃铛的木棍。 　　再看一眼旁边。 　　好家伙！ 　　九龙寨的亲友团也很给力啊。 　　不给姬瑶感慨的时间，场上比赛开始了。 　　场上的选手都是十八岁以下，下不封底，只要有本事都可以上。 　　为了节约时间，比赛分上下场，每场两刻钟，中间休息一刻钟。 第50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上场前，从马匹到场上用具，再到每个上场队员的身体，都要检查，不能带与比赛无关的任何东西。 　　比赛一开始，桃花寨这边的优势就很明显，姬瑶也终于见识了大哥的实力。 　　默契的配合离不开精明的领导，而姬川晨就是场上最睿智的那个定海神针！ 　　马背上，姬川晨凝重的神色让他整个人气势凛冽，原本冷冽如雪莲一般的人儿，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息，却生人勿近，睥睨天下。 　　姬瑶两眼冒光。 　　吼，这是她大哥昂！ 　　局势一边倒，上半场结束，八比零。 　　姬川晨一人进了五个球！ 　　姬川旭更是直接压制了魏元，对方连球都没摸到。 　　这次施阳因为受伤没有上场，这让九龙寨的配合更加举步维艰。 　　中场休息，姬瑶拿着毛巾和水杯，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姬川晨跟前。 　　“大哥喝水。” 　　“大哥，我帮你擦汗。” 　　姬瑶忙前忙后，小腿就没停下来过。 　　姬川晨十分享受姬瑶的殷勤，美滋滋地喝着凉白开。 　　姬如风吃味地坐在一边。 　　逆子！ 　　早知道是来讨债的，当初就该塞回去！ 　　姬如风气得吹胡子瞪眼，姬瑶却跑得欢快。 　　“下半场，囡囡想要大哥赢几个球？” 　　“十个！”姬瑶伸出十个肉嘟嘟的手指，努力朝姬川晨眼前凑。 　　“好，十个。” 　　姬川晨rua了rua姬瑶的脑袋，带着队员上场了。 　　依旧是压制性的局面，桃花寨这边的亲友团助威呐喊的声音都变得嚣张起来。 　　魏元咬牙，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姬川晨左右两边立即被人包抄。 　　桃花寨这边一直注意着九龙寨的小动作，分出两人上去拦截。 　　魏元勒住缰绳，状似不经意地转身，好巧不巧地挡住了姬川晨的路，不仅如此，魏元还刻意放慢了马的速度。 　　在三面被包围的情况下，姬川晨举步维艰，处处受到限制。 　　姬川晨双腿夹着马肚，牵着缰绳的手微微用力，调整马行进的方向和速度。 　　魏元也是个狡猾的，直接让自己的马横在了姬川晨跟前。 　　左右夹击的人顺势包抄。 　　保护姬川晨的两人被拦在了外面。 　　那边，九龙寨控制着马球朝桃花寨进攻。 　　姬川晨并没有退回来防守，而是牵着缰绳，一个虚晃，摆脱了左边包抄的人。 　　魏元见状，立即上去补位。 　　与此同时，姬川晨夹着马肚迅速转方向，马头退出了包围圈。 　　夹击的人心里一急，控制着马，企图直接撞过去。 　　姬瑶提起了嗓子眼。 　　看似复杂的周旋，其实不过是一两个呼吸间的事儿。 　　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姬川晨迅速退后，围攻的三人撞在了一起。 　　三角形的围攻，魏元占了一个角，却因为左右受力，直接被撞飞，重重摔在地上。 　　马匹受惊，抬起前蹄，重重落下。 　　“啊——” 　　“快救人！” 　　九龙寨的人蜂拥而上。 　　魏元痛到昏厥，浑身肌肉都在抽搐。 　　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可蚀骨的痛，让他头晕目眩，甚至还泛起了恶心。 　　“别动，大家都别动！”魏永祥制止了那些想上去扶起魏元的人，猩红的眼睛看向自己队的随队大夫。 　　大夫顶着压力，战战兢兢地上前，只一眼就脚下发软，“大当家，少当家的腿断了。” 　　“马上医治。” 　　丢下这句话，魏永祥走向姬如风，“姬大当家，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姬如风夸张地朝后跳了一步，似乎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魏大当家，你这就过分了。撞少当家的是九龙寨的人，踩断少当家腿的，是他自己的马，由始至终，我们桃花寨的人碰都没碰他一下！就是栽赃陷害，也得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魏永祥咬着腮帮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当时的情况，大家看得清楚，如果不是姬川晨突然退出，我们的人不会自己撞上。” 　　“哟呵，这就有点意思了，合着，你们的人围攻我们的时候，我们只能受着，不能反击，不能躲避，只能硬抗？我是不是该让我的人站成一队，让你们的人挨着撞上去？免得你们技不如人，自己遭罪。” 　　“你……” 　　“大当家，少当家腿有些麻烦，要立即抬回去。” 　　魏永祥闻言，立即说道：“找几个细心的，把少当家送回去，任云，把我们的人叫来。” 　　“哟，这是仗着人多，要强行把我们留下了？”姬如风根本就不带怕的，说的话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前几次比赛吧，九龙寨的人至少还要脸，输球不输人。这次，是脸面都不要了吗？” 　　“九龙寨的人还有脸面吗？”姬川旭说道，“不过是因为躺在地上的人不是大哥，他们不服气罢了。你说你们九龙寨，没下黑手的本事，偏偏还要不自量力地上，谁给你们的自信和勇气？” 　　这边吵得欢，那边魏元痛得无法呼吸。 　　被人抬上担架，送到了场下。 　　大夫已经准备好了工具，看到魏元的腿几近昏厥。 　　这情况…… 　　不大好啊…… 　　魏永祥怎么可能让桃花寨的人轻易离开。 　　牺牲了儿子换来的机会，不能放过！ 　　“不管怎么说，姬川晨见死不救，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魏永祥，谁给你的脸，让你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姬如风气笑了，“我们两个寨子从来就是不死不休，我们没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要我们出手相救？ 　　你读书少，我不怪你，我现在就教你四个字——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不是魏元起了歹心，报应也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看向对面，九龙寨黑压压赶过来的众人，姬如风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打架是吧，来啊！” 　　桃花寨的人全抄起了家伙。 　　在一边看热闹的姬瑶，被钟氏拎着后颈，抱在了怀里。 　　这哪儿是什么马球比赛啊，分明就是帮派大乱斗。 　　九龙寨也是豁出去，完全不要脸了。 　　用姬瑶的话说，今儿这场比赛，就是魏元没出事，九龙寨的人也会找其他借口挑衅。 第51章 猫腻 　　“老三，过来。”钟氏把姬川晋也叫到了身边。 　　与此同时，负责保护钟氏的人也靠了过来。 　　姬瑶余光悄咪咪地看了一眼，看到身侧暗处的动静，微微愣神，居高临下地，用脚尖点了点姬川晋的肩。 　　姬川晋回头，注意到姬瑶暗示的眼神，借着转身的机会，余光瞄了过去。 　　是他？ 　　他要做什么？ 　　钟氏抱着姬瑶后退，姬川晋也跟了过去。 　　桃花寨的人不多，来的也不是精英，都是家眷，真要打起来，吃亏的还是桃花寨。 　　姬瑶拉了拉钟氏的手，示意自己要下去。 　　钟氏直接把她递给了身边的人，那是专门保护姬瑶的魏卓。 　　战事一触即发，两边的人打起来了。 　　虽然桃花寨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可如姬如风所说的那般，打架，桃花寨的人都不带怕的！ 　　姬如风和钟氏没有后顾之忧，有魏卓保护姬瑶，他们很放心。 　　魏卓抱着姬瑶，带着姬川晋趁乱悄悄出了东山山脚，朝小镇撤退。 　　“魏叔叔，那边。”姬瑶指了一个方向。 　　魏卓没动…… 　　“魏叔叔，我看到了二叔身边的长随，我们去那边。” 　　姬瑶的话，让魏卓有片刻的愣神。 　　“魏叔叔，我们跟过去看看，这里是镇上，没问题的。” 　　两个小孩的坚持下，魏卓跟了过去。 　　姬瑶只看到了长随的背影，后面追踪的事儿，都是魏卓自己的本事。 　　几人顺着小巷转了几圈，停在了一院子的外墙外。 　　魏卓沉下了眉。 　　事情似乎有些复杂。 　　姬瑶抓着魏卓的衣襟，也在犹豫。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有问题的。所以，他们是继续还是放弃？ 　　“先回去。”魏卓做出了选择。 　　姬瑶和魏卓却不愿意。 　　姬瑶抓着魏卓的胸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魏卓头大…… 　　如果只是姬川晋的话，他拎着后领，直接把人扛回去就行了，可对上姬瑶湿漉漉的大眼睛，魏卓束手无策。 　　咬牙，魏卓严肃说道：“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不能轻易进去。” 　　“魏叔叔，你带着囡囡，我跟着你……”姬川晋从来就不带怕的。 　　“魏叔叔，那是二叔身边的长随，如果他背叛了二叔，不仅会给二叔带去危险，还会给桃花寨带去危险……” 　　姬瑶小小年纪，条理清楚地说道，“我们就悄悄进去看一眼，情况不对马上退出来。” 　　“是啊，魏叔叔，都走到这里了，万一是很重要的事呢！” 　　魏卓脑袋晕乎乎的，倒不是因为姬川晋的插科打诨，实在是姬瑶的眼神太有杀伤力。 　　姬瑶说的没错，都已经走到这里，就差临门一脚，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先说好，就悄悄看一眼。” 　　两个小家伙嗯嗯点头。 　　魏卓抱着姬瑶，一个纵身上了墙头。 　　姬瑶趴在魏卓的肩上，关心地看着自家三哥。 　　姬川晋虽然不着调，功夫底子却非常好，紧跟在魏卓身后，爬墙的动作也干净利索。 　　魏卓已经仔细观察过院子周围和里面的情况，确定安全后，抱着姬瑶跳了下去。 　　姬川晋给力，与魏卓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魏卓很快就寻到了长随的去向，几人直接到了柴房。 　　“地道？” 　　看着虚掩的入口，魏卓停下了脚步。 　　“魏叔叔？”姬川晋蠢蠢欲动。 　　“里面太危险。”魏卓直觉情况不对，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保护好两个小家伙。 　　“地道里面不会有太多人，就是要退出来也容易，都走到这里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魏叔叔？”姬瑶可怜兮兮地怂恿。 　　魏卓咬着牙，“不行……” 　　“魏叔叔，地道关系到洛水的安危，万一有人在地道做手脚……” 　　洛水镇的地道错综复杂，就像是庞大的蜘蛛网，谁也不知道下面的全貌。 　　地道被设计出来后，图纸被分成好几份，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开工，最后，在镇子中间汇拢。 　　别说挖掘的人，就是设计者，离了那份图纸，也说不出下面的地形。 　　密密麻麻的小道，虚虚实实，有的尽头是陷阱，有的是死路，还有一部分挖到一半就直接废掉，完全就是一座迷宫。 　　一份图纸分成了十几二十份，就是施工的人出了地道也是两眼瞎。 　　方向感稍微差一点的，下去直接废掉。 　　姬瑶听杨氏说过，下面的陷阱很厉害，弄不好，直接死人。 　　所以，对于不熟悉的地方，魏卓不会带着孩子轻易涉险。 　　就在魏卓准备抱着姬瑶退出来的时候，地道里传来一闷响，动静有点大，只有那么一声。 　　“魏叔叔？”姬川晋征求着魏卓的意思。 　　姬瑶也抓着魏卓的胸口，巴巴地看着他。 　　“下去吧，你跟在我身边，注意脚下，如果情况不对，马上撤回来。” 　　在执行命令这方面，魏卓还是很相信姬川晋的。 　　魏卓先钻进地道，确定入口没危险后，抱起了身后的姬瑶，姬川晋也进去了。 　　队伍行进得很慢，要注意周围的情况，要注意脚下，还要分辨方向。 　　看似轻松，可姬瑶知道，那几个被他们避开的机关和陷阱，不是摆设。 　　“魏叔，有人。”姬川晋压低了声音。 　　魏卓也看到了，前面的地上躺了一个人，应该是柳新书的长随。 　　姬川晋紧绷着身体，上前，踢了一脚。 　　“死了……” 　　见姬川晋弯腰，魏卓忙道，“不要碰他！” 　　地道除了陷阱，还有各种毒物。所以，不熟悉地道的，千万不要随意窜门，谁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有什么东西等着自己，魏卓放下姬瑶，让姬川晋看着她，自己一人上前，先是探了鼻息，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人翻了一个身。 　　胸口的匕首还闪着寒光，血水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被杀死的？”姬川晋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魏叔，他怎么会进地道，又是被谁杀死的？” 　　姬瑶脚下有些不稳，地道毕竟是坑坑洼洼的泥地，所以她伸手扶了扶墙。 　　手指的触觉很粗糙，沾了一手的灰，姬瑶举起两个爪子，想拍掉泥渣。 第52章 找帮手 　　“魏叔叔，味道不对。”姬瑶摊开了手。 　　魏卓过来看了一眼，眸子一缩，“是火药！” 　　“火药！” 　　姬川晋立即在墙上胡乱抹了两下，伸到鼻下闻了闻，“是火药，但味道有些怪。” 　　“调整了成分，做了掩饰。” 　　这绝对不是地道原本的陷阱。 　　这么危险的火药，不会随随便便用到地道里，要知道，地道狭窄的地方，只能通过一个人，火药一点着，不说爆炸的威力，就是火光与浓烟，都是致命的威胁！ 　　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绝对不会用到地道里。 　　“到前面去看看。”魏卓神色凝重。 　　一行人缓缓向前。 　　越往前走，味道越浓。 　　“魏叔？”姬川晋紧张地看着魏卓。 　　“情况不对，我们先出去。” 　　地道出了问题，留在下面不安全，只有先上去了，再召集人马过来查看。 　　若是只是这里出了问题，倒好解决，如果范围太广…… 　　魏卓不敢想象后果。 　　号角！ 　　姬瑶一激灵，紧张地抓住了魏卓的衣角。 　　姬川晋：“魏叔，我们是上去还是留下？” 　　“上去！”魏卓果断地作出了选择。 　　地道有危险，上面比下面更安全。而且，北漠狼不会那么快就攻进来，最多就是先潜进来几个探子！ 　　“那其他人呢？”姬瑶抓着姬川晋的手，问道。 　　“其他人与我们无关，先上去。” 　　魏卓一点也不迟疑，抱着姬瑶直接上了地道。 　　三人出了院子，朝着桃花寨的方向跑。 　　镇子上空无一人，大家都躲到了地道。 　　如果不是到了危急关头，镇上的人不会躲到地道，说不定，镇上已经潜入了北漠的探子！ 　　显然，魏卓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 　　“魏叔叔，我们从衙门的地道进去，你回寨子召集人马！”姬川晋立即作出了反应。 　　魏卓迟疑了片刻，抱着姬瑶朝衙门走。 　　地道虽然被人动了手脚，可小镇的地道如蜘蛛网一般复杂，衙门的地道离先前的院子有段距离，就是那边出事了，这里的地道还是很安全。 　　最重要的是，衙门位置特殊，北漠还不敢把手伸到衙门。 　　寨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魏卓不敢贸然把两个小家伙带回去，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只能把小家伙放在人多的地方。 　　在抵御外敌上，小镇的百姓还是很团结的。 　　衙门的人与魏卓认识，看着他抱了两个孩子过来，二话不说就送到了地道，并保证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姬瑶对自己的父亲有了新的认知。 　　魏卓嘱咐了又嘱咐，这才飞奔回桃花寨。 　　“囡囡，不怕，三哥在。” 　　姬瑶点头，小脑袋东张西望。 　　周围还有两个大婶，是在衙门做活的，想是经历过多次这种事情，脸上看不到慌张。 　　姬瑶伸手在墙上摸了摸。 　　姬川晋然知道她在做什么，也跟着摸了摸。 　　“三哥，味道不对。” 　　姬川晋神色凝重。 　　不是火药的味道，可也不是泥土的味道。 　　“我们到前面看看……”姬川晋领着姬瑶朝前。 　　一旁的大婶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叫住两个孩子。 　　两人顺着朝前，到了一处安全区，这里相对人要多一些。 　　按照姬瑶的估计，上面已经不是衙门的地盘了。 　　两个小家伙是陌生脸孔，安全区的人戒备地看着两人，其中一彪悍的中年男子，甚至威胁地抽出了砍柴刀。 　　这是小镇百姓用血的教训得出来的经验。 　　不管对面是男是女，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是不认识的人，都不要手下留情。 　　“大家别紧张，我们是桃花寨的人，我是大当家的三儿子，姬川晋，这是我妹妹姬瑶，我们暂时在这里躲避，我叔叔回寨子查看情况了。” 　　众人松了口气，却没有掉以轻心。 　　谁知道小家伙说的是真是假。 　　桃花寨那么出名，要冒充很容易。 　　姬瑶“哒哒哒”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闻了一下，“没问题……” 　　这就奇怪了。 　　两个小家伙不懂了。 　　“有什么不对吗？”问话的是提着柴刀的中年男子。 　　姬瑶朝姬川晋看了一眼。 　　姬川晋紧盯着男人，似乎是在审视他的身份。 　　中年男子哭笑不得，“我叫尤天，是附近的住户，这些都是我的邻居，这个安全区是我负责。你们先前说什么“没问题”，是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确定中年男子的身份。 　　姬川晋这才说道：“先前，我们在东边的地道里发现了火药。” 　　“火药！你确定是火药？”尤天一声疾呼，声调都变了。 　　“这个我还是认识的，就在东边。”姬川晋一个白眼。 　　“东边？是那个空置的院子吗？”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两个小家伙点头。 　　“那是粮仓的入口！”确定方位的小伙子紧张地说道，“那院子是个凶宅，以前住的是个大老板，一家人被灭口，案子到现在都是悬案。院子里有的时候还能听到鬼哭的声音，据说是宅子里的冤魂不能投胎，一直徘徊，想找替死鬼。” 　　“说重点！”姬川晋没耐心在这里听故事。 　　小伙子摸了摸鼻子，“因为那宅子一般人不敢靠近，所以就修葺成了粮仓房的入口，里面放着军粮。” 　　“你怎么会知道？” 　　“我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的……”小伙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个亲戚是当年修地道的人，正好负责那个宅子下面，他认识一些字，无意中瞟到了图纸，上面就是这么写的。不过，他们只负责修一段地道，手里的图纸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地道的图纸本就分成了几十个部分，修葺的时候，也是不同的人修不同的地段，像“粮仓”这种要塞，更是机密，会被分割成更细碎的小段，由不同的人施工。 　　别人不知道，姬川晋却是知道“粮仓”的，只是没想到，入口居然在凶宅。“小兄弟，你没看错，真是炸药？””我们没看错，就是炸药……”姬瑶奶声奶气，却十分严肃地说道……”不信，你闻闻我的手。” 　　伸出小手递到尤天鼻下。 第53章 自己人 　　尤天仔细确认，淡淡的火药味还是很好分辨。 　　“事关重大，我们要找人。” 　　尤天环视了一眼。 　　“尤天，你带着他们一起去找人，我们这里不用担心。”安全区的人十分配合。 　　两个小家伙遂被尤天带走了。 　　“我们去找谁？” 　　之前在衙门的地道，本以为会遇到几个衙门的人。可惜，除了两个打杂的，衙门的人都在别的地方。 　　姬瑶猜想，估计是去维护小镇安全了。 　　虽然大家都在地道，可潜伏进来的探子在上面，小镇也没那么安全。 　　“这个……” 　　尤天也不知道。 　　“哪条道出小镇，我们到军营！”姬瑶果断地提出建议。 　　姬川晋瞪大了眼睛。 　　囡囡的反应居然比他还快，他还没想到办法，小家伙就有了主意！ 　　“出镇的话，我们得找别人帮忙。” 　　每个人只对自己生活范围下面的地道熟悉，就是再好的朋友或者亲人，都不能彼此透露自己所熟悉的地道线路。 　　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彼此。 　　现在，一行人在小镇中间的位置，要出小镇，没那么容易。 　　“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人，动作要快！” 　　如果真是粮仓的话，关系重大！ 　　姬川晋和姬瑶被人接力棒似的，送到了一茬又一茬人的手里，在辗转了不知道第几手的时候，终于摸到了小镇的出口。 　　问题来了，军营！ 　　“三哥，你去军营，我留下。” 　　“不可以！”姬川晋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姬瑶拍着姬川晋的肩，安抚道：“三哥，你有武功，一个人去的话比较方便，带上我就是麻烦。到时候，你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把我们发现的问题告诉他们，至于要怎么做，是他们大人做决定的事。如果北漠真是冲着军营去的，那里肯定不安全，我还是留在这里。”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姬川晋怎么会留下姬瑶一个人。 　　“都走到这里了，难道你还要回去？” 　　“我在这等你，你回来就能看到我。”姬瑶信誓旦旦。 　　“那好，我快去快回，你不准走远。” 　　目光在身后顿了顿，“拜托两位好好照顾我妹妹，事后，我们桃花寨定有重谢。” 　　“桃花寨为了保护洛水，鞠躬尽瘁，我们能尽一份力，是我们的荣幸。”两个小伙子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姬瑶。 　　姬川晋这才施展轻功朝军营飞奔而去。 　　虽然没与军营的人打过交道，甚至还劫过几次军营的物资，可在这种危急关头，相信那边不会为难姬川晋。 　　“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人左右看了一眼，不确定地问道。 　　“要不，我们回地道？” 　　上面目标太大，总觉得很危险。 　　“大叔，入镇的地道只有这里吗？”姬瑶问道。 　　一人摇头，“那些不是我能知道的。” 　　也是…… 　　每个人只熟悉自己脚下的那片范围，能顺利出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边！”另一人警觉地指了个方向。 　　“这么近？” 　　姬瑶努力踮起脚尖，却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先回地道。” 　　不管怎么说，自己熟悉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晕头转向中，姬瑶被抱了起来，三人从城墙下了密道，进了城门。 　　“大叔，你看到了什么？” 　　“是北漠狼。” 　　“你确定？” 　　那人点头，“我看到了他们的旗帜。” 　　“这次他们怎么逼得这么近？军营那边会不会守不住？” 　　姬瑶竖起了耳朵。 　　“这个难说，军营里的队伍，还是年前抽调过来的，对小镇并不熟悉，驻军人数少。据说，还被朝廷的增援部队压着，情况有些难。” 　　“我们……诶？小家伙呢？” 　　聊着的两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姬瑶丢了！ 　　两人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 　　“我们要不找找？” 　　“怎么找？如果她进了地道，我们怎么知道她走得哪条路？” 　　“可是……” 　　“你不是说她是桃花寨的吗？身边肯定有人保护，我们先下去。” 　　男人犹豫了一下，跟着进了最熟悉的地道。 　　而姬瑶那边，确实进了地道，却没有走动，而是等了一小会，自己钻出去了。 　　左右看了一眼，认准了方向，开始行动。 　　先前她看到了，并不明显的黑烟，她不知道那叫什么，掩藏在树林中，很不显眼。 　　那位置自然不是军营的位置，可姬瑶直觉那里有问题。 　　那两人的话她都听到了，如今军营也没那么保险，三哥那边她暂时顾不过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倒不是姬瑶多有责任感。 　　她只是固执地认为，洛水镇是父亲，是三哥哥哥，是桃花寨的叔叔伯伯用生命守住的防线，不能出任何问题！ 　　小身板在灌木丛里飞奔，姬瑶喘着粗气，分辨着方向。 　　“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里！” 　　并不顺畅的大黔语言。 　　“你赶紧挖，时间来不及了。” 　　“还不是你找错了方向……”那人拿着铁铲，一边挖土，一边抱怨，“我们这边是最靠近军营的，要躲开那些人，当然需要时间了，放心，赶得及。” 　　“事关重大，还是小心点。” 　　那人却不以为意，“放心，这次行动精心布置了半年，桃花寨这次都不能全军覆灭，我跟你姓！” 　　找死的！ 　　姬瑶左右看了一眼，捡起了石头。 　　“唔……” 　　被突然捂嘴，姬瑶心里一凛。 　　暴露了？ 　　会杀人灭口吗？ 　　“嘘……” 　　身后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却没有杀气。 　　姬瑶被强迫转身。 　　大叔？ 　　还是满脸胡子的大叔？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那人身上没察觉到杀气，姬瑶的胆子也大了些。 　　那人手掌很大，半个手掌就捂住了姬瑶几乎整张脸。 　　看着小家伙憋红了脸，那人悄声说道：“我松开手，你别叫，不然，我们都要死。” 　　指了指不远处还在努力挖土的两人。 　　姬瑶点头，眼珠子转了转。 　　吴洪一看这模样，就知道小家伙憋着坏主意。 　　松开手，吴洪皱眉，“姬瑶？姬如风的女儿？” 　　啊嘞？ 　　熟人？ 　　姬瑶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人。 第54章 功劳来得太突然 　　吴洪头大，“姬老三还在我的军营里，你怎么也跟来了？” 　　所以，真是自己人？ 　　姬瑶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吴洪。 　　“有点小聪明。”吴洪欣赏地赞叹了一句，看了一眼对面还在努力的两人，又看了姬瑶一眼，“正好派上用场。” 　　还没反应过来，姬瑶就被吴洪提着后领拎了过去。 　　习惯性地想扛在肩上，中途又放下来抱在怀里，只是比较僵硬，有些手足无措。 　　“妈的，姬老大生个女儿干嘛，软乎乎的，真怕一不小心捏死！” 　　抱怨归抱怨，吴洪小心翼翼地抱着姬瑶。 　　姬瑶不放心地看了对面一眼。 　　既然是自己人，应该不会放任那些人不管……吧…… 　　姬瑶晕乎乎地，被带走了。 　　…… 　　姬瑶坐在小板凳上，懵懵懂懂的，还没缓过气。 　　所以，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英雄？ 　　看向姬川晋。 　　后者脸上还有几道划痕，那是钻灌木丛的时候被划伤的，看上去一点也不吓人，姬瑶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 　　打了一个冷颤，姬瑶怯生生地看向左手边。 　　没错，大哥脸上阴云密布，确实在生气。 　　娘也不理她，坐在另一个方向。 　　就连平日里最疼爱她的爹爹，也故意板着脸，不拿正眼看她。 　　二哥？ 　　嘿嘿，二哥才是最厉害的，完全当她不存在！ 　　姬瑶生气了！ 　　鼓着腮帮子，把脑袋撇向一边。 　　哟，脾气不小！ 　　姬川晨怒极反笑，紧了紧捏着折扇的手指，“啪”的一下，敲在了姬川晋脑袋上。 　　“啊！大哥，痛痛痛！”姬川晋抱着脑袋跳脚。 　　姬瑶心虚地吞了吞口水，小脚丫朝另一边挪了挪。 　　看不到，就不害怕了。 　　三哥皮糙肉厚，没关系的。 　　就是吧…… 　　大哥肯定用了内力，有点…… 　　有点痛…… 　　“九龙寨这次倒是聪明，知道通敌了。”吴洪幸灾乐祸的声音，怎么听都很欠扁。 　　姬如风抬了抬眼皮，“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看错了，我是在担心……”吴洪顶着一张长满胡子的脸，十分有诚意地凑到姬如风眼前，“你看，我的眼睛，我的胡子，它们都在担心。” 　　姬如风似笑非笑。 　　玩笑开大了。 　　吴洪求生欲满满，岔开话题，说道：“九龙寨这次没留下把柄，要剿灭他们，怕是难。而且，这次的事在外人看来，他们也是有功劳的，所以……” 　　“这点，我们早就想到了，甚至还故意安排了。” 　　哦？ 　　吴洪诧异地看向姬如风，又回头看了看姬川晨，反应过来后，顿时就笑了，“罢了，论计谋，你们父子俩就没输过。现在，我都开始同情九龙寨的人了。” 　　姬川晨道：“当初，九龙寨到西山套取路线和消息，侄儿就已经安排下去了，给他们的那些，不过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九龙寨的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一只脚就已经踏进了我们的局。 　　这次，他们故意在马球比赛上挑事，无非是想拦住父亲和两个叔叔，他们的人早就伺机潜进了西山。 　　不过，他们前脚进山，后脚就被寨子里的人抓住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九龙寨派出的人不多，还都是生面孔。可我们桃花寨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西山是我们的地盘，岂容他们放肆！” 　　姬瑶瞪大了眼睛。 　　所以，在马球场的那些，不过是大家比演技？ 　　就是牺牲了魏元，这怕是九龙寨始料未及的。 　　“北漠狼这次，的确是冲着粮仓去的，可他们并不知道，镇上的粮仓不过是个幌子，原本就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没想到暴露得那么早，内应已经被控制住了，随时可以抓获。” 　　姬瑶这下才终于听出点名堂。 　　其实，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一个引狼入室，顺便揪出内贼的局。 　　只不过招数有点铤而走险，压上了地道的安全。 　　“地道那边，稍后会重新修改，当初修地道的时候，就预留了备用通道，该堵的堵，该挖的挖，到时候会分批次安排下去。” 　　姬瑶嗯嗯点头。 　　果然，自己的大哥是最棒哒。 　　察觉到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神，姬川晨无奈地叹气。 　　舍不得骂，舍不得打，真的是…… 　　让人棘手的小家伙。 　　“九龙寨年后就与北漠狼有联系了，侄儿估摸，九龙寨应该是想借北漠的手，灭了我们桃花寨。 　　毕竟，这两年我们抢了他们不少资源，他们还在官府的通缉榜上挂着。 　　与北漠合作，最初不过是因为利益上的事儿，北漠因此能得到地道的一些路线，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如果能重创我们的军营，那更好，这样，他们士气大涨，还能出口闷气。” 　　调侃地笑了，姬川晨继续分析道：“我们故意暴露出去的那些地道，稍后都会处理了，北漠那边，该抓的都抓了，这次反击，会很漂亮。” 　　“三哥……” 　　姬瑶悄咪咪地挪到姬川晋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们现在在打仗吗？” 　　姬川晋点头，“西山和东山都在打，除了军营里的人，就我们桃花寨和九龙寨的人在扛。” 　　“九龙寨也动手了？” 　　这不符合他们无利不起早的风格啊。 　　姬川晋小声解释道：“九龙寨想借此机会洗白，之前爹不是说，朝廷那边有人一直与北漠联系吗？九龙寨的人与那拨人接触过了，估计是双方谈成了什么交易，这次九龙寨与北漠合作，也是抱着两边通吃的目的。 　　如果北漠能成，我们桃花寨就没了。到时候，他们象征性地抵抗抵抗，就成了民族英雄，不仅少了个对手，还洗白成了正规军。 　　北漠不能成，他们也不损失什么。毕竟，他们与朝廷也接触过了，到时候帮着朝廷“抵御”外敌，一样洗白。” 　　“三哥，你说的洗白是什么？” 　　“招安？” 　　“啊？” 　　姬川晋继续解释：“迟早的事儿，这次情况这么危险，随便立个功，就是救下了整个洛水，救下了军营，守住了边境的功劳，只要舆论控制得好，朝廷会招安的。” 第55章 我错了，下次还敢 　　“爹爹想被招安？” 　　说到这个，姬川晋就愁眉苦脸。 　　他立志要做一个雄霸八方的土匪，真要被招安了，他的梦想怎么办？ 　　从土匪到将军跨度有点大，他怕驾驭不了。 　　“三哥？” 　　姬川晋苦哈哈地说道：“爹爹的目的就是招安，这次正好是机会。不过，爹爹把功劳放在你身上了。” 　　这也是姬瑶莫名其妙成为英雄的原因。 　　之前吴洪就说了，这件事结束，他会向朝廷详细禀报。到时候，发现地道有炸药，并成功阻止了这件事的人就是她。 　　姬瑶嘴角抽了抽。 　　她一副小身板，哪儿来的本事。 　　吴洪敢说，也要朝廷敢信啊。 　　当然，她知道吴洪会自圆其说，不会让人挑出半点怀疑的地方。 　　只是，看着屋内众人一点都不慌张的样子，姬瑶觉得很不踏实。 　　前面还在打仗，大家就坐在这里商量功劳分配的事儿，真的好吗？ 　　当然，姬瑶也清楚，大家看似轻松地坐在这里，是因为之前的部署早就顺利安排下去了。 　　正因为一切顺利，且按部就班地朝着预期的方向在走。所以，大家脸上才这么轻松。 　　后面的话，姬瑶没什么耐心了。 　　这是大人们该操心的事儿，她还只是个孩子。 　　事情结束，姬如风不怀好意地RUA了RUA姬瑶的脑袋。 　　姬瑶猛地一激灵。 　　来了！ 　　“囡囡，之前爹爹是怎么说的？” 　　姬瑶不说话装傻。 　　姬如风气笑了。 　　本以为是最听话的小棉袄，原来招惹麻烦的本事比老三还厉害！ 　　幸亏一切都在掌控中，不然…… 　　想到后果，姬如风板起了脸，目光都带上了戾气。 　　姬瑶抱着姬川晋的腰，朝他身后躲。 　　姬如风是故意的。 　　不让小家伙知道害怕，谁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特别是，如果真被招安，他们回去了，龙潭虎穴的，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你大哥之前给你说过，但凡是你和你三哥闯祸了，接受家法的一定是你三哥。你不疼你三哥，爹爹也帮不了你。” 　　“爹爹……”姬瑶跑到姬如风跟前，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可姬如风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这次还有你魏叔叔，你魏叔叔等会会被送到刑堂。” 　　“爹爹！”这下，姬瑶是真的知道怕了。 　　“和魏叔叔没关系，是瑶瑶，是瑶瑶要魏叔叔这么做的，魏叔叔是听了瑶瑶的话，瑶瑶才是始作俑者！” 　　“厉害了啊，都会说成语了。” 　　姬川晨的声音让姬瑶吓得缩了缩脖子，却难得没有退缩，而是迎上姬川晨的目光，“大哥，这次的事，全都是瑶瑶一个人的主意。三哥什么都听瑶瑶的，在瑶瑶的指使下，三哥和瑶瑶威胁了魏叔叔，魏叔叔才妥协的。” 　　帐篷里的人哭笑不得。 　　为了帮姬川晋和魏卓脱罪，小家伙真是什么词都敢乱用。 　　憋了一口气，姬如风好不容易绷紧了脸，“这次没得商量，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就坏了规矩。这样，你让爹爹以后怎么服众。” 　　姬瑶戳着食指，不怕死地说道：“瑶瑶没有要爹爹徇私枉法，瑶瑶也是参与者，也应该被责罚。” 　　既然要一视同仁，那就把她一起呗，只要你们能狠得下心，她无所谓！ 　　没错，她就是在威胁！ 　　小丫头理直气壮，甚至还有些挑衅。 　　“囡囡，你是仗着我们偏宠你几分，所以有恃无恐吧？” 　　姬川晨阴恻恻的声音，让姬瑶心跳加快，狠话已经放出去了，不能怂！ 　　小身板挺直，“瑶瑶做错了事儿，应该被责罚，不然爹爹以后会很难做。” 　　“哟，那大哥是不是该感谢你？” 　　“瑶瑶应该做的。” 　　呵，还蹬鼻子上脸了！ 　　姬川晨提着姬瑶后领，把她拎起来了。 　　“爹，儿子带囡囡先回去了。” 　　啊咧，这是要单独受刑？ 　　姬瑶的小短腿在空中无力挣扎了两下。 　　…… 　　桃花寨…… 　　姬瑶被领回来的时候，桃花寨的情况很稳定，留守的女眷和小孩没有受到外面的影响，大家该干嘛干嘛。 　　这是姬瑶第一次看到如此空落的寨子，不用想也知道，前方的战事很激烈。 　　不过，姬瑶转念一想。 　　爹爹和三个哥哥都没过去，想必都在控制中。 　　这次带队的应该是三叔，还有军师二叔。 　　想到这里，姬瑶突然问道：“大哥，地道那人是二叔身边的长随，他应该不是演戏吧？” 　　姬瑶背对着姬川晨，所以没看到姬川晨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他是九龙寨在我们桃花寨的内应。” 　　“这么厉害？”姬瑶捂着嘴，“他是二叔身边的长随，也算是亲信了吧，那么容易被收买吗？” 　　“只要利益到位了，诱惑够大，没什么是收买不了的。” 　　“那一定……”姬瑶不赞同地说道：“瑶瑶喜欢吃糖，但也不是谁的糖都吃，更别说是坏人给的糖了。” 　　小家伙骄傲地扬着脖子。 　　姬川晨温和地笑了笑，想到小家伙做的那些事，立即沉下了脸。 　　“我们现在说的不是长随的事儿，是你的事儿。” 　　姬瑶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大哥，瑶瑶不是胡来，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哦，那你说说。” 　　“大哥，爹爹和你们，还有寨子里的叔叔伯伯拼了命地守护着洛水，瑶瑶也是桃花寨的一份子，不能坐视不理。 　　我知道有危险，可我看到了，不能当没看到。这次，瑶瑶是莽撞了，可下次如果有同样的情况发生，瑶瑶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所以，“我错了，下次还敢”的底气就是这么来的？ 　　姬川晨rua了rua姬瑶的头顶，“大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想为寨子出份力，大哥不会拦着你。可大哥之前说过，多大的能力做大多的事儿。你觉得，你真与那些人正面对上了，有几分把握？” 　　零！ 　　弄不好，还会搭上自己。 　　“大哥教过你，不管做什么，都得在确保自己安危的情况下，控制了局面，再循循善诱，徐徐图之。你看看你做的，幸亏是吴洪发现了你，你以为就凭你手里的那块石头，就能救下洛水镇？” 第56章 担心自己的小屁股 　　当然不能！ 　　姬瑶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冲动，差点坏了大事。 　　先前情况紧急，她找不到帮手，又担心北漠进度太快，他们的人还没赶到那边就行动了，所以才鲁莽了。 　　“其实，北漠的阴谋，我们早就知道，这次不过是顺水推舟……”姬川晨向姬瑶解释道，“北漠在洛水有内应，之前我们一直在查，直到后来九龙寨的人有了动静，我们才确定了方向。 　　上次，九龙寨的人找着各种借口接近我们寨子，大哥就做了安排，故意暴露了一些东西，让九龙寨满载而归。 　　那些地道也是故意暴露出去，让他们做手脚的。为了不打草惊蛇，除了父亲和我们，就是二叔和三叔都不知道。 　　因为情况危险，所以那些被填了炸药的地道都做了特殊处理，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能把危险和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里。军营这边，我们暴露的是废弃的营地，也安排了人守在那里，只等着守株待兔……” 　　“那瑶瑶和三哥做的那些，都白做了。”姬瑶耷拉着脑袋，很是郁闷。 　　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结果什么都不是。 　　“怎么可能！”姬川晨语气夸张地说道，“瑶瑶和三哥帮了大哥很大的忙，你们十分警觉，那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次是大哥有准备，如果没准备的话，你们的功劳可不小。 　　但是，大哥还是那句话，大哥不是阻止你们做正确的事儿，只是想你记住，不管做什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次，不仅你三哥要被责罚，你魏叔叔也要被责罚，还有你自己，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姬瑶偏执地想说“值得”，可更清楚，如果她真这么说了，后果很严重。 　　看着小家伙不说话的样子，姬川晨叹气。 　　他当然知道小家伙心里不服气，可又找不到别的引导的办法。 　　罢了，反正是自己的妹妹，除了宠着，还能怎样？ 　　“大哥，三叔那边不需要帮忙吗？” 　　姬川晨手里的折扇转了两圈，“三叔带人直捣北漠大本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会有问题。” 　　只准北漠下黑手，就不准我们偷袭？ 　　呵呵，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军营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你放心，这次，我们赢得轻松，还会让他们元气大伤！” 　　姬川晨说得轻巧，姬瑶猜测，除了正面刚，肯定还用了别的手段。 　　这些都不是她操心的事，很快，她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别的地方。 　　“大哥，那个吴洪好像和爹认识？” 　　“合作过几次。” 　　“那我们要被招安吗？三哥可是想当大土匪的。” 　　姬川晨哭笑不得。 　　“不用理他，等我们回京城了，你就知道了。” 　　回！ 　　姬瑶敏感地抓住了一个字。 　　还想再问点什么，前面，张氏忧心忡忡地过来了。 　　姬瑶嫌弃地撇嘴。 　　因为柳慈的事儿，张氏在寨子里的口碑和形象一落千丈，为了挽回形象，张氏这段时间做了不少事儿，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 　　在这么危急的时候，带着女眷守着寨子，这需要多大的魄力与领导力，还有凝聚力。 　　姬瑶阴谋论地猜测：每次遇到敌袭的时候，娘带着她和三哥回村子，一是想保护他们，二是放心不下外公和外婆。 　　这个时候，张氏就是寨子里地位最高的女眷，不仅要指挥大家守着寨子，还要随机应变，支援前面打仗的，安抚寨子里不安的。 　　想必，张氏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吧。 　　“晨哥儿，你带囡囡先回来了，镇上的情况还好吗？” 　　“二婶放心，不会有问题。” 　　张氏点头，“你三叔那边，让人送回来了几次战报，目前情况还好。不过，北漠的增援快到了，我们这边人数不占优势，所以……” 　　“二婶放心，父亲与二叔都安排好了，我们这边也有增援。事关重大，寨子里的事儿，侄儿先接手。” 　　张氏脸色微变，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得体，“那是当然，有你看着，二婶也放心。二婶先带人回饭堂准备药材。” 　　打仗肯定有伤亡，虽然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可该做的准备都得做上。 　　在这一点上，张氏还是很顾全大局的。 　　“大哥先去处理事务，你跟着黄桃和红杏回竹楼，剩下的事，我们稍后清算。” 　　“哦……” 　　姬瑶耷拉着脑袋，跟着黄桃和红杏回了竹楼。 　　赵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姬瑶一回来，就被抱进了净房。 　　洗漱过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舒服地在床上滚了两下，姬瑶想到了重要的问题。 　　“赵嬷嬷，赵嬷嬷……”姬瑶冲赵嬷嬷招了招手。 　　“小姐有什么吩咐？” 　　姬瑶捂着嘴，小声问道：“赵嬷嬷，你知道我三哥和魏叔叔在哪里吗？” 　　“回小姐，三少爷和魏卓都在刑堂，大当家吩咐了，两人先关着，等前面结束了，再施刑。” 　　姬瑶捂着屁股，有些担心。 　　之前自己豪言壮语，要与三哥和魏叔叔患难与共，不知道爹爹到时候会怎么责罚自己。 　　眉毛皱成一团，唉声叹气。 　　“小姐，早点休息，明儿醒了，我们的人就回来了……”说这句话的是黄桃。 　　自从被钟氏提成姬瑶身边的大丫鬟后，黄桃内敛了不少，行事也越来越周全了。 　　“担心，睡不着。” 　　“小姐是担心三少爷和魏卓吗？” 　　也担心自己的小屁股。 　　姬瑶索性盘腿坐在床上，“黄桃，红杏，你们说，二叔会不会被他的长随牵连？” 　　“大当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肯定会查清楚的。不过，二当家的亲信出了问题，他难辞其咎。” 　　黄桃本就对柳新书一家不满，所以在回答姬瑶的时候，带上了个人情绪。 　　“那长随跟在二当家身边七、八年了。可以说，是二当家的左右臂膀，更是他最信任的人，知道很多我们桃花寨的事，更知道二当家的事，他叛变了，危及的不仅仅是二当家，还有我们桃花寨。” 　　确实是这样。 第57章 不需要掩饰的野心 　　“奴婢瞧着，那长随的事儿，没准与二当家有关。”红杏语出惊人。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反正顶罪的都是下面的人。”黄桃似乎也认同了红杏的说法。 　　就是姬瑶也阴谋论地认为，柳新书肯定知道点什么。 　　作为桃花寨的军师，这点能力还是应该有的。 　　“反正有大当家和三当家，这件事很快就能查清楚。小姐，奴婢听说，我们桃花寨可能会被招安。” 　　黄桃倒是消息灵通。 　　姬瑶点头，“可能吧，要看朝廷那边的意思。” 　　“如果真能被招安的话，也是好事。奴婢瞧着军营里的那些，都是养尊处优的，靠他们来保护洛水，奴婢心里不踏实。” 　　姬瑶老成地叹气，“看爹爹他们怎么处理吧。” 　　她还要为明天的责罚担心呢。 　　翌日，姬如风等人没有回来。 　　姬瑶在寨子里闲逛了一天，看到大家脸上的神情都很轻松，想必前面的战事很顺利。 　　不过，就连钟氏都没回来，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了。 　　姬瑶坐在自家竹楼下的秋千椅上，怀里抱了一个木碗，碗里是新鲜的水果。 　　钟嬷嬷切成了小块，装了一小碗。 　　黄桃提着食盒，气冲冲地回来了。 　　“小姐，二夫人太欺负人了！” 　　不等姬瑶问话，黄桃就说道：“奴婢瞧着饭堂里有新蒸的蒸蛋，就想给小姐取一碗回来，二夫人说那是给柳慈准备的，是单独开的小灶。奴婢悄悄问了，根本就不是二夫人单独开的小灶，她用的就是饭堂的食材。” 　　“一碗蒸蛋而已，瞧把你急的。” 　　“红杏，我急的是一碗蒸蛋吗？我急的是小姐的脸面！二夫人就是瞧着我家夫人不在，大少爷又在外面忙，小姐身边没人，所以才可劲儿地欺负小姐！真不害臊，多大的人了，拿孩子出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夫人的德性，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是觉得憋屈！”黄桃咬着腮帮子，愤恨地说道，“我家夫人不在，二夫人狐假虎威，你是没看到，二夫人今儿在寨子里那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二夫人的后宅呢！” 　　“二夫人不至于吧……”红杏迟疑地说道，“二夫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这么做，是想干嘛？” 　　“我看啊，八成是得知我们要被招安的事了，想一个人掌权了。” 　　“呵，就是我们被招安，也轮不到她掌权。到时候大家都在军营，主事的还是三个当家，我们这些女眷和下人都是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她还想在京城弄个桃花寨出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黄桃把食盒提进了竹楼，那边红杏也抱着姬瑶到了堂屋。 　　“你倒是说完啊！”红杏是急性子，一进门就催促道。 　　黄桃道：“京城也是分圈子的，二夫人处处想压我们夫人一头，虽然三个当家在寨子里齐名，可还是分了个一二三出来。 　　我们被招安了，回了京城，谁知道三个当家的官职如何？ 　　二夫人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彰显自己在寨子里的领导能力，也是希望京城的贵妇们看到她的能力，将来好更快地融进圈子！ 　　我给你说啊，我们寨子看似团结，其实都有拉帮结派的，二夫人这是在给自己壮大队伍呢！” 　　“就你话多，赶紧把东西都摆上，小姐饿了。”赵嬷嬷打断了黄桃的八卦。 　　姬瑶一个人用了晚饭，又让黄桃去打听大哥的情况。 　　寨子里现在暂时是姬川晨负责，柳恒和柳怡都跟在张氏身边，留在寨子里，只不过两人暂时还没接触过寨子里的事务，帮不上任何忙。 　　而柳慈，据说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还没完全恢复。 　　于是，寨子里的情况变成了姬川晨主外，张氏主内。 　　这些都不是姬瑶关心的，晚饭后，她到了刑堂。 　　这是她第一次进刑堂，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森恐惧。 　　甚至都没人看守！ 　　姬川晋和魏卓坐在板凳上，刚吃了饭，地上还有被褥，应该是两人打地铺睡觉的地方。 　　“囡囡！” 　　姬瑶甩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过去了，“三哥，魏叔叔，我给你们送水果来了。” 　　“还是囡囡心疼三哥。”姬川晋接过黄桃手里的篮子，挑了一个桃子，“嘎嘣”一口，狠狠咬下。 　　“魏叔叔。”姬瑶讨好地递了一个洗好的李子到魏卓手里。 　　魏卓笑眯眯地接了过去。 　　“魏叔叔，对不起，连累你了。”姬瑶耷拉着脑袋。 　　“囡囡这话就言重了，是魏叔叔自己做出的决定，与囡囡无关。” 　　“可是……” 　　“已经发生的事儿，我们接受结果就好。囡囡是提出了提议，可最后做决定的是魏叔叔自己，魏叔叔应该承担责任。” 　　“囡囡，你别自责……”姬川晋嘴里包着桃子，有些口齿不清，“这件事我们自己也有责任。再说，谁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我认为我们的做法是没错的。当然，我也承认，我们三个都莽撞了，可那种危急的情况，根本就没给我们时间选择，洛水和寨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好在，这次的事有惊无险，爹爹要秋后算账，我心服口服。就是……” 　　姬川晋在姬瑶头顶RUA了两下，手感不错，姬川晋翘起了唇角。 　　“就是委屈囡囡了。” 　　虽然父亲说了，这次的惩罚姬瑶也跑不掉，可姬川晋认为，依着父亲对囡囡的宠爱，就是走个形式，让大家看到大当家的一视同仁，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 　　“对了，三叔那边的情况怎样？” 　　姬瑶让黄桃把八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姬川晋和魏卓这才放心地点头。 　　“好了，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赶紧回去睡觉！” 　　姬川晋嫌弃地撵走了姬瑶。 　　那边，张氏在屋子里整理着衣服的样式。 　　“夫人，奴婢专门从镇上的布庄买来的，掌柜的说，这些是京城流行的款式，今年京城的夏装最流行的就是这些花样。” 第58章 本该是我 　　张氏点头，“果然是京城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夫人，这是奴婢从镇上寻来的料子，这种料子，只有这几种花色，都是京城最流行的，镇上只有这几匹。” 　　“你确定都买回来了？” 　　“夫人，您放心，奴婢把所有的料子都买回来了。这里是边陲小镇，能买得起这种料子的人不多，布庄老板也是因为自己想做两身，所以顺带带回来了几匹布，因为价格问题，无人问津。” 　　张氏这才满意地笑了，“大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夫人，大夫人还没回来，想必是有事耽搁了。奴婢瞧着，大夫人不像是有远见的。就是想到了，也最多给二小姐做两身体面的衣服，但绝对不会是这种款式。” 　　丫鬟的话说中了张氏的小心思。 　　她反复摸着桌上的料子，越看越喜欢。 　　“这两日按照老爷和少爷的尺寸裁剪好，你和我专心做衣服。” 　　“是，夫人。” 　　如果老爷真的能心想事成的话，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到京城了。时间稍微有些赶，先紧着老爷和两个哥儿，总不能让他们失了体面。 　　姬如风和钟氏，带着姬川旭是第五天回来的。 　　此时，战事已经结束，洛水不仅成功守住了，还反击了。 　　姬瑶悄悄问了姬川旭才知道，当北漠狼想炸地道的时候，三叔的大部队已经绕到了北漠大本营的后方。 　　在北漠狼挖地道的时候，吴洪的军队也开始了偷袭。 　　姬川旭说得轻描淡写，可姬瑶知道，这是一场苦战。 　　北漠这次纠集了更壮大的部队，又筹备了半年之久，可谓是釜底抽薪。 　　不仅桃花寨有被收买的人，就是官府那边也有卖国的。 　　不过，北漠没把九龙寨供出来。 　　姬瑶想，倒不是北漠有多义气，应该是抱着下次再来的目的，留个内应，总是好的。 　　后续的事，姬瑶根本就不关心，因为，她被送到了刑堂。 　　耷拉着脑袋，手里捧着一碗水果，愁眉苦脸地吃着。 　　“囡囡不怕，等会三哥挡在前面，帮你承担一些。” 　　姬瑶嘴角抽了抽。 　　心里太悲伤，多吃点水果压压惊。 　　姬川晋和魏卓一人十鞭，姬瑶被打了三个手心。 　　虽然已经是最轻的力道了，可姬瑶的小手板还是红了。 　　杨氏一边帮姬瑶上药，一边埋怨，“囡囡岁数小，做做样子吓吓她就成了，没想到你们两个黑心肝的，居然真打！” 　　“娘……”钟氏哭笑不得。 　　姬如风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对自己的丈母娘，他还是有些发憷的。 　　“叫什么叫！我还没和你们算账呢！这么危险的事儿，把囡囡带在身边做什么？带着也就罢了，又要送回去？你们俩玩呢？” 　　“娘，当时那种情况，寨子也很危险，虽然做了安排，可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把囡囡带上是最稳妥的。 　　和九龙寨发生冲突，也是意料中的，想着让人把囡囡和老三带回来，寨子周围的危险差不多也解决了，谁想到……” 　　这两个小家伙居然是不安分的！ 　　“没想到，没想到！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杨氏看向女婿的目光也没了往日的欣赏。 　　“这两天，囡囡跟着我，你们该收拾的收拾，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 　　“可朝廷那边……” 　　“八九不离十，我们不需要在这里耗着，你们安排好这里就行了。你们走不开，我带着囡囡先走。” 　　这是铁了心地不把囡囡留给他们了？ 　　钟氏朝姬如风看去。 　　姬如风恭恭敬敬地说道：“就按岳母的意思来吧，京城的宅子，岳母是知道的，路上我多安排点人手，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宅子里的兄弟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得把他们安排好。” 　　比起张氏那边，钟氏这里就要简单得多。 　　过了三日，等姬川晋能稍微动一下了，杨氏开始准备了。 　　钟家的人都会跟着去京城，这让姬瑶有些意外。 　　虽说钟氏是钟家的女儿，可钟家在村子里开着杀猪坊，钟良一家还在镇上卖猪肉。 　　这些都是营生的产业，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不过，姬川旭告诉他，钟家在洛水属于外来户，对洛水也没那么深的感情，真要说起来，外公以前好像还是京城的。 　　姬瑶摩挲着下巴，所以，都是有故事的！ 　　吴洪那边倒是论功行赏，把该报上去的报上去了，等朝廷有了结果，这边就能行动了。 　　不过，大家也没闲着，该制造的舆论还是要制造的。 　　既然把功劳给了姬瑶，那自然就要好好宣传这个小英雄。 　　在马车上的姬瑶，此时还不知道，她的“丰功伟绩”已经传遍了大黔。 　　主楼…… 　　柳慈摔碎了屋内最后一个茶杯，扶着桌子，坐到了软垫上。 　　“你再说一遍！” 　　冬梅战战兢兢。 　　这已经是小姐问得第四遍了。 　　小姐每问一遍，屋内的东西就会少几样，如果不是小姐现在身上有伤，遭罪的就不是那些瓷器，而是她了！ 　　“小姐，二小姐及时发现了地道的问题，又及时阻止了北漠炸地道的阴谋。所以，现在不仅是洛水，就是大黔的百姓都把二小姐当成了英雄，说她小小年纪，智勇双全，不愧是桃花寨的二小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朝廷那边会专门嘉奖一番。” 　　冬梅岁数小，她知道的那些，都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能记住的也不多。总之，夸姬瑶就对了，反正外面的人都是这么夸的。 　　“二小姐，二小姐！姬川晨根本就是故意的！姬瑶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我听说，这根本就是个陷阱，是故意的！弄不好，姬川晨早就把计划告诉了姬瑶，并帮她安排好了，让她顺手捡了一个功劳！如果、如果不是我伤口没恢复，最佳人选就是我，哪儿轮得到姬瑶出风头！” 　　柳慈固执地认为，姬瑶是被安排的，就是她所谓的功劳也是被安排的。不然，以姬瑶的脑子，她能做到这些？ 第59章 矛盾初现 　　她才是最好的人选，她比姬瑶胆大心细，比姬瑶更聪明小心！ 　　姬川晨都知道为自己的妹妹出谋划策，看看自己的哥哥和弟弟，两人除了舔姬瑶，还能做什么？ 　　她果然指望不上两人！ 　　什么都得自己争取！ 　　“姬瑶在什么地方？” 　　从她受伤后，姬瑶没主动探望过她，甚至连个带话的丫鬟都没有！ 　　怎么，这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吗？ 　　柳慈狠命锤着桌子！ 　　“小姐，二小姐已经坐马车进京了。” 　　“你说什么！”柳慈惊讶。 　　“回小姐，奴婢说，二小姐已经坐马车进京了，是钟家奶奶带着二小姐和三少爷一起离开的。”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朝廷的圣旨都还没到呢，她就进京了！” 　　怒火无处发泄，柳慈气得掀翻了桌子。 　　耳边嗡嗡作响，冬梅说了什么，柳慈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自从柳新书扇了她一巴掌后，她的耳朵就不怎么好了。 　　心平气和的时候还好，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可遇到她情绪激动，或者气血上头的时候，听力就很模糊了。 　　柳慈很害怕，却不敢找张氏。 　　她在父亲和母亲那里已经失宠，除非她能给他们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否则，她什么都不是！ 　　这次，分明是个很好的机会，姬川晨却偏偏给了姬瑶！ 　　如果是她，是她成了大家嘴里的小英雄，父亲不仅会帮她治好耳朵，还会看重她，为她谋划更多！ 　　都是姬瑶！ 　　是姬瑶坏了她的事！ 　　“姬瑶走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 　　“回小姐，奴婢去瞧过了，只是一些随身衣物，随行的除了赵嬷嬷，就是那两个丫鬟，还有魏卓。据说是为了路上的安全，大当家特别安排的。” 　　“居然是魏卓！” 　　桃花寨第一勇士！ 　　姬如风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假公济私！ 　　“我娘这边有什么安排？” 　　“夫人这边没什么特别的安排，这两日带了几个绣娘在做针线。夫人的意思是，做两套新衣，到时候到了京城大家也喜庆些。” 　　柳慈点头，在这一点上，娘亲是十分得体的。 　　“大夫人那边呢？” 　　“回小姐，大夫人那边没什么动静，这次回来，先安排了寨子里的庶务，没见她有别的动静。”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柳新书身边的长随出了问题，柳新书自然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一点也不含糊，自请了十鞭，作为他识人不清的代价。 　　寨子里的兄弟也没为难他，毕竟是长随自己起了背叛的心思，谁也不能阻止。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没有造成更大的威胁，柳新书也没受到更多的牵连。 　　“二叔，长随的事也算是个教训，以后二叔在看人这方面要多留个心眼。” 　　柳新书黑了脸，大庭广众之下说这句话，摆明了给他难堪！ 　　姬川晨却不想就此打住，“侄儿没记错的话，那人跟在二叔身边有七八年了，是最熟悉二叔，最熟悉桃花寨的人。这次，也亏得我们早有准备。不然，我们桃花寨早就不复存在了！” 　　众人一凛…… 　　这倒不是姬川晨危言耸听。 　　桃花寨三千多人，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真要出事，大家都逃不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看向柳新书就带上了不满。 　　“晨哥儿说的是，这次是二叔疏忽了，得了这个教训，以后都不会发生类似的事。让大伙儿置身在险中，是我的不是，给大家赔罪了。”拖着后背满是血迹的身体，柳新书拱手，向大家赔罪。 　　“大当家，这件事，二当家也蒙在鼓里，这次得了教训，我们兄弟也没损失什么，责罚也责罚过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有人求情，立马就有人附和，“是啊，大当家就这么算了吧。” 　　“大当家，你既然知道有事发生，就该给二当家提个醒，这次是长随没对二当家动手，二当家幸运地躲过了一劫，到最后，还要为长随的所作所为负责。” 　　他才是最冤的那个。 　　姬川晨只觉得好笑，“所以，这还是我和父亲的错了？是我们没有及时告知大家，让大家陪着我们演戏。还是你们心里笃定，我在无凭无据的时候说这些，你们能相信我？” 　　“就是，说话也不动动脑子，大少爷真要那么说了，你们会相信吗？再说，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内应是谁，告诉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同伙？ 　　走漏了消息，大当家部署的那些，不是白做了？别说什么兄弟要互相信任，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也可以插兄弟两刀！反正，我认为大家当的做法是正确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揪出内应。” 　　“是，我也赞同大当家的做法，没做亏心事，什么都不怕。” 　　柳新书垂在身边的手紧了又紧，惯会隐忍的他，脸上没有别的表情。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苗水南叫住了众人，“大家都是一个寨子里的兄弟，彼此信任是应该的，长随只是个别案例，就像你们说的，只要问心无愧，就没什么好怕的！ 　　大当家不告诉大家，也是想尽快揪出内应，保证大家的安全，没有要故意考验谁的意思。 　　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二哥这次是被无辜牵连，好巧不巧的是，那人是他的长随，留下的烂摊子要二哥来收拾！ 　　二哥这些年鞠躬尽瘁，为了大家的利益忙前忙后，给大家谋取了不少福利，大家都得了好处。 　　可以说，我们桃花寨能有现在的规模与实力，与二哥的运筹帷幄分不开。 　　大家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对二当家有了怨言！谁身边没几个糟心的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我相信，寨子里的兄弟作为大黔的百姓，该有的良知还是有的！这件事就结束了，我们现在来说说这次的战果！” 　　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 　　“这次，我们桃花寨立了大功，相信大家都听说了，朝廷那边肯定会嘉奖我们。因为二小姐的功劳，我们桃花寨在大黔留下了名字。大哥的意思是，借此机会，给大家找个更好的出路。” 第60章 京城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 　　苗水南又道：“土匪不是长久之计，虽然我们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可土匪的头衔，对我们的子女而言，不是一个好归宿，我们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 　　为了生存，为了前途，为了自己的妻儿能有更好的将来！ 　　这些年，我们做的不比军营的少，是时候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好处了！ 　　我们几个当家的意思是，能进正规的军队，对我们而言，是更好的出路，不仅是自己，就是自己的妻儿，也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 　　我知道大家习惯了无拘无束。这次，我们也会与朝廷谈判，我们大家是一个整体，就是投靠了朝廷，我们也是一个整体。 　　我知道，大家不乐意上面有人压着我们，大家习惯了这样生活。 　　可你们仔细想想，万一有一天，我们的名字出现在了官府的通缉名单里，我们不仅要过上逃亡的生活，就是我们的妻儿，也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众人神色各异。 　　“当然，我们在洛水一家独大，不管是官府还是百姓都十分依赖我们，这是我们用生命挣回来的荣誉，是我们的骄傲！ 　　今儿把大家叫来，也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你们愿意继续跟着，我们自然会尽心为你们谋划，你们想自己奔前程，我们也不会阻拦，兄弟一场，我们会给你们安排妥善的去处。” 　　“三当家，如果我们继续做土匪，你们能保证我们不上官府的通缉名单吗？” 　　“只能尽力，不能保证。” 　　苗水南的话让一些人沉默。 　　到底是习惯了自由，虽然上面还有三个当家，可在自己的地盘，做什么自己做主。 　　归顺了朝廷，身份虽然不一样了，可限制也多了，更让人看不惯的是，纷争也多了。 　　站错队，最后可能万劫不复。 　　“我们不强迫大家，大家好好想想，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找我们询问，我们可以帮你们分析利弊。 　　当然，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你们自己。等你们想好了，就到我这里做个登记，到时候，我们好报上去。” 　　安排妥了这些人，姬如风和苗水南回到了竹楼书房。 　　柳新书因为身上有伤，被送回去医治了，再加上长随的事，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和安排，所以后面的事，都是姬如风和苗水南来处理。 　　“大哥，我们寨子里能上战场的有三千两百人，你带来的有五百七十人，剩下的，是这十几年陆陆续续投靠我们的，有洛水的，有周边的，还有其他地方过来的。那五百七十人，肯定是跟着你回京城的，剩下的，我估摸着还能凑一千人。” 　　一千五百人，看似壮大，其实人数根本就不够。 　　“一千五百人的精锐，总比三千的杂牌军强……”姬如风倒不是很在意人数，说道，“与其带着有二心的，自然是带着忠心的，心里更踏实。不管怎样，寨子里的兄弟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定要安排好了。” 　　“大哥放心，小弟心里有数，就是二哥那边……” 　　“二弟那边，他自己会处理，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那人跟了他七八年，可以说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二弟既是主子，也是父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也不好受。” 　　“大哥，我想说的是……”苗水南迟疑地摸了摸鼻子。 　　姬如风了然，“你是想问，这件事你二哥究竟知不知道，有没有参与。” 　　苗水南的脸色很难看，“按理说，我是不应该有这些怀疑的，可我……大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你这么想才是对的……”姬如风安抚道，“人心隔肚皮，别说兄弟了，就是夫妻，父子之间也没有绝对的亲情，多一个心眼，是对自己，对家人的保护。 　　这么大的事，你若是心里没点怀疑，那才是最不应该的。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没查出问题前，我们就是兄弟。” 　　苗水南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不是不相信二哥，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心里难免有想法。 　　而这样的想法，又让他有了心理负担。 　　现在被大哥指了出来，发现不是自己的问题，心情也轻松了。 　　接下来的安排工作，姬如风和苗水南两人齐上阵。 　　姬如风的亲兵有五百多人，这些人是要继续跟着他的。 　　寨子里的兄弟，有的打算借此机会，自己找个合适的营生，姬如风论功行赏，发了一笔银子，有的有了其他选择，姬如风也会按照其这些年的功劳，给一笔安家费，有愿意跟着他的，也会把之前的功劳结算清楚了，等稍后朝廷招安后，再安排。 　　听姬如风的意思，他们就算被朝廷招安了，还是会驻守在洛水，守护这里的百姓，保护大黔的疆土，和之前做土匪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不能打家劫舍，不能抢军草。然后，变成了有组织的正规军罢了。 　　那边，姬瑶等人也平安到了京城。 　　姬川晋坐在马车里就没消停过，从这边的窗口挪到那边的窗口，兴奋地哇哇大叫。 　　杨氏被弄得烦了，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两下。 　　就这样，姬川晋也没停下，捂着屁股继续作死。 　　姬瑶看着杨氏咬牙切齿的模样，终于没忍住，对姬川晋说道：“三哥，我们代表的是桃花寨，你这样一副没见识的模样，很丢桃花寨的脸，会被人看不起。” 　　“哦。”姬川晋终于端着了身体，可眼睛不安分地滴溜溜地转着。 　　“等我们安顿下来，好好在京城转转，马车上有什么好看的，你又看不清楚。” 　　姬川晋想了想，也是，这才安静了片刻。 　　下了马车，姬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院子。 　　不方，好歹她也是桃花寨大当家的女儿，是桃花寨的二小姐，不是没见识的土包子！ 　　话虽这么说没错，可谁能告诉她，这座在京城官宦圈里的三进院子，真的是他们姬家在京城的窝？ 　　就是租，租金也不少吧？ 第61章 熟悉环境 　　而姬川晋显然就没这样的疑问，他“蹬蹬蹬”地跑到门口的石狮子前，背着手满意地点头。 　　很好，这么威武的石狮子，配得上他这个未来的大将军。 　　“我们先进去。” 　　杨氏发话了，姬瑶牵着她的手，走在最前面。 　　宅子里有几个打扫的下人，还有门房。 　　这些人见到杨氏几人并不惊讶，显然之前就认过人的。 　　这下，轮到姬瑶惊讶了。 　　所以，他们姬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次跟来的，还有钟良一家，不过他们不会住在这里，所以看着下人把这边的行李放下后，就坐上马车，朝自己的院子驶去。 　　临走前，刘氏对姬瑶说道：“囡囡，等舅母那边安顿好了，接你过去玩几天，你爹和娘还要过段时间才过来。” 　　“小舅母你放心，瑶瑶会看着三哥的，等你安顿下来了，我们就去你那里。” 　　刘氏不舍地捏了捏姬瑶的脸，才上了马车。 　　那边，杨氏迅速做出了安排，姬川晋住在外院。 　　外院有三个房间和两个书房，房间是三个哥哥的，书房一个是姬如风办公的，一个是几个哥儿和姬瑶学习用的。 　　主院是姬如风和钟氏的院子，是个小二进，不大，却打理得十分温馨，按照钟氏的喜好，种了花草。 　　姬瑶住在主院旁边的侧院，与主院只隔了一道花门。 　　考虑到姬瑶岁数小，钟氏特意这么安排的，等姬瑶稍大一点，就安排在后院另一个两进的院子，也是位置最好的院子。 　　姬如风和钟氏还没到京城，钟德和杨氏就先照顾两个孩子，等姬如风和钟氏到了京城，他们就到钟良那边去。 　　这是之前就安排好了的。 　　姬瑶这边的东西，由赵嬷嬷带着黄桃和红杏整理。 　　姬瑶虽然岁数小，可因为备受偏宠，所以从衣物到其他小玩意还是很多的。 　　之前很多放在库房里的东西，现在也都摆放出来了。 　　姬瑶悄眯眯地过去看了一眼，除了一些稀奇玩意儿，还有很多古董和奢侈品。 　　而且，据杨氏说，这些都不是赃物，是用真金白银买的。 　　姬瑶微笑地眯眼。 　　她当然知道自家是有家底的，至于那些赃物，虽然有些遗憾，只能放在库房，可那些也算是家底儿，需要的时候变卖出去就行了。 　　姬瑶背着手，在自己的院子里巡视了一番。 　　院子里有小厨房，这是买下宅子后，另外砌的，也是为了方便姬瑶加餐。 　　巡视完自己的院子，姬瑶到了前院。 　　姬川晋的院子十分简洁，没有多余的东西。 　　兄妹俩聚头后，屁颠颠地到了练武场。 　　这是姬川晋从钟德嘴里知道的，心里一直痒痒，直到等到了姬瑶，两人才牵手过去。 　　练武场不大，没法与桃花寨的校场比。 　　不过，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官宦圈买一个三进的宅子，还自带练武场的，那就很厉害了。 　　练武场除了跑道，就是梅花桩，最多就是远处有几个吊起来的沙袋，可姬川晋还是很满意。 　　“囡囡，等三叔来了，我们就可以继续习武了。” 　　“可是，三叔又不会和我们住在一起。” 　　“对哦……” 　　这是个麻烦。 　　“没事，我们有魏叔叔，魏叔叔也很厉害，是桃花寨的第一勇士。不行，我得趁着爹和大哥还没进京，找人把这里改一改。” 　　“你有银子吗？” 　　“我存了很久的压岁钱。” 　　姬川晋信心满满。 　　姬瑶不想打击他，只说道：“你能找到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 　　呵呵…… 　　你有钱，你是大爷！ 　　带来的东西不多，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安顿好了。 　　午饭后，杨氏让赵嬷嬷通知了宅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来见见三少爷和小姐，认认脸。 　　现在在宅子里的下人，除了厨娘和门房，就是几个粗使婆子，面相都是老实本分的那种。 　　至于其他人，得等钟氏来了再重新添置。 　　下午没事，午睡后，姬川晋就坐不住了。 　　“外婆，我带囡囡出去走走。” 　　“走，走什么地方？你以为这里是西山，你的地盘你做主，横着走都没事。” 　　“外婆，我们就在宅子附近转转，熟悉熟悉。”姬川晋腆着脸说道。 　　“外婆。”姬瑶也撒娇地拉着了杨氏的手。 　　杨氏想了想，“那好，我带你们在附近转转。” 　　初来乍到，两个小家伙心里难免好奇，与其拘着他们，倒不如遂了他们的愿。 　　这个时候，朝廷的圣旨还没下来，女婿的身份也没暴露，两个小家伙不会被人盯上。 　　等那些事情尘埃落定，两个小家伙就不能这么惬意地逛街了。 　　说走就走…… 　　杨氏带着两个小家伙，后面跟着姬瑶的两个丫鬟，一行人出门了。 　　除了熟悉周边的地形和环境，杨氏还带着姬瑶和姬川晋到了京城最大的成衣店。 　　要添置的东西不少。 　　虽然现在是夏季，可该准备的被褥得提前准备，不然入秋了，不仅赶时间，价格还贵。 　　因为买的东西多，掌柜的表示可以送货上门，于是杨氏更没了后顾之忧，从袖口拿出清单，一一核对。 　　姬川晋对这种事最没兴趣，可也知道不能轻易挑衅外婆的权威，生无可恋地站在一旁。 　　“对了，京城最近流行什么款式的衣服，我想给我外孙女和外孙做几套。” 　　几套，不是一套！ 　　掌柜很快抓住了这个字。 　　真要做京城最流行的款式，一套衣服就要几十、上百两银子，如果是几套的话…… 　　掌柜暗暗看了姬瑶一眼。 　　这个女娃长得精致，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 　　身上的衣物虽然不是京城里顶尖的，可也不是寻常百姓能穿得上的。 　　再加上姬瑶肉嘟嘟的手臂上戴了一对按照杨氏审美，非要她戴上的大银镯子。 　　头上的头花也是镶了碎珍珠的。 　　这妥妥的就是一行走的大金库啊。 　　在掌柜的游说下，杨氏十分大方地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做了四套衣服，其中两套就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掌柜的赚了不少，看他送杨氏一行人出门的态度就知道。 第62章 终于进宫 　　确认了地址后，掌柜的表示，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心完成订单。 　　“朝廷那边下了圣旨，你们就要进宫谢恩，特别是囡囡，这次你的功劳最大，又有舆论造势，弄不好，皇上还会召见你，到时候，可不能丢了份。” 　　姬川晋在一旁点头，“我们桃花寨是最棒的，到时候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姬瑶的心思却在另一边上。 　　外婆好像知道很多东西似的。 　　接下来的几日，杨氏带着姬瑶和姬川晋在京城好好转了一圈。 　　姬瑶暗戳戳地观察过，杨氏似乎对京城很熟悉。 　　怎么说呢？ 　　刚来的时候，杨氏带他们出门，确实有些晕头转向，分不清方向，可渐渐的，杨氏对京城的熟悉程度让姬瑶咂舌，京城哪里的点心最好吃，铺子在什么地方，哪里的板鸭最酥脆，什么时候起锅，赶过去既不用排队，还能买到热乎的，这些杨氏都一清二楚。 　　“外婆，我们家，是不是京城的？” 　　姬瑶仗着自己岁数小，没有顾忌，问道。 　　姬川晋莫名其妙地朝两人看去。 　　“这个啊，要等你们爹来了和你们说，总之呢，你们俩记住，在京城，你们不用怕，不说横着走，但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哟呵，有问题！ 　　朝廷的圣旨很快就送出去了，这件事也在最早的时间公布了。 　　虽然京城的人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危急情况，也大家也都清楚，一旦洛水沦陷，大黔的危机就到了。 　　洛水虽然是边陲小镇，离京城的位置却不远，京城并不在大黔版图的中央位置。相反，它更偏向北边，离北漠并不远。 　　桃花寨接到圣旨后，大部队进京了。 　　三个当家打头阵，行进的速度很快。 　　大部队的速度稍慢，也是为了不想朝廷误会。 　　三个当家到京城的时候，大部队停在了离京城三百里的地方，那里有个驻扎的军营，暂时安顿大家。 　　姬府…… 　　姬瑶看着花团锦簇的自己，再看看貌美如花的娘亲和帅气的爹爹，最后在三个阳光的哥哥身上顿了顿。 　　虽然她岁数小，可也喜欢美好的事物。 　　今儿他们一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美得整整齐齐。 　　姬瑶被姬如风抱上了第一辆马车，姬家三兄弟坐在第二辆马车上。 　　“囡囡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 　　姬瑶摇头，不仅不困，她还有点小兴奋，甚至，一丢丢的紧张。 　　姬如风说道：“囡囡不用害怕，皇宫不是吃人的老虎，不用看那些人的脸色，更不用委屈自己。” 　　姬瑶点头，心里却不是很赞同姬如风的话。 　　在西山，他们桃花寨的人可以横着走，可这里到底是京城，随便扔出一只鞋，都能砸到一群身上有品阶的官员，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应该低调。 　　“囡囡啊，这次我们进宫，主要是你要接受皇上的嘉奖。你现在是大黔的小英雄，是你及时发现了北漠的阴谋，给了我们桃花寨和军营时间，挽救了洛水镇的百姓，挽救了大黔的安危。 　　不管皇上给你什么，你都拿着，不用不好意思。皇上问你，你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装傻。” 　　姬如风的教导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姬瑶额角抽了抽。 　　她就说嘛，这么重要的事儿，爹爹和娘亲为什么不提前给她安排一个桥段，到时候她照本宣科地背出来就好。 　　原来，是起了这个心思。 　　只是，这么敷衍，真的好吗？ 　　到时候她一问三不知，这个功劳就是拿着也烫手啊！ 　　别说皇上了，金銮殿的那些官员就不是吃素的，万一她被拆穿，会不会连累桃花寨？ 　　看着小家伙担心的表情，钟氏安慰道：“你岁数小，哪儿知道那么多弯弯道道，凭本能做事，说不通的逻辑自然就通了。” 　　得，她娘亲更厉害！ 　　“好了，囡囡不用担心，反正我们保护洛水是真，重创了北漠是真，守护了大黔也是真，这些都是功劳。”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都被招进宫了，难不成还会收回嘉奖？ 　　“囡囡，知道爹爹为什么把功劳全放在你身上吗？” 　　姬瑶想了想，说道：“爹爹不想桃花寨太显眼，更不想引来朝廷那些人太多的注意。瑶瑶只是个孩子，就是功劳都在瑶瑶身上，对那些人也不能形成威胁。 　　爹爹让瑶瑶独揽功劳，到时候，不管什么，都是瑶瑶一个人的，也是瑶瑶的护身符，没有人敢欺负瑶瑶。” 　　“囡囡真聪明。”姬如风趁机亲了亲自己的小女儿。 　　姬瑶捂着脸，乐呵呵地笑着。 　　姬如风也不管姬瑶能听懂多少，继续说道：“京城水深，我们一家没根基，又是土匪出身，被排挤还是好的，还有些人会借着各种机会给我们下马威，爹爹、娘亲和你三个哥哥都有能力反击回去，你岁数小，总有我们疏忽的时候。 　　所以，只要你身上背着“小英雄”这个称号，那些想对你动手的人就要掂量掂量了，你是大黔的功臣，他们对你动手，就是对大黔不敬，严重点，甚至是叛国！” 　　姬瑶知道，这不是姬如风夸大其词。 　　他既然这么说了，到时候就能把严重性发展成叛国。 　　“当然，爹爹也知道这么做给了你很多压力，你不用管这些，该怎样就怎样，你只管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长大，其他的，都是爹爹和你哥哥的事儿。” 　　姬瑶人小鬼大地点头。 　　“至于桃花寨，不管朝廷的人看得上还是看不上，我们救了洛水，守护大黔是事实，将来和他们肯定不会太融洽，可我们自己有本事，不用看别人的眼色。” 　　几人说着话，马车停在了皇宫外。 　　已经有人等着了，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 　　一行人下了马车，稍作休整，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宫。 　　“姬大当家，请在此稍候，等皇上传召后，会有人领你们进去。” 　　姬如风点头，左右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柳新书带着张氏，苗水南带着姚水来了。 第63章 进宫唱戏 　　“大哥，大嫂。” 　　“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姬瑶乖乖地打招呼，顺便还小心眼地看了柳新书一眼。 　　后者腰板笔直，不知道是为了桃花寨的形象硬撑，还是身体已经没事了。 　　想到这里，姬瑶撇嘴。 　　那个长随的事，后面如何处置的，她都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让黄桃去打听打听。 　　长随虽然死了，可柳新书是主子，多多少少也该承担点责任吧？ 　　察觉到不善的目光，姬瑶朝张氏看去。 　　嘿嘿，这是啥？ 　　是嫉妒吗？ 　　尽管张氏掩藏得很好，可姬瑶还是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嫉恨。 　　是的，嫉恨。 　　姬瑶瞟了一眼钟氏的衣服，又瞅了一眼张氏。 　　哈哈！ 　　张氏在干嘛，有病吗？ 　　很明显，张氏的衣服是模仿钟氏身上的款式。 　　为什么是模仿？ 　　因为张氏的衣服看上去很别扭，与钟氏的相似，花色十分张扬，不符合张氏低调的性子，领口的细节处，加上了戏曲的元素，不像是在正规场合能穿的。 　　非要把那个戏曲元素说成是小心机，小设计，姬瑶勉强也能接受。 　　可在正规场合，特别是这种场合，但凡脑子正常点的，谁会穿这种衣服招摇过市？ 　　这哪儿是进宫拜见，是想上台唱戏吧？ 　　“大嫂这衣服倒别致，是大嫂自己画的花样？”嫉妒让张氏忘记了场合，居然能在偏殿与钟氏聊两句。 　　“我没那个本事，是囡囡的外婆在成衣店买的，掌柜推荐的。” 　　“掌柜太不厚道了，怎么能推荐这种款式的衣服给大嫂……”张氏不平地说道，“我知道大嫂一向对这些并不讲究，可今儿我们代表的是桃花寨，大嫂还是应该多注意些。我们穿得体面点，也是给当家的长脸，给桃花寨长脸，免得被圈子里的人看轻了。” 　　“二婶，你说的圈子是什么？”姬瑶坐在钟氏的腿上，虚心请教。 　　张氏清了清嗓子，还没等她显摆，姬瑶又道：“二婶，你今天要上台唱戏吗？” 　　“什么？” 　　“你不上台唱戏，怎么穿着戏服来了？不对啊，瑶瑶听爹爹说，我们今儿是进宫参见皇上的，没说是来唱戏的呀？ 　　二婶，你刚才说给桃花寨长脸。所以，你是想唱戏，让那些人听得入迷了，知道我们桃花寨的人都是有本事的，这样给桃花寨长脸吗？” 　　小眉毛皱成一团，姬瑶看着姬川晨，苦巴巴地说道：“大哥，怎么办，瑶瑶不会唱戏，马步也扎不好，瑶瑶会不会给桃花寨丢脸啊？” 　　“怎么会？”姬川晨安抚道，“瑶瑶进宫是领赏的，不需要你做别的事儿。” 　　姬瑶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对张氏说道：“二婶，瑶瑶岁数小，什么都做不了，二婶是最厉害的，加油！” 　　什么加油？ 　　加油唱戏吗？ 　　张氏咬着腮帮子，柳新书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不能对一个孩子发火，只阴晴不定地说道：“大哥，囡囡的小嘴越发厉害了。” 　　“这孩子，就是嘴皮子厉害，随我。” 　　姬如风的大言不惭让柳新书憋着的火气不上不下的，很是烦躁。 　　他是在说姬瑶嘴皮子厉害吗？ 　　他是在说姬瑶不尊长辈！ 　　“对啊，二嫂，你怎么穿着戏服来了？”姚水也是个给力的。 　　“这、这是京城最流行的款式。”张氏理了理袖口，那沉着冷静的气势，让姬瑶佩服。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镇定，心理果然很强大。 　　“可是……” 　　姚水看了看钟氏，又看了看张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皇上那边就传召桃花寨的人了。 　　姬如风带着一家人走在最前面。 　　柳新书和苗水南跟在后面，张氏和姚水留下了。 　　这次，皇上召见的是桃花寨的三个当家，姬家三兄弟因为有功，也会被嘉奖。 　　姬瑶就更不用说了，她会被特别嘉奖，钟氏作为姬瑶的母亲，是要一起觐见的。 　　至于张氏和姚水？ 　　今儿的召见与两人本就没什么关系。 　　张氏非要跟来，无非是宣告自己的身份，顺便找机会认认人，到时候好结交。 　　姚水则是苗水南非要带来的，既然是一家人，当然就要整整齐齐。 　　姬瑶被钟氏牵着手，走的速度不快。 　　本以为会这么一路走进去，结果却被姬如风拎着后领，提起来，抱在了怀里。 　　“爹爹？” 　　等会她还要下跪的，这样抱着不好吧？ 　　姬如风并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一家人进了大殿。 　　柳新书与苗水南跪下后，姬家人站得整整齐齐。 　　“放肆！” 　　大殿上，不知谁训斥了一句。 　　姬如风丢了个轻飘飘的眼神儿过去。 　　“见到陛下为何不跪？这里是金銮殿，不是你这个乡野村夫撒野的地方！” 　　姬如风收回目光，看向龙椅。 　　姬瑶跟着看了过去。 　　龙椅上的人与她父亲差不多的岁数，身上气息温和，不是性格犀利的人。 　　五官也算俊朗，是个帅气的中年大叔，可姬瑶认为，比起自己的父亲，龙椅上的人还是差了一丢丢。 　　而最让姬瑶奇怪的是，尽管那人极力克制，可她还是从他微颤的脸部肌肉看出，他好像很激动？ 　　为什么激动？ 　　而皇上下首站着的大太监就更夸张了。 　　双手哆嗦得，姬瑶担心他是不是有帕金森综合征。 　　“姬、姬将军。”阿勒？ 　　谁？ 　　她二哥吗？ 　　是不是早了点？ 　　“是姬将军！” 　　大太监不合规矩的话，大殿内一片哗然。 　　“姬将军？姬国公的……” 　　被点名的姬国公缓缓走出了队伍。 　　太突兀，姬瑶想不注意都难。 　　仔细看着对方。 　　五十出头的年纪，还别说，姬如风与其有七八分相似。 　　只不过姬如风身上的气息更为犀利，而对方给人的压迫感更为强烈。 　　“你、你、你……” 　　姬国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走了两步，堪堪停下。 　　从最初的激动到愤怒，不过是一两个呼吸间的事儿。 　　好在姬国公克制下来了。 　　周围的人也收回了心神。 　　这事太奇怪，先听听皇上怎么说。 　　抱着这样的心思，大家都看向龙椅上的人。 第64章 姬将军，好久不见 　　“都起来吧。” 　　这话，皇上是对柳新书和苗水南说的。 　　柳新书起身后，压下眼底的不甘与嫉妒，站在姬如风身边。 　　“姬将军，好久不见。朕没记错的话，十八年了吧？” 　　不等姬如风回答，皇上感慨道：“十八年了啊，十八年你一点消息也不给朕，朕让人给你立了衣冠冢，你每年的忌日，朕都会让人给你上香。你倒好，十八年来杳无音信，你是在怪朕？” 　　姬瑶怎么听出了鸡情的味道？ 　　“皇上，您是最了解臣的，应该知道臣为何那么做。” 　　皇上点头，“如果桃花寨是你的，那朕确实知道你的目的了。这是，囡囡？” 　　看向姬瑶，皇上问得温和。 　　姬如风朝姬瑶笑了笑。 　　后者秒懂，挣扎着下了地，按照这两天跟着嬷嬷学的礼仪，乖巧福身，“回皇上，民女叫姬瑶，是桃花寨大当家的女儿。” 　　“是臣女，不是民女。” 　　皇上对姬瑶自称的纠正，让大殿里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 　　知道这是皇上逗弄姬瑶的话，可大家还是心里抽了抽。 　　从来没有自己主动要奖赏的，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孩子。 　　万一姬瑶不懂事地要了什么不能要的东西，皇上是给还是不给？ 　　君无戏言…… 　　不给，是皇上不对。 　　给了，万一是不能给的呢？ 　　众人看向姬如风。 　　居然是他！ 　　所以皇上才允许姬瑶自己要奖赏吧？ 　　到时候顺水推舟给了姬如风，那…… 　　几个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悄悄看向了某个方向。 　　“回皇上，这次是瑶瑶运气好，发现了危险，换做是别人，也会这么做。从小，爹爹就教导瑶瑶，瑶瑶是大黔的子民，要为大黔的安危尽一份力。 　　不管是瑶瑶的爹爹，还是哥哥，包括桃花寨的那些叔叔伯伯们，都在为大黔尽力。所以，这个功劳不是瑶瑶一个人的。” 　　“你倒是会教孩子。”这话，皇上是对姬如风说的。 　　姬如风挑眉。 　　看着那打小就熟悉的表情，皇上脸上的笑容更深，“不管怎么说，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做的那些，这次洛水就算保下来了，也会被重创，你原本就该是京城贵女，朕之前给你准备的那些，本就是你应得的，现在想想，除去那些，朕应该再给你一点什么好呢？” 　　皇上是故意逗弄姬瑶，可被下面的人看在眼里，就是他对姬如风的另眼相看！ 　　姬瑶双眼发亮地站在下面。 　　好东西谁不喜欢？ 　　她还只是个孩子，哪儿会想那么多？ 　　“朕赐封姬将军的女儿姬瑶为安平县主。” 　　话落，大殿里众人神色各异，甚至还有人抽了冷气。 　　之前那几个偷偷看眼色的人，互望了一眼，有人上前，拱手道：“皇上，姬将军能平安回来，是可喜可贺的事，可这十八年来，姬将军既然活着，为何不回来？ 　　就算是不方便，也可以让人捎口信回来。可姬将军杳无音信这么多年，在洛水镇做了土匪，建立了桃花寨。这些年，桃花寨做的那些，可十分有名啊。” 　　“那是，毕竟是本将军一手建立的，没点本事，怎么在洛水镇立足？” 　　那人闻言，咬牙切齿。 　　他说的是功劳吗？ 　　他说的是桃花寨抢军资的事儿！ 　　“皇上，桃花寨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实事，可抢夺军中物资也是事实，虽然桃花寨在洛水镇很有声望，可到底做得是打家劫舍的事儿，这……总得给那些被劫的人一个交代吧。” 　　“你那么有本事，怎么没见你在洛水冲锋陷阵？别给老子说你是文臣，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最基本的觉悟还是要有的。 　　老子做事，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划脚？老子提着刀杀敌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抢了军资又怎样，老子那么多人不用养活？不养活他们，谁去杀敌？ 　　你以为你吃着龙肝凤胆，搂着小妖精，北漠那边就能太平了？你那么厉害，你来啊，老子看看你没有物资，能和北漠僵持多久。” 　　“粗俗，放肆！这里是金銮殿，岂容你在这里大呼小叫，见到皇上也不下跪，你是谁的老子？你、你现在只是个土匪头子！” 　　姬如风挖了挖耳朵，小手指一弹，弹耳屎一般，弹走了对方的废话。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皇上……” 　　“闭嘴！”皇上显然是维护姬如风的，“朕刚登基的时候就说过，姬将军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用在朕面前下跪，不仅他不用，他的妻儿、家人也不用。怎么，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臣不敢。” 　　“朕看你敢得很！姬将军不回来，自然有他的理由，朕从不怀疑姬将军的忠心，哪怕这十八年来，姬将军杳无音讯，可他依旧镇守着大黔的国土，保卫着大黔的安危。 　　姬将军说得没错，他带着他的人在前面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来质问姬将军的所作所为？ 　　那个军资，你能保证送到军营，军营就能抵御外敌？不要忘了，你们现在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对与自己立场不一样的人和事指指点点，谋取更多的利益，是因为这些，你看不上的土匪在前面保家卫国！” 　　皇上温文尔雅，就是发火也带着儒雅的气质。 　　可到底是天子，那些人先前质问的底气变成了现在的惶恐。 　　“朕从未撤销过姬将军的头衔，姬将军回来了，自然是官复原职，至于后面的嘉奖，朕要重新想想。 　　你们要的交代，稍后，朕会亲自给你们。姬将军，你随朕到御书房，姬国公，你也来吧。退朝……” 　　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皇上直接挥手。 　　姬国公一直定定地看着姬如风。 　　先前的激动也渐渐平复，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刚想上前训斥两句，姬如风就抱着姬瑶走了过去，“囡囡，这是你祖父。” 　　“祖父。”姬瑶奶声奶气，心里却在偷笑。 　　别以为她不知道，爹爹是担心祖父开口就骂，所以拿她当挡箭牌呢！ 第65章 当年 　　果然，姬国公神情扭曲了一下，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乖……” 　　显然是很少与晚辈相处的。 　　姬国公的目光在姬家三兄弟身上转了一圈，在姬川晨身上顿了顿。 　　御书房…… 　　钟氏带着姬瑶等在御书房的侧屋，其他人跟着张公公进了御书房。 　　萧骐顾不得有旁人在，拍了拍姬如风的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皇上，臣不是故意隐瞒，臣……” 　　“我知道……”私底下，萧骐连自称都变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我很庆幸你还活着，我更庆幸，你一直都没放弃。当年的事，必须还原一个真相，十万将士的性命必须给个交代！” 　　姬国公站在一边，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十万将士？ 　　十万将士与他何干？ 　　他的儿子，为了那十万人，假死了十八年，在犄角旮旯做了十八年的土匪，从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成了人人唾弃的土匪头子。 　　都这样了，儿子还不忘守护大黔的国土，大黔的百姓。 　　那是儿子骨子里的责任与使命！ 　　去他妈的责任和使命！ 　　他儿子缺失的十八年，国公府缺失的十八年，谁来赔？ 　　大黔又不是只有一个姬如风，朝堂上那么多嘴皮子厉害的，让他们上啊！ 　　这边，姬如风的眸子黯了黯，“十万将士，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臣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当年的事，臣一定会查清楚，留到现在，到底是个隐患。 　　臣带来的一千五百多人中，有五百七十人是当年侥幸活下来的人，这些年也陆陆续续结婚生子，还有一千多人，是跟着臣投奔皇上的。” 　　“好！”萧骐大喜，“这些人，朕会安排进疾风营。如风，你还记得疾风营吧？” 　　“臣当然记得……”姬如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情绪，“年少时，皇上与臣就计划好了，要成立一个疾风营，属于我们的疾风营，不受制于任何人。” 　　“这件事，臣会安排下去。” 　　这也是姬如风自己希望的。 　　他带回来的人，不想被安排进任何军营。 　　一是他不会看别人的眼色，更不想自己的人听令与其他人。 　　二来，他还要调查当年的事，如今在军营里的那些，谁都有嫌疑。 　　“对了，这些年，你查到什么了吗？”萧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一点线索也没有，臣在想，或许是方向错了。这次，借此机会回来，臣也是想换个角度试试看。” 　　萧骐端茶的手顿了顿，“你这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朕会全力配合。” 　　这边，两人谈得差不多了，那边姬国公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 　　萧骐幸灾乐祸地朝姬如风看去。 　　姬如风摸了摸鼻子，“父亲……” 　　“哼！” 　　“祖父……” 　　“哼！” 　　三个乖孙也没能成功缓解姬国公的怒气。 　　“父亲，儿子不孝。”姬如风一跪下，姬家三兄弟也跟着跪下。 　　姬国公一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钟氏抱着姬瑶进来了，跪在一起。 　　萧骐早已带着张公公到了隔壁。 　　“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姬国公是真的生气。 　　气自己的儿子十八年来音信全无，府里的祠堂至今还放着儿子的牌位。 　　他知道长子从小就有主见，他也不会阻拦他要做的那些事，可十八年来，他最看好的长子愣是一点消息都没递回来。 　　姬如风做的事重要，难道家人就不重要吗？ 　　现在也是…… 　　如果不是因为十八年前的事走进了死胡同，姬如风现在还在洛水镇做他的土匪！ 　　既然兄弟那么重要，那就留在洛水守墓好了，还回来做什么？ 　　姬国公清楚是自己偏执了。 　　他疼爱儿子，自然不想儿子委屈自己。 　　儿子做的这些都是大义，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是被儿子的举动无辜牵连的老父亲！ 　　心里的疼爱变成了替儿子委屈，替儿子不值。 　　然后，全都化成了愤怒！ 　　“祖父……” 　　娇娇软软的声音，姬国公的心一下就软了。 　　叹气，“都起来吧。” 　　姬国公的目光在长子一家身上转了一圈，“你现在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我的心情，你能体会，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你有你的责任，你做出了选择，我们作为你的家人，只能支持你。你娘那边，爹是帮不上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姬如风神色古怪地扯了扯嘴角，姬瑶眼尖地发现了。 　　姬国公又道：“现在不方便，等过几天我们父子俩再好好聊聊，你娘那边……你有什么想法？” 　　“爹，儿子的意思是，过两天我们到国公府拜访，到时候，再向娘请罪。” 　　“就按你的意思来，你二弟那边，我会提前告诉他，暂时不要把你回来的事告诉你娘。你娘身子骨不好，经不起惊吓。” 　　“父亲费心了。”姬如风脸上有愧疚。 　　姬国公叹气。 　　他还能说什么呢？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只能迁就着呗。 　　这边的事姬瑶是一头雾水。 　　直到回到了姬府，才找了机会，巴巴地看着姬如风。 　　“急了，爹爹又不是不告诉你，等你用了午饭，午睡后，爹爹给你讲故事。” 　　得了姬如风的承诺，姬瑶也不着急了。 　　午睡后，姬家三兄弟抱着姬瑶到了前院书房。 　　姬瑶坐在姬川晨的腿上，听着姬如风“讲故事”。 　　“爹爹是定国公府上的长子，从小就是皇上的伴读，一起在皇学学习。后来大黔内乱，虽然皇上继位，可权利被架空，手里没有兵权。 　　爹爹那个时候年少气盛，与皇上心里都憋了一口气，想要创建属于我们自己的军队。 　　所以，那个时候，爹爹放弃了文官的官职，投身进了军营，想在军营里混出点名堂，召集一批手下。 　　虽然，在那之前，爹爹一直是文官，可爹爹自幼习武，也是很厉害的。在军营几年，立了不少功，再加上皇上的暗箱操作，爹爹直接成了四品中护军。” 　　姬瑶捂嘴…… 第66章 回来没那么容易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我们与北漠战事频繁，北漠的先皇是个有野心的皇帝，十八年前，倾一国之力，对我们大黔发起了战争。北漠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全部进了军队。” 　　光是听姬如风这么一说，姬瑶都可以想象当年的震撼。 　　“我们大黔也凑了十万军队应战。战况惨烈，洛水镇几乎被夷为平地。洛水是大黔最后的防线，洛水没了，大黔也没了。 　　当年的西山，尸横遍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踩着自己兄弟的尸体与北漠抗衡。为了守住西山，我们不惜把大本营搬到了深山，十万精锐部队还有他们的粮草。” 　　说到这里，姬如风笑了。 　　笑得薄凉，笑得凄惨，笑得……悲愤…… 　　“爹爹不哭，爹爹最厉害了，爹爹能打败北漠。”姬瑶伸出小手，拍着姬如风的肩，努力安抚。 　　姬瑶如风把姬瑶抱了过去，“爹爹不哭，爹爹现在有囡囡，囡囡是爹爹的福星。” 　　缓了缓情绪，姬如风说道：“我们在前面杀敌，却不想后院失火，北漠借着洛水的气候变化，放火烧山，而我们的军草，这个时候也失守了。四面夹攻，十万将士被活活烧死！逃出来的，除了爹爹，只有五百七十人。” 　　想到那漫山遍野的尸体，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姬如风声音哽咽。 　　“而北漠那边也得了报应，原本是朝我们烧来的火，因为风向变化，烧到了他们的大本营，他们死伤比我们惨烈，这也使得我们大黔有了几年缓解的时间。 　　事后，爹爹带着那几百人把将士的尸体埋在了西山。这些都是大黔的英雄，他们应该被大黔的子民永远记住。 　　爹爹还留着那份名单，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爹爹要给他们立碑，把他们的名字都刻在上面。” 　　“瑶瑶支持爹爹，瑶瑶也要尽一份力！” 　　姬如风欣慰地笑了，眼里还有泪光，“囡囡好样的！” 　　钟氏把茶递给了姬如风。 　　姬如风喝了两口，“事情发生后，活下来的那些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伤，爹爹没有立即传消息回朝廷，让大家留在西山养伤的同时，开始了揪出内贼的计划。” 　　姬瑶点头…… 　　这种事，要说没有内贼，谁信？ 　　“爹爹说了自己的打算，在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我们就留在西山明着做土匪，暗地里调查当年的事。 　　你二叔也是军营的，不过和爹爹不在一个编队，最初桃花寨只有我们两人，后来你三叔因为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走投无路也到了寨子。 　　你三叔以前是猎户，身手不错，人品也好，时间久了，我们就结拜成了兄弟，一起发展桃花寨。 　　桃花寨里的那些兄弟，都是这些年来主动投靠的，有走投无路的普通百姓，也有被栽赃陷害的无辜人。按照他们各自的本事，在桃花寨安排了相应的活儿。时间久了，桃花寨就发展起来了……” 　　“这些年，我们确实做着打家劫舍的事儿，也劫了不少军草，囡囡，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做吗？” 　　姬瑶摇头…… 　　姬如风说道：“桃花寨的本质就是土匪窝，既然是土匪窝，就应该有土匪窝的样子。那些军草，就是爹爹不劫走，也不会完好无损地送进军营。 　　这样，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我们拿了。至于那些劫走的镖，表面上看是商户、商队，或者是私人的。其实，都是暗地里送出去的。” 　　送出去？ 　　送到什么地方？ 　　自然是北漠。 　　“爹爹这十几年也不是白费的，查到点东西，是时候回来深入调查了。爹爹告诉你这些，是想你知道，我们原本就是这里的，你本就该是京城贵女。如今，你更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身份比那些人尊贵多了，没什么好怕的。” 　　姬瑶嗯嗯点头，“爹爹你放心，瑶瑶是桃花寨的二小姐，还是安平县主，瑶瑶不怕。” 　　“这就对了。”姬如风欣慰地捏了捏姬瑶的鼻子。 　　看向众人，说道：“今儿在朝堂，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祖父，你们祖父是定国公，过几日，我带你们去认认门。 　　除了你们的祖父、祖母，你们还有个二叔。你二叔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至于庶子、庶女，你们都不用管。你们二叔那一家，维持表面情分就行了，实在维持不下去，也不用给他们脸色。” 　　姬瑶悄悄捂着嘴。 　　听父亲的话，姬家二叔那一家人多半是极品。 　　而且…… 　　姬瑶阴谋论地想：祖父是定国公，祖父的孩子就会是世子，将来更会继承他的爵位。 　　如果父亲不在了，这些就该是姬家二叔的，可哪儿知道父亲回来了，姬家二叔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飞走了，对他们家有好脸色才怪！ 　　与此同时，柳新书一家也面临着诸多问题。 　　虽然张氏没机会进金銮殿，可在偏殿，张氏丢尽了柳新书的脸，马车上，柳新书黑沉的脸色让张氏心里发憷，同时对身边的丫鬟也有了几分恨意！ 　　京城流行的款式？ 　　张氏在马车上悄悄看了外面，没有一个人身上的款式是她身上这样的！ 　　不是洛水布庄的掌柜骗了她，就是丫鬟办事不力！ 　　原本，在看到钟氏那身衣服的时候，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可姬瑶的话让她不那么确定了。 　　是啊，谁会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戏子，还堂而皇之地进宫见皇上！ 　　钟氏明明知道她在做衣服，却故意看她笑话！ 　　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她明知道京城流行的款式是什么，却不告诉她，看她忙上忙下，心里不知道多得意！ 　　怪不得钟氏不忙着赶衣服，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既然她要在京城买成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让她也买几套！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想她在金銮殿丢脸！ 　　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大家代表的是桃花寨，她丢人了，桃花寨也丢人了！ 　　虽然她只在偏殿呆着，可宫里那么多宫女和太监都看到了，传到她们主子耳朵里，她就是圈子里的笑话！ 第67章 身价倍增 　　该死！ 　　该死！ 　　张氏使劲扯着手里的绣帕。 　　柳府…… 　　这是柳新书在京城租的院子。 　　因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所以只能租院子。 　　院子的位置不是很好，勉强沾着官宦圈的范围，却刚刚好在圈子外围边上。 　　能租到这样的院子，柳新书托了不少关系。 　　同样的，柳新书对姬如风也十分不满。 　　既然回京城是几人一起做的决定。那么，姬如风在京城置办院子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他？ 　　他又不会少姬如风一个铜板，姬如风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 　　还结拜兄弟呢！ 　　姬如风能在圈子里找到位置那么好的院子，凭什么他就只能靠边站？ 　　当然，这个时候的柳新书并不知道姬如风的院子是买的，只以为和他一样是租的。 　　在这里，租个院子都十分困难，更何况是买？ 　　姬如风虽然出生比他好，可姬如风与家里的关系并不好，又诈死这么多年，回京城只能靠自己。 　　夫妻俩在马车上思绪万千，下了马车，两人端着架子，进了院子。 　　“爹，娘。”柳慈第一个迎了过来。 　　她激动了一早上，一直平复不下来。 　　不管皇上会给父亲什么官职，她现在都是京城贵女，虽然与姬瑶齐头并进，可柳慈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与手腕，绝对能压住姬瑶。 　　姬瑶被皇上嘉奖了又怎样？ 　　圈子里比得是身份、地位和人脉。 　　姬瑶？ 　　呵呵，真的什么都不是！ 　　柳恒和柳怡也过来了。 　　三人在家里都很担心。 　　虽然皇上要嘉奖桃花寨的人，可谁知道会不会被刁难，会不会有突发事件？ 　　直到看到父母平安归来，三人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父亲，一切都还好吧？”柳恒主动问道。 　　柳新书神情轻松，“一切都很顺利，这次皇上嘉奖了我们桃花寨，寨子里的兄弟都会进疾风营，我也算对大家有个交代了。” 　　柳恒和柳怡跟着松了口气。 　　“其他的，要等到疾风营成立后，看皇上那边的意思。” 　　说是这么说，可既然是招安，桃花寨三个当家的职位都会被安排。 　　柳新书估计，不出意外的话，疾风营就是他们三个当家负责。 　　具体的职位虽然还不清楚，可不会太差，就是…… 　　一想到姬如风到时候还会压自己一头，柳新书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娘，囡囡呢？皇上是不是也嘉奖了囡囡？”这才是柳慈关心的。 　　张氏身上还穿着那套可笑的衣服，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脱掉，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被女儿问出了更让人不爽的问题，张氏的脸色十分难看。 　　惯会察言观色的柳慈心里“咯噔”一下。 　　绞着袖口下的绣帕，柳慈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最后，还是柳新书说道：“皇上赐封囡囡为安平县主。” 　　“县主！居然是县主！”柳慈突然拔高的音量满是不可思议与嫉恨。 　　“太好了！”柳恒第一个说道，“囡囡也算是为我们桃花寨争气了！” 　　柳怡也在一边附和，“囡囡一直都很厉害，安平县主，实至名归！嘿嘿，我们桃花寨出了个县主，真厉害。” 　　如果大家一条心的话，姬瑶的功劳确实对桃花寨有利，可偏偏在场的人当中，有一半以上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丫鬟的出现打破了屋内的沉闷，“老爷，夫人，门房那边禀报说，有个叫柳瑞的，求见。” 　　“柳瑞？”柳慈看向自己的父亲。 　　柳新书一脸了然，“把人带进来吧。” 　　柳瑞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上的气势甚至比柳新书还犀利，柳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看向父亲时，居然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一点点尊敬。 　　柳瑞？ 　　和父亲一个姓，是他们的家人吗？ 　　“柳管家。” 　　“六爷……” 　　柳瑞的话，让柳慈眸子一缩。 　　六爷？ 　　父亲还有别的身份吗？ 　　安静地站在张氏身边，柳慈刻意的低调下，是她努力保持的乖顺。 　　可惜，柳瑞的目光只在柳恒和柳怡的身上顿了顿。 　　别说柳慈了，就是张氏那边，也没拿正眼瞧过。 　　“六爷回来了就好，太老爷知道六爷的事，立即让老奴亲自跑一趟，就是替他看看六爷的情况。” 　　“劳父亲记挂，辛苦柳管家了。” 　　“六爷言重了，六爷能平安回来，太老爷与太夫人心里高兴。老奴这次来，是替太老爷传话的，既然六爷回来了，什么时候带着妻儿认认家门，六爷的院子，太夫人到现在还留着，每个月都有人打扫。 　　太姨娘当年得知了六爷的死讯，主动剃发，进了庵堂，今儿太老爷也让人送信过去了，想必太姨娘知道了，会很高兴。” 　　柳新书脸上有几分动容，亲手接过柳瑞送来的帖子。 　　不是拜帖，是邀请帖。 　　柳瑞交代完事情后就直接回去了，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父亲！”柳慈是最激动的。 　　柳瑞的态度虽然不好，可柳慈认为，越是有本事的人，越应该这样。 　　柳瑞不过是个下人，能有这样的底气，说明主子家身份尊贵，是寻常人触碰不到的高度！ 　　而且，她听柳瑞叫父亲“六爷”，上面还有“太老爷”，一看就是大家族，还是有底蕴的大家族。 　　所以，她现在是世家千金！ 　　有了这个身份，还担心什么圈子不圈子的？ 　　到时候身份亮出来，有的是人舔她的鞋！ 　　柳慈眼睛发亮。 　　姬瑶是县主又怎样？ 　　姬家有底蕴撑起姬瑶的身份吗？ 　　柳慈兴奋地看着柳新书。 　　张氏也是一脸激动。 　　跟了柳新书这么多年，她以为丈夫只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自己！ 　　姬如风是大当家又如何？ 　　就是现在被招安了，身上有个一官半职又怎样？ 　　家里没底蕴，在圈子里也只是众人踩踏的存在！ 　　母女俩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具体情况，稍后与你们说，先摆饭吧。” 　　“来人！” 　　心里激动，张氏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换掉糟心的衣服，一家人愉悦地用了午饭。 第68章 都是他一个人的运筹帷幄 　　端着消食茶，柳新书才说道：“我父亲是内常侍，正五品的官衔，你们先前看到的柳瑞，是我父亲身边的管事，柳府的大管家，就是我，也要敬他三分。” 　　张氏表示自己记住了。 　　大户人家里，哪怕只是个管家，在外面也是许多人巴结的对象。 　　等她们回了柳府，她也会给柳瑞一些好处，不说收买人心，至少也要做到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错。 　　若是能被柳瑞照拂照拂，对她们这一房也有好处。 　　“柳家虽然官职不大，在圈子里却也有一席之地，我虽然是庶出，在家里地位也不低。” 　　这点张氏赞同。 　　如果柳新书的母亲是得宠的姨娘，柳新书的地位自然就不会低了。 　　“当年，我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给姨娘争脸，所以主动投军，从最底层做起，一步步走到现在。 　　十八年前，大黔与北漠战况凄惨，大黔的军队损失了十万精锐，我与你们大伯是侥幸活下来的。 　　如果我们当年就那么回来，虽然不会有人为难我们，可我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兄弟，所以提议暂时蛰伏，调查真相。因为我怀疑，我们大黔里有叛徒。” 　　柳恒和柳怡神色一凛。 　　“你们大伯与家里的关系不好，回不回来都无所谓，所以就同意了我的提议，因为他比我年长，所以得了“大当家”的名头。” 　　果然是这样！ 　　柳慈愤恨不平地坐在一边。 　　她就知道大伯的头衔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是占了岁数的便宜！ 　　为寨子出谋划策的是她的父亲，到宫里领赏的却是姬如风！ 　　便宜不是这么占的！ 　　“这些年，我们为了调查当年的事，花了很多心血。这次，也是因为时机成熟，再加上有了机会，所以安排囡囡领了这个功劳，我们就顺势回京了。 　　我当年投军，又诈死了十几年，家里肯定对我有怨言，再加上我现在身份敏感，不想家人被非议，所以暂时没有回归家族的打算。 　　可尽管如此，父亲还是让柳瑞亲自跑了一趟，送了话过来。明儿我让人送拜帖，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带你们回去看看。” 　　柳恒和柳怡都很兴奋。 　　与柳慈不一样，柳恒和柳怡是因为父亲能被家族重视而开心。 　　柳慈却是因为自己被抬高的身份而满意。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是桃花寨的人，代表的是桃花寨。我过去的身份如何，都是过去的事了。 　　从我开始要为大黔的兄弟们报仇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仅仅是柳家的儿子，更是桃花寨的二当家。” 　　“父亲，您放心，我们都记住了。”柳慈最先表态。 　　父亲不想连累柳家人，所以才把自己定位成桃花寨的二当家，免得因为他的身份，牵连家族被朝堂上的人非议。 　　可血浓于水！ 　　如果柳家的人不重视父亲，就不会让祖父身边的大管家亲自走一趟了！ 　　柳慈兴奋地搓手。 　　等她从柳府回来，顺便到姬瑶那里坐坐。 　　怎么说也是好姐妹，大家要多走动，不是？ 　　若是姬瑶识时务，懂巴结的话，她不介意拉姬瑶一把。 　　柳新书的动作很快，当天就安排下去了。 　　第三天，带着妻儿到了柳府。 　　这才是真正的贵族圈。 　　站在柳府门前，柳新书感慨了一句。 　　虽然是圈子的外围，可能进圈子，也是实力的体现。 　　十八年的运筹帷幄，柳府如今也算是新贵了。 　　柳慈更是双眼发亮！ 　　所以，这才是京城贵族圈里世家的模样。 　　门口宏伟的狮子，从墙头探出来的古树枝丫，甚至那紧闭的大门，无一不是彰显著柳府的威严气势与高不可攀的身份地位。 　　从此，她不再是桃花寨的大小姐，而是柳府的十二小姐！ 　　排名虽然靠后，可她现在是圈子里的人，是京城贵女！ 　　柳慈蠢蠢欲动。 　　柳恒和柳怡还好，站在柳新书身边。 　　两人今儿是刻意打扮过的，身上穿的都是藏蓝色的学生服，不是最好的料子，却将两人温和的气质勾勒得完美无缺。 　　柳新书本就走得是儒雅的路线，这些年刻意地模仿，使他的举手投足都带上了几分贵气。 　　柳恒和柳怡岁数小，脸上还带着奶膘，两人的性子也十分温和，父子三人站在一起，倒像那么回事。 　　张氏今儿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不是京城最流行的款式，却也是一般人穿不起的料子，走得依旧是沉稳内敛的路子，力求把自己身上大家闺秀的气质最大化地展现出来。 　　就连柳慈，举手投足间都比往常愈加矜持。只可惜，她并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 　　一行人从侧门进府。 　　张氏心里感慨：世家的大门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就是老爷回家，也只能走侧门。 　　一行人直接被领进了主院。 　　路上，柳慈的余光悄悄地打量周围。 　　虽然宅子不大，可每一处都透着精致，细节处也处理得很好。 　　心里美滋滋地，柳慈挨着张氏，站在了屋子里。 　　主位上，坐着柳太老爷与太夫人，两人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可眉眼间的犀利，让人不难看出两人很不好相处。 　　柳慈不以为意。 　　世家老爷与主母当然要不苟言笑，否则如何威慑下人？ 　　不管是在外面运筹帷幄，还是在后院只手遮天，威严是最基本的存在！ 　　更何况，现在两人脸上还带着微笑，可见，两人对父亲十分器重，连带着对他们一家也十分亲和！ 　　“父亲，母亲。” 　　“祖父，祖母。” 　　柳新书一家人规矩问安。 　　“都起来吧。” 　　说这句话的是柳太老爷。 　　柳太老爷身板瘦小，干瘦的脸上皱巴巴的，一双眼睛十分精明，带着狠辣的精光。 　　哪怕是现在岁数大了，身上的气息非但不减，反而更胜当年。 　　柳太夫人也偏瘦，一身衣服雍容华贵，头上的头面金光灿灿，把她衬托得十分庸俗。 　　可柳太夫人并没有自知之明，一双倒三角眼像毒蛇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今儿，柳府的人都来了，通过对话，柳慈才弄清楚，柳老夫人生了三个嫡子，一个嫡女，下面还有包括父亲在内的五个庶子、庶女。 第69章 可以栽培 　　父亲排行第六，虽然是庶子，可母亲曾经最得柳太老爷的宠，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 　　这下，柳慈心里不仅松了口气，还十分得意。 　　“老六啊，这些年你一点消息也没有，你可真狠得下心。”说话的是柳二爷，柳老夫人的二儿子，矮矮胖胖的人。 　　见人未语三分笑，十分亲和，给人弥勒佛一般的感觉。 　　柳二爷也是柳家几位老爷中，对柳新书一家态度最好的。 　　所以，柳新书开口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难得真诚了几分，“二哥，六弟也是身不由己，当年的事事关重大，我若是就那么回来，被人猜忌还是好的，就怕到时候三司会审，还要连累家里。” 　　“你能一心为家族，是好的，这些年委屈你了。”柳老太爷的话让柳新书微讶，随之而来的就是喜悦与兴奋。 　　“父亲放心，儿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绝对不会做让家族蒙羞的事儿。在北漠蛰伏十几年，儿子心里憋了一口气，一是为当年的真相，让十万兄弟瞑目，二也是为了大黔的安危。” 　　“我们柳府，虽然底蕴不比那些世家，可这些年，你几个兄弟在朝堂上也各自有所作为，我们柳府能成为清贵之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你们自身的能力，还有就是我们柳府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父亲说得是。” 　　“这些年，我让你大哥派人到北漠寻你的消息，可惜每次都无功而返，你姨娘心灰意冷，自请绞发，进了庵堂。 　　为父尊重你姨娘的决定，你这次回来，为父也让人告知了她，你得了空，带你妻儿过去看看。” 　　“是，父亲。”柳新书声音哽咽。 　　“你姨娘一直都牵挂着你，为你吃斋念佛，你回来了，好好劝劝你姨娘。” 　　“是，父亲。” 　　柳老太爷看向柳新书的两个儿子，“哥儿如今可有开蒙？” 　　“回父亲，恒哥儿和怡哥儿六岁的时候儿子亲自开蒙，没有一天落下课业。” 　　柳老太爷微微点头，“你自小就聪明，两个哥儿好好培养，若是你愿意，可以送到族学。” 　　“是，父亲！”“多谢祖父！”柳恒与柳怡忙起身答谢。 　　柳新书心里大喜。 　　族学？ 　　不仅有实力雄厚的夫子，还有各种资源。 　　族学里的人，不仅仅都是柳家的人，还有其他依附柳家存在的小家族。 　　别小看了这些人。 　　若是能收服几个有能力地跟在身边，将来都是儿子的助力！ 　　柳新书虽然十几年不在家，可他清楚几个哥哥的能力，更畏惧父亲的能力。 　　如今的柳家，早已不是当年他离开的柳家。 　　“老六媳妇……”柳老夫人看向张氏。 　　张氏端坐在椅子上，低眉顺眼，很是温顺。 　　柳老夫人虽然看不上张氏的出身，可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挑刺。 　　到底是跟在庶子身边十几年的女人，在没完全掌控庶子前，她不会做恶婆婆。 　　再说了，如果不是老六这次立了功，或许有好的前程，她又怎么会点头允许老六一家进府？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老六投军的目的。 　　呵呵，不就是想给他那个狐媚老娘挣个诰命吗？ 　　诰命是那么好挣的吗？ 　　如果不是那个狐媚子聪明地进了庵堂，她会留她到现在？ 　　她又不是张氏正儿八经的婆婆，维持表面情分就够了。 　　想到这里，柳老夫人的语气也淡了几分，“这些年，辛苦你了。” 　　“是媳妇该做的……”张氏忙答道，“老爷为了大黔的百姓鞠躬尽瘁，媳妇帮不上忙，只能尽心照顾好老爷的起居，照顾好哥儿和姐儿。” 　　“两个哥儿被你教得很好，慈姐儿也不错。” 　　“谢祖母夸赞。”柳慈兴奋得脸颊绯红。 　　柳老夫人冲柳慈招了招手。 　　柳慈迈着莲花步，小心翼翼地上前。 　　柳老夫人仔细查看着柳慈的模样，“是个可人儿，模样端正，眼神清明，是个好孩子。” 　　柳慈害羞地不敢抬头。 　　“慈姐儿都学了些什么？” 　　柳慈朝张氏看了一眼，迎上对方鼓励的目光，才害羞地回答了柳老夫人的问题。 　　柳老夫人意外了一瞬。 　　没想到一个土匪窝的丫头片子，学了这么多大家闺秀的东西。 　　心里愈加不屑。 　　若是没点心思，怎么会早早地学了这些。 　　“是个好孩子……”回头，对柳老太爷说道，“我瞧着这孩子是个聪慧的，要不要问问那边，看能不能让慈姐儿做个陪读，进皇学？” 　　柳慈眼睛一亮，差点控制不住尖叫。 　　皇学？ 　　是她理解的那个皇学吗？ 　　除了皇子、公主，就是世家少爷、小姐的那个皇学？ 　　京城圈子里最最顶尖存在的皇学！ 　　里面的人，将来都会是朝堂上只手遮天的人物，大黔最尊贵的人！ 　　如果不是得了他们的青睐，谁都挤不进他们的圈子。 　　所以，她要一飞冲天了吗？ 　　柳慈没有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柳老太爷看向柳新书，“老六，你的意思呢？” 　　“旦凭父亲做主！” 　　柳新书的声音里也是极力克制的激动。 　　张氏更是紧张地捏着绣帕，一瞬不瞬地看着柳老夫人。 　　“是个好孩子，不能被埋没了，我明儿试试那边的口风，若是他们愿意，慈姐儿就作为陪读，到皇学读书吧。不过……” 　　故意拉长的尾音，让柳慈急切的心里“咯噔”一下，手指下意识地用劲儿。 　　柳老夫人满意地看着柳慈的表现。 　　有野心就好。 　　有野心才会钻营。 　　有野心才会不择手段。 　　有野心才会泯灭良心。 　　“不过，皇学里的都是贵人，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万一……” 　　“婆婆，您放心……”张氏迫不及待地说道，“慈姐儿打小就跟在媳妇身边，是媳妇亲自教导的，最会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在寨子里的时候，也跟在媳妇身边，学着处理寨子里的事务。您给慈姐儿一个机会，若是她真的不行，再换回来。” 　　换回来？ 　　皇学是他们柳家开的吗？ 　　不过，柳老夫人并不担心柳慈做了不好的事，影响柳府。 第70章 眼缘这种东西 　　不过是个庶子的女儿，虽然老六这一房没有与柳府正式分家，可老六的娘早就进了庵堂，老六诈死十八年，这与分家了有什么区别？ 　　“先看看那边的意思，若是慈姐儿能入那位的眼，也是这孩子的造化。慈姐儿本就是柳府的小姐，在北漠受苦那么多年，这些，就当是给她的补偿。” 　　“多谢母亲！”柳新书是最激动的那个。 　　作为嫡母，虽然柳老夫人并不苛刻他们几个庶子庶女，可那种放任的态度，也让他们心里不好受。 　　得不到重用，却也不刻意刁难，就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似的，自生自灭，等他们成家或出嫁，给一笔银子，直接分出去。 　　相比别人家的情况，柳老夫人算是“仁慈”的了。 　　可柳新书心里终究是不甘的。 　　如今，嫡母主动为柳慈谋划，并不是为了做给外人看。 　　真要是顾及到外人，老夫人随便做点什么就成了，不会特意为了慈姐儿进皇学而操心。 　　柳慈是入了老夫人的眼。 　　眼缘这种东西，谁说得清楚呢？ 　　马车上，柳新书很高兴，与柳慈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柔和了三分。 　　“你祖母愿意为你谋划，你不能丢了柳家的脸，让你祖母难堪。” 　　“父亲，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祖母失望！” 　　“你入了你祖母的眼缘，是你的造化，你才刚回来，你祖母就为你谋划了这么多，你看看其他几房的姐儿，就是你祖母嫡亲的孙女，你祖母也没松口，偏就选了你，你进了皇学，少说多看，不要轻易得罪人，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独善其身，拓展人脉。” 　　八字还没一撇，柳新书就开始为柳慈出谋划策了，“你哥哥和弟弟将来都是要入仕的，你若能得到贵人的青睐，你的兄弟将来也会少走一些弯路。 　　爹不是要你谄媚地去巴结谁，该有的骨气还是要有，不能被人看低了，跟在贵人身边，多了接触贵人的机会，爹知道你是聪明的，知道该怎么做。 　　你岁数小，不该想的，不要去想，好好与贵人们打好关系才是关键。 　　有些事情水到渠成，该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爹相信凭你的聪慧和手腕，日后的荣华富贵都会掌控在你手中，青梅竹马的情分，无关身份地位。” 　　柳新书说得含糊，可柳慈却是明白了，忙不迭地做了保证。 　　柳新书心情大好，看向张氏的目光难得带上了和善。 　　“这些年辛苦你了，几个孩子被你教导得很好。” 　　张氏声音哽咽，“都是妾身份内之事，老爷才是最辛苦的。” 　　俩人互吹了几句，马车停在了柳家门外。 　　柳府那边…… 　　柳新书一家离开后，柳太老爷把几个嫡子叫到了书房，一行的，还有各自的家眷。 　　至于那些庶子庶女，早就分出去了，都是些没本事没前途的，给家族带不来任何好处，柳老太爷自然不会多花心思。 　　那些人也十分识趣地告退。 　　柳老夫人看着端坐在下首的长孙女，苛刻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欣慰。 　　“雪晴，你知道祖母为何把陪读的机会让给柳慈吗？” 　　“回祖父，慈姐儿也是柳家的女儿，也该为柳府出一份力，这是祖母给她的机会，也是给六叔的机会。” 　　这话说得中规中矩，可柳老夫人并不满意。 　　“说实话……” 　　柳雪晴这才正了正色，道：“祖母，孙女是柳府的嫡女，代表的是柳府的脸面。虽然柳府有心与定国公府交好，可不代表我们就要处处捧着定国公府的人。 　　而且，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敏妃虽然受宠，可皇上并没有重用姬二爷的意思。 　　这些年，姬二爷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还是得了姬大爷的便宜。 　　现在，姬大爷回来了，皇上会不会继续恩泽姬二爷都还难说，更别提定国公府上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 　　柳老夫人微微点头。 　　到底是自己带在身边养大的孩子，光是这长远的目光，就不是同龄人能比的。 　　柳雪晴继续道：“我们柳府愿意与定国公府结交，也是为了父亲与两个叔叔在朝堂上能更进一步，并不是非定国公府不可。 　　做伴读，进皇学，也是想着能结交到更多的世家子弟与小姐。 　　可姬熹的性子确实不好，祖母也是不想孙女委屈，所以才求次，换上了柳慈。 　　柳慈也是柳府的人，她能有点作用，受益的是我们柳府，她若是个蠢的，与我们柳府也没多大的关系，毕竟六叔只是个庶出。 　　虽然没正式分出去，可按照我们柳府的规矩，庶子成亲，庶女出嫁等同于分出去了。更何况，太姨娘如今在庵堂，他们那一房，怎么看，都不属于我们柳府。” 　　要是姬瑶在的话，肯定会给柳雪晴竖起大拇指。 　　听听这番话！ 　　有好处的时候就是一家人，没利益的时候就是分出去的。 　　真是厉害…… 　　“定国公府那边，先暂时看看，正如雪晴说的那般，我们不是非他们不可。只不过，这些年，因为姬如风的关系，姬家着实得了不少好处，就是敏妃能在后宫得宠，也是皇上看在姬如风的面子上，多加照顾。 　　现在，姬如风回来了，姬府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平静。姬二爷得到的那些，原本都该是姬如风的，不说要他还回去，依照姬如风的性子，肯定会收取利息。我们看着就好，如果能继续结交，我们就继续结交，若是不能，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父亲，若是我们主动与姬将军结交呢？” 　　儿子的话让柳老爷摇头，“姬如风的性子难以掌控，他与皇上是打小的情分，皇上对姬如风的偏袒已经到了不需要掩饰的地步。 　　虽说皇上登基十几年，那些权力看似都在皇上手里，你们别忘了还有首辅大人在后面虎视眈眈。 　　如今，皇上的得力帮手回来了，如虎添翼，乱的不仅是定国公府，还有朝堂。 　　我们不要轻易站队。你要知道，我们柳府能有如今的地位，每一步都是小心谨慎，运筹帷幄走出来的。” 第71章 几方局势 　　“是，父亲。” 　　“好了，这些事先暂时这样，你们该怎么安排，先安排下去。” 　　那边，柳新书一家回到柳府，各自收拾了一番。翌日，柳新书带着一家人到了庵堂。 　　是京城最近的庵堂，也是最出名的庵堂。 　　因为在里面的，都是稍微有点身份的人。 　　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时想不开，要绞了头发做姑子的，对家里的影响不大，最多就是被邻居议论几天。 　　可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若是家里的姑娘起了这样的心思，受牵连的是家族的声誉，还有家里那些未出嫁姑娘的清誉。 　　而且，稍微有点身份和地位的姑娘，骨子里是清高的，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也是看不起普通人的。 　　于是，这家庵堂应运而生。 　　当然，柳新书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他好不容易衣锦还乡了，姨娘却遁入空门，连福都不能享。 　　好在姜氏是带发修行，这让柳新书松了一口气。 　　一家人见面的场景十分感人，除了抱头痛哭，柳新书还带着一家人下跪，请姜氏回府享福。 　　就是庵堂的主持也在一旁劝了两句。 　　姜氏这才半推半就地收拾东西，坐上了柳新书的马车。 　　张氏虽然不愿意自己头上压着一个婆婆，可她更清楚，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如今的后院是她一个人在掌管，姜氏回来了，就当是多养一个人，只要掌控权在自己手里，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张氏认为，柳新书接回姜氏，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孝道。 　　如今刚回京城，又因为桃花寨被嘉奖的事备受众人关注，柳府里众人的一言一行都被外人夸张地解读，不走好每一步，会引来非议。 　　“娘，这是你的屋子，你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 　　姜氏满意地看着屋内的环境，“很好，很好，你费心了。” 　　“娘，你这话就折煞媳妇了，你是媳妇的娘，是家里的定海神针，老爷能把你接回来，媳妇心里也高兴。” 　　“什么定海神针，不过是个老不死的东西罢了。” 　　“娘……” 　　“好了，我胡说的……”姜氏打断了张氏的话，“新书说得没错，既然是家人自然就要住在在一起，我在庵堂待了十几年，早就不问尘世，回来，也是想与你们多感受感受一家人的欢愉。 　　府里的事，都由你拿主意，你也不用晨昏定省，我这里不兴这一套，你只管照顾好老爷，照顾好哥儿和姐儿，打理好后院。” 　　“娘，你放心，这些都是媳妇分内之事，媳妇一定会妥善安排。” 　　姜氏握着张氏的手，欣慰地说道：“这些年，多亏你陪着新书，你把他照顾得这么好，还生了那么聪明的两个哥儿，我谢谢你。” 　　“娘……”张氏激动得声音哽咽。 　　“新书才回京城，这里的一切都需要你打理。如今他在京城还没站稳脚跟，你要多费心打理关系，你是个聪慧的，很多事情不用我教，若是真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虽然早已不管这些，可毕竟也是从柳府出来的，看得多了，多少有些心得。” 　　“是，娘。” 　　得了姜氏的话，张氏心里也安稳了。 　　姬府…… 　　姬如风前脚带着一家人回来，宫里的赏赐后脚就到了。 　　几辆马车，从绫罗绸缎到珍稀古董，从真金白银到贵重药材，凡是皇上能找到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就这样，皇上还不满足，琢磨着再送点什么。 　　后来还是张公公提醒，皇上才暂时打消了念头。 　　反正人已经回来了，送什么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往这边送就对了。 　　在皇上的心里，姬如风是他的兄弟，为他上了战场，为他诈死查真相，他欠姬如风的，不仅仅是这十八年！ 　　依着他与姬如风的关系，这十八年来送的东西可不是几辆马车能装下的。 　　当然，这些东西中，有专门给姬瑶的。 　　姬瑶被赐封了安平县主，虽然只是个县主，却是有封号的，说夸张一点，就是遇到一个没有封号的郡主，姬瑶也是能怼上两句的。 　　有了封号就有了品阶，有了品阶身份和地位就不一样了。 　　按照姬瑶现在的品阶，很多东西都是有规格的。 　　专门的朝服，代表身份的玉牌，就是头面也是有规格要求的。 　　这些东西姬瑶不懂，直接交了钟氏。 　　姬如风现在恢复了以前的官职，皇上一直给他留着，原本是个念想，没想到还真有用处。 　　桃花寨的兄弟暂时安排在郊外的军营，等疾风营筹备就好了，这些兄弟都是疾风营里的编制。 　　当然，还会有其他人进入疾风营，这些人的选拔，由桃花寨的三个当家亲自挑选。 　　至于这三人以后的职位，等疾风营成立了，皇上会亲自册封！ 　　聪明的人都知道，以后疾风营就是桃花寨三个当家说了算！ 　　虽然是个还没正式成立的军营，可大家都清楚，疾风营前途无量！ 　　作为皇上亲自指挥的军营，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只隶属于皇上，听令于皇上！ 　　若是能进疾风营，不仅是皇上的心腹，更是大黔的希望，不仅会被百姓簇拥，更有繁花似锦的前程！ 　　有点小聪明的，已经暗地里谋划着，怎么与姬如风等人搭上关系，把家人送进来。 　　就是与姬如风不和的人，也开始未雨绸缪，算计着如何安插探子，如何稳固自己的利益。 　　姬家三兄弟当然会直接进军营，就是从基层做起，有姬如风在上面照着，爬升的速度也会很快！ 　　只是一个简单的早朝，京城的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定国公府…… 　　姬二爷下了朝，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松鹤院”探望母亲。 　　这是他保持了十几年的习惯，也是他能得到母亲偏宠的原因。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欢快的声音，姬二爷阴沉的脸色缓了缓，抬脚进门。 　　“爹爹回来了。”坐在姬老夫人身边，正与姬老夫人说着笑话的姬熹看到姬二爷，立马起身。 第72章 欲盖弥彰地挑拨 　　在姬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姬二夫人李氏也迎了上来，“老爷回来了。” 　　姬二爷微微点头，径直走到姬老夫人跟前，“儿子给母亲请安。” 　　“你呀，都说了多少次了，自家人不用这些虚礼。” 　　嘴里说着责怪嫌弃的话，姬老夫人的脸上却十分享受这种被人吹捧，被自家儿子孝顺的感觉。 　　“无规矩不成方圆，虽说是自家人，可母亲是儿子敬重的母亲，给母亲问安是应该的。” 　　“你呀……”姬老夫人边说边冲李氏使了个眼色。 　　后者忙端上了温度刚好的二道茶。 　　姬二爷喝了两口，才问道：“母亲今儿可好些了？” 　　“喝了枇杷膏，好多了。人老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缝缝补补能活多久是多久。” 　　“母亲，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姬二爷虎着脸，“母亲身体硬朗，能长命百岁。” 　　“什么长命百岁不长命百岁的，身边的老姐妹都走得差不多了，也该轮到我这个老东西了。” 　　“母亲！” 　　见儿子变了脸色，姬老夫人才状似无意地挥了挥手，“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儿朝堂上的事儿还顺利吗？” 　　“是啊，爹爹，女儿听说今儿皇上在朝堂上要嘉奖桃花寨的人，爹爹可是看到他们了？之前，小弟非说桃花寨里的人都是大黔的英雄，一个个三头六臂，不然也不能把北漠压制得那么彻底！我给小弟解释了好多遍，他都不信。爹爹，你给小弟说说。” 　　坐在姬老夫人身侧另一边的姬川鹏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爹爹。 　　他听到的那些，都是下人们说了一半，他自己脑补了另一半，编造出来的。 　　在只有三岁的姬川鹏心里，那么厉害的人，当然只有三头六臂才能做那么伟大的事儿。 　　“怎么了？”姬老夫人看出了姬二爷眼底的迟疑。 　　“没、没什么。” 　　姬二爷的欲盖弥彰，让姬老夫人直觉有事，“说！” 　　沉下了脸色。 　　“这……母亲，儿子向父亲保证过，不能在你面前提起。” 　　“这是要故意瞒着我？”姬老夫人拔高的音量，表明她现在很生气。 　　“反了天了！在这个家里，还有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爹爹？”姬熹吓得缩了缩脖子。 　　姬川鹏也紧张地抓着椅子扶手，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 　　“老爷，家里有什么事是母亲不能知道的？父亲虽然特意嘱咐了你，可、可你这样瞒着母亲，你让母亲……” 　　到底是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两人十分默契。 　　在李氏的劝解下，姬二爷重重叹了一口气，“母亲，不是儿子不愿告诉你，是儿子担心你情绪激动。你本就身体不好，万一……儿子承担不起。” 　　“有什么事儿能让我激动得身子都不好了？”姬老夫人不以为意。 　　姬二爷犹豫再三，终于说道：“母亲，你先冷静，儿子后面要说的话……” 　　姬老夫人眼底有了不耐烦，原本上挑的眼角也拉下来，带上了怒气。 　　“是大哥，大哥回来了。” 　　“哐当……” 　　李氏手里的茶杯落地。 　　姬老夫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胸口剧烈的起伏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快要抽搐。 　　李氏暗道一声“不好”，一边让丫鬟收拾脚下的碎片，一边上前帮姬老夫人顺气。 　　姬老夫人脸色黑沉，“你说什么？”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母亲，你先顺顺气，儿子说，大哥回来了，大哥平安回来了。” 　　“大哥真回来了？”李氏欣喜地说道，“大哥回来了就好，母亲……” 　　姬老夫人的脸上可没任何喜悦，那阴戾的目光，仿佛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老大回来了？那逆子回来了？” 　　姬二爷尴尬地眨了眨眼，“是，母亲，大哥回来了。” 　　“逆子！逆子！”姬老夫人拍着软榻，撕心裂肺到声音嘶哑。 　　李氏瞧着不对，忙从桌上端起茶杯，递到姬老夫人嘴边，“母亲，您先喝一口缓缓气，有什么您给我们说，我们想办法。” 　　姬老夫人好不容易才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狠狠灌了两口茶，“说，你给我说清楚！” 　　姬二爷畏畏缩缩，似乎有难言之隐。 　　眼瞅着姬老夫人又要发作，才硬着头皮说道：“母亲，之前洛水镇那边不是因为一个孩子的功劳才保全下来吗？皇上这次招安了洛水镇的土匪，哪曾想，那桃花寨是大哥的，大哥是里面的大当家，二当家是柳府的庶子，三当家是洛水镇的土著猎户。 　　说来也有点意思，那立下功劳的孩子，就是大哥的女儿，好像是叫姬瑶。儿子也是在金銮殿见到大哥才知道的。” 　　“好啊，好啊！十八年不回家，原来是自甘堕落地当土匪去了！” 　　姬老夫人的愤怒，不知是冲着姬如风诈死而来，还是冲着姬如风一身功名而来。 　　姬二爷道：“原本，皇上准备了一些册封，结果没想到来的是大哥，皇上之前准备的那些，自然就不受用了，所以只给姬瑶赐封了安平县主，其他的，等疾风营成立后，再重新安排。” 　　“县主？她也配？” 　　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 　　姬老夫人不依不饶，“如风代表的是我们定国公府，既然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放在我们定国公府上有什么不可以？ 　　你说的那个什么姬瑶，多大了？有福气压得住县主的封号吗？ 　　熹姐儿是姐姐，熹姐儿身上都还没有封号，她一个土匪窝里的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大的福气！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姬二爷愈加尴尬，“母亲，皇上与大哥是打小的情分，大哥是皇上的陪读，为皇上争夺兵权才投身军营。这十八年来在洛水，为了大黔鞠躬尽瘁，不说大哥这些年的功劳，就是他与皇上的情分，皇上这么对他也是他应得的。” 　　“那些都该是你的！当年本该是你做皇上的陪读，如果不是……” 　　“母亲，我与大哥是亲兄弟，何必算得那么清楚？大哥的也好，我的也好，都是我们定国公府里的。 　　大哥诈死，皇上这些年给我们定国公府的，还少了吗？敏儿在宫里能坐稳贵妃的位置，不也是因为大哥。” 第73章 兄弟 　　“就是没你大哥，这些也是我们定国公府应得的，这些年，你和你父亲在朝堂上坚定不移地支持皇上。 　　可以说，皇上如今能坐稳龙椅，握住四分之一的兵权，都是你父亲与你的功劳。 　　你大哥回不回来，这些都是我们定国公府的。这次，不过是因为皇上见到你大哥，被欣喜冲昏了头！ 　　按我说，你大哥若是识时务，就该把这些都送到国公府上！ 　　这些年，我们为他担心受怕，千方百计地寻找他的下落，他倒好，居然在洛水当了土匪，好好的定国公府的嫡长子不做，自甘堕落成了土匪，丢人现眼！现在还好意思回来，怎么，是想回来争世子的位置吗？” 　　姬二爷眸光微闪，“母亲，大哥不是那种人。” 　　“只有你把你大哥想得那么好，他那个做哥哥的，从小可有为你想过一次？你念兄弟情，你大哥可曾把你当兄弟？” 　　姬二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姬老夫人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是错。 　　姬老夫人越说心里越不平，嘴皮子也愈加厉害，“你那个大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他在洛水镇十八年，不过是因为当年的事太过惨烈，他回来无法交代，索性就落草为寇，占山为王，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这些年，打着保卫大黔的旗帜，在洛水镇做着他的地头蛇。 　　这次机缘巧合，让那什么姬瑶找到了机会，顺势接受朝廷的招安，又凭借着与皇上昔日的情分，以及这些年所谓的镇守边关的功劳，把当年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回来还有功名在身，何乐而不为？ 　　你大哥若是真心为国公府，回来前就该让人送消息回来，而不是直接在朝堂上让你父亲与你难堪。是你父亲不让你告诉我的吧？” 　　姬二爷讪笑，“母亲，父亲也是为您好，怕你情绪激动。” 　　“为我好？夫妻几十年，我还不知道他？是想让你大哥先回来，杀我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有火发不出，只能咽下这口气！” 　　顿了顿，姬老夫人问道：“你说你大哥有个女儿，叫姬瑶？” 　　“是的，母亲，大哥早已在洛水镇娶妻生子，姬瑶是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姑娘，上面有三个哥哥，儿子今儿在金銮殿见到了，都是好样的，人中龙风。” 　　“一个边陲小镇，还是土匪窝，人中龙凤？”姬老夫人不加掩饰的鄙夷。 　　“看到你大哥的媳妇儿没有？” 　　倒不是姬老夫人有多关心姬如风，而是从来就看姬如风不顺眼，连带着对姬如风的妻儿也没了好感。 　　更何况，姬如风一个土匪窝头头，能娶到什么贤妻良母？ 　　“这个……儿子不曾见到。父亲的意思是，让大哥过几日带着妻儿回府看看。” 　　姬老夫人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 　　回到二房的院子，姬熹主动问道：“父亲，大伯一家要搬回来住吗？我们的院子是不是要让出来？” 　　李氏的脸色很不好。 　　姬二爷说道：“不用，你大伯有自己的宅子，就是要搬回来，也不会住我们的院子。” 　　姬如风再不懂事，也不会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父亲，大伯是个怎样的人？” 　　问这话的是姬川鹏。 　　对自己的小儿子，姬二爷还是有几分耐心的，“你大伯是个大英雄，为了保卫我们大黔，镇守边关，立下了汗马功劳。” 　　“大伯是大英雄，桃花寨的人都是大英雄。” 　　“好了，让嬷嬷带你们先回去，爹爹和娘亲有事要商量。” 　　嬷嬷带走了姬熹和姬川鹏，李氏的脸色才黑了下来。 　　“老爷，大哥那边……” 　　“先看看情况，大哥这次不动声色地回来，说没目的，谁信？”姬二爷的心情也不好。 　　明明死了十八年，还巴巴地跑回来做什么？ 　　你想当土匪，就安安分分地在洛水镇当你的土匪，回京城是几个意思？ 　　“父亲那边……” 　　“父亲那边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娘这边你多用点心。” 　　“老爷放心，妾身知道怎么做。” 　　姬二爷道：“娘一直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熹姐儿和鹏哥儿也是娘最喜欢的孙女、孙子，你没事的时候多带着他们在娘跟前尽孝。不用刻意说大房的是非，娘的性子你最清楚，你越是维护大房，娘越是看不上他们。” 　　“老爷，您说，大哥突然回来，会不会是为了世子的位置？” 　　姬二爷冷笑。 　　“父亲最看重大哥，毕竟是带在身边开蒙，又送到宫里做陪读的，这些，不都是为了大哥的前程铺路吗？ 　　只可惜大哥魔怔了，与皇上的情分是情分，却忠心到为了皇上能拿到兵权，投身军营！合该他倒霉，遇到了那么惨烈的战事，只可惜，大哥还活着。” 　　李氏紧张地看了一眼房门。 　　房门紧闭，外面守着的是姬二爷的心腹。 　　所以，心里憋屈的姬二爷现在说话也无所顾忌了，“大哥的说法是，他留在洛水镇查当年的事儿，我瞧着皇上也是不知情的，应该是大哥的个人行为。至于为何现在回京……” 　　姬二爷笑得嘲讽，“怎么说，他也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身上是有品阶的，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少爷、小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孩子，他也会回来。我猜想，大哥可能查到了什么，这次回来，京城的局势会发生变化。” 　　“会不会连累我们？” 　　面对李氏的担忧，姬二爷不以为意地说道：“大哥的个人行为，与我们国公府有什么关系？聪明的人都不会联系到我们身上。不过，不管大哥查到了什么，他这次回来都是十分危险的，当年的事儿，要说没有内贼，谁信？ 　　大哥大张旗鼓地回来，暗地里的人肯定会有所动作。这段时间你在外面聚会的时候低调点。” 　　“是，老爷，妾身记住了。” 　　“至于世子的位置……你以为大哥诈死十八年，父亲为何迟迟不立世子？” 　　李氏不甘心地绞着手帕。 第74章 回家 　　姬二爷眼里的薄凉更深，“大哥才是父亲倾力培养的接班人，在父亲眼中，我就是个碌碌无为，不成器的儿子。就连我现在的这些，都是因为大哥。 　　因为大哥与皇上的情分，皇上施舍我的。在父亲眼中，大哥的那些，都是他的能力，是他打拼的成果，我手里的这些，都是占了大哥的便宜。” 　　李氏的脸色很难看，“父亲怎么能这样？老爷每次接手的公务，哪一件不是亲力亲为，有时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宿，与幕僚商讨，要顾全大局，还要避开有心人的设计，力求面面俱到。 　　诚然，皇上是因为与大哥的情分，把那些事务交给老爷，可老爷凭自己能力完成的，和大哥有什么关系？” 　　“外人只看到你的风光，然后强行认为你风光背后有猫腻，有龃龉，从来就看不到你的努力。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也知道父亲对大哥的态度，在局势没有明朗前，对大哥一家要维持面上的情分。 　　皇上那边，给大哥的，肯定不会少，姬瑶还封了县主，这些，仔细想想，对我们也有好处。” 　　“熹姐儿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姬瑶一个土匪窝的丫头片子，凭什么？老爷，要不让敏妃向皇上提一句……” 　　姬二爷皱眉。 　　李氏大着胆子说道：“熹姐儿也是在皇学学习的，到时候两个姑娘遇到……姬瑶若是个性子好的还好，万一是个刁蛮的，不是让熹姐儿心里难受？ 　　老爷，你也知道熹姐儿是我们定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在圈子里备受推崇，说句自大的话，圈子里好多姑娘都是以姐儿为典范模仿、学习的。 　　结果，从外面回来的堂妹，一个土匪窝的丫头片子居然成了县主，那些个眼红的，难免把两人放在一处比较，说些讽刺的风凉话。 　　姐儿的脾气是好，也大度，可到底是个孩子，到时候难免伤心。如果敏妃能向皇上提提，也给熹姐儿一个县主，那……” 　　“县主？你以为县主是街上随便捡的，谁都能当县主？” 　　“老爷……” 　　“熹姐儿要做县主，最起码我得是定国公！怎么，你这是嫌弃我什么都不是？” 　　“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李氏惶恐，连忙解释，“妾身是为了老爷，也是为了姐儿。” 　　“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握在你手里的才是你该在意的！如今定国公府的后院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两日你好好安排下，大哥一家很快就要回来了，别到时候让人挑出了错处。” 　　“是，老爷。” 　　见姬二爷抬脚要走，李氏紧张地问道：“老爷这是要出去？” 　　“我到夏姨娘那里去，晚上不用等我。” 　　李氏红着眼。 　　骚狐狸！ 　　只会勾引老爷的狐媚子！ 　　压住心里的火气，李氏开始准备接待姬瑶如风一家的事儿。 　　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儿，作为定国公府里掌管后院的主母，是李氏彰显自己的地位和权利的时候，也好让那个未曾蒙面的大嫂瞧瞧，她这样的，才是世家主母。 　　夏姨娘？ 　　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磋磨！ 　　…… 　　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思，姬如风这边的安排很快，第三天就带着妻儿到了定国公府。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姬国公让人开了正门，姬如风一家是从正门进府的。 　　姬老夫人佯装不知情，等到姬国公告知她的时候，才情绪激动了一瞬。 　　真的只是一瞬，姬国公准备的大夫一点用处也没派上，姬老夫人就恢复了镇定。 　　姬国公叹气。 　　老妻还是怨恨上了。 　　姬如风带着一家规规矩矩跪下磕头，在外人面前，姬老夫人没有刻意刁难。 　　这几日，她让老二去查过了，长子这一家真的是越混越没出息了。 　　在洛水当土匪也就算了，娶的媳妇居然是杀猪匠的女儿，这次更是把岳父一家都带回了京城。 　　怎么，他是准备在京城摆摊卖猪肉吗？ 　　定国公府上的嫡长子，居然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他溺死在尿桶里！ 　　心里有气，姬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回来有什么打算？”问话的是姬国公。 　　说来，这还是儿子回来后，父子俩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谈话。 　　“回父亲，儿子过两日就要开始准备疾风营的事了，儿子的计划是，先把寨子里的兄弟安顿进去，其他的人慢慢挑。 　　皇上虽然把此事全权交给了儿子，可儿子离京这么久，对京城的局势不是很了解，很多新贵都不认识，更别说了解这些人的品性了，所以一时半会，不会轻易招收其他人。 　　不过，疾风营既然是隶属于皇上的军队，规模肯定不能小，这也是儿子现在最棘手的事儿。” 　　“这有什么，让老二帮你，老二对朝中局势最为了解，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不能用，他比你清楚。” 　　姬老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屋内众人心思复杂。 　　姬二爷尴尬地说道：“母亲，这是皇上委派给大哥的公务，该怎么做，大哥心里有数，大哥正好借此机会了解朝中局势，顺便熟悉熟悉各家的情况。儿子可没资格帮大哥做这些。” 　　“你……” 　　“皇上指任的任务，岂是随便能让外人参与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别插手孩子的事。” 　　姬老夫人对姬国公的话不以为意，也没有被冒犯后的愤怒。 　　她不过随口一说，心里清楚事情真要有这么容易，大儿子也不会那么难控制了。 　　“这是皇上对你的信任，你有这个能力，好好干，需要什么，让人知会一声。” 　　虽然儿子与皇上有着打小的情分，可朝堂上看得可不是情分，是实力与手段。 　　纵使皇上多多少少会偏袒几分，可自己没实力，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说了两句话，姬国公看向姬如风的几个孩子。 　　“哥儿和姐儿看着都是好的，要好好培养。瑶姐儿被皇上赐封了县主，又要到皇学学习，早点把规矩学了，别到时候被人挑刺儿。 　　你该知道，你这次回来，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等着找你的刺儿，到时候夸大其词地宣扬出去，看你丢人现眼。” 第75章 所谓的好心 　　“那些人……”姬如风冷笑，“十八年前奈何不了儿子，十八年后也奈何不了。” 　　“你呀……”姬国公失笑。 　　儿子的本事，他清楚，儿子的嚣张，他更清楚。 　　朝堂上的那些人，谁不眼红他儿子的能力？ 　　十八年前，儿子还是个毛头小子，那些人除了恨得磨牙，还能怎样？ 　　十八年后，那些人同样只能咬牙切齿。 　　“有自信是好的，可你要知道，你如今单枪匹马，朝堂上的那些人错综复杂，各种利益交织在一起，就是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死你！这些道理你都懂，我也不多说讨人嫌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这边父子俩其乐融融，那边姬老夫人看着就碍眼了。 　　目光转向姬瑶。 　　讲真，是个白白嫩嫩讨喜的孩子。 　　如果是自小就养在她身边的，或许她能喜欢几分。 　　可惜，这丫头是长房的孩子，还是自小就养在土匪窝的，现在看着没什么，也不知道在家临时抱佛脚地教了她多久，又教了多少。 　　过几日到了皇学，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会不会连累到熹姐儿，连累到国公府。 　　想到这里，姬老夫人心里又不舒服了。 　　“瑶姐儿马上就要到皇学了，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回母亲，媳妇都安排好了……”钟氏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囡囡岁数小，刚回来，也没什么小伙伴，所以暂时没有安排陪读，先让她过去适应适应，课业什么的，跟不上的，回来我们可以慢慢教，最主要的是孩子能开心，交到新朋友。” 　　姬老夫人顿时就不满意了。 　　皇学！ 　　学东西是其次，关键是几大世家彼此之间的联系。 　　打小的情分，是最能巩固几大世家之间的利益与关系的。 　　而作为姑娘，联姻是最直接，最便捷的手段。 　　钟氏只想着让姬瑶过去玩闹，自己开心，却不想着为家族出力，拓展人脉。 　　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娼妇，没见识，没手段。 　　“母亲，这也是儿子的意思……”见姬老夫人不语，姬如风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揽过了责任，“囡囡岁数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打小，儿子就没约束过她。女儿家无拘无束的时间不多，在儿子身边，儿子希望她能快快乐乐，不需要为旁的事情分心。 　　至于责任和义务，那是她几个哥哥的事儿。囡囡懂事，只要没有不长眼的人挑衅，她不会主动惹事。 　　能进皇学的，都是聪明的，真要惹到囡囡头上，儿子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囡囡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没有人会傻到那么不长眼吧。” 　　说来说去，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与皇上的情分在那里肆无忌惮吗？ 　　姬如风不说还好，说到姬瑶身上的封号，姬老夫人心里就憋屈。 　　熹姐儿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女，是她养在身边，尽得她真传的孙女，大方得体，端庄贤淑，不仅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就是许多长辈也十分喜欢她！ 　　这样的人都不能成为县主，一个土匪窝的丫头片子居然拔得头筹！ 　　老天不长眼！ 　　愤怒归愤怒，姬老夫人还不至于马上就发作。 　　“姐儿这边没什么好担心的，三个哥儿你怎么安排？” 　　姬国公是真心真意为几个孩子着想，姬如风心里感动。 　　“大哥，我们府上有自己的学堂，和族学不一样，学堂里的，除了族里有天赋的，还有寻常百姓家里的孩子，都是聪慧有能力的。 　　你也知道，这些人培养出来，对我们家也是助力，大哥若是不嫌弃的话，把几个哥儿安排进去？” 　　讪笑，姬二爷解释道：“夫子都是专门请来的夫子，虽比不上大儒，可也都是有能力的。原本，依着几个哥儿的身份，应该进太学的，可如今大哥的身份……进太学还差了一点，所以……” 　　“不用二弟操心了，三个哥儿都通过了太学的入学考试，院长亲自发了邀请函，三个哥儿都能进太学。” 　　屋内众人心里一惊。 　　特别是姬二爷，看向姬如风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复杂。 　　“原来大哥都安排好了，是二弟自以为是了。” 　　“什么自以为是，你也是好心！”姬老夫人立即护短地说道，“太学本就不容易进，朝堂里的，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去，可张院长是个油盐不进的，没点资质，没有入他眼的，都进不了。你处处为你大哥着想，你大哥倒好，千方百计地瞒着我们，看你笑话。” 　　这话…… 　　直白得不加掩饰。 　　姬如风顿时就笑了，“母亲这话儿子就不明白了，合着，儿子的三个哥儿凭自己的实力进了太学，还是儿子的错了？ 　　儿子没说二弟多管闲事，也很感激二弟的用心，只是在做这些前，二弟若是真有心，就该先打探清楚，而不是在这里想当然。连侄儿的能力都不清楚，就安排得妥妥当当，儿子还不能反驳几句？” 　　“你……” 　　“好啦，你少说两句，三个哥儿有出息是好事，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被姬国公叫停，姬老夫人对姬如风一家的不满终于达到了顶峰。 　　“我能有什么不满，儿子打小可曾听过我一句话？我啊，很有自知之明。” 　　瞬间冷场…… 　　屋内的气氛很低沉。 　　因为今儿是姬如风时隔十八年来第一次回家，还带着妻儿老小，所以姬国公府上的人都到齐了，除了姬二爷，姬如风还有三个庶出的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家眷。 　　如今，定国公府还没分家，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只不过因为各自身份的不同，划分在不同的区域。 　　姬国公的姨娘，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住在偏院，寻常没事的时候，不会轻易出院子，最多在院子周围走动。 　　姬二爷的两个姨娘住在二房主院后面的偏院，也是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 　　这一点上，定国公府的家风还算不错，至少后院还算消停。 　　今儿，屋内几十号人，规规矩矩地坐着，大气也不敢出。 第76章 不懂规矩 　　回来的是府上的嫡长子，不管姬如风如今的身份如何，他曾经都是老国公内定的接班人，与皇上的情分不一般，姬瑶更是被册封为安平县主。 　　聪明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站队。 　　不管嫡脉如何争斗，都不会损伤国公府的利益，他们只要安安分分，就能平平安安。 　　抱着这样的心思，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姬国公叹气，“老二是好心，可老二没了解几个哥儿的情况就胡乱安排，换做是你的儿子，你心里能舒服？ 　　再说，几个哥儿能进太学是好事，他们有实力，对我们国公府只有好处。几个哥儿若是能在里面结交到自己的团体，对我们也是助力。” 　　姬老夫人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显然并没有把姬国公的话放在心上。 　　午饭时间，大家都在饭厅，姬国公的几个姨娘带着各自的儿子、孙子、孙女坐了两桌，姬二爷的姨娘，拖家带口坐了两桌。 　　李氏主动起身，站在姬老夫人身边，准备伺候姬老夫人。 　　抬眼，看着四平八稳坐在座位上的钟氏，好心说道：“大嫂，我们一起？” 　　什么一起？ 　　钟氏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氏。 　　李氏悄声说道：“我们要在婆婆跟前伺候，这是规矩。” 　　钟氏忙不迭地点头，跟着李氏到了姬老夫人身边。 　　姬老夫人终于端起了架子，目光在某道菜上微微一顿。 　　李氏刚抬起手，又顺势放了下去，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钟氏。 　　钟氏只盯着桌上的饭菜出神。 　　“咳咳咳。”姬老夫人咳了两声。 　　李氏又抬起了手，遂又放下。 　　这下姬老夫人怒了，咳得更卖力了，脸都红了。 　　“母亲，喝口汤，润润嗓。” 　　李氏终于给姬老夫人盛了两勺鸭汤，递到姬老夫人嘴边，拿起勺子搅了两下。 　　姬老夫人抿了一口，余光一直挂在钟氏身上。 　　钟氏站得规矩，可也就只是规矩而已，没有一点主动的意思。 　　姬老夫人张了张嘴，看到一桌人，嘴边的话转了两圈，终是没说出口。 　　她真要开口了，外人还以为她第一次见长子媳妇，就可劲儿地磋磨。 　　“大嫂……” 　　李氏拉了拉钟氏的袖子，用眼神儿暗示她聪明利索点。 　　可惜钟氏没领会到她的良苦用心，“弟妹，你眼睛抽筋了？” 　　去他妈的抽筋！ 　　李氏也生气了。 　　她好心好意地提点，钟氏不领情就算了，还故意让她丢脸！ 　　既然这样，她也不管了，爱咋滴咋滴，她倒要看看，钟氏能作死到什么程度。 　　李氏收回了手，不再分心照顾钟氏。 　　姬老夫人心里也不舒服，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没点眼色的人。 　　带出去，丢的可不仅仅是她的脸，还是国公府的脸。 　　“老大媳妇，你给我盛碗汤。”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直接使唤好了。 　　姬如风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姬瑶抿着唇，正想仗着自己年纪小，胡搅蛮缠几句，那边钟氏奇怪地问道：“母亲不是已经喝了一碗吗，还要？哦，哦，媳妇给你盛。” 　　不顾姬老夫人黑沉的脸色，钟氏盛了满满一碗鸭汤，顺便还扯下一个鸭腿放在碗里。 　　表功道：“娘，鸭腿不错，多吃鸭腿身体好。” 　　见姬老夫人不动，又道：“娘，儿媳看过了，这老鸭汤是小火炖出来的，鸭肉细嫩，菌味完全融入了鸭汤……” 　　姬老夫人像看仇人一般看着那飘着油面，还放了一个鸭腿的碗。 　　“大嫂，娘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李氏边说边撤下了姬老夫人的碗，让丫鬟递来了新碗。 　　钟氏一脸奇怪，“油腻吗？娘，媳妇觉得还好啊，肚子里没点油水，整个人都会不舒服。娘，你是想减肥？可你看着也不胖啊，减肥那是小姑娘的事儿，您现在就应该多吃点养生。” 　　李氏眼底充满了不耐，“大嫂，乡下人肚子里才没有油水，娘现在讲究养生，很多东西都是有讲究的，就好比这老鸭汤，汤虽好，可上面的油面不能要，汤汁入了菌味，味道鲜美，老鸭祛火，可鸭肉再细嫩，也塞牙，且吃多了容易积食。” 　　钟氏摇头，“药补不如食补，吃那么精细，不仅折腾，还少了精华。人吃五谷，非要弄得那么复杂，吃亏的还是身体。也是有钱，折腾得起。” 　　啪…… 　　姬老夫人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钟氏后知后觉，看了过去。 　　桌上的人齐刷刷地看着几人。 　　李氏讪笑，“娘，大嫂刚回来，不知道您的喜好，媳妇伺候您用饭吧。” 　　“娘……”姬瑶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姬老夫人咬牙，“老大媳妇，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吃你的去！” 　　吃东西总能塞住你的嘴吧。 　　钟氏坐在了姬瑶身边，夹了姬瑶喜欢的吃食放在她碗里。 　　姬瑶嘴里嚼着红烧肉，满嘴的油，享受地闭着眼睛。 　　姬熹嫌弃地看着姬瑶的模样。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吃相这么难看。 　　这种红烧肉最多吃一块就行了，她倒好，筷子就没停下来过！ 　　没吃过好东西，到他们家来打秋风了！ 　　就这模样还安平县主？ 　　杀猪匠的外孙女，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莫名一冷！ 　　姬熹有种被人盯上的紧迫感，可当她抬眼张望的时候，没发现任何异常。 　　怎么回事？ 　　那边，姬瑶苦巴巴地看着碗里姬川晨给自己夹的青菜。 　　“囡囡，大哥是怎么说的？要多吃青菜才能身体健康。” 　　姬瑶苦脸，“可他们对囡囡很不友好。” 　　“哪里不友好了？” 　　“味道不友好。” 　　“呃……” 　　“这丫头！”姬国公顿时就笑了。 　　他孙子孙女一大堆，可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举一动都有标尺衡量，呆板无趣，在他面前更是畏惧多于尊敬，一板一眼的，少年老成。 　　倒是这丫头鲜红明艳，有小孩该有的样子。 　　“父亲，你别说，你越说她越蹬鼻子上脸……”姬如风无奈，“囡囡，吃点青菜，等会买你喜欢的桃酥。” 第77章 眼不见为净 　　姬瑶眼睛一亮，心里衡量了一番，视死如归地夹起青菜，狠狠咬了一口，使劲嚼着。 　　姬川晨直接看着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那不怒自威的模样，让姬瑶缩了缩脖子。 　　良久，姬瑶脖子一伸，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张嘴，“啊……” 　　确定姬川晨看到自己的小嘴后，姬瑶说道：“大哥，我吞下去了。” 　　“很好，把这些也吃了。” 　　姬川晨夹了一块南瓜饼。 　　姬瑶嫌弃地用筷子戳了戳，难得没有讨价还价。 　　“大哥，囡囡有些挑食啊。”姬二爷笑道。’ 　　姬如风无奈，“以前没这毛病，越来越矫情了。” 　　姬瑶鬼脸吐舌。 　　姬老夫人汤也喝不下去了，冲李氏摆了摆手。 　　“娘，您没吃多少，再喝点汤？” 　　“不喝了，你去吃饭。” 　　心里堵得慌，吃什么都没胃口。 　　看着大儿子细心地给钟氏夹菜，姬老夫人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地往上蹿！ 　　几十岁了，规矩都白学了！ 　　哪个世家的夫妻在饭桌上吃饭是你侬我侬，你给我夹菜，我给你盛汤的？ 　　儿女情长只会让人心软，无心正事！ 　　她的儿子是要成大器的，而不是在风花雪月上浪费时间。 　　主母，不把心思用在后院上，拴着男人算什么本事？ 　　男人的宠爱又不能帮她驾驭下人，管理后院。 　　自己没本事没手段，只会让男人在自己的肚子上卖力！ 　　狐媚子！ 　　桌上，大家似乎都没发现姬老夫人情绪不好，就连姬老夫人最偏宠的姬二爷，这个时候也忙着与姬如风说着京城的趣事。 　　李氏倒隐隐有感觉，可这会儿她忙着吃饭，没多余的精力帮姬老夫人折腾。 　　在饭桌上折腾，受委屈的还是自己的胃。 　　几个孩子，男娃还好，兴致勃勃地说着自认为有趣的事儿，很快打成一片。 　　姬熹一板一眼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之间，饭桌上的气氛居然出奇的融洽。 　　“对了，你得了空，去看看你三妹。” 　　姬如风的手顿了顿，夹了一块排骨到姬瑶的碗里。 　　“当年皇上私下征求为父的意见，为父想了一宿，最后还是问了你三妹自己的意思。那孩子的心思，你也知道，她自己愿意，为父才点头的。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承着。这些年，她在宫里也不容易。” 　　“父亲也说了，路是她自己选的。” 　　“敏儿是你陈姨的孩子，当年若不是她的父亲，为父早就在那场洪水中没了，把她们母女接进国公府，也是思忖再三后的决定，名义上，敏儿是你们的庶妹，她……” 　　“父亲，儿子不会质疑你的任何决定，没有陈叔，就没有父亲，更没有我们国公府的现在。可她到底不是国公府的人，我们不能替她决定她的人生。她选择了她认为最适合自己的路，荣华富贵也好，泥潭深渊也好，都是她自己要承受的。” 　　“你……” 　　姬国公叹气，“罢了，当为父没说。” 　　饭后，姬国公带着两个儿子，连同几个孙子到外院书房去了。 　　“囡囡，你第一次来国公府，我带你到花园转转。” 　　姬瑶看向钟氏，得到后者的首肯后，带着红杏，跟着姬熹出了屋子。 　　姬老夫人憋了一顿饭的火气，这个时候，抚上额头，“人老了，精神不济，才用了饭就乏了。” 　　“娘，媳妇伺候您午睡。” 　　“不用，你陪陪你大嫂，让丫鬟伺候我就行了。” 　　看向钟氏，姬老夫人端着架子，“老大媳妇，你和老二媳妇好好聊聊，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她。” 　　“放心吧，娘，媳妇和大嫂投缘，一定会好好聊聊。” 　　那边，姬瑶跟着姬熹到了花园。 　　讲真，国公府不愧是国公府，规格和身份在那里。所以，国公府的花园是被人精心打理的。 　　没有奇花异草，却是时令下最常见的花，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只可惜…… 　　人工的痕迹太重，少了一抹自然。 　　“囡囡，你看这里的花都还不错吧。”姬熹自来熟的性子，对姬瑶很是亲昵。 　　姬瑶点头，“这里的花好多啊。” 　　“这些都不算什么，不过是常见的花卉，因为有花匠打理，所以茂盛了些。可惜我没有权利带你去花房，花房里的花才漂亮，都是我娘花了重金从外面寻回来的。 　　祖母喜欢花，我娘就请了人精心打理。养花能修身养性，囡囡回去了，也可以试着种一些，我待会让人给你一些花种。” 　　这话…… 　　有意思了啊！ 　　姬瑶又不是真小孩，听到姬熹的茶言茶语，立即十分白莲地怼回去了。 　　“修身养性，那是那个人的性子不好，所以才需要修身养性，像我爹和我娘，还有三个哥哥，他们性子都很好，不需要修身养性。 　　我喜欢花，可不想养花，我们桃花寨漫山遍野的花，都是自生自灭，天生天养。 　　人家长在土里好好的，你非要按照你的喜好来修剪，问过这些花花草草的意思吗？花和叶是它们的，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指手画脚，还要把自己的意愿强行放在它们身上？” 　　“花草还有自己的主见不成？”姬熹有了几分恼怒，“能被人欣赏，是它们的价值。桃花寨的花能有多金贵，不过是些野花野草罢了，能值几个钱？ 　　不说别的，就是我娘寻回来的名贵茶花，就用了上万两银子，这就是身价，是那些野花野草一辈子都比不了的。” 　　姬瑶撇嘴，“我不懂花，也不知道花那么多银子买一株花回来值不值得。不过，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有钱难买心头好，你喜欢的，就觉得它值万两，不喜欢的，就认为它一文不值。所以，你喜欢就好。” 　　“呃……”自己的观点没得到认同，还被人软绵绵地扳回一局，姬熹心里很不舒服。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都不懂，居然还敢反驳她的话！ 　　捏着绣帕，姬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了，明儿就要到皇学了，囡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第78章 像极了渣女 　　“好的，堂姐，我不会和你客气的。”姬瑶也是一脸憧憬。 　　看着小家伙笑得明媚，姬熹心里就不舒服。 　　对了，先前娘说的那个柳慈，好像也是桃花寨的，还是什么桃花寨的大小姐？ 　　不知道两人关系如何？ 　　…… 　　姬如风带着一家人回府的时候，等了一个时辰的柳慈，已经带着丫鬟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既然姬瑶这么不识时务，那就别怪她不念旧情了！ 　　第一天到皇学，按照姬家一贯的作风，是要全家齐上阵的。 　　姬瑶穿了一身新衣，带上了红杏。 　　红杏会拳脚功夫，虽然不是高手，可若只在皇学里的话，还是能保护姬瑶不被欺负的。 　　一家人在皇学门口下了马车。 　　姬府的马车上有姬如风身份象征的标识，是按照他现在的职位给的。 　　按理说，以姬如风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是没有资格的，毕竟那是一族的族徽，可因为皇上的偏袒，姬如风在马车上印上了疾风营的标识。 　　是一杆长枪，一杆直冲云霄的红色长枪！ 　　疾风营虽然还在筹备，可战旗与标识都设计好了。 　　姬瑶之前还小小地担心了一下，毕竟桃花寨那面辣眼睛的旗帜让她记忆犹新。 　　不过，好在这次没让她失望。 　　正是入学的高峰期，各个世家的公子、小姐，王公贵族们坐着自家的马车到了皇学门口，一下车，就看到姬家那辆通体黑色，红色标识十分显眼的马车。 　　大家站着不动。 　　一部分是因为好奇，一部分是因为想看戏。 　　姬如风的身份曝光后，京城里大小家族都回家安利了一波，毕竟当年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嚣张，忠心是忠心，否则也不会在洛水一待就是十八年。 　　现在回来了，肯定会搅乱朝堂。 　　皇上更是顺势提出了筹备疾风营，首辅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观望还是暗中筹谋？ 　　要知道，这些年，皇上看似大权在握，可很多地方都受到了来自首辅的限制。否则，那疾风营早在十八年前就该筹备起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皇上杀了首辅一个措手不及，首辅又岂会坐以待毙？ 　　看戏的居多，毕竟在局势还没明朗的情况下，大家心里都在打鼓。 　　姬川晨把姬瑶抱下了马车，红杏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斜挎着背包，里面是姬瑶带来的文具，还有点心。 　　“囡囡，读书不读书的，咱们象征性地走个过场就行……”姬如风再次嘱咐道，“你到皇学开心最重要，学东西是其次，若是不开心了，咱们就不读了。” 　　“是啊，囡囡，皇学的夫子还没大哥厉害，你想学什么，大哥可以教你。” 　　姬瑶斜眼…… 　　姬川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姬川晨！ 　　你的仙气飘飘呢？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放心，瑶瑶不会委屈自己。” 　　姬如风又道：“不想理的人，不用搭理，总之不能让自己吃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先记住他的名字，回头让你三个哥哥打回去。” 　　姬瑶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钟氏帮姬瑶理了理衣服，才牵着她的手到了皇学门口。 　　皇学在京城南门上，特意圈出来的地儿修建的，一所很全方位的学院，男女生一起上课，只是分了男女寝室。 　　里面做活儿的，都是各大世家送来的仆人，比外面的人有规矩。 　　姬瑶暗戳戳地猜测，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在里面照顾自家的小主子，一方面也是为了打探消息。 　　小孩子说话没有顾忌，闲聊的时候，难免会爆出一些小道消息。 　　所以啊…… 　　处处都有陷阱。 　　姬瑶扶着红杏的手，艰难地迈过了门槛。 　　看着自己的小短腿，叹气。 　　“囡囡……” 　　姬瑶一个激灵，回头。 　　姬如风泪眼巴巴地看着她。 　　姬瑶十分渣女地挥手，“爹，娘，哥哥，你们回去吧，瑶瑶放学就回来了。” 　　皇学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学子，都是非富即贵的身份，身边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两个陪读和丫鬟小厮。 　　红杏仔细看着手里的单子，上面写着姬瑶所在的教室，还有一个简单的方位图，方便两人找到教室。 　　路上遇到了同窗，大家明目张胆地观望，虽然很不礼貌，却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小家伙们个个都是人精，被家里的长辈嘱咐了又嘱咐，自然不会在姬瑶一进来就刁难她。 　　更何况，这些世家里，与姬如风同一辈的人都或多或少领教过姬如风的蛮横与嚣张。 　　姬如风有那个资本。 　　年轻的时候就性子火爆，在军营里待了那么久，手里有人命，在桃花寨占山为王，又是个不服管教的，他们惹不起。 　　有人私下偷偷打听了姬如风这些年的经历，知道他是个女儿奴，更不会轻易从姬瑶身上下手。 　　皇上可是亲自册封了姬瑶，一个有品阶的县主，在京城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姬瑶带着红杏找到了教室。 　　一人一张两人桌，方便丫鬟、书童伺候，又能不影响别人。 　　座位是按照每次测评的成绩安排的，姬瑶错过了上次的测评，夫子想着她岁数小，安排在了“优等生”的位置，也就是前排的位置。 　　甲乙丙三个年级，每个年级有一到三个班不等。 　　姬瑶这才了解这个圈子究竟有多大。 　　大，是指人数。 　　每个世家进来那么三五个人，人数自然就多了。 　　皇学与太学不一样，太学讲究的是真材实料，去的，多是世家嫡子，特别是嫡长子这些，将来要继承爵位的继承人。 　　皇学是只要有身份就能进。 　　当然，也不是来者不拒，家里那些天赋不行，却脑袋精明，手段犀利的，都会被送进来，用来巩固几大世家彼此之间的联系，拓展自己的人脉。 　　姬瑶不是很懂，可既然是存在了几代人的皇学，就有存在的必要。 　　姬瑶被分在丙一班，与乙二班相邻。 　　才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姬熹已经等在那里了，身边是她的簇拥者和陪读。 第79章 围攻 　　姬瑶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柳慈身上。 　　柳慈今儿刻意打扮了一番，年纪小，不用擦脂抹粉，所以小心机地点了唇，颜色很淡，却起了提亮的作用，让她整个人也跟着明艳起来。 　　头上没有多余的头饰，就是两朵简单的头花，就是手上的镯子，也是银镯子，适合小孩戴的那种。 　　可以说，张氏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囡囡来了……”姬熹主动走向姬瑶，“你在丙班，就是这里，堂姐在隔壁班，下课了，可以找堂姐玩，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过来问堂姐。谁要是欺负了，你也可以告诉堂姐。” 　　“堂姐会帮瑶瑶打回去吗？” 　　姬熹厌恶地垂下眸子。 　　立即有人说道：“姬小姐，这里是皇学，是有规矩的地方，不是桃花寨，一言不合就开打。皇学里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会做那些有失身份的事儿，即使小伙伴之间有矛盾，私下说清楚就行了，再不济可以找夫子解决。” 　　就是告老师呗。 　　姬瑶不以为意。 　　“堂妹，你刚进皇学，什么都不懂，可不能由着性子来。这里的人都是圈子里的贵人，是王公贵族和世家，彼此之间没有大的矛盾，不要把个人恩怨带进来。” 　　“所以，堂姐认为，瑶瑶与谁有私人恩怨？” 　　她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好吧。 　　姬熹讪笑，“堂姐不是那个意思，堂姐只是提醒囡囡，囡囡误会了。” 　　“姬小姐……” 　　“请叫我县主……”姬瑶板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一脸挑衅，从头到尾拿鼻孔看她的那人。 　　别以为她没听出姬熹话里的嘲讽，没看出对面那人眼里的恶意。 　　世家？ 　　王公贵族？ 　　她的身份也不差。 　　虽然是一抓一大把的县主，可对上没身份的人，照样压死她！ 　　果然，姬熹和唐翠顿时就变了脸色。 　　姬熹从一开始摆出来的亲昵，对姬瑶的昵称，不过是她不想低人一等，叫姬瑶封号罢了。 　　这样相亲相爱不好吗？ 　　非要弄得自己高高在上，踩着她的脸面，姬瑶才开心吗？ 　　柳慈十分有优越感地上前，“囡囡，你也来了。” 　　呵，这是挑衅吗？ 　　她前脚说了让她们叫她的封号，后脚柳慈就站出来在死亡的边缘疯狂横跳？ 　　“柳小姐，我家小姐与你的关系没有好到你可以叫她小名的地步，请你按照规矩称呼我家小姐。” 　　红杏给力…… 　　柳慈的脸色也变了，红着眼，要哭不哭的样子，“囡囡，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在那里，虽然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了，可我仍旧把你当好姐妹。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是不一样的。” 　　“算了，柳慈，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县主，哪儿还记得你这个姐妹？你把人家当姐妹，人家只当你是个耻辱，毕竟看到你，就看到曾经的桃花寨，那可是不光彩的，有些人恨不得掩藏起来的经历呢！”唐翠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身份，在这里有恃无恐的。 　　看她与姬熹的样子，身份应该没姬熹高，否则也不会话里话外地捧着姬熹了。 　　这是仗着自己有靠山，所以有恃无恐了？ 　　“不会的，囡囡不是那种人……”柳慈红着眼，极力维护姬瑶，“囡囡的性子很乖顺的，我们一起长大，她不会不认我的。” 　　周围渐渐有人围了过来。 　　虽然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不妨碍他们同情弱者。 　　一看柳慈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被欺负的那个。 　　姬瑶？ 　　姬瑶可是安平县主，风头正盛。 　　周围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了，都是维护柳慈的。 　　不仅柳慈心里得意，就是姬熹脸上的神情也缓了缓了。 　　这个陪读有点用处。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你们身份一样，自然是没什么了。现在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县主！” 　　后面两个字咬得极重。 　　“县主！听到没有，人家叫你称呼封号呢，你现在可不配和她姐妹相称。” 　　尖酸的话，却不是针对柳慈。 　　“本郡主倒要瞧瞧，究竟是谁这么厉害，架子这么大！” 　　“郡主！”一人疾呼，其他人纷纷后退半步，埋下了头。 　　姬瑶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 　　为首的是一红衣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岁数不大，脸上尽是骄傲。 　　“郡主，我们在看热闹……”一少年谄媚地说道，“喏，就是这个皇上才赐封的安平县主。” 　　吕萱燕冷眼看着姬瑶。 　　她当然知道姬瑶是谁！ 　　一个土匪窝的小贱货！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册封一个土匪窝的小贱货。 　　纵使皇上对姬将军的情分不一样，可对一个小贱货另眼相看，是什么意思？ 　　是怕给姬将军的东西太多，难以服众，所以找了个不起眼的丫头分散注意力吗？ 　　真是便宜这个小贱货了！ 　　吕萱燕的不平，多是因为姬瑶身上的封号。 　　她，正儿八经的郡主，母亲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她身上都没有封号，一个外来户，凭什么？ 　　虽然姬瑶只是个县主，可有封号的县主，比她这个没封号的郡主都要有话语权。 　　“发生什么事了？”吕萱燕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姬熹忙说道：“回郡主，是这样的，安平县主是臣女的堂妹。所以，今儿臣女特意在这里等着安平县主，好心说道。 　　若是安平县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臣女，我们是堂姐妹，臣女又是做姐姐的，理应多加照顾。 　　结果，臣女的好心被安平县主误会了。柳小姐替臣女说了句公道话，就被安平县主训斥了两句，认为柳小姐不尊敬她，应该称呼她的封号。柳小姐心里委屈，就哭诉了几句两人之前的姐妹情分，结果……” 　　欲言又止…… 　　话是没错，可被姬熹这番叙述出来，味道就变了。 　　周围的人看姬瑶的目光更加鄙夷。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土匪窝出来的就是土匪，穿金戴银，披上人皮，也改变不了内里。 　　“安平县主，人往高处走是没错，可做人不能忘本。本郡主没记错的话，你与这位柳小姐都是桃花寨的人，柳小姐是桃花寨的大小姐，你是桃花寨的二小姐，两人也算是打小的姐妹情分吧？如今你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就看不上自己的姐妹了？” 第80章 大家都在观望 　　“郡主，臣女没关系的，只要囡、安平县主好，臣女没关系的。”柳慈鼻音重重的维护，让人心疼。 　　“怎么没关系了？皇学里的人都是王公贵族、名门望族和世家，大家最重视的就是品性，品性不行，身份再尊贵，也德不配位，是被所有人唾弃的！” 　　吕萱燕说得咬牙切齿，姬瑶的小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姬熹不安地皱眉。 　　是姬瑶太小，没听懂吗？ 　　“郡主，您说完了，轮到本县主说了？”姬瑶一点也不慌张，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 　　“你们说了那么多，也该轮到本县主了，既然是争执，就不能只听一人所言吧？” 　　“你说！” 　　本郡主倒要看看，你能说出朵什么花出来。 　　姬瑶眯了眯眼，看向柳慈，“柳小姐，你口口声声说与本县主的情分，情分是不假，可本县主奇了怪了，你嘴里的姐妹，就是被你推下水，在两个寨子交战的时候，被你推向敌人的姐妹？” 　　“我没有！”柳慈本能地高叫。 　　可在场的都是人精，谁没从柳慈抬高的音量中，听出她的虚张声势？ 　　那边，姬瑶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你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寨子里的兄弟清楚，你后背上的鞭痕更清楚。”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都留下鞭痕了，说明是被狠狠责罚了。 　　被责罚了，就说明柳慈做过！ 　　柳慈脸色惨白，求助地看向姬熹。 　　姬熹皱眉，不想淌这浑水。 　　“所以，你能对本县主下黑手，还不止一次，凭什么认为本县主要继续与你姐妹情深？凭本县主傻吗？至于姬小姐说的，在皇学照顾本县主的事儿，如果本县主没有记错的话，你还说了私人恩怨。 　　本县主就奇怪了，本县主第一次进皇学，人都不认识，能和谁有私人恩怨？这私人恩怨是代表自己的，没是代表家里的？” 　　众人脸色都不好了。 　　皇学里，大家表面维持着融洽，其实都有自己小团体，可大家都没表现出来，力求把矛盾控制在小范围里。 　　就像姬瑶说的，真有矛盾了，算自己的，还是算家里的？ 　　在没有损害到绝对利益的时候，大家就是一个整体。 　　“所以，本县主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姬小姐，姬小姐就说本县主目中无人，没有姐妹情，不知好歹，姐妹情现在都这么塑料的吗？” 　　最后一句话，大家都没听懂，可也知道不是好话。 　　“还有最后一点……”姬瑶越说越顺畅，大家被她的逻辑带着走，完全忘记了，姬瑶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 　　这逻辑，这口才，这条理清楚的反击，不是她该有的。 　　“郡主，你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吕萱燕的脸色很难看。 　　她之前有多维护姬熹和柳慈，现在就有多可笑！ 　　两个蠢货！ 　　连个小贱货都对付不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柳小姐现在已经不是桃花寨的大小姐了，本县主也不是桃花寨的二小姐，桃花寨还在，可现在已经是疾风营了。 　　郡主一口一个桃花寨，是对皇上招安不满，还是对“疾风营”不满，认为“疾风营”三个字不配从郡主的嘴里说出来？” 　　“你胡说！我没有！”吕萱燕本能地反驳。 　　她是看不上桃花寨，可还不会傻到公开质疑皇上的决定。 　　她比谁都清楚皇上有多在意桃花寨，多憧憬疾风营的未来。 　　“你说没有就没有叭。”姬瑶的不想争论，在外人看来就是厌烦。 　　厌烦与他们这些不知所谓的人争论，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意思。 　　争执刚到白热化的时候，戛然而止，挑衅的一方不上不下地搁在那里，心里憋屈。 　　姬瑶领着红杏进了教室。 　　外面围观的众人悻悻散去。 　　柳慈尴尬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向姬熹。 　　姬熹的脸色很难看。 　　以为是有点用处的，没想到居然是个蠢钝不堪的。 　　没心思管柳慈，姬熹对吕萱燕说道：“郡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教室吧。” 　　有人递了台阶，吕萱燕带着身后的丫鬟骄傲地转身。 　　姬瑶把自己的文具一一摆好，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身边各种打探的目光带着好奇与幸灾乐祸。 　　姬瑶不以为意。 　　先前在门口的闹剧，大家都看到了。 　　幸灾乐祸也好，八卦也好，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这样的纠纷，后面肯定不会少。 　　就是不知道三个哥哥那边的情况怎样，想必应该比她还糟糕吧。 　　姬瑶叹气…… 　　生活不易…… 　　夫子岁数不大，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儿八经的秀才，学识不错，有文人的清高，对这些难以驯服的世家公子、小姐们很有耐心。 　　或许是夫子本身的颜值水准在那里，那些挑剔的公子哥和小姐们难得没有为难他，上课的时候还算勉强配合。 　　不过，姬瑶猜想，能进皇学的夫子，除了本身的学识外，背景和后台都很重要，别看大家岁数小，可在为人处世上都是人精。 　　不出意外的话，身边的小伙伴将来就是自己的队友，只要没有绝对利益上的矛盾，大家都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第一堂课，姬瑶听得不是很懂，夫子也很照顾她，给了之前的笔记，让姬瑶回去自己看看。 　　每日午休的时候，到他那里去，他帮姬瑶补课。 　　姬瑶表示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 　　上午三节课，下课后大家休息小半个时辰，到饭堂用饭。 　　饭堂的饭，皇学统一安排，若是学子们想开小灶，可以直接让府里到了饭点送过来。 　　总之呢，在生活起居上，皇学不做硬性要求。只是，每个学子身边只能带一两人进来，送饭的人把东西送到门房，需要学子们身边的人自己去取。 　　姬瑶果断地拒绝了姬如风让人送饭的提议。 　　既然是过集体生活，自然是越简单越好。当然，若是饭堂里的饭菜真的不合胃口，再想别的办法。 　　出了教室，姬瑶走在最后面。 　　“诶，今儿怎么没看到五皇子？” 第81章 初遇 　　“对哦，我就说今儿课堂上怎么那么安静，原来是五皇子没来。” 　　“不仅五皇子没来，王英也没来。” 　　“昨儿放学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们两个在外面打架？” 　　“你也看到了？” 　　“我离王英最近，好像是她的马车挡住了五皇子的马车，五皇子必须走几步路才能上马车。五皇子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仗着自己的母亲是敏妃，最得皇上宠爱的妃子，连带着皇上对他也偏宠几分，所以……” 　　“话说，王将军的女儿那么刚，敢直接与五皇子对上？” 　　“王将军是这些年被提拔上来的，姬将军没回来的时候，他几乎顶了姬将军的位置，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你们是不是歪楼了？” 　　“对了，继续说说昨儿的事。” 　　姬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竖起耳朵，眼底是八卦的精光。 　　“后来还能怎样，五皇子的人和王英的人打起来了呗。” 　　“这都能打起来？王英是不要命了。” 　　到底是臣，谁给她的胆子，敢对皇子动手？ 　　“五皇子不占理，真要闹到皇上跟前，皇上指不定偏袒谁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觉得……” 　　“放心吧，五皇子又不傻，没有让自己的人动手，让那个人去的。” 　　“啊？” 　　议论的人眼睛顿时一亮，“打死了没？” 　　“可惜了，王英那边的人收手太早，只敲破了脑袋，人没死。” 　　“哎……”遗憾地叹气。 　　姬瑶皱眉……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在这些人眼中，就那么无所谓吗？ 　　前面拐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姬瑶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嘲讽和鄙夷。 　　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哟，这是谁啊？”有人笑得猥琐。 　　“这不是太监服吗？七皇子什么时候变太监了？” 　　“什么七皇子，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立即有人反驳。 　　“你可别瞎说，虽然兰妃偷人，可皇上并没有削了七皇子的排位啊，人家表面上还是皇子。” 　　“皇子，穿着太监服的皇子？这是想和哪个宫女对食啊？”有人恶趣味地扯了扯男孩身上的衣服。 　　姬瑶踮起脚尖偷偷张望了一眼。 　　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只觉得矮矮小小的，佝偻着身体，极力躲避着旁人的拉扯。 　　身上穿的，是一件很不合身的衣服，宽松到还可以装下一个男孩。 　　虽然男孩把草绳系在腰间，可衣袖空荡荡的。 　　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衣摆和衣袖破烂不堪，勉强遮着手臂。 　　头顶歪歪斜斜的束发，已经被身边的人揉散了，一半披散下来，枯黄的头发，把男孩衬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男孩极力护着自己的衣服，可奈何身边的人手劲太大，只一下，衣服的领口就滑到了肩，露出的半个肩膀还带着青紫，与他额头的红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姬瑶皱眉…… 　　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人”了吧？ 　　额头的伤口有些吓人，虽然止血了，可伤口狰狞，且高高肿起，扯着他的一只眼睛都变形了！ 　　“住手！” 　　姬瑶下意识地吼了一声。 　　红杏一愣，随即护着姬瑶上前。 　　之前戏弄男孩的几人被突然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回头看到是姬瑶，脸上的笑古怪了几分。 　　“安平县主，有何吩咐？” 　　说话的是之前扯男孩衣服的人，姬瑶不认识，也没见过，应该不是一个班的。 　　“你们在做什么？” 　　“喏，县主不是都看到了吗？” 　　一口一个县主，可姬瑶真没听出来这人对她有多尊敬。 　　都是豪门世家，名门望族，谁的身份都不差。 　　姬瑶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男孩。 　　男孩埋着脑袋，没有半点情绪。 　　姬瑶皱眉…… 　　心里没多少同情，只是有些看不惯。 　　“差不多就行了，这里是皇学。” 　　姬瑶板着脸，倒像那么回事。 　　在场的人无所谓地撇嘴。 　　该戏弄的也都戏弄了，还是吃饭重要。 　　姬瑶抬脚走在最前面，与男孩擦身而过的时候，连余光都没有一个。 　　男孩垂下的手紧了紧，轻飘飘的一声冷哼。 　　皇学的饭堂很大，毕竟要容纳几个班的学子和陪读。 　　红杏拿着餐牌，动作利索地打来两份饭菜，习惯性地想喂姬瑶。 　　姬瑶小脸一红，“我自己来。” 　　红杏点头，迅速吃完自己的那份，又去窗口拿来了水果。 　　姬瑶吃得有点撑，水果让红杏先暂时拿着了。 　　估摸了一下时间，姬瑶准备去夫子那里补课。 　　作为一个好学生，姬瑶认为自己还是很努力的。 　　红杏手里拿着路线图，姬瑶迈着小脚丫，两人朝夫子的宿舍走去。 　　皇学的夫子们都有自己的宿舍，一人一间，倒也清净，若是自己有闲情逸致，可以在屋外种些花花草草，就当陶冶情操。 　　姬瑶才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穿着太监服的小男孩正费力地提着一桶水，缓缓朝夫子的房间走去。 　　姬瑶脚步顿了顿，远远地跟在后面。 　　她在门外打了招呼，得到夫子的允许后才带着红杏进了门。 　　房门一直打开，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屋内的情况。 　　“这是今天的笔记，你拿回去吧。”这话是夫子对男孩说的。 　　男孩唯唯诺诺地应声，接过笔记的时候，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 　　男孩窘迫地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 　　夫子当没听到似的，走到书架前，准备着稍后要给姬瑶的东西。 　　姬瑶看了看男孩红着的脸，又看了看红杏手里的梨，“这个给你吧，反正我也吃不下。” 　　不想伤了男孩的自尊心，姬瑶故意说道。 　　男孩愣了愣，接了过去。 　　埋着头，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无人的小路上左右穿梭，走到了皇学的后墙。 　　墙角下，灌木丛里一阵窸窣声后，一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爬进来了，脸上脏兮兮的，与男孩半斤八两。 　　“主子。”明月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萧焰脸上的神情缓了缓，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卖力从狗洞钻出来的人。 第82章 过往 　　“主子，这是明萱让奴才带来的。”明月从怀里掏出还带着热气的野菜饼，咽了咽口水，双手递到萧焰面前。 　　“你也没吃吧，一人一半。”萧焰作势要分一半出去。 　　明月忙说道：“主子，这是您的，明萱给奴才留了一个，回去就能吃了。” 　　“是吗？” 　　明月后背浸出了冷汗，肯定道：“是的，主子，您放心吧。” 　　萧焰垂下眸子，想了想，从袖口里掏出梨，“这个给你。” 　　“是梨！”明月双眼发亮，兴奋地接了过去。 　　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主子，这梨奴才能带回去，和明萱分着吃吗？” 　　“随你。”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想怎么安排，是明月自己的事。 　　“主子，明萱今儿到太医院去求药了，可是……” 　　“不过是狗眼看人低的玩儿。”萧焰的声音没一点起伏，仿佛说着别人的事儿。 　　“可是您的伤……” 　　“过两天就没事了。”萧焰啃着野菜饼，粗粮硌嗓，并不好咽，可他吃得很香，不浪费一点粮食。 　　明月心里很不好受，想着回去的时候，到李公公那里去试试，如果自己多刷几个马桶，或许能托李公公到太医院弄点外伤药。 　　见萧焰吃得差不多了，明月准备从狗洞钻出去，看着萧焰额头上的伤口，不放心地嘱咐道：“主子，五皇子今儿不来皇学，您可以轻松一下，可明儿……” 　　“明儿再说明儿的事儿，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别被人抓到了。” 　　明月眼睛明亮，“主子，您放心，奴才新挖的狗洞，那些护卫都没发现，没问题的。” 　　你还出息了！ 　　萧焰额角抽了抽，背着手，转身。 　　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取水的地方，喝了两口生水，这才缓解了嘴里的干涩。 　　姬瑶睡了一个午觉，下午进教室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萧焰坐在最后一排。 　　对于同窗的小伙伴，姬瑶趁着中午的时间，让红杏去了解了一下。 　　红杏虽然没黄桃那么八卦，可打探消息还是很厉害的。 　　而且，之前听小伙伴们的八卦，姬瑶大概也知道这个被团队欺负的人是当今皇上的七皇子。 　　之所以活得这么惨，是因为七皇子的母妃。 　　七皇子的母妃是战败国送来的和亲公主，说通俗点，就是人质。 　　皇上宠爱了一段时间，一个外来公主，在大黔没背景没后台，又是战败国送来的礼物，在后宫只能依仗皇上的宠爱。 　　哪怕是兰妃怀了身孕，皇上隔三差五的时候也会到她殿里坐坐。 　　可惜，就在兰妃宠冠六宫，风头正盛的时候，一宫女从她寝宫里翻出了不该翻出来的东西。 　　蛊…… 　　这还了得！ 　　居然敢对天子下蛊！ 　　皇后立即让人彻查，最后才找到蛛丝马迹，定了兰妃的罪。 　　原来，兰妃的母亲是敌对国某位王爷的侍妾，她自小跟在母亲身边，尽得母亲真传，在敌对国打算送一个和亲公主过来的时候，兰妃被选上了。 　　或许是因为她会下蛊，又或许是因为敌对国的皇上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总之，兰妃被送来了。 　　兰妃原本是想给皇上下毒蛊的，等皇上驾崩，下面的皇子个个年幼，不成气候，到时候，大黔就会内乱。如果他们趁虚而入的话，不仅能洗去之前的耻辱，还能灭了大黔。 　　可不知是兰妃心动了，还是别的原因，给皇上下的却是情惑！ 　　得了皇上的独宠，还怀上了龙子！ 　　皇上虽然被下蛊，可身体没有半点不适，所以对皇后的调查结果也存有怀疑。 　　后来，还是请了苗女，给皇上认真检查了，才确认了皇后的调查结果。 　　这下，不仅兰妃不能留，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能留！ 　　用皇后的话说—— 　　不能留下怀疑的种子。 　　彼时，兰妃已经快要临盆，这个时候引产，怕是会一尸两命。 　　可比起兰妃的性命，显然皇室的声誉更为重要。 　　而兰妃也是个厉害的，抢先皇后一步，生下了七皇子。当然，自己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 　　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她要怎么做？ 　　滴血验亲，虽然证实了萧焰是皇上的儿子，可兰妃的所作所为，是皇上不能容忍的。 　　七皇子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送进了冷宫，安排了一个宫女照顾。 　　才刚学会走路，宫女就死了。 　　后面都是七皇子自生自灭。 　　要在皇宫里生存，还是一个孩子，姬瑶无法想象那是什么难度。 　　可看看现在，七皇子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混进了皇学…… 　　姬瑶粗短的手指，认真摩挲着下颚。 　　八卦归八卦，她对这些没多大的兴趣，之所以让红杏去打探这些，不过是不想搅进浑水。 　　原本，这些资料应该是大哥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可大哥说了，她在皇学就是为了玩乐，不用顾忌什么。 　　虽然知道大哥是好意，可姬瑶认为，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她不能吃闲饭。 　　下午的第一节 课是描大字。 　　夫子每人发了一本字帖供大家临摹。当然，如果已经有了适合自己的，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来。 　　所以，姬瑶拿出了姬川晨的字帖临摹。 　　姬川晨的字大气、潇洒，姬瑶自然没那个本事。所以，姬川晨在自己的字体上稍微改动了一下，多了一份婉约。 　　姬瑶倒没看出来自己现在的这个字帖与大哥之前的字帖有什么区别。不过，一段时间下来，倒也有模有样。 　　姬如风还把姬瑶的第一份临摹裱起来，放进了自己的书房。 　　一想到这个，姬瑶就捂脸，琢磨着什么时候悄悄摸进去，把字帖换出来。 　　满意地写完了大字，姬瑶交给夫子后，带着红杏到了操场。 　　下一节是射箭。 　　皇学有准备教学用的弓箭，学子们也可以自带。 　　姬瑶的学习用具，包括那匹从桃花寨运来的御用坐骑，都被送进了皇学，由学校统一管理。 　　教射箭的夫子是从军营借调的，具体的职位姬瑶并不清楚，可瞧对方的样子，应该不只是个普通小兵，毕竟皇学里的学子们都是有身份的。 第83章 被迫组队 　　夫子并没有因为姬瑶的初来乍到就放慢了教学速度，虽然是丙班，可基础课程都是教授完了的。 　　“后面的课，你们自己练习，下个月考核的时候，两人一组，都完成考核项目后，这门课业就算结业了。我会按照组队成员每个人的表现，给出综合成绩。” 　　“所以，夫子，个人的考核成绩是以团队的考核成绩为准吗？” 　　见夫子点头，立即有人不平地说道：“凭什么啊，万一遇到拖后腿的呢？” 　　“就是啊，这样不是亏大了？” 　　说话的基本都是男生，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也比世家千金要厉害些。 　　“这是训练大家的配合能力，双拳难敌四手，个人能力固然重要，可团队配合才是军队胜利的关键。” 　　“我们又不是军队，真要遇到战事，我们也帮不上忙，能不拖后腿就不错了。”一少年小声嘀咕。 　　立即就有人附和，“就是啊，随便学学就行了，干嘛还要考核入籍！” 　　学籍分关系到大家能否顺利毕业。 　　虽然大家并不在乎那所谓的毕业证，可都进皇学镀金了，不拿点显示自己能力的东西回去，会被圈子里的人笑话。 　　特别是世家千金们，她们学的是笑不露齿，走不动裙，在皇学勉强学点针线，在厨房里能分清酱油和醋，差不多就行了。 　　射箭？ 　　战场？ 　　这些不仅和她们无关，就是与她们的家族也无关？ 　　不知道这个夫子是哪儿借调过来的铁憨憨，居然还要两两组队？ 　　“既然是皇学安排的课程，分数自然就要录入学籍，又不是专门针对你们，你们家里的兄弟姐妹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们放心，考核不会很严，只要你们尽力就没有问题，男女考核的标准也不一样。 　　虽然你们将来或许不会上战场，可作为大黔的一员，还是权贵圈里的一员，肩上有责任和义务。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万一就用到了呢？”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姬瑶觉得对面的夫子不应该进军营，他应该做使节！ 　　需要的时候，到战场游说敌对国，没准能化硝烟为饭局。 　　姬瑶左右看了一眼，小伙伴们都开始组队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当所有人都找好了队伍后，最后剩下了三个人。 　　其中一名少年对夫子说道，“我与五皇子一组，五皇子今儿没来。” 　　夫子点头，“那你先自己练习。” 　　所以…… 　　姬瑶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最后，整个身体缩成一团，极力掩饰自己的存在，可因为某种坚持，又固执地站在原地，矛盾地存在。 　　叹气，姬瑶走了过去。 　　萧焰眼前一黑，明显感觉到对面站了一个人。 　　畏畏缩缩地抬眼，就看到一张长着奶膘，一脸明媚的姬瑶。 　　“我叫姬瑶，是姬将军府上的小女儿，我们俩一组吧。” 　　萧焰没有答话，周围的人却是好奇地看了过来。 　　萧焰张了几次嘴，都不敢说什么。 　　姬瑶耐心有限，皱起了眉头，“你愿意和我一组吗？” 　　“为什么？”喑哑的声音，很是干涸。 　　为什么？ 　　姬瑶朝周围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 　　就我们俩是单着的，我们俩不组队，还能和谁组队？ 　　萧焰脸红，“我、我比较笨。” 　　“没关系，能完成任务就好。所以，你要不要和我组队？” 　　讲真，姬瑶也不是非对面这个人不可，实在不行，她就向夫子申请一个人为一队，反正考核的时候只要达标，相信夫子不会为难她。 　　看着对面姑娘若有所思的小脸，萧焰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嘴边的话有些迟疑，“我、我叫萧焰，我、我愿意和你一组。” 　　姬瑶点头，让红杏告知夫子她组队的情况后，夫子就把时间留给了大家。 　　射箭注重的是实战，理论知识谁都懂，可能不能行，只有实际操作才知道。 　　萧焰从竹筐里拿了一把弓，这是皇学为学子们准备的教具，姬瑶手里拿着的，是之前在桃花寨姬川晨给她做的。 　　姬川晨一共做了三把，都是依照姬瑶的弱点改装过的。 　　姬瑶练习了几个月后，手臂的力气增大，拉弓什么的，也没那么难了，就是准头还稍微差了点。 　　十米的距离，勉强能上靶，大多数的时候，箭能碰到箭靶，却不能插进去。 　　不过，在姬如风的带领下，姬家三兄弟的尬吹中，姬瑶还是很满意自己的成绩的。 　　姬瑶确定与萧焰组成一组后，就拿着自己的弓到一边练习去了，对于自己的新小伙伴，没有要一起的意思。 　　本就不是多熟悉的人，都是因为没人要才临时组合起来的，不需要多深的友谊，最后还是得实力说话。 　　萧焰一个人站在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弓，悄悄看了别人的动作，自己研究了一番，开弓、上箭。 　　大脑学会了，可手不听使唤。 　　总觉得自己每个动作都是标准的，可搭配在一起，就没那么顺畅了。 　　手臂抬了好几次，那箭就是不安分地上蹿下跳，始终不会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周围渐渐有了嘲笑声。 　　萧焰红着脸，垂下手臂，深吸了两口气，再次抬臂。 　　这次更夸张，箭尾还没扣在弦上，箭头就直接掉落。 　　“哈哈哈——” 　　众人捧腹大笑。 　　“真有意思，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连射箭都不会。” 　　“你要知道，七皇子身份尊贵，不会用这种玩意儿很正常。” 　　“笑死人了，一个皇子连射箭都不会！我听我大哥说过，皇上的几位皇子骑射可是个中好手，居然还有不会开弓的。” 　　“你也说了，是皇上的几位皇子，这位……” 　　众人秒懂…… 　　证实了他是皇上的儿子又怎样？ 　　没有母妃，没有外祖，生下来就被送进冷宫的皇子…… 　　像狗一样活着就不错了，还想怎样？ 　　“说来，七皇子怎么会进皇学？” 　　“好像是五皇子提出来的，原本，五皇子是想让七皇子做书童的，可皇上怎会同意？想着七皇子怎么说也顶着皇子的名头，索性就与五皇子一起送来了。” 第84章 我教你 　　“不过，虽然皇上没有让七皇子做五皇子的书童，可五皇子在皇学，什么事儿都使唤七皇子，七皇子吃的那些，都是五皇子剩下不要的。” 　　姬瑶皱眉…… 　　这些人嘴里的“五皇子”，“七皇子”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对五皇子，众人心里是存着敬畏的。 　　七皇子？ 　　真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别的意思，不过是七皇子的名字没资格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罢了。 　　“啪嗒……” 　　萧焰手里的箭再次落在地上，周围的人笑得更猖狂。 　　几个世家千金也捂着嘴，在一旁窃窃私语。 　　姬瑶叹气，一手拿弓，一手提着裙角走过去了。 　　“你不会？” 　　萧焰红着脸摇头，尴尬地垂着眸子。 　　“我教你吧。” 　　萧焰紧了紧握着弓箭的手，黝黑的眸子看向姬瑶。 　　只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手心一滑，手里的弓箭已经落入了姬瑶的手里。 　　姬瑶掂了两下，“我没用过学院的弓，不大习惯，我用我的弓教你。” 　　姬瑶把自己的弓递给萧焰，示意他拿着。 　　萧焰的手在胸口抹了两下才接过去。 　　姬瑶已经绕到了萧焰身后。 　　萧焰虽然瘦小，可比起姬瑶还是高了一个头，姬瑶有些费力地够着他的手，“这样，那只手也抬起来，对，像这样。” 　　耳畔是还带着奶气的声音，说不上有多温柔，却是他第一次听到的，不带鄙视的声音。 　　耳垂下，带着奶香味的气息绕过面颊，像一根羽毛，在他的鼻尖轻拂了一下，就没了踪迹。 　　萧焰黝黑的眸子破碎出一缕红色的光亮，覆被浓墨的黑迅速遮掩。 　　姬瑶努力调整着萧焰的动作，她的手臂本就比萧焰短，又是站在萧焰身后，只能大致规范一下萧焰的动作，然后走到萧焰正面，纠正着箭与弓的位置。 　　萧焰后背僵硬。 　　他极度不适应与陌生人接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控制力才没反手掐住姬瑶的脖子。 　　咬着的舌尖，刺痛到麻木，萧焰甚至嗅到了铁锈的味道。 　　舔了舔唇，萧焰眼底的隐晦更深。 　　“好，就这样，你试试。” 　　姬瑶满意地看着萧焰的姿势。 　　“咻……” 　　破空的声音。 　　长箭飞出去不到两米，直接落地。 　　“哈哈哈——” 　　先前还在看热闹的众人，再次发出了鸭叫一般难听的声音。 　　“原以为是徒弟的问题，看来师傅也不怎样啊！” 　　说这话的是仰山侯府的小公子薛展，因为是最小的孙子，又是最像老侯爷的孙子，薛老夫人难免偏宠了几分，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就像现在，明知道对面一个是七皇子，一个是安平县主，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嘲笑的乐趣。 　　萧焰耷拉着脑袋，很不好意思。 　　姬瑶板着脸，倒不是因为萧焰。 　　“没关系，我们再来。” 　　姬瑶又站了萧焰身后。 　　萧焰的身体再次紧绷，肌肉长期僵硬，有些不受控制，萧焰恍惚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颤抖。 　　姬瑶又抬起了他的两条手臂，“你看，你的动作很标准，只是力道不够，这个你要回去多练练，一个月的时间，你能练好的。” 　　自嘲一笑，萧焰的动作都散漫了几分。 　　姬瑶努力得小脸通红，确定萧焰的动作完全没问题，弓与箭的位置也十分完美后，说道：“用力，用你全部力气拉弓，放手！” 　　不知是姬瑶的严肃影响到了萧焰，还是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让萧焰动容，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带上了某种气势。 　　就在手指松弦的那一刻，萧焰的指头微微一滞，泄下了弦的力道，长箭一射出去，就直接插进了泥地。 　　周围的人已经不想笑了。 　　太没意思了。 　　姬瑶盯着地上的长箭看了两秒，抬头，看向萧焰的时候，脸上带上了笑，“这次比上次好，你看，插得更深了，只要你好好练，没问题的。” 　　这都没问题？ 　　萧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额头上的红肿，让他的五官有些扭曲变形，尽管姬瑶就站在他的对面，也没察觉到他的动作。 　　“这把弓借给你，你用它练习吧，别给自己压力，尽力就好。” 　　“可、可是……会影响你的成绩。”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加油！” 　　加油？ 　　萧焰不懂，也没在意。 　　下午只有两堂课，所以大家练习了一会儿后，就回教室收拾东西了。 　　姬瑶今儿领了新课本，又从夫子那里拿了前面的笔记，东西有点多。 　　好在红杏背了挎包，东西都塞进去后才发现，带来的小点心还没有吃。 　　“小姐？” 　　姬瑶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红杏的饭量不算特别大，可到底是练武的人，胃口很好，姬瑶每天下午茶的时候，都会分一部分给红杏，胃养成了习惯，到点了就开始闹腾。 　　红杏拿着糕点两三口就吃完了。 　　收拾好自己的宿舍，姬瑶与红杏准备回家。 　　姬瑶的宿舍是单人宿舍，四个小伙伴一个院子。 　　中午从夫子那里回来午睡的时候，几个小伙伴似乎不在屋子里，所以还不清楚院子里的其他三个小伙伴分别是谁。 　　能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实在不行，就眼不见为净呗。 　　两人朝门口走，中间要穿过一个相对宽敞的花园。 　　相对宽敞，是因为这个花园占地很大，花园的路四通八达，却只通往三个地方，一个是男生宿舍，一个是女生宿舍，还有一个是课堂。 　　用姬瑶的话说，这个花园相当于是个交汇处。 　　问了红杏才知道，每回皇学要颁布什么消息，或者需要大家集合说点什么的时候，都会选在这里。 　　怪不得…… 　　进来的时候没有在意，临走的时候，姬瑶才左右看了一眼。 　　都是常见的花，被打理得很好。 　　一出门，就看到自家的马车停在最显眼的位置，比马车更显眼的是，姬如风和钟氏带着自家的三个儿子，整整齐齐地站在马车前。 　　姬家人颜值本就高，姬如风虽然性子火爆，可不可否认他五官俊朗，常年的杀伐果决，让他英气十足，不怒自威，那是常年在高位才能有的气势。 第85章 有点为难 　　钟氏就不必说了，姬如风那么挑剔的眼光，最后却落在了钟氏的手里，说明钟氏的模样也不差。 　　姬家三兄弟，以姬川晨为首，在京城圈子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姬川晨温润如玉，浑身上下透着仙气，加上贵气的举手投足，自小就养在名门望族的公子也就是这模样。 　　老二姬川旭的存在感不如姬川晨，却是三兄弟中最精明的那个，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排兵布阵，姬川旭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尽是算计。 　　老三姬川晋虽然是个铁憨憨，却是与姬如风最像的那个，英气的五官，没有姬如风的犀利，反倒让他有了另类的帅气。 　　姬瑶眯眼，享受地看着自己的家人。 　　果然，一家人美都要美得整整齐齐。 　　“囡囡！” 　　听到姬如风的声音，姬瑶立即牵着红杏的手，艰难地跨过皇学高高的门槛，朝姬如风跑去。 　　“爹，娘，哥哥！” 　　扑向姬如风的大腿，直接被姬如风拎起来，抱在怀里。 　　“囡囡习不习惯？” 　　“囡囡，有没有被欺负？” 　　“囡囡饿不饿？” 　　“囡囡，喝水！” 　　姬瑶抓着姬如风的衣襟，兴奋得小脸通红，“很习惯，没有被欺负，不饿，不想喝水。” 　　姬家人围着姬瑶，不停地问着她在学院的情况，后面出来的人眼底带上了不屑。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没见过大世面，只不过在皇学待了一天，就兴奋成这样！ 　　还有，马车挡在门口干嘛，没看到后面还有人要出来吗？ 　　不平归不平，谁也不会傻到触姬如风的霉头。 　　找到自己的马车，绕过前面挡道的姬家人，慢慢朝自家马车走去。 　　萧焰走在最后面，手里拿着姬瑶借给他的弓和从夫子那里借来的笔记，还没出门，就看到姬瑶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姬家人围在一起。 　　嘴角习惯性地扯了扯，拿着弓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姬川晨敏感地皱眉，抬头，朝皇学大门看去的时候，萧焰已经垂下了眸子，慢慢朝前挪动，身边不时有人超过他，个别的，甚至还故意撞他两下。 　　萧焰迅速躲到边上，让出了路。 　　可即便是这样，仍旧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撞得东倒西歪。 　　姬瑶察觉到姬川晨的目光，也看向了皇学大门。 　　萧焰被撞得狠了，撞向了一侧的墙壁，那一声闷响，姬瑶瞧着都疼。 　　可萧焰愣是没哼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姬瑶不在意地收回目光，一家人上了马车。 　　萧焰远远地站在皇学门口的角落，嘴角似笑非笑，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全家人挤在一个马车里，好在这马车还算大，不拥挤。 　　姬瑶被钟氏抱着，喂了两口水。 　　“囡囡，我们今儿到外公家去，外婆做了好吃的等我们。” 　　钟氏和姬如风来京城后，钟德与杨氏就回钟良那里了，原本姬川晋和姬瑶是想跟过去玩几天的，可皇上那边随时可能召见，杨氏怕两个小家伙玩野了，让钟氏拘着两人，学点规矩。 　　现在，姬瑶这边的奖赏下来了，又进了皇学，一家人安顿好了，终于可以吃顿放心饭了。 　　钟德的院子在京城南边，离皇学三条街的距离，地段非常好。 　　姬瑶听姬川晋碎碎念了才知道，京城的南边住的都是新贵，用姬瑶的话说，就是有身份的公务员，只不过底蕴不厚，资格太新，进不了官宦圈。 　　所以…… 　　“娘，外公家也是当官的吗？” 　　“当然不是，你外公就是杀猪的，只不过有点小钱罢了。” 　　姬瑶表示怀疑。 　　车上大家的话都不多，姬瑶甚至还睡了一觉，马车才刚一停下，小家伙就精神抖擞了。 　　“外婆！”姬瑶一跳下马车就朝杨氏扑过去。 　　杨氏早就笑眯眯地等在那里，见着姬瑶矮小的身影，立即弓下腰，借着小家伙的力道，把小家伙护在怀里。 　　“哼！” 　　不合时宜的，重重的一声鼻音。 　　姬瑶在杨氏怀里抬头看了看，弯着的眼角里是讨好的笑，“外公，瑶瑶也想你了，可想可想了。” 　　钟德脸上的神情这才缓了缓。 　　“走，囡囡，小舅舅带你去看兔子。” 　　钟良横插一脚，抱着姬瑶一阵小跑，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 　　“这小子！” 　　杨氏咬着腮帮子，瞪了一眼空气。 　　一个二进的院子，小却精致。 　　前院一个会客厅，下人房和门房都在这里，后院是几个厢房。 　　钟阳和钟毅住一个屋，单独弄了一间书房出来。 　　姬瑶被钟良抱着到了后院天井。 　　说是天井，被刘氏单独弄出来，养了鸡鸭和兔子。 　　因为打扫得勤，即使是八月，也没有任何臭味。 　　“囡囡，这是小舅舅在山上抓的。” 　　姬瑶瞪大了眼睛，“小舅舅厉害！” 　　“小舅，京城附近有山吗？”姬川晋听到这个就眼睛一亮。 　　之前他想改建校场，可惜还没来得及，爹爹和娘亲就到京城了。 　　如果京城附近有山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买下来。 　　是的，姬川晋还没放弃占山为王的伟大理想。 　　在他看来，京城里的大宅子还没山上的竹楼给他的安全感多。 　　“京城近郊有几座山，不过，上面不是寺庙就是被人圈在庄子里的，小舅舅也是外出办事，正好遇到了。” 　　“所以是捡的？”姬川晋撇嘴。 　　离开饭还有点时间，一家人聚在堂屋。 　　杨氏问了问姬瑶被嘉赏的事。 　　皇上赐封姬瑶，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不仅京城的人知道，就是附近的人也都或多或少听到点风声。 　　对于姬瑶身上的封号，杨氏表示很满意。 　　自己的外孙女多了个保证，她也放心些。 　　“囡囡今儿到皇学，没有被人为难吧？” 　　杨氏问的，也是大家想知道的。 　　之前在马车上，钟氏等人没急着问，也是知道到了这里，杨氏肯定会再问一遍，所以大家才勉强耐心地等到现在。 　　姬瑶皱眉，不知该怎么说。 　　说被为难了吧，她又没吃亏，说没被为难吧，对方阴阳怪气的，摆明了是挑事。 第86章 三哥找他畅谈人生 　　“囡囡，谁欺负你了，告诉三哥，三哥明儿找他谈人生去！”姬川晋挥了挥拳头。 　　“没有被欺负，就是……觉得怪怪的。”瑶茶花上线。 　　“红杏，你来说。” 　　姬瑶岁数小，很多东西表达不清楚，钟氏直接问了红杏。 　　红杏从两人进皇学开始，到姬熹等人似是而非的话，以及吕萱燕郡主的仗势欺人，再到后面练习射箭的被孤立。 　　杨氏还没听完就红了眼，把姬瑶抱在怀里，“委屈囡囡了，咱们不理他们，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我还担心他们带坏了囡囡呢！女婿，你怎么说？” 　　被突然点名，姬如风哭笑不得。 　　姬瑶立即护短地说道：“外婆，今天才是第一天，大家都不熟，等熟悉了，瑶瑶就能交到新朋友了。” 　　“囡囡说的没错，囡囡那么可爱，肯定会交到很多新朋友。” 　　姬如风冲儿子使了个眼色。 　　姬川旭立马起身，“走，囡囡，我们到厨房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姬瑶朝钟氏看去。 　　见钟氏点头，才牵着姬川旭的手朝厨房走。 　　“娘，我是这么想的……”直到两人走远，姬如风才说道，“我们不能把囡囡保护得太好，虽然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囡囡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诚然，日后若是我们不在了，她还有三个哥哥，可囡囡将来总会出嫁，她有自己的家人和孩子，她要学着独当一面。 　　现在还只是在皇学，我们能看着点，帮着点。囡囡有自己的想法，她要学着去面对，去处理。 　　从我们踏进京城城门的那一刻起，囡囡就进了这个圈子，我们现在手把手地教她，能学多少，还得看她的本事。” 　　杨氏叹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一想到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就要面对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我心里就不舒服。” 　　“娘，你知道最疼囡囡的就是女儿，女儿断不会让囡囡受半点委屈，女儿保证，谁都不会欺负到囡囡头上。学院里的那几个，就给囡囡练手了，他们背后的家族，还不敢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 　　姬川晨和姬川晋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饭桌上，姬瑶如愿以偿地享受了美食，吃着吃着，小脸皱成了一团。 　　“咋啦，囡囡怎么不开心啦？”杨氏问道。 　　“哎，这么美味的饭菜，明儿瑶瑶就吃不到了。” 　　“为什么呀？”杨氏好笑地问道。 　　“瑶瑶现在每天都要读书，从学堂回来还要做功课，不能每天都到外婆家吃饭。十天才休沐一次，一个月也就三次。” 　　姬瑶苦恼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哈！ 　　原来小家伙是在愁这个。 　　杨氏立即说道：“那还不简单，中午的时候，让你舅妈给你送饭。” 　　姬瑶眼睛一亮，遂又摇头。 　　“谢谢外婆，谢谢小舅妈，不过还是算了，皇学有饭堂，味道还可以，反正就中午一顿饭，晚上回家了，瑶瑶也能吃好吃的。” 　　“要不囡囡想吃什么了，提前告诉小舅妈，小舅妈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这个送过去，不仅仅是皇学，也包括姬府。 　　姬瑶没拒绝，当然也不会因此就随便点菜。 　　“小弟，两个哥儿的入学可安排好了？” 　　钟阳和钟毅之前在洛水镇的时候，是有在私塾跟着夫子学习的，两人都聪慧，课业做得不错，好好培养的话，很有前途。 　　“都安排好了，在鹿鸣书院，两人都通过了入学考试，能跟上那边的进度，夫子还说，继续保持的话，过两年试试童生。” 　　“这是好事啊……”姬如风说道，“哥儿岁数小，你们不要给他们压力，让他们练练手，适应适应。” 　　“姐夫，我也是这么想的……”钟良笑得温和，“我不求两个哥儿能大富大贵，将来能有一技之长过安稳的日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两个哥儿都是好样的，好好培养，会成大器。我们家不看重孩子能挣多少功名回来，只要品性端正，有担当，有责任心就是好的。这样吧，哥儿休沐的时候，你们就都过来，几个孩子好好交流外，也可以到处玩玩。” 　　这话是钟氏说的。 　　在她看来，再多的功名也比不了一个人的品性。 　　品性不端，身上的功名只会成为祸害。 　　祸害了自己，也祸害了别人。 　　“对了，女婿如今恢复了身份，囡囡也被赐封了县主，要不要准备个宴会什么的？”杨氏问道。 　　“娘，我们暂时没这个打算，反正圈子什么情况，我们都清楚，表面功夫就算了。现在，如风忙着疾风营的事儿，借着各种借口想上门的人太多了，还是算了吧。” 　　“那是，女婿的事儿，你别掺和……”看向姬如风，杨氏问道，“疾风营的事，没问题吧。” 　　“娘，你放心，这点能力，女婿还是有的。” 　　杨氏点头，不再追问。 　　临走的时候，刘氏给姬瑶准备了一个大食盒，里面是姬瑶喜欢的卤猪蹄和卤鸡爪。 　　“娘给囡囡准备了很多，天热，放不住，让囡囡带到学院当零嘴。” 　　这个姬瑶喜欢，马车上自己抱着食盒，心里美滋滋地眯眼。 　　可美好的心情没维持多久，下了马车，听到门房的禀报，姬家人就拉下了脸。 　　钟氏朝花厅走，姬瑶把食盒递给红杏，也跟了过去，同行的，还有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 　　钟氏哭笑不得，“这是后院的事儿，你们几个大男人掺和进来做什么？还有你，囡囡，该回去做功课了。” 　　姬瑶摇头，“瑶瑶就去看看，不添乱。” 　　“我们也去看看，不插话。” 　　一行人到花厅的时候，等在那里的蒋嬷嬷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暗道姬府的下人太不懂规矩了，哪儿有让客人饿肚子的道理？ 　　等她掌管了后院，一定要好好教这些人规矩。 　　虽说大爷离京这么久了，可好歹也是定国公府上的嫡长子，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这才离开十八年，连最基本的都忘了。 　　难怪老夫人不待见大爷。 第87章 送人 　　大爷自己不争气，怨得了谁？ 　　蒋嬷嬷听到脚步声，端着架子斜睨了一眼，见是姬如风带着家眷过来了，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些。 　　大爷还算识相，给她这个脸面。 　　“老奴见过大爷，夫人，几位哥儿，小姐。” 　　不算尊敬的称呼，勉强把大家都划拉进去了。 　　“坐下说话吧。” 　　得了钟氏的话，蒋嬷嬷继续坐在了绣墩上。 　　“大爷，老奴是老夫人派过来的，老夫人说，小姐初来乍到，很多圈子里的规矩都没学过。 　　如今小姐身份不一样，又是在皇学求学，稍有不慎，得罪了别人，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弄不好还要连累家人。 　　皇学里的都是名门望族和世家，还有皇子、公主，对上这些人，小姐身上的封号也不够用。老夫人也是关心小姐，所以派老奴过来，教小姐规矩。” 　　“规矩？我的女儿乖得很，不需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大爷怕是不知道，今儿小姐在皇学差点得罪了郡主，还是大小姐聪慧，化解了矛盾。老夫人也是担心小姐的任性得罪了贵人，连累了大爷。” 　　先不说姬如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早就有了定论，就是他不知道，在他心里，错的也绝对不会是姬瑶，只会是别人。 　　蒋嬷嬷的话，无疑触碰了姬如风的逆鳞。 　　“郡主？郡主很了不起吗？是守住了大黔的边境，还是杀退了敌人？她能在京城好吃好睡，做着她的郡主，靠的是本将军。敢欺负本将军的女儿，她哪儿来的胆子？” 　　早就知道姬如风是不讲道理的，蒋嬷嬷叹气，“大爷，老夫人也是担心小姐，没别的意思。圈子里，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讲道理，总会遇到几个嚣张跋扈的，吃亏不能吃在暗处，不是？老夫人也是不想委屈了小姐。” 　　“既然不想委屈囡囡，那老夫人准备什么时候到公主府理论，本将军可以作陪。” 　　“我们也可以。”姬家三兄弟站出来了。 　　蒋嬷嬷额角抽了抽。 　　这是老混不吝的带了三个小混不吝的？ 　　“大爷，您这话……就为难老夫人了。” 　　“哦？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吗？你不是说老夫人不想委屈了小姐吗？现在小姐被人欺负，老夫人不帮小姐出头，那是什么意思？” 　　蒋嬷嬷气得磨牙！ 　　大爷是怎么回事，是听不懂她的话，还是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吗？ 　　又或者是离京太久，早就不会圈子里虚与委蛇的那一套，非要她说得那么明白吗？ 　　黑沉的脸色缓了缓，蒋嬷嬷勉强说道：“大爷，老夫人的意思是，让老奴留下，教小姐一些规矩，免得小姐在皇学被人欺负。” 　　说来说去，还是这句话。 　　“瑶瑶学了规矩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吗？”姬瑶十分给力，主动问道，“可是，嬷嬷，你说的那什么郡主，肯定是学了规矩的吧？为什么她学了规矩就可以欺负别人？” 　　“哦！我懂了！”姬瑶眼睛一亮，“是不是只要学了规矩，就可以欺负那些没学规矩的人了？可是……” 　　姬瑶小脸皱成一团，很是纠结，“可是现在皇学就瑶瑶一个新人，只有瑶瑶一个人没学规矩，瑶瑶学了规矩，也没人欺负啊。” 　　一副亏大了的模样。 　　“小姐，不是学了规矩就可以欺负人，是学了规矩，就懂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蒋嬷嬷咬着腮帮子，勉强耐心地说道。 　　姬瑶还是不懂，“太复杂了，瑶瑶不懂。爹爹教过瑶瑶，不能随便欺负人，但被人欺负了就应该打回去，不能委屈自己。 　　忍气吞声，只会让那些人得寸进尺，瑶瑶是不懂嬷嬷说的那些规矩，可瑶瑶知道，只有对方知道了你的厉害，才会有顾虑，才不会继续欺负你。 　　瑶瑶代表的是疾风营，是姬府，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丢的还是疾风营和姬府的脸面。” 　　“囡囡说的没错，所以，蒋嬷嬷，祖母是什么意思呢？”姬川旭问得温和，就连他脸上的笑弧都一丝不苟。 　　蒋嬷嬷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大爷这一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如风懒得与蒋嬷嬷虚与委蛇下去，直接说道：“如果老夫人是来帮囡囡撑腰，准备到公主府要说法的，我们欢迎，如果是来要我女儿咽下这口气的，喏，大门在那边。” 　　姬如风抬手，指着门外。 　　“大爷！”蒋嬷嬷着急，“老夫人也是为了小姐，您刚回来，并不清楚圈子里的利益关系。虽然皇上因为与您的情分，对您，对几位少爷和小姐偏袒几分。 　　可您也清楚，在圈子里生存，靠的并不是与皇上的情分，是人脉，是关系，是手段。 　　萱郡主再不济，也是皇上的亲侄女，单说身份，萱郡主是正儿八经的郡主，小姐只是个县主，对方真要用身份压人，吃亏的还是小姐！老夫人也是担心小姐，所以才让老奴走这一趟。” 　　“既然知道我家囡囡是县主，为何你对囡囡的称呼一直是小姐？别给本将军说这样亲切，是你一直不把囡囡的品阶当回事，认为我家囡囡配不上这个封号，不屑称呼我家囡囡的封号。嬷嬷，你自己都不懂规矩，又怎么做教养嬷嬷呢？” 　　蒋嬷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还没等到她想到狡辩的借口，姬如风又道：“今儿我家囡囡与郡主争执，是因为郡主仗势欺人。郡主为何仗势欺人，因为她被人误导。被谁误导？定国公府上的大小姐。” 　　“大爷！” 　　“别以为本将军没在皇学，就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任由你们在那里凭空捏造，颠倒黑白。我家囡囡的性子，我最清楚，从来不会主动惹事，却也不怕事。 　　姬熹今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本将军一清二楚。所以，本将军想问问，嬷嬷，姬熹的所作所为又有几点是符合规矩的？” 　　蒋嬷嬷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是今儿放学后，大小姐回府向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皇学里的事。 第88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老夫人的出发点是好的。 　　毕竟对方是郡主，母亲是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姐姐。 　　大爷不能仗着自己与皇上的关系就有恃无恐。 　　姬瑶做的那些，公主府真要追究下来，吃亏的还是大爷一家。 　　老夫人是好心。 　　当然，老夫人也有私心。 　　蒋嬷嬷垂下了眸子。 　　大小姐才是老夫人心尖尖上疼爱的孙女，姬瑶，一个土匪窝的丫头片子，不尊长姐也就罢了，还仗着自己的身份，在皇学给大小姐难堪！ 　　因为与柳慈的私人恩怨，还迁怒到了大小姐的头上。 　　若不是大小姐聪慧，化解了矛盾，安抚了萱郡主，现在大爷一家还能坐在这里其乐融融？ 　　蒋嬷嬷也明白老夫人派她过来的用意。 　　教姬瑶规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若是能留在姬府后院，监视钟氏的一举一动，做老夫人的眼线，方便老夫人的长远计划。 　　想到这里，蒋嬷嬷脸上的神情难得温顺了几分，“大爷，老夫人有老夫人的思量，大小姐那边，老夫人自有安排。老奴是老夫人送过来的，请夫人安排。” 　　这是要强行留下了？ 　　钟氏顿时就笑了。 　　“多谢老夫人体恤，我正愁没个得力帮手，就派蒋嬷嬷过来了。” 　　蒋嬷嬷得意地扬了扬眉。 　　“只不过，比起我家的囡囡，大小姐的规矩也不怎么好，嬷嬷既然是这么有本事的人，自然是留给大小姐了。” 　　“夫人……” 　　“我家囡囡就委屈点，稍后，我会给她请个教养嬷嬷，至于蒋嬷嬷，还是跟在大小姐身边，尽心教导大小姐规矩吧。” 　　蒋嬷嬷想仗着身份再纠缠两句，瞟到姬如风身上的气势都变了，嘴边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 　　这位真要疯起来，老夫人都忌惮三分。 　　蒋嬷嬷离开后，姬瑶怏怏地耷拉个脑袋。 　　姬川晨心疼地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囡囡不用管别人，那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想方设法地给人添堵。囡囡已经很好了。” 　　姬瑶没什么精神。 　　姬川晨的眸子黯了黯，捏着姬瑶的小脸，“姬熹是嫉妒囡囡，你现在是县主，她什么都不是，只有个定国公府上大小姐的称号，在京城同等地位的人，一抓一大把，所以她才故意挑拨。” 　　姬瑶丧丧地点头。 　　小家伙还是被打击到了。 　　“对了，囡囡，你说，你们班下个月要考射箭，你和谁一组来着？” 　　“萧焰，七皇子萧焰。” 　　众人朝姬如风看去。 　　姬如风两手一摊，“不了解，不清楚。” 　　钟氏递了个白眼过去，“了解下他的水平怎样，到时候别拖了我家囡囡的后腿。” 　　姬如风点头，琢磨着找个时间查查看。 　　结果，姬瑶自己就回答了，“他不会，我今儿教他了，我把大哥给我做的弓借给他，让他回去练习。” 　　“这样啊，那大哥再给你做几把新的？” 　　姬瑶摇头，“不用了，大哥，瑶瑶那里还有两把。萧焰如果能练上手，到时候我就和他组队考试，如果太差的话，我就一个人一队。” 　　原本是顺理成章的安排，可听在姬如风等人的耳朵里，就是自家的宝贝女儿在皇学被人排挤。 　　姬如风的脸色黑沉了几分。 　　“囡囡不用理他们，他们那是羡慕嫉妒恨，就像二哥，二哥今儿在太学的时候，也被人刁难了。” 　　“哦？”姬瑶朝姬川旭看去。 　　虽然还有些精神不济，可眼底明显带上了八卦。 　　姬川旭叹气。 　　为了哄妹妹开心，他也是豁出去了。 　　“二哥在洛水开了两家店，生意不错，不知怎的，被太学的同窗知道了，今儿就拐着弯说二哥不务正业，好好的少爷不做，非要去做商人，一身铜臭味，俗不可耐。” 　　姬瑶鼓着的小脸，明显很生气。 　　“赚钱是二哥的本事，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二哥！” 　　“那是因为他们赚不了银子，没二哥的本事，嫉妒二哥啊……”姬川旭循循善诱，“没银子怎么吃喝拉撒？没银子，光靠身份他们就能活得光鲜照人？所以，二哥准备在京城开铺子，还是很多铺子，专门赚他们的银子，在他们最在意的事上打败他们！” 　　“二哥威武！”姬瑶挥着小拳拳。 　　“所以啊，囡囡你要知道，那些人说酸话，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又眼红别人手里的，除了自我催眠，贬低别人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今儿囡囡就做得很好，不用委屈自己，更不用看那些人的脸色，你是为自己而活，又不是为了他们。至于姬老夫人……” 　　姬川旭嘲讽地轻哼一声，“看不惯我们的，我们做再多都是徒劳，所以，不用去讨好别人。” 　　见姬瑶精神好些了，钟氏把她抱回去洗澡了。 　　至于作业？ 　　姬家人表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存在的！ 　　月黑风高杀人夜！ 　　姬川晨一身黑衣推开了房门。 　　姬川旭和姬川晋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那里了。 　　见大哥眉梢微蹙，姬川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余光瞟到二哥，底气顿时就足了。 　　“大哥，一起。” 　　姬川晨没有拒绝。 　　三人才走到小院门口，姬如风双手抱胸，斜倚在梧桐树下，显然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姬川晋心里“咯噔”一下，看到父亲没穿夜行衣，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只要爹爹不胡闹就好。 　　姬如风抱胸上前两步，走出了月光阴影。 　　月光下，姬如风脸上的神情十分犀利。 　　“干净利索点。” 　　没问三个儿子要做什么，直接下达了指令。 　　公主府…… 　　作为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萧茵的日子算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好的。 　　至少她嫁的人是自己选的。 　　经历了夺嫡的腥风血雨，萧茵最想的，就是平平安安，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也幸亏是自己的胞弟坐上了那个位置，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她才是最舒心的。 　　夫婿是自己选的，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桥段。 　　不过是在众多看榜的学子中，挑了一个家境简单的，模样中等的，把自己嫁了。 第89章 公主府 　　依着她的身份，京城的名门望族，豪门世家还不是随便她挑？ 　　可她厌倦了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只想简简单单，夫妻相敬如宾，儿女双全地过完这辈子。 　　所以，她是幸运的。 　　吕伯思虽然在那一届学子中只算中等，可也是凭本事上榜，能留京虽然是因为她的关系，可夫君自己的能力也在那里。 　　夫家只有一个寡母，一个小姑，两人都是温和的性子，小姑已经出嫁，是夫君的同僚，官职不大，却很听话，算得上是夫君的左右臂膀。 　　婆婆跟着他们住，却不管后院的事，每日在自己的院子里礼佛，连用饭都是分开的。 　　儿子和女儿虽然有些任性，可身份在那里，谁能说什么？ 　　好在两个孩子也争气，虽然没做多少给她长脸的事儿，可也没让她丢过脸。 　　她是大黔的公主，身份尊贵，只要胞弟能坐稳龙椅，她的荣华富贵就不会少，她不需要儿子和女儿多有出息，她现在的那些，够他们几辈子的花销。 　　当然，最让她满意的是，夫君对她的爱慕。 　　两人成亲以来，没有红过脸，大小事务夫君都尊重她的意思，没有反驳过一次。 　　后院干净，没有小妾，没有通房。 　　哪怕她佯装大度地想给身边的丫鬟开脸，也被夫君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为此，还破天荒地与她冷战了半日，并警告她，以后不能再做类似的事。 　　想到这些，萧茵脸上的笑容就没淡下来过。 　　“母亲，女儿在和你说话呢！”因为心里有气，吕萱燕说话都任性了几分。 　　“不过是小矛盾，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怎么是小矛盾了，明明就是安平县主故意找茬刁难！”从没吃过亏的吕萱燕，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萧茵用牙签戳了一个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把籽吐在了丫鬟摊开的手心上。 　　“你今儿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吕萱燕后知后觉，也想到这一点。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火气才那么大！ 　　嘴硬地说道：“母亲，女儿的身份在那里，谁敢利用女儿？女儿只是单纯地看姬瑶不顺眼。” 　　“皇上亲自赐封姬瑶为安平县主，私底下，你也别太过了。” 　　吕萱燕不满，“一个土匪窝里出来的丫头，居然还有封号？皇上不过是看在姬将军的面子上。可姬将军在洛水待了十八年，谁知道他现在是忠的还是奸的？ 　　别说十八年了，就是明儿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姬将军真有那么忠心，又怎么会在洛水待那么久？就怕他明着镇守洛水，私底下早就与北漠勾结上了。” 　　“闭嘴！”萧茵训斥道，“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不能怀疑姬将军！” 　　吕萱燕嘟囔了几句，声音很小，脸上一副桀骜不驯。 　　显然并没有把母亲的话听进去，不过是碍于母亲的威严，暂时压住了心里的不满。 　　从卧房出来，吕萱燕气呼呼地朝外院走，刚走到二门，就看到从书房过来的吕伯思。 　　“萱萱，怎么气呼呼的？”吕伯思虽然出身寒门，可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儒雅气息。 　　再加上这些年身在高位，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像现在，他脸上只是带着习惯性的笑纹，可总能给身边的人温和的气息，忍不住想要接近。 　　于是，吕萱燕一股脑地说出了心里的烦躁，与之前被训斥的事儿。 　　吕伯思眼底的柔和更深，“你呀，明知道你母亲最不喜欢你惹是生非，你非要触你母亲的霉头，活该你母亲训了你。” 　　吕萱燕撇嘴，“父亲，女儿只是实话实说，被女儿嫌弃的人还少了吗？之前母亲就从来不训斥女儿，今儿也是女儿倒霉，遇到母亲心情不好。” 　　“你母亲不是心情不好，当年，你母亲和皇上，还有姬将军都在皇学，有同窗的情谊。皇上与姬将军的兄弟情谊，岂是你这个做晚辈能置喙的？” 　　吕萱燕不以为意，“女儿的怀疑也没有错啊，十八年过去了，谁知道姬将军现在还是不是忠臣。” 　　“你有自己的想法，说明你是认真分析，仔细思考了的，可这些话，你不应该当着你母亲的面说出来……” 　　吕伯思耐心教导，“姬将军对皇上的忠心，对大黔的忠心，大家有目共睹，就是你母亲与姬将军也有几分情谊。” 　　吕萱燕愈加不屑。 　　不过是个土匪头头，人脉那么广，口碑那么好有意思吗？ 　　劝解了吕萱燕几句，吕伯思回到了卧房。 　　萧茵正在对账，听到动静，只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吕伯思看到萧茵收回了目光，眼底的笑意带上了些许嘲讽，转瞬而逝。 　　“怎么今儿就在对账了，不是还有几日吗？”吕伯思边说，边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先前守在萧茵身边的丫鬟主动退出了房间。 　　“趁着这几日有空，本宫先整理出来，过两天，本宫想进宫一趟。” 　　“要我陪你吗？” 　　萧茵很满意驸马的识时务，开口却是拒绝了，“不用，皇上派了公务给你，正事要紧，本宫就是进宫找敏妃叙叙旧。” 　　屏幕后面，吕伯思嘴角上挑，温和的笑纹刻薄到了极致，“难得你与敏妃关系好，时不时地进宫叙旧。” 　　“本宫与敏妃倒也投缘，十几年的交情，一段时间不见她，还怪想她的，岁数大了，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有个谈得来的，也是本宫的运气。” 　　“对了……”吕伯思一边整理领口，一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姬将军回来有几日了，可有进宫看望过敏妃？” 　　“姬将军是臣子，就算他是敏妃的长兄，也不能随便进宫，钟氏那边，可能是姬将军府上事情还没归整好，没见她有什么动静。” 　　顿了顿，接下来的话不知是说给吕伯思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本宫明儿试试敏妃的口风，若是她能回定国公府省亲的话，姬将军那边肯定是能抽出时间的。本宫想，皇上那边应该也没问题。” 第90章 鬼剃头 　　“这个办法不错，与其让钟氏进宫，不如让敏妃回定国公府省亲，这样还能见见其他人。到时候，你也可以在一旁帮衬帮衬。” 　　萧茵对吕伯思的提议不置可否。 　　一夜无话…… 　　翌日，萧茵才刚帮吕伯思穿戴好，吕萱燕身边的丫鬟就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出事了！” 　　“怎么了？”萧茵吓得手一哆嗦。 　　吕伯思也紧张地看了过去。 　　“郡主、郡主的头发、没、没了！” 　　萧茵带人急匆匆赶到吕萱燕院子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辱骂和哭声，夹杂着时不时摔东西的声音。 　　萧茵立即让人守在院门口，自己率先进去了。 　　吕萱燕还穿着中衣，身边两个丫鬟极力劝说，可吕萱燕哪儿听得进去，张牙舞爪到筋疲力尽，一大早就把自己折腾得大汗淋淋。 　　声音的嘶哑，不过是先前叫嚣得太厉害。 　　可都这样了，吕萱燕还不消停。 　　“滚！都给本郡主滚出去！滚出去！” 　　情绪太激动，吕萱燕不断地干呕。 　　萧茵身边的嬷嬷忙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抱住了吕萱燕的胳膊。 　　手不能动，还有脚啊。 　　吕萱燕拼命扭动身体，双脚不停地踢踹，哪怕被嬷嬷抱着，强行提了起来，两只脚还在奋力挣扎。 　　“吕萱燕！”愤怒中，萧茵叫了吕萱燕的名字。 　　“父亲，母亲，你们看女儿，女儿的头发没了！” 　　愤怒过后是担心和委屈。 　　吕伯思上前，从嬷嬷手里接过吕萱燕，牵着她走到床边，“萱萱不要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吕萱燕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几分依赖的。 　　眼泪巴巴的模样，一脸委屈。 　　“怎么回事？”萧茵看着女儿的光头，问着她身边的丫鬟。 　　“公主，奴婢也不知道……”丫鬟吓得跪在地上，“昨儿是奴婢守夜，可不知为何，到了半夜奴婢就困得睡着了，今儿叫郡主起床的时候，就发现郡主的头发没了。” 　　萧茵黑沉着脸。 　　这里是公主府，敢在她公主府里动手，是对她的挑衅！ 　　“公主，驸马。” 　　府医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赶到。 　　萧茵朝吕萱燕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先看看。” 　　“是，公主。” 　　府医上前，帮吕萱燕检查。 　　哭闹后的吕萱燕，体力不支，难得没有继续作妖。 　　府医仔细检查后，对萧茵说道：“回公主，郡主的头发是被人用剃刀剃掉的。” 　　吕萱燕打了冷颤。 　　脑海中立即有了画面。 　　冰冷的，折射着寒光的剃刀在她脑袋上放肆游走，剃掉了她所有的头发，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还只是头发，万一下次就是她的脑袋了呢？ 　　打了个冷颤，可怜兮兮地看向父亲。 　　吕伯思也是蹙眉，身上的温和也凉了几分。 　　“而且……” 　　府医的迟疑，让屋内众人脸色很难看。 　　“而且，郡主的头上还被人涂了药膏，具体是什么药膏，要臣分析过后才知道。” 　　“母亲，女儿是不是被人下药了，以后都不能长头发了？”吕萱燕紧张地问道。 　　萧茵看向府医。 　　府医叹气，“公主，臣现在也不知道药膏的成分，无法回答。” 　　“拖出去斩了！”心里的恐惧变成了迁怒。 　　吕萱燕指着府医，大吼，“庸医，要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斩了！” 　　“放肆！”萧茵这话是对吕萱燕说的，“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嬷嬷，看着郡主。” 　　冲府医递了个眼色，萧茵率先出了门。 　　吕萱燕还想哭闹，吕伯思上前安抚，“你母亲正在帮你想办法，你也懂事些，不要让你母亲生气。等查清楚药膏的成分，府医就会配药，府医不行，还有太医，你这般狂躁，伤的还是自个儿的身体。” 　　“父亲，万一……” 　　“哪儿有那么多的万一，是病就有药，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先平复下情绪，爹爹稍后再过来。” 　　吕萱燕抽着鼻子，勉强点头。 　　那边，萧茵带着府医到了花厅，赐了座。 　　“郡主的头发，还能长出来吗？”这也是萧茵最关心的。 　　“回公主，微臣还没听说过能让人不长头发的药水。当然，或许是微臣孤陋寡闻，没见识到。不过，据微臣的初步估计，郡主的头发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萧茵这才缓了缓情绪，“那你先配药吧，这边，需要郡主忌口什么的吗？” 　　府医想了想，“回公主，郡主这边，少吃辛辣，忌海鲜，保持平和的心态，微臣最多两日就能配好药。” 　　有了府医的保证，萧茵心里才算是彻底放心。 　　对府医的能力，她还是肯定的，毕竟曾经也是太医院的太医。这些年，公主府里的主子，也都是他在医治、调理。 　　府医离开后，萧茵召来了公主府的护卫。 　　堂而皇之潜伏进来，偌大的公主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这次只是恶作剧，万一下次就是要人命呢？ 　　萧茵心里隐隐不安。 　　可昨晚巡视的几人，愣是没有发现半点端倪，只能说，对方武功高强，能在公主府里来去自由。 　　萧茵只按照规矩给了几人相应的惩罚，没有过于苛刻，并不是因为心善，而是现在正是需要用人之际，她留着有用。 　　“要不要向皇上借几个人？”吕伯思关切地问道。 　　萧茵摇头，“不知道那些人是冲着谁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先……暂时不用。” 　　以前夺嫡的时候，因为她与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关系，那些找不到机会对皇上下手的人，就把目标转向了她。 　　那些年，她明里暗里遭遇了不少黑手，甚至是暗杀！ 　　可不管怎样，她都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身后，这也是她这些年能享受尊荣的原因！ 　　所以，这些人是针对她，还是针对皇上，又或者是公主府里的谁？ 　　“姬将军这次回朝，朝中局势的平衡被打破，再加上皇上借此机会成立了疾风营，肯定引来了某些人的不满……” 　　吕伯思分析道，“之前皇上就有成立疾风营的打算，可惜被首辅大人压着。这次，皇上先斩后奏，首辅大人怎么会吃下这个哑巴亏。可是……” 第91章 兴趣正浓 　　想到了什么，吕伯思摇头，“这不是首辅大人的作风，他就是要压制皇上，也不会从我们公主府入手。” 　　首辅的手段向来犀利，不留后路。 　　剃掉吕萱燕的头发，这是给谁警告呢？ 　　“本宫认为，这次是冲萱儿来的。” 　　“公主？” 　　“萱儿的性子，我们都清楚，没准在外面得罪了人，人家碍于身份不敢明着报复回去，只能下黑手了。” 　　“谁家这么有能耐？”吕伯思语气中的调侃，简直不要太明显。 　　“别小看了那些世家，谁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这件事……” 　　“本宫会处理。” 　　不管对方是故意针对也好，小惩大诫也好，冒犯公主府是真，动了她女儿也是真。 　　她的女儿，她自己会教导，用不着一个外人插手。 　　不过是大黔的臣子，就敢插手公主府的事儿，这么清闲，那就找点事情给他做好了。 　　…… 　　马车上，姬川晋因为心里有事，又不能找人分享，扭动着身体，很不安分。 　　钟氏看着碍眼，在他屁股上打了好几下，他也没消停下来。 　　姬瑶想问，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看姬川晋忍得那么辛苦就知道，肯定是不能说的了。 　　下了马车，姬川晨牵着姬瑶的手，把她送到皇学门口，“囡囡，今儿萱郡主不能再找你麻烦了，你在学院要开开心心的。” 　　姬瑶瞪大了眼睛。 　　所以，是她想的那样吗？ 　　姬川晨刮了刮姬瑶的鼻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哥说了，囡囡只管开开心心就好，其他的，有大哥。” 　　至于罪魁祸首姬熹？ 　　呵呵，好戏等着呢！ 　　姬瑶背着小挎包，里面除了课本，就是她的小零食，红杏跟在她身边，黄桃提着食盒，先到了饭堂。 　　昨儿从杨氏那里带回去的凤爪，姬瑶都带到了皇学。 　　因为天气大，怕放不住，黄桃先拿到饭堂用冰块存放着。 　　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来了一半的小伙伴了。 　　姬瑶下意识地朝教室最后面看去，座位上空荡荡地。 　　摆好文具，放好课本，正好到了上课时间。 　　姬瑶的进度有些跟不上，所以夫子在上面讲，她在下面看自己的，至于新教授的内容，反正回去了有大哥。 　　第一堂课临近下课的时候，后门出现一阵骚动。 　　授课的夫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周围的人都幸灾乐祸地朝后门看去。 　　萧烨背着手，吊儿郎当地进来了，身边跟着薛展，两人有说有笑，根本就不把课堂当回事。 　　夫子紧了紧握着折扇的手，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极力地隐忍。 　　“快点！”这话薛展是对身后的人说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侧身，让过身后的人，在其后背上踢了一脚。 　　萧焰一个趔趄，整个人扑在桌上，带动桌子滑动变位，声音刺耳。 　　夫子张了张嘴，嘴边训斥的话在舌尖打转。 　　“赶紧的，把东西放好，不要影响到其他人。夫子，你继续。”薛展甚至还抬头向夫子示意。 　　夫子垂下眸子，继续先前的解惑。 　　姬瑶回头看了一眼。 　　萧焰正艰难地直起身子，把桌子轻轻挪回原位，整理好了课本与文具。 　　好在薛展没有继续刁难，与萧烨并排坐在一起。 　　两人的书童坐在另一张桌上，唯独萧焰畏畏缩缩地站在最后。 　　姬瑶小小皱眉，回头，认真看着自己的课本。 　　上午两堂课，课业并不繁重。 　　第一堂课下课后，就有三五人朝净房走。 　　“小姐，要不要喝点水？” 　　黄桃边说边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水壶。 　　是钟氏给姬瑶准备的蜂蜜水。 　　姬瑶喜欢甜食，这是每个小孩的通病，可现在到了换牙的年纪，钟氏不得不控制她的零嘴。 　　小家伙自然是不乐意的，钟氏不忍心看着小家伙噘嘴生闷气，就让嬷嬷准备了蜂蜜水。 　　姬瑶抱着水杯，美滋滋地喝着。 　　“你就是安平县主？” 　　身后欠扁的声音，姬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萧烨也不恼。 　　他现在对姬瑶正是处于好奇的阶段，包容性非常大。 　　吊儿郎当地走到姬瑶正面，挑眉。 　　哟，这个便宜表妹长得还挺顺眼。 　　白白嫩嫩，一看就是伙食不错，像御膳房做的发糕。 　　抽着鼻子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甜腻味道，一向不喜欢甜食的萧烨，居然觉得十分可口。 　　舔了舔舌头，朝姬瑶走近一步。 　　“这是什么？” 　　“蜂蜜水。” 　　“给本皇子来一碗。” 　　一碗？ 　　姬瑶白眼…… 　　见姬瑶没有动作，萧烨不满地挑眉，“你没听到本皇子的话吗？”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 　　呵，还是个小辣椒！ 　　“十两银子……一口……” 　　“放肆！”说这话的是薛展，“殿下愿意屈尊喝你的水，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收银子？” 　　“不然呢？我的蜂蜜也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你这么有钱，那全班的蜂蜜水你包了？” 　　“我包了就我包了，我……” 　　薛展后知后觉，发觉到了不对，话说了一半，改口，“现在不是我包蜂蜜水的事，是殿下要喝你的蜂蜜水，拿来！” 　　“你说拿就拿，你凭什么资格站在本县主面前说话？” 　　“我……” 　　“我是安平县主，你是谁？” 　　“我……” 　　“不过是凭着家里长辈的威风在这里耀武扬威，瞧把你能的！” 　　“我……你……” 　　“看看，话都说不清楚，还在这里上蹿下跳，丢人现眼！”姬瑶白眼。 　　小家伙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萧烨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忙掏出荷包，拿了十两黄金递给姬瑶。 　　姬瑶小眼发亮，不动声色地转开了注意力。 　　“就一杯哈，多了没有。” 　　萧烨勾了勾手指。 　　黄桃拿出了干净的竹筒杯，倒了三分之二杯给萧烨。 　　萧烨也不嫌弃，拿过去就喝了两口。 　　“味道不错，哪儿买的蜂蜜？” 　　“这是野蜂蜜，外面买不到的。” 　　“你能弄到？” 　　姬瑶奇怪地看着萧烨。 　　话说，这人从一开始就自来熟，她可不认为这人很好说话。 　　虽然模样还算过得去，可眼角的骄傲，举手投足间的吊儿郎当，说明这个人相当任性，且脾气很不好。 第92章 赏你了 　　“好歹我们也算是表兄妹，你那是什么表情？” 　　姬瑶记得父亲说过，定国公府还有个庶出的女儿，是父亲的庶妹，在宫里当妃子。 　　所以，这是敏妃的儿子？ 　　对敏妃这个人，姬瑶只知道她的妃位，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且，从父亲的态度上看，这个敏妃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人，连带着她的儿子…… 　　没兴趣…… 　　嘿！ 　　萧烨正是兴趣浓厚的时候，见姬瑶爱理不理的模样，也不生气，只觉得好玩。 　　“怎么，姬将军没告诉你吗？本皇子的母妃是你的姑姑。” 　　一个庶女而已，哪门子的姑姑？ 　　“所以呢？” 　　“所以我们是表兄妹……”萧烨再次强调，“你要知道，在这里本皇子的身份地位最高，你是本皇子罩着的表妹，所以讨好本皇子，对你只有好处。” 　　萧焰远远地站在教室最后面，看着萧烨与姬瑶的互动。 　　脏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他眼底的嘲讽。 　　“放学了，跟着本皇子进宫吧，你还没见过本皇子的母妃，你姑姑呢！” 　　姬瑶算是看出来了，这什么五皇子萧烨就是我行我素，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我父亲说了，没有皇上的传召，臣子不能随便进宫，敏妃虽然是我的姑姑，可我不能擅自进宫，虽然我也很想拜见姑姑，可规矩在那里，我也无能为力。” 　　“你倒是挺能说……”萧烨喝完蜂蜜水，放下杯子，“就这么定了，放学后不准走，等本皇子安排。” 　　萧烨根本就不在乎姬瑶的意见，自顾自地，全都安排好了。 　　“小姐……”待萧烨离开后，黄桃悄声对姬瑶说道，“要不要奴婢告知大少爷？” 　　姬瑶摇头…… 　　又没有实质性的冲突，没必要劳师动众。 　　而且，三个哥哥在太学也不是一帆风顺，姬瑶不希望自己的事儿打扰到三个哥哥。 　　午饭时间，姬瑶带着红杏和黄桃朝饭堂走。 　　萧烨自然是不用去饭堂的，可不知今儿是抽风还是抽风，居然带着薛展朝饭堂走。 　　小太监从后厨取来了食盒，让萧焰试毒。 　　不是姬瑶以为的那种用银针，而是每样都先挑出一点，让萧焰先吃。 　　没问题后，萧烨才动筷。 　　薛展也是有食盒的，是小厮从门口接应进来的。 　　“安平县主，你还没吃过御膳房的东西吧，一起吃点？” 　　看着姬瑶迈着小短腿朝桌边走，萧烨好心情地施舍了一句。 　　姬瑶摇头，“谢谢殿下，本县主喜欢饭堂的吃食。” 　　姬瑶是故意自称本县主的，反正爹爹说了，单说品阶，自己的品阶可不差。 　　“县主，殿下难得好心，你才从洛水进京不久，别说御膳房的东西了，就是京城的东西都没吃过多少。喏，今儿你机会来了，来吃点吧。这可是殿下邀请你哟。” 　　说得好像他们关系很好似的。 　　姬瑶皱着眉。 　　红杏动作干净利索，已经打来了两份饭菜，黄桃落在后面，也端了一份饭菜，拿了水果，还把先前放在饭堂的鸡爪拿来了。 　　“多谢殿下好意，本县主的饭菜已经端上来了，不吃就浪费了。你也知道农户种粮食不容易，看天吃饭，还要精心伺候才能有收获。 　　浪费粮食可耻，虽然大家都不差这点银子，可这些都是农户的心血，本县主想，殿下也不是那种浪费粮食的人吧。” 　　当今皇上注重农业，认为农业是一国的根本，不管是百姓还是军队，都不能缺粮。 　　所以，对浪费粮食的行为是深恶痛绝的。 　　虽然每一餐都奢侈，但绝对不能浪费。 　　这是两个并不矛盾的概念。 　　就像现在，萧烨桌上放的都是精心烹饪美食，力求色香味达到巅峰，满足贵人的味蕾。 　　萧烨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姬瑶，没有强求。 　　薛展最会察言观色，知道这个时候，正是五皇子对姬瑶兴趣最浓的时候，对方恃宠而骄，只要不是太过，五皇子勉强也能接受，不会不依不饶地为难。 　　只不过，一旦五皇子对姬瑶没了兴趣，姬瑶就是在作死！ 　　想到五皇子的那些手段，薛展就笑得开心。 　　安平县主？ 　　屁的安平县主！ 　　对上绝对皇权，姬瑶就是个屁！ 　　“哗啦……” 　　重物落地滑行的声音。 　　姬瑶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吓得她赶紧塞了一口红烧肉在嘴里压惊。 　　“放肆，怎么伺候殿下的？” 　　萧烨身边的小太监，声音尖锐地训斥了一句。 　　萧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脏兮兮的衣服皱成一团，头上的束发歪歪斜斜，枯黄的头发披散下来，前胸还有刚刚倒上去的汤汁。 　　因为衣服颜色的原因，虽然不大看得出来，可那股馊臭的味道，让人恶心。 　　萧烨捂着鼻，嫌弃地说道：“老七，你是多久没洗澡了？太倒胃口了！” 　　周围哄笑一片。 　　萧焰红着脸解释，“我、我昨儿洗了澡。” 　　“你在哪里洗的？御花园的鱼塘，还是洗恭桶的墙角？” 　　“殿下，臣子想，估计是洗恭桶的墙角吧，七皇子身上的味儿太冲了，原来是马桶的味道。也是殿下您体恤七皇子，还能容忍七皇子这么邋遢地站在您面前。” 　　“毕竟是兄弟，本皇子也希望他能过得好一些。” 　　“殿下大义，如果不是殿下，七皇子哪儿有机会到皇学读书？” 　　“就是，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有机会读书识字。七皇子，你可不能忘了殿下对你的好，没有殿下，你现在连吃顿饱饭都是问题，还读书识字呢！” 　　说着说着，周围的人就开始恭维萧烨。 　　姬瑶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今儿的土豆丝不错，麻麻辣辣的，很爽口。 　　“看把你吓的，本皇子可没责备你什么，你这样做给谁看？” 　　萧焰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头顶上还顶着青菜。 　　“喏，这个赏你了。”萧烨随意点了一盘桌上的菜。 　　萧焰眸子一缩。 　　“全福，伺候七皇子吃饭。” 　　被点名的小太监毕恭毕敬地上前，端起桌上的水煮肉。 　　不是一般的水煮肉，是添了几倍份量辣味的水煮肉。 第93章 维护 　　在场的人，除了姬瑶，都知道五皇子并不嗜辣，显然这份水煮肉是专门为萧焰准备的。 　　萧焰饱一顿，饿一顿，胃并不好，有的时候饿得狠了，胃还会抽搐。 　　就像现在，在来的路上，他偷偷灌了个水饱，就是不想在饭堂里看到食物忍不住。 　　本以为今儿萧烨心情好，自己不会被刁难。 　　呵…… 　　心里嘲讽一笑。 　　“七皇子，这是五殿下的好意，知道你今儿还没用午饭，所以特意赏给你的，你赶紧谢恩吧？” 　　让一个皇子向另一个皇子谢恩，可谓是十足的恶毒。 　　萧焰不动…… 　　全福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在萧焰的膝盖上踢了一脚。 　　萧焰趔趄了两下，堪堪扶住了桌子。 　　“你……” 　　“算了……”正如薛展猜测的那般，萧烨今儿心情好，难得叫停，“谢恩就算了，自家兄弟，不讲究这些，你伺候七皇子用饭。” 　　“是，殿下。” 　　薛展身边的小厮很有眼界力，与全福一起，一左一右，挟持着萧焰，把一碗辣椒汤送到了他嘴边。 　　光是那呛人的味道，就扯着萧焰的伤口疼。 　　“七皇子，奴才伺候您用饭。”话音还未落下，一裹着干辣椒的肉片就塞进了萧焰的嘴里。 　　不给他咀嚼的时间，全福直接把碗塞到萧焰嘴边，捏着他的鼻子，朝嘴里灌。 　　萧焰徒劳地挣扎了两下。 　　只可惜，这副小身板，怎是那三人的对手。 　　“七皇子，你慢慢吃，殿下给你准备了很多。”薛展在一旁不嫌事大地起哄。 　　饭堂里的人，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一边看戏，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还凑了过去。 　　饭堂的工作人员更像没看到似的，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儿，没活儿的，端着饭在一旁凑热闹。 　　姬瑶的筷子顿了顿。 　　被人禁锢着手臂，捏着鼻子，掐着嘴，萧焰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就认命了。 　　一碗辣椒水直接灌进了胃里。 　　“七皇子，这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平时你也没机会吃到，今儿殿下赏你了，你多吃点。” 　　又是一碗辣椒水！ 　　萧焰浑身都在抽搐！ 　　姬瑶皱眉，叹气，放下了筷子。 　　“等等……” 　　模模糊糊中，萧焰似乎听到有人叫停！ 　　他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肿起的眼皮遮住了视线，可丝毫不影响他看到姬瑶的小身板。 　　张扬的红…… 　　刺眼得很…… 　　就像他喝下去的辣椒水！ 　　袖口下的小手紧了紧。 　　“安平县主，有何赐教？”萧烨阴阳怪气地问道。 　　“赐教不敢，就是觉得有趣。” 　　萧焰蓦地松开了手指。 　　“哦，原来县主是同道中人，坐下一起看戏？” 　　姬瑶摆手，“本县主就是瞧着殿下这边赏赐的东西，七皇子吃得差不多了，本县主那边还有一些。” 　　萧烨不语，只撑着脑袋看着她。 　　姬瑶快绷不住了。 　　这么文绉绉地说话，也不怕咬着舌头。 　　“县主有什么好东西要赏赐的？” 　　“一些吃不下的东西。” 　　薛展伸着脖子朝姬瑶的桌子上看了一眼。 　　好家伙，这丫头真能吃！ 　　碗里除了两根青菜，也没剩下什么了。 　　不对，那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看着像是鸡爪？ 　　姬将军家都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红杏，把七皇子带过去。” 　　姬瑶试着下了指令，余光瞄到萧烨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模样，小心地转身。 　　“等等。”萧烨突然叫住了姬瑶。 　　姬瑶心里哆嗦了一下，佯装强势地回头，“殿下有何吩咐？” 　　萧烨盯着姬瑶看了好一会，就在周围的气氛变得不那么美好的时候，才继续说道：“七皇子好歹也是本皇子的皇弟，安平县主可要好好招待。” 　　“那是一定。” 　　那边，黄桃已经按照姬瑶的吩咐，打来一份新的饭菜。 　　打菜的下人既不敢得罪萧烨，也不敢得罪姬瑶，所以中规中矩，饭里有菜有肉，还有一碗汤。 　　“你先漱漱嘴。” 　　得了姬瑶的指令，黄桃带着萧焰到洗手池边上漱了口。 　　胃里一抽一抽的，萧焰脸色苍白，更没有一点胃口。 　　姬瑶把菜汤倒进饭里，又夹了两根青菜。 　　原来，给人夹青菜是这种感觉。 　　扭曲到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兴奋。 　　姬瑶努力板着脸，“我知道你的胃肯定不舒服，可多少吃点东西，不然胃会更难受。” 　　萧焰拿起了筷子，迟迟没有下筷。 　　“吃点清淡的，胃里有东西，总会好受些。” 　　姬瑶少年老成的话，并没有得来萧焰的感激。 　　放下筷子，勉强喝了两口汤。 　　胃里的难受，让萧焰现在有气无力，先前因为饥饿带来的无力感，已经被火烧火燎的刺痛取代，虽然不至于恶心，却是真的吃不下。 　　姬瑶抱着杯子，喝了两口蜂蜜，嫌弃地皱眉。 　　“我喝不下了，给你吧。” 　　不给萧焰说话的时间，姬瑶就带着两个丫鬟起身离开。 　　萧焰一个人坐在桌边。 　　先前看热闹的众人已经四下散去。 　　萧烨带着薛展也离开了。 　　周围是忙上忙下的人，他的存在，对这些人而言，是可有可无的。 　　安静下来后，才发现嘴角的伤口还在浸血。 　　萧焰舌尖一转，舔着伤口抽气。 　　这是全福故意用手指甲掐出来的，再把辣椒水顺着伤口灌进去，那滋味…… 　　萧焰轻蔑地笑了。 　　放下筷子，推开碗，萧焰看向了姬瑶用的那个竹杯子。 　　野蜂蜜确实不一样，即使隔了两个人的位置，他还是嗅到了淡淡的甜腻味道。 　　不是让人厌烦的甜味，是带着一点点勾引的腻。 　　他从来没喝过蜂蜜水，那不是他能喝的，可他知道蜂蜜是好东西。 　　现在闻到了味道，也确实让人嘴馋。 　　最让他无法抵抗的是，即使他现在胃里的灼热让他很不舒服，可丝毫不影响他对蜂蜜的渴望。 　　毕竟蜂蜜是甜的，能缓解胃里的不适。 　　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萧焰伸出了手。 　　小小深呼吸了一口气，甜腻的味道让他眉心都舒展了几分。 　　果然是好东西。 　　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不浓不淡的甜，恰到好处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第94章 若有似无地排挤 　　萧焰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甜腻的满足包裹，身上的阴郁甚至都少了几分。 　　舔了舔嘴角，萧焰喝完了剩下的蜂蜜水。 　　看着手里的空杯子，萧焰犹豫了一下，塞进了袖口。 　　姬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小姐，奴婢打探过了，那三个屋里住的，分别是定国府大小姐姬熹，柳府的嫡女柳雪晴，还有王将军唯一的女儿，王英。 　　柳雪晴是柳慈的嫡姐，是柳府大爷的嫡长女，据说深得柳老夫人宠爱，是嫡母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王英就是昨儿与五皇子打架的人，今年十岁。” 　　说到这里，黄桃神色古怪，语气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平，“王英是王将军的女儿，王将军是这两年皇上才提拔上来的，正儿八经草莽出身，据说是京城近郊的猎户，投军后，用战功垒起的功名。 　　王将军的夫人是他在村子里的青梅竹马，早些年的时候，跟着王将军伤了身子，好不容易才怀了身孕，所以只有王英一个独女。 　　王将军并没有因为王英是个姑娘就嫌弃她。相反，王英跟着王将军自小习武，不仅胆子大，还十分聪明，早早地就跟着王将军学兵法了。” 　　黄桃之所以对王将军一家特别照顾，实在是因为外面传言，王将军是皇上提拔上来代替姬将军，与首辅抗衡的。 　　姬将军“死了”十八年，皇上才好不容易找到各种机会，提拔了王将军，可见首辅大人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能力，又可见，皇上对王将军如何器重！ 　　现在，姬将军回来了，王将军是跟随姬将军，继续维护皇上呢，还是两个将军之间先争一个一二三出来？ 　　讲真，黄杏是看不上王将军一家的。 　　不过是趁着自家将军不在京城，鸠占鹊巢！ 　　当然，黄杏也清楚，不管是自家老爷还是王将军，都是皇上这一派的，两家人可以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单独的院子，四个房间分别在院门的左右两边，两两相邻。 　　院子不大，可在皇学能单独住一个小院，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皇学里的人，身份一个比一个高贵，这个住了独院，那个心理不服，为了避免因为这些事起冲突，皇学专门出了规定，从爵位到品阶做了硬性规定。 　　姬家就不用说了，那是国公府，柳家和王家稍微差了点，可柳雪晴之前是姬熹的陪读，所以就近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 　　王将军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安排了一间房。 　　姬瑶身上是有品阶的，身份也不差。 　　只不过，姬瑶入学稍微晚了一点，与大家都不熟悉罢了。 　　一进门，就看到姬熹和柳雪晴正站在院子里，似乎说着什么。 　　柳慈毕恭毕敬地站在姬熹身后。 　　按理说，她午休的时候不用跟着姬熹，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硬是挤进了院子。 　　“什么心理，不过是觉得集体寝室有损她的身份罢了。”黄桃小声嘀咕了一句。 　　三人看到姬瑶，脸上都是轻松的笑。 　　“安平县主来了。” 　　主动打招呼的是姬熹，连对姬瑶的称呼都变了。 　　“堂姐。”姬瑶点头示意。 　　“安平县主，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柳府的大小姐柳雪晴，也是柳慈的堂姐。” 　　“柳小姐。”姬瑶从善如流。 　　“安平县主。”柳雪晴笑得明媚，对姬瑶的称呼也中规中矩。 　　刚见面，姬瑶看不出柳雪晴的性子，只微微点了点头。 　　姬熹走向姬瑶，“昨儿午休，我们班临时有事，都被夫子叫走了，所以昨儿大家没机会见面。我与雪晴住一边，你隔壁的是王将军的女儿王英，今儿好像没到学院。” 　　“好像是请假了……”柳雪晴凑了过来，对姬瑶说道，“王英与县主一个班，都在丙二班。原本，按照她的学习进度，她应该读乙班了。可惜，年底考核的时候，文化课没通过，所以留级了。” 　　没有嘲讽的意思，单纯地就事论事。 　　“王英的性子不算太差，就是脾气比较急，看她能一言不和与五皇子动手就知道。如今王将军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是五皇子也要让三分，所以王英才有恃无恐。” 　　顿了顿，没从姬瑶的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柳雪晴也不失望，继续说道：“我与熹姐儿虽然都在乙班，可县主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们。我们在皇学待了一段时间，对大家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多谢。”姬瑶背着手，老成地说道。 　　场面有些冷。 　　姬熹与柳雪晴对视了一眼，“之前，县主的房间住的是谢倩，也是我们乙班的，挺温顺的一个姑娘。后来给县主安排房间的时候，就把她调出去了，应该是在前面，住大寝室去了。” 　　这个大寝室，自然是几个人一个房间的那种。 　　姬瑶道：“那肯定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够，所以才调出去的。” 　　“呃……”说得好像她抢了别人东西似的。 　　只能说谢倩运气不好，几人中，就她的身份差了点，选来选去，只有她出去了。 　　姬熹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县主休息了，下午是骑术课，相当耗体力，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 　　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的时候，柳慈并没有跟上，而是看向了柳雪晴。 　　柳雪晴心里有些不满，极力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慈姐儿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柳慈红着脸，“堂姐，我能不能和堂姐一起午睡？我刚回来不久，有好多话要和堂姐说。” 　　笑话，让她回集体宿舍，怎么可能？ 　　五六个人一个房间，东西乱七八糟地放着不说，那些人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她是柳府的小姐，那些人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小户人家！ 　　柳慈自认为自己的身份比那些人高贵多了，虽然大家都是陪读，可她是定国公府上嫡长女的陪读，地位完全不一样！ 　　她才不要和那群蠢货住一个房间！ 　　柳雪晴压住眼底的不耐，勉强说道：“这里是皇学，有皇学的规矩，你不要忘了你是柳府的女儿，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柳府。我们姐妹俩要叙旧，有的时间，但不是现在。你若是真想与我好好聊聊，今儿放学后，你和我回柳府也是一样的。” 第95章 吓死宝宝了 　　“堂姐……” 　　“慈姐儿……”柳雪晴打断了柳慈的话，“这个院子里住的都是贵人，不要影响贵人休息。” 　　柳慈绞着手帕，磨磨蹭蹭地出了院子。 　　却没走远，站在院门口，盯着姬瑶的房间。 　　冬梅不敢说话。 　　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连她这个贴身丫鬟都摸不清小姐的脾气了。 　　原本到皇学陪读，小姐是开心的，甚至还主动到了姬府，想告诉二小姐这个好消息。 　　谁知二小姐一家出门了，小姐还说，等她在皇学站稳了脚，也给二小姐找个陪读的机会。 　　大家是好姐妹，自然什么都要在一起。 　　结果…… 　　冬梅打了个冷颤。 　　昨儿在皇学看到二小姐，小姐惊讶得说不出话。 　　原本，她也以为二小姐是因为县主的身份才进了皇学，哪曾想，原来大当家的身份比老爷还尊贵！ 　　她虽然只是个没读过书的丫鬟，可也明白国公府的地位比柳府高多了。 　　不，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国公府是世袭的爵位，除非是超一品的大官，其他人在定国公府面前，屁都不是。 　　原本以为二小姐只是运气好，被皇上赐封了安平县主。结果，人家还是定国公府上嫡出的小姐！ 　　父亲是嫡长子，说夸张点，没准会是下一任的定国公。 　　哪怕大当家离京十八年，可人家身份依旧是定国公府上的嫡长子，与皇上又是打小的情分。 　　这差距，就是十个柳府也望尘莫及！ 　　小姐昨儿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通气，吓得她站在墙角瑟瑟发抖。 　　动静太大，被夫人知道了，夫人先是让嬷嬷过来询问了两句，知道缘由后，也是气得不行。 　　冬梅有些不明白。 　　不管大当家的身份如何，他始终都是大当家，大当家身份尊贵，对桃花寨不是也有好处吗？ 　　夫人和小姐生气做什么？ 　　她只是个下人，自然不敢质疑主子，除了陪在主子身边战战兢兢外，什么都做不了。 　　“小姐，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冬梅大着胆子，再次劝道。 　　柳慈阴狠地看着小院的门口，转身带着冬梅离开。 　　下午的骑术课，是男生最喜欢的课程，还没到上课时间，就让随从从马厩里牵出了自己的爱马。 　　皇学有专门供骑术课的马，不过因为学子们的身份尊贵，所以也允许他们自己带马过来，放在马厩一起喂养。 　　姬瑶就把自己的御用“战马”带来了，就是之前在桃花寨的时候，姬川晨带着她去挑选的那匹黑色的马，姬瑶还给它取了一个拉轰的名字，叫明昼。 　　红杏把马牵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主人，明昼兴奋地打了几个响鼻，四个蹄子激动地踩地。 　　姬瑶摸着明昼油光水滑的毛，“看来你在这里的伙食不错啊，都胖了。” 　　明昼晃了晃脑袋，显然不满意主人对自己的评价。 　　红杏则仔细查看了明昼的情况，见它状态不错，也放心地松了口气。 　　“小姐，先试试场地？” 　　得到姬瑶的首肯，红杏套上马鞍，扶着姬瑶上马。 　　姬瑶抓着缰绳，控制着明昼在场地里溜达了一圈。 　　显然，明昼是想撒着脚丫子跑上两圈的，可红杏一直紧跟在它身侧，还把缰绳牵得死死的，严重妨碍了明昼的发挥。 　　最后还是姬瑶不忍心，让红杏放开了缰绳，明昼在场上小跑了一圈。 　　姬熹带着柳慈，远远地看着姬瑶在马场上张扬的身影，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 　　柳慈转了转眼珠子，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囡囡从小就是无拘无束的性子，姬家三个哥哥对囡囡也是万般宠爱，才养成了她现在活泼的性子。 　　那匹马，我记得还是姬大哥亲自帮囡囡挑选的。姬小姐，您是不知道啊，我们桃花寨的马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战马，每一匹马在战场上，都是十分厉害的战士。” 　　姬熹眉梢微挑，显然很有兴趣。 　　她虽然不懂马，可也知道，一匹好的战马，在战场上起着关键的作用，杀敌的时候，它是助力，撤退的时候，它是保障！ 　　通灵性的战马，其能力，不输人类。 　　柳慈看着姬瑶恣意的身影，羡慕地说道：“桃花寨的马场，一直都是大伯的亲信在负责，就是我父亲都没资格过问。所以，我一直都羡慕囡囡，能挑选自己喜欢的马。” 　　姬熹的脸色黑沉了几许。 　　姬瑶现在是安平县主，父亲是她的大伯，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比她父亲还尊贵，现在还有三个哥哥宠着，就是在皇学的马，也比她的乖顺。 　　所以，姬瑶回京，就是为了处处克制她的吗？ 　　骑术课没那么复杂，特别是对这些千金小姐而言，能上马，在马场走个半圈就合格了。 　　至于男生那边，最让大家高兴的，当然就是马球比赛了。 　　皇学是有马球比赛的，以年级为单位，班级为团体的比赛。 　　当然，如果有姑娘愿意参加，且班级里的同窗都没有意见，是可以上场的。 　　“囡囡。”姬熹带着柳雪晴和柳慈过来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姬熹对姬瑶的称呼又变得亲昵起来。 　　姬瑶刚下马，正把缰绳递给红杏。 　　一下被三个不喜欢的人围住，姬瑶皱眉。 　　“这马真厉害，囡囡，是专门训练过的吧？” 　　姬瑶回了个“哦，原来如此”的目光。 　　柳雪晴抬手，跃跃欲试地想摸一摸，明昼突然一个响鼻，不仅刺耳，还甩了柳雪晴一脸口水。 　　柳雪晴立即黑了脸，身边的丫鬟更是夸张地说道：“安平县主，就算您不待见我家小姐，您也不能……” 　　不能怎样？ 　　不能甩她一脸口水？ 　　所以，这丫鬟是在影射她什么吗？ 　　“囡囡……”姬熹歉意地看着柳雪晴，拉着姬瑶的手，说道，“赶紧给柳小姐道个歉，你……” 　　黄桃最是舍不得自家小姐吃亏，立即叉腰上前，“姬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县主好好地骑个马，你们突然围上来不说，还吓着了我家明昼。 　　明昼被你们吓出了鼻涕，你们反倒还埋怨上我家县主了？是我家县主让你们过来凑热闹的妈？” 第96章 你，过来 　　明昼打了个哆嗦，似乎真被吓到了。 　　柳雪晴气得磨牙。 　　现在是她被这畜生甩了一脸鼻涕和口水，这畜生还委屈上了。 　　“囡囡你……” 　　“柳小姐，你还是赶紧去擦擦吧，这味儿……太熏人……” 　　姬瑶的话，让柳雪晴脸色惨白，她提着裙角，尖叫着跑开。 　　从一开始，就有人看着这边的动静，柳雪晴的慌乱退场，让大家对姬瑶的战斗力有了新的认识。 　　果然是土匪窝的丫头片子，战斗力彪悍。 　　姬熹的脸色也很难看。 　　柳雪晴是她的跟班，打柳雪晴的脸，就是打她的脸。 　　这个姬瑶是故意给她难堪。 　　叹气，“囡囡，你太任性了，这里是皇学，你……” 　　“姬小姐是又想告诉老夫人本县主不懂规矩吗？还是说，姬小姐的规矩与本县主的规矩不一样。所以，姬小姐无论怎么看，都认为是本县主没规矩。” 　　“你……” 　　“一个蒋嬷嬷还不够，需要本县主的娘亲给你再找一个教养嬷嬷吗？” 　　柳慈瞪大了眼睛。 　　实在是，姬瑶颠覆了她曾经留下的印象。 　　所以，因为有了县主的身份，姬瑶现在都是这么嚣张跋扈的吗？ 　　柳慈的眼底充满了嫉恨。 　　换做是她，她有了姬瑶的身份，只会更听话，更温顺，不会给家人惹任何麻烦！ 　　就像现在…… 　　明明只要姬瑶低头道歉，事情就化解了，可姬瑶偏偏要得罪姬熹。 　　这哪儿是任性？ 　　这分明是嚣张跋扈！ 　　那边，姬熹的脸色很难看。 　　“堂妹，我们好心好意过来与你说话，就是不想你被人孤立，你倒好……既然你见不得我们，好，我们也不自讨没趣了！” 　　不舍地看了一眼明昼。 　　可惜了这么一匹好马。 　　骑术课是大课，乙班与丙班的学子们一同上课。 　　姬瑶身上的胡装是钟氏新做的，张扬的红色，衬托得姬瑶白白嫩嫩。 　　姬瑶本就性子活泼，阳光下的红色让人挪不开眼。 　　萧焰牵着毛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姬瑶矮小的身影，却让人无法忽视。 　　阳光从她头上洒下，嘴角两个小酒窝里都浸出了甜腻腻的微笑。 　　红色的光晕把她包裹在中间，明媚到让人不敢直视。 　　萧焰舔了舔唇角，回味着中午喝的蜂蜜水。 　　甜腻、刺眼，让人想毁灭。 　　“啊哈哈，我看到了什么？” 　　有人起哄，就有人附和，大家朝萧焰的方向看去。 　　“皇学是要倒闭了吗，这是什么畜生？” 　　“这是毛驴吧，我在我家庄子上见到过。” 　　“毛驴是干嘛的？” 　　“拉磨的？”后者不确定地说道。 　　“好像也能拉车，拉货？”立即有人补充。 　　“不是，你们的关注点不是应该在毛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这大概是七皇子的坐骑吧？” 　　“我没记错，这节课是骑术课吧？” 　　“骑术骑术，重在骑。骑什么不是骑？”说这话的人，岁数有十二三岁了，语气暧昧，让人不喜。 　　“七皇子，你从哪里弄来的？”立即就有人上前，拦住了萧焰。 　　萧焰还是畏畏缩缩地埋着脑袋，手里牵着的毛驴倒是胆大，昂昂叫了两声，嘴里还嚼着草料。 　　姬瑶也看了过去。 　　毛驴长得眉清目秀，应该是被人好好照料着的，一身灰不溜秋的毛色，没有一点杂毛，竟让人觉得好看！ 　　毛驴精神不错，甚至比主人还有几分气势。 　　“这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从饭堂借的。” 　　“饭堂？” 　　“当然啦，饭堂要拉磨做豆腐，就要养毛驴，七皇子肯定是从饭堂借的。” 　　“没有马，只能骑毛驴了。” 　　周围的哄笑声，让萧焰捏着草绳的手泛起了不正常的白。 　　那是用力过猛，情绪外泄造成的。 　　“喂，七皇子，你不是真要骑这个吧？我们皇学的马厩里，连匹多余的马都没有了吗？” 　　有肯定是有的，但还轮不到萧焰。 　　萧焰虽然是皇子，可在皇学学子们的眼中，不过是自小就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的小可怜，是皇上早就放弃的人。 　　皇后之所以还留着他，不过是为了彰显她的贤良淑德。 　　再加上，萧焰确确实实是皇上的血脉，自己本身没有错，还不至于直接被判死刑。 　　只不过，能不能平安长大，那就另说了。 　　“你别这样，你不觉得七皇子与这头毛驴挺配的吗？” 　　“诶，你还别说，是挺配的。” 　　不仅是丙级的四个班，就是乙级的两个班都过来凑热闹了。 　　萧焰像是脱光了衣服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调笑。 　　“我瞧瞧……” 　　有人强行从萧焰的手里扯过了草绳，牵着毛驴走了两步。 　　毛驴本是十分温顺的，可不知哪个手欠的，在毛驴的屁股上戳了一下，毛驴痛得跳脚。 　　适时地松手，毛驴昂昂叫着跑开了。 　　“哦豁，这下连毛驴都没了……”挑衅的人遗憾地摊手，看向身边的小厮，“要不，你趴在地上当七皇子的坐骑吧。” 　　“少爷，您说笑了，奴才身份不够，配不上七皇子。” 　　下人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像护贞操一般，双手捂胸，护着自己。 　　那人歉意地看向萧焰。“七皇子，对不住了，要不，我帮你去饭堂再借一头？” 　　“哈哈哈！” 　　众人笑得猖狂。 　　姬瑶叹气，把水壶递给黄桃，带着红杏过去了。 　　“你，就是你，过来。”姬瑶指着萧焰。 　　众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姬瑶。 　　“本县主瞧着你力气大，帮本县主牵马吧。” 　　“表妹是要护着老七？”说这话的是五皇子萧烨，对姬瑶称呼的改变，让全福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 　　殿下是生气了，还是对安平县主的兴趣更浓了？ 　　猜不到主子的心思，全福在一旁装死。 　　“殿下误会了……”姬瑶解释道，“本县主就是瞧着他力气大，正好有用。不过是个牵马的下人，殿下不是这都要与本县主抢吧？” 　　“若是本殿下非要抢呢？” 　　姬瑶摊手，“那让给你好了。” 　　不是非要帮萧焰不可，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萧烨一瞬不瞬地盯着姬瑶，没从她的脸上看出别的情绪，才说道：“既然表妹喜欢，拿去好了。” 第97章 倒打一耙 　　像物件一般，根本不需要问萧焰自己的意思。 　　“跟我来……” 　　黄桃领着萧焰过去了。 　　夫子在一旁站了一小会儿，直到这边的哄笑结束了才过来。 　　比起那些世家公子、千金和王公贵族，一个被皇上放弃的皇子，不值得让他得罪众人。 　　皇学里的其他夫子都带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对萧焰的遭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虽然允许七皇子来皇学读书，可没有特意嘱咐过他们什么，他们平常心就好。 　　姬瑶被红杏抱着上了马，调整好了位置，手里握着缰绳。 　　萧焰上前，在马侧牵住了马，领着明昼朝前走。 　　明昼似乎有些讨厌这样的束缚，甩了甩脖子，没有甩掉萧焰的手，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却是没有别的动作。 　　在萧焰的牵引下，姬瑶骑着明昼，在马场又转了两圈。 　　马场里慢悠悠，怯生生地，都是世家千金们。 　　笑话，能勉强上马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她们怎样？ 　　反观男生那边就要畅快很多。 　　因为皇学是有马球比赛的，所以男生们玩得比较疯。 　　虽然这节骑术课只是骑马，可个别的，还是在马场上比起了速度。 　　原本，姬瑶骑着马，走在马场的最外围，不会妨碍到任何人，可架不住有些人想挑事啊。 　　姜林庆远远地看着姬瑶的背影，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就是她惹姬小姐不开心的？” 　　“是，少爷……”小厮拱火，“少爷，安平县主是姬小姐的堂妹，姬小姐在皇学很照顾安平县主，可到底是土匪窝出来的，性子嚣张跋扈也就算了，还处处压姬小姐一头。 　　明明是她与柳慈起了冲突，萱郡主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县主最后却把矛头指向了姬小姐，害姬小姐回去后被责骂了。” 　　“一看就是什么规矩都不懂的臭丫头。” 　　“可不是臭丫头！”小厮不平，“还送了一个人给姬小姐，明里暗里讽刺姬小姐没规矩，先前姬小姐不计前嫌主动交好，安平县主也是端着架子，惹了姬小姐不快。” 　　姜林庆骑在马背上，玩弄着手里的马鞭，“既然是不懂规矩的玩意儿，那就给她点教训。” 　　微微一带，马头调转了方向，双腿一夹，马蹄缓缓加速。 　　原本是姿态轻盈的小跑，不过十多米的距离，马已经撒开了脚丫子。 　　萧焰板着脸，走在明昼的身侧，手里的缰绳不松不紧地握着，心里对姬瑶并没有多少感激。 　　不过是对他兴趣正浓的时候，把他当玩意儿一般护着，等玩腻了，还不是说丢就丢。 　　这种遭遇，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熟悉了每一个套路。 　　以为这样就能彰显自己的善良？ 　　呵，真是好笑。 　　后背本能地僵硬，危险感让萧焰竖起了汗毛。 　　这是他的本能。 　　是经历了无数次危险后，练就的身体本能。 　　几乎在他察觉到危险的一瞬间，大脑就做出了反应。 　　“小姐！” 　　红杏的声音让萧焰的动作一僵。 　　不需要经过大脑，萧焰就停止了自己的动作，闭上了眼睛。 　　身体被猛地一带，整个人腾空而起。 　　呵，这次要躺多久？ 　　一个月还是三个月？ 　　萧焰生生停下了自我保护的动作，咬着腮帮子，紧张地等待着。 　　身体被外力强行拉扯，似乎撞到了什么，猛地下坠，在落地的一瞬间，又被一股外力卸下了些许力道。 　　如期而至的疼痛，比他预料地要好很多。 　　胳膊处的疼痛，皮肤的灼热，说明伤得不轻。 　　动了动手指。 　　诶？ 　　胳膊没断？ 　　“哇——” 　　聒噪的哭声，让萧焰烦躁地睁眼。 　　姬瑶被一个男人护在怀里，正哭天喊地，鬼哭狼嚎。 　　那两个丫鬟，一个抓着姜林庆的衣领，一个抓着他的小厮。 　　明昼则咬着另一匹马的缰绳？ 　　这是什么鬼？ 　　萧焰是认识姜林庆的。 　　所以是姜林庆下的黑手？ 　　萧焰不认为自己与姜林庆有什么矛盾，姜林庆也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给他教训。 　　所以，他是被姬瑶牵连的？ 　　萧焰慢悠悠地坐起来，用右手扶住了受伤的胳膊。 　　姬瑶哭得昏天暗地。 　　她是真的害怕。 　　莫名其妙地腾空而起，身体越飞越高，她拼命地挥舞着两条胳膊，却什么都抓不住。 　　身体不受控制地坠地，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姬瑶惊慌失措。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没了的时候，被外力拉扯，然后落入一熟悉的怀里，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姬瑶就委屈地哭了。 　　的确委屈…… 　　不仅仅只是害怕。 　　“囡囡，没事了，没事了。”魏卓一边安慰姬瑶，一边看向被红杏抓在手里，仍旧一脸桀骜不驯的姜林庆。 　　死亡凝视？ 　　姜林庆压根就没怕过。 　　“魏叔叔，这个人怎么处置？”红杏对魏卓的称呼，是随着姬瑶来的。 　　“交给老爷，老爷知道怎么做。” 　　“你敢！”小厮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竟然连丫鬟都压制不了，索性直接跳脚，“我家公子是太子太傅府上的公子，你们敢对我家公子动手，不要命了？” 　　“你家公子那么厉害，都能对县主动手。怎么，就不允许我们反击了？” 　　这边动静太大，一直没有现身的夫子终于来了。 　　“这……是不是误会？”夫子还在企图和稀泥。 　　“是不是误会，我家老爷自会定夺。”魏卓没有要纠缠理论的意思。 　　夫子一身马装，一看就是军人，与之前负责教授射箭的夫子一样，是从军营借调的。 　　如果是军营的话，这就有点意思了。 　　姬如风回来，就是要筹备疾风营的。 　　之前的军营，四分之三的兵权都在首辅的人手里。所以，这个夫子之前的假装不在现场，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这里是皇学，一切事务都由皇学里的人处理。” 　　这是要强行拦下他们了？ 　　魏卓轻蔑一笑，“我家县主受了委屈，还不能找长辈告状了？” 　　“这位……护卫，你擅自进皇学，还潜伏在皇学里，我有理由相信，你是在蓄谋不轨。” 　　姬瑶打着哭嗝，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人。 第98章 以牙还牙的公平 　　现在的武夫都这么厉害了吗？ 　　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不要太凶残。 　　也就腹诽了这么一下，姬瑶心里还是害怕的。 　　哆嗦了两下。 　　“囡囡不怕，魏叔叔在。” 　　姬瑶一边点头，一边看向萧焰。 　　拉了拉魏卓的胳膊，“魏叔叔，他受伤了。” 　　“魏叔叔会找人给他治疗。” 　　这边还在僵持，哪儿有时间管旁人。 　　姬如风是在开会的时候，得知自家小宝贝被人下黑手的事。 　　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带着校场上的一百号人杀到了皇学。 　　姬瑶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压惊汤。 　　味道不怎么好，可姬瑶已经习惯了。 　　仔细算算，压惊汤似乎和她很有缘，她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回了。 　　钟氏比姬如风等人早到一步，在太学的姬家三兄弟不知怎么也知道了消息，姬川晨是请假来的，姬川旭和姬川晋就厉害了，直接翻墙出来的。 　　姬瑶蔫哒哒地坐在椅子上，两只腿踩不到地，吊着晃悠。 　　喝完了汤药，手里拿了一个小木碗，碗里是切成小丁的桃肉。 　　萧焰坐在另一边，胳膊上缠着绷带，也不知是伤情严重，还是故意的，那厚重的绷带，让萧焰的胳膊足足胖了三圈！ 　　萧焰手里也拿了一个小木碗，碗里和姬瑶一样，也是切好的桃肉，笨拙地吃着。 　　姬瑶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上也脏兮兮的，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巴巴。 　　钟氏一来就看到姬瑶这模样，脚软地差点跌倒。 　　又不敢问太多，只从魏卓嘴里问了详细的过程。 　　姬如风带人来的时候，魏卓正在向钟氏描述当时的情况。 　　姬家三兄弟黑沉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林庆。 　　姜林庆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姬如风能把他怎样。 　　他是太子太傅府上的少爷，虽然不是最受宠的那个，可身份地位在那里，谁也奈何不了谁。 　　再说了，马不过是畜生，又不像人那么听话，谁都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姬如风带来的百来号人都是他的亲信，也是当初侥幸存活下来的那五百人中的一百人，今儿是因为商讨疾风营的事儿，所以大家聚在一起。 　　柳新书是硬着头皮跟来的。 　　兄弟们都来了，老三气势汹汹地跟着姬如风走在最前面，他若是不来，太说不过去了。 　　柳慈看到自己的父亲，想了想，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柳新书微微点头。 　　先前到了的第一眼，他就看到柳慈了，正站在姬熹的身边。 　　虽然比姬如风矮一头，让他很不爽，可能得姬府的青睐，对柳慈，对他也有帮助。 　　“父亲，囡囡这边受了惊吓，不知道大伯会不会动粗。” 　　柳新书皱起了眉头。 　　这也是他担心的。 　　如今身份不一样了，都是朝堂上的同僚，姬如风再来那一套，就伤脸面了。 　　可柳新书更明白，这个时候他不能开口，他一开口，得罪的不仅仅是姬如风，还有今儿来砸场子的兄弟。 　　苗水南气势汹汹地站在姬如风身边，“我们桃花寨从来没吃过亏，没理由到了京城，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话不能这么说……”皇学的夫子站了出来。 　　他是知道这边出事后，过来救场的，“马不过是畜生而已，姬将军常年在马背上，该知道有的时候，马是不受控制的。” 　　“不受控制是一回事，蓄意是一回事。” 　　“姬将军，你这话没凭没据的……” 　　“谁说老子没有？”姬如风看向魏卓。 　　魏卓板着脸说道：“当时的情形，我看得很清楚，姜公子就是冲着我家县主去的，不是意外，是故意。” 　　“你维护县主是应该，可不能单凭你的一面之词。” 　　“老子的人是一面之词，你的人是几面？故意也好，无心也好，我家囡囡受到了惊吓。怎么，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接收到夫子递来的眼神儿，姜林庆上前，“姬将军，是晚辈没控制好马，惊了马，让县主受惊了。” 　　“姬将军，这件事是我们的错，稍后，我们会送上赔礼。”说这话的是姜林庆的母亲，姜夫人。 　　她是得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 　　不是第一次被皇学请过来，姜夫人可谓是经验丰富。 　　不过是道歉赔礼，损失点钱财罢了。 　　姬如风冷哼，“赔礼？老子缺你那点赔礼？” 　　“那姬将军想如何？” 　　姜夫人也烦了。 　　孩子间的矛盾，孩子们自己解决就行了，非要闹到请家长？ 　　多大点儿事儿，这么不依不饶的？ 　　这个姬如风也是的，这明明是后院妇人的事，他冲在前面做什么？ 　　想到这里，姜夫人面色不善地白了钟氏一眼。 　　“怎么，姜夫人不服气，还是对我夫人有意见？”姬如风眼尖，看到了姜夫人的动作。 　　姜夫人心里一凛，脸上堆着笑，“姬将军看错了，我们现在还是先商讨这件事怎么解决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个姬如风到底要怎样？ 　　“很简单，姜林庆怎么吓我家囡囡的，我的人怎么吓吓他。” 　　“不行！” 　　“有什么不行？” 　　“姬将军，你真要这么不讲道理吗？”姜夫人愤怒地红了眼，“畜生做错了事找畜生，关我家哥儿什么事？都说是不小心惊马了，又不是故意。吓着安平县主，我们很抱歉，可这件事，我们也很无辜。再说，现在安平县主不是没事吗？” 　　“那是因为老子的人出手了！你是没长耳朵还是咋地？你没听到吗，我家囡囡被甩出了马，如果不是老子的人及时出手，坠马？非死即残！怎么，没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你们很失望，是吗？” 　　“姬将军，你少血口喷人，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仗着人多，就可劲儿地欺负我们母子！我们姜家也不是好惹的，事情闹大了，你也收不了场！” 　　“老子就没想过要收场！” 　　姬如风话音刚落下，就有一道黑影腾空而起，拽着姜林庆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姜夫人吓得瘫倒在地上。 第99章 你行你来 　　先前还桀骜不驯的姜林庆一脸惊恐，在半空中挣扎了两下。 　　此时，从另一个方向纵身而来的是劫道的人。 　　黑衣人几个纵身，就把姜林庆放到了他的马背上。 　　不知黑衣人做了什么，马惊四蹄，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姜林庆身体摇晃，本能地拽着缰绳。可惜，双腿还没来得及夹紧马肚，就被甩了出去。 　　“啊啊啊——” 　　姜林庆的尖叫，围观人的尖叫，混在一起。 　　“救人！救人啊！” 　　先前想劫道的人终于赶到了姜林庆跟前。 　　姬如风的人也没拦他。 　　可终究是慢了一步，虽然在空中卸下了姜林庆坠地的力道，可人还是砸在了地上。 　　“啊——” 　　“我的儿！我的儿！”姜夫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纵使知道姬如风蛮不讲理，可谁会想到他的手段这么残忍。 　　姜林庆从地上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左手臂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额头浸出了冷汗，疼痛让他恨不得晕死过去，可过于清醒的脑袋没给他半点机会。 　　“姬将军，你非要与我们姜家过不去吗？”姜夫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身边的人迅速上前，扶起了姜林庆。 　　姜林庆痛到抽搐，发不出一点声音。 　　皇学的郎中，提着药箱过来查看情况。 　　此时的姜夫人顾不上姜林庆，只盯着姬如风要说法。 　　梁子已经结下了，无法善了。 　　“是你们姜家非要惹我们姬家。” 　　姬瑶只觉得这一幕诡异的熟悉。 　　之前魏元挑衅大哥，不就是断了腿吗？ 　　好像现在还在养伤，听说因为腿骨尽碎，腿接不上了。 　　换句话说，就是瘸了。 　　好可怕！ 　　吃点水果压压惊。 　　萧焰冷眼看着前面的动静。 　　姬如风确实厉害，敢这么怼回去，就是不知道姜家的人会如何收场。 　　姜林庆虽然不受宠，可到底是太子太傅的嫡孙，姬如风公然叫嚣，只会让事情愈加复杂。 　　察觉到姬瑶的动作，萧焰侧目看了一眼。 　　小家伙正拿着勺子贼兮兮地挖他碗里的水果，被他发现了，小家伙明媚地笑了笑，动作也不猥琐了，索性堂而皇之地挖了两勺。 　　呵，果然是土匪窝出来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强取豪夺了。 　　姜夫人知道自己不是姬如风的对手，忙叫人回去通知姜大人。 　　姬如风根本就不带怕的，蹲在姬瑶跟前，安慰着小家伙。 　　小家伙一边嗯嗯点头，一边吃着水果压惊。 　　一炷香的时间后，当事双方站在了御书房里。 　　萧骐头大地看着一脸桀骜不驯的姬如风。 　　“事情的经过，朕已经知道了。所以，姜大人，你想怎么解决？” 　　“皇上，姬将军是故意针对臣，臣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姬将军，他用臣的儿子发泄怒火。” 　　萧骐看向姬如风。 　　“皇上，姜大人误会了，臣对姜大人没有任何误会，任何偏见，臣只是维护女儿。” 　　“姜大人，安平县主受惊是真。而且，姬将军的人也亲眼看到了姜林庆的所作所为，是他故意驱马撞上去的。” 　　“皇上，马是畜生，再温顺的马也有自己的脾气，臣承认，是犬子学艺不精，没有控制好马，但要说故意，犬子冤枉！” 　　姬如风鼻孔朝天，“冤不冤枉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本将军的脾气，姜大人应该知道，姜公子是无心的也好，故意的也好，臣断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吃亏。”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能奈我何？ 　　“你……皇上，请皇上给微臣做主！” 　　“你们……”萧骐叹气，“这件事，双方都有错，这样吧，你们互相道个歉，送点赔礼吧。” 　　哈，简直是不要太“公平”的决断。 　　“皇上！” 　　“爱卿有意见？”明明是一句征询的话，姜大人愣是听出了警告。 　　红着眼看着姬如风，姜大人咬着腮帮子说道：“姬将军果然硬气，希望你以后也能这样。” 　　“那是当然，本将军不硬气，怎么杀退北漠狼，怎么对付那些魑魅魍魉？” 　　姜大人吃了闷亏，心里憋了一口气。 　　来之前，他问过小儿子的情况，左手骨折，虽然接上了，可至少三个月不能动弹。 　　虽然是儿子挑衅在先，可姬如风的仗势欺人是真！ 　　一个大人，也好意思和孩子计较！ 　　姜大人心里清楚，这是姬如风故意挑衅！ 　　“好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结束了，大家心里可不能再闹情绪了。小孩子家家的，难免磕磕碰碰，闹过了就算了，哪儿有那么多深仇大恨。姬将军，朕之前给你说的，安排九龙寨的事儿，你怎么看。” 　　皇上的话题转得太快，姜大人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什么后，鬼使神差地站着没动，朝姬如风看去。 　　皇上既然没有让他退下，那说明这件事，他是能旁听的。 　　这件事，原本该在早朝的时候提出来的，皇上私下问姬如风，应该是想像筹备疾风营那样，先斩后奏。 　　“不怎样，不可能。”姬如风直接拒绝，“皇上应该知道在洛水，桃花寨与九龙寨是死敌，我们两个寨子不是他死就是他死的局面，臣是不会同意让九龙寨的人进疾风营的。” 　　“九龙寨也是朕亲自下旨招安的，圣旨去得比你们晚，所以他们现在才到京城，如今也在郊外的军营里暂时安顿。 　　虽然你们以前是敌人，可现在都是大黔的军队，为保护大黔而努力，你就不能放下成见吗？” 　　“不能！”姬如风语气生硬，“皇上您知道臣的脾气，就是勉强同意九龙寨的人进了疾风营，依着臣的脾气，也会明里暗里打压他们，到时候大家意见不和，在执行命令的时候，可能带上个人情绪。” 　　“姬将军，你不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吗？” 　　姬如风好笑地看着姜大人，“以大局为重就是要和仇人共舞吗？明明是政见不和的两个阵营，非要弄在一起，危机关头，意见不和，听谁的？ 　　别说什么大是大非前，大家应该放下个人成见，太平盛世的时候都没修身养性，达成一致，大是大非前，不都忙着抢功劳吗？” 第100章 带回家 　　姜大人脸色很难看，“姬将军，本大人听说九龙寨的大当家不是冥顽不灵的人，这次也是真心投诚。” 　　“既然姜大人那么看好九龙寨，那姜大人给他们安排个去处呗。” 　　姜大人脸色一青一白，显然是被气得狠了。 　　看向皇上，“皇上，臣认为九龙寨的人既然真心归顺朝廷，皇上就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姬将军既然不愿意接纳他们，臣认为可以把他们安排进巡抚司。” 　　“哦？”皇上似乎有点兴趣。 　　“皇上，巡抚司是负责保护京城安全的巡逻队，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就负责内务，有战事的时候，巡抚司作为储备军，也是随时可以上战场的。 　　九龙寨虽然是土匪，可与桃花寨一样，有极其严格的制度，眼下正好试试他们的能力。 　　战场毕竟关系重大，在没弄清九龙寨的实力与忠心前，不好轻易让他们上阵。 　　所以，臣认为，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个巡逻的事务，让他们先熟悉军营的制度。而且，九龙寨现在不属于任何势力，应该说，在处理一些事情上，也是相对公证的。” 　　姬如风白眼。 　　这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九龙寨安插在京城的势力范围里了？ 　　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姬将军，你的意思呢？” 　　“臣是绝对不会同意九龙寨的人进疾风营的，其他的，旦凭皇上做主。” 　　皇上叹气，“那就用姜大人的提议吧。” 　　原本是商讨两家人孩子的事，结果不知不觉就给九龙寨安排了去处。 　　姜大人坐上马车的时候，眉梢皱了皱，让马车调转了方向。 　　姬府…… 　　萧焰不明白姬家的人怎么就把他带回来了，是为了彰显他们的善良吗？ 　　坐在花厅里，萧焰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显得格格不入，可周围的人仿佛没看到似的，居然没有窃窃私语。 　　姬瑶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 　　脸上有处红痕，不算擦伤的擦伤。 　　杨氏一手抱着姬瑶，一手戳着钟氏的额头，“你这个当娘的，是怎么给我保证的？这才在皇学待了几天，囡囡不是被这个排挤，就是被那个陷害，你说你这个当娘的，有什么用？” 　　“娘……” 　　“别拉我，还有你……”杨氏正在气头上，谁开腔谁触霉头，“你这个做舅舅的，大事帮不上，小事帮不了，要你何用！” 　　钟良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是在确认杨氏说的是自己吗？ 　　杨氏横眉，“怎么，老娘说错了？去皇学砸场子，怎么没让人通知我们？当我们死的？” 　　萧焰冷眼看着花厅里的闹剧。 　　姬家的人还真是另类，说话粗俗不堪，还蛮不讲理。 　　这样的人别说在朝堂了，就是在京城都活不下去。 　　可看着被杨氏护着的姬瑶，萧焰心里莫名地有些羡慕。 　　因为被这些人无条件地宠着，维护着，所以才这么明媚吗？ 　　感觉有人在戳自己的手臂，萧焰心里微微讶异，看向一边鬼鬼祟祟的人。 　　是他大意了，居然走神了。 　　姬瑶捂着嘴，笑眯眯地说道;“走，我带你出去玩。” 　　萧焰犹豫了一瞬，看向杨氏那边。 　　杨氏还在喋喋不休，只不过数落的对象从钟氏变成了钟良。 　　花厅里的下人都退出去了，杨氏战斗力彪悍，一时半刻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走……” 　　姬瑶不管萧焰的想法，拉着他没有受伤的胳膊朝外走。 　　萧焰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抽手。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他不能太任性不是？ 　　姬瑶把萧焰带到了姬川晨的院子。 　　从皇学回来后，姬家三兄弟就聚在姬川晨的房间里，悄悄说着什么，鬼鬼祟祟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大哥，二哥，三哥，瑶瑶来啦！”远远地，姬瑶就撒着脚丫子跑过去了。 　　看着被丢下的手，萧焰捻了捻手指，一声冷哼。 　　呵，这算什么？ 　　“囡囡！”姬川晋第一个冲了出来。 　　姬瑶顺手把手里捏的半块点心递了过去，“三哥，这是瑶瑶专门给你带来的。” 　　“谢谢囡囡。”姬川晋接了过去，动作夸张地在姬川晨和姬川旭眼前划过，如愿以偿地拉满了仇恨值后，才递到嘴边，咬了一口，顿了顿，梗着脖子咽下。 　　“囡囡给三哥的点心就是好吃，甜而不腻。” 　　悄悄吐舌…… 　　蠢货…… 　　这不仅是姬川晨的心声，也是萧焰的心声。 　　前者是因为仇恨值，后者是因为他是知情人。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看得清楚，姬瑶都走出花厅了，想到了什么，才顺手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点心。 　　路上咬了一口，味道不好，吐了。 　　这半块没来得及扔，顺手给姬川晋了。 　　“大哥，你们在做什么？”姬瑶努力扒拉了两下，没有爬上姬川晨的腿。 　　最后还是姬川晨拎着她的脖子，把她抱起来的。 　　“我们在商讨夫子的课业，都是些枯燥无味的东西。”姬川晋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后知后觉地看到萧焰，姬川晋不高兴了，“他怎么来了？” 　　萧焰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是瑶瑶带过来的，萧焰是因为瑶瑶受伤的，所以他可以留下吗？” 　　萧焰下意识地后背一紧。 　　“当然……不可以……” 　　姬川晨的话让萧焰莫名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某种失落。 　　姬瑶点头…… 　　她不是任性的人，大哥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 　　“七皇子是宫里的人，不能随便留在外面，等会吃了饭，会有人送七皇子回去。瑶瑶若是不放心，大哥会让人送药过去。” 　　萧焰站在一边，脚尖戳地，仿佛听着事不关己的话。 　　饭桌上，杨氏一个劲儿地给姬瑶夹她喜欢吃的红烧肉排骨，“囡囡啊，昨儿你舅母给你做的卤猪蹄你吃完了没，要不要再给你做点？” 　　“娘……”钟氏哭笑不得，“囡囡岁数小，吃那么多肉对身体不好。” 　　“没得吃才对身体不好，能吃是福，岁数小，活动量大，吃了肉也容易消化。” 　　姬川晨给姬瑶夹了两根青菜，姬瑶还没嫌弃地皱眉，就被杨氏夹走了，“囡囡受了惊吓，老大，别给囡囡添堵！” 第101章 退意 　　姬川晨被弄得哭笑不得。 　　他算是看出来了，有外祖母在，小丫头的靠山稳稳当当。 　　“老七，你别拘束，想吃什么，自己夹。” 　　姬如风的话萧焰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点头。 　　从来没人这么称呼过他，就是父皇也不曾。 　　姬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饭桌上大家都说着各自认为有意思的事，饭桌礼仪并没有因此就让人反感。 　　这让一直闷声吃饭的萧焰有些不明白。 　　一家人吃饭还能这样吗？ 　　他曾经偷偷瞧过父皇在其他兄弟那里用饭的场景，抬手的高度，夹菜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衡量过似的，一板一眼。 　　静悄悄的，若不是看到他们的嘴在动，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吃东西，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 　　他也曾悄悄练习过，以为那动作标准的举手投足，才是饭桌上该有的礼仪。 　　他曾经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用心练习？ 　　可能是憧憬着，有朝一日父皇与自己用膳的时候，自己的礼仪能做到无可挑剔，不让父皇失望吧。 　　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希望渐渐地就没了。 　　他不再用那些标尺束缚自己，还故意让自己的餐桌礼仪粗俗不堪。这样，他似乎有了报复的快感。 　　“喏，给你的，这个好吃。” 　　耳边奶声奶气的声音，唤回了萧焰的神智。 　　他神色不明地看着碗里的排骨。 　　没有御膳房的香，却有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温馨。 　　姬瑶冲萧焰笑着，“这是我最喜欢的红烧排骨，可好吃了，我小舅母做的，特别好吃。” 　　“囡囡，你的公筷呢？” 　　姬瑶缩了缩脖子。 　　她好像忘记用公筷夹菜了。 　　看着萧焰碗里的排骨，姬瑶想，要不，夹回来自己吃？ 　　萧焰看着碗里的红烧排骨，没有动筷，倒不是嫌弃，只是…… 　　第一次有人给他夹菜。 　　姬瑶被钟氏瞪了一眼，小小地冲黄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给萧焰换了一副碗筷。 　　看着被黄桃收下去的那副碗筷里的红烧排骨，萧焰眼底有一瞬间的失落，说不清，道不明。 　　饭后，钟氏整理了姬川晋的两套新衣服给萧焰带上。 　　萧焰和姬川晋的个头差不多，钟氏就临时拿了姬川晋的两套新衣服。 　　姬瑶想了想，让黄桃拿了一些点心，都是她爱吃的那种，打包收好，准备让萧焰带回去。 　　还没把萧焰送走，太子太傅府上的赔礼到了。 　　虽然是被迫的，可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一些名贵药材，还有一些小玩意，都是给姬瑶的。 　　姬府这边，也是要给赔礼的，皇上这碗水端得十分有水准。 　　当然，在姬瑶看来，就是和稀泥。 　　姬如风就简单粗暴了，把太子太傅府上送来的药材，克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直接送过去，当做是赔礼了。 　　姬瑶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的骚操作，心里佩服得不得了，同时也有点小小地担心，生怕父亲恃宠而骄后，被御史弹劾。 　　带着这样的担忧，姬瑶把萧焰送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到了宫门口，萧焰艰难地下了马车。 　　明月早就等在那里了，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宫门口，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兴奋。 　　见着自家主子，立马上前。 　　姬府的小厮从马车上递了不少东西下来，明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主子是因祸得福？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明月立马收敛了情绪。 　　不行，再好的东西，也没主子的安危重要！ 　　两手提着包袱，脖子上还挂了一个，明月跟着萧焰回到了冷宫。 　　一路上自然是遇到了不少人，虽然没有主动刁难，可看萧焰的目光，像是看着最低贱的人，带上了鄙夷。 　　明月愤恨不平，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按理说，萧焰被送进了冷宫，是不能随便出入，更别提进皇学的。 　　皇上早就忘了还有这个儿子的存在。 　　奈何其他皇子、公主们时不时地会找萧焰的麻烦，提醒大家他的存在。 　　最初是简单的侮辱，到后面就是明目张胆地取乐了。 　　这些贵人们平日里的消遣不多，难得有随叫随到，随便欺负的人，不逮萧焰逮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萧焰没有母妃撑腰，没有外祖家可以依靠，在宫里就是无根的小草。 　　那些身份不高的皇子、公主们，好不容易逮到了可以踩在脚下，把他们受的委屈发泄出来的小可怜，为什么要放过？ 　　而那些最会看贵人脸色的太监宫女们，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萧焰仿佛成了宫里人人都可以发泄，可以欺负的对象。 　　更有甚者，自己受了气，专门到冷宫逮着萧焰发泄一番，然后身心愉悦地离开。 　　这样的次数多了，萧焰也学了一些自保的能力。 　　太监宫女还好，不敢太过，可遇到其他的皇子和公主，就没那么轻松了。 　　明月看着萧焰吊着的胳膊，担心地问道：“主子，伤得重不重，需要换药吗？” 　　如果他到李公公那里帮忙刷恭桶的话，不知道能到太医院换几副药。 　　萧焰还没回答，两人就走到冷宫门口了。 　　与前面的辉煌精致不一样，这里到处都透着萧索的气息，甚至还有一股阴气。 　　纵使打小就生活在这里，在看到了前面的美轮美奂，对这里的阴气森森，还是很不适应。 　　“主子……” 　　门口娇小的身影，看到萧焰顿时眼睛一亮，小跑着迎了上去。 　　萧焰微微点头，脸色缓了缓，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丝笑容。 　　明萱看到萧焰吊着的胳膊，顿时紧张到眼底都隐隐有了泪花，“主子，伤得重不重？” 　　“无妨，不过是一点皮肉伤。” 　　明萱却是红了眼，“怎么可能是皮肉伤，主子……咱不去皇学了，成吗？在冷宫还好，就是有人想找茬，只要他们不开门，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除非是那几个嚣张的皇子，其他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在皇学，主子相当于是自动送上门的猎物，任谁看到了都可以踩两脚，主子躲都躲不过去。 　　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也帮不上忙。 第102章 有了新衣忘旧服 　　“胡说八道什么呢？”见萧焰变了脸色，明月故意板着脸，“主子那么辛苦，进皇学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主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心疼。” 　　“去皇学，是我自己的主意，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会面临什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们都不用再说什么了。包裹里有一些点心，拿出来吃了吧。” 　　明月和明萱眼睛一亮，脸上明显是期待，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拒绝，“都留着吧，主子可以多吃两天。” 　　“天热，放不住，与其让它们坏掉，吃到肚子里才是最保险的。” 　　这是萧焰的经验。 　　再好的东西，留着可能随时就没了，只有吃进肚子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明月取下包裹，打开第一个，见里面是几件新衣服，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主子、主子，是新衣服！乖乖，奴才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 　　手在胸口抹了两下，还是不敢摸上去。 　　这颜色，这款式，都是他没见过的，可他有眼睛啊！ 　　一看就知道相当名贵。 　　真好，主子终于有新衣服了。 　　明萱脸色变了变，有些局促地看着桌上的几件新衣。 　　“是新衣服啊，主子从哪儿弄来的？明儿就穿上吗？主子有了新衣服，就不会再穿奴婢缝补的那些了吧？” 　　落寞地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绣篮。 　　绣篮里是两件破烂不堪的太监服，也不知明萱从哪里弄来的，挑了相对干净整洁的给萧焰，明月穿剩下的。 　　至于明萱，身上也是不合身的宫女服，是她悄悄从需要处理掉的衣物中捡回来，缝补好的。 　　“把衣服收起来。”这话，萧焰是对明月说的。 　　明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照做了。 　　“主子，这么多点心，您也吃点。”看着食盒里的点心，明月咽了咽口水。 　　这么精致的东西，都不忍心塞进嘴里。 　　“主子，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比起明月的兴奋，明萱显然就要谨慎得多。 　　“是姬将军送来的。” 　　“奴才也看到了，那是姬将军的马车吧？奴才认得上面的长枪，据说，那是疾风营的标志！” 　　明月如此激动，并不是因为崇拜姬如风，而是知道疾风营对大黔的重要性。 　　有了疾风营，皇上烦心的事情就少了。这样，会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主子身上？ 　　“主子，姬将军为什么会送东西过来？” 　　明萱心里有点不快，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烦躁。 　　“皇学出了点意外，我被他的女儿连累了。” 　　“主子，您是因为姬将军的女儿，所以才受伤的吗？”明萱尖叫，心里对姬将军的女儿有了成见。 　　“也算不上。” 　　“主子，这是外伤药吗？”明月拿起一个瓷瓶，“这个奴才帮您收着，明儿给您换药。” 　　萧焰嘱咐了两句，就回自己的屋子了。 　　明月兴奋地在包裹里翻翻捡捡，看着姬将军送来的那些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有那么高兴吗？别忘了，主子是因为姬将军的女儿才受伤的！姬将军送的这些东西，不过是不想她女儿因此被传出不好的传言，败坏了闺誉。” 　　“可这也说明了姬将军处事公平，没有因为我们家主子的身份就忽略了我们家主子。” 　　“主子是皇子，可比姬将军身份尊贵多了。” 　　明月苦笑…… 　　主子的身份？ 　　有几个人是在意的？ 　　“不管怎样，姬将军也算是送了赔礼。这些都是主子用得着的东西，我赶紧给主子收起来。” 　　明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让明萱恨铁不成钢地磨牙。 　　看着食盒里的点心，恨不得提出去扔了。 　　结果，前脚抱着衣服进屋的明月，又出来了。 　　围着食盒转圈。 　　德性！ 　　明萱见不得明月这副没出息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坐回桌边，继续缝补绣篮里的衣服。 　　这是殿下昨儿换下来的，她洗干净后，发现袖口的地方有些破损，想着缝补好了，明儿殿下好换上。 　　鼻尖下诱人的香甜味道让她有些魂不守舍，余光看到明月两眼冒光，跃跃欲试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围着桌子转圈做什么？” 　　“嘿嘿，这不是点心的味道太诱人了，我有些不敢。” 　　不敢什么？ 　　不敢伸手呗！ 　　出息了！ 　　“要吃就吃，别在我眼前晃，我还有事情要做。” 　　明萱强迫自己挪开视线，板着脸，抿着唇。 　　明月一样选了一个，放进碟子里，端进去给了萧焰。 　　剩下的都仔细收好，放进了柜子里。 　　只拿了一个，掰成两半，把大的那一份递到了明萱嘴边。 　　明萱抿着嘴，不说话。 　　“明萱，你尝尝，我先前看盒子上写的是酥园的点心。酥园可是大黔最出名的点心铺子。嘿嘿，没想到，我们跟着主子，居然能吃到酥园的点心。” 　　“你烦不烦！” 　　被鼻尖下的味道诱惑，明萱烦躁地吼道。 　　明月不明所以，看着明萱，好一会，才试着问道：“明萱，你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明萱吼过之后就心虚了，被明月这么一问，顺势说道：“还不是御膳房的那些人。” 　　明月了悟地点头，“我知道那些人一直想找机会找我们的茬，要不，以后还是我去吧。” 　　“不用，你跟着主子，照顾好主子就成，其他的，我想办法。” 　　明萱语气缓了缓。 　　明萱又道：“喏，你尝尝。” 　　这回明萱没有拒绝，接过去咬了一口。 　　既然是赔礼，那凭什么不吃？ 　　入口即化，细腻到她都没尝出来点心是用什么做的。 　　齿间留香…… 　　明萱想，这怕是这辈子她吃到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胃里的舒服，让她紧绷的情绪都舒缓了不少. 　　“好吃吧，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剩下的，我全收起来了，等主子到皇学的时候，我每天给主子送过去。 　　那些药材，我都收好了，我看过了，都是好东西，若是我们能自己开火就好了，给主子做点药膳也不错。” 第103章 危机感 　　主子身体亏空，现在岁数小还没什么，将来长大了，各种问题就出来了。 　　“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食材。”明萱也是个胆大的。 　　“你自己小心些，御膳房那边，盯我们盯得可紧了。” 　　明萱表示自己知道了。 　　缝补好了衣服，明萱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时间，到院子后面临时搭建的灶台，给萧焰烧了热水。 　　说是灶台，其实不过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勉强可以烧水做饭的地方。 　　以前，他们的吃食都是她从御膳房的潲水里挑挑拣拣。 　　说是潲水，没外面的那么脏。 　　一些主子没有动过的吃食，除了会赏赐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剩下的都会送回御膳房。 　　御膳房的人吃不了那么多，遇到偷懒的，一部分没来得及倒掉，她就会偷回来。 　　后来，她胆子大了，就试着偷一些御膳房的边角余料，回来自己做。 　　明萱的想法很简单，主子是身份尊贵的人，怎么能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主子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可她觉得委屈。 　　几番下来，她的厨艺倒是有模有样。 　　提着热水进了屋，萧焰还在练习大字。 　　字帖破破烂烂，明显有被蹂躏过的痕迹。 　　明萱知道，一定又是皇学里的那些人故意的。 　　心里的愤怒如山洪喷涌。 　　可明萱心里更清楚，主子是渴望到皇学的。 　　主子要成长，要学东西，要想不被人欺负，自己就得有东西。 　　现在虽然苦一点，等主子成长了，或许会好一些。 　　可是…… 　　成长？ 　　他们配吗？ 　　压下心里的愤怒与不甘，明萱忙把热水提到了屏风后面。 　　萧焰的房间没有专门的净房，只用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破烂不堪的屏风隔断，在里面放上了从其他地方淘汰回来的恭桶和澡盆。 　　兑好了热水，明萱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走到了桌前，萧焰还在认真临摹，桌上的蜡烛马上就要燃尽，这也是捡来的，明萱琢磨着，明儿要想办法弄点蜡烛了，不然到了晚上，主子就没办法再温习了。 　　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瞟到桌上的竹筒杯，明萱脱口而出，“主子，这杯子真好看，您从哪儿弄来的？” 　　能让一向恪守礼仪的明萱忘了分寸，说明这个竹筒杯是真的戳中了她的每一个喜好。 　　杯子很简陋，就是就地取材，截取了竹子的一截，然后在杯身上刻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 　　看上去像老鼠，耳朵夸张，体态萌宠，不仅不让人恶心，还觉得…… 　　十分可爱？ 　　嘴角才刚一翘起，明萱就立即沉下了脸色。 　　主子不会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主子的每一件东西她都很清楚，这杯子不是主子的！ 　　所以…… 　　是谁的？ 　　看向萧焰…… 　　萧焰却收好了笔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主子？” 　　萧焰蹙眉…… 　　他现在比明萱还烦躁。 　　明明是准备把杯子还给姬瑶的，结果莫名其妙地就给带回来了。 　　明儿还回去吧，显然自己已经用过了。 　　不还吧，这东西看着就膈应！ 　　扔掉？ 　　似乎有些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没有想到妥善的方法，连练字都静不下心。 　　“暂时放着，你们别动，我还要还回去的。” 　　明萱点头，从柜子里拿出衣物，放在屏风边上就退出去了。 　　冷宫不是正儿八经的宫殿，没那么多讲究，不过是个破败的院子，年久失修不说，院内一片萧索。 　　好在后院有一口井，倒也省去了挑水的麻烦。 　　院子里几间阴森森的房间，足够宽敞到萧焰等人一人一间。 　　萧焰也没让两人在身边伺候，三人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那种。 　　明月和明萱原本是宫里上了籍的太监和宫女，可因为太过老实，被同一批进来的人欺负，又没有靠山，不懂得孝敬，安排活儿的管事太监就把他俩送进了冷宫，伺候萧焰。 　　不管怎样，萧焰明面上是皇子，按照规格，身边是应该有人伺候的。 　　也是这两人运气好，跟了萧焰，清苦是清苦了些，可没有那些弯弯道道，两人性命无忧。 　　而这两人也确实老实。 　　跟在萧焰身边，想尽方法地改善萧焰的生活。 　　虽然吃穿用度都是捡回来的，可收拾得干干净净，明萱甚至还在院子里种了青菜和葱苗！ 　　明萱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明月的房间。 　　明月刚洗了澡出来，正准备上床。 　　见着明萱，忙找了件外衣穿上。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几人中，明萱的岁数最小，明月把她当妹妹。 　　因为又是唯一的女娃，所以平日里有好吃的，除了大部分给萧焰外，剩下的，也是先紧着明萱。 　　而且明月也清楚，明萱要张罗他们几人的吃穿用度，很伤脑筋，在外面还看人脸色，经常被欺负。 　　所以，他得了空，也会到李公公那里刷马桶，虽然只有几个铜板，可能在外面买几颗麦芽糖回来。 　　只要嘴里甜，心里也就不觉得有多苦了。 　　“主子在皇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什么意思？” 　　“我看主子带了个竹筒杯回来。” 　　仔细想想，那竹筒杯应该是个姑娘的。 　　哪个世家的公子哥会喜欢这种娘兮兮的东西。 　　明萱心里十分紧张。 　　她也不知道这种紧迫感从何而来，那种惶恐不同于被人刁难，被人欺负的恐惧。 　　仿佛是很重要的东西即将被人抢走，或者是自己的位置…… 　　即将被人取代。 　　明月莫名地看着明萱阴暗不明的脸色，挠了挠嘴角，说道：“今儿主子说不用送饭，所以我就没去皇学，我也是在李公公那里刷马桶的时候，被人告知到宫外接主子。” 　　顿了顿，又道：“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可给我传话的是总管的干儿子，我想总管还不至于有心思拿我恶作剧，所以就到宫外等着了。 　　路上才知道，主子似乎受了伤，我很担心，想着都要我去接主子了，主子怕是抬着回来的。” 　　被明萱瞪了一眼，明月心虚地笑了笑。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逾越了。 第104章 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主子不管是受伤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 　　“说重点！” 　　明萱没什么耐心。 　　明月打小就让着明萱，也知道小伙伴有些任性。 　　好脾气地说道：“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杯子是谁的。” 　　“对了，你说主子是被姬将军府上的马车送回来的，主子受伤也是因为姬将军的女儿？” 　　见明月点头，明萱追问，“姬将军的女儿叫什么？” 　　“好像是安平县主，姬瑶？对，是姬瑶，姬小姐。” 　　“那杯子会不会是姬瑶的？”明萱对姬瑶直呼其名。 　　明月没有察觉到明萱的小心思，顺着她的话想了想，“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听主子说过他与安平县主有什么交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明萱心里焦虑。 　　虽然主子极力表现得与往常无异，可她还是看出了点什么。 　　具体的，说不上来。 　　不过是心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危机感。 　　还有…… 　　女人的直觉。 　　这个时候的明萱，还不知道这种直觉意味着什么。 　　“好了，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主子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姬将军送主子回来，除了因为是被安平县主牵连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主子也算是得了姬将军的庇护。 　　大家看到主子是被姬将军送回来，多少会猜测姬将军会不会照拂主子一把，日后，主子在皇学，在宫里也算是有了保障。” 　　明萱看傻子一般看着明月。 　　“你傻还是姬将军傻？主子是个没有依靠的皇子，姬将军凭什么帮衬主子？主子能给姬将军什么好处？” 　　“姬将军是皇上的兄弟，主子是皇上的儿子……” 　　明月编不下去了。 　　明萱白眼，“皇上可不止主子一个儿子，大皇子、四皇子是皇后所出，五皇子的母妃还是姬将军的庶妹，就是其他皇子也比主子有份量，姬将军不帮自己人，帮主子？你在想屁吃。” 　　明月抓了抓耳朵，憨笑，“日子嘛，总得有点希望。” 　　“算了，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从明月这里问不出什么，明萱气呼呼地走了。 　　或许，是她多心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萧焰。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胳膊没想象中的那么疼，应该是给他用了最好的药。 　　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萧焰嗤笑。 　　今儿吃了第一顿饱饭，不是别人吃剩下的，饭桌上也没有那么呆板的礼仪。 　　对了，今儿还生平第一次喝了蜂蜜水。 　　鬼使神差的，萧焰朝桌山看去。 　　月光穿过没有糊窗纸的窗户，洒在桌前。 　　黑漆漆的桌面镀上了一层金里透着银色的光晕，如梦似幻，看不真切。 　　竹筒杯矗立在光晕的最中间，安静地让人挪不开眼。 　　杯子很简陋，分明是就地取材，可打磨地很仔细，小小的一只，姬瑶却是要用两只手才能抱住。 　　萧焰晃了晃脑袋，努力甩掉脑海中那双肉嘟嘟的手。 　　杯子上雕刻的东西，他也是拿回来后才看到的。 　　有些好笑…… 　　一只老鼠？ 　　还是那么丑的老鼠？ 　　姬瑶这是什么品位？ 　　先前萧焰仔细看过，不知是谁的雕刻手艺，浮夸到失真。 　　这是什么恶趣味。 　　重重躺下，带着某种泄恨的情绪，萧焰用没有受伤的胳膊遮住了眼睛。 　　不要存任何奢望，这样就不会受伤。 　　姬府…… 　　送走了萧焰后，宫里送来一批东西，点名是送给姬瑶的。 　　是敏妃让人送来的。 　　这是姬如风回来后，那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敏妃第一次有了动静。 　　姬瑶想了想，把皇学与萧烨之间的事说了。 　　姬如风抱着姬瑶，无所谓地说道：“无关紧要的人，不想理就不用理，这些东西，让你娘给你放进你的小库房。” 　　姬瑶财迷地眯眼，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ＣoＭ 暗戳戳地算着自己的小库房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姬府后院的库房，除了中公的，姬家三兄弟共有一个，里面的东西都是三兄弟共有的，不过在做册子的时候，还是分开登记的。 　　用钟氏的话说，兄弟之间在没成亲前，不用分的那么清楚，三兄弟走礼也好，私人结交也好，都可以用这个库房里的东西。 　　以后成家了，库房里的东西会分开，各自拿各自的那份，自己保管，姬瑶自己有个小库房。 　　从小到大，从桃花寨分到的到进京后赏赐的，别人送的，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库房。 　　“让赵嬷嬷带你过去，黄桃和红杏做好登记。” 　　钟氏嘱咐了几句，就把姬瑶交给了赵嬷嬷。 　　一行人走远后，钟氏才对姬如风说道：“敏妃……坐不住了。” 　　姬如风笑，“她这些年的尊荣，都是从我身上得到的，我回来了，是支持她，还是放弃她，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可我的一句话，能决定她是继续受宠还是打回原形。” 　　钟氏没有追问。 　　对这个所谓的小姑，钟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名义上的庶妹，其实不过是陈姨带过来的拖油瓶。 　　当年定国公被先皇派到江南治洪，在视察堤岸的时候，遇到河堤垮塌，是陈叔奋不顾身救下了定国公，自己却被洪水冲走。 　　定国公感恩，原本是想送笔安家费给陈姨的，可陈姨却跪下来祈求定国公，想给陈敏，也就是现在的敏妃一个高贵的身份。 　　如何高贵？ 　　自然是定国公府上的庶女。 　　陈姨信誓旦旦，说自己愿意以小妾的身份进门，卖身契交给夫人，给她安排一个院子，她绝对不会出院子一步，不会借此机会接近定国公。 　　想到这里，钟氏不禁嗤笑。 　　这种话，定国公也信？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定国公居然正儿八经地与夫人商量这件事！ 　　呵呵，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定国公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算什么？ 　　而陈姨娘也是个厉害的，找到机会单独见了定国公夫人。 　　不知是威胁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陈姨娘带着陈敏进门了。 　　正如她保证的那般，进门后在院子里足不出户。 　　陈敏倒是顶着庶女的身份，学了些东西。 　　钟氏虽然奇怪，姬老夫人为何会允许陈姨娘进门，甚至还愿意栽培陈敏，可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没多大的兴趣。 第105章 搞事儿 　　彼时，姬如风岁数不大，却已记事。 　　长辈的事儿，晚辈不插手，不多嘴，却对陈敏一直没好感。 　　钟氏好笑地摇头。 　　自家的夫君不仅嚣张跋扈，还直来直去。 　　对于不喜的人和物，是绝对没好脸色的。 　　不过，陈敏居然把心思打到了皇上身上…… 　　只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陈家母女都是会钻营的。 　　不过两代人，从一个地方小官一跃冲天，都成宫里的妃子了。 　　“我觉得，敏妃是在试探你的态度，同时也有交好的意思。你回来有段时间了，除了回了趟国公府，敏妃那边不闻不问，她该是着急了。不知道皇上那边……” 　　“皇上有皇上的思量，当年愿意让陈敏进宫，也是因为我。陈敏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皇上也清楚。 　　不过，皇上不需要用陈敏拉拢定国公府，他对陈敏也没有心思。 　　我诈死后，皇上想照拂定国公府，所以把陈敏接进宫，这些年也委派了老二各种公务，借此提升他的官位。 　　对于这些，我是不在乎。他们有能力往上爬，是他们的本事，我乐见其成。可算计到我头上，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 　　虽然对几个兄弟姐妹感情不深，可到底是手足。 　　姬如风不会刻意帮衬，也不会故意打压。 　　…… 　　翌日一早，起来摆早摊的人，还没走到自己的固定位置，就看到发布官榜的地方贴了公文。 　　原本以为是官府每月一次的例行公告，带着无所谓的心情准备看八卦，哪知不到几个呼吸间的事儿，看公文的人立即惊呼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消息就从早摊贩子的口中传开了。 　　原来，姬如风准备在疾风营开营前，立下一个英雄碑！ 　　十八年前在洛水牺牲的将士，他们的名字都会刻在英雄碑上。 　　这几个英雄碑，会矗立在疾风营的营地门口，疾风营里每一个将士，每一个士兵都会牢记他们的名字与英雄事迹。 　　这是大黔从未有过的举动，是对保家卫国将士们的尊敬。 　　虽然，当年战事结束后，朝廷整理出了这些人的名字，按照规矩发放了抚恤金，后期也给了其家人一些照顾。 　　可除了将士们的家人这十八年来不曾忘记他们的牺牲外，大多数的百姓，甚至朝廷的官员都没有其他作为了。 　　毕竟生活要继续，战事要继续。 　　朝廷已经给了力所能及的最妥善的安排了。 　　可姬如风不一样。 　　公告上说，疾风营是为了保卫大黔的疆土，大黔百姓的安危而设立的，是为大黔的子民而存在的。 　　十八年前牺牲的那些人，是疾风营第一批将士，第一批烈士！ 　　他们的家人和后代，应该享受烈士的待遇，他们不该被大黔的子民遗忘！ 　　姬如风整理出了完整的名单，稍后会公布。 　　其家人可以拿着相关手续到专门设立的部门核实信息后，朝廷后面会有其他安排。 　　是的，姬如风专门设立了一个文书部门处理相关文件。 　　朝廷这边，也会在户部的帮助下，对烈士的家属信息进行复查核实，然后交由当地的官府衙门联系这些家属。 　　公告上没有说联系后要做什么，可公文上严肃的用词，谨慎的态度，不难看出，姬如风要搞事，还是搞大事！ 　　与此同时，公文上还颁布了另一个消息。 　　这次的英雄碑，疾风营会面向大众集资、筹备。 　　然后，在洛水，安葬烈士的地方，会修葺成烈士陵园，供世人瞻仰！ 　　不是朝廷不拿钱，是因为这些英雄是为了大黔而牺牲的，大黔的百姓、子民不能忘记他们，应该为他们做一些事。 　　筹备的资金会有专门的账本，账目会面向大众公布。 　　这些都是朝廷从未有过的举动。 　　看过公文，或者听到消息的人都热泪盈眶。 　　为那些牺牲的将士，为他们的家人，更为自己。 　　他们从未忘记过将士们的牺牲，更清楚如今他们能安居乐业是因为什么。 　　如今，他们终于有机会为牺牲的将士们做点什么了！ 　　心急的，甚至堵到了姬府的门口，迫切地想询问自己能出点什么力，帮上什么忙。 　　姬如风早就料到这种局面，所以姬府的门口站了几个小厮，耐心回应大家的热情，告知众人，详细的安排，会在稍后向大家公布，大家只要随时注意官府的公文。 　　同时强调，这是皇上亲自下旨，督促姬将军负责，由疾风营全权监管。 　　众人这才放心地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围在姬府门口讨论。 　　这则公文发布得没有一点征兆，朝堂上的人都不知道。 　　众大臣暗暗猜测，这是皇上私自给姬如风的旨意，连走早朝的程序都免了。 　　所以，这是因为姬如风回来了，皇上找到了靠山，连公务都不走形式了？ 　　如大家所猜测的那般，早朝上，皇上不痛不痒地与大家商议了几件公务，临到要退朝的时候，才状似不经意地提到了这个公务。 　　给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立碑，是正义的事，是朝廷对将士们的缅怀与尊敬，是百姓对将士们的感恩与怀念！ 　　这种正能量，不仅能团结大黔的百姓，更能让百姓们明白，朝廷从未忘记任何一个为大黔做出贡献的子民，大黔的朝廷不会忘，百姓不会忘，世世代代都不会忘！ 　　正是料准了没有人会反对这项提议，所以皇上才有恃无恐地让姬如风做吗？ 　　不得不说，这些大臣们真相了。 　　谁都不敢对姬如风提出异议。 　　如果姬如风没资格，那大黔就没有人有资格处理这件事了。 　　姬如风是当年幸存的人之一，那些幸存下来的人都跟随了姬如风。 　　桃花寨这十八年来在洛水的付出，在洛水的威信，都足以支撑姬如风完成这个任务。 　　众人朝首辅大人看去。 　　从姬如风回京到现在，首辅卫昆一直没有动静，不仅那些暗地里追随他的人，就是他的亲信都看不清他的想法了。 　　这些年，皇上虽然坐在龙椅上，可一直被首辅卫昆压制着，朝堂上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卫昆的人，就是那兵权，也有四分之三在卫昆及其下属手里。 第106章 搞大事儿 　　曾有人感叹，卫昆居然能忍着没反皇上，也是奇迹。 　　谁都不知道卫昆究竟有什么打算和目的。 　　皇上羽翼未丰的时候，卫昆不曾动手，现在姬如风回来了，皇上如虎添翼了，卫昆还是不动手。 　　那首辅大人手里握着那么多权力做什么？ 　　扶持新皇？ 　　自己坐那个位置不香吗？ 　　卫昆又不是没那个实力！ 　　再说，现在的皇上都奈何不了他，新皇？ 　　就凭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弱鸡？ 　　卫昆的不动声色，让大家摸不清朝廷的局势了。 　　这边，官府的公文张贴出去后，姬瑶带着红杏和黄桃到皇学了。 　　因为昨儿的闹剧，大家对姬瑶，对姬如风有了新的认知。 　　知道姬如风是个疯子！ 　　什么虚与委蛇，什么长袖善舞，在姬如风这里都是行不通的。 　　姬如风从来都是拳头说话！ 　　之前在背后奚落过姬瑶的小伙伴们，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生怕自己的行为被姬瑶翻出来，姬如风秋后算账。 　　姬熹远远地看着姬瑶，脸色阴晴不定。 　　柳慈余光偷偷瞄着姬熹，昨儿回去后，父亲就问了姬瑶在皇学的情况，她勉强算是中规中矩地说了。 　　父亲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她大概能猜到父亲的一些想法。 　　她清楚父亲是不甘平凡的人。 　　在桃花寨，因为大当家人多势众，又惯会做表面功夫，拥护大当家的人自然就多，父亲屈居二当家也就罢了。 　　回到京城，大当家还是定国府上的嫡长子，皇上儿时的玩伴，虽然诈死了十八年，可皇上对大当家的情分不变，不仅官复原职，还给了更多的权限。 　　就像现在…… 　　今儿一早莫名其妙地弄了个公文出来，父亲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从下人的嘴里得知后，父亲在原地愣了半晌。 　　大当家这是怎么回事？ 　　把父亲排斥在外，独揽大权？ 　　这么重要的事儿，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皇上筹备疾风营，是同时给三个当家下的旨意，大当家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柳慈也知道如今姬家风头正盛，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衅。 　　期期艾艾地走到姬瑶跟前，柳慈一脸假笑，“囡囡，你还好吧，昨儿没受到惊吓吧。” 　　“柳小姐，你也知道我家县主是昨儿受到的惊吓，你现在才问？你不是一直自诩，与我家县主是姐妹情谊吗？” 　　不等姬瑶说话，黄桃炮仗一般，怼了回去。 　　柳慈余光瞄了一眼周围。 　　围观的人不像前几次那般把情绪表现得那么直白，都写在脸上。 　　想是因为今儿早上的事儿。 　　“囡囡……” 　　“柳小姐请稍等。” 　　姬瑶没功夫与柳慈虚与委蛇，而是看向大家。 　　教室门口围观了很多人。 　　虽然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在大是大非之前，大家还是能团结起来的，也不是那么…… 　　丧尽天良…… 　　对那些逝去的英雄，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尊敬。 　　因为今儿早上的事，难得没有找茬的心思。 　　“今儿我父亲张贴公文，提到了筹资英雄碑的事儿，我岁数小，帮不上忙，但也想尽一份微薄之力，所以准备在皇学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 　　“什么慈善拍卖会，是要我们捐银子吗？我们一家捐多少？”问话的人没有恶意。 　　在他看来，这是好事。 　　既可以向英雄表达敬意，又能给家族挣面子，带去好处。 　　在皇学里的名门世家，就没有差银子的。 　　“姬将军是什么意思，我们该怎么做？” 　　柳慈仔细看着姬瑶的脸色。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小姐妹的脸上看出了大气。 　　那是高门才有的气势，是浸淫多年，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与生人勿近，不是板着脸，端着架子，一言不发模拟出来的那种虚张声势。 　　柳慈心里一惊。 　　钟氏给姬瑶请了教养嬷嬷吗？ 　　不然姬瑶怎么会成长得这么快？ 　　心里有了危机感，柳慈有些坐不住了。 　　“是啊，囡囡，大伯有什么计划，需要我们二房帮衬吗？”姬熹也一改往日的疏离与倨傲，主动问道。 　　今儿早，祖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大伯一家骂得狗血淋头，听着一点也不解气。 　　祖母只敢在背后骂，有本事把大伯一家叫回来，当面骂啊！ 　　可祖母说得没错。 　　这么大的事，大伯为何不与家里通通气，让父亲帮着筹备安排？ 　　以定国公府的名义出面，总比姬府强吧？ 　　大伯不过是仗着疾风营是直接听令于皇上的军队，所以才有恃无恐。 　　这件事，事关那些战死的将士，谁都不会，更不敢提出异议，所以才霸道地我行我素。 　　大家是不敢吭声，可真正愿意配合的，又有几个呢？ 　　如果…… 　　她能哄着姬瑶，不管她要在皇学做什么，让她把主动权交给她，由她来筹备，祖母那边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如果她做得出色，说不定大伯还会把后面的事儿交给他们二房！ 　　想到这里，姬熹的目光都热切了几分。 　　姬瑶看了姬熹一眼，“多谢堂姐，这件事本县主已经与院长商量好了，夫子们会配合本县主，需要帮忙的时候，本县主一定不会与堂姐客气。” 　　看向大家，姬瑶说道：“在皇学举办的慈善拍卖会，是针对皇学里的人的，与家里的长辈无关。” 　　姬熹眼睛一亮。 　　无关长辈？ 　　那就是他们的小圈子了？ 　　如果她能顺利插手，那她在圈子里的名声将会更上一层楼！ 　　跟在李氏身边，姬熹早早就开始学些后院的事务，不管是家里筹备花会，还是外出应酬，她颇有心得。 　　姬熹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光！ 　　这个慈善拍卖会分明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只要她把这件事安排好了，不仅在圈子里名声大振，就是在百姓口中也有了好口碑。 　　姬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从小，祖母的栽培，母亲的教导，都在告诉她，将来她是要母仪天下的！ 　　虽然她现在只有十岁，可在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是同龄人中的典范，言行举止都是大家模仿的范本。 第107章 借人 　　如果姑母在宫里好好为她谋划，她将来肯定会母仪天下。 　　当然，五皇子肯定不会是储君，姑母身份不高，哪怕她顶着定国公府庶女的名头，也撑不起五皇子的身份。 　　姬熹知道父亲与姑母达成了某种共识。 　　她不需要知道过程，她只要结果。 　　她现在只想着如何让姬瑶松口。 　　“所以，我这边的计划是这样的，我准备在皇学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有兴趣的人小伙伴可以报名，拿出自己不需要的东西，登记、估价，统一放在皇学保管，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大家可以参与竞价。 　　参与竞价的小伙伴得先拿出一定数额的保证金，不是不相信大家，大家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可该走的流程，我们还是走一遍，尽量做到完善，完美。我这边估算的保证金是一千两银子。” 　　数额不大，大家都能接受。 　　“这一千两银子，未拍中可全额退还，拍中可抵货款。详细的流程，稍后会张贴出来，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先看看。具体的事宜，院长稍后会亲自公布。” 　　想了想，姬瑶补充道：“不必是多贵重的东西，只要大家心意到了就行了。” 　　说完这些，姬瑶就带着黄桃和红杏进了教室。 　　大家正是有兴趣的时候，离上课还有段时间，索性就站在外面商量。 　　作为官宦圈子里的人，谁家没点家底儿？ 　　如果是按照往常，大家肯定会拿出自认为稀奇的玩意儿，一来是支持姬瑶的工作； 　　二来，也是彰显家族的实力，三嘛，无非是告诉众人，看看，为了这个活动，我们家可是倾囊相助了的这种优越感，同时向皇上表达自己的忠心。 　　大家都清楚姬瑶说的不是客套话，所以琢磨着，到时候拿什么东西来支持慈善拍卖会。 　　姬瑶一进门，就看到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萧烨。 　　黄桃想上前，姬瑶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殿下，有何吩咐？”语气不算生硬，但也绝对不友好。 　　萧烨一手撑着脑袋，身体靠着桌边，歪歪斜斜地看向姬瑶，“表妹，自家人，何必这么生疏？” 　　“礼不可废，殿下身份尊贵。” 　　萧烨轻笑，不与姬瑶纠缠称呼的事儿，“昨儿我母妃送过去的东西，表妹可喜欢？” 　　站在一旁的萧焰紧了紧袖口下的手。 　　“多谢敏妃娘娘，多谢殿下。” 　　“其中有一部分是我选的，表妹喜欢就好。表妹若是有其他喜欢的，可以告诉表哥，表哥想办法帮表妹寻来。” 　　这财大气粗的语气。 　　“多谢殿下。”姬瑶的回答滴水不漏。 　　萧烨盯着姬瑶看了一小会儿，又道：“先前表妹的话，我都听到了，表妹有需要尽管开口。表哥帮不上大忙，可借个人，跑个腿的，还是可以的。” 　　姬瑶看向萧焰，“多谢殿下的好意，那殿下可以把他借给我吗？” 　　姬瑶指着萧焰。 　　萧焰愣在原地，随即心里冷笑。 　　这是终于忍不住，要使唤他了吗？ 　　毕竟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七皇子，能使唤七皇子，把七皇子当跑腿的用…… 　　呵呵，那是多了不起的事儿啊。 　　萧烨也是一愣。 　　没想到姬瑶居然开口了。 　　更没想到姬瑶居然是要老七？ 　　“表妹，你就只要他？”这委屈的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他了。 　　姬瑶板着小脸点头。 　　萧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拿去吧……” 　　像物品一样。 　　回到自己的座位，薛展不确切地看向萧烨。 　　“殿下？” 　　“不急，有的是时间。” 　　母妃这几日在他耳边念叨得烦了，原本对姬瑶的那一点兴趣也快没了。 　　母妃就是小题大做。 　　怎么，他们母子的荣华富贵还得看一个臣子的脸色？ 　　姬如风是嫡长子又如何？ 　　如今母妃是得宠的贵妃，姬如风如果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他们是一条草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姬如风不会不懂。 　　姬如风要想坐稳位置，甚至更上一层楼，少不得母妃在皇上耳边的枕边风。 　　同样的，姬如风只有帮着母妃稳固母妃的位置，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比如，兵权。 　　萧焰和姬瑶？ 　　不过是两个他感兴趣的玩物而已。 　　摸不清萧烨的心思，薛展不敢轻举妄动。 　　他虽然跋扈，可有眼色，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那边，黄桃帮姬瑶整理好文具后，就与红杏坐到了另外一桌，姬瑶身边就空出来了。 　　姬瑶看向萧焰，主动挪了挪位置。 　　萧焰身体僵硬。 　　与受宠若惊无关，只是有些不适。 　　他不喜与人接触，就是明月与明萱，虽然是在身边伺候，可也会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现在要坐在一起？ 　　姬瑶看向萧焰的目光渐渐不解。 　　萧焰硬着头皮上前，同手同脚地坐下。 　　萧焰是没有笔墨的，所以姬瑶这边准备了两份。 　　甚至连课本，姬瑶也把自己的放在了中间，方便两人同看。 　　夫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前排的姬瑶与萧焰，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朝后排的萧烨看去。 　　萧烨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着茶盏，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夫子自然不敢制止萧烨的行为。 　　笑话，这些贵人们只要不在课堂上喧哗，他就感恩戴德，哪儿还有能力管其他？ 　　见萧烨没有不满的情绪，夫子也就任由姬瑶与萧焰坐在一起了。 　　姬瑶的课程还没赶上夫子的进度，所以夫子在上面摇头晃脑，她在下面看自己的。 　　都是大哥和二哥给她整理出来的，还有昨儿夫子给的笔记。 　　萧焰自然也是跟不上进度的，余光瞄到姬瑶手里的册子，暗戳戳地看着。 　　察觉到萧焰的动作，姬瑶抬头看了一眼。 　　萧焰目不斜视，紧张地挺了挺腰，一副专注的模样。 　　上午只有两堂课，夫子布置了功课就离开了。 　　离午饭还有段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姬瑶把手里的册子递给萧焰，“这本我看完了，是我大哥给我整理的笔记，借给你吧，别弄坏了。” 　　萧焰想拒绝，可心里的渴望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第108章 谁鸠占鹊巢 　　“学院有给你安排宿舍吗？” 　　不出意外的，萧焰摇头。 　　姬瑶想了想，“你跟我来。” 　　把萧焰直接带回院子肯定是不妥的，所以姬瑶特意找了院长。 　　说明在筹备慈善拍卖会的这两天，萧焰暂时跟着他，方便她安排。 　　院长也是个好说话的，再说，丙班的孩子岁数都不大，也没有到需要男女大防的岁数。 　　得到了院长的首肯，姬瑶带着萧焰回了小院。 　　姬瑶的房间是个套间，两人刚进屋，就有人敲门了。 　　王英…… 　　姬瑶一直没机会看到的小伙伴。 　　王英模样一般，或许是因为跟着王将军习武的原因，王英的皮肤不像同龄人那般细腻，粗糙不说，还黑黄黑黄的。 　　不是营养不良，而是本身的肤色就如此。 　　姬瑶听黄桃说过，王将军是草莽出身，王夫人也是村妇，想必两人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所以王英才养得比较糙。 　　“你就是安平县主？”不是很友好的问候，配上挑衅的声调，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姬瑶目不转睛地看着王英。 　　或许是因为习武的原因，王英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偏高，她本就比姬瑶大几岁，姬瑶站在王英跟前，比王英矮了两个头，只能费力地抬头望着她。 　　萧焰莫名地想笑。 　　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圆球，白白嫩嫩，站在一黑不溜秋的竹竿前面，真是好笑。 　　黄桃护短地上前。 　　王英双手抱胸，“我以为姬将军的女儿是多威名神武的人，今儿见到了……啧啧啧……” 　　颇有深意地摇头。 　　姬瑶笑眯眯地看着王英，“王将军？王将军是多大的官？” 　　“回县主，不过是骁骑尉，从八品的官职。” 　　“哦……”姬瑶老成地点头，肉嘟嘟的手指摩挲着下颚，“所以叫一声“将军”，是恭维了。” 　　“你……” 　　“王小姐身上可有品阶？” 　　王英的脸色很难看。 　　黄桃拱火，“回县主，王小姐身上怎么会有品阶？” 　　“所以，王将军不如我父亲，王小姐也不如我？” 　　那你从哪儿来的自信，在我面前叽叽歪歪呢？ 　　姬瑶认真地看着王英。 　　王英本就是个直肠子，早些年的经历并不好，不过是最近几年，父亲得了皇上的赏识，逐步提升了位置。 　　可在圈子里依旧是被排挤的存在。 　　王英认为自己家是新贵，被这些权贵排挤，一是因为家里底蕴差了些，二是因为父亲被皇上重用，引来这些人的嫉妒。 　　对于这些人的嫉妒，王英其实是很享受的。 　　自己得不到，又羡慕别人拥有的，除了嫉妒到眼红，还能做什么？ 　　这种优越感，让她连五皇子都没放在眼里，前儿她的人和五皇子的人打了一架，皇上不是没有过问？ 　　可有传言说皇上提拔父亲，不过是因为姬将军不在了，皇上需要一个能与首辅大人抗衡的人。 　　王英心里虽然不平，可也觉得没什么，至少父亲被提拔是真，他们一家有了好前途是真。 　　可姬将军回来了！ 　　这是王英最不能容忍的！ 　　虽然父亲什么都没说，可她有眼睛，看得到啊！ 　　自从姬将军回来后，那些巴结他们家的人势利小人都转投到姬将军那边了，父亲手里本就没什么实权，现在姬将军回来了，依着他与皇上的情分，哪儿还有她父亲的位置？ 　　就好比疾风营！ 　　她一直都知道皇上有心想组建一支自己的军队，因为首辅大人的打压，一直没能得偿所愿。 　　父亲也是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都不能帮皇上如愿以偿。 　　结果？ 　　结果姬将军一回来，疾风营就成立了！ 　　姬将军还成为疾风营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那原本该是她父亲的！ 　　疾风营本就是因为她父亲才筹备的！ 　　姬将军算什么？ 　　不过是仗着与皇上的情分，鸠占鹊巢，抢别人功劳的小人！ 　　姬将军在洛水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在王英眼中，姬家现在所有的，原本都该是他们王家的！ 　　就是姬瑶这县主的品阶，也是她的！ 　　只要她父亲掌管了疾风营，立下了功劳，她迟早会是县主！ 　　王英看向姬瑶的目光带上了阴狠。 　　萧焰蹙眉，悄悄上前，站在姬瑶身后。 　　姬瑶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天真无邪。 　　她本就白白嫩嫩，婴儿肥的脸上愣是挤出了两个小酒窝，一笑，酒窝就甜腻腻地，像是盛满了糖水的漩涡，让人不自觉地想沉沦。 　　萧焰不适地转开了视线，只竖起耳朵，听着一旁的动静。 　　“我父亲可比姬将军厉害多了，我父亲的功名是凭自己本事打回来的。” 　　姬瑶一脸愁容，“王小姐，你是在说皇上是昏君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王英抬高了音量。 　　“是吗？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姬瑶的从善如流，怎么看，怎么膈应人，还让人更愤怒，“我以为王小姐是暗示，我父亲的功名不是自己凭本事打回来的，是靠家族，靠与皇上的情分，不名副其实。也就是说，皇上昏庸无能，任人唯亲，原来是我误会王小姐了。” 　　“你……” 　　姬瑶叹气，“说来，我父亲也挺委屈的，因为他与皇上的情分与忠心，投身到了军营，保卫大黔的疆土与子民，结果被小人陷害，差点葬身火海！ 　　父亲为了兄弟，誓要查明真相，在洛水蛰伏十八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凭自己的一身功勋，得了皇上的赏识。 　　偏偏有那些不识时务的，非要上门挑衅，如果不是我父亲低调，哪儿还轮得到别人在那里跳脚？ 　　当然，我父亲在洛水十几年，也亏得皇上身边有王将军。 　　不然，皇上的处境怕是更不容易，有王将军牵制那些心思不轨的人，如今的朝堂才没那么乱。” 　　王英一副“算你识相”的嘚瑟。 　　萧焰在一旁冷笑。 　　小胖妞厉害啊，小小年纪就会含沙射影了。 　　王英也是个蠢的，居然没听出来。 　　“王小姐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本县主要更衣了。” 　　王英脸色变了变，终是没有继续。 　　转身，姬瑶看着萧焰的手臂，“你今儿还没换药吧？” 第109章 简单相处 　　“没有。”萧焰并不在意。 　　原本明月是要给他换药的，可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黄桃，我柜子里还有药吧？” 　　“有的，小姐，夫人让奴婢带了外伤药放在学院。” 　　黄桃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药瓶。 　　萧焰避开了黄桃的手。 　　见他一脸的不情愿，黄桃不高兴了，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怎么，殿下是嫌奴婢身份低，不配给殿下换药？” 　　萧焰板着脸。 　　眼看着气氛变得越来越差了，姬瑶叹气，“来，我帮你换药。” 　　不由分说，把萧焰拉到桌边坐下。 　　黄桃想揶揄几句，可看到姬瑶警告的眼色，不情愿地咽下了嘴边的话。 　　姬瑶从黄桃手里接过瓷瓶，拆开了萧焰手臂的绷带。 　　萧焰扭捏地动了动，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没有动静了。 　　萧焰的伤并不严重，包那么严实，不过是给姬如风小题大做的借口。 　　姬瑶用竹签挑了一点膏药，均匀地涂抹在萧焰的伤口上，怕萧焰疼，鼓着小脸帮他吹气。 　　凉丝丝的，不知道是膏药的清凉，还是姬瑶嘴里带着奶气的呼吸，萧焰紧绷着身体，用没有受伤的手抠着桌底。 　　“不要紧张，放轻松，这是军医亲自调的膏药，很有效。我三哥受伤了，都是用这个，两天就结痂了。” 　　萧焰憋了半天，努力憋出一声轻吟的“嗯”。 　　可惜，姬瑶太专注，没有听到。 　　小嘴努力帮萧焰吹着伤口，胖嘟嘟的小手慢慢抹匀了药膏。 　　萧焰的后背浸出了冷汗，不是疼的，是紧绷的。 　　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来控制蠢蠢欲动的手。 　　眼睛余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姬瑶的脖子。 　　尽管小丫头的脖子不够长，可丝毫不影响他看到颈脖处的血管。 　　舔了舔唇角。 　　萧焰甚至能看到血管的收缩与皮肤下的红色。 　　心跳加快…… 　　与旖旎无关，不过是因为嗜血的激动而浑身躁动而已。 　　手指使劲抠住桌下，萧焰忍不住想要颤抖。 　　手臂上肌肤的触碰，让他想摧毁点什么，发泄心里的情绪。 　　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那刻，姬瑶收回了手。 　　“好了，你注意些，不要沾水，昨儿送你回去的时候，有拿药膏给你吧？” 　　见萧焰点头，姬瑶又道：“那你记得每天换药，若是你不方便的话，到皇学，黄桃帮你换也是一样的。” 　　一边的黄桃偷偷做了个不情愿的鬼脸。 　　姬瑶说了什么，萧焰不甚在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姬瑶心虚地笑了笑。 　　因为不会缠绷带，萧焰的胳膊被她弄得惨不忍睹，心里不服气，她故意扎个了蝴蝶结。 　　其实，还是很好看的。 　　姬瑶自我安慰了一句，就带着黄桃进里屋了。 　　她还有功课要做。 　　绝对不是心虚溜号。 　　大哥布置了三篇大字，她得提前练完，下午抽空看能不能出去转转。 　　来京城这么久了，除了跟着杨氏在京城转了一圈外，其他地方都没去过呢！ 　　萧焰一个人在外间坐了一会儿，平复好了情绪，也拿出了笔墨开始习字。 　　他用的是学院提供的字帖，说不出那是什么字体，更说不出是不是适合自己的字帖。 　　他只知道，机会难得，他要好好练习。 　　午饭的时候，姬瑶带着萧焰到了饭堂。 　　萧烨等人并不在饭堂。 　　想想也是…… 　　身份尊贵的人，怎么会在饭堂吃大锅饭？ 　　不过，姬瑶认为学院饭堂的饭菜还是很可口的，虽然不及家里的精细，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萧焰的手不方便，姬瑶问过他的喜好后，让红杏帮着打了一份饭菜给他。 　　萧焰盯着餐盘不说话。 　　他是没有餐牌的，虽然他被父皇允许到了皇学，可他的餐牌早就被五皇子搜走了。 　　五皇子吃剩下的，给了全福，全福剩下的才轮得到他。 　　所以，他根本就不指望能从五皇子那里得到什么。 　　明月每日都会悄悄给他送吃的，虽然都是粗粮做的杂粮饼，可对他而言，能吃饱，不饿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能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享受美味的食物？ 　　看向姬瑶…… 　　好像是从她到皇学的时候吧。 　　他唯一一次的饱饭，唯一一次在饭桌上享受美食，都是在姬府。 　　那种氛围，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连做梦都不敢做，可见那有多么的不真实。 　　姬瑶粗短的手指，笨拙地拿着筷子，往嘴里夹了好几块肉，最后还是黄桃看不下去了，用公筷夹了两根青菜。 　　迎上姬瑶苦大仇深的目光，黄桃强迫自己不能心软，“小姐，肉虽然好吃，可青菜也不能不吃，要多吃蔬菜，身体才好。” 　　姬瑶不动…… 　　黄桃使出了杀手锏，“大少爷可是嘱咐了奴婢，盯着小姐吃点蔬菜。小姐也不想奴婢难做不是？” 　　姬瑶像吃毒药一般，把青菜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 　　萧焰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埋头专心吃饭。 　　不知是不是因为姬瑶罩着的缘故，今儿在皇学，萧焰的日子格外好过。 　　同窗们现在还没静下心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院长什么时候发布慈善拍卖会的流程，他们好回家准备。 　　不知是不是院长听到了大家的心声，午饭后，流程就贴出来了。 　　很简单，与姬瑶之前说得差不多。 　　有兴趣的，可以报名，交保证金，拿到属于自己的座位号牌。 　　拍卖流程大家都熟悉。 　　参与的，都是皇学里的小伙伴，只是负责拍卖的，会是皇学的夫子。 　　包括其他工作人员，都会由皇学的夫子担当。 　　换句话说，这个慈善拍卖会是不对外的。 　　至于拍卖的东西，之前姬瑶也说了，不用特别贵重的东西，大家的心意到了就行了，估价后，会放在学院保存。 　　大家回去后就可以准备了，从明天开始，三天的时间准备拍卖品，估价，登记。 　　在第四天，举办拍卖会。 　　拍卖会现场可以带家属，带长辈，但需要注意的是，家属与长辈不参与竞价。 　　有一点特别值得注意，就是物品拍卖的价格超过它本身的价值倍数太多，会流拍。 第110章 端水大师 　　这也是希望大家量力而行，不要让拍卖会的初衷变了味儿。 　　放学后，姬瑶看时间还早，坐马车准备到“酥园”买点心，顺便带上了萧焰。 　　萧焰莫名其妙地坐在马车上，回神后，有些气恼。 　　向来有主见的他，什么时候被人带着走了？ 　　板着脸，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 　　姬瑶来过“酥园”好几次，已经熟门熟路了，甚至还摸清了自己喜欢的点心什么时候出炉。 　　今儿就是踩点过来的。 　　姬瑶牵着黄桃的手，艰难地迈过点心铺子的门槛。 　　跟在身后的萧焰脚步顿了顿，目光在门槛上停留了一瞬。 　　“安平县主。”伙计与姬瑶也算熟识了，见着姬瑶，立即迎了上去。 　　“我是来买桃酥的。”姬瑶边说，边朝柜台走去。 　　伙计热情地说道：“安平县主来得正是时候，刚出炉，还热乎着呢。县主还是老规矩，来两斤？” 　　姬瑶回头看了一眼，“三斤吧……” 　　伙计立马拿出了早已称好重量，用油纸包起来的点心，姬瑶顺手递了一包给萧焰。 　　萧焰愣了愣，没有动。 　　“这是你的，你还喜欢什么？” 　　姬瑶嘴里问着萧焰，眼睛却已经在柜台里搜寻自己喜欢的了。 　　萧焰接了过去。 　　“酥园”的桃酥很有名，不油腻，有椒盐和甜口两种选择。 　　椒盐的是芝麻桃酥，上面有香喷喷的黑芝麻。 　　甜口的是花生桃酥。 　　这是姬瑶最喜欢的，桃酥的表面上有花生仁，一口咬下，不仅有桃酥的干、酥、脆、甜，还有花生仁的坚果味，光是想想，就让姬瑶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姬瑶又点了绿豆糕，麻饼，还有蛋卷，都是家人喜欢的口味。 　　看向萧焰，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萧焰自然是无法回答的。 　　第一次吃的点心，还是昨儿姬府拿回去的那些。 　　“这个吧，这个很好吃……”姬瑶指着芝麻糕，说道，“之前我最喜欢吃这个，不过我要换牙了，娘不准我吃甜的，我就喜欢上了桃酥。要不，你试试这个？” 　　“不用。” 　　萧焰的拒绝，并没有影响到姬瑶的热情，让伙计称了一斤芝麻糕和半斤杂糖。 　　都是甜的…… 　　姬瑶抱着油纸包，深吸了两口气，依依不舍地递到萧焰跟前。 　　萧焰似乎是想笑，扯了扯嘴角，又迅速压了下去。 　　“我比较喜欢吃甜的，不开心的时候吃，心情会变得很好，开心的时候吃，快乐翻倍。” 　　总之是好东西。 　　买了一大堆，上了马车，姬瑶主动说道：“先回府，用了晚饭我有事和你说。” 　　萧焰捻了捻手指，心里不以为意。 　　都上了马车，上了贼船，他能说什么？ 　　见姬瑶带了萧焰回来，钟氏立即吩咐厨房加菜。 　　作为母亲，钟氏见不得萧焰瘦瘦小小的模样。 　　萧焰比姬川晋还大一岁，个头比姬川晋矮一些。体格瘦弱，头发也是没有营养的枯黄，身体一看就是亏空得狠的，不趁着岁数小调理好，岁数大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萧焰的身世如何，钟氏并不在意，那些都是与她无关的八卦，现在这孩子既然到姬府了，她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姬瑶和萧焰是最先回来的，姬瑶直接带他到了自己的院子。 　　萧焰少有的有些拘谨。 　　不是没见过比姬瑶的院子更精美的院子，也不是没见过那些红木家具。 　　萧焰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一点点自卑，一点点手足无措，一点点…… 　　想要逃离…… 　　姬瑶才不管萧焰的内心戏，直接带他到了书房。 　　姬瑶的院子里，正房旁边有个书房，是专门留给姬瑶做功课用的。 　　姬瑶拿出了纸笔，递给萧焰，“你会写字吗？写给我瞧瞧。” 　　萧焰忍了忍，没有当场发作。 　　姬瑶没有要折辱他的意思，只是单纯地问了一个问题。 　　憋着气，萧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一笔一划，憋红了脸，好不容易写了两个字，并不是很满意。 　　萧焰局促地看着姬瑶。 　　讲真，萧焰的字没有风骨，甚至没有自己的特色。而且，姬瑶一个门外汉都看得出来，这个字体不适合萧焰。 　　姬瑶的沉默，在萧焰看来就是委婉地表达了鄙夷，第一次有了脸红的情绪。 　　确实差了点，可姬瑶不想打消萧焰的积极性。 　　说道：“明儿我这里会负责登记，到时候你要帮忙，不必担心字的事儿，你先初步做个登记，誊写之后再交给夫子。” 　　萧焰松了口气。 　　之后又有些懊恼。 　　姬川晋回来后，兴冲冲地到了姬瑶的院子，一进书房，就看到萧焰，警觉地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怎么又来了？” 　　“我带回来的，三哥，你有意见？” 　　肯定有！ 　　还很大！ 　　姬川晋挠了挠脸，讪笑，“我这不是激动嘛。” 　　“是吗？三哥为什么激动啊？”姬瑶故意问道。 　　“当然是看到这小子激动了。”姬川晋指着萧焰。 　　他可没说谎，确实激动，至于这激动是激动到手舞足蹈还是激动到想杀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姬川晋的反应让萧焰情绪也跟着缓了缓，人也自在多了。 　　姬川晋约越是厌恶他，他越是要留下。 　　带着近似于泄恨的情绪，萧焰决定留下来用饭。 　　“三哥，这是给你和大哥、二哥的。”姬瑶拿出了之前买的点心。 　　姬川晋受宠若惊地接了过去，伸长的胳膊刻意在萧焰的眼前划过。 　　幼稚…… 　　萧焰翻了个白眼。 　　姬川晨与姬川旭放学后，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到姬瑶这里询问她在皇学的情况，见到萧焰，两人也是脚步一顿。 　　姬瑶十分主动地爬上了姬川晨的大腿。 　　姬川晨确认她在皇学没被欺负后，检查了姬瑶写的大字，做了点评，纠正了她的几个错误后，要开始说正事了。 　　这次的慈善拍卖会，官宦圈子里的，只在皇学举办，就是不想让太多的世家和名门望族有插手的机会。 　　姬如风倒不是贪那一点银子，只是想给兄弟们争口气。 　　他们不应该被遗忘！ 第111章 聚餐 　　朝堂上，过着纸醉金迷的人们不应该忘记，是他们在边境的坚持，才能让那些人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他们安稳的生活，厢房里床底下的那些银子，都是将士们用血肉之躯换回来的。 　　凭他们的一句话，将士们就要在边境坚守，也是凭他们的一句话，断了将士们的活路！ 　　姬如风是不甘心的！ 　　这，才只是开始！ 　　以皇学的名义，用小家伙们的热情来做拍卖会，世家暂时没有插手的机会。 　　如果是让三个哥儿在太学举办，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太学里的都是二代接班人，将来的朝堂将会由他们掌控，用太学圈子做筏子，姬如风还不想给他们铺路。 　　至于民间的筹资，之前公文榜说得很清楚了。 　　这件事是姬如风负责，是疾风营负责，哪个民间团队敢横插一脚，擅自做主？ 　　换做是其他事，巧设名目，或许也能蒙混过关，甚至还能在民间搜罗一批舆论，获得好的风评，对自己，对家族都是助力。 　　可这件事，涉及到十八年前以身殉国的十万将士，他们是为大黔，为大黔的百姓牺牲的，谁敢用他们做文章？ 　　这是一件严肃的事儿，除了姬如风，谁也没有资格越俎代庖！ 　　只要是稍微有点正义感，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借题发挥。相反，只会愈加尊重姬如风与疾风营。 　　这次桃花寨的人进京后，除了一部分后来追随姬如风的人暂时留在郊外的军营，那五百多，侥幸活下来的那批人都回家探亲了。 　　姬如风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多吗？ 　　十八年的蛰伏，换来这一个月，怎么会多？ 　　姬如风深知军队的身不由己，责任与担当，所以借着筹备疾风营的时间，让大家好好与家人聚聚，做一些安排。 　　而这次，姬瑶被委以重任。 　　虽然家里的人都没给姬瑶普及什么，姬如风甚至不甚以为意地对姬瑶说，这个慈善拍卖会如何都不重要，就当是个锻炼的机会，顺便看看京城各大世家与名门望族的嘴脸。 　　可姬瑶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十万将士的牺牲，才暂时换来了这十八年的安稳。 　　有战争就会有人死亡。 　　可如果将士们在前面杀敌，镇守国土的时候，后背被人捅刀，这是姬瑶无法容忍，也决不会原谅的！ 　　所以，她私下找了姬川晨，希望他能帮自己安排这个拍卖会。 　　姬川晨见小丫头认真的模样，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之前姬瑶说的登记、估价和保存，都是姬川晨教她的。 　　原本，依着姬川晨的意思，这些事情交给皇学里的人做就行了。 　　那些文人，风流倜傥是真，可爱国也是真。 　　文人，或许是因为情怀，比寻常人更有一颗爱国的心。 　　不是说大黔的百姓不够爱国，只是文人的情怀更汹涌一些。 　　“登记的事，囡囡想怎么安排？” 　　“大哥，瑶瑶是这么想的，登记的事交给姬熹。” 　　“哦，为何？”姬川晨来了兴趣。 　　姬瑶一板一眼地说道：“不管父亲如今的身份如何，他都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父亲虽然以疾风营的名义来做慈善拍卖会，可若是不给国公府一点机会，外人会以为父亲与祖父不和。 　　父亲这次回来，外面有很多猜测，瑶瑶也听到了一些，父亲可以不在意，祖父也许不会放在心上，可我们为什么要给外人机会？再说了，拍卖会是好事，肥水不流外人田。” 　　姬瑶的表达能力有限，姬川晨却是听懂了。 　　姬瑶不想外面的人质疑他们与二房不和。 　　虽然姬川晨对此并不在意，可难得小家伙一本正经，他当然要倾力相助。 　　细细给姬瑶做了安排，教了她一些小技巧。 　　萧焰在一旁听着，暗暗压住心里的惊讶。 　　姬川晨说的那些，他有些懂，有些不明白，可仔细想想，姬川晨的做法是最妥善，最无可挑剔的。 　　看向姬川晨的目光隐隐带上了警觉。 　　不是仇恨，只是十分防备。 　　姬瑶点着脑袋听着姬川晨的话，时不时地问一两句，屋子里的气氛十分温馨。 　　姬川旭坐在一边，翻看着账本，之前放了豪言壮语，自然就要安排下去。 　　现在铺子还在筹备中，他比较清闲。 　　而姬川晋那边，先是悄咪咪地吃了两个点心，又喝了水。 　　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坐不住的，可愣是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地朝姬川晨与姬瑶的方向看一眼。 　　虽然听不懂，却用实际行动支持着姬瑶。 　　萧焰垂着眸子，捻了捻手指。 　　这么温馨的气氛…… 　　真让人想要毁灭。 　　凭什么别人家就能兄友弟恭，尊贵的皇室却只能自相残杀？ 　　是因为有江山要继承吗？ 　　冷笑…… 　　江山？ 　　能不能守住都不知道。 　　到了饭点，姬瑶被姬川晨抱着到了饭厅。 　　柳新书一家，苗水南与姚水也来了。 　　这是桃花寨来京城后，三个当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聚餐。 　　柳慈看到姬瑶，主动迎接了上去，问好。 　　姬瑶礼貌地回了一句，便不想多话。 　　张氏心里不舒服了。 　　姬如风压着他们也就罢了，姬瑶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 　　凭她县主的身份吗？ 　　想到这里，张氏的情绪更暴躁了。 　　“囡囡，怎么，不认识二婶了？” 　　“认识……”姬瑶奶声奶气，“二婶是不是很忙啊，都不见你来找瑶瑶。” 　　“刚搬到京城，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不，二婶得了空就来看囡囡了。囡囡在皇学还习惯吗？与你柳姐姐相处得还好吗？” 　　钟氏皱眉，没等她说话，姬瑶就委屈巴巴，噘着小嘴，说道：“瑶瑶在皇学不怎么好，柳姐姐是我堂姐的陪读，帮着堂姐说话，有好几次都冤枉了瑶瑶。” 　　恶人先告状！ 　　张氏咬着腮帮子，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心里憋着气。 　　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姬如风主动说到了英雄碑的事儿。 　　“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密旨，因为担心中途有变，所以我也没提前告诉你们，你们不要多心，后面的事儿，还需要你们的帮衬。” 第112章 苗水南所惦记的 　　“大哥放心，我们三兄弟一条心，怎么会因为这些事就起了膈应？”柳新书是最会说话的，立即说道，“皇上能委以大哥重任，是对大哥的信任，也是对我们的信任，后续该如何，大家尽管吩咐。” 　　“是啊，大哥，我们能做什么！” 　　苗水南从听到消息后就十分激动。 　　虽然十八年前，他的岁数也不大，可当年那把山火，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是猎户出身，经常出入深山。 　　要想养家糊口，就顾不得那么多。 　　那场大火，把他困在了山里。 　　漫天黑烟，不见天日。 　　鼻尖下呛人的浓烟，周围如火炉般的高温，让他意识逐渐模糊。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叫他不要睡。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背在了背上，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他摸到了那人腰间的铜牌。 　　那是军人身份的象征。 　　他知道，铜牌上会刻上名字、籍贯和所属的军营编号以及自己的职务。 　　他更能感觉到，那人走得蹒跚。 　　鼻尖下浓郁的铁锈味，那是血液的味道。 　　常年打猎，苗水南无比熟悉这个味道。 　　昏迷过后，他再次醒来，自己与几个人躺在一起，有活人，也有死人。 　　他寻找那个背他出火海的人，除了手里的铜牌，他什么都找不到。 　　那些尸体，最后都被埋在了西山，他见了恩人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恩人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他悄悄问了，原本，恩人是不会死的，因为要背他，要负重，伤口出血的速度加快，加速了恩人的死亡。 　　苗水南听完，什么话都没说。 　　径直回到空荡荡的村子，收拾了两件衣服，上山，寻找大部队去了。 　　用自己的热忱，回报恩人的恩情。 　　捂着胸口，衣服下硬物的触觉，让苗水南的情绪缓了缓。 　　姚水察觉到苗水南的动静，悄悄握住了他桌下的手，安慰地看着他。 　　苗水南笑着回应了一下。 　　这次，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寻找恩人的家人。 　　如果恩人有后，他会帮着培养，如果恩人无后，他将来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会是恩人的后人！ 　　这件事，姚水也知道，并十分支持。 　　用姚水的话说，没有恩人，就没有她的相公，没有她的相公，就没有她现在的生活，她比她的相公更感谢恩人。 　　如今终于有机会拜访恩人的家人，她也很激动。 　　想得有点远。 　　苗水南收回涣散的情绪，看向姬如风。 　　“具体的事宜，我们稍后商议，英雄碑的事应该不会有问题。” 　　柳新书赞同地点头，“那些人还不至于蠢到在这件事上刁难！” 　　“这次的重心，是我想借此机会整理好十万将士的户籍，找到他们的家人。” 　　“这是应该，大黔必须对英雄的家人和后代有个交代！” 　　“大哥，你准备怎么安排那些人？” 　　姬如风说道：“如果有愿意进疾风营的，查清楚背景后，且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话，优先招收他们入营。当初朝廷按照规矩发放了抚恤金，先看看他们的家人近况如何，能帮衬的尽量帮衬。 　　疾风营成立后，有很多后勤工作，如果他们有能力，也会先考虑安排他们。其他的，我们商议后再补充。”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柳新书的马屁拍得自然。 　　可不就是马屁！ 　　姬瑶撇嘴，吃着钟氏专门给她做的鸡蛋羹。 　　萧焰坐在姬瑶身边，或许是担心他放不开手脚，钟氏用公筷给他夹了很多菜，与姬瑶一起开了小灶，他的面前也有一碗鸡蛋羹。 　　萧焰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却不排斥坐在姬瑶身边，也不排斥钟氏填鸭式的喂养。 　　他甚至用余光偷偷瞄了钟氏几眼。 　　见她正板着脸教育姬瑶，不准偏食。 　　姬瑶点头嗯嗯地应着，悄悄朝嘴里塞了一口又一口的红烧肉。 　　萧焰嘴角弯着笑了笑。 　　饭后，姬如风带着两兄弟和儿子去了书房。 　　张氏似乎欲言又止，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围着姬瑶转的两个儿子。 　　“囡囡，你在皇学都学了什么？”柳怡与姬瑶岁数相当，虽然兴趣不一样，可有不少共同话题。 　　萧焰站在姬瑶身边，阴测测地看着柳怡。 　　脸上的笑太明媚，想弄死！ 　　“哎，都是我听不懂的……”姬瑶皱着眉毛叹气，“不过，我大哥已经在给我补课了，争取年底考核的时候，不会太差。” 　　“有姬大哥给你补课，肯定是没问题的……”作为姬川晨的第一迷弟，柳恒对姬川晨有着迷之崇拜，“再不济，等要考试的时候，你让姬大哥给你划重点，到时候你死记硬背地背下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柳慈看着聊得火热的柳恒和柳怡，心里不甘。 　　究竟谁才是他们的亲妹妹，亲姐姐？ 　　他们这样围着姬瑶，让她脸面何存？ 　　咬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囡囡，皇学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们俩是好姐妹，我一定会尽心帮你。” 　　“是啊，囡囡，你们俩是不分彼此的好姐妹，一定要互相帮衬。” 　　想到来之前柳新书对自己的一番嘱咐，张氏也顾不得现在插话是不是不妥，硬着头皮说道。 　　“二婶，你放心，一定会的。” 　　姬瑶嘴里应得十分乖巧，到时候如何，谁知道呢？ 　　柳慈看了一眼萧焰，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后面的话。 　　张氏十分配合地问道，“慈姐儿，可是有话要说？” 　　柳慈看向钟氏，“大伯娘，囡囡岁数小，很多复杂的关系都不是很清楚。之前，我也在皇学提醒了囡囡几句，不过囡囡误会了，我也是好心，就好比……” 　　瞟向萧焰，柳慈不好意思地说道：“囡囡与五皇子怎么说，也是表兄妹关系，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五皇子对着来，对大伯，对囡囡都不好。” 　　“怎么，我妹妹需要讨好五皇子吗？”被父亲赶出书房的姬川晋心里憋了一口气，刚回到花厅，就听到柳慈的茶言茶语，心里更不舒服了。 　　一通怒火，直接发泄在了柳慈身上。 第113章 囡囡说值得，就值得 　　柳恒与柳怡也莫名其妙地看向柳慈。 　　人家姬瑶交什么朋友，关柳慈什么事？ 　　柳慈委屈地红了眼，“姬三哥，我也是好心，你在太学，并不清楚皇学里的情况，可你也接触了圈子，知道大家的关系网如何。 　　五皇子摆明了是针对七皇子，囡囡维护七皇子也就算了，还带回来……五皇子会怎么想，敏妃会怎么想？怎么说，五皇子也是囡囡的表哥，敏妃更是囡囡的姑母，我也是不想你们一家人有膈应。” 　　“是啊，大嫂，慈姐儿说的没错。” 　　姬瑶生气了！ 　　是她把萧焰带回来的，现在，当着她和萧焰的面说五皇子和敏妃，这是几个意思？ 　　她牵着萧焰的手，奶凶奶凶地说道：“二婶，囡囡没有交朋友的权利吗？” 　　“当然不是，只是朋友也要看人……” 　　“所以，二婶的意思是，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朋友，对自己没好处的就不能结交？这样的话，你怎么能保证柳姐姐交的那些朋友，不会这样看待柳姐姐呢？” 　　“朋友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张氏说得理所当然。 　　姬瑶恶龙咆哮，“二婶和柳姐姐的朋友厉害，能帮衬到你们，可瑶瑶不需要那么厉害的朋友。瑶瑶的爹爹很厉害，三个哥哥很厉害，娘亲也很厉害，瑶瑶不需要厉害的朋友。 　　娘亲说过，交朋友是用心，不是用利益，你利用了别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你的朋友为了利益，也会利用你，背叛你！” 　　萧焰一言不发。 　　实在是，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手被姬瑶牵着，小小的，软软的，没几分力道，却努力释放自己的善意。 　　鬼使神差地，萧焰紧了紧手指，更用力地反握住了姬瑶的手。 　　姬瑶只当是萧焰心里不安，所以没有在意，一双凶巴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慈和张氏。 　　柳慈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说这些话，也无非是想告诉钟氏，作为姐妹，她在皇学很照顾姬瑶。 　　反倒是姬瑶，十分任性不说，三番五次地和她唱反调，让她难堪也就算了，还给家里带来了麻烦。 　　就好比现在。 　　姬瑶越是叫嚣得厉害，越是说明她的任性与胡闹。 　　柳慈悄悄翘起了嘴角。 　　“我没想到弟妹与慈姐儿对朋友的认知是这样的……”钟氏抱起了姬瑶。 　　因为姬瑶的一只手还牵着萧焰，所以萧焰跟着走了两步，直到钟氏抱着姬瑶坐下，他才挨着椅子站在边上，却一直没松开姬瑶的手。 　　“我家囡囡，我和老爷，还有她的几个哥哥从未想过她需要结交什么样的朋友来帮衬家里。那是男人们的事儿，不需要苛刻一个姑娘。 　　囡囡只要开心就好，她的朋友，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我们都接受，哪怕，有的时候需要我们家帮衬一把，这些都无所谓。 　　那些所谓的责任和担当，囡囡上面可是有三个哥哥，三个臭小子若是没本事，哪儿来的脸面让我家姑娘去做那些事儿？萧焰如何，我家囡囡自会判断，她认为萧焰值得，那就是值得。至于五皇子与敏妃……” 　　钟氏淡笑，“一个后宫妇人，难不成，还能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不过是顶着定国公府庶女头衔的妃子，我家老爷是嫡长子，需要看一个庶女的脸色？ 　　妃子，身份再尊贵，那也只是在宫里，换做是在寻常人家，不过是个妾，弟妹，我这话虽然难听，可道理却是那么个道理，没有污蔑敏妃的意思哦……” 　　所以，你可千万别在外面乱传。 　　传，就是你扭曲事实，散布谣言。 　　“五皇子是身份尊贵，可皇上现在也没有到立储君的地步，就是皇上要立储君，我家老爷也是站在皇上这边的。五皇子如何，不需要靠我们姬家，我们姬家怎样，也不会依仗五皇子。” 　　这话狂妄…… 　　连坐在钟氏腿上的姬瑶都忍不住给自家娘亲竖起了大拇指。 　　本来也是…… 　　皇上现在没有立储的打算，他们姬家不需要站队。 　　就是站队，他们也是保皇党，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 　　张氏和柳慈在这里跳脚有什么意思？ 　　那么忠心，直接找五皇子表明态度啊，在她面前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也不膈应！ 　　张氏变了脸色，“是我家慈姐儿多此一举了，大哥和大嫂心里有成算，那就好。” 　　干巴巴的语气，屋内气氛骤然低沉。 　　“走，萧焰，我带你到练武场去。”姬川晋用实际行动支持姬瑶。 　　柳恒与柳怡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和柳慈。 　　想了想，跟在了姬川晋的后面。 　　儿子的背叛，让张氏无地自容，不自在地坐在花厅里。 　　同样坐立不安的还有柳慈。 　　她明明是好心，钟氏这样打她和娘亲的脸，凭什么？ 　　大家都知道敏妃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就是皇后都要让三分，当初那什么兰妃宠冠六宫的时候，敏妃也能与她平分秋色。 　　可见，在皇上心里，敏妃有着何其重要的地位。 　　五皇子是众多皇子中，皇上带在身边最久的皇子，就是大皇子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 　　五皇子哪次闯祸，皇上不是轻描淡写地掀过？ 　　就是那次五皇子与王英打架，皇上不闻不问，也是因为王将军是新贵，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是曾经能取代姬如风的人，皇上愿意给王将军几分面子。 　　即使是这样，皇上对这件事也是轻拿轻放，两边都不责罚，只当是孩子间的打闹。 　　由此可见五皇子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换做是她有个这么厉害的姑姑和表哥，她一定会削尖了脑袋在敏妃面前尽孝，让她看到自己的品性，时不时地带在身边，为自己，为家人谋取更多的福利！ 　　姬瑶一行人到了校场，几个崽崽就开始撒欢了。 　　虽然柳恒和柳怡走得是文人儒雅的路线，可都是在桃花寨长大的，这些东西打小就熟悉，时不时地被拎去操练一番，那种酸爽，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两人奔着自己喜欢的武器去了，姬瑶牵着红杏，站在边上。 第114章 被打了 　　姬川晋随手拿了把弓，走向萧焰。 　　“我听囡囡说，下个月你们要考核箭术，你自己练习到什么程度了？” 　　“能、能上靶。”萧焰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的实力就这样，他已经很努力了。 　　“你射几箭，我看看。”姬川晋背着手，努力摆出夫子的威严。 　　他虽然比萧焰小了一岁，可被姬如风和钟氏糙养着，本身又是活泼的性子，三岁就跟着苗水南习武，骨架子比同龄人大一点，结实的肌肉配上晒黑的肤色，倒像那么回事。 　　萧焰接过弓箭，摆好姿势，屏住呼吸，射出了自认为最好的一箭。 　　不仅上靶了，离靶心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姬瑶很满意，虽然不知道皇学夫子考核的标准如何，反正不会太为难他们这些小豆丁。 　　可姬川晋不满意啊。 　　在他看来，还比不了当初他在洛水外公村子里收的那几个跟班。 　　这种成绩，会严重影响到囡囡！ 　　这怎么可以？ 　　“你这样不行，过来……” 　　姬川晋要亲自“调教”了。 　　姬瑶无聊，让红杏从马厩牵出一匹小马，自己骑马玩。 　　明昼现在还在皇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回来。 　　上次姜林庆挑衅后，学院的马都被收进了马厩，说是要等专业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能重新放出来，就连自己带去的马也必须检查完以后，才能带走。 　　毕竟皇学里的人身份金贵，出不得一点岔子。 　　萧焰回宫的时候，已经临近他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晚回宫，却是第一次在这么晚回宫，还能从角门进宫。 　　明月已经等在那里了，不出意外的，从随行的小厮手里接过了点心。 　　两眼发亮，在路上就兴奋地说道：“主子，姬将军对您不错，若是……” 　　“不行！” 　　明月还没说完，萧焰就拒绝了。 　　明月不明所以，“为何？主子，若是姬将军能稍微照拂您一下，您也……” 　　“姬将军是大黔的战神，不能利用。” 　　姬瑶当他是朋友，朋友不是被用来利用的。 　　不知不觉中，萧焰的思想受到了姬瑶的影响。 　　一行人回了冷宫，明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正准备兑好洗澡水，送进萧焰的屋子，一群太监簇拥着一个小胖墩，颐指气使地过来了。 　　“六殿下。”明月心里一惊，忙迎了上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弯腰，就被萧煜身边的人一脚踢开了。 　　六皇子萧煜，今年十一岁，身边跟着的人与他差不多的年纪，明月才八岁，因为缺乏营养，身形偏瘦，偏小，这一脚下去，怎么承受得住？ 　　明萱忙跑过去，想要扶起明月。 　　只是刚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下了。 　　依旧是萧煜身边的太监。 　　“哟，明萱，好久不见，出落得越来越妩媚了。” 　　萧煜眯眼…… 　　虽然才十一岁，可早就在母妃的安排下，开了荤的萧煜还不懂得“节制”。 　　在他看来，身体的享受让人欲生欲死，到了极致，比做神仙还快活。 　　他一直对明萱念念不忘，这么一个美人儿怎么偏偏就跟了萧焰呢？ 　　不是没想过抢过来，可母妃压着不准，还说明萱不过是个宫女，身份配不上。 　　母妃也是多虑了，一个玩物而已，不需要配不配得上，在床上的用处不都是一样吗？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萧焰居然就搭上了姬如风的车！ 　　他纵使再有胆色，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谁知道这死小子与姬如风是什么关系？ 　　万一姬如风真要出面呢？ 　　想到这里，萧煜就烦躁。 　　姬如风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谁知道他对老七只是一时兴起，还是真上了心。 　　萧煜再混，也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 　　只是可惜了。 　　看着明萱初露妩媚的脸，萧煜压下了心里的饥渴。 　　“放手！” 　　明月挣扎着站起来，想扯掉萧煜捏着明萱下巴的手。 　　只可惜，萧煜身边的人身材魁梧，轻轻松松地打掉了明月的手。 　　“七弟，怎么，见着六哥也不打声招呼？” 　　萧煜挑衅地看向萧焰。 　　几位皇子中，萧煜显然也是不受宠的一个，可因为有母妃，有外家，在宫里不仅没有受委屈，还能时不时地找萧焰舒活筋骨。 　　萧煜的母妃是皇后党，大皇子那边排不上号，只能把心思放在四皇子身上。 　　可四皇子也是个性子不好的，在四皇子身边受了委屈，六皇子自然要找人发泄。 　　而萧焰，就是那个被发泄的人。 　　就好比现在。 　　萧焰紧了紧袖口下的手，“六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这不是许久没到七弟这里联络感情，今儿正好有空，就来了吗？” 　　“今儿四皇子心情不好？” 　　萧焰的自白顿时让萧煜变了脸色，“萧焰，你什么意思？” 　　萧焰摊手，作死地回答，“随口问问。” 　　“给我打！” 　　萧煜狂躁的情绪一上来，谁都拦不住。 　　带来的三个太监，一个护卫，全都加入了大战。 　　明萱他们是不会动的，一是萧煜对明萱有点兴趣； 　　二来，对一个宫女动手，也太掉价了。 　　所以，只需要一个太监就能控制住明萱。 　　其余三人，围攻萧焰与明月。 　　明月很有经验，他埋着头，左冲右撞，不管身边的人是谁，先撞上去再说。 　　至于砸在身上的拳头，踢在腿上的脚，那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自己的动作不能停。 　　停下来就会没了力气，停下来就会感觉到痛，再没有挣扎的冲劲儿。 　　那边，萧焰也在努力反击，哪怕双拳难敌四手，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这种打群架的方法，换做是在别的地方，也不至于会输得太惨，可萧煜身边有护卫！ 　　一个懂武功的护卫，要收拾两个孩子，真的只是抬抬手的事儿。 　　…… 　　半夜，姬瑶是被人叫醒的。 　　等黄桃给她穿好衣服，走到外间，看到姬川晨，姬瑶先是一愣，然后被他脚边灰头土脸的人吓了一跳。 　　身上的血污夹杂着泥土和杂草，光是看着就让人…… 第115章 求助 　　打冷颤。 　　姬瑶还没开口，那人就冲到她面前，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县主，求您救救我家殿下，求您救救我家殿下！” 　　姬瑶揉了揉眼睛，显然还在犯困。 　　姬川晨走过去，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这人叫明月，是萧焰身边的太监，半夜闯进我们姬府，被护卫抓住了，他嚷着要见你，卫护不知该如何处置，就送到大哥这里了。” 　　姬瑶迷迷糊糊地点头。 　　明月心里急得不行，“县主，我家主子被人打了，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奴才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大着胆子闯进姬府。奴才求您救救我家殿下！” 　　“萧焰是你的朋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用担心我们。” 　　虽然姬瑶岁数小，可姬川晨没有因此就忽略她的意见。 　　救或者不救，对姬府都没有任何影响。 　　明月心里既害怕又担心，他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主子的情况如何，六殿下那边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县主，我家主子是被六殿下的人打的，主子为了保护奴才和明萱才受了伤。主子现在昏迷，奴才求到太医院，太医院不管，奴才才溜出来找上了您！ 　　奴才也知道让您为难了，可能救我家主子的，只有县主！县主，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奴才、奴才给您磕头了！” 　　明月有自知之明，知道姬瑶不需要他做牛做马，人家姬府有那么多能干的下人，他算个什么东西！ 　　姬瑶也不需要他的感激，他一个太监，他的感激有什么用？ 　　越是想到这些，明月心里越是悲凉。 　　“大哥……”姬瑶看向姬川晨。 　　姬川晨秒懂。 　　“大哥带你过去看看，不会告诉爹爹和娘亲。” 　　黄桃拿出了药箱，红杏虽然会武功，但还没达到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宫里的程度。 　　所以，姬川晨带上了魏卓和自己身边的一个护卫。 　　明月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 　　他知道自己给姬瑶带来了麻烦。 　　不管姬将军与皇上的关系如何，一个下臣，半夜私闯后宫，不管是什么事，都是死罪！ 　　可想到主子的情况，明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哪怕主子醒了会责罚他，他还是来了。 　　姬瑶被姬川晨带着，马车离皇宫还有两条街的距离就停下来了。 　　后面的路都属于戒备森严的范围，特别是晚上，不管你是谁，看到异动，先射杀再说。 　　明月是个机灵的，能悄悄出入皇宫，自然有自己的门路。 　　带着一行人潜伏到了皇宫后墙。 　　明月是算好时间的，这个时候，巡逻的队伍在另一个方向。 　　只是…… 　　狗洞？ 　　姬川晨意味不明地笑了，抱着姬瑶，施展轻功，翻墙而入。 　　魏卓提着明月紧随其后。 　　姬瑶被姬川晨稳稳地抱在怀里，走了一段路后，远远地看到了冷宫。 　　姬瑶打了个冷颤。 　　“冷？” 　　姬瑶摇头…… 　　姬川晨停下了脚步，“囡囡是害怕了？那我们回去吧。” 　　还能这样？ 　　被魏卓拎着的明月挣扎了两下，好不容易踩在地上，身子还没平衡，就跪在地上，说道：“县主，您都走到这里了……” 　　姬川晨轻飘飘地扫了明月一眼，明月立即闭嘴。 　　姬川晨只觉得好笑。 　　再金贵的命，也没有囡囡重要。 　　“大哥，我们进去吧。”姬瑶抓着姬川晨的胸口。 　　这里诡异的气氛，确实让她很害怕，可她更担心萧焰的情况。 　　能让明月不顾一切，冒着性命危险私闯姬府，那一定是十分危急的事。 　　几人也是艺高人胆大，就这么摸回了冷宫。 　　明萱跪在萧焰的床前，帮他擦拭脸上的污血，因为脸上还有污泥和其他脏污，所以擦起来十分费力。 　　明萱怕弄疼了萧焰，只能放轻自己的动作，可不用劲儿，这些东西又擦不掉，明萱急得额头出了汗。 　　瞟到萧焰微微敞开的领口，明萱的动作顿了顿，手指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 　　萧焰的身上也有血污和污渍，可萧焰不喜别人触碰，明萱深知萧焰的性子，所以一直不敢擦拭他的身体。 　　万一主子醒了，发了脾气，就是自小就跟着主子的她，都有可能被赶走。 　　可是…… 　　看着主子那张贵气、冷峻，让人挪不开眼的脸，明萱又有些忍不住。 　　探手…… 　　“明萱！” 　　明月的声音让明萱一个激灵，她心虚地站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明月最先冲进房间，见着明萱奇怪的姿势与动作，问了一句。 　　“我、我在帮主子擦掉脸上的污血……他们是谁？”看到明月身后的人，明萱警觉地问道。 　　通常情况下，姬川晨绝对是最显眼的一个，第一目光一定都会在他身上。 　　而现在也确实是这样，明萱第一眼看向的就是姬川晨。 　　比主子更清贵、更俊朗的脸，那通身的气质，她从几个皇子身上都不曾见到过。 　　明明岁数也不大，可那沉稳、儒雅的气质，仿佛经过了岁月的沉寂，任何山崩地裂的事，到了这人面前，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偏偏这种气息，还能影响旁人，让人跟着松口气。 　　可惜，明萱的注意力只在姬川晨身上挂了一瞬，就被他怀里的姬瑶吸引过去了。 　　女人的直觉就这么可怕！ 　　她认定这个人，就是明月说的安平县主。 　　她只知道明月去请太医院的人，没请到，他说去想别的办法。 　　呵呵，这就是明月的“别的办法”。 　　就这个姬瑶？ 　　姬川晨不喜地看着对面的宫女。 　　年纪小，不会掩饰情绪。 　　看向姬瑶的目光带上了嫉妒与仇恨。 　　真是笑话！ 　　主子生死不明，求爷爷告奶奶地求到了他们头上，一个宫女，居然还敢给囡囡脸色？ 　　抱着姬瑶转身就走。 　　“姬公子！”明月转身，拦住了姬川晨，“您、您……” 　　“我带我家囡囡过来，是你求着帮忙，不是我们迫不及待。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我家囡囡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抬脚，出了萧焰的屋子。 　　明月不蠢，听到姬川晨的话，看向了明萱。 　　明萱没想到姬川晨这么不留情面，压根就不把主子的命当回事。 第116章 医治 　　那种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儿，让她第一次有了无地自容的窘迫。 　　“明萱！” 　　明月压低的声音里，透着他的气急败坏与愤怒，而更多的，却是紧张与害怕。 　　这是他能求到的唯一的人，姬川晨走了，主子的命也没了。 　　明萱提着裙角，红着眼追出去了。 　　“姬公子，姬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态度不对，请姬公子，姬小姐原谅，求你们救救我家主子。” 　　使劲磕头…… 　　哪怕是在泥地上，姬瑶也能听到闷响。 　　明萱的卖力，并不是真的知道错了，是因为担心萧焰。 　　姬川晨知道，姬瑶也知道。 　　“囡囡？”姬川晨看向姬瑶。 　　救或不救，全凭姬瑶的一句话。 　　姬川晨不会替姬瑶拿主意，先前说要走，不过是不想委屈了姬瑶。 　　“大哥，去看看吧。” 　　姬瑶一直被姬川晨抱进了萧焰的屋子，才放下。 　　姬瑶不懂，可也看得出来萧焰被人打得很惨。 　　萧焰脸上本就有伤，之前额头的浮肿还没消退，现在眼睛也肿起来了，嘴角的伤口很长，很深，外翻的血肉里还有很多脏污。 　　光是一张脸就这样，更别说身体上的伤了。 　　姬瑶瞟了一眼萧焰露出来的胳膊。 　　青紫的一片，姬瑶看得眼皮直跳。 　　这人不会感觉到痛吗？ 　　那一层薄薄的皮，仿佛轻轻一压就会血流如注。 　　同行的人里没有郎中，可魏卓有丰富的医治外伤的经验，后面的事都是魏卓的事儿。 　　姬川晨抱着姬瑶出了屋子，明月忙去烧水。 　　“姬公子，姬小姐，这里比较简陋，请你们不要嫌弃。” 　　明月送上了两杯白开水。 　　杯子看着挺好，玉质的，可缺了几个角。 　　看多了宫斗戏，姬瑶盲猜，杯子一定是哪个主子生气的时候摔坏了，然后扔掉了，最后被明月捡回来了。 　　“姬公子、姬小姐，杯子是干净的，奴才用草木灰洗了很多次，还用开水烫过。”明月窘迫地解释着。 　　姬瑶这才仔细瞧了明月。 　　七八岁的年纪，小小的一只。 　　身上的太监服，与萧焰身上的如出一辙，都明显的不合身，不知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身上的污渍应该是之前被打后留下的。 　　脸上还有几道血口子，已经干涸。显然，他一直没时间收拾自己。 　　姬川晨看了明月一眼，拿起了杯子递到姬瑶手里。 　　姬瑶接了过去。 　　明月似乎松了口气。 　　“你也去收拾一下。” 　　“奴才不用，奴才……” 　　“稍后你也上点药，你好得快，才有精力照顾你主子。” 　　听到姬川晨后面的话，明月忙告退。 　　姬瑶朝外面黑漆漆的院子看了一眼。 　　“还害怕吗？” 　　姬瑶摇头…… 　　姬川晨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放下后，对姬瑶说道：“萧焰的日子虽然不好过，可他始终是皇上的儿子，只要他自己能立得住，下面的人不敢冒犯。 　　像今儿这件事，在皇上那里，也不过是兄弟间的打闹，别说没出人命了，就是出了人命，皇上也不会在意。” 　　姬瑶懵懵懂懂。 　　姬川晨又道：“大哥给你说这些，不是不允许你与萧焰做朋友，是要你知道，这个朋友，以后怕是会隔三差五地麻烦你。 　　囡囡不怕麻烦，我们姬府自然就不怕，囡囡随心就好。几位皇子中，有得宠的，自然就有不得宠，甚至被遗忘的。 　　大皇子与四皇子是皇后所出，皇后娘家是太子太傅府，姜皇后是姜林庆的姑母。 　　太子太傅忠于皇上，所以，大皇子一直都是储君的存在，皇上虽然没下旨，可谁都看得出来，大皇子是被精心栽培的。 　　四皇子是皇后的小儿子，皇后偏宠几分，性格比较乖戾，打伤萧焰的六皇子，母妃的母族只是个六品官，在宫里，一直都巴结皇后。 　　所以，六皇子也是四皇子的走狗，在四皇子那里受了气，总会找人发泄。宫女太监，身份太低，六皇子没有成就感，萧焰自然就遭罪了。” 　　“大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姬瑶崇拜地看着姬川晨。 　　姬川晨捏了捏姬瑶的鼻子，“大哥肯定要很厉害，才能让囡囡高枕无忧。” 　　“其实、其实大哥不用那么厉害，瑶瑶长大了，会和大哥一样厉害，瑶瑶也能保护爹娘和哥哥。” 　　“我家囡囡自然是厉害的，可现在囡囡岁数还小，当然是大哥保护囡囡。等囡囡长大了，大哥老了，就轮到囡囡保护大哥了。” 　　姬瑶握拳，“大哥，谁要是敢欺负你，瑶瑶打洗他！” 　　“好，打洗他！” 　　姬川晨学着姬瑶不标准的发音。 　　“身为皇子，萧焰现在遇到的这些才只是开始，将来夺嫡的时候，哪怕他不参与，也有人不会放过他。 　　现在说这些还太远，大哥是要你知道，姬府从来就不怕这些，你想与谁做朋友，是你的自由……” 　　姬瑶有些内疚。 　　她把萧焰当朋友，也只是最初不想他被欺负得太狠，至于罩着萧焰？ 　　她压根就没这么打算过。 　　可今儿明月求到她头上，她出手了，日后明月再求到她头上，她帮还是不帮？ 　　不帮，她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不是圣母，就是看着萧焰可怜，有些不忍。 　　帮，万一连累了家人呢？ 　　萧焰果然是个累赘。 　　“大哥，能不能让萧焰做我的陪读？” 　　“哦？”姬川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姬瑶小声解释道：“爹爹那么厉害，是大将军，瑶瑶也很厉害，是县主，如果萧焰做了我的陪读，大家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应该不会欺负他了吧？” 　　这样，萧焰就不需要她帮忙了，她也不用担心给家里带去麻烦。 　　完美！ 　　“这个不难，明儿萧焰就会是你的陪读。” 　　萧焰如何，姬川晨根本不在意。 　　他也不在乎萧焰成了姬瑶的陪读后，外面的人会不会揣测姬府有了支持的皇子。 　　只要不是蠢的，谁都知道那位置可以是谁的，但绝对不会是萧焰的。 　　皇上没有立储，一是因为皇上正值壮年，立太子的事不着急，二来…… 　　姬川晨转着手里的折扇。 　　大皇子，也没大家看到的那般风光霁月。 第117章 抢功劳 　　一盏茶的时间，魏卓从里面出来了。 　　等在角落的明月与明萱立即迎了上去，巴巴地看着他。 　　“公子，小姐……”魏卓对姬川晨说道，“七殿下的外伤看着严重，好在没有骨折之类的情况，按时换药，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不过，七殿下内脏受损，虽然不严重，可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他身体亏空，这种情况下，就是用药也很难见起色，得慢慢调理。” 　　“能调理好吗？” 　　这话是姬瑶问的。 　　明月感激地看向姬瑶。 　　“小姐，七殿下岁数小，好好调理的话能恢复正常，就是这用药，最好能找郎中好好看看。” 　　魏卓不是专业的郎中，治疗外伤，也是因为他经常受伤的缘故，有经验，再加上军医调制的膏药，对于内里的调养，他就是个门外汉。 　　明月急切地看向姬瑶。 　　“今晚先这样，明儿会有人过来。” 　　“多谢姬公子，多谢县主！” 　　明月跪下磕头。 　　一旁的明萱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 　　回到姬府，姬瑶没什么困意。 　　萧焰这边受伤了，登记的事就得找别人。 　　姬瑶可不想自己狗刨的字被人笑话，早饭的时候悄眯眯地求助了大哥。 　　得知大哥昨晚就做了安排，姬瑶放心地多喝了一碗粥。 　　皇学……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慈善拍卖会已经成为圈子最被期待的活动了。 　　小家伙们昨儿一回家，就被各自的长辈约谈，详细问了这件事。 　　对姬如风也愈加鄙夷。 　　这是防着他们呢？ 　　至于吗？ 　　不满归不满，还是精心挑选了一两件符合要求的物品，让小孩带到皇学。 　　而今儿一早，皇学的大花园里就摆好了桌椅，随时可以登记物品和报名。 　　姬熹是昨晚得到消息，让她负责登记的。 　　递话的人是晚饭时间来的，所以消息在饭桌上就传开了。 　　晚饭后，祖母特意让她过去，嘱咐了她一些要领，并把身边的嬷嬷借给她。 　　许嬷嬷是祖母身边的第一嬷嬷，从祖母的陪嫁丫鬟做到内院管事。可以说，在某些场合，许嬷嬷代表的就是祖母。 　　这是祖母对她的看重，她也是憋了一口气，要大显身手。 　　也算姬瑶识相，知道把这个机会给她。 　　父亲和母亲也是对她寄予了厚望。 　　嘴角上翘，脸上是亲昵的笑。 　　姬熹在皇学本就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本事深得姬老夫人与李氏的真传。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在圈子里有了名声与口碑。 　　姬熹惯会装，现在也是，不管是不是与定国公府一个阵营，也不管背地里有什么龃龉，姬熹都“一视同仁”地招呼着。 　　黄桃白眼，心里为姬瑶不平。 　　姬瑶倒没想那么多，有人愿意分摊工作，她乐得轻松。 　　上午的课，姬瑶勉强能跟上夫子了，认真听着夫子的讲解，做好了笔记。 　　她准备誊写一份给萧焰。 　　既然萧焰将会是她的陪读，当然不能太差，否则就是丢了她的脸。 　　或许是因为拍卖会的事儿，今儿居然没有人刁难姬瑶，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到了午饭时间。 　　看着在饭堂里八面玲珑的姬熹，黄桃愤恨地用筷子戳着餐盘。 　　最后，姬瑶实在看不下去了，“黄桃，我要吃那个。” 　　姬瑶难得主动地指了指青菜。 　　她真是一个好主子，为了舒缓丫鬟的情绪，不惜委屈自己。 　　像她这么好的主子，京城里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黄桃给姬瑶夹了两根青菜，余光却一直在姬熹身上，看她正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翻了一个白眼。 　　“仔细些，别伤着小姐了。”红杏看不下去了，从黄桃手里拿过汤碗，小勺地喂着姬瑶喝汤。 　　黄桃垂下了脑袋，歉意地说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忍不住。不过是小姐分给她的活儿，她恨不得弄得皇学里的人都知道她出了多少力似的？若不是小姐，她能有机会钻营？奴婢就是气不过，凭什么让姬熹得了便宜！” 　　“姬熹确实出了力啊，她要负责登记、整理，出了差错，就是她的责任。有人做事，我们乐得轻松有什么不好？看，我们现在能享受美食，可姬熹只能疲于应酬。” 　　“小姐，那可不是疲于应酬，那是如鱼得水！”黄桃纠正姬瑶。 　　姬瑶吧唧着一张油乎乎的小嘴，“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件事，有不同的看法，黄桃，你不用那么认真。” 　　黄桃撇嘴，不甘心地压下了嘴边的话。 　　姬瑶继续说道：“慈善拍卖会是我父亲以疾风营的名义举办的，是为了那十万牺牲的将士，也是为了打响疾风营的名声，姬熹再卖力，也是为疾风营做事，谁都不会把功劳算在定国公府上，更不会算在他们二房头上。 　　做得好，只能说他们尽心了，最后得益的是疾风营，是皇上与我父亲。 　　所以，黄桃，你不用在意姬熹现在的得意。她需要好口碑，可她只是个参与者，又不是筹划者，有区别的。” 　　“小姐，奴婢瞧着您说了这么多，都是大少爷安慰您的吧？” 　　姬瑶摆手，一点也不心虚。 　　“囡囡！” 　　终于挤开簇拥的人群，姬熹走向了姬瑶。 　　因为姬瑶的识时务，姬熹见到她的时候，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堂姐……” 　　“还叫我堂姐，真是生疏……”姬熹嗔怪地瞪了姬瑶一眼，“今儿拿东西来登记的人很多，我又找了两个人帮忙，囡囡不会有意见吧？” 　　姬熹找的，当然是她的拥护者，总得给人家一些甜头吧。不然，谁会一直屁颠颠地跟在她后面？ 　　能给甜头，不也是她实力的体现吗？ 　　无非是拉拢人心的一种手段。 　　“不会，既然交给堂姐了，堂姐全权做主就好了……”姬瑶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堂姐务必仔细些，这件事就连皇上都很看重，出不得一点差错。” 　　姬熹心情好，也不在意姬瑶的念叨，“囡囡放心，堂姐心里有数。” 　　姬熹找了唐翠和柳雪晴帮忙，两人都是姬熹的跟班，又都是得了家里长辈的嘱咐。 　　所以一听姬熹要安排任务给她们，两人都很激动，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心做好。 第118章 我是拿不出手吗 　　柳慈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她们说完了，才说道：“昨儿我父亲带我们到姬府晚饭，饭桌上，我向囡囡提了一句，没想到她记住了，在征求了大伯的意思后，大伯就派人向定国公府递了话，征求姬小姐的意思。能帮姬小姐争取到这些，不枉我昨儿说了那么多。” 　　如果黄桃在这里，一定会感叹柳慈的厚颜无耻。 　　姬熹正在兴头上，看柳慈的目光也充满了柔和，“有心了，过段时间，我母亲会举办一场花会，到时候送你两张帖子，你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参加。” 　　“多谢姬小姐！” 　　这是柳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京城圈子里的人邀请，还是定国公府上的大小姐亲自下帖，这是姬熹愿意接纳她的信号。 　　姬熹在圈子里是说一不二的人，不说所有的贵女们都得看姬熹的脸色，至少一半的人都是围着她转的。 　　姬熹接受了她，圈子里的人基本上也就接受了她。 　　“慈姐儿，定国公府的花会可是很有名的，很多珍奇的花卉，都是姬夫人搜罗回来的，有的更是千金难买，都是珍品。 　　姬小姐是真的欣赏你，才愿意给你帖子。外面好多人为了这张帖子，愿意出高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被邀请的。” 　　柳雪晴笑得灿烂，说的话无一不是在捧着姬熹，捧着定国公府。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对这个柳慈她是多么的嫉恨！ 　　谁都看得出来姬瑶与柳慈不和，她居然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是她说服了姬如风和姬瑶，让姬熹参与到了拍卖会的筹备工作！ 　　姬熹不傻，当然不会信。 　　可现在姬熹拿到了好处是真，愿意给柳慈一个机会是真。 　　柳雪晴有了危机感。 　　如果，柳慈与姬熹走得太近，得到了姬熹的好感，取代了她的位置，祖母会不会对她失望？ 　　父亲会不会对她失望？ 　　压下心里的不安，柳雪晴亲昵地拉着柳慈的手，“虽说离花会还有段时间，可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了，六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娘，我们代表的是柳府，别到时候给柳府丢脸。” 　　“大姐，你放心，我记住了。” 　　今儿的皇学特别热闹，大家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登记好后，大家就聚在一起，说着自己带来了什么，家里都做了什么安排。 　　不怪大家那么兴奋，实在是小家伙们第一次自己主事，还是在皇学，还是这么大的事，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不管家族能不能借此机会博取一波舆论与声望，那种被人看重，被委以重任的责任感，让小家伙们成长了不少。 　　看到大家的变化，院长也很欣慰，午休的时候，把姬瑶叫了过去。 　　“囡囡，这有张单子，你带回去让你父亲填写一下，七皇子从今儿开始，就是你的陪读了。你的宿舍我暂时没有调动，等这学期结束，我再做安排。” 　　“谢谢院长。” 　　萧焰到底是男娃，让他跟着姬瑶住在那四人院子里，怕是有些不合适。 　　现在换宿舍的话，会引来各方猜想，哪怕院长是公事公办，也会有人认为他给姬瑶开小灶。 　　好在几人岁数都不大，等年底了再安排也是可以的。 　　姬瑶把单子交给了黄桃，心里琢磨着：放学了，问问大哥他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让一个皇子做陪读，也太惊世骇俗了。 　　哪怕是个不得宠，甚至被遗忘的皇子。 　　“对了，如风这小子，最近读了什么书？” 　　听到院长的话，姬瑶目瞪口呆。 　　“怎么，很意外？”项院长看着胡子花白，其实也不过五十多岁。 　　因为常年的修身养性，项院子的身子骨十分硬朗。 　　他不是单纯地做学问，也注重身体健康，每日早起一套太极拳，三十年来从未落下。 　　粗茶淡饭，养花逗鸟是项院长最喜欢的日子。所以，当项院长声音如洪地叫着“姬如风”的名字，姬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那小子没告诉你吗？当年他也是我的学生。” 　　项院长不高兴了。 　　他是拿不出手吗？ 　　姬如风这小子都不敢提他的名字。 　　“院长，我父亲没告诉放过我，我只知道父亲曾经是皇上的陪读，我没想到是皇学。” 　　“是皇学……”项院长说道，“当今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并不是最被看好的皇子，所以没资格进太学，只能到皇学。你父亲是定国公府上的嫡长子，以他的身份，他是应该进太学的，而你二叔才是最初皇上陪读的人选。” 　　还有这种事？ 　　姬瑶眼底是熊熊的八卦之火。 　　项院长不觉得嚼舌根是件不齿的事情。 　　看着姬如风长大，深知定国公府的那滩浑水。 　　姬瑶白白嫩嫩，讨喜的模样，项院长护犊子的心就泛滥了。 　　他说的也并不是八卦，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姬瑶小小的一只，提点几句，也是他这个做长辈应该的。 　　更何况，姬如风那小子还蛰伏了十八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 　　姬如风的十八年，是为了什么？ 　　项院长继续说道：“当初进太学读书的是二皇子，原本先皇是想让你父亲做二皇子的陪读，结果最后进去的，却是你二叔。” 　　果然如此…… 　　姬瑶撇嘴，心里有些不平衡。 　　之前回定国公府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姬老夫人偏宠姬二爷。 　　这也就算了，手指都有长短，更何况是人？ 　　可姬老夫人明里暗里地要父亲把功劳给定国公府，还要提携姬二爷？ 　　凭什么？ 　　姬二爷那么大个人了，孩子都快成年了，不会自己打拼吗？ 　　现在听项院长这么一说，姬瑶有些幸灾乐祸。 　　姬老夫人的偏宠，阴差阳错地成就了父亲与皇上的情谊，给父亲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不知道姬老夫人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或许不会…… 　　毕竟父亲差点死了，还在洛水蛰伏了十八年。 　　姬老夫人可舍不得她的小儿子吃苦。 　　“你父亲打小就聪明，却也最是不务正业。不过，也亏得他不务正业，自己学了那么多东西，否则……” 第119章 探望 　　声音略带哽咽，项院长眨了眨含着泪意的眼，“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我们大黔的英雄，也是夫子的骄傲。这次回来，他要走的路没那么容易，可你父亲总是能给人惊喜，让人意外。夫子也想看看，囡囡作为姬如风的女儿，能给夫子什么惊喜。” 　　呵呵！ 　　说了那么多，最后才是重点吧？ 　　姬瑶自认为早已看穿了夫子的用心，乖顺地应了一句。 　　…… 　　萧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肚子饥肠辘辘，他差不多是被饿醒的。 　　明萱立即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见萧焰皱眉，明萱有些犹豫。 　　明月在一旁急得不行，“主子，这是安平县主让人开的药方，送来的药，她嘱咐了又嘱咐，一定要看着您喝了。” 　　“安平县主？” 　　声音的干涸，扯着萧焰嗓子疼。 　　“主子，您先喝药，奴才稍后向您解释。” 　　深知萧焰的脾气，明月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主子，若是不喜，那就……” 　　“拿来……” 　　“不喝吧……”三个字还在明萱的喉咙里打转，萧焰就接过了破碗。 　　明萱站在一边，心里很不舒服。 　　一方面，她希望主子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可另一方面，却不希望主子是通过姬瑶好起来。 　　味道并不好。 　　萧焰皱起了眉头。 　　“主子，这是蜜饯，也是安平县主留下的。” 　　“多事！”萧焰盯着明月手心里的蜜饯，没有动作。 　　明月讪笑，“安平县主把主子当孩子呢，也是想哄主子开心。县主说她喝药怕苦，这些是专门给您送来的，说是喝了药，含一颗在嘴里，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奴才说了不用，可县主说，这东西好吃，好东西，要大家分享。” 　　明月知道萧焰的脾气，话说得小心翼翼，还不能伤了萧焰的自尊心。 　　“主子，县主说了，您不吃，她会伤心的。” 　　萧焰一脸的不耐烦，却还是抓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甜吗？ 　　自然是甜的。 　　明萱垂在袖口下的手，蓦地收紧。 　　“主子，昨儿您情况不好，还发烧了，奴才到太医院请人，结果被赶出来了，奴才急得没办法，才找上了安平县主。是姬大公子，带着安平县主和两个护卫来给主子疗伤的。” 　　萧焰垂着眸子。 　　明月不知萧焰的想法，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魏护卫给主子看过后，上了药，姬大公子又让人开了药方，药材也是姬大公子让人送进来的。嘱咐了明萱这药该如何熬制，只要您按时服药，十天左右就能痊愈。” 　　说到这里，明月明显轻松了很多。 　　“她……还说了什么？”萧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明月听出异常。 　　她看到狼狈的他，一定很嫌弃吧。 　　就像…… 　　就像那些人看到他一样。 　　憎恶、嫌弃、嘲讽，还有…… 　　高高在上……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尊严，再狼狈，再窘迫的时候，都不曾低下头。 　　可偏偏…… 　　偏偏是姬瑶看到了他最不堪的一面。 　　被人打成这样，他也是无能得可以！ 　　在姬瑶心里，他肯定是最没用的那个。 　　萧焰并不清楚，自己心里那些不甘和愤怒意味着什么。 　　也不明白自己的在意和耻辱感，说明姬瑶在自己心里是什么位置，他只知道…… 　　没错，姬瑶帮了他。 　　可是，姬瑶也看到了他的不堪。 　　手指抓着身侧的枯草，萧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县主说，让您好好休息，她得了空，会来看你。” 　　呵，骗子！ 　　这是里冷宫！ 　　是皇宫里的冷宫！ 　　进来看他？ 　　怎么进？ 　　像明月一样钻狗洞吗？ 　　“瑶瑶来啦！”门外欢快的声音，让萧焰猛地一惊！ 　　下意识地想躲。 　　姬瑶牵着姬川晨的手，欢快地进屋了。 　　萧焰不敢抬头，只盯着床上的枯草，无地自容却找不到地缝钻进去。 　　这种羞耻感，让萧焰无能为力。 　　“县主，您来了，您是来看我家主子的吗？”明月是典型的自来熟。 　　这是他求生的本事，不管面对的是谁，都能在第一时间摆好自己的态度。 　　姬瑶朝姬川晨看了一眼，得到后者的首肯，才松开牵着姬川晨的手，跑到了床边。 　　萧焰埋着脑袋，因为视觉受到了限制，他比平时更加敏感。 　　姬瑶的靠近，让他后背紧绷，汗毛倒竖。 　　“萧焰，我来检查你喝药了没有。” 　　“回县主，我家主子刚喝了药。”仿佛是为了帮自己主子证明什么似的，明月忙拿起桌上的空碗，向姬瑶示意。 　　蠢货！ 　　萧焰羞红了脸。 　　姬瑶背着手，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可惜姬瑶长得像个福娃，奶气的模样本就讨喜，还故意学着大人的样子，就更有意思了，没一点威慑力。 　　姬川晨压下上翘的嘴角，用折扇掩饰了一下。 　　“我带来了小米粥，你还没吃饭吧？我娘说，小米粥养气血，你多吃一点。” 　　姬瑶身后是魏卓和昨儿一起来的姬川晨身边的护卫，两人手里一人提了一个食盒，一个是给萧焰的，一个是给明月和明萱的。 　　明月受宠若惊，忙帮着摆好了碗筷。 　　萧焰坚持要自己用饭，明萱这才不情愿地与明月拿着自己的那份到了外面。 　　萧焰的动作很慢，倒不是因为伤口疼，而是姬瑶杵在他面前，他很不适应。 　　“这个，这是我家厨娘特意给你做的小菜，可爽口啦，你尝尝。”姬瑶指着碟子里的腌菜，怂恿着萧焰，自己却滋溜地吸着口水。 　　萧焰的筷子顿了顿。 　　讲真，他没有特别喜欢的吃食，凡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是他的最爱。 　　所以他实在不明白，姬瑶哪儿来的那么多喜欢的吃食。 　　除了肉，还有各种点心，就是这寻常人家很少上桌的腌小菜都是她的最爱。 　　难怪长那么胖！ 　　心里想着嫌弃的话，手里的筷子却十分老实地伸向了碟子。 　　“好吃吧……” 　　姬瑶双手托腮，撑在床上的矮桌上，眯着眼看着萧焰。 　　抿着的嘴，口水泛滥。 　　萧焰红着脸，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第120章 救赎 　　最后，还是姬川晨看不下去了，拎着姬瑶的后领，把她提了起来。 　　“大哥？” 　　“你这样看着七皇子，七皇子还怎么用饭？你的规矩呢？” 　　姬瑶吐了吐舌头。 　　“晚饭没吃饱？” 　　“吃饱了。” 　　就是看着又饿了。 　　姬川晨好笑地摇头，“晚上回去，让厨房给你做小汤圆，不能多吃，只能半碗。” 　　姬瑶嗯嗯点头。 　　半碗也是碗。 　　萧焰动作拘谨地用了饭，全程不敢抬头。 　　外面的明月和明萱也迅速用了饭，明萱还把碗筷都洗干净，放回了食盒。 　　“从今儿开始，你就是囡囡的陪读了，等你伤好后，皇学那边，你跟着囡囡就好。不过，让你做囡囡的陪读，是让你照顾囡囡，不是让囡囡照顾你。” 　　姬川晨的话让萧焰心里一惊。 　　他不傻，知道跟着姬瑶的好处。 　　可姬川晨、姬家的人愿意帮他吗？ 　　“我不知道对自己的未来，你是怎么打算的，或许你会说，现在能活着就是万幸了，哪儿还能想以后？藏拙固然是好事，可总不能太憋屈吧，命都快没了，还藏拙？” 　　萧焰猛地抬头，眼底是浓郁的杀气。 　　姬瑶吓得往姬川晨的怀里缩了缩。 　　她当然分辨不出什么杀气，只是单纯地觉得萧焰的眼神儿和平常不一样，不仅阴狠，还带着毁灭。 　　姬川晨抚着姬瑶的后背，安抚她，头也没抬地对萧焰说道：“你如何，我不关心，你要做什么，那也是你的事，不要连累到囡囡，更不要影响她，明白吗？” 　　威压！ 　　姬川晨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全程都看着怀里的姬瑶。 　　可萧焰心里莫名地一悸，说不上是恐惧还是被拆穿后的无措，就是…… 　　就是心有余悸，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想要强大，有错吗？ 　　愤恨地抬头。 　　除了姬瑶无辜地看着他，姬川晨根本就没抬眼。 　　怒火憋在胸口，不上不气，愤怒的，只有他自己。 　　姬瑶弯了弯眼角，“魏叔叔给你带来了新被褥，你放心，这些东西都不会有人和你抢。你赶紧养伤，还有几天皇学的慈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会很忙，你是我的陪读，很多事情都要你来做。 　　六皇子最近不会找你麻烦了，我大哥，我无所不能的大哥，给六皇子的外祖家找了点儿事情做。 　　明儿我就不过来啦，魏叔叔会给你送吃的过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喝药，身体才能棒棒。” 　　听到姬瑶的话，萧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升起了不满。 　　这就是姬瑶说的，有空来看他？ 　　看了一天就是看他了？ 　　姬瑶没坐多久，就被姬川晨带走了。 　　萧焰一直挺直的背，在姬川晨离开后微微松了松。 　　“主子……” 　　明月抱着一床被褥，兴奋地站在门口。 　　他第一次摸到这么舒服的棉花，料子也是棉布，清爽透气，颜色是深色，还是主子喜欢的藏蓝色。 　　而且，他先前在外面听到了，六皇子暂时没时间来骚扰主子，主子可以安心养伤。 　　等主子的伤养好了，主子就是安平县主的陪读，在皇学至少会好过一些。 　　明月是打心里为主子高兴。 　　“收起来吧。” 　　似乎早就料到主子会这么说，明月抱着被褥走到了柜子边。 　　说是柜子，其实不过是他捡回来的垃圾。 　　上好的红木，因为边角上掉了一块漆，就被扔掉了。 　　明月小心翼翼地把新被褥放好。 　　凡是安平县主的东西，主子总是格外珍惜。否则，主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昨儿，六皇子带人挑衅的时候，原本主子没那么疯狂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六皇子发现了安平县主让主子带回来的糕点。 　　那些糕点，六皇子自然是看不上的，可六皇子恶毒地踩下去了。 　　主子像疯子一般冲向六皇子，不管身边的人如何拉扯，如何打他，主子的拳头只往六皇子身上砸，甚至还咬住了六皇子的肩。 　　六皇子的护卫狼狈地扯掉主子的时候，主子的嘴里满是血，有六皇子的，也有主子自己的。 　　六皇子受伤，下面的人吓坏了，也顾不得主子，急忙带六皇子回去了。 　　直到他们出了冷宫，主子才直挺挺地倒下，手里还拿着破损的油纸包，里面的点心早就成渣渣了。 　　主子从来没这么疯狂过。 　　他和主子挨打的次数多了，早就学会了自保，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因为夸张的演技，蒙混过去。 　　可昨儿，主子不管不顾的疯狂，似乎是要与六皇子同归于尽！ 　　明月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气。 　　这件事还没结束。 　　这两日，明月提心吊胆，不知道六皇子那边什么时候会过来算账。 　　六皇子的母妃再不济，暗中对他们动手的能力还是有的。 　　现在听到了姬川晨的话，明月心里稍稍放宽了心。 　　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们是安全的。 　　救赎！ 　　这是明月灵光一闪，想到的词。 　　安平县主就是他们的救赎。 　　是主子的，也是他的。 　　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被褥，又扶着萧焰到了净房，出来后，萧焰让明月拿出了笔墨。 　　明月想劝几句，可知道主子不会听自己的，到了外间拿来笔墨。 　　说是笔墨，其实是一杆没多少毛的秃头笔，墨水不过是主子从皇学带回来的，别人洗笔后的废水，淡得不能再淡，可主子却视若珍宝。 　　练大字的纸就更不用说了。 　　也是主子从皇学带回来的边角余料，裁剪的时候剩下的。 　　主子写完一篇，晒干后，主子还能继续写第二遍，第三遍。 　　因为“墨水”很淡，所以主子一张纸写上好几遍，也是没问题的。 　　明萱的不安，一直等到姬川晨抱着姬瑶走远后，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之前她逾越的行为，让她心里忐忑。 　　好在明月没有发现。 　　可是…… 　　没想到主子居然成了姬瑶的陪读。 　　姬瑶她怎么敢？ 　　主子是皇子！ 　　是皇上的儿子！ 　　姬瑶不过是姬将军的女儿，一个安平县主而已，她怎么敢让主子做她的陪读？ 　　不过是又一个把主子当玩物，玩弄的人！ 第121章 魏永祥的叙旧 　　等姬瑶没兴趣了，主子就会像一条狗一样被扔掉！ 　　不过又是一个贱人！ 　　最让明萱害怕的是，主子似乎并不抗拒姬瑶的接近！ 　　自小跟着主子，明萱和明月是最了解主子的人！ 　　哪怕是她和明月，虽然是主子身边的人，可也不能近身伺候，主子对他们。 　　虽然比对外人多一分情谊，可也仅限于在与他们说话的时候，戾气没那么重。 　　可对姬瑶？ 　　先前她看得清楚，姬瑶口水都要流到主子碗里了，主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 　　十分期待？ 　　明萱心里惶恐。 　　她岁数小，说不上那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很愤怒，恨不得抓花姬瑶的脸！ 　　萧焰练了两篇大字，才让明月伺候着洗漱，上了床。 　　一个木板，上面垫了一些枯草。 　　好在现在是夏季，所以不需要额外的被子。 　　明月也是心大的，反正到时候总会有人扔被子，他悄悄捡回来就是了。 　　明萱会简单的绣活，缝缝补补，做个新的被罩，一样可以用。 　　明月不过八岁，就是他有心改善大家的生活，也没那个能力。 　　好在，现在他们有新的了。 　　明萱之前就和他商量过了，两人，明月负责在主子身边照顾，明萱负责起居和院子里的事。 　　萧焰现在每天都要去皇学，明月知道主子肯定用不了午饭，早早地让主子带过去，被人笑话还是好的，就怕到了皇学，等用饭的时候，主子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都是踩着时间给主子送过去。 　　虽然是杂粮，可至少主子不会挨饿。 　　姬瑶这次过来，新送来了药材，当务之急是萧焰的内伤，至于调理，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调理好的。 　　而且，就算她把东西送过来，先不说萧焰这边能不能做，就是那些东西怕到最后都不能保住。 　　…… 　　皇学这边的安排很快，送来的东西以字画居多，皇学里的夫子都是有真材实料和眼力见的，迅速做出了估价，并一一登记好，做成专门的册子，让姬瑶带回去给姬如风过目。 　　姬瑶迈着小短腿，手里举着册子，兴冲冲地到花厅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不速之客。 　　九龙寨的大当家和少当家，以及不少随从。 　　姬瑶白眼，不满地看了一眼魏元。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少年看上去比以前更阴霾，更扭曲了。 　　撇嘴，姬瑶直接扑进了钟氏的怀里。 　　“娘……” 　　姬如风挑眉，轻咳了一声。 　　姬瑶这才抬头，“爹爹……” 　　“囡囡，还认识魏叔叔吗？”魏永祥打断了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 　　姬瑶看向魏永祥，就是不说话。 　　她岁数小，记忆不好，不认识很正常。 　　反正姬瑶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在任性。 　　“这孩子怕生。”姬如风把姬瑶放在了自己腿上。 　　魏永祥皮笑肉不笑。 　　怕生？ 　　这死丫头胆子大得很，连地道都敢钻，军营都敢闯，姬如风哪只眼睛看出这死丫头怕生？ 　　“囡囡，这是九龙寨的大当家，魏叔叔，你之前见过。” 　　“魏叔叔……” 　　“乖，是个好孩子。不过，姬大当家，我现在可不是九龙寨的大当家，不过是巡抚司里的一员。”魏永祥纠正着姬如风的话。 　　九龙寨被招安，哪儿还有九龙寨。 　　姬如风是想搞事？ 　　姬瑶点头，“魏叔叔，好久不见，你今儿过来，是找我爹爹的吗？” 　　魏永祥笑得和蔼，“魏叔叔与你父亲也算是旧识，好歹也打了十多年的交道，现在又都到了京城发展，算是同僚。所以，魏叔叔是来找你父亲叙旧的。” 　　姬瑶对这些事情没兴趣，问好之后，就被钟氏带下去了。 　　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钟氏后，姬瑶就回院子练大字了。 　　刚回京的时候，因为没时间，她暂时停下了练武，现在在征求了大哥的意思后，姬瑶要继续扎马步了。 　　黄桃心疼姬瑶，可姬瑶却把这件事当成了大事。 　　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不过没跟着苗水南，而是跟着魏卓。 　　魏卓是桃花寨第一勇士，不是没原因的。 　　姬瑶悄悄打听过，魏卓也是当年侥幸活下来的五百多人之一。 　　魏卓是孤儿，没有牵挂，曾经的村子，早已在战火中化成了灰烬。所以，这次回京后，一直跟着姬如风。 　　当年魏卓岁数小，所以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 　　钟氏琢磨着，魏卓这个岁数，福气好的，都要做爷爷了，可魏卓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 　　于是，钟氏准备帮魏卓相看相看。 　　什么是成功男人？ 　　当然是事业有成，有车有房。 　　这个条件，换在任何时代都是标准。 　　魏卓有事业，还是前途无量的那种，那么剩下的就是车和房了。 　　魏卓是姬如风身边第一猛将，是桃花寨第一勇士，前途不可限量，光是冲着他这一点来的媒人就不少。 　　魏卓是孤儿，嫁给他，上面没有公婆，同辈没有叔伯妯娌，自己当家做主，多好？ 　　有姬如风罩着，魏卓日后的成就不容小视。 　　有了权力，还愁没车没房？ 　　哪怕魏卓躲在姬府，上门询问的人也不少。 　　钟氏这才有了心思给魏卓找一个知心人。 　　征求了魏卓的意思，魏卓十分光棍，一句“目前没有成家的打算”，直接回绝了钟氏。 　　钟氏也不恼，开始琢磨着给魏卓置办一些产业，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个宅子。 　　以魏卓的经济实力，在京城普通区域买间屋子还是可以的。 　　钟氏兴致勃勃，拉着杨氏找上牙行，开始找房子了。 　　这边，姬瑶每日都在魏卓的监督下勤练基本功，倒也像模像样。 　　可奶气的婴儿肥依旧困扰着姬瑶。 　　那边，魏永祥与姬如风叙旧叙得气氛十分融洽，姬如风甚至还留了他们晚饭。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睦，至少魏元在看到姬川晨的时候，足够隐忍。 　　哪怕姬瑶看到他腮帮子因为用力都变形了，他也没在饭桌上说一句尖酸刻薄的话，可以说，是相当憋屈了。 　　偏偏姬如风也不是个省心的，故意问道：“元哥儿的腿怎样了？” 第122章 随心就好 　　魏永祥勉强还能稳住脸上的情绪，魏元是彻底绷不住了，手里的筷子瞬间折成两段。 　　姬家的人也都是人才，还能装作没看到，自顾自地吃饭，倒是丫鬟重新送上了一副筷子。 　　魏永祥警告地瞪了魏元一眼，才讪笑着解释，“元哥儿的腿估计是好不了了，郎中说，腿骨尽碎，勉强能接上，可无法恢复如初，这辈子怕都是瘸了，所以这孩子脾气才大了些，最怕别人提到他的腿。” 　　这也是变相解释了之前折断筷子这一出。 　　姬瑶不明白了。 　　魏元的腿瘸了，魏永祥与他们姬家也算是结仇了，为什么还巴巴地到姬府？ 　　不过，姬瑶聪明的小脑袋瓜很快就想明白了。 　　因为父亲…… 　　因为疾风营。 　　所以，魏永祥把主意打到了疾风营身上？ 　　姬瑶皱眉…… 　　洛水镇内鬼的事，查到九龙寨头上就没后续了。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九龙寨早就与朝廷的某些人暗中结盟，父亲现在还在查朝廷的人，估计很不容易。 　　还有柳新书！ 　　之前那随从的事儿，还没完呢！ 　　“在想什么，好好吃饭！”姬川晨在姬瑶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顺便夹了一块萝卜在姬瑶的碗里。 　　姬瑶这次没有讨价还价，十分乖顺地把萝卜塞进嘴里。 　　姬川晨挑眉。 　　小丫头今儿很不对劲儿。 　　饭桌上勉强维持着温馨的气氛，饭后魏永祥与魏元又坐了一会才离开。 　　姬瑶趁着找姬如风签字的机会，问了九龙寨的事。 　　姬如风轻笑，“囡囡长大了，都会想问题了。” 　　姬瑶不高兴地噘嘴，“爹爹，瑶瑶一直都会想问题，是你和娘亲，还有哥哥一直把瑶瑶当孩子！” 　　“是，瑶瑶现在不是三岁的孩子了。” 　　姬瑶气结，双手抱胸，表示不想搭理姬如风。 　　见真惹小女儿生气了，姬如风故意腆着脸，说道：“好啦，爹爹说错话了，囡囡原谅爹爹，可好？” 　　“爹爹这么有诚意，瑶瑶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钟氏在一边看着父女俩唱戏，额头一抽一抽的。 　　“你二叔的长随，肯定是有问题的，爹爹已经让人盯着他的家人了。” 　　“他还有家人？” 　　“肯定是有的，他的双亲虽然不在了，可还有大伯一家，当初也是因为他大伯一家虐待他，他活不下去了，才上了桃花寨。 　　你二叔见他有几分聪明，懂事、乖巧不说，办事也十分得力，所以才带在身边跑腿。 　　单从能力上来说，他是有几分机灵的，要说他背叛桃花寨…… 　　以为父的经验来看，他不过是个棋子，背后肯定有人，但不一定是你二叔，在没有证据前，不能随便下结论。囡囡，爹爹给你说这些，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姬瑶摇头…… 　　姬如风把姬瑶抱在腿上，“爹爹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有防备的心思，多个心眼，总是好的。但在没有最后定论前，你与柳慈，与你二叔，以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 　　这很复杂…… 　　讲究一个度。 　　姬如风说的以前如何，现在如何，并不是说要姬瑶像以前那般全身心地信任柳慈与柳新书，可就是防备，也不能让两人起了怀疑。 　　这对姬瑶有难度。 　　姬如风也没指望姬瑶能控制好这个度，所以对姬瑶说道：“囡囡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只不过不能被柳慈和你二叔发现你的小心思。” 　　“这个瑶瑶会！”姬瑶举起了手。 　　“囡囡聪明，爹爹一说就会。” 　　从桌上拿起项院长要他签字的单子，姬如风大手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爹爹，院长说，他是你的老师。” 　　姬如风点头，“当年爹爹在皇学的时候，院长是皇学最厉害的夫子，也是最离经叛道的夫子。” 　　姬瑶瞪大了眼睛。 　　姬如风解释道：“院长不以成绩来评价任何一个学生，他更看重学生的个人能力，这种能力不一定只是在读书上。 　　就像爹爹。爹爹当年的成绩不差，可爹爹更喜欢习武，有的时候功课都顾不上，就在校场玩弄各种兵器，经常因为忘记上课，被上课的夫子追到校场抓人，可院长从来没抓过爹爹。” 　　“为什么？” 　　“因为爹爹虽然逃课，可课堂上的那些，爹爹不仅都能背下来，还能灵活运用，院长并没有把爹爹困在书本上，而是让爹爹做自己喜欢的事。” 　　对项院长，姬如风是感激的。 　　项院长不像其他夫子那般，认为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只有博取功名才能光宗耀祖。 　　他始终都记得项院长还是夫子的时候，对他说过，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那就好好地去做，没有规定说，只有读书人才是人上人！ 　　姬瑶摩挲着下颚，努力学着项院长的口气，老成地说道：“院长说，爹爹不务正业，不过，也是因为爹爹的不务正业，所以爹爹现在才能平安回来。” 　　“夫子他……” 　　姬如风的情绪也有些起伏。 　　项院长的纵容，才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习武，读兵书，搜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学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在母亲看来是玩物丧志的东西，却得到了夫子的支持。 　　也正是因为夫子的支持，他才在最艰难的时候，凭着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重新站了起来。 　　回来这么久，没去探望夫子，实在是说不过去。 　　“好了，回去收拾东西，明儿爹爹送你去皇学。” 　　这个送，当然不是送到门口，而是直接把姬瑶送到了项院长的跟前。 　　项院长似笑非笑地看着姬如风。 　　一旁的姬瑶偷偷捂嘴。 　　原来英明神武的父亲，在项院长面前也是个只会用脚尖抠地的愣头青！ 　　姬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双眼睛贼兮兮地瞄来瞄去。 　　“舍得来看我这个老东西了？”项院长声音如洪，矫情的语气，连姬瑶这个小豆丁都听出他的口是心非了。 　　姬如风扭捏了一下。 　　这让姬瑶更是吃惊地揣起了自己的小手手。 第123章 学生不敢 　　所以，院长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让杀伐果决的父亲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 　　姬瑶心里吐槽吐得欢，却忘记了，害怕夫子，是每个学生的通病，不管多大，在夫子面前，都有一种叫做孺慕的情绪。 　　对姬如风而言，项院长是堪比父亲的存在。 　　姬国公对姬如风确实好，可引导姬如风三观的却是项院长，塑造姬如风性格的，也是项院长。 　　至于姬老夫人？ 　　那是姬二爷的母亲，与姬如风无关。 　　“老师。”姬如风笑得讨好、谄媚。 　　看着学生脸上熟悉的表情，项院长叹气，“你呀，你说你都回来了，怎么不敢见我？你师娘一直念叨着你，早早地就准备了你喜欢的吃食，可你……” 　　“老师，学生错了，学生……不敢……” 　　“不敢什么？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诈死十八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项院长指着姬如风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师娘得知你战死的消息，有多伤心？每年你的忌日，你师娘都到你的衣冠冢给你上香，怕你在下面过得不好，又是衣服，又是纸钱的！怕你一个人孤单，就是侍妾都给你烧了七八个，你、你……” 　　姬如风羞红了脸。 　　姬瑶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是这么彪悍的夫子，才养成了这样的父亲吗？ 　　想到了什么，姬瑶板着小脸，“院长，我爹爹有我娘亲，不需要侍妾！” 　　“呃……”看到姬如风，太生气，嘴瓢了。 　　忘记这还有个护短的小娃娃。 　　姬如风牵着姬瑶的手，仿佛在汲取姬瑶的能量，给自己开口的勇气。 　　“老师，学生知道自己任性的行为让您与师娘伤心了，学生愧对老师与师娘，所以回来这么久，一直不敢拜访老师与师娘。 　　学生心里有愧，哪怕是送囡囡来皇学，学生也不敢迈进皇学一步。 　　学生一直谨记老师的教诲，学生不管在什么地方，做什么，都对得起任何人，对得起大黔，唯独对不起老师与师娘，学生不敢……” 　　不敢面对恩师与师娘。 　　“你呀……”一声长叹。 　　项院长眨了眨涩意的眸子，“你的性子，为师如何不知？你太过刚直，容易被折断，所以为师一直在磨练你的心性。你比任何人都爱大黔，爱大黔的子民，所以当年才会义无反顾的投军。 　　凭你的家世，安心做个二世祖，享受祖上的庇佑，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不好吗？ 　　非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为师知道拦不住你，所以，连一句劝导的话都没有，就眼睁睁地看着你骑马，出了城门。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十万将士殉国的消息！” 　　说到激动处，项院长泪水溢满眼眶。 　　“为师知道你的抱负，你的心愿，更知道十万将士的死，不是意外。你师娘哭了三天三夜，拖着为师找上你父亲，要给你立衣冠冢。 　　你父亲在早朝的时候提出来了，皇上立马就准了，你师娘亲自主持这件事，为师知道，那是她的精神寄托。 　　这些年，你师娘一直惦记着你，之前为师说的，给你送侍妾的事儿，不是开玩笑。 　　你师娘还嫌送得少了，说你就是一榆木疙瘩，又最是没情趣，不知道你的喜好，你师娘就环肥燕瘦，从知书达理的才女，到妖艳到让人想做昏君的狐狸精，各种纸人，给你烧了不少，想着，总有一款是你喜欢的。” 　　“老师……”姬如风窘迫得不行。 　　倒不是因为纸人，纸钱这些东西，而是老师和师娘的骚操作，让他在姬瑶面前十分窘迫。 　　万一小丫头回去在钟氏面前嚼舌根，呵呵，谁知道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项院长白了他一眼，才不管姬如风心里在想什么，继续说道：“你师娘知道你还活着，高兴得亲手准备了你喜欢的东西，结果……呵呵……” 　　姬如风打了个冷颤，忙解释，“老师，学生明儿就带囡囡拜访师娘。” 　　“突然很想吃麻婆豆腐，干脆叫你师娘晚上做好了。哎呀，可惜，我喜欢清淡的口味，什么麻婆豆腐，水煮肉，只能闻闻，又吃不了。就是这心里惦记着，有机会闻闻也好啊。” 　　姬如风额角抽搐，“老师，今儿囡囡放学，学生就带家人拜访师娘。” 　　得到想要的答案，项院长捋着胡子，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去处理你的事，囡囡交给我，我带囡囡去教室。” 　　姬瑶晕头转向中，就被项院长牵着朝课堂走去。 　　虽然一路无话，可姬瑶明显感觉到院长的心情很好。 　　院长是真的心疼父亲，在意父亲。 　　而父亲也十分尊敬院长与师婆。 　　姬瑶不知该如何称呼父亲的师娘，索性直接跳过这段，继续发散思维。 　　正因为院长与夫人待父亲如亲子，才会没有顾忌，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说。 　　姬瑶猜想，父亲不敢见院长与院长夫人，是因为对亲人的愧疚，近乡情怯，对真正在乎的人才会这样。 　　项院长把姬瑶送到课堂门口就离开了。 　　姬瑶一眼就看到座位上的萧焰，皱起了眉头。 　　萧焰心虚地挪开了视线，佯装很认真地看课本。 　　姬瑶气呼呼地过去了。 　　“你怎么来了？”萧焰不回答。 　　姬瑶很生气。 　　“你伤口还没好，肋骨还有骨裂，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人才不会管你死活！” 　　“我、我觉得不是很痛。” 　　“这是痛不痛的问题吗？”姬瑶侧身，看着萧焰，“等你感觉到痛的时候，都可能是很严重的伤痛了。让你卧床休息，你以为我是在害你啊！你这样走动，万一裂口变成骨折，有你受的！” 　　“我、我就是想帮忙。” 　　“你不是帮忙，是拖后腿，你……” 　　“姬瑶！上课了，课堂上不要喧哗！” 　　夫子并不想点姬瑶的名字，实在是小家伙坐在第二排，很是显眼。 　　他这样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姬瑶恶狠狠地瞪了萧焰一眼。 　　可惜，脸上的小奶膘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第124章 暖意 　　上午只有三节课，午饭后，要开始布置拍卖会会场。 　　原本，这些都是下人们的事儿，可皇学要求学生们自己动手，说这样才有参与感。 　　其实，不过是动动嘴的事儿，大家心里都知道。 　　饭堂，红杏和黄桃帮姬瑶和萧焰打来了饭菜。 　　因为萧焰身上有伤，红杏打的都是清淡的饭菜，不过因为要补充营养，所以肉是肯定有的。 　　见姬瑶吃得欢，萧焰忍着心里的恶心，也吃了块半肥半瘦的肉。 　　常年的剩菜剩饭和粗粮，甚至饥一顿，饱一顿，萧焰的胃很不好。 　　他宁愿吃清淡的素菜，也不喜欢这些令人作呕的肥肉。 　　特别是小时候，经常被皇兄们身边的太监捉弄，说他肚里少油，灌了他几回肥肉后，他更不喜欢这种味道了。 　　姬瑶见萧焰没什么胃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碗里的肉。 　　“小姐……” 　　黄桃想提醒自家小姐，又不想伤了小姐的自尊心，虽然饭堂的饭菜不限量，可黄桃没有要再给姬瑶打一份肉菜的想法，大少爷嘱咐过了，让她盯着小姐，不能吃太多的肉。 　　滋溜…… 　　姬瑶吸回嘴边的口水，埋头扒饭。 　　“这个我没动过，你要不要吃点？”萧焰捏着筷子，天知道他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说出这句话。 　　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萧焰有些懊恼。 　　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太多，不是好事。 　　“你不吃吗？这是肉啊。”姬瑶嘴里说着询问的话，可眼睛一直盯着肉。 　　“我没什么胃口，也不喜欢吃肉。” 　　还有人不喜欢吃肉？ 　　萧焰说得这么诚恳，姬瑶本着互相帮助的心思，把萧焰盘子里的肉赶到了自己碗里。 　　一边赶，还一边向黄桃解释，“不是我嘴馋哦，是萧焰吃不下了，我帮他吃。浪费食物可耻，我是在做好事。” 　　黄桃哭笑不得，却也没制止姬瑶的动作。 　　姬府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主子剩下的剩菜剩饭，没动过的，都赏给下人们吃了，其他的，不是喂了家禽，就是喂了猪。 　　更何况小姐还只是个孩子，黄桃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萧焰看着姬瑶把他碗里的肉全扒拉到自己碗里，又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了两根到他碗里，美其名曰：礼尚往来。 　　下午的时间用来布置拍卖会场，姬熹更是首当其冲地站在开集体会议的大房间里，把下人们指挥得马不停蹄。 　　她身边站着许嬷嬷，虽然一言不发，可那双尖锐的眼睛却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黄桃心里酸了，“小姐，堂小姐可真忙，那张嘴今儿就没闲下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拍卖会离了她就不行了。” 　　姬瑶无所谓地摆手，“她折腾的是学院里的人，和我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 　　若不是自家小姐给了姬熹这个活儿，哪儿轮得到她在这里耀武扬威？ 　　不过，这话黄桃没有说出口。 　　主子有主子的决断，她只管执行就好。 　　原本布置会场的事儿与姬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打着姬瑶的旗帜，硬生生地插了一脚。 　　负责布置会场的夫子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与姬熹较真。 　　这才有了姬熹的机会。 　　姬瑶在这边站了一小会儿，就回自己的院子了。 　　柳雪晴与姬熹都在这边，院子里就只有王英。 　　王英难得没找姬瑶麻烦。 　　想想也是…… 　　这两天姬瑶在皇学风头正甚，她要是不长眼地在这个时候挑衅，那就真的蠢了。 　　姬瑶进了里屋睡觉，外间留给了萧焰。 　　萧焰原本想练两篇大字，被红杏赶到了床上。 　　红杏是姬瑶的人，执行的自然是姬瑶的命令。 　　萧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有些难以入睡。 　　不是因为身下柔软的被褥，不是因为屋内淡淡的熏香，也不是因为饭堂里饱餐一顿的午饭。 　　侧目，看着白色的墙。 　　手，不知不觉地摸了上去。 　　冰冰凉凉，带着一丝暖意。 　　姬瑶就在墙后。 　　萧焰手指抠了抠墙，手指甲里留下了墙灰。 　　捻着手指，萧焰索性侧过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墙。 　　仿佛盯着姬瑶的脸。 　　带着奶膘的脸，白白嫩嫩，像是饭堂里刚出炉的馒头。 　　贵人们是不吃这种东西的，可萧焰却认为那是最让人垂涎，最让人难以忘记的美味。 　　就像现在…… 　　明明已经吃饱了，可他还是舔了舔嘴角。 　　抽着鼻子，仿佛在回味着那一点点的甜。 　　肋骨的痛似乎都缓了几分。 　　萧焰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他一向警觉，在冷宫入睡都保持着警惕，在外面更不会放松自己，却在与姬瑶一墙之隔的地方，睡得香甜。 　　明儿的事是重头戏，皇学这边，下午各个负责的夫子嘱咐了学生们几句，就下课了。 　　姬瑶带着萧焰朝外走。 　　萧焰的身体需要调养，之前没送药材过去，是因为萧焰没能力守住这些药材，也没条件熬制。 　　现在萧焰是姬瑶的陪读了，自然就有机会了。 　　姬川晋来接的姬瑶。 　　看着在马车旁，笑得花枝乱颤的姬川晋，姬瑶撒着脚丫子跑了过去。 　　姬川晋虽然比姬瑶年长几岁，可不能像姬川晨那样拎着姬瑶的后领抱起来，只能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三哥，你怎么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姬川晋得意地挑眉，“三哥可是打败了大哥和二哥，才得到接囡囡的机会。” 　　“三哥好厉害！”姬瑶捧场地竖起了大拇指。 　　萧焰在一旁嗤笑。 　　这种程度的谎言，姬川晋也信？ 　　为什么不信？ 　　看姬川晋脸上憨憨的笑，就知道他被姬瑶安抚得很好。 　　“走，三哥带你买糖人，三哥存了很久的铜板，都带出来了。” 　　姬瑶被姬川晋牵着，站在了马车边，还不忘回头，看萧焰跟上来没有。 　　姬如风和钟氏，本着儿子穷养，女儿富养的标准，严格控制着三个儿子的零花钱。 　　老大姬川晨就不用说了，铁定是姬如风的继承人，所以钟氏没有过多地克扣姬川晨的零花钱。 　　再加上姬川晨自己有本事，有门路，名下有各种私产。 第125章 唯独对不起你们 　　以洛水为轴心，向京城蔓延，就是在京城权势滔天的地界儿，姬川晨也有生意相当不错的几个门面。 　　不仅能支撑他的日常开销和各种应酬，还能时不时地给姬瑶开小灶。 　　老二姬川旭也有经商的头脑，虽然学问比不了姬川晨，可名下的产业不输姬川晨。 　　比起姬川晨，姬川旭早就规划好了自己要走的路。 　　从商！ 　　在这一点上，姬如风与钟氏很尊重儿子的意见。 　　自己的人生，只要大的方向端正，两人是不会干涉儿子们的任何决定。 　　姬瑶就更不用说了，每个月有月例。 　　姬如风和姬川晨、姬川旭时不时地还会私下贴补，杨氏与钟良那边更是隔三差五地就悄悄塞几个铜板给姬瑶，想着姬瑶岁数小，一次给的不多。 　　可架不住次数多啊！ 　　积少成多，姬瑶手里的铜板也不少。 　　相比之下，单纯靠父母“施舍”的姬川晋就要可怜多了。 　　不过，姬川晋宠姬瑶的心却不比任何人少。 　　买不了姬瑶喜欢的点心，买两个糖人还是可以的。 　　当然，姬川晋也没忘记萧焰的那份。 　　虽然不喜萧焰，可他现在是姬瑶的陪读，用姬川晋自己的话说，他这点格局还是有的。 　　姬瑶手里捏着糖人没舍得吃，回了姬府，她直接跑到了主院，硬是看着姬如风和钟氏一人咬了一口，才巴巴地跑到姬川晨的书房。 　　姬川晨象征性地掐了一小块吃了，姬瑶把最后一口递到了姬川旭嘴边。 　　姬川旭也不嫌弃，直接连签子一起含在了嘴里。 　　当然，姬瑶不忘告诉每一个人，这个糖人是三哥姬川晋买的。 　　萧焰看着姬瑶，姬家人明知道那是姬瑶讨好他们，甚至还是借花献佛的举动，他们不仅配合得真像那么回事，还一脸欣慰。 　　所以，要家和万事兴，首先大家都得当傻子吗？ 　　萧焰嗤之以鼻。 　　收回的目光中，有那么一丢丢的羡慕。 　　换好了衣服，姬家人带着萧焰到了项院长家里。 　　项院长家是个简单的院子，一进的那种，老两口住在东厢房，西厢房空着，一个厨娘，一个粗使丫鬟，一个跑腿的小厮，都住在下人房，厨娘和粗使丫鬟住一个屋。 　　小厮平时跟着项院长，也相当于是书童的存在。 　　想到这里，姬瑶回头，对姬川晨说道：“大哥，你和二哥还有三哥，有书童吗？” 　　在桃花寨的时候，三兄弟，除了姬川晨身边有护卫外，姬川旭和姬川晋是光杆司令。 　　现在三人在太学读书，身边没人可不行。 　　姬瑶觉得，自己最近浪得有点飘，没有认真关心过几个哥哥。 　　“现在想到这个问题了？”姬川晨拿折扇轻轻点了点姬瑶的小脑袋，“暂时还没安排，先看看再说。” 　　姬瑶点头…… 　　她更倾向于桃花寨的小伙伴，那些人知根知底。 　　不过，这不是她操心的事。 　　姬瑶牵着钟氏的手，进了院子。 　　一老妇人恬静地站在院子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姬如风。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可丝毫不减她的风韵。 　　与美无关，那是让人沉静下来的安心，就光是这么看着老妇人，姬瑶也觉得心里踏实。 　　那是旁人学不来，模仿不来的气质。 　　美人在骨…… 　　姬瑶认为说的就是老妇人这种。 　　岁月能抹去脸上的痕迹，却无法撼动骨子里的气质。 　　老妇人红了眼，眼角有泪水滑落。 　　可老妇人微翘的嘴角，说明她的心情很好。 　　院子里的气氛，突然就低沉下来了。 　　姬如风也哽咽地红了眼。 　　与钟氏上前，齐刷刷地跪在老妇人跟前。 　　姬瑶无措地左右看了一眼，跟着三个哥哥上前，跪下。 　　“师娘，学生……回来了……” 　　莫氏深吸一口气，看向姬如风的眼睛终于带上了起伏的情绪。 　　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最后叹气，“你这个死小子，骗了你的老师，骗了师娘，骗了整个大黔的百姓！” 　　“师娘，学生错了。” 　　“你是错了！”老妇人抬手，在姬如风的肩上狠狠打了两下，似乎是不解恨，左右看了一眼。 　　项院长悄眯眯地递上了鸡毛掸子。 　　姬瑶眼角一跳。 　　原来你是这样的项院长！ 　　莫氏的鸡毛掸子在姬如风身上抽了两下，“为什么不叫人悄悄送信回来，我和你老师自然会为你保密。你倒好，瞒了我们十八年，我把你当儿子，你居然瞒着我们！” 　　姬如风不说话。 　　姬瑶眼底有了慌张。 　　莫氏教育姬如风是应该，可姬瑶心疼啊！ 　　不知道该找谁救救父亲。 　　看到小家伙吓坏的模样，莫氏立即丢了手里的鸡毛掸子。 　　“是囡囡吧，奶奶吓着囡囡了，来，囡囡，到奶奶这里来。” 　　莫氏抱起了姬瑶。 　　姬瑶不敢挣扎，怕摔了莫氏。 　　只巴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姬如风，“爹爹，他……” 　　“爹爹犯了错，让他跪一会。” 　　莫氏腾出一只手，拉起了钟氏，三人先进了屋。 　　项院长背着手，在姬如风和他儿子跟前走了一圈，也进了屋子。 　　“这些年，辛苦你了。”这话，莫氏是对钟氏说的。 　　姬如风对项院长与莫氏的敬重，钟氏是清楚的。 　　也知道两人把姬如风当亲子，她对项院长与莫氏也十分尊敬。 　　“师娘，比起如风，我这些年都不算什么。这些年，如风无时无刻都想着你们。他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黔，唯独对不起你们。这次回来，我们该第一时间就来探望你们，可如风心里有愧，他不敢……” 　　“他当然不敢！”莫氏抬高了音量，还故意看了一眼门外，“他心虚，当然不敢了！” 　　“奶奶，爹爹知道错了。”姬瑶开始撒娇卖萌。 　　不知是因为爱屋及乌，还是姬瑶合了莫氏的眼缘，第一眼，莫氏就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 　　“奶奶，原谅爹爹好不好，瑶瑶代爹爹，每天都来看奶奶。” 　　“每天？” 　　“每天。”姬瑶肯定地点头。 　　这倒不是她为了“救”父亲，故意说的。 　　而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莫氏，喜欢项院长，愿意每天都来他们膝下承欢。 第126章 慈善拍卖会 　　“既然囡囡都这么说了，那奶奶就勉为其难，先暂时原谅你父亲了。都进来吧。” 　　得了特赦，姬如风与儿子们进了屋子。 　　“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莫氏无奈地说道，“你有你的责任，可你不是一个人，你要知道，你的一点点动静，对身边的人而言，如同山崩地裂！师娘知道你身不由己，今儿看在囡囡的份上，先这样吧。” 　　和项院长一模一样，别扭的语气。 　　“眼下都安顿好了？” 　　“都按照计划在进行，师娘放心。” 　　莫氏点头，也不多问，而是看向了姬如风的三个儿子。 　　越看越满意，“三个哥儿一看就是好的，你也算用心了。我听张院长说了，三个哥儿的学问也是好的，比起世家公子也不逞多让，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老三，是晋哥儿吧？” 　　被突然点名，姬川晋紧张到手足无措。 　　“和你小时候很像，一看就是活泼好动的，学了几年功夫了？” 　　“师、师……” 　　“叫奶奶。”莫氏直接让姬川晋改口。 　　“奶奶，孙儿三岁跟着三叔习武，有六年了。” 　　姬憨憨，果然是姬憨憨。 　　莫氏又问了其他两人的情况。 　　本就偏疼姬如风几分，对他的子女，莫氏也是爱屋及乌，抱着姬瑶就没放下来过。 　　“七殿下这边，你有没有什么章程？” 　　被突然点名，萧焰下意识地挺直了身板。 　　他倒不担心姬家的人和姬瑶因为莫氏的几句话，就把他打回原形，只是单纯地被气氛影响，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一个孩子，姬瑶想帮衬就帮衬一把。如果朝堂因为这个就动荡，只能说，根基坏了。” 　　“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过，不能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更不能给几个孩子带去麻烦。” 　　饭桌上的饭菜都是姬如风、钟氏和几个孩子喜欢的。 　　早在放学前，莫氏就叫人到姬府问过几个孩子的口味了，虽然因为做法的不同导致口味有些许的差异，可对无肉不欢的姬瑶而言，有肉万事足矣。 　　小家伙的捧场，让莫氏笑得合不拢嘴。 　　“以后，放了学，让囡囡过来待一个时辰。” 　　莫氏发话了，姬如风与钟氏哪儿有不点头的道理。 　　这个时候的姬瑶还不知道，她浪得飞起来的时间就此结束了。 　　饭后，大人们坐在一起说话，姬瑶带着萧焰到院子里撒欢。 　　院子里喂了家禽，姬瑶闲着没事，拿了不要的菜叶过去喂鸡。 　　萧焰嫌弃地站在一边。 　　项院长没有久留姬如风一家，回府后，萧焰喝了药才被送回宫里。 　　萧焰成为姬瑶陪读的事儿，也是今儿放学后才传开的。 　　众人当然不会认为姬如风是要站队。 　　就是站，也是站有实力的皇子。 　　萧焰算个什么东西？ 　　慈善拍卖会。 　　今儿的皇学，显然是特意装扮过的，庄严中透着几分肃穆。 　　姬瑶牵着姬川晨的手，身后跟着姬川旭和姬川晋，萧焰跟在身侧，一起进了拍卖会现场。 　　现场人山人海，却井然有序。 　　听到黄桃不满的冷哼，姬瑶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姬熹忙碌的身影，身边跟着她的两个忠实拥护者柳雪晴和唐翠，还有陪读柳慈。 　　今儿虽然是皇学内部的慈善拍卖会，可学生们的家长个个身份尊贵，家世显赫。 　　皇学又不是单纯做学问的地方，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让夫子们在安排座位上很花了一点功夫。 　　好在这些名门望族们的心思都在拍卖会上，没有刻意刁难。 　　姬瑶一行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是长公主一家。 　　这个时候，姬瑶才想起来，她好像有几日没看到吕萱燕了，怪不得耳边这么清净。 　　顺着声音看去，姬瑶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仔细看了看。 　　没错，吕萱燕头上的是…… 　　假发…… 　　再以假乱真，姬瑶还是凭自己的火眼金睛看出了猫腻。 　　眼珠子转了转，余光悄悄朝姬川晨瞄去，却被后者抓了个现行。 　　“大哥哥？” 　　姬川晨抿嘴笑了笑。 　　两人默契地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姬瑶不厚道地幸灾乐祸了。 　　吕萱燕脸色很难看，她是不想参加这个什么拍卖会的，可母亲与父亲却十分支持，在他们的坚持下，她才不得不顶着一头假发来现场。 　　好在母亲找的人，曾经是伺候在皇祖母身边的人，手艺确实厉害。 　　下意识地摸了摸耳侧，确定一切无误后，吕萱燕才跟着长公主与驸马，坐在了位置上。 　　萧茵端着长公主的仪态，习惯性地环视了一眼，目光在姬瑶的方向微微一顿。 　　随后，萧烨也到了。 　　与以往的吊儿郎当不同，今儿萧烨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那么回事。 　　今儿他身边不仅跟着了自己的小太监，还有敏妃身边的太监。 　　显然，这是敏妃在告诉大家，她对这场慈善拍卖会的支持。 　　姬家的人颜值本来就高，皇上也不差，萧烨更是继承了父皇与母妃的优点，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只是往那里一站，就有着成年都不及的气势。 　　几分目中无人，几分桀骜不驯，几分玩世不恭。 　　姬瑶迅速做出了评价后，收回了目光。 　　项院长致了开场词，说明了这次拍卖会的用意，更是感谢了姬如风与疾风营对大黔牺牲的将士们做的这些事。 　　下面的人客套地鼓掌致意后，拍卖会开始了。 　　主持会场的人是皇学的夫子，好巧不巧的，正是姬瑶的任课老师。 　　拍卖会的流程与其他拍卖会的流程没什么区别，大家在竞价的时候也十分“礼让”。 　　这种礼让，用姬瑶的话说，就是没有恶意抬价竞拍的行为。 　　不知道各大世家是事先就商议过了，还是彼此之间有了默契，凡是参与了拍卖会的世家都竞拍到了一件或两件价格合适的拍卖品。 　　虽然出价的都是皇学里的同窗，可小家伙们似乎早就得了长辈们的嘱托，没有争强好胜，没有恶性竞拍，整个拍卖会会场和谐得不像话。 第127章 主动 　　为了彰显对这件事的支持，会场里的每一个人都神色严肃，甚至还时不时地商讨两句。 　　姬瑶抱着水杯，悄眯眯地喝着蜂蜜水。 　　这是作为奖励，钟氏专门给她准备的。 　　当然，姬瑶也不忘给三个哥哥和萧焰倒了一杯。 　　最后究竟筹集了多少银子，姬瑶算不清楚，反正有专门的账本记录。 　　账本最后不仅要送到皇上手里，还会张贴出来让百姓监督，只要不是傻子，不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拍卖会结束，有一个聚餐，而姬瑶也采用了自助餐的形式。 　　她最初提出来的时候，姬川旭立马就发现了商机，并主动承担了这份活儿。 　　姬如风没有要避嫌的意思，直接交给了姬川旭。 　　姬川旭在咨询了姬瑶一些重点和关键后，结合自己的优势与圈子里的实际情况做了稍许改动。 　　自助餐对大家是个新鲜的词儿，在看到宴会厅门口的说明后，大家也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对于这些糕点、酒水、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烤肉之类的东西能不能管饱，精不精致持怀疑态度，可这种场合给了大家交流的机会。 　　比起饭桌上沉稳的气氛，这种随意的氛围更得大家的心。 　　姬瑶跟在姬川晨身边，接受着姬川晨的投喂。 　　周围时不时地有世家公子过来攀谈。 　　姬瑶悄悄观察过了，那些世家公子对大哥并不只是单纯地结交与讨好，试探是有，可一丢丢的敬佩也是真。 　　想想也是…… 　　姬川晨是三兄弟中最聪慧，最有手段的那个。 　　论武功，姬瑶曾听三叔说过，姬川晨的武功与姬如风不相上下，手段与谋略，姬瑶认为姬川晨是三兄弟中最厉害的那个，与父亲不相上下。 　　姬川晨缺的，不过是历练和经验。 　　父亲很多事情都会与大哥商量，甚至让大哥单独处理，而大哥走的每一步，至少在目前看来都是有成效的。 　　小家伙暗戳戳地摩挲着下颚。 　　“囡囡在想什么？”姬川晨擦掉姬瑶嘴角的点心渣，问道。 　　“大哥，瑶瑶在想啊，瑶瑶将来的大嫂会是什么模样。” 　　“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个了？”姬川晨嘴角的笑容不减。 　　“就是突然想到了，我大哥这么厉害，大嫂也必须很厉害。还有，模样一定要很漂亮。” 　　“囡囡知道什么是漂亮？” 　　“就是像仙女一样！”姬瑶夸张地说道。 　　姬川晨笑得温和。 　　周围暗暗把目光放在姬川晨身上的姑娘们，脸都红了。 　　姬瑶暗暗得意。 　　她大哥就是长得好，比圈子里的其他公子哥都长得好。 　　不像武将五大三粗，也没有一些文臣的胭脂气。 　　就是那种…… 　　姬瑶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就是那种，温润如玉，眉眼如画的贵公子！ 　　没有那种矫揉造作的虚伪贵气，也没有刻意做出来，彰显身份的疏离气息。 　　大哥与生俱来的气质碾压周遭那些娘里娘气的公子哥们。 　　“囡囡这么早就操心大哥的亲事了？” 　　“嘿嘿，瑶瑶就是好奇。” 　　“放心吧，囡囡的大嫂，一定会把囡囡放在第一位，至于其他的……” 　　姬川晨无所谓地笑了。 　　姬瑶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哥身份在那里，枕边人自然不能太差，否则不仅不能帮衬大哥，安顿后院，还会连累大哥。 　　姬家的人都十分好相处，只要对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大家一定能和睦共处。 　　不过，大哥有一点没说错，这些都不是她操心的事儿，娘一定会仔细相看。 　　大哥已经十八了，家里还没有要为大哥打算的心思，想必，娘和爹有自己的想法。 　　“大表哥，表妹。”萧烨走过来了。 　　不知是因为场合，还是因为敏妃私下提点过了，萧烨今儿与姬瑶往常看到的他很不一样。 　　一本正经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五殿下……” 　　“大表哥还是叫我萧烨吧，大家随意些。” 　　“礼不可废，五殿下身份尊贵，这是应该有的礼数。” 　　萧烨不在这些事上纠结，“舅舅一家回京有段时间了，我母妃一直惦记着舅舅，特意请皇上恩准，回国公府省亲，皇上体恤我母妃，不仅恩准了母妃回国公府，还恩准母亲在国公府多待两日。今儿正好遇到了大表哥，所以我特意提前告诉你一声，过几日我们几兄弟好好聚聚。” 　　“多谢皇上。”姬川晨的话，与萧烨的牛头不对马嘴。 　　萧烨并不在意，“今儿时间仓促，我很期待两日后与大表哥的促膝长谈。” 　　“五殿下谬赞，臣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五殿下看。” 　　萧烨却是把目光转向了萧焰，“没想到七弟还有这样的造化，不枉本殿下费尽心思把你带到皇宫。原本是不忍心七弟浑浑噩噩，不学无术，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没想到七弟入了表妹的眼，表妹愿意让七弟做陪读，我也就放心了。 　　七弟，日后你跟着表妹，可要用心，不管是学习，还是在照顾表妹上，若是惹了表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萧烨一副护犊子的心思，并没有得到萧焰的回应，更没有得到姬川晨与姬瑶的动容，偏偏萧烨就有本事，自说自话一顿后，被人吹捧着走了。 　　皇学里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不过因为班级不同，姬瑶没有见过，而且这段时间，那几个皇子也不在皇学，据说跟着夫子游学了。 　　深入了解百姓生活，也是皇子们功课的一部分。 　　不管他们带着怎样的心情去的，至少过程是走了一趟。 　　所以，留在皇学里的萧烨，便成了一部分学子们巴结的对象。 　　萧烨并不是储君的人选，可敏妃在后宫的地位，再加上姬如风的回归，一些迫不及待的人便开始站队了。 　　虽然观望的人多，可这并不影响大家结个善缘的心思。 　　“姬公子……”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上前主动问好。 　　只是寻常的打个招呼，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面的姑娘虽然脸红，却愣是坚持住了。 　　姬川晨抱着姬瑶回头。 第128章 突然出现的石碑 　　姑娘害羞地垂下了眸子，开始自报家门。 　　她才刚开始，姬川晨就抱着姬瑶走向了别处。 　　等姑娘结结巴巴地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 　　小心翼翼地抬头，对面哪儿还有人影？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姑娘无地自容，在丫鬟的掩护下，匆忙离开。 　　吕萱燕站得远远地，这不符合她爱热闹的性子。 　　可头上戴的假发，总觉得不稳当，吕萱燕难得远离了人群。 　　看着姬川晨的背影，吕萱燕问身边的人，“那人是谁？” 　　“回郡主，那是姬家大公子，姬川晨，是姬瑶的大哥。” 　　“姬瑶的大哥吗？”吕萱燕眸光微闪。 　　…… 　　放水节…… 　　大黔的放水节在立秋前后，这让姬瑶有些不明所以。 　　在她的记忆中，穿来前，老家的放水节在清明前后，差不多是春耕的时候。 　　是为了祭拜江神和某位古代大能的利民之举。 　　立秋？ 　　这都要秋收了，放水做什么？ 　　分不清五谷杂粮的姬瑶，自然不懂这些农业知识。 　　或许是时空不一样，地域不一样，所以很多所谓的常识都不一样。 　　这是姬瑶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种仪式感浓厚的活动，坐在座位上，蠢蠢欲动。 　　放水节是官府举办的活动，自然要安排官员来坐镇。 　　姬如风就是闲散官员中的一员，便被派来了。 　　姬如风索性带着一家都来了。 　　至于敏妃的省亲？ 　　敏妃回的是国公府，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虽然姬老夫人让人送了帖子，可姬如风以公务为由，直接拒绝了。 　　黔江，是大黔的母亲河，源头起源大黔的西北，横穿大黔版图，从东南入海。 　　途中，从京城近郊的金水县擦过。 　　这也是黔江最靠近京城的地方。 　　金水县不是大黔最富饶的地方，却是离京城最近，且是最大的农耕县，可以说养活了大黔京城和周边一半的百姓。 　　别小看了这点分量，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分量，分摊了江南的压力，也让京城的百姓没那么紧张。 　　姬瑶最是坐不住的性子，那边台上活动才刚开始，姬瑶就拉着姬川晨，带着萧焰，准备到放水的地方近距离观看了。 　　姬川旭和姬川晋自然也跟上了。 　　围观的人很多，除了当地百姓，还有无所事事过来观看节目的附近的百姓。 　　姬瑶被姬川晨抱着，两个哥哥在前面开路，一路倒也没那么拥挤。 　　“吼，萧焰你看，你看！” 　　姬瑶被姬川晨护在跟前，趴在围栏上，指着下面翻滚的水面，一脸兴奋。 　　江道不宽，水势却异常凶险，江道中几块突兀出来的岩石，被江水各种冲刷。 　　“小心。”姬川晨一直护着姬瑶。 　　姬瑶并不老实，一双小短腿在围栏上扑腾，恨不得整个人趴在上面。 　　萧焰板着脸，站在姬瑶身侧，一手在姬瑶身后，一手放在围栏上。 　　“哐当”。 　　是下游放水的声音。 　　可这丝毫没减弱上游的水势。相反，因为下游有了泄洪口，上游的水势愈加凶狠。 　　“呯……” 　　巨大的声音让周围的百姓一惊！ 　　姬瑶也紧张地朝江道中间看去。 　　盘亘在江道中间的一块巨石突然炸裂。 　　“大哥！大哥！”姬瑶指着炸裂的巨石，不断叫着姬川晨的名字。 　　姬川晨微微紧眼。 　　周围百姓惊恐张望，“那是什么？” 　　“石头中间是什么东西？” 　　“我瞧着颜色好像是红色的。” 　　“那么远，你能看到？” 　　“我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我当然看到了。” 　　“应该是裂开的石头的另一半吧？” 　　“我瞧着不像，那颜色比裂开的石头深。” 　　“我看看，我看看！什么啊，不就是裂开的石头吗？” 　　“哐当！” 　　仿佛是为了印证大家的话，江道中的岩石四分五裂，碎石被河水冲走。 　　“快看，快看！” 　　几乎就在碎石被冲走的同时，上游的水也断了。 　　不过几个呼吸间的事儿，先前还汹涌至极的江道，变成了一条干涸的江道，露出了淤泥。 　　“怎么了？” 　　“是不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快看！”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东西，毅然矗立在之前岩石的位置。 　　姬瑶努力朝围栏上爬，中途被姬川晨拎着后领抱起来了。 　　这边的喧哗传到了下游。 　　下游的江道也枯了。 　　姬如风带人赶到的时候，这边已经被官府的人控制了现场。 　　围观的百姓自然不愿离去，远远地看着。 　　更有的为了看得更清楚，还上了树。 　　“父亲……” 　　“这里什么情况？” 　　姬川晨做了简要说明。 　　姬如风朝江道中间看去。 　　那块血红色的，看不出什么材质的东西，姬瑶估计有三米高，呈不规则的长柱形。 　　“派人下去看看。” 　　有了姬如风的指令，这边的官员立即安排了一人下河道。同时，又派了一个人到上游查看河水干涸的原因。 　　姬瑶挣扎了两下，见姬川晨没有要放她下去的意思，只得乖乖地被姬川晨抱着。 　　淤泥很深，查看的人花了点时间。 　　“将军，属下仔细看过了，应该是块花岗岩。” 　　“花岗岩？” 　　“是的，将军，属下家里是做雕刻的，对岩石特别了解，属下第一次见到质地如此纯粹，颜色这么正的花岗岩。” 　　姬如风皱眉。 　　“姬将军，大人……”被派去查看上游的人也回来了，“属下走到了村口岷山山脚，也没发现断流的原因，断流还在更上游的地方。” 　　“姬将军？” 　　地方官头大地朝姬如风看去。 　　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不给皇上一个说法，百姓一个解释，到时候以讹传讹，会出大事。 　　“有字！有字！” 　　这边还说事，之前号称自己“火眼金睛”，并爬上大树，希望看得更仔细的男人大吼一声。 　　声音太突兀，围观的百姓都听到了。 　　“有字？是什么啊？” 　　“太远了，我看不到。” 　　“好像真的有字！” 　　姬瑶猛地回头。 　　因为离得近，她也模糊地看到石碑上“跳出”一个个黑色的字，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说不上是什么字体，一个个，十分张扬。 第129章 跪你？谁给你的自信 　　姬如风立马带人下去查看。 　　姬瑶扭动身体，挣扎了两下，充分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后，姬川晨抱着她无奈地跟上。 　　“十万将魂，护我大黔，犯我大黔，虽远必诛！” 　　爬上大树的“火眼金睛”突然高呼！ 　　姬瑶来不及细想那份声音里的肃穆是因为这些字还是其他，周围百姓也纷纷振臂高呼。 　　“犯我大黔，虽远必诛！” 　　原本只是一场民间活动，这个时候生生演变成了一场爱国运动。 　　被情绪带动，姬瑶也挥着小手，奶声奶气地高喊口号。 　　“姬将军？”看着石碑上张狂的十六个大字，地方官吓得脚软。 　　这么诡异的事儿，他该如何向皇上禀报？ 　　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上报，这边也被隔离，并加派了人手看守。 　　姬如风带着一家回家的时候，围观的百姓还不愿离去。 　　而更多的，得知消息的百姓正源源不断地朝这边赶来。 　　姬瑶被抱着回府的时候，钟氏正与姬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僵持着。 　　因为姬如风的不配合，让姬老夫人很生气，便派了身边的管事嬷嬷。 　　姬瑶心里很不舒服。 　　上次派了蒋嬷嬷，说她规矩不好，这次又派了许嬷嬷来咄咄逼人，国公府那边真是阴魂不散。 　　“大爷，老夫人特意嘱咐老奴，一定要亲自把您请过去。敏妃娘娘今儿回府省亲，老爷和老夫人特别高兴，请大爷一家过去聚聚。”这话，说得相当得体了，至少给了姬如风面子。 　　实在是，许嬷嬷清楚姬如风的性子，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与老夫人的关系也不好。 　　想到这里，许嬷嬷心里是有些感慨的。 　　大爷从小就不会说话，不像二爷会讨老夫人欢心。 　　当初老夫人生大爷的时候，因为怀孕的时候太过小心，导致胎儿过大，很是受了一番罪。 　　老夫人产后身子不好，调理好几年，那几年，老爷有需要就歇在姨娘那里，老夫人怎么会喜欢大爷？ 　　二爷就不一样了。 　　老夫人调养身体那几年，心里再着急，可身体不允许，先不说能不能怀上，就是怀上了，生下来也遭罪。 　　而老夫人生下嫡长子，就没有再让姨娘喝避子汤的道理了。 　　眼瞅着姨娘们一个个都怀上了，老夫人心里再怨恨大爷，也只能好好待大爷，毕竟大爷是老夫人唯一的依靠。 　　老爷的一次意外，老夫人才有了二爷。 　　老夫人生产的时候，不仅十分顺利，二爷更是十分乖顺，没让老夫人操心。 　　老夫人的心自然就偏向二爷。 　　想得有点远，许嬷嬷收回了思绪。 　　姬如风看了许嬷嬷一眼，询问地看向钟氏。 　　见钟氏点头，这才带着一家人坐上马车，到了定国公府。 　　今儿的定国公府十分热闹。 　　宫里最得宠的敏妃回府省亲，不仅放了鞭炮，下人们还得了赏钱。 　　陈太姨娘也第一次出了院子，母女俩少不了抱头痛哭一场。 　　其他太姨娘除了酸溜溜地看着，还能做什么？ 　　姬瑶一家进了院子，远远地就听到花厅里的笑声。 　　姬瑶心急，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眼。 　　进了花厅，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全聚在了姬如风一家，以及被顺手带来的萧焰身上。 　　对于这个七皇子，大家自然是不屑的，所以连最基本的君臣礼仪都没有。 　　反倒是坐在主位上的敏妃，理了理衣袖，摆出了四平八稳的姿态。 　　连姬瑶都有读懂了敏妃的意思。 　　跪下，请安吧。 　　敏妃一身朝服，模样只能算清秀，与倾城倾国沾不上一点关系。 　　在锦服的衬托下，勉强有那么一点点雍容华贵的气质。 　　到底在宫里十几年，举手投足间多多少少有点气势。 　　姬如风抱着姬瑶，一家人直接坐在了座位上。 　　“咳咳咳……” 　　陈太姨娘咳嗽了几声，提醒姬如风。 　　姬如风还是没动。 　　陈太姨娘脸色不好了，悄悄看了女儿一眼。 　　敏妃的脸上倒瞧不出别的情绪，可陈太姨娘十分生气。 　　若是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她的女儿是敏妃，是皇上最宠爱的敏妃！ 　　姬如风算什么？ 　　不过是个臣子，是个见到她女儿都应该跪下的臣子！ 　　就连老夫人，之前看到她女儿，都不得不行礼！ 　　这让她憋屈了十几年，隐忍了十几年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如果不是她女儿要做给旁人看，老爷和老夫人早就跪在地上了！ 　　姬如风算什么东西？ 　　被之前的虚荣与满足冲昏了头，陈太姨娘吊着嗓子，说道：“大爷，敏妃是有品阶的妃子，你……” 　　“本将军也是有品阶的将军，敏妃的品阶还没本将军高。” 　　原本努力摆出云淡风轻笑容的敏妃也变了脸色。 　　“大哥，这话咱们关上门随便说，若是被外人听到就不好了。你是我大哥，我自然是敬重你的，这次回来省亲，也是专门为了探望大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到底是身份有别，知道的，明白你对大爷的敬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爷目中无人，传出去，对大爷也不好。” 　　陈太姨娘嘴里说着为姬如风好的话，可话里的尖酸挑衅一点也不加掩饰。 　　“太姨娘，大家是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所谓的礼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陈敏，你要弄清楚一件事……”凡是对自己不喜的人，姬如风是没多少耐心的，“皇上恩准本将军在他面前都不用跪拜，跪你？凭什么？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大哥，你……”敏妃被姬如风的话怼得无地自容。 　　皇上登基的时候就放了话，姬如风在他面前不用跪拜，姬如风的家人也不用跪拜。 　　这个家人，自然不是指定国公府的人，当时皇上就点明了，是姬如风的妻儿，定国公府上的人享受不了这项殊荣。 　　姬如风连皇上都不用跪，跪妃子？ 　　敏妃哪儿来的优越感？ 　　姬如风真要跪了，敏妃就摊上大事了。 　　难不成，她比皇上还尊贵，姬如风不得不跪？ 　　陈太姨娘嘴唇哆嗦，无法反驳出一个字。 　　眼底的不甘带上了愤怒。 第130章 没半点关系 　　一旁的姬老夫人微微翘起了唇角。 　　虽然不喜这个长子，可好歹还有些用处。 　　之前的憋屈，这个时候总算发泄了一些。 　　“大哥，一家人，何必这么较真？敏妃不也说了吗，不用讲这些虚礼。” 　　陈太姨娘直接被姬二爷忽略过去。 　　一家人算是到齐了。 　　姬瑶朝萧烨看去。 　　由始至终，萧烨一句话都没说，姬瑶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作为皇子，他不是应该维护敏妃吗？ 　　还是说，萧烨在打他父亲的主意，所以才保持中立？ 　　想不明白的事儿，姬瑶从来不放在心上。 　　定国公带着两个儿子与孙子，还有两位皇子到了前院书房，花厅里就剩下了一群等着唱戏的女眷。 　　姬瑶坐在钟氏身边，吃着钟氏剥好的瓜子仁。 　　敏妃的注意力也放到了姬瑶身上。 　　“大嫂，这就是囡囡吧，果然长得乖巧。” 　　这话不算违心。 　　虽然姬瑶还有婴儿肥，可五官精致，小小年纪就出落得明媚可人。 　　活泼好动的性子掩盖掉了姬瑶身上恬静的气质，眼底的狡黠让她多了一份灵动。 　　既有孩童的天真，又隐隐能看出成年后的气度。 　　可惜了…… 　　想到了什么，敏妃心里微微摇头。 　　“孩子岁数小，怎么看都好看。”钟氏难得谦虚了一回。 　　姬熹仔细瞅了姬瑶一眼。 　　除了婴儿肥，她真没看出什么。 　　在皇学的时候，姬瑶就喜欢吃肉，一点贵女的端庄都没有，也不知大伯娘是怎么想的，任由姬瑶这么吃下去，迟早吃成一个胖子。 　　姬川鹏一直依偎在李氏身边，对姬瑶很是好奇。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机会说上话，小家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这边还没来得及用饭，关于江中突现石碑的事就传开了，敏妃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转了转眼珠，她朝姬瑶看去。 　　“囡囡啊，姑母听说，今儿放水节，黔江出了点意外。” 　　“什么叫意外啊？”姬瑶问道。 　　敏妃笑着解释，“姑母听说，黔江的江水突然断流了，还出现了一个石碑，上面还刻了字。” 　　姬瑶点头…… 　　“囡囡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姬瑶摇头…… 　　“娘娘，囡囡只是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钟氏把姬瑶抱在了腿上。 　　“大嫂多心了，本宫只是随口问问，这事发生得太诡异，本宫也很好奇。” 　　“就是石头突然裂开了，江水也没了。”姬瑶努力阐述着当时的情况。 　　敏妃仔细看了姬瑶一眼，确定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心里却微微着急。 　　这件事摆明了是姬如风所为，目的就是为了给英雄碑造势，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次省亲的目的，敏妃紧了紧眼。 　　那边，书房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奇闻，纷纷朝姬如风看去。 　　姬如风双手一摊，“别问我，我真不知道，我也奇怪着呢！” 　　书房里的人自然不信姬如风的话，只等着明儿朝堂上大家各显本事了。 　　饭桌上，敏妃也不讲究什么规矩，说着最近京城里的八卦。很快，话题就转到了姬如风身上。 　　“大哥，这些年委屈你了，若是有什么妹妹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妹妹虽然是一介妇人，可也有忠君爱国的心。” 　　“娘娘有心了，不过皇上向来不喜后宫干政，娘娘还是不要为难本将军了。” 　　敏妃的脸色很难看。 　　她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姬如风这个冥顽不灵的，真的是油盐不进！ 　　因为敏妃省亲的关系，陈太姨娘破天荒地坐在了主桌上，听到姬如风的话，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隐忍了十几年，今儿终于扬眉吐气，陈太姨娘有些飘了。 　　“大爷，敏妃娘娘也是想尽一份力，您不在京城十几年，对京城各大世家的情况不甚了解，这中间的利益纠葛，权力交割，错综复杂，敏妃娘娘也是不想您被诸多刁难，有她帮衬，您也顺畅一些。” 　　姬如风索性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太姨娘。 　　姬国公蹙眉。 　　今儿的陈太姨娘与往常不大一样，颠覆了姬国公的认知。 　　心里对陈太姨娘滋生了不满。 　　“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瞎说什么？敏妃娘娘是后宫妇人，擅自干政，连累的，可不是如风一人，是我们一家。” 　　“有、有这么严重……” 　　陈太姨娘不吭声了。 　　她虽然维护女儿，可更爱自己。 　　她隐忍了十几年才熬出了头，不想就这么没了。 　　看向敏妃，陈太姨娘甚至想私下劝几句。 　　可惜，女儿有自己的想法，陈太姨娘以前管不了，现在更管不了。 　　“父亲，大哥，你们多心了，本宫只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是本宫考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 　　顿了顿，又道：“大哥，本宫知道你对本宫不满，可情爱这种东西，谁都控制不了。本宫能有现在的体面，全是因为大哥，在这里，本宫敬大哥一杯。” 　　敏妃端起了酒杯。 　　姬瑶十分佩服敏妃的能屈能伸，所以要做大事，就得有这份心气吗？ 　　姬瑶认为自己是做不到的。 　　姬如风没有端酒杯，只说道：“娘娘有娘娘的本事，不需要本将军做什么。娘娘的尊贵，都是娘娘凭本事得来的，本将军帮不上任何忙，也不会沾娘娘的光。 　　娘娘想做什么，怎么做，自会有人鞍前马后，娘娘要赏赐谁，责罚谁，都是娘娘的事儿，本将军沾不上半点关系。” 　　这是红果果地撇清关系了。 　　敏妃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 　　她今儿是来主动示好的，皇上已经一个月没翻她牌子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女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原本以为姬如风回来了，立了大功，还被委以重任，她应该愈加得宠才对！ 　　可敏妃心里清楚，从小，这个大哥对她就不亲近，说不上仇恨，不过是把她当无关紧要的人，一个寄住在国公府的人。 　　她的荣辱与姬如风无关，与定国公府无关。 　　姬如风回来前，皇上对她的宠爱，不过是皇上对姬如风的遗憾与愧疚。 第131章 不用再维系的关系 　　对她的宠爱，对姬二爷的提拔，都是因为姬如风。 　　皇上用自己的方式在弥补，弥补定国公府。 　　如今，姬如风回来了，皇上的弥补有了正主，他们这些被爱屋及乌的，自然就要靠边站了。 　　“大哥还是不愿原谅本宫，罢了，本宫也不强求，只希望大哥看在十几年的兄妹情分上，能照拂五皇子。 　　宫里的艰辛，大哥比谁都清楚，当年，你与皇上彼此照拂着走了过来。 　　如今，本宫唯一的心愿，就是五皇子能顺利分府，将来，不管是留京还是到封地，都能好好的，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这也是在变相的说明，萧烨不会参加夺嫡了？ 　　姬瑶不信…… 　　陈敏是多有心机和野心的一个人啊，又被皇上独宠了十几年，如果他们一家不回来的话，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因为与父亲的情谊，直接立五皇子为储君了呢？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可也不是没可能。 　　姬如风当场拒绝，“娘娘，你又弄错了一件事，本将军是纯臣，除了打仗的事儿，本将军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其他的，本将军都听皇上的。 　　朝堂上的事儿，本将军或许还能站出来横跳，皇上的事儿，本将军没资格插手，也不会插手。 　　娘娘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本将军身上，不如找其他大臣聊聊，或许他们很愿意支持娘娘与五殿下。” 　　“姬如风，你今儿是铁了心地处处与本宫作对吗？” 　　敏妃终于忍不下去了。 　　十几年的养尊处优，她何曾看过别人的脸色。 　　也就姬如风敢这么踩她的尊严。 　　姬如风轻飘飘的一个斜眼，“若是娘娘觉得本将军的话有错，可以找皇上来主持公道。” 　　“你……” 　　“这顿饭，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以后，若是没事，我们还是少走动得好，别让那点少得可怜的情分就此没了。” 　　饭桌上，只剩下了定国公府的人。 　　其他饭桌上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只闷头扒饭，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他们眼中，没有比吃饭更大的事儿了。 　　姬国公的脸色很难看。 　　对于陈太姨娘与敏妃，姬国公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陈太姨娘带着陈敏进了定国公府，他一没让陈敏改姓，却依旧给了她庶女的身份，二没苛刻她们母女，养了她们十几年。 　　他不求她们回报，只当还了当年陈太姨娘夫君的救命之恩，可她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陈敏知不知道她说的那些，只要传出去一个字，定国公府都逃不掉牢狱之灾！ 　　“娘娘，时间不早了，用了饭早些回宫吧。” 　　“父亲……” 　　姬国公抬手，打断了敏妃的话，“本国公算不得是娘娘的父亲，不过是养了娘娘十几年，本国公不求娘娘回报，只希望娘娘别连累国公府。 　　娘娘生父对国公府的恩情，本国公也还了，娘娘和陈姨娘不欠本国公，也不欠国公府。 　　如今，娘娘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有自己的打算和利益，这些都是娘娘自己的事，不要强加在定国公府上，我们也算两清了。 　　本国公希望娘娘能宠冠六宫，也希望五皇子能平步青云，不管你们将来如何，都与国公府无关。” 　　这是姬国公第一次点明国公府与敏妃的关系，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只可惜，愤怒中的敏妃根本就没明白姬国公的良苦用心。 　　她只知道，姬国公永远都是以姬如风为重。 　　不管姬如风做什么，姬国公都是站在他那边的。 　　凭什么？ 　　就凭姬如风是嫡长子吗？ 　　一个四品将军，她还是敏妃，是有品阶的妃子呢！ 　　真要较劲，姬如风与皇上的情分算什么？ 　　兄弟再好，也有自己的家！ 　　她才是皇上的家人，是皇上最亲密的枕边人！ 　　陈太姨娘紧张地朝姬老夫人看去。 　　“夫人……” 　　“先吃饭，其他事稍后再说。” 　　姬老夫人虽然不喜陈太姨娘与敏妃，可两人还有用。否则，当初也不会点头，让她们进府，还养到了现在。 　　…… 　　姬如风带着一家人回府后，厨房立即摆桌上菜，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晚饭。 　　对于父亲的骚操作，姬瑶已经很淡定了。 　　她还是个孩子，不用管大人们的事儿。 　　只是，饭后回院子的时候，看到那个“火眼金睛”的大叔，姬瑶不淡定了。 　　所以，这真是父亲做的？ 　　懵懵懂懂地回到院子里，萧焰也明显不在状态。 　　姬川晋趁着大哥和二哥在父亲书房商讨事情，主动承担了辅导姬瑶和萧焰的任务。 　　两个小家伙，姬瑶还好一些，之前在桃花寨的时候有启蒙，后来姬川晨又给小家伙恶补了一段时间，课业勉强能跟上。 　　虽然字还是狗刨，可作为妹控，姬川晋除了捧场，还是捧场。 　　萧焰要稍微逊色些。 　　这个逊色，是指萧焰的学习进度。 　　姬瑶发现萧焰很聪明，如果两人进度一样的话，她绝对是被碾压的那个。 　　姬瑶有些小得意。 　　萧焰是她的陪读，萧焰聪明，也就从侧面说，她的能力也不错。 　　“三哥，那个叔叔是谁？” 　　姬瑶还是没忍住，问道。 　　“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是父亲下面的人吧，我没见过。这次父亲回来，有好几批人投诚，有之前父亲在朝中交好的同僚，也有曾经在军营里公事的同僚。不过，父亲没有明确表态，只不远不近地结交着。” 　　这点姬瑶理解。 　　再好的关系，十几年没有往来，谁知道对方现在的品性如何，又是谁的走狗。 　　“三哥，萱郡主的头发，是不是你和大哥做的？”姬瑶问到了最想问的事。 　　姬川晋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是我和大哥、二哥一起做的，父亲默许了的。” 　　“爹爹也知道？” 　　“不然你以为我们能那么容易，还没后顾之忧？”姬川晋一副傲娇的表情。 　　“萱郡主的头发还能长出来吗？”这才是姬瑶关心的。 　　姬川晋挠头，“应该不能了吧，我记得大哥说，那药水很管用，是专门配置出来的。” 　　姬瑶捂着嘴，“那萱郡主以后怎么办？” 第132章 被拦下了 　　“谁管她？郡主了不起啊？”姬川晋一副小霸王的模样。 　　姬瑶贼呵呵地朝姬川晋靠了过去，“三哥，那药水你还有吗？” 　　“你要做什么？”姬川晋警觉地看向姬瑶，“我给你说，那药水很厉害，你可不能胡来，万一弄到自己身上，你都没地方哭！” 　　“我知道，我知道……”姬瑶一本正经地点着小脑袋，“我就是好奇，想看看。” 　　“药水在大哥手上，你得找大哥。” 　　所以，这是没戏了？ 　　姬瑶撇嘴，转头，看向还在认真写字的萧焰。 　　之前两人做了两套题，是姬川晨根据两人的学习进度出的习题。 　　姬瑶靠着自己的小聪明应付完了，估摸了一下成绩，不会很好，但也不会太差。 　　悄悄瞅了一眼萧焰的答案，姬瑶暗暗吃惊。 　　很多题目，萧焰都还没学到，不过她借给萧焰的那份笔记里有讲解，都是姬川晨针对她的弱点，详细阐述的。 　　萧焰就凭着那份笔记，自己琢磨出了这么多东西？ 　　姬瑶神色复杂地看着萧焰。 　　所以，皇子什么的，果然是基因优良吗？ 　　因为姬川晋的明显偏心，在最后评分的时候，姬瑶比萧焰高了五分，末了，还不忘拍着萧焰的肩，安慰道：“这些题目对你有难度，能取得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灰心，再接再厉。” 　　睁眼说瞎话，也是一种本事。 　　“三哥，三叔和三婶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至少还要一个多月，三叔拿到了他恩人的户籍信息就出发了，渝州离京城有十多天的马程。三叔和三婶过去了，就是顺利找到了恩人的后人，处理后续问题怕是要花费一点时间。” 　　姬瑶双手托腮，撑着脑袋，“希望三叔能顺利带回恩人的后代。” 　　“希望吧……” 　　苗水南的事儿，小家伙们都知道，除了对恩人的感激外，也希望恩人的后代能有福报。 　　“对了，三哥，书房里的那个人，是爹爹的人？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姬瑶心里放不下，又问了一遍。 　　“我也没见过……”姬川晋老实地说道，“爹的事儿，一直都是大哥在做，二哥偶尔会被叫过去，爹说我能力还不行，暂时把我排斥在外了。” 　　哀怨的语气，明显还在因为上次被撵出书房而耿耿于怀。 　　姬瑶踮起脚尖，在姬川晋的肩上拍了拍，“三哥，你是做大事的，大哥负责出谋划策，可实际行动，还是要你来，爹爹现在也是在培养你的心性。” 　　“那是，将来我是大哥的左右臂膀，肯定不能太差。” 　　斜眼，看了萧焰一眼，“他今儿的药喝了没？” 　　一直旁观的萧焰紧绷着身体。 　　喝了药，意味着他要被送回宫里了。 　　萧焰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跟着姬家的人到处乱窜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旁观的心态，像是看笑话，看八卦一般，看着姬家的人怼人。 　　那种嚣张跋扈，咄咄逼人是他羡慕，却又不屑的。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无所谓，可在听到姬川晋的话后，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舒服。 　　转瞬而逝，快得，他都要抓不住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 　　回到冷宫，萧焰直接回了房间。 　　擦了手之后，让明月摆上了笔墨。 　　都是从姬府拿回来的，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适合萧焰的。 　　是姬瑶拉着姬川晨挑选的，字帖也重新换了一副适合萧焰的。 　　姬川晨说，萧焰的戾气太重，不适合修身养性。 　　就是修身养性，也养不出什么性子，索性就朝这个方向走吧。 　　所以，给萧焰选的字帖也是恣意张扬的。 　　萧焰第一次知道字还能这么写。 　　明月守在外面，担心地看了一眼天色。 　　明萱到御膳房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朝屋内看了一眼。 　　想了想，明月悄悄出了冷宫。 　　明萱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走着最偏僻的路。 　　因为萧焰现在是姬瑶的陪读，午饭与晚饭都跟着姬瑶，所以明萱这边的压力小了很多。 　　她与明月对吃食什么的，没多大的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 　　之前，因为萧焰的关系，明萱从御膳房偷回来一些没有用过的边角余料，给萧焰做“新鲜”的吃食。 　　现在，存货都已经告罄，她也不准备再存这些东西，所以都是悄悄拿回来一些没有用过的饭菜。 　　今儿运气好，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娘娘心情不好，御膳房做的清蒸鱼被退回来了。 　　明萱眼明手快，从窗台偷走了。 　　心里盘算着，这清蒸鱼是主子喜欢的，拿回去，主子还能吃上几口。 　　“诶，这不是明萱吗？” 　　突然的声音，让明萱心里一紧，看着对面笑容猥琐的人，不情愿地问安，“文公公……” 　　“明萱啊，你这是从御膳房回来？” 　　明萱紧了紧提着食盒的手，“回公公，是一些御膳房不要的剩菜。” 　　“啧啧啧，明萱啊，委屈你了啊……”文公公一口大黄牙，哪怕隔着还有段距离，仍旧能闻到恶心的臭。 　　明萱皱了皱眉，却不敢有大的动作。 　　文公公这样的，当然不能近身伺候贵人，只能负责后宫潲水与粪水的运出。 　　别小看了这份活儿，大大小小也是个官儿。 　　这也就导致了本来就不修边幅的文公公，身上总是有股味道。 　　“公公言重了，奴婢只是个下人，不存在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公公若是无事，奴婢要赶回去伺候主子了。” 　　“等等！” 　　文公公一句话，立即就有小太监拦住了明萱的路。 　　明萱小脸惨白，努力镇定地看着文公公。 　　“文公公，你这是何意！你就不怕我家主子知道你为难我，找你算账吗？” 　　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再色厉内荏，在面对一个成年人的时候，心里虚得慌。 　　“主子，七皇子吗？七皇子算哪门子的主子？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护住你？跟着七皇子不如跟着咱家。 　　咱家最是疼人，特别是像你这种娇弱美人，明明这么小的一只，却还要伺候七皇子，跟着七皇子，受了不少苦吧。” 第133章 是你逼我的 　　边说，边上前，伸出脏兮兮的手，摸向明萱的脸。 　　小太监左右禁锢着明萱，明萱无处可逃。 　　“公公！”明萱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家主子再不济，也是皇子，你敢动殿下身边的人，是嫌命长吗？” 　　“明萱啊，你还没看清现实吗？跟着咱家，咱家再不济，可以保你衣食无忧，跟着七皇子，你有什么？” 　　在小太监的外力下，明萱被带着朝草丛里走。 　　这里本就偏僻，一般人不会走到这里，所以灌木丛杂草横生，因为假山石的遮掩，真不会有人发现这里。 　　“你们做什么！你们……” 　　话说了一半，明萱就被人捂住了嘴，手里的食盒也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乌漆抹黑的手，在明萱的脸上游走，文公公笑得露出了大黄牙。 　　明萱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妩媚娇艳，不难看出将来长开了，是何等的姿色。 　　这样的人跟着七皇子，实在可惜。 　　不过是个连自己都要靠别人的人，能给明萱什么？ 　　不如跟他对食，这才是最明智的。 　　他就好明萱这样的，年纪越小越好。 　　当然，文公公心里那点扭曲被他藏得很好。 　　越看，心里越痒，充满欲望的眼睛冲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明萱被拖拽着朝文公公的住所走去。 　　明月赶来的时候，只看到明萱挣扎的背影。 　　左右看了一眼，从地上捡起石头，直接敲到了文公公的后脑勺上。 　　文公公踌躇满志，怎么会想到背后有人偷袭？ 　　一声惨叫，文公公后脑勺血流如注。 　　眩晕的最后一秒，文公公只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影儿。 　　明月拉着明萱趁乱逃走，不敢回头，直接冲回了冷宫。 　　明萱喘着粗气，一阵后怕，手都在颤抖。 　　明月忙拉着明萱坐下，倒了一碗水给她。 　　“先压压惊。” 　　“文公公会不会死？” 　　死了才好！ 　　可她不希望明月因此背上人命。 　　“放心吧，文公公自己会去太医院拿药，他不敢找我们。主子再不济也是皇子，文公公不过是个太监，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明萱。 　　“万一、万一他秋后算账，找上主子……” 　　“他没那本事，他只是个太监，怎么敢与主子对上？”明月极力安抚明萱。 　　惊恐中的明萱十分不安，“可、可是……”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什么时候，萧焰站在了屋外。 　　明萱心里一紧，惶恐地朝明月看去。 　　“回主子，就是明萱去御膳房的时候被人刁难了，这种事儿经常遇到，奴才会处理好的，主子，放心吧。” 　　“是啊，主……” 　　“实话……” 　　萧焰冷眼看着对面两人。 　　明月不语…… 　　明萱局促地站在原地。 　　“我居然不知道，我的奴才都能阳奉阴违了？” 　　“主子！” 　　明月与明萱齐刷刷地跪下，“奴才是不想主子担心，没有要忤逆主子的意思！” 　　萧焰看着两人不说话。 　　明月心一横，“是明萱被文公公刁难了。” 　　冷静地听完明月与明萱的话，萧焰对两人说道：“先弄点东西吃，这件事，我会处理。” 　　明萱想叫住萧焰，被明月轻轻拉了拉袖子。 　　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 　　文公公死了。 　　是凌晨的时候，小太监叫他起床，发现他栽进了马桶，被粪便给溺死了。 　　这种诡异的死法，让人惊悚。 　　只是个太监，不会有人在意。 　　上报后，派来查验的人只简单问了几句，就最后定案了。 　　文公公头部受伤，导致脑袋眩晕，晚上起夜的时候，自己栽进了马桶，因为昏迷，所以溺死了。 　　小太监不敢说文公公脑袋受伤的真相，最后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明萱一夜无眠，担心萧焰去了皇学后，文公公上门算账，直到听到明月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她呆愣在原地。 　　“明月，你说，是不是主子……”“不是……”明月立即制止了明萱后面的话，“文公公是头晕，摔倒在马桶里，因为昏迷而导致的溺死，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明萱愣愣地点头。 　　“这几天你别去御膳房，我来想办法。” 　　其实，主子每次回来都有带点心回来，分了一部分给他俩。 　　明月和明萱都舍不得吃，想留给主子。 　　每次都是快坏掉了，两人才会吃一点。 　　当然，点心不能当饭吃，明月准备自己去御膳房试试运气。 　　…… 　　定国公府…… 　　既然皇上给了敏妃两日的时间省亲，敏妃当然不会立即就回去，否则各种猜测接踵而至。 　　因为敏妃的省亲，李氏特意安排了一个院子，不是最好的，却比陈太姨娘的院子好很多。 　　敏妃也不是挑剔的人，清楚什么时候该端架子，什么时候该随和。 　　之前姬国公的话已经打她的脸了，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触姬国公的霉头。 　　虽然她现在身份尊贵，姬国公的那番冒犯的话，足以让她小惩大诫。 　　可在外人眼中，姬国公是她的父亲，她身份再尊贵，只要不是涉及到国家社稷的言论，姬国公那番父亲教育女儿的话，再冒犯，也是父亲对女儿的教诲。 　　被送进后院，敏妃的脸色很难看。 　　姬如风不留一点底线，话已经挑明了，她留下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可她不甘心啊。 　　她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能拱手让人？ 　　她要的很简单，不过是皇上的恩宠，不过是儿子的安康。 　　她从不让儿子去争那个位置，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她这辈子已经走到了力所能及的高位，她不过是想安安稳稳地坐在上面。 　　她有什么错？ 　　不过是姬如风几句话的事儿，姬如风为什么不帮她？ 　　她能固宠，对姬如风也有好处！ 　　难不成，姬如风真以为，单凭他与皇上的那点情谊，皇上就能任由他我行我素？ 　　敏妃幸灾乐祸的脸上，是狰狞的笑。 　　皇上始终是皇上，姬如风永远都是臣子，位置再高，也只是皇上手里的一条狗。 　　皇上的纵容，不过是因为姬如风的牙齿能咬死很多人，当姬如风的犬牙对敌人无能为力的时候，就是姬如风被抛弃的时候。 　　是你逼我的！ 第134章 可以观望 　　“娘娘，表小姐求见。” 　　宫女在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敏妃涣散的思维。 　　“进来吧……” 　　在后宫十几年，敏妃成长得很快，一个呼吸间就调整好情绪，变脸的本事，也是她的能耐之一。 　　“姑母。”姬熹的称呼中，透着对敏妃的亲昵。 　　敏妃没有纠正，只说道：“熹姐儿来了，坐吧。” 　　姬熹端庄坐在桌边，“姑母，侄女瞧着你今儿晚膳没用多少，担心你饿着，特意让厨房准备了燕窝。” 　　身边的丫鬟将食盒递给了宫女。 　　见敏妃微微点头，宫女才提着食盒放在了一边。 　　“姑母，这院子是我母亲安排的，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知会一声，我母亲马上派人来处理。” 　　“不用劳师动众，本宫也就住两晚，本宫进宫前，住的还不如这里，没什么习不习惯的。” 　　姬熹讪笑，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敏妃开口缓解了姬熹的尴尬，“有些日子没见着熹姐儿了，熹姐儿出落得落落大方，本宫瞧着就很喜欢。” 　　姬熹羞红了脸。 　　“难能可贵的是，熹姐儿的品性也是有口皆碑，圈子里很多长辈对熹姐儿赞誉有加，更是贵女们学习的典范，果然是我国公府的女儿。” 　　“姑母谬赞，不过是长辈们疼爱晚辈罢了。”“熹姐儿谦虚了。我听说，熹姐儿在皇学也是有名的才女，精通琴棋书画，这是京城很多贵女比不了的。” 　　“姑母谬赞，不过是侄女有些天赋，学起来比一般人快一些。” 　　“这样的才情，若是嫁给普通世家，着实可惜了。” 　　“姑母……”姬熹低头。 　　“本宫进宫前，国公府里对本宫最好的，就是二哥和二嫂。就是本宫进宫了，两人也常常嘘寒问暖，没有因为身份的不同就生疏了。本宫的姨娘，也是二嫂在帮着照顾，本宫一直都记在心里。” 　　“姑母，我们是一家人，彼此照应是应该的。” 　　“情分和本分，本宫还分得清楚。说来，当初二嫂生下你后，还特意派人进宫告知了本宫这个喜讯，这些年你也时常随你母亲进宫，可以说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你的品性，本宫还是了解的。” 　　姬熹笑得温顺。 　　敏妃继续说道：“本宫膝下只有萧烨一子，一直都想生个像棉袄一样的女儿，可惜肚子不争气，本宫一直把熹姐儿当女儿，也希望熹姐儿将来能找个好人家。今儿看到熹姐儿，本宫突然想到，大皇子身边侧妃的位置还空了一个。” 　　“姑母……” 　　“当然，以熹姐儿的才情，嫁给其他皇子做正妃也是绰绰有余的，可大皇子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将来大皇子继位，侧妃肯定位列四妃，若是能得到偏宠，就是贵妃，皇贵妃也是可以拼一拼的。 　　本宫与皇后有几分交情，若是本宫提议的话，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操纵。 　　当然，熹姐儿现在岁数还小，也不急于一时，不过是先把位置定下来而已。本宫说了这么多，都是本宫的一厢情愿，熹姐儿若是有心，可以与你母亲商量。” 　　惊喜中的姬熹完全忘记了，如果敏妃真把她当女儿，希望她能找个好夫家，就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这些，而是直接找李氏商量。 　　谁家女儿的亲事，是外人先告知了女儿，再让女儿与母亲商量的？ 　　可惜，惊喜中的姬熹与李氏都没有发现异常。 　　卧房里，李氏在听完姬熹的话后，就派人把姬二爷请过来了。 　　听完李氏的话，姬二爷心里迅速算计着利益得失。 　　姬熹虽然想知道结果，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心急的样子。更何况，她现在才十二，这件事就是定下来，两年内她也不会出嫁。 　　带着丫鬟回到自己的院子，心不在焉地拿起了绣活。 　　“老爷，您怎么看？” 　　良久不见姬二爷说话，李氏终于忍不住了。 　　“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先进行着，熹姐儿岁数小，就是定下来，这两年也不会进皇子府。大皇子已经跟着皇上处理政务，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都有很高的声望与口碑。 　　太子太傅很看重大皇子这个外孙，几乎是倾力相助。太子太傅年轻时的同窗，有好几个现在都是大儒，名下学生众多，分布在各个领域，一部分扎根朝堂，是太子太傅的拥护者，这些人在民间很有影响力。 　　特别是那几个大儒，在他们的影响下，那些学生几乎都是大皇子党。 　　这也是二皇子虽然有野心，却迟迟不敢动作的原因。二皇子的外祖家虽然手握兵权，甚至还是首辅大人卫昆的左右臂膀，可首辅大人如今的重心不在夺嫡上，二皇子也不敢有大的动作。 　　可以说，如果首辅大人不表态，大皇子这一路绝对是畅通无阻，敏妃提的建议，对熹姐儿无疑是最好的。” 　　“可若是首辅大人……” 　　李氏到底是母亲，比姬二爷多了一份对孩子的思量。 　　姬二爷也是神色复杂。 　　“自从皇上下旨招安，首辅大人就一直称病不上早朝，现在别说其他人了，就是首辅大人的亲信都不知道首辅大人在唱什么戏。至于首辅大人会不会扶持二皇子……” 　　姬二爷思忖了几秒，慎重说道：“目前为止，我还没瞧出苗头。这些年，首辅大人一直压制着皇上，手握兵权，打压了不少保皇党，却也没对大黔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是把手段都用在了集中权利上，我更相信，只要时机成熟，首辅大人更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迟迟不动手，一是没机会，二是，当初大哥给皇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哪怕这十八年来，大哥诈死在洛水，首辅大人一时半会也不能将皇上取而代之。 　　军营那里，我不能打探多少消息，只能根据看到的分析，我想，军营里，没我们想得那么简单，首辅大人要逼宫，得找个能糊弄百姓的借口。否则，到时候就是他坐上那个位置，大黔也是不太平的。更何况，现在大哥还回来了。” 第135章 曾经希望是你 　　顿了顿，姬二爷说道：“以大哥的品性，哪怕最后与首辅大人同归于尽，也会保下皇上。所以，首辅大人那边，只要他不异动，我们暂时可以放在一边。 　　哪怕最后大哥不能铲除卫昆，也绝对会给皇上杀出一条康庄大道！ 　　只要大哥这边不掉链子，我们的盘算就是可行的。我与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敏妃的提议，目前对我们是最好的，两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如果大皇子真不成，退婚就是了。熹姐儿的模样、家世和品性，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吗？” 　　这倒是…… 　　对自己的女儿，李氏是十分自信的。 　　不仅是她悉心培养的，更是深得老夫人的真传。 　　虽然才十二岁，可已经有不少名门世家暗中试探她的态度了，就是几位皇子的母妃，也曾有意无意地提起过。 　　“娘那边……” 　　“你找个时间，问问娘的意思。” 　　程序还是要走的。 　　基本上定下了姬熹的婚事，李氏也轻松了。 　　“铭哥儿差不多要回来了，几位皇子这次游学，铭哥儿得了机会能跟随三皇子，出去两个月，不知道吃得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几位皇子游学，暗处跟了不少人，衣食住行也有人照料，你不用多心，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 　　当初，铭哥儿是跟着三皇子的伴读华楠西一起去的，外人看来，我们已经站在了三皇子那边，如果熹姐儿做了大皇子的侧妃……” 　　官场最忌政治立场不坚定，墙头草两边倒。 　　到时候，不仅大皇子不高兴，三皇子怕是也会心里生恨。 　　巴结自己的人，自己不接受是一回事，可擅自转而投向别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氏提着的心还没放下，姬二爷自己就想通了，“无妨，铭哥儿是跟着华楠西去的，外人看到了，也只当两人关系好，一起游玩，我们没有明确站队，而且我三皇子那边也没给我们任何回应。” 　　一番自我安慰的话，越说心里越踏实。 　　却忘记了，谁都不是傻子。 　　翌日，定国公府接到了长公主的拜帖。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长公主是冲着敏妃来的。 　　两人勉强算手帕交，只不过敏妃深居后宫，长公主身份再尊贵，也不能随便进宫。 　　姬国公叹气。 　　只叮嘱了老妻几句，就回书房了。 　　眼不见为净。 　　萧茵带着女儿一起来的。 　　吕萱燕并不愿意出门。 　　一是因为头发，二来姬熹算个什么东西！ 　　可母亲强势，摸着头上的假发，吕萱燕心里很不舒服。 　　后来，还是身边的丫鬟提醒，姬熹是姬川晨的堂妹，或许知道一些姬川晨的喜好，吕萱燕才拉着脸来了。 　　比起姬瑶，吕萱燕更愿意找姬熹打探，毕竟姬熹八面玲珑，是个懂得看脸色的。 　　“看看，我们姐妹俩想聊聊天，都这么不容易，要不是我逮着你回府省亲的机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萧茵一进门就自来熟地说道。 　　“姐姐若是想进宫，什么时候都可以，皇上还会拦着你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归是嫁出去了。不说这些了，怎么样，回来一切都还顺畅吗？” 　　“有什么不顺畅的，家里有二嫂操持，姨娘也被照顾得很好，我没什么担心的。” 　　“那就好……”萧茵一边点头，一边余光瞄了一眼敏妃的脸色，“见着你大哥了？” 　　“见是见着了，不过，大哥也把话说绝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吗？”萧茵一脸焦急，“我记得姬将军虽然生人勿近，可对姬二爷和你，还是有几分亲近的。” 　　“还不是因为我的大嫂……”敏妃叹气，“昨儿晚膳的时候，我瞧着瑶姐儿可爱，多逗了两句，惹大嫂不快。后面我与大哥闲聊的时候，大嫂也是各种打断。 　　我想着，大哥久未回京，很多人脉都不了解，就是之前熟悉的人，这么久没见面，品性如何，大哥肯定也是不清楚的。所以就好心对大哥说，日后需要的话，可以知会一声，结果……” 　　惆怅叹气，敏妃有些落寞，“结果不知我哪句话让大嫂不高兴了，大哥当即就拂袖而去，甚至还放了狠话，说日后不必往来，我……” 　　“钟氏怎么这样！”萧茵突然抬高的音量，说明她很愤怒。 　　看着敏妃眼角的泪珠，萧茵忙递上了自己的手绢，“你别想太多，姬将军不是不分是非的人，等他回去想清楚了，自然就会明白你的好心。姬将军孤军奋战，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可不能因为钟氏就与姬将军膈应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虽然委屈了些，可那是我大哥。就是我大嫂……不是我看不起我大嫂，可终究只是个乡下妇人，能有什么见识？ 　　不仅帮不了我大哥，还拖后腿。如果，钟氏能在后院本分地待着，那也没什么，我就怕她牝鸡司晨，对我大哥的公务指手画脚，害了我大哥。” 　　萧茵的脸色也很难看，“姬将军是为皇上分忧，钟氏这样的话，确实会害了姬将军。” 　　“茵姐姐，你知道的，我最希望的，是你做我的大嫂。” 　　“妹妹，你……” 　　敏妃握住了萧茵的手，目光诚恳，“我们四人一起长大，你的性子我最清楚，当初在皇学的时候，我们是跟着皇上一起苦过来的。 　　你性子坚毅，处处维护我，还能在需要的时候帮衬我大哥，那个时候我就羡慕你，我要是能有你的杀伐果决，那该多好。 　　后来，我察觉到你对我大哥的心思，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恨不得到大哥跟前告诉他。 　　可你知道，我大哥对我不亲近，我怕我真要去说了，反而坏了你的事儿，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 　　每天我都在憧憬，若是你做了我的大嫂，我们俩一定能像姐妹一样相处，我大哥也多了个知冷知热，还心有灵犀的枕边人。可是……” 　　“都过去了，这都是命……” 　　萧茵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可口气却是那么的不甘。 第136章 天意还是人为 　　“可是我不甘心啊，明明你和我大哥都能幸福的，偏偏出来个钟氏！一个无知的村妇，除了撒泼骂架，有什么本事？也不知她给我大哥下了什么蛊，把我大哥迷得言听计从。” 　　“那是钟氏的福气。” 　　“可那些福气原本应该是你的！”敏妃不甘心，咬着后槽牙说道，“不过是仗着救了我大哥，非要我大哥以身相许，不知道好歹的东西。茵姐姐，你别怪我情绪激动，我就是不甘心，替你不值，替我大哥不值！” 　　“值不值得，都已经过去了，我已嫁人，你大哥也儿女双全。我听说，那个小名叫囡囡的，深得你大哥宠爱。” 　　已经过去了吗？ 　　敏妃看着萧茵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冷笑。 　　真要过去了，你今儿就不用特意过来了。 　　只是可惜了，没见着你最想见的人。 　　当年，你在皇学的时候，何曾正眼看过我？ 　　虽然是被先皇不喜的存在，可你终究是长公主，那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儿，我至今还记得。 　　如果不是后来你对姬如风有了心思，连带着对我也亲近了，我们俩现在也不会是“好姐妹”。 　　后悔吧，你还没来得及给姬如风下药，姬如风就到洛水去了。 　　不，姬如风诈死的时候，你是不后悔的。 　　心里虽然有遗憾，可你更清楚，一个死人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那个时候，皇上已经继位，手里的权力不大，可九五之尊的威严在那里，你为了不让皇上猜疑，只能求次，找个没半点权势的人，安稳地过下半辈子。 　　可惜啊，原本你是想嫁给姬如风，继续你风风光光的排场。 　　毕竟，姬如风与皇上是兄弟，皇上短时间内不会自断臂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姬如风的感情，不过是他能维系你的风光，又能保你平安罢了。 　　…… 　　经过一夜的酝酿与发酵，翌日一早，京城里就沸沸扬扬了，一些坐不住的，已经到了茶楼，准备打听第一手的消息。 　　国家大事无法亲身参与，摆出一副“我懂，我很懂”的样子评论几句，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学里举办的慈善拍卖会的事儿。 　　详细的账单已经公布出来了。 　　包括会场上拍卖了什么东西，价值几何，总共筹备了多少银子，都一一列出来了。 　　至于之后要如何分配，后续会跟进。 　　然后，就是关于那十万将士户籍的跟进情况。 　　因为有些年头，尽管大黔的户籍工作很严谨，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些，都被百姓一笔带过，大家最关心的，是昨儿黔江上那突然出现的石碑。 　　朝堂上，大臣们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这是上天的警示，是对那十万将士亡魂的缅怀。 　　朝廷应该趁机造势，让疾风营在民间狠狠刷一波好感。 　　另一派认为这是姬如风的故弄玄虚，一定是他安排人截断了上游，又弄了个什么石碑在江道里。 　　姬如风老神在在地听完双方的争论，只问道：“说这件事是本将军做的人，本将军想问问，什么方法能人不知鬼不觉地弄个石碑在江水中间的石头里，还能在眨眼的工夫就截断了江水？ 　　就是本将军找人安排，也需要时间吧，还要掩人耳目，本将军得有多大的本事？最后，你们不是一直派人监视本将军，监视疾风营吗，看到谁出营地了？” 　　最后这句话是重点。 　　桃花寨的兄弟们都在郊外的军营，虽然皇上下了招安的圣旨，可在疾风营正式开营前，这些人相当于还没有正式入编制，他们的一举一动受到严格监视，根本就出不了营地。 　　姬如风这边，暗处不少眼睛盯着，别说他没动静了，就是姬府出入的人，监视的人都一清二楚，根本就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这也是认为这是天意这派众人底气十足的原因。 　　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不是天意，是什么？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哪儿有什么天意，不过是“人为”没被找到证据罢了。 　　卫昆站在最前面，无声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这是姬如风回京后，两人第一次在朝堂上相见。 　　挺有意思的。 　　都当对方不存在。 　　企图用自己强大的气场来给对方下马威。 　　这种幼稚的伎俩，两人还乐此不疲。 　　“皇上，你的意思呢？” 　　喧哗的人声，覆盖了卫昆的声音。 　　可几乎就在卫昆开口的同时，朝堂上的噪音就停下来了。 　　姬如风微微抬起眼帘，瞅了一眼对面列队的领头人。 　　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男人最意气风发，成熟的时候。 　　这个成熟，不仅仅是指性格，还有手段、关系，各种需求的成熟。 　　卫昆武将出身生，跟着先皇征战，不管是能力还是智商，都不容小觑。 　　比姬如风只年长了十岁，可就是这十岁，曾经是姬如风无法逾越的鸿沟。 　　当年，姬如风与皇上被卫昆压制，要不是姬如风投军，杀出一条血路，两人早就成了卫昆手里的渣渣。 　　卫昆有谋略，有大批的追随者，还有先皇的信任。 　　在先皇驾崩后，独揽大权。 　　几个皇子先后的意外，要说不是人为，真没有人信。 　　萧骐因为最不受宠，所以卫昆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在卫昆忙着铲除几个皇子的时候，姬如风早早地进了军营。 　　与卫昆立场相对的第二营！ 　　先皇突然暴毙，萧骐被推上位，卫昆还没来得及对他动手，北漠狼倾一国之力，对大黔发动了战争。 　　卫昆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战争上。 　　毕竟他也不想坐上高位的时候，拿到手里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大黔。 　　十万将士的陨落，掀起了大黔的动荡，民间的悲愤让萧骐突然有了支持率。 　　这让卫昆难以下手。 　　而这些年，萧骐提出的各种举措，旨在发展大黔，恢复大黔战后的创伤。 　　没有新的内忧和外患，卫昆连篡位的借口都找不到。 　　其实，姬瑶曾问过姬川晨。 　　既然卫昆的目标是那把椅子，为什么不直接坐上去？ 　　口碑？ 　　这种东西对卫昆毫无用处，坐上去再用血腥手段镇压就行了。 第137章 如何做到的 　　这样憋屈地站在皇上的脚下，不像是卫昆的风格。 　　姬川晨只用指尖点了点姬瑶的鼻子。 　　姬如风笑得吊儿郎当。 　　“朕认为，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定要妥善处理，把作用发挥到最大。” 　　这是默认了天意派的想法了？ 　　卫昆理着袖口，说道：“既然皇上有了主意，那就按照皇上的意思来。不过，那石碑是为了祭祀十万将士而出现的，总不能让疾风营独得好处吧？大黔可不止疾风营一个营。” 　　萧骐龙椅上的手微微收紧。 　　卫昆手里的，是大黔的第一营，也是兵力最强大，资源最丰富，最厉害的阵营。 　　在抵御外敌上，卫昆手里的第一营是主力军。 　　这是萧骐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第二营，当初随时可能被卫昆吞并。 　　那样的话，谁坐上这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当年，第二营的垂死挣扎，并不是因为忠心于皇上，而是掌权人不甘手里的权力被夺走，不甘卫昆站在他们头上。 　　这才使得姬如风钻了空子，利用第二营与卫昆抗衡。 　　说来，皇上心里隐隐有处阴暗的地方，庆幸那十万将士的死。 　　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换来他这十几年的支撑。 　　“首辅大人有何高见？” 　　“皇上，臣以为，那十万将士是大黔的将士，代表的是大黔的军人，我们第一营也应该尽一份力。姬将军，你放心，本首辅没有要抢功劳的意思……” 　　卫昆看向姬如风，难得解释道，“只不过想借东风，给大黔的军人们造势，让他们得到应得的尊敬。” 　　这话…… 　　姬如风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卫昆为的是大黔的战士，不是为了自己，他能说什么？ 　　“姬将军，你的意思呢？”萧骐把棘手的事扔给了姬如风。 　　姬如风却说道：“皇上，臣认为，这个时候，可以放榜，公布第一批入选疾风营的名单了。” 　　众人哗然！ 　　这份名单，大家削尖了脑袋想得到的名单，要公布了吗？ 　　“朕准了。” 　　临到退朝，皇上也没给卫昆明确的答复，究竟要不要按照他之前的提议，把第一营也算进去。 　　可卫昆十分有经验。 　　在下朝的时候，他的人就等在那里了。 　　“姬将军……” 　　姬如风停下了脚步。 　　“首辅大人派属下与姬将军商讨后续的事情。” 　　姬如风挑眉。 　　孔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属下孔云，是第一营的把总，姬将军这边有了定夺，属下才好安排下去。” 　　“既然是这样，那孔把总是不是该把第一营的情况向本将军做个说明？” 　　“那是。”孔云答得爽快。 　　姬如风意外地挑眉。 　　很快，朝堂上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之前放水的地方围观了大量百姓。 　　石碑的突然出现，震惊的不仅仅只是寻常百姓，就是名门望族也悄悄让人混在其中，打探消息。 　　这件事，在这个时候出现，牵扯巨大，谁知道朝中局面会发生什么变化？ 　　柳新书朝人群中看了一眼，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 　　“先下去看看。” 　　柳新书被姬如风派到此处负责监守，责任重大。 　　石碑莫名其妙地出现，还与十万将士的亡魂有关，如果有人趁机作乱，后果很严重。 　　柳新书更是严阵以待，派了自己的心腹过来。 　　打了赤脚，踩过泥泞与淤泥，柳新书歪歪斜斜地走到石碑前。 　　血红的颜色，在阳光下刺目到眼底一片猩红。 　　张扬的红色，仿佛是被血浸染后的肃杀之气，让人心尖打颤。 　　宏伟凛然的正气，让人不敢直视，心里那点阴暗无处遁形。 　　柳新书微微撇开了目光。 　　纯粹的红，没有一点杂色。 　　上，十六个张扬的大字，浓郁的黑，仿佛能覆盖一切的黑，一重重地覆在红色上，像两条交织在一起，互相纠缠却又互相厮杀的龙。 　　“大人？”心腹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柳新书的神色。 　　柳新书心里是震撼的。 　　在没仔细查看前，他也曾不屑地认为，这是姬如风的小伎俩而已。 　　可在亲眼看到后，他不确定了。 　　石碑的根基与之前包裹它的岩石是融合在一起的，不是外力作用，而是“长”在一起，同根的那种。 　　外面包裹的岩石四分五裂，是因为江水常年的冲刷与撞击，原本就形成了裂缝，这些如蜘蛛网的裂缝在同一时间分裂，露出了石碑。 　　柳新书不懂石头，可也知道，花岗岩是需要打磨的。 　　可这块石碑已经不需要加工了。 　　它现在就是一块被精心打磨，处理得很好的花岗岩。 　　拿去进贡都可以！ 　　他是没见识，可也知道，这不是花岗岩刚挖出来应有的模样。 　　光滑到，水珠都无法在上面停留。 　　更诡异的是，现在，外面的岩石四分五裂，可根基部分可以看出与花岗岩是一体的，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因为，没有一条裂缝可以让怀疑！ 　　而上面的字…… 　　柳新书倒抽一口冷气。 　　黑色，他第一反应就是墨。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甚至伸手摸了摸。 　　入手冰凉…… 　　没有因为在阳光下的暴晒而变温。 　　像极了…… 　　血液流光后，冰冷的尸体。 　　黑色…… 　　吞噬一切的黑色。 　　柳新书手指颤抖。 　　不是墨…… 　　他再没常识，也能分清这不是覆盖在花岗岩上的墨水，或者是别的什么的颜料。 　　描金？ 　　那太刻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假的。 　　这，从花岗岩里面浸出来的颜色，好巧不巧的，就形成了那十六个大字！ 　　如果真是姬如风所为，那还真是有本事！ 　　柳新书不相信巧合，可也无法破解姬如风的手法。 　　手指攥紧，柳新书微微紧眼。 　　上面断流的原因还没找到。 　　黔江是大黔的母亲河，从来没有出现过断流的情况。 　　不管是洪涝还是干旱，黔江的水，一年四季浇灌在大黔的土地上，养育着大黔的子民。 　　之前，柳新书打听过了，负责查看的人已经追出了京城近郊，还没找到断流的“源头”。 　　而更诡异的是，在出了京城下游的地方，黔江的江水还在继续奔腾。 　　就是围着京城这块，黔江断流了！ 　　莫名其妙的，就中间断了。 　　这更是柳新书无法破解的。 第138章 尝到了甜头 　　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柳新书有心无力。 　　苗水南在渝州寻找恩人，这边的事务就是他与姬如风在处理。 　　姬如风表面上给了他与“二当家”相匹配的权力，却又在不声不响中排斥他。 　　就像现在…… 　　这件事不是人为，他把脑袋搬下来给姬如风当板凳坐。 　　可姬如风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没有告知他，就是在行动的时候，也没提前知会一声。 　　“好好守着，会有人过来交接。” 　　柳新书捻了捻手指，负手而去。 　　石碑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姬如风又扔下一枚炸弹。 　　张榜了！ 　　第一批入选疾风营的人选名单。 　　首当其冲的就是桃花寨的那群兄弟。 　　姬如风写上了每个人的名字。 　　这些人都是英雄，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与家人分离，驻守在最艰苦的地方，他们应该被人记住！ 　　其次就是经过审核，背景符合要求，体能达标，素质过硬的第一批普通人。 　　用姬瑶的话来说，这些海选出来的精英们，将来都是疾风营里的顶梁柱！ 　　最后一批上榜的，是之前与姬如风多少有点关系，其他营地，或者“熟人”推荐进来的。 　　姬如风不是不懂变通的人，有的时候适当地放一些人进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疾风营会分成几个阵营，各有各的专攻，以后会在日常训练中，针对每个人的特长进行分组。 　　营地那边，已经选好了地方，同时向民间招工。 　　待遇自然是不必说了，同样的，对工人的要求也很严格，除了身份背景要干净外，还要能干重活。 　　这些人，会负责营区生活区部分的建造，核心部分，自然是将士们自己动手。 　　营区有多大，姬瑶不知道，只偷偷看了一眼姬川晨桌上的图纸。 　　图纸只是一部分。 　　姬如风从来不会把一整张图描绘出来。 　　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的那一部分，其他的，他另有安排。 　　皇学里，姬瑶坐在座位上，双手撑着脑袋。 　　萧焰拿出了水囊，里面是姬瑶喜欢的蜂蜜水，又拿出了青花瓷茶盏。 　　倒了一杯蜂蜜水，递到姬瑶的面前。 　　哎！ 　　姬瑶叹气…… 　　嘴里的蜂蜜水也没那么甜了。 　　“小姐，您在担心什么？”黄桃心细，发现了姬瑶的心不在焉。 　　“不知道爹爹那边顺利不。” 　　“老爷和少爷心里有成算。” 　　黄桃的话是没错，可姬瑶知道，京城里的人都不省心的。 　　今天是建造营地的第一天，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趁虚而入，埋下隐患。 　　黄桃看着自家小姐唉声叹气的模样，忍着心里的笑，劝道：“小姐，大少爷的能力，您还不清楚吗？有大少爷坐镇，谁敢胡来？” 　　“大哥是有本事，可还是太年轻了，万一遇到老狐狸，用点手段，我怕大哥会上当。” 　　“小姐，您多虑了，大少爷负责的是生活区的建造，那些工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而且，他们只负责生活区外围的建造，没机会接触到特别的部分。” 　　姬瑶心不在焉地点头。 　　疾风营是单独的营地，划分的区域很大，后面还有一座山。 　　父亲或许还会在山上耕种一些蔬菜自给自足。 　　山是营地的屏障，能隔绝外面的一切，可同样的，山也是缺口，没有守住的话，很容易引狼入室。 　　不过，昨儿姬瑶小心眼地问了钟氏，才知道桃花寨也是四面环山，父亲不但没有放进来一个探子，还充分利用了山地的环境，解决了桃花寨一部分耕种问题，就连桃花寨的战马，都养在深山里。 　　或许，父亲更善于利用山地吧。 　　不确切地给出了答案，姬瑶抿了一口蜂蜜水，看向萧焰。 　　“箭术考核快到了，下午放了学，我们再练习练习。” 　　萧焰无所谓地点头。 　　姬瑶把目光放在了萧焰的身上。 　　自从萧焰做了她的陪读后，伙食变好了，也蹿了个个儿，可身上依旧是灰不溜秋的太监服。 　　她虽然让魏叔叔偷偷送了一些东西进去，可那些被褥之类的，暂时还用不上。 　　“晚点，我们到街上转转，买点东西。” 　　萧焰对姬瑶的提议不置可否。 　　入秋了，姬瑶没什么胃口，钟氏就让人每日送午饭过来。 　　黄桃提着食盒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姬熹带了几个跟班回来。 　　除了柳雪晴和唐翠，还有两三个黄桃不认识的人。 　　姬熹被簇拥着，笑得花枝乱颤。 　　自从她成功筹备了慈善拍卖会后，在圈子里的风头无人能及。 　　另外那两个是最近开始巴结她的。 　　之前，这两人可是自成一派，清高得目中无人。 　　可现在，看到她的风头后，还不是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过来了。 　　“黄桃，这是给囡囡提的食盒？”在外人面前，姬熹是个十分体贴的姐姐。 　　黄桃不情不愿地说道：“回姬小姐，这是奴婢给县主带过去的食盒，我家县主到现在还没用饭呢，姬小姐若是没别的吩咐，奴婢先给县主送过去。” 　　“一起吧，正好，我有些话要和囡囡说说。” 　　不管怎样，姬瑶的身份很好使。 　　姬瑶规矩地坐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看到黄桃进来，嘴边的笑容还没扬起，就看到挤开黄桃，带人第一个冲进来的姬熹。 　　姬瑶嘴角耷拉了下去。 　　萧焰一直注意着姬瑶的情绪，看到姬瑶垂下的嘴角，心情也跟着沉了沉。 　　“囡囡，堂姐来看你了。”姬熹自来熟地走到姬瑶的身边坐下。 　　身后跟着的人尴尬了一瞬，也在一旁坐下。 　　姬瑶左右看了一眼，“堂姐也没用饭吗？” 　　“我在饭堂用过了，回来正好看到黄桃，便带她们过来坐坐。” 　　虽然有不少人府里会送饭过来，可饭堂里的人还是很多，覆盖了皇学所有的班级。 　　在众人羡慕和惊艳的目光中穿梭在饭堂里，姬熹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特别是少年们爱慕的目光，让姬熹浑身轻飘飘的，感觉都要上天了。 　　可惜，随着慈善拍卖会热度的削弱，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渐渐少了。 　　这让姬熹很焦虑。 第139章 为了疾风营 　　姑母那边，准备向皇后提议她做侧妃的事儿，她需要一些口碑来提升自己的身价。 　　与姬瑶打好关系，她才有更多的机会。 　　姬瑶皱眉…… 　　有没有胃口暂且不提，在别人用饭的时间打扰别人，这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儿。 　　偏偏姬熹不仅不自知，反而觉得给了姬瑶多大面子似的。 　　姬瑶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这样啊，姬小姐若是不介意我边吃饭边和你说话，那就留下吧。” 　　姬熹微微变了脸色。 　　这个时候离开，显然就说明她来的不是时候，是她不懂规矩。 　　她可是要做大皇子侧妃的人，怎么可能没规矩？ 　　讪笑，“那好，我陪囡囡说几句话。” 　　说完，还十分贴心地带着自己的人坐到了窗边，显然是为了不打扰姬瑶用饭。 　　姬瑶再次震惊了。 　　所以，究竟是多大的事儿，让姬熹能厚着脸皮留下？ 　　因为知道姬瑶胃口不好，所以钟氏亲手做了几道农家小菜。 　　腌制的脆口小黄瓜，淋上香油，再放点白芝麻。腌制的时候，钟氏放了一点点辣椒提味，所以入口微辣，正是姬瑶喜欢的味道。 　　还做了两道荤菜，放了一些酸酸甜甜的酱料，都是为了让姬瑶开胃的。 　　萧焰这边，有两道药膳，补气血的，清淡不油腻，也是萧焰喜欢的口味。 　　看两人吃得香，姬熹也觉得有些饿了。 　　因为祖母与母亲的教导，所以她每顿饭只能吃五分饱，还要在教养嬷嬷的调教下做各种仪态训练，为了“才女”的头衔，回府了，更是要在女夫子的教导下学习各种才艺。 　　像姬瑶这样，大口吃饭…… 　　她是不被允许的。 　　谁家的千金会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塞肉？ 　　饭还没咽下，还要与身边的人说上两句话，油乎乎的小手扒拉着碗，眼神还朝旁人的碗里瞧。 　　这种没规矩的人，只有钟氏这种村妇才养得出来。 　　其余几人也是嫌弃地看着姬瑶吃饭的规矩。 　　就这样，还想进贵女圈？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这个，这个是党参，好东西。” 　　见萧焰嫌弃地只喝汤，姬瑶循循善诱道：“这些药材都是可以吃的，你不能只喝汤。” 　　党参的味道很不好，萧焰难以下咽。 　　姬瑶着急，“你这样浪费药材，浪费厨娘的心血，是要天打雷劈的！” 　　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很能唬人。 　　“我稍后会吃，这个给你。” 　　萧焰把撕了皮的鸡腿给了姬瑶。 　　姬瑶只挑了一点鸡肉，把鸡腿还给萧焰了。 　　“这是给你的，我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 　　“囡囡与七皇子的关系倒是很好。” 　　姬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破坏了屋内的气氛。 　　姬瑶不满地朝姬熹看去。 　　倒是萧焰，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没人教过他餐桌礼仪，他会的那些，都是他看了别人，悄悄学的。 　　他不知道对不对，只知道，父皇和皇兄，还有那些妃子都是这样。 　　所以，应该是对的吧？ 　　可是，在看到姬家人饭桌上橙色的暖光后，萧焰认为，那才是家人该有的模样。 　　在与姬瑶用饭的时候，更是会细心地把没动过的，姬瑶喜欢的肉食挑给她。 　　姬瑶在接受了几次投喂后就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 　　萧焰需要调养身体。 　　嘴里的鸡肉，也不是那么难吃。 　　“姬小姐，你对柳姐姐不会这样吗？陪读不是自己的小伙伴吗，对小伙伴好，不是应该的吗？” 　　“是，囡囡说什么都对。囡囡啊，大伯这两天是不是很忙，大伯娘忙着照顾大伯，会很累吧？” 　　来了，重点来了。 　　姬瑶朝姬熹看去。 　　“疾风营的事，大家都很关心，我父亲也一直关注。虽然我父亲是大伯的兄弟，可公务上的事儿，从来就没有亲兄弟，我父亲就是有心也无力。” 　　姬熹自说自话的本事，让姬瑶怀疑她得了定国公府的真传，“别的地方，我们帮不上忙，可跑腿的活儿，还是能帮衬一把的。” 　　“是啊，我们不仅是同窗，还是好姐妹。”柳雪晴和唐翠也附和道。 　　两人帮着姬熹筹备慈善拍卖会时，都得了不少好处。 　　名声打出去了，家里的长辈对她们的关注也多了。 　　最主要的是，有了名声，将来被人求娶的时候，这些都是身价。 　　“疾风营是父亲的公务，瑶瑶可没资格插手！再说了，姬小姐身份尊贵，就是有跑腿的活儿，也不敢让你做。” 　　跑腿不过是个委婉的说法，你还真把我当跑腿的了！ 　　姬熹压住心里的不满，“囡囡，你别误会，姐姐也是想帮大伯，疾风营那么多人，总要吃喝拉撒吧。我娘名下有几个庄子，都是京城近郊最好的耕地，每年的产出，供着定国公府的日常开销，多余的都卖给了粮庄。 　　如果不是没地方放，又怕坏掉，我们也不愿意便宜了那些商人，让他们高价卖给百姓。如果大伯这边有需要，我们可以平价提供给大伯。” 　　姬熹讪笑着解释，“原本，我们该无偿供应的，疾风营里都是大黔的英雄，是我们尊敬的人，可那些粮食都是佃户们辛苦种出来的，他们也要生活，定国公府能贴补一二，却不能一直贴补下去，所以……” 　　“是啊，我们家里都有一些庄子，庄子上余粮也丰富，如果姬将军需要，我们也可以平价供应。”另几人纷纷附和。 　　平价又如何？ 　　只要数目大，他们一样能赚钱！ 　　关键是，如果能与疾风营攀附上关系，对家族的口碑和声望有莫大的助力！ 　　如果她们促成了这件事，对自身的身价也是提升！ 　　在外人眼中，她们不再是无知的姑娘，而是心怀国家，心有大义的女子！ 　　疾风营的规模只会扩大，如果能做成这笔单子，家族每年会有不少银子进账，就是在皇上跟前，也会有好印象。 　　至于更深一层的谋略，不是她们会想到的。 　　“姬小姐如果觉得把粮食卖给粮庄，让他们高价卖给百姓不好，可以自己开铺子啊。一个粮庄而已，二婶游刃有余，如果觉得会赔银子，可以几家人合伙啊。” 第140章 新衣 　　姬瑶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转了一圈。 　　意思很明显，你们几家人一起不就行了吗？ 　　“囡囡，你还小，不知道做生意没那么简单，特别是我们都是圈子里的人，很多地方都受到限制不说，就是真把生意做起来了，各种监视与诽谤也跟着来了。” 　　最关键的是，皇上那边也会有猜疑。 　　“囡囡，你不要多心，我们几家是真心想为疾风营出力。疾风营关系到大黔的安危，我们又不是利益至上的商人，不看重利益，就是想表达我们对将士们的敬意，让他们知道，他们做的那些，我们都铭记在了心里，不会忘记。” 　　“是啊，安平县主，我们都是大黔的子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事实的真相如何，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了。 　　姬瑶把最后一块藕片塞进嘴里，又美滋滋地喝了一碗鸡汤，接过黄桃递来的手帕，仔细擦了嘴。 　　“爹爹公务上的事儿，我和娘亲都没资格插手，我们都还是个孩子，这些都是大人们的事儿。姬小姐你们有心，可以让家里的长辈与我父亲商量。这种好事，想必我父亲也不会拒绝。” 　　“可是，大伯……” 　　“我父亲虽然看上去不好说话，可关系到疾风营，关系到大黔的安危，他还是听得进去的，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直接找我父亲。” 　　姬熹的脸色很难看。 　　她过来找姬瑶，并不是真心要解决疾风营吃喝拉撒的事儿。 　　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与姬瑶非同一般的姐妹情深，维系一下所谓的亲情。 　　能成事，那是锦上添花，不行，她也不损失什么。 　　可姬瑶这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她很没面子。 　　难道她就不会先假装答应下来，给足了她面子，然后过两天再向她们道歉，说她办事不力，没能说服姬如风吗？ 　　这点变通都不会吗？ 　　果然是个愚蠢的乡下丫头！ 　　“姬小姐，我家小姐要午睡了。”红杏才不管这些人心里的想法，直接说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囡囡休息了。”姬熹起身，咬牙说道。 　　一行人离开后，姬瑶看着萧焰碗里还没喝完的鸡汤，板着脸说道：“这些你喝完了才能睡觉。” 　　下午放学，姬瑶与萧焰练习射箭。 　　经过姬川晋的指导，萧焰的进步很快，上靶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准头，姬瑶表示这些都不是事儿。 　　姬瑶是最没耐心的，练习了不到一刻钟，就到马厩找明昼去了。 　　皇学的马都检查完了，今儿就可以带明昼回去了。 　　萧焰手指下意识地拨动着箭弦，手指一勾，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搭弓，拉弦。 　　破烂太监服下的手臂，肌肉隆起，萧焰甚至都没仔细瞄准箭靶，只凭感觉调整了一下姿势。 　　“咻……” 　　凛冽破空声，三箭齐发，箭尾在空中高速旋转。 　　萧焰垂下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指尖，嘴角微微上翘。 　　微不可察的上靶的声音。 　　萧焰埋头朝前走。 　　一步，两步…… 　　仿佛是算好了距离，萧焰停下来，抬手的时候，正好抓住了箭身，轻轻一拉，放回了箭筒。 　　箭靶红心处三个细微的插洞，手指轻轻一压就抚平了。 　　姬瑶放学后要去院长家，这是莫氏要求的。 　　前段时间因为有事耽搁了，昨儿莫氏让人来问，钟氏这才安排了。 　　不过小家伙不急，带着萧焰先去了成衣店。 　　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也是当初杨氏带姬瑶和姬川晋去的成衣铺子。 　　对姬瑶这种大主顾，掌柜的记忆力是很好的，亲自把两个小家伙接了进去。 　　掌柜多看了萧焰一眼。 　　不是上次来的小少爷，可比上次的小少爷俊多了，身上的气质也是贵气十足。 　　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气势，想必是哪个世家的小少爷。 　　热情地上前，询问道：“小姐今儿想选点什么？本店有当季的新装，都是颜色鲜艳的，小姐要不要先看看？” 　　“有没有适合他的？”姬瑶指着萧焰。 　　萧焰愣神…… 　　他以为是姬瑶爱漂亮，图新鲜，带着他逛成衣店，没想到姬瑶是为了给他选新衣服。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萧焰对这些东西，早就没了憧憬。 　　很小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他虽然是皇子，可与别的兄弟姐妹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母妃，没有外祖家可以依靠。 　　他甚至连自己都靠不上。 　　别人给的，不过是一时兴起，施舍给他的，随时都能收回去。 　　可姬家的人不一样，姬瑶不一样。 　　萧焰还在胡思乱想，那边老板就让伙计拿出了适合萧焰的衣服。 　　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是眼光毒辣。 　　萧焰的气质不是寻常的公子哥能有的，除了偏冷的五官与生人勿近的疏离，小家伙身上又隐隐透出与姬瑶的亲切。 　　老板选了深色系。 　　姬瑶十分土豪地挥手，让萧焰进去换衣服。 　　萧焰有些脸红。 　　跟在姬瑶身边，他的伙食变好后，人也蹿了个个儿，身上虽然没多少肉，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摇摇欲坠”。 　　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可他有每日洗澡，每日换衣服的习惯。 　　以前因为经常被欺负的原因，才穿上的衣服很快就会被弄脏，撕破，现在，哪怕身上穿的衣服还是缝缝补补的太监服，可很干净整洁。 　　这也是老板瞧着萧焰气质尊贵，身上的衣服却十分违和，猜不透萧焰身份的原因之一。 　　迅速换好衣服，萧焰站在姬瑶跟前。 　　姬瑶粗短的手指摩挲着下颚，围着萧焰转了两圈，目光老成。 　　萧焰从最初的淡定，到后面有些手足无措。 　　“这种类似的，你再拿两套给我瞧瞧。” 　　得了姬瑶的话，掌柜的立即让人准备。 　　姬瑶对萧焰说道：“我觉得这套很好看，很适合你。” 　　边说，边牵着萧焰到了铜镜前。 　　这是试装的半身铜镜，经过专门的打磨与手艺，能很清楚地映出试衣人的模样。 　　毕竟是做大生意的，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萧焰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 　　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的新衣身上，而是身边站着的姬瑶。 第141章 教养嬷嬷 　　第一次，以外人的视角看着镜中的两人。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与姬瑶是有差距的，那种自卑，被他藏得很好。 　　两人并不匹配，可萧焰贪婪地看着镜中的小身影。 　　矮矮小小，甚至还有些肥，铜镜里的模样有些模糊，可萧焰知道，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已经初现明艳，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像是盛满了蜜，甜得连呼吸都是腻的。 　　他没资格站在姬瑶身边。 　　可是…… 　　垂下的眸子一片猩红。 　　只能是他站在姬瑶身边。 　　最后，姬瑶给萧焰选了三套衣服。 　　之前，钟氏有送萧焰几套姬川晋没穿过的新衣，虽然不怎么合身，可明萱会针线，改动改动就能穿。 　　可萧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全给明月了。 　　主子都穿着旧衣，明月怎么敢穿新衣？ 　　那两套衣服被明月宝贝地放进了柜子。 　　后来，萧焰跟着姬家的人出过几次门，钟氏也带他逛过几次成衣店，可都被他拒绝了。 　　扯了扯身上的新衣，萧焰收回了心里的激动。 　　正事做完，小家伙到来了项院长家。 　　原本，姬瑶以为是莫氏一个人在家，老年生活无聊，她过来陪着聊天，陪着玩乐就可以了。 　　当她看到院内新增加的一些东西，天真地以为，这是莫氏专门为她准备的，让她玩乐的玩具。 　　可当她乖巧地听完莫氏的话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氏。 　　姬瑶小小的人儿啊，一脸震惊，满眼控诉。 　　莫氏忍着心里的笑，对小家伙解释道：“囡囡现在是安平县主，规矩很好，奶奶喜欢囡囡，所以想教囡囡一些东西，这些，日后囡囡都能用得上。” 　　别以为我岁数小，你就可以糊弄我！ 　　姬瑶才不相信莫氏的话。 　　莫氏无奈地摇头，“囡囡啊，你现在正是无拘无束的年纪，奶奶也不愿约束你，可一个人啊，总不能无所事事，一事无成，是吧？ 　　囡囡的爹爹很厉害，哥哥们也很厉害，有他们护着，囡囡不需要操心任何事。 　　可本事这种东西，只有属于自己的才是踏实的。别人给的，终究是别人的，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收回，万一他们给的不及时，被人笑话还是好的，万一有性命之忧呢？” 　　姬瑶不说话，显然是把莫氏的话听进去了。 　　莫氏又劝道：“而且，囡囡，你想啊，你爹爹和哥哥们那么护着你，难道你不想给他们也争口气吗？维护是互相的，囡囡的哥哥们维护你，囡囡也应该在需要的时候，给他们也挣点脸面吧……” 　　“那好叭，我只学一点点，就一点点。” 　　为了强调这一点点，姬瑶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掐出了一点点的缝隙，细微到几乎看不到。 　　莫氏顿时就笑了，抱着姬瑶亲了一口，带着小家伙出去了。 　　被留下的萧焰则被项院长带到了书房。 　　项院长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萧焰就在一旁做功课，写大字。 　　项院长到书架拿书的时候，顺便瞅了一眼，然后身体就不动了。 　　萧焰的情况，项院长一清二楚，皇家的事，他从来不插手。 　　就是当初皇上与姬如风在皇学，他也没刻意关注过，不过是提供了一些便利，让两人随着自己的喜好发展。 　　只要品性不坏，项院长是不会插手学子们的人生。 　　萧焰能到皇学，不过是五殿下一时兴起，却没想到萧焰居然有这样的天赋。 　　“这些，是你自己琢磨的？”院长的话打断了萧焰的思路。 　　“回院长，这些是学生自己想到的，之前安平县主借了笔记给学生，上面是姬大公子的注解，学生读了之后，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项院长了然地点头，“川晨的学识确实是好的，你跟着安平县主，也算是因祸得福，有时间，多与川晨学习学习，他若愿意指点你，对你很有帮助。” 　　“是……” 　　萧焰一点也不觉得没面子。 　　能者为师，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能学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那就是好的。 　　只是比起书面的这些东西，他更喜欢姬府校场上的那些兵器。 　　那边，姬瑶跟着莫氏学礼仪。 　　用莫氏的话说，这些东西不用时时刻刻用在自己身上，只需要知道就好，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用上，震慑旁人就行。 　　至于所谓的琴棋书画，莫氏更是对姬瑶说道：“就当是个爱好，喜欢就多学一点，不喜欢就放在一边，不需要精通，只知道点皮毛，日后在谈论的时候，不至于暴露自己的短处。 　　要知道，你是安平县主，单凭你的身份，下面的人就不敢挑衅，可圈子里的人就是这样，总有见不得别人好的，那些故意挑衅的。 　　到时候你直接打脸，就是只说个皮毛，有下面的人奉承，那也是厉害得不能再厉害的本事。” 　　姬瑶捂嘴…… 　　原来还可以这样。 　　“这些啊，都是奶奶在宫里琢磨出来的。” 　　姬瑶心里更奇怪了。 　　莫氏解释道：“奶奶当年是宫里的宫女，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太后逝世前给了奶奶恩典，奶奶才能出宫嫁人。 　　我与你爷爷，也就是项院长也算是苦过来的，你别看你爷爷不苟言笑的模样，其实固执得很，奶奶与他，也不过是在宫宴上见过一次，不知怎地，他就惦记上了，一直等到奶奶出宫，才娶了奶奶。” 　　所以，这又是一个故事了？ 　　对上姬瑶八卦的目光，莫氏点了点她的鼻子，“从今儿起，你就得每日都过来学习，奶奶给你找了个夫子，是以前奶奶在宫里的学生。” 　　“奶奶也有学生？”姬瑶更好奇。 　　“老人带新人，这是正常的。太后过世后，我那个学生就跟了兰妃，后来……” 　　后面的事儿，姬瑶也知道。 　　兰妃生萧焰的时候，难产死了。 　　“玉兰是很厉害的教养嬷嬷，很多名门世家都想请她，不过她原本性子就孤僻，兰妃出事后，她再有本事，后宫也无人会用，也是她岁数大了，使了银子，凭着以前的那点关系，得了出宫的恩典。现在，她身体不如以前，跟着你，一来可以教你一些本事，二来也能找个地方养老。” 第142章 无福消受的好东西 　　宫女放出宫后，运气好的，能嫁人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运气差点的，在侄儿、侄女的帮衬下，也可以老而无忧，前提是，银子要足够，人脉要广。 　　像郑玉兰这种，罪妃身边的宫女，主子死了，能留下来，也无人敢用。 　　不用想也知道，郑玉兰在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 　　两人说着话，郑玉兰就来了。 　　四十多岁的年纪，偏瘦小，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了发髻，整个人收拾得很干净。 　　姬瑶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莫氏顿时就笑了，“郑嬷嬷看着严肃，可为人亲切，不用紧张。” 　　姬瑶点头，被莫氏牵着，走到了郑玉兰的跟前。 　　郑玉兰微微一愣。 　　没想到是这么个…… 　　有福气的娃。 　　“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囡囡，姬将军的女儿。” 　　“姬小姐。”郑玉兰没有称呼姬瑶的封号，是之前莫氏就嘱咐过了，自己人，不用那么生疏。 　　而且，郑玉兰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姬瑶的教养嬷嬷。 　　这个，莫氏也提前给钟氏与姬如风说了，两人都没意见。 　　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他们不要求姬瑶能学到什么程度，但也不能长成一个傻白甜。 　　无忧无虑，那是因为有识破阴谋诡计的资本，能拆穿一切的能力，还有报复回去的本事。 　　姬瑶被郑玉兰带走了。 　　第一天上课，郑玉兰不会立即就开始教授东西，两人还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 　　所以郑玉兰带姬瑶说话去了。 　　小家伙们是在项院长家里用了晚饭才被姬川晨接回去的。 　　期间，项院长单独在书房与姬川晨聊了一刻钟。 　　姬瑶猜想，大概是因为今儿疾风营的建造工作开始了，项院长担心父亲，所以把大哥单独叫过去了。 　　马车上带着萧焰的药膳，因为时间晚了，所以熬好了，让萧焰带回去当宵夜。 　　萧焰下马车的时候，姬瑶嘱咐了又嘱咐，甚至还“命令”等在宫门口的明月，一定要看着萧焰把药膳吃完。特别是里面的药材，能食用的，都得盯着萧焰食用，不然她找明月算账！ 　　明月提着食盒，乐呵呵地跟在萧焰身后。 　　走到冷宫门口，萧焰不满地回头，“笑了一路，还这么开心？” 　　“主子，奴才是真开心啊！这些都是好东西，主子身体亏损，得好好补补。” 　　看着明月脸上灿烂的笑容，萧焰眸光黯了黯，“拿回去分一分，你和明萱也吃点。” 　　“主子……” 　　“东西太多，放一晚会坏掉，与其浪费，倒不如都塞进肚子里。” 　　钟氏一向大方，也知道明月与明萱是打小就跟着萧焰的。 　　难能可贵的是，这两人不离不弃，不管在任何困难面前，想到的，第一个就是萧焰。 　　这样的下人，值得被好好对待。 　　所以，今儿准备的药膳特意多准备了一点，匀一匀，两人也能分一点。 　　钟氏当然不圣母，不过是瞧着姬瑶似乎很在乎萧焰这个陪读，多照顾一下，也是不想萧焰有什么事麻烦到女儿身上。 　　钟氏与姬家的人都一样，对萧焰所谓的好，全都是因为姬瑶。 　　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姬瑶说不需要萧焰做陪读了，姬家给萧焰的这些，立马就会停止。 　　明萱听到脚步声，忙出来开门。 　　虽然这里是冷宫，可因为萧焰的身份，总会有人时不时地过来找茬，小心点总是好的。 　　“主子，你带吃的回来了？”明萱因为上次萧焰对付文公公的事，认为自己在萧焰心中是不一样的，连带着，在萧焰跟前胆子都大了些。 　　萧焰没回答，直接进了屋子。 　　明萱委屈巴巴地看着萧焰的背影。 　　“明萱，你怎么回事？”明月提着食盒，带着明萱进了中间的屋子。 　　中间的屋子是他们用饭的地方。 　　主子的房间在东边，房间倒是很大，破破烂烂的，里面为数不多的家具都是他捡回来的。 　　平日里，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们不能随便进主子的屋子。 　　他还好，偶尔能进去伺候伺候，明萱只有在送干净衣服，或者热水的时候，才能进主子的屋子。 　　主子有主见，他们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 　　拿出三个破碗，明月往其中两个碗里倒了一点点鸡汤，其他的，都给萧焰送了过去。 　　哪知，他和明萱还没开动，萧焰就提着食盒出来了。 　　“主子……” 　　明月不明所以地看着萧焰。 　　萧焰拿出公筷，给明月和明萱一人夹了一点鸡肉和药膳。 　　“主子，这些……” 　　“好的身体，才能帮我跑腿干活，我可不养废人。” 　　明萱拿到自己的那份，抽着鼻子，嗅着鸡汤的热气。 　　“这么好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闻到。” 　　“主子对我们可真好……”明月捧着碗，也舍不得动筷，“我们也要好好的，才能继续跟着主子，照顾主子。” 　　明萱捧着碗点头。 　　“主子好福气，跟着安平县主，有安平县主照拂，主子将来说不定能出冷宫，还能顺利分府。”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主子也算苦尽甘来了。 　　“这和姬小姐有什么关系？”明萱沉下了脸。 　　“是安平县主，有封号的，你这样不合规矩。” 　　“哪儿有那么多规矩？我只负责照顾主子，外人和我没关系！” 　　“安平县主对主子好，对我们也很好，前儿才让魏护卫送了那么多东西进来，我们现在的这些，都是跟着主子沾了县主的光。还有这药膳鸡汤，也是县主让送人来的，我们……” 　　“这么金贵的东西，我无福消受，你自己留着吧。”明萱把碗一搁，转身回屋了。 　　明月莫名其妙地看着明萱的背影，想了想，端着两个碗跟进去了。 　　“你怎么了？” 　　“我能怎么？我一个宫女，还是冷宫里的宫女，没资格喝这么金贵的东西！安平县主的东西，我要不起！” 　　“你小声点……”明月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萧焰那边没动静，才走到明萱跟前，“这些都是安平县主看在主子的面子上让人送来的，是为了主子好，你生什么气？还是说，你希望主子像以前一眼，吃我们从御膳房捡回来的东西？” 第143章 主人还是客人 　　“御膳房的东西不比这些差！”明萱也不知怎么了，听了明月的话，不仅十分生气，还觉得特别委屈，“那是我们凭本事带回来的，不求人，不看人脸色，不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明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月严肃地看着明萱，“你这样说，把主子放在什么位置，把安平县主放在什么位置？” 　　明萱噘嘴，显然并不服气。 　　“安平县主是真心为主子，才让大夫开了药，给主子调养身子，我们也是沾了主子的光，才能分到这些。 　　魏护卫隔三差五送来的那些东西，都在柜子里放着，你若是忘记了，打开柜子好好看看！你不吃是吧，不吃拉倒，反正有县主帮衬，今后主子还能找到更贴心的人伺候！” 　　那怎么行！ 　　明萱恶狠狠地看着明月。 　　明月紧绷的情绪松了松，把碗递给了明萱，“我不知道你为何生气，可你要知道，安平县主对主子好，是不求回报的。我不是诋毁主子，只是现在的主子……你觉得县主能图主子什么呢？你别把每个人想得那么坏，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阴险。” 　　明萱不语…… 　　并不是听进去了明月的话，而是心里清楚，她继续争辩下去，只会与明月有膈应。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 　　明月愿意接受姬瑶，那是明月的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有句话明月说得没错。 　　她不养好身体，就不能在主子身边照顾，将来主子身边就会有别人取代她的位置！ 　　那怎么可以！ 　　端起碗，明萱斯文地吃了鸡肉，喝了鸡汤。 　　…… 　　定国公府的花会。 　　这是定国公府每年都会举办的。 　　姬老夫人喜欢桂花，定国公府里便种满了桂花树。 　　各种种类的，从碎石路的两边，一直蔓延到定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几十年的精心培育，这些桂花树不仅是定国公府的风景，更是京城的风景。 　　还有李氏这些年从各处搜罗回来的珍稀花卉，正是到了百花齐放的时节，定国公府的花会是圈子里最著名的花会，李氏的好名声，都是靠着这些花会积攒起来的。 　　所以，李氏早在一个月前就准备了，带着姬熹开始张罗，但凡是需要出面部署的事儿，李氏也一并交给了姬熹。 　　可以说，为了让姬熹博得一个好名声，李氏费尽了心血。 　　这次花会对姬熹很重要。 　　之前敏妃的提议，老爷心动了，她也找老夫人商量了。 　　老夫人自然也是愿意的。 　　虽说当今皇上重用定国公，更是因为姬如风的关系，对老爷也有了提拔的意思，可那些终究不是自己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定国公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就是老爷继承了爵位，定国公府也不一定会像以前那么风光。 　　皇上会给定国公府足够的体面，可也仅仅只能维持他们在圈子里的名衔。 　　圈子里名存实亡的世家还少吗？ 　　一代一代的衰减，到了儿子手里，定国公府怕是什么都不会剩了。 　　更何况，姬如风还回来了！ 　　先不说世子的位置最后会花落谁家，就是皇上对定国公府的那点恩典，也会全部回到姬如风手上！ 　　凭什么姬如风回来就要坐享其成？ 　　他们兢兢业业十几年，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老夫人都说了，皇上的伴读原本该是老爷，是姬如风用卑劣的手段偷走了老爷的东西！ 　　姬如风该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李氏心里憋了一口气，她要用这次花会向圈子里的人证明，他们二房不比长房差，长房这个小偷，该偿还了！ 　　姬府第一时间就接到帖子了。 　　这也是姬如风一家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圈子里，一行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按理说，姬如风是定国公府的长子，他们一家是正儿八经的主人，却以客人的身份出现，不得不让人多想。 　　当然，这些都是女人的八卦，男人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姬如风与三个儿子在前院，分开前，姬如风对姬瑶说道：“囡囡啊，今儿人多，记着随时跟着你娘，不能到处乱跑，不管去哪儿，都带着红杏和黄桃。被欺负了，也不用怕，该骂的骂，该打的打，一切都有爹爹和哥哥。” 　　姬瑶点头…… 　　这已经是姬如风不知道第几次叮嘱她了。 　　姬瑶跟着钟氏到了后院。 　　姬老夫人为了给姬熹坐镇，今儿更是出了院子，与大家一起坐在花厅里。 　　李氏在一旁照顾，招待客人的事儿都交给了姬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要给姬熹造势了。 　　姑娘家到了姬熹这个岁数，差不多要开始相看了，虽然圈子不大，大家几乎都知根知底，可能给姑娘造势，抬高身价，对姑娘日后在夫家的地位有很大的帮助。 　　娘家的家世和底气，不过是让两家人在相看的时候，有个对比和计较，可能不能在夫家立足，能站在什么位置，还得是姑娘家自己的本事。 　　既然是本事，自然就不能藏着掖着，要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这才是李氏的目的。 　　当然，她的目标并不是圈子里的那些世家。 　　不过是让大家看看，她的女儿足够优秀，足以站在大皇子身边。 　　“姬夫人来了。” 　　有人眼尖，看到钟氏与姬瑶，立即起身。 　　不管怎样，姬瑶的身份在那里。 　　这里，除了姬老夫人，谁的身份都还没一个娃娃高。 　　钟氏带着姬瑶先向老夫人问好，又与李氏打了招呼，这才与众人彼此问候了一句。 　　“这就是安平县主吧，这模样……像观音坐下的童女似的，一看就是有福相的。姬夫人，怪不得你把安平县主藏得这么深，我若是有这么乖巧的女儿，也肯定藏着掖着。” 　　“姬夫人，安平县主是在皇学读书吧，这么小就开蒙了，我听我家那小子说，县主最近几次考试，成绩还不错。”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周围奉承的声音不少。 　　姬如风回来，圈子里的风向标都变了。 第144章 怎么可能 　　姬老夫人眼看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钟氏身上，孙女和儿媳给晾在一旁，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钟氏啊，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客人呢？老二媳妇忙活了大半个月，也不见你帮把手，赶紧的，帮着老二媳妇招待客人！”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大家讪笑着互相看了一眼。 　　姬老夫人见不得钟氏好。 　　虽然这个花会是李氏为了姬熹举办的，可不妨碍姬老夫人使唤钟氏。 　　都是定国公府的媳妇，都是她手里的蝼蚁，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身上有诰命又如何？ 　　诰命也改变不了钟氏是定国公府儿媳妇的身份！ 　　想四平八稳地坐在这里，门都没有！ 　　“祖母，您是准备让我们搬回来吗？”姬瑶一脸开心地说道，“瑶瑶一直都想搬回来住，爹爹说，我们的院子里种了好多蔷薇，瑶瑶最喜欢蔷薇了！可是……” 　　姬瑶想到了什么，一脸纠结，“可是，我们搬回来了，二叔他们住哪里啊？二叔一家一直住在我们的院子里，是不是没地方住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算了吧，瑶瑶不想让二叔没地方住。” 　　“囡囡说错了……”李氏忙制止了姬瑶的话，“我们有地方住，只不过是大哥的院子离老夫人近，我们为了方便照顾老夫人，才在老夫人的首肯下，搬了过去。 　　当年，大哥假死，老夫人本就身体不好，得知了这个消息，更是卧床不起，我在老夫人床边守了三个月，老夫人才能坐起来。老夫人不想二婶奔波，就让我们搬过去了。可不是瑶瑶说的那样哦。” 　　连哄带骗的话，李氏不仅反驳了姬瑶，还顺带表明了自己的孝顺。 　　姬瑶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瑶瑶误会二婶了。所以，祖母，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回来？” 　　姬老夫人烦躁地皱眉，“现在是让你母亲做事，不是说你们搬回来的事儿！” 　　“哦……”姬瑶的兴致瞬间就低沉了下去，“瑶瑶以为能搬回来住了，原来不是啊。不是住在一起的才是一家人吗，都没住在一起……” 　　何来的一家人？ 　　何来的帮忙照顾客人？ 　　“放肆！”姬老夫人何曾被人质疑过？ 　　从她掌管国公府的后院到现在几十年，她从来都是一家独大，更何况是在今儿这种场合。 　　姬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的话，肯定是钟氏教的！ 　　“姬瑶，你的规矩呢，你娘就是这么教你与长辈说话的？”姬老夫人一点也不留情面。 　　姬瑶什么身份，根本就不妨碍她端起长辈的架子。 　　在座的人纷纷偷笑。 　　幸灾乐祸地看着钟氏。 　　“老夫人，囡囡的规矩很好，还得了莫老夫人的赞赏呢。” 　　“莫老夫人是谁，她的赞赏有什么用！”姬老夫人口快，根本就没仔细想钟氏的话。 　　倒是其他的人心里有了猜疑。 　　莫老夫人？ 　　“就是项院长的夫人……”钟氏解释道，“这段时间，囡囡下了课后，就跟着莫老夫人和郑嬷嬷学规矩，前儿，两位老人才夸赞了囡囡的规矩好。” 　　钟氏最是维护姬瑶，怎么可能让女儿委屈？ 　　而在场的人听到钟氏的话，也是心里一惊. 　　“莫老夫人亲自教导姬瑶？怎么可能！”姬老夫人下意识地反驳。 　　钟氏连争辩都懒得争辩。 　　在场的人也都清楚钟氏不会说谎。 　　这种事，只要一查就知道真假，没说谎的必要。 　　可大家还是不敢相信，莫老夫人居然收了姬瑶为弟子！ 　　莫氏嘴里的太后，算到现在，应该是太皇太后，是大黔的奇女子！ 　　如果说，先祖们打下了江山，而让大黔真正发展起来，成了不可侵犯的国家的人，却是太皇太后。 　　直到现在还沿用的一些措施，都是太皇太后制定的，福泽了大黔的百姓。 　　莫氏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五十多岁了，身边陪着嬷嬷已经作古，临死前，把莫氏安排在了太皇太后的身边。 　　莫氏十几岁的年纪，就能坐稳大宫女的位置，可见其心智与手段。 　　曾有传言说，太皇太后后期的那些利民政策与措施，都有莫氏的参与。 　　就是先皇对莫氏也敬重有加。 　　太皇太后过世前，向先皇要了个恩典，太皇太后过世后，莫氏就出宫嫁给了项院长。 　　两人，一个是大儒，更是当今皇上的恩师，一个是被太皇太后重用，堪比女官存在的大宫女。 　　两人都是皇上尊敬的人。 　　如果莫氏真心想进她们的圈子，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只可惜，莫氏一直深居简出，拒绝了很多世家的招揽。 　　怎么会突然就收了姬瑶？ 　　还有郑嬷嬷！ 　　那是莫氏亲自教出来的学生，如果不是因为兰妃的事儿，郑嬷嬷现在也是宫里只手遮天的嬷嬷。 　　虽然兰妃出事了，可郑嬷嬷的名气在圈子里也是不输莫氏的存在。 　　有传言说，兰妃能迷住皇上，除了兰妃下蛊的手段，还有她本身的资本。 　　女人的资本是什么？ 　　不外乎就是身体。 　　而郑嬷嬷在改善女人身体上，有自己的秘方！ 　　李氏曾经就想找郑嬷嬷，改善姬熹的身体条件。 　　可郑嬷嬷直接拒绝了。 　　李氏心里憋了气。 　　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当年宠妃身边的大宫女，敢给她脸色看？ 　　一个在宫外都快养不活自己的人，哪儿来的底气与她叫嚣？ 　　可现在算什么？ 　　两人不声不响地收了姬瑶为徒。 　　不管姬瑶能学多少，学到什么程度，小小年纪就在圈子里有了名声。 　　那两人教导出来的，还能差了？ 　　再加上姬如风的撑腰，姬瑶不是…… 　　不行！ 　　土匪窝里出来的丫头片子，怎么能比她的女儿高贵？ 　　而那些反应过来的夫人、小姐们，也嫉恨地看着姬瑶。 　　“姬夫人，安平县主果然是好福气，要知道，我们这些多人，可还没一个能入莫老夫人与郑嬷嬷的眼啊。” 　　“是啊，前儿我也曾去请过郑嬷嬷，可郑嬷嬷以身体多病为由，拒绝了，未曾想，安平县主倒有这个机缘。” 第145章 羡慕嫉妒恨 　　“以莫老夫人与郑嬷嬷的本事，安平县主未来可期，不知道怎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安平县主。” 　　钟氏皱眉，“囡囡还小，说这些太远，不过是跟着学了点规矩，没各位夫人说得那么厉害。比起在座的各位小姐，囡囡的规矩勉强中等，不过是不贻笑大方罢了。囡囡也是入了两位老夫人的眼缘，才得了这个机会。” 　　姬熹眼红地捏着袖子里的绣帕。 　　今儿原本是她的主场，结果却让姬瑶出了风头！ 　　姬老夫人面色不虞。 　　她是看不上莫氏与郑嬷嬷的。 　　两人不过是两个宫女，进宫前，说不定连普通百姓家都比不了，不过是运气好，跟对了主子，得了主子的恩典，身份就水涨船高了。 　　想进圈子？ 　　圈子里人谁不是名门世家？ 　　再不济，也得是书香门第。 　　两个宫女？ 　　未免捧得太高了！ 　　可在座的夫人与小姐们却不这么认为。 　　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可不是一般的宫女。更何况，莫氏后来还嫁给了项院长。 　　别看项院长只是皇学的院长，可与太学的张院长是师兄弟的关系，两人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张院长那边不好说，项院长如果愿意，入朝为官真的是手到擒来的事。 　　只不过，项院长是个痴情的，看上了年轻时候的莫氏，一心求娶。 　　而莫氏在后宫见到了太多的腌臜之后，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项院长这才专心的做夫子，没有入朝为官的心思。 　　可即便是这样，项院长是皇上的恩师。 　　没有太傅的头衔，却比太傅更得皇上的尊敬。 　　众人猜测，莫老夫人愿意收姬瑶，也是看在姬如风的面子上。 　　姬如风可是项院长最喜欢的学生。 　　没有之一！ 　　想得有点远，花厅里的气氛顿时就沉寂下来了。 　　姬老夫人把众人的态度都看在眼里，心里愈加气结！ 　　“囡囡啊，让堂姐带你到花园转转，上次你来的时候，花园里的花都还没开，这次可不一样了，你祖母最喜欢的桂花也开了，你去看看。” 　　姬瑶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众人的话题，她辛辛苦苦举办的花会，可不是给姬瑶做铺垫的。 　　有了李氏的提议，花厅里岁数相当的小姐们，都跟着姬熹到花园去了。 　　定国公府很大，花园不止一个，李氏规划得很好，每一处都是一道风景。 　　不仅后院有花园，前院也有。 　　不过今儿是花会，所以前后院没有过多的讲究。 　　当然，李氏也知道这种场合最容易出现一些不能出现的事儿，所以安排了很多人手看着，就是寻常不容易走到的地方，也安排了一两个人来回巡视。 　　这花会基本上是姬熹在安排，真要出事了，连累的也是姬熹，李氏是绝对不允许的。 　　“囡囡啊，莫老夫人好相处吗？”到底是心里不甘，姬熹还是问出来了。 　　“奶奶很慈祥，很有耐心的，纠正了瑶瑶不少不好的习惯。” 　　“安平县主，你怎么叫莫老夫人“奶奶”？虽然莫老夫人收你当学生，偏宠你几分，可你不能不懂规矩啊！你这样，会给莫老夫人丢脸！”唐翠捂嘴，语气夸张地说道。 　　柳雪晴心领神会，立即说道：“是啊，安平县主，莫老夫人愿意收你为弟子，你对莫老夫人该尊敬才是。” 　　“可是，是奶奶要我这么称呼她的啊。” 　　“莫老夫人要求的？”唐翠拔高的音量里，满是惊讶与怀疑，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被人察觉的嫉恨。 　　姬瑶点头，“是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奶奶就让我这么称呼她。” 　　第一次见面！ 　　所以在莫老夫人收姬瑶为弟子前，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姬熹讪笑，“那是莫老夫人客气的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就是啊，安平县主，你岁数小，很多东西都不懂，莫老夫人曾经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在圈子里很有声望。我们都知道莫老夫人平易近人，对人和善，可她到底是你的夫子，该有的规矩不能乱。”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姬瑶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你们是不是有病，都说了，奶奶就是奶奶，你们又不是本县主，怎么知道本县主是如何与奶奶相处的？哦，不是吧，不是吧，你们是嫉妒我？” 　　姬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揶揄地看着众人。 　　姬熹的脸色很难看，“囡囡，你误会了，我们是好心，我们……” 　　“姬小姐……”红杏看不下去了，不合规矩地打断了姬熹，“我家县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莫老夫人的意思，我家县主既然能这么称呼莫老夫人，自然是得到莫老夫人允许的，说来，这还是莫老夫人自己要求的。 　　姬小姐如果有质疑，可以找莫老夫人询问。知道的，明白你是担心我家县主不懂规矩，好心提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嫉妒我家县主，见不得我家县主好，故意挑拨！” 　　“怎么会！”姬熹急切地辩解，怎么看怎么心虚，“你一个下人，也敢打断主子的话！看来，不仅安平县主要学规矩，你也要学！” 　　总算找回点场子，姬熹气呼呼地带着一行人顺着小路朝花园走。 　　一路上两旁都有桂花树，被精心修剪过。 　　树并不高，枝繁叶茂，被打理得很好。 　　最厉害的是，每一棵桂花树都结满了桂花。 　　这么多桂花树在一起，香味却是恰到好处的清淡，姬瑶抽着鼻子嗅了嗅，眼底也是十分满意。 　　姬熹得意地看着众人的表情。 　　定国公府的桂花树是出了名的。 　　几十年的培育，这些桂花树一棵的花量，就相当于外面三棵普通桂花树的花量。 　　不管什么品，定国公府里都有。 　　“走，我带你们到前面转转。”姬熹有心显摆，带着大家朝花房走。 　　临近花房的小路两边，种的桂花树更是琳琅满目。 　　在姬瑶为数不多的认知里，桂花树有四大品系，几十个品种。 　　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是这样，或许有，反正她是分辨不出来。 第146章 争功劳 　　可定国公府的桂花是真的多。 　　走了一路，姬瑶发现没多少重复的。 　　“我母亲准备了一些桂花糕、桂花茶和桂花酒，稍后大家带回去尝尝。” 　　“我们就等着姬小姐这句话呢！去年的桂花茶我母亲只给了我一点，我舍不得，一个月就喝一次，即便是这样，开春的时候就没了，我啊，一直就盼着定国公府的花会呢！” 　　“稍后多给你一份。”被奉承得很舒服，姬熹难得大方了一回。 　　桂花糕、桂花茶与桂花酒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可定国公府的硬生生地被李氏做成了奢侈品。 　　先是寻来了很多方子，经过专门的试验后，选出了最佳的比例。 　　桂花就是府里桂花树上采摘下来，经过一道道工序处理的那些，其他的配料也都是选取的精品。 　　姬瑶不懂这些，可也知道，依着姬老夫人与李氏的性子，肯定不会太差。 　　“今儿你们运气好，花房的花都开了，我带你们去看看。” 　　姬瑶上次听姬熹说过，花房里的花不仅珍稀，还十分难得，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有些，甚至还是李氏亲自去求买回来的。 　　姬瑶才不相信李氏有多喜爱种花养草，不过是圈子里的夫人们多多少少得有一个附庸风雅的爱好，而种花养草是最简单，最不需要花费心思与精力的事儿。 　　而一般情况下，喜欢花草的人，也是和善慈祥，热爱生命，尊重生命的人。 　　带着这样的腹诽，姬瑶一行人跟着姬熹到了花房。 　　定国公府的花房很大，毕竟李氏搜罗了很多珍稀花草。 　　之前，姬熹炫耀的茶花，姬瑶大概知道一点，那什么“十八学士”可是万两黄金都买不到的。 　　花房四个角，分别有四个出入口。 　　姬瑶不知定国公府是如何做到的，可姬熹确实有炫耀的资本。 　　因为定国公府花房的屋顶是玻璃。 　　当然，在这里肯定不叫玻璃。 　　但是能有这么大面积的玻璃屋顶，确实厉害。 　　虽然姬瑶岁数小，接触的东西不多，可也知道，玻璃不仅仅是奢侈品，还是买不起的奢侈品！ 　　工艺难，技术差，各种问题都导致了这种东西几乎买不到。 　　可定国公府的花房却全是玻璃屋顶！ 　　这不仅仅是财力上的炫耀了。 　　没门路，有钱都买不到。 　　而姬熹也如愿以偿地从众人脸上看到了震惊。 　　“这种琉璃，居然是半透明的，姬小姐，这是从哪里寻来的啊？” 　　“是啊，这种琉璃很稀罕，我见过最多的琉璃就是琉璃瓦，以为琉璃都是那样的。”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有些夸张了。 　　姬瑶嫌弃地撇嘴。 　　姬熹环视了一眼，满足地享受着大家羡慕的目光后，才吊着嗓子说道：“都是我父亲寻来的，也算不得是什么稀罕物，正巧我父亲与一位波斯商人熟悉，就从他那里买了一些，我那里还有一些类似的茶具。其实吧，我倒觉得琉璃比不上青花瓷，更比不上和田玉，不过是瞧着稀罕罢了。” 　　“姬小姐若是不喜欢，那不若送给我，我就喜欢琉璃了。”立即有人打趣。 　　而姬熹今天也十分大方，“稍后，我让丫鬟拿一套过来。” 　　“真送我？”打趣的姑娘受宠若惊。 　　原本只是想拍姬熹的马屁，结果得了意外之财。 　　不管怎样，琉璃茶具确实是好东西。 　　光是那颜色就让人爱不释手。 　　这种东西招待客人，也很提高自己的身份。 　　姬熹朝姬瑶看了一眼。 　　小家伙的注意力都在门边的一盆花上。 　　“囡囡喜欢这个？这是六角大红，并不是很值钱，我带你去看看里面的。” 　　说着就带众人朝里走，不过只走了几步，前方就传来一娇啭的声音。 　　不疾不徐的语速，抑扬顿挫的语调，几处恰到好处地停顿。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讲解，之前背诵了不知道多少次。 　　“听二小姐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茶花为何那么珍贵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喜欢的人，觉得花再多的银子也值得，不喜欢的，看着它们就觉得是浪费，这还是得看人。 　　因为祖母喜欢花草，所以我姨娘这些年才在外面找人寻了一些茶花，精心培养后，倒也没浪费它们的价值。” 　　“二小姐这话就妄自菲薄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最孝顺的，怪不得姬老夫人对你宠爱有加。” 　　“我可比不得大姐，大姐的才情是最好的，祖母偏宠几分也是应该。” 　　“大小姐不过是占着嫡长女的头衔，真要比起来，二小姐的才情也不差，只不过是没进皇学，没机会施展罢了。” 　　“就是，我听说，姬二爷最宠爱的就是夏姨娘，夏姨娘当初就是“春雨楼”有名的才女，难怪姬二爷对夏姨娘一见钟情。二小姐尽得夏姨娘的真传，才学在我们当中可是翘楚。” 　　“大家谬赞了。”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可语气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得意。 　　姬瑶小心眼地朝姬熹看去。 　　后者黑沉的一张脸，乌云密布。 　　“一个几支女的女儿，也配讲才情？”唐翠立即呛声了。 　　不远处，花丛后面的人听到声音，先是小声地疾呼，然后大家讪笑着露脸了。 　　“姬大小姐。” 　　“大姐。”姬沁也冒出了头。 　　姬瑶立即对号入座，认出了对面领头的是定国公府二房庶出的姬沁，是最得宠的夏姨娘的女儿，只比姬熹小了半岁！ 　　可见在李氏怀上姬熹不久，夏姨娘也怀上了。 　　不过，姬熹上面还有个嫡长子姬川铭，现在跟着几位皇子游学，还没回来。 　　所以，夏姨娘是在二房有嫡长子之后才怀上的，李氏还真不能做什么。 　　“唐小姐，我姨娘是父亲纳回来的小妾，出身是不好，可我姨娘跟着我父亲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唐小姐这话，是对我父亲的不敬！” 　　聪明！ 　　姬瑶赞赏地瞪了瞪眼。 　　夏姨娘身份再低贱，也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姨娘，唐翠这话，有打姬二爷脸的嫌疑。 　　所以，姬瑶看向了姬熹。 第147章 嫡庶的区别 　　姬熹冷笑，“你若是真为你姨娘着想，就该安安分分。我都不知道我母亲差人寻回来的茶花，居然成了夏姨娘的功劳？祖母对我的偏宠，居然是因为我是嫡长女！” 　　“姬大小姐，我只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之前奉承姬沁的姑娘，忙不迭地站出来解释。 　　姬沁目光隐晦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姬熹嘴边的笑容更深，“没别的意思就这样了，那有别的意思，岂不是更糟糕？” 　　看向姬沁，“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疏忽，不知道原来妹妹的才情已经如雷贯耳，在圈子里这么厉害了。妹妹藏得可真深！好歹也是姐妹，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看着妹妹的才情被淹没，稍后，我会向祖母禀明妹妹的才情，想必祖母也会很高兴。” 　　“大姐！” 　　“不过是个姨娘养的，嚣张到这个程度？偏宠？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偏宠？你是说父亲宠妾灭妻吗？” 　　“我没有，我……” 　　“啪！” 　　一巴掌扇在姬沁的脸上。 　　姬沁身边的人，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姬熹嫡女的气势一出来，姬沁身后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不说别的，姬熹是定国公府二房正儿八经的嫡女，不管是身份还是出身，不是她们这些庶女能比的！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只配围着什么样的人转！” 　　低头不语的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她们都是庶女，所以才会捧着姬沁，毕竟在她们这群庶女中，姬沁的身份是最高的。 　　姬熹巴结不上，巴结姬沁也是一样的。 　　夏姨娘是姬二爷最宠爱的姨娘，没有嫡妻的身份和权利，可最得姬二爷的心。 　　只要巴结了姬沁，就巴结了夏姨娘，巴结了夏姨娘，等于就是攀附上了姬二爷。 　　如果能从姬二爷手里争取到一些好处，帮衬到家族，她们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会不同。 　　这也是她们愿意捧着姬沁的原因。 　　当然，凭她们的身份，她们也没资格站在姬熹身边。 　　同为庶女，姬沁得宠，她们羡慕的同时，也扬眉吐气。 　　嫡女又怎样？ 　　不得宠，不被重视，连庶女也比不了。 　　可姬熹先前的话，无疑是狠狠在她们脸上扇了两巴掌。 　　嫡女得不得宠，都是碾压庶女的存在！ 　　“大姐，是妹妹不好，你有什么火气冲妹妹发就好，她们都是府上的客人。” 　　姬沁也是个能装，会忍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树立人设。 　　“请客，请的都是朋友，我从没见过在背后说三道四，说人是非的客人。不过也是，她们都是妹妹的朋友，物以类聚。” 　　“大姐……” 　　“来人！把二小姐带给夏姨娘，让她好好教教规矩，顺便把这件事告知夫人和老夫人。” 　　“是，小姐。” 　　“大姐！” 　　姬沁没想到姬熹会当场发作。 　　她之前的话是半真半假，可姬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当着这么多人不给她脸，她也认了。 　　还闹到老夫人和夫人跟前…… 　　问题就严重了。 　　偷偷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战战兢兢地点头，心里也是急得不行，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到前院找老爷。 　　姬沁被丫鬟们带走了。 　　说是带，其实用押送更合适。 　　剩下的庶女们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姬熹这个时候却十分大度了，“你们难得进花房，有这个机会，就好好欣赏吧。不过，千万别弄错了，这些都是我母亲搜罗回来的珍稀花卉，一个姨娘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也没那么多钱财。 　　“春雨楼”是日进斗金，可再红的头牌赚的也就是那几个卖身钱。夏姨娘是清清白白进的定国公府，也亏得她是清清白白的，否则，能进来？” 　　“是，大小姐说的是。”不知不觉中，这些庶女居然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与丫鬟们一样低，对姬熹的称呼都变了。 　　姬瑶摩挲着下颚。 　　看来，她对定国公府的地位，也要重新评估了。 　　虽然没了姬沁，可姬熹发话了，庶女们还是硬着头皮留下。 　　姬熹带着大家朝最珍稀的花卉走去。 　　这些花卉不仅精心照料，还有专人看守。 　　就像现在，虽然姬熹带人来赏花，可负责看守的人却不能离开，只能站在一旁等待。 　　讲真，这些花卉在姬瑶眼中，真瞧不出什么价值。 　　好看是真…… 　　但价值万两…… 　　姬瑶猜想，可能这万两不仅仅是花卉的价格，还有人工费吧。 　　还是那句话，对于喜欢的人，不管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嫡女们是不屑与庶女们为伍的，虽然平日里大家还能维持勉强的平和，其实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否则姬沁也不会在今儿站出来，招待这些庶女。 　　这也是李氏默许的。 　　姬熹是金枝玉叶，这些庶女们还没资格。 　　所以，当姬熹带着大部队离开后，花房里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我以为姬沁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有多得宠，结果在姬大小姐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现在这么豪横，先前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姬大小姐处理的是家事，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被反驳的姑娘辩解道。 　　“没本事就没本事，还家事！你拍姬沁马屁的时候，可是最积极的一个。” 　　“什么拍马屁！大家身份都一样，能交好的时候，为什么不交好？你不也是上蹿下跳跑得欢！姬沁被训斥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话啊！大家都一样，你别光说我，显得你好高贵似的。” 　　“没想到姬大小姐的脾气这么大，亏我还一直以为她是温婉端庄的。”又有一人加入了讨论。 　　“有什么奇怪的，嫡女不都是那样吗？你们家的不也是这样？” 　　“这倒是……”另一人附和道，“也是姬沁自己嚣张了，那些话，私下对我们说说，我们装出一副羡慕的模样就罢了，今儿好巧不巧地被姬大小姐听到了，不训斥她才怪！也不知道姬沁哪儿来的胆子，居然敢把这些说成是夏姨娘的功劳。” 第148章 污蔑和打架 　　“哪儿来的底气，还不是夏姨娘给的！她说的时候，你点头点得最欢，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吗？” 　　“谁知道她这么大的胆子，夏姨娘本就得宠，她那么说，你们不也信了？” 　　“反正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现在说说就好，别拿到外面让人听到。” 　　还没来得及离开，被粗大的花盆和树叶挡住身体的姬瑶瞪大了眼睛。 　　这一个个的…… 　　才多大的小屁孩儿，这心智比成年人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古人早熟…… 　　可姬瑶觉得，这些孩子的性格多少与家庭有关。 　　不勾心斗角，崭露头角，就会成为被家族放弃的那个。 　　谁都不愿意成长得那么快。 　　这边，姬瑶还在分心，那边，不知为何出现了骚动。 　　等她回神的时候，只听到“哐当”一声。 　　推攘间，有人踩碎了花盆，好巧不巧地，踩断了那盆最昂贵的茶花和兰花！ 　　哦豁，这下是真出事了！ 　　姬瑶暗戳戳地躲到一边观望。 　　那边推攘的众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赵婷，你完了，这是十八学士，是昂贵的茶花，还有这兰花是素冠荷鼎，也是很贵重的！” 　　“我、我没有！”一与姬瑶年纪相仿的姑娘，声音虽然胆怯，可脸上的表情奶凶奶凶的。 　　红着的眼角，说明着她的害怕。 　　“就是你，我们都看到了！”先前指认的姑娘环视了一眼。 　　立即得到了周围人的附和，“对，就是你，我们都看到了！” 　　“胡说，明明是你，是你踩坏的，还想栽赃到我头上！我离得远远的，碰都没碰到。” 　　“怎么没碰到，你裙角是什么？那么大一块黑泥，还说没碰到！赵婷，你完了，这是姬老夫人最喜欢的茶花和兰花，你赔都赔不起！” 　　“一个外室女，连族谱都没入，也好意思来定国公府参加花会，真把自己当嫡女了。这下闯祸了吧，一点规矩都没有。” 　　姬瑶皱眉…… 　　信息量不大，无法琢磨出更多的东西。 　　“我娘是父亲明媒正娶娶进府的，我才不是外室女！” 　　“明媒正娶？明明是无媒苟合，等到人家正经的嫡妻过世了，你和你娘就进府鸠占鹊巢了！还明媒正娶？真要是明媒正娶的，何必等到你都七岁了才接回去？你也好意思说！” 　　“就是！” 　　“那又怎样！我娘现在是当家主母，我、我也是嫡女！” 　　“你是嫡女，你厉害，那你跟着我们干嘛？” 　　哦，这才是重点。 　　姬瑶聪明的小脑瓜迅速转着，分析着这些人的话。 　　应该是，那被污蔑，暂且认为她是被污蔑的吧。 　　被污蔑的姑娘是外室生的，男人的嫡妻过世后，外室带着孩子被接回了府，可不知什么原因，孩子还没上族谱，这也使得外室的孩子处境十分尴尬。 　　嫡女算不上，连庶女也比不了。 　　姬瑶猜测，那姑娘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社交活动，不被嫡女接受，只能委屈巴巴地跟着庶女。 　　可先前姬熹打脸的举动，让这些庶女心里憋了一口气。 　　现在，只能发泄在这个姑娘身上。 　　谁让她是顶着嫡女头衔的外室女呢！ 　　当然，这些只是姬瑶的猜测，那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究竟是谁踩坏的…… 　　姬瑶的目光落到了两人的裙角。 　　“我、我……” 　　“就是，你不是说自己的嫡女吗，跟着我们干嘛？我们可高攀不上，你那么有本事，跟着姬大小姐啊！” 　　“就她？”立即有人呛声，“一个外室女，连庶女都比不了，还嫡女！” 　　所以，这是嫡女看不上庶女，庶女看不上外室女了？ 　　这边的争论还没结束，已经有丫鬟通知李氏了。 　　今儿李氏是有心显摆，所以才开放了花房，允许这些小姐们在没有长辈的带领下参观。 　　其实李氏自己也很担心，所以才加派了人手守着这里。 　　以为这些所谓大家闺秀多少还是知道点规矩，懂得端起架子的，谁曾想，居然在花房里打起来了！ 　　没错！ 　　李氏带着嬷嬷领着一群人赶过来的时候，花房里的人已经打起来了。 　　被污蔑的姑娘也是个厉害的，直接动手。 　　既然你们说花是她踩坏的，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姬瑶欣赏地看着赵婷骚操作。 　　反正已经这样了，有难同当才能显手足之情。 　　红杏额角抽了抽。 　　她倒不担心姬瑶最后会不会被连累，只是觉得自家小姐在皇学待了那么久，一点长进也没有，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姐！”一男孩冲到赵婷身边，担心地审视了她一番。 　　见她除了头发有些乱，身上没有实质性的伤口，才微微松了口气。 　　“姬夫人！” 　　姬瑶挑眉…… 　　李氏就这么迫不及待！ 　　钟氏笑而不语。 　　如果不是担心姬瑶，她才不会跟来。 　　眼尖地发现躲在几个大花盆后面的姬瑶，钟氏轻咳了几声。 　　先前说话的人立即面色一紧，讪笑着解释，“抱歉，姬夫人，这……嘴瓢了……” 　　这是在向钟氏解释之前对李氏称呼上的错误。 　　可钟氏压根就不在乎，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她的身份又不是定国公府给的，她的夫君和儿子会给她挣。 　　可李氏在乎啊！ 　　好不容易把中间的“二”给去掉了，钟氏一回来，她就得让位！ 　　“娘……”姬瑶探出了头，笑得无害。 　　众人这才发现躲起来的姬瑶。 　　李氏更是没好气地问道，“囡囡，原来你在这里啊，你怎么不制止大家？” 　　合着这里乱成一团，还是姬瑶的错了？ 　　钟氏护短，“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囡囡岁数小，单枪匹马就能避免这场闹剧？还是说，这里的小姐们能听我家囡囡的话？别给我说什么我家囡囡是主人，我家的院子可是被弟妹一家住着的。” 　　“大嫂，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还较真了？还有那院子是娘让我们搬进去的，你若是想搬回来，和老夫人说去。” 　　这边的闹剧还没结束，钟氏与李氏就呛上了。 　　回神后的几个庶女们战战兢兢，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止不住的害怕。 　　而她们的长辈也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们，有几个性急的已经出手，扇耳光了。 第149章 不是她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来之前我是怎么说的？” 　　“嫡母，女儿……” 　　“闭嘴！回去找你算账！” 　　张夫人回头，对李氏说道：“姬二夫人，实在抱歉，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该赔多少，我们认。我知道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儿，是姬二夫人对姬老夫人的一片孝心，我娘家是做生意的，走南闯北的机会多，我会与我娘家大哥说说，若是他寻着了珍稀的花卉，第一时间给姬二夫人送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氏还能说什么？ 　　张夫人是张御史的夫人，张御史位置不高，权力却很大，李氏也不得不暂时咽下心里的火气。 　　“怎么会打起来？”李氏的表情很难看。 　　十多盆被踩坏的花盆，虽然并不都是珍稀的，可也有几株十分珍贵，花点银子也能买到，可要花费好几年的精心培育，才能长到现在的模样！ 　　张薇立即站了出来，她是众人中最狼狈的。 　　头花被扯掉，衣服多处被撕坏，连鞋子都被踩掉了一只。 　　她也是先前出口污蔑赵婷的人。 　　“姬二夫人，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在这里赏花，原本好好的，可是赵小姐不小心碰倒了花盆，伸手去扶的时候。 　　因为重心不稳，碰到了旁边的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踩坏了茎秆。 　　我和其他小姐见状，就说要找人通知姬二夫人，可赵小姐怕事情败露，赔钱不说，回去了还要被责罚，所以就试图阻止我，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是的，姬二夫人……”立即有人附和，“我们见事情严重，就准备让人通知您。结果，赵小姐在阻止我们的时候，从开始的拉扯到最后成了打架。” 　　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赵婷身上，她们全都成了正义的化身。 　　“胡说！”赵勇护短地说道，“我姐不是那种人，真要是她做的，她会承认。” 　　“那得看是什么事了，无伤大雅的事儿承认了也就承认了，没准还能得一个敢于承担的美名。 　　可这是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啊，这种品相的十八学士，没个三万两黄金，你能买回来？这还没算上素冠荷鼎的价格，你家赔得起？” 　　“我家当然能赔！” 　　“对哦，我都忘记了，外室被扶正了，成了当家主母，再也不用抠抠搜搜地过日子了，三万两黄金啊，松松手指缝就出来了。” 　　“你们……” 　　护短的少年双眼猩红，嘴皮子显然没有张薇利索。 　　张薇也是卯足了劲儿。 　　事情闹这么大，不找个背锅的，回去了，她也讨不了好。 　　“这、这……姬二夫人，我赔。” 　　一白莲花妇人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 　　“不是我，为什么要我赔！” 　　先前还能镇定以一敌十的姑娘，突然情绪崩溃，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一旁安慰她的男孩局促地左右看了一眼。 　　“我、我们……”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赵小姐，我家薇姐儿也有错，这样吧，我回去后就嘱咐我大哥帮忙搜寻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一有消息，就立即告知姬二夫人。” 　　有人承担主要责任，还愿意赔钱，张夫人立马改口，只字不提之前说的赔偿问题，只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帮忙搜寻。 　　只是帮忙而已，买不买还是李氏自己的意思，她就中间帮忙搭个桥。 　　而且这个桥，目前还只是口头保证。 　　赵婷气得浑身发抖，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氏。 　　刘氏心虚地别过目光，低声下气地对李氏说道：“姬二夫人算算多少银子，稍后，我会让人把银票送过来。” 　　“姬二夫人，既然赵夫人主动承担，这件事就算了吧，我们也会帮忙搜寻，一有好的品种，第一时间告知。”其余参与打架的姑娘的长辈也纷纷表态。 　　话里话外，颇有维护刘氏，息事宁人的意思。 　　李氏暗中思忖。 　　这两盆花虽然根茎受损，可若是精心培育，或许还有救。 　　就是没救，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还能说什么？ 　　反正已经有人愿意赔钱了，到时候她多开一万两黄金，多的都能赚回来。 　　赵将军是第一营的人，也是老爷想拉拢的人。 　　两盆花换个人情，看着有点亏，也到底是个突破口。 　　“算了，这件事就这样吧。”一副自认倒霉的语气。 　　刘氏忙说道：“那姬二夫人算好了银子，让人告知一声，我立即让人送银票过来。” 　　刘氏再次强调。 　　“赵夫人果然大气，这才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 　　有人“奉承”，立即就有人附和，言语当中，把刘氏捧得很高。 　　刘氏腼腆地笑着，对突然的吹捧有些受宠若惊和手足无措，可这些都不妨碍她享受这种高光。 　　仿佛自己被众人接受，已经融入大家庭一样。 　　赵婷握着拳头，冰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刘氏，纵使知道从刘氏身上得不到一点点支持，可还是倔强地看着刘氏。 　　把自己的不甘与委屈，化成眼刀，一刀刀地戳在刘氏的身上。 　　可刘氏的注意力都在众人的吹捧上，哪儿还顾得上自己的女儿。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委屈一点又怎么了？ 　　看看，现在大家不都接受她了吗？ 　　赵勇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赵婷的袖子，似乎是想提醒她什么。 　　可赵婷咬着唇，任由眼泪顺着脸颊从嘴角滑落，固执地站在原地。 　　那种无助的坚持和固执…… 　　“不是她。”姬瑶的声音轻轻浅浅，却在李氏心头砸出一个大坑。 　　“囡囡，你……” 　　“不是她，踩坏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的，不是她，打架的，也不是她。” 　　“安平县主，赵小姐都承认了，你……” 　　“是啊，安平县主，你个头小，在后面肯定没看清楚，赵小姐自己都承认了。” 　　“她没有承认，是你们逼着她承认的……”姬瑶看向刘氏，“你为什么不听你女儿的解释，就全部栽赃到她头上，你想过你女儿的感受吗？” 　　“不是，婷姐儿她……” 　　“本县主说了，不是她！”姬瑶也有些生气了。 第150章 谁会在乎她们的感受 　　只要对自己有利，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承认没有做过的事儿，也无所谓吗？ 　　所以，这些长辈是认为她们岁数小，所以她们的感受压根就一点都不重要，是吗？ 　　“囡囡，二婶知道你对二婶有误会，可你也不能因为对二婶有意见，就颠倒黑白。你看，赵夫人自己都承认了，这件事就过了，二婶也不打算揪着不放。” 　　都这个时候了，李氏还不忘标榜自己的气量。 　　“赵夫人承认了，可赵小姐没有，而且本县主亲眼看到了全过程。你们都不听本县主把话说完，是觉得本县主岁数小，可以被糊弄，还是觉得本县主的话没有威信？ 　　本县主是岁数小，可从来不说谎话，奶奶也教导本县主，不能用身份压制别人，冤枉别人！身份，是提醒自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而不是用身份仗势欺人！” 　　姬瑶的话一套一套的，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姬瑶小嘴就叭叭地说了这么多。 　　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哪儿知道这些？ 　　肯定是莫老夫人教的。 　　谁敢质疑莫老夫人的话？ 　　那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莫老夫人的规矩还是太皇太后立的，她们若是质疑莫老夫人，不就是在质疑太皇太后吗？ 　　圈子里的人总会发散自己的思维想太多。 　　“二婶，瑶瑶不知道你说的，我对你有误会从何说起，你要这么想，瑶瑶也没办法。瑶瑶是晚辈，对长辈只有敬重与儒慕，二婶的话，让瑶瑶惶恐。可即便是这样，瑶瑶还是勇敢地站出来了，就是怕二婶被人误导，做了错误的决定。” 　　好厉害！ 　　先给自己点个赞！ 　　“说得好！”一洪亮的声音，吓得姬瑶哆嗦了一下。 　　郁闷地看了过去。 　　姬如风带着三个儿子，还有跟过来的几个男宾走进了花房。 　　几个男宾中，赫然就有柳新书。 　　原来是柳新书一家姗姗来迟，正好遇到姬如风，本想闲聊两句，结果得知这边出事了就一起跟来了。 　　柳慈默默地站在人群末处。 　　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会立马就开始针对。 　　几次的教训让柳慈知道，现在的姬瑶可不是当初在桃花寨，她随意就能拿捏在手里的人。 　　“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不要妄下结论，免得最后却冤枉了好人，让坏人逍遥法外。虽然只是几盆不起眼的花草，可也关系到定国公府的门风，弟妹还是谨慎处理得好。” 　　“大哥说得是。”李氏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屁大点儿事儿，有人认了就结束了，姬瑶和姬如风站出来算什么？ 　　还定国公府的门风！ 　　又不是她冤枉了人，是刘氏自己站出来承认的！ 　　可姬如风的话没错，她还不能反驳。 　　姬川晨走过去，把姬瑶抱了起来。 　　吕萱燕的目光闪了闪，对姬瑶不仅仅只是羡慕，更多的却是愤怒。 　　有手有脚，自己不会站着？ 　　若是日后她做了姬瑶的大嫂，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不能让姬瑶这么黏姬川晨。 　　亲兄妹又如何？ 　　亲兄妹也得避嫌！ 　　“囡囡，你慢慢说，不急。” 　　姬川晨的话成功安抚了姬瑶的情绪。 　　本来小家伙有些烦躁与急切，现在情绪慢慢沉淀，有条有理地说道：“最初被破坏的，确实是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不过不是赵小姐，是张小姐。” 　　“安平县主，你胡说！就算你是县主，也不能栽赃陷害，大家都看到了，就是赵小姐！” 　　张薇边说边寻求小伙伴们的支持。 　　大家还能怎样？ 　　先前已经放话了，现在不死咬，就是承认她们说谎了！ 　　她们人多，只要众口一词，谁会相信姬瑶的话？ 　　姬瑶才多大？ 　　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话都说不利索，还能拿出证据不成？ 　　想通了这点，大家纷纷点头附和。 　　“对，就是赵小姐，我们都看到了，是赵小姐碰到了花盆，伸手去扶的时候，撞到了旁边的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慌乱中，踩坏了花茎。” 　　“对，就是这样。” 　　姬瑶白眼，“本县主没有胡说，有证据。” 　　张薇心里咯噔一下。 　　回神后，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证据？什么证据？ 　　她一没推赵婷，二没有主动挑衅！ 　　就是打人，也是赵婷先动手的。 　　“喏，就在她们的裙角。”姬瑶指了指对面。 　　大家的目光都朝两人的裙角看去。 　　张薇往后缩了缩。 　　虽然在场的都是长辈，可到底有几个是外男，这么盯着她的裙角，太不像话。 　　“裙角怎么了？”吕萱燕第一个站了出来。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针对姬瑶，但也没维护她，只说了句还算公正的话。 　　朝前走了几步，有意无意地朝姬川晨靠近。 　　姬川晨只瞄了一眼那两人的裙角，就收回了目光。 　　“囡囡，裙角怎么了？”这话是李氏问的。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自己的脾气。 　　若是依着她的性子，这件事到刘氏愿意赔银子就结束了，哪儿会弄得这么麻烦。 　　看着张夫人不耐烦的神情，李氏偷笑。 　　闹吧！ 　　她倒要看看姬如风要把这件事闹多大，最好是直接得罪张御史，被张御史惦记上，时不时地给姬如风穿小鞋！ 　　“赵小姐的裙角上有脚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张小姐的，稍后可以对比下。而张小姐的前裙摆有明显的黑泥，应该是这两盆花的……” 　　姬川晨开口，解答着众人的疑问，“看地上的痕迹，这两盆花应该是挨着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也就是说，张小姐撞上了这边的花盆，情急之下抬脚，踢到了赵小姐。” 　　“对，就是这样，我不小心踢到了赵小姐，然后她撞上了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 　　反应这么迅速？ 　　姬瑶有些吃惊。 　　不过，倒是有几分聪明。 　　这样的说法，大家只会认为是张薇不小心撞在了赵婷身上，赵婷重心不稳，推倒了十八学士和素冠荷鼎。 　　所以，赵婷还是罪魁祸首，张薇只是不小心。 　　作为不小心的人，张夫人先前已经表态了，会让娘家人帮忙搜寻珍稀花卉和十八学士，她们已经做出了赔偿，所以，还能要她们怎样？ 第151章 真相大白 　　姬川晨抚着姬瑶的后背，安抚小家伙的情绪。 　　今儿小家伙也是气得狠了，小脸都憋红了。 　　“张小姐的鞋后跟也有黑泥，应该是向后踢的时候染上的，可赵小姐的裙角上的黑泥，只有一点，还是擦蹭上去的，应该是赵小姐躲闪的时候擦到旁边的花盆了。那么，张小姐脚后跟的黑泥是从哪里来的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向了十八学士的花盆。 　　花盆上明显一个踢踹的印记，不大，肯定不是前脚掌，就那么一团，更像是…… 　　脚后跟…… 　　“姬公子，你……” 　　姬瑶凶巴巴地说道：“看，就是那里，就是你踢的！明明是你，你却污蔑赵小姐！你踢到了赵小姐，可赵小姐是裙子前面有脚印，说明她站在你对面，可这两盆花都在你身后，是你脚后跟踢倒的！ 　　你说谎了！还有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针对赵小姐，是因为赵小姐原来的身份比不上你们。 　　但是，她现在是嫡女，你们又比不上她，因为赵小姐不被正经的嫡女接受，你们就把之前的怒气发泄在赵小姐身上了！ 　　因为你们知道，赵小姐孤军作战，不是你们的对手，只要你们众口一词，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惜我大哥哥明察秋毫，拆穿了你们的谎言，还有本县主这个小机灵鬼，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 　　前面还好好的，后面的小机灵鬼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忍着心里的笑，十分“认真”地听着姬瑶的话。 　　“如果你们要证据，可以看张小姐的手指甲，那是掐断花茎时留下的汁水，虽然打了一架，可指甲里还有残留。” 　　众人忙去瞅张薇的手指甲，谁也没注意姬瑶这么有条理的话从何而来。 　　倒是姬川晨的目光闪烁了两下。 　　张薇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即使大家没看到她的手指甲里有没有花茎汁水的残留，单凭她的动作，就说明了一切。 　　赵婷擦了一把眼泪，突然冲过去，拽住了张薇的右手。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扯下袖子，直接掰开她的手指。 　　拇指的指甲缝，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上，赫然有绿色的残留。 　　“看，就是你！你冤枉我！”赵婷的愤怒与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刚擦拭过的眼角又泛起了红。 　　可这次她没有让眼泪流下来，而是微微仰着头，努力憋回了眼泪。 　　“说谎也就算了，还污蔑别人，张小姐的规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毒舌姬川晨末了还不忘讽刺了一句。 　　张夫人脸色黑沉。 　　她之前的话完全就成了笑话！ 　　那么信誓旦旦，那么理直气壮，呵呵，全成了为庶女开脱的谎言！ 　　张薇瑟瑟发抖，不敢看嫡母，更不敢去听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是庶女，可比起这些庶女，因为她会奉承嫡母的关系，在府里的日子还算好过，甚至偶尔还能得到一些嫡母的赏赐。 　　自从上面的嫡姐出嫁后，她是唯一一个能在嫡母身边伺候的庶女，这让她有了自己是嫡女的错觉。 　　嫡姐出嫁后，嫡母肯定会感情空虚，她只要乖巧地在嫡母身边伺候，就能填补上嫡姐的空缺，甚至取代嫡姐！ 　　只要讨好了嫡母，她日后的亲事也会顺畅很多。 　　而她的努力也确实没有白费，嫡母走哪儿都带着她，今儿她更是坐着嫡母的马车一起来的。 　　先前嫡母看似训斥，实则维护的话，更是说明了她的身份和地位。 　　可现在…… 　　张薇太清楚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了。 　　她不仅被打回原形，还跌入了深渊！ 　　嫡母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她今儿不仅让嫡母颜面无存，更是让张府颜面扫地！ 　　瑟瑟发抖，张薇闭上了眼睛。 　　“当然，这是张小姐的个人行为，与张夫人无关，毕竟是姨娘教出来的，上不了台面。只是辜负了先前张夫人维护张小姐的一片好心！张夫人也是被张小姐蒙蔽了！” 　　姬川晨的话让张夫人的脸色缓了缓，旁边的夫人们也劝解道：“张夫人，这件事你也是被骗了，谁知道庶女有这么歹毒的心思，不仅栽赃陷害别人，还欺瞒嫡母，让你背了锅不说，还吃力不讨好。 　　所以，我一直都说，庶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真不能给好脸色。 　　养大了，直接嫁出去就是了，留在身边只会败坏自己的名声。 　　特别是遇到几个心大的，用点腌臜的手段，弄不好还要连累府里其他姑娘。 　　嫡母难做，这些年，张夫人待张小姐如嫡女，结果还不是被欺骗，张夫人，以后你可要长个心眼。” 　　“母亲……” 　　“闭嘴！”张夫人这个时候，哪儿有心情与张薇说话。 　　看向姬瑶，张夫人说道，“多谢安平县主说出了真相，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 　　“不用谢，张夫人心里有数就好，本县主也是不想张夫人被蒙骗了。” 　　姬瑶老成地摆手。 　　张夫人虽然对姬瑶的多管闲事不满，可心里的怒火更多地是冲着张薇而来。 　　一个庶女而已，居然把她耍的团团转。 　　这个时候的张夫人，显然压根就忘记了，最初她维护张薇，并不是因为相信了张薇的话，只是不想平白无故地赔银子。 　　否则，也不会在刘氏站出来主动承担后，自己也顺势改了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没善后的本事，就不要轻易动手！ 　　现在不仅要赔银子，还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还有你们……”姬瑶对先前与张薇站在同一阵线的庶女们说道，“你们也说谎了。” 　　“对不起，县主，我们……” 　　“你们不用给我道歉，你们应该给赵小姐道歉，她原不原谅你们，是她的事。” 　　众人纷纷道歉，态度放得很低。 　　几位嫡母也顺势安抚了赵小姐几句，并承诺会送上赔礼。 　　刘氏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先前的担心渐渐放下。 　　这样的局面显然比先前她主动站出来的局面还要好！ 　　甚至有几位夫人话里话外还有巴结的意思。 　　这让刘氏有些飘飘然，张嘴想婉拒这些夫人们的赔礼。 第152章 以主人自居 　　可仅存的理智让她看了女儿一眼。 　　女儿凌乱的模样终于让刘氏咽回了嘴边的话。 　　闹剧真相大白，又有人承担结果，事情也算圆满解决。 　　至于那损失的两盆花，李氏虽然心疼，可也没亏多少，稍后让花匠养养看，看能不能养活。 　　“安平县主，谢谢您。”赵婷带着弟弟赵勇走到姬瑶跟前，主动道谢。 　　“不用，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 　　“可只有安平县主站出来了……”赵婷感激地说道，“这或许对安平县主只是举手之劳，可对我却是支撑的力量，安平县主，谢谢您！” 　　赵婷岁数不大，可姬瑶看得出来，这姑娘骨子里是很坚韧的。 　　与刘氏的懦弱不同，赵婷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虽然太过刚强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赵婷的性子莫名地就合了姬瑶的眼缘。否则，她也不会坚持要说出真相。 　　到了午膳时间，这边的事情解决后，一行人朝饭厅走去。 　　不过百米的路程，姬瑶与赵婷就产生了革命的友谊，两个小家伙手牵手地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赵勇。 　　刘氏几次想张嘴，余光瞄到钟氏，忐忑不安地咽回了嘴边的话。 　　实在是，钟氏脸上的笑容太明显，她怕自己的话会扫了钟氏的兴。 　　“婷姐姐，你坐这里。”姬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赵婷摇头，“瑶瑶，我和我娘坐那边，我等会来找你。” 　　姬瑶是县主，又是定国公嫡亲的孙女，坐的自然是主位，没看到她身边不是姬老夫人就是钟氏吗？ 　　姬瑶朝赵婷手指的方向张望了一眼，想了想，她朝钟氏看去。 　　“想去就去吧，自己找位置。” 　　位置都是安排好了的，姬瑶过去的话，那桌就多了一个人，得加一副碗筷。 　　李氏立马就安排了。 　　眼不见为净，姬瑶不在这桌，她还能多吃一碗饭。 　　姬老夫人也没刁难，这种场合，是她凸显人设的时候，她可是善待儿媳妇，疼爱孙辈的好祖母。 　　姬瑶挤在了赵婷和赵勇的中间。 　　来的路上，小家伙就机灵地摸清了赵婷的一些关系。 　　赵婷与赵勇是龙凤胎，两人今年都八岁了，只不过之前跟着刘氏养在外面，刘氏又是个胆小怕事的。 　　虽然赵将军每个月都给了生活费，可刘氏抠抠搜搜，不敢大手大脚，银子都省下来留着备用。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至于营养不良，可比同龄人确实矮了一个头。 　　上个月，赵将军的嫡妻病逝，赵将军就把刘氏和两个孩子接回去了。 　　赵将军的嫡妻因为身体不好，没有生育，所以赵婷与赵勇是赵将军唯一的孩子。 　　不过，两人现在还没正式上族谱。 　　刘氏上个月才带着他们回赵府，接手赵府的后院。 　　不过看刘氏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姬瑶心里直摇头。 　　如果赵将军身边没别人还好，若是有的话，刘氏就是炮灰的命。 　　美食当前，姬瑶当然不会浪费精力去想其他，也不用黄桃和红杏，自己夹菜，美滋滋地往嘴里塞。 　　动作不慢，却一点也不粗鲁。 　　跟着郑嬷嬷还是很有成效的。 　　赵婷也难得放开了手脚，一边吃饭一边与姬瑶小声说着话。 　　赵勇虽然闷不作声，可注意力一直都在两人身上，三人小团队倒也和谐。 　　萧茵看了姬瑶几眼，拿起公筷给姬瑶夹了一块珍珠丸子。 　　“定国公府的珍珠丸子在京城最出名，连本宫都想要这方子，可这是定国公府不外传的东西。姬将军最是好这一口，这次回来，又可以饱口福了。” 　　看似对姬瑶亲切的话，实则是在显摆她与姬如风的熟悉，甚至还有点以主人自居的姿态。 　　如果只是单纯地叙旧就好了，可鉴婊达人姬瑶愣是从萧茵的话里听出了茶言茶语。 　　果然，萧茵继续说道：“姬将军在洛水十几年，为了大黔鞠躬尽瘁，姬夫人贤良淑德，把你们照顾得很好。只不过，这珍珠丸子，姬夫人怕是束手无策了。 　　本宫之前好奇，自己琢磨了一段时间，虽然不及定国公府的这么软糯香甜，可也有一番特别的味道，囡囡得了空，到公主府坐坐，尝尝公主府的珍珠丸子。” 　　一点也没毛病的邀请，因为与姬将军年轻时的那点交情，萧茵对姬瑶也有几分宠爱。 　　至少，外人是这么认为的。 　　姬瑶咬了一口珍珠丸子，仔细品着味道，失望地说道：“这珍珠丸子与我娘亲做的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没我娘亲做得好吃，这是定国公府才有的吗？ 　　看来，应该是我爹爹把方子给我娘亲了。可是，我爹爹现在不爱吃这个，他喜欢我娘亲做的菜，只要是我娘亲做的，他都喜欢吃。 　　不过，我爹爹心疼我娘亲，不让我娘亲下厨，倒是我爹爹有空的时候，会带着几个哥哥下厨。” 　　论茶言茶语，姬瑶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她岁数小，怎么会知道大人们话里有话的意思，不过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所以，姬如风下厨的事是真的了？ 　　众人不屑的同时，更多的是羡慕。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男人，不拿刀剑，拿锅铲，这像什么话？ 　　可，她们也确实羡慕钟氏的福气。 　　姬瑶把咬了一口的珍珠丸子放在一边，用实际行动说明，这丸子真的不咋滴！ 　　萧茵垂着眸子笑了笑，“姬将军在洛水十几年，连口味都变了。不过姬将军对大黔的忠心没有变，万幸，现在姬将军回来了。说来，本宫与姬将军也算故交，姬将军回来后，本宫还没正式拜访过。” 　　姬瑶摆手，“长公主是大忙人，我们家身份不高，长公主吓着瑶瑶了。”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萧茵对姬瑶的喜欢似乎是真心的，“囡囡如今在皇学，与萱姐儿虽然不同班，可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找你萱姐姐。” 　　“是啊，安平县主，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让人知会一声。”吕萱燕突然的和善，让姬瑶警惕地捏紧了筷子。 　　“萱姐儿，你是姐姐，多照顾妹妹。” 　　萧茵嘱咐了几句，就到了主桌。 第153章 恶心到想吐 　　她身份尊贵，自然要坐主桌，过来闲话几句，也不过是因为对姬瑶的“喜爱”。 　　姬瑶小心眼地看向主桌。 　　钟氏冲她微微摇头，脸上没有一点担心。 　　姬瑶自然是相信母亲的战斗力，而且父亲肯定也是维护母亲的，仔细想想，她似乎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在看了一眼男宾那边，姬如风与三个哥哥含笑的模样，姬瑶又开始大口吃肉了。 　　午饭后，需要午休的客人都被送到了专门的地方，其余的人到了戏台。 　　戏台搭建在桂花林。 　　不大的空地上种满了桂花树，不是很密集的那种，倒像是规划好了。 　　中间一个戏台，下面摆好了桌椅。 　　今儿天公作美，没有毒辣的太阳，也不至于秋风瑟瑟，恰到好处的微风，倒给这里的景致增添了一点情趣。 　　“囡囡，我们坐那边。”说话的是姬熹。 　　之前花房里的闹剧，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母亲圆满解决了，她心里才踏实了。 　　虽然姬瑶多管闲事，可所有损失都有人承担，庶女们之间的个人恩怨，影响不到她的口碑和名声，姬熹心里还是满意的。 　　今儿人多，她自然要摆出好姐姐的样子，不仅要照顾好姬瑶，还要彰显她们的姐妹情深。 　　那边，吕萱燕也主动过来，挽着姬瑶的胳膊，“走，我们一起。” 　　姬瑶歪了歪脑袋。 　　她眼尖地看到吕萱燕的假发微微晃动了一下。 　　她可不敢碰，要是碰掉了，这还不得算在她头上。 　　姬瑶个子小，几乎是被两人架着走的。 　　红杏想上前，被黄桃拉住了。 　　姬瑶回头冲赵婷看了一眼，歉意地笑了笑。 　　赵婷摆手，表示没关系，带着赵勇走到了刘氏身边。 　　饭桌上，刘氏轮番被几位夫人奉承着，心里正飘飘然，看着一双儿女，脸上的笑更是真诚了几分。 　　“婷姐儿……” 　　赵婷不语，只带着赵勇在一边坐下。 　　赵勇的话很少，作为一个合格的弟弟，他凡事都听赵婷的，对赵婷也十分维护。 　　知道母亲的性子，所以两人都不指望刘氏能做什么维护他们的事儿。 　　打小两人就清楚，凡事要自己争取，自己不站起来，没人能帮忙顶着他们的后背！ 　　就像这次，在赵婷孤军作战的时候，她不奢望刘氏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可…… 　　她也没想到，母亲为了息事宁人，居然要她承认她没做过的事儿。 　　她不是心疼那几万两黄金，她只是心寒。 　　心寒母亲对她的不信任，心寒母亲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她！ 　　更心寒，母亲为了那所谓的圈子的承认，卑躬屈膝。 　　见女儿板着脸，刘氏讪笑，“娘也是为你好，那么多人针对你，娘不早点把事情认下来，后面只会更麻烦。好在县主出面作证了，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你……” 　　“也亏得是县主站出来了，若是县主没有站出来呢？” 　　刘氏笑容一僵，随即说道：“怎么会，县主是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冤枉。” 　　“安平县主一个外人都见不得女儿被冤枉，娘亲，你呢？”赵婷突然侧目，一瞬不瞬地看着刘氏。 　　眼底没有愤怒，黝黑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娘、娘不是承诺会赔银子了吗？所以，她在期待什么呢？ 　　赵婷突然就笑了，拉着赵勇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曲目。 　　今儿姬老夫人开心，这种长脸的场合，她是一定要坐镇的。 　　李氏深知姬老夫人的脾气，所以今儿安排的戏班，是姬老夫人最喜欢的戏班，曲目也是姬老夫人亲自挑选后，李氏又增添了两个适合年轻人的曲目。 　　姬瑶不安分地坐在座位上，朝钟氏那边看去，顿时气成河豚！ 　　萧茵是怎么回事，硬是朝母亲身边挤，还企图坐在父亲身边！ 　　姬瑶跳下椅子，蹬蹬蹬地朝钟氏跑去。 　　今儿的座位安排没有分男女宾，姬如风难得与钟氏有这个闲情逸致坐下来听曲儿，两人都有些憧憬。 　　姬川晋更是人小鬼大地先过来占了一个桌子，准备一家人坐在一起。 　　先前姬瑶跟着赵婷走了，后来又被姬熹和吕萱燕带走了，姬川晋心里就有些不高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公主更是让人讨厌。 　　姬川晋岁数小，可直男本男的性子暴露无遗，虽然说不上长公主的举动是什么，可本能地讨厌。 　　姬如风也是皱眉，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钟氏的神色。 　　钟氏面上越是不显，姬如风心里越是没底儿。 　　还没开口，姬瑶小炮仗似的冲了过来，“爹爹，娘亲。” 　　突然腾空，奋力的小短腿还在空中狂飙。 　　“大哥？” 　　“忘了我们了？姬瑶憨笑，“大哥，二哥，三哥。” 　　“玩够了，舍得回来了？”钟氏从姬川晨手里接过了姬瑶，末了，还不忘瞪了儿子一眼。 　　“那边没这里舒服，我们是一家人，要坐在一起。” 　　“一家人”三个字被姬瑶咬得很重。 　　萧茵仿佛没听到似的，让丫鬟从一旁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姬如风心虚地换了个方向，挨着钟氏和长子坐下。 　　姬川晋很自觉地挤在萧茵身边。 　　萧茵仿佛没看到似的，自顾自话地说道：“之前在饭桌上与姬夫人一见如故，现在本宫就厚着脸皮与姬夫人坐一块了。” 　　“长公主随意就好，长公主是客人，又身份尊贵，能与你坐一起，是臣妇的福气，只要长公主不嫌弃这几个孩子吵闹就好。” 　　“不嫌弃，说来，本宫还挺喜欢囡囡的，聪慧可人的孩子。据说，在皇学的成绩也很好……”顿了顿，萧茵的口吻愈加怀念，“说到皇学，本宫倒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时候，本宫与皇上都不得父皇的宠爱，在皇学虽然没被欺负，可日子也不好过。 　　姬将军那个时候是皇上的陪读，不仅要帮衬皇上，还要维护本宫，没有姬将军，就没有皇上与本宫的现在。” 　　“长公主言重了，本将军是皇上的陪读，与皇上是一体的，维护皇上，是本将军的职责。” 　　“是吗？”长公主俏皮地眨眼。 　　姬瑶恶心地想吐。 第154章 危险！危险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卖萌！ 　　“本宫记得，有一次本宫的簪子被五皇弟扔进了池塘，是姬将军冒着严寒帮本公主捞起来的。 　　虽然才十月，可那年的京城十分寒冷，十月就飘雪了，那簪子虽然不值钱，却因为是母妃留给本宫的，对本宫意义非凡。 　　姬将军在水里待了近半个时辰，才把簪子捞起来。为此，姬将军还染上了风寒。 　　本宫得知后，心里过意不去，亲自熬了汤药，给姬将军送过来。当时还是姬老夫人接待本宫的，得知本宫的来意，让本宫亲自把药给姬将军送过去。” 　　哼！ 　　轻飘飘的一个冷哼，姬家的四个男人浑身僵硬。 　　被钟氏抱在腿上的姬瑶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因为离得最近，姬瑶的感官最为明显。 　　娘生气了！ 　　娘生大气了！ 　　姬如风反倒冷静下来了，“长公主怕是记错了，当年下水的并不是本将军，是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本将军是在张公公体力不支的时候，下手把他带上来的。 　　染上风寒的也是张公公，因为那个时候，太医院不愿给张公公问脉。 　　所以本将军把张公公接回定国公府，让府医问了脉，开了药方。长公主确实送药了，可药送到了客院张公公那边，本将军因为有事，当时不在府里。” 　　“是吗？”萧茵讪笑，并不认为自己之前模棱两可的话有什么不对。 　　她说的也是事实，姬如风下水了，不是吗？ 　　她也到定国公府送药了，不是吗？ 　　只是…… 　　姬如风的撇清关系让她很不满。 　　居然为了一个钟氏让她难堪！ 　　“姬夫人你别误会，本宫与姬将军因为一起读书的原因，所以随意了些，没外面传言的那些。” 　　外面的传言！ 　　姬瑶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长公主多虑了，我与如风夫妻二十年，这点信任和默契还是有的，如风什么性子，我这个枕边人最有发言权。 　　他真要怎样，早就做了，也不会等到现在。长公主的品性，我进京前早有耳闻，长公主与驸马锦瑟和鸣，是京城多少人羡慕的夫妻，那些传言，想必也给长公主带去了麻烦。 　　不过，好在驸马与长公主情比金坚，那些传言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心里才好受了些。清者自清，我是没把那些传言当回事，我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能相信那些不成？” 　　如果娘亲你脸上的笑容不那么狰狞，瑶瑶还真信了！ 　　姬瑶双手撑着身后，想从钟氏的腿上跳下来。 　　可钟氏没给姬瑶机会，提起她，重新放回自己的腿上。 　　姬瑶绷紧了身子，欲哭无泪。 　　哀怨的目光看向姬如风。 　　罪魁祸首，还不赶紧想办法！ 　　姬如风别过目光，看向一边。 　　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哪儿还帮得了女儿？ 　　“姬夫人果然是明事理的，事情说开了就好。本宫也是担心外面的传言惹了姬将军与姬夫人的不快。” 　　钟氏淡笑…… 　　姬川晨终于看到姬瑶的小心翼翼，把她从钟氏的腿上抱过去了。 　　“长公主多虑了，倒是吕驸马让本将军刮目相看，只要吕驸马觉得不没什么，那就好。” 　　萧茵脸色微变，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铁憨憨姬川晋补刀，“长公主，这张桌子是晚辈专门给家人占的，我们一家人难得有机会一起听曲儿。虽然晚辈说这话有些不合适，还请长公主体谅晚辈的孝心，如果长公主没别的事，晚辈想请你把空间留给我们一家人。” 　　还算尊敬的话，却一点情面也没留。 　　萧茵也是个崩得住的，“好，倒是本宫想岔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听曲儿吧。囡囡啊，得了空，与你萱姐姐好好聊聊。” 　　萧茵带着丫鬟，黑沉着一张脸，走到了李氏旁边。 　　李氏一直都留心长公主这边的动静。 　　萧茵与姬如风的事，她听敏妃说漏嘴的时候，提到过几次，心里是有些怒其不争的！ 　　如果姬如风做了驸马，他们定国公府还能更上一层楼，老爷的仕途将会更顺畅。 　　本朝没有驸马不能入仕参政的说法，凭着姬如风与皇上的关系，二爷也会平步青云！ 　　可姬如风偏偏不争气，娶了个钟氏。 　　李氏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姬如风图钟氏什么！ 　　“长公主……” 　　“老夫人。”萧茵客气地打了招呼。 　　这些年，长公主因为敏妃的关系，与定国公府一直保持着联系，而姬老夫人也十分满意长公主对定国公府的照顾。 　　“有段时间没见着长公主了，不知长公主在忙什么？”听姬老夫人与长公主的对话，就知道私底下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入秋了，府里有很多事务要安排，庄子那边也快收成了，忙倒不是很忙，就是时不时地有下面的人来禀报，东一件事，西一件事的，让人不得空。” 　　“忙点好，说明长公主有能力。驸马也是信任长公主，才把这些事交给长公主，我听说前儿驸马又买了近百亩地儿交给长公主。” 　　说到驸马，萧茵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他呀，每天就做些不务正业的事儿，不是今儿买个庄子，就是明儿买几亩地，要么就是买几个铺子，生怕本宫名下的产业不够似的。说句不怕老夫人笑话的话，就是萱姐儿，名下都有几个首饰铺。” 　　“那是驸马的本事，长公主与郡主是有福之人，多少人羡慕驸马对长公主的宠爱！女人啊，手里有点傍身的东西，总是好的。” 　　“那倒是……”萧茵点头附和，“驸马这些年置办了不少产业，在朝堂上没什么本事，也就这点能耐了。” 　　“长公主啊，我们都知道驸马厉害，你就不用在我们面前显摆了。”立即就有人大着胆子打趣道。 　　“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怎么就成显摆了？”萧茵的自称都变了，更加平易近人了。 　　“我们都知道驸马本事大，这赚钱的能力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也亏得驸马对朝堂没兴趣。否则，哪儿还有我家老爷的事儿啊！” 第155章 与人分享和自食其力 　　“就是，驸马爷本事大，凭着自己的本事就置办了那么多产业，光是庄子，就给长公主置办了四五个，还是近郊最好的地儿。” 　　“我们可都眼红着呢！” 　　“产业大了也有产业大了的难处，本宫那几个庄子的收成是好，可公主府能用多少？剩下的，本宫又不想卖给粮庄，平白便宜了那些商人。所以，每年才会开设粥棚施粥，可这些能消耗多少？本宫现在愁得不行。” 　　李氏嘴上附和着，心里不以为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萧茵所谓的施粥，不过是为自己博取一个好的名声。 　　她真要那么救苦救难，那就把粮食免费发放给百姓啊！ 　　这样好名声更大，更有用！ 　　“说到这个，老大的营地要开营了，若长公主有需要，可以把多余的粮食送到老大的营地。” 　　“这……这样好吗？”萧茵自然是心动的。 　　“有什么不好？营地本来就需要吃喝拉撒，我们按照比市价低一成的价格卖给老大，最后还是老大得了便宜！ 　　我们庄子上的粮食都是好粮，比粮庄那些掺了砂石的粮食，我们的那些可都是精粮，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敞开门做生意，谁都不占谁的便宜。” 　　“老夫人若是能引荐的话，本宫感激不尽。” 　　“这有何难？稍后我让老二与老大说说。”姬老夫人一副指点江山的笃定。 　　李氏微微不满。 　　先前女儿就暗示过姬瑶，没想到那死丫头用话堵死了，所以她才撺掇老夫人。 　　原本想着由老夫人出面，姬如风怎么着也会点头，到时候顺便把自己庄子上的粮食混进去，自己手里也多了一笔进项。 　　可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让老爷出面！ 　　老爷与姬如风可没多少兄弟情，姬如风才不会买老爷的账！ 　　压下心里的不安，李氏贤惠地问道：“娘，圈子里有不少夫人都有这个想法，先前也问了儿媳妇，不若到时候一起问问？” 　　姬老夫人哪儿有不点头的道理？ 　　这种拿捏儿子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掌控了一切，是府里集权力于一身的太上皇。而且，还能在圈子里彰显自己对长子的控制。 　　没有住在府里又如何？ 　　当了将军又如何？ 　　还不是她拿捏在手里的蚂蚁！ 　　是的，现在的姬老夫人踌躇满志，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到时候一起问问，军营那么大，需要的粮食可不少。” 　　这话不假，所以姬老夫人认为“人多力量大”，把大家都集中起来，不仅更有分量，还能一次性解决疾风营的后勤问题，何乐而不为？ 　　李氏心里虽然高兴，毕竟之前她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可不代表她愿意当出头鸟，悄悄让人告知了姬二爷。 　　而姬瑶这边，气氛就有些诡异了。 　　自从萧茵离开后，姬如风绷紧了身子，等着钟氏发作。 　　可钟氏吃着点心，品着茶，兴趣颇浓地欣赏着台上的戏曲。 　　姬如风余光向三个儿子求助。 　　结果三个死小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 　　锤子哦！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三个逆子对戏曲这么有研究了？ 　　看向最贴心的小棉袄。 　　姬瑶叹气…… 　　“娘！” 　　钟氏把试图爬上自己腿的姬瑶拎了起来，“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姬瑶给姬如风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儿，爱莫能助地摊开了小手。 　　刚结交到新朋友，姬瑶最是坐不住的性子，挣扎了两下，从椅子上跳下去，找赵婷去了。 　　三个小家伙对戏曲没什么兴趣，转到了荷花池。 　　既然是荷花池，肯定是有荷花的。只不过，姬瑶一行人只看到了硕大的荷叶，没看到一朵荷花。 　　姬瑶对荷花没兴趣，她对莲藕更有兴趣。 　　“我下去弄。”赵勇也是个虎的，才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挽起袖口就要下水。 　　“别，这是定国公府，你别胡来。”赵婷拉住了赵勇。 　　赵勇为难地看向姬瑶。 　　是姬瑶提议说采莲藕的，他不过是想帮忙，以感谢姬瑶之前的仗义执言。 　　姬瑶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返回戏台，朝定国公跑去。 　　定国公在朝堂上颇有威望，再加上他是姬如风的父亲，皇上也会给几分面子，所以在圈子里有些地位。 　　就像现在，身边就围了一圈巴结奉承的人。 　　“祖父！”姬瑶脆生生的声音，淹没在长辈的哄笑声中。 　　“祖父！”姬瑶个子矮，挤不进去，只能气运丹田，大吼一声。 　　姬国公最先听到了姬瑶的声音，忙推开面前的人。 　　看到姬瑶通红的小脸，顿时就笑了，“囡囡来了。” 　　“祖父！”姬瑶倒腾着小短腿冲到姬国公跟前，笑得灿烂。 　　姬国公掩饰着嘴角的笑，故意板着脸问道：“囡囡有什么事儿找祖父？” 　　姬瑶纠结地看了一眼周围的长辈。 　　哟，小家伙还不好意思了？ 　　肯定不是好事！ 　　姬国公更有兴趣了，与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拉着姬瑶到了一边。 　　“囡囡找祖父，有什么事儿。” 　　“那边，有荷花池。” 　　“所以呢？” 　　“很漂亮。” 　　“囡囡想让祖父带你去荷花池？”姬国公故意问道。 　　姬瑶想了想，摇头，“荷花池没有荷花，但是……” 　　姬瑶对着手指，讪讪地说道：“但是有莲藕。” 　　“所以囡囡是想吃莲藕？”绕了这么大一圈，姬国公终于弄明白了姬瑶的要求。 　　“他们是瑶瑶的朋友。”姬瑶指着身后的两人。 　　“然后？” 　　“爹爹说，好东西要与朋友分享，这是祖父教父亲的。” 　　“所以呢？”姬国公精明地继续问道。 　　姬瑶把他抬那么高，无非是为了那最后一句话。 　　“所以，瑶瑶的朋友也要分一点。”仿佛是为了给自己鼓气，姬瑶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赵勇还未放下去的袖子，姬国公说道：“祖父还教过你父亲要自食其力。” 　　“但是祖父也说过，在自己能力不行的时候，要审时度势，找人帮忙。” 　　“不，祖父没有说过。” 　　没有吗？ 　　姬瑶当然不知道姬国公有没有说，反正姬国公岁数大了，说没说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156章 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原本以为小家伙会郁闷地叹气，姬国公都准备好，只要小家伙开口，他就“勉为其难”点头的准备。 　　结果姬瑶眼睛一亮，“祖父，我们可以自己下去？” 　　“那怎么可以？”姬国公想也没想地摇头。 　　“不是自食其力吗？”姬瑶的歪头，直接戳中了姬国公的老夫少女心。 　　大手一挥，找来几个下人，挽起裤腿，下池塘捞莲藕。 　　姬熹带人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祖孙俩蹲在一边，兴致勃勃品头论足的一幕。 　　捏了捏袖口下的绣帕。 　　“祖父，囡囡，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姬熹笑着走了过来。 　　“堂姐。”在姬国公面前，姬瑶可是个乖宝宝。 　　“哟，现在不叫姬小姐，叫堂姐了？” 　　看似玩笑的话，其实不过是告诉姬国公，姬瑶并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单蠢。 　　姬瑶不理她，只对姬国公说道：“祖父，这些莲藕瑶瑶能都带回去吗？” 　　“不是要分给你的小伙伴吗？” 　　“回去分。”姬瑶留了个心眼。 　　哟呵，居然在本国公面前耍小聪明！ 　　姬国公也不拆穿姬瑶。 　　身边的孙辈不少，不管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除了嫡长孙与嫡长孙女，其他的他都叫不出名字，甚至都没混个脸熟。 　　可世家就是这样。 　　能者为强…… 　　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他只要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保证定国公府能继续昌盛下去。 　　所以，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在他跟前都是一板一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哪怕是在圈子里，让老妻引以为傲的姬熹，也是性子死板。没想到，这个倒是个小机灵鬼。 　　像极了她那个死鬼爹！ 　　“那就带回去吧，留一些下次来了再挖。”姬国公也留了个心眼。 　　既然小家伙喜欢，那就让小家伙心里念念不忘。 　　祖孙俩自说自话，完全忽视了姬熹。 　　换做是在往常，姬熹会觉得很正常，祖父虽然不重男轻女，可比起大哥，她在祖父面前也没什么存在感。 　　可今儿有姬瑶做对比，姬熹心里就不舒服了。 　　“好了，这里没事了，你带着你的朋友好好玩。” 　　姬国公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给姬瑶安排个院子，没事的时候抱过来待几天。 　　一想到姬如风这个逆子，姬国公心里就憋了气！ 　　逆子不孝顺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得了个乖巧的孙女，一定要想办法带在身边！ 　　逆子最宠囡囡，他就要把囡囡带在身边，气死逆子！ 　　他才不承认，他喜欢这个孙女！ 　　绝对不会承认！ 　　姬国公背着双手走了。 　　“囡囡，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捞莲藕啊……”姬瑶指着地上，正在被收拾，等清理干净就会整理好，到时候带回去的莲藕，“堂姐，你要不要留一点？” 　　姬熹嫌弃地摇头，“不用了，谢谢，你全带回去吧。” 　　一点莲藕而已，宝贝成这样，果然是没见过好东西的蠢货。 　　“囡囡果然好本事，与祖父相处不久，就让祖父这么维护了？” 　　“姬小姐，安平县主也是姬国公的孙女啊，姬国公维护她，不是应该的吗？姬国公是安平县主的长辈，长辈关爱晚辈，怎么到了姬小姐嘴里，就是不应该的事了？” 　　“我没有，我……” 　　“不管安平县主与姬国公相处的时间长短，他们也是一家人，我觉得这是应该的。”赵婷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而且，她还一点也不惧怕姬熹的身份。 　　“堂姐，这里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姬瑶才不想在这里与姬熹塑料姐妹情，带着赵婷与赵勇离开了。 　　定国公府这么大，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玩。 　　姬熹就眼睁睁地看着姬瑶带着小伙伴欢快地离开。 　　“姬小姐，囡囡的性子就是这样，在山上的时候就我行我素，以为她回来了，学了规矩就会好点，结果，没想到……” 　　柳慈一脸无奈。 　　姬熹冷笑，“据说，姬瑶还是跟着莫老夫人学的规矩？” 　　“莫老夫人是有本事，可囡囡如果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夫子再德高望重，也帮不了她。” 　　“算了，毕竟是祖父喜欢的孙女，有没有规矩，和我也没关系。” 　　嘴里说着无所谓的话，可姬熹的脸色却不这么认为。 　　柳慈也是一脸嫉恨。 　　她回来这么久，除了与父亲回过一次柳府外，再没有去过本家。 　　原本以为祖父对父亲有几分重用，可父亲上面的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厉害。 　　特别是大伯与二伯，作为祖父的嫡子，祖父不仅精心培养，更是不遗余力地利用自己的人脉来为大伯与二伯铺路。 　　所以，哪怕自己的父亲如此努力了，仍旧得不到祖父的关注！ 　　特别是现在，父亲在疾风营几乎没有话语权，祖父更加不会关注父亲。 　　更不用说她自己了。 　　想到先前姬国公对姬瑶的和颜悦色，柳慈心里就一阵扭曲。 　　如果大家都一样，那也就罢了，可凭什么姬瑶能得到这些，她就不行！ 　　姬瑶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多！ 　　“我这个堂妹啊，可不是一般的有本事，别看她岁数小，厉害着呢！柳小姐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吧？” 　　柳慈讪笑，“囡囡岁数小，在桃花寨的时候，大家都比较宠她。虽然任性了些，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也就柳小姐这么随和了，我是囡囡的堂姐，她的事情我总要承担一些。柳小姐，我那里有套新的青花瓷茶具，我瞧着柳小姐也是喜茶之人，若是柳小姐不嫌弃，稍后就带回去吧。” 　　柳慈眼睛一亮，“这……怎好让姬小姐割爱。” 　　“大家是姐妹，更何况柳小姐还是我的陪读，我俩的情谊更是要紧一些。囡囡那边，还请柳小姐多担待。” 　　“柳小姐请放心，囡囡也是我的姐妹，我自会好好待她。” 　　自以为读懂了姬熹话里的意思，柳慈回府与张氏商量后。 　　很快，关于姬瑶嚣张跋扈，不懂规矩，还污蔑庶女的谣言，就这么传出去了。 　　这个时候的姬瑶还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与三个哥哥安静地坐在花厅里，听着钟氏审问姬如风。 　　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第157章 厉害的大哥 　　钟氏端着茶杯，吹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听着姬如风的发誓诅咒！ 　　“事情就是这样，我与那什么长公主半点交集都没有！我是皇上的伴读，陈敏才是长公主的伴读，都不在一个课堂，就是午饭，也是我与皇上在饭堂打了饭，回寝室吃的。” 　　姬如风早在娶钟氏前，就把那点陈年往事全招了，实在想不出什么还需要补充的，只能针对萧茵今儿提到的事好好解释了一番。 　　“这么久远的事儿，亏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当然要记清楚了，免得被人冤枉了。”姬如风理不直气也壮。 　　钟氏懒得与姬如风耍宝，“我没那么小气，萧茵都不担心驸马心里不快，我操什么心。” 　　“是，我媳妇就是识大体！”姬如风赶紧拍马屁。 　　钟氏瞪了他一眼，“今儿花会上，一些夫人找我，说了卖粮的事儿，二弟也找过你吧。” 　　姬瑶竖起了耳朵。 　　姬熹之前的暗示，她回来后就找姬如风打小报告了，没想到那些夫人坐不住，找上了钟氏。 　　“管他们做什么？我很快就会安排下去。” 　　钟氏放心地点头。 　　姬如风的性子看着不着调，甚至有些时候还混不吝的，可他心里有成算。 　　“营地那批兄弟，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先等老三回来，回去一部分，剩下的，先留着，免得皇上猜疑。” 　　虽然与皇上是打小的情分，皇上这些年也记挂着他。 　　可姬如风心里很清楚，他只是个臣子。 　　钟氏叹气，“有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我们留在洛水会怎样？可我知道，如果我们真留下了，你就不是你了。” 　　姬瑶捂着嘴，不顾室内的高温，还想再偷听几句，结果被姬川晨拎着后领提走了！ 　　姬瑶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很好，大哥手劲又厉害了，都不带晃动。 　　“大哥！”姬瑶气恼地大吼一声。 　　姬川晨才不理她，顺手把她抱在怀里，“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明儿还要去皇学。” 　　“我的莲藕……” 　　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吃的？ 　　姬川晨轻笑，“都在厨房放着，给赵府的已经送过去了。萧焰那边，也让人送了药膳过去，姬大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大哥，讲故事。” 　　“姬大小姐想听什么？”姬川晨好脾气地问道。 　　姬瑶贼兮兮地转了转眼珠子，“大哥，你讲你小时候的事呗！比如犯了什么错，做了什么糗事。” 　　“糗事是什么？”姬川晨问道。 　　“就是被人笑话的事。” 　　实在是姬川晨岁数不大，却是别人眼中的谪仙，姬瑶恶趣味地想把姬川晨拉下神坛。 　　大哥太优秀，让她很有压力。 　　姬瑶才不承认自己是见不得姬川晨好。 　　她这么贴心的小棉袄，才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姬川晨仔细想了想。 　　自己从小到大算不上规规矩矩，可说到糗事？ 　　还真没有…… 　　瞄了一眼身边乐呵呵的姬川晋，姬川晨对姬瑶说道：“大哥给你讲三哥吧，他的糗事不少。” 　　“大哥！我没有，你胡说！”姬川晋急红了眼。 　　本来在妹妹心目中的形象就不够高大，若是被大哥再添油加醋地说上两句，他在妹妹面前还有什么面子？ 　　里子都没了！ 　　“大哥，你别仗着你是老大，就无中生有！” 　　“我无中生有！”姬川晨看着跳脚的姬川晋，冷笑，“你敢说你这样的事儿还少了吗？你小时候的事儿，我可都记得，走，囡囡，大哥给你讲睡前故事！” 　　呵，不让他说，他还非要说！ 　　姬瑶打了个呵欠，不等回到房间，就趴在姬川晨的肩上睡着了。 　　小心地脱掉姬瑶的外衣，把她放进被子里，嘱咐了黄桃几句，姬川晨才带着两兄弟出了房间。 　　“大少爷。”一道黑影飘然而下。 　　一向最没存在感的姬川旭挑眉。 　　“说……” 　　“回大少爷，属下查清楚了，外面的传言是从柳府传出来的。” 　　“二叔？” 　　想到了什么，姬川晋连二叔都不愿叫了，“柳新书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回三少爷，是张氏与柳慈搞事。不过，柳新书肯定是知道一点的。” 　　姬川晨嘴角朝上提了提。 　　张氏和柳慈这对母女还真是…… 　　阴魂不散…… 　　“大少爷，柳慈从定国公府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套青花瓷茶具，是姬熹送的。回来后，柳慈就与张氏在房里商量了一刻钟。 　　然后，就有丫鬟从后门出去，找上了城东的几个小乞丐，给了银子，让他们散布谣言。 　　那几个小乞丐岁数小，有些胆小，张氏交代的那些话，还没传开。不过，已经传出城东了，酝酿一晚上的话，明儿将会大范围地传开。” 　　“大哥！”姬川晋最是护短，见不得家人委屈，更何况还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上次的事儿，只教训了吕萱燕，我们似乎还忘了一个人？”漫不经心的语气，姬川旭似笑非笑的脸上隐隐有杀气。 　　“姬熹暂时不能动……”姬川晨没解释原因，只说道，“不过也该给她点教训。” 　　“大少爷，要属下终止外面的流言吗？” 　　“不用。” 　　“大哥！” 　　姬川晨抬手，打断了姬川晋的话，“我先回书房，你们俩好好想想，囡囡今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安抚小家伙。” 　　“二哥？”姬川晋脑容量有限，跟不上姬川晨的节奏。 　　“没事，走吧，我们去找点好东西。” 　　一夜的发酵，翌日一早，八卦集聚地就有人在讨论定国公府上的花会。 　　定国公府的桂花出名，算得上是圈子里，乃至京城的一道风景。 　　只可惜，寻常百姓没机会，只能听听坊间的传言。 　　而这些传言，一般都是参加了花会的各大世家的下人，出来采买的时候闲聊出来的。 　　乖乖，光是听听就让人羡慕不已。 　　那种生活，果然是连想都想不出来的。 　　今年的花会更是特别。 　　因为姬将军一家回来了。 　　作为定国公的嫡长子，作为护佑大黔的将军，在民间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 第158章 如果当初是…… 　　当然，大家更关心姬将军与定国公府的家事。 　　所以，当大家得知姬将军的女儿姬瑶在花会上嚣张跋扈后，顿时沸腾了。 　　“没看出来啊，姬将军那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嚣张的女儿？” 　　“这可难说，姬将军是英明神武，是我们大黔的战神，可后院的事儿都是姬夫人的事儿。三个公子跟着姬将军，被姬将军教育得很好，可姬小姐跟着姬夫人，那就不一定了。” 　　“这话没错，姬夫人是村妇出身。当然，我不是看不起村妇，就是觉得吧，村妇的规矩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再加上姬家三个公子都跟着将军，姬夫人难免就对唯一留在身边的姬小姐溺爱了几分。” 　　“也不知姬将军怎么就选了姬夫人？” 　　“你这话……”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替姬将军不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姬将军受了伤，被姬夫人救了，姬夫人在得知姬将军身份后趁虚而入。姬将军是看重规矩的人，姬夫人不要脸地爬床，姬将军只能承担起责任，娶了姬夫人。” 　　“你说得好像你就在场似的。” 　　“这么简单的事，稍微想一下就能想明白。难不成，姬将军是看上了姬夫人的花容月貌和贤良淑德？不过，姬夫人救了姬将军，我还是感谢她的。就是这手段……有些太不入流了。” 　　“毕竟是村妇，能有什么手段？怪不得姬小姐被教养成了那般模样。” 　　“我之前有幸见过姬小姐，挺有福气的一个孩子，模样也是水灵灵的，和姬大公子一样，都是谪仙一般的人物，没想到她的性子居然这么……让人一言难尽。” 　　“姬小姐肯定是好的，可惜摊上姬夫人这么一个母亲，现在年纪还小，还能掰回来，岁数大了，那就难了。” 　　“姬小姐是安平县主，再不好，也比我们好多了，你操什么心啊。” 　　“我就是觉得姬小姐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被姬夫人教成了这样，真是可惜了。” 　　“我听说，姬小姐跟着莫老夫人在学规矩。” 　　“是该多学学，不然将来……” 　　“姬将军是真的可惜了，当年……”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说事实而已，当年若是姬将军与长公主……” 　　“别乱说，会给姬将军和长公主带去麻烦。” 　　“我就在这里说说，你们又不会传出去……”到底是心虚，说话的人声音都小了，“不过，难道你们不觉得我说的是事实吗？” 　　“事实又怎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姬将军有自己的儿女，驸马对长公主也千依百顺，人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这样，只会给姬将军和长公主添乱。” 　　虽然大家的讨论被这句话制止了，可制止不了大家发散的思维。 　　是啊，当年姬将军是皇上的伴读，长公主与皇上一母同胞，对皇上最是维护。 　　夺嫡的时候，长公主义无反顾地站在了皇上这边，与姬将军站在同一阵线上。 　　青梅竹马的情意，一起作战的默契，还有什么能阻止两人的？ 　　有…… 　　钟氏…… 　　不过是一个上午，姬瑶就成了嚣张跋扈的大小姐，钟氏就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不要脸的贱人！ 　　而这个时候的姬瑶，还沉浸在见到小伙伴的快乐中！ 　　赵婷与赵勇到皇学了。 　　虽然没正式上族谱，可该提上日程的安排都安排上了。 　　两人跟着刘氏的时候都没有开蒙，所以安排在了丙一班，与姬瑶一个班。 　　“婷姐姐，勇哥哥。”姬瑶嘴甜，立马就招呼上了。 　　萧焰审视地看着对面两人。 　　原本的漫不经心，也带上了几分慎重。 　　无他，只因为姬瑶对两人的熟稔。 　　“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真好。”姬瑶美滋滋。 　　赵婷也十分高兴，拉着姬瑶的手，凑到她耳边说着悄悄话，“今儿我娘会给姬府下帖，稍后，我父亲会亲自送谢礼过去。” 　　“哎呀，这么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姬瑶学着大人的模样，应酬着。 　　“应该的，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被冤枉成什么样呢！我倒不怕被冤枉，就是气不过她们颠倒黑白，还仗势欺人！” 　　萧焰不满地看着赵婷。 　　从见到姬瑶起，这人就叭叭个不停，一点也不消停！ 　　还有，明知道这人不怀好心，姬瑶还和她挨这么近做什么！ 　　萧焰上前，想拉走姬瑶，提醒她要上课了，却不想，赵婷跟着姬瑶走到了座位边上，左右看了一眼。 　　“瑶瑶，你这里没人吧，正好，我们坐一起。” 　　不等姬瑶回答，赵婷一屁股坐下。 　　还贴心地把姬瑶放在她这边，原本属于萧焰的笔墨都挪到了姬瑶面前。 　　不怪赵婷会误会，姬瑶给萧焰准备的笔墨和自己的是一样的。 　　赵婷以为因为姬瑶一个人用一张桌子，所以东西摆放得随意了些。 　　所以才把东西好心地放回了姬瑶那边。 　　萧焰气呼呼地上前。 　　“萧焰，给你，你坐我后面，和勇哥哥一起。” 　　勇哥哥！ 　　萧焰气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他也不明白这火气从何而来。 　　可这不影响他的怒火1； 　　勇哥哥！ 　　萧焰愤怒地看向赵勇。 　　赵勇原本带笑的脸顿时一僵，朝姬瑶靠了靠。 　　“萧焰，不准欺负勇哥哥！”姬瑶板着脸训斥了一句。 　　我！！ 　　萧焰心里骂骂咧咧，还憋屈地不能表现出来。 　　气鼓鼓地上前，抱着自己的东西坐在了后排。 　　“勇哥哥，你坐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谢谢。” 　　这还是姬瑶第一次听赵勇说话。 　　赵婷与赵勇虽然是龙凤胎，可两人的性格南辕北辙，甚至还颠倒过来了。 　　赵婷的性格更豪爽一些，赵勇就腼腆得多了。 　　“萧焰，好好照顾勇哥哥，不准欺负他。”姬瑶又提醒了一句。 　　萧焰已经懒得搭腔了。 　　姬瑶爱怎样就怎样吧。 　　与之前的姬瑶一样，赵婷与赵勇因为跟不上进度，所以午饭后要到夫子的宿舍拿笔记。 　　午饭时间，姬瑶与赵婷手拉手地进了饭堂，萧焰郁闷地跟在后面。 第159章 打群架 　　气氛明显不对！ 　　萧焰眼尖地看到众人闪躲却又八卦的眼神，一个劲儿地朝姬瑶身上戳。 　　甚至还有幸灾乐祸地捂着嘴窃窃私语。 　　昨儿定国公府的花会他是知道的。所以，花会上发生了什么？ 　　姬瑶心大，赵婷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两人坐在长桌前，等着黄桃和红杏取饭。 　　赵婷和赵勇身份不够，所以是没有陪读的，只有一个负责照顾的丫鬟和小厮跟来，黄桃主动带着两人到了取饭的窗口。 　　片刻后，几人黑着脸回来。 　　黄桃张了几次嘴，都忍住了。 　　萧焰眸光黯了黯，借口洗手，到饭堂后面转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脸色倒没多少变化。 　　姬瑶酒足饭饱，吃得十分满意。 　　赵婷与赵勇也是不挑食的，两人的胃口也很好。 　　在这种氛围的渲染下，姬瑶不仅多吃了半碗饭，还破天荒地吃了两根青菜。 　　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姬瑶遗憾地对赵婷说道：“可惜我们现在不在一个院子，等下学期我让爹爹找院长说说，看能不能把我们分在一起。” 　　“我也找我爹爹试试，若是能分在一起，那就太好了。”赵婷也十分高兴。 　　两人才起身，赵勇和萧焰还没跟上，王英就带着几个跟班过来了。 　　姬瑶挑眉……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当然看得出来王英来者不善。 　　仔细想了想，最近她与王英可没什么交集，王英甚至连定国公府的花会都没有参加。 　　反倒是宫里的敏妃专门让人送了御膳房的点心过去。当然，带回了李氏专门准备的桂花酒。 　　“安平县主，昨儿你很风光啊。” 　　昨儿？ 　　我又做什么了？ 　　姬瑶一头雾水。 　　“只是安平县主不觉得自己的手段有些太不入流吗？” 　　“所以，本县主做什么了？” 　　“嫡女有嫡女的骄傲，那些庶女是上不了台面，可要对付她们的方法多得是，安平县主何必自降身份，还用污蔑这种腌臜的手段？嫡女就该有嫡女的架子，安平县主这样，就是小门小户也不屑。” 　　“污蔑？本县主？” 　　“是啊，安平县主，看不上庶女，直接打压了就是。难不成，那几个还敢反抗？可污蔑这种手段，就掉价了。”王英的拥护者也是一脸不屑。 　　“这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赵婷护短地站了出来，“你是说昨儿花会上的事吧？你在场吗，你看到了事情的全部吗？只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就下了定论，就是你作为嫡女的智商？别到时候，我们还没怎样，倒是你，这位不知名的小姐就被嫡女碾压了。” 　　“你……” 　　“安平县主昨儿是维护我，我是赵将军府上的。污蔑？是本小姐被庶女污蔑，安平县主仗义执言，说出了事实，维护了本小姐。 　　合着，在这位小姐眼里，安平县主就是颠倒是非的人？这位小姐，不知你府上有庶出姐妹没有，有的话，你这样的智商，我真替你捉急。” 　　“你放肆！” 　　“我放不放肆，都帮不了你的智商。这位小姐，你有时间在这里被人当枪使，还不如多读点书，对你有好处。” 　　“是吗？外面的传言可不是这样……”愤怒中的王英反倒冷静下来了，“外面的人对安平县主的规矩可是很怀疑的啊，哪怕是跟着莫老夫人学习，也不过如此。” 　　莫老夫人是谁？ 　　姬瑶也配做莫老夫人的学生？ 　　这件事过后，莫老夫人应该会把姬瑶除名了吧？ 　　当初，她母亲也曾亲自去请过莫老夫人，可莫老夫人连她母亲都没见，就直接拒绝了，姬瑶凭什么就能成为莫老夫人的学生？ 　　而最让王英愤怒的是，姬瑶一个嫡女，用什么手段压制庶女不好，非要用污蔑，还是十分不成功的污蔑！ 　　这才是王英最看不上的。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的话，王英还不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带人挑衅。 　　而是那些传言后面的，关于钟氏的那些，让王英十分满意。 　　呵，姬夫人也不过如此！ 　　钟氏与王英的母亲都是村妇出身，可两人的高低一下就对比出来了。 　　这才是她迫不及待地站在姬瑶面前得意的原因。 　　“那又怎样？可惜啊，奶奶最后选的是本县主，又不是你。” 　　姬瑶一个白眼，懒得掰扯。 　　有时间在这里耍嘴皮子，回宿舍睡觉不好吗？ 　　姬瑶努力克制打呵欠的谷欠望，准备转身离开。 　　“你也是命好，从钟氏的肚子里出来，若不是钟氏爬上了姬将军的床，你以为你能有现在的风光？ 　　安平县主？呵，不过是个杀猪匠的外孙女，还安平县主！如果不是钟氏插足长公主与姬将军……啊——” 　　惨烈的叫声。 　　姬瑶直接撞向了王英。 　　不给王英反应的时间，直接扑到她身上，手里拿了一个亮晃晃的东西朝她脸上挖去。 　　勺子！ 　　红杏也是一惊。 　　不过，王英身边的人动作比她更快。 　　而赵婷的动作也不慢，带着赵勇扑向了那几个围攻姬瑶的人。 　　饭堂里的人一直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打起来了，有过来围观起哄的，也有过来拉偏架的。 　　红杏与黄桃也挽起袖子，加入了战斗！ 　　王英这边人少，可家里都是武将出身，没有大家闺秀的矫揉造作，打起架来也是狠辣。 　　更有一个，甚至操起了旁边的板凳！ 　　大家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尖叫还在喉咙里打转，萧焰就一脚踢了过去。 　　“呯！” 　　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人竟然咳出了血！ 　　半个时辰后…… 　　杨氏带着儿女匆匆赶了过来，在门口遇到三个外孙，一行人急匆匆地朝院长办公室走。 　　项院长头大地看着姬瑶！ 　　这丫头…… 　　惹祸的本事和那死小子一样！ 　　不过，看到小家伙脸上的擦痕与凌乱地头发，还是止不住地心软。 　　之所以没有让姬瑶先去收拾，是因为这样才具有视觉冲击，彰显姬瑶受害人的身份。 　　“囡囡！外婆的乖孙！”杨氏还没进门就嚎叫上了。 　　“哇——外婆！”姬瑶委屈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第160章 打就打了 　　钟氏黑着脸跟在后面。 　　还没进门，就听到对方家长训斥的声音。 　　怎么？ 　　这是欺负他们姬家没人吗？ 　　姬川晋更是个虎的，手里拿着一杆长枪。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太学的校场，听到妹妹被欺负，提着长枪就来了。 　　杨氏还没进门，姬瑶就张开了双臂。 　　杨氏一进门就把她抱起来了。 　　看着小家伙脸上的淤青，还有凌乱的头发，杨氏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项院长身侧的板凳上。 　　很好，武器已经选好了。 　　把姬瑶往项院长书案上一放，提起板凳就朝对方干去！ 　　钟氏直接抽走了书案上的戒尺，朝最近的夫人身上招呼过去。 　　那人嘴边的话直接变成了惨叫！ 　　“姬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你……啊——” 　　钟氏带来的丫鬟婆子们也加入了战斗！ 　　她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几个污蔑她家小姐的，所谓的同窗！ 　　以下犯上？ 　　不存在的！ 　　只要主子没打输，她们就没事！ 　　万一输了？ 　　有老爷在顶着，她们更不怕！ 　　对方只有四五人，再加上后来加入，拉偏架，浑水摸鱼的，总共有七八人，来的家长估摸有十余人，再加上带来的嬷嬷丫鬟。一时之间，屋子二十多个人乱成一团。 　　钟德提着杀猪刀，虽然没有动手，可那气势就让人心里发憷。 　　明晃晃的，比成年人手臂还长的杀猪刀，刀板比人的腰还粗，真要砍在身上，连呼救都来不及，人就没了。 　　姬川晋更是个虎的，提着长枪，一挑一个准，他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直接挑到门外躺着。 　　姬川旭虽然赤手空拳，可动作一点也不比姬川晋慢，甚至比姬川晋更凶狠。 　　钟良与刘氏也是能打能扛的，直接冲向那几个嬷嬷。 　　姬瑶捂着嘴，头大地看向姬川晨。 　　唯一清醒的，就只有大哥了吧？ 　　姬川晨紧了紧手里的折扇，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少爷怒火冲天的征兆。 　　虽然，这样的场面，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 　　姬川晨抱着姬瑶到了屏风后面，让黄桃打来温水，仔细把姬瑶的脸擦干净。 　　姬瑶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用实际行动向姬川晨表示：这点伤都不算什么。 　　可姬川晨眼皮都没抬一下，帮姬瑶上了药膏，又拿起了梳子。 　　赵婷等人大气也不敢出，自己用温水洗了脸，抹了药膏，在黄桃的帮助下，整理头发。 　　萧焰动作最快，最先收拾好自己。 　　毕竟这种事情多了，经验丰富。 　　“怎么回事？”姬川晨一边帮姬瑶梳头，一边问萧焰。 　　萧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 　　姬川晨冷笑。 　　知道会有人出来跳脚，没想到居然把王将军炸出来了。 　　“委屈囡囡了，这件事，大哥会解决。”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会把妹妹牵扯进来。 　　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姬川晨手捻了捻手指。 　　外面惊天动地的声音持续了一刻钟，钟氏等人停手后，还能听到众人的哼哼唧唧。 　　皇学的郎中提着药箱慢悠悠地进来了，同行的，还有先前躲在院子外面的赵夫人，刘氏。 　　刘氏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钟氏一家人的彪悍，没敢进来，在院子外面等着。 　　直到皇学的郎中来了，刘氏才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放开，我们不起来！”一夫人推开欲扶她起来的丫鬟，一张猪头脸，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看看姬夫人的嘴脸！这就是姬夫人解决问题的态度！这里是京城，不是洛水，更不是你们姬府说了算！ 　　我们好心来解决问题，姬夫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拳脚，比村妇还泼妇，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姬将军。” 　　地上躺着的几位夫人，连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谁知道杨氏与钟氏这么不要脸，一上来就打架！ 　　还不是掐脸的那种，是直接拿板凳上！ 　　这种泼妇…… 　　等着吧，这件事没完！ 　　一定会让人把这件事传出去，让圈子里的人看看，钟氏是多么的上不了台面！ 　　“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姬川旭第一个跳出来了。 　　“姬夫人，这就是姬府的规矩？长辈还没说话，晚辈就跳出来了？” 　　“我儿子是姬府正儿八经的二少爷。怎么，他没资格代表姬府，难道你有？”钟氏勉强应对了一句。 　　钟氏看了眼王英和她身边的几人，说实话，惨确实惨。 　　姬瑶身上的伤真真假假，看着严重，但都避开了要害。 　　再加上姬瑶的皮肤娇嫩，微微用力就会留下淤青。所以，姬瑶身上的伤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 　　可这几个却是真的见了红，有几处还是用棍子砸出来的痕迹。 　　可，这又怎样？ 　　钟氏从不认为伤得重的就是无辜的。 　　看向项院长，“院长，这是怎么回事？” 　　“姬夫人，你……” 　　“事情要解决，就要弄清楚原因，不是你卖相惨，你就是无辜的。” 　　“我们是在解决问题，可姬夫人一进门就动手，未免也太霸道了！” 　　杨氏吐了口唾沫，意犹未尽，还想再补上两脚，钟德拿着杀猪刀冲过来了。 　　“你、你做什么！”那人忘了身上的痛，动作利索地爬起来，躲在了王夫人身后。 　　王夫人烦躁地皱眉，硬着头皮说道：“姬夫人，我们都是做母亲的，维护孩子是正常，可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杀进来，你……” 　　“现在知道讲道理了，先前你们围着几个孩子数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有多讲道理。打了就打了，本夫人还怕你们造谣？”钟氏一点也不带怕的。 　　几人眼神闪躲。 　　她们来得早，见着女儿的模样，直接就拿姬瑶撒气了，只不过是骂了几句，刚做的手指甲都没掐在姬瑶的脸上，钟氏就来了。 　　王英抢先一步，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阐述清楚了。 　　她当然不会还原事实，挑了对自己有利的都说了。 　　钟氏顿时就笑了，“合着，王小姐不仅委屈，还十分无辜。” 　　姬瑶一脸讨好地看着姬川晨。 第161章 没有证据的口舌之争 　　姬川晨抱着姬瑶走出了屏风，后面跟着几个小家伙。 　　毫无存在感的刘氏见儿女没事，松了口气，走了过去。 　　那些夫人见到刘氏，仿佛找到了冤大头，一个勉强还有力气的夫人说道：“赵夫人，你可来了。” 　　刘氏一惊…… 　　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下面的人说姐儿和哥儿在皇学打架，院长让人来请家长。 　　她就是过来看看，赔点药费。 　　她什么都不知道。 　　刘氏看了一眼对面虎视眈眈的众人，又瞄了钟氏一眼，想到老爷昨晚嘱咐的话，战战兢兢地站在了钟氏这边。 　　“这……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不过婷姐儿与安平县主是一起的。所以，一切都由姬夫人做主。” 　　“娘……”姬瑶讨好地向钟氏张开了手臂。 　　钟氏没给正眼。 　　哦豁！ 　　事情大条了。 　　项院长走到姬川晨身边，抱起了姬瑶。 　　众人眸子一缩。 　　院长这是明目张胆地偏袒！ 　　可项院长什么都没说，她们就是想发作，也没有借口。 　　项院长坐在桌边，把姬瑶放在自己的腿上。 　　“可是，本院长了解的，事情经过却不是这样。” 　　“院长！”王英有几分慌乱。 　　“莫老夫人是安平县主的夫子，您与安平县主熟悉，关系好，可您是大儒，您不能因此就偏袒安平县主。” 　　“既然知道囡囡是我的学生，我偏袒几分又怎样？” 　　门外莫老夫人的声音让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不过是孩子的打打闹闹，怎么连莫老夫人都惊动了？ 　　虽然莫老夫人不是圈子里的，可威望在那里！ 　　作为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就是皇上都敬重几分，更别说，项院长还是皇上的老师！ 　　“莫老夫人，您……” 　　“闭嘴！”一直沉默的王夫人终于叫住了王英。 　　“奶奶……” 　　“乖囡囡，受委屈了。” 　　只一句话，就把事情定性了。 　　“老姐姐……”莫氏主动向杨氏问好，“原本想找个机会登门，没想到用这种方式见面了。” 　　杨氏摆手，“场合不重要，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都到我那里，我做东，大家尝尝农家菜。” 　　“那敢情好，看囡囡的样子，我就知道老姐姐的手艺肯定是很好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无脑吹，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是解决孩子们打架的事儿，你们要吃饭要怎样，都是后面的！ 　　莫氏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姬瑶的头顶，坐在了项院长的身边。 　　屋内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莫老夫人与项院长明目张胆地偏袒，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他们都是承担责任的一方！ 　　王英恶狠狠地看着莫氏。 　　所以，被圈子里的人敬重的莫老夫人也不过如此！ 　　圈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都是阿谀奉承巴结的人！ 　　谁位高权重，谁就是被巴结的对象！ 　　一个宫女，一个伺候人的玩意，也敢以“老夫人”自居？ 　　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夫人们是不是有病，把一个下人放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就因为她伺候的人是太皇太后吗？ 　　狼狈不堪的几位夫人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来了。 　　她们出身都不高，不过是男人跟着王将军出息了，她们又巴结上了王夫人，才勉强与“贵妇”两个字沾了点关系。 　　其实，她们连普通官宦圈子都没进，是被那些夫人们排挤的存在。 　　今儿被通知到皇学，原本也没想闹什么动静，结果在看到女儿们的惨样，又被王英怂恿了几句后，就对姬瑶等人发难了。 　　本来还有几分心虚的，可看到王夫人不动声色的模样，她们心里也有了底气。 　　再加上今儿外面的那些传言，终于让她们有机会把这些所谓的“夫人”踩在脚下。 　　姬瑶先动手，单凭这一点，她们就站得住脚！ 　　谁知道钟氏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僵持间，门外进来一个人，姬瑶认识，是饭堂里干活的人。 　　“说吧。”项院长对那人说道。 　　“是，院长。”那人看向众人，“各位夫人，小人是宫里御膳房出来的，是皇上亲自安排在饭堂做活儿的，今儿的事，小人目睹了全过程。” 　　王英捏着手帕，心里虽然害怕，可她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不管那人说什么，她只要咬住皇上与姬如风的情谊，认定这人是在说谎，她就是无辜的受害者！ 　　那人言简意赅地把事情阐述清楚了。 　　话音才一落下，杨氏就叫嚣道：“好啊，原来是贼喊捉贼啊！我家囡囡没教养？呵呵，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小姐没教养！” 　　“胡说，不是这样的！” 　　“对，明明就是……” 　　“王小姐非要强词夺理，本院长也没办法，本院长拿不出证据，王小姐也拿不出。如果，王小姐认为你身边的这些同窗的话可以作为证据的话，那本院长还可以找其他人，说几句话作为证据。唇舌之争，最是无用。” 　　项院长对王英的称呼，让王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再蠢钝，也不认为“王小姐”是对她的尊称。 　　“不管最先动手的是不是姬瑶，王小姐说的那番话，就不是一个淑女该说的话。” 　　“不是我说的，都是外面的传言。”叫嚣的时候有多嚣张，王英现在就有多害怕。 　　怎么就说到她的品性了？ 　　“王小姐都说是传言了，不仅不确认真假后再发表自己的看法，反而以讹传讹，居然还上门挑衅！ 　　不聪明，就要学会掩饰，而不是暴露在别人眼前。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自己的分辨能力，最是愚昧。” 　　“项院长……” 　　“王夫人，本院长教育学生，请你不要插嘴。” 　　姬瑶顺着声音看去。 　　王夫人可以说是众夫人中最显眼的一个。 　　因为她的“花容月貌”。 　　王夫人皮肤黝黑粗糙，应该是常年日晒的后遗症，联想到王夫人村妇的身份，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后来，王将军从军，小有名气后，王夫人就跟随王将军，没正式上过战场，也是在边疆军营里待过的。 　　一是方便照顾王将军，二来也为王将军和自己积攒口碑。 第162章 退学 　　所以，就算现在在京城了，王夫人开始各种保养，也仅仅勉强维持现状而已！ 　　姬瑶收回了幸灾乐祸的目光。 　　“而且，王小姐说的那一番说辞……本院长惭愧，居然让皇学教出了这样的学生。蛮横无理，不辨是非，还强词夺理。王小姐的品性……已经达到了皇学教不出的水平。所以，还请王夫人接回去吧。” 　　“院长！”王夫人打断了王英的话，“小女只是一时冲动，她的本意也是好的，是想提醒姬小姐。她……” 　　“王夫人，还编得下去吗？”项院长气势一出来，王夫人端着的架子也终于绷不住了！ 　　她本就是学着那些夫人们的样子，矫揉造作地端着架子而已，根本就没底气，也没任何所谓的气质。 　　不过是最近几年被丈夫下属的女眷们捧得高了，组成了一个以她为首的小团体，在小团体里，她很享受一人独大的高高在上。所以，对那些所谓的官宦圈，她是不屑的。 　　她不需要巴结任何人，她就是被巴结的存在。 　　她也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她的出身是不高，可她嫁了一个有能力的男人。 　　如今，女儿的起点比她高，将来女儿的成就比她大！ 　　所以，王夫人不觉得女儿对嫡女的维护有什么不对！ 　　庶女、庶子那些，都是贱命的存在。 　　姬瑶做得也没错，就是手段不入流罢了。 　　关键是，还被人揪出来了！ 　　至于关于钟氏的传言…… 　　只能说，钟氏运气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所以，她女儿有什么错？ 　　当然，她也清楚，她的这些想法，仅仅只是想法，不能说出来。 　　所以，面对项院长的质问，王夫人只能保持沉默。 　　可作为被巴结的对象，自然就有人维护。 　　立即有夫人说道：“项院长，你就是要偏袒，也不能这么明显吧？虽然那些传言都是没被证实的，可大家都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就是一个人被蒙蔽，难不成，大家都被蒙蔽？王小姐不过是说了一个大家都认同的猜测，怎么就是以讹传讹了？ 　　是，王小姐不该就这么到姬小姐跟前质问，这是长辈的事，一个晚辈不应该指手画脚，可也不至于让王小姐……” 　　“连最起码的分辨能力都没有，再怎么教，也教不出好品性，智商这种东西是先天的，后天培养不出来。本院长也没那能耐与本事，王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院长，就算我有错，那姬瑶呢？她就没有错吗？她先动得手！”王英指着姬瑶的鼻子叫嚣。 　　“那也是王小姐出言不逊在先，换做是有人这么说王夫人，王小姐不一样也会动手？”项院长环视了一眼，看着王英的几个跟班，“至于你们，这学期考试结束，你们下学期也不用来了。” 　　“项院长，你这样偏袒姬瑶，就不怕外面的人说你吗？” 　　“说老师什么？还是王夫人想再次用流言蜚语逼迫院长？”姬如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一行七八个人一起进来。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勉强镇定地说道：“姬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如风冲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那人站出来，赫然是…… 　　张公公！ 　　皇上身边的人！ 　　一个屁大点儿的事儿，居然把皇上牵扯进来了。 　　王夫人压住心里的惶恐。 　　夫君也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姬将军诈死的时候，皇上一心培养夫君，皇上不会因为这些嚼舌根的事儿就放弃夫君！ 　　想通了这点，王夫人心里淡定了几分。 　　“项院长……” 　　作为皇上的恩师，张公公是很敬重项院长的。 　　当年，他跟在皇上身边，在皇学的时候，项院长也很照顾他。 　　“皇上派咱家过来，就是向项院长与姬夫人说明一些情况。姬将军今儿一早就进宫请皇上做主，外面那些传言虽然是坊间的八卦，可对姬将军和姬夫人造成了伤害，不仅影响了姬府众人的生活，姬将军还担心姬小姐与姬公子因此受到困扰，现在看看，姬将军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意有所指地环视了一眼。 　　王夫人捏着手帕，不敢插话。 　　“姬将军请求皇上恩准，他要亲自彻查这件事，找出罪魁祸首，承担相应的责任。皇上恩准了，并派咱家协助，而姬将军很快就找到了最初散布谣言的人，正是王夫人。” 　　“胡说，你冤枉我！我没做过！” 　　张公公才不管王夫人的狡辩，只继续说道：“随后，又查到长公主与敏妃都与此事有关系。具体是怎样的，稍后皇上那里会有定夺。咱家是与姬将军处理流言的时候，正巧听到安平县主在皇学被欺负了，跟着姬将军过来查看。没想到……” 　　看向项院长，张公公说道：“项院长，您是皇学的院长，有资格处理皇学的任何事务，您的决定，就是皇上都不会插手。” 　　言下之意，处理几个学生，院长有绝对的发言权。 　　“不，我夫君是王孟，是皇上的心腹，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对，我要见皇上，我……” 　　“王夫人，咱家已经说了，这件事，皇上会定夺。王将军也会清清楚楚地知道这里发生的每一个细节，王夫人不用担心王将军。” 　　张公公一锤定音。 　　王英甚至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王夫人带回去。 　　而学院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这场闹剧是因何而起，又会怎么处置。 　　而姬如风也是个会作的，但凡参与了这些流言传播的，不管对方的身份，都抓了起来。 　　这样一层层地往上，最后找到了王夫人与张氏，再往上，找到了公主府和敏妃。 　　姬熹站在人群最后处，看着姬瑶跟着姬家人的离开皇学。 　　心里忐忑不安。 　　她只是想小惩大诫，却不想柳慈那个蠢货居然把事情闹这么大，更是低估了姬如风对这件事的重视！ 　　钟氏也就是命好，有了姬如风的偏宠，才这般有恃无恐！ 第163章 都是徒劳 　　姬熹带着丫鬟回府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她按照平日里的习惯，从皇学回来后，到主院向姬老夫人请安，看到姬国公的时候，心里才“咯噔”一下。 　　佯装镇定地上前，“祖父，您也在啊，祖母，您今儿感觉可好些了。” 　　姬老夫人没有说话，甚至连个暗示的眼神也没给姬熹。 　　倒不是她不想给孙女暗示，毕竟也是她最喜欢的孙女，不想她受委屈。 　　可先前姬如风带人来说的那番话，以及姬国公听完后的反应，都让她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祖母……” 　　“跪下！” 　　姬熹才刚想抬脚走到姬老夫人身边，就被姬国公叫住了。 　　她下意识地朝父亲和母亲看去。 　　是的，姬二爷与李氏也在，两人神情都不怎么好。 　　屈辱地跪下，姬熹的脸上是委屈的泪水。 　　“祖父，孙女做错什么了，您……” 　　“所以，你是不想承认你做过了，还是想说，你根本就不知道？” 　　“祖父，孙女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事。” 　　“果然是定国公府养出来的……” 　　这话让姬老夫人变了脸色。 　　姬熹是她亲自教养出来的，姬国公这话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姬老夫人十分要面子，更何况是在儿子、媳妇和下人面前！ 　　顿时就不满了，“国公爷是对我不满？” 　　“本国公能有什么不满？后院的事儿都是夫人你在打理，这些年鞠躬尽瘁，功劳、苦劳本公国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熹姐儿的行为，代表她自己的心思，与夫人无关。只是，本国公万万没想到府里的人居然有了这样的心思。熹姐儿，你是不尊重我，不尊重你大伯，还是不尊重国公府？” 　　“祖父，孙女……” 　　“狡辩的话，就算了，我听着烦。你大伯先前来过，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清楚了，柳慈那边也承认了。” 　　所以，那些狡辩的话，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 　　“你送给柳慈的青花瓷茶具也还回来了。我倒不知道，姬国公府里的人都这么厉害了，勾结外人，算计手足，不尊长辈。是不是下次就要帮着你父亲算计本国公的位置了？” 　　“祖父！” 　　“父亲！” 　　姬国公抬手，打断了两人的话。 　　“本国公不是危言耸听，是合理揣测。我知道你们有野心，有自己的算计。我也从不认为为自己谋划是错的。 　　能看得长远，可不代表你们能走得长远。我不在乎你们用什么手段，可算计手足，这是我不允许的。 　　后宅不宁，家族必定会覆灭。既然你们都算计到这个份上了，那本国公就直说吧，与其做那些徒劳无功的，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把心思都放在正确的地方，或许你们还能搏一个好前程。””父亲，是儿子疏忽，没想到熹姐儿居然有了这样的心思。 　　她也是一时被愤怒蒙蔽，绝对没有您说的那种坏心思。小孩子很容易嫉妒，熹姐儿就是嫉妒囡囡，所以才犯了错，儿子马上就带熹姐儿到大哥那里认错，向囡囡认错！” 　　姬二爷心里莫名地慌张。 　　李氏也紧张到坐立不安。 　　她是见不得长房一家好，可没想到动手的居然是她女儿！ 　　不会让下面的人去做吗？ 　　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自己，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姬国公对姬如风本就偏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还不知道姬国公会怎么补偿姬如风和姬瑶呢！ 　　一想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些要便宜了姬如风，李氏就止不住的嫉恨。 　　可姬国公连这个机会都没给她。 　　“你们最想知道的，无非是世子的位置，老大回来了，以前不那么强烈的心思现在也变得迫不及待了。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拱手让人……” 　　“父亲……”姬二爷已经不是心里发慌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那些小伎俩逃不掉父亲的眼睛，所以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就是暗中安排的那些，看上去也似是而非，不会联想到他是在针对姬如风。 　　可现在听姬国公的那些话，他做的那些，完全就是个笑话。 　　掩饰掉心里的愤怒，姬二爷“诚恳”地说道：“父亲，儿子从未那么想过！大哥回来，儿子是最高兴的。儿子现在的这些，都是大哥给的，儿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更别说那世子之位了！儿子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团团圆圆，和和睦睦。 　　我与大哥是嫡亲的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儿子还是知道的！ 　　熹姐儿真的是一时冲动，父亲要如何责罚，儿子没有半点意见！熹姐儿心里还是有瑶姐儿的，她只是嫉妒，所以做错了事，父亲……” 　　姬熹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祖父只是责罚她对姬瑶做的那些，她还能辩解几句。 　　可祖父居然扯到了世子的位置，这让她说什么？ 　　只能跪在地上，祈祷姬国公早点消火。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有了几分不以为然。 　　姬国公看在眼里，心里冷笑。 　　原本以为老二被夫人养在身边，不过是性子骄纵了些，却不想，是个心大却又愚蠢的。 　　“你想怎么做，你自己安排。不过，今儿我有句话要对你们说。” 　　屋内的众人立即提起了心。 　　姬老夫人更是捂住了胸口。 　　夫妻几十年，她太清楚姬国公的脾气了。 　　“立世子的折子早就在皇上那里了，皇上会在适当的时候公布。” 　　所以，你们也不用折腾了。 　　“国公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姬老夫人神色紧张，语气也没那么好了。 　　姬二爷与李氏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姬国公。 　　所以，父亲在什么时候已经把折子递上去了？ 　　是姬如风回来后吗？ 　　那折子上的名字是姬如风吗？ 　　姬二爷袖口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姬熹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虽然她知道姬国公拿定的主意，与她做的那些事无关，可父亲最后却会算在她的头上。 　　如果折子上是父亲的名字，那也就罢了。 第164章 小孩子有什么坏心思呢 　　可她又不傻，祖父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告诉他们，不要再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事儿，只会让人笑话。 　　有那些心思，还是管好自己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意思很明显，希望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做那些无用的事，专注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无关紧要的人？是老二还是我这个老婆子。” 　　“夫人很有自知之明。” 　　姬国公的不退让，让姬老夫人恼羞成怒，“我们是无关紧要的人？好，我现在就和老二分出去，不妨碍你们一家人父慈子孝！” 　　“母亲，你这是何必……”李氏忙劝姬老夫人。 　　笑话！ 　　他们真要分出去了，日常开销谁来贴补？ 　　分出去了，想回来就难了！ 　　凭什么给长房一家让位？ 　　“你要是真想和老二过，我也不拦你。”“你……”姬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姬国公。 　　所以，这是为了老大一家，连她都放弃了吗？ 　　她就知道老大是个祸害！ 　　当初生下他，就应该溺死在尿桶里！ 　　“好啊，你现在是嫌我碍眼了吗？我跟了你几十年，从嫁进这国公府起，我就任劳任怨。上面伺候公婆，下面照顾两个儿子，对你的妾室与庶出的孩子也视如己出，中间还要帮你维系与旁支的关系。我不是最贤惠的那个，可圈子里人谁也找不出我的错处！临到老了，你居然要我分出去？” 　　姬国公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这些年，老妻的兢兢业业他都知道，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自己的心里，对老妻都有几分尊敬，也愿意给老妻面子。 　　所以，这些年国公府里里外外的事儿都由老妻做主，后来老妻身子不好，又因为偏宠老二，所以府里的庶务都交给了李氏。 　　偌大个国公府后院需要人坐镇，老妻愿意培养李氏，他也认可。 　　哪怕是当年老妻为了压制老大用的那些手段…… 　　他也是私下里劝着老大，要对老妻尊敬。 　　可现在，老妻越来越糊涂了！ 　　老二这些年，吃着老大的肉，喝着老大的血，得到的东西还少吗？ 　　虽说那是皇上与老大的情谊，可若是没有老大，老二能坐在现在的位置？ 　　没有实权，可油水不少！ 　　老二不念着老大的情，居然还对老大一家下黑手！ 　　他最不允许的，就是兄弟反目！ 　　这些年，老二飘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姬熹做的那些，虽然是自己的行为，可没有老二与李氏的言传身教，她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姬国公突然就释怀地笑了。 　　“这些年，我一直想着家和万事兴，却忘记了，是人，就有欲望，欲望滋生野心，为了满足野心，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父亲，儿子……” 　　姬国公抬手，打断了姬二爷的狡辩，“因为老大是长子，从小我就教他责任与担当，想想，也确实委屈他了。他从军，一方面是为了皇上，一方面也是被我逼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老大是个孝顺的儿子。 　　他与我们不亲，却从未做过让我们丢脸的事，甚至只要是我这个做父亲要求的，哪怕他委屈，他不情愿，他让了，也做了。 　　可，这些都不是老大应该的，他更不欠我们。分家，是你说的，我的意思也摆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 　　今后，我也不管你们怎么折腾，只要不落在我手里，那也是你们的本事。 　　折子在皇上那里，你们有本事换掉，我也认栽。只不过，我耐心有限，而我也确实心疼囡囡，没准，明儿就请皇上下旨昭告天下。” 　　“你……”姬老夫人不敢发作。 　　与姬国公夫妻几十年，她自然知道姬国公曾经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人！ 　　这些年，姬国公对她的尊敬让她忘乎所以，以为自己能掌控国公爷。 　　呵呵，不过是因为国公爷不计较那些，所以任由她像跳梁小丑一般蹦跶。 　　“后院的事儿，若你想分出去，我会处理，若你不想分出去，你掌家也好，你让李氏掌家也好，我也不过问。 　　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老大一家回来了，我们国公府既然没有分家，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稍后，我会让人把老二的院子重新收拾出来，今晚老二一家就般回去。” 　　姬国公环视了一眼，对下面的人说道：“我也不管府里的人站哪一边，做好自己的本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做了不该做的，那就别怪本国公手下无情了。” 　　“是，国公爷！” 　　众人战战兢兢。 　　“娘！”姬国公前脚一走，姬二爷就扑到姬老夫人的脚下，“父亲他……”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姬老夫人“啪啪”地拍着桌子。 　　姬二爷一把鼻涕一把泪，“母亲，儿子从来没有与大哥争什么的心思，儿子只想在母亲身边尽孝。大哥是要做大事的，儿子没什么出息，就想着，外面有大哥掌控，儿子就在后面给大哥提供一切支持！ 　　只有我们家宅稳了，大哥在前面才没有顾虑！儿子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平淡的日子，好好照顾母亲！ 　　就是熹姐儿，这次她也是无心的，因为囡囡回来就是安平县主，熹姐儿心里难免嫉恨，可小孩子有什么坏心思呢？” 　　“祖母，孙女不是故意的，孙女只是让柳慈多看着点囡囡，因为她与囡囡熟悉，对囡囡了解。 　　在皇学的时候，囡囡与孙女并不亲近，孙女就是想帮衬几分，囡囡也不接受，所以才拜托柳小姐。 　　那套青花瓷茶具，确实的孙女送给柳小姐的，作为柳小姐照顾囡囡的谢礼！ 　　谁知道柳小姐会散布那些谣言！祖母，真不是孙女做的，孙女现在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 　　外面那些人，不知道会怎么误解孙女！祖母……不是说，这件事和长公主有关吗？ 　　一定是长公主让张氏这么做的，东窗事发后，张氏不敢把长公主供出来，所以才让孙女背锅，祖母……” 第165章 让出来 　　姬老夫人抬手，烦躁地打断了姬熹的话。 　　“老二，你父亲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次，怕是他来真的了。” 　　“母亲……” 　　“你先回去收拾，稍后把院子让出来，其他的，我再想想。” 　　哪怕有了姬老夫人的话，姬二爷心里也忐忑不安。 　　他了解母亲。 　　虽然母亲偏袒他的程度，有的时候连父亲都不得不让步，可父亲若是较真了，母亲也无能为力。 　　最关键的是，那份摆在皇上御书房里的折子！ 　　姬二爷不用想也知道，那上面肯定是大哥的名字。 　　恨得磨牙，姬二爷一巴掌扇在姬熹的脸上。 　　姬熹一个趔趄，最后坐在了地上。 　　李氏上前两步，想到了什么，还是停了下来，责备地看着姬熹。 　　“混账，看看你做的好事！”姬二爷气急败坏，“没本事栽赃陷害，就给我安分点。蠢就算了，还出来丢人现眼！” 　　姬熹害怕得泪流满面，她何曾见过这般狂躁的父亲？ 　　“女儿不过是想让姬瑶丢人，让她在圈子里无法立足，女儿只是让柳慈传姬瑶嚣张跋扈，污蔑庶女的流言，钟氏的那些根本就不是女儿！肯定是长公主，长公主利用女儿，陷害女儿！” 　　“所以呢？”姬二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自己蠢，撞到枪口上，怨得了谁？你还有理了？” 　　“女儿也是想帮父亲一把。” 　　“你确实帮了我，帮着我彻底与世子之位无缘了。” 　　“不是那样的，父亲，女儿也不想的，谁知道祖父早就上了折子！女儿认为这是好事，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祖父的打算。” 　　这话是没错。 　　可就是知道了，他们又能怎样？ 　　把折子换了？ 　　还是把折子上的名字换了？ 　　姬二爷宁愿不知道这些。 　　这样，他还能憧憬一下，还能挣扎一下。 　　现在…… 　　一脚踢向姬熹，姬熹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惨叫过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早点把院子收拾出来，别给我丢人！” 　　扔下这句话，姬二爷出门了。 　　李氏这才小跑过去，扶起了姬熹。 　　不知是不是伤了腰，姬熹不敢用力，只能僵硬着身体，扶着李氏坐在绣墩上。 　　“你、你让娘说你什么好？”李氏语气埋怨，“你从小就争强好胜，但你确实有本事，只要是你想的，就没有不成的，可姬瑶是例外。她是姬如风的女儿，是皇上亲赐的安平县主，你拿她开刀，无疑是往姬如风的刀口上撞！ 　　就算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只要他想，就会是你，皇上不管姬如风有没有证据，只要是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你觉得呢？” 　　身体上的疼痛，让姬熹出奇地冷静。 　　听着李氏的话，沉默不语。 　　母亲说的那些，她都懂，可就是不想忍气吞声，更不想姬瑶得意！ 　　“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长公主，皇上肯定是维护长公主的，这件事，还是要你来承担后果。我先吩咐下去，晚点，你和我到姬瑶那里赔罪，你好好想想，到时候你怎么说吧。” 　　不仅要哄得姬瑶高兴，还要姬如风和钟氏相信她是无心的。 　　想想就头大。 　　而姬熹也不愿意配合，“娘，你也觉得女儿做错了？” 　　李氏顿了顿，才说道：“也不全是，至少，我们知道了你祖父的打算。” 　　这才是最棘手的事儿。 　　李氏很快就吩咐下去了，收拾东西的事儿交给了嬷嬷。 　　虽然是鸠占鹊巢，可李氏一直都把这个院子当做是自己的院子。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精心布置的，房子里的那些，也是她重新置办的。 　　这是府里位置最好的院子，不仅如此，更是身份的象征。 　　曾几何时，这里是继承人身份的象征。 　　凡是住进这个院子里的，都会是世子，会是下一任定国公！ 　　这也是为何她削尖了脑袋，怂恿老夫人让他们搬进来的原因。 　　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甚至她的三个孩子都是在这里生下的，那位置不是他们二房的，还能是谁的！ 　　不过李氏知道，老夫人比她还要着急。 　　二爷不仅是老夫人最宠爱的小儿子，更是老夫人的依靠。 　　真让姬如风继承了爵位，老夫人怕是要气死！ 　　有了这个认知，李氏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姬二爷从偏院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凌乱的衣衫，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李氏懒得去吵。 　　她是嫡妻，夏姨娘再怎么得宠，也越不过她。 　　夏姨娘只有一个女儿，将来随便嫁出去就是了，夏姨娘还能蹦跶到什么程度？ 　　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夏姨娘真要折腾狠了，她直接发卖了就是。 　　至于二爷那边…… 　　大不了再买一个合二爷眼缘的。 　　旧人不走，新人怎么进门呢？ 　　姬二爷神色不明地看了姬熹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责备的话。 　　带着两车赔礼，一行人到了姬府。 　　赔礼都是李氏精挑细选的。 　　心里再怎么不舒服，李氏还是得表现得端庄，贤淑。 　　预料之外的，姬如风居然见他们了。 　　这让姬二爷更有说服姬如风的信心了。 　　“大哥，我们是来道歉的……”姬二爷笑得诚恳，“这件事，我也是回府了听父亲提起才知道，立马就带熹姐儿过来了。小弟惭愧，没想到外面那些传言居然是熹姐儿弄出来的。我把人带来了，大哥要如何责罚，我没有任何意见。” 　　姬如风抱着姬瑶，“我能怎么责罚？罚轻了，不仅解不了恨，还要被外人指责，说我一个做长辈的与晚辈斤斤计较。 　　罚重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外面的人还会说，我这个长辈睚眦必报，不给晚辈活路。怎么做，到后面都是我的错。” 　　“大哥，不是这样的！”姬二爷忙说道，“如果大哥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发个声明，说清楚这件事。” 　　“这就不用二弟操心了……”姬如风语气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我会把调查的详细结果贴出来。我是不会要姬熹怎样，可外面的舆论会。” 　　“大伯，您这是要毁了你侄女吗？”到底是母亲，比起姬二爷，李氏显然更维护姬熹的闺誉。 第166章 都很厉害，不会输 　　女儿是要嫁给大皇子做侧妃的，如果闺誉有了污点，还怎么进皇子府？ 　　姬二爷后知后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为难地看向姬如风，“大哥，这……” 　　“始作俑者不是我，我也是受害人，难道我还不能说出事实真相？还是二弟认为，我应该把事实真相掩藏起来，对姬熹做点什么，把她塑造成一个受害人，以降低外人对她的不好评论？” 　　“大哥！” 　　“我没把姬熹关起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你们一家有什么脸面要求我做什么？”姬如风突然发飙，姬二爷和李氏生生吓了一跳。 　　那嗜血的寒气，让他们终于明白，姬如风不是文弱书生，更不是朝堂上只会口舌之争的文臣，他是真的一言不和就会拔刀的莽夫！ 　　“不是说来道歉的吗？我瞧着，你们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姬二爷的脸色很难看。 　　倒不是因为姬如风的一意孤行，而是这件事后面会带来的后果。 　　压下心里的烦躁与怒火，姬二爷对姬如风说道：“这件事，大哥做主就好，熹姐儿不对在先，她应该得到教训。囡囡，你熹姐姐知道错了，你原谅她，好不好？” 　　姬瑶偏过了脑袋，背对着姬二爷一家。 　　“孩子受到了惊吓，回来就不怎么说话。” 　　姬二爷讪笑，“二叔给你带了些东西，囡囡看喜不喜欢。” 　　这是改变策略了？ 　　姬瑶往姬如风的怀里缩了缩。 　　姬二爷尴尬地看向姬如风。 　　“东西放下吧，你是我二弟，虽然我们关系不算好，可到底是血脉亲情。” 　　得了姬如风的话，姬二爷似乎也放心不少，这才带着一家人离开。 　　“这些东西，你选几个喜欢的留着，其他的，都放进你的库房，药材让你娘收着，囡囡不用操心。” 　　姬瑶点头…… 　　她有父亲，还有三个哥哥，她才不操心。 　　就是吧…… 　　想到钟氏黑沉的脸，姬瑶头大，不知该如何讨好钟氏欢心。 　　“囡囡在担心娘亲？”姬如风难得有机会独占女儿，当然不想女儿因为其他人和事分心，可钟氏是姬瑶的母亲，小家伙有很强烈的危机感。 　　“娘亲担心囡囡，才会那么紧张。囡囡，你想想，如果是娘亲，或者你最喜欢的大哥出事了，你是不是很担心？可你赶过去，看到他们是故意那么做的，是不是很生气？” 　　姬瑶怏怏地点头。 　　“娘亲不是生你的气，是因为担心你。她明白你的心思，可她最不希望的，就是你以身犯险。爹爹说过很多次了，你只管开心就好，其他的，有爹爹和三哥哥哥。” 　　“那娘亲……” 　　“囡囡自己去试试？” 　　姬瑶怯生生地点头，挣扎了一下，表示自己要下去。 　　这是，用过就扔？ 　　姬如风无奈地摇头，放下姬瑶后，示意红杏跟过去。 　　姬瑶甩着小短腿到了主院，悄悄探了个脑袋进去。 　　钟氏正在整理名单，身边的嬷嬷看到姬瑶的模样，冲她使了个眼色。 　　姬瑶畏畏缩缩地走了过去。 　　“娘……” 　　钟氏没理她。 　　“娘……”姬瑶主动拉了拉钟氏的衣服。 　　钟氏放下手里的名单，看向姬瑶。 　　“瑶瑶知道错了，不应该打架。” 　　钟氏脸色都没变一下。 　　姬瑶看向钟氏身后的嬷嬷，嬷嬷冲她挤了挤眼。 　　“娘，瑶瑶打架没有错，是不应该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动手。” 　　钟氏脸色缓了缓。 　　姬瑶这才继续说道：“瑶瑶就是气不过，她们凭什么那么说？其实，我们这边虽然人少，可比她们厉害！红杏是会武功的，黄桃也能打，赵婷和赵勇也会简单的拳脚，萧焰更是厉害，直接提着板凳就上了，吃亏的是她们。 　　您别瞧着女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其实只是看着吓人，一点都不痛。不信您问大哥，他给我上药的时候，我眉头都没皱一下。” 　　说到兴奋处，姬瑶手舞足蹈。 　　倒不是她觉得自己没错，只是想告诉钟氏，其实他们的赢面更大，而且她身上的伤真的不算什么。 　　“你还得意上了？” 　　“娘……”姬瑶一头扎进钟氏的怀里。 　　钟氏叹气，把姬瑶拎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姬瑶有些郁闷。 　　这种被人掐住命运的后颈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比起姬府的安静，柳新书一家就不好受了。 　　事情发生后，柳新书不是没想过第一时间过来道歉，可见到姬如风，他能说什么？ 　　先是柳慈推姬瑶下水。 　　那件事他可以辩解说，姬瑶并未看到是柳慈动手，可能是记忆偏差。 　　可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老爷，慈姐儿也是好心，毕竟是姬小姐要求她这么做的。姬小姐是姬瑶的堂姐，她们姐妹俩有矛盾，姬小姐不方便出手，找上慈姐儿，慈姐儿能做什么？” 　　“萧焰明确开口了？” 　　“那倒没有。” 　　“所以你们俩就自作聪明地设计了外面的流言？姬熹知道找慈姐儿，慈姐儿不会找别人吗？” 　　“老爷，你知道大哥的手段，慈姐儿就是找了别人，大哥也能查到我们头上。” 　　“你既然知道大哥能查到你们头上，你还去做？” 　　所以，你这不是傻，不是蠢，肩膀上的那个，也不叫脑袋！ 　　“老爷……”张氏急得不行，想维护女儿，想为自己开脱，想解决这件事，更想粉饰太平。 　　“姬熹没有明确开口，一切都是你们的想当然，就是大哥找到了姬熹，对方也能全都推到你身上。姬熹是让你多照顾姬瑶，不是让你栽赃陷害！” 　　只希望他让柳慈把青花瓷茶具还回去的举动，能转移姬如风的视线。 　　疾风营马上就要开营了，可大哥没有给他安排任何事务。 　　这让他不得不担心，最后会不会跟着老三回洛水！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怎么能回去！ 　　想到了什么，柳新书对两人说道：“你们给我安分地待在这里，我会处理。姬瑶那边，你想想到时候怎么说吧。” 　　“老爷……” 　　啪！ 　　柳新书一巴掌扇在张氏脸上。 　　柳慈吓得不敢说话。 第167章 带着诚意而来 　　“疾风营马上就要开营了，你是想大哥把我们一家再发配回去吗？” 　　张氏赶紧摇头。 　　她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妾室的丫鬟成为压寨夫人，又从压寨夫人一跃成为京城圈子里的贵妇，她不能回去！ 　　凭什么钟氏就能成为定国公府的儿媳妇，她就要回桃花寨？ 　　看着柳新书急着出门的背影，张氏压住心里的不安，对柳慈说道：“皇学那边，我给你请了病假，你暂时在院子里待着，其他的事情，你父亲会安排。” 　　“娘，我不会被退学吧？”柳慈紧张地问道。 　　项院长对王英等人的处罚她都听说了，作为始作俑者，她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今儿是她聪明，见事情闹大了，放学后直接就回来了。 　　她让身边的丫鬟悄悄去打探了，知道王英她们被退学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慌忙到主院找了母亲，母亲也得到了消息，比她还紧张。 　　两人还没商量出应对的办法，父亲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不说一句话，直接扇了她耳光，让她把那套茶具还回去。 　　只希望姬如风是个好糊弄的，能相信她是“无辜”的，是被姬熹强迫的。 　　回到房间，让丫鬟拿来了药酒，柳慈让丫鬟给自己上药。 　　除了那一耳光，柳慈背上也有伤痕，是柳新书用鞭子抽的。 　　当然不是为了被冤枉的姬瑶，而是为了自己。 　　只希望他做的这些，能很快地传到姬如风那里。 　　出了柳府，柳新书骑马朝茶楼驶去。 　　当然不是京城闹市区的茶楼。 　　虽然那里的茶楼八卦最多，也最准确，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的。 　　更何况，柳新书去茶楼并不是为了八卦。 　　马匹才刚准备撒着脚丫子开跑，冷不丁地从角落里闪出来一个少年。 　　要不是柳新书眼疾手快勒住了缰绳，那人不死也残。 　　“哪个不要……” 　　“二当家！” 　　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嗓音让柳新书目光一凛。 　　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 　　或许是因为正处在生长期，少年身形消瘦，却没有一点病态，只是那双倒三角眼，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二当家，我是俞灵，俞光的弟弟。” 　　柳新书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用力。 　　俞光，他的长随。 　　那个背叛了他，背叛了桃花寨，让洛水陷入危机的长随，俞光！ 　　柳新书紧眼。 　　少年也不急着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这种诡异的对视，引来周围不少人的打量。 　　最后，柳新书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你在这里做什么？” 　　“二当家，您是希望我们在这里解决，还是换个地方？”少年自信的模样，让柳新书书很恼火。 　　柳新书余光看了一眼周围，声音压得更低，“你想做什么？” 　　“与二当家叙旧。” 　　两人的声音都很低，柳新书的表情更是近似于狰狞。 　　悄悄打量的人只当两人是起了什么龃龉。 　　柳新书深吸一口气，“我稍后会去找你。” 　　“希望二当家说话算数，毕竟我也不想找大当家。” 　　少年微微一笑，突然朝后跳开，“你怎么骑马的！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吗！别以为你骑马就了不起，什么玩意儿！” 　　骂骂咧咧地走开。 　　柳新书咬牙，驾着马朝前几十米，调转了马头。 　　…… 　　早朝下朝的时候，王将军拦下了姬如风。 　　姬如风倨傲地扬了扬下颚。 　　王将军一脸歉意与愧疚，“姬将军，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姬如风没理他，继续抬脚朝前。 　　王将军身边的人想冲过去，被王将军拦下。 　　顿了顿，王将军才追了过去，在落后姬如风一个肩位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跟着。 　　“姬将军，是我教女无方，冒犯了安平县主，我是带着诚意来向你道歉的。” 　　昨晚他带着赔礼亲自上门了，姬如风不愿意见。 　　虽然没给他脸，可他也理解。 　　今儿下了朝，第一件事就是向姬如风道歉。 　　这件事，本就是王英有错在先。 　　现在他们两人可谓是皇上的左右臂膀，没有窝里斗的道理。 　　两人是一个阵营里的，只有一致对外才能生存下去。 　　王将军的态度十分真诚，就连围观的同僚们都有被“感动”到。 　　可姬如风并不领情。 　　“怎么，前脚打了我女儿，后脚道歉就想粉饰太平了？” 　　知道姬如风疼爱姬瑶，可为了一个女儿，当面训斥同僚的，王将军还是第一次遇到。 　　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王将军的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姬将军，我也是做父亲的，我明白你的心情，换做是我的女儿与妻子被人诟病，我也会带人杀上门。 　　事情已经发生了，姬将军这边有什么决定，我都接受。需要我怎么配合，姬将军尽管开口。” 　　姬如风递了个斜眼过去。 　　今儿早朝前，皇上就单独会见了两人，虽然没有做和事佬，可话里话外，还是希望姬如风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姬如风似笑非笑，“王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本将军倒要看看王将军的诚意了。” 　　姬如风还没回府，王将军的两车赔礼就送到了。 　　姬瑶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请了几天假，闲着没事，跟在钟氏身边，看着这几天自己的收获。 　　除了二房送来的赔礼，柳新书和王将军送来的赔礼，项院长和莫氏，还有姬瑶的外婆杨氏，小舅钟良一家都送来了不少东西。 　　姬瑶美滋滋地看着钟氏清点过后，登记在册，送进库房。 　　“瞧把你美的。” 　　钟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娘，女儿找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法子。” 　　“怎么，就靠你每天带人出去打一架？” 　　姬瑶笑而不语。 　　“晚点的时候，赵婷和赵勇要过来，你不去看看你让二哥给你准备的那些东西？” 　　姬瑶对姬川旭表示了充分的信任。 　　“都交给了二哥哥，二哥哥没问题的。” 　　“娘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与你二哥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最喜欢你大哥吗？” 　　“也很喜欢二哥和三哥。”端水大师姬瑶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 第168章 骚操作 　　“你让二哥给你准备什么了？”钟氏好奇地问道。 　　姬瑶神秘地摆手，“到时候，女儿让二哥也给娘送一份过来。” 　　钟氏瞪了她一眼，说道：“郑嬷嬷给你准备的东西差不多都好了，你该过去了。” 　　姬瑶点头，扶着红杏的手从凳子上跳下去，屁颠颠地到了隔壁自己的院子。 　　郑嬷嬷确实对改善女子的柔韧性与皮肤有自己的一套。 　　姬瑶一直都在郑嬷嬷的安排下泡药澡，小孩子的皮肤本就娇嫩，在药材的滋养下，肌肤更是稍微碰一下就会红紫。 　　当然，这也只是看着严重。 　　用郑嬷嬷的话说，等姬瑶泡上两三年，皮肤定型了，这种少女的肌肤会保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将来老了，也会比同龄人年轻至少十几、二十岁。 　　姬瑶听到郑嬷嬷的话，很是吃惊。 　　郑嬷嬷的信誓旦旦让姬瑶跃跃欲试。 　　女人，谁不希望自己能青春常驻？ 　　她可是听说了，当年太皇太后临到去世的时候，都是满头黑发，肌肤堪比少女。 　　越是岁数大了，越是能对比出效果。 　　姬瑶很想活成这种老妖怪的状态。 　　因为是和小伙伴的聚会，姬瑶也把萧焰请过来了。 　　这段时间的调养，萧焰明显恢复了很多。 　　个子更是蹿了上去。 　　姬瑶欢快地把小伙伴迎进了自己的院子。很快，姬川旭准备的东西也送来了。 　　都是些吃吃喝喝的东西。 　　“这是什么？”赵婷抽着鼻子闻了闻。 　　明显的油炸过后的味道，却不油腻，隐隐有股香味。 　　“薯条，炸鸡翅，还有鸡腿。” 　　姬瑶边说边吞口水。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二哥的人真捣鼓出来了。 　　“好像很不错，这又是什么？”赵勇对琉璃杯里的东西更感兴趣，用麦秆搅拌了两下。 　　“这是珍珠奶茶。” 　　“珍珠做的奶茶？很贵吧？可是珍珠能吃吗？”赵勇疑惑地看着杯子里黑色的珠子。 　　黑珍珠啊，一定很贵吧。 　　就这么吃下去，真的没事吗？ 　　“不是真的珍珠，是用其他东西做的，看上去像珍珠而已。” 　　姬瑶招呼小伙伴坐下。 　　她才泡了药澡，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 　　赵勇试着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这味道好，奶香奶香的，甜味没那么腻，仔细回味，还有淡淡的茶味。” 　　虽然品茶是一种格调，可对于这些小家伙们而言，茶水并没有那么受欢迎。 　　为数不多的，关于茶叶的评论，也是茶经上死记硬背的几句话，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彰显一下自己的品位。 　　这种甜而不腻。似茶非茶的饮品，反倒更受欢迎。 　　“你也觉得不错吧，你尝尝这个。”姬瑶热情地招呼小伙伴。 　　萧焰神色不善地看着赵婷与赵勇两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人最近几日，借着各种机会，在姬瑶这里蹭了不少好东西。 　　就是上次带回来的莲藕，姬瑶也是第一时间让人送到了赵府。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他稍微没看着点，这个蠢丫头就会被人蒙骗！ 　　嫉妒中的萧焰，完全忘记了，那莲藕他也吃了不少！ 　　看着赵勇笑得腼腆的脸，萧焰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大男人娘兮兮的，也好意思往姬瑶跟前凑！ 　　这种甜腻腻的水，只有姑娘才会喜欢，是爷们就应该…… 　　“焰哥哥，你尝尝。” 　　在萧焰的强烈要求下，姬瑶对萧焰的称呼也变了。 　　姬瑶捧了一个琉璃杯递到萧焰面前。 　　萧焰的目光在姬瑶粗短的手指上微顿，扫过粉色的手指头，把琉璃杯接了过去。 　　恰到好处的甜腻，萧焰眉头舒展。 　　抿了一口，动作顿了顿，又喝了一大口。 　　“味道怎样？”姬瑶凑到萧焰跟前。 　　淡淡的药香味混杂在甜腻的气息中，温和的包容在一起。 　　萧焰抿了抿唇，淡淡地点头，“还可以……” 　　“是吧，你也觉得不错……”姬瑶满意地说道，“二哥的店里，以后会卖这种吃食，你们先尝尝，看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 　　赵勇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又喝了一口奶茶，才拿了一根薯条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姬瑶心里也止不住地感慨。 　　没想到二哥这么有本事。 　　她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二哥的人就琢磨出来了，味道几乎一丝不差！ 　　“囡囡，姬二哥的铺子什么时候开张，到时候我们一定去捧场。” 　　赵婷又往嘴里塞了根薯条。 　　从来没想到，油炸的食物能如此美味。 　　禁不住有些苦恼。 　　她本就是管不住嘴的，现在吃到了美食，怕经不住诱惑天天去光顾。 　　嘴巴是享受了，可体重怕是不受控制了。 　　几人正说着话，下人来禀报说，吕萱燕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赵婷警觉地问道：“她送东西过来做什么？” 　　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姬川晨。 　　姬瑶有些小得意。 　　因为她第一时间发现了吕萱燕的心思。 　　可这话不能说给赵婷听，只摇头道：“谁知道呢，估计是因为谣言的事吧，毕竟长公主也参与了。” 　　“没想到长公主这么龌龊！”赵婷咬牙切齿，“她也好意思，姬将军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她也敢玷污！” 　　姬瑶气得直哼哼，“不过是看到我父亲风光了，想巴结！反正我父亲贴了公告。” 　　一想到这里，姬瑶就偷笑。 　　父亲也是厉害的。 　　前脚把事情查清楚了，后脚就贴了告示。 　　详细阐述了这次流言的起因，传播的过程，以及在皇学发生的事儿。 　　圈子里的人，不管彼此如何龃龉，彼此都维系着一个表面的平和。 　　处理流言的方法，也不过是用另一个流言来转移大家的视线，逼急了，也有互相谩骂的。 　　可像姬如风这样，把源头与过程找到，还详细记录下来，公布于众的，这还是头一次。 　　坊间终于又有了新的八卦。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长公主与敏妃是始作俑者，关于钟氏的传言，就是两人安排的。 　　关于姬瑶的谣言，是定国公府的二房嫡女姬熹让柳慈传出来的。为此，还送了一套青花瓷茶具给柳慈。 第169章 和小伙伴的欢乐时光 　　柳慈当即就与张氏让下人散布了谣言。 　　而关于钟氏的那些流言也悄悄混在了中间。 　　中途经过了哪些人的嘴，姬如风还专门列了个清单出来，里面有几人是一些世家的下人，姬如风还特别标注出来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至于定国公府的二房为何会针对姬瑶？ 　　那还不简单吗？ 　　不就是为了世子的位置吗？ 　　深知世家套路的百姓，自以为窥视到了某些秘密。 　　而关于钟氏的传言，姬如风愤怒了。 　　当年确实是钟氏救了他，可他的伤势并不重，是他迷恋钟氏的美貌，死皮赖脸留在钟氏身边。 　　一心求娶…… 　　可钟氏的父母不答应，是他用尽了浑身解数求来的这门亲事。 　　不是钟氏倒贴，是他不要脸的谋划。 　　钟氏的善良与大气，还有那临危不乱的镇定，是他欣赏并折服的。 　　两人恩爱将近二十年，他有儿有女，生活美满。 　　作为一名在边疆杀敌的战士，他从不信神信鬼，唯独对钟氏，他希望有来生。 　　那些恶意中伤他夫人和女儿的，是针对他吗？ 　　如果认为他不该回来，不该在疾风营，他带着兄弟们隐居洛水就是了。 　　大黔人才辈出，没有他，还会有别人来守卫大黔！ 　　这话一出，百姓们顿时愤怒了！ 　　姬将军和他的兄弟，还有疾风营，是大黔最坚不可摧的存在！ 　　他们才不管朝廷上的争斗，也不管各大阵营与世家之间的利益纠葛，他们只知道，姬将军与那十万将士是守卫大黔的战士，大黔人民亏欠他们！ 　　姬将军本该是万人尊敬的，怎么能被人诟病！ 　　还有他的家人。 　　人家夫妻十几年，在洛水好好的，若不是姬夫人支持姬将军的事业，他们何必回京城受这个鸟气！ 　　在桃花寨一人独大不好吗？ 　　凭姬将军的身手还有他的那些兄弟，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北漠狼把京城攻下了，人家都能好好的占山为王！ 　　实在不行，姬将军带着一家老小隐居就是了。 　　反正姬将军之前也没暴露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他们，不是为了大黔，姬将军根本就不用回来。 　　结果，那些世家为了所谓的利益，就是这样对待民族英雄的！ 　　姬将军是因为他们才被人陷害，被人诟病！ 　　那什么长公主，这是连名声都不要了吗？ 　　让人传这样的流言，图什么呢？ 　　难不成，她还想与驸马和离，嫁给姬将军？ 　　所以，只要身份高，就可以这么不要脸的吗？ 　　而百姓的力量也是强大的！ 　　立即有人翻出了以前姬如风等人在皇学的事。 　　那时候姬如风是皇上的伴读，敏妃是长公主的伴读，虽然在一个学院，可姬如风与长公主根本就没有交集！ 　　敏妃虽然是姬如风的庶妹，可不过是陈姨娘带来的拖油瓶，人家姬如风是定国公府的嫡子，别说庶妹了，就是亲妹妹也不会因此就多加照顾！ 　　长公主是一直站在皇上这边，可从夺嫡开始到现在，长公主做的那些，姬如风做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关联，哪怕是似是而非的关联都没有！ 　　更何况，长公主还榜下捉夫，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驸马爷！ 　　长公主不是一直说自己喜欢平平淡淡的日子吗？ 　　不喜欢世家的明争暗斗吗？ 　　所以，让人散布谣言，非要与姬将军攀附上关系，是什么意思？ 　　她是觉得驸马爷的头顶上少了一顶绿色的帽子吗？ 　　还有那个敏妃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她靠着姬将军与皇上的情谊，得了皇上的偏宠，不念着姬将军的好，还联合长公主传出这样的谣言，是为了什么？ 　　就这么见不得姬将军好吗？ 　　更有阴谋论的，怀疑敏妃与长公主是不是站队了！ 　　毕竟，皇上也到了该立储君的时候了！ 　　外面的传言纷纷扰扰，丝毫影响不到几个小家伙享受美食的心情。 　　姬瑶捧着一看就知道与萧焰是一对的琉璃杯子，小口喝着奶茶。 　　味道没有记忆中的好，却也是难得的美味。 　　最后，姬川旭的人上了一盘鸡米花。 　　因为食材受到限制，所以炸出来的没有那么蓬松。 　　可姬瑶却十分怀恋这味道。 　　翘着兰花指，姬瑶捏了一颗鸡米花塞进嘴里。 　　赵勇也学着姬瑶的样子，伸手。 　　“你的手怎么了？”眼尖地瞧见赵勇手指上，几乎已经痊愈的一道划痕。 　　赵勇手掌翻了翻，想到了什么，眼角竟然泛红，“今儿早不小心撞到的。” 　　“哦……” 　　姬瑶想了想，对黄桃说道：“我好像有一瓶祛疤的药膏，你去拿来。” 　　萧焰手指紧了紧。 　　赵婷忙说道：“那么金贵的东西，囡囡你自个儿留着，身上没点疤，怎么叫男人。” 　　姬瑶恶趣味地说道：“这是我父亲的军医新调制的，还不知道效果，勇哥哥先试试？” 　　赵勇也是个憨的，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萧焰目光不善，看着手里与姬瑶一对儿的琉璃杯，忍着没发作。 　　一群小家伙酒足饭饱，没事做，姬瑶拿出了围棋。 　　姬瑶当然是不会围棋的，五子棋也差强人意。 　　“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吧，囡囡，我和你一组。”赵婷直接挤到了姬瑶身边。 　　萧焰忍无可忍，“赵小姐与赵公子是双生子，我听说，双生子之间是很有默契的，感应能力堪比神迹。” 　　这么直白的话，差点说赵婷会作弊了。 　　“七殿下，您什么意思？” 　　赵婷也是个不怕事的。 　　听出萧焰的挑衅，她直接怼了过去。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不公平。” 　　“本小姐是那种人？” 　　萧焰一个斜眼，意思很明显。 　　谁知道呢！ 　　赵婷顿时就气笑了，挽起袖子，还想再理论两句，被赵勇拉住了。 　　“姐，我们俩一组也是一样的。” 　　赵婷恶狠狠地瞪了萧焰一眼，压住了脾气。 　　姬瑶跃跃欲试地坐在萧焰身边。 　　这种需要动脑筋的活动，她只要专心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而萧焰也确实厉害，根本就不需要多余的思考，手里的棋子一个个落下。 第170章 适可而止 　　赵婷与赵勇的性子本就南辕北辙，在棋艺上分歧更加明显。 　　赵婷主张先发制人，而赵勇更倾向于被动防守。 　　赵婷见不得赵勇畏畏缩缩的模样，直接上手，而冒冒失失的结果就是，走了没两步，就被逼入绝境。 　　而赵勇虽然磨磨蹭蹭，可顾全大局，这个时候，就需要他来解救。 　　虽然磕磕绊绊，倒也在萧焰手下走了几个回合。 　　而赵婷一见赵勇杀出了重围，又按捺不住了，挤开赵勇，自己又上手了。 　　姬瑶捂嘴偷笑。 　　不知这是萧焰在玩着姐弟俩呢，还是他手下留情呢！ 　　原本可以几步就解决的对战，萧焰愣是让赵婷和赵勇坚持了一刻钟，最后才让他们“遗憾”告负。 　　偏偏赵婷还是个不依不饶的，抱怨了赵勇几句。 　　而赵勇也是个好脾气的，善意地笑了笑。 　　姬瑶歪着脑袋看着那对姐弟。 　　也亏得赵勇脾气好，不然早打起来了。 　　御书房…… 　　皇上淡淡地看着下面的两人。 　　哭得梨花带泪的长公主与忐忑不安的敏妃。 　　两人约好了一起过来的。 　　皇上避了两天，终是没有避开。 　　“皇上，本宫冤枉……”萧茵哭得惨兮兮，“姬夫人的流言，真不是本宫与敏妃传出来的。当年我们四人一起在皇学求学，这份情谊对本宫而言弥足珍贵，本宫怎么会亵渎这份情谊！ 　　本宫不知道姬将军是怎么查出来的，本宫真没做过！如果本宫受点委屈就能平息外面的流言，让姬夫人好过些，本宫愿意受这样的委屈。可是，本宫不想姬将军误会本宫，更不想皇上误会本宫！” 　　敏妃在一旁瑟瑟发抖。 　　谁知道姬如风会一言不合就彻查！ 　　还查到了她的头上！ 　　所以她急忙让人悄悄找了长公主。 　　关于钟氏的传言，是她悄悄传出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长公主，而是不想姬如风与钟氏好过。 　　当然，她派去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说。 　　只帮着她哭诉，说她看不惯钟氏的那番做派，想揭穿她的真面目，却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居然传出了这样的谣言。 　　她对不起长公主，她愿意承担责任！ 　　她甚至愿意到皇上与大哥面前，把这件事说清楚！ 　　长公主感动之余表示，敏妃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她也要承担责任。 　　于是两人今儿才约到一起，到了御书房。 　　敏妃又不傻，她当然知道那些关于钟氏的流言，没有长公主的推波助澜，不会传得那么快。 　　至于驸马那边…… 　　敏妃不以为意。 　　驸马是长公主自己选的，很好拿捏。 　　这些年，驸马在长公主身边，对长公主的任何决定，何曾说过一个“不”字？ 　　就是这绿色的帽子，驸马不仅要开开心心地戴上，还得亲手戴上！ 　　想得有点远。 　　敏妃笃定皇上不敢把长公主怎样，所以才有心思胡思乱想。 　　皇上沉默不语。 　　长公主焦急地说道：“皇上，本宫的为人，您最清楚，本宫对姬将军只有尊敬，如果本宫真对姬将军有龌龊的心思，当年，本宫又何必榜下捉夫？” 　　那是因为姬如风诈死！ 　　皇上叹气，“姬将军回来，对朕是一大助力，当年的事儿，还得靠姬将军查明真相。这件事一日没查清楚，那十万将士的冤魂一日不会瞑目！ 　　而大黔的朝堂也一日不得安生。姬将军离开这么多年，朕从未怀疑过姬将军的忠心！姬将军即使是在洛水，也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却不想，这样的英雄会被人这般玷污！” 　　“皇上……”张公公忙安慰道，“姬将军的为人，奴才最清楚，姬将军不会因为这些流言就对朝廷失去信心。可姬将军最在意的就是家人，姬夫人与安平县主就是姬将军的逆鳞。 　　所以，姬将军才会亲自去查流言的出处。事情查清楚后，姬将军也是第一时间向皇上禀报了结果，并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皇上点头，“所以朕允许了姬将军的做法。姬将军是大黔的英雄，不能让姬将军寒了心。至于那些传言……” 　　皇上看向长公主与敏妃，“朕不管最初的传言是怎样的，姬将军查到了你们头上，肯定是有证据的，你们要承担责任，就好好想想怎么与姬将军说吧。 　　姬将军才回来多久？朝廷上的人就迫不及待地露出真面目了，朕也很想瞧瞧，朕看到的朝廷，是不是朕以为的那个朝廷！” 　　“皇上！本宫绝无二心，本宫一直都是支持皇上您的！” 　　长公主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自己这一母同胞的弟弟，看着无害，最后却能成为夺嫡的赢家，不是没有原因的。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气运这种东西，才是决定输赢的关键。 　　不管怎样，只要皇上这里过关了，其他的就好办了。 　　“既然你们要找姬将军说清楚这件事，那朕就允许你出宫一天。” 　　“多谢皇上！” 　　得了恩准出宫的敏妃，与长公主坐着马车到了姬府。 　　等在那里的，还有姬老夫人。 　　如果不是为了老二，不是为了敏妃，姬老夫人拉不下这张脸、不管是做给外人看，还是做给姬国公看，姬老夫人都必须走这一趟。 　　姬瑶的小伙伴们还没离开，姬瑶把他们留在自己的院子里，牵着姬川晨的手到了花厅。 　　不知姬老夫人说了什么，屋内的气氛不怎么好。 　　吕伯思是陪着长公主一起来的，吕萱燕也跟来了，见着姬川晨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挺了挺腰。 　　之前在御书房的那番说辞，被长公主与敏妃再次提起。 　　可饶是两人说得天花乱坠，姬如风就是不接话。 　　钟氏的表情也淡淡的。 　　姬老夫人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你耿耿于怀，可大家是一家人，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你二弟也向你解释了，长公主与你妹妹还特意登门道歉，你也别端着了，适可而止。” 　　“老夫人的适可而止是什么意思？”姬如风顿时就笑了，“合着，老夫人的意思，我被人污蔑了，还要感谢对方？那是不是我被人捅了一刀，还要给对方送谢礼？” 第171章 大家都累 　　姬老夫人皱眉，“你从小就会歪曲我的意思……” 　　“那是因为老夫人从来就不在意本将军的感受，更不会听本将军的想法。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姬如风根本就没给姬老夫人插科打诨，歪曲事实的机会，对狼狈为奸的两人说道：“本将军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本将军既然敢把结果公布于众，自然就不怕人质疑。长公主与敏妃若是想要证据，本将军可以让人呈上来。” 　　“姬……” 　　姬如风抬手，打断了长公主的辩解，“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那些虚伪的东西就算了，我看着烦，你们也做得辛苦。” 　　屋内众人的脸色都不好。 　　所以，姬如风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了？ 　　姬老夫人更是冷笑。 　　圈子里的人，谁不是戴着面具活着的？ 　　姬如风真以为，凭他在民间的那点威望，就能保他长命百岁？ 　　殊不知，真正的权力只握在少数人手里！ 　　“姬将军，这……” 　　吕伯思为难地左右看了一眼。 　　“吕驸马，本将军做事向来是对事不对人，谁惹本将军和本将军的家人不快了，本将军自然会以牙还牙地还回去。” 　　姬如风说着话，魏卓已经拿出了一叠纸，放在吕伯思手边的桌上。 　　“这些是本将军顺着线索挨着查出来的，名字不多，是因为本将军只查主线，吕驸马若是有耐心可以仔细瞧瞧。至于长公主与敏妃说的，流言的内容被篡改……” 　　姬如风笑得无害，“总归是传了流言，既然是流言，那就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你们还想说什么呢？ 　　“你二弟……” 　　“二弟那边，本将军没兴趣，本将军之前就说了，能走到什么程度是他的本事。只是，本将军现在回来了，有些东西该清算了。” 　　“混账，那是你二弟！”姬老夫人拍着椅子扶手怒吼。 　　姬瑶瞪大了眼睛看着姬老夫人的暴跳如雷，实在想象不出，一个豪门的当家主母，如同市井泼妇一般的叫嚣。 　　“正因为他是本将军的二弟，所以很多事情本将军都不计较。可本将军有家人，需要本将军保护，本将军若是无所作为，妄为人夫，妄为人父！ 　　现在，你们还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本将军仁慈，别到时候埋怨本将军不给你们机会！敏妃……” 　　被姬如风突然点名，陈敏下意识地挺了挺腰。 　　即使在高位多年，即使手里也沾过血，可在姬如风面前，陈敏本能地畏惧。 　　“若是正宫住着不舒服，可以换个地方，比如冷宫。换个环境，换个心情，或许能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有野心是好事，可有野心没能力，那就是自负。见好就收的道理，敏妃比本将军懂，本将军的性子，你们都清楚，这件事才刚开始。若真问心无愧，你们也不用担心。” 　　就因为做过，所以才担心！ 　　这个时候的敏妃无比后悔，她怎么就脑袋一热，让人散布了那些谣言！ 　　不，她没错！ 　　是姬如风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彻查了此事，还嚣张地贴了公告出来！ 　　姬老夫人走了一趟，什么都没捞着，还受了一肚子的气，心里很不舒服，吊着嗓子说道：“你翅膀硬了，还有你父亲给你撑腰，我管不了你，我也不想管了。打小，你就没听过我的话，吃了苦头你就知道教训了。” 　　因为心里有事，姬老夫人不敢把姬如风逼得太紧。 　　冲姬瑶招了招手。 　　见姬瑶温顺地走了过去，姬老夫人握着姬瑶的手，慈眉善目地说道：“囡囡，得了空，到祖母那里坐坐。你熹姐姐知道自己错了，想向你道歉，又担心你心里膈应，不原谅她。” 　　顿了顿，看着姬瑶。 　　按照一般的套路，这个时候姬瑶就应该十分大度地表明自己没有与姬熹斗气，已经原谅她了，两人还是好姐妹的话。 　　可姬瑶只歪着脑袋看着姬老夫人。 　　姬瑶老夫人当然不能把话挑明，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对姬瑶说道：“祖母已经教训过你熹姐姐，她也知道错了，囡囡可不能再继续与熹姐姐置气了。” 　　“祖母，若是瑶瑶说了熹姐姐不好的话，事后也知道错了，让赵嬷嬷到熹姐姐身边说一声，熹姐姐就不会生瑶瑶的气了，祖母也不会生气了，是吗？ 　　那怎么可能！ 　　姬老夫人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艰难地压下了嘴边的话。 　　“好了，人也见到了，事情也说清楚了，本将军还有家事要处理，若是没事的话……” 　　这是撵人了！ 　　姬老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带着嬷嬷怒气冲冲地出了姬府。 　　“老夫人。”敏妃在后面叫住了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倨傲地回头。 　　贵妃？ 　　就算她是皇后，也不过是姬府里挂名的庶女！ 　　只要陈姨娘还在她手里，敏妃就得在她面前低头！ 　　“这件事，大哥怕是不会善了，老夫人还是先想好对策，免得到时候我们太被动。” 　　“老夫人，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你也不想二哥将来什么都得不到吧。” 　　“敏妃是在威胁本夫人？” 　　“本宫不敢，老夫人是本宫的嫡母，是本宫最尊敬的人。毕竟，本宫的姨娘还要在老夫人手里讨生活。本宫只是提醒老夫人，不要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 　　“怎么，敏妃是认为本夫人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老夫人误会了……”敏妃忙说道，“本宫与二哥现在的这些，都是仰仗大哥得来的，大哥说得没错，这件事才只是开始。大哥的性子，老夫人最清楚，他不会只简单地贴个公告出来，肯定有后招。本宫只是想提醒老夫人。” 　　“这就不需要敏妃操心了，老身再不济，也是姬如风的母亲，敏妃有多余的心思，还是想想自己吧。” 　　敏妃对姬老夫人的话不置可否。 　　而姬如风这边，也真如大家猜测的那般，还没完！ 　　姬如风的性子也不是不能忍让，可关系到妻女，姬如风怎么会善罢甘休？ 第172章 做个乖小孩 　　姬如风骚操作地请长公主与敏妃放过钟氏。 　　钟氏是他千辛万苦求娶来的，是他死缠烂打才抱得美人归。 　　不管钟氏的出身如何，都是他的妻子，是他敬重的人。 　　在洛水那么多年，没有钟氏就没有他，更没有桃花寨。 　　钟氏把她的心血与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桃花寨，他不求圈子里的人能接受她，他们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长公主府…… 　　萧茵坐在窗边垂泪，吕伯思在一旁安慰。 　　看了一眼桌上的燕窝，吕伯思哄道：“姬将军心里有气，说话难免就重了些。你想想，如果换做是萱姐儿和我被人传了这样的流言，你会不会也带人杀上门讨公道？” 　　“可姬将军怎么说也不应该这样对本宫！本宫与姬将军好歹也是同窗的情谊，我们……” 　　吕伯思拍着萧茵的肩，“姬将军不仅是大黔的将军，更是姬夫人的夫君，安平县主的父亲，那是姬将军的家人，他不维护，谁维护？ 　　安抚地拥抱着萧茵，吕伯思眼底是浓烈的鄙视。 　　同窗的情谊？ 　　是没同床的遗憾吧。 　　离疾风营开营还有五天，所有准备工作都就绪了。 　　营地没完全建造好，不过，生活区已经完成了一半，能够提供住宿了。 　　剩下的一半要将士们自己建造，属于机密。 　　办公、操练等区域，更是不能暴露，就是营地里的将士也不能随便“窜门”，没有到一定的官职，没有特别的吩咐，他们也不能乱逛。 　　而这部分区域完全是封闭式的建造，由桃花寨的兄弟们亲力亲为。 　　这个时候，后勤也被提上了议程。 　　之前在桃花寨的时候，除了自给自足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靠劫粮。 　　这部分粮食，有从北漠狼的战利品中抢来的，也有直接上手从军粮中扒拉来的。 　　对于军粮这一部分，朝廷拨下来的是一个数字，层层削减后，到了营地又是另一个数字。 　　姬如风深谙其道，所以才有恃无恐。 　　当然，朝廷也可以把削减的部分写进被劫走的那部分，可在试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了。 　　因为姬如风直接让人送了份账本在县官的书房里。 　　上面清楚地记载了从朝廷拨下来的粮草数目，每一层“拿走”的数目，最后准备运到营地的数目。 　　姬如风甚至还贴心地把每一层的关键人的名字写了出来。 　　县官当即就吓尿了。 　　他只是个干活的，偶尔得点好处，只想在这位置上坐得长久一些，不想知道这么多，不想知道这些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偷偷毁掉？ 　　县官不敢…… 　　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送来，就不怕他隐瞒不报。 　　县官想活下去，只能找上一层禀报这件事。 　　一层层报上去，终于有人拿主意了。 　　而结果就是，姬如风屁事没有！ 　　那么现在，桃花寨已经是正规军了，自然不能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 　　而且，有姬如风坐镇，谁也不敢克扣他的军粮。 　　更何况，疾风营的军粮还是皇上亲自拨给姬如风的！ 　　姬如风没想过全部靠朝廷，没有战乱的时候，将士们也是赋闲在家的劳动力。 　　与桃花寨一样，营地里开垦了菜地，可以种点小菜，山上的土地也被利用起来了。 　　除了防御外敌，也种了一些果树。 　　姬瑶牵着姬川晨的手，在营地里到处闲逛，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 　　“大哥，大哥！”姬瑶一激动，整个人就开始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姬川晨好笑地问道：“囡囡是不是觉得和桃花寨很像？” 　　“饭堂那边很像，其他的……” 　　其他的，一点也不像。 　　姬川晨解释道：“这边的营地只起一个储存的作用，大部队稍后会回洛水。疾风营的职责还是守护洛水。” 　　“那我们也回去吗？”姬瑶问道。 　　“囡囡想回去吗？” 　　姬瑶歪着脑袋想了想，“爹爹和大哥在哪里，瑶瑶就在哪里。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分开。” 　　姬川晨满足地笑了，“囡囡说得没错，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在哪里都要一起。” 　　“娘亲不喜欢京城，可娘亲说她能处理好，爹爹要在京城看着那些坏人，大哥有自己的事要做，瑶瑶要专心读书……”姬瑶掰着手指，一个个地数着。 　　“囡囡不用担心，不管这些事是不是我们情愿的，可至少我们现在很快乐。大人的事就交给大人。囡囡安安心心地当个小孩。” 　　乖小孩…… 　　“今晚三叔就能赶回来了，明儿是中秋，囡囡想做什么？” 　　“吃月饼。” 　　果然，吃货的脑回路永远是一样的。 　　“大哥，将士们也有月饼吗？” 　　“有，明儿大家一起做，增进感情。” 　　这是大家进入疾风营后第一次“团队合作”，也算是增进感情的一种。 　　虽然大家都是带着满腔热血进来的，可需要一个磨合期。 　　人没问题，可相处是一门学问。 　　气场不和，很难融洽。 　　“明儿娘和张氏也要过来。” 　　对柳新书一家，姬川晨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了。 　　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无非是柳新书还没做对疾风营不利的事。 　　或许已经做了，只是现在还没被抓着把柄。 　　姬瑶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柳慈也被退学了，张氏给她找了个女学，王英那些人你也不用担心。” 　　听着姬川晨的话，姬瑶问道：“那个女学，是不是冯莹和彭诗梅也在里面？” 　　姬川晨点头。 　　姬瑶撇嘴…… 　　真是阴魂不散！ 　　那两人在桃花寨的时候就是柳慈的跟班，哪怕到了现在，遇到了这么多事，两人还坚定不移。 　　还真是忠心。 　　“大哥知道你不喜欢柳慈，大哥也不喜欢。所以，囡囡不用压着自己的脾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很讨厌……”姬瑶不平地说道，“我听说，二婶用疾风营后勤的事，拉拢了不少夫人。” 　　姬川晨紧眼，“连柳新书都没资格插手，张氏，凭什么？凭她不要脸吗？” 　　圈子里确实有很多人询问疾风营后勤的事。 第173章 仪式感 　　钟氏那边油盐不进，她们就把主意打到了张氏身上。 　　第一次被圈子里的人吹捧，张氏激动得忘记了东南西北，承诺不要银子似的一个个给出去了。 　　那些夫人们的想法很简单。 　　当初在桃花寨的时候，钟氏与张氏就负责后勤。 　　现在在疾风营，也该如此。 　　虽然姬如风与柳新书正式的任命还没下来，可大家心里都清楚。 　　钟氏那边不行，就找张氏咯。 　　至于钟氏与张氏会不会因此就有了膈应…… 　　那是大家乐见其成的。 　　“囡囡不用操心，疾风营不管是谁说了算，都不会是张氏。疾风营与桃花寨不一样。作为桃花寨的当家，除了保卫洛水，保卫大黔，还要负责大家的口粮。 　　这个时候，娘就必须站出来为爹爹分忧，可疾风营不需要，疾风营有自己的体系，不是我们姬家一家之言的地方。只有张氏才会蠢到以为自己能像在桃花寨一样，掌控后勤。” 　　“不过，后勤确实是块肥肉。” 　　姬川晨牵着姬瑶的手，微微用力，提着她迈过了前面的一个小坑。 　　姬瑶索性挂在了姬川晨的腿上。 　　姬川晨无奈，只得把小丫头抱起来。 　　“大哥，你说，明儿爹爹若是公布了后勤的安排，二婶会不会气死？” 　　气死了最好，免得隔三差五地出来蹦跶。 　　姬川晨恶趣味地笑了。 　　“爹爹这么做，是为了那些将士的家人。当年，他们从军，保家卫国，没能再回来，可他们的家人还在。 　　所以，爹爹先让人整理了户籍，做了登记，那些将士的直系家属都会被妥善安排。我们疾风营的口粮就全靠他们了。” 　　姬瑶点头，“爹爹做的是好事，就是排场有点大。” 　　“不是排场大，是牵扯的比较多……”姬川晨纠正姬瑶的说法，“那些将士来自大黔不同的地方，他们的家人也在不同的地方，所以爹爹按照各自的户籍，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把他们归纳其中。 　　每个区域种植的作物不一样，像蔬菜瓜果这些，就得在京城附近。 　　可以长途运输的作物，按照它们的习性，爹爹把种植任务分配在了划分的区域里，详细到了每个县城。 　　将士们家属种植的作物会被优先采买，连带着他们所在的村子或者县城的作物都会被优先采买。 　　按照市价的八成，别小看了这数目。虽然只有八成，可提供军粮是个长期合作的过程。 　　而且，我们收购粮食的时候在斤两上不会作假，对作物等级的划分不会作假。这对他们而言是个好营生。” 　　姬瑶转了转眼珠子，担心地问道：“万一有人把不好的粮食混在中间呢？” 　　毕竟天高皇帝远。 　　姬如风给了这些家属特权，可县官不如现管，当地的地方官从中插一脚也不是没可能。 　　姬川晨解释道：“当地的地方官没这个权利，这是爹爹给军属的优待。以县城为个体，征粮的时候，都由这些军属负责，他们可以优先安排收购自己村子里的作物。到时候会有详细的记录。真要作假了，他们也跑不了。” 　　那倒是…… 　　毕竟这关系到军营，关系到大黔的安危。 　　东窗事发，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姬川晨捏了捏姬瑶的脸，“这些事看着简单，做起来也简单。只要制定好了规矩，有了章程，也没那么复杂。” 　　这点姬瑶很放心。 　　姬如风的能力在那里。 　　“大哥，这里也有马场吗？”姬瑶很有兴趣地问道。 　　“马场这块，朝廷有专门的人养殖。虽然疾风营是皇上手里的军队，可太特殊了，会招来许多麻烦。 　　我们是军队，是保家卫国，不是处理这些烂摊子的。不过，我们桃花寨的马场还在，所以囡囡不用担心。” 　　战马不仅仅是坐骑，更是伙伴。 　　好的战马，比人更可靠。 　　今儿姬川晨是趁着过来安排事务的机会把姬瑶带上的，两人在营地里随意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姬瑶立即让人送了帖子给赵婷。 　　后日是中秋，姬瑶约了小伙伴明日到姬川旭的作坊做月饼。 　　是的，姬川旭的手工作坊明儿开张。 　　这是姬瑶给他出的主意。 　　虽然世家小姐所谓的厨艺，也不过是在厨房转一圈，勉强能分清楚酱油与醋，可姬瑶卖的就是稀奇。 　　打着“尽孝”的旗帜，圈子里但凡是个孝顺的，都会过来走一遭。 　　怎么尽孝？ 　　自己亲手做的月饼不就是孝心吗？ 　　世家有自己的厨房，可再琳琅满目的厨房，也不是应有尽有！ 　　手工作坊的食材是绝对可以让人放心的，目前采购的都是京城里各大粮商手里的精细货，将来会与军属们合作，这也是为将士们的家人提供了一个长期的营生。 　　而后，这里有精美的包装。 　　从简单的油纸到精致的食盒，食盒有普通木头的，雕花香木的，还有陶瓷，甚至是玉制的！ 　　用姬瑶的话说，食物本身不重要，包装才重要。 　　当然，这里也接受各种订做。 　　不同价位，不同包装。 　　铺子还没开张，就已经接了好几家的定制单子。 　　当然，这些都是冲着姬如风来的。 　　姬如风从不管儿子生意上的事，只要不为非作歹，不仗势欺人，不强买强卖，姬如风不介意儿子利用他的关系。 　　翌日一早，姬瑶被钟氏带着到了疾风营。 　　疾风营万众瞩目，所以姬如风准备了一个很有仪式感的开营仪式。 　　邀请了军属与百姓代表参加。 　　不过仪式的场地在离疾风营十里开外的地方。 　　是的，从十里开外的地方就属于戒严区域了。 　　姬如风简单讲了两句话，新入军的士兵代表上台表了态，十万将士的军属代表也上来发表了感言。 　　姬如风顺便告知了疾风营后勤供给的问题。 　　张氏脸色巨变。 　　她想起身，被身边的柳新书拉住了。 　　张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讪笑着垂下了眸子。 　　该死！该死！ 　　姬如风这是什么意思？ 　　后勤供给一直都是她与钟氏负责，为了不让她和老爷插手，这是连钟氏都故意排挤了？ 第174章 很姬川晋 　　脸上的假笑就要挂不住的时候，饭堂那边都准备好了。 　　新老将士们勾肩搭背的，三五一群，准备大干一番了。 　　而其他人，则被送了出去。 　　张氏紧跟在钟氏身后，因为心里有事，所以脸上的神情很难看。 　　好在她还知道维持表面的平和。 　　所以，一直到了饭堂，找到了与钟氏单独相处的机会，张氏才问道：“大嫂，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你觉得我应该对你满意吗？” 　　这是撕破脸了？ 　　张氏也没了好脸色。 　　“大嫂，慈姐儿也只是个孩子，刚到京城，识人不清着了别人的道。她的本性是好的，也是为了囡囡。可姬熹小姐威胁她，她胆子小，做错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钟氏头也没抬，忙着手里的活儿，“已经发生的事，多说无益。” 　　“是，大嫂现在是姬国公府的媳妇，看不上我是应该的。” 　　钟氏顿时就笑了，“我是谁家的媳妇与弟妹没关系，如今我还叫你一声“弟妹”，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弟妹，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别人给的。你选择怎样的生活，那是你的自由，同样的，对我的事儿，弟妹你也没资格插手。” 　　“我没资格？所以，大哥才把我家老爷排斥在外吗？” 　　张氏很聪明，直接搬出了柳新书。 　　“公务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也不会插手。二弟若是对我家老爷有何不满，可以提出来。 　　多年的兄弟，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疾风营是大家的疾风营，不是我们姬府的，同样，也不是二弟的。晚上的宫宴，皇上的任命就下来了。所以，弟妹，你急什么呢？” 　　她当然着急了！ 　　给了那么多承诺出去，收了那么多好处，她不拿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怎么向那些夫人交代！ 　　最关键的是，她自诩自己在桃花寨是举足轻重的，现在算什么？ 　　“大嫂，后勤的事儿一直是我们在管理，大哥这样……我是无所谓，就是替大嫂不值，大哥这是连大嫂都防备了。男人啊，嘴里说得好听，其实都是会变的。” 　　姬瑶在一旁翻白眼。 　　这挑拨离间的手段也太差了。 　　她一个小孩都能听出来。 　　钟氏察觉到姬瑶的小动作，伸手，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冲赵嬷嬷说道：“你带她去找大少爷。” 　　这种腌臜的事儿，不适合姬瑶。 　　姬瑶被抱走了。 　　张氏还在等钟氏的回答。 　　钟氏把需要的食材，按照份量都放进大篮子里，让丫鬟提着。 　　临出门的时候，她才回头对张氏说道：“桃花寨是桃花寨，疾风营是疾风营。桃花寨是我们大家的山寨，不仅是男人们的大本营，也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可疾风营不一样，疾风营是军营，是男人们的地盘，弟妹有没有资格，我是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资格插手的。 　　不知道弟妹看到哪个军营是女眷可以插手管理后勤的，若是有，弟妹可以告知一声。弟妹若是觉得不合理，可以向皇上申诉。” 　　“你……” 　　张氏想争辩几句，只看到钟氏带着丫鬟离开了。 　　张氏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压住心里的火气。 　　天公作美…… 　　天气很好，所以姬如风让人把桌椅都搬到了露天，这样方便大家做活，更能打成一片。 　　姬瑶被姬川晨提到了凳子上，小家伙整个身体都趴在了桌上，正奋力地和着面团，小脸像只小花猫似的。 　　“囡囡做这么多？”看着面盆里的面团，钟氏挑眉。 　　“中秋节，每个人都应该有月饼。” 　　“所以，囡囡准备都送给谁？”姬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个脑袋，挤在姬瑶与姬川晨中间。 　　“爹爹，娘亲，大哥、二哥、三哥，还有黄桃、红杏，赵嬷嬷，郑嬷嬷，还有……” 　　姬瑶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着。 　　钟氏好笑地说道：“有点多啊，囡囡要努力了。” 　　姬瑶吭哧吭哧地点头。 　　确实有点多，不过都是她最亲的人，都应该得到她的爱心。 　　不过，今儿时间有限，姬瑶一次性做不了这么多。 　　下午的时候，她还要到二哥的手工作坊继续奋斗，所以她准备先做给几个嬷嬷的。 　　周围很热闹，这种气氛让大家很融合。 　　能进疾风营本就是个荣誉，大家为了保卫大黔而努力，有着共同的目标。 　　姬瑶拒绝了姬川晨的帮忙，表示要自己一个人完成。 　　姬川晨只得守在姬瑶身边，看着小家伙笨拙的动作。 　　和面不是件省心的事儿，小家伙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达到了标准。 　　这次的月饼很简单，就是芝麻团馅的。 　　简单省事还方便。 　　姬瑶拿着姬川晨专门给她准备的模具。 　　按照小家伙的要求，有卡通图案的，还有花草虫鸟。 　　送不同的人，花样要不一样的。 　　小家伙还挺讲究。 　　姬川晨看着小家伙的兴致勃勃。 　　姬川晋嘚瑟地过来了。 　　“囡囡，你还没弄好啊。” 　　“三哥做好了？” 　　姬川晋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做好了，已经上炉了。” 　　这里没有烤箱，所以在做法上与现代有些不一样。 　　光是白灰面，就要分成蒸熟的与生的，经过一系列的处理，再上炉炕熟。 　　显然，姬川晋已经做到最后一步了。 　　想到三哥铁憨憨的本质，姬瑶不放心地问道：“三哥做了多少？” 　　“一个。” 　　“一个？”姬瑶的眼里充满了鄙视。 　　“一个就足够了。”毕竟那么大，差点放不进去。 　　“没瑶瑶的？”姬瑶故意问道。 　　“有啊，大家都有。” 　　“所以，三哥你做了多大的月饼？”姬瑶好奇了。 　　“这么大。”怕姬瑶不明白，姬川晋索性比划了一下。 　　看着姬川晋努力画的圆，姬瑶嘴角抽了抽。 　　她就不该对三哥存以幻想。 　　姬川晋得意地说道：“做那么多个多麻烦，还要分成一块一块的，不如做一个大的，到时候大家分着吃。” 　　是的，姬川晋做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月饼。 　　为了确保每个家人都能分一块，姬川晋的月饼做得足够大，蒸炉差点放不下。 第175章 瑶瑶是个小机灵鬼 　　对于姬川晋的骚操作，姬瑶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很姬川晋。 　　“囡囡，你做了这么多啊。”姬川晋凑到姬瑶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桌上的月饼。 　　“这些是给赵嬷嬷、郑嬷嬷，黄桃和红杏的，你们的，我晚点再做。” 　　姬川晋嗯嗯点头。 　　只要是妹妹做的，他都喜欢。 　　这边的活动很快就结束了。 　　姬如风带着一家人离开的时候，大伙儿还在忙活。 　　姬如风没让家人久留，毕竟这是军营。 　　姬如风一家离开的时候，柳新书与张氏也离开了。 　　军事重地，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嫌。 　　柳新书找着机会与姬如风聊了两句，从姬如风的态度上倒也瞧不出什么，柳新书也懒得去猜了。 　　只要他还在疾风营，就有机会。 　　回到姬府，姬瑶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做的月饼送出去了。 　　黄桃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红杏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样，揶揄道：“我瞧着这月饼你也别吃了，留着吧。” 　　“要不我把它供起来？” 　　“你想做什么？”红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黄桃说道：“这是小姐亲手做的，我要把它当成传家宝。” 　　“你不怕它馊的话，你就供起来吧。” 　　黄桃苦脸，“若是能长久保存的话……要不，我找大少爷弄点防腐的药水？” 　　红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能耐！给小姐准备的洗澡水准备好了吗？” 　　“我马上去厨房提。”黄桃边说边小心地把月饼收了起来。 　　红杏也把自己的那份收了起来。 　　她和黄桃不一样。 　　黄桃是钟氏从牙行买回来的丫鬟，孤身一人。 　　她有娘有老子，上面还有一个大哥。 　　以前他们一家人在桃花寨生活，爹爹是猎户，她和大哥跟着爹爹会一些简单的拳脚。 　　爹爹和大哥跟着大部队做打家劫舍的活儿，她和娘亲就做一些绣活。 　　后来因为小姐出了意外，娘亲与爹爹商量后，把她送到了小姐身边。 　　严格说起来，她是没有卖身契的丫鬟。 　　正常人家，她这种情况是不会招用的，更别说还放在小姐身边伺候。 　　爹爹、娘亲和大哥跟着来了京城后，大哥进了疾风营，娘亲和爹爹则到了夫人的庄子上做活。 　　前儿娘亲让人捎信儿来说，她和爹爹现在是庄子上的内外管事。 　　红杏高兴之余，对姬瑶一家很感谢。 　　与黄桃一样，她也很宝贝小姐亲手做的月饼，等明儿得了空，到庄子上，与爹娘一起分了月饼。 　　姬瑶约了小家伙们午饭后在姬川旭的手工作坊见，不过萧焰提前过来了。 　　这是姬瑶要求的，要萧焰一起过来午饭。 　　萧焰早已没穿太监服了，身上虽然不是新衣，却也是好料子，一身湛蓝，看着很儒雅。 　　萧焰有意无意地把手藏在袖子里，姬瑶眼尖地看到了。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我看看！” 　　姬瑶撒着小短腿跑过去。 　　萧焰别扭地背着手，姬瑶更是固执地整个人都扒拉到他身上了。 　　费了好大的劲儿，姬瑶才看到萧焰小手指上划破的一道伤痕。 　　就这？ 　　看着与赵勇小手指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划痕，姬瑶憋着笑。 　　“痛不痛？”天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忍得有多辛苦。 　　“无妨。”姬瑶把手背了起来。 　　姬瑶故意恶趣味地说道：“这样啊，那就不用上药了。” 　　萧焰目光一顿，朝一边飘忽，扭捏地说道：“若是能上药的话，好得更快。稍后要做月饼，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姬瑶翻了个白眼，“我去给你拿药。” 　　黄桃拿的，萧焰是绝对不会用的。 　　“是祛疤的吗？”萧焰小心眼地问了一句。 　　姬瑶点头，“有止血的，也有祛疤的。” 　　萧焰这才傲娇地伸出了手指。 　　午饭后，两人坐着马车，在黄桃与红杏的陪同下，到了手工作坊。 　　姬川旭已经准备就绪了。 　　姬瑶和小伙伴们提前过来暖场。 　　姬川旭对做生意有自己的一套。 　　按理说，这种手工作坊应该提前几天开张，这样才能接单子。 　　可姬川旭偏偏要等到明儿中秋节当天才开张。 　　当然，这并不影响作坊接单子。 　　“囡囡。”赵婷一下马车就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小伙伴，立即冲了过来。 　　萧焰把袖子往上提了提，有意无意地显摆着什么。 　　赵婷看了半天，才看到萧焰小手指上的绷带。 　　“这是怎么了？” 　　这话是对姬瑶说的。 　　姬瑶无辜地耸肩，“受伤了……” 　　赵婷似笑非笑。 　　别以为她岁数小，什么都不懂。 　　萧焰的心思太好猜了。 　　呵呵，想打囡囡的主意？ 　　当她是死的？ 　　亲昵地挽着姬瑶的手臂，两人从作坊后门进去了。 　　铺子不大，后院堆满了食材，不过都放置得很规范，有专人看着。 　　占地最大的是前面的工作间和厨房。 　　工作间顾名思义，是大伙儿做活儿的地方。 　　为了符合世家小姐们的身份，还设立了独立包间，作坊提供专业人员，在需要的时候给予意见或者帮助。 　　厨房这块，打杂的是作坊的人，可他们不会接触任何东西。 　　笑话，这些都是要进贵人嘴的，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 　　所以，半成品由世家小姐身边的丫鬟送进来，寸步不离地看着，直到做成成品包装带走。 　　整个过程，作坊的人都不会碰他们的东西。 　　当然，姬瑶也知道，哪怕细节到了这个地步，总有心怀不轨的人想做点什么。 　　姬瑶也告诉了姬川旭她的担忧。 　　姬川旭只揉了揉姬瑶的脑袋，高深莫测地告诉她，不用担心。 　　姬瑶在工作间来回跑了两圈，兴奋得小脸通红。 　　赵婷和赵勇也十分没见识地瞪大了眼睛。 　　这与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他们的认知里，最多就是比厨房大一点，整洁一点。然后，被划分出了大小不等的隔间。 　　可没想到，会这么敞亮。 　　字面的意思。 　　这种公开透明，却又保护了隐私的操作，是哪个小机灵鬼想出来的？ 　　“是瑶瑶这个小机灵鬼想出来的，不过实际操作的，却是二哥。” 第176章 做月饼 　　姬瑶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安利自己的几个哥哥。 　　赵婷白眼，“知道姬家三个哥哥都是厉害的，连带你，安平县主也是厉害的。” 　　玩笑到揶揄的语气。 　　赵勇对做月饼更感兴趣。 　　“可是，中秋一年只有一天，其他时候这里怎么办？” 　　总不可能一年只开张一天吧？ 　　他还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 　　“平时就做点心啊，各种点心。”姬瑶说道，“又不是只有月饼才能表孝心。你看，圈子里的人，平日里也会做点东西孝敬长辈。不过，如果只有屋子里的人知道，那多没意思？既然是孝心，那自然就要让大家都知道，这样才有贤名。” 　　姬瑶捂嘴，悄声说道：“在我二哥这里，既能做出满意的食物，还能被众所周知，多好啊！要知道，这是专门的手工作坊，本就是做生意的，有客人光顾是很正常的事。她们可不是为了名声特意来的，她们是来光顾我二哥的生意。” 　　同一件事，不同的说法，能带来不同的效果。 　　这可不是沽名钓誉，这是光顾。 　　当然，将来这里不会只限于做点心。 　　手工作坊，重点在手工上。 　　手工可以做很多东西呢！ 　　“那我们怎么做？”赵婷蠢蠢欲动。 　　姬瑶说道：“我让二哥准备了很多种类的月饼馅儿，你们取自己喜欢的就好，步骤都在这里。” 　　姬瑶让伙计递来了制作月饼的说明。 　　赵婷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简单，很容易。” 　　赵婷立马就开始准备了。 　　倒是赵勇，耐心地看完了所有的步骤，确保自己都记住了，才开始动手。 　　姬瑶有了上午的经验，已经开始动手了。 　　大家都穿上了专门的罩衣，按照大家要做的份量，这里的伙计准备好了相应的食材。 　　从头到尾都要小家伙们自己动手。 　　萧焰也没闲着，帮着姬瑶和面。 　　因为姬瑶心大，做得比较多，光是和面就不是一件省力的事儿。 　　比起姬瑶这边的有条不紊，赵婷与赵勇那边就显得有些混乱了。 　　赵婷性子急躁，没耐心等。 　　趁着醒面的时间，她又开始折腾其他的。 　　赵勇是慢条斯理的性子，做什么都力求稳当。 　　耳边是赵婷聒噪的声音，赵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赵婷更有本事。 　　她才不管赵勇有没有在听，自说自话，甚至还差点上手了。 　　若不是赵勇机智地端走了面盆，估计他还没醒好的面团就要被赵婷祸祸了。 　　最后还是姬瑶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面团分了一部分给赵婷，赵婷这才没折腾赵勇了。 　　萧焰做得很认真，像是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儿。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姬瑶安慰道：“没关系的，就是做不好也没什么，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萧焰吭哧点头，可脸上的神情一点也不轻松。 　　姬瑶来了兴趣，问道：“焰哥哥，你准备做多少？送什么人呀？” 　　“就做几个。” 　　至于送什么人，萧焰小心眼地没告诉姬瑶。 　　姬瑶也不在意。 　　按照自己的速度把半成品做好后，到了压模的步骤。 　　送不同人，姬瑶选的模具也不一样。 　　比如送给钟氏的，姬瑶就选择花草虫鸟的。 　　送给杨氏的，姬瑶就选择的福禄高寿的。 　　送给大哥的是琴棋书画，送给二哥的是财源广进。 　　三哥就简单了，上面的图案不是刀就是剑。 　　满头大汗地做完，伙计们把东西端上了灶台。 　　没办法，数目有点多，太重，小家伙们没力气。 　　趁着等待的时间，小家伙们逛街去了。 　　这是几个小伙伴第一次出游，买东西是其次，重要的是氛围。 　　买了些应景的玩意儿，又吃了不少零嘴，一行人才回到手工作坊。 　　月饼已经蒸好，冷却了。 　　姬瑶跑到自己做的那一堆面前，目光灼灼地挨着看了过去。 　　最后选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让黄桃切成了几小份。 　　咸蛋黄馅儿的，闻着就很舒服。 　　“你们尝尝。”姬瑶先递了一块给萧焰，然后是赵婷与赵勇，最后自己拿了一块。 　　“怎样？”姬瑶忐忑地看着小伙伴。 　　“味道很美味，不说，还以为是专门订做的。”赵勇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说是自己做，其实配料都是专门的师傅配好了的，小家伙们动动手就行。 　　“我的也不错。”赵婷也拿出了自己做的，分给小伙伴。 　　每个人的成品都分享了过后，姬瑶把自己的月饼装进了礼盒。 　　“看着好精致，都舍不得送出去。”赵婷抱着自己的礼盒，不松手。 　　姬瑶偷笑…… 　　卖就是卖的包装，里面的东西口感怎样，其实并不重要。 　　“这是送给你的。”姬瑶递了两盒月饼给萧焰。 　　都是甜味的。 　　她早就看出来了，萧焰喜欢甜口的食物。 　　萧焰耳尖粉红，别扭地递上了自己做的。 　　姬瑶满心欢喜地接了过去。 　　“晚上宫宴的时候我们再聚。”姬瑶冲小伙伴们挥了挥手，抱着自己做好的，以及小伙伴送的月饼礼盒，上了马车。 　　姬府这次出来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直接把萧焰送回了宫。 　　说来，皇上对萧焰的态度有些奇怪。 　　现在萧焰是姬瑶的陪读，不说备受姬如风关照，至少也是认可了的。 　　按照姬如风与皇上的关系，皇上应该对这个儿子有点关注才对。 　　可萧焰依旧住在冷宫。 　　这让之前观望的妃子、皇子和公主们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了。 　　萧焰究竟依旧是不受宠，被遗忘的存在，还是皇上为了保全他，而故意这么做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皇上骗了他们这么多年，而萧焰的地位，也要被重新估算了。 　　萧焰从马车上下来，明月已经等着了。 　　自从萧焰做了姬瑶的陪读后，明月在萧焰身边伺候的时间不多。 　　他不需要偷溜到皇学给主子送饭，只需要估摸着时间，等着主子回宫。 　　这让明月很高兴。 　　主子一直想出去看看。 　　以前虽然能偷溜出去，可被逮到后的责罚让明月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若是那些人直接告到皇上跟前还是好的。 第177章 期待与你同窗 　　主子不受宠，皇上也没那么多心思管教主子。 　　就怕那些人打着管教的旗帜，私下对主子动拳脚。 　　现在的日子对明月而言，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如果主子能这般顺利到将来分府，他一定把姬将军一家供起来！ 　　明月也知道自己贪心了。 　　可人就是这样。 　　一无所有的时候，无欲无求。 　　一旦有了期望，欲望便会滋生。 　　“主子，今儿玩得还开心吗？” 　　明月笑得真诚。 　　自从主子跟了安平县主后，他瞧着主子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笑了好几回。 　　主子终于有正常人的情感了，这是好事。 　　“还行。”萧焰答得矜持。 　　明月看着萧焰手上拎的食盒。 　　他知道那是安平县主送的。 　　也知道，凡是安平县主的东西，主子是不会让别人碰的。 　　两人兴冲冲地走到冷宫外的时候，看到站在那里，似乎是专门等他的人后，萧焰的脸色很不好了。 　　明月也紧张的绷紧了身子。 　　六殿下！ 　　萧煜很久没来找他们麻烦了，他们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六殿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为了不给萧煜发作的机会，明月弯腰跑了过去。 　　“六殿下，您怎么来了？” 　　“怎么，本殿下来不得？”依旧是居高临下的语气。 　　明月忙解释道：“殿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您是多金贵的人儿啊，这是冷宫，是污秽之地，奴才怕玷污了您。” 　　萧煜给了个“算你识相”的斜眼过去，开口的话却是对萧焰说的，“老七，我听说你到姬老二的铺子里去了。明儿开张是吧？手工作坊是做什么的？” 　　目光落在了萧焰手里的食盒上。 　　“这就是你从手工作坊带回来的？给我瞧瞧。” 　　萧焰站着没动。 　　萧煜也不恼，带着自己的人，挺着肚子过去了。 　　萧焰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似乎是想挡住什么。 　　明月想上前，却被萧煜的人围了起来，萧煜带着另两人，走到了萧焰跟前。 　　“哟，这么宝贝，安平县主送的？” 　　摩挲着下颚，萧煜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冷光。 　　“姬将军也是个没脑子的，站谁不好，偏偏站你。怎么，他以为你一个被放弃的皇子还能成储君不成？” 　　“殿下！”萧煜身边的小太监紧张地提醒自家主子。 　　这话是宫里的禁忌，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告到皇上跟前…… 　　他们都落不了好下场。 　　萧煜却不以为意。 　　“还是说，你认为自己高攀上了安平县主，就能从这里出去？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安平县主不过是把你当玩物而已，玩够了就扔了。老七，你被扔得还少吗？”萧焰一双眼猩红。 　　拎着食盒的手微微用力。 　　萧煜笑得更猖狂了，“安平县主不过是刚到京城，没人接纳她，她找不到玩伴。正好，你也是被排斥，甚至放弃的存在，她不过是可怜你。” 　　“六殿下若是没事，请回吧。” 　　“哟呵！”萧煜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焰，“可以啊，都能撵人了，是安平县主给你的错觉吗？你说，若是有一天父皇把安平县主赐婚给本殿下，你该何去何从？” 　　“六殿下！”萧焰怒了！ 　　萧煜却十分开心。 　　第一次从萧焰的脸上看到情绪，还真是…… 　　让人赏心悦目。 　　揍萧焰的次数，他是最多的。 　　可萧焰就像是匹狼一样，不管你怎么揍他，他都不吭声。 　　甚至还会用一双阴狠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越是害怕，揍得越狠。 　　萧焰甚至有几次，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才能下床。 　　可即便是这样，萧焰依旧是仿佛不知道痛似的，一声不吭。 　　这让他很没有成就感。 　　甚至在有些时候还有些发憷。 　　今儿看到萧焰不一样的情绪，萧煜觉得特别有意思。 　　母妃说得没错，萧焰对姬瑶果然有目的。 　　想借着姬瑶的同情翻身？ 　　呵，一个没有母妃的弃子还想翻身？ 　　他怎么能让萧焰骑在自己头上？ 　　母妃说得没错。 　　萧焰就应该是最卑贱的存在！ 　　如果萧焰翻身了，第一个不放过的，肯定是他！ 　　几个兄弟中，他每次对萧焰都是下了死手的，若是萧焰有了报复的机会…… 　　想到萧焰那阴狠的目光，萧煜打了个冷颤。 　　原本对母妃的提议并不在意。 　　姬瑶不是他喜欢的那种。 　　可母妃说得没错。 　　姬瑶身后是姬将军。 　　若是娶了姬瑶，得了姬将军的帮衬，他不仅不用跟在四殿下身后，就是那个位置，他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安平县主岁数太小。 　　“老七啊，今晚过后，我也会到皇学，我可是很期待与老七同窗呢！” 　　扔下一句足以让萧焰失去理智的话，萧煜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破天荒的，居然没有找茬？ 　　明月庆幸过后，看到萧焰表情不对，忙跑了过去。 　　“主子……” 　　“走开！”萧焰的怒吼让明月本能朝后退了一步。 　　“主子……” 　　萧焰冲进冷宫，直接回房。 　　明萱从御膳房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明月在主子的房门前不安地来回走动。 　　“主子回来了？出事了？” 　　“六殿下先前来了。” 　　“主子受伤了？”明萱立即要去拿药箱。 　　被明月拉住了，“主子没事，就是……心情不好。” 　　“六殿下说什么让主子不快了？”明萱神色不耐。 　　“没什么，主子的事儿，你少管。” 　　“你……” 　　明萱用力地把食盒往地上一放，“你能耐，你自己吃吧。” 　　明月哪儿有心思用饭？ 　　瞅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提着食盒到了院子另一边。 　　明萱气鼓鼓地坐在床边。 　　“你生气啦？”明月讨好地说道，“主子的事儿，我们做下人的无权置喙，主子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就是了。六殿下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我就是清楚，所以才问。这些年，六殿下挑衅得还少吗？主子哪次放在心上了，可偏偏是这次，所以……与姬瑶有关？” 　　“是安平县主！”明月再次纠正明萱对姬瑶的称呼。 　　明萱冷哼…… 　　“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但凡是与姬瑶沾边的，主子就没顺畅过。” 第178章 宫宴 　　“明萱！”明月也怒了，抬高音量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样了？”明萱质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主子能去皇学，能有现在的日子，都是因为姬将军和安平县主！六殿下又不是第一次找我们麻烦，你怎么能怪在安平县主头上？” 　　明萱冷笑…… 　　她算是看出来了。 　　明月早就被姬瑶收买了。 　　就为了那点东西，那点利益，明月就倒戈了。 　　明萱也不与明月争辩。 　　主子到时候就能看清究竟谁才是最忠心的那个。 　　“好了，你先吃饭，主子那边，我过去看着。” 　　明月也不知该如何与明萱继续这个话题，只希望她自己能想清楚。 　　姬瑶跟着家人进宫的时候，穿着县主专门的朝服。 　　小小的人儿啊，差点走不动路了。 　　不仅身上的衣服笨重，就是头上的发簪也让她喘不过气。 　　想到那少得可怜的头发经过这般折腾后，会不会变得更稀疏。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发。 　　姬川晨好笑地看着臭美的小丫头，“放心，发型没有乱。” 　　姬瑶一个白眼。 　　她是担心发型吗？ 　　她是怕自己的头发HOLE不住发簪。 　　松开姬川晨的手，姬瑶主动牵着了姬川旭。 　　姬川旭得意地冲姬川晨挑眉。 　　姬川晨好笑地说道：“怎么，大哥就不能说一句你的不好？” 　　姬瑶还没反驳，姬川晋护短地说道：“囡囡哪哪儿都好，大哥，你这话过分了哈！” 　　姬川晨无奈，哄道：“囡囡，你知道大哥不是那个意思，大哥只是想说，囡囡今儿很漂亮。” 　　那是！ 　　姬瑶得意地挺了挺腰。 　　如果不是因为规矩，这段路姬如风都想直接用抱的。 　　小女儿马上就要六岁了，能抱的机会不多了。 　　想到这里，姬如风就有些郁闷。 　　小孩子家家的，没事长那么快做什么？ 　　不知道现在再生一个，来不来得及。 　　姬瑶左右看了一眼，没见着自己的小伙伴。 　　也不在意…… 　　赵婷和赵勇肯定是要来的。 　　但是没看到萧焰。 　　“囡囡在找什么？”姬如风问道。 　　“没看到焰哥哥。” 　　姬如风脸色很不好。 　　在皇学也就算了，萧焰是女儿名义上的陪读，跟着女儿也没什么。 　　可这里是皇宫，萧焰自己的地盘，就不能硬气点，自己做主吗？ 　　“囡囡，皇上既然已经恩准了七殿下参加宫宴，他肯定会来的。第一次参加宫宴，七殿下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听三哥这么一说，姬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要担心的。 　　“姬将军，姬夫人。” 　　还没进大殿的门，就听到不好的声音。 　　姬瑶不礼貌地盯着长公主。 　　不仅是姬瑶，姬家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姬瑶认为，上次谣言的事儿，虽然没把长公主和敏妃怎样，可大家差不多已经撕破脸了。 　　虽然父亲拿出了实质性的证据，长公主与敏妃也公开道歉了，可道歉的内容真让人…… 　　一言难尽…… 　　不过是惯常的手段，把责任推给下面的人，随便处置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就是赔礼道歉了。 　　姬瑶也很清楚，这是皇上能允许他们姬家最大程度上的嚣张。 　　不管怎么说，长公主都是皇室的人，敏妃更是皇上的女人。 　　“安平县主。”吕萱燕也主动上前，嘴里招呼的是姬瑶，可目光却一个劲儿地朝姬川晨身上瞟。 　　最初是被这个少年的外表吸引，随着了解得越深，吕萱燕对姬川晨的折服也升华到了他的人品和能力上。 　　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原来也是驰骋沙场的老将，身上的战功比朝中那些只会指手画脚的所谓将军更让人钦佩！ 　　吕萱燕倒不认为姬川晨身上的战功是姬如风夸大其词。 　　姬如风的人品，是连皇上都信服的。 　　姬如风刚正不阿，他就是要为姬川晨铺路，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武将与文臣不同。 　　文臣的诗词歌赋或许还能找人代笔，可武将若是没点真本事，在战场上就是任人宰割的命！ 　　姬如风敢让自己最看重的长子上沙场，那是对姬川晨的能力有无比的自信！ 　　这样的少年才配得上她萱郡主！ 　　母亲也说过，她与姬如风是同窗的情谊，皇上与姬如风也是打小的交情，如果母亲愿意开口请皇上下旨的话，皇上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 　　就是…… 　　吕萱燕皱眉。 　　眼下姬家的人对他们家似乎有些误会。 　　不过，姬川晨是明事理的人，只要她说清楚了，姬川晨再看到她的好，一定会被她吸引。 　　想了这么多，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儿。 　　长公主一家与姬家的人站在一处，周围是暗中观察的眼睛。 　　姬如风冲吕伯思微微点头，“吕驸马……” 　　吕伯思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想寒暄两句，姬如风却道：“囡囡岁数小，这一路小家伙受了不少罪，我先失陪了。” 　　领着一家人进了大殿。 　　萧茵的脸色很难看。 　　能在大殿里参加宫宴的，都是等级很高的官员，其他的，都排在外面了。 　　姬瑶坐在钟氏与姬川晨之间，看着桌上的点心，撇嘴。 　　不知道等会的正餐是什么样的，不过估计端上来都冷掉了。 　　反正来之前大哥就给她说了，等会吃点心就行了，回去后有热乎乎的宵夜。 　　不过，御膳房出来的东西，先不说味道，光是这卖相就让人赏心悦目。 　　趁着钟氏与大哥不注意，姬瑶手指在点心上戳了戳。 　　“饿了？先吃吧。” 　　“不用等皇上吗？” 　　“皇上要晚点才过来，没关系的。” 　　姬瑶这才拿起面前的点心，咬了一口，寻找自己的小伙伴。 　　赵婷与赵勇过来的时候，大殿里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正与熟悉的人说着话。 　　姬瑶与钟氏和姬川晨打了招呼后，到赵婷那边去了。 　　刘氏畏畏缩缩地坐在座位上。 　　进府前她参加的最大的宴会，就是邻居家的满月酒。 　　那个时候她还是外室，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可邻居喜得贵子，高兴之余，哪儿还管她的身份。 　　从邻居家的满月酒一下到了宫宴，刘氏难以适应。 　　所以在看到姬瑶的时候，她明显松了口气。 第179章 我能做的事儿可多了 　　“安平县主。” 　　“赵将军，赵夫人，我是来找赵小姐的。” 　　赵将军冲姬瑶点头。 　　没有与小孩相处的经验，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嘱咐赵婷与赵勇跟着安平县主。 　　“囡囡，今儿人好多啊。” 　　“是啊，我都有些不习惯……”赵勇看上去温吞吞的，可情感最是细腻，对外界最敏感，“我娘说，这种场合最容易出事，让我们小心些。” 　　“这里是皇宫，能出什么事？”比起赵勇的小心翼翼，赵婷就要大大咧咧些。 　　宫斗剧看过不少，姬瑶还是有点分辨能力的。 　　所以十分赞同赵勇的话，“不管怎样，这里是皇上住的地方，我们小心点没错的。” 　　三个小家伙走到大殿的角落。 　　既在长辈们的眼皮子底下，又能说悄悄话。 　　现在正是入席的时间，大殿虽然有些乱，可明卫暗卫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有大问题。 　　姬川晨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挂在姬瑶身上。 　　“你就是安平县主？”一刁蛮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姬瑶回头看了一眼。 　　不认识…… 　　不过，那人身上的衣服她倒是认识。 　　是公主服…… 　　之前她跟着郑嬷嬷的时候，郑嬷嬷教过她。 　　果然，萧玮晴身旁的宫女颐指气使地对几个小家伙说道：“放肆，见到公主也不下跪！” 　　赵勇有些惊慌，下意识地朝赵婷看去。 　　赵婷心里也慌，可她是长姐，母亲的懦弱，让她从小就担负起了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责任。 　　维护弟弟，就是她的责任。 　　两人站在姬瑶身边。 　　萧玮晴倨傲地看着姬瑶。 　　第一次见面，姬瑶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一个土匪窝里的赔钱货，居然一飞冲天，麻雀变凤凰，成了县主！ 　　还是有封号的县主！ 　　基本上与她平起平坐。 　　凭什么？ 　　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嗣，姬瑶算个什么东西？ 　　她的母妃再不受宠，也是父皇的女人，钟氏算什么？ 　　姬夫人？ 　　大家不过是看在姬将军的面子上，勉强给了她脸面。 　　看着姬瑶身上的县主服，萧玮晴眼红地咬着唇。 　　姬瑶微微福身，“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赵婷与赵勇从善如流。 　　“谁允许你们来这里的？” 　　赵婷不禁有些好笑。 　　不过，脸上还得装出尊敬的模样，“回公主，今儿是中秋宫宴，皇上允许草民来的。” 　　“这里是皇宫，不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凭你们的身份能进来，也算是祖上积德了，你们最好好自为之！” 　　姬瑶不懂就问，“原来皇上不是论功行赏，是看臣子们有没有祖上积德，才给他们官职的。就是这祖上积德，是怎么衡量评估的？” 　　“你……” 　　萧玮晴咬牙看着姬瑶，“安平县主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 　　“公主误会了，本县主只是按照公主的说法得出了结论。” 　　“安平县主也是个求知若渴的，希望在皇学的时候，我们能有机会切磋切磋。” 　　姬瑶皱眉…… 　　是啊，那几个游学的皇子们回来了，该去太学的去太学，该去皇学的去皇学。 　　所以，这是余波未平，新波又起？ 　　小家伙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离开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回来后就耷拉个脑袋。 　　“囡囡，怎么了？” 　　“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很快就结束了，囡囡若是觉得无聊，大哥带你出去转转。” 　　姬瑶摇头…… 　　这里是皇宫。 　　转转？ 　　谁知道会转出什么问题出来？ 　　没等多久，皇上与皇后就来了。 　　姬瑶小心眼地打听到，以前这种场合，敏妃也会跟来的。 　　毕竟是贵妃，是皇上偏宠的人。 　　可自从他们一家回来后，皇上就基本上再也没有去过敏妃的寝宫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对敏妃的偏宠，不过是因为姬将军。 　　现在正主回来了，敏妃一个顺带的，自然就要靠边站了。 　　这让原本以敏妃与五殿下为首的妃子和皇子们，纷纷开始寻找新的靠山。 　　如果说，先前的都只是大家的猜测的话，那么今儿晚上的这一幕，无疑是给了大家肯定的答案。 　　大皇子萧烬跟在皇上身后，坐在离皇上最近的位置上。 　　两人模样有五六分的相似。 　　只是比起皇上一身的威严，大皇子就稍显稚嫩。 　　可在几位皇子中，依旧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皇后脸上是温和慈祥的笑，比平日里还亲和了几分。 　　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最后能坐在皇上身边的只有她。 　　皇上说着开场白，宫宴上良好的气氛才刚刚开始，姬瑶抓着姬川晨的手臂，左顾右盼。 　　“囡囡在找什么？” 　　“大哥，萧焰没来。” 　　姬川晨皱眉，“或许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姬瑶不安地说道：“大哥，我们到冷宫去看看。” 　　几位游学的皇子们都回来了，她虽然不确定那些人当中有没有对萧焰怀有恶意的，可萧焰一直没出现，肯定是有问题。 　　姬川晨带着姬瑶悄悄出了大殿，几道暗处的影子紧随其后。 　　冷宫里，明月焦急地站在萧焰的房门外。 　　主子不让进去，他也不敢硬闯。 　　他知道主子的情绪不对，怕自己的行为刺激到主子。 　　想去大殿找安平县主，可他身份卑微，那里根本就不是他能去的地方。 　　饶是他在门外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多，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明萱好几次都想推门而入，手还没碰到房门，就听到重物砸门的声音。 　　明萱知道，那是主子在警告她！ 　　心里对姬瑶愈加不满了。 　　她早就说过，姬瑶没那么好心帮衬主子，肯定是有目的！ 　　主子再不济，也是皇子。 　　姬瑶不过是个土匪窝里出来的，身份哪儿有主子金贵！ 　　“我到大殿去试试运气，你看着主子。”明月没法，还是决定去找安平县主。 　　明萱不赞同地说道：“先不说你有没有机会进去，你就是进去了，找到姬瑶了，她能做什么？” 　　“安……” 　　“我能做的事可多了！”姬瑶脸色很不好地进来了。 　　姬川晨面色不虞地跟在身后。 　　明萱心虚了一瞬，随即硬气地迎上两人的目光。 第180章 你很重要 　　她说事实而已！ 　　如果不是姬瑶，主子才不会这样！ 　　一切都是姬瑶的错！ 　　姬川晨似笑非笑地看着明萱。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那如同看蝼蚁的目光，让本就自卑的明萱更是无地自容。 　　“姬公子，安平县主，我家主子……” 　　明月犹豫地上前。 　　姬川晨把姬瑶带到门边。 　　“焰哥哥，瑶瑶来看你了。” 　　门后一片沉寂。 　　会武功的姬川晨甚至还察觉到，因为姬瑶的声音，门内的呼吸都轻了几分。 　　像是故意在躲着什么。 　　姬瑶抬头，看了看姬川晨。 　　姬川晨一脚踢开房门，在明月和明萱都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 　　明月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没有阻止，只是没来得及阻止。 　　明萱就不同了。 　　她愤怒地看向姬川晨。 　　“进去吧，大哥在这里等你。” 　　姬瑶点了点头，松开了牵着姬川晨的手，抬脚进了房间。 　　姬川晨并不担心姬瑶的安全。 　　萧焰是不会对姬瑶动手的。 　　“姬公子，你……”明萱终是没忍住，开口质问。 　　姬川晨眼帘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 　　明月非常自觉地给姬川晨倒了一杯茶。 　　是的，茶。 　　是萧焰从姬府带回来的茶叶。 　　“一个下人就该有下人的觉悟，你这样的能力，我想，也不必待在七殿下身边了。” 　　“姬公子……” 　　姬川晨一个冷眼扔过去，明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死死揪住了，动惮不得。 　　“倒是忠心，只是可惜了……” 　　姬川晨后面的话，让明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她是为了主子，主子不会责怪她！ 　　明月叹气，拉走了明萱。 　　那边，屋内的气氛也不怎么好。 　　姬瑶站在房门口，适应了里面黑暗的环境后，才走了进去，房门半掩。 　　“焰哥哥？”姬瑶怯生生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 　　床脚的人似乎动了动，却固执地缩在自己的角落里。 　　姬瑶试着朝前走了两步，脚尖踢到了什么，撇嘴，还没来得及呼痛，小手就被人拉住了。 　　“痛不痛？”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姬瑶被萧焰拉着朝里走，小嘴可没闲着。 　　“焰哥哥，你怎么没去大殿？” 　　“不想去。” 　　“怎么了？” 　　小丫头固执地要问点什么出来。 　　小手被突然握紧，姬瑶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萧焰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似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姬瑶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挨着萧焰。 　　黑暗让人的感官异常敏锐。 　　姬瑶能感觉到萧焰的呼吸。 　　很轻…… 　　拂在她的脸上，甚至有些痒。 　　“焰哥哥？”姬瑶试着又唤了一声。 　　“其他几位皇子都回来了。” 　　“然后呢？” 　　“他们明儿就要去皇学了。” 　　“所以呢？” 　　“我……” 　　“焰哥哥是在担心？”姬瑶安抚地拍了拍萧焰的手背，“他们去皇学关我们什么事儿？又不在一个课堂。就是在一个课堂，也不会有交集。焰哥哥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姬瑶说得豪气。 　　“可是……” 　　你看到了他们的好，会不会放弃我？ 　　姬瑶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箭术考核。先前因为其他事情，考试延后，夫子说就这两天了，焰哥哥，你准备得怎样了？” 　　小家伙也是爱面子的，就是输，也不能输得太惨不是。 　　“还行……” 　　“那我就放心了。走吧，焰哥哥，宴会开始了，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宫宴，一定要好好表现。” 　　“可……若是我表现不好，你会不会……不要我？” 　　“怎么可能！”姬瑶反驳，“宫宴而已，又不是多重要的事儿。再说你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不要我？”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人！”急于安抚萧焰的姬瑶压根就没听出他话里的陷阱。 　　倒是在门外置身事外的姬川晨眼角抽了抽。 　　果然是个小不点，他只要稍微没注意，小家伙就把自己卖了。 　　萧焰的情绪似乎好了些，得寸进尺地问道：“就是有比我更好的人，你也不会扔下我？” 　　“不会！”姬瑶答得斩钉截铁，“焰哥哥是最好的，是无法取代的，我还担心焰哥哥扔下我呢！” 　　“不会！我不会！”萧焰的语气有几分急切。 　　姬瑶嗯嗯点头，“我相信焰哥哥，所以，焰哥哥相信我吗？” 　　“相信！” 　　“走吧，我们去大殿。” 　　好不容易安抚了萧焰的情绪，姬瑶成就感满满地带他出了房门。 　　“大哥……” 　　姬川晨微微点头，看了萧焰一眼，领着姬瑶先出了冷宫。 　　萧焰自己换好了衣服，看到在门外等着的明月和明萱，脚步微顿。 　　“主子……”明萱委屈巴巴，“姬公子他……” 　　“日后，你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主子！” 　　“我不需要擅自做主的奴才，你这么有主意，我用不起。” 　　“不是的，主子，奴婢……” 　　“以前你负责什么，你以后还是负责什么，不需要出现在我眼前。若是你连这个都做不好，我会告知内务府，给你换个地方。” 　　明萱现在是彻底不敢说话了。 　　说多错多…… 　　这一切都是姬瑶的错！ 　　如果不是她，主子不会这么对她！ 　　萧焰带着明月到大殿的时候，宴会刚开始不久，谁也不会在意多了一个人。 　　对于皇上恩准萧焰参加宫宴的事儿，大家早就知道，心里肯定有想法和各种猜测，静观其变才是上上之选。 　　姬瑶冲萧焰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指着碟子里的点心，悄声说道：“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萧焰点头，却没有伸手，而是给姬瑶倒了一杯果汁。 　　上面，皇上终于说到了众人最想知道的，关于册封姬如风与柳新书等人的事儿。 　　苗水南还没赶回来，姬如风之前就向皇上说明了此事。 　　因为苗水南是寻找恩人，皇上表示理解。 　　疾风营的虎符一分为二，一个在皇上手里，一个在姬如风手里。 　　只有虎符合二为一的时候，所有的指令才能生效。 第181章 直接打 　　这也相当于是把兵权一分为二，皇上给了姬如风无上的权利，同时也制约了他。 　　柳新书与苗水南辅佐姬如风，三人的关系与当初在桃花寨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在桃花寨的时候，凡事需要三人商议。 　　在疾风营，姬如风完全可以一人说了算。 　　众人当然看得出来这是皇上给姬如风的特权。 　　可以说，疾风营的命脉在姬如风手里。 　　而疾风营是大黔新的命脉。 　　柳新书与苗水南有了正式的职务，职位不高，只有七品，不过用姬瑶的话说，好歹也是公务员的编制。 　　张氏不甘地坐在一边，余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钟氏的方向。 　　因为今儿重点是姬如风等人的册封，所以柳新书与张氏才有机会坐在大殿内。 　　可这不代表柳新书就有资格与姬如风平起平坐。 　　从姬如风能带着家眷，而柳新书只能带个张氏参加宫宴，就能看出两家人不同的地位。 　　皇上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宴会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 　　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歌舞？ 　　不过姬瑶的注意力不在那些舞姬上，因为她被莫氏叫过去了。 　　莫氏一般不参加这种场合，今儿也是为了给姬如风一家镇场。 　　姬瑶缩在莫氏的怀里，正说着这段时间自己的收获。 　　因为郑嬷嬷的关系，姬瑶最近学的东西很多，小家伙表示自己很努力。 　　哪怕不能成为名门闺秀，也要做个小家碧玉。 　　萧焰安静地待在姬瑶身边。 　　虽然姬瑶的保证让他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可心里始终有点不踏实。 　　莫氏热衷于投喂姬瑶，结果就是姬瑶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想去净房。 　　姬瑶牵着萧焰的手，身后跟着红杏，一行人出了大殿。 　　虽然常年在冷宫，可萧焰对宫里的环境还是很熟悉的，不用宫女带路，一直把姬瑶带到了净房，他与红杏在外面守着。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一行人返程的时候，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卫昆！ 　　当朝首辅！ 　　对于这个人，姬瑶所有的认知都是三哥说给她听的。 　　因为三哥在阐述的时候，带上了强烈的个人情感，这也导致了姬瑶对卫昆没什么好感。 　　身型健硕？ 　　不过是为了有力气坐上那个位置！ 　　气场强大？ 　　不过是方便震慑旁人！ 　　就是那人到中年也俊朗的五官，也不过是为了配合他将来的身份！ 　　因为带着个人感情，姬瑶怎么看，都觉得卫昆不怀好意。 　　萧焰也绷紧了神经。 　　对于这个敢与父皇叫板的人，他是有几分畏惧的。 　　原本以为是河水不犯井水。结果，姬瑶还没走两步，就被卫昆叫住了。 　　“安平县主。” 　　“大叔。”姬瑶是故意的。 　　什么首辅不首辅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对面这个人，她叫大叔没错。 　　卫昆身边的人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训斥两句，卫昆抬手，制止了那人嘴边的话。 　　“安平县主果然如外面传言那般，伶牙俐齿。” 　　“我爹爹说，我这叫聪慧得体。” 　　“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道，我爹爹说，我不需要知道旁人如何，那是爹爹和哥哥们的事儿，我只负责可爱就行了。” 　　卫昆顿时就笑了，“姬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 　　“这位大叔，我爹爹如何，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大黔的百姓说了算。我爹爹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就是恣意妄为了些，也是情理中的。” 　　“你倒是维护你父亲。” 　　“大叔，你都说了，那是我父亲，我不维护，谁维护？” 　　你吗？ 　　卫昆上前两步。 　　他本就生得高大，体型不像大黔的普遍体型，再加上常年高位练就的通身气势，别说姬瑶了，就是朝堂上的大臣也抵挡不住。 　　可姬瑶偏偏笑得一脸无辜，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卫昆。 　　“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大叔是想对我做什么吗？” 　　卫昆蹲下，目光与姬瑶平视。 　　姬瑶压住眼底的惊讶与疑惑，弯成月牙的眼睛盯着卫昆。 　　“有点意思……” 　　卫昆的眼里是姬瑶看不懂的情绪。 　　她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不远处就传来说话的声音，且越来越近。 　　卫昆突然起身，拎起了姬瑶的衣领。 　　“哇——” 　　惨绝人寰的哭声，在寂静的暮色里异常突兀！ 　　几乎就在卫昆抬手的一瞬间，萧焰就朝他撞过去了。 　　卫昆躲开了萧焰的冲撞，却躲不掉姬瑶的鬼哭狼嚎。 　　而这个时候，说话的几人也跑了过来，是朝中的几个大臣。 　　看着被卫昆拎着，小短腿在半空中不断挣扎的姬瑶，众人脸色怪异。 　　卫昆也有几分不自在。 　　放下吧，似乎是承认了什么。 　　继续拎着吧，这不安分的小东西，小脸通红，哭声惨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 　　萧焰一击不成，索性张嘴直接朝卫昆咬去。 　　只可惜，他还没挨着，中途就被卫昆的侍卫直接反手束缚住了。 　　红杏更是连拳头都没挥出去，就被钉在了原地。 　　隔空点穴！ 　　红杏猩红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卫昆。 　　“首辅大人，这是……”终于有不怕死的，上前询问。 　　卫昆头大…… 　　他怎么知道这个小不点是怎么回事？ 　　哭得像死了亲人一样。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大殿里的人，姬如风立马带着三个儿子杀过来了，钟氏紧随其后。 　　项院长与莫氏更是杀气腾腾。 　　一群人浩浩荡荡，后面跟着过来帮忙，其实是看热闹的无关人员。 　　直接上手！ 　　卫昆以一敌三，并不吃力。 　　而姬如风的目标也很明确，直接从卫昆手里抢回自己的女儿，护在怀中，看着三个儿子与卫昆交手。 　　明卫早已围了过来，可都不敢出手。 　　不管是卫昆还是姬如风，都不是他们的身份能动的。 　　眼看着卫昆的属下也加入了战斗，从一对三，变成了三对三，守护在周围的暗卫也现身了。 　　依旧不敢出手，只能勉强维护当前的局面，确保两边势均力敌。 　　因为是在去净房的路上，所以这条道上的人不少。 第182章 谁才是小人？ 　　哪怕心里再害怕，可八卦欲的支配下，围观的人还不少。 　　姬瑶缩在姬如风的怀里抽抽泣泣，滴溜溜的大眼睛从捂着脸的手指缝里偷看。 　　大哥的武功不弱，可在二哥与三哥的配合下，堪堪与卫昆打了个平手。 　　姬瑶不懂武，可也看得出来卫昆游刃有余，他身边的那几个侍卫完全就是摆设，卫昆根本就没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姬瑶顿时也不装哭了，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局势。 　　红杏已经被解了穴，羞愧地站在姬如风身边。 　　萧焰拉着姬瑶的手，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钟氏把姬瑶接了过去，姬如风转了转手腕，重新加入了对战。 　　姬川晨等人把主战场让给了姬如风与卫昆，三个小子对上了卫昆身边的侍卫。 　　围观的人没有劝解的意思。 　　笑话，卫昆与姬如风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一言不和就动手的武夫，他们才不屑与之为伍。 　　在场的众人都不承认他们在幸灾乐祸，他们是因为不能动手才选择围观，绝对不是故意看两人打起来。 　　姬瑶紧张地拽着钟氏的领口。 　　饶是她对父亲很有信心，也明白拳脚无眼。 　　特别是在看到姬如风与卫昆，一个挨了一拳，一个被踢了一脚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琢磨着：如果自己冲进去，在零误伤的情况下，能否把两人分开。 　　“首辅大人，姬将军，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吓死咱家了！” 　　张公公不男不女的声音焦急地传来，卫昆与姬如风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慢下来。 　　张公公急得不行，原地跳脚，指挥身后的几人，“快，把两位大人分开！” 　　小太监们瑟瑟发抖，闭眼，硬着头皮往前冲。 　　张公公还不忘再劝上两句，“两位大人有什么误会，咱们坐下来说，今儿宫宴，你们可不能乱来！皇上还在大殿坐着呢！” 　　不知是不是张公公的话起了作用，卫昆与姬如风同时收手。 　　姬瑶挣扎着从钟氏的怀里下去，冲向姬如风。 　　“爹爹！” 　　“爹爹没事。”姬如风揉了揉姬瑶的头顶，却没有把她抱起来。 　　姬瑶心里咯噔一下，眼泪瞬间哗哗地往下流。 　　“爹爹！哇——爹爹！” 　　卫昆头大！ 　　他也受伤了好不好？ 　　“小不点，你爹可没吃亏，我也挂彩了！” 　　“坏蛋！你欺负我爹爹！我打洗你！” 　　姬瑶护短，嘴里放着狠话，身体像个小炮仗一样冲向卫昆。 　　中途被眼疾手快的姬川晨拎起领口，抱了起来。 　　姬瑶不依不饶，在姬川晨怀里剧烈挣扎，舞着拳头向卫昆示威。 　　“大坏蛋！你是大坏蛋！” 　　卫昆眼角抽了抽，转向一边。 　　张公公连忙挤在两人中间，打着圆场，“两位大人，今儿过节，有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大家都是朝廷的重臣，不过是一场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两位大人……” 　　姬如风一脸倨傲，“误会？若不是我来得及时，怕是小女就惨遭毒手了。” 　　“毒手？谁的？本首辅的？”卫昆反驳，“一个丫头片子，值得本首辅动手？” 　　“普通的丫头片子，自然不值得，可是本将军的女儿，首辅大人可是虎视眈眈。” 　　“虎视眈眈？本首辅？姬将军，你说清楚，本首辅对你女儿虎视眈眈做什么！” 　　看着两人幼稚的嘴仗，姬瑶“吓得”忘记了哭闹。 　　萧焰挤到姬川晨身边，牵着了她的手。 　　姬川晨垂眸看了一眼，没有阻止。 　　“大哥……”姬瑶看着姬川晨的左肩，皱起了眉头。 　　“大哥没事。” 　　“我要下去。”姬瑶晃了晃腿，表示了自己的意图。 　　姬瑶“蹬蹬蹬”地跑到一筹莫展的张公公跟前，“张公公，请太医。” 　　“请太医？” 　　“我爹爹和大哥受伤了。” 　　张公公慌忙点头。 　　他正愁如何结束这场闹剧，这可爱的小仙女就递了个台阶。 　　张公公立即紧张地让人请太医，并把伤员请回了大殿。 　　皇上早就知道这边的闹剧，见着两人，隔空指了指姬如风，直摇头。 　　跳到一半的歌舞也被迫终止，太医提着药箱慌慌张张地来了。 　　姬瑶打着哭嗝，守在姬如风与姬川晨身边。 　　小家伙一张脸憋得通红，显然气得不轻。 　　其实，几人身上的伤连皮外伤都算不上，奈何姬瑶一脸认真，姬如风连插科打诨的机会都没有。 　　姬国公过来看了一眼，责备了姬如风几句，就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你们……你们让朕说什么好？”皇上也是一脸无奈，“多大点儿事，在宫里大打出手！你们知不知道，朕随时可以下令要你们的命！” 　　在宫里出手，不管什么原因，可以直接绞杀！ 　　姬如风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皇上，不是臣不依不饶，实在是首辅大人欺人太甚！” 　　“本首辅欺负谁了？” 　　姬瑶适时地站了出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卫昆顿时就气笑了，“姬将军，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厉害，我，大黔的首辅大人针对一个孩子？” 　　“普通人家的孩子，首辅大人当然看不上。” 　　可他们姬家的孩子，那就不一样了。 　　眼看又要打起来了，皇上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两位爱卿，有什么话，今儿就说清楚。都是朝廷重臣，都是为大黔鞠躬尽瘁的臣子，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回皇上，臣不认为这件事能几句话就说清楚。” 　　“是的，皇上，本首辅也不认为有什么是需要解释的。” 　　所以，这是没得说了？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 　　张公公机灵地站了出来，“皇上，两位大人都是直肠子，心里都是藏不住事的。奴才看啊，今儿的事肯定是误会！安平县主，您说是不是啊？” 　　张公公一个劲儿地给姬瑶使眼色。 　　姬瑶叹气，“皇上，臣女的爹爹和大哥受伤了。” 　　卫昆不说话，只晃了晃自己刚上了药的手腕。 　　不注意看的话，伤口都差不多要愈合了。 　　“姬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看……” 　　“本首辅是小人？” 第183章 无法查明的蹊跷 　　这下张公公不敢说话了。 　　想他一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也有吃瘪的时候。 　　姬瑶恶狠狠地看着卫昆。 　　她要记住这个人的样子，下次遇到了打洗他！ 　　卫昆乐呵呵地，“怎么，你还想帮你爹报复本首辅不成？” 　　姬瑶一个白眼。 　　卫昆却突然来了兴趣，“不过，吓着你倒是真，说吧，喜欢什么？” 　　“我家囡囡喜欢什么，我们几个做哥哥的会买，不用首辅大人费心。”姬川晋扶着肩，语气淡淡地说道。 　　姬瑶心疼坏了，折腾着小短腿跑到姬川晋身边，“二哥，痛不痛？瑶瑶帮你吹吹。” 　　还有这个待遇？ 　　姬川晋晕头转向中，享受着来自妹妹的呵护。 　　“哎哟！不得了，这是内伤！痛死我了！”姬如风捂着胸口，突然抽风。 　　姬川晨冷冷地看着父亲，“爹，你受伤的是左腿，和你的胸口没关系。” 　　“诶，这内伤还会转移？厉害啊！”被拆穿的姬如风一点也不心虚，自己给自己打着圆场。 　　父子几人自说自话，完全把卫昆排斥在外。 　　卫昆黑着脸看着姬如风。 　　主位上的皇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没有开口。 　　大殿内的气氛很不友好。 　　“父皇，卫大人与姬将军已冰释前嫌，宴会是不是继续？” 　　姬瑶朝大皇子萧烬看去。 　　小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冰释前嫌了？ 　　不管怎样，宴会要继续，只是有了这一出，大家的心思显然都不在歌舞上了。 　　早就知道首辅大人在姬将军回来后会有所行动，之前首辅大人一直称病不上早朝，他们以为首辅大人束手无策，原来首辅大人不是不作为，而是一来就干票大的！ 　　在皇宫大打出手！ 　　除了首辅大人，也就只有姬将军了！ 　　姬将军与皇上的交情在那里，皇上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首辅大人不一样，他是完全不把皇上和姬将军放在眼里，所以才肆无忌惮，直接在皇宫就动手了。 　　这是警告姬将军还是皇上？ 　　这是不是说明，首辅大人与姬将军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了？ 　　宫宴剩下的时间，大家的心思都在卫昆与姬如风身上。 　　虽然知道两人暂时不会有其他动静，可大家的心思就这么偏移了。 　　也有极个别的对疾风营感兴趣的同僚，趁机问到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姬将军，那英雄碑真是天然形成的？” 　　“不然呢？张大人想说什么？” 　　张御史轻笑，“本御史只是好奇，毕竟这种事，本御史闻所未闻。疾风营开营的时候，虽然本御史也参加了，可没见着英雄碑，对事情的真相并不了解。” 　　姬如风说道：“黔江断流的事，皇上已经让工部查了，工部的人还没查出结果，断流的地方就自己复苏了。众目睽睽之下，难不成，张御史还以为是本将军做的手脚？” 　　这才是让张御史最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说，黔江的断流是姬如风的故弄玄虚，那断流之地重新接上，就毫无头绪了。 　　工部的人都在黔江沿线，姬如风没机会，也不可能安排他的人做手脚。 　　如果说是事先做了什么…… 　　不…… 　　张御史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当初他也到事发地去查探过，没看出任何端倪。 　　更何况工部那么多专业的人，他们都没看出问题…… 　　想来，是真的没问题。 　　可张御史知道，姬如风肯定做了什么？ 　　就是这“什么”，糊弄了大黔的百姓，让大家以为这是神迹！ 　　是上天的旨意！ 　　他当然敬佩为国捐躯的十万将士，他不平的是，姬如风不应该用十万将士的亡魂来给自己造势，稳固自己的位置！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所以，疾风营开营的时候，他也去了。 　　原本想着近距离查看下英雄碑，却没机会。 　　开营的仪式距离营地还有段距离，他根本就没见着英雄碑。 　　至于坊间的传言，他是不信的。 　　这种事只能是人为，哪儿来的神迹？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姬如风是如何做到的？ 　　那通体血色的石碑，十分难得的材料，要找到这样的石碑，谈何容易？ 　　而且，这样的石材一问世，多少世家会想尽办法纳入囊中？ 　　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被姬如风得到了？ 　　还有那打磨的技术！ 　　就是宫里的匠人也做不到。 　　光是这前期的步骤，姬如风要不透露出一点风声，十分不易。 　　更何况，要把那石碑埋进河道，与河道里的岩石融为一体！ 　　这么大的工程，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完成，根本就不可能！ 　　这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完成的工程！ 　　更何况，黔江的水汹涌至极，不断流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作业。 　　断流的话，又不能掩人耳目。 　　据说，那石碑上的字，字体苍劲有力，不是常用的字体，就是那浓郁的黑色，也不是墨水能描出来的。 　　能在水下放置那么久，在江水的冲刷下保持浓郁的黑色，不是寻常墨水能做到的。 　　张御史有些遗憾，如果他能亲眼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 　　不管是石碑的颜色，还是那墨水，他都很有兴趣。 　　最关键的是，黔江断流处的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涌出来的。 　　那黔江不是暗河，没有地下水，可那汹涌的江水就是从河床下涌出来的。 　　若不是工部的人反应迅速，那几个在河床作业的人早就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了。 　　张御史看着姬如风高深莫测的表情，眸光微冷。 　　不说是吧？ 　　他可以自己查。 　　只要是人为，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宫宴结束，大家意犹未尽。 　　主要是卫昆与姬如风的争斗才刚刚开始，大家正有兴趣，更想看局势如何发展。 　　毕竟这关系到他们站队。 　　而卫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翌日，让人送了一车东西过去，美其名曰：给安平县主压惊的。 　　姬如风更是厉害，直接让马车原路返回。 　　卫昆的人肯定不敢，驾着马车跑了。 　　姬如风把东西装上姬府的马车，直接拉到了卫府门前，扔下东西也打道回府了。 第184章 人各有志 　　卫府的门房不知所措。 　　卫昆送的，自然都是好东西。 　　也不知卫昆是有意还是无心，送过去的东西很多都是稀罕物，就是宫里也没有的。 　　物件不大，用卫昆的话说，都是小玩意儿。 　　可就是这些小玩意儿让人眼红。 　　卫府门前围观了很多人，有普通百姓，也有其他府上的眼线。 　　卫昆之所以能坐上首辅的位置，除了身上的功勋，朝臣的支持外，他在民间也很有威望。 　　可以说，姬如风成名前，卫昆是大黔最伟大的战神。 　　虽然那个时候，百姓没给卫昆这种称谓，可卫昆的实力让周边各国很是忌惮。 　　可想而知，当年要从卫昆手里分一点点羹，拿走一点点兵权是多不容易。 　　这也是姬如风投军的原因。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也没能从卫昆手里讨得半点便宜。 　　所以，卫昆这个人亦正亦邪，还真不好评价。 　　而他与姬如风的矛盾，就这么暴露在大家的眼底下。 　　门房急匆匆地通报了管事，管事头大地找上了卫昆。 　　卫昆不以为意，让管事把东西放回了库房。 　　姬瑶并不知道自己损失了一个亿，她这个时候正好奇地看着苗水南和姚水带回来的两个孩子。 　　据说，是苗水南恩人的后代。 　　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找人很顺利，就是找到人之后，处理了一些事情。 　　姬瑶听着苗水南的讲述，正义感爆棚的脸上是一脸愤慨。 　　故事很俗套。 　　苗水南的恩人参军后，战死沙场，留下妻女。 　　因为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妻子被婆婆嫌弃，小叔更是在婆婆的撑腰下，霸占了她们的房子。 　　母女俩生活得很艰辛。 　　靠着绣活，熬瞎了眼睛，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看着她嫁人了，恩人的妻子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原本恩人的女儿与女婿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女婿做着小本生意，生活不算大富大贵，也能勉强糊口。 　　当初恩人的抚恤金，恩人的母亲拿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给了他的妻女，也不算赶尽杀绝。 　　恩人的女儿出嫁时，胡氏把一直留着没有动用的三分之一的抚恤金给了女儿添妆，女婿的小本生意就是用这个做本钱的。 　　两人的小日子也算不错，可惜，因为同行的嫉妒，设计陷害了恩人的女婿，恩人的女儿在讨要说法的路上，被马车撞死了。 　　是意外，没有阴谋。 　　所以，就很俗套。 　　苗水南找到了恩人的两个小孙子，两人都八九岁的年纪。 　　无父无母，可想而知，周围一群极品亲戚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两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苗水南就是处理两个孩子的抚养问题，耽误了点时间。 　　按理说，都不愿收养两个孩子，苗水南应该能很顺利地把两个孩子带回来才对，可牵扯到镇上的一处房产，以及其他东西，那就麻烦了。 　　后来，还是两个孩子签署了放弃房产以及老宅那边的田地，亲戚们才没有继续拽着他们。 　　姬瑶气愤地握紧了小拳头。 　　钟氏安抚着两个孩子，“来了京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们先暂时住下，后面，会根据你们的意愿给你们安排。” 　　是学一技之长，将来自己营生。 　　还是跟着苗水南到军营，都得孩子们自己拿主意。 　　或许是因为与苗水南相处久了，两人对苗水南十分信任且依赖，这次到京城，就住在苗水南的院子里。 　　姬瑶拿出自己做的月饼，还好在做的时候有做多的，两个新来的小伙伴一人一盒。 　　“这是囡囡自己做的啊，肯定很好吃。”姚水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顿时眼睛一亮。 　　“这么漂亮，囡囡真厉害！”深吸一口气，姚水一脸陶醉，“这味道，闻着就很舒服。” 　　“是花香味的，我也挺喜欢。”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萧焰，有些坐不住了。 　　从昨晚他就跟着姬瑶回姬府了。 　　到底是心里不踏实，萧焰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跟着姬家的人一起回来了。 　　为此，姬川晋还刻薄了几句，后来被姬瑶的小点心成功安抚。 　　原本就不踏实的心，在看到苗水南带回来的两个小伙伴后，萧焰危机感膨胀。 　　好在姬瑶除了一人送了一盒月饼外，没有其他动作。 　　而且，两人身份低微，就是开蒙，也不能进皇学。 　　想到这点，萧焰才稍稍安了点心。 　　“大哥，疾风营那边，什么时候启程？”苗水南直接问道。 　　他与姚水都是洛水镇的土著，两人对洛水的感情深厚，比起京城，两人更喜欢洛水。 　　再加上，苗水南认为自己是军人，职责是守护大黔的疆土。 　　京城有大哥坐镇，保证疾风营的各种供给与特权，他才能安心地带着疾风营镇守在洛水。 　　“下个月月初就启程，不然京城落雪了，路更难走。这次只带回去跟来的那些兄弟，他们的家属愿意跟去的，也都安排在洛水。我们的大本营还是在山上。” 　　“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顿了顿，苗水南犹豫地问道：“二哥那边……” 　　姬如风摇头。 　　苗水南顿时就了然了。 　　“人各有志，二哥有更好的出路，我也替他开心。只希望二哥能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要做危及疾风营的事儿。” 　　疾风营也是柳新书的根基，如果他聪明的话，就该知道，在追逐名利的路上，有些东西是不能动的。 　　几人的谈话，并没有避着众人，所以姬瑶也知道苗水南与姚水要回洛水的事儿。 　　蔫哒哒地坐在姚水的腿上。 　　“囡囡舍不得三婶？” 　　姬瑶点头…… 　　姚水安慰道：“囡囡想三婶了，就回洛水看三婶，三婶帮囡囡守着竹楼。” 　　哪儿有那么轻松。 　　北漠狼虎视眈眈。 　　上次的阴谋被她阴差阳错地拆穿了，谁知道他们还会用什么阴招？ 　　洛水那些不安分的人，虽然揪出来了一批，可姬瑶相信，更为中坚的团队还潜伏在暗处。 　　如今，虽然桃花寨有了正式编制，成了疾风营，在得到实权的同时，也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推向了更为明显的位置。 第185章 姬家啦啦队 　　那些不怀好意的，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大家的矛头有了方向。 　　归顺朝廷，有好处，也有危险。 　　不过，姬瑶知道姬如风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他们一家待在京城，也没那么简单。 　　萧焰一直安静地待在姬瑶的身边，听到几人的谈话，心里松了口气。 　　他一直都担心姬如风因为京城的危险，而把姬瑶送回洛水。 　　“大哥，我听说昨儿的宫宴上，你与卫昆交手了？”苗水南的语气里没一点担心。相反，那点蠢蠢欲动是怎么回事？ 　　姬如风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没输，他也没赢。不过，以他的岁数，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手和体能，可见平日里他都有高强度的操练。” 　　苗水南更跃跃欲试了。 　　三兄弟中，他的武功与大哥不相上下，可他胜在年轻，体能和反应正是巅峰。 　　而卫昆四十多岁，正值壮年。 　　作为大黔第一代战神，他有丰富的作战与单打独斗的经验。 　　苗水南一直都很想会会卫昆。 　　昨儿那么好的机会…… 　　可惜了…… 　　“大哥，你说卫昆是什么意思？前脚才和你打了一架，后脚就送了一车东西过来？” 　　姬如风撇嘴，“管他什么意思，谈不拢就干！” 　　语气就很姬如风。 　　两兄弟闲话了两句，大家一起用了午饭。 　　饭后，苗水南和姚水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去休息，姬瑶跟着姬川晨复习了功课，又写了两篇大字。 　　今儿是中秋，官方倒是举办了一些活动，可姬瑶对那些没兴趣，姬如风也没有让她出门的意思。 　　晚饭的时候，杨氏和钟德带着钟良一家来了。 　　大家一起吃了团圆饭，在院子里赏月。 　　姬瑶贪吃，悄眯眯地吃了两个月饼，撑得走不动了，在杨氏腿上瘫着。 　　钟氏又好气又好笑，让丫鬟端了消食茶上来。 　　姬瑶缩在杨氏怀里喝了小半碗。 　　“老二，你那间手工作坊，今儿开张，生意很火啊。” 　　“因为是新奇的玩意儿，所以大家比较有兴趣。” 　　钟良对侄儿经商的能力无比自信，再加上那间铺子，姬瑶也出了不少主意，很多新颖的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在京城的时间不长，可钟良在洛水的时候也是做生意的，知道好奇心对顾客的影响力。 　　明儿要上学，大家没聚到很晚，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杨氏一行人就离开了。 　　翌日，姬瑶迎来了她人生中第一堂考试。 　　箭术…… 　　因为一些原因，原本早就该考核的课目，直到现在才进行。 　　姬瑶看着不请自来的一群人，额角抽了抽。 　　是的，姬如风抽风地带了一家人过来，连杨氏与钟良都来了。 　　理由很充分。 　　——作为姬瑶的第一堂考核，一家人齐上阵是最基本的操作！ 　　姬川晨恶趣味地看着姬瑶的白眼，手里转着折扇。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父亲的不着调，她理解。 　　可为什么一向沉稳的的大哥也来凑热闹了？ 　　姬川晨还没说话，姬川晋就主动说道：“囡囡，你第一次考试，怎么能少了我们？你放心，有我们看着，第一绝对是你的。” 　　呵呵！ 　　姬瑶对姬川晋的蠢蠢欲动不置可否。 　　按照事先分好的组，姬瑶与萧焰是一组，赵婷与赵勇虽然是最后插班，可考试还是要参加的。 　　只不过夫子说了，两人成绩不好的话，可以下次补考。 　　考试的顺序是按照学号来的。 　　两人一组，以学号靠前的那人的学号为准。 　　很不凑巧的是，姬瑶是后面插班的，学号靠后，萧焰更是没有学号，还是后来他做了姬瑶的陪读，才勉强分了一个学号给他。 　　两人的出场顺序倒数第二，仅在赵婷与赵勇前面。 　　箭术考试，当然不仅是针对姬瑶所在的班级。 　　为了节省时间，几个班的学子们一起进行。 　　所以，萧焰一直警惕地看着六皇子萧煜那边。 　　之前萧煜的话对萧焰的影响很深，哪怕得到了姬瑶的保证，他还是戒备地看着萧煜。 　　萧煜与四皇子在甲班，用姬瑶的话说，甲班应该算是毕业班了。 　　虽然同样是进行箭术考试，可标准肯定不一样。 　　因为皇子与公主们的回归，皇学的气氛也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还一盘散沙的同窗们，重新回归自己的大本营。 　　虽然不是明显的站队，可姬瑶还是看出二皇子与四皇子之间的不和。 　　想想也是…… 　　四皇子是大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二皇子与大皇子都是储君的有力争夺者。 　　不知是不是被家里的长辈嘱咐过，皇学的同窗们没有明显的表现出自己是支持谁的，可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 　　毕竟都只是孩子，再有心机，手腕上也不成熟。 　　不过，对传说中的几位皇子，姬瑶还是有点兴趣的。 　　无他，只是作为套路，皇室中的人都长得比较赏心悦目。 　　“囡囡，你在看什么？”这话是萧焰问的。 　　被突然的质问，姬瑶心虚地一个激灵。 　　随即反应过来后，她翻着白眼说道：“你管我……” 　　“你在看谁？”萧焰不依不饶。 　　“眼睛长在我脸上，我想看谁就看谁！”姬瑶也来了脾气。 　　“你答应过我！”萧焰的突然强势，让姬瑶微愣。 　　姬瑶再没见识，也发现了萧焰的情绪不对。 　　萧焰双眼猩红，固执地看着姬瑶。 　　微微颤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极力的隐忍，还是害怕。 　　姬瑶试着拉了拉萧焰的手臂。 　　还好，萧焰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 　　“你……我……”姬瑶不知该说什么。 　　“焰哥哥，呼吸，呼吸。”姬瑶安抚着萧焰的情绪，担心他因为愤怒或其他，把自己憋死。 　　萧焰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姬瑶。 　　明明自己没做什么，这种内疚感是什么东西？ 　　不知姬瑶哪句话触动了萧焰，后者深吸了两口气。 　　明显看得出来，他在努力调整情绪。 　　五个一组，一起站在线后，对着箭靶射箭，基本上箭落后就能得到成绩。 　　轮到姬瑶这组的时候，姬川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彩带，使劲挥舞。 第186章 姬囡囡威武 　　嘴里叫嚣得厉害，除了给姬瑶加油，还放狠话！ 　　无视姬川晋的作妖，姬瑶最后对萧焰说道：“好了，我谁都不看，你好好调整下，等会就轮到我们了，我还得靠你拿第一呢！” 　　姬瑶淡定地站在线后，手里拿着姬川晨给她做的弓。 　　是一把新弓，不过姬瑶熟悉了一段时间，也算是趁手。 　　姬如风一个眼神儿，姬川晋立马噤声，紧张地看着姬瑶。 　　姬瑶和萧焰并排站在一起，夫子站在两人身后的位置。 　　一声令下，两人一起瞄准，拉弓。 　　随着利箭破空的声音，两柄长箭同时上靶！ 　　“姬囡囡厉害！姬囡囡威武！姬囡囡必胜！”姬川晋舞着彩带，在旁边上蹿下跳。 　　姬瑶没眼看，佯装淡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姬如风不知从哪儿拿出了锣鼓，用力敲着。 　　这阵仗好眼熟！ 　　姬瑶吓得一激灵。 　　桃花寨到九龙寨干架的时候，不就是带的这些东西吗？ 　　皇学的小家伙们什么时候看过这种架势？ 　　不屑的同时，心里还是很羡慕的。 　　都是天之骄子，可同样的，大家还都是小孩。 　　被家人珍惜，被长辈关注，是他们争宠的最终目的。 　　看着姬家人对姬瑶的支持，大家飘忽不定的目光时不时地挂在姬瑶身上。 　　“堂妹，大伯很支持你啊，能把锣鼓带进来的，也就只有大伯了。想想也是，大伯是院长最宠爱的学生，对大伯难免偏宠了几分。”姬熹带着跟班走过来。 　　嘴里说着羡慕的话，可语气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你在这里做什么？让开！”姬川晋拿着水壶过来，正好听到姬熹的话。 　　他对姬熹没有好感，特别是知道姬熹偷偷做的那些事后，恨不得给姬熹套麻袋。 　　如果不是大哥和二哥有计划，他只能按兵不动，还轮得到姬熹在这里跳脚？ 　　“堂弟。”姬熹在外人面前一直以温柔贤良自居，哪怕心里再咬牙切齿，脸上也得保持得体的笑容。 　　“让开！”姬川晋屁股一撅，挤开姬熹，看向姬瑶的时候，脸上带上了笑，“囡囡，来喝水，累不累？三哥帮你按摩。” 　　把水壶递到姬瑶手里，姬川晋走到她身后，帮她按摩肩膀。 　　其实…… 　　大可不必…… 　　姬瑶红着脸，手里拽着个水壶。 　　萧焰见她没动作，把水壶接过去，喂到姬瑶嘴边。 　　姬瑶下意识地张嘴。 　　比赛要射三次箭，取成绩最好的一次。 　　姬瑶和萧焰第一次的成绩不错。 　　一个七环，一个八环。 　　这成绩甚至比毕业班的成绩还好。 　　丙班的学子们能上靶就已经很厉害了。 　　“囡囡！”赵婷结束了自己的考核，带着赵勇过来了。 　　“我今天也发挥得不错。”赵婷凑到姬瑶耳边，嘚瑟地说道，“第一和第二肯定是我们的。” 　　第二轮和第三轮考试进行得得快。 　　姬瑶已经麻木了。 　　姬川晋妖娆的舞姿，老父亲每场都不落下的锣鼓声。 　　姬瑶面无表情地回到队伍里，顶着大家注目的目光，小脸绯红，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比姬瑶更紧张的是夫子。 　　就是一简单的学期考试，他怎么感觉等着被判刑的是自己。 　　姬瑶和萧焰的成绩很好，甚至比毕业班的成绩还好。 　　姬瑶以为家人来看她考试，已经是极限了。 　　没想到夫子公布成绩后，她还没来得及笑，姬如风那边就一阵鬼哭狼嚎。 　　当然，嚎得最厉害是姬老三。 　　“姬囡囡旗开得胜！姬囡囡所向无敌！姬囡囡再接再厉！” 　　姬瑶额角抽了抽，她已经不想说话了。 　　可姬川晋兴奋啊！ 　　自己的妹妹不仅得了年级第一，还比毕业班的人厉害！ 　　这么厉害的妹妹，怎么能不被人瞩目？ 　　必须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妹妹！ 　　想到这里，姬川晋手里的锣鼓敲得更响亮了！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不，这才刚开始！ 　　姬川旭让人准备了各种点心，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这么送进了皇学，送到了姬瑶和她的同窗面前。 　　姬川旭一点也不吝啬，不仅是丙班，就是甲乙班，每一个人都有！ 　　这么大的手笔，只是为了给姬瑶加油！ 　　拿到点心的同窗们心里不屑，可鼻尖下的香甜确实诱人。 　　也不知那间手工作坊是怎么做到的，这些点心，好多听都没听过，关键是，味道还很好！ 　　夫子头大地看着姬家人的骚操作，他能说什么？ 　　人家只是旁观，又没影响考试，还送来了这么多吃的。 　　他…… 　　也没办法…… 　　萧煜手里捏着糕点，带着小太监走了过去。 　　萧焰戒备地看着萧煜。 　　姬瑶正在被大哥投喂，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回头看了一眼。 　　不认识…… 　　专心吃蛋糕。 　　萧煜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 　　“安平县主。” 　　“六殿下。”说这话的是姬川晨。 　　姬瑶鼓着腮帮子，小嘴就没停下来过。 　　“安平县主不记得本殿下了？” 　　“我家囡囡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都不会放在心上。” 　　姬川晨依旧毒舌。 　　萧煜显然也是个能忍的。 　　笑话，若是他不能忍，又如何在四皇子身边蛰伏那么久？ 　　萧焰已经站在了姬瑶身边。 　　“姬公子，你不用这么防备本殿下，本殿下不过是来谢谢安平县主。若不是安平县主，本殿下也不能享受这么美味的糕点。” 　　“若是殿下喜欢，可以差人到手工作坊购买。甚至，殿下还可以自己做。手工作坊全年无休。” 　　姬川晨捏了捏姬瑶的小脸蛋，“吃饱了？” 　　姬瑶嗯嗯点头。 　　萧煜再好的脾气，被姬川晨的桀骜不驯也消磨殆尽了。 　　“姬公子，你是不是对本殿下有所误会？” 　　“殿下多心了，臣子只是就事说事，这点心是手工作坊出来的，殿下有兴趣，可以买来尝尝。” 　　萧煜不与姬川晨纠缠，而是对姬瑶说道：“安平县主，我们也算是同窗了，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让人知会一声。” 　　他还在说话，二皇子与三皇子也来了。 　　姬瑶自然是不认识的，反正全程有大哥在，她只管混吃等死。 第187章 要去见大世面了 　　大皇子自然是在太学，作为他的竞争者，二皇子也是要在太学的。 　　有竞争，有压力。 　　坐上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容易的。 　　姬瑶这才后知后觉，皇学里的皇子们还不少。 　　“姬公子，安平县主。” 　　“虎父无犬女，姬将军的女儿果然让人刮目相看。” 　　呵呵…… 　　这些皇子们也真是…… 　　无所不用其极。 　　中秋走礼是圈子里的日常操作。 　　不管姬府与国公府关系如何，钟氏都让人送了一份礼过去。 　　至于其他人，姬如风列了一张清单，姬瑶偷偷看了一眼，上面只有几个人的名字。 　　可送到姬府的礼却不少。 　　不管在朝堂的关系如何，大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 　　讲真，中秋节不是什么大节，只是个家人团聚的日子，可因为是姬如风回京后第一个节气，不少人带着试探的心思送礼了。 　　其中，几乎每位皇子都送了一份礼到姬府。 　　姬如风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如果得到他的支持，在夺嫡的路上就等于是成功了三分之二！ 　　姬如风手里有兵权，那支隶属于皇室的军队就在他手里。 　　得到疾风营的支持，那剩下的三分之一也无需担心了。 　　所以，昨儿姬府最忙碌的就是门房了。 　　不仅是姬如风，就是姬家的三兄弟也是众人试探的对象。 　　很多大家族为了不显得突兀，走礼是让家里的晚辈，以同窗的名义走的。 　　就连姬瑶都收到了好几个家族同窗小伙伴的走礼。 　　钟氏让人登记后，放进了她的小仓库。 　　钟氏与姬如风对姬瑶说过，这些都不是姬瑶操心的事儿，她在皇学随心就好。 　　“几位殿下谬赞了，我家囡囡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让她进皇学，也是想好好约束下她的性子。我们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囡囡能随心地长大，其他的事，都是我们几个哥哥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别打我家囡囡的主意，有什么事儿冲我们来！ 　　“一直都听说安平县主备受姬将军宠爱，今儿听了姬公子的话……外面的传言果然不假。” 　　萧焰一直守在姬瑶身边，面对这么多的皇兄，除了戒备，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想想也是…… 　　他若是怕的话，也不会一个人在冷宫生存那么久了。 　　三皇子意味不明地看了萧焰一眼。 　　“七弟还真是尽职。” 　　“能被安平县主看上，也是你的福气。” 　　几位皇子的调侃，让姬瑶顿时不满了，她双手叉腰，还没跳出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就传来了，“怎么，你们是羡慕还是嫉妒？可惜，再羡慕也没用，我家囡囡看不上。” 　　三皇子愤怒地抬头，对上萧烨似笑非笑的目光。 　　“老五，第一次见你这么维护外人。” 　　“囡囡可不是外人，是本殿下正儿八经的表妹，本殿下不维护，谁维护？” 　　姬川晨捏了捏姬瑶的脸，“你先回宿舍，大哥稍后去找你。” 　　“哦。”姬瑶懵懵懂懂地，就被红杏带走了。 　　三皇子斜眼，“难得安平县主入了老五的眼，能被你如此维护，就是不知敏妃知道了，会不会失望。” 　　自从姬如风回来后，皇上就没去过敏妃的寝宫，上次造谣的事被姬如风曝光后，敏妃在宫里的日子就举步维艰了。 　　这四个字一点也不夸张。 　　以前巴结敏妃的妃子都换了阵营，好几次敏妃都被其他妃子故意刁难。 　　若是往常的话，敏妃直接就打上去了，可现在不行。 　　除了忍气吞声，敏妃甚至连寝宫都不出了。 　　以往，敏妃最不屑到皇后跟前请安，如今一次也不敢落下。 　　虽然就是她不去，皇后也不会把她怎样，可敏妃终究是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低调，谨慎才能走得长远。 　　而敏妃的处境也直接影响到了萧烨。 　　作为表面上最被皇上偏宠的皇子，这段时间，皇上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不闻不问了。 　　没有任其发展的意思，只是不再带在身边学习处理政务，除了之前手里的几个政务外，萧烨可谓是无事一身轻。 　　这也是姬瑶看不透萧烨的地方。 　　按理说，萧烨现在的处境对他夺嫡很不好，他应该对他们姬府没有好感才对。 　　可他对她的态度，甚至比最初还亲切了几分。 　　难不成，萧烨认为，现在讨好她，就能得到父亲的支持？ 　　改变他现在的处境？ 　　对于自己想不通的事儿，姬瑶从来不会伤脑筋。 　　因为现在有一个让她停不下脚，十分兴奋的事儿！ 　　要秋游了！ 　　这是姬瑶第一次与小伙伴秋游，兴奋的小身板在姬府上蹿下跳，督促红杏和黄桃收拾东西。 　　是的，这次秋游会在外面过一晚。 　　可以说，皇学的这个决定是很大胆的了。 　　皇学里的学子们都是惹不起的存在，同时，也是娇贵的存在。 　　别说受伤了，就是磕着哪儿了，全府上下都是惊天动地的。 　　比如姬瑶这样的。 　　所以，要在外面过夜，还真是心大！ 　　可姬瑶兴奋啊！ 　　虽然家里几个哥哥都宠她，被人维护的感觉也确实很好，可到底是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叛逆。 　　离开熟悉的环境，与最要好的朋友在外面玩着自己喜欢的，说着悄悄话，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 　　所以，一回府，姬瑶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了。 　　看着小家伙的没心没肺，姬如风背着手，了无生趣地跟在姬瑶身后。 　　一句话也没说，就用实质性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小家伙的身上。 　　后来，还是姬瑶累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良心发现，走到姬如风身边，拉着他的外袍，说道：“爹爹，你喜欢什么，女儿给你带回来。” 　　“相国寺有什么好东西？难不成，你带一盒斋饭回来？” 　　姬瑶一听，就知道姬如风心里不舒服了。 　　奋力地抱着姬如风的外袍往上爬。 　　折腾了半天，还是原地不动。 　　最后，还是姬如风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抱在了怀里。 　　姬瑶拍着姬如风的肩，安慰道：“爹爹，女儿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吗？所以这次跟着夫子去见见世面，遇到什么好玩的了，回来与爹爹分享。” 第188章 憋着大招 　　见姬如风黑着一张脸，姬瑶又道：“当然，夫子肚子里的那点东西，肯定比不了爹爹。可女儿心疼爹爹，爹爹平日里要忙着疾风营的事儿，女儿也长大了，要学着自己去摸索。这次，女儿跟着夫子去长长见识，等爹爹有了空，带女儿去见大世面！” 　　为了表明这个“大”有多大，姬瑶使劲张开了双臂，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表达她说的“大”，她左右看了一眼。 　　“比家里都大！” 　　“好，你出去见世面，自己要乖乖的，知道不？”姬如风并不是很担心。 　　皇学有专门的护卫，那些学子们家里的长辈也会安排人跟着，就是姬瑶这边，魏卓几人也会跟着。 　　对自己的兄弟，姬如风还是很自信的。 　　在大黔，论单打独斗，没几个人是魏卓的对手。 　　就是打群架，桃花寨也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尽管如此，姬如风还是做了详细的安排，姬川晨更是让自己身边的护卫跟了两个过去。 　　若不是怕阵仗太大，吓着姬瑶，姬家三兄弟都想自己上阵了。 　　姬瑶兴奋了一晚，翌日兴冲冲地带着红杏和枸杞出门了。 　　枸杞是钟氏身边的丫鬟，因为姬瑶要在外面住一晚，钟氏特意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派到了姬瑶身边。 　　为此，黄桃郁闷了好久。 　　可也明白夫人的担心。 　　她岁数不大，在姬瑶身边伺候得虽然尽心，可到底是没见过世面，应付不了突发情况。 　　不过，黄桃也不气馁，琢磨着，找郑嬷嬷多学些学习。 　　集合的地方在皇学，姬瑶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 　　皇学今儿是集体活动日，只不过，每个年级安排的地方不一样。 　　姬瑶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 　　赵婷身边的丫鬟也换了一人，看身型，也是会拳脚的。 　　赵勇的小厮也换成了护卫。 　　这次，萧焰带上了明月。 　　明月特别激动，也兴奋。 　　能与主子出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子愿意参加集体活动，是不是说明主子愿意因为安平县主而改变？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明月乐见其成的。 　　所以，在见到姬瑶的时候格外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姬瑶是他的主子。 　　萧焰倒没有因为这个而不悦。 　　在他心里，姬瑶是十分重要的人，自己的人对姬瑶像对他一样，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 　　萧煜带着太监过来了。 　　“哟，七弟，今儿穿的是新衣服啊？也是，秋游这种活动，你从来没参加过，慎重点总是好的。” 　　姬瑶护短地说道：“六殿下，您不是我们班的。” 　　“无妨，今儿本殿下与你们一起，本殿下已经给夫子打过招呼了。” 　　萧焰戒备地看着萧煜。 　　“安平县主，路上若是有什么需要，让人知会一声，本殿下做足了准备，带了很多东西。” 　　“多谢殿下，我们这边也带了很多东西……”赵婷挤了过来，“殿下若是没别的事了，我们要过去集合了。” 　　不等萧煜说话，赵婷拉着姬瑶回到自己的班级，身后跟着萧焰和赵勇。 　　“殿下……”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看着主子。 　　萧煜似乎心情很好，“走吧，本殿下也要准备准备。” 　　那边，看着马车里的萧焰，姬瑶安慰道：“你不用紧张，这么多人在一起，萧煜不敢做什么。” 　　“我不是怕他对我做什么，而是……” 　　怕他对你不利。 　　萧焰一直很在意萧煜之前说的赐婚。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到那个岁数，可萧煜敢这么说，肯定是有依仗的。 　　敏妃？ 　　萧煜不是五皇子一派的，敏妃没理由，也不会给他任何承诺。 　　虽然不懂情爱，可从小在冷宫，萧焰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心机，猜测萧煜憋着大招。 　　“你的手怎么了？”姬瑶故意岔开了话题。 　　萧焰不以为意，“磕着了……” 　　“我帮你上药。”姬瑶表现得十分殷勤。 　　萧焰伸出了手。 　　姬瑶撩起萧焰的袖口，看着手臂上的青紫，沉下了脸色。 　　“谁打的？” 　　“无关紧要的人，我打回去了。” 　　明月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可姬瑶并没有因此就放过他。 　　炯炯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明月身上。 　　明月埋着脑袋装死。 　　姬瑶叹气…… 　　她当然不会为难下人。 　　萧焰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不过，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被欺负就是打我的脸。我可是很要面子的，所以，你处理不了的事，告诉我，我处理不了，可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呢！” 　　“嗯，我知道。”萧焰嘴角噙着浅笑。 　　手臂上的伤是那几个皇兄的狗腿挑衅他，打起来不小心弄伤的。 　　从前不在意，现在就更不会在意了。 　　不过，被人关心的感觉…… 　　真的很好…… 　　明月有些无语。 　　不用看也知道，主子一定在偷着乐。 　　今儿早，主子准备出门的时候，那几个不长眼的就来冷宫挑衅了。 　　都是生面孔，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来了冷宫，二话不说就开打。 　　主子和他立马就打回去了。 　　对方人多，却不下死手，似乎…… 　　似乎是在拖主子的时间。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那些人就是想拉住主子，不让他参加秋游！ 　　主子为这次秋游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能半途而废？ 　　不想去回想那“惨烈”的场面。 　　反正，他和主子能顺利到皇学，付出了一些代价。 　　咧嘴…… 　　腰上的伤口好像更疼了。 　　丙班的目的地是相国寺。 　　虽说是寺庙，可因为是皇寺，所以规格就一样。 　　偌大个山头，都是相国寺的地盘。 　　除了正规的祭拜寺庙，还有各种风景区。 　　园林景观也是京城一绝，可以说是踏青的好地方。 　　红杏见姬瑶神色古怪，以为自家小姐不喜欢寺庙这种地方，低声说道：“小姐，就一晚上，您忍忍，回去了，奴婢让黄桃给你做香酥鸭。” 　　因为姬瑶喜欢吃香酥鸭，黄桃特意跟着郑嬷嬷学的。 　　知道红杏误会了，姬瑶没有解释，扶着萧焰的手，下了马车。 第189章 秋游 　　相国寺啊！ 　　事故多发地，不出意外的话，今儿晚上会遇到。 　　就是不知道是刺杀还是捉奸！ 　　带着心里的小九九，姬瑶与赵婷等人下了马车。 　　因为人数与安全问题，交通工具都是各家坐各家的马车，一起出发，然后在相国寺门口集合。 　　讲真，相国寺的风景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才到山脚，那肃穆的气氛就感染了姬瑶，整个人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甚至不能亵渎的情绪。 　　可比起佛门禁地的庄严与神圣不可侵犯，相国寺又多了一丝亲和。 　　姬瑶猜想，这或许与周围的风景有关。 　　站在这里，能很快的与风景融为一体，赏心悦目的同时，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既有被洗礼过后的新生，又有与红尘融为一体的融洽。 　　原本是矛盾的存在，可在这里，则是和谐地融合。 　　相国寺所在的山并不高，以往这里也有轿夫，可今儿是皇学的秋游，自己走上去才是秋游的乐趣。 　　虽然是山道，可从昨儿起，相国寺就闭门谢客了，山道周围都被清理过，山脚下更是有人看守，确保今儿不会有人在相国寺周围游荡，确保这些学子们的安全。 　　更何况，全程有相国寺的武僧护送，从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大家的安全。 　　姬瑶与赵婷走在一起，萧焰与赵勇习惯性地走在两人身后。 　　那些暗卫在山脚核实了身份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各自的主子。 　　一路都很欢快。 　　到底是孩子，没有长辈的约束，大家比往日还活跃了几分，甚至有几个一路打闹！ 　　姬瑶与赵婷一人编了两个花冠。 　　为什么是两个？ 　　因为萧焰和赵勇被迫带上了同款。 　　对于姐姐的骚操作，赵勇已经见怪不怪。 　　让他意外的是，萧焰居然面不改色地带上了姬瑶给他的花冠。 　　不，不是面不改色，而是跃跃欲试。 　　赵勇一直都知道萧焰的好脾气只给了姬瑶，却没想到居然能宠溺到这个程度。 　　可不就是宠溺。 　　赵勇捂嘴偷笑。 　　怕是萧焰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对安平县主的与众不同。 　　赵勇心思细腻，大概猜出来了一些什么。 　　不过，他也明白，这些事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丙班几个班级有将近二十个人，都来自圈子里的大家族，每个家族甚至有好几个晚辈同时在皇学。 　　只不过，有的是嫡脉，有的是庶出，甚至还有旁支。 　　这也导致了即使一个家族的兄弟姐妹，在皇学都有自己的圈子。 　　所以，一行人朝相国寺走去的时候，不难看出大家分成了不同的团体。 　　因为萧煜的突然加入，让别有心思的小伙伴们找到了机会。 　　不管萧煜在皇子中的地位如何，将来都会是个王爷。而且，他与四皇子私交很好。 　　四皇子是大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将来大皇子继位，四皇子就算是个王爷，也是诸多王爷中最特殊的存在。 　　可想而知，将来六皇子的地位也不低。 　　都是人精…… 　　在圈子里的人，不管岁数大小，都会早早地为自己谋划。 　　而姬瑶与赵婷这边，则成了最特殊的存在。 　　“所以，勇哥哥跟着赵将军习武？” 　　“父亲一直有培养他的意思，打小他就跟着父亲练习基本功。” 　　“看不出来啊……”姬瑶回头看了一眼。 　　为了瞧出点与众不同，她这一眼看得很仔细，仔细到旁边的萧焰皱起了眉头。 　　赵勇的身板与姬川晋不同。 　　比起姬川晋的结实，赵勇这点还真不够看。 　　就这细胳膊小短腿的，真看不出来是练武的。 　　再加上赵勇的性子…… 　　与姬憨憨姬川晋简直是天差地别。 　　所以，赵婷不说，姬瑶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赵勇是赵将军唯一的儿子，将来必定要子承父业，所以赵将军对赵勇的厚望，也不难理解。 　　“我没我弟弟厉害，不过，我也有跟着父亲学习，毕竟把身家性命放在别人身上，我更喜欢握在自己手里。再加上，我从小就知道，我们姐弟只能靠自己，不管什么，只能自己争取。”这是赵婷第一次说起自己的家事。 　　倒不是因为刘氏是外室而自卑，只是习惯性地硬撑。 　　现在，或许是因为被相国寺的气氛影响，赵婷有了倾诉的欲望。 　　“你别看我平时凶巴巴的，可真要论打架，我弟弟比我厉害，我们俩可谓是打遍邻里无敌手。 　　说来也讽刺，当初那些看不上我们的邻居，在我们被接回将军府后，打着各种关系上门。 　　最可的是，我娘还真请她们进门了。当初，她们欺负我们的时候，我娘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是我和弟弟拼尽全力维护她！ 　　我和弟弟都知道，我娘是外室，虽然父亲会帮我们出头，可在那些人的眼里，我们三人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和弟弟一直很努力，并不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同，只是知道，我们要靠自己。结果，我们一回将军府，之前的努力就变得可笑了。” 　　到底是心里有怨，赵婷的脸色很不好。 　　“话不能这么说……”姬瑶不赞同地说道，“努力了，学到的东西是自己的，不努力，不管身份再高，性命也在别人手里。赵夫人的性子本就那样，作为子女，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赵夫人有赵夫人的活法，你和勇哥哥有自己的活法。那些上门打秋风的邻居，不过是看到赵将军的面子上，期望能通过赵夫人得到好处。 　　赵夫人虽然性子弱，可不傻，知道什么承诺能给，什么承诺不能给。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赵夫人给了承诺，以她的性子，她也不敢在赵将军面前提起，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 　　“那倒是……”赵婷心大地说道，“我娘性子是弱，可也有底线，她只是无法融入圈子。” 　　“要不让赵夫人没事找我娘吧……”姬瑶提议道，“我娘事情也不多，不像在桃花寨，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务，赵夫人没事的时候可以和我娘出去喝茶逛街。” 　　“我给我娘说说，就是……” 　　“没关系，我也给我娘提议提议。” 第190章 相国寺 　　到了相国寺第一件事，是先把小家伙们安顿好。 　　为了这次秋游，皇学也是想尽了各种招数。 　　就好比大家睡觉的地方。 　　是小家伙们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大通铺。 　　用夫子的话说，没有一起说过睡前悄悄话的朋友，都是假朋友。 　　当然，少年与姑娘们是分开的。不过，这个分开也仅限于中间隔了净房。 　　这些早就告知了学子们的家长。 　　相国寺既然作为国寺，硬件条件是相当不错的，可皇学不按常理出牌。 　　小家伙们很兴奋。 　　赵婷带着姬瑶选了最角落的位置，赵婷还贴心地把靠墙的位置让给了姬瑶，自己睡在外面。 　　可当看清赵婷身边的人时，姬瑶有些不满了。 　　“萱郡主，你怎么来了？” 　　她就知道！ 　　这次秋游没那么简单，不仅毕业班的六皇子来了，就是乙班的吕萱燕郡主也来了。 　　所以…… 　　朝门口望去。 　　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正领着跟班进来的姬熹。 　　见姬瑶拉着一张脸，赵婷悄声安慰道：“囡囡，没关系的，我们玩我们的，不理她们。” 　　赵婷虽然刻意压着嗓音，可吕萱燕离得很近，应该能听到。 　　而赵婷也是故意的。 　　可吕萱燕愣是有本事保持着一张笑脸，“囡囡，我很期待今天晚上哦。” 　　“还有我们。” 　　姬熹带着跟班挤了过来。 　　“睡前悄悄话不是茶话会，其实不用那么多人的。”赵婷站了出来。 　　姬熹微微变了脸色。 　　一个不知道几品的官家嫡女，还是外室女的那种，也敢接她的话！ 　　“萱郡主，堂姐，你们先收拾，我和赵小姐出去看看。” 　　姬瑶拉着赵婷出了房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种情况说多错多，你就当没听到好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们的嘴脸，不喜欢就不喜欢咯，非要装作熟稔的样子，自己难受，别人也膈应。” 　　赵婷向来是直性子，哪怕在圈子里这么久了，也无法适应大家虚与委蛇的嘴脸。 　　姬瑶牵着赵婷的手，“走，我们去找焰哥哥和勇哥哥，夫子说，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我们先熟悉下环境。” 　　不敢走远，午饭后再到别处看看。 　　两人走到男生寝室门口，伸出脑袋往里探了探。 　　还好，两人都没有被刁难。 　　让姬瑶意外的是，萧煜居然没有挑衅？ 　　“焰哥哥。”姬瑶冲萧焰招了招手。 　　萧焰把东西扔给明月，直接走到了门口。 　　“都收拾好了？” 　　“枸杞还在收拾，不过已经差不多了。你呢？” 　　“我已经弄好了。” 　　看着萧焰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再看到明月手忙脚乱的样子，姬瑶十分明智地收回了目光。 　　“焰哥哥，我和婷姐姐想到附近走走，你要不要去？” 　　“一起。” 　　萧焰牵着姬瑶的手，走在最前面。 　　赵婷撇嘴，翻着白眼看了一眼赵勇。 　　出来熟悉环境的人还不少。 　　相国寺，大家来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是过夜，都是单独的禅院，这种大通铺还是第一次。 　　所以对周围的环境不算很熟悉。 　　斋堂用了饭，有午睡习惯的小家伙们回房间了。 　　剩下的开始自由活动，到自己想去，却没有机会去的景区。 　　姬瑶拉着萧焰朝后山走去。 　　之前回外婆家的时候，那两只兔子让三哥念叨了很久，姬瑶想试试能不能带一两只回去。 　　不杀生，就带回去养着。 　　与此同时…… 　　后山无人的山坡，杂草被推得乱七八糟，显然是有人在草丛中摸索前行。 　　柳慈狼狈不堪，却目光坚定。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姬瑶凭什么能在皇学得到那么多人的巴结，甚至还结交到了新朋友。 　　赵婷虽然是外室女，可她是赵将军的女儿，如今也上了族谱，是赵家正儿八经的嫡女！ 　　她呢？ 　　被退学，被父亲责骂，就是母亲也放弃她了！ 　　凭什么？ 　　凭姬瑶是姬如风的女儿？ 　　凭姬瑶是安平县主？ 　　就是几位皇子也对她有想法。 　　特别是六皇子。 　　皇子妃？ 　　姬瑶也配？ 　　她倒要看看，没了那张脸，姬瑶还怎么成为皇子妃？ 　　想到突然送到自己手里的纸条，柳慈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打手。 　　可那又怎样？ 　　这是她的机会。 　　既然有人愿意给她机会，又配合她，她就要好好利用！ 　　想到这里，柳慈的目光愈加坚定。 　　这条路虽然不好走，可十分安全。 　　至少送纸条给她的人保证了。 　　“小姐？”丫鬟不确定地看着柳慈。 　　“就是这里，翻过那道墙我们就进了相国寺。” 　　这条人迹罕至的山路，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很少走到这里来，虽然在相国寺的范围内，却是最被人疏忽的地方。 　　那人保证过！ 　　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时间，按照纸条上的内容，柳慈摸到了墙边。 　　狗洞！ 　　丫鬟眼睛一紧。 　　柳慈却不以为然，直接钻了过去。 　　丫鬟紧随其后。 　　那边，姬瑶一行人已经摸到了相国寺的边缘。 　　别说兔子了，就是兔毛也没见着一根。 　　不过，姬瑶也不气馁。 　　相国寺的风景很不错，没有刻意雕琢，可每一处都彰显著佛家的庄严肃穆，走在其中并不拘谨，相反，还多了一丝自在。 　　当然，小家伙们是体会不到这些的。 　　脱离了长辈的监控，没有规矩的束缚，大家玩得有些疯，这也就导致了晚饭后，很多学子们还在周围游荡。 　　姬瑶白日里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与赵婷准备回房。 　　路上遇到了姬熹一行人。 　　“囡囡，这么早就回去了？” 　　“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我们正要到碑林去，囡囡要不要一起？” 　　“碑林？” 　　“对啊，相国寺最出名的地方就是碑林了。” 　　“不是该白天去吗？” 　　姬熹不好意思地说道：“白天玩得太疯，我们也是现在才想到，同去的还有其他同窗。” 　　姬瑶对这些不感兴趣。 　　凭她看了不知道宅斗剧、宫斗剧的经验，这种非奸即盗的邀请，肯定会出问题。 　　赵婷和赵勇也不想去。 　　赵勇是心思细腻，赵婷是完全看不上集体活动。 　　萧焰就更潇洒了，全看姬瑶的意愿。 第191章 套路 　　几人正说着话，几个同窗过来了，见几人站在原地，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夫子那边要开始了。” 　　姬瑶挑眉…… 　　哟，还真是集体活动。 　　既然是夫子组织的，那大家自然就都得在场。 　　几人赶到碑林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赵婷搓了搓手臂，朝姬瑶靠近，“囡囡，我怎么觉得阴森森的？” 　　姬瑶点头…… 　　也不知道夫子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么晚把大家都叫来。 　　虽然石碑文化也是一种文化，可晚上看到这些东西，别说小孩了，就是大人也觉得瘆得慌！ 　　不可否认，这些石碑上的字都是好字，可黑灯瞎火的，她也欣赏不来啊。 　　“坚持一会儿，夫子不会讲很久。” 　　姬瑶安慰着赵婷，小手一直被萧焰握着。 　　恶趣味地朝萧焰的方向靠了靠，“焰哥哥，我一点也不害怕。” 　　“不害怕也牵着。”萧焰一板一眼，极其认真。 　　夫子的讲解果然没持续多久，布置了接下来的作业，就让大家回去了。 　　不过，在回去前，大家可以先做个标记。 　　相国寺碑林里的石碑，收集了之前各个朝代，极具代表性的大书法家的真迹，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宝藏。 　　平日里有专门的僧人负责。 　　因为碑林对外开放，所以很多学子们慕名前来学习、瞻仰。 　　“囡囡，我们的就是这块吧？”赵婷不确定地问道。 　　“就是这个，做个标记，我们明儿过来。” 　　赵勇在地上放了几块显眼的石头后，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却因为碑林与房间之间的小路变得拥挤而不好走。 　　碑林本就偏僻，所以小路仅容一人走动，更别说现在大家都准备往回走。 　　赵婷左右看了一眼。 　　见有人走岔路，她也拉着姬瑶朝那边走。 　　走岔路的人还不少，不过大家隔得远，能隐约听到周围的说话声，却看不到人。 　　“呀！”被突然蹿出来的老鼠吓得跳脚，赵婷拉着赵勇朝前飞快地跑去。 　　姬瑶捂嘴偷笑，与萧焰跟在后面。 　　只是两人才刚抬脚，萧煜就过来了。 　　萧焰立即绷紧了身体。 　　这地方人少，萧煜真要做什么，他们很被动。 　　“哟，七弟，这么晚还守着安平县主啊。” 　　“六殿下，你这是何意？” 　　“过来联络下同窗感情而已，老七，你不用这么戒备。” 　　“六殿下……” 　　萧焰还欲说点什么，突然几道破空声。 　　萧煜眼睛一亮，朝姬瑶看去的同时，身体已经冲上去了。 　　萧焰的动作比萧煜更快，几乎就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就转身。 　　姬瑶的反应稍微慢一些，惊讶过后就是兴奋。 　　所以，传说中的刺杀终于来了吗？ 　　倒不是姬瑶不嫌事大，而是相国寺这种地方，还是这么多世家公子和小姐一起出游，不出点意外就不叫套路。 　　当然，她更清楚期间的危险。 　　来的人不多，可目标却十分明确。 　　与姬瑶一行人离得最近的几人吓得尖叫。 　　而蒙面黑衣人已经朝姬瑶奔去！ 　　几乎就在黑影身动的瞬间，姬瑶被人拎了起来，抱在怀里。 　　“魏叔叔。”熟悉的气息，让姬瑶十分安心。 　　“不用怕。”魏卓不会安慰人，生硬地说安抚了一句，抱着姬瑶准备退出战场。 　　萧焰乖巧地贴着魏卓。 　　萧煜咬牙…… 　　他部署了这么多，怎么能功亏一篑？ 　　“安平县主！” 　　突然紧张的声音，似乎是传递了某种信号。 　　黑衣人蜂拥而至。 　　而萧煜也十分“怕死”地抓住了魏卓的衣角。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却也知道，主子在，他们还有活路，主子不在了，他们的下场还不如死了！ 　　所以，这些人全围在了魏卓身边。 　　魏卓冷笑，抱着姬瑶施展轻功，而萧焰也被人拎着跟在了后面。 　　萧煜双眼猩红，“跟上！” 　　护卫只得抱着他，跟在魏卓身后。 　　几大世家的暗卫在第一时间就加入了打斗。所以，黑衣人并没有机会追踪姬瑶。 　　而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武僧。 　　相国寺的武僧不比护卫差，不过是几个黑衣人而已。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黑衣人尽数落网。 　　被魏卓抱着的姬瑶，看着父亲与三个哥哥，还有他们带来的兄弟。 　　姬如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爹爹恰巧路过，听到这里的动静就出来帮忙了。” 　　“哦，路过。”姬瑶拖着长长的尾音，斜眼看着姬如风。 　　“囡囡，我和爹爹是一起的，正好路过这里，好巧不巧地就帮了一点忙。”姬憨憨姬川晋十分认真地补充道。 　　呵呵…… 　　姬瑶看向大哥和二哥。 　　比起父亲和老三，姬川晨和姬川旭显然就要老道得多。 　　“大哥和三哥正巧有事找主持，结果就遇到了这种事，还真是……” 　　不是，二哥，你这种意犹未尽到遗憾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姬瑶被姬川晨抱了过去，“父亲，这些人是带回去，还是……” 　　“直接送到刑部，你和我现在进宫。” 　　“姬将军？”萧煜急了，忙叫住了姬如风，“这么晚了进宫，会打扰到父皇休息。” 　　姬如风似笑非笑，“今儿在这里的，都是大家族的晚辈，真要出什么事儿了，不仅是我们圈子里的损失，更是关乎朝堂的安稳。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不把真凶揪出来，对朝堂就是隐患。 　　本将军认为这次的刺杀非同小可。你们是大黔将来的中坚力量，关系到大黔的将来，本将军不敢掉以轻心！ 　　联想到之前洛水被北漠探子潜进，本将军甚至怀疑，就是当初没斩草除根留下的隐患。本将军不认为这是件小事，相信皇上也不认为这是件小事。” 　　“可这些都是姬将军的猜测，没得到证实。你就这样把这些人送到父皇跟前，只能说明姬将军办事不力，父皇会质疑姬将军的能力。” 　　看着萧煜的垂死挣扎，姬如风好笑地说道：“本将军的能力确实只是如此。不然，本将军也不会回来借着皇上给本将军的权利继续查这件事。倒是六殿下，你似乎很不希望本将军进宫。” 第192章 是外敌还是内部矛盾 　　“没有！”因为心虚萧煜抬高了音量，“本殿下只是不希望姬将军影响父皇休息！” 　　萧煜怎么想，没人关注，因为，负责清理现场的疾风营兄弟，从偏僻处揪出来一个人。 　　柳慈！ 　　这倒出乎姬瑶的意外。 　　她当然知道那些黑衣人与柳慈无关，可柳慈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 　　自然是她！ 　　所以，黑衣人不是柳慈的人，可柳慈也参与到了这件事。 　　这就有点意思了。 　　柳慈脸色惨白。 　　这与送纸条给她的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那些黑人是怎么回事？ 　　姬如风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柳慈手脚冰凉。 　　“是你？”萧煜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柳慈，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那些人与你有关？姬将军，这应该是疾风营的内部矛盾吧？你这样送到父皇跟前，父皇更会质疑你的能力，质疑疾风营，这对你很不利啊。” 　　姬如风十分光棍，“是疾风营的问题也好，是北漠的人也好，这件事都要弄清楚。” 　　对柳慈，姬如风真的很不耐烦。 　　并没有因为柳慈还是个孩子就认为应该被原谅。 　　孩子如何，多少受长辈的影响。 　　柳慈现在这样，不得不说，柳新书和张氏都有关系。 　　“一起带过去，顺便通知你们二叔和张氏。” 　　“不行！”柳慈尖叫，“我不过是到相国寺上香，我也是受害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柳慈灵光一闪，立即想到了说辞。 　　话起了头，后面越说越理所当然，“大伯，你不能因为之前我做错了事就怀疑我！更不能因为防备我父亲在疾风营对你的威胁，就用我做靶子。” 　　周围顿时有人窃窃私语。 　　所以，姬如风与兄弟的关系也没传言中的那么好。 　　姬如风是想把疾风营变成姬家一言堂之地吗？ 　　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还是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姬熹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嘴角抑制不住地朝上翘了翘。 　　手帕捂嘴，轻咳了一声。 　　姬瑶护短，听到柳慈的叫嚣，生气了。 　　挣扎着从姬川晨的怀里下来。 　　“柳慈，你在这里胡编乱造，诋毁我父亲，诋毁疾风营，是二叔的意思吗？” 　　什么？ 　　柳慈微愣…… 　　姬瑶气呼呼。 　　柳慈能颠倒黑白，她就不能“合理”猜测了？ 　　“你……”柳慈迟疑了一下。 　　姬瑶再接再厉，“疾风营是皇上的疾风营，我父亲是为了皇上，为了大黔。你对我做过什么，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二叔因为你，到刑堂自请鞭刑。真要说起来，也是二叔对我，进而对我父亲不满。 　　我当然生气啦，毕竟你这也不是第一次对我出手，想置我于死地了。 　　所以，我父亲就是要为我出头，也不会滥用私刑，而是会走官方渠道，让你和二叔心服口服，让疾风营的兄弟心服口服。 　　这次，你究竟是来上香的，还是来对我不利的，刑部的人会查清楚。二叔有疑问，可以全程监督，所以，你有什么担心的？” 　　姬川晨挑眉。 　　自家的小妹，这口齿伶俐，逻辑清楚的劲儿，一点也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嫌弃地看了一眼姬川晋。 　　同样是姬家的兄弟，这个显然就是来拉低平均值的。 　　姬瑶的话让众人后知后觉。 　　对啊，姬如风真要是栽赃陷害，一查不就清楚了吗？ 　　在个人情感上，众人还是偏向姬如风的。 　　不管怎样，姬如风当年是从死人堆里出来，为了保卫大黔而蛰伏在洛水十八年的。 　　当然，柳新书的情况也差不多。 　　可人家姬如风是定国公府的嫡子，真要为了功名，他直接回来继承爵位就行了。 　　柳新书不过是柳府的庶子，柳府自诩清贵，可不管是底蕴还是人脉，甚至是民间的威望，都比定国公府差远了。 　　根本没有可比性！ 　　柳新书的牺牲算什么？ 　　就是那疾风营，也是皇上为了姬如风专门设立的，关柳新书什么事？ 　　哪怕疾风营真的是姬如风一家之言，姬如风也是为了大黔！ 　　周围气氛的变化，柳慈也察觉到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姬如风的人就把她带走了。 　　柳慈拼命挣扎，甚至还撕心裂肺地嘶吼，可谁都不关心一个外人的死活。 　　“夫子，这种情况大家也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不如把大家都聚在一处，清点了人数后，让他们的家人来接人。” 　　夫子头大地点头。 　　出了这种事，哪怕他是无辜被牵连，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好。 　　萧煜紧张地看向一旁。 　　那几个被抓住的黑衣人蔫哒哒地坐在一起。 　　萧煜捏了捏手，若无其事地撇过了脑袋。 　　姬如风的人动作很快，通知了学子们的家人。 　　在等待的时候，夫子这边也清点了人数。 　　因为是突发事件，还是关乎性命的突发事件，所以学子们的长辈们动作很快，都到相国寺来接自家的小孩了。 　　而姬如风则带着他的人和被抓的黑衣人进宫了。 　　黑衣人被直接送到了刑部，交接的时候，姬如风也说了，如果被抓的人死了，跑了，不能说话了，任何妨碍他稍后审问的情况出现，就是刑部的责任，他有理由怀疑刑部与这些黑衣人是一起的，到时候就别怪他想一出是一出了。 　　御书房里，萧煜跪在地上。 　　皇上看着姬如风呈上来的证据，脸色黑沉得难看。 　　萧煜瑟瑟发抖，“父皇……” 　　“朕没资格做你的父皇，你都能调动朕的护卫队了，朕哪儿还有资格做你的父皇？” 　　“父皇，儿臣错了，请您给儿臣一个机会，父皇……” 　　“你怎么会有错，这些都是你算计的，你比朕厉害。” 　　“父皇！”萧煜在地上爬行了几步，似乎是想去抱皇上的腿，可张公公提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萧煜愤恨地咬牙，脸上却不敢有不满的情绪，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父皇，儿臣只是想英雄救美，得到安平县主的另眼相看！父皇，儿臣只是心悦安平县主，所以才故意安排了这些。 　　儿臣的性子，您也清楚，儿臣虽然顽劣，却绝对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对安平县主不利，对同窗不利？他们都是大黔的将来，儿臣怎么会做这么儿戏的事？” 第193章 聪明 　　皇上不语，姬如风不高兴了。 　　先不管萧煜说的是真是假，用这种龌龊的手段算计他的女儿，他就不允许。 　　英雄救美？ 　　英雄没有救美，是不是就要用腌臜的手段了。 　　姬家三兄弟也十分生气。 　　自家的小妹这么早就被人惦记上了，任谁心里都窝火。 　　“所以殿下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不知道内应是谁？” 　　萧煜心里咯噔一下。 　　姬如风却没打算就此收手，继续问道：“殿下，你该不是想说，一切都是你自个儿的安排？可没有洞悉小女的行踪，殿下的人也不敢贸然露脸，所以，殿下的内应是谁？” 　　萧煜不语…… 　　姬如风问道：“是李夫子？” 　　那么晚把大家叫到碑林本就不正常。 　　就算是临时起意，可好巧不巧的，就是这个时候出事了。 　　姬如风看着萧煜惨白的脸色，明白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臣有一事不明……”姬如风这次是真的疑惑了，“殿下的行动，与柳慈有什么关系？” 　　“柳慈是谁？”萧煜下意识地反问。 　　“好的，臣知道了。”既然两人不是一伙的，那柳慈背后另有其人。 　　“陛下，柳大人求见。” 　　小太监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的诡异气氛。 　　皇上皱眉，却还是让人进来了。 　　萧煜这边的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 　　擅自调动护卫，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那么多世家的晚辈动手，皇上自然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六皇子不仅被禁足，还撤走了他身边所有的护卫，就是他的母妃也被降了品阶，撤走了身边大部分的宫女与太监。 　　至于他们是借助谁的手调动护卫的，皇上稍后会彻查。 　　六皇子母妃的寝宫，早在姬如风等人进宫的时候就被皇上的人守住了，外面的消息传不进去，丽妃像只无头苍蝇在大殿里乱蹿。 　　她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所以看到萧煜被押回来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还没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丽妃，嘴里不停埋怨着：“怎么会这样，不是都安排好了吗？那些人怎么回事？办事不利！” 　　萧煜还没从先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小太监就来宣旨了。 　　丽妃与萧煜忙不迭地跪下。 　　从小太监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砸在丽妃与萧煜心口上的锤子。 　　两人瘫坐在地上。 　　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皇上也是个狠的，虽然没直接把丽妃贬成庶民，可也差不多了。 　　若不是皇上还要继续查下去，丽妃与六皇子早就该搬出这个大殿，送到冷宫了。 　　留着他们，无非是看幕后的人会不会杀人灭口！ 　　御书房…… 　　柳新书跪在地上，一脸悲愤。 　　“皇上，臣是来请罪的。大哥，我……” 　　柳新书又羞又恼。 　　这不是他第一次向姬如风请罪，两人差不多已经撕破脸了，只是因为疾风营的关系，大家勉强维持着表面情分。 　　虽然皇上与姬如风的情分不一样，疾风营也是因为姬如风才成立的。 　　可当初招安桃花寨的时候，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的百姓，几乎都默认了桃花寨就是疾风营，桃花寨所有的兄弟都在疾风营里。 　　他这个二当家，还是姬如风最要好的兄弟，自然也在疾风营。 　　若是他们两兄弟传出不和，影响的不仅是兄弟情，还会影响疾风营，甚至是皇上。 　　正因为有这个认知，所以柳新书才有恃无恐。 　　当然，他也不会蠢到与姬如风断绝关系。 　　疾风营才是他的根基。 　　外面的人愿意给他脸面，也因为他是疾风营的人。 　　想得有点远。 　　这个时候的柳新书只想着怎么息事宁人。 　　“二叔，我就想问问，柳慈是什么意思？她见不得我家囡囡好，日后，我们两家少走动就是。 　　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阴招，是想我们两家彻底成仇人吗？若真是这样，柳慈也不用什么阴损的招数了，直接说就是！” 　　姬川晋虽然是个铁憨憨，但脾气火爆，性子直，还没等皇上与父亲说话，就直接吼上了。 　　柳新书压住心里的火气，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和颜悦色，“老三，你这是什么话？二叔过来，也是想弄清楚这件事。慈姐儿的性子……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二叔也尽力了。” 　　叹气…… 　　“二叔也心疼囡囡，这不，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不管怎么说，先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剩下的，全凭皇上和大哥定夺。” 　　姬川晋冷笑。 　　他一直都知道二叔是个聪明的。 　　作为桃花寨的军师，其实二叔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看。 　　他们还小的时候，桃花寨每次行动，都是父亲提前部署，二叔分配下去的。 　　久而久之，不知从哪里冒出二叔是军师，策划每次行动的说法。 　　父亲不计较，这种传言似乎就被坐实了。 　　后来大哥开始跟着父亲处理寨子里的事务，也策划了几次行动。 　　二叔不是反动，就是挑刺。 　　结果呢？ 　　姬瑶川晋的笑容变得嘲讽。 　　结果哪一次不是大哥带人赶去救场？ 　　军师？ 　　狗头军师吗？ 　　柳慈受伤的事，柳新书肯定知道。 　　却提都没提，可见他是真的态度“诚恳”了。 　　“如风，你的意思呢？” 　　“皇上，臣的要求不高，按照律法来吧。” 　　柳新书紧了紧手。 　　所以，这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了？ 　　牢房…… 　　柳慈醒来后，浑浑噩噩地环顾了一眼。 　　嘴角是自嘲的笑。 　　有什么好瞧的。 　　不就是牢房嘛。 　　不对！ 　　柳慈小眼圆瞪！ 　　她不应该在牢房！ 　　她应该在乱坟岗！ 　　她不是死了吗？ 　　北漠狼入侵的时候，她从牢里逃出去了，结果被入侵的北漠狼乱箭射死。 　　后来…… 　　她应该在清理尸体的时候，被扔到乱坟岗。 　　所以…… 　　柳慈抬起手臂看了一眼。 　　太小…… 　　虽然前世她在牢房被折磨得皮包骨，可骨架比现在大多了。 　　现在这副身板，更像是…… 　　“柳慈！” 　　门口不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 　　不过，所有的激动与兴奋，在见到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时，被浇成了透心凉。 　　“你们……” 　　不是都死了吗？ 　　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看着一旁的柳新书，柳慈有些心慌。 第194章 陌生 　　柳慈没想到她第一次见皇上，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屋里的人，除去皇上和太监，都是她最熟悉的人，可也是她最陌生的人。 　　该死的人，还活着。 　　该老的人，还依旧壮年。 　　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 　　额头上一抽一抽的，肿胀得厉害，凭她的经验，知道额头上的伤口很深，所以她都不敢用手碰。 　　或许是疼得太厉害了，眼前的这些人都有重影了。 　　所以，他们是假的吧？ 　　不然，她怎么会看到他们？ 　　还是说，因为她死了，所以大家“团聚”了？ 　　没给柳慈想明白的时间，柳新书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相国寺？” 　　相国寺？什么相国寺？ 　　柳慈一脸困惑。 　　柳新书恨铁不成钢。 　　他已经给柳慈台阶了，她顺着说不就好了吗？ 　　他们无法证明自己的话，姬如风也没证据。 　　最坏的局面就是僵持。 　　最后不了了之。 　　可柳新书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却算漏了姬如风的能力。 　　也是…… 　　柳新书从未真正了解过姬如风，怎么会知道他的能力。 　　李夫子被带上来了。 　　“皇、皇上……” 　　第一次觐见皇上，应该是激动的，荣誉的，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说吧……” 　　“皇上，是、是柳慈让臣把安平县主单独隔开，可臣没想到殿下的人也会动手。至于柳慈与殿下是不是联手，臣不知道。” 　　“皇上，臣能问几个问题吗？” 　　说这话的是柳新书。 　　得到皇上的首肯后，问道，“李夫子，你说小女与你一起谋划，可有证据。” 　　“柳大人，不是一起谋划，是柳慈让人送了信给我，让我配合她。我起初是拒绝的，可她搬出了柳大人。” 　　李夫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双手递上，张公公接了过去，送到了皇上面前。 　　上面写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可柳新书不会轻易背下这个锅。 　　“李夫子，我很想知道，究竟小女是如何说服你，说动你配合她的？” 　　一个大人，要配合一个孩子，还是对疾风营的大将军动手，那得是多大的利益？ 　　李夫子说道：“皇上，原本臣是拒绝的，可臣有软肋，臣的家人就是臣的软肋。臣的小儿子被人带走了，若是臣不按照柳慈说的做，臣就见不到小儿子了……” 　　李夫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您也知道，臣的儿子是老来子，臣……” 　　“皇上，以柳慈的能力，是做不到这些的。” 　　所以，只能是有人在帮她。 　　是萧煜吗？ 　　不管是不是，都说明柳慈不是一个人。 　　而作为柳慈的父亲，柳新书要么是真不知情，要么是参与者之一。 　　柳新书也终于变了脸色，“皇上，臣对此事一无所知，臣也是被宣进宫的时候才知道的。” 　　柳慈冷笑…… 　　这就是她的父亲。 　　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父亲。 　　失望吗？ 　　怎么会！ 　　从她被父亲放弃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对柳新书抱有任何期望了。 　　动了动手指，柳慈很清楚地知道，现在不再是她“死”的那个时候了。 　　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还是与她有关的事儿。 　　她似乎还是始作俑者。 　　只是，安平县主是谁？ 　　值得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如此维护。 　　他们最维护的不是姬瑶吗？ 　　那个短命鬼姬瑶！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姬瑶死了，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还活着，可心里莫名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姬瑶啊，最宠爱你的父亲，最疼爱你的哥哥，如今有了别人要保护，若你还活着，会不会很失望？ 　　真可惜啊！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推你下去了，让你活到现在，好好看看你父亲和你哥哥的嘴脸！ 　　想到高兴处，柳慈的脸上有了几分得意。 　　“皇上，这件事臣稍后会亲自审问，臣……臣女今晚受了惊吓，臣想早点回去陪陪她。” 　　“知道你心疼女儿，回去吧，好好安抚安平县主。” 　　“姬瑶？姬瑶没死！”柳慈的突然发问，让御书房里原本就不怎么友好的气氛更加低沉了。 　　“柳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柳新书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女儿如此蠢钝不堪！ 　　他还在想着怎么让柳慈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柳慈自己却一个劲儿地作死！ 　　看到皇上变了脸色，柳新书慌忙跪下，“皇上……” 　　“让她说完，朕也很想听听。” 　　柳慈完全在状况之外。 　　一睁眼，就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眼前看了十几年的人，也是陌生的存在。 　　还有他们说的那些，她完全不懂。 　　她只知道，姬瑶，姬如风的女儿还活着！ 　　姬瑶怎么能还活着？ 　　她亲手把姬瑶推下了池塘，在苗水南成亲当日！ 　　这也使得苗水南对姬如风有愧。 　　“说啊，你接着说啊！”姬川晋是最沉不住气的。 　　柳慈一次次地对囡囡动手，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 　　都是从桃花寨里出来的，作为桃花寨的小公主，囡囡有的，柳慈哪一个没有？ 　　就是他们三个哥哥，也会时不时地送一些小玩意儿给柳慈。 　　就想着，在桃花寨，囡囡的玩伴不多，柳慈是二叔的女儿，也是他们的妹妹，更是囡囡的姐姐，他们对柳慈好一些，柳慈就能对囡囡多几分亲近。 　　没想到养了一个白眼狼出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们说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你们那么厉害，自己查吧。” 　　“你……” 　　“老三。”姬川晨叫住了姬川晋。 　　姬府…… 　　姬瑶坐在床边，手里捧着木碗，碗里是赵嬷嬷给她准备的水果，都是切碎了的，方便她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 　　萧焰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毛巾，时不时地帮姬瑶擦擦嘴。 　　姬瑶嫌麻烦，“等我吃完了擦一样的。” 　　“没事，你好好吃东西，别说话。”萧焰擦掉姬瑶嘴边因为说话而流出来的口水。 　　“焰哥哥，你放心，这次我父亲一定会让六殿下吃点苦头，他以后都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萧焰配合地点头。 　　萧煜如何，他一点也不关心，但萧煜把主意打到囡囡头上，就不能留了。 第195章 夜谈 　　书房。 　　姬川晋发泄了自己的不满后，被姬川旭带出去了。 　　姬如风对姬川晨说道：“你怎么看？” 　　“一箭双雕。” 　　姬如风点头。 　　“或许是一箭双雕，或许是凑巧了。” 　　“如果是凑巧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的敌人还挺多的。”姬川晨嘲讽地说道。 　　“李夫子那边你都安顿好了？” 　　“父亲放心吧，儿子都安顿好了，李夫子的儿子已经送回去了，该抓的人都抓了。” 　　“你这是打草惊蛇。”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姬如风的脸上却十分轻松。 　　姬川晨轻蔑地说道：“有人买通了李夫子是事实，儿子只不过让李夫子指认了另外的人，现在我们该查清楚的是，究竟是李氏自己的主意，还是姬二爷的主意。” 　　姬如风身上的气息骤变。 　　“如果是姬二爷，我倒要对他另眼相看了。畏畏缩缩了三十多年，难得有了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父亲，那您认为，这次长公主是不是因爱生恨呢？” 　　“放肆！”面对儿子的调侃，姬如风恼羞成怒，故意板着脸，说道，“我是你父亲，规矩点！” 　　姬川晨难得作死，“父亲，儿子也是就事论事，毕竟这种事情多了，万一有个闪失，受伤的就是娘和妹妹了。” 　　姬如风脸色黑沉。 　　他当然知道儿子不是危言耸听。 　　被这些人像水草一样缠着，任谁都不舒服。 　　“长公主府和姬二爷那边，都让人盯着，宫里……我会安排。” 　　姬川晨对姬如风的话不置可否。 　　李夫子并不是柳慈买通的，柳慈没那么大的本事，她自己都是个棋子。 　　只能说，姬熹与她母亲李氏一样，都是个心狠手辣的。 　　就目前而言，查到的线很简单。 　　姬熹知道六皇子对姬瑶的心思，打着帮六皇子的旗帜，与之达成了同盟。 　　姬熹深知六皇子的性子，要么不做，要么就是用尽手段都要做成。 　　所以，如果不能英雄救美，就会借此机会毁了囡囡的闺誉。 　　虽然囡囡只有五岁，可因为她是姬如风的女儿，是安平县主，世人对她的关注也就多了一些！ 　　被这么多人盯着，皇上肯定要表态。 　　哪怕明知道他们对萧煜无感，也会赐下这门婚事。 　　这样，就顺便让皇上与姬如风之间有了膈应。 　　李夫子也不算是长公主的人，可他的儿子被人带走，当中却有长公主的干预。 　　当然不是长公主的人做的，萧茵这点智商还是有的，她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隐晦地提点了萧煜几句。 　　至于那些护卫的调动…… 　　关键还是要证据。 　　这点姬如风一点也不担心。 　　至于柳慈…… 　　这就有点意思了。 　　虽然不好对柳慈用刑，可对柳慈身边的丫鬟就不用心慈手软了。 　　丫鬟知道得不多，可姬如风与姬川晨都是厉害的人物，很快就把所有的碎片拼凑出来了。 　　所以，姬川晨才会说，或者是“一箭双雕”，或者是巧合。 　　不是看轻那些人，只是以他们的智商，今晚的事多半是凑巧了。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姬川晨说道，“父亲，姬熹不会笨到这个程度吧，真相信凭一个柳慈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囡囡动手？到时候，事情没成，自己还有被抓出来的危险。” 　　顿了顿，不等姬如风回答，他又说道：“我想，她是在挑拨离间。柳慈能不能成事，都不重要，只要她动手了，就说明我们与柳新书的关系并没有外界看到的那么好。所以，疾风营也是有隐患的。只要有心人好好利用，我们疾风营也不是坚不可摧。” 　　这才是姬熹的目的。 　　“这样看看，姬熹还挺聪明的。”姬川晨难得晃着扇子，夸赞一个人。 　　“只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姬如风摇头，“姬熹肯定在中间还安排了其他，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萧煜的人打断了，她索性静观其变。 　　结果虽然不甚满意，可多少试探了点什么。所以，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是，李氏与姬熹究竟知不知道对方做的那些，她们母女是分开行动，还是一起谋划，背后还有谁。” 　　“父亲，这件事交给儿子。” 　　见姬如风点头，姬川晨这才说道：“父亲，你觉不觉得之前柳慈的反应有些怪异，儿子瞧着也不像是装的。” 　　姬如风紧锁眉头，“你也看出来了，柳慈似乎对周围，甚至对我们都很陌生。”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柳慈什么心性，他们都清楚。 　　就算是被惊吓到了，也不该是那种反应，就像是…… 　　换了一个人似的。 　　姬如风与姬川晨都清楚，柳慈不是装的。 　　审问柳慈的是姬川晨的人，会恐吓，但不会用严刑，毕竟在名义上，柳慈是二当家柳新书的女儿，在没有定罪前，不会有过激的行为。 　　“柳慈在审问的过程中，撞过墙，可是，也不至于……” 　　脑袋被撞懵是正常的，但也不至于像换了个人。 　　“先看看情况。” 　　…… 　　柳慈还被关在刑部，这件事没结束，她是不会被放出去的。 　　冷静下来后，通过对周围的观察，以及偷听到的狱卒的对话，犯人的对话，柳慈大致猜出了她现在的处境。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她知道，她现在又活了，只不过与她之前的经历完全不一样。 　　姑且，把现在的她称为重生吧。 　　现在的轨迹，与她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 　　她清楚地记得，她把姬瑶推入湖里后，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不对，等他们找到姬瑶的时候，姬瑶死得不能再死了。 　　钟氏悲愤地晕厥了过去，姬如风一边让人请郎中，一边让姬川旭和姬川晋守着姬瑶，他与姬川晨开始查姬瑶落水的原因。 　　苗水南成亲是桃花寨的大事，大家都忙着看热闹，谁会管一个孩子？ 　　哪怕姬瑶身边跟着丫鬟和嬷嬷。 　　更何况孙嬷嬷早就被她娘买通了。 　　所以查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钟氏醒来后，一句话也不说，只守着姬瑶的尸体。 第196章 被禁足了 　　苗水南和姚水也因为愧疚，成亲的喜悦都变成了负罪感。 　　这也使得两人日后的情绪很不好，基本不敢在姬如风面前露脸，不仅影响了兄弟感情，更是直接导致了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的死亡。 　　后来呢？ 　　柳慈靠在冰冷的墙上，回忆着她经历的那些。 　　或许是过往太美好，狰狞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后来，钟氏在姬瑶的尸体旁边守了三天三夜，直到姬瑶都发臭了，姬如风才带着姬家三兄弟强行把姬瑶下葬。 　　钟氏不哭不闹，让人在姬瑶的坟旁边搭了个木屋，她搬进去住了。 　　姬如风拦不住钟氏，只让人看着她，因为那个时候的洛水很不太平，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还要保护洛水。 　　可惜啊，最后洛水没守住，媳妇也没守住。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知道内宅的那些弯弯道道？ 　　孙嬷嬷被她母亲收买，弄死了姬瑶，再弄死一个钟氏，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那个时候，钟氏整日恍恍惚惚，孙嬷嬷就是不动手，她也活不长了。 　　只不过，母亲急着独揽桃花寨的后勤大权，所以才让孙嬷嬷动手了。 　　钟氏最后死在了湖里，就是姬瑶淹死的那个湖里。 　　外人都说，钟氏是放不下小女儿，跟着小女儿一起去了，谁都不知道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来不及悲愤，因为北漠狼攻入洛水了。 　　如果，苗水南与姬如风的感情还一如既往的话，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只可惜，苗水南因为愧疚，很多行动都与姬如风是分开的，所以当苗水南赶去支援的时候，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早就战死了。 　　那场战役并不惨烈，以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的本事，完全是游刃有余，前提是，没有内贼！ 　　大家都猜错了，内贼并不是父亲身边的长随，而是父亲。 　　父亲不仅与九龙寨合作，还与朝廷合作。 　　牺牲洛水，却成功铲除了压在他们头上的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带着桃花寨的人成功被朝廷诏安。 　　父亲是柳府的庶子，在几个叔伯的帮衬下，父亲凭着自己的军功在军营里有了一席之地。 　　他们柳府在京城也水涨船高。 　　只是…… 　　柳慈笑容苦涩。 　　父亲的野心增大，居然参与到了夺嫡当中，只可惜站错了队伍，连带着她也被关进了大牢。 　　想到自己被审问的时候，那些人的问题，柳慈嘴角的笑容又变得高昂。 　　时间对不上又如何？ 　　发生过的事情对不上又如何？ 　　只要将来发生的事对上了。那么，她所知道的那些，都是她平步青云的资本！ 　　…… 　　姬瑶被禁足了。 　　这是她自己的说法。 　　实际上却是因为她最近状况比较多，钟氏向皇学请了长假，姬瑶与萧焰这段时间在家学习，最后只参加皇学的考试，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还有三个月皇学才组织考试，才会放假。所以，她要在家里关上三个月？ 　　那怎么行？ 　　姬瑶不高兴了，带着萧焰，迈着小短腿到了姬川晨的书房。 　　萧焰对姬家的决定无所谓，只要让他跟着姬瑶，在哪里都好。 　　就像这几日，他一直都在姬瑶身边，住在姬府。 　　最初是因为相国寺的那场混乱，他跟着姬瑶回来，一住就是好几天。 　　姬府的人没有要送他回宫的意思，他也没主动开口离开。 　　尽管知道这样不和规矩，可他用沉默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囡囡？”姬川晨正在整理资料，看到姬瑶，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大哥。”姬瑶熟门熟路地爬上了姬川晨的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殿下……” 　　“姬公子……” 　　萧焰在姬川晨对面坐下。 　　姬川晨不禁挑眉。 　　有些东西果然是与生俱来的。 　　就像现在…… 　　才过了多久，萧焰身上就练就了如此凛冽的气势，比宫里的那几个还犀利。 　　想想也是…… 　　经历不同，感触不同，最后显示在行动与心态上的也不同。 　　不过，让姬川晨意外的是，萧焰的学习能力。 　　不管是书面上的，还是为人处世上的，他都十分厉害。 　　还在襁褓就被扔进冷宫，虽然有宫女照顾，可宫女也仅仅照顾了他一年。 　　剩下的时间，都是萧焰自己在蹦跶。 　　能活到现在，也是本事。 　　“大哥？” 　　姬瑶说完，发现姬川晨在开小差，气呼呼的小脸奶凶奶凶的。 　　姬川晨轻笑，“所以，囡囡是认为娘不应该把你放在家里？” 　　“不是不应该，就是……”姬瑶仔细想了想，才说道，“发生这种事，瑶瑶也不想的，可就像大哥说的那样，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不想，就能避免的，与其想着如何逃避，不如勇敢面对。” 　　“大哥说了那么多，你偏偏就记住了这句，还用在了十分恰当的地方。” 　　姬瑶耍赖地说道：“大哥说的话，瑶瑶都记在这里。”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就是吧，瑶瑶觉得没必要天天在家待着，最主要的是……” 　　“最主要的是，你才交到小伙伴，正是新奇的时候。” 　　“嘿嘿……” 　　被姬川晨拆穿，姬瑶笑得谄媚。 　　“大哥也希望囡囡能交到很多好朋友，能学到很多东西。大哥也给你说过，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放心的。 　　可囡囡，你也要站在娘的角度上想想。大哥这么给你说吧，如果娘遇到了接二连三的麻烦，你会不会很担心，会不会希望娘就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这样就不会遇到危险？” 　　姬瑶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点头，“会……” 　　“所以，大哥虽然支持囡囡，可大哥也希望囡囡能暂时在家待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大哥会让囡囡回去。这段时间，大哥负责你的课业。” 　　“哦。”姬瑶一脸不情愿。 　　姬川晨顿时就笑了。 　　“怎么，大哥教你，你还不乐意？” 　　“没有，就是吧，大哥每天要处理好多好多事，瑶瑶怕耽误大哥的时间。” 　　“傻丫头……” 　　姬川晨刮了刮姬瑶的鼻子； 　　“外婆和小舅一家今儿要过来，娘在厨房准备好吃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姬瑶顿时眼睛一亮。 第197章 我才是最好的人选 　　姬川晨提着她，把她放在地上。 　　双脚才刚挨地，姬瑶就像小炮仗一样朝厨房跑，还不忘叫上萧焰。 　　可萧焰显然还有事。 　　姬川晨朝萧焰看去。 　　萧焰抿着嘴，似乎是在想怎么开口。 　　姬川晨也不急，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拿出了公务。 　　“我想跟着你学武。” 　　别扭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 　　“我为什么要教你？” 　　“我想保护囡囡。” 　　“你以为你用这个理由就能说服我？”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找别人。” 　　就是有点麻烦。 　　姬川晨终于给了萧焰一个正眼。 　　“我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可囡囡是第一位的。我想保护她，我也想自保。” 　　只有他活着，才能保护姬瑶。 　　可这句话的先后顺序，把姬瑶放在了第一位。 　　有姬瑶才有他，没有姬瑶，他什么也不是。 　　萧焰的小心机，姬川晨当然懂。 　　他清楚萧焰说的是实话。 　　把姬瑶放在第一位是真，想自保也是真。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那个位置。” 　　哦？ 　　这下姬川晨是真的意外。 　　以他对萧焰的了解，他以为萧焰只想靠着他们的庇护，顺利等到能分府的年纪。 　　囡囡愿意照拂萧焰，他们也愿意成全囡囡。 　　不过是顺手的事，却不想，这小子的野心，从如何活下去，直接膨胀到了那个位置。 　　毛笔在指尖转了两圈。 　　萧焰的目光顺着姬川晨的手指动作也转了两圈，才继续说道：“我不是痴心妄想，我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姬川晨颇有兴趣地朝他看去。 　　萧焰继续说道：“虽然姬家与父皇的关系好，可你和伯父都是聪明的人，知道功高盖主的后果。如今父皇需要伯父的能力、手段和威望，父皇与伯父是互相帮衬的关系，可一旦父皇把位置与权利都稳稳地抓在手里了，伯父就是多余的了，甚至还是威胁他的存在。” 　　“你倒是看得透彻。”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我说的这些，伯父与大哥都清楚。可伯父是为了大黔的百姓，所以哪怕知道这是条十分危险的路，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我不是报恩，只是我想守在囡囡身边。” 　　这就惦记上他的妹妹了？ 　　因为愤怒，姬川晨身上的气息都变了。 　　萧焰一点也不畏惧。 　　他知道，今天是他的机会。 　　他必须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他想要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姬川晨拒绝，他也可以靠自己。 　　他还年轻，有无限可能。 　　他还会成长。 　　谁知道将来他会不会比姬川晨更厉害。 　　“还有我那几个皇兄，对伯父与大哥也虎视眈眈。虽然伯父与大哥不会站队，可父皇生性多疑，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就有了猜疑的心思？ 　　比起那几位皇兄，我是最没希望的那个，没有母妃，没有外祖家的支持，从小被扔进冷宫，如果不是囡囡，我这辈子都出不了冷宫，什么时候说没就没了。 　　我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也是最大的变数！我不是要伯父与大哥支持我，我有那个能力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站在我身边。” 　　“所以，我们不得不选你的理由？” 　　“我会保护囡囡！只有我坐上那个位置，囡囡与姬府才是安全的。”萧焰斩钉截铁地说道。 　　姬川晨知道，萧焰言出必行的人； 　　他敢这么保证，就一定会做到。 　　萧焰说的那些隐患，他与父亲也想到过。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们怎么会不懂？ 　　可父亲说过，这是他们肩上的责任！ 　　如果说，父亲最初是为了皇上，那么现在是为了大黔的江山社稷与百姓。 　　当初，父亲支持皇上，是因为那个时候的皇上有着一颗为大黔，为百姓的心。 　　也因为那个时候是父亲与皇上的唯一活路！ 　　可父亲是大黔的将军，为大黔的百姓出战！ 　　虽说从他们回来后，皇上待他们如亲人，可他们心里清楚，君臣有别！ 　　不管父亲与皇上曾经的情谊如何，对皇上而言，父亲始终是个威胁！ 　　高位者，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属下威望比自己高，能力比自己厉害。 　　父亲明知道皇上会有这种顾虑，还是回京了。 　　因为…… 　　父亲要给那十万兄弟一个交代！ 　　这才是他们回京的真正原因！ 　　地位？ 　　身份？ 　　权势？ 　　呵，父亲真要沉迷这些，就不会在洛水蛰伏十八年了。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姬川晨对萧焰说道，“你想从我这里学到有用的东西，不管是自保，还是为了那个位置，甚至是为了保护囡囡。那你应该清楚，我们姬家是不会支持你的，确切地说，不会支持任何一位皇子。 　　说直白点，这是你们家的内斗，我们没资格，也没能力参与其中。 　　我想，你也清楚，一旦你有了这个心思，你的性命就不在自己手里了。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有了目标，那你准备如何处理你在囡囡身边这件事。” 　　要争那个位置，不仅自己有危险，姬瑶也会有危险。 　　而且，姬瑶的危险还是双份的。 　　一份因为姬府，一份因为萧焰。 　　“我不会离开囡囡。” 　　知道萧焰的固执，姬川晨一点也不意外，只说道：“这件事，我们稍后说。” 　　萧焰点头，出了书房，朝厨房走去。 　　姬川晨敲着椅子扶手。 　　萧焰说得没错，皇上对姬府的顾虑，对父亲的戒备只会与日俱增。 　　不管他们表现得如何中立，所谓的保皇党，在皇上眼中，一样具有威胁。 　　那几位皇子，现在还只是小小地试探，谁之后后面会不会用胁迫的手段。 　　而不管他们做点什么，抑或是什么都不做，在皇上眼中都是大忌。 　　萧焰有一点没有说错，比起几个皇子，他是最好的人选。 　　至少现在囡囡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可是…… 　　姬川晨摇头。 　　他们姬家，从不把自己的性命与前途放在别人手里。 　　从父亲决定回京的时候，确切地说，从十八年前开始，父亲就开始准备了。 　　不过…… 第198章 聪明如囡囡 　　再次转了转指尖的毛笔。 　　萧焰愿意成长，他也不是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就像萧焰说的那般，万一有一天，他们需要他的力量呢？ 　　杨氏带着钟良一家到了姬府。 　　姬瑶使出十八般武艺，讨杨氏的欢心。 　　换做是在往常的话，杨氏肯定乐得合不拢嘴。 　　可今儿姬瑶这点伎俩显然就不行了。 　　捂着自己的小屁屁，哀怨地躲在姬川晋的身后，小脸像河豚一样鼓着。 　　“外婆，又不是囡囡的错，是柳慈嫉妒我家囡囡，联合外人动的手，我家囡囡也是受害者。” 　　就是，就是！ 　　姬瑶躲在姬川晋身后，暗戳戳地点头。 　　“我是因为这个打她的吗？我是要囡囡长点记性，明知道姬熹和柳慈是什么样的人，却一点也不防备，还乐呵呵地跟在她们屁股后面。” 　　“我没有！”姬瑶奶凶奶凶地反驳。 　　“你说没有就没有？外婆是怎么教你的？”杨氏把姬瑶从姬川晋身后揪出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喜欢的人不用搭理，她们要是敢纠缠，直接打过去，没必要给她们脸色。被算计还有理了？” 　　“我怎么知道她们要算计我。”心里有气，姬瑶说话也冲了。 　　杨氏点头，“这气势，应该没受到影响。” 　　“外婆也是想提醒你，免得你不长记性。”钟氏把姬瑶抱过去，一边哄着，一边朝里走。 　　相国寺出事当晚，姬瑶等人被接回来后，杨氏与钟良一家过来看过。 　　怕吓着孩子，没说过重的话，反而还轻言细语地安慰了姬瑶。 　　现在事情过了，见小丫头没心没肺的，杨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没放在心上，活蹦乱跳是杨氏愿意看到的。 　　可没放在心上，不长记性，以后还会被人用同样的方法算计。 　　所以，杨氏现在也挺矛盾的。 　　还好，女儿化解了尴尬。 　　“大部队什么时候走？” 　　原本疾风营的一部分兄弟早就该回洛水了，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行程。 　　现在京城已经落雪了，要回程更是麻烦。 　　不过，再麻烦也比留在京城好。 　　更何况，冬季是北漠狼频繁入侵的季节。 　　北漠人自己不耕种，到了冬季猎物稀少，别说庄稼了，就是野菜都没有一根，除了抢夺，他们找不到别的活下去的方法。 　　“老三已经在准备了，不出意外的话，就这两日了，明日早朝的时候，我会向皇上申请。” 　　军队，不管是入京还是离京，都得得到皇上的批示，否则就是擅自进出，是可以被斩杀的。 　　之前，姬如风就向皇上报备过，现在进度差不多了。 　　一行人说了几句闲话，姬瑶是坐不住的性子，拉着萧焰到院子里堆雪人去了。 　　钟氏确保姬瑶身上穿得足够暖和后，也就由着她去了。 　　说是堆雪人，可姬瑶全程都没有动手。 　　她怕冷…… 　　哪怕带着皮手套，还是不敢触碰雪花。 　　于是，萧焰与姬川晋便成了她的工具人。 　　偏偏姬瑶又是个咋咋呼呼的，小嘴就没消停过，指挥着萧焰和姬川晋上蹿下跳，姬川晋只觉得两脚发软，比蹲马步还累。 　　杨氏好笑地摇头，“老三倒是能忍。” 　　“那也得看是谁……”钟氏恶趣味地说道，“也就只有囡囡，换别人试试。” 　　“兄妹感情好是好事，我们又不能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将来，还得靠他们彼此帮衬。” 　　顿了顿，钟德突然问道：“柳新书和柳慈，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钟德，确切地说，是钟家的人很少过问姬如风政务上的事，除非是涉及到他们在乎的人。 　　就好比这次。 　　柳慈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姬瑶动手了。 　　虽然知道姬如风有计划，可把他孙女放在危险中，钟德还是很不高兴的。 　　语气都淡了几分。 　　姬如风忙说道：“柳新书那边一直都有人盯着，就是柳慈身边也有人。” 　　所以，柳慈离开柳府到相国寺，他们都知道。 　　更何况，他和三个儿子都守在姬瑶身边。 　　当然，姬如风也清楚，有的时候防不胜防。 　　“这件事，不出这个月，就会解决。” 　　这是姬如风的承诺。 　　钟德只看了他一眼。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姬如风求助地朝钟氏看去。 　　钟氏还没来得及帮姬如风说话，钟德就说道：“要不，让囡囡跟我们住一段时间吧。” 　　“爹……” 　　“我知道囡囡身边，你们安排了人，囡囡跟着你们更安全，可我们作为囡囡的长辈，心里的担心不比你们做父母的少。 　　而且，在我们那里，囡囡更自在些。你们真的以为囡囡什么都不知道？小家伙聪明着呢，她不过是在配合你们。” 　　“父亲，让囡囡到外公家去吧……”姬川晨说道，“我们尽快把事情处理了。” 　　“大哥，我也去外公家。” 　　“二哥，你们在说什么？”姬川旭的话音才落下，姬瑶就撒着小短腿进来了，直接冲到杨氏跟前，讨好地笑着。 　　“外婆，三哥和焰哥哥帮我堆了个雪人，你来看看。” 　　“是吗，外婆看看。” 　　杨氏跟着姬瑶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一个…… 　　四不像…… 　　偏偏姬瑶还挺得意，叉着小腰，对杨氏说道，“外婆，像不像我？” 　　杨氏瞅了半天，终是违心地点头，“还挺像的。” 　　“是吧，很像吧。” 　　回到屋子里，姬瑶突然想到二哥还没回答的问题，再次问道，“二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在说外公的养鸡场……”钟良把姬瑶抱了过去，“外公不是办了个养鸡场吗，囡囡要不要去看看？就在郊外。你二哥很有兴趣，想去看看，顺便玩几天。” 　　“真的吗？”姬瑶看向姬川旭。 　　姬川旭点头，“是啊，二哥很有兴趣，你也知道二哥现在在做生意，开了手工作坊，就琢磨着开一家炸鸡店，除了炸鸡和你之前说的炸土豆，二哥还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可以利用的食材。” 　　“娘，爹，我能去吗？”姬瑶心动，直接问道。 　　“想去就去，我们若是拦着你，你哭鼻子怎么办？” 　　“才不会呢，瑶瑶是五岁的大孩子了，不会哭鼻子。” 第199章 步步为营 　　看着姬瑶傲娇的小表情，姬川晨泼了一盆冷水，“可以过去玩几天，但是功课不能落下。” 　　“哦。”长长的尾音，满满的都是不情不愿。 　　…… 　　钟德的养鸡场在京城郊外的庄子上。 　　是买的庄子。 　　这也使得姬瑶琢磨着，她是不是对外公家有什么误会。 　　买庄子不难。 　　可要在京城近郊，还是极品地段买庄子，那就不容易了。 　　庄子不算大，钟德雇了几个工人，负责平日里的看护与打扫。 　　养鸡算不上是个精细活，可遇到鸡瘟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所以，在雇佣这些工人的时候，签了十分苛刻的契约，条款里把责任细化，分摊到了每个人的头上。 　　同样的，给的回报也不少。 　　这些都不是姬瑶关心的事儿。 　　到了庄子上，就拉着萧焰朝鸡舍跑去。 　　没到京城前，钟德一家是做杀猪生意的。 　　京城的杀猪匠不多，可周边村子里的猪都被他们收走了，钟德一家初来乍到，要找货源很麻烦。 　　虽然有姬如风的名号在那里，可钟德一家并不想用姬如风的身份，养鸡场就成了钟德的首选。 　　姬瑶一点也不怀疑外公的能力。 　　在她的印象中，钟家的人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也是厉害…… 　　而且，养鸡场的鸡可以供应给二哥，别的铺子有需要的，也可以直接从养鸡场采购。 　　不过，在听了小舅舅的话后，姬瑶认为自己孤陋寡闻了。 　　“内务府真的会采购我们鸡场的鸡？” 　　“那是当然……”钟良鼻孔朝天，“你外公的鸡场除了肉鸡，乌骨鸡还有其他品种的鸡。普通百姓食用的，有钱人家食用的，针对不同的人群，有各自的效用，甚至有的还有药用价值。” 　　对于鸡场，钟良十分自信。 　　似乎是被他感染，姬瑶越看越觉得自家的鸡眉清目秀，颜值爆表。 　　“喂鸡的菜叶都是我们从酒楼收回来的烂菜叶，我们可以节约成本，酒楼也能废物利用，多笔收入，鸡粪半卖半送给村民们肥田，也是搞好邻里关系的一种方法。” 　　姬瑶岁数小，钟良说得没那么透彻。 　　不过小家伙还是听懂了。 　　没在院子里待多久，姬瑶就跟着萧焰和姬川晋到村子里转悠去了。 　　虽然钟德一家是新来的，可能买得起庄子的，都是京城的大户，所以村子里的人对钟德一家还是很敬畏的。 　　只是，放着好好的院子不住，用来养鸡，大家就不能理解了。 　　不过，到底是好奇占了上风，所以村子里的人对钟德一家还是很友好的。 　　特别是在看到姬瑶几个小不点后，村民的善意达到了极致。 　　姬瑶本就长得白白嫩嫩，虽然有着婴儿肥，可五官精致，有着孩童的童真，又有着初见风华的绝代。 　　再加上三人身上的气质，见过大风大浪的村民们，知道这些人是京城的贵人。 　　“囡囡，三哥准备收几个小弟。” 　　姬瑶点头…… 　　之前在洛水的时候，三哥在村子里可是称王称霸，手里有小弟的。 　　后来他们到了京城，那几个小弟暂时留在村子里，可一直都有联系。 　　虽然小伙伴们不识字，可姬川晋每次都有写信给桃花寨，让人带口信给自己的小弟。 　　父亲和大哥知道三哥的骚操作，没有阻止，还有任其发展的意思。 　　姬瑶猜想，或许父亲也有让三哥自己成长的意思。 　　“三哥，我们才来，还是先熟悉一下再说吧……”姬瑶很诚恳地提出了建议，“要是收了品性不好的，到时候还会被连累。” 　　能得到妹妹的支持，姬川晋是飘飘然的。再说，妹妹给的意见也很中肯。 　　所以说道：“这次我们待的时间不多，先摸一下底儿。而且，我不准备用我们的身份。” 　　村子里的人只猜测钟良一家是京城里的贵人，毕竟周围几个村子里的情况都是这样。 　　三人走在田埂上，虽然是初冬，可村子里无所事事的小家伙们还不少，有几个悄悄地跟在后面。 　　在村子里转悠一圈，大致摸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姬川晋从姬如风那里学到的习惯。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先弄清楚周边的环境与地形，这样心里才有底儿。 　　“他们还跟着我们。”姬瑶悄声说了一句。 　　姬川晋猛地回头，后面的几个小家伙吓得站在原地。 　　“囡囡，你们先回去。” 　　姬瑶知道三哥有事要做，带着萧焰先回了庄子。 　　杨氏做了肉饼，小家伙洗了手，带着萧焰直奔厨房。 　　肉饼还没拿到手，莫氏就坐着马车来了。 　　姬瑶兴奋地扑到莫氏的怀里，“奶奶，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莫氏刮了刮姬瑶的鼻子，抬头，对杨氏说道，“老姐姐，打扰了。” 　　“这是什么话，你是囡囡的奶奶，这里也是你的家，倒是这丫头，让你费心了。” 　　“看，老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都说了我的囡囡的奶奶，她的事，自然就是我们的事。” 　　两人边说边进了庄子。 　　莫氏带着姬瑶自来熟地在堂屋里坐下。 　　这才说道：“囡囡在庄子上的这段时间，由我来负责她的学业。” 　　“不是大哥吗？” 　　“你大哥和父亲要处理点事儿。” 　　“柳慈？” 　　“柳新书。”“啊？”这就让姬瑶意外了。 　　莫氏也没想过要瞒着大家，遂说道：“之前，洛水差点沦陷，不是查到了柳新书的长随头上吗？” 　　姬瑶嗯嗯点头。 　　所以呢？ 　　看着小丫头一脸的焦急，莫氏好笑地摇头，“昨晚半夜，巡抚司的人在巡视的时候，从护城河里捞出一具尸体，经过走访和排查，终于查到那人的名字，叫俞灵，好巧不巧的是，是那长随大伯的儿子，也就是长随的堂哥。而且有证人证实，见到过这个人找柳新书。” 　　哦豁！ 　　这下问题大了。 　　见小家伙一副了然的样子，莫氏知道姬瑶懂了其中的关联。 　　“具体的情况，奶奶还不知道，稍后，你大哥会让人过来告知。” 　　不管事情大小，都应该让家人知道。 　　而这个时候，被姬瑶关心的这件事，正在朝堂上被众人争执。 第200章 不同 　　“皇上，洛水的事显然与桃花寨有关，臣甚至怀疑，根本就是桃花寨谋划了这一切！”一名大臣站了出来，义正辞严地说道，“什么北漠狼，分明就是桃花寨为了笼络人心，提升自己在民间的威望，故意设计的。不然，怎么好巧不巧地就发现了装了炸药的地道？ 　　还是被安平县主发现的！臣没有记错的话，安平县主还是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孩子！ 　　臣不否认姬将军这些年为洛水，为大黔做的这些，可臣的怀疑也是有理有据的，姬将军为了尽快地回京城，提升自己在民间的威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英雄，是最快捷，最省力的途径。” 　　“姬将军需要靠这些来塑造自己？” 　　对方的话音才一落下，立即就有人反驳道：“姬将军真是为了权势和地位，根本就不需要蛰伏在洛水，当年就可以直接回来。作为幸存者之一，姬将军回来得到的荣誉更多！ 　　如果姬将军真是为了自己的威望而设计这些，他还不如直接让北漠狼攻入洛水，甚至攻进京城，然后再以救世祖的形象出现，把北漠狼赶出去，那样，姬将军就是大黔的神了，被更多的百姓陌拜！” 　　“姬将军又不是傻子，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真把北漠狼放进来了，万一没赶出去，到时候就亡国了！” 　　龙椅上的人脸色微变。 　　反驳的大臣嗤之以鼻，“你也知道姬将军不是傻子，他会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儿？柳新书虽然是桃花寨的人，与姬将军称兄道弟，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是不是柳新书的个人行为？ 　　毕竟，被姬将军压着，没有出头之日，不知什么时候，心里就扭曲了呢？ 　　再说，你说的那些都是怀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倒是柳新书与死者见过面。 　　两人有没有关系，若是有，是什么关系，死者的死与柳新书有关，还是柳新书被冤枉，查下去就知道了。 　　等真相大白的时候，姬将军是被人故意栽赃还是参与其中不也就清楚了吗？ 　　与其在这里做无妄的猜测，还是先查我们能查出来的，别到时候对方善后，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不管这件事与姬如风有没有关系，都需要证据。 　　“你……” 　　“我怎么了，我说得不对？”那人看向皇上，“皇上，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事儿就耽误了大事。不管这件事与姬将军有没有关系，现在能肯定的是，俞灵是认识柳新书的，臣认为，应该先从柳新书查起。” 　　程序大家都懂，可就这么放过姬如风，下次要抓着他的小辫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有不甘心地继续说道：“可不管怎样，姬将军不仅是柳新书的上司，更是他的兄弟，这件事，姬将军不能参与。” 　　姬如风冷哼。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插手。 　　于是，这件事交给了首辅大人卫昆的人调查。 　　柳新书当即黑了脸。 　　他们与卫昆本就是敌对，卫昆不借这个机会整死他才怪！ 　　换做是在往常的话，他自然是不带怕的。 　　可如今他与姬如风几乎撕破脸，姬如风肯定不会出手，甚至还可能会落井下石。 　　想到这里，柳新书神色一凛。 　　或许…… 　　有些事情该提前考虑了。 　　最后，这件事交给刑部。 　　因为涉及到朝廷官员，还牵扯到洛水的那件事，不管是皇上，还是负责此案的官员都十分慎重。 　　可皇上并没有让刑部把柳新书收押，只让柳新书暂时待在家里，柳府也被重兵把守。 　　这种操作，大家归结于，因为柳新书是疾风营的人。 　　皇上看在姬如风与疾风营的面子上，才没把柳新书当犯人对待。 　　…… 　　张氏在屋子里坐立不安。 　　柳新书回来后，直接进了书房。 　　柳府被重兵看守，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就是找人帮忙也递不了消息。 　　好在两个儿子在书院，还不知道这件事，只要解决得快，解决得顺利，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可老爷回来后，不说安抚她的情绪了，就是连面都没见一下，就直接去了书房，她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干着急和手足无措，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知道昨晚半夜从护城河里捞上来一个人，是俞灵的堂弟，因为俞光是柳新书的长随，还牵扯到洛水内应的事情上，所以不仅老爷被牵连，就连柳府现在都被重兵把守。 　　那么，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皇上那边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们一家现在是没事了，还是只是暂时的安全。 　　姬如风会怎么做？ 　　是帮他们，还是落井下石？ 　　一连串的问题往张氏的脑袋里灌，张氏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不好了。 　　才刚扶着丫鬟的手坐下，柳慈就进来了。 　　张氏本就不舒坦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这个女儿越来越阴沉，看着就让人烦。 　　一点忙也帮不上，只会拖累家里。 　　张氏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 　　她的教导很正确，是柳慈太蠢，上不了台面。 　　不仅学不了她的那些手段，还自作聪明地用些小伎俩，却害不了别人。 　　而这次，居然还学会与姬熹联手了。 　　只可惜，依旧被人当枪使。 　　再看看姬瑶！ 　　回京到现在，小贱蹄子水涨船高，从定国公府的长房嫡女到安平县主，现在更是几个皇子争着讨好的对象，弄不好，就成了皇子妃，甚至是皇妃，皇后！ 　　张氏咬牙…… 　　她不是异想天开，更不是胡思乱想。 　　她肯定，只要姬瑶成了皇子妃，只要姬瑶开口，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就一定会让姬瑶得偿所愿。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都是从桃花寨里出来的，凭什么姬家，凭什么钟氏就能顺风顺水，而他们柳府就得畏畏缩缩，现在还有了无妄之灾。 　　闭眼…… 　　张氏不想看柳慈。 　　柳慈也不恼。 　　迈着莲花步，姿态优雅地进门了。 　　这不是张氏教的礼仪，张氏也教不了。 　　只是张氏的心思都在别处，压根就没发现柳慈的不同。 第201章 我有办法 　　“母亲，您是因为父亲的事在烦恼吗？”柳慈轻言细语的声音，倒是让张氏烦躁的情绪缓了缓。 　　“你来做什么，你父亲那边你又帮不上忙。” 　　“女儿能帮上忙，女儿有办法。” 　　“什么？”张氏猛地睁眼，看向柳慈的目光不仅十分警惕，还轻蔑。 　　压住心里的怒意，柳慈勉强说道：“母亲，女儿需要您送我到父亲的书房，这件事，女儿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从心里来说，张氏是不信任的柳慈的。 　　哪怕柳慈曾经也是她疼爱过的女儿。 　　可是却最让她和老爷抬不起头。 　　张氏愤恨地想：如今柳府与姬家水火不容的局面，也是因为柳慈！ 　　如果柳慈那些事情做成了，他们柳府就不会继续被姬家压着，疾风营就是老爷的了，在太学的，也会是她的两个儿子。 　　是的…… 　　是事情做成，而不是不做。 　　想了这么多，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事儿。 　　柳慈了解张氏，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母亲，有些话，女儿想单独对父亲说。不是女儿不相信母亲，是告诉您，您也不懂。今儿的事关系到我们柳府的存亡，女儿不会用一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不是有十成的把握，女儿也不会开口。之前的那些事，是女儿太过急切，可人总会成长，女儿得了教训，自然会反省。 　　而这次的事，母亲请放心，女儿找父亲商量，是因为女儿确实能帮上忙。 　　当然，母亲怕被女儿牵连，不愿意带女儿去书房，女儿也会想别的办法找父亲。 　　女儿是柳府的人，柳府好了，女儿才会好。只是，如果女儿私下寻了机会找上父亲。到时候，母亲就没有功劳了，甚至还因为阻止女儿见父亲，拖累了大家。” 　　“你在威胁我？”这是张氏很不喜欢柳慈的原因。 　　这个女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不复以往的尊敬。 　　柳慈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张氏的回答。 　　而张氏确实也在思考柳慈的话。 　　因为柳慈被禁足，以及柳新书的嫌弃，她是不能到前院去的，更别说靠近柳新书的书房。 　　这也是柳慈来找她的原因。 　　联想到柳慈之前做的那些蠢事，张氏不认为她有什么办法能化解这次危机。 　　可柳慈先前说的那番话确实让她心动。 　　如果柳慈真有化解危机的办法，那她现在的阻止就是大罪，别说老爷了，就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柳慈不再说话，安静地等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张氏才起身。 　　柳慈乖巧地跟在身后。 　　为了彰显身份和排场，柳新书前院的书房是有人看守的。 　　所以，那些人看到张氏和柳慈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张氏很懂分寸，不是重要的事，绝对不会到书房。 　　虽然柳慈被禁足，可既然是张氏带来的，守卫的人便没有拦下她。 　　张氏敲开了书房的大门。 　　柳新书坐在书案前，什么都没做。 　　确切地说，他也做不了什么。 　　案子进行到什么程度了，他们搜集到了什么证据，他一概不知。 　　他的谋士一个也进不来，他的话也传不出去。 　　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明智的，可憋屈的心里终究是压抑的。 　　所以，在看到张氏与她身后的柳慈后，柳新书迁怒了。 　　“你来做什么？” 　　柳慈完全被柳新书忽视了。 　　张氏唯唯诺诺，“老爷，妾身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是慈姐儿说，她有办法帮老爷化解危机。妾身也是担心老爷，担心柳府，所以就带她过来了。” 　　柳新书看向柳慈的目光微顿。 　　柳慈身上的气息不对。 　　没有从小到大他看习惯的唯唯诺诺与孺慕。相反，多了一分志在必得。 　　柳新书还没想明白柳慈的志在必得从何而来，柳慈就说道：“父亲，女儿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 　　“你……” 　　“父亲……”柳慈打断张氏的不满，对柳新书继续说道，“只耽误您一小会儿的时间，您听听也无妨，女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件事，关系到我们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女儿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添乱。” 　　柳新书看着柳慈，半晌才对张氏说道：“你先出去。” 　　张氏余光瞄了一下柳慈，想提醒她，别忘记了她的功劳。 　　可柳慈的注意力都在柳新书的身上。 　　这也让张氏十分憋屈。 　　关上书房大门，张氏脸色沉沉地离开了前院。 　　柳新书让柳慈坐下后，就看着她，也不说话。 　　面对柳新书苛刻的目光，柳慈压住心里的不安，面色沉静地埋着脑袋。 　　柳新书眸光微闪。 　　现在的柳慈与前几日完全不一样。 　　柳新书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柳慈得到了教训，学会了成长。 　　“父亲，你能不能先说说皇上那边现在都有些什么证据？” 　　柳新书挑眉，想了想，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刑部那边的证据也是似是而非，否则皇上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处理了。 　　“所以，有人看到您与俞灵一起交谈，然后因为俞光是俞灵的堂兄，所以才得出这些推论的？”柳慈再次确认。 　　柳新书点头。 　　“父亲，女儿知道一些事……” 　　谈话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 　　张氏硬着头皮到书房亲自询问，柳新书才结束了这场谈话。 　　父女俩前后脚出了书房。 　　张氏迅速瞟了柳新书与柳慈一眼，见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轻松，柳新书的嘴角甚至罕见地有了一丝笑意，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饭桌上，张氏彰显自己慈母的本色，一个劲儿地给柳慈夹菜。 　　“这孩子，这段时间很不好受，都瘦了。” 　　“多谢母亲。之前是女儿不懂事，让父亲与母亲担心了。” 　　“我们是你的父母，你们的事自然就是我们的事。这次，我们一家人能渡过这个危机，你是大功臣。” 　　这是张氏聪明的地方。 　　不问过程，只说结果。 　　柳新书的心情很好，难得喝了一杯酒。 　　饭后，留下来喝了消食茶才回到前院。 　　“慈姐儿……” 第202章 女儿家的小心思 　　“娘，不是女儿不愿意告诉您，是父亲嘱咐了女儿。这件事没有结束前，暂时不能向您透露，父亲也是小心谨慎，怕走漏了风声。您放心，事情结束后，女儿会向您说明。” 　　柳慈的突然得体，让张氏意外。 　　不过，毕竟是自己教导出来的，张氏认为这才是柳慈该有的模样。 　　心里一点怀疑都没有。 　　相反，满满的都是骄傲。 　　这才是她女儿该有的模样。 　　所谓的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 　　“既然你父亲嘱咐了你，你当然按照你父亲的吩咐做。你能帮上忙，娘也很欣慰。” 　　嘴里说着欣慰的话，可张氏脸上的神情却不是这样。 　　不管怎样，能化解这次危机是好的。 　　至于功劳…… 　　张氏意味深长地瞟了柳慈一眼。 　　毕竟是她的女儿，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不是张氏急功近利，想在柳新书面前表现什么。 　　而是作为女人的直觉，张氏知道柳新书外面有人！ 　　男人嘛，在外面逢场作戏是正常的。 　　张氏自诩不是那种争风吃醋，不识大体的女人。 　　在嫁给柳新书前，她本身就是妾室身边的丫鬟，知道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为了争宠和名分都会用什么腌臜的手段。 　　她现在的这些，都是跟着曾经的主子学到的。 　　所以，她清楚随着柳新书的水涨船高，会有更多的女人主动送上门。 　　其中不乏想取代她的。 　　她出身不好，配不上柳新书“柳府庶子”的身份。 　　哪怕她给柳新书生了三个孩子，其中还有两个儿子，哪怕两个儿子还十分争气！ 　　太清楚枕边人的品性。 　　她帮不上柳新书，自然就会被柳新书放弃。 　　张氏不觉得柳新书往高处走有什么不对。 　　她只是担心，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为了能在柳新书身边有一席之地，用自己的身份和家世做筹码，引诱柳新书。 　　所以，张氏急需在柳新书面前展示自己的价值。 　　好在，如今最不争气的女儿也有一点作用了。 　　不过…… 　　张氏端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或许，她该主动给柳新书纳妾了。 　　柳新书得到柳慈的“指点”，心里安稳了一半。 　　剩下的，就是如何安排了。 　　他没有追问柳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不怀疑柳慈的话的真实性。 　　不过是递个消息出去，成了那是最好，不成，他也不损失什么。 　　当然，柳新书也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柳慈的那条消息上，他还有别的安排。 　　公主府…… 　　长公主整理好这个季度的账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吕伯思进来正巧看到了，走到她身后，帮她按摩双肩。 　　丫鬟见状，识趣地退出房间了。 　　“辛苦了……” 　　吕伯思的话，成功安抚了长公主，她反手拍了拍吕伯思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我们是夫妻，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身后，吕伯思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说出来的话，却比往常更温柔了几分，“这些年你一个人操持一摊子事，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不少，能娶到你，是我几辈子的福气。” 　　长公主脸上的笑也真诚了几分，“夫妻一体，你好，我才好。再说，为了这个家，你也付出不少。本宫知道，你为了不被皇上猜疑，放弃了自己的抱负，在商场上打拼。 　　真要说起来，也是本宫对不起你。你十年寒窗，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你想为大黔的百姓尽一份力，你想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想报答村民这些年对你们母子的帮助。可是，却因为本宫，心甘情愿地成了一名商人，本宫……” 　　“我现在做的，都是我喜欢的……”吕伯思打断了长公主的话，“公主说的，都是我以前的抱负，那是为了大黔，为了大黔的百姓。可现在，我最的的抱负是你和萱姐儿，比起大黔的百姓，你们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十年寒窗，我确实为之付出了很多，可以说是我的全部，可我现在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曾经，我以为我十年寒窗是为了大黔，为了大黔的百姓，遇到了公主，我才知道。原来，我十年寒窗的辛苦，是为了公主和萱姐儿。” 　　“驸马……”长公主情动。 　　吕伯思把长公主抱了起来，朝床上走去。 　　长公主收拾好后，差不多已经是晚膳时间了。 　　吕伯思因为有应酬，带着长随出门了。 　　丫鬟在请示了长公主后，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ＣoＭ 到厨房提食盒去了。 　　吕萱燕就是这个时候来找长公主的。 　　“娘。”吕萱燕脸上是罕有的踌躇。 　　长公主还沉浸在先前的柔情蜜意里，所以没有发现吕萱燕与往日的不同。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问道：“用过饭了？” 　　“用过了，女儿来看看娘。” 　　“说吧，什么事？” 　　“娘，女儿就不能是来看您的？” 　　“本宫还不了解你？”长公主白了吕萱燕一眼，停下了打扮的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吕萱燕走过去坐下。 　　“娘……” 　　“怎么，还扭捏上了？看来这件事很棘手啊。” 　　长公主的打趣让吕萱燕羞红了脸。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 　　长公主一见吕萱燕的样子，就大致猜到什么事了。 　　心里一点也不惊讶。 　　女儿的岁数到了，有喜欢的人是正常的事。 　　想到前几日，吕萱燕身边丫鬟的禀报，长公主现在的情绪还算好。 　　“娘，柳新书的事，会不会影响到姬将军？” 　　长公主挑眉，却还是如实答道：“柳新书是柳新书，姬将军是姬将军，皇上心里有数，刑部的人也不敢乱来。” 　　“可是卫大人……” 　　“要栽赃陷害，就要伪造证据，你以为姬将军是傻子？” 　　“这倒是，还是母亲了解姬将军。”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更甚，“姬将军虽然只是皇上的伴读，可好歹我们也同窗几年，不说青梅竹马，也算是知根知底，没点手段与头脑，他也不会毅然投军。只是可惜了……” 　　吕萱燕不解地看了过去。 　　“如果当年姬将军回来，如今的朝堂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姬将军是为了那十万将士。” 第203章 僵局 　　“重情重义是好事，也是坏事。如果当年姬将军回来，如今的朝堂哪儿还有卫昆的事儿？” 　　语气中的轻蔑太明显。 　　吕萱燕赞同地点头，“如果姬将军回来，皇帝舅舅或许早就稳固了手里的权利。” 　　顿了顿，迟疑地问道：“母亲，女儿、女儿心悦姬公子。” 　　“姬川晨？” 　　母亲的了然让吕萱燕羞红了脸，埋着头，搅着手帕，不说话。 　　长公主说道：“姬川晨确实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他是姬将军亲自教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别说你了，圈子里盯着他的人可不少。” 　　“娘……”吕萱燕心里忐忑。 　　她虽然是郡主，可不管是名声还是能力，都不是圈子里最好的，甚至连中上都不是。 　　就连模样，也勉强算个清秀。 　　她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母亲的身份，以及母亲与皇上的情分。 　　可在利益面前，这些什么都不是。 　　更何况，能被姬如风看上的儿媳，品性与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娘……” 　　“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认为我们与姬府之间的误会，让你一点希望都没有。” 　　“娘，女、女儿……”吕萱燕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长公主主动说道：“姬川晨也是本宫看好的后生，他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坏习惯，年纪轻轻就军功赫赫，虽然上战场有危险，可富贵险中求，年轻人，敢打敢拼是好事。 　　他是姬将军培养的继承人，姬将军没有万全的把握，也不会让他上战场。 　　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同样厉害的兄弟。本宫相信，假以时日，他们三兄弟绝对是大黔的支柱！ 　　从家世上来说，不管定国公府承不承认他们长房的身份，姬将军的将军府只会水涨船高。 　　从情谊上来讲，皇上不仅信任，还十分器重姬将军，姬川晨只要好好谋划，他将来的成就不比姬将军差。” 　　吕萱燕搅着手帕，仿佛母亲夸赞的人是自己一般，心里隐隐有股骄傲。 　　“而且，早在桃花寨的时候，钟氏就发话了，姬家的男子，除非四十无子，否则不得纳妾。依本宫对钟氏的了解，就是妾室生下了孩子，也是放在嫡妻跟前，至于那个妾室，不过是放在别院养着。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本宫都看好姬川晨。你能进姬府，本宫也乐见其成。” 　　吕萱燕面色一喜。 　　她没想到母亲居然这么支持自己。 　　当然支持了。 　　长公主心里一直都有遗憾。 　　原本，姬如风的嫡妻应该是她。 　　不过，如果女儿能得偿所愿，也算是弥补了她的遗憾。 　　将来两家走动得多了，她私下见姬如风的机会也多了。 　　伸手，将吕萱燕耳边的碎发绕到她的耳后，长公主说道：“这件事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你想清楚了。” 　　“嗯，娘，女儿想……试试……” 　　“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自然会让你得偿所愿。” 　　“可是姬将军对我们的误会……” 　　“说一千道一万，与其花心思去解释，不如让他们直接看到你的能力。柳新书出事，姬将军肯定会被牵连，如果你能拯救姬府，姬如风看到你的能力，钟氏看到你的手腕，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娘！” 　　长公主安抚道：“不用着急，我们先静观其变。” 　　不仅朝堂上的人关注这件事，就是普通百姓也在关注。 　　茶楼甚至还有专门的评书来分析讲解这件事。 　　相信姬如风的人有，可总有那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各种尖酸刻薄的话在坊间传播。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的注意力逐渐从柳新书的身上转移到了姬如风身上。 　　柳新书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感谢姬如风转移了风口？ 　　还是嫉恨姬如风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众人的关注？ 　　没给柳新书多余的时间，新的线索被发现了。 　　姬府有人曾与俞灵接触过。 　　柳新书一愣。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当然不是他安排的线索，却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线索。 　　既然这样，那他可以按兵不动、姬府的下人被带到了刑部。 　　交代得很彻底，他是个人原因与俞灵见面，与主子没任何关系。 　　可他越是这么死咬，越是让大家怀疑。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这个时候，又有了新的线索。 　　俞灵溺死，是因为他醉酒，他醉酒，是因为他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 　　可俞灵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何来的酒瘾？ 　　刑部的人查得很仔细。 　　俞灵一家是桃花寨被招安后，来的京城。 　　当然，他们来京城与桃花寨没有关系。 　　俞灵的父亲虽然是俞光的大伯，可两家人早早地就分家了，甚至在俞光年幼的时候就没了往来。 　　俞灵一家是曾经照顾过俞光，可因为大伯母的虐待，俞光从大伯家逃出来后就上山了。 　　唯一让人怀疑的地方，是俞光死前，曾有人看到他与俞灵见过面。 　　这个消息让姬瑶捂嘴。 　　连这个都能被查到，只能说，刑部的人很厉害。 　　而八卦的人更厉害。 　　不过，那人作证说，两兄弟更像是偶遇，在小镇的街上，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五分钟”是姬瑶按照那人的说法估计的，这里可没有“分钟”这个词。 　　这样，又陷入了死局。 　　因为这件事，苗水南与大部队的行程再次被耽误，可北漠那边早就开始蠢蠢欲动。 　　最近这段时间很不太平。 　　皇上无奈，只得派王将军带兵前往洛水支援。 　　姬瑶得知这个消息后，闷闷不乐。 　　姬川旭从太学回来，顺道买了姬瑶喜欢的点心，一进府，就兴冲冲地到了姬瑶的院子。 　　小家伙坐在桌前，两手托腮，唉声叹气。 　　姬川旭与萧焰交换了眼色，笑眯眯地问道：“囡囡不高兴？” 　　“二哥，我该高兴吗？王将军都要杀到桃花寨了。” 　　因为不喜欢王英，姬瑶对这个王将军也没有好感。 　　“囡囡不用担心，王将军进不了桃花寨。” 　　姬瑶眼睛一亮。 　　姬川旭让黄桃拿来碟子，把买来的点心每样放了一点上去，又给姬瑶冲了一杯桂花蜂蜜。 第204章 第一嫌疑人 　　姬川旭这才说道：“王将军带的是军营里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到桃花寨？桃花寨不仅是我们的大本营，更是我们的心脏。皇上的人只会在驻地驻扎。” 　　“就是吴洪驻扎的地方？”姬瑶小心眼地问道。 　　姬川旭笑了，揉了揉姬瑶的头顶，“当然不是同一个地方，是类似的，官方的驻地。” 　　“好趴。”姬瑶答得勉为其难。 　　她有很强的领土意识，更何况桃花寨太敏感，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他们自己。 　　姬瑶甚至阴谋论地认为，如果将来他们与皇上闹掰了，桃花寨就是他们的退路，不能暴露。 　　好在，皇上也没让她失望。 　　见小丫头一脸不高兴，姬川旭解释道：“放心，在这一点上，皇上分得很清楚。再说，军营里的那些人，皇上自己都不信任，谁知道他们是卫昆的人还是谁的人？ 　　皇上信任的只有疾风营，当然不会暴露这些。再说，桃花寨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这倒是…… 　　姬瑶心里赞同地点头。 　　姬瑶接触到的桃花寨，不过是生活区的一部分，真正的军事核心别说她了，就是柳新书都没有资格。 　　不是姬瑶看不上柳新书，更不是姬如风防备柳新书。 　　姬瑶前儿听大哥姬川晨说起，才知道，桃花寨的军事核心，是当初侥幸留下来的五百多人。 　　别小看了他们。 　　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及保护大黔的信念，还有为兄弟讨回公道的执念！ 　　在这样的情绪下，这五百人堪比千人大军。 　　后面陆陆续续投诚的兄弟，都是这五百人训练，带队的。 　　柳新书自称是桃花寨的军师，既然如此，那他就负责布局和谋划这块，也仅仅只是这块。 　　兄弟们的日常训练以及沙场上的厮杀，都是苗水南在负责。 　　而姬瑶如风，更像是定海神针。 　　他虽然坐镇后方，可姬家三兄弟是要上战场的。 　　姬瑶知道，一方面是要三个哥哥用战功树立威信，另一方面，三个哥哥代表的是姬家！ 　　军事方面的事务，就这么被柳新书“避开”了。 　　在听到大哥说到这些的时候，姬瑶恶趣味地想：不知道柳新书有没有后悔，为了塑造自己睿智的形象，错过了最核心的军事。 　　苗水南接触到的东西，可能都比柳新书多。 　　小丫头不禁想得有点多。 　　或许父亲早就看穿了柳新书的本质，所以从一开始就做了布置。 　　而之所以接纳柳新书，也不过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看管？ 　　“囡囡，在想什么呢？”姬川旭捏了捏姬瑶的小脸蛋。 　　姬瑶刚一皱眉，萧焰就“啪”的一下打掉了姬川旭作乱的手。 　　姬川旭挑眉。 　　萧焰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而是端起了之前冲泡好的桂花蜂蜜水，递到姬瑶嘴边。 　　见小丫头就着萧焰的手，喝着蜂蜜水，姬川旭捻了捻手指。 　　先前的那些话，两兄妹都没避着萧焰。 　　大哥先前把他和姬川晋叫到一起聊了几句。 　　其中就有提到萧焰。 　　听大哥的意思，似乎是想教萧焰一些东西。 　　老三本就是个铁憨憨，所以没听出什么，可他知道，大哥是想培养萧焰。 　　不管大哥与萧焰达成了什么协议，他自然是相信大哥的。 　　所以，有些话他也没避开萧焰。 　　就目前来看，萧焰还是能信任的。 　　如果…… 　　呵呵，他们能栽培一个储君，也能毁掉一个储君。 　　…… 　　俞灵的死，依旧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就连俞灵的父母都到衙门，敲响了申冤鼓。 　　俞灵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了护城河，还被伪装成了意外，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一个被伪装的谋杀。 　　刑部已经做好了俞灵一家的背景排查。 　　俞光大伯虽然对俞光不好，甚至还虐待过他，可这家人在洛水也是本分地做着小本生意。 　　经营着一个面摊。 　　平日里接触的人都是本分的人。 　　而证人说的那次两兄弟在镇上的偶遇。 　　刑部的人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毕竟当事人都死了。 　　反倒是姬府的下人与俞灵见过面后，俞灵一家的经济似乎好了不少。 　　原本，俞灵一家人是租住的房子，还是最简陋的那种。 　　俞灵在酒楼做小二，父亲与母亲依旧摆了个面摊，生意说不上多好，勉强能糊口。 　　而一家人搬到京城的原因也十分简单，就是想换个安稳点的地方住着。 　　哪怕是在京城要饭，也比在洛水安全。 　　这个说法有点牵强，可也让人找不到值得怀疑的地方。 　　而刑部的突破口，就在姬府的下人与俞灵见面后，俞灵一家居然买了一间屋子。 　　虽然还是简陋的那种，地段也十分不好，可从租房子到买房子，也算是个质的跨越。 　　而刑部查了俞灵一家的流水账，发现他父亲曾经在钱庄兑换过银票！ 　　数额不大，五十两的银票全部兑换成了现银。 　　一部分用来买破屋，一部分用来生活。 　　姬府的下人招供十分爽快，承认那五十两银子是他借给俞灵的。 　　为什么借？ 　　因为俞灵手里拮据，又需要银子，他就借了。 　　五十两！ 　　一个下人，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 　　而且，还不问俞灵借钱的原因，甚至连欠条都没要一张，就这么爽快地借出去了？ 　　俞灵与他有那么好的关系？ 　　不管刑部的人如何逼问，下人都死咬着不松口。 　　他越是这样，众人对姬如风的怀疑越深。 　　尽管大家都没开口，可姬如风显然已经取代柳新书，成了第一嫌疑人。 　　姬府的下人，一部分是买宅子的时候，从牙行买回来的，剩下的一部分是姬如风一家回京后，再次从牙行买回来的。 　　被抓的这个下人，就是后面买回来的一批中的其中一人。 　　都是负责外院的事务，内院只有钟氏从桃花寨带回来的那些人才能进出。 　　桃花寨的下人不多，姬如风三兄弟回来后，这些下人就分成了三组，各自跟了一个主子。 　　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都是桃花寨的人。 　　对他们，姬瑶还是很信任的。 第205章 杀上门 　　小家伙现在可担心了，饭都吃不下。 　　萧焰喂了姬瑶几口，见她唉声叹气的模样，束手无策。 　　“囡囡。”姬川晨带着两兄弟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抱起姬瑶，看着碗里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姬川晨冲黄桃使了个眼色。 　　后者忙选了几样姬瑶爱吃的菜，到隔壁小厨房加热。 　　“囡囡在担心？” 　　姬瑶嗯嗯点头。 　　“之前父亲和大哥是怎么对囡囡说的。” 　　姬瑶叹气，“瑶瑶做不到。” 　　做不到你们说的，只要开开心心就好，其他的都交给你们。 　　姬川晨也不强求，只说道：“囡囡什么时候见父亲和大哥做没有把握的事了？” 　　“可是……” 　　“那些人蓄谋了那么久，总得给他们蹦跶的机会。再说，兄弟决裂并不是一件好事。” 　　姬瑶身体一僵。 　　姬川晨安抚地拍了拍姬瑶的肩，“囡囡，我们几个还没吃饭，囡囡陪我们吃一点？” 　　姬川晨说话的功夫，黄桃和红杏已经将热好的饭菜重新端上了桌。 　　姬瑶知道几个哥哥是为了她专门过来的，便点了点头。 　　萧焰明显松了一口气。 　　用了晚饭，姬瑶还有除了功课以外的东西要学，郑嬷嬷还要熬制特殊的中药兑洗澡水，三兄弟便带着萧焰出了院子。 　　“大哥，我们是不是到二房转转？”姬川晋老早就想做点什么了，不过因为时机不对，才隐忍到了现在。 　　姬川晨转了转手腕，“再等等，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憋了气。对了，李氏名下有间胭脂铺，你们给她找点事做吧。” 　　得了大哥的首肯，姬川旭和姬川晋就开始谋划了。 　　萧焰想了想，跟在了两人身后。 　　刑部那边，终于让姬如风过去问话了。 　　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刑部的人态度很真诚，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姬如风就出来了。 　　“父亲……” 　　姬如风一出刑部，姬川晨就带着两兄弟与苗水南、魏卓等人迎上去了。 　　姬如风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走……” 　　一行人上马，直接杀到了卫府。 　　一路打了进去。 　　卫昆作为首辅，宅子不仅有人看守，还是十分厉害的人。 　　可姬如风带着三个儿子和兄弟，一路杀到卫昆的书房门口。 　　直到卫昆的暗卫出手。 　　最后，卫昆也加入了战斗。 　　战况何其惨烈，八卦的人只能从各种惨叫与哀嚎中判断。 　　京兆尹得到消息，焦虑不安地在书房里乱窜，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只能不停地派人出去打探最新消息，同时祈祷，两边的人都不要出事。 　　柳新书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眼神隐晦不明。 　　姬如风找上卫大人，是因为自己还是他？ 　　烦躁不安地捻了捻手指，柳新书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而比柳新书更紧张是柳慈。 　　她知道姬如风是个变数。 　　姬家三兄弟都是变数。 　　毕竟早就该死了的人还好好地活着，这本就不对劲儿。 　　可她没想到姬如风居然嚣张到直接带人打上门！ 　　她有些看不透姬如风的操作了。 　　可以说，前世直到姬如风死了，她也没看透过。 　　不过…… 　　想到自己知道的那些，柳慈心里又安稳了。 　　为了得到柳新书的信任，她不得不告诉柳新书，关于桃花寨的，柳新书都不曾接触到的东西。 　　其实，这些只要柳新书稍微想想，就能琢磨出来。 　　以前是因为柳新书没把那些联系到一起，现在有了她的提点，柳新书应该能想清楚其中的联系。 　　这也是柳新书能再次相信她的原因。 　　只要这件事能顺利结束，她将会再次得到柳新书的信任。 　　她不是非柳新书不可，只是她现在没有背景，没有帮手，不得不靠着柳新书。 　　想到前世的种种，柳慈笑得阴狠。 　　不能怪她，柳新书早就站队了，她不过是让前世的事，重新发生一遍。毕竟，那些都是她经历过的。 　　半夜，京城的夜空难得有几只乌鸦飞过，落单的那只乌鸦，似乎体力不支，停在了护国公府内院的枯树上。 　　…… 　　早朝上，姬如风是被儿子用轮椅推上来的，不仅如此，还浑身缠满了绷带。 　　姬家三兄弟身上也有各种绷带，看样子伤得不轻。 　　皇上头大地坐在龙椅上，一脸生无可恋。 　　卫昆看了一眼自己缠着绷带的双手，有些郁闷。 　　早知道如此，他也坐轮椅了。 　　“皇上，臣要申冤，臣要状告卫昆！” 　　虚弱的声音，甚至还带着颤音。 　　朝堂上众人憋笑。 　　都是些不嫌事大的。 　　皇上本着公事公办的公平，对姬如风说道：“姬将军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卫昆把臣打成重伤，还伤及臣的三个儿子，臣要求卫昆赔偿医药费、误工费，心灵受损的费用，以及精神上的伤害费。” 　　“皇上，据微臣所知，是姬将军带着三位公子，以及苗大人不问青红皂白，杀到首辅大人的府上，要赔，也该是姬将军赔偿首辅大人。” 　　“本将军赔？本将军赔什么？”姬如风在轮椅上不安分地扭动身体，让儿子把轮椅推到那位大臣面前。 　　“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受伤的是本将军！” 　　“可首辅大人也受伤了……”那人弱弱地反驳，“而且，姬将军杀到首辅大人府里，本就是姬将军不对。” 　　受伤也是自找。 　　姬如风顿时就来气了，“怎么，本将军被人冤枉，还不能找人对质了？” 　　“姬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刑部不是还在调查吗？刑部只是请您过去问话，又没有定案，你直接杀到首辅大人府上，就是你不对，刑部是按照程序请你过去，关首辅大人什么事？你要对峙，也是找刑部的人。” 　　姬如风白眼，“你傻，不代表本将军要和你一样傻！谁不知道刑部是卫昆的人？不仅刑部是卫昆的人，就是巡抚司也是卫昆的人，我不找卫昆，找你们这些小喽啰，有用吗？浪费本将军的时间！” 　　“姬将军，你……” 　　那人气得脸色煞白。 　　这些大家都知道，可被姬如风如此明目张胆地提出来，着实打脸！ 第206章 各自都有理 　　“姬将军，大家都是同僚，都是大黔的臣子，都是为皇上办事的，什么你的人，我的人。” 　　那人试图混淆视听。 　　姬如风一个白眼。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底的鄙视和讽刺十分明显。 　　那人顿时就羞愤地红了脸。 　　“皇上，姬将军擅自闯入本首辅家中，打伤数人，其中不乏伤势严重的，还砸毁了本首辅不少东西，甚至还有古董。” 　　卫昆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清单。 　　姬如风顿时就炸毛了。 　　他还没来得及从轮椅上跳起来，苗水南就冲上去了，“古董？你家古董摆院子里的？就算摆院子里，你怎么证明是我们弄坏的？拳脚无眼，别是你自己的人弄坏的，栽赃在我们头上！ 　　还有，卫大人最好解释下，你的那些古董怎么多到能放在院子里了。卫大人的俸禄都多到这个程度了吗？” 　　苗水南也是个能插科打诨的，三言两语就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可对于卫昆这种老油条，苗水南的伎俩显然就不够用了。 　　“本首辅的家底如何，不劳苗大人操心，本首辅再不济，也比苗大人好一些。你们擅闯官宅，打伤本首辅的人，还毁坏了本首辅的东西，这些大家有目共睹，苗大人准备怎么赔？” 　　卫昆抖了抖手里的清单。 　　“我赔你个奶奶嘴！”苗水南飚脏话了，“你栽赃陷害我大哥不用赔？你败坏我大哥的名誉，败坏我们桃花寨不用赔？” 　　“各算各的。” 　　卫昆的无赖让苗水南气得笑了出来，“所以，你是承认了？” 　　“若是苗大人能拿出证据。” 　　“你……” 　　“放肆！”姬国公终于看不下去了，“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场，要吵架出去吵！要赔偿的，拿出证据，本国公亲自主持！” 　　卫昆轻蔑地笑了笑，收起了手里的清单。 　　苗水南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纠缠。 　　姬国公是两朝元老，就是皇上也要卖他一个面子。 　　虽然这些年姬国公府没有作为，可他们是忠于皇上的，他的话，多少也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皇上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姬将军，这件事事关重大，刑部小心谨慎地查找线索，你还是配合配合。朕是相信你的，可朕的信任不能让百姓信服，他们要的是证据。 　　朕知道你委屈，这件事结束后，朕会补偿你。卫大人虽然掌管刑部，可目前为止，刑部的所作所为都是无可挑剔的，你别迁怒到卫大人身上。这件事卫大人没有插手，你们这样……朕也很难做。” 　　“臣就是气不过……”姬如风坐在轮椅上，不平地说道，“臣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皇上，您清楚臣的脾气，臣最见不得自己被冤枉。柳新书怎么说也是桃花寨的人，还是臣的结拜兄弟，臣与他十八年的兄弟情谊，还会不清楚他的品性？被人这样污蔑，臣心里不舒服。” 　　他心里一不舒服了，谁知道会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 　　卫昆不语…… 　　倒是皇上叹了一口气，“姬将军，朕知道你委屈，可你也该清楚，这些都是正常程序。等这件事水落石出，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姬如风没有再说话，只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随后，皇上宣了刑部的人，嘱咐了几句。 　　姬如风与卫昆之间的闹剧，似乎就这么平息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双方心里都憋着坏水。 　　姬如风是性子火爆，有什么当场就发作了。 　　卫昆是暗地里阴险，明面上吃了亏，可暗地里谁知道他在算计什么！ 　　下朝后，姬川晨推着姬如风慢悠悠地走到了姬国公跟前。 　　姬国公眉心一跳，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姬如风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倒是姬川晨开口了。 　　“姬国公……” 　　连祖父都不愿意叫，可见事情有多严重。 　　姬国公背着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见鬼了，他心虚什么！ 　　“姬国公，我们两家虽然断了往来，可好歹沾亲带故，真要发生什么事，就不是仅仅是伤了脸面，弄不好，还会伤筋动骨。” 　　“所以，二房做什么了，直接说吧。”姬国公也是只老狐狸，不然也不会坐稳这个位置。 　　姬川晨说道：“不该参与的事，还是不要参与了，本就蠢得要死，到时候成了别人的替罪羊岂不是更不划算？ 　　我们现在不动，并不是害怕，或是顾忌什么，不过是时候未到。 　　现在提醒姬国公，也不是因为情分，只是不想姬国公最后两边为难。 　　姬国公虽然偏袒长房，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晚辈与父亲也不希望到时候姬国公因此伤了心神。在父亲心里，到底是敬重国公的。” 　　姬国公脸色不变，心里却已了然。 　　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姬川晨推着姬如风出了宫门。 　　脸色不好地回到国公府。 　　李氏正带着一双儿女在姬老夫人跟前尽孝。 　　以往还能自欺欺人的画面，今儿怎么看怎么刺眼。 　　姬川晨说的没错。 　　两个儿子他都心疼。 　　小儿子再蠢钝，也是他的骨血，他不期望小儿子能成大器，只希望小儿子一家能平平安安，将来在长房的庇护下顺顺利利。 　　可老妻与小儿子都不懂他的苦心。 　　偏宠长子？ 　　那是长子有那个实力！ 　　姬国公府不说更上一层楼，就是要维持现状，都得靠长子！ 　　小儿子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寻求同盟，却不分好坏，与狼共舞最后的结局，就是骨头渣都不剩。 　　再说，如今的局面，是老妻与小儿子自己选择的。 　　姬国公不禁恶趣味地想：当初，如果老妻不用手段，让小儿子进了太学，如今站在皇上身边的，或许就是小儿子。 　　哪怕，小儿子能力差了点，可只要忠心皇上，也不是不能一辈子荣华富贵。 　　只能说，造化弄人！ 　　姬国公心里隐隐有一丝快感。 　　不知是对老妻的，还是对小儿子的。 　　或许两者都有。 　　“父亲。”李氏看到姬国公，忙迎了上来。 　　这几日，姬二爷为了避嫌，没有上早朝，一直称病在家。 　　为此，今儿还请了府医过来。 第207章 哦豁 　　姬国公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可最后却鬼使神差地咽下了嘴边的话。 　　看着李氏脸上刻意的尊敬，姬国公恶趣味地勾了勾嘴角。 　　让二房得到点教训也好。 　　二房自己要作死，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无能为力。 　　他相信长子的分寸，可二房做得太过，一系列的牵扯下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处境。 　　他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儿子长大，也都做了父亲，自然有自己的野心。 　　他不能束缚孩子，免得最后成了罪人。 　　他希望兄友弟恭，家庭和睦，可那得是兄弟齐心。 　　既然两兄弟各自有阵营，那还不如早早地放他们出去，自己蹦跶。 　　国公府有长子盯着，不会出大问题。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长子虽然有个性，却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管将来会不会继承他的爵位，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国公府破败。 　　想了这么多，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姬国公走进屋子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脸上的情绪。 　　姬老夫人依旧不待见姬国公，不过也没甩脸色给他。 　　“父亲，大哥那边……” 　　第一个开口的是李氏。 　　意料中的…… 　　并不是李氏有多关心姬如风，而是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把长房拉下水。 　　姬老夫人也朝姬国公看去。 　　有那么一瞬间，姬国公是愤怒的。 　　开口时，语气也没那么好，“刑部都是些没用的，查了半天也查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只会扯那些有的没的！” 　　“老大不会被影响？”姬老夫人的语气里有一丝失望。 　　姬国公佯装没听出来，自顾自地说道：“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倒是相国寺的事有点眉目了。” 　　李氏面色一僵。 　　姬国公是故意说的，他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与二房有关，只是灵光一闪，顺口提了一句。 　　李氏回到二房后，直接进了卧房。 　　姬二爷正翘着腿，躺在床上。 　　丫鬟跪在地上，正往姬二爷的嘴里一颗颗地塞葡萄。 　　这个季节能吃到葡萄，可见姬国公府的实力。 　　姬二爷转着脚踝，嘴里哼着小曲儿，不安分的手在丫鬟身上乱摸。 　　哪怕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头顶，可手上的动作十分娴熟，丫鬟银铃般的笑声渐渐带上了喘息。 　　李氏一进来就看到丫鬟放荡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抡起椅子背后用来打扫的鸡毛掸子，直接抽到了丫鬟身上。 　　前一秒还在浪笑的丫鬟，后一秒身体突然紧绷，本能地躲闪。 　　“小贱蹄子，老娘不在就本性暴露了！没男人是不是活不下去了？窝在我们二房委屈你了！那么想找男人，老娘怎么能耽误你，今儿就把你送到青楼。” 　　“夫人！夫人，奴婢错了！夫人！”丫鬟不敢躲，知道李氏在盛怒下什么都做得出来，只能畏缩着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 　　姬二爷听到李氏的声音，先是一惊，待听到她骂的是丫鬟后，整个人也轻松了。 　　甚至还别过脑袋，看着李氏发飙。 　　姬二爷就这点好，在李氏管理后院的时候从不插嘴、插手，给足了李氏脸面与尊重。 　　殊不知，李氏以为的姬二爷对她的敬重，不过是姬二爷需要一个人管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样他就能安心做自己的事儿，甚至玩乐。 　　李氏叫来了嬷嬷，找到了丫鬟的卖身契，直接把人送到了青楼。 　　丫鬟不甘心，拼命叫着姬二爷的名字。 　　姬二爷忙着讨好李氏，哪儿有闲工夫理一个丫鬟。 　　哄着李氏好不容易缓了脸色，姬二爷才在李氏身边坐下； 　　李氏把姬国公的话说给姬二爷听了。 　　姬二爷皱着眉头说道：“我这个大哥一直都有运气。抢了我的伴读，抢了我的军功，现在回来，准备抢我的爵位。” 　　在姬二爷眼中，皇上的伴读原本就是他。那么，当年投军的就会是他，军功自然也就是他的了。 　　有军功做筹码，那爵位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李氏赞同地点头，“长房确实运气好，再加上父亲对长房的偏袒……我想，这件事怕是会不了了之。” 　　姬二爷捻了捻手指。 　　翌日，京城又出大事了。 　　确切地说，是半夜。 　　俞灵一家被灭门了！ 　　俞灵一家到底什么来头，一个个死于非命？ 　　还是说，他们家牵扯到了什么事情中？ 　　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俞灵一家与北漠有往来！ 　　是邻居提供的线索。 　　俞灵家里经常半夜有客人，俞大伯对外的说法是那些是家里的亲戚，到京城做生意，顺便住一晚。 　　为什么是半夜？ 　　因为白天要忙着进货，找镖局，忙下来就到了晚上。 　　似乎没毛病。 　　邻居也一直被这么蒙骗，直到有一次，他看到俞灵家的亲戚在河边洗被泥泞弄脏的鞋子。 　　最初的时候，邻居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那人的动作有些怪。 　　后来，俞灵出事后，他仔细回味，才想到邻居亲戚在河边洗鞋子的时候，是背对河面，面向岸边。 　　正常人蹲在河边洗鞋，都是面朝河面，背朝岸边。 　　他之前没细想，只觉得奇怪，以为这是俞大伯亲戚的个人习惯。 　　直到这次俞灵一家被灭门，他才惊觉，这是北漠人独有的习惯！ 　　因为北漠多野兽，特别是河边，那也是野兽喝水的地方，把后背暴露在靠岸的地方，不是方便野兽袭击吗？ 　　所以背对水面才是最安全的，方便他们观察身后的动静。 　　面对刑部的质问，这个邻居回答得也十分合理。 　　他不可能一看到俞大伯亲戚洗鞋的样子，就分析出那人是北漠的。 　　还是这次俞大伯一家的死有蹊跷，而且他们又是俞光的大伯，他才后知后觉，把自己看到的疑点禀报给了刑部。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邻居的话，刑部的人在调查俞灵宅子的时候，从灶膛里窜出两只老鼠，被有经验的官差看出了端倪，进而查到灶膛下面的暗格，然后翻出了俞灵一家与北漠往来的信。 　　那些信，被直接送到了皇上面前，虽然是经的刑部的手，但谁都不敢打开看。 第208章 找上门 　　皇上还没来得及宣姬如风进宫，卫昆就带着他的人到了御书房。 　　等姬国公得到消息，与姬如风一起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里的气氛很不好。 　　作为老油条，姬国公率先开口，“皇上，就算俞灵一家与北漠有往来，也是俞灵一家的个人行为，与如风和桃花寨有什么关系？” 　　“表面上没关系，可私底下呢？”说话的是卫昆的人，“一个摆摊的小贩，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通敌？北漠人是鲁莽，可不是傻子，没用的人收买回来做什么？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俞光传递消息给他大伯，再转手卖给北漠，与他的主子无关。 　　可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分辨不清，还怎么带领队伍！疾风营可不是一般的军营，是皇上手里的军队，是大黔最坚实的砥柱！” 　　呵呵，说了这么多，终于来了。 　　姬如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说得眉飞色舞的人。 　　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御书房里是诡异的寂静。 　　没有猜测中的争锋相对，对方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心里不踏实，那人余光悄悄瞄向了卫昆。 　　卫昆老神在在地站在一侧，双手背在身后。 　　如果不是他脸上的神情还算轻松，那人还以为自己办错了事。 　　姬国公的心里同样轻松。 　　如果皇上怀疑姬如风，就不会让他们进宫了。 　　正是因为对他们父子俩的信任，才会让他们好好解释，不为其他，只是想让朝堂上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心服口服！ 　　看向儿子…… 　　姬如风一脸的桀骜不驯。 　　“俞光这么大个人了，他要做什么，去见谁，难不成老子还要一直跟着？老是在他娘还是他爹。” 　　“你……” 　　“我什么我？”姬如风一身痞子味，“他的个人行为能代表老子，代表疾风营？要把老子拉下水，除非你拿出证据，否则老子不认！” 　　姬国公揉了揉眉心。 　　长子以前虽然算不上是温文尔雅，可好歹也是他教导出来的。 　　现在御书房里的这个无赖，究竟是谁？ 　　卫昆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马说道：“就算是俞光的个人行为，可能被他偷盗消息，还传了出去，就说明你们桃花寨有漏洞。我有理由认为，你们这样的管理方式用在疾风营里，在疾风营也会产生漏洞，有一个俞光，就会有第二个俞光，甚至许多个俞光。这对疾风营不利，对大黔不利。” 　　“所以呢？”姬如风好笑地说道，“把老子换下来，让你的人上？” 　　“你……”那人气得发抖，指着姬如风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还是另一个人对皇上说道：“皇上，疾风营交在姬将军手里，我们是放心的，只是这件事……” 　　不管怎样，到底是出了纰漏。 　　哪怕俞光带走的不是桃花寨最核心的消息，可北漠狼在洛水地道埋下炸弹是真。 　　姬如风冷哼，冲姬川晨使了个眼色。 　　“皇上，有些机密的消息，臣要私下与您说。” 　　卫昆眸子一缩。 　　御书房里的人皆是一凛。 　　众人慢悠悠地从御书房出来后，有几个有心机的，徘徊着落在最后面。 　　张公公只觉得好笑。 　　都多大的人了，真以为能听到只言片语？ 　　御书房的隔音与密室是假的？ 　　…… 　　柳慈目不转睛地盯着成衣铺的门匾。 　　丫鬟有些焦虑地左右看了一眼。 　　热闹的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做生意的小贩，她们主仆并不显眼。 　　可这种怪异的行为，还是让丫鬟心里不踏实。 　　这是她们第三天守在这里了。 　　这才是最怪异的。 　　丫鬟猜不到主子的心思，也不敢猜。 　　三天前，皇上突然撤走了守在府外的重兵，澄清了老爷的清白。 　　老爷重新回到疾风营。 　　据说，这是大当家与皇上密谈后，皇上做出的决定。 　　想必是大当家帮老爷说话了。 　　而俞灵的一家的灭门惨案，也水落石出。 　　是俞灵一家通敌叛国，向北漠狼传递消息。 　　事后，对方杀人灭口。 　　虽然她不明白，北漠狼如何与俞灵一家联系上的，俞灵又是如何说俞光的。 　　毕竟，当年俞光是逃到桃花寨。 　　两房的关系并不好。 　　“来了……” 　　柳慈的声音让丫鬟猛地回神。 　　跟着柳慈朝前走。 　　“明萱……” 　　正准备进铺子的明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地一惊。 　　以为自己私自出宫的事被发现了。 　　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 　　五官没有突出的地方，除了身上的衣服是好料子，彰显对方的身份不错外，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越是这样，明萱越是戒备地绷紧了身体。 　　同样的，柳慈也在打量明萱。 　　不愧是能掌管凤印的贵妃。 　　虽然宫女出身，可因为与萧焰打小的情分，在萧焰继位后，成了宠冠六宫的妃子，手里更是握着凤印！ 　　柳慈终于见着了，上辈子最嫉妒的人。 　　一个宫女，一飞冲天，居然成了大黔的贵妃，掌管凤印！ 　　柳慈这段时间仔细回忆着上辈子的种种，明萱就是她最嫉妒的人。 　　怎么不嫉妒。 　　七皇子继位，后宫只有明萱一人，虽然不是皇后，却掌管着凤印。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送进宫里的女人，有几个不长眼的，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妄图把明萱踩在地上。 　　可惜，明贵妃根本就不用动手，萧焰就帮她解决掉了那些人。 　　从此，后宫再没有一个人敢挑衅，乖乖地守着自己的本分。 　　争宠？ 　　不存在的…… 　　萧焰根本就不去她们的寝宫。 　　只是偶尔会去明贵妃那里坐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皇上对明贵妃，那真的是“宠爱有加。” 　　传言而已…… 　　柳慈才不相信。 　　那个时候的萧焰，是何等嗜血的一个人。 　　明月和明萱，不过是因为与萧焰小时候的那点情分。 　　萧焰确实重情重义，但凡是稍微对他流露出一点善意的，最后都位极人臣。 　　除了…… 　　卫昆…… 　　谁都不知道，表面上卫昆支持的是二皇子。其实，他看中的是七皇子。 　　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也是七皇子！ 第209章 敌人的敌人 　　七皇子继位，手段犀利，从卫昆手里拿走了兵权，最后寻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直接撸了卫昆首辅的位置。 　　卫昆最后的下场？ 　　菜市斩首！ 　　柳慈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过着四处躲藏、乞讨的生活，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明知道可能会暴露自己，可为了那一点点快感，她还是去看热闹了。 　　所有人都猜错了卫昆支持的皇子，所有人都猜错了卫昆的下场，所有人的下场都被七皇子改写了。 　　谁都不会想到，他们最看不上的宫女和太监，在冷宫待了十几年的宫女和太监会一飞冲天。 　　当然，柳慈也清楚，她知道的那些，到目前都还没发生，她也不能确定这辈子的轨迹还会与上辈子一样。 　　可这并不影响她与明萱交好。 　　萧焰如今还在冷宫，卫昆也没表现出对萧焰的支持。 　　与前世一样。 　　可姬瑶与姬如风的态度，让柳慈十分在意。 　　姬如风对姬瑶的宠爱，她一直都知道，如果七皇子能哄骗到姬瑶，进而得到姬如风的支持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都有待查证。 　　马上就要冬猎了。 　　这辈子会发生的事与上辈子是否一样，看看就知道了。 　　所以，带着这样的心情，柳慈找上了明萱。 　　现在的明萱小小巧巧，稚嫩的脸上已经初露风华。 　　“你是……”明萱警惕地看着柳慈。 　　别说宫外的人了，就是宫里的人都不见得会认识她。 　　而对面这个人一口就叫出了她名字，显然调查过她。 　　她不认为自己的能耐大到可以让人如此记挂，所以…… 　　是冲着主子来的？ 　　明萱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我叫柳慈，是柳新书的女儿，能借一步说话吗？” 　　柳慈的自报家门并没有降低明萱的警惕。 　　相反，因为想到柳新书与姬如风的关系，明萱眼底的戒备更深。 　　“我和你有一样的敌人，我觉得我们可以联盟。坐下来说说话，你又不损失什么，或许能找到不一样的方法？” 　　明萱不说话。 　　“我不喜欢姬瑶，我想，你也不喜欢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说呢？” 　　明萱看了一眼周围。 　　虽然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儿，没有注意这里，可两个孩子这样站着，很容易引起关注。 　　“我等你出来。”柳慈冲成衣铺努了努嘴。 　　明萱带着绣活进去，一刻钟后就出来了。 　　柳慈已经到了茶楼，只留下丫鬟等着明萱。 　　两人到茶楼后，柳慈已经点好了茶水。 　　丫鬟机灵地守在了门外。 　　明萱垂眸看了一眼，没有要端茶的意思。 　　柳慈也不恼，自己端了一杯茶，吹着水面的廉价茶叶，说道：“你知道，我与姬瑶都是从桃花寨出来的，外面都传我们是好姐妹，可我们早就撕破了脸。你与姬瑶接触过，该知道她的心机十分厉害，手段也了得。我是栽在了她手里。我想，你也一样。” 　　“我与姬瑶没有交集。” 　　“是吗？”柳慈微微一笑，“那七殿下呢？” 　　明萱脸色微变。 　　柳慈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从相国寺回来后，七殿下与明月一直在姬府，甚至还跟着姬瑶去京郊的庄子上待了几日。与姬瑶同吃同住不说，还跟着姬川晨一起学习。这段时间，他们可曾过问过你的情况？” 　　“主子要如何，做奴才的只要听着就好。柳小姐，你自己都对付不了姬瑶，又如何认为我能？” 　　“我不是要你对付姬瑶，我是替你不值。你照顾七殿下兢兢业业这几年，陪着七殿下在冷宫一路走来，最后却被姬瑶截胡。” 　　“主子能有好的出路，做奴婢的也替主子高兴。” 　　明萱明显对柳慈的戒备不小。 　　不管她心里对姬瑶如何，她都应该站在主子这边。 　　倒是柳慈…… 　　莫名其妙地找上她，还说了想拉她同盟的话。 　　先不说她与姬瑶的关系如何，主子现在信任姬瑶，她若是做了什么对姬瑶不利的事，主子会亲手结果了她。 　　明萱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猜测。 　　跟在主子身边，多少能猜到一些主子的心思。 　　主子看似隐忍，其实性格最为古怪，不是主子自己极力克制，那嗜血的一面早就暴露了。 　　所以，柳慈是想让她当出头鸟？ 　　“七殿下最好的出路可不是跟着姬瑶，你以为皇上与姬将军的情分能让姬府走多远？“功高盖主”这四个字，你不会不知道。目前来说，姬府或许是他最好的选择，可你认为姬瑶对殿下的新鲜感能持续多久？” 　　明萱沉默…… 　　柳慈看着手里的茶杯，继续说道：“你自己也清楚，姬瑶现在护着七殿下，不过是因为七殿下过得不如人意，姬瑶的同情心作祟，让她出手帮殿下。 　　而她的几个大哥，包括姬如风都不过是看在姬瑶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我敢保证，只要姬瑶对殿下没有兴趣了，殿下就会像废物一样扔出来。” 　　“注意你的说辞！”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明萱的威胁对柳慈一点作用都没有，“可我不一样，我对殿下的兴趣，是因为利益。” 　　明萱终于给了柳慈一个正眼。 　　“我愿意帮衬殿下，如果殿下想要那个位置，我也可以。” 　　“就你？”明萱又不是傻子。 　　先不说自家主子一点优势也没有，就是柳慈，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本事？ 　　主子什么都没有，柳慈能得到什么利益，让她愿意帮衬主子不说，还不惜找上她？ 　　“你不用怀疑我的动机，我私下找你，是因为我想与你联盟。七殿下是重情重义的人，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殿下对你肯定是与众不同的。 　　可姬瑶能给殿下的，是你给不了的。我不是说殿下贪恋那些东西，殿下是有抱负有野心的人，你也不想殿下被他那几个皇兄踩在脚下吧。 　　我不是说殿下是利用姬瑶，不过是姬瑶给了他不曾拥有过的温暖，所以殿下才迷失了方向，甚至，连你都要靠边站。” 　　明萱轻哼了一声。 第210章 拒绝 　　“我不是挑拨离间，我是和你说事实。我愿意帮七殿下，是因为我相信殿下的能力与手段，在卫大人的帮助下，殿下可以走得更远。” 　　“卫大人？” 　　“卫大人是首辅，还手握兵权，只要他愿意，殿下还有什么是做不了的？你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个消息，我愿意告诉你，是我的诚意。” 　　“如果卫大人要扶持主子，也是卫大人与主子的事儿，我一个下人，能做什么？柳小姐，你也知道，我只是主子身边的一个宫女，你认为我能说服主子？” 　　明萱不傻…… 　　相反，多年的后宫经历让她十分聪明。 　　先不说主子对那个位置有没有兴趣，就是卫昆要扶持主子，也是他与主子的事儿，她一个宫女，还能左右主子的想法不成？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柳慈踌躇满志地说道，“你也知道你主子有多固执，卫大人贸然找上他，他会点头？殿下如今信任的只有姬瑶和姬家的人，怎么会与卫大人合作？” 　　“所以卫大人就找你做说客？” 　　“当然不是……”柳慈说道，“我找你，是我自己的行为。” 　　明萱眼珠子一转，嘲讽地说道：“所以，你知道卫大人的想法，想提前结盟，到时候以从龙之功位极人臣？” 　　柳慈要的，当然不是位极人臣了。 　　不过，她现在只是寻求合作而已，总有一天，明萱也得跪在她面前。 　　“我找你，与卫大人无关。” 　　这下明萱不懂柳慈的意思了。 　　柳慈解释道：“卫大人对七殿下另有安排。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七殿下不信任卫大人，怎么会与他合作？ 　　我找你，是我与你的合作。我知道一些可以帮助到你，帮助到殿下的消息，只要我们好好利用，让殿下知道你我的能力，你以为姬瑶还有机会吗？” 　　“所以，现在柳大人是卫大人的人？” 　　柳慈眉心一紧。 　　明贵妃不愧是明贵妃。 　　这敏锐的嗅觉…… 　　她自叹不如。 　　“我父亲是谁的人并不重要，我是卫大人的人就行了。” 　　这倒出于明萱的意料之外。 　　她不禁多看了柳慈一眼。 　　“我与你合作，不仅可以帮到殿下，还能弄死姬瑶，何乐而不为？” 　　明萱沉下了脸色。 　　“柳小姐，你找错人了。” 　　她再嫉恨姬瑶，也不会与柳慈结盟。 　　她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殿下对姬瑶的态度，决定了她的态度。 　　卫大人要扶持殿下也好，置之不理殿下也好，都是殿下与卫大人的事儿，没有她一个下人置喙的权利。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没想到柳慈与姬瑶居然是这种关系。 　　想想也是…… 　　柳新书一家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与姬府有什么往来。 　　之前她还以为是为了避嫌，现在看看…… 　　原来是起了龃龉。 　　柳慈一见明萱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柳慈也不认为单凭她的几句话，明萱就会与她结盟。 　　可被这么直白的拒绝，心里终归是不舒服。 　　遂说道：“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就成全你，等你想明白了，可以到这里找我。” 　　柳慈报了一个地址。 　　虽然知道自己用不上，明萱还是鬼使神差地记下了。 　　从茶楼出来，明萱朝姬府走去。 　　敲开后门，明萱自报家门。 　　守门的婆子警惕地看着明萱。 　　“来了一个两个就算了，连伺候的丫鬟都找上门，真以为我们姬府好说话，都跑来打秋风了。” 　　明萱红了脸，努力解释：“我是来找我家主子，不是来打秋风的。” 　　“你家主子在我们府上蹭吃蹭喝，难道不是打秋风。” 　　明萱想反驳几句，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尴尬地站在角落。 　　婆子鄙夷地打量了明萱一眼，翻着白眼叫人去了。 　　被叫来的是明月。 　　明月笑着跑到明萱面前。 　　看着小伙伴红润的脸色，明月松了口气。 　　“我让人带给你的东西，你收到没有。” 　　几两银子而已，怎么，还要她感激涕零地跪下吗？ 　　没发现小伙伴黑沉的脸色，明月美滋滋地说道：“那是安平县主赏给我的，我都给你了，你不用到御书房捡剩菜了，也不用辛苦做绣活了。主子在这边跟着姬公子学东西，这段时间我们暂时不回去，你好好照顾自己。” 　　明月每说一个字，明萱的脸色就黑上一分，心里的愤怒“蹭蹭蹭”地往上冒。 　　合着，你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把她一个人留在冷宫，就不怕她被人刁难，被人猥亵？ 　　打发她几两银子。 　　还是被姬瑶赏赐的银子！ 　　“明月，你就这点骨气？” 　　明月莫名其妙地看着明萱，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 　　想了想，嘱咐道：“主子和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我会让人给你带东西。” 　　“不用了，我不需要。” 　　明萱干巴巴的声音让明月不明所以，只得说道：“那好吧，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人捎话。能不出宫，尽量不要出宫，免得被人抓到把柄。我给你的银子，你直接每顿饭从御书房买，不用省，银子我这里有。 　　安平县主说，皇上那边，只要有机会，就会让主子从冷宫出来，到时候主子也会有别的殿下那样的待遇。” 　　想着越来越好的日子，明月是真的高兴。 　　明萱冷冷地看着明月，从头到尾，他都没问一句她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 　　他们在姬府过得逍遥自在，完全把她忘记了。 　　所以，这是姬瑶的手段吗？ 　　让主子与明月乐不思蜀，成为她手里的玩具！ 　　紧了紧手里的银子，明萱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明月还想说点什么，可看到明萱的背影，只尴尬地挠了挠头。 　　也不知明萱在气什么，等晚点找个时间回冷宫看看，希望明萱不要钻牛角尖。 　　明萱是从狗洞里钻回去的。 　　心里憋屈，却也知道，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等将来主子出息了，她就能光明正大的从宫门进出了。 　　只希望主子能顺利分府。 　　到时候，她就是后院的管事嬷嬷，帮主子管着后院。 第211章 父女同主 　　至于将来的王妃…… 　　明萱一点压力都没有。 　　只要不是姬瑶，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柳慈说的没错。 　　主子与姬瑶太过亲近，并不是一件好事。 　　姬瑶不能留，但并不是与柳慈合作。 　　那边…… 　　柳慈被拒绝后，并没有丫鬟预期的火冒三丈。 　　相反，她闲情逸致地在街上摊位上买了一点小玩意儿后，回柳府了。 　　一进门，就被门房告知，老爷让她回来后到书房去一趟。 　　想到了什么，柳慈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讽刺。 　　柳新书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 　　时间越近，他心里越忐忑。 　　既希望柳慈说的是真的，又希望不是。 　　矛盾的心理让他异常兴奋。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就能除掉姬如风了。 　　翻身的快感，让柳新书的情绪有些许的亢奋。 　　直到听到门外的声音，他才回到书案后面坐下。 　　柳慈进来后，按照柳新书的指示，坐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还有几日就要冬猎了，卫大人那边……” 　　“父亲，卫大人一切都有安排，到时候你就知道女儿有没有说谎了。” 　　这倒是…… 　　所以，柳新书并不急着现在做决定。 　　只是没想到柳慈有这么大的造化，居然入了卫大人的眼。 　　不对，卫大人是看重他，所以才愿意提携自己的女儿。 　　想通了这点，柳新书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 　　相国寺的事让他完全放弃了柳慈，甚至还担心被柳慈连累。 　　可没想到皇上只严惩了六皇子。 　　如今六皇子与他的母妃还在被禁足在宫里。 　　柳新书猜测，弄不好，皇上会找个理由，送两人进冷宫。 　　这也是他彻底放弃柳慈的原因。 　　没想到峰回路转。 　　柳慈居然入了卫大人的眼。 　　当然，这是柳慈自己的说法。 　　可是，柳慈告诉他的消息太让他震惊。 　　冬猎会出事，还是出大事。 　　并且还是卫大人安排的！ 　　作为卫昆的亲信，柳新书居然不知道！ 　　而柳慈的说法也十分合理。 　　这么重要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他不过是卫大人团队里的边缘人物，这种重要的消息，他怎么会知道？ 　　至于柳慈是如何知道的？ 　　柳新书蹙眉，想到女儿先前对他说的话。 　　卫大人不过是想利用她从姬瑶那里动手，进而弄垮姬如风和他的三个儿子。 　　之所以瞒着柳新书，是因为卫大人认为柳新书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卫大人做的决定他还没资格知道。 　　就是柳慈那边，也被特意打了招呼。 　　照目前的情形看，柳慈似乎比他更被卫大人重用。 　　当然，对于柳慈的话，柳新书也未全信，看冬猎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就知道柳慈有没有说谎了。 　　虽然，柳新书也奇怪，依着柳慈现在与姬瑶的关系，他不认为柳慈能对姬瑶怎样。 　　可如果真是卫大人示意的，想必后面还有安排。 　　所以，在看到柳慈的时候，柳新书的心情是矛盾的。 　　“既然卫大人有意提携你，那你就好好办事。姬瑶那边，你多用点心。” 　　“父亲放心，之前是女儿考虑欠周，卫大人的人已经教育过女儿了。还有就是，父亲，您该知道卫大人的脾气，就算我们是父女，在卫大人跟前，我们也是各算各的，他没告诉您女儿也是他的人，想必是有别的打算。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俞灵的事，女儿也不会主动暴露。” 　　柳新书点头，“这点规矩，为父还是懂的。” 　　越是成大事者，越是不喜欢下面的人猜测他的心思与用意。 　　卫大人愿意招揽柳慈，对他们柳府是好事。 　　日后两个哥儿的仕途只会更顺畅。 　　柳新书之所以没有完全质疑柳慈的话，是因为柳慈说的那些，都曾经是卫大人部署过的，他就是办事人之一。 　　还有就是，相国寺的事过后，柳慈明显比前老练城府多了。 　　这中间肯定有高人指点。 　　至于卫大人为何不告诉他柳慈的事。 　　柳新书猜测，一是这件事在卫大人眼中根本就不是事儿，没必要告知他。 　　二来也是卫大人想要看看他们的能力。 　　就像柳慈说的，哪怕她与姬瑶撕破了脸，可依旧是最了解姬瑶的人。 　　姬瑶本就是个蠢的，没准柳慈几句话就能哄得姬瑶重新对她言听计从呢？ 　　柳慈说的那些话，凡是说不通的地方，都被柳新书自己脑补，想通了。 　　剩下的，就是看冬猎了。 　　冬猎…… 　　姬瑶一直想不明白这个冬猎是要猎什么。 　　她只知道秋猎，还是从各种宫斗剧中知道的。 　　冬猎？ 　　恕她孤陋寡闻，还真不知道。 　　在她的想法中，冬季肉食动物的猎物减少，性格应该更凶残。 　　虽然因为冬眠，没有熊这种力量型的猎物，可食草的动物应该更不容易被猎杀到。 　　更何况，这次的冬猎不是在猎苑，不是豢养的动物。 　　这次冬猎的场所，是在某位老王爷郊外的庄子上。 　　老王爷庄子的范围里有一座山。 　　说是山，其实并没有姬瑶想象中的那么高，那么雄伟。 　　选择这里，是因为前段时间传出猛兽伤人的事件，除了重伤，还有人死亡。 　　从伤患身上的抓痕分辨，应该是狼。 　　众所周知，狼是群居动物。 　　也就是说，在京城近郊有了狼群。 　　所以，皇上更改了冬猎的地方。 　　喜欢猜测君心的臣子们，经过自己的途径，打探到，皇上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想试试几个儿子的能力。 　　先皇从马背上打下大黔的江山，几代人的安稳日子，养肥了朝堂上大臣们的肚子，养小了他们的胆子，却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纵使北漠狼的侵犯从未停止，可这些人除了在朝堂上指手划脚，拼命扒拉各种好处外，没有一点作为。 　　特别是几个皇子。 　　虽然学的是治国之道，却没两个能在马背上耍大刀！ 　　这次皇上下了死命令。 　　单枪匹马也好，抱团组队也好，必须每个人，或者每个团队都打到一只狼！ 　　皇上没有说奖励或者惩罚，可消息灵通的已经得到确凿的消息了。 　　凡是没有打到猎物的皇子或者大臣，想更进一步怕是难了！ 第212章 冬猎 　　好险！ 　　幸亏他们打探到了这些消息，否则到时候怎么被踢出去的都不知道！ 　　皇上的大刀阔斧让众人有些心惊胆颤。 　　毕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只要不是叛国通敌，大家在朝堂上的位置还是相当稳固的。 　　都是天之骄子，都有骄傲的资本。 　　本来浑浑噩噩混日子，没想到劈了一道惊雷。 　　有人猜测，这是皇上在试探卫大人的底线。 　　自从姬如风一家回来后，卫大人没有明显的动作，唯二两次的纠葛，也是大打出手，见了血的。 　　当然，大家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卫大人利用柳新书在攻击姬如风。 　　只可惜，皇上铁了心地要维护姬如风，不惜与卫大人对着干，这才保住了柳新书。 　　不过，众人并不看好柳新书。 　　能把他当枪使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姬如风总不能寸步不离地守在柳新书身边，也不能每次都帮他擦屁股。 　　所以，当姬如风在损失了一个柳新书后，疾风营会如何？ 　　朝堂的局势扑朔迷离，众人在担心自己的同时，也不忘八卦着别人。 　　姬瑶坐在姬川晨的马背上，滴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着。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激动兴奋中又有点小小的担心。 　　按照宫斗剧的定律，这种活动肯定是要出意外的。 　　至于主角是一般大臣，还是王公贵族、皇子，甚至是皇上…… 　　就要看事态的发展了。 　　毕竟皇子间的设计陷害与组团来的刺杀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今儿来的除了各种大臣外，还有他们的家眷。 　　都安置在山脚下的帐篷里。 　　因为官衔的高低，团队的不同，大家的阵营也不一样。 　　姬府的帐篷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哪怕柳新书一家的帐篷就在他的隔壁。 　　柳新书是带着张氏来的，没带两个哥儿和柳慈。 　　柳恒与柳怡走的是文人的路子，两人虽然也曾跟着苗水南扎马步，可连马背都没上过，来冬猎是想被人嘲笑吗？ 　　姬瑶不一样。 　　先不说钟氏与姬如风对她本就是放养，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身边跟着苗水南和魏卓，还有姬川晨安排的暗卫，安全上有很大的保证。 　　柳新书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姬瑶，眼底是意味不明的笑。 　　桃花寨三兄弟表面上还是一体的。 　　桃花寨不能乱，疾风营不能乱。 　　“大哥，真的有狼吗？”姬瑶仰着脑袋，努力朝后看去。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大家分。” 　　皇上要求的是一个团队一只，这里怎么说也有十几个团队。 　　狼群大的话，或许能分配一下。 　　可万一狼群小，又或者有特别彪悍的团队，一口气拿下几只，完全不给别人活路。 　　“囡囡，你放心，有我们几个在，这次绝对是头名。” 　　头名不头名的，姬瑶并不在意，她只担心大家的安全。 　　皱着眉头，对几个哥哥说道：“皇上不是说打一只就够了吗？我们打一只就好，野鸡野兔也很好，比狼肉好吃。” 　　瞧出小家伙的小心思，姬川晨rua着她的脑袋，安抚道：“大哥听囡囡的，打一头狼，然后给囡囡打野兔。” 　　姬瑶还是揪着姬川晨的衣角不放。 　　铁憨憨姬川晋也瞧出小家伙的不对了，求助地朝二哥看去。 　　姬川旭把姬瑶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缰绳一转，往生活区走去。 　　“囡囡啊，在洛水的时候，我们和大哥经常去打猎，别说狼群了，就是黑瞎子都遇到过很多次，很有经验。 　　更何况这次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真要有危险的话，皇上也不会让大家都来了。 　　猎手里面，还有几个皇子，那么金贵的人，可不能出事。 　　二哥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们身边跟了不少人，我们和大哥也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头名不头名的，我们并不在意，这个风头，我们还看不上。” 　　姬川晋也在一旁点头。 　　得了几个哥哥的保证，姬瑶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冬猎要持续五天。 　　给了大家充分的时间。 　　这是武将的天下，跟过来凑数的文臣们难得窝在自己的帐篷里装死。 　　从到猎场开始，大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打什么猎物，打多少，自己看着办，队伍成员名单已经提交上去了，什么猎物多少分值也都已经公布下去了，到时候清点大家的分值。 　　此外，最后一天还有一场比赛。 　　到时候会放生一批猎物，在规定的范围和时间内，打到猎物最多，分值最高的队伍获胜。 　　皇上会亲自颁发奖励。 　　这是武将扬眉吐气的日子，不好好表现才怪。 　　这次，姬如风带了十个桃花寨的兄弟，也是以前在军营里的兄弟。 　　交给姬川晨三兄弟，让他们玩玩。 　　姬如风不下场。 　　用他的话说，养儿子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冲锋陷阵的，那么危险的事儿，肯定是儿子做，不然生儿子干嘛？ 　　对于姬如风的骚操作，姬瑶淡定地表示，她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还有三叔苗水南跟着，问题不大。 　　疾风营的兄弟都下场适应场地去了，姬瑶被姬川旭抱着，放在了帐篷里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专属木碗，小口吃着水果。 　　杨氏跟来了，帮着钟氏先归整好了行李，开始准备晚饭。 　　这种活，一般都是丫鬟的活儿，可这次姬如风的随行队伍里没带那么多人，一家人完全是抱着游玩的心态来的。 　　这种游玩，在洛水镇的时候，姬如风一家经常安排，全程都是自己动手。 　　这才是游玩的乐趣。 　　端着架子，摆姿态，还不如在家里，那样更有谱。 　　食物是不用愁的，等会就会有猎物被送回来，打理干净就能开始烧烤。 　　所以，杨氏与钟氏只用准备简单的蔬菜汤，再熬一点小米粥。 　　小米粥是给姬瑶的。 　　到底是个孩子，吃太多的肉，对身体并不好。 　　大家分工合作，除了姬瑶无所事事。 　　“安平县主。”明月笑眯眯地向姬瑶问好。 　　姬瑶招了招手。 　　萧焰今儿是跟着皇子队伍一起来的，所以他昨晚就回宫了。 第213章 组队 　　比起其他几个皇兄，萧焰比较惨，他至今还没有队伍。 　　单枪匹马也不是不行，只是萧焰岁数和能力在那里。 　　所以，最后萧焰的名单是跟着姬川晨的。 　　姬瑶之前悄悄听父亲与三个哥哥说了。 　　皇上这次冬猎，愿意让大家组队，也是想看看几个儿子的背后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组队抱团的都是“自己人”。 　　所以，到时候只要看看几位皇子身边的人是谁，就能猜出大致的阵营。 　　当然，能位居高位的都不是普通人。 　　障眼法什么的，大家都玩都很溜。 　　更何况，大家都懂得避嫌。 　　所以，这次冬猎大家看到的队伍，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队伍。 　　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姬家人出游的心情。 　　苗水南等人很快就带着猎物回来了，在登记处登记了分值后，就送过来了。 　　姬瑶嘚瑟地在萧焰跟前摆弄着自己的弓箭。 　　“这是我大哥给我新做的，大哥说，我可以跟着他一起打猎。” 　　这是小丫头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可嘚瑟了！ 　　萧焰皱着眉头，“要不我也跟着大哥？” 　　姬瑶摆手，“你跟着我三哥，你是要参加比赛拿奖励的，跟着我，你可能会垫底。” 　　姬瑶很有自知之明。 　　可萧焰并不在意名次什么的。 　　拿了第一又怎样？ 　　他依旧是不受宠的儿子。 　　他也不屑在父皇面前得脸。 　　实力说话…… 　　等他有了与之相匹配的实力，自然会得到应有的一切。 　　察觉到小伙伴身上的气息不对，姬瑶拉了拉萧焰的小手，悄声说道：“我三哥说，要给我打一只狐狸做围脖，我还蛮期待的。” 　　小眼神使劲暗示。 　　萧焰秒懂…… 　　“我去找三哥，囡囡，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围脖？” 　　合着，这狐狸的颜色还能自己挑？ 　　姬瑶捂着嘴，人小鬼大地说道：“我不挑的，到时候你和三哥多打几只，我都做成围脖，换着戴。” 　　是不挑，就是有点贪心了。 　　可萧焰却理所当然地点头，“放心吧，我和三哥会努力的。” 　　姬瑶是故意这么说的。 　　只要萧焰乖乖地跟着三哥，身边那么多人保护，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姬瑶当然不认为萧焰会成为意外的目标，只是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是的，直到现在，姬瑶都固执地认为，冬猎会出事。 　　这是千古不变，宫斗剧必出的情节。 　　美滋滋地喝了一碗粥，姬瑶被杨氏抱回帐篷午睡了。 　　小丫头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哪怕是睡不着，也会在床上躺一会儿。 　　几个哥儿兴冲冲地适应场地去了。 　　与其他队伍急吼吼地开工不同，姬家几兄弟带着队伍先适应了场地。 　　所谓的适应，除了看地形外，还要分析地理。 　　姬瑶问了姬如风才知道，观察地形，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迅速找到安全区域，分析地理，是因为不同的猎物有不同的习性。 　　虽然在什么区域活动不是绝对的，可能避开大型肉食动物也能保障队伍的安全。 　　这次打猎，姬家三兄弟没想过出风头，不会招惹体型庞大的动物。 　　姬瑶老成地点头。 　　这才是专业。 　　不管什么时候，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晚饭后，有些热血，坐不住的少年，准备趁者夜色再干一场。 　　很多肉食动物都是夜间出来捕猎，运气好的话，没准能打到不少。 　　可姬家这边，显然就是来混日子的。 　　除了因为吃食，打了几只野鸡、野兔外，没有别的进账。 　　就是晚饭后，一家人也在篝火前闲情逸致地喝茶聊天。 　　与周围紧张的气氛相比，姬家俨然太过另类。 　　甚至有人窃窃私语地调侃，说姬家的人这次若是没拿到头名，太丢疾风营的脸。 　　姬如风好歹也是个将军，没点本事，如何带队。 　　隔壁的帐篷里，张氏小意伺候着柳新书。 　　说是伺候，这种条件里，无非是打了水，让柳新书洗漱，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兵书，让柳新书翻阅。 　　既然是军师，自然要给自己立个博学多才的人设。 　　这次，柳新书没有在姬如风那边的名单上，而是与疾风营的其他兄弟组成了八人队伍。 　　这几人，当然也不是疾风营的核心力量，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投诚到桃花寨，也算是桃花寨的元老。 　　只不过，比起姬如风身边的人，这几人就不耐看了。 　　柳新书心里是憋屈的。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暗地里发展自己的亲信。 　　不管他们三兄弟在桃花寨里如何，自己的势力才是底气。 　　而他不仅掩藏得很好，也做得很好。 　　若是手里能用的人再多点就好了。 　　这也是柳新书气不过的地方。 　　他的人，都不是核心人，接触不到更多的东西。 　　就连姬川晨知道的都比他多！ 　　不管是桃花寨还是疾风营，都是姬如风的一言堂。 　　他这个二当家…… 　　着实可笑！ 　　特别是到了京城后，老三有意无意的疏远，让柳新书无法接受！ 　　明着，他们三人是桃花寨的三个当家，是结拜兄弟，可论感情，最后加入桃花寨的苗水南与姬如风更亲近些！ 　　凭什么？ 　　凭苗水南对姬如风言听计从吗？ 　　所以，姬如风需要是只是一个听从他指令的工具人，不需要太聪明的人。 　　而他，柳新书就是那个聪明的人。 　　所以会被姬如风排挤和防备。 　　苗水南是被姬如风洗脑了。 　　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柳新书虽然可惜苗水南一身武艺不能被己用，可他更清楚，不忠心的人，再有本事也不能用。 　　手里拿着兵书，柳新书有些失神。 　　张氏悄悄地偷瞄了柳新书几眼。 　　柳新书愿意带她来冬猎，无非是因为她是家眷，并不是对她有多尊重。 　　她想借着这次冬猎的机会，好好提升自己在柳新书心里的位置，可这种场合，光靠床上功夫是不行的了。 　　作为枕边人，张氏清楚柳新书要的是名次，可在这上面，她真帮不了什么忙，心里也十分焦虑。 　　两人心思各异，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翌日，姬瑶坐在姬川晨的马背上，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钟氏与杨氏看着远去的马队，并不担心。 第214章 浑水摸鱼的队伍 　　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人，姬如风安排了暗卫。 　　也不怕被皇上发现，姬如风就是这么豪横。 　　上了山，所有的队伍就分散了。 　　速度快的，寻着早就做好的标记，找最熟悉，最有利的地形去了。 　　姬川旭与姬川晋带着萧焰选择了最边上的岔路。 　　看着姬瑶的目光，姬川晨解释道：“那条路看上去偏僻，越往里走，路越崎岖，却是最适合狡兔三穴的。” 　　姬瑶不懂装懂地点头，“大哥，我们做什么？” 　　“我们去抓野鸡。” 　　姬瑶两眼放光。 　　或许是为了让姬瑶充分享受打猎的乐趣，姬川晨把明昼带来了，就跟着他的马，只不过没让姬瑶骑在明昼的背上。 　　跟着姬川晨的人不多，一来他本身的实力在那里； 　　二来，他也不准备带姬瑶深入，就在边缘随便转转。 　　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姬川晨把姬瑶从马背上放下来。 　　姬瑶手里拿着新的弓箭，牵着姬川晨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 　　不远处，王英冷眼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连路都走不稳，就想学别人打猎？真要这么容易，谁都可以当将军了。” 　　王英身边一十多岁的姑娘轻蔑地说道。 　　王英一声冷哼。 　　那人继续说道：“姬家的人是不是脑袋有病？放着三个能干的儿子不宠，宠一个赔钱货！” 　　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人急忙解释，“王小姐，我不是说你，你不一样，你跟着王将军习武，是真材实料的本事，就是马背上的功夫也不输男子。我说的是姬瑶，一个腿脚都不利索的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姬家的人是怎么想的？” 　　“姬瑶怎么说也是安平县主，能给家族带去荣誉。姬家三兄弟是厉害，可身上都没有功名。就是姬大公子，在疾风营也不过是从底层做起，身上确实有点军功，可皇上没有表态，他就什么都不是。” 　　“安平县主？呵，不过是运气好。虽然皇上压下了舆论，可谁都知道，姬瑶发现埋了炸药的地道，不过是姬将军提前安排好的。 　　先不说姬将军是不是与北漠狼有勾结，就是姬瑶所谓的功劳，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戏是他们演的，吴将军的奏折，谁知道有没有猫腻？总之，我是不信的，一切都太巧了。” 　　“巧合也好，事实也罢，姬瑶身上的诰命是真。” 　　王英的脸有些扭曲。 　　同样是女儿，姬如风就知道为姬瑶铺路，可自己的父亲却没一点动静！ 　　虽然姬如风为姬瑶做的那些，最终是为了姬家，可最后受益的也有姬瑶，不仅身份水涨船高，就是日后嫁人也有资本。 　　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虽然是女孩，可父亲把她当男孩子养，对她也给予了厚望。 　　她从未让父亲失望过，父亲更应该为她谋划才对。 　　毕竟日后王家还得靠她！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怕失态，王英调转了马头，选了一个与姬瑶相反的方向。 　　身边的人最后望了一眼姬瑶的方向，冷哼一声，紧跟在王英身后。 　　回到营地，姬瑶挣扎着从姬川晨的马背上下来，撒着小短腿朝钟氏和杨氏跑去。 　　“外婆，娘，我和大哥打到野鸡了，好多野鸡，还有野鸡蛋。” 　　“囡囡那么厉害？”杨氏永远是最捧场的那个，表情夸张，语气浮夸。 　　姬瑶嗯嗯地点头，“瑶瑶厉害，野鸡蛋就是瑶瑶发现的，不过大哥更厉害，打的野鸡比瑶瑶多。” 　　“那是囡囡岁数小，等囡囡长大了，肯定比大哥厉害。”杨氏说得言之凿凿。 　　比起其他队伍的冲劲儿，姬瑶他们的队伍显然就有些不务正业了。 　　刚到中午，大部队就回来了，收获不多，就几只野兔，登记了分值之后，就拿过来处理，准备做午饭了。 　　姬瑶跑过去看了一眼，不多不少，正好够大家的口粮。 　　姬瑶鄙视地翻白眼。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猎物是为了敷衍大家的口粮问题的，和分值无关。 　　“焰哥哥，你还适应吗？”姬瑶抱着自己的小碗，递给萧焰。 　　里面是杨氏给她准备的水果。 　　萧焰只拿了一小块，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刚开始的时候还不适应，猎物是活物，要预判它们的活动轨迹，还要小心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一只猎物都没打到。不过，囡囡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我保证能给你打到狐狸。” 　　“焰哥哥，你一定能行的。” 　　给予小伙伴充分的信任，能激发小伙伴的斗志。 　　姬瑶默默给自己点个赞。 　　接下来的几天，其他队伍收获颇丰，大皇子与二皇子的队伍交替地占据着榜首的位置。 　　三皇子与四皇子也不分伯仲。 　　倒是五皇子有些让人意外。 　　敏妃唯一的儿子，曾经也是皇上宠爱的儿子，姬如风的外甥。 　　虽然知道五皇子不可能在姬如风的队伍里，可这单枪匹马，只带几个太监参加冬猎，是几个意思？ 　　是想向皇上表明自己的立场，还是想让皇上看到他的某些决心？ 　　而姬瑶的队伍，排名在中游，不上不下的位置，这与姬将军威风凛凛的名号一点也不匹配。 　　就连王将军的队伍排名都在姬如风的前面。 　　王将军虽然带队到洛水去了，可他还有属下在京城镇守。 　　这次冬猎，在王英的组建下，这些下属都加入了她的队伍。 　　战绩不错，颇有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架势。 　　甚至有些拍马屁的，认为王英会是大黔建国以来第一位女将军。 　　不是说王英有多厉害，她那点东西，连姬憨憨姬川晋都比不了，不过是王英让人放出的话而已。 　　既然父亲不帮她积攒口碑和人气，那她就自己动手。 　　终于到了冬猎的最后一天。 　　在此之前，不知是什么原因，所有队伍没有一个队伍打到一头狼。 　　这让大家原本焦躁的心缓了缓。 　　反正又不是只有自己的队伍才这样，大家都一样。 　　最后一天的冬猎是场比赛，猎物单独登记分值。 　　考虑到前几日大家的收获颇丰，昨晚就放了一批猎物上去。 　　姬瑶牵着萧焰的手，过去围观了。 第215章 果然出了意外 　　都以兔子和野鸡居多。 　　圈养的动物，没有危机感，没有警觉性，一点挑战都没有。 　　大皇子与二皇子的排名只差了两三分，竞争尤为激烈。 　　大皇子与二皇子带的队伍，都是自己外祖家的势力。 　　这点姬瑶表示理解。 　　这种家人间互惠互利的关系，比其他人的支持更稳妥。 　　姬瑶骑在明昼的背上，有些蠢蠢欲动。 　　她当然不认为自己能猎到猎物，可被气氛影响，血脉有些膨胀。 　　开始的号角一吹响，黑压压的队伍就开始抢夺有利地形了，马背上的姬瑶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姬瑶没动，乖乖地跟在姬如风身边。 　　最后一场，姬如风终于上马了！ 　　这让其他队伍有了危机感！ 　　合着姬如风在这里憋着大招呢！ 　　号角一吹响，姬川晨带着两兄弟还有一个拖油瓶萧焰冲了出去。 　　目的地并不是视野十分敞亮的地方。 　　而姬如风老神在在地落在大本营。 　　这让众人有些摸不准姬如风的用意。 　　再看了一眼姬如风身边的姬瑶后，众人咬牙进入猎场。 　　“囡囡，我们走。” 　　姬如风一声令下，姬瑶打马跟在他身侧。 　　两人朝地势最崎岖的山路走去。 　　主帅帐篷里，皇上紧了紧望向姬如风背影的眼。 　　明昼很听话，姬瑶归结为血脉觉醒，还有后天的训练。 　　哪怕是山路崎岖，明昼也走得适应且轻松。 　　明昼的个头和体型窜得很快，姬瑶小小的一团骑在上面，不注意看，还发现不了。 　　“囡囡，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猎物，除了狐狸。” 　　姬家三兄弟和萧焰都把狐狸列入了自己猎物的名单，姬如风当然不会与几个孩子抢。 　　姬瑶皱着眉头想了想，故意说道：“爹爹，女儿想养两只鸟。” 　　姬如风挑眉。 　　看着女儿狡黠的眼睛，乐道：“囡囡是故意为难爹爹呢，还是对爹爹有信心？” 　　“当然是有信心！”姬瑶眼睛都没眨一下，以彰显自己的真诚。 　　姬如风顿时就能笑了。 　　姬如风带着姬瑶转了一圈，马背上的猎物不断增多，姬瑶甚至好几次都没看到父亲是怎么开弓的，猎物就应声倒地。 　　至于她点名的鸟，姬如风直接用轻功，抓了两只麻雀，外加一只画眉！ 　　麻雀姬瑶能理解。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大冬天的麻雀会在天上乱飞，可画眉是怎么回事？ 　　看着姬瑶小脸上纠结的眉毛，姬如风好笑地说道：“怎么，没为难到爹爹，很失望？” 　　“才没有，瑶瑶就是觉得爹爹很厉害！”姬瑶嘴硬。 　　姬如风也不戳破小女儿，目光朝某处看了一眼。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姬瑶一头雾水。 　　跟在姬如风身边，两人还没回到大本营，就听到一阵喧哗。 　　紧张到破音的喧哗！ 　　随即一队人马慌乱地从大本营出来。 　　领头的居然是张公公！ 　　姬瑶立即朝姬如风看去。 　　姬如风一脸平静，直到那群人近了，才换上疑惑的表情。 　　张公公看到姬如风，愣了一瞬便继续带队前进。 　　姬瑶有些看不懂父亲的操作了。 　　“姬将军，你回来了？”有不嫌事大的，立即跑过来，“猎场出事了，有人坠马，张公公带人过去了。” 　　姬瑶心里一紧，“爹爹……” 　　“等人回来再说，不用担心你大哥他们。” 　　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提前出局也是好事。 　　不是姬如风冷血。 　　优胜劣汰，物竞天择。 　　除了自身的本事，躲避灾难与陷害也是能力。 　　没点保命的能力，迟早会丢了性命。 　　姬如风做的这些，在外人看来过于冷血，其实恰是他对几个儿子的维护和关爱。 　　只有自己成长起来了，才是最有效的自保方法，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 　　姬瑶站在帐篷外，踮着脚尖看着营地大门。 　　直到黑压压的队伍缓缓过来，她才撒着脚丫子跑了过去。 　　姬川晨早就看到姬瑶了，隔了老远他就跳下了马，直接把姬瑶捞进怀里。 　　“大哥……” 　　“大哥没事。”姬川晨一边安抚姬瑶，一边进了生活区。 　　姬瑶朝后面看了一眼。 　　中间的担架上似乎抬着一个人。 　　姬川晋一回到帐篷，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出事的是大皇子，坠马，摔断了腿，后背好像也受伤了，脖子以下都没有知觉。” 　　脊椎受损！ 　　姬瑶紧了紧小拳头。 　　萧焰察觉到她的不安，主动牵着了她的小手。 　　“囡囡，不用怕。” 　　“当时你们在哪儿？”这才是姬如风关心的。 　　姬川晋顿时就激动了，“父亲，幸亏我和大哥聪明。不然，我们还真说不清了。” 　　姬瑶皱眉…… 　　所以，差点就栽赃到了她几个哥哥头上吗？ 　　姬川晋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和大哥、二哥忙着清点猎物，突然一只白色的狐狸蹿了过来。是不是雪狐我是不知道了，可当时我确实心动，下意识地就想追过去，还是大哥叫住了我。” 　　想到自己兴奋地差点勒不住缰绳，姬川晋就有些不好意思； 　　兴奋劲儿正上头，他怎么会听大哥的话？ 　　还是魏卓叔强行拉住了他的缰绳，他才被迫停下了追赶的脚步。 　　姬川晋有点心虚。 　　毕竟之前他对魏卓叔的态度并不好。 　　“父亲，儿子问过了，大皇子是突然惊马，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前，大皇子因为在追赶一只落单的狼，在队伍的最前面，马的速度很快。之所以惊马，是因为马腿被蛇咬了。” 　　蛇不是会冬眠吗？ 　　姬瑶想到的，其他人自然都想到了。 　　肯定是预谋。 　　对方连掩饰的心思都没有。 　　是因为对方笃定姬家三兄弟会背锅吗？ 　　“御医已经在给大皇子诊治了，不过……” 　　所以，大皇子这是被踢出储君候选人的队伍了吗？ 　　大皇子出事，最紧张的自然是太子太傅。 　　不管是大皇子嫡长子的身份，还是太子太傅府上的底蕴、人脉与能力，他都是储君第一人选。 　　他一出事，得益最多的就是二皇子。 　　所以，大家一边关心着大皇子的情况，一边注意着二皇子的动静。 第216章 群狼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心思各异。 　　很快，大皇子瘫痪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虽然不是太医最后诊断的结果，可大家心里都知道，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结果了。 　　大家对冬猎已经不关心了，出了这件事，大部队提前回京，而事发当时在现场的人，全部进宫，等候询问。 　　大家都是人精，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意外，可要找到幕后真凶也不容易。 　　众人心里有各种猜测，有人认为是二皇子做的，毕竟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也有人认为二皇子是被人陷害，二皇子不会那么傻，留下那么大个把柄让人猜测。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众人，不管是不是相关人员都全部撤离，剩下的各府的下人负责收拾帐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回京的路上注定不顺畅，原本不该出现的猎物，齐刷刷地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狼…… 　　起码三十只狼。 　　看得让人发麻。 　　胆小的已经吓得哭泣。 　　女眷和孩子都被大家保护地围在了中间。 　　姬瑶在姬川晨怀里，不安地左右张望。 　　大哥温暖的怀抱也不能让她心安了。 　　这么多狼，再厉害的猎手也有应接不暇的时候。 　　而且她看得出来，这些狼都十分彪悍，是嗜血高手。 　　只是…… 　　三十多只狼啊，它们是怎么躲开之前大部队的围剿的？ 　　一只两只她还能理解，可这么庞大的队伍，怎么躲，躲到哪里？ 　　不给姬瑶思考的时间，姬如风直接把她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钟氏与杨氏也稳稳地坐在马车上，拿起了武器。 　　谁也不知道为何局面变成了这样，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狼群主动出击了！ 　　“护驾！”张公公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气氛的停滞。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所有人都动了。 　　有朝后面撤退的，有主动去保护皇上的，还有猎杀狼群的。 　　姬如风稳稳地护着怀里的姬瑶，微微拉动缰绳，避开大部队的冲击，没有撤退，而是朝外围退去。 　　姬川晨早已与父亲交换了眼色，带着两兄弟冲进狼群。 　　场面混乱，谁都拼命保护着自己的性命，除了围在皇上身边的护卫还算专业外，其余的人乱做一团，互相冲撞。 　　这给狼群提供了极其便利的机会。 　　一跃而上，直奔咽喉。 　　姬如风稳稳地护着姬瑶，手里的长鞭看似随意舞动了两下，地上就有两只不断挣扎和哀嚎的公狼。 　　因为是冬猎，所以大家带的都是适合远距离攻击的武器，比如弓弩。 　　更何况，在皇上身边，除了他的贴身护卫，就连姬如风都是不能带利器的。 　　这也使得众人十分被动且狼狈，别说攻击了，就是自保都困难。 　　姬川晨手里的折扇精准地割开悍狼的咽喉，姬川旭手里带着特殊的手套，姬瑶第一次看见，从颜色上分辨，她知道是铁器，可不是常见的铁器，能抬手就划破悍狼咽喉的，那是锋利无比的利器。 　　姬川晋手里拿着类似悠悠球的东西，原谅姬瑶孤陋寡闻，她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看到姬川晋麻溜地甩着手里的两个铁球，精准地砸在公狼的咽喉上，直接砸碎气管，然后手臂带动，铁球回到他的手里。 　　这是姬瑶第一次看到自家三个哥哥的武器与武艺。 　　除了大哥手里的折扇，她压根就没见过二哥和三哥手里的东西，更难以想象他们的厉害！ 　　提着的心这才勉强放下，心里隐隐还有一丝得意。 　　不愧是她的哥哥，太厉害了。 　　只是，姬瑶的得意没有维持多久。 　　场面的混乱，最终导致了惊马。 　　原本武将们勉强还能应付这个场面，可文臣的惊慌，控制不好马的动作后，马匹开始左右冲撞。 　　场面无法控制了。 　　“娘！” 　　狼群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朝钟氏和杨氏袭去。 　　姬如风夹了马肚，迅速朝两人奔去。 　　萧焰一直跟在姬如风身边，紧随其后。 　　姬如风拎起姬瑶的后领，扔到萧焰的马背上，他则直接下马，将钟氏和杨氏护在了背后。 　　期间，三人都看了一眼姬瑶，确定她没事，才专注着对面。 　　五头狼！ 　　杨氏撇嘴，“这是看人下菜吗？觉得我们好欺负？” 　　姬如风确定姬瑶那边没危险后，挥动了手里的长鞭。 　　这五头狼显然比之前那些更厉害。 　　狼群里的狼是要分等级的，显然这五头狼的等级更高。 　　可是头狼依旧没有现身！ 　　头狼没有现身，说明狼群还有对抗的实力！ 　　姬如风紧了紧手里的长鞭。 　　萧焰那边的情况也不好，虽然没有狼群的袭击，可周围不断有人控制不了自己的马匹，马匹四处乱撞，萧焰有些控制不住。 　　“下马！上树！” 　　萧焰懵懂中，听到姬如风的声音，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努力控制马匹的方向，朝最近的槐树靠去。 　　姬瑶也是个小机灵鬼，迅速跳下马。 　　“主子！”突然插入的声音，吓了姬瑶一跳。 　　明萱？ 　　哪里冒出来的？ 　　萧焰的注意力都在姬瑶身上，哪儿还管得了其他？ 　　直接抱着姬瑶到了树下。 　　姬川晋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两人护着姬瑶爬上了树。 　　这个时候，姬瑶不得不感谢钟氏对她的放养，让她学会了这些奇怪的本事，她不需要动脑筋，只要随着身体的本能就好。 　　萧焰紧随其后，在姬瑶身后，护着她的安全。 　　姬川晋没有过多地停留，重新投入了战斗。 　　“殿下！”明萱站在树下焦急地叫着萧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可萧焰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只小心翼翼地护着姬瑶。 　　明萱的眼尾渐渐泛红，从最初的委屈变成了疯狂。 　　两只狼围了过来。 　　明萱却再次看向头顶。 　　护着姬瑶的萧焰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她。 　　明萱似乎笑了笑，呆愣的时候，被外力猛地一撞！ 　　明月抱着她滚在了一旁，与此同时，那两只狼被利箭射穿了喉咙。 　　“囡囡，别怕。”萧焰坐在树杈上，稳稳地搂着姬瑶的腰。 　　不害怕是假的。 　　姬瑶动作僵硬，好在没有掉链子。 第217章 清算 　　萧焰稳稳地抱着姬瑶，朝脚下看了一眼。 　　明萱察觉到主子的动作，脸上隐隐有了笑容，可萧焰连个正眼都没给她，迅速收回了目光，注意力都在姬瑶身上。 　　明萱的眼底带上了仇恨的黑色。 　　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的动作很快，再加上桃花寨的兄弟，群狼顺利被剿灭。 　　看着满地的动物尸体，以及被染红的积雪，姬瑶心里发憷。 　　她虽然明白这是为了生存，可…… 　　这种杀戮，她难以接受。 　　与圣母无关，是她心里承受能力不行。 　　姬川晨一个轻功，就把姬瑶从树上抱下来了。 　　姬瑶小心眼地瞅了一眼，见大哥身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唏嘘了一番。 　　萧焰从树上下来后，就一直牵着姬瑶的手，姬川晨看了几眼，没有阻止。 　　“主子。”明月与明萱也过来了。 　　明月一直跟着萧焰，这次两人来冬猎，并没有带明萱。 　　所以，明萱的突然出现，耐人寻味。 　　最让姬瑶意外的是，明萱居然能毫发无损地与大部队汇合，这中间没猫腻，谁信？ 　　萧焰阴恻恻地看着明萱。 　　明月悄悄拉了拉明萱的袖子，暗示她马上认错。 　　可明萱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她过来保护主子，有什么不对？ 　　惊吓过后，众人忙着收拾残局，皇上带着大部队和伤员回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萧焰看着明萱不语。 　　“主、主子……” 　　“回去后，我问问张公公，看能不能给你寻个更好的出路。” 　　“主子！”明萱紧张到跪在地上。 　　可萧焰无动于衷地说道：“你既然能自己拿主意，跟在我身边着实可惜，你的才智会有更广阔的天空。” 　　“主子！奴婢只是想照顾您，奴婢……” 　　“既然我的话你都可以当耳边风，我为什么要留着你？” 　　“主子……” 　　萧焰根本就不想听明萱接下来的话，跟在姬川晨身后。 　　明月皱着眉头走到明萱身边，“明萱，你怎么来了？” 　　“我、我就是想来照顾主子，我……” 　　“主子的话你都忘了吗？我们只是下人，得听主子的吩咐，你这样……” 　　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明月，你一定要帮我，你在主子跟前最得脸，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我怎么帮你？”明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自己不守本分，叫我怎么帮你？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明萱突然爆发，“你跟着主子在外面，我一个人在冷宫，你们关心过我吗？不，你们只知道跟着姬瑶吃香的，喝辣的。以为送点银子过来，就是对我好，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你以为我在冷宫过得是什么日子？” 　　明月惊讶地看着明萱，“所以，你认为我们抛弃了你？你以为我和主子在外面就是享乐？” 　　难道不是吗？ 　　明萱没有说话，可她的白眼说明了一切。 　　明月气得笑了。 　　“我们抛弃你？那我还送银子回去干嘛？主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主子，主子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们做下人的，除了支持和听话，就是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有资本待在主子身边！可你呢！看看你做的这些！” 　　因为愤怒，明月的音量也抬高了。 　　“我跟着主子，是因为主子认为我有跑腿的能力，把你留在冷宫，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你不仅不理解主子的苦心，还擅自做主，处处与安平县主作对！仅存的那点情分也被你消磨殆尽了！” 　　“情分？主子真要记着情分，就不会这么对我！”明萱崩溃地大喊大叫，“我才是跟着主子同甘共苦的人，姬瑶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可怜主子，等她玩腻了，主子还不是被她抛弃的小可怜！主子真以为他能靠着姬瑶，靠着姬家……” 　　“啪！” 　　明月一巴掌打在明萱的脸上。 　　打掉的，还有他心里仅存的那点情谊。 　　“明萱，主子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若是心里还有主子，就照主子的话去做，若是你心里有恨，找到了更好的出路，我们也不拦着你。”明月也彻底放弃了。 　　明萱冷冷地看着明月。 　　这就是他们嘴里的“情谊”？ 　　不是她要背叛，是他们容不下她！ 　　她来猎场，也是因为柳慈。 　　是柳慈告诉她，猎场会有危机，虽然不是针对主子的，可她还是来了。 　　可主子是怎么对她的？ 　　嫌她碍事，斥责她的自作主张！ 　　甚至，明明看到那两只蠢蠢欲动的狼，也对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失望吗？ 　　早就知道是这样，没什么好失望的。 　　她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是他们先对不起她的！ 　　心里默念着柳慈之前留下的地址，明萱一个人走出了猎场。 　　御书房…… 　　人满为患…… 　　大皇子的事与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皇上把她们叫来，表面上说得好听，是请她父亲帮着分析分析，可姬瑶才不相信皇上没别的目的。 　　是的，危机感让姬瑶焦虑不安，甚至连皇上都不信任。 　　姬瑶对自己的第六感迷之自信。 　　姬川晨安抚地拍了拍姬瑶的背，把她放在地上。 　　“赐座……” 　　皇上的一句话，给了姬家的人格外的优待。 　　大皇子还在被诊治，皇后得到消息后，就守在大皇子身边了，太子太傅也进宫了，先看了大皇子的情况，才带着三个儿子赶到御书房询问详细情况。 　　跟在大皇子身边的，大部分是太子太傅的人，还有几个是大皇子的表兄弟。 　　此时，都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 　　大皇子若是无恙，他们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大皇子若是…… 　　退出了夺嫡的地位，他们也别想在家族里有一席之地了。 　　原本，跟在大皇子身边有大好的前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任谁都无法接受。 　　另一边，二皇子的人也来了。 　　大皇子出事的时候，二皇子的人都在另一个方向，可毕竟两位皇子有竞争关系，所以要被皇上例行问话。 　　屋内还有其他的，几个不瞩目的皇子也来了，其中就有萧焰。 　　萧焰一进屋，就走到了姬瑶身边，默默握着她的手。 　　姬川晋额头跳了跳，忍住想要打人的愤怒，只给了萧焰一个警告的眼神。 第218章 都有嫌疑 　　可惜，萧焰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说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词，从皇上的嘴里吐出来，屋内众人皆是心里一凛。 　　跟在大皇子身边的人，是太子太傅府上的几个晚辈，与大皇子是表兄弟，且都是太子太傅府上这一代人中最有实力的晚辈，由他们跟着大皇子，是互惠互利的合作。 　　可是，现在这些人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太子太傅带着几个儿子，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晚辈。 　　言简意赅，几人迅速阐述了经过。 　　和之前大家听到的一样，在追赶猎物的时候，大皇子的马惊扰了冬眠的蛇，马腿被蛇咬了一口，惊了马，大皇子措手不及，坠了马。 　　而太医的诊断结果，更是让姜皇后难以接受。 　　大皇子不仅腿断了，脊柱也受到损伤，脖子以下全无知觉，没有痊愈的可能。 　　“你们都得陪葬！我儿不好过，你们都不能好过！”姜皇后无法接受儿子的诊断结果，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了礼仪。 　　她的儿子是嫡长子，文韬武略，才智也是兄弟中的佼佼者。 　　她是皇后，父亲是太子太傅，几个哥哥在朝中也是一品大臣，这样的家世，足以撑起儿子的底气。 　　可现在，这些说没就没了！ 　　姜皇后如何甘心？ 　　如何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贱货母凭子贵，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嫡妻！ 　　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了他。 　　陪着他从最不起眼的皇子到太子，再到九五之尊。 　　那些女人不过是在皇上得势后，因为各种原因送进来的，她们是为了利益。 　　只有她，只有她是全心全意地跟着皇上。 　　在皇上心里，她是独一无二的一份，她无法忍受那些贱货得意的嘴脸！ 　　死死抓着四皇子的手。 　　老四是她最后的希望！ 　　四皇子脸上第一次有了局促的表情。 　　慌张地左右看了一眼。 　　作为一个纨绔，他什么时候被委以重任过？ 　　有个被寄予厚望，且能力超群的哥哥，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接受众人的巴结，在大哥光环的庇护下混吃等死。 　　现在，他猛地被放在了与大哥旗鼓相当的位置，没有喜，只有惊！ 　　木讷地站在原地，任由姜皇后拽着他的衣袖。 　　四皇子的这般模样，太子太傅有些看不上。 　　大皇子才是他倾力培养的对象，不管是手段还是谋略，他都十分满意。 　　而为了杜绝兄弟相残的场面，对于这个四皇子，太子太傅一直都是任其自由发展。 　　不需要有多大的能耐，能耐大了，野心就大了。 　　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可现在…… 　　太子太傅并不认为自己还能培养一个皇子，就算他有经验，可四皇子的资质…… 　　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精明的目光划过众人，最后在萧焰的身上微顿。 　　能在冷宫长到现在，没点手段是不行的。 　　其他皇子和公主对萧焰的拳打脚踢，太子太傅一清二楚，能在隐忍中得到姬瑶的可怜，进而得到姬如风的帮衬，这也是本事。 　　最让太子太傅满意的是，萧焰孤家寡人，无依无靠，最方便他的摆布。 　　至于会不会养出一个白眼狼？ 　　太子太傅一点也不担心。 　　萧焰，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皇子，要想坐稳位置，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只能依仗着他！ 　　一个容易被控制的皇子，更得他的心。 　　倒不是太子太傅放弃了四皇子。 　　而是权衡了利益后，萧焰更附和太子太傅的需求。 　　当然，这得从长计议，他要回去仔细想想。 　　萧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另一个利益陷阱，他的注意力都在姬瑶身上。 　　察觉到姬瑶的不安，萧焰努力安抚着姬瑶的情绪。 　　那边，几人很快就把事情经过阐述完毕，而事发当时，几位皇子的位置也被确定下来。 　　几位皇子，包括嫌疑最大的二皇子，都距大皇子有段距离，大部队中，距离大皇子最近的，居然是姬川晨的队伍！ 　　不过，保持中立的人都知道姬家是被人陷害的。 　　虽然姬家三兄弟的队伍离大皇子的队伍最近，可大皇子的马是惊扰了冬眠的蛇，才出了意外。 　　姬家三兄弟之前打猎的范围，没有涉及到大皇子出事的地方，他们不可能事先安排好这些。 　　再说，姬家三兄弟与大皇子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姬如风是保皇党，皇上立储与他关系不大，几位竞争的皇子，身后都有强劲的支持对象。 　　姬如风虽然是众人拉拢的对象，可大家心里更清楚，姬如风是忠于皇上的，不会轻易站队！ 　　大家虽然垂涎姬如风手里的兵权，可也知道，如果真的得到了姬如风的支持，其实是变相地被踢出了立储人选的队伍。 　　所以，几位皇子对姬如风的巴结，更像是努力保持与姬如风的友好关系。 　　比起卫昆，几位皇子更愿意与姬如风交好。 　　姬如风的品性让他们相信，日后他们坐上了那个位置，姬如风会全力维护他们。 　　能与卫昆一较高下的只有姬如风，疾风营在姬如风手里，能让他们的皇位更稳当！ 　　而被指出来的姬家三兄弟，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这件事要彻查，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前，谁都有嫌疑。 　　皇上说了什么，姬瑶没听清，她的注意力都在姬川晨身上。 　　察觉到姬瑶的不安，姬川晨把小家伙抱在了怀里。 　　他才不管场合不场合的，自家小妹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从御书房出来，已经是半夜。 　　众人心思各异，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萧焰回到冷宫，明月期期艾艾地上前，“主子，明萱还没回来。” 　　“到李公公那里报备，顺便提一下调动的事儿。” 　　明月心里一紧。 　　知道主子这是彻底放弃明萱了。 　　往日的情分让明月不舍，可对主子的忠心，让他说不出任何求情的话。 　　主子现在只是把明萱调到别处，若是明萱得了教训，安分守己地跟着新主子，或者本分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儿，要在后宫生存下去也不是难事。 第219章 人选 　　日后到了岁数放出去，寻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实在不行，手里攒的银子也够她过好余生。 　　所以，明月根本就想不通明萱为何会变成这样。 　　最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为什么现在日子好了，反而还出幺蛾子了。 　　明月带着疑惑，找到了李公公，没说明萱未归，只说主子不满意，直接打发了明萱。 　　萧焰是不受宠的皇子，哪怕他现在跟了姬如风，皇上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所以再安排一个人给他是不可能的了。 　　姬国公府，二房。 　　李氏焦虑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姬熹手里搅着手帕，脸色虽然不好，可没有明显的担心。 　　大皇子出事，她的出路就得重新谋划。 　　心里不禁一阵窃喜。 　　幸亏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就是反悔，外人也不能指责她什么，她的声誉也不会受到影响。 　　就是有点可惜了。 　　不知道敏妃与二皇子有没有交情，若是能把她嫁给二皇子，哪怕只是妾室，她也有把握成为宠妾，将来成为四妃。 　　大皇子病况还没有传回，姬熹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她注定是要成为尊贵的人。 　　所以，当姬二爷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姬熹一看到他的脸色，心里了然，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琢磨着：选个恰当的时候，与父亲商量。 　　“怎么样？”李氏急忙问道。 　　姬二爷摇头，“大皇子怕是废了。” 　　“那我们怎么办？”李氏拔高了音量。 　　姬二爷说道：“我先问问敏妃的意思，你和熹姐儿不要惊慌。” 　　怎么可能不惊慌？ 　　女儿是要嫁给大皇子的，现在大皇子废了，女儿何去何从？ 　　当把女儿捧成贵妃，成为李氏的目标后，李氏再也看不上其他婚事了。 　　眼瞅着到了嘴边的大饼没了，李氏怎么能不焦虑。 　　比起女儿的去处，她更担心敏妃那边有没有与皇后达成协议，万一这门亲事暗地里已经过了明路，她要如何推脱。 　　一家人难得在这个时候统一了想法，只是大家的心情都没那么美丽。 　　同样彻夜无眠的，还有太子太傅。 　　书房里，太子太傅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 　　虽然已经年过六十，可太子太傅身板硬朗，举手投足间有高位者自带的不怒自威。 　　三个儿子，虽然都已经位极人臣，可在太子太傅跟前，还是略显青涩。至少，脸上的毕恭毕敬是真实的。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太子太傅直奔主题。 　　“父亲，大皇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儿子问过太医了，没有恢复的可能。” 　　倾尽一府之力，花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培养了一个皇子，说不行就不行了。 　　也是他们失策。 　　之前光想着为了防止兄弟反目成仇，只要四皇子不是纨绔到无可救药，他们就不会约束他。 　　只也使得四皇子不管是手段还是谋略，都比大皇子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父亲，如果现在培养四皇子呢？”姜二爷试着问道。 　　太子太傅递了个“你认为呢”的眼神儿过去。 　　几个儿子顿时沉默了。 　　小妹生下老大后，一切都是父亲在谋划，就是小妹这个亲娘，见到大皇子的次数也少得可怜。 　　所以，当老四出来后，小妹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了老四身上，过分的溺爱，让老四的性子很不好。 　　他们几个做哥哥的都睁一眼闭一只眼。 　　继承人，一个就够了。 　　有能耐的兄弟，能成为有力帮手，也能成为竞争对手，这对他们姜家的大业是个阻碍。 　　虽然四皇子在小妹的溺爱下嚣张跋扈了些，可对外祖家还是畏惧的。 　　有畏惧就好。 　　有畏惧就懂得收敛。 　　所以，四皇子更像是他们留在小妹身边的玩具，一个排解情绪的玩具。 　　现在要他们把一个玩具重新培养起来…… 　　太有难度…… 　　“你们觉得萧焰如何？”太子太傅直接问道。 　　姜大爷立即领悟了父亲的意思，想了想，十分中肯地说道：“父亲，萧焰能活到这么大，也是能忍且是个狠的。而且他能入了姬瑶的眼，进而得到姬如风的支持，说明也是个有脑袋的，只是……” 　　姜大爷迟疑地说道：“只是，我们在萧焰落魄的时候未出手，现在就是我们真心要培养他，他也不会信任我们。相比之下，他信任姬如风或许更多一些。 　　而且，萧焰能活到现在，儿子不认为他是个蠢的。相反，他极有耐心，若是真把他扶持到了那个位置，万一他转向矛头，对付我们……” 　　姜大爷的顾虑很现实，他们真要选择萧焰的话，就是他们愿意，萧焰也不一定愿意，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关系上，他们勉强能拿捏，可一旦真把萧焰扶持上了那个位置，萧焰要反过来清算，作为臣子，如何蹦跶？ 　　“父亲，儿子不否认萧焰比四皇子的能力更强一些，可四皇子怎么说，也是您的外孙，我们的外甥，他需要我们的底蕴，可萧焰不一样。” 　　这也是太子太傅犹豫的地方。 　　萧焰像一匹狼，弄不好会反噬。 　　“我再想想。大皇子那边，你们几个做舅舅的也去安抚几句，不要让他寒了心。就算退出了立储的队伍，将来也是个王爷，好好利用，对我们也有利。” 　　“是，父亲。”三个儿子毕恭毕敬。 　　虽然大皇子初期的人脉和底气都是他们姜家给的，可后期，大皇子自己也招揽了不少支持的人。 　　在大皇子的穿针引线下，大家因为共同的利益，私下走得很近。 　　虽然现在大皇子不行了，可大家都“知根知底”，不可能就这么散伙。 　　这些人脉要如何维持，如何利用，都得好好思量。 　　比起太子太傅府上的算计，柳新书显然就要无措得多。 　　女儿说的那些都应验了，说明卫大人对女儿的重用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告知她这么隐蔽的事。 　　虽然柳慈没说，可柳新书笃定，这件事是卫大人安排的。 　　为了不被人察觉到什么，这次冬猎卫大人都没有参加。 第220章 终于开战 　　外人只以为是姬如风与卫大人的矛盾激化，殊不知，这是卫大人的算计。 　　只是可惜，姬川晋这个愣头青居然没有上当。 　　不过，柳新书一点也不担心。 　　既然卫大人铁了心地要与姬瑶如风一争高下，总有分出输赢的时候。 　　只是…… 　　柳新书唯一不满的是，如今女儿在卫大人跟前竟然比他还得脸。 　　虽说这对他们柳府来说是好事，可在女儿跟前矮了一头，这是心高气傲的柳新书无法接受的。 　　所以，书房里诡异的沉默； 　　柳新书不是没有话想说，只是一开口就是询问女儿的意见…… 　　他做不到…… 　　柳慈自然清楚父亲的心思，端着茶杯，掩饰着嘴角嘲讽的笑。 　　这就是她的家人，哪怕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也是高人一等的骄傲。 　　“父亲，这次大皇子的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不过，皇上那边肯定没那么容易过关，后续才是最麻烦的。” 　　柳新书赞同地点头，“卫大人有什么安排？” 　　“卫大人的意思是，这件事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我们头上。二殿下虽然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可事发的时候，二殿下的人都在其他地方。除非大皇子的人能找到证据，证明二殿下的人能操控那条蛇。” 　　这也是柳新书最大的底气。 　　猫、狗、猴子之类的动物，经过训练，也能完成一些指令动作，可这蛇…… 　　或许有操控的方法，可那么远的距离操控…… 　　别说皇上了，就是他都不相信。 　　更何况，蛇是要冬眠的。 　　他才不相信，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一条原本该冬眠的蛇，那么听话地完成一系列的指令，还认准了大皇子的马！ 　　所以，不管皇上怎么调查，大皇子的受伤只能是意外。 　　“二殿下那边，卫大人有什么安排？” 　　柳慈说道：“卫大人自有安排，这段时间我们不宜有大的动作。” 　　这点柳新书明白。 　　大皇子才出了事，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 　　低调是最安全的。 　　如众人猜测的那般，因为大皇子的事，皇上震怒，派了专门的人调查这件事。 　　为此，那位老王爷的别院都被监管起来了。 　　大家都能理解，毕竟是皇上最看重的儿子，如果没出这档子事，大皇子八九会是未来的皇上。 　　…… 　　姬瑶与萧焰并排坐在饭桌前。 　　刚跟着莫氏学完功课，小家伙兴奋地等着投喂。 　　这段时间莫氏加大了姬瑶的学习量，小家伙完成得很好，这让莫氏喜出望外。 　　老师都喜欢聪明的学生。 　　姬瑶不仅聪明，领悟力还很好。 　　除了最初的磕磕绊绊，姬瑶现在越来越顺手了。 　　这让莫氏很欣慰。 　　她交给姬瑶的那些，并不只是单纯的礼仪。 　　良好的仪态，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有的时候还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莫氏让姬瑶学习这些，并不是要姬瑶成为一个古板的人。 　　上位者，气势也很重要。 　　除此之外，琴棋书画就像莫氏说的那样，知道一些基本的就行了，不需要多拿得出手。 　　毕竟能让高位者展示这些才艺的机会不多，欣赏别人的，评价别人的，才是高位者该做的。 　　此外，郑嬷嬷除了调理姬瑶的肌肤和体质外，也教了黄桃做药膳的本事。 　　黄桃学得很认真。 　　不管主子将来如何，照顾好主子，是她的职责与本分。 　　同样的，红杏这段时间跟着苗水南提高武艺。 　　姬瑶身边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提升自己。 　　看着钟氏端进来的小酥肉，姬瑶眼睛都直了。 　　钟氏好笑地摇头。 　　这丫头，打小因为身体不好，胃口也不好，每次哄小家伙吃饭，就像是喂毒药一样。 　　现在胃口打开了，吃饭都成了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儿。 　　能吃是好事，可钟氏并没有因此就放任小家伙。 　　荤素搭配，适量的水果。 　　营养均衡，才能健健康康。 　　萧焰悄悄地把自己碗里的小酥肉放到姬瑶碗里。 　　自以为不会被人察觉的小动作，钟氏只当没看见。 　　早就知道萧焰会这么做，所以钟氏估算分量的时候，把萧焰的那份也估算进去了。 　　姬瑶塞得嘴里鼓鼓的，像小仓鼠一般。 　　萧焰专注着自己的投喂工作，手里拿着小手帕，时不时帮姬瑶擦着嘴角的油渍。 　　“明儿你和焰哥儿就要回皇学了，东西要提前准备好。” 　　姬瑶嗯嗯点头，“娘，东西女儿都收拾好，放进包里了。” 　　姬瑶的文具，是她自己收拾的，黄桃仔细清点过，没有遗漏的。 　　钟氏捏了捏姬瑶的鼻子，“等过了大年，开春的时候，你就要跟着娘学掌家了。” 　　姬瑶皱眉，“这么麻烦。” 　　“你不是嫌麻烦，你是担心没时间玩乐。” 　　被拆穿的姬瑶害羞地把脑袋拱在钟氏的怀里，扭动着小身板。 　　钟氏抱着姬瑶，乐得快喘不上气，“这个没得商量，你必须得学，将来你嫁人了，这些都是你要操持的。娘再给你选两个大丫鬟，以后也能帮帮你。” 　　萧焰埋头扒拉着碗里的小酥肉，竖起的耳朵却专心地听着钟氏的话。 　　心里琢磨着：他也要培养几个能帮囡囡的，他可舍不得囡囡操持这些。 　　姬瑶在钟氏怀里腻歪了一会，就被送到莫氏那里了。 　　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就是装那啥，也得有东西往外倒。 　　抱着这样的心思，姬瑶学习的热情相当高。 　　姬如风带着三个儿子彻查大皇子的事。 　　虽然皇上派了专门的人调查。可显然，他更信任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 　　只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查出眉目，洛水就出事了！ 　　确切地说，是边关出事了！ 　　北漠狼入侵！ 　　寒冬，北漠因为缺少粮食与过冬的物资，只能向大黔“求助”，只是这求助的方式相当彪悍！ 　　这是大黔的皇家军第一次在没有桃花寨的介入下直接与北漠狼对上。 　　头两次传回的战报都是捷报，这让朝堂上的武将们扬眉吐气，就是在朝堂上怼文臣都多了几分底气。 　　当然，这些武将更想怼的是姬如风！ 　　都是武将，体内都是好战的血液。 第221章 让出地方 　　姬如风一人独得那么多战功，是他们羡慕嫉妒的。 　　不是他们不作为，是没有机会，是姬如风贪恋军功，一人独大！ 　　看看，洛水就算没有姬如风，没有桃花寨，他们一样把北漠狼打得落花流水。 　　朝堂上，众人明显感觉到武将们的嚣张。 　　这种嚣张是心理上的，倒也没让别人觉得不舒服； 　　除了姬瑶…… 　　小家伙很关心洛水的战事。 　　并不是有多爱国，只是洛水是桃花寨的大本营，桃花寨的根基在那里。 　　因为柳新书的事儿，现在已经是疾风营的那些兄弟都在京城郊外的驻地，洛水那边没人看守，姬瑶很不安。 　　她当然不相信那些窥视的人能找到桃花寨，只是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扰乱父亲和哥哥的安排。 　　而且，如今在桃花寨驻扎的都是后勤人员，真要发生了什么，连个支援都没有。 　　姬瑶的不安，姬家几个兄弟都看在眼里。 　　心疼的同时，想尽办法让姬瑶开心。 　　萧焰带着明月，算是彻底在姬府住下了。 　　一边跟着姬川晨学东西，一边陪着姬瑶。 　　朝堂上，武将的趾高气昂维持了不到十天，终于传来了战败的消息。 　　战场上有输有赢很正常，至少那些武将们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只是这种安慰并没有让文臣放心，有人提出了派姬如风与姬家三兄弟出征。 　　这个提议才刚一提出来，洛水的战报就说，驻军的大本营被攻破了！ 　　这简直是耻辱！ 　　吴洪在洛水的时候，败仗会有，但从未被攻破过大本营。 　　毕竟那个时候有姬如风和他桃花寨的兄弟，偶尔搭把手，大黔的军队都不至于会败得一塌糊涂。 　　可这次，是大黔的军队在没有桃花寨，没有疾风营的情况下抗敌，丢了这么大的脸！ 　　这让先前还耀武扬威的武将们站在朝堂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龙椅上的皇上，目光犀利地看着下面的众人。 　　一人悄悄朝卫昆看了一眼，站出了队伍，“皇上，臣认为如今要做好的是防范。北漠狼打仗彪悍，特别适应严寒的气候。我大黔的士兵，虽然不怕死，可在洛水不占多少优势。 　　如今，那些将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大本营被攻破，可只要大家性命还在，就还能继续抗战。 　　洛水三万士兵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臣认为，大部队向桃花寨，也就是现在的疾风营撤离是最安全的。 　　疾风营的战士对北漠狼十分熟悉，洛水又是他们的地盘，好好利用那些地道的话，我们不仅可以反败为胜，就是攻下北漠也不是问题。” 　　大臣说得义愤填膺，红光满面，结果一声轻嗤，像是一根银针，戳破了膨胀的大臣。 　　“姬将军，你什么意思！”大臣恼羞成怒。 　　姬川晨代姬如风说道：“张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疾风营不仅要让出大本营，还要带你们熟悉地道。然后，你们打了胜仗，功劳全在你们身上。” 　　“保家卫国，是每个大黔子民的职责，军功只是附带！” 　　“这么大义凛然，那你们自己上啊，别扒拉我们。” 　　“姬小将军，为官不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军功，是为了大黔，为了皇上，为了百姓。”姬川晨不赞同地说道：“当官没好处，谁会当官？起早摸黑，劳心劳力，为大黔，为百姓是不假，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张大人，你后院库房里的那些奇珍异宝，有多少是你自己用俸禄买的？就你那点俸禄，能买得起？” 　　“你、你……”张大人憋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反驳。 　　倒是另一人说话了，“姬小将军，不管我们当官的目的是什么，你都要知道，有大黔才有我们，大黔没了，我们就是亡国奴，被人奴役。所有的这些，都将烟消云散。所以，姬小将军，你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吗？” 　　“合着，我们不把疾风营的大本营让出来，就是通敌卖国，就是亡国的罪魁祸首？孙大人怎么不说，是将士们操练的不够，是物资没有跟上？” 　　“胡说，我们……” 　　“在桃花寨做土匪的时候，我们劫了多少军粮，你们送到营地的是多少，要不要对个账，看看你们贪墨了多少？” 　　“你……” 　　“孙大人，恼羞成怒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我们手里的账本一直都留着，想着大家同朝为官，彼此留点情面，结果我们的善意与退让就换来了你们的厚颜无耻。抵御北漠狼是假，想上山是真，想控制洛水的地道的真！” 　　“不可理喻，胡说八道！”孙大人羞愤地甩袖，余光却是看向卫昆。 　　姬川晨继续挑衅，“做人还是不要胃口太大，吃不下的东西别吃，别到时候撑坏了肚子！” 　　下面的争执一点也没影响到龙椅上的皇上。 　　仿佛他们说的不是军粮，不是贪污似的。 　　“姬将军不愿与我们共享疾风营的大本营，那总得给将士们找个退路吧？” 　　有人岔开了话题。 　　姬如风顿时就笑了，“第一营与第二营从来都是各管各的，要弄在一起，谁主事？指令听谁的，出事了谁负责？更何况疾风营是单独划分出来的队伍，是隶属于皇上的队伍，你们想把将士安插进疾风营的大本营，本将军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们是想打探疾风营的内部消息。 　　别说本将军阴谋论，也别说为了大黔，为了百姓，为了皇上。你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谓的职责都是屁话！” 　　姬如风的声音不温不火，甚至连语气都不疾不徐。 　　这样的态度，让其他人很是恼火。 　　“姬将军，不管大家各自的立场如何，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大家必须团结起来。现在不是讨论军功和利益的时候，也不是争锋相对说是非的时候，我们都应该放下成见，不计前嫌，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孙大人，你说得义愤填膺，也没见你少拿好处啊？最后一批送往洛水的物资，你从中可拿了不少！”姬如风突然气势外放，让身边的人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第222章 试探 　　“我……” 　　“把军队交给你们人，再强悍的军队也打不过北漠，十八年前不行，十八年后也不行！” 　　“姬将军……” 　　“我说过，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查十八年前的事，今儿我不妨告诉你们，我这十八年在洛水不是白待的，回来，是为了清算。 　　今儿，我就当着皇上的面，把话放在这儿了，就是北漠的军队杀到了京城，本将军也不会打开疾风营营地的大门！ 　　当年，我们断粮三个月，守了洛水三个月，我们能行，你们也可以！别忘了，比起那十万将士，你们至少不用担心背后有人放火！” 　　“姬将军……”皇上叫住了姬如风。 　　朝堂上，众人都不敢说话，脸色除了畏缩就是难看。 　　“皇上……”一直沉默的卫昆终于开口了，“既然姬将军不愿意，我们也不强人所难，毕竟你情我愿大家才能好好配合，姬将军心里有气，我的人就是住进去了，我也担心。 　　姬将军这次回来，既然是为了查十八年前的事，本首辅也愿意配合，就是想问问，姬将军查到什么程度了。” 　　皇上捻了捻龙袍下的手指。 　　众人皆朝姬如风看去。 　　“我查到什么程度，关你屁事！” 　　姬如风脏话一出口，姬国公就头大地撇开了脑袋。 　　众人哗然…… 　　姬如风却一点也不受影响，“想知道我查到什么程度，查到哪里，然后你们想亡羊补牢吗？” 　　姬如风没有指名道姓，朝堂上的每个人都害臊地撇过目光。 　　不管他们有没有参与十八年前的事，十万将士的枉死，他们都有责任。 　　有心虚的，有内疚的，也有不屑一顾的。 　　姬如风把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目光愈加清冷。 　　“好了，第一营与第二营向来都是各自为主，兵符在两个将军手里，疾风营是单独的军队，两个营地都水火不容，还想到疾风营的大本营安营扎寨，是怕到时候事情闹起来不够大吗？” 　　龙椅上的皇帝终于说话了，“现在朕要你们解决的，不是能不能到疾风营大本营的事儿，而是边关的战事！平日里你们怎么内讧，朕不管，这次，谁要是趁机挑拨离间，别怪朕不客气！管你是三朝元老还是大功臣，一律打入天牢！” 　　皇上的话并没有多少震慑力，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 　　在这个位置上十七年，手里并没有多少实权。 　　“皇上，臣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边关的战士都是鲜活的生命，臣做不到置之不理。西山曾经是第一营的大本营，虽然一把火烧得差不多了，可基建还在，整理出来也能用。 　　把大部队撤到西山的话，可以给大家充足的修整时间。西山的布局图还在，都是现成的东西，用不了多少时间。当然，最重要的是，物资能一分不差地及时送到。” 　　“众爱卿有什么想法？”皇上象征性地问着大家的意见。 　　这个时候，谁都不愿做出头鸟，最有本事的就在朝堂上，他不愿意，谁都不能勉强他。 　　真要把他逼急了，他撂担子了，到时候谁上？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出了大殿，卫昆的人急忙叫住了他，“卫大人，请留步。” 　　那人追到卫昆身侧，低声问道：“卫大人，西山的营地……” 　　“那里本就是驻军的营地，不管是设施还是环境，都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因为十万将士的枉死，那个营地还会继续用。 　　皇上曾派人去检查过，营地虽然起了大伙，可关键设施都保存下来了，好好修缮修缮，还能用。特别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将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说话的，是卫昆身边的亲信。 　　询问的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不敢追问。 　　御书房…… 　　皇上让人上了茶，姬如风一口干，末了，还用袖口擦了擦嘴，动作很是豪迈。 　　皇上失笑地摇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也是儒雅的少年，你长子很像你年轻的时候。” 　　“儒雅又不能当饭吃，军营里不需要这些东西。” 　　皇上叹气，“说来，还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早就是定国公世子，你在朝中的势力，远超现在。” 　　目光瞟向姬如风，带着些许审视。 　　姬如风嘲讽地笑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拿着手里不踏实。功名利禄也好，平平淡淡也好，我只求这辈子无愧于心。 　　当年，不是我们要去争，是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是明君，我只知道，我和你，都得活下去。 　　我们无心那个位置，可他们非要赶尽杀绝。这些话，或许有推诿责任的嫌疑。 　　不过，那个时候，你我都清楚，任由他们继续下去，大黔的根基将不稳。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找出幕后真凶，甚至就是我也差点死，这个人到现在都是隐患。” 　　皇上紧了紧眼，“几个皇兄因为各种意外，相继过世，我们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时间准备和部署。 　　那个时候，我是最不得宠的皇子，可我不并认为幕后真凶会让我做个傀儡皇帝，只要实际成熟，他肯定会取代我。 　　所以，你才会为了我投军。兵权，是我们的底气，也是制衡他的武器。只是，我们还没查到更多，那十万将士就因为我们……” 　　声音哽咽，皇上红了眼。 　　“这些年，你没放弃，我也没放弃，希望我提供给你的那些线索，对你有用。” 　　抬眸，皇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姬如风。 　　眼底的认真郑重其事。 　　姬如风神情凝重。 　　“所以，你现在查到什么地方了，需要我给你一些便利吗？” 　　“皇上，实不相瞒，臣手里确实查到一些线索，不过支离破碎，看不出其中的联系。可以臣的经验来看，它们是有关系的，还十分关键。 　　臣有预感，如果臣把它们串联起来了，幕后真凶就浮出水面了。臣猜测，幕后那人贵不可及，如今也是地位显赫。” 　　“是卫昆吗？”皇上直接问道。 第223章 婉转的暗示 　　姬如风摇头，“目前的证据还没有确切的走向。臣也希望是卫昆，只有找到他的把柄，才能把他绳之以法。可就目前的线索来看，臣无法确认。” 　　见皇上沉吟，姬如风又说道：“皇上，臣比您更希望卫昆能伏法，可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一击即中，臣希望能搜集更多的证据，直接掐中卫昆的七寸。”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皇上的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可他清楚姬如风的性子，也知道他的做法是最妥当的，只是似是而非的证据，不能说明什么，还会打草惊蛇。 　　从御书房出来，皇上朝寝宫的脚尖顿了顿，换了个方向。 　　张公公立马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机灵地走向了岔路。 　　敏妃接到小太监的禀报，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立即让宫女为自己梳妆打扮，穿上了皇上最喜欢的衣裙。 　　收拾妥当，深吸了几口气。 　　敏妃刚调整好情绪，就有人唱喏，皇上驾到。 　　敏妃带着宫女和太监慌忙上前迎接。 　　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敏妃，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复杂。 　　“起来吧……” 　　敏妃心里一喜。 　　这口吻…… 　　说明皇上的怒气已经过了。 　　忙不迭地起身，姿态优雅地走了过去，在皇上斜侧面坐下。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敏妃主动承认错误，“臣妾太想当然，以为自己做的那些都是为大哥好，却不知那些是不是大哥想要的。皇上，您也知道，在家的时候，大哥对臣妾和二哥就不怎么亲近，大哥是父亲培养的继承人，感情淡漠也是为了他能更清楚地分析事态。” 　　敏妃擦着眼泪，一边承认错误，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皇上，臣妾也是想着大哥与我们多年的情谊，这十八年来，他受了不少委屈，我们能帮衬一些就帮衬一些。 　　大哥向来重情重义，那十万将士的枉死，大哥一个人扛在了肩上，臣妾看着心里难受。虽然臣妾只是一介妇人，可臣妾也是大黔的子民，也想尽一份力。” 　　张公公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埋着脑袋，悄悄撇嘴。 　　敏妃避重就轻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哦，颠倒黑白的能力也挺强的。 　　之前她散布的那些谣言，可不是为了帮姬将军查清十八年前的事，而是把姬将军与长公主绑在一起了。 　　这完全是南辕北辙不同的话题，敏妃也有本事混在一起。 　　敏妃擦着眼泪，余光偷偷瞄着皇上的表情。 　　皇上叹了口气，“朕知道你是为了姬将军，可姬将军才回来，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人夸大，甚至给姬将军带去麻烦。” 　　“臣妾错了。”敏妃认错的态度很真诚。 　　这也是她能一直得到皇上“宠爱”的原因。 　　自身没点本事，只靠姬如风与皇上的那点情分，还不足以支撑她到现在。 　　顿了顿，皇上说道：“朕知道你是好心，你也尽力了。姬将军虽然嘴里不说，可心里都明白。这段时间，姬将军查到了一点线索，朕不方便详细过问。 　　不知道这件事涉及的范围会有多广，姬将军如今能用的人不多，姬国公是姬将军的父亲，或许能帮上忙。” 　　敏妃的手顿了顿，最后在眼角上轻轻按了两下。 　　敏妃又得宠了。 　　皇上一连三个晚上都翻了敏妃的牌子，甚至还在她那里用了晚饭，虽然没有过夜，可给足了敏妃体面。 　　这让之前急于站队的妃子们措手不及。 　　原以为跌入泥沼的敏妃，居然还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甚至有人想到，大皇子废了，皇上是不是有意要栽培五皇子了？ 　　毕竟当初，皇上就把五皇子带在身边，也曾分了不少政务给五皇子。 　　五皇子是继大皇子之后，第一个被分配政务的皇子。 　　都说大皇子与二皇子是储君的竞争人选，那是因为五皇子没有表现出对那个位置的野心，也没有暗地里做一些争夺那个位置的事。 　　可大家都不相信五皇子对那个位置不心动，只不过是用低调来掩饰他的野心罢了。 　　甚至曾有人怀疑，五皇子，确切地说，是姬国公等人一直都知道姬如风还活着，所以才低调到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姬如风与皇上的情分在那里，若是他站队五皇子的话，皇上没准会有其他决定。 　　不是说姬如风能左右皇上的决定，至少增加了五皇子的筹码。 　　在这种猜测下，巴结敏妃的人增加了不少。 　　敏妃泰然处之。 　　这些人的嘴脸她早就看清了，大家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敏妃带着宫女来到皇后寝宫，嘴角是嘲讽的笑。 　　真的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得宠，谁都无法预料自己会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宫殿里异常的冷清，敏妃甚至还感觉到了浓郁的寒意。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大殿，没有一丝烟火气，甚至连暖盆都没有。 　　自从大皇子出事后，皇后就一直在大皇子身边照顾。 　　虽然太医已经给大皇子判了死刑，可皇后不甘心，托了娘家的关系，开始在民间寻找神医。 　　而这段时间，也是四皇子最难过的时间。 　　或许姜皇后自己心里也清楚，长子是没可能了。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次子，也就是四皇子的身上。 　　哪怕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大皇子的府里照顾儿子，四皇子也带在了身边。 　　让他一个人在大皇子的书房里，把大皇子的那些藏书和批注都仔细看了，背下来。 　　看着一屋子的书，四皇子只觉得头大。 　　先不说他没有大哥的文韬武略，读不了这么多书，更别说背了。 　　就是给他十年的时间，他也背不下来。 　　可母后的疯魔，让四皇子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大皇子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还有三个妾室。 　　除了妾室，正妃与侧妃都是太子太傅精心挑选的。 　　既能照顾好大皇子，又能借助她们娘家的势力。 　　只是出了这档子事，正在相看的另一个侧妃怕是黄了。 第224章 一条走狗 　　太子太傅寻求的是合作，不是成为仇人。 　　对方在朝堂中的势力强势，如今还没有站队保持中立，若是能联姻，对大皇子很有利。 　　敏妃见到姜皇后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虽然姜皇后不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可不管是仪态还是气质都彰显她尊荣的地位。 　　可现在敏妃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泼妇！ 　　说她是泼妇，并不是因为她的言行有多疯魔，而是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将眼前这个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的人与皇后联系在一起。 　　想当初，她俩争宠的时候，再狼狈，人前，皇后都是妆容精致，超强的表情管理，让人看不出她丝毫的不妥。 　　可现在…… 　　敏妃轻哼…… 　　手下败将始终是手下败将。 　　才在她面前得意了多久，结果就被打入了深渊。 　　不需要皇后说什么，敏妃走过去直接坐下。 　　而皇后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挑剔敏妃的礼仪。 　　“你一定很得意吧？” 　　如鬼魅的声音传来，敏妃捂着嘴，夸张地说道：“皇后这话从何说起？” 　　姜皇后空洞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敏妃的身上。 　　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木讷得让人不舒服。 　　敏妃不自在地撇过目光。 　　“本宫的儿子废了，你却重新得宠，后宫的人都知道你翻身了，皇上是要提携老五了。” 　　“皇后，这些没影儿的谣言你也信？你掌管后宫，最是明白，这些以讹传讹的话，不过是为了激发矛盾。” 　　“是吗？可本宫不这么认为。”皇后逼视着敏妃，“谁都知道老五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儿子，皇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连本宫的大皇子，也只能跟着他的外祖父学习。 　　姬国公与姬二爷给老五提供了一切便捷，从人脉到底气。 　　老五虽然没有表现出对储君的野心，可大家心里都知道，比起老二，老五才是最强的。只是老五聪明，不像老二那般，把野心都写在了脸上。” 　　“皇后，谦逊是老五为数不多的好品性，至于你说的被藏起来的野心？都是后宫里的女人，没野心，谁活得下去？“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不是我们最常经历的吗？” 　　“你也别得意，你以为皇上对你的宠爱是因为谁？因为姬将军。姬将军回来这么久了，可曾照拂过你和老五？你以为你这次能翻身又是因为谁？” 　　被姜皇后戳中要害，敏妃的脸色很难看。 　　“所以，若是姬将军放弃了你和老五，你还有什么机会？” 　　“有没有机会，老五都会是个王爷，以本宫这样的身份，将来做个太妃，跟着儿子安享老年，这辈子也只值了。” 　　“是吗？”姜皇后笑得狰狞，“你要这么说，那本宫就不强求了，本宫想，会有其他人愿意与本宫合作。毕竟，那个位置诱人得紧。” 　　敏妃皱眉，“皇后，你什么意思？” 　　“你看，你想要那个位置，本宫需要一个儿子。” 　　“难不成，皇后想把老五挂在名下？”敏妃只觉得好笑，这皇后是疯了不成。 　　先不说她自己名下有两个儿子，就是没有，也不该打她儿子的主意。 　　“本宫是说，合作。” 　　敏妃抬眸…… 　　姜皇后的脸上是诡异的笑，带着些许蛊惑，些许怂恿。 　　“姬将军不会支持老五，本宫身后是太子太傅，三个哥哥也是朝堂上的一品大臣，有他们的帮衬，老五绝对能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敏妃不为所动，“皇后，你也说了，那是你的父亲，你的大哥，是你娘家的势力，你如何认为他们会帮我？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有一个四皇子。” 　　要帮也是帮自己人，虽然四皇子烂泥扶不上墙，可她与皇后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陈敏，你忘了你刚进宫的时候，与本宫说的话了吗……” 　　敏妃端着茶杯的手指微紧。 　　“看来，你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本宫能让你得宠，也能让你失宠。皇上确实是看在姬将军的面子上，给了你几分宠爱，可你说，若是姬将军知道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大义灭亲？” 　　沙哑到几乎辨认不出性别的嗓音，硬生生地让敏妃打了一个冷颤。 　　“你刚进宫的时候，主动向本宫投诚，本宫见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勉为其难收下了你。明面上，本宫与你井水不犯河水，私底下，你不过是本宫的一个走狗。一个有点用处的走狗。” 　　敏妃沉下了脸色，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这种发泄不满的方式，丝毫没有影响皇后的好心情，相反，她还十分高兴。 　　蹦跶得再欢，在她跟前都只能收敛。 　　得宠又如何，只要她在这个位置上，再得宠，也只是妾！ 　　皇后微微扬起唇角，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本该是端庄得体的动作，现在也变得粗俗不堪。 　　“说来，本宫还要感谢你，没有你这条走狗，后宫不会这么安静，没有你这条走走狗，莲妃也不会走得那么顺畅。” 　　“皇后！”敏妃叫住了姜皇后，“已经过去的事了，说再多也不会改变。” 　　“那你怕什么呢？是怕本宫戳中你不堪的过往，还是怕本宫拆穿你的真面目？你说，若是姬将军知道你手里沾了那么多人的血，会不会亲手把你打入大牢？别以为本宫只是说说而已，本宫手里可是有不少证据。” 　　敏妃袖口下的手撕扯着手里的绣帕，不敢幅度太大，只能绷紧两只胳臂，极力隐忍。 　　姜皇后却越说越开心，连脸上的神情都明媚了几分。 　　“对了，老七现在跟着姬将军，若是他知道他的母妃是因为你……你说，老七会不会求姬将军帮他报仇？” 　　“皇后，你说了这么，又是威胁又是蛊惑的，无非是寻求合作。本宫有一事想不明白，皇后，你为何非要本宫的老五？你不怕四皇子知道了，记恨上你吗？” 　　姜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如果不是次子扶不上墙，她怎么会找上敏妃？ 　　虽然父亲与哥哥们没说什么，可她知道，他们已经放弃她儿子了！ 第225章 亲事换前程 　　次子是个蠢的，父亲不会把精力花在他身上。 　　以她对父亲与哥哥们的了解，他们一定会另找人选。 　　与其成为弃子，她更想掌握主动权。 　　父亲与哥哥们在书房里的谈话，有人告诉她了。 　　老七？ 　　莲妃的儿子也配？ 　　当初莲妃盛宠的时候，她忍气吞声，表面上要维持各个妃子之间的平和，私底下还要绞尽脑汁想办法把莲妃从盛宠的宝座上拉下来。 　　幸亏有陈敏。 　　陈敏也是个聪明的。 　　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她投诚。 　　而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表面上两人各自为营。其实，陈敏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条走狗。 　　而这条走狗也确实好用，帮她解决了莲妃。 　　只是可惜了，差一点就一尸两命，错过了完美。 　　这些年，敏妃私底下做的那些，有些是她授意，有些是敏妃自己拿的主意。 　　这个女人太有野心。 　　这是好事…… 　　有野心才会去争，去抢，去掠夺。 　　姜皇后并不怕养虎为患。 　　她娘家的实力足以撑起她在后宫的地位，这些女人如跳梁小丑一般在她跟前蹦跶，她就当看猴戏了。 　　之所以默许陈敏走到这个位置，是因为她需要一只出头鸟，而陈敏做得很好。 　　父亲与大哥的决定让她心寒，可次子天资平庸，不堪大任，与其他最后被人算计得四分五裂，倒不如找个替死鬼。 　　“本宫的儿子，本宫清楚，他没那个资质，也没那个本事。” 　　“皇后，你认为老五有？这个时候，你把老五扶持起来，不是让他成为老二和老三的目标吗？” 　　“就是本宫不扶持他，你认为老二和老三会放过他？” 　　敏妃呼吸一滞。 　　皇后说道：“老二的野心明晃晃地就写在脸上，这次是本宫的儿子，下次不知道是谁的儿子。以老二的性子，为了那个位置，他不介意把几个兄弟都赶尽杀绝。至于老三……” 　　姜皇后顿时就笑了，“看着温文尔雅，每隔三五天，从他院子里抬出去的人可不少。你猜，他们最后都去了什么地方。” 　　敏妃打了个冷颤。 　　“皇上的子嗣本来就少，除了几个皇子，剩下的两三个公主，你我都知道她们最后的去处。所以，你认为老五会平安无事？ 　　还是你认为，最后你有把握说服姬将军，让他支持老五？ 　　谁知道皇上对老五的偏宠，是因为看重他，还是为了转移视线，保住他真正喜欢的那个儿子？” 　　姜皇后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敏妃的心里，让她的神经越绷越紧。 　　那个位置，自然是她想要的。 　　她虽然看似是最得盛宠的那个，可比起之前的莲妃，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而她心里更清楚，皇上之所以对她特别，是因为姬如风。 　　一个死人，也就这点用处了。 　　这是敏妃曾经的想法。 　　所以她处心积虑，终于让皇上的注意力在儿子身上挂了几分，而儿子也确实有能力，做的每一件事都让龙心大悦。 　　所以，当儿子成为继大皇子后，第二个被皇上委以重任，处理政务的时候，她是惊喜，是得意的。 　　可不知为何，儿子大了，根本就没有争储君的心思，只完成皇上交代的事务，就是在皇学，也是一直停留在最低等那个班级。 　　她不是没找过儿子谈心，儿子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更别说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不管她说什么，儿子都态度非常好地点头，只是出了殿门，该干嘛还是干嘛。 　　她是真的不知道儿子想做什么了。 　　这次，姬如风一家回来，姬瑶到了皇学。她原本想着，儿子怎么说也是姬瑶的表兄，在皇学照顾照顾姬瑶，没准就照顾出感情了呢？ 　　青梅竹马的感情到了后面顺理成章，到时候姬如风就是不想帮她儿子，也得护着姬瑶，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 　　可那个孽障居然带了老七，一个罪妃的儿子，一个从小在冷宫长大的野种！ 　　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老七居然入了姬瑶的眼，而儿子就这么把那个野种送给姬瑶了！ 　　如今那个野种好吃好睡地住在姬府，也不知生出什么不该有的野心没有，若是…… 　　敏妃担心的，也是姜皇后担心的。 　　所以才急匆匆地回宫，召见了敏妃。 　　把这件事定下来，她才能安心地回去照顾长子。 　　至于那个位置…… 　　最后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不过是打了几句机锋，可两人各自想了很多。 　　最后，敏妃说道：“皇后，你也知道，老五向来是个主意大的，他若是不愿意，本宫就是点头也没用。还有，本宫从来都认为利益是双方的。所以，你想从本宫这里拿到什么？” 　　既然是合作，肯定是既有付出，又有回报，且回报多余付出。 　　“姬熹……” 　　敏妃皱眉，之前她向皇后提过，想让大皇子纳姬熹为侧妃，被姜皇后拒绝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太子太傅在为大皇子相看别的贵女。 　　心里虽然不舒服，可也知道侄女的身份还是差了点，明着是二房唯一的嫡女，可姬如风一家回来了，二房什么都不是。 　　现在皇后提出了这个要求…… 　　应该是之前相看的亲事黄了。 　　“皇后，本宫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一口就拒绝了本宫，所以本宫回去与二哥商量了一下，准备把熹姐儿许给老五。 　　老五的岁数也到了，平日里也不见他对哪家姑娘有意思，熹姐儿毕竟是本宫的侄女，本宫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跟在老五身边，本宫也放心。” 　　敏妃说了一大通，姜皇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是本宫唯一的要求，敏妃可以回去考虑考虑，用一个侄女换儿子的前程，怎么看，都是笔不错的买卖。” 　　回寝宫的路上，敏妃仔细琢磨着姜皇后的话。 　　要姬熹嫁过去，无非是为了更好的拿捏她。 　　姬熹虽然身份不够，可却是二房唯一的嫡女，二哥肯定会为了姬熹拼尽全力。 　　如果他能说动姬国公，那就又不一样了。 　　或者，他取代姬国公，那就更好了。 第226章 生病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姜皇后看重的。 　　姜皇后不过是不想姬如风一家太顺畅了。 　　敏妃知道，如今的姜皇后已经魔怔，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态去看待她。 　　所以，她对姜皇后的提议并没有兴趣。 　　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必须在姜皇后跟前卑躬屈膝，才能苟延残喘的人，她有实力与姜皇后平起平坐。 　　可在权衡了利益后，她还是召姬老夫人与李氏进宫了。 　　“大皇子的情况如何？”姬老夫人问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敏妃摇头，“不太好，皇后还在请名医，不过大皇子伤了脊椎，希望不大。” 　　“皇上可有别的心思？” 　　敏妃这几日的独宠，姬老夫人可是一清二楚。 　　“皇上的心思，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几位皇子最近都很低调，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被皇上揪出错处。 　　皇上之前，除了对大皇子的能力表示过满意外，其他几位皇子，包括老五，他都没有明确表示过满意。似乎每个人都有机会，又似乎皇上心里早就有了人选。” 　　“伴君如伴虎，皇上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心思缜密，你自己小心些。” 　　“多谢母亲提点。本宫这次请你进宫，是因为大哥。” 　　“关他什么事？”姬老夫人不满地皱眉。 　　敏妃解释道：“大哥这次回来，是为了查十八年前的事，不管是对大哥，对皇上，甚至是对大黔都十分重要。如果大哥能抓到幕后真凶，除掉隐患，日后，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能高枕无忧。” 　　“也有可能是为别人做嫁衣。” 　　面对姬老夫人的不配合，敏妃有些气恼，可也知道，能帮她的，只有姬老夫人。 　　压下心里的烦躁，敏妃勉强说道：“可如果这件事老五能帮上忙，在皇上跟前得了脸，那就不一样了。” 　　姬老夫人眼底的精明，一闪而过。 　　敏妃继续说道：“这段时间，皇上没有给几位皇子委派任何公务，只让人专心查大皇子的事，虽然还没找到真凶，可几位皇子已经开始在为自己争取。 　　二皇子外祖家手握兵权，与卫昆关系紧密，如今卫昆的重心在洛水，有消息称，卫昆会让二皇子带兵剿敌。 　　你我都知道，此举不过是为了给二皇子军功加身。二皇子到了洛水，冲锋陷阵的是大黔的将士，在后面享受的是二皇子，最后带着军功回来的，也是二皇子。 　　三皇子看似低调，没有二皇子的野心勃勃，可他的治国之策是得到了夫子，甚至是大儒称赞的。 　　如果说，二皇子是用拳头打天下，那三皇子就是用脑袋治天下，两人走的路不同，却都是十分强劲的对手。 　　四皇子与六皇子就不说了，四皇子的最终目标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六皇子以四皇子马首是瞻。无非是想巴结上大皇子，将来无忧无虑地做王爷，唯独老五……” 　　姬老夫人皱眉。 　　这个名义上的外孙，实在是最不服管教。 　　与她们姬国公府不仅不亲，还我行我素。 　　如果不是看在他入了皇上的眼，她才不会默许儿子对他的帮衬。 　　“老夫人，不管我们承不承认，如果老五能得到姬将军的支持，对他的大业是不可小看的势力。趁着现在皇上对姬将军还有几分情谊，我们不好好利用的话，日后……” 　　“你是说皇上……” 　　“君心难测，这种事谁说得清楚，把握当下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本宫想了又想，如今，姬将军要处理的是十八年前的事，我们主动找上他，他肯定不会点头，同意我们的加入。 　　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姬将军小心谨慎也是应该。所以，若是我们能知道姬将军查到哪一步了，提前预判他的部署，到时候好巧不巧地让老五帮上点忙，后面的就自然而然了。” 　　姬老夫人沉吟了几秒，“所以，这得需要知道老大最近在做什么，有什么安排。” 　　“本宫知道让老夫人为难了，可本宫只能找老夫人帮忙。国公爷那边，是不会同意本宫这么做的。可本宫也是为了老五，为了国公府。” 　　姬老夫幽幽地看着敏妃，“你能记住当初的承诺，那是最好，我自然也会履行我的承诺。姬如风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敏妃皱眉，提醒道：“老夫人，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国公爷知道。” 　　“我心里有数。” 　　姬老夫人的不以为意，让敏妃心里很不踏实。 　　而她的担心，也在接下来得到了印证。 　　姬如风一家再次被“请”回了国公府。 　　姬老夫人让嬷嬷专门上门请的，理由也简单粗暴。 　　——她身体不适，希望长子一家回去看看她。 　　为此，姬老夫人还大张旗鼓地请了太医。 　　做戏嘛，也要做到无可挑剔。 　　姬如风是不想来的，可在钟氏的劝说下，还是带着一家老小不情愿地来了。 　　倒不是因为所谓的孝道，更不是担心外面的流言蜚语，而是他知道，姬老夫人没达到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他只是不想儿女受到困扰。 　　姬如风气鼓鼓地走在最前面。 　　姬国公并不知道姬老夫人派人去请了姬如风一家，所以见面的时候微微惊讶，随即摇头，不用说，这又是老妻的手笔。 　　一行人到了主院，主卧。 　　姬二爷与李氏都在老夫人身边尽孝。 　　姬老夫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姬瑶瞅着她蜡黄的脸色，真像是生病了。 　　更意外的是姬国公。 　　或许是因为老夫老妻了，姬国公如今都在书房歇息，偶尔一起用个饭，或者商议一些事情的时候，两人才会见面。 　　而这几日，姬国公忙着洛水的事，没与姬老夫人见面，她就成了这般模样。 　　姬国公仔细审视着老妻的神情，确实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任何虚假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摸不准老妻是真病了，还是假装的。 　　夫妻几十年，情分还是有的，所以担心是真。 　　可老妻作妖的本事也着实让姬国公头疼。 　　所以，一时之间，姬国公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第227章 塞姨娘了 　　说心疼吧，老妻太会作妖，谁知道她这个生病是真是假。 　　说不心疼吧，老妻脸上的妆容太过逼真，心底的触动做不了假。 　　叹气…… 　　姬国公索性撇过了目光。 　　姬瑶倒腾着小短腿跑到床边，扯着被子，一脸担忧。 　　姬老夫人这才勉强舒坦了几分，用手帕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太医怎么说？”这话是钟氏问的。 　　姬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忙不迭地说道：“回大夫人，太医来诊断过，说老夫人是郁积在心，思虑过重，导致睡眠不好，所以整个人精神不济，再加上老夫人岁数大了，又食欲不振，所以才病倒了。” 　　“原来老夫人是想多了……”姬瑶拍着胸口，松口了气，“瑶瑶一想起夫子布置的作业，也吃不好睡不好。结果，第二天到了皇学，一听夫子的课就更想睡觉了。夫子讲了什么，完全没听进去，回到家，看到作业又开始头疼。大哥说，这叫恶性循环。” 　　“你也知道这是恶性循环，可就是不改。”姬川旭调侃道。 　　姬瑶吐了吐舌头，“改了啊，瑶瑶很努力地数绵羊了，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瑶瑶也很焦虑的。” 　　“你也知道焦虑？你不是都数绵羊了吗？”姬川旭捏了捏姬瑶的鼻子。 　　姬瑶凶巴巴地张嘴，作势要咬姬川旭的手指。 　　姬老夫人面色黑沉。 　　合着，她的思虑过重是想太多，睡不好，吃不好，都是自找的？ 　　姬瑶皱了皱鼻子，对姬老夫人说道：“老夫人，瑶瑶是因为做不上功课，睡不好，您是因为什么啊？您又不做功课，也不管理后院，都没有要您操心的事儿。就像我外婆说的，这个岁数了，该享受晚年了。” 　　姬老夫人咬着腮帮子。 　　如果不是她还记得现在自己是病人，早就暴跳如雷了。 　　压住即将迸发的怒火，姬老夫人声音沙哑地说道：“祖母操心的事情多了，有国公府的，有你二叔的，还有你父亲的。” 　　姬瑶嗯嗯点头，“老夫人，我父亲是大人了，不用您操心，您好好养身体就是。父亲说了，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为娘亲和我，撑起一片天。您是长辈，只有父亲孝顺您的，怎么能让您操心？倒是二叔有点不懂事了……” 　　姬瑶从进屋起，小嘴就叭叭个不停，根本就没给别人打断她的机会。 　　而被点名的姬二爷，目瞪口呆。 　　他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他成为了典型？ 　　姬瑶看着姬二爷，用一副“你太不争气了”的口吻说道：“姬二爷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让老夫人担心？虽然你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建树，却也没犯什么大错，可以说是无功无过，倒是中庸。 　　可你上面有姬国公，旁边还有我父亲，应该更上一层楼才对，不能一直活在我父亲的光辉下，我父亲虽然是兄长，照顾你是应该，可你有自己的子女，就是为了他们，你也应该努力。” 　　这副老成的模样，姬国公顿时就乐了。 　　他当然知道姬瑶是故意这么说，可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虽然操心儿子是应该，可儿子自己不争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扶不上墙就是扶不上墙。 　　看着次子憋屈的模样，姬国公老神在在地背着双手。 　　姬老夫人“啪”的一下拍在被子上。只可惜，用力虽然大，可声响不大。 　　姬川晨立马把姬瑶抱起来，戒备地看着姬老夫人。 　　“大爷，老夫人请你们回来，不是让小小姐在这里说东说西的……”嬷嬷语气责备地说道，“老夫人是想你们了，请你们回来，若是你们不愿意，直接拒绝了就是。小小姐先前那番话，简直是诛老夫人的心。 　　老夫人不管是对大爷还是对二爷，都一视同仁，都是老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夫人虽然嘴里不说，可心里一直都牵挂着，时不时就要过问下大爷与二爷的情况。 　　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公务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麻烦。 　　太医也说了，老夫人是思虑过重，可为人父母者，谁不操心自己的孩子？大爷，哪怕这些年您不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也记挂着您。” 　　“所以，给我立了个衣冠冢？我没记错的话，是师娘与父亲向皇上提议，然后师娘一手操办的，与老夫人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老夫人怕是连蜡烛都没烧过吧？我们来探病，并不是因为我们两家关系有多好，只是不想几个晚辈被人诟病。 　　当然，真要被人诟病了，我也不在意，外面怎么传，我们身上又不会少块肉。真要把我们惹火了，直接撂担子，谁有本事谁上。” 　　姬如风依旧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匪里匪气。 　　姬国公轻咳了一声，提醒姬如风注意言辞。 　　父亲的面子还是要给，所以姬如风继续说道：“虚与委蛇的话就算了，老夫人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要，我也不一定会给。 　　姬如风吊儿郎当地站在最前面。 　　姬老夫人咬着腮帮子。 　　原本，她只是想想问问敏妃交代的事，可这一家人一来就恶心她，那就怪不得她不留情面了。 　　直到这个时候，姬老夫人都没看清，她无法拿捏姬如风，无法拿捏姬如风一家的事实。 　　“我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还能要什么？无非是希望家宅安宁，子女平安顺畅。我就你们兄弟俩两个儿子，放不下的也只有你们。” 　　“娘……”李氏擦着眼泪，声音哽咽。 　　这是这对婆媳早就熟悉的戏码。 　　惺惺相惜，比母女还亲近。 　　一个恰到好处的慈祥，一个游刃有余的孝顺。 　　姬瑶在姬川晨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 　　姬老夫人声音哽咽了半天，没得到预期中的关切，心里很不满，嘴里的话却十分“慈祥”，“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十八年前的事儿，这是你的责任，你能这么坚持，我这个做娘的也很欣慰。 　　三个哥儿帮你打下手，我也很放心。钟氏既要忙着照顾你，又要照顾姬瑶，还要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我送两个人给你，你带回去，帮着钟氏管理后院，她忙不过来的时候，你身边也有人照顾。” 第228章 离成功不远了 　　姬瑶瞪大了眼睛，“这是给爹爹塞姨娘吗？” 　　姬如风气得想说脏话，却被姬瑶抢先了，“老夫人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给我父亲塞姨娘吗？老夫人病重，还能想到父亲……就不怕思虑过重，加重病情吗？老夫人这么为父亲着想，瑶瑶作为晚辈，也应该孝顺老夫人。” 　　姬瑶从姬川晨的怀里挣扎着下来，又跑到床边，目光炯炯地说道：“老夫人，我让我父亲也送两个人给姬国公，让她们在你跟前侍疾。” 　　“囡囡有心了，直接送给老夫人就好。”李氏赶在姬老夫人发火前，善意地提醒了姬瑶一句。 　　姬瑶歪着脑袋，看向钟氏，又看向姬老夫人。 　　姬如风一家看着姬瑶作妖，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可是，老夫人不是把帮我母亲的人，塞给我父亲了吗？那我也不是应该把帮老夫人的人塞给姬国公吗？” 　　这样才整整齐齐。 　　“囡囡……” 　　“姬瑶！”姬老夫人不想再与姬瑶继续装下去了。 　　只是她一开口，姬川晨就迅速把姬瑶捞进了自己的怀里，萧焰更是夸张地挡在了姬瑶的身前。 　　姬老夫人气得更狠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姬如风的母亲，我送两个姨娘给他，天经地义！我也是为他好，钟氏要管一家子事，难免有疏忽的时候，我心疼我儿子，送人去照顾他，我还错了？” 　　“没错啊……”姬瑶缩在姬川晨的怀里，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孝顺老夫人，送人照顾你，也没错啊？而且，她们不仅能照顾你，还能照顾国公爷，这也没什么不对啊？” 　　“你……” 　　姬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身边的嬷嬷早已机警地带了两个人过来。 　　因为姬老夫人是临时起意，所以嬷嬷随便选了两个人。 　　五官连清秀都算不上，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忠心了。 　　只要能把这两个人送到姬如风身边，她们还有什么消息是得不到的？ 　　既然姬老夫人开口了，索性就把话一次性地都说了，“老大，你回来是为了查十八年前的事，都查到了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问问你父亲的意思，老二也能帮你跑跑腿。” 　　之前姬老夫人就告知了姬二爷敏妃的意思，所以姬二爷十分配合地笑道：“是啊，大哥，我虽然忙不了什么忙，可跑腿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姬国公挑眉，目光复杂地看了老妻一眼。 　　“所以，老夫人把我们叫来，探望是假，塞姨娘是顺带，真正的目的是这个吧？” 　　姬如风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直接说道。 　　而姬老夫人也没有被拆穿后的心虚。 　　原本，她是想直接问的，没打算塞人过去，可既然姬瑶恶心了她，她就没那么慈祥了。 　　遂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是我儿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你离开京城十八年，曾经的情谊还剩下多少，又有多少人是能真正帮你的？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才想着让你父亲与你二弟出手帮忙。” 　　所以，你不要不识好歹。 　　看着姬如风似笑非笑的模样，姬老夫人莫名其妙地又来了一句，“你放心，功劳都是你的。” 　　合着，姬二爷只是个陪跑？ 　　姬瑶才不相信姬老夫人和姬二爷有这么大方。 　　两人肯定在图谋更多的东西。 　　可是，是什么呢？ 　　姬瑶歪着脑袋。 　　感觉到头顶被人敲了一下，姬瑶冲姬川晨翻了个白眼。 　　“想太多，长不高。” 　　啊！！ 　　被人戳到短处，姬瑶气得磨牙。 　　虽然她岁数小，身高不是问题，可看着萧焰的个头都蹿上去了，她还在龟速生长，害得她每顿饭都焦虑地多干了半碗饭。 　　姬如风连答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带着一家人离开。 　　被送出的两人看了一眼姬老夫人，美滋滋地跟在姬如风身后。 　　只是没能上马车。 　　在得到了嬷嬷的暗示后，两人徒步到了姬府。 　　可惜，门房没让她们进去。 　　两人在门口哭哭啼啼，一边擦眼泪，一边委屈地说着事情的原委。 　　门房看不下去了，直接问道：“老夫人把你们送过来当姨娘，我家老爷点头了？我家夫人收了你们的卖身契？” 　　不给两人说话的时间，门房又说道：“我家老爷没点头，你们的卖身契也不在我家夫人手里，你们过来当姨娘？谁给你们的自信？到时候，你们是我们姬府的人，还是姬国公府的人？”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大家都知道姬老夫人与姬如风关系不好，听说，当年姬将军原本该是到太学学习的，不知为何去了皇学，阴差阳错地做了当今皇上的伴读，两人有了打小的情分。 　　不知道姬老夫人现在后悔不？ 　　又听说，姬将军当年投军，一是因为皇上，二是因为姬老夫人容不下他。 　　如今，姬将军军功赫赫，更是大黔的战神，不知道姬老夫人后悔不？ 　　姬将军一家回京后，姬老夫人的各种作妖，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也都奇怪。 　　明明是最被看重的嫡长子，怎么活得像个继子？ 　　就是姬国公府上的庶子都比姬将军活得潇洒。 　　所以，今儿这一出是要做什么？ 　　外面的各种谣言一点也不影响姬老夫人的好心情。 　　面对姬国公的质问，姬老夫人只说道：“他位置再高，也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做的这些，还不是为了他好！” 　　“你……”姬国公看了姬老夫人一眼，“是敏妃吧？” 　　姬老夫人沉默。 　　姬国公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敏妃的心思，你若是见不得国公府好，尽管去作妖，国公府没有败下去，就说明你做得还不够好。再接再厉，你离成功不远了。” 　　姬国公的冷嘲热讽，姬老夫人已经不会像最初那般生气了。 　　姬国公有姬国公的打算，她有她的想法，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只是…… 　　姬老夫人心里叹气。 　　要从老大嘴里打探消息，还真不容易。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姬老夫人原本以为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当她得知她塞过去的两个人如愿以偿地进了姬府之后，心思又活跃了。 第229章 谁嫌弃，谁滚出去 　　对于父母的决定，姬瑶是没意见的。 　　他们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想法，她还只是个孩子，这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现在让姬瑶焦虑的是，待会夫子要抽背的课文。 　　昨晚玩得太嗨，她一个字都没背。 　　“到我的时候，你记得把课本放在这个地方，确保我能看到。”姬瑶指了指课桌上的某个位置，对萧焰说道。 　　赵婷和赵勇也凑了过来，“瑶瑶，我们课本放在这个地方，你能看到吗？” 　　两个小家伙拿着课本比划了一下。 　　姬瑶点头，“行，就这个位置。” 　　小家伙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只可惜，夫子永远是那个能洞察一切的人。 　　姬瑶虽然有预感自己肯定会被夫子抽中，却没预感到夫子会让她在什么地方背课文。 　　姬瑶视死如归地站在讲台上，坐在下面的赵婷与赵勇比她还着急。 　　“背不出来？” 　　姬瑶点头…… 　　“一个字都背不出来？” 　　姬瑶再次点头。 　　夫子揉了揉太阳穴，压住火气，“回去抄五十遍，你先下来吧。” 　　姬瑶利索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瑶瑶……” 　　姬瑶小脸紧绷，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赵婷。 　　不慌！ 　　不能被人看出她的心虚。 　　萧焰捏了捏姬瑶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他现在能以假乱真地模仿姬瑶的字，夫子看不出来。 　　午休的时候，赵婷与赵勇到了姬瑶这边的院子。 　　姬瑶的屋子够大，她与赵婷睡里屋，萧焰与赵勇睡在外面。 　　黄桃已经摆好了饭菜，姬瑶一行人一回来，就先洗了手，挨着坐在桌边，等黄桃和红杏盛饭。 　　赵婷和赵勇身边伺候的人也过来帮忙。 　　两人也是带了食盒过来的，所以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因为两人跟着姬瑶搭伙，所以一向对子女不怎么上心的刘氏也特意嘱咐了厨房。 　　赵将军的母亲虽然不待见刘氏，可对赵勇却是真的好。 　　毕竟是赵家唯一的金孙。 　　所以，两个小家伙的伙食也不错。 　　姬瑶享受着萧焰的投喂，赵婷不顾萧焰犀利的目光，把红烧肉都放到了姬瑶的碗里。 　　直到黄桃估摸着姬瑶吃得差不多了，给姬瑶盛了一碗汤，赵婷才停止了投喂。 　　这学期的课业陆陆续续要结束了，考试是必不可少的，很多临时抱佛脚的，趁着午休的时间赶工。 　　姬瑶一觉醒来，院子里的其他小伙伴才陆陆续续地回来。 　　大家抱团学习，可以互相督促，还可以取长补短。 　　王英一进院子就看到满面春风的姬瑶。 　　心里不禁就有了火气。 　　因为洛水的战事，父亲带队到了洛水，可以说是帮姬如风抗敌。 　　之前还打过几次胜仗，这让她也跟着扬眉吐气，一副“终于把姬瑶踩在脚下”的畅快。 　　冬猎的时候，就因为她的“骁勇善战”，坊间传言说，她会是大黔第一个女将军。 　　而她也确实战果硕硕，若不是后面大皇子出了意外，皇上没有评比出名次，她绝对是妥妥的第一。 　　蜜汁自信的王英，完全忘记了，真要算起来，后面袭击他们的狼群，基本上是被姬家三兄弟剿灭的，分值直接碾压。 　　王英目光不善，姬瑶身边的人迅速把她围在了中间，戒备地看着王英。 　　王英本就心里有气，看到大家像防贼一般防着她，努力压制的怒火终于爆发。 　　“姬瑶，这是大家的院子，虽然你有带朋友来的自由，可你问过我们的意思吗？我们好歹也算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你今天带人过来，明儿带人过来，打扰我们休息，很不礼貌。虽然我们是同窗，大家彼此谦让是应该，可你不能太过任性，一意孤行。” 　　赵婷撸起袖子就想上，被姬瑶拉住了。 　　“所以，王小姐是不想住在这里了？好的，我会向院长禀报的。” 　　“姬瑶，我是让你注意不要影响我们休息，不要随便带人过来。我没说我不想住在这里？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要走也不是我走！” 　　这个小院虽然不是皇学最好的，可环境相当不错，几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既不会让人觉得她孤傲，不合群，也不会因为人太多吵得头疼。 　　可姬瑶才不管王英怎么想，谁嫌弃，谁滚出去咯。 　　姬瑶说干就干，暗戳戳地找到了项院长。 　　原本项院长是想等下学期再给姬瑶重新安排的，既然孩子主动找了过来，项院长二话不说，把王英和姬熹都换出去了，赵婷和赵勇搬进来了。 　　原本，男生宿舍在另一边，可项院长想着几个孩子岁数小，又是好伙伴，能尽情玩乐，没有男女大防的时间不多，就这么安排了。 　　可王英不甘心啊。 　　再加上被无辜牵连的姬熹，两人回家告状了。 　　王夫人本就对钟氏记恨在心，再加上女儿的添油加醋，认为是姬家的人故意针对。 　　原因嘛，不过是因为夫君代替了姬如风，带兵到了洛水，抢了他的战功。 　　虽然后面一直都是败仗，可打破了姬如风在洛水的神话，也证明了，大黔除了姬如风，王将军也有可以与北漠狼一较高低的能力！ 　　所以，姬瑶才故意针对她女儿，进而针对他们王家。 　　于是，王夫人带着王英参加了几个聚会，期间有意无意地说了王英在皇学被姬瑶“欺负”的事儿，以及姬瑶的故意针对。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客套话还是要说上几句。 　　被这么安慰的次数多了，王夫人愈加觉得自己是受害人，心里的委屈更是多了几分。 　　赵婷消息灵通，立马告诉了姬瑶。 　　姬瑶不以为意。 　　卫昆已经派增援赶往洛水了，这次派了三万人过去，连同补给的粮草和军粮。 　　因为父亲在朝堂上大闹一场，所以这次的粮草和补给的东西都能尽数送到，能保证边关将士们的生活需求。 　　隆冬时节，洛水本就比京城还要冷上几分，与下不下雪无关。 　　洛水的气候是属于阴冷的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贴着衣服，穿再多，也暖和不起来。 　　而今年，洛水更是破天荒地下起了大雪，听说积雪比京城的还厚。 第230章 作弊 　　别说驻扎的将士们了，就是洛水的土著也极不适应这种天气。 　　所以，这几日北漠狼才没有继续进攻。 　　并不是他们能力不行，而是他们的供给本就是靠抢，大黔的大本营都没有余粮，他们抢什么？ 　　所以洛水的战事才处于休整阶段。 　　听完赵婷愤愤不平的话，姬瑶举着爪子，安抚地在赵婷的肩上拍了两下。 　　“不用管他们，咱们好好应付考试。” 　　“你有把握？”赵婷贼兮兮地靠了过来。 　　萧焰皱眉，把姬瑶朝自己身边护了护。 　　赵婷一个白眼，德性！ 　　姬瑶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大哥给我划了重点，放学后，我给你们。” 　　赵婷和赵勇眼睛一亮。 　　有姬大哥划的重点，至少也能及格！ 　　对姬川晨的能力，几个小家伙非常有信心。 　　虽然姬川晨没有在皇学上过任何一个夫子的课，可对夫子喜好和侧重点都很了解，再结合课本上的知识，猜题还是很容易的。 　　姬瑶有些小得意。 　　这是她缠了大哥好久，甚至牺牲了自己的零用钱才得到的福利，心里美滋滋。 　　皇学的考试有随堂考与统考，而每学期开学与期末的考试都是统考。 　　是很正经的考试，所以学子们的紧张感爆棚。 　　而为了防止学子们相互作弊，在试卷上，夫子们也费尽了心思，同桌之间，前后排之间，试卷题目的顺序是不一样的。 　　姬瑶觉得多此一举。 　　因为都是主观阐述的问题，想抄也抄不了。 　　考试只安排了一天，上午和下午总共四堂考试。 　　考试结束就开始放假，不过成绩要五天后才出来，到时候会直接送到各府长辈的手里。 　　这个成绩关系到大家的压岁钱，所以哪怕是平日里不认真的学子，还是绞尽脑汁把试卷写满了。 　　至少自己的态度是端正的，看在这态度上，夫子也会多给几分。 　　抱着这样心态的学子不少，可姬瑶不一样啊。 　　她找大哥划了重点，又磨着大哥猜了考题，然后自己先写了一遍答案，并让大哥修改了一些语句和修辞。 　　所以，姬瑶信心满满。 　　中午休息的时候，四个小家伙都在姬瑶的房间里，与其他学子一样，对着答案。 　　下午的考试还未开始，大家刚坐到座位上，就看到张夫子带着两三个人进来了。 　　“瑶瑶？”赵婷转过身子，看着身后的姬瑶。 　　与赵婷一样紧张的，还有其他同窗。 　　张夫子不仅是丙班授课夫子中最严厉的一个，也是这些夫子的头。 　　相当于年级主任一般的存在，他来，肯定没好事。 　　果然，张夫子一进门就环视了一眼，犀利的目光让不少小伙伴都畏缩地缩着脖子。 　　“本夫子今儿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有人在考试的时候舞弊。我不在乎你们学到了多少，能运用多少，考试，考的不仅是你们的知识，还有你们的人品。 　　你们可以不学无术，可品性要端正。一个品性不端正的人，对大黔百害而无一利，你们首先要对自己负责，才能对别人负责，对大黔负责！一个人的品性坏了，根基就坏了。到时候，你们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你们的家族！”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让姬瑶嗯嗯点头。 　　心里小小地兴奋着。 　　熟悉的桥段，所以，这次轮到她了吗？ 　　姬瑶小手在课桌底下摸了摸，指尖触碰到了什么，一脸兴奋。 　　赵婷奇怪地看着小伙伴突如其来的兴奋，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配合地瞪大了眼睛。 　　张夫子让所有人起立，站在了讲台边上，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夫子开始检查每个学子的课桌，甚至连笔墨都翻了一遍。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从七八个人的抽屉里翻出了小抄，其中就有姬瑶和赵婷！ 　　赵婷愤恨不平，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被姬瑶拉住了。 　　见小伙伴冲自己摇头，赵婷只能愤愤地站在一旁。 　　被搜出小抄的小伙伴暂时没有被叫走，张夫子让他们考完后，到院长那里去。 　　姬瑶安抚了赵婷几句，让她好好考试，好成绩才是打陷害她们的人的脸。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被搜出小抄的小伙伴们一步三回头地到了院长办公的地方。 　　除了张夫子外，他们的家长都被叫来了。 　　速度之快，众人始料不及。 　　有几家来得是当家主母，也有两家来的是掌权的管事嬷嬷，姬瑶这边就夸张了，来的是姬川晨。 　　姬瑶红着眼，走到姬川晨身边，“被冤枉了？”果然是他大哥，就是这么豪横。 　　不问事情的青红皂白，直接就下了定论。 　　姬瑶要哭不哭的模样，老委屈了。 　　姬川晨也不拆穿她，只笑道：“这么没出息？” 　　姬瑶悄悄瘪嘴。 　　她现在是受害人，就不能安慰她几句？ 　　不等项院长说话，那几个当家主母直接扇了自己的孩子两耳光，训斥的话一个比一个尖锐。 　　而另外两个管事嬷嬷，也严肃地转达了主子的话。 　　一群小伙伴个个耷拉着脑袋。 　　除了姬瑶和赵婷。 　　姬川晨是不会训姬瑶的，错的都是别人，他的妹妹怎么会犯错？ 　　而刘氏是学聪明了，记住了夫君的话，凡事都看姬家的意思。 　　幸亏这次姬瑶与赵婷一起被抓了出来，她有个参照物，反正姬川晨怎么做，她就怎么做，跟着姬川晨，没错！ 　　在这种心思下，一屋子的人，姬瑶与赵婷就显得…… 　　有恃无恐…… 　　几个当家主母不屑地撇嘴。 　　果然如王夫人说的那般，姬家的人还真是嚣张跋扈。 　　只希望王将军这次有了增援与补给，能给北漠狼致命一击，让大黔的百姓看看，除了姬如风，王将军也能对抗北漠狼。 　　最好王将军能替代姬如风，灭灭他的锐气！ 　　除了姬瑶和赵婷外，其他学子的认错态度都十分端正，几个长辈，包括替主母传话的嬷嬷都表达了愿意配合学院，给几个孩子该有的惩罚，也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否则的话，她们接受学院开除他们。 　　要知道，皇学在圈子里的威望在某些方面，比太学还高。 第231章 贼心不死 　　太学培养的是人才，是接班人。 　　而皇学里出来的学子，不过是镀了一层金，被圈子里的人认可的公子哥和世家小姐们。 　　皇学就像是个标准，只有从这里出去的人，才是被圈子认可的人。 　　所以，在他们看来，被皇学开除，就是不被圈子承认，是很大的惩罚了。 　　姬瑶听着大哥对自己的解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院长……”有不嫌事大的，故意挑拨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很感谢您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可那些不知悔改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得到相应的惩罚？ 　　皇学是讲规矩的地方，我们把孩子送过来，也是希望他们能接受正确的教育，有正确的是非观。我们对院长和夫子是绝对信任的，可就怕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就差指名道姓了。 　　姬瑶白眼…… 　　“所以，张夫人的意思是，一定要严惩？”项院长问道。 　　张夫人为难地说道：“皇学由院长负责，我自然是相信院长的，院长为人刚正不阿，不偏不倚，我就是担心，有的人仗着你的偏宠，恣意妄为，嚣张跋扈，带坏了学院的风气。 　　说来，我家哥儿虽然不聪明，学业上一塌糊涂，可人品还是好的，哪怕成绩再不好，也不会用旁门左道来欺骗夫子，敷衍夫子，可这次……” 　　张夫人叹气。 　　自己的儿子没问题，有问题的自然就是别人了。 　　所以，她的儿子是被人带坏的。 　　“张夫人坚持要严惩？” 　　张夫人讪笑，“让院长为难了。” 　　“不为难，一点也不为难。原本本院长还想网开一面，既然张夫人这么坚持，本院长若是不满足张夫人的要求，显得被院长太不讲情面了。” 　　张夫人受宠若惊。 　　她只是想尖酸地说两句话，没想到项院长这么给面子？ 　　再瞟了一眼姬瑶。 　　张夫人冷哼。 　　所以说，谣言就只是谣言。 　　外面说项院长如何偏宠姬瑶，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张夫人飘扬的心还在招摇，就听到项院长说：“张童，明儿起，你就不用来皇学了。” 　　“啊？” 　　张童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了。 　　“项院长！” 　　项院长十分诚恳地对张夫人说：“没想到张夫人觉悟这么高，知道张童品性不好，怕他带坏学院的学生，主动要求他退学，本院长自然会满足张夫人的要求。” 　　“项院长，我说的是姬瑶！姬瑶！” 　　张夫人拔高了音量，指着姬瑶的鼻子说：“我说的是她！” 　　项院长目光冷凝，“所以，张夫人在教本院长做事？” 　　项院长是谁？ 　　是皇上与姬如风的老师。 　　虽然项院长不是太子太傅，可皇上对院长十分尊敬。 　　当初，皇上在皇学的时候，项院长对皇上十分照顾。可以说，在皇上的心里，项院长不仅仅是他的老师，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项院长教授给他的，不仅是知识，还有做人的道理，行事的准则。 　　项院长是不想参与进那些勾心斗角，只想安静地教书育人。否则，他在朝堂上是可以与太子太傅平起平坐的人。 　　张夫人算个什么玩意儿？ 　　教项院长做事？ 　　谁给她的自信。 　　张童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虽然不学无术，可也知道皇学代表什么？ 　　混吃等死，从皇学毕业才是他的目标，现在…… 　　说没就没了？ 　　他憎恶地看向张夫人。 　　张夫人更是莫名其妙； 　　明明她说的是姬瑶，怎么变成她的儿子了？ 　　“她？”项院长只觉得好笑，“你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就行了，囡囡的事，还轮不到你。” 　　“院长，这不公平，姬瑶也作弊了，她不被惩罚也就算了，凭什么连个悔悟都没有，你就息事宁人了？” 　　“悔悟，是给真正做了错事的人，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悔悟？” 　　“她作弊了！” 　　“你看到了？”项院长也是个能刚的。 　　张夫人气得嘴巴都歪了，“都被抓现形了，还想狡辩？院长，我们知道你偏宠她，可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 　　虽然没人附和，可不少人的表情表明，她们都赞同张夫人的话。 　　项院长顿时就气乐了，“姬瑶的成绩还需要作弊？” 　　“谁知道她所谓的好成绩是不是作弊来的。” 　　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姬川晨冷笑，“我帮囡囡划的重点会有错？我家囡囡要作弊，直接背我给她的答案就行了，用得着这些？” 　　姬川晨指着被搜出来的小抄，说道。 　　众人恍然大悟。 　　是啊，姬川晨是谁？ 　　是被太学张院长夸赞的少年。 　　是姬如风的继承人。 　　文韬武略，是同龄人中的翘楚，是朝堂新秀。 　　有这样一个哥哥，姬瑶真要作弊的话，直接背答案就行了，还需要小抄？ 　　之前，项院长在说明事实的时候，家长们都把作弊的小抄拿过去看过，都是大同小异的各种重点和难点，没有直接的答案，抄这些还不如直接背答案。 　　“可是……” 　　张夫人还想垂死挣扎，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姬川晨开口了，“这种栽赃陷害的伎俩，我们姬家一定会追查到底，不管是谁，妄图陷害我家囡囡，就要有被报复的准备。” 　　嚣张至极的话，姬川晨说得十分有底气。 　　姬瑶猛地想起，之前王英等人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 　　所以，她是怎么回来的？ 　　姬瑶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忘乎所以，都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 　　这样不行！ 　　姬瑶暗暗握拳。 　　姬川晨说过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在姬瑶眼中，大哥就是无所不的神。 　　而姬川晨也没让姬瑶失望，王英再次被抓了出来。 　　姬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前王英等人被开除，后来，通过长公主的关系，重新回到皇学，参加期末考试，也是想拿到一张所谓的结业证书。 　　这是姬瑶的说法。 　　通过考试后被退学，和没有通过考试退学，在圈子里的待遇似乎是不一样的。 　　而项院长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也点头了。 第232章 王英毁容 　　所以，这次回来考试的，不仅有王英，还有柳慈那些人。 　　得到了机会，就好好珍惜呗，弄这么多幺蛾子做什么？ 　　姬瑶坐在桌边，吃着黄桃新学的糕点，美滋滋地享受着。 　　“我听二哥说，洛水好像一直在打败仗。”姬瑶的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萧焰老成地说道：“卫昆派的增援虽然过去了，可洛水的气候突然变得恶劣，对我们的将士很不友好。” 　　“北漠那边呢？” 　　“北漠的人也挺惨的，这种苦寒的气候，他们没有多余的粮食，又没有御寒的物资，只能抢我们的。可洛水一直大雪，他们就是想挑衅，也找不到机会。” 　　姬瑶挑出不喜欢的红豆，喂到萧焰嘴边。 　　萧焰犹豫了一下，张嘴含下。 　　姬瑶又道：“三叔他们年前是不会回去了，不知道寨子里的兄弟能不能撑得住？” 　　这个撑得住，并不是生活上的问题，而是应付那些窥视的人。 　　卫昆的人一点也不老实。 　　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时不时地在桃花寨的山脚下转悠，理由也很理直气壮。 　　——他们在保卫洛水的安全，是在巡视。 　　就是镇上，卫昆的人早已打着熟悉地形的理由，在各个地道中穿梭。 　　当然，必须得有当地人带着。否则，就是下面的陷阱也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可耗时两个月，别说绘制一副地下通道的地图了，就是自己脚下的那块地，都分辨不出方向。 　　不是没想过直接找桃花寨的人要地形图，可姬如风早就放话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而洛水的百姓又是十分支持姬如风的，所以不管是第一营还是第二营的人都不敢上桃花寨。 　　那些地道，是为了保护洛水的百姓的，之前已经出现过内贼，这也是姬如风愿意被招安，回京的原因。 　　现在，隐患还没查出来，姬如风更不会让朝廷的人接触地道。 　　就是姬如风愿意，洛水的百姓也不愿意。 　　卫昆又不傻，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人得罪洛水的百姓。 　　最关键的是，这些地道，没准他们还能用上。 　　这就更要与洛水的百姓打成一片了。 　　“放心吧，大哥和二哥都做了安排，不会有事的。” 　　萧焰倒是自来熟，对姬川晨与姬川旭的称呼都随了姬瑶。 　　姬瑶晃着小脚丫，继续说道：“临近年关，爹爹说，洛水那边怕是会有硬仗。” 　　年关，不管是谁都希望能过个富裕的大年夜，北漠的人也不例外。 　　这样的话，北漠就只能发起战争，掠夺大黔的物资。 　　“打就打呗，怕他们不成？” 　　“我就是担心卫昆的人不行，到时候还要我大哥他们回去。”这才是姬瑶最不开心的。 　　别到时候要他们家回去救场，年关都不消停。 　　当然，大黔的安危很重要，真有那个需要，她也会跟着一起回去。 　　就是吧，心里不舒服。 　　没那个本事，还嚣张跋扈的，一点也不消停。 　　萧焰把自己碗里的糕点分了一半给姬瑶，看着小家伙吃完，才出了房间。 　　明月一直等在外面，见着萧焰，立即迎了上去。 　　“主子，明萱现在跟着三殿下，是三殿下主动要的人。” 　　明月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和明萱打小就跟着主子，是最了解主子的人。 　　三殿下把明萱要了过去，目的太明显。 　　不是想通过明萱更了解主子，就是想通过折辱明萱来折辱主子。 　　不管是哪种，明萱的日子都不好过。 　　他悄悄回去打听过，三殿下的人到内务府拿名册选人的时候，明萱没有反抗。 　　明月清楚明萱的性子，点头，不是因为无奈，是因为…… 　　她愿意…… 　　想到这里，明月就心寒。 　　所以，打小的情分，说没就没了吗？ 　　萧焰皱着眉头，并不是因为明萱，而是别的事。 　　一直到半夜，萧焰换了衣服，出门了。 　　明月担心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敢点灯，怕被人发现，只能焦灼地等着。 　　直到一个时辰后，萧焰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明月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萧焰睡了，自己才跟着躺下。 　　翌日，姬瑶正准备带着黄桃玩踢毽子，就看到红杏从外面满面红光地进来了。 　　小家伙蹬蹬蹬地跑过去，两眼发亮，“有好事？” 　　她其实想问的是，是不是有八卦。 　　红杏点头，知道姬瑶对这些感兴趣，直接说道：“王英昨晚被人划花了脸，还有人从她院子里挖出了几十具动物尸体。” 　　姬瑶捂着嘴，不是被吓到了，只是单纯地吃惊。 　　“怎么回事？”问这话的是黄桃。 　　真要说起来，她才是最八卦的那个人。 　　红杏正准备详细说说，姬瑶慌忙叫停。 　　圆桌上，摆好了瓜子点心，还有热茶，姬瑶规矩地坐在座位上，晃着小短腿。 　　红杏与黄桃坐在她对面，仪式感准备就绪后，红杏才开始说道。 　　“估计是昨晚半夜发生的事，今儿早王英的丫鬟叫她的时候，看到她脸上被人划出的伤口，吓得失声尖叫。 　　王英最讲究排场，她院子里的下人不少，大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冲进去看，才发现王英被毁容了。 　　最让人奇怪的事，动静这么大，王英愣是没醒！王夫人以为王英是中了迷香，可郎中看过了，王英没有被药迷昏的痕迹。 　　而且，王英的大丫鬟跟她睡一个屋，王英要是中了迷香，大丫鬟也会中迷香。 　　可大丫鬟好好的，还打了水，叫王英起床的时候，才发现王英脸上的伤口。直到我回来的时候，王英都还没醒。” 　　“动物尸体又是怎么回事？”黄桃迫不及待地问道。 　　红杏表情怪异，“好像都是被王英虐杀的小动物。” 　　“虐杀？”黄桃一脸愤恨。 　　如果只是杀戮的话，她或许还能理解。 　　武将体内的基因作祟，不会像文臣那般斯文。 　　除了日常的练习外，实操也很重要。 　　实操分很多种，可以是与陪练对打，或者是用器械练习，又或者是打猎。 　　当然，还有其他的。 　　可打猎的话，都是直接毙命，能抓活的，也是本事。 　　虐杀？ 　　那绝对是心理问题了。 第233章 撑腰的 　　“有多少只小动物，怎么确定是王英做的？”比起关心王英，黄桃更愿意关心小动物。 　　“我没亲眼见过，我也是听人说的，数目不少，有的只剩下骨架了，有的是刚埋不久的，看样子，王英虐杀动物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才多大？那么小的时候就对动物动手了？” 　　心理得是多扭曲啊。 　　“我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确定凶手就是王英的，反正大家都这么传。我回来的时候，王夫人似乎在找人想办法，把传言压下去。” 　　黄桃呲牙，“若是王英真做过，怎么洗都无济于事！一个姑娘家，心思这么歹毒，手段这么恶劣，还想当大黔第一个女将军，谁给她的自信？ 　　我看啊，之前外面的那些传言，都是王英找人传出去的，自己给自己造势！结果，成也流言，败也流言。” 　　这话…… 　　好有水准…… 　　姬瑶心里给黄桃“啪啪”鼓掌。 　　“不过，这件事是谁做的？他怎么知道王英院子里埋有动物的尸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做了，就会留下痕迹……”红杏语气淡漠，“自己心里扭曲，就怨不得别人怎么看她了。我看啊，王英这辈子是别想嫁出去了。” 　　一个心理扭曲的人，比疯子还可怕。 　　疯子疯在明面上，大家会有防备。 　　可心理扭曲的，表面上与常人无异，只会背地里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做什么。 　　“总之，我回来的路上，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王府现在是出名了！王英不是想当大黔的第一个女将军吗？ 　　女将军没当上，当上了疯子，也算是满足了她出名的愿望。 　　我回来的时候，王英还没醒。大夫没找到她昏迷的原因，不敢擅自用药，只用了常规方法，不过，似乎没什么作用。” 　　姬瑶在一旁，小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 　　如红杏所说，外面的传言并没有因为王夫人的人介入而偃旗息鼓，相反，还越传越烈。 　　虽说大黔民风相对开放，对女子的约束不多，可最起码的品性还是要有。 　　像王英这种扭曲到虐杀小动物的行为，大家是零容忍。 　　尽管王夫人找的理由是：王英在练习武艺。 　　可什么样的武艺需要用“虐杀”这种手段？ 　　甚至有武将不留情面地说，王夫人的辩解，是对传统武艺的侮辱！ 　　他们就是对待战俘，也不会用这么龌龊的手段！ 　　只是练习的话，不能用稻草人，不能用木桩吗？ 　　用动物就不能给个痛快吗？ 　　有人买通了王英院子里的人，偷了一个小动物的尸体，是一只野猫。 　　那人也是个损的，找了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来研究，发现身上有大大小小五十几个伤口，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一只猫才多大？ 　　硬生生地弄了五十多道伤口，不是故意还能是什么？ 　　伤口有深有浅，有大有小，每一个都不是致命的。 　　这也就推翻了王夫人之前的狡辩。 　　王英若是真的在练习一刀致命的杀人本事，那得是有多蠢，五十多刀都没有将野猫致命！ 　　而好巧不巧的是，那人的狐朋狗友中，有一个人的父亲曾经是仵作，他多少会分辨一些伤口的痕迹。 　　那人判断说，野猫身上的伤口是被人慢慢割出来的，是抱着虐待的心态，一刀刀割出来的，并不整齐，刀痕中间有停顿的痕迹，说明下手的人每一刀都割得十分缓慢，中间故意停顿，或者是在享受野猫的哀嚎和挣扎，或者是故意刀尖用力，挤压伤口，满足自己的扭曲。 　　这还只是其中一具尸体，其他动物尸体上的情况，只怕过犹不及。 　　所以，王英不仅仅是心理扭曲这么简单了。 　　与王夫人交好的各府夫人心有余悸。 　　想着前不久，她们才在聚会上与王夫人和王英说说笑笑，一起讨伐姬瑶，才没几天，王英就成了圈子里的丑闻！ 　　更有阴谋论的，认为这是姬家人对王英的报复。 　　当然，不是说姬家的人无中生有，王英是做了这些事，所以迟早有一天会被暴露，只不过姬家的人让它提前了而已。 　　所以，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这些人开始反省自己有没有不能见人的小秘密，有没有做了什么违背伦理的事。 　　而王英还在昏迷中，就被王夫人以养病为由，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 　　王家如何，姬瑶一点也不关心，因为午极的使节要来了，大家有了新的关注目标。 　　小家伙一直暗暗观察着萧焰。 　　当她得知，萧焰的母妃，莲妃就是午极送给大黔和亲的公主，午极算是萧焰的外祖国的时候，小家伙的心就无法平静了。 　　当初，午极把莲妃送来，是本着交好的目的，莲妃相当于是个人质。 　　而莲妃盛宠的时候，大黔与午极的关系也算是称兄道弟。 　　并不是大黔比午极强多少，真要说起来，两个国家算是难兄难弟。 　　大黔的皇帝刚坐上龙椅，经过夺嫡之后，大黔并不安稳，卫昆在一旁虎视眈眈。 　　而午极更是一团糟，老皇帝莫名其妙地驾崩，没有立储，没有遗诏，几个皇子似乎都有机会，老皇帝最小的弟弟，几个皇子的皇叔一跃成为摄政王，虽然没坐上龙椅，却行使着只有坐龙椅的人才能行使的权利。 　　据说，莲妃就是他府上姨娘的女儿。 　　而两国还有个共同的敌人，北漠。 　　姬瑶震惊地捂着嘴。 　　所以，如今的政治都是这么复杂的吗？ 　　午极虽然早已有了正儿八经的皇帝，可摄政王依旧把持朝纲，那人是萧焰正儿八经的外祖父，这次就是摄政王带队出使大黔。 　　姬瑶看着萧焰，眼神怜悯，可怜的孩子。 　　午极的摄政王这个时候出使大黔，目的太明确了。 　　萧焰如今被他们姬府罩着，大皇子又废了，剩下的几个皇子中，有能力的人不多，萧焰勉强也算其中一个。 　　摄政王这个时候站出来，无疑是给萧焰撑腰，做他的底气。 　　是冲那个位置来的。 　　别说什么萧焰只有一半大黔的血液，只要他的父皇是大黔的皇帝，他就有资格！ 第234章 配制胭脂 　　大黔百姓如今关心的是午极使节的事，京城的百姓多少有点政治敏感，想得更多一些，所以就连洛水又打了几次败仗，大家都不怎么关心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北漠知道午极使节要来大黔的缘故，北漠又发动了两三次规模不大的战事，都以大黔败北告终。 　　不过，北漠掠走的物资不多，大黔的损失也不大。 　　这是午极继送亲那次之后，第一次拜访大黔，还是摄政王亲自带队，大黔的朝堂很有压力。 　　皇上安排了得力的人去筹备这件事，就是姬如风都被委以重任。 　　午极的摄政王虽然是王爷，可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的气势不是一般文臣能抵御的。 　　更何况，摄政王一直把持午极的朝纲，身上上位者的气势比大黔皇帝只高不低，真没几个能不吧脚软的。 　　所以，当姬瑶知道负责接待摄政王的是自己的父亲和卫昆的时候，不高兴了，嘟起了小嘴。 　　萧焰安抚地拍了拍姬瑶的手背，“午极的摄政王很强大，卫昆这个时候不会对付姬将军，只会与姬将军合作。” 　　毕竟卫昆是大黔的子民，真要为了踩压姬如风，而与摄政王联手，或者自己单独行动。到时候，丢的是大黔的脸面，损伤的是大黔的尊严。 　　在这一点上，卫昆还是很有分寸的。 　　可姬瑶就是不开心。 　　“这种事，不是有专门的团队吗？我父亲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虚与委蛇的应酬，烦死了。” 　　“不气，不气，和你说个好玩的。” 　　姬瑶眼睛一亮。 　　萧焰故意贼兮兮地说道：“王英醒了，不过失忆了。” 　　“失忆？假的吧？”姬瑶才不相信。 　　萧焰点头，“当然是假的了，外面那么多传言，她不假装失忆，怎么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是不是有人背锅？”姬瑶摩挲着下颚。 　　这是常规操作。 　　果然，萧焰说道：“王夫人让人放话了，虐杀小动物的是王英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因为经常被其他丫鬟欺负，心里不平，就对小动物下手了。 　　时间有点久了，估计有三五年了，小动物的尸体不敢随意处置，所以就都埋在了院子里。因为那丫鬟平时就是负责花草的，所以十分方便，也不易被人发现。” 　　“这么有逻辑的借口，也亏王夫人想得出来。” 　　萧焰把温水递到姬瑶嘴边，看着她喝了两口，才说道：“王将军在前面吃败仗，后院腌臜的事情不断，他们王家也真够衰的。” 　　姬瑶笑得幸灾乐祸，“王将军一心栽培王英，毕竟只有这一个孩子，哪怕只是个女儿，也不是不能继承他的衣钵。 　　毕竟，王将军费了那么多心思，拼上性命才爬到现在的位置。 　　王英能嫁个好人家，对他有帮衬，就是不能，王英将来进军营，从大黔的第一个女兵，到第一个女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王英确实有点能力。可出了这档子事，怕是难了。” 　　“如今，王英只有一个出路——进军营。或许等她功成名就，大家就会忘记她扭曲的心理，还会美化成，她的那些行为，造就了她的功名。” 　　姬瑶耸肩…… 　　她才不关心这些事，王英如何，都不影响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现在最应该做什么？ 　　学着配胭脂。 　　这是郑嬷嬷给她布置的作业。 　　女人嘛，要好好待自己。 　　并不是为了取悦男人，只是为了自己。 　　所以，姬瑶在郑嬷嬷的调教下，不仅改善了肤质，还提高了身体的柔韧性，现在姬瑶学习的是日常护理。 　　并不是说，岁数小就用不到。 　　相反，越是岁数小，越应该开始护理，这样才能减缓肌肤的老化。 　　姬瑶撇嘴…… 　　她才六岁，怎么就肌肤老化了？ 　　不过，能在宫里传这么多年，就有存在的合理性。 　　姬瑶也爱美，也希望自己能从小美到大。 　　关键还有一点是，二哥的胭脂铺要开张了。 　　之前，大哥就给过二哥暗示，李氏开的是胭脂铺，因为国公府的关系，以及李氏手里的配方确实好，铺子的生意还不错。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与岁数无关，关键看你手里有多少银子。 　　而姬瑶当然不会用郑嬷嬷的专用配方，这是多金贵的东西啊，她可不愿与别人分享，哪怕是天价卖出去也不愿意。所以，她要配置新的胭脂。 　　郑嬷嬷见她有兴趣，就让她自由发挥了。 　　姬川旭更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对姬瑶兴趣的支持。 　　只要姬瑶配制的胭脂能用，有效果，对肌肤的伤害小，他的铺子里就会上架，且姬瑶还能得到分成。 　　这下，小家伙更干劲儿十足了。 　　带着萧焰蹬蹬蹬的到了实验室。 　　是专门给姬瑶腾出来的屋子，里面放着姬瑶需要的东西，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各种新鲜的花瓣。 　　两个小家伙穿着罩衣，萧焰熟练地帮姬瑶打着下手。 　　姬瑶一边走流程，一边感慨，“这些花瓣太一般了，若是能用李氏的十八学士就好了。” 　　嘿嘿，她也只是想想。 　　那么金贵的花，到了她的手里，她也不敢折腾。 　　在一旁忙着准备蒸馏水的萧焰，手腕顿了顿。 　　姬国公府…… 　　姬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耳边远远地传来父亲冷冷的声音，脑袋一片空白。 　　李氏心软，拉了拉女儿的衣袖。 　　姬熹这才回神，道：“这是敏妃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那是你姑母。” 　　姬二爷的提醒，让姬熹冷笑。 　　真要是她姑母，就会一心为她打算，而不是为了利益把她出卖。 　　李氏心疼女儿，劝道：“这是皇后的意思，也是你姑母的意思。她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姬熹反讥，“她若是真为女儿好，就该知道，大皇子已经是个废物了，我嫁过去不仅不能尊荣华贵，还会被耽误一辈子！” 　　“放肆！大皇子再不济也是皇子，将来会是王爷。” 　　“一个废物王爷？若四皇子继位，大皇子还能富贵一辈子，可若是二皇子或三皇子继位，大皇子还能苟活？哪怕大皇子废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不会让这个威胁存在！” 第235章 档次不一样 　　大皇子虽然身体废了，可若是太子太傅一家依旧挺他，他仍旧是二皇子与三皇子的威胁。 　　哪怕他瘫痪在床。 　　可若是太子太傅放弃了他，他就成了弃子，更没有前途。 　　怎么都是一个死局。 　　这个时候要她嫁过去，守寡还是好的，就怕到时候她要陪葬！ 　　姬熹不甘心！ 　　“这点不用你担心，你只管嫁过去，皇后和你姑母自有安排。” 　　姬熹看着信誓旦旦的父亲，“这话，你自己信吗？” 　　“放肆！”被女儿质疑，姬二爷脸上挂不住了，“儿女的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你置喙的权利？更何况，这门亲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们，都有好处。 　　大皇子是废了，可他的外祖是太子太傅，母妃是皇后，就冲这点，他就不会差！ 　　虽然他暂时与那个位置无缘，可太子太傅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放弃他，对他不管不顾？大皇子若是真失势了，太子太傅一家也会倒霉！就冲这点，他们也会保下大皇子！” 　　不过是苟且罢了。 　　可姬熹要的不仅仅只是苟且。 　　她要成为大黔最尊贵的女人，要姬瑶在她脚下三跪九叩！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具体的事宜，等午极拜访后再决定。” 　　姬二爷一锤定音。 　　他自诩是个通情达理的父亲； 　　连女儿的亲事都提前告知了，对姬熹也算仁至义尽。 　　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五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他们二房都有从龙之功，将来都会贵不可言。 　　所以，他一方面向大皇子投诚，一方面支持着五皇子。 　　他心里有个预感，太子太傅一家不会轻易放弃大皇子。 　　大皇子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大皇子的儿子呢？ 　　四皇子扶不上墙，可大皇子的儿子是可造之材，太子太傅又不老，还可以再培养一个。 　　当然，这些都是姬二爷的猜测。现在，他只要跟着敏妃走就行。 　　毕竟，敏妃比他更需要依仗。 　　姬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对身边的丫鬟说道：“你去拿几件大哥的衣服过来。” 　　丫鬟心里猛地一惊，不敢违抗，悄悄让姬川铭身边的小厮拿了一套姬川铭的衣服，姬熹换好后，出门了。 　　柳府…… 　　柳慈看着手里的宣纸，上面是她刚写好不久的字。 　　咬着唇，柳慈心里有几分犹豫。 　　午极提前来访，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在她的记忆中，午极的摄政王确实来过大黔，不过那是两年以后的事情。 　　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萧焰，为了那个位置。 　　那个时候，萧焰已经得到了卫昆的支持，在几位皇子中崭露头角。 　　皇上虽然依旧没有立储，可对萧焰有了另眼相看。 　　北漠狼的凶残，让洛水的百姓饱受伤害，大黔与午极正式结盟，一起对抗北漠。 　　而午极的摄政王借此机会对大黔的皇上施压。 　　在卫昆的配合下，萧焰顺利坐上了太子的位置。 　　而为了帮助萧焰坐稳这个位置，卫昆也终于对二皇子和三皇子动手了。 　　敏妃在皇后的支持下，依旧为五皇子争取着，甚至不惜伪造了遗诏，对皇上动手。 　　用的…… 　　就是她手里这个东西。 　　她当然没本事弄到这个方子。 　　也是机缘巧合，她被卖到了花楼，被一个大臣看上，那人包了她几个月。 　　在一次大臣喝醉了的情况下，才知道皇上的死是个意外，她记住了这个方子的名字，然后悄悄收买了药房的药童，问出了配方。 　　当然，敏妃最后没有凭着假的遗诏让五皇子上位。相反，被人拆穿后，已经是太子的萧焰赐了她一杯毒酒。 　　而那个时候，五皇子已经出宫到处游玩了。 　　为了给自己留个好名声，萧焰没有赶尽杀绝，就让五皇子做了个闲散王爷。 　　五皇子也是众多皇子中，唯一一个活下来，顺利成为王爷的人。 　　可惜了…… 　　柳慈仔细收好了单子。 　　她要的是荣华富贵，五皇子没有野心，满足不了她。 　　柳慈皱着眉头想了想，出了院子。 　　才刚走出巷子，正准备朝姬府的方向拐过去，看到迎面走来的姬熹，柳慈嘴角噙着了笑。 　　…… 　　姬瑶看着自己配制出来的三种胭脂，心里美滋滋。 　　挥手，召唤了黄桃。 　　黄桃凑过去嗅了嗅，眼睛一亮。 　　“小姐，这味道闻着就舒服，比李氏铺子上的好多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黄桃小心眼地让下面的丫鬟从李氏的胭脂铺里买回几种胭脂。 　　各个档次中，卖得最好的几款。 　　黄桃仔细研究过，所以对姬瑶说道：“小姐，李氏铺子里的胭脂一股子香精的味道，闻上去倒是香，可味道都差不多。而且，闻久了，脑袋还晕乎乎的。 　　我们的就不一样了，都保留了花香味，不同的花，味道不一样，我们这个一闻就闻出来了。这是桃花，这是梅花，这是桂花。而且清新自然，一点也不上头。” 　　黄桃很得意。 　　李氏的胭脂铺卖得最好的，就是桂花香的胭脂。 　　毕竟姬国公府里最有名的就是桂花。 　　桂花胭脂就是李氏的噱头。 　　李氏号称，她胭脂铺里的桂花胭脂就是用姬国公府里的桂花制作的。 　　这个噱头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特别是京城里的百姓。 　　没资格进姬国公府，没资格看姬国公府的桂花，可有银子的话，能买一瓶用姬国公府里的桂花制作的胭脂，档次一下就上去了。 　　特别是手里不缺银子的商贾。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一瓶李氏胭脂铺里的桂花胭脂，成了他们身份的象征。 　　虽然贵，却是卖得最好的。 　　姬瑶恶趣味地，也制作了桂花香的胭脂。 　　用黄桃的话说，不管是味道还是品相，都比李氏的好。 　　“试试？” 　　在姬瑶的怂恿下，黄桃用指甲盖挑了一点，试着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姐，味道很好闻，淡淡的花香，不冲鼻子，香味持续时间久，很舒服。” 　　脸上的胭脂抹开后，黄桃又说道：“抹上去，皮肤滑滑的，很舒服。奴婢的皮肤一到冬天就干燥，必须要抹膏脂，这个胭脂抹上去，皮肤很舒服。” 第236章 留着有用 　　姬瑶眼睛锃亮，这是成了？ 　　几个粗使丫鬟被叫进来了，每个人的手背上都抹了一点胭脂。 　　“过一晚上你们再洗掉，没有不良反应的话，擦脸上试试。” 　　黄桃已经把脸洗干净了。 　　她是直接抹脸上的。 　　姬瑶制作出来的东西，她比姬瑶还有信心。 　　姬瑶朝萧焰看了一眼。 　　萧焰已经把之前做的记录整理好了。 　　因为是实验，自然在原来的方子上做了些许改动。 　　钟氏给姬瑶的是寻常的方子，也是最粗陋的胭脂。 　　姬瑶在配方上做了改动，每次都做了记录，就是为了让配方愈加完美。 　　此外，姬瑶还加了一些天然的，对肌肤有好处的植物精粹。 　　当然，因为器具和手法的限制，提炼不了太纯的，但是有用就行。 　　每次实验都做了记录，后期使用的效果也会做对比。 　　所以，光是这三种花香味的胭脂，姬瑶手里就有一叠实验数据。 　　姬瑶不觉得这很麻烦。 　　用在脸上的东西，自然是越谨慎越好。 　　女人护肤、化妆，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光鲜亮丽，更漂亮，而不是毁坏肌肤的。 　　姬瑶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负责的生意人。 　　在等着看效果的时候，姬瑶一家人去了外祖家。 　　钟氏一进门，就被杨氏拉了过去，低声问道：“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姬瑶悄悄地跟在后面，捂着嘴偷听。 　　杨氏瞪了小家伙一眼，倒也没责怪她，而是把她抱了起来。 　　“娘，你放心，只是暂时放在院子里。” 　　钟氏的不以为意，让杨氏很恼火，“你觉得没什么，可外面的人不这么认为，都说女婿收了两个姨娘。” 　　至于更难听的话，外面的人不敢传。 　　都知道姬如风的性子，万一惹恼了这个混不吝的，谁知道他会作出什么事儿来。 　　可嘴里不敢说，不代表心里不能想。 　　脑补什么的，还是能给大家带来快乐。 　　虽然大家都知道，姬如风是不可能给那两个女人开脸，可不妨碍他们私下里对姬如风的品头论足。 　　不过，姬老夫人也是厉害。 　　用两个上不了台面的粗使丫鬟恶心姬如风。 　　杨氏的想法与外面的人也一样，遂问道：“不是没让进府吗，怎么后面又让人进去了？” 　　“留着有用。” 　　钟氏只一句话，杨氏心里就有数了。 　　可到底是心里不舒坦，脸色沉沉地说道：“就是留着有用，不能换别的方法吗？外面那些流言，太难听了。” 　　“娘，女儿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如风的性子你也清楚，他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他是不在意，可他也该为你和囡囡想想。” 　　钟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氏的话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在意，那些人就知道收敛的。 　　“外婆……”姬瑶抓着杨氏的手，安慰道，“那两个女人被安排在外院扫马房，连后院都进不了。” 　　如果她们知道找机会的话，离离开姬府也不远了。 　　杨氏白了钟氏一眼，抱着姬瑶朝外走。 　　“走，囡囡，外婆带你去厨房吃好吃的，不理这些糟心的人。” 　　姬瑶兴冲冲地被带到了厨房。 　　刘氏给她盛了一碗三大炮，这是川蜀有名的小吃。 　　糯米糍裹上黄豆粉，再淋上红糖，满嘴含香。 　　怕姬瑶吃多了不消化，刘氏只给了三个。 　　姬瑶抱着小碗，巴巴地看着萧焰碗里的。 　　“我给你留着，你慢慢吃。” 　　姬姬想了想，“给我留一个，你吃两个。” 　　萧焰点头，却只吃了一个，给姬瑶留了两个。 　　两个表哥也放假了。 　　据说这次考试的成绩还不错，在学院也得到了夫子的赞赏。 　　两人身上的气质也比以前更沉稳，隐隐有了儒雅的气势。 　　这让姬瑶更嫌弃三哥姬憨憨了。 　　难得姬川晨今儿有空，姬瑶的两个表哥抓着机会与姬川晨探讨了一些学业上的东西。 　　姬川晨十分有耐心。 　　就是姬川旭也难得坐在一旁时不时地补充两句。 　　只有坐不住的姬川晋，哇哇叫着，朝天井跑去，那里喂着几只鸡鸭，还有姬瑶喜欢的兔子。 　　姬瑶跟在后面，看着上蹿下跳的姬川晋，扭捏地问道：“三哥，我能看看你的链球吗？” 　　自从上次冬猎，见识过几个哥哥的武器后，姬瑶就一直惦记着。 　　大哥的折扇，她偷偷摸了好几次，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她也很奇怪，明明就是一把纸扇，为何就无坚不摧。 　　这个先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她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三哥那如同悠悠球一般的武器。 　　那么细的铁链，上面挂了一个不容易被控制住的铅球，杀伤力那么厉害的吗？ 　　可姬瑶也知道，这种保命的武器，一般是不会轻易给外人看的，所以才问得小心翼翼。 　　哪曾想，姬川晋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拿给她了。 　　姬瑶两眼发亮。 　　就是这个玩意儿，让三哥所向披靡！ 　　她试着拽了拽。 　　很有分量…… 　　毕竟要一击即中，还要让对方无还手之力，不厉害是不行的。 　　“三哥，你怎么会选这个做武器？”不懂就问，姬瑶是好奇宝宝。 　　“顺手咯……”姬川晋说道，“武器的杀伤力固然重要，可最关键还得是顺手，不然用着别别扭扭，还怎么杀敌？” 　　这倒是…… 　　姬瑶点头…… 　　姬川晋又说道：“只有自己用着顺手，才熟练，只有熟练，才能保命，只有保命才会反击。不过，我们三个都不喜欢防守。 　　最好的进攻才是最有效的防守。当然，不是每个人都适用，得看自己本身的能力。 　　父亲也说过，我们三个都是激进派，年轻气盛。脾气说不上暴躁，但绝对不是隐忍的人。 　　随着我们岁数的增长，我们武功的套路会有所改变。可不管怎样，自己熟悉的套路才是最有效的。” 　　难得姬川晋说了一大通的道理。 　　姬瑶虽然不懂，可她对三个哥哥蜜汁自信。 　　别的不说，在打架这方面，三个哥哥确实彪悍！ 　　吃了晚饭，一家人又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第237章 机会 　　一进门，就有管事的来说，那两人今儿一直在书房周边徘徊，可惜没找到机会。 　　姬如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切照旧，先钓钓胃口。” 　　姬瑶滴溜溜地转着大眼睛。 　　看来，爹爹要搞事了！ 　　相国寺…… 　　敏妃带着大队人马过来的时候，相国寺早已严禁了。 　　作为大黔的皇家寺庙，香火是不愁的，时不时的，还有虔诚的妃子要来祈福，祈求国泰民安什么的。 　　这次，敏妃就是打着这样的旗帜来的。 　　午极使节拜访在即，作为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妃子，自然要表现自己的高风亮节。 　　敏妃带着宫女，跪拜着每个殿里的菩萨。 　　每个流程都无可挑剔。 　　甚至还求了平安福，由主持亲自开光。 　　用了斋饭后，敏妃才带着一行人坐上了马车。 　　马车里，姬熹和柳慈已经等在那里了。 　　有些紧张…… 　　拽着袖子的手指都泛白了。 　　敏妃神色如常地上了马车，在宫女的伺候下坐好。 　　又端起素茶抿了两口，才掉着嗓子说道：“你要见本宫？” 　　“姑母……”姬熹拽着袖子，似乎有些犹豫。 　　敏妃不语…… 　　其实，她心里也奇怪着。 　　姬熹找她，她能理解，可柳慈是怎么回事？ 　　敏妃当然是认识柳慈的，也知道这姑娘不如她表面上的无害。 　　柳慈与姬瑶号称是两姐妹，其实两人早就撕破脸。 　　柳慈做的那些，她都知道。 　　也曾感慨，是个懂得为自己争取的姑娘，可惜，运气不好。 　　所以，柳慈找上她，是为了什么呢？ 　　垂着的眸子，扫过两人拽紧的袖口。 　　“敏妃，贸然找上您，是民女有些东西想给您瞧瞧。” 　　柳慈十分直接，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张纸。 　　宫女接过去后，双手递到了敏妃跟前。 　　敏妃只扫了一眼，眸子迅速紧缩。 　　这是…… 　　“敏妃，这是民女偶然得到的，用兔子做过实验，效果也写在了后面……” 　　“你把它送到本宫这里，是什么意思？” 　　敏妃打断了柳慈，语气十分凛冽。 　　柳慈心里也没底儿。 　　她知道敏妃有野心，可那是藏在敏妃心里的恶鬼。 　　她送上这个东西，无疑不是在告诉敏妃，她知道敏妃的野心，知道她的秘密。 　　弄不好，敏妃会迁怒她。 　　可这是她的机会，这是她接近敏妃的机会。 　　只有接近敏妃，她才有机会接近那个圈子，接近她最想接近的人。 　　而且，柳慈很清楚，敏妃一定会心动，也一定会留下她。 　　并不是因为她多有用处，而是敏妃需要一个顶罪的。 　　万一东窗事发，她就是那个顶罪的。 　　敏妃向来都会先找退路，有了万全的把握才动手。 　　“娘娘，民女只是认为这东西对娘娘有用，所以才大着胆子找上姬小姐，请她代为引荐。这方子用不用，全看娘娘的意思，民女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忠心。” 　　“忠心？”敏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本宫与你，似乎没什么交集吧。” 　　“回娘娘，您与民女确实没什么交集，民女只是嫉恨姬瑶，不想她好过而已。” 　　似乎是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敏妃不语…… 　　柳慈继续说道：“民女与姬瑶的恩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民女的父亲与姬如风也不再是兄弟了。只可惜，不管是民女还是民女的父亲都不足以与姬如风一家抗衡，民女自然要找靠山。民女认为娘娘是最好的人选。” 　　敏妃顿时就笑了，“你要知道，你嘴里的姬瑶与姬如风，一个是本宫的侄女，一个是本宫的大哥，你说的那番话，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吗？” 　　“娘娘，民女一直都知道，您是最有能力的，跟着你，民女也会一飞冲天，不管您做什么决定，都有您的道理，民女只是想提升自己的实力，将来才能对姬瑶动手。” 　　没有说要依靠敏妃做什么，只说明自己对付姬瑶的决定。 　　也算是把自己的目的赤裸裸地摆在了敏妃面前。 　　她与姬瑶是不死不休，找上敏妃是因为她需要势力。 　　至于后面是敏妃是帮她还是出卖她，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 　　可事实上真是这样吗？ 　　真要孤注一掷，找谁不好？ 　　偏偏找上姬如风的庶妹，这是有多走投无路？ 　　所以，敏妃知道，柳慈心里是笃定她会帮她的。毕竟，她也不待见姬如风一家。 　　姬熹紧张地看着敏妃，仔细地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 　　努力掩饰自己的心理活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安。 　　她带柳慈来见敏妃，当然不是为了柳慈自以为地，她需要讨好敏妃，今儿摆脱与大皇子的亲事。 　　敏妃沉吟了片刻，便让宫女收下了药方。 　　看了柳慈一眼，说道：“你是个有野心的，既然你主动投诚，本宫自然不会让你失望。很快，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这个很快，确实很快。 　　柳新书在朝堂上被皇上莫名其妙地点名，成为第一营和第二营的军师，专门负责这段时间在洛水的战役。 　　柳新书一头雾水地回家，柳慈立马就传到了卫昆的意思。 　　这是卫大人给柳新书的机会。 　　虽然柳新书明面上还是疾风营的人，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与姬如风早就闹掰了。 　　与其到时候被姬如风撵走，不如骨气点，自己寻个出路。 　　而这次，就是柳新书的机会。 　　这是皇上任命的，不是柳新书背叛了疾风营。 　　如果柳新书这次表现得好，顺理成章地被留下了，那就自然而然地就是卫昆的人了。 　　且柳新书不会受到外面任何人的诟病。 　　这是皇上的旨意，他只是个忠心的臣子。 　　柳新书一脸兴奋。 　　“卫大人可有别的安排？” 　　柳慈摇头，“父亲，卫大人只说您好好表现就是，其他的，他会安排。只是怕是要父亲操劳一段时间了，过几日还要赶到洛水。” 　　柳新书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能帮卫大人解决麻烦，是为父的荣幸，这也是我们柳家正名的机会。” 　　别以为他不知道，外面一直有传言说，他这个军师名不副实。 第238章 投诚 　　没有带着桃花寨打过一场胜仗！ 　　如果不是姬如风用兵如神，不是苗水南骁勇善战，桃花寨不可能功成名就！ 　　就是姬川晨，一个毛头小子都比他厉害！ 　　期间，姬川晨多次救他于水深火热中！ 　　放屁！ 　　柳新书咬着腮帮子。 　　他辛辛苦苦想出来的点子，布的局，全都成了别人的功劳！ 　　这次，他就要让这些人看看，究竟谁才是桃花寨的军师！ 　　既然桃花寨容不下他，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是桃花寨对不起他，是疾风营对不起他！ 　　柳慈嘱咐了柳新书几句，就带着丫鬟回院子了。 　　该做的都做了，所以，是时候找机会了。 　　第二批增援部队出发了。 　　加上上次派过去的那批，卫昆手里三分之二的将士都在边关了。 　　众人猜测，卫昆之所以出动了那么多人，是想借此机会抢夺洛水镇的归属权。 　　虽然姬如风已经归顺了朝廷，洛水镇原本就是大黔的领土，可朝廷的不作为，让洛水的百姓只信任瑶如风，只拥护桃花寨。 　　顺利收服洛水镇百姓的心，能使得卫昆在大黔的威望达到全国统一！ 　　而且，占据在洛水镇的主动权，能方便大黔的军队更好地保护洛水，保护大黔，对抗北漠。 　　边关的战斗，并不仅仅只是军队间的战斗，百姓的配合也至关重要。 　　更何况，洛水的地理位置特殊，是大黔至关重要的防线，洛水镇的百姓有着丰富的对抗北漠的经验。 　　柳新书就是随着第二批增援部队回洛水的。 　　朝廷上的人都在等姬如风发话。 　　可姬如风仿佛当柳新书不存在似的，对他的归属问题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连背叛的愤怒都没有。 　　这下，众人更肯定了，桃花寨的三个当家，如今已经分崩离析，各自为政了。 　　心里不禁好笑。 　　以为是多坚不可摧的兄弟情谊，在权势与利益面前，也不堪一击。 　　姬熹一身男装打扮，坐在茶楼的包间里，因为紧张，脸色惨白。 　　身边的丫鬟也是男装打扮。 　　两人为了形象逼真，还在妆容上动了手脚，就是进茶楼，也是从后面进来的。 　　听到过道上传来的脚步声，姬熹紧了紧手里的绣帕。 　　推门而入的是一名小厮。 　　姬熹半抬的眸子迅速扫过前面的人，在后面那人身上停了下来。 　　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姬熹说不上是兴奋，是害怕，是纠结，还是…… 　　情愫…… 　　萧烛敏锐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半垂的眸子微微不悦，可嘴角完美的弧度不曾改变。 　　他甚至还特意让自己的目光在姬熹的身上停顿了数秒，时间很短，却足以让姬熹察觉得到。 　　姬熹红了脸，下意识地搅着手里的绣帕。 　　“姬姑娘久等了，坐下说话。”低沉的嗓音，带着某种蛊惑。 　　姬熹在二皇子萧烛对面坐下。 　　小二上了茶水和糕点，屋内就只剩下了萧烛与姬熹两人。 　　“姬姑娘让人给本殿下带话，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不亲近，却又不疏远的口吻。 　　这是萧烛的本事，不管对面是谁，总能拿捏好分寸与距离。 　　这种分寸与距离因人而异。 　　像姬熹这种对他有用的，还对他有意思的…… 　　不是不可以亲近一下。 　　“殿下，臣女贸然找上您，是有事向您禀报……”说到正事，还关系到自己的将来，姬熹的口吻也凝重了几许。 　　萧烛点头，示意姬熹继续。 　　“敏妃从外面弄了个方子，虽然民女没看到配方，可绝对不是好东西。” 　　“从何说起？” 　　姬熹看不出萧烛的表情代表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臣女猜测，敏妃是为了五殿下。那药方，臣女虽然没看到，可敏妃是臣女的姑母，眼下这个局势，敏妃肯定会采取行动。” 　　萧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斜倚在椅子靠背上，原本邪肆的微笑，带上了几分慵懒。 　　明知是飞蛾扑火，却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 　　姬熹娇羞地垂下了眼帘，试图阻挡什么，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扯着手里的绣帕。 　　“本殿下有些好奇，希望姬小姐能为本殿下解惑。” 　　“殿、殿下，请问。” 　　“敏妃是姬小姐的姑母，姬小姐这算不算是出卖敏妃？姬二爷可知姬小姐今儿做的事？” 　　萧烛倒不认为这是敏妃、姬二爷和姬熹设的局，他只是很享受这种亲人间的互相算计。 　　至于姬熹说的是真是假，找个人查查不就知道了。 　　姬熹忙表忠心地说道：“殿下，虽然敏妃是臣女的姑母，可不代表臣女就必须与她是一个阵营的！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想要的不一样，臣女只是不想成为敏妃的棋子。” 　　“哦？”萧烛挑眉，表现出了很有兴趣的模样。 　　姬熹说得更顺畅了，“敏妃与皇后联手，臣女不想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 　　是个聪明的，却又是个蠢的。 　　萧烛笑得嘲讽，知道为自己争取，却又全盘托出，不留点保命的东西，不是个蠢的，还能是什么？ 　　姬熹的只言片语，萧烛就推断出了大概。 　　老大如今是废了，皇后怎么会轻易让出那个位置？ 　　皇后最恨的，不就是他的母妃和老三的母妃吗？ 　　偏偏老大废了后，他和老三是最有希望的。 　　老四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太子太傅也没那个精力培养老四，老六如今还在冷宫，老七如今巴结上了姬如风，也有了后台。 　　皇后不甘心那位置被别人取代，只能勉强找一个能拿捏的。 　　敏妃…… 　　皇后之所以选上敏妃，一来是想制衡姬如风。 　　卫昆加上太子太傅，或许勉强能压制姬如风。 　　姬如风才是皇后，也是他们最忌惮的人。 　　其次嘛…… 　　萧烛玩弄着手里的转珠。 　　或许，敏妃从一开始就是皇后的人。如今，终于有了利用的价值。 　　萧烛并不关心事情的真相，他只看结果。 　　看向姬熹…… 　　姬熹因为埋着脑袋，没有察觉到萧烛的动作。 　　姬熹找上他，萧烛一点也不意外。 　　皇后要想扶持敏妃，让老五与他们抗衡，手里就必须有能拿捏敏妃的东西。 　　所以，是老大？ 第239章 没规矩 　　几个呼吸间，萧烛就想通了个中关系。 　　姬熹急匆匆地找上他，无非是不想成为棋子。 　　怎么才能成为棋子？ 　　那自然是与老大有了关系。 　　如何才算是有了关系？ 　　嫁进皇子府。 　　呵呵…… 　　皇后也是孤注一掷了。 　　萧烛捻了捻手指。 　　“姬小姐，你告诉本殿下这些，是想要什么呢？” 　　萧烛问得直接，姬熹反倒不好意思了。 　　揉捏着手里的绣帕，低声道：“臣女只是不想任人摆布，而且，在臣女的心中，只有殿下您，才是那个位置的不二人选。” 　　萧烛顿时就笑了。 　　并不是因为姬熹的话成功取悦了他。 　　而是姬熹的野心。 　　和他一样，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姬小姐如此高看本殿下，本殿下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姬小姐的厚爱？” 　　“殿下言重了，殿下本就是人中龙风，文韬武略是几个殿下中最出类拔萃的，是那个位置的不二人选。臣女……臣女心悦殿下。” 　　所以才不惜出卖了敏妃。 　　“本殿下久仰姬小姐的才情，今儿一见，才知道外面的传言不尽其实。姬小姐的才情，让本殿下很是心动。” 　　姬熹眼睛一亮，看向萧烛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期盼。 　　“可眼下的局势，姬小姐也看到了，说严重点，谁知道继皇兄之后下一个出事的会是谁？看着光鲜艳丽，可个中的凶险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纵使本殿下倾心姬小姐，也不忍心把姬小姐带入危险中。” 　　“殿下，臣女不怕！” 　　萧烛却是摇头，“本殿下舍不得。” 　　姬熹感动得稀里哗啦，“殿下，您放心，臣女一定会助您一臂之力。” 　　“可本殿下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殿下！”姬熹拔高了音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明她的决心。 　　“殿下！臣女愿意！” 　　姬熹就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殿下肯定是心里有她，否则不会担心她的安危。 　　她的才情，她在圈子里的口碑…… 　　都是让殿下心悦她的原因。 　　得到了萧烛的回应，姬熹心里踌躇满志。 　　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一定会把敏妃做的那些全部告诉殿下！ 　　“委屈你了，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让人递话，找小李子就好。” 　　姬熹十分激动。 　　小李子是萧烛身边的人，直接找小李子，无非就是告诉她，殿下会一直关注她，关心她的安危？ 　　姬熹豪情万丈，“殿下，您放心，臣女一定竭尽所能！” 　　带着丫鬟急匆匆地离开茶楼，姬熹一脸决绝。 　　“殿下？”小太监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萧烛，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种苍蝇，殿下时不时地总会遇到。 　　恶心不说，还甩都甩不掉。 　　一看姬熹的神情，小太监就知道又是个自不量力的。 　　按照他的经验，殿下一定还有安排。 　　果然，萧烛紧接着开口了，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小太监着实意外。 　　“姬熹这边，你先盯着，尽可能地给她提供一些便利和帮助。不过，小心不能暴露自己。” 　　“殿下？” 　　“或许，她能给本殿下惊喜也不一定。” 　　“是，殿下。” 　　皇学放假，不代表姬瑶就无所事事了。 　　莫氏直接让她搬到她那里了。 　　萧焰虽然不高兴，因为他没办法跟着，可也知道，姬瑶要成长，他也是。 　　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姬川晨。 　　姬川晨虽然没有明说会教导他，或者帮衬他，却默许了他的行为。 　　甚至在处理一些公务的时候，也会让他旁观。 　　姬如风似乎也同样默许了姬川晨的行为，虽然没有明面上支持萧焰，但对他的主动成长提供了便利。 　　萧焰开始筹备自己的势力了。 　　他知道他那些皇兄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他不掩饰自己对那个位置的野心。 　　既然他们都认为姬将军是支持他的，他就如他们所愿，在姬将军的呵护下自我成长。 　　带着明月出门，还没拐出巷子，看到前面的人，顿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柳慈却是眼睛一亮。 　　不枉她守株待兔等了那么久。 　　一见到萧焰，又确定他身后没有别人后，柳慈就跳出来了。 　　“柳小姐，请自重。”明月慌忙挡在萧焰身前，看柳慈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欺凌黄花大闺女的恶霸。 　　柳慈不满地看了明月一眼。 　　萧焰身边怎么尽是这种不懂规矩的人？ 　　日后她跟了萧焰，一定会帮他好好调教这些人。 　　柳慈掩饰脸上的目光，目光越过明月，看向萧焰，自以为是地带上了些许情愫。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萧焰觉得很不舒服，恶心到想吐。 　　转身，直接离开。 　　“殿下，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柳慈急得跳脚，明月却兢兢业业地挡在她身前。 　　柳慈情急之下，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朝明月靠去。 　　吓得明月双手抱着胸口，目光惊恐。 　　却咬着牙关不肯退让。 　　柳慈有些不耐烦了，冲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战战兢兢地上前，想拉开明月。 　　明月急了，“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虽然是个太监，可也是清清白白的，你们要做什么！” 　　声音不算大，却足够吸引看热闹的人。 　　柳慈看着越走越远的萧焰，以及巷口朝这里打探的人，狠命地跺了跺脚。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走！” 　　用面纱遮住脸，柳慈带着丫鬟急匆匆地离开。 　　明月吐出一口浊气。 　　太危险了！ 　　他的清白差点就保不住了。 　　跟着萧焰，两人出了城。 　　直到傍晚的时候，两人才回姬府。 　　姬如风虽然被皇上委以重任，可他本就是玩世不恭的性子，午极使节来访这些事，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用他的话说，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 　　所以，他负责的那些事，全交给了卫昆。 　　卫昆也是好脾气，居然就接手了。 　　姬如风和苗水南都在疾风营。 　　虽然大部队暂时回不去，可该操练的还得继续操练。 　　新招收的将士们雄心勃勃，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 　　而被单独划分在营地的山上，将士们已经演练了很多次，一次比一次娴熟，一次比一次默契。 第240章 凭什么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通过各种途径窥视，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对此，姬如风和苗水南嗤之以鼻。 　　这些牛鬼蛇神…… 　　根本不够看。 　　为了迎接午极的使节，主要是为了迎接午极的摄政王，皇上安排人重新修葺了驿馆，不说金碧辉煌，也算是提高了档次，就是连驿馆里的下人，也重新挑选，专门培训过。 　　这关系到大黔的脸面，十分重要。 　　姬瑶日渐不安起来。 　　趁着晚饭后，萧焰送她回莫氏那里的时间，悄悄问道：“午极的摄政王是你的外祖父，你……” 　　“十几年没联系的人，何来外祖父。” 　　萧焰语气冷冰冰的，这是最让姬瑶担心的。 　　帝王无情…… 　　虽说没有牵挂才能最好的保护自己，可亲情淡漠，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感情。 　　小家伙搓了搓手。 　　萧焰停下脚步，握着姬瑶的手，呵了两口气，轻轻搓了搓。 　　“手套呢？” 　　姬瑶撇嘴，“太麻烦了。” 　　“再麻烦也要戴上，三九四九是最冷的时候，你本就怕冷。” 　　姬瑶敷衍地点头。 　　她是怕冷，可她更怕麻烦。 　　那么厚重的东西，一点也不方便。 　　“就是不想戴手套，让黄桃准备个暖炉也是一样的。” 　　“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姬瑶矫情地说道。 　　“我想想办法。” 　　萧焰牵着姬瑶的手，进了项院长的院子。 　　“二哥的胭脂铺还有五天就开张了，这几日准备宣传宣传。” 　　姬瑶对姬川旭的经商头脑一直很有信心，“到时候我们过去瞧瞧。” 　　她那几个方子都贡献出去了，当然要看看效果。 　　成品先是让院子里的丫鬟试了，后来，钟氏又给了几个关系要好的夫人试用，刘氏咬牙，也加入了试用的队伍，效果确实不错，在圈子里已经小范围地传开了。 　　当然，抱着看戏心态的人在大多数。 　　都知道李氏名下最好的铺子就是胭脂铺，如今姬府的人也开胭脂铺，不是与李氏对着干是什么？ 　　当然，李氏只是只出头鸟，姬府要对付的，是姬国公，是姬老夫人。 　　谁让姬老夫人塞了两个姨娘给姬将军呢？ 　　这些只是大家的猜测，姬府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李氏认为自己这是被挑衅了，在房间里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姬二爷的脸色很难看。 　　他们二房的收入本来就不多，全靠李氏打理几间铺子。其中，胭脂铺是最赚钱的，也是他们二房的主要经济来源。 　　虽然胭脂铺是李氏的嫁妆，可因为卖得最好的桂花香味的胭脂，打的噱头是用的姬国公府的桂花。所以，在姬老夫人的要求下，胭脂铺已经是定国公府的产业了。 　　将来是要留给李氏的儿子的。 　　在这一点上，李氏没有异议。 　　她的嫁妆将来都是儿女的，只要现在的收益是他们二房的，将来铺子是她儿子的，她都可以接受。 　　“老爷，你说大哥他们一家是什么意思？那么多赚钱的行当，为什么偏偏就选了胭脂铺，这不是要断我们二房的活路吗？” 　　李氏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是杞人忧天。 　　但凡是姬如风想做的，就没有不成的。 　　那铺子明面上是姬川旭的，谁知道是不是钟氏和姬如风为了对付他们二房，故意开的。 　　以姬如风在圈子里的威望，姬川旭的经商能力，碾压她的铺子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打听过了，钟氏已经在圈子里派发过试用装了，刘氏等人用过，效果似乎不错。 　　李氏并不关心效果，她在意的是，几个试用过的夫人已经在圈子里帮着宣传了，再加上姬川旭的一系列操作，姬家的胭脂铺还没开张就隐隐有了口碑。 　　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姬二爷不语。 　　李氏愤恨不平地说道：“老爷，我们二房有什么对不起大哥一家的，他要这么对付我们？是他自己在洛水十八年不回来，又不是我们不让他回来！ 　　大哥一家回京，他与皇上的情分不是都回到他手里了吗？ 　　他身上的战功不是让他官升三级了吗？他盯着我们二房不放，是什么意思？ 　　姨娘是母亲赐给他的，和我们二房有什么关系？大哥就是瞧着我们好欺负，故意针对我们！” 　　李氏越说心里越委屈，“大哥一回来，属于他的都被拿回去了，还拿我们出气，这是什么意思？是皇上要补偿他，强行让我们沾光，关我们什么事？ 　　又不是我们主动去拿的，大哥就是要找人报复，也不该报复在我们头上！ 　　我们也很无辜！如今，皇上收回了对我们二房的恩典，就是父亲也把立世子的折子送到了皇上的御书房，他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李氏每说一个字，姬二爷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前面的都无所谓，单是这个世子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没有立即公布，可越是这样，姬二爷心里越是有块石头压着。 　　李氏碎碎念叨了几句，发泄完了也就止住了话头。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解决。 　　姬二爷黑着一张脸，手里的佛珠被他捏得，手指都泛白了。 　　“这件事，我会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 　　除了腌臜的手段，还能是什么。 　　虽然与姬二爷不熟，可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姬川旭看着脚下的几个黑衣人，嘴角是嘲讽的笑。 　　姬瑶迷迷糊糊地，被姬川晨抱着。 　　是她吵着姬川晨，非要过来看看情况。 　　也难怪姬川晨和姬川旭黑脸。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黑衣人技不如人，把姬瑶吵醒了，虽然很快就被抓住了，可姬瑶睡不着了。 　　确切地说，是想过来看热闹。 　　桃花寨逼供的手段着实厉害，甚至都没有用刑，跪在地上的两人就全部招供了。 　　姬瑶有些可怜姬二爷。 　　怎么就找了两个这么没骨气的。 　　其实，也怪不得姬二爷。 　　在他看来，做点手脚是十分轻松的事儿，不需要派多厉害的人。 　　再说，姬二爷手里也没可用之人。 　　这才是他最憋屈的。 　　而地上两个，其实也是姬二爷从外面雇来的。 第241章 闹事 　　一来，作为雇主，这两人被抓住了，他不容易被揪出来。 　　二来，姬二爷手里确实没人。 　　哪曾想，这两人也是个有心机的。 　　接了姬二爷的委托，还打听出了姬二爷的身份。 　　后面的，全是他们自己的脑补。 　　没经历过，可听书听了不少，豪门世家，名门望族家里，不就是这点事吗？ 　　他们是拿了姬二爷的银子办事，可能力不行，他们也没办法。 　　不能因为兄弟俩的龃龉，把自己给赔上去吧？ 　　再说，姬如风是谁？ 　　他们可没能力与姬如风对上。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用刑，就全部都招了。 　　姬瑶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所以，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姬二爷花银子请来坏事的，根本就是友军吧？ 　　姬川晋也笑了。 　　“我以为就我单纯，原来还有比我更傻的。” 　　姬瑶翻白眼，这是什么话？ 　　姬瑶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挣扎着从姬川晨的怀里下了地。 　　萧焰立即牵着了她的小手。 　　“大哥，二哥，三哥，我困了，先回去了。” 　　没了热闹，姬瑶的瞌睡就来了。 　　挥了挥手，和萧焰先回了院子。 　　剩下的事，不用想也知道。 　　大哥一定会放了这两人，让他们回去禀报姬二爷事情都办妥了。 　　然后等开张的时候，姬二爷就要来看戏了。 　　姬瑶摇头…… 　　难怪姬二爷混不出名堂。 　　能力不行，智商也不行。 　　很快，就到了姬川旭胭脂铺开张的日子。 　　姬川旭没做过多的宣传。 　　来的第一波人，都是之前用过试用装的。 　　姬瑶带着萧焰在店里忙上忙下。 　　说是忙，不过是到处凑热闹，看看顾客们都买了什么花香的胭脂，买了多少。 　　姬瑶的配方是改动过的，算是铺子里档次最高的胭脂，价格也是最贵的。 　　铺子里还有其他档次和花香的胭脂。 　　与李氏的胭脂铺不同，姬川旭没有把自己的胭脂铺做成奢侈品店。 　　铺子里虽然有高档的胭脂，可也有面向大众的普通胭脂。 　　不像李氏的胭脂铺。 　　李氏的胭脂铺是针对有钱人的。 　　先不管胭脂的好坏，首先得有银子。 　　胭脂本身的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进李氏的胭脂铺。 　　仿佛，李氏的胭脂铺就是身份的象征。 　　所以，那些商贾的夫人才削尖了脑袋想买上一盒桂花香的胭脂。 　　毕竟，李氏胭脂铺里的桂花，代表的是姬国公府。 　　不得不说，李氏有几分经商的头脑。 　　姬瑶看着在人群末处的几个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们了。 　　小家伙很忙，忙着算自己今儿能拿到多少分红。 　　二哥说了，今天的账目会单独计算，提前把今天的分红给她。 　　所以，她很快就会是个小富婆了。 　　“这款胭脂怎么卖？” 　　听到声音，姬瑶回头看了一眼。 　　伙计立即开始介绍。 　　姬川旭对这些人进行过培训，不说多专业，至少能说出一个大概，这样才能给顾客介绍。 　　所以，伙计说得眉飞色舞，问话的顾客显然心不在焉。 　　姬瑶顿时来了兴趣，故意站在一边，装作帮忙的样子，站着没动。 　　都知道这是姬家的胭脂铺，都认识安平县主姬瑶，所以，姬瑶没必要低调。 　　不耐烦地听完伙计的介绍，那人问道：“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的。” 　　铺子里是有试用装的，就是为了方便有购买意向的顾客试用。 　　挑了一点点放在顾客的手指尖上，看着那人在脸上抹了两下。 　　“似乎还不错。”那人对着铜镜左右侧了侧脸，似乎是在看效果。 　　伙计再接再厉，又夸赞了几句。 　　突然，那人脸色一变。 　　“我的脸！” 　　声音高亢，铺子里的人都惊了一下。 　　事发突然，伙计都没反应过来，那人捂着脸，面色痛苦，“你给我用的什么东西，我的脸好痛！” 　　“没、没什么啊，不是您要试用的胭脂吗？”伙计结结巴巴，老实地说道。 　　“胭脂有问题！” 　　不知谁高呼了一声，配合着她的声音，立即有人把手里的胭脂扔回了柜台。 　　其他人仿佛顿悟了似的，纷纷照做。 　　姬瑶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的钟氏过来了。 　　捂着脸的那人指着钟氏骂道：“我的脸，你赔我的脸！” 　　虽然脸上没什么异常，可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人说了，这些胭脂里加了东西，到时候她只管嚎就行。 　　至于她的脸…… 　　那人也说了，会负责给她治脸，反正东西下得不多，她的脸也不会受到多少伤害，她还能再多拿一笔汤药费，何乐而不为？ 　　“你的脸？”钟氏好笑地问道。 　　“我的脸好好的，就是用了你这里的胭脂，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痛！我觉得我的脸都溃烂了！” 　　往厉害了说，得到的赔偿也多。 　　“我们家的东西这么厉害，你才刚抹到脸上，就出问题了？”钟氏好笑地问道。 　　这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也难怪姬二爷会着急。 　　不趁着人多把事情爆出来，到时候演戏给谁看？ 　　再说了，只要分量下得足够多，没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所以，那人捂着脸，对钟氏说道：“谁知道你们的胭脂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有的人啊，为了赚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我看看。”又一个妇人挤了过来，从柜台上拿起被扔回去的适试用的胭脂盒，仔细看了一眼。 　　“该不是加了什么东西吧？我听说，有的胭脂，为了使味道更好闻，更持久，颜色更鲜艳，会加一些东西，可对我们的脸是有害的。” 　　“话不能这么说，哪家的胭脂里不加东西，想漂亮，又想保护皮肤，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看似维护的话，听上去，并没有那么让人舒服。 　　“所以，这得看东家有没有良心了，有良心的，就会为我们着想，该加的加，不该加的就别加。加多加少，也要凭良心。” 　　“所以，你的脸不痛了？”姬瑶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 　　捂着脸的人立即跳脚，哀嚎，“我的脸！我的脸！” 　　“你的脸究竟是痛还是不痛？” 　　这话是钟氏问的。 第242章 算我倒霉 　　那人呆滞了一瞬，随即用鬼哭狼嚎的声音吼道：“我的脸！我的脸！” 　　姬瑶生气了。 　　在场的人谁都看出来这人是来砸场子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不嫌事大的。 　　姬瑶蹬蹬蹬地跑到那人跟前，双手叉腰，“你知道这铺子是谁的吗？” 　　“我当然知道，不是姬二公子的吗？” 　　“你知道还来闹事？” 　　那人像是揪住了姬瑶的小辫子一般，语气顿时嚣张起来了，“安平县主，您不能因为这铺子是姬二公子的，就欺负我们这些百姓吧？姬二公子打开门做生意，我们因为相信姬将军，所以来光顾了。 　　你们要赚银子，我们理解，做生意嘛，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可你们不能为了银子，就罔顾我们的性命，现在受到伤害的还只是我的脸，如果你们开酒楼，是不是就不顾我们的性命了！” 　　危言耸听，恶意揣测的话，居然还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姬瑶歪着脑袋问道：“你的脸不痛了？” 　　说话这么溜？ 　　“怎么不痛？我是为了大家才强忍着痛，和安平县主理论。” 　　“真是委屈你了。”姬川旭过来了，把姬瑶护在自己身后，对身侧的人说道，“把济安堂的大夫请来。” 　　“你、你要做什么？”看着出门的小厮，叫嚣的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欺负我！姬将军是大黔的战神，我是大黔的百姓，姬将军是保护我的！”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姬川旭说道，“你也配我父亲保护？我父亲保护的是大黔没错，可你……” 　　轻蔑的目光上下扫了那人一眼。 　　妇人顿时就不满了，“姬二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您……” 　　“住嘴！”姬川晋冲了过来，“我父亲保护的是大黔善良的百姓，你这种泼妇，用不着我父亲出马，大黔的律法会收拾你！” 　　什么意思？ 　　妇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被姬川晋打乱了节奏，所以妇人还没来得及再次叫嚣的时候，济安堂的大夫被小厮带过来了。 　　妇人一直捂着脸，额头冒出了冷汗。 　　旁人都以为是妇人的脸疼得厉害，所以催促着大夫给妇人看看。 　　妇人捂着脸，躲闪地说道：“我不看，谁知道这大夫和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最后还成了我的无理取闹。” 　　姬川旭冷哼一声。 　　被请来的大夫也变了脸色。 　　人群中有人说道：“这是济安堂的容大夫，是最善良公正的人。” 　　容大夫在京城的口碑不错，不管是医术还是品性，都是大家信得过的。 　　姬川旭让人把他请来，也是想当面解决这件事。 　　妇人依旧不愿意，“容大夫的品性自然是没问题的，可这是姬二公子的铺子，比起姬将军，我算个什么玩意？容大夫要维护姬将军，维护姬二公子，我不是吃哑巴亏。” 　　“所以，你想请谁来看？”这话是姬川旭问的。 　　妇人嘴硬，“谁都不用请，赔我点汤药费就行了。” 　　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 　　赔银子，就说明有错，有错，那就是铺子里的胭脂真有问题。 　　姬瑶一边看戏，一边摇头。 　　还以为李氏和姬二爷有什么高招了，就这？ 　　浪费时间…… 　　“算了，是我自己倒霉。以为姬将军府上的公子开的胭脂铺，应该是很好的。没想到……别人要巴结你，买你的胭脂，我管不着，反正我是不敢用了。”妇人嘟嘟囔囔，颇为委屈。 　　“那可不行，既然是在我的铺子里出了事，我自然要负责。是我的责任，我愿意赔偿，不是我的责任，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妇人还没明白姬川旭话里的意思，就有大批官兵进来。 　　妇人脸色惨白，“姬二公子，您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姬川旭看白痴一般看着妇人。 　　为首的官差冲姬二公子拱了拱手，才说道：“我们是巡抚司的人，有人报官说，这里出了事，大人派我们来调查。” 　　巡抚司的人，大多数是九龙寨的人，可以说是与姬如风不和的。 　　妇人就是想说巡抚司的人包庇，也站不住脚。 　　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不仅妇人莫名其妙，就是围观的人也一头雾水。 　　为了给姬川旭捧场，今儿圈子里的夫人也来了不少。 　　平日里难得现场吃瓜，所以现在都主动留下。 　　也是想看看，这件事最后怎么解决。 　　闹事的妇人，演技太拙劣，大家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究竟是谁不怕死想挑衅？ 　　闹事的妇人哪儿会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只得畏畏缩缩地说道：“大人，我不报官，多大点儿事儿，我不报官。” 　　“对你来说，事情不大，可对我们来说，就是栽赃陷害和污蔑了。事关我们姬家的声誉，你不报官，可我们要报官啊。” 　　“姬三公子，您什么意思？”妇人还在挣扎。 　　姬川晋双手叉腰，学着姬瑶之前的模样，鼻孔朝天地说道：“我们姬家才是最委屈的，当然要报官了。” 　　“姬三公子，多大点儿事，您就惊动官府了？我才是受害人，我都不计较了，您……算了，算我倒霉，我不要你们赔银子了。” 　　妇人边说边往外走，可惜，被人拦住了。 　　“姬公子，你们什么意思！”妇人因为心虚，拔高了音量，怎么看，都是虚张声势。 　　“你们不要仗势欺人！姬将军高风亮节，若是他知道你们做的事……” 　　“会怎样？”一直沉默的姬川晨开口了。 　　周围的气氛瞬间停滞！ 　　姬川晨是谁？ 　　姬将军的继承人，太学里被院长称赞的人。 　　他开口，代表的就是姬将军。 　　更何况，姬川晨身上的气势太强，就是那些圈子里的夫人小姐们也缩了缩脖子。 　　闹事的妇人吓得不敢说话。 　　接收到姬川晨的目光，容大夫上前查看了妇人的脸。 　　妇人被吓得还没回神，也就没闹腾。 　　“这位夫人的脸……没有红肿，没有过敏。相反，涂抹了胭脂的这块地方，皮肤状态不错，甚至比其他地方还要水润一些。” 第243章 算账去 　　所以，这里的胭脂不仅没问题，还有护养的作用？ 　　“你们是一伙的！我知道你是因为姬将军，所以才维护他们，你们是一伙儿的！” 　　姬瑶撇嘴…… 　　姬二爷也是运气不好，找的人都是智商不高的。 　　像这种栽赃陷害，不是应该提前在脸上抹点什么不好的，然后等这边试用过后，正好发作吗？ 　　就这点本事…… 　　活该！ 　　姬瑶得意地挑眉，紧了紧被萧焰握着的手，有些小得意。 　　萧焰抿着唇，不悦地看着前面。 　　“我……” 　　“大人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两个人要交给你。” 　　随着姬川晨的话音落下，之前夜探姬府的两个人被带上来了。 　　他们回去禀报了姬二爷之后，又被姬川晨的人带回来了。 　　“姬公子，这是……” 　　“这两人夜闯姬府，被我的人抓住了，初步审问了一番，是想对我们姬家的胭脂做手脚。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的家。若是那晚这些人成功了，今儿这位妇人的脸就真的出问题了。” 　　所以，不是脸上的发作延迟了，而是这两人根本就没成功？ 　　闹事的妇人心里发憷。 　　“这件事还请大人尽快查清楚，还我们姬府一个清白。” 　　为首的官差忙说道：“姬公子请放心，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还有……”姬川晨环视了一眼。 　　几个人群末处的妇人被带了过来。 　　“姬、姬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姬川晨对为首的官差说道：“我怀疑这几人是一伙的，大人可以分开审问审问。” 　　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出来了，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不想让姬川旭顺利开铺子的闹剧。 　　就是不知道谁这么作死地居然挑衅姬如风。 　　官差前脚一走，自然就有人跟过去围观。 　　“算算损失。”这话是姬川晨说的。 　　行动的却是姬川晋。 　　在官府没有出最终定论前，铺子里的胭脂肯定卖不出去了，甚至之前卖了的，可能还会退回来。 　　这怎么行？ 　　姬川晋拿着算盘，才不管这些胭脂是不是都能卖出去，全算在了姬二爷的头上。 　　最后，得出一笔大数目。 　　三千两银子。 　　姬瑶怀疑，姬川晋虚报了价格。 　　“走吧，讨债。”姬川晨抱起了姬瑶。 　　姬川晋就等着这句话呢，拉着姬川旭和萧焰，乐颠颠地跟在后面。 　　还留在铺子里看热闹的人，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一跟，就跟到了定国公府。 　　虽然不能进门，可丝毫不影响大家看戏的八卦心思。 　　就是在墙角听几句骂街也让人亢奋。 　　姬国公听到下面的人禀报，先是一愣，心里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蔓延，就皱起了眉头。 　　姬川晨等人到书房的时候，姬国公已经等在那里了。 　　“说吧，什么事？”姬国公的语气有些无奈。 　　三个孙子不会无理取闹，一定又是二房的人作死。 　　姬国公不希望孙子受委屈，也不想看到二房作死。 　　好在，他此刻没多少犹豫。 　　栽在自己人手里，总比被外人弄死得好。 　　就是…… 　　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不知道该说孙子太厉害，还是儿子太蠢。 　　姬川旭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清楚了。 　　姬国公……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儿子不争气是真。 　　但最让姬国公愤怒的是，兄弟间的自相残杀。 　　这是他不允许的。 　　他一直都知道老二的小动作，之所以没有阻止，也是想老二得到教训。 　　他知道长子是极其有分寸的人，更清楚长子的脾气。 　　长子不会坐以待毙，却也不会赶尽杀绝。 　　所以，他就看着老二作死，吃了亏就会知道收敛。 　　却不曾想，老二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买凶杀人，栽赃陷害！ 　　在姬国公眼中，姬二爷的行为与买凶杀人没有区别！ 　　而姬二爷陷害的还是自己的兄弟！ 　　闭眼，姬国公重重叹了一口气。 　　不管姬川晨等人要做什么，都是老二咎由自取。 　　姬二爷得到下人的传话后，忐忑不安地到了书房。 　　中途，他使了个心眼，让李氏去请老夫人。 　　姬二爷虽然笃定自己做的那些事没有留下把柄，可担心自己在父亲的威亚下露出马脚，把母亲请来，也是给自己底气。 　　书房里，姬二爷一脸无辜地站在姬家三兄弟对面。 　　姬瑶牵着萧焰的手，站在姬川晨脚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姬二爷。 　　奶凶奶凶的小眼神，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愤怒！ 　　“父亲？”姬二爷主动问道。 　　“说吧，你都做了什么？”姬国公懒得与姬二爷废话。 　　姬二爷看向姬家三兄弟，“你们……是来找我的？” 　　姬川旭直接拿出清单，“姬二爷，你先看看吧。” 　　姬二爷接过去，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地问道：“这些是……” 　　“这些是因为姬二爷而损失的银子，姬二爷准备什么时候赔偿？” 　　“你们什么意思？” 　　“姬二爷，装傻充愣就没意思了。” 　　“装傻充愣？我看是有人栽赃陷害！”姬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话音才一落下，姬老夫人就扶着李氏的手，迈进了书房门槛。 　　姬国公咬着腮帮子，目光不悦。 　　姬川旭不带怕的，笑道：“是不是栽赃陷害，自然有官府定夺，我们不过是提前把清单送来，姬二爷可以先收着，到时候按照上面的数目赔偿就是了。对了，友情提醒一下，这些只是货物的赔偿，其他的费用，到时候我们会送清单过来。” 　　“你们还报官了？”姬老夫人不满地问道。 　　“怎么，作为苦主，我们还不能报官了？”姬川旭反问。 　　“放肆！一点规矩也不懂！我是长辈，你们就是这样与长辈说话的？” 　　“首先，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长辈不慈，晚辈为何还要愚孝？其次，只有被承认的长辈才会得到应有的尊敬，没有被承认的，何来尊敬？” 　　“你、好得狠！”姬老夫人虚空指着姬川旭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姬瑶默默地走到姬川旭的身边，牵着了他的手。 　　察觉到小家伙的举动，姬川旭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是和煦的笑。 第244章 确凿 　　捏着姬瑶的手指，微微用力，表示自己收到她的关心了。 　　这边的一片祥和，让姬老夫人不满。 　　“老大呢？把老大叫来！我倒要问问他，他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无缘无故地栽赃陷害，败坏兄弟的名誉，莫名其妙地索赔！老大是缺银子吗？” 　　姬老夫人的颐指气使，在姬家几兄弟的眼里，只觉得好笑。 　　“是不是栽赃陷害，不是老夫人说了算，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官府那边会有定夺。我们来，自然是有确凿的证据，姬二爷要等官府的定论，我们可以陪着姬二爷等，反正我们不着急，毕竟我们这里还有认罪书。” 　　姬川旭从怀里掏出两张纸。 　　“什么认罪书，我怎么不知道！”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姬老夫人一把抢过姬川旭手里的认罪书，撕得干干净净。 　　姬国公怒火冲天，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老夫人，我这里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姬川旭恶趣味地从怀里掏出了更多的纸张，挑衅地递到姬老夫人跟前。 　　也不管她接不接，直接扔到了桌上。 　　“你、你们……”姬老夫人愤怒地看着三个不孝的孙子。 　　这根本就是挑衅她的威严，挑衅国公府的威严。 　　姬二爷抱着侥幸的心理随手翻了两张纸，看到后面的画押和手印后，脸色巨变。 　　姬川晋幸灾乐祸地说道：“我那里还有很多，你们随便撕！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过来。姬二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自然就不用给你脸面。 　　姬二爷，这两个人已经招供了，衙门那边也会问出一样的结果。 　　从姬二爷花钱买人，给我二哥的胭脂下药，到今儿请了几个泼妇到我二哥的铺子里卖力演出。 　　姬老夫人要证据，衙门稍后就会把证据送到，这些清单，只是你们赔偿的一部分，后续的，等衙门出了结果，我们会让人送过来。 　　现在我们来，是提醒姬二爷提前准备准备。毕竟，我们也没那么好说话。 　　我二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吃了这么大的亏，不能就这么被人欺负。老夫人，你该庆幸，我们是走进来，不是打进来的。” 　　“你、你们……” 　　姬老夫人气得喘不上气。 　　她什么时候被这么挑衅过？ 　　“你们太无理了！不尊重我也就算了，连你们祖母都不尊敬，你们……” 　　不等姬二爷说完，就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说，衙门的人来了。 　　姬二爷顿时变了脸色。 　　衙门的人是来请姬二爷过去配合询问的。 　　姬国公眼不见为净地挥手，让衙门的人把姬二爷带走了。 　　吃点苦头，受点教训也是好的。 　　可姬老夫人心疼啊。 　　训斥了官差几句，可姬国公没有站在她这边，官差只象征性地恭敬了几句，就把人带走了。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老二被人带走，无动于衷？” 　　老妻的质问，并没有让姬国公心里升起半点愧疚，只说道：“他如今这样，不仅仅只是他的问题。” 　　“你在怪我？”姬老夫人拐杖跺地，拍着胸口吼道，“你管过老二吗？你心里只有老大，从来只为老大打算，我不护着他点儿，他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那你可以放心了，现在他已经学会算计别人，算计自己的大哥了。” 　　“你在怪我？”姬老夫人红着眼，撕心裂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偏心老大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老二，怎么不反省反省？我不管老二，他能平安长大？” 　　“为什么不能？顶着定国公府二公子的头衔，还有什么是他不能造的？你维护老二，我没意见，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我的儿子。可你看看老二，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你……” 　　“与其在我面前撕心裂肺，你还是想想这件事怎么解决吧？你该祈祷老大不追究，否则……老大的脾气你该清楚，前几次的忍让，不是老大没本事反击，是给你留了最后的情面，你放任老二作死，我怎么管？”姬国公扔下这句话，直接离开了国公府。 　　“娘，您救救老爷！老爷不是故意针对大哥，针对几个侄儿，老爷只是想让几个侄儿得到点教训，谁让他们之前对您不敬！老爷只是想为您出口气！” 　　李氏还算聪明，把姬二爷的所作所为全说成是为了维护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当然是更心疼了。 　　立马叫了身边的嬷嬷到衙门去问问情况。 　　之前在定国公府外围观的百姓，看到官差带着姬二爷出来，众人一脸了然。 　　果然是他！ 　　当下更关注这件案子的进展了。 　　京兆尹给足了姬二爷的面子，没有公审，只把姬二爷请来配合询问。 　　姬二爷自然是不认的，只说自己是被人陷害，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他与大哥的关系。 　　他与大哥的关系本就不好，这件事发生后，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更何况，现在还有所谓的证据。 　　其实，姬二爷更想说，这没准就是姬如风设计的贼喊抓贼。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姬二爷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 　　被姬川晨抓到的两人，交代得很彻底，也证明了，与他们接头的就是姬二爷的人。 　　说不上是心腹，却也着实帮姬二爷跑腿，做了不少事。 　　至于那几个在铺子里闹事的人，自然是哭天喊地地说着自己的冤枉。 　　可之前这些人的演技太拙劣，任谁看了都是有问题的。 　　还有那妇人的脸，容大夫已经证明了没有问题。 　　不但没有问题，用了胭脂还好得不得了。 　　而这些人叫嚣的证据，姬川晨几兄弟很快就送过来了。 　　不知是姬二爷太自信，还是他认为姬家几兄弟都是蠢货，根本就没有妥善地善后。 　　与几个妇人接头的人，被姬川晨等人送到了衙门。 　　嘴硬？ 　　不存在的…… 　　确凿的证据，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人开口招供。 　　不得不说，为了栽赃陷害，姬二爷下了血本。 　　原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却破绽百出。 　　“姬二爷，这事……下官不得不秉公办理，得罪了。” 第245章 顶罪 　　京兆尹对姬二爷拱手，姬二爷被送进了大牢。 　　这还不是最后的审判，最后肯定是要公审的。 　　可姬老夫人等不到啊。 　　一想到自己养尊处优的儿子在大牢里吃苦，她就急得跳脚，让人把姬川铭请回来了。 　　姬川铭作为姬老夫人的孙子，姬老夫人是很器重的。 　　“铭哥儿，你父亲的事……” 　　“祖母，父亲的事，孙儿已经知道了，衙门那边，孙儿已经让人打点过了。父亲在牢里不会被苛刻，孙儿让人送了被褥和炭盆进去，一日三餐也会有人打点，祖母放心。” 　　姬老夫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到底是自己器重的孙子，能力果然不一般。 　　“要不你到姬府去一趟，只要老大松口，不予追究，你父亲就能出来。你是你父亲的嫡子，由你出面，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这是姬老夫人最不愿意的。 　　如果可以，她更想人让人打上去，让老大亲自到衙门把老二接回来，然后澄清这件事是老大家自己出了内贼，与老二无关。 　　可姬老夫人清楚姬如风的性子。 　　她真要姬如风这么做了，老二可能马上就会死在牢里。 　　姬老夫人不敢赌。 　　所以只能委屈了孙子。 　　希望姬如风能看在侄子的份上，网开一面。 　　这个时候的姬老夫人还蜜汁自信。 　　姬如风一家还在她的掌控里。 　　虽然不好拿捏，可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姬如风一家。 　　姬如风要想他的三个儿子功成名就，女儿嫁进高门，就不得不顾及到他们的名声。 　　可姬川铭却是想得更多。 　　他一直没与这个所谓的大伯见过面，可从小到大听到的不少，就算其中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可大伯的能力是实打实的。 　　他也知道，他们二房的荣光，甚至包括宫里的敏妃，都是因为大伯。 　　可这不代表他就要在姬如风面前低人一等。 　　所以说道：“祖母，大堂兄既然报官了，自然就是铁了心地不想与我们调解，不管这件事与父亲有没有关系，他都是在警告我们。更何况……祖母，您认为真不是父亲吗？” 　　姬老夫人冷哼一声，“是又怎样？明知道你二房就胭脂铺最赚钱，他们还和你们打擂台，摆明了不想让你们好过，给他们点教训，怎么了？” 　　面对姬老夫人的颐指气使，姬川铭好脾气地说道：“所以啊，祖母，长房更不会与我们调解了，借此机会，不仅能给父亲一个教训，甚至还可能断了我们的财路，他们为什么要与我们和解？” 　　姬老夫人气得更狠了，“难不成就这么算了？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坐牢？” 　　这当然是气话，以他们定国公府的身份，官府里的人还不敢压着他们的人，更何况是姬二爷？ 　　只可惜，姬国公府的人都低估了姬如风的能力。 　　在一个个证据面前，姬二爷终于成了主犯。 　　原本这并不是一件多严重的事儿。 　　豪门世家几房相争的戏码，只有你想不到的伎俩，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行为。 　　别说豪门世家了，就是百姓家里，子女多一点的，也是矛盾不断，只要不出人命，大家都能容忍。 　　可偏偏姬如风这次就较真了。 　　没有人敢说姬如风不对，因为姬如风的追根究底，得到了皇上的支持！ 　　皇上也是经过夺嫡才坐上这个位置的。 　　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兄弟间的互相残害！ 　　人往高处走，天经地义。 　　可没那个本事，只会耍阴招，那就是皇上不能容忍的。 　　所以，哪怕姬二爷身后有定国公府，也得在牢里规规矩矩地待着。 　　虽然最后的审判还没有公布，可谁都知道，姬二爷这次踢到铁板了。 　　姬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 　　只是，她没有立即到姬如风那里哭闹，而是再次把孙子叫了过去。 　　姬川铭也是异常烦躁。 　　多大点儿事，长房还不依不饶了！ 　　“铭哥儿，你想想办法，你父亲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都是老大那个混账，见不得兄弟好，非要把你父亲往死里整！现在皇上也站在老大那边，你父亲……” 　　怕是凶多吉少。 　　“祖母，大伯铁了心不想让我们二房好过，一时半会，孙子也想不到妥善的办法。官府手里有确凿的证据，您让孙儿怎么做？除非……” 　　“什么？” 　　姬川铭摇头，“除非有人能顶下这个罪状。” 　　这个办法，姬老夫人不是没想过。 　　这是世家惯用的手法。 　　背地里腌臜的手段被拆穿，随便找个下人顶罪就是了。 　　可偏偏这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老二，就是想找替罪羔羊也无从下手。 　　“老二也是个蠢的！”姬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么多人，随便找个跑腿的，非要自己亲自上，现在好了吧，找个顶罪的都找不到。” 　　还好，没有蠢到无可救药，至少知道用银子交易，没有用银票。 　　姬川铭也看不上自己眼高手低，没本事，却野心勃勃的父亲，可在姬老夫人跟前，他自然不能表现出对父亲的不满，只说道：“父亲是大伯的兄弟，怎么会做对大伯不利的事儿？倒是母亲，在大伯一家回来后，抱怨了不少。” 　　姬老夫人眸子微动。 　　“而且，父亲身边的人，母亲也能使唤，虽然母亲是心疼父亲，可擅自做的那些事……孙儿也觉得惭愧。” 　　岂止是暗示，分明就是明示了。 　　姬老夫人吊着嗓子，“你外面还有事儿，先去处理吧，你父亲的事儿，祖母自有定夺。” 　　…… 　　李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姬老夫人。 　　“怎么，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就是足够清楚，所以李氏才觉得无法相信。 　　姬老夫人跺着手里的拐杖，居高临下地说道：“老二本就是为了你出头，如今他出了事，当然应该你出面。难不成，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老二因为你在牢里吃苦？” 　　“母亲，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可官府那边，证据确凿，您让媳妇怎么说？” 　　“实话实说！”姬老夫人怒目，“这些本就是你搞出来的麻烦，你不解决，还指望我去？” 第246章 不干净了 　　“可是……” 　　“可是什么？我看你就是不想让老二出来！”姬老夫人虚张声势地拔高了音量，“老二是要做大事的，他出来了，才能想办法让二房重新立起来？难不成指望你？” 　　“可若是媳妇进去了……” 　　“你担心什么？我会帮你打点，你不过是暂时进去住一段时间，等外面的舆论平息了，你就出来了。 　　还是说，你觉得你有能力帮哥儿和姐儿？如今是哥儿和姐儿的关键时期，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你也看出来了，这次老大一家是铁了心地要你们二房吃亏，不给老大一个交代，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 　　那胭脂铺本就是你的，你是最有嫌疑的人，把你交出去，老大才会平息怒火！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你仔细想想，你在外面什么事都做不了，只会拖累哥儿和姐儿，可如果是老二，他能做的就多了，不仅能帮衬哥儿，还能让你早点出来。” 　　多划算的买卖； 　　可李氏不愿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夫人的心思。 　　老爷不能在牢里吃苦，难道她就能？ 　　老爷怎么说，也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家主，这件事不会给他带去过多的污点。 　　可她不一样。 　　首先，她是一个女人。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牢里是个什么情况，她进去了，哪怕她是清白的，圈子里的人也会认为她不干净了。 　　哪怕她完璧地出来了，老爷会相信她吗，还会待她如初吗，她还能在圈子里立足吗？ 　　她将来是要做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的。 　　有了这个污点，她还能吗？ 　　李氏又不傻。 　　更何况，对姬川旭的胭脂铺动手，是老爷的意思，和她没关系。 　　她的沉默，在姬老夫人看来，就是对她权威的挑衅。 　　当即黑了脸，“怎么，你不愿意？” 　　“母亲，不是媳妇不愿意，实在是……这事本就不是媳妇做的，媳妇就是到了官府，大人问起来，媳妇也答不上来，说不清楚前因后果，怕最后会坏了老爷的事儿。” 　　“坏什么坏？怎么会坏？我看你就是不想顶罪。” 　　谁愿意顶罪？ 　　姬老夫人才不管李氏愿不愿意，强势地说道：“你现在就到衙门去，把你做的事儿全都交代了，老二早点回来，你才能早点出来。外面这一摊子事儿，只有老二才能处理，你又没什么用。” 　　这话是事实，可不代表李氏就愿意进去。 　　外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进去受罪，这是什么受虐心态？ 　　可姬老夫人的气势在那里。 　　李氏很清楚，她若是不按照老夫人的话做，在府里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差。 　　不甘心地问道：“母亲，不能找个下人吗？” 　　“你以为老大那么好糊弄？”姬老夫人挑眉。 　　“一般的下人不行，管事什么的，该可以吧？”李氏试探地问道。 　　姬老夫人不是没想过，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正如姬川铭所说，老大一家这次是铁了心地要给二房颜色看看。 　　不给出一个有分量的人，老大一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二房最有分量的，不就是当家人吗？ 　　当家人不一定是老二，李氏还是二房的当家主母呢！ 　　姬老夫人想，把李氏交出去，足以让老大息事宁人了吧？ 　　至于赔银子？ 　　姬老夫人皱眉。 　　破财免灾…… 　　她有能力让老大吃下去再吐出来。 　　见姬老夫人神色淡定，李氏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她当然想反抗，可她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你放心，你是二房的当家主母，是国公府将来的当家主母，我怎么会让你身上有污点？牢里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你只要进去住几晚，给老大一家一个交代就出来了。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姬老夫人一脸的施舍，“想想哥儿和姐儿，他们的事还需要老二帮衬！” 　　“可若是媳妇身上有了污点，姐儿将来的亲事……” 　　“姐儿是要嫁给大皇子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姬老夫人没了耐心，“说来说去，你是不愿意吧？我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今儿都得给我到衙门去顶了老二！告诉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是看在你给老二生了一双儿女的份上，给你个知情权。” 　　“这事，媳妇要和铭哥儿商量商量。” 　　不见棺材不流泪！ 　　姬老夫人仅存的一点耐心也被李氏消磨殆尽。 　　…… 　　姬瑶跟着莫氏学习完今天的课程，萧焰就来接她了。 　　姬如风等人默许了萧焰的行为。 　　多一个人护着姬瑶，这没有什么不好。 　　尽管如此，魏卓还是跟在两个小家伙的身后。 　　两人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到了点心铺。 　　因为换牙，姬瑶不仅被钟氏限制了各种糖类，就是零嘴也减半了。 　　姬瑶虽然有些埋怨，可也知道，一口好牙的重要性。 　　牙齿好了，才能吃到更多的美食。 　　所以，姬瑶只买了一斤桃酥和麦芽糖。 　　萧焰用自己的零用钱付了款。 　　在姬府，萧焰与姬川晨等人一样，每个月都有零用钱，皇上那边，每个月也有给零用，只是比起其他皇子，萧焰手里的这些简直不够看。 　　而且，萧焰没有母族撑腰，名下更不可能有产业。所以，在几位皇子中，萧焰是最穷的。 　　这也使得萧焰开始跟着姬川旭做生意。 　　没有本钱，萧焰就从最基础的开始。 　　跟着管事的从进货出货做起。 　　姬瑶悄悄问过二哥，姬川旭说，萧焰很踏实，跟着管事也学了不少，就是以后自己单独做生意，也不会被下面的人轻易骗了去。 　　姬瑶放心不少。 　　两人手牵手地回到姬府，就看到三哥姬川晋贼眉鼠眼的模样。 　　姬瑶眼睛一亮，“二房有动静了？” 　　姬川晋挤开萧焰，牵着姬瑶往里走，“二房这次是没招了，居然让李氏去顶罪，不管李氏有没有罪，进了牢房，她就别想清白。” 　　倒不是说李氏在牢房里会被怎样，就算她全须全尾地出来，她的名声就不会清白。 　　“那姬川铭和姬熹呢，会不会被影响？” 第247章 取而代之 　　“姬川铭被影响的几率不大，不管怎样，他是二房的嫡子，是定国公的嫡孙，就这家世，会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至于姬熹……” 　　姬川晋眼底尽是嘲讽，“姬老二应该给她安排了去处，否则李氏不会点头。” 　　姬川晋对二房的情况猜得八九不离十，却猜错了李氏的意愿。 　　她不是为了儿女心甘情愿地顶替了姬二爷，而是她的儿女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 　　李氏如木偶一般，双眼空洞，动作机械地到了衙门。 　　呆滞地背着儿子要她背下来的话，流利却没有感情。 　　被背叛的愤怒与屈辱，已经无法燃烧李氏的斗志。 　　虽然儿子说的没错，老爷比她更有用，可她怎么说，也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能平淡地说出那番话！ 　　国公府又不是没有下人，为什么非要她进来？ 　　随便找个管事不好吗？ 　　难道她的身份还比不上一个下人？ 　　李氏心里悲凉。 　　就是她最喜欢的女儿，居然也在劝说她！ 　　她怎么不想想，有个进了大牢的母亲，她还怎么找好亲事？ 　　还是说，姬熹以为能进大皇子府，所以根本就不在乎？ 　　坐在牢房的一角，李氏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她？ 　　她是二房当家主母，将来还会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依旧是圈子里众人巴结的存在！ 　　而另一边，姬二爷一出牢房，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就直奔姬府。 　　姬家的人到花厅的时候，姬二爷已经焦急地等在那里了。 　　见着姬如风，立即上前，一脸真诚，“大哥，我是来向你请罪的，我没想到李氏她……” 　　说到后面，姬二爷又懊恼，又羞愤。 　　按照套路，这个时候该姬如风安慰姬二爷几句，不说“没关系”，也要让姬二爷宽心，他不会迁怒。 　　所以，姬二爷在稍作停顿后，没等到姬如风的话，脸上就有些尴尬了。 　　姬如风和钟氏带着儿女坐下，就连萧焰也坐在姬瑶身边凑热闹。 　　“大哥……”姬二爷有些忐忑。 　　猜不出姬如风究竟要如何。 　　“姬二爷气色不错。”这话是姬川旭说的。 　　忙着缓和气氛的姬二爷也不管这种场合晚辈说话合不合规矩，忙说道：“从牢房里出来能有什么好气色？我得知了李氏做的那些事，第一时间就到大哥这里请罪，我不知道李氏她竟然背着我做了这些！”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姬二爷就越说越顺畅了。 　　“李氏之前与我提过铺子的事，我以为她是担心铺子的收益，劝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买通人做了这等腌臜的事儿！大哥，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姬二爷弯了弯膝盖，似乎是想跪下，毕竟这样才有诚意。 　　可余光瞄到座位上四平八稳的几个人，顿时就打消了念头。 　　别到时候他跪下来，没人叫他起来，那就尴尬了。 　　“姬二爷来，是想请我们撤诉的吗？”问话的是姬川旭。 　　胭脂铺是他的，事情怎么处理，自然以他的意愿为主。 　　姬如风不过是来镇场子的。 　　姬二爷忙道：“李氏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后果。让她长点教训也是好的，我来，是向你们说明情况。这件事我虽然不知情，可也有错。” 　　错在哪里？ 　　没能及时阻止李氏。 　　谁都知道这话是场面话，听听就好。 　　“姬二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你深明大义，我也就放心了，一切都由官府定夺。” 　　姬二爷心里不甘，却也知道主动权在姬家人手里，他就是有心帮李氏，也要姬家人愿意才行。 　　勉强敷衍了几句，姬二爷黑着脸离开。 　　走到前院花园的时候，看到花园里的两个身影，脚步微顿。 　　那两人也看到了姬二爷，只一眼，就迅速撇开了目光。 　　花厅里，姬如风对几个孩子说道：“你们的事，我不插手，想怎么做尽管去做。二房那边，不用留情，有什么事，爹给你们撑腰。” 　　顿了顿，又道：“时间差不多了，该拿出来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屋内众人，神色一凛。 　　姬二爷没有从姬如风这里得到期望的结果，心情很不美妙，回到二房后，直接进了夏姨娘的院子。 　　姬二爷也就这么一个姨娘，不过是他自己看中的，所以偏宠了几分。 　　李氏不是没想过找夏姨娘的麻烦，可对方温吞吞的性子，她就是想找茬，也找不到机会。 　　只能说，夏姨娘是茶道高手，还是一朵随风飘摇的白莲花。 　　看似摇摇欲坠，却又能坚挺到最后。 　　好在这些年夏姨娘只生了姬沁一个女儿，又懂得在李氏面前低头做小，李氏才容忍她到现在。 　　当然，李氏最大的忌惮是姬二爷。 　　姬二爷在外人前，给足了李氏面子，就是在后院，也是李氏一手遮天，表面上看，姬二爷十分尊敬李氏，可李氏若是敢动夏姨娘的话，她也不会好过。 　　所以对夏姨娘，李氏从来没拿捏准过。 　　夏姨娘是标准的病美人，体态孱弱，有种病态美，让人忍不住地想怜惜几分。可她又不像真正的病人那般，体虚到什么都做不了。 　　作为一朵解语花，还是红袖添香的那种，夏姨娘能在姬二爷兴致来了的时候，提笔写两句狗屁不通的诗词，娇羞地等着姬二爷夸赞她的才情。 　　如今李氏不在，夏姨娘也安分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后院的事如今是姬熹在操持，她只要安分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什么火都烧不到她的身上。 　　姬二爷在夏姨娘这里得到了身心满足后，准备到前院书房。 　　夏姨娘不舍地拉住了姬二爷的衣袖，欲说还休的双眸，满满的情意和依恋。 　　姬二爷捏着夏姨娘的下巴，“乖，我晚上再过来。” 　　夏姨娘双目含情，把姬二爷送到了门口。 　　“姨娘……” 　　丫鬟的话音才一开头，夏姨娘就变了脸色，转身，进了房间。 　　丫鬟送来避子汤，看着夏姨娘喝完，才把碗接了过去。 　　眼底的眸色变了又变，硬着头皮说道：“姨娘，夫人如今在牢里，就是出来了，这后院也回不到夫人手里，你为何不……” 　　取而代之？ 第248章 药丸 　　夏姨娘摆弄着手指，看着上面鲜红的颜色，嘴角微扬，“你以为李氏没了，我就能成为当家夫人？” 　　难道不是吗？ 　　看着丫鬟理所当然的表情，夏姨娘只觉得好笑，“我是妾……” 　　“可是……大黔也不是没有把妾抬成正妻的。” 　　“这里是定国公府，没了李氏，还有那么多高门贵女，你觉得会轮到我？” 　　“可是二爷宠爱姨娘，对姨娘的情意……” 　　“值几个钱？我一没娘家，二没嫁妆，能帮衬他多少？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丫鬟不说话了。 　　她又不是真不懂这些。 　　只是觉得吧，二爷对姨娘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若是二爷愿意，姨娘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二爷现在是世子，我还有希望，可姬如风回来了，二爷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妻子。” 　　丫鬟猛的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颤巍巍地问道：“姨娘，您说夫人是不是……” 　　夏姨娘轻笑，“一个名正言顺除掉李氏的机会，为什么不用呢？外人说起这件事，只会说是长房容不下二房，不给李氏活着的机会。 　　是他们的追根究底害死了李氏，二爷不仅是受害人，还是最无辜的那个。 　　他还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情种，一个重情重义，对李氏念念不忘的情种，这种男人，多少女人趋之若鹜啊。” 　　丫鬟捂着嘴。 　　显然对夏姨娘说的这些难以接受。 　　身为豪门的丫鬟，当然知道个中腌臜。 　　知道归知道，真的接触到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姨娘，那我们……” 　　“顺其自然就好。” 　　夏姨娘想得简单。 　　不管姬二爷要如何处置李氏，她都只会是个姨娘。 　　与其做一些空有野心，却没实力的行为，不如安分守己守住现在的荣华富贵。 　　姬二爷成了，她的身份也会跟着提一提。 　　姬二爷败了，她也不会损失什么。 　　只要她安分守己，就不会被牵连。 　　夏姨娘嘴里说得肯定，可心里还是不确定。 　　只不过，对姬如风的信任，让她艰难地作出了选择。 　　她老早就知道姬二爷是无能的。 　　野心？ 　　那是有实力的人才配拥有的。 　　姬二爷？ 　　谁给他的勇气？ 　　姬老夫人吗？ 　　夏姨娘吹了吹手指，满意地看着指甲上的红色。 　　姬老夫人也是个蠢的。 　　偏宠与实力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她要偏宠姬二爷，可也得看姬二爷的实力啊。 　　这下，定国公府热闹了。 　　…… 　　敏妃看着盒子里制好的药丸。 　　淡淡的药香味，出奇的好闻。 　　没有苦涩，没有腥味。 　　有些忐忑，可更多是因为野心带来的安定。 　　皇上这几日都留在敏妃这里。 　　这让急着讨好敏妃的妃子们更加着急了。 　　虽然不明白为何敏妃突然就又受宠了，可大家都知道，只有讨好敏妃，才能从她的手指缝里漏一点她们需要的。 　　皇上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半夜，敏妃乖顺地等着。 　　伺候皇上用了宵夜，敏妃主动帮皇上宽衣。 　　躺在床上的时候，敏妃已经有些困意了。 　　可皇上似乎兴致很好，搂着敏妃，问道：“朕听说，你到相国寺求了主持，要了一个方子？” 　　敏妃承认道：“回皇上，臣妾是向主持求了个方子，臣妾没告诉皇上，是还没确定效果。” 　　“什么方子？”皇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回皇上，是个固本养生的方子，臣妾也是偶然听说，相国寺有这么一个方子，之前抱着试试的心态向主持求取，可主持拒绝了。” 　　“哦？”皇上似乎很有兴趣。 　　敏妃解释道：“臣妾听说，那方子是庙里的一位得道高僧配出来的，前朝皇帝也用过。那僧人曾经是其皇兄，因为厌倦了兄弟间的争斗，遁入空门，与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其坐上皇位后就开始搜集各种延年益寿的方子，最后配出了丹药。” 　　敏妃说的这些，皇上都清楚。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作为前朝的皇帝，那人是最长寿的，活了九十多岁。 　　如果不是先祖叛乱，抢了他的江山，他能活一百多岁，甚至更久！ 　　他九十五的时候，还能每日早朝，处理公务，别说儿子了，就是孙子都熬死了几个。 　　最后，还是看着太孙都要做爷爷了，才从那个位置上下来。 　　可尽管如此，其精力依旧旺盛。 　　如果只是传言的话，皇上不会那么在意。 　　可那是写进了高祖史册里的东西，是高祖亲自见证过的！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父皇就曾经让人寻找过这个方子，最后的线索就在相国寺。 　　可惜，父皇借着各种理由搜查相国寺，最后都无功而返。 　　没想到敏妃居然拿到了？ 　　皇上自然是怀疑的。 　　所以敏妃继续说道：“这方子也是主持在打扫佛像的时候，偶然从佛像下面找出来的。主持谁也没说，只收好藏起来了。不过，当时主持身边有个小和尚看到了……” 　　敏妃不好意思地笑了，“臣妾母亲经常到相国寺上香礼佛，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下了小和尚，小和尚无意间说漏嘴了。 　　当然，小和尚也不知道那东西就是方子。所以，臣妾的母亲也没在意，在一次闲聊的时候，无意问到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主持也就承认了。” 　　漏洞百出的话，可皇上却没有怀疑。 　　在皇上的心里，敏妃还不至于这么傻，编造这种话来欺骗他。 　　敏妃说的那些，只要随便查查就能查出真假。 　　欺君之罪不仅仅是打入冷宫那么简单。 　　皇上不说话，敏妃试着继续说道：“臣妾的母亲出于好奇，想看看那个方子，不过主持没给。后来臣妾听到了，有些兴趣，就找了主持好几次，主持都没轻易松口。 　　臣妾上次到相国寺祈福的时候，又找了主持一次。臣妾的母亲马上就要大寿了，虽然不是整寿，可臣妾想着大哥回来了，借此机会好好给母亲大办一场，缓和大哥与母亲的关系。 　　所以，就想求了这个方子，到时候借着大哥的手，送给母亲。 　　当然，臣妾也知道不容易，可家和万事兴，臣妾也希望大哥能与母亲和好如初。 　　主持也是因为臣妾的孝心，才誊抄了一份给臣妾。臣妾让人按照方子做出了药丸，找了几个药人试药，如果有用，臣妾也想把方子献给皇上。” 第249章 凑热闹 　　“有心了。”皇上难得夸赞了一句。 　　敏妃娇羞，“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有您才有臣妾，臣妾自然是希望您能长命百岁。” 　　所以，她不是背着皇上私下动作，而是要先试过了作用之后，才禀报皇上。 　　这是懂事，是用心。 　　皇上的情绪似乎很好。 　　敏妃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说道：“皇上，臣妾把方子拿出来，让太医院的人试药吧，他们是太医，这方面比臣妾找的人强。之前臣妾没有告诉皇上，是因为不确定这方子有没有作用，不敢轻易拿出来。 　　没有作用还是好的，就怕不仅没用处对身体还有害。所以臣妾才想着，先找人试试。既然皇上现在知道了，臣妾就把方子献给皇上，该怎么做，皇上定夺。” 　　“可这方子是要姬将军送给姬老夫人的。” 　　“皇上才是最重要的，臣妾本来也是要给皇上的。”敏妃朝皇上的怀里靠了靠，“皇上……” 　　方子被送到了太医院，药人也被送过去了。 　　太医院的太医的一边会继续给这些药人用药，一边会用新的药人实验，做对比。 　　延年益寿的方子要看效果，原本是个漫长的过程，可皇上总不可能等到这些人七老八十了，证明这个药方确实有效再用吧？ 　　七老八十？ 　　他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都不知道。 　　所以，太医院的太医们就得用别的方法。 　　具体的，姬瑶并不知道，只是在听到大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意外的是，这方子居然是敏妃送过去的。 　　她就不怕有什么差池，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意料之中的是，似乎每一个皇帝都想长生不老。 　　只是更让姬瑶意外的是，这药方居然与柳慈扯上了关系。 　　姬瑶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地听着姬川晨的话，对柳慈野心的认识，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可是，她依旧不能理解，柳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帮助柳新书压制她父亲？ 　　所以找上了敏妃？ 　　让敏妃吹枕边风？ 　　那方子是表明自己忠心的存在？ 　　姬瑶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不够用了。 　　结果，姬川晨抛下了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柳慈能重新得到柳新书的欢心，也是因为她对柳新书说自己是卫昆的人，在卫昆身边地位不低。” 　　“柳新书也是卫昆的人？”这话是萧焰问的。 　　跟在姬川晨身边后，萧焰接触到了不少政治上的东西，学到了不少。 　　思维和手段虽然还稍显稚嫩，可也在逐渐成熟。 　　“柳新书一直都是卫昆的人。” 　　“一直？从桃花寨的时候开始的吗？”姬瑶皱眉，“洛水出事，是柳新书和卫昆做的？” 　　“是也不是……”姬川晨解释道，“柳新书肯定是参与了的，指使的却不是卫昆。” 　　姬瑶没有追问，大哥只说一半，肯定有他的原因，所以她的注意力转回了柳慈的身上。 　　“那柳慈怎么知道柳新书是卫昆的人？就是柳慈最受宠的时候，柳新书也不会告诉她这些。” 　　这么隐蔽的事，柳新书小心谨慎的性子，连张氏都不会知道，更何况是柳慈。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姬川晨说道，“柳慈与卫昆并没有关系，可她对卫昆的了解，甚至比柳新书还多。否则，柳新书也不会因为柳慈的三言两语就相信她的话，更相信她是卫昆身边的人。 　　柳慈一定知道，柳新书知道的，关于卫昆的那些事，而且知道的比柳新书更详细，否则，无法说服柳新书。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要说服柳新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还要柳新书相信她也是卫昆的人，且在卫昆身边有一定的分量，那就更不容易了。 　　柳新书不傻，又是谨小慎微的性子，柳慈必须得拿出让人信服的东西。 　　“搞不懂。”姬瑶摇头。 　　太费脑筋的事儿不适合她。 　　端着小碗，慢悠悠地吃着水果。 　　“对了，今儿敏妃的人来了。” 　　姬川晨无聊地转着手里的转珠，姬川旭玩着手里的算盘，只有姬川晋百无聊赖，有些坐不住。 　　“有好事？”这话是姬川晋问的。 　　吊儿郎当惯了，姬川晋瘫在椅子上。 　　姬川晨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纠正他，只说道：“五日后，是姬老夫人的寿辰，敏妃下了帖子，邀请我们参加。” 　　“姬老夫人的寿辰，和她有什么关系？” 　　“闲得慌。” 　　姬家三兄弟对敏妃都没有好感。 　　一个连庶女都算不上的东西，也敢在他们面前反复横跳！ 　　“姬老夫人的寿辰只是个家宴，只请了族里的人，敏妃的意思，是想借此机会缓和父亲与姬老夫人的关系。” 　　“非奸即盗！”姬川旭说得直白。 　　在场的人都赞同地点头。“那我们去转转？” 　　午极的使节还有十多日才到，这段时间没什么好玩的，有点乏味。 　　“囡囡想不想去？” 　　被点的姬瑶双眼发亮，嗯嗯点头。 　　凑热闹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姬川晨刮了刮姬瑶的鼻子，沉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 　　姬府外院的书房。 　　两个身影偷偷摸摸地缩在墙角。 　　这是她们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错过了就等不到了。 　　翠红和翠绿就是姬老夫人塞给姬如风的姨娘。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这两人不管是姿色还是能力，都差强人意。 　　毕竟只是姬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虽然不至于是粗使丫鬟那么寒碜，却也是低等丫鬟。 　　没什么智商，更没有手段。 　　两人跟着马车过来的时候，直接被门房拦在了外面，哭闹无果，以为自己会被送回去的时候，门房突然放她们进来了。 　　安排了一个住处，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钟氏没有见她们，她们也没有被安排，整日在府里闲逛，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存在。 　　每日有人送饭到院子里，也没有限制两人的行动。 　　虽然不合常理，可两人没想那么多。 　　毕竟，她们是老夫人送来的，钟氏再不待见她们，也不敢对她们怎样。 第250章 盗取 　　有了这个认知，两人的行动也就大胆起来。 　　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姬府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前院的书房因为有人把守，两人不敢靠近。 　　花了点银子，自以为是地买通了几个人。所以，今儿前院书房没人的消息就送到了两人面前。 　　“我们就这么进去？’不然呢？” 　　“我总觉得不踏实。”翠红向来胆小，没什么主见。 　　所以两人在姬府的这段时间，她都听翠绿的。 　　翠绿仗着自以为是的姿色，有一些不切实际的野心。 　　特别是到了姬府。 　　她是老夫人送来的姨娘，虽然没有被开脸，可那是迟早的事。 　　有老夫人撑腰，她底气很足。 　　她是老夫人的人，所以，只要按照老夫人的要求做事就行了。 　　她的卖身契还在老夫人手里，老夫人许诺过，只要她把事情办成了，就给她开脸，做二爷的姨娘。 　　比起姬如风，翠绿更期望做姬二爷的姨娘。 　　毕竟，姬二爷才是姬老夫人的心尖肉，姬二爷有姬老夫人的帮衬，不比姬如风差。 　　更何况，姬如风不是一个贪恋女色的人，跟着姬如风，和守寡有什么区别？ 　　压住心里的欲望，翠绿对翠红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把东西送到老夫人面前，我们就能回去了。老夫人许诺你会放了你的卖身契，你以后就不是奴籍了。到时候，老夫人还会给你一笔银子，你拿着嫁人也好，做点小本生意也好，都比现在强。” 　　翠绿画的大饼太美好，翠红惴惴不安的心蠢蠢欲动。 　　平日里戒备森严的书房，之所以没有人看守，是因为今儿是姬府考核的日子。 　　考核什么？ 　　姬府里看守的下人，都是桃花寨的人。 　　按照桃花寨的规矩，一个月会有一次考核，重点是武艺。 　　所以这些人现在都在疾风营里考核，是姬府守卫最薄弱的时候。 　　两人悄悄溜了过来，一路上除了几个打扫的粗使丫鬟，真的是一个人也没遇到。 　　两人不是没起疑，可到底是心里的欲望战胜了理智。 　　站在书房外，两人推开了书房大门。 　　姬如风的书房很简洁，没有多余的东西，除了书架和书案，再就是一桌的公务。 　　稍显凌乱，却很容易查找。 　　两个丫鬟认识的字不多，所以翻找的时候很花了点时间。 　　好在一切顺利。 　　“是这个吗？”翠红不确定地问道。 　　“大概吧。”翠绿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想办法送到老夫人面前，是不是老夫人会知道。”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环视了一眼，确定书房里与先前没有明显的出入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定国公府…… 　　姬老夫人捏着信封，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打开，而是进宫找到了敏妃。 　　敏妃欣喜的同时，心里的犹豫不比姬老夫人少。 　　最后两人一合计，才打开了信封。 　　这是准备送到桃花寨，却还没有送出去的信。 　　因为不确定，敏妃心里也很忐忑。 　　看着上面的字，敏妃皱起了眉头。 　　姬老夫人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她明白，知道的越少对自己越好。 　　所以压住心里的疑问，只等着敏妃说话。 　　“母亲，这件事等您寿宴结束后，我会处理。” 　　姬老夫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寿宴受到任何影响。 　　原本，她是没有祝寿的打算，可有些事要有一个说法，而她的寿宴是最合适的场所。 　　她知道敏妃有分寸，不会让她的寿宴受到任何影响。 　　更何况，她也想借着寿宴的机会，彰显自己在族里的地位。 　　姬老夫人寿宴前，敏妃特意把钟氏和姬瑶请到了宫里。 　　“大嫂，您到京城这么久，我们还没好好聊聊。”敏妃的姿态很亲和。 　　姬瑶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暗暗观察。 　　钟氏笑道：“娘娘是大忙人，要伺候皇上，又要掌管后宫，哪儿有那么多时间。” 　　后宫的事务，如今都是敏妃在处理，手里虽然没有凤印，却行使着皇后的权利。 　　众嫔妃纷纷猜测，如果皇后再留在大皇子的府上，敏妃没准真的会取代她。 　　而敏妃也有这个野心。 　　“庶务再忙，也没有家人重要……”敏妃关切地说道，“大哥那边……对母亲可还是有怨言？” 　　钟氏一脸焦头烂额，“你大哥的性子，你也清楚，他脾气虽然不大，却异常固执。更何况他在洛水十八年，忍辱负重，心里委屈。” 　　敏妃叹气，“大哥为了大黔的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大义，在母亲眼中，却成了不孝。其实，母亲之所以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她心疼大哥。她只想大哥好好的，多为自己和家人想想，而不是为了大黔。” 　　钟氏点头，“这些我都懂，所以，我并未怪过老夫人。” 　　“大嫂……” 　　钟氏解释道：“老爷的意思，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意思。” 　　敏妃不再强求，只说道：“过两日就是母亲的大寿，大嫂可准备好了寿礼？” 　　姬瑶抬起了小脑袋。 　　钟氏摇头，“选了很多，都觉得不好，所以我也很烦躁。” 　　“大嫂，我这里有个方子，是太医院出的，对调养身体有好处，不若大嫂把方子送给母亲，也是大哥与大嫂的一片孝心。” 　　“这……” 　　“大嫂，本宫也希望大哥和与母亲和好如初，若是本宫的方子能帮上忙，本宫也很高兴。” 　　钟氏有些犹豫。 　　“大嫂放心，方子是太医院的方子，不会有问题，大嫂若是不放心，可以到药铺问问。” 　　“我不是不相信娘娘，我是担心老夫人不接受。毕竟这些是要入嘴的东西，是药三分毒，就怕到时候好心变成了居心不良。” 　　依着姬如风与姬老夫人如今的关系，这是很有可能的。 　　“大嫂放心，本宫会找机会向母亲说明，那方子是有效的。大嫂，你也知道，母亲最放不下的就是大哥，因为大哥的固执，母亲才那么生气，连带对你也没好脸色，甚至不承认你。” 　　钟氏情绪低落。 　　敏妃继续说道：“若是你能缓和大哥与母亲的关系，不仅大哥高看你一眼，就是母亲对你也会有几分欣赏。” 第251章 打的就是你 　　钟氏似乎被说动了，“多谢娘娘好意，我也希望老爷与老夫人能和好如初。” 　　敏妃让宫女送上了方子。 　　“大嫂，你可以先找个药房看看方子，没有问题的话再送过去。不过大哥那边……” 　　钟氏难得聪明了一回。 　　“娘娘放心，老爷那边，我暂时先瞒着，等老夫人用了方子，有效果的时候，老夫人自然会原谅老爷。” 　　敏妃满意地点头。 　　萧焰跟着钟氏和姬瑶一起进的宫，只不过钟氏母女俩去见敏妃的时候，他直接回了冷宫。 　　是的，萧焰还是住在冷宫。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萧焰不用再在御膳房的泔水里挑挑拣拣。 　　他回来的次数很少，似乎是准备在姬府常住下去。 　　之前，其他几位皇子还会忌惮地让人留心他的动静。 　　后来，在发现姬如风不过是当多养一个人，没有特别的关照和栽培后，众人也放了心。 　　只不过，萧焰这次回来，还是让心里不舒服的几个皇子找上了门。 　　萧焰冷漠地看着拦着他去路的六皇子萧煜。 　　说来，自从萧煜与其母妃被打入冷宫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两人的消息，能在这里见到萧煜，他也是很吃惊。 　　与以往的颐指气使不同，今日的萧煜有几分萎靡。 　　尽管身上穿得还是光鲜亮丽，可精神不像以前。 　　哪怕他依旧鼻孔朝天地站在萧煜面前，气势也不如从前。 　　萧煜恶狠狠地看着萧焰，“你不是攀附上姬将军了吗？那么厉害，回来做什么？” 　　“殿下，七殿下还未分府。” 　　萧煜倨傲地看着明月，“你倒是忠心，像狗一样跟着你主子，本殿下听说，明萱跟着三哥，日子不错。” 　　明月皱眉…… 　　明萱的近况他一直都有留意。 　　虽然主子不再关心，可他做不到。 　　只能偷偷打听。 　　明萱自从跟了三皇子后，成了三皇子身边的第一宫女。 　　甚至还能在书房伺候。 　　明月垂眸…… 　　三殿下和二殿下都已经分府，不仅有正妃，甚至连侧妃都是有的。 　　明萱…… 　　怕是已经跟了三殿下。 　　明月承认自己是阴谋论了。 　　虽然明萱岁数小，可…… 　　现在的他，不会再把明萱想得那么无辜了。 　　“殿下，奴才本就是主子身边的一条狗，忠心是奴才的本分。奴才的主子好了，奴才的日子也就好过了。倒是六殿下，您能出冷宫了？” 　　萧煜脸色一僵，“本殿下的事，你有过问的资格？” 　　“奴才自然是没有的，奴才只是好心。是奴才多嘴，殿下息怒。” 　　萧煜嘴里哼哼唧唧，脸上桀骜不驯，可心里还是担心的。 　　可是，好不容易得到萧焰回来的消息，他自然要过来看看。 　　看萧焰过得好不好？ 　　是不是比他更惨。 　　他知道萧焰跟着姬如风，日子风风火火。 　　可萧焰曾经也在冷宫待过，吃喝拉撒不仅要靠自己，还时不时地被他们兄弟几人欺负，就是太监宫女也能坐在他的头上。 　　可以说是宫里最惨的一个。 　　所以，萧煜认为自己在冷宫的日子是十分舒心的。 　　母妃用银子打点了不少，除了不能出冷宫外，其他方面与之前没有不同。 　　这也是萧煜优越感的来源。 　　可现在看到萧焰，他那点仅存的优越感也荡然无存了。 　　“殿下，姬夫人还等着我家殿下一起出宫呢。”明月挡在了萧焰身前。 　　跟着萧焰在姬府，明月的胆子也比以前大了一些。 　　“用姬将军压我？”萧煜浑身戾气。 　　明月还想说点什么，被萧焰拦下了。 　　“压你又怎样？” 　　“你……” 　　萧煜猩红的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萧焰。 　　自从他到了冷宫，身边的太监只留下了一个，就是打架都找不到帮手。 　　“你别得意，你不过是姬瑶身边的一条狗，等她玩腻了，你就会被丢弃！你……” 　　啪！ 　　萧煜还未说完，就被人打了一巴掌。 　　“啊——是谁！” 　　仇恨的目光努力看清面前的人。 　　姬瑶一脸严肃，“你才是狗！” 　　姬瑶还想说“你全家都是狗”，可想到萧煜的身份，姬瑶聪明地闭上了嘴。 　　看着小伙伴愤怒的模样，萧焰上前，挡在姬瑶前面。 　　萧煜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姬瑶。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 　　“打的就是你！你不在冷宫待着，打你也是活该！” 　　萧煜还想再争辩两句，身边的小太监狠命拉住了他。 　　擅自出冷宫，虽然不至于死罪，可追究下来，也是重罪。 　　更何况，对面的还是安平县主。 　　别说主子现在不得势，就是得势的时候，安平县主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不气……” 　　萧煜被小太监拉走后，萧焰忙上前安慰姬瑶。 　　姬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萧焰，小脸气鼓鼓的。 　　萧焰忙好脾气地说道：“我不是吃亏的性子，不会被欺负。” 　　姬瑶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萧焰心虚地伸手，试着去牵姬瑶的手。 　　后者虽然生气，却没有拒绝。 　　萧焰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又说了不少逞强的好话，姬瑶的脸色才没那么难看。 　　钟氏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宫后，先去了药铺，在里面耽搁了一点时间才回府。 　　跟在几人身后的宫女，目送一行人进了姬府，这才回宫禀报。 　　敏妃侧卧在贵妃榻上，小宫女小心翼翼地帮她锤着腿，敏妃半闭着眼睛假寐。 　　回来的宫女毕恭毕敬地站着敏妃身前，低声说道：“娘娘，奴婢亲眼看着钟氏进了药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然后直接回府了。” 　　敏妃鼻音轻轻地应了一声。 　　是个聪明的。 　　嬷嬷使了个眼色，待小宫女都退出去了，才走到敏妃耳边，半躬着身子，低声说道：“娘娘，你说钟氏真的不会告诉姬将军吗？” 　　“钟氏不傻，可她更想得到老夫人的承认。” 　　嬷嬷理解地点头，“钟氏虽然是姬将军的正妻，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可老夫人没喝她的茶，就是没承认她的身份。如今娘娘给了她机会，她当然要抓住了。” 第252章 寿礼 　　所以，钟氏不仅不会告诉姬将军，还会在姬老夫人寿诞的时候，双手把药方送上，以此博得姬老夫人的欢心，进而承认她的身份。 　　所以钟氏出宫后才急不可待地去确认了方子是否有效。 　　想到了什么，嬷嬷不放心地问道：“娘娘，万一钟氏告诉了……” 　　“她不会。”不等嬷嬷说完，敏妃就肯定地说道，“钟氏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最想得到的是老夫人的承认，而且那方子她已经去问过了，没有问题。一个方子或许能换来老夫人的认可，她为什么不做？” 　　嬷嬷想说点什么，可看到敏妃自信的笑，终是压下了嘴边的话。 　　是啊，就像娘娘说的那样，钟氏现在最想得到的是姬老夫人的认可，只有承认了她定国公府长房媳妇的身份，她才会被圈子里的人认可。 　　如今，虽然钟氏也会参加聚会，可那是看在姬将军的面子上，勉强邀请她参加的。 　　参加是一回事，认可是另一回事。 　　…… 　　定国公府，姬老夫人寿诞。 　　今年不是姬老夫人的整寿，可因为姬如风回京了，姬老夫人还是决定大办一场。 　　不喜欢姬如风是一回事，可彰显母慈子孝是另一回事。 　　这次，姬老夫人只请了族人和圈子里关系较好的几家人。 　　说来，姬如风一家回来这么久，还未曾与族人接触过。 　　姬如风的威信在那里，族人不敢轻易攀附关系。 　　在定国公面前，这些族人或许还能倚老卖老，可在姬如风面前，族人都十分收敛。 　　实在是…… 　　被打怕了…… 　　在姬如风眼里，哪儿有什么尊敬长辈，疼爱晚辈。 　　在定国公面前，族老们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贪恋那些让人心动的利益，可在姬如风面前，辈分再高的族老们都不敢过分。 　　可偏偏姬如风是定国公府最器重，也是最有能力的儿子。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定国公铁定是姬如风。 　　族老头疼的同时，也知道，只有姬如风继承了爵位，姬氏一族才能继续繁荣昌盛下去。 　　可姬如风的拳头…… 　　着实让人害怕。 　　所以，当姬如风“战死”在洛水的时候，族人的态度是很微妙的。 　　刺头没了，他们索要利益和好处的时候没了顾忌。 　　姬老二很会做人，知道只有族人的支持，他才能走得更远，所以与族人的关系很好，小恩小惠，能给的都会给。 　　相应的，也得到了族人的支持。 　　可族人清楚，比起姬如风，姬老二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姬如风“战死”后，族人便没了选择。 　　结果，十八年后，姬如风带着一家老小回京了。 　　静观其变的结果就是，姬如风与定国公府的关系一如既往的水深火热。 　　特别是姬老夫人。 　　族人都清楚她的偏心，这是定国公府的家事，族人看看热闹就好。 　　不过，能与姬如风打好关系，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今日，族老们都来了，姬如风同辈人当中，来的也都是有能力，颇受重视的。 　　再然后，就是姬川晨的同辈少年。 　　虽然比不上姬川晨，可在族中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 　　甚至与姬瑶差不多大的姑娘们，都来了四五个。 　　意图很明显。 　　到了花厅，第一件事就是送寿礼。 　　敏妃不能出宫，却也让四皇子萧烨亲自送了寿礼。 　　难得一见的红珊瑚。 　　颜色纯正，造型美观。 　　自然得到了众人的吹捧。 　　其余的人，送的寿礼中规中矩，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也没什么错处。 　　李氏还在牢里，可这并不影响姬二爷的好心情，送的寿礼是相国寺主持开过光的观音菩萨像。 　　姬瑶小心眼地凑到最前面瞅了一眼。 　　观音菩萨的瓷像是最普通的那种，不过是因为被相国寺的主持开光了，所以才显得尊贵。 　　姬老夫人对瓷像爱不释手。 　　姬瑶撇嘴…… 　　所以说，姬二爷受宠是有原因的，送礼都送到了姬老夫人的心坎上。 　　轮到姬如风一家的时候，就简单粗暴了。 　　一盒寿桃…… 　　就是店里最普通的那种。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知道姬如风要搞事了。 　　有兴奋到双眼发亮的，有不赞同摇头的，也有默默围观的。 　　“大哥，你这……”姬二爷无奈地摊手，一副想帮衬两句，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族老的一位老夫人，仗着在族里地位高，是姬如风的长辈，端着架子说道：“老大，你母亲寿辰，你就送这个？你是定国公府的长子，你……” 　　“身份代表什么吗？”姬如风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或许对你们而言是吧，毕竟缺什么，在意什么。” 　　“老大！”老夫人杵着拐杖，狠命地跺着脚下，“你就是这么与长辈说话的，你的教养呢？” 　　“教养是给值得尊敬的人，而不是倚老卖老的人。” 　　“你……国公爷，你就是这么教导他们的？” 　　老夫人的辈分比姬国公还高一辈，所以才自视清高地坐在座位上发话。 　　没想到，以前没拿捏住姬如风，现在依旧不能。 　　要脸面的老夫人，只能对姬国公发火。 　　可能教导出姬如风这么一个混不吝的，姬国公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老大是跟着皇上在皇学学习的，我教导的那些，比起皇学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所以，皇上对姬如风的人品都不曾质疑，你哪儿来的资格？ 　　“你……” 　　“再说了，我觉得老大送的这些很好啊，适用不浪费，心意也到了。” 　　姬老夫人还没说什么，这位族老夫人就气得脸色涨红，好像她是当事人一般。 　　“这些东西，都是小门小户才送的，老大现在是什么身份，也亏得今儿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不然，说出去都是笑话。” 　　“定国公府在没有爵位前，也是小门小户。本将军也想送份厚礼，可惜手头不宽裕。说到这个，老二，你什么时候可以把赔偿的银子给我。免得我这个做大哥的，拿不出趁手的寿礼。” 　　众人一头雾水，姬二爷更是变了脸色。 　　“大伯……” 　　姬瑶听到一陌生的声音，望了过去。 　　是与大哥姬川晨岁数差不多的少年。 第253章 最好的院子 　　姬瑶盲猜，这应该是那位未曾见面，却很厉害的堂哥，二房的嫡长子姬川铭。 　　对于这个堂哥，姬瑶还是很有兴趣的。 　　毕竟，在大哥姬川晨回来前，圈子里被人称赞的少年就是姬川铭了。 　　能被三皇子看中的人，岂会是没有能力的人？ 　　不过，姬二爷现在站队的是大皇子，姬川铭也应该与姬二爷保持一致吧？ 　　只是可惜了，大皇子被彻底踢出了储君候选人的名单，姬川铭是继续听从姬二爷的安排，还是又回到了三皇子身边就不知道了。 　　姬瑶听大哥姬川晨说过，虽然大皇子废了，可姬熹与大皇子的亲事还在安排中，二房这边是十分乐意的。 　　敏妃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想到敏妃，姬瑶又想到那张方子。 　　软嫩的脸上，微微有了怒气。 　　感觉小手被人牵着了，姬瑶冲萧焰甜甜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那边，姬川铭笑着向姬如风解释了赔偿拖延的原因，并表示今儿在姬如风离开定国公府的时候，银票就会送到。 　　姬如风没有咄咄逼人，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姬川铭一眼。 　　就在众人以为闹剧结束的时候，钟氏拿出一张单子，双手递到姬老夫人眼前。 　　迎上众人诧异的目光，说道：“老夫人，这是敏妃派人寻来的延年益寿的方子。原本，敏妃是让我以自己的名义送上寿礼。可我想了想，这是敏妃的心意，我不能因为想缓和与你的关系，就占用敏妃的孝心。” 　　姬老夫人垂眸看了一眼。 　　钟氏也不管姬老夫人想不想收下，直接交给了她身边的嬷嬷。 　　众人面面相觑。 　　敏妃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是因为姬如风吗？ 　　姬川铭紧了紧捏着茶杯的手，吹开了茶水上的浮叶。 　　寿宴还在继续，姬如风带着一家人坐到了最边上的位置。 　　一直都有试探的目光往这边瞄，甚至有些胆大的，就在姬家人身边转悠，想找机会说上两句话。 　　姬瑶是坐不住的性子，带着萧焰到外面去了。 　　下了一晚的雪，不大，可有姬瑶喜欢的积雪。 　　姬瑶热衷于堆雪人，当然，她负责指挥，几个哥哥和萧焰负责堆。 　　不过今儿不想堆雪人，就带着萧焰到处晃悠。 　　讲真，定国公府大归大，各处的景观也精致，可姬瑶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到处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 　　两人在前面走，后面悄悄跟了几个人。 　　姬瑶知道，那是族里的小伙伴。 　　“这个院子好像不错。”姬瑶站在垂花门门口，探了个脑袋朝里望。 　　视线所及有限，可姬瑶还是看出了与众不同。 　　“这是姬将军的院子。” 　　身后的声音传来，姬瑶回头看了一眼。 　　是一个岁数与她差不多大的姑娘，身边站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两人模样有五六分相似，不难猜出两人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来的时候，听三姐说过……”女孩带着小男孩上前，“她告诉我的，这以前是姬将军的院子，后来，姬将军出事后，他们就住进来了。不过，姬将军回来后，三姐他们就搬出来了。” 　　小姑娘对姬如风的称呼很有意思。 　　没有故意的亲近，也没有虚伪的客套。 　　“所以，这是我家的院子？” 　　姬瑶眼珠子转了转，抬脚进去了。 　　萧焰一直跟在姬瑶身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定国公府肯定是有护卫的，甚至还有暗卫。 　　萧焰不确定这些人会不会把姬瑶当主子，万一对姬瑶动手了，他得提前防备。 　　越往里走，姬瑶越失望。 　　二房搬进来后，李氏按照他们的习惯和品味，把院子做了改动，这里已经看不出姬如风留下的痕迹了。 　　无趣…… 　　姬瑶撇了撇嘴，直接退出来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姬熹的声音。 　　“诺，就是这里了，定国公府最好的院子，之前是我们二房住的，不过大伯一家回来后，祖父心疼大伯，就让我们搬出来了。 　　只可惜，大伯心里一直对我们有成见，不愿意回来，所以院子就一直空着了。走，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你敢！” 　　姬瑶双手叉腰，从拱门后面钻出来了。 　　姬熹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了，“囡囡来了，你是来看院子的吧？怎样，还喜欢吗？” 　　“我家的院子，好坏我都喜欢，倒是你，把别人的院子说成自己的，好意思吗？” 　　“囡囡，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过没关系啦，你喜欢这院子就好，不枉我与你二婶精心布置了一场。” 　　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姬瑶顿时就火了，“我父亲的院子，需要你来布置？我父亲从出生到去洛水前，都住在这里，什么时候，成你们二房的院子了？ 　　鸠占鹊巢十多年，你还真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了？定国公让你们二房搬出去，是因为我父亲回来了，你们不能再继续占着我父亲的院子！” 　　姬瑶边说边翻了个白眼。 　　跟在姬熹身后的几人面色尴尬。 　　他们当然知道姬熹在吹牛，可还是捧场地附和了几句。 　　姬老夫人对二房的偏宠，族人心里都清楚，更明白，与其巴结油盐不进的姬如风，不如巴结二房，至少姬二爷时不时地给的好处是真。 　　原本以为姬如风回来后，京城会变天。 　　可现在看看，姬如风一家回来没什么大动静，所以族人的心思又活跃了。 　　姬如风那边没希望，大家还是把重心放在姬二爷身上。 　　万一呢！ 　　姬老夫人的强势，大家心里都有数，万一姬二爷运气好，真的就继承爵位了呢？ 　　所以，姬熹身边还是有巴结的人。 　　只是，好巧不巧的，这次被姬瑶遇到了。 　　姬熹的脸色很不好看。 　　哪一房住哪里，外面的人谁知道？ 　　偏偏姬瑶这个嘴大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她，让她颜面无存。 　　“囡囡说的没错，这院子之前是大伯住的，可大伯离家后，就是我们二房在住。这次大伯回来，我父亲主动让出了院子。 　　这些年，这个院子一直都是我们在打理，里面的布置也是重新布置了的，只是大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住进来……” 第254章 礼尚往来 　　“什么原因？你们二房心里没点那啥数吗？”姬瑶憋不住了，冒脏话了，“合着，你们占了我们长房的院子，不过问我们的意思，自己私下改了布局，我们长房还要感激你们？ 　　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你还给我们，我们就要搬进来？这里被你们弄得这么恶心，我们敞敞风不行吗？祛祛晦气不行吗？” 　　姬瑶的突然发飙，让姬熹莫名其妙。 　　难听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不便参与，只神色古怪地站在一旁。 　　姬瑶越说越气，拉着萧焰走开了。 　　“不行，我很生气，要做点什么！” 　　“李氏的桂花？” 　　姬瑶斜睨，“你早就找到地方了？” 　　萧焰也不隐瞒，“定国公府的桂花那么出名，我仰慕已久。” 　　“说人话……” 　　“位置我都打探好了，还没动手，是我还没弄清楚定国公府护卫和暗卫的巡视位置和时间。” 　　“这简单。”姬瑶带着萧焰回到花厅，悄咪咪地摸到了姬川晋身边。 　　姬川晋生无可恋地坐在边上。 　　之前还有人试探着在他周围转悠，可发现他压根就没搭理他们的心思后，就把目标专注地放在了姬川晨与姬川旭身上。 　　毕竟这两人是姬将军最看重的两个儿子。 　　姬川晋？ 　　顺带的而已。 　　“三哥……”姬瑶冲姬川晋讨好地笑着。 　　“咋啦？”姬川晋把姬瑶抱起来放在腿上。 　　姬瑶别扭地转过身子，凑到姬川晋耳边悄咪咪地说着自己的意图。 　　姬川晋眼睛一亮，“好，三哥知道了。” 　　漫不经心地把姬瑶放下，姬川晋牵着姬瑶的手往外走。 　　萧焰跟在后面。 　　一行人装模作样地在花园里转了一圈，然后顺着墙角进了内院。 　　“三哥，真的没问题吗？” 　　第一次做坏事，姬瑶莫名有些兴奋。 　　“放心，有三哥在，没问题。” 　　真要被发现了，大哥也会帮他善后。 　　没错，姬川晋就是这么光棍。 　　在姬川晋看来，他们是定国公府的长房，说骄傲点，将来定国公府都是他们的，拿点桂花，怎么了？ 　　李氏有胭脂铺，二哥也有！ 　　二哥的胭脂铺现在比李氏的胭脂铺还赚钱！ 　　利益最大化，定国公府的桂花当然该给他们长房！ 　　姬川晋牵着姬瑶的手，堂而皇之地进了内院。 　　中途不是没遇到定国公府的下人，可姬川晋一行人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下人们不仅不敢阻拦，还得毕恭毕敬地避开。 　　姬瑶带着姬川晋先是熟门熟路地到了他们长房的院子，然后姬瑶小家子气地把之前的事说给姬川晋听了。 　　姬川晋面色平静地说道：“没关心，等会，我们按照我们的喜好帮他们二房的院子改造改造。” 　　姬瑶嗯嗯点头。 　　然后一行人到了库房。 　　专门存放胭脂原料的库房。 　　说是原料，其实只放了桂花。 　　不得不说，李氏有点能耐。 　　定国公府的桂花经过特殊处理后，全放在了这里。 　　这是胭脂铺赚银子的噱头，李氏很小心。 　　所以，这些桂花全放在府里，需要调配的时候，再送过去。 　　姬瑶不放心地左右看了一眼。 　　按理说，库房这种地方，不是应该有人看守的吗？ 　　护卫呢？ 　　暗卫呢？ 　　比起姬瑶的疑问，姬川晋就直接得多。 　　一脚踢开库房的门。 　　三人进去了。 　　东西很多，却整理得很好。 　　姬瑶迈着小短腿，走到最近的箱子面前，打开，扒拉了几下。 　　都是整理好的桂花花瓣。 　　姬瑶回头，冲姬川晋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么多，怎么弄回去？” 　　这是姬瑶担心的。 　　“今儿跟着我们来的是魏卓叔和袁新叔，只要能送到外面的马车上，就没有问题了。” 　　“暗卫呢？”姬瑶问的是定国公府的暗卫。 　　“这个我来。” 　　姬川晋走到门口，吹了一声口哨。 　　魏卓和袁新从天而降。 　　姬川晋说明了自己的意图，魏卓和袁新也不多问，一人搬起一个箱子翻墙到了外面，直接送进马车。 　　来来回回几次，库房里的箱子就清空了。 　　“走，我们到二房的院子去瞧瞧。” 　　姬川晋带着两个小家伙畅通无阻地到了二房的院子。 　　姬瑶小小的脑袋，有个大大的疑惑。 　　三哥怎么知道二房的院子在哪里？ 　　三人站在二房的院子里，十分膨胀。 　　梅花树？ 　　直接砍了…… 　　珍贵的字画？ 　　太丑，涂鸦几笔。 　　古董？ 　　这个可以有，直接带走。 　　三人如土匪同一般洗劫了二房的院子。 　　花花草草也没有逃脱被摧残的命运。 　　打包好的古董直接让魏卓送到了马车上。 　　姬瑶甚至还小心眼地搬走了花房里的十八学士。 　　三人回到花厅的时候，还没到用饭时间，可三人都很兴奋。 　　姬川晨瞄了三人一眼，默默收回了目光。 　　午饭相当热闹。 　　虽然李氏还没放出来，可姬二爷亲自操办了这场寿宴。 　　不管是食材还是菜式，姬二爷都精挑细选，姬老夫人很满意。 　　姬瑶也很满意。 　　姬二爷虽然没多大的本事，可在讨好姬老夫人的手段上，确实厉害。 　　姬瑶暗戳戳地想，难怪父亲会吃瘪，一点情商都没有。 　　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追到母亲的。 　　“在想什么？”姬川晨在姬瑶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作为定国公府的年轻一代，姬川晨是坐在主桌上的。 　　“过来看看你。”姬川晨边说，边把手里的碗递到姬瑶面前。 　　是姬瑶喜欢的小酥肉。 　　姬瑶眼睛一亮，在钟氏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就全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钟氏无奈地瞪了姬川晨一眼。 　　姬川晨说道：“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吃坏肚子你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 　　姬川晨摸了摸鼻子，好脾气地笑了笑。 　　钟氏一垂眸，就看到姬瑶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小酥肉。 　　又好气又好笑。 　　“慢点，又不是不准你吃。” 　　“好呲。”姬瑶把勺子送到了钟氏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里面的小酥肉。 　　钟氏无奈，“娘不吃，你自己吃。” 　　姬瑶也就是意思一下。 　　萧焰悄咪咪地把自己碗里的小酥肉也放进了姬瑶的碗里。 　　酒足饭饱，姬二爷安排了戏班演出。 　　姬如风对这些不感兴趣，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第255章 膨胀了 　　结果，傍晚的时候，定国公府身边的外院管家就来了。 　　是定国公身边的人。 　　“大爷……”管家毕恭毕敬地说道，“二爷傍晚发现院子被人破坏，不少字画被毁，古董藏品也被人偷窃。库房里，二夫人储存的桂花也全部被人搬走，就告到了老夫人跟前。” 　　姬如风不语，管家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因为没有惊动护卫，所以老夫人怀疑今儿的宾客，派人挨着询问。国公爷派老奴到大爷这里来了。” 　　管家是姬国公身边的人，可以说是看着姬如风长大的，姬如风对其也有几分尊敬。 　　只是这份尊敬牵扯到姬老夫人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姬官家……”开口的是姬川晨，“国公府遭了贼人，可以报官。姬老夫人这样，不仅找不出贼人，还会得罪很多人。” 　　姬川晨说话温吞吞的，语气也温温柔柔的，可姬官家愣是听出了杀气。 　　他当然明白大少爷的意思，心里也对老夫人的行为不齿。 　　姬老夫人直接让人过来，且只派人来询问大爷，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好在国公爷让人拦下了老夫人的人，让他赶紧过来。 　　国公爷的意思也很明显，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大爷做的，都无所谓。 　　二房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是该得到点教训。 　　姬官家忙解释道：“大少爷，老奴只是按国公爷的指示办事。” 　　“所以，国公爷准备怎么处理？”这话是姬如风问的。 　　姬官家忙说道：“大爷，国公爷只是人让老奴过来问问，没有特别的吩咐。”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啊嘞？ 　　就没了？ 　　姬瑶朝姬如风看去。 　　姬川晨却是把她抱了起来，“你藏在院子的东西，可以给大哥看看吗？” 　　姬瑶身体僵硬，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 　　姬川晨好笑地说道：“你以为，就你和老三，能躲过国公府的护卫和暗卫？” 　　“大哥，你帮我们善后了啊？”姬川晋舔着脸，凑了过来。 　　姬川晨斜睨了一眼，“不然呢？” 　　“嘿嘿，我以为我们是主子，下面的人不敢拦我们。”姬川晋憨憨地挠着脑袋。 　　姬川晨嫌弃地说道：“国公府的下人还没那么自觉！是我让人引开了他们，所以你们一路才畅通无阻，护卫和暗卫，也被我调开了。” 　　“大哥，你能调动国公府的护卫和暗卫？”姬瑶崇拜地看着姬川晨。 　　看看，这就是他聪慧的妹妹！ 　　再看看姬老三…… 　　姬川晨叹气。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大哥安插了两个人进去。” 　　姬瑶没见识地捂着嘴。 　　眼底的崇拜更甚。 　　护卫暗卫这种，必须是十分值得信任的人。 　　不仅个人能力要卓越，就是背景也要干净。 　　所以，大哥必须很早就要安排，他们在洛水的时候，大哥就开始做这些了吗？ 　　想到这里，姬瑶嫌弃地看了姬川晋一眼。 　　“不是，囡囡你什么意思？”姬川晋不服气了，“三哥也不差的，好吧？” 　　大哥是妖孽，根本无法比的。 　　可姬川晋自我感觉良好，在同龄人中，他还是相当不错的！ 　　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姬瑶的院子。 　　院子中间整整齐齐几个箱子，里面是李氏储存的桂花花瓣。 　　地上乱七八糟地放着姬二爷收藏的古董。 　　附庸风雅这种事，姬二爷还是很热衷的。 　　毕竟这是品味。 　　姬二爷不缺银子，还有姬老夫人时不时地贴补，所以姬二爷的收藏档次不低，很多都是孤品。 　　姬瑶拉着姬川晨，贼兮兮地走到箱子旁边，从里面拿出几本书，递到姬川晨手里，“大哥，给你，焰哥哥说，这些都是孤本。” 　　姬川晨挑眉，“真送给大哥？” 　　“嗯，都是大哥的。” 　　姬瑶一点也不心疼，反正都不是自己的银子买的。 　　“二哥，这些给你。”姬瑶指着几箱桂花，对姬川旭说道。 　　姬川旭笑眯眯地收下。 　　姬川晋急了，“囡囡，三哥呢？这些可都是三哥带着你去弄回来的！” 　　他是大功臣，理应得到最好的。 　　姬川晋暗戳戳地搓了搓手。 　　姬瑶跑到钟氏脚边，拉着她的手，“娘，你和爹爹也选几样？” 　　“囡囡那么大方？”钟氏故意问道。 　　姬瑶嗯嗯点头，“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反正都不是花她的银子买的，她不心疼。 　　姬川晋指着自己的鼻子，拼命暗示。 　　姬瑶终于想起了自己劳苦功高的三哥。 　　“三哥，你也随便选。” 　　姬川晋冲姬川晨和姬川旭得意地挑眉。 　　看到没，囡囡让他随便选！ 　　不像你们两个，早就被囡囡安排得明明白白。 　　囡囡果然还是最爱他这个三哥。 　　分赃完毕，姬瑶剩下了不少东西，她请钟氏帮她收进了她的小金库。 　　至于定国公府要找贼人？ 　　姬家人都没放在心上。 　　先不是说姬二爷没证据，就是有证据，也要有本事从他们手里把东西拿回去。 　　姬瑶说了，这些东西本就该是他们长房的，姬二爷鸠占鹊巢这么久，也该还回来了。 　　半夜，姬瑶缩在姬川晨的怀里，看着下面的院子，觉得自己有些膨胀。 　　从定国公府摸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姬瑶兴奋地睡不着，索性求了大哥，让大哥把她带到了柳府。 　　同行的，还有姬川旭、姬川晋和萧焰。 　　姬瑶知道，暗处还有魏卓他们跟着，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大哥，你真的能让柳慈说实话吗？” 　　“大哥可以试试。” 　　姬川晨说得不确定，可姬瑶心里却十分笃定。 　　柳新书现在在洛水。 　　最后传回来的战报，依旧是大黔不敌北漠。 　　这让柳新书很羞愤。 　　当然，这是姬瑶猜测的。 　　毕竟柳新书信心满满，又是以军师自居。 　　“走吧，下去。”姬川晨抱着姬瑶稳稳地落下。 　　姬瑶东张西望，看了一眼。 　　这是柳慈的院子。 　　除了之前看到的几个护卫，没有多余的人。 　　柳新书手里没那么多银子，能租到这么一个院子就不错了，哪儿还有银子买人手。 　　一家人到了京城后，也开始张罗着做点生意之类的。 　　只可惜张氏没那个本事。 第256章 都死了 　　姬瑶还是听姬川晋发牢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张氏不过是洛水某个小妾身边的丫鬟。 　　她所有的那些，都是跟着姨娘学的。 　　姬瑶恍然大悟。 　　这下她总算是知道张氏身上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自以为是的大家闺秀做派，其实是从姨娘身上学来的，不伦不类。 　　所以，在张氏的教导下，柳慈的做派也让人一言难尽。 　　姬瑶捂嘴偷笑。 　　“这里。”姬川晋低声说道。 　　柳慈已经入睡了。 　　守夜的小丫鬟在打瞌睡。 　　姬瑶只看到姬川晨隔空点了小丫鬟一下，小丫鬟就睡死过去。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了柳慈的屋子。 　　因为柳新书对柳慈的器重，所以柳慈被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身边也没多余的人伺候。 　　除了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是她重新买来的外，其他的人，只有几个粗使丫鬟。 　　姬瑶挣扎着从姬川晨的怀里跳下来，萧焰主动站在她身边。 　　姬川晋恶趣味地点亮了蜡烛。 　　柳慈的睡眠很浅，突然的光亮，哪怕很不起眼，她还是醒来了。 　　迷迷糊糊中，看到屋内的几人。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黑布罩住了脑袋。 　　嘴里发不出声音。 　　姬瑶不知道姬川晨是怎么做到的，她只看到姬川晨的一阵骚操作。 　　柳慈浑浑噩噩，仿佛被下了降头一般。 　　姬川晨也不拖泥带水，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然后…… 　　姬瑶等人神色古怪起来。 　　柳慈死了又活了？ 　　姬瑶知道是重生。 　　可这么诡异的事…… 　　嗯，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她还穿了呢。 　　所以，姬瑶本尊早就死了。 　　就是在苗水南成亲那天？ 　　然后，姬家的人都死光了。 　　就是在柳新书里应外合，洛水被探子潜伏进去以后。 　　最后，柳新书一家，包括柳慈都死了？ 　　就是在午极使节到访后不久？ 　　这是什么剧情？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走到什么剧本了？ 　　姬瑶额角抽了抽。 　　姬瑶想看看大哥的意思，结果看到三哥在一旁泪流满面。 　　一行人从柳慈的房里出来。 　　姬川晋一把抱住姬瑶，哭得稀里哗啦。 　　姬瑶不敢乱动。 　　因为她看到大哥和二哥的脸色都很不好。 　　悄咪咪地瞅了萧焰一眼。 　　后者也是黑沉着一张脸。 　　一行人走到清冷的街上，姬川晋直接把姬瑶抱了起来。 　　姬瑶求助地看向大哥。 　　不是她嫌弃姬川晋，实在是姬川晋太毛躁，她怕自己摔出去。 　　可这一次，姬川晨没有呵斥姬川晋的行为，他也需要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姬瑶双手抱着姬川晋的脖子，衣服上全是姬川晋的鼻涕。 　　“大哥……” 　　姬川旭迟疑地叫住了姬川晨。 　　姬川晋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了过去，声音哽咽，“大哥，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我就是一想到囡囡……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我……” 　　姬瑶心里一柔，抱着姬川晋的手，紧了紧。 　　“三哥……我好好的，你们也好好的。” 　　“我们当然都好好的，我们都长命百岁！”姬川晋说得很大声。 　　似乎越大声，越是事实。 　　只是心底始终有个地方涩涩的。 　　他当然知道柳慈说的都是假的，那些可能性他想都不敢想。 　　囡囡的确在三叔成亲当日落水了。 　　是寨子里的小伙伴发现的，叫来了大人。 　　万一……万一…… 　　不！ 　　姬川晋摇头。 　　没有万一！ 　　囡囡现在好好的！ 　　姬川晨一路无话，一行人回到姬府后，直接进了姬川晨的书房。 　　姬川晨的书房和他的卧房连在一起，中间隔了一道假门，放了屏风。 　　姬瑶被姬川晋放在了软榻上。 　　萧焰不安地坐在姬瑶的身边。 　　姬川旭没有催促，只默默地看着姬川晨。 　　终于平复好了情绪，姬川晨才说道：“我不认为柳慈说的是假话。” 　　姬川旭和姬川晋默默点头。 　　只是南柯一梦的话，柳慈不会那么重视。 　　她对柳新书说的那些，做的那些，都得到了柳新书的承认，说明柳慈说的那些，做的那些，都是真的。 　　至少，柳慈所了解的那些，关于卫昆的那些，都是真的。 　　否则，柳新书不会相信柳慈也卫昆的人。 　　至于柳慈是不是被人洗脑，比如有人对柳慈做了姬川晨同样的事，柳慈才变成这样，姬家三兄弟都不关心。 　　“柳慈说的那些，不管真假，都是上辈子的事，我们改变不了。如今，我们要做好的就是现在和将来。” 　　姬川旭和姬川晋赞同地点头。 　　上辈子死了也好，活着也好，他们该尽的责任都尽力了，该守护的也都守护了。 　　他们三兄弟的结局，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 　　只是，比起大黔的江山社稷和大黔的百姓，他们更在乎家人。 　　如果，柳慈说的是真的。 　　那么，他们上辈子没保护好囡囡，没保护好洛水。 　　这辈子，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囡囡，时间不早了，你和萧焰先回房睡觉。” 　　姬瑶知道，三个哥哥后面要说的事情，是她不能听的了。 　　乖顺地跟着萧焰回了卧房。 　　萧焰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黄桃带姬瑶进去洗漱了，他立即回到了姬川晨的书房。 　　姬家三兄弟似乎是在等他。 　　人到齐后，姬川晨才开始了部署。 　　大牢…… 　　李氏坐在冰冷的墙角。 　　虽然狱卒送来了被褥，每日三餐都干干净净，荤素搭配。 　　可这些都不是李氏想要的。 　　别说儿子和女儿了，就是府里的下人都不曾来探望过。 　　李氏冷笑…… 　　她早就知道定国公府里的人都是薄凉之人，所以，她在憧憬什么呢？ 　　原以为，她是二爷的嫡妻，二爷会想尽办法把她弄出去。 　　现在看看…… 　　二爷估计准备迎娶继室了吧？ 　　同床共枕将近二十年，李氏太了解姬二爷了。 　　她的娘家只想从定国公府拿好处，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如今她这样了，娘家人只会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或许是让姬二爷赔偿一笔银子，又或者是给娘家的几个侄子谋个一官半职。 　　其他？ 　　没有其他了。 　　娘家早就破败了，不是她自己激灵，爬上了姬二爷的床，她的亲事怕是会很不堪。 　　或者，娘家人会把她当物件一样卖出去，只要能换回利益，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第257章 年前很忙 　　李氏悲凉一笑。 　　这辈子，她也风光过。 　　就是有些不甘心啊。 　　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李氏突然起身。 　　走到围栏边，“我要见姬将军！” 　　…… 　　姬瑶手里拿着糖葫芦。 　　她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 　　可这是三哥用为数不多的零用钱给她买的。 　　姬瑶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然后趁着大人们都在忙的时候，递给了萧焰。 　　萧焰想了想，最后给了明月。 　　明月喜滋滋地拿在手里，舍得不吃。 　　还有两三天就要大年了，姬府现在才开始准备。 　　杨氏带着小儿子一家都过来帮忙了。 　　今年的年夜饭安排在了姬府。 　　一是姬府够大，能折腾。 　　二来，杨氏也不想大冷天的，姬瑶跑来跑去。 　　钟氏要准备的东西不多。 　　下人们把宅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挂上了应景的红灯笼。 　　这些，都是姬川晨带着姬瑶和萧焰一起做的。 　　姬瑶最近沉浸在手工里，无法自拔。 　　其他要准备的年货，杨氏带着钟氏与刘氏全包圆了。 　　姬如风忙着接待午极使节的事儿。 　　驿站已经准备好了，一行人居住的行宫也都收拾好了。 　　今儿一早，姬如风与卫昆就到城门口等着了。 　　对方声势浩大，又是在这节骨眼上，所以京城的百姓也十分关注这件事。 　　几位皇子也被皇上委以重任。 　　除了瘫痪在床的大皇子，就是被打入冷宫的六皇子都放出来，分配了任务。 　　所以，姬瑶看着在自家花厅里坐着的萧烨，一点也不意外。 　　或许是因为皇上的顾虑，所以几位皇子中，只有五皇子萧烨被安排跟着姬川晨。 　　干嘛？ 　　负责疾风营的安全，以及京城里的安全。 　　按理说，负责京城安全的是巡抚司的事儿。 　　可皇上是谨慎的性子。 　　再加上疾风营事关重大，所以就让疾风营暂时接替巡抚司的工作。 　　巡抚司的巡视照旧，只是在午极使节留京这段时间，都听姬如风的指令。 　　可以说，是很信任姬如风了。 　　众人对皇上的安排，一点也不意外。 　　所以，这几日是姬如风和三个儿子最忙的时候。 　　姬瑶从厨房摸了一碗小酥肉，边走边吃。 　　姬府不准备走礼。 　　用姬如风的话说，朝堂上的那些人没什么好结交的。 　　可姬家三兄弟和姬瑶都有自己的小伙伴，钟氏也会帮他们准备一份年礼。 　　等到初五、初六的时候，会安排几桌，让几个孩子宴请小伙伴。 　　至于定国公府的年夜饭。 　　看姬如风的意思，是不准备参加了。 　　姬府的年夜饭，邀请的人不多，除了钟氏娘家人，就是姬如风的师父与师娘。 　　项院长与莫氏没有子女，所以兴冲冲地提前入住。 　　有了莫氏与杨氏的双倍疼爱，姬瑶不仅膨胀了，还嚣张了。 　　给赵婷和赵勇送了帖子，姬瑶想了想，拿出了红纸。 　　写对联…… 　　虽然自己的字还有些拿不出手，可姬瑶认为，自己的院子还是应该自己布置。 　　是的，在姬瑶的不断努力下，终于分了一间属于自己的院子，而不是再住在主院的隔壁。 　　虽然离主院不远，可好歹有自己的院门。 　　按照姬瑶喜好布置的，她的东西也都送了过来。 　　“宫里的公公说，你最晚什么时候就要回去？” 　　萧焰一脸不高兴，“五皇兄离开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回宫。” 　　姬瑶见萧焰不开心，拍了拍他的肩，“就几个晚上而已，你委屈一下。” 　　萧焰闷声闷气地点头，帮姬瑶磨墨。 　　“我大哥说，大年过后，三叔一家就要出发了，不知道洛水那边的情况怎样？” 　　希望大年的时候不要开战，不然还真是…… 　　“洛水的情况不是很好，上次的战役，还是洛水的百姓帮忙，我方损失才没那么惨重。尽管如此，受伤的人数也不少，周边县城的药材都紧急调动过去了。朝廷这边，也准备了药材，准备大年后送过去。” 　　姬瑶叹气…… 　　洛水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大黔的部队混到这个地步，确实有些丢人。 　　落下最后一笔，姬瑶满意地看着自己写的“福”字，递给了萧焰。 　　萧焰仔细帖子了门上。 　　…… 　　柳慈最近很着急。 　　眼看着午极的使节已经到城门口了，她还没找到接近萧焰的方法。 　　一想到这里，她就烦躁。 　　她知道那么多即将发生的事，说明她是天选之女！ 　　她才该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 　　混蛋！ 　　柳慈带着丫鬟在姬府外徘徊。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直到看到萧焰从姬府出来，她的神色才缓了缓。 　　还没上前，看到与萧焰同行的萧烨，柳慈立马停下了脚步，躲到墙角。 　　萧烨转身，招呼萧焰上马，眸光在拐角处微顿。 　　柳慈屏住呼吸，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探出了脑袋。 　　没看到人，悄悄松了一口气，才一转身，看到身后笑眯眯的夏公公，心里猛地一紧。 　　柳慈的失踪并没有让张氏多着急。 　　自从柳慈翻身后，张氏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女儿了。 　　甚至有一些畏惧。 　　虽然张氏也不知道这畏惧从何而来。 　　可柳慈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光是想想想，就让张氏不寒而栗，更别说企图与她对视了。 　　张氏也不明白，柳慈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甚至不清楚，柳慈的变化是好是坏。 　　能多个帮手，张氏自然是高兴的。 　　可如果这个帮手可能会反噬的时候，就没那么美妙了。 　　午极的使节如期而至，京城的百姓异常兴奋。 　　说来，上一次午极的使节到访，还是送亲的时候。 　　当时的盛况，不少人还津津乐道。 　　而这次，午极的摄政王亲自到访，百姓们更是一场八卦。 　　大家都知道，十几年前，因为难产而过世的莲妃就是午极摄政王的庶女，萧焰是他的庶外孙。 　　而现在，大黔的几位皇子夺嫡在即，在这个敏感时期，午极的摄政王亲自到访，是有什么用意呢？ 　　姬将军看似没有对七皇子特别照顾，可七皇子确实是在姬将军的维护下，不仅进了皇学，如今还在姬府常住。 　　所以，姬将军只是单纯地照拂一个皇子，还是早就起了扶持的心思。 第258章 孝顺 女儿 　　如果是后者，姬将军扶持七皇子，是因为七皇子聪慧过人，还是因为七皇子在朝堂上背景干净。 　　姬将军扶持一个背景干净的皇子，是何用意？ 　　姬将军的举动，与午极的摄政王有关系吗？ 　　摄政王亲自拜访大黔，也是因为姬扶风吗？ 　　百姓对姬如风的猜测，不过是八卦，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不管姬如风做什么，都是为了大黔。 　　所以，大家并没有恶意，可朝堂上的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可他们心里更清楚，姬如风做的这些，若是没有得到皇上的许可，他不敢这么有恃无恐。 　　只可惜，这次大家都猜错了。 　　姬如风做的这些，确实没得到皇上的许可。 　　之所以默许，是因为皇上要彰显他与姬如风的情分，对姬如风的信任，以及，用姬如风来震慑朝堂的某些人。 　　而姬如风照顾一个落魄的皇子。在皇上看来，也是对他的维护。 　　只是，在看到敏妃送来的书信后，皇上不确定了。 　　他不需要知道敏妃是如何得到姬如风的书信的，这是敏妃自己要解决的事。 　　他在意的，是书信上提到的地方。 　　中洲…… 　　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一个县城。 　　不富饶，却也不是大黔最贫穷的地方。 　　与南夷相邻。 　　却与洛水不同。 　　南夷对大黔友好，两国边境是有贸易往来的。 　　相对的中洲比洛水安全得多。 　　重要的不是中洲，而是在中洲的人。 　　那个人…… 　　皇上目光紧了紧。 　　…… 　　午极的使节在驿站稍作停留后，就到了行宫。 　　因为午极摄政王的关系，所以大黔这次安排了专门的行宫，在里面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宫女和太监。 　　姬如风作为大黔的代表，在行宫与午极的摄政王进行了第一次会面。 　　双方气氛十分友好。 　　这是姬如风的说法。 　　姬瑶是不相信的。 　　不过，父亲能耐着性子交际，还真是不容易。 　　姬瑶坐在姬川晨的腿上，惬意地吃着瓜子，小嘴叭叭地，听着大人们说话。 　　“爹爹，午极的摄政王长什么样子？”姬瑶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帮你以为他是三头六臂？”姬如风好笑地说道。 　　姬瑶追问，“和焰哥哥像吗？” 　　“怎么可能？”姬如风摇头，按照他的审美，那午极的摄政王过分阴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公。 　　实在是…… 　　没一点男人的宏伟。 　　姬川晨解释道：“午极的摄政王叫上官修，与午极的先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过，他刚出生不久，就被他母后交给了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喂养。” 　　“为什么？”姬瑶奇怪。 　　就算不亲自抚育自己的孩子，也有专门的奶娘啊。 　　交给宫女和太监是怎么回事？ 　　姬川晨解释道：“午极的人虽然不及北漠彪悍，可对于过于孱弱的婴孩，他们是放弃养育的。太后没直接放弃摄政王，而是把他交给宫女和太监，已经是仁至义尽。所以，摄政王不管是性子还是外表，都不像午极的人。” 　　姬瑶暗戳戳地点头。 　　说直白点，就是娘。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个一出生就被母后抛弃的王爷，最后成了午极的摄政王，几个侄儿在他手里讨生活不说，就是小皇帝都得看他的脸色。” 　　姬瑶摩挲着下颚。 　　不知道摄政王自己的儿子如何，能不能完成摄政王的野心。 　　对别人家的事儿，姬瑶没多大的兴趣，这几日都窝在厨房看杨氏带着钟氏和刘氏准备年夜饭。 　　姬瑶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式，每天都到厨房转悠一圈。 　　宫宴也在大年三十。 　　不过大家都清楚，宫宴不过是走个形式，吃不了多少东西。 　　而这次，午极的使节来了，宴会上只怕更没时间吃东西了。 　　所以，钟氏给姬瑶准备了一些点心，虽然进宫的时候会被搜查，但只要没问题，是可以带进去的。 　　柳新书和苗水南也会参加。 　　因为柳新书在洛水，所以张氏会带着儿女赴宴。 　　而苗水南这边，依旧是跟着姬如风的。 　　因为疾风营的关系，皇上特许了柳新书与苗水南参加宫宴，如果柳新书在的话，一定会认为这是皇上对他的器重。 　　只可惜，他现在还在落水，焦头烂额地应付北漠。 　　不过，这并不影响张氏和柳慈。 　　张氏给儿女们都准备了新衣。 　　姬瑶姬牵着姬如风的手，一家人进了殿堂，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是最靠近皇上的位置。 　　有早到的，正与熟悉的人说着话，脸上洋溢着喜悦。 　　原本，姬如风是要带行宫里午极的人的，可他把事情都推给了卫昆。 　　比起午极的使节，他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家人身上。 　　有人趁着气氛好，走到姬如风身边攀谈。 　　难得的，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耐着性子，敷衍了几句。 　　姬瑶左右看了一眼，瞅到赵婷和赵勇，立即跑了过去。 　　“囡囡，你的衣服好漂亮。” 　　赵婷睁大了眼睛，羡慕地看着姬瑶。 　　姬瑶傻笑，“嘿嘿，这是我娘给我做的。” 　　不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却是最适合她的。 　　鲜艳的颜色，也衬得姬瑶的肤色愈加白皙。 　　赵婷叹气…… 　　她是不指望她娘了。 　　她不是说母亲把心思都花在讨好父亲身上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吧，她和弟弟还未成年，母亲应该适当地给他们一点关注。让他们野蛮生长，真的好吗？ 　　“怎么没看到七殿下？” 　　姬瑶猜测，“估计还要一会吧，他们应该会跟着皇上一起过来。” 　　赵婷漫不经心地点头。 　　她并不是真的关心七殿下什么时候过来，只不过是顺口一问。 　　“诶，那是你堂姐？”赵婷冲门口努了努嘴。 　　姬瑶顺着视线看过去。 　　今儿姬熹刻意打扮了一番。 　　不得不说，作为圈子里的风向标，姬熹很懂得装扮自己、没有复杂的妆容，寥寥几笔，勾勒出她略带病容的脸，衣服也不是时下最流行的，却最匹配她的妆容。 　　姬瑶秒懂…… 　　姬熹今儿的人设是为母亲担心到生病的孝顺女儿。 第259章 打算和想法 　　显然，有人就吃这一套。 　　姬熹身边站了几个少年，有几个是皇学的同窗，姬瑶认识，有几个，姬瑶叫不出名字。 　　姬熹大方得体地与几人说着话，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和愁容，想是十分担心李氏的情况。 　　不过，她的得体让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努力传递着自己的善意与节日的喜悦。 　　这种坚强，着实让人心疼。 　　“两个都是会做戏的。” 　　赵婷尖酸的话，包括了正在进门的柳慈。 　　姬瑶挑眉…… 　　与姬熹的低调不同，柳慈今儿十分张扬。 　　想到柳慈之前的话，姬瑶脸色很不好，回头…… 　　果然后看到姬川晋黑沉的脸色。 　　“不理她们，让她们折腾。对了，我听我爹爹说，年后，赵将军会随二殿下到洛水？” 　　赵婷撇嘴，悄悄对姬瑶说道：“也不知二殿下是怎么想的，什么都不会，还要到洛水凑热闹。到时候，他只管坐在帐篷里坐享其成，在前面冲锋陷阵的，还是我父亲和他的兵。最后，二殿下带着一身军功回来，成了储君最强的候选人，啧啧啧……” 　　姬瑶惊讶地看着赵婷，“谁告诉你的？” 　　“我和弟弟一起琢磨的，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赵婷一脸鄙夷，“这不都是正常操作吗？就是不知道三皇子会怎么做？” 　　二皇子都到洛水去了，三皇子不做点什么，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可二皇子的外祖家在军中，且相当有威望，他们要扶持二皇子在军中的威望，不说容易，但绝对不难。 　　倒是三皇子。 　　三皇子的外祖是文臣，说不上是大儒。但其祖父借着同窗的帮衬，朝中大部分文臣都站队三皇子。 　　所以，三皇子肯定要做点什么与二皇子抗衡。 　　姬瑶摇头，“我爹爹说，太复杂的事不适合我们，我们只要简简单单就好。” 　　赵婷和赵勇齐点头。 　　三人又嘀咕了几句，各自回到了座位上。 　　周围的气氛突然凝重，姬瑶靠在姬川晨怀里，朝门口看去。 　　一行人在万众瞩目中，过来了。 　　虽然没见过，可姬瑶笃定，是卫昆领着午极的人来了。 　　姬瑶仰着脑袋张望。 　　上官修的身量很高，却偏瘦，比起一旁的卫昆，确实略显阴柔。 　　虽然不至于像公公那边，却也比正常人要…… 　　要什么呢？ 　　姬瑶找不到合适的词。 　　反正，比起她的父亲和哥哥，差远了。 　　上官修进了大殿，并没有跟着卫昆上座，而是径直走到了姬如风面前。 　　周围的人默默注视着这边的动静，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可八卦的目光暴露了他们的猜测。 　　显然认为姬如风与上官修有关系。 　　就是不知道上官修突然走到姬如风面前，是不准备再隐瞒两人的关系，还是故意演戏给大家看，误导他们。 　　众人还在胡思乱想，那边上官修的目光却突然垂下，看着正萌萌哒，瞪大眼睛的姬瑶。 　　姬瑶心里暗道不好，结果头顶就传来轻飘飘的声音，低沉，不怀好意，“安平县主。” 　　“诶，摄政王。”姬瑶装模作样地问好。 　　可上官修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本王听闻安平县主与本王的外孙关系很好，也亏得安平县主的照拂，本王的外孙不仅进了皇学，还跟着姬将军学了不少东西。” 　　周围的人哗然。 　　两人果然有关系。 　　姬瑶却是紧眼，这个人在误导大家，在给父亲拉仇恨。 　　脸上挂着假笑，姬瑶“天真”地说道：“摄政王，您弄错了，焰哥哥能进皇学，是因为五殿下，至于他在我家，那是因为他是我的伴读，学业上的事，我们都是一起的，毕竟他太差了，我也会很丢人。” 　　“本王没记错的话，五殿下是安平县主的表兄。” 　　所以，拐了一大圈，也硬是要与他们姬家牵扯上关系吗？ 　　姬瑶顿时黑了脸。 　　而对方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不管怎样，安平县主照顾本王的外孙是真，本王准备了一份厚礼。” 　　呵呵…… 　　姬瑶没有拒绝。 　　不管她说什么，在场的人都笃定他们姬家与午极的摄政王有联系。 　　既然这样，送上门的礼物，为什么不要。 　　随着太监的唱喏，皇上带着皇后，敏妃和几个儿子一起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 　　姬瑶余光悄咪咪地看了一眼。 　　敏妃脸上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这种场合，敏妃盛宠的时候也参加过不少，可这次不一样。 　　这是她失宠后，再次被宠幸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 　　所以，敏妃显然精心打扮过一番。 　　不能压住了皇后，又不能掉了自己的身价。 　　姬瑶才不管敏妃花了多少心思，她的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 　　自从她知道敏妃把那延年益寿的方子给了皇上后，她就一直想知道，皇上会不会用。 　　据她大哥说，太医院已经让药人试药，成效怎样不知，要试到什么时候，不知。 　　只是，皇上的状态并不好。 　　尽管皇上极力作出与平常无异的姿态，可姬瑶就是固执地看出了皇上的虚浮。 　　纵欲过度？ 　　姬瑶摇头…… 　　若皇上真是贪恋肉体的人，名下就不会只有那么几个孩子了。 　　所以，这是用药了？ 　　姬瑶摇头…… 　　皇上不会那么不谨慎。 　　而且，连她都看出来皇上的状态不好，如果是因为用药所致，皇上早就停药了。 　　姬瑶懒得去猜，反正又和她没关系。 　　说了几句开场白，宴会正式开始。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歌舞。 　　姬瑶没兴趣，而是与溜到她身边的萧焰说着悄悄话。 　　“皇上怎么了？” 　　“染上了一点小风寒，太医院已经开药了。” 　　姬瑶诧异…… 　　萧焰解释道：“父皇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弄得太晚，又遇到半夜落雪，所以就染上风寒了。” 　　“那个……” 　　两个小家伙正说着话，周围突然安静，姬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抬头…… 　　果然！ 　　午极的摄政王端起酒杯，起身，正对皇上的方向。 　　“你怎么想？”姬瑶冲摄政王的方向努了努嘴。 　　萧焰一脸不屑，“他有他的打算，我有我的想法。” 第260章 都不合适 　　“我听大哥说，午极那边，局势不稳。虽然摄政王把持朝纲，可他终究是一出生就被太后放弃的存在。 　　之所以能把持朝纲，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其他王爷在夺嫡的时候，都被先皇铲除了，他们的后代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 　　原本先皇该高枕无忧了，哪知在夺嫡的时候自己也遭遇到了各种暗算，身体亏空不少，位置还没坐热人就没了。摄政王这才以辅佐小皇帝的名义，成为了摄政王。我觉得吧，他更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那是肯定的……”萧焰赞同地说道，“只不过，小皇帝身边有很多辅佐大臣，都是先皇留给小皇帝的，摄政王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来大黔？” 　　“把我扶持上位了，午极的人还敢反对他吗？” 　　“可是，他哪儿来的自信？” 　　“因为他是午极的摄政王。” 　　姬瑶明白了，合着，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大黔要顾忌午极，要给摄政王面子，就会对萧焰多加照顾，没准，一照顾就照顾成了储君。 　　而午极那边，因为萧焰的得势，对摄政王也会有几分忌惮。 　　万一，一言不和，大黔就发兵呢！ 　　玩得一手好政治！ 　　姬瑶再次感慨，自己果然不是玩政治的人。 　　两人之所以这么轻松，这个时候还能说悄悄话，是因为两人清楚，不管午极的摄政王打的什么算盘，都不会得逞。 　　姬瑶悄悄问过萧焰。 　　萧焰不否认对那个位置感兴趣，可不会因为有兴趣，就要受制于人。 　　姬瑶听大哥说了，几位皇子，其实都不是最好的人选。 　　在姬川晨眼中，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不足。 　　或者是功利心太强，或者是戾气太重。 　　就是萧焰，姬川晨也挑出了一堆毛病。 　　所以，姬瑶还真不知道，最后姬家会支持谁。 　　小短手摩挲着下颚，姬瑶朝五皇子萧烨看去。 　　讲真，对这个所谓的表兄，她还真没看透过。 　　不知道他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以及对那个位置的毫无兴趣，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们一家回来这么久，萧烨真的没有主动接触，或是拉拢。 　　反倒是敏妃上蹿下跳，不亦可乎。 　　哪怕是现在，皇上对五皇子委以重任，甚至让他接触疾风营，用意很明显了。 　　可五皇子除了最初到姬府接洽了工作，其他时间…… 　　姬瑶有些一言难尽。 　　着实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表兄要做什么。 　　最有实力的几位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除了前两个还在拼命折腾，这个五皇子还真没把这些当回事。 　　那边，上官修要表达的谢意已经表达完了，特别提到了姬如风和姬瑶以及姬家三兄弟。 　　皇上端着高深莫测的笑，收下了上官修的谢意，并表示，姬如风一家对老七的照顾，是他没想到的，以前是他疏忽了这个儿子。 　　上官修得寸进尺地表示，想表达对女儿的哀思。 　　皇上沉吟了片刻，表示上官修可以在相国寺给莲妃立个长生牌位。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莲妃当年做的那些事上。 　　上官修认为自己的庶女是被人栽赃陷害。 　　宫里那点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希望大黔的皇上，能还女儿一个清白。 　　姬瑶嗑着瓜子，八卦地看着戏。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小伙伴，时不时地安抚地瞅萧焰一眼。 　　萧焰其实心里无所谓。 　　不管上一代人的恩怨如何，他都只是个无辜的受害人。 　　不过姬瑶的安抚，让萧焰心情很好。 　　原本是欢欢喜喜的宫宴，结果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皇上紧眼，脸色不喜。 　　上官修一副久居高位者的云淡风轻，甚至还好心情地斟了一杯酒。 　　“摄政王，你什么意思？” 　　皇上很生气。 　　连姬瑶都看出来了。 　　说来，这个上官修不仅是午极的摄政王，还是皇上的岳父。 　　关系真够……复杂…… 　　想到这里，姬瑶不禁奇怪。 　　当年，午极莫名其妙地送个假公主过来，是向皇上示好？ 　　有必要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皇上刚登基，手里的权势不多，甚至兵权都在外臣手里。所以，午极这是什么操作？ 　　站队皇上？ 　　真要这样的话，这些年，包括莲妃死的时候，午极都无动于衷。 　　要不是萧焰跟着他们，怕是也不在了。 　　摇头，姬瑶表示自己只要单纯地八卦就好，太复杂的事情果然不适合她。 　　那边，上官修阴沉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皇上，本王只是心疼女儿。当年，本王的女儿不远千里地嫁到大黔，除了心悦皇上外，就是希望能为两国的友好尽一份力。 　　我们两国能维持和睦十几年，不说本王的女儿居功至伟，可也出了不少力。 　　哪怕七殿下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可对皇上，对大黔的感情一点也不少。本王只是想要个答案。” 　　“摄政王，你的心情，朕能理解。莲妃过世，朕也很心痛。所以立马就让人调查。莲妃的死，确实是意外。 　　莲妃一直在调养身体，莲妃很不适应大黔的气候，在后宫又因为思虑太重，所以在怀上龙子的时候，身体就不堪重负。 　　至于外面的那些传言，朕可以告诉摄政王，那些都是谣言，没有的事。不管是莲妃对朕，还是朕对莲妃，都是真心实意，朕对莲妃的宠爱不假。” 　　这话是真…… 　　莲妃最鼎盛的时期，就是皇后和敏妃都要退避三舍。 　　这也使得皇后与敏妃联手，铲除了莲妃。 　　上官修语气淡淡，“皇上对莲妃的宠爱，本王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莲妃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女儿，这些年，本王因为公务，忽略了女儿。这次有机会拜访大黔，本王也想亲自要个答案。” 　　上官修的咄咄逼人让皇上很不满。 　　却还是说道：“既然摄政王执意如此，那朕就给摄政王这个机会。所以，摄政王想要哪位大臣从旁协助？” 　　姬瑶明显感觉到大殿里的人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似乎是不愿被上官修看到。 　　上官修环视了一眼，目光在姬家人的方向微顿。 　　姬瑶恶狠狠地迎了上去。 　　“那就卫昆大人吧。” 第261章 不美好的遭遇 　　上官修的话让众人一愣。 　　居然是卫大人？ 　　谁也没想到上官修居然会点卫昆的名。 　　就是卫昆自己都诧异了一下。 　　看向皇上…… 　　皇上的脸色极为不好，却点头，“那就卫大人吧。” 　　卫昆领命后，宴会继续。 　　姬瑶把手里的点心递给萧焰，“这是我和我娘一起做的。” 　　悄悄试吃过了，味道不错。 　　后面的节目中规中矩，没有出挑的地方。 　　就连姬熹和柳慈都安安分分的。 　　这让姬瑶很不习惯。 　　这种场合不出点什么“意外”，不合常理。 　　姬熹这次虽然是跟着姬二爷来的，可代表的却是定国公府。 　　说来有些尴尬。 　　姬二爷在朝中的官职不高，就是参加宫宴，座位也很远，甚至在大殿外面都有可能。 　　姬老夫人心疼啊！ 　　既然老大“死了”，那么老二就是定国公府的继承人，代表定国公府，跟着他们坐前面，没毛病。 　　或许是因为李氏不在的原因，姬熹与姬川铭还有姬川鹏都规规矩矩，最多就是与身边的人聊上两句，其他时间都专心地看歌舞表演。 　　姬瑶总觉得这两人憋着大招。 　　“李氏在牢里很不好……”姬川晨低声对姬瑶说道，“说是病了，姬二爷给了狱卒银子，让定国公府的府医给李氏看了，开了治疗风寒的药，每日与三顿饭一起送过去。” 　　姬瑶瞪大了眼睛。 　　姬川晨一点也不怀疑姬的聪慧，知道这小家伙肯定猜到了什么，直接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氏也就这几日了。” 　　“别人不怀疑吗？”这么明显的举动，都不掩饰一下的吗？ 　　“就算李氏从牢里完好无损地出来，在外人眼中，她已经不干净了。你认为姬老夫人会允许有污点的李氏掌管定国公府？让定国公府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可他们可以等李氏从牢里出来后再动手啊。现在……是不是太着急了？” 　　“现在正好……”姬川晨解释道，“牢里环境恶劣，李氏很容易染病，得不到有效的治疗，自然是说没了就没了。等她回去？死在定国公府？不晦气吗？” 　　归根究底，还是定国公府的人太急了。 　　“可李氏没了，那姬熹与大皇子的婚事岂不是要延后？” 　　“不会……”姬川晨笃定地说道，“姬二爷会处理好，再说，姬熹是过去做妾，没那么多讲究。” 　　“不是侧妃吗？” 　　“就她？”姬川晨眼底尽是鄙夷。 　　“那李氏的娘家不会找姬二爷闹？” 　　“只要给的利益能让李氏娘家人满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大皇兄与姬熹的婚事，都筹备得差不多了。”萧焰的突然插话，让姬瑶吓了一跳。 　　“这么快？” 　　“不快，姬二爷还嫌慢呢。” 　　姬瑶点头…… 　　只要姬熹一天没进大皇子的府，事情就没最后定论。 　　再说了，依着姬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毕竟，姬熹的野心在那里。 　　牺牲自己给姬川铭铺路？ 　　姬熹没那么伟大。 　　“听说，姬二爷准备相看了？” 　　姬瑶吃惊地捂住了嘴。 　　所以，这父女俩是一个比一个迫不及待吗？ 　　李氏还在牢里呢，姬二爷就开始找下家了？ 　　由此可见，二房的日子并不好过。 　　姬二爷也确实有野心。 　　柳慈坐立不安地在座位上坐了片刻。 　　柳恒和柳怡有些紧张。 　　父亲基本上与大伯闹僵了，虽然没有正式脱离桃花寨，可大家心里都清楚，父亲不再是桃花寨的二当家了。 　　从父亲再次进洛水开始，他们柳府，不再是桃花寨的人了。 　　柳恒和柳怡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是没有根的花花草草，随风飘零。 　　在桃花寨的时候，姬家三兄弟还会看在长辈们的情分上对他们稍加照顾，可现在…… 　　两兄弟悄悄朝姬家的方向看去。 　　姬家三兄弟坐在那里说说笑笑，就是后来加入他们的萧焰，脸上都看不出一点拘谨。 　　想来，他们是经常这样了。 　　柳恒和柳怡对视一眼。 　　两兄弟都有些埋怨。 　　不知道父亲怎么会突然脱离桃花寨。 　　是因为京城有更大背景的靠山？ 　　可父亲为什么不想想，他们本就是桃花寨的人，这个身份，注定了他们在京城被排挤，被猜疑。 　　那些所谓的拉拢，也不过是因为皇上对桃花寨，对大伯的信任，与父亲无关。 　　尽管他们不想承认，可他们都清楚，父亲背叛了桃花寨，背叛了大伯，背叛了…… 　　他们…… 　　可他们心里更清楚，父亲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也是为了他们。 　　一时之间，柳恒和柳怡不知该用什么心态面对姬家的人。 　　柳慈借口到净房，悄悄溜出了大殿。 　　顺着小路朝没有人的地方走。 　　刚拐进拐角，看到一处阴影，立马停下了脚步。 　　“夏公公。”暮色里，柳慈的声音带着颤音。 　　“柳小姐……” 　　柳慈不敢说话。 　　恐惧一直都在，她都不敢回想。 　　后悔吗？ 　　肯定的…… 　　如果她当初不在姬府门口堵萧焰，就不会遇到五殿下，更不会…… 　　柳慈打了个冷颤。 　　“柳姑娘这是……准备做什么？” 　　“我、我……” 　　“殿下让咱家提醒柳姑娘，墙头草虽好，可谁都不是傻子，别到时候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却得罪了两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柳慈打了个冷颤，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柳姑娘是有好本事的人，手里又有那么好的东西，野心大点无可厚非。可前提是要有命，柳姑娘，你说是吗？” 　　柳慈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夏公公继续说道：“我家殿下也说了，柳姑娘这么大的本事，连他都要避让三舍，柳姑娘摇摆不定，是正常的，只是柳姑娘不要忘记了，我家殿下的手段。我家殿下再不济，也是个皇子，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能耐的。” 　　“夏、夏公公说的是。劳烦夏公公给殿下带句话，臣女是殿下的人，自然不会做对殿下不利的事，臣女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殿下可以查证，臣、臣女……只是想去个净房。” 　　“是咱家多心了，柳小姐请放心，你的话，咱家会尽数转达给殿下。”夏公公侧身，让出了路。 第262章 过年很忙 　　柳慈小心翼翼地越过夏公公，朝净房的方向走去。 　　她自然是不知道净房在哪里的，她跟出来，不过是看到敏妃身边的宫女出来了。 　　可这不妨碍她找净房的方向，看着那些朝东边走去的女眷，她也跟了过去。 　　一直不敢回头，总觉得夏公公的那双眼睛盯着她！ 　　柳慈绞着手里的绣帕。 　　她一直都不敢回忆自己失踪的那两天经历了什么。 　　在姬府外面，被夏公公带走后，她被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 　　不大，却阴冷。 　　她知道夏公公是五殿下身边的人，所以并不是很紧张。 　　她是敏妃的人，敏妃器重她，她能帮五殿下上位。所以，五殿下应该是尊重她的。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自以为。 　　五殿下确实没把她怎样。 　　不过是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然后，割开了她的手腕，让她安静地听着血滴的声音。 　　无尽的煎熬。 　　听着血液如水滴一般滴滴答答，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等待死亡比死更让人痛苦！ 　　柳慈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那种痛苦的折磨，她不敢经历第二次。 　　所以，在五殿下问话的时候，她什么都说了。 　　之所以这么干脆，柳慈不认为是自己害怕。 　　五殿下是敏妃的儿子，她是敏妃的人，也是殿下的人，对殿下知无不尽是她的本分。 　　所以，她说了自己的那张方子，也说了敏妃的打算。 　　当然，那个打算是她的猜测，嗯，确切地说，也不完全是她的猜测。毕竟，前世，敏妃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她不过是把敏妃的打算占为己有而已。 　　所以，五殿下现在也知道了敏妃的打算，应该会全力配合。 　　中间出了点岔子，可与柳慈的最终目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萧焰了。 　　柳慈还没找到接近萧焰的方法。 　　姬瑶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萧焰，她找不到机会！ 　　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萧焰，不能站在萧焰身边，她做的这些都是白费！ 　　柳慈怒气冲冲地回到大殿，盯着萧焰。 　　萧焰正在给姬瑶剥瓜子壳。 　　姬瑶喜欢吃瓜子，可不喜欢嗑瓜子壳。 　　直接用门牙吧，姬瑶怕吃成瓜子牙，太影响美观。 　　于是，萧焰一颗颗地帮姬瑶剥壳。 　　两个小脑袋时不时地凑到一起，悄声说着什么。 　　萧焰冷峻的五官，带着一丝温柔。 　　柳慈看得恍恍惚惚。 　　前世的时候，她只见过萧焰一次，是在萧焰登基后，带队前往相国寺祈福的时候，她远远地看了一眼。 　　那个时候的萧焰，浑身散发着冷气，那是柳慈从未见过的震慑场面。 　　想着久远，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前世，柳慈死的时候，也不过十一岁，看似经历了很多，其实在青楼里也只是单纯地接客。 　　因为某位大臣喜欢幼女，所以，她有固定的客人，不需要去争风吃醋，用尽手段。 　　所以，柳慈自以为是的经历了大风大浪，手段和目光都十分犀利。 　　殊不知，她的眼界和手段都十分有限。 　　以至于，她现在重生了，明明手里握着最大的利器，却处处受到限制，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不仅没有如愿以偿地接近萧焰，还在萧烨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虽然萧烨并不清楚柳慈知道的那些从何而来，也不用知道那方子是否有效，可敏妃做的那些，萧烨是知道的。 　　甚至连皇后与敏妃的计划，他都一清二楚。 　　心里不禁好笑。 　　母妃是傻了还是被野心蒙蔽了眼睛？ 　　真以为皇后那么好心？ 　　让出太后的位置？ 　　母妃在皇后跟前低头做小那么多年，一朝得势，不踩着皇后的脸，那就不是他母妃了。 　　他知道的事，皇后也知道。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皇后也坐着太后的位置，那他母妃算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太后？ 　　到时候谁的权利大些，谁又要听谁的话？ 　　萧烨摇头，喝完酒杯里最后一点酒。 　　原本以为今晚的宫宴会危机四伏，哪曾想，除了上官修要求查清女儿的死因外，气氛出奇的好。 　　姬家人回到姬府后，杨氏张罗着厨房把热着的饭菜全端上来。 　　中午的时候，大家就一起聚餐了，姬瑶收了不少压岁钱，甚至还有萧焰的。 　　萧焰虽然不在，可姬瑶帮忙代收了，宫宴的时候，都给了萧焰。 　　守岁什么的，姬瑶表示三个哥哥帮忙就好，酒足饭饱后，就带着黄桃回屋了。 　　接下来的几天，姬瑶很忙。 　　忙着收礼…… 　　皇学小伙伴，不管认不认识，都走了礼。 　　姬瑶一边让黄桃登记入册，一边暗戳戳地翻看小伙伴的礼物，选了几样自己用不上，却又十分不错的，分给了家人。 　　大年初一的时候，跟着家人到寺庙上了香。 　　没有去相国寺，人太多，姬如风想着姬瑶岁数小，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所以选了京城近郊的另一座寺庙。 　　可人也不少。 　　姬瑶在杨氏和钟氏的带领下，挨着拜了菩萨，上了香，许了愿，甚至还捐赠了香油钱。 　　而卫昆那边也没消停。 　　因为上官修的要求，卫昆的人十分积极地配合。 　　当年莲妃身边的人，因为莲妃难产，这些人都因为伺候不当，该杖毙的杖毙，该发卖的发卖了。 　　留给上官修的，只有当年那些人的口供。 　　至于莲妃用蛊，谋害皇上的事，卷宗上也有记载，不过都澄清了。 　　是嫉妒莲妃的两个妃子的栽赃陷害，最后也查明了，两个妃子都被赐死。 　　姬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挑眉。 　　不得不说，皇上很会善后，一切都天衣无缝。 　　好保住了自己的面子。 　　毕竟被宠妃陷害，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卷宗记载的那些，不仅表现了皇上对莲妃的偏宠与思念，还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情种。 　　史官都不敢这么篡改历史的。 　　姬瑶才不管那边的事，苗水南和姚水要回洛水了，疾风营三分之二的兵力都会回洛水。 　　这三分之二的兵力，包括桃花寨的所有兄弟。 　　姬瑶有些弄不明白皇上的操作了。 第263章 送行 　　这种时候，不带兵镇守京城，还把疾风营的兵力调到洛水。 　　是因为与北漠的战事吗？ 　　还有就是，二皇子不日就要到洛水，这个时候把疾风营的兵力调回去，是要疾风营跟着二皇子呢，还是让疾风营监视二皇子？ 　　姬瑶撇嘴…… 　　她更相信是监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全让她父亲做了。 　　日后，不管是二皇子登基，还是三皇子登基，父亲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皇上对姬府的恩赐，是给儿子机会，将来铲除姬府吧？ 　　功高盖主什么的，从来都是臣子的大忌。 　　姬瑶有些担心。 　　虽然她相信父亲和三个哥哥的能力，还有项院长和莫氏的维护，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到时候，父亲和哥哥们的那些功劳，都是要他们性命的催命符。 　　见小家伙紧张到脸色煞白，姬川晨把姬瑶抱在怀里，安慰道：“疾风营在民间的威信不是假的，父亲在民间的威望不是假的，只要我们不通敌叛国，不管是哪个皇上都拿我们没辙。” 　　姬瑶白眼…… 　　别以为她小，就真的什么不知道。 　　栽赃陷害，了解一下。 　　姬川晨拍着姬瑶的背，说了好大一通话，才勉强安慰好了姬瑶。 　　姬家的人都在疾风营，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是有事情要安排，姬瑶纯粹是过来凑热闹的。 　　姬瑶所在的区域是办公区，得是有一定级别的人才能进入的地方。 　　可以说，能进来的，都是姬如风的心腹。 　　尽管如此，也要经过层层搜查和盘问，才能进来。 　　姬瑶闲着没事，坐在书房里，无聊地看着沙盘。 　　排兵布阵她是不懂，可看到沙盘，还是忍不住兴奋。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姬瑶皱眉。 　　能在书房外伺候的，都是桃花寨的老人，也是父亲信得过的人。 　　可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总觉得是偷偷摸摸的，想做点什么； 　　姬瑶转了转眼珠，悄悄摸到了窗户下。 　　门外的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姬瑶听不清楚，只能干着急。 　　对方说到了什么，突然拔高了音量。 　　“你说，将军已经查到了中洲？” 　　“将军是什么人物，查到中洲，不是很正常吗？”语气中是掩藏不了的骄傲。 　　另一个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担忧，“可事情过了这么久，将军能查到吗？” 　　“将军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吗？这些年将军一直在查，或许真的查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呢？” 　　“也对，将军英明神武，没有什么是他查不到的。十八年前，十万将士的死，不仅是将军的痛，也是我们大黔的痛，我们……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欲盖弥彰地抬高了音量。 　　那人明显不信，“到底怎么了？” 　　“我、我也不确定。” 　　吞吞吐吐的声音，让对方很不耐烦，“你倒是说啊！你这是要急死我！” 　　“我真不确定，我突然想起，我在中洲的远方亲戚，大年走动的时候，说好像看到了刘大人。” 　　“什么刘大人？” 　　“就是当年负责边疆将士军粮的刘大人！” 　　“那个刘大人，他不是……” 　　“被皇上斩首了！所以我才说不确定。” 　　“说来，这个刘大人就算活着，良心也会备受折磨。” 　　“那是，十万将士啊！死的时候肚子里全是枯草，破布。如果、如果不是缺粮，那场战役我们的人不会死的那么惨！虽然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那是因为他们接到了不能退守的命令！退，后面就是洛水！” 　　“那场战役我们没有输，就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说到后面，两人声音哽咽。 　　姬瑶心里也难受。 　　那惨烈的场面，光是想想就揪心的痛。 　　十万人，最后就剩下了五百人！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守在桃花寨，守着洛水。 　　擦了擦眼泪，姬瑶从书房摸出去了。 　　送行的队伍很壮观。 　　萧烨代表皇上，跟着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一直把队伍送到长亭。 　　而京城与附近的百姓，更是沿路相送。 　　手里提着的篮子，一个劲儿地往将士们怀里塞。 　　不敢打乱行进的队伍，只站在路边，对队伍最边上的将士们“下手”。 　　可将士们动作敏捷，愣是没让百姓碰着。 　　最后，百姓们没辙，把篮子全放在了姬如风的马前。 　　姬瑶坐在明昼的马背上，偷偷朝前看了一眼。 　　百姓们还算有分寸，没有对姬瑶“下手”。 　　不知姬如风和苗水南对百姓们说了什么，百姓们没在固执地送东西，只跟着部队，一直走出了长亭的地界。 　　姬瑶神色怏怏。 　　萧焰忙打马过去，试图牵着姬瑶的手。 　　可明昼有些嫌弃萧焰的马，转了个身，屁股怼了过去。 　　姬瑶哭笑不得。 　　太通人性了也不好。 　　就像明昼，居然还知道看脸了！ 　　讲真，姬瑶真分不出马匹的美丑。 　　但能做萧焰的坐骑，血脉也是不差的，可明昼就是看不上。 　　之前最过分的是，看着萧焰的马过来，远远地就转过身子，根本就不给正眼。 　　两匹马能关在一个马厩，可明昼每次都挑着最好的马料，剩下的才是枣子的。 　　洗澡和遛弯也是如此，明昼都必须是第一个，不然的话…… 　　马房别想安生！ 　　姬瑶暗戳戳地问清楚了明昼的雄性性别后，也问清楚了枣子的性别。 　　所以，因为都是雄性，所以一山难容二虎？ 　　为此，萧焰只得换了一匹雌性的马。 　　哦豁！ 　　这下明昼连屁股都不给对方看了，直接走马。 　　所以…… 　　就很个性！ 　　姬瑶一边歉意地回头，一边努力控制明昼。 　　好在明昼虽然十分个性，可在专业上很有素质，马背上的姬瑶坐得稳稳的。 　　姬瑶跟着大部队回到姬府，整个人蔫哒哒的。 　　姬川晋买的零嘴，都不能勾起她的兴趣了。 　　最后，姬川晨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她抱了过去。 　　“在担心三叔？” 　　姬瑶点头，“洛水太乱，桃花寨也不安全。” 　　这话不假…… 　　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可偷窥的人从来就没放弃过。 第264章 中洲 　　最后一次送来的消息，居然有人想溜进西山北边！ 　　这些人要作死，别带上桃花寨的人！ 　　西山北边是北漠军力最强悍的地方，也是桃花寨重兵驻守的地方！ 　　姬瑶才不相信那些人是为了打探北漠的消息！ 　　他们是冲着桃花寨去的！ 　　大黔的内患比外忧更让人愤怒！ 　　姬瑶捏着小拳头，一脸的愤恨。 　　姬川晨刮了刮她的鼻子，安慰道：“囡囡，你知道的，整个洛水，包括周边方圆都在我们的监控中，不管是第一营还是第二营，他们的动静，我们都知道。 　　不是大哥吹牛，第一营和第二营每日吃了什么，我们都是知道的。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 　　“可是他们很烦。” 　　“是挺烦的……”姬川晨赞同地点头，“二皇子已经上了请兵的奏折，皇上象征性地与军机大臣商议了几次，最后肯定会准的，大哥估计，就这几天了。” 　　姬瑶歪着脑袋看了过去。 　　姬川晨又道：“反正洛水已经乱成这样了，再乱点也没什么。” 　　姬瑶对手指。 　　看着小家伙扭捏的模样，姬川晨好笑地说道：“囡囡想说什么？” 　　“大哥和二哥真的要去中洲？” 　　不等姬川晨回答，姬瑶又说道：“那两人的话肯定是陷阱！” 　　连她都能看出来的伎俩，她英明神武的大哥怎么会不知道？ 　　姬川晨笑道：“是陷阱，却也是真的。” 　　姬瑶奇怪地看了过去。 　　姬川晨解释道：“父亲早已查到中洲，之所以没动作，是因为我们知道，中洲那人，最后只会是个弃子，我们去不去，关系都不大。可这次，对方既然主动提到了，我们不过去，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的处心积虑？” 　　姬瑶知道疾风营里有别人的探子。 　　那是父亲和大哥故意放进去的。 　　不给对方一点似真似假的消息，对方怎么处心积虑？ 　　那些人，都在大哥的人的监控中，所以翻不出浪花。 　　不是父亲和大哥允许，他们也没机会送出这些消息。 　　“大哥，那个刘大人是谁？” 　　克扣将士们的军粮，单是这一个罪状，足以让他千刀万剐！ 　　姬川晨的脸色十分难看，“刘大人原名叫刘毅，因为当初皇上刚登基，朝中大臣都是先皇留下的，还有一部分是其他皇子的人。 　　虽然因为卫昆，这些人的主子不是死就是残，可皇上也不敢贸然用这些人。 　　而北漠在洛水恣意横行，皇上能用的人着实不多。那个时候，父亲在军中有点威望，在外敌面前，将士们还是团结一致的。 　　皇上不敢把军草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卫昆的人手里，所以就提拔了刘毅。 　　刘毅白身出仕，在夺嫡的时候之所以没有站队，是因为他没资格。 　　朝中无靠山，与其说刘毅是被排挤的对象，不如说，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把他当回事。官职不高，能力不强，没有背景，这样的人，如同一个小透明。” 　　姬瑶嗯嗯点头。 　　没人要的刘毅，在皇上登基后，因为其中立的态度，反倒得了便宜。 　　“最初的几年，刘毅确实做了一番成绩。不管军粮在谁手里，都曾出现过被克扣的现象，即使送到军营的军粮，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好的东西，都是先给当官的，剩下是，才是士兵们的。可在刘毅雷厉风行的手段下，那些军粮一分不少地送到军营，将士与士兵同吃同住，不再特殊。 　　为此，刘毅得罪了不少人。可因为皇上的偏袒，以及刘毅的举动得到士兵们的簇拥。 　　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动他。父亲与刘毅有过接触，但两人彼此不熟悉。 　　那个时候是另外的人负责与刘毅接洽。最后那次战役，大黔死伤惨重，最后被爆出了粮草的问题，皇上大怒，派人去捉拿刘毅的时候，刘毅带着他的家眷已经到了北漠的边境。为了带回刘毅与其家人，负责捉拿的人在边境与北漠的人交了几次手，最后才带回刘毅。” 　　“刘毅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粮草的问题。” 　　姬川晨一副“果然是我妹妹”的赞赏，解释道：“那个时候，战事激烈，洛水的消息传不回去，朝廷的指令送不过来，结果就被刘毅钻了空子。”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确实没有……”姬川晨点头，“可皇上最后给出的结论是这个，不是，也得是。” 　　姬瑶眸子一缩，心里隐约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刘毅被抓回来后，经过审问才知道，原来他母亲是北漠的人，是他父亲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媳妇。 　　可他父亲对母亲并不好，打骂是常事，就是她母亲怀孕的时候，父亲也没停止过对他母亲的打骂。 　　他小时候的记忆就是父亲动不动就拿母亲出气的场面。他稍微大点的时候，他父亲连他都打。 　　是母亲用弱小的肩膀保护了他。后来，他母亲再次怀孕，不仅要照顾他，还要做活挣钱养家，父亲的打骂却没有停止，终于有一次，打死他的母亲。还有，母亲肚子里的妹妹。他妹妹是被他父亲活活从母亲肚子里打出来的。” 　　姬瑶打了个冷颤，坚毅的目光却示意姬川晨继续。 　　“刘毅说，如果不是母亲最后把他推出了屋子，他早就死了。所以，他痛恨大黔，痛恨大黔的子民。” 　　姬瑶眨了眨眼，“那他为什么还读书，在大黔当官？” 　　报复大黔，扰乱大黔的朝纲？ 　　刘毅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 　　一没背景，二没能耐，就这？ 　　还想在大黔的朝堂上兴风作浪？ 　　与其苦守，还不如回北漠，在北漠的朝堂上指点江山，对付大黔。 　　姬川晨说道：“所以啊，这些都只是刘毅的说辞，听听就好。皇上虽然同情刘毅小时候的遭遇，可他却害死了大黔十万将士，最后刘毅被判了斩首。” 　　“那中洲的人是谁？” 　　“刘毅。” 　　姬川晨答得肯定。 　　姬瑶相信自己的大哥不会出错。 　　他说是刘毅，那中洲那人就一定是刘毅。 第265章 第一次做客 　　“大哥，你和二哥过去，是要把刘毅带回来吗？” 　　“大哥和二哥只要踏进中洲的地界，刘毅就会死了。” 　　姬瑶猛地瞪眼。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姬川晨知道自己的妹妹比姬老三那个铁憨憨聪明多了。 　　“你已经猜到了，不过没有证据，所以……” 　　“爹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他……” 　　“爹爹是大黔的子民。” 　　只一句话，姬瑶就知道姬如风的选择了。 　　不禁心疼…… 　　所以在用饭的时候，主动给姬如风夹了两筷子菜。 　　姬如风不明所以，却不妨碍他享受女儿的亲昵。 　　得意的小眼神儿一个劲儿地朝三个儿子瞟去。 　　最后还是钟氏看不下去了，拿筷子敲了敲碗，姬如风才勉强收敛了几分。 　　姬川晨与姬川旭是三天后启程的。 　　姬瑶可忙坏了。 　　跟着钟氏在小厨房做了好多小点心，让两个哥哥带在路上吃。 　　虽然，她知道两个哥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到了时间点会找地方用饭，会找地方休息，可姬瑶心疼啊。 　　不仅跟着钟氏做点心，还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两个哥哥买了一些吃食。 　　姬川晋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拉回二哥，自己上。 　　姬家两兄弟前脚离京，后面就有几队人马悄悄跟着。 　　而二皇子这边，皇上终于批下了他请兵的奏折。 　　为此，皇上在朝堂上难得欣慰了几句。 　　让姬瑶意外的是，午极的摄政王表示，午极半个月后也会发兵，对付北漠。 　　姬瑶撇嘴…… 　　在京城各方势力暗动的时候，上官修也没闲着。 　　在相国寺给莲妃立了牌位，点了灯，查明了莲妃的死因。 　　事情搞定，上官修终于有机会单独见萧焰了。 　　萧焰已经搬回了姬府。 　　不过上官修是在行宫与萧焰见面的。 　　姬瑶已经不管外面的流言言了。 　　萧焰从行宫回来后，就直接找姬瑶了。 　　上官修似乎是想循序渐进，所以这次会面，没与萧焰说什么，只问了他的近况，考验了他的武艺。 　　因为午极的人还要在大黔待上一段时间，所以上官修不着急，萧焰就更不着急了。 　　姬熹病了，据说是吃了不合适的食物，浑身长满了疹子。 　　姬二爷把太医院的人都请到了定国公府，开了药，可惜没有什么效果。 　　姬瑶捂嘴…… 　　果然是个狠人。 　　为了不让自己嫁过去，姬熹终于对自己动手了。 　　只可惜，姜皇后比姬熹更狠。 　　只是长了疹子，又不是人没了，该纳还是要纳。 　　姬瑶幸灾乐祸地旁观。 　　可姬熹能拖，牢里的李氏不能拖啊！ 　　姬瑶听三哥说，为了不让李氏的死晦气，姬二爷甚至用了参汤吊着李氏的命。 　　只等着姬熹前脚进大皇子府，李氏后脚就嗝屁。 　　姬瑶暗戳戳地观察着二房。 　　让她奇怪的是，姬川铭并不着急。 　　虽然他不是直接受益人，可姬熹嫁给大皇子，也是为了给二房铺路，为了姬川铭。 　　可两人都不着急。 　　萧烨跟着姬如风，负责京城这段时间的安全，每日只完成姬如风交代的任务，不主动请命，就是本身的任务，也完成得十分敷衍。 　　有人猜测，萧烨不想引起姬如风的误会和警惕，所以才表现得这般敷衍。 　　当然，大家最关心的还不是姬如风和萧烨，毕竟京城这边太平，上官修的重心又转移到了萧焰身上。 　　大家关心的是姬川晨和姬川旭的去向。 　　作为姬如风最得意的两个儿子出京，肯定是出了大事。 　　这么大的动静，姬如风没有向皇上禀报，可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把姬如风召进宫，两人在御书房聊了一盏茶的时间。 　　皇上没有多问，因为对姬如风的信任。所以，皇上只提点了姬如风几句，期间，就有说到各大世家暗中的动作。 　　姬如风不以为意。 　　并不是说，但凡是有动静的人就是有嫌疑的人。 　　也有可能那些人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要弄哪些人。 　　所以，姬如风对那些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见此，也不多问。 　　姬瑶一直担心中洲那边的情况，所以在姬如风收到姬川晨的飞鸽传书后，姬瑶摸进了书房，堂而皇之地爬上了姬如风的大腿。 　　飞鸽传书，自然只能传递纸条，所以姬川晨只写了寥寥数字。 　　可姬瑶凭借着自己聪慧的小脑袋，还是猜到了大概。 　　“爹爹，大哥和二哥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肯定是有，可你大哥和二哥有能力处理好。” 　　姬瑶还是不放心，“万一刘毅鱼死网破……” 　　“刘毅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姬如风对小女儿说道，“刘毅从来就只是个棋子。” 　　姬瑶心里戚戚，小短手拍着老父亲的手背，“爹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囡囡都站在你这边。” 　　“万一爹爹做的决定，对我们姬家是灭顶之灾呢？” 　　姬如风说完，心里有些后悔。 　　好好的，对女儿说这些做什么？ 　　姬瑶却是坚定地说道：“爹爹做什么都是对的，爹爹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 　　所以，不管什么事儿，姬如风只要循着自己的本心来就是了。 　　姬如风感动地泛起了泪花，还想矫情两句，姬瑶就顺着他的大腿滑下地，跑出了书房。 　　既然已经知道大哥和二哥没事，小家伙心里也没那么担心了。 　　她接了赵婷的帖子，今儿要到赵府聚餐。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小伙伴的家里，激动过后就是兴奋。 　　钟氏帮她准备好了礼物，想着小家伙是第一次出门做客，把身边的嬷嬷放到了姬瑶身边。 　　姬瑶身边的赵嬷嬷，依旧管着她院子里的事务，几个丫鬟也是赵嬷嬷调教的。 　　郑嬷嬷负责调理姬瑶的身体，改善她的肌肤。 　　可姬瑶出门的时候，身边的人还是少了点。 　　黄桃和红杏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能力提高不少，可随机应变还差了点。 　　钟氏琢磨着，要不再给囡囡找个嬷嬷？ 　　好的嬷嬷，不仅仅是下人，还能引导或影响主子的三观。 　　毕竟，那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人。 　　钟氏想了想，把打算告诉了莫氏。 第26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作为姬瑶的奶奶和夫子，莫氏对姬瑶的事十分上心不说，还早就安排好了。 　　姬瑶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皇学，课后，也是跟着莫氏的时间居多，所以暂时还用不上嬷嬷。 　　至于钟氏担心的姬瑶的三观问题，莫氏表示问题不大。 　　如今姬瑶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没问题的，又有姬如风和钟氏这样的父母，莫氏一点也不担心孩子的三观。 　　而且，莫氏早就联系了以前的老姐妹，十五过后，老姐妹就会到京城，到时候由老姐妹跟着姬瑶，莫氏认为没有问题。 　　莫氏之所以这么放心，是因为姬瑶比同龄人聪慧，虽然会耍小聪明，但是从小树立的三观雏形没有问题。 　　莫氏也不想太约束孩子。 　　女儿家恣意的日子本就不多，日后到了夫家，不说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可到底没了耍小性子的蛮横。 　　所以，莫氏不想姬瑶太小就学那些东西。 　　更何况，姬瑶开春才七岁。 　　对于姬瑶的学习计划，莫氏有自己的安排。 　　钟氏对莫氏十分敬重，自然是莫氏怎么安排，他们怎么配合。 　　就是杨氏那边，也表示一切按照莫老夫人的意思来。 　　所以，姬瑶才没心没肺地到赵府做客去了。 　　赵婷的好朋友只邀请了姬瑶。 　　刘氏倒是想多请几个世家嫡出的小姐。 　　可赵婷把那些帖子全扣下了。 　　女儿太有主见，刘氏也很无奈。 　　此外，邀请的客人中，还有赵将军的侄儿侄女。 　　姬瑶对赵将军家里的情况不怎么了解，赵婷和赵勇不说，她也不问。 　　不过，她大概知道，赵将军那边的人是不承认刘氏和赵婷的。 　　至于赵勇，因为是赵将军唯一的儿子，所以赵老夫人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仅此而已…… 　　当初上族谱的时候，不是赵将军坚持，赵婷是没有资格的。 　　哪怕现在刘氏是嫡妻的身份，可赵将军家人提起她的时候，依旧是“那个外室”。 　　刘氏在赵家战战兢兢，忙着讨好赵老夫人和赵家的极品亲戚。 　　姬瑶听赵婷说了，赵将军给刘氏的银子和东西，都被刘氏转手送人了。 　　赵婷无所谓，只要她娘愿意委屈自己，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从前，刘氏的心思都在赵将军身上，只有赵将军承认了她，她才有价值。 　　如今，刘氏不仅要讨好赵将军，还要讨好赵家的那些极品亲戚，更没心思管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好在，赵婷和赵勇自己争气，从小就知道除了自己，他们无人可依靠。 　　所以，两人在皇学十分认真。 　　两人都知道，只有学在脑子里的东西，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其实姬瑶也很奇怪，不知道赵将军知不知道刘氏在赵府的日子，知不知道赵婷和赵勇的想法。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意，跟在赵婷身后，慢悠悠地赵府闲逛。 　　赵将军职务没姬如风高，也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宅子自然比不上姬府的。 　　简单的二进院子，勉强打理过，还算过得去。 　　只不过，美好的心情在看到对面的一群人后，就不怎么美丽了。 　　不用赵婷介绍，姬瑶看到赵婷与赵勇戒备的目光和动作，就知道对面那些人是赵家的极品。 　　赵老夫人不仅对赵家的亲戚很好，就是娘家的兄弟和侄儿也时常照顾。 　　用赵婷的话说，赵老夫人照顾是假，显摆是真。 　　毕竟，赵将军也是草莽出身，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在乡亲们的眼中，已经是一飞冲天的存在。 　　姬瑶后知后觉。 　　皇上身边的武将，大多是草莽出身，且都是在十万将士牺牲过后。 　　姬瑶摩挲着下颚，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边，领头的人迈着八字步过来了。 　　赵鑫…… 　　赵将军大伯的孙子，也是赵老夫人偏宠的小辈。 　　用赵老夫人的话说，当初，若不是赵将军的大伯时不时地接济他们家，她和赵将军捱不过饥荒，更没有赵将军出人头地的时候。 　　如今，他们这房发达了，不能忘恩负义。 　　赵将军因为公务的原因，很少管家里的事，就是娶媳妇这种人生大事，也是赵老夫人一个人做主。 　　赵将军的元配，是赵夫人娘家的侄女。 　　倒不是那侄女有多出众，也不是赵老夫人想亲上加亲，不过是侄女容易被拿捏，赵老夫人依旧可以一手遮天。 　　在这种事情上，赵将军是不闻不问的。 　　他的心思都在军营里。 　　当初，姬瑶听赵婷说起的时候，还嫌弃地撇嘴。 　　同样是将军，同样是事业为重的男人，看看她父亲，再看看赵将军。 　　真的是没法比。 　　不过，姬瑶也就心里想想。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只要是适合自己的，旁人就没有置喙的权利。 　　赵将军的元配也是个命薄的，不仅被赵老夫人苛刻着，还因为生不出孩子，压力过大，整个人都不怎么好。 　　而赵将军那边，早就自己给自己安排了，找了个外室，生了一双儿女。 　　姬瑶曾经恶趣味地想，如果赵建军的元配也有了孩子，赵婷和赵勇，赵将军准备怎么处理？ 　　当然，这些都姬瑶心里的八卦，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看着肥头大耳的赵鑫，姬瑶被赵婷挡在身后。 　　“安平县主。”赵鑫不伦不类地作揖。 　　自以为风度翩翩，其实不过是让人笑话。 　　“赵鑫，你在这里做什么？”赵婷戒备地看着赵鑫。 　　“婶婆说今儿有贵客，让我帮忙招待一二。” 　　“瑶瑶是我的朋友，且男女有别，不劳堂哥照顾了。祖母在前院准备了糕点，堂哥还是先过去吧。” 　　“安平县主是贵客，又是第一次到赵府，怎么能怠慢？”赵鑫挑眉，说得那叫一个正义凛然。 　　婶婆老早就给他说了，安平县主是贵客，是姬将军的女儿。 　　如果，他能入安平县主的眼，那赵家不仅能更上一层楼，就是他也前途无量！ 　　一个冷宫里无依无靠的七皇子都能得到安平县主的另眼相看，他一个正儿八经的赵家长房嫡孙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冷宫里的皇子？ 第267章 彼此的维护 　　三叔与姬将军都是军人出身，有相似之处，有共同话题。 　　比起没见识的七皇子，他可是见多识广，更能让安平县主开心。 　　赵鑫信心十足。 　　作为赵府上最得宠的晚辈，他还是很有手段的。 　　只可惜，赵婷并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安平县主第一次来赵府，由我和弟弟陪着就行了。毕竟，我和弟弟是赵府的正经主人，安平县主也是我们俩的朋友，有我们俩带着，安平县主也不拘谨。” 　　再开口时，赵婷的语气也凝重了许多，对姬瑶的称呼都正式起来。 　　“是啊，堂哥虽然是好心，可安平县主怕是会不自在。”一向少话的赵勇也附和了一句。 　　赵鑫还想再说点什么，姬瑶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赵婷，好了没？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可以……”赵婷忙换上谄媚的笑，十分狗腿地对姬瑶说道：“安平县主，这边请。” 　　眼见姬瑶神色不虞，赵家的人也不敢再多话，只能让出路，让赵婷领着姬瑶继续。 　　姬瑶故意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却低声说道：“我都有点可怜你了。” 　　“放心，不会很久。” 　　见赵婷说得言之凿凿，姬瑶知道他们姐弟怕是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 　　只说道：“不要被人抓着把柄。” 　　赵婷递了个“你放心”的眼神儿给姬瑶。 　　因为是晚辈们的聚餐，所以赵府的长辈都没有出面。 　　赵婷与赵勇以主人般的姿态招呼着姬瑶。 　　这让赵鑫一行人心里很不爽。 　　要知道，在今儿之前，他们才是赵府里的主子，赵婷和赵勇算个屁！ 　　可他们也清楚，真要说起来，赵婷和赵勇才是赵府正儿八经的主子。 　　因为姬瑶的关系，赵鑫等人只能憋屈地在一旁。 　　期间，好几次赵鑫想上前搭话，都被姬瑶无视了。 　　作为赵家晚辈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赵鑫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几次下来，也对姬瑶厌烦了。 　　没了讨好的心思，索性在一旁自顾自地吃东西。 　　临近结束的时候，赵老夫人出现了。 　　作为长辈，关心晚辈，特意过来看一眼，是正常操作。 　　只可惜，姬瑶是安平县主，别说赵老夫人了，就是赵老夫人的娘，她也不会给面子。 　　敷衍了几句，在赵老夫人有意无意地提起赵府其他几房的晚辈，特别是赵鑫的时候，姬瑶终于不耐烦地问道：“赵将军还有别的孩子？” 　　“这……当然是没有的。”赵老夫人讪笑。 　　姬瑶问道：“听老夫人的话，本县主还以为赵将军还有别的子女。今儿本县主来赵将军府，是冲赵府的小主子们来的。本县主在皇学结交的只有赵小姐与赵公子。听老夫人的话，本县主以为今儿走错了地方。” 　　“安平县主说笑了……”赵老夫人不甘心地说道，“我们赵府人多，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赵将军大伯一家对我们也多加照顾，如今我儿子出息了，对他大伯一家照顾照顾也是应该。” 　　姬瑶点头，“老夫人和赵将军受了长房的恩惠，报答回去是应该。赵鑫公子是长房的晚辈，被惠及也正常。 　　可赵婷小姐与赵勇公子，当年可没受长房的照顾，凭什么要他们对长房感恩戴德，还要让出自己手里的东西。 　　诚然，没有赵将军就没有他们。所以，赵将军受的恩惠，他自己报答就行了。什么样的大恩大德，不仅要高堂报答，还要子女委屈自己？” 　　赵老夫人笑容一僵。 　　姬瑶第一次说这么文绉绉的话，有些不伦不类，可为小伙伴打抱不平的心，让她热血沸腾，继续说道：“本县主的同窗只有赵婷小姐和赵勇公子，今儿本县主拜访赵府，也是冲着两位的面子来的，至于其他人……” 　　姬瑶不耐烦的眼神儿环视了一眼。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倨傲与嚣张，赤裸裸地表现在脸上。 　　有几个脸皮薄的，羞愤地埋下了脑袋。 　　倒是赵鑫，不仅迎上了姬瑶的目光，还带上了几分轻蔑。 　　凭什么？ 　　因为他是赵老夫人最偏宠的晚辈呗。 　　就是赵勇，在赵老夫人跟前，都比他差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赵勇，日后这将军府就会是他的。 　　哪怕赵勇回来了，赵鑫也没有一点危机感。 　　没有将军府，婶婆日后会给他别的府邸，他还不用捡个破烂。 　　如果不是婶婆一直在他面前说，将来娶了安平县主有多少好处，他才不会对一个山寨里出来的村姑低头做小。 　　赵老夫人脸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住了，仅有的理智让她没有马上发作，只说道：“是，安平县主是个有主意的，老身就不打扰你们的聚会了。勇哥儿，婷姐儿，好好照顾安平县主。” 　　丢下不痛不痒的话，赵老夫人带人离开了。 　　姬瑶握着赵婷的手，悄声说道：“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她倒不怕赵老夫人当场发作，担心赵老夫人找赵婷和赵勇的麻烦。 　　小伙伴的维护，让赵婷和赵勇很感动，两人说道：“没事儿，就算没有你的刁难，她稍后还是会挑我们的错处，已经习惯了。” 　　两人也真没把赵老夫人的刻薄放在眼里。 　　只要他们的父亲还是将军府的主人，他们两人的日子就不会太差。 　　至于以后？ 　　两人相信，只要自己认真对待生活，生活就不会苛刻他们。 　　两人还算乐观，对自己的处境有正确的认知，却没有因此就改变自己的初心。 　　这是姬瑶最欣赏两人的地方。 　　“对了，年后，我和我三哥准备开新铺子，虽然还没想好做什么，到时候你们也参股吧。” 　　“可以吗？”赵婷和赵勇很有信心。 　　哪怕不知道姬瑶的新铺子是做什么的，可他们相信姬瑶，相信姬二哥。 　　那间手工作坊和胭脂铺可是很赚钱的，他们跟着姬瑶，一定也能赚大钱。 　　姬瑶的提议并不是临时起意，她早就有这个心思，也向姬川旭提到过。 　　姬川旭自然是没意见的，今儿姬瑶正好想到了，就顺口说了。 　　她也希望自己的两个小伙伴有点零花钱，不用看赵老夫人的脸色。 第268章 冲大哥来的 　　将军府的后院虽然是刘氏在打理，可赵老夫人苛刻的要求太多，刘氏不过是个工具人，怎么安排，都是赵老夫人说了算，刘氏监督完成就是了。 　　手里没有实权。 　　后院的财政大权都在赵老夫人手里，别说赵婷和赵勇了，就是刘氏手里都没私房钱。 　　也是够憋屈的。 　　可刘氏自己不立起来，也怨不得别人。 　　当然，赵将军也有责任。 　　男人事业为重，无可厚非。 　　可在需要表态的时候，也应该给予妻子一点支持。 　　如果刘氏能对赵将军说出自己的需求，赵将军肯定会表明自己支持的态度。 　　可一个畏畏缩缩，不敢行使自己的权利，一个粗枝大叶，过分相信自己的妻子。 　　于是，赵府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对于别人家的事，姬瑶表示看看就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该做什么，都是当事人自己的事。 　　姬川晨和姬川旭到达中洲后，只飞鸽传书回来一封信。 　　因为字幅的限制，只大概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姬瑶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中洲不是洛水，更不是京城，大哥和二哥过去，就是再有本事，也没有靠山。 　　两人要做点什么，不仅很受限制，可能还事倍功半。 　　所以，姬瑶天天坐在书房的门槛上，等着两人后续的书信。 　　可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再没有寄过书信。 　　小丫头不禁紧张起来。 　　她当然是相信两个哥哥的能力，可能力再大，没有帮衬，便诸事艰难。 　　紧张不安了几日，就在她准备问父亲的时候，萧焰捎来了消息。 　　“刘毅死了。” 　　意料中的，姬瑶一点也不奇怪。 　　“谁动的手？”这才是姬瑶关心的。 　　“不知道，不过，刘毅的死，有人报官了，官府那边正在调查。” 　　姬瑶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萧焰接着说道：“怀疑到了大哥和二哥身上，虽然没有明说，可目击者的证词，描述的就是大哥和二哥。” 　　姬川晨和姬川旭到中洲，在朝堂上基本上是公开的秘密。 　　两人受命调查十八年前的事，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观望，等结果。 　　他们也很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不管他们如何内斗，可在对抗外敌上，大家基本上还是齐心协力的！ 　　那十万将士是大黔的将士，是大黔的子民，他们需要一个说法。 　　可这不代表姬家两兄弟在调查的时候，就可以草菅人命！ 　　更有甚者，阴谋论地说，一定是刘毅知道对姬家不利的消息，所以兄弟俩杀人灭口！ 　　这就诛心了！ 　　姬如风带着疾风营的人调查当年的事，是为死去的将士和将士们的家属讨回公道！ 　　被这些人说成杀人灭口，那就是说，当年的事姬如风参与了！ 　　这是栽赃陷害！ 　　姬瑶顿时就气乐了。 　　“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 　　“长公主府。” 　　哟！ 　　姬瑶小短手摩挲着下颚。 　　最近太欢畅，忘记这尊佛了。 　　“倒是把她给忘记了，话说，长公主已经很久没蹦跶了。” 　　“时机不成熟。” 　　姬瑶皱眉，“我总觉得，长公主不是冲着爹爹来的。” 　　“是大哥……” 　　萧焰的话，让姬瑶了悟了什么，可又觉得不对。 　　“我大哥？关我大哥什么……你是说郡主吕萱燕？” 　　不等萧焰回答，姬瑶气鼓鼓地说道：“就吕萱燕那秃头的模样，也敢肖想我大哥？” 　　光是想想就恶心。 　　“之前长公主与敏妃联手那次，估计也是冲着姬将军和大哥来的，只不过我们自己解决了，没给他们机会。不然，他们早就扒拉上大哥了。” 　　不行！ 　　姬瑶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她看向萧焰，“你手里有多少能用的人？” 　　姬瑶知道萧焰在培养自己的力量。 　　大哥帮了他一点忙，萧焰现在手里应该有能用的人。 　　“你想怎么做？”萧焰直接问道。 　　不管手里有没有能用的人，他都会帮姬瑶做成她想做的事。 　　姬瑶想了想，嘴角扬起邪恶的笑。 　　中洲那边的事情虽然还在调查中，可朝堂上的人都在关注。为此，甚至有人义正辞严地请皇上把大理寺卿派过去调查这件事。 　　理由也很让人信服。 　　刘毅还活着。 　　这本就不对劲儿！ 　　早十八年前，刘毅就该被斩首了，他为什么还活着？ 　　肯定是有人买通了狱卒，在行刑的时候，刘毅被掉包了。 　　要做成这件事，不仅要银子，还要权势！ 　　没点权势的人，做不到。 　　所以，刘毅在朝中有帮手！ 　　也就是当年没被查到的人！ 　　这个人，如今还在朝堂，不仅是隐患，更是危害！ 　　大义摆出来，皇上还能说什么？ 　　再说，十八年前的事，事关重大，必须调查清楚。 　　于是，还没过元宵，大理寺卿就坐上了赶往中洲的马车。 　　以为这就暂时结束了？ 　　不，这才只是开始！ 　　虽然目击者不认识姬川晨与姬川旭两兄弟，可他的描述，完全就是两人的相貌特征。 　　再加上，两人到中洲本就是调查这件事的。所以，刘毅的死，肯定与两人有关系。 　　就算不是两人动的手，也是他们造成了刘毅的死。 　　所以，一定要先把姬家两兄弟找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也是为了还两人清白。 　　对于朝堂上的事儿，姬瑶都是听萧焰说的。 　　如今萧焰也能跟着几个皇兄上朝了。 　　虽然只是旁听，没有发言的机会，可多少了解了朝堂上的局势。 　　萧焰从宫里回来，就与姬瑶待在书房里，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在商量什么。 　　钟氏知道姬瑶担心两个哥哥，大概能猜到两个小家伙在书房里做什么。 　　只是在她看来，两个小家伙帮不上什么忙，就当是让姬瑶发泄发泄吧。 　　殊不知，她以为只是瞎折腾的两个小朋友，正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姬瑶知道自己身边有父亲安排的人，还有大哥安排的人，她做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所以，最后带着萧焰敲开了姬如风书房的大门。 　　姬如风正看着沙盘。 　　洛水的节节败退，他一点也不紧张，更不担心。 　　反正洛水的主力军是第一营和第二营，没他的疾风营什么事。 　　至于最后要不要疾风营救场？ 第269章 龌龊 　　姬如风表示，人算不如天算。 　　姬瑶一脚把萧焰踢了过去，示意他来说。 　　萧焰对姬如风有股天然的尊敬与畏惧，沉默了片刻，才把两人的计划说了。 　　姬如风挑眉。 　　他倒是小看了自己的小闺女。 　　想到长子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姬如风心里直摇头。 　　所以，最了解小闺女的，果然还是老大。 　　几个孩子中，最不安分的不是姬老三，而是这个软软糯糯的小闺女。 　　姬瑶紧张地看着父亲。 　　她心里当然是没底儿的。 　　也不相信单凭自己的几句话，父亲就会允许她做那些事。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姬瑶抱着几分侥幸的心理。 　　怎么说，父亲还是宠爱她的，或许就点头了呢？ 　　退一步说，哪怕父亲不同意，可知道了长公主的那些事，想必也会自己安排。 　　所以，怎么算，她都不亏。 　　“计划好了？” 　　姬如风的话，让姬瑶迅速点头。 　　末了，觉得这样还不够，遂说道：“女儿和焰哥哥推演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就算有我们没想到的地方，不是还有爹爹吗？” 　　暗戳戳地拍了姬如风的马屁。 　　姬如风挑眉，“要是爹爹不允许呢？” 　　姬瑶小手一摊，“当然是听爹爹的，爹爹肯定有自己的计划。” 　　姬如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还真没有计划。 　　这点小事，老大自己能解决。 　　长公主那边，他的人也早就撤回来，换上老大的人了。 　　就是姬瑶不做什么，老大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小闺女愿意为哥哥们做点什么，姬如风还是很高兴的。 　　他虽然宠女儿，可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什么都不懂，将来只会依附别人。 　　他告诉小女儿，不管发生什么，都有爹爹和哥哥，是让姬瑶知道，她是有底气的人。 　　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有本事。 　　他不认为小女儿是在胡闹。 　　就算是胡闹，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更何况，他听了两个小家伙的计划，才知道两人不知不觉地做了这么多。 　　只差临门一脚了。 　　他当然是支持的。 　　至于漏洞？ 　　有他坐镇，会有什么漏洞？ 　　就当是给小家伙练手好了。 　　毕竟，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姬瑶忐忑地看着姬如风，脚趾紧张到蜷起。 　　“爹爹知道了，就按照你的想法做，除了魏卓和袁新，爹爹多给你安排几个人。” 　　姬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事情太过顺利，她觉得很不真实。 　　姬如风直接把姬瑶抱起来，好笑地说道：“囡囡有自己想做的事，还是好事，爹爹自然支持了。所以，囡囡，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这蠢蠢欲动的语气，比姬瑶还着急。 　　姬瑶想了想，“后天……” 　　…… 　　萧茵这段时间十分低调，仿佛又回到了姬如风回京前的日子。 　　虽然是长公主，还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可萧茵除非是必要的聚会，否则她都是不露面的。 　　外人都以为长公主是因为夺嫡的事，厌烦了圈子里的生活，只想平平稳稳地过日子。 　　殊不知，长公主只是不想与这些人应酬。 　　虽然她极少参与圈子里的活动，却是圈子里最尊贵的女人，是众人巴结的存在。 　　可长公主心里很看不上这些女人，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 　　在她看来，这些女人…… 　　呵呵，一言难尽。 　　长公主虽然极少参加圈子里的活动，可十分关心大黔。 　　就好比现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在相国寺上了第一柱香，祈求国泰民安。 　　长公主的人设，一直都是忧国忧民，为国为民。所以，过年到相国寺祈福、上香是基本操作。 　　长公主只带了身边的嬷嬷，连宫女都没带。 　　倒不是因为相国寺是寺庙，女眷多了不方便，而是人多了不方便她办事。 　　姬瑶和萧焰被魏卓和袁新带着，趴在横梁上，咬牙切齿地看着下面的两人。 　　虽然还只是打情骂俏的阶段，可画面还是不适合小孩子。 　　而魏卓和袁新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长公主身下那人，与姬如风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个相似，仅仅只是五官上的。 　　那人怎么会有如姬如风一般挺拔的身姿和凛冽的气势？ 　　就是那张脸，姬瑶也能明显看出动刀的痕迹。 　　不知是那男人为了荣华富贵自己做的，还是长公主为了心里阴暗的那一面，下令弄的。 　　姬瑶怎么看怎么恶心。 　　她伟岸的父亲，一身正气的父亲，怎么能被这两人亵渎？ 　　姬瑶不高兴就想搞事。 　　道貌岸然的长公主，端着高雅，结果却是做着最龌龊的事儿，还是在佛门圣地。 　　想到长公主府里上演的那一幕，姬瑶只觉得讽刺。 　　贵圈这么豪放，长公主和驸马还真是典范。 　　姬瑶挪开目光，不想污了自己的眼。 　　那人是长公主千辛万苦寻来的，据说是个落魄书生，之前与姬如风只有两三分的相似。 　　姬瑶很想知道，这两分的相似，长公主是如何看出来的？ 　　面首什么的，姬瑶表示长公主自己喜欢就好，可找了一个与父亲相似的人，姬瑶的小宇宙爆发了。 　　“张夫人过来了。” 　　萧焰低声的一句话，让姬瑶露出了邪恶的笑。 　　张夫人是张御史的夫人。 　　虽然两人都很讨厌，可作为御史，张大人还是很称职的。 　　至少，他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早就布好了局，姬瑶也没什么担心的，索性缩在魏卓的怀里看戏。 　　张夫人是被他们引过来的。 　　提前几日在张夫人的房间里点上了香，催眠后暗示几次，张夫人心里不踏实，自然就要到相国寺求助。 　　再还原张夫人的梦境，让她稀里糊涂，却又目标明确地过来，撞见长公主的事，再顺理成章地闹大…… 　　简直不要太完美！ 　　电视、小说上那么多桥段，姬瑶信手拈来。 　　交给厉害的人设计，没什么是做不了的。 　　就好比现在。 　　长公主与那个书生正脱光了衣服，准备那啥的时候，张夫人推门而入。 　　然后…… 　　短暂的沉默后，一声尖叫！ 　　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惊动了寺庙里的小和尚和隔壁院子里的人。 第270章 民愤 　　长公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恶狠狠地看张夫人。 　　张夫人后知后觉，想退出去，可看到长公主的目光，她反而留下来了。 　　撞破这件事，她就知道遭了。 　　想装作没事的样子退出去，可看到长公主的样子，知道长公主是记恨上她了，她日后怕是要遭。 　　既然如此，只有心一横，当个证人了。 　　张夫人的男人是御史，并不是说，两人有多少正义感。 　　相反，两人比旁人更懂得趋利避害！ 　　御史又怎样？ 　　还不是只是个臣子？ 　　所谓的大义凛然，不过是在不触碰皇上底线的地方，使劲蹦跶，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张夫人在圈子里有些地位，平日里也端着一副清高的模样。 　　作为御史的夫人，要有自己的牌面，不能同流合污。 　　所以，私底下，张夫人是看不上长公主的。 　　认为长公主虚伪！ 　　什么为国为民，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立的人设。 　　现在把长公主捉奸在床，更是印证了她对长公主的成见。 　　心里虽然痛快，可更多的是害怕。 　　这种事被她撞见了，她会不会被长公主灭口？ 　　所以，在第一时间里，张夫人想到的是抽身而退，可动作不够快，还是被长公主看到了。 　　既然这样，那就留下，或许还能谈点条件。 　　作为高官的夫人，利益算计不过在一瞬间。 　　只可惜，没给张夫人和长公主机会，寺庙里的僧人来了。 　　尽管长公主的身份在那里，可在佛门净地做这等腌臜的事，别说主持了，佛主都不能容忍！ 　　是长公主自己不知廉耻，怪不到相国寺的头上！ 　　更何况，后面那群闻风而来的香客！ 　　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难不成，长公主把他们全都灭口了？ 　　长公主有这个能力，可眼下时机不好。 　　众目睽睽之下，长公主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被义愤填膺，正义感爆棚的百姓从床上揪下来。 　　没穿衣服的长公主和书生，在众人的目光中羞愤欲死。 　　身边的嬷嬷着急，想阻挡大家，却又不敢抬出长公主的名号！ 　　真要被大家知道这是长公主，皇家的脸面何在？ 　　皇上那里如何交代？ 　　可今晚注定诸事都不能遂了长公主的愿！ 　　围观的人中有人认出了长公主，惊呼道：“这不是长公主吗？” 　　目光看向书生，迟疑地说道：“诶，这好像不是驸马爷。” 　　众人哗然！ 　　幸亏不是长公主和驸马爷，不然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心里没了担忧，大家安静看戏。 　　当然，也有不嫌事大的，悄悄报官了。 　　这可不是京城的百姓正义感爆棚，不畏强权。 　　这些都是姬瑶安排的人。 　　有人引导，后面的事会十分顺利。 　　“回吧……” 　　姬瑶没心情看戏了，明儿京城会炸圈，她要把精力都留到明日。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里也不太平。 　　吕萱燕目瞪口呆地看着衣冠不整的父亲和软榻上的宫女。 　　那宫女她认识，是母亲身边的宫女，跟在母亲身边五六年了。 　　她虽然记不住宫女的名字，可能在母亲身边这么多年，显然是用得趁手，还得了母亲的心。 　　居然敢背叛母亲！ 　　一时之间，对父亲所有的尊重都化成了愤怒和耻辱。 　　也不管父亲的脸面，直接叫人把没穿衣服的宫女抬出去。 　　护卫为难地看着吕伯思。 　　吕伯思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吕萱燕的脸上。 　　吕萱燕捂着脸，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下人身上，“把她给我扔出去，扔在大街上，敲锣打鼓给我叫人，让大家都出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婊子！” 　　“吕萱燕！”吕伯思忍无可忍，愤怒地叫着吕萱燕的名字。 　　吕萱燕却是对着那几个呆滞的护卫撕心裂肺，“我让你们把她给我扔出去！” 　　护卫歉意地看着了吕伯思一眼，连拖带拽地把宫女拖出去了。 　　宫女拼命挣扎，一路叫着吕伯思的名字。 　　吕伯思羞愤地看着吕萱燕。 　　之前的愧疚和慌乱，现在都变成了实质性的愤怒。 　　公主府里的人，嘴里称呼他为“驸马爷”，可没有一个人听从他的指令。 　　就像刚才，吕萱燕让人把宫女扔出去，那些人就毕恭毕敬地照做了。 　　他算什么？ 　　这么多年，他委曲求全，又是为了什么？ 　　事情闹得太大。 　　虽然是半夜，可长公主府外十分热闹。 　　寒冬腊月的，不着片缕的下人被扔到街上，围观的人还真不少。 　　都是周围世家府里的下人。 　　大半夜不睡觉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下人们守夜无聊，难得遇到这么让人兴奋的事。 　　宫女努力蜷缩成一团。 　　感觉不到冷，只是周围恶心的目光让她无地自容。 　　她完了！ 　　只是被捉奸的话，或许长公主还能让她做个通房，可现在…… 　　她被那么多人看了，别说长公主了，驸马爷也不会要她了！ 　　她处心积虑地爬上驸马爷的床，她…… 　　手掌覆在小腹上，宫女咬着牙。 　　姬瑶睡得很好。 　　折腾了一晚上，姬瑶太有成就感了。 　　刚洗漱好，萧焰就进来带她去吃早饭。 　　路上，萧焰说道：“相国寺的事和公主府的事都闹开了，两边都有人告到京兆尹那边。” 　　这下有人头大了。 　　“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去瞧热闹。” 　　这么大的事，衙门那边肯定有人守着，皇上就是想息事宁人，也做不到。 　　皇室丑闻…… 　　原本该藏着掖着，可当时围观的人不少，又没人控制现场，能传的，不能传的，都传出来了。 　　一夜之间，不仅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百姓也多了谈资。 　　长公主啊！ 　　多端庄贤淑的人啊！ 　　一心为大黔，吃斋诵经，女人们的典范啊。 　　原来，私底下是这么一个荡妇！ 　　那书生，虽然大家没瞧着本人，可经过以讹传讹的宣传，大家都知道了那书生与姬将军有七八分的相似。 　　顿时都恶心了。 　　“呸！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以为有一点相似，就真可以与姬将军相提并论了？就他那鹌鹑身板，都不够长公主折腾一回！” 　　因为对姬如风的维护，大家也没那么尊敬长公主了。 　　不过是个女人，端着菩萨心肠，却做着荡妇的事儿，竟然还猥亵了姬将军。 第271章 收获颇丰 　　姬将军是大黔的战神，怎么能被人如此玷污！ 　　所以，一早到衙门维护正义的人不少。 　　姬瑶一手牵着姬川晋，一手牵着萧焰，在人群里看戏。 　　有眼尖地认出了姬瑶，立即高呼，“安平县主来了，大家安静！” 　　啊嘞！ 　　围观变主角了？ 　　姬瑶一点也不怯场，牵着姬川晋上前几步。 　　“昨儿的事儿，本县主和三哥都知道了，过来看看情况。” 　　“安平县主放心，我们都是支持姬将军的，不管姬将军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都站在他这边！” 　　这人的话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姬瑶却是摇头，“这件事与家父无关，是长公主与……嗯，那书生之间的事。从头到尾都与本县主的父亲没半点关系，唯一让人恶心的，也就是那书生的相貌了。” 　　“就是！安平县主，草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心的事儿！说句不客气的话，草民之前就一直认为长公主对姬将军心怀不轨，可没有证据，没想到长公主自己暴露了。” 　　心里再不平，有些话也不敢直说，毕竟那是当今皇上的亲姐！ 　　这件事，皇上也该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圈子里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激动过。 　　长公主和驸马爷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 　　驸马爷对长公主的宠溺，长公主对驸马爷的维护和贤惠，原来都是表面文章，私底下大家各玩各的。 　　圈子里的夫人们算是长见识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姬瑶没心思管长公主与驸马爷的事儿，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在公主府的书房里，姬瑶看着打开的密室大门，目瞪口呆。 　　姬川晋也觉得，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儿吧？ 　　他们本来是想趁乱摸点好东西回去。结果，不小心打开了密室。 　　姬瑶也不知道自己碰到哪儿了，这密室大门就在几人的眼皮子底下打开了。 　　萧焰摇头，“我的人盯了这么久，还真没发现这个地方。” 　　魏卓和袁新是第一次进公主府的书房，还没来得及排查。所以，也没发现这个密室。 　　“进去吗？”这话姬瑶是对魏卓说的。 　　魏卓与袁新对视一眼，“属下先进去看看，没有危险，小姐和公子再进去。” 　　知道拦不住姬瑶，魏卓和袁新也不做徒劳的挣扎。 　　一盏茶的时间后，姬瑶等人，被魏卓和袁新一前一后，带着进了密室。 　　很小，几步路就到尽头了。 　　对面是一个储物柜，八宝阁一般的设计。 　　上面放了几个瓷瓶和书画，姬瑶盲猜是古董。 　　然后，最中间放了一个手臂长的木盒。 　　上面是机关锁。 　　一行人回到姬府，姬瑶带着搜到的东西，和姬川晋、萧焰摸到了姬如风的书房。 　　姬如风刚与属下谈完正事，见着一脸正气的姬瑶，只觉得好笑。 　　挥手，让下属们都出去了。 　　“咋啦？”姬如风好笑地看着小脸写满不爽的女儿。 　　“爹，你都不知道长公主有多恶心……” 　　姬川晋最是沉不住气的性子，噼里啪啦把之前在衙门里得到的消息都说了。 　　姬如风在朝堂上就知道了，当时一脸委屈和愤慨。 　　皇上的脸色也很难看。 　　事情闹得如此大，他就是想私下处理，也不行了。 　　更何况，还玷污了他最得力，最信任的臣子！ 　　这件事是压不下来了。 　　可真要说起来，也只能说是长公主与驸马品行不端。 　　可养面首什么的，有几个公主没做过？ 　　只是好巧不巧的，长公主养的那个人与姬如风有几分相似，触碰了大黔百姓的底线。 　　至于驸马？ 　　不过是睡了一个宫女，多大点儿事儿？ 　　只是好巧不巧的，那宫女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只能说，长公主与驸马太豪放。 　　又不是危及大黔江山社稷的事儿，犯得着兴师问罪吗？ 　　是的…… 　　就在姬瑶在长公主转了一圈的功夫，坊间就有这样的流言了。 　　明着是在评论长公主与驸马爷，实际上是在替两人开脱。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没有被影响。 　　稍后，等这件事发酵得差不多了，大家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姬如风把姬瑶抱起来，“圈子里，这种事层出不穷，还有更恶心的，囡囡不气哈。” 　　看到横在两人中间的盒子，姬如风挑眉，“这是囡囡找到的？” 　　“是魏叔叔和袁叔叔带着我们找到的。” 　　姬瑶把盒子递到了姬如风面前。 　　“囡囡要不要猜猜是什么东西？” 　　姬瑶摇头…… 　　太费脑筋的事儿，她没兴趣。 　　那间密室里的东西都搬回来了。 　　数目不多，却都是珍品。 　　古董字画就不说了，还有多处的房产。 　　从宅子到铺子，还有两三个庄子。 　　此外，还有京郊附近的两座山！ 　　姬瑶甚至阴谋论地想，那两座山上是不是有矿？ 　　她才不相信吕伯思买两座山是为了种果树。 　　“爹爹，你有办法把契约的名字改了吗？” 　　这些都是吕伯思的产业。 　　说来，长公主也真是可怜。 　　吕伯思置办的这些东西，没一个是她的。 　　“这容易，到时候爹爹全换成囡囡的名字。” 　　姬瑶却是摇头，“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和焰哥哥，这两个山头给疾风营。” 　　倒不是姬瑶小气，只给几个哥哥。 　　在哥哥们的名下，更方便他们利用资源钱生钱。 　　至于爹爹和娘亲，只要坐着数银子就好。 　　那两座山头，姬瑶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里面有什么，可依着吕伯思的性子，绝对不会做无用的事儿，所以干脆充公，有疾风营守着，她可以慢慢拆盲盒。 　　姬瑶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姬如风一点也不认为这是胡闹。 　　点头点得十分干脆。 　　“那好，这件事交给爹爹。” 　　垂眸，看着姬瑶手的盒子，姬如风也不得不感慨小女儿的运气是真的好。 　　“这里面是吕伯思通敌的证据。” 　　姬瑶眸子一紧，“午极？” 　　说这句话的时候，姬瑶的目光不满地看向萧焰。 　　萧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为什么是午极，而不是北漠？”姬如风反问。 　　姬瑶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是北漠的话，吕伯思就不会娶公主了。” 第272章 偷龙转凤 　　果然是他的小机灵鬼。 　　姬如风刮了刮姬瑶的鼻子，说道：“吕伯思娶长公主在前，叛国在后。因为大黔的驸马不能参与朝政，与其做个没有实权的大臣，吕伯思直接选择了经商。 　　只是，他卖的，却是铁矿、盐和茶叶等东西。茶叶、丝绸、瓷器，都是他明面上的，盐和铁矿是暗地里的。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别的，爹爹还在查。” 　　没想到，小女儿直接翻出了账本。 　　其实，就是姬瑶没找到密室，里面的东西也瞒不了姬如风。 　　姬如风之所以还没动手，是因为目前这个不是最重要的。 　　他手里的东西窜起来，足以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 　　他要的是对方的万劫不复，而不是留有后路。 　　所以，尽管他手里的证据足以揪出真相，可他仍旧按兵不动。 　　他要把所有明处暗处的证据都找出来，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哪怕…… 　　即使是那个人！ 　　察觉到父亲的情绪不对，姬瑶揪着姬如风的衣领，岔开话题问道：“爹爹，午极不是来寻求联盟的吗？” 　　“谁说联盟就不能有自己的私心了？”姬如风好笑地说道，“正是因为有私心，才会寻求联盟。自己的能力不行，寻求帮助，最后双赢。午极的兵力不及大黔，更何况如今上官修把持朝纲，他虽然能排兵布阵，可到底不是正统出生的武将。 　　若不是那几个将军忠心午极，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跟着勉强看得过去的，以维持午极安稳。” 　　所以，上官修是那些人没有选择的选择了？ 　　真够惨的…… 　　姬瑶心里腹诽了一下。 　　姬如风继续说道：“所以，上官修急需发展真正属于他的势力，也必须让午极的军队看到他的能力与手段，所以才想从大黔购买铁矿和食盐。 　　这些东西极其珍贵，午极目前还没有找到铁矿，这对午极十分不利，可这种东西，在大黔都十分在珍贵，更别说卖给午极了。” 　　所以偷盗是最省时省力还省银子的方法。 　　先不说大黔愿不愿意卖给午极，就是那昂贵的费用就是上官修不愿意给出去的。 　　只是…… 　　姬瑶不懂就问，“吕伯思能送出去多少东西？上官修要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还有其他的，具体的，爹爹的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姬如风不准备说得太详细，只安慰道，“囡囡放心，吕伯思跑不了。” 　　“那长公主呢？” 　　这才是姬瑶担心的。 　　比起吕伯思，姬瑶更讨厌长公主。 　　“放心，她也跑不了。虽然吕伯思做的事她不知情，可她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所以，长公主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姬瑶双眼发亮，却按捺住激动，没有追问，就怕影响了父亲的计划。 　　心满意足地离开书房，姬瑶对萧焰说道：“呐，我爹爹的话你都听到了，别和上官修走得太近，万一上官修出事了，你会被连……” 　　姬瑶止住话头，神色古怪地看着萧焰。 　　“要不，我们做点什么？”姬瑶在征求萧焰和姬川晋的意见。 　　“我觉得行。”萧焰看向姬川晋。 　　姬川晋更是蠢蠢欲动，“我无所谓啊，需要我做什么，说一声就成。” 　　反正别指望他拿主意。 　　姬瑶这边暗戳戳地计划着什么，长公主和吕伯思的事情，还在继续。 　　那爬床的宫女，官府这边交给长公主自己处理。 　　毕竟这是公主府的家事。 　　是留是卖，长公主与驸马自己解决。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驸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圈子里的模范夫妻，以宠爱公主成为圈子里人人称道的好男人。原来，也与其他男人一样好色。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 　　这两人，还真是…… 　　般配…… 　　至于那个书生。 　　与姬将军相似，本没什么。 　　可故意把自己的脸做成姬将军的模样，那就是原罪了。 　　在牢房里仅仅只待了半日，书生的那张脸就被人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姬瑶听姬川晋绘声绘色地描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姬川晋补充了一句，她才明白什么是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书生脸上的皮，被人剥了下来。 　　一张血淋淋的脸，让人不敢直视。 　　书生没有死，却也活不长了。 　　伤口感染什么的，了解一下。 　　姬瑶打了个哆嗦。 　　萧焰忙把小丫头护在自己的怀里，不满地瞪了姬川晋一眼。 　　姬川晋顿时来气了。 　　哟呵！ 　　敢给他小三爷脸色看了？ 　　如不是因为囡囡，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双手叉腰，姬川晋鼻孔朝天地说道：“老七，你什么意思？” 　　对萧焰的称呼，也是很随性。 　　“你吓着囡囡了。”萧焰不满地说道。 　　姬川晋指着姬瑶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嘴角跃跃欲试的笑，“我吓着囡囡了？” 　　“没事，有焰哥哥陪我，三哥，你继续。” 　　我行的…… 　　姬瑶握拳…… 　　姬川晋气笑了，却还是继续说道：“狱卒说，睡了一晚上，书生的脸就这样了，他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大概是神仙看不下去，给他的惩罚吧。 　　大夫给书生看过，脸是包起来了，可没有皮，肌肤敏感，就是包着纱布，都让书生痛不欲生。反正没有死，吊着一口气。就不是不知道伤口感染后，他还能活多久。” 　　光是想想…… 　　就痛…… 　　书生的惩罚还没下来，不过，姬瑶估计会很惨。 　　不会死…… 　　不仅是说他被剥了脸皮不会死，最后的审判结果，他也不会死。 　　长公主不可能承认通奸，那书生就只能是面首，如果是面首，那就不存在道德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书生把自己得脸弄成了姬将军的模样。 　　所以，姬瑶猜测，书生最后会被流放。 　　不会死…… 　　只是吧，没有脸皮的脸，最后会溃烂，书生最后还是会死。 　　而且，死状会很惨。 　　以为这样就完了？ 　　除了这样的事，衙门象征性地要对公主府搜查一番。 　　所以，姬瑶让姬川晋把盒子里的东西放进了吕萱燕的房间。 　　当然，是誊抄的那份。 　　字迹以假乱真。 第273章 都是能作死的 　　只是，衙门的官差才刚到公主府，就看到一对母子跪在府外。 　　两人穿着不算很好，却十分得体。 　　妇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可并不让人觉得刻薄。相反，给人温婉、贤良淑德的感觉。 　　哪怕现在两人跪在地上，后背也挺得笔直。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他们跪在地上，而是别人跪在他们的面前。 　　这样的气质，上前询问的官差都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姬瑶在第一时间就去围观了。 　　为了不给父亲惹上麻烦，她还特意换成了男装，没让姬川晋和萧焰跟着，毕竟两人太显眼了。 　　妇人的声音不大，可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众人目瞪口呆。 　　姬瑶在一旁捂着嘴。 　　所以，这人是驸马的外室？ 　　那是驸马的儿子？ 　　不是，妇人现在带着儿子过来，是要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名份？ 　　可是…… 　　姬瑶看不懂了。 　　不该在这个时候。 　　这分明是赶来送死的！ 　　不等姬瑶想明白，那群官差就进公主府了。 　　这妇人何去何从，是长公主与驸马的事儿，与他们没一点关系。 　　围观的人可不愿放弃这么大的瓜。 　　有几个八卦的大妈、大婶，悄悄朝那对母子靠了过去。 　　借着安慰的机会，八卦这对母子与驸马的关系。 　　而办公的官差，如姬瑶的愿望，从吕萱燕的房间里搜出了那本账本。 　　数目之大，东西涉及的范围之广，持续的时间之长，让京兆尹头疼不已。 　　所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方向。 　　账目上的记录，完全没有一点遮掩。 　　用姬瑶的话说，这更像是一本私人日记。 　　记录下了所有腌臜的事。 　　每一笔账目，从货物的名字，到出货人，收货人，以及最终的目的地，有名有姓。 　　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就能顺着账本的信息，查到京城这边的人。 　　当然，要搜罗这些东西，涉及的范围很广，就好比铁矿和盐矿，光是京城这边的还不行。 　　天高皇帝远，更容易动手脚。 　　看着上面源源不断被送出去的东西，大黔的皇帝亲自下令，让大理寺调查。 　　因为大理寺卿被派到了中洲，所以由他的下属负责，所有消息，直接禀报给皇上。 　　账本是在吕萱燕的房间里被发现的，可吕萱燕一问三不知。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皇上，让人把吕萱燕扔进了牢房，长公主一家在牢房团聚了。 　　哪怕长公主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得体，可几日的折磨下来，也衣衫凌乱，蓬头垢面。 　　原本，每日三餐还能享受小灶。 　　可自从那本账本被搜了出来，大家都知道，长公主翻不了身了。 　　狱卒的讨好与小心翼翼也变成了颐指气使。 　　小灶？ 　　没差别对待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看着那一桶潲水，长公主和吕萱燕齐刷刷地别过了脑袋。 　　“还把自己当公主？也不瞧瞧自己现在的样子！你说，你淫荡就淫荡吧，只要你觉得爽就行，可你居然叛国！老子最恨对不起大黔的人！你不配做大黔的公主！” 　　狱卒手里的长勺，穿过铁栏，朝长公主的身上打去。 　　“放肆！”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挡在长公主身前，“对长公主不敬，该当何罪！” 　　“长公主？就她这样的，也配长公主？” 　　狱卒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恶心道：“我们大黔没有这种卖国的公主！” 　　狱卒的态度，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态度。 　　而且，甚至是皇上的态度！ 　　再怎么说，萧茵也是长公主，除非是皇上放弃她。否则，一个狱卒怎敢给她脸色看？ 　　嬷嬷想到了这点，脸色巨变！ 　　狱卒脸上的笑容也猥琐起来，“很快我们大黔就没有长公主了。” 　　丢下这句话，狱卒心情很好地离开了牢房。 　　“公主！”嬷嬷急切地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闭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后才缓缓睁眼，看向一侧。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长公主一家三口被关在一个地儿。 　　虽然不是在一个牢房，可大家都是邻居。 　　所以，长公主看向的是吕伯思的方向。 　　“是你吧。”疑问的句子，笃定的语气。 　　吕伯思盘腿坐在地上。 　　虽然在牢房，可他一点也不狼狈，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连发丝都没乱一根。 　　长公主顿时就笑了。 　　榜下捉婿…… 　　她也不是随便捉的。 　　当年应考的学子，成绩前十的，她都做过调查。 　　相貌不好，家里人员复杂的，筛掉。 　　能力不行，性格不好的，筛掉。 　　迂腐、古板的筛掉。 　　年纪不匹配，家里有妻子的，筛掉。 　　最后，就只有吕伯思符合她的要求。 　　是真的符合。 　　吕伯思的相貌不差，虽然不如姬如风，却有书生的儒雅。 　　一点也不娘气，是个能担当的。 　　能力不差，真要入仕的话，能有一番作为。 　　要这样的人做驸马，她确实花了点功夫。 　　长公主直接找上了吕伯思的母亲，不用说多复杂的话，只说一些朝堂上的险恶，以及吕伯思没有背景与后台的现实。 　　当然，京城里待嫁的官家小姐不少，吕伯思不一定非她不可。 　　可长公主的身份岂是那些官家小姐能比的？ 　　大臣，最终在夺嫡的时候会站队。 　　可长公主不需要。 　　更何况，哪怕吕伯思只是明面上不能参与朝政，可私底下又不是不能作为。 　　他们的孩子，起点比任何人都高，吕家几代人过后，就是会大黔底蕴最深厚的世家。 　　吕母自然是心动的。 　　作为一个传统女人，最在意的，不就是家族吗？ 　　而长公主促成吕家姑娘的亲事后，吕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长公主嘲讽地笑了。 　　看似吕伯思委屈，在母亲的逼迫下与她成亲，可作为枕边人，长公主很清楚的吕伯思的品性。 　　什么逼迫，不过是从善如流罢了。 　　能一步登天，为什么要苦心经营？ 　　丈夫的心机，长公主并不在意。 　　没点能力与手段，也不配站在她身边。 　　只是……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大黔。 　　吕伯思笑得温柔，对长公主的宠溺一如既往，就连笑纹的弧度都没变过。 第274章 都很厉害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长公主心寒，“长公主与我是一体的。” 　　所以，我有什么下场，你也一样。 　　“你居然敢背叛大黔，陷害长公主！”嬷嬷指着吕伯思的方向，气愤地说道，“为什么？长公主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长公主？” 　　吕伯思笑得愈加灿烂，“承蒙长公主厚爱，如今我所拥有的这些，都是托长公主的福。” 　　“你！”面对吕伯思近似于无赖的回答，嬷嬷气得说不出话。 　　长公主嘴角也噙着了弧度，“驸马爷好心计。” 　　“公祖也不逞多让。” 　　“驸马爷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应该为自己想好了后路吧？不知驸马爷是全身而退，还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吕伯思不答。 　　长公主继续说道：“驸马爷真的以为冯氏能躲过这一劫？” 　　外面的事儿，长公主都知道。 　　并不是她眼线多，而是姬瑶小心眼地让人透露给她的。 　　而长公主的反应在姬瑶的意料之外。 　　不得不说，长公主确实够冷静。 　　都这个时候了，面对皇兄的放弃，夫君的背叛，她还能冷静地在这里说话，就可见其心性不一般。 　　而吕伯思却十分淡定，“事态如何发展，不是我能控制的。” 　　面上淡定，可吕伯思的心里却十分着急。 　　不明白，冯氏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带着儿子突然出现？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不管他会不会暴露，冯氏都应该带着儿子到午极。 　　等他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与冯氏母子汇合。 　　中间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岔子吗？ 　　不得不说，长公主与驸马半斤八两，两人都是厉害的人物，心理素质过硬。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云淡风轻地打着机锋。 　　可两人的淡定感染不了吕萱燕和嬷嬷。 　　吕萱燕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听到母亲的话，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父亲有了外室！ 　　而且，还有一个儿子！ 　　虽然她是嫡女，还是郡主，可她知道父亲有多想要一个儿子。 　　如果不是母亲的身份够厉害，父亲要维持他在圈子里的人设，家里小妾通房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母亲生下她后，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再生育，父亲表面上安慰着母亲，可心里终究还是遗憾的。 　　太久远的记忆，吕萱燕记得不大清楚，可她有印象。 　　曾经见过父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所以，她才那么努力地想得到父亲的认可。 　　让父亲知道，她是姑娘又如何？ 　　她母亲是大黔的长公主，她是大黔的郡主。 　　同龄人中，谁的身份有她尊贵？ 　　嗯，姬瑶除外。 　　儿子？ 　　不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儿子，都是低贱的！ 　　所以，在看到爬上父亲床的宫女的时候，她才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大打出手了。 　　一个宫女，也想怀上她父亲的孩子？ 　　回忆被唤醒，心里的恐惧与嫉恨也被唤醒。所以，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执意羞辱宫女。 　　让那些企图靠近她父亲的人看清楚了，凡是存了居心的人，最后都不得好死。 　　却也打了父亲的脸。 　　所以，父亲才故意借她的手，陷害她母亲吗？ 　　那些所谓的账本，所谓的证据，都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 　　作为母亲的女儿，帮母亲藏匿这些东西，似乎是理所当然。 　　不仅衙门里的人这么认为，就是外面的那些人也这么认为。 　　现在，他们都认为是母亲叛国，却不知父亲才是罪魁祸首。 　　吕萱燕猛地抬头。 　　如果母亲被定罪，她也会被连累。 　　毕竟，那些东西在她手里，她不可能不知情。 　　所以，没了母亲和她，那冯氏母子就可以登堂入室了！ 　　父亲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吗？ 　　吕萱燕的心里很乱，母亲与父亲后面的话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了。 　　她心里忐忑不安，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随着那本账本，越来越多的东西被牵扯出来。 　　涉及到了一些三品以上的官员，这让大黔皇帝震怒！ 　　而上官修那边表示他会帮着彻查午极的官员，可不一定有结果。 　　再说，这是臣子们的个人行为，他这个摄政王也很无奈。 　　姬瑶表示，呵呵呵。 　　吕伯思贩卖的这些东西，放在现代，大部分是军工产业，你一个午极的摄政王会不知道？ 　　没准，你就是最后的大老板，那些臣子都是给你打工，帮你背锅的。 　　不过，午极摄政王的态度并没有影响姬瑶吃瓜的好心情。 　　吕伯思这边是查不出什么的。 　　虽然有账本，可也只能说明吕伯思在贩卖大黔的资源，不能实质性地说明什么。 　　那些铁矿，盐矿和茶叶，都是吕伯思暗中勘测出来的，连小型矿场都算不上的矿场，产量低得下人，且东西的品质还不好。 　　可再不好的东西，对于稀缺资源的午极来说，都是好东西。 　　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输出，对午极的作用不容小徐。 　　至于茶叶，那就更简单了。 　　层层贪墨下来，茶叶的数量只多不少。 　　而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定长公主的罪。 　　特别是，账本上那些被牵连进来的大臣，在恐惧中把吕伯思给招出来了。 　　这下，卖国贼的帽子，终于扣在了正确的人头上。 　　可吕伯思并不惊慌，长公主与吕伯思也依旧在牢房里关着。 　　姬瑶摸了摸鼻子，对姬川晋说道：“三哥，那冯氏母子，真是大哥的人？” 　　“怎么可能……”姬川晋直接否认，“冯氏跟着吕伯思都有七八年了，他们的儿子都五岁了。大哥虽然神通广大，却还不至于神到这个地步。” 　　“那是怎么回事？” 　　姬川晋解释道：“两人是早就勾搭上了的，吕伯思想要个儿子，可长公主生了吕萱燕就不能生育了，吕伯思要标榜自己好男人的人设，不纳妾，不要通房，结果自己找了个外室。那个冯氏是个孤女，自己有个面摊，机缘巧合下，吕伯思帮了她几次忙，两人就好上了。” 　　“机缘巧合？”姬瑶的关注点，永远都不在正常人的点上。 第275章 承诺 　　姬川晋撇嘴，“你也看出来了？什么机缘巧合，我看啊，是冯氏自己设计的。不管怎样，对吕伯思有用。冯氏心甘情愿地做起了吕伯思的外室，生下了儿子。 　　不过，吕伯思对冯氏母子确实好，他做的那些事，瞒下了长公主，却没有瞒下冯氏母子，连他们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姬瑶凑了个脑袋过去，很有兴趣的样子。 　　没有大哥和二哥的争宠，姬川晋在姬瑶面前嘚瑟得尾巴朝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午极的使节回去，冯氏母子会跟着一起，顺便带走吕伯思这些年存下来的银子。 　　吕伯思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就会在午极与冯氏母子汇合，改头换面地生活。” 　　顿了顿，姬川晋神色凝重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大黔要乱了。” 　　这个乱，不仅涉及到皇室，还会牵连长公主。不然，吕伯思不会安排这些。 　　是笃定没有后顾之忧，才会放心离开。 　　姬川晋想到的，姬瑶自然也想到。 　　小脸也比平日里严肃了几分。 　　那边，姬川晋继续说道：“按照我的猜测，吕伯思应该已经安排妥了，虽然我不知道吕伯思为何这么有信心会逃过这一劫。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冯氏母子居然主动暴露了。” 　　这也是姬瑶想不明白的原因。 　　既然吕伯思安排得那么妥帖，冯氏只要按照吕伯思安排好的做就行，为什么要自己暴露？ 　　为了所谓的身份？ 　　真是可笑…… 　　他们一家在午极，冯氏就是吕伯思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的儿子就是嫡子，将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她何必在这个时候揪着身份不放？ 　　就是现在长公主允许她进门，她连个妾室都算不上。 　　还身份？ 　　姬瑶朝姬川晋看去。 　　果然，姬川晋摇头晃脑，已经嘚瑟上了。 　　问我啊，问我啊！ 　　读懂姬川晋的小眼神儿，姬瑶十分配合地问出了问题。 　　“是大哥……” 　　“大哥！”姬瑶双眼发亮，“大哥有消息了？” 　　担心害怕了一段时间，姬瑶也放开了。 　　大哥无所不能，没有什么是大哥不能解决的。 　　他没传消息回来，肯定是有别的安排。 　　这不，大哥在中洲，都把吕伯思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也是才知道的……”姬川晋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知道的，但冯氏那边，大哥的人确实接触过，所以冯氏才自己把自己暴露了。” 　　“大哥给了冯氏什么承诺？” 　　“我听大哥的人说，是保证了冯氏母子性命无忧，并承诺，吕伯思交给她的那些在午极的银票和房契都会留在她的手里并换上她的名字。” 　　“大哥在午极也有势力？” 　　这是什么神仙大哥？ 　　无所不能都不能形容她大哥的厉害！ 　　“我不清楚，但是大哥敢这么说，就一定能做到。” 　　姬瑶兴奋地搓手。 　　吕伯思置办的在午极的房产，是给冯氏母子的后路，也是给自己的后路。 　　姬瑶虽然不知道吕伯思揽了多少钱财，但依着吕伯思谨小慎微的性子，绝对不少。 　　不管是宅子还是铺子，甚至没准在午极已经开始了经商。 　　毕竟，这些都是吕伯思将来在午极立足的根本。 　　肯定是笔不菲的银子。 　　难怪冯氏会心动。 　　可姬瑶认为，这应该不是冯氏最后愿意合作的原因。 　　吕伯思能为了利益而背叛长公主，将来也会为了别的利益放弃冯氏。 　　长公主这么高的身份，吕伯思都能下狠手，冯氏有什么？ 　　不过…… 　　姬瑶摩挲着下颚。 　　大哥要冯氏主动暴露自己，一是为了加剧吕伯思与长公主之间的矛盾，二是坐实吕伯思做的那些事。 　　可大哥要保下冯氏，肯定有后招。 　　不管冯氏最后会不会被吕伯思连累，大哥都得保证冯氏能改头换面，或者继续在大黔，或者到午极。 　　金蝉脱壳？ 　　这是姬瑶最先想到的。 　　然后…… 　　不知为何，姬瑶突然想到了中洲的刘毅。 　　总觉得大哥要搞事，还是搞大事！ 　　“大理寺卿到了中洲？”姬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姬川晋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地说道：“已经到了，开始着手查案了。” 　　“大哥和二哥呢？” 　　姬川晋神色闪躲，似乎很犹豫。 　　有猫腻！ 　　姬瑶人小鬼大地眯了眯眼。 　　“三哥？” 　　明明还是娇娇糯糯的声音，可姬川晋硬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我也不知道大哥和二哥在哪里。” 　　“所以，他们已经不在中洲了？” 　　“不在。”姬川晋老实摇头。 　　姬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管朝堂上的纷争如何，二皇子在卫昆的陪同下，带兵前往洛水了。 　　众人的注意力也随着大部队到了洛水。 　　洛水可谓是大黔最热闹的地方了。 　　这个热闹当然不是指喧哗的程度，而是权势纷争的程度。 　　卫昆都亲自到洛水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可皇上这边一直没有动静，姬如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姬如风是要镇守京城，还是有别的任务？ 　　众人猜测不断。 　　吕伯思的事被曝光后，别说朝堂上的大臣了，就是普通百姓都嗅到了几分危险。 　　就是不知道，这个危险会波及到什么程度。 　　长公主的事情处理得很快。 　　虽说是长公主的私生活，可犯了众怒，还玷污了姬将军，皇上就是想把事情压下来，也没那能力。 　　再加上，不断有人揭发长公主早些年的行为。 　　除了这次被发现的书生，长公主还有其他面首，且都是以姬将军为蓝本，那些面首多多少少都有几分姬将军的影子。 　　有几个为了争宠，不惜在自己脸上动刀，后果可想而知。 　　而那些人，长公主在玩腻了之后，给了一笔银子就打发了。 　　作为大黔的长公主，是除皇后外最尊贵的人了，却不约束自己的行为，成为了皇室的污点！ 　　所以，皇上直接让人把长公主与吕萱燕送进了尼姑庵，带发修行。 　　说是修行，其实不过是变相软禁了。 　　虽然以后没了风光的生活，可至少保下了性命。 第276章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婚事 　　日子虽然平淡，但只要她们不作死，也能得个善终。 　　可吕萱燕不甘心啊。 　　明明是母亲的品性有问题，为什么要连累她？ 　　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送进尼姑庵？ 　　她还没有嫁给姬川晨，为什么要被断送了姻缘？ 　　吕萱燕在尼姑庵里闹过几次，被尼姑们用雷霆的手段压住，关进了柴房。 　　反复几次后，吕萱燕也没了最初的斗志。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反抗，甚至还悄悄让人送信到姬府。 　　真是笑话！ 　　先不说姬府与吕萱燕并无交集，就是有，这个时候也不会伸出援手。 　　姬如风秉承着一贯的骚操作，把那封没有拆封的信送到了朝堂上。 　　义愤填膺，还十分委屈地控诉着吕萱燕对姬府的骚扰。 　　众大臣再一次刷新了对长公主母女的认知后，皇上下令，直接让吕萱燕剃发，皈依佛门。 　　原本以为，没了吕萱燕，姬府终于可以安静了。 　　消停了一段时间的姬老夫人来凑热闹了。 　　让人送来帖子，指定要姬如风带着长房的人到定国公府。 　　若是姬如风不去，姬老夫人不介意亲自拜访姬府。 　　“又来幺蛾子了。”马车里，姬瑶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黄桃一边安抚姬瑶，一边拿出了姬瑶喜欢的零食。 　　“老夫人再怎么折腾，也左右不了老爷和夫人，小姐就当去散心看戏就好。” 　　这倒是…… 　　姬瑶点头…… 　　姬如风与钟氏的神色还算正常，并没有因为姬老夫人的咄咄逼人而愤怒。 　　两人来之前似乎做了某个决定，姬瑶不清楚具体情况，可也猜到了大概。 　　今儿难得姬老夫人“大发慈悲”，在主院等着姬如风一家。 　　二房的人自然到齐了。 　　姬瑶暗戳戳地看了一眼。 　　之前传言姬熹身上长了疹子，与大皇子的亲事延后。 　　皇后自然是不允许的。 　　该安排的继续安排。 　　可姬熹也是个狠的，能对自己下手的。 　　疹子不行，那就直接肺痨吧。 　　这种疾病在现在几乎是不能痊愈，且传染性极强的病。 　　姬熹如愿以偿地被送到了庄子上。 　　其实，姬瑶有些好奇。 　　不知道姬熹与二皇子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姬熹不惜用这样的招数拒婚。 　　她就不怕被拆穿后，二房招来灭顶之灾，自己成为瘟神？ 　　皇后又不是傻子，姬熹的招数她会不知道？ 　　要想瞒过太医院的太医，光有关系还不行，还要能以假乱真。 　　万一假戏真做，真得了什么传染病，姬熹就哦豁了。 　　姬瑶对姬熹的事没兴趣，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姬老夫人身上。 　　姬老夫人也是个厉害的。 　　不管与长房如何撕破脸，她都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与长房上演最温情的一幕。 　　就好比现在。 　　姬老夫人吊着嗓子说道：“郡主的事，我听说了，不管怎样，皇上那边做了决定，且没有对哥儿造成影响就是好的。说来，这段时间我倒是疏忽你们了。我才想起来，晨哥儿原本还有一门亲事。” 　　姬瑶冷笑…… 　　她父亲十八年前就“死了”，别说大哥的亲事了，就是父亲的亲事都不可能有。 　　亲事？ 　　这门亲事可轮不到大哥。 　　“亲事？”姬如风好笑地说道，“不知道晨哥儿的亲事从何而来？我可是死了十八年，什么样的亲事这么牢不可摧？” 　　姬老夫人神色自如地说道：“话说，这门亲事最初是在你身上的。当年你虽然在洛水，可我这个当娘的，还是早早地在京城里给你张罗，是我娘家的侄女，知根知底。原本我想着，等你从洛水回来，就让你们见上一面，如果没问题就定下来，哪知……” 　　说到后面，姬老夫人语气哽咽，很是伤心。 　　调整了呼吸后，姬老夫人才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发生，好在当时相看我也是私下进行的，我那侄女就另外家人了。生了两个闺女。 　　当年的事也是我的遗憾。如今你好好地回来了，晨哥儿又那么争气，我就想弥补这个遗憾。 　　我那侄女的小女儿品性好，知书达理，也读过书，配晨哥儿正好。那孩子，我见过，性情温婉，打小就跟着我那侄女学掌家，手段和能力我也是欣赏的……” 　　“遗不遗憾的，本将军不知道。本将军只说一次，晨哥儿的亲事，他自己拿主意，高门贵女也好，寒门小户也好，只要是他想娶的，我与他娘会帮他相看，只要品性没问题，我们就没问题。 　　至于老夫人的侄孙女，这么好的姑娘，一定要找个配得上她的良人。 　　不过有老夫人把关，相信是没有问题的。当年如何，本将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本将军有没有死，本将军的夫人都只能是钟氏。 　　老夫人当年没拿捏住本将军的婚事，如今更无法拿捏晨哥儿的亲事。 　　老夫人有遗憾，那是老夫人的事，老夫人如何弥补，是老夫人要思量的事，当初老夫人一意孤行做下的承诺，要弥补也是老夫人的事，而不是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否则，怎么彰显老夫人的诚意？” 　　姬如风说得云淡风轻，可字里行间一点也不退让，甚至还十分强势。 　　姬老夫人变了脸色。 　　姬瑶被钟氏抱着，放在腿上，手里抓着点心，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戏。 　　她真的很不明白，姬老夫人明知道在父亲跟前讨不了好，为何还一次次地撞南墙。 　　是因为自尊吗？ 　　还是想压父亲一头？ 　　姬瑶吧唧着小嘴，双眼发亮。 　　“老大，你一次次地忤逆我，到底想做什么？” 　　“是老夫人想做什么？”姬如风凉凉地看着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不语。 　　姬如风说道：“本将军说得很清楚，我们两家已经没有关系，更没有交集，各自管好自己事。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本将军的底线，是认为本将军对老夫人无可奈何吗？还是老夫人认为，一个“孝”字就能压制本将军？” 　　姬老夫人虽然没有答话，可她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果然是姬老夫人。 　　这桀骜不驯的性子…… 　　真是让人讨厌。 第277章 报复 　　姬如风轻哼一声，“如果老夫人对自己没有正确的认知，那本将军再说一次，最后一次，老夫人从来没拿捏住过本将军，又何来的自信能拿捏本将军的儿子？ 　　孝道？那是给值得孝顺的人，老夫人配不配，自己心里清楚。 　　不要企图用舆论压制本将军，几句闲言碎语，本将军什么时候怕过？ 　　但本将军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任何不好的传言，本进军都会追究到底，不要怀疑本将军的手段。” 　　姬如风似有所指地环视了一眼。 　　姬二爷被姬如风的气势压制，从头到尾不敢说话。 　　姬川铭与姬川鹏作为晚辈，自然没有说话的资格。 　　唯一能对上姬如风的姬老夫人又拿姬如风无可奈何。 　　所以，屋内的气氛很不好。 　　更不好的，还在后面。 　　翌日朝堂上，姬国公上奏了请立世子的折子。 　　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定国公世子的位置，既不是姬如风，也不是姬二爷，而是姬川旭！ 　　姬如风的次子！ 　　众人意外的同时，也在揣测定国公的用意。 　　只可惜，他们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定国公为何会把世子的位置给姬川旭，那个一心只想做生意，没一点上进心的纨绔子弟。 　　如果是姬川晨的话，他们还能理解。 　　那世子的位置，姬如风不屑，传给他的长子，他们也接受。 　　可姬川旭是什么鬼？ 　　至于定国公府的二房？ 　　姬川铭确实有能力。 　　在姬川晨回来前，他也是圈子里同龄中的翘楚。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让姬如风回来了呢？ 　　有长房在，那世子的位置怎么算，也算不到二房的头上。 　　就是不知道姬二爷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姬老夫人踌躇满志了这么多年，得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在朝堂上就悄悄朝姬二爷看去。 　　尽管姬二爷埋着脑袋，可他们还是笃定从姬二爷的头顶看到了他愤怒不甘的情绪。 　　定国公的折子，皇上没一点迟疑地就准了，稍后立世子的圣旨就会送到姬府。 　　京城的百姓很快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姬如风站在下面，目光从皇上的脸上一扫而过。 　　下朝后，一部分人向姬如风祝贺，一部分人则不嫌事大地朝姬二爷走去。 　　姬二爷不得不压下心里的不甘，笑着说几句对侄子的恭喜，努力维持自己大度的人设。 　　皇上回宫后，就有宫女急忙上前，把他迎向了敏妃的住处。 　　敏妃重新得宠后，风头更甚。 　　皇上除了敏妃的寝宫，没有再翻其他妃嫔的牌子。 　　能在后宫里生存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谄媚巴结的人，每日都往敏妃的寝宫里赶。 　　敏妃当然是大度地接待了来访的姐妹，闲聊打趣，大家相处得很好。 　　甚至有好几次，直到皇上从朝堂下来，到了敏妃这里，这些妃子们都没有离开。 　　敏妃当然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大度地没有赶她们走，让她们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皇上。 　　只可惜，皇上如今只对敏妃有兴趣，极度不耐烦地敷衍了几句，就让这些爱妃们退下了。 　　今儿也是这样。 　　刻意打扮了一番的妃嫔们，面色含春地看向皇上。 　　可皇上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们。 　　烦躁地挥手，让她们各自回各自的寝宫。 　　心里如何不舍，也不能让皇上心烦。 　　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后，敏妃让人端上了药膳。 　　“一直在小厨房温着，药效正好，皇上赶紧用了吧。”敏妃小意伺候着。 　　皇上点头，眼底尽是疲惫。 　　敏妃忙走到皇上身后，贴心地帮他揉着太阳穴。 　　宫女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忙不迭地到了小厨房。 　　药膳是早就熬制好了，一直温着的。 　　药方，当然是敏妃从相国寺主持那里得来的那张。 　　也不知太医院是怎么验药的，前后不到一个月，皇上就开始用这张药方了。 　　敏妃接过瓷碗，埋头掩饰着眼底的情绪。 　　药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要想药方有别的效果，还得…… 　　看向角落…… 　　“这梅花哪里来的？”皇上突然问道。 　　敏妃一边服侍皇上用膳，一边说道：“回皇上，这是咏秋在去太医院的路上无意发现的，也不知是谁种的。咏秋闻着这味道清香，就摘了两枝回来，插在花瓶里。” 　　“香味是不错。” 　　皇上难得称赞了一句。 　　用完药膳，见皇上要走，敏妃柔声问道：“皇上还在为长公主的事担心？” 　　皇上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敏妃想了想，试着说道：“长公主对臣妾的大哥一直都……如果不是臣妾的大哥假死了十八年，长公主没准就是臣妾的大嫂。大哥是长公主的执念，长公主最是重感情，放不下大哥也是正常的。” 　　“放不下是一回事，可她的那番作为，对如风是不敬。” 　　敏妃理解地点头，“这一点，长公主是做错了。可长公主也是放不下，若是皇上担心大哥那边，要不臣妾……” 　　“不必……”皇上制止了敏妃的建议，“不用惊动如风，这事是长公主的错，该如何就如何。如风是被无辜牵连的，只是……” 　　“皇上担心驸马的事牵连到长公主？” 　　“朕不知道，驸马已经这么厉害了。那本账本还不是全部，可里面的数字都快抵上半个国库了。” 　　这还只是这两年的账本，如果彻查，不知道会是笔多大的数目！ 　　敏妃也是心里一凛，“半个国库，这么多？” 　　这还只是保守的数目。 　　皇上没有与敏妃细说。 　　“驸马做的这些事……长公主真的不知道？” 　　“她是这么说的。” 　　敏妃不信…… 　　虽说吕伯思或许掩饰得很好，长公主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可长公主是何等心思玲珑的人，肯定发现了猫腻，只是没有细问罢了。 　　公主府可是圈子里最精致的宅子，长公主的吃穿用度也是精致的，光是这些，就是笔不菲的银子。 　　单凭吕伯思明面上的生意，可承担不起。 　　敏妃没有再过问，而是把皇上送出了寝宫。 第278章 过得不错 　　御书房。 　　张公公垂眸站在一边，皇上这段时间心情阴晴不定，作为跟在主子身边的老人，也有些吃不准皇上的心思。 　　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长公主与驸马的事…… 　　张公公认为，皇上不用这么为难。 　　说句难听的话，皇上与长公主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可在皇家，最不需要的就是亲情。 　　那不仅会妨碍到皇上，甚至还会成为皇上的拖累。 　　更何况，长公主与皇上的关系，并没有外人认为的那般温情。 　　长公主在夺嫡的时候，一直支持皇上？ 　　那是因为长公主与皇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她没有选择。 　　不管长公主是不是支持皇上的，在其他皇子眼中，他们都是一个阵营的。 　　长公主就是想支持其他皇子，其他皇子也不会接受。 　　毕竟，那个时候，皇上与长公主的处境是最难，最不被看好的。 　　长公主的支持，在那些皇子们的眼中，不仅不是助力，甚至可能是拖累。 　　更有甚者，会认为长公主是想从他们身边窃取有用的消息，传递给皇上。 　　其实，长公主当年私自做的那些事，皇上都知道。 　　可皇上刚登基，夺嫡之后的惨烈就是兄弟姐妹都死得差不多了，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还是在夺嫡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的。所以，皇上不能对长公主动手。 　　不仅不能，还要维持姐弟亲密的表象。 　　而长公主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姬将军与皇上的关系，暗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就是想让姬将军娶了她。 　　只可惜，长公主还没放出她与姬将军两厢情愿的消息，姬将军就到洛水去了。 　　长公主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这个时候大黔不能乱，真要惹恼了姬将军，乱的，可能会是大黔的军心。 　　所以，长公主只能做点铺垫，让人放出的谣言，也只说当初他们在皇学里艰难求学，彼此照应的事。 　　善于脑补的百姓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日久生情上去。 　　原本，长公主是想等姬将军从洛水回来后，谣言水到渠成，她与姬将军也水到渠成。 　　在姬将军的庇佑下，皇上也不会再清算夺嫡的那些事。 　　只可惜，姬将军“死”在了洛水，长公主情急之下，只得另选他人。 　　看着有些赶。 　　可长公主只有安定下来，有了夫家，皇上清算的时候，也会有顾虑。 　　张公公眼底是嘲讽的笑。 　　没想到，驸马也是个不安分的。 　　“皇上，驸马贩卖军资是死罪，那些东西，虽然是从郡主屋子里搜出来的，可调查清楚后，长公主与这些事完全没有关系。如今她们两人已经在尼姑庵了，这件事便可以……” 　　安静处理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认为，外面的那些人真的相信长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张公公愣了一下，“皇上，您的意思是……” 　　皇上似乎有些为难。 　　张公公不明白了。 　　死罪就死罪，有什么好为难的？ 　　吕伯思贩卖的那些东西，没准在将来某个时候，会成为午极伤害大黔将士的武器。 　　作为一个大黔子民，谁能容忍？ 　　不过，张公公没有说话，头顶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中洲那边的情况如何？” 　　张公公微愣。 　　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转开了话题，老实上前，翻出了大理寺卿的折子。 　　皇上却没有打开。 　　仿佛先前的话，真的只是为了转移话题。 　　吕伯思的判刑很快就下来了。 　　斩立决…… 　　一点也不意外。 　　行刑的时候，京城的百姓几乎都来了。 　　个个义愤填膺。 　　午极的使节甚至还派了代表过来。 　　吕伯思是与午极的商人做的买卖，上官修也表示会彻查这件事，给大黔一个交代。 　　姬瑶撇嘴…… 　　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到时候弄几个背锅的，这件事就结束了。 　　不过，马上就要元宵了，午极的使节还不回去的吗？ 　　仔细想想，她有好几天没见到萧焰。 　　姬瑶摩挲着下颚。 　　想到之前他们商议了一半，还没完全定型的计划，喃喃自语，“焰哥哥该不是找上官修去了吧？” 　　萧焰倒没有找上官修。 　　不管上官修的目的是什么，萧焰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今儿萧焰回宫，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冷宫里的东西，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剩下的都是些不要的。 　　萧焰这是准备在姬府常住，不回来了。 　　按照现在的发展，没准开春后，他们几个皇子就会分府了。 　　虽然他岁数小了点，还没有母妃，可皇兄们夺嫡的势头不小，父皇应该会有动作了。 　　说来，萧焰还真替父皇不值。 　　父皇如今正值壮年，几个皇兄，除了大皇兄、二皇兄和三皇兄外，他们几个岁数都小，还没到成亲的年纪，自然也就没到分府的年纪。 　　可那个位置，却是被几个皇兄给惦记上了。 　　萧焰仔细想了想。 　　其实，几个皇兄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是私底下的，也没有臣子上奏说要请立储君，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的关注点就放在了立储这件事情上。 　　姬将军回来，只是个催化剂，把大家的野心给催化了。 　　原本是暗地里的东西，或多或少地弄到了明面上，父皇有了几分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想到这里，萧焰心里升起几分畅快。 　　只是，这份畅快在看到前面那个人的时候，便迅速退散。 　　明萱踌躇地站在原地，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让明月立即心软。 　　之前心里所有的埋怨都化成了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萧焰一眼，见主子没有多余的表情，才试着上前，对明萱说道：“明萱，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特意在这儿等殿下的……”明萱抬头，鼓了很大的勇气，对萧焰说道，“殿下，您……您还好吗？” 　　萧焰不答，只好整以暇地扫了她一眼。 　　甚至连正眼都没给她。 　　明萱有些不自在。 　　明月却十分高兴，看着明萱圆润的脸，终于放心了。 　　看样子，明萱在三殿下身边还不错。 第279章 失踪 　　“殿下，您今儿进宫，是来收拾东西的吗？” 　　似乎知道主子不会回答，明月大着胆子，说道：“主子是来收拾东西的，我们还要赶回姬府。我瞧着你气色不错，也就放心了。” 　　明萱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明月有些奇怪了。 　　他以为明萱得知他们回来了，所以过来看一眼。 　　毕竟大家打小的情分在那里，彼此问候一下。 　　但是现在看明萱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说。 　　明月没有开口。 　　如今，明萱是三殿下的人，不管明萱想说什么事，都与他们无关。 　　初见的热情，现在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明萱看了明月一眼，见他没有追问，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您可不可以……让午极的摄政王见见三殿下？”询问的句子，却是无须质疑的语气。 　　仿佛笃定萧焰会点头一般。 　　明月气笑了，“明萱，你什么意思？” 　　这就帮着三殿下说话了？ 　　明萱理所当然地说道：“午极的摄政王是来与我们大黔联盟的，皇上肯定会让一位皇子负责与摄政王接洽，三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已经这么了解三殿下了？”这话是明月说的。 　　“我、我……” 　　“你才跟了三殿下多久，就这么忠心了。” 　　明萱听出了明月话里的嘲讽，坚持道：“三殿下是众望所归。” 　　“众望所归？还是野心太大？”明月直接怼上去。 　　明萱不反驳。 　　三殿下有能力，有手段，还有诸多大臣的支持。 　　他是唯一能与大皇子和二皇子抗衡的人。 　　主子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作为下人，她没资格置喙主子的决定。 　　可这些年，她在冷宫里遭遇的那些，她都记得。 　　没有怨过主子，可心里终究不甘。 　　但凡主子有一点点野心，她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 　　至少，不会捡御膳房的潲水。 　　跟着三殿下，她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那么耀武扬威。 　　作为三殿下身边的宫女，下面的人极为巴结。 　　那谄媚的语气，卑微的行为，终于让她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原来，她也可以是人上人。 　　所以，在得知三殿下最近烦恼的事后，明萱想也没想地找上了七殿下。 　　想着，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殿下多多少少会照顾几分。 　　萧焰冷眼看着明萱，“是皇兄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明萱愣了一下，“是奴婢自己的意思。” 　　萧焰的笑容更深。 　　明月却是怒了，“明萱，你居然为了三殿下来威胁主子？” 　　“什么威胁，我是在与主子商量！” 　　明萱心里是有气的。 　　主子有那么好的资源，不知道争取，与其浪费，给三殿下有什么不对？ 　　将来三殿下成事了，也会记得主子的好，到时候三殿下随便一句话，殿下可以一生无忧！ 　　其实，明萱更想三殿下能得到姬将军的支持。 　　可她不傻，知道这节骨眼上，姬将军不可能表态，只能求次。 　　明月难以置信地看着明萱。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萱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 　　萧焰不耐地紧了紧眼。 　　出来耽误的时间太久，不知道囡囡会不会担心。 　　见萧焰要走，明萱下意识地想拦住他，明月抢先一步，挡住了明萱。 　　看着萧焰的背影，明萱气得跺脚。 　　“明萱，你要换主子，那是你的事，你主子有能耐，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别犯到主子头上。” 　　“我……” 　　明月之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愤怒。 　　“人往高处走，你要寻更好的出路，那是你的自由，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你的新主子，踩着前主子。” 　　最后看了明萱一眼，“希望你好自为之，得偿所愿。” 　　这是明月最后送给明萱的“祝福”了。 　　到了姬府，萧焰就把这件事告诉姬瑶了。 　　对于自己每日的行踪，萧焰事无巨细，都会向姬瑶汇报。 　　姬瑶就当是听八卦，每次都听得兴致勃勃，双眼发亮。 　　“三殿下对上官修有兴趣？”姬瑶很快就抓到了重点。 　　萧焰摇头……“三皇兄不过是想找点事情做。” 　　这个找事情当然不是没事找事的那种。 　　与午极联盟，皇上肯定会派最信任的大臣。 　　可朝堂上，皇上多半没几个能信任的大臣。 　　皇子间的夺嫡日趋激烈，皇上确实可以顺水推舟，交给有能力的儿子。 　　儿子间会有龃龉，可这也是鞭策他们越来越好的动力啊。 　　姬瑶眯着眼睛，算计着什么。 　　“二殿下应该到洛水了吧？我听爹爹说，洛水的情况不好啊，我们一直在打败仗，洛水都快保不住了。” 　　姬瑶还是很担心洛水的。 　　“那是卫昆的事。他若是想得到洛水的支持，就得拿出点东西。” 　　“我听说，李氏快不行了。”姬瑶突然转开来了话题。 　　萧焰一时半会没能接上。 　　姬瑶又道：“李氏那边，姬二爷撑不下去了。” 　　姬瑶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姬二爷是怎么策划的，李氏现在非但不能死，还得保命！ 　　无奈之下，姬二爷只能用人参吊着。 　　然后，现在也终于撑不下去了。 　　不单是银子，还有李氏自己的身体。 　　“我听三哥说，姬熹昨晚失踪了，现在定国公府还没消息出来，应该是姬老夫人压下去了。就是不知道能压多久？”姬瑶摩挲着下颚。 　　她是很想拱一把火，又怕坏了大哥的计划。 　　心里蠢蠢欲动，很是煎熬。 　　“我觉得姬熹应该是到洛水了。”姬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要不，我们先问问大哥？” 　　姬瑶想了想，摇头，“算了，我们按兵不动就行了。” 　　既然大哥都安排好了，她也没什么要操心的。 　　姬熹要作死，他们等结果就行了。 　　姬瑶开始反省。 　　说来，她最近都没关心自己的那几个好姐妹了。 　　比如柳慈…… 　　自从上次宫宴后，柳慈似乎就消失了。 　　负责盯着张氏那边的人，倒是传回了柳慈的消息。 　　只是姬瑶并不明白，姬熹把柳慈带走是几个意思。 　　不过，爹爹说了，姬熹不是敌人，那她就用不着关心姬熹那边的情况了。 第280章 暗涌 　　姬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摊子摆得有点大，她分身乏术。 　　“我们盯着皇上这边就好了，不管几个皇兄怎么折腾，最后都会回到皇宫。” 　　这倒是…… 　　姬瑶赞同地点头。 　　如姬瑶所料那般，李氏的死讯傍晚就传出来了。 　　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姬二爷亲自去收尸的。 　　毕竟夫妻一场，虽然李氏做错了事，可姬二爷对李氏还是十分尊重。 　　只不过，在姬老夫人的坚持下，李氏进不了姬家的祖坟。 　　姬老夫人的理由很充分。 　　李氏做的那些，对长房不好的事，是对她长子的不尊敬，也挑拨了兄弟间的感情。 　　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姬二爷作为孝子，自然不能忤逆母亲的意思，只得重新买了一块坟地。 　　不能大张旗鼓，却也给了李氏足够的体面。 　　所以，当姬瑶在自家的庄子上，看到李氏的时候，心里是不屑的。 　　这样的情绪就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如今的李氏已经不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当家主母，她是一个已经死了，却不能埋进姬家祖坟的可怜人。 　　“安平县主。” 　　李氏的低眉顺眼，让姬瑶紧了紧眼。 　　她当然知道如今的李氏已经折腾不出浪花了，对她的尊敬，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这是父亲与李氏做的交易，她看看就好。 　　在庄子上转了一圈，姬瑶满意地回到了姬府。 　　定国公府那边，因为李氏的去世，二房暂时闭门谢客。 　　但是前往吊唁的人还是不少。 　　毕竟定国公府的咖位在那里，就算人不能去，也会让下人送去慰问。 　　而这个时候，原本该主持大局的姬熹却没有出面。 　　姬老夫人不得不让身边的嬷嬷到二房帮衬。 　　原本，大家以为姬熹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出面。结果，传出了姬熹逃婚的消息！ 　　谣言言之凿凿。 　　说姬熹之前生病，是为了躲避与大皇子的亲事。 　　想想也是…… 　　定国公府二房的嫡女，多尊贵的身份，什么豪门世家不能嫁？ 　　大皇子若是没出事，这门亲事也不错。 　　可如今大皇子都废了，姬熹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对于姬熹的出逃，圈子里有理解的，也有不嫌事大，尖酸刻薄的。 　　姬老夫人气得摔坏了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嬷嬷安慰了许久，姬老夫人的脸色都没有缓下来。 　　“孽障！”姬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 　　嬷嬷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大小姐这件事确实有点大，影响了国公府的声誉。 　　姬熹与大皇子的事，虽然没有公开，可闹到现在，不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定国公府二房的野心也都暴露了。 　　姬二爷从来没觉得这么烦躁过。 　　谁没点野心？ 　　可私底下与明面上，那是两回事！ 　　听着那些说他卖女求权势的传言，姬二爷急得满屋子乱窜。 　　同样不好过的，还有敏妃和皇后。 　　姬熹之前装病，皇后就用强势逼迫敏妃妥协。 　　敏妃盛宠，自然是不再搭理，而姬熹更是装病，现在还逃跑了！ 　　皇后愤怒中，找到了敏妃。 　　敏妃看着刚染的红指甲，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果然是后台硬了，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敏妃不雅地打了个呵欠，连眸子都没抬地说道：“皇后言重了，本宫不过是体乏，没力气。” 　　皇后神色一凛，想到这段时间独宠，再联系到敏妃现在的状况，怒火冲天！ 　　“不知廉耻！”敏妃莫名其妙地看了皇后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就笑了。 　　“皇后，为皇上开枝散叶，是我们这些做妃子的本分。就是普通人家，子嗣也关系重大，更何况是皇室。所以，皇后来本宫这里，是所为何事？” 　　敏妃不想再与皇后虚与委蛇下去，直接问道。 　　“敏妃，你是认为，如今皇上对老五委以重任，又有姬将军带着老五，那个位置你就十拿九稳了，是吧？” 　　敏妃对皇后的质问，不置可否。 　　皇后又道：“你认为老五在朝堂上有多少支持？是文臣还是武将？” 　　敏妃的手指微微一顿。 　　皇后上前几步，在敏妃不远处坐下。 　　“就算老大如今不行了，朝堂上的文臣和武将站队的也是老二和老三，老二现在更是带兵到了洛水。只要他身上有了战功，你以为老五能有多少的胜算？” 　　敏妃微微变了脸色。 　　皇后的意思，她都懂。 　　可姬如风不支持老五，她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在皇上身上。 　　希望皇上能用强硬的手段，压住下面的不平。 　　“你以为得了皇上的偏宠和器重，老五就能坐稳那个位置？” 　　皇后猩红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敏妃，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真要这么容易，你会等到现在？” 　　敏妃的脸色很难看。 　　她承认，皇后的话没错。 　　她没有娘家的支持，单凭她与姬老夫人的那几句承诺，也不过知道得到了姬二爷偶尔的支持，与姨娘在定国公府的安稳。 　　姬国公是不会支持她的儿子的。 　　姬国公的纯臣，支持的永远只是皇上。 　　姬国公的态度，自然也影响了跟随他的那群人的态度。 　　她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把自己的野心藏得很好。 　　再加上儿子也从未表现出对那个位置的兴趣，她也就只能按捺住心里的蠢蠢欲动。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敢翻出来自己琢磨琢磨，祈祷最后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姬如风回来后，她是激动的。 　　认为这是她的机会。 　　哪怕姬如风明面上不站队，可朝堂上的人多少有所顾虑。 　　而现在，她形势大好。 　　皇上对她的偏宠，儿子被器重，就是她没亲眼看到，也能想象得到朝堂上那些人隐隐有站老五的打算。 　　只是碍于她在深宫，大家不能打探到更多。 　　想到这里，敏妃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如果她在宫外有娘家，又或者姬国公能多帮衬她一点，她现在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皇后，朝堂上的事，我们都没有资格过问，更何况是皇上的心思，你在皇上身边这些年，可曾猜对过皇上的心思？ 　　本宫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本宫也很无奈。姬熹做的那些事，不仅是打皇后与大皇子的脸，也是置我这个姑母不顾。说来，也是本宫这个做姑母的没有顾及到她的想法，她才恼了本宫。” 第281章 继续合作 　　皇后轻笑，“合着，最后还是本宫的错？是本宫乱点鸳鸯谱？” 　　“皇后，本宫明白您的一片好心，是本宫的侄女不争气。本宫的二哥已经让人去寻她了，等她回来，自然有家法责罚。皇后这边有什么想法，等本宫的侄女回来，也会征求皇后的意思。” 　　“说的轻松……”皇后道，“如今，谁都知道姬熹是冲着老二去的，若是两人在洛水发生了什么，本宫还真能对姬熹做点什么不成？” 　　“皇后，二殿下在洛水是要做正事的，他与姬熹再两厢情悦，也不会乱来。你比谁都清楚二殿下的野心，就是他想，卫大人也不允许。 　　更何况，那里是军营，姬熹就是到了洛水，也进不去。本宫别的不敢保证，可只要姬熹一被送回来，就会告知皇后。” 　　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敏妃的话是十分有诚意，可皇后也不傻。 　　姬熹真被带回来了，也轮不到她来定罪。 　　就这么被打脸，皇后心里怎么会舒坦？ 　　“皇后，虽然姬熹不能嫁给大殿下，可我们俩的合作还在。” 　　皇后嘲讽地笑了。 　　合作，要的是诚信。 　　敏妃没有…… 　　“皇后，老五虽然赢面不大，可你我在深宫，学到就是，不到最后不要轻易下结论。老二和老三如今斗得你死我活，你认为皇上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想选最后留下的最厉害的那个，还是想等他们两败俱伤，保下他最中意的那个？” 　　皇后面色凝重。 　　敏妃继续说道：“皇上最后终究会立一个储君，皇后认为，蓉妃和云妃能容得下你？本宫与皇后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本宫说不上对皇后有多尊敬，可也没有到容不下你的地步。 　　说句自大的话，将来若是老五坐上那个位置，只要四殿下没有旁的心思，一个闲散王爷也能保他终生。 　　皇后一样坐着太后的位置，安享晚年。当然，这与太子太傅的野心差了十万八千里，太子太傅难免会不甘心，会胁迫皇后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可是，皇后您要知道，没有什么比子女和自己的安危更重要的事了。” 　　皇后依旧是一脸桀骜。 　　敏妃最后说道：“本宫说的这些，是本宫能为皇后承诺的。当然，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那位置是谁的。本宫就事论事，帮着皇后做了一番分析。 　　四殿下也是个有能力的，没准，皇上最后会看重四殿下的中庸，选择了四殿下呢！到时候，本宫还希望皇后能看在这些年本宫还算本分的份上，不要对本宫赶尽杀绝。” 　　皇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其实，敏妃说的这些，她之前都仔细想过。 　　比起蓉妃和云妃的野心，敏妃还算听话，手段也不那么犀利。 　　不然，当初敏妃进宫，主动投诚的时候，她也不会收下敏妃的诚意。 　　后宫众妃嫔，敏妃是最没有后台的。 　　哪怕她是顶着定国公府庶女的身份进宫。 　　姬老国公与姬如风并没有承认她的身份。 　　这样的女人，在后宫能保命就不错，还想翻浪花？ 　　而这些年，敏妃确实还算老实。 　　这也是当初她选上陈敏的原因。 　　而陈敏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只不过，姬如风回京，让陈敏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陈敏的野心，她一直都知道。 　　虽然有姬二爷的支持，可姬二爷也是个蠢钝的，两人不足为据； 　　就是萧烨自己，都没表现出对那个位置过多的心思。 　　即使到了现在，萧烨也没有表现出对那个位置的野心。 　　反倒是陈敏上蹿下跳，像个小丑。 　　“宫里的女人什么样，你我都清楚，你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敏妃最喜欢与聪明人说话。 　　“皇后，我想要太子太傅的支持。” 　　之前，皇后给她画了大饼，可敏妃心里清楚，太子太傅是不会支持她的儿子。 　　无他，只因为姬如风。 　　姬如风回京，会牵扯出多少人，会得罪多少人，敏妃无法估计。 　　当年的事，始终是皇上心里的一个刺，是大黔的殇。 　　谁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了。 　　她得做最坏的打算。 　　可太子太傅在朝中的威望无人能及，一呼百应的能力，让敏妃垂涎。 　　皇后斜睨着敏妃，“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皇后，本宫从来不掩饰野心。如今，几位殿下中，五殿下虽然不显山露水，可二殿下与三殿下一直这么斗下去，两败俱伤是迟早的事，你清楚，本宫清楚，皇上也清楚。 　　比起二殿下和三殿下，五殿下手段柔和，性格与手段与皇上最为相似。 　　不然，这次皇上也不会把五殿下调入军中。本宫不否认四殿下的优秀，若是日后四殿下坐上那个位置，五殿下也会成为他的得力帮手。 　　不过，皇后是聪明的人，既然是押注，自然是押在赢面最大的人身上。 　　本宫需要皇后的助力，需要太子太傅的助力，本宫也能承诺大殿下和四殿下的将来，对皇后而言，这笔买卖不亏。” 　　四殿下是扶不起的阿斗。 　　连太子太傅都放弃的人，更何况是皇上？ 　　不是皇后不愿意去争，而是没有筹码。 　　否则，她之前也不会找上敏妃。 　　只是，皇后没算到的是，敏妃反客为主，不做那个被人摆布的傀儡，而是压制了她。 　　敏妃说得没错，比起蓉妃和云妃，她勉强算得上是她的同盟。 　　敏妃的示好，带着功利，却不加掩饰。 　　敏妃也不催促，抿着手里的茶。 　　良久，一声重重的“好”，缓释了敏妃胸口所有的郁积。 　　…… 　　或许是因为卫昆到了洛水，接下来几次与北漠的对战中，大黔没有一场败绩。 　　最厉害的一次，更是直接杀到了北漠边陲小镇的城门！ 　　若不是担心里面的陷进，卫昆的军队早就踏平了北漠的地界！ 　　这让第一营的人扬眉吐气。 　　不需要疾风营，他们自己就能搞定。 　　而作为军师的柳新书更是激动得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回到洛水这么久，今儿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第282章 声东击西 　　在他的设计与布局下，北漠溃不成军。 　　是他的英明神武带领大黔的将士们旗开得胜。 　　他才是桃花寨最厉害的军师； 　　姬川晨？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怎么能与他比？ 　　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被狠狠打脸，柳新书恨不得开个庆功会！ 　　北漠因为节节败退，暂时不敢挑衅，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京郊别院…… 　　柳慈蹲在阴冷的角落，瑟瑟发抖。 　　从宫宴过后，她就被带到了这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安压得她惶恐不安。 　　听到脚步声，柳慈惶恐地抬头。 　　“夏公公！” 　　柳慈艰难地朝前爬了几步。 　　被关了这么久，没有严刑拷问，甚至一日三餐都按时送到。 　　越是这样，柳慈心里愈加不安。 　　夏公公的到来，让柳慈看到了希望。 　　至少她不是被遗忘的存在。 　　严刑拷问总比安静等死要好。 　　柳慈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统统说出来。 　　那些筹码，没有用武之地什么都不是。 　　告诉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她才能飞黄腾达！ 　　五殿下虽然不是最后的胜利者，可在地牢待了几日，柳慈也想明白了。 　　既然傍不上七殿下，那就勉为其难地选择五殿下。 　　她知道的那些，足以让五殿下登上那个位置。 　　只要到时候五殿下不亏待她，她一样可以把姬瑶踩在脚下。 　　之前是她魔怔了。 　　想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轨迹。 　　她是天选之女。 　　她为什么一定要是七殿下？ 　　所以，一看到夏公公，柳慈就卑微地爬了过去。 　　夏公公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作为一个太监，夏公公练就了表情与心理分离的本事。 　　不管心里想着什么，他的脸上从来都保持着微笑。 　　就像现在…… 　　“夏公公，我、我有话要说。” 　　夏公公轻笑，“柳姑娘，咱不着急，咱家就是来看看你，可还习惯。” 　　“多谢夏公公，我、我在这里不算很好……”柳慈实话实说，“不知五殿下是什么意思？” 　　没有质问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一问。 　　夏公公笑道：“殿下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看着柳小姐天赋异禀，能知道那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想保护柳小姐罢了。” 　　柳慈心里一喜，“夏公公，麻烦您与殿下说说，我、我有事禀报。” 　　夏公公脸上的笑容不减，“你有什么事，直接告诉咱家，殿下那边，不劳柳小姐操心。” 　　柳慈犹豫不决。 　　可想到若是事成后，她能得到的那些，双眼发亮…… 　　洛水，驻地。 　　二皇子萧烛激动地看着眼前的沙盘。 　　虽然他不是很懂，可卫昆的话，他还是能明白的。 　　如今，第一营与第二营的人都守在北漠边境。 　　甚至一部分人在北漠境内驻扎。 　　而北漠的军队已经退回了小镇。 　　这是大黔十八年来，最大的胜利！ 　　姬如风在洛水的时候，都没这么厉害过！ 　　按照卫昆的分析，只要拿下北漠的几个边陲小镇，北漠就会俯首称臣。 　　当然，这肯定不容易。 　　先得逼出北漠的镇国大将军！ 　　也就是十八年前，火烧大黔十万将士的主谋！ 　　二皇子并不觉得这很难。 　　十八年前，北漠的镇国大将军或许是一条蛟龙，可十八年后，谁知道他是虫是龙。 　　再骁勇的将士，也敌不过岁月的摧残。 　　十八年了，没准镇国大将军就是个迟暮的老人呢！ 　　二皇子相信，有卫昆在，这个战功他拿定了。 　　看向沙盘的目光，二皇子带上了志在必得。 　　…… 　　北漠，都城，镇国大将军府。 　　鲁争邴带着几分疲惫，推门而入的身影似乎因为疲惫，趔趄了一下。 　　缓缓走到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出来吧。”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书房里带着几分萧索。 　　昏暗中，两道身影从屋梁下翩然落下，没有要掩藏的意思。 　　鲁争邴抬眸，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倏然一笑。 　　“姬大公子，姬二公子。” 　　姬川晨从阴影里走出来，带着姬川旭坐到了桌边。 　　鲁争邴似乎来了兴趣，“两位公子夜探将军府，可是有要事？” 　　“鲁将军，别来无恙。” 　　鲁争邴有些好笑。 　　第一次见面，何来别来无恙。 　　他之所以能认出姬川晨与姬川旭，不过是因为姬如风。 　　不仅大黔的人知道他在查十八年前的事，就是北漠的人都知道。 　　十万将士啊！ 　　换做是他，他也会不甘心。 　　将士镇守边关，用血肉守护最后一条防线，却被自己人无情出卖，背叛！ 　　这样的社稷，还留着干嘛？ 　　他是真佩服姬如风，能蛰伏这么多年，还查到了他头上。 　　“姬大公子若是为当年的事……本将军只能说，无可奉告。” 　　“鲁将军，我们能查到这里，自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所以？” 　　“还请鲁将军交出刘毅。”姬川晨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冷凝。 　　鲁争邴抬眸，突然就笑了，“你们是故意放走了刘毅，因为你们知道他会找上本将军？” 　　“我们并不知道刘毅会找上谁。”姬川旭实话实说。 　　鲁争邴点头，“听闻姬大公子聪慧过人，本将军一直以为是夸大其词，今儿才知道，那些传言不过是实事求是。” 　　“鲁将军谬赞……”姬川晨看着鲁争邴的眼睛，“不知鲁将军可愿意交出刘毅？” 　　“姬大公子既然知道刘毅找上了本将军，那就该在知道本将军承诺刘毅，会保下他的性命。” 　　姬川晨点头，“那就是没得谈了。” 　　姬川旭从怀里掏出了蚕丝手套。 　　鲁争邴眸子微紧，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变过。 　　放下手里的茶杯。 　　“嗖！” 　　破空声四起。 　　数十枚带毒的铁箭从姬川晨和姬川旭的侧面、身后，甚至头顶袭来！ 　　姬川晨手腕一转，扇子扇出的劲风带走了左侧的铁箭。 　　姬川晨状似不经意地挥手，带走了右侧的铁箭。 　　可头顶与身后的铁箭速度不减。 　　姬川晨与姬川旭身形一动，朝鲁争邴袭去。 　　铁箭紧随其后。 　　鲁争邴一拍桌子，身体借力往后。 　　三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剩余的铁箭，直接插进大理石地面！ 　　与此同时，护卫破窗而去！ 　　姬川晨与姬川旭对上二十多人。 第283章 不是全部 　　两人并不恋战。 　　由始至终，他们的目标只有鲁争邴！ 　　不管身后、身侧的人如何进攻，两人一前一后围攻着鲁争邴。 　　鲁争邴紧眼。 　　他不怕两个兔崽子的纠缠，以他的身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是强者的直觉！ 　　与姬如风交手数十年，他不认为姬如风的儿子是莽撞的人！ 　　更何况，姬川晨的聪慧与手段不在姬如风之下！ 　　哪怕知道刘毅在他手里，也不会贸然闯将军府。 　　哪怕刘毅被他安置在了别处。 　　不好！ 　　鲁争邴分神的心思还没反应过来，姬川晨的折扇就已经抵到了他的胸口。 　　狼狈后退…… 　　姬川晨与姬川旭并没有乘胜追击，反倒是与护卫纠缠到了一起。 　　可依旧没有给鲁争邴出房间的机会。 　　时间很短，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姬川晨与姬川旭突然撤退。 　　鲁争邴冲出房间，杀到书房。 　　果然…… 　　看到故意没有关上的密室大门，鲁争邴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 　　“将军……” 　　“说。”身后战战兢兢的声音，让鲁争邴的心情诡异地好了起来。 　　“将军，别院被袭，刘毅被、被人带走了，属下……” 　　“不用了……” 　　门外的人诧异地抬头，随即立马埋下了脑袋。 　　“是，将军。” 　　不管将军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 　　“传言……还真是害人不浅啊。”鲁争邴失笑地摇头。 　　姬川晨岂止是聪慧过人，算计人的本事…… 　　也尽得姬如风真传。 　　大黔和北漠…… 　　有好戏看了。 　　桃花寨…… 　　如今是疾风营的大本营，可习惯和规矩都沿袭了桃花寨的习惯和规矩。 　　没有人知道姬川晨与姬川旭回来了。 　　在桃花寨的后山里，姬川晨与姬川旭稍作休整后，到了密室。 　　刘毅不安地坐在角落。 　　昨晚被人突然掳走，他以为自己完了，可现在看看周围的情况…… 　　只能说，该来的还是来了。 　　姬川旭走在最前面，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有些控制不住。 　　姬川晨折扇轻轻敲了敲姬川旭的肩。 　　姬川旭神色一凛。 　　“控制不了，你就先出去。” 　　“不，我要留下……”姬川旭坚持道，“我要看看，当年他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惜出卖了大黔的十万将士。” 　　十万条人命啊！ 　　也不知这些年，刘毅是如何睡得安稳，吃得开心的。 　　姬川旭双眼猩红。 　　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情绪不对，很容易被刘毅挑衅、激将。 　　所以，他坐在姬川晨身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刘毅仔细看着眼前两人。 　　“姬川晨，姬大公子？” 　　不等姬川晨答话，刘毅就笑了，“没想到是姬大公子。” 　　顿了顿，刘毅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姬大公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姬川旭气得磨牙。 　　椅子扶手上的双手微微颤抖。 　　刘毅的目光，隐晦地从姬川旭的双臂上划过。 　　姬川晨没有要姬川旭控制的意思。 　　不是控制不住，姬川旭不会忍得这么辛苦。 　　那十万将士，不仅是大黔的子民，他们也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儿子，是父亲，是哥哥，是兄弟。 　　刘毅欠下的，是他几辈子都无法救赎的罪！ 　　或许刘毅自己也清楚，所以才放弃了挣扎。 　　“你以为我们不敢？”这话是姬川旭说的。 　　这是姬川晨第一次看到二弟情绪失控。 　　作为三兄弟中最低调，闷声发大财的人，姬川旭的自控力相当好。 　　姬川晨没有阻止，只默默地看着刘毅。 　　刘毅嘴角噙着笑，“这是两位公子的地盘，自然是你们做主。” 　　姬川旭冷笑，冲门口使了个眼色。 　　立马有几人被带进来了。 　　刘毅眸子猛地一缩，随即恢复了正常。 　　“爹爹。”一七八岁的男孩企图上前，被身边的拎住了衣领。 　　他旁边的两位妇人，一个三十出头的样子，一个岁数稍大。 　　几人的衣着都不差，虽然不是最好的料子，但也不难看出几人的日子不错。 　　刘毅紧了紧捏着衣角的手。 　　几人被送进了刘毅对面的牢房。 　　刘毅为了控制自己的视线，索性埋下了脑袋。 　　姬川晨与姬川旭在桌边坐下，似乎是准备长谈。 　　“说来，这些年，还真是委屈刘大人了。诈死后，一直在北漠谨小慎微，却为了上面的人，这个时候回到大黔。 　　我想，刘大人回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吧？能忠心到这个份上，刘大人的品性还真是让人佩服。” 　　刘毅一点也不怀疑姬川晨查到了所有真相。 　　现在的审问，不过是确认。 　　或者，是索要证据。 　　余光瞄了一眼对面的家人。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目光在幼子的身上微微一顿，随即垂下了眸子。 　　年轻妇人一直搀扶着年老妇人的胳膊，两人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沉默。 　　哪怕现在夫君、儿子就在对面，两人也表情淡漠。 　　姬川晨当然不会以为把刘毅的家人带来，刘毅就会松口了。 　　昨晚夜探北漠镇国将军府，不过是打草惊蛇，声东击西的把戏。 　　他们的目的是镇国将军府书房里的东西，以及刘毅。 　　刘毅诈死就回到了北漠。 　　怕连累家人，故意到镇国将军府。 　　有误导他们的意思，也有“我不好过，你也不能好过”的意思。 　　镇国将军把刘毅安排在了别院，姬川晨等人抢先一步带走了刘毅的家人。 　　镇国将军之所以没有对刘毅下死手，是没有确定刘毅有没有藏着别的证据，以及想等抓到刘毅的家人后，斩草除根。 　　姬川晨和姬川旭两兄弟从镇国将军书房里拿到的东西，与大黔无关，是关于北漠的东西。 　　而刘毅手里藏起来的那些，姬川晨和姬川旭早就挖出来了。 　　抓刘毅，不过是给那位压力。 　　刘毅似乎也知道姬川晨与姬川旭的想法，所以无动于衷地坐在角落里，似乎是在等死。 　　“刘大人，当年，你为何出卖大黔的将士？之前你招认的那些，就不用拿出来糊弄我们两兄弟了。” 　　“我说的是实话。” 第284章 提议立储 　　“可不是你的动机。” 　　刘毅这才仔细审视着姬川晨。 　　“姬大公子，比我认为的还要聪明。”刘毅摆出了拉家常的口吻，“当年我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不过也确实不是我的动机。我恨的，是我的父亲，与大黔无关。 　　如果我父亲真爱我母亲，两人好好过日子，大黔也好，北漠也罢，对我而言，都只是一个地名。我做的那些，都是我的个人行为，要说动机，或许是因为我缺银子吧。” 　　不是因为财，就是因为权势。 　　男人嘛，不就这点东西。 　　姬川晨转着手里的折扇，“北漠什么时候比大黔还富裕了？刘大人不愿意说实话没关系，刘大人欠了十万将士的命，就是一命抵一命也要死十万次。嗯，就从刘大人的儿子开始吧。” 　　刘毅手指紧了紧。 　　似乎笃定姬川晨只是故意吓他，他克制了下来。 　　男孩被拉到了刘毅的牢房外。 　　刘毅目不转睛地看着姬川晨。 　　不是挑衅，似乎只是想印证姬川晨会不会那么做。 　　看守拿出了薄如蝉翼的刀片。 　　姬川旭说道：“死十万次是不可能了，从他身上片十万片肉下来，就当是为你恕罪，偿还吧。” 　　姬川旭说得云淡风轻。 　　年轻妇人闻言，似乎想冲到牢房边，被年老的妇人死死拉住。 　　呜咽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传播，却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情绪波动。 　　刘毅看向看守，似乎是在琢磨他究竟会不会动手。 　　姬川晨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这个动作似乎是给了看守一个提示，看守动手了。 　　男孩被束缚了手脚，绑在柱子上，嘴里被塞了破布。 　　因为挣扎而呜咽的声音，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怜悯。 　　看守从男孩的脸颊上片下薄薄的一片肉，手指长度，透明得像一件艺术品。 　　年轻妇人缩在年老妇人的怀里，无力呜咽。 　　看守的动作还在继续。 　　从男孩的鼻梁处片下了第二片肉。 　　男孩剧烈挣扎，却因为身体的束缚，什么也做不了。 　　刘毅的手指深深插进了脚边的泥地里。 　　看守动作连贯，找准了第三出下刀的地方。 　　“我说！我说！” 　　刘毅坚持不下去了，猩红的眼睛看着姬川晨，“姬大公子好手段！” 　　姬川晨不答。 　　他本就不是良善的人。 　　他有他要守护的人，别人如何，与他何干？ 　　刘毅闭眼，长长叹了口气。 　　“是……皇上……” 　　…… 　　京城…… 　　边关的捷报再次传来，朝堂人心振奋。 　　有大臣趁热打铁，提出了立储的建议。 　　这是众大臣第一次把这件事提到明面上。 　　龙椅上，皇上虽然面无表情，可好歹没有抗拒的情绪，这让众大臣看到了希望。 　　“爱卿有何提议？” 　　听到皇上的的问话，提议的大臣顿时兴奋了，“回皇上，臣认为二殿下文韬武略，堪当大任。” 　　皇上微微抬起了眸子。 　　大臣又道：“皇上，二殿下聪慧过人，手段干净利落。从他开始处理公务开始，就一心为民，在百姓中的口碑，您也是知道的。 　　这次，更是亲自带兵到了洛水，虽说有卫大人的引导，可二殿下的能力在那里，光是他这份一心守护大黔的心，就值得我等支持。” 　　立即有人附和。 　　而另一边，支持三殿下的人也坐不住了。 　　“皇上，二殿下确实优秀，是为国为民的殿下。只是，比起三殿下，还是差了点。” 　　“胡说八道！” 　　被反驳的大臣也不恼，对皇上说道：“皇上，二殿下的手段过于犀利，虽然我们大黔崇尚武力，可臣等认为，万事以和为贵。怀柔才能彰显我们大黔的大国风范。” 　　“陈大人，按照你的说法，北漠狼打到我们大黔的边境，我们不仅不能出兵守护边境，还要敞开大门，热情招待？” 　　“彭大人，你怎么能歪曲本官的意思？”陈大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彭大人，“本官只是说二殿下的手段过于刚硬，在对抗外敌上，强势没有错，可在安抚百姓的时候，还是需要和善。二殿下性子急躁，个人历练不够，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 　　“二殿下岁数小，有的是机会成长。倒是陈大人提议的三殿下，比起二殿下，三殿下的手段可不是犀利了。 　　本官听说，每隔一段时间，三殿下的府上都会送点东西到乱葬岗。二殿下手段犀利，三殿下的手段就是血腥了。不知陈大人说的怀柔，三殿下能有几分？” 　　“彭大人都说是听说了，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听说。” 　　“陈大人牙尖嘴利，颠倒黑白的本事，本官望尘莫及。三殿下做的那些事，究竟是本官胡说八道还是事实，朝堂上的大臣们有几个是不知道的？也就陈大人自欺欺人。” 　　“你……” 　　“放肆！” 　　张公公的一声呵斥，让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埋下了脑袋。 　　皇上环视了一眼。 　　果然不是自己培养的心腹，没有任何忠心可言。 　　看向姬如风，皇上问道：“姬爱卿，你有何提议？” 　　被点名的姬如风，在周遭各色的注视中，淡定地说道：“回皇上，二殿下与三殿下都是皇上精心培养的殿下，聪慧过人，手段各有千秋，说不上谁好谁坏，只要是适合大黔的，就是好的。 　　至于立储，臣是臣子，臣要做的事情就是服从皇上的决定。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是我们大黔的福气。” 　　姬如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朝堂下的人心思各异。 　　他们当然知道姬如风说的没错，可他们不相信姬如风没有自己的私心。 　　不过比起姬如风他们更担心自己。 　　姬如风手里有兵权。 　　将来不管是哪位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对姬如风都会敬畏三分。 　　而且姬如风是保皇党，就算是为了大黔的百姓，他也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守卫好大黔的边疆。 　　可他们不一样。 　　他们不仅要握住自己手里的权势，还想更上一步。 　　可他们的位置，是谁都可以取代的。 第285章 试探与应对 　　当然他们也没想过这个提议，一提出来，皇上就会做出最后的决定。 　　这是一个徐徐图之的过程，只要现在皇上没有拒绝，就说明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二皇子那边，只要继续保持着战功，该为他争取的，他的追随者们会为他争取。 　　而三皇子这边，皇上果不其然的把与午极的合作交给了三皇子，只要三皇子能维持好与午极的关系。 　　发展好大黔的经济，保证百姓们安居乐业，这也是一项丰功伟绩，真要算起来，二皇子和三皇子不分伯仲，都有机会。 　　皇上疲惫地回到敏妃的寝宫。 　　敏妃早就得知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可在见到皇上的时候，压根儿就没过问皇上任何政务上的事情。 　　服侍好皇上用了晚膳，见皇上要去御书房，敏妃这才关心地说道：“皇上今儿忙了一整天，要不先休息？” 　　皇上摇头，“洛水如今形势大好，卫大人这几日送来的战报都是捷报。卫大人想乘胜追击，直接杀入北漠。” 　　敏妃眼睛一亮，“如果卫大人真能攻下北漠的边境，这在我们大黔是史无前例的战功。” 　　“卫大人的意思是想让老二带队。” 　　敏妃脸上的笑容不减，“卫大人这么提议，自然有他的理由。没有十成的把握卫大人不会这么做。” 　　皇上赞同地说道：“卫大人虽然功利心性强，权势欲重，可在战场上他几乎没有败绩，不会因为要支持老二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皇上是担心二殿下。” 　　皇上没有否认。“老二的功利心有多强，朕一直都知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想要建功立业朕也理解，更何况朕也是经过夺嫡才坐上这个位置的，知道夺嫡的这个过程有多残酷，可越是残酷，越能锻炼人心。 　　朕的几个儿子，能力都不错，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能堪当大任的。只是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争夺的过程，难免残酷了些。” 　　敏妃犹豫地问道：“皇上，您的意思是……想要立储。” 　　皇上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朕也是过来人。身为皇子，谁不从小就巴巴地盯着这个位置。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讨好，不都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证明自己？ 　　最后的胜利，有真材实料，也有运气。虽然老二和老三比较激进，但是两人做的那些，基本上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过于血腥和残酷的手段，更没有兄弟之间的残杀。至于结党营私……” 　　皇上不在意地笑了笑，“手里能用的人越多，才越没有后顾之忧。只不过……” 　　只不过时间还太早了。 　　没有一个上位者愿意看到自己的臣子效忠于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的儿子，哪怕这个儿子日后会继承他的位置。 　　皇家无父子。 　　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权势，这是每个男人的野心。 　　而皇上也不打算扼杀儿子们的野心。 　　毕竟他们的野心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黔的江山社稷。 　　敏妃悄悄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分辨不清皇上的这番话是真心还是试探。 　　在她的理解中，没有哪一任皇上愿意拱手让出自己的位置，哪怕已经到了垂暮之年。 　　她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上位者，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几位皇子的夺嫡一直都在私底下，毕竟这是皇上的大忌。 　　可自从大皇子发生意外后，二皇子与三皇子就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敏妃猜测，皇上自己心里也清楚，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之间的争斗。 　　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如皇上所说，几位殿下们需要锻炼。 　　——磨练自己的心性，锻炼自己的手段，以及控制人心的本事。 　　殿下们需要成长，而皇上也愿意给他们提供成长的机会。 　　只是机会不等于代替。 　　虽然只是立储，可这也就意味着皇上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不多了。 　　人的野心是一点点膨胀起来的。 　　从最初的试探到坐实，再到膨胀； 　　特别是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野心膨胀到了一定程度，权势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谁不想取而代之？ 　　所以皇上今儿这番话，是暗示还是试探？ 　　没给敏妃多余的时间思考，皇上的声音再度从她的头顶传了过来。 　　“爱妃你有什么想法？” 　　敏妃困惑地抬头，不解地看着皇上。 　　皇上的嘴角噙着最温柔的笑，“朕这些年对老五的偏爱，不是没有目的的。” 　　敏妃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被吓到了。 　　“皇上，臣妾从来没想过……没想过让五殿下……” 　　吓得语无伦次。 　　皇上的心情却很好。 　　“爱妃不用紧张，朕以为朕做得这么明显，爱妃已经知道了朕的意思。” 　　“皇上，臣妾惶恐。”敏妃战战兢兢的说道，“五殿下有些小聪明，可是比起大殿下、二殿下和三殿下，他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看。如今二殿下扎根军营，三殿下在文臣中口碑也不错，五殿下能帮衬二殿下和三殿下，臣妾就已经很欣慰了。 　　皇上这些年对五殿下的厚爱，臣妾心里十分感激。五殿下学多学少，只要能帮到皇上，帮到几个兄长，臣妾就十分欣慰了。” 　　“爱妃妄自菲薄了……”皇上站在门边，心情很好，似乎被情绪感染，打开了话匣子，“老五看似中庸，手段也怀柔。可如今大黔国泰民安，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心系天下，心系百姓的君王。 　　姬将军回来，手里有疾风营，在洛水的威望也高，老五又是姬将军的外甥，姬将军是忠心的保皇党。只要老五不犯蠢，在姬将军的扶持下，这个位置他是坐得稳的。” 　　“皇上……”敏妃依旧诚惶诚恐，“姬将军是忠于大黔，忠于大黔百姓的。不管以后是哪位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姬将军都会全力以赴。 　　这段时间，五殿下跟着姬将军学到了不少，臣妾也看到了他的成长。可这不代表他的能力就比二殿下和三殿下强。” 第286章 各方反应 　　敏妃极力表明自己的立场，“大黔的臣子们最关心的还是大黔的安稳，不会因为利益就置这些于不顾，他们支持二殿下和三殿下，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而臣妾认为皇上最后会立哪位殿下为太子，不仅仅是看中了殿下的能力，还有他们为大黔，为大黔百姓能付出多少的决心。臣妾只是一介妇人，臣妾要做的就是伺候好皇上，督促好五殿下。” 　　皇上悠悠的地看了敏妃一眼，一点儿也不奇怪敏妃能说出这番话。 　　毕竟能得到他的独宠，没点心思和能力是不行的。 　　敏妃捏着手里的绣帕，不安地看着皇上。 　　总觉得今天的皇上阴晴不定，似乎还是被大臣们的提议给影响了。 　　她只要稍微表现一点点对那个位置的野心，或者是顺着皇上的话，夸赞五殿下几句，怕是会失宠。 　　敏妃心里很不安。 　　虽然她在皇后面前底气很足，但她知道，比起二殿下和三殿下，五殿下没有任何根基，没有外祖家的支持，就是自己的舅舅，也是公事公办的那种。 　　而且据她所知，这段时间虽然儿子跟着姬如风，可也只是单纯地完成着姬如风交代的事务，没有任何要引起关注的意思。 　　敏妃曾想过找儿子谈谈。 　　可一想到儿子面无表情的脸，终是放下了念头。 　　目送皇上走远，敏妃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叫来了身边的嬷嬷，“去把姬老夫人请过来。” 　　…… 　　定国公府日子也不好过。 　　当然，这个不好过是指姬老夫人和姬二爷。 　　自从定国公请立世子的折子被皇上批准，公公到姬府宣读了皇上的圣旨后，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姬川旭被请立为定国公世子的事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是下一任的定国公。 　　定国公直接跳过了姬如风和姬二爷，把世子的位置放在了孙字辈上。 　　圈子里不是没有这种操作，但是这种情况是因为没有继承人。 　　可定国公府的情况不一样，不管是姬如风还是姬二爷都好好的，两人都在朝堂上占据着自己的位子。 　　虽然姬二爷能力不行，可背靠定国公这棵大树，他在朝堂上也混得如鱼得水。 　　巴结的人不少，手里虽然没有实权，可结党营私的事，他没少做。 　　在党派中，也算是个骨干。 　　只是这次站队的事，姬二爷摇摆不定。 　　一会儿大皇子，一会儿二皇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三皇子。 　　毕竟姬川铭曾经跟着三皇子游学了一段时间。 　　定国公府的人中，最不甘心的莫过于姬老夫人了。 　　定国公的行为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不仅没在府中给她脸面，就是在圈子里，也没有给她脸面。 　　谁都知道她对姬二爷的偏宠。 　　特别是在姬如风“死了”的这十八年里，所有人都认为姬二爷会是下一任的定国公。 　　哪怕姬如风拖家带口的回京，作为一个大将军，他的爵位也是需要人继承的。 　　姬川晨是他倾力培养的嫡子，将来会继承他的位置，而老二姬川旭不过是个浑身铜臭味的商人。 　　在京城里生意做得很大，那几个新开的铺子都赚了不少。 　　特别是还与定国公府二房的胭脂铺对上，李氏还因此进了大牢，丢了性命，可见其手段并不仁慈。 　　可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成了定国公世子，真是讽刺。 　　虽然姬老夫人这段时间没有出门，可圈子里的闲言碎语，她还是知道的。 　　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作为圈子里的风云人物之一，姬老夫人的娘家底蕴丰厚，嫁的又是定国公。 　　作为两朝元老，定国公是当今皇上最敬重的人之一。甚至在太后还在的时候，对姬老夫人也有几分尊敬，就是对上曾经的长公主，姬老夫人也是很有底气的。 　　毕竟长公主为了嫁给姬如风，在姬老夫人面前也得谨小慎微，努力博取她的好感。 　　可不过是一张立世子的奏折，就让她背负了这辈子从来没有的屈辱。 　　拿捏不了姬无风，也拿捏不了姬川晨，这让她定国公府当家主母的位置成了一个笑话。 　　可立世子的折子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甚至在宣读了圣旨之后，成了大黔人尽皆知的消息。 　　她还能做什么呢？ 　　这几日姬老夫人没有给定国公好脸色，甚至都不在一张桌上吃饭。 　　定国公倒是没有被影响，该干嘛干嘛。 　　这让姬老夫人的怒气更没有地方发泄。 　　所以在接到宫里的嬷嬷递来的消息后，姬老夫人想也没想地进宫了。 　　而朝堂上对于卫昆要主动进攻北漠边境的事争论不休； 　　保守派认为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大黔与北漠世代的纷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平息的。 　　而且大黔也从来没有攻陷过北漠边境的记录，谁也不知道在北漠边境后面有什么陷阱，什么危险。 　　万一大军过境迎来的是万劫不复，怎么办？ 　　毕竟十八年前的十万将士就是被活活烧死的，谁知道过去之后，会不会有新的陷阱？ 　　维护二皇子的人，自然希望二皇子的军功越多越好，特别是如果能攻入北漠，那简直是大黔开国以来最大的功绩。 　　而支持三皇子的人当然不希望二皇子能得顺利得到这个军功。 　　毕竟两位皇子虽然是互相竞争的阶段，可就目前的形式来看，终究是二皇子占据主动。 　　就在两派政党争执不休的时候，从中州传来了消息。 　　刘毅没有死，而是死遁。 　　刘毅出逃的轨迹也被翻出来了，刘毅逃到了北漠，甚至还与北漠的某个高层有了接触。 　　朝堂下各党派的人纷纷揣测。 　　刘毅是打算出卖大黔了吗？ 　　可是这十八年来，刘毅并没有参与朝堂上的任何事情，他所知道的那些，早在十八年前就结束了。 　　所以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在众人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大理寺卿又传回来新的消息。 　　姬川晨和姬川旭已经追到了北漠。 　　是“追到”。 　　这就意味着，两人已经潜进了北漠。 第287章 送上门的证据 　　二皇子的大军还在北漠的边陲小镇外徘徊，而姬川晨和姬川旭却已经潜伏进了北漠，甚至还追着刘毅，试图翻出他身后的人。 　　相比之下，疾风营的军功比第一营和第二营似乎高了很多。 　　朝堂上，皇上的脸色很难看。 　　众人都以为皇上是因为刘毅的潜逃。 　　殊不知，皇上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而刘毅的诈死，解除了姬川晨和姬川旭的嫌疑。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刘毅身上。 　　他们也很想知道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大黔十万将士惨死。 　　刘毅是如何做到的，他又是如何逃离的； 　　就在众人默默等着大理寺卿传回新的消息的时候，京城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三个三品大官被歹人杀了满门。 　　这件事震惊朝堂。 　　三品大官啊，可以说在京城是横着走的人物了，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还是满门被杀，这得是多厉害的人物才能做到啊。 　　可究竟是什么恨什么仇，要以全家作为代价。 　　京兆尹头痛不已，而朝堂上的众人岌岌自危。 　　有不嫌事大的，仔细琢磨过后，反应过来，那三人曾经处理过刘毅意的事。 　　从刘毅被揪出来，到审讯，到最后结案，乃至最后的行刑，基本上都是由这三人经手。 　　所以这三人是被仇杀？ 　　而动手的人或许是那十万将士的遗孤，又或许是不平那十万将士的冤死，而替天行道的报复？ 　　毕竟刘毅活着就说明这三人弄虚作假，给刘毅留下了活路，才让他多享受了十八年。 　　这当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三人放走了刘毅，放走了害死十万将士的罪魁祸首。 　　他们是大黔的罪人，而这次终于有人替天行道。 　　众人不禁猜测，除了这三人，身边的同僚会不会也是当年的同谋？ 　　放走一个死囚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刘毅不是一般的死囚。 　　多少眼睛盯着他！ 　　不仅是朝堂上号的大臣，就是普通百姓也都盯着他。 　　单凭那三人，不可能偷梁换柱，换走刘毅。 　　有心细的人发现，当年在审问刘毅的时候，这三人不过是从六品官员。 　　之所以被皇上委以重任，是因为这三人根基不深，纯粹是熬资历熬上来的。没有明显的站队和党派，所以才被皇上选中。 　　而这三人也是在刘毅的事情过后才官路亨通，走到了三品。 　　在十万将士这件事上，大黔朝堂上的大臣们不管来自哪一派都同仇敌忾。 　　作为大黔的子民，作为大黔的百姓，作为大黔的臣子，他们深知只有大黔昌盛，他们的权势才能得以长久。 　　虽然三个大臣的死是大黔百姓们乐于看到的，可终究是几十口人命。 　　而且还关系到大黔重臣，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彻查清楚，给大黔的臣子们一个交代，安抚他们的情绪。 　　不管这三人是死得其所，还是冤死，都必须找出幕后真凶。 　　否则的话，对朝廷不满，对朝中大臣不满就要杀人的话，谁还愿意坐在这个位置上？ 　　不管皇上愿不愿意，也不管姬如风愿不愿意，这件事都交给了姬如风，京兆尹从旁协助。 　　姬瑶撇嘴…… 　　父亲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父亲回京也是为了这件事。 　　大哥和二哥已经追到了北漠，而京城的突变，让这件事有了眉目和线索。 　　可太过顺利，姬瑶觉得心里不安。 　　如果说大哥和二哥那边是主动追查到的线索，那么京城这边就是主动送上门的线索。 　　看似在帮父亲，其实何尝不是抹去蛛丝马迹？ 　　真是为了那十万将士，动手的人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何必等到父亲回京，又何必等到大哥和二哥追到了北漠，更不会等到刘毅的暴露。 　　看似这些线索一个一个浮出水面，只等着父亲把它们串在一起，最后绘制出真相。 　　可谁又知道这些证据是不是在误导，又或者是引诱父亲，绘制另外一张，看似真相却又掩藏真相的图呢？ 　　姬瑶撅着小嘴，趴在书案前，看着父亲在一旁忙碌。 　　姬如风知道小女儿是担心自己，揉了揉姬瑶毛茸茸的小脑袋，姬如风安慰道：“爹爹是桃花寨的大当家，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这点小伎俩，还难不住爹爹。既然有人主动送上了把柄，送上了证据，爹爹为什么不收下来呢？ 　　免去了爹爹的诸多麻烦。至于这些证据是要掩饰什么，误导什么，囡囡不用担心。 　　爹爹好歹也是带兵打仗的人，打仗光凭武力可不行，重要的是脑袋。没点小机灵，只靠一身蛮力，你桃花寨的那些叔叔伯伯，可不是北漠的对手。” 　　这话不假…… 　　论彪悍，大黔确实不是北漠的对手。 　　体型上，北漠就碾压大黔。 　　姬如风并没有因为姬瑶岁数小就糊弄他。而是耐着性子说道：“背后的人自以为聪明，却不想他做得越多，暴露得越多。你看现在不是爹爹着急，而是那个人着急，他不想爹爹再查下去，或者说不想爹爹查到真相。 　　所以那些被他捂了十八年的证据终于放出来了，只期望爹爹尽快推断出结论。 　　他当然是为了误导爹爹，可他越是这样，说明父亲查到的，或者最后得出的结论，并不是真相。” 　　“爹爹……”姬瑶欲言又止。 　　姬如风轻笑，“囡囡是个聪明的孩子，爹爹知道，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可不管他是谁，爹爹都要为十万兄弟讨回公道。 　　他们是为了守护大黔而死，用他们的死作为通向权势的踏脚石，爹爹不会袖手旁观。 　　手里的权势越大，所要承担的责任也越大。爹爹不否认每个人都有私心，位置越高的人，所谋越多，越身不由己。 　　可这一切，都立足在大黔的繁荣昌盛和安稳上。没了大黔，滔天的权势最后也会变成亡国奴的卑微。 　　洛水筑起的城墙是他们对大黔的忠诚，爹爹不能让他们的赤子之心被人利用。 　　但是对爹爹而言，那十万将士纵然是父亲的兄弟，可爹爹也有私心，爹爹的私心就是你、你娘、我们一家人。爹爹要讨回公道。但是爹爹也要守护家人的安危。” 第288章 被蚕食的权势 　　姬如风点到为止，没有说得太透彻，但他相信以女儿的聪慧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而姬瑶也确实明白姬如风的心思。 　　姬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大义与私心并不冲突，单看你如何平衡。 　　对大黔忠诚，是父亲的责任，可对家人的呵护，也是父亲的重担。 　　没有选大选小，也没有舍小家为大家。 　　姬瑶不是多高尚的人，这也不是她遇到的难题，索性就不再多想。 　　而姬府这边，一直都有人盯着。 　　正大光明的那种。 　　就在姬府外。 　　有名门世家，也有朝中大臣。 　　大家都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而姬如风也没让大家失望。 　　翌日，便告知，刘毅被姬川晨与姬川旭收监，不日就会被押送回京。 　　也就是说，只要刘毅一回京城，当年的事差不多就会真相大白。 　　送走了午极的使者，姬如风就开始查那三个官员冤死的案子。 　　因为事情牵扯过大，不仅是朝堂上的大臣们在关注，就是京城的百姓也时刻关注着。 　　三家都是半夜被人杀害，手段血腥，没留活口。 　　而最蹊跷的是，事情发生的过程中，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经过仵作验尸后，三家人从主子到下人，死前都吸入了迷烟。这也就解释了他们为何在被杀害的过程中，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然后新的问题来了。 　　作为三品大官的府邸，肯定是有护卫，甚至是暗卫的，且都是功夫不错的人。 　　要潜伏进去，还要吹迷烟，那么首先就要解决这些护卫和暗卫。 　　没人听到打斗的声响，他们就应该是被暗中解决的。这也就说明行凶的人是团伙作案且功夫更厉害。 　　在行凶过后，这些人没有要掩饰自己目的的打算，没有翻动任何东西直接就走了，显然就是杀人灭口。 　　而唯一能把三人串起来的事，就是十八年前，审讯、收监刘毅的事。 　　要从十八年前来查，并不容易。 　　姬如风与京兆尹兵分两路。 　　姬如风负责调查这三人之间的各种关系。 　　京兆尹负责京城这边的安全以及做好安抚百姓情绪，压制各种流言的工作。 　　与此同时，姬川晨与姬川旭押着刘毅，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虽然不是大张旗鼓，可也没掩饰踪迹。 　　随行的是疾风营的十几个兄弟，走的是官道，晚上住宿的是驿站。 　　而为了赶脚程，刘毅也是坐的囚车。 　　皇上的情绪更加不好了。 　　整日阴沉的一张脸，朝堂上的大臣们以为皇上是因为三个三品大员的事情发怒，愈加小心翼翼。 　　就连立储这件事都被暂时放下了。 　　而敏妃在皇上身边也愈加低调。 　　除了伺候皇上的日常，连闲聊都不敢了，生怕说到敏感的话题，惹得皇上不高兴。 　　不知是因为情绪的原因，还是因为操劳过度，皇上病倒了。 　　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因为生病而没有早朝。 　　虽然只是一个风寒，可朝堂下心思各异的大臣，悄悄通过自己的渠道打探皇上的消息。 　　虽然太医院的人守口如瓶，可皇上身体抱恙的原因和程度还是被大家都知道了，这种程度的风寒，当然不至于上升到立储这么大的事情上。 　　可总有那么几个忧心忧民的大臣，借口因为担心皇上的身体，希望皇上能安心养身体，并把公务分给下面的皇子。 　　而这个时候三皇子，三皇子再次被提了出来。 　　二皇子因为在洛水，所以是三皇子为皇上分担的时候了。 　　二皇子一派的人当然不愿意三皇子捡这个便宜。 　　凭什么二皇子在前面用性命拼前程，三皇子在后面坐享其成？ 　　可皇上一病就是三日，且还卧床不起，朝堂上的政务必须有人处理。 　　虽说没有十分重大的事情，可这是几位皇子接触机密的机会。而且一旦有了处理朝政的经验，日后接触到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就在两派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姬如风一锤定音，让五皇子暂时处理公务。 　　有不服气的，据理力争。 　　姬如风的态度也很不屑。 　　二皇子在洛水坐镇，三皇子要处理大黔与午极的事情，那么剩下的几位皇子中，勉强能用的，就只有五皇子了。 　　可大家都知道，这次接触到的政务与之前皇上委派给皇子的政务不同。 　　之前那种，是皇上经过分析过后，考虑到几位皇子的能力，分配给他们的政务。而现在这种处理政务，颇有统领全局，运筹帷幄的架势。 　　要知道，如果借此机会在接触到了每一个折子之后，对各个党派特别是敌对党派也会有新的了解。 　　这也是二皇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一个极力阻止，一个极力争取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哪怕再畏惧姬如风的嚣张，可该争取的还是会硬着头皮争取，只不过让大家失望了，因为张公公传来了皇上的口谕。 　　——这段时间，四皇子与五皇子暂时接替他的工作。 　　四皇子是皇后的次子，不说是个纨绔，但比起其他几位皇子，能力确实差了些。 　　包括太子太傅在内，皇后这边重点培养的是大皇子。有大皇子撑着，四皇子日后做个闲散王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今，大皇子退出了储君的争夺，皇上让四皇子上，并不是抱着要锻炼四皇子的心思，只是不想二皇子与三皇子一派得到机会。 　　这一点大家都能理解，皇上还不想让出权势。 　　可五皇子…… 　　大家不得不多想一下。 　　之前皇上对五皇子的偏宠大家心知肚明，却也知道构不成威胁。 　　一来五皇子没有外家； 　　二来，在朝堂上他也没有支持者。唯一能支持五皇子的，可能就只有姬二爷。 　　可大家都清楚，姬二爷支持的是三皇子，否则姬川铭也不会想方设法地接近三皇子的圈子。 　　有了皇上的口谕，四皇子和五皇子开始接手朝堂政务。 　　虽然这不是最后的立储，可大家都知道，这是皇上的考验。 　　不知道是考验五皇子处理政务、控制大臣的手段，玩弄权术的手段，还是考验他们的忠心。 第289章 出事了 　　虽然心里担心，可大家都不敢表现出来。一边忠心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一边开始筹谋新的计划。 　　姬川晨和姬川旭在押送刘毅的途中，不出意外的遇到了几次劫杀。 　　是真的劫杀。 　　不仅仅是针对刘毅，还针对他们两兄弟。 　　因为知道姬川晨和姬川旭的手段，也知道疾风营那些兄弟的厉害，所以直接派出的死士从最初的三十几人，到最后的近百人。 　　这么大的手笔，是铁了心地不让他们回京，更不能让他们把刘毅带回京。 　　这边的情况一次次地被送回朝堂，朝堂上的大臣心惊胆战。 　　刘毅的事是朝堂上的机密。 　　确切地说，朝堂之外的那些臣子们都是不知道的，更何况是姬川晨和姬川旭回京的事情。 　　虽然两人没有掩饰他们的行程，可包括京城的百姓在内，谁不认识姬川晨和姬川旭，不管他们押送的是什么，要拦下他们铁定是死罪。 　　可还是有人一次次地想截杀。 　　能召齐这么批死士，不是一两个世家就能做到的，肯定有人联手。 　　而他们截杀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不想刘毅回京。 　　为什么不想刘毅回京？ 　　因为他们不想十八前的事水落石出。 　　为什么不想十八年前的事情水落石出？ 　　因为他们都有参与。 　　细思极恐…… 　　参与的人越多，说明当年的事情越复杂。 　　谁都不知道，前日还在身边称兄道弟的同僚，明儿会不会成为手刃自己的敌人。 　　而最关键的是，如果真是世家动手，那他们大黔的根基还能维持多久？ 　　不怪这些大臣想东想西。 　　实在是敢这么做的人，必定是不畏惧王权，或者是有心取代的人。而能达到这个水准的，除了那几个底蕴丰厚的世家，谁能做得到？ 　　能让几大世家联手，做这种事情得是多大的利益？ 　　肯定涉及到皇位。 　　可问题来了。 　　万一没有守住大黔，那他们苦心算计的那些，又有什么用？ 　　不管是二皇子党还是三皇子党，这个时候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皇上误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可他们心里也不甘。 　　毕竟作为大黔的臣子，大黔是他们的根基。 　　根基被毁了，他们坐在再高的位置上有什么用？ 　　事情太过复杂，朝堂上的大臣开始静观其变。 　　而姬川晨和姬川旭那边，在经历了最后一次截杀后，整支队伍销声匿迹。 　　最后一封报平安的书信，还摆在御书房的书案上，可包括刘毅在内的近五十人完全失踪了。 　　朝堂上的众人震惊了。 　　姬川晨和姬川旭的能力，他们是知道的。 　　毕竟当日冬猎的时候，那把折扇，那一双蚕丝手套，让多少人战战兢兢。 　　两人不说尽得姬如风的真传，以一敌百的能力还是有的，再加上疾风营那几十个兄弟，要拿下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在前几次死士截杀的时候，大家并不担心。 　　可现在…… 　　一些人小心翼翼地察看着姬如风的神色。 　　一个是他的长子，一个是他的次子。 　　一个是将来要继承他衣钵的继承人，一个是已经定下的定国侯世子。 　　两人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姬如风虽然还有姬川晋这个幼子，可要他一个人撑起疾风营，怕是没那么容易。 　　也有不甘心的，带着某种目的，追到了姬川晨一行人消失的地方。 　　仔细查探过后，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要么姬川晨一行人藏匿了行踪。 　　要么姬川晨一行人被人毁尸灭迹。 　　虽然大家更相信是第一种可能。 　　但看到姬如风在朝堂上的反应，大家心里拔凉。 　　难道真的是被人毁尸灭迹？ 　　姬如风双眼猩红，在朝堂上的情绪十分暴躁。 　　之前还能勉强压制住的脾气，现在是见一个对一个。 　　甚至不顾皇上卧病在床，直接冲到了皇上的寝宫。 　　谁都不知道两人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姬如风离开后，皇上对张公公下了一道密旨。 　　没有宣圣的对象，更像是提前嘱咐了什么。 　　大家愈加摸不清朝堂上的局势了。 　　“皇上……”张公公战战兢兢的站在龙床边。 　　自从姬如风离开后，皇上就这么盯着头顶，一句话也不说。 　　虽然不知道姬如风对皇上说了什么，可皇上的情绪明显不对。 　　张公公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难道姬大公子与姬二公子的失踪，与皇上有关？ 　　可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张公公不傻。 　　跟在皇上身边三十多年，没点心机和手段，也不会走到现在，成为皇上身边的第一公公。 　　情分那些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位高权重者，哪怕是身边的一条狗，都不能是寻常的狗。 　　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是最低级的手段。 　　真正的上位者，不需要这种只会谄媚，没点作用的走狗。 　　上位者要的是如虎添翼。 　　“翼”不仅是他身边的谋士，更包括他身边的一条狗，比如他自己。 　　张公公对自己的位置有着深切的认知。 　　这也是他这些年能够稳坐皇上身边第一人的资本。 　　可是…… 　　张公公的心里很乱。 　　跟在皇上身边三十几年，不说对皇上的心思了如指掌，但是能窥其一二。 　　皇上这样分明是被吉姬军掐住了咽喉。 　　而能被姬将军掐住咽喉的只有…… 　　不敢继续往下想。 　　张公公慌忙收敛了心思。 　　原本只是一个小风寒，可皇上卧病在床已经十日了。 　　太医院那边，每隔两日就会给皇上诊一次脉，更改药方和药的剂量，可皇上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 　　为此，太他医院的几大太医做了会诊，分析了皇上的病情。 　　皇上的症状与普通风寒无异，就是脉象也是普通风寒的脉象。 　　皇上每日的膳食，太医也都仔细查看过，没有任何问题。 　　既没有与药方中药材相克的食材，也没有会影响到皇上身体恢复的食材。 　　可皇上生依旧浑身无力，头昏眼花。 　　几经过商议后，太医院得出的结论是：皇上因为操劳过度，身体一直都有隐疾，这次借着风寒之际爆发，所以才病来如山倒。 第290章 同时回京 　　只要好生调养，注意膳食和休息，很快就能痊愈。 　　虽然皇上把公务交给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可每日在他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张公公还是会把呈上来的折子，以及两位皇子的批注，一一向皇上陈述，看是否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皇上身体要想恢复肯定是个缓慢的过程。 　　敏妃依旧一日三餐送来药膳。 　　药膳是经过太医院查看过的。 　　就是负责熬制药膳的，也是太医院的药童和御膳房的御厨。 　　所以就算有其他妃嫔，甚至朝堂上的大臣怀疑药膳，却找不到证据。 　　而且这样的药膳，敏妃自己也在食用。 　　同一口锅里煮出来的东西，真要有问题的话，敏妃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就是有人想借题发挥，栽赃陷害，理由也立不住脚。 　　朝堂上的局势有一丝诡异，众大臣隐约猜到什么，却又不能肯定。 　　主要是皇上态度太不明确。 　　还有那份没有送出去的圣旨。 　　不过现在大家最关心的事，还是关于那三个三品大官被被灭口的事，只是姬如风这边一直没有进展。 　　不过京城里的谣言该怎么传播还怎么传播，并且出现了许多种版本。 　　这个时候，不知道谁爆出了刘毅的事，以及姬家两兄弟失踪的事。 　　这下京城的百姓坐不住了！ 　　刘毅和那三个三品大官，与十八年前的事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义愤填膺的百姓，聚集在一起，静坐在京城闹市最大的广场上示威。 　　他们要求朝廷给他们一个真相。 　　其中以书生为首，众多学子，不管身上有没有功名，都安静地坐在广场上。 　　姬瑶半夜的时候，跟着萧焰悄咪咪地去看了一眼，见柳恒和柳怡也在，心里还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说来，她好久都没看到柳慈了。 　　据说是跟着姬熹到洛水去了。 　　反正，她是不信的。 　　除此之外，甚至有人到郊外疾风营的驻扎地，声援当年那些将士们的亲属。 　　事情闹得太大，朝廷不得不出面表明态度。 　　在官员的再三保证下，聚集的百姓才渐渐散去。 　　为此，朝堂上出现了意见不合的党派。 　　有想息事宁人的。 　　——既然已经抓到了刘毅，也查到了那三个三品大官，那么事情到此结束。 　　只要给他们戴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事情就解决了。 　　也有心存正义，想要真相，主张彻查到底的。 　　最后，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最后结果的。 　　人手不够，姬川晋到了疾风营。 　　期间，姬老夫人曾让嬷嬷找过姬如风，想安排姬二爷和姬川铭从旁协助。 　　姬如风连话都没听完，就把嬷嬷赶出去了。 　　姬老夫人不甘心，还想继续纠缠，姬如风直接放话，如果姬老夫人觉得现在的日子太安逸，他不介意马上让老二继承爵位。 　　老二不在，还有老三。 　　定国公这个爵位，总会有人继承。 　　姬老夫人这才咬着腮帮子，暂时忍下。 　　洛水那边的战事并没有因为大黔的内患而有所缓解。 　　相反，北漠瞅准机会，准备在边境上决一死战。 　　在综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后，卫昆让二皇子准备回京。 　　不管怎么样，二皇子在边关已经有了战功，在军中也有了一定的威信。 　　如今回来夺权，也是有底气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朝堂的局势扑朔迷离，众大臣开始怀疑皇上是在装病。 　　目的就是让姬如风更好地办事。 　　没有皇上在上面坐镇，姬如风行事愈加乖张，我行我素，朝堂上无人敢阻拦。 　　三皇子虎视眈眈，四皇子和五皇子着手处理朝堂政务。 　　二皇子再不回来固守阵地，权势就会给几个皇子瓜分。 　　卫昆当然不认为四皇子会取代大皇子。 　　皇后如果想守住自己的位置，与五皇子合作是最好的办法。 　　至少敏妃需要她的支持，五皇子也需要太子太傅的支持。比起二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皇后更愿意选择五皇子。 　　朝堂上各派的纷争，丝毫没有影响到姬瑶。 　　半夜，姬瑶依依不舍的牵着萧焰的手。 　　萧焰一脸严肃，“囡囡，你放心，我一定会帮着苗三叔守好桃花寨，守好大黔的边境。” 　　有苗水南在，姬瑶自然是不担心的。 　　“你好好地跟着三叔，该往前冲的时候往前冲，不该往前冲的时候，你乖乖躲在大人后面。你只是个孩子，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 　　听着姬瑶人小鬼大的话，萧焰煞有介事地点头，“囡囡，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捏了捏姬瑶的脸，萧焰上了马背。 　　二皇子从洛水回来，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萧焰跟着姬如风的几个心腹，悄悄回到了洛水。 　　姬瑶知道这是到最后要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姬川晨与姬川旭几乎是与二皇子同时回京。 　　二皇子虽然不在京城，可也知道京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更知道姬川晨和姬川旭是押送刘毅回来的。 　　而刘毅有多关键？ 　　从他回京后没有被打入天牢，而是直接被送进了姬府就知道。 　　姬如风带着姬川晨和姬川旭直接到了皇上寝宫。 　　皇上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相反，因为风寒加重，皇上四肢无力，头昏眼花，居然卧床不起了！ 　　就是敏妃的一日三次药膳，也都是张公公亲自喂进皇上嘴里。 　　只不过皇上最近昏睡的时间比较多，敏妃的药膳送来也不一定每次都能送进皇上的嘴里。 　　尽管如此，敏妃并没有减少熬制药膳的次数。 　　谁都不知道姬如风带着两个儿子与皇上说了什么。 　　从皇上的寝宫出来后，三人直接到了刑部，查阅卷宗。 　　什么卷宗？ 　　自然是当然关于刘毅的卷宗。 　　卷宗里的记录的，朝堂上的大臣们都知道一些，毕竟事关重大，这件事也瞒不下来。 　　所以姬如风究竟要在卷宗里找什么呢？ 　　还是说姬如风已经有了方向？ 　　而姬川晨和姬川旭在半路被人截杀的事情，也需要解决。 　　两人带着疾风营的兄弟杀到了护国公与忠勇侯府上。 　　没有所谓的抄家，只是让疾风营的人把两家府邸看管起来，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第291章 危机 　　疾风营行事严谨，谁都不能从他们嘴里打探一二。 　　这就让这件事情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有不嫌事情大，又喜欢分析数据的人骤然发现，护国公与忠勇候在皇上夺嫡的时候，是支持的别的皇子。 　　皇上登基后没有清算，相反，加大了两人手里的权利，当然这个权利不过是看着光鲜，没有实质性的实权。 　　尽管如此，这也是皇上对护国公与忠勇候的恩典。 　　而姬府那边，自从刘毅被关进去后，每晚有人半夜打探，都被姬府的暗卫直接斩杀。 　　可依旧没有阻拦那些人的行动。 　　众人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不过姬如风没有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前，这些都只是大家的猜测，不是最后定论。 　　护国公府与忠勇候府虽然被疾风营的人看管起来了，可没有被限制任何行动。 　　平日里他们干嘛，现在依旧干嘛，只是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罢了。 　　至于一日三餐，则由疾风营的人送进去，中途不会经外人之手。 　　如此严谨，外人就是有心打探，也打探不了任何消息。 　　终于有坐不住的人进宫见皇上了。 　　皇上身体抱恙，在寝宫里养病，昏睡的时间越越来越多，众人都知道这不正常。 　　可太医院那边，不管怎么诊脉，给出的结论都依旧是风寒。 　　于是有人叫嚣着要给皇上请别的大夫。 　　太医院的人气得不行，却也没有阻止，这是证明他们方法。 　　只是还没争论出大夫的名单，皇上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众大臣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朝堂上。 　　皇上之前没有立储，现在的情况也立不了储。 　　几位殿下实力相当，虽然五殿下实力稍差，可皇上最后委以重任的却是五殿下。 　　而且在此之前，姬如风也表现出了对五皇子的支持，所以站队五皇子的人也不少。 　　见此情景，姬二爷有些坐不住了，把长子叫到了书房。 　　姬川铭对父亲墙头草的行为嗤之以鼻。 　　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品着手里贡茶。 　　这是三皇子之前让人送来的今年的贡品，三皇子手里总共也只有三两，送了一两给姬川铭，可见其在三皇子心中的分量。 　　“川铭，事到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你怎么看？”姬二爷问得直接。 　　姬川铭说道：“皇上如今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二殿下与三殿下都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安排。二殿下有军功，朝堂上的武将，除了疾风营外，几乎都是卫昆的人，自然支持二殿下。 　　而三殿下这边，虽然有文臣的支持，可他手里最拿的出手的，也只是当前与午极的合作，可现在合作才刚开始，三殿下手里没多少实权。就是要上官修帮忙，午极那边也不会派人过来。” 　　“你认为你表弟……有机会吗？”姬二爷问得迟疑。 　　姬川铭有些好笑，“父亲，你是想支持五殿下？” 　　姬二爷没有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三位皇子他都支持，最后不管是哪位皇子坐上那个位子，他都有从龙之功。 　　姬川铭早就知道姬二爷的想法。 　　心里更加不屑。 　　殿下们又不是傻子。 　　不是倾尽全力的支持，不是以性命作为支持，何来从龙之功？ 　　姬川铭不想与姬二爷多说，直接说道：“父亲，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父亲还是尽早做打算得比较好。不管是哪位殿下，父亲如今想支持都为时太晚。 　　在殿下看来，父亲不过是因为大势所趋，跟着趋炎附势，想要最后的好处。就算站队成功，将来的功劳也不会很大。” 　　这才是让姬二爷最烦躁的地方。 　　他浪费掉了太多的时间，在几位皇子中徘徊不定。 　　每一方都是稍微有一点不好的苗头，他就见风使舵。 　　让之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点功劳化为乌有。 　　后面即使他厚着脸皮重返某位皇子的阵营，待遇也大不如从前，皇子对他的信任更少得可怜。 　　烦躁地在桌上拍了一巴掌，姬二爷愤恨地说道：“朝堂局势不明朗，为父举棋不定也正常。特别是你大伯回来后，不管是皇上，还是朝堂上的同僚，对为父的态度都有所改变。 　　为父心里憋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与你大伯一较高下是以卵击石，可不到最后，谁都无法判定输赢。 　　为父也是为了你，为了鹏哥儿。只是顾虑越多，摇摆不定越多，事情最后到了如此地步。为父也无能为力，可你要知道，为父的初心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二房。” 　　姬川铭冷笑； 　　不管父亲说得再冠冕堂皇，都掩饰不了他是为了自己。 　　他从来都知道，定国公世子的位置不会是父亲。 　　即使大伯死在十八年前，死在洛水，世子的位置都不会落在父亲身上。 　　依着祖父的性子，世子的位置肯定会跳过父亲落在他的头上。 　　就像现在落在了姬川旭的头上。 　　只能说，造化弄人。 　　二房的运气太差。 　　“那我们现在……”姬二爷征求着姬川铭的意见。 　　“父亲静观其变就好。如今不管我们做什么，作用都不大。更何况父亲三番五次的举棋不定。几位皇子也不可能再信任父亲。与其讨嫌，不如安分。” 　　不添乱，也是功劳。 　　姬二爷憋红了一张脸，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反驳，却说不出任何有底气的话。 　　“儿子这边一直都跟着三殿下。三殿下若是能成，我们二房就有出头之日，三殿下若是败北……” 　　姬川铭的话没有说完，姬二爷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三殿下这边，一直都是儿子自己在努力。 　　他的重心之前都放在大皇子，二皇子身上。 　　如果他要儿子把他推荐给三殿下，然后跟着儿子一起支持三殿下的话…… 　　姬二爷摇了摇头。 　　既然儿子有自己的打算，他还是不要添乱了。 　　姬二爷难得有了自知之明。 　　大黔的危机不仅如此，洛水那边虽然有卫昆坐镇，可北漠几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洛水被攻陷了。 第292章 驾崩 　　这是大黔开国以来洛水第一次被攻陷。 　　虽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可不难想象。 　　姬瑶忧心忡忡地让姬川晨的信鸽送了几次信过去。 　　接到回信后，也大致知道了那边的情况。 　　虽然洛水被攻陷，但是桃花寨的山头还在。 　　北漠倒是想乘胜追击，可追到了桃花寨的山头，就停下来了。 　　断粮？ 　　桃花寨里有屯粮，地里还有新鲜蔬菜。 　　烧山？ 　　有了十八年的教训，不说桃花寨山头的机关和陷阱，就是那纵横交错的防火带就不是吃素的。 　　兵部加派了援军。 　　第一营和第二营的驻地沦陷，大部队撤出了洛水，在北山驻扎。 　　清点过后，士兵伤亡不大，可士气低迷。 　　甚至有人提议干脆躲进疾风营。 　　卫昆怎么可能向姬如风低头？ 　　第一营与第二营的将士们只能憋屈地躲在深山沟里。 　　时不时地有北漠的大军前来挑衅。 　　仗着地理环境，大黔的将士们倒是能勉强应付，只是势气上不来，要想打个翻身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卫昆在与身边的谋士商议过后，带着一部分人，准备潜伏到北漠大军后面，前后夹击，拼出一条血路。 　　而临时驻地这边则交给了柳新书。 　　柳新书激动地双手颤抖。 　　这是卫大人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之前几次战役，他表现出来的卓越军事能力得到了卫大人的赞赏，所以才会把大部队交给他。 　　他一跃成为卫大人身边最信任、最得力的人。 　　手里有了卫昆的鸡毛令牌，柳新书蠢蠢欲动，想策划几次漂亮的进攻。 　　只可惜将士们没有继续作战的心思。 　　这让柳新书异常烦躁。 　　而朝堂上随着皇上的身体日渐衰弱，大臣们终于坐不住了。 　　二皇子党和三皇党在朝堂上的在争执日趋激烈。 　　为了确保自己这边的胜算，二皇子和三皇子私下做的那些腌臜的事，都被对方一一陈列到了朝堂上，经由张公公的手送到了皇上面前。 　　或许皇上压根儿就看不到，但他们也不在意，此举无非是给中立派、保皇党以及姬如风看的。 　　纵使大家心里不愿意承认，可这个时候姬如风的话，多多少少也代表了皇上意思。 　　这并不是说姬可以只手遮天，只是说明他的话，在朝堂上的分量。 　　毕竟手握兵权的人总有嚣张跋扈的资本。 　　四殿下和五殿下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处理着朝堂上的政务。 　　两人的意思也很明显，在皇上没有新的指令前，他们会履行自己的职责。 　　而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十分不好，皇上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就是短暂清醒的时候，也没有力气说话。 　　渐渐的，有人把心思放到了张公公身上。 　　作为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可以说张公公知道得比任何人都多。 　　皇上不能说给大臣的话都会说给张公公听，更何况皇上还有一道口谕。 　　有口谕，就有相应的文书，而这个文书就被称为“圣旨”。 　　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所有的希望都放到放在了那道口谕或者圣旨上。 　　甚至有人悄悄打探。 　　张公公越是守口如瓶，大家心里都怀疑就越大。 　　在张公公油盐不进，而姬如风那边又没有任何突破口的时候，终于有人把心思放到了“偷取”上。 　　拼一拼，搏一搏，万一就能搏出一个康庄大道呢？ 　　皇上的身体已经这样了，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二皇从来都是一个阴狠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皇上不喜欢手段太过血腥的儿子，这些年，他也不会刻意隐忍自己，约束自己。 　　正是因为他的脾气，他的外祖父才让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助手看着他。 　　一方面是协助，一方面是引导，更多的却是约束。 　　约束他的血腥行为。 　　而现在，二皇子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的脾气了。 　　从长辈那里得到了模棱两可的暗示的二皇子，蠢蠢欲动。 　　所以当书房的大门被下人敲开，听到拜访人名字的时候，二皇子明显一愣。 　　……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皇上决定举办一场宫宴。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单纯的举办一场宫宴，甚至时间都十分仓促，就在皇上清醒后的第二天。 　　御膳房的压力不大，压力最大的是那些大臣。 　　虽然知道皇上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他们背后的那些小动作也是为了自己，可终究是有了不臣之心，万一皇上拼着最后一口气要与他们算账呢。 　　其实大家心里都隐约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让人心惊。 　　不管如何，自己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姬瑶是被姬川晨抱进大殿的。 　　坐在大哥与二哥中间，姬瑶左右看了一眼。 　　参加宫宴的大臣愁眉苦脸，如临大敌。 　　整个大殿里，一点欢乐的气氛都没有。 　　在皇上的示意下，敏妃勉强说了几句开场白。 　　换做是在以前，敏妃一定是得意洋洋的。 　　可今儿的气氛太凝重，众人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仿佛是为了走流程一般，敏妃话音一落，舞姬上台献艺。 　　大臣们勉强与身边的人说着几句客套的话，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皇上环视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姬如风身上，神色复杂。 　　酒过三巡，或许是被音乐与美色渲染，大臣们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容，气氛也轻松起来。 　　皇上也有了好兴致，端起手里的酒杯，只抿了一口，突然咳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臣们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就听到将公公传唤太医的尖叫。 　　片刻之后，皇上请的寝宫外，除了后宫里的妃嫔，大臣们也齐刷刷地等着太医的消息。 　　大臣们是张公公留下的。 　　张公公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 　　大家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二皇子与三皇子站在最前面，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太医院的太医颓废地走了出来。 　　敏妃第一个迎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询问，太医院院首一脸沮丧地说道：“皇上驾崩了……” 第293章 遗诏 　　悲凉的尖叫与哀嚎过后，所有人齐刷刷地跪在了皇上寝宫外。 　　敏妃不顾一切地要冲进去，被张公公身边的人拦下了。 　　敏妃推攘着身边的人，嘴里不断嘶吼着，叫着皇上的名字。 　　身后一片压抑的哭泣，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跪在地上也一脸悲愤，身体微微颤抖。 　　张公公勉强说了几句，“皇上之前就交代过咱家，也安排了后事……” 　　大家知道，张公公是要宣读皇上的遗诏了。 　　二皇子隐晦地睨了一眼身边的三皇子，眼底的志在必得带着一丝杀气。 　　而三皇子仿佛不知道一般，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 　　“张公公，这件事还是让臣妾亲自来吧。” 　　敏妃的话让大家诧异了一瞬，就连张公公都有片刻的呆滞。 　　敏妃双眼通红，身体还止不住地颤抖，悲愤的情绪，仿佛要把她压垮。 　　可是想到皇上交代的事情，她坚韧地站在那里，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柔弱。 　　转身，面朝跪在地上的好姐妹与众大臣，声音哽咽地说道：“这段时间，一直是本宫在照顾皇上。你们都知道，皇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能交代的事情也不多。 　　皇上也是每次醒来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皇上担心自己万一走得突然，事情没有交代清楚，造成大黔的混乱。皇上一心为民，一心为大黔……” 　　敏妃的吞吞吐吐，让二皇子逐渐失去了耐心。 　　袖口下的手指动了动。 　　敏妃继续说道：“本宫手里的这份，是皇上亲口交代本宫的立储遗诏……” 　　张公公明显一愣。 　　而他的动作，也被下面的大臣看在眼里。 　　不管敏妃手里的那份遗诏是真是假，皇上在立这份遗诏的时候，张公公是不知道的。 　　既然张公公不知道，他们就不承认！ 　　所以，立即有大臣义愤填膺地说道：“敏妃娘娘，不是臣怀疑你。大黔从来就没有后宫干预朝政的先例。哪怕皇上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娘娘你在照顾，可皇上身边还有张公公。 　　臣不认为皇上会越过张公公，直接把遗诏交到你的手上。 　　大家都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下一任君主关系到大黔的安危，关系到大黔与北默的交战！ 　　稍有不慎，大黔将万劫不复！不错，臣是有支持的皇子，臣也有自己的私心。可比起大黔的江山社稷，臣的私心也仅仅是个愿望。” 　　随时都可以放弃。 　　姬瑶在一旁撇嘴。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担心遗诏上面的名字不是他所支持的三殿下。 　　察觉到小家伙的动作，姬川晨好笑地摇头。 　　手掌在小家伙的头顶摁了两下，暗示小家伙收敛一点。 　　瑶姬不满地噘嘴。 　　“陈大人，这是皇上亲口下的口谕，本宫帮着写下来，遗诏上面有皇上亲自盖下的玉玺印。你若是怀疑，可以亲自看看。” 　　敏妃有恃无恐。 　　上面的玉玺印是真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盖上的。 　　“敏妃娘娘，不管这上面是谁的名字，本官都不会承认……”一二品大员第一个表态了，“不是皇上亲自立下的遗诏，不是经由张公公宣读的遗诏，本官是不会承认的。臣今儿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就算臣被罢官，也不会效忠一个没有得到大黔承认的君主。” 　　二品大员是保皇党。 　　保皇党阵营的人不少，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敏妃的脸色异常难看。 　　纵使知道这份遗诏拿出来会有诸多人质疑，不被承认，可当众说出来，不仅仅是打她的脸，更是轻贱她。 　　敏妃还没来得及变脸色，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的人就站出来了。 　　“敏妃娘娘，你是五殿下的母妃。皇上患病这段时间也是你在身边照顾。臣不得不怀疑，你为了五殿下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比如你手上的这份遗诏。” 　　姬二爷站出来了，“你们怀疑娘娘手里的遗诏，可以去看看上面的玉玺。” 　　“玉玺而已，皇上患病在床，敏妃娘娘在身边照顾，要拿到玉玺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众人听得清楚。 　　敏妃冷笑，“所以，你们现在是要抗旨吗？” 　　“敏妃娘娘，不是我们抗旨，实在是你手里的这份遗诏，臣不得不疑它的真假。” 　　“皇上患病这段时间，玉玺都由张公公保管。” 　　“敏妃说话前后矛盾，你也说了，玉玺是由张公公保管，而皇上下这份遗诏的时候，张公公又不在，那遗诏上的玉玺印怎么盖上去的？是谁盖上去的？臣没看错的话，娘娘拿出遗诏的时候，张公公明显是不知道的。” 　　这也是让敏妃恼火的地方。 　　张公公是只忠于皇上的，哪怕她明示暗示了张公公好几次，张公公都不为所动。 　　她手里这份遗诏上的玉玺确实是真的，只不过是她从御书房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份。 　　也不知道先前是不是皇上要写什么东西，只盖下了玉玺印，却没有填写内容。 　　这是老天都在帮她！ 　　僵持间，御林军过来了。 　　能在宫里携带武器的，只有御林军。 　　有人不屑，“敏妃，你就是打算逼宫吗？ 　　敏妃大义凌然地说道：“本宫只是完成皇上的遗愿。” 　　说完，高举手里的遗诏。 　　姬二爷站在了敏妃身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着对敏妃的支持。 　　余光瞟向姬如风，带上了得意。 　　定国公一瞬不瞬都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神色隐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场合姬二爷觉得自己应该说几句话。 　　“皇上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公然违抗皇上的遗诏。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忠臣，是忠于皇上，忠于大黔的人。 　　可看看你们现在在做什么？皇上立下了遗诏，纵使你们心里再不服气，也应该守着做臣子的本分，而不是公然造反，如今逼宫的不是我们，是你们！” 　　说完，得意洋洋地看了姬如风一眼。 　　敏妃欲打开遗诏，宣读。 　　二皇子“蹭”地一下站起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一挥。 第294章 混乱 　　御林军中有一部分人突然倒戈，手里的兵器指向了敏妃。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之前还同仇敌开的兄弟，现在居然兵刃相见。 　　不说下面的大臣与妃嫔们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御林军兄弟之间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三皇子不甘示弱，也“蹭”地一下站起来。 　　剩下的一部分御林军中又分成了两派。 　　三方僵持…… 　　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演变成这幅场面。 　　三皇子双手背在身后，“敏妃娘娘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敏妃狰狞地看着三皇子，“如今是你们抗旨！本宫手里的遗诏是真的，是你们违抗皇上！来人，把三殿下和二殿下抓起来！” 　　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同时动手！ 　　先前还痛不欲生的妃嫔们惊叫着闪向一边。 　　站在下面的大臣慌忙躲到一边，看着三方对峙，心里暗暗祈祷着什么。 　　姬川晨抱姬瑶到了一边。 　　姬二爷慌成一团。 　　习惯性地朝定国公跑去，企图躲在定国公身后。 　　定国公微微闪开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姬二爷面红耳赤，嘟囔着嘴，想解释什么，后背突然一阵锐痛。 　　趴在地上，姬二爷剧烈喘息。 　　定国公看着插在姬二爷后背上的长剑，眸子缩了缩，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姬二爷艰难地朝定国公爬了几步。 　　定国公收回了目光。 　　好在有负责任的太医，迅速赶了过来，用棉布压住了瑶姬二爷的伤口。 　　大家虽然害怕，却都没有逃窜，似乎是在等一个结果，而且众人笃定三方的僵持并不会涉及到人命，至少不会涉及到他们。 　　姬瑶撇嘴…… 　　这才是真的富贵险中求。 　　二皇子、三皇子剑拔弩张。 　　两人的目标很一致，就是对面的敏妃。 　　敏妃有片刻的惊慌。 　　她算好了每一步，唯独没有算到御林军的倒戈。 　　慌张地看向姬二爷。 　　发现后者躺在地上翻白眼的时候，敏妃捏紧手里的遗诏，色厉内荏地说道：“皇上尸骨未寒。你们就要造反吗？” 　　“敏妃，你手里的东西都不是真的，何来造反？篡改遗诏，传假圣旨，才是造反！”三皇子上前一步，想从敏妃手里拿走那道遗诏。 　　二皇子侧身体挡在三皇子身前。 　　三皇子诧异地看了一眼二皇子，似乎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会拦下他的动作。 　　敏妃见状，慌忙朝张公公的方向跑去。 　　只可惜张公公早就退到了人群外，事不关己的看着慌乱的众人。 　　有几个心思重的大臣，想趁机搞点小动作，这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无法控制。 　　不知什么时候敏妃手里的遗诏被人顺走了。 　　敏妃慌乱中，分辨不清方向，四处乱撞。 　　姬瑶一旁叹气。 　　好歹这里也是皇宫啊，乱糟糟的，比菜市场还混乱。 　　而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急于立下这个功劳。 　　在抓住敏妃与其党派成员的过程中，两人不免有交手，双方都有损伤，虽然是不致命的，但受伤的人也不好过。 　　姬瑶趴在姬川晋的背上，悠哉悠哉地看着，余光悄悄瞄向父亲的方向。 　　姬如风双手背在身后，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 　　二皇子与三皇子双方人员损失七七八八。 　　二皇子瞅准机会，手里的匕首插进了三皇子的腹中。 　　三皇子惊讶地看着前一秒还与自己同一条阵线上的皇兄。 　　眼里的震惊变成了杀气。 　　二皇子嘲讽地笑了。 　　敏妃要除，老三也要除！ 　　二皇子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行为有没有被人看到。 　　几位皇子中，除了他，还有谁能坐上那个位置？ 　　没有老三，他的位置更稳。 　　而这个时候，姬如风终于出手了。 　　长箭破空…… 　　近百个穿着战甲的人杀过来了。 　　“是疾风营！”不知是谁高呼一声。 　　还在打斗的几方，统一停下了动作。 　　疾风营的动作很快，迅速就控制了场面。 　　二皇子悄悄收起了手里的匕首，三皇子捂着小腹挣扎道：“救命！是皇兄，皇兄他……” 　　欲言又止……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不用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挑衅地看向姬如风。 　　是他又怎样？ 　　难不成姬如风还能把他给打杀了？ 　　兄弟中，除了他，谁还能担当得起大黔的重任？ 　　老四，老五还是老六？ 　　姬如风真要拥护老五的话，朝堂上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 　　老六那畏畏缩缩的性子，保不准会把双手把大黔送到北漠手里。 　　底气太足，二皇子轻佻地笑了。 　　而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疾风营的队伍中还有第一营和第二营的人。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卫大人与姬如风联手了？ 　　想想也是……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单独交给姬如风？ 　　哪怕现在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可向来利益至上的大臣们心思百转千回，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卫大人士与姬如风的合作，不过是为了监督姬如风，确保二皇子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 　　所以现在赢面最大的还是二皇子。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的脸上不再纠结。 　　敏妃手里的遗诏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朝姬如风跑去。 　　只走了几步，就趔趄的跪在地上。 　　“大、大哥救我！遗诏被人拿走了，他们想抗旨！” 　　姬如风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收回挂在二皇子身上的目光，姬如风环视了一眼。 　　“本将军从来不知道同僚们居然是如此忧国忧民。为了大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 　　含沙射影的话，众人羞愤地埋下了脑袋。 　　姬如风继续说道：“大家能团结一致，实在让本将军意外。你们对大黔的忠心，以及对突发事件迅速的反应，不当武将，真是可惜了。” 　　有人受不了姬如风尖酸刻薄的话，反驳道：“皇上突然驾崩，敏妃马上就拿出遗诏，我等作为大黔的子民，作为皇上的臣子，第一反应自然是大黔的将来。 　　而敏妃如同逼宫的行为，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迅速做出反应。 　　阻止敏妃恶劣的行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后面的，自然需要大家一起商议。好在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就做好了安排，虽然事发突然，可结果并不坏。” 第295章 真相 　　余光瞟向三皇子那边。 　　太医院的人已经给三皇子包扎好了，伤口流血过多，导致三皇子的脸色十分难看，可性命无碍。 　　好好休养，很快就能恢复。 　　二皇子遗憾地捻了捻手指，丝毫不担心会被大臣们参奏一本。 　　混乱中，杀红了眼，控制不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又不是故意针对。 　　姬如风微微一笑，“做臣子的本分，大家都做到了。只可惜，你们确定皇上驾崩了？” 　　“什么？”姬如风的话让众人心里一凛。 　　有人看向太医院院首，似乎是想从他脸上求证什么。 　　太医院院首光闪躲。 　　越是没得到正面回答，越是让众人心惊胆战。 　　似乎是为了印证大家心里的猜测，皇上寝宫的大门被打开了。 　　张公公第一个走了出来，他身后是穿着一身龙袍的皇上。 　　“皇上万岁！”不知是谁带头高呼。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 　　二皇子与三皇子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心里的惊讶不比任何人少。 　　皇上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朕从来不知道，朕的臣子如此忠心。朕之前一直误会众爱卿了，以为众爱卿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朝堂上争锋相对。 　　却不想，危机当前众爱卿的反应如此迅速，迅速到都没有人想进来看看，朕是不是真的……” 　　那两个字太忌口，皇上自动略过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知是谁带头高呼，跪在地上的人纷纷求饶。 　　他们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和会演变成这样。 　　当太医院的人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后，敏妃就直接拿出了遗诏，情急之下，他们只想着不能让敏妃公布遗诏，哪儿有求证的心思？ 　　好在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是敏妃逼宫在前，假传圣旨在前。 　　他们后面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阻止敏妃，他们的行为是正当的，是为了保护大黔江山。 　　他们问心无愧。 　　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有了底气。 　　…… 　　坐在书房里，姬瑶瞪大眼睛，听着姬川晨讲述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皇上是故意诈死，就是为了二皇子和三皇子闹一出闹剧，然后断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继承大黔的可能？这未免也太……” 　　儿戏了…… 　　姬川晨端着手里的茶杯，说道：“事情当然不止这么简单，比这更儿戏的事情皇上都做过，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姬瑶直了直腰板，知道大哥要开始讲正事了。 　　“十八年前的事是刘毅做的，但下旨却是当今皇上。” 　　姬瑶点头，这一点她早就猜到了，只是猜不出皇上的目的。 　　姬川晨解惑道：“皇上当年继位，手里没有半点兵权，虽然父亲在军中树立了一些威望，手里也有一些战功。 　　但要收回兵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皇上等不了那么久。 　　他需要权势来辅佐他的野心，也需要权势来稳固他的位置。兵权，从来都是权势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当年他才经刘毅的手，与鲁争邴合作。” 　　说到一半就被姬瑶打断了。 　　“可是这样的话，难道他就不怕北漠直接攻陷了大黔？” 　　姬瑶气红了脸。 　　这岂止是儿戏，完全是不当一回事！ 　　“当然是怕的……”姬川晨嘲讽地说道，“可是不赌一把，怎么会甘心呢？兵权不在自己手里，做个傀儡皇帝，不如直接把大黔送到北漠手里，谁都成不了最后的赢家。可如果万一成了，大黔就在皇上一个人的手里。” 　　姬瑶摇头，还是不是很懂。 　　姬川晨解释道：“用十万将士的性命换来大黔百姓的悠悠众口，用十万将士的性命换来卫昆不得不交出手里的兵权。你觉得就十万将士死的值吗？” 　　值吗？ 　　对皇上自然是值得的。 　　十万将士死了，后面还会有许多个十万。 　　只要大黔不灭，生生不息，大黔军中就不会缺少后备力量。 　　用十万将士的死换来兵权，当然值了。 　　“退一步说，万一北漠真的因此攻陷了大黔，只能说皇上运气不好。与其做一个没有兵权的皇帝，做一个亡国的皇帝，也没什么不好，这应该就是皇上最初的打算吧，只是皇上运气好，十万将士的死换来了大黔百姓的同仇敌忾，换来了朝堂上暂时的统一战线，也换来了他在民间的威望与支持。 　　卫昆交出了三分之一的兵权，然后再加上父亲之前收拢那些，东拼西凑，皇上手里勉强有三分之二的兵权，当然皇上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他如果不能完全收回兵权，那么就缔造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只是皇上一直没有机会。父亲带我们回京，让皇上找到了机会。” 　　姬川晨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皇上与父亲打小的情分与信任，把疾风营交到父亲手里，皇上是放心的，不仅如此，父亲还会协助皇上收回全部兵权。 　　最后，父亲把疾风营完整地交回到皇上手里。只不过父亲回京，并不是恢复他定国公府嫡长子的身份，也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他是为十万将士的冤死来讨公道的。 　　所以皇上明面上对其父亲信任，其实心里是十分防备他的，就怕父亲查出当年的事情。 　　而父亲在洛水也不是吃白饭的。刘毅要完成皇上的任务，仅凭他与鲁争邴将军口头协议是完成不了的，需要洛水官员暗地里的配合。 　　否则怎么把将士们的行踪怎么会泄露出去？怎么把山上的陷阱与机关泄露出去？而北漠的军队又如何能绕到大黔军队的斜后方放火烧山？” 　　每一句话，都是无尽的悲凉。 　　“其实早在洛水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查出了全部真相，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是为了找一个契机一个突破口。 　　而皇上的招安就成了父亲顺理成章的理由。作为大黔的皇上，十万将士的冤死，不仅是大黔的痛，也是皇上的痛，他必要支持进入父亲出真相。 　　能坐上那个位置，成为最后的赢家，皇上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在支持父亲同时，也期望借助父亲的手，抹去十八年前的蛛丝马迹。比如刘毅。” 第296章 细说 　　姬瑶撇嘴。 　　政治果然不是她能玩的。 　　“皇上得知父亲查到刘毅后，就一直想借父亲的手除掉刘毅，抹去刘毅那边的线索。可他知道父亲是心思缜密的人。 　　即使再愤怒，也不会失去理智地要了刘毅的命，所以我和老二就成了替罪羔羊。 　　当时，我与你二哥在中洲故意暴露行踪，并跟着对方故意泄露的线索查下去，顺理成章地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可惜，皇上派出了大理寺卿，也没有把这条人命如愿以偿的安插我和老二的头上。 　　而那三个三品大员的死，当然也是皇上暗中安排的。不仅仅是为了混淆视听，也是想给父亲一个模棱两可的线索，激起大黔百姓的愤怒，搅乱父亲的思维，在民愤中直接结案。 　　当然，十八万将士的死，单凭这四人是做不到的，那么与北漠交易的人在后面会顺理成章的被揪出来。 　　而主谋就是刘毅，因为刘毅的母亲是北漠人，那三人是收了刘毅的银子。 　　不过是放刘毅一条命，不损失什么，还能立下一个业绩，得到一笔银子。这些是皇上原本安排好的线索，只是事情最后没有朝着皇上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姬川晨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姬瑶很快就把所有的线索全串起来了。 　　“不过是父亲与皇上的互相利用，互相设计罢了，只不过皇上没有想到父亲在洛水就查到了一切，甚至查到了他头上，所以皇上安排的一切，不过是跳梁小丑。 　　父亲故意顺着皇上透露着那些消息往下查，可最后的结果不是皇上所期望的那样，可是……” 　　姬瑶皱起了眉头，“哪怕事情没有向皇上期望的那样发展，可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样啊……” 　　看着小家伙皱起了眉头，姬川晨好笑地说道：“敏妃给皇上喝的药膳，是柳慈提供的方子，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说服姬熹和敏妃的。 　　药膳的方子没有问题，只不过如果配合了梅花香的话，就是一副慢性毒药。 　　皇上染风寒是真，染上风寒后，加剧了体内毒素的发作，所以身子才一直不好，而皇上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父亲带着我去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说出了心里的疑问，让父亲查敏妃。 　　而父亲却直接说出了十八年前的事，皇上震惊，知道他已无力回天。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除非皇上能马上要了父亲的命，否则皇上没有翻身的机会，还会成为大黔的罪人。 　　所以父亲与皇上做了一笔交易。父亲在综合了所有证据之后，不会暴露皇上，但皇上要让出皇位。在张公公的配合下，皇上一直卧病在床，张公公明面上是照顾皇上，实际上是监视皇上。” 　　姬瑶点头，感慨。 　　好在张公公识时务，不然会很混乱。 　　“姬二爷知道敏妃会逼宫，所以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目的就是希望三皇子与二皇子最后能够阻拦敏妃。不管最后继位的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对姬二爷而言，都会因为这份功劳有了从龙之功。” 　　姬瑶瞪大了眼睛，“所以姬二爷两边通吃？那万一敏妃最后逼宫成功呢？” 　　姬川晨好笑地说道：“如果敏妃逼宫成功，姬二爷也有从龙之功啊，你别忘记那些御林军之前是听谁的指令？” 　　姬瑶摩挲着下颚，好奇地说道：“姬二爷什么时候与御林军有关系了？ 　　姬川晨解释道：“姬二爷在朝堂上没什么建树，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结交朋友。只要利益够大，总会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 　　姬瑶好笑地摇头，“姬二爷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明面上支持敏妃，如果敏妃成了，他有从龙之功，暗地里又把敏妃要逼宫的消息告诉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不管最后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成功阻拦了敏妃，凭着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在新的政党里面，姬二爷也是一个大功臣。定国公府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厉害。” 　　“前提是，皇上真的驾崩了。” 　　说到这里，姬瑶问道：“皇上那么有野心，怎么会配合父亲？” 　　是的，在姬瑶看来，之前的那场闹剧就是皇上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看看几个皇子的狼子野心。 　　这也是立储的最后一道关卡。 　　但是当中也不难看出父亲与卫昆之间的合作，虽然两人的合作也是为了辅助皇上的这个计划。 　　所以姬瑶想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协助皇上，甚至与卫大人合作？” 　　姬川晨捏了捏姬瑶的鼻子，好笑着说道：“不是父亲协助皇上，而是皇上被迫与父亲合作。” 　　姬瑶诧异地抬眼。 　　还有这一出，她怎么不知道？ 　　“父亲与大哥进宫面圣时候，把所有的证据都摊在了皇上面前，皇上百口莫辩。虽然皇宫是皇上的地盘，可现在的御林军大部分都是父亲的人。” 　　姬瑶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说，父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安插了人御林军中，而他们能潜伏这么久也是能耐。 　　“父亲当时给了皇上两个选择——要么退位把皇位让给有能力的皇子。要么父亲把证据公布于众，让皇上成为千古罪人。 　　比起权势，自然是性命更为重要。退位，在大黔的历史上，至少他还是位明君，是位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父亲的提议没那么简单吧。” 　　“当然没那么简单。在此之前，父亲查出了皇上乏力体虚的原因，找到了根源和罪魁祸首。之所以没有处置敏妃，是因为敏妃还有大用处。卫昆那边，他与皇上的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说是不得而知，可姬瑶有理由相信，父亲和哥哥都是知道的。 　　因为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所以才没有干涉。 　　虽然两人东一句的，西一句，但姬瑶很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穿成了一条线，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皇上心虚，所以同意父亲的提议让位，可是把位置让给谁，是皇上要决定的事。 第297章 大结局 　　为了给下任皇帝肃清忧患，所以才设置了这么一个局。 　　让二皇子与三皇子永无翻身之地的同时，也肃清了朝堂上有二心的朝臣。 　　姬瑶小小感慨了一番。 　　不管怎样，尘埃落定。 　　至于父亲与皇上之间别的官司，以及卫昆在中间的作用，这些都不是姬瑶该担心的。 　　皇上诈死，二皇子、三皇子虽然是打着维护王室的旗帜带兵进宫的，可终究都有自己的私欲在里面。 　　敏妃假传圣旨，伪造遗诏，皇上直接赐了三尺白绫。 　　敏妃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不哭不闹，平静赴死。 　　姬二爷因为受敏妃的影响，被关进了大牢。 　　至于怎么处罚？ 　　稍后皇上自有定夺。 　　姬老夫夫人上蹿下跳，逼迫定国公不成，直接带嬷嬷杀到了姬府。 　　只可惜任凭她在门口叫嚣得厉害，姬府的大门都不曾打开。 　　姬老夫人打着孝道的名号，在姬府面前静坐，铁了心地她不好过，谁都不好过。 　　渐渐有人站在了姬老夫人这边。 　　认为虽然姬将军大公无私，忠肝义胆。可兄弟相残，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姬二爷只是支持敏妃，维护自己的妹妹与侄子，又没有做十恶不赦的事。 　　姬老夫人洋洋得意，以为在舆论的发酵下，姬如风最后不得不妥协的时候，官府门口贴出了几张告示。 　　其中一张就说明了敏妃意图毒害皇上，并在皇上昏死之后，假传皇上驾崩的消息，伪造遗诏，企图扶持五皇子登基。被大臣质疑后又用逼宫的方式，血洗后宫。 　　其中也详细阐述姬二爷协助敏妃的整个过程。包括安插御林军，在逼宫的时候对付几位皇子的事。 　　姬将军并不是兄弟相残，而是本着臣子的本心保护皇上，保护大黔正统。 　　结果一出来，众人愤怒。 　　不得不说皇上在位十几二十年，确实为大黔，为大黔的百姓做了很多实事，得到了百姓的拥护，在民间有很高的威信。 　　这种事情换做是在平常人家，儿子害父亲夫妻，妻子害丈夫，都是罪不可赦的重罪。 　　而姬老夫人还用孝道来胁迫姬将军，这更让众人无法忍受。 　　有人直接在官府门口叫嚣，一定要重罚敏妃与姬二爷。 　　看着义愤填膺的百姓，姬老夫人急得昏厥过去。 　　嬷嬷好不容易护送回了定国公府，姬老夫人一病不起。在府医问诊过后，姬老夫人就被安置在了后院。 　　定国公府后院乱成一团亲，两个当家主母一个死一个病，还有一个大小姐下落不明。 　　定国公万般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让人去把钟氏请过来暂时管理定国公府的后院。 　　为此，姬如风一家暂时回到定国公府居住。 　　与此同时，朝堂上关于十八年前的事的真相浮出水面。 　　朝堂上，不断有大臣被牵扯进来。 　　之前姬如风与皇上达成了协议，所以在证据上稍作了改动。 　　当年的事情确实有人勾结北漠，而那个人确实是刘毅。 　　只不过单凭刘毅一人无法完成这么大的事，朝中还有他的同党。 　　之前被围起来的护国公与忠勇候就是其中之一二。 　　公布的内容虽然不是很详细，可百姓会脑补啊。 　　这么多事情串在一起也差不多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那三个被灭门的三品大员，当年收了护国公与忠勇候的贿赂，在两人的暗示下，最后放走了刘毅。 　　刘毅之所以通敌卖国，确实是因为他的母亲，至于护国公与忠勇候这边，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利益得当，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出卖的。 　　刘毅勾结北漠的将军，出卖大黔的将士，同样的，北漠给刘毅的报酬不低。 　　刘毅全都没要，给了护国公与忠勇侯，换来两人的支持。 　　除了他们，朝堂上还有其他大臣也涉及到了这件事。 　　按照他们的罪名程度都会给予相应的处置。 　　二皇子与三皇子两人虽然都不曾做出格的事，但明眼人都知道，敏妃逼宫的时候，两人都有趁乱而入的心思。 　　只不过还来不及实施，二皇子就先下手为强，直接给了三皇子一刀。 　　三皇子虽然遭受无妄之之灾，可他也不是清白的。 　　两人这些年做的那些腌臜的事情一一被陈列在了朝堂上。 　　有草菅人命，也有不择手段。 　　皇上念在父子之情，没有过多责罚，直接给两位皇子封了两个封地。 　　一个是苦寒之地，一个是寸草不生之地。 　　皇上只给了他们五天的时间收拾东西。五天后，他们带着各自的母妃前往封地，未经传召，不得回宫。 　　而追随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政党也都调离了重要职位，一些放在闲散的职位上，一些直接外派。 　　空出来的职位，则等到大考过后，新鲜血液填补进来，然后该升职的升职，该调回来的调回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卫昆与姬如风的合作前后不到五日，所有的事情就尘埃落定。 　　这个时候，静下心来的大臣们才后知后觉，卫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洛水吗？ 　　洛水的战役还在继续。 　　卫昆之前告诉属下，他会带部队潜入北漠的后方前后夹击。 　　其实他是带着自己的亲信直接回京，处理京城常的事。 　　而北漠那边，第一营第二营的将士虽然士气不高，可还有疾风营坐镇，苗南水与萧焰带着大批精锐部队镇守洛水边关。 　　用了两日的时间，就把攻入洛水的北漠士兵赶了出去，甚至杀到了北漠的城墙门下。 　　仿佛是故意的，苗水南的部队直接驻扎在了北漠的城门外。 　　在僵持了半个月后，北漠不得不递交了降书。 　　虽然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可是北漠在一个寒冬之后物资匮乏，难以支撑他们继续作战。 　　于是姬如风带着姬川晨与姬川旭，代表大黔与北漠谈判。 　　谈判进行得十分顺利，不出三天时间两国就达成了休战协议。 　　北漠每年向大黔购买一定数量的粮食、作物，甚至布匹、茶叶之类的生活用品。 　　而北漠也会向大黔进贡一定数量的耐寒牲口以及皮草之类的北漠特有的东西。 　　同时，两国开通贸易往来。 　　在签订协议后，皇上也立下了立储诏书。 　　出人意料的是皇上立下了四皇子。 　　这让太子太傅一党扬眉吐气。 　　太子太傅是朝中重臣，他的几个儿子与孙子在朝中都有一席之地。在他们的辅佐之下，四皇子做一个守成的皇帝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皇上不可能让外戚掌权，所以太子太傅的几个儿子都从重要的位置上撸了下来，换到了别的闲散职位上。 　　并且皇上还给四皇子赐婚。 　　当然不是太子太傅府上的千金，而是朝中一四品大员的嫡长女。 　　在皇上下旨前，此女在圈子中没什么名气，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 　　才情一般，琴棋书画勉强能看。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位置给了老四，但不会让太子太傅独大。 　　皇后没有哭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姬如风与卫昆，一人手里有三分之一的兵权。此外，姬如风手里还有疾风营。 　　卫昆这边，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把七皇子萧焰弄到了第一营，似乎有栽培的心思。 　　如果将来萧焰接替了卫昆的权势，那么大黔的兵权基本都回到了皇室手里。 　　皇上因为身体原因，带着张公公到了别院休养，在张公公的照顾下，这辈子是不会回宫了。 　　朝堂上，姬川晋与苗水南镇守洛水，疾风营三分之二的兵力都转移到了洛水。 　　京城这边的驻地，负责培训新兵。 　　定国公上了折子，直接把位置让给了姬川旭，自己带着老妻在庄子上休养。 　　姬川晨则坐镇京城，处理这边的事务。 　　大黔的朝堂重新洗牌。 　　临近中秋的时候，萧焰带着明月从洛水回来了。 　　不知与姬如风说了什么，第二日进宫后，随着他出来的，还有一道赐婚的圣旨。 　　姬瑶岁数还小，可萧焰手里握着圣旨，心里总算踏实了。 　　纵使知道自己此举会被刁难，可在姬家三兄弟的合力围攻下，萧焰还是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姬川晋是悄悄溜回来的，也是下手最狠的。 　　笑话，他大半年的时间都不在京城，教训萧焰的时间不多，自然是逮着一次机会算一次账了。 　　四皇子继位，虽然手里没有实权，好在下面辅佐的臣子都很尽心，有姬如风与卫昆坐镇，倒也太平盛世。 　　新帝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出世后，就被奶嬷嬷带走了。 　　跟在姬川晨身边开蒙，也拜了姬川晨为师。 　　而新帝也有自知之明，安分守己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姬瑶及笄后，萧焰找上了姬如风，要求履行赐婚的圣旨。 　　再次被姬家三兄弟虐了一晚，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后，如愿以偿地娶了姬瑶。 　　红烛下，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