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三国之江山美人》 潜龙篇 第一章 无名地宫 “高海峰,你小子别那么没出息,跟紧一点。天已经快亮了,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两个就该倒霉了。” 昏暗的通道中,背著旅行包的雷云一面小心地向前摸索著,一面回过头提醒身后紧张不已的高海峰。 “雷云,已经快折腾一夜了,我们连个毛也没捞到,还是快回去吧。这里太可怕了,”高海峰抹了把汗水,小心翼翼的用探照灯探察著四周的状况。 “不行!”雷云闻言,骤然停住脚步,“你以为我做这种事是为了自己吗?莫院长的病已经拖了十几天了,如果再不接受治疗,恐怕就来不及了……医院的那群王八蛋!” “好吧……,我豁出去了!”高海峰咬了咬牙,“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谢谢你,兄弟。”雷云感激地拍了拍高海峰那宽大肥厚的肩膀,继而慢慢向通道深处走去。 现年二十二岁的雷云,于两年前毕业于一所普通的大学。在社会上打拼了一年有余,却依然一无所成;如今只是靠着一份清闲稳定的工作,过著清贫而简单的生活。 雷云还在七岁的时候,父母就相继病逝。过了不久,无人照顾的他离开了那片从小生活的故土,独自在外面过著颠沛流离生活。 那段日子里,他受过无数的鄙夷唾骂,甚至毒打,但也偶尔能得到一两个好心人的接济,他这才像乞丐般艰难地活了下来。 在他所处的这个时代,人类虽然自诩迈入高等文明的时代,但是社会上的贫富差距却拉得更大了,人与人之间感情也变得更加淡薄,冷漠。整个社会看似繁荣昌盛之极,但是其华丽的外表下却隐藏著更多的悲哀。 大约两年后,他来到了北方最为繁华的城市——上都。 自来到这个富庶的地方之后,他的生活才得以稍稍改善了一些。然而,他在群人的脸上看到的依然是厌恶和冷漠,不过,对此他却是习以为常了。在三年的流浪生涯中,他早已领略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的炎凉。 有一天,他正在路边乞讨,却不料被一辆疾驰的轿车撞伤。那辆车子的主人是一个强横的家伙,他非但没有得到任何歉意或赔偿,还险些遭到一顿毒打,幸好被一位姓莫的老人制止,才得以脱此厄运;后来他才知道救他的老人叫莫衡,是一所孤儿院的院长。于是,在了解他的情况之后,他便被莫院长收留下来。 至此,雷云的生活终于固定下来,再也不必到处流浪。莫院长不经意间的关心和爱护,也让雷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了的叫做亲情的东西。因此,在雷云的心里,早已悄悄地把莫衡当成了自己的爷爷。 接下来,他在莫院长安排下,进了一所普通的学校读书,并在莫院长的帮助下一步步完成了学业。直至现在,雷云终于踏上了社会,有了自食其力的基础。 然而,就在半个月前,莫院长突然患病倒下,后经医院诊察,必须马上进行手术,这一突发事件顿时令雷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手术需要一笔巨额的费用,莫院长鳏寡孤独,并无任何亲戚。只凭国家那点微薄的补助和一些可怜的捐款根本无济于事,而医院方面又限定了最后的日期,迫不得已,雷云只得另作打算。 就在这时,一个令人颇感兴趣的传闻在市里散播开来。据说有人在上都周围的群山中发现了几座古代的墓葬,不少的盗墓贼和亡命徒也因此一夜暴富,成了亿万富翁。 这则消息令不少人垂涎三尺,也有很多人认为此事纯属无稽之谈;但是,对于迫切需要金钱的雷云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盗墓虽说是一件十分危险且又损阴德的事情,但此时的雷云脑海中全是莫院长痛苦的病容,根本顾不了许多,只是稍作准备,便在三天前的一个夜晚只身潜入附近的群山之中。 也许是正应了“工夫不负苦心人”这句话,雷云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总算在一座山峰下发现了一些线索,并且顺利的找到一座古代墓穴的入口。 不过,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尽管他尝试了很多方法,但是却仍然无法打开那面坚实的墓门;无奈之下,只得暂时退了回来。 于是,雷云这次带齐了工具,并拽上他高中时代的好友高海峰再一次潜入群山之中。 由于上次行动中雷云已经取得和总结出一定的经验,而今又多了高海峰这样一个有力的帮手,所以,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顺利;尽管折腾了将近一个夜晚,但是也总算成功地撬开了一条通道。 不过遗憾的是,二人小心翼翼地在森冷的墓道与墓室中摸索了将近半个小时,结果却几乎是一无所获,这令雷云失望之余亦感到十分不甘。 “雷云,说不定……这里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高海峰小声说道。 “应该还没有……要知道,刚才我们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进来的。不过……这里的确是有些奇怪……”雷云小心地移动著脚步,目光不断地在墓室之中来回张望著。 连续搜寻了几个墓室,二人却只是发现了一些残破的陶器、木具以不少的竹简,可这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并没有什么价值。不过,要说一无所获倒也不是十分的准确,就比二人此刻所在的这间墓室之中就有一样好东西,可这东西是一只古人炼丹用的铜炉,足足有几百斤重,二人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奈何得了它……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沿著中间的墓道继续向前探索。 不多时,又有一道石门出现在二人面前。不过,这道石门却由于某种原因而变得十分残破,几乎没给二人造成任何阻碍。 进入这道石门之后,古墓通道骤然开阔了许多,平整的路面亦变为通往下方的阶梯,漆黑的墓穴仿佛一口巨大的无底洞,散发著丝丝寒意,幽冷而又异常恐怖! 雷云微微犹豫了片刻,便从高高手中接过探照灯,慢慢朝著下方探去…… 墓道中寒气涌动,冰冷刺骨;借著探照灯的光芒不难发现,两侧平整的石壁上雕刻著许多不知名的珍禽异兽和一些玄妙的文字符号,遒劲的线条散发著庄严古朴的气息,为这座古老的墓葬蒙上了几分神秘感,再加上前方那死一般的寂静,当真令人感到诡异之极! 途中几经迂回波折,二人终于又来到一扇石门之前。 这扇石门和前面所见的大不相同,它大约一丈多高,上面雕刻著许多古老的纹饰,其精美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石门中央雕刻的两条早期的的龙纹,其形状简洁优美,栩栩如生,绝对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扇石门上面竟然遍布著许多大小不一的裂痕,这令上面的图案在感官蒙上了些许的瑕疵。 雷云可没觉得遗憾,相反,他反而感到兴庆不已。 二人颇有默契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工具囊中一柄铁锤,朝损著毁最严重的一处走了过去。 不消片刻,石门便被二人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圆洞,一道柔和的光芒通过圆洞透射出来…… “太好了……再加把劲!”雷云心中一喜,连忙催促道。 “嘿嘿……,工夫总算没白费。过了今天,老子也是有钱人啦!哈哈……”高海峰兴奋地道。 二人开足了马力,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轰隆……” 伴随著一声崩塌的声响,原本便裂纹遍布的石门瞬间化为一堆碎石,一个气势恢宏的地宫展现在二人面前。 当二人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后,脸上皆不由的露出狂喜的神色! 眼前的这座地宫十分的巨大,其长、宽各约十余丈,高约两丈,比两个篮球场还要大上一些;四周石壁与顶部镶嵌著上百颗珍贵的夜明珠,每一颗都仿佛那暗夜中的星辰一般散发著柔和的光芒,煞是好看。 除了夜明珠外,地宫之中最为醒目的便要数不远处那座高约两米左右、整体洁白如玉的方形石台了;其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处于地厅的中央,周围堆积著大量的物品,借著探照灯强烈的光芒不难看出,那正是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器物…… “雷云……我们发财了!”高海峰吞了吞口水,机械性的碰了碰雷云。 雷云微微一颤,继而用力揉了揉脸颊,迅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激动不已的心情,道:“太好了,这下莫院长……” “那还等什么,赶快进去!”高海峰随手将工具囊扔在地上,麻利地清空身上的背包,举步便要进去。 雷云见状,连忙喝止住高海峰,并且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怎么了,雷云?”高海峰不解地看着雷云,“不抓紧时间的话,被人发现就完了。” “先别忙,让我仔细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雷云望著眼前这座极尽豪华的地宫,略感忧心地道。 一般情况下,规模较大的陵墓都会设置一些非常厉害的防盗措施;这些机关陷阱一般都是代表著当时最先进的防御水平,不但十分精巧,而且杀伤力大,即便以现代的科学技术也很难安然破解。然而,自从潜入这座古墓之后,二人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这反而令雷云感到十分的不安。 “雷云,我看你是太多心了。大不了,我们小心点就是了。”高海峰目不转睛的盯著石台旁边的宝物,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好吧。”雷云看了高海峰一眼,微微的叹了口气。 试探著朝地宫中央的石台走去,一路上依然平静如常,没有遇见任何危险;因此,雷云也渐渐抛开了心中的异样,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而高海峰的目光早就在那些金银铜器上生了根,刚到台下便贪婪地扑了过去。 雷云微笑著看了高海峰一眼,继而顺著阶梯慢慢登上石台。 石台的表面呈标准的正方形,上面十分空旷,除了正中央摆有一具雪白的玉棺之外,便再无其他物什。 雷云站在台边思索了片刻,然后慢慢朝著石台中央走去。但是,就在他快要到达棺前之时,脚下的石台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 雷云吓了一跳,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然而,当他看清附近的状况之时,脸色更是骤然大变。 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地厅上方与四周的岩体竟然消失无踪,莹白无暇的石台完全曝露在暗淡的星空之下,看上去诡异之极! 未等雷云分辨出眼前的景象真实与否,更加离奇的事情便接踵而来…… 只见浩瀚的星空中,一个个庞大的星群正接二连三的显现出来……不多时,天空中便布满了璀璨的星斗;明亮的星光交织汇聚在一起,几乎盖过空中的圆月! 此刻,雷云真想立即离开这个古怪之极的地方;但是不知为何,脚下的石台却如同一块巨大的磁铁一般,将他紧紧地吸附在原地,根本无法移动分毫。因此,他也只能立在原地暗暗心急。 随著时间的推移,周天星斗的光辉渐渐强至极限,原本暗淡的大地一时间竟然变得亮如白昼! 焦急不已的雷云只感觉一股强烈的寒流自脚下涌入身体,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台下,高海峰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依然在拼命的搜取著地上的金银珠宝…… 第二章 神秘女子 雷云微微抹了抹脸上的水渍,举目看了看四周的状况。 此时此刻,天地间是一片水幕,空中电闪雷鸣,大雨磅礴而下,他浑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浸透,也不知在雨中淋了多长时间。 附近是一片密集的林木,看上去葱葱郁郁,十分旺盛;草丛中不时传来几声青蛙的叫声,空气清新得如同梦境一般。 这是哪儿?难倒是幽冥地狱不成?雷云望著头顶昏暗的天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奢华的地宫,数不尽的宝物,玄奥莫测的石台……之前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它们却全都神秘地消失了…… 冰凉的雨水不断的冲刷著他的身体,也让他清晰的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幻境。 以前,他从来都不相信会有报应,而今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苦苦思考了良久,他依然未能摸出丝毫头绪。 “咕噜……”一阵阵如鼓响的声音从肚子里咆哮而出,打断了雷云脑中纷乱的思绪。 多年艰苦的生活让他拥有了极度冷静的头脑。且不管身处何地,生存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最需要的不是在这里追根究底,而是一个火炉和大量的食物。 想好这些,雷云便马上赋予了行动。然而他刚刚迈出几步,便再一次愣住了。 不远之处,一个洁白的物体正静静躺在草地上…… 大雨中,物体的模样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雷云却隐约生出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于是,他便强行打起精神,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然而,当他看清那物之时,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事实正如他料想的一样,那物正是先前地厅中的那具玉棺。 由于雨水长时间的洗润,此时的玉棺显得一尘不染,宛若凝脂一般;碧绿的草地与雪白的棺椁对比分明,看上去是那么的耀眼! 这次雷云再也不敢多做停留,略作喘息之后,便拖着僵硬疲惫的身躯离开此地。 虽然他很想知道玉棺之中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但是与此相比,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就在雷云刚刚离开之后,大雨中的玉棺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接著,棺椁的盖子缓缓错开,一只惨白的手臂从里面慢慢探了出来…… 另一边,雷云也不知道自己在雨中走了多长时间,他只感到一阵眩晕的感觉突然涌上脑海,随后便彻底失去知觉。 …… 再次醒来之后,雷云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干燥山洞之中。旁边,一堆篝火燃烧得正旺,上面架著一只古朴精美的铜釜,里面似乎正煮著什么东西,诱人的香味正不断的向四周徐徐飘散著,令人垂涎三尺。 “咕噜噜……”雷云的肚子再次激烈的抗议起来。原本就饥肠辘辘的他,此刻更是感到饥饿难忍。 雷云心中挣扎了良久,最后还是没能抗住食物的诱惑,饿狼一般的扑了过去…… 但是,就在他狼吞虎咽地扫荡著釜中食物的时候,洞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雷云立即放下手中的食物,目光机警地定格在洞口处。 不一会儿,一个妙曼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是一个清丽出尘的绝色美女,看上去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上彩衣飘飘,秀发轻扬,一双秀眸水润而清澈,不含半点杂质,只是她那细腻肌肤间似乎少了一层血色,显得十分苍白。 传说中的仙子也不过如此罢! 雷云不禁有些失神。 虽然有感于彩衣女子的相貌与装扮,但是还是很快的调整好心态,上前道:“请问……这位小姐,是你救了我吗?” “是……”彩衣女子轻声应了一句,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 雷云微微一愣,旋即微笑著道:“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我……” “不必谢我。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仆人了。”雷云还未说完,便被彩衣女子那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仆人?! 雷云一下子愣住了。 “听好了。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的仆人了。”见雷云有些心不在焉,彩衣女子再次重复道。 “呃……小姐,你是在拍戏吗?”雷云彻底的懵了。 彩衣女子闻言,娥眉不由的微微一蹙,寒声道:“别让我再重复,否则你就该倒霉了!” “你……,凭什么?难倒就因为你救了我吗?”确认彩衣女子不是在开玩笑之后,雷云不禁有些怒了。 “你不必知道。”彩衣女子淡淡扫了雷云一眼,“现在马上烘干你的衣服,今日我要出发去洛阳。”说完便转身出了山洞。 “疯子!”雷云望著彩衣女子的背影,轻声嘀咕了一句。 他现在终于确定,这女子定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既然如此,他就不必和一个疯子一般见识了。 将湿透的衣服烤干之后,雷云感觉舒坦了很多,精神上也渐渐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之前的事情就当做是一场梦吧。”雷云心中自我安慰道。 他打算立即返回家中,然后再设法筹集莫院长治病所需的费用;毕竟,莫院长和那一群年幼的孩子很需要人的照顾,他不得不尽快赶回去。 稍作歇息之后,雷云抓起一旁的背包,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背包虽然已经被他弄干了,但是之前准备好的物品却几乎完全报废了。雷云只捡出一个急救用的医疗袋和两块袋装的面包,其余的便全部丢弃了。 出了山洞,他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 外面已经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普洒在山间,大地万物显得更加生机勃勃;山石之上,一条清可见底小溪潺潺而流,偶尔可见小鱼穿梭其间,美不胜收。 雷云慢步走到小溪边,正想洗把脸;这时,一个绝美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她静静地坐在溪边,似乎正在沉思;一只赤裸的纤足浸在清澈的溪水中,另一只则有意无意地在水中荡来荡去;自然、唯美、优雅而又娴静,仿佛与四周的景色融合在了一起。 雷云不知道怎样去形容眼前的佳人,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彩衣女子真的很美,美得摄人心魄,令人自惭形秽;她就像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完美得没有一丝缺陷。 可惜了……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竟然是一个疯子…… 雷云不禁摇头叹息。 少时,他走到彩衣女子身边,而后慢慢蹲了下来,道:“这位小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论如何,这女子总算是救了他,就算是出于礼貌他也不能一走了之。 不过,对于雷云的主动搭话,彩衣女子的反应依然是十分冷淡。她只是神色淡然地扫了他一眼,未作任何理会。 雷云碰了个钉子,不禁自感无趣,于是便向她道谢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里?”冰冷的声音突然间响起。 “回家。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再耽搁了。”雷云微微一顿,随口答道。 “哼……”彩衣女子缓缓站起身,一双纤秀小巧的玉足轻柔的拂过溪边的细草,慢步走到雷云面前,道:“之前我说过,你现在是我的仆人,所以……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随意离开!” “你……你还真是执着啊。”望著面前娇美的容颜,雷云此时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你现在就要跟我去洛阳,否则……”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还有……我建议你最好去医院里检查一下……” 雷云说著,人已绕开彩衣女子,径直朝著远处走去。 “你……,好,很好!”彩衣女子闻言,两道弯眉一下子立了起来,绝美的容颜上顿时布满了寒霜。 只见她一挥衣袖,一条细长的白绫便如同箭矢一般从袖间飞出…… 正在行走的雷云突然感觉自己腰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住,继而身体也变得不听使唤……还没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便如炮弹一般向后飞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溪边;旁边,彩衣女子正冷漠地盯著他,一对秀眸已经含满了腾腾的杀意!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接触到彩衣女子那慑人的目光,雷云竟然有一种坠身冰窟感觉,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便行了。” “疯女人,你做梦!” 虽然此刻雷云心中惊惧交加,但是,男人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向一个女子低头。 “好,有骨气!但是……”彩衣女子微微的顿了顿,轻盈地走到雷云面前,柔软的玉手轻轻抚摸著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庞,淡淡的道:“你没有别的选择。” “你这个疯女人,我……” “听著,适才在你身上费去了一个时辰,这已经让我很不高兴。所以你现在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用不喜欢的手段对付你。” “你……”雷云心头猛然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多个念头。 彩衣女子的身份十分神秘,而且是铁了心的不肯让步;这种情况下,继续硬抗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况且,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与一个女人去计较一时的长短? 一念至此,雷云遂开口试探道:“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能答应,我就跟你去洛阳,怎么样?” “讲条件是需要本钱的,你认为你还有这个资格吗?”彩衣女子冷冷地道。 “既然如此,那你看著办吧。”雷云认命的叹了口气,之后便不再言语。 彩衣女子思索一会儿,道:“你可以说说看,但我不保证能够做到。” “谢谢。”雷云微微松了一口气,继而道:“我的一个亲人得了重病,急需筹钱治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让我处理完这件事。” 彩衣女子微微一鄂,诧异的看了雷云一眼,许久之后才道:“此时多说无益,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好吧。”雷云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三章 初识晏明 回到山洞中收拾了一下东西,二人便立即启程了。 由于对彩衣女子的身份好奇不已,雷云一路上不停向彩衣女子问东问西,但彩衣女子始终是冷着脸不予理会,最后雷云也只好作罢。 沿途的景色极为壮观,用“风景如画”形容亦不为过;阳光下无尽的林海蔓向天际,参天古木,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远处群山巍峨雄伟,势若腾龙;山间云雾缭绕,仙霞缥缈,山川灵气直贯云霄,宛若琼瑶仙境。 “现在的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灵秀的景致,难得啊!”望著远处秀美绝伦的风景,雷云心中感慨不已。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二人依然未能走出山间,更未遇到任何人烟;但是天色渐晚,黑夜将至,二人只得露宿野外。 安顿下来后,雷云便忙著整治起晚餐;而彩衣女子则盘膝坐在一旁,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 晚饭做好之后,彩衣女子依然入定一般坐在原地,毫无半点动静,雷云也不敢轻易打扰,只好一个人享用起来。 夜晚,很快地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雷云起得很早;不过,就在他想要准备早餐之时,却发现一旁的彩衣女子有些异常。 此时她静躺在草地之上,身体微微卷曲,洁白如玉的肌肤上不知何时蒙上一层异样红润,额头上也布满了一层细汗,看上去十分痛苦。 雷云微微一惊,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急声唤道:“喂,你怎么了?快醒醒!” 听到凌寻的呼唤,彩衣女子似乎有所感应,口中微微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呢喃,之后便再次沉沉睡去。 雷云大惊,一只手将她揽到怀中,另外一只连忙探向她的额头…… 此刻,他的方寸已乱,只是想著如何才能救治昏迷中彩衣女子,之前的怨气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该死的!这么会这样?她有那样匪夷所思的身手,怎么也会生病……”触及到她的肌肤后,雷云不禁吓了一跳。 心中虽然感到吃惊不已,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背包中翻出医疗袋,找出相应的药物给她灌了下去…… 药物的见效速度很快,不多时,彩衣女子的呼吸便趋于平稳,紧蹙的娥眉也渐渐舒展开来。 “想不到我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望著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雷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简单的填了一下肚子之后,他只得背著她继续上路。 彩衣女子的气色虽然有所好转,但是也必须要找一个像样的地方休息几天;而且,他一直牵挂着莫院长的病情,早已心急如焚,此刻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上都。 急行了三四余里之后,雷云渐渐感到体力有些难以为继,不得不停了下来。但是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突然自远处传来! 雷云心头一喜,连忙背起彩衣女子迎了上去。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出现在林间的小路上。然而,随著两边距离的拉近,雷云的神色也变得越发惊诧! 队伍人数不下百人,而且正在疾行当中。奔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他身著粗布短衣,皮肤黝黑,身上还背著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脸上焦急的神色依稀可见;后面则是一群古代兵丁摸样的怪人,他们身覆铠甲,荷戟执戈,似乎正在追捕前面的黑脸大汉。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梦就让我快点醒过来吧!!”雷云心中不断狂呼。 眼前的一幕,似乎是古装电影中官兵追捕逃犯的情景! 正当他出神之际,一股巨大的压力骤然间从背上传来,其势竟犹如山岳一般沉重。雷云猝不及防,不禁闷哼了一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一下子扑倒在地…… 良久,他才慢慢醒过神来,而后吃痛地抽了一口气,微微回头道:“你什么时候醒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想死就别出声。”彩衣女子轻哼了一声,冷冷地道。 雷云讪讪地笑了笑,遂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场面之上…… 此刻,那群兵丁模样的怪人已将黑脸大汉和老妇团团围住,亦有人不时地向他们发动攻击,但都被黑脸大汉利落杀死或击退。 不一会儿,便有四五十人中剑而亡;场中鲜血飞溅,肢体遍地,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林间,令人作呕。 雷云目瞪口呆地望著场中的情景,心中的震撼简直是难以言喻! 自从第一次醒来之后,他便敏锐地感到四周的情况有些古怪,但是当时他的处境和身体状况颇为不佳,因此也未深作追究。 接下来,他又遇到了拥有著神秘力量的彩衣女子。此时,他心中虽有疑虑,但是仍未放在心上。毕竟,现代网络上YY小说铺天盖地,对于人的思想荼毒颇深;因此,对于他这位新时代的青年而言,即便是碰到某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并非是完全的难以接受。 现在,一幕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便使他心中的侥幸完全消失无踪。 良久之后,一阵凉风将雷云吹醒过来,他这发觉自己的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就在雷云惊魂未定之际,一旁的彩衣女子突然动了起来。随著一条白绫从衣袖之间飞出,其人整个人也翩然而起,身姿轻灵地慢慢飘向不远处的众人…… 雷云微微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悄悄跟了过去。不过,由于情况未明,他也不敢靠的太近,便就近选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暗中观察起不远之处的情况。 另一边,随著时间的不断推移那群兵丁模样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也仅剩下了不到一半;此时那黑脸大汉虽然安然无事,但是那位老妇却已在厮杀中不幸落入那群兵丁模样的怪人手中。 一时之间,两边的气势陡然紧张起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过了片刻,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汉排众而出,喝道:“晏明,只要你束手就缚,我便放了你的老母;否则,就别怪某家手下无情了!” “李规,你这个无耻小人!有本事你我出来单独比试,何必拿我娘为质。”黑脸大汉气极地指著对方,破口大骂道。 “哼,本官不受你激将。你罪大恶极,万死难恕,趁早跪下受傅!”李规大声喝道。 “你这个小人,无耻之徒,缩头乌龟!我¥……”黑脸大汉闻言,不禁连连喝骂起来,原本黝黑的皮肤此刻已变为酱紫,看上去颇为骇人。 对于黑脸大汉的辱骂,李规显得毫不在意,道:“晏明,某与汝也算略有私交,实不忍汝堕入泥道;眼下国家正当用人之际,只要汝肯归降,某定上奏太守大人,从轻发落。” “休想!”黑脸大汉微微挥起手中长剑,怒喝道:“贪官污吏压榨百姓,吾杀之乃是顺天而行,为民除害,何错之有?尔等助纣为虐,甘为爪牙与鹰犬,岂不自觉羞耻!” 李规无奈地看了黑脸大汉一眼,叹息道:“既如此,本官无话可说。汝之老母便交由本官照料,汝可放心而去。” “你……” 黑脸大汉闻言大怒,正要开口叫骂,然而却见一道人影自对面飞掠而来!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面前已然多出二人! “母亲!”黑脸大汉微微一惊,立即冲到其中一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见那老妇人脱险,隐身于不远之处的雷云也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正当他考虑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彩衣女子的声音:“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有些感到有些尴尬,随即只得现身出去。 自从遇到彩衣女子之后,她便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令人莫敢逼视;但是雷云却没有想到,在她那冰冷的外表之下,竟然隐藏著如此善良的一面。 眼见雷云出现,一个兵丁凑到李规跟前,小声问道:“大人,现在该当如何?” “撤罢……”李规微微叹了口气,“此二人来历不明,再作纠缠恐怕凶多吉少,某必须尽快告知太守大人。”说完便率先跨上战马,朝著远处退去。 余下众人见状,连忙跟随李规匆匆而去…… 一众兵丁离开之后,那黑脸大汉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其先是拜谢过有著救母之恩的彩衣女子,而后又大步流星地走到雷云面前,施礼道:“在下晏明,乃是本地人士,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雷云微微一愣,随即还了一礼,依样画葫芦地道:“在下雷云,上都人士,不知宴兄有何指教?” 黑脸大汉闻言,旋即憨厚地笑了笑,道:“在下喜欢结交天下豪杰,今见雷兄仪表不凡,有意相交,不知雷兄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在下荣幸之至。”雷云微笑著道。 从刚才起,他的注意力便一直放在了黑脸大汉身上。此人性情豪放耿直,重情重义,言谈举止更是粗中有细,绝对是一位值得深交的良师益友。 “哈哈……”黑脸大汉朗声一笑,道:“雷兄真乃豪爽之人,但不知那位姑娘……” “那是家妹,让宴兄见笑了。”雷云偷偷瞄了彩衣女子一眼,小心地道。 “哪里,哪里,雷兄过谦了。令妹武艺非凡,在下亦自叹不如。” “宴兄过誉了。”雷云随口应了一句,转而问道:“敢问宴兄……而今是那一年?此间又是何处?” 黑脸大汉诧异地看了雷云一眼,脸上尽是不解之色,但还是如实回答道:“而今是中平六年,此地是辽东地界。” “什么?你再说一遍!”虽然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但是雷云还是大吃了一惊。 “中平”这个年号别人或许听起来有些陌生,但是对于酷爱三国历史的他来说却是十分的熟悉,因为这两个字正是东汉末年灵帝刘宏的年号! 黑脸大汉十分奇怪看著雷云,只得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雷云听的十分清楚,而且眼前的黑脸大汉以及方才那些兵丁的装束也足以证明他的判断…… 汉灵帝中平六年?自己岂不是回到了历史上的三国时代吗? 雷云彻底的愣住了! 第四章 新的开始 古语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建宁二年四月望日,帝御温德殿。方升座,殿角狂风骤起。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蟠于椅上。帝惊倒,左右急救入宫,百官俱奔避。须臾,蛇不见了;忽然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方止,坏却房屋无数。建宁四年二月,洛阳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光和元年,雌鸡化雄。六月朔,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种种不祥,非止一端。帝下诏问群臣以灾异之由,议郎蔡邕上疏,以为蜺堕、鸡化,乃妇寺干政之所致,言颇切直。帝览奏叹息,因起更衣。曹节在后窃视,悉宣告左右;遂以他事陷邕于罪,放归田里。后张让、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十人朋比为奸,号为“十常侍”。帝尊信张让,呼为“阿父”。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中平六年夏,灵帝病笃。自此宦官酿祸,汉统越发衰落,国乱岁凶,四方扰攘。黄巾之后,董卓、李傕、郭汜等接踵而起。劫持汉帝,残暴生灵,因之,庙堂之上,朽木为官,奴颜婢膝之辈汹汹当朝,碌碌无为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值此动荡之际,四方英豪辈出,群雄并起! 雷云慢慢回思著《三国》中的情节,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一次梦幻般的际遇,竟让他穿越了遥远的时空,来到了这个群雄并起,猛将倍出的混乱时代! 不过,好在他生性乐观且头脑沉着冷静,不多时便完全接受了眼下的事实,先前沉重心情也随著种种烦恼的离去而变得轻快起来! 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是否与史书记载的相同? 虎牢关之战,官渡之战,赤壁之战等战役的场面究竟如何壮观? 曹阿瞒,刘大耳,以及碧眼小儿到底是何模样?诸葛孔明、庞士元、徐元直、郭奉孝、周公瑾等三国名人是否言过其实? 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魏延、吕布、典韦、许褚等古之名将的风采究竟如何? “一霎欢欣,一霎温馨,明日淯水头,遗韵埋香魂。” 红颜薄命的三国的美女们是否真实存在?其风姿究竟如何美丽动人? 良久,雷云微笑著抬起头,一双黑眸中精芒闪烁,令人难以捉摸。 一旁的晏明见状,心中不禁大吃了一惊。虽然此刻雷云脸上挂著温和的笑意,但是那抹淡淡的笑容却让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 这抹笑容将预示著未来天下格局的动荡将更加激烈! 不远之处,彩衣女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雷云一眼,唇角不由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 由于晏明母子二人被官家通缉,且又举目无亲;因此,他们便被雷云二人邀请同去洛阳。 有了晏明母子的加入,接下来的行程精彩了很多。雷云和晏明更是因为言谈志趣十分相投,故而便在晏母与彩衣女子的见证之下结为金兰兄弟。 彩衣女子虽然对雷云与晏明态度十分冷淡,但是对晏明的老母却是格外亲近,雷云也因此在她们的谈话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倪彩衣。 其实,就雷云个人而言,他现在并不想去洛阳。因为,不久之后的洛阳绝对是个是非之地;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即便去了也是枉然,说不定还会无辜送掉性命。但是,他之前已向倪彩衣作出了承诺,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言而无信? 他记得很清楚,中平六年夏四月,灵帝病笃;然蹇硕、张让等十常侍秘不发丧,矫诏宣何国舅入宫,欲绝后患,册立皇子协为帝。此时,袁绍挺身而出,带御林军五千,与何进,荀攸,郑泰等大臣三十员,就灵帝柩前,扶立太子辩即皇帝位。 然而,何进、袁绍等人抢先立帝的事惹恼了董太后,其采纳张让之言,于次日临朝,垂帘听政,封太子协为陈留王,董重为骠骑将军,与张让等共预朝政。 何皇后见董后专权,遂告以何进。何进次日设朝,使廷臣奏董太后原系藩妃,不宜久居宫中,合仍迁于河内安置,限日下即出国门。一面遣人起送董后,一面点禁军围骠骑将军董重府宅,追索印绶。董重知事急,自刎于后堂。张让、段珪见董后一枝已废,遂以金珠结何进弟何苗并其母舞阳君,因此十常侍又得幸。 六月,何进暗使人鸠杀董后于河间驿庭,举柩回京,葬于文陵。时有司隶校尉袁绍入见进:“张让、段珪等流言于外,言公鸠杀董后,欲谋大事,乘此时,不诛阉臣,后必为大祸。”何进欲杀十常侍,然何后不允。绍遂曰:“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尽诛阉竖。”何进大喜道:“此计大妙。”便发檄至各镇,召赴京师。主簿陈琳,骁骑校尉曹苦谏不从。退曰:“乱天下者,必进也。” 鳌乡侯、西凉刺史董卓得诏大喜,遂点起军马,陆续便行;使其婿中郞将牛辅守住陕西,自带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提兵朝洛阳进发,汉末大乱自此开始! 微微梳理了一下现今的事态,雷云心中便有了初步的打算。 根据晏明所说的判断,现在应该是公元一八九年秋,距离群雄讨董卓还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看来必须要充分利用好这几个月的时间,否则我大概也会默默无闻的湮没在历史的天空中罢。”雷云平静的望著远方重重叠叠的的群山,心中却是千头万绪,纷乱如麻。 正思索间,一丝怡人的馨香渐渐在四周弥漫开来…… 雷云慢慢的收回目光,却见身旁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彩色的身影。 “倪小姐,是你啊……” “如何,还想不想去上都了?” 雷云微微一惊,旋即便苦涩地笑了笑,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倪彩衣神色淡然的望著远方,没有出声。 “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还有,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之前我已说过,这些你不必知道。”倪彩衣秀眉微蹙,淡淡地道。 “好,这个暂且撇开不提。现在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说吧。” “教我功夫!” “大哥,饭做好了!”未等倪彩衣作出回答,晏明洪亮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雷云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大声应道:“来了!” 晏明虽然生得高大挺拔,功夫也十分厉害,但是他的年龄却小了雷云两岁;铁铮铮的事实之下,他也只能屈做小弟。不过,晏明对雷云还是极为敬服的,尤其在学识谋略方面,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稍时,四人聚在一起开始用餐。 “大哥,我们为何一定要去洛阳?依小弟之见,洛阳日后定然不会平静。”晏明看了雷云一眼,颇为不解地道。 雷云微微一笑,道:“贤弟所言不错,此时董卓霸占京师,废少帝而立陈留王,虐流百姓,秽乱内廷,业已招致天下之人共仇。今我观之,日后必为各方诸侯共讨。故而,此时前往洛阳定然朝不保夕,性命堪忧。然……”言至于此,他微微看了旁边的倪彩衣,继续道:“大丈夫当伺机而动,为国效力,此去洛阳会一会天下英豪亦非坏事……不知贤弟以为如何?” “大哥所言甚是,我愿誓死跟随大哥!”晏明点了点头,声若洪钟地道。 “好兄弟!”雷云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晏明的肩膀,转而道:“贤弟,不知我四人所在之处为何处?” “此为辽东东部边陲,据此十几里外便有集镇。我们四人可在那里稍作歇息,备好车马,而后即可直达邻近的青阳县。” “如此说来,天黑之前便可到达。” “然也。” “好了,你二人赶快吃饭罢,也好早一日赶到洛阳。”旁边的晏母慈祥地看著二人,温声提醒道。 “好,吃完便立即出发。”雷云微笑著道。 第五章 辽东裴家(一) 青阳城位于辽东东部边陲,是一处山灵水秀,物阜民丰的好地方。 近年来,中原大地战火纷飞,时局动荡,平民流离失所;但是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却未曾被当今乱世所扰,依然是人丁兴旺,繁华似锦。 时值中秋时节,青阳城街头熙熙攘攘,人潮如涌,处处皆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观之令人感到振奋! 雷云一行四人在街道上游荡了半天,最终在一家客店中安顿下来。 这是一家很不错的客店,店面虽小,但里面的布置却非常得体,看上去清雅而又别致。在倪彩衣抛出一块玉佩后,客店老板便为他们开出了二楼最好的房间,并且亲自客客气气地将他们引领到房门之前。 沐浴之后,雷云换上了一套文士的服饰,然后同倪彩衣、晏明母子四人出了店门。 青阳城为东部边陲最繁华的一座城池,自然不缺茶楼酒店。四人急行了几个时辰,此时腹内早已空空如也,于是便任选了一家酒店走了进去。 大堂中客人不多,尚有许多空余的桌子,雷云寻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率先落座。 盏茶工夫,酒家便奉上了最丰美的膳食,摆了满满一桌。 “大哥,我先用了。”晏明咧嘴一笑,毫不客气的抓起桌上的肉食大口享用起来。 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早已摸清了雷云的性情。他知道雷云为人有些放荡不羁,不拘小节,因此他也不再拘于礼教,完全对他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晏母则在一旁不时唠叨几句,并适时的为其递上酒水,充分地体现出了一位慈母的形象。 雷云羡慕的的看了晏明一眼,目光转向身边的倪彩衣。 此时她正静静的望著窗外,脸上依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情,但是雷云却从她的眼睛中读出了一丝淡淡的伤意;他明白,她心中似乎隐藏著很多事情。 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 雷云微微的叹了口气,继而取了一块肥美的兽肉,慢慢放入口中…… 这些食物确实是十分鲜美,绝对是毫无污染的纯天然食品,只是烹饪手段和佐料却比较匮乏,故而食物的味道显得颇为单调;酒则是一些寻常粮食谷物酿制而成的,色泽略显淡黄;虽然酒家信誓旦旦地声称此为青阳城最好的佳酿,但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雷云来说,还是感到有些难以入口。 饭毕,酒家又奉上了几盏香茶。雷云与晏明闲来无事,再次纵谈起当今的状况。这时,一阵争论的声音突然在大堂中响起…… 好奇之下,雷云转身向门口望去,却见两名披甲执锐的将军阔步走了进来。 此二人一老一少,身上皆著绣袍金甲威凛不凡;老将看上去约有七旬上下,发须皆已苍白;但他的气色却很好,颇有几分鹤发童颜的味道。年轻将军大约三十出头,生得眉清目秀,颔下留有几许短须,威武而不失风雅之气。 “父亲,您已年近七旬,何苦再出来奔波劳累,不如……” “哼!昔日廉颇年八十,尚思为国效力,诸侯畏其勇,不敢犯赵。今为父年纪未及七十,身上尚有千斤之力,安能怜乞骸骨,苟且图安?” “父亲……” “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年轻将军见劝阻无用,只得无奈叹了口气,换来酒家吩咐了几句后,继而随著老将军跪坐在一张桌子旁边。 雷云的兴趣完全被这对外貌不凡的父子提了起来,一面不动声色的与晏明谈天论地,一面注意聆听起二人的谈话。 二人谈论的正是当今天下之事,尤其是谈到董卓造逆之事时,老将军竟然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誓欲手刃逆贼;若非年轻将军及时制止,他定已当众大骂起来。 见老将军一副顽童般的行为,雷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同时亦钦佩不已。 年轻将军则是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不断的谆谆相劝,试图让父亲打消重复沙场的念头;但是老将军似乎是铁了心一般,依然目光坚定无比,丝毫不为所动。 此时,雷云不禁有些动容,遂缓缓站起身,慢步走到老将军面前,深深施了一礼,肃然道:“老将军真乃当世英雄也,晚辈钦佩之至。” 老将军神色微微一鄂,连忙扶起雷云,道:“先生不须多礼,敢问……” “晚辈姓雷,名云,草字念之,幽州人士。今观老将军所为,实令晚辈钦佩不已;冒昧之处还望长者见谅。” “先生太客气了,请坐。” 三人落座完毕,雷云率先开口道:“敢问老将军欲往何处?” “呵呵……,老朽甘成,辽东人士;此为吾之长子甘锦,字子莫;为刘虞刘大人麾下之将领。我父子二人急欲赶往幽州,只盼日后为国除贼!”老将军中气十足地道。 “老将军之言令晚辈汗颜不已……晚辈欲为国家尽力,怎奈智术浅短,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愧对天下黎民,国家社稷……”雷云随口胡诌著连他都不相信的鬼话,脑海之中却快速地将三国时期的名将过滤了一遍。 甘成,甘锦? 片刻之后,雷云脑中依然是一片空白。 “念之太过谦了。”一旁的甘锦微微施了一礼,道:“吾观念之风采不凡,想来必为当世大才,不知今番有何见教?” 雷云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将军谬赞了。云乃一文弱书生,生平喜交天下英雄豪杰;此番只为结识二位将军,别无他意。” “哦?”甘锦将信将疑看了雷云一眼,不再言语。 雷云轻轻啜了口茶水,微笑著道:“将军可知天下之势?” 他感觉到甘锦似乎对他颇为警惕,遂将他的注意力引向别处。 果然,甘锦闻言后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道:“目下正值乱世,乱世则必出英雄。今董卓霸占京师,虽权倾朝野,威赫一时,却也把自己置于众矢之的,不久必为天下诸侯征讨,其势必不久矣。董卓平定之日,必是群雄崛起之时,届时群雄逐鹿,天下必将大乱!” “将军所言极是。”雷云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之争,并入于秦。及秦灭后,楚、汉纷争,又并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然国家多难,社稷多灾;朝廷先逢黄巾之乱未平,现又有宦党、董卓之流酿祸。如今豪杰林立,群雄并起,看来……我大汉气数将尽啊。” 甘成父子闻言,皆是震惊不已。 良久,甘成轻轻捋了捋苍白的长须,道:“世间兴衰皆系于天,为我等力不能及也。然今董贼弄权,欺君害民,败坏朝纲,实为天下第一贼子;不除此贼,难平万民之愤。老朽虽已年迈,志犹未已,愿舍此残躯以申天下大义!” 雷云望著须髯如霜却依然斗志高昂甘成,心中一时间感慨不已,不禁朗声道:“白发枕戈眠,黄沙带甲穿。风云经百战,筋力尽三边。旧识飞狐路,高谈射虎年。闻笳心未死,尚想勒燕然。老将军实乃吾辈之楷模也。” “好!好一个‘闻笳心未死,尚想勒燕然’。念之文采惊人,出口成章,真乃当世之大才也!”甘锦惊异打量了雷云一遍,脸上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信口乱吟,将军谬赞了。”雷云淡淡的笑了笑。 此次的称赞之语虽与前番之言一模一样,但其中意味却与之前大不相同。 接下来,三人谈论了很久,大有相见恨晚之势,直到黄昏时分才不得不抱憾而止。 其间,雷云言辞妙语连珠,发人深省,见解更是精辟独到,高瞻远瞩;常常令甘家父子惊愕许久,恍如醍醐灌顶。因此,甘氏父子在谈论中曾多次邀他同往幽州,但是均被他借故予以推辞。 其实,他的初衷本是招揽这对英武不凡的父子共谋大事,孰料事情竟会出现这种结果,这令他遗憾之余亦有些哭笑不得。 与甘氏父子分别后,雷云会合了倪彩衣与晏明母子,正欲离开酒店,却被两个文文士装束的男子拦住去路。 “不知二位有何贵干?”雷云微微打量了二人几眼,微笑著道。 这二人皆仪表不凡,似父子,又似叔侄;立于前面的是一位白袍儒生,此人星眉朗目,神采飞扬,双目之中精光流转,实乃一副智者之相;其后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他头束金冠,身着蜀锦蓝衫,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潇洒,亦非寻常贵胄可比。 “在下姓裴,名信,字元嘉;这位是在在下的侄儿裴宣,字文弱;我二人皆是辽东人士,祖居此地。适才先生纵谈天下大事,我二人亦在隔壁聆听高论……”白袍儒生向几人微微施了一礼,微笑著道。 “哦?”雷云微微一鄂,“那么先生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裴信微微摆了摆手,道:“先生之言,实令在下茅塞顿开,受益匪浅。信安敢妄加多言。” “那先生是……” “我叔侄二人仰慕先生之才,特此邀请几位前去鄙庄一叙,不知先生肯赏光否?” “这……”雷云十分为难的看了倪彩衣一眼,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 说实话,他倒是很乐意多结交一些当世的英雄豪杰;但是,大丈夫行事信义为先,他亦不愿因此耽搁了前往洛阳的时日。 裴信自然也看出雷云尚在踌躇,于是便连番诚恳相邀。盛情之下,雷云只得答应下来。 第六章 辽东裴家(二) 第二天一早,几人便共同出发前往裴家山庄。 漫长的行途中,雷云几人对裴家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裴家是一个隐世的大家族,祖上曾在朝中做过高官,诗书传家,而今则以经商为主,在辽东的根基非常深厚。因此,裴家山庄远在青阳城北部的山脉之中,位置十分偏远。 一路上,雷云、裴信、晏明和裴宣四人谈天说地,评古论今,相谈极为投机;倪彩衣与晏母则在一旁窃窃私语,淡漠的容颜上偶尔掠过一丝笑意,令在场的四人惊为天人。 越向深山进发,沿途的路径便越发艰塞难行;最后几人也不得不弃车换马,颠簸慢行。 这一带原本就是在群山之中,极其隐秘,因此平日里鲜有人迹,再加上此地特殊的气候,故而生长着许多的珍贵的花木。它们有人参、雪茸草、紫绛草、龙涎、柠檬香、灵芝……另外还有雪松、银杏、白木、珍珠杉、白桐、茉香树等等;这些珍稀的植被露光浮动,灵气氤氲,充满了自然清新的气息。 雷云不断欣赏著四周的景色,心中感到新奇不已。 要知道,在他所处的时代,这些植物已经急剧锐减或者永远消失了;而这里却是随处可见,多如寻常草芥,实在令人振奋不已。 如此前行了四五个时辰,几人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了山庄。 裴家山庄位于一条清幽的山谷之中,谷中薄雾缭绕,郁郁葱葱,在远处就看到其间耸立着不少参天古木;谷口不算很开阔,不过四五丈宽而已,两旁的谷壁十分陡峭,其上也生长著许多高大的树木,让这里显得生机盎然。 “真是一片安宁的净土啊……”雷云望著前方青碧翠绿的山谷,心中感慨不已。 也许是事先接到消息,当几人来到谷口之时,这里已经站满了很多人。 其中,为首的是一位白面长须的中年男子,他的样貌装束同裴信颇为相似,但是较之却更添了几分沉稳之色,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此人的才智绝非常人可比。 中年人旁边伫立著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此人皮肤黝黑,双目黑白分明;虽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是无形中却散出崇山峻岭般的压迫感。 总的来说,他就像一把没出鞘的宝剑,虽然藏住了寒光逼人的辉芒,却挡不住萧瑟的肃杀之意。 二人身后还有两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此二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全身丝毫没有半点浮华骄横的气息,这在世家贵胄的子弟中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好一个辽东裴家!好一个藏龙卧虎之地!”微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几人,雷云心中暗暗赞叹道。 心念连转,他心中很快便有了计较。 “如此便叨扰贤主人了。” “哪里,哪里……请。” …… 繁琐的寒暄后,雷云微微松了一口气,跟随裴仁进入山谷之中。 谷中草木旺盛,鲜花遍地,处处皆是一派祥和、平静景象;一条清亮透彻的小溪在草木间蜿蜒流淌著,不断发出悦耳的声响…… 步行了大约一刻钟,山谷豁然开朗。幽谷深深,流泉飞瀑,云烟缭绕,阵阵清新的气息子林荫中飘然而出,沁人心脾;小路的两边被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点缀,红的似血,粉的似霞,黄的似沙……未经人工的修整却浑然天成,与其它景致共同营造成眼前这片人间仙境。 “乱世之中,能在如此仙灵福地隐居,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啊!”望著眼前鸟语花香的山谷,雷云暗暗感叹道。 并行的裴信看了一眼日有所思的雷云,笑道:“念之,你看此间景致若何?” “妙极!”雷云收回目光,笑道:“此地山川似锦,景致秀丽壮观,真如陶渊明先生文中所述一般,乃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 “陶渊明……世外桃源……”裴信轻声念了一遍,垂首沉思了片刻,方道:“敢问先生,这陶渊明是何人?‘世外桃源’是又为何意?” 雷云闻言,心中顿时暗暗一惊,这才想起陶渊明是三国之后的晋代人;“世外桃源”一词乃出自其所作之名章——《桃花源记》,用以比喻世人所追求的理想中的乐土,或静谧安乐,无尘世纷争的地方。如今晋朝尚未建立,又何来如此一说? 不过既然裴信此刻问及,他只得如实作答,并将其出处原文一并诵出,以供众人鉴赏。 众人听罢,皆连连赞赏雷云博学多闻,直将他弄得心中直道惭愧,汗颜不已。 谈笑间,一片葱郁古老的密林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未等裴仁吩咐,已有从人头前引路,率先步入其中。 此刻雷云兴致正浓,倒也并未太过在意;一面与裴家兄弟谈论著古今诗赋,一面合同众人随入其间。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四周古息浓厚的氛围吸引住了。 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状况,雷云不禁吃了一惊! 眼下这片丛林看上去恐怕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林间景色如画,清幽空荡,珍稀的花草弥漫著馥郁的芬芳,令人沉醉;阵阵清亮的鸟鸣不断在四周回荡著,余音袅袅,婉转动听……最让雷云吃惊的是,这片树林之中竟然隐隐蕴含著一种异常奇妙的阵法;此阵法浑然天成,几欲与附近的山石树木完全融为一体,寻常之人绝难发现;若非他对玄门数术有过一定的涉猎与研究,也绝对难以从中察觉到任何蜘丝马迹。 瞥见雷云的神色有些异常,一旁的晏明不着痕迹地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大哥,你怎么了?是否有何不妥?” “没有。”雷云微微看了看一旁正在谈笑的裴家兄弟,微笑著道:“为兄不过为此间景色所感,偶有心得罢了。” “哦。”晏明会意地看了他一眼,遂不再复言。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穿过古老的树林,来到一座古迹斑驳的石阵前。 “裴家主,这是……”望著眼前气势磅礴的巨大石阵,雷云彻底地呆住了! 若是先前的发现令他感到吃惊的话,那么此次便是震惊了! 眼前的石阵规模宏大,层叠如山;阵中云深雾锁,气象万千;一排排巨大的青石犹如千军万马一般集结成阵势……阵阵杀气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此情此景,令他脑海中马上闪过了某个传奇人物的成名之作——阴阳八卦阵。 一阵当关,可抵十万雄兵!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气势? 想到那位智多近妖,神鬼莫测的旷世奇才,雷云心中不禁一阵狂热。 若是得到那人相助,何必再愁大事不成? “此为天地四象大阵,乃是一位世外高人为我祖上所布。此阵设四座主阵,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白虎主攻,玄武主守,青龙与朱雀可攻可守,协同白虎玄武二阵;此四阵环环相扣,浑然一体;玄妙莫测,变化无穷。我裴家安然延续至今,此阵功不可没。”裴仁慢步踱到雷云身旁,捻著长须道。 “真乃奇迹!”雷云慨然长叹道。 “此阵平日只以玄武阵守庄,只可困住妄入之人,使之难以走脱;如若四阵齐动……非是在下夸口,纵有十万雄兵至此,亦可教他半日间灰飞烟灭,不存于世。”裴信拂了拂衣袖,笑著言道。 “二弟,有话入庄再叙。”裴仁微微执了一礼,谓雷云几人道:“几位贵客,请随裴某入阵罢。越过此阵便是寒舍,裴某已在舍下备好酒宴,特为诸位接风洗尘。” “裴家主太客气了,请!” “请。” 阵中路径反复曲折,艰塞难行。雷云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长时间,总之到达庄前时红日已经西沉…… 裴家山庄坐落于谷中一出山岗之上,远远望去,其势宛若一条盘龙踞于石上,景象极其壮观;山庄四周流水潺潺,修竹林立;五颜六色的琼花大片大片的盛开著,艳丽如火,娇美似霞;林间,几只苍猿仙鹤正嬉戏为乐,阵阵清亮的鹤鸣不断回荡在山涧中,悠扬而又动听……真可谓:峰岗枕流水,屈曲压云根。清泉飞石髓,猿鹤戏相亲。一派宁静和谐、生气盎然的景象。 雷云驻足观赏了片刻,只觉得胸中泰然舒坦,仿佛所有的忧愁烦恼皆尽消而去,心中一片平和…… “先生,这便是鄙庄了。请随裴某入庄罢。”裴仁拉著雷云的手,笑著言道。 “呵呵,裴庄主请。”雷云亦笑著道。 从岗下至岗上的山庄,不过大约一刻钟的路途。然而,这两地之间却横著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生生截断了两侧过往的道路。 不过,此一节裴家似乎早有安排。未等众人抵达涧前,一条宽大的吊桥便徐徐放下,稳稳嵌在了山涧的两端。 越过吊桥,对面已有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前来相迎,引领众人进入庄中。 第七章 裴家山庄 进庄之后,雷云才发现裴家山庄倒也并非他想象中的高阁林立,富丽堂皇,而是布置的清雅别致,简明得体;处处散发著一股书意墨香的气息,令人倍感温馨、清爽。 入毕,裴仁笑而拜道:“几位贵客一路远来,此刻定然颇为劳顿;且先请后堂沐浴更衣,稍作歇息。裴某少时再来相陪。” “裴庄主请便。”雷云笑著执了一礼。 裴家为雷云晏明二人安排的住处是一座景色优美的小院,位置颇高,视野开阔,可俯瞰岗下秀丽迷人的景致,可称得上是一处上佳的居所。晏母与倪彩衣则被侍婢引入内苑之中,状况不得而知。 步入正堂后,晏明挥退随侍的婢女,道:“大哥。裴家之名,小弟早就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大哥既有鸿鹄之志,何不设法图之?若得其相助,则大事有望矣。” “贤弟所言极是……”雷云微微叹了口气,“裴家为百年大族,势力庞大,根基极深;若得相助,目下行事则可事半功倍,大事可图……,然……裴庄主此人恭谨多智,才干非凡,实乃一位世之高士;欲使彼鼎力相助,只怕并非易事……” “那大哥……” “此事当徐图之。” “可……大哥,此时天下动荡,大乱只在旦夕之间……时不我待啊!”晏明有些急迫地道。 “呵呵……,贤弟。俗语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诚如贤弟所言,则天命如此,夫复何言?”雷云拍了拍他的臂膀,微笑著道。 “大哥所言甚是……”晏明闻言,不禁敬服地看了他一眼。 谈笑之间,又有四名美丽的少女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这几名女子约摸二八年华,身著紫色宫装,举步飘若行云,婀娜多姿;无论身段、容貌还是气质皆属上上之选,每一名都可称得上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 四名少女齐齐向二人施了一礼,继而便低眉顺目地立在原地,似乎在听候二人差遣。 “几位小姐来此何干?”雷云有些奇怪地扫视了几人一眼,“莫非是裴庄主差遣而来?” “呵呵……,二位贵客请勿见怪。她们都是老朽为二位挑选的婢女,用以照料二位贵客的衣食冷暖……”未及几女开口,堂外蓦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少时,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轻健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引领他们入庄的那位老者。 “老朽左玄,字伯年,乃裴府执事管家。适才因中途遇到急事晚到一步,还望二位贵客见谅。”老者躬身施了一礼,笑著言道。 “老先生太客气了!”雷云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道:“在下先行在此谢过裴庄主之盛情,只是我兄弟二人乃山野村夫,不习婢仆伺候……因此……” “哦?”左玄笑眯眯地看著雷云,“莫非是她们资貌粗陋,难入尊客法眼?如此实乃老朽之过也。” “自然不是……”雷云苦笑著看了一眼身旁的晏明,有些为难地道:“我兄弟二人皆为单身男子,若留女眷于内,恐有诸多不便……” 骤然之间让几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来伺候他,这令一向习惯独身生活的雷云感到难以适应。 “哈哈……”左玄听罢,不禁朗声大笑起来,道:“尊客不须忧虑。她们皆是自幼选入府中,通晓歌舞礼仪,定然不会令二位贵客感到不便……再者,庄主已将她们赠与二位贵客,其生死荣辱便交由二位做主,尊客放心留下就是。” “大哥,所谓‘长者赐,不敢辞’。依小弟之见,大哥还是留下罢。”晏明见雷云仍然有些犹豫不定,遂开口劝说道。 “如此……雷云遵命就是。”雷云轻轻叹了一口气,略带无奈地道。 “好!”左玄满意地点了点头,“尊客如有所需及不满之处,尽管向老朽开口,不需客气。” “如此便要麻烦左老了。”雷云笑著道。 只言片语间,他已经有些摸清楚左玄的脾性,故而便不再拘谨客套。 “哈哈……,好!”左玄微微抚了抚如雪似霜的长须,道:“二位贵客且请歇息罢,老朽告辞了。” “我送左老先生……” “尊客请留步!老朽告辞。” 送走左玄,雷云不禁叹了一口气,遂与晏明返回正堂之中。 “大哥,怎么办?”晏明看了雷云一眼,低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雷云望著四名娇首轻垂的少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说实话,他真的十分同情这几名美丽的少女;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少女的命运和被人圈养的宠物着实没有多大区别。若是讨得主人欢喜,则可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若反之,则会为其主子所弃乃至转赠他人,命运悲惨且凄凉。 微微沉思了片刻之后,雷云慢步踱到几名少女面前,道:“未知几位小姐青春几何?如何称呼?” “公子折煞奴婢了!”几女诚惶诚恐地抬起头,跪而拜道。 雷云见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忙道:“几位小妹快快请起……你几人今后随侍我兄弟二人,万万不可过于谦卑!” 想起古代繁琐的礼仪和森严的等级差异,雷云不禁感到头疼万分;但是他同时也明白,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制度、风俗、以及伦理纲常;因而,他也只能以自身的理念及行为去引导他人,以期身边的众人有所改观。 也许是感觉到雷云言语中的诚意,几名少女娇靥上的惊惧之色渐渐退去,齐齐感激地道:“奴婢谢过二位公子。” “呵呵……,几位小妹还未回答在下方才所问。”雷云笑著扫视了几女一眼,温声言道。 几女微微对视了几眼,其中一名身姿高挑的少女排众而出,轻声道:“奴婢几人皆年方二八……奴婢唤作琴儿,三位妹妹依次为棋儿、书儿、画儿……烦劳公子下问,恳请二位贵客恕罪……” “琴……棋……书……画……好名字。”雷云微微笑了笑,“琴儿与棋儿今后便跟随于我,书儿与画儿随侍我弟晏明,几位小妹以为如何?” “但凭公子吩咐。”几女齐齐施礼道。 “如此甚好。”雷云含笑看了几位少女一眼,继而转向一旁的晏明,道:“贤弟,我二人当速速收拾一下,莫让裴庄主久候才是。” “是,大哥。俺这便去。”晏明朗声应了一声,随后便大步迈入后堂之中。书儿与画儿见状,亦快步尾随而去…… “公子,让奴婢二人侍候您沐浴更衣罢。”目送二女离去后,琴儿携棋儿微微近前一步,轻声开口道。 “呃……不必了。你二人可先行将吾之行囊收拾一下……”雷云微微一鄂,扔下一句话便快步奔后堂而去。 琴儿与棋儿相视一笑,继而轻盈地跟了上去。 沐浴完毕,雷云在琴儿与棋儿服侍下换上了一袭白色锦袍,那种连晏明也感到“古怪之极”的发式亦被二女精心修剪了一番,勉强以纶巾束了起来,整体看上去总算有了些古人的模样。 定定的望著铜镜中的自己,雷云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少时,裴庄主遣人邀请二人赴宴。雷云遂结束了与二女之间的闲谈,合同晏明出了小院。 酒宴设于山庄前厅,雷云与晏明行至前厅时,裴仁、裴信与裴行兄弟三人已久候多时;几人相互叙礼之后,随后便同入厅堂之中。 落座完毕,裴仁令侍人排上酒宴,举杯道:“蒙先生不弃,此至荒山僻庄下榻,实为万幸……裴某先敬二位贵客一杯!” “呵呵……裴庄主太客气了。我四人承蒙庄主盛待,感激之情无以为表,此一杯先干为敬!以谢诸位之盛情。”雷云执起案上铜嚼,微微起身道。 数杯之后,裴仁笑著开口道:“裴某久居山林,孤陋寡闻。窃闻先生昨日纵谈国家大计,气贯长虹;奈何裴某未得聆听高论,深是引以为憾;不知先生今番肯赐教否?” 雷云闻言,即时起而拜道:“裴庄主过誉了,小可实不敢当。前番浅薄之见,还望庄主不要见笑才是。” “先生过谦了……”裴仁微微笑了笑,“先生之言高瞻远瞩,震耳发聩,真乃当今之士所不及也;且舍弟元嘉对先生之才推崇之至,岂虚谈哉?” “如此……在下愿闻庄主之见。”雷云微微拱手道。 “呵呵……,裴某乃一商贾耳,安敢妄议国家之事?”裴仁摆摆手,笑著言道。 “非也……庄主此言差矣!”雷云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 裴仁微微一愣,不由奇道:“为何?” 雷云垂首沉吟了片刻,叹道:“云尝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耳!忠贞之士当以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今天下动荡,逆贼欺天;汉室倾颓,奸臣窃命;此社稷伦理危亡之时,我大汉子民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争思为国效力;此为立身之本,志士之道也……此为云之肺腑之言,如有不当之处,还乞庄主及诸位见谅。” 此言一出,场中诸人皆是默然。 良久,裴仁方叹了口气,起而拜道:“先生之言发人深省,可谓金玉良言,吾兄弟三人受教了……” “云年幼学浅,焉敢受此大礼!”雷云亦起身拜道。 “昨日吾弟元嘉谓我曰先生乃当今高士,人中豪杰;今闻先生所言,其言果然非虚……裴某特此敬先生一杯!”裴仁笑著举杯道。 雷云微微一笑,举杯道:“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屋不治,何以扫天下?今观贵庄人丁兴旺,内外有条;府上之人谦和恭谨,知书达理……此皆庄主之功也。非是在下阿谀奉承,裴庄主真乃隐居之高士也!” “先生之言,裴某实不敢当。”裴仁含笑捋了捋长须。 接下来,裴仁又将话题引到当今天下形势之上,晏明、裴信、以及沉默寡言的裴行都参与其中,各抒己见,氛围颇为热烈,宴会最终宾主尽欢而散…… “兄长,你看此二人如何?”望著正在远去的雷云晏明二人,裴信低声问道。 裴仁闻言,双目之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平淡地道:“为兄虽与此二人初次谋面,然而……依为兄之见,此二人皆可谓之英雄豪杰,绝非池中之物……” “呵呵……,我们裴家沉寂太久了……”裴信负手望著空中的圆月,笑著言道。 一旁的裴行似乎察觉到什么,有些震惊地道:“大哥,二哥,你们……” “我与大哥不过欲使家族更复强盛耳!”裴信拂袖笑道。 “二弟,近日新任太守公孙度有使执书来此,其书中招揽之意甚明,言辞诚恳。我裴家欲谋大事,应慎重择一明主……故而,为兄还要静观一段时日……”裴仁微微叹道。 “兄长所言甚是……”裴信微微踱了几步,叹道:“惜哉!我裴家势力虽然强盛,然祖居辽东偏远之地数百,始终难成大事,莫非此为天意?” 三人一时间皆是沉默不语。 良久,裴仁抬首看了看上空璀璨靡丽的星斗,俊朗的面庞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二弟,三弟,汝等可记得我裴家祖训?” 裴信闻言,双目之中顿时闪过一丝异彩,忙道:“兄长,莫非……” “呵呵……数百年前,我裴家先祖有幸识得一位异人。那位异人曾对我裴家先祖有言,数百年后,天道即将更易;届时将有一位异子从天而降,而后席卷八方,一统九州,再塑我神州大地!我裴家先祖曾立训:凡我裴家后人,若逢其人,当力而辅之。那位异人感我先祖之诚,当即于我裴家周围布下一座神异大阵,以保我裴家子嗣长延不衰……此事闻之虽过于飘渺,然祖上有训,不可不察也……” “大哥所言极是。”裴行平日虽沉默寡言,但此时也上前提出自己的建议:“祖训乃先祖所嘱之事,若不遵从是为不孝,此其一也;公孙度方至,其人不知如何,且彼乃逆臣董卓一党,岂堪共谋大事?此其二也;今三百余年已过,且天下乱象已现,我料先祖所言之人必将现世,此其三也。大哥,请恕小弟直言。我裴家欲成大事,理当顺势而为;眼下天下乱象已现,我等只消暗中积蓄力量即可,一切但凭天意,切不可轻举妄动啊!” “兄长,三弟所言有理,愚弟以为可行。”裴宣捻著颔下须髯,微微拱手道。 “好!”裴仁当即一拂衣袖,“那吾等便拭目以待罢。” 第八章 闲居(一) 雷云与晏明居所之时,琴、棋、书、画四女已在院中迎候,二人遂略作话别,各自回到卧房之中。 微微洗了把脸,雷云终于感觉昏沉的脑袋略略清醒了一些。 古代的酒为粮食发酵酿制而成,其酒精含量不及现代的工业白酒,但是饮量过多的话一样有些难以自支。 扶著雷云坐在榻上之后,琴儿从棋儿手中接过一只热气蒸腾的铜盆,轻声道:“奴婢服侍公子洗脚罢。” “……嗯。”略略犹豫了一下,雷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来到这段时空,那么他必须要稍稍调整了一下某些固有习俗与观念,让自己尽快融入眼下的生活之中;只有如此,他才能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生活的更好。 “公子……”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琴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何事?”莫云微微睁开眼,略带疲惫地道。 “若是……若是公子需要,我姐妹二人可以留下侍寝……”琴儿羞涩的言毕后,二人黛首已经快要垂到胸口。 雷云闻言后,先是微微一惊,继而便似笑非笑地道:“佳人既有如此美意,云安忍拒之。” 虽然灯光十分暗淡,但是他仍然发现二女的脸颊已经红透了。 二女娇躯微微一颤,默然相视了一眼,继而便迈著莲步行至榻前,一左一右偎依在他的身旁…… 雷云一下子愣住了! 他不过是出言相戏,哪料得二人…… 就在琴儿准备为他宽衣之时,雷云方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连忙一下子抓住她纤细的玉手…… 朦胧的灯光下,佳人娇首微垂,秀丽的容颜上绯红似霞;漆黑柔密的秀发为一根紫色丝带束起,简练而又美观。 “琴儿,棋儿,在下方才不过是出言相戏耳,实无此意,还望二位小妹不要介怀。”雷云微敛心神,略带歉意地道。 二女听罢,面色变得愈发红润……沉默了半晌后,琴儿方轻声言道:“奴婢二人皆为下人,公子不必言谢,更加无须致歉……” “呵呵……,二位小妹快去休息罢。”雷云微微笑了笑,轻声吩咐道。 “谢公子,奴婢告退。”二女感激地看了雷云一眼,屈身道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出卧房。 一晃二十余日过去了…… 这段时间,雷云与庄中诸人皆相互熟络起来。其中尤以裴宣与琴棋二女为甚。 裴宣,字文弱,为裴庄主之长子;此人年及弱冠,通览诗书,精通音律;且弓马娴熟,胸怀韬略,深得裴家三位庄主喜爱;雷云亦十分欣赏其才华,经常与之把酒言欢,颇为投机。 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 雷云在棋儿的服侍下草草用过早膳然后便一头钻入书房之中。 棋儿微微叹了一口气,亦趋步跟了进去。 近几日来,雷云一直在刻苦的向裴宣学习古代文字,向琴儿学习琴技,向棋儿学习棋艺……每日皆忙忙碌碌,废寝忘食,不肯留得片刻清闲。 半个月来,他已经消瘦了很多;然而,他却仍旧不知疲惫地苦习著。 原因很简单,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不能尽快适应眼下的生活并积蓄起一定的实力,则下一步棋将变得更加难走! “公子……公子权且休息片刻罢。”眼见雷云伏案两个时辰依然岿然不动,棋儿不禁柔声提醒道。 “嗯……”雷云微微应了一声,少时轻轻舒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 棋儿适时的奉上一盏香茶,然后轻盈地绕到他的肩后,轻轻揉按起来…… “棋儿,吾弟晏明这几日终日不见踪影,不知他在忙于何事?”雷云微微啜了口茶水,随口问道。 “回公子,晏公子近日与三庄主来往甚密;二人彼此引为知己,经常纵酒畅谈,长时驻留于演武场间……庄中的护卫也皆因此故遭了秧,颇有怨言……”棋儿含笑答道。 雷云闻言,不由摇了摇头,笑道:“吾弟晏明,平日为人豪爽而刚烈,深通武艺且生性好斗;今遇三庄主,岂能不心动手痒……也罢,且由他去罢。” 小歇了片刻之后,雷云感到疲劳稍去,遂准备继续埋首苦习。这时,身旁的棋儿突然行至案前,默然伏地下拜…… “棋儿这是何故?”雷云微微一惊,旋即起身下案,慢慢将她扶起。 “公子……”棋儿眼圈微微一红,“奴婢姊妹二人皆为下人,本不该干涉主人之事,可是……多日以来,公子待奴婢二人如若亲人一般,厚待之情,无以为报;今奴婢斗胆请言,望公子恕罪!” “棋儿有话尽可道来,何以如此。”雷云微微叹道。 “连日以来,公子日日闭门苦读,专著之至,此为美事,奴婢亦钦佩之至……然而……公子虽风华正盛,但亦为血肉之躯,并非铜浇铁铸,若长此以往……” “唉……此理我安能不知……” “若如此,公子你……”棋儿泪眼朦胧地望著他,欲言又止。 “呵呵……”雷云苦笑著摆了摆手,转身返回案上。 自从来到这片宛若仙境的世外桃源之后,他的心境已经发生极大的变化,先前某些不成熟的想法早就消失无踪。 据后世史料记载,在经过三国这个长达七十余年的混乱时代之后,整片中华大地创痕累累,元气大伤;以至于西晋统一后的数百年间,社会一直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 可是现在,他离奇地来到这段混乱的时空之中,这便成了冥冥中的一个变数。 如果历史不能抹灭掉他的存在,那么这段时空便注定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一定的变化;或许是历史自三国时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会形成另一个平行的空间……至于其结果究竟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雷云并不担心他的出现会对历史产生任何影响。因为在他看来,他既然真真切切的来到这个时代,那么这一切当为冥冥中的定数;既然天命如此,那么他眼下所做的一切理当符合天意。 微微思索了片刻后,雷云见棋儿俏脸上依然泪痕未干,遂慢步行至她的面前,微笑著在她那高翘的琼鼻上轻轻挂了一下,道:“好了,小丫头,赶快将你的小花脸擦干净罢,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公子……”棋儿羞涩地看了他一眼,娇颜之上立时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今后如若再随便哭鼻子,这便作为惩罚了。” “奴婢……记下了。” “呵呵……”雷云笑著看了满面通红的棋儿一眼,转而言道:“吾多日未曾得见三位庄主尊颜,不知三公可安好否?” 半个多月来,他除了与裴宣等人把酒闲谈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闭门苦习,一直未曾拜会三人,遂不由自感有些失礼。 “回公子,三位庄主无恙。公子尽可宽心。”棋儿闻言后,面上的红霞终于消退一些。 “哦?” “奴婢窃闻,自几日前,宣公子将公子以‘简体汉字’书写的《桃花源记》及十余首诗词拿与庄主与二庄主观赏之后,二位庄主雷云已有三日未出房门,饮食皆是由下人送至书房……若公子欲往探望,不妨邀宣公子一同前去。” “我正有此意。”雷云微微点了点头,“容我更衣后再邀文弱前往。” “念之兄!念之兄可在?” 正言谈间,裴宣的声音蓦然间自正堂中传来。 雷云微微一愣,继而笑道:“说曹操,曹操便到。此番倒省去一些周折。” “公子,敢问这‘曹操’是何人?”棋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十分不解地道。 “呃……这曹操嘛……你今后自会知晓,此时多言无益……”雷云微微沉吟了片刻后,有些含糊其辞地道。 “哦……”棋儿若有所思地垂下头,轻声应道。 “好了,小丫头。快随我出门迎客罢。”雷云笑著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二人来到堂前之时,裴宣正含笑立于正堂之中。 只见他身穿素布长袍,衣衫若雪;容貌轩昂,风姿俊逸;双目清亮有神,宛若寒星;细观其姿形,飘洒如云,超尘脱俗,恍恍然有如神仙之慨! “真乃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啊!”雷云不禁为裴宣的风采所折服,暗暗叹道。 见雷云现身堂中,裴宣当即上前施了一礼,道:“念之兄,小弟此番冒然至此相扰,还请兄长宽恕不恭之罪。” “无妨,无妨。”雷云笑著将之扶起,“不知文弱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小弟有一事相求,特来拜会。”裴宣微微拱手道。 “哦?文弱可明言相告。如为兄力所能及,自当尽力而为。”雷云笑了笑,继而转向身后的棋儿道:“书房摆茶。” 棋儿深深一拜,应声而退。 “文弱请。” “兄长请。” 二人行至书房,落座完毕。裴宣微微起而道:“几日前,兄长在此所作诗文,宣已多番研读,颇有所得,兄长之才,可传后世。” 雷云闻言,不由微微摆了摆手,笑道:“此不过前人之作尔,云信手拈来,安敢以此居功?” 这些日子以来他与裴宣来往颇密,文学上的交流自是必不可少;因此他便将以前所读过的诗词适时的拿出了一些,以作饮酒、游乐之时助兴之用。 “兄长过谦了。”裴宣俊逸的面庞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小弟虽不才,然世上所存诗文歌赋尚还粗知一些。兄之诗文可谓旷古绝今,别开先河,堪称上佳之作。” 雷云听罢后,除了苦笑当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如若实言相告,且不说别人最后是否能够相信;但可以肯定的是,人家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怀疑你的脑袋是否被驴踢了。 相谈片刻之后,裴宣终于言明来意,道:“几日前小弟研习兄之佳作后,发现兄长所书的‘简体汉字’颇为简便灵巧。尝试书写后,愈发感到奇妙不凡。此番小弟便是专程为此而来,还望兄长不吝相授。” “哈哈……,好说,好说。文弱既有此意,在下定然倾囊相授。”雷云笑著言道。 “如此便多谢兄长了。”裴宣笑著执了一礼。 此时,棋儿已端著两盏香茶盈盈走了进来;只不过,她的却多了一个手捧檀香木盒的少女——琴儿。 “奴婢拜见公子,见过宣公子。”琴儿站定后,屈身朝著二人施了一礼。 雷云朝著琴儿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却见她微微点了点头,遂笑著谓裴宣道:“文弱,你来得正巧,在下正有一物以供人闲暇之时娱乐,不知文弱可有兴致观赏。” “哦?”裴宣微微一鄂,继而笑道:“既如此,小弟道要见识见识。” “好。”莫云微微笑了笑,随即朝著琴儿点了点头。 琴儿会意,轻步走到雷云身侧,缓缓屈下身,将手上的檀香木盒轻轻放在他的面前。 第九章 闲居(二) 顿时,几人的目光全部定格在了雷云面前的木盒之上。 雷云含笑扫视了三人一眼,然后慢慢地翻开木盒,让其中的物什展露在三人面前…… 三人疑惑地看了几眼盒中的物品,最后纷纷转向含笑不语的雷云。 檀香木盒中整整齐齐摆放著数十枚大小相同的圆形木饼,其质地皆是由檀香木雕琢而成,约有茶杯口径大小,厚约半寸,每一枚木饼上皆篆有一个古朴的文字:帥、仕、相、馬、車…… 象棋!雷云展示的正是一副现代意义上的象棋! 象棋为古代弈棋的一种,为古代中国人模拟战争而创造的一种游戏,亦曰象戏。相传,早在战国时期便已有象棋存世,最初设黑白棋子各六枚。后北周武帝制《象经》,集百僚讲说。据传《象经》有日月星辰之象,以寓兵机。 现今通行的象棋,大约定形于北宋时期;共有棋子三十二枚,红黑各半,两人对弈;红方以“帅”统仕、相、车、马、炮各二,兵五;黑方以“将”统士、象、车、马、炮各二,卒五。弈时双方轮流行棋,已将一方将帅捉死为胜。象棋棋子设置受到古代两军作战形式影响;周朝时军队基本编制“伍”是五名步兵组成,作战兵器也由弓、殳、矛、戈、戟五种为一组配合使用。这就是棋阵双方各有五个小卒的缘故。 象棋反应的政治制度为中国的封建社会,而且几乎是其缩小千万倍后的投影——有中军帐(九宫),士位(仕、士),文官(相、象),武将(车、马、炮),士兵(兵、卒);因此,对弈就如同进行一场虚拟的战中,对人的思想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雷云从木盒中取出几枚棋子,捏在手掌中把玩了片刻,笑著开口道:“这些棋子制作得甚合我意。此次真有劳左老了。” “棋子?”裴宣微微一鄂,“此物当真为棋子?” “是啊。”雷云微微笑了笑,“此物唤作象棋,是几日前我托左老所制。原本打算送于棋儿小妹,然今日正巧文弱至此,只好拿来献丑了。” 一旁的棋儿闻言,面颊上不由地升起一抹红霞,微微抬首看了他一眼,美目之中一丝异样的神采…… “如此说来,此物当为兄长之巧思?”裴宣俯身捻起一枚棋子,惊讶地道。 “呵呵,非也……”雷云微微摆了摆手,“此物乃在下家乡一寻常玩物耳,用以闲暇之时娱乐,非我思得。” 言毕,命棋儿自书案上取来一块布帛,铺展开来…… 这是一块方形的画帛,上绘有九条平行的竖线和十条平行的横线,共有九十个交叉点;中间部分第五、第六两横线之间有一条空白区域,上书“楚河”、“汉界”字样,寓以两军对战时的缓冲地带…… “诸位且看,此即为象棋对弈所用的棋盘,文弱以为如何?”雷云笑著言道。 棋盘一出,裴宣立即为之所动。琴棋二女亦是兴致大起,不由自主地略略近前,明亮的双目中充满好奇的神色。 “楚河……汉界……”裴宣轻声读了读棋盘上的汉字,面上的神色亦由迷茫渐渐转为惊讶,“兄长,此图似极了两军对垒的军阵,中间有一空隙,上标楚汉边界,莫非为……” “哈哈……,不错。”雷云朗声笑了笑,“此正是以下棋拟作秦灭之后的楚汉相争。图上之‘楚河汉界’位于荥阳,成皋一带,该地北临黄河,西依邙山,东连平原,南接嵩山,为历代兵家兴师动众之所。当年,高祖出兵攻打楚国,项羽兵缺粮乏,被迫提出‘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之约,因而便有楚河汉界之说。迄今,在荥阳广武山上尚存有两座古城,西面为汉王城,东面为霸王城,相传便为当年高祖,项羽所筑。两城之间有一大沟,宽达百丈有余,此便为世人所言之‘鸿沟’,亦为象棋盘上所标界河之依据……”说著,便将盒中棋子一一取出,逐个布于棋盘之上。 少时,一座遥遥相对的军阵出现在几人面前。 待雷云将对弈规则讲述了一遍后,裴宣不禁连连称赞,兴致大起,当即迫不及待地同他厮杀起来,随侍的二女亦被其呼上前来观看。 直至红日西隐,二人方才作罢,彼此叙礼告别。 临行之时,裴宣欲言又止。雷云自然深明其意,遂吩咐琴儿将象棋赠送于他,裴宣再三拜谢方欣悦而去。 返还书房后,雷云微微舒了口气,略感疲惫地静坐在书案旁。 琴儿与棋儿相视了一眼,齐齐走上前道:“公子,奴婢为您揉肩罢。” 雷云微微点了点头,慢慢合上双眼。 片刻之后,他微微抬起头,笑著谓棋儿道:“我制象棋,原本是打算送于棋儿小妹为乐,可不想……也罢,改日我再请左老重制一副便是……” 二女闻言,玉手不禁微微一颤,几乎同时开口道:“不!不敢再劳烦公子了!” “呵呵……,此事举手之劳而已,二位小妹不必挂心,明日我自与左老去说。”雷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公子……”琴儿微微退后一步,屈身道:“我姐妹承蒙公子厚待,已是诚惶诚恐,感激不尽;今世只有为牛为马,以死相报!今公子连日劳累,心力具乏,我二人身为婢仆,岂能再劳公子费神……” “唉……”雷云摇了摇头,微微沉默了片刻,最后起身朝著门外走去。 良久,房门口才飘来一句微不可察的话语:“可我从来就没将你二人视为下人……” “姐姐,我们……我们是否惹公子生气了?”望著空荡荡的房门,棋儿泫然欲泣地道。 “不……,公子未曾生气。”琴儿美目中渐渐浮起一层水雾,“我想公子此刻定然十分失望。” “失望?”棋儿娇颜微微一怔,“却是为何?” “没什么。”琴儿含泪笑了起来,“我们遇到了一个好主子……” …… 出了小院,雷云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慢慢踱著步子朝著岗下走去…… 来到此处许多时日,他一直未曾游览一下谷中的景色。此时恰逢兴致所起,遂决定前往岗下赏游一番。 此刻正值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为秀丽如锦的山谷铺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瑰丽而又壮观;远处雾霭隐隐,霞光点点,飘然宛若仙境,奇幻幽荡,妙不可言。 小路两侧琼花盛开,瑶草铺地;不时有鼠兔貂鹿之类的小动物出没往来,偶尔发出几声惊叫和声响;微凉的清风夹杂著花草醉人的馨香不断迎面扑来,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雷云漫步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见流动的溪水清澈透明,纯净无比;遂忍不住蹲下身捧起一把,轻轻扬洒在空气中…… 流年似水,人生如梦啊! 从他被莫院长收养的那一刻起,十二个春秋已然一晃而过。回首往昔,他如今当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喜欢如今的生活,平静,祥和,无拘无束…… 但是,当他想起不久之后便要来临的那场灾难性的变乱……想到那一场场尸骨如山的血腥大战……想到那众多不断在死亡和恐惧中苦苦度日的百姓,他的意志便立时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既然历史决定了这段混乱时空存在的必然性,那么他也只能倾尽全力,令这场动荡尽快终止在历史的长河中。 “唉……” 静静的在溪水旁思索了良久,雷云长长叹了口气,微微的俯身洗了把脸,随后慢慢站起身,准备返回山庄……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袭绝美而又略带孤寂的身影映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倪彩衣?! 雷云心头猛然一惊! 她此时正抱膝静坐在溪边的一块青石之上,娇首深埋于双膝之间;身下的彩裙微微卷起,露出一对纤细白皙的玉足,一头柔软浓密的青丝顺著微曲的粉背及略显消瘦的香肩瀑垂而下,一直倾泄到下方平坦的青石之上……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名嫡落在世间的仙子,令四周绚丽缤纷的美景全部黯然失色! 但是,究竟是因为何故,竟会让仙子一般的她露出如此柔弱之态?这与平时强硬且冷漠她可谓大相径庭。 这位绝美佳人身上似乎笼罩著一团驱之不散的迷雾…… 说实话,对于倪彩衣,雷云心中着实充满了愧意。若非因为他这位“仆人”,此刻她大概已经到达了洛阳……而那里也许正有她的亲人朋友在等待著…… 微微地叹了口气后,雷云鼓起勇气朝著不远处的佳人走了过去。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九步……八步…… 直至距离大约五六步的地方,他才止住脚步,停驻在原地。 佳人似乎是未曾察觉到有人靠近,依然毫无动静,仿佛早已熟睡了一般…… 然而当他留心细观之时,却发现她的双肩似乎在微微地颤动著…… 她竟然哭了! 雷云心中猛震!! 虽然他与倪彩衣相识的时日不长,但是据他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女子。 “彩衣妹子……”欲言又止了几次后,他最终还是唤了出口。 佳人闻言,娇躯不由微微一颤,彩色的衣袖迅速拂过脸颊,随后缓缓自青石上站了起来。 “彩衣妹子,你……”雷云失神地望著面前绝美的佳人,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倪彩衣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道:“你怎会在此?” 雷云微微一愣,但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只得略略解释了一下。 倪彩衣听罢,绝世容颜上的寒意微微消退了少许,漠然道:“你立刻离开这里……在我尚未决定杀你之前。” 雷云顿时一鄂,抬头凝视著眼前的佳人,叹道:“自在下第一次与姑娘谋面,便察觉到姑娘心中似乎对在下怨恨颇深,如今看来果不其然……然在下苦思良久,依然不知何以开罪姑娘,若得明示,则死而无恨……” “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倪彩衣美目之中掠过一抹恨意,“你自己做过的卑鄙之事应当自知,何必故作欺人之态。若非碍于天数,我早便出手取你性命……” 雷云闻言,心中不由暗暗一惊。 倪彩衣的话虽然令他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总算从中寻出一丝头绪…… “……彩衣妹子,你我二人之间说不定有些误会……”沉思了片刻后,雷云认真地望著她道。 “哼!”倪彩衣冷冷凛了他一眼,纤巧的玉足轻轻在青石上点了一下,身影飘然没入不远之处的竹林之中…… “记住,你的降世已经令此乾坤易数难测……此因果皆系于天……但你若为祸世间,我纵万劫不复亦会将你从此世间除去……” 片刻之后,一阵冷漠却如天籁一般的声音飘然传入耳畔…… 雷云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朝著竹林高声回应道:“彩衣妹子!多谢实言相告!既然苍天不曾负我,我亦不会辜负头顶这片苍天!” 从前的他,从来也不会相信一些仙灵鬼怪之类的传闻。但是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曾经的认识已然被彻底推翻,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一个仙灵一般的神秘女子——倪彩衣。 立在原地反思了良久,雷云方举步按著来时的路线朝著山庄慢慢走去…… 第十章 初见可儿 步行了大约盏茶功夫,雷云便遇到前来相寻的琴儿与棋儿,遂与二人一同返还庄中。 一进院门,晏明便略带急色地迎了上来,道:“大哥,你去了何处?裴庄主及二庄主携同裴宣公子前来拜会,早已久候多时了。” “哦?二位庄主此来何意?”雷云挥退琴棋二女,笑著问道。 “这个……”晏明略带尴尬地挠了挠头,“俺也不知……只是听得他们对大哥做的一物极为赞赏,别的俺便听不懂了。” “呵呵……,贤弟,真难为你了。”雷云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笑著言道。 对于晏明的脾性,雷云自是十分了解。 他本身谙熟弓马,勇谋兼备,而且为人爽朗率直,重情重义,放在战场上绝对是一名难得的将才。但是,若是让他同那些礼致彬彬的文人雅士咬文嚼字,那便当真是为难他了。 二人行至正堂,裴仁,裴嘉,裴宣三人立即起身近前叙礼,彼此寒暄了一番。 几人坐定后,雷云率先起身道:“裴庄主,二庄主,在下几日来因琐事缠身,一直未到庄主居处拜见,实乃有失礼节,还望二位庄主恕云不恭之罪。” “先生说那里话。”裴仁微微执了一礼,“裴某与舍弟近日事务繁忙,因而慢待先生,有失待客之道,特此向先生赔罪。” “庄主客气了。”雷云连忙还礼道。 几人闲谈了数语,雷云再次起而道:“近日云亦听闻二位庄主事务缠身,连日闭门不出,今番前来……想必定有所教。” “岂敢,岂敢。”一旁的裴信微微拱了拱手,起而笑道:“吾与兄长此来,一是替天下之人感谢念之之恩德,二是向念之请教‘简体汉字’之事……” 不过 “呵呵……,原来如此。只是……云不过一文弱书生耳,何曾有恩德加以世人?”雷云笑著言道。 “先生不必过谦。”裴仁含笑捻了捻长须,道:“先生所创之‘简体文字’形简意赅,书写便利,非但恩泽当世,亦可惠及后世……此功一也;所制‘象棋’奇妙无穷,暗藏玄机,日后定当大行于世……此功二也;先生所作诗文意境高深独特,别树一帜,词句精妙绝伦,发人深省……此功三也。先生如此传世之功,何言无恩德加以世人?” 雷云闻言,当即有些无言以对,只得笑著摇了摇头。 他向诸人展示那些东西的初衷,不过是想为身边的人带来一些惊喜与乐趣,同时亦是希望自己尽快对这个世界产生一些归属感……如果非要说有那么一点点私心的话,那便是期望借此赢得裴家众人的认同与好感,以进求为未来要走的坎坷之路增添一臂助力。 如今,裴仁等人竟将以上之功全部归于他一人,这当真令他有口难言,心中感到颇为惭愧。毕竟,他还没有无耻到将此功德公然据为己有的地步,尽管这里不会有人知道。 他突然后悔自己以前怎么没弄上一本《厚黑学》研究研究,否则,以后碰上司马懿、刘大耳这样功力深厚的厚黑高手岂不是要吃亏了? 看来,自己有必要向司马同志和大耳同志学习一下了…… 雷云心中暗暗寻思著。 几人对雷云的恩德大加赞赏了一番后,便借机向他请教起简体字的知识。雷云亦有将其广泛普及开来的打算,遂就此与三人细细论述了一番。 直至夜深人静之时,三人方抱憾而止,起身拜别。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雷云每日皆为三人讲述简体文字的知识,并协同三人将一些古今常用的汉字通译出来,以备世上文人研习之用。 讨论起文字,雷云自然想起纸张与活字印刷术,于是他便依照后世公开的造纸方法试验了一番。虽然最后取得的成果不尽理想,但也让裴仁等人惊叹不已。 每日忙忙碌碌,笑观日出日落。雷云心中感到颇为充实,渐渐地放开胸怀享受起暴风雨来临之前这份难得的平静…… 又是一个美丽的黄昏。 雷云向琴儿学完琴艺之后,便带著二女行至岗下游玩。 二女平日大概是很少出门,出了庄门后便显得欢快许多;不断在雷云身后轻声细语地交谈著,娇美的容颜上荡漾著动人的笑容。 很明显,二人此刻的言行举止中少了一份拘谨,多了一份自然…… 三人边行边聊,雷云更是不时地拿出以前在孤儿院时常讲的笑话,逗得二女频频展颜,一串串清脆悦耳的笑声不断在谷间响起。 嬉戏了良久,天边的红日已然西沉。雷云担心裴家诸人记挂,遂遣二女先一步返回庄中。 时节将至中秋,谷中的傍晚已有几分凉意。不过,四周的草木依然十分旺盛,一派绿意盎然之象,实在令人难以感觉到多少悲凉萧瑟之意。 “此时,外面的时态一定是风云变幻,暗潮汹涌罢。” 雷云静静的眺望著远方,朦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一般,深邃而又平和。 公元一八九年九月董卓废汉少帝刘辩为弘农王,立九岁的陈留王刘协为帝,这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末代皇帝之一——汉献帝。不久,董卓借故遣人以鸠酒灌杀少帝,绞死唐妃,葬于城外。 自此,董卓每夜入宫,奸宫女,夜宿龙床;欺凌汉帝,虐流百姓,骄纵不可一世! 越骑校尉伍孚见董卓残暴,愤恨不平,尝携刀刺杀董卓,然事未成,丧于董卓之手。后曹操以献刀之策再刺董卓,亦未成功,然得以脱逃,这便有了“发矫诏诸镇应曹公”之事…… 雷云微微推算了片刻,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眼下已临近八月中旬,也就是说,再过不久之后,以前熟读过的历史故事,如今将会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 “但愿还来得及……,唉……一切但凭天意罢……” 思索了良久,雷云有些疲惫地吐了口气。 抬头微微看了看天色,见暮色已渐渐降临在山谷上空,雷云遂收敛心绪,打算返回居住的小院。 这是一丝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低泣声传入他的耳畔…… 雷云微微一惊,旋即亦感到颇为心奇,随即循著声音慢慢朝著声源寻去…… 哭泣的声音距离不远,因此他没有耗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源头;然而,当他轻轻拨开茂盛的花木之时,神色不由地微微一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美丽清幽的小湖,湖面明亮如镜,水雾浮动;湖水清澈透亮,几可见底,宛若清晨的露水一般美丽动人。 湖边,一名身著粉色衣裙的少女正伏首坐于花丛之中…… 她一面小声抽泣著,一面不时地拾起身旁的石子轻轻丢入湖中;一眼望去,便可得知她定然受了颇大的委屈,但是却又被她刻意压制著,看上去极为惹人怜惜。 “姑娘,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哭泣?”稍稍犹豫了一下,雷云慢慢自花木丛中现出身形。 少女闻言,立即手忙脚乱地擦了擦面颊,起身微微打量了雷云几眼,随后屈身朝他道了一礼。 看清少女的一刹那,雷云便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下子怔住了! 少女的样貌生的极其美丽,琼鼻挺俏,黛眉弯弯,眸若清泉,肤赛雪脂,一头漆密的青丝飘洒如云,光可鉴人;长长的睫毛上还挂著一颗晶莹的水珠,显得那么娇弱可人,真可说的上是一位冰肌玉骨、集天地之灵秀的绝色佳人! 见雷云那么目不转睛地望著自己,少女面上不由飞起一抹红晕,娥首微垂,一双纤美的玉手不安地抚弄著衣襟,看上去越发娇美动人。 雷云不禁又是一阵失神…… 良久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同时亦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平复了一下骚动不已的情绪,施礼道:“姑娘,在下雷云,字念之。多日前承蒙二庄主与裴宣公子青眼相加,邀至贵府做客……适才游至此处,见姑娘悲泣不已,方才冒昧惊扰,还望恕罪。” 少女听罢,娇靥上顿时掠过一抹惊异之色,连忙道:“小女子乃二庄主府中侍婢,唤作可儿……方才搅扰公子雅兴,特此向公子赔罪……” 雷云闻言,随即笑著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在下不过是偶经此地,可儿姑娘无须致歉。” “谢公子!”少女可儿微微施了一礼。 雷云轻轻地笑了笑,转而道:“方才见姑娘在此啼哭,不知有何难处?如若在下力所能及,定当略尽绵薄之力。” 可儿面色稍异,连忙道:“不劳公子费心了……奴婢做错了事,惹得主人生气,受到呵责亦是理所应当,心无所怨……” “哦?”雷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遂不再复言。 从方才所见所闻判断,她此刻的言语定然是口不对心;但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出口,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公子……”可儿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微微犹豫了一下,道:“可儿闻得琴儿与棋儿两位姐姐今日皆随侍公子……如若公子愿意帮助可儿,小女子便恳请公子略略拂照她们二人即可……” “哦?可儿识得她们二人?”雷云微微奇道。 “嗯……”可儿黛首微颔,轻声道:“不瞒公子,庄中的侍女皆是自幼挑选入府,教以技艺礼仪;其中,有八位婢女最为出色,这便是梅儿、兰儿、竹儿、菊儿、琴儿、棋儿、书儿与画儿八位姐姐。这八人不但色技俱佳,而且身怀上乘武艺;且每一位皆有其独到的技艺,颇为了得……此事公子想必已经知晓……” 雷云微微点了点头,道:“可儿小妹所言甚是。琴儿小妹琴技极佳,棋儿小妹棋技不凡,皆令在下钦佩之至……” “小女子与她们二人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因而特此冒昧相求,还请公子恕罪……”可儿言毕,再次屈身朝他施了一礼。 “此为小事一桩,可儿小妹无须多礼。”雷云微微一笑,“此刻暮色已至,气候颇寒。可儿小妹独身在外,恐有闪失,还是及早回庄为妙。” “小女子谢过公子……”可儿展颜一笑,轻声俯拜道。 雷云痴迷地望著眼前的佳人,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第十一章 校场论道 次日清晨,雷云刚刚用过早膳,裴仁三人便如往常一样联袂而至。 略略地叙过礼后,雷云便将三人请入书房之中。 三人皆为聪慧之人,学识极其渊博,多日来著实令他获益良多;反之,雷云脑中庞大的知识群与诸多超时代的理念更是令三人耳目一新,如获至宝,谈教多日亦乐此不疲。 直至日过午时,三人方作罢拜别,含笑而归。 简单地吃了些午膳后,雷云微微对琴棋二女交代了几句,随即信步出了院门。 眼下快要到中秋了,庄中的下人亦渐渐忙碌起来。雷云拦住一人询问了一下演武场的方位,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远远的,他便看到三人正在场中纵马激斗著;沉重的马蹄声与叮叮当当的创击声不断在演武场中回荡著…… 雷云凝神扫视了几眼,发现其中一人正是近来整日不见踪影的晏明;另外二人却是裴庄主的次子与三子——裴弈与裴琦。 此时的晏明,身著兽面连环甲,后披一件暗红大髦,手擎一柄虎首鎏金大刀,整个人完全一副戎装装扮,威武之极! 两侧策马奔驰的裴弈与裴琦亦是银甲白袍,英气逼人,手中长枪宛若斜雨疾风,灵巧而又不失威武之势! 雷云行至场边之时,在旁观战的裴行立即察觉,当即率领随观的几名年轻男子上前见礼:“先生,在下不知先生莅临校场,有失迎迓,还请先生宽宥则个。” “三庄主无须客气。”雷云还之一礼,微微笑道:“雷某闻得愚弟近日常留此间。今日难得清闲片刻,特来探望。” “呵呵……,令弟正与小弟切磋武艺,先生怕是要静待片刻了……”裴行略略扫视了一眼场中的三人,笑著言道。 “呵呵,无妨,无妨。今日良机难觅,在下正欲见识一番二位公子的武艺,” “如此……先生,这边请。” “请。” 二人行至场边的一张石桌旁,分别落座;稍后便有婢女奉上香茶。随行的几名年轻男子则如标枪一般立于两旁,淡漠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这几人身姿魁梧,虎背熊腰,神色刚毅,面如刀削,整个人犹如铜铸一般,给人一种异常压抑的沉重感。 雷云略略打量了一下几人,心中不由暗暗赞叹。 裴行见雷云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掠过,当即笑著道:“先生,这几人为庄中侍卫的头领,都是一些忠勇之士。……你们几个,还不快见过先生。” “诺!” 几人齐齐应了一声,然后阔步行至雷云面前…… “裴贞!”“裴德!”“裴忠!”“裴义!”“裴骁!”“裴勇!”“裴烈!” “见过雷先生!” 几人一一报上自己的姓名,最后躬身行了一礼。 “几位义士快快请起……云乃区区一介寒士,焉敢当此大礼。”雷云见状,连忙起身还礼道。 “先生请坐……先生太客气了。”裴行随即站起身,笑道:“他们几个闻得先生之才,亦是钦佩不已。况且,先生乃我庄中贵客,客者为大,先生不必太过客气。” “呵呵……三庄主所言甚是。”雷云微微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名青年男子,笑著言道。 二人言谈之间,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雷云微微抬起头,却见晏明三人正纵马奔驰而来…… “大哥你来了。” “见过先生。” 三人来到场边,立即跃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 “不错,不错。像个大将军的样子。”雷云打量了一眼威风凛凛的晏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晏明憨厚地笑了笑,随手将手中的长刀丢给一旁的侍卫,然后卸下身上的盔甲,微微活动了一下肢体,道:“不知大哥今日寻俺何事?” “无甚要事。”雷云温和地笑了笑,“今日难得有暇,特来此探望贤弟。不知贤弟近日忙于何事?” “呵呵,我与三庄主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近日来与诸位义士研习兵书,较量弓马,好不快活!”晏明的目光从裴行等人身上掠过,笑著言道。 “好!吾弟勤奋好学,为兄甚为宽慰。二位公子,贤弟,且先喝杯茶水,歇息片刻罢。”雷云将三人引至石桌旁,微笑著道。 “谢大哥!” “多谢先生!” 几人坐毕,裴行微微拱手道:“先生博学多识,今日驾临校场,不知可有赐教否?” “呵呵……”雷云笑著摆了摆手,“云不通武艺,不晓兵机,只是偶读过几本兵书,哪有什么可以求教……,然……三庄主既已出言,我等不妨探讨一番,诸位以为如何?” “如此甚妙!”裴行微微抚掌道。 雷云微微一笑,略略啜了口茶水,道:“今天下方乱,正当用武之际。俗语说:人无志则不立,诸位都是习武之人,想必各个精通武艺,熟知兵法……但不知各位有何良图?” 几人闻言,均是微微一鄂,随后便是一阵默然…… “大哥,值此乱世,我辈当效仿卫青、霍去病,匡君辅国,保土安民,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此方为大丈夫当行之事……”片刻的沉寂后,晏明率先开口道。 “如此说来,吾弟是想做一名大将军?” “正是!” “呵呵,三庄主以为如何?”雷云淡淡一笑,转向一旁的裴行。 裴行沉吟了片刻,道:“晏兄弟有此大志,在下十分敬服;然而当今天子年幼,汉室没落已极,庙堂之上宦官弄权,禽兽食禄,已无力号令天下群雄,分裂之势,已成定局。故而,晏兄弟志向虽好,只恐难以实现……” “哦?”雷云眼中掠过一丝异色,“如依三庄主之意,该当如何?” 裴行淡淡地笑了笑,自信地道:“据在下推断,眼下天下局势动荡,逆贼董卓独霸京师,残暴不仁,天下之人皆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因此,董卓败亡不过早晚之事。然而……董卓覆灭之后又会如何?”言至于此他微微顿了顿,含笑环视了几人一眼。 晏明见状,当即道:“裴兄,此处只有自家人,有话尽可痛快道来,不必忌讳。” “哈哈……,那在下便直言了。”裴行洒然一笑,继续道:“董卓覆亡之后,便是天下诸侯崛起之时际。届时,各方豪杰龙争虎斗,逐鹿中原;天下最终归于哪家还尚未可知啊……故而,依在下之见,当下应多多积攒兵械钱粮,招募兵士,以静制动,静观时变……” “呵呵……三庄主所言是也。”雷云听罢后,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三庄主文韬武略,深谋远虑,真乃将帅之才也。” 他没有料到裴行一个习武之人竟有如此眼光,而且,从他的言语中可以看出,他心中显然已有图取天下之意,其志不可谓不大! “先生谬赞了。”闻得雷云赞誉之言后,裴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呵呵,在下只是实言论之,三庄主不必谦虚。”雷云环视了一下众人,道:“诸位皆饱读兵书,深明韬略,可曾知晓何为之将帅?” “大哥,这个俺知道!”未及他人开口,一旁的晏明便再次抢先开口。 “哦?”雷云微微一笑,“贤弟可试言之。” “所谓将帅,自然是有统兵打仗之才者。此人当赏必行,罚必信,德艺兼备,恩威并济……”晏明咧著嘴笑道。 “三庄主何意?”雷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转向若有所思的裴行。 裴行略略沉思了片刻,方开口道:“将帅……乃统兵,陷阵,征讨,封疆者耳。” “呵呵,此其一也。”雷云微微笑了笑。 裴行微微一鄂,继而道:“行愿闻其详。” 雷云环顾了众人一眼,笑道:“古之统兵者,均自以为将帅之才,岂不知将、帅乃道也。非勇悍之武夫所能通晓。平庸之将所著重者,乃兵力多寡勇猛如何,此类武将如董卓吕布之辈比比皆是,不足挂齿……” 这段话正是《三国演义》中鲁肃与诸葛亮谈兵论道中的一节,雷云至今依然铭记在心,而今他只是将之略作变动后道了出来。 “呵呵……”裴行几人相视而笑,皆深以为然。 “高明之统帅,不仅要知己知彼,善用兵将,还要观天时,明地利,懂人生;料事如神,熟读兵法,统帅万军,游戏自如,此类大将如古之孙、吴、管乐等寥寥数人而已。然而,仅如此仍未明将帅之道也!” “那怎样才算将帅之道呢?” “说来话长……”雷云拂了拂衣袖,“云在此仅举一例。比如这用兵……这‘兵’字就大有学问。” “哦?”裴行颇为期待地望著雷云,“还望先生指点。” 雷云慢慢添了杯香茶,缓缓道:“兵者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可见之兵荷戟执戈,肉身之士;不可见之兵日月星辰,风云水火,山川之灵气,此万物万象均可为兵……” 四周诸人闻言,脸上均露出几许茫然之色,唯有裴行埋首沉思,若有所获。 雷云微微瞥了一眼几人的神情,笑道:“诸位可知成图于周公之时的《七十二候图》?” “这个自然,先生有何指教?”裴行微微拱手道。 “呵呵……此图将节气周天三百六十五日分类别之。五日为候,三候为气;六气成时,四时成岁。将一年之中的节气更替、万物衰荣一一道明;何时虹藏不现,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溽暑,何时雾霾蒸腾……如此只需谙熟于胸,融会于心,运用得当,便可胜于百万雄兵!”雷云不断循视著众人,含笑言道。 “先生大才,裴某钦佩不已!”裴行听罢,当即起身施了一礼。 四周诸人见状亦纷纷致以敬意。 “呵呵……此不过口舌之论。明之则易,行之难矣!”雷云笑著扶起众人。 第十二章 中秋前夕(一) 就在雷云几人在校场上畅谈之时,内院中的一处凉亭内,三名娇俏可人的少女亦在轻声细语地闲谈著。若是雷云在此,必然识得其中二女正是琴儿与棋儿,而令一名则是昨日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绝世佳人——可儿。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棋儿仿佛想起了什么,恍然道:“琴儿姐,我们出来太久了,公子此刻想必已经回到别院……我们还是回去罢。” “也好。”琴儿柔柔一笑,“公子身边若是无人侍候,恐怕多有不便……小姐,奴婢二人要告辞了。” 一旁的可儿闻言,有些无奈地道:“二位姐姐,你二人至此尚不足半个时辰呀,何必急著回去……再者,我姊妹三人多日未曾相见,我还有许多话想与二位姐姐倾诉呢。” “这……好罢。”琴儿略略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姐姐!”棋儿心中一急,“公子那边该当如何?” “无妨。”琴儿拉住棋儿的手臂,笑著道:“公子性情谦和,必不会责怪你我,妹妹尽可宽心便是。” “姐姐……这些我又岂能不知,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棋儿微微垂下头,声若蚊呐地道。 琴儿闻言,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拉著她慢慢坐了下来。 可儿望著两位自幼便一起长大的姐妹,心中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二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却知道此刻他们正为同一个男子在忧心;而且,这种担忧绝不含半点虚假,完全是出自内心的敬爱与关心。 那人当真有如此才情吗?竟让与自己情同姐妹的两位婢女如此挂怀。 她秀美微微蹙起,脑海之中渐渐显现出一张平实的面孔…… 在她看来,雷云不过是一位略有才华的文士罢了,除此之外最多是为人和善一些,谦恭一些……然而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当真是小觑了那人…… 略略瞥了一眼两位沉默不语的姐妹,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当即道:“两位姐姐,那书生……不,是你们公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二女闻言,神色均是微微一鄂,但是俏脸上旋即又浮出一抹柔情之色,使得她感到越发迷惑不解。 “小姐,公子他……他是一个好人,也是天底下最好主子……”棋儿微微收敛思绪,轻声言道。 可儿神情稍异,秋水一般的眸子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目光随即投向身旁的琴儿。 琴儿微微点了点头,道:“妹妹此言不虚……在常人看来,公子他貌不出众,并且手无缚鸡之力,的确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然而,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才气冲天,待人谦和有礼,是一位至诚至善的谦谦君子。” 可儿听罢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二人一眼,道:“倘若真如姐姐所言,那么此人可为当今文士之表率,人中之英杰……只是,方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你家公子乃一介文士,只恐难有作为……” “小姐!”棋儿娇嗔地拉住可儿的玉臂,有些不满地道:“文士又如何?公子胸怀惊世奇才,志存高远;将来定能建功立业,成为人上之人,英名流芳千古,永载史册!” “唉……棋儿姐姐,依小妹看来,姐姐如今已然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啦!”可儿意味深长地看了琴儿一眼,然后戏谑地谓棋儿道。 “病入膏肓?”棋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何意?” “妹妹!”琴儿面色微微一红,嗔怪地扯了扯她的纱衣…… “小姐,你取笑人家……”棋儿顿时醒悟过来,继而含羞带怒地扑到可儿怀中嬉闹起来…… …… 从校场回来之后,雷云只是小憩了片刻,便习惯性的将自己关进书房之中。 一直到黄昏时分,雷云才微微舒展了一下肢体,慢慢从桌案旁站起身。 “公子,晚膳准备好了。请您到中堂用膳罢。” 雷云刚刚在房间中踱了几步,棋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好。”雷云微微一笑,当即带著棋儿朝堂中走去。 “棋儿,今日我又将简体文字整理出一部分,待晚膳之后,烦你将之送于裴庄主住处。” “是,公子。奴婢记下了。”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之间便已至中秋了。”望著院中微黄的树叶,雷云长长叹了口气,略带感慨地道。 棋儿微微一鄂,“公子,您……” “呵呵……我只是一时感慨,棋儿不必见怪。”雷云温和地笑了笑,转而道:“近日见庄中仆人终日忙碌,不知有何要事?” 棋儿闻言,面颊上当即露出一抹笑容,道:“回公子……正如公子所言,再过七八日便是中秋了。那日正是大老爷寿辰,庄中下人正是为此而做准备。” “哦?”雷云神色微微一怔,“裴庄主寿辰将至?此事何不早报?” “是奴婢疏忽了,请公子恕罪。”棋儿花容微微失色,慌忙屈身拜道。 “棋儿快起!”雷云连忙扶起她,笑道:“我又未曾怪你,何必如此。” “公子……”棋儿眼圈微微一红,哽咽道:“奴婢失职,是为大过;今虽公子宽怀,不以赐罪,然奴婢心中却是惶恐难安,自感愧对公子……” 雷云笑著摇了摇头,只得对其悉心开导了一番,方才令其悲意稍去。 用过晚膳,棋儿受雷云之托去了裴庄主住处;琴儿则被雷云拉进书房,商讨有关裴庄主寿辰的有关事宜。 在裴家留住了许多时日,又承裴家诸人多方厚待,莫说是古人,饶是雷云这样一个现代人亦然已是心怀不安,有些过意不去。 如今正逢人家寿辰,如不借此表示一下心意,岂不有愧人家多日之盛情? “大哥!大哥!!” 正当二人雷云与琴儿商议之时,晏明突然从门外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雷云微鄂地望了一眼奔驰而来的,当即起身道:“贤弟,何事如此慌张?” 晏明微微舒了口气,阔步走到雷云跟前,道:“大哥,喜讯呐!适才我听三庄主无意中说起,再过几日便是裴庄主寿辰……此为一次难觅的良机啊!我们可……”言至于此,他猛然瞥见一旁的琴儿,遂当即缄口不言,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颇为急迫。 雷云见状,双目之中精光一闪而逝,笑著道:“贤弟啊,琴儿同你一样,乃我至亲之人;如有话讲,尽可直言便是。” 一旁的琴儿娇躯微微一颤,娥首略略抬起,一双妙目定定地望著雷云,似乎是要将其样貌刻进内心深处…… “大哥,这……”晏明瞥了琴儿一眼,依然有些犹豫。 琴儿微微看了晏明一眼,轻轻咬了咬嘴唇,屈身朝著雷云与晏明道了一礼,随后盈盈地退了出去…… “唉……”目送琴儿离开后,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贤弟,现在你尽可以明言了。” “诺。”晏明拱了拱手,继而踞坐一侧,道:“大哥,再过几日便是裴庄主的寿辰,此事对我们而言乃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哦?”雷云微微一笑,“贤弟何出此言呐?” “大哥……”晏明略略起身,“此次寿诞,大哥可隐晦透露心志以试探裴家兄弟;事若成,我们便可以此为根基,力图大事;若不成,我们也可借机离去。眼下局势虽乱,却是英雄豪杰建功立业之时,我兄弟二人不能在此坐失良机啊!” “……贤弟所言甚是,为兄正有此意。”雷云微微叹道。 晏明所言,与他心中所想刚好不谋而合。 与其在此慢慢争取机会,倒不如去外面创造机会。毕竟,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 “如此甚好。大哥,这几日你只怕要费些心思了。” “呵呵……此事我已有定策,贤弟尽可放心。” “如此……大哥,我便回去准备。”晏明起身道。 “去罢。”雷云微微颔首道。 晏明离开后,雷云静静沉思了良久,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 几日之后,若是无法取得裴家的支持,那么他也只能起身前往洛阳。 在裴家山庄客居的这一个多月,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后最关键的一个月。 这段时间,他渐渐适应了这个陌生的世界,确立了自己的目标,并初步制定了自己的蓝图,从一个惶恐不安的时空旅行者初步转变成一个心怀天下的乱世英杰! 裴家……已经成为他心灵上的第一个驿站。若是咋然离去,他心中总归有那么一丝不舍之意…… “中秋……成败在此一举……” 雷云缓步踱到窗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第十三章 中秋前夕(二)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雷云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自从他来到裴家山庄之后,他便渐渐养成早起晚息的习惯。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雷云慢慢从榻上起身,缓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微微拂过脸颊,顿时驱散了他仅存的一丝睡意。 “好景致啊!”雷云负手立于窗前,含笑自语道。 晨晓下的山谷薄雾浮动,静谧空幽,更是别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宛如诗境画境一般! 望著望著,雷云渐渐有些出神,静静地立在原地,仿佛一尊塑像一样一动不动…… 东方的天际亦不知何时浮出一抹鱼白之色…… “公子,天凉了……记得时刻添衣。” 不知何时,一道窈窕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雷云身后,温柔地为他披上一件锦袍。 雷云回头看了来人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道:“琴儿,天色尚早,你怎会在此?” 琴儿柔柔一笑,径自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道:“公子这些日子以来勤勉苦读,连日劳累;琴儿身为公子的侍婢,岂敢又岂能独自偷懒?” “呵呵……如此真是有劳你了。”雷云微微一笑“对了,裴庄主寿诞将至,我欲略备薄礼以表心意。只是……此事还需琴儿相助,不知琴儿意下如何?” “但凭公子吩咐。”琴儿微微施礼道。 “如此甚好,甚好……来!”雷云拉著琴儿走到书案前,从案上取了一块写满文字的布帛,道:“此为一首中秋词,可和乐而歌之。我欲以之为庄主贺寿,琴儿以为如何?” 琴儿闻言,美目不由微微一亮,道:“既如此,奴婢可否借来一观?” “这个自然。”雷云微微一笑,随后将布帛递给她,道:“如有不解之处,琴儿尽可道来。” 琴儿屈身行了一礼,双手接过布帛退到一旁,垂首细读起来。 片刻,她惊喜地抬起头,一双妙目闪烁著一丝别样色彩,道:“公子,这篇诗词构思奇特,蕴意深广,是一篇咏月的绝世佳作……公子当真为世之奇才!” “呵呵……”雷云笑著摆了摆手。 与棋儿商讨完一些有关事宜,天边已然大亮,一轮红日正从天际边冉冉升起…… 略略的梳洗了一下,雷云便带著琴儿出了房门。 行至中堂,已经有仆人备好早膳。雷云刚要落座,却十分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接触到雷云的目光,立即盈盈上前施了一礼。 “可儿姑娘,你怎会在此?”雷云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佳人,继而略带惊喜地道。 “公子……” 未及可儿开口,琴儿便微微上一步,道:“昨日公子遣棋儿前去大老爷住处,不想返回时遇到二庄主夫人……我与棋儿以前皆为二夫人家婢女,夫人视我二人如同亲生女儿。自我二人随侍公子以来,夫人一直甚为挂念……昨日偶遇之后,夫人便将棋儿挽留暂住,以慰思念之情……此事还望公子恕罪!” “无妨,此乃人之常情。”雷云微笑著道。 琴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夫人暂留棋儿住下,但二老爷又恐琴儿一人难以照料公子周全,遂遣府中婢女可儿来此……” “原来如此。”雷云顿时释然,继而含笑看了可儿一眼,道:“今后便有劳可儿姑娘了。” 事情来的突然,当真令他有些意外。 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躬身道:“此乃奴婢分内之事,公子无须客气。” 雷云淡淡一笑,随后吩咐琴儿道:“今日我要去左老住处一趟,或许会晚些回来,方才所议之事就交给你了。可儿小妹方至,汝一定要多加照料。” “诺。”琴儿微微顿首道。 早膳之后,雷云便去了左玄住处。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他才略带疲惫地回到居住的庭院。 然而,正当他要进门之时,却听到一阵优美的笛声隐隐约约从庭院后方传来…… 笛声凄婉哀怨,如泣如诉,仿佛一头受伤的小兽在轻声呜咽著,又如同一只失去雏子的的鸟雀在低声哀鸣,闻之使人落泪…… 雷云驻足倾听了片刻,继而对笛声的主人产生了兴趣,遂缓步寻著笛音朝院后走去。 此时,西边的红日虽已落下,但是天际边的云霞依然灿烂无比,为眼前这座幽静的山谷镀上了一层美丽的纱衣…… 山岗边缘的一块山石之上,一道玲珑的身影正迎风而立,鹅黄色的衣裙下,波澜起伏的玉体若隐若现,惹人遐思。 她的目光平静地眺望著远处,纤纤玉手执著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笛,阵阵凄绝的笛声不断在幽谷中回荡著,优美而又荡气回肠…… “可儿……” 望著不远之处俏然挺立的佳人,雷云不由地痴了…… 片刻之后,佳人似乎心有感应,随即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笛,淡然回眸看了一眼。 目光交错,二人皆是微微一震! 短暂的惊慌后,雷云微微收拾了一下心情,趋步上前道:“可儿小妹,你为何一人独身在此?” 每次面对眼前的佳人,他都会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见雷云走了过来,可儿当即收起笛子,微微躬身施了一礼,道:“回公子……琴儿姐姐在忙著演练公子所作之词曲。奴婢才艺粗浅,帮不上忙,因此便借机出来偷闲,望公子恕罪……” “呵呵……无妨。雷某乃山野之人,早已自由成性,因而盼可儿小妹亦不要太过拘束。”雷云见她神情间略带紧张之色,当即和颜笑道。 佳人闻言之后,眉宇间神思微微放松,低声应道:“奴婢记下了。” “那便好,呵呵……”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这人呐……可以有贫富之分,但不应有贵贱之别;无论可儿也好,琴儿他们也罢,我均从未将你们视为下人;反之,我也诚然期望你们也不要将我视作主人才是……嗯……我痴长你们几岁,便算是一个兄长罢……” 可儿微微一愕,双眸之中掠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凉爽的秋风微微吹过山岗,轻轻拂动二人的衣衫……一时间,二人皆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雷云微微抬起头,笑著道:“可儿小妹,玉笛可否借我一用?” 以前他也有一段时间酷爱乐器,也曾自行学习过几种较为简单的乐器,虽然水平算不得十分出色,但也略有几分火候。 从可儿手里接过玉笛之后,雷云含笑把玩了一会儿,负手自佳人身侧踱过,慢慢走到山岗边缘…… 少时,一阵婉转轻快的乐调在山谷中飘荡而起! 这笛声如急流的溪水,如欢快脆鸣地鸟儿,如空中摇摆的风铃……给人一种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动态感,顿时将方才营造的哀婉的氛围驱散开来…… 一曲完毕,四周的事物亦仿佛变得明朗起来! 微微舒了口气,雷云随即回身走到可儿跟前,道:“方才在下从可儿小妹的笛声中便知,小妹心境定然不佳……在下虽不知姑娘有何难处,但却委实期望姑娘早日抛开烦恼,再展笑颜。” “……谢公子”可儿沉默了片刻,轻声言道。 “呵呵,此不足挂齿。”雷云淡淡一笑,“今时候尚早,可儿小妹不若陪我走一走罢。” “但凭公子吩咐……”可儿微微躬身道。 第十四章 闲游赋诗 一晃又是六七日过去了。 这几日,雷云仍是如往常一样,每日皆闭门不出,忙忙碌碌。琴儿与可儿见他日渐消瘦,遂固执地终日陪伴在左右,辛劳自不必多言。 作为一名“现代人”,雷云终是不忍两个娇滴滴的女儿家陪他受苦,遂经常借故支开她们,甚至直接勒令她们下去休息,使得二女时常是含泪而去…… 二女之中,可儿也就罢了,琴儿可是已侍候雷云多日,对他的脾性自然颇知一些,竟然渐渐出现“公然抗命”的行为,这令雷云感动之余亦有些无可奈何。 可儿看上去柔顺乖巧,言行举止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但是渐渐地,雷云却发现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在摸清他的脾气之后,这位娴静可人的“乖乖女”也慢慢出现“附逆”的现象。 不得不说,自从可儿来到他的身边之后,他的生活虽然依旧是一成未变,但是每日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好。因此,他也慢慢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喜欢上了这个温柔恬静的女孩,而且是一见钟情。 其实,以前雷云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恋情。那女孩是一位大家千金,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十分善良,经常到孤儿院看望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他们便是这样认识并恋爱的……只是,她最后却未能抵得住家里的压力,嫁给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富家公子…… 这段恋情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正是如此,他如今依然是孤身一人。 直至几天前遇到可儿,他那颗平静已久的心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顿时荡起了阵阵涟漪…… 总之,闭门苦习的这几日,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高兴的日子。在这短短的几日间,他与琴儿、可儿的关系渐渐变得融洽起来,在古代书籍文献方面的研习亦取得较大的进展,简、繁两种体系文字的通译工作更是接近尾声…… 当然,简繁两种文字通译工作之所以进展迅速,二女的帮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 “公子,夜深了。今日便到此为止罢。” 扑闪的灯光下,琴儿手中捧著一盏香茶,那修长匀称身影慢慢出现在书房之中。 “呼……”雷云微微伸了个懒腰,长长吐了一口气。 “公子……”琴儿轻轻将茶水在案头,然后轻盈地绕到他的肩后,温柔地揉捏起来。 雷云端起茶水浅浅啜了一口,道:“琴儿,可儿她睡了吗?” “刚刚睡下……可儿妹妹这几日著实累坏了,她毕竟还是年少啊。”琴儿微微笑了笑,轻声言道。 “这几日真辛苦你二人了……”雷云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我尚有几篇诗赋未曾通译……琴儿,你也去歇息罢……” 琴儿展颜一笑,温柔地道:“公子,奴婢还是在此陪著您罢。公子孤身在此,倘有所需,恐有多有不便。” “……好罢。”雷云慢慢放下茶盏,从案头取来一卷竹简铺在案上,道:“上回所制纸张太过粗糙。左老谓我曰其制作之法可以改进,不知现下如何?” 琴儿闻言,略略思索了一下,道:“回公子,此事奴婢已差府中下人前去打探,然此刻仍是杳无音讯,想是左老先生尚未完成公子交办之事,心中不安,才未使人前来回报此事。” “既如此……明日烦你告知左老一声,此事虽属不易,却可缓图之,然而万万不可废止。倘若半途而废,当为世人一大损失。”雷云微微叹息道。 “奴婢记下了。”琴儿轻声应道。 “那便好,此事功德无量啊。”雷云微笑著道。 东汉时期虽然已有纸张问世,但是由于造纸的技术与工具十分简陋,因此制造出来的纸张质地较差且较为贵重,并没有在世上普及开来。此时,世人书写记载所用的物具依然是竹简和布帛,使用十分不便,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文化的传播与发展。 纸张的使用,是文化发展过程中一次重大的变革,其实用价值以及在文化传播发展方面所做的贡献是远远不可估量的。这一点,此时的人虽是毫无察觉,雷云心中却十分清楚。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他将此事交托给左玄之时亦是将其功用详尽言明,以期早日有所收获。然而,此事如今已然过去半月有余,此时是去是留尚不可知,他心中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微微沉吟了片刻,雷云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琴儿,若是……若是有一日我离开此地,你又当如何?” “公子您要离开?”琴儿微微一怔,继而轻声问道。 “嗯……”雷云微微点头,“我兄弟二人毕竟是客居于此。离去……不过早晚之事罢了。” 再隔一日便是裴庄主的寿辰,有些事情必须在此之前处理完毕。 出乎他意料的是,琴儿听罢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只见她起身走到桌案前,伏身叩拜道:“公子还记得吗?大老爷在公子至此的第一日,便已将奴婢姐妹二人赠于公子。如今奴婢二人皆为公子之人,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雷云见状顿时一鄂,连忙起身将她扶起,道:“我离开此处,乃是出去闯荡一番,以求为国除贼,救黎民于水火,性命必是朝不保夕……你二人自幼在此间长大,必定乡情难舍,何必与我一同受苦?” 琴儿二人悉心服侍他多日,可谓恪守本分,竭尽心力;此时,他又何尝舍得二人离去?可纵然万分不舍又能如何?大事未定,他深知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公子……”琴儿噙泪望著他一眼,凄然一笑,道:“多日以来,公子待我姐妹与至亲无异,此恩奴婢致死不忘……若公子弃我二人而去,奴婢只有以死相报……” “唉……”望著琴儿那决然的眼神,雷云知她绝非戏言。 微微犹豫了片刻,他心中虽是无奈,却也下定决心,遂拍了拍她的粉背道:“也罢……也罢……,你二人今后便跟著我罢,只是……你二人日后莫要后悔才是。” “呜……”琴儿闻言,顿时依靠在他的胸前低声呜咽起来。 雷云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你怎么也学起棋儿哭鼻子了?” 琴儿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记,含羞跑出房门,书房之中只余下雷云欢快的笑声…… 次日早膳之后,裴宣来访,同他一道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兄弟裴弈和裴琦。 雷云将三人请入前厅后,笑著道:“三位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裴宣淡淡一笑,微微拱手道:“兄长下榻敝庄多日,在下亦未尽地主之谊;今日谷中景色分外秀丽,吾兄弟三人愿陪同兄长至谷中一游,不知兄意如何?” “甚好。难得三位公子至此,今日在下亦无甚要事,正有此意。”雷云微微笑道。 “如此……吾等便起行罢。”裴宣当即起身道。 这时,琴儿与可儿手捧几盏香茶进来。 裴宣三人见二人进来后,面上的的神情皆顿时变得十分惊愕。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可儿一眼,又转首看了雷云一眼,最后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令雷云感到颇为奇怪…… 可儿抬首环视了几人一眼,素颜之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三位公子方至,为何如此心急,且先吃杯茶再走不迟。” “这……”裴宣三人面面相觑,表情立时变得十分怪异。 盏茶之后,雷云、裴宣兄弟三人,以及琴儿、可儿一行六人出了堂门,一面欢谈,一面朝院外走去。 方出院门,雷云便感到一股微凉的空气裹挟著丝丝芬芳的气息迎面扑来……凝神细观,却见庭院附近已开满大片大片的菊花,黄灿灿的犹如锦缎一般拥簇在院子四周,向外一直延伸到远处;初晨的阳光柔和地铺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倍感舒适! 雷云微微舒展了一下身躯,赞道:“妙极!几日不出房门,不想外面景致竟已如此动人,著实可惜啊!” “呵呵……,先生所言极是。”裴琦淡淡一笑,当即排众而出,道:“琦闻先生乃旷世之奇才,当今之高士。今难得一同出来散心,岂能无诗赋助兴。” “呵呵,三公子言重了。云区区一介文士,不过略通些诗文经典罢了;于国家社稷黎民百姓皆无半点益处……三公子莫再羞煞在下了。”雷云微微摆手道。 一旁的裴弈闻言,亦出身拱手道:“先生啊,我三弟之言句句属实,以先生之才德,绝非寻常文人可比。先生就不必再谦虚了。” 雷云听罢,不禁笑著摇了摇头,略带无奈地道:“既如此……在下如再推辞便是扫诸位之兴了。” 裴宣三人闻言皆是微微一喜,纷纷拱手道:“恭闻先生(兄长)佳作!” “呵呵……,那么在下便赋诗一首赠与二公子与三公子,如何?” “洗耳恭听!” 雷云淡淡一笑,负手慢慢向前踱了几步,朗声吟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二位公子,在下将这首《金缕衣》赠与你二人。时光如水,华年易逝,望惜之啊……” 诗一出口,在场的几人纷纷愕然,继而便露出惊喜与敬服的神情。尤其是琴儿与可儿两位少女,美目之中更是异彩涟涟! 裴弈与裴琦躬身行了一礼,齐声道:“先生大才,我二人受教了!” “两位公子快快请起!此乃前人之心得,不足为奇……”雷云连忙扶起二人。 “呵呵……,兄长之才华,这世上恐怕无一人可及。”裴宣亦笑著赞道。 “得得,诸位切莫再捧了,听得在下浑身直打冷颤……”雷云连连摆手道。 “哈哈……” 裴宣三人见状,顿时轰然大笑,就连琴儿与可儿亦是掩口失笑。 于是,几人一面谈笑著,一面朝著庄外走去。 过了片刻,裴宣突然从路旁折了一朵菊花,笑道:“兄长才华吾等已然领教,但不知之应变能力如何?今请兄长以此花为题,咏诗一首如何?” 裴弈、琴儿等人闻言,亦是颇为期待地望向雷云…… 雷云神色微微愕然,但触及到众人那期盼的眼神,不禁失笑道:“文弱,二位公子也就罢了。汝与愚兄相交多日,形同至交,想不到也来为难愚兄。” 余下诸人听罢,不禁又是一阵欢笑…… 裴宣面上亦是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兄长说那里话。小弟才疏学浅,怎能难得住兄长?” “唉……也罢……”雷云苦笑著看了诸人一眼,“今在下便以这菊花为题赋诗一首……” “妙极!”裴宣微微一笑,随手将手上的菊花递给他,“兄长请……” 雷云略略舒了一口气,负起手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抬头看见大片大片的花海,顿时灵机一动,当即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妙!妙!!”雷云的声音方落,裴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兄长所言极是。此诗大气磅礴,意境瑰丽,实为诗赋中上佳之作!”裴弈亦开口赞道。 “呵呵,先生文采定可名扬于世,流芳千古。然……先生若能对的上在下的题目,在下方可心服口服。”见得两位兄长极力称赞雷云的才华,裴琦也挺身出来凑热闹。 “哦?”雷云闻言神色又是一鄂,“三公子也要出题?敢问是何题目?” 眼见众人兴致正浓,他索性便不再推脱客套。 “这……”裴琦目光在其他几人身上来回循视了几圈,最后眼珠子突然一转,道:“那便请先生以可儿妹妹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呃?!” 余下几人闻言后,均是微微一惊。可儿娇靥之上更是飞起一抹红霞,神情羞涩不安,但同时亦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裴宣与裴弈暗暗对视了一眼,面上皆浮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见诸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雷云顿时有些为难地望了佳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道:“可儿小妹丽质天成,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在下惭愧,一时之间实难作出诗赋,还望可儿小妹见谅……” 可儿闻言,娇颜之上羞意越发难以自抑,当即躲藏至含笑不语的琴儿身后,再也不敢出来见人。 “哈哈……” “哈哈哈哈……” 裴宣等人见状,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第十五章 中秋佳节(一) 八月十五日,秋夕。 这个日子在后世为中国传统的节日之一,是为了纪念嫦娥奔月而设定。这一天月亮圆满,象征团圆,故而又称为团圆节。 这一天,裴府上上下下皆忙碌起来,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原因无他,今日正是裴家家主的寿诞。 裴家在辽东虽然是一个大家族,但是其本族之人却不常在世俗中活动,,因此知道它存在的人并不多,前来祝寿之人基本都是裴仁的至交好友;即便如此,此来道贺之人依然有二十余人。 事实上,由于裴家山庄的位置过于偏远,这些人于前一日傍晚便已基本到齐。除了致贺之外,他们这些人还要聚在一起把酒言欢,吟诗作赋,却也逍遥自在。 正午时分,裴仁在前厅设下盛宴款待来客。雷云晏明二人亦不可避免地被邀请入席。 席间,裴仁极尽热情地为雷云引见列席地诸人,雷云亦是应接不暇,一一寒暄…… 丝竹管乐柔和的音调在大厅中飘扬著,场中彩衣飞扬,炫美如虹,几名俏丽的女子笑靥如花,在大厅中央尽展著舞姿;席中众人畅笑高谈,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在裴仁与裴信二人的极力推崇之下,雷云顿时成了酒宴上的又一个焦点。 前来祝寿的这些人,除了几名乃当地豪门富户的族长,其大多是隐居避世的文人雅士,个个放荡不羁,心高气傲;此刻见裴仁二人如此推崇雷云,又闻得他才华过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当即一个个地开始对他进行轮番轰炸,其场景著实让他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小小地领略了一下诸葛亮舌战群儒时的场面。 万幸的是,雷云本身的文学修养不错,而且又有著穿越人士的“荣誉证书”,可以堂而皇之的“剽窃”古人的文学精华,故而在应付众人之时虽然说不上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但也让他顺利过关。 这些文人雅士平日可谓自视甚高,傲气冲天;但是在一番或试探,或刁难的轰炸后,他们心中的轻视和不屑渐渐消失无踪,举止言辞之中亦是越发的诚恳和恭敬。 裴仁与裴信二人含笑望著堂中的情形,均是默然不语。雷云的才情他们早便领教过了,此时心中虽是惊叹不已,但毕竟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因而未曾表现在脸上。 待到大厅中的氛围微微平息,裴仁双掌即轻轻抚击了几下;顿时,大厅中的舞乐停了下来,两名貌美如花的侍女捧著几样物品盈步走了进来…… 厅中诸人见状,立时被两女手中的物品吸引住,继而即面带疑惑地望向正厅之上的裴仁。 裴仁目光在大厅中扫视了一圈,起身踱至两名侍女面前,一一揭开物品上的盖布,笑著道:“诸公,裴某近日已收集多篇念之之诗词,又得一念之巧思之物。诸公可有雅致一同鉴赏?” “哦?念之尚有佳作?” “既是念之之佳作,吾等岂能不一睹为快?” “先生真高才啊!” 裴仁话音一落,大厅之中顿时沸沸扬扬,在场诸人纷纷避席聚集在了一起。 裴信微微一笑,即令下人取来两张木案置于大厅中央,随后命四名婢女将物品放置在案上…… 在场诸人纷纷围了上来…… “裴兄,这是何物?” “看似像是棋子,然……” “此为何种文字?怎的如此眼熟?” “此文字形笔精简,看似与倒我大汉文字颇为形似……然……怪哉,怪哉!” …… 雷云立在一旁望著堂中乱哄哄的诸人,不由地摇首笑了笑。方才裴仁一开口,他便已知晓他的意图。 不过,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今后,他将逐步将自己所掌握的东西散播出去,这些东西一旦流传于世,足以令他声名远播开来;不但对大事大有裨益,亦可为当今世人带来便利,为黎民百姓的生活增添些许色彩…… 片刻,裴仁微微朝著诸人压了压手,笑道:“诸公,此为几篇‘简体汉字’所书的诗词与一副‘象棋’……诸公以为如何?” 话音一落,立时有一位身著白袍,发须半白的老儒生站了出来,捻起一枚棋子道:“裴老弟,敢问这‘象棋’是为何物?有何功用?” 余下众人虽未开口,但亦是面带好奇地望向裴仁裴信二人。 裴仁微微一笑,随即望向一旁含笑而立的雷云,道:“此物乃念之巧思,因而便由念之向诸位解说罢。”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雷云…… 雷云见状,当即躬身朝著诸人施了一礼,笑著道:“诸位前辈,此乃一副弈棋耳,乃小可闲暇之时所制之一寻常玩物……” 简略地向众人介绍了一下关于象棋的基本常识,他即将棋盒中的棋盘取出铺展在木案上,一一摆好棋子,然后又为众人解说起对弈的规则…… 随著雷云的解说,堂中众人面上的敬服之色越来越浓,同时亦个个心动手痒,跃跃欲试。 瞥见诸人面上的神情,雷云何尝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于是他迅速地组织好语言,简捷明了地向众人言明有关一切,继之便将位置让与他们。 雷云一去,厅中众人顿时哄然而上,将木案围得水泄不通…… 一时间,大厅中众人或捧卷而读,或交首而谈,或俯身下棋,或垂首沉思……神态各异,各行其事;宴会厅中的气氛变得越发轻快! 良久之后,裴仁慢步走到堂上,朗声道:“诸公,诸位远来为裴某贺寿,在下不胜感激,无以为表;今已为诸位每人备下象棋一副,诗词十篇。还请诸位赏收!” “谢裴庄主!”裴仁话音一落,众人方意识到有些失态,遂纷纷躬身施了一礼。 “呵呵,诸位无须客气。此番裴某不过是借花献佛,稍致情谊罢了。诸公且请入席罢。”裴仁抚须一笑,微微抬手道。 坐毕,裴仁从案头拿起一卷竹简,道:“诸位,这几卷简体汉字所书的诗词想必诸位已看过。此亦为我大汉文字之一种,其外形精简,便习易书,可谓益处良多。裴某研习多日,窃以为此类简体文字于世人之益处甚多,可大行于世也!此事若成,当为盖世之奇功!不知诸位肯否建此旷世功德?” 诸人闻言,均是一阵相顾私语。少时,一位素衣长袍,头戴逍遥巾的中年文士起身道:“裴兄,有事尽可明言,我等定当竭力而为。” “裴老弟,有话你就直言罢。老朽平日虽鲜在俗世走动,然尚有些许弟子在俗世之中……定当不负所托!” “请裴庄主明言!” 余下众人亦纷纷起身请言…… 裴仁微微扫视了众人一眼,擎杯而起道:“好!诸位今日之举功德无量,不愧为当今之贤士!裴某在此多谢了。来!诸位请同饮此杯!” “裴兄太客气了!” “裴兄请!” …… 继之,厅中众人商讨起有关简体文字的相关事宜。雷云对辽东现状了解不多,因而便踞坐在一旁缄口不言,含笑聆听,倒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略略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言谈举止及神色,他便已明了这些人对这些千年之后方块汉字很有兴趣,这倒让他心中的少许顾虑渐渐消散…… 毕竟,只有先得到当今这些士子们的认同,此事方能顺利推行下去,否则一切便只是空谈。 就在众人谈至正酣之际,一名裴府的下人匆匆地迈入大厅之中,曲膝拜道:“禀庄主,新任辽东太守公孙度大人率人前来祝寿。现今已至庄前,左总管正摆礼相迎……” “公孙度?!他怎么来了?”雷云闻言不由微微一惊,有些诧异地寻思道。 东汉末年诸侯混战,相互攻伐,英雄豪杰众多,这公孙度便是其中之一。 公孙度,字升济,辽东襄(今辽阳)平人。少时随父迁居玄菟郡。初为玄菟小吏,继升尚书郎、冀州刺史,后被免官。 东汉中平六年(189年),经同乡徐荣推荐,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公孙度到任后,厉行严刑峻法,打击豪强势力,使令行政通,羽翼渐丰。 汉献帝初平元年(190年),中原地区董卓乱起,各地军阀无暇东顾。公孙度趁机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继则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东半岛,越海取胶东半岛北部东莱诸县,开疆扩土;又招贤纳士,设馆开学,广招流民,威行海外,俨然以辽东王自居! 由于公孙度的锐意进取和苦心经营,使辽东地区在汉末三国的战乱年代,获得了暂时的安宁,推动了当地生产技术和封建文化的发展。 在汉末三国时期,公孙度虽不及曹操、刘备、孙权这样的枭雄声名显赫,甚至不如袁绍、袁术、吕布、刘表这样的割据诸侯,但是也得称上是东汉末年一个响当当的乱世豪杰。 不过,这个公孙度身为堂堂一郡之长,突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祝寿?倒是可能有一点。但这种理由也只能说说罢了,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 就在他垂首凝思之时际,却听裴仁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诸公,既然公孙大人至此,吾等便一同前去迎接太守大人罢。” 第十六章 中秋佳节(二) 望著众人随著裴仁离开大厅,雷云正犹豫要不要去见识一下这个公孙度;这时,宴会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裴行悄然走到他的面前,道:“先生,不如随我等见一见这位公孙太守。” 雷云闻言微微一鄂,继而便笑道:“好罢。” 心念微转的瞬间,他心中便已下定决心。 此时公孙度为辽东太守已成事实,若日后他当真要取辽东,甚至天下,那么与此人之间的冲突自是不可避免;既然如此,早一日了解一下此人亦非坏事。 “贤弟,与为兄一同见一见这位公孙大人罢。”雷云望了一眼身旁的晏明,微微笑道。 当雷云、晏明与裴行三人来到庄前之时,便远远地望见裴仁等人正陪著一行人朝著庄门走来。 一行人中,当先的一人是一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此人身著一件赭黄色袍服,面色冷峻,目光深沉,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此人绝非善类! “此人便是公孙度么?”雷云看著一行人渐渐由远及近而来,心中暗暗忖道。 事实上,据他所知,这个公孙度也确实是一个狠辣的角色。此人新至辽东任上,便笞杀了襄平县令公孙昭(昭任命度的儿子公孙康为伍长,羞辱公孙度),这倒罢了;然而郡中的豪族大姓与之并无过节,却惨遭灭族;所夷灭者百余家,郡中皆震栗! 河内太守李敏因不满公孙度所为,但又担心公孙度加害,遂与一家人出海避祸。公孙度得知后大怒,掘其父冢,剖棺焚尸,尽诛其宗族。 其人行事如此,可见一般。 思索之间,一众人已来到眼前。雷云三人遂微微施了一礼,而后含笑退到一旁。 事实上正如雷云所料,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公孙度。 此次他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回到家乡任职,这可是他费了一番手脚才谋取到的;然而刚刚到任不久,他便通过秘密渠道得知辽东竟然还暗暗盘踞著一股庞大的势力! 这股势力自然便是裴家。 裴家的底蕴虽然鲜有人知,但却与辽东的几个豪门大族关系密切;就实力而言,裴家是他们之中当之无愧的魁首! 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随著调查结果不断呈送上来,公孙度简直是又惊又恐,坐立难安…… 他虽然也是辽东人,然而毕竟在外宦居多年,人情世故皆已生疏。此次回辽东任职,他原本计划将一些不支持、甚至一些有威胁的豪门富户寻机扫除,以稳固自身的地位;但是由于裴家的存在,便使得他又不敢冒然动手…… 然而不久之前他接到回报,得知裴家家主寿诞将至,正向本地士绅豪门递送请帖,遂当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并费心准备了一份贺礼前来祝寿,打算借机将其拉拢过来,而后再设法将之除去,永绝后患! 此外,为了预防不测,他亦事先做了一番周密的部署;而后又调集了五千兵马埋伏在山谷之外,一旦翻脸便将裴家众人及各大家族首脑一网打尽。 雷云面带笑容地望著眼前的一众人,脑海中依然在思考著一些事情。 他此刻虽然弄不清楚公孙度究竟有何打算,却也略略猜出几分他的来意。 “裴庄主,此三人是何人?” 就在雷云以为面前的一众人将要经过之时,一道沉稳而又略带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裴仁含笑看了雷云三人一眼,近前道:“大人,这位是雷云雷先生,字念之,本地人士,乃在下府上贵客。另外二位为先生之义弟晏明与舍弟裴行。”言毕又为雷云介绍道:“念之,此乃新任太守公孙大人。” 雷云见状,只得同晏明裴行二人上前行了一礼。 公孙度颇为赞赏地打量了三人几眼,继而客套了一番,随后便于众人一道朝庄内走去。 目送一众人离去之后,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朝著裴行拱了拱手,继而便带著晏明朝居住的庭院走去。 方才在酒宴上与那些文人雅士们周旋了半天,此刻他已然有些疲惫,遂不打算再去耗神作陪。 二人刚刚来到院口,便见可儿迈著轻盈的步子迎了上来。雷云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馨香迎面而来,头脑遂不禁为之一清,身上的疲意亦仿佛消退了不少。 “公子,您回来了。”可儿的声音仍是一如既往地轻柔动听,仿佛一阵和煦的轻风拂过人的心间。 雷云微微一笑,道:“可儿,你琴儿姐姐可在?” “回公子,琴儿姐去了左老先生住处,尚且未归。”可儿屈身略略施礼,轻声言道。 雷云闻言,这才想起昨日交托之事。看来她是不放心其他人,自己亲自前去了。 “真是个温柔体贴而又聪慧能干的丫头啊……”雷云暗暗赞叹道。 自从他来到裴家之后,诸般繁琐事务几乎皆是由她操办;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一直勤勤恳恳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渐渐地,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微微的吸了口气,他突然想起了同琴儿与棋儿一道至此的另外两个小丫头,当即谓身旁的晏明道:“贤弟,书儿与画儿两位小妹如今可好?贤弟平日不拘礼节,莫要亏待了人家才是。” 晏明闻言后,虎躯顿时微微一震,一张略黑的脸庞上渐渐地涨成了紫红色…… 不多时,他的额头之上便浮出一层汗水,支支吾吾了半天依然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雷云见状,心中顿时生起一丝不妙的感觉,继而追问道:“贤弟,二位小妹究竟如何了?” “大哥,我……我……”见雷云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晏明立时有些惊慌,更加不知该如何开口。 雷云心头一沉,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意,目光如炬地盯著他道:“贤弟,若是你还当我是兄长,便请实言相告!” “大哥!”晏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勿怒!小弟实言便是……” 雷云微微合上眼,默然转过身去…… 晏明微微抬起头,低声道:“几日前,我因闲来无事便酌酒为乐,请两位小妹以舞助兴,怎奈多饮了几杯,一时冲动便……便……小弟这几日每每念此,愧悔难当,一直难以启齿……望大哥恕罪!” “你……”雷云气极的回过身,指著跪伏在地的晏明,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言至于此,他如何还能不明白。 一旁的可儿亦是秀眉微蹙,但是碍于身份礼节,只能缄默不语地侍立在一边。 良久,雷云方仰天叹了一口气,俯身扶起晏明,痛心疾首地道:“贤弟呀……,诸如书儿画儿这等婢女,她们大多皆出身凄苦,无依无靠,乃天下之可怜之人!我多次苦口婆心劝导贤弟善待她们,可你……” “大哥!俺有负你的教导!”晏明虎目微微有些泛红。 “唉……”雷云微微低下头,“贤弟……,裴庄主虽已将她们二人赠与贤弟。然吾等客居于此,理当严以自律,如履薄冰,贤弟之举岂非有失礼数?” 在这个时代,主人令侍女侍寝虽是寻常之事,但是雷云潜意识里却依然难以接受。毕竟,二十多年的观念也不可能一下子改过来。 眼见晏明确已愧悔之极,他也不忍再责怪于他,道:“事到如今……亦别无他法。明日我随你一同去禀告义母,促成你三人成婚。贤弟你看可好?” 晏明闻言不禁一喜,连忙抬起头道:“大哥,我愿意!明日一早我便告知母亲,请母亲主持此事……” “好!”雷云微微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贤弟啊!古语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汝今后要牢记此言……此外,此次之事你一定要引以为戒,切不可再犯!” “大哥,我记下了。今后我一定善待两位姑娘。”晏明连忙道。 “如此便好……”雷云略带欣慰地看了眼一眼,挥了挥手,道:“你去罢。记得将两位小妹叫过来。” “诺!”晏明拱了拱手,躬身而退。 带著可儿回到书房,雷云静静踞坐在书案旁,单手支著额头,闭目养起神来。 片刻之后,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多时,书儿与画儿二女盈步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公子……”二人立住身姿之后,盈盈施了一礼。 “二位小妹请起,不必多礼!”雷云见状,连忙起身扶起二人。 “谢公子。”二女微微起身,垂首默然立于一旁。 雷云微微望了二女一眼,不由地叹了口气。 多日不见,此时二女虽依然容颜清丽,但面容之上却多了一丝苍白之色,少了一份初来时候的神采…… 这一切恐怕皆是因为晏明的原因。 雷云幽然一叹,拱手道:“二位小妹,前几日之事在下方才知晓。此事皆因在下管教不严,酿成大祸;在下罪责难逃,特此向二位小妹赔罪!”言毕,他躬身深深向二人行了一礼。 二女见状,花容皆是猛然失色,连忙手忙脚乱地扶起雷云,口中连连称罪…… 旁观的可儿亦是神色诧异。 在这个尊卑观念极重的时代,主人向下人致歉本身就是鲜有耳闻,更何况是如此郑重的赔罪? 然而,她们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在这个封建王化的时代,唯有雷云是不能以常理而论之。 见二女神色惊恐交加,雷云遂有些无奈地回到案上,和颜道:“二位小妹,事已至此,在下欲使我弟晏明择日迎娶二位小妹,但不知二位小妹意下如何?” 二女闻言,娇躯皆是微微一震。 少时,书儿微微上前一步,轻声道:“公子,奴婢二人皆出身卑贱,岂能配得上晏公子……奴婢二人实不敢有此奢望,还望公子明鉴……” 雷云听罢,当即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二位小妹是看不上愚弟……如此……” “不!公子误会了!”书儿微微抬起头,有些急切地道:“是奴婢二人配不上晏公子……” “如此说来,二位小妹是同意了?”雷云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 若如此,结局则是皆大欢喜,而且不会留下一丝不良后果,他自是欢喜不尽。 二女微微沉默了片刻,最终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雷云见状,心中不禁大喜,立即起身道:“甚好……甚好!从今日起,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呵呵……” 可儿见事情得以解决,娇靥之上亦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上前拉住二女的手,道:“恭喜了,二位姐姐!” 二女扭捏地看了她一眼,均是羞涩地垂下头…… 第十七章 尘埃落定(一) 目送二女离去之后,雷云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回到案上慢慢坐了下来。 可儿悄悄看了他一眼,美眸之中罕见地浮出一抹柔情之色,轻步走到他的身后,一双纤细的玉手轻柔地在他肩上揉捏起来。 雷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案头取出一卷竹简,专著地阅读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除了通读一些古代的经典文著,还经常钻研一些前人的策论,从而也切实地领略到古人关于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观点及政治主张,倒也颇有收获。 因为要想更好的推行散播自己的主张与理念,就必须要透彻地了解古人的思想观念,如此才能在日后尽可能的避免与世人在思想上的冲突。 过了不久,琴儿从外面归来,同时也带来了雷云所期望的消息,这令他心中顿时轻快不少,遂放下手中书卷,同二女在房中闲谈起来…… 由于美人在侧,时间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傍晚时分。 恰逢中秋佳节,琴儿遂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还特意安排了一场美妙的歌舞助兴。 一个人面对著一大桌子珍馐美味,雷云不禁感到有些百无聊赖,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此刻晏明早不知道被裴行拉到何处,晏母与倪彩衣又身处内苑,他一个男子自是不便前去…… 微微扫了一眼正在忙著摆放杯盏器具的琴儿与可儿,雷云顿时有了主意;也顾不上二女的想法如何,当即勒令二人放下一切事情陪他一同用餐。 二人皆知道他的脾性如何,终是没有推却他的一番心意。不过晚宴上她们大多时候均是看他用膳,并不时地为他布菜换盏,一顿饭下来却也让三人心中生出几许温馨之意…… 晚宴之后,雷云便让二女在庭院中摆下果品酒食,准备同二人一同赏月。 公孙度的意外到来打乱了他的一番设计,因而他不得不临时将计划向后推迟。 不久之后,月亮便高高地挂起。银亮的月光流水一般铺洒在地面上,为静谧深远的夜晚平添几分朦胧的美感,令人陶醉不已。 庭院之中,树木的叶子轻轻地摇曳著,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靓影;四周,一盏盏炫美的灯火在夜幕之下闪烁著,将整座山岗映照得一片通红…… 雷云擎著一只酒杯,目光有些迷离地望著空中的圆月,往昔的画面一幕又一幕地掠过脑海…… 此刻,山庄上下虽是一片喜庆之气,可他心中却感到一种难言的孤寂。 “莫院长,您的身体如今康复了么?小雪……小于……童童……你们都还好吗?中秋佳节……合家团圆的日子啊……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浮上心头,雷云一阵黯然神伤,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 “公子……”一旁俏然而立的琴儿见他如此神伤,神情顿时也变得有些感伤。 雷云微微抹了一下眼角的湿迹,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回过头道:“你们知道么?在我七岁的时候,父母就相继病逝了。除了父母之外,我再没有别的亲人,只能离开家乡,一个人独自在世上飘零……” “那段日子,我几乎天天被人打,被人骂;忍饥挨饿,风餐露宿……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十分幸运地活了下来……” “后来,也许是老天不愿再折磨我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九岁那一年,一位姓莫的老人收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老人还收留著许多和我一样的孩子。从那以后,我总算有了一处安身之所,不必再四处漂流……” “莫老苦心抚养我成人,供我求学读书,于我的恩情可谓如山似海……可如今……我却是有家难归,再不能膝前尽孝……” 这一刻,他没有再同往常一样咬文嚼字,也未在意二女能不能听懂,只是用最平实的语言诉说著心中的感伤。 二女立在一旁静静倾听著,美眸之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须臾,可儿轻步走到身旁,柔声劝慰道:“公子,往事已矣,公子勿再过于悲伤……那位老人家心地善良,日后必得善报……” “善报?”雷云黯然摇了摇头,“两个月前,莫老患上了一种很难治的疾病……我便是在设法为他治病之时碰上了一场意外……醒来之后便发觉已身处辽东地界……”言至于此,他微微向前踱了几步,昂首望著空中的皓月,哀叹道:“如今我已在外漂泊多日,也不知莫老一切可安好么……” 来到这个时代已有一段时日,他也已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过去的种种他却依然难以割舍…… “放下”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但有些人也许终其一生也难以做到。 见雷云依然怔怔地望著朦胧的夜空暗然神殇,可儿神色突然微微一动,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笛变戏法似的出现在手中。 少时,一阵悠扬动听的笛声在院中响起…… 笛声一响,顿时如一道清凉的细流在人的心间流淌而过,只余下阵阵怡人的清爽,使人禁不住欲开口长啸…… 只是顷刻之间,周围沉郁的气息便被这清幽的笛声一扫而光…… 雷云慢慢地回过身,却发现可儿正静静的望著他;丹唇旁边横著一根玉笛,那双晶亮动人的眼眸在夜色中闪动著一抹柔和的神采! 银白的月光下,佳人白衣胜雪,秀发如云;脖颈细长,肩若刀削;白嫩的肌肤散发著莹白的光泽,未施任何粉黛,犹如图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娴雅迷人。 雷云心头一震,不由地移步走了过去…… 他怔怔的望著那张娇丽的容颜,最后不禁微微抬起右手…… 这也许是他在裴家的最后一夜,此刻他不想再将自己心中的爱意隐匿下去……他希望自己真挚的情感能够向她表达出来。因为,自从那次美丽的邂逅之后,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告诉他,若是错过这个美丽的女孩,那么他必将后悔终生! 也许是读懂了雷云的眼神,这一刻,可儿娇颜之上出奇地没有露出一丝羞涩之态。 她慢慢放下手中玉笛,静静凝望了雷云一刻,继而缓缓地合上美目…… 在指尖触及到佳人脸颊的一刹那,雷云明显地察觉到佳人的娇躯微微的一颤,长长的睫毛亦跟著轻轻抖动起来…… “可儿……有你在真好……真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雷云轻轻抚摩著佳人雪玉一般的肌肤,无尽向往地道。 若无心爱的人相伴,纵使取得功名大业又能如何?凡成就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在苦苦忍受著寂寞与孤独的煎熬?哪一个不是独自一人担负起身上的千斤重担?曹操孤独,诸葛亮亦是如此;曹操甚至孤独到连他儿子都不理解他……此时,身边若再无一个知心的人相伴左右,那么漫漫人生之路岂不是更加苦闷难熬? 这样的生活绝不是他想要的! 就在这时,一名庄中的下人轻步走了进来,告知他裴仁携同裴宣前来拜访。雷云听闻之后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当即平复了一下心神,带著二女迎上前去。 “念之,吾等冒然至此,不会打扰先生雅致罢?”望见雷云的身影出现,裴仁老远便笑著拱手道。 “哪里……裴庄主说笑了。”雷云微微一笑,拱手还了一礼,“庄主,文弱贤弟,里面请……” 一行人谈笑著来到书房,纷纷落座。少时,琴儿与可儿即为三人奉上几盏香茶。 闲谈了片刻后,裴仁倒也没有掩饰其来意,微微拱手道:“念之,裴某此番前来,是因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不吝指教。” “哦?”雷云心中微微一动,“庄主太客气了……有事尽可明示。但只怕云才疏学浅,有误庄主下问。” “呵呵,先生太过谦了。”裴仁和颜一笑,“今日之事先生想必已经知晓……但不知有何高见?” “呵呵……”雷云闻言,不由地淡淡一笑,“此事昭然若揭,路人皆知尔,庄主又何必询问在下。” “唉,念之所言甚是。”裴仁微微一叹,拱手道:“公孙度此来,实为谋取我裴家而来。在下方才接到回报,得知谷外伏有一股兵马,人数不下于五千……看来此人已志在必得,必取我裴家。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裴仁此言一出,雷云当即明了他的心意,遂笑著言道:“此番董贼任命公孙度为辽东太守,其用意不过是收揽人心,培植亲信罢了。公孙度方任辽东太守,根基不固,必会不遗余力收拢辽东豪强士绅,清除异己;裴家乃辽东大族,自是首当其冲。鉴于此……庄主可行之策有三。其一,庄主可率裴家上下依附于公孙度,如此可暂避其祸……然我观此人绝非良善仁德之主,庄主日后务必小心提防;其二,庄主可婉言以拒之,如此可免日后之祸,永绝后患;然此举必会得罪于公孙度,以此人之为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倘若如此,庄主当应早作准备,也可借机图取一番大事……其三,庄主可将府中商戎账目,钱粮兵械一应交出,而后尽数遣散世俗之权势,以安其心;再借贵庄地利之势,府中上下定可安然无恙……此三策利弊皆尽于此,望庄主思之、慎之……” 二人听罢,均是相顾而视,默然不语。 雷云淡淡一笑,道:“二位皆为世上之高士,此间利害三位想必早已了然,本不消云多言;然庄主既已问起,在下只得实言而论。只望庄主早作决策,切勿迟疑不定。” “先生所言极是。”裴仁微微捋了捋颔下长须,“散宴之后,裴某便一直为此而忧心;先生既知我心思,便请先生为我一决!” “这……”雷云微微一鄂,面上继而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此乃庄主家事,在下恐不便……” 话音未落,一侧的裴宣便起身道:“兄长,我父亲可未曾将兄长视作外人,兄长为何如此推脱?” “……也罢,那在下便直言了。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庄主及文弱贤弟见谅。”略略沉默了片刻之后,雷云突然抬头扫视了二人一眼。 “恭闻高见。”二人微微拱了拱手。 雷云淡淡一笑,微微思索了片刻,方开口道:“光阴荏苒,华年易逝;人生亦不过几十年耳……倘若在世上空走一遭,岂不可惜?呵呵……若如我之所料,二位也定然同我一样,希望在自己年老之时,揽著自己的孙儿们对他们讲:‘爷爷年轻之时,曾为国家、为天下黎民立过何等功勋……’,跟他们讲一讲自己年轻之时所为之事,如此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呵呵……,先生所言……是也。”裴仁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最后笑著言道。 裴宣亦含笑点了点头。 “如今天下之势,已无需云再多言。庄主乃当今有识之士,想必心中早有所决;然而……在下却有一言不吐不快……” “呵呵,先生有话直言便是,不必忌讳。” “如此……恕在下直言了……” “先生请讲。” 雷云微微一笑,略揖了一礼,道:“二位……正如在下之前所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身为士人,饱读诗书,更应深明大义,有所担当;否则,我等克己修身所为何来?” “时下天下乱象已现,无可挽回,正是天下有识之士挺身而出之时。庄主深居于此,必是无意于功名;然大乱一起,国家蒙难,山河破碎,不知将有多少生灵因此而涂炭……唉……‘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庄主纵是不为国家社稷,也当为天下黎民百姓进献一份力量……” 二人听罢,面上皆是露出一丝痛惜之色,神色之间亦有一丝决然…… 雷云略略扫视了一眼诸人的神情,心中已有计较,淡淡道:“今日乃庄主寿诞,云承庄主多日厚待之情,无以为报;特此备下三份寿礼,聊表寸心;庄主如从在下之言,便请收下这第一份寿礼。” “哦?”裴仁闻言微微一鄂,“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雷云淡淡一笑,起身从桌案旁取来一只檀香木盒,然后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幅帛卷,并在琴儿与可儿的帮助下,将其慢慢地在几人中间铺开…… 帛卷铺展开来之后,其巨大的卷幅立即将几人之间的空间全部占据! “庄主,文弱贤弟,此乃我中华地理详图,乃云经两月光阴,览阅古今史料图谱构制而成。在下敢断言,此图不但是大汉最精最全之图,也是中国自古以来最精最全之图……皇舆周天,大汉万物,皆聚集于此图之上……”雷云负手立在一旁,极其自信地道。 二人震惊地望著眼前巨大而又无比精致的图卷,一时间皆哑口无言。 第十八章 尘埃落定(二) 雷雨微微瞥了一眼二人的神情,道:“庄主欲成大事,须取辽东为根基;辽东不定,则大事无望……”言至于此,他又打开檀香木盒,从中取出几卷竹简,将其中一卷递给裴仁,继续道:“今日公孙度至此,此乃天赐良机。以裴家在辽东之势力、威望,再联合田家、王家等十几个大族,取下辽东并非难事……” “取下辽东之后,庄主应开荒屯田,积蓄粮草;安抚百姓,厉兵秣马;待机西征北进,逐鹿中原!庄主,文弱贤弟,起事所需详细政略及要策,在下已尽数列述于这几卷书卷之上;只要庄主照策行事,则大业必成!” 裴仁听罢,不由地深深朝他行了一礼,道:“先生之才经天纬地,世间难觅,请受裴某一拜!” 裴宣亦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一侧的琴儿与可儿含笑望著他,目光之中柔情如丝,似乎对他的非凡才干已有些习以为常了。 “庄主不必如此……”雷云微微一笑,逐一将他们扶起,“云感庄主之恩情,此番不过略表心意罢了;此事庄主还应早作准备,不可错失良机……” “先生所言有理,裴某明白。”裴仁目光之中掠过一丝精芒,笑着言道。 “呵呵,如此甚好。”雷云微微舒了口气,悄悄冲琴儿递了个颜色…… 琴儿会意,随即躬身退出书房。 片刻之后,雷云即起身道:“庄主,请随在下移步院中,在下另有第二份寿礼献上。” “哦?”裴仁闻言微微一喜,“先生还有何礼?” “请庄主移步。” “先生请。” 四人行至房门之外,院中月色正好。清亮的月光潺潺流动,将院中的花木亭阁映衬的一尘不染;柔和的夜风轻轻拂过花木的枝叶,在空气中留下丝丝缕缕的芬芳…… 此情此景,几人皆有些陶醉。 蓦然—— 一阵清聆的琴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其旋律与寻常琴曲略有所异,但听起来却更有一种别样的舒适感,令人感到新奇不已。 雷云与可儿二人知根知底,自然不会感到意外;但裴仁裴宣二人却是不知原因,顿时被这阵优美的琴音吸引住了。 就在二人感到有些迷惑之时,一阵奇异却宛若仙音般的歌声突然间响起! 这一次,不但裴仁裴宣二人深深沉迷其中,就连雷云这个始作俑者亦感到有些惊讶! “想不到琴儿的歌声如此美妙,改日一定要多教给她几支曲子。”雷云微微倾听了片刻,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良久之后,歌声与琴音具消失无踪。然而裴仁二人却依然一幅神游物外的神情,久久未能从那美妙的意境中回过神来…… 事实上,琴儿所歌的这首词曲正是几日之前雷云交给她的。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可是苏老爷子的名作之一,其构思奇特,蕴意深广;深为后世众多文人骚客们所喜爱,堪称咏月词中经典之作。胡仔《苕溪渔隐丛话》说:“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也由此可以看出这首词在古诗词中的分量如何。 又过了片刻,裴仁方意犹未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望著雷云道:“先生啊,裴某虚度半生,竟不知这世上有如此美妙之乐曲,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雷云听罢不由淡淡一笑,道:“庄主不必抱憾。此曲乃在下几日前所作,原本便是为庄主寿诞所备;庄主既喜之,在下亦不胜欢喜,明日便差人奉上。” “谢先生!”裴仁躬身行了一礼。 “庄主又见外了。”雷云笑著将他扶了起来。 这时,后侧的裴宣亦开口道:“兄长,但不知此为何曲?方才所歌者为谁?” “贤弟亦喜爱此曲?”雷云微微看了他一眼,笑著言道。 “请兄长赐告。”裴宣略略颔首道。 雷云淡淡一笑,抬头望了望四周美轮美奂的亭阁,负手道:“此曲名为《水调歌头》,乃是一首中秋咏月之词……至于歌唱之人嘛……琴儿,还不出来拜见庄主与文弱贤弟。” 话音一落,寂静的庭院中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声响,琴儿那妙曼的身影很快在院落中显现出来…… 此时的她身披一袭素色纱衣,云髻高耸;娇丽的容颜上带著些许恬静的笑容,犹如月宫中走出的嫦娥仙子一般超尘脱俗…… 琴儿轻步趋至三人跟前,盈盈地向三人分别道了一礼,继而便缓缓地退到雷云身旁。 裴仁微笑著打量了她几眼,道:“几日不见,琴儿出落得越发动人了。呵呵……先生啊,琴儿她们几个皆为苦命之人……平日吾待她们亦如同女儿一般;如今她们跟随先生,还望先生善待她们……” “庄主之言,在下谨记。”雷云微微拱手道。 裴仁和颜一笑,举步略略踱了几步,道:“今日月色如此之好,实在难得;吾等不如在院中酌酒赏月,先生以为如何?” “善!如此甚好。”雷云挥了挥衣袖,继而转身吩咐身后的二女道:“此事便劳你二人去准备罢。” “诺。”二女轻声应了一声,躬身而退。 不久,三人于院中重新落座。雷云率先举杯道:“今日乃中秋佳节,又恰逢庄主寿诞,此乃双喜临门;此一杯先恭祝庄主身体康泰,大业早成!” “呵呵,承先生吉言……请!”裴仁亦笑著举杯道。 酒毕,裴宣微微放下酒杯,笑道:“兄长,你看今日花好月圆,良机难寻;兄长何不即兴作诗一首?” 又来? 雷云闻言后,心头不禁暗暗发苦。 日里好不容易挨过那帮文人们的狂轰滥炸,却不想此时又要……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雷云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瞥见雷云的神情有些愕然,裴宣不由开口提醒道:“兄长……兄长有何难处?” “呵呵……”雷云苦笑著摆了摆手,“既然文弱贤弟有此雅兴,在下便献丑了……” 此时此刻,院中除了裴宣及二女之外,还有裴仁也在一旁;因此他也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呵呵,如此便好。”裴宣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明月,“今日乃中秋佳节,兄长便以‘月’为题赋诗一首罢。” 裴仁及一侧的二女闻言,顿时不约而同望向雷云…… 雷云沉吟了片刻,默然擎起酒杯,慢慢起身踱了几步,昂首吟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悠悠万古,长存不变的明月,是永恒时空里的奇迹,常常引起人类的无限遐思…… 这首《把酒问月》便唐代诗人李白应友人之请而作的咏月抒怀诗。全诗感情饱满奔放,语言流畅自然,极富回环错综之美。 此诗由酒写到月,又从月归到酒,用行云流水般的抒情方式,将明月与人生反复对照,在时间和空间的主观感受中,表达了对宇宙和人生哲理的深层思索。其立意上承屈原的《天问》,下启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情理并茂,富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好!先生之才定可流芳千古!”惊愕地听罢整首诗篇之后,裴仁不禁拍案赞道。 “父亲所言极是,小弟钦佩之至。”裴宣亦不自觉地拱起手,目光之中尽是敬服之意。 雷云见状,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而今的情形已然如此,今后他也只能继续将这出戏唱下去…… 三人小酌了几杯之后,裴仁亦笑著道:“方才宣儿以‘月’为题,先生盏茶工夫未及,便得一篇佳作……裴某仰先生之才,亦欲一试,不知先生肯否?” “呵呵,庄主说那里话……”雷云微微拱了拱手,“庄主既有此雅兴,便请出题。” 话虽如此,但他此刻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这些人简直是将他当成了一部文学百科全书…… “如此……先生就以‘菊’为题罢。”裴仁望了一眼院中绽放正盛的菊花,笑著言道。 啥?又是菊花? 雷云面色不由一僵。 一侧的裴宣更是失声笑了出来,就连随侍在一旁的琴儿与可儿亦是掩口失笑…… 裴仁见状,不禁有些奇怪地道:“先生,此题有何不妥?” “不……此题甚好……甚好……”雷云连忙道。 “呵呵,这便是了。兄长乃旷世奇才,这小小的题目怎能考得住兄长?你们说是罢?”裴宣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随后转向一旁的二女道。 雷云强忍著想要拍死他的冲动,佯笑道:“贤弟过誉了……庄主稍待,且容在下三思……” 这时,裴仁也看出了一丝异样,但是他却仍如一无所知般笑著道:“先生请便。” 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缓步在院中来回踱了起来。 其实,他个人一直都是很喜欢文学,以前也记诵过许多有名的诗词;因此,即便是一口气拿出十首、二十首诗词也不再话下,但是要临时找出一首应景且富含寓意的诗词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瞥见裴宣那略带揶揄的笑容,雷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抬头望了一眼院中那一簇簇随风摆动的菊花,负手道:“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这首《题菊花》是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创作的一首诗。这首诗不同凡响之处在于它展开了充满浪漫主义激情的大胆想象……作者想象有朝一日自己做了“青帝”(司春之神),就要让菊花和桃花一起开放,共享春光。这种激情想象集中表达了作者的宏伟抱负。表现出对不公正“天道”的大胆否定和对理想中的美好世界的热烈憧憬,集中地反映出诗人超越封建文人价值观念的远见卓识和勇于掌握、改变自身命运的雄伟胆略。当然,其间也可看出诗人一往无前,抗争到底,乃至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战斗精神。全诗出语豪壮,惊天动地,气壮山河! 诗中的菊花,实际上是千千万万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农民的化身,作者既赞赏他们迎寒而放的顽强生命力,又为他们的环境命运鸣抱不平,立志要战天斗地,改变劳苦大众的悲苦命运,让他们翻身解放,共享美好生活。 几人听罢后,面上皆是一副惊愕之色! 诗篇中的含意呼之欲出,在场的人一个个均是文化修养出众,又岂会不知不晓?然而震惊过后,几人的神情却又是各不相同。 第十九章 尘埃落定(三) “先生之志非同寻常,裴某敬佩之至。”裴仁目光之中精光闪动,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呵呵,在下失言,让二位见笑了。”雷云淡淡一笑,躬身向二人行了一礼。 “无妨,无妨……”裴仁微微摆了摆手,转而道:“先生方才言有三件贺礼相赠,如今尚缺一件,不知为何物?” 见裴仁似乎有意转开话题,雷云心中亦不以为意,即笑著道:“想不到庄主尚还惦记著在下得礼物,如此在下即刻取来,请二位稍候……” 言毕,他即转身走进书房之中。 不消片刻,他便将一只二尺余长的木盒放置在了二人面前。 “先生,此为何物?”裴仁略略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木盒,面带疑惑地道。 “呵呵,庄主打开一看便知……”雷云微微笑道。 “好!”裴仁和颜一笑,顾视了一眼在场的诸人,然后缓缓打开木盒。 少时,他即满面不解地从盒子中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物什…… 这东西是用一种普通的木料制成,外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框架,中间整齐地纵列著九根细小圆滑的木棒,每一根小木棒上皆套著七颗空心的圆珠,这些圆珠又被一根横梁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两颗,下层五颗,可以较为灵活的上下拨动。 裴宣有些好奇地从裴仁手中接过那看似古怪的物什,微微的拨动了几下上面的圆珠,一脸迷惑地道:“兄长,这是何物?” “呵呵,此物名叫‘算盘’,是在下特地制造的计算器具。”雷云笑著言道。 “此物……乃计算器具?”裴宣闻言不由微微一惊。 不止是他,余下的三人亦是一脸惊讶之色。 虽然在场之人无一不是聪慧过人,但是即便他们再聪明,也决计不会料到算盘的功用及重要性。 算盘,又作祘盘,是汉族自古以来一直普遍使用的计算工具,具有灵便、准确等特点;它的诞生被称为人类历史上计算器的重大改革,就是在电子计算器盛行的后世,它依然发挥着它特有的作用。 用算盘计算称珠算,珠算有对应四则运算的相应法则,统称珠算法则。随着算盘的使用,人们总结出许多计算口诀,使计算的速度更快了。相对一般运算来看,熟练的珠算不逊于计算器,尤其在加减法方面。用时,可依口诀,上下拨动算珠,进行计算。 算盘究竟是何人发明的,现在无法考察。但是它的使用应该是很早的。东汉末年,数学家徐岳《数术纪遗》载:“珠算控带四时,经纬三才。”北周甄鸾注云:“刻板为三分,位各五珠,上一珠与下四珠色别,其上别色之珠当五,其下四珠各当一。”汉代即有算盘,但形制与近日不同。不过,中梁以上一珠当五,中梁以下各珠当一,则与现代相同,又据徐岳说,他的老师刘洪曾问学于道家天目先生,天目先生解释了14种计算方法,其中一种就是珠算,可见至迟在东汉已经出现算盘。 此外,有些历史学家认为,算盘的名称,最早出现于元代学者刘因(1249——1293年)撰写的《静修先生文集》里。在《元曲选》无名氏《庞居士误放来生债》里也提到算盘。剧中有这样一句话:“闲着手,去那算盘里拨了我的岁数。”公元1274年,杨辉在《乘除通变算宝》里,1299年朱世杰在《算学启蒙》里都记载了有关算盘的《九归除法》。公元1450年,吴敬在《九章详注比类算法大全》里,对算盘的用法记述较为详细,张择瑞在《清明上河图》中画有一算盘,可见,早在北宋或北宋以前我国就已普遍使用算盘这一计算工具了。 由于珠算口诀便于记忆,运用又简单方便,因而在后世被普遍应用,同时也陆续传到了日本、朝鲜、印度、美国、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算盘的出现,被称为人类历史上计算器的重大改革,就是在两千年后电子计算器盛行的时代,它依然发挥著它特有的作用。 雷云将算盘的功用及珠算口诀向几人讲述了一番,并亲自动手演示了一遍,道:“在下知庄主世代经商,此物于裴家而言最为适宜;只需略加熟识,使用起来便远胜于算筹……此便为在下为庄主备下的第三份贺礼。” 裴家而今以商立世,裴仁商业天赋与眼光自是非同寻常。只是短短半个时辰,他便熟悉起算盘的使用方法,一般的运算已然不在话下。 “哈哈……先生啊。此物使用起来竟如此简便……精巧……精巧啊!” “兄长真乃神人也!” “呵呵,此微末小技,不足挂齿。”见裴仁对其爱不释手,雷云心中亦感到颇为喜悦。 片刻之后,裴仁将算盘放置在一旁,神色郑重地端起酒杯,道:“先生于我裴家恩深义重,裴某无以为报……此一杯仅略致我裴家上下之谢意,亦祝先生日后鹏程万里,大展宏图……请!” “庄主请!”雷云微微一笑,亦举起酒杯道。 杯酒过后,雷云便趁机向裴仁提起晏明与书、画二女之事。裴仁正感念雷云的恩情,闻之自然欣然而应,并提议三人于次日成婚,使得喜庆之气未消的裴家又迎来了一桩喜事。 此事一落,雷云心中便再无顾虑。 第二日一早,裴家上下再次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下人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忙碌不息,处处皆是一派喜气盈盈的气息…… 晏明成亲,雷云亦从心底为他高兴。 “公子,晏公子马上便要拜堂了。你这位大哥是否应该前去看一看?” 书房之中,一身喜庆服装的雷云正凝眉沉思,却不知可儿何时走了进来。 “呵呵,是该去瞧一瞧。”雷云抬头看了一眼笑颜如花的可儿,笑著起身道。 自可儿来到他的那一日起,他便敏锐地感觉到她平时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似乎隐藏著一些事情;然而,自从昨日之后,他却十分意外的发现她眼中的忧色已然尽消,只余下丝丝纯净的笑容…… 虽然他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在可儿的服侍下,雷云很快换上了一套略显喜庆的服饰,然后二人便一道出了房门。 二人来到喜堂之时,正赶上三位新人拜天地。在这里,雷云见到了公孙度,见到了前来为裴仁祝寿的诸客,也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晏母与倪彩衣…… 他的到来,又引起在场诸人的一番客套;晏明更是照面就是一个熊抱,然后将他按在了正堂下最靠前的位子。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了几个时辰,直至黄昏时分,裴家山庄方慢慢地平息下来。 婚礼结束之后,雷云并没有回居住的庭院,而是独自一个人来到山岗边缘…… 岗下的风光依然是那么秀美,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的迷人…… “该做的都已做完……该走了……” 半晌之后,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留恋地望著远处的景色…… 少时,他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眼前的生活虽然平静祥和,但却并不是他想要的,至少不是现在的他所期望的。 外面的世界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虽然他对如今的情形也略知一些,但那毕竟只是史书记载,真实情况又当如何?他真的很想去亲眼见识一番。 “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呀?”一道清脆的声音蓦然从后方传来,可儿那绝美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身旁。 雷云闻言后,却如同未觉一般,目光仍旧古井无波眺望著远方,安静得仿佛睡熟了一般…… 可儿柔柔地一笑,并未再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陪伴在一侧,任凭微凉的秋风吹拂起她那柔密的青丝…… “可儿,你说……外面的世界现在如何了?” 良久之后,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突然撇首看了她一眼。 可儿神色微微一愕,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道:“公子,你……莫非……” “真想出去看看呐……”雷云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子……你真的要离去吗?”可儿闻言后,有些急切地道。 雷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深情地凝视著她那双透亮的眸子,轻叹道:“若是有朝一日在下当真离开……多年以后,你还会记起我吗?” 可儿听罢,娇靥之上顿时浮起一抹的恐慌的神色…… 她怔怔的望了雷云片刻,娇躯突然飞一般的扑进他的怀中,一串串晶莹的水珠顺著光洁如玉的肌肤无声滑落…… 雷云轻轻抚摩著佳人的粉背,脸上却是浮出一抹挥之不去的愁色…… …… “公子,我们就这样离开吗?”一座气势恢宏的石阵前,琴儿有些留恋地遥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岗,转身谓一旁的雷云道。 二人身后不远处,晏明、晏母及几名容貌绝佳的女子正肃然而立,目光之中亦充满了不舍之意。 “我们还是这样走的好……”雷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留书一封向庄主拜别,虽然有失礼数,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三位庄主与文弱贤弟不要怪罪才好。” 自昨晚回到住处,他便暗令琴儿召回了棋儿,悄悄打点好了行装。 “可是……可儿她……不是太可怜了吗?”琴儿有些不忍地道。 听她提及到可儿,雷云的身躯当即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原本便忧色重重的双眼瞬间又暗淡了不少…… “公子!”琴儿见状,心中顿时微微一痛,忍不住唤了一声。 “此刻你一定是以为我太绝情了,是吗?”雷云慢慢合上双眼,低声问道。 “琴儿不敢!”琴儿神色一慌,连忙曲膝跪在地上。 “这是做何?”雷云不禁皱起眉头,“我不是吩咐过你们今后不必如此吗?” “公子恕罪!奴婢谨记……”琴儿连忙起身道。 “罢了……”雷云轻轻一叹,转身望著远处那块他居住了多日的地方,黯然道:“我不带可儿离开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人都有其自私的一面,雷云自然也不例外。 此番一去可谓前途渺茫,生死未卜;他虽然也希望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处,但若因此而令她身处险境的话,他宁愿忍痛选择放手…… 至于以后如何,一切但凭天意。 “大哥,我们该走了!” 就在他黯然神伤之际,晏明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琴儿,我们走吧……” “嗯。”琴儿最后朝后方回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琴儿,你当真知晓如何走出这座四象大阵?” “公子宽心便是。在庄中除却三位庄主与诸位公子之外,懂得如何走出玄武阵之人便只有奴婢与梅儿姐;但若是其它三阵开启,哪怕只再发动一阵……奴婢便再无能为力了……” “只要能出得阵去便好……” 一行人低声谈论著,身影很快没入大阵之中。 第二十章 尘埃落定(四) 在琴儿的指引下,雷云一行人的行途变得十分顺畅,并没有碰到任何意外。不过,石阵中的一幕幕奇妙莫测的景象却是令诸人惊憾不已…… 一路上,雷云皆是沉默寡言,神情颇为忧郁。琴儿与棋儿还是第一次雷云这副神色低靡的憔悴模样,亦是心痛不已…… 晏明平日虽不问琐事,但并不表示他对雷云的事情一无所知。 微微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终是忍不住近前道:“大哥自昨日起便心事重重,意志消沉,不知究竟何事不能释怀?不妨说与俺听听。” 雷云闻言微微一鄂,继而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琴、棋二女,见她们脸上亦是黛眉深锁,遂强颜一笑,道:“此事微不足道,便不劳你们费心了。” “兄长,你这是何必呢。”晏明微微叹了一口气,“如小弟所料不错,大哥怕是在思念佳人罢……但事已至此,大哥何必再徒增烦恼,还是看开些好。” “……呵呵,贤弟所言极是。”雷云垂首沉默了片刻,最后微微点了点头。 “兄长,小弟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你我乃是兄弟,有事直言便是……” 晏明左右顾视了一眼,凑到他耳旁道:“大哥才略过人,当世英杰;彩衣姑娘貌若天仙,绝世佳人;真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依小弟之见,不如……” “贤弟,此事万万不可!”未及晏明说完,雷云便断然开口道。 倪彩衣的性情和手段他可是深有体会,至今尚心有余悸;若是让她知道他存此念,他非被她大卸八块不可! “嘿嘿……”晏明咧嘴一笑,将他拉到一旁,“大哥尽可放心。倪姑娘已经将母亲认作义母……由她老人家出面,我料此事必无差池。” “此事断然不可,贤弟休要再提……”雷云悄悄望了一眼不远之处的佳人,连连摆手道。 多日不见,她的容颜依然那么清丽动人,看上去似乎不食一丝人间烟火;玉体之上纱衣炫美如霞,闪烁著五彩斑斓的异彩,令人莫可逼视! 她一面迈著莲步徐徐而行,一面在四周不同的方位往复循视著;素颜之上偶尔浮出一抹沉思之色,似乎碰上了某种不解之事…… 她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望著那天姿绝色一般的容颜,雷云不禁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也许感觉到了他窥视的目光,佳人抬首瞥了他一眼,鼻翕间微微发出一声轻哼…… 雷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当即缓步走到她的身旁,道:“彩衣妹子,多日不见,你一切可还安好吗?” “若非你在眼前,那便会更好。”佳人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雷云碰了个钉子,不过他却也不以为意。 就在他想再次开口之时,却见书儿与画儿搀扶著晏母缓缓走了过来。 雷云见状,连忙走过去接过书儿的位置。倪彩衣也也盈步走上来接替了画儿的工作…… 晏母慈祥的望了二人一眼,笑道:“云儿,汝与我儿乃是兄弟,如此便如同我儿一般……几日前,我已将彩衣认作义女;往后啊……凡事你要让她几分……汝可要牢记。” “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绝不敢招惹她……”雷云心中暗暗道。 话虽如此,他却立即躬身应道:“义母之言,云儿记下了。” “如此便好。”晏母和颜一笑,又嘱咐另一侧的倪彩衣道:“彩衣啊,汝与云儿颇有不和,此事老婆子我还看得出来;然云儿他是个仁善的孩子,这些日子以来,老婆子相信汝也应当看得出来;再说,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一家人;汝也当摒弃前嫌才是啊……” “母亲所言极是。”随后而来的晏明闻言,亦拱手道:“彩衣妹子,若是我大哥真有得罪之处;某愿代他向妹子赔罪。” “倪小姐,奴婢等人也愿代公子赔罪……”琴儿四女亦纷纷屈身道。 倪彩衣抬头看了一眼略带期盼之色的雷云,略略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了却这一心结,雷云脸上也平添了些许的神采……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来到谷口。 此时,太阳已然高高升起。从山谷向外望去,柔和明媚的阳光洒落在重重叠叠的山峦之上;谷前群鸟啼鸣,流水潺潺;景象秀丽而又十分壮观! “好气象……好山河……”雷云望著谷外片片秀美的风光,不由地感叹道。 “是啊……”晏明阔步走到他的身旁,大手不经意地按住腰间的宝剑,道:“如此锦绣之山川,若一朝毁于战火,岂不惜哉?” “此言甚是。”雷云微微叹道。 晏明望了他一眼,紧握拳头道:“以兄长擎天架海之才,此去我们定可开创一片基业;而后便可与天下诸侯逐鹿中原,扬名于世……倘如此,此生亦无憾也!” “贤弟一番豪情壮志,可钦可佩。”雷云闻言不由的笑了笑,“不过为兄与贤弟却是稍有不同,因为名利于为兄而言不过是一场烟云罢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微微地向前踱了几步,坦然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我雷云此去虽有逐鹿中原之意,但绝不是为了扬名立万,青史留名;而是要还黎民百姓一个呈平天下!此愿若足……必当卸甲归田,永不复出!” 他以一个后世之人的眼光看待这段历史,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他原本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虽然不知何故,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段兵荒马乱的时空,但他的骨子里却是没有丝毫改变…… 他只是希望自己过得好一些,也希望别人过得好一些……仅此而已。 但是此话说出去,谁又能相信? “呵呵,先生说的好啊……裴某万分钦佩!” 蓦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雷云身躯微微一震,但当他回过身的时候,刹那间便愣住了! 来人正是裴仁,他的身后还跟随著裴信、裴行以及裴氏兄弟等人……总之,除了庄中的下人以外,裴家上下各个管事全部至此,合在一起竟有百人之多! 短暂的惊愕后,雷云即率晏明快步走上前去,拱手道:“云在贵庄叨扰多日,心中不胜惭愧。此番我等冒然离去,实为无奈之举;失礼之处,还请庄主及诸位海涵!” “先生啊……”裴仁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我知先生乃人中龙凤,早晚必将翱翔于九天之上。如先生不弃,我裴家上下愿奉先生为主,誓死追随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言毕,即率裴家众人伏地拜下…… 雷云再一次愣住了! 他愕然环视了诸人一眼,连忙俯身扶起裴仁,道:“庄主请起!诸位也快快请起!” 世事多变,此刻他心中真可谓是十分的意外。 但是,这一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雷云略略平复了一下心绪,当即向裴仁深深行了一礼,面带感激地道:“庄主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感激涕零!然贵庄在辽东根深势大,人才济济;更兼三位庄主之英明神武,日后定可成事……在下薄才寡德,实不敢应承……还请庄主与诸位恕罪!” “先生啊……”裴仁躬身一拜,“我裴家之人才德如何,裴某岂能不知?我两位兄弟及犬子等辈,或可称得上将略之才,然绝非雄略之主……乱世之中,只有先生这般高瞻远识,德才兼备之人方可成就大事……此乃裴某肺腑之言,还望先生万勿推辞!” “这……”雷云顿时犹豫了。 他原本不过是想争取到裴家的援助,以为起事之根本,然而此时的情况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并非是不想获得裴家的鼎力支持,相反,他想,他比谁都想,但是于此同时他心中亦是有著一番疑虑和估计…… “先生,我大哥此番可是诚心诚意,绝无半点虚假。先生就不要推辞了。”裴行见雷云似乎有些难以抉择,当即忍不住开口劝道。 “兄长,此事不但是我父亲之决意,亦为我裴家上下之所愿……请兄长入主裴家,共聚大事!”裴宣亦挺身而出,朗声言道。 “请先生入主裴家,共聚大事!!”余下众人纷纷齐声高呼。 此时,一旁的晏明也有些沉不住气,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雷云挥手打断! 一时间,谷口之地变得静悄悄的;众人皆沉默不语,但目光却是无一例外的聚集在了雷云身上…… 怎么办? 望著裴仁等人期盼的眼神,雷云心中却是依然有些权衡不定。 以偏远的辽东为根基,真的可以成就大业吗? 此前他对此并没有怀疑过,然而事到临头他心中反而又有些犹豫了…… 试看历史上的公孙度、公孙康、公孙恭、公孙渊三代执政时期,公孙家虽然在辽东立业并一步步强大起来,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等先天条件所限,其自始至终便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做个土皇帝,未能踏足中原一步。 后来到了公孙渊掌权的时候,公孙家的势力算是达到了顶峰,拥兵达十几万;当时的公孙渊不但自立为燕王,还遣使持符节授予鲜卑单于印绶,给北方的游牧民族首领加官进爵,引诱其侵扰北方各地,可谓意气风发,风光一时,然后后来又怎么样?司马懿只不过以区区四万人、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将整个辽东给平了…… 此时麾下兵马不过万余且在辽东立足未稳,以裴家数代人积累起来的人力、财力、物力,再加上许多大家族的的支持成事自然不再话下,然而若要以此为根基成就大业那便显得有些先天不足了;因为无论从人口、物产、人才等哪一方面衡量,偏远的辽东都不是最佳的立业之所。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眼前这种机会却是再也难得一遇了。 而今天下大乱在即,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日后只恐再难有此机遇,更何况“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这句老话也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仿佛在不断的告诫他不可要牢牢抓住机会……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雷云的心中很快便有了决断! 此时的辽东虽地处偏远,地狭民少,但也未必不能作为立业之基;战国时期,先有燕国雄踞于此,后世亦有辽国金国盘踞此间;到了明末,中国最后的一个封建王朝清朝更是自此发迹,而进一统天下! 由此可见,成事乃天时、地利、人和三个因素所致,地利亦并非唯一之条件;再者,就像脑海中的那个念头一样,这一回若是错失良机,机会便很可能会被别人抓住,届时自己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说不定还会反受其害,如此倒不如先迈出一步再说…… 终于,在经过良久的“考虑”之后,雷云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此事一定,众人皆大欢喜,随即前呼后拥地隐著雷云一行人朝山庄走去。 第二十一章 谋而后定(一) 再一次回到山庄之时,雷云不禁负手长叹…… 事情发展至此,已经有些超出他的计划。不过,当他看到晏明、琴儿等人那一张张欢喜的面容,心中亦是颇感喜悦,浑身上下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目送晏母等人离去之后,裴仁便屏退左右,引著雷云进入后堂之中。 古人极重礼节等级,此次雷云入堂之后便被裴仁三兄弟引上主座,这倒令他感到有些难以适应;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尽力去做好这个主子了。 几人分主次坐毕后,裴仁即拱手道:“先生……不……主公,在下有一桩喜事欲予主公,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喜事?”雷云微微一鄂,“庄主有事尽可直言。” 裴仁微微捻了捻长须,笑道:“在下闻主公至今尚未婚配,不知此事可属实否?” “这……”雷云闻言之后,面色不禁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道:“让三位见笑了……” “呵呵……主公说那里话。”裴仁微微一笑,“主公天资雄才,寻常女子怎堪匹配?今我二弟有一女,年方二八,姿貌非陋;如主公不弃,愿将其嫁与主公为妻,不知尊意如何?” 雷云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便又平复如常。 裴仁的用意他自然明了,不过这亦是人之常情,他倒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毕竟,裴仁是将整个裴家上下的生死存亡尽数压在了他的身上,此举已非常人能为;如果无法将双方的利益荣辱紧紧绑在一起,那么他做出的牺牲便没有太大意义了。 裴家累世经商,裴仁等人的才智亦非寻常之人可比,这笔账岂能算不清楚? 另一边,对于雷云而言,如果他不接受这次联姻;那么他对于裴家来说始终是个外人,入主裴家那也不过是一句空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这场婚姻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必须的。 但是,从个人方面而言,他从心底十分不喜欢这种掺杂著其他成分在内的婚姻。更何况,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心爱的她…… 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后,雷云慢慢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负手道:“庄主美意在下心领了……然在下在庄中闲居多日,心中已有一位心爱之人……如庄主肯于成全,便请将二庄主府上一位叫做可儿的婢女赐予在下为妻,如此当感激不尽……” 话音一落,在场的三人皆愣住了。 少时,裴信渐渐过神来,神色怪异地问道:“可儿?婢女?主公确定那女子唤作可儿?” 雷云微微点点头。 裴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著道:“主公说的可是昨晚的那位可儿姑娘?” “正是,还望庄主成全!”雷云微微拱手道。 “哈哈……,主公既然有意,在下岂敢不允?”裴仁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在下明日便筹备一应所需,而后挑选良辰吉日尽快让主公与可儿姑娘成亲。” “大哥,你怎么……”裴行霍然站起身,神色间尽是急切与不解之色。 “呵呵……,难得主公心有所爱,在下岂可强人所难?”裴仁微微挥了挥手,含笑看了他一眼。 裴行微微一鄂,只得躬身坐下。 雷云见状,心中却是大喜过望,当即拱手道:“多谢庄主成全!” 他没想到裴仁竟毫不犹豫地便应允此事,这倒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主公,此乃小事一桩,主公不必言谢。”裴仁笑著摆了摆手,“此事既已定下,一切便交由在下去办。此外……在下还另有要事禀告主公……” “庄主……此处也无外人。庄主便不必以‘主公’相称了……在下实在当之有愧……” “呵呵……我等既奉主公为主,自当终身恪守尊卑之礼……此事主公无须为此区区小事介怀。” “呵呵……”雷云无奈的笑了笑,只得作罢,道“庄主既有要事,便请讲罢。” 接下来,事情果然如他预想的一样。裴仁所言之内容正是裴家目前的详细状况。这其中便包括裴家在辽东甚至在幽并冀三州的各个明暗势力、钱粮数目、商戎店铺以及裴家的一些内幕信息……这一切著实令他大开眼界! 他之前虽然也已对裴家的势力有所估量,但其真实情况却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我裴家先祖曾追随高祖平定天下,后因仕途不顺便辞官避世于此,至今已有三百余年……故而,我裴家有今日之盛况,亦是托历代先人之福。据族谱记载,我先祖曾有幸识得一位世外高人……那位高人曾有言曰:‘数百年后,天道即将更易;届时将有一位异子降临我辽东地界;而后君临四海,一统九州!’。因而,我裴家先祖便当机立誓:凡我裴家后世子嗣得遇此人,当抛家舍业,倾力而辅之,以助其早成大业……如今悠悠三百载已过,天下乱象已露端倪;值此危亡累卵之际,主公从天而降来到我裴家……如非天意,又作何解?” 随著裴仁的讲述,雷云总算明白他今日之举的原因所在。 换做是以前,对于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他绝对会一笑置之。但是如今,种种不凡的经历都确然无疑的告诉他,这些个看似荒唐的事情亦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而且,这些个说辞看似天方夜谭,却无疑又和他将来要做的事情不谋而合,这便更是令他感到迷惑不已…… “莫非这世上真有天意?”雷云暗暗思忖道。 “主公,前日公孙度来此;一是托词为在下贺寿,二是为其次子公孙恭向我裴家提亲;其用意不言而喻啊……余下几位豪门大族的族长也因此未曾离去……他们都在看我裴家如何抉择……主公,你看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裴仁先是向他言明了眼下的情形,而后肃然问道。 “自然是谋取辽东为根基了。”雷云淡淡一笑,目光平静得仿佛一泓清水,“只有先完成这第一步,我们才具备问鼎天下的实力与资格……否则一切便只能是纸上画饼而已……” “主公所言极是,然我等当如何取之?”裴仁微微起身道。 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情颇为挂心。 “呵呵,此事不难……”雷云自信地笑了笑,转而问道“我们眼下有多少可用人手?公孙度又有多少兵马?” “这……回主公……眼下我们共有人马五千余,目下可用之人有三千余,其中青阳县有两千,辽东各地共有一千,余下之人皆散布于辽东四郡及幽、并、冀三州;庄中原有二百余人,此番公孙度率军前来,为防不测在下便又暗中调集了一千人,因此此时我们可用的人马有一千二百余人……人马虽然不多,但这些人皆是我裴家自幼收养的孤儿,他们武艺精良,弓马娴熟,个个皆是忠诚无比的敢死之士,可堪大用……至于公孙度……此人入辽东之时共带来兵马万余,其中半数均屯于襄平。赴任两个月来,此人一直在竭力招募兵士以扩充实力……新添兵丁约两万有余……如今,留守襄平之人乃公孙度长子公孙康……”裴仁略略沉吟了片刻,继而将所知的情况简略的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公孙度此时已拥兵三万有余了?” “应是如此……然其新近招募的兵马当不足为虑。” “呵呵,三千对三万,看来此番要打一场硬仗了……”雷云微微一笑。 “主公所言甚是。”裴仁微微颔首。 雷云略略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扫视了下方的三人一眼,淡然道:“三位庄主,我们若取辽东,则必须说动本地豪门大族共同起事,如此方可万无一失……庄中诸位族长皆与庄主有交,故而此事便有劳庄主了……” “在下明白……此事必无差池。”裴仁微微起身道。 “好……”雷云缓缓起身,慢步走到裴信面前,道:“自明日起,二庄主可从各地调集人马钱粮,与文弱贤弟一同招募兵士……切记,勿要过于声张。” “在下领命。”裴信微微躬身道。 雷云微微一笑,继之又慢步踱到肃然而立的裴行跟前,道:“三庄主,今晚便可答复公孙度,而后隆重设宴宴请公孙度,与席间将其一行人全部拿下……至于其带来的人马,你可再遣人前去禀报驻扎在谷外的公孙恭,告知他们裴家已依附公孙度,而后请他们带兵入谷;此时其人多势众,必不迟疑……接下来该当如何,便必不我多言了罢?” “在下明白。”裴行面容一敛,肃然挺直虎躯,“途径四象大阵之时,在下便将一众兵马引入阵中……待其精疲力竭,疲困难支之时再率众击之,一战可定……” “不错。”雷云微微颔首,“三庄主将一众兵马收押之后,可将其中投诚人马收归己用,不愿降者则暂时看管起来,待我等大事一定,便助其川资,放其归乡……” “主公真乃仁德之主!”三人闻言后当即俯首拜道。 雷云笑著摆了摆手,一一扶起三人,又郑重的道:“此事平定之后,三庄主当再派一拨人马前往襄平,暗中与我方分散在城中的人马取得联络,而后再遣人前去公孙康处报信,只言公孙度已于裴家收降各个豪门大族,不日即将回归……而我等……正可利用这段时日集结力量,做好充足准备……待时机一到,我们便可与城内潜伏之人马里应外合,一举攻下襄平!” “主公英明!在下即刻便去准备。” “好,去罢。” “大哥,二哥……小弟先去了。”裴行转身朝裴仁二人行了一礼,然后阔步出了堂门…… 目送裴行离开之后,裴仁微微捋了捋胡须,略带忧色地道:“主公,公孙度虽是董卓之爪牙,然此人毕竟为朝廷命官;我等如此行事,若日后朝廷降罪或引来董卓大军……又待如何?” 这一回,没等雷云开口,一侧的裴信便笑了起来,道:“大哥尽可宽心。董卓此贼倒行逆施,残暴生灵;早已成为各路诸侯共讨之,天下之人共诛之的国贼……此时,数不清的明枪暗箭已令其自顾不暇;他岂肯再为自己树敌?依在下看来,董卓不但不会降罪主公,说不定还会送主公一个顺水人情,以朝廷的名义下诏,令主公镇守辽东……倘若如此,主公便有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日后南下中原也师出有名……” “呵呵……正是如此。”雷云含笑看了裴宣一眼,负手望著窗外道。 裴仁闻言之后,神色间的顾虑顿时尽消而去,面上渐渐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大事议毕之后,四人即详细地做了一番有关布置,将所定之计进一步的完善起来,此后方才作罢。 第二十二章 谋而后定(二) 离开裴仁的居处,雷云便在两名婢女的引领之下,朝著新的居所走去。 如今的他已经已为裴家之主,身份已与往日不同;因而裴仁便将位于山岗最顶部的一处园林献出以供其居住。雷云推辞不过,只得无奈从之。 向上攀登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一座美轮美奂的园林渐渐映入他的眼帘之中…… 这座园林占地颇广,要比他之前居住的别院大出几倍;四周景致错落有序,奇石异木比比皆是,可见其建造者当初定然是苦费了一番心力…… 透过围墙外重重叠叠的花木,可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建筑;那一座座朴质、美观而又大气的楼阁虽不如皇宫大殿那般气势巍峨,但却别具一种超然出新的灵秀之感,望之使人神清气爽,如饮甘露! 雷云站在园外观望了一会儿,不由地开口赞叹道:“好!好啊……此园建的太好了,简直堪称绝妙啊!” 以前空暇之时,他也曾去各处游览过一些著名的古代园林;但那些建筑与眼前的琼楼玉阁相比,简直是不能同日而语。 “主人……这座谪仙苑乃是大老爷于十年前聘请中原能工巧匠精心建造而成。前后共历时五年有余,使用了大量珍稀之材……据说在它建成之后,只有小姐偶然来住几日,就连大老爷自己也未曾在此居住过……”一旁的婢女见他对眼前的阁院连连赞赏,遂出声为他略略讲述了一下阁院的基本情况。 “哦?”雷云闻言神色稍异,继而问道:“你说小姐是何人?” 那婢女闻言,当即屈身道了一礼,道:“回主人,四小姐乃二老爷的独生女,老爷和公子们平日里都称呼她为‘可儿’……” “什么!”雷云身躯微微一震,“你说你家小姐名字叫做可儿?” “奴婢听老爷和公子们私下里都是如此称呼,想来应是如此……”那婢女亦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于是连忙回答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雷云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回想之前的种种,他便更加坐实自己的判断。 难怪之前他提起可儿之时裴信会是一副古怪的神情…… 又难怪他向裴仁提出他与可儿的事情时,他会那么干脆便答应下来…… 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这位未来的伯父大人既不动声色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表面上又绝对遵从他这个主公的意思,使他不带其他感情成分地去完成这场婚事…… 从个人情感上而言,他心中倒是真的很感激他这位未来的伯父大人。 不知不觉之中,三人已来到院门口前……在那里,正有一道清丽的倩影含泪相望…… 不过半日未见,此刻佳人看上去却是憔悴了许多,绝美的面容上亦似乎多了一丝苍白之色;那双饱含深情与伤意的眼眸仿佛一支利箭一般,刺得他心头隐隐作痛! “可儿……” 雷云微微唤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过去轻轻抱住佳人的娇躯,默然埋首在她那散发著馨香的青丝之中…… 从今日起,这个女子将陪伴他度过一生…… 不多时,雷云便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凉意。他心头微微一震,双手按住她的香肩,饱含歉意地道:“可儿,对不起……今后我再不会离开了……” “呜……” 佳人闻言后,顿时放声啜泣起来…… 雷云微微一笑,目光之中温柔之色更浓,抬首为她擦了擦眼泪,又轻声细语地哄了一番,方才让怀中的美人笑颜逐开…… 揽著可儿步入园门后,雷云也从她那里得知了更多有关这座谪仙阁的信息,同时亦对这座精美绝伦的园林越发惊诧…… 在后世,中国古典园林艺术是人类文明的重要遗产,被举世公认为世界园林之母,世界艺术奇观,造园手法已被西方国家推崇和摹仿,在西方国家掀起了一股“中国园林热”。 中国古典园林的园景上主要是模仿自然,即用人工的力量来建造自然的景色,达到“虽有人作,宛自天开”的艺术境界。所以,园林中除大量的建筑物外,还要凿池开山,栽花种树,用人工仿照自然山水风景,或利用古代山水画为蓝本,参以诗词的情调,构成许多如诗如画的景。所以,中国古典园林是建筑、山池、园艺、绘画、雕刻以至诗文等多种艺术的综合体。中国古典园林的这一特点,主要是由中国园林的性质决定的。因为不论是封建帝王还是官僚地主,他们既贪图城市的优厚物质享受,又想不冒劳顿之苦寻求“山水林泉之乐”。因此,他们的造园,除了满足居住上的享乐需要外,更重要的是追求幽美的山林景色,以达到身居城市而仍可享受山林之趣的目的。 中国古典园林因受长期封建社会历史条件的限制,绝大部分是封闭的,即园林的四周都有围墙,景物藏于园内。而且,除少数皇家宫苑外,园林的面积一般都比较小。要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再现自然山水之美,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是突破空间的局限,使有限的空间表现出无限丰富的园景。在这方面,中国古典园林有很高的艺术成就,成为中国古典园林的精华所在。 这座谪仙苑分为东、西、北三个互为相连又相对独立的内苑,其建筑具为清雅别致的风格;全园格局紧凑自然,结合花木点缀,呈现出灵秀的景色,给人以清朗、幽静之感,正是古典园林中的绝佳之作! 在佳人的陪同下在园中略略游览的一番,二人即一同步入北苑。 此次,搬进谪仙苑的不止晏明夫妻三人,晏母与倪彩衣也搬了进来。 如此一来,雷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家的感觉…… “公子,你真的不会再离开了吗?”进入北苑之中后,可儿突然抬首问道。 “当然了。”雷云轻轻点了点她那高挺的琼鼻,含笑道:“你父亲已将你许配给我……你说……我还能去何处?” 可儿闻言一惊,继而有些不安地臻首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裴小姐。”雷云戏谑地望著她道。 “公子……你会怪我吗?”可儿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到这丫头的举动,雷云面色不禁莞尔。但瞥见她时,却见这小丫头完全一副心怀忐忑的小女孩的模样,遂不禁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便一本正经的道:“怎么了,裴大小姐?现在害怕了?说罢……你悄悄潜伏在我身边究竟意欲何为?还是有何阴谋诡计?” “不……我没有!”可儿闻言,急忙辩解道。 “哦?”雷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即便是我相信,然这其中不会没有缘故罢?” “公子明鉴……”可儿眼圈微微一红,继而便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 原来,如今服侍他的琴儿与棋儿两人原是二夫人(可儿之母)的贴身婢女,二人同她可谓自幼一同长大;名义上虽是主仆,但实际上则是情同姐妹一般…… 两个月前,他与晏明等人来到庄中。裴仁三人略略商议之后,便将琴、棋二女以及原本服侍三夫人(裴行之妻)的书、画二女一并赠与他二人,这便使得小丫头颇为不满…… 而后,裴仁等人同他越谈越拢,可谓相见恨晚;于是裴信便生出了将独生女儿嫁与他为妻的念头,这下子小丫头便再也忍不住了…… “奴婢虽身为女子,却也盼望所嫁郎君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儿……希望他日后能保家卫国,为朝廷建功立业;否则奴婢则宁死不嫁……”可儿黛首微垂,轻声向他讲述著其中的原委,但其语气之中却隐含著一丝决然之意…… “如此看来……那日你独自在湖边哭泣便是由于此事?”雷云有些恍然地道。 “嗯……”可儿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同时面上亦浮现出一抹绯红之色。 看来白马王子的梦想不止是后世女孩子们的专利啊! 雷云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可儿的想法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或许是一种叛逆的行为,但是在他看来那便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儿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虞之色,方才继续道:“前些日子,棋儿姐姐奉公子之命外出;返回途中恰巧被奴婢遇到……当时奴婢正为此事而苦恼,于是便借故请她去见母亲……棋儿姐姐离开多日,母亲甚为思念,必会出言挽留。奴婢便借机央求母亲接替棋儿姐来到公子身边……” “呵呵……”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小丫头……你到我身边无非是想见一见我本人,亲眼看看在下的品行如何罢?而且……如不中意……你则必不会遵从父亲叔伯之命……是也不是?” 可儿娇躯微微一震,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眼中的水雾最终还是溢了出来…… 雷云心头一痛,连忙揽住她的香肩,温声道:真是个傻丫头,我并未责怪你呀……你看,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又哭花了……“ “奴婢愧对公子……”可儿伏在他的胸膛,微微哽咽道。 “好了,别哭了。”雷云拍著她的粉背,“方才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呵呵……难怪我们家乡有人说,女孩一旦有了心爱的人就变笨了……我们家可儿应该不会如此罢?” “你……” 可儿微微一怔,继而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最后却是扑哧一笑,轻轻在他胸口捶了几下。 第二十三章 谋而后定(三) 接下来,一切事情皆是超乎想象的顺利。 八月二十日,感到时机已到的雷云骤然出手,先是命晏明、裴行、裴宣各率千骑分三路击破了襄平城外的新兵大营,而后其又亲率裴家卫队及辽东各大家族之众共计万余人迅速向襄平发动了猛攻! 未及半日,襄平城即宣告陷落。公孙度之子公孙康在其部众的拼死保护下率残兵突围,随后向西逃窜而去…… 在经过数日的逃亡之后,精疲力竭的公孙康及麾下的数十名残兵败将走投无路,最终于辽东边境一带俘被晏明所俘,辽东平定! 九月九日,雷云自领辽东太守,同时遣人飞报洛阳…… 此一战,雷云共收降公孙度所部士卒两万余众,战马七千余匹,兵械粮草近二十万石(石,古代重量单位,一石大约为一百二十斤。汉代一斤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二百五十克左右);再加上裴家原有的人马与新近招募的兵士,此时他已拥兵五万余众,大小战将上百…… 紧接著,他便对这些人马暂时做了一番调整。 前次攻打襄平之时,裴家卫队虽是主力,但其损失并不是很重。待到一切安定下来之后,他便从中精心挑选出八百壮士编建成一支“虎贲营”,而后又选出五千人建成了一支裴家子弟兵……两支兵马分别交由晏明与裴宣三兄弟统领。 余下的四万多人马,他将之暂且编建成九支;其中两支为骑兵,七支为步兵;每支五千人,称之为一个“师”,每师暂设统兵将军一名,副将、中郎将各一名……九支人马全部交于晏明与裴行统领。 此外,辽东各地驻守的军马他也做了一番调动。 襄平,太守府。 雷云负手立于正堂之上,面上仍旧同平常一样挂著一丝淡淡的笑意…… 经过近一个多月的戎马生涯的磨练,他如今不但看上去成熟了很多,浑身上下亦平添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此刻,堂下的两侧正齐齐立著两班人马。一侧是以晏明、裴行为首的武将,另一侧则是以裴仁、裴宣为首的辽东豪门大族族长及郡县各级官员…… 这些人或谈笑风生,或低声细语,或低头沉思……但无论如何,堂中总体呈现出一派喜气盈盈的情境。 少时,雷云微微朝下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道:“裴庄主,眼下辽东各地详细状况如何,劳你如实向诸位详述一遍。” “遵命……”裴仁微微躬身,当即排众而出,道:“此次战事乃速战速决,历时较短;故而于辽东百姓基本未受波及,各处城池亦分毫未损……另外,主公日前所选之官员,在下前日已派往辽东各地暂时任职……眼下局势已初步稳定……下一步该当如何,还请主公示下。” “呵呵……好……,如此便有劳庄主速去传令各个郡,令各郡太守速速重新查实各地户口人事,登记在册,而后飞报襄平,以备校正核实之用……”雷云微笑著道。 裴仁恭敬的应了一声,慢慢退回班列之中。 三国时期的辽东地区,从广意上来说共分为四郡,即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与带方郡;四郡之中,尤以辽东郡最为突出;大致范围相当于现在的辽宁、吉林部分、朝鲜北部;周围有高句丽、东部鲜卑等少数民族政权。此外。在朝鲜半岛的南部,居住著韩种的三支,即马韩、辰韩、弁韩。史载马韩有五十个城邦构成,总十余万户。辰韩、弁韩各有十二个城邦组成。三个部落共计七十四个城邦,约二十万户,人口将近百万…… 不过,由于雷云的横空出现,现今的状况已经与原本的历史轨迹出现了些许偏差。比如,带方郡本应该由后来的辽东太守公孙康设立,但是现在公孙度、公孙康等一众公孙家族之人已经沦为阶下囚徒,因此带方郡却是不可能再出现了……当然,前提是雷云不再修正原本的历史。 随后,雷云又详细的向襄平各级官员询问了一番政要民情,并且做了一番相应安排,最后即吩咐众人离去,只是留下裴仁、晏明等一些亲信之人…… 目送诸人离开之后,雷云不由舒了一口气,轻轻按了按额头,谓晏明道:“贤弟……为兄交托于你的事而今如何了?” “大哥,你放心罢。事情进展十分顺利。”晏明著咧嘴笑了笑。 “那便好。”雷云微微一笑,“我们如今虽已有数万兵马,然大多皆为近来招募的新兵……你与三庄主务必照我所教之法严加训练,不久之后为兄当有大用……” “诺!”晏明与裴行齐齐应道。 “呵呵……,你二人去罢。”雷云挥了挥手。 事实上,早在山庄之时,他便阅读过不少古今兵家的兵书,再加上他所知晓的各种后世军事理论知识,因而他渐渐地总结出一套较为合理完备的军事教练方案与改革方案。不过,他也清楚军事改革方案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贯彻实行的,于是便将教练方案拿与晏明裴行二人执行。 从他检阅的情况来看,士兵们只是起初有些不太适应;除此之外便是感到十分新奇,倒也全部奉命操练…… 雷云深信,随著时间的推移,将士们必将逐渐习以为常,却也没有什么可忧之处。 不过,眼下有一件事情倒是令他感到忧虑万分,寝食不安…… 俗语说:欲成大事,先收人才。辽东远离中原地区,人才原本便十分匮乏;而今又先后经过两次权势的更易,人才更是稀缺…… 因此,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暂且依靠本地各个豪门大族,从他们这些人之中挑选出一批人来稳定目前的局势;但是若是要辽东长治久安乃至进取中原,单单只是这些人却是远远不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难道自己非得学一学诸葛亮,也来一个事必躬亲? 雷云心中当真是万分无奈…… 过了片刻,他突然想到一事,遂转身谓身后的裴仁道:“庄主,公孙度及其族人今在何处?” 公孙度等人此时已尽数落入他的手中,不过他却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若非他的出现,此人日后必将成为一方枭雄,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而且,说不定今后他还用得上此人,因此只是下令将他及其族人囚禁起来。 闻得雷云问及此事,裴仁即微微上前道:“那日主公下令将其拿住之后,此人既未开口叫骂,亦无任何异常举动,只是将整日沉默不语,几乎不出房门半步……其举动实令在下费解……其家小老幼……在下已命人送至庄中安置。主公无须担忧……” “呵呵……,看来此人抱有尚抱有一丝幻想啊……想必是寄望于其部下前来救他,妄想日后重新夺回所失,真是可惜又可悲啊……” “呵呵,此时其合家老幼皆已送至庄中,其兵马属地亦尽归主公所有;假以时日,此人当不足为虑……” “庄主所言甚是。”雷云淡淡一笑,“知进退,明得失;此方为高明之士之所为……公孙度此人颇具城府,有枭雄之姿,想必日后不会令我失望……” “……主公所言有理。然……若真如主公方才所言,留用此人岂不可虑?”裴仁沉首思虑了片刻,有些担忧地道。 “主公,兄长所虑不无道理。”裴信亦近前附和道。 “……二位所言不错……的确如此……”雷云轻叹了一口气,负手道:“此人留之可虑,杀之可惜。不过……若他日后肯归降我,我还是会留用此人……” 诸葛亮可以留用魏延,他为何就不能收降公孙度? 更何况,天下间智谋韬略胜公孙度的英雄豪杰不在少数;他若是连此人都驾驭不了,还有何资格同天下诸侯一较长短?再者,他目前也正需要这样一个人留在他的身旁作为警示,时时告诫自己不能有一丝松懈…… 眼见雷云已然下定决心,裴仁二人便未再多言。 他们二人对雷云的为人颇有所知,深知他此举必有用意。 三人商议完眼下的一些紧急事宜,时间不知不觉间已过正午时分。雷云本欲挽留二人共进午膳,然而二人却急于处理议定的事物,因此便坚持离去。 缓步来到后院中,雷云见琴、棋正忙著指挥府中下人们准备午膳,即朝二人投去一个微笑的眼神,随后转身走进书房之中。 此时此刻,他心中依然在苦苦思索著解决人才稀缺问题的策略。 这个问题虽然令他感到束手无策,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正视面对。毕竟,这个问题如今已不止关系著他个人的生死荣辱,而且还对今后辽东的前途有著极其重大而又深远的影响,意义非同寻常…… 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 事实上,三国时期不仅是一个英雄豪杰辈出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许多人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天下的再次统一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如诸葛亮、周瑜、荀彧、郭嘉等等都是这个时代出类拔萃的人才,他们是这段时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荆山之玉,谁人不爱?但眼下天时未至,诸葛亮、庞统这两位旷世奇才尚不知身在何方,荀彧、郭嘉、贾诩等一些三国早期的谋士亦远在中原地区;即使雷云心存访贤求贤之意,但辽东地区地处偏远,地狭民少,那些世之俊杰们又怎会效命于他这样一个赤贫且又默默无闻的地方太守? 因此,前往中原求贤的念头一起,便又很快被他否决了。 此事到底该如何解决? 雷云漫无焦点的望著窗外,脑海之中纷乱如麻,始终想不出任何应对良策。 他之所以急于渴求人才,不仅仅是因为眼下的情势所迫,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辽东起事,他之所以能够一举成事,从公孙氏手中夺取政权,这与辽东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事后,他也投桃报李,从中选拔了一批士族子弟为官,但这绝对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因为,他所渴望的基本同曹操一样,倾向于建立一个清廉高效的法家寒族政权,而不是一个以士族阶级为根基的政权,他迫切需要一批怀才抱器而又志同道合的的人才来充实他的班底。只有如此,他才能尽可能的减轻对辽东世家大族的依赖,巩固自身的地位,进而早日完成自己的理想…… 但是想到士族这个特殊的阶层,雷云又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第二十四章 逆流而上 士族,即世代为官之家族。一个家族世世代代都有人做官,那么这个家族就是士族。 在东汉末年,普通人想做官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因为,要做官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必须是士人,第二,必须通晓经学,第三,必须被举为孝廉。孝廉,即孝子廉士,必须道德品质优秀,此为“德”的要求;通晓经学,即熟悉儒家学说,此为“才”的要求;必须是士人,这便是身份的要求。 士人,即“士”,在春秋战国时代,贵族分共为四个等级——天子、诸侯、大夫、士。士为最低一级的贵族。到了秦汉,士成为平民的最高一个等级。平民有四个等级,即士、农、工、商;商民经商,工人做工,农民务农,士人读书。士便是以读书为职业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讲,便是脑力劳动者或劳心者。 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张制于人,因此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士的地位是最高的;而一个人的身份首先须为士,而且要学识渊博,品行高尚,方才有做官的资格。一个人若是通过读书而做了官,那么他也必定培养自己的子孙也做官;如此一来,读书做官也就成了一个家族的职业,这便是士族的由来。 东汉末年,共有三根支柱支撑著摇摇欲坠的帝国大厦,即外戚、宦官与士族。不过,与外戚和宦官这两股势力相比,士族却有著三个较为明显的特殊之处。 其一,士族垄断仕途。士族阶层皆是诗书传家,这在当时便垄断了知识,他们通过垄断知识而享有做官的专利,因为在那个时代办私学困难重重,实属不易,不是谁都可以读书,谁都读得起书,读得懂书的,只有那些诗书传家的人才读的了,于是这些人家便世世代代都有人做官,这就将相当一部分做官的名额垄断起来。 此后,他们便通过各种特权更进一步扩展自己的势力。比如,当时入朝为官之人便具有一项特权,叫做推荐权,可以推荐一定数额的人来做官;如此一来,那些个大士族自然首先推荐自己的亲族子弟为官,然后他们还会推荐出身低微但却品德才学出色的寒族子弟;因此,这些寒族子弟便与那些大士族之间形成一种非血缘的家族关系。他们在政治上是君臣关系,在情感上是父子关系。这些寒族子弟入仕之后,他们当然也具有推荐权;这些人会感念其主恩德,自然会分出一部分名额来回馈主家…… 除此之外,各个大士族之间还会交换推荐双方子弟,通过各种手段达到扩展势力的目的,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其二,控制舆论。士族由于诗书传家而做官的,属于知识阶层,因此便具有话语权。而且由于他们本来就有知识、有文化,因此他们便成了文化界、学术界、理论界、思想界的领袖人物;如此一来,这些个大士族周围便会聚集一大批的太学生与名士,号召力非同一般。 其三,成为豪强。因为士族有权有势,因而这些个士族便在当地成为一方豪强。这样的豪强便叫做士家大族,也叫衣冠望族、名门望族、势族、世族等,这些称谓都是代指士族;至于那些没有权势、名望与地位的家族就叫做庶族,也叫寒族、寒门。 士族垄断了仕途,这便占领了上层建筑;控制了舆论,这便掌握了意识形态;士族有权有势,成为了豪强,这便把握了经济基础。到了东汉末年,帝国的经济基础、意识形态、上层建筑已经全都掌握在了士族手上;按常理而言,这个阶层应当顺理成章地成为帝国的统治阶级,然而奇怪的是,士族阶级并没有在东汉末年马上成为帝国的统治阶级。 原因很简单,因为门阀遇到了军阀。 门阀,即士族,士族也成为门阀士族阶级;保护士族阶级的制度又叫做士族制度,这便是之后魏晋南北朝的制度。我们通常所说的三分归晋,实质上是整个国家的最高统治权最终归于了士族地主阶级。 门阀和军阀虽然都成为“阀”,但此阀非彼阀。 门阀为阀靠的是声望地位,而军阀靠的则是武装力量。如果是天下太平,中央政府对地方有统治能力,这个时候门阀自然强过军阀;但如果是天下大乱中央政府控制不了地方,甚至连皇帝都由天子变成了“浪子”,到处流浪,这个时候只能用拳头说话,管用的自然是军阀,而东汉末年便恰恰正是这样一个状态,故而门阀不敌军阀。 第一个登上历史舞台的军阀便是董卓。 董卓进京之前,以袁绍为代表的士族联合以何进为代表的外戚同以张让为代表的宦官进行了激烈的斗争,结果来两败俱伤,何进被宦官所杀,宦官又被袁绍所杀,因此支撑东汉帝国的三根支柱便倒了两根,只剩下士族这一势力…… 董卓进京之后其实还是想与士族合作的,他也曾将一些名士强行拉到朝廷做官,比如蔡文姬的父亲蔡邕等;但一方面董卓本人乃粗人一个,根本不懂得合作,令一方面士族也瞧不起他,不愿意同他合作。最后双方闹翻,董卓成了孤家寡人,只得烧了洛阳,劫持皇帝跑到长安去了;那些个大士族也纷纷在各地拥兵自重,变成军阀。 董卓登上历史舞台,首先给了士族当头一棒。士族阶级顿时也明白过来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们便选出了士族的代言人袁绍,准备重新夺回士族的统治地位…… 这个时候,历史便处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天下有识之士都在思索中国的前途问题,其中最有想法的两个人便是袁绍与曹操。 袁绍的想法很简单,那便是走东汉的老路,恢复东汉时的秩序,而且是不再有外戚和宦官的这两股政治力量,奉行一套儒家士族路线;因此,当时那些士家大族们都纷纷支持袁绍,这也是后来袁绍能够成为关东联军盟主的主要原因。 所以,当历史进入军阀时代之时,门阀便寄希望于袁绍,这便有了后来袁、曹之间的官渡之战。 事实上,官渡之战曹操胜得非常之险。战争之间的种种事态对于曹操而言都是十分不利的。比如刘备叛逃,董承谋划政变,孙策准备偷袭许昌等等……就连周围的郡县也纷纷背反曹操,投了袁绍。但是,官渡之战的结果是曹操获胜,袁绍大败,因此士族阶级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与袁绍相比,曹操想要建立的是一个法家寒族为统治阶级的政权;他这一路线也在中国北方得到了推行,一个法家寒族政权由此建立起来。但遗憾的是,曹操最后还是没能实现他的理想。 原因很简单,乱世之中崛起的英雄豪杰并非只有曹操一人……南方对抗北方! 他过不了长江! 当时长江流域的三个州——扬州、荆州与益州,其州牧皆是宗室;再加上后来孙权与刘备又趁机崛起,三方谁也消灭不了谁…… 三国由此而鼎足而立! 这种局面直到曹操去世之后仍然在持续著…… 其实,整个三国时期本质上就是士族阶级试图成为统治阶级而又被另一些力量所阻挡的时代。而魏、蜀、吴三国都是由非士族阶级出身之人所建立的,因此曹操、刘备、孙权都是阻挡这股潮流的力量,所以三个政权的建立过程皆是逆流而上。 按照原来的历史,三国最终还是归了晋朝,而晋朝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士族地主阶级政权。 雷云欲成大业,自然深明其中之厉害;不过,曹操、刘备、孙权未完成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也不能成功…… 前有车,后有辙。曹、刘、孙成功建国便足以证明士族阶级并不是不能战胜的。只不过在面对士族阶级挑战之时,蜀汉选择了对抗,所以他才最先灭亡;曹魏放弃了曹操当年的路线,所以曹魏也随之灭亡;孙吴选择了向士族阶级妥协,将自身的利益同江东士族阶级融为一体,但当天下的大部分都归了中原士族阶级之时,它自然也要灭亡……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谋。为了辽东的将来,看来我也只能采取一些不喜欢的手段了……” 良久之后,雷云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十五章 军事变革(一) 转眼间,三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历史也即将进入汉献帝初平年间。 随著局势的渐渐稳定,辽东地区情况一片大好。雷云的太守府就如同一台机器的核心高速地运转起来,一道道政令、军令从这里发出,辽东三郡的军政民情等各个方面都在一步步发生改变,他的声名也因此广为辽东各个阶层所知,种种事迹亦在民间流传开来。 根据统计,辽东三郡现下共有人口十四万三千三百九十七户,六十三万六千一百七十四人;其中辽东郡有人口六万一千四百五十户,玄菟郡有三千四百八十七户,乐浪郡有七万八千四百六十户;这是各地飞报上来的数目,虽然统计未必完全,但是对于三郡广阔的土地而言,人口数目还是太少了。 乱世之中,有两样东西于当权者而言最为重要。其一便是城池土地,其二便是治下子民;这两样东西可谓当权者在乱世之中立足的根本。因此,在收到各地的呈报之后,雷云除了尽心安抚施惠百姓之外,也在尽力收纳各地的流民,不过这一切的具体事宜都是交给裴仁等人去执行的。 其实,早在襄平之战后,雷云便将辽东三郡的一切政务都交给了裴仁裴信二人。从那之后他本人便很少再干涉辽东政事,只是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军务上。 这倒不是他刻意躲懒偷闲,而是为了暂时避免与辽东士家大族反生摩擦;毕竟,他现下还需要辽东士族的大力支持。 对他而言,士族就像是一把双刃剑;若能合理利用,对他的大业未尝不是一股莫大的助力;但若想将其彻底消灭,其结果必然是徒劳无益。因为这段历史本来就是属于士族地主阶级的时代,它是贵族地主阶级向平民地主阶级过渡的一个必由阶段,是历史的必然。 雷云本身并不排斥士族,但是他若要成就大事,与士族的冲突则是无可回避。但不管怎样,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在辽东站住脚跟,而后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而要想尽快站稳脚跟,那就必须先将“枪杆子”握在手中! 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三个多月以来,他的身影一直往来于太守府与军营之间,并且很快在军中树立起了威望。 接下来,他便将之前制定好的改革方案一步步实施起来。 东汉末年的军队编制大致是分为部、曲、屯、队、什、伍六级。伍辖五人,设伍长;什辖二伍,共十人,设什长;队辖五什,共五十人,设队长;屯辖二队,共一百人,设屯长;曲辖五屯,共五百人,设曲长;部辖二曲,共一千人,设校尉。校尉为军队中级军官,但在三国时期,立下卓越战功的人通常会被封为将军的头衔,因此校尉也就成为低级军官的职位。 将军,顾名思义,就是统帅军队的意思,是古代一种很常见的官职称谓。将军在汉代被规范成为常设职位,为军队中的高级军官。 将军可分为“重号将军”和“杂号将军”两种。“重号将军”是可入朝参政并开府理事的常设职位,又被称为“中朝将军”;而“杂号将军”多为应对临时征战所设立的,也可称为“征讨将军”。 东汉末年,根据级别的不同,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征(东南西北)将军、镇(东南西北)将军、平(东南西北)将军、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及右将军是通常设有的将军职位。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及诸征、诸镇将军资深者可被晋升为大将军。 不过,雷云所采取的军制却是略有不同。他将军队的编制确定为师、营、亭、旗、队、列六个等级。每师下辖三营,除去医师、马夫、火夫等,满员三千人,上限三千六百人,设统兵将军、副将、中郎将各一名;营下辖三亭,共一千人,设校尉;亭下辖三旗,共三百三十人,设亭长;旗下辖三队,共一百一十人,设旗长;队下辖三列,共三十六人,设队长;列辖十二人,设列长(又称列头)。这种类似后世的编制,被他略作改动后力排众议地推行出来。 接著,他十分严格的划定了辽东军的军种,并且增设水师,使辽东军的军制趋于完善…… 如今,辽东军建立起来的军种已有四类,即豹师、鹰师、虎师与水师,四类军种均已初具规模。 豹师,即步军,因雷云以豹子作为其标识,故由此得名。豹师为辽东军的基本军种,一个步军师亦成为一支豹师。 鹰师,即马军,以飞鹰图腾作为其象征标志,为辽东军的基本军种之一。 虎师,特殊军种,以猛虎图腾作为其象征标志,兵士多源于豹师与鹰师,精通日战、夜战、车战、马战等各种陆战战法,为辽东军的精锐军队。 水师,即水军;以蛟龙图腾作为其标志,为辽东军的基本军种之一。 此外,为了更好的应对未来形势的变化与发展,雷云又从全军之中挑选了部分精明强干且武艺精良的将士,成立了两个专门的情报特务机构——神机卫与内卫,用以捍卫和巩固刚刚取得的战果。 就眼下而言,辽东已有十二支豹师、四支鹰师、两支虎师和两支水师,再加上虎贲营和裴家子弟兵这两支精锐军队,辽东军的数目已经超过六万;虽然战力及各个方面还尚欠火候,不过雷云相信,随著时间的推移,这些军队终有一日会成长为一支支悍勇的虎狼之师,令天下所有诸侯心中感到颤栗! …… 是夜,襄平军营。 此时的襄平军营仿佛一头沉睡的狮子,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了日里那种如火如荼的场面。 营地间,一堆篝火正“噼噼啪啪”的燃烧著,火堆上架著一只铜釜,里面的汤水已烧的滚沸,白蒙蒙的蒸汽不断在四周飘荡著,为这寒意凛凛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暖意。 火堆旁,几名守夜的士兵正席地围坐在一起取暖,口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著什么…… 不多时,只见其中一名看似头目的士兵抬头看了看营门外,向对面的两名士兵道:“赵四,王五,你二人去接替二德他们罢。也让他们二人过来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喏。” 两名士兵低声应了一声,随即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兵器,起身朝营门而去。 二人离开后,那头目身旁的一名士兵微微叹息了一声,抱怨道:“队长,咱们这差事要当到啥时候才是个头?我听说王雄那厮前几日已得到裴将军的赏识,竟破例被选入虎师之中,思之真让人不甘呐!” “此言甚是。那厮不过会些拳脚罢了,舍此别无他能,裴将军怎会单单看中此人?娘的,下回比选之时老子定要拼他一回,不入虎师誓不休!” “吴兄有志气。小弟亦有此意。” “……” 士兵的话音一落,火堆旁的其他几人纷纷开口附和,只有那队长缄口不语,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几名士兵的议论方才略略平息。那引起话头的士兵望了那队长一眼,道:“队长,你意下如何?” 余下的几名士兵闻言,目光纷纷投向那默然不语的队长。 那队长慢慢拾起一根树枝,轻轻拨弄著燃烧正旺柴草,道:“汝等皆是此意?” “是也。我等皆是此意,不知队长意下如何?”一名士兵神色坚定地望了那队长一眼,转而问道。 “如此甚好。”那队长和颜一笑,随手扔掉手上的树枝,道:“汝等若得其所愿……善矣……然而我之所愿却不在此……” 几名士兵闻言皆是神色愕然,面上尽是不解之色。 队长抬首扫视了几人一眼,笑著道:“汝等可知虎贲营乎?”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最终无一例外地摇了摇头。 “虎贲营乃太守大人攻下襄平之后所设下的两支精兵之一,统帅乃大人结拜义弟晏明晏将军。虎贲营初设之时仅只八百余人,然而其将士却是襄平一战之后存活下来的裴家死士,不但武艺精良,而且忠勇无比。因此,虎贲营同其一并设立的裴家子弟兵,可谓我辽东军最精锐的军队。” “襄平一战之后,我辽东各师均在招募兵士,虎贲营亦不例外,然而直至今日,虎贲营募选之兵士尚不足百人,其择选之艰难可想而知……此中缘由,汝等可知晓否?”言至于此,队长故意买了个关子,微微扫了几人一眼。 “请队长明示。”一名士兵微微紧了紧衣服,靠前挪了挪身子。 队长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虎贲营的将士起初仅只从裴家庄卫之中选取,如此是为保证这支军队完全效忠,不容丝毫瑕疵与破绽,然而……若是长久如此,虎贲营之兵士来源势必分外艰难。太守大人睿智不凡,此一节怎会不知不晓?故而大人于一月之前下令将此规定撤销,并重新规定虎贲营同虎师一般,凡我辽东成年男子,皆可于其募选兵士之日前往报名备选,经考核之后,品行武艺兼备者入选;落选之人各与百钱,任其自去……太守大人英明啊!如此便给了我等这般寒门子弟一条出头之路……” “队长所言极是。太守大人自接任以来广施仁德,勤政爱民,真是一位难得的好官呐……”一名士兵微微赞叹道。 “呵呵,我便是因此才应征入伍。”队长笑著看了那士兵一眼,叹道:“想我辽东地僻民少,内有寇匪为害,外有蛮夷为患,朝廷政令可谓形同虚设。州牧刘大人虽然贤明,却是鞭长莫及……说句犯忌之言,值此乱世,我辽东所需者不是一位贤明的皇帝,也不是一位仁善的州牧,而是一位如大人这般仁智超群的太守。”言止于此,他又转而谓几人道:“下月初又为虎贲营招募兵士之时,届时我等皆可前往一试。不过……虎贲营虽人人可以参选,然而其募选之人却多为虎师将士,我豹师将士入选之人尚不多见。若汝等当真有人通过考核,不但可获太守大人赏赐,前途亦不可限量……” 几名士兵闻言,心头顿时变得澎湃不已,神色间皆露出一副跃跃欲试之意。 少时,又有一名士兵问道:“听队长之言,我等皆有意竞选,但不知这虎贲营与虎师有何区别?” “问得好。”队长闻言,当即笑著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依照大人所定之规定,虎师非武艺精良,资质过人者不可选入,因为其将士须精悉步战、马战、车战等各类陆战战法,可以应对一切陆间战争;而虎贲营……其以肋生双翼的猛虎为旗帜,其将士必须武艺超群,不畏生死,所精通之战法除以上之外,还需精熟水战,须能应对一切水路战争!放眼我辽东军,若虎师可称为一支精兵,虎贲营便可称为精中之精!因此……想要入选虎贲营真可谓是难上加难啊!” “太守大人真奇才也!”那士兵听罢,不禁长长叹息道。 余下几名士兵亦被队长的一番描述所摄动,面色均有些出神;一时间,四周只余下柴草燃烧的声响。 第二十六章 军事变革(二) “几位兄弟……天气寒冷,雷某可否讨碗汤喝?” 几人正思索间,一道颇为清朗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 队长神色微微一惊,当即循声望去,却见两名年轻男子正立身于火堆不远之处。 那二人中,为首的一人一身文士装扮,腰间悬挂著一把宝剑;火光之下,可隐隐看清此人的面容,这正是一名貌不出众却看上去颇为随和的男子,使人初见之下便会产生一种亲近之感。 来人正是雷云。 “见过太守大人!” 队长和几名士兵见雷云至此,均有些惊慌地起身施礼。 “几位兄弟免礼。”雷云微微抬了抬手,“此非公众之所,诸位不必拘礼。” “谢大人!”几人齐齐道。 雷云微微一笑,随即举步走到火堆旁,招呼几人道:“来,几位兄弟,天气严寒,快请坐罢。”言毕,他便在几名士兵惊异的目光中围著火堆坐了下来。 队长同几名士兵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上前。 陪同雷云而来的侍卫见状,当即笑道:“几位兄弟不必见怪,大人性情如此,私下里不喜繁文缛节,几位兄弟只管照做便是。”说罢,他亦阔步走了过去,席地在雷云身旁坐了下来。 队长和几名士兵低声嘀咕了几句,最终还是不自然地在火堆旁边坐下。 雷云含笑看了一眼几名忐忑不安的士兵,即吩咐一旁的侍卫道:“王亢,我营帐里不是还有一些可儿送来的酒肉和果品吗?你速去将之取来罢,我要与几位兄弟喝上一杯。” “喏。”侍卫应了一声,当即起身而去。 目送侍卫离去之后,雷云即脱去身上的貂皮大髦,和声同几名士兵闲谈起来。 他平时虽然事物缠身,但也总会在百忙之中寻机同麾下的士兵们交流。 他本身也是平民,又颇知驭人和为人处事之道,自然懂得如何同手下的士兵沟通,在他或安抚,或激励,或施恩,或震慑等一系列策略之下,辽东军心日益归附;再加上他掌权以来的种种仁德之举,如今他这位辽东太守已然广为辽东士人百姓的拥护和称赞,声名日盛。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但这三个月对于整个辽东而言却是至关重要。 经过三个月的休整,辽东的局势已基本安定下来,一切事宜皆已步入正轨,整个辽东正在他的引导之下一步步的向前发展…… 坦白的说,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成果,这要归功于本地士家大族的积极响应,没有他们的积极配合,他所制定的一系列的措施便难以顺利推行。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再加上他这位太守以身作则,兢兢业业的勤于公事,因而底下的那批官员也显得颇为尽职。 这些人之中虽然没有那种才德出众、出类拔萃之人,但大都肯于踏实做事,倒也为他分担了不少烦恼…… 总之,对于眼下的辽东而言最需要的便是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雷云便有十足的把握将辽东三郡打造成天下间最强盛、天下之人最向往的理想所在! 不过,他心里十分清楚,上天将不会给予他太多时间了。 眼下的一切不过是黎明之前的平静罢了,一场猛烈的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届时天下动荡,中原大地将会是一片血雨腥风,日薄西山的东汉王朝也又将面临著一次沉重的创击! 历史上,辽东地区相对于中原而言也算是一处较为安定的所在。至少在公元238年司马懿平定这里之前,这里一直都是十分平静的。然而,如今这片土地却是尽归雷云所有,他岂能再让这里按照原来的历史走下去?且不说他当初决定以此立业之时的打算,就算是出于自家利益考虑,他也断然不会安然偏处于一方而不图进取。 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偏安一方者终归会为他人覆灭。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也只能义无反顾的坚持到底,直至立于这个时代的巅峰! 侍卫去得快来得也快,不消片刻便将一应物品取来。雷云即招呼几人聚在一起,又命侍卫温酒切肉,举杯同几人对饮起来。 他本身平易近人,又无半点官僚做派,因此很快便同几名士兵打成一片,火堆旁的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酒至正酣,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而来,在空旷的营地间显得格外清晰…… 正执杯畅饮的雷云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不著痕迹地扫过营门前,继而便又十分热情地招呼几人畅饮。 少时,营门外传来一阵喝止声。待几人张目望去之时,却见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营门口,大步朝著火堆走来。 “来人止步!”一名士兵见状,立即抓起身旁的兵刃高声喝道。 “吴六退下!是神机卫……”队长看了一眼那越来越近的身影,连忙起身道。 “呵呵,二位兄弟不必惊慌……只管饮酒便是。”雷云冲二人一笑,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喏。”二人微微拱了拱手,当即又转身坐回火堆旁。 不消片刻,那身影已行至火堆之前。这时火堆旁的几位几人方得以窥其全貌,来人竟是一名秀袍细甲的年轻将军! 年轻将军扫了一眼火堆旁的几人,继而快步行至雷云跟前,单膝叩道:“神机卫副指挥使裴义参见大人!” “起来罢。”雷云微微抬了抬手,道:“守义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回主公,适才神机卫接到快报,董卓的使节已至我辽东地界……以此度之,其后日便可抵达襄平……”裴义拱了拱手,而后从衣甲取出一块书帛,双手捧到雷云面前。 董卓的使节到了? 雷云接过书帛,借著火光迅速的阅览了一遍。 以他如今的实力及辽东特殊的地理位置,足可以使他称霸一方而无后顾之忧;然而在世人的眼中,辽东终归还是东汉王朝的一部分,因此他也必须拥有一个“合法”的地位才能为世人所认可。 只有拥有一个世人眼中的“合法”的地位,他才能够放手施为,而且所做的事情也显得理直气壮,堂堂正正。 而这个合法的地位目前也只有董卓能够给予他。 片刻之后,雷云随手将书帛丢入火堆,慢慢端起酒杯,谓几名士兵道:“几位兄弟,在下事物繁忙,只得失陪,几位兄弟便多饮几杯驱驱寒罢……” 言毕,遂将杯中的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裴义与侍卫见状,亦朝著几人拱了拱手,尾随而去。 “大人!您的袍服。”队长见雷云匆匆离开,连忙拾起他落在一旁的貂皮大髦,快步追了上去。 雷云停住脚步,回头打量了队长一眼,然后从队长手中接过那件貂皮大髦,慢慢披在他的身上,笑道:“夜间寒冷,这件袍服便赠与兄弟御御寒气……”说完,还未待那队长开口推辞便再次转身而去。 “队长!” 雷云三人离开之后,余下的几名士兵纷纷围了上来。 “大人真是个好人……”一名士兵感叹道。 “也是位好官。”另一名士兵亦开口道。 “主公之恩,我韩兴必继死以报!”那队长望著三人的身影,握住拳头道。 第二十七章 片刻温馨 次日,襄平又迎来了一场大雪。 眼见年关将至,又有瑞雪飞降,襄平上下亦蒙上了几许喜庆之气…… 太守府,内院。 此时虽然大雪纷飞,但院中的气氛却是颇为热烈。一阵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不断在院中回荡著,闻之令人倍感舒泰。 “彩衣姐姐,我看还是让公子歇息会儿罢,你看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院内一处石亭内,几名貌若天仙的年轻女子正聚坐在一起闲话。亭外不远之处,正有一名年轻男子在刻苦演练著武艺……倘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几名女子在闲话的同时,目光又不时地瞥向亭外…… 亭外的男子身著一件单衣,手中擎著一杆金枪,一袭黑发在风雪之中乱舞,看上去简练而又不失英武之气。此时此刻,他正挥舞著手中的长枪,不时地在雪地上扬起一团团雪花,反复而又认真地演练著一套不知名的枪法,沉毅的脸庞上早已经大汗淋漓,但其却仍然坚持的演练著…… “是啊,彩衣姐姐。云大哥从清早至此刻苦练已近两个时辰,姐姐就让他歇息片刻便罢。”那声音一落,一名白衣若雪的女子亦开口道。 这女子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秀发漆密如云,容貌更是沉鱼落雁,清丽绝伦。此时她正面带笑容望著一旁的另一位女子,娇美红润的脸颊上荡漾著动人的神采。 旁边的那女子更是生的天姿绝色,世间难觅;遗憾的是,此女全身上下皆散发著一股清冷的气息,仿佛一朵盛开在风雪中的寒梅…… 这神态冰冷的女子正是不久前刚刚迁居入府的倪彩衣。 倪彩衣抬头望了一眼一旁白衣胜雪的可儿,又瞥了一眼两侧俏然而立的琴、棋二女,见三人神色间均含有一丝期望之色,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 三人见状,秀丽的容颜上皆露出一抹喜色。 “公子,彩衣姐姐请你过来休息片刻。” “云大哥,过来喝杯茶罢。” 一时间,几位佳人的目光均聚集在了亭外的男子身上。 不远之处,雷云慢慢收起手中的长枪,抬手抹了一把汗水。 少时,他冲著几位佳人微微一笑,举步朝著石亭走去。 自从倪彩衣入住太守府之后,雷云便开始向她求教武艺。如今苦练已有月余,取得的成果便是连他自己也感到匪夷所思。 而今,佳人平常虽然对他仍然不会有好脸色,但在教导他习武之时却是颇为尽力,这也让雷云暗暗心生感激。 白天,她会以层出不穷的古怪方法锻炼他的体魄,直至他筋疲力尽,身体不能自支方得以罢止。只有等到傍晚时分,他才有工夫略作休息,而后伏案处理白日呈送上来的军政要务。 这样的日子虽然令他感到苦不堪言,但每当他在练武的过程中支持不住倒下之时,佳人的面容上便会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每当他看到倪彩衣那张淡漠如水却又超尘脱俗的容颜上露出笑容之时,他便登时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振奋,仿佛所有的疲劳之意皆一扫而光!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眼见雷云来到石亭,可儿即取来一块锦帕,温柔为他擦了擦汗水,而后吩咐琴、棋二女道:“二位姐姐,云大哥衣著单薄。二位姐姐速去服侍大哥沐浴更衣,以免大哥受寒。” “喏。”二女含笑应了一声,随后便拉著雷云盈步而去。 不久,雷云即换上一套崭新的服饰,在二女的陪同下回到了石亭。 待雷云落座后,可儿即含笑为他奉上一盏香铭,恬然道:“云大哥辛苦了,且先喝杯茶罢。” “好。”雷云微微一笑,接过香茶略略啜了一口…… 丝丝的暖意裹挟著茶水的清香流过唇齿之间,那种舒适的感觉顿时令他精神一振。 “好茶!”雷云不禁攒了一句。 “云大哥今日不去军营了吗?”待雷云放下茶杯,可儿微微支著下巴,笑著问道。 “嗯。”雷云微微颔首,“眼下军中已无甚要事,余下之事我已交由三叔办理,料无差错。况且……朝廷使节明日将至襄平,我尚有事与伯父与岳父商议……” “如此说来,云大哥今日便是有些空暇了?”可儿闻言,那清水般的眸子中立时掠过一丝异彩。 “呃……是有些空暇……”雷云微微一鄂,但见她一副小女儿家的可爱模样,不禁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笑道:“小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呀,快从实招来。” “哪有……”可儿素手微微揉了揉额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呵呵……”雷云笑著看了她一眼,略带宠溺地揉了揉她满头的青丝。 在他以前所处的那个年代,这般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应该还在学校读书,脑海中充满了童话般的梦想及对异性美好的憧憬。而在这个时代,十五六岁的女子婚嫁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儿虽然知书达理,也很乖巧懂事,但她毕竟还是一个稚性未脱的小女孩,无论她平时怎样克制自身的言行,其少女的天性还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尤其是面对身边最亲近的人。 见平时娴静聪慧的小姐露出如此娇美的一面,一旁的棋儿也有些忍俊不禁,道:“公子啊。小姐平常难见公子一面,心中时常想念;此刻不过是想让公子多陪陪她罢了,咯咯……” “棋儿姐,别乱讲……”可儿含羞带怒地瞄了雷云一眼,粉颈上顿时浮起一抹红晕…… 雷云回头看了一眼面颊粉红的佳人,心中顿时恍然。 他伸手揽过身旁面带羞涩的可儿,叹息道:“可儿啊……说起来大哥还真是对不住你。你到这儿已有多日,大哥竟一直未能抽出工夫好好陪陪你,还将府中的繁琐之事尽数交托于你,思之我心难安啊……唉,其实我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啊。谁让我领了这个辽东太守来著,谁让你是我最亲近之人来著……因此我虽于心不忍,但为了辽东大局也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希望你心里莫要怪罪大哥才是……” “云大哥,你别说了。我从来都未怪过你……” “公子,辽东新定,必然事物极多。我等皆能体会公子的难处。” 一番话下来,不但可儿三女的眼圈红了起来,便是一直都未曾开口的倪彩衣也微微有些动容。 佳人如此通情达理,雷云心中亦格外欣悦,心情一片大好。 过了不久,亭外的雪势渐渐小了下来;放眼望去,园内的积雪已达尺许之深,处处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此时,可儿三女心情正佳,雷云和彩衣也被三人拉著出了石亭…… 几人在园中赏游了一番,却见可儿突然开口道:“云大哥,此时园中景色甚美,良机难得。大哥文采过人,何不即兴赋诗一首以娱情趣?” “赋诗?呵呵,倒也是个好时机。”雷云微微一笑,目光在四周扫视了几眼,道:“可儿既有此意,我倒愿意一试,还望几位莫要见笑才是。” 论起文学方面,他可从来都不怯阵,因为他的脑海中有著大量绝妙的诗词供他借用,况且此次还是应自己心爱之人所请,他那里还会吝惜胸中的那点存货…… “如此便恭闻大哥佳作。”可儿秀眸一亮,屈伸道了一礼。 雷云笑著摆了摆手,抬头在园中顾视了一番,见石亭边几株梅花盛开正盛,脑海之中顿时记起一首以前他最喜欢的诗词,遂开口咏道:“驿外栈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可儿神色迷蒙地念了一遍,继而怔怔地望著雷云,喃喃道:“为何大哥总能作出如此美妙的诗词呢……” “好词。”倪彩衣也淡淡的称赞了一句。 琴棋二女虽然没有开口,但神色间的崇敬和爱慕之色却是溢于言表。 雷云含笑看了几女一眼,屈下身慢慢从地上捧起一团雪,继而又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首诗借梅雪争春,告诫世人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要有自知之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正理;既有情趣,也有理趣,值得咏思。 咏罢卢梅坡的这首《梅雪》,雷云便举步踱到有些出神的可儿身旁,慢慢将佳人揽入怀中…… “可儿,今日我便陪你一同饮酒赏雪……如何?” “嗯……” 雷云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怀中娇柔可人的美人儿,心头不由地感到一抹淡淡的温馨。 第二十八章 洛阳来使 第二日正午时分,董卓的使者如言而至。 雷云接到下人的禀报之后,便同裴仁、裴信、田韶等人一道出府迎接。 在他的印象中,皇帝差遣传召的人一般都会是一名娘娘腔的太监;然而当他见到朝廷派来的差人之时,心中倒是感到有些意外。 来人是一位儒士装扮的中年男子,叫做秦仪。此人身形短小,白面长须,双目精亮有神,一眼下去便知此人必定是一名舌辩之士。 董卓派此人前来,其中颇有用意啊。 寒暄之后,雷云即将秦仪等一行人迎入府中;然后命下人摆上酒宴,点上歌舞,并请辽东要员列席作陪,以示热忱之意。 宴间,秦仪当众宣布了朝廷的旨意,对雷云亦是极尽拢络,其结果也正如雷云所料,朝廷敕封他为抚辽将军并领辽东太守,另赐金五百,锦五十匹,西凉骏马二十匹,钱两百万……其封赏可谓非常厚重,意图也再为明了不过。 拿了人家的好处,雷云也不吝惜溢美之辞,颇为“诚恳”地感谢并赞颂了董胖子一番,也使得秦仪脸上爬满了满意地笑容。 散宴之后,雷云令下人引秦仪馆驿歇息,而后便唤裴仁等人至堂中议事。 “诸公,今日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齐聚之后,雷云的目光从堂下扫过,开始向众人询取意见。 堂下的众人分为两列,一侧是以裴仁、裴信、田韶等为代表的辽东大族,另一侧则是以柳毅、阳仪为首的公孙氏旧部。 裴仁裴信自不必说,那是雷云眼下最亲近也是最器重的人。除裴家之外,田家也是辽东一股较大的势力,而田氏的族长田韶虽无过人之处,但贵在敦厚正直,做事稳重,故而也被雷云委以重任;至于柳毅、阳仪等人,原本均为公孙度的心腹谋士,后公孙氏覆亡之后,这些人便归降与他,如今亦被他所器重,任以官职…… 见雷云问及使节一事,堂下众人顿时一阵低声议论…… 少时,只见裴信站了出来,道:“主公,董卓遣使至此的意图显而易见。其一,此人不遣近侍而派手下宾客前来传召,无非是向主公示好,表明他没有将主公视作下属而是盟友。毕竟此时辽东落入主公之手已是事实,他再与主公交恶乃属不智之举。其二,此人必是想说服主公与之联盟以做外援。眼下董卓虽权倾朝野,但实则尽失人心;对此他虽不放在心上,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此事可化干戈为玉帛,他何不将主公绑在他的战车之上?即便不能,那么他至少也会少一个敌手,如此他又何乐不为之?” “岳父所言有理。”雷云听罢微微颔首,“今日受诏,乃是为我辽东大局……他日若董卓以朝廷旨意号令于我,我奉诏还是不奉诏?” “自然不能奉诏。”裴信一拂衣袖,道:“董卓乃乱臣贼子,祸国殃民,残害生灵;天下之人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其恶贯满盈,早晚必亡。主公受诏之后,非但不能奉诏,届时还须将其使者严词叱回,甚至出兵征讨,以应天下民心。” “裴大人所言有理。” “裴大人所言甚是。主公万万不可与董贼等辈为伍!” 裴信言罢,余下众人纷纷进言。 “呵呵,此事我已有决断,诸位不必忧虑。”雷云笑著望了众人一眼,负手言道。 如今他作为一位领袖,自然也略知一些处事之道。他深知但凡遇到重要之事,首先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主张,但处理事情之前却必须要让别人先说,充分争取别人的意见;如此一则能得知下属们的立场与意图,二则也可尽量避免决策时出现失误,引起下属们的不满。 董卓一事议毕后,雷云又当众议处了一些当急的事务,而后令裴仁裴信留下议事,余人各自退去。 将二人邀至后堂之后,雷云便郑重向二人提出同可儿成婚的请求,这一要求自然获得二人的欣然赞同。 事实上,这桩婚事早在三个月前便该举行,只是当时辽东政局变数易生,且他也一直在忙于大事,无暇顾及其它,只得给了裴家之人一个承诺,而后便将此事暂时搁置起来。 如今辽东大事已定,他也必须要给裴家一个交代了。这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曾经的许诺,而是有一个小女人一直在无怨无悔的守候在他的身边。 婚姻大事,自当禀明父母。雷云虽然父母早丧,但尚有义母在堂,因此在同裴仁二人商议完此事之后,他便径直去了晏母住处。 一进院门,他便见许多府中下人在清扫院中的积雪。不过碰巧的是,他在院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倪彩衣? 略略的惊愕之后,雷云当即趋步走了过去。 “大人……” 一众奴婢见雷云出现,纷纷叩地行礼。 “都起来罢。”雷云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谢大人。”众婢仆闻言,立即躬身退去。 打发开一众下人,雷云即缓步走到佳人身旁,轻笑道:“彩衣,你怎会在此?” “几日未见义母之面,今日特来探望。”倪彩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 雷云闻言,不由轻叹了一声,面带愧意地道:“连日以来公务繁重,我亦有好些时日未来与母亲请安,更不能常伴她老人家身边……母亲现已年迈,也不知身体可安好否?” 这段时间,正是辽东军军制与战力形成的关键时期,雷云自然是难有片刻闲暇,每日除了苦练武艺之外,还要处理繁多的军务,可谓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这一状况为晏母所知之后,老太太每隔一两日便会派人送来一些补品,捎带的话语中那细致入微的关怀饱含著浓浓的慈爱之意,使得雷云心头倍感温暖。 晏母虽不是他的生母,但却胜似他的生母。 这些不起眼的事情在别人看了或许十分平常,但对他而言却是弥足珍贵。 倪彩衣观他神色似有愧疚之意,也大致知他心中所想,遂又十分难得地道:“义母虽年事已高,身子骨却是十分硬朗;况且有我在身旁照料,绝无差池……你尽可宽心便是。” “如此你便要多费心了。”雷云感激的看来他一眼,心中的忧虑顿时放下了不少。 以倪彩衣那玄妙莫测的手段,他的确可以宽心许多。 两人并行了一段路途,雷云突然停住脚步,诚然谓佳人道:“彩衣,我想和你谈一谈……” 倪彩衣神色微鄂,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眉宇间又掠过一丝疑虑之色…… 雷云叹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道:“彩衣,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我本不属于这里……可我一直想不通,我为何会来到这里?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倪彩衣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就目前而言想一一解开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何况,他虽然对倪彩衣的来历十分好奇,但也不过是出于人的本能而已,并不是非要追根究底不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是有关他的一切隐情。 显然,这些秘密倪彩衣是清楚的。 听他再次问及这些,倪彩衣的身躯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但接下来却是一阵默然。 还是不行吗? 雷云见状,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尽管他们现在也算得上一家人,他们的关系也不似以前那么僵硬,但是倪彩衣似乎仍然不打算告诉他其中的隐密。 就在他准备离去之时,却听一旁的佳人开口道:“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雷云微微一鄂。 “想来你必然不相信罢……可事实上,你我二人皆是为天命愚弄之人……”倪彩衣神色平静的望著他,但美目之中那一丝黯然之色却是未能逃过雷云的眼睛。 “如此说来,前番离奇之事乃是天道使然?” “若非如此,你以为是何缘故?” “这……”雷云一阵哑然。 这种事情除了归咎于天命,哪里又会有更合理的解释。 “雷云……一千八百年之后,这世间究竟会变成何种模样?”片刻的沉默之后,倪彩衣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想知道?”雷云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含笑望著她道。 “你不讲便罢了。”倪彩衣的神情虽然依然平淡如水,但语音中却明显多了一丝恼怒之意。 “呵呵,不怕你生气,就怕你整天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雷云望著默然不语的佳人,心中暗暗发笑。 话虽如此,但他却是当即向她赔了个不是,然后便为她讲述了一番后世的种种…… 一番讲解下来,便是连倪彩衣这般淡漠的女子也听得惊诧不已。 二人一面前行,一面交谈,直到行至晏母住处之时方才作罢。 二人见到晏母之时,老太太正亲手缝制著一件皮袍。见二人进来后,便十分欢喜地放下手中的物什。 “云儿见过母亲。” “彩衣给义母请安。” “我儿无须多礼,快请入座。”晏母笑著抬了抬手。 “谢母亲。”雷云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坐毕,便有两名俏丽的婢女奉上香茶,倪彩衣则被晏母唤身旁,二人又是一阵亲热寒暄。 待二人闲叙了片刻,雷云便寻机起身朝晏母行了一礼,道:“母亲,儿此来一是向母亲问安,二是有一要事向母亲禀报……” “我儿请起,有事讲来便是。”晏母和蔼地笑了笑。 “儿与裴二庄主之女可儿情投意合,欲于近日择一良辰吉日成婚,今日特来报于母亲知晓……” “我儿要成婚了?”晏母闻言微微一鄂。 一旁的倪彩衣听罢之后神色也有些异样,那双湖水般平静的眸子仿佛落入了一颗石子一般,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是。”雷云微微颔首,“此事裴庄主与二庄主已然应允,只等母亲点头之后儿便著手张罗此事。” “好哇……”晏母闻言后,在倪彩衣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笑道:“自那日明儿成婚之后,为娘便一直盼望你也早日成家,但见我儿整日忙于公事,因此一直未曾提及此事。今我儿既有此意,为娘甚为欢喜,自是断无异议。” “多谢母亲。”雷云微微拱手道。 “呵呵,可儿那丫头聪明贤惠,我儿好福气啊。” “母亲所言甚是。” 三人叙谈了片刻,晏母知雷云事务繁忙,因此只是略略地嘱咐了他几句,而后便打发他离开。 第二十九章 晏母许婚 雷云成婚对辽东而言无疑是一件大事,也立时在襄平城内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婚期定在四日之后,这是裴仁等人依据二人的生辰选定的良时。雷云对这些琐事也不甚了解,遂全权交由他们张罗。 关于婚事,他原本不愿意让此事太过声张,但他显然是低估了辽东士绅们对他这个新任太守的“热情”。短短几日,此事便已在襄平传得沸沸扬扬,辽东各级官员及各大豪门望族皆闻风而动,准备在大婚当日一表心意。 得到成婚的消息之后,可儿小丫头显得十分高兴,但同时也有些紧张;因此这两日来雷云倒没再忙著处理公事,而是尽可能的抽出时间陪在可儿身旁。 对于哄女孩子,雷云虽然谈不上多么精通,却也非木讷之人,何况以前在网络上也接触过不少的“专业知识”,倒也将小丫头哄得笑颜频展。 婚事前的第二日,也就是十二月中旬的第四日,雷云刚刚陪著可儿用过早膳,便被晏母传人唤了过去。 来到晏母居处之时,倪彩衣正在一旁陪著晏母进膳,书儿、画儿二女亦陪同在侧,只是堂中却不见一个下人伺候。 “儿给母亲请安。”雷云疑惑的望了几人一眼,躬身向晏母行了一礼。 “云儿来了,快来坐。”晏母见他走了进来,笑著起身招呼道。 “谢母亲。”雷云缓缓起身,阔步走到晏母身旁,并扶著她一同坐下。 一旁的书、画二女见状,亦欲起身见礼,却被他抬手止住。 叙谈了数语,雷云即直入正题,揖手道:“母亲唤儿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说话的同时,他的亦不动声色观察了一眼几人神色,却很意外的在倪彩衣那淡漠的美目中捕捉到一丝异动…… 此时此景,他隐约能感觉出晏母唤他前来必有要事,至于究竟是何事,他却猜不出丝毫端倪。 晏母见他主动问起,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微微看了一眼身旁的倪彩衣,道:“云儿啊……既然如此,为娘的有话就直说了。” “母亲请讲。”雷云略略拱手道。 晏母和蔼地笑了笑,拉起他的手道:“云儿,后日便是你与可儿丫头的成亲之日……为娘再赠你一桩喜事,来个好事成双可好?” “哦?”雷云微微一鄂,面上顿时掠过一丝迷惑之色,“儿愚钝,不知母亲所指何事,还请母亲明示。” “我欲将彩衣许配与你,后日与可儿丫头一并成婚;过门之后只序长幼,无论尊卑,你看可好?”晏母含笑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 雷云闻言心中顿时大震!! 这句话听在他耳中当真不不啻于一声惊雷! “母亲,这……这恐怕有些不妥罢……” 短暂的震惊之后,雷云很快回过神来,有些发怵地望了一眼一旁的倪彩衣。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晏母唤他来竟是为了此事。 “这是为何?”晏母闻言微微一鄂,“莫非我儿看不中彩衣?” “不不不!绝非如此……”雷云连忙摆了摆手,“云儿凡夫俗子一个,实在配不上彩衣……” 晏母的提议倒未令他感到多少喜悦,反倒让他心中有些发毛…… 倪彩衣的手段他可是领教过的,虽然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渐渐有些改善,但此事万一让她误以为是他暗中搞鬼,天知道这女煞星会不会私底下报复! 对于他的说辞,晏母显然是不以为意。只见她道:“云儿,此事为娘已同彩衣商议过,她也已然应允,你尽可宽心便是……” 雷云闻言又是一震! 倪彩衣竟然同意了,这怎么可能? 雷云不可置信的望了佳人一眼,脑海之中久久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云儿,你若不反对,为娘便做主将此事定下……你看如何?你尽可宽心,裴庄主与可儿丫头那边为娘去说……”晏母察言观色,便知雷云心中必不反对,于是便越发想促成二人的婚事。 “这……”雷云顿时一阵犹豫。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倪彩衣,二人也一同走过一段难忘的时光;因此对于倪彩衣,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著一种十分复杂的情感;这其中包含著敬佩、怜惜、畏惧等多种情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讲得清、道的明的……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说他对这么一位超尘脱俗的绝世佳人没有一丝幻想,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倪彩衣虽然生性冷漠,仿佛任何东西都不放在心上;但是雷云知道,她那副淡漠的外表之下却是隐藏著一颗纯净而仁善的心。 沉静,孤独,善良,执著…… 就是因为看透了她内心的种种,所以雷云发自心底地欣赏她,怜惜她……甚至有些忍不住的喜欢她。尤其是近一段时间以来,由于每日教习武艺的缘故,更使得他二人之间有了充分的接触,再加上可儿三女刻意的调和,他们的关系也一点一滴的发生著改变…… 只是……以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不足以令她突然做出如此决定。这其中究竟有何原因,雷云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兄长,似彩衣姐姐这等绝世美人,世间绝无一人能出其右,兄长因何犹豫不定?” “兄长,快应了罢。切莫错失良缘啊!” 书儿、画儿二女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也忍不住开口相劝。 雷云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死就死罢…… 脑海中天人交战了一番之后,雷云最终有了决断,道:“母亲的心意,儿感激不尽……彩衣妹妹若肯屈身在下,儿不胜荣幸。” “好……好!”晏母见雷云应下,心中自是十分欢喜。 随即她慢慢拉起倪彩衣纤白如雪的玉手交到雷云手中,道:“云儿,从今日起,为娘便将彩衣交于你了。她性情孤傲,凡事你要让她三分,不可亏待于她……你可要牢记。” “儿……牢记。”雷云大手紧紧包裹住佳人冰凉的玉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他决定权且先应下此事。原因很简单,若是他过于犹豫或者推脱过去,不但是有负晏母的一番好意,而且对倪彩衣这样一个女子而言也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二人满意地打量了二人一番,笑著道:“云儿啊,你与彩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母亲过奖了。”雷云望了一眼身旁的佳人,微笑著道。 直至离开晏母住处之时,雷云仍有一种如置梦中的感觉。 方才的事无论怎样看都过于蹊跷,但是他一时间又想不出这其中有何玄机。 沉思了良久之后,雷云脑海中仍旧是一片混乱,没能从中理出任何头绪,因此他索性也不再在这件事上空费心思…… 大概是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的缘故,此时的襄平气候较平时更为寒冷;凛冽的寒风呼啸著掠过树梢,扬洒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远远望去亦别有一番意境。 雷云和倪彩衣就那么并肩走在园中的青石小路上,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毕竟,两个关系原本不怎么样的年轻男女,关系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彼此之间有些难以适应也是在所难免。 但不管怎样,二人的婚姻关系却是已成事实,无可更变。对此,二人一时之间虽不知如何面对,但双方的心态却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对于雷云而言,以前无论他对倪彩衣怀有一种怎样的心思,但总有一丝敬畏与自卑隐含其中……可是如今,他们这两个原本不会有情感交集的人竟要结为夫妇,由此他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默然走了一段路途之后,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悄然看了身旁的佳人一眼…… 倪彩衣如今依然是一袭彩色罗裙,尽显绝美风采;其身姿看上去虽然美丽动人,但却显得那么的娇弱,那么的惹人生怜。 略略犹豫了片刻,雷云慢慢解下身上的袍服,轻轻披在她那略显单薄的香肩之上…… 虽然很轻微,他还是感到佳人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 “彩衣……”雷云轻声唤了一声,而后鼓起勇气牵住她的玉手,“其实我心里清楚,你这么做其中必有缘故……不过请你放心,自今日起,你不愿言明的一切事情我绝不过问,除非你亲口告知与我。彩衣,我只想知道……你,你真的愿与我成婚吗?” 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中早有答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面对雷云略带期待的目光,佳人却是一阵默然…… 雷云见状不由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 倪彩衣的心思,他此刻已经基本明了。 对于这件事,他原本便不曾有太多的奢望,多此一举也不过是抑制不住心底那一点点的念头。 抛开心头的杂念之后,雷云的头脑顿时变得清朗起来,叹道:“彩衣,此事我虽不知是何缘由,但你既如此行事,想必自由你的道理,在下断无异议,也绝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然而……此事事关重大,在下还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二人一旦成婚,那么她便成为他的妻子,至少是名义上的妻子,如此一来她便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不希望她日后后悔今日的决定。 眼见佳人又是一阵默然,雷云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揖了一礼,转身而去。 晏母促成这桩婚事自是出于一番慈爱之意,但是倪彩衣应下此事却显然是另有隐情。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无奈认可了她的做法,一来是倪彩衣不会无的放矢,二来他也不愿拂逆老太太的一番心意。 雷云回到内院之时,可儿正独自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石亭之中,似乎是在耐心地等他归来。 这个小丫头! 雷云心头浮起一抹柔情。 自从可儿随他来到襄平之后,便一直默默陪伴在他的身边,如同一个勤劳贤惠的小妻子般无微不至的照料著他的生活起居。有时他处理公务至深夜,她也一样坚持陪伴在侧;不辞辛劳,无怨无悔…… 对于这个执著而又体贴的小丫头,雷云感动之余又极为心疼。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雷云驻足观望了片刻,即慢步朝著石亭走去。 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存在,一双素手依旧轻轻支著粉腮,黛眉似蹙非蹙,似乎正静静地梳弄著小女儿家的心事…… “可儿。”雷云轻声唤了一声。 “雷大哥!”佳人娇躯微微一颤,而后那细腻红润的面颊上立时绽放出一抹绚烂的笑容,便是连四周绝美的景色也因而黯然失色。 “丫头,为何一人独自在此……冷吗?”雷云走到她的跟前,略略拨弄了一下她微乱的长发,然后牵起她那双冰凉的小手捂在手掌之中。 佳人面上浮起一抹绯红,微微摇了摇头。 雷云淡淡一笑,命下人取来火炉,而后揽著她坐了下来。 “可儿,琴儿与棋儿两个丫头呢?” “二位姐姐去了内卫司……” “哦?” “听说前几日内卫又选入了一批姐妹,二位姐姐忙著训练去了。” “呵呵,这两个小丫头倒是颇为尽职啊,看来我是小瞧她二人了。”雷云闻言不由笑道。 内卫是他设下的两支情报组织之一,目前全由清一色女子组成,因此他便将其正副统领的职位交给了琴、棋二女。这倒不是他用人唯亲,而是因为内卫这个特殊的组织本来便是一张直属于他个人的权力保护网,所用之人自然是越亲密越好;再者琴棋二女的智谋武艺也是非同寻常,担当此职位也算是合情合理。 话虽如此,但她二人到底能不能胜任却还是个问题。 这些日子以来,雷云还有些担心,怕这两个丫头吃不住苦头;毕竟内卫的训练方式非同一般,有些甚至非常人所能忍受,更何况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小丫头? 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两个小丫头看似娇美柔弱,但做起事来却是极为尽力,韧性也令人钦佩。 二人温存了片刻,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抬首道:“云大哥,二位姐姐身为女儿家,此次又将作为陪嫁嫁入府中……如此再整日舞枪弄棒,岂不有失体统?” “不妨,不妨。”雷云和颜一笑,“我雷云非古板之人,我倒希望我辽东军中出几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呵呵,此次虽令这两个丫头担任要职,然还需她二人经得住考验才是。” “如此大哥尽可安心便是。”佳人闻言柔柔一笑,颇为自信地道:“二位姐姐心智过人,心性坚韧无比;更兼身怀上乘武艺,因此必不负大哥重望。” “但愿如此。”雷云淡淡笑道。 “云大哥……” “嗯?” “方才父亲又遣人接我姐妹三人回府……可我不想离开大哥,一刻也不想……”佳人轻轻靠在雷云胸前,轻声呢喃道。 “小丫头,再过两日便是你我二人成婚之日,那时我们便永远不会分开。”雷云轻轻拨弄著佳人的长发,含笑安慰道。 “永远在一起……”佳人微微抬起娥首,娇弱的神情中又略带少许迷茫,“大哥会永远对我好吗?” “永不负卿!”雷云低头吻了吻佳人的额际,坚定而又认真地道。 佳人闻言心神一荡,娇躯紧紧贴在他的虎躯,默默地感受著他胸怀的温暖。 雷云含笑抚摸著她柔顺的青丝,心头亦满是怜爱之意。 第三十章 隐患 就在二人腻在一起柔情蜜意之时,一名俏丽的婢女出现在园门口,而后迈著轻盈的步子朝二人走来。 “奴婢拜见大人……见过裴小姐。”婢女来到亭子前,屈身朝二人施了一礼。 “何事?”雷云淡淡道。 “禀大人,王亢将军求见。”婢女再次道了一礼,恭声回禀道。 “知道了,下去罢。”雷云略略沉思,随后吩咐婢女道。 “喏。”婢女轻声应了一声,躬身退去。 婢女离开后,雷云不由叹了一口气,略带歉意地谓佳人道:“可儿,这几日本来想好好陪陪你,怎奈还是琐事不断,我……” “你快去罢。”佳人细心地为他整了整衣饰,柔声催促道。 雷云心头浮起丝丝柔情,拥住佳人并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记,调笑道:“多谢夫人体谅,为夫感激不尽……” “只会说嘴……快去罢。”佳人轻轻推开他,绯红的娇靥看上去格外动人。 “哈哈……”雷云见状不由开怀一笑,继而转身离开后园。 …… “主公!您来了。” 雷云刚刚来到前厅,侍卫王亢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王亢啊,我不是叫你这几日留在南营之中吗?你突然跑来这里作甚?”雷云没好气地瞄了一眼他略带奉承的笑脸,抬手在他肩上便是一拳。 王亢是他亲自在裴家众多精兵悍将之中挑选出的贴身侍卫,同时也担任府内卫队的队长。此人年齿与他相仿,能力自不必多言,最让他满意的是此人头脑灵活,做事不拘一格,因而很得他的欢心,对其也甚为器重。 这几日雷云因为时常陪伴在可儿身旁边,遂将王亢打发到军营蹲点,不料这厮竟又跑回来了。 “主公,我是否来的不是时候?”王亢贼头贼脑地左右顾视了一番,讪讪笑道。 “啰嗦,有事快讲。”雷云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亢是个聪明人,察言观色便略知雷云的心思,于是郑重地道:“主公,三支人马都回来了。” 雷云闻言微微一鄂,继而道:“去北营,走!” “喏。”王亢揖首应了一声。 “他们都回营了吗?” “还在途中……传令兵急报,两支人马距襄平已不足二十里……” “呵呵,如此说来,他们一个时辰内即可回营?” “是。” “……” 言谈之间,二人便出了府门,策马奔城外而去。 二人一阵疾行,很快便来到军营门口。但当他们正要下马之时,大地突然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 “来了……”雷云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回首谓身后的王亢道。 “好快啊。”王亢神色微鄂,继而略带感叹地道。 不消片刻,一支骑兵出现在东方的天际,黑压压的朝著军营席卷而来! 随著距离的推进,这支兵马的轮廓也变得越发清晰…… 旗帜,渐渐逼近的这支兵马之中最醒目的便是队伍前方那面迎风招展的黑色大旗,上面绣著一头肋生双翼的恶虎! 那恶虎仰天咆哮,面目极其狰狞;一双铜铃般的巨目凶光四射,令人望之胆寒。一眼望去,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恶虎背部的那对金色的肉翼;它看上去非但没有任何古怪和突兀,反而给这只庞然大物增添了几分难以言的威势! “看呐!虎师回来了,虎师回来了!” “不!那是虎贲营,虎贲营回来了!” “……” 如此大批的骑兵,自然引起营中士兵们的注意,不多时便有一支兵马出营相迎。 “豹师第二师统将韩福参见主公!” 那带头的将领见雷云二人立马于营前,连忙下马以军中新式礼节上前见礼。 “韩将军免礼。”雷云见状,也立即翻身下马。 “谢主公。”韩福再次躬身道。 “韩将军,你们豹师不是驻守南营吗?何事调来北营?” “回主公……此次虎贲营与虎师倾巢而出,南营空虚,驻守兵力不足;故裴将军下令抽调一师、二师两支人马暂驻北营,以防万一……” “呵呵,原来如此。”雷云了然一笑。 豹师的情况与其它军种略有不同,其士兵均为步兵,且多是从新兵营中补充而来,因此它的基础相对而言比较薄弱,战力也有待提高。 也是出于这方面考虑,他此次便让豹师留守在了襄平。 “主公,是虎贲营先回来了。”王亢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兵马,凑到雷云身旁道。 “呵呵……走,过去瞧瞧。”雷云回头朝二人一笑,带著一堆人马迎了上去。 谁料他这么一去,虎贲营的行军势头竟渐渐平息下来。 少时,对面的军阵中走出一名年轻的将领。只见他举起手中的令旗轻轻挥动了几下,对面疏散的骑兵便迅速集结起来,转眼之间便布成一个严谨的军阵。 “踏踏踏踏……” 就在雷云等一众将士惊愕之际,沉重而又整齐的马蹄声突然在众人耳畔响起! 雷云放眼望去,却见对面的军阵正齐齐的朝著这边移动…… “嗷嗷嗷嗷……” 一阵阵高低起伏、节律抑扬高亢的啸声不断从军阵中发出,气势直贯云霄,将雷云等一众将士的双耳震得“嗡嗡”直响! 渐渐的,两方人马的距离越来越近。雷云回身扫了一眼身后的一干将士,发现不少人额上已布满汗水,身躯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承受著莫大的压力…… 经过一番历练,虎贲营的实力看来又进步不小啊。 雷云望著对面固若金汤的军阵,心中感到颇为满意。 他一贯认为,没有经过大量鲜血洗礼的军队即便训练得再好,也终究不可能成为一支百折不挠、坚不可摧的虎狼之师。因此在一番残酷的训练之后,他便命豹师留守襄平,虎贲营、两支虎师与四支鹰师全部倾巢而出,前去剿灭周边的流寇盗匪;练兵之余还可保境安民,一举两得。 如今看来,这项举措取得的成效显而易见。 这支满含他期待的军队正在一步步走向强大! 不多时,对面的骑兵便行至雷云等人不远之处。其中为首的一人翻身下马,朝著众人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虎贲营的统领晏明。 “大哥,你来了。”晏明走到雷云跟前二回没说便给了他一个熊抱,“一个月未见兄长之面,小弟真想你呀!” “呵呵,为兄也为你担心呀。”雷云心头一热,抬手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平安回来就好。” “呵呵……,大哥你来看……”晏明手掌一扬,指著对面雄壮的军阵道:“这些兄弟们月余间不停奔波,辛苦非常;然而无论情形如何艰难,他们个个依旧坚韧无比,作战更是不避死生,真可谓我辽东的好男儿,大丈夫啊!” “好啊……”雷云微微一叹,而后道:“贤弟,咱们稍后再叙,还是快让弟兄们进营歇息罢。” “喏。”晏明微微揖首,随后朝对面骑兵一挥手,“列队进营!” “踏踏踏……” 没有一丝停顿,得令之后的虎贲营将士快速变换著阵形,而后一列列地朝著营门而去。 “吩咐下去,备足酒食款待归来的弟兄们。”雷云望了一眼徐徐入营的虎贲营将士,转身谓身后的王亢道。 “喏!”王亢躬身应道。 “大哥,虎贲营因无有拘碍,故而率先归营。虎师鹰师因押解所俘寇匪与收缴之钱粮马匹,此刻尚在行途之中,大哥可遣一支人马前去接应。”待雷云安置完虎贲营之后,晏明又立即向他提出一个建议。 “好,就依贤弟之言。”雷云听罢,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 “主公,末将愿去接应。”未及他开口下令,一旁的豹师将军韩福便挺身而出。 “好,此事便烦劳韩将军了。”见有人自愿前往,雷云便含笑应允。 韩福闻言即躬身行了一礼,阔步离去。 韩福离开之后,雷云便拉著晏明朝营门而去。正要进营,却又见一众兵马自营内匆匆而来,为首之人正是两个多月来一直都留在军中的裴行。 “主公,属下等人不知主公前来,有失远迎,还请主公恕罪……”裴行带领诸将快步走到雷云跟前,带头行礼道。 “请主公恕罪!”余下诸将亦齐声拜道。 “三叔不必见外……快请起。”雷云见状立即扶起裴行,“诸位将军都请起。” “谢主公!”众人纷纷拜谢道。 “三叔,诸位将军……今日虎贲营、虎师与鹰师的弟兄们剿匪平安归来,此乃一桩喜事。我欲于营中设下酒宴以犒赏三军……今日不醉不归!” “多谢主公……” “谢主公!” “谢大人!” 雷云的话音一落,周围的将士顿时一片欢庆! “都是好士兵啊!”雷云含笑扫了一眼四周欢腾不已的将士,心中微微感叹道。 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都是相当淳朴忠厚的。你在无意之中施与他们一分恩德,日后他们或许会在一个你想不到的时候给予你十分的回报……人性本来如此,只是在这个时代被无限放大了而已。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虎师鹰师也返回营中,于是雷云便在众人的拥簇下同两支兵马一道步入营中。 …… “主公,此次虎贲营、虎师与鹰师倾巢而出,共扫除匪穴三十余处,斩杀匪寇共计四千七百余人,俘获一千九百四十七人;收缴兵械五十车,马四千两百六十五匹,粮四万七千五百石,财物四十一车,约合钱两千七百万……主公,这些匪徒均为盘踞在我辽东境内的惯匪,不但抢掠杀害我治下百姓,而且还袭扰来往客商,简直是贻害无穷,万死难恕啊!” 太守府内,雷云正坐在书案旁静静听取著神机卫搜集来的种种情报,其中更是首先将此次剿匪的情报抽了出来。 神机卫收集的情报十分全面,完整的将整个剿匪的过程记录了下来。不过,雷云阅毕事情的前后经过之后却是一言不发,令面前前来汇报情况的神机卫指挥使裴贞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是的,了解完其中的状况之后,雷云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根据神机卫呈送的情报来看,这辽东境内的匪寇的确非同一般。 剿灭了三十余处匪寇的成果看似不少,但这同神机卫先前搜集到的情况依然相去甚远,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被扫灭的匪寇之中竟然发现周边外族们的身影,这让他之前的喜悦心情一下子消失无踪。 如今辽东的周边地区可都是一群虎狼啊! 三韩、高句丽、鲜卑、乌桓……这哪一个是吃素的主?如果他们之中突然有人打起辽东的主意,那对现下的辽东而言将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辽东原本就是一个相对贫困的地方,眼下已经经不起任何动荡与战乱。 还是那个问题,他需要大量的人才和时间。 沉思了良久,雷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肃然挺立的裴贞,沉声道:“伤亡如何?” 见雷云终于开口,裴贞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虎贲营亡十四人,伤五十一人,其中重伤十七人;虎师亡七十人,伤一百四十人,重伤三十五人;鹰师伤亡最重,亡两百一十人,伤三百二十一人,重伤八十四人……三支人马共折损约三百人,伤五百余人……” 雷云听罢,眼中怒气一闪而逝,拳头也不自觉间紧紧握起…… 一次清剿匪寇的征战,竟有近千人的伤亡,这令他惊讶之余亦怒气暗生。 裴贞抬头看了看雷云的面色,叹息道:“我辽东之匪寇遇到官兵大多一哄而散,成不了多大气候……我军伤亡之将士大多是死于外族流寇之手……长久以来,这些宵小杀我将士,掳我辽东妇孺,真真是恨煞人也!” “啪!!” 雷云听罢之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抓起桌案上的玉爵摔了个粉碎! 他没想到这些伤亡竟是外族敌寇造成的。 打仗是没有不死人的,这点他心里也十分明白,但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些外族对他治下百姓的肆意欺凌。 中华民族是一个坚韧不拔的民族,但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在整个中国历史上,无论是三国之后的五胡乱华,还是近代史上一场又一场屈辱的战争,都让他恨透了外族的侵略,恨透了自身的弱小,可如今之事又让他想起了后世的种种,他又岂能不怒? 眼见雷云勃然大怒,裴贞神色一变,连忙上前劝道:“主公息怒!主公息怒……” 自裴家山庄结识以来,他还是头一回见雷云发火,而且是怒不可遏…… “此仇不报,我枉为人主!” 片刻之后,雷云拔出悬挂在一侧的宝剑,举剑立誓! 第三十一章 大婚 不管雷云心中多么愤恨,他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 有迫于此,他也只得调整好心态来迎娶可儿与倪彩衣这两位绝世佳人。 以雷云如今的势力,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方的土皇帝;不过眼下辽东的状况著实令他有些放心不下,因此他一直主张此次婚礼从简办理,但是即便如此,此次前来贺喜的宾客依然将太守府挤得水泄不通,场面十分壮观! 对此雷云当真有些无奈。 请帖虽然送出去不多,但这些个豪门大族哪一个没有几个旁系?故而以此为由头前来的人却是不少……虽然如此,但大喜之日又岂能将贺喜的宾客拒之门外?因此他也只有打起精神一一予以接待。 就如同寻常人家一样,雷云的婚礼亦按照传统的模式逐步的进行著…… 繁缛的拜堂仪式毕,可儿与倪彩衣两位新娘被四名手捧龙凤花烛的婢女分别引入洞房,一身喜服的雷云则被晏明、裴宣等人拉去喝酒。 一下子娶两位妻子,这似乎有些于礼不合;但一来这是雷云的私事,外人不好干预;二来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礼法也并非那么重要了;更何况此次前来的宾客大多是与他结好而来,即使有异议也不会当面议论。 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直至此时,前来贺喜的宾客才陆续离去,府中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待晏明、裴宣、裴羿等人一个个的被府中的下人送回住处,雷云也随手拎起一瓮美酒,在琴儿与棋儿的陪同下朝著内苑而去。 他没有立即去会佳人,而是在园中的一处石亭前停了下来。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原本也是颇感喜悦;但酒醉之后,他的脑海中却又蓦然地闪过几幅以往的画面,这令他原本不错的心情渐渐低落下来…… “公子,为何不走了?”随行的琴儿见他驻足不前,随即进前问道。 “……我……我胸中有些不适,你们去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雷云缓步走到石亭旁,有些醉意朦胧地道。 身后的二女闻言均是一鄂,但见他此刻心情不佳,只得远远退开。只不过,他此刻的状况著实让人有些放心不下,因此二人并未依言离去。 夜幕渐渐降临,府中的下人们纷纷掌起了灯火;柔和的灯光铺满了园中的每一个角落,通红似火,如同一袭美丽的纱衣一般绮丽动人,为这喜色醉人的夜晚增添了几许朦胧的憧憬…… “成家了,终于成家了……” 雷云神色黯然地靠坐在亭子边,一口一口地饮著瓮中的佳酿,心中那一抹难以言语的感伤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人在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总是会突然记起不在身旁的亲友,想同他们共同分享心中的喜悦;但是如今,他却找不到一个人来诉一诉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话语。 “莫院长……我成家了!” 再一次回想起往昔的种种,雷云心中的伤口又一次被触动。 他仰首灌了几口酒,而后猛的将手中的酒瓮抛了出去…… “公子!”琴棋二女见状,连忙快步走到他的身旁,俏脸之上尽是急切的关怀之意。 她们不知道雷云到底记起了什么,但她们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心中的那股发自心底的悲伤…… 抬头望了一眼眼前两张饱含情意的娇靥,雷云的神情顿时清醒了几分。他拂起衣袖略拭了一下微润的双目,强颜道:“你二人怎还在此?我……失态了……” “公子……”棋儿见状心头顿时一酸,不由含泪扑入他的怀中。 绵软温玉入怀,雷云下意识地揽住佳人纤细的腰肢。 虽然头脑有些昏沉,但他依然能感到一股女子特有的馨香沁入肺腑,心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本能的悸动…… 一旁琴儿见他神色间虽有几分醉意,但神识却还颇为清晰,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柔声谓他道:“公子,您没事罢?” 雷云微微呼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公子……” “陪我坐会儿罢……” 就在佳人红唇微启之际,雷云突然抬头望了她一眼。 琴儿神色微鄂,但旋即又回过神来。她展颜一笑,而后也有样学样地将娇躯依偎在他的身上。 三人就那么静静地依靠在一起…… 良久之后,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凛冽的寒风夹杂著纷乱的雪花吹过面颊,顿时又让雷云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喜宴之上,他虽说是喝了不少酒,但这个时代的粮食酒毕竟比不了后世的高浓度白酒,况且晏明等人虽然嘴上嚷得厉害,却也没有真的为难于他。 “两个小丫头……冷吗?”酒意慢慢退去之后,雷云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笑著揽住二女柔韧的细腰道。 “我二人无碍,公子不必挂心。”琴儿闻言微微抬首,一双含情的美目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公子……奴婢二人本为卑贱之人,能于乱世之中得遇公子并朝夕陪伴在侧,已是天可怜见……如今我二人有幸随小姐嫁入府中,更是得蒙上天垂赐,此生心愿足矣……”棋儿略略调整姿态,黛首轻伏在他的肩上。 二女芳心暗许,雷云早就心知肚明。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二女紧紧揽在怀中。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也在无形之中渐渐有了一些改变。他不是一个迂腐之人,更没有清高到那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地步。常言道:入乡随俗。过于独行其事和离经叛道于人于己皆无半点益处;即便是他真想改变什么,那也需一步步去做才行。 发泄过一番之后,雷云心中的负面情绪亦烟消云散,不过他也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若是良辰美景一去,岂不是要抱憾终生了? 想到此时尚有两位绝世佳人在房中等候,雷云心头又浮起一丝暖意,而后打起精神,在琴、棋二女的陪同下朝内苑而去。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雷云平时起居之所。此时这里已是焕然一新,处处张灯结彩,里里外外皆被修饰得格外精致;行廊之下,一盏盏红灯微微随风摇曳,将苑中的景物渲染得一片艳红。 二女将雷云引至前门,随后又颇为细心地叮嘱了他一番,最后双双盈步离去。 四周一片寂静,现在苑中是属于他与二位佳人的世界。 雷云只身在门前思索了片刻,最终迈开步子朝可儿的房间走去。 去倪彩衣的房间? 进去倒是容易,能不能活著出来那就不一定了。 对于倪彩衣,他如今可不会再抱有一丝幻想了…… 轻轻地推开房门,雷云很容易便看到端坐在香榻边的可儿。 佳人一身传统的红妆,上侧以一方红色的头盖遮住娇容;大红的婚衣广袖对襟,上绣成双成对的锦鸡图案,合称而又华美,尽显出一位新婚女子迷人的风采……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蓦然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 略略地舒了口气,他很快便心中的异样抛开,随后在佳人身侧缓缓坐下…… 红盖轻轻地揭开,下面是一副羞怯交织的娇美容颜。 乌黑如墨的长发挽成发髻,高高盘起,上插珠花金钗,相映生辉;晶莹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的粉腮,清水一般动人而又略带娇怯的双眸……佳人的每一分风情都扣动著他的心弦,美得令人心颤,令人沉迷。 他从来也不知道,可儿梳妆起来竟是如此的动人。 “雷大哥……”见雷云一直出神地注视著自己,可儿面颊之上不禁浮起两朵红云,声如蚊呐地唤了一声。 “丫头,你该叫夫君了。”雷云微微一笑,双手轻轻扶在她的香肩之上。 “夫君……”佳人闻言之后,如玉的娇颜上又是一阵羞涩,但最终还是几乎声不可闻地唤了一声。 “哈哈……”雷云开怀一笑,拦腰抱起眼前娇美可人的佳人,将她那柔软娇小的香躯置于怀中。 可儿平时心思单纯,这番情形更是头回经历;因此被他抱入怀中之后身子便渐渐变得火热,软绵绵的贴在他的胸口,模样温顺之极。 少时,雷云低头望了他一眼,见佳人平日那双灵动清澈的秀眸已有一丝妩媚之意,呼吸也变得微微紧促,遂不禁在她那略带迷蒙的目光中吻上了她娇艳的红唇。 他的动作很轻柔,但在触及佳人红唇的一瞬间,佳人的娇躯本能的紧绷起来。不过,在他温柔的亲吻和爱抚之下,佳人又很快的放松下来,而且开始有了一丝生涩的回应。 唇舌激情相交,不但可儿沉迷其中,雷云的鼻息也渐渐有些加粗…… 可儿那火热的娇躯,柔软的峰峦,柔韧十足的翘臀等女子媚惑的风情,都无时无刻不在撩拨著他心中那股最原始的欲望! 一吻之后,可儿已是彻底软倒在他的怀中。 此时,雷云也在微微喘息著。但他却没有更进一步,而是温柔地揽著胸前气吐如兰的佳人,静静享受著这难得的旖旎时光。 待体内的冲动略略平息,他低头吻了吻佳人的青丝,道:“可儿……在我的故乡,一双男女成婚之时有一个颇为特别的仪式,那便是婚姻的二位新人之间须交换婚戒……此后婚礼方算完成……” “雷……夫君,婚戒为何物?”闻得雷云说起家乡的习俗,可儿神色之间的娇羞立时被好奇取代,忍不住问道。 雷云闻言淡淡一笑,道:“婚戒为男女双方定情之物,佩于双方第四指上;男子佩于左手,女子佩于右手,成婚时双方交换佩戴,有相濡以沫,相互扶持之意……” 他简约的为佳人讲解了一些有关婚戒的知识,而后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雕工精美的玉盒,含笑交到佳人手上,道:“这便是婚戒……打开看看罢。” 可儿有些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纤细的玉指在玉盒上轻轻抚摸了片刻,然后即缓缓地将其打开。 亮红的灯光下,两枚银白色的戒指静静躺在盒子之中…… 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抬手将其中一枚取了出来,略带歉意地望著佳人道:“黄金太过俗气,配不上我的可儿;而我雷云又是一个贫困的太守,只有请匠人精心打制了两枚银戒……可儿,大哥委屈你了。”言毕,他牵起佳人柔若无骨的玉手,将戒指轻轻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换做以前,他即使再贫穷,也会设法为心爱之人挑选一枚像样的钻戒。可是如今,他身为一方的最高行政长官、将军,竟然无法为新婚妻子弄到一枚拿得出手的婚戒,此事思来想去总是令他感到很窝心…… 两枚戒指是他亲自监制的,外观十分精美,佩戴在可儿纤指之上也十分适合,这多少使他心中有了些许安慰。 认真为佳人佩戴好戒指,雷云轻轻吻了吻她的玉手,道:“可儿,还记得你是如何来到我身边的吗?自那日你到来之后,便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亲手料理著一应所需及众多零细之事,这对于你这样一个娇弱的大家小姐而言,真真是难为你了……我雷云欠你的……” “夫君何出此言?”可儿听罢之后,抬起玉手温柔地抚摸著他的脸庞,“你我二人已结为夫妻,夫妻本为一体,又何来亏欠之说?” 说罢,她即拉住雷云的大手,将另一枚戒指佩戴在他的手指之上。 雷云微微一笑,只是轻轻拥住佳人的娇躯,却再未开口多说什么。 她不知道,他这一生注定将会欠她更多。原因很简单,命运已经决定他的一生必然不会平静…… 戎马生涯,四海为家。他注定不可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陪伴她的更多将会是寂寞与孤独。 她是如此,他更是如此。 相拥了片刻,可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首道:“夫君,听府中下人讲,夫君这几日均是闷闷不乐,不知是何缘故?” 雷云闻言,先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道:“此事……不提也罢。” 前番清剿匪寇虽斩获颇丰,但辽东军的损折也颇为严重。 三支人马都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他也未料到一次小小的试炼就折损了数百。 他倒不认为是三支人马的战力不行。 虎贲营是整个辽东军中最强悍的军队之一,实力毋庸置疑;就连仅次于它的虎师亦是战力不俗,其兵将无一不是以一当五、当十的精猛之士;剩下的鹰师实力虽不及二军,但也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兵马,而且还是清一色的骑兵,按说应该很轻松的收拾那些平日只知洗掠妇孺百姓的外族宵小,但就是如此的实力与阵容,竟在一次小的不能再小的征战中损折至此。这在他看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辽东境内与周边存在的隐患已经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地步。 对此,他心中虽然焦虑万分,但他同时也清楚,以眼下辽东的状况而言,这些隐患也不是一下子能够解决得了的,操之过急说不定还会徒生变故。因此,对于前番之事,他纵有愤恨,纵有不甘,却也只能暂且忍耐。 眼见雷云不愿多言,可儿也未多问,只是柔情似水地依靠在他的胸口,略带陶醉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气息…… 直至红烛过半,可儿才从他怀中起身,而后从案上取来两支酒杯,徐徐添满美酒,含羞道:“夫君,夜已深沉,夫君宜早些歇息。先饮了这杯合欢酒罢。” “好。”雷云心头涌起一抹柔情,含笑从佳人手中接过酒杯。 二人饮过合欢酒,即完成了一应礼仪上的仪式,而后双双倒在香榻之上。 这一刻,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时的可儿玉体横陈,美目似合非合,荡漾著一种醉人的风情,简直就像是一个摄人心魄的小狐狸精;那高耸的酥胸随著微促的呼吸波澜起伏,极尽媚惑之态! 这还是平日那个恬静如水的小女人吗? 面对佳人无声的邀请,雷云亦抛开一切,俯身吻上了佳人雪白的玉颈,并顺著她尖俏的下巴朝下放滑去…… 可儿春意涌动,香躯娇软无力,如同一只柔顺的羔羊一般任其施为,檀口之中不断发出一声声轻吟…… 一时间,新房之中春潮涌动,云雨交织,撩人的轻吟与低重喘息久久不息,愈演愈烈…… 第三十二章 新式军备(一) 一日之计在于晨,对于雷云而言,这显然是一个春意盎然的清晨。 在裴家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因此在天色刚刚放亮便醒了过来。 不过,此刻他人虽已醒来,但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起身,而是揽著佳人柔软细腻的香躯,靠在床上静静思考著什么…… 可儿情花新放,柳莺初啼,自是承受不住他无度的索求;因此人虽然也已清醒,但娇躯却依然是酸软无力,仿佛一只猫儿一般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古人云:成家立业。他此刻二者皆已初立,正是一个男子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因而便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做一番更加长远的打算。 事实上,早在裴家山庄闲居之时,他便审时度势,为辽东的前景与发展拟定好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当时他尚未取得裴家的支持,因而便做了个顺水的人情,将此方略献于了裴仁;后来事态多变,这一方略最后还是回到他的手上。 此后,他顺利地接管了辽东地区的军政大权,对辽东的状况有了更加详明的了解与认识。因此在经过几番修改之后,这一方略最终被确立下来,并且被他认定为辽东未来发展的基本策略。 不过,此方略虽于辽东大大有利,但却被他束之高阁,暂时搁置起来。 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要实施此方略绝不能操之过急。 原因很简单,此时的辽东就好比是一个积弱日久的病人,虽然病情不容乐观,但决计不可直接施以猛药,只能缓而治之;先设法控制其病情,待其身体好转之后再施术以治其根本,此方为上善之策。更何况,要实施此方略就必须实行改革,改革便意味著要触及某些人的利益,一个不慎便会造成混乱,使原本便十分贫弱的辽东雪上加霜。 俗语说的好: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保障。只有先设法使辽东强盛起来,他心中所做的种种构想才能一步步变为现实。 “夫君,时辰不早了。按照习俗,我二人应早去与母亲请安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可儿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一下子将他的神识拉回现实之中。 雷云抬头朝窗外望了一眼,随后在她那饱满的酥胸上捏了一把,笑著道:“夫人所言极是,我们这便起身罢。” 可儿娇嗔地捶了他一记,而后便准备伺候他更衣,却不料刚刚一动,便又娇呼一声,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雷云见状不禁莞尔,而后俯首在她额上吻了一记。 少时,他轻轻拍了拍佳人光洁的粉背,然后起身取过她散落在一旁的衣物,摸索著为她一一穿在身上。 另一边,可儿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摆弄著,美目中柔情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二人收拾完毕,雷云即唤来婢女引可儿下去沐浴更衣,自己也在婢女的侍候下仔细梳洗了一番。 这一回前去晏母之处不同于以往,自然不能有一丝失礼之处。 再一次见到可儿之时,雷云也不禁感到有些惊愕。 此番他仍如从前一般一袭雪白的裘衣,素颜未施任何粉黛;略有不同的是,此时她那头亮泽如锦的秀发已同成年女子一般盘成了发髻;若细观其容,不难看出玉人眉宇间已平添出一丝小女人的韵味…… 可儿还是那个可儿,但此时的可儿却是别具风情,显得更加娇媚动人。 “可儿,你真美……就像画里的人儿一般……”略略的失神之后,雷云脸上不由浮出一抹笑容,上前牵住他的玉手道。 “夫君,你又取笑妾了……”可儿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微微垂首道。 “呵呵,老天待我雷云不薄,非但使我之抱负得以施展,而且让我娶得如此娇妻……人生得以如此,足矣!”雷云揽著玉人馨香四溢的娇躯,略带感慨地道。 以前他与人谈及三国,每每提及周瑜他总是羡慕不已,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嫉妒。因为周瑜此人仅只二十四岁便做了高官,又娶了当时有名的绝世佳人——小乔;后来又于赤壁以少胜多,指挥孙刘联军大败老谋深算的曹操,从而扬名天下,世人美其名曰:“周郎”。真可谓官场、情场、战场场场得意;就连苏老夫子也有诗云:“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试想这么一个人,又怎能不让人心生羡慕?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只怕是古今以来每一个热血男儿心中的梦想。 雷云自然也这么想过。 一丝思绪在脑海中转瞬即逝,雷云很快便恢复正常,继而牵著可儿的纤手出了堂门。 到了晏母居处,二人照礼向晏母请了安。但未过多久,雷云便被老太太打发回来,可儿则被晏母温言挽留下来。 等他悠然地返回住处之时,正巧碰到前来汇报事务的神机卫指挥使裴贞。 “守贞,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屏退下人之后,雷云慢步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 此时他刚刚成婚,若不是有非要他过问的事情,裴贞是不回来打扰他的。 “主公,神械司已照主公的交代制作好几样兵械,然此事为绝密,因而左老先生特地让属下前来报知主公。”裴贞微微揖手道。 “哦?左老做事竟如此神速?”雷云闻言神色微鄂。 自他实施军事变革之初,他便下令将冶炼业以朝廷的名义控制起来,而后又从辽东三郡与幽州、冀州等地甄选和聘请了不少优良的的工匠,让他们进入官方所设的“神械司”劳作,专门研发和制作精良的军用、农用等器械。 而神械司的负责人便是左玄。 这位左老先生是一位奇人,他性情耿直,做起事来严谨而利落;最难得的是他心具巧思,喜欢制作一些新奇之物,历来为裴家众人引以为奇。因此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雷云便立即请他出来全权执掌神械司,并时常将一些后世的物什图谱拿去与他研讨,这其中便有一些战争器械的样纸。 他没想到神械司刚刚设立不足三个月,这位左老先生竟将他所展示的样纸变为了实物。 “左老知时下乃多事之秋,又度主公随时均有可能用兵,遂与匠人们日夜赶工,总算按照主公的意图打造出一批新式军械……”裴贞见雷云面露诧异之色,当即又开口简明地解释了一番。 “唉……,此事真有劳左老了。”雷云听罢顿时叹了一口气,“走罢……去神械司。” 他在裴家的那段时日,左玄对他可谓是极其拂照,这虽是有裴仁的意思在里面,但这位老人对他的欣赏和慈善之意,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得到。更如今,这位年近七旬、发须早已苍白如霜的老人家正因为他的事而日夜殚精竭力,这又怎能不令他心生愧疚。 然而,除去左玄之外,他一时著实又找不出一位适当的人选去主持神械司的事务…… 人在其位,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 二人出了府门,正准备策马而去,这时雷云突然止住动作,回头谓门旁的侍卫道:“你速去知会王管事,著他去街上采办一些滋补之品,而后再遣人送至左老住处。” “喏……”那侍卫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 “主公,老朽这些时日同匠人们苦思主公前番所示之法,总算不负所望,将时下之炼金之法改进,以此得精钢数千锭,并按主公之意将之锻造成这些兵械……如有不足之处,还请主公示下……” 神械司兵坊中,雷云手中握著一柄寒光闪烁的战刀仔细端详著,左玄、裴贞以及神械司的几名骨干工匠皆陪同在侧;此时,向雷云禀报事务的人正是此处的负责人——神械司司事左玄。 在几人的对面靠近墙壁之处,有几个高大坚实的木架静静陈列在那里,上面摆放著各类数不清的兵刃……这些兵刃器体光洁,线条流畅,兵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幽冷的光泽,其铸造工艺显然是达到了一定的火候…… 此刻,左玄等几名工匠的衣著虽然有些脏乱,但精神却是极佳。几人的目光均聚集在雷云手中的战刀上,神色间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自豪。 很显然,一批优良兵器在他们手中诞生,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值得引以为豪的事情。 “好……此刀打造得好啊。”观摩了片刻之后,雷云笑著望了几人一眼,微微拱手道:“此事左老与诸位费心了,少时必有重赏,雷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为主公效力,乃属下分内之事。主公如此客气,我等万不敢当!” “万不敢当!” 除去左玄之外,几名匠人之中年齿最长的是一位素布衣衫的老者,叫做陈召。他见雷云向诸工匠施礼,面色顿时一惊,连忙带著身后的几个人跪在地上。 “几位快请起,请起……”雷云含笑扶起他,诚然道:“辽东局势方定,人才极其匮乏;承蒙诸位不弃,肯在此时来为雷某效力,在下万分感激,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还望诸位勿辞辛劳才是……” “为主公效命,万死不辞!”几名工匠为他的诚意所感,纷纷激动地道。 “诸位之盛情,在下谢过了。”雷云再次拱手道。 这些工匠大多来自幽、冀等地,当初之所以肯投奔他也不是因为他的声名,更不是因为他是多么的勤政爱民,而是因为辽东地区独特的地理方位;因为这里远离动荡不安的中原地区,相对而言更加安定、更加平静一些,这一点他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对于这些人他一贯是本著以诚相待的原则以收拢其心,同时施以厚恩,这也使得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赢得了众人的誓死效忠。 实际上,神械司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取得不菲的成果,这与匠人们的真心拥戴是分不开的。 略略地在几个大木架前巡检了一番之后,雷云对这些兵械感到十分满意,心中也在暗暗思量著如何将其分配下去。 已完成的这批武器一共有六种,均是按照后世的样式与特点打造的;其中有马刀三千把,腰刀三千把,匕首一千把,连弩五十架,床弩十五架,新制式战甲两百五十套;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其余武器尚在研制之中,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不是万能的,脑袋里虽然装著许多在今人看来无比巧妙的东西,但有些东西他也只是略知一二,有的甚至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因此有些器械的构造与原理他也只能通过描述的方式授予左玄等人。 左玄等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雷云已经十分满意了。 不过对于辽东军而言,只凭这些兵械却是远远不够的。 按照雷云的意思,辽东军的数目一直控制在七万之内;即使加上驻守在各地的兵马,也决计不会超过八万……这个数字是雷云经过计算之后得出的合理数目,再多便会给辽东的现状造成一定的负担。 八万人,这对于各种军备的需求是一个很大的数字;更何况近来军队的训练力度不断加强,项目不断拓展,以往的各种军械在训练中损耗十分严重,已不能承担和满足日益发展的辽东军的需求,军备需求的增加和更新也渐渐显得越发紧要…… 坦白的说,辽东不缺各种金属矿物,而且冶炼、锻造等技术和各种有利条件也在他的引导下有了突破性的改变,但若要进一步的扩大军械的生产,却依然迫需一大批技艺出色的优良工匠。 这是他目前所要面临的难题。 正当雷云考虑如何分配武器之时,一旁的裴贞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站出来道:“主公……这批军械虽佳,然眼下数目不多,远不足我辽东三军将使所用。即如此,主公可否将之先行供我神机卫使用?” 此言一出,左玄等周围几人均笑了起来。 雷云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道:“守贞呐……你倒是好打算啊。” “属下惭愧……”裴贞闻言不由微微顿首,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雷云见状顿时开颜一笑,道:“守贞呐,你们神机卫不只是本官的双耳与双目,它还是我辽东的一柄利剑!承担著拱卫我辽东安危的责任,我又怎会亏待神机卫的弟兄……实话对你讲,此番六种兵械之中,有三种便是我为你们神机卫所备,此事你只管宽心便是。” “主公之恩,神机卫的弟兄必继死以报!”裴贞单膝叩地,俯首下拜道。 “守贞快起。”雷云俯身将他扶起,笑著言道:“我会让左老将你们所需之兵械备好,你回去后可让弟兄们来此搬取……” “多谢主公。”裴贞听罢又躬身行了一礼,“属下即刻便赶回指挥司,让弟兄们前来领取……” “呵呵……,守贞做事倒是雷厉风行啊。”雷云同左玄等人相视一笑,略带调侃地道。 “属下告退。”裴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微微揖手。 “去罢。”雷云笑著挥了挥手。 目送裴贞离去后,雷云即回首谓左玄道:“左老也看见了,守贞如此心急,此事便劳烦左老了。” “老朽遵命。”左玄闻言微微躬身。 “呵呵,本官已有好些时日未到神械司,诸位便陪著本官四处走一走罢。”神械司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成果,雷云此时的心情十分欣悦,遂打算让这些辛劳多日的工匠们略略放松一番。 新式的军械已经研制出来,下一步他要做的便是将之逐步装备到军中。 意欲强兵,必先利其器。 就以他准备交给神机卫的三种兵器——腰刀、匕首与连弩而言,以其作为辽东步兵的兵器显然更加适合;因为无论从那一方面对比,这三种兵器均有著十分强大的优势,明显胜过现行的同类兵械。 第三十三章 新式军备(二) 腰刀是后世明朝军队通用的一种战刀。这种刀刀体狭长,刀身弯曲带有弧度,刀部较长,从倭刀中吸取了一定的长处,杀伤力有所增加,是一种十分实用且成本较低廉的兵器,可以大批的制作与装备。 匕首是雷云命工匠们按后世军刺的样式打造而成,长约七八寸,有单刃和双刃两种,其中双刃之匕首有脊,两边逐锐,头尖而薄,可刺、扎、挑、抹、剜等多种用法;不仅可以防卫,还可以用以拆除障碍等等。 最后的连弩则是一件杀伤力更大的武器,它充分吸取了诸葛连弩的优点,威力较之更大;一次可将十二支弩箭装入弩槽,扣动一次扳机便可由箭孔向外射出一支,随即下一支箭自动上膛,再上弦扣动扳机,下一支箭即可射出;其射程可达数百米且命中率高,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种令人闻而生畏的神兵利器。 不过遗憾的是,这种被他命名为“神机弩”的连弩构造颇为复杂,取材与技术方面要求也相对较高,制作起来十分不易,因此这种连弩虽然是一种难得的利器,但以辽东目前的条件却是无法大批的制作与应用…… 不管怎样,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些兵器一旦大批应用于军中,辽东军的战力必会在短时间内再上一个层次…… 对于辽东军而言,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随著时间的推移,神械司将会有更多的优良兵械诞生出来。 也正是因为太清楚这些兵械会对辽东带来何种影响,所以早在神械司设立之时雷云便采取了一套极其严格的保密施令。 他曾下令在神械司附近修建了一片特别的区域,用以工匠们及其家属在此居住,并将其全部记记在册,而后派重兵把守;一人泄密,满门获罪,同时给予工匠们极高的待遇与赏赐,恩威并施,使其死心塌地的为辽东劳作。 巡视了一番神械司的情况之后,雷云将左玄等人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谓几人道:“左老,诸位……神械司能有今日之局面,诸位功不可没。今雷某还有一事相托,还请各位再辛苦一回……” 几人闻言均是神色微鄂,继而便回过神来,齐齐拜道:“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好……”雷云微微一笑,一一将几人扶起,道:“如今天下局势诸位也心知肚明……董卓此贼独霸朝钢,祸国殃民;其恶行真真罄竹难书,早晚必遭天谴……” “主公所言极是,此獠必不得好死!” “此贼不死,天理不公!” “……” 闻得他提及董卓,几名工匠均是咬牙切齿,一脸愤恨之色。 雷云也知道当今之人对董卓怕是已经恨之入骨,因此几人的反应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少时,他略略压了压手,谓几人道:“诸位,雷某所托之事正与此有关……” 几人闻言,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雷云淡淡一笑,道:“实不相瞒,雷某略通文王之术……今已窥得一丝天机,知不久之后当有义士合义兵而诛暴逆。雷某虽势单力薄,却也欲为天下百姓略尽一分绵薄之力,然目下军中所备尚不充足,还需一批新式兵械以充军用……此事还望诸位全力以赴。” “请主公吩咐,属下等必不负重望。”左玄微微躬身,朗声应承道。 “请主公吩咐!”余下几人亦纷纷道。 “呵呵,雷某多谢了。”雷云朝几人拱微微揖手,“时下军中其它兵械暂且不缺,唯独急需马刀五千把……我会让裴大人备好一应所需,汝等可权且放下其他之事,务必在半月之内办妥此事……切记,切记。” 马刀是骑兵常用的一种战刀,是骑兵军刀的俗称。这种刀刀身比较沉重,宽背薄刃,有利于增大劈砍的力度,是一种颇受骑兵和其他兵种所青睐的传统兵器。 雷云十分注重骑兵的发展,他曾对历史上辽国和满清八旗的铁骑十分钦佩,故而在此方面也费了不少的心思。 如今辽东三军之中,虎贲营、虎师均是深谙骑射和马上作战的骁骑,鹰师更是一支单一的骑兵;三支兵马均配备了雷云特地令匠人们打制的马鞍、马蹬、蹄铁等物,攻防能力得到极大限度的提高,已渐渐展露出一支铁血劲旅应有的锋芒! 若是再将马刀应用开来,辽东骑兵的作战能力无疑会得到更好的发挥。 左玄、陈召等人见他如此郑重叮嘱,也知此事必然十分紧要,纷纷道:“主公请宽心,吾等必不负重托!” 雷云笑著扫视了几人一眼,道:“此事便全仗诸位了。” 据他估计,此时曹操或许已经发布了讨贼檄文,消息应该很快便会为海内人士所知;届时他也准备起兵前往洛阳会合天下诸侯……而在此之前,他要竭尽所能地为麾下的将士们做足准备,以求在将来的征战中将辽东军的损伤将至最低。 这是他今后问鼎天下的根本。 吩咐完正事之后,雷云的心事又了却了一桩,但见天色已近正午,于是便在神械司简单用了些酒饭。之后,他又同工匠们聚在一起探讨了一番技术上的难题,最后方才在左玄等人的恭送下出了神械司的大门。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从神械司出来之后便径直去了襄平南营。 在辽东各军之中,虎贲营、虎师与鹰师驻扎在北营,裴家子弟兵与豹师驻守在南营,最后的水师目前则是在辽东半岛上积极训练。几支兵马中,北营的三支军队各方面已步入正轨,不需要他太过操劳;南营的两支兵马之中,裴家子弟兵是雷云为表彰裴家的功绩而特别批准设立的一支精兵,它直属裴家节制,除他之外不受任何人的调度;而且即便是他,也不能直接或无故调动这支军队,因此这支兵马就更不用他费神了…… 最让他放不下的正是豹师与水师。 在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之后,这两支军队虽然也在一定程度上有了进步,但在进度上却是远不及北营三军。这倒不是两支军队的努力不够,也非雷云处事偏颇,而是由于一些客观上的因素所致。 豹师当初组建之时,其士兵来源十分混杂;又从公孙度手中接受的过来的士兵,也有起事前裴家所招募的兵卒,甚至还有不少入伍不久的新兵;相比而言,它的起步远不及北营三军,底蕴也与裴家子弟兵相去甚远,除了数目占据优势之外,其他方面当真处处不如…… 水师的状况倒是略强一些,其兵将均是雷云从辽东三郡之中挑选的精壮之士,平日训练也颇为认真和努力,但一方面此时正值隆冬季节,北方的气候严寒,不利于水师的训练,另一方面此时辽东也缺乏足够的经济基础和大批的造船工匠;一味的穷兵黩武只能给百姓增添严重的负担,因此两军目前的进展状况相对而言要缓慢不少…… 这种情况,短时间内雷云也是回天乏术,只能等到辽东各方面条件有所改观之后再图良策。 策马一阵奔腾,雷云很快便来到南营附近。此时豹师的训练尚未结束,晏明、裴宣等一种将领均在营外的大校场上操练士卒,阵阵熟悉的训练口令与口号不断在空旷的场地间回荡著,场面如火如荼…… 实际上,辽东军如今施行的操练之法也无非是后世军队最基本的训练方法,有军事训练和体能训练两种;军事训练有箭术、战术、劈刺训练、实战演习等项目,体能训练则是长跑、短跑、跳高、引力向上等等。 这些训练科目之中,有的是雷云因时、因地制宜添上去的,有的则是略略做了一番修改……但无论如何,这套训练方法要比以往的教练之法更合理,更严谨,也更有效。 此外,为了提高辽东军的综合水平,雷云也十分注重其他方面的的培养;比如,他曾向三军发出明令,军中凡校尉及以上军职者必须学习一定的文化知识,如若不从则给予不同程度的处罚甚至免去官职,同时鼓励全军将士闲暇之余读书识字,并将此作为军官晋升的条件之一。 他并非要让众将士一个个都变成文武双全的儒将,而是希望他们能通过读书识字懂得一定的道理,增长一些见识,以便于将来更好的统兵打仗。 不过,要让这群目不识丁的将领们心甘情愿地读书识字,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此事他当初可是花费了好一番工夫…… 如今每日操练之后,军中符合条件的将领无论自愿与否,都会按时前往军营附近的讲堂中习文练字,辽东军中的风气也在潜移默化地慢慢改变著…… 对于雷云而言,辽东军就如同他的孩子一般;看著它一天天快速成长起来,雷云心中著实感到欣慰不已。 至于眼下的豹师,雷云心里也非常清楚,它的进步实际上已是十分迅速,只不过它的几个兄弟都太过优秀,这才使得它成了几个孩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雷云坐在马上远远观望了一会儿,即翻身下马,牵著坐骑慢步朝校场走去。 尽管他不愿意引起旁人的注意,但他在行进的途中还是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未多时,接到禀报的晏明、裴宣二人便率领著军中大小将领阔步朝场边而来…… “兄长!” “主公……” 一众人来到他的跟前,纷纷恭然行礼。 如今他虽然还是一个年方弱冠的年轻人,但此时他在辽东的声望却是相当之高,尤其是在军中所树立的威望,那已不是一般的统兵将帅所能比拟的了…… 以史为鉴,方得以明智。 他曾经是一位历史的看客,五千年的历史文明已经使他对人性和人心有了十分深刻的认识和感悟,因此他懂得如何去收拢人心,更清楚广大贫苦百姓到底需要什么,他的部下誓死追随他究竟为了什么,这也是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赢得辽东军民拥戴的原因。 “兄长,近来军中也无大事。兄长为何不在府中陪著二位嫂嫂,军中琐事尽可交给小弟便是……” 众将礼毕后,皆默然退到一旁,唯有晏明举步走到雷云身旁。 “贤弟好意为兄心领了。”雷云闻言淡淡一笑,“如今全军将领均在严格训练,辛苦非常;为兄身为三军统帅,岂能因私而费军中之事?” “兄长所言甚是……小弟惭愧。”晏明听罢抬手揖了一礼。 “呵呵……”雷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微微扫过场地之间,道:“贤弟呀,依豹师如今之状,何时可成一支精兵?” “……半载即可。”晏明略加思索,即肃然抬首道。 “当真只需半载?”雷云笑著问道。 “足矣!”晏明望了一眼场地间操练的士兵,信心十足地道。 雷云微微一笑,“贤弟何以如此自信?” “呵呵……,小弟也只是托大哥之福罢了。”晏明咧嘴一笑,“目下豹师战力虽弱,然我辽东军体制完备,军纪严明,将士个个奋勇,所欠缺者不过些许时日罢了……兄长尽可宽心,半载之内小弟定将之调教成一支精锐之师!” “呵呵,如此为兄便拭目以待了。”雷云笑著望了他一眼。 他已竭力地为辽东军的发展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剩下的也只有交给时间来锤炼了…… “主公啊,您既已至此,便请勉励将士们几句罢。”待二人谈罢正事,裴宣突然挺身站了出来,含笑言道。 雷云闻言微微一鄂,继而笑著道“好……” 第三十四章 激励军心 裴宣的请求获允之后,晏明即吩咐两旁的一干将领下去准备。 当雷云带领晏明裴宣二人登上校场旁的高台时,场中操练的裴家子弟兵与三个豹师已集结完毕;近五个师、万余名将士正静静伫立在台下翘首以待,黑压压的一片相当可观…… “兄长,一师、二师尚在北营未归,另有七个师一早离营操练。除此之外,南大营所有弟兄尽在于此,便请大哥来为弟兄们讲几句罢。”晏明的目光微微掠过台下,然后行至雷云跟前道。 雷云闻言微微颔首。 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初次经历。他面带笑容地扫视了一眼台下的将士,然后从晏明手中接过一只简易的扬声筒,略略向前踱了几步,高声道:“将士们!今日这么多人聚在一块,我雷云也没什么好讲的……但既然雷某已经站在此处,那就同弟兄们随意聊一聊罢。聊什么呢……我看就聊聊我辽东如今的处境与前途罢,聊聊我们周边的形势罢。弟兄们,我辽东远离中原,孤处于国家的边界;目下虽不失为一处安宁之所,然其所面临之困境却也不容小觑;对此你等如有看法与建议,可同以往一样大胆的讲出来,不必有任何忌讳……当然,在场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全部来讲;故本将决定采用代言之法:士兵有言则报知本列列长,而后由列长核审后报知本队队长,队长再如是转报本旗旗长,依次递达,最后由你们的将军、校尉报知本将;未能进言或言而未尽者可与事后书信直呈太守府……众位兄弟,此刻你们可以畅所欲言!” 他的话音一落,台下先是一片安静,随后即响起一阵细微的议论声…… 由于雷云平日一向极力鼓励下属们积极发言,从不以官职的大小和地位的高低而区别对待发言之人;久而久之,辽东军中的的大小将领也摸清了他的脾性,商讨问题之时也渐渐抛开其他顾虑,甚至养成主动发言的进言的习惯。 因此,在他的话音落下不久,豹师的队列中便有一位身形略显福态的将领排众而出:“主公,我辽东虽地僻民少,颇经战乱;然如今大事已定,城池百姓几未受损,时下更是风平浪静,平安无事……此乃上苍庇佑,辽东百姓之福。末将坚信,以主公之天资雄才,我辽东今后必然一日强过一日,一年胜过一年……至于周边之蛮夷……呵呵,些许宵小,不足为虑。日后主公只需派遣一支精兵,群小则反掌可灭也!” “王将军所言甚是,末将亦有此同感。有主公在,我辽东前途定然一片光明!”那身形略显福态的将领言毕之后,又有一名身材魁梧的白面将领站出来道。 “主公,王成、刘源二位将军所言虽不无道理,然太过自信。末将以为……” “主公,依属下之见……” “……” 二人言罢之后,在场的众将军、校尉也接二连三地出列提出己方的看法,其中也不乏一些很好的见解,这便使得雷云由衷感到意外和欣喜,因为这意味著这些将领平时读书也确实是下了一番工夫。 待到一干将领发言完毕,雷云先是略略示意众人安静,而后即昂然谓台下众人道:“弟兄们!方才听诸将之言,其中多有人对我辽东之前途满怀信心,如此甚善,殊堪嘉奖!因为我辽东将来成为富庶之地乃是必然,毋庸置疑。然……时下我们却不可心存一丝安逸之念,因为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我们若要安然生存,那就必须使自己强大起来!而我们距此还相去甚远……弟兄们,都想想罢……想想我们周边都是些什么人,那些个蛮夷可都是一群豺狼啊!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暗中盯著我们呐!一旦稍有不慎,那我们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静…… 他的一席话一出口,台下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人均在垂首沉思,偌大的场地中只有阵阵刀锋般的寒风在“呜呜”作响。 少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著道:“诸位兄弟可还记得前番剿匪之事?前番我北营精锐倾巢而出,不想竟在一月间损折数百人……弟兄们,此绝非我北营将士之过,实乃其间有外邦宵小作祟之故!我们周边的高邻们不愿让我们安稳呐!他们打心眼儿里不愿我辽东强盛起来,因此才不断在我辽东境内滋事。你们可曾知晓,经太守府核实,我辽东以往每年便有数千人为鲜卑、高句丽等外邦蛮夷所掳,十余处边镇为之所扰;其所经之处烧杀淫掠,无恶不为,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呐……,每念于此,我便心如刀绞!耻辱啊……奇耻大辱啊!我堂堂大汉子民,炎黄子孙,何时竟落至此等地步了?难道我大汉的血性男儿都死光了吗!!” “杀!!” “将那帮狗杂种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 “……” 雷云的话音一落,台下听得已双目通红的士兵顿时齐声怒吼起来,一股凛冽的杀气瞬间自场地间弥漫开来。 此时,不止是下方的将士怒火冲天,便是连一向沉稳持重的晏明与裴宣也站不住了。二人正要挺身说些什么,却被雷云抬手制止。 等到下方众将士怒气稍平,雷云立即开口止住众人,继而又饱含情感地道:“诸位弟兄,你们心中之恨雷某感同身受,然我们却不可意气行事,还需以大局为重,因为我们的军队尚未成长起来,我辽东不少黎民百姓还在忍饥受冻,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度日,我们不能让他们再受苦了。因此目下我们只能忍气吞声,只能将心中的仇恨埋藏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我雷云必带著你们向他们讨回这一笔笔血债!” “杀尽蛮夷,讨回血债!” “杀尽蛮夷,讨回血债!” “……” 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咆哮! 雷云见状,面上顿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不但要在辽东众将士心中建立起高度统一的国家荣辱感和民族归属感,而且还要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这也是为他心中的那个计划提前做一番思想准备。 眼见下方的将士又激愤起来,雷云只得再次安抚住场中的情形,朗声道:“弟兄们呐,我辽东日后之死生存亡皆系于你们呐!记得我常同你们讲,你们是军人,是一群有血性、有骨气的汉子,身上担负著保家卫国,保土安民的重任,这是你们的使命,哪怕再苦再难你们也要奋力挑起这副担子!为何?还是那句话,你们是军人!你们不但要担负起这份重任,同时也应以你们肩负的责任而自豪!因为你们在以你们的七尺之躯守护著你们的父母妻小,守护著我辽东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受外敌的蹂躏……你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若是有朝一日,你们之中有人战死沙场,那么我可以在此直言相告,雷某必会妥善安置照料你们的家小,使其一生衣食无忧;除此之外,我还会使人凿一石碑置于城中,上刻战死之人名讳,令国家记住你们,百姓记住你们,你们的子孙后代、丹书青史记住你们!世人与后人将以你们为楷模,因为你们是真的英雄!到那时……你们便可问心无愧地去同你们九泉之下的先人言:我,上为国家,下为百姓,已流尽躯体内最后一滴血,无愧于家国,无愧于先祖,无愧于子孙后代!!” “弟兄们,快快强大起来罢……只有强大起来我们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我们的家人,保护我辽东万千黎民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 “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我们躯体之中流著相同的血,应当亲如兄弟。然值此乱世,我辽东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战乱的阴云下苦苦煎熬,日夜担惊受怕,你们身为军人……难道不应保护他们吗?你们所穿之衣,所食之粮,所用之物,哪一样不是出自他们那双勤劳的双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最应感谢的不是如今的朝廷,更不是我雷云,那应该是天下间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啊!” “弟兄们,最后我要说一句:富国方能强兵。我们欲图自强,除了平日刻苦训练之外,还要依靠我辽东之万千百姓。黎民百姓富足,我们的兵马才能更强大!因此……你们日后务必要善待百姓,别忘了,你们……大多也是出自百姓之家。” 一番话讲完,雷云略略朝下方巡视了几眼,随后转身下了高台。 晏明见状,顿时也回过神来,接著也阔步跟了上去。石台之上空空荡荡,只余下裴宣一人。 裴宣在台上伫立了片刻,清澈的双目中蓦然掠过一丝激动之色,随后召来营中的书记官道:“主公方才之言汝可曾笔录?” “回将军,下官已记录在案。”书记官恭然回禀道。 “立即著人抄写三百份,传示各军!” “喏。” …… 雷云不知道,他离开之后,整个南营顿时沸腾起来! 他更不会想到的是,此后这段简短的讲话竟让辽东三军的将士将他视作知己,并且迅速地流传至辽东各地及幽、冀等地,他本人的声望更是因此一升再升…… 在外奔波了许久,天色已是将近黄昏十时分。此时雷云也有了少许疲惫,遂向晏明略略交待了几句,然后便在几名士兵的护卫下离开军营。 入城之后,正是市上最热闹的时刻;宽阔的青石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嚷不息;两侧商贩的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此伏彼涨,一派热火朝天之象。 此情此景,雷云当即令随行的士兵下马步行,而后自己也从马上翻身下来。 自接任以来,他将精力几乎全部都用在了军务方面,其它事务基本是由裴仁等一干府衙参事议定处理,他本人则无需再花费太多心思。 而事实上,裴仁等人也的确不曾令他失望;三个月来,这些人不但将府衙上下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将襄平一带治理得有声有色,这点看如今襄平城蓬勃的状况便可知晓。 坦白地说,这个时期的辽东除了相对安定一些之外,无论在那个方面都无法同中原地区相比;因为那里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历来都是中国最繁华的地区之一。 但是雷云却很清楚,辽东的潜力其实也相当的惊人。 从地理条件上来说,这一地区纬度高,气温较低,阳光雨露充足,这为农作物的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所产之粮食品质自然也十分优良。在他所处的那个年代,这一地区物产丰富,是一处重要商品粮基地。 除此之外,这一地区的矿藏也十分丰厚。据他所知,辽东地区是后世铁矿的集中产地之一,储量产量极大;有色金属、贵重金属和稀有矿物的产量也相当可观,主要有铜、铅、锌、钼、金、银等,是一处重要的有色金属产地;另外,这里还是非金属矿物的一大产区;这里的非金属矿物种类多、分布广、储量丰富,主要有硼、金刚石、滑石、石墨、玉石等,品质较为优良;燃料主要是煤炭,以气煤、长焰煤及长褐煤为主……综上种种,真可谓是一座巨大的天然宝库。 虽然如此,但是由于生产力的落后和开采技术等客观条件的限制,可以利用的资源十分有限,这真让他感到颇为无奈。毕竟,守著聚宝盆而过苦日子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这个时代的中国是一个农耕的社会,农业才是这个时代的基础产业,其地位无可动摇。时下正值隆冬季节,辽东地区气候严寒,这使得雷云所制定的种种有关方略无法施行。 有鉴于此,他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先行入手,比如商业…… 纵观整个历史进程,中国历代王朝均十分注重农业的发展,对于商业却是常常采取一定的限制措施,这便是所谓的“重农抑商”。 “重农抑商”是中国历代封建王朝最基本的经济指导思想,其主张便是重视农业,以农为本,限制工商业的发。中国封建社会采取这种经济政策,归根到底是由其经济基础决定的。 封建国家的经济基础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这种经济的主要部门是农业。农业是古代决定性的生产部门,提供给人最基本的生活物品,农业生产的状况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存亡。为此,历代统治者都将农业作为根本性的大事来抓,采取一系列督促、鼓励、组织农业生产的措施,在国家经济政策上倾向于农业发展。通过发展农业,封建国家可也征收稳定的土地赋税来保证财政收入,还有利于社会稳定,将农民紧紧束缚在土地上。统治者认为,发展工商业不仅不如经营土地那样使生活有保障,还会加剧劳动力从土地上流失,造成种种社会问题。因此,重农抑商、以农立国就成为中国封建社会的传统治国主张。 客观的说,这项举措对于封建社会初期的农业及社会经济的发展、维护社会稳定、巩固新兴的地主阶级政权起到了一定积极作用,然长期的重农抑商所带来的后果却是十分严重。比如,重农抑商政策虽然是保护了地主阶级的利益,但它同时也导致地主官僚不断兼并土地,使土地高度集中……要知道,土地是古代农耕社会的主要生产资料,农民失去土地必然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此不但影响了农业生产的发展,而且还会使得阶级矛盾激化,造成农民起义不断爆发;另一方面,地主阶级也因疯狂兼并土地而更加腐败,如此恶性循环,最终导致国家走向灭亡。 不可否认,一味的对工商业采取鼓励的政策、支持商业发展会使得商业与农业争夺劳动力,影响农业生产,甚至会危及政权统治;此外,商业的发展对人的思想观念也有一定的负面影响。但俗语说:堵不如疏,若能操作得当并采取相应的措施,则完全可以避免或减轻这些负面问题带来的影响,大大的提高生产力的发展。 第三十五章 惊闻(一) 一路走来,市上有不少人认出了他这位年方弱冠的年轻太守,不断有百姓和士人驻步施礼,他亦一一给予回礼。 回到府中,雷云顿时想起了新婚妻子,心头不由泛起一丝温情,而后即将坐骑交给府中下人,阔步朝内苑而去。 当他来到居处之时,却见可儿正在香榻前同倪彩衣亲密交谈,这倒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短暂的惊讶之后,他即举步走进卧房。 此时房中炭火正旺,可儿身上也换上了一袭粉色的裙袄,但却并未梳妆,光可鉴人的青丝自然披散在粉肩上,使这个娇俏的可人儿平添了几许妩媚与慵懒的味道…… 一旁的倪彩衣则是出乎意料地换上了一身红装,柔密的发丝亦高挽起来;绝美的容颜上虽然依旧少有表情,但却不似以前那么冰冷,尤其是身上的衣装,更是使得她身上的冰冷之意缓和了几分。 “夫君回来了……”眼见雷云归来,可儿当即盈盈起身,缓步走到他的跟前道。 此情此景,心中某个地方蓦然间一动,继而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道:“可儿……为夫对不住你,新婚第一日便去忙著操劳公事,留你一人在家中,实在是……” “夫君不必自责……”可儿抬起小手按住他的嘴巴,“夫君牧守一方,自当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因妾而贻误公事。” 雷云闻言微微一笑,大手温柔地抚过佳人如玉的脸颊,最后牵起她的玉手轻轻吻了一记。 可儿面上浮起一抹红晕,微微垂首道:“夫君……妾与彩衣姐姐已备下晚膳,夫君在外奔波了一日,先用膳罢。” “好,我们一起用罢。”雷云笑著言道。 “妾这便去让二位姐姐取来。” “去罢。” 可儿离去后,雷云转身望了一眼塌旁的倪彩衣,缓步走上前去,道:“彩衣,你……怎会来此?” 倪彩衣性喜僻静,平日里也是一样。除了偶尔前去晏母之处请安之外,基本不会走出房门一步。 “……既已嫁入府中,小女子自当侍君左右。”倪彩衣神色漠然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即将素颜转缓缓向一旁。 啥? 雷云心头猛然一震,有些不可置信望著她那副超尘脱俗的容颜…… 而今他二人虽已结为夫妻,但雷云十分清楚这绝非出自她的本意,因此也从来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此刻…… 假戏真做? 雷云心脏一突,脑海中顿时浮出这样一个念头。 片刻之后,他极力将这一诱人的念头摒开,微微笑道:“彩衣妹妹何必戏弄在下……我知妹子如此行事定有难言之隐,此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妹子素来喜爱清静,若不习惯居于此处,可随时搬回原处……母亲那边就由在下去说……” “你是让我将此终身大事视作儿戏?”倪彩衣蛾眉微微一蹙,神色淡然地道。 “非也……在下绝无此意,只是不想让妹子为难罢了。”雷云闻言微微愕然,继而诚然望著她道。 人若无自知者明,那么最终只会自讨无趣,甚至自讨苦吃。 倪彩衣于他而言就如同天上星,水中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他心中虽然暗存倾慕之意,但也颇知佳人心思,因此也只能将心中的一丝念想埋藏于心底。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尊严也不容许他去勉强一个并不爱他的女人,即使她生得再漂亮…… 倪彩衣沉默了良久,最后微微抬起头,目光漫无焦点地望著前方,有些迷茫地道:“有些事……命中早已注定……反抗无用,回避亦是无用。即如此……倒不如顺其自然……” “……天命吗?”雷云蓦然朝窗外望了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 三人用过晚膳,雷云陪著二女闲坐了片刻,然后便一头钻进书房之中…… 直到夜色深沉,他才长长伸了个懒腰,缓步出了书房。 院内灯火晃动,依然喜意未退;火红的灯光与凯凯的白雪相互交融,清冷而艳美。 “呼……” 雷云深深舒了一口气,轻轻按了按额头。 如今虽然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每日熬到精疲力尽,辛苦非常,但他却觉得这种生活十分充实。 一个人在苑中闲步了一会儿,一股寒意蓦然涌了上来,他微微紧了紧衣袍,缓步朝著可儿的房间而去。 来到房门前,佳人房中的灯火已息。这令雷云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当即近前叩门道:“可儿,开门……” 房中一片安静,良久不见动静…… “咦?小丫头在搞什么?”雷云一面嘀咕著,一面慢慢将脑袋凑上前去。 房间中有一股微乱的气息,小丫头显然是在房中。 “可儿,快开门。”雷云有些摸不著头脑,继而又开口唤道。 被新婚妻子拒之门外,这叫什么事儿? 眼见房间之中依旧是静悄悄的,雷云不由感到一阵无奈。就在他准备再次叩门的之际,可儿那娇柔的声音突然从房中传来:“夫君……妾身子有些不适,已然睡下,夫君还是去彩衣姐姐那里罢……” 啥? 雷云闻言顿时一阵愕然,但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即明白了娇妻的心意。 小丫头…… 雷云淡淡一笑,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怔怔的在门口站了良久,但却仍不见娇妻开门。雷云心中反而感到一阵暖意,随后只得转身而去。 夜色渐浓,他又没有地方可去,只得就近去倪彩衣的住处避避风寒。 可儿都将他挡在门外了,他如何能辜负小丫头的一番好意,更何况有时他也很想同倪彩衣坐下来谈一谈。 二女的住所相距很近,不过几道行廊的间隔;再加上琴儿昨日又将具体方位告知雷云,因此他很快便找到她的居处。 倪彩衣房间的灯依然亮著,佳人显然还未歇息;由外望去,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依坐在窗前…… 此时此刻,他反而又有些迟疑不定,不知是不是该上前叩门。 “既然来了,为何站在门外?” 就在他心中犹豫之时,面前的房门蓦然间打开,一道清冷的从房中传了出来。 雷云微微一惊,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微微揖手道:“在下冒昧打扰……失礼了。” “……进来罢。”短暂的沉默后,佳人淡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雷云闻言,当即略略整了整袍服,而后依言迈入房中。但当他到见倪彩衣之时,神情顿时微微一震。 此时的她正静静跪坐在窗子旁,目光平静地望著窗外,蛾眉微锁,心中仿佛是又记起了某些事情……那单薄的红色衣裙在寒风中瑟瑟而动,这无形中为她平添出一丝柔弱之态…… 整个房间之中虽然寒意袭人,但是她却是显得毫不在意,也未在意他的到来,只是独自一个人静静梳理著心事。 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轻步走到她的身旁,然后解下身上的皮袍披在他的香肩上…… 对于他的举动,佳人似乎恍然未觉。雷云也知她的性子,便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指望倪彩衣沏茶是没希望了,他只好亲自吩咐婢女去做,然后又让下人取来了火炉,这才使得房中的寒意略去了几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雷云也不知道静坐过了多久。但见天色已经太晚,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正要开口,这时倪彩衣突然转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留下罢……” 啥? 雷云闻言心头猛的一震,刚要出口的话也顿时咽了回去。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天色已晚,想来可儿妹妹已歇下,今夜……你便留下罢。”正当他惊疑不定之时,倪彩衣清冷的声音再次在房中响起。 雷云听罢又是一惊! 他怔怔的望了她片刻,见佳人言语不似虚假,不由道:“彩衣妹妹……这是何故?你为何……在下实在不懂你的心思……” “……雷云。”倪彩衣缓缓起身,飘然走到他的身旁,“你不必多心,自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妻子。” “你是……我的妻子?”雷云心神一荡,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触动了一下。 他出神地望著眼前的佳人,脑海中一时间纷乱如麻。 “此时天色已晚,你……你还是早些歇息罢。”默然相对了片刻,倪彩衣突然将娇首转向一旁,清丽无双的容颜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红晕。 “啊……好……”雷云闻言微微一震,口中本能的应了一声,目光却依然是有些失神地望著她。 此刻的倪彩衣一身艳红色衣裙,发髻高高盘起;颈后的长发如瀑布如同一般自然披散在肩后;绝美的容颜莹泽如玉,不施半点粉黛,仿佛吹弹可破,艳美不可方物;亮红的灯光下,那清亮透彻的眼眸宛若寒星,如梦似幻,这一切都使她如同谪临世间的仙子一般冷艳出尘,美的令人窒息! 天姿绝色,举世无双! 如此佳人,世间再美的女子也难以望其项背。 倪彩衣见他一脸迷蒙之色,清亮的美目中似乎闪过一抹难明的神色,而后轻轻一挥衣袖,房间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雷云还没回过神来,便感到一缕清香扑面而来;紧接著,一具柔软冰凉的玉体慢慢地贴了上来…… 雷云又是一震,惊愕了良久才缓缓抬手揽住佳人玲珑起伏的玉体…… 第三十六章 惊闻(二) 清晨,一缕晨曦透过窗子照进房间之中,也使得沉睡在榻的雷云很快清醒过来。 身躯微微一动,他这才意识到身旁还有一具柔软细腻的娇躯,昨夜的一幕幕顿时也浮上脑海…… 低头望著靠在他胸前轻眠的倪彩衣,雷云心头立时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倪彩衣最终还是成了他的女人…… 此时他心头虽是百感交集,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但不可否认,在他的内心深处确然有著一丝压抑不住的窃喜,这或许就是一个男人最本能的一面。 怔怔的望著上方罗帐,雷云胸中却是思潮汹涌…… 片刻,雷云感到胸前的佳人气息微乱起来,当即明白她已然醒来,于是便微微调整心态,准备同她好好谈一谈;毕竟,此时二人的关系已是变得越发复杂。 但就在他准备开口之时,却蓦然感到一丝冰凉的液体自胸口划过…… 雷云身躯微微一颤! 待他望向佳人之时,发现她依然在合著双眸,但那绝丽无双的素颜之上却已布满泪水,长长的睫毛之上亦挂著几颗晶莹的水珠,看上去是那样的刺目…… 雷云的心脏猛然一抽,方才仅有的一点欣喜也消失无踪。 这种情形所带来的冲击,绝不亚于他那日在裴家山庄下所看到的那一幕。不过也只有在这时,他才会感觉倪彩衣其实也是个真实的女人。 “彩衣……你后悔了?” 雷云抬手抹去她娇靥上的泪痕,心头同时涌起一丝懊悔,一丝苦涩…… 他清楚倪彩衣嫁给他绝对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她心中埋藏著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直在强迫自己做一些不喜欢的事;而他明知道这些,却还是未能压制住男人心中那点小小的私念。 但是,如今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眼下唯一的选择便是如何去融化她那颗冰封的心。不过依她的脾性,此事也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实现的。 微微望了一眼默然流泪的倪彩衣,雷云轻轻在她发际吻了吻,道:“彩衣……事已至此,多言亦是无益。你已是我的妻子,真正的妻子……无论你日后怎样对待雷某,我必将始终视你为妻,至死不渝……” 对于倪彩衣这样的女人,甜言蜜语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但眼下之事已成事实,他必须拿出一个男人的勇气与态度面表明心迹,藉以安抚佳人,无论最终结果会是怎样。 倪彩衣毕竟不是寻常女子,短暂的失态之后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以至于使他感觉方才所见的情形仿佛是做梦一般…… 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已有片片柔和的阳光洒在了窗子上。雷云目光平静地望了身旁的佳人片刻,而后抬手微微理了理她散乱的发丝,慢慢抽身而起。 他知道倪彩衣此刻必然需要安静,而他也需要重新适应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时,一只纤细的玉手蓦然拉住他的手臂。 雷云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慢慢回过头,却见倪彩衣已然起身,一双清澈鉴人的凤眸正略带复杂地望著他。 此时的她秀发微乱,玉体半露;一身冰玉似的肌肤在晨曦的映衬下好似透明一般,闪烁著一层淡淡的光辉,这使得一贯冷若冰霜的她看上去多了一丝冷艳之色,透发著一股别样的诱惑…… 清晨正是一个男人欲望强烈的时刻,此情此景,使得雷云不由地一阵惊愕,下体也本能地涌起一股热流。 昨晚之销魂纵然令他刻骨铭心,然而此刻的情景亦令他永生难忘! 短暂的失神后,雷云便回过神来,目光柔和地望著她道:“彩衣,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来历吗?如今我已委身于你,便不该再有所隐瞒……”倪彩衣微微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道。 雷云闻言心头一动,但继而又轻轻笑了笑,道:“我虽想知道你的来历,但你若感到为难,那我宁可不知。”说罢,他伸手揽过她柔嫩的香肩,连同她一起靠坐在香榻之上。 对于他的亲近,倪彩衣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却并没有拒绝,只是将那双动人心魄的美目缓缓合了起来。 雷云淡淡一笑,默默感受著佳人柔嫩细腻的娇躯,连日来的压力和疲意竟然渐渐去了几分,心头多了一丝欣快,一丝安逸…… 过了片刻,倪彩衣那悦耳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也使得盘桓在他脑海中数月的疑团尽数解开,只不过这些事实听起来却是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 不出他的所料,倪彩衣的来历果然非同一般。她出自玄门,其师竟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正一真人张陵。以此推算,她竟是生存于东汉中叶的人物,与他以前所处的时代相距近乎两千年,这又如何不令他感到震惊! 而他的师父张陵,在后世那可是大大的有名,雷云自然也是素有耳闻。 张陵,又名张道陵,字辅汉,东汉人。其被佛教释道安视为道教的创始者,是五斗米道的创始人。道教徒称他为张天师,祖天师,正一真人。据说他身长九尺三寸,浓眉大脸,红顶绿眼,鼻子高挺,眼睛有三个角。垂手过膝,有浓密的胡子,龙行虎步,十分威武。张道陵诞生那天,有黄云笼罩在房子上,紫气弥漫在庭院中。房间里光华如有日月照耀,并且又闻到梦中的异香,久久不散。张道陵是中国神话历史最后一个成仙的人物,相传他能飞天遁地,点石成金,虚化的能力,即八仙之后也是太上老君的最后一个徒弟。在某些道教流派中,张道陵与葛玄、许逊、萨守坚共为四大天师。 张道陵自幼聪慧,七岁时,开始学习儒家“五经”,以后,不断学习到社会上流传的天文、地理一类的书。他刻苦学习,立志做官,并想辅佐汉室,荣宗耀祖。志向和毅力鼓舞着他,最后,他进入了全国的高等学府——洛阳太学,在这里他博通五经,成了一名饱学之士。 张道陵太学毕业后,他想跟他的老师一样来授徒讲经,一举成名。他先后到南方天目山南的神仙观和西北的通仙观,设立讲堂,教授五经。数年间,学生由千人之多,乡人称他为“大儒”,名传一方。 汉明帝永平二年(公元59年),张道陵二十五岁,被郡守以“贤良”推荐到朝廷,后来,到洛阳经过考核,一举中了“贤良方正极言直谏科”,被朝廷授予巴郡江州(今重庆市)令。在江州令任上,他看透了地方强权的横行,为官的贪赃枉法,老百姓食不果腹怨声载道。他又想到自己为一介书生、小小县令,怎么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世道,倒不如效法先祖张良,出离尘世,善保自身,以图延年益寿罢了。 于是,张道陵约在明帝末年,谢绝了朝廷的一再挽留,辞去江州令职,便北上洛阳,隐居北邙山中,潜心修习黄老长生之道。他研读了《道德经》、《河图》、《洛书》以及谶纬之学。三年后,得《黄帝九鼎丹法》,相传神兽白虎衔符而至其所,其道术日益完善。汉光武帝由谶纬之说登上皇帝宝座,晚年,深信不疑,遂“宣布图谶于天下”。汉明帝继位后,秉承皇帝遗旨,宣扬图谶,又派人西天求法,引佛教于中国。汉章帝建初五年(公元80年),在京城举行了白虎观会议,章帝主持以图谶证五经,也就是以神学来讲五经,听说北邙山有个张道陵,便征召他为经学博士,张道陵无心辅佐汉室,便避而不见。和帝永元四年(公元92年),朝廷又下诏征张道陵为太傅,封兾县侯,但张道陵却视禄为粪土,所以三诏而不就。张道陵对来使说:“人生在世,不过百岁,光阴荏苒,转瞬便逝。父母隆恩,妻不厚爱,也随时而消失。君臣之恩,谁见长久?请转告圣上,只要清静寡欲,无为而治,天下自然大定,我有何用?我志在青山中!”为了避开京都近郊的俗务嘈杂和骚扰,张道陵决心离开云游名山大川、访求仙术去了。 张道陵先是南游淮河,居桐柏太平山,后与弟子王长一起,渡江南下,在江西贵溪县云锦山住了下来。这里山清水秀,景色清幽,传说为古仙人栖息之所,张道陵就在山上结庐而居,并筑坛炼丹,经过三年而九天神丹炼成;而龙虎出现,所以,此山又称龙虎山。六十多岁的张道陵,服下神丹,身体健如青壮年,后又得秘书以及驱鬼之术。为了广传道术,他离开龙虎山,又到蜀郡的鹤鸣山去了。 东汉顺帝汉安元年(公元142年),张道陵为了在鹤鸣山把道传下去,自称太上老君于正月十五日降临,亲手授给他《洞极经》一部,三五都功玉印一枚,雌雄斩邪剑两把,还有二仪交泰冠、驱邪帔风、通天至简等物,要他推行“正一盟威之道”事成之后,向老君汇报。信徒们都信以为真,到处传播,“正一盟威之道”很快就传开了。汉安二年(公元143年)七月,张道陵带着弟子王长和法具,到了青城山,降服了“六大魔王”、“八部鬼帅”,使青城山得以安静,山民安居乐业,并纷纷要求加入“正一盟威之道”,山民奉张道陵为代天行道之师,即“张天师”,所以,“正一盟威之道”又称为“天师道”。 张道陵在鹤鸣山著作道书二十四卷,阐明“天师道”的微言奥义,成为教众的行动纲领,又尊奉老子为教祖,《老子五千文》为主要经典,又作了《老子想尔注》,他宣称,人君用“道意”来治国,国则太平;循“道意”而爱民,民即寿考;人法道义,便可长久,并以“佐国扶命,养育群生”为最高目标。 张道陵为了巩固天师道地盘,把已经控制的教区,划分为二十四个传教点,以鹤鸣山为中心传教点,依次向四面八方扩延。历史上称为“二十四治”(治就是传教点)。张道陵还遥置了“北斗治”,它虽为虚设,却以此作为他当年在北邙山隐居修道成功的纪念。张道陵为了严密组织纪律,加强对教众的信仰宣传。规定教众要信仰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除每年五月、腊月的吉日祭祀祖先,二月八日祭灶神外,不准祭其它的神,更不准胡乱行祭。另外,规定教民内要慈孝,外要敬让,不准兴讼好斗,不准欺诈世人。 张道陵规定:天师为全教区最高领导;初入道的称为鬼卒;能为道徒和病人作祈祷仪式的称为鬼吏和奸令;信仰确立并能讲授《道德经》的称为祭酒。祭酒负责主持一治教区的各项教务工作,直属天师领导,对天师负责。每年三会日(上会:正月初七;中会:七月七日:下会:十月十五日。三会又叫三元),教民齐集治所,听侯祭酒训导检查,聆听教区科律。由于传道纪律严密,教风正派,所以很快得到普及。 据传,张道陵有弟子三千人,真正得其传的只有三人:一为王长,一为赵升,一为其子张衡。王长长期跟随师傅,擅长天文之学,精通黄老之术,深得张道陵赏识。而赵升能得师傅道法,却有一段来历:张天师在鹤鸣山炼丹己成,并服了半剂丹药,成为“地仙”之后,他看到身边弟子,多为俗态未除,不足以附托宣教任务,将九鼎大要,留得奇人。后来,有一年上令之日,从东方来了一位冰胎玉质、道貌安然的青年,名叫赵升,天师一眼看出定是奇人,欲收为弟子。为了考查赵升的道心程度,张道陵曾七度验试,结果,发现他拒绝财色,忍辱负重,怜悯天下穷人,恪守正一道规,称得上满意。七试之后的一天,张道陵带领众弟子,登上云台峰绝崖,崖下一棵桃树,红色果实累累。大家见了,莫不心动,但要想获取,却又退缩三分,天师见此情状,二话没说,欲纵跃崖下采摘大桃,众弟子一拥而上,拦住师傅,只有王张、赵升二弟子,木然不动,黙然不语。谁知众弟子未阻拦住,张天师分开众人,朝桃树方向一跃而下,众弟子齐站崖边,俯身下瞰,却不见师傅踪影,一时惊骇悲啼,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失望而归。只有王长、赵升站在崖边,相视不语,停了好久,二人异口同声说:“师者父也,自投不测之崖,吾辈何能自安?唯有随师傅去吧!”说罢,二人一起身,朝师傅所投方向跃去,一阵风起,二弟子正好落身在师傅两侧。天师笑道:“我知道你俩会来!”于是,天师授予二弟子大道要术。三天后,三人回到了天师府,众弟子一见,惊愕不己,个个追悔不及。汉桓帝永寿元年(公元155年),张道陵己届一百二十二岁,他自知大限将至,便于下会这一天,召集各治祭酒和要职人员,于鹿堂治(今四川绵阳县)开会,嘱咐身后之事。天师当众宣布,其天师之位,由弟子张衡承继,特别强调说明:“绍吾之位,非吾家宗亲子孙不传。”就这样正式规定了历代天师之位,一定要有张家宗亲来继承的传承关系。第二年,天师道祖师张道陵,以一百二十三岁的高龄,在鹤鸣山中羽化。 倪彩衣是张道陵最小的弟子,是张道陵得到道之前所收。张道陵成道在即,故而指点她修行的时日无多;然而他又甚爱这个关门弟子,故时常以大神通助她提升修为。正因如此,她的修为增进之快可谓一日千里,短短数年便不逊于张道陵亲传的三位弟子。 “修行一途乃逆天而行,劫数横生,急于求成而根基未稳者易生魔障……此言恩师时常耳提面命,然而我却未曾牢记在心,以至于酿成大祸……”言止于此,倪彩衣那毫无瑕疵的娇颜上不禁露出一丝追悔,一丝思念。 “何祸?”雷云稍敛思绪,微微鄂道。 他有种预感,他之所以来到这个时代,其中之原由必然是和倪彩衣脱不了关系。 倪彩衣神色间闪过一丝波动,但旋即又平复如常,淡然道:“师父羽化之后,我因好胜心强,一心欲在修为上超过三位师兄,却最终在十九岁那年招致心魔,玄功大损,数载修行几将毁于一旦……此时,好在恩师早有安排。在我命悬一线之时,三位师兄以恩师留下的周天星宿大阵将我封入玉棺之中,后又择选出一道灵脉将棺置于其上,以周天星辰之力与地脉灵气助我疗伤。两千年后,我之玄功当可复原;届时便可借助星宿大阵之力返还前世,重归师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雷云心头一动,仿佛猛然间记起了什么。 听到这里,他哪能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难怪当初倪彩衣对他恨之入骨,原来其缘由竟在这里。 当初他因急需金钱来为莫院长治病,走投无路,他只得冒险干起了盗墓的勾当…… 可以确定,正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才使得沉睡的中的她玄功未能尽复便清醒过来;而且还是因为他这样一个变数,才使得星宿大阵的功用出现了某些偏差,从而阴错阳差的来到了这一时空。 当初地厅玉棺中的人正是倪彩衣! 如今两个时空虽然相差不过几十年,但她却永远回不去了。 想到此节,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愧恨之意。 默然良久,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认真的谓怀中的佳人道:“彩衣,对不起。都是在下之过,才使你才落得如此,我……” “你不必说了……天意如此,强求无用……”他未说完,便被倪彩衣开口打断。 雷云闻言又是一阵默然…… 又过了片刻,他又想起一事,低声道:“当初想必你定恨我入骨,可如今又为何下嫁于我?” “……师命如此。”倪彩衣沉默了片刻,终是没有任何隐瞒,“恩师料事如神,早已洞悉后事,便命三位师兄告知于妾,千百年后唤我醒来之人便是妾之夫君……恩师有命,妾不得不从。” “呵呵……原来如此。”雷云闻言苦涩地笑了笑。 “夫君……自今日起,妾会学著如何去做一位妻子……若是做得不好,盼君宽宥之……”倪彩衣那绝代娇颜上飘起一丝淡淡的嫣红,微微垂首道。 雷云见状顿时一阵愕然。 第三十七章 临行安排 转眼间十日又过去了。 这段时日左玄果然不负他的重托,在第十日时便送来一批武器;其中除了八千把马刀,还有两千把匕首和五百套新制式盔甲,这倒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眼见神械司的匠人们如此殚精竭力,他也当即论功行赏,下令让神械司的众匠人休息三日,同时派人送去一些钱粮布帛和酒肉慰劳众人。 此后,他便将这批武器立即发放给虎贲营和两支虎师,同时又令二军将士做好出兵讨贼的准备。 这是他准备带去的军队。 兵不在多而在精,这七千余人足够他应付洛阳的局面了,去多了反而会造成负担。 接下来的两日,他将手中一切事务尽皆交给手下之人,只是在府中专心陪著二位新婚妻子,整日饮酒赏雪,吟诗作赋,过的颇为轻松自在…… 到了第三日,神机卫便将曹操发布的讨贼檄文送至他的面前。檄文的内容也无非是怒斥董卓之恶行,同时矫诏聚集天下义兵匡扶汉室,诛灭凶暴等一系列大义凛然的官样言词。 收到禀报之后,雷云即召来辽东一众文武前来府中议事。 此番前往洛阳需要多日甚至数月,在此期间辽东的一切事物必须交给别人处理;因此他必须提前做好安排,以保证辽东在这期间不出任何差错,如此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放心而去。 待众人齐聚之后,他便直入正题,将事先预备好的种种要务严肃交代下去。 对于裴仁等人,他一共交代了三件事。 其一,兴农。设农务司、工务司,专事开荒屯田、水利诸要等等;其中屯田又分为军屯和民屯。军屯是指设立土地予不用打仗的军士,要求士兵能自行耕作而生产行军所需粮食。其由官府提供耕牛及农作用具,以百人为一个集体,且佃且守,士卒将收成的四成交给官府。民屯则主要由各郡所设的典农官主持,郡中设典农中郎将,县中则设典农校尉;其具体做法是官府将无土地的百姓或流民登籍在册,为其提供土地、种子、耕牛和农具,其获得的收成由官府和屯田的农民按二八分成。 其二,兴学。由官府出钱首先在襄平设立一所文学院、一所医学院和一所专门技术学院,而后再逐步于三郡之中适当设立学院,县中广设学堂、讲堂,大力提倡学风,培养人才,著重培养具有一技之长的实用人才。 其三,兴商。设立商务司专门管理还和规范商业,鼓励商人组建商会,大力整治交通,兴建通商港口,加强境内市场联系。 以上三项,正是他为辽东未来十年制定的发展计划。 羸病不用猛药,有鉴于眼下的状况,他只能暂时对辽东做出一番调整,使之慢慢恢复元气…… 只有先稳固根基,他才能放手一步步施展自己的计划和抱负。 将要事吩咐下去后,雷云即打发裴仁等一众府衙参事离去,而后又对裴行等一干留守将领认真叮嘱了一番…… 最后,他慢步走下堂去,肃然道:“明日我即出发前往洛阳为国除贼,借以会一会天下诸侯。我走之后,汝等务必勤加训练,不得懈怠!” “喏!”众人闻言微微揖手,齐声应道。 “还有一事汝等务必牢记……”雷云缓步从众将领面前一一走过,“此番讨贼我只带虎贲营与虎师前往,鹰师、豹师、水师与裴家子弟兵留守辽东;不过……一味苦练亦非强兵之道。待训练一些时日之后,汝等可适度外出剿灭境内匪寇,保境安民,但万不可轻易同外邦蛮夷发生冲突,除非万不得已……都记下了吗?” “喏!”再次躬身道。 “汝等且去罢……” “喏!” 目送一干武将离去之后,雷云又立即唤来贴身侍卫王亢,而后骑马出府门而去。 不多时,二人即来到神机卫指挥司的大门前。 雷云到来,神机卫自然不敢怠慢。片刻之后,神机卫指挥使裴贞即率领三位副指挥使和一众千户、百户快步进前相迎。 神机卫是雷云仿后世明朝的锦衣卫所设,下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部,除了裴贞这位指挥使之外,下面还设有三个副指挥使的职位,分别由裴德、裴忠、裴义担任,再向下由高至低分依次设三使(即安抚使、镇抚使、巡抚使)、千户、副千户、百户、副百户、领户等官职等级。其职责便是收集情报与巡查缉捕,剔除内部潜在的威胁和腐化等问题,捍卫辽东政权! 神机卫的指挥司不像其他军队驻地那般,它位于襄平太守府的附近某处,在辽东各地和幽冀等地均设有秘密据点;如今北方各地一有风吹草动,雷云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这一点是相当重要的。要知道,在战争之时,这也许就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可以这样说,在这个混乱的世道,神机卫的作用是不可限量的。 不过俗话说的好:金无足赤。神机卫虽然地位重要,不可或缺,但雷云却也知道它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当他的它的英明睿智之时,神机卫可充分发挥它保家卫国的作用;但如果其主子残暴昏庸,那么它便会成为一柄助纣为虐的屠刀! 因此,驾驭神机卫必须谨慎行事,否则便会给今后的辽东政权带来祸患。但要很好的去使用神机卫,那就必须掌握其权力赋予的限度,这却不是一般的主子能够做得到、做得好的。 因为如果赋予神机卫的权限不够,那么它便无法很好的发挥其应有的作用;但如果赋予的权力过重,又有不易控制之忧。因此,只有手段极为高明的主子才能很好的将其置于掌中,使用得当,游戏自如…… 在后世的明朝,由于其锦衣卫是由皇帝直接管辖,朝中的其他官员根本无法对他们干扰,因而使得锦衣卫可以处理牵扯朝廷官员的大案,并直接呈送皇帝。所以,朝中官员多畏惧锦衣卫。而且明朝特务机构使上至藩王宰相,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监视之下,稍有拂逆,便家毁人亡。 另外,锦衣卫拥有特权,无形中令他们可胡作非为、贪赃枉法而又得到了皇帝的“屏障”保护,造成了社会的混乱不堪。不过,后世也有史学家认为“明之亡于厂卫之亡。”。正因为崇祯时期,锦衣卫权限大为削弱,所以导致官场腐败变本加厉,间接引起大明朝的灭亡。 雷云打量了一眼几位衣著简短的神机卫指挥使,面庞之上微微浮出一丝笑容。 神机卫如今的四位指挥使,还是当初他厚著脸皮从裴家子弟兵当中挖过来的,当时裴宣可还心疼了很久。 如裴贞他们这般文武兼备的人才,裴家可是花费了很大工夫才培养出来的。 “不知主公到来,属下等人未曾远迎,还望主公恕罪。” 几人来到雷云面前,纷纷躬身行礼。 “呵呵……,无妨。”雷云微微摆了摆手,而后道:“守贞呐,准备的如何了?” “主公,准备已毕。”裴贞微微揖手,“属下只在冀、青、并、幽等四地留下少许人手,其余兄弟皆已召回指挥司……” “好……”雷云闻言淡淡一笑,“走罢,本官有要事吩咐。” “主公里面请。”裴贞当即又行了一礼。 几人来到堂中,雷云即单刀直入,转身谓四人道:“四位兄弟,本官有件特别之事要你们去做……” 四人闻言神色均是一鄂。少时,裴贞即微微躬身道:“主公请示下,属下等必不辱使命。” “好!此事办好,乃大功一件,本官必有重赏!”雷云笑著拍了拍他的盔甲,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叠写满文字的布帛交到他的手中,道:“这上面是一些人的姓名、住处与相关记述……其中一些可谓当世之奇才,如不能为我所用,则必为我辽东之威胁。你们要做的便是将他们寻到,而后……” “将他们杀了!嘿嘿……如此便可免除后患。”雷云还未讲完,身后的王亢突然凑上来道。 “胡说!”雷云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搅合作甚?站一边去!回去定罚你禁酒半月……” “啊……主公恕罪啊!属下失言,失言……主公就饶了我罢。”王亢不料一句玩笑竟为自己招致惩罚,顿时忍不住惨呼起来。 “不准!滚一边去!”雷云强忍住脸上的笑意,一脚将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踹开。 “哈哈哈哈……” 此情此景,裴贞等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被王亢这么一搅合,几人之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此时雷云也不再理会一旁苦著脸的王亢,接著对裴贞几人道:“你们寻到这些人后,便设法将他们请至辽东。但切记……态度一定要尊敬,不得胡来……” “主公请宽心,属下等必将此事办妥……”裴贞略略翻了翻手中的名单,肃然保证道。 布帛上的名字有男有女,但都是他感到十分陌生的名字。 见裴贞毫不犹豫的应下,雷云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笑容,而后又交代道:“守贞呐,你们有信心固然是好,然此事之难却也非同一般……”言至于此,他又单独将裴贞唤到一旁,低声密授道:“如所请之人决然不肯前来,届时你等可便宜行事,务必请之移驾……” “属下明白。”裴贞闻言先是神色一鄂,而后微微顿首道。 雷云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然后缓步踱到大堂门口,立在原地久久无语。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他必须寻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才以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如果不能收拢那些人才为自己所用,那么他也不能让这些人才为他人所用。 为了辽东之大业,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哪怕是使用一些不喜欢的手段。 因为这个时代一切战争,归根到底是人才之间的争夺战。不只是他,三国时期的几位主要领导人也懂得这个问题。 人才,才是兴邦立业的根本保障。 早在西周时期,太师姜尚就提出了“治国安家,得人也。亡国破家,失人也”的思想。春秋时期,管子也从历史经验中认识到,圣王之治,“非得人者,未之尝闻”;暴王之败,“非失人者,未之尝闻”。“人,不可不务也,此天下之极也”。墨子则认为,治国者“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 到了三国时期,诸葛亮更是特别强调“举贤”对于治国的重要性。他曾总结两汉兴衰治乱、用人得失的历史教训,“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并据此提出了“治国之道,务在举贤”的方针,并反复加以论述。他说:“夫国危不治,民不安君,此失贤之过也。夫失贤而不危,得贤而不安,未之有也。”又说:“为人择官者乱,为官择人者治,是以聘贤求士”。 雷云接任以来虽一直忙于军务,但也并没有放弃对人才的寻求与提拔,也曾多次要求裴仁等人为他举荐;不过,辽东毕竟比不了人才济济的中原地区,以至于数月以来都未发现几个像样的人才。 默然良久,雷云微微吐了一口气,转身谓裴贞几人道:“守贞呐,我欲于后日誓师出兵。你可令神机卫的弟兄休息三日再行出发,但切记分出少许人手留驻于此。开春之后辽东事务必然极多,因此也需神机卫暗中监察,以求不出任何纰漏……” 事情他虽已向裴仁等人交代下去,但若要将这些方略一一落实,这便必然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有鉴于此,他便将此事交给他们去做,虽然不见得会做的很好,但阻力无疑会小得多,一切可以等他回来再收拾…… 但这期间,他必须通过神机卫来监知整个事情的进展。 认真安排了一些有关细节,雷云便带著王亢离开神机卫指挥司。 出了指挥司的大门,雷云微微呼了一口气。需安排的事情已经全部交代完毕,接下来他便可以放心出兵了。 “……天下诸侯,我雷云这便来会一会你们!”雷云双目之中神采闪动,唇角微微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升龙篇上 第三十八章 天下诸侯(一)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正月,应曹操之檄文,祁乡侯勃海太守袁绍、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徐州刺史陶谦、西凉太守马腾、北平太守公孙瓒、上党太守张杨、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共计十八路诸侯打出讨董的旗号,于各地纷纷起兵…… 各路诸侯兵马多则数万,少至万余,多少不等,各领文官武将,投洛阳而来。 不久,曹操与各路讨伐董卓大军共计数十万人马,在陈留附近的酸枣(今河南延津西南)合兵,组成一支联军,声势浩大! 合兵之后,首倡者曹操宰牛杀马,大会诸侯,商议进兵之策。其间,众人公推袁绍为联军盟主,统领一十八路诸侯! 次日,营中筑台三层,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后袁绍登台而拜,宣读盟约;各路诸侯立誓除贼,歃血为盟! …… 辽东这边,在安排完诸事后的第二日,雷云即在北营的大校场上誓师出征! 近万名将士衣甲鲜明,装备精良,已然整装待发! 临行前,可儿自然是泪水涟涟,那心碎的眼神看得雷云十分揪心;毕竟,他二人成婚满打满算也不过半个月而已。 蜜月都还未度完便要出征,这无论对她还是他都是一件极为残酷和痛苦的事情。 但是从他那日下定决心之后,今日之事便已经注定。 不舍地拥抱了爱妻良久,雷云还是决然放开怀中佳人,跨上战马绝尘而去…… 他很清楚,此刻绝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此番洛阳之行十分重要,若是顺利,辽东今后的状况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前日交给裴仁等人的三项策略,雷云也知道实施起来必定不会顺利,因此在临行的前一晚,他又特地将裴仁、裴信、田韶等几人召到府中叙谈了一番。 有些话不能当众说出来,但若不能将这几人完全说服,他们必然不能放开顾虑,全心全意地去做事,三项策略的成效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是,雷云眼前也只能依靠他们。 裴仁、裴信自不必说,他们的生死荣辱已经同他完全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会无条件支持他的所作所为,但是那些辽东豪门大户还是必须要安抚一番,如此方能使整个事情的过程不出差错。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这个时候,雷云也只能望著青天而长叹息。 接下来一连十余日,辽东军都在尽可能的避开城镇,极力赶路…… 到了第十五日傍晚时分,雷云的兵马也终于赶到陈留附近;而且他也已经接到流星探马的回报,正马不停蹄地朝著联军的大营而去。 辽东军一路虽然已经在日夜兼程的赶路,但是由于途中在冀州停留了了几日,再加上路程著实太远,如今还是迟了各路诸侯一步。 迟是迟了一些,但他却于冀州得到了两位大才——田丰与沮授。 田丰,字元皓,钜鹿(今河北巨鹿一带)人。历史上,他原本是袁绍部下谋臣,官至冀州别驾。其为人刚直,曾多次向袁绍进言而不被采纳,曹操部下谋臣荀彧曾评价他“刚而犯上”。后因谏阻袁绍征伐曹操而被袁绍下令监禁。官渡之战后,田丰被袁绍杀害。 田丰十分有才干,是东汉末年最出色的谋士之一。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他随袁绍出战公孙瓒,从事期间参与界桥之战。公孙瓒军逼近袁绍,包围袁绍数重,田丰欲扶袁绍入墙垣避难,为袁绍拒绝。后袁绍用田丰谋略,消灭公孙瓒,平定河北,虎据四州。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田丰曾劝袁绍早日图许,迎奉天子,占据政治上的主动,但袁绍却并未听从。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袁绍起大军七十万,准备进攻许都。田丰与沮授建议利用优势军力和地理形势,对曹操进行持久战,“进兵到黎阳,在河南扎营”,稳打稳扎。同时“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到对方不能安定”的万安之策,袁绍拒用。 到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官渡之战之前,曹操往徐州攻刘备,田丰再次建议偷袭许昌,劫回天子,但袁绍以儿子生病为由拒绝。及后田丰奋力直言袁绍缺失,以及分析和曹操兵力部署优劣,认为百姓疲弊,粮食不足,应该用持久战,可惜不被袁绍采纳,力劝之下还被下狱。后来袁绍兵败逃回,曾后悔不听田丰谏言,但却因逢纪谗言,最终被袁绍遣使赐剑杀害…… 田丰在临死之时,看守牢狱的狱吏为其悲泣不已。而田丰曾却对狱吏言:“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今日受死,夫何足惜!”可见其也颇有悔悟之意…… 田丰最终获此悲剧,在雷云看来他是缺一个好主子,缺一个像唐太宗李世民那样的主子。而他虽不敢同唐太宗相比,但却自认为比袁绍要强一些。 如今,田丰尚在冀州刺史韩馥部下为官,但是却因秉性刚正而壮志难酬,郁郁寡欢…… 如此良机,他又怎会错过? 由于神机卫在冀州城有著不少据点和眼线,查寻田丰的住处自然轻而易举。因此在得到消息之后,他便轻装简地前去拜访田丰…… 一番交谈之后,他即厚礼相待,诚然相邀,最终将这样一位才智一流的谋士收入帐下。 至于沮授的情况就颇为麻烦一些了。 沮授,广平(治今河北鸡泽东)人,东汉末年袁绍帐下谋士。沮宗之兄、沮鹄之父。史载他“少有大志,擅于谋略”。 历史上,沮授同田丰一样也是袁绍帐下谋士。其曾为冀州别驾,举茂才,并当过两次县令。后来又当韩馥别驾,被韩馥表为骑都尉。袁绍占据冀州后任用沮授为从事。经常对袁绍提出良策,但很多时候袁绍并不听从。官渡之战时袁绍大败,沮授未及逃走,被曹操所获,因拒降被曹操处死。 沮授也主张袁绍迎奉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深具谋略和战略眼光,也是东汉末年一位极为出色的谋士。不过此时他已担任冀州别驾,拜骑都尉,因此在说服沮授之时他可当真是花了一番心思。 田丰和沮授都是雷云心中渴求的人才。他虽然十分欣赏二人的才干,但最看重的却是二人的品行。 在三国时期,提到忠贞之士,多数人大概会想到高风亮节的诸葛亮,但在雷云看来,二人的品格绝不下于孔明,只是他们的运气不佳,遇到一个见事不明的主子,未能一展其才,这不能说不是一大憾事。 请得二人出山,雷云即同二人悄然返回军中。而后又召集全军,当众拜田丰为军师祭酒,授沮授为监军使,同时遣人将二人家眷接往辽东,以去二人后顾之忧…… “主公,此处距联军大营不足三十里,我等是否先派人赶去大营禀报一声?”疾行之中,一旁并驰的一位俊朗的年轻将军朗声谓雷云道。 此人叫做王翳,是虎师第二师的统兵将军。 此番雷云共带了虎贲营与两支虎师,共计七千余人;第一师的统兵将领叫做王贲,第二师统兵将军便是王翳,二人是亲兄弟,均是他亲手从行伍之间提拔起来的将领。 “不必了,我们只管过去便是。”雷云淡淡一笑,抬手挥了挥马鞭。 “呵呵,半个时辰之内,我等必能飞马赶到……” “别说了,赶路要紧。” …… 联军大营,中军大帐。 此时,刚刚担当联军盟主的袁绍正于大帐之中同天下各路诸侯商议大计。 “诸公,袁绍非常感谢诸位前来会盟,共襄大义。今日之会,真乃我大汉王朝的中兴之兆,空前之盛事啊!” 台阶之上,袁绍面带笑容地望著堂下众诸侯,语气可谓豪气冲天! 他出身名门大族,家族四世三公,又是汉相后裔,门生故吏遍天下,声名远播海内,此向来为他所引以为傲。如今又被众人推举为联军盟主,心中自是欢喜不尽,踌躇满志。 “袁公所言甚是,便是洛阳朝廷,又何曾聚集过这么多英雄豪杰……” “呵呵……董卓老贼若是知道我等在此聚义,必定会闻风丧胆,裹挟而逃!” “我等兵锋所向,破洛阳、取董卓首级真如探囊取物一般啊!” “哈哈哈哈……” 袁绍话音一落,堂下顿时一阵骚动,不少诸侯均纷纷附和。 少时,袁绍亦傲然一笑,道:“十八镇诸侯在此,大半个江山尽皆于此,所余之亦是弹指可取。列位将军……此时此刻,我各路兵马相加,共有步军近五十万,马军九万……如此要比西凉贼军尚多出两倍有余。如此强大之军力,何愁贼寇不灭?” “盟主言之有理……” “我军如此之强,董贼必败……” …… 大堂之下又是一阵附和。 “诸位,请安静。”袁绍见状压了压手,继而又道:“我军如欲攻取洛阳,须先破汜水关、虎牢关方可……现命孙坚为先锋,兵进汜水关。待明日天色一亮,大军即刻启程,兵发洛阳!” “喏……”各路诸侯闻言纷纷起身,躬身应道。 第三十九章 天下诸侯(二) “报……报盟主,大营之外又有一支兵马前来,约有数千;领兵之人自称是辽东太守雷云,奉召前来会盟……” 袁绍这边刚刚下达完军令,外面便有一名军士进帐前来禀报。 “这雷云……是何人呐?”袁绍闻言神色有些鄂然,那英俊而又不失威严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继而左右顾视著众人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均摇了摇头。这时,有一人突然站了出来,笑著道:“此人曹某略有所闻,然却不料此人竟也来此会盟……” 众人视之,乃聚义的发起人——曹操。 曹操,字孟德,一名吉利,小字阿瞒,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人,汉族。东汉末年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书法家,同时也是一位非凡的谋略家。 曹操是三国中曹魏政权的缔造者,曾以汉天子的名义征讨四方,对内消灭二袁、吕布、刘表、韩遂等割据势力,对外降服南匈奴、乌桓、鲜卑等,统一了中国北方,并实行一系列政策恢复经济生产和社会秩序,奠定了曹魏立国的基础。曹操在世时,担任东汉丞相,后为魏王,去世后谥号为武王。其子曹丕称帝后,追尊为武皇帝,庙号太祖。 曹操精兵法,善诗歌,抒发自己的政治抱负,并反映汉末人民的苦难生活,气魄雄伟,慷慨悲凉;散文亦清峻整洁,开启并繁荣了建安文学,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史称建安风骨,鲁迅评价其为“改造文章的祖师”。同时曹操也擅长书法,尤工章草,唐朝张怀瓘在《书断》中评其为“妙品”。 袁绍与曹操是少时好友,素知曹操的为人。因此,曹操一开口,袁绍便不禁有些疑惑,微微奇道:“孟德识得此人?” “呵呵……此人乃辽东人,字念之,现今官职为抚辽将军并辽东太守,是一个年方弱冠的年轻人。”曹操依然笑著回道。 “哦?”袁绍闻言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哈哈……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堂中的众诸侯一阵议论,当中很快有人忍不住发笑道。 曹操的目光含笑掠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了堂上的袁绍身上,朗声道:“诸位不知,此人虽然年少,但却是一位少年英雄……” “少年英雄?孟德言过了罢?如此稚子又能有何作为?”一旁的袁术颇为不屑地笑道。 袁术,字公路,东汉汝南汝阳(今河南省商水西南)人,出身于东汉四世三公名门之家,家族为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是司空袁逢之嫡长子。传说他出生的时候,神仙托梦给他母亲,说她怀中的孩子有一段天命在身。由于袁术的庶兄袁绍是过继于其伯父袁成的养子,因此史书普称袁术为袁绍的堂弟,其实两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是袁绍母亲仅是个婢女,袁绍早年在家中的地位颇见低微。 历史上,袁术做的最有名、也是最愚蠢的一件事便是在建安二年(公元197年)称帝,这使得原本诸侯割据的局面更加混乱,其本人最后也落得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见袁术开口,曹操仍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道:“公路兄啊……据曹某所知,此子本为乡野之人,年齿虽少,却是胸怀奇才,深明韬略。数月前,此人指挥若定,合同辽东豪门大族,一举击败公孙度,夺取辽东政权,而后被朝廷任命为辽东太守。而今,他不但将辽东上下打理的有条不紊,而且还拥有兵马数万,割据一方,已然成势……更如今,其心怀大义,不与董卓之辈为伍,千里迢迢来此会盟,吾等岂可等闲视之?” 袁术闻言难以反驳,只得微微哼了一声以表不屑。 袁绍笑著望了望二人,继而缓步走下堂来,微微捻须道:“孟德所言有理,人家既来会盟,便是国家功臣,我等须以礼相待。列位将军,我想大家此刻一定十分好奇,不如我等一同出营见一见这位辽东太守……如何?” “好!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此人。” “就依盟主之言……” …… 当袁绍等一众诸侯出营之后,大营前正有一支黑压压的骑兵遥遥相望。 骑兵人数约有数千,数目虽不多,但却旗帜鲜明,衣甲光亮整齐;一眼望去,一股漠然无畏的凶悍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觉之间便心生震颤! 此情此景,众诸侯心中皆惊! 就在众诸侯震惊的同时,雷云也有些吃惊,因为眼前的情形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营前的一行人中,居中的十数人大多皆是绣袍金甲,气度不凡,一眼望去便知这些人绝非常一般将领。 莫非是袁绍与那一干诸侯? 雷云望了望营前的一众兵将,暗暗寻思。 本以为袁绍会派遣其他将领前来引他入营,却不想袁绍竟亲跑来迎接,而且还带了一大票人……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子了? 疑惑归疑惑,但想到马上便能见到历史上的众多枭雄人物,他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激动的! 短暂的迟疑后,他即翻身下马,慢慢行至众人跟前,揖手道:“辽东太守雷云,见过列位将军……” 行进的过程中,他虽然悄然记住了营前众人的样貌,但由于一个也不识得,只得拱手朝众人分别见礼。 “呵呵,将军不必多礼……”袁绍见状,当即向前踱了几步,面带笑容地道:“袁某久闻雷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原来是袁将军,久仰久仰……” 闻得来人之言,雷云口中亦是一番客套。不过在此同时,他也马上猜出此人的身份。 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今河南省商水县)人,东汉末年群雄之一。其人出身官宦世家,自其曾祖父起有四代人都身列三公之位,且他自己也居三公之上,其弟袁术后来还自立为帝,自称“仲氏皇帝”。因此,整个袁氏家族可谓“五世三公一帝王”,势力震动天下! 袁绍虽然出自名门,不过他的母亲仅是个婢女,因而袁绍早年地位颇见低微。《典略》载瓒表绍罪状曰:“绍母亲为婢使,绍实微贱,不可以为人后,以义不宜,乃据丰隆之重任,忝污王爵,损辱袁宗,绍罪九也。” 袁绍少年时就喜欢结交当时上层门阀的豪爽之士,自大将军梁冀以下的很多人都与他交往。此后,袁绍先担任大将军何进的掾,又为侍御史、虎贲中郎将。中平五年(公元188年),袁绍被举荐为中军校尉,成为汉灵帝新建立的西园军的副领袖。 当时,宦官在朝廷气势已盛,加之何进(何皇后之兄)身为外戚,已与宦官对立,袁绍曾建议何进引诱扑杀宦官,何进犹豫不决,反被宦官知悉阴谋,先下手为强。当时,曹操知道袁绍计谋,曾经大笑不智,应该依寻制度解决,不应妄自扑杀。 灵帝死时,袁绍已成为大将军何进的主要盟友,被何进表举为司隶校尉,负责京畿的民政、警备事务。后何进被宦官阴谋刺杀,袁绍遂依与何进的原议,率亲兵入洛阳南宫内杀绝阉官,正好董卓响应何进生前的密谋号召,此时借口带西凉兵团入京卫戍。 董卓趁朝廷大乱时收编了大将军何进与其弟车骑将军何苗所遗之部曲,又收吕布、施计并执金吾(京城警备司令)丁原之众,召袁绍与之谋废少帝刘辩,改立陈留王刘协。 袁绍尽管暗中不满,但仍伪许之,然后亡奔冀州。董卓深知袁氏“门生故吏满天下”的威胁性,怕袁绍“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不斥其罪,反而封他为勃海太守、邟乡侯。 由于董卓废少帝有逆当代的人臣之伦,袁绍便在渤海起兵,自号车骑将军,并在之后的关东诸侯群起讨伐董卓时担任十八路联军的盟主…… 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雷云还知道,在讨伐董卓之后,袁绍先是用计夺取了韩馥的冀州,而后又开始在华北一带扩张势力…… 随后几年间,他在手下谋士的辅佐下,先后击败了张燕、孔融、公孙瓒等北方割据势力,掌握了青州、冀州、幽州、并州四州,拥兵数十万,雄霸河北!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他击败了割据幽州的军阀公孙瓒,袁氏家族的势力声望达到顶点。但是,后来他却也应了“盛极必衰”这句老话,最终在建安五年(公元200年)的官渡之战中大败于曹操……他本人也在平定冀州叛乱之后,于建安七年(公元202年)发病而死。 在历史上,袁绍虽然名赫一时,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后人给予他的评价却并不高。 袁绍礼贤下士,“四世三公,门多故吏;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这给他带来了招揽人才的优势。但这只是他表面上的待人之举。他外表宽容,内心猜忌,喜好谋略而不能决断,有人才却不能用,听到好的计谋而不能采纳,正如曹操所言:“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其可谓将袁绍的性格看得无比透彻。 事实上,袁绍门下是很有些人才的。但是这些谋士却是互相嫉妒、互相谋害,不能齐心协力共事……这说明他在用人方面能力不足。其次,在选择继承人的问题上,袁绍废长立幼,在其妻刘氏的怂恿下立袁尚为嫡则又是一大错误举动,也为后来袁氏集团的分裂埋下祸根。 据史书记载,袁绍在平冀州叛乱之战获胜利之后病死,他的两个儿子袁谭和袁尚立时因争夺世子之位打了起来,他的谋士也分裂为两派,自相残杀,使得后来曹操平定冀州时省了不少工夫…… 纵观袁绍一生,他不但是东汉西园八校尉之首,而且还曾任十八路诸侯的盟主,也是三国时代前期势力最强的诸侯。袁氏家族的事业在他的努力之下达到了历史的最高点,这是他值得肯定的方面。 第四十章 天下诸侯(三) 一番客套之后,雷云在也袁绍的介绍下认识了其他各路诸侯,其中便包括三国时期的三大BOSS之一——曹操。 对于这位名震千古的一代奸雄,他自然暗中格外留意了一番。 三国是个英雄人物辈出的时代,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甚至多个自己认可的英雄。但如果要问雷云最佩服的三国英雄人物是哪一位,那么答案便非曹操莫属了。 他佩服曹操,是因为他是那个混乱年代中一位真的英雄! 与袁绍相比,曹操的出身算是非常卑微,甚至卑贱;因为他虽然也是出自官宦之家,但是他的父亲曹嵩是宦官曹腾的养子。 在东汉末年,祸乱国家的正是宦官。那么一个太监的养子的儿子,在当时的上流社会是没有地位的,也是为那些个名流士大夫所不齿的。 曹操的出身门第虽然不好,但是他的家境却是很好。因为他的养祖父与父亲都在朝中为官,颇有权势;所以曹操自幼即生活优裕,而且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并形成了集文人情怀和纨绔子弟于一身的性格特征。 曹操幼时不被人重视,也不讨人喜欢,但在他二十岁时不但举孝廉而担任郎官,而且还却受到当时的太尉桥玄的青眼相看。当时著名的人物品评家许劭曾评价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汉灵帝中平原年(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爆发,曹操也奉朝廷的旨意带兵平乱,并且在镇压黄巾起义的过程中逐渐扩充了自己的军事力量,为其辉煌的军事生涯拉开了序幕…… 公元188年(中平五年),汉灵帝设置西园八校尉,曹操因其家世被任命为八校尉中的典军校尉。公元189年,曹操回到陈留,而后“散家财,合义兵”,且首倡义兵号召天下英雄讨伐董卓。公元192年,他占据了兖州,并诱降了青州黄巾军的一部分,将其编建为“青州军”。公元196年,曹操采纳了谋士毛玠的建议,迎汉献帝到许(今河南许昌),“挟天子以令不臣”。此后,他先后消灭了张绣、吕布等割据势力。又于公元200年的官渡之战中打败了袁绍,由此奠定了他在北方的霸主地位! 公元207年(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乌桓,扫除了袁氏家族的残余力量。到了公元208年,他废三公,恢复了丞相制度,并自任汉朝丞相。同时厉兵秣马,大举南征,打算一举消灭刘备与孙权,一统天下,但是却在赤壁遭到孙刘联军的迎头痛击,惨败而归…… 赤壁之战是曹操军事生涯的转折点,此后他再无力南下,而是专注于经营北方。自公元211年至公元215年,曹操相继消灭马腾、张鲁等割据势力,基本统一了中国北方。 公元213年,曹操被朝廷封为魏公,公元216年又被封为魏王,建立了魏国。此时,曹操的种种待遇已完全等同天子;但是由于他手握实权,他的恩威更远非一个傀儡皇帝所能比拟的。 众所周知,曹操虽恩威齐天,但他终其一生都未曾称帝,他的皇帝称号还是他的儿子曹丕称帝之后追奉的。他曾谓手下劝进的群臣言:“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以此表明他没有称帝的野心。 曹操在多方面均有建树,可以说是一位文武全才。其在乱世之中积极追求个人抱负的实现,自我的不断超越,以最终获得完全的“优越感”。由此,他一生以“安民定天下”为己任,以齐桓公、晋文公为榜样,追逐“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境界,值得后人学习。 在后世,有很多人不喜欢曹操,甚至有人会痛骂曹操,但是无论怎样,他为国家与民族所做的贡献却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 在雷云看来,眼前的这个身高不足六尺,相貌平平的汉子虽然是众诸侯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但是却是他们这些人中最有志向和眼光的一个,是一位当之无愧的乱世英雄! 雷云在暗中观察著曹操,相对而言,曹操对他这个年轻的辽东太守似乎也颇感兴趣,精芒闪烁目光不时地从他身上掠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时,袁绍望了一眼众身旁众人,最后将目光转向雷云,道:“雷将军,我封你为第十九镇讨贼将军……将军千里而来,一路多有劳顿,还是先同部下兵将安下营寨罢。” “多谢袁盟主……”雷云闻言即冲袁绍和其他众人略略拱手,而后跨上战马返回队列之中。 …… 是夜,连赶了数日路的辽东军终于安顿下来;随后,一堆堆篝火在夜色中生起,众将士开始埋锅造饭,喧闹嬉笑声一片。 雷云从袁绍军营返回之后,也同田丰、沮授、晏明、王贲、王翳等一干文武围著火堆席地而坐,一面说说笑笑,一面在谈笑中谈论著军中琐事,氛围和谐而轻快…… 与众人一同用过晚膳,他即吩咐晏明等一众武将下去歇息,唯独将田丰、沮授二人留了下来。 二人之中,田丰是身著一套青色袍服,大约有三十光景,面容清瘦,双目沉静而刚毅,颔下蓄著长须,再配著一身儒士的装束,看上去沉稳而不失文墨之气。 一旁的沮授则是一身灰褐色的袍服,年龄亦不过三十上下,头束皂布头巾,颔下留著长须,整个人看上去内敛持重,不苟言笑,显然是一个不喜张扬的人。 待众人离去后,他即示意二人坐下,而后道:“二位先生,方才我从袁盟主处得知,其已令孙坚将军为先锋,明日即兵发汜水关。此行二位如有好的建议,不妨请直言。” “长沙太守孙坚?呵呵,倒是一员勇将……袁本初所选之人倒也颇为得当。”田丰微微捻了捻胡须,笑著言道。 “呵呵,那是自然……”雷云闻言笑了笑,“袁绍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联军盟主他索性也别做了。” 袁绍各方面能力虽然一般,但是在识人和用人上还是有一些心得的,否则也不会在后来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了。 过了片刻,另一边的沮授也开口道:“主公,如今之际,在下有上下两策以供主公选取……” 雷云微微一鄂,但旋即便笑道:“愿先生指教。” “主公……”沮授微微揖手,然后慢慢从位子上起身,道:“主公,今十八路诸侯合兵讨贼,兵多将广,他日克敌亦非难事……然而,待董卓溃败之后,主公大可不必去擒杀董卓,亦无须忙著同西凉军作战,只消设法将天子劫回即可……只要天子在手,主公便可执天下牛耳,奉天子而令诸侯,何愁大业不成?此便为上策……” “呵呵……”雷云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先生高见!” 不出他的所料,沮授果然建议他迎奉天子以图大事。 事实上,这个打算他不是没有想过。 挟天子以令诸侯,多么诱人的设想啊! 这无论对哪个志图天下的诸侯而言,都是一个莫大的诱惑,更不用说是他这个深知其中益处的后世之人了。 然而,凡事有利也必有弊。 将天子置于掌中固然可以号令天下,但同时也将自己置于众矢之的。况且他心里也清楚,即便是将天子迎回辽东,那也只能取得一些政治上的优势而已,倘若自身实力不足反会深受其累……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欲成大事,只须合天道,顺民心,并兼以王霸之道即可。因此,从眼下辽东的实际情况来说,他并不看好这一策略,这与策略本身的好坏无关。 毕竟,只有适合自身的才是最好的。 心中虽然已有主见,但雷云还是笑著向沮授请教道:“敢问先生下策如何?” “至于下策……”沮授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破董之后,主公不必去管天子,更不必去理会董卓,只须尽力去收纳所需之人才即可。洛阳乃大汉皇都,能人奇士极多。时下辽东百废待兴,欲图自强必离不开人才,故而但凡有一技之长者均可为主公之用……” “好……,先生之言甚合我意。”雷云听罢慢慢起身,“我欲依照此策行事,元皓以为如何?” “呵呵,主公英明。”田丰微微拱手,随即也缓缓起身,笑道:“不瞒主公,在下亦是此意。因为以我们如今之兵力,劫回天子又谈何容易?退一步讲,即便能将天子迎回,我们又怎能保证将圣驾安然送至辽东?” “元皓此言极是。”沮授微微一叹,“各路诸侯亦不会让天子落入主公之手,迎奉天子之事难矣。可惜,可惜……” 是挺可惜的…… 雷云亦暗暗一叹。 审时度势,他也只能放弃这步棋。 第四十一章 天下诸侯(四) 目送田丰和沮授离开,雷云微微按了按额头,然后转身步入营帐之中。 一连数日的赶路,此时他的确已有些精疲力尽了。 “你回来了。”进帐之后,一道略带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雷云闻言不由一鄂,他没想到帐中竟有人在。但是但看清那人后,顿时舒了一口气,略带疲意地笑了笑,道:“你怎会在此?还是回帐中早些歇息罢,明日还要赶路。” 营帐中,一名侍卫装扮的年轻人正十分平静的望著他。 这是一个极为俊秀的年轻人,俊美的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他一身精致的细甲,体形颇为纤瘦;细观其容,可见其身上似乎是有一种极为独特的气质,令人莫敢正视! 年轻人听罢他的吩咐后并没有如言而去,只是轻步走到桌案前,慢慢添了一盏热茶,然后奉道他的跟前,淡淡道:“连日赶路,想必你也累了。喝杯茶罢。” “呵呵,难为你做这些琐事了……彩衣。”雷云接过茶杯浅尝了一口,微微笑道。 年轻侍卫正是倪彩衣。 自离开辽东那日起,倪彩衣便以贴身侍卫的身份跟随在他的身边。 大军出征,本不宜携带女子。但是,他还欠她一个承诺。 他曾经答应过倪彩衣要陪同她去洛阳……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堂堂七尺男儿,自当言出必行,因此此番征战他便顺路带上了倪彩衣。 自那日得知倪彩衣的心事之后他便知道,倪彩衣心中始终有个结。这个心结若不解开,她永远都不会有展颜的那一日。况且,倪彩衣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他此时虽然不能使她愉悦地度过每一天,但也希望她不再一个人躲他处悄然落泪…… 不过有一点却是令他十分担忧。 再过一些时日,洛阳或许就会变成一片废墟。这是天意,此时他也无力改变什么。但那里若是真有她的亲人,那时她或许会更伤心罢。 他有些失神的望著眼前英气逼人的佳人,最后微微叹了口气。 倪彩衣睨了他一眼,而后走到床榻旁,慢慢为他整理好被褥,道:“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歇息罢。” 雷云微微一鄂,随后微微一笑,道:“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起居一直是由倪彩衣料理的,虽然有时做的不够好,但也正如她那日所言,她已经尽力了。 等他来到床榻旁,倪彩衣即上前为他脱去外衣,然后扶著他慢慢躺在榻上。 数日以来,雷云也著实有些心力交瘁,因此也未顾及有人在旁,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倪彩衣静静地望著他熟睡的面庞,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但过了片刻,她那清冷的目光却是难得的柔和了几分,其中多了一丝异样的色彩。 又过了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接著,她从身上取出一粒金灿灿的丹丸,而后慢慢送到他的嘴边,小心地喂他服了下去…… 服下那丹丸之后,雷云似乎是睡得更舒适了。 一番奇怪的举动之后,她似乎是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起身出了营帐。 …… 第二日天色刚蒙蒙亮,雷云便醒了过来。 一觉醒来,他只觉得通体舒泰,无比轻松,仿佛有用不尽的力量一般,所有的不适感皆已尽消而去。 长长的深了个懒腰后,他即从床榻上爬起来,取过一旁的衣甲慢慢穿在身上。 营帐中炭火烧的正旺,上面的铁壶冒著腾腾的蒸气,暖意融融,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可见一定有人在旁照料著。 略略收拾了一番之后,他回身望了一眼盘坐帐篷一侧的倪彩衣,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他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因此也不敢轻易惊扰,只是默然在一旁望著她那张绝美的容颜…… 良久之后,帐中的炭火渐渐弱了下来。此时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他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然后从床榻旁取过一件皮袍,轻轻披在她的香肩上。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营帐的门帘突然打开,晏明那高大的身影阔步走了进来。 雷云见状,连忙以手势示意他噤声,然后拉著他出了大帐。 “兄长,袁绍方才派人请你过去议事,看情形是准备发兵了。”一出营帐,晏明便将来意道了出来。 “知道了。”雷云闻言淡淡一笑,“贤弟,你且去吩咐弟兄们收拾行装,以免临行收拾不及。” “我这便去准备。”晏明微微拱手。 “快去罢。”雷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晏明离去之后,雷云也未作停留,当即唤来王贲、王翳二将,径直去了袁绍的军营。 当他来到袁绍大营时,其余的诸侯已经到场。他略略朝袁绍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走到帐中唯一的一个空位前坐了下来。 袁绍见人已到齐,倒也雷厉风行,当即起身宣布进军汜水关! 进军之令下达,雷云等各路诸侯亦不曾懈怠,未及一个时辰,陈留大营数十万大军即拔营而起,浩浩荡荡奔洛阳而去…… …… 洛阳,太师府。 这是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府邸,门口矗立著两只丈余高的石狮子,青石铺就的石阶仿佛一尘不染;再向前,可见两扇华丽厚重朱红大门,上嵌两只硕大的铜环;微微抬头,便可看到大门上方的那块鎏金的巨大牌匾,上面写著两个熠熠生辉的金色大字:董府。 如此华丽和张扬的府邸,除了如今朝廷上权势熏天的太师董卓之外,怕是不作第二人想了。 不过,此时的太师府却是不同于往日,似乎正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氛围之中;府中的大堂中聚满了文臣武将,似乎在商议著什么。 “诸位……十九路人马进攻洛阳,先锋孙坚已将至汜水关。眼下如何应付,诸位且说一说罢……” 就在大堂上的众人窃议之际,一道雄厚的声音突然在堂中响起。 众人闻言均是一凛,目光均不约而同地朝堂上望去,但很快又一个个的垂下头去。 此刻,大堂之上正立著一名五十有余的老者。此人生得膀大腰圆,阔面虎须,粗犷而不失威武之势;尤其是那一双凌厉摄人的虎目,其中饱含著无尽的凶煞之意,使人望而心生颤栗! 此人自然便是董卓。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今甘肃省岷县)人。其出生于殷富的地方豪强家庭。当时岷县属于边远地区,与西北羌人的居住地相邻。董卓自小养尊处优,少年时期便形成了一种放纵任性、粗野凶狠的性格。史书载,董卓“少好侠,尝游羌中”,“性粗猛有谋”。 汉灵帝末年,董卓受诏率军进京,继而便掌握朝中大权。他为人残忍嗜杀,倒行逆施。在初次率军进兵洛阳之时,他的士兵所到之处杀人放火,奸妇女,劫掠财物,整个洛阳城被闹得鸡犬不宁,怨声载道。东汉年间广泛流传著一首民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其中歌谣中的“千里草”、“十日卜”合起来便是董卓的名字,“何青青”、“不得生”充分地表达了当时广大老百姓对误国害民权臣董卓的极度痛恨,迫切希望他早日死去。这首民谣是东汉人民对董卓整个人最基本的评价。 董卓入朝乱政,“性,遂以严刑协众,睚眦之隙必扳,人不自保”。一次,朝中许多官员被董卓邀请去赴宴。官员们都莫名其妙,不知董卓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宴会上,董卓兴致高昂,招呼大家不要顾忌,畅怀痛饮。酒过三巡,董卓突然起身,神秘地对在场的人说:“为了给大家助酒兴,我将为各位献上一个精彩的节目,请欣赏!”说完,击掌示意,狂笑不已。顿时,整个宴席变成了肃杀的刑场。董卓把诱降俘虏的几百名北方反叛者押到会场正中央,先命令士兵剪掉他们的舌头,然后有的人被斩断手脚,有的人被挖掉眼睛。其手段之残忍,令所有在场官员和士兵惨不忍睹,许多宾客手中的筷子都被吓得抖落在地。董卓却若无其事,仍然狂饮自如,脸上还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另有一次,董卓把俘虏来的数百名起义士兵先用布条缠绑全身,头朝下倒立,然后浇上油膏,点火活活将他们烧死,可谓残忍至极! 后来,他因战事不利迁都长安,为了防止官员和人民逃回故都洛阳,他竟将整个洛阳城以及附近二百里内的宫殿、宗庙、府库等大批建筑物全部焚火烧毁。昔日兴盛繁华的洛阳城,瞬时之间变成一片废墟,凄凉惨景令人顿首痛惜。 为了攫取财富,董卓还派吕布洗劫皇家陵墓和公卿坟冢,尽收珍宝。 整个洛阳城狼藉不堪,在董卓肆意践踏破坏下,已是千疮百孔,满目疮夷。曹操对此悲愤不已,后写了一首诗《薤露行》,予以讥讽:贼臣持国柄,杀主死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董卓掌权后,国家制度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严重阻碍了整个国家政权机器的正常运转。其中,他颁布的法律刑罚尤为混乱无度,不成体统:对普通老百姓往往实施严刑酷法,而对亲信家族,则违法不究,一切都取决于董卓个人的意志。《魏书》记载:董卓专门指派司隶校尉刘器登记所谓“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的臣民,凡是册上有名者,都应处死,财产没收。不久,整个社会便民怨沸腾,冤狱遍地。 为了自己聚敛巨额财富,董卓大量毁坏通行的五铢钱,还下令将所有的铜人、铜钟和铜马打破,重新铸成小钱。粗制滥造的小钱不仅重量比五铢钱轻,而且没有纹章,钱的边缘也没有轮廓,不耐磨损。小钱的流通直接导致了严重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猛涨。据史书记载,当时买一石谷大概要花数万钱。老百姓苦不堪言,生活陷于极度痛苦之中。董卓却利用搜括来的钱财,整日歌舞升平,寻欢作乐,生活荒淫无度。 董卓的残暴本性与政治野心相结合,直接导致了东汉政权和社会的巨大破坏。他的恶行招致群雄联合讨伐,但联军在董卓迁都不久后便瓦解了。后来王允使用连环计,董卓被其亲信所杀。董卓被杀的那一天,满朝文武和所有士兵都高呼万岁!长安百姓高兴得在大街小巷载歌载舞,共庆祝奸贼被诛。据说董卓死后,被东市守尸吏把点燃的捻子插入肚脐之中,点起天灯来。因为董卓肥胖脂厚,“光明达曙,如是几日”。 董卓一生粗暴残忍,充满私欲和野心。他从陇西发迹到率军进京操纵中央政权,始终考虑和盘算的是如何满足私欲和野心。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董卓便不择手段地玩弄权术,践踏国家律法,破坏社会经济,残害平民百姓,他的种种倒行逆施,造成了东汉末年政权的极度混乱,给国家和社会的稳定带来了巨大的破坏。东汉政权日趋衰败、最终倾覆,虽然是很多复杂因素所致,但是,董卓的种种暴行无疑是进一步的加剧了东汉政权的衰败。 正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董卓最终还是遭到群起而攻而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也永世遭到世人的唾骂,遗臭万年! 第四十二章 虎牢关前(一) 董卓最终的下场固然大快人心,但眼下的他却是兵强马壮,势头正盛,麾下虎将众多,可谓天下间实力最强大的诸侯! 此时,府中大堂会集的皆是他手下的骨干谋士和将领。文臣有李儒、李肃、董旻等,武将有吕布、李傕、郭汜、华雄、张济、樊稠、杨奉、段煨等等,皆是能征惯战的沙场悍将! 因此,董卓的话音一落,堂下的一众武将便纷纷出列请战,争执不下…… 此情此景,董卓自是心中大悦,但他毕竟是一个饱经世故的老狐狸,凡事还是十分谨慎,于是又向他女婿兼第一智囊李儒询问道:“文优啊,贼军将至,你有何良策?” 李儒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儒雅文士,生得白面长须,颇有风姿;只是那狭长的双目却是略显阴郁,偶然会闪过一丝精明的神采,看上去一副计高筹备的高人风范…… 作为董卓的女婿和谋士,李儒十分为董卓所信任,其计谋毒辣而阴险。董卓处理军中大小事宜均与之参谋。他也曾数次向董卓献策,劝董卓趁乱进京勤王,擢用名流以收人望,说降吕布,废立皇帝,迁都长安等等都是他的计策,也的确是一位很有才干的谋士。 见董卓开口相询,李儒当即躬身行了一礼,道:“主公,目下贼兵进军汜水关,其势正盛;此时主公可派一员大将率领数万精骑前往迎敌,但求挫其锐气……事成之后,只可于踞关缓守,不可与之交锋。贼兵远来,粮草辎重供给不易,且其内部不和,日久必然涣散,届时主公可亲率大军出战,则一战可定矣……”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老夫的智囊,此计甚妙……”董卓听罢抚须大笑。 少时,他扫了一眼堂下众人,高声道:“华雄何在?” 话音方落,一名身长九尺,虎体狼腰的将领排众而出,“末将在!” “我即加封你为骁骑校尉,领精兵五万,星夜前往汜水关迎敌。待斩将立功之后,另有封赏……” “末将领命!” “末将愿同往!” 李肃、胡轸、赵岑等将领亦挺身而出。 …… 且说诸侯联军这边,事情的发展也确如雷云所知的那样,众诸侯之间的勾心斗角也已初现端倪。先是济北相鲍信之弟鲍忠贪功冒进被华雄斩首,后是袁术扣发先锋孙坚之粮饷,致使孙坚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败报传回联军大营,袁绍顿时大惊,当即便召集各路诸侯升帐议兵。 “诸位……不想孙文台竟败于华雄之手。哼!前日鲍将军之弟不听调遣,擅自进兵,杀身丧命不说,还折去许多军士;而今孙文台又败于华雄……真是出师不利,锐气大伤。诸位,你们有何良策?”袁绍有些焦躁地望著台下众人,气急地道。 他的话音落后,各路诸侯均是默然不语,场下一片静悄悄的…… 至于雷云,他可没那工夫去听袁大盟主唠叨,他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北平太守公孙瓒身后的三人身上。 这三人中,居中的那人身长七尺余,两耳垂肩,双手过膝,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副福缘绵泽之相,实属异人;右侧的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左侧那人则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其势好似择人而噬之猛虎,极为骇人! 刘备! 关羽! 张飞! 这三位耳熟能详的人物正如他以前所想象的那般,实属天生异人,风采不凡! 刘备,字玄德,汉族,涿郡涿县(今河北涿州)人,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三国时期蜀汉开国皇帝,谥号昭烈皇帝,史学家又称为先主。 据文献记载,刘备是汉朝的宗室,为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他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宽以待人,志向远大,知人善用,素以仁德为世人称赞,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也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枭雄。于公元221年在成都称帝,国号汉,年号章武,占有今四川、云南大部、贵州全部,陕西汉中和甘肃白龙江一部分。史称蜀或蜀汉。 刘备、关羽、张飞的事迹在后世广为流传,这里便不再赘述。不过,在各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刘关张三人因势单力孤只得寄于公孙瓒帐下,不甚为世人所知。 对于这三人的情况,在场的恐怕没有比雷云更清楚了。 他心知刘备不但胸怀大志,而且品性坚忍不拔、锲而不舍,绝对是一个打不败、拖不垮的“小强”式人物。因此,他心中虽然对这三人由衷敬佩,但却又不得不暗暗提防三人,甚至生出了强烈的杀意…… 原因很简单,这三人将来必定会成为他争夺天下的死敌! “走一步算一步罢……”脑海之中天人交战了良久,他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眼下不管是刘备还是曹操,都不是那么容易除掉的。况且,如今董卓才是大敌;如果他当真这么做,那和袁术等辈又有何区别? 玉不琢不成器,他们的存在无论对他还是今后的辽东军未必没有好处…… 就在他暗中思考之际。袁绍也已注意到三人的存在,开口询问道:“公孙太守,你身后所立者何人?” 公孙瓒闻言,当即起身并呼刘备而出,道:“此人为在下幼时同舍兄弟,平原令刘备。特此共同讨伐董卓。” “嗯?此人莫非是破黄巾的刘玄德?”曹操闻言亦起身道。 “正是。”公孙瓒道。 “呵呵……久仰,久仰。”曹操闻言礼节性地微微揖手,并未多言。 公孙瓒见在场众人对刘备均未太在意,又道:“这位刘县令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 此言一落,不少诸侯均是微微一惊,亦有人面上露出不屑之色;而雷云则是看客一般地含笑而望,并不在意。 短暂的惊讶后,袁绍即令军士在公孙瓒旁设下一座,请刘备入座。 对此,刘备道谢之后倒也坦然坐下,丝毫不在意一些人脸上的嘲讽之色。 接下来的情况也正如雷云所知,不多时华雄便来盟军营前挑战;对此,盟军中亦有将领主动迎战,先是有袁术的上将俞渉出战,然后刘岱的上将潘凤随后而去,但二人皆被华雄斩落马下,盟军连折二将,众诸侯哗然。 眼见再无人上阵,袁绍顿时许下重赏,然而营中众将依然无人出战。 雷云身后的晏明倒是跃跃欲试,但却被他伸手拦下。 华雄之勇他心里十分清楚,而此时他身边也缺少得力战将;因此他不愿让晏明前去冒险,更何况他本来便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关羽提刀出战,干净利落的取下华雄的头颅,使得全军震惊,刘备也因此被袁绍封为第二十路讨贼将军。 华雄一死,西凉军数万大军立即溃退。雷云也与各路诸侯一道率军追击,以实力向众人展示了辽东铁骑的风采,大获全胜! 不久,盟军便接到探子回报,言董卓闻败讯后即斩杀了袁隗满门,亲自率二十万大军分两路而来:其一是由李傕、郭汜引兵五万把守汜水关,其二自己亲率兵马十五万,同李儒、吕布、樊稠、张济等人守虎牢关…… 由于虎牢关距洛阳仅五十里,兵马入关之后,董卓即命吕布领兵三万于关前扎下营寨,自己则于关上屯守。 袁绍闻叔父一家为董卓所害,当即怒气攻心,几欲昏倒。但也不得不忍痛召集众人商议大计,而后令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孔融、张扬、陶谦、公孙瓒、雷云共计九路人马合兵一处,前往虎牢关迎敌,曹操引军于两关之间接应…… 不久,盟军各路兵马即与董卓所率的西凉军对阵于虎牢关下…… 次日,虎牢关前鼓角大起,战马嘶鸣,一股异样的氛围在关前弥漫开来,似乎在预示著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序幕! 不多时,只见虎牢关大门缓缓打开,就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一般,慢慢向著盟军大营张开大口,意欲将各路诸侯联军一口吞没! 紧接著,一支西凉大军仿佛一条漆黑的巨蟒一般从关中而出,慢慢朝著盟军大营开来…… 盟军这边,哨兵早已将敌军出兵的消息带回;各路诸侯亦纷纷列阵迎战,二者很快形成对阵之势! “呜呜呜——” 沉闷而响亮的号角声笼罩著整个战场,也使得两军的气氛变得凝重而紧张! 少时,西凉军中一将纵马而出…… 此人面如粉敷,唇若丹涂,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西川红锦百花袍,体著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中擎著一杆方天画戟,胯下神驹迎风嘶鸣,一人一马仿若一尊天神一般立于阵前,真可谓傲气冲天,豪情盖世! 吕布!! 此人正是西凉军中第一战将吕布吕奉先! 此情此景,雷云也有些惊愕不已。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因别人的风采而感到震惊…… 在后世,只要是有一些历史常识或是喜欢三国类游戏的人便不会不知道吕布其人。民间流传吕布的故事有:“吕布戏貂禅”、“辕门射戟”、“三英战吕布”、“白门楼”等。所以吕布向来是以“三国第一猛将”的形象存在与人们的心目之中。他骁勇善战,但是少有计策,为人反复无常,唯利是图。他的野心也不大,并没有纵横天下的志向,只是割据一方以求富贵。先后跟随丁原、董卓作战,最终又杀死了丁原和董卓,被后世人称为“三姓家奴”。 三国的众诸侯之中,吕布是个绝对棘手的人物。仅从他的武力来说是无人能敌的,且不说刘、关、张三人群殴不过他,就连曹操手下六员上将也才稍胜他一筹。濮阳一战中,曹操先遣许褚出战,后又差典韦助战,两将夹攻;左边夏侯惇、夏侯渊,右边李典、乐进齐到,六将齐攻吕布。吕布这才招架不住,拨马回城…… 尽管吕布如此强悍,但始终是碌碌无为,甚至被众人追杀得无安身之处。其实,吕布这个人完全可以有大好的前程,只是他的人生没有目标而已。纵观吕布短促的一生,他曾经投靠过七个人:丁原、董卓、王允、袁术、袁绍、张杨、刘备。他和这七位主子的关系大体上都是经过三个阶段:起初是一见倾心、如胶似漆;不久便会嫌隙丛生、各怀鬼胎;最终是反目成仇甚至相互火拼。其最终因不敌曹操和刘备的联军,兵败人亡。 总的来说,吕布算的上是三国时期的一位英雄人物,人称“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他和他的坐骑赤兔马都曾是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人们心中的尤物。只是吕布的命运并不佳,他的一生在三国历史的天空像一颗流星一样划过,最终也没有成就一番事业。不过,他的出现对当时的政治和军事格局均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此时吕布策马而出,盟军将士无不为之色变! 第四十三章 虎牢关前(二) 片刻之后,盟军一方突然鼓声大起;紧接著,军阵中突然响起一声断喝,一人一骑如同狂风一般冲出战阵,直朝著对面阵前的吕布席卷而去! 方悦,字无忌,为河内太守王匡部将,手使一杆长枪,英勇善战,声名播于河内…… 眼见吕布出阵,他欲取头功,遂一马当先迎战吕布。 见盟军之中一将冲出战阵,吕布一手微微握著马缰,一手提著方天画戟,白皙俊朗的面庞上挂著一抹冷笑,似乎未将对面纵马而来的对手放在心上。 “来将报上姓名,本将不杀无名之辈!” “河内方悦,特来取尔狗命!” 须臾,二人即与阵前交马而战……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快如闪电,劲风四射,力道更是强横无比;尽管方悦骁勇,但是依然未能抵挡几个回合,便被其一戟刺落马下,死于非命! 方悦一死,上党太守张杨部将穆顺即纵马挺枪迎战,但交马一合,便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随后,北海太守孔融部将武安国,挥舞著一双流星铁锤飞马而出。吕布挥戟拍马迎战。战过三合之后,亦被其一戟刺伤,弃锤败走,一众诸侯皆惊! 北平太守公孙瓒见状,当即亦出阵与之交战,但战不过十合,亦大败而走! 盟军战将连番败阵,锐气大挫,阵前的各路诸侯一时间均一筹莫展…… “呵呵,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果然不同凡响啊。”雷云望著阵前气势正盛的吕布,心中暗暗感叹道。 后世都说吕布是三国时期第一骁将,天下无人匹敌,但那毕竟只是传闻;此刻眼见为实,他觉得倒也当真名副其实。 “兄长,吕布这厮英勇无敌。小弟看得热血沸腾,也想去会会此人……”一旁的晏明微微提刀指了指场中不断挑战的吕布,转身向他言道。 雷云闻言微微一惊,继而道:“贤弟万不可逞强。吕布此人骁勇善战,贤弟绝非敌手,还是在此观战罢。” 晏明闻言面色顿时一苦,但仍是不死心地道:“兄长……小弟看得心中直痒,只想与之尽力一战。如若不敌,小弟绝不恋战……兄长就让我去罢。” 雷云听罢不由一阵为难…… 微微犹豫了片刻,他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贤弟执意要去,那便去罢。但是切记……此去务必万分小心,安然归来。” 晏明的实力他心里清楚,此去即使不敌,但若是小心一些,保其自身周全却是不成问题。况且,他也想知道他这位义弟的实力究竟如何。 闻得雷云应允,晏明顿时大喜,当即冲著对面的军阵大喝了一声,纵马冲出战阵! 见盟军中又有人出战,吕布当即轻蔑一笑,慢慢提起手中方天画戟,策马迎面而上。 二人数度交马,片刻间已激战二十余回合。晏明斗志昂扬,力道雄厚,手中的虎首流金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激战之中竟丝毫不落下风! 另一边,吕布的英俊的面庞上也似乎多了几分凝重之色,那高大威猛的躯干中似乎蕴藏著无尽的力量;手中的那杆方天画戟也是愈发凌厉霸道,一戟比一戟猛烈! 酣战约五六十回合,晏明渐渐落入败势,变得有些吃力。雷云见状顿觉不妙,正欲接应他回阵,耳畔边却蓦然间响起一声雷霆般的暴喝! 雷云忙抬首望去,却见一名面色黝黑,豹头环眼的将领冲出战阵,挥舞著长矛朝吕布杀去! 张飞! 看清那人的模样之后,雷云心头微微一喜。 眼见张飞径直杀来,吕布即弃了晏明,挥戟迎战张飞。此时晏明也得以脱身,而后抽身回到阵前。 “贤弟无恙否?”见晏明满面汗水地返回军前,雷云微微驱马近前道。 “兄长勿忧,小弟无恙。哈哈……痛快啊!”晏明扬了扬手中的虎首鎏金大刀,朗声笑道。 “呵呵……贤弟辛苦了。”雷云微微打量了他一眼,笑著言道。 “哈哈……吕布那厮果真了得。可惜啊……如非此人助纣为虐,小弟倒真想结识一番呐……” “呵呵,此人性如豺狼,不可教化……贤弟还是观战罢。” 二人交谈之际,张飞与吕布已厮杀二三十个回合;放眼望去,二人依然未分高下,未分强弱,可谓激战正酣,双方士兵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不过,吕布之勇毕竟非常人可及。二人又战过几十个回合,吕布渐渐占据上风,将张飞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在旁掠阵的关羽见张飞不支,也立时提刀上阵,与吕布战在一起。 关羽的加入,使得阵前的局面再度扭转,三人一时间势均力敌,难决高下! 两军阵前,张飞圆睁环眼,怒声如雷,一杆丈八蛇矛犹如蛟龙出海,势震八方;关羽那柄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更是舞得劲风四射,每一刀下去均有劈山断流之势! 吕布则勇武盖世,以一敌二,使得两军阵前的激战渐渐进入白热化状态! 此时,无论是袁绍也好,董卓也罢;双方的统帅与将士均被阵前的恶斗所吸引,个个心惊肉跳,热血沸腾;军中的鼓角声、助威声更是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就在三人战得难分难解之时,诸侯军中又奋起一将拍马上前助战…… 此人手持雌雄双股剑,白面长须,两耳垂肩,正是刘备刘玄德! 刘备出战之后,三人于阵前围住吕布,转灯儿般厮杀,合力攻敌,招招拼命,意欲将吕布斩于军前;两方诸侯将领亦是喝彩阵阵,声盖九天;士兵看得痴呆,鼓手擂得手酸…… 刘备武艺虽属一般,但他的出现却无疑为处于平衡状态的战局增添了一股助力,使得胜利的天枰渐渐向盟军一方倾斜…… 吕布虽然举世无双,但面对三人却是独力难支。一番恶战之后渐渐落于下风,最后便寻了一个空当一戟刺向刘备,并趁著关、张二人回护之机飞马退走,正是“放开玉枷脱蛟龙,反身飞上虎牢关”。 此时,作为联军盟主的袁绍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立即带领各路诸侯追杀,大获全胜。 望著虎牢关缓缓关闭的大门,雷云心中当真感慨万千。 此次虽然是吕布先收兵,然吕布在三人之前已经斩杀与击败盟军数将,并且以一敌三,虽然表面上是吕布战败,实际上为吕布赢。不过,吕布虽勇冠三军,无人匹敌,但当下却第一次遭遇对手,自然令联军士气大振! 获胜归营后,雷云带著一身血污回到帐中。 此时倪彩衣正端坐在榻前静静思索什么,但见他风风火火的进来,立即起身迎上前来。 雷云微微喘了几口气,顺手将手中的龙纹吞星枪与头盔交给倪彩衣,然后一把取过桌案上的茶壶,仰首便是一阵猛灌…… “你没事罢?”待他平息下来后,倪彩衣缓步走上前道。 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笑著摇了摇头。 与西凉军的两番交战,盟军皆大获全胜,最重要的是辽东军的损伤几可忽略不计;而且今日一战,他不但悉知晏明的实力,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估。 如今辽东军中,也仅有寥寥数人知道他的武艺已经远在晏明之上,只不过他平日深藏不露罢了。 《孙子兵法》第一章《计篇》中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为大将者,身系三军安危,首先最为重要的是便是智慧;若是徒逞匹夫之勇,是为不智也。 微微歇息了片刻,他即在倪彩衣的侍候下脱去盔甲,然后走到榻前慢慢坐了下来。 倪彩衣见状,亦轻步走了过去,淡淡道:“你不该出手杀人。” 雷云微微一鄂,“为何?” 一个不杀人的将帅,那还能叫将帅? “你只管牢记便可,今后切勿过多杀伤生灵。我……是你的妻子,是不会害你的。”倪彩衣神色平静的望著他,一双淡若秋水的美目却是出奇的浮过一丝涩然,一丝担忧。 雷云静静地望了她片刻,最后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不杀便不杀罢…… 倪彩衣的话虽然令他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同时也十分清楚,她这么说必定有她的道理。况且。作为一个后来之人,他又何尝愿意出手杀人,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第一次动手杀人之时的情景,他至今还仿佛历历在目。 那是在襄平之战的时候,一名带伤的士兵冲到他的面前欲取他性命,晏明等一干将士皆解救不及……生死存亡之际,他只得匆忙拔出佩剑杀死了那名士兵。 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普通人,迈出这一步并不容易…… 这件事对他的冲击极大,他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名士兵濒死流露出来的眼神,无论怎样也挥之不去,尽管如今他对类似事情已然习以为常…… 第四十四章 虎牢关前(三) 微微的收敛心神,雷云再次叹了一口气…… 少时,他突然想到一事,当即将倪彩衣拉到身旁,道:“彩衣,你为何一定要前往洛阳?能否告知我其中缘由?” 虎牢关兵败,董卓或许不日便西迁长安。根据雷云所知,董胖子在迁都之时为了防止官员和百姓逃回故都洛阳,便将整个洛阳城放火焚为一片残垣断壁,片瓦不存;因此,他必须在此之前弄清其中缘由并且早作打算,以免日后追悔莫及。毕竟,直至如今,整个事态的发展都与他所知的情况基本吻合。 闻得雷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起,倪彩衣倒也没有再隐瞒,神色淡然地道:“洛阳……乃我故乡……” “故乡……果然如此。”雷云闻言幽然一叹,“彩衣如今可有亲人?如有亲人在洛阳,我即设法将他们接往辽东安置。洛阳已是祸患之地,绝不可留。” “不必了……”倪彩衣黛首微微转向一边,“我练功走岔之时,父母年事已高……如今更是数十载已过,父母怕是早已……我此行不过是想去洛阳祭拜二老一番,和他们说说话,然后再回到洛阳旧居看看……悠悠千载,沧海桑田。睡了那么久,我……真的很思念他们……” “彩衣,我……” “你不必自责,此乃天意……我已经想通了,不会怪你。” “是吗……”雷云闻言淡淡一笑,但笑容之中却是带著一丝无奈,一丝苦涩。 她此刻虽看似还是那么平静,但他能感觉得到她心中那缕难以抹去伤痛…… 这道伤痕,或许他用一生去弥补也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他多想陪著她前去祭拜她的父母,陪著她去他的家乡四处走一走,转一转,但是眼下的情形却不容他意气用事…… 他什么也做不了。 罢了,罢了,一切皆顺其自然罢…… 良久之后,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摒开。 随即,他悄然望了一眼身旁佳人,却见她正失神的望著帐门外,美目之中情思涌动,似乎是记起了某些美好的往事…… 此情此景,他的呼吸又是一窒! 这一切看在他的眼中简直就像一块大石突然压在了他的胸口,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又仿佛千万根钢针扎在他的胸口一般,其痛难以言喻…… 少时,他轻轻扳过倪彩衣的香肩,认真的望著她道:“彩衣,待打败董卓之后,我便陪你一同去祭奠岳父岳母如何?” 佳人闻言娇躯微微一颤,虽然很轻微,但却依然被他所察觉…… 他即将佳人香躯揽入怀中,轻声道:“到了岳父岳母面前,我会跟他们二老说,他们的女婿虽然曾经冒犯过他们的女儿,对不起她,也无法使他们的女儿过的幸福,更不会逗她高兴……但是,有一点他却能保证,他会永远守护在她的身边,尽力去呵护她,不会令她受到一丝委屈……” 言止于此,他低头微微望了她一眼,笑著道:“彩衣,我知你嫁给我时心中或许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你大概不知道,那日当你告知我你会学著去做一位妻子之时,我真的十分高兴,以为你……呵呵,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不过……彩衣,事已至此,我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 这番话他原本只想埋藏在他心中,但此刻不知为何忍不住说了出来。 一番真心之言吐露出来之后,他心中顿时也舒坦了几分,同时他也感觉到怀中的佳人似乎有了些许异样;低头看时,才发现佳人已轻轻伏在他的肩上,一只洁白如玉的纤手也不觉间攀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雷云双目之中不由浮起一抹柔色…… 此时的倪彩衣才更像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 拥著怀中馨香醉人的佳人,雷云心中渐渐变得无比宁静。 …… 是夜,虎牢关,董卓军帐。 此时,董卓正在两名婢女的伺候下饮酒作乐。另外,在他一侧的席位上还坐著一人,那便是他的首席谋士兼女婿李儒。 小酌了片刻,董卓打发两名婢女离开,而后转向李儒道:“文优,提亲不成,你看接下来该当如何?” 原来,董卓见盟军先锋孙坚英勇且作战积极,心生惧意;于是便于吕布败回后立即派李傕游说孙坚和亲,并称可以令其子弟们担任刺史、郡守,但孙坚义却正辞严的拒绝,还怒斥了董卓,声言要诛其三族,可谓在董胖子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为此,董卓还大发了一通火气,但冷静下来之后又不得不找来李儒来商量对策。 见董卓问起正事,李儒当即从席位上起身,缓步踱到他的身旁,道:“主公,温侯新败,兵无战心。不如引兵回洛阳,迁都长安。” “迁都?”董卓闻言微微一鄂。 “对,迁都……”李儒微微捻须,“长安地广人丰,乃是历代帝王建都之地,况且主公在长安经营多年,基础雄厚。此外,长安有潼关天堑,既可远避群雄之风,又宜凭险据守,可保无虞……再者,主公难道未曾听过近来街市有童谣传唱吗?” “童谣?”董卓神色一阵迷惑。 “呵呵,近来城中有童谣传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依儒看来,此乃上天之暗示也。”李儒笑著言道。 “哦?此乃何意?”董卓听罢顿时一头雾水,当即问道。 李儒微微踱了几步,道:“‘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至今也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若是迁都回长安,方可无忧啊……” “哈哈哈哈……”董卓闻言大喜,道:“若非汝提起,我必悟不出其中之意呀!好……今夜便回师洛阳,商议迁都之事!” …… 就在董卓与李儒商议迁都问题之时,雷云和他的两位谋士田丰、沮授也在谈论这个问题。 他知道,吕布虎牢关战败之后,董卓必会西迁长安以避盟军之锋芒;因此在晚膳之后,他便立即将田丰与沮授找来商议对策。 入座之后,雷云也未多绕弯子,含笑道:“元皓,沮先生。今日一战,西凉军败退;二位以为董卓下一步会当如何,我们又当如何作为?” 他的话一出口,二人均是面露思索之色。最后,还是田丰率先起身道:“主公,目下盟军虽人人怀有私心,难以齐心戮力击贼;然毕竟兵多将广,实力雄厚,故破关克敌还是胜券在握。他日虎牢关一破,董卓必退兵洛阳;而此时洛阳城屏障已失,早晚必破也……” “呵呵……田兄所言是也。”沮授亦微微揖手,“虎牢关一破,洛阳必不可久守。董卓狡诈,必然弃洛阳退守别处……主公试想,此人还有何处可据?” “他若不回西凉,则必去长安。”雷云望了二人一眼,微微笑道。 其实,就算对此节一无所知,他也能推测出董卓的去向。 董卓此人野心勃勃,他既已倾巢而出,又有天子在手,岂会不思图取天下而重归乡里? 他不回西凉,那就必定去长安。况且,与洛阳相比,长安显然更加适合作为图取大业的根本所在。 从地势上来看,洛阳实际上就处于豫西山区最东端被四面包围的一个谷地里面,与豫东平原的通路上有著名的虎牢关,也是万夫莫开之势。但是,它与关中不同是,它的补给要依赖于豫东平原,所以历史上一旦形成持久战,而且敌人兵力强于己方处于守势的时候,洛阳就不行了,因为洛阳人口多,粮食供应就很成问题,这和背靠渭河平原的函谷关有本质区别。 当然,古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秦朝两汉时荥阳旁边的敖仓,隋唐时候的洛口仓,囤积大量粮草,就是为此。项羽和刘邦在荥阳这里展开了惊天动地的激战,项羽本来大获全胜,但是因为彭越挠楚,骚扰后方,项羽离开后守将不听项羽的嘱托,妄动而丢了敖仓,项羽因缺粮导致兵皆离散,最后被围垓下,乌江自刎。 听罢他的答案,沮授当即拱了拱手,道:“主公英明。在下亦以为董卓必会退守长安,如此便可避开盟军之势,暂保无忧。反观诸侯联军……若失去董卓这一公敌,必会互相图谋,掀起内斗,溃散之日不远矣……” “哈哈……沮先生果然高见。”雷云闻言朗声一笑,赞许地望著他道。 “主公过奖了。”沮授笑著摆了摆手,“方才进帐之时,在下与田兄便知主公必已料及此事,在下不过是说出主公所想而已。主公天资雄才,大业早晚必成!” “呵呵……先生过谦了。”雷云微微一笑,“即如此,二位可知我心思否?” “在下愚钝……” “主公恕罪……” 二人闻言皆起身深深行了一礼。 雷云见状,当即走过去将二人浮起,笑道:“二位先生不必如此。这么说罢……董卓在洛阳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他西凉兵抢掠了那么多的粮食、钱财等物,西迁时难道还会留在洛阳?这些东西若是能分与我们一些,我辽东百姓岂不是会少受一些苦难?” 二人闻言均是愕然。 他们显然都未料到雷云竟会有如此打算。 雷云笑著望了一眼二人,继而又道:“这些东西与其让贼军带走,不如我们将之取来用之于民,如此又何乐而不为?” “主公所言极是。”微微的惊愕之后,还是田丰率先开口。 田丰言毕之后,沮授虽然也微微点了点头,但随后神色间却似乎是有些顾忌,最后还是开口道:“主公,此举虽合情合理,但若行之却也不易。如今,盟军内部勾心斗角,各谋私利;若闻董卓西迁,各路诸侯必然不会轻易出兵追剿,说不定会按兵不动。而我军……主公,我辽东军兵力即使全部合在一起也不足万人,而董卓虽处败势,其兵马仍不下十万之众,此行凶险可想而知……” “呵呵,元皓也是此意?”雷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后谓田丰道。 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雷云却已略知沮授的为人。沮授为人不但持重,而且极具大局观,自然不会太过主张他冒险挺近。但是打仗即是冒险,绝不可能有十成把握的战机;况且此次追击他已筹算许久,即使不成他也有把握安然退回,又怎会轻易放弃。 见雷云相询,田丰亦是一阵沉吟,而后道:“主公,请恕在下直言,在下亦不愿主公前去涉险;然世事多变,届时主公可视其情形而定,相机行事。” 雷云闻言淡淡一笑,随后有些意味深长地负手道:“二位尽可宽心。届时我们必然会有机会,必然会有……” “……” 田丰与沮授面面相觑,均有些不明所以。 第四十五章 初露锋芒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二月,阴云密布,寒风凛冽,在董卓的胁迫下,东汉王朝踏上了迁都长安的路途,董卓手下的虎狼之兵强行把上百万洛阳百姓赶出家园,在去长安的路上,烟尘蔽日,拥挤著成千上万的男男女女。洛阳的百姓一望三回头地背井离乡,男女老幼相互扶搀,在军队的押送下被迫向长安行进…… 迁都长安时,为了防止官员和人民逃回故都洛阳,董卓便将整个洛阳城以及附近二百里内的宫殿、宗庙、府库等大批建筑物全部焚火烧毁。昔日兴盛繁华的洛阳城,瞬时之间变成一片废墟,凄凉惨景令人顿首痛惜…… 董卓西迁的消息便以极快的速度散播开来,天下震动! 对此,雷云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并且也与田丰沮授商议过。因此,此刻他并不心急,只是耐心的等著时机的出现。 至于联军盟主袁绍,其闻讯后虽忧心忡忡,但却不见丝毫动静。不过,这对于盟军而言毕竟也是一件大事,因此他还是将各路诸侯召集起来。 事情也确如雷云所料的那般,众人齐聚之后,曹操便率先起身,急切地道:“盟主,那董贼焚烧宫室,劫迁天子,致使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社稷危急存亡之刻,怎能按兵不动?” 对于曹操的质问,袁绍只是叹了口气,并未开口。 曹操见状,当即又道:“本初,那董贼摄于各路诸侯之势,为避风芒,实有迁都西遁之举……虎牢关一战,吕布战败,兵无战心,我军士气正盛,此时一战,则天下可定!我等怎能迟疑而不进,坐失良机呢?” 见曹操急于求战,袁绍只得无奈地道:“诸侯兵马皆已疲困,进兵深恐无益呀……” “盟主所言有理……” “是啊,此时出兵必然无益,不可轻动啊。” …… 除雷云在一旁沉默不语之外,其余诸侯均低声议论起来。 曹操见状冷哼了一声,而后疾步朝著帐门走去。行至帐门口处,他突然怒而回过身道:“竖子不足与谋!” 言毕即大步而去…… 曹操离去之后,雷云亦起身朝众人施了一礼,而后阔步而去。 他知曹操兵少,此去必会大败而归,这正是他所要等待的时机,他又怎会失此良机? 董卓西迁长安是退走而不是大败溃散,且其为人狡诈;为防追兵,他必会留下精兵强将以善其后。曹操急于劫回天子,必然会中埋伏。待曹操兵败之后,董卓留下的精兵即使不急于前行,也势必锐气大挫;此时他再率军追击,胜算必定大增,甚至有望大获全胜…… 这可以说是他取胜的唯一战机! …… 就在雷云回营召集将士之时,曹操所部的万余步骑已出了盟军大营,急速向洛阳方向而去…… 曹操此次出兵,是将全部兵力都带了去,而且还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等大将随同,可谓实力强劲! 而在西凉军这边,董卓也正是接受了李儒的建议,在行至荥阳之后,先是派太守将徐荣伏军于荥阳城外的山坞之旁,并留言曰:若有兵马追来,可竟放过;待我这里杀退贼兵,然后截住掩杀,如此可令后来者不敢复追。 而后,其又令吕布引精兵数万断后,以待追兵。 吕布正行间,突然接到后军回报,说曹操率兵万余骑兵追来,他当即大笑著调转马头,领兵前去迎战。 不多时,两军即正面相遇,严阵相持。 双方相互怒斥了一番,曹军将领夏侯惇便挺枪跃马,直取吕布! 夏侯惇性格刚烈,素以勇气著称;自曹操回乡起兵时便追随曹操,是曹操最早的将领之一,功勋卓著。 二人一交战,便殊死厮杀起来。但战不数合,董卓麾下大将李傕突然引兵杀到,气势汹汹地朝著曹军军阵奔袭而来! 曹操见状,急忙令夏侯渊率兵迎敌。然而夏侯渊方去,右侧喊杀声又起,西凉军大将郭汜又杀了过来。曹操无奈,只得又令曹仁迎战。 此时,共有三路兵马将曹军围住,喊杀声震天,势不可挡! 而另一边,夏侯惇也渐渐抵挡不住吕布,飞马回阵。而后,吕布的铁骑也朝著曹军席卷而来,顿时杀得曹军大败,往荥阳方向而走…… 待曹军退至一座荒山脚下之时,已经到了二更时分;此时天朗夜清,明月皎皎,将大地映照的亮如白昼。 曹操见西凉军并未追来,这才下马喘了一口气,而后聚集残兵,准备埋锅造饭。但是这时,四周又传来一阵喊杀声,原来是徐荣的伏兵杀奔而来! 曹操大惊,连忙爬上马背,夺路奔逃,却不料正与徐荣撞上,肩膀中了徐荣一箭,再次带箭逃命…… 此时曹操的运气当真衰到家了,就在他策马逃命的途中,又被两个伏藏在草丛中的西凉军军士击落马下,而后被擒,幸得曹洪及时解救并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他才得以脱身。 就这样,曹操骑马在前奔逃,曹洪便在后方拖刀跟马而走,一同朝著盟军大营逃去。 如此走至天色蒙蒙亮时,二人又被一条大河阻住去路…… 前无去路,后又追兵。随行的曹洪连忙扶曹操下马,然后脱下衣袍背著他朝河对岸游去。 等到二人好不容易上得岸来,还没喘上一口气,便见一支西凉兵马自上游而来,带队的正是敌方将领徐荣。 曹操见状又惊又急,但又委实束手无策。 就在二人心生绝望之际,却见又有一支兵马自洛阳方向快速驰来! 曹操心中大喜,连忙带著曹洪迎上前去。 “来人可是孟德兄?”两方距离拉近,一名绣袍银甲的年轻将领排众上前道。 “念之贤弟!”看清来人之后,曹操顿时又惊又喜,“贤弟怎会在此?” “呵呵,小弟知孟德兄率军击贼,恐有差池,故此特来引兵相助!”雷云朗声一笑,驱马慢慢行至二人面前,“孟德兄无恙乎?” “无妨……”曹操平实坚毅的脸庞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揖手道:“多谢贤弟相助,此恩情容曹某日后相报。” 雷云见状,也知曹操此时心境定然不佳,遂淡淡一笑,道:“此小事一桩,孟德兄不必客气。兄且退后,容我先击败贼军再来相叙。” 言毕,他望了一眼渐渐逼近的西凉军,然后回身冲著后方的军阵喝道:“晏明何在!” “末将在!”晏明闻声策马而出。 “令你率虎贲营出战敌军!全部斩尽杀绝,一个降卒也不许留!”雷云双目之中厉芒一闪而过,冷然喝道。 如果说董卓是一只虎,那么他所率领的西凉军便是一群狼,根本就不配称为人…… 董卓初到洛阳之时,其手下的士兵不但到处杀人放火,奸妇女,还大肆劫掠物资,把整个洛阳城闹得鸡犬不宁,怨声载道。据史料记载,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二月,董卓部属的西凉兵在阳城抢劫正在乡社集会的老百姓。士兵们杀死全部男子,凶残地割下他们的头颅,血淋淋地并排在车辕上,令人触目惊心。除此之外,他们还趁机掳走大批妇女和大量财物。回到洛阳后,他的手下将领把头颅集中起来加以焚烧,而把妇女和财物赏赐给士兵,却对外人宣称是战胜敌人所得。 晏明对西凉军的所作所为也略有所知,又闻得雷云如此吩咐,当即便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而后大步而去…… 一众人目送晏明引兵上前之后,目睹整个经过的曹操却是有些忍不住了,慢慢走到雷云身旁,道:“念之贤弟,曹某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雷云闻言微微一笑,道:“孟德兄有何不解,但请直言不妨。” 今天的事,曹操可以说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其实,就算是他不出现,曹操也未必不能安然脱险;但是此时既然已经赶上了,那么这样一个顺水人情自然是不做白不做…… 曹操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指了指离去的虎贲营,道:“我观西凉兵不下数千之众,且是战力不俗的精锐兵马,而贤弟却以区区千余兵马迎敌……贤弟就不怕所属兵马大败而回?” “呵呵……”雷云闻言顿时一笑。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不远之处的战场…… 此时,虎贲营已同西凉军交战在一起。但与此同时,惊人的一幕也出现了! 战场之中,西凉军的的数目虽然是辽东军的数倍,但面对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虎贲营,战况却几乎是呈一边倒的趋势;放眼望去,千余虎贲将士仿佛在瞬间化身成了一头头恶狼,个个凶悍无畏,正以满口的利齿凶狠地撕咬著眼前的猎物…… 西凉军数目正以清晰可见速度在减少著…… 虽然有西凉兵奋起反抗,对虎贲营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大局。 此情此景,曹操、曹洪均是心中大震! 不到半个时辰,晏明便一脸血污地回到三人面前,并将一物掷于地上,向雷云施礼道:“兄长,此为贼将徐荣的首级,西凉军已被我斩尽杀绝啦!” “好……贤弟辛苦了。”雷云淡淡一笑,“我军伤亡如何?” “虎贲营一千一百二十五人,阵亡四十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六十九人……”提到伤亡,晏明虎目之中微微掠过一丝黯然,沉声回报道。 雷云闻言一阵默然。 少时,他抬头望了晏明一眼,低声道:“传我将令,虎贲营留下一亭人马,立即将阵亡与负伤的弟兄们送回大营;其余人马稍作休整,少时我还要追击西凉兵马……切记,务必要看护好阵亡弟兄的尸体。他们皆是为国家社稷而死,都是英雄好汉……待破贼之后,我要带他们回家……” “喏!”晏明再次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一旁,曹操沉默了良久之后,终是微微感叹道:“真乃虎狼之师……英烈之士也。” 不多时,曹仁、李典、乐进各引兵寻到。一众将领见到曹操,均是忧喜交加;细点残余人马,只余下两千余人。 第四十六章 追击(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雷云抬头看了看天色,见东方的天空已然红霞片片,太阳即将升起,遂朝曹军停留之处望了一眼,然后举步走了过去,肃然道:“孟德兄,我正欲发兵追击董卓老贼,孟德兄可敢同我疯狂一回?” 曹操闻言先是神色一鄂,随后即微微摇首,苦笑道:“念之,你也看到了。曹某所率之万余兵马此时已损折大半,而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念之贤弟此时击贼,可谓正得其时,因为有了一回伏击便不会再有第二回……董卓伏击得逞之后,必然志得意满,已成骄兵;他必然料定我等不敢追杀,不会料到追兵之后还会再有追兵,故而念之此去必可获胜!” “孟德兄此言深得兵发精髓……”雷云听罢微微叹道。 曹操淡淡一笑,黯然道:“念之,曹某经此大败,已然看透营中诸侯之心机。各路诸侯名为扶汉剿贼,实际上都在谋取自身之私利,曹某深以为耻,不屑再与之为伍。因此也盼念之贤弟多多保重……” “小弟明白……”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 曹操的言外之意他又如何不清楚。 如今盟军内部矛盾重重,勾心斗角;虽然名义上是联合讨伐,实际各群雄却互相估量对手、保存自身实力,甚至为此结下不少仇怨。因此,如今的联军大营已成了一个是非之所,一不留神便会惹祸上身,说不定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二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曹操率先开口,拱手道:“念之贤弟,曹某便不耽误你为国除贼了。你我二人还是就此别过罢。此番别后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再见之时也不知你我之间是敌是友……念之贤弟,无论今后如何,今日之恩曹某必谨记在心……就此别过,珍重!” “孟德兄……珍重!”雷云亦躬身揖了一礼。 告别曹操之后,雷云即摒开其他杂念,然后与田丰、沮授等人率军全力前去追杀西凉军。 事实也正如他先前预料的那样,追赶的过程中辽东军一路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西凉军。 从清早卯时起一直追至申时,辽东军终于绕过烟气弥漫的洛阳,赶上了落至后方百姓,同西凉军的后军也不过十余里。 收到探马的回报之后,雷云一面令全体将士砍来树枝以绳索绑在马尾,一面令辽东军备好弓箭,多树其他诸侯旗帜,随后继续率军追击。 根据探报所知,吕布、李傕、郭汜等人在击败曹操的追兵之后均已率军前行,赶去与前军之中的董卓会面,留下善后的西凉军数目约在两万左右…… 此番他亲率的七千铁骑为辽东最精锐的兵马,全军从将军至士兵均配备了神械司打造的精钢兵械,另外每人均携有强弓硬弩,箭镞充备;此时莫说是区区两万虾兵蟹将,即使有两万西凉精骑在此他也不惧! …… 在雷云率军追赶的同时,西凉军断后的兵马也在不紧不慢的向长安方向行进著,而统领这两万兵马的两位将领分别叫做李蒙与王方。 这二人实力虽然比不上吕布、李傕、郭汜等辈,但在西凉军之中也算颇有名气。 此时,二人正所带领的这支西凉兵马虽然已在奋力行进。但是,由于军中携带的物资过多,行动不便,因此也就落西凉大军的最后方。 他们之所以不肯放弃掠夺来的财物而轻装赶路,便是因为料定了盟军不会再来追赶而来…… 但是,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在人始料未及之时发生的。 就在李蒙二人一面说笑,一面赶路之时,一名哨骑突然疾速冲上前来,向二人报道:“将军,不好了!后方一支大军正朝我军杀来,距此已不足五里……二位将军,我等该当如何?” “什么!”李蒙闻言顿时大惊,“哪路兵马?有多少人?” “回将军,我在大军之中看见袁绍的帅旗,此外还有袁术、孙坚、公孙瓒、马腾等人的将旗;其后尘土飞扬,浩浩荡荡,只怕不下数万,尽是精良骑兵!”那哨兵见他询问,连忙将所探之情形一股脑说了出来。 “你可看清楚了?如敢谎报军情,定斩不赦!”李蒙再次喝问道。 “将军,小的看得真真切切。如有差错,甘当军法!”哨兵心有余悸地道。 二人闻言皆抽了一口气,而后面面相觑,脸上的惊惧之意溢于言表! 少时,副将王方不安的朝后方望了一眼,急切地道:“李将军,贼军来袭,大军倾巢而出。我等只有两万兵马,怎堪匹敌?快撤罢……否则全军覆灭呀!” “唉!本以为贼军为吕将军所败之后便不会再来送死,却不想……” “李将军,别说了……快撤罢!迟了便走不了了!” 此时李蒙哪里还会再迟疑,当即召来几名士兵,高声道:“后方贼军忽至,兵马不下数万。尔等速速传我军令,令全军将士立即丢弃多余物品与长兵器,全速向前赶路!” “喏!!”几名士兵齐齐应了一声,然后策马而去。 “将军有令,全军速速丢弃多余物品长兵器,全速赶路……” “将军有令,速速丢弃多余物品长兵器,全速赶路……” “……” 军令一下,西凉军顿时一阵骚动。 这些西凉军虽然是一些乌合之众,平日里只知道烧杀抢掠,欺负百姓,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机灵之人,立即便有不少人明白过来,纷纷扔下兵器奋力向前奔逃…… 不消片刻,西凉军一片打乱;从将军到士兵均是只顾著逃命,惨死在自家马蹄下的士卒亦不在少数。 此时,雷云的兵马也已赶到;大军之中箭矢顿时雨点一般的飞起,夹杂著阵阵破空的声音朝四散奔逃的西凉军飞去! 羽箭一片片的没入人群之中,惨叫声、哭喊声以及战马悲鸣声立时响了起来! 不多时,西凉军便死伤过半,哀声遍野…… 雷云扫了一眼溃散四逃的西凉军,当即传令众将止住意欲追击的辽东军,而后谓一旁的晏明道:“贤弟,此间败兵不足为虑,无须理会。你立即率领虎贲营与一支虎师为先锋继续追击;我再引一支虎师佯作袁绍大军以为后应,如此必令老贼丧胆,必可取胜!” “知道了,兄长。”晏明闻言微微一喜,微微拱手,“小弟告辞,兄长保重!” “贤弟且慢……”雷云见状连忙叫住他。 晏明微微一鄂,“兄长还有何吩咐?” 雷云望了他一眼,郑重地叮嘱道:“贤弟此去必会有西凉军前来阻拦。为兄不要你去斩杀董卓,更不用你去死战吕布,只要你击败阻拦兵马即可,切勿贪功冒进!” 辽东军之所以能佯装成诸侯联军而骗过西凉军探马的眼睛,那是由于沿途之中有著众多百姓的缘故;辽东骑兵与百姓掺杂在一起本来就令人难以分辨,再加上雷云以树枝绑在马尾不断扬起烟尘,这便使得无法太过靠近的西凉探马信以为真,最终得以瞒天过海。 但是,如果辽东军将西凉军逼得太急,那么西凉军未必不会奋力一战;如此辽东军不但有被识破的可能,甚至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雷云心中所虑晏明自然也十分清楚,因此他再次凝重应了一声,而后策马而去。 晏明出发之后,雷云先是留下一亭兵马打扫战场,收拾西凉军弃置的粮草辎重,而后才令全军摆开阵势,带上俘获的数千西凉兵大张旗鼓的继续进军。 …… 通往长安的官道上,一条蜿蜒绵长的队伍正缓缓地向前行进著…… 那队伍正是西凉军的战车,林林总总不下数千辆。一眼望去,只见道上的兵将行色匆忙,车轮缓缓滚动,不断发出抽甩鞭子与碰撞摩擦的声响。 此时,那一辆辆兵车上装载的不是士兵,更不是兵器铠甲等辎重,而是一口口密封好的大箱子…… 赶车的西凉兵不断挥舞著手中的马鞭,奋力地驱赶著拉车的战马,似乎是在竭尽所能地向前赶路。大概是由于车上装载的货物太过沉重,那战马虽然在奋力的向前拉著,但那马车却依然行进的很慢。 离开洛阳后,董卓便挟同天子一道投长安而去。不过,由于搜刮来的财物与粮食太多,他又恐长安有失,于是便先行派去五万骑兵押送走了一批,自己则携带另一批在数万大军的护卫之下赶往长安…… 也正是因为携带的货物过多,所以西凉军的行军速度便明显慢了下来。 对此,董卓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但心中却是有些焦虑。因为在不久前,他收到了一份回报,得知荥阳太守徐荣在追随曹操败兵之时被辽东前来接应的盟军将领斩杀,六千余兵马损折殆尽,无一生还…… 原本他已为曹操败回之后,各路诸侯即使不闻风丧胆,也必然会顾虑重重,断然不会再轻易动兵,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能轻易地将六千西凉军精兵斩尽杀绝,这意味什么?自然意味著来敌的兵马必然不在少数,说明西凉大军还有被诸侯联军袭扰的威胁! 若是在往日,他又怎会惧怕诸侯联军来袭?但是不久前才将五万西凉军战骑派往长安,拖运辎重又分散了西凉军不少兵马;一旦同盟军交战,西凉军必将处于劣势,甚至又有溃败的可能。因此,他虽然又派遣李、郭二将前往大军后方以防不测,但心中却总归有些忐忑不安。 心中焦虑,再加上近来心情不佳,因此身旁年幼的小皇帝便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可怜的小皇帝,不但平日遭受摧残和虐待,此时更成了董胖子的出气筒,只能一声不吭地听著他反反复复,絮絮叨叨的牢骚,敢怒又不敢言…… 而董胖子大概是压抑了很久了,因此一说起来便如奔流的河水一般,时而痛斥朝中公卿大夫,时而大骂中原各路诸侯;其呵斥声距离车驾很远都能听到,弄得附近的士兵一头雾水,不知道何人又惹得这位权势熏天的当朝丞相大动肝火。 董卓姑且不论,但他身旁的这位小皇帝在历史上可谓大大有名,因为他正是东汉王朝最后一位皇帝——汉献帝刘协! 第四十七章 追击(二) 刘协,字伯和,汉灵帝次子,汉朝最后一任皇帝,公元189-220年在位。初封渤海王,后改封陈留王;公元189年(中平六年),董卓废汉少帝刘辩,立刘协为皇帝。 刘协的母亲为王美人,名王荣(后来追谥为“灵怀皇后”),是前五官中郎将王苞的孙女、王章之女,出身于名门世家,举止文雅,再加上容貌姣好,身材匀称,深得汉灵帝刘宏的宠爱。 灵帝晚年,面临着选择太子问题。何皇后生有皇子刘辩,从小寄养在民间一位姓史的道人家里。刘辩比刘协年长,而且是皇后所生,论理太子位置非其莫属。但是刘辩举止轻浮,没有国君应有的威严气质。刘协自小在永乐宫长大,由董太后悉心抚养,举止端庄,深得灵帝喜爱。再加上其母王美人死于非命,灵帝难免有隐恻之心,因此他心下倾向于立刘协为太子。然而这又有违于立嗣以嫡长为先的皇室传统,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灵帝病重,遗诏将刘协托付给宦官上军校尉蹇硕。四月,灵帝去世,立刘辩为帝,是为少帝。何皇后也改称为何太后,临朝处理政务。但国家大权实际上已为何进掌握。刘协封为渤海王,后改封陈留王。从此,内宫宦官和朝中重臣展开了争权夺利的斗争。先是何进捕杀蹇硕,接着是宦官张让、段珪等杀死何进,司隶校尉袁绍、虎贲中郎将袁术和何进的部将带兵反攻,一下子又杀宦官两千人。张让、段珪等无力还击,劫持少帝和陈留王刘协逃去。尚书卢植率军追到后,杀死张让、段圭,又把少帝和刘协迎回宫内。董卓自认为和收养刘协的董太后同族,加上刘协本身比刘辩有才能,于是从这时起,董卓起了废去少帝,另立刘协为皇帝的打算。 回到京城后,董卓的军队完全控制了局势。于是董卓逼著少帝策免了司空刘弘,自己身居其位。接着,董卓又以司空的身份召集百官开会,议改立陈留王刘协为皇帝。百官们大惊失色,但慑于董卓的淫威,谁也不敢表示反对。第二天,董卓宣布废除少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是为献帝,时年九岁。从此,刘协开始了他作为傀儡皇帝的漫长生涯。 刘协一生可谓多灾多难,坎坷不平;其从继位开始,便沦为了董卓的掌中玩物,身居幽宫,不能自主;后来董卓死后,他又落入董卓部将李傕、郭汜手上,受尽千般凌辱,万般虐待;最后好不容易逃出长安,回到故都洛阳,却又被曹操挟持到了许昌,成了一只笼中鸟雀……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刘协终于对大权独揽的曹操忍无可忍,不甘心继续作为傀儡,乃暗下衣带诏,令董贵人的父亲车骑将军董承设法诛杀曹操。于是,董承遂与左将军刘备、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子服等一起密谋,结果事情败露,董承等人都被曹操诛杀,怀孕的董贵人也被绞杀。伏皇后畏惧曹操,于是写信给她的父亲伏完,尽数曹操残暴不仁之事,希望伏完能够效仿董承,铲除权臣,但伏完始终未敢行动。 到了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刘协又一次铤而走险,暗中授意伏皇后的父亲伏完诛杀曹操,但最后密谋败露。曹操借此要挟献帝废黜了伏皇后并将其处死,随后刘协与伏后所生的两位皇子亦以毒酒毒杀,伏氏宗族百余人被处死。 延康元年(公元220年),魏王曹操去世,世子曹丕继位。其时,虽然有孙权、刘备不断犯边,但基本不成气候,中原腹地的和平已成定局。除旧布新,建立新朝,已经是人心所向。各种力量都在推动曹丕采取行动。那些曹氏部属也在设想著如何弹冠相庆,如何分新朝一杯羹。于是便有小臣去逼去劝汉献帝效唐虞旧例,把帝位禅让给魏王曹丕。 公元220年12月10日,曹丕逼迫刘协禅让帝位给他,刘协告祭祖庙,使张音奏玺绶诏册,禅位于曹丕。曹丕在繁阳亭登上受禅坛,接受玉玺,继皇帝位,立国号“魏”,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追尊曹操为太祖武皇帝,封刘协为山阳公,允许他在其封地奉汉正朔和服色,建汉宗庙以奉汉祀。曹丕还同时给刘协留了句客气话:“天下之珍,吾与山阳共之。” 由于当时盛传刘协被杀,所以刘备便以汉室宗亲的身分即皇帝位,建立蜀汉(刘备便是汉昭烈帝),追谥刘协为“孝愍皇帝”。魏明帝青龙二年(公元234年)三月庚寅(4月21日)刘协寿终正寝,魏明帝曹叡率群臣亲自哭祭。八月壬申,以汉天子礼仪葬于禅陵。谥号为孝献皇帝。 此时,刘协虽然只有九岁,但是却十分聪慧,心智也远比一般孩童成熟;也知道董卓心狠手辣,暴虐无道,因此他便只能处处忍气吞声,以求自保。 就在董卓向小皇帝喋喋不休的大倒苦水之际,吕布的声音蓦然间从车窗外传来:“义父,孩儿方才接到探马回报,说是贼军已然追了上来;李傕、郭汜二位将军正率一万精骑抵挡……义父看如何是好?” “什么!贼兵追上来了?”董卓闻言微微一惊,随后他那肥大的身躯便从车驾之中钻了出来,“来了多少人?” “据报有数万之众……李蒙、王方的两万兵马已被击溃,贼军已乘胜向此间而来。”吕布将探马所报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而后又略带不屑地道:“义父无须担心,些许鼠辈,不足为虑。孩儿这便提兵将他们的狗头全部斩下!” 董卓闻言微微挥手,沉声道:“数万……何人统领?” “据败兵回报说统兵之人为袁绍,此外还有袁术、孙坚、公孙瓒、马腾、陶谦等共十余路诸侯,声势浩大……”吕布朗声回道。 “哦?”董卓略感意外,微微抚摸著虎须,神色间似乎有著一丝疑惑,最后谓吕布道:“奉先呐,去叫李儒来。” “喏。”吕布提著方天画戟行了一礼,转身龙行虎步地离去。 …… 再说辽东军这边,晏明率领虎贲营与虎师一路绕过途中的百姓奋力向前追击,很快便于一支西凉骑兵相遇。 这支西凉兵约有万余,个个战甲齐整,武器光亮,一眼望去便知是一支精良的骑兵! 这支西凉骑兵的将领正是李傕与郭汜,其目的便是来阻击紧追不舍的“诸侯联军”,以保证前军的安然撤离。 晏明平日常跟在雷云身边,已渐渐被他的各种现代军事理念所“熏陶”,人也早不似寻常统兵将领那般死板。因此两军刚一遭遇,他便秉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当即命麾下将士齐齐换弓,对著对面的西凉军就是一阵猛射…… 可怜的西凉军还没来的及派人叫阵,便被铺天盖地的羽箭射的人仰马翻,军中大乱,纷纷调转马头向后退去…… 趁此之机,晏明当即借助地势以在阵前构成数道绊马索,然后又令全军摆开阵势。 少时,他微微扬起手中大刀,示意辽东军停止放箭;然后又下令鼓吏擂起战鼓,似乎是准备率军冲杀。 对面的李傕见状,忙与郭汜略略收拾残军,而后挥军朝著辽东军冲杀过了! 晏明冷笑著朝对面望了一眼,却是不见任何动静。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直到西凉军冲到阵前不足两百步之后,他方才提起大刀慢慢挥向对面…… “咻咻咻……” 得令之后,早已摆开弓弩之阵的辽东军立即万箭射向冲上来的西凉骑兵! 辽东军箭法精湛,动作娴熟;一簇簇羽箭疾如斜雨,破空的声音连绵不绝;使得冲上来的西凉骑兵顿时血箭如雨,惨叫连连,片刻之间便死伤过半…… 李傕见辽东军先是诱使西凉军冲杀,而后又放箭射杀,顿时暗呼中计;但此时撤退已然太迟,只得硬著头皮带领全军继续冲阵! “咻咻咻咻!!” 辽东军箭矢依然不断,一支支弓箭脱弦而出,锐利的箭头带着凄厉的刺耳声,收割著一个又一个西凉军的性命…… 羽箭不止射在人的身上,有的还射中西凉兵胯下的战马之上;一旦有骑兵从战马摔倒在地上,便立即被后方上来的骑兵踩踏而死,惨不堪言…… 西凉军损折至此,这让身为统兵将军的李傕顿时怒气填胸,更是不顾一切地策马冲来! 此时,唯有杀戮,才能发他泄心头的怒火!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眼看西凉军即将冲到阵前,辽东军又改投起标枪。 “噗噗噗!!” 一杆杆锋利的标枪疾速地飞啸而出,密密麻麻地落入西凉军队伍之中,轻而易举地破开西凉骑兵的战甲,深深刺入血肉…… 中枪的西凉军不断发出凄惨的哀嚎,而后纷纷坠落马下。即便是有人冲至阵前,又被绊马索所阻,人仰马翻,滚落于地。 眼见西凉军万余骑兵已然折损大半,晏明即令手下士兵砍断铁锁,率领全军冲了上去! 经过连番的血战,辽东军骑兵对马上作战更加得心应手,再加上本身形成的那股悍然无畏气魄,气势更是犀利无比;一把把寒光摄人精钢马刀就仿佛嗜血野兽的獠牙一般,在残余的西凉兵身上留下一道道致命的伤口…… 李傕、郭汜二人并力与晏明交战了数十个回合,见大势已去,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与郭汜飞马退走。 晏明见状,并未率领人马上前追击,而是笑著朝溃退的西凉军高喝道:“西凉贼子!速速告知董卓老贼,让他洗好脖子等著……我讨逆大军少时必来取他的狗头!” …… 李傕、郭汜的败回又令董卓、李儒等人吃了一惊! 一万精良骑兵,竟让盟军的数千兵马完全击败,只有百余人逃回,这无疑又给了西凉军沉重的一击! 盟军先锋如此强悍,后方又有数万大军赶来,这不免让董卓心中有些发怵。 “义父!让孩儿去罢。让孩儿提兵将那帮鼠辈全部斩尽杀绝!” 眼见董卓忧虑重重,吕布虎目如电,提著方天画戟冲他行了一礼,那雄武的躯干中蓦然散发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冲天霸气! “不……奉先。”董卓微微挥了挥手,“我方才已同李儒商议过,此时我西凉军不宜再与盟军交战……” “义父,这是为何?有我吕布在,各路诸侯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尔,义父何须忧虑?”吕布闻言,有些不甘的上前道。 他自闯荡江湖以来,俯视天下,傲视群雄;可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又何曾惧过他人?再加上此时年轻气盛,好勇斗狠,要他不战而退岂能甘愿? 董卓自然也清楚吕布的性情,不要说是吕布,就是他又如何甘心就此退走? 不过,西凉军眼下已同“盟军”两番交战,损失了三万余兵马;虽然西凉军此时还有数万兵马,但且不说西凉军锐气已挫,不宜再战;就算是同盟军交战,很可能也会落败,届时折损兵马不说,便是连长安也是岌岌可危…… 他不敢也不能冒此风险。 董卓这边正安抚吕布,此时一名哨兵突然从后方疾驰而来,最后跳下马快步走到三人跟前道:“主公!盟军先锋正朝我军杀来,距此已不足二十里……” 这么快便到了! 董卓、李儒闻言又是一惊! 而后,董卓微微转身望向一旁李儒,却见他捻著胡须点了点头。 略略权衡了片刻,董卓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谓吕布道:“奉先呐,你去传命三军……令大军立即将车上珠宝财物尽数弃置于此,再派些许老弱看守,以防百姓哄抢,而后大军速速退往长安,违令者……斩!” 军令一下,吕布顿时神色愕然。随后,他有些急切地向前一步,揖手道:“义父,这又是为何?如此多的财宝、粮食,即使焚毁也不应留给贼军……况且匆忙撤退,随行的朝廷官员与百姓便成为大军之负担,该当如何处置?还望义父三思!” 要他撤退已令他感到闷闷不乐,如今还要舍弃如此庞大的一批财宝,这便使他更加不甘。 董卓见状,粗犷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安慰道:“奉先呐,为父如此行事自然是别有用意。你想想……这些贼军联合起来进攻洛阳,表面上是为老夫而来,然实则欲趁乱取利,各谋所私,断然不会同心协力。如果这数千车财物落入他们手中,那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必然更甚,仇怨必然越结越深,说不定还会为此刀兵相向……若是如此,我们不但可保无虞,还可作壁上观,从中取利,如此何乐而不为?至于那些朝廷官员与百姓……哼!老夫便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天子在握,那些个朝廷官员自会随后赶往长安……” 在他看来,这些财帛粮草此时已然来不及带走,与其将之毁去,倒不如将之巧妙的加以利用,从而使得众诸侯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如此也算物尽其用了。 “孩儿明白了。”吕布闻言了然一笑,随后下去传命。 吕布离去之后,李儒亦上前道:“此番主公抛出这块肥肉,盟军这群恶狗必将为此争得头破血流,实力必然大损,而主公则可隔岸观火,于故都长安坐拥兵马数十万,虎视天下!他日,待天下诸侯逐鹿中原,争得精疲力竭之时,主公再以天子之名出兵征剿,必可大获全胜,霸业可成!” “哈哈哈哈……文优,还是奉先说得好啊,天下诸侯……一帮鼠辈而已,老夫早晚必擒之!”董卓笑著抚须道。 第四十八章 追击(三) 等雷云赶上晏明之时,晏明似乎已久候多时。除此之外,军队之中还多了一支庞大的车队;辽东军那区区不到四千兵马,与那些车马相比反而显得毫不起眼。 一见面,晏明便喜不自胜地走到他的面前,而后摒开他人,低声道:“兄长,你来看,这便是截获的西凉军车马辎重。小弟方才点查了一遍,共计六千余车,其中两千余车为金银珠帛,三千余车为粮米,约七八万余石;此外有一些兵械盔甲、酒肉等物,差不多有五六百车……” “哦?”雷云闻言顿时一惊,“这么多……” 他虽然知道董卓曾在洛阳大肆抢掠抄没富户百信财物,又在撤退之时盗掘帝妃公卿坟冢,但却未曾想到竟有如此之多。 只是他不知道,这些财物也不过只是其中半数而已! 在此之前,董胖子已经下令将两千余车金银珠帛与一百五十万石粮谷运往长安…… 片刻,雷云朝四周张望了一番,谓晏明道:“可曾发现西凉军踪迹?” “兄长,我已令人在附近探查过,西凉军已尽数退走,并无伏兵。”晏明肃然回道。 “如此便好。”雷云闻言淡淡一笑,然后便慢步朝著装满箱子的战车走去。 随行的田丰、沮授也缓步跟了过去。 略略的检查之后,雷云当即令人将王贲、王翳等几名军中将领唤来,然后取来地图,指著图上的一处地点道:“如今我军大约处于这个位置,距离黄河很近;而这一带黄河岸边,有一处鲜为人知的渡口……我要说的是,眼下有两件事于我们而言最为紧要;其一是必须速速派兵赶到黄河边的渡口,而后走水路将一应截获之物运往辽东。为了不分去我们太多的兵力,我会让带来的三千西凉兵加入运送队伍,我们只须严密护送即可……其二,必须立即派兵截断此处官道与附近所有可行路径,禁止百姓车马通行,王翳……此事便交与你了。以我军目下所处方位,可将九成以上行人阻截下来,我要将其中一些人可用之人带回辽东!现在……立即准备出发!” “喏!”众将齐齐躬身道。 众将离去之后,田丰微微近前道:“主公,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指教。” “呵呵……元皓,讲话何必这么客气,有话只管讲来便是。”雷云望了他一眼,笑著言道。 “主公……”田丰拱手行了一礼,“以董卓之为人,此人怎会将如此多的财帛留与主公?若是在下,宁肯将之付之一炬,也绝不会留与他人以成日后之患……在下就事论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主公恕罪。” “呵呵,无妨,无妨……”雷云闻言笑了笑,“此言虽合乎情理,但元皓却忘了一点……我们可是打著各路诸侯的旗号来的……” 言至于此,他未再多言。 对聪明人讲话,有时候是可以省去很多力气。 果然,田丰略略的沉思之后,马上便明白过来,继而朗声笑道:“主公啊,在下很好奇,董卓事后若是知晓今日只有主公孤军前来,是否会气得吐血呢?” “呵呵……必定如此。”就连一向不苟言笑沮授也开颜笑了起来。 田丰含笑捻了捻胡须,然后指著地图上的进军地点,道:“主公欲赶往此处,想来已早有安排罢?” 来到雷云身边的时日虽然尚短,但是他已渐渐摸索出雷云做事的风格。在他看来,雷云做事真可谓是胆大心细,滴水不漏;因此,雷云既然下达军令,那么必然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田丰话一出口,沮授也有些好奇地望著雷云。 眼见二人如此,雷云自然也不会隐瞒,指著图上标记的地点道:“离开辽东之时,我曾留有交代,令两支水师与六支豹师沿水路前来接应。他们如今已在此处等候数日,只要我军到达,便可登船顺水而下,沿水路直达辽东!二位以为如何?” 离开辽东那日,他曾悄悄交给前来送行的裴仁一个锦囊,其中共有两道命令;其一是命他立即四处搜集大小商用民用船只,多多益善,然后将收集而来的船只一并交给水师;其二是船只筹集完备后,命水师与六支豹师立即驾著全部船舰至洛阳附近的一处渡口待命…… 数日前,他接到前来联络的信使禀报,得知两支水师与六支豹师已携带数百艘大小船只抵达指定地点,只是他不曾告知任何人而已。 他调集这些船只前来,自然是别有用意,如今正可分出部分船只将这批数目庞大的财物运回辽东。 听罢他的讲解之后,田丰二人不禁相视了一眼,齐声拜道:“主公英明!” …… 押运近数千车财物与粮草的行进速度虽然很慢,但由于官道距离黄河很近,因此辽东军还是很快便赶到河边渡口。 两方军马会合之后,驻守在渡口的水师与豹师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原来在数日之前,一支庞大的西凉军运粮船队欲沿著黄河驶往长安,但这支船队却毫无意外的撞在水师与豹师的怀中…… 由于董卓西迁长安之举事起仓促且规模浩大,因此他除了要以重兵看护西迁的路途中不出乱子之外,还要防备诸侯联军的追击和偷袭,故而他也分不出更多兵马去护卫水路运送粮草的船队,以至于最后这支庞大的运粮船队只有区区万余人马护送…… 本来董卓、李儒等人料定这万余兵卒足以胜任,但他们却想破脑袋也未曾料到途中竟然藏伏著雷云用以接应的兵马。而这导致的最终结局便是他的万余兵马被辽东的六千水军打得落花流水,数百艘大小船只与船上八十余万石粮食尽数落入辽东军手中! 这种结局不但董卓不曾料到,就连雷云也感到十分意外。 接到水师与豹师的将领禀报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块硕大的馅饼砸中了! 西凉军不善水战,会有这种结局他心中倒也有些理解;但无论怎样,这种情况的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如果再算上他亲自率军从西凉军手上夺取过来的粮食,此时他手上仅只粮食便已有近百万石,这足够辽东三军使用一年有余了! 微微的吸了一口气,雷云勉强的抑制住心头的喜悦,而后立即令水师腾出数十艘大船,将车上的财物搬运到船上严密封存起来;然后掷下严令,禁止任何人接近。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立即将晏明唤来,认真吩咐道:“贤弟,这些财物与粮食对我辽东可谓至关重要,只能交由贤弟押运。贤弟啊,我现令你率虎贲营、四支豹师与一支水师返回辽东。但切记……沿途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容半点疏忽!” “兄长宽心,只要小弟一息尚存,必然将这些东西安然运回辽东!”晏明也知此行事关重大,当即铿然有力地保证道。 “贤弟万勿出此不吉之言!”雷云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你我乃手足,即使再多财宝也难及贤弟之万一!” 言至于此,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道:“晏明听令!” “末将在!” “今汝奉令行事,途中若遇强阻而不可敌,可立即抽身率军退回辽东,不得有误!” “兄长!”晏明闻言顿时虎目含泪,语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分别在即,雷云也不禁生出几许伤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贤弟……你尽管放心而去罢。如不出为兄所料,你此去沿途必然风平浪静……你回到辽东之后,可将船上之财帛交付裴仁裴大人,令他将之点清后登记在册,而后封存起来,无我之命不得妄动!” “知道了,兄长。”晏明低声应道。 “还有一事你要记下,此次虎贲营与虎师阵亡数百将士。你回去后,立即让裴大人将阵亡将士葬于我临行所选之地,并为他们镂碑扬名,而后再从这批财物之中取出一些钱帛粮食,厚加抚恤阵亡将士家属……切记,此事一定要让裴大人亲力亲为,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喏!” 吩咐完正事之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贤弟啊……此番回去,烦你代我向母亲请安。并告知她老人家,我不日便回辽东看望她,让她老人家莫要牵挂。” “兄长,我记下了。”晏明闻言神色微微柔和了不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少时,雷云抬手按著他的肩膀,微微叹道:“贤弟……一路珍重。” “兄长保重!”晏明略带激动地道。 等到虎贲营与四支豹师上船之后,雷云也将晏明送到渡口边,最后又交给他一封书信,令他带给远在辽东的可儿。 离开辽东已经数十日,他又怎能不想念千里之外的娇妻。 回想起可儿巧笑嫣然的娇靥,他的心头便不由涌过一股暖流…… 一丝柔情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便又被他掩饰起来。 晏明阔步登上船舰之后,又回身冲著雷云微微揖手,然后即吩咐船队抛锚起航…… 雷云、田丰等人均是无言地望著渐渐远去的船队,各有所思。 片刻,雷云慢慢收回目光,谓身旁一众文武道:“诸位,我们如今还有两支虎师、两支豹师和一支水师,其中一支虎师尚在官道之上奉令行事。现在……水师留在此地驻扎候命,虎师与豹师随我前去同王翳将军会合!” “喏!”众人齐齐应道。 就在众人准备动身之际,沮授突然慢步行至雷云身旁,望著不远之处的西凉俘兵道:“主公,这些西凉兵该如何处置?留在军中恐怕有所不便呐……” 雷云闻言微微一鄂,但随后便恍然地笑了笑,道:“这茬我倒忘了……来人!把东西抬过来。” 片刻,几十名豹师士兵便抬著十来只大木箱走上前来。 雷云见状,当即唤来一名士兵道:“你速去传令,命那边的虎师将西凉兵带到此处。” “喏!”那士兵躬身行了一礼,快步而去。 第四十九章 收揽人才(一) 不多时,数千西凉兵便全部集合到他的面前。 此时,这些西凉兵一个个都垂著脑袋,精神萎靡;就如同一头头待杀的羔羊,已完全不复往日那种飞扬跋扈、盛气凌人的模样…… 雷云望了一眼面前忐忑不安的西凉兵,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必害怕,本将军不杀你们……” “多谢将军!” “谢将军不杀之恩……” …… 他的话音一落,西凉军顿时纷纷跪地叩拜。 雷云见状淡淡一笑,当即微微抬手道:“都起来罢……” “谢将军……” “多谢将军……” 西凉军闻言纷纷起身,但仍然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 雷云微微挥了挥手,示意几名士兵将十几只木箱抬上前来,然后朗声谓一众西凉兵道:“此刻我便放你们回乡,这些财物便赠予你们寥作糊口之资;但却有一点切记……你们今后再不可为虎作伥,祸害百姓!” “不敢了,不敢了……” “将军放心,小人一定痛改前非。” “痛改前非,痛改前非……” 一众西凉兵闻言,立时又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好了……都起来罢。”雷云扫了一眼满地的西凉兵,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多言,只想在此告知你们……西凉人也好,中原人也罢,皆属炎黄一脉,同祖同宗。今日虽天下纷乱,诸侯纷争;身为军人奉命征战实属无奈之举,无可厚非;然而……枉杀无辜百姓,肆意抢掠奸……如此行径岂是军人所为?” 一众西凉兵闻言更加惶恐不安,不少人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摇了摇头,慨然道:“在本将军看来,从军之人个个皆是英雄;因为他们明事理,晓大义;可以为抵御外族、护佑我华夏百姓舍死忘生,战至最后一息,这方为一个七尺男儿当为之事……罢了……此刻本将军放你们归乡,也是怜你们同为炎黄子孙,大汉子民;只盼你们日后能洗心革面,好自为之……” 说完,他即带著身旁一干文武回到队伍之中。 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俘兵绝不是他的作风,况且他也记得倪彩衣的叮嘱,不愿多造杀孽,因此只能做个人情放过这些西凉兵。 等他带著数千辆空车赶到官道同王翳会合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官道之上却只有稀稀疏疏为数不多的百姓,只有王翳等百余人前来迎接。 “王翳,这是怎么回事?”一见面,雷云便不禁开口询问道。 他让王翳带兵拦截于此,便是希望他将西迁长安的百姓暂时阻挡住,但是如今竟然不见几个人影儿,这又怎能不令他心中焦急。 王翳自然也从他的神色间读出了他的心思,连忙拱手道:“主公,末将已奉主公之命在官道之上设下关卡,并派兵将通往长安的路径全部把守住;然而由于迁往长安之百姓过众,更兼天色已晚,因此末将便将他们安排在距此不远处的峡谷之内,主公是否即时前往?” “哦?”雷云听罢微微一鄂,但随即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主公,还有一事……” “何事?” “先前主公留下打扫战场的一亭人马已然至此,他们共带来财物四十车,战马近千匹,粮草两万余石,已被末将运至山谷之中……”王翳躬身禀报道。 “嚯……收获不菲嘛。”雷云闻言不由地笑了笑,继而又问道:“山谷之中共有多少人?” “这……只怕不下十万人,具体数目末将也不清楚。”王翳略略思索了片刻,据实回应道。 “十万人?”雷云神色微微一动,“从洛阳一带迁往长安的百姓至少也不下于百万罢,为何只有十余万?” “回主公,这十余万人大多为官员、儒士、商人以及各行业工匠……由于西迁之人太多,为防激起民愤,末将便自行做主将放过寻常百姓……请主公责罚!”王翳单膝叩地道。 “呵呵……此事你办得不错,何罪之有?”雷云笑著将他扶起,“带路罢,我们过去瞧瞧。” “多谢主公。”王翳躬身行了一礼。 王翳安置众人的山谷距离官道很近,谷道宽阔而平坦,而且有一条水流轻缓的小河从中穿过,是一个十分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此时,在小河两旁扎满了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帐篷,一堆堆篝火在黑夜间显得十分炫目…… 来到谷口,雷云却并未进谷,只是令随行的军队于就地扎营休整。 此时天色已经太晚,再进去必然会惊扰里面的百姓。 回到帐篷之后,雷云总算松了一口气。 晏明今日离去,沿途估计不会遇到任何阻挠;再加上此去顺风顺水,不出几日便可抵安然达辽东…… 而辽东获得一笔如此巨大的财富,不出数载必然可以强盛起来! 其实,与那些财富相比,他更看重的是山谷之中形形色色的人才,只有这些人才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辽东的命运。 等将这些人收揽过来之后,他此行的目的才算基本完成。 “但愿明日一切顺利……” 慢慢脱下银盔之后,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此事他虽然已有定策,但能否行得通还必须试过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纤秀的身影缓缓进入帐中。雷云抬头望了一眼,见来人正是一身侍卫装扮的倪彩衣。 见倪彩衣进来,雷云当即起身走到她的跟前,道:“彩衣,方才安营之后,我便一直寻你……你去了何处?” “我去让人为你准备了一些膳食,你趁热用些罢。”倪彩衣顾自走到桌案前,将手中的携来的食盒放在上面。 “呵呵……辛苦你了。”雷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慢步走到她的身旁,“奔波了一日,你也来用些罢。” “不必了……我不想吃。”倪彩衣素手料理著食盒中的酒食,清润的声音虽然不含任何感情色彩,但却依旧那样的悦耳动听。 倪彩衣的心事,雷云大约也能猜出一二。遂轻轻从身后拥住她的香躯,苦笑道:“彩衣,洛阳之事……其实我早便知晓,可我改变不了什么,又怕你难过,所以就……彩衣,我当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不想看到你伤心而已,仅此而已……” “不必说了……我不怪你。”倪彩衣缓缓回过身,那双清亮的凤眸仿佛一泓秋水,动人心魄。 雷云不禁抬起手,轻轻抚摸著她那张美艳绝伦的娇颜,轻叹道:“数日之前我便已遣人潜入洛阳打探岳父岳母消息,料无差错。如今事情已然告一段落,我意回军之时前去洛阳拜祭他们二老,你看如何?……我不知怎样才能让你开心一些,可我却想尽力去让你少一些难过,哪怕一丝也好……” 倪彩衣闻言,那双明亮的秀眸中微微扬起一丝波动,好似清风吹过平静的湖面一般,煞是迷人…… “……你真的如此在乎我?”静静的凝视著他的面庞,倪彩衣娇靥之上闪烁著一抹莫名的神采。 虽然摸不透佳人的心思,但雷云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神色黯然地道:“你是我的妻子,是与我厮守终生之人;若是可能,我希望你永远不再忧伤……” “雷云……”倪彩衣那双动人的秀眸浮出一丝柔色,然后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 雷云一手揽住佳人的纤腰,漆黑的双目中掠过一抹寂然之色,道:“彩衣,你我二人是这世间最孤独之人;如今又是夫妻,我是多么渴望有朝一日能够走进你的心里……” “雷云,给我一些时间好吗?”倪彩衣闻言微微抬起头,绝美的容颜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柔弱之色。 雷云见状,惊讶之余心中亦感到欣喜不已。他轻轻在佳人额头上吻了一记,微笑著道:“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 次日,辽东军用过早饭之后,雷云即令人前去传唤谷中的众人。 眼下变故易生,他必须趁著各路诸侯尚未察觉之际,将其中一些愿意归附的人才送往辽东安置。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截获了董卓那么多财物,传扬出去必会招人妒恨,还宜早些脱身为妙。 至于袁绍那里,托故写一封辞别书信著人送去便成了。 不过,十余万人也不是一下子能够召集起来的。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派出去的兵将方将谷中的各色人等传唤至指定的地点。 接到士兵回报之后,雷云便立即率领一众文武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迁往长安的百姓之中必定有各路诸侯甚至董卓的细作,王翳昨夜又将普通的百姓放往长安,相信不出一两日两方的统帅便会收到回报,因此他眼下必须争分夺秒,在两方的统帅采取行动之前抛锚起航,走水路返回辽东。 事实上,在各路诸侯会盟之处,雷云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他希望此番会盟的结果不要如他所知的那般半途而废,但当他同袁绍、袁术等诸侯会面之后,便敏锐地感觉到史书所记载的情形怕是难以改变…… 因此,他沉默了。 随后便更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密切的关注著事态的发展,更加心安理得地为辽东的将来谋取利益。 而今,他已然成功在即。 如果一切顺利,不消十年他便能成为天下间最强大的诸侯,届时也有足够的实力去一步步实现他最初的种种构想…… 一念至此,他的心中又怎能平静? 略略的平复了一下心绪,雷云最终还是迈开步子走向前台。 此时虽然有十万人聚集在谷中,但眼前的场面却是显得颇为平静;这大概是这些人往日里见过太多残害百姓的西凉军,心中已对军队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畏惧。 民心如此,董胖子又怎能不败? 雷云不禁暗暗叹息。 一支令百姓闻而生畏的军队能够在世间立足便已是幸事,若欲以之进取天下,那便当真是痴人说梦了。 站在高台边眺望了片刻,雷云深深地吸了口气,朗声向台下道:“各位父老,列位弟兄……在下雷云,幽州人士,滥充为辽东太守;今番特奉天子诏命前来,乃是为剿除逆贼,匡扶社稷;如因此惊扰了诸位父老,实乃无心之失,雷某在此先行赔罪……” 说罢,他即躬身朝著下方众人行了一礼。 这些人长期生活在董卓阴暗的统治之下,今日又饱受西凉军欺凌,尝尽苦楚,精神上已是十分脆弱;因此必须先将他们安抚下来,然后方可设法以笼络之。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第五十章 收揽人才(二) 他的一番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山谷的特别地势却让他的一番话语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使得起先紧张僵硬的局面顿时打破。 “原来是诸侯义兵,我等无险矣……” “莫非袁盟主已率仁义之师至此?如此国家有救矣!” “辽东太守?此人莫非是以一片《兵训》与盖世文采名扬于世的雷云雷念之?” “定然不假!吾闻雷大人年方弱冠,此人必是雷大人无疑……” …… 静静听著台下的阵阵议论,雷云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惊诧。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名气了? 意外,眼前的情形当真令他感到无比的意外。 “田先生,台下之人所言之《兵训》是为何物?”一些疑问思而不解,雷云只好向身后的田丰开口询问。 对于雷云的疑问,田丰亦是颇感意外,当即近前道:“此事主公竟然不知?” “先生此言何意?”雷云闻言顿时一头雾水。 就在田丰意欲作解之时,其身后的侍卫王亢突然阔步走上前来,笑著道:“主公忙于军务,此些许小事不知倒也不足为怪。”言止于此,他略略的顿了顿,继续道:“主公可还记得去岁末于校场之上激励三军将士之事?那日主公去后,裴宣将军便将录文传示三军以振士气,因此这些言语便于幽冀各州流传开来,后又文人将其润色修整,遂成一篇佳文,此便为《兵训》。主公文采过人,所成之佳作早已传至皇都洛阳,为众多文人雅士所赞誉,声名已然传扬海内……” “王将军所言极是。”田丰微微颔首,“丰在冀州之时便曾听闻主公之名,知主公忧国忧民之人,聪慧仁德之主,故主公登门相请之时甘许驱驰,以助主公早成大业!” “先生青眼相加,云不胜感激。”雷云听罢朝其行了一礼。 他原本以为田丰投效于他是为他的言语诚意所动,却不想田丰更看重的乃是他的为人。 明白此节之后,他顿时对田丰的品行更加钦佩。 也许是摄于周围荷戟执戈的辽东甲士,台下虽然响起一阵骚动,但很快便又平息下来。 片刻,一名气度不凡,一身儒者装扮的老者排众而出,近前施礼道:“雷将军,老朽蔡邕,现于朝中任事。今有一事冒昧相询,还请太守大人不吝赐告。” 老者的声音不大,但却让立于台上的雷云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蔡邕。 蔡邕,字伯喈,陈留圉(今河南省开封市圉镇)人。东汉时期著名的文学家、书法家,著名才女蔡文姬之父。因官至左中郎将,后人称他为“蔡中郎”。 董卓掌权之时,强行征召蔡邕入朝为官。蔡邕被迫前往,被署任为祭酒,甚为董卓敬重。被举为高第,补任侍御史,又转任治书御史,迁尚书。三日之间,遍历三台。出任巴蜀太守,被留为侍中。后拜为左中郎将,随献帝迁都长安,封高阳乡侯。 董卓被杀之后,蔡邕想起董卓待他不错,不禁为其叹了口气。却不料惹恼了司徒王允,认为他是董卓一党,便把他抓了起来。尽管朝廷里有许多大臣都替他说情,王允还是不同意,遣人将蔡邕缢死于狱中,时年六十岁。 蔡邕精通音律,才华横溢;除通经史,善辞赋等文学外,书法精于篆、隶。尤其以隶书造诣最深,名望最高,有“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的评价。创“飞白”书体,对后世影响很大。唐代张怀瓘《书断》评论蔡邕的飞白书时说:“飞白妙有绝伦,动合神功”。 蔡邕是汉代最后一位辞赋大家,其所作之赋大多为小赋,取材多样,切近生活,语言清新,往往直抒胸臆,富于世态人情,很有艺术的感染力。其中代表作为《述行赋》,全赋短小精悍,感情沉痛,批判深刻,情辞俱佳,是汉末抒情小赋的力作。 能在这里遇到这位名扬后世的文学大家,雷云惊讶之余亦感到喜出望外。 略略地惊愕之后,他当即只身下了高台,阔步走到蔡邕跟前,施礼道:“晚辈虽处辽东荒僻之地,然而也曾听闻大人之名,心中仰慕已久,但恨云山遥远,未能登门拜见……今日有幸得见大人,实乃万幸!” 近观蔡邕,他心中不禁又是一阵赞叹。 眼下蔡邕看上去约五旬上下,身著一袭青色袍服;大概是连续赶路的原因,此时他的面色之间似乎带著少许疲意;尽管如此,他身上那股飘逸的大家风采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见雷云礼敬有加,蔡邕亦似乎有些诧异,当即微微拱手道:“将军不必多礼。老朽微末之名不足挂齿……今有一事相询,还请大人不吝相告。” 说话的同时,他亦在不动声色的打量著雷云。 与往昔相比,此时的雷云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短短数月,他已从一个迄无所就的普通大学生逐渐蜕变为一个不骄不躁且沉稳干练的青年人,练就一身绝佳功夫,拥有了一个成功人士理应具备的资质。 即便是再回到原本的那个时代,他也自信必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对于蔡邕的请求,雷云自然不会拒绝,当即道:“蔡大人不必客气。但有所问,晚辈知无不言。” “多谢将军。”蔡邕闻言再次拱了拱手,“老朽敢问孔融孔大人可曾至此?” 孔融? 雷云闻言微微一鄂。 此时兵荒马乱,蔡邕寻孔融作甚? 雷云信念连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雷云神色有些惊愕,蔡邕也不隐瞒,叹息道:“实不相瞒……老朽同孔大人乃至交好友。今屈身事董,前途未卜,故欲将家眷相托,以防不测……” 雷云闻言顿时了然,继而微微叹了一口气,据实道:“此事只怕大人要失望了……袁盟主虽闻董卓西迁长安之事,然却恐其有诈,故而迟疑不前。各路诸侯亦唯恐有失,按兵不动。此番前来追击董卓者仅孟德兄与晚辈二路兵马。孟德兄因所部兵马损失过重,已然退回大营;唯晚辈不自量力,率兵虚张声势至此……今承蒙上天庇佑,惊走董卓,实为万幸……” “原来如此……”蔡邕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军不必自谦……将军孤军追杀董卓,若无大智大勇必然不敢为之;只是老朽……罢了,罢了……” “蔡大人过誉了。”雷云闻言微微揖手,“晚辈虽不才,然大人若有差遣,必当尽力而为,只是……此地非久叙之地。大人若不弃,可先至营中稍作歇息,待晚辈处理罢此间事务便来聆听教诲……” 好不容易碰见蔡邕这样的名士,他又怎能错过如此良机;即便是招拢不成,于他而言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况且他还想见一见历史上有名的大才女蔡文姬呢。 对于雷云的邀请,蔡邕倒是没有过多的迟疑,很快便答应下来。于是雷云便当即唤来贴身护卫王亢,令其将蔡邕等一行人引入营中。 目送蔡邕等人离去,雷云便转身回到高台之上,高声谓台下众人道:“诸位父老,列位弟兄!想必诸位心中必有疑问,不知雷某留诸位于此究竟为何……而今雷某便来告知诸位……雷某此举乃是为诸位之性命前途,不欲那些不愿受董贼欺压之人再陷虎口!而在此之前,雷某先告知诸位一件可喜之事,那便是我辽东军已于昨日一战大破西凉军,一举击溃董贼数万大军,收缴钱帛珠宝数千车,粮食近百万石!而今董贼及其手下鹰犬已败退至长安,诸位今后不必再受此贼欺压了!” 他的话音一落,谷中众人顿时沸腾起来! 这些人久为西凉军压迫,对其可谓且恨且惧;如今听闻董卓败退,一时心绪波动自然在所难免。 还有雷云口中所述的那笔财物,那可是一个庞大得令人疯狂的数目! 山谷之中有著十余万人,群人轰动起来之后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止息下来。对此雷云倒也毫不心急,一面悄悄地留意著谷中的情形,一面同田丰、沮授等人低声交谈起来。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谷中的议论声方才渐渐平息下来。雷云见状,先是以手势示意众人安静,而后再次开口道:“诸位……请听雷某一言。而今诸位虽然已脱虎口,然而东都洛阳已成一片废墟;董卓暴虐无道,欺君害民,诸位切不可再前往长安,可另投别处已谋生计……须知这天下虽乱,却也不乏平静安稳之处。诸位如前往安家落户,一可脱再陷虎口之险,二可避战乱而安心务事,如此平安度日以享欢乐,岂不美哉?” 此言一落,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大概是雷云的言谈举止已令台下众人的心绪放松下来,因此在他言毕不久之后,人群中便有一位儒士装扮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道:“太守大人所言甚是,我等亦有意迁居别处;然而……时下处处兵荒马乱,我等如举家远迁,则合家老幼难保不会有失……大人,我等西迁亦是无奈之举呀!” 中年儒士言罢,其身后的众人亦是一片黯然…… 他们西迁长安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是受董卓胁迫,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确实也别无选择。 眼下东都洛阳已毁,若不西迁,他们便无家可归,而且长安毕竟曾是汉王朝的故都,此时虽然已成虎狼之穴,但有一处安身之处总也好过于远泊他乡…… 第五十一章 蔡文姬(一) 众人的心思雷云又如何不清楚,然而今日之事他已经筹划许久,又对此做了周密的安排,又怎能不抓住眼下难得的的时机? 他先是安抚了众人几句,而后诚然谓众人道:“各位父老,列位弟兄……实不相瞒,雷某此番将诸位留于此间,正是不忍诸位再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辽东虽不如中原富庶,然亦有三郡千里之地,兵甲十余万;更兼远离中原是非之地,故而绝无战乱之忧,百姓可安心务事,安乐以度日……”言至于此,他目光平静地望了望台下众人,继续道:“而今,雷某已于河岸边备下大小船只数百艘,诸位之中如有愿投辽东者,少时可速速收拾行装登船,只消十几日便可抵达辽东……雷某已在那里备好房舍、土地、耕牛、钱帛等物,以供诸位安家之用……” “诸位,眼下辽东诸事皆已落定,正是百废待兴、急需各类人才之际;尤其是迫需优良工匠,无论铁匠、船匠、木匠还是别行工匠,雷某均将委以重任,技艺过人者另授官职,厚金重赏!” “此外,雷某还要告知诸位一事。此时我辽东正致力兴学,文、医、兵三座学院正在修建之中,预计入秋之前便可落成。届时便要广招天下饱学之士、医家以及通晓兵机者前往执教。诸位之中不乏此道中人,如肯屈就前往相助,雷某当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各位父老、列位兄弟,今日何去何从全凭诸位之意,雷某绝不强人所难,亦可在此立誓担保,诸位尽可宽心……” 雷云的一番话平易近人而又不失真诚之意,使得台下众人顿时一阵寂然,随后便又掀起一阵强烈的轰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山谷之中终于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雷云的目光在台下巡视了几个来回,继而道:“诸位,如今董卓虽然败至长安,然而此贼奸诈;若知我辽东军驻扎于此,难保不会派兵袭扰,故而我军不便在此久留……” 言至于此,他略略地朝著台后招了招手…… 少时,只见两名手执旗帜的辽东军士卒快步而出,而后阔步走向台下的群人…… 两名士卒走到人群前,便立即远远地朝著两边拉开距离,并将手中的旗帜分别插在了两侧的地面上。 就在众人均感到不解之际,雷云的声音突然在谷中响了起来:“诸位,何去何从想必诸位心中已有决断。现在……愿随雷某去辽东者请立于左侧红旗下,不愿去者则立于右侧白旗下。诸位……请!” 他的话音落罢,台下的人群顿时涌动起来…… 不久之后,台下两方的界线渐渐清晰,骚动不已的人群已然一分为二,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事情的结果已然揭晓,但却有些出乎雷云的意料。 六成! 雷云略略估算了一番,这十余万人中,竟有超过六成以上的人愿意归附辽东,这当真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可是六七万人呐! 有了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才,辽东的发展即将翻开一页新的篇章! 接下来,雷云先是令两支虎师护送归附的众人前往黄河岸边的渡口,随后又将山谷中余下的百姓善言遣散,任其自去。 处理罢谷中的事情,他即带著手下一众文武朝著谷口的军营而去。 …… 就在雷云带著众人返回之时,谷口军营的一顶帐篷之中,正有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在轻声交谈著。 老者年龄约在五旬上下,一身青色锦袍,相貌清瞿;其发须虽然已有几许斑白,但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十分硬朗,颇有几分飘然出尘的味道…… 少女大约有十六七岁,生得明眸皓齿,貌如天仙;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秀眸,看上去就仿佛一泓秋水一般,波光盈盈,纯澈而又有著几许含蓄。 少女面前摆放著一架古琴,言谈的同时那纤细白皙的玉指亦在不时地拨动著琴弦,不断发出阵阵悦耳的琴声…… 老者正是蔡邕,而抚琴的少女则是其女蔡琰,历史上有名的才女蔡文姬。 二人交谈了片刻之后,帐篷之中渐渐安静下来,只余下清泠的琴声还在如溪水一般缓缓流淌著,动人心弦。 少时,只见蔡邕缓缓起身走到帐门前,望著帐外道:“琰儿,明日为父方即起行前往长安。然而……此行吉凶未卜,为父放心不下者唯你一人而已;因此有意将你托付他人照料,以去后顾之忧,不知你意如何?” 此言一落,帐中的琴声戛然而止。 “父亲……” 一阵沉默之后,一道清脆而圆润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你不愿意?”蔡邕回身望了一眼,有些失望地道。 “不……琰儿愿听父亲安排。”蔡琰缓缓起身,盈步走到父亲身旁。 “好……好!”蔡邕抬手抚了抚她秀美如锦的青丝,略带忧色的脸庞上顿时浮出一丝慈爱的笑容,“如此为父便放心了。” “父亲,琰儿不懂……如今贼兵已退,父亲为何还要身赴虎穴?”蔡琰秀眉微锁,十分不解地道。 蔡邕闻言顿时默然…… 良久,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琰儿……食君之禄,理当忠君之事。为父既应董卓之邀入朝为官,便应担其忧,任其事;况且董卓虽然残暴,然对为父却是言听计从,礼敬有加,为父又怎能背信而弃之?” “父亲……”蔡琰闻言,那双黑亮的秀眸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琰儿舍不得父亲……” 自己父亲的秉性她又怎能不知? 他所认定的事情那是万难改变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阻止父亲前往长安。 蔡邕含笑望著身旁聪慧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儿,欣慰地道:“琰儿,为父也舍不得你呀……在这世上,为父最放心不下之人便是你了。若是有机会,为父真想为你寻得一户人家……如此为父便再无牵挂了。” “父亲……琰儿不愿嫁人。父亲年事已高,琰儿只愿时时侍奉于父亲身旁。”蔡琰素首微垂,眉宇间却是有著一抹挥之不去愁意。 “傻丫头……”蔡邕闻言面上慈爱之色更浓,微微抚须道:“你是女儿家,且今已年至及笄。为父的总也盼望你能嫁得一个好人家,也就此了我一桩心事。然而……唉,此事目下怕是难以如愿了。” “父亲……”蔡琰玉手轻轻环住蔡邕的手臂,素颜之上浮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您整日心忧国事,已然心力交瘁;切莫再为琰儿之事操劳,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罢。” “唉!罢了,罢了……”蔡邕微微叹了一口气,苦笑著摆了摆手。 就在这时,一名仆人打扮的老者突然自帐外缓步走了进来,朝二人道:“禀老爷,小姐,雷云雷大人请到了……” “哦?”蔡邕闻言神色微微一动,“快请雷大人。” 言毕,他又吩咐一旁的蔡琰道:“琰儿,你去烹壶茶来待客。” “是……父亲。”蔡琰微微屈身行了一礼,然后轻步出了大帐。 …… 当雷云回到营前之时,却见一名身著神机卫服色的年轻侍卫正立于门朝著营外不时观望,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 那人见雷云等人朝著军营而来,顿时疾步迎了上来,躬身道:“主公,属下神机卫玄武部领户蒋任……裴义大人有书信呈上,请主公过目。” 言毕,那人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帛,双手奉到雷云面前。 洛阳消息? 雷云脑海中迅速闪过几种可能,而后接过书信慢慢拆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少时,他将书帛递给身旁的田丰,叹道:“诸侯联军昨日黄昏时分已进入洛阳……先锋孙坚在救灭皇宫余火之时,竟于一口枯井之中幸得汉天子之传国玉玺。孙坚匿藏此玺泄漏,与众诸侯反目成仇,并于昨日连夜拔寨离去。曹操、公孙瓒、刘岱等诸侯之间亦生嫌隙,于今日一早先后引兵离开洛阳……诸侯联军……已分崩离析了。” 尽管心里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事到如今他又不禁为之感慨万分。 十几路诸侯合兵一处,兵马足有近六十万众;各路大军旌旗招展,足可遮天蔽日;以如此之多的兵马对付西凉军区区二十万兵马,竟然还是不能取胜,这已不止是指挥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人心的涣散所致…… 兵合力不齐,纵有百万也是无济于事。 “主公,诸侯联军离散乃意料之事,主公不必为之叹息。”沮授阅罢书信,然后将之交给一旁的田丰,“各路诸侯既已返回属地,天下局势必然多变,主公还宜速回辽东才是。” “嗯……先生所言极是。”雷云闻言微微颔首,“先生少时可传我军令,令全军将士打点好行装,明日即与水师会合……回辽东!” “在下领命。”沮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慢慢退到一旁。 微微的舒了一口气,雷云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回身望了一眼身后众人,道:“时过正午,想必诸位已经疲困,可各自回帐用些酒食,好生歇息去罢。” “谢主公……”众人闻言,齐齐躬身行礼道。 众人离去之后,雷云亦打算回帐稍作歇息,这时却又见蒋任走上前来道:“主公……副指挥使大人还令属下转告主公,说是倪夫人之事已有消息……副指挥使大人另有书信在此,请主公过目……”言毕,他又从身上取出一封书信呈与雷云。 闻是关于倪彩衣的消息,他连忙接过书信拆开,迅速阅览了一遍…… 片刻之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谓一旁的蒋任道:“你转告守义,我有一事要他去办……”言止于此,他将蒋任召到跟前,附耳密授了一番…… 蒋任得令后,即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蒋任离去之后,雷云再次轻叹了口气,而后便朝著居住的大帐慢步而去。 不料才刚刚来到帐前,便被一名仆人打扮的老者唤住。 老者自称是蔡邕府中的仆人,特奉主人之命请他前往一叙。雷云不敢怠慢,即转道随那老者而去。 第五十二章 蔡文姬(二) 当他二人来到蔡邕的住处,正欲进帐之时,却见一名绝色佳人从帐中盈步而出…… 在看清佳人面容的一霎那,雷云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这少女一身深蓝色衣裳,香肩之上披著一袭雪白色皮裘;身段纤细苗条,玉颈雪白细腻,尽显无限风情;其容貌固然是清丽无双,动人心魄,但是此女最吸人的还是她身上那股大家闺秀的气质,不但端庄沉稳,知书达礼,而且温柔恬静、高贵典雅,望之使人如饮甘泉,心神皆醉…… 惊鸿一瞥,他即与佳人擦肩而过…… 一缕清香沁人肺腑,又使得雷云一阵沉醉。 难道是她? 望著佳人的身影,雷云心中不禁暗暗寻思。 少时,他方微敛心神,而后转身步入帐中。 “晚辈雷云见过蔡大人……” 一入帐门,雷云便见到含笑相望的蔡邕,遂当即上前抬行了一礼。 “雷将军不必多礼。”蔡邕微微一笑,揖手还了一礼,“请上座。” “谢大人。”雷云闻言再次拱了拱手,也没有过多客套,依言踞坐在席垫上。 二人落座毕,蔡邕微微拂了拂衣袖,笑道:“老朽承蒙将军敬重礼待,不胜感激。今又见将军,便倚老称你一声‘念之’了……” “蔡老说哪里话,本该如此。”雷云闻言笑了笑,微微揖手道。 “呵呵……”蔡邕听罢轻轻捻了捻长须,道:“念之啊,你不仅文采过人,且如此年少便担任辽东太守,替朝廷牧守一方,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蔡老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雷云淡淡一笑,略略拱手,“不知蔡老唤晚辈至此有何吩咐?” 他能够感觉到,蔡邕请他至此必有事情相求。 “父亲,雷将军……请用茶。” 就在蔡邕意欲开口之时,一道柔和温润的声音蓦然在帐中响起。 这声音仿佛一阵柔和的清风拂过脸庞,又如一股甘美的泉水流心田,令人倍感舒适。 “呵呵,琰儿,快来见过雷将军。”见爱女进来,蔡邕当即微微起身,笑著言道。 言罢,他又含笑谓雷云道:“念之,此乃小女蔡琰。” “原来是小姐,雷某有礼。”雷云微微一笑,微微立身道。 由于先前已猜到了几分,此时他也没有太多惊讶。不过,能够亲眼见到这位历史上有名的才女,他心中还是有著十丝激动,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的平静。 蔡琰,字昭姬,晋时因避司马昭之讳,便改字文姬,东汉陈留圉(今河南省开封市圉镇)人,大文学家蔡邕的女儿,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文学家,精于天文数理,博学能文,又善诗赋,兼长辩才与音律。代表作有《胡笳十八拍》、《悲愤诗》等。 蔡文姬非常有才华,是历史上少有的才名盖过美貌的女子。不过,这位名噪后世的大才女的一生却是坎坷之极…… 据史书记载,蔡文姬先后共嫁过三个人。 第一个叫做卫仲道,是太学出色的士子,这对于她而言原本倒也不错;但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年,卫仲道便因咯血而死。两人无子女,蔡文姬遭到卫家嫌弃,认为她ap;克死丈夫ap;,当时正年少气盛、心高气傲的蔡文姬,哪里能受得了这种白眼,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愤而回家。 董卓死后,他的部将李傕等人又攻占长安,军阀混战的局面终于形成。羌胡番兵乘机掠掳中原一带,在“中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纵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长驱入朔漠,回路险且阻。”的状况下,蔡文姬与许多被掳来的妇女,一齐被带到南匈奴。 这种心境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当初细君与解忧嫁给乌孙国王,王昭君嫁给呼韩邪,虽然也算是风风光光,但终是远涉异域,产生出无限的凄凉,更何况蔡文姬是被掳掠而去的呢……其间她饱受番兵的凌辱和鞭笞,一步一步走向渺茫不可知的未来,这年她二十三岁,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在这十二年中,她嫁给了虎背熊腰的匈奴左贤王,饱尝了异族、异乡、异俗生活的痛苦。她为左贤王生下两个儿子,还学会了吹奏“胡笳”,学会了一些异族的语言…… 在这十二年中,汉献帝经由安邑回到洛阳,又被曹操迎到许都。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已经基本扫平北方群雄,当上丞相。当他得知名士蔡邕的女儿被掠到了南匈奴时,他立即派周近做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白壁一双,要把她赎回来。 当时,曹操实力正盛,威加四方。匈奴左贤王纵有万般不愿,又哪里敢得罪曹操,最后终是答应放蔡文姬归乡。 蔡文姬多年被掳掠是痛苦的,一旦要结束十二年的羶肉酪浆生活,离开对自己恩爱有加的左贤王和天真无邪的两个儿子,她分不清是悲是喜,只觉得柔肠寸断,泪如雨下…… 最终,在汉使的催促下,她在恍惚中登车而去,结束了十二年的塞外生活。也正是因为十二年的生活,她留下了动人心魄的《胡笳十八拍》。 回到故乡陈留郡之后,曹操便将她嫁给了屯田校尉董祀。这年她三十五岁,时为公元208年,这一年爆发了历史上著名的“赤壁之战”。 但是,坎坷的命运似乎在紧跟著这个可怜的孤女,丝毫不肯放松。就在她婚后的第二年,她的依靠,她的丈夫又犯罪当死,她顾不得嫌隙,蓬首跣足地来到曹操的丞相府求情。 当时大臣、名士以及从远方外国来的使者满满的坐在殿里。曹操对他的客人们言:“蔡伯喈的女儿就在门外,今日我请诸位见一见。”蔡文姬进来的时候,头发凌乱,赤足而行,向曹操磕头请罪,言词条理清晰,话音酸楚哀痛,众人都被她感动了。鉴于此,曹操只得道:“就算真的如你说得那么可怜,但是降罪文书已经发布下去,这又该当如何?”蔡文姬说:“明公您马厩里的好马成千上万,勇猛的士卒不可胜数,还吝惜一匹快马来拯救一条垂死的生命吗?”曹操被她的话感动,于是派人追回文书赦免了董祀的罪。 其实,蔡文姬嫁给董祀之后,起初的夫妻生活并不十分和谐。 就蔡文姬而言,饱经离乱忧伤,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再加上思念胡地的两个儿子,时常神思恍惚;而董祀正值鼎盛年华,生得一表人才,通书史,谙音律,是一位自视甚高的人物,对于蔡文姬自然有一些无可奈何的不足之感,然而迫于丞相的授意,只好勉为其难地接纳了她。董祀犯罪当死,何尝不是在不如意的婚姻中,所产生的叛逆行为所得到的结果呢?蔡文姬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因而卯足了劲,要为丈夫开脱,终于以父亲的关系,激起曹操的怜悯之心,从而救了董祀一命。 经过这件事,董祀感念妻子的恩德,在感情上作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对蔡文姬重新评估,夫妻双双也看透了世事,溯洛水而上,居在风景秀丽,林木繁茂的山麓。若干年以后,曹操狩猎经过这里,还曾经前去探视。 相传,当蔡文姬为董祀求情时,曹操看到蔡文姬在严冬季节蓬首跣足,心中大为不忍,命人取过头巾鞋袜为她换上,让她在董祀未归来之前,留居在自己家中。曹操的文学也是震古烁今的,这样的人自然特别的爱书,尤其是难得一见的奇书,在一次闲谈中,曹操表示很羡慕蔡文姬家中原来的藏书。当蔡文姬告诉他原来家中所藏的四千卷书,几经战乱,已全部遗失时,曹操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当听到蔡文姬还能背出四百篇时,又大喜过望,立即说:“既然如此,可命十名书吏到尊府抄录如何?”蔡文姬惶恐答道:“妾闻男女有别,礼不授亲,乞给草笔,真草唯命。”这样蔡文姬凭记忆默写出四百篇文章,文无遗误,满足了曹操的好奇心,由此也足见蔡文姬的才情如何。 如此才貌兼备的绝世佳人,今后却要经历如此命运的坎坷,又怎能不惹人感慨? 望著眼前清丽脱俗的佳人,雷云感慨之余又怜惜不已。 大概是感觉到雷云异样的目光,蔡琰那天鹅般的玉颈上渐渐浮出一抹迷人的红晕,一时间竟忘了向他行礼。 眼见二人如此模样,蔡邕不禁轻咳了一声,谓蔡琰道:“琰儿,还不见过雷将军。” “小女子见过雷将军……”蔡琰经父亲提示,连忙将茶具放在桌案上,屈身行了一礼。 此时,雷云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道:“小姐不必多礼,请起……” “多谢公子……”蔡琰微微起身,而后轻轻执起桌案上的茶壶,徐徐为二人添了两盏香茗。 美人在侧把盏,丝丝醉人的幽香直入肺腑,使得雷云又是一阵沉醉…… 少时,蔡邕慢慢端起一盏香茗,笑著递给雷云,道:“念之,此为老朽珍藏之香茗,极为难得,不可不尝啊……请!” “多谢蔡老……”雷云见状,连忙抬手接过。 一盏清茶,使得一老一少之间多了许多话题;二人越谈也变得越发融洽、亲近起来,彼此之间更少了许多拘束,相谈更加畅快。 不知不觉间,二人的话题渐渐转变成文学时政,而且越谈越发投机…… 第五十三章 蔡邕之托 雷云来自后世,其所习所闻十分庞杂,涉猎也极为广泛;故而言谈之时不免显得意气风发且信心十足,颇有几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使得蔡家父女钦佩不已,看向他的目光也越发敬重…… 相对的,蔡邕在传统方面的才学见识也让他受益匪浅。 一老一少倾心相谈,秀美佳人陪同在侧……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方才得以罢止。 而后,蔡邕命下人摆上酒宴热情招待雷云,而后又令蔡琰抚琴助兴;宾主对酒谈天论地,却也兴致颇佳。 酒过三巡,雷云突然临时起意,提出拜蔡邕为师的请求。 对此,蔡邕微微的惊愕之后亦欣然应同,并受了他的拜师之礼,算是正式收他为徒…… 而他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了蔡琰的师兄! 有了这层关系,他与蔡家父女之间的一些生疏之意尽去,再无隐讳,言谈更是亲切随意了许多,如同亲人一般;尤其是蔡琰,她似乎对他这位新师兄似乎颇感兴趣,言谈举止间也少了许多拘谨。 酒宴过后,蔡邕令蔡琰和一应家仆退出帐篷,谓雷云道:“云儿,实不相瞒,为师此番唤你前原是欲托你先将琰儿送至孔大人处,而后再托她同门师兄顾雍代为照料。然如今你我既为师徒,此事便再无舍近求远之理。今日,为师便将琰儿托付于你,盼你悉心照料,务使其再受苦楚……” “老师……”雷云闻言微微一惊,“莫非您还要前往长安?” 蔡邕默然望了他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万万不可!”雷云见状心中顿时暗急,人也从坐席上站起身来,“老师……目下董卓败退长安,虽能保一时之虞;然而此人面善心狠,生性残暴,士人百姓与之离心离德,长安久后必生变故……老师,此时您若前往长安,身家安危怕也难以保全,弟子窃以为不可……” 蔡邕的最终结局他再清楚不过了,此时又怎能眼睁睁看他跳入火坑。 他甚至做好了强留蔡邕的打算。 对于他的劝说,蔡邕只是神色黯然地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言。 就在他打算开口再劝之时,却见蔡琰步态轻盈地走了进来,黯然道:“师兄……别劝了。父亲平生信义最重,从不失信于人,即便是董卓那般大奸大恶之人也断然不会背而弃之……父亲秉性如此,师兄还是成全他老人家罢……” 佳人娥首轻垂,神思戚然,看得雷云亦生出几分黯然…… 这古代的文人可当真固执啊! 雷云望著蔡邕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 少时,他请叹了一口气,举步走到蔡邕面前,揖手道:“老师,实不相瞒……云略通占卜与相术,可知人祸福。今察老师之行必有性命之祸,故出言相阻,失礼之处,还望老师勿怪……” “呵呵……无妨。”蔡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念之心意,为师又岂能不知;然而人生天地之间,须以忠信为本。若此行当真招致祸端,此为天意,你二人无须为吾过度伤怀……” “老师……” “父亲……” 雷云、蔡琰二人闻言面上均露出一抹惊悲之色。 蔡邕见状,当即又略略安抚了二人几句,而后又叮嘱蔡琰道:“琰儿,为父已将你托付于念之。今后凡事你须听他安排,用心侍奉,务要使他为难才是……” “是……琰儿记下了。”蔡琰神色莫名地望了雷云一眼,轻声应道。 此情此景,使得一旁的雷云亦有些惊愕。 这话听著怎么像是…… 一丝异样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略略抬首,雷云这才发现蔡邕正含笑相望,遂连忙道:“老师请宽心……只要徒儿一息尚存,必竭力护佑师妹周全!” 言毕,他微微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佳人,亦在她的神色间发现些许异样。 听了雷云誓言一般的话语,蔡邕顿时抚须笑了起来,笑容之中却是多了一丝轻松之意。 又过了片刻,帐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雷云知蔡邕、蔡琰父女之间必有话讲,遂寻了个机会辞别二人。 …… 当雷云回到居住的大帐之时,倪彩衣正手执竹简,独自坐在炭火炉边静静读书。 此时此刻,她已卸去了身上那套精美的银色细甲;一头秀美亮泽的青丝宛若瀑布一般披垂在修长的玉颈后,散发著醉人的幽香;明亮的火光下,那张冷艳绝美的容颜似乎也染上了几许柔和之色,使其平添了一丝恬然的韵味…… 看到倪彩衣,雷云顿时想起不久前神机卫带来的消息,心中不禁暗自叹息。 就在他放下帐帘,准备进帐之时,却见灯下的佳人突然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盈盈向他走了过了。 “我回来了。”雷云见状微微一笑,当即举步进入暗香浮动的大帐。 “你饮酒了?”来到他的身旁,佳人不禁微微蹙眉道。 “呵呵,方才同老师相谈甚欢,故而便多饮了几杯。无妨,无妨……”雷云微微按了按额头,笑著言道。 “老师?”倪彩衣闻言神色间微微浮起一丝疑惑,“是那位蔡老先生?” “嗯……”雷云笑著点了点头,“此番非但使我获得大批实用人才,而且还有幸得遇老师这般学识渊博的当世大儒,当真是不虚此行啊……” 田丰、沮授的归附,使他身边多了两位智计过人的心腹谋士;连败西凉军、惊走董卓,这必将使辽东军声名大振,威加于天下诸侯;截获董卓大量的财帛与钱粮,则使辽东未来的发展拥有了雄厚的财力基础;收拢了大批的基层人才,则填补了辽东基层行业的不足,为辽东未来的崛起奠定了充足的人才基础…… 如此一来可谓万事俱备,剩下的便只有时间了。 想到这些,雷云心头的担子便轻减了几分。 见他并无大碍,倪彩衣亦未再多言;先是取来茶具为他沏了一盏香茶,然后又走到床榻边动作熟练的铺起被褥。 对此,雷云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含笑望著佳人妙曼的身姿,目光之中闪动著一抹毫不掩饰的柔情。 自那日一番倾心的吐露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也能从佳人的言行之中感受到她内心的变化…… 他清楚倪彩衣的性情,她是一个冷傲且又不善于表达自身情感的女子。此类女子不会轻易地爱上一个人,即使爱上一个人也不会采取那种轰轰烈烈的方式。 静静观望了片刻,雷云终是舒了一口气,举步走到佳人身旁,开口道:“彩衣,明日我大军便要拔营起行,走水路返回辽东。不过……此番来到中原,实是良机难得。我欲选随从数十人,舍大军而走陆路返还,也好沿途游历一番,领略领略中原之风土人情,你看如何?” “……此事夫君自决即可,何须问妾一介女流。”倪彩衣转身望了他一眼,平静地道。 “即如此,明日便动身先往洛阳,而后再渡河北上,经冀、幽二州返回辽东……”雷云淡淡地笑了笑,看似不经意的言道。 此言一出,倪彩衣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湖水般平静的美目中也渐渐染上了一缕复杂的情思…… “彩衣……怎么了?”感觉出佳人的异样,雷云牵起她的素手,轻声问道。 “没什么……”倪彩衣微微垂首,避开了他的目光。 “彩衣……”雷云轻声唤了一声,然后牵著她坐在榻边,“今日回营之时,正遇神机卫送来消息,信中言道他们已于多日前寻得倪家故居并探得有关消息;只因那时战事紧急,各处城关闭塞,故而未能及时送达……” 言止于此,他微微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佳人,叹息道:“据信中所言,倪家之主人早在三十年前便已去世……此后,倪家故居渐渐破败,只有一位姓柴的老仆居守府院。二十年前,倪家故居突然燃起一片大火,火势极大,以至于偌大的倪府在一夜之间尽化为残垣断壁……” “据街坊传言,那日火起之后,那位姓柴的老仆也曾逃离出来,然其见府中火势已无法再救,曾跪在府院前悲泣了良久,最后竟投入火场之中自焚而死,时人无不为之流涕叹息……” “自那以后,市井街坊常传闻倪家宅院有鬼怪作祟,亦有人在深夜间听到废墟之中发出异声怪响,传闻经久不息,故此倪家故居残址一直得以保留至今,无人胆敢靠近……” 一番话讲完,他身旁的倪彩衣脸上已然布满泪痕…… 这是雷云第二次见她流泪,但这却是无法避免的。若不将扎在她心头的那根刺拔出,她心头的伤便永远无法愈合起来。 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即抬手拭去佳人娇颜之上的泪迹,轻声道:“别哭了……你我二人明日即可前往洛阳拜祭二老。二老如泉下有知,也必不希望你如此伤心难过……” 倪彩衣伤心落泪,他心中引咎之余亦是万般疼惜。 归根结底,此事皆是因他而起。倪彩衣一日不能解开心结,他心头的负担便一日不得解脱…… “雷云,谢谢你……” 伤泣了良久,倪彩衣突然抬首望了他一眼,美目之中却是多了一丝柔色。 “你不怪我就好,何敢当得一个‘谢’字。” 雷云闻言微微一笑。而后轻轻地撩了撩她额前微乱的秀发。 第五十四章 送别 次日,天色刚亮雷云便习惯性的从睡梦中醒来。 大事落定,心中再无牵挂,因此他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之后心情也是极佳。 微微的动了动身子,他这才发现身旁还贴著一具柔软的娇躯,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沁入肺腑,使得方清醒过来的他顿时精神一振! 昨夜倪彩衣心情悲戚,哭过之后便依偎在他的肩上安然睡去。而他在外忙碌了一天,也早已十分疲惫,便就此同佳人和衣同榻而眠…… “唉……” 静静的凝望了佳人良久,雷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理了理她微乱的秀发…… 发丝之下,那张绝美的容颜依然是那样的动人心魄,,面颊之上依稀还能看出一丝昨晚的泪迹,这让眼前沉睡的佳人看上去多了几许娇弱依人的韵味,更使得他心中怜意大起。 这原本应该是一位不染凡尘,如同仙灵一般超然物外的奇女子,然而此时的她却显得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他心头隐隐作痛…… 坦白的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绝对扯不上半点关系;可命运有时偏偏就喜欢捉弄人,硬是将他们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天命如此,夫复何言? 望著佳人那张如梦似幻的绝丽娇颜,雷云又是一阵暗叹。 正沉思之间,倪彩衣那长长的睫毛突然蝴蝶振翅般的微微颤动了几下,接著那双清湛如水的秀眸便缓缓张开……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大帐似乎也为之一亮! “你醒了?”眼见佳人醒来,雷云脸上顿时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昨夜你睡得很熟,我不忍唤你,便留你在帐中歇息,别无他意……” 言罢,他抬起手扯了扯身上的锦被,轻轻盖住佳人的香肩。 初醒的倪彩衣看上去少了一丝淡漠,多了一丝娇美,一丝柔和,女子本身具备的那股动人的风姿也毫无掩饰的表露出来。 听罢雷云的解释,倪彩衣美目之中微微闪过一抹思索之色,然后便又默然靠在他的身侧……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自那夜之后,二人还是第一回同榻而眠。 此时,二人躯体之间虽然隔著数层的衣物,但是他依然能够感觉出佳人娇躯那惊人的弹性,这对于深知佳人美妙的他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不消片刻,他的额头上已然出了一层汗珠,为了避免出丑,他只得托故起身离开。 等他令侍从取来洗梳用具之后,倪彩衣也已离开床榻,正姿态优雅地跪踞在帐中的案台前对镜梳妆。 雷云见状,便当即打发侍从离去,然后缓步踱到佳人身侧,道:“彩衣……自今日起,你便无须再易装了……” 言毕,他又俯身取过案台上的檀香木梳,单膝跪在佳人的身侧道:“我来为你梳头罢……” 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便经常为院里的小女孩梳理头发。而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这件令他倍感亲切的事情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了…… 一个个稚嫩而又熟悉的笑脸浮过脑海,雷云心头顿时又生出几分黯然。 一个人太过怀缅过去或许会受到他人的鄙夷与嘲笑,但至少可以证明他心中有情,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反过来讲,如果一个人可以轻易且毫不在乎地抛舍心中之所恋,那不是潇洒,而是无情。 轻轻地梳理著佳人秀美的青丝,雷云心头的愁绪渐渐变成淡淡的思念…… “你怎么了?” 雷云的情感变化自然是逃不过倪彩衣的感知,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帐中沉静的气氛。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雷云闻言微微一笑,脸上的神思瞬间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原本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但倪彩衣听罢后心中却是微微一震…… 二人未曾成婚之前,她对雷云的确是恨之入骨,但是随著时间的变迁,她心中的恨意却是渐渐的淡了…… 她明白,他那样做也只是想让他的亲人活下去而已。而且,从他方才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也在思念那遥远时空中的亲人,这时她以前从未想到过的。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过来,那种与亲人天人永隔的痛苦并不是她一个人在承受著…… 这一刻,二人均心有灵犀地望向对方…… 四目相接,二人均能感觉到心头微微一颤! “雷云,我……”佳人檀口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凝望了雷云片刻,最终还是垂首无言。 雷云见状,目光之中顿时掠过一丝神采。而后,他微笑著揽过佳人的香肩,道:“彩衣……什么都不必说了。今日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终于能感觉到你的心了……” 此时此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佳人心绪的变化。 横在二人之间的那层隔阂正在渐渐消失…… 另一边,倪彩衣抬首望了一眼神采四溢的雷云,心头却是百感交集。 “主公……主公可醒否?” 过了片刻,王亢的声音蓦然在帐外响起,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沉静。 雷云闻言,当即含笑望了倪彩衣一眼,随后阔步出了大帐。 “主公……” 见雷云出帐,王亢当即近前微微拱手。 “何事?”雷云望了他一眼,微微负手道。 “主公,方才蔡大人遣人来告,言今日欲启程赶往长安……属下不敢耽搁,特来禀报。”王亢微微躬身道。 “知道了……”雷云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而道:“将士们准备的如何了?” “回主公,昨夜监军使大人已按主公吩咐令将士们收拾行装。此刻各部已枕戈待发,随时可以起行。”王亢朗声回道。 “好……”雷云淡淡一笑,“随行护卫可曾挑选完毕?” “已按主公吩咐选毕!”王亢闻言微微一笑,“所选之人共记百人,皆是虎师精壮。” “嗯……”雷云满意的点了点头。 少时,他微微向前踱了两步,回身谓王亢道:“王亢,你去传我军令……令监军使沮授,军师祭酒田丰立即率军与水师会合,而后护送百姓返回辽东!” “喏!”王亢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下达军令之后,雷云也不敢耽误,当即略略收拾了一番,然后携同倪彩衣前去为蔡邕送行。 来到蔡邕的住处时,蔡邕等一行人正在帐前等候。 “老师……” 此情此景,雷云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倪彩衣见状,亦盈步近前微微欠身…… “念之,这位姑娘是……”蔡邕先是扶起他,然后含笑望著一旁的倪彩衣道。 此时,倪彩衣已然换回一身女装;一袭紫色的衣装更为冷艳的她增添了几分典雅和尊贵,引的在场的众人纷纷侧目。 “老师,这是内子彩衣。”雷云拉起倪彩衣的玉手,微微笑道。 蔡邕闻言微微一鄂,继而笑道:“好……好啊。你二人真天造地设之良配。” “老师过奖了。”雷云闻言淡淡一笑。 言罢,他扫了一眼四周正忙著收拾行装的仆人,而后道:“听下人言,老师今日便欲前往长安?” “嗯……”蔡邕微微捻了捻胡须,微微颔首,“如今琰儿有了寄托,为师便了无牵挂,早一日到长安也好早一日安心……” 言毕,他笑著望了一眼身后的蔡琰,目光之中饱含著浓浓的慈爱与不舍…… “老师请放心,弟子一定照顾好师妹。”雷云暗暗叹了一口气,微微望了蔡琰一眼。 此时的蔡琰依然是一袭淡雅的衣裙,赛霜胜雪的容颜没一丝瑕疵;一头青丝自然的披垂在肩后,光可鉴人;一眼望去,那清丽的娇颜,雪白的玉颈,刀削般的香肩,微微隆起的峰峦,盈盈不及一握的柳腰……真可谓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诱人! 她就如同一株高山上的雪莲,不染一丝尘嚣,纯净的赏心悦目。 也许是由于同父亲分别在即,此刻佳人神情有些戚然,一双迷人的美目也有伤泣过的痕迹,但却更使她多了一丝娇弱的美态,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尽管昨日已彼此有些熟悉,但再次见到蔡琰之时,雷云依然为她那绝世风姿所动。 二人交谈片刻,蔡邕便开口向雷云辞行。对此雷云除了叹息也无可奈何,只得亲自出营相送。 分别之际,雷云先是朝蔡邕长揖了一礼,“老师,您坚持要去长安,弟子只能遵从师意。今瑾有片言相告,若老师依言而行,则或可助您脱离日后之灾难……” “哦?”蔡邕闻言淡淡一笑,“念之有言尽可讲来。” “老师……”雷云微微近前一步,低声道:“您到长安之后,可设法结交王允王司徒。此人颇有城府,日后诛杀董卓必定离不开此人,其也是老师日后安危之关键……此外,老师若日后有难,可立即遣人携我密信前去城中的明月楼求助。那是我辽东设在长安的情报据点,可助老师脱离灾厄……” 他此时向蔡邕讲这些,除了为他的安危考虑,还意在给他提个警示。 他深慕蔡邕之才,且与他也已有师徒之名,于公于私皆不会眼睁睁看他深入虎穴而无动于衷。 听罢雷云的叮嘱,蔡邕顿时沉默了。 良久,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慨然道:“念之有心了……你的心意为师心领了。” “老师……”雷云闻言抬头望了他一眼,神色之间微微浮出一丝惊愕。 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却闻蔡邕微微叹道:“念之……常言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为师之安危你不必担忧,但凭天意罢。为师只盼你照顾好琰儿,如此为师死亦无憾……” “……弟子明白了。”微微的沉默之后,雷云只得低声应道。 古代文人极重信义气节,按照蔡邕的秉性,想让他回头当真是难如登天。 不过,他倒也不会完全寄望于蔡邕能按照他的策略行事。 二人一面前行,一面低声交谈著,一路上的言谈均有些伤感,离别的氛围笼罩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走了一段路途,蔡邕突然停住脚步,轻叹道:“念之,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师徒还是就此别过罢。你孤军在此,可谓身处险地,还是带著琰儿尽早返回辽东为好。” “老师……” “父亲……” 雷云、蔡琰闻言神色间均露出一丝黯然。 “好了……你二人不必多言了。”蔡邕笑著望了二人一眼,最后又谓雷云道:“念之啊,目下你雄踞辽东,已是一方霸主,为师为你高兴啊……然而这临别之际,为师有一言相告,盼你牢记在心……” “请老师赐教。”雷云神色微微一鄂,然后恭然揖手道。 “呵呵……”蔡邕含笑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只是有几句心里话而已,就算是我老头子的一些唠叨罢。” “呵呵,老师有话尽可讲来,弟子无不奉命。”听蔡邕这么一说,雷云的心情顿时也轻松了不少,微微拂袖道。 “念之啊……”蔡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二人虽然相识不过两日,但为师对你的为人已略有所知……依为师看来,你胸怀大志,必然不会满足于东北一隅,日后必会提兵进取中原,逐鹿天下……” “老师,我……”雷云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心头同时也有些紧张起来。 古代的文人,多数正统思想较重,嫉恶如仇,而他将来要做的事在这些人看来则无疑是叛逆。 如今不过短短两日,没想到蔡邕竟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思。 “你不必紧张……”蔡邕见状不禁叹了一口气,“老夫一生虽忠于汉室,但对你……却别无他求。不过……老师希望你记住一句话,那便是为人行事当堂堂正正,问心无愧……无论今后如何,只要你无愧于心便可,不必拘泥于世间俗理……” “老师……”雷云闻言顿时一惊。 蔡邕的话当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以他对蔡邕的了解,他简直不能相信这番话是出自他的口中…… 这无疑是对他今后要做的事情给予了默认的态度。 见雷云一副惊愕的神情,蔡邕抬手抚了抚颔下长须,笑道:“念之,今日之言你要牢记。为师言尽于此,你我二人就此别过罢……” 言毕,他回首望了一眼泪眼朦胧的蔡琰,然后轻叹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顿时一阵怅然,而后躬身朝著马车长揖了一礼。 第五十五章 洛阳之行 送走蔡邕一行人,雷云先是暗暗派人前往长安通知那边的人时刻留意蔡府的状况,随后又送沮授、田丰带兵离开,最后才带著倪彩衣、蔡琰及王亢等一众侍卫投洛阳而去。 蔡琰刚与亲人分离,情绪自然十分低落。雷云也清楚这点,因此除了让倪彩衣陪著她,自己也不时地寻找话题同她闲谈。 凭著他后世的一些小手段,不但使得蔡琰眉宇间少了几许忧愁,也让心结渐渐解开的倪彩衣偶展笑颜…… 距离洛阳的路途不过三百余里,快马赶路的话不消一天便可到达。不过,雷云一行并不急著赶路,只是游玩一般的缓缓行进,日行不过几十里,很是悠闲自在。 一连四五日,整个队伍均是这般轻松度过。 晨夕赏玩吟诗,夜听佳人抚琴。这几日是他出征以来最清闲、最快活的日子。 几日的时光,他不但与随行的侍卫们相处的欢快,与二女的关系更是格外融洽。 到了第七日,一行人总算堪堪抵达洛阳。 “终于到了……” 望著眼前残破却依然尽显巍峨磅礴之势的皇都,雷云心头顿时感慨万千。 就在半个多月前,这里还是一座巨大且极尽繁华的城池,可是如今却只余下无尽的残垣断壁。 屹立于世间数百年、有著雄厚历史底蕴的洛阳古城,竟然在数日间便化为了一片废墟,如此又岂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就在他感慨之际,一阵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而来。少时,只见一人一马从残破的城门中疾速冲出,径直朝著一行人的驻地而来。 王亢见状,立即令随行的侍卫列开阵势,将雷云三人护在身后。 “呵呵……不必紧张。”雷云笑著朝众人挥了挥手,“都退下罢……是自己人。” “是神机卫的兄弟。”王亢微微朝来人望了一眼,笑著言道。 众侍卫闻言,这才纷纷收起兵刃,慢慢向两侧退开。 随著距离的拉近,雷云也终于看清来人的面目,其正是那日为他送信的神机卫领户蒋任。 那蒋任策马来到一众人前,立即翻身下马,单膝叩拜道:“主公,裴义大人已率人在城中等候多日。前不久得知主公到来,特遣属下在此时刻留意,专侯主公……” “呵呵……蒋兄弟,你辛苦了。”雷云笑著扶起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蒋任憨厚地笑了笑,“主公……请入城罢。” “好……”雷云抬头朝城门望了一眼,含笑言道。 略略收拾之后,雷云一行人即随著蒋任策马缓缓进入城中。 一入城门,雷云的心情却是渐渐沉了下来…… 正如先前设想的一般,映入眼帘的景象确然是无穷无尽的废墟,黑压压的一片,给予人无尽的悲凉之意;静心感受,四周尽更是死一般的寂静,令人倍感压抑,恍如置身于一个漫无生息的世界! 放眼望去,这里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场,处处散发著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息! “洛阳……” 嗅著空气中燃烧后的碳木气息,雷云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感伤,一丝惋惜。 虽然他早已得知洛阳已被焚毁,但如今身临其境,却还是忍不住触景伤情……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阵马蹄声从远处的废墟后传来,顿时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 不多时,数十名身著神机卫服饰的挺拔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之中,为首的一人正是职任神机卫副指挥使的裴义。 见裴义前来迎接,雷云微微平复心绪,当即带著众人策马迎了上去。 “主公……” “参见主公……” 两方人马会面后,裴义等人纷纷下马,近前朝雷云躬身行了一礼。 雷云见状,当即也翻身下马,笑著走到众人前,道:“诸位兄弟辛苦了……不必多礼,请起……” “谢主公……”裴义闻言微微起身。 一众神机卫也缓缓起身,而后慢慢退到一旁。 雷云含笑扫了一眼眼前众人,而后谓裴义道:“守义啊,自出征以来,神机卫的事一直是由守贞自行安排。不知守贞、守德、守忠三位兄弟现在何处?” 此番神机卫几乎是倾巢而出,其所承担的任务除了他之前交代事情外,还要为大军提供情报,可谓肩负重任,自然也容不得他不重视起来。 闻得雷云问起神机卫的事情,裴义顿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当即道:“回主公,前番主公交付重任,裴贞兄长不敢有片刻怠慢,于主公发兵后的第二日便下令裴德兄长留在辽东主持诸般事宜,而后又遣裴忠兄长前往冀州一带,安抚使秦关前往青州、徐州一带,镇抚使董和前往江东,巡抚使秦武前往西川,最后亲自带人前往西都长安……由于主公同各路诸侯合兵于此,故而特遣属下在这洛阳一带听候调遣……” “呵呵……守贞有心了。”雷云听罢淡淡地笑了笑。 裴贞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 少时,他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神思有些恍惚倪彩衣,又谓裴义道:“守义,我前番交代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主公,事情已办妥了。”裴义闻言微微揖手,“属下已命人备好白衣白幡、香案白烛及一应祭祀用物,只等主公前来取用……” “好……”雷云轻叹了一口气,微微向前踱了几步,“你等既已打探到倪家消息,想必也已经查清倪家主人的墓址所在罢?带路罢……我要前往祭拜。” “这……属下无能……”裴义闻言立时单膝叩地,“属下曾遣人多方打探,然连续十数日也未能探得消息,只从倪府废墟中拾得二老灵位……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公责罚!” “你说什么?”雷云回身望了他一眼,眉头顿时也微微皱了起来,“你们没找到二老墓址?” “请主公责罚……”裴义愧疚的俯下身。 一众神机卫见状,也纷纷叩地请罪。 “……罢了,弟兄们,都起来罢。”微微的沉默后,雷云俯身将裴义扶起,“我知道你们都尽力了。” “谢主公……”一众神机卫俯身齐齐一拜,而后慢慢起身退到一旁。 片刻,雷云轻轻叹了口气,继而缓步倪彩衣身旁,略带歉意地道:“对不起,彩衣……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办好,实在问心有愧啊。不过……先前我已令他们备下祭祀用品,你我还是先去二老灵前祭奠一番罢……” 事实上,先前在信中他已对倪家的状况知之甚详。 他实在不想倪彩衣太过伤心,只想竭尽所能的去为她做一些事情,因此便指使裴义等人提前布置了一番……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对于眼下的情况,倪彩衣的神色倒是十分平静,沉默了片刻之后也允同了他的提议。 略作收拾之后,一行人再次起行,朝著倪家故居缓缓而去。 穿过重重的废墟,目睹了无数的残垣断壁,一行人最终在北城的一处较为偏僻地方停了下来。而那里,正有几十名神机卫在认真的守卫著。 见雷云等人到来,除了固守在倪家府院周围的几名神机卫,其余的人皆迅速且井然有序地集合在一起,随后快步迎上前来。 重归故里,倪彩衣那双摄人的美目早已失去昔日的锋芒,不可抑制的蒙上了一层水液,任在旁的蔡琰如何劝慰,也始终止不住她那夺目而出的泪水……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他先是令裴义从神机卫驻地取来一应祭祀用品,而后又令人摆好香案以及二老的灵位,最后又开始布置起一个简易的灵堂。 做完这些,他即令人神机卫与随行的侍卫全部服丧,然后合同倪彩衣、蔡琰在灵堂前祭拜了一番…… 仪式毕后,雷云先是安顿好蔡琰,随后又独自回到灵堂陪伴沉溺在悲伤中的倪彩衣。 寂静的灵堂中,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然陪她跪踞在香案一侧,目光之中浮动著一丝疼惜…… 这个外表冷漠女子,并不是没有属于普通女人的那份柔弱。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夜色渐渐降临在残破的洛阳城…… 此时,神机卫与随行的侍卫开始生火造饭,一堆堆跳动的篝火在灵堂不远处的营地间燃起,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绚烂。 不知过了多久,蔡琰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堂前,为二人带来了亲手烹制的食物。 她走进灵堂后,并没有立即劝二人进膳,而是轻轻将食盒放在一边,然后盈盈跪踞在雷云身旁。 “师妹,你怎么来了?”待她落座毕,雷云目光柔和的望了她一眼,低声言道。 对于这位小师妹,他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她不但才思敏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是一手好厨艺。至洛阳的这几日,她不但同不善言谈的倪彩衣结成要好的姐妹,更是将他这位便宜师兄的饮食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 在她那张端庄秀丽的容颜之下,还隐藏一刻七巧玲珑心,真可谓是一名才貌兼备的大家淑媛。 闻得雷云开口,蔡琰那双灵秀的美目微微掠过一丝神采,轻声道:“师兄与彩衣姐姐已有半日滴水未进,我放心不下,便带了一些清水和点心,师兄与彩衣姐姐将就著用些罢……” 言毕,她即转身将食盒取过,轻轻放在雷云面前。 “师妹,辛苦你了……”雷云望了一眼神色木然的倪彩衣,微微叹息道。 “师兄,逝者已矣,师兄与彩衣姐姐还要保重身体才是……”见他如此,蔡琰素颜上的神采顿时也黯淡了几分。 她的神情戚然,但落入雷云眼中,却是使得他心头多了一丝暖意。 他心里清楚,自那日她父亲将她托付给他之后,她便将他视作这世上最亲的人之一。 他与倪彩衣心绪低沉,她心中亦是十分难过。 良久,雷云微微朝著堂外望了一眼,心中不忍蔡琰再陪著他二人悲伤难过,遂开口道:“师妹,夜深了,还是快回去歇息罢。你身子弱,当心受寒。” “……多谢师兄。”蔡琰目光微微掠过他的脸颊,轻声应道。 “好……”雷云轻轻吐了一口气,“师妹,你去罢。回去后早些歇息,不可熬夜……” “琰儿记下了。”蔡邕微微道了一礼。 第五十六章 心结消散 蔡琰离开之后,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跪踞在香案旁。 夜,渐渐的深了…… 过度的悲伤使得倪彩衣消耗了大量精力,更兼长时间滴水未进,因此在时至寅时之后,她便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雷云怀中。 “彩衣……” 雷云轻轻抚摸著她那苍白的脸颊,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疼惜。 少时,他拦腰将佳人抱起,而后轻步出了灵堂。 …… 清晨,一缕朝阳的辉芒透过帐门缝隙射入帐中,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柔和的金芒,为寒意凛然的大帐平添了几分暖意。 床榻边,雷云望著榻上静静沉睡的倪彩衣,心头涌动著万千柔情…… 沉睡的倪彩衣娇颜上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冰冷和淡漠,她的面色依然有些苍白,尽显柔态,就如同一个娇弱的小女人那般令人生怜。 “雷云……” 就在他出神之际,倪彩衣略带虚弱的声音突然在帐中响起。 “彩衣……”雷云见状脸上顿时浮出一抹笑容,握住她的玉手道:“你醒了?饿不饿?我这便让师妹熬些米粥来……” 说罢,他即放开佳人,起身准备离开。 “雷云……”倪彩衣轻声唤住他。 “怎么了?”雷云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你不必去了……我不想吃。”倪彩衣揭开被褥,慢慢坐起身。 经过一番发泄和两个时辰的休息,佳人的心绪明显好转了许多。 此时她气色虽然有些欠佳,但深藏在眉宇间的那种心事重重的神情却是消散开来,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消失无踪。 佳人能抛开心头的积郁,雷云自是欢喜不尽。但闻得她依然不肯进食,遂重新坐到榻边,牵起她的玉手道:“彩衣,你已足有一天滴水未进了,如此下去必然伤身,还是吃一些罢……” “我吃不下……”倪彩望了他一眼,黛首微微偏向一边。 雷云见状,不禁轻叹了一口气,道:“不吃便不吃罢……谁让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越伤心,我就越难过、越自责……你一日不进食,我陪你一日便是了。” 苦心相劝无用,他只得使用些近乎无赖的招数了。 “你……”倪彩衣闻言有些嗔怒的望了他一眼,“我又没有怪你,而是当真吃不下而已……” “呵呵,好,不吃,不吃……”雷云笑著揽住佳人的香肩。 这还是倪彩衣第一次用这种亲近的语气同他讲话,他当真感到无比惊讶! 佳人言语中虽然含有一丝轻嗔薄怒,但却是清晰的反映出她心态的变化。感觉上就像是被初次逗笑的婴儿一般,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和赏心悦目。 “师兄,彩衣姐姐好些了吗?” 过了片刻,一道温润悦耳的声音蓦然从帐门前传来。 雷云微微转身,却见蔡琰正俏生生的立在帐前,手中还提著一只漆木食盒。 “师妹来了……”雷云见状当即起身,“快进来。” “师兄……”蔡琰走到雷云跟前,微微屈身行了一礼。 雷云微微一笑,道:“师妹,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多礼数。来……快请坐。” “多谢师兄。”蔡琰恬然一笑,“师兄还是称我为琰儿罢。” “好……”雷云微微笑了笑,“琰儿来此何事?” “师兄与彩衣姐姐熬了一夜,想必也饿了罢。小妹特地熬了些米粥,便给师兄和姐姐送过来了……”蔡琰闻言嫣然一笑,一双清澈的美目又望向他身后的倪彩衣。 “呵呵,有劳你了。”雷云淡淡的笑了笑。 随后,他回头望了倪彩衣一眼,转而叹道:“琰儿呀,难得你一番好意。但是你的一番心意只怕是要白费了,你彩衣姐她……” “你莫乱讲!”雷云还未说完,便被刚从榻上起身的倪彩衣打断。 雷云冲蔡琰递了个眼色,然后慢慢退到一旁。 蔡琰似笑非笑的望了雷云一眼,然后轻步走到倪彩衣身旁,挽住她的玉臂道:“彩衣姐姐好些了吗?” 倪彩衣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握著她的素手道:“有劳妹妹记挂,我已无事了。” “姐姐无恙就好。”蔡琰微微一笑,“近两日来姐姐心神俱伤,不止师兄日夜担心,小妹也委实心中难过得紧呢……” 言止于此,他微微提起手中的食盒,继而又道:“小妹知姐姐一日一夜未饮未食,心中忧虑不已。今日早起特地熬了些米粥,还望姐姐不弃用些,好生保重身体才是……” “有劳妹妹了。”倪彩衣闻言淡淡一笑,随即将她手上的食盒接了过去。 雷云见状,先是暗暗朝蔡琰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便从倪彩衣手中接过食盒,从中将米粥、饭食等物取出,一一摆放在了桌案上。 “彩衣,趁热吃罢。”将盒中碗碟摆放完毕,雷云笑呵呵的望了佳人一眼,十分殷勤地道。 倪彩衣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只得屈身在桌案旁坐下…… 看著佳人慢慢将一碗米粥吃完,雷云唇角的笑意也变得越来越浓。 “师兄,粥还有许多,你也用些罢。”倪彩衣进膳毕,蔡琰含笑望了他一眼,轻声言道。 言毕,她即轻步走到桌案旁,屈下身为他盛了一碗。 “呵呵,好……”嗅著米粥清香的气息,雷云腹中顿时也感到有些饥饿。 “师兄慢用。”蔡琰浅浅一笑,然后携同倪彩衣朝著榻边而去。 雷云笑著望了望二女,而后不在理会其他,只管狼吞虎咽的扫荡起桌案上的食物…… 另一边,榻边的二女在轻声谈心的同时,目光亦不时地朝他这边望来,那清丽的容颜让他在进餐的同时亦感到赏心悦目。 过了良久,蔡琰起身向二人告别。雷云、倪彩衣二人遂出帐相送,静静目送蔡琰离去。 “雷云,谢谢你……” 二人默然站立了良久,倪彩衣突然转身望著他,一双妙目闪动著一抹令他看不懂的神情。 “呃……为何要向我致谢?” 短暂的惊愕之后,雷有些疑惑的望著她。 这份谢意虽然来的突兀,但他却依然能隐约感觉到佳人心中所指。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倪彩衣微微转身,只留给他一个美妙的背影,“我父母灵位必是你令人备下的罢?” “这……”雷云闻言又是一惊,“何以知之?” 倪彩衣回身望了他一眼,幽然道:“故居已成一片残垣,片瓦不存,又怎会独独留下我父母灵位?况且……那两方灵位看似陈旧,其上却有新近雕琢之迹,没有丝毫烧灼之迹象,岂是数十年前遗存之物?” “呵呵,不错……此事是我暗令裴义所为,没想到竟被你识破……”雷云听罢脸上不由浮起一丝苦笑。 “为何要这么做?”倪彩衣目光凝视著他,一双美目仿佛能看穿他的躯体,直至灵魂。 “为何?呵呵……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啊……”雷云抬手撩开她的长发,轻轻抚摸著那张绝美的娇颜,“说来也真没出息,如今我雷云别无所惧,却唯独害怕见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因为那会比在我胸口刺上一剑更加痛苦……只要能令你脸上少一些悲伤,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哪怕事后你会怨恨我……” 言止于此,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倪彩衣黯然心碎的情景,眉宇之间顿时又浮出一抹沉痛,一抹怜惜…… 另一边,倪彩衣静静的凝望了他良久,那张美绝寰宇的绝世容颜突然绽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 她竟然笑了,而且笑得还是那样轻松、自然…… 此情此景,雷云顿时一阵愕然。 “谢谢你……夫君。” 瞥见他惊愕不已的样子,倪彩衣娇靥之上浮过一丝羞涩,一丝温柔,而后将黛首轻轻埋在他的肩上。 “你……你说什么?”雷云闻言身躯微微一震,脑海之中亦是一片空白。 随之,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 他放开怀中的佳人,有些激动的捉住她的香肩道:“彩衣……你,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想再听你再说一遍……” “夫君……多谢你的一番苦心。自今日起,妾身会用心去做一位妻子,永远陪伴在夫君身旁……”望著雷云那糅合著震惊、激动和欣喜的神情,倪彩衣心头微微一酸,一双秀眸也蒙上了一层湿气。 “哈哈……哈哈哈哈……”雷云闻言仰天一阵大笑,笑声之中饱含著无尽的狂喜。 片刻,他的眼眶也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少时,他一把抱住倪彩衣那婀娜丰韵的娇躯,微微蹭了蹭她幽香袭人的青丝道:“彩衣……我,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原本以为会等待十年、二十年……却不想……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自那夜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要去融化笼罩在倪彩衣心头的那层寒冰。他虽然没有多少把握赋予她真正的幸福,但至少想让她过上一个寻常女子应有的生活。 他料定这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因此心中也早已有所准备。 但是,有些事情往往会超出人的意料…… 幸福,竟然来的如此突然! 这一刻,不但倪彩衣的心结完全消散,压在他心头许久的担子也彻底的卸下…… 这种感觉令他心中畅快无比,甚至忍不住想要放声高歌! 感觉到雷云那份狂热的喜悦,倪彩衣那清冷的娇颜上不禁浮出一缕淡淡的柔情。 第五十七章 北上(一) 第二日早饭过后,雷云将裴义召到大帐中。 他先是向裴义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即拔营起行,带著百余虎师精壮离开洛阳。 考虑到倪彩衣的缘故,他原本打算在洛阳多停留一日,但佳人却温柔的拒绝了他的好意,十分通情达理的劝他离去。他也知道洛阳非久恋之地,于是便接受了她的建议。 第四日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洛水河畔,并在河边安下营地。 洛水,即洛河,古时又称雒水,是黄河下游南岸大支流;在洛阳平原腹地左携涧水,右带伊河,东出平原,北入黄河。 上古时期,伏羲长期在河洛一带活动,受“河图”启发画了八卦。伏羲的女儿溺死于洛水,化为洛神。再如黄帝也在这一带活动,新安县的青要山即黄帝密都之所在。还有帝喾也曾生活在洛阳偃师境内。因此,洛河在中华文明的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与黄河交汇为中心的地区被称为“河洛地区”,是华夏文明发祥地,河洛文化被称为中华民族的根文化。 来到洛水,雷云不免想起了与其相关的美丽传说,更记起了曹植那篇名流千古的佳作——《洛神赋》。 洛神,即宓妃,原是伏羲氏的女儿,因迷恋洛河(洛水)两岸的美丽景色,降临人间,来到洛河岸边。 那时,居住在洛河流域的是一个勤劳勇敢的民族,有洛氏。宓妃便加入到有洛氏当中,并教会有洛氏百姓结网捕鱼,还把从父亲那儿学来的狩猎、养畜、放牧的好方法也教给了有洛氏的人们,之后更是留下了一段美丽的爱情传说。 在民间,洛神的传说广为人知。曹植在《洛神赋》中这样写她的姿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可谓是形象鲜明,色彩艳丽,令人目不暇接。 《洛神赋》是曹植以其嫂甄洛为原型创作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三国时期有名的美女便被世人误认为“洛神”,从而名扬千古。 尽管曹植笔下的洛神只是甄氏的一个隐喻,但洛神的美艳和魅力,却已是不可动摇的定论。 迎风静静的立在洛河岸边,雷云心头飘过千丝万缕的思绪…… “夫君……你怎么了?”见他久久默然立在河边,倪彩衣轻步走到他的身侧,轻轻将一件锦袍轻轻披在他的肩膀上。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而已。”雷云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玉手。 “晚膳快要好了,夫君快回去罢。”倪彩衣淡漠的容颜上微微浮出一丝柔色,一双潭水般的平静的秀眸看上去格外动人。 “……好。”雷云淡淡一笑,微微颔首。 回到营地之时,蔡琰、王亢及一众侍卫正聚集在宽阔的场地间忙著准备晚饭。 见他回营,众人遂立时放下手头的事情,纷纷向他施礼。 雷云一面笑著向众人打招呼,一面缓步朝著场中走去…… 在场地的中央,一堆巨大的篝火正在夜空中欢快的跳动著,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在火堆的旁边,一副坚实木架正竖立在那里,上面正挂著一只铜镬,里面烹著大块大块的兽肉,阵阵浓郁的香气在四周飘荡著,令人垂涎三尺! “呵呵……很热闹嘛。”雷云目光扫过火堆旁烹肉的几名虎师士兵,笑著凑上去道。 “主公……” “主公……” 几名士兵见状,连忙躬身行礼。 “弟兄们不必多礼……”雷云微微摆了摆手,“我以前不是说过吗,私底下我们便是朋友、兄弟,因此不用太过客套。” “喏……” “谢主公……” 几人闻言神情顿时一松,脸上均露出一丝笑容。 雷云淡淡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却突然看见王亢阔步朝他走了过来。 “主公,晚膳已经备好。蔡小姐请您和夫人回帐用膳……” 来到他的跟前,王亢先是微微揖手,而后便十分随意地向他传话。 “哦?”雷云闻言微微一鄂。 他环视了一眼营地间的众人,继而笑道:“不必了……还是大家一起用罢,人多也热闹些。王亢啊,你去通知琰儿师妹,让她将吃的带到这边来。” “我知道了。”王亢微微一笑,随后即转身离去。 少时,在雷云的主张下,营地中的全部人员皆围著火堆聚集在了一起,随后摆好酒食果品,开始享用丰盛的晚餐。 数日以来,这样的场景也不是第一回,因此在场的众人无论官职是大是小,身份是尊是卑,都没有太多的拘束,整个晚餐场面火热而又畅快…… 过了不久,月亮渐渐挂上了树梢;清冷的光辉仿佛娟娟的细流一般在天地间流淌著,为这静谧的夜色增添了几分炫美。 观赏著美丽动人的夜色,倾听著河水流淌的乐调,营地间的众人均是陶醉不已,乐在其中…… 酒过半酣,只见王亢突然略带醉意的从位子上起身,而后走到场地中央,高声道:“诸位弟兄请静一静,先容在下说几句……” 他一开口,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火堆四周的场面随后也渐渐安静下来,场地间只余下木柴燃烧的声响。 少时,他微微清了清嗓子,朗声倒:“诸位弟兄……只是吃喝赏景甚为无趣。我们主公乃天授异人,才艺非凡,我等何不请他一展才艺,也好为在场的众位弟兄助助酒兴,如何?” “好!就请主公一展才艺,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主公!就让我等开开眼界罢!” “……” 王亢话音一落,在场的众人也借著酒兴纷纷起哄。 眼见众人情绪被王亢挑动起来,雷云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随后,他转身望了一眼身旁的两位佳人,见她们神色间也有著几分好奇和期盼,只得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起身朝场中走去…… 见他迈入场中,营地间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可如何是好…… 雷云扫了一眼热情高涨的众人,心中暗暗寻思。 就算朗诵首诗词给他们听,这帮大老粗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苦思冥想了片刻,雷云终于有了主意。 他先是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沉声道:“诸位弟兄,此番我万千辽东男儿风餐露宿,千里迢迢来到中原,心中所系著乃是为国剿贼,还黎民百姓尽一个呈平天下。为此……他们不惜血染沙场,甘心为国赴死,不愧为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今日,我便在此以歌一支,来祭奠此番征战中战死的辽东英魂罢……” 一番话落毕,营地之上的气氛顿时一凝! 几乎是瞬间,原本喧嚷不已的场地便变得一片寂静…… 一抹沉痛也渐渐出现在了众人脸上,有的人甚至还湿润了双眼…… 此番出征,共有数百名辽东将士魂断中原,永远也回不去了…… 战争,永远会为人带来不可抹灭的创伤。 就早众人都黯然沉思之时,一阵雄浑悲壮的歌声蓦然在场地间响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 一曲歌毕,雷云脑海除了又记起了不久前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同时心中的某个念头也更加坚定! 在后世,这首歌他可谓是耳熟能详,但每当再一次唱起来的时候他仍然会感到心潮澎湃! 这首歌曲是以爱国、报国、强国为主旨,其气势磅礴,主题鲜明,立意崇高深远,旋律雄浑流畅,具备后世难以计数的流行歌曲所从来不曾具有的特性,鼓舞和激励万众精忠报国、早日实现中华民族腾飞的理想,使这首歌曲在后世刚刚面市便受到了社会的普遍关注…… 此时,这首歌曲虽然没有任何配乐,但唱出来依然是磅礴悲壮,令人振奋,使得在场虎师将士伤痛之余亦是热血沸腾! “四方来贺……主公之志何其令人敬仰!属下坚信……只要有主公在,我等早晚必能等到这一日!”王亢望了一眼面露坚毅之色的虎师将士,语气铿锵有力地道。 “王将军所言极是!汉室衰微,以致天下大乱……我等宁死也要为主公完成此愿!”王亢的话一落,一名侍卫亦排众而出,单膝叩地道。 “我等必为主公平定天下!!”余下众人纷纷挺身而出。 雷云所歌不但又一次向他们诠释了作为一名军人的使命和价值,而且也激发了他们的荣誉敢和自豪敢,同时也使得他们对软弱无能的汉室越发的痛恨! 匪患横生,豪强林立,黎民百姓流离失所…… 堂堂的四百年大汉,如今竟至于此,又怎能不令人失望和痛恨? 对于这些士兵们此时的心情,雷云自然十分清楚。 他微微望了众人一眼,目光坚定地道:“诸位弟兄,你们心意在下心领了……请各位拭目以待罢,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早晚有一日还会重新凌驾于万邦之巅,雄视寰宇……”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眼下的华夏大地虽然浪潮汹涌,大乱在即,但摇摇欲坠的太阳总会再一次在东方的天际重新升起;届时,它又会变得生机勃勃,放射出万道耀眼的光芒!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雷云一行人依然按照既定的安排缓缓北上。 行途之中,侍卫们皆学起了那首出自他口中的《精忠报国》,并且乐此不疲的经常嚎唱,那鬼哭狼嚎的歌声使得他一路上都没能享受到片刻的安静。 此情此景,使得雷云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心中可谓懊悔不已,看得二女亦抿嘴失笑。 事实上,他这次选择走陆路北上也并非单纯的游玩,而是别有用意。 离开辽东前他曾交给裴贞一叠当世人物的资料,这其中既有许多当世优秀的谋士,又有不少能力出色的将领,甚至还有一些名扬后世的绝色佳人…… 搜寻人才的用意自不必说,此举无疑将会对辽东的未来产生深远的影响,可谓至关重要;至于绝色佳人……说穿了也不过是好奇心驱使和一些男人的隐秘心思在作祟而已…… 寻人的任务虽然已经交给了神机卫,但对于个人而言,他却是更想亲自前去寻访这些杰出的人才。如此不但可以显示出他的诚意,还可以避免许多麻烦;毕竟,越是出色的人才,尤其是那些智慧出众的谋士,其性情往往也越是迥异于常人,这类人可不是神机卫能够应付的。 如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实在是不想使用那些不喜欢的手段。 此次陆路北上,他的活动范围也只能局限于青、冀、幽、并等地,而且也是存在著一定的风险…… 眼下整个东汉王朝局势就如同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各路诸侯均厉兵秣马,蠢蠢欲动,意欲在天下大乱到来之际分取一杯羹,因此他也必须尽快赶回辽东去主持大局。 寻访人才的事,他也只能在北上的途中尽量而为。 第一站,他选择了清河东武县。 此处是三国时期著名谋士崔琰的故乡! 第五十八章 北上(二) 在三国的众多英雄人物之中,品格真正令雷云敬佩的屈指可数,而崔琰便是其中之一。 崔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今山东德州武城东北)人,是东汉末年很有名望的名士之一。 关于崔琰有这样一个故事:魏国曹操统一北方之后,声威大震,各少数民族部落纷纷依附。匈奴派使者送来了大批奇珍异宝,请求面见曹操。曹操将崔琰召来,要他代替自己接见使者。接见时,崔琰正中端坐,接受匈奴使者的拜贺,曹操却扮作侍卫模样,手握钢刀,挺立在坐榻旁边。接见完毕后,曹操派间谍去问匈奴使者对魏王的印象如何。使者不假思索地道:“魏王俊美,风采高雅,而榻侧捉(握、提之意)刀的那个人气度威严,非常人可及,是为真英雄也!”这也是后来人们将代替别人做事称为“捉刀”的原因,而用得最多的是谓代人作文,如“捉刀代笔”,代人捉刀的成语由此而来! 崔琰初为袁绍谋士。当时袁绍的士兵专横暴虐,挖掘坟墓,崔琰规劝说:“昔日荀况有过这样的话:‘对士兵平素不进行教训,战斗力就不会强大,即使是商汤、周武王那样的人,也不能凭借他们作战取得胜利。’现在道路上尸骨暴露,百姓未见到您的德政,应该命令各个郡县掩埋尸骸,以显示您的为死者伤痛的爱心,追随周文王的仁慈之举。”袁绍遂让崔琰作了骑都尉。 官渡之战后,曹操将崔琰收入麾下,封他为官。因其品德高尚,刚正不阿,故而曹操也很是敬畏他的为人,对他十分器重。崔琰的官职也因此一直做到尚书。 崔琰人长得俊朗,事情也做的漂亮。他曾向曹操推荐过很多优秀的人才,为曹魏政权立下了不少功劳。比如,他曾经推荐过巨鹿人杨训,说他虽然才能不足,却清廉贞洁,遵守正道,曹操于是以礼征召了杨训。 崔琰虽然很得曹操器重,但是他也和大多数文人一样,是个正统思想很重的人。人虽然接受曹操的任命做事,但骨子里却是忠于汉室,可谓地地道道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曹操自立为魏王,杨训上表称赞曹操功绩,夸述曹操的盛德。当时有人讥笑杨训虚伪地迎合权势,认为崔琰荐人不当。崔琰从杨训那里取来表文的草稿一看,写信给杨训说:“读表文,是事情做得好罢了!时代啊时代,总有变化的时候。”崔琰的本意是讽刺那些批评者好谴责呵斥而不寻求合于情理。有人却报告说崔琰这封信是傲世不满怨恨咒骂。曹操听完大怒,遂将崔琰下狱,从此罚他为徒隶…… 后来,曹操派人去看他,但崔琰言谈表情一点也没有屈服的意思。于是曹操便找借口说:“崔琰虽然受刑,却与宾客来往,门庭若市,接待宾客时胡须卷曲,双目直视,好像有所怨忿。”随之即以这个荒唐的罪名赐死了崔琰。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死后当时便有人为他鸣冤痛惜,就连后世也有人为之扼腕叹息。 崔琰心系汉室,身份又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士族,这对雷云今后要做的事必然会有冲突。但对于一个来自后世的人而言,他不怕崔琰今后会反对他,就怕他不肯来…… 到了东武城,雷云先是安排一众人安顿下来,然后即令人备下了一份礼品,马不停蹄的前去寻访崔琰的住处。 此时,崔琰在东武城已经颇有名气,因此寻找他的住也处并没有费去多少工夫,因此当他带著王亢求见之时也很顺利的见到了崔琰。 不过,当见他到崔琰本人之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崔琰体态非常雄伟,按照这时的说法,身高应该有八尺有余,更难得的是,他还生有一副好相貌;一眼望去,无论是他那疏朗的眉目,白净的面庞,还是那四尺余的长须,都让他看上起很有威仪。 对于雷云的突然到访,崔琰倒是颇感意外,但随后还是十分客气的将他请入前厅。 略略叙礼之后,雷云即单刀直入,诚恳的向崔琰言明了来意。 他心里清楚,对于崔琰这样的聪明人,一些小把戏在他面前是没有用的;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挑明意图,然后再晓之以义,动之以情,如此方能胜券在握。 凭他的口才和手段,他不相信会说不动崔琰。 事实也正如他所设想的那般,面对他的邀请,崔琰起先自然是推脱了一番,但终究是架不住他的一片赤诚之意,最后终于勉强答应出山相助。 不过,有一点却令雷云非常遗憾。那就是崔琰虽然同意为他做事,但却不愿奉他为主,因此他们之间也只能算是上下级的关系而绝非主臣…… 虽然美中不足,但雷云清楚崔琰的为人,因此心中还是十分欢喜。 不管怎么样,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位贤才。 此事一落,他也未再急著起行,而是打算在东武停留几日。 自北上以来,一路皆是风餐露宿,人和马匹都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接下来,雷云的生活变得相当清闲;或者陪伴二女在城中游玩,或者听蔡琰抚琴谈天,或者去崔琰家中拜访,仿佛所有的压力和烦恼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另一边,经过几日的相交,崔琰也渐渐发觉雷云的过人之处,心头不禁暗暗吃惊! 他首次感觉到雷云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年轻人。 因为无论在学术上还是国家大事上,他发现雷云都有很多过人的见解,有些能够和他不谋而合,有些却他是远不能及…… 因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年轻人。 以他相人无数的经验,他能料定雷云绝非池中之物。虽然他仅仅只是一个年方弱冠的年轻人,但这并不意味著他不能成就一番大业,这点可从他言谈之中表现出强大自信和目光中闪动的过人智慧便能够得知。 不知不觉之间,他在言谈之时已经带上了几分敬意,虽然对方是一个年齿小了他近二十岁的年轻人…… 感觉到崔琰不经意间的变化,雷云心里不禁暗笑。 任你聪明过人,又怎能的斗得过一个比你多了近两千年知识的人呢。 就这样,十日的时光一晃而过…… 到了第十一日清晨,雷云即令侍卫们收拾行装,打算继续北上。 在征得崔琰的同意之后,他便从随行的侍卫中挑选出数十人在后护送崔琰的家眷,然后才率领余下之人离开东武城…… 第二站,他选择了常山真定。 原因很简单,那里有一位他最为推崇的三国名将! 赵云! 只要是稍具历史常识、玩过三国游戏或读过三国题材小说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赵云。因为在后世人的眼中,他几乎已经成了“忠”、“勇”二字的化身。 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今河北省正定)人。其身长八尺,姿颜雄伟,是蜀汉的五虎上将之一。 汉末军阀混战,赵云受本郡推举,率领义从加入白马将军公孙瓒。在这期间,他结识了汉室皇亲刘备,但不久之后,赵云因为兄长去世而离开。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刘备被曹操打败之后前去依附袁绍。也正是此时,赵云在时隔约七年之后于邺城再次遇见刘备,此后便一直不离不弃地追随在刘备左右…… 纵观前后,赵云跟随刘备将近三十年,可谓功勋卓著,有勇有谋且善始善终;他先后参加过博望坡之战、长坂坡之战、赤壁之战、贵阳之战、入川战役、汉中之战、凤鸣山之战等许多著名战役,且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战果。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当阳长坂坡恶战,赵云七进七出,一战成名,杀得曹军闻风丧胆,最终护得刘禅和甘夫人安全脱险。 入川之后,赵云曾力劝刘备将本打算赏赐功臣的土地还与百姓。在刘备伐吴前,又进忠言,劝刘备以国仇为重、私仇为轻,改为攻魏。在对他的谥书中,强调了他有贤者之风,能体恤民情,慈爱百姓。其高风亮节在后世仍为人们所称道。 在三国演义里五虎上将之中,对蜀汉王室征战疆场时间最久的就是这位风度偏偏的白马将军。蜀汉后期,赵云多次跟随诸葛亮北伐,曾单骑退追兵,可谓胆略过人。在演义中,赵云英武潇洒,武力超群,数次成为孤胆英雄,被刘备赞为“一身都是胆”。 在后世,赵云虽然没有关二爷这么大的名望,可是他就像希腊神话中的阿喀琉斯没有大力神那么知名,却也深受世人的喜爱。成语“偃旗息鼓”、“单骑救主”、“一身是胆”皆源自赵云亲身事迹。 如果要让雷云为三国时期的名将排列一下名次,赵云则无可动摇的居于首位。 似此良将,举世无双! “赵云……赵云……”脑海中闪过后世影视剧中赵云的形象,雷云不禁对这一次的行程期待无比。 一行人缓缓行进,三日后即过了巨鹿一带,眼看即将到达常山,但却在这时遇见在冀州一带奉命行事的神机卫副指挥使裴忠。 两拨人马会面之后,裴忠当即下马上前,躬身拜道:“主公,属下得知主公走陆路北上,便在各个要道安排了人手,时刻留下主公踪迹。几日前属下接到密报,得知主公已至清河,今日特在此专侯主公到来……” “呵呵,守忠辛苦了……快请起。”雷云见状亦翻身下马,近前笑道。 “谢主公。”裴忠微微揖手。 “守忠来此何事?”目光微微掠过裴忠身后的众人,笑著问道。 “回主公……属下奉命在此搜寻可用之才。今已寻得二位壮士,特引此二人来见主公……”裴忠闻言当即恭声道。 “哦?”雷云闻言顿时一喜,“人在何处?” “蒋壮士,韩壮士……还不来拜见主公。”裴忠微微一笑,朗声朝身后道。 他的话音落后,两名身形魁梧的大汉阔步走上前来。 “在下蒋奇……” “在下韩猛……” “拜见将军!” 二人近前后,当即朝著雷云行了一礼。 第五十九章 北上(三) “二位壮士请起……”雷云见状上前扶住二人,“二位壮士肯来相投,雷某欢喜不尽……” “素闻将军之名,我二人心驰已久,今愿为将军效命!”二人微微相视,而后伏首叩拜道。 “好……好!”雷云含笑扶起二人,“承蒙二位不弃,雷某感激之至。二位就暂时跟随在雷某身边罢,他日必有重用。” “多谢主公!”二人闻言一喜,再次躬身拜道。 “呵呵……”雷云笑著望了望二人,微微舒了一口气。 关于这二人,他也只是略有所知。 蒋奇,字义汉,是为主袁绍麾下战将。官渡之战时,袁绍遣蒋奇领兵一万,往救乌巢,后被夏侯渊所杀(原著中被张辽所杀),在小说《三国演义》之中只能算得上是个跑龙套的角色。 至于韩猛,此人算得上是一员骁将,官渡之战时担任押粮官。但由于前哨被曹军擒获。粮草被徐晃所劫。韩猛抵挡不住徐晃,所有粮草被曹军烧尽。袁绍大怒之下要将他斩首,多亏众人求情才得以幸免…… 此二人皆是冀州人士,虽然非当世一流名将,但也毕竟是武艺精良之辈,可堪为用。 听裴忠禀报了一番神机卫的近况,雷云突然想起一事,继而谓裴忠道:“守忠,我弟晏明可平安回到辽东?” “回主公,晏将军已安然抵达辽东。现正于襄平南营助裴将军训练新兵……”裴忠闻言当即道。 “呵呵……我弟真是个闲不住的人啊。”雷云听罢不禁笑了笑。 少时,他又问道:“辽东近来情况如何?” 临行之际,他虽然已将要做的事情交代下去,但裴仁等人究竟能不能办好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他相信裴仁必然会竭力去办,但襄平那些世家大族是否鼎力支持就难讲了。 这件事他一直是放心不下…… 裴忠身为神机卫副指挥使,自然清楚一些辽东的隐秘,也隐约知道雷云心中所虑,遂微微凑到他的身旁道:“主公……自主开春以来,裴大人、田大人等一干府衙参事便按照主公之意放手行事;垦荒田、兴水利、修栈道、办学堂……可谓勤勤恳恳,劳苦功高;各郡、县府衙亦是雷厉风行,奉命办事。主公,我辽东眼下状况已大为改观,日后富强在望……只是……” 言止于此,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雷云见状不禁微微皱眉,“照实说!” “喏!”裴忠微微拱手,继而道:“主公……裴大人公布主公之命后,辽东豪门大族反应不一。田家、王家、卑家、宋家、刘家等均尊奉主公之命行事,主动捐献财物,推荐人手,甚至发动家仆垦荒屯田,出力甚多……而柳家、郑家、孙家等世家却是阳奉阴违,趁乱取利,还暗中吞没土地,哄抬物价……其所作所为实乃小人行径,其罪当诛!” “柳家……郑家……哼!”雷云听罢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芒,微微拂了拂衣袖。 片刻之后,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谓裴忠道:“守忠,我此行欲往常山真定寻找一位名叫赵云的人,你们神机卫可有此人消息?” 赵云是他前在在资料中特别强调的人物,裴忠在冀州一带活动了两三个月,至少也应该有些蛛丝马迹才是。 这样一来他们也能省掉一些功夫,不至于再没头没脑的打探。 见雷云发问,裴忠神色间微微露出一抹思索,继而躬身道:“主公,此人乃主公特别交代,属下不敢怠慢,便派遣大量人手前去寻探,然时至今日仍无消息,还请主公恕罪……” 雷云闻言顿时沉默了。 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良才,竟与我辽东无缘……可惜啊……太可惜了!” “属下无能……”裴忠闻言当即请罪道。 “守忠不必介怀。”雷云微微摆手,“你等既已尽力而为,又有何过。唉……罢了,你去罢……让人仔细盯著,一有消息便来回报。” “喏。”裴忠再次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目送裴忠一行离去,雷云回身朝众人道:“我们也走罢,改道去中山无极看看……” 裴忠派了那么多人手都毫无消息,那么他便没有再去的必要了。毕竟,他这么劳师动众的前去寻人是有著很大的风险的。 略略收拾一番之后,一行人也起行继续北上。 …… 无极县地处华北平原,其西倚太行,东向渤海,北望京畿,南临滹沱,是一处山灵水秀的好地方。 东汉时期,无极县属中山国。章帝时苦陉更名汉昌,三国时汉昌更名魏昌,毋极、魏昌属中山国。 历史上,无极县享誉于世人物也有数位,但要说最广为人知的,那还要数那位有著“洛神”美誉的美女甄洛了。 甄洛,即甄宓,后世又称甄夫人或甄妃。她上蔡令甄逸之女,是中国历史上极贤的美女之一。 甄洛家中有三位哥哥和四位姐姐。三男的分别为甄豫、甄俨、甄尧。五女分别为甄姜、甄脱、甄道、甄荣、甄洛。甄洛是甄家最幼的女儿。 据说,在甄洛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每次入睡之时,家人总是好象有看见半空中有人将玉衣盖在她身上,大家对此都很奇怪。甄氏三岁的时候,甄逸去世,甄氏哭的非常伤心,内外周围的人更加看重她了。之后相士刘良为甄氏以及甄逸其他子女看相,刘良指着甄氏说:“这个女孩贵不可言。”因此,甄氏从小到大,都没人敢戏弄她。 甄洛不仅相貌艳丽,而且懂得诗文。她幼时喜书好学,而且过目不忘,常用哥哥们的笔砚来写字,哥哥笑她将来要当“女博士”,甄洛回答:“闻古者贤女,未有不学前世成败,以为己诫。不知书,何由见之?” 除了富于见识,甄洛也天性慈孝,对长辈家人极重孝悌友爱之情。甄洛十四岁时,哥哥不幸死去,哥哥的妻子依然照顾亲子,日夜操劳。甄洛的母亲生性严苛,待儿媳们很不好,甄洛时常建议母亲对嫂嫂好一点。甄洛的母亲被女儿的话所感动,自此对待儿媳也像亲生女儿。 历史上甄洛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女人,但也是一位红颜薄命的女人。 她先是于建安年间嫁于袁绍次子袁熙,后袁绍为曹操所灭,被曹丕娶为妻。生魏明帝曹睿和女儿东乡公主,后曹丕宠爱郭女王,她因幽怨作诗而被曹丕赐死,尸首被“被发覆面,以糠塞口”(把头发披散起来,遮住脸,用米糠塞入口中)下葬。魏明帝曹睿即位后,追谥其为“文昭皇后”。 雷云此番前往甄洛的家乡,便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绝世佳人,也捎带著结交一下甄家的人。 英雄不能错过,美女就更不能错过。作为一名后世过来的穿越人士,若是放过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岂不是可惜之极? 如果他所料不错,此时的甄洛应该只有十岁左右,他倒想见识见识这位小女孩是不是如后世传扬的那般神奇。 原本计划三日抵达无极县,到了第三日傍晚,雷云一行人也如期到达。 安顿崔琰等人在客馆中歇息后,雷云左右也是无事,遂携同倪彩衣、蔡琰二女前去甄府拜访。 甄府在无极县声名极好,人尽皆知;因此他们只是在街上随意找了个路人询问,便找到了甄府的所在。 扣过门后,开门的是一位管家装扮的老者。 那老者微微打量了三人一番,有些疑惑地道:“三位何人?来鄙府有何贵干?” 看得出来,雷云三人的突然到访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老伯……”雷云近前微微施了一礼,“小可张易,字行之,幽州人士。今日特来拜会贵府俨公子,不知公子可在府上?” 自各路诸侯会盟之后,辽东军渐渐开始崭露头角;尤其是连番大败西凉军之后,辽东军更是声名大噪,雷云本人也因此名满天下…… 一路走来,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随处都能听到世人谈论雷云以及辽东军的事情。因此北上以来他也不能再随意向人吐露真实身份。毕竟眼下世道混乱,他即使不为自己,也要去考虑随行之人的安全。 “张公子欲见我家公子?”老者闻言,又是打量了他几眼。 雷云三人均是一身锦衣绣服,看上去仪表不俗,老者自然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但是,对于突然上门的三个陌生人,他也不会贸然的放进府门。 就在雷云又将开口之时,却见蔡琰微微近前一步,微微施礼道:“老伯,家父当年游历冀州之时曾至贵府拜访,与贵府甄公有过数日之交。今小女子与师兄路经此地,特来代父亲探望故交,还烦劳老伯进府通报一声……” 她不知道雷云为何要专程来甄府拜访,但她却不想让他无果而归。 “哦?”老者闻言微微一鄂,“敢问令尊是……” “家父蔡邕,现于朝中任事……”蔡琰微微盈身道。 “原来是蔡中郎高徒与蔡小姐,老朽失礼,多有怠慢,还请三位贵客恕罪……”老者闻言顿时一惊,连忙躬身朝雷云三人施了一礼。 “老伯请起……”雷云见状连忙将老者扶起,“是我等冒昧打扰,老伯不必如此……” “呵呵……三位贵客……此处非叙话之地,请三位先入府喝杯茶罢。”老者含笑拉著雷云的手臂,十分热情的道。 “多谢老伯。”雷云闻言微微一笑,而后悄悄朝蔡琰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四人来到前厅,老者即含笑请三人入座,然后又吩咐府中婢女奉上香茶,拱手谓雷云道:“张公子,蔡小姐,实不相瞒……半月前,我家夫人接受辽东太守雷大人之邀,全家上下均已迁往辽东,府中只留下老朽与几名婢女看守。如今……夫人与公子小姐们已远在襄平,无法再亲自招待三位贵客,还望三位海涵……” 此言一落,不止是雷云,就连静坐在一旁的二女亦面色间已露出些许惊讶。 “这个裴忠……先前竟未将此事禀报……”雷云心中暗暗寻思。 他没想到辽东神机卫的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将偌大一个甄家全部迁到了辽东! 不过以常理度之,甄家之人不太可能会自愿离开故土,说不定神机卫是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方得如此,毕竟他当初可是赋予了神机卫临机专断之权。 甄家主人不在府上,雷云也不便久留,故而在微微询问了一番甄家的情况之后,便起身道:“老伯,贵府主人既然不在府上,小可便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张公子……”老者见状连忙起身,“张公子远道而来,此时又天色已晚,三位还是在府中暂住一宿罢。老朽已令下人备下晚膳,还望公子赏光……” “这……”老者盛情难却,雷云闻言不禁一阵为难。 他微微望了二女一眼,见二人皆是含笑不语,似乎在等待他拿主意。 “好罢……如此便有劳老伯了。”略略的思考之后,雷云最终微微颔首。 闻得雷云答应下来,老者立时大喜,继而道:“三位贵客,先请至后园用膳罢。” “呵呵……多谢老伯。”雷云微微揖手,“在下还有一些随从尚在客馆中等候,麻烦老伯派人知会他们一声,也免得他们记挂。” “好……此事老朽即差人前去。”老者笑著言道。 “有劳了。”雷云再次拱了拱手。 第六十章 交融 晚宴过后,雷云三人即在老者的精心安排下安顿下来。 老者为他三人安排的是一所独立的院落,院中曲水徜徉,亭台错落;厅堂之中亦是优雅别致,别具一格;毋庸置疑,这所宅院在此之前很显然不是用以接待客人的。 如今老者用它接待他们,这也足以显示出老者对三人重视之意。 三人来到大堂之后,雷云即让婢女引蔡琰下去歇息。 连日赶路十分辛苦,蔡琰身子又十分娇弱,因此一路走来均是有些水土不服,幸有倪彩衣照料方才保得无虞…… 对于他这位小师妹,他一直是爱护有加,舍不得她受一点苦楚。 这不止是因为蔡邕先前的嘱托,更主要的是他心中对这位才貌双全的恬静佳人始终有著一抹怜惜之意…… “我们也走罢。”目送蔡琰离开,雷云微笑著望了倪彩衣一眼,揽住她的纤腰道。 “嗯。”倪彩衣面颊上亦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微微颔首。 老者为倪彩衣安排的是一间十分雅致的房间,房中罗帐锦被、铜镜妆台一应俱全,看上去似乎是一位年轻女子的闺房。 “夫君,喝杯茶罢。” 目光微微在闺房中扫视了几眼之后,倪彩衣即轻步走到桌旁为雷云斟了一杯香茶,浅笑著奉到他的面前。 “多谢……夫人。”雷云慨然的望著她那如梦似幻的绝世仙颜,一抹柔情不自觉的便流露出来。 他接过佳人手上的杯盏,然后又慢慢放到桌案上,柔声道:“这些日子虽然风餐露宿,然而我心中却是格外温暖,感觉处处如家一般……这一切皆是因为夫人之故。夫人……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他还是第一次对倪彩衣使用“夫人”这个亲密的称呼,这也完全是有感而发。 自洛阳拜祭过倪彩衣的父母之后,佳人便彻底抛开了心结;虽然性子依然是十分淡然,但整个人给予人感觉却是焕然一新,变得越发柔顺和贴心…… 见雷云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倪彩衣绝美的娇靥上亦浮出一抹淡淡的柔情,然后轻轻靠在他的胸口。 “彩衣……” 雷云轻轻拨弄著她幽香袭人的青丝,心头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涌动著,久久不散。 少时,他微微抬起佳人的尖俏的下巴,有些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在雷云的嘴吻上倪彩衣娇艳红唇的一瞬间,佳人的身体顿时有些紧绷起来,但是很快便沉迷在了他的亲吻之中。 倪彩衣的嘴唇十分柔软,但却有些冰凉。雷云有些霸道蹂躏著佳人樱唇,舌头轻松的叩开她的贝齿,同她那香软温润的小舌交织在一起,贪婪的掠夺著她的香津…… 似乎出于本能,倪彩衣也反手抱住了雷云的虎腰,鼻息间不时地发出一声轻哼,人也渐渐地瘫软在他的怀中。 渐渐的,二人均深深的沉醉其中…… 严格地讲,这才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密交融。 辽东那一夜,倪彩衣虽然变成了他的女人,但事后他心中也留下无尽的懊悔…… 不过,事实总是变化无常。 如今,先前的种种不快均已烟消云散,二人之间只余下淡淡的温情与甜蜜。 接下来,一切更是水到渠成。 朦胧之间,二人已移至秀榻旁,双双倒在榻上…… 此时,倪彩衣似乎已经完全迷失了自我;一双美目仿佛两汪春水一般,散发著丝丝的柔情;如霜似雪的肌肤也变成了粉红色,晶莹温润,透发著诱人的光泽。 不知不觉间,二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尽去,两具身躯再无阻碍的交缠在一起…… 倪彩衣两颊绯红,秀眸略带些许迷离;玲珑的娇躯完美无瑕,柔若无骨,使得雷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带著侵略的气息,他温柔而又坚定的同佳人合为了一体…… 突然的入侵,使得倪彩衣檀口中不由的发出一声轻吟,尖俏的秀颌也微微向上方支起,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臂更是紧紧环住雷云的身躯。 对于雷云的种种举动,她并没有任何的推拒,反而有些生涩的迎合著他的动作…… 起初的生涩过后,二人均完全抛开了一切,彻底沉沦在欲望的深渊…… 此时的倪彩衣清冷之意尽去,雪玉般的娇颜上汗珠密布,檀口微张,那略感压抑的轻吟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勾魂摄魄,不断撩动著雷云的心扉! 夜色渐浓,闺房的香榻上却是被浪翻滚,春光无限! …… 一夜欢愉,二人身心交融,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清醒过来之后,二人四目相交,心意相通,可谓无声胜有声。 “夫君……我们客居于此,还是早些起来罢。” 片刻之后,倪彩衣轻轻推了推雷云,娇靥上微微浮起一丝涩然。 雷云闻言,先是抬眼望了望窗外,然后抬起手理了理佳人微乱的青丝,轻轻揽住她道:“不忙……此时天色还早,还是再躺一会儿罢……” 佳人前番虽然已经人事,但毕竟是一个初涉情爱的女儿家,他又怎能不心生怜惜。 见他如此,倪彩衣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将黛首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 感觉到身旁娇躯那惊人的柔韧性,雷云的心顿时又变得火热起来! 情欲这扇大门一旦打开,便会如洪水一般难以抑制,尤其是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的情况下,只会愈演愈烈,欲罢不能…… 感受著雷云那不安分的手,倪彩衣的脸上又飞起了一抹绯红。 接下来,又是一番狂风骤雨的缠绵…… 这一次,二人之间却是少了些生硬,多了几分默契。 几番云雨后,倪彩衣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和的阳光透过轩窗铺洒在室内,也唤醒了沉溺在柔情蜜意中的一对璧人。 客居甄府,二人也不宜太过留恋房中,因此在意识到天色不早之后,二人即在婢女的侍奉下沐浴更衣,而后携同蔡琰一道出了小院。 享用过一顿丰盛的早膳,三人即拜别甄府管事老者,前去会合暂居在客馆中崔琰、王亢等人。 同崔琰等人略略的商议之后,雷云决定不再延误归程,尽力赶往辽东。 眼下已是四月初,整个北方大地冰消雪融,渐渐回暖,正是春播的重要时节。此时,他为辽东制定的种种策略也由裴仁等人正式推行开来,其结果的成败可谓事关重大,是决定辽东日后能否顺利崛起的最关键一年,这种时候他又怎能放心的将全部事情假以他人? 裴仁虽然十分可靠,做事也非常稳重,但有些事却是他不能做也做不了的,因此他必须尽快回去掌控大局。 又十日,一行人终于赶到幽州蓟县一带。 蓟县,古称渔阳,春秋时期称为无终子国,战国时称无终邑,秦代属右北平郡。公元25年东汉建立,汉光武帝刘秀在全国设十三个州,在今北京地区设立幽州,治所便设在蓟县。 途径于此,雷云却未打算在此停留,而是尽可能的绕开一些重要城池关隘,马不停蹄的朝辽东而去。 …… “主公,天色已过午时,前方正巧有一家山野酒肆,我们还是在此稍歇再赶路罢。” “好……就在此暂歇片刻罢。” 一行人接连赶了半日的路程,正是饥渴难耐;这时,几间房舍映入了众人眼帘。 此情此景,在前探路的王亢顿时一喜,当即纵马前去探视了一番,然后又回来向雷云禀明情况。 雷云见日头已过中天,又见随行的众人脸上已经蒙上了一丝疲意,遂决定在酒肆休息一番再继续赶路。 “各位客官,可是要在小店打尖?” 一行人刚刚来到酒肆前,店前年轻的酒保便十分机灵的迎上前来。 “正是……”当前的王亢见状,当即下马上前,“店家,速速去准备酒菜,好酒好菜尽管摆来!” “好嘞!”酒保热切地从他手中接过马缰,“各位客官先坐下喝杯茶,小的马上去准备。” “主公,夫人,蔡小姐……请先下马喝杯茶罢。”吩咐罢酒保之后,王亢阔步走到一众人前,微微揖手道。 “好。”雷云笑著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谓身旁的二女道:“彩衣,师妹,我们下去歇息片刻罢。” 酒肆看上去十分简陋,但打理得却是干净利落。雷云一行共计五十余人,进店之后便将堂中的七八张简拙木桌全部占据,也使得这家清静空荡的小店喧闹起来。 不多时,烹制粗简却又十分丰盛的酒食端了上来,将堂中的桌案一一摆满,清冽的酒液与热气腾腾的山野猎味顿时让风尘仆仆的侍卫们垂涎三尺…… 不过,他们虽然饥肠辘辘,却无一人擅动,只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窗边位子上的雷云。 眼见众侍卫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雷云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略带调侃地谓众人道:“各位弟兄,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些个秀色可餐的美人儿,可以让你们填饱肚子……吃!都给我放开肚量去吃,不必拘束。” “哈哈……多谢主公!” “谢主公……” 雷云的话一落,堂中众人顿时轰然大笑,而后纷纷揖手。 少时,堂中的气氛变得火热起来;众人觥筹交错,豪爽的享用起桌上的酒食。 雷云笑著扫视了一眼堂中的众人,然后执起酒壶亲自为同桌而坐的崔琰、王亢、蒋奇、韩猛等人一一斟满酒杯,最后举杯道:“来,诸位……我等先共饮一杯。” “将军请……” “主公请!” 崔琰、王亢等人见状连忙举起酒杯。 一杯酒毕,雷云又为几人添满酒杯,含笑望著几人道:“以眼下之行程,再有几日便可抵达襄平。诸位……如今天下乱象已现,辽东百废待兴,今后还要依仗各位……来!我再敬诸位一杯。” “多谢将军……” “多谢主公。” 几人闻言再次举起酒杯。 第六十一章 回归(一) 数杯之后,雷云便同崔琰等人随口闲谈起来。 此时,堂中众侍卫们已是酒兴大起,凑在一起行酒谈笑,乐在其中,欢快的喧闹声不断在店中回荡著,惹得柜台前的掌柜与酒保频频侧目…… 一直到了申时,热烈的气氛还在持续著…… 后晌原本还要继续赶路,但雷云见侍卫们喝得如此尽兴,便没有开口制止,任凭他们痛快畅饮。 大不了明日再起行就是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突然自地面传来,顿时让喧闹的酒肆变得安静下来…… 在场的基本都是血经沙场的军人,对于这种情形再为敏感和清楚不过了。 短暂的安静之后,众侍卫纷纷拿起武器,迅速集聚在一起。 “夫君……怎么了?” 察觉到堂中的变化,隔壁小间中的倪彩衣与蔡琰也携手走了出来。 “无事。”雷云见状也笑著站起身,慢慢走到二女跟前,“你们在房中等著,我去去便来……” “师兄……” “琰儿妹妹……我二人还是听从夫君之言罢。” 蔡琰闻言之后正想开口,但却被倪彩衣出声拦住。 “你们尽可宽心,我去去便回。”雷云目光柔和的望了望二女,微笑著道。 言毕,他即转身望了一眼堂中众人,淡淡道:“随我出去看看。” “喏!”众侍卫微微揖手,齐声应道。 …… 当雷云带著众侍卫走出酒肆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是令他有些惊讶。 不远之处的旷野之中,一群头裹黄巾,身著灰布衣衫的怪人正在纵马追捕几名官军装扮的年轻人。 那群头裹黄巾的怪人人数约有两百人上下,看上去个个凶悍无比。其为首的之人年龄约在四十上下,络腮胡须,其一脸凶狠的个模样更是毫无疑问坐实了其匪类的身份。 官军被匪徒追杀? 这种咄咄怪事不止雷云感到吃惊,崔琰、王亢等人的神色间也有著几分惊愕之色。 “将军,后方头裹黄巾之人乃黄巾军匪徒;其大多作恶多端,凶狠无比,我们还是避开为好……”短暂的惊愕之后,崔琰神色间微微浮起一丝不安,低声谓雷云道。 “哦?”雷云闻言淡淡一笑,“此处也有黄巾军活动?” “据在下所知,幽州境内的黄巾军应该已被州牧刘虞与北平太守公孙瓒率军剿灭,然而也总难保证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崔琰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黄巾军匪徒,微微叹道。 “呵呵,原来如此。不过……既然今日碰上了,那便给这群匪徒一些颜色瞧瞧……”雷云听罢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黄巾军是东汉末年钜鹿人张角所领导的大规模农民起义,于甲子年184年产生暴动,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暴乱之一;由于暴民头裹黄巾,故作黄巾军。 黄巾军人数多时曾达数十万众,活动范围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领袖为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麾下更有将领三十六位,称“三十六方渠帅”。他们打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四处作乱,专门对抗朝廷。 因为黄巾军中多为流民、山贼出身,衣食无靠,生死不知,加上对大贤良师张角的个人崇拜,使得黄巾军作战异常凶猛,初时声势浩大,攻城夺邑,焚烧官府,扫荡豪强地主坞堡,取得了很大胜利,但自其首领张角病死军中之后,黄巾逐渐势弱,各部黄巾互相各自为战,未能协调配合;人数虽多,却缺乏战斗经验,逐渐被朝廷逐个剿灭…… 到张燕率最后一支黄巾军——黑山军投靠曹操之后,黄巾军终于被完全剿灭。 历史上,黄巾之乱正是三国时代的开端。 从个人而言,雷云对黄巾军的印象算不上坏但也绝对谈不上有多好。因为黄巾军起来反抗朝廷虽然是迫不得已,但其四处烧杀抢掠、任意妄为的行为也和真正的土匪没什么两样…… 就像眼前的这伙人,他们便绝对不会是什么善类。 眼见几名官军的处境越来越糟,他即撇首谓一旁的王亢道:“去取我的弓来。” “喏。”王亢闻言微微揖手,而后闪身返回酒肆。 短短片刻,他即回到雷云身旁,将一张金色的大弓递给他。 …… 就在一众侍卫枕戈待战之时,那几名官军与一众黄巾匪徒却在距离酒肆大约七八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瞬间,两方人马又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几名官军之中,为首的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此人面庞坚毅,目光有神,五官虽然平凡无奇,但却是棱角分明,格外耐看,其身上那套精致的漆黑盔甲让他在几名官军之中如同鹤立鸡群,分外醒目。 见年轻军官准备殊死反抗,那黄巾军首领也不敢小觑,当即挥了挥手上的大刀,厉声喝道:“黄口小儿!你跑不了了……你杀害了我们众多弟兄,今日将你捉住,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逆贼不必多言!”年轻将领闻言面庞上顿时浮起一股怒意,“尔等祸害百姓,作恶多端,本就死不足惜。今又对抗官府,杀戮官军,罪行更是万死难赎……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便是尔等的下场!” “大哥,少跟他废话,我去取他狗命!”一名黄巾军头目恶狠狠的望了年轻将领一眼,继而拍马而出,挥舞著一对流星锤朝几名官军杀去。 敌人凶狠杀来,年轻将领脸上却不见丝毫慌张。他亦提起手中长枪,纵马迎了上去…… 仅仅十余个回合,那名看似凶悍无比的黄巾军头目便被年轻将领一枪刺于马下,登时毙命! 黄巾军首领见那头目被年轻将领刺死,顿时大怒,随即一声令下,率领身后的黄巾匪徒朝著几名官军冲杀过来! 年轻将领见状,双目之中亦不见任何畏惧之色。他回身望了一眼其他几名官军,没有任何言语,然后即毅然地纵马朝一众黄巾军杀去! 几名官军似乎也感觉到他的那股决然之意,而后也目光坚定地对视了一眼,提起手上的兵器随其冲杀过去。 几人对战两百余名凶神恶煞的黄巾匪徒,其结果显然不容乐观,甚至会是九死一生。 然而就在两方人马将要交兵之际,一支羽箭蓦然间破空而来! 那羽箭上似乎蕴含著万钧之力,准确无误的射穿了那黄巾军首领的胸膛,瞬间将其生命带走…… 一时间,双方的人都为之一震! 双方之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羽箭的源头,却见一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正带著数十名侍从缓步而来。 年轻公子无疑正是雷云。 目睹了这位年轻将领的言行之后,他对这位年轻的将领十分欣赏,自然不会看他身陷险境而置之不理。 于是,他适时的出手了。 另一边,一众黄巾军眼见半路杀出一群陌生人,又见首领已死,心头不禁萌生退意,但如果就此退去,又不免前功尽弃,因此这些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眼见一众黄巾军不肯退去,雷云又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羽箭,慢慢搭上弓弦…… 一阵撕裂空气的声响过后,三支羽箭电光火石一般没入一众黄巾军中! 下一刻,三声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黄巾军前当先的三位头目应声坠下马背,而后了无生息…… 余下的黄巾军见状,顿时个个提心吊胆,心惊胆战,随即便纷纷调转马头,风一般的退去,不多时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主公射得好!” “主公好箭法!” “……” 蒋奇、韩猛及一众侍卫见雷云箭法如此精妙,惊讶之余亦忍不住连声称赞。 两方距离虽然不过数十步,但雷云能三箭齐发并且精准无误,这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更何况一直以来,他在外人眼中基本都是一位博学多才的文士的形象,其平日言行举止也与一名寻常文人毫无二般;可如今他竟然展现出如此身手,又怎能不令众人惊赞交加? 对于众人的交口称赞,雷云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一直隐匿不漏的绝世武艺,皆是当初倪彩衣的功劳。 她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便让他彻底脱胎换骨;使他从一个没有任何武学基础的平凡人,一跃成为一名身手堪称绝巅的旷世高手,真可说得上是夺天地之造化的通天手段! 虎牢关下,晏明能独自与吕布恶斗数十回合而立于不败之地,这也与倪彩衣平时的指点是分不开的。 见一群黄军匪徒尽数退去,那几名官军当即下马,在年轻将领的带领下朝著雷云等人走了过来。 “在下阎柔,燕国广阳人。今日承蒙诸位相救,感激之至,请受在下一拜……”年轻将领来到雷云等人面前之后,先是躬身朝众人行了一礼,然后面带感激地道。 “阎兄不必多礼……”雷云见状连忙将他扶起,“在下张易,辽东人士。今日也是偶经此处,顺手而为罢了……” “张兄今日之恩,在下必铭记在心。”阎柔微微揖手,诚然言道。 “呵呵……此乃小事一桩,阎兄不必放在心上。”雷云闻言淡淡一笑,“阎兄与几位兄弟如若赏脸,便一同去酒肆共饮几杯如何?” “多谢张兄。”阎柔微笑著望了他一眼,“在下求之不得。” “好……阎兄请。” “张兄请……”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并肩步入酒肆之中。 阎柔这个人,雷云自然是知道的。 他是三国时期曹魏将领。其年少时曾被乌丸、鲜卑俘虏,后来却得到他们的信任。后鲜卑帮助阎柔杀害乌桓校尉邢举取而代之。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十月,幽州牧刘虞被部将公孙瓒所杀。其子刘和与旧部鲜于辅、齐周、田畴、鲜于银等将领因阎柔的名气而推举阎柔为乌桓司马与公孙瓒对抗,后在潞河之北与公孙瓒部将邹丹交战,斩杀邹丹等四千余人。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因阎柔深得乌桓心而为袁绍所宠慰以安北方。 建安五年(200年),官渡之战中阎柔遣使曹操,获封护乌丸校尉。曹操在击败袁绍后又攻破南皮,阎柔领导乌丸、鲜卑等归附,又献出名马,跟随出征三郡乌丸,阎柔因功被封关内侯,曹操视阎柔如亲生儿子,曹丕也视其如亲兄弟,使其坐镇北方,统帅幽州兵马,抗击胡人的入侵。 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曹操征蹋顿,胜利后阎柔所统领的幽州、并州乌丸万余部落,悉数徙置入中国。鲜卑人步度根与轲比能等向阎柔交出儿子作人质。田银在河间叛乱,轲比能俱三千余骑随阎柔击破田银。曹丕即位后,封阎柔为度辽将军。 阎柔不但能征善战,更为难得的是他在乌桓、鲜卑等北方少数民族中颇有威信,这是雷云最看重他的地方,自然也有意将他收在麾下。 不过,此事他倒也不急于一时。 第六十二章 回归(二) 同阎柔把酒交谈了片刻,雷云才知道他此番是欲返回蓟县,不料在快要进入蓟县境内时竟遇见一伙黄巾匪徒。匪徒人多势众,不但将他们此行所携的财物抢掠一空,还杀死了不少随行的人马。他们一行人殊死拼杀,但却激起了众匪徒的凶性,意欲将他们赶尽杀绝…… 所幸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逃至此处时正巧碰到了雷云等人。 弄清事情的经过后,二人也未再谈及此事,随后转而畅谈起当今时局、时政等一些话题。 二人都是年方弱冠的青年人,谈论之时自然没有那么多拘束;再加上雷云有意结好阎柔,因此二人之间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有些惺惺相惜的趋势…… 直到深夜,二人方才作罢,彼此引憾回房歇下。 第二日一早,由于双方均要几许赶路,因此不得不就此分别。 临别之际,雷云向阎柔言明了真实身份,并且向其致以歉意。对此阎柔也予以理解,并不在意。 最后,雷云又赠予其黄金百两作为盘费,而后才目送几人离去。 送走阎柔几人,雷云也立即下令众人起行,全力朝著辽东而去。 ……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五月末,雷云一行人经过近三个月的奔波,终于踏上了阔别数月的辽东。 在踏上辽东那一刻,雷云心中不禁涌出一股久违的感觉…… 不可否认,他已经渐渐对这片土地产生了归属感。 踩在辽东的土地上,一众侍卫面上也均是爬满了激动之色,一个个皆不时地朝四周张望著,目光中还隐隐带著一丝期盼,好像在自己的亲人就在不远之处一般。 一路朝襄平走去,雷云等人也亲身感觉到辽东的新变化。 此时辽东虽然说不上沃田遍野,阡陌交织;但所经之地却也一派农桑之象,处处平静安定,生气勃勃…… 在寻到一位中年文士问过之后,雷云这才知道辽东数月来发生了不少大事。 待到他进一步地了解情况之后,先前的担忧顿时消散了大半,继而便又马不停蹄地直奔襄平而去…… 离开辽东已有数月之久,他此刻真是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襄平,与那朝思暮想的人儿相见。 数日之后的一个正午,他们终于顺利回到了久违的襄平。 另一边,襄平太守府的裴仁、裴信、晏明、裴行、田丰、沮授等一众文武也早已接到雷云回归的消息。因此也一早便张罗好了隆重的迎接仪式,恭然立于城前专侯一行人的到来。 “兄长!” “主公……” 眼见雷云一行人缓缓向城门走来,裴仁等一众文武立即应上前去。 雷云见状,当即翻身下马,然后带领倪彩衣、蔡琰、崔琰、王亢等人走了过去。 “主公……恭喜主公马到成功,凯旋归来!” “恭喜主公!” 来到雷云面前之后,裴仁等一众人均躬身深深行了一礼。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微微打量了裴仁几眼…… 一别数月,裴仁看上去虽然依旧神采不减,但鬓发之间却是已经平添了几许斑白,看得他心头不由涌起一丝心酸…… “各位请起……快请起。”微微的舒了口气,雷云先是慢慢扶起为首的裴仁,然后又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我不在时,各位都辛苦了……” “为主公效力,万死不辞!”裴仁闻言又是略略躬身,带头朗声道。 “为主公效力,万死不辞!!”余下众人也齐声拜道。 “雷某谢过各位……多谢了。”雷云闻言,随即朝众人躬身行了一礼。 “主公,使不得!”裴仁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我等为主公效力,乃分内之事,岂可受主公大礼?” “主公,我等万不敢受主公大礼……”裴仁言毕,其身后的裴信田韶等人纷纷跪拜道。 眼见众人纷纷伏拜在地,雷云先是令众人起身,而后诚然道:“雷某这一拜不是为己,而是代辽东三郡的百姓拜谢诸位……” “主公英明!”众人闻言纷纷歌颂道。 “主公,此地非久叙之处,请主公先入城罢……”少时,裴仁微微揖手,再次开口道。 “请主公入城!”裴仁一开口,其身后的众人也纷纷拱手道。 “好……入城!”雷云微微一笑,朗声谓众人道。 …… 一入城门,雷云又受到了城中百姓的夹道欢迎! 眼见各处百姓不断从各处涌来,纷纷聚集在道路两侧,雷云也不得不面带笑容的朝众人连连致意,在众多百姓欢呼下缓缓朝著府中行去。 来到府前之后,雷云先是对崔琰等人做了一番安置,然后才带著倪彩衣、蔡琰二女步入府中。 一别四个月,他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娇美容颜…… “夫人!夫人……方才府中已来人禀报,主公很快就会回府,您不必心急……啊!小心……” 刚刚迈入府门,一阵清脆的声音便飘然传入雷云的耳中。 等他抬头望去之时,却见一名丰姿绰约的佳人正立在院中含笑相望,但那双美目中的泪水却是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可儿……” 此情此景,雷云的心头顿时涌起万千柔情。 默然相望了片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思念,快步上前抱住佳人那丰盈的娇躯。 “夫君,我想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道出了佳人心中那无尽的思念和深情。 “我也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 雷云闻言心头微微一颤,随后埋首在佳人那馨香醉人的青丝之中。 盈立在后倪彩衣二女见他们情意绵绵地拥抱在一起,投向二人的目光亦是饱含笑意与欣慰。 片刻,可儿终于意识到雷云身后的二女,娇美的玉颜上不禁浮起一抹绯红,当即脱出他的怀抱,莲步走到倪彩衣身旁,轻轻抱住她道:“彩衣姐姐,一别数月,小妹好想你啊。” “姐姐也很想你……”倪彩衣也轻轻拥住她的娇躯,含笑言道。 “姐姐……自襄平一别,姐姐一向可好吗?”轻轻放开倪彩衣,可儿又凝视著她的面庞道。 “嗯……”倪彩衣闻言微微颔首。 随后,她略略打量了一眼可儿的身态,有些惊讶地道:“妹妹,莫非你……” “姐姐……”可儿眼见倪彩衣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察觉到什么,娇靥之上顿时又飞起一抹红霞。 见她如此,倪彩衣顿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继而微笑道:“妹妹,恭喜你了。” “姐姐……”可儿闻言更是羞不可抑,一颗脑袋几乎都快埋到了胸口。 此时,雷云也笑呵呵的凑了上来,有些不明所以的道:“二位夫人在讲什么?也说与我听听。” “主公,您就要做父亲了……”跟随在可儿身旁的小婢女嘴快,忍不住开口道。 雷云闻言微微一怔,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但当他瞥见娇颜爬满红晕的可儿时,顿时回过神来! “可儿……你,你有身孕了?”目光灼灼的望著埋首不语的佳人,雷云的心头瞬间变得激动不已,连身躯也不禁有些颤动。 没办法,他不能不激动。 两世为人,他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十分淡然,但有些东西却是根植于人的灵魂之中,比如说——子嗣。 方才他虽然见娇妻体态丰润了许多,但也不曾往这方面上考虑。 他的话落罢,可儿虽然羞涩难当,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娇妻的肯定答复之后,雷云脸上的激动顿时转为狂喜…… 少时,他克制住心头的巨大喜悦,继而走过去轻轻抱住妻子的娇躯。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品味著那种即将为人父的感觉。 一切尽在不言中…… 片刻之后,可儿突然离开他的怀抱,然后望了一眼一旁的倪彩衣与蔡琰,柔声道:“夫君与二位姐姐一路奔波,想必也饿了罢。妾身已令人于后园备下午膳,夫君与二位姐姐先去随意用些罢……” 方才三人进府之时,她便已经注意到蔡琰的存在,但她却没有主动开口询问雷云,因为她知道雷云一定会亲口告知她。 随后,雷云四人便在小婢女的引领下朝著后园而去。 途中,可儿与蔡琰也在雷云的介绍下正式相识,随后便开始以姐妹相称,以一种令雷云感到匪夷所思的速度变得亲密无间。 来到园中,可儿即知会婢仆们在亭台上摆上酒宴,开始在一片欢喜的氛围下共进午膳…… “公子!” 就在雷云沉溺在重逢的喜悦与娇妻有孕的喜讯之中时,一道清澈却蕴著惊喜的声音蓦然在园中响起! 棋儿…… 这熟悉声音一入耳中,雷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娇俏的面容。 等他转过身,却见两名身著精美细甲的娇丽女将正清风一般的朝亭台走了过来。 这二人正是阔别数月的琴儿与棋儿。 此时二人皆是一身戎装,腰身笔挺,显得英气逼人,更为难得的是,她二人同以前相比已然多出了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 “公子,您回来了……” 来到他的跟前,二女的眼圈已是变得微红,眼眶中也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两个小丫头……一别多日,我真想你们呐。”见二女如此模样,雷云心中也顿时浮起一抹柔情,近前轻轻拍了拍二女的香肩。 “公子……” 他这一句温柔又毫不掩饰的话语一落,琴儿倒是好一些,一旁的棋儿却是难以自持的扑入他的怀中…… “好了,别这样……都做了一位女将军了,别和以前一样老是哭鼻子。”雷云含笑抚了抚她的粉背,“看呐,大家可都在笑话你呢。” “啊!”棋儿闻言娇躯微微一震,继而便如同一支被踩住尾巴的小猫一般跳出他的怀抱,躲藏到琴儿身后再也不出来。 此情此景,在场众人均是一阵莞尔。 少时,雷云即令婢女添了两个座位,然后招呼二女一同用膳。 午膳过后,雷云先是送可儿回房歇息,随后即将琴棋二女唤至书房之中。 “公子……奴婢好想你啊。” 可儿、倪彩衣等人尽去之后,棋儿便再无顾忌,立即露出娇腻的一面,赖在他怀中不肯起来。 二女如今在身份上已经是他的侍妾,雷云对她自然不会有任何顾忌,任其百般撒娇痴缠。 一旁的琴儿见她如此,一双清水般的眸子中除宠溺之外亦有些羡慕。 第六十三章 裴仁来访 一番温存之后,雷云轻轻捏了捏她挺翘的琼鼻,笑著问道:“棋儿,我走了这么久,内卫的情况如何了?” 他当初组建内卫,其初衷是为了弥补神机卫的不足之处。毕竟,神机卫虽然能干,但却清一色的全是男子,有些方面始终是难以渗透进去,而内卫则全是由女子组成,刚好可以与神机卫互为补充。 当初他将内卫交给两个小丫头,其实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并没有对其寄予厚望。 闻得雷云问起正事,棋儿也当即微微正色,娇声道:“公子,内卫组建之时人数仅只两百余人。公子出征之后,我与姐姐又招来五百名姐妹,收容孤苦女童一千一百二十名……如今,起先的两百名姐妹已遣往辽东、幽州、冀州等地任事,余下的姐妹还在训练之中,不消半载便可担负重任……” 言毕,她扬著尖俏的下巴得意地望著他,仿佛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呵呵……好好好,小丫头做的不错。”雷云见状不由地笑了起来,抬手在她鼻尖之上轻轻挂了一下。 “咯咯……多谢公子褒奖。”棋儿闻言,娇靥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公子……”一旁的琴儿见状亦是微微一笑,近前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辽东之变化可谓翻天覆地,各郡各县均在开阡陌,修水利,建学堂,修栈道……忙得不亦乐乎。裴大人、田大人等郡衙参事皆是以身作则,率领各级府衙官吏亲力亲为,勤勉不怠,使我辽东百姓尽受其利,感恩戴德,提起公子的姓名皆是称赞不已呢……” “呵呵……”雷云闻言淡淡一笑,“听神机卫禀报,柳家、郑家、孙家等不少大族阳奉阴违,违抗我命,可有此事?” “这……确有此事。”琴儿闻言微微一鄂,继而微微颔首,“辽东十余个豪门世家之中,田家、王家、卑家、宋家、周家、刘家等对主公仍是鼎力支持,而以柳家、郑家、孙家、吴家等几个家族在助公子起事功成之后,行事便日渐恣意跋扈,恃功自傲;尤其是前番晏将军带回大批移民后,这几个家族便趁我辽东粮食、布帛等物紧缺之时哄抬物价,谋取私利,还借著屯田之名侵吞土地……其所作所为实为误国害民、以公谋私的投机之举……” “哼……” 雷云听罢目光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芒,继而很快便又平复如常。 随后,他微微望了琴儿一眼,淡淡地道:“他们如此妄为,难道裴大人与神机卫就视而不见吗?” 当初他特地让裴贞留下一些人手,其用意便是监督辽东各个豪门望族的举动,以免在他走后横生波折,却不想一些事情仍是无可避免。 “不……公子。”琴儿微微望了他一眼,“裴大人与裴副指挥使得知此事之后,也曾敲山震虎,对以柳、郑、孙、吴四大家族为首的一些豪门富户予以告诫,然结果却是收效甚微。这些家族表面作恭顺之态,暗中依然我行我素;故此,裴副指挥使便当机立断,下令将依附于四个家族的韩家、魏家等几个家族下狱抄家,方才令四个家族有所收敛。公子……恕奴婢多嘴,接下来您可是要对这四个家族动手?” “……不,目前还不能动他们。”雷云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 “为何?”琴儿有些不解地望著他,“这家族私欲极重,暗怀投机,长此下去恐于公子大业无益呀。” “……我知道。”微微的沉默之后,雷云又是一声轻叹,“坦白而言,我也想将这几个自私贪婪的豪门大族全部下狱抄家,然而却不能不考虑此举带来的后果;因此,眼下我不但不能动他们,还要尽力去安抚他们……” “奴婢明白……”琴儿微微垂首,轻声言道。 “明白就好。”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四个家族之中,孙、吴两家倒还不足为虑,但柳家与郑家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柳家,它在辽东的实力与影响仅次于裴、田两家,即使要动它也是急不得的。毕竟,当初他举事之时柳家也曾为他出过大力,此时若是对其下手,则难免有兔死狗烹、忘恩负义之嫌。 略略的权衡之后,他只得权且放弃惩治这几个家族的打算。 只要几个家族适可而止,不去触碰他的底线,这种小贪小利的事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他心里清楚,要想成就大事,就不能对一些小事太过计较;更何况,此类事情从古至今比比皆是,屡见不鲜,想要彻底杜绝又岂是一件易事? 眼下的辽东最需要的是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中休养生息,不宜再生任何事端了。 …… 离开书房之后,雷云径直去了可儿的房间。 二人久别重逢,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讲。 不过,就在二人柔情蜜语之际,可儿的贴身小婢女紫儿突然进来禀报,说是神机卫副指挥使裴德求见。 对此,雷云也是无可奈何,当即含歉告别娇妻,让小婢女紫儿将裴德引入书房之中。 裴德来此自然是向他汇报事情,而且其带来的情报也比内卫更为庞杂详尽,其中不仅有辽东三郡近来的消息,还有周边外族的一些瞩目动向…… 大致了解这些情况之后,雷云先前的忧虑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不怕事,但也不希望此时横生事端。 打发裴德离开之后,雷云原本打算回去陪一陪可儿,但是却被在外等候的小婢女紫儿唤住。 “何事?”见小丫头气喘微微的来到他的眼前,雷云当即开口问道。 “主公……裴仁、裴信二位大人求见。”紫儿闻言连忙朝他施了一礼,轻声回禀道。 “哦?”雷云听罢微微沉默,而后又抬头望了她一眼,“你去将二位大人请到书房,然后再让人沏一壶茶来……” “喏。”紫儿闻言微微屈身道。 …… “参见主公……” “主公……” 裴仁、裴信大概是急著见他,故而在雷云刚刚回到房中不久,二人便急匆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伯父,岳父……此处也无外人,我们又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见外了。”见二人毕恭毕敬的向他行礼,雷云当即起身走到案前,笑著朝二人抬了抬手。 “呵呵,多谢主公……” “谢主公……” 二人闻言,脸庞之上均露出一抹淡淡的欣悦之色。 雷云笑著望了二人一眼,随后道:“伯父,岳父,快请入座……我不在辽东之时,真是辛苦你们了。” “呵呵……主公说哪里话。在下只是为主公、为我辽东百姓略尽绵薄之力,何言辛苦?再者,能为主公之大业尽一份力,属下心里也舒坦得很呐……”裴仁闻言略略揖手,坦诚而又认真地道。 听罢裴仁之言,雷云高兴之余又有些感动。 在他出征的这几个月里,辽东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皆落在了裴仁的肩上,而这几个月也正是辽东事情最多、最艰难,公务最繁重的时候…… 与几个月前相比,他已经清减了很多,鬓间也染上了一丝苍白…… “伯父……”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缓步走到裴仁跟前,“虽说你我不是外人,但我还是想向您道一声谢,感谢您为我辽东百姓做了这么多事情……” “主公……有主公这句话,在下再辛苦也值得。”裴仁微微躬身,言语中也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激动之色。 “呵呵,伯父请起……”雷云微笑著扶住他,“见外的话便不多言了,伯父之功德在下铭记在心……伯父,岳父,还未知二位来此有何要事?” 二人不等他正式开始理事便登门求见,其中自然不会没有任何缘故。 “主公,是这样……”闻得他问及,一旁的裴信微微举步近前,“自开春以来,属下等皆尊奉主公之命放手治理三郡,如今总算颇见成效,不负主公临行之重托……然而,这几月来我辽东接连兴土动工,又不断收纳各地流民,因而所耗之钱粮亦是非同小可。数日前,数日前,开春之前所备之钱粮等物便已竭尽,襄平三所学院与各地水利之修建进度已然放缓……主公啊,如不尽快从府库中在取出一些,只怕是要误大事了……” “唔……原来如此。”雷云闻言微微转身,而后慢慢在书案前踱了起来。 为了之前定下政策能够顺利推行,他当初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别的不说,只是粮食他便筹备了一百二十万石,几乎将偌大一个裴家的家底全部掏空…… 如此之多的粮食与财物,竟然在数月之间便消耗得干干净净,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吃惊。 少时,他微敛思绪,然后抬首谓裴仁道:“伯父啊,我临行之前交代之事办得如何了?” 辽东的状况他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但详细情况也只有裴仁最清楚了。 闻雷云问起辽东政务,裴仁当即微微揖手,道:“主公……自那日主公率军离去之后,在下深恐有负主公重托,便将主公临行所留的三条政令刻于石碑之上,而后将之立于府衙门外,不敢稍忘片刻……” “开春之后,我等皆全力着手于兴农、兴学之事,前后屯田共计四万两千四百五十顷,于襄平一带修建学堂一百一十九处,辽东学院、辽东医学院、辽东军事学院三所学院工程颇大,尚在修建之中;如钱粮足备,两月内必可完工……至于商业之事,在下同众僚商议之后,最终任命王图之子王睿为商务司司事。此子年齿虽幼,却是商贾世家出身,才能不在其父之下……此人上任之后,我辽东之商业已颇有起色……” “哦?”雷云闻言脸上微微浮出一抹笑容,“伯父仅在数月间便将此三事办成,而且远远超出我之意料,真乃栋梁之才啊。” “呵呵……主公过奖了。此全赖主公筹划足备,在下只是奉命而行,万万不敢居功……”裴仁含笑拱了拱手。 “呵呵,伯父不必过谦,此事你与岳父均功不可没……”雷云望了二人一眼,笑著言道。 据他所知,目前辽东三郡的人口已然超过百万,增长两倍有余!而他出征的几个月间,裴仁等人不但要妥善安置好新增出来的几十万人口,还必须解决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衣食温饱问题…… 对此,他们做得颇为出色,甚至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他们这些人不但将这些难题处理得很好,而且还花工夫做了不少利民之举,如修路建桥,修缮城池,修建水陆码头等等;的确是劳苦功高,给了他一个惊喜。 三人又交谈了片刻后,裴仁似乎记起了什么,随后从身上取出一份绢帛,双手递到雷云面前,道:“主公,此乃前番晏明将军自中原带回金帛钱粮。在下已按主公之命登记在册,全部封入府库之中,请主公过目……” “呵呵……不必了。伯父说于我听听便可。”雷云听罢微微摆了摆手,笑著言道。 “喏。”裴仁略略躬身。 少时,他慢慢打开书帛,朗声道:“主公,晏将军前番共带回船只两百五十余艘,战马五千余匹,粮谷九十四万五千八百四十石,金银珠帛六千一百二十五箱;其中有金二十七箱,共计六万五千一百斤;银七十一箱,共计十四万九千二百斤;珍宝玉器六百八十二箱,珍珠十五箱,钱六百一十箱;绸缎四千七百二十箱,共计十四万一千八百匹……除此之外,还有金甲二十五副,虎皮五十四张,各色肉干九万四千七百斤,美酒两千四百四十瓮……主公,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是啊……”雷云微微吐了一口气,“有了这些财物、粮食,我辽东之强盛指日可待啊……” 尽管早就知道这笔财物极其庞大,但当他从裴仁口中得知这一串串惊人的数目事,心中依然难以平静…… 过了片刻,他抬首望了二人一眼,道:“伯父,岳父,水利、学院之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耽误片刻,这样罢……我再予你们金银各五千斤,钱二百箱,粗布四万匹,粮二十万石,明日即可到府库中提取……但切记,务必将事办好,不能出一丝差错……” “喏!” 二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喜,齐齐朝他行了一礼。 第六十四章 文武齐聚(一) 送走裴仁裴信之后,雷云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后迈著悠闲的步子朝后园走去。 等他再次来到可儿的房间时,房间中已然多了两个人——琴儿与棋儿。 此时的二女已经换回一身女装,身上已经不见了先前的英武之气,取而代之的是女儿家的那种娇柔含蓄…… “夫君,你回来了。”眼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外,可儿当即起身,在琴儿的搀扶下朝他走了过来。 雷云见状,连忙快步迎上前去,道:“夫人呐,你已有身孕,凡事都要小心一些才是……来,我扶你回去。” “夫君……才三个月而已,不碍事的。”见他一脸紧张和责怪的模样,可儿娇靥之上顿时绽放出一抹绚烂的笑容,轻声言道。 “不行!”雷云闻言顿时唬起脸,“从现在起,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房中,我会让人片刻不离左右。这可是我雷家的第一个孩子,千万大意不得……” 即将初次作为一个父亲,他虽然在心理上还有些准备不足,但在略略的不适之后便只余下由衷的喜悦与浓浓的血脉之情。 “可……夫君,前几日医官还曾言,要妾身适当走动走动呢……”虽然雷云黑著脸,但可儿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心头反而感觉甜甜的。 “这……”雷云闻言,佯装的气势顿时一泄。 少时,他微微牵起娇妻的玉手,道:“这样罢……你想除去走动时立即派人知会我,我陪你去。” “可……夫君事务繁忙,妾身怕……” “不妨事……就这么决定了。” “妾身遵命……”眼见雷云坚持如此,可儿心头不禁浮起一抹柔情,随后即不再劝说。 四人闲谈了片刻,棋儿突然向他问起了征战的事情。雷云左右也是无事,便同三人慢慢讲述起来。 怀孕的女子容易疲劳,因此在经历了先前重逢与一番相思的倾诉之后,可儿精力已是十分疲惫,再加上雷云的一番安抚之后,因此很快便不知不觉靠在他的怀中睡熟了…… 安顿好可儿之后,雷云亦感到有些疲惫,遂唤来小婢女紫儿吩咐了几句,而后带著琴、棋二女离开可儿的卧房。 回到先前的起居之处,琴儿即亲自下去为他泡了一壶香茶,棋儿则是十分体贴地为他按揉起肩膀…… 感受著棋儿小手的力度,雷云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直至此时,他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二女见他疲困之意渐浓,娇美的面容上均露出一丝疼惜之色,随后便扶著他慢慢朝著床榻走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雷云才从睡梦中醒来。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时辰的休眠,但他的精神气力却已恢复到了鼎盛状态,先前所有的不适感均一扫而光,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与那场奇遇之前的那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相比,如今的他无论精力还是心态皆处在了一个绝佳的状态。 这种变化自然要归功于倪彩衣。 享用过一顿丰盛的晚宴之后,雷云便携同倪彩衣、可儿与蔡琰三女前往晏母住处。 无论他还是倪彩衣,均是将晏母视为亲生母亲的。 四人来到西苑之后,事先接到禀报的晏母已在书、画二女及几名婢女的陪同下缓缓迎面走来。 雷云见状,连忙带著三女快步走上前去。 “云儿……你回来了……” “母亲……孩儿拜见母亲……” “我儿快起……我儿快起……”见他伏身下拜,晏母当即将他扶起,慈爱的面庞上尽是激动与欢喜。 “谢母亲……”雷云闻言微微躬身。 晏母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后拉住他的双手,欢喜地道:“云儿啊,前番你弟晏明率军回来,带话来言你留在中原另有要事,为此为娘的一直放心不下……今日听闻我儿安然归来,此乃上天庇佑,为娘的也就放心了……” “母亲,孩儿让您劳神了……”雷云搀扶住晏母的手臂,微微垂首道。 “呵呵……只要我儿平安无事便好。”晏母笑著望了他一眼,微微拍了拍他的手背。 寒暄过后,雷云即唤蔡琰上前见过晏母。待蔡琰见过礼后,他与倪彩衣便扶著晏母朝堂中走去。 来到内室,晏母先是令婢女奉上香茶,而后便将蔡琰、倪彩衣与可儿唤到身旁,亲切地同三人唠起家常。 至于雷云,则被晾在了一边,只好含笑陪坐在一旁默默品茶…… 几人一聊便是半个多时辰,直至天色暗下来后方才作罢;随后,雷云与倪彩衣三人便就此离开晏母居处。 …… 第二日,雷云便正式召集众文武升堂议事。 送信的人派出去后不久,辽东的一众文臣武将渐渐齐聚在了太守府的正堂之中…… 文官班列之中自然是以裴仁为首,其下依次是裴信、田韶、柳渊、郑礼、王图、卑文、宋鼎、周颐等雷云的亲信谋士、各个豪门大族族长以及各级府衙官员;田丰、沮授、崔琰三人因为是新进入幕之人,因此只得暂且立于班列之末。 另一边的武将之中,居首的自然是晏明,其后依次是裴行、王贲、王翳、裴宣三兄弟等人,前番归附的蒋奇、韩猛也在其中…… 数十名文武官员聚集在一起,使得原本空旷的大堂变得一片喧嚣。 立在堂上含笑观望了片刻,雷云先是示意众人安静,而后开口道:“诸位,今日将诸位唤来,一来则是为公事,二来嘛……是要在此向诸位道一声谢。在列位的鼎力相助之下,我辽东目下诸事已定,兴盛在望,此皆列位之功劳,我雷云在此谢过啦!” “主公……” 堂下众人闻言均微微躬身。 “诸位请起……”雷云笑著扫了众人一眼,微微抬手,“方才我说过,今日请诸位到府,其首要便是公事;故而我们还是先谈公事……诸位,如若有事尽可当面报来……” 三郡之中要做的事太多了,虽然一些大事已经初定,但有些事情也是耽误不得的;而且,下一步该当如何,也必须马上提上议事日程…… 眼下天下局势多变,一切事情必须紧锣密鼓,一刻也不能松懈。 他的话音落后,作为众文官之首的裴仁率先站了出来,微微拱手道:“主公,前番韩、魏等几个地方豪门家族利职之便,暗下违抗主公政令,不但在屯田令下达之后巧取豪夺,大肆兼并土地,而且乘我辽东人口剧增之际哄抬物价,压榨百姓,其行径实为误国害民之举。裴副指挥使查实此事之后,便依律将几个家族合家收捕,家产尽数抄没入公;其所查抄之财物,在下已命人登记在册,请主公过目……” 言罢,他即从衣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而后双手将之捧至堂前…… 侍立在一旁的王亢见状,连忙上前将竹简接过,然后又将之转递给雷云。 雷云的目光微微从柳渊、郑礼二人身上掠过,随后便打开竹简,仔细阅览起来。 裴仁将这批财物登记得十分详细,这其中共有粮食近二十万石,绸缎万余匹,金四千余斤,银一万五千余斤,珠宝一百六十二箱,钱数千万;此外还有一些田产、府宅、商铺以及各类商戎账目,其中仅田产便有四千八百余顷,当真是令他吃了一惊! 他无论如何也未料到这几个地方家族竟有如此雄厚的底蕴! 这些财物与他从董卓手中夺来的那批相比固然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对这个时代而言,这确确实实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它甚至足够他新建一座规模相当的城池之用! “主公,韩、魏等几个家族之人打入囚牢已有多日;此事我等不敢擅专,特此烦请主公决断……” 就在他沉默不语之时,裴仁的声音再次在堂中响起。 “唔……此事容我三思……”雷云闻言微微抬首,而后又垂首沉思起来。 若是在太平时节,这些个为祸百姓的豪族杀也就杀了,但此时辽东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又逢多事之秋,多行杀戮便有些不妥了。 片刻之后,他微微地舒了一口气,淡然开口道:“如果我不曾记错,韩家家主韩彦,魏家家主魏仓,此二人之中前者应是身居望平县令之职,后者则为遂县县令之职罢……” “主公所言不错……”裴仁微微颔首,“主公立业之前,此二人便身居县令之职。主公战败公孙度之后,由于兵马增加过快,曾一度粮草不济,是这二人及时奉上粮谷六万石以充军用,方才解了燃眉之急。主公接管三郡之后,曾大量撤换与任命各地方官吏;这二人却是因功得以安然无恙,还曾受到主公嘉奖……” “是啊……”雷云轻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二人还是有功之人……这样罢,从今日起,罢去韩彦、魏仓二人县令之职,家产充公,而后发往东部边城为民;其家族子弟有公职者免职,无公职者视其罪行轻重而论……罪行轻者释放,与其家主同时发往边城,罪行重者依律治罪,绝不宽待!至于余下几个家族……一概按律治罪罢……” “喏……”裴仁当即微微躬身,朗声应道。 裴仁返回班列之后,参事田韶随后也站了出来,躬身道:“主公,数月前下官同宋鼎、周颐二位大人奉裴大人之命,身领修建水路码头、栈道、学院学堂等事宜……而今下官等共择定了优良水湾六处,修建大小码头十五处;除此之外,自襄平通往玄菟、新昌、辽阳等地的十余条官道也已修建完毕;只有通往乐浪、平郭等地之道路与三所学院尚在修建之中……主公啊,由于襄平至乐浪、平郭等地所经之城池山川颇多,故而工程颇为浩大,所需之钱粮人手也已成紧张之势;因而下官恳请主公下令,再准我招募一批人手……” “好……”雷云闻言颇为赞许地望著他,“此事田大人办得好,少时必有重赏……至于所请之事嘛……准!” “多谢主公!”他的话音一落,田韶即微微揖手。 雷云微微一笑,继而又缓步走到他的身旁,叮嘱道:“田大人,你尽管放手办事,其一应所需之物尽可从裴大人那里领支取;若依旧所需不足,则立即使人告知于我,我会再予你一些……” 襄平通往各地的道路修通之后,不但能为辽东之普通百姓提供巨大的便利,而且还会使辽东各地之间的联系得以加强,促进工商业的发展,使襄平府衙对各地方的统辖更为便捷,有利于辽东政权的稳固,其意义可谓非同寻常…… 交通的重要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待田韶退回队列之后,裴行也当即挺身而出,向他禀报了一番军中数月来的情况,其要旨也不过是两件事——各军的训练状况与新式军械、军服的应用与普及情况。 事实上,新式的军械早在年前便初步得以应用,新式军服的样式也早在很久以前便确定下来,只不过是由于当时的客观条件的限制,未能大规模应用与推广而已。 而今,一切均已截然不同了。 此番出征他不但从中原带回了大量的财物与粮食,更为重要的是还获得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这便使得辽东的状况一下子有了一个根本的改变,一些原本便制定好却搁置起来的方案也立时有了施展的条件,军械、军服的革新便是其中之一。 据他所知,自从大量的人才涌入辽东之后,神械司的规模已经扩大了数倍,不但又建起数座冶炼钢铁的高炉,大规模的军械、军服制作间与仓库也已经建立起来,这便使得辽东三军的军械、军服得以迅速革新…… 短短两个月,新式的军械、军服几乎已经完全取代了旧物,开始一批批应用于三军之中…… 其实,在前番出征之前,雷云便将军械、军服的革新方案交代给了裴行。当时他只是让裴行先行将此方案在裴家子弟兵中推行,此一来是因为辽东当时的财力物力有限,难以将此方案全面实施;二来他也想以此试探一下其他各军的反应,以便于对将来的进一步的军事变革方案及时作出调整…… 然而此时,裴行已经将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提前做完,这无疑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第六十五章 文武齐聚(二) 新式军械,即雷云在出征之前命神械司研究并打造出的几样优良的军械,有腰刀、马刀、军刺、神机弩等共计六七种,在这个时代样样都可称得上是战争利器。 虽然这几月来未曾有更多的种类被制作出来,但仅仅这几种军械便会使辽东军在日后的作战中占尽优势…… 就眼下而言,新式军械的影响正在进一步增大,辽东各地驻军之中也掀起了一股去旧迎新的浪潮…… 几个兵种之中,豹师仍是以戈作为通用的兵器,但其样式已经做了些许修改,打造所用的材质也已换成了精炼钢铁,锋利度与耐用性提高了不少;除此之外,腰刀、马刀、弓弩、盾牌等武器也在豹师的应用范围之内。 鹰师是单一的骑兵,其选用的武器主要是马刀与弓弩;而作为辽东三军之精锐的虎贲营与虎师,其武器使用范围相对要广泛一些;除去腰刀、马刀、军刺、弓弩等主要武器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辅助性的武器,这与其承担的使命有直接关系。 至于最后的水师,则是以弓弩、腰刀及一些水战用具为主。 除了军械的应用之外,军服的革新也是轰轰烈烈! 如今,辽东军的军服共有两类,即铠甲与常服。 铠甲即辽东军征战时所穿之衣甲,大致上可分为两种;其中最为普遍的便是统一制式的铁甲,为辽东军中亭长及亭长以下的低级军官、士兵所用;至于规格再高一级的,那便是明光铠了。 明光铠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极为出色的盔甲,在胸背甲上有一圆形或椭圆形的金属板,称作护心镜,其名称本身也是因这护心镜而来。 明光铠究竟起于何时已是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三国时期便已有这种盔甲,有关记载便在曹魏曹植的那篇《先帝赐臣铠甲表》之中;至于证据,则最早是孝昌元年(公元525年)元熙墓中陪葬的手按大盾俑,它所披之铠甲的胸背部都是由左右两片近似椭圆形的大型甲板组成的。建义元年(公元528年)元邵墓中陪葬的陶俑也有身穿明光铠的人物。 明光铠最主要的特征是胸前、背后的大型圆形或椭圆形甲板,这种甲板经过打磨之后,能在阳光之下发出耀眼的反光,就如同一面镜子一般;而汉代的镜子上常有“见日之光,天下大明”的套话,明光铠便因此而得名。 明光铠的样式很多,而且制作之繁简也不尽相同;但在后世却被认为是中国古代最好的盔甲,有不少人对它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情绪…… 此时,辽东军开始使用的明光铠样式也不过几种,所参照的乃是盛唐时期惯用的样式(盛唐时期是明光铠的全盛时期);其构造大致上是由头盔、护肩(吞肩)、身甲三部分组成,供于辽东军中校尉以上的军职者使用,其制作材质与繁简程度也是根据使用者的军职高低而相应变化,等级区别严格分明。 这,也是雷云激励三军将士、培养他们荣誉感的一种手段…… 坦白的讲,古代手工制作金属盔甲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是事,再加上条件的简陋,因此中国古代王朝的军队中盔甲的装备比例一直不是很高,即便如唐朝这般强生的王朝,其军队的盔甲装备比例最高时也不过六成左右,而且还并非全是铁甲,其制作之难度可见一斑…… 不过,此事对于雷云而言却是要相对容易一些。 这倒不是他多么的了不起,而是他懂得使用一些后世的简便方法。 早在很久以前,他便已经将后世流水作业的方法授予了神械司的工匠们。如今工匠们只须将一副盔甲的制作步骤分成若干,而后每人负责一部便行了……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不但可行,而且还可以省掉不少工夫。 此外,军服的革新中铠甲的更变并非这段日子以来唯一吸引人的地方,军常服的普及也成为了辽东百姓茶前饭后的趣谈。 军常服,即辽东军将士除身在军营和征战之外所穿的一种军服。辽东军军法规定:凡三军将士,无论军职高低,入军营或出入正式场合时一律须着盔甲,违者杖四十……但是,若众将士不在军营时或没有战事时,甚至读书识字时该当如何?如若此时身上再披著一副沉重的战甲则难免有些不便…… 因此,军常服应运而生。 这种服装是雷云仿效后世军队的迷彩服设计而成,分为夏常服、秋常服与冬常服;虎贲营、虎师、鹰师与豹师的服色均偏向于绿色,水师则偏向于蓝色,配有皮带与皮靴,所有的服装皆是同一制式,唯一的区别便是各军种的领花、领章与臂章等徽章饰物…… 而关于辽东军常服的领花、领章与臂章则是他依样画葫芦借鉴了后世军队的制式,也是一种用以激励三军将士且又十分吸引人的规制。 领花,即辽东军佩带与常服衣领口的识别标志,为金属所制。辽东军的军队编制由低到高分别为列、队、旗、亭、营、师六级,其中亭长及亭长以下军职者领花的图案为羽箭箭头的形状,校尉、副将中郎将领花图案为盾牌的形状,将军的领花图案为盛开的梅花…… 肩章为辽东军佩带于常服肩部的军职识别标志,由条纹与星花等图案构成,其底色除水师为蓝色外,其余各军种皆为绿色,其具体等级规定区分如下: 一,新兵,只有肩章而无任何识别标志。 二,普通士兵,以条纹为识别标志;豹师、鹰师、水师士兵肩章上为一道条纹,即三等兵;虎师士兵为两道条纹,为二等兵;虎贲营为三道条纹,为一等兵,三个等级的士兵肩章均无星花。 三,自列长开始,使用条纹加金属制五角星为识别标志;列长肩章之上有一道条纹,佩一颗银色五角星;队长亦是一道条纹,但佩两颗五角星;旗长为一纹三星,亭长为两纹一星以此类推;至将军开始,条纹与与银星便不再使用,改为金色的橄榄枝(俗称“麦穗”)与金色的将星,一般师一级的统兵将军、副将便为一穗一星…… 由于辽东军之中还未设立“师”以上的编制,故此只能将晏明、裴行二位统兵主将的军职识别标志暂定为一穗两星…… 至于最后的臂章,则是佩带于常服衣袖上臂部位的一种识别徽章;形状为盾形,上标有辽东军各军种的简略图腾,用于识别身份…… 新制式军服开始推广之后,辽东军中的礼节也随之改变,各级将士、士兵之间会面之时的礼节一应改为现代军中的举手礼…… 如今,致以手礼已经成为辽东三军特有的礼节。 这一礼节虽然只是在军中施行,但却是无疑的提高了军人的地位…… 其实,军常服的推行也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后面的徽章的推出才是雷云准备的重头戏! 据他所知,近两个月来,新制式军服所引起的巨大震动至今依然强烈持续著…… 对于此事,不止是辽东的三军将士热情高涨不退,其他各个阶层对此也表现出相当浓厚的兴趣,相关话题更是四处可闻。 直至此时,整个幽州乃至距离最近的冀、并二州也已变得沸沸扬扬…… 听罢裴行的一番禀报之后,雷云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新式军械与军服的革新之事,裴行的确是办得不错…… 新制式武器与盔甲出征前他已经见过,接下来他便让裴行又取来几套军常服展示了一番,最后才放下心来。 兴农之事已经取得了成效,兴学之事也已经步入正轨,只须再继续投入财力物力,严格把关即可,只有商业之事依然令他有些放心不下…… 在先前兴商的政策中,他虽然制订了一些有利于商业发展的规章,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商人的地位,但这并不是仅仅如此便能解决问题的。 随后,他命人传来了现任的商务司司事王睿。 据裴仁言,此人乃出身商贾世家,是一个年仅弱冠之年的年轻人,这倒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心中也有些好奇,想见一见此人…… 不多时,前去传命的差人便带著一人来到府衙大堂之中。 待看清此人之后,雷云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这倒不是此人相貌如何,而是因为……此人实在是太胖了! 若是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此人身高不过六尺余,但那一身颤动的肥肉却绝对不下于数百斤;再配上那张略显憨态的面容,使得此人无论怎样看都是那样的滑稽可笑…… “你……便是王睿?”目睹王睿行过礼后,雷云当即换上一副笑容,举步上前道。 “是……主公,下官正是王睿。”闻得雷云发问,王睿再次微微揖手,有些吃力地躬身道。 “呵呵……王睿啊,裴仁裴大人令你执掌商务司,可谓对你青眼有加啊……不知你有多少才能啊?”再次打量了他几眼之后,雷云再次开口问道。 裴仁等人既然将其任命为商务司司事,那么他相信此人便绝对不会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闻得雷云之言,王睿面庞之上顿时露出一抹惊愕之色。 随即,他微微定了定神,拱手道:“主公,恕下官斗胆……主公有多少魄力,下官便有多少才能……” “逆子放肆!主公面前,竟敢口出狂言,还不速速退下!”他的话音方落,文官队列之中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厉声呵斥道。 此人自然是王家家主王图。 见爱子出言狂备,他唯恐他惹祸上身,遂连忙出来喝止住他。 而对此,雷云却是不以为意。他先是以手势制止住王图,而后含笑谓王睿道:“看来你是很有自信啊……不过,此事关乎我辽东大计,非同小可,若是仅有自信又怎能取信人呢?” “主公,下官怎敢口出狂言……”王睿闻言微微躬身,“下官这里有我辽东这段时日以来商业的发展状况及收纳的税额账目,请主公过目……” 言毕,他将手伸入衣袖之中,有些吃力的从里面取出一份书帛,双手奉到雷云面前。 雷云见状,即含笑将书帛从他手上接过,而后慢慢打开,迅速阅览了一遍…… 阅完书帛之后,他不禁有些意外望了王睿一眼。 正如他先前所料,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胖子的确是有些本事! 且不说目前商业上的种种起色,单单只是书帛上条理清晰的种种账目以及两千余万钱的税收便可以看出此人的过人之处…… 至少,他是个不错的理财能手。 微微思索了片刻,雷云微微望了他一眼,淡淡道:“王睿……此事你办得不错,少时本官必有重赏……此外,自即日起,商业之事便全权交付与你了。你尽可放手去做,不必有任何顾忌……不过,有一点你要牢记,一定要奉公守法,勤勉自律;否则我定唯你是问,绝不宽贷!” 商务司总管著辽东三郡的商贸与商税收纳,关系著整个辽东商业的发展;因此其司事之职十分重要,也是一个油水十足的官职,最容易滋生贪腐之事…… 如今,他将商业之事全权交付于王睿,因此也不得不认真的告诫他一番。 第六十六章 文武齐聚(三) 听罢雷云之言,王睿那肥胖的身躯顿时一正,而后有些激动地道:“多谢主公信任……主公请安心,下官必不负主公之厚望!” “好……”雷云微微拍了拍他那肥厚的肩膀,“本官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商务之事你只管大胆去做……只要你奉公守法,所作所为于我辽东大业有利,便是惹出天大的乱子来,本官都替你顶著!” “主公……”王睿闻言,那副肥硕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少时,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首叩地道:“承蒙主公厚爱,下官感激涕零,唯有继死以报!” “多谢主公信任……”一旁的王图亦跪地下拜道。 “起来……都起来……”雷云见状当即将二人扶起,而后又谓王睿道:“王睿啊……商业之事事关重大,你要多费些心思,遇事更要慎重啊……” “下官谨记……”王睿微微俯身道。 雷云微微一笑,随即便缓步回到堂上,继之命王亢将几卷竹简送给王睿,道:“这几卷商策乃我半年之前思得,虽谈不上有多么高明,但若推行开来,必可造福于我辽东百姓,你可拿去照策而行……” “喏!”王睿朗声应道。 “呵呵,你去罢……” “喏……” 待王睿离去之后,雷云当即又令王亢宣读了对一众文武官员的赏赐…… “奉主公令,裴仁镇守辽东,统辖全局;可谓劳苦功高,厥功甚伟……今特赏百年老参十支,熊掌两对,鹿茸五对,金二百斤,珍珠一斗,玉如意一对,南海珊瑚一株,锦缎五百匹……” “裴信身领农务司司事,亲率府衙官吏开荒屯田,殊堪嘉奖;今特赏金银各百斤,玉器十件,珍珠五升,锦缎二百匹……” “参事兼工务司司事田韶身领修建水利、道路、学院、码头等重任,不畏艰巨,功绩卓著;特赏人参六支,鹿茸五对,金银各百斤,玉如意一对,钱二十万,锦缎二百匹;宋鼎、周颐二人协助有功,每人赏人参三支,熊掌两对,金银各五十斤,珍珠五升,钱十万,锦缎百匹……” “商务司司事王睿身领商事,功绩卓著;特赐金五十斤,珍珠五升,钱二十万,锦缎百匹……” “参事柳毅、阳仪开春以来勤劳公事,协助裴仁有功;每人赏人参三支,金银各五十斤,锦缎五十匹,钱八万以予嘉奖……” “襄平县令公孙昭自开春以来劝课农桑,安民抚民,政绩卓著;特赐金二十斤,珍珠一升,西域美玉一块,锦缎五十匹,钱六万以予嘉奖……” “……” 赏赐罢有功的官员之后,雷云又对晏明、裴行等一众武将及此番随行出征的士兵重加犒赏了一番…… 接下来,他又对一些人进行了官职上的升迁与任命,其具体如下: 一,正式封裴仁为辽东郡衙长史,总领三郡民政要务。 二,任命沮授为辽东三军的监军使,兼领郡衙参事;田丰为军师祭酒,兼领郡衙参事;崔琰为郡衙主簿,兼领法曹之职。 三,升任商务司司事王睿为郡衙参事,同时兼任原职;升任襄平县令公孙召为郡衙参事,同时亦兼任原职。 四,任命蒋奇为虎师一师副将,韩猛为虎师二师副将。 五,对此番随行出征的将士与士兵论功晋职…… 任命完毕后,雷云又宣布五日后检阅辽东各军,同时祭奠此番征战阵亡的将士。 …… 众人欣喜离去之后,雷云不禁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微微歇息了片刻之后,他便带著王亢出了府门,直奔神械司而去…… 一路上,他也切实地感觉道襄平城的变化。 与数月前相比,襄平城确实已经繁华了不少,这点从所经之处的种种气象便可以瞧出来。 出城之后,二人未再耽搁,沿著新进整修过的大道纵马而去。 神械司设在襄平北大营的军营附近,如此一是考虑到安全问题,二则是交通问题;因为眼下辽东所用的铁矿大部分都是来自襄平东边的矿场,而此处无论水路还是陆路来往均是十分便利。 不消半个时辰,雷云二人终于再一次来到神械司的大门前。 虽然在来之前他已经得知了神械司的变化,但当亲身来到这里之时,心中却还是不禁有些惊叹。 进入神械司之后,他并没有立即前去左玄那里,而是带著王亢慢慢在四处巡视起来…… 与数月之前相比,神械司的规模已是扩大了数倍甚至是十余倍,其各类工匠也已有数千人,再加上一些学徒与杂役,总人数已达近两万人…… 当初的那个人数不足千人的军械坊,如今已经发展成了一座规模巨大的兵工厂! 在人来人往的制作间中观看了片刻,雷云即唤住一名匠人问清了左玄的所在,然后带著王亢径直而去。 然而,当二人来到左玄的所在之处,却在厅堂外听到一阵争论的声音,这顿时令他好奇之心大起,继而与王亢轻步靠了过去…… 悄然地朝堂中瞄了一眼,雷云发现里面不仅只有左玄、陈召等几位神械司的主要管事,豹师、水师甚至还有鹰师的统兵将军竟然也大都集中在了这里…… 虽然此时非操练的时间,可这些人来此作甚? 雷云顿时有些迷惑不解。 出于好奇,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与王亢一同立在堂外仔细倾听起里面的谈话…… “左老啊……算上这一回俺可是来了六回了。您出去打听打听,俺田涣可是第一回如此求人……左老,此番您无论如何也得让俺将东西带回去,不然俺可无颜回去再见手下的弟兄们呐……” “田将军所言甚是……我手下的弟兄已经向我闹了几回了,弄的我整日心烦意乱……左老啊,您无论如何予我们一些,我们也好回去向弟兄们交代呀……” “哈哈……我说二位将军,你们在此多言也是无益。如今主公已经回到府中,凡事自然由主公做主,我看你们不如去求主公,如此或许能如愿以偿……” “哼!卑弥卑将军,你这位鹰师将军倒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主公昨日方回,一路鞍马劳顿,我等岂能在此时去打搅主公?唉……裴将军真偏心,竟然只将新制式盔甲先给了鹰师……” “是啊……新式盔甲先给虎贲营与虎师,我等无话可说;人家毕竟曾随主公出征,九死一生,理所当然;然而我豹师与鹰师皆是为主公效力,前番又冒险自中原护送大批财宝、粮食与百姓回到辽东;为何他们分得,我们就分不得?如今倒好,只有我这个将军与副将先分得了一套盔甲,你们说说……我能穿出去吗?我敢穿出去吗?我若穿了它……那又置我那三千多弟兄于何地?左老啊,您无论如何给想想办法罢……” “卑将军,你这位鹰师将军又来此作甚?莫不是又来向左老索取军械?若真是如此那可便有些贪心不足了。” “……” 随著一道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雷云心头的疑惑渐渐变得了然起来。 他没料到新式铠甲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竟然让这些个将军们一个个不顾身份地跑到这里来闹…… 雷云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辽东如今虽然不乏财力物力,也不缺少优良工匠,但是辽东军的数目可是有近七万人,所需之军械,尤其是盔甲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发放下来;目前除了军常服全部发放下去之外,各种新式兵械与盔甲也只有虎贲营、两支虎师、裴家子弟兵与四支鹰师中的两支得以全部更换,而剩下的豹师与水师却只有统兵的将领暂时得到一套盔甲…… 此事他先前已从裴行那里得知。 微微的舒了一口气,他这才在门外发出一阵笑声,然后带著王亢迈入堂中…… “主公!” “参见主公……” 见他突然至此,一众身著“迷彩服”的豹师将领连忙起身致以手礼,左玄、陈召二人则是朝他微微躬身…… “呵呵……我只是想来这里随意看看,却不料会碰见你们……”雷云微微打量了一眼众将领,笑著言道。 自回到辽东之后,他也是第一回见到麾下的将领们身穿这种军服,这种款式的服装顿时又令他想起大学军训时期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 “都别站著,都坐,坐……”缓步走到堂下,雷云回身望了众人一眼,而后朝众人招呼道。 “多谢主公。” “谢主公。” 左玄等人微微躬身。 众人坐毕之后,左玄朝雷云微微揖了一礼,起身道:“主公,您来此不知有何指示?但教所能,老朽万死不辞。” “呵呵,没那么严重……”雷云微微摆了摆手,“有些日子没来了,我就是过来随便瞧瞧……”言至于此,他略略扫了在场的众将一眼,道:“你们不在军营之中,一个个都跑到这里作甚?” 闻得他发问,一众将领均是面面相觑,好半天也无一人敢开口…… 最后,只有豹师一师将军韩开站了出来,有些支吾地道:“主公,事情是这样……主公令裴将军推行新制式军服,我辽东三军均是欢喜不尽;然而……此时虎贲营、虎师、裴家子弟兵甚至鹰师均已发放新制式明光铠甲,可我豹师……主公……还请主公为我等做主啊……” “请主公为我等做主……” 余下众将亦起身微微躬身。 “诸位将军不必如此……”雷云笑著从位子上慢慢起身,“此事裴将军也有苦衷……不瞒诸位,此时我辽东财力物力充足,也不缺工匠与人手,然而我们却需要时间……诸位将军请宽心,我在此担保……最多两个月,你们所需之兵械盔甲必如数送至你们面前……” “多谢主公……” “谢主公……” 一众将领齐齐躬身。 “呵呵……你们理解便好。”雷云微微一笑,举步一一从众将面前走过,“回去告知各师的弟兄们,让他们莫要心急,不久之后东西便会送到他们手上……唔,这样罢,既然来了,你们也别空著手回去,拿上我的令牌每人再去府库中领取一百瓮美酒,两千斤肉干予弟兄们,让他们今日喝个痛快……” 从西凉军那里截获的物品中便有一大批美酒与肉干。两月前晏明押送数百船珠宝钱粮返回之后,这些酒肉曾被裴仁拿出一部分用以犒赏运送东西的将士;先前大赏文武之时又被他赏赐予各军一批,所余已是为数不多…… 这些酒肉他原本打算过些时日再赏赐于其他人,但如今却只能再拿出一批用以安抚豹师与水师的将士了。 他的话音落后,众将神色均是一喜,而后再次朝他行了一礼…… 第六十七章 明月楼(一) 打发众将离去之后,雷云即向左玄等人问起了神械司的状况。左玄也借机向引荐了几位新加入的能工巧匠,并带他往各处查看了一番。 最后,左玄将他带到了军械库中…… “自前番主公出征后,属下等即按主公临行之命,协助农务司倾力打造农具;直至春播之后,我等方重新开始打造军械……由于神械司新招募了大批优良工匠,人数已有近两万人,故此打造起来快了许多,至今共打制腰刀四万余把,马刀三万余把,匕首四万余把,长戈两万五千余把;神机弩两千六百余架,配用之弩箭八万支;床弩五百五十张,配用之弩箭一万五千支;雕弓九千余张,羽箭四十余万支,盔甲两万八千副,常服九万余套……在主公回到襄平前,其中大部分已先后发放到了军中……” 在雷云查看军械之际,左玄也信步跟随在一旁,并向他简略地禀报了一番神械司数月来的状况与成果。 听罢左玄的叙述,雷云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而后问道:“左老,目下库房之中还余下多少军械?” “这……”左玄闻言抬手捻了捻胡须,继而微微垂首思索起来。 少时,他微微抬起头,回报道:“第一批兵械与军服于两月前交与了裴家子弟兵,其中腰刀、马刀、匕首各六千把,盔甲六千副,常服一万五千套,雕弓两千张,羽箭八万支;第二批于一月前交与了虎贲营与虎师,其中腰刀、马刀、匕首各八千把,盔甲八千副,常服两万四千套,神机弩一千二百架,弩箭四万支,床弩三百张,弩箭七千支,雕弓三千张,羽箭十五万支;第三批则是于几日前交与鹰师,其中马刀、匕首各七千把,盔甲七千副,常服一万五千套,雕弓三千张,羽箭十万支……此外,神机卫与内卫也各自取走腰刀三千把,匕首三千把,神机弩五百架,弩箭一万支,常服六千套……除去以上支出,库中此时尚余腰刀两万余把,马刀九千余把,匕首三千余把,长戈两万五千余把;神机弩四百余架,弩箭两万余支;床弩二百五十张,弩箭八千余支;雕弓一千余张,羽箭七万余支,盔甲七千余副,常服两万四千余套……原本晏将军与裴将军还欲将所余之兵器盔甲发放与剩下的两支鹰师一批,但见豹师、水师闹得厉害,只好将之暂存于库中,待日后一并发放……” “呵呵……这些个将军啊,像孩子一样……”雷云听罢不禁笑了起来,“看来这些几日来这些将军们没少往您这儿跑,这也真是难为左老了……” “呵呵,这倒无妨……”左玄捻著胡须笑了笑,“他们一个个皆是有求于我,对我这个老头子可是巴结得很呐。” “哈哈哈哈……”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检看罢军械库之后,雷云便与左玄、陈召等人回到了神械司议事的正堂之中。 接著,他即对左玄等几位神械司的主要管事及众工匠进行了一番赏赐…… “主公有令,神械司竭力为我三军操办军械,劳苦功高,殊堪嘉奖;今特赏司事左玄百年老参三支,金五十斤,珍珠两升,钱十万,锦缎两百匹;几位主事每人赏金二十斤,珍珠一升,钱五万,锦缎五十匹;每位工匠赏银二十两,钱三千,锦缎两匹,各学徒每人赏钱一千,粗布五匹;各杂役每人赏钱五百,粗布两匹;除此之外,另赐神械司美酒五百瓮,各色肉干两万斤……自明日起,神械司众工匠放假三日……” “多谢主公厚赐!” “都起来罢……”雷云含笑望了一眼左玄几人,微微抬手。 …… 离开神械司之后,雷云没有再去别处,而是带着王亢悠闲地朝城中走去。 二人入城之后,差不多已经到了午膳时分;此时,也正是襄平城一日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走在重新休整过的大街上,雷云二人也难得兴致大起,目光不断在四周打量著城中的变化,慢慢的在街道上闲逛起来。 一别数月,襄平的变化十分明显;城中的街道上不但热闹了很多,街道两旁也新增了不少商铺、酒楼、茶馆等等,处处皆是一副新的气象…… 不止是襄平一带,前番他一路走来所经之处亦如是这般。 他能从中明显感觉到一股潜在的蓬勃气息! 根据先前制定的计划,他打算用三至五年的时间让辽东富强兴盛起来,而后再寻机取下整个幽州,而后扫平诸夷,安定北疆,这便是今后问鼎天下要走的第二步棋!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休养生息,一步步将力量积蓄起来…… 二人四处游览了良久,王亢见他的兴致依然不减,遂凑到他跟前小声建议道:“主公,听说城西紫韵街新开了一家明月楼,我们过去瞧瞧如何?” “明月楼?是个什么去处?”见他一副贼兮兮的模样,雷云有些疑惑望著他道。 “这……算是一家酒楼罢。”王亢有些心虚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眼,“此楼之名便是出自主公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据说其主人是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此楼自开张之后,生意可谓红火之极呀,引的襄平各大家的年轻公子趋之若鹜,争相一睹芳颜呢……” “哦?”雷云颇感意外地望了他一眼,“今日高兴,左右也是无事,去瞧瞧倒也无妨。不过……王亢啊,你小子昨日方回,便又溜出府去喝酒了?” “这……昨日回府后,几个弟兄非要为属下接风洗尘。属下推辞不过,便出去小酌了几杯,请主公恕罪……”王亢悄悄瞥了一眼他的脸色,而后微微躬身道。 “罢了,罢了……这种事我也懒得管了。”雷云微微摆手,没好气地道。 “嘿嘿……我就知道主公不会怪罪于我……主公啊,您是这世上最宽仁的主公。您的宽仁便如同那太阳一般温暖,春风一般和暮,甘露一般清甜,溪水一般绵泽……属下今生今世能侍奉主公左右,真乃上苍垂怜,三生有幸啊……”见他没有为此生气,王亢顿时放下心来,随后又连忙奉上一大串肉麻无比的奉承之词。 “别废话了!赶紧带路……”见他一副谄媚而又恬不知耻的模样,雷云强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主公请随我来……”王亢微微抬手,而后笑眯眯的爬山马背去前头引路。 雷云微微吐了一口气,随后也上马跟了上去。 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王亢的品行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厮在正式场合或办正事时绝对是一丝不苟,不会出任何差错;但是一到私下里,其庐山真面目便会彻底暴露出来,简直是一活脱脱谄媚小人…… 这厮平时私下里不但能花言巧语地将可儿与棋儿哄得笑颜频展,便是连一向恬静稳重琴儿也对其十分的欣赏…… 不过,雷云最满意的便是他这公私分明且又不拘一格的性子,这也是当初他将这厮留在身边的原因。 在他看来,贴身侍卫就是主人的私人保镖间秘书,与主人之间本来就应该是亦仆亦友;人前是主仆,私下则是朋友、兄弟,可以畅所欲言,无拘无束,这种情况才是他所希望的……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对军中其他将军、士兵私下里基本也是这般,十分放任他们的本性。而事实也证明,他的这种做法也赢得了三军将士的真心拥戴…… 王亢所说的明月楼并不远,二人骑马大约缓行一刻钟便已紫韵街,随后即下马换步,慢慢朝目的地走去…… 然而,当二人来到所谓的明月楼之后,雷云的面色顿时微微一僵。 “这便是你说的……酒楼?”微微的定了定神,他转首望了王亢一眼,淡淡地道。 “是啊,主公,此处还过得去罢?”王亢笑眯眯地望著他,“昨日属下与几位弟兄便是在此畅饮,那感觉……真是,真是痛快之极啊!主公啊,今日就由属下坐东,主公只管尽情畅饮便可……” “你坐东?甚好……甚好……”雷云微微吸了一口气,努力令自己的面皮保持平静。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把上去掐死这厮! 这座明月楼虽然修建得十分巧妙,装饰得分外奢华别致,但无论怎样看都像是传说中的……青楼。 这厮竟带他来青楼喝花酒…… 这若是让可儿几女知晓,那他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此节,雷云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主公,您先进去稍坐片刻,属下先去为您稍作安排……”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之时,王亢已经将马缰交与门旁的侍者,快步步入门中…… 雷云见状不禁暗骂了一声,随后只得快步跟了过去。 这家明月楼看起来格调似乎很高,门口并没有那些个庸脂俗粉拉客,站在门口的是四位面容娇俏的少女。当雷云走近门口之后,那四位少女只是齐身朝他行了个礼,随后便任他进入楼中…… 他原本是想将王亢这厮给唤出来,但在进入堂中之后,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发开前来接待的侍女,然后找了个偏僻的空位慢慢坐了下来。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回来这欢场之中。 微微在大堂中打量了一番之后,他便再没了任何兴致,只是在静坐在原处慢慢品起茶来…… 第六十八章 明月楼(二) 过了片刻,王亢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大堂中。 一见雷云,他便疾步走上前来,面带欢喜凑到他跟前道:“主公,好事啊……方才我去为主公安排专房,却正巧遇见服侍梅儿姑娘的婢女。我便替主公递上拜帖,谁料人家姑娘闻主公至此,竟愿意亲自接待主公呢……” “梅儿?” “就是这明月楼的两位女主人之一。” “哦?”雷云神色微微露出一抹惊讶,“你把我的身份透漏给人家了?” “没有,没有……这我哪儿敢呢。我只是在那小婢女面前称赞了主公几句,其余便未再多言……唉,主公就是主公啊!还真是应了主公以前的那句俗言,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不少豪门大族子弟争相来此,甚至不惜掷下重金,均是为一睹梅儿姑娘芳容,但最终却是徒劳无功;然而主公一来便立即获得佳人青睐,真是羡煞旁人呐。”王亢先是稍作解释,然后又奉上一连串的奉承。 “真的?除了夸赞我之外,真的就未再多说什么?”雷云将后面那一大堆的废话自动过滤,眯起双眼盯著他道。 “这……主公,属下说的皆是实言呐,您,您把属下都看毛了……”王亢有些心虚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呵呵,是吗……”雷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招认也无妨……少时见了梅儿姑娘便知分晓。王亢啊,到时我可就……” “啊!主公恕罪,主公恕罪!我招……我招还不成嘛……方才我只是夸赞主公文采过人,说这楼的名字是出自主公的诗篇,其余可当真未再多言呐……”王亢闻言再也扛不住了,连忙躬身认罪。 “哦?这还不够吗?”雷云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那你还想说些什么?” “这……这……”王亢闻言顿时一阵语塞,额头上也微微渗出些许汗珠。 此情此景,雷云却是淡淡一笑,随后又坐在位子上慢慢品起茶来…… 少时,他抬头望了王亢一眼,微微笑道:“说罢……说说你带我来此的原因。” 他能肯定这厮向人家透漏他的身份肯定是故意而为,其用意他也能大概猜出一二…… “这……好罢,我全招……”王亢微微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昨日属下与府中的几位弟兄便是畅饮……酒食过后,几位弟兄起哄,欲一睹两位佳人之芳容,然而最后我几人竟被楼中的下人赶将出来……” “所以你不死心,今日便引我来此是罢……”雷云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道。 “嘿嘿……主公明鉴。主公真是慧眼如炬,洞若观火啊,属下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了主公啊……”眼见雷云并没有生气,王亢心头的那点不安顿时消散开来,立即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呵呵……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事我便不和你计较了。”雷云微微摆了摆手。 “多谢主公……”王亢闻言顿时一喜,微微躬身道。 “呵呵……不必客气,我这个主公还是很体谅下属的。”雷云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不过呢,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若给可儿、彩衣他们知晓你带我来这种地方,那将会如何呢……王亢,你想过后果吗?” “主公……你可得救救属下。以倪夫人的脾气,非拆了属下不可!”王亢面色猛然一惊,整个人顿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 就在雷云捉弄王亢之时,一白一蓝两道靓影缓缓自楼上飘然而下。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喧嚣不已的大堂变得针落可闻…… 雷云、王亢二人自然也察觉到堂中的变化,当即也不禁举目朝堂中望去…… 目之所触,二人顿时微微一鄂! 不知何时,大堂中已经多了两位纤纤佳人…… 这二人相携而来,身量看上去亦颇为相似,只是气质稍异;左侧的白衣女子约有十七八岁,身材纤细妙曼,肌肤若雪,眉宇之间隐隐透漏出一丝清冷的气息;右侧的女子则是体态轻盈,眉目如画,一头秀美的青丝用紫色的丝带绾住,举手投足间均散发著一股温婉淡雅的气质,仿佛一株盛开的兰花……美中不足的是,二位佳人皆以轻纱掩住了半张面容,使人难以窥其全貌…… 两位佳人的出现,顿时令整个大堂炸开了锅,一些个自命不凡的豪门公子也如同闻到腥味的猫纷纷围了过去。 “二位小姐,在下郑知,字仲文……敢问二位是哪家千金?” “二位小姐,在下刘齐,字伯治……久慕二位小姐芳名,今日终得一见,实乃万分荣幸……” “……” 一时间,在场的富家公子纷纷抢著近前搭讪,场面乱成一团…… “主公,这应该便明月楼的二位主人了……据说这二位小姐一人唤作梅儿,一人唤作兰儿……今日难得一见呐!”目睹了场中的一幕之后,王亢便微微凑到雷云身旁,笑嘻嘻地道。 “梅儿……兰儿……呵呵,果然是两位佳人,难得啊……”雷云拂了拂衣袖,微微笑道。 这倒不是他的客套之言,就姿貌气质而言,这二位佳人绝不会下于琴棋二女,甚至还尤过之…… “主公,咱们是否也过去结识一番呐?”王亢朝著堂中二女望了一眼,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不必……”雷云闻言微微挥手,“你不是都将我的身份透漏给人家了吗?呵呵……放心罢,少时她们会亲自前来接待我们……” 不是他故意摆架子,此时他心中已隐隐猜到些什么。 从二人服色气质上而言,此二女绝对是出自于大家之中;然而,在这个注重礼教的是时代又有哪家的小姐会轻易抛头露面,而且还是在这种为人所不齿的场合? 见雷云说得如此笃定,王亢当即笑咪咪地道:“那是……也不看看主公是谁。这堂中的富家公子有谁敢与主公夺爱?这小小的明月楼又哪里敢落主公面子?她们若是敢慢待主公,少时我立即带著府上卫队给她灭喽……” “去去!滚到一边去……”雷云听罢不禁笑骂道。 他不过就是想瞧一瞧这明月楼到底有何文章,可这厮竟将他说成是一个以权压人、欺男霸女的恶霸了。 不出雷云所料,过了片刻之后,堂中的二位佳人果然摆脱了富家公子们的纠缠,双双盈步朝二人走来…… 一时间,堂中的气氛再次安静下来,雷云二人也当之无愧地成了众人的焦点。 此时,雷云也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杀气! 此情此景,作为贴身侍卫的王亢却是缩了缩脖子,很可耻地退到他的身后…… 二女行至雷云面前之后,先是微微打量了雷云一眼,而后即屈身行了一礼。 雷云见状亦是微微揖手…… “公子……奴婢梅儿久闻公子之名,怎奈无缘一见;今日公子屈尊驾临,小女子深感荣幸,故冒昧请公子到后院一叙……”双方礼毕之后,还是那白衣女子率先开口道。 她的声音如珠玉一般清脆,清泠悦耳,一开口便将在场的众人吸引住了…… “呵呵……小姐亲自相请,在下焉能不从?”雷云微微拱手,笑著言道。 “多谢公子……”白衣女子再次行了一礼,“公子请随我来……” “呵呵,请……”雷云微微侧身道。 短暂的交谈之后,一行四人即缓步朝后院走去,只留下一众愕然相望的富家公子…… 四人的身影消失后,大堂之中顿时又变得哄乱起来! “此人为谁?竟让二位小姐亲自相请?” “此人好生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呵呵,此人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呐!” “哼!不管他是谁,若是他敢唐突二位小姐,我郑知必不会放过他!” “……” 就在堂中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雷云四人已经来到后院的一间密室之中。 “奴婢梅儿……” “奴婢兰儿……” “见过主公!” 就在雷云颇感疑惑之时,在前引路的白衣女子梅儿与紫衣女子突然揭下脸上的面纱,郑重地朝他行了一礼! “二位小姐……此为何意?”虽然雷云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但事到临头却依然是有些惊愕。 不只是他,一旁的王亢神色亦是十分惊愕。 “奴婢二人身属内卫,现居内卫副统领之职。方才奴婢二人接到下属禀报,知主公与王将军至此,因此便匆忙出来迎接……”梅儿的回答立即验证了他的猜想,也使得他先前的疑惑完全解开。 如他所料,这明月楼果然是内卫的一个据点! 事实上,不止是内卫,近来神机卫在北方各地甚至是皇都长安也新设了不少情报据点。 这个时的代交通虽然是有些不便,但这些据点却依然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至少它能将负责地发生的重大事件以最快的速度传达至襄平…… 要知道,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情报便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以前也只是雷云本人十分重视二卫,但随著时间的推移,如今裴仁、晏明、裴行等辽东军政方面的几个主要首脑也已经对其重视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内卫与神机卫的队伍近来已增大了许多,其巨大的作用与价值正在一步步得以彰显出来…… 弄清明月楼的底细之后,雷云顿时也安下心来,而后含笑谓二女道:“我曾听可儿说过,裴家共有八位婢女极为出众,依次唤作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其中这梅、兰二位便是你二人罢?” “回主公,正是我姐妹二人……” 二女闻言微微施礼。 “呵呵……久闻你二人才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雷云微微打量了二女一眼,含笑称赞道。 二女除去面纱之后,看上去更加的清丽动人。 他曾听棋儿说过,裴家八位最佳的婢女之中,才气最高便是眼前的白衣佳人梅儿,其次便是兰儿,接下来才是已身为他妾室的琴儿…… 毋庸置疑,这又是两位才貌兼备的美人儿。 “主公过奖了……”白衣的梅儿闻言,那清冷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其身旁的兰儿俏脸之上亦露出一抹恬静的微笑…… “呵呵……今日不过是想出来走走,想不到竟无意间到了你们内卫的地盘上……”雷云微微舒了口气,微微负手道。 梅儿与身旁的兰儿对视了一眼,而后道:“主公莅临,奴婢二人皆深感荣幸……但不知主公至此可有指示?” “呵呵……”雷云笑著摆了摆手,“内卫交与你们我很放心,凡事你们自行安排即可,我便不妄加干涉了……有一点你二人要记住,那便是在训练之时务必要按照我当初设定的标准严格执行,决计不可心慈手软……要知道,你等虽身为女子,然而肩负的责任却是非同一般,必须要有‘巾帼不让须眉’的信念方可……你们记住,我雷云从来不轻视女子。在我看来,女子亦可撑起半边天来,亦可为国建立功勋……当然,若是你们自己认为女子只能相夫教子,传宗接代的话,那我便无话可说了……” 他的一番话言毕,在场的梅儿、兰儿、王亢三人无不为之动容! 不可否认,雷云的这番话可以算得上是离经叛道,然而听耳中却给予他们一种激情澎湃的感觉! 震撼过后,梅、兰二女的神情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主公所言极是,奴婢必谨记在心!” 片刻之后,梅儿抬首望了他一眼,一双秀眸之中坚毅之色更浓。 一旁的兰儿虽然没有开口,但那张娇颜上的神情已经足已说明一切…… 雷云的目光微微在二女身上掠过,唇角渐渐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并不知道,他这一番话不仅激励了眼前的二女的心志,而且还对内卫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第六十九章 甄氏双姝 在梅、兰二女的侍奉下吃了顿“花酒”之后,雷云便带著王亢匆匆地离开明月楼。 这里既然是内卫的地盘,那他来此的事必然瞒不过身为内卫统领的琴、棋二女,就是为了避嫌他也不会在此久留…… 即便他不考虑倪彩衣的想法,也不能不顾及可儿的感受。 忙了一上午的公事,雷云此时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兴致,遂与王亢径直骑马打道回府…… 来到府门前,雷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王亢,却见这厮正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不由顿时一乐! 随即,他牵著马缓步走到王亢跟前,笑道:“好了……别哭丧个脸了。若是可儿他们找你麻烦,届时我出面为你求情便是了……” “您为我求情?”王亢微微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改变。 “怎么,你不相信?”眼见这厮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雷云不禁又是一阵忍俊不禁。 “属下不是不信,属下是怕您自己也会有麻烦呐……”王亢微微叹了一口气,“今日本想带主公散散心,却不料竟撞到了内卫手上,真是流年不利呀……如此二位夫人想不知都不可能了……” “行了,行了……”雷云抬手在他胸口捶了一拳,“瞧瞧你这副熊样,真没出息,莫非她们还能将你吃了?” “那倒不会……”王亢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位夫人宽和仁善,倒是不会与属下计较;琴儿统领治下虽严,却也不至于太过责怪属下……最令属下担心的是棋儿副统领,她可是决计不会饶过属下的呀……” “棋儿?”雷云闻言微微一鄂,“她又怎样?” 王亢之言确实令他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 他未料到最令王亢惧怕之人竟然是那个私底下总爱对他痴缠撒娇的少女棋儿! 触及到雷云疑惑的目光,王亢也不敢有任何隐瞒,连忙道:“主公可还记得去岁末属下告假之事?” “记得。”雷云闻言微微颔首,“去岁十二月上旬,你曾因身体跌伤让人向我告假十日……当时我正忙于出征之事,无暇分身探望你,便令府中侍卫采办了些补品代我前去……莫非其中还有何隐情不成?” “这……还请主公恕属下欺瞒之罪……” “呵呵,无妨,你说罢。” “是这样……”王亢先是微微望了雷云一眼,随后又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日属下同几个弟兄在城中的酒楼中多饮了几杯,而后一时冲动,同酒楼中的一名侍女戏言了几句;然而却万万不曾料到,那名侍女竟身属内卫……此事为棋儿副统领得知之后,她随即命内卫将属下锁拿至内卫指挥司……主公啊!二十军棍啊……棋儿副统领为此命人将属下重重责打了二十军棍,直打得属下七八日都未下得榻来啊……如今,主公去风月之地之事为内卫所知,属下岂能脱得了干系?一旦内卫查明此事,棋儿副统领又岂能饶得了属下?” “哼!我看你是咎由自取……”雷云听罢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若是换做我,会再多赏你二十军棍!” 虽然这厮避重就轻,将事情的起因轻描淡写过去,但他又哪里听不出此事的本末。 此时的他心中当真是生气之余又感到有些好笑。气的是这厮色胆包天,竟敢去调戏良家女子;笑的是这厮运气不佳,偏偏就撞在内卫手上,被打了二十军棍还不敢声张…… 王亢跟在雷云身边也有大半年了,对于他的脾性早就一清二楚。他见雷云并未真的动怒,心中当即大定,继而又哭丧著脸道:“主公……前番之事确为属下之过,属下亦痛定思痛,不敢再犯……至于今日之事,属下不敢烦劳主公费心,大不了再领受一顿军棍便是了……” “哼……还算你有几分胆色。”见这厮一副可怜之相,雷云也懒得再与他计较,“说罢……如何方能令你免受责罚?若是你拿不出对策,那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今日之事棋儿虽然不会责怪于他,但依小丫头的性子,十有八九会去找王亢算账…… 他虽然也能哄住小丫头,让她不要为难王亢,但却不敢保证小丫头会不会秋后算账,日后再寻机“关照”王亢一番。更何况,今日之事他也有份,他又怎能让下属独自去背黑锅。 闻得雷云肯出手干预此事,王亢心中不由窃喜,随即躬身道:“多谢主公垂护,属下万死难报……” “行了,快说出你的对策……”雷云微微瞥了他一眼,“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欲让我出面担待此事,是也不是?” “嘿嘿……主公真乃慧眼如炬。”王亢闻言立即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此事于主公而言不过小事一桩罢了……这样罢,属下为主公讲一个故事,主公听罢后便知如何化解此事了……” “哦?”雷云脸上微微浮起一抹笑容,“你说说看……” “嘿嘿,主公,事情是这样……”王亢笑眯眯地凑到他的耳旁,“今日主公会集罢众文武之后,心情大畅;继之便又去神械司巡查了一番,巡查毕心情更佳,遂欲带侍卫王亢前去城中明月楼痛饮。王亢苦劝不从,然而为主公安全计,只得无奈跟从……主公您看如何?” “滚!”雷云听罢顿时一头黑线,继而一脚踹了过去。 …… 打发王亢自行离去之后,雷云本想直接去可儿那里,但在进入后园之后,却远远地看到可儿几女正聚在园中的亭子中赏景聊天。 此情此景,雷云脸上微微浮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继而举步朝著几人走了过去…… 然而,当他靠近亭子之时,心中却是微微感到有些惊讶。 此时,亭子中除了可儿、倪彩衣、蔡琰、琴儿、棋儿几女之外,还有两位陌生的年轻女子…… 这二人之中,年龄较长的那名女子看上去约有二十岁上下,生就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乌黑的秀发挽成高高的云髻,显得成熟而又端庄…… 很显然,这是一位极其美丽动人的少妇…… 若凝神细观,甚至能看出那张丰润的玉靥上透出的淡淡红晕…… 此刻,她正手持一册书卷,姿态优雅地坐在石桌旁静静阅读著,鹅黄色的罗纱长裙微微随风摆动,尽显女性沉静典雅的风情。 在她身旁则是一名年龄约十一二岁的少女。她一身深蓝色衣裙,生得明眸皓齿,顾盼多姿;两只美丽的浅窝在玉颊之上时隐时现,明媚而又不失恬静;虽然她此时年齿尚幼,但却已完全具备了一位绝色佳人的雏形…… 好一个灵秀可人的小丫头! 雷云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随后,他又对二人的身份有些迷惑不解。 一直以来,同可儿几女来往的各名门闺秀虽然不在少数,但眼前的二女决计不在此列…… “夫君……夫君回来了。” “公子……” 就在他缓步向亭子行进的途中,亭子中的几女也已意识到他的存在,纷纷起身朝他望了过来…… “可儿……”眼见可儿等几女准备迎上前来,雷云连忙快步上前将她扶住,“我不是让你多在房中歇息吗,你为何又不听话了?” “夫君……”闻得雷云言语中似有责怪之意,可儿娇靥之上反而浮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妾知夫君一片心意,然妾独自一人待久了,便想出来走动走动……且今日姜儿姐姐与洛儿小妹专程至府中拜访,妾岂能不出门迎客?” 言至于此,她又转身谓身后的年轻少妇与少女道:“姜儿姐姐,洛儿小妹,这位便是妾之夫君……” “拜见大人……”二女闻言当即微微欠身朝他施了一礼,其大家的修养与风范亦尽显无遗。 “呵呵……二位不必多礼。”雷云微微扫了二女一眼,笑著言道。 “夫君,姜儿姐姐与洛儿小妹本为中山国无极县人。数月前因故合家迁至襄定居,其府第正与雷府在同一街坊……”可儿含笑望了他一眼,轻声言道。 “呵呵,原来如此。”闻言微微笑道。 言至于此,他哪能还不知道眼前二女的身份。 年幼的少女自然是那位艳冠千古的绝代佳丽之一甄洛,至于这位美丽动人的少妇则必是她的大姐甄姜…… 甄家家主甄逸一共有八位子女,其中有子三人,女儿五人;五个女儿分别为甄姜、甄脱、甄道、甄荣与甄洛,甄姜年龄最长,甄洛年龄最幼…… 而今,他虽然得以一睹这位传奇佳人的芳颜,然而心中还是略略生出一丝遗憾;毕竟,此时的佳人还只是一个初露芳华的小萝莉,无法与他心目中的那位超尘脱俗的“洛水女神”的形象重合起来…… 少时,待众女重新落座之后,雷云微微望了甄家姐妹一眼,笑道:“夫人,洛儿小姐,甄家乔迁新居不久,人生地不熟,想必会碰到许多难处……倘若如此,二位不妨同在下将来;若是力有所及,在下必尽力而为……” 此言倒不是一番套话,而是他由衷而发…… 甄家背井离乡迁至襄平乃是他一手炮制,虽然他并无恶意,然而心中难免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若是甄家因此而遭遇难处,他又焉能袖手旁观? “妾代甄家上下多谢太守大人之盛情……”闻得雷云之言,绝色少妇甄姜当即起身向他盈盈施了一礼,“自甄家迁至襄平之后,裴仁裴大人一直对妾家照拂有加,因而些许琐事便不敢再劳烦大人了……” “呵呵……无妨。”雷云闻言微微一笑,“既然裴大人出面,此事我也就放心了……此外,请夫人代在下转告令堂与令兄,甄家今后如有难处,则可遣人告知在下,届时我必出面相助……” 据他所知,甄家家主甄逸与其长子甄豫早故,如今执掌整个甄家的是其妻张氏与其次子甄俨,一大家子人虽是衣食无忧,但事实上却也是十分不易…… 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走下去,甄家日后虽是逐渐显贵,最终成了皇亲国戚,但是为其带来这一切的甄洛本人却是命运坎坷,不过中年便香消玉殒,化作一缕芳魂…… 不可否认,他在将整个甄家迁至襄平之事上确实存有一些私心,但是他却是由衷地希望这位身具传奇色彩的绝代红颜不再按原本的命运轨迹走下去…… 对于他的一番心意,甄姜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然而出乎在场之人意料的是,一旁的小萝莉甄洛却是神色冷淡,似乎并不领情。 小丫头闹情绪的原因,雷云自然也能略知一二。 不止是他,只怕整个甄家上下对他这位太守大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包括眼前这位对他礼敬有加的美丽少妇甄姜。 虽然如此,但他们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根据神机卫与内卫收取到的情报,甄家自迁至襄平之后不但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而且还主动向官府示好,捐赠了一大批粮食、衣物等用以赈济贫民…… 此举不但令裴仁等一批府衙官吏心生好感,同时也让甄家在襄平的百姓之中赢得了良好的口碑…… 单单由此便可以看出,甄家的掌舵之人当真是十分聪明。 原因很简单,甄家很懂得审时度势…… 在他们看来,今后甄家在辽东立足已然成了定局,此时若是再去怨恨他这位始作俑者已是无济于事;与其如此,倒不如抛开心中的芥蒂去主动结好他一番…… 若是有幸获得他这位太守大人的信任,那么甄家在辽东三郡便有了一个最大的依靠,这对于整个甄家而言其利处不言而喻。 “将来会有一日,你们甄家会为此事而兴庆不已……” 微微舒了一口气,雷云悄然望了二人一眼,脸上慢慢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第七十章 造纸术与印刷术 略略地向甄姜询问了一下甄家的状况之后,雷云顿时安心了不少。 煞费苦心地将人家从家乡折腾到辽东偏远之地本就令他心中有愧,若是在安置方面再有失当之处,那他这位堂堂的三郡之尊便当真是面上无光了…… 微微地舒了口气之后,他又被石桌上的那本书籍吸引住了。 那是一本由纸张装订而成的书籍…… 纸! 短暂的惊愕之后,雷云当即取过那本书籍捧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 事实上,早在东汉中叶,中国的造纸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这要归功于当时的一位了不起的发明家——蔡伦。 蔡伦总结了前人的经验,扩大了造纸原料的来源,将当时的造纸术进一步改进,使纸的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得以提高…… 自此,纸渐渐为世人所接受,成为竹简、木牍、绢帛的有力竞争者。 到了东汉末年,世人使用的纸依然是蔡伦所发明的“蔡侯纸”。虽然在技术上有了一定的改进,但基本上也并没有多少差别。 不可否认,相对于此时的生产条件而言,这种纸的质地已经算是相当出色,也颇受一些贵族阶级的喜爱,然而它自身却始终还是存在一些缺陷,这也使得它无法彻底取代竹简、绢帛等物而成为世人唯一的书写材料。 这一点,雷云早在裴家山庄闲居之时便已经注意到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他才将他所知悉的造纸方法及与之相关的印刷术交于左玄研究…… 而今,这本书籍的出现的确令他感到又惊又喜! 造纸术! 印刷术! 他相信这两项中国古代杰出的发明注定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而又深远的影响! 尽管心中已经猜出些端倪,但是为了证实所料无误,他还是向身旁的可儿问道:“夫人,此书从何而来?” “夫君不记得了?”可儿闻言微微一鄂,“此书自然是左老遣人送至府上的……夫君尚未立业之前,便将此二法授予左老。两月前,左老与手下之能工巧匠终将夫君所授造纸之法将熟识透彻,并以之制作出大量优良纸张……此后,左老等人便以备好的活字印版印制了此书。夫君你瞧,这本夫君的文集印制得多好啊……此时它可是珍稀之极,百金难求呢。” “我的文集?”雷云微微一鄂。 随后,他又将书籍从可儿手中接过,微微翻阅起来…… 方才他只顾研究书籍纸张的质地与印刷文字的状况,并未留意书的内容。 经可儿这么一说,他这才发现这书上印制的正是他以前随手拈来的诗词…… 片刻之后,雷云将手中的诗集放在桌案上,淡淡地笑了笑,道:“些许诗词,不过雕虫小技,权作娱乐罢了,左老真有心了……” “夫君过谦了……”可儿娇靥之上微微泛起一抹柔柔的笑容,那双含情的美目之中尽是崇拜之色,“夫君诗词歌赋震古烁今,千古难觅……妾身等均敬佩万分,无以言表……” “可儿妹妹所言不虚,妾身对大人之才深感敬佩,对这本诗词更是爱不释手……” “咯咯……公子天授异人,才贯古今;必定名扬千古,为万世之人敬仰……” …… 可儿言毕,甄姜、棋儿、蔡琰等人亦不吝惜溢美之词,纷纷开口称赞,就连对他不假辞色的小萝莉甄洛双眸之中亦露出一丝钦佩之色。 对于众女的称赞,雷云只是微微地笑了笑,道:“此不过文字之戏耳,上不得台面。大丈夫生于乱世,只须三尺之剑即可纵横天下,建功立业;诗词歌赋写得再好又有何用?上无益于国家社稷,下不能救黎民百姓……舞文弄墨……呵呵,百无一用啊……” “夫君之言不无道理,妾身受教了……” “大人豪气令人敬佩……” 雷云的一番话一落,几女均是神采一振,望向他的目光亦满含崇敬之色。 “呵呵……我也不过是据实而论罢了。”雷云笑著望了几女一眼,微微摆了摆手。 随后,他又转身谓身旁的可儿道:“夫人,此书府中可还别有存留?” “回夫君……有……”可儿闻言微微地笑了笑,“此类书籍前番左老共精心印制了八百卷,其中有夫君诗文集百部,共计二百卷;当时文学大家诗赋合集五十部,共计二百卷;此外还有前人所遗诗赋百部,共计四百卷……书籍送至府上后,妾身便做主将其中半数送与了伯父与父亲,让他们用以馈赠亲友,余下半数则至今仍存在府中……” “哦?还有这么多……”雷云闻言神色间微微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即如此……棋儿,你立即去从三书中各捡出两部来……” “喏……”棋儿闻言微微屈身,轻声应道。 目送棋儿离开亭台,雷云含笑望了甄姜、甄洛姐妹一眼,道:“夫人与洛儿小姐出自书香之家,想必也是爱书之人……今日在下有幸与二位相会,即是有缘,故而冒昧奉上薄礼一份,略表心意,还望夫人与洛儿小姐不弃笑纳……” “多谢大人……”二女闻言,当即起身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雷云含笑望了二女一眼,微微抬手道。 礼物送出去之后,雷云左右也是无事,便又同亭中的几女慢慢叙谈起来…… 他来到这个时代也有近一年了,但作为一个后来人,他的言行举止还是习惯性的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尽相同,一些后世的习惯与观念有时不知不觉间便表露出来,这也形成了他独特的个人魅力…… 比如眼下,随著几人的交谈,他凭著亲和的态度、率性而为的性格以及丰富的学识等特点,很快便赢得了甄氏姐妹的认可与尊重,这使得二人对他的态度也在渐渐改变著…… 过了片刻,府中下人来报,言长史裴仁求见。因此雷云只得向甄家姐妹致以歉意,而后阔步离开后院…… 二人在书房一会面,裴仁便直入正题,揖手道:“主公,适才山庄那边送来消息,说是公孙度已幡然醒悟,愿意率族人投效主公……此外,公孙度还令来人带来一封书信呈于主公,请主公过目……” 言毕,他即从身上取出一封书帛奉到他的面前。 公孙度请降? 听闻消息的一瞬间,雷云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自举事那日裴行带人将公孙度及其随从拿下之后,这些人便一直被他囚禁在裴家山庄之中…… 不久之后,襄平被他所率领的兵马攻陷;其子公孙康、公孙恭等一干族人也尽数落于他的手中,继而也被一并押往山庄之中关押起来…… 一直以来,他也曾再三令人劝降公孙度等人,然而却不想此人性情十分固执,拒不归顺,以至于他最后也不得不放弃收降他的打算……可是如今,此人竟然肯主动请降,这又怎能不令他感到惊诧? 微微地收敛心绪之后,他即从裴仁手中取过书信,而后慢慢阅读了一遍…… 随后,他又将书信递给裴仁,淡淡笑道:“伯父,此事我已知晓。明日我即召集众僚,而后再议此事……” “如此也好……”裴仁捻了捻长须,微微颔首。 “我倒想看看公孙度意欲何为……”雷云在房中踱了几步,微微负手道。 此番公孙度主动请降之事,若说其中没有任何缘故,恐怕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不过,雷云对此并不在意。 对于他而言,他不怕此人心中有所图谋;恰恰相反,此人野心越大他越是他所希望的。因为只要此人露出一丝野心,他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剪除此人而永绝后患! 事实上,他当初也并非没有过斩草除根的打算,然而一来当时辽东的局势多变,军心民心未稳,贸然斩杀公孙度等人说不定会激起其亲信家族与已降旧部的变乱,二来他也欲以此人为磨刀石淬炼自己一番…… 若是他连公孙度都收拾不了,那么今后遇到更加奸猾老辣的曹操、司马懿等人该当如何?遇见那位近乎妖孽的诸葛亮又该当如何?难道仅仅只凭他那点“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要知道,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刻,这个时空未来的走向已经变得与原来不尽相同了…… 这不止是他给自己的一次考验,也是他给予辽东众文武的一次考验。 略略沉思了片刻之后,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转身谓裴仁道:“伯父此来还有何事?如有事禀报可一并讲来……” “呵呵,回主公……在下的确还有一事禀报……”裴仁闻言微微揖手。 “哦?伯父请讲。”雷云微微摊了摊手,含笑言道。 “是这样……”裴仁微微拂袖,而后慢步行至他的面前,“目下三郡各县均在忙于农事,水利修建之事亦在与之并举,可谓百忙之际……然而各县大小官吏是否个个称职尽责,还需主公亲自详查……” “伯父所言甚是。”雷云听罢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此一节我也思虑到了……前番临行之际,我已令神机卫前往各地任事;如查有贪赃枉法、施政不当等危害百姓之举者可依律临机处置,而后再报知郡衙……数月来,伯父相必已收到此类禀报了罢?” “嗯……的确正如主公所言。”裴仁捻著颔下长须,微微叹道。 “伯父既然说起此事,想必定有指教罢?”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微微揖手道。 “指教不敢当……”裴仁见状当即微微躬身,“只是在下只是有一愚见,还要请主公来定夺……” 第七十一章 好事成双 “哦?”雷云有些意外的望著他,“伯父请讲……” “主公……”裴仁再次朝他行了一礼,“恕在下直言……主公派遣神机卫暗中前往各地,其用意便是监察各地官吏施政情况,惩治为祸百姓之官吏,此是为罚……然而齐家治国之道却在于赏罚并用,因此依在下之见,主公不妨从郡衙众参事之中择一亲信之人,以其代主公巡视三郡。凡三郡官吏,奉公守法,尽职尽责者给予重赏;顽忽懈怠,施政不当者则予以惩治;赏功罚过,恩威并施,此方为上善之策……” “嗯……好,伯父所言甚是。”听罢裴仁的一番话,雷云不禁赞许地望了他一眼,“就依伯父之见……一会儿我就派人知会众僚,明日一早当堂议定此事……” “主公英明……”裴仁闻言微微揖手道。 亲送裴仁离去之后,雷云当即又返回后院之中…… 当他回到园中之时,甄氏姐妹也已然离去,只有可儿、倪彩衣、蔡琰几女静静坐在房中窃窃私议,谈论著一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雷云刚刚坐下不久,方才的那名下人又前来禀报,言成武将军裴宣求见。雷云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正要前去迎客,却被可儿拦了下来…… “夫人为何拦我?”眼见可儿制止住他,雷云有些疑惑地望著她道。 “咯咯……夫君不必麻烦了。妾身知宣兄长所为何来,夫君径直将他传唤至此便行了……”可儿闻言当即娇笑起来,轻轻环住他的手臂道。 “哦?好……”雷云有些不解地望了望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娇美容颜,随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打发下人离开之后,他轻轻揽住可儿的香肩,笑道:“夫人,文弱贤弟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看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雷云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咯咯……自然是为那位甄姜姐姐而来……”未及可儿开口,二人身后的棋儿便含笑走到他的身旁,“两月前大公子在街上偶遇甄家姐姐,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而后更为之魂不守舍,朝思暮想……他知姜家姐姐常来府上,便每回都借故来凑热闹……” “哦?竟有此事?”雷云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望了望二人,“她可是位有夫之妇啊……这如何使得?” 末了,他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继而有些惊愕地望著怀中的佳人道:“夫人呐,你不会也赞同此事罢?” “嗯……为何不呢?裴宣兄长与甄家姐姐很般配呀。”可儿有定定地望著他,一张绝美的小脸上尽是不解之色,“宣兄长今年已至弱冠之年,然而一直以来却都以功名未就为由不肯成婚,伯父大人为此几欲愁白头呢……而今,宣兄长终于有了心仪之人;妾身既为之喜,又为之贺,还欲求夫君择日替兄长前往甄家提亲呢。” 提亲? 听罢可儿之言,雷云有些哭笑不得地望了她一眼,一时无语。 他还没听说过去撬人墙角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呢…… 看来这小丫头必须得好好教训一番才行……嗯,等她生完孩子一定要家法伺候…… 雷云微微朝佳人俏臀上瞄了一眼,暗暗下定决心。 捕捉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可儿多少也猜到他心中所想,当即有些娇嗔地捶了他一记,道:“夫君莫要想歪了……甄家姐姐之夫君早已过世,其夫家之人也大多死于战乱;而今她正孤居于甄家,嫁与宣兄长又有何不可?” “原来如此……”雷云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当真如此那倒也无妨……” 这个时代虽然也很重礼教,但对于女子的压迫倒也不似宋明时期那般严重;女子改嫁虽然也不被提倡,但也并非绝对不可。 若是裴宣是真心喜欢甄姜,那他做一回月老倒也无妨。 “如此说……夫君是答应出面为宣兄做月老了?”闻得雷云之言,可儿那双明媚的秀眸微微一亮,紧紧捉住他的手臂。 “嗯……”雷云目光温柔地望著她,微微颔首。 “妾身代兄长谢过夫君……”可儿闻言微微一喜,而后略略屈身朝他施了一礼。 “呵呵……我与文弱亲如兄弟,此事理所应当……”雷云微微扶住她,笑著言道。 不消片刻,裴宣便在仆人的引领下来到几人面前…… 此时的他身著一袭淡蓝色锦衣,外罩素色锦衫,头束雪丝纶巾,腰间还配著玉带香囊;真可谓丰姿俊采,英气逼人,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细的装扮…… 双方寒暄过后,几人便很随意地闲谈起来。但在此期间裴宣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断的在别处探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对此,雷云、可儿几人自然是心知肚明。遂不禁出言打趣,使得裴宣这位统率数千兵马的将军面如红布,哑口无言。 一番玩笑之后,可儿便告知他雷云愿意出面为他提亲之事。这位裴大公子闻言可谓欣喜万分,顿时将其大家公子的风范抛到了九霄云外,起身连连向雷云道谢…… 看得出,他对那位美丽的少妇甄姜当真是动了真情。 眼见裴宣如此失态,雷云等人又是一阵莞尔。 作为辽东第一大家族的长公子,这位裴大公子自然是不会缺少漂亮女人;而且他本人文武双全,仪表不俗,仰慕于他的女子也必定不在少数…… 那么多的美丽女子任其挑选,这位裴大公子都不为所动,最后却偏偏对那位甄夫人情有独钟,而且还是一见钟情,这的确令人感到有些惊诧……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罢。” 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感叹的同时也由衷地为裴宣而欣悦。 待到裴宣离去之后,天色差不多也已到了黄昏时分。 雷云事务缠身,因此也未与几女久叙。在陪著她们用过晚膳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入书房之中。 他是一个一忙起来就停不住的人,因此在进入书房之后一连两三个时辰都未离开房门一步…… 待到琴、棋二女第三次至书房提醒他时,他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慢慢搁在书案上。 此时,天色已然将近午夜时分。 “公子,喝杯茶罢……” “公子,该歇息了。” 二女盈盈走到他的身旁之后,琴儿微微屈身蹲在他的身侧,将托盘中的茶盏轻轻送至他的面前;另一边的棋儿则缓步绕到他的身后,轻轻在他的肩项上揉捏起来…… 佳人在畔,一缕沁人的幽香顿时在房中萦绕开来,使得雷云心头感到格外舒适,双目也慢慢地闭阖起来…… “公子,夜已深了,公子还是快回房歇息罢……” 片刻之后,琴儿娇柔甜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顿时又令他精神微微一振…… “好……”雷云闻言微微吐了一口气,“可儿与彩衣歇下了吗?” “回公子……小姐与彩衣夫人已经歇息了。”琴儿抬首望了他一眼,轻声回应道。 “呵呵,那便不去打搅她们了……”雷云微微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道。 “如此……公子便去我姐妹二人之处暂歇一晚罢……”棋儿微微垂首,玉颈之上微微浮起一抹红晕。 此言一出,侍立在另一侧的琴儿玉颜之上亦浮出一丝羞涩…… “好罢。”雷云目光柔和的望了二女一眼,而后轻轻揽住她们的纤腰。 此时的二女皆是一身雪白的衣裙,柔顺的青丝以一根紫色的丝带系在颈后,朴素而又美观;亮红的灯光下,两张如玉的素颜相映生辉,如梦似幻,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此情此景,雷云又记起了初次遇见二女时的情形…… 当初的情形他虽然仍是历历在目,但此刻蓦然回首,那似乎又已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片刻之后,他微微舒了口气,而后拥著满面羞涩而又忐忑不安的二女出了房门。 来到二女的香闺之后,二女的举止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两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上漂浮著淡淡的红晕,迷人之极,看得雷云心头不禁也有些火热起来! 香汤沐浴之后,三人即携手迈入卧房之中…… 对于雷云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无比炙热的夜晚! 琴、棋二女虽为处子之身,然而却也并非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更兼二人一人温柔含蓄,一人娇美可人,当真是令他尽享齐人之福…… 几番激情之后,二女均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他的怀中,静静品味著初试情爱后的余韵;娇美的玉颜上潮红之色尚未退去,模样动人之极。 雷云的大手一面在二女温玉般的娇躯上游走著,一面在她们耳边讲著绵绵的情话,使得二女心头甜蜜不已,而后很快渐渐进入梦乡…… 二女睡熟之后,雷云也终于感觉到一丝疲意,随即也慢慢合起了双目…… 因为有大事要处理的缘故,雷云第二日天色未亮时便起得床来。 他没有惊动榻上甜睡的琴儿与棋儿,只是悄悄漱洗了一番便离开了二女的居处。 来到院中之后,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辰尚早,遂取来所用之长枪在院中的空地上演练起来…… 这是他习武以来养成的习惯,即使在前番征战期间也从未间断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收起手中的长枪,而后略略抹了把汗水,缓步回到起居之处…… 此时,天际边已微微浮起一抹鱼白色。 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他又简单地用了些早膳,继而便带著王亢去了郡衙。 第七十二章 堂议 当他来到署衙之时,裴仁、裴信、田韶、田丰、沮授、崔琰等一班参事与谋士已在正堂之中等候。 原本预定的议事时辰是辰时初刻,而此时距辰时却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可以想象,这些人之中必定有不少人还未来得及进膳便早早的赶至衙中等候…… 对此,雷云心中还是十分欣慰的。 待众人见过礼后,他含笑望了众人一眼,朗声道:“我观诸位气色甚佳,想来昨夜睡得还好罢?” “多承主公挂怀,我等歇息得甚好……” 雷云言毕,立于众人之首的裴仁当即排众而出,微微朝他行了一礼。 “多谢主公挂怀……” 余下众人见状,亦纷纷躬身施礼。 “诸位免礼……”雷云微微抬了抬手,“今日急召诸位至此,实乃有要事相商……” 言至于此,他略略地顿了顿,而后望著堂下的裴仁道:“伯父啊……昨日之事便由您来向诸位大人说一说罢……” “喏……”裴仁闻言微微揖手。 少时,他略略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诸位大人,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公孙度罢……此人乃辽东公孙氏之族首,曾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与董贼一党大有渊源……” “自然记得……”他的话一落,工务司司事兼参事田韶也当即站了出来,“此人任辽东太守共计两月余,其到任之后为巩固其地位,曾大肆屠杀了不少辽东豪门大族,不择手段地清除异己,真可说得上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残忍之徒……” “田大人所言甚是。”裴仁笑著望了田韶一眼,“此番主公召诸位前来主要有两件大事,这其中之一便与这个公孙度有关……” “哦?”田韶闻言微微一鄂,“请长史大人示下……” 此时不止是田韶,堂中其余之人的目光也纷纷集中在他的身上。 裴仁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而后开口道:“昨日有信使自青阳送来了公孙度的降书,书中言他已幡然醒悟,愿率合族之人投效主公麾下……此事事起突然,甚为怪异;故而主公便将诸位唤来,想听听诸位之见……” “呵呵……诸位尽可畅所欲言,不必有任何顾忌。”裴仁言毕之后,雷云又笑著补充道。 二人的话落下之后,大堂之中顿时一片安静…… 随后,一阵窃窃私语声又在堂中响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只见田韶又再次站出来道:“主公……依在下之见,主公万万不可宽赦此人……” “哦?”雷云望了他一眼,而后缓步行至他的面前,“这是为何?” “主公……”田韶微微拱了拱手,“此人性情残暴,狼子野心,是绝不会屈居于人下的……此其一也;其二……主公之基业乃是取自此人手中,故而此人心中必定对主公充满怨恨,如此又怎会诚心为主公效力?以此度之,此人主动请降之举不过是韬晦之计罢了,主公不可不察啊……” “田大人所言极是!主公不但不可收留此人,还应立即下令将此人除去,如此斩草除根方为上策……”继田韶之后,参事王图也立即挺身附言道。 “田韶、王图二位大人所言有理……此人绝不可留,留之则后患无穷,请主公立即下令斩杀此人!” “在下附议,请主公下令……” …… 田韶、王图二人言毕之后,裴信、卑文、宋鼎、周颐、王睿、公孙召等人亦纷纷出来附和。 雷云的目光微微自堂下掠过,却见在场的十八位参事之中竟有十余位力倡他斩杀公孙度! 对此,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后便将目光转向余下的几人…… 少时,缓步走到几人面前,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柳毅、阳仪二人身上,含笑道:“柳参事与阳参事可有见教?” 此二人不肯开言,其中之缘由他自然心知肚明……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想看看二人的态度如何。 果然,闻得他开口询问,二人的面色顿时一变! 片刻之后,只见柳毅微微向他行了一礼,而后道:“主公……下官与阳大人原为公孙度旧部,因此今日此事我二人著实不便多言,还望主公见谅……” “请主公见谅……”阳仪亦微微躬身道。 “无妨……”雷云笑著摆了摆手,“二位既不愿开言,本官也不强人所难……” “多谢主公……”二人闻言齐齐施礼道。 “呵呵……二位大人请起。”雷云见状微微抬手道。 二人抽身避嫌,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继而,他又转身望了田丰、沮授二人一眼,笑道:“二位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田丰、沮授自来到辽东之后不久便开始接管辽东事务。两个多月来,田丰、沮授二人除了辅助裴仁处理三郡政务,还一直在尽心协助晏明、裴行忙碌军中之事,可谓勤勤恳恳,竭尽心力…… 辽东能有如今的局面,二人也是功不可没。 一直以来,此二人均被他倚为腹心;即使是心中已有主见,他也必须听一听二人的建议。 闻得雷云之言,沮授当即淡淡一笑,抚须道:“此事主公已成竹在胸,早有决断,又何须在下多言?不过……既然主公问起,在下倒也有一言奉上……” “哦?先生请讲……”雷云淡淡地笑了笑。 “主公……”沮授微微揖手,“如主公欲杀公孙度,在下则无须多言……但若主公有留下此人之意,那么便要慎思再三了……须知剑有双刃,可伤敌亦可伤己,其结果是利是弊便只能看主公如何驱使此剑了……” “先生所言极是。”雷云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 随即,他缓步回到了堂上,而后朗声谓众人道:“诸位……我意已决,答应公孙度的请降;另任其为安平令,授安边将军,让他去驻守安平罢……” “喏……” “主公英明……” 眼见他已下定决心,堂下众人只得无奈应从。 此时,参事田韶见状顿时一急,正欲出面制止,但却被一旁的田丰拦了下来。 他有些惊愕地望了田丰一眼,却见田丰只是朝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终是未再开口。 商议罢公孙度的事情,雷云又向众人提及昨日裴仁所请之事。 此事一宣布,堂下的众人再次议论起来…… 良久之后,农务司司事兼参事裴信率先出列道:“主公……主公此举著实英明,在下愿代主公巡查三郡……” “好……”雷云闻言当即笑了起来,“岳父大人愿去,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辽东治下共有三郡,如仅只岳父前去怕是会十分辛苦,小婿也委实不忍……这样罢,岳父大人去巡视辽东郡如何?其余二郡我再另外遣人前往。” “多谢主公……”裴信微微揖手道。 “呵呵,岳父且先退下,待散班后我还另有交代……” “喏……” 吩咐罢裴信,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望著堂下的众人道:“还有哪位大人愿担此差事?” “下官愿往……” “下官也愿前往……” 他的话一落,柳毅、阳仪二人当即站了出来。 “好!”雷云见状微微一喜,而后缓步走到二人跟前,“二位大人肯主动为本官分忧,本官不胜感激……”言至于此,他又快步回到堂上,而后转身道:“裴信、柳毅、阳仪听令!” “下官在!” “我封汝三人为督察使,代吾巡视三郡,体察民情。所至之处,如吾亲临!” “下官领命!” “三位免礼。”雷云笑著朝三人抬了抬手,“你三人记著……此行举凡诸事,以民生为第一。本官查察官吏不看别的,第一,是时刻有替朝廷巡牧之心,安抚百姓之举;第二是劝课农桑,水利诸要;第三是刑狱诉讼,晓民以理。三者皆备者……上品,三有其二者……中品,三有其一者……下品,三者俱无者……罢官!此外……你们每至一县,可随时提调当地一切军政要务……当地所驻的神机卫也暂归你三人节制,命令今日便会发往各郡县……” “谨领主公教诲!” “下官谨记……” 三人闻言微微一惊,而后又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此时不止是裴信三人,堂中的其余众人也均是惊讶不已…… 他们原以为此番巡查不过是走个形式,大致查询一番各地的状况,但却不料雷云竟授予三人如此大的权力! 由此也可以看出雷云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如何…… “还是那句话,本官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盼你三人勿令本官失望才是……”雷云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掠过,而后又略略告诫了一句。 “主公放心,我等必不负主公重托!”裴信抬头望了他一眼,肃然言道。 裴信言毕,柳毅、阳仪二人亦当即立誓担保。 对此,雷云又略略地勉励了三人几句…… 处理罢以上二事之后,雷云不由地吐了一口气,随后谓堂下众人道:“若是别无它事,裴信、柳毅、阳仪三人留下,其余之人便退下罢……” “喏……”众人闻言齐齐应道。 第七十三章 东窗事发 “田大人,沮大人……二位请留步!” 散班之后,田丰、沮授二人正欲离去,不料却被人从身后唤住。 二人回过身,却见田韶、王图二人正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赶了上来…… “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您二位……”眼见二人来到跟前,田丰即略略揖手,笑著言道。 对于二人的来意,他已经猜出了几分。 “田大人,沮大人……”田韶微微平息了几口气,亦略略拱了拱手。 “大人不必多礼。”田丰见状当即又还了一礼,“二位大人唤我二人,不知有何指教?” “呵呵,指教万不敢当……”田韶笑著望了望二人,“在下只是有一事不解,想当面向田大人请教……” “哦?”田丰闻言淡淡一笑,“大人有话尽可直言,不必客气。”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田韶再次拱了拱手,“在下不解的是,适才在下欲劝阻主公宽赦公孙度,大人为何相阻?须知此人不除,我辽东日后便会有不测之祸患啊……” 他虽然不明白田丰方才为何要制止他,但他却知田丰乃是一位智谋非凡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此举;然而,这其中之缘故究竟如何他却是参悟不出,因此才赶上来问个清楚。 听罢田韶的一番话,田丰微微望了二人一眼,笑道:“二位大人便是为此而来?” “正是……”一旁的王图亦微微揖手,“请大人开解一二……” “大人不必多礼。”田丰含笑拈了拈长须,“二位大人难道没看出来,主公心中早已决意收留公孙度了吗?” “哦?”田韶闻言不禁一鄂,“主公为何要留此人?如此对我辽东大业百害而无一利呀……” “百害而无一利?未必罢……”田丰微微负手,那略显清瘦的面庞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在下虽投入主公帐下不久,然而却也已颇知其为人……主公虽然年少,但却是个极其聪慧之人,处事更是洞察是非,面面俱到,又岂不明此事之利害之处?既知利害,主公又为何力排众议,一意孤行?这其中之原由二位大人莫非还不懂吗?” “依大人之见,主公他……” “必有深意啊……” “果然如此……”田韶有些释然地松了一口气。 少时,他又抬首望了田丰一眼,有些好奇地道:“田大人,主公留此人究竟有何用意,大人可否指点一二?” “呵呵,田大人客气了……”田丰闻言微微揖手,“主公之用意在下岂敢妄加窥测?不过……既然大人问起,那在下便只有据实而论了……” “好……”田韶闻言顿时一喜,“大人请讲……” 此时不止是他,一旁的王图亦是神采一亮,随即平息静气,悄然地竖起来双耳…… 田丰略略沉吟了片刻,而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拈著长须道:“二位大人……据在下所知,主公攻下襄平之后,曾收降了不少公孙度麾下的谋士与兵将,诸如柳毅、阳仪、卑弥、王成等等;这些人如今虽在主公帐下听用,然而他们毕竟曾在公孙度麾下效力多年,难保不对其旧主心存念怀……若是主公此时杀了公孙度,这些人心中会是何种滋味?此一节便不容主公不虑……此其一也。其二,主公曾多番使人劝降公孙度,怎奈此人一直拒不归降,因此主公才不得不将其囚禁起来……而今,此人主动请降之举虽有蹊跷,然而主公却不能拒之,更不能杀之,否则主公岂不遭人非议?其三,主公之所以肯收留此人,其用意只怕还是欲利用此人以作它图,这或许也就是主公当初未杀此人的原因……” 言至于此,他略略地顿了顿,而后笑著望了一眼身旁的沮授,继而道:“适才在堂上,沮大人正是看透了此一节,方才开言提示主公要时刻提防此人。因为主公虽然成竹在胸,信心十足,然而一旦有所疏忽,此举便成了放虎归山,养寇为患了……” “原来如此……” “多谢大人赐教……” 听罢田丰的一番话,田韶、王图均是一阵感叹。 片刻之后,田韶神色间又微微浮起一抹忧色,而后道:“田大人,沮大人……依二位之见,主公此举可成否?” “田大人尽可宽心。”瞥见田韶的神情,田丰不禁笑了起来,“今日堂上的情形二位也看见了,我们的主公言谈举止之间已尽显王者风范……如此王者之人,又怎会掌控不了一个小小的公孙度?二位就拭目以待罢,我们这位主公的智谋可还不曾全拿出来呢……” “田大人所言甚是……”田丰之言一落,田韶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继而面庞上又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 另一边,雷云向裴宣、柳毅、阳仪三人交代了一些有关此行的细节问题,而后便带著王亢离开署衙。 回到府上之后,雷云即遣开王亢,而后径直来到琴、棋二女的居处。 此时,二女已经从榻上起来,正优雅地踞坐在案台对镜梳妆;两张娇媚的俏脸上挂著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动人…… “呵呵……两只小懒虫,终于肯起床了?” 见二女一副慵懒的模样,雷云当即发出一声朗笑,而后举步迈入房间之中。 “公子!” “公子回来了……” 见他归来,琴儿与棋儿连忙盈步迎上前来,而后颇为依恋地环住他的手臂……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温柔的望了二女一眼,而后道:“两个小丫头……身体好些了吗?” “啊……公子……我,我二人已无大碍……”闻得雷云之言,棋儿小脸之上顿时飞起一抹红霞,垂著小脑袋道。 另一侧的琴儿闻言,也当即垂下娇首,玉颈之上微微浮起一丝红晕…… “呵呵……还叫我公子?”眼见二女一副羞涩不已的模样,雷云不禁笑了起来,微微打趣道。 “夫……夫君……”尽管此时已面如红霞,小丫头还是声如蚊呐地唤了一声。 “哈哈哈哈……自即日起,你们便是我的妾室了。”雷云笑著望了二女一眼,“你们先在府中好好歇息几日罢,内卫司之事我会令梅儿、兰儿暂行处置。” “多谢公……夫君……” “谢夫君……” 二女闻言当即屈身施了一礼。 “呵呵……快起来。”雷云当即扶起二女,而后揽著她们的纤腰缓步朝室内走去。 “夫君见过梅、兰二位姐姐了?” “嗯……” “二位姐姐很美罢?” “嗯……此二女姿貌出众,算得上是两位难得的佳人……怎么,我家棋儿吃醋了?” “夫君又取笑妾了……”棋儿闻小脸微微一红,垂著小脑袋道。 跟在雷云身旁的时日也不短了,耳熏目染之下,她自然明白“吃醋”为何意。 眼见佳人一副娇态,雷云面庞上又不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而后携同二女在榻边慢慢坐下来…… 安静而又温馨的气氛持续了片刻之后,靠在他肩上小憩的棋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娇声道:“夫君,那个王亢现在何处?” “嗯?”雷云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你寻他作甚?” “妾要找他算账!”棋儿气呼呼地道。 “哈哈……王亢又怎地得罪你了。”望了眼前怒气冲冲的小丫头,雷云不禁笑著捏了捏她的俏脸。 此情此景,他哪能还不明小丫头生气的原因。 想起王亢那张苦巴巴的面孔,雷云不禁又是一阵莞尔。 见他故意装糊涂,棋儿不禁微微白了他一眼,而后娇声道:“他竟带夫君去那种污秽之地,当真是不可饶恕!妾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这……好罢!这厮整日嬉笑放浪,是该好好教训一番了……”雷云轻轻抚弄著佳人柔顺的青丝,笑著言道。 “听夫君之意……是支持妾了?”棋儿忽闪著一双水亮的大眼睛望著他,有些疑惑地道。 “那是自然……”雷云含笑望了她一眼,“待会儿我即将其唤来,而后当著你二人之面狠狠骂他一顿如何?” “夫君……”棋儿闻言当即娇嗔不依地捉住他的手臂,“夫君此言分明是有意偏袒他嘛!” “偏袒?这是从何说起?”雷云抬起手在她那高挺的琼鼻上轻轻挂了一下,“为夫岂是那种偏袒之人?再说了……即使是偏袒,也要偏袒我家棋儿呀。” “哼……夫君只会说嘴,以甜言蜜语来哄骗妾……”瞥见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棋儿顿时将小脸转向一侧,有些委屈地道。 “呵呵……小丫头生气了?”雷云见状当即轻轻揽住佳人的香肩,“好好好……待会儿我便狠狠教训他一顿,这回总行了罢?” 眼见形势不妙,他当即见风使舵,毫不犹豫地将王亢“出卖”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哄住小丫头再说罢。 若是因此令小丫头记恨上王亢,那王亢以后的日子可就有苦头吃了,如此还不如干脆一些来的痛快。 第七十四章 检阅三军 “夫君,你以为棋儿妹妹当真是在气王亢吗?”眼见他依然“执迷不悟”,一旁的琴儿不禁嗔怪的望了他一眼,柔声提示道。 “呃……”雷云闻言顿时一噎,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棋儿小丫头果然是在生他的气…… 少时,他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揽住二女的香肩,道:“好了,好了……两个小丫头,此事乃我之过行了罢。从今往后,我再不去那种风月之地;如违此言,便任由你们处罚……如何?” “真的?” “夫君当真?” 他的话音一落,琴儿与棋儿均是惊喜交加,两双晶亮的眸子也顿时满含期望地望向他…… “呵呵……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自然是真的。”触及到二女的目光,雷云心头不由地涌起一抹柔情,而后认真的保证道。 “夫君……”闻得雷云之言,棋儿眼眶顿时微微一红,而后整个人皆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此情此景,另一侧的琴儿娇颜之上不禁露出一抹恬静的笑意,继而也微微合起双目,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咯咯……还是二位姐姐有办法,竟使得我们的夫君大人知过改过,当真是令小妹钦佩呢……” 就在三人静享温馨之时,一道珠圆玉润的声音蓦然从堂中传来,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宁静…… 三人闻言还未来得及起身,三道清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卧房门前。 来人正是可儿、倪彩衣、蔡琰三女。 “二位夫人,琰儿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眼见三女到来,雷云当即讪笑著走上前去。 此间,他微微打量了一眼三女的神情,心中立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待他近前之后,只有蔡琰含笑向他施了一礼;可儿也倪彩衣却是默然不语地立在原处,两双清澈的眸子看得他心虚不已…… 正当他又欲开口之际,却见可儿丹唇微启,道:“夫君昨夜宿于二位姐姐之处,妾与彩衣姐姐岂能不来探视?再者,妾二人也想听二位姐姐讲一讲夫君的风流韵事呢……” “呃……风流韵事?这怕是有些言过其实了罢……”雷云闻言颜面顿时一抽,十分尴尬地笑道。 “言过其实?”倪彩衣冷冷的望了他一眼,“你不会上街寻个人来询问询问,看看是否是言过其实。” “呃……听夫人之意,莫非是……”闻得倪彩衣之言,雷云心中不禁又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哼……”倪彩衣微微瞥了他一眼,并未再理会他。 雷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而后又略带愧意地望向一旁的可儿…… 佳人大概是读懂了目光中的含意,遂不禁白了他一眼,有些嗔怪地道:“夫君,昨日在明月楼有人认出了你的身份。今日一早,城内已是谣言四起,到处都在谈论明月楼之事,讲什么的都有呢……” 果然…… 雷云听罢脸上不由浮出一丝苦笑。 谣言的可怕他自然十分清楚。 即便子虚乌有的事情,但只要人人都在谈论散播,那它也就成了真的,更何况昨日他也确实是去了明月楼…… 碰到这种事情,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也难怪倪彩衣会生气…… 雷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只得又是一番自我检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这才总算获得了倪彩衣的谅解,得以安心而退。 …… 离开二女的居处,雷云本欲前去书房,但在中途却遇到前来通报的婢女,言神械司司事左玄与商务司司事王睿求见。 对此,雷云倒是有些意外,而后便顺道令婢女将二人唤至书房之中。 “老朽见过主公。” “下官拜见主公……” 左玄、王睿二人来到书房之后,见雷云正含笑而待,遂当即躬身行了一礼。 “二位大人免礼。”雷云微微抬了抬手,笑著言道。 “谢主公……”二人闻言再次躬身道。 “二位大人,你们来此何干?”待二人站定之后,雷云当即起身行至二人跟前,含笑问道。 对于二人的来意,他当真是有些好奇。 雷云的话一落,神械司司事左玄当即微微揖手,朗声道:“主公,老朽奉主公之令改进造纸之法,已于两月前大获成功。而后,老朽便令工匠们以之印制了一些书籍,已于半月前尽数送至府上……今日神械司又印成了一批,故特来将之献于主公……” “哦?如此真有劳左老了。”雷云闻言微微笑道。 廉价纸张应用的意义他比谁都清楚,接下来便是将之普及开来了。 此事若成,辽东在文化教育方面的发展便远远的走在了天下诸侯的前头…… 勉励了左玄几句之后,他又微微瞥了王睿一眼,而后笑著道:“王睿啊,你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他能肯定,王睿此来必定是有要事。然而令他不解的是,这小子为何会与左玄走到了一起。 “主公……”闻得雷云开口相询,王睿当即略略拱手,“下官来此是有一事想请主公定夺……” “哦?”雷云闻言有些意外地望著他,“有话尽可道来……” “谢主公。”王睿有些吃力地躬了躬身,“方才下官回家之时正巧遇见左老,得知了一些有关纸张、书籍的事情;因此下官突发奇想,想以主公之名在辽东三郡及北方各州郡开办商铺,专售各类书籍、笔墨纸砚等物,如此必获暴利,大大充盈我辽东府库……” “好……此言甚合我意。”雷云十分赞赏的望了他一眼,“王睿啊……想不到你还挺有头脑。好!此事你就放手去办罢,正好我名下也有不少的商铺,便一并交由你大礼罢,所需之财力物力均由府中出给……” “多谢主公信任!下官必不负主公重托……”王睿闻言当即又长揖了一礼。 “呵呵……起来罢。”雷云见状微微抬了抬手,“此事我也不会让你们白白辛劳……这样罢,各地商铺运作起来之后,每季所获之利六成归府中所有,两成作为赋税缴纳府库,余下两成你商务司与神械司各占一成,由你二人自行支配……不过有一点,这些钱财的支出账目每岁末必须要上报署衙,不可为私用……” “多谢主公!”二人闻言微微一喜,而后齐齐拜道。 “好了……二位都起来罢,不必多礼。”雷云淡淡一笑,走过去将二人扶了起来。 要想叫马儿跑,必须要喂马儿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待他同二人商讨了一番事情的细节之后,天色差不多也到了正午时分。 二人离去之后,雷云先是陪可儿几女用过午膳,而后便使人将王亢唤来,令他将田丰、沮授二人请到了府上。 接下来,他便摆开仪仗,在府中侍卫的护卫下投襄平北营而去…… 此番前往军中巡视虽然是他临时起意,但由于一行人是大张旗鼓的前去,故而在北营调训兵马的晏明、王贲、王翳等将领还是提前接到禀报…… 当雷云等人来到军营之时,晏明早已率领众将在营前的大校场前等候多时。 “兄长……” 见他与田丰、沮授等人朝著校场而来,晏明当即带来众将迎上前去。 “贤弟……” 望著一身新制式明光盔甲、威风凛凛的晏明等人,雷云也率众人阔步走了过去。 “主公!” 双方一会面,晏明及其身后诸将即纷纷躬身向他行礼。 略略寒暄之后,他微微回身望了一眼含笑而立的沮授与田丰,而后谓众将道:“列位将军,这二位大人想必列位皆已熟识,就无需我来引见了罢。” “沮大人,田大人……”为首的晏明闻言,当即向二人略略行了一礼。 “见过二位大人……” 晏明礼毕,余下诸将亦纷纷揖礼。 “列位将军,沮某有礼……” “田某有礼……” 二人见状则是立即朝晏明等人揖了一礼。 按照辽东军的军规,除了对他本人之外,各级将领、士兵会面之时礼节必须一应改为举手礼。沮授、田丰二人虽然身有军职,但此时却未著军服,因而只得以寻常礼节见礼。 众人叙礼毕,晏明便亲自引领雷云、沮授、田丰等人前往校场上检阅北营三军…… “咚咚咚……” 随著雷云等几人登上校场前的将台,一阵沉重的鼓角声蓦然响了起来,为这片开阔的场地蒙上了一丝凝重! 此时,台下虽然聚集著近两万将士,但整个场地间却是寂然无声,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些将士平时的训练是多么严格有素。 少时,随著晏明的将领一发,一阵阵山呼海啸的嘶吼猛然在校场上响起,洪若惊雷,只将台上众人的双耳震得隐隐作痛! 饶是雷云早已见惯了此类场景,此时却还是不禁为之动容! 令他感触最深的倒并非是这三支兵马所展示出来的军威、素质与实力,而是这些将士望向他的目光…… 那是一道道饱含敬爱与信任的目光!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 这种情感不但令他感到欣慰与自豪,也使他感到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 片刻之后,晏明先是以令旗止住下方雷霆般的啸声,而后近前谓他道:“兄长,记得小弟曾说过。只需半载,我辽东军必可成为一支精锐之师……而今,不止是这北营三军已成百炼精兵,南营的豹师也已训练有成,成为一支骁勇善战的兵马……兄长出征期间,留守与辽东的鹰师与豹师曾多番轮流外出历练。他们与各地的守军相互配合,已将盘踞在三郡之中的盗匪与外寇扫除得干干净净!今后,我辽东百姓便可安心务事,再不必为此而担惊受怕了……” “好……此事你们做得很好。”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微微称赞道。 这些事情裴德在前番呈送情报时已经向他禀报过了…… 毋庸置疑,辽东军的成长速度确实是令他十分满意。 这支由他亲手缔造起来的军队已经变得强大起来! 第七十五章 喜事连连 须臾,雷云突然想到了一事,而后向晏明问道:“贤弟……据为兄所知,鹰师与豹师在外剿除匪寇之时,曾数次与周边的外族发生了冲突,甚至刀兵相向,可有此事?” “这……确有此事。”略略的犹豫之后,晏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数次冲突皆是因何而起?其详细情形究竟如何?”雷云面色平静地望著他,淡淡问道。 这件事情的始末虽然裴德已经向他禀报过了,但详细的情形还是晏明最为清楚。 “兄长,事情是这样……”晏明微微望了他一眼,“兄长出征期间,我辽东军与东边的高句丽、北边的三韩前后共有过回次冲突……第一回是在今年的二月十五,这也是我辽东军第一回外出历练……在此期间,鹰师第三师的一旗骑兵在追剿边境上的一伙流寇时与数百名高句丽骑兵相遇……后我方与之交战,以阵亡十五人,重伤七人的代价斩杀敌兵百余人,俘获三十余人,战马百余匹,最终将敌兵驱逐出境……” “第二回是在今年的二月二十六,豹师第七师下的一亭兵马与数百名马韩兵马不期而遇;敌我两方激战近半个时辰,马韩军不敌溃退……据事后点查,我军共阵亡三十四人,重伤二十七人;共斩敌二百七十余人,俘敌八十余人;缴获马匹二十匹,兵器铠甲数车……” “第三回是在今年的三月十二,鹰师第二师辖下的一营骑兵在乐浪郡围剿一处贼寇老巢时,两千余高句丽骑兵突然出现在境内,与被围的贼寇两处夹击我军……我军临敌不惧,奋勇反击,很快便占据上风……敌我两方激战了近一个时辰,我军援兵赶到,敌兵撤退……” “此番是我辽东军与夷狄最大的一回冲突,也是伤亡最重的一回……此战我鹰师将士阵亡百余人,重伤数十余人;共斩敌八百余人,俘获数十人;缴获战马数百匹,兵器十余车……” “第四回是在今年的四月初,鹰师第四师下的一队骑兵在探查匪寇情形时,与百余骑悄然潜伏入境的辰韩骑兵巧遇……一番激战之后,我军阵亡五人,敌军则留下四十余具尸体退走……” “最后一回则是在四月末,豹师第十一师下的一旗人马在辽东郡边境搜寻匪寇的老巢时,与数十名高句丽骑兵偶遇……此番我军阵亡七人,但却一举将这伙潜入境内高句丽骑兵斩杀殆尽……” “这五回冲突鹰师与豹师共损折了一百五十余人,伤残百余人;共斩敌一千一百余人,俘获敌方兵将近二百人,缴获战马六百余匹……兄长,这些外族宵小不但越境抢掠我辽东百姓,搅扰地方,而且还与境内的盗匪相互勾结,真真是可恨之极!若非大哥再三叮嘱,小弟早就引兵去将他们的老巢给抄了!” “呵呵,贤弟不必心急……”雷云闻言淡淡一笑,“为兄向你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为今日的罪行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前日他接到裴德禀报之时,也曾为之而愤怒过,但作为一个身系辽东之安危的上位者,他必须要顾全大局,不能轻率行事…… 因此,他只能再一次强行压下住心头的怒火! 忍耐! 雄心的一半是耐心,眼下就算受再多委屈,他也必须继续忍耐下去…… “呵呵……俗语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晏将军且先耐心的等待下去罢。时机一旦成熟,等待这些夷狄的将会是灭顶之灾!”闻得雷云之言,田丰也微微近前插言道。 此时雷云的神情虽然看上去十分平静,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副平静表情下所隐藏熊熊怒火! 这股怒火一旦爆发出来便会变得不可收拾…… “哈哈……田大人说得好!届时俺要将这些外邦宵小全部打垮,让他们知道知道知犯我大汉的下场……”晏明微微望了田丰一眼,笑著言道。 会的…… 一定会的! 雷云含笑望了望二人,一双拳头却是微微的握了起来。 …… 检阅罢北营三军之后,雷云又在晏明等人的陪同下去南营巡视了一番,最后才在众侍卫的护卫下回到了城中。 此番巡视,使得他对各军的方方面面均有了一个十分充分的了解。 显而易见,在这短短数月之间,整支辽东军已然脱胎换骨,各个方面均踏上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告别沮授、田丰等人之后,雷云便与一众侍卫径直打道回府。 一转眼又是两日过去了…… 到了第三日,也就是雷云返回襄平后的第六日,他亲率辽东众文武在襄平城外的阵亡将士陵园中举行了一场规模浩大的祭奠仪式! 在这次祭奠仪式上,他又向辽东三军推出了一样新的事物——军勋章。 简单来说,军勋章是由国家政府机构颁授于军人的一种荣誉证章,目的自然是为了表彰军人的功勋,激励军人的意志与荣誉感…… 这东西在后世虽然算不得稀奇,但在这个时代却绝对是一种十分新奇的物什。 此番,他向辽东三军推出的军勋章一共有三等八类,第一等勋章为金质,共有一类,命名为龙纹勋章,由高至低又分为一至三等;第二等勋章为银质,共有五类,分别命名为忠勇勋章、忠勤勋章、智勇勋章、智勤勋章与智略勋章。第三等勋章为铜质,共有三类,分别为英雄模范勋章、优秀将军官勋章与优秀士兵勋章,其由高至低又各分为一至三等…… 九类军勋章的颁授对象为辽东全体将士,颁授勋章的种类与等级则视军功而定。例如忠勇勋章,凡捍御外侮,英勇作战,有下列事迹之一者颁给之: 一,作战英勇,奋不顾身,能适时达成使命者。 二,坚守城池、营地,达成预定使命者。 三,负伤不退继续战斗者。 四,冒险挺进突破城池、敌营者。 五,临危镇静,负伤从容指挥战斗,因而致胜或使己方安全脱险者。 六,其它忠勇事迹足资矜式者。 除此之外,其它四类的军勋章亦有其明确的颁授规定。 待在场的众人对军勋章稍稍了解之后,雷云即当场向前番出征期间立有功勋的负伤以及阵亡将士颁授了一批忠勇勋章,并对其到场的亲属一一温言抚慰之。 对此,虽然在场有不少人均是羡慕不已,但当他们目睹了那些阵亡将士亲属们悲泣不已的场景之后,心头那点儿不甘也渐渐消失无踪…… 军勋章的出现,不但在辽东三军之中又掀起一番轰动,也让辽东百姓闲暇之余又多了一项谈资。 ……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到了辽东的麦熟时节。 这对于整个辽东而言无疑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期,尤其是对于雷云来说,这是他当权以来的第一回麦收,其意义可谓非同寻常。 因此,为了迎接今年的麦收,他可是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不但令各郡县加强戒备,加紧麦收,而且还频繁调动军队巡防各地,以应对突发的紧急事件。 屯田制等一些土地制度的大力推行,使辽东百姓基本都有了自己的土地;大量水利工程的建设,使得各地的灌溉条件都有了极大的改善;再加上今年也无任何大的灾害,故此眼下的辽东迎来了数年以来第一个大丰之年! 一场如火如荼的麦收之后,不但辽东治下的百姓户户得以丰足,辽东各个府衙的粮仓之中也堆满了大量的粮食…… 经过核实,辽东各地官府收纳起来的税粮足足有一百五十余万石! 这个数目无疑是令人振奋的! 麦收之后,整个辽东均陷入一片欢腾之中…… 时光转瞬即逝,很快便又到了九月份。 这个月辽东更是喜事连连。先是雷云宣布纳裴仁的两个义女琴儿、棋儿为妾,而后可儿也在本月为他产下一子,欣喜若狂的太守大人当场为其取名为雷炎…… 到了月末,裴仁之长子裴宣也举行了大婚,所迎娶之人正是其朝思暮想的梦中之人甄姜,而促成二人姻缘之人自然是雷云这位堂堂的太守大人。 裴、甄两家的联姻不但让甄家以最快的速度在辽东站稳脚步,也使它由此而正式踏入辽东的上流阶层…… 由于麦收的顺利完成,辽东三军获得了充足的军粮;更兼新制式军械、军服的完全装备与军勋章的推出,使得辽东三军的士气处在了一个近乎巅峰的状态。因此,晏明、裴行等人也抓住这个大好的时机加紧训练,从而又使得各军的战力有了一个显著的提高…… 事实上,无论是跟随他出征的虎贲营与虎师,还是驻守在辽东,曾多番外出历练的鹰师与豹师;他们这几个月来在人员上的损失虽然不大,但仍是有一定的伤亡;因此在麦收之后,这几支兵马便在得到雷云许可的情况下又招募了一些士兵。 经过这次招募,除了豹师又增加了一个师的兵马之外,便要数虎贲营的变化最大…… 它的编制足足扩大了一倍,人数上已然突破了两千人! 最难得的还是它在选拔士兵时的场面,那真可谓是空前的壮观! 此外,在襄平的文、医、军三座学院的修建方面,虽然在中途曾因钱粮不足放缓了修建进度,但还是在十月初步完成,可以投入使用…… 到了十月中旬,辽东学院、辽东医学院与辽东军事学院三座学院的授课人选与各项设施已初步配备完毕;三座学院均由雷云这位太守大人暂时担任院长,而后开始正式招收学员。 此时,辽东三军各级军官最痛苦的日子也来到了…… 这一切都是源于雷云的一道军令。 三座学院招收学员的那日,他曾当众掷下严令,令三军之所有军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分批进入军事学院进修,期限为一年;凡课业不合格者即重新修过,直至通过考核为止……违令者一概免职,永不录用! 这道军令一下子令大多数军官的脸变成了苦瓜…… 这些人虽然是个个不甚情愿,但碍于雷云的军令,最终也只得乖乖的进入学院去做学生…… 除此之外,不但有许多寒族子弟参加三座学院的入院考核,不少豪门大族也是千方百计地将其家族子弟送入学院之中…… 很显然,他们已从中察觉到了什么。 事实上,他们的判断可谓是非常准确! 雷云花费这么多的人力、财力与物力兴建这三座学院,自然不可能没有目的。 毋庸置疑,他这么做正是为了能源源不断的从中获取可用的人才! 这,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第七十六章 伤别离(一) 事情也正如他所料的那般,三座学院招收学员的消息自发布三郡之后,仅仅持续了十余日便宣告终止…… 原因很简单,三所学院已经人满为患了。 由于是第一回招收,三所学院的入院考核标准自然不会太过苛刻;再加上参加考核的人数众多,故而招收的数目便很快达到了原定的界限…… 其实,三座学院之所以受到如此的青睐,除了是因为它们倍受雷云这位太守大人的格外重视之外,当然也有其自身的因素在内。 根据他的规定,三所学院的学制均为五年,其它方方面面在很大程度上皆是他参效后世的一些高等院校所定;更为重要的是,凡学院学满并通过考核者,均会由他这位院长大人根据其考核的优良与就职意向而任命官职或军职…… 换而言之,只要在三座学院的任何一所完成学业并通过学院考核,那么便等于从此踏上了官途,踏上了一条青云之路……想想看,这该是多么大的诱惑! 尤其是对于那些寒族子弟而言,这简直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出头机会! 这大概便是辽东各个阶层的子弟均肯踊跃参加入院考核的主要原因。 三所学院招收学员之事落下幕布之后,整个辽东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一些事情仍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著,但基本已引不起百姓们的注目…… 又是一个黄昏时分,当雷云探视罢可儿与小雷炎之后,正要朝书房而去时,一阵清泠悦耳的琴声突然在园中响起,顿时将他的心神吸引住了。 而后,他慢慢循声探去,最后在园中的湖心亭中发现了抚琴之人的身影…… 他本以为是倪彩衣或琴儿在闲来抚琴,当但他走进之时才发现那道秀丽的身影原来是他那位几日未见的小师妹蔡琰。 这些日子以来,他整日只顾著忙碌公事,对这位温柔可人的小师妹的关怀确实是有些不够…… 她独自一人飘零异乡,应该得到更多的抚慰才是。 一念至此,雷云心头不由地浮起一丝愧意…… 过了片刻,亭中抚琴的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而后素手轻轻按住琴弦,抬起那张秀美绝伦的娇靥朝他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此时,他只得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换上一副笑容,阔步朝著亭子走了过去。 “师兄……” 待他来到湖心亭中,蔡琰当即微微近前,盈身向他施了一礼。 “呵呵……琰儿不必多礼。”雷云见状略略抬手,“愚兄冒昧至此,未曾搅扰师妹之雅兴罢?” 眼前的佳人虽然他早已十分熟悉,然而再见之时,这张清丽的容颜依然会令他的心头不禁泛起点点涟漪…… 她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使得每一位见到她的男子心中均会情不自禁的涌起一抹怜惜之意…… “师兄说哪里话……”闻得雷云之言,蔡琰娇颜之上微微浮起一抹柔柔的笑意,“小妹常听可儿妹妹讲,师兄近日以来均在忙于公事,有时甚至无暇回府……今日怎有兴致在园中闲游?” “呵呵,前些日子是有些忙,不过今后便不会了。”雷云微微地在亭中踱了几步,笑著言道。 至此,辽东的一些大事皆已基本完毕,剩下的事情也无须他这位太守大人太操心了。 事实上,如非迫不得已,他这位太守大人更愿意躲在府中偷闲。 “如此……可儿妹妹定会欣喜不已罢……”蔡琰闻言微微一笑,而后盈步走到他的身旁道。 少时,她眉宇之间又微微浮起一抹淡淡的忧色,随后轻声谓雷云道:“师兄……闲暇之时便多陪陪彩衣姐姐与可儿妹妹罢。能朝夕陪伴亲人身侧,本身便是一桩幸事……” “琰儿……你是不是思念老师了?”触及佳人的神情,雷云心头不禁微微一痛,而后柔声问道。 “嗯……”蔡琰没有否认,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 此情此景,雷云心中伤痛之余又不由浮起一抹柔情。 随后,他缓缓走到蔡琰跟前,而后鼓起勇气将佳人拥入怀中…… 当初蔡邕将她托付于他之时,他便已明白蔡邕的良苦用心。这一点,蔡琰本人也不会没有任何察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对如此佳人他又岂会没有半点心思? 作为一个后来人,他清楚这位小师妹的命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竭力去改变她的命运…… 虽然她今后的生命轨迹已经与原本的历史完全不同,但是他心中却始终对这位才情非凡的佳人有著一抹深深的怜惜之情…… 对于雷云的亲密之举,佳人虽然有些惊慌和羞涩,但却没有任何拒绝…… 事实也正如雷云所料,她心中其实也明白蔡邕当初如此安排的用意,对此也并非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当初,她之所以接受父亲的安排,也不过是出于孝道,不欲吉凶未卜的父亲再有后顾之忧;然而,随著后来的接触与了解,她对雷云品行也渐渐有了一个比较透彻的认知…… 迄今为止,她心中对雷云这位未来的夫君已是十分的认可。 什么年轻有为,才学出众姑且不论,至少在她看来,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仅只这一点便值得她托付终身。而且,这半年多以来,她的所见所闻也充分证实了他也是一位心系百姓并深得百姓拥戴的好官…… 这样的人这世上本就难得,尤其是这乱世之中。 “琰儿,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确保老师安全,不会有事的……” “师兄……我相信。” “呵呵……相信就好。”雷云轻轻抚摸著佳人的幽香袭人的青丝,“届时我还要请老师亲自来见证我二人的婚礼呢。” 既然这层窗户纸捅破,他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拘束。 “师兄……”闻得他如此直白,蔡琰玉颜之上顿时又浮起一抹醉人的胭脂色,黛首也下意识地埋进他的怀中。 过了片刻,佳人才微微抬起首,而后柔声道:“难得师兄今日稍有闲暇,我来为师兄抚琴一曲如何?” “呵呵……好!早就听闻师妹琴技非凡,今日正好见识一番。”雷云闻言朗声一笑,微微颔首。 …… 又是一个神清气爽的清晨。 此时,雷云仍是一如往常起了个大早,而后在园中练起了枪法…… 由于可儿才生完孩子不久,无法陪寝,因此昨夜他便去了倪彩衣的房间。 回味起倪彩衣床第间那时而冷艳,时而又无比火热的风情,雷云心头又不禁涌起一股热流…… 独自一人练习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雷云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而后慢慢收起手中的长枪…… 然而,就在他准备回房之时,心头却蓦然升起一丝警兆! 他未及多想,那长久以来习武的身体便促使他反射性的挥起手中的长枪…… “铛!”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徒然间响了起来…… 此时,雷云虽然还不清楚袭来者为谁,但长枪上传来的力道却是非同寻常,以至于震得他的双手都在隐隐作痛! 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情况,一阵劲风便又猛然从身后袭来…… “哼!” 他面色微微一峻,手中的长枪再次挡住对方袭来的兵刃,而后反手便朝对方刺出一枪! “铛……” 金属兵器交碰的声响再次传来,双方也由此摆脱交缠的状态,而后各自退到一边。 “呵呵,原来是你啊……彩衣。” 看清来人之后,雷云当即收起长枪,微微地笑了笑。 来人正是倪彩衣。 此时的佳人身著一套简练的短装,手中擎著一杆金灿灿的长枪,一张冷艳的绝世仙颜依然是习惯性的带著丝丝的冷漠;不过,这并未有损她丝毫的美感,反而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更加的英气逼人! 此刻的倪彩衣无疑已化身为一位英姿勃勃的女战神! 眼见佳人一副认真的模样,雷云不禁轻轻地笑了笑,而后略略调侃道:“我说夫人呐,何必那么认真嘛!你我夫妻之间不过是稍稍切磋切磋武艺而已,无须如此的严肃罢?” “哼,少在那里贫嘴……看枪!”倪彩衣闻言微微瞪了他一眼,而后又一枪朝他刺来。 此情此景,雷云也不甘示弱,随即也挺枪迎了上去…… “铛铛铛铛!” 兵器交碰不断在园中响起,也预示著二人之间的交战状况十分激烈! 二人交战几十个回合之后,雷云最终还是难敌倪彩衣,手中的长枪被佳人一击之下脱手而飞,人也吃不住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雷云气喘吁吁的望了佳人一眼,索性备懒的躺在园中的青石地面上不再起身。 “快起来……” 眼见他竟如此孩子气,倪彩衣当即有些好笑的走到他的身旁,而后微微朝他伸出一只纤美的玉手…… “夫人……你就不能给为夫留一些面子吗?”尽管知道倪彩衣已经是手下留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言毕,他即微微起身,而后轻轻捉住佳人那只柔软的纤手…… 就在倪彩衣以为他就要起身之时,却蓦然感到雷云的手上传来一股力量。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 下一刻,她已经跌入了某人的怀抱之中。 拥著娇妻馨香醉人的娇躯,雷云心头不由一阵陶醉与满足…… 过了片刻,倪彩衣微微的抚摸著他的胸膛,轻声道:“夫君……妾……妾有一事想与夫君商议……” “哦?何事?”闻得佳人之言,雷云抬手抚了抚她的娇颜,微笑著道。 自二人相识以来,倪彩衣很少以这样的口气同他讲话,故而眼前的情形令他不禁有些意外。 “夫君……”倪彩衣再次唤了一声,眉宇之间又微微露出一抹犹豫之色,红唇几次微启均未能开言。 此情此景,雷云更是疑惑丛生…… 随即,他翻手将佳人揽至身躯之上,使其与他面面相对,而后盯著佳人那双如梦似幻的美目道:“夫人……到底何事?快说呀……” 不知为何,他的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令他也不禁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夫君,你不要心急……”倪彩衣目光之中浮出一抹温柔之色,而后抬起素手轻轻抚住他的脸庞,“此事也倒也并非坏事,只是妾要暂且离开夫君一段时日而已……” “什么!离开?不……不行!”雷云闻言猛然坐起身,大手也反射性的抓住她的玉手。 “夫君……”眼见雷云反应如此,倪彩衣美目中的温柔之色更浓。 “夫人,这……这究竟是为何?为何?”望著佳人那绝美的容颜,雷云有些失神地道。 随后,他一把抱住佳人的娇躯,紧紧地抱住…… 这一刻,他害怕了! 第七十七章 伤别离(二) 一路走到今日,倪彩衣早已经融进了他的心里。 雷云的真情流露使得倪彩衣不禁有些迷醉,也有些悲伤…… 她轻轻地将玉首埋在雷云肩上,而后合起美目道:“夫君……还记得妾以前曾说过,妾曾因练功走岔,身受重伤,而后被师父封入玉棺之中疗伤之事吗?” “自然记得……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我二人才得以相识……”雷云有些怀缅地道。 “正是……”倪彩衣微微的拥住他的虎腰,“由于夫君突然介入的缘故,师父当初布下的周天星宿大阵骤然启动,将你我二人送至这个时代……也正是因为如此,妾的伤也未能完全复原……” “原来如此……夫人,此事皆乃我之过错……”雷云轻轻放开佳人的娇躯,满含愧意地望著她道。 “此乃天意,夫君不必放在心上……”倪彩温柔的抚摸著他的脸颊,微笑著道。 “夫人不必安慰我了。”雷云满脸苦笑著望了她一眼,“你方才说要离开,这却是为何?” 此时,他已隐约猜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事显然是与倪彩衣的伤脱不了关系…… 果然,闻得雷云之言,佳人的目光顿时也黯淡了几分,而后轻轻靠在他的胸前道:“夫君……其实早在前番出征之前,妾便在青阳山庄之中寻得一处僻静之地,用以闭关之用。只是……妾这一去只怕是要很久不能再见夫君之面了……” “很久……很久究竟是多久?”雷云十分惆怅的抚摸著佳人柔滑的青丝,“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很显然,倪彩衣这一去所需时日必然是不短,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犹豫了。 他并非等不得,而是舍不得。 而今,倪彩衣已不单单只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在这世上最知心的人。在她的面前,他从不必刻意去保留任何秘密,包括他以前的一些事情…… 每一回单独面对她,都可以说是一次心灵上的放松。 因为他二人有著相同的遭遇…… 仅此一点,倪彩衣在他心中的地位便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 另一边,佳人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心绪,而后又柔声安慰道:“夫君不必如此……此去若是顺利,五年之内妾便可回到夫君身边,届时便再不会离开夫君一步了……” “彩衣……”雷云闻言幽然一叹,而后再次紧紧抱住佳人醉人的香躯。 此情此景,倪彩衣眉宇之间也不禁浮起一丝怅然,一双玉臂也紧紧环住他的身躯…… 少时,雷云放开佳人的娇躯,轻叹道:“此事耽搁不得,你要尽快启程。彩衣……虽然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但是……也别等到我风烛残年之时再回来好吗?我怕那时会再也记不起你来……” “夫君……”饶是倪彩衣一向心性淡然,但此刻闻言心头亦不禁一酸,一双妙目之中也渐渐浮起一层水雾。 “你放心去罢。但是……一定要平安归来,哪怕只回来看一眼也好……”雷云撩了撩佳人那光可鉴人的青丝,而后轻轻在她的发际吻了一记。 “嗯……”倪彩衣微微点头,美目中的水液终是不可抑制地顺著雪玉般的脸颊滑落下来。 “好……这就好……”雷云抬手拭去她娇颜上的泪痕,微微笑道。 冥冥之中他总有一种预感,倪彩衣这一去只怕是不会顺利…… 他虽然不清楚她的伤势究竟如何,但若要完全复原定然不是一件易事,否则其师张机也不会设法将其封入玉棺之中了。 由此可见,张机也并非有十成把握可以治愈她的伤势…… 这点从当初那座地宫的布置便可以推测出来。 一旦她的伤势无法复原,那处疗伤之地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她的埋骨之地! 万幸的是,倪彩衣的伤势虽然未能完全复原,但至少已无性命之忧。 又过了片刻,晨间的太阳终于自天际尽头冉冉升起;温和的光辉铺洒在二人的身上,顿时也将二人之间的离伤之意驱散了几分…… 晨光明媚的园中,二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心中的那深情却是萦绕不散, …… 次日,倪彩衣走了。 除了雷云与琴儿之外,她未曾惊动任何人。 对此,雷云也是十分理解。 她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身情感的人,那种哭哭啼啼的场景不适合她,也不是她希望的。 那不但会令晏母、可儿等人徒增伤心与担忧,也会让她自己心中更加难过…… 因此,善后之事也只能由他去做了。 其实,在倪彩衣离去之事上,所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雷云本人。 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将辽东的一应军务、政务全权交代下去,从此再未迈出府门一步。 这倒并非只是因为个人私事的缘故,而是这段时间辽东本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该做的他基本上都已经做了,不该做的即使是做了也毫无半点益处…… 此时,他也该好生的歇一歇了。 为了辽东之大业,这一年以来他一直是身体力行,从不曾有半点松懈,时至今日他真的已经有些累了……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疲劳…… 这就好比是在照料一个稚儿一样,既然他已经可以基本自理,那便应该适当的放手了。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两年又过了。 此时,已然是到了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春。 两年的光阴,辽东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尤其是农业、商业、教育等方面的改变最为突出…… 在农业方面,由于辽东官府进一步推行屯田制,奖励耕织;并且颁下严令禁止豪门大族兼并土地,大力兴修水利,最终使得辽东各地漕渠畅通,农桑兴旺,百姓户户丰衣足食…… 百姓富足起来之后,辽东的府库自然也变得殷实起来。 由于连年的丰收,辽东各地官仓中的粮食早已是阜如山积。为此,辽东每年皆需新修出数座大仓用以囤粮…… 而今,辽东府库之中积蓄的粮食足以支撑辽东三军数年之用! 商业方面,在雷云的大力支持下,辽东沿海的一些优良的港湾中均已建起了巨大的港口与庞大的商业船队,陆路通往各地的官道也已畅通无阻,这均为辽东商业的繁荣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再加上官府的支持与种种的保护政策,使得辽东的商业迅速得以发展起来,那种“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的场面已逐渐开始形成…… 农业、商业的飞速发展也为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物质基础。自从襄平的三座学院建成之后,辽东官府便开始逐渐在各个郡县兴建学堂,进一步执行雷云定下的兴学之策。 两年的时间,整个辽东已是处处学风盛行,学术氛围浓厚,一批批无意于功利的饱学之士正渐渐向辽东三郡聚集…… 这些人虽然对于官爵不屑一顾,但对于学术的追求却是极为热衷;于是雷云便抓住了这一点,将前来辽东的学士们设法统统聘入了辽东学院之中…… 除农业、商业、教育这三大基本政策之外,辽东在渔盐业、冶炼业、采矿业、造船业、纺织业、染坊业、制瓷业、酿酒业等方面也是发展迅速;尤其是制盐业,为此雷云专门建立了盐铁司,将食盐纳为官府专营,并采用后世大规模晒盐的方法以海水制盐,使得食盐的产量大增,辽东官府每年也多了一项巨额的收入。 随著辽东的不断发展,大量的外来人口也不断迁入进来。 这两年来,辽东的人口数目增长得很快,差不多已超过二百万人,占据了幽州九郡总人口的半数以上! 而且,随著辽东各方面条件的不断改善,辽东新生儿的存活率也大大增加,也使得辽东三郡的人口增长速度一步步逐年上升…… 一个安定祥和的环境,自然离不开强大军队的保护。 如今,辽东已有四支虎师、六支鹰师、十四支豹师与八支水师;虎贲营的规模也已增加到了五千余人,并正式改名为虎翼军! 综上所计,辽东正规军的数目已达十万之众! 这些兵马经雷云本人的亲自调教,每一支皆已成为百炼精兵! 事实上,这两年来起初亦有外族骑兵扮作盗匪不断犯边,但自从与辽东军交战了十余回之后,这些外族盗匪每每见到辽东军的旗帜便会立即掉头逃窜,毫无半点接战的胆量…… 近一年来,辽东各地再未出现过外族盗匪的身影。 毫无疑问,辽东军的强悍已令周边外族闻风丧胆,不敢再冒然越边抢掠…… 当然,在厉兵秣马、致力积蓄实力的同时,雷云也在密切关注著天下各方诸侯的动静,其一切也基本如他知的那般……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曹操在东郡大败于毒、白绕、眭固、於扶罗等,袁绍表其为东郡太守。 同年四月,袁术派孙坚征讨荆州,攻打刘表。刘表派黄祖在樊城、邓县之间迎战。孙坚击败黄祖,乘胜追击,渡过汉水,包围襄阳。刘表闭门不战,派黄祖乘夜出城调集兵士。黄祖带兵归来,孙坚复与大战。黄祖败走,逃到岘山之中,孙坚追击。黄祖部将从竹林间发射暗箭,孙坚中箭身亡…… 同年六月,袁绍用计夺取了韩馥的冀州,开始在华北一带扩张势力。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一月,界桥之战,袁绍击败公孙瓒,奠定了河北的优势。 同年四月,董卓在长安被王允、吕布等人合谋杀死,太师王允摄国治政。 同年五月,曹操出任兖州牧。 同年六月,董卓部将李傕等人击败吕布,占领长安,杀死王允,控制了东汉王朝的政权。 同年七月,吕布投靠袁术;被逐后,又先后投靠袁绍、张杨。 同年十二月,曹操收降青州黄巾军,获降卒三十余万,人口百余万。曹操收其精锐,组成军队,号青州兵。又助袁绍打败刘备(此时寄于公孙瓒麾下)、单经及陶谦诸军……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初,太仆赵岐奉命劝和冲突不断的袁绍与公孙瓒,袁、公孙双方宣告休战,北方局势暂时缓和下来…… 有神机卫在,各方诸侯的消息被源源不断的送至雷云的案头,他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天下的形势变化。 事实上,这两年的事情林林总总也算是不少,但对于雷云而言却可以算是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第七十八章 贾诩 两年的光阴,倪彩衣依然杳无音讯。对此他虽然心中担忧,但也只能耐心等待下去…… 除了这件事始终令他耿耿于怀之外,其余的则皆为喜事。 就在这两年之中,可儿又为他诞下一麟儿,他则为这第二个儿子取名为雷清…… 此外,蔡琰也于初平三年(公元192年)的六月嫁入府中,成为他的第三位夫人,而今也已有孕在身…… 他未曾食言,见证他二人婚礼的除了晏母之外,还有他的老师蔡邕。 董卓被杀之后,他因哭祭董卓险些被太师王允所杀,但却被神机卫及时救出牢狱,而后又被裴贞遣人送到了辽东…… 更如今,他已被雷云聘请为辽东学院的院长。虽然每日琐事不断,却也乐此不疲。 看得出,他是由衷的喜欢这份差事。 除了蔡邕之外,这两年以来神机卫也从全国各地“请”来了不少人才;有些是他当初交代过的,有些他是连名字也没听过,甚至连各地的一些优良工匠,也被神机卫一股脑儿带到了辽东…… 最让他欢喜不尽的是,这些人之中有一位他渴慕已久谋士——贾诩。 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今甘肃武威)人。东汉末至三国曹魏初年著名谋士、军事战略家,也是历史上曹魏的开国功臣。 在小说《三国演义》中,有关贾诩笔墨虽然不多,但他的表现却是十分耀眼。他初登场于第九回“除暴凶吕布助司徒 犯长安李傕听贾诩”,以西凉谋士身分从属于董卓集团余党李傕、郭汜阵营。当时董卓已死,李傕等四人上表求赦不果,正欲各自逃难,贾诩建议他们召集西凉人马入京攻打吕布,结果成功驱逐吕布。可是李傕等人却擅权暴虐,欺凌帝上,甚于董卓。后世也因贾诩一言点醒李、郭,造成本已趋向安定的局面再一次崩溃,对贾诩此人此举的动机莫名其妙,似乎只为逞一己之智而不惜天下大乱,贾诩因此有“毒士”之称,此事也被称为“文和乱武”。第十回中,西凉马腾、韩遂东征勤王,贾诩劝李傕深沟高垒,不与接战,待西凉兵粮尽退兵加以追击,结果亦大败马、韩。李、郭掌权期间,贾诩一直引导他们安抚天下,征用贤能,朝廷稍微有所恢复。 第十三回,李、郭失和,互相攻讨,一劫天子一劫公卿,长安大乱,贾诩与左灵被李傕任命负责监押帝后车驾。但贾诩当时仍心系汉室,答应献帝尽力阻止李傕暴行。李傕要杀帝使皇甫郦时,亦赖贾诩等力劝才得免。其后贾诩暗地劝喻李傕阵中的羌兵解散,又设计建议献帝以重爵加封李傕,让其暴露自身贪婪信巫的缺点,李傕军中因而士卒离心。第十四回曹操举兵勤王,贾诩劝李傕投降求赦,李傕怒欲斩之,贾诩于是离开李傕回到家乡武威。 第十六回,正当曹操与吕布鏖战时,南方传来讯息指张济攻南阳中流矢而死,其侄张绣继统其军,占据宛城,并用贾诩当谋士,与刘表结连,成为曹操南方的大患。于是曹操放下东边战线,赶赴南方亲征张绣。大军压境,贾诩又建议张绣投降曹操,张绣亦愿意接受。可是曹操因与张绣婶母邹氏共寝辱及张绣,张绣怒不可当,贾诩唯有献计让张绣引军围攻没有戒备的曹操,此役不但令曹操折了爱将典韦、长子曹昂及侄子曹安民等,就连曹操本人也几乎亡命…… 第十八回回目以贾诩为主,是为“贾文和料敌决胜 夏侯惇拔矢啖睛”。曹操击败袁术后,再议征讨张绣。贾诩以将计就计之法,再次令曹操中伏,大损五万兵马,将领于禁、吕虔亦受战伤。后来曹操退兵,张绣、刘表议欲追袭,贾诩认为必败,果如其言;然而贾诩又劝二人再次起兵追袭,张绣听从其计,结果大胜而还。此回尽显贾诩料事如神的本领。直至第二十三回,袁绍、曹操分别遣使劝张绣归顺。张绣听从贾诩的建议,降服曹操。贾诩被曹操封为执金吾使。官渡之战中,贾诩亦有随军出征,多为曹操守寨。 第五十九回,马超兴兵讨曹操,贾诩随军西征,并献离间计,致抹书予韩遂令马超疑惑,使马超与韩遂失和相攻,曹军因而得胜。第六十七回,曹操征张鲁,欲得猛将庞德归顺,贾诩献计透过贿赂杨松,离间庞德与张鲁之间的关系,亦成功令庞德降曹。 第六十八回,曹操议立嗣子,贾诩属意曹丕,故当曹操问及其意见时,贾诩淡淡地提到袁绍、刘表二人,让曹操联想到二人立幼废长终致覆灭的故事,然后决意立曹丕为后嗣。第七十八回,曹操欲筑建始殿,贾诩推荐洛阳良匠苏越;曹操夜梦三马同槽,问于贾诩,贾诩为其释虑。曹操临终托孤,贾诩亦是顾命大臣之一。曹丕继位后,封贾诩为太尉,位列三公。第八十回,曹丕篡汉,贾诩建议曹丕筑受禅台以避后世之议,又劝献帝诏书禅位。第八十二回,孙权遣赵咨为使,向曹丕称臣宾服,使者到魏,亦先见太尉贾诩,可见贾诩于朝中地位超然。第八十五回,曹丕乘孙刘鏖兵夷陵,于是遣三路兵马暗袭东吴,贾诩劝阻,曹丕不听,招致大败。最后,第八十六回,小说正式交代贾诩之死。 贾诩在演义中由第九回横跨至第八十六回,形象突出,计无不中,甚至曾令善于用兵的曹操几度败绩。其所从属势力颇多,先随李傕,再随张绣,最后事曹操曹丕两代。加上他曾助曹丕篡汉,其形象不算十分正面。可是即使贾诩曾助李傕、曹魏这些在《三国演义》形象比较负面的势力,他的才能仍备受肯定。而且不论是李傕、张绣,还是曹操、曹丕,都将贾诩视为心腹。可见其人善于交际,亦深晓乱世自保之术。 在三国的众多谋士之中,如果说他最喜爱的武将是那位勇谋兼备的银甲将军赵云,那么最为他所推崇的谋士便是这位奇谋百出,算无遗策的“毒士”贾诩。 因为在他看来,贾诩才是一位真正的聪明人! 他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总能够洞察人心,洞悉人性;知进退,明得失,使自己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这不能说不是一种大智慧…… 而他最喜欢的,也正是这样的聪明人。 贾诩的入幕,又使得雷云身边多了一位顶尖的谋士! ……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此时,太守府的后园中不断传来欢快的笑声,似乎正有人嬉闹玩耍…… “炎儿,别调皮……当心拌著……” “母亲……让我看看弟弟嘛,看看……” “小家伙,看看倒不妨事,只是别吓著你清弟。” “嗯嗯……” …… 园内的一处亭台之中,可儿、蔡琰、琴儿、棋儿等几女正带著小雷炎与尚在襁褓之中的小雷清闲坐品茶。此刻,性子有些好动的小雷炎不时的在亭子中跑来跑去,惹得旁边的几女频频的展露笑颜…… 不远处假山旁的石案旁,雷云则正与一名身著黑色袍服的文士对席而坐,似乎在谈论著什么…… 这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文士,其样貌十分普通,五柳长须,身量略略发胖,看上去一副极为和善的模样,一见之下便易令人生出亲近之感…… 这位貌不惊人的中年文士正是贾诩贾文和! 董卓死后,他原本暂栖于李、郭二将身边为其出谋划策,但却最终被潜身于长安、洛阳一带神机卫设法“请”到了辽东…… 最初,他心中对雷云的做法感到极为不满,对于雷云的诚心邀请也十分圆滑的应付过去,既不得罪也不应允,一度使得雷云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他毕竟是来自于后世,不但熟知青史,而且对人的心理也略知一二,因此很快便想到了解决此事的方法。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面对这样一个聪明人,唯一收拢其心的方法便是开诚布公,以诚相待……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这位智谋奇绝的“毒士”最终为其诚意所动,答应为他效力。 而后,雷云便当即授其为军师中郎将,并令神机卫将其家眷全部接到了辽东。 …… “先生……依先生之言,我辽东如今还是当伺机而动了?” “正是……乱世之中,岂有久思偏安之理?主公只有先取下幽州,方可图霸中原,成功名大业……再者,我辽东军此时已训练有成,士气正盛,若长久不战恐于三军无益……” “嗯……好!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不瞒先生,我亦是此意……” “主公有此雄心,早晚大业必成。” “呵呵……好了,今日便不谈公事了。来……先生,尝尝我从老师那里带来的好茶。”与贾诩谈论了良久,雷云最后微微舒了一口气,笑著端起石案上的茶盏道。 “多谢主公……”贾诩闻言当即略略揖手。 “先生请……”雷云微微笑道。 自从贾诩入幕之后,他时常与之谈论天下大事与辽东的军机大事,可谓受益匪浅,诸如眼下这般的情景已是极为平常…… 尤其是近一段时间,他更是频频召贾诩、沮授、田丰等心腹谋士入府议事。 原因很简单,自年后以来,幽州的情况并非是风平浪静;而这一切的始源正是袁绍、刘虞、公孙瓒这三个北方的割据势力! 第七十九章 幽州局势 严格来说,无论公孙瓒还是雷云,在名义上都算是刘虞这位州牧的下属;只是在这乱世之中,稍有野心与实力的豪强都会选择自立…… 雷云与公孙瓒正是如此。 不过,与雷云不同的是,公孙瓒与刘虞之间却是有著较深的矛盾;而且,二人之间的矛盾也非一朝一夕,而是由来已久…… 事实上,与出身皇室的刘虞相比,公孙瓒出身便相去甚远了。他虽然也是贵族子弟,但由于其母亲出身低微,因此最初也只能担任一个“书佐”的职位。 不过,此人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生得一副好相貌,言谈之时声音洪亮,机智善辩,其才智颇受涿郡刘太守的赏识,被邀请为女婿,从此得以平步青云…… 后来,公孙瓒在太守刘君手下任御车。在刘太守犯法被发配交州日南时敢于违法乔装成士兵沿途护送,途中刘太守获赦还。公孙瓒归来后因此德行被举孝廉,任为辽东属国长史。 幽州是东汉王朝各州之中位置最北的一州,不但境内有著许多少数民族的势力,而且毗邻北方各个游牧民族,境况十分复杂…… 有一次,公孙瓒跟随数十名骑兵外出巡逻关塞,看到数百名鲜卑骑兵,公孙瓒就退到空亭对随行队伍言:“如不主动进攻必将被杀。”于是他手执长矛策马带队冲入鲜卑队伍,杀伤数十人,虽幸免于死,自己也损失过半。鲜卑人以此为戒,再不敢轻易越进关塞。公孙瓒升迁为涿县县令。 公元178年至公元184年(光和年间),凉州发生边章、韩遂叛乱,朝廷从幽州(今北京城西南)征发三千精锐骑兵,并给予公孙瓒都督行事的符节,统帅此三千骑兵。公孙瓒与这三千骑兵部队刚刚行进到蓟县,就又爆发了中山相张纯、太山太守张举的叛乱,而给予张纯有力支持的,便是幽州的少数民族势力——乌桓。 公孙瓒就地进行讨伐,以三千骑兵追讨张纯等叛贼,立下战功,升为骑督尉。此时,属国乌桓首领贪至王率众归降公孙瓒。公孙瓒又升为中郎将,封为都亭侯,进驻属国…… 在此后的五六年间,他与丘力居等乌桓人、鲜卑人等北方游牧民族争战一直不断。不过,公孙瓒实力却是有限的,他不可能仅凭三千突骑兵与十几万乌桓抗衡,因此他根本无力抵抗乌桓等人劫掠幽州、冀州,甚至青州和徐州。 面对这样的局面,朝廷只得任命宗室刘虞(字伯安)为幽州牧,负责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幽州问题。刘虞早年就担任过幽州刺史,在这里威信很高,乌桓人、鲜卑人、扶余人、秽貊人等少数民族都很敬重他…… 刘虞到任后,不但精简了部队,而且广泛布施恩惠,并派遣使者告知乌桓首领朝廷将宽大处理,可以免除他们犯下的罪责,又悬赏通缉张纯、张举二人。二人逃到塞外,其余的也都投降或逃跑了。张纯被手下王政杀害,首级被送到刘虞处,叛乱遂被平定。 当时,幽州本为穷州,需要青、冀两州补贴官务开支,但当时因战乱交通断绝,无法调度金钱,于是刘虞便宽仁施政,劝导百姓种田,开通上谷的胡市,发展渔阳的盐铁产业,使得百姓安乐乐业并积累了不少粮食。青州、徐州的士族和百姓为躲避黄巾之乱,来投奔刘虞的有一百余万,都被收留并安排了事务。 刘虞虽为三公级的高官,但向来爱好节约,经常都是穿著破旧的衣服,一顿饭都不吃一道以上的荤菜。远近原本作风奢侈的豪族,都被他感化而改变风气。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三月,刘虞因安抚游牧民族有功而被授予太尉之职,封为襄贲侯。不久,朝廷又迁刘虞为大司马,公孙瓒亦被授为奋武将军,封蓟侯。 但是,在如何对待北方游牧民族的事情上,刘虞与公孙瓒的意见分歧很大。刘虞主和,公孙瓒主战;二人一柔一刚,完全不搭;再加上公孙瓒只注重自己的部队强大,放任部曲侵扰百姓,而刘虞注重仁政,很关爱百姓,所以二人之间逐渐出现了矛盾…… 到了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冀州刺史韩馥、勃海太守袁绍以及山东诸将商议,由于皇帝年幼且被董卓控制,想立汉室宗亲的刘虞为新皇帝,刘虞坚决不肯;于是韩馥等人又请刘虞领尚书事,以便按照制度对众人封官,刘虞再次拒绝。被劫至长安的汉献帝想要东归,当时刘虞的儿子刘和在皇帝身边作侍中,于是皇帝派他偷偷地潜出武关,去找刘虞让他带兵来救。刘和途径南阳,被别有用心的袁术扣留,派遣别的使者去找刘虞,说要一起派兵西进去接汉献帝。刘虞于是派遣数千骑兵到袁术那里,而袁术竟自己将之留下不予派遣。 起先,公孙瓒看出袁术耍诈,坚决制止刘虞派兵,而刘虞不听从,公孙瓒就偷偷派人劝袁术扣留刘和,并吞并刘虞派去的部队。刘虞得知后与公孙瓒间的仇怨就更深了。不久,刘和找机会从袁术那逃跑北上,结果又被袁绍扣留。当时,公孙瓒已经多次被袁绍击败,还不断地进攻。刘虞嫌公孙瓒过于穷兵黩武,怕他成功后就不好控制了,于是便不许他再次出兵,并稍稍削弱了他的权限。公孙瓒大怒,屡次违反命令,又开始侵犯百姓。刘虞准备赏赐给游牧民族的物品,多次被公孙瓒抢夺,刘虞不能制止,于是上报朝廷诉说公孙瓒掠夺百姓的罪行,公孙瓒也上表告发刘虞办事不利,两人相互指责,朝廷也无力处理。公孙瓒别修城池以防备刘虞。刘虞几次邀请公孙瓒,他都称病不来,于是刘虞便有征讨他之意。 时至眼下,二人之间已是势同水火,一触即发! 对于二人矛盾的前因后果,雷云自然心知肚明;而且他还知道,进行下一步棋的时机很快便会来临了…… 其实,早在半年前田丰便曾向他献上了一条激起刘虞、公孙瓒刀兵相向,继而借机出兵幽州的计策;除此之外,贾诩入幕之后也曾建议他伺机而动,取下幽州,然而却均未被他所采纳。 原因很简单,即使他不行动,二人也会很快打起来…… 既如此,他又何必再多去花费工夫? 就在雷云同贾诩品茶闲谈之时,在亭台中玩耍的小雷炎突然跑了过来,亲腻地扑到他的怀中一阵嬉闹,使得二人顿时一阵莞尔…… 送贾诩离去之后,雷云即又回到了后园,举步朝著亭中的几女走了过去…… “夫君……” “夫君回来了。” 可儿、蔡琰几女见他来朝亭台而来,远远地便起身迎上前来。 此情此景,雷云脸上不由地浮起一抹笑容,而后阔步上前扶住蔡琰道:“琰儿,今日好些了吗?是否还吐得厉害?” “夫君……妾身无大碍。”蔡琰闻言柔柔一笑,素手轻轻抚了抚腹部,“我们的孩子很不安份呢。” “呵呵……这小子如此闹腾,搅得母亲不得安生,等生下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他……”雷云轻轻揽住佳人的香肩,笑著言道。 “夫君,怎见得琰儿姐姐怀的一定是儿子,或许是个女儿也不一定啊。”闻得雷云之言,可儿当即抱著小雷清含笑走到二人身旁。 经过两年光阴的沉淀,再加上生过了两个孩子缘故,此时的可儿已是越发的丰韵成熟,变得更加高贵优雅,明艳照人,举手投足间均流露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绝世风华! 不止是他,蔡琰、琴儿、棋儿三女亦是越发明媚动人;尤其是蔡琰,其有孕之后,骨子里的那种千般柔顺,万般体贴的潜质更是进一步显露出来……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种风情无疑是最致命的诱惑! “是啊,夫君。若妾身将来生得女儿,夫君会不会一样喜欢?”闻得可儿之言,蔡琰秀眉不禁微蹙,一双水光盈盈的美目一动不动地望著他。 “哈哈……那是自然。”雷云笑著望著她,“无论琰儿生儿还是生女,为夫都喜欢……不过,以前你彩衣姐为我卜过一卦,曾言为夫会先得三子,而后方能生得女儿……也就是说,琰儿此番必会为我雷家再添一子……” “哦?”蔡琰目光之中微微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夫君所言当真?” “嗯……”雷云闻言微微颔首。 “太好了……彩衣姐姐身怀异术,天授奇人,所言必定不错……”蔡琰听罢素颜之上顿时绽放出一抹喜悦之色,微微拉著雷云的手臂道。 “呵呵……看来琰儿也希望生个儿子了?”雷云轻轻抚摸著佳人的娇靥,微微笑道。 “嗯……”蔡琰目光温柔的望了他一眼,“可儿妹妹已为夫君生下二子,妾身好生羡慕,自然也想为夫君添几个孩儿……” 第八十章 二乔 “咯咯……几个?琰儿姐姐心思真是令小妹惊讶呢。不过……琰儿姐姐既有此意,想来夫君是不会令姐姐失望的……是不是呀,夫君?”一旁的棋儿闻言,当即忍不住插言道。 “夫君啊,琰儿姐姐既有此意,你可一定要让她得偿所愿才是……”此时不止是棋儿,便是连一向恬静稳重的琴儿也不禁开口调侃。 “二位妹妹……你们……你们……”二女的取笑之言,顿时令蔡琰的素颜上浮起一抹绯红。 最终,她还是难抑心头的羞涩,将那种清丽绝伦的娇颜埋进雷云的怀中。 “好了,两个小丫头……你们莫要取笑琰儿,此事你二人一个也逃不了……”眼见两个小丫头在一旁“不怀好意”,雷云当即“恶狠狠”的朝二女道。 “啊……” “夫君……” 雷云的话一出口,一旁琴、棋二女的娇艳上顿时也飞起一抹红霞,而后羞不可抑地垂下玉首。 就在雷云与几女在园中闲坐之时,却见可儿身边的小丫鬟紫儿朝著湖心亭快步走来…… “主公,二位夫人……甄小姐携同乔家二位小姐来了。”小丫头来到几人跟前后,微微地施礼道。 “哦?”雷云闻言微微放下手中的茶盏,“快请进来。” “喏……”小丫头微微屈身,随后缓步而去。 “夫君……洛儿小妹年已及笄,且妾与琰儿姐姐也挺喜欢这个小丫头。夫君若是有意,秋后便择一良时将她纳入府中罢。”目送紫儿离去之后,可儿先是将怀中的小雷清交给琴儿,而后含笑望著他道。 “这……多谢夫人美意,此事还是先放一放罢。”雷云闻言微微一鄂,继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自从与甄洛相识之后,小丫头似乎对他充满了好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随其长姐甄姜前来府中做客,二人之间也得以渐渐熟络起来…… 更如今,不止可儿几女已经将她视为极为亲密的姐妹,便是连府中的婢仆们也将其当成了半个主人。 毫不夸张的讲,此时的雷府几乎都已经成了她自家的后花园一般,来去均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而这种情形,无疑是甄家之人最希望的! 他们甚至希望甄洛能够嫁入府中,从而使两家的关系直接连接在一起…… 因此,在甄家之人的推波助澜下,小丫头也渐渐对他萌发出一丝淡淡的情意…… “夫君,甄家小妹貌美而贤惠,可为夫君之良配……此外,乔家的二位妹妹亦堪称世间绝色。待个一两年后,夫君不妨将她们一并纳入府中……”瞥见雷云的神情,蔡琰当即缓步行至他的身旁,温柔地道。 “琰儿姐姐之言也正是妾之意……”可儿含笑望著二人,一双娇媚的眸子涌动著动人的柔情。 此情此景,雷云除了微微的尴尬之外更多的还是感动…… 二女之所以如此包容他、极力讨他欢心,并非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太过爱他…… 片刻之后,在紫儿的引领下,三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后园之中。 这三位少女之中,最靠右边的便是众人最熟悉的甄洛。 两年多的光阴,当初那位青涩的少女已经渐渐成长起来…… 此时的佳人身著一袭雪白的衣裙,青丝瀑垂,细眉弯弯,一双美目更是晶亮动人,顾盼生姿;细观其颜,可见那张清丽绝美的容颜上已少了几分青涩之意,添了几许优雅高贵的气质…… 在她的左侧是两位纤美动人少女,此二女容貌略有些许神似;其中年龄稍长的少女大约有十四、五岁,生得秀丽动人,仪容安静;情态之间微微透露著一丝柔顺和妩媚之意,预示著这是一位性情含蓄内敛而又温柔可人的女子…… 另一位年龄较幼的少女则是约十二、三岁的模样,她有著一张精美绝伦的玉靥,双唇红润,贝齿如玉;那副秀美轮廓宛如精雕细琢一般,毫无半点瑕疵;一眼望去,她就如同一株婷婷玉立的荷花一般明丽耀眼! 这两位容貌有些相似的少女正是后世流芳千古的一代佳人——江东二乔。 当初,曾将所知的一些三国时期人物的名单交给神机卫并命其寻找,此二位在后世芳名远播的佳人便被他列入其中…… 每当回想起当初的行为,雷云便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此时,已经渐渐成熟起来的他,那种因为好奇心而猎艳的心思已经淡了很多。但是,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他也只能由它去了。 不过,令他有些尴尬的是,这两年以来他所需要的人才秦关(神机卫镇抚使,奉命前往江东任事)没为他寻来几个,反倒是在不久前明目张胆的弄来了两位绝美的少女,为此他可没少受到可儿几女的取笑…… “见过大人,列位姐姐……” “见过大人、列位夫人…………” 三人来到湖心亭后,各自向他及亭中的四女施了一礼。 “呵呵……三位小妹免礼。”雷云含笑望著三人,微微抬手道。 “谢大人……” “多谢大人……” 三女闻言再次微微屈身。 “洛儿妹妹,十余日不见妹妹前来,姐姐真是想念得紧呢。”三人礼毕后,他身旁的可儿当即将甄洛召到身边,含笑拉著她的纤手道。 甄洛被可儿唤去的同时,乔家姐妹也被蔡琰三女唤到了一旁…… “可儿姐姐……小妹也想时常来看望姐姐,怎奈闻得大姐近日已有身孕,小妹便到姐夫府上陪了姐姐几日……”甄洛闻言后,一双妙目有意无意地瞥了雷云一眼,而后微微笑道。 “嫂嫂已有孕在身?”可儿闻言神色微鄂,继而惊喜地望著她道。 “嗯……”甄洛微微颔首,“近日来大姐时常呕吐,姐夫得知此事之后,便急唤医官诊治,而后方得知此事……” “太好了……宣兄长有后了!夫君,宣兄长有后了……”可儿听罢顿时大喜,而后有些激动地捉住雷云的手臂道。 “好啊,此又一桩大喜事啊……”雷云轻轻的拍了拍娇妻的玉手,“少时我即著人准备一些滋补之品,你我夫妻后晌便去文弱府上探视一番。哦……对了,还是多备一份罢,我们顺道再去岳父府上走走……” “谢夫君……”可儿环住他的手臂,甜甜地道。 “呵呵,你呀……”雷云宠溺地挂了挂她的挺翘的琼鼻,双目之中尽是温柔。 一旁的甄洛见状,绝美的娇靥上不禁浮起一丝羡慕之色…… 片刻之后,雷云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后望了一眼一旁的甄洛,笑道:“小丫头,今日你带著二位乔家妹妹突然至此,不会没有目的罢?” 闻得此言,甄洛顿时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少时,佳人盈步走到他的跟前,略带嗔怒地道:“无事我便不能来了吗?小女子记得……有人曾答应带小女子去城外打猎,可这么多日子以来,那人竟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所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知这算不算是言而无信呢?” “呃……这……”雷云闻言顿时语噎,而后有些尴尬的将目光投向可儿等女。 这些日子以来他很多时候都在忙碌公事,要不就干脆躲在府中偷懒,当初一时高兴许下的小小承诺自然被他抛到脑袋后头去了。 也难怪…… 小丫头平时可都是称呼他为“大哥”的,然而方才却称他为“大人”。 很显然,小丫头是在跟他怄气…… 此情此景,一旁的众女皆不由的掩口失笑。 片刻,还是可儿不忍见他如此尴尬,轻步近前道:“洛儿妹妹,别怪你雷大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废寝忘食地忙大事,难有闲暇……不过,你雷大哥向来言出必行,绝不会言而无信……不知妾身所言是否属实,夫君?” “呃……这是自然。”雷云知娇妻是在帮他摆脱窘境,连忙附和。 “好!”可儿闻言微微一笑,“夫君连日劳累,也应略略放松放松才是。我看不如这样……明日夫君便携洛儿妹妹一同狩猎罢,届时也让琴、棋二位姐姐陪同前往。妾还要照料清儿,蔡琰姐姐则有孕在身,便不与夫君前去了……” “这……琴儿与棋儿也要去?”雷云望了琴、棋二女一眼,有些惊愕地道。 “怎么,琴儿姐姐与棋儿姐姐不能去吗?”甄洛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届时大乔妹妹与小乔妹妹也一同前去,太守大人不会不允罢?” “当然不会……人多些才热闹嘛。”雷云望了一眼旁边的乔家姐妹,微微笑道。 “多谢大人……”乔家姐妹闻言,当即齐齐屈身道。 雷云含笑望了二女一眼,而后又抬手轻轻拍了拍甄洛的香肩,温声道:“小丫头,别怄气了。今日你与大乔、小乔妹妹且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养足精力,明日方可痛痛快快的玩上一日。” “嗯……”触及到他的目光,甄洛神态顿时变得柔顺无比,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目送甄洛与乔家姐妹离去之后,可儿轻轻凑到雷云身旁,略带调笑地道:“夫君,依妾看,洛儿妹妹心中当真是对夫君有情呢。” “呵呵……”雷云听罢干笑了一声,并未多言。 第八十一章 狩猎 第二日一早,雷云便被可儿从睡梦中唤醒…… 原因很简单,甄洛小丫头一早便带著乔家姐妹来到了府上,嚷嚷著要出城射猎。 有鉴于此,雷云只得十分无奈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等他在可儿的侍候下穿好一身行头、慢慢悠悠地来到前院之时,琴儿、棋儿、甄洛、乔家姐妹、王亢以及数十名府中亲卫已然收拾完毕,正专程在等他到来。 “雷大哥,你倒是快点呀!大家都已整装待发,只有你一人在迁延耽搁了……”见他终于从后园出来,甄洛当即快步走到他的跟前,娇嗔地道。 “呵呵……小丫头,不是我慢,而是你太心急了。”雷云抬起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笑著言道。 “哼……就是你太慢了。”小丫头将小脑袋撇向一旁,“一点诚意也没有……” “哈哈……好了,都是我的不是总行了罢。我们这便出发,走罢……”眼见小丫头如此,雷云不禁开怀一笑,而后便拉著她朝门外走去。 众人见状,当即也随后跟了上去。 由于这是雷云第一回带领众人外出游猎,所以一行人的兴致均十分高昂。一路之上,马车之上的几女欢声笑语不断,使得雷云本人的身心也是变得更加轻松…… 来到城外的林中,雷云将随行的数十名侍卫分成两队,一队由王亢带领,携马车在林边的溪水旁暂时安顿下来,另一队则随同他与琴儿几女进入林中行猎。 这个时代的辽东虽然有些偏僻,然而丰沛的雨水与天然的地理隔绝,也使得这里有著大片茂盛的丛林以及丰富多样的野生动物;其中常见的大中型动物便有虎、豹、熊、狼、狐、鹿、狍子、野猪等一二十种之多,小型动物如獾、鼬、貂等亦不在少数…… 在后世,由于人的大量捕杀,这些动物之中很多都已濒临灭绝,然而此时走入林子之中却几乎到处都是它们身影! 一行人中,雷云的箭法自然不必多言,众侍卫表现也个个不凡,不多时便已有了不菲的收获。 然而,与此相比,甄洛与乔家姐妹的表现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五女之中,除了琴儿、棋儿的箭法还能说得过去,其余三女的表现简直是惨不忍睹,不过雷云也未对她们抱有什么期望…… 她们有的连弓也拉不开,射猎就更不用指望了。 尤其是甄洛,到了最后她索性负气地将弓箭仍在地上,一双如梦似幻的美眸也渐渐的开始泛红…… 此情此景,琴儿当即策马来到雷云身旁,轻声道:“夫君……洛儿妹妹与乔家两妹妹箭法欠佳,你就帮帮她们嘛。” “这三个小丫头,真是……唉,罢了……”雷云有些好笑地望了一眼情绪有些低落的小丫头们,而后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少时,他只得翻身下马,缓步朝甄洛走了过去…… 接下来,由于有了他的教导与帮助,三个小丫头终于又重新振作起来,兴致勃勃地开始“狩猎”…… 眼见小丫头们的俏脸上又绽放出动人的笑颜,雷云的脸上也不由浮起一抹笑容。 最后,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小丫头们终于第一回射中了自己的猎物…… 当雷云带著琴儿几女与众侍卫们带著大半车猎物归来之时,时辰差不多已近午时。此时,在树林外留守的王亢与众侍卫们也早已摆弄好烧饭所用的锅灶、炊具、烤架、食料等物,拾来了大量的木柴与柴草,在溪水边专等他们的到来。 由于心情大好,雷云也突然有了下厨的兴趣,遂在众人的协助下亲自动手烹制了一顿别出心裁的野外盛宴…… 红烧肉、糖醋排骨、红烧排骨、香菇炖鸡、红烧狮子头、葱爆羊肉、烤肉串、烤鸡翅…… 打来的野味与来之前准备好的食材经过雷云的双手很快便变成了一道道后世的家常菜…… 这些都是他曾经最拿手的菜式。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经常要抽空帮助莫院长来照顾院里的孩子们。因此久而久之,很多东西他也就无师自通,略通一些,这厨艺也正是其中之一。 与后世丰富多彩的饮食文化相比,这个时代的在饮食方面简直是太单调了,平时无非便是一些主食加上各种简单烹饪过的肉类以及菜蔬、果类等等,烹调所用作料亦是十分有限。如此填饱肚子当然不是问题,可是时间长了之后他便开始想念后世的很多美食,于是他便在这方面很下了一番工夫。 在取得了一些成果之后,他便将这些个“家乡菜”以及后世的一些风味小吃的做法授予了府上的庖厨,结果可儿几女均很是喜爱;后来,这些菜式与小吃的做法又由府中传了出去,很快在辽东各个豪门大族之间流行开来…… 更如今,这些菜式与小吃已在辽东甚至北方各地广泛散播开来,大大的丰富了民间的饮食文化! 眼见一道道闻所未闻但却极为诱人的菜肴端上两张临时搭建的桌案,在场的众人垂涎之余亦感到十分惊讶…… 不过,无论意外也好,惊讶也罢,都不敌雷云的一声“开饭”。 待他入座之后,一场野外的盛宴算是正式开始…… 这一顿饭吃得可谓是热闹之极! 在场的人都知道雷云的脾性,因此无论是随行的众侍卫,还是与他同席的琴儿等女,他们都未曾刻意去计较些什么礼节,而是选择了顺其自然,释放出了最本真的一面…… 尤其是在场的某些个小女人,在烧饭之时没出多少力,甚至还帮了不少倒忙,但是在进餐是却是毫不客气,吃得心安理得,不亦乐乎…… “洛儿,小乔妹妹……你们慢些吃,别噎著……” “唔……” “两个小丫头,你们慢点吃,没人与你们抢……” “哼……” 一餐下来,雷云与琴儿二人只是简单的用了些饭菜,其余大部分时间均是在一旁含笑看著甄洛、小乔等几女进餐。 不止是她们,随行的众侍卫对雷云的厨艺亦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享用过一顿美妙的午膳之后,余下的杂事全部由一众侍卫去打理,雷云则带著琴儿几女在四周闲游起来。 近几年来,辽东各地的变化真的很大,便是连这片树林旁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青石与水泥修建的小路…… 至于水泥这东西,自然又是源自于他本人。 早在很久以前,辽东的工匠们便按照他的指点试制成功并用于建筑、修路与水利等方面…… 就在他与几女在小路上散步之时,十余辆马车远远自路的尽头而来…… 虽然此时是在较为偏僻的旷野荒郊之中,但王亢等侍卫们也不敢有丝毫大意,纷纷阔步来到几人身边。 “不要大惊小怪。王亢留下,其余人都退下……”见众侍卫都聚集过来,雷云不欲引起人格外的注目,遂向众人吩咐道。 闻得他的命令,众侍卫只得慢慢退开,但却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众人散开之后,雷云也带著几女退到路旁。 不久,十余辆马车便来到几人的不远之处,并且很快在几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很快,前头赶车的车夫十分麻利地跳下马车,然后为马车的主人掀开了车帘…… 少时,一位年近四旬的中年儒士从车中探出身来,随后在马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此人白面长须,面貌俊朗;身著一袭深青袍服,头束青丝头巾,完全一副典型文士的装束……其中,最令人注目的便是此人那双深邃沉静的双目与沉稳的气质,仅仅由此可以断定此人必是一位学富五车的饱学名士。 中年儒士下车之后,先是微微理了理衣袍,而后举步走到雷云几人跟前,微微揖手道:“在下乃一行路之人,今有一事搅扰,还望各位海涵……” “呵呵……足下太客气了,请讲……”雷云闻言亦略略拱手,笑著言道。 “如此多谢仁兄……”中年儒士再次揖手,“在下敢问由此向东可是辽东之首府襄平城?” “正是……由此往东二十里便是襄平城。足下若是脚力快一些,半个时辰便可抵达。”雷云微微笑道。 “呵呵……多谢这位仁兄,在下告辞……”中年儒士闻言行了一礼,而后即转身而去。 登上马车之后,他又微微回首望了雷云等人一眼,随后才慢慢没入车厢之中。 “幼安兄,前面可是襄平城?” “正是……再有半个时辰即可抵达。” “呵呵……那便无须多言了,快些赶路罢。此时午时方至,赶到襄平之后我三人还可去城中的酒楼喝上几杯……这便是自个儿为自个儿接风洗尘了,二位意下如何?” “哈哈……王兄此意甚好。” …… 中年儒士进入车中之后,里面顿时响起了两道清朗的声音。 从声音上分辨,车中显然还有二人…… 马车远去之后,雷云也未再多作停留,当即带领几人回到了野炊的地点。 方才,那中年儒士与车中之人的身份来历一下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过,一行人既然是去襄平,那他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第八十二章 乱起 幽州,蓟城。 此时,州牧署衙的大堂之中正聚集著不少幽州的文武官员,似乎是在商议大事。堂中虽然人员众多,但是却是无一喧哗,一片静悄悄的…… 在堂中的正位之上,一位素袍长须,面相和善的老者正泰然而坐,其满面凝重的神色表明了他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难题。 这老者正是幽州的州牧刘虞。 此刻,他将众人召集起来,正是为了商议讨伐公孙瓒之事…… 自他到任之后不久,他与公孙瓒之间便因政见不合而逐渐滋生矛盾。公孙瓒向来强硬且嚣张跋扈,屡屡抗上,从未将他这位上官放在眼中。对此,他可谓是一忍再忍,但是事到如今,饶是他性情宽仁,也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 此番,他纠合了整整十余万兵马,准备择日攻伐公孙瓒,彻底除去这一祸患! 不过,适才他方一宣布这一决定,便遭到了不少下属官员的反对,其中反对最强烈的便是州衙从事程绪…… 对此,他只得一反常态地果断下令将之斩首,这才镇压住堂中的反对之声…… 以此表明决心之后,他又将与此相关的具体事宜做了一番安排,而后心头终于略略轻松了些许。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心头却总有一丝隐隐不适…… 静静在堂上端坐了片刻,他这才命众人下去准备,而后又将长子刘和与部将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人至后堂议事。 “父亲……父亲唤儿与几位将军前来,究竟有何吩咐?”几人来到后堂中,刘和微微揖手,率先站出来道。 “呵呵……为父唤你等到此,是欲同你等商议进军方略。此番……定要一举除去公孙瓒这一祸患!”刘虞先是含笑望了几人一眼,而后坚定地道。 “父亲明见……” “主公英明……” 刘和、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人闻言微微躬身。 “唉……若非万不得已,老夫又何尝愿动刀兵……可怜我幽州百姓却要因此无辜受累……”刘虞微微在堂上踱了几步,神色有些黯然地道。 “父亲……”刘和闻言微微犹豫,但随后还是略略近前,“孩儿深知父亲心意,然而……父亲即使要对公孙瓒用兵,也当细细准备谋划一番才是,实不应如此仓促行事啊……” “公子所言甚是,主公何不再稍待些时日,待军备粮草充备之后再行动兵?如此方可稳操胜券啊……”刘和言毕,部将齐周亦挺身而,十分不解地道。 二人话音一落,其余几人神色间也露出一抹相同的疑惑,而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堂上的刘虞…… 对此,他们当真是一头雾水…… 触及到几人疑问的目光,刘虞先是略略起身,而后微微拈了拈颔下的长须,道:“汝等之言,老夫岂能不知?然而……此时正是攻灭公孙瓒的最佳时刻……如若错失良机,则悔之晚矣……” “哦?父亲此言何意?” “我等愚钝,请主公示下……” 刘和等几人闻言,均是面面相觑。 刘虞望了几人一眼,微微笑道:“老夫接到可靠消息,此时公孙瓒的部众均散布在外,身边不过千余人,正是除去他的大好时机……” “父亲,此事当真?”刘和有些惊讶地道。 “此事千真万确……”刘虞微微负起双手,“界桥之战以来,公孙瓒在与袁绍争夺冀州之事上已落入下风,其实力已然大损……然而,此人骁勇善战,更兼野心勃勃,必定不会甘于现状……假以时日,其实力一旦恢复甚至扩增,不但吾等性命难保,必定还会祸满天下……因此必需趁此良机将其除去,永绝后患!” “主公之言甚是……” “此人当尽早除去……” “主公请宽心。我等必为主公除去此人!” 鲜于辅、齐周等人闻言均纷纷出言。 “好!诸位……吾等今日先商议出进军方略,而后即发兵剪除此贼!” “喏!” …… 待雷云接到刘虞攻伐公孙瓒的消息,已经是十日之后。 而此时,刘虞却已经兵败被俘…… 据神机卫与内卫回报,起初公孙瓒见刘虞人多势众,本欲从东城逃走,但刘虞的士兵不习战,久攻不下,最后反而使得处于劣势的公孙瓒信心大增…… 不久之后,公孙瓒抓住时机反击,顺著风势朝刘虞的大营放了一把大火,并亲自率数百精兵趁势杀入刘虞兵营,一举将刘虞的十万大军打得七零八落…… 刘虞兵败后,便与残存的部下往北逃到居庸县(今北京延庆东)。公孙瓒兵马直指庸县,仅仅三日便攻破了居庸城,活捉刘虞及其妻子儿女回到蓟县。 此时,正赶上朝廷派使者段训来增加刘虞的封邑,让他掌管北方六州的事务。公孙瓒便借机拜为前将军,封易侯,假节督幽、并、冀、青四州。随后,他诬陷刘虞之前与袁绍合谋要当皇帝,胁迫使者段训将刘虞斩首,并将其首级往京都…… 对于刘虞的死,雷云也只能仰天而长叹息…… 在他看来,刘虞虽然有些迂腐,但也算是一位仁慈的长者,品行德操也十分令人敬佩。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又岂能不令人惋惜? 此外,通过此战,他也见识了公孙瓒的骁勇,对于此人的认知也更加透彻…… 公孙瓒,辽东的下一个劲敌! 事实上,刘虞此番会兵败他事先便已知晓,但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刘虞的十万兵马如此的不堪一击,仅仅数日间便化为乌有…… 更让他无语的是,此战公孙瓒仅只是用了几百精兵。 至于刘虞兵败的原因,他自然也略知一二…… 其一是消息泄漏。刘虞有一个手下叫做公孙纪,因为同姓曾被公孙瓒厚待。此人得知刘虞将要出兵的消息后,便趁夜跑到公孙瓒处将刘虞的计划悉数告之…… 其二是刘虞生性太过慈善,不懂军事。出征之前,他曾一再严令所部将士不准骚扰百姓,不准损坏百姓房屋与城池,只许诛杀公孙瓒一人。结果使得自家士兵束手束脚,一个不到千人防守的城池攻了许久也未曾攻下…… 其三便是士兵羸弱,不善作战…… 仅此三点便注定了刘虞必然兵败的命运。 就个人而言,他倒是不介意出兵助刘虞一把,然而此事他确实是鞭长莫及…… 即使当初他在刘虞出兵之日发兵相援,在时间上也是赶不及的,更何况当时他心中早有定策,故而只能为大局计…… 此外,有一件事他也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据他所知,刘虞出兵讨伐公孙瓒乃是在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冬,然而如今事态的发展却是整整提前了数月…… 事情在此与他所知的那个历史出现了偏差…… 这意是否味著原本的历史在今后会出现一定程度或大幅度的改变?这种改变是否会让现实与原本的历史脱轨,使得这个世界的未来变得不可预知?其最终结果又是好是坏? 这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使得雷云心头不禁变得有些沉重…… “主公,裴仁、裴信、田丰、沮授、贾诩、李儒六位大人求见……” 就在他独自在书房中思考事情之时,府中的管事王松声音突然间响起,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雷云闻言微微一鄂,而后走到书案旁缓缓坐下来,“快将几位大人请进来……” “诺……”王松轻声应道。 过了片刻,裴仁、裴信、田丰、沮授、贾诩、李儒六人联袂而至,依次进入书房之中…… 至于李儒,他原本是董卓最为信赖的谋士。董卓被杀之后,其亲眷与亲信基本被太师王允等“帝党”斩杀殆尽,但由于李儒是雷云所要搜寻的人物之一,故而便被早已潜伏在身边神机卫使用偷梁换柱之计解救出来…… 其感念雷云的活命之恩,故而在来到辽东后便留在他身边效力。 “主公……” “拜见主公……” 六人来到书房中,即朝雷云揖了一礼。 “诸位大人免礼……”雷云放下手中的书籍,微微抬手道。 “谢主公……”六人闻言齐齐道。 “诸位大人请入座。” “多谢主公。” “谢主公……” “诸位今日联袂而至,想来必有要事了?”六人坐毕后,雷云端起书案上的香茶润利润喉咙,含笑言道。 六人的来意,他实际上已经是心中有数。 此番刘虞被杀,幽州的局势失控,已然变得越发混乱,然而这对于他而言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此时若不出兵攻取幽州,那才真的是坐失良机! 闻得他开口询问,六人先是悄然交流了一番,而后裴仁五人均将目光集中到了田丰身上…… 田丰见状,只得微微起身道:“主公,时下幽州遭逢巨变,局势混乱不堪,然而这却是主公攻伐幽州、开疆扩土的大好时机……方才我六人略略商议之后,认为我辽东出兵的时候……到了。” “如此说来……我当择日攻取幽州了?”雷云双目之中精芒一闪而过,笑著谓几人道。 “请主公下令,择日攻取幽州!”裴仁六人闻言纷纷避席,而后齐声恳请道。 “诸位请起……”雷云望了几人一眼,微微起身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也不禁有些激动…… 这第二步棋落子的时刻终于到了! 略略的“考虑”了片刻,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微微负手道:“此番既是天赐良机,我自当不会错失……诸位,我意已决,此番起大军六万攻伐幽州,五日后誓师出征!” “诺!”裴仁等人齐齐躬身道。 升龙篇下 第八十三章 兵进幽州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五月初,雷云以田丰、贾诩为正、副军师,晏明、裴宣为先锋,亲自率虎翼军、两支虎师、四支鹰师与十支豹师共计六万余兵马,以“犯上作乱,屠戮忠良”的罪名讨伐公孙瓒,发兵幽州! 征讨檄文散布开来后,北方的冀、青、并、幽四州均为之而震动! 就在天下之人还议论纷纷之际,辽东军先锋晏明、裴宣二将已率虎翼军与两支鹰师越境进入临近的辽西郡…… 二人原本还在筹划著如何以最短的时间拿下辽西郡,然而此时辽西太守却率部下文武主动献上了降书与印绶,这令正磨刀霍霍准备大战一场的晏明不禁有些郁闷…… 另一边,雷云接到晏明的回报,当即率大军进驻辽西郡的治所柳城。 随后,他迅速地接手并改编军队、安抚各地百姓、推行辽东政令,使得微起动荡的辽西郡很快又安定下来。 至此,辽东军未费吹灰之力便将幽州辖下一个土地辽阔的大郡纳入了辽东的版图…… 辽西郡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拿下,自然不会没有原因…… 辽西郡本就与辽东毗邻,二者之间的来往十分密切,因此辽西太守对辽东的实力自然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辽东军此番是打著“犯上作乱,屠戮忠良”的旗号征伐公孙瓒,然而只要稍具眼光的人便可以看出雷云实则意在幽州……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抵抗不但会徒劳无功,而且也会使自己身陷险地之中…… 与其战败而降,还不如直接归降。 不战而降虽说有些不太光彩,但在名义上也算是屈身从义不是? 在柳城停留了近半个月,雷云便决意继续挥军西进…… 临行前,他先是令辽西太守在各县继续推行辽东的各项政令,而后又令裴仁从辽东调来一批官员协助;最后,他又从西征大军之中划出了两支豹师就地驻守…… 料理罢这些事情,他这才率领两支虎师、两支鹰师、八支豹师以及新编制起来的万余辽西兵马拔营向西推进…… 此时,辽东军的先锋晏明、裴宣二将已将兵锋指向下一个目标——右北平郡。 然而,右北平郡与辽西郡的情形可是大不相同。 这里不但势力复杂,有著更多少数民族的部落,更为重要的是这里已是公孙瓒的势力范围! 公孙瓒在接到战报之后行动也十分迅速,数日之间便调集了整整六万余人马前来迎战! 除此之外,他事先还主动派人前与乌桓等少数民族首领修好,并以重诺与大量珠宝说动各部落联合出兵…… 近两年来,乌桓、鲜卑等少数民首领对辽东军的实力也早已有所耳闻,不少部族首领畏惧之下便答应与之结盟,共同出兵五万余前来相助! 如此一来,公孙瓒与各少数民族势力的兵马合在一起便达十万之众! 大战一触即发! …… 宇县,公孙瓒大营。 此时,一身绣袍金甲的公孙瓒正独自在大堂中踱来踱去,俊朗的面孔上微微带著一丝焦急之色,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是在等待消息。 雷云起数万大军前来讨伐他,已经取下了临近的辽西郡,说不定数日之后便会引大军朝右北平郡而来……而且,据他昨日接到的回报,辽东军前锋晏明、裴宣已然率军先行…… 而今,二人正率领著万余铁骑朝右北平郡直逼而来! 晏明是谁?那可是雷云手下最得力的战将,统帅著辽东军中最精锐的虎翼军。当年在虎牢关前,他可是亲眼目睹此人与吕布大战五六十个回合而未落败。雷云追击西凉军的途中,他又率军连败西凉军,斩徐荣、退李傕,惊得董卓抛下辎重仓皇退往长安…… 如此厉害的人物他又岂敢小觑? 随著时间的推移,大堂之外依然一片安静,此时他的情绪也变得愈发焦急起来…… 然而,就在他倍感烦躁之时,大堂外蓦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公……主公,有消息了……” 少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阔步迈入大堂之中。 “好……严崇,快说一说。”公孙瓒微微向前两步,有些急切地道。 “主公……”那唤作严崇的将领微微拱了拱手,“末将方才收到确切消息,辽东军先锋晏明、裴宣正率领万余骑兵朝白狼县一带而去,预计明日正午便可抵达……主公,以此度之,辽东军必是欲攻取白狼县……” “白狼县……”公孙瓒闻言微微一鄂。 随即,他转身走到大堂一侧的地图前,细细寻探了一番…… 少时,他转身望了一眼身旁的严崇,笑道:“好!太好了……” “主公,您这是……”严崇神色微鄂,而后有些不解的望著他道。 “呵呵……这倒是个机会……若是我们把握住此良机,必可大挫辽东军之士气!” “哦……末将愚钝,不知主公此言何意?” “何意?真是个榆木脑袋……我要与晏明在此一战!”公孙瓒面庞之上浮出一抹冷峻之色,“白狼县东临辽西郡,交通便利,物产丰富,乃右北平郡之重镇……更为重要的是,几日前为了能以优势兵力与辽东军主力决战,我曾下令抽调了此地的部分守军。而今其守军已不足五千,断断非辽东军之敌……呵呵,这个晏明精明啊。他正是抓住了这一弱点,方才率军前去攻打此地。” “既然如此,末将愿引兵前去解救白狼……”严崇闻言微微揖手,朗声请命道。 “不!”公孙瓒微微挥手,“白狼城由他去攻……” “这……这却是为何?难道我等要眼睁睁看著那五千弟兄白白送命而置之不理吗?” “正是……” “这……这……主公,这万万不可啊!白狼粮草充足,人口众多,万不可轻失……请主公拨与末将五千兵马,末将必为主公守住白狼城!”严崇闻言大惊,当即单膝叩地道。 “呵呵……起来。”公孙瓒俯身将他起,“你想一想,晏明所率领的乃是骑兵……骑兵不善攻城,就算他攻下白狼城也必然疲惫不堪,士卒折损严重。若此时我们再以数倍于其的兵力合围白狼城,必可擒杀此人,将这支辽东军斩尽杀绝!” “这……主公……此计虽妙,然而如此一来,驻守在那里的五千弟兄可就……” “呵呵……若是不抛舍这些鱼饵,怎能钓得住大鱼?届时我会将这支辽东军斩杀殆尽,如此也算是为弟兄们复仇了。” “……好!”严崇微微握了握拳头,豁然抬头道。 凡事都会有代价,这个道理任何人都明白。 片刻之后,公孙瓒微微舒了一口气,望著一脸肃然的严崇道:“你立即去传我军令,大军明日五更造饭,天明拔营起行开往白狼县……叮嘱将士们,此行一定要偃旗息鼓,不可露出半点痕迹……如有违抗军令者,立即斩首!” “诺!”严崇闻言微微拱手道。 “此外……我会让乌桓、鲜卑人的五万兵马扮作我军继续驻扎在此以为掩护,并利用这些人帮我们去对付辽东的大军,如此方可万无一失……呵呵,我要在与雷云小儿决战之前将晏明的首级送到他的面前,这也算是赠予故人的一份礼物罢……” “主公高明!” …… 上谷郡,广宁城。 公孙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设计准备如何除去晏明、裴宣二人之时,在幽州边界处的广宁城中也有一帮人在商议著怎样将他除去…… 这些人正是刘虞的独子刘和与一干旧部。 不过,这些人之中踞于主位之上的人却并非刘和,而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将军…… 若是雷云在此,必然能够认出此人,因为此人正是与他有著一面之交的阎柔! 刘虞死后,其旧部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将领收拾了部分残兵,而后推举阎柔为乌桓司马,由他带领众人向公孙瓒复仇…… 然而,由于公孙瓒势力极大,他们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良策,故此他们也只能选择蛰伏待机,慢慢积蓄实力…… 就在这时,辽东传来的一道檄文令他们立即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列位将军,据我们的人回报,辽东军此时已兵不血刃的拿下辽西郡,其前锋已向右北平郡进发……” “好!以辽东军之实力,将帅之英明,击败公孙瓒想来并非难事……” “鲜于将军所言甚是,但愿雷将军此番诛杀此贼,为主公报仇雪恨!” “呵呵,我看不如这样……待公孙瓒与雷大人交战之时,我等便率军袭击公孙瓒后方,必可令此贼首尾难顾,全军大败!” “嗯……好计策!如此此贼必败无疑!” “必败无疑?唉……此事只怕并非如君所料。公孙瓒拥兵数万,骁勇善战,绝非一些庸碌之辈可比……再看而那雷云,虽具盛名,智勇谋略究竟如何尚未可知……我等还是莫要期望太高才是,也免得到时空欢喜一场……” “齐将军此言何意?莫不是盼那贼子公孙瓒取胜了?” “鲜于将军何必出言相讥,在下不过是据实而论罢了,断无此意!” …… 围绕著当下的局势,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一众刘虞旧部纷纷各抒己见,使得议事的大堂乱成了一团,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对此,坐在首座的阎柔却是自始自终一言不发,只是垂著眼睑微微沉思著。 过了良久,堂中的争论渐渐平息下来;随后,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主位上默然不语的阎柔…… 堂中氛围的变化,自然也令阎柔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有些奇怪的望了堂中的众人一眼,道:“诸位说到哪儿了,为何不讲了?何去何从,诸位只管商议便是,在下愿听从诸位之见。” 堂下众将闻言,神色均是微微一鄂! 他们这些人在下面面赤耳红、口干舌燥的讨论了半天,敢情人家是在考虑别的,半点儿也没听进去…… 此情此景,众人心头不由的一阵泄气…… 瞥见众人的神情,阎柔当即微微一笑,而后谓众人道:“实不瞒诸位,在下与那雷太守有过一面之缘,近两年来也在密切关注著此人的所作所为,故而对此人也颇有一些了解……” “哦?”居于下座的齐周闻言,当即微微起身,“以将军之见,此人究竟如何?” 不禁是他,其余诸将也感到十分好奇,一个个均竖起了耳朵…… 阎柔含笑望了众人一眼,而后微微起身,正色道:“依在下看来,此人非但是一位雄略之主,亦是一位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 “哦?”齐周神色顿时一鄂,“此人竟得将军如此赞誉,想来必然非同一般……” “依阎兄之见,我等眼下该当如何?”齐周言毕,另一侧居首的公子刘和也开言道。 “公子所言甚是……如此良机,我等总不能无所作为罢?” “将军,以末将之见,相机行事方是上策。” …… 二人言罢,其余将领纷纷出言。 阎柔见状,当即缓步走到堂中,朗声道:“公子,诸位将军……以我等之实力,只怕数年之内也无法报得了大人之仇;与其如此,倒不如另寻良策……” “另寻良策?”刘和有些疑惑的望著他,“不知阎兄有何高见?” “呵呵……高见倒不敢当。”阎柔闻言微微摆了摆手,“依在下看来,雷太守与公孙瓒不日即将交战。在此之前,我等不宜妄动,且看他们胜败如何……若这第一仗辽东军可以取胜,则说明雷云有为大人报仇之力,届时我等便可率领全部人马前去投效于他,而后齐心戮力,共击公孙瓒,如此必可为大人报仇……不知公子及诸位以为如何?” “好!就依阎兄之见……”微微的犹豫之后,刘和略略颔首。 “将军此言甚是……” “我等皆愿听从将军之见……” 闻得刘和接受阎柔之见,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人亦微微拱手表示同意。 第八十四章 白狼之战(一) 公孙瓒令大军悄然开往白狼一带之事虽然极为隐秘,但又怎能逃过雷云的耳目? 就在他率军离开宇县的当日傍晚,他便接到神机卫送来的有关情报。 得知公孙瓒大军的动向之后,他当即将田丰、贾诩二人召来,而后三人随即定下了一条计策…… 随后,雷云又亲自修书一封,令神机卫将之火速送到晏明手上,而后又密调了两支豹师携粮草军械前去与晏明二人会合…… 当神机卫将他的书信送达之时,晏明、裴宣二人距白狼县已经不二百里。 二人阅过雷云送来的密信之后,当即召来麾下将领密议了一番,而后令全军加速前行,直取白狼城而去…… 当二人率军来到城下之时,早已埋伏在城中的神机卫骤然发难,杀死守门的士兵,而后打开城门将晏明、裴宣二人引入城中…… 不到半个时辰,驻守在城内的近五千人马除少数被杀之外,其余皆降…… 至此,辽东军几乎未伤亡一人便占领白狼城。 另一边,雷云也很快从神机卫那里得知了二人已攻占白狼城的消息。而后,他又将田丰、贾诩以及王贲、王翳等各虎师、鹰师、豹师的将军都唤到了帐中…… “诸位……晏明、裴宣二人已攻下白狼城……”待众人都进帐之后,雷云转身望了他们一眼,笑著言道。 “哦?如此真乃喜事一桩啊!” “二位将军真乃神速也。” …… 王贲、王翳等将领闻言均面露喜色。 雷云望了望一侧的田丰与贾诩,见二人面庞之上也浮起一抹赞许的笑容…… 而后,他微微负手,含笑谓众人道:“诸位……此番我辽东军折损微乎其微,斩首六百人,俘获近四千人,可以称得上是全胜……” “好……二位将军不但取下了城池,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保存住了实力,这对我辽东军可谓极为有利!”田丰轻轻拈了拈长须,笑著言道。 “元皓所言甚是。”贾诩亦笑著捋了捋颔下的五柳长须,“接下来公孙瓒也该行动了……” “呵呵……如此我们正求之不得呢。”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想来公孙瓒此时必是盼望我率大军攻打宇县罢?好……那我便如其所愿,亲自率兵攻打宇县!” “怎么,主公要亲率兵马攻打宇县?”闻得雷云之言,王贲惊讶的望著他道。 “嗯……”雷云微微颔首,“只有我亲自率大军攻打宇县,公孙瓒才会毫无顾虑的行动起来……呵呵,此番我们不妨就配合一下这位公孙大人罢。” 此言一落,除田丰、贾诩二人之外,其余将领均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少时,田丰含笑望了众将一眼,站出来略略解释道:“诸位将军……其实主公与公孙瓒此番是在比试钓鱼,双方皆志在必得,就看谁先钓上谁来了……” “哦?大人此言何意?” “钓鱼?钓什么鱼?这打仗怎么跟钓鱼扯上关系了?” “我说军师……我等都是粗人一个,你就把话讲明白罢。” ……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帐中的众将顿时沸腾起来。 眼见众将一个个都好奇心发作,雷云只得开口将之制止住。 待帐中安静下来之后,他又继续向众人道:“此番我率两支鹰师与新近收编的两万余人马前往宇县,而后寻机克敌,其余人便留在原地待命……你们一个个不是都想打仗吗?那我便明白的告诉你们,你们很快便会有一场大仗可打!记住……留在此处的人皆听两位军师吩咐,有敢违命者……军法不容!” “诺!”帐中众人闻言,齐齐应道。 …… 公孙瓒军营。 “主公,主公……前日辽东军之先锋晏明、裴宣率军奔袭百余里,已将白狼城攻下……” 就在公孙瓒与麾下的谋士、将领商议军机之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匆匆走进大帐之中。 此言一落,公孙瓒及在场的一众文武均是神色一鄂! 少时,公孙瓒微微挥退报信的士兵,而后谓众人道:“诸位……晏明已经占领白狼城,我等必须当机立断,以免贻误战机。” 虽然晏明、裴宣二人的进军速度令他感到有些意外,但此时攻打白狼的布置已然完备,于他而言倒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主公所言甚是,我等当速速包围白狼,将城中的辽东军斩尽杀绝!” “请主公下令,末将愿为主公死战!” …… 公孙瓒言毕,帐中众将纷纷出来请命。 “主公不可!”就在一众武将急不可待的请战之时,一名面貌清癯的老者突然出来制止,“主公万万不可心急……” “哦?此却是为何?”公孙瓒缓步走到他的身旁,“若是不火速攻下白狼,消灭城中的辽东军,待雷云率大军赶来,可就错失良机了。” “非也……”老者微微拱手,“请恕老朽之言,主公之言虽然在情在理,然而却忽略了其中之要害……” “哦?”公孙瓒有些意外的望著他,“先生有话便请直言。” “多谢主公……”老者闻言躬身行了一礼。 随后,他微微近前道:“主公,这要害便是雷云的数万大军……主公若率军围攻白狼,无非有两种结果;其一是战事顺利,能迅速攻下城池,如此自然甚好;其二便是战事不利,势呈胶著,如此我军则身处险地矣……” “先生是说……雷云小儿会引大军赶来,与城内的晏明、裴宣前后夹击我军?”公孙瓒闻言顿时恍然,而后面色有些沉重地道。 “主公英明……”老者当即又微微揖手,“白狼城中有兵马过万,而且皆是精良之师,因此我军虽众,攻起城来只怕也是一时难下……主公别忘了,三日前雷云所率的数万大军距此已不过数百里。他若其真有此意,最多两三日便可赶至白狼一带……” “嗯……不错……”公孙瓒微微拈了拈胡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先生所虑不无道理……” “这……主公,如此我们此行岂非徒劳了?”一旁的严崇闻言,当即有些焦急地近前道。 他的话一落,其余众人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帐中也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此情此景,公孙瓒心中也变得有些迟疑,一时间竟难以下定决心。 有鉴于此,他也只得以慎思为由先将众文武遣散…… 然而,事情有时往往就是那么具有戏剧性。 就在公孙瓒举棋不定之时,他所派出去的探子次日便带回了雷云亲自率军前去攻打宇县的消息…… 在确定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之后,他顿时仰天大笑,随后便将一众文武召集起来,果断地下达了围攻白狼的军令! 不到半日,六万余大军将白狼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后,公孙瓒亲自率领大军猛然发起进攻! 此时,晏明、裴宣二人攻下白狼差不多已经三日,也早已按照雷云前番信中的吩咐屯备好充足的粮草军械,做好了防守城池的准备…… 这是辽东军与公孙瓒的第一仗,这一仗打得十分激烈,从午时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 公孙瓒攻下白狼城的决心非常坚决,亲自指挥一拨拨兵马连续攻城,声势逼人! 与之相比,辽东军这边亦是斗志高昂,毫不逊色。 晏明、裴宣二人以雷云派来的四支豹师为主力死守城池,虎翼军、鹰师在旁协助,使得公孙瓒损失惨重,数次猛攻皆徒劳无功…… 入夜之后,率军酣战了半日的公孙瓒不得不下令暂时停止攻城。 待回到大营之后不久,他即火速将一众谋士、将领召到了帐中。 “想不到这个晏明竟如此厉害,区区万余兵马便将白狼防守得无懈可击……方才我令人查察,今日一战我军竟损折近万,实是出乎我之意料……诸位,你们都说一说,我军如何才能尽快破城?” 大帐之中,公孙瓒有些焦躁的踱来踱去,俊朗不凡的面容上也蒙上了一抹阴翳之色…… 此时此刻不只是他一人心情沉重,其他众将亦是满面肃然,一个个皆沉默不语。 他的一番话落下后,大帐之中依然是一片悄然无声…… “说呀!为何都一言不发?” 此情此景,公孙瓒面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怒意。 眼见公孙瓒发怒,众人之中终于有一位谋士站出来道:“主公……今日一战足见辽东军之战力,也可见其准备充足……如此若要破城,只怕并非易事……” “哦?”公孙瓒微微瞥了他一眼,“那依你之意,我军该当如何?” “这……主公,依在下之见,主公莫不如……莫不如……” “到底怎样?” “莫不如……撤兵……”那谋士小心翼翼地道。 “撤兵?”公孙瓒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厉芒,“你说让我撤兵?” “这……是……”谋士微微揖手,“倘若如此僵持,将于我军极其不利……更何况,这晏明背后还有辽东的数万大军,如此下去不但城池难破,我军也因此而陷于险境之中……” “孙大人,这只怕是你在危言耸听了罢?今日之战折损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若是就此撤军岂不是要前功尽弃?”此言一落,一名将领当即出来反驳道。 “这……在下出此下策也只是设身处地为主公设想……”那孙大人闻言,当即开口辩解道。 “哼……辽东大军前去攻打宇县,而宇县在北面,距此足有七八百里,纵使雷云小儿全力赶来,也需数日方可……此间,我军足可以设法攻破白狼城,一雪前耻!”刘将军不屑的望了望那孙大人,朗声谓众人道。 “刘将军所言极是,我等不愿撤军!” “我们要将城内的辽东军全部斩尽杀绝,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孙将军言罢,其余众将亦纷纷出来附和。 眼见帐中乱作一团,公孙瓒不禁皱起眉头…… 少时,他猛然一拍面前的桌案,而后呵斥道:“尔等住口!此事我意已决……明日调集兵马,继续攻城!” “诺……”帐中众人当即微微躬身,齐声应道。 第八十五章 白狼之战(二) 白狼城。 是夜,作为辽东军守城主力的豹师经过一场激战之后,大多均已回营休整,只有一些鹰师的将士还在城上来回巡防,严密监视著敌军的动静…… 此时,城上城下虽然均已打扫完毕,但空气之中依然弥漫著浓浓的血腥味,为这昏暗无光的夜晚更添一丝凄寒之意! 今日一战,辽东军虽然也有一定损折,但与取得的战果相比,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事实上,这一仗虽然看似十分激烈,但辽东军却是打得比较轻松…… 原因很简单,公孙瓒的兵马虽多,但其实却并不占有优势,尤其是武器与士兵素质方面,二者的差距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两年来,神械司的众工匠在雷云的提议与指点下已制造出不少杀伤力巨大的战争武器,而这些武器的威力今日已令率军前来攻城的公孙瓒尝试了一番…… 在士兵的素质方面,辽东军也是占据这明显的优势。辽东军的人数虽不及公孙瓒,但在攻防之时井然有序,士气昂然,自始自终均不曾有任何慌乱,这是公孙瓒的军队所不能及的…… 仅此一战,辽东军平时的训练结果便已充分展现出来。 对于辽东军的出色表现,作为将领的晏明倒是没有感到任何奇怪,依然如同平常一般做著分内之事…… 待巡视安抚罢各师的士兵之后,他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阔步走到城墙之上前去巡检城防。 当他上得城墙不久之后,便在城上遇见了正在巡视的裴宣。 “兄长,为何不早些歇息?你是统兵主将,当养足精力才是,城防之事便交与小弟即可……”眼见晏明的身影出现在城上,裴宣当即迎上前去。 “无妨……”晏明笑著挥挥手,“此时我也毫无倦意,便索性来这边瞧一瞧。” “哈哈……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在此走走罢。”裴宣闻言也笑了起来。 “好!”晏明笑著望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接下来,二人便一面在城上巡视,一面低声交谈起来。 过了片刻,裴宣突然想到一事,而后向晏明询问道:“小弟只顾监督城防之事,还未来得及回营。兄长方从营中而来,不知那些负伤的弟兄们伤情如何?” “呵呵……贤弟勿忧,弟兄们的伤已无大碍。”晏明闻言微微驻足,而后笑著朝城中望了一眼。 “唉,如此便好……”裴宣略略叹了一口气,“今日一战我们虽然击退公孙瓒,但也死伤了近千名弟兄……兄长,阵亡的弟兄可曾安置妥当?” “这是自然……”晏明脸上的笑意微敛,而后微微颔首,“此战了解之后,我还要将这些弟兄带回家乡安葬……” “理当如此……”裴宣轻轻吐了一口气,俊秀的面容上浮出一丝怅然。 随后,他转身走到城墙边,抬手轻轻扶住城墙道:“依前番主公信中之计,此战明日即可告结……若公孙瓒败,则幽州可定矣!” “贤弟尽可宽心,公孙瓒兵败已成定局。说实话……公孙瓒虽有六万大军,但在为兄看来不过是绣花枕头,不堪一击!若非主公严令我不许出战,今日岂容得他在此张狂……”晏明缓步走到他身旁,一双虎目满含杀机地望著城外的公孙瓒大营道。 “主公如此也是为了一举消灭公孙瓒的主力,避免留下后患……”裴宣闻言淡淡一笑,“你我二人所率兵马不多,纵是正面击败公孙瓒,也难以尽歼他的数万大军……一旦此人率军逃走,这对主公平定幽州便又是一大麻烦……” “唉……正是如此……”晏明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主公之用意为兄又岂能不知?不过……你我二人这第一仗便躲在城中,等著人家来打,想想便令人不痛快……” “哈哈……兄长不必如此,明日我等便可倾力与之交战,届时兄长便可一战而扬眉吐气……”眼见晏明一副郁闷的模样,裴宣不禁含笑望著他,微微宽慰道。 “哼……明日一战,我会令公孙瓒与他的六万大军葬身白狼城下!”晏明双目锋芒一聚,平静地望著城外道。 …… 在晏明、裴宣与公孙瓒在白狼县相持之时,雷云已率领著三万余兵马在宇县驻扎下来,与乌桓、鲜卑等五万余外族部落联军形成对峙之态…… 随后,他没有立即忙著策划如何同乌桓等各部族联军交战,而是先分别向各部族派去了和谈使节…… 此时双方虽然处于敌对状态,但雷云的声名却早已深为幽州各少数民族部族所知;而且他此番他亲率数万装备精良的大军而来,势头极为凶猛,不由得他们不心生畏惧…… 因此雷云的使节到来之后,各部族首领还是客客气气的予以接待…… 而后,雷云更是不断派人游说各部族联军的首领,商议和谈条件,使得两支兵马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渐渐缓和了不少,如此便这支外族兵马暂时稳了下来。 数日之后,就在他还在与这支部族联军的几位首领进行“和谈”之时,晏明派人将白狼城的战报火速送到了他大营…… 在他与田丰、贾诩分别的第三日,公孙瓒再次发兵攻城。然而,正当他久攻不下、士气大挫之际,田丰、贾诩所率的两支虎师、八支豹师从四面出其不意地合围上来,与城中的晏明、裴宣前后夹击,使得公孙瓒军顿时一片大乱! 不多时,公孙瓒的数万余大军便全面溃败,彻底变成一盘散沙,被杀或投降者不计其数…… 公孙瓒见大势已去,当即在心腹将领的死保下率少数残兵趁乱突出重围,狼狈逃向蓟县一带…… 经此一役,辽东军共斩首七千,俘获公孙瓒将士近四万人,缴获战一万五千余匹,兵械数百车,粮草数万石,可谓大获全胜…… 雷云览罢战报之后,当即手书一封。信中先是令晏明、田丰、贾诩等人留下一些兵马驻守白狼县,而后又令几人率领大军与俘虏的近四万将士前来宇县会合…… 在接到雷云的命令之后,晏明等人即按他的吩咐安排的一番,而后率领著近十万人马浩浩荡荡来到宇县! 此时,公孙瓒兵败之事也很快为乌桓、鲜卑等几个部族的首领所知;除此之外,他们又闻雷云的大军已经来到宇县,顿时均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于是,雷云便抓住时机邀请各部族首领会面,而后晓以利害,恩威并用地予以劝说,最后不但使得各部落的首领主公罢兵言和,而且还获得了他们的宣誓效忠! 接下来,他又前往各部落的军营之中巡视安抚了一番,而后方令各部族首领带著各自的兵马返回部落之中…… 事实上,他心里清楚,这些部族首领向他屈服也不过是碍于眼下的局势而已,乃是权宜之计,若要彻底折服这些外族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 此时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很不错了。 只要境内的这些外族势力不给他添乱,那么他便能以最短的时间拿下整个幽州,届时再回过头来去收服这些外族也为时不晚…… 待各部族首领率领部众离去之后,右北平郡也算是基本平定。 不过,仗虽然是打完了,但要做的事情也越发的繁多…… 此后一连数日,雷云每日皆是废寝忘食,忙得焦头烂额。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如何处理晏明带来的数万降兵…… 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之内,这些降兵可以说是收不得也放不得,倒是令他有些左右为难…… 对此,他与田丰、贾诩二人经过了一番商议,最终令两支豹师将这些人送往右北平郡的治所平刚城安置…… 正当他忙著接管右北平郡之时,一位故人突然来到他的居处拜访,这令顿时感到喜出望外…… 此人正是两年前与他有著一面之交的阎柔。 当他接到下人的禀报之后,当即放下手上的事情出门迎接。 “呵呵……阎兄,当真是你?真未料到你会来看望在下啊……” “在下阎柔,拜见太守大人!” “阎兄不必多礼。来……快请堂中一叙。” “多谢大人……” 会面之后,二人自然先是一阵寒暄。随后,雷云十分欢喜地便拉著阎柔朝堂中走去。 说实话,阎柔此时上门,当真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也感到十分欣喜! 来到堂中,雷云即邀阎柔入座,而后道:“阎兄,自三年前幽州一别,阎兄一向可好吗?” “托大人之福,在下尚好。只是琐事缠身,未能亲自登门拜谢大人救命之恩,心中甚是惭愧……”阎柔闻言微微起身,略带愧意地道。 “此一桩小事耳,阎兄不必放在心上。”雷云笑著挥了挥手,“三年以来,雷某总想著能同那日一般与阎兄把酒言欢,不想今日喜从天降,在下真是欢喜不尽呐……” 身处高位数载,此时的他也早非以前那个普通的青年,一些交际技巧也是运用得极为纯熟,官话套话更是信手拈来。 “有劳大人记挂,在下惭愧……”阎柔拱了拱手,微微垂首道。 “今日阎兄登门,在下甚为欢喜。赶巧得很……此时午时将至,雷某这便令人安排酒宴,今日定要一醉方休!”雷云笑著望著他,微微起身道。 “多谢大人……”眼见雷云如此热忱,阎柔面上不由流露出一丝感动之色,连忙起身拜道。 “阎兄不必客气。”雷云见状,当即上前扶起他道。 “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成全……” “哦?阎兄有事请讲……但教雷某所能,定当尽力而为。” “谢大人。”阎柔闻言微微揖手道。 随后,却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望著他道:“大人,自州牧刘大人为贼子公孙瓒所害之后,刘大人之公子刘和便与旧部暗中来到舍下,邀请在下共同起兵为州牧大人报仇。说来惭愧,这数十日来,我等虽聚集了一些兵马,但若凭此报仇却无异于以卵击石……然而,正当我等欲蛰伏待机之时,却闻大人出兵讨伐公孙瓒,更于白狼大败此贼。故而我等便来此投效,还望大人不弃收纳!” 言毕,他又再次躬身向他行了一礼。 第八十六章 兵进蓟城 闻得阎柔的来意,雷云心头顿时又是一喜。 阎柔等人肯于投效,正是他梦寐以求之事。 微微的惊愕之后,他当即又将阎柔扶起,道:“好……好!阎兄肯来投效雷某,在下欢喜不尽呐……” “多谢大人。”阎柔闻言微微躬身。 继之,他又伏地叩拜道:“属下阎柔,拜见主公……” “阎兄,请起……快请起……” “谢主公……主公,请勿再如此相称,属下万不敢当……” “呵呵,好……阎将军,不知刘和公子与其余众人现在何处?”雷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问道。 “回主公……此番前来属下先行了一步,刘和公子与列位将军率领两万兵马在后,明日便可抵达宇县一带,届时还要主公派人接应……”阎柔闻言当即言道。 “好……此事少时我便吩咐下去。”雷云微微负手,含笑言道。 “有劳主公……”阎柔微微揖手。 二人谈论了不久,下人便进来禀报午膳已备妥,雷云遂邀阎柔一同入席饮宴…… 酒宴之后,雷云先是安排阎柔下去歇息,而后又令人将田丰、贾诩、晏明、裴宣四人唤到了住处…… 略略同四人谈论过阎柔的事情之后,他即转而谓四人道:“诸位……而今我大军已在此休整数日,不可再久驻下去,理应尽早乘胜进兵,攻取幽州……此番召诸位前来,便是要与诸位商议进兵之策……” 此番一战,公孙瓒的六万大军虽然化为乌有,但其本人却得以逃脱…… 倘若给予其喘息之机,则必然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若非右北平郡局势未稳,他在接到晏明战报之时便提兵前往蓟县。 “主公……此番阎柔与刘和等人归降,于主公而且乃是一桩好事。如此……我们便可更加名正言顺地收取幽州各郡……此时出兵,可谓正得其时也。”他的一番话言罢,田丰当即微微起身道。 “田先生之言极是,是时候除去公孙瓒这一祸患、还幽州百姓一个太平了……”田丰言毕,晏明也当即起身道。 “嗯……贤弟所言甚是。”雷云闻言微微笑了笑,“兵戈一起,百姓皆惶惶不可终日,我等是当尽快还幽州百姓一个太平。” 言毕,他即缓缓起身,走到贾诩跟前,含笑道:“先生……此番出兵胜败未卜,不知先生可有制胜之良策?” 自此番起兵以来,贾诩一直是很少发言。 这倒不是他自视太高,不屑于开口,而是因为此番征战一直是十分顺利……再加上性情的缘故,因此在议事之时便很少听到他的声音…… 虽然如此,但雷云知道他才是一位真正的智谋之士! 闻得雷云询问,贾诩这才微微拂袖,而后起身行了一礼,道:“主公无须忧虑……白狼一战公孙瓒兵马折损数万,锐气已然尽失,此时一战则大局可定……不过,主公如欲稳操胜券,不妨请袁绍出一把力……” 言至于此,他略略抬头望了他一眼,未再多言。 雷云笑著望了他一眼,旋即心领神会。 随后,他微微颔首,笑道:“先生所言甚是,此事少时我便安排下去。据我所知,袁绍此刻正磨刀霍霍,随时准备用兵;既然如此,我便在他动兵之前让他将刀锋指向公孙瓒……” “如此……公孙瓒则不足为虑矣。”此情此景,田丰亦微微近前道。 “天下诸侯之中,公孙瓒并非大敌……放眼今后之天下,我辽东真正之大敌只有三人……”雷云缓步走到大堂一侧的天下地图前,略带感慨地道。 曹操…… 孙权…… 刘备…… 这三人才是他心目中的真正的大敌! 他的话一落,饶是田丰、贾诩二人智计过人,对此亦是感到有些疑惑。 次日,刘虞的旧部在刘和的率领下来到辽东军的大营之中。 这支兵马的看上去虽然较为羸弱,但其人数却有两万余人,倒也算是一支不弱的力量…… 接收这支兵马之后,雷云便将之与先前收降过来的万余辽西军合并在一起,而后从中挑选出六千余精壮士兵,组编成了两支豹师,即豹师第十五、十六师…… 随后,他任命阎柔为十五师的统兵将军,鲜于辅为副将;刘和为十六师统兵将军,鲜于银为副将……将领齐周因为人谨慎,颇具眼光与谋略,便被他授予参军校尉之职,留在身边听用。 当然,除以上几位主要将领之外,其余大小军官的职位也临时做了一些变动…… 处理罢手头的事情之后,雷云留裴宣、田丰率三万余兵马驻守右北平郡,而后与晏明、贾诩、齐周等率领数万辽东军直扑蓟县! 雷云的兵马一动,败退回蓟县的公孙瓒自然接到哨探禀报。 在退回蓟县之后,他深知雷云的大军不日必至,遂一面全力聚集兵马备战,一面令刘备、单经等属部前来相援……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激战又将拉开序幕! …… 冀州。 此时这个底蕴最为雄厚富庶的北方大州,已经尽归袁绍所有。 事实上,在关东盟军讨伐的董卓之事不了了之后,这位曾任十八路联军首领的袁大盟主野心便一下子大了起来! 因此,在董卓西迁长安之后,他便起了异心,准备抛弃献帝而另立新君…… 后来,他选中了汉室宗亲、幽州牧刘虞;然而,此举不但遭到袁术等人的反对,刘虞本人亦是断然拒绝,故而他的一番谋划算是尽数落空。 此时,董卓尚未垮台,关东豪强们为了扩充个人的地盘,争夺土地和人口,争斗得十分激烈。冀州刺史韩馥十分忌惮袁绍,唯恐其坐大,遂故意减少其军需供应,企图饿散、饿垮他的军队…… 另一边,袁绍也并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渤海郡,对被称为天下之重资的冀州可以说是垂涎已久…… 因为,在联兵讨伐董卓之时,袁绍曾向曹操询问过进退之策。当时曹操曾反问于他,而他的回答便是:南据黄河,北阻燕、代,兼有沙漠之众,南下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他所谓的南据黄河,北阻燕、代,其中间广大的地区正是物产丰富、人口众多的冀州。不过,此时袁绍并不景气,门客逢纪建议他攻取冀州时,袁绍非常踌躇,拿不定主意。于是逢纪便再次献计,建议他暗中与辽东属国长史公孙瓒联合,请其出兵南袭冀州,以此逼迫韩馥让出冀州。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韩馥部将麹义反叛,韩馥讨伐不利,袁绍便趁机派使者与麹义结交。 与此同时,公孙瓒发兵南袭冀州。韩馥一战败绩,慌了手脚,此时袁绍的说客高干、荀谌不失时机地到了邺城。高干是袁绍的外甥,荀谌与韩馥的关系不错,二人趁机向韩馥陈说利害,劝其将冀州让给袁绍。韩馥生性怯懦,缺少主见,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而后搬出了官署,并派遣自己的儿子将冀州刺史的印绶送交于袁绍…… 自此,袁绍便代领冀州,自称承制,只送给韩馥一个奋威将军的空头衔,既无将佐,又无兵众。 袁绍手下有一名都官从事朱汉,此人曾遭到韩馥的冷遇,一直耿耿于怀。他知道韩馥、袁绍二人之间积怨甚深,遂借故派兵包围了韩馥的住所,而后手持利刃,破门而入。韩馥逃到楼上,朱汉便抓住韩馥的长子,一阵乱棍拷打,将其两只脚尽数打断。韩馥深受刺激,而后杀死了朱汉,离开冀州去投奔张邈…… 一日张邈府上,韩馥见袁绍派来了一个使者,使者对张邈附耳低语。韩馥心中不觉升起一团疑云,自觉大难临头,于是便借口上厕所,而后用书刀自杀。 袁绍去了后顾之忧,更是志得意满,而后又任用了一些智能之士与一批在韩馥部下郁郁不得志的人才(沮授与田丰袁大大就不用想了)。此外,袁绍还任用许攸、逢纪、荀谌等人为谋士。 冀州北面有公孙瓒,南面有袁术,这二人可谓袁绍的两个劲敌(袁术虽然是袁绍的弟弟,但兄弟二人向来不和)。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冬,袁绍与袁术又起争斗,而后公孙瓒也卷了进来…… 最后,袁绍与公孙瓒激起了刀兵……界桥一战,袁绍击败公孙瓒,奠定了河北的优势!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袁术与袁绍开战,袁术向公孙瓒求援,公孙瓒令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原,同时联合陶谦,用来威逼袁绍,袁绍与曹操并力合击,大破袁术、公孙瓒以及陶谦的联军! 此后,袁绍与公孙瓒之间一直兵戈不断。直到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二人才在朝廷的调和下宣告休战…… 不过,二人之间的局势虽然暂时缓解下来,但是袁绍接著便又遇到了麻烦…… 今年三月,袁绍南下薄落津。这时,魏郡发生兵变,造反的士兵和黑山军会合后,占领了邺城。此时袁绍的军队正在全军开庆功宴,听到这个消息,袁绍的部众特别是家属在邺城之人,要么脸色大变,要么放生大哭,唯独袁绍面色自若,不改平时的风度…… 此时,整个邺城有十多支黑山军的兵马。但黑山军中有一个叛徒陶升,他入邺城之后便把袁绍与州内官吏的家属保护起来,并把他们送往斥丘。袁绍进屯斥丘后,任陶升为建义中郎将。 随后,他调兵遣将,正准备大举进剿黑山的黄巾军,但是就在此时却闻辽东的使者来到了邺城…… 对于雷云,袁绍自然是十分熟悉。更何况近几年来,雷云的种种举措与变化可谓极其引人注目,他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作为一位身份高贵的名士,袁绍虽然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雷云,但他对辽东的实力还是有著几分忌惮;尤其是近来,辽东的可谓是动作频频;辽东军连连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已获取幽州七成以上的人口土地,这又怎能不令他心生忌惮? “诸位……我军正欲出师征剿贼寇,辽东太守雷云却在此时遣使至此结好,只怕是另有所图……你们都说说,我是见还是不见?” 宽敞的大堂之中,袁绍负手在堂下缓步踱来踱去,俊朗的面庞上带著一丝凝重之色。 在大堂的两侧,郭图、审配、许攸、逢纪、颜良、文丑、张郃、高览、淳于琼等文臣武将聚集一堂,泾渭分明,真可谓是人才济济! 可以说,此时的袁绍不但是“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而且也早已是声名远扬,威震天下! 袁绍的话音一落,居于众谋士之首的郭图微微瞥了堂中众人一眼,而后起身道:“主公……依在下之见,主公还是见一见为好。” “哦?”袁绍闻言微微望著他,“却是为何?” “主公……”郭图微微揖了一礼,“雷云遣使来此结好,主公拒而不见……这一是有失礼数,恐惹他人耻笑;这二嘛……主公慢待辽东使者,势必得罪那雷云……当然,主公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自不会惧怕那雷云小儿;然而此人若是与那公孙瓒沆瀣一气,岂不又为主公平添麻烦?此一节望主公三思……” “嗯……先生所言甚是。”袁绍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 不只是他,堂中不少人亦是微微点头。 袁绍略略瞥了众人一眼,而后缓步走到堂上,回身谓众人道:“好……那我就见一见辽东的使者……呵呵,我倒要看看雷云小儿意欲何为……” “主公英明……” 堂中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揖了一礼。 第八十七章 公孙援军(一) 再说雷云这边,自从他起兵开始,辽东军的进兵速度可谓极其迅速…… 短短三日,辽东军便进入渔阳郡,兵锋直指蓟城! 眼见辽东军进军神速,势头锐不可挡,公孙瓒心头愈发惊惧不安,无奈之下只得采用手下谋士的计策,派遣部将龙凑率兵一万进屯路县,企图阻止辽东军的进军势头…… 龙凑进驻路县后,曾多番派遣精干兵马袭扰辽东军,但均被辽东军先锋击溃。 不久,辽东军便顺利地抵达路县一带…… 而后,先锋晏明片刻未歇,率军直扑路城! 凭借著凌厉的攻城器械,辽东军仅仅半日便攻破了城池! 守将龙凑见大势已去,欲率军逃往蓟县,却被晏明设下的伏兵擒获,所率领的上千余残兵也或死或降…… 路城失守,龙凑被俘,这一消息顿时又令公孙瓒心头蒙上一丝阴霾,同时也加剧了他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随后,他便下令进一步扩大力度征招兵马,并派手下将士四处抓捕壮丁,强征入伍,搅得蓟城一带乌烟瘴气,民怨四起…… 正当他忙著扩军备战之时,雷云的大军已与晏明在路城会合。 一番筹划之后,雷云以一支兵马佯作辽东大军继续大张旗鼓地开向蓟县,而后与晏明各自率领两万兵马取小路加速进军蓟城…… 就在公孙瓒在正面严阵以待之时,雷云与晏明的兵马却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蓟城一带,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将整座城池包围起来! 此时公孙瓒手下虽有近四万兵马,但半数以上皆是新进征召入伍的新兵,因此辽东军的从天而降顿时令公孙瓒惊慌失措! 不过,公孙瓒毕竟是一方枭雄。 短暂的惊慌之后,他很快便镇静下来,而后严令各部兵马在蓟城四门加紧布防,严防辽东军前来攻城。 然而,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辽东军并未立即攻城,而是在蓟城外筑起了营寨…… …… 清晨,一轮朝阳缓缓自天边升起;柔和的光芒铺洒在蓟城的城墙之上,为这座古老雄伟的城池蒙上了一层炫美的的金辉。 辽东军这边,雷云迎著晨风立在大营前,静静遥望著不远之处的城池,整个人仿佛一座石雕一般,久久不曾有丝毫动静…… 事实上,他还是在考虑克敌之策…… 公孙瓒手下有近四万兵卒,此时又据城而守,占尽地利之势,想要攻下城池当真不是一件易事…… 当然,即使是强攻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取下蓟城,但是必然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 如能够使辽东军少一些损失,他自然不愿意多一些损失。因此,在攻城之前他只得尽其所能地多做一些筹划,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蓟城。 然而,尽管他已苦思多时,但心中依然没有更好的对策……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令他颇为头疼…… 他已接到消息,刘备正率领数千兵马前来支援公孙瓒,此时已马不停蹄的直奔蓟城而来! 刘备就不用多说了,虽然他此时尚未成势,但其胸怀大志,孜孜不倦,百折不挠,可不是一个公孙瓒所能相比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关羽、张飞这等的一流勇将,其威胁却要比公孙瓒大得太多了! 若他此时攻城,大军则有被刘备军突袭之险。 思之再三,他只得暂时围而不攻,只是命随军工匠多多打造攻城器具,静候刘备三人前来…… 他要在这里与刘备三人过一过招! 能在此除去此三人自然最好,即便不能除去他也要让三人吃些苦头。 就在他凝神静思之时,一人一骑渐渐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中,直奔大营而来! “主公……禀主公,刘备兵马距蓟城已不足三百里!” 来人策马飞奔到营前,当即翻身下马,近前朝他敬了一礼。 来得好快! 雷云闻言微微一鄂。 刘备的进军速度当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先是挥退报信的斥候,而后回到了大帐之中,将贾诩与晏明、王贲、王翳、杨先、卑弥、王代等虎、鹰、豹三师统兵将领召集到帐中。 待众将齐聚之后,雷云即含笑望了众人一眼,而后朗声道:“诸位……方才我接到禀报,说刘备的兵马距此已不足二百里……我欲派一名将军率一支兵马前去迎战刘备,不知那位将军愿往?” “兄长,小弟愿往!” “主公,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他的话一落,晏明、王贲、王翳等将领纷纷争相请战。 “先生,依你之见,该派那位将军前去?”众将虽然皆主动请战,但雷云未作理会,而是转身向一旁的贾诩询问道。 闻得他开口询问,贾诩当即微微一笑,道:“主公,刘备身边有关羽、张飞二员虎将,绝非一般将领可敌……恕在下直言,我辽东军中除晏明晏将军外,又有何人可担此重任?” “先生所言甚是……”雷云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随即,他又转而谓晏明道:“贤弟,先生之言你也听见了,令你与杨先率一支鹰师前去迎战刘备……记住,你二人只需拖住其两三日即可,不可横生枝节……我要在刘备到来之前尽可能的打掉公孙瓒的实力,而后再将刘备放入城中一举歼灭之!” “喏!”二人微微挺身,齐声应道。 …… 辽东,襄平。 就在雷云忙著平定幽州之时,他远在襄平的府邸中又降下了一桩喜事…… 他的娇妻兼小师妹蔡琰又为他诞下一子! 当然,对此他本人此时尚一无所知…… 蔡琰诞子,最为高兴的便要数蔡邕了。 老人家闻讯之后,便将文学院的一应琐事一股脑儿全部丢给两位副院长,自个儿去躲清闲,整日乐呵呵的家里、雷府两头跑,乐此不疲,也足见老人家对于这位刚刚出生的小外孙可谓是极其喜爱。 总之,近来雷府上下均染上了一丝喜气…… “可儿妹妹,你说夫君何时能回来?他若是得到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罢……” “那是自然,姐姐为雷家添了香火,夫君哪能不高兴呢。只可惜……夫君远在幽州,尚不知这一喜讯。” “昨日妾身接到内卫禀报,说夫君已率大军前去攻打蓟城……蓟城若破,幽州则大局可定,届时夫君便会率军回来了……” “太好了!等雷大哥回来,小妹还要去城外狩猎,届时诸位姐姐也一起去……” …… 蔡琰的卧房之中,可儿、琴儿、棋儿、甄洛、乔家姐妹及书、画二女等大小佳人儿皆齐聚榻前;整个房间真可说得上是百花争妍,风光无限…… 天下间最出色的美人儿几乎都尽集于此了! 不过,此时这些大小美人儿之中最吸引人的便是初为人母的蔡琰了。 由于刚生产过不久的缘故,此刻蔡琰那如玉的娇颜还略显苍白;但其眉目之间却是洋溢著满满的幸福之色,显得分外动人。 闲聊了片刻之后,蔡琰含笑望了望榻边上怀抱著小雷清的可儿,道:“可儿妹妹,炎儿呢?为何不带过来让姐姐瞧瞧?十余日都未瞧见那个调皮的小家伙,还真是想念得紧呢……” “咯咯……嫂嫂,方才来府上之时,炎儿与我家的征儿、平儿一见面便凑到一起,而后跑去园中嬉闹去了。可儿嫂嫂恐三个小家搅扰到嫂嫂,便任由他们去了……”未及可儿开口,晏明的妻子画儿便盈步走到香榻前,笑著言道。 晏征与晏平自然是晏明与书儿、画儿所生的二子,两个小家伙年齿较雷炎稍幼;晏征居长,乃其正妻书儿所生;晏平为次子,为平妻画儿所生。 “呵呵,这三个顽皮的小家伙,真是令人不省心呢。不过……小孩子还是顽皮一些的好……”蔡琰目光温柔地掠过身旁的幼子,微微笑道。 “姐姐所言甚是。”可儿笑著望了一眼榻上熟睡的小家伙,“若是夫君在就好了,如此便可为这个孩子取一个名字了……” “是啊……名字自然要由夫君来取。不过,我们可以先给这孩子取一个乳名……列位妹妹,不知谁来为这孩子取个乳名?”蔡琰温柔地抚弄著爱子的襁褓,轻声谓众女道。 取名字? 房中的诸女神色均是微微一鄂。 随后,这些个大大小小的美人儿便全来了兴趣,一下子都凑上前来。 “琰儿姐姐,我先来取一个……” “姐姐,我也来……” “呵呵……二位妹妹皆是学识过人,那便请罢……” “洛儿妹妹,你可要取一个好听点儿的,姐姐可是已经想好咯。” …… 一时间,卧房之中变得热闹起来。 争论了良久,诸女也未能争论出任何结果,最后还是将决定权交与蔡琰这位母亲…… 眼见诸女皆是一副期待的神情,蔡琰只得垂首思索起来。 过了片刻,她微微望了望跟前的诸女,道:“夫君表字‘念之’,子从父……我看我儿的乳名便叫做‘念儿’如何?” “好……念儿好。” “姐姐取得好,就叫念儿……” …… 蔡琰言毕,诸女均是纷纷表示赞同。 “念儿……咯咯……依小妹看,姐姐怕是又思念我们那位夫君了罢?”可儿略带调笑地望著她,笑眯眯地道。 蔡琰性子柔顺恬静,以往每回受到此类调笑之时便会流露出羞涩之态,然而此番蔡琰的反应却有些出人意料…… 她低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念儿,有些怅然地道:“妹妹……夫君出征至今已有一个月又七日,也不知他如今究竟怎样了……不怕妹妹笑话,姐姐每度一日便如隔三秋……姐姐真的很想念夫君……” “姐姐……”可儿闻言神色微微一震,娇靥之上的俏皮之色也一下子消失无踪。 她能感觉得到,她的这位琰儿姐姐对她们那位夫君感情当真是已经到了骨子里。若非如此,她断然不会抛开女儿家的矜持与羞涩,将这番本该埋藏在心里的话语暴漏在众人面前…… 不过,蔡琰是如此,她又何尝又不是呢? 一时间,房间之中变得一片寂然…… 第八十八章 公孙援军(二) “哒哒哒……哒哒哒哒……” 血染的黄昏下,一阵阵沉重而又响亮的在天地间回荡而起! 未多时,只见一支黑压压的兵马出现在了天际边…… 渐渐的,这支兵马的轮廓逐渐清晰;队列之中旗帜招展,尘土飞扬,气势颇为惊人! 倘若留神细观,便可以发现这支兵马的前头打著三支黄底红边的将旗,上面绣著“刘”、“关”、“张”三个古朴的大字! 这支兵马正是前来支援公孙瓒的刘备兵马。 这支兵马虽然不过五六千人,然而只凭那股气势便知其战力绝非寻常! “报——主公!距此二十里外发现辽东兵马……” 正当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率军疾行之时,一名斥候迎面策马赶来向三人禀报。 “你说什么!有辽东兵马?有多少人?”斥候言罢之后,刘备身旁张飞便当先喝问道。 “回张将军,约有三五千人,皆是精良战骑……”斥候闻言,连忙如实回禀道。 “哦?”刘备闻言神色微惊,“统兵将领为何人?” “回主公……统兵者乃辽东上将晏明,副将叫做杨先。”斥候微微拱手道。 “……好,此事我已知晓,你去罢……”刘备听罢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微微挥手道。 “诺……”斥候微微躬身,而后跨上战马绝尘而去。 斥候离去之后,脾气一向急躁的张飞当即拍马上前,回身谓刘备、关羽二人道:“大哥,雷云小儿只派这些人来,真是与送死无异……大哥,二哥,俺这便率一千兵马将他们斩尽杀绝!” “三弟!不可鲁莽……”刘备见状立即喝止住他,“此事容我商议之后再说……” “大哥何必迟疑,莫非是怕俺不敌那晏明不成?大哥放心,俺定取那晏明首级前来!”张飞听罢立时跳下战马,而后大步走到刘备的马前道。 “呵呵……非也。”刘备那宽厚的面庞上露出一抹笑容,而后翻身下马。 一旁的关羽见状,当即也翻身下马,阔步走到二人身旁…… 刘备微微望了二人一眼,而后轻轻叹道:“二弟,三弟……据为兄所知,辽东太守雷云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此人胸怀大志,才智过人,绝非一般枭雄可比。别的且不论,就从他将公孙瓒这般实力雄厚的诸侯逼入绝境之事上来看,其手段与其麾下的辽东军便不可小觑……” “大哥说的也有道理。”刘备的话一落,一直未开口的关羽亦颇为认同,“就说那晏明,其当年在虎牢关下能与吕布那厮激战五六十回合而未落败,也算是有些本事……此番他率军前来,以逸待劳,三弟不可轻敌。” “哼!大哥二哥也太抬举他们了。”闻得二人之言,张飞不由闷哼了一声,微微侧首道。 关羽见状没有再理会张飞,而后转身谓刘备道:“大哥……事已至此,我等该如何应对?” “这……此事须容我三思。”刘备闻言面庞上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见刘备有些犹豫不决,张飞顿时按捺不住那火爆的性子,道:“大哥,此事又何须多虑?如不取了那晏明小儿的首级,我等便只能困于此处……” “大哥,三弟说的也很有道理。依小弟之见,此时除了击败辽东军之外只怕也别无良策。”关羽闻言也当即望著刘备道。 “唉……也罢。”刘备望了二人一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三弟,我拨你两千人马前去迎战辽东军……但你切记,一定要万分小心。我与你二哥在后相随,以防对方埋伏。” “哈哈哈哈……知道了,大哥。”张飞微微揖手,而后转身跨上战马,率领一支兵马而去。 …… 再说雷云这边,待晏明率军离开大营之后,他便将布防在蓟城西边的兵马尽数撤去,只是令人时刻留意西门之状况。 据他所知,公孙瓒在退后蓟城之后,便下令在城中大量囤积粮草,显然是准备在此长期坚守。 而今,城中的粮草只怕已足够数万大军使用个三五年之久! 充足的粮草,高大坚固的城池,数万的守军…… 诸多的优厚条件已使得这座幽州的首府之城变得极为坚固! 如此情形下,再强行攻城显然已是下下之策…… 不过,这城池又不能不取。 既然要取,那便只能智取。 待西城的兵马撤去之后,他便从又调出了两支豹师,从东门开始发起试探性的攻击…… 城内的公孙瓒见辽东军发起攻击,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先是严令其余三门加强戒备,而后又亲自赶到东门督战。 一场残酷的攻防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由于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所以辽东军并未倾力攻城,只是以大量的投石机、强弩、弓箭等利器消磨公孙瓒的兵力…… 一战下来,辽东军便以极小的代价重创公孙瓒军;城头之上血流成河,几乎浸透了整个西城的城墙! 眼见城东攻击凑效,雷云即令的东、北、南三门的兵马交替攻城。此一举不但进一步消耗了公孙瓒的实力,也将其麾下的兵马疲于奔波,顾此失彼…… 一连两日,辽东军皆是如此,搅得蓟城之中日夜不安,军心也渐渐开始浮动…… …… “雷云……雷云!雷云小儿你欺我太甚!我与你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州衙大堂之中,一身血迹的公孙瓒此时正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不断咆哮著;那俊朗的面庞也已变得有些狰狞,吓得堂下的大小官吏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与辽东军交战不过短短的两日,他手下的兵马竟然已经损伤过万! 辽东军的实力当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如此下去,这蓟城又能守得了几日? 对于眼下的局面,公孙瓒心中可谓是又怒又恨! 雷云的计策他不是不知,然而令他愤恨不已的是他明明知道对方的诡计但却又不得不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这口气叫他如何能咽得下去? 大发了一通火气之后,公孙瓒心头的怒火方才略略平息,而后沉声谓大堂之中的众人道:“辽东军连日攻城,我军死伤颇重……你们都说说……目下有何良策可以退敌?” 此时他虽然还有近三万兵马,但若雷云继续攻城,这座高大坚固的城池最终只怕还是难以抵挡士辽东军的铁蹄…… 如果说白狼一战辽东军的战力令他感到震惊的话,那么近两日辽东军所展现出来的气势与实力则令他感到有些害怕! 他心里清楚,这两日辽东军的进攻虽然看上去十分凶猛,但其实他们并未完全露出獠牙…… 一旦他们露出那最狰狞的一面,城外的这些辽东兵马只怕会立时变成一头头疯狂的野兽! 他的话一落,原本便悄然无声的大堂顿时变得愈发寂静…… 眼见如此情形,公孙瓒心头顿时又是一阵暗怒。但此时形势急迫,他又不得不依仗这些人,只得又开口道:“而今蓟城已是危在旦夕……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吗?” “……” 堂下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依然无人开口。 此情此景,公孙瓒的面色更加难看…… 眼见他双目之中怒意愈发汹涌,堂下的众人不禁一阵心惊胆战,唯恐殃及池鱼…… 为免祸及自身,最终还是有一位谋士站了出来,道:“主公……据在下所知,两日前辽东军已将驻扎在城西的兵马撤去,此举足见那雷云必是心存顾忌,尚未下定决心与主公全力一战;至于其意图嘛……必是欲迫使主公弃城,以求速胜。而今,蓟城之势已迫在眉睫,难以久守,主公莫不如保存实力,暂避其锋芒,如此来日方有机会一雪前耻……” “依你之意……是让我不战而退,主动弃城了?”公孙瓒微微皱眉,冷声言道。 “正是……”谋士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略略揖手,“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目下蓟城危急,朝不保夕;主公不如先退往并州,而后厉兵秣马,方可再振大业……” “……”谋士的一番话言罢,公孙瓒只是漠然的望了他一眼,出奇地没有发怒。 就在大堂又陷入一片寂静之时,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疾步迈入大堂之中,朗声禀报道:“主公……刘使君的救兵已至,距此已不足两百里!” “哦?”公孙瓒闻言面色微微一缓,“你可探明白了,来军确为刘备的兵马?” “回主公……正是刘使君的兵马。”士兵略略拱手道。 “有多少人?” “约有数千……” “好……你下去罢。”公孙瓒脸上顿时掠过一抹喜色,而后微微挥手道。 “恭喜主公……刘备兵马虽少,然而向来是骁勇善战,更兼有关、张二勇将,必可助主公击退辽东军。” “王大人所言甚是……刘备兵精将勇,必可击败辽东军,取雷云小儿之首级!” …… 堂下的众人见事情出现转机,又见公孙瓒面色渐渐缓和下来,一个个全站了出来。 得此佳讯,公孙瓒心中也轻松了不少,而后谓众人道:“诸位所言极是……得刘玄德相助,蓟城必可保得无忧……” 第八十九章 常山赵子龙 自从奉雷云之命迎战刘备之后,晏明整个人均变得斗志高昂! 刘、关、张的声名海内人尽皆知,他自然也早有耳闻;尤其是关、张二人,更是堪称当世之勇将,对此他早就心痒难耐,盼著与之在武艺上一较高低…… 此番奉命出兵,真可说得上是天遂人愿;故此,在行军的途中,他整个人一直都处在一个轻微的兴奋状态,心中尽是无穷的战意! 而事实上,此行确实也未令他失望。 离开蓟城不过几十里,他便接到探马回报,得知了张飞率军前来的消息,这令他心中顿时大悦,而后立即率军迎面扑了上去…… 说起来,当年他与张飞也曾有过数面之缘。虎牢关下,那场三英战吕布的情形他也是亲眼目睹,因此对于此人的本领他可是有著切身体会。 也正是因为深知此人之悍勇,他心头争强斗胜的念头才更加强烈! 迄今为止,在武艺上除了那位天人一般的嫂嫂与雷云这位义兄之外,他还从未碰到过一个令他真正钦佩的对手,如张飞这般武艺一流的人可不是轻易能碰上的…… 至于那吕布,此人武艺虽高,又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勇将,但他却从心底鄙夷此人的为人。 当他率领三千余战骑疾行了上百里之后,张飞也恰恰引军迎面而至。二人一碰面未曾多言,立时便纵马激斗起来! 张飞悍勇,晏明身手亦丝毫不逊半分;二人酣战起来可谓招招凌厉凶狠,每每皆攻对方要害,一口气狠斗了二百余回合也未曾分出胜负…… 不过,晏明此番是有命在身,自然不会如张飞这便毫无顾忌的久斗下去…… 一番激战之后,他便依令主动率军退走。 另一边,斗意正浓的张飞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也立即引军追击,但却被晏明事先布置的弓弩阵击退,白白的搭进了数百名士兵的性命…… 此后一连两日,晏明、杨先二人一直在千方百计地阻挠刘备前行;辽东军或袭扰,或交战,或退守……战法层出不穷,充分发挥了骑兵的优势,来去匆匆,行动如风,竟使得刘备的数千兵马几乎未能行进一步…… 不过,刘备毕竟是刘备。 当他识破辽东军的意图之后,便当即命人赶制了数百个草人,而后将之布于营中以掩人耳目…… 接下来,他又命全军偃旗息鼓,趁夜取小路直奔蓟城而去…… 然而,当他与关、张二人星夜赶到城西之时已是拂晓时分,此时雷云已再次令东、北、南三门的辽东军对蓟城发起猛烈攻击! 正如公孙瓒麾下的谋士所料的那般,他围三缺一的目的正是欲迫使公孙瓒弃守蓟城。 求生是人的本能,他之所以撤去西门的兵马便是给予城中的士兵一线生存的希望。这些士兵一旦有了活命的机会,便不会再与辽东军以死相搏,如此也就在无形之中削弱了公孙瓒军的士气…… 与此同时,他还进一步加强了各门的攻势,以彻底摧毁城中官员、士兵坚守的信念! …… 蓟城。 城门之上,望著城上的士兵在辽东军的强大的攻势下接二连三的倒下,公孙瓒的心头可谓是怒意滔天! 开战尚不足半个时辰,但他手下的士兵却已是死伤惨重…… 很显然,此番攻城辽东军是动了真格,连一些一直藏而未露的战场利器也拿了出来…… 面对一些闻所未闻却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他手下的兵马可谓是处处受制,被打压得几乎毫无反击之力…… 此时,他是多么想亲率一支人马出城与辽东军决一死战,但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这也只能是一种奢望。 交战至今,他已经完全领略到辽东军的厉害。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倘若正面交战,他麾下的兵马断断不是辽东军的对手。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雷云接掌辽东军也不过数载,这短短的几年他是如何将所部兵马调教成一支支虎狼之师的? 倘若他手下的兵马也如城下的辽东军一般,那么打败冀州的袁绍甚至扫平整个北方又有何难? 羡慕,嫉妒,愤恨,无奈…… 正如他那复杂的性格一般,公孙瓒此时的心绪亦是纷乱复杂。 就在城前战事轰轰烈烈之时,一名银甲白袍的年轻将领突然出现在了城头之上…… 此人看上去年齿不过二十七八,身长八尺有余;身披银色鳞甲,手中擎著一柄长剑;与寻常莽夫不同的是,此人生就一副俊秀的相貌,显得英气勃勃,气度非凡! 虽然此时城上战事危急,但这名年轻将领面庞上却不见一丝慌乱之色,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在城头上不紧不慢地走著,一双星眸仿佛湖水一般深邃澄澈…… 年轻将领来到公孙瓒跟前之后,先是将手中的长剑送入鞘中,而后微微揖手道:“主公……此处太过凶险,主公还是回府暂避罢。只要末将一息尚存,便不会让辽东军踏上城头一步……” 年轻将领的一番话十分平静,听不出任何慷慨激昂,但却隐隐透漏出一股难言的气势,与其文秀的外表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 若雷云在此,必然能一口呼中其名,因为此人正是他寻觅已久的旷世良将赵云赵子龙! 事实上,当初雷云回到辽东后不久,神机卫便查寻到赵云的下落,然而那时赵云却已是投入公孙瓒的麾下…… 依照赵云那忠义无双的品性,此时再想将其收入帐下已是万难之事。 倘若此战公孙瓒败亡,那么他与赵云化敌为友的可能便会更加渺茫,这或许就是命中早已注定…… 二人注定是要成为敌人…… 闻得赵云之言,公孙瓒微微摇了摇头,有些颓然地望著城外道:“蓟城若失,这世上或许便再无我立身之地,躲避又有何用?呵呵……想我公孙瓒英雄一世,而今却被一个黄口小儿逼迫至此,说来真是可笑啊……” “主公……主公何出此言?”赵云闻言,那俊秀的面庞上微微掠过一抹惊愕之色,“据末将所知,此时刘使君正率军星夜赶来支援……蓟城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只要我等再坚守个三五日,援军必可赶来,届时蓟城之危也必可迎刃而解……” “赵云呐……你不必安慰于我了。”公孙瓒听罢微微合上双目,“我已接到消息,刘备的兵马已被晏明率军挡在百里之外,一时怕是难以来援了……” “即如此……主公,末将愿引军三千前去接应刘使君……”赵云略略拱手,朗声请命道。 “你肯前去接应刘备?”公孙瓒转身望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地道。 “末将愿为主公分忧……”赵云微微躬身道。 “呵呵,好……子龙真乃忠勇之士也!”公孙瓒颇为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份心意便好,本官心领了……目下蓟城各门除西门外皆被辽东军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你若引军出城必然有去无回。至于城西……我曾多番派人前去打探消息,然而至今仅只一人负伤而归……子龙啊,那雷云小儿奸诈无比,必然已在此路设下伏兵。你若引军出城,只恐性命难保啊……” “主公……”赵云闻言双目神光一聚,“赵云生而为将,死何所惧?再者……不是末将夸口,辽东军虽围困甚急,然而末将却可任意出入,如入无人之境……主公放心,末将此去必不辱使命!” “这……”见赵云信心十足,公孙瓒顿时有些犹豫了。 就眼下而言,能够助他摆脱困境的也只有刘备了。而且,赵云的性情与武艺他也十分清楚,派他前去接应刘备倒也值得冒险一试…… 一念至此,他心中当即便有了决定。 然而,就在他准备付之行动之时,一名将领突然风风火火地来到蓟城二人面前,为二人带来了刘备到来的消息…… 这一消息对于公孙瓒而言无异是天降甘霖! 他当即令赵云留在城头坚守,而后急匆匆的下了城楼,直奔西门而去。 …… 对于刘备的突然出现,雷云心中其实是早有预料。 蓟城四周地势较为平坦,基本上无险可守;再加上刘、关、张三人亦非等闲之辈,因此突破晏明二人的阻拦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此事他既然早有预料,自然一早便做好了准备。 在撤去城西兵马的同时,他也将两支虎师悄然调往城西埋伏…… 待刘备的兵马赶到城西之后,立时便遭到了虎师的伏击,最后丢下千余具士兵的尸体向西门退去…… 不久之后,晏明、杨先二人也率军赶来,但此时城西的伏击战已然落幕…… 当二人听闻刘备已率军逃往城中之时,只得回营前去向雷云负荆请罪。 另一边,在得知晏明二人归来的消息之后,雷云立即将麾下的众将召集起来。 既然刘备已经来了,那么他与公孙瓒最后的决战也即将到来! 第九十章 阵前会晤 事情也正如雷云所料,公孙瓒迎刘备入城之后,第二日便大开城门,前来与辽东军交战…… 有了刘备的相助,他显然又重拾了与雷云再次决战的信心。 此番出战,他整整调集了两万人马,几乎是精锐尽出;再加上刘备率领的三千精兵与关、张二将在旁助战,实力可谓十分强劲! 公孙瓒与刘备来势汹汹,雷云自然也不敢小觑。 他先是令麾下之诸将各守本寨,而后亲自率虎翼军与四支鹰师出营迎敌…… 这是他此番征战以来第一回临阵对敌,因此他平时的那副几乎雷打不动的文士装束已然消失无踪…… 此时的他身上已换上了一套精美绝伦的明光宝铠,头上束著二龙吞珠黄金冠,足踏兽首夔纹錾金靴;宝剑悬腰,弓箭随身,整个人就仿佛一尊嫡临世间的金甲神将一般,令人莫敢逼视! 此情此景,不止迎面而来的公孙瓒感到十分惊讶,便是一些习惯了雷云文人装扮的辽东军将士也有些吃惊…… 事实上,他也只有在临阵对敌之时才会换上一身戎装,从一个统筹全局的主公变成一名真正的将帅! “咚咚咚……” “呜呜呜呜……” 在一阵阵沉重而又响亮的鼓角声中,迎面相向两支兵马皆各自摆开阵势…… 两军之间,一股凝重与肃杀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雷云含笑望了望公孙瓒的军阵,而后打马走到两军中央,朗声道:“在下雷云……敢请刘玄德阵前一见!” 他与刘备虽然注定要成为敌人,但此人却当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乱世豪杰,他所钦佩的三国英雄之一…… 再者,当初讨伐董卓之时,他好歹也曾与其有过数面之缘,就算此刻要以命相搏,他也很想在开战之前再会一会这位故人。 …… “玄德贤弟,我看这雷云小儿必有诡计,贤弟万不可前去……” “是啊,大哥。那雷云小儿奸诈无比,此举必不怀好意,大哥不必睬他。” “二哥说的是……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与他有啥好说的?昨日我军在城外中伏,整整折损了两千多个弟兄啊!待会儿俺一定亲手斩下这小子的狗头,好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雷云的话就如同一颗落入水中的小石子,立时便在公孙瓒与刘备的联军中扬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未待刘备有所表示,公孙瓒、关羽、张飞等人便纷纷开口相劝。 对此,刘备却是默然不语,只是面色平静地望著两军中央天神一般的雷云,似乎若有所思…… 少时,他淡淡的笑了笑,而后谓公孙瓒道:“兄长,小弟当年与此人有过数面之缘。此刻倒想前去会一会此人,看看其究竟意欲何为。” “……贤弟既执意如此,那便去罢。不过……贤弟此去务必小心再三,以免误中此人奸计……”公孙瓒闻言微微朝阵前望了一眼,轻声叹道。 “多谢兄长提醒……”刘备听罢当即揖了一礼。 随后,他回首望了关、张二人一眼,继而策马出了战阵。 另一边,见刘备单骑来到两军阵前,雷云当即笑著拱手道:“昔日洛阳一别,已有数载,玄德兄别来无恙乎?” 此时的刘备风采仍是一如当年,唯一不同的是此人的双目似乎已变得更加深邃…… 一眼望去,这双眼睛就如同那平静的湖面一般,不见一丝波纹…… 很显然,这几年的磨练令这位三国大BOSS的心性与气度均有了一个不小的蜕变,其英雄之本色已经渐渐显露出来。 闻得雷云之言,刘备那白净的面庞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而后淡淡地道:“有劳大人记挂,在下尚好……” “呵呵……玄德兄真是风采依旧啊。”雷云笑著望了他一眼,“自那日一别,在下便时常惦念玄德兄,欲与兄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大事;然而却不料今日你我二人竟在战场之上相见,真是天意弄人呐……” “大人之深情厚意刘某心领了。”刘备闻言微微揖手,“大人乃是一方诸侯,当世之英雄豪杰,刘备又何尝愿与大人为敌?然而……公孙大人与刘备有同窗之谊,交情甚笃,刘某安忍坐视其沦难而无动于衷乎?而今,大人征战已有月余,已占据幽州半数以上之城池土地,何不就此罢兵以止战祸,还幽州百姓一个太平?” “如此说来,玄德兄是欲劝和了?”雷云微微把弄著手上的马鞭,淡淡笑道。 刘备的言下之意很明白,意思就是我刘备本身是不想跟你过不去,但是你要是欺负我兄弟公孙瓒,那么刘某人就不能不插手了。更何况,你雷云已经拿下了半个幽州,又何必贪心不足,将人赶尽杀绝呢?倒不如大家就此罢兵,也免得再让百姓们跟著遭殃…… 其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大义凛然,于公于私皆无可非议。 此时他二人虽然处于敌对状态,但他却十分佩服此人的口才。 眼见雷云脸上依然挂著一副笑容,刘备也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遂道:“大人,在下此举也是碍于公义,勉为其难……方今这天下动荡不安,社稷蒙难。刘备身为汉室宗亲,自是不愿看到诸侯相攻,以至汉室危亡……” “呵呵,玄德兄真是忧国忧民,胸怀天下,雷某钦佩之至。不过……此番雷某怕是要让玄德兄失望了……”雷云闻言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平淡而又认真地道。 据他所知,刘备此人在前半生可谓是一个一心扶汉的忠实分子。为了将摇摇欲坠的东汉皇室重新扶持起来,他一直在竭尽心力地四处奔波,百折不挠,令人且感且佩…… 当然,这只是他的前半生。 到了中晚年以后,他之前的忠义之举便似乎有些言不由衷了。 这二者的分水岭大约就是赤壁之战…… 赤壁之战之后,刘备不但趁著曹操元气大伤之际取下了荆州的南部四郡,而且还从孙权手中借得了荆州(实际上为江夏郡的大部,襄阳郡的少许),实力一下子膨胀起来…… 实力大增之后,刘备的内心渐渐发生了一系列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后来从刘璋手上取得了西川之后,他心中那丝隐晦不明的变化更是被无限放大! 此时的刘备再不是当初那个一心扶汉的忠实分子,他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既有王者之心,又有王者之力的当世雄主、三国群豪的终极BOSS之一! 魏黄初二年(公元221年)四月,刘备在益州(今成都)称帝,定国号“汉”,改元“章武”,奠定了三分天下有其一的蜀国基业。 对于这样一个英雄人物,与之为敌也并非雷云所愿。 然而,自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始,他与刘备便注定只能是敌人。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他们是同一类人…… 闻得雷云之言,刘备面色平静地望了他一眼,道:“如此说来,大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公孙瓒屠戮忠良,祸害百姓,雷某必除之……”雷云双目之中掠过一丝杀意,淡淡地道。 “即如此……在下便无话可说了。”刘备闻言面庞上依然平静如故,微微朝他拱了拱手。 眼见刘备欲拨马回阵,雷云当即将其唤住,诚然道:“玄德兄,在下约兄至此一晤本欲劝兄莫要介入此事,然而如今看来也无须再多费唇舌了……玄德兄兴许不知,雷某所识之豪杰之中,有两人最令雷某钦佩。其一为曹操曹孟德,其二便是玄德兄了……而今朝堂之衮衮公卿,天下之碌碌枭雄,在雷某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这‘英雄豪杰’四字,方今天下唯二位可当之。” “大人太过誉了。”刘备闻言淡淡一笑,“刘某官卑职小,胸无大才,安可当得英雄豪杰?反观大人,年齿未及而立之年便身居高位,带甲十余万,替朝廷牧守一方,‘英雄’二字却是当之无愧……” “玄德兄过誉了……”雷云听罢亦是淡淡地笑了笑,“少时你我二人虽要以死相拼,然而在下对玄德兄却是极为敬重,真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兄把酒言欢……” “承蒙大人一片深情厚意,在下极为感动……若是今日侥幸不死,来日亦愿与君把酒一会……”也许是察觉到雷云言语之中的赤诚之意,刘备俊朗的面庞之上微微浮起一抹异色,而后颇为郑重地朝他揖了一礼。 二人各自返回到阵前之后不久,场地之间骤然鼓角大起,两军之间肃杀之气顿时大增! 少时,辽东军这边一将飞马而出,正是鹰师一师副将杨锐…… 此人为鹰师一师将军杨先之族弟,其武艺过人,弓马娴熟,是雷云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 杨锐请战之时,雷云心中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另一边,见辽东军将领前来挑战,不待公孙瓒开口,生性好战的张飞便大喝一声,擎著那杆丈八蛇矛枪气势汹汹的冲出军阵! 杨锐年少气盛,更兼武艺出众,因此见张飞杀出战阵之后也未多言,当即傲然挺枪迎上了去…… 由于二人的实力十分悬殊,因此一交手便高下立判。 交战不过几个回合,杨锐便被张飞一枪刺落马下,登时丧了性命…… 事发不过短短数息,雷云根本来不及派人上前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杨锐被杀…… 眼见杨锐被杀,鹰师将领孙威当即挥刀而出去战张飞,但战不过三合便又被其刺落马下。 孙威被杀之后,雷云身旁的杨先再也按捺不住,立时策马近前向他请战,但却被他以手挥退…… 随后,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晏明,继而又重新将目光投向场中…… 作为雷云的义弟及最得力的战将,晏明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他微微地笑了笑,当即提著大刀飞马冲出战阵! 第九十一章 出手 “张飞匹夫……纳命来!” “哈哈哈哈……晏明小儿,前番饶你一命,今日又何必前来送死?” “匹夫休要猖狂,今日我必取尔首级!”晏明闻言大怒,提刀风驰电掣般的杀向了张飞。 “哈哈哈哈……今日不死不休,来罢!”张飞亦毫不示弱,声若雷霆地喝道。 前番晏明与张飞虽已交手数次,但依然未曾分出胜负,故此二人一见面便分外眼红,立时策马酣斗起来…… 二人旗鼓相当,一连斗了一百五十余回合也未能分出胜负…… 见张飞久战不下,阵前观战的关羽那双凌厉的丹凤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芒,而后一夹马腹,提刀闪电般的冲出战阵! 此时,晏明正与张飞在阵前猛烈拼斗,胶著不下,眼见关羽杀来,遂一刀迫退张飞,而后策马前去迎战关羽…… 晏明刀法刚猛霸道,宛如闪电奔雷,惊涛拍岸,势头极其惊人;关羽刀劲雄厚绵长,如同奔流的河水一般连绵不绝,武艺绝不在张飞之下…… 二人交手之后转眼间便斗了二十余回合…… 见二人斗得正酣,难分高下,张飞不甘落后,当即也大喝一声,挺矛扑了上去! 一时间,三人厮杀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 晏明的武艺虽然不在二人之下,但却是以一敌二,故而在激斗了大约三四十个回合之后,晏明便渐渐陷入被动,处处受制,在二人的猛攻下也只能勉强防守…… 又支撑了片刻,他的体力亦难以为继,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多…… “哈哈哈哈……晏明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眼见晏明渐渐不支,又无法脱身,张飞不由地朗声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二人的攻势也更加凶猛! 拼斗之中,关羽终于在晏明被张飞缠住之时寻得一个空当,挥起那柄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一刀朝著晏明的肩际斩去! 这一刀若是落实,晏明必定有死无生! 就在辽东军众将士惊骇之时,雷云却是动了起来…… 他一把取下鞍下雕弓,而后电光火石般的捻起一支羽箭,一箭射向阵间激斗的三人! “铛!” 只听一声金属交碰的声响,那羽箭不偏不倚,正中劈向晏明的那口青龙偃月刀上,凌厉的力道将刀身推向了一边,令那致命的一刀落了空…… 此情此景,阵前的辽东军将士顿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喝彩! 晏明也趁著关、张二人惊愕的瞬间,得以抽身而返…… 回过神来的张飞意欲追赶,但却被雷云一箭射翻胯下坐骑,跌落马下,而后被关羽喝止住…… 由于此战之始便连折二将,晏明又被关羽、张飞并力击退,士气受创,因此雷云在晏明回阵之后便令辽东军退回营中。 …… “主公……主公方才为何下令退兵?须知今日可是除去公孙瓒与刘备、斩草除根的良机啊……” “是啊,主公。那张飞杀了杨将军与孙将军,此仇怎能不报?” …… 退回军营之后,雷云便又将众将召集起来议事,但众将领对之前的事情却是无法释怀,个个义愤难平。 眼见如此,雷云只得微微安抚了众人几句,而后道:“诸位将军,方才一战,我军士气受挫,因此只能暂时退兵以待来日……唉!那关羽与张飞不愧为当时名将,果真是骁勇啊……” “主公……请主公明日准末将出战,末将必为主公取那张飞的首级来!”雷云的话一落,豹师将领田涣当即慨然请命道。 “主公,末将也愿出战……” “末将也愿出战……” …… 田涣言毕,王贲、王翳、韩猛、蒋奇、阎柔、杨先等将领也纷纷站了出来。 雷云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起身,谓众人道:“诸位将军……非是我小视诸位,那关羽与张飞皆是万人莫敌,当世之虎将,一般人绝非其敌……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如晏将军之勇武尚不能胜此二人,其余之人便无须再言了……” 他的话一落,帐中的诸将皆是一片默然…… 尽管他们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却当真正如雷云所言。 “兄长……为今之计,我军又该当如何?须知这公孙瓒一日不除,幽州便一日难以安定。” 片刻之后,居首的晏明也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地站了出来。 “呵呵……贤弟所言极是。”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如欲除去公孙瓒,则必先击退刘备;如欲击退刘备,则必先击败关张二将……而今,我辽东军中只怕也只有一人可敌此二人了……” “哦?恕在下愚昧……不知主公所言者为何人?”雷云言毕,晏明对面的贾诩微微露出一抹好奇之色,忍不住开口道。 晏明武艺过人他自然知道,可此时除了晏明之外,全军之中又哪里能找出一位可以与其相比肩的将领? 此时此刻,除了晏明与王亢之外,其余的将领也均是一脸的好奇…… 雷云微微的望了众人一眼,而后缓缓行至大帐门口,神色平静地望著营外道:“明日……我亲自去会一会此二人……” “什么?!” “这这……这如何使得!”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 …… 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了一块千斤巨石,顿时在众人的心头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不止是帐中众将,便是连一向古井无波的贾诩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此事当真是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虽然都知道雷云的箭术堪称奇绝,但箭术好可并不能代表武艺好,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主公……此事还望主公三思。”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主公乃三军统帅,身系三军之安危,倘若有失,我等万死难恕……末将不才,明日愿代主公出战!” “主公!明日末将愿死战关羽张飞,还望主公莫要孤身涉险!” “主公,末将也愿死战!” “主公……” 短暂的平静后,帐中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此时,堂下的众将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跪下来向他请战! 俗话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一旦雷云被迫出战,对他们这些将军而言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如此且不说对不起雷云长久以来的种种恩情,他们自己日后也会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你们这是作甚?都起来!”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请主公收回成命,明日末将愿死战关羽张飞!”虎师将领韩猛微微俯身叩道。 “请主公收回成命,末将皆愿死战!”余下之众将亦俯身叩道。 “都起来!”眼见众将依然跪地不起,雷云剑眉不由一竖,沉声喝道。 “……诺。” “诺……” 眼见雷云发怒,堂中众将只得接二连三地从地上起身。 见众将一个个垂著脑袋退到一旁,雷云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而后环视著众人道:“诸位将军……你们不惜身家性命挺身为我分忧,此番心意我岂能不知?不过……你们都是雷某最为信赖的臂膀,就如同我的兄弟一般,我不能明知你等不敌,还要让你们去枉送性命啊……方才一战,杨锐、孙威二位弟兄战死,我心悲痛不已……我雷某人宁肯不要蓟城,也不会再让一个弟兄枉死阵前!” “主公……” “主公之恩,我等万死难报……” 他的一番话落下后,帐中诸将心头均是一热,而后再次单膝跪在地上。 “诸位将军请起,都起来……”雷云见状微微舒了口气,而后略略朝众人抬了抬手。 “兄长,你当真要出手吗?那关羽张飞皆为闻名天下的勇将,若是兄长稍有不慎,必将动摇我辽东之根基啊……” 晏明虽然对雷云的底细知之甚详,但他也曾与关张二人数度交手,颇知二人的武艺,因此对雷云的安危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呵呵……贤弟呀,此时舍此之外还别有良策吗?”雷云淡淡地笑了笑,缓步走到他的跟前道。 “这……”晏明闻言顿时一阵语塞。 不仅是他,帐中其余众人亦是默然不语…… 他们都清楚,此时若要尽快收拾公孙瓒,那就必须先搬掉刘备这块拦路石,再不济也要挫动公孙瓒、刘备联军的士气,如此才能鼓舞辽东军的士气,有利于二者之间的决战…… 此时此刻,除去或击败关羽张飞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此二人是刘备的左膀右臂,眼下更是横在辽东军与公孙瓒军之间的两根钉子。此二人不去,对辽东军而言始终是两个大患…… 片刻,他望了望帐中的众人,淡淡笑道:“我知你等心中心中担忧,均不赞成我出战……呵呵,你们都放心罢,区区关羽张飞我还不放在心上,明日你们就拭目以待罢……” 大军出征差不多已经快两个月了,也是时候同公孙瓒做个了结了…… 此番能否顺利平定幽州,关键就要看明日一战了! 第九十二章 战(一) 也许是上天已经预料到一场非凡的决战即将到来,是以第二日的日头已经不复连日以来那般的晴朗,整个天空都换上了一种灰蒙蒙的色调,沉闷而无比的压抑…… 蓟城内外,一种难以言表的气息在弥漫著…… 它预示著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辽东军这边,在与贾诩精心布置了一番之后,雷云便率领虎翼军与两支鹰师浩浩荡荡的离开大营。 雷云一动,城中的公孙瓒立时便接到禀报,而后也毫不示弱,与刘备共同率兵两万出城迎战…… 双方列开阵势后,公孙瓒微微策马上前,朗声道:“雷云小儿,昨日尔不敢与我决战,今日又何故前来送死?尔若速速退回辽东,还可相安无事……若尔狼子野心,不识进退,这蓟城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昨日小胜辽东军一场,总算一泄他胸中积聚了多日的闷气,同时也给予了他极大的信心…… 不只如此,最令他感到高兴的还是麾下众将士的变化。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振作起来,这无疑是他眼下最盼望的。 “哈哈哈哈……公孙瓒,尔只会在此徒逞口舌之利。前番白狼一战,尔被我辽东军打得落荒而逃,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亏尔今日还敢在两军阵前口出狂言,真是恬不知耻,厚颜之极!” 公孙瓒言毕,不待雷云开口,晏明便忍不住反唇相讥。 “你……你……晏明小儿,尔欺人太甚!今日我若将尔拿住,必将尔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公孙瓒闻言顿时一阵羞恼,俊朗的面庞也变得有些扭曲。 晏明的话可谓正戳中他的痛处…… 白狼一战,六万大军灰飞烟灭,每每念及此事他的心头都在滴血。晏明以此来嘲讽于他,饶是他城府再深也难以淡然以对…… 眼见公孙瓒被晏明气得面色通红,连胡须都在微微颤抖,雷云不由淡淡地笑了笑,而后策马上前道:“公孙瓒,今日我率军至此便是要与尔做个了断……听我一言,莫要再继续顽抗了,那只会让你麾下更多将士因此而无辜送命。” “哼……雷云小儿,尔莫要痴心妄想!这世上只有力战而死的公孙瓒,断无屈膝投敌的公孙瓒!今日尔既来与我决战,那我便如尔所愿,与尔在这蓟城城下做最后一搏……”闻得雷云之言,公孙瓒心头怒气又起,当下抽出佩剑,冷然高喝道。 “好……既然如此,雷某便无话可说了,一切便都交予这场决战罢……”雷云闻言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淡淡地笑了笑。 经过几日的布署,此时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可谓万事俱备…… 蓟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事实上,以辽东军将士之优良,军备之充足,即便是强攻亦可在两日内攻破城池。不过,那样辽东军无疑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拿自己悉心调训出来的将士的性命去换取城池,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 因此,从一开始他便未曾有过强攻蓟城的打算,虽然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另一边,公孙瓒见雷云言语之间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心头不免又蒙上了一层阴翳,而后不甘示弱地喝道:“雷云小儿……此刻我军兵精将勇,何惧于战?今日我便取尔首级来祭奠白狼城下阵亡的弟兄……” 末了,他又朗声谓左右将领道:“谁肯去擒下此贼?” “末将愿往!” 他的话一落,一名年轻的将领当即应声而出,一马当先地冲出了战阵…… 见公孙瓒一方一将出战,王亢当即策马而出,将雷云的兵刃递交到他的手中。 “本将军周同,特来取尔首级!” 片刻之间,那年轻将军便已纵马冲到雷云数丈之外,挥舞著长枪朝他直扑而来! 此时,最紧张的便是辽东军阵前的众将士了;尤其是杨先、卑弥、齐周、鲜于辅等将,几乎个个身躯紧绷,好似上了弦的箭矢一般,仿佛下一刻便会冲出战阵…… “呵呵……尔如此年轻便前来寻死吗?” 见年轻将领无畏地朝他杀来,雷云面庞之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后信手舞了个枪花,将手上的龙纹吞星枪插在一旁…… “杀!”那年轻将领闻言顿时大怒,而后大喝一声,挺枪便朝著他胸口刺来。 雷云轻笑了一声,而后侧身的避开了对方的长枪…… 于此同时,他腰间的佩剑疾速出鞘,一剑斩向对方的肩际! 几乎是一瞬间,二人便交马而过…… 然而,就在双方之人均以为年轻将领将回马冲杀之时,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年轻将领突然就那么身躯僵直地从马上栽了下来,一颗双目圆睁的头颅如同落石一般滚向一旁…… 殷红的鲜血仿佛泉水一般喷洒而出,很快便染红了尸身周围的泥土…… 震惊!! 无论公孙瓒、刘备等人,还是辽东军阵前的众将士,均被场中的情形惊呆了! 仅仅一个回合,年轻将领便被削掉了脑袋,这让他们如何不惊? 尤其是公孙瓒、刘备等人,他们印象之中的雷云向来皆是一副文士的形象,而如今却…… 这种形象的偏差当真让他们一时间有些难以适从…… 短暂的平静之后,辽东军之中猛然爆发出一阵绵绵不绝的喝彩声! “公孙瓒,我看你还是换个有用的来罢。”斩杀周同之后,雷云即随手将佩剑送入剑鞘之中,而后提起一旁的长枪道。 “你……雷云小儿,你休要猖狂!”公孙瓒闻言不由一阵气急。 随后,他回首望了望身后的大小将领,沉声道:“哪位将军还肯出战?谁若取得那雷云首级,我不但以千金重赏,还要再上表奏明朝廷为其请功……” “主公,末将愿出战!” “末将也愿出战!” “主公请拭目以待,末将这便去将那雷云小儿的首级取来!” ……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孙瓒话语一落,其麾下的将领皆有些按捺不住,纷纷出来请战。 在得到公孙瓒的允同之后,这些人便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出战阵,朝著场中的雷云冲杀过去…… 此时,向来好斗的张飞也本欲出战,但却被刘备悄然制止。 此番公孙瓒一方共有五人出战,杨先、卑弥等将见状本欲出阵相援,但却被晏明制止住。 他很清楚雷云的脾气,更清楚他的实力,这种时候他是决计不会希望任何人插手其中的…… 就在杨先、卑弥等人焦虑不已地恳请出战之时,场中的厮杀已然迅速的落下幕布…… 事情的结果正如晏明所料,公孙瓒麾下的几名将领并力同雷云交手之后,还未走得十个回合便被雷云一个个干净利落地挑落马下,无一生还…… 此情此景,公孙瓒的面色已然是一片铁青! 一连六将均被雷云所杀,这令他震惊之余又有些难以接受。 …… 雷云这边,在斩杀公孙瓒麾下的数员战将之后,他心头的杀意已然被激发出来! 随后,他神色平静的望著对面的军阵,朗声喝道:“当年虎牢关下大战吕布的英雄何在,可有胆子与雷某一战乎?” 斩杀数员对方的将领固然可以打击其士气,然而他的目的却并不在此。 他要以绝对的实力亲手摧毁公孙瓒、刘备等人所有的念想,令其自溃…… 果然,他的话一落,公孙瓒及其部属的目光立时便不约而同的投向刘备三人…… 此情此景,刘备也避无可避,只得叮嘱了身旁的张飞几句,而后任其自去。 “哈哈哈哈……雷云小儿,燕人张飞在此……纳命来!”冲出战阵的张飞就如同一头出笼的猛虎,立时便咆哮著朝他扑了过来。 “呵呵……张飞,我候你多时了。来罢……让我瞧瞧你究竟有几斤几两。”雷云微微扬了扬手上了龙纹吞星枪,淡淡笑道。 此时的张飞一身漆黑的盔甲,双目圆睁,虎须贲张,胯下骑著一匹漆黑雄健的骏马,一人一马浑然一体,看上去就如同一片飘动的乌云一般,气势极其惊人! “贼将骁勇,兄长当心!” “主公当心呐!” 眼见张飞雷霆万钧地朝雷云奔驰而来,晏明、杨先等人均连忙开口提醒。 辽东军诸将声音方落,那边张飞已然杀至,手中的丈八蛇矛如同吐信的毒蛇一般朝他袭来! “铛——” 丈八蛇矛与龙纹吞星枪激烈交碰,二人瞬间便交马而过。 一击不中,张飞立即又暴喝一声,而后回马朝他杀来。 “呵呵……张飞,尔非我之敌,还是回去请你二哥一块来罢。”二人一交手,雷云便大致洞悉了张飞的实力,遂笑著朝他道。 他的话无疑是激怒了张飞! 伴随著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仿佛撕裂了空气一般,凶狠的朝他刺来! 此情此景,雷云双目之中猛然爆发出一丝神光,而后举枪拨开对面袭来的长矛,反手一枪刺向张飞胸口! 张飞见状微微一惊,当即向后一仰,避开了住雷云的一击,然而他才刚刚回身,一杆长枪便又朝他当头劈来…… 这一击来势又快又猛,他只得举起长矛架住…… “铛!!” 伴随著一声金属激烈交碰的声响,张飞只觉一股凌厉的力道从兵刃上传来,双手立时一阵发麻…… 不仅如此,最令他倍感压力的是扑面而来的那股摄人的气势,这股气势甚至令他感到有些窒息! 不过,如此情形反而激得他狂性大发,心头战意更甚!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半点轻视之心,拿出全力同雷云激斗起来……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难以摆脱一个注定的结局。 二人厮杀了三十多个回合,张飞便已渐渐露出败势。尽管他依然怒吼连连地试图反击,但却终是被雷云完全压制著,处境越发凶险…… 对于雷云而言,张飞算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他出手时亦未曾半点手软,手中的龙纹吞星枪就如同手臂一般运用自如,将一招招精妙绝伦的枪法演绎得淋漓尽致,直将张飞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他看得出来,张飞此时已是完全凭著丰富的实战经验在支撑著…… 另一边,阵前观战的关羽见张飞处境不妙,那半开半阖的丹凤眼突然猛睁,而后一夹马腹,提刀闪电般的冲出战阵! 第九十三章 战(二) 终于出手了吗? 瞥见关羽提刀出阵,雷云表面虽然依旧平静如常,但心中却是有些激动! 没办法,这位关二爷在后世的名头实在太大了。尽管他早已适应并融入了这个时代之中,但记忆中那些固有的东西依然会对他有所影响,这不是他本身所能控制得了的。 随后,他拨马同张飞拉开距离,而后将目光投向正风驰电掣而来的关羽身上…… 时隔数载,他终于再一次见到这位身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此时的关羽,英雄之豪气可谓一如往昔。那伟岸的身躯依旧坚实雄健,极具威势,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尤其是那异于常人的赤红色面皮与漆黑过腹的长髯,更为其平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显得不怒自威;隔著数丈的距离,雷云都能感觉到一股摄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关羽在后世被崇为“武圣”,其武艺自是极高,故而他一出手便立时使得张飞的压力大减…… 获以喘息之机后,张飞先是迅速地平复了一下体内汹涌不已的气血,而后又挥起长矛,咆哮著加入二人的激战之中! 自交战之始,他便一直束手束脚,完全被雷云压制得死死的,胸中的怒气与挫败感可想而知。 不出胸中这口恶气,他又如何能甘心? 另一边,面对两名沙场悍将的合攻,雷云心头的战意亦是大增,手中的龙纹吞星枪疾如闪电,一招一式皆变幻莫测,神妙无穷,在二人的猛攻下依然游刃有余…… “咚咚咚咚……” 沉重而又响亮的战鼓声自始自终便从未间断,其间更是不时伴随起嘹亮的号角声,使得两军阵前的拼斗显得更加激烈! 此时此刻,同一脸激动与狂热的辽东军将士相比,公孙瓒的面色已是阴沉得可以挤出水来…… 不只是他,便是连一向面色淡然如水的刘备亦是面色凝重,目光一直未曾离开场中片刻。 尤其是公孙瓒,如果说方才雷云连斩他数员战将之事他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此时阵前所发生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实在难以置信,雷云竟能以一己之力力抗两位傲视天下的英豪的成名悍将,而且似乎还略占上风……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望著两军阵前一身耀眼金甲、恍如天神一般的雷云,公孙瓒的一颗心变得越来越沉,恐惧、焦虑等情绪再一次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但是,就在他感到焦虑不安之时,却无意间瞥见不远之处平静观战的赵云,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他先是令人将其唤到了跟前,而后当面长叹了一口气,道:“赵云呐,你也看见了,那雷云武艺如此了得,以关、张二位将军之勇竟不能取胜,真是始料未及呀……本官遍观诸将,也唯有你能替本官分忧,不知你肯去助战否?” 关、张二人是结义兄弟,兄弟一心,情同手足。张飞身临险境,关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必会拼死相救…… 然而,赵云就不同了。 他不但忠勇无双,而且为人也是十分正派。关、张二人以二敌一本就有些不太光彩,再要他出手无疑是有些为难于他……毕竟,此时他虽然敬佩刘关张三人,但同这三人却没有多少交情,犯不上为三人去做一些违背本意之事。 果不出他所料,闻得他之言后,赵云眉宇之间顿时浮出一抹犹豫之色…… 少时,他还是微微行了一礼,而后道:“主公既然有令,末将自当奉命……” 此事虽然非他所愿,但他身为下属,自然还得遵从上命。 他看得出来,此时公孙瓒已被眼下的情形逼得慌了手脚,这才如此迫切地要将雷云除去…… 眼见赵云有些迟疑,公孙瓒哪里不知他的心结所在,而后又轻叹道:“赵云啊……今日我军若败,则蓟城早晚不保矣。我知以你之为人,必不屑于趁人之危,然而蓟城一旦失落,辽东铁骑便可横扫整个幽州,再无阻碍……届时我公孙瓒身死事小,受苦受难的还不是我幽州万千百姓,此一节子龙不可不察呀……当然,如子龙不愿出战,我亦绝不相强……” “主公不必说了,末将奉命……”赵云听罢,那双寒星般的双目微微掠过一抹坚毅之色,而后提起长枪朝他行了一礼。 …… 赵云出现在阵前之时,包括晏明在内的辽东军诸将均未太过在意。 这也难怪,在此之前雷云可是已经斩杀了公孙瓒数员将领,而今再来一将助战的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晏明等人未曾在意并不代表雷云也不在意…… 眼见一名银甲白袍、英武不凡的年轻将领策马出阵,雷云心头没由来的一阵悸动! 他当即摆脱关、张二人的纠缠,策马同二人拉开距离…… 此时,关、张二将也未再出手,也将目光投向策马而来的银甲将领……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目光随著银甲将领来到对面后,雷云微微打量了对方几眼,而后朗声道。 直觉告诉他,这名银甲将领必是一位武艺极高的悍将! 此人看上去虽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副平静的外表下正压抑著一头咆哮的龙魂! 此人究竟是谁? 雷云心中暗暗寻思。 银甲…… 白马…… 长枪…… 莫非是他! 望著银甲将领那副有些熟悉的装束,雷云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在下常山赵子龙,见过雷将军……” 对方的回答,也立时证实了他的猜测无误。 “哈哈哈哈……久闻常山赵云赵子龙武艺过人,一代人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雷云闻言朗声笑了起来,略带欣赏地审视著他道。 “将军谬赞了……”赵云闻言当即微微拱手,“赵云不过是公孙大人麾下一员偏将,何敢承大人如此赞誉?” “呵呵……子龙不必谦虚。”雷云淡淡一笑,“雷某素闻子龙之名,神交已久;然今日一见,却不想竟是在这两军阵前,真是天意弄人呐……” 当年他曾令人多番寻访赵云的踪迹,然而却一直杳无音讯…… 如今,他终于得见赵云之面,然而却是在这战场之上…… 此情此景,他又怎能不感慨万千? “呔!雷云小儿……要战便战,何必啰啰嗦嗦……” 眼见雷云、赵云二人竟在阵前相叙起来,张飞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当即大喝一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好……既然如此,那就手上来见个高低!来罢……今日不判生死,誓不罢休!”雷云面色平静地望了他一眼,朗声喝道。 “哈哈哈哈……好!你小子武艺高,人也痛快!来来来……再吃俺一矛!”张飞闻言立时大笑起来,而后双腿一夹马腹,举矛朝他杀来。 一旁的关羽见状,当即也提刀紧随而来! 眼见二人出手,赵云微微一叹,继之也挺枪出战…… 事实上,对于雷云其人,他也是早就有所耳闻…… 撇开各自的立场,他对雷云还是十分钦佩的。不说别的,仅只是雷云的武艺便是他生平仅见…… 见三人先后攻杀过来,雷云心头却是出奇的平静…… 他双目平静如水地望了望疾驰而来的三人,而后放声大笑起来,朗声喝道:“关羽!张飞!赵云!你们有何本事都使出来罢,我雷云何惧!” 棋逢对手,全力放手一搏,这正是他期盼已久之事!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一股豪气直冲巅顶,全身的血液也跟著沸腾起来! 关羽! 张飞! 赵云! 这可是天下间最顶尖的骁将,后世广为世人传诵的传奇英雄人物! 以一敌三,他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大了很多。虽然如此,他依然临危不惧,凭借著高绝的武艺同三人酣斗起来…… 然而,这三人岂又是那么容易应付? 三人本就是一等一的勇将,并力出手时更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尤其是赵云,其一手枪法就如同狂风疾雨一般凌厉无比,势不可挡,应付起来当真是十分吃力…… 在三人的合击之下,他就像是一艘处于惊涛骇浪中的小舟,承受著一击又一击的猛烈冲击!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 就如同两军之间的激烈厮杀一般,双方的战鼓的节奏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此时此刻,双方阵营之中上至统兵将领,下至普通士兵,其心绪无一不为著阵前的恶斗而牵动,吆喊助威之声如同山呼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面对三人的合攻,他虽然是难以取得优势,但却能凭著一杆长枪坚守不坠…… 见阵前的激战势呈胶着,晏明恐雷云有失,当即提刀出阵,纵马杀向厮杀已经白热化的四人…… 这等巅峰之战,除了他之外,辽东军之中已经再无一人可以插手。 晏明一出现,当即便将张飞从雷云身边分去…… 以一敌二,雷云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对方三人之中,关羽张飞二人已经与雷云激战了良久。尤其是张飞,体力消耗已是十分剧烈;因此,张飞同晏明一交手便很快落入下风,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毋庸置疑,若是待到关羽、赵云与雷云分出胜负之时,张飞必然早已丧命于晏明的刀下! 此时,一直在阵前密切关注战况的公孙瓒也感到事情不妙,遂与刘备略作商量,而后便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三弟……快回来!” 眼见张飞命悬一线,关羽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抽身朝杀向晏明。 晏明与关羽缠斗在一起之后,几乎已经张飞精疲力尽的张飞这才得以脱身,而后朝著后方退去…… 关羽与赵云见张飞安然退走,也当即抽身迅速向后退去……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望著三人的背影,雷云略略平复了一下激荡不已的气血,而后将手中的长枪插到一边,迅速摘下鞍下的雕弓…… “咻——” 三支寒意逼人的羽箭闪电一般脱弦而出,而后裹挟著一股惊人的力量分别朝著三人背后袭去! 第九十四章 落幕(一) “小心!!” 感觉到身后的异样,赵云手中的长枪猛然挥起,拨开了飞来的羽箭。 尽管他已出声示警,但是事情已然太迟…… 余下的两支羽箭的箭头已然破开了关、张二人的衣甲,没入二人的后肩! 这两箭虽然未能射中二人的要害,但那强劲的力道也使得二人的身躯猛然前倾,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二弟三弟!” 见关羽、张飞中箭,刘备再也难以平静,当即策马冲上前来。 “大哥……小弟无碍,快撤!” “大哥快走!” 关羽、张飞二人见刘备策马而来,心中皆是一急。 此时,对面的辽东军已然如同潮水一般冲杀过来! “唉……”刘备略带感叹地望了一眼对面疾速杀来的辽东军,而后拨马随著公孙瓒的兵马朝城中退去。 面对眼下这种情形,他亦是无能为力…… 尤其是那道金色的身影,不但是给予了他极大的压力,同时也令他心头萌生出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总之,今日一战已是超乎了他的意料。 刘备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预感很快便成为了事实。 …… 就在公孙瓒与刘备率军来到城下之时,却见一名军士神色慌张的自城中策马而出…… 此情此景,公孙瓒心头不由猛然一突! “主公!禀主公,辽东军已经攻破西门,城中一片大乱……严将军正率军与敌激战……” 那军士来到公孙瓒面前后,当即跳下战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蓟城失陷了? 闻得军士之言,公孙瓒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而后整个人也变得摇摇欲坠,几欲栽倒…… 一旁的刘备见状,连忙抬手扶住突闻噩耗的公孙瓒,而后满面凝重地问道:“你再说一遍,西门当真已被辽东军攻下来了?” 蓟城被破消息又何止公孙瓒受到打击,便是连他也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回刘将军……就在不久前,百余名潜伏在城中的辽东军奸细突然杀将出来,袭击了守备最弱的西门……我军被这些人杀了个措手不及,立时溃不成军……而后,城门被辽东军奸细打开,成千上万的兵马涌入城中,我军顿时一片大乱……”那军士闻言连忙朝刘备行了一礼,而后如实回禀道。 “好了……你退下罢。”刘备闻言微微挥了挥手。 随后,他望了公孙瓒一眼,沉声道:“兄长,如此看来那雷云是早有预谋……此人先是亲自率军吸引住我军主力,而后却趁著城中兵力空虚,里应外合袭取了西门……” “雷云小儿……雷云小儿!你这个奸贼!奸贼——我与你不共戴天!”公孙瓒听罢一把推开身旁的刘备,而后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兄长,此时多言无益,兄长还是快走罢……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刘备微微朝后方望了一眼,而后开口劝解道。 “是啊,主公。此时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主公还是速退为好……”刘备言毕,赵云也立时策马上前劝道。 “不!我宁死也不退……”公孙瓒微喘几口气,而后一脸毅然地道。 “兄长这是何苦?只要留得性命,日后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啊!”闻得公孙瓒之言,刘备那俊朗的面庞上不由地浮起了一抹焦急之色。 此时,后方的兵马已然赶至。若是再耽搁片刻,这对于城下的两万兵马无疑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主公还是快退往并州罢,末将愿誓死护卫主公突围!”眼见公孙瓒依然不为所动,赵云当即又急忙开口劝道。 “退往并州?呵呵……若是能退往并州我又何必等到此时?”公孙瓒双目无神的朝城中望了一眼,“那雷云小儿奸诈无比,一早便暗中同袁绍有所勾结……早在数日前,我便接到袁绍兵发并州的密报……此时并州必然早已落入袁绍囊中了。” “什么!”赵云闻言顿时愕然。 一旁的刘备等人神色亦有些吃惊…… 少时,刘备回首望了望后方的状况,当即道:“兄长,此刻形势已是万分紧急,无论如何还是先离开此地罢……” 几人说话的这会儿,后方的兵马已经同辽东军交手,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在溃散著…… 此情此景,公孙瓒神情微振,而后拉起刘备的手道:“贤弟啊……此番你仗义来援,仁至义尽。而今形势危急,刻不容缓,我又安忍再拖累贤弟?贤弟呀,你快走罢,把这些兵马也全部带走,就算是为兄赠与你的最后一份礼物罢……” 末了,他又回首谓麾下众将道:“尔等听著……自今日起,尔等便跟著吾弟刘玄德罢。他贤德仁厚,必不会薄待尔等……” “兄长,此事万万不可!兄长还是速速随小弟离开此地罢……”公孙瓒的话一落,刘备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开口拒绝。 他听得出来,此时公孙瓒已然萌生死志。 “请主公三思……” “主公三思啊!” 赵云等将及周围士卒闻言更是瞬间跪了一地。 “此事我意已决,汝等不必多言!”见刘备等人不肯应从,公孙瓒不由微微皱眉,厉声朝众人喝道。 “诺……” “末将遵命……” 其麾下众将士见公孙瓒执意如此,只得忍悲应从。 “兄长……” “玄德贤弟!你想让为兄死不瞑目吗?你就听为兄一言,速速离开此地罢!” 刘备见状本欲再劝,他但却被公孙瓒出言打断。 “如此……兄长保重,小弟告辞了……” 公孙瓒言尽于此,他只能含悲应下,而后躬身朝其长揖了一礼。 接著,他即依言遣人传命众军,而后同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率领残余兵马疾速朝城南退去…… 目送刘备等人远去之后,公孙瓒回首望了一眼正朝城门汹涌而来的辽东军,而后策马朝著城内狂奔而去。 …… 当雷云率军进入蓟城之时,城中的战事依然落幕…… 此时,距离蓟城城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公孙瓒入城之后,曾令城上的守军封闭了城门,正是这一举动竟阻挡了雷云等人差不多半个时辰…… 也正是在这半个时辰之中,公孙瓒的命运最终有了一个归宿。 “主公……此役正如事先所料,一切诸事皆颇为顺利。城破之后,我军即对城中之守军进行了清剿,共斩首两千余,俘敌七千;守将严崇自尽,余众皆降……我军方包围公孙瓒的府邸,便听闻此人已回到府中。待王将军率人进入府内之时,才发现后园的一处阁楼已燃起了大火。后自府中下人口中得知,公孙瓒回府之后,先是杀死了自己的妻妾,后又斩杀了自己的子女,最后在后园的一处阁楼之中引火自焚了……” 州衙的大堂之中,辽东军众将再次齐聚一堂。军师贾诩迎接雷云入府之后,即将城中的情形简单地报与他知晓。 对此,雷云听罢后却是久久不语,最后只是深叹了一口气…… 公孙瓒最终还是未能躲过兵败自焚的命运…… 与他所知不同的是,公孙瓒原本是在建安四年(公元199年)被袁绍击败后走投无路,方才自焚而死,而此时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不过是换成了他而已。 “禀主公……齐大人回来了,说是有要事面见主公。” 就在雷云与贾诩等人商议善后事宜之时,王亢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哦?”雷云闻言神色微鄂,“快让他进来。” “诺……”王亢闻言微微顿首,而后当即又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年轻俊伟、一身儒士装束的的齐周阔步迈入了大堂之中。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主公攻下蓟城,幽州弹指可定,主公大业可成……”堂中站定之后,齐周未言其他,张口便是一通祝贺之词。 “哈哈……齐周啊,此番你辛苦了。”雷云听罢当即从堂上起身,而后负手走下堂来。 “为主公办事,何言辛苦?主公……两日前袁绍已经取下并州,并令其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驻守并州……”齐周闻言先是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又为众人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并州已被袁绍那老小子拿下了?这怎么可能?” “我等在此浴血拼杀,这老小子却趁虚而入,坐享其成,真是可恨!” “无耻的匹夫!竟敢趁虚夺我并州,真是欺人太甚!” “主公……请主公下令,末将这便提一支兵马前去夺回并州!” …… 齐周的话在堂中一落,在场的众将立时炸开了窝! 此时公孙瓒已被辽东军所灭,那么照理来说幽、并二州应当全部归属辽东。然而,这个好不容易才得来大蛋糕却被袁绍无故切去一大块,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 眼见堂中的众将一个个皆激愤不已,雷云这一回倒没有多说什么。 他完全能够体谅众将领们此刻的心情…… 冒死拼杀了月余,应得的东西却被别人拿走,换成是谁心中也是难以接受…… 但是,这的确也是无可奈何。 此番若非袁绍在南边牵制住公孙瓒一部分兵马,那么蓟城也不会如此轻易便被辽东军拿下。更何况,以辽东眼下的情况在短时间内也难以将幽并二州全部吞下…… 若是给公孙瓒以喘息之机,以后再想收拾他只怕还得花费更多的力气。 正是出于这些原因,他才决定遣人说服袁绍共同出手,从而一举将公孙瓒除去…… 这就好比是两人合伙做买卖,人家出了力自然也得分钱,因此并州这块土地眼下也只能先交给袁绍。毕竟,此时无论幽州百姓还是辽东军皆需休养,他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得罪袁绍…… 任凭堂中诸将发泄了一番之后,雷云这才含笑谓众人道:“诸位将军,我知此时你们心中必然是愤恨难平,不过我在此向你们保证,并州早晚必将归我辽东所有。然而……眼下蓟城虽然已破,但幽州之事依然尚未了结,尽快收复幽州各郡方为当务之急,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主公所言甚是……” “主公英明……” 听罢他的一番劝告,堂中众将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随后,雷云又按事先预定的计划当堂下达了一系列的政令、军令,而后才将众人遣散…… 接下来,一应诸事皆是出奇的顺利。 蓟城一战,雷云之名就仿佛一道划过天空的闪电一般,震得天下诸侯们个个目瞪口呆,同时也使得他本人的声威陡然大增! 就在辽东军攻克蓟城不久,余下的渔阳郡、上谷郡、代郡、涿郡四郡的太守便先后遣人送来了降书,正式归顺了辽东。 而后,辽东军分别进驻各郡,收编各地降兵,幽州九郡至此全部平定! 第九十五章 落幕(二) 幽州平定之后,雷云即自领州牧之职,而后趁机大刀阔斧的对州内各项内务进行了一番整顿,推行辽东政令,开仓赈济穷苦百姓,使得幽州的局势迅速的平息下来…… 待一切稍定之后,他便一纸修书将裴仁召到蓟城主理内务,并任命原公孙瓒旧部田豫为蓟城太守辅之。 公孙瓒手下的人才虽然不多,但这个田豫却是个文武兼备的人才…… 田豫,字国让,渔阳雍奴(今天津市武清区东北)人,为三国时期曹魏的将领。其初从刘备,后因其母年老之故回乡,从此便跟随公孙瓒…… 后来,公孙瓒败亡,其曾劝鲜于辅归顺曹操。曹操攻略河北之时,田豫正式得到曹操任用,历任颖阴、郎陵令、弋阳太守等。 在曹操平定冀州之后,田豫便常年镇守北疆;从征代郡乌桓、斩骨进、破轲比能,多有功勋;其也曾参与对孙吴的征战,在成山斩杀周贺,于新城击败孙权。共历经曹操、曹丕、曹睿、曹芳四朝,官至太中大夫,封长乐亭侯,享年八十二岁而终…… 田豫性情孤傲,但节操为世人所称道;其生活俭朴清贫,朝廷给他的赏赐均被他分发给了部下将士。不仅如此,每次胡人赠予他个人的礼品均被他登记在册,而后收入了官府,从不带回家中,因此他的家里常常是十分贫困。 如此难得的良才,雷云自然要善用之。 此外,从裴仁那里他也得知了辽东进来的变化…… 自他离开辽东以来,辽东在两个方面取得的成就尤为突出! 其一是律法方面。 自两年前开始,他便命崔琰及一大批饱学之士在《汉律》的基础上重新修订了一部新的律法。这部被他冠名为《初平律》的律法不但裁汰与纠正了汉律中诸多不合理之处,而且还吸取了大量后世律法的精髓与要旨,较《汉律》更为严谨与合理…… 经过多名饱学之士的共同努力,这部新的律法最终在不久之前顺利修订完毕。 此事一落,便标志著辽东在律法方面向前迈出了重大的一步,也最为直接的反应出雷云今后治政驭民的基本理念…… 此外,新的《土地法》、《商业法》、《税务法》等律法也在修订之中,进展颇为顺利。 其二便是交通方面。 就在半个月前,由襄平分别通往辽西郡与玄菟郡的“驰道”先后竣工,这一工程的落成更是进一步地促进了各地之间的交流与工商业的繁荣! 驰道,最早始于秦朝,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国道”。 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便下令以咸阳为中心,修筑通往全国各地的驰道,以此作为出巡之时专用的车道。 然而,辽东此时所修筑的驰道却是完全不同。 秦朝的驰道为皇帝专用,皇帝下面的公卿大臣、百姓,甚至皇亲国戚都是没有权利走的,而辽东驰道的修建初衷却并非为了私用…… 它完完全全是一项利之以民的公用工程。 这条驰道前后共用了三年有余,耗费了辽东府衙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它宽二十四步(约三十六米),使用石料、水泥以及混凝土修筑而成,不但坚实无比,而且极为平坦,是一条专供车马通行的绝佳通道! 有了这条驰道,辽东上至府衙官吏,下至商贾庶民,只须向官府缴纳少许的路钱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由襄平抵达辽西、玄菟二郡。 “主公……自开春以来,属下等遵照主公之意,进一步减免了农税,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时至目下,我辽东真可谓是农桑兴旺,百业兴盛,处处一派富庶繁华之象……本朝自文景、光武之后,此种盛况已是闻所未闻,思之真是令人振奋呐……” “此番属下一路微服而来,所经之辽东各地百姓家家均为主公立了长生牌位,当真又令属下感慨不已呀……主公啊,您在百姓心中就是一尊活生生的神灵啊!” 详细地向雷云禀报了一番辽东的近况后,裴仁抬首望著书案旁默然静听的的雷云,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 短短数载,雷云不但将辽东三郡治理得蒸蒸日上,而且还干净利落的除去了公孙度、公孙瓒这两股割据势力,进而将整个幽州收入了囊中,这是何等惊人的韬略与手段? 他隐隐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不出意外,十年左右北方必可席卷而定! 一旦雷云成就大业,那么作为姻亲的裴家自然会贵不可言…… 听罢裴仁之言,雷云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唉,其实老百姓所期盼的真的很简单,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份安稳的日子而已,而我如今所做的也仅此而已,又何敢当得百姓如此爱戴……” 裴仁所言之事其实他也早有耳闻…… 方今天下动荡不安,各方诸侯彼此征伐,不是征兵便是征粮,最终受苦受累的还是那些贫苦的百姓…… 他们不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且还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几乎毫无一丝安全感…… 相对于中原而言,辽东也算得上是相对安稳平静,但却也始终贫困落后,而且还面临著周边外族的袭扰,依然难以专心地务事。 然而这一切,皆因他的出现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自他执掌辽东以来,不但使得辽东迅速的强盛起来,而且还令辽东免受外敌的侵扰,这便使得他身上蒙上了一种守护神般的色彩…… 尤其是近两年来,辽东强盛一日胜过一日;辽东军日益壮大,威震天下,周边的外族已是闻风丧胆,再不敢踏进辽东境内一步……因此,此时民间便有传言说他是天上的神君下凡,特此前来拯救天下苍生…… 这个时代的百姓本来便极为质朴,再联系起他的种种仁德之举,自然对此深信不疑…… “主公一番话,真是道尽天下兴亡的本质呐。” 听罢他的一番话,裴仁轻叹了一口气,躬身朝他长揖了一礼。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雷云便开始着手重新整编三军。 眼下辽东共有兵马十余万,除虎翼军与裴家子弟兵之外,另有四支虎师、六支鹰师、十六支豹师与八支水师…… 自征战之始,辽东军先后收降公孙瓒兵马合计五万余,而后又从各郡收编了降军八万余,前后相加差不多已有十三四万众! 奖励了一番此番征战的将士之后,他即雷厉风行的对辽东三军进行了一番整编…… 此番征战,他从公孙瓒那里收缴战马共计三万余匹,故而他便将十六支豹师中的八支改编为骑兵,正式划归鹰师辖下;而后,他又对新改编的八支鹰师的统兵将领重新进行了任命…… 改编罢鹰师之后,他又对豹师做了一番调整。 他先是从十余万降兵挑选出了精壮六万余,而后将之新编成二十支豹师,命之暂且分守各地,由辽东军各师分出人手协助训练,余下的降兵则是大部分发往各郡县官衙予以任用…… 随后,他又对剩余的八支豹师的统将领进行了改编与任命。其中豹师第十五师与十六师为新进所编,其统兵将领分别由原副将鲜于辅、鲜于银担任,分别改编为第七、第八师,原统兵将领阎柔与刘和则分别改任鹰师第三师统兵将军与鹰师第五师统兵将军。 此外,新编起来的二十支豹师的统兵将领、副将他也一一予以了任命…… 经过一番扩充与整编之后,辽东军的数目一下子便达到十六七万众;再加上幽州各地的驻军,辽东军的总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实力大增! 就在他刚刚整编罢辽东三军,准备在府中稍歇几日之时,裴仁与贾诩的突然到来又使得他这一打算立时落空…… 他知二人到来必有要事,只得有些无奈地命人将二人召到了后园之中。 “主公……今日前晌,有几个乌桓部落前来归降于我。属下与军师召见过其首领之后,将之暂行安置在城中的驿馆之中……主公啊,此事不宜耽搁,如何处置还请主公示下……” 三人会面之后,裴仁先是略略施礼,而后便简单明了地向他言明了来意。 乌桓部落来降? 听罢裴仁之言,雷云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呵呵……蓟城一战,主公之名威震天下,如日中天,幽州各郡更是望风而降,几个小小的乌桓部落又岂能不惧?他们必是怕主公乘胜出兵征讨,因此方率众来降……”裴仁见状微微拂了拂衣袖,笑著言道。 “嗯……伯父之言有理。”雷云听罢淡淡的笑了笑,“伯父可知这几个部落的详情如何?” 乌桓部众此时来降,那么便十有八九是诚心归附。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怠慢,必须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才会不失人心。 闻得他出言相询,裴仁当即微微揖手,道:“主公,来降之部族乃是居于辽西郡与右北平郡中的几个部落;其中最大的一支不下十万部众,拥兵三四万众,首领叫作丘力居……” “丘力居?呵呵……没想到竟是此人。”雷云闻言不由地笑了起来。 丘力居此人他自然识得,不但识得,而且他与此人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此人是盘踞在辽西境内的西乌桓首领,也是幽州境内最强大的一支外族势力。十多年前,此人曾拉拢中山太守张纯叛汉,并多番寇掠青、徐、幽、冀四州,杀掠官吏与百姓,无恶不作…… 一直到中平六年(公元189年)二月,朝廷派遣汉室宗亲刘虞接任幽州牧,丘力居这才在刘虞的招谕下与鲜卑、扶余等一些游牧民族归顺了刘虞…… 当初辽东军兵进右北平郡之时,此人与幽州境内的一些游牧民族势力曾相助于公孙瓒。后白狼一战公孙瓒一败涂地,此人与其他游牧民族首领摄于辽东军之威,便在他的劝说下归顺了辽东。 “主公……丘力居等人此行共带来两千余部属。与我辽东军相遇之后,此人便令随从部属将随身所携之兵刃全部丢弃,徒手来到了蓟城,如此倒也足见其却有诚心归降之意……” 就在雷云负手沉思之时,裴仁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了起来。 “哦?竟有此事?”雷云闻言淡淡一笑,“那这个丘力居还真是个聪明人呐……” 先前丘力居等人虽然已向他表示臣服,但实际上这些人未必没有坐山观虎斗的念头…… 一旦他征战不利或与公孙瓒两败俱伤,幽州必然陷入一片混乱,届时他们便可以趁乱取利,蚕食幽州疆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作为一个后来之人,他最能体会这句话的含意。 他不是刘虞,可不会因为这些外族暂时做出降服之态便就此罢手。 对于这些游离在文明边缘的外族,恩服自然是必要的,但必须要立足于威服方可。 至于如何收拾这些盘踞在境内的外族,他心中也一早便在酝酿了…… 然而,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他原本是打算在幽州人心安定下来之后便出手解决这些隐患,但如今既然人家都已经主动来降了,那么这个念头他也只能就此掐断。 眼见雷云的态度一直是不咸不淡,裴仁也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遂微微近前道:“主公,依属下之见,此事乃是一桩幸事,但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呵呵……幸事自然是幸事。不过……一切还是待我见过这些人再说罢。”雷云闻言转身望了他一眼,笑著言道。 “诺……” “主公英明。” 裴仁、贾诩二人听罢当即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第九十六章 收徒(一) 会见丘力居等人的地方,雷云没有选择在州署之中,而是直接将之召到了下榻的府邸之中。 当几人来到后园之时,雷云已在园中的湖心亭中垂钓以待…… 此情此景,丘力居几人连忙走上前去。 “乌桓首领丘力居参见雷大人……” “参见大人……” 几人来到雷云面前后,当即齐齐朝他行了一礼。 “呵呵……列位首领免礼。” 雷云见状,当即放下手中的钓竿,笑著从亭中的石凳上站起身。 前番他与丘力居等人虽曾会过面,但几人的样貌却未能在他脑海中留下多少的印象…… 而今再见几人之面,雷云遂刻意打量了几人一番。 丘力居其人年齿大约五十出头,发须均已有些斑白;相貌虽然生得有些粗犷,但却极其威武,身形也十分魁梧,颇有几分枭雄的风采…… 除丘力居之外,几人之中还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名雄武不凡的年轻人…… 此人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身长九尺有余,是他迄今所见之人中最魁梧的一个人! 他身上披著一层漆黑的盔甲,面庞宛如刀削,棱角分明;一对虎目更是极具威势,散发著一股凶煞的气势,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头嗜血的野兽! 在他观察众人之时,这名年轻将领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著他…… 寒暄过后,雷云含笑望了几人一眼,而后道:“诸位之来意雷某已然知悉……坦言说,这倒是有些出乎雷某意料啊……恕雷某多心,不知诸位何故来降?” 雷云的话一落,几人均是面面相觑。 随后,作为众人之首的丘力居再次朝他行了一礼,诚然道:“大人……此番幽州之战,大人一战而名扬天下。我等深感大人文韬武略,心中不胜惶恐,故而诚心来此归降,望大人不弃收纳……” 果然…… 听罢丘力居之言,雷云心中不禁暗笑。 很显然,这个丘力居已经料到了他的心思,因而这才不辞劳苦地赶到蓟城主动投靠…… 换而言之,此人是怕了…… 他怕自己也成为下一个公孙瓒…… 微微的收敛心绪,雷云当即朗声一笑,道:“丘首领既是诚心归降,雷某当不胜荣幸,哪有不接纳之理?” “多谢大人……”丘力居闻言微微揖手,“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恩准……” “哦?何事?丘首领不妨直言。”雷云含笑望著他道。 “自今日起,我等几个部落便皆奉大人号令,绝无二心,但也请大人善待我部百姓,将他们视为汉人……”丘力居抬头望著他,那粗犷而略带沧桑的面庞上涌起一丝激动之色。 事实上,这也是他们要全力去争取的唯一要求。 这也是无可奈何…… 辽东军太强了,强大到连幽州周边的各个大部族都畏之如虎,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个部落了。 此番若是不降,将来他们唯一的下场便是粉身碎骨! 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因此,尽管心中是万分不甘,但他还是不得不率领部众前来归降,如此说不定还能为他的族人争取到一些利处。 “哈哈……丘首领的要求并不高嘛。”闻得丘力居之言,雷云不由地笑了起来,“此事合情合理,我又安忍拒之?我看这样罢……今日我便传命幽州各郡,准此番所降之乌桓各部部众在幽州各地自由定居。乌桓部众皆入汉籍,分别编入各郡户籍之中……此外,允许乌桓人与汉人之间自由通婚、经商等,乌桓人参军入伍、入学、入仕做官皆不受限制,一视同仁……不知诸位可满意否?” “多谢大人厚恩,丘力居不胜感激!” “谢大人厚恩!” 丘力居等人闻言均是一喜,而后纷纷单膝叩地,诚然朝他行了一礼。 “丘首领快请起。”雷云见状当即近前扶起丘力居,“自今日起,我与诸位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拘礼……” 不费吹灰之力便收降了幽州境内最为强大的一股外族势力,此时他心中也十分高兴…… 丘力居等人一降,其余的外族势力便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波,很快便会烟消云散…… 如此,幽州九郡便再无内患之忧! 正事谈罢之后,雷云便请丘力居等人入座,而后望了一眼那名虎背熊腰的年轻将领,笑著谓丘力居道:“丘首领,你身后的这位英雄是何人呐?” “呵呵……主公,此乃属下之从子蹋顿……蹋顿,快见过主公。” 丘力居闻言先是向他稍稍介绍了年轻将领的身份,而后又回首招呼其上前见礼。 另一边,那年轻将领闻言之后却并未立即见礼…… 他先是面色平静地望了丘力居一眼,而后才有些不情愿的近前行了一礼。 此情此景,丘力居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蹋顿如此无礼,这显然是让雷云与他这位长辈下不来台…… 若是因此而激怒了雷云,他也难以护得他周全。 “逆子!主公面前,何敢如此放肆?还不赶快向主公赔罪!”短暂的寂静之后,丘力居霍然起身,而后一脸怒容地呵斥道。 尽管对蹋顿的举动有些恼怒,但蹋顿毕竟是他的亲属与爱将,他自然不希望他因此而获罪。 “丘首领不必紧张……”雷云闻言微微挥了挥手,“年轻人嘛,有些傲气也是在所难免……无妨。” 在他看来,这个蹋顿倒也算是个人才。倘若收入帐下好好调教,日后必可成为晏明那般的一流将领。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蹋顿可是继丘力居之后的西乌桓首领,汉末北方的割据势力之一…… 汉献帝初平年间,西乌桓首领丘力居去世,其子楼班年幼,从子蹋顿有勇有谋,因此便由他代立为单于,总领右北平、渔阳、上谷三郡的乌桓部落,深受各部族的拥戴信服。 建安初年,冀州牧袁绍与前将军公孙瓒相持不下,蹋顿派使者来见袁绍,请求和亲,并派兵马帮助袁绍攻打公孙瓒…… 打败公孙瓒之后,袁绍假托朝廷的名义,赐给蹋顿、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人单于称号及印绶,还与乌桓联姻,将其宗人的女儿嫁给乌桓首领为妻,巩固了二者之间联盟。 当时,楼班已经长大成人,难楼、苏仆延等人率部众拥戴楼班为单于,蹋顿退而为王,但却仍然手握大权并负责出谋划策…… 官渡之战后,袁绍一蹶不振,不久便死去。虽然如此,但蹋顿依然表示支持袁氏。 后来,袁绍长子袁谭与少子袁尚为争夺继承权而相互争斗,打得两败俱伤,最终被曹操渔翁得利,趁机攻占了冀州…… 袁谭兵败被曹操斩杀之后,袁尚走投无路,只得去投奔幽州的二哥袁熙,但偏偏祸不单行,袁氏兄弟在幽州又遭到叛兵的攻打,只得北逃到乌桓求援…… 此时,幽州的乌桓部落已在蹋顿的领导下联合在一起,其强大的势力使人传言他要仿效匈奴冒顿单于与鲜卑檀石槐在北方游牧部落中建立霸权。尤其是袁氏兄弟及大量追随者到来之后,蹋顿所统领的乌桓人与汉人人口更是多达数十万,实力变得更大,史称蹋顿“以雄百蛮”。 此后,他便以为袁尚收回故土为由,数次袭击北方各地,劫走幽州百姓共计十万余户…… 建安十年(公元205年),蹋顿率三郡乌桓出兵广平,攻打鲜于辅。为此,曹操决心远征蹋顿,为统一北方除掉后患。 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五月,曹操亲率大军抵达无终(今天津市蓟县),兵临塞口,准备出滨海道,过碣石,进攻柳城(蹋顿的巢穴)。 当时正赶上夏季,大雨不止,沿海一带泥泞难行。蹋顿利天时之便,派兵把守住交通要道,使得曹军寸步难行。 此情此景,曹操采纳谋士田畴之计,表面上佯作撤兵,暗中却奇袭柳城,打了蹋顿一个措手不及…… 白狼山一战,乌桓人大败,蹋顿也被曹操手下大将张辽斩杀(一说为曹纯部虎豹骑俘获后斩首)。曹操挥军追击,收降胡、汉人口二十余万,大获全胜。 不过,由于雷云的出现,此人的命运轨迹自然也有了极大的改变…… 眼见雷云不欲怪罪,丘力居心中不由的一喜,连忙道:“逆子……还不赶快谢过主公。” “……谢主公。”蹋顿闻言,只得略略朝他拱了拱手。 对此,雷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看得出来,蹋顿倒并非是为人倨傲,而是有些瞧不上他这个主公。 既然如此,要折服此人就必须略施一点手段…… 少时,他缓步走到蹋顿跟前,笑著道:“蹋顿将军……看得出来,你对雷某似乎是有些瞧不上眼呐。这样罢……你我便来打个赌如何?” “打赌?” “对……你我就来较量一番武艺。若是你胜,我应你三件能力范围之内的事;若是我胜,你则拜我为师,终生为我效命……如何?” “好!一言为定!”听罢雷云之言,蹋顿的神色猛然一振,而后不假思索地道。 “主公……这……这如何使得。万一犬子伤了主公,我等岂不罪该万死!”此情此景,一旁的丘力居连忙开口制止道。 “呵呵……无妨。”雷云闻言微微摆手,“若是蹋顿将军能伤得了我,我不但不会怪罪,还会重加赏赐。” 事情果然不曾他的所料…… 蓟城一战虽然使他威名远扬,但他本人却是平凡无奇,而且又经常一副文士装著,未曾亲眼目睹他出手的人当真是很难相信这一事实。 很显然,此时的蹋顿便是完全认为他是浪得虚名,因此方对他不屑一顾。 不只是他,便是连丘力居等人似乎也是半信半疑…… 另一边,与丘力居、蹋顿、苏仆延等人态度截然相反的是王亢等府中侍卫…… 第九十七章 收徒(二) 事实上,自从蓟城一战之后,雷云在辽东三军中的威望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辽东三军将士心中的信仰。而今这个蹋顿不但在雷云面前如此傲慢,而且还自不量力地敢同雷云比试武艺,王亢等人当真是无比的愤怒! 愤怒之后,他们又不禁对其生出一丝同情…… 关羽、张飞是何等的骁勇?但就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在雷云面前亦是处处受制,几乎亡命,就不必说他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将了…… 一行人来到演武场之后,雷云即令侍卫取来兵器,而后双方各自跨上战马,形成对阵之势…… 此时,场边的众人皆是凝神静气,目不转睛的盯著场中的二人;尤其是丘力居、难楼、苏仆延等乌桓各部首领,心情忐忑之余更是有著一丝隐隐的期待…… 一路上,他们到处都听人在谈论雷云的事情,对其可谓推崇之至,简直将他奉若神明,这令他们极为震惊! 此刻,他们也想看看雷云是否如传闻中的那般厉害…… 过了片刻,还是蹋顿按捺不住,挥起手中的巨斧著雷云冲袭而来! 蹋顿所用之兵器乃是一柄上百斤的玄铁巨斧,更兼他本人生得高大威猛,其势头可谓极其骇人! 再看雷云,他本人本就貌不出众,再加上他身形略显单薄,又是一副儒士装束,故而拿起武器不但毫无气势可言,而且看上去还有些不伦不类…… 此情此景,丘力居等人当真是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 眼见蹋顿冲上来,雷云面庞上微微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而后也策马迎了上去…… 铛—— 二人手上的兵刃相交,场地之间立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激鸣! 蹋顿的一击看似无坚不摧,但却被雷云轻描淡写地化解…… 此情此景,不仅丘力居等人大为震惊,便是连蹋顿本人亦是惊讶不已…… 而后,他当即又勒马回身,猛虎一般的朝著雷云过来! 雷云神色淡然地望了一眼风驰电掣而来的蹋顿,双目之中精芒一闪而逝! 而后,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上的长枪…… 二人一交手,蹋顿手中的玄铁巨斧便立时被他一枪挑飞,其本人也被他干净利落地击落马下。 那百余斤的玄铁巨斧轰然坠落,顿时将地面上厚实的青石板上留下几道裂痕! 他出手很有分寸,既将蹋顿击落马下,令其落败,又未曾伤及其筋骨…… “好!” 场边的王亢等一众侍卫见状,当即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喝彩声! “呵呵……王将军,想不到主公之武艺竟然如此之高,真是名不虚传呐。”丘力居望了望一旁的王亢,笑著言道。 “主公乃天神下凡,岂是一般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相比?非是在下夸口,即使是那被世人誉为天下第一勇将的吕布,遇上主公也叫他英名扫地……”王亢望了一眼场中持枪立马的雷云,神色之间不禁又涌起一股由衷的敬意。 另一边,蹋顿落马之后,却没有就此罢手。他当即又取了地上的巨斧,而后跨上战马,极其不甘地朝他奔袭而来…… 不过,事情的结局却是早已注定。 未及几合,他手上的玄铁巨斧又一次被雷云挑落,他也再一次被雷云击落马下…… 如是再三,蹋顿最后终于愿赌服输,而后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当场向他行了拜师之礼。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雷云便着手安置丘力居等人极其所部兵马及部众。 此番所降的几个部落之中,丘力居实力最为雄厚,共有兵马近四万,部众二十万余;其次为乌桓另一部落的首领难楼,其共有兵马一万四千余,部众近近十万;接下来便是苏仆延,其共有兵马万余,部众八万余;最后是乌延等人,其各有兵马数千,部众四万至六万余不等…… 综上所述,几个部落的兵马部众全部合在一起已然超了三十万! 这个数目差不多已占幽州少数民族人口的三分二…… 本来,这些乱麻似得军务政务又足够他焦头烂额一阵子了,但此时有裴仁在此,安置各部部众这样的事情自然由他去处理…… 不过,即便如此雷云也没有工夫再偷闲了…… 此番仅只是各部来降的兵马便有七万余众,而且大多还是精良的骑兵,如何安置他们绝对是一个棘手的事情。 一个不慎,只怕还会惹出乱子…… 思之再三,他最终决定暂不将这些乌桓兵马分拆开来,而是将这些兵马直接整编成了十几支鹰师与几只豹师…… 除此之外,他决意建立一个“师”以上的新的编制——师群。 师群,顾名思义,就是由多个师组成的更高一级的编制。在整编罢乌桓各部的兵马之后,他即向辽东三军下达了一道军令,正式公布了这一决策。 这道军命中明定,每个师群下辖九个整编师;设统兵将军一人,副将最多三人,参军若干…… 与此同时,他又宣布将现有的鹰师兵力整编成四个师群,即鹰师的第一师群、第二、第三与第四师群。其中,第一师群则由清一色的辽东鹰师组成,第二师群由由六支辽东鹰师与三支新编的乌桓鹰师组成,第三、第四师群则全部由此番归顺乌桓骑兵组成…… 而后,他又对各师群的军职做了一番任命,其具体如下: 一,升任原骁骑将军裴宣为第一师群的统兵将领,授靖威将军;任命杨先、卑弥、龙凑(原为公孙瓒部将,在路城一战中为晏明所俘,后归降辽东军)为副将,分别授靖武将军、广武将军与信武将军;任命齐周为参军,公孙度之子公孙康(公孙度获释之后,曾将其长子公孙康遣至雷云身边听用)为靖威中郎将…… 二,第二师群统兵将领暂由晏明兼任,暂不任命副将、参军。 三,任命丘力居为第三师群统兵将领,授烈威将军;任命难楼、乌延、普富庐为第三师群副将,分别授烈武将军、忠武将军与义武将军,任命蹋顿为烈威中郎将…… 四,任命苏仆延第四师群统兵将领,授亢威将军;任命原乌桓将领执利、乌颉、图鲁图为副将,分别授亢武将军、冲武将军与顺武将军,任命原乌桓将领苏仆丸为亢威中郎将…… 整编罢鹰师之后,他又着手对豹师进行一番整编。 辽东军如今共有二十八支豹师,共计近九万人,足够整编成三个师群…… 于是,三个豹师群继而也诞生了! 这一切落定之后,辽东的可用兵力已近二十五万;再加上分散在各地的零散人马,总兵力已近三十万之众,实力进一步膨胀! 在蓟城又停留了月余之后,雷云便打算返回辽东。 临行之前,他先是令裴仁、田丰、李儒三人共掌六郡军政要务,而后又将鹰师第一、第二、第四师群与豹师第一师群驻守幽州,最后才与晏明率领虎翼军、虎师、第三鹰师群与剩下的两个豹师群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蓟城…… 而今已是九月初,距他出征之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此时他当真是非常思念远在襄平的妻儿…… 他已经从裴仁那里得知蔡琰已经又谓他添了一子,这让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襄平。 “蹋顿呐,为师传授你的三十六路斧法你修习几路了?” 在思念中沉溺了良久之后,雷云微微收敛思绪,而后望了一眼身策马缓行的蹋顿。 收下蹋顿这个徒弟之后,他自然也不能放著不管,于是便传授他一套所知的功夫…… 这套叫做《天罡斧法》的功夫自然是源自于倪彩衣,是一套相当刚猛霸道的武艺,也是他所知的诸般武艺之中最适合蹋顿一门功夫。 当初,他可是从倪彩衣那里习得了不少的厉害的功夫,这套斧法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这套斧法在后世那可是大大的有名。据他推断,这三十六路天罡斧法很可能便唐朝的开国名将程咬金所修习的功夫,只不过他只是习得了其中三路而已…… 但即便仅只这三路斧法,也已成就了其“混世魔王”的绝世凶名,因此足见这套武功夫是如何了得! 另一边,闻得雷云相询,蹋顿的面色顿时一黯,而后略带惭愧地道:“老师……弟子无能,妄自辜负了老师的栽培……老师传我这套功夫已有半个多月,然而弟子却仅习成了其中十路,当真是无颜面对恩师……” 而今,他对雷云当真已是心悦诚服。 通过各方面的了解,他终于弄清楚他这位老师那盛名之下的真正实力,也知道那日比武雷云根本就未尽全力…… 对于这样一位人物,他不得心服口服。 眼见蹋顿一副含羞带愧的模样,雷云不由地笑了起来,而后安慰道:“你不必自责……这套斧法精妙高深,越往后便越难学,你能在半月之间习成十路已经是很不错了。” 当初他修习这套斧法虽然仅只用了两日,然而那是因为有天人一般的倪彩衣在旁相助。而今,蹋顿可是几乎完全凭著自身的努力在苦练,进度自然要慢得多…… “多谢老师……”蹋顿闻言微微揖手道。 “以你的资质,这套斧法你怕是习不全了。但你若肯于勤学苦练,习得小成却是不成问题。届时……这天下你便鲜有敌手了。”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微微鼓励道。 “徒儿定不会令老师失望!” “好……为师拭目以待。” 第九十八章 欢聚(一) 冀州,邺城。 自取代韩馥统领冀州之后,袁绍在事业上可谓一直一帆风顺。 尤其是近来,他不但与雷云联手灭掉了公孙瓒这个大敌,而且还毫不费力地便拿下了并州,可谓双喜临门;故此,这段时间以来他本人一直皆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拿下并州之后,他的兵马足足增加了两倍有余,实力一下子膨胀起来…… 他向来好大喜功,而今又实力大增,野心自然也就变得更大了。 近来,他又磨刀霍霍,准备大举进剿太行山南端的黑山黄巾军,进一步来增强自身的实力…… 这一日,他又将手下之文武召集在一起,准备商讨出兵之事。 事毕,谋士许攸突然站出来道:“主公,前番一役我等虽取下了并州,实力大增,然而那雷云也取下了幽州各郡,实力亦是增加了不少……据在下所知,那雷云取下幽州后,已拥兵不下二三十万,战将数百,境内之外族势力皆闻风而降,不容小觑啊……依在下看,此人今后必将成为主公之大敌,主公不可不察呀……” “许大人所虑不无道理,在下亦有此担忧。”许攸言罢,其谋士审配亦起身道。 其余众人闻言亦是一阵轻声议论…… “唔……二位所言有理。此时我即将动兵,这个雷云小儿还需稍加安抚才是……”袁绍听罢微微沉默了片刻,而后略略颔首。 “主公英明。”许攸闻言微微揖手,“依在下之见,主公不如遣一使者携礼物前往辽东结好此人,同时做个顺水人情,向朝廷上表实授其为幽州牧,籍此来暂且巩固两家联盟……” “许大人之言甚是……如此不但可以巩固两家联盟,而且还可暂去我军后顾之忧……” “此言甚善,主公可从之……” 继许攸之后,审配、郭图、逢纪等人亦纷纷出言附和。 袁绍略略的思索之后,最后起身道:“好罢……此事就依诸位之意。但不知哪位大人不畏辛苦,愿意去辽东走一趟……” “在下愿往……” “主公,在下也愿前往……” 袁绍的话一落,堂中不少人都站出来请命。 此情此景,袁绍面庞上顿时浮起一抹笑容,而后道:“诸位皆愿前去,我心甚慰。但此事既是许攸许大人提起,我看就让他走一趟罢。” “多谢主公……”许攸闻言连忙朝他行了一礼。 而后,他笑著望了众人一眼,又道:“此时北方百姓都言辽东富庶,襄平繁华堪比洛阳,此行我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 “哈哈……许大人可要看仔细了,届时也让主公与我等长长见识……” “呵呵……许大人一路小心。” 堂中众人纷纷笑著开口打趣。 “呵呵……许攸啊,那你就代我打探打探辽东的状况罢,此事也记你一功。”袁绍闻言亦笑著言道。 “诺……”许攸闻言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 望著遥遥在即的襄平城,雷云心头瞬间又涌起万分思绪…… 经过十几日的奔波,他终于又回到了襄平。 由于心有所念,因此一安置罢随行的兵马,他便匆匆离开了军营,而后马不停蹄地朝著襄平赶来…… “呜呜——” 随著距离的拉近,一阵阵鼓乐之声显得越发嘹亮…… 很显然,裴信等人早已接到他回来的消息,因此一早便在城前安排好了迎接仪仗…… 待雷云一行人来到城外之时,襄平城外已是人山人海,欢呼之声更是此伏彼涨,汹涌如潮! 原因很简单,雷云西征大胜的消息早已在辽东三郡传遍,辽东百姓得知他回来的消息之后,纷纷不约而同地从各地赶到襄平来迎接他这位主公的归来。 “属下等恭贺主公凯旋归来!” “恭贺主公凯旋而归!!” 眼见雷云一行人来到城门前,城下恭候的裴信、裴行、田韶、李儒、王图、王睿等人皆满面喜庆之色,齐齐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哈哈哈哈……诸位免礼。”雷云见状当即翻身下马,微微近前道。 “多谢主公。” “谢主公……” 裴信等人闻言再次朝他揖了一礼。 “一别数十日,诸位一切可安好否?”雷云的目光微微从众人身上扫过,而后笑著言道。 “多承主公记挂,我等一切安好。”为首的裴信闻言,连忙揖手道。 他言罢之后,余下的众人亦纷纷出声附和。 雷云笑著望了望眼前的众人,而后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诸位都辛苦了。客套话便不多说了,少时雷某必有重谢。现在……诸位还是先随我入城罢。” “呵呵……主公请。”裴信闻言笑了笑,微微侧身道。 “主公请入城!” 城前的一众文武纷纷朝两侧退开,为他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一时间,城前的鼓乐声骤然大作,久候的仪仗队也迅速地动了起来…… “主公神勇,战无不胜!!” “主公神勇,战无不胜!!” 城前成千上万的士兵、百姓竭力呼喊起来,声音山呼海啸,直上云霄,直将道路两旁的旗帜震得簌簌发抖! 此情此景,雷云先是朝著城前的众人微微致意,而后便大步流星地率领众人步入城中。 …… “夫人,夫人……主公回来了……” “主公回来了!” 此时此刻,整个雷府之中早已是张灯结彩,一片欢腾;府中自管事至侍女、仆从,无一不是喜形于色,仿佛过节一般。 事实上,之所以会如此,这也与雷云平时的为人有关…… 他来自于后世,许多接人待物的方式与习惯多少有些保留,不是能够完全改变得了的。故此,在对待府中下人态度上便十分的平易近人,没有任何尊卑的概念,这便使得他完全赢得了府中上下的真心爱戴。 “琰儿姐姐,你听到了吗?夫君马上就要回府了……” “回来了……夫君回来了……可儿妹妹,夫君终于回来了!” “小姐,琰儿姐姐……我们快去迎接夫君罢。” “琴儿姐姐,你看我这副打扮还好罢,是否有哪里不妥呢?” …… 得知雷云抵达襄平的消息之后,可儿、蔡琰、琴儿、棋儿等几女均是惊喜交加,激动不已,一个个全都失去了平时的恬淡。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几女的心神方略略镇定下来,而后微微收拾了一番,携手匆匆离开了内苑…… 就在几人来到府门之时,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龙行虎步地踏入府中…… 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几个女人的双眸无一例外地湿润了…… “我回来了……” 随著一道磁性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几个女人美眸之中的水液再也收不住,立时顺著粉腮缓缓滑落下来…… “夫君……” “夫君!” 无语凝视了片刻之后,可儿、蔡琰几女皆趋步走上前去,娇美动人的容颜上尽是绵绵的深情。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亦是柔情之意大起…… 他的目光缓缓掠过眼前这几张魂牵梦萦的娇美容颜,而后一一将几女拥入怀中…… 一别数十日,他心中的思念亦从未有一日停止过…… 而今,妻儿与家庭已经成为他深扎在这个时代的根,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任何的东西也难以比拟的…… 一番温存之后,雷云即携可儿几女朝府中而去…… 回到后园之中后,雷云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在房中的书案旁坐了下来。 虽然他离开了许久,但这间书房的物什依然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可见是经常有人精心来此打扫。 望著身边熟悉的物什,他心头又不禁涌起了一丝感慨…… 随侍在一旁的琴、棋二女见状不禁交换了个眼神,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夫君……夫君一路辛苦了,且先喝杯茶罢。” 就在他心中思绪涌动之时,可儿那珠圆玉润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他微微朝著门口望去,却见可儿与蔡琰带著两名婢女盈步步入房中…… “父亲,父亲……” 随行而来的小雷炎一见雷云之面,当即摇摇晃晃地朝他跑了过来,而后猛的扑入他的怀中。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不禁涌起一抹温馨,而后一把将小雷炎抱了起来,笑著道:“炎儿……父亲不在时,想不想父亲?” “想……炎儿想念父亲。”小雷炎一双小手使劲儿抱住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道。 “哈哈……好,真是个好孩子。”雷云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十分宠溺笑了起来。 目睹了雷云与小雷炎欢聚的场景,蔡琰的目光亦变得十分柔和;而后,她从身后的婢女怀中接过沉睡的孩子,柔声道:“夫君……这便是我们的孩子,请夫君来为他取一个名字罢……” “是啊,夫君……琰儿姐姐只为这孩子取了一个乳名,叫做念儿,然而这名字还必须要由夫君来取才是。”一旁的可儿闻言后当即微微近前,一双波光盈盈的美目中充满了笑意。 “念儿……这孩子叫做念儿?”雷云闻言微微一鄂,而后将怀中的的小雷炎交给可儿,转身谓蔡琰道。 “嗯……”蔡琰目光温柔地望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好……这名字取得好。”雷云小心翼翼从她怀中接过熟睡的幼子,面庞之上微微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仅从这一个名字之中,他便能感受到蔡琰那海一般的深情…… 第九十九章 欢聚(二) 少时,他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一旁的婢女,而后拥住蔡琰,吻著她的芬芳袭人的青丝道:“琰儿……你分娩之时,我却不曾陪在你的身边,夫君对不住你……” “不……夫君,此非夫君之过,妾也从未为此而怨过夫君……”蔡琰有些依恋地合起秀眸,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夫君胸怀大志,理当以大事为重,不应过于儿女情长……大事上妾本就帮不了夫君,若是再为一些琐事而令夫君分心,岂非不识大体?” “呵呵……大事?夫人呐……在为夫心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同你们相比。我宁可不要所谓的大业,也不能没有你们……”雷云笑著望了望可儿等女,而后无比认真地道。 他不是那种一心忧国忧民的圣贤,也非那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枭雄;若是必要,世人眼中的所谓的千秋大业对他而言也并非不能抛舍…… 他虽然很想为这乱世之中的百姓做一些事情,但若是让他在此愿与亲人之间选择一个,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夫君!” “夫君……” 闻得雷云之言,可儿几女娇躯均是微微一震,美目之中顿时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呵呵……几个傻丫头,这么容易哄啊。好了,好了……让我好好想想,来为我们的儿子取一个好名字罢。”雷云目含笑望了望可儿几女,而后略带调侃地道。 “好……夫君快取罢,妾身等洗耳恭听。”蔡琰微微拭去玉靥上的水痕,绝美的容颜上绽放出一丝动人的笑容。 雷云含笑抚了抚佳人的娇颜,而后又从婢女的怀中接过小念儿,道:“他的两个兄长叫做雷炎与雷清,在五行之中分别属火与水。按照反五行的顺序,接下来便是‘土’,如此我便为他取一个‘堰’字罢,都江堰的‘堰’。我盼他长大之后能福泽天下苍生,造福黎民百姓……” “雷堰……好名字!夫君雄才大略,学贯古今,琰儿姐姐亦是有名的才女,相信这孩子长大之后必可成为一代人杰……”一旁的棋儿闻言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顿时一亮,而后不由地开口赞道。 “棋儿妹妹所言极是,相信这孩子将来必不会辜负夫君的期望。”琴儿闻言亦微笑著开口道。 “承二位妹妹吉言,但愿这孩子将来不要让夫君失望。”蔡琰温柔地望了一眼雷云怀抱中的小雷堰,而后又望了望一脸温馨笑意的雷云,一双水润的美目之中充溢著浓浓的幸福之色。 同妻儿们稍叙相聚之情后,雷云即在几女的侍候下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衫,而后携同可儿、蔡琰四女前去向晏母请安…… 见雷云与几女到来,老太太显然是十分高兴,拉著他不停的问东问西,并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唠叨几句,使得他这位实打实的幽州之主也只能连连点头应承…… 正当他与可儿等女陪著晏母闲叙之时,门外突然有婢女前来禀报,告知他神机卫副指挥使裴德前来求见。 他知裴德前来必有要事,因此只能向晏母告罪一声,而后阔步离开晏母的居处。 …… 当他来到后花园时,裴德已经奉命在那里等候。 见他到来,裴德当即快步迎上前去,而后躬身朝他揖了一礼…… “守德,你匆忙来此,是不是那公孙度又有异动了?” 寒暄过后,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而后在旁边的一张石桌边缓缓坐了下来。 “主公英明,正是如此……”裴德闻言微微躬身,“近日以来,公孙度在安平县暗中大肆招募兵马,训练新军,麾下兵马已扩充至一万八千余人;再加上其旧部乐浪太守张敞手下的兵马,其兵马已达三万余人……此外,此人不但与周边不少的游牧民资部落首领有所勾结,近来又同高句丽王位固频频接触,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这些日子以来,属下协同内卫明察暗访,已将暗通此贼的官员及豪门大族悉数调查清楚,只等主公一声令下便可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 “……如此看来,这个公孙度果真还是贼心不死啊。”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还有这个张敞……哼,自不量力。” 对于公孙度,他可从未曾放松过警惕,一直令神机卫严密监视著此人的一举一动…… 前番西征的途中,他已多次接到神机卫与内卫的密报,对此人的种种举动可谓了若指掌…… 一直以来,此人表面上虽然是恭顺无比,但暗中却是在慢慢的在积蓄力量……尤其是近一段时间以来,此人竟然一反常态地开始大肆扩充实力,这才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 “主公……属下有一事不解……” “哦?守德不妨直言。” “这公孙度狼子野心,贼心不死,主公一直心知肚明……即如此,主公为何还要留此祸患?”裴德微微揖手,而后十分不解地道。 一直以来,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虽然隐约能感觉到雷云此举必有用意,然而却始终猜不透雷云究竟意欲何为…… 眼见裴德满面的好奇之色,雷云不由地笑了笑,而后缓缓站起身,意味深长地道:“守德啊……当初之所以留下此人,正是为了将其连根拔起,不留一丝后患呐……” “原来如此……主公英明。”瞥见雷云的神情,裴德面庞之上微微掠过一丝了然之色。 随后,他不禁又开口道:“主公此举既有深意,属下本不该多言,但若放任此人扩充实力,到头来怕也绝非益事啊……” “嗯……守德所言也不无道理,此事也该有个了结了……”雷云闻言轻舒了一口气,微微负手道。 而今幽州大事已定,也是时候该彻底解决公孙度这个最后隐患了…… 不止是公孙度,此时幽州已经平定,也是时候细细斟酌斟酌下一步棋了。 只有先扫除内部与周边的潜在威胁,他方能放手施为,同中原众诸侯一较长短…… 过了片刻,雷云转身望了一眼身旁的裴德,继而道:“守德……除了公孙度之事,近来辽东还有何事啊?还有……中原各路诸侯可有动静?” “回主公……近来除了公孙度活动频繁之外,其余倒也无甚要事……主公出征之后,只有几名中原名士来到了辽东;而后,几人均被蔡邕大人出面聘入了辽东学院,其中二人还被长史大人任以副院长之职……”裴德闻言略略沉思,继而向他回禀道。 “哦?老师亲自出面聘请?”雷云有些意外的望著他,“那你可知这二位副院长的来历否?” “回主公……此事属下已打探清楚。二位副院长一位叫做管宁,字幼安,北海朱虚县人;另一位叫做邴原,字根矩,与前者乃是同乡,二人均为当世饱学名士,来我辽东乃是为避战乱……”裴德微微揖手,缓缓言道。 管宁?邴原? 闻得裴德之言,雷云顿时微微一鄂。 此二人他自然识得,但他没想到会是这二人……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前番同甄洛等人在城外狩猎时遇到到的那一行人,当时那位仪表不凡的中年儒士的表字似乎便唤作“幼安”…… 以此度之,那些人正是管宁、邴原等人无疑! 管宁与邴原都是汉末三国时期著名的隐士,同魏初的名臣华歆并称为“一龙”(华歆为龙头,邴原为龙腹,管宁为龙尾)。 管宁,字幼安,是春秋时期齐国名相管仲的后代。此人十六岁时丧父,中表兄弟们怜悯其孤独贫苦,均赠予他治丧费用,对此他全都辞而未受,完全靠自己为父亲送了终。 管宁成年后身长八尺,相貌生得俊逸。与平原人华歆、同县人邴原为好友,一起到他郡求学,并且都敬重亲善名士陈寔。 汉末天下大乱以后,管宁听闻辽东太守公孙度在海外推行政令,就与邴原及平原人王烈等人到了辽东。公孙度对他们格外敬重,特地空出了馆舍等候他们。然而,管宁拜见公孙度之时却只谈儒家经典而不言世事。公孙度想让管宁做官,但他却辞而不受,只是隐居在山谷中以读书为乐。 当时渡海避难来到辽东的人大多住在辽东郡南部,而管宁却住在郡的北部,表示没有迁徙的意思,后来的人渐渐都来跟从他,一月之间便形成了村落…… 随后,管宁便开始为众人讲解《诗经》、《书经》,谈祭礼、整治威仪、陈明礼让等教化事宜,士人百姓都很愿意接受他的教导,他也因此受到士人百姓们的爱戴。 后来,曹操任司空之后,曾令人以朝廷的名义征召管宁。此时公孙度之子、时任辽东太守的公孙康为留住管宁,便暗中截断诏命,并未对他宣布。 中原地区稍稍安定下来之后,迁至辽东避难的人大都返回故乡,只有管宁安闲自在,仿佛是要在辽东终老一样…… 当时公孙康对外虽然声称为朝廷的大将军,但其暗中却有称王之心,于是便有授予管宁官职,令其辅佐自己之心,但是事到临头却是未敢向管宁提及此事,由此也足见其是多么的受人敬畏…… 第一百章 欢聚(三) 事实上,在后世让雷云记住管宁的却是一则与其相关的小典故,故事说的是管宁与华歆割席断交之事。 管宁与华歆在年轻时曾是非常交好的朋友,二人整日同桌吃饭、同榻读书、同卧而眠,几乎形影不离,相处得十分和谐。 有一回,二人一块儿在菜地里锄草。管宁一锄头下去,从泥土之中翻出了一块黄澄澄的东西,竟然是一块金锭…… 对此,管宁依然是挥舞著锄头继续锄起草,就和看到石头瓦片一样。但是,一旁的华歆却是当即丢下锄头,拾起金锭捧在手上仔细端详了片刻,最后才将它扔掉。 又有一回,二人同坐在一张席子上读书。正看得入神,窗外的街道上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一位达官显贵正乘坐著一辆华贵的棚车经过…… 此情此景,管宁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埋首认真读书,而华歆却是放下书卷出去围观。后来,管宁便割断席子与华歆分开来坐,并对其言:“子非吾友也(你不是我的朋友了)!” “管宁割席”的故事在后世广为流传,后人也一直把管宁作为不慕荣华,不贪金钱的典型加以宣传。 在雷云看来,管宁虽然因朋友的一二细节不符合自己的做人标准便断然绝交,有些苛求于人;但他能由一些小事便看出华歆与自己非志同道合之人,而后果断做出抉择,倒也值得后人学习。 至于邴原,其年轻之时与管宁齐名,皆以节操高尚著称于世。州府下令征召二人出任官职,二人都一样不愿为荣华富贵出仕。 后来黄巾起义爆发,邴原先是将家眷安置在北海城内,而后自己避进了郁洲山中。当时,担任北海相之职的是名誉海内的大文学家孔融,他与邴原十分交好,便向上司力荐邴原为官,但邴原认为黄巾军势头正盛,遂与一些志同道合的好友迁至辽东躲避战乱…… 邴原在辽东郡时,一年内前去归附居住的人有数百家,游学的士人、慕名而来的官吏络绎不绝,居所中教授学问的声音日日不绝…… 不过,与管宁不同的是,邴原后来得以从辽东返回了中原,而后被曹操任命为司空掾。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又被任命为丞相征事,后又代替凉茂为五官将长史,整日闭门自守,非公事公务足不出户。曹操征讨江东时,邴原随军而行,不幸于途中病逝。 管宁与邴原都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又是当世之名士,人品学识皆属顶尖,获此良才雷云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 二人既然来到了襄平,那么他自然有办法让二人永远留在辽东。 眼见他面带笑意,若有所思,裴德又微微近旁,而后又道:“主公……数日前属下接到安抚使董和的送来的消息,信中言今岁八月初,兖州牧曹操亲自率军攻打徐州,意图向东南扩展势力。曹军连下十余城,至彭城与徐州牧陶谦展开激战,后大获全胜,斩首万余。陶谦退守剡县,避而不出。曹操久攻不下,便纵兵杀掠徐州百姓,坑杀数万人于泗水,以至泗水不流……随后,曹操又进军取虑、睢陵、厦丘等县,所过之处鸡犬皆尽,乡邑无复行人……” “你说什么!曹操纵兵杀人?”雷云闻言心中微震,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信中是这样说的,想必是确然无疑。”裴德沉声言道。 “刽子手!”雷云闻言面庞上不由地浮起一丝怒容,“这个曹孟德,竟然滥杀无辜,戕害无辜百姓,真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这曹操此举的确有些骇人惊闻……”裴德微微叹了一口气,“徐州牧陶谦虽然胆小迂腐,然而倒也算是个宽仁厚道之人,颇受徐州百姓拥戴……此番曹操率军攻打徐州虽然连战连胜,但却空据其地而不得民心。呵呵……不想此人为了削弱陶谦的实力,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哼!”雷云听罢冷哼了一声,而后便慢慢地合起了双目。 作为一个后来人,对曹操的为人与手段他自然略知一二…… 他虽然敬佩曹操,但这并不代表他完全赞同他的所有举动。 为了打击对手便不择手段,毫无一丝底线,这种行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苟同…… 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的张开双目,随后又问道:“前番临行之前,我曾向裴仁裴大人交托了一项政策,令其代为施行,不知而今如何了?” 前番出征之前,他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在辽东进行税赋改革,推行一项新的税赋制度——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是封建社会末期(清代)实行起来的一种税赋制度,亦称“摊丁入地”或“地丁合一”,即将丁钱摊入田赋中一并征收。缴纳的这种田赋,一般称为地丁钱粮。 摊丁入亩是历史上一次十分具有进步意义的重大赋役制度改革。这种税制将丁钱摊入田亩,较彻底地废除了官僚豪绅的免税特权,无田的百姓不再缴纳丁钱,纳地丁钱的人也不再服徭役;虽然此后地方官府可以令民服役,但受到了限制,结束了长期以来对地、户、丁赋役制度混乱的现象,简化了税制,完成了对地、户、丁征税归入财产税的过程,是中国封建税收制度的一个进步。它从根本上削弱了国家对农民的人身束缚,将中国自秦汉以来实行了两千多年的人头税(丁税)彻底废除。 如此一来,征税的对象便换成了土地,使得政府对户籍的控制放松下来,如此便增加了大量可以自由流动的劳动力,使无地地少的农民摆脱丁役负担,不再被强制束缚在土地上,对商品经济的发展与繁荣具有十分积极的推动作用,其最终也必然会促使国家人口增长,垦地逐渐增多,生产力大幅度的发展与提高…… 而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社会经济凋敝,农民起义暴动不休,阶级矛盾已然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此时若要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缓和阶级矛盾,稳定社会秩序,实行摊丁入亩制度无疑是一项一举数得的良策。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现状而言,这项措施又显然会触及世家大族的利益,必然会招致这类人的强烈抵制,因此他才有些放心不下。 “主公……前番主公率军离开后不久,长史大人便将主公之命公布三郡,推行税赋改革……当日,这项政令一经公布,府衙大堂之中便立时乱作一团,不少辽东豪门大族皆站出来反对,如孙家、杨家等均在此列,闹得不可开交……后来,长史大人不得已,便搬出主公之严令,这些人才不再吵闹……”闻得雷云之言,裴德便立即将所知的情况如实道来。 “……早料到了。”雷云听罢淡淡地笑了笑,“他们不是不反对,而是不敢反对……我看不只是他们,怕是连不少向来支持我们的辽东大族也是颇有微词罢。” 此项政令一出,便是彻底取缔了这些世家大族免税的特权,有利于普通百姓而损及他们的利益,如此他们又怎能忍受得了? “主公英明。”裴德闻言微微揖手,“那日议事,田家、王家、卑家、柳家、郑家等辽东大族均当堂公开支持此策,然而向来唯主公之命是从的宋家、周家、纪家等大族却是一言不发,既未公开支持也未公然反对,可见这些家族也必然暗怀不满……” “这不奇怪。”雷云笑著望了他一眼,而后微微地舒了一口气,“在这乱世之中,各方诸侯也好,各地世家大族也好,他们所要的便只是利益而已。尤其是世家大族,你给他利益,他便支持你,效忠你……可你一旦损及他们的利益,他们轻则会与你离心离德,重则会与你反目成仇,这便是人心与人性……不过,此番柳家与郑家竟也站出来支持这项政令,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主公所言极是……不过,反对也好,不满也罢,他们最后还不是乖乖遵从主公之命。主公还不知道罢,‘摊丁入亩’这项政令实行起来之后,今岁的赋税整整上翻了近一倍,各地缴纳之税粮已达三百余万石。呵呵……为了此事,前些日子裴大人可是忙了好一阵子呢。”裴德面庞上微微浮起一抹笑容,而后略略近前道。 “那是自然……”雷云闻言微微地笑了笑,“这项税赋制度无论对于百姓还是对于官府皆是极其有利,不过……凡事皆有利弊,你等务必盯紧一些,以免地方官吏豪门徇私舞弊……” 这项政策意在减轻百姓之负担,增加府库钱粮收入,然而若在各地推行之时出现偏差,百姓肩上的负担不但不会减轻,还会适得其反,出现躲避赋税的情形…… 那时,他不但得罪了各地世家大族,而且还会得罪百姓,最终落得尽失人心,尽失立身之本…… 尽管他前番已反复叮嘱过裴仁等人,但此事事关重大,却是容不得一点疏忽…… 闻得他再一次慎重叮嘱此事,裴德当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而后肃然道:“主公尽可安心……目下我神机卫与内卫已经广布暗探,严密监控起各地的情形,且崔琰大人也已令司法处加大监督力度,可保万无一失……” “这就好……”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略略负起双手。 …… 打发裴德离开之后,雷云便径直回到了住处。 未多时,可儿、蔡琰四女便自晏母处返回…… 同妻儿们享用过一顿丰盛的晚膳,雷炎、雷清与小雷堰皆被乳母与婢女们接走照料,余下的空间便属于他与几位娇妻美妾。 一番柔情蜜语之后,雷云即拥著可儿与蔡琰朝内室走去…… 余下的琴儿与琴儿略带羞涩地对视了一眼,而后缓缓退出房中…… 三四个月未尝肉味,雷云心头一早便心痒难耐,因此一入内室他便露出原形,忍不住开始对二女毛手毛脚,只将二女逗得玉面如火,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 “夫君……妾身今日身子不适。琰儿姐姐身子已然恢复,今夜不如便由她侍候夫君罢。姐姐对夫君望眼欲穿,几乎思念成疾,夫君要好好安慰一番才是啊……” 感受到雷云心头那股炽热的欲望,可儿羞不可抑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又望了望面色潮红如火蔡琰,微微挣扎著想要脱开他的怀抱。 “妹妹……如此羞人的话儿妹妹怎能讲得出口……”蔡琰闻言有些娇嗔地瞪了她一眼,清丽的容颜也越发的娇艳动人。 “哈哈哈哈……小丫头,今日你们二人要一起陪我,一个也别想逃。”嗅著佳人身上那醉人的幽香,雷云一把环住可儿纤细的腰肢,而后在她那丰润的丹唇上吻了一记。 感受著他身上的气息,可儿心头羞意更甚,娇躯也不由地一阵酥软,而后柔若无骨般的紧紧靠在他的身上。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朗声一笑,而后又揽住蔡琰的柳腰,紧紧地吻住她的樱唇…… 蔡琰娇躯微颤,而后便用那有些生涩的动作回应起雷云的热情。 感受到佳人心中的渴望,雷云心头的欲念也更加高涨起来,而后将二女逐一抱上香榻…… 不多时,卧房之中便春潮迭起,被浪翻滚,撩人的呻吟一浪盖过一浪…… 云收雨歇之后,二女满面桃红,秀目紧闭,如同两只慵懒的猫儿一般恬静地靠在他的臂膀上,娇艳甜美玉靥上荡漾著无于伦比的满足…… 过了片刻,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轻轻地抚摸著可儿的粉背道:“夫人……近来可有彩衣的消息?” 已经近三年了,可倪彩衣却依然毫无一丝音讯,他心中怎能不忧心忡忡? “夫君……你又思念彩衣姐姐了吗?”可儿闻言微微抬起尖俏的下巴,一双月牙般的美目中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是啊……快三年了,彩衣却无一点儿音讯,为夫真是心中难安呐……不怕二位夫人取笑,倘彩衣稍有不测,我真不知该当如何了……”雷云目光之中微微浮起一抹沉湎之色,眉宇间的忧伤之意未有丝毫的掩饰。 见他如此,可儿、蔡琰心头均是微微一痛…… 两年多来,这种情形她们已经见过不知多少回了。 每一回见到他痴痴地望著远方之时,她们心疼之余又羡慕不已…… 这是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人最痴心的爱…… “夫君……你别难过,你难过妾身与琰儿姐姐心里更加难受……夫君,彩衣姐姐一定还会回到夫君身边,一定还会回来……”可儿抬起玉手轻轻抚摸著他的面庞,一双水润的眸子中尽是绵绵的柔情。 “夫君……可儿妹妹所言极是,彩衣姐姐一定会安然回到夫君身边……”蔡琰闻言微微抬起黛首,一双含情美目温柔如水地望著他道。 “但愿罢……”雷云轻轻蹭了蹭她的幽香沁人的青丝,微微叹道。 三人折腾了良久,可儿、蔡琰二女早已是精疲力尽,因此未多时便在他的怀中甜甜地睡去了…… 雷云微微望了二女一眼,而后缓缓起身,披起衣服朝著门外走去…… 彩衣,你还好吗? 望著外面清亮的圆月,雷云心头的思念之情渐浓…… 第一百零一章 新的规划(一) 第二日清晨,雷云依然习惯性的起了个大早,而后在府中的花园中演练起以前所习的诸般武艺。 不过,这一回王亢与蹋顿也被他叫了过来…… 良久之后,他收起手中的宝剑,而后微微地吐了一口气。 “主公……可否让我二人歇息片刻,属下的两条腿都快不听使唤了……再者,这些基本功我二人都练了近一个月,每日都是如此,主公还是饶了我二人罢……” “老师……徒儿也快撑不住了……” 见他演练毕,另一边苦练基本功的王亢、蹋顿二人顿时大喜,连忙苦著脸开口讨饶。 “哼……还不到一个时辰便撑不住了?真没用……瞧瞧你们两个,量尔等武艺,将来如何建功立业?实话跟你们说,比起我当年来,你们差远啦!”雷云先是抓起一旁石桌上的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而后没好气的望了二人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自从收蹋顿为徒之后,他每次练武之时都会将蹋顿唤来,借此机会指点他武艺。到了后来,他干脆将总在一旁看热闹的王亢也拉了进来。 然而,他的教授方式有不少都是源自于当年的倪彩衣,又岂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这些日子以来,蹋顿倒还能咬牙坚持,但是一向懒散的王亢可算是吃尽了苦头,每次皆叫苦连天。 “主公啊……而今民间百姓均将主公奉作神明,可见主公必是天神下凡,如此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相比……”闻得雷云之言,王亢眼珠子微微一转,而后有些讨好地称颂道。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个滑头。”雷云闻言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待会儿还有正事,今日便放过你二人了……” “多谢主公!” “多谢老师……” 二人闻言微微一振,继而便如散架般的躺在地上。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微微摇头,而后笑道:“瞧瞧你俩儿这熊样,真没出息……行了,赶紧滚回去收拾收拾,待会儿随我去府衙。” “诺……” “诺。” 闻得他之言,二人均有气无力应了一声。 …… 简单地用了些早膳之后,雷云便着人传命辽东众文武,令其全部到郡衙的大堂之中待命。 一走三个多月,辽东的军政要务也积蓄了不少,一些个大政方针还必须由他来拍板决定,容不得再拖延下去…… 当他带著蹋顿、王亢迈入郡衙大堂之时,众人已然在堂中翘首以待…… “主公……” “见过主公……” 见他到来,堂中的众人纷纷躬身施礼。 “诸位不必多礼……”雷云的目光从堂中众人的身上扫过,而后举步朝著堂上走去。 此时,堂中除裴仁等少数人外,其余众人已全部聚集一堂,跟随他而来的丘力居、苏仆延、难楼等人亦出现在堂中。 待到他就坐之后,为首的裴信率先站了出来,含笑道:“主公昨日方回,一路多有劳顿,何不在府中歇息几日?” “呵呵……岳父啊,方今天下动荡,诸侯相争,强存弱亡,我又怎能安心偷闲而贻误大事?”雷云抬头朝堂下扫了一眼,朗声笑道。 “主公英明……”裴信闻言微微揖手,“属下正有一事禀报……” “哦?岳父请讲……”雷云含笑微微抬手。 “时至今年六月中旬,辽东三郡水利工程已全部竣工,各地再无水旱之忧,因而我辽东三郡今年再获丰收;虽然兄长遵照主公之命再次削减农税,但是由于推行税制改革,各地缴纳之税钱粮却依然远高过去年,仅粮食便达三百二十七万四千一百石……此真乃上天庇佑辽东,可喜可贺啊!”裴信先是微微行了一礼,而后面带喜色地向他禀报道。 “哈哈哈哈……好!”雷云朗声一笑,而后缓缓的站起身,“如此即使数年颗粒无收,我辽东百姓也可安然无恙,无衣食之忧了……” “主公所言甚是。不过……主公啊,粮食多固然是好,但若粮食太多那便又是一桩麻烦了……”裴信微微地笑了笑,而后略带感慨地道。 他的话一落,田韶、王图、沮授、王睿等人脸上亦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而另一边的晏明、丘力居、王贲、王翳等将领却是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目光在大堂中环视了一圈后,雷云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奇怪,而后笑著道:“岳父何出此言?这粮食多了,百姓丰衣足食,这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又有何不妥呀?” “呵呵……主公,事情是这样……”裴信闻言微微躬身,“托主公之洪福,近年来我辽东各地连年丰收,百姓富足,府库充盈,漕渠畅通,百业兴盛……今岁,我辽东各地再获大收,百姓所获之粮更胜往年……主公啊,有道是‘物极必反’,百姓家中粮食过多,不免又反伤百姓。属下等人商议之后,便以代主公传令各地官府,令各地官府大量平价收购百姓家中之余粮,而后在襄平一带建起数座大仓廪,将之妥善储存起来……” “原来如此……”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心中顿时了然。 这几年他一直都十分重视农业的发展,也经常亲自监督和指导农务司的研发人员们改进农具与粮种,使得辽东在农业的生产技术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彻底摆脱了先前落后的状况。 随著辽东的耕地不断增多、水利工程的完善和生产技术的不断改进,辽东各地的粮食产量已经一年高过一年…… 近两年来,不止官府的仓廪中已经阜积如山,寻常百姓家里的仓库也早已堆得满满的,官府也是一再将粮食价格下调…… 更如今,辽东各地再获丰收,这粮食可就有些泛滥为患了…… 少时,他抬头望了裴信一眼,而后道:“汝等收购了多少?” “时至目下,各地所收购的粮谷已达八百万石……”裴信闻言微微揖手,而后如实回禀道。 “八百万石?”雷云闻言不由地吃了一惊,“居然有这么多?” 这个数目当真是令他感到惊讶不已! 在他以前所处的那个时代,社会的生产力已经提高到一个空前的程度,粮食的生产量自然也大大的提高,而且也已经普遍的商品化;即使是专门从事粮食生产农民,基本上也只是将它当作一种商品,大部分用来出售…… 然而,这个时代百姓的观念可是完全的不同,他们可是几乎将粮食看作是性命一样重要。若非万不得已,他们绝计不会将收获的粮食出售出去。 而今出现这种情况,那便当真说明百姓家里的粮食已经严重过剩…… 眼见他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情,裴信当即朝他揖了一礼,含笑道:“若非各地粮商也大肆屯购粮食,只怕还不止如此……主公,此事我等事先未曾禀报主公,还请主公恕罪!” “呵呵,无妨……”雷云笑著略略摆手,“此事你们做得很好,很对,少时我必有重赏。” “谢主公!” “多谢主公……” 堂下的裴信等人闻言,纷纷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呵呵……诸位不必多礼。今后若遇此事,照此办理即可,不必特意请命……”雷云望著堂下的众人,微微抬手道。 “属下谨记……”裴信闻言微微躬身道。 裴信退回班列之中后,田韶、裴行、王睿等人也逐一站出来将近来的军政要务报知于他,他细听之后也一一当堂做了处置。 从这些事情中他便看得出来,自他离开之后,裴信、田韶等人做起事来一直很是勤勉。 文武各尽其职,兢兢业业,这便是辽东得以迅速富强起来的原因。否则单凭他一人,纵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终究无济于事。 与几年前相比,而今的辽东已然是焕然一新…… 且不说他脚下的襄平,便是连偏远的边陲地区亦是安乐富足,焕发著蓬勃的生机! 处理罢一些重要事务后,雷云不由地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望了望堂中的众人,笑道:“诸位……今日召你们前来,一是有几件要事急需办理,二是有一件大事同你们商议……” “主公有事便请示下,我等洗耳恭听……”裴信听罢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微微近前道。 “请主公示下……”余下众人见状皆纷纷躬身道。 雷云含笑抬了抬手,而后缓缓从位子上起身,环视著众人道:“今幽州虽然已平,然战火所到之处,未免会祸及百姓,故而这第一件要事便是要立即调集钱粮物资发往幽州,如此一可助各地百姓重建家园,二可为我幽州驻军提供粮草……” 言至于此,他将目光定格在了裴信神色,而后道:“岳父,此事便有劳您了。” “属下遵命……”裴信闻言当即长揖了一礼,而后慢慢退到一旁。 “这第二件要事……便是交通……”雷云微微负起手,目光自众人身上缓缓掠过,“近几年来,我辽东推行兴商之策,各地商业日趋鼎盛。临海一带已促增出十余个大型商港,海上交通亦日益繁忙……此外,不久之前由襄平分别通往辽西郡、玄菟郡之驰道也已竣工,陆路交通进一步得以改善,此皆我辽东黎庶之福,可喜可贺……田大人,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你的功劳雷某可是一直铭记于心,从未相忘过……” 田韶,这个原本十分不起眼、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人物,而今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十分得力的助手。 此人虽然无大智大才,但贵在做事用心且踏实能干。尤其在执掌工务司之后,此人更是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在为他做事,从无任何怨言,这不能不令他心存感激…… “主公……主公之盛意,属下感激涕零……”闻言雷云之言,田韶面庞之上不由地涌起一抹激动之色,而后躬身长揖道。 “田大人请起。”雷云见状,当即走下堂来将他扶了起来。 随后,他拉住田韶的双手,诚然道:“元重啊……而今幽州已平,我辽东又平添出辽西、右北平、渔阳、上谷、代、涿六郡之土地,如此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更多了……我来时已沿途视察了一番,眼下幽州漕运受阻,不少地方道路均已年久失修,坎坷难行,轮输转运更是无从谈起,因此急需修整疏通……除此之外,我也打算将辽东郡边境的驰道继续向西修建,这重担只怕又要由你挑起来了……” “属下谢主公信用之恩,万死难报,敢不用命!”田韶闻言微微行了一礼,慨然领命道。 “好……好!”雷云听罢顿时大悦,“而今辽东之水利、道路、城墙修缮等工程均已基本完备,下一步你工务司便着手六郡之事罢。至于具体事宜与所需钱粮,元重回去商议之后再报于我知。” “诺……”田韶听罢当即微微躬身,而后缓缓退回列中。 安排好以上两件大事,雷云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而后又谓众人道:“这第三件事便是官员的调动……此时幽州方定,虽不宜大动干戈,然而六郡部分庸碌官员须当裁撤,故此需将一批辽东官员调往幽州各郡任职……此事我还要细细斟酌一番,具体命令这几日便会下达。届时,接到命令的官员须在十日之内前去各郡赴任……” “谨遵钧命!”堂中众人闻言,纷纷躬身行了一礼。 “呵呵……好了,事情便先到这儿罢,我正有一件大事欲同诸位商议……”雷云阔步回到堂上,而后含笑望著众人道。 “请主公示下……”裴信闻言略略揖手。 裴行、贾诩、沮授、田韶、李肃人等人虽未开口,但神色之间亦有著几分好奇之色,个个翘首以待。 片刻,雷云微微地拂了拂衣袖,朗声道:“我有意在蓟县修建一座新的城池,作为我辽东将来之治所。当然……在新城未建成之前,蓟城便作为我辽东新的治所。来时我已令长史大人修缮城池,待完工之后便将治所前往蓟城,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主公要建一座新城?还要将治所迁往蓟城?” “这如何使得……主公啊,这万万不可啊!此时若大兴土木,只恐会动摇我辽东根基呀……” “主公……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主公慎之又慎呐!” 由于这项决策他事先未曾向任何人提及,因而一经宣布便立时在堂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第一百零二章 新的规划(二) 眼见堂中一片哗然,雷云面庞上却是浮起一抹淡淡笑容,只是在堂上静静望著堂下骚动不已的众人,若有所思…… 这种情形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另一边,堂下的众人见他一言不发,均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遂缄口不再议论,纷纷将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感觉到堂中异常的情形,雷云当即微微望了众人一眼,而后含笑道:“诸位心中之忧,我甚为明了。不过……襄平地处僻远,踞中原足有千余里。据此称霸一方当绰绰有余,然而南征北战、逐鹿中原却是远远不足,因此必须将我辽东治所迁往临近中原的幽州地区……这蓟县地处乃交通要地,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向来又是幽州之治地,以此作为我辽东新的治所最为适宜……至于方才所说的新城,呵呵……以我辽东眼下之实力,兴建一座新城乃是轻而易举之事,所需的不过是时间而已;更何况,我之所以如此,自然不会没有原因……” 言止于此,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们或许还不知,自从前番平定幽州之后,由各地迁入幽州的人口已不下百万之众……你们试想,如此多的人口迁入进来,官府总不能置之不理罢?既然要管,那就必须要管到底。然而眼下已是深秋,此时即使官府将土地分与这些穷苦百姓,他们又拿什么来熬过这个寒冬?要知道,这些人大多皆是逃难而来,身上可是一无所有啊……” “当然……官府可以拿出钱粮来养活这些穷苦百姓。以辽东之实力,休说养他们一年半载,便是养个三年五年又有何难?然而……如此不但徒耗我辽东之实力,而且这不劳而获对于他们而言亦非益事……因此,上善之策莫过于令其自食其力,而官府发举的各项工程便可为其中相当一部分的人提供自食其力的机会。他们为官府出力,官府给予他们工钱,供他们养家糊口……如此可谓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听罢他的一番解释,堂下众人均微微朝他行了一礼。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雷云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时下即将入冬,不宜兴建水利,故而只能修路筑城以解此忧……再者,从长远来看,修建这座新城于我辽东大业亦大有裨益……” “主公之言甚是,属下以为可以……不过,建城乃是大事,此时工务司中可用之才又稍显不足,故而单单是这新城的设计图纸便是一桩难事,不知主公有何良策?”裴信闻言再次站了出来,微微揖手道。 “嗯……岳父所言极是。”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我既决意如此,自然早有所准备……” 言毕,他即微微朝一旁的王亢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走到堂上的桌案前,将上面一只檀香木盒碰到他的面前…… 在得到他的指示后,王亢即缓缓将木盒打开,而后从中取出一卷厚厚图纸,将之一张张在大堂中央的木质地板上慢慢展开…… 不多时,原本宽敞的大堂便铺满了图纸。 雷云含笑环视了众人一眼,而后缓步走到大堂中央,指著地上的图纸道:“诸位请过目……这是一张城池的设计图纸,是我很久以前闲暇之时所绘。这几年来,我曾多番令通晓建筑的工匠精心修改,终成此图……他日此城一旦落成,立时便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城!” 这一点,他是有著绝对的自信…… 原因很简单,这张图纸正是他根据脑海中的记忆,按照后世北京城的规模与结构绘制而成的。其共分为四重,即外城、内城、王城(原为皇城,他为避免锋芒太露,遂将皇城降格为王城)、宫城,城各有门…… 图纸上的新城在结构虽然不如后世的北京城那般复杂,但整体规模上却尤过之,而且融入了这个时代建筑的特色,少了几分奢华与金碧辉煌,添了几分古朴与雄伟,亦是别具一格。 “好……好啊!主公真乃奇才也,竟有如此之巧思……此城布局精妙,龙盘虎踞,气象万千,真是大手笔呀!” “王大人所言极是……看看那城墙,那街道,再看看那宫殿……真是尽显王者气象,空前绝后啊……” “二位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此图设计虽妙,但要建成此城,那要耗费多少钱粮啊……” “呵呵……田大人过虑了。以我辽东如今之实力,建成此城倒也并非难事,只不过要耗费一些时日罢了……” …… 望著一张张设计巧妙而精美的建筑图纸,大堂之中顿时又骚动起来! 雷云拿出的这些设计图纸不但令他们震惊不已,同时也令他们大开了眼界…… 待到堂中的氛围略略平息之后,雷云当即又朗声谓众人道:“诸位……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要请诸位过目……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他的话一落,大堂一侧的屏风突然缓缓的移开;随后,二三十名虎背熊腰的侍卫小心翼翼地抬著一个上覆黄绸的巨大方形物什慢慢朝正堂而来…… 此情此景,堂中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继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待众侍卫将物什放置在大堂之中后,雷云即含笑望了众人一眼,而后缓步走了过去,在众人的瞩目下慢慢将黄绸揭开…… 黄绸一去,其下覆盖的东西顿时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主公,这是何物?”看清黄绸下的物什后,裴信不禁吃了一惊,而后凑到他的身旁道。 不只是他,裴行、田韶、贾诩、沮授等人神色间亦露出惊诧之色,而后纷纷面带疑色地朝他望去…… 雷云见状,当即笑著谓众人道:“此物便方才图纸上所绘新城的模型……哦,就是新城落成后的模样,也是我辽东将来的首府。” 他向众人展示的东西正是未来新城的模型…… 模型是他请高手匠人按照设计图纸所制,外周呈一个标准的“凸”字形;其中的宫殿、园林、湖河、道路等一一错落有序地位列其上,做得极其逼真,惟妙惟肖…… “此城真是了得……正如主公方才所言,落成之后必将成为古往开来第一大城!” “何止如此……诸位大人请看,按照方才图纸所绘,这城墙可有五六丈高……日后此城一旦落成,必将牢不可破……” “嗯……李大人所言极是,极是啊……” …… 听罢雷云的解说之后,围观的众人顿时了然,随后人群中又掀起了一阵骚动。 少时,雷云抽身回到大堂之上,继而朗声谓众人道:“诸位……看也看了,议也议了,但不知诸位之意如何?请列位畅所欲言,不必隐讳。” 事实上,他在此时向众人宣布此事一是为解决辽东面临的实际问题,二则也是籍此向众人表面心迹…… 他正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他心中的鸿图,在试探他们的同时也给予他们一个定位自身的机会…… 另一边,闻得他之言,众人到没有再多言,纷纷接二连三的站出来表示支持他的决策。 他们都非愚钝之人,又岂能看不出雷云的用意? 雷云为此事早已准备了数年之久,由此也看得出他对此决心已定,这个时候再出来提意见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再说,以辽东眼下的财力物力,修建一座城池也绝无任何问题。 更何况,此举不但从长远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于眼下的辽东也是有不少的益处…… 眼见堂中众人均赞同建城之事,雷云不由地笑了笑,当即朗声道:“既然诸位对此毫无异议,那么此事便这么定了……诸位,建城的具体地点我已选定,我打算用五至八年的光阴来建此城……”言至于此,他将目光定格在堂下的崔琰身上,继而含笑道:“崔大人……这堂中就数你文笔好,那便请你拟写一道招贤榜文,文中要陈明诸般因由以及我求贤若渴之意。我要天下能工巧匠齐聚幽州,竭尽巧思共建此城!” “在下领命……” 堂下的崔琰闻言微微一鄂,而后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好……如此这工匠与人手之事已不是难事,不过……这建城之任还需一位主事以统筹全局,不知哪位愿担此重任?”交代罢崔琰之后,他的目光又从众人身上微微掠过,而后笑著言道。 此言一落,大堂之中顿时一片寂然…… 堂下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无一人出声…… 过了片刻,只见田韶再次挺身而出,微微躬身道:“主公……适才我观诸位大人均有为主公分忧之心,但却由于不通兴建营造之事,深恐有负主公重托,故而才不敢轻易向主公请命……即如此,那这份差事便还由属下来办罢。” “这……”雷云闻言不由地一阵为难。 他之所以当堂公开挑选建城的官员,其目的正是为了避开田韶…… 虽然田韶是担任此事最恰当的人选,然而此时他却委实不愿将此事交付于他…… 不是不想,而是不忍…… 这几年来,辽东各地的水利、道路、城池修缮等工程一直未曾间断,其中又有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田韶亲力亲为?此人虽然别无所长,但却格外勤恳,为人也是十分正直,其为辽东的付出已经是太多了。 少时,雷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走下堂来拉住他,十分真挚地道:“元重啊……如果我所记不错的话,你今年年齿尚不足四旬罢?” “回主公……属下今年虚度三十六载。”田韶闻言连忙道。 “是啊……三十六岁……”雷云略带感慨地望著他,“可你看看你,还未及四旬这头上已经生出了不少白发,此皆是为我辽东之大业……不瞒你说,方才令你再挑重任我已是有些过意不去;倘此刻再将此艰苦重任交付与你,我心何安?元重啊……我之所以未将此事交托于你,便是不忍再让你再添重负……” “主公!”田韶闻言心头一热,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公之恩遇,韶万死难报……” “快请起,请起……”雷云见状连忙将他扶起。 对于田韶此人,他心中当真是颇为敬重。 作为当初助他立业起家的几个辽东大族之一,田家而今在辽东已是今非昔比,地位超然…… 然而近几年来,他身边的渐渐聚集了一批智谋之士,如田丰、沮授、贾诩等等;这些人能谋善断,无一不是智计过人的栋梁之才。这些人入幕之后,立时便成了辽东的新贵,也使得最初随他立业的一些辽东大族的权力与势力在无形中削弱了不少…… 此事对于他而言自然是件好事,但是不少的辽东大族私下里可就颇有微辞了。他们明里虽然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但暗中却已经渐渐地分成了三个派系…… 第一派是以裴家、田家、王家、卑家为代表。这些大族对他一直都是忠心不二,矢志不移,一切唯他之命是从,将自家的利益放在其后,是他最为得力的支持者! 第二派是以柳家、郑家、孙家、张家作为代表。这些家族的家主大多是公孙度的旧部,后来他攻下襄平之后方才归降于他,在收降各地残余势力、稳定战后局面等事情上为他出力不少。另外,在对待辽东诸多的政策上,他们很多时候是既不反对也不公开支持,行事颇为低调…… 至于最后一派,则是以宋家、周家、纪家、杨家、秦家为代表…… 事实上,这些家族的家主原本也是他忠诚的支持者,只不过这些人视自身的利益高过一切,忠诚度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再者,近年来他的一些政令也与这些人的利益相悖,故此他们表面看上去虽然依旧忠心耿耿,但实际上已经渐渐与他疏远,他们是这个时代各地世家大族中最典型的代表。 因此,在面对外来新贵的压力时,虽然不少辽东大族皆是各怀心思,甚至暗中勾心斗角,但是作为他最忠诚的支持者的田韶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在做事之时更加勤勉认真。 对于雷云而言,田韶的这种做法无疑是赢得了他的敬重。 因此尽管田韶谋略才能上不如田丰、贾诩,文采上不如蔡邕、崔琰,但却依然得到了他的重用,整个田家的在辽东的地位也越发的显贵…… 也许此人也仅仅是一腔忠诚之意,并无其他心思,但他的做法看上去却当真是大智若愚…… 另一边,田韶微微的平复情绪之后,而后十分坚决地请命道:“主公……韶蒙主公厚恩,粉身难报!请主公将此事交于属下,属下必竭尽而为,不负主公之重托!” “元重……你……” “请主公恩准!” “……唉,既然元重执意如此,雷某还有何言……”见田韶神情十分坚定,雷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多谢主公!”田韶闻言当即恭然朝他行了一礼。 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回到堂上,朗声道:“诸位……自今日起,建城之一切事宜便由田大人全权负责,王图、卑文为副,择日动工!” “诺……” 王图、卑文二人闻言,当即站了出来齐齐行了一礼。 第一百零三章 军制变革 随著雷云的一道求贤令颁布下去,整个辽东很快便沸腾起来! 短短几日,他欲建城之事便传遍幽州各郡,而后又如同生了翅膀一般迅速经冀州、并州、青州传遍天下各个州郡,成为世人闲暇之时谈论最多的事情…… 一时间,地处偏远的辽东再一次为天下之人所瞩目! 事实上,辽东这几年来一直是动作不断,各项政令已为天下各方诸侯密切关注。更何况,不久前辽东军又攻下幽州,兵威大振,故而雷云与辽东想不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都难…… 总之,自雷云的决策实施起来之后,整个辽东便如同一台巨大的发动机再一次高速运转起来,大量的钱粮物资通过水路、陆路源源不断地被运往蓟城,部分又经蓟城中转至幽州各郡,使得整个幽州皆陷入一片繁忙之中! 此外,在经过几日的考虑之后,雷云最终决定仿效后世建立一个专门的军事统御机构——军部。 军部作为辽东最高军事指挥与军事决策机构,直接对雷云本人负责;下级机构虽被他一再精简,但仍包括三总处、各军兵种、军法处与直属学院等等,其具体如下: 三总处,即总参谋处、总后勤处与总军备处(原神械司);分别设总参军、总勤务长、总监造之职,由贾诩、沮授、左玄担任。 各军兵种,即虎师、鹰师、豹师与水师;其中虎师暂由晏明统领,封左虎贲大将军,豹师则暂由裴行节制,封左豹韬大将军;鹰师、水师暂不设统帅,由军部直接指挥…… 军法处,即辽东军中设立的执法机构。设大司法一职,由田丰担任。 直属学院,即辽东军事学院,其院长一职由他本人担任…… 军部组建起来后,他紧接著又向辽东三军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提前将后世的军衔制也搬了出来…… 当然,此番他在辽东三军中实行的军衔制也已事先作了些许修改…… 他将军衔分为六等十九级,其中最低一等为第六等,为普通兵卒,设四个等级,即列兵、三等兵、二等兵、一等兵;第五等为士官,设三个等级,即下士、中士、上士;第四等为尉官,设三个等级,即少尉、中尉、上尉;第三等为校官,设四个等级,即少校、中校、上校、准将;第二等为将官,设为四个等级,即少将、中将、上将、大将;第一等则不再划分等级,设元帅作为辽东军之最高荣誉,亦为最高军衔! 不过,考虑到时代的不同,他并未将将军、中郎将、校尉等官职的封号废除(校尉及校尉以上职务者均有封号,元帅无封号),而是略作修改后将之保留了下来…… 接下来,他即对辽东军诸大小军官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授衔、授勋仪式,大大振奋了辽东三军的士气,在辽东三军之中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浪潮! 至此,辽东军的基本框架已建立起来,军制也渐渐趋于完善。 …… 上清街,丘力居新居。 丘府的大门前,一身军常服的丘力居跨马方归,便见爱妻已带著蹋顿、楼班(丘力居之子)及一众婢仆迎上前来。 “夫君辛苦了……贱妾已令下人备好午膳,夫君先入府浆洗一番罢……” “孩儿恭喜父亲……方才有人来报,父亲今日不但被主公拜为上将,而且还得授勋章一枚,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儿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眼见丘力居下马,其妻於氏与蹋顿、楼班立时围了上去。 “呵呵……今日喜事盈门,是当好好庆贺一番。”丘力居抬手将头上不太适应的军帽取下,而后笑著言道。 “父亲所言甚是。”蹋顿闻言亦微微笑道。 “好……今日你定要陪为父多饮几杯,一醉方休!”丘力居微微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而后笑著望了他一眼,拉著他朝府中走去。 二人入府之后,酒宴早已备好。二人即各自入座,举步对饮起来。 片刻,丘力居微微抹了抹胡须上的酒渍,而后感叹不已地道:“儿啊……在襄平所住的这半个月,为父真是大开眼界啊!而今辽东之盛况,真是闻所未闻呐……呵呵,不怕我儿笑话,为父此时当真有些庆幸……当初若非我等及时归降,以辽东之军力之强大,物力之雄厚,主公之贤明,我等的下场可想而知……” “父亲所言极是,儿亦有同感……”蹋顿闻言抬头望了他一眼,“老师文韬武略,学究天人,一身武艺更是高绝得难以想象,真乃潜龙一般高深莫测的人物啊!” 这一点,他可谓深有感触。 在雷云身边待的时日越长,他心中敬畏之意便越发深刻。 “正是……正是啊……”丘力居听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今我们的族人已在幽州各地定居下来,安享太平,如此为父余愿已足……儿啊,今后你务必要尽心尽力侍奉主公,尽忠报主,如此方能令我们的族种长盛不衰……” “父亲……你这是……” “唉……为父年龄大了,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近来更是时常感到不适,只怕是没有几年好活了。自今日起,族中之事便须你多费心了……” “父亲……”蹋顿闻言顿时一急,整个人也不由地从位子上猛然起身,“父亲今年也不过五旬,正值壮年,为何出此不详之语?” “呵呵……我儿不必如此。”丘力居见状微微朝他压了压手,“这也怪为父,这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作甚。不说了……来,饮酒……” “父亲请……”蹋顿闻言只得坐回原处,而后慢慢的擎起案上的铜爵。 就在二人各怀心事地饮酒之时,一名下人突然缓步步入堂中,低声谓丘力居道:“老爷……门外有几名军士求见,说是奉主公之命前来为为老爷奉送官凭……此外,他们还为大公子送来了军服,说是主公特地令他们捎过来的……” “哦?”丘力居闻言微微一鄂,“快请进来……” “诺……”下人躬身行了一礼,而后慢慢退出堂中。 目送下人离开之后,丘力居当即抚须一笑,继而谓蹋顿道:“此番授衔,师级将领或师级将领以上职务者,由主公在授衔仪式上亲自予以授衔;而校尉及校尉以下职务者,则由军部予以授衔……儿啊,将军以下之军官后日便要授衔,而授衔仪式上须穿军常服方可……呵呵,看来主公对你真是关爱有加啊,这军服你去尚未去军备处领受便遣人为你送到府上了。” 蹋顿闻言,那棱角分明的面庞上顿时浮起一抹笑容,继而道:“老师教导孩儿时虽然严厉,然而私下对孩儿却当真是关怀备至,待孩儿如同亲人一般……还有,这些日子主公与孩儿闲谈时还时常提及父亲,还托孩儿向父亲问安。” “唉……主公待我等可谓情深意重啊。得遇此良主,我等无以为表,只能竭尽所能以报之……” “孩儿谨记……” 二人言谈之间,堂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便有几个身着军常服的豹师士兵抬著一只木箱迈入堂中。 “上将军!” 几名士兵放下木箱之后,即齐齐挺身朝著堂上的丘力居敬了一礼。 “呵呵……几位兄弟辛苦了。” 丘力居见状微微起身,而后阔步走下堂来。 此时,其中一名士兵连忙上前,而后从身上取出一只漆黑的小木匣,而后双手将之捧到他的面前,恭声道:“上将军……这是您的官凭,请将军验收。” “好……麻烦小兄弟了。”丘力居闻言笑了笑,而后即将那木匣接了过来。 随后,他慢慢将之打开,而后从中取出一面精美的纯金令牌…… 令牌的制作技艺很高,正面铸有“烈威上将军”五个优美的篆字(辽东军中“威”字号的将军一般授上将军衔。军职至上将后,将领的封号之中便可加军衔以示尊崇;如“烈威将军”,加军衔之后即为“烈威上将军”),反面则是他的名讳与军衔,简单明了。 “好……好啊!这官凭制作得真是精巧,精巧啊……”丘力居翻动著金牌打量了几眼后,而后略带感慨道。 “上将军,主公还有一道军令让属下代为转述……” “哦?小兄弟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主公令上将军在鹰师第三师群中挑选一批资质聪慧的下级军官,主公将特批他们进入辽东军事学院修习兵法仪规,待习成之后必当委以重任……”那士兵微微挺身,而后如实转告道。 “末将遵命!”丘力居听罢微微挺身,朗声领命道。 “上将军……军命已传,东西也已送到,属下等便不叨扰了……”那士兵再次向他致以手礼,恭然言道。 “好……诸位兄弟请便,在下便不送了。”丘力居笑著望了望几名士兵,微微抚须道。 “将军留步,属下等告退……”那士兵放下手,而后与其他几名士兵阔步离去。 目送几人离开之后,丘力居即将官凭收起,随后缓步走到那口木箱前,将之慢慢打开…… 少时,他从中取出一套军常服,而后望了一眼上面肩章,笑著谓蹋顿道:“儿啊……看来你明日将会被授于准将军衔。可惜呀,这肩章之上是若是换作将星那便更好了。” 两道横纹与四颗银色的五角星,其对应的军阶正是准将…… 蹋顿闻言,当即缓步走到他的跟前,而后从他手中将军服接过,轻轻抚摸著上面的肩章道:“父亲放心罢,这不过是早晚之事罢了……” 第一百零四章 见闻(一) 在辽西郡通往辽东的大道上,一队车马正迎著黎明徐徐地前行著…… 未多时,东方的天际渐渐浮起一抹鱼白色,一丝光亮缓缓地撕开了大地的黑暗,使得这支队伍的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 这支队伍约有数十人,看上去似乎是一支商队,但若仔细留意,便可以看出这一行人绝非寻常行客。 过了片刻,只见当先而行的一名侍卫模样的年轻人突然调转马头,策马来到队伍中央的一辆马车旁,微微朝著马车揖手道:“大人……前面便是辽东的地界了,我等是否继续前行?” “哦?到辽东地界了?” 随著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一名外表不俗的中年儒士自车中探身而出。 此人年齿大约在四十出头,身著一袭灰白色的袍服,颔下蓄著山羊须,一双眼睛分外有神,看上去一副精明智谋之相。 此人正是袁绍最为信赖的谋士之一——许攸。 前番,他奉命携礼物前往辽东。而今经过半个多月的辛苦跋涉,辽东终于近在咫尺…… “雷云啊雷云,世人都言你是神人下凡,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望著不远处一个炊烟隐隐的小村落,许攸那清瘦的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路上,关于雷云的种种传闻他已经听得太多了,好奇之心自然也越发强烈。 见他似乎有些出神,年轻侍卫当即又微微揖手,小心地道:“大人……您看我等是否要继续赶路?” “不……赶到前边儿村落中暂歇半日,用过早膳再走。”闻得侍卫之言,许攸这才收回目光,而后慢慢的退回车中。 “诺……”年轻侍卫闻言略略拱手,而后策马而去。 未及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来到了村庄前…… 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许攸立时便感觉到一股不一样气息…… 这村庄依山傍水而建,山明水秀,看上去约有二百余户人家,天然条件可谓得天独厚;放眼望去,这村庄处处皆是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令人不禁生出一股向往之意…… 此情此景,许攸先是令随众下马,以免惊扰到村中的百姓,然后才在众侍卫的拥护下缓缓步入村中。 另一边,对于一身华贵服饰、行色匆匆的许攸等人,村中的或务事或玩耍男女老幼们虽然有些惊讶与好奇,但神色之间却是颇为和善,双目的余光不时地从一行人身上掠过…… 望著眼前这些无比安乐的百姓们,许攸心头不由地感慨万千…… 这个村落中的小路与房舍院落等痕迹尚新,外缘还有新进动工的迹象,显然是近几年来新建起来的。由此可知,这个村落中的百姓也必然是自外地迁至此处不久…… 而今天下动荡,各地皆战乱不休,流落他乡的百姓能落得个性命周全已是幸事,然而此地百姓的日子看上去却是安逸富足,无忧无虑,这便说明辽东治下的地方官府施政必然是十分得当。更何况,这还只是辽东最边陲的一个村落,这让他又怎能不为之感慨? “此行果真是获益匪浅,获益匪浅呐……” 望著山村中的一幕幕和睦温暖的情景,许攸轻轻地拈著颔下的长须,白净的面庞上不由地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在村中观望了片刻,他即就近寻了一户人家,而后轻轻敲响了院门…… 片刻,院门慢慢打开,开门的却是一位六旬有余、身着皂布长袍的老者。 老者微微打量了他一眼,而后又望了望他身后的随从,开口问道:“这位先生从何而来?到老朽家中又有何事?” “呵呵……院公,在下等人乃冀州客商。昨夜匆忙赶路,途经宝地,人困马乏,因而想在院公家中暂歇半日再走,还望院公通融……”闻得老者之言,许攸当即微微揖手作礼,而后诚恳地道。 “原来是这样……”老者闻言有些了然地望了他一眼,“既然如此,各位客人便屋里请罢……” “多谢院公……多谢。”许攸听罢又微微朝其行了一礼。 …… “各位贵客,寒舍简陋,又无好酒好肉款待,各位便将就著用些罢……” 许攸一行人拥入园中之后,老者先是为众人奉上了酒食,而后又十分热情招呼众人用膳。 “老人家,你也坐罢……在下正有些事想向老人家请教。”许攸含笑望了望面前丰盛饭食与醇香的米酒,随后起身谓老者道。 “先生客气了……但有所知,老朽必知无不言。”老者抚须一笑,然后即随他在桌案旁安坐下来。 二人坐毕,许攸当即微微一笑,而后略略揖手道:“在下许攸,祖居南阳。还未请教老人家贵姓?此间又唤作何处?” “呵呵,贵姓不敢当……”老者微微摆手,“老朽姓李,此庄唤作济庄,属辽东郡管辖。由此向西便是辽西郡,想必先生一行人便是自此而来罢?” “正是……”许攸闻言抚须一笑,“我观此处房舍院落甚新,似是数年之内修建。老人家,莫非这济庄……” “先生所言不差……”老者闻言微微颔首,而后略带回思地拈了拈胡须,“这济庄乃是三年之前所建,庄内居住之人大多皆是自洛阳一带迁至此地……” 言至于此,老者突然话锋一转,望著他道:“先生,你可知当年中原各路诸侯并力讨伐董卓之事?” “呵呵……此事乃天下之人共知,许某岂有不知之理?” “如此……先生想必也知道,我家主公亦是当年讨伐董卓的诸侯之一了?” “这是自然……”许攸含笑拈了拈颔下的长须,“当年董卓因畏惧天下各路诸侯之威而西迁长安,各路诸侯皆畏敌不前,只有雷云雷大人果敢睿智,亲率领数千辽东铁骑追击西凉军……其间,雷大人率军连败西凉军,斩徐荣,退李傕,惊得那董卓老贼丢下粮草辎重仓皇退往长安,令举世皆惊!据说……经此一役雷大人不但截获了大量的钱粮珠宝,还说服七八万洛阳百姓迁来辽东,可谓各路诸侯之中最大的赢家……” 谈及此事,他心中也不禁微微涌起一丝敬佩之意。 “先生所不差,正是如此……”许攸言毕之后,老者的面庞上也不由地浮起一抹笑容。 随后,老者端起桌上的酒瓮为他斟了一碗酒,继而道:“实不相瞒,当年老朽与家人便在那一批迁往辽东的百姓之中……唉,当年老朽家中被西凉贼军洗劫一空,又被迫背井离乡;若非西迁之时得遇主公,我一家人哪能活得到今日,更别说过上如今这安乐富足的日子了。这庄中与老朽同乡同里的还有十来户,其余人家则是来自中原各州各郡,都是一些家乡遭逢战祸的穷苦百姓,蒙主公之恩方才在此定居下来……” “原来如此……”听罢老者之言,许攸心中顿时了然。 少时,他微微望了老者一眼,道:“老人家,适才在下入庄之时,见此地百姓皆富足安康,无忧无虑,真是令在下感慨不已啊……而今天下纷乱,中原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然而此地百姓却可相安无事,安乐以度日,实为难得啊……” “先生所言极是……”老者闻言亦颇为感慨地舒了一口气,“而今老朽等这些穷苦百姓得以如此,全赖主公所赐……主公恩德如同再造,老朽今生万难相报,只能每日在家中来为主公焚香祈福……” 言毕,老者即转身朝著堂上行了一礼。 许攸等人顺著方向望去,却见堂上的香案之上正供著一面雷云的长生牌位…… 此情此景,许攸等均是面面相觑,面庞之上均不由浮起一抹惊讶之色。 在未抵达辽东之前,他们早已听说辽东三郡百姓对雷云是如何如何的爱戴,更听了不少有关雷云的离奇传闻,对此他们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这才一入辽东境内,眼前的事实便立时令他大开眼界! 接下来,他便一面与老者对饮,一面闲聊起来…… 经过闲谈,他才得知老者早年丧偶,共生有四子一女。长子、次子、小女及其家人已在当年董卓篡逆之时惨遭西凉军杀害,而今只有三子与四子侍奉膝下,并且一早便出门去县城办事去了。除此之外,老者家中还有三个孙儿,四个孙女;年长的两个孙儿在军中供职,小孙儿方满十六岁,半月前也已赶往襄平参军…… 当然,通过这番交谈他也从中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讯息。比如,从老者的二子出门的事情上他便得知了辽东官府近来颁布的一项政令。 原来,辽东三郡今年的粮食大获丰收,辽东百姓家中的粮食积蓄过多,已有粮多伤农之忧;针对此事,雷云返回辽东之后便令府衙正式颁布了一项政令——合籴法。其要旨是在丰收的年份或粮食盛产的地方,由官府在各地公开以平价将百姓家中多余的粮食收购起来,以此用作官府备粮或避免在粮食歉收的年份出现饥荒…… 此策不但妥善地解决了百姓们的负担,而且对于官府也是极其有利。 它使得辽东的官府与军队拥有了一份可靠的后备保障…… 一旦战事突起,辽东军无须募粮便可获得取之不尽的粮草…… 此番,老者的二子前往县城便是为了将家中多余的百余石存粮换成铜钱。 除此之外,他还从老者那里得知了辽东近来的许多新鲜事儿以及近几年来的一些情况。其中不少的事情均令他耳目一新,委实长了不少见识。 第一百零五章 见闻(二) 就在二人相谈正浓之际,院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此情此景,二人只得中止交谈,而后一同朝房外而去…… 一出房门,许攸等人便看见一位十六七岁光景的少年正引著两名服饰怪异、腰悬佩刀的年轻人朝著房门而来。 见许攸等人出现在院中,那少年面庞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即快步走到老者面前,满面喜悦地拉住老者的手道:“爷爷……您看谁回来了!” 说罢,他便让开身子,将身后的两名年轻人暴露在老者面前。 “爷爷……孙儿回来了。” 未待老者反应过来,两名年轻人已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而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的好孙儿回来了……快起来……快起来!”老者见状连忙将二人扶起,激动不已地道。 “爷爷,一别两年,爷爷一向可还好吗?” “好……好!得见我的孙儿,爷爷比什么都好……” “呵呵……老人家,想必这二位俊才便是令孙罢?真是气度不凡呐……”待三人稍叙欢聚之情之后,许攸即微微近前,而后含笑望著二人道。 这道并非全是客气话,方才一出门他便感觉到二人的不同常人之处。 这二人身姿挺拔,脚步沉稳,面庞之上更是毫无半点虚华张扬之色,这对于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言当真是颇为难得…… 另一边,闻言他之言后,老者不禁含笑抚了抚胡须,满面自豪地道:“正是……他们便是老朽的两个孙儿。” 随后,老者又笑著望了两位年轻人一眼,谓二人道:“孙儿啊,这位是许攸许先生,乃是一位冀州客商,途径此地时人疲马乏,便来家中暂歇……来,你二人快见过先生。” “见过先生……” 二人闻言,当即向他微揖了一礼。 “呵呵,二位不必多礼。”许攸见状当即扶住二人。 “先生啊……此处非久候之地,我等还是屋中叙话罢。” “好……老人家请。” “请……” …… 一众人回到房中,随即又是一番客套,而后方各自落座。 一番交谈之后,他方对老者的三个孙儿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老者大长孙叫做李冲,次长孙叫做李勇,最小的孙儿叫做李遂。三个孙儿之中,李冲与李勇三年之前参军入伍,而今已在辽东军中担任下级军官…… 此番,最小的孙儿李遂前去襄平参军,最后虽然未能得选入伍,但却在途中遇见回乡探亲的两位兄长,故而便一道返回家中。 至于李冲与李勇身上的“怪异”服饰,相谈之下他方知道这种服饰便是辽东军的新式军服…… 此事他先前虽然也略有耳闻,但此刻亲眼目睹却不免还是有些惊讶。 在谈及李冲、李勇二人回乡之事,一直在旁静听的李遂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当即谓老者道:“爷爷……孙儿告知您一桩喜事。前番幽州之役,二位兄长随主公征战,又立下了战功,现下大哥已升任为典冲校尉,得授上校军衔、优秀军官勋章一枚,另获赏钱一万,绸缎五匹;二哥而今亦升任为亭长,得授少校军衔,获赏钱六千,锦缎两匹,酒肉各二十斤;不只如此,主公还准二位兄长回乡探亲一月……爷爷,这可算得上是一桩喜事?” “哦?此事当真?”老者闻言面庞之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而后一脸希冀地望向一旁的李冲与李勇。 此情此景,居长的李冲面庞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而后道:“爷爷……孙儿二人蒙上天护佑,总算不负爷爷所望,为主公立得尺寸之功。前些日子授衔之后,主公便恩准一批有功将士与士兵返乡探亲。” “好……好啊!孙儿为主建功,爷爷真是高兴,高兴啊……”老者闻言顿时大喜,有些激动地道。 “恭喜老人家,恭喜二位公子。”许攸见状微微揖手,笑著向三人祝贺道。 “谢先生……” “多谢先生。” 老者三人闻言亦微微拱手。 “呵呵……适才在下听小兄弟说到‘授衔’二字,只觉甚为新鲜,不知小兄弟肯赐教否?”许攸含笑望著一旁的李冲,微微揖手道。 他虽然已从老者口中得知了许多事情,但老者毕竟身在乡野,知悉之事自然十分有限…… 此刻听闻老者的三个孙儿谈及之事,他的好奇心又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这……” 闻得他之言后,李冲神色之间不由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作为一名军官,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性便是要谨言慎行…… 见李冲似乎有些为难,其身旁的李勇却笑著开口道:“这些都是公开之事,而今襄平一带几乎尽人皆知,兄长为这位许先生说一说又有何妨?” “这……好罢。既然先生愿听,小可便为先生说上一说。”李冲闻言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笑道。 “呵呵,小兄弟请讲,在下洗耳恭听……”许攸微微拈了拈胡须,含笑言道。 过了片刻,李冲轻舒了一口气,继而道:“不瞒先生……我家主公返回辽东后不久,便下令在三军之中实行军衔制,即一种按照军衔区别三军将士等级高低的军制。至于这军衔嘛……先生可视其为我家主公赋予我辽东三军将士的一种荣誉。这种军制以三军将士之职务、军功、才能等作为评定与晋升军衔的标准……” “哦?”许攸闻言不禁为之一振,“小兄弟可否细细讲来,也好让在下长长见识……” 此时此刻,不仅是他对此求知心切,他身旁的一班随从也个个翘首以待,满面期盼之色。 此情此景,李冲不由地笑了笑,继而道:“诸位或许有所耳闻,我辽东军之编制称作‘三三制’。十人为一列,设列长一人;三列为一队,设队长、副队长各一人;三队为一旗,设旗长、副旗长各一人;三旗为一亭,设亭长、副亭长各一人;三亭为一营,设校尉、偏校尉各一人;三营为一师,设将军、副将、参军、中郎将各一人……此外,在平定幽州之后,我主公又新增‘师群’这一编制,每九个师为一个师群,设将军一人,副将一至三人,参军若干……” “此番,我辽东实行的军衔制共分为六等十九级。最低一等为第六等,乃是普通兵卒,其由低到高共分为四个等级,即列兵、三等兵、二等兵、一等兵;第五等为士官,其由低到高共分为三个等级,即下士、中士、上士;第四等为尉官,共分为三个等级,即少尉、中尉、上尉;第三等为校官,共分为四等,即少校、中校、上校、准将;第二等便是将官了,其亦分为四个等级,分别为少将、中将、上将与大将;至于第一等……那便是元帅了。获得这一军衔者将凌驾于我辽东三军众将士之上,为我辽东军之最高荣誉,也是主公之下最高的军衔了……” “前番授衔,我辽东军共授大将两人,即晏明晏大将军、裴行裴大将军;上将七人,其中前四位乃军部要员,分别为总参军贾诩贾大人、总勤务长沮授沮大人、总监造左玄左大人、大司法田丰田大人;后三位乃军中统兵将领,分别为裴宣上将军、丘力居上将军、苏仆延上将军……除此之外,还授中将十余人,少将百余人,将官以下军衔不计其数……” “原来如此……”许攸听罢微微拈了拈胡须,而后有些感慨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含笑望著李冲道:“听君一席话,在下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唉……雷大人之才在下先前虽多有耳闻,然而却以为是道听途说,不以为然;而今看来,雷大人之才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辽东实行的这种军衔制他虽然是闻所未闻,但是他却一眼便看出这项军制的高明之处。 结合今日了解到的种种情况,他心中可谓感慨良多…… 就在他日有所思之际,却突然闻得李冲道:“先生,方才只顾著闲谈了,还不知先生此番前来辽东所为何事?若是力所能及,小可定当略尽绵薄之力。” “小兄弟之心意,在下谢过了。”听罢李冲之言,他即笑著朝其揖了一礼,“在下听闻今岁辽东粮食大收,粮价颇低,因而便欲往辽东各地收购一些,而后运往冀州发售……” “哦?原来如此……”李冲闻言,那平实的面庞上微微浮起一抹笑容,“小可听闻冀州袁绍袁大人帐下有一位许攸的谋士,此人能言善辩,智谋超群,深得袁大人倚重,不知先生可识得此人?” “呵呵……真是瞒不过小兄弟啊。”许攸闻言神色微鄂,而后便笑了起来,“在下便是许攸,不知小兄弟何以知之?须知这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怕也不足为奇罢?” 察觉到李冲的语气与神色间的异样,他便立时明白己方一行人的身份已然被对方识破,故而便索性不再隐瞒。毕竟,他们此番乃是奉命出使而并非专程前来打探消息,身份隐瞒与否倒是两可。 闻得他之言,李冲当即淡淡一笑,道:“许大人,实不相瞒……小可曾在襄平的辽东军事学院进修过两年,所修的诸多课业之中,有一门所讲述的便是当代之文武贤才,大人便是其中的一位……” “哦?”许攸闻言顿时大为惊奇,“辽东的学院之中还讲这些?” “正是……”李冲微微颔首,“适才见大人仪表不俗,谈吐举止均非同常人,更兼大人一行人乃是来自冀州,故而便冒昧猜测……” “小兄弟果有见识啊。”许攸抚了抚颔下的长须,含笑赞道。 “大人谬赞了。”李冲闻言微微揖手。 在接下来闲谈之中,他又从李冲那里得知了不少新鲜的事物,诸如税制改革、军勋章之类……这些都是辽东公开的事情,李冲倒也没有隐瞒,略略地为他解说了一番…… 事实上,这些事物大多皆与这个时代人的思想观念相悖,触及世家大族们的利益,其他诸侯莫说是效仿,便是认同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退一步说,即使是他们能够接受,他手下的人也必然难以认同,必生内患…… 然而,在这一点上辽东却是大不相同。 辽东之所以能够顺利推行这些策略,其一是由于地处边陲,士族阶级的势力与影响远不如中原及天下各州,其二也是雷云本人在民间的声望太高,不少百姓几乎对他抱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拥护与爱戴;更兼他本人深得辽东三军将士的尊崇与拥戴,手中握有绝对的军权,辽东的世家大族纵有不满,又哪里敢表示出一丝不满? 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雷云在实行这些政策之时才放手施为,毫不掩饰。 用过早膳之后,许攸等人便向老者、李冲几人告辞,准备继续赶路…… 临别前,李冲微微朝许攸揖手道:“许大人……小可知大人此番前来辽东必有要事,因此便不多留大人了……不过,在这临行之际,小可有一言相告……” “哦?小兄弟请讲,在下洗耳恭听。”许攸闻言,当即含笑望著他道。 “大人客气了。”李冲闻言淡淡一笑,“大人与诸位兄弟一路西来,沿途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头罢?” “嗯……小兄弟所言甚是,正是如此。”许攸含笑微微颔首,“这一路上所经之处,不少地方道路皆是年久失修、艰塞难行……我等至今已行了二十日,方才到了这辽东境内。如此看来,抵达襄平只怕还需几日方可啊……”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十日之前,主公已发下榜文,由辽东边境通往襄平的驰道已正式供人通行。那驰道阔十来丈,修得极为平坦坚实,沿途每隔二十里还设有专供行人食宿与倒换车马的驿站,专供来往之车马通行……而今,自此至襄平只消两日即可,十分之便利;由此向东二三里外便是第一站,大人可经此路去往襄平……” “哦?竟有此事?”许攸闻言不禁又是一鄂,“这可又是一桩奇事,当真又令许某开了眼界啊……” 这才方抵达辽东,令他惊讶的事情便一桩接著一桩,而且件件均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对于这趟襄平之行,此时他心中也愈发的期待…… 少时,他朝李冲微微揖了一礼,而后道:“多谢小兄弟指点,在下公事在身,就此别过……” “大人一路保重……”李冲闻言亦当即躬身长揖了一礼。 第一百零六章 密谋 辽东郡,安平县。 自从公孙度归降辽东之后,其便被雷云任命为安平将军,领一支豹师驻守安平县…… 安平县虽位于辽东郡东部边陲,然而南方频临大海,西南方连著乐浪郡,东北方则是由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高句丽王国,属于辽东三郡的交通要地。 在雷云执掌辽东三郡之前,这里人丁稀少,田地荒芜,说是不毛之地亦不为过。然而,自雷云当政之后,这里的情况渐渐的开始有了转变…… 尤其是后来,随著辽东官府种种政令的推行、交通的改善和大量人口的迁入,这里的农桑、工商、渔盐等各行各业均渐渐地兴盛起来…… 时至而今,这块原本荒凉破败的土地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人口大增,而且百业兴盛,户户盈实,俨然已成为了一个富庶繁华的大县,可谓今非昔比! 当然,若仅仅只是这些那无疑是令人感到振奋不已,但事实上此地现下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这块土地虽然看上去富庶繁华,一日胜过过一日,但实则是暗潮汹涌!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公孙度之故…… 这世上有三种仇恨最令人刻骨铭心,其一是杀父之仇,其二是夺妻之恨;最后一种虽然一般人难以体会,但是它同样令人铭刻于心,那便是国恨家仇…… 自从决定归降雷云的那一刻起,公孙度便强迫自己将这刻骨的仇恨埋藏在了心底…… 如果要问他这世上最痛恨的人是谁,那么答案便非雷云莫属了。 当年,雷云利势之便,几乎未费多少工夫便轻而易举地将辽东三郡从他手中夺去,使得正准备大展手脚的他沦为了阶下囚徒,种种的雄图抱负尽数化为了泡影,这令他从天堂一下子掉进地狱之中…… 他原本以为雷云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雷云却并未如此,而是打算将他收为己用。 得知雷云的心思之后,本已彻底绝望的他顿时便看到了一丝的曙光…… 身为堂堂的一方豪强,竟然一下子栽在一个不起眼儿的黄口小儿手中,这让他又如何能甘心? 然而,若要获得翻身之机,首先必须忍辱投降,而且还不能立即投降,否则必定又会令人起疑;故而,为免襄平方面生疑,起初他便做出一副誓死不降的模样…… 最后,一切比他所料的那般还要顺利。在他归降之后,雷云不但未将他留在襄平,而且还令他到辽东东部边陲的安平县领兵驻防,这无疑是令他喜出望外! 到任之后,他先是设计将同他一道而来的豹师副将王成、参军孙绞中郎将陈训等大小将领收为己用,而后又说服了其旧部、时任乐浪太守张敞共同举事……此外,张敞不但按他之意将太守府辖下的两千余官军全部收买,而且还将驻守在乐浪郡的两支豹师的大小将领说降…… 如此一来,他麾下的兵马便增至三万余人! 接下来,他便在暗中招兵买马,开始一步步扩充自身的实力! 在此期间,为了不引起襄平方面的注意,为东山再起赢得充足的时间,他还主动将长子公孙康送至雷云身边听用…… 而今,他麾下的兵马已有近四万人,而且半数上均是骑兵,实力大增! 当然,他也清楚仅凭这些兵马那是断非辽东军之敌;更何况此时雷云已经灭了公孙瓒,平了幽州,麾下的兵马已达二三十万之众,以他一己之力更是难以撼动…… 于是,他便暗中同高句丽与北边半岛上的三韩达成协议,以珠宝与丰厚的条件换得其在关键之时出兵相助。 …… 安平,公孙度府邸。 此时,在府中的后堂之中,公孙度正设宴招待两名服饰异于常人的中年男子。 这二人之中,其中一人身披甲胄,相貌粗犷,大约有三十出头,看上去一副游牧民族的装扮,与汉人的特征有著十分明显的区别;另一人身形瘦小,约在四十出头,相貌特征与汉人一般无异,但是身上穿戴的帽冠服饰却与汉人迥然不同,显然其身份也并非汉人。 过了片刻,公孙度摒退堂中的女乐,而后端起案上的铜爵,笑著谓二人道:“二位远道而来,在下招待不周,多有怠慢……来,在下再敬二位一杯!” “哈哈……公孙大人请。” “请……” 堂下的二人见状,当即也举起酒杯。 三人饮毕,公孙度含笑望了望二人,道:“格尔塔将军,李将军……二位奉贵主上之命来此,想必已知此番所为何事罢?” “哈哈哈哈……这是自然。”粗狂大汉,也就是被公孙度称为格尔塔的将领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此番前来末将共带来十万兵马,其半数皆是精良战骑。现下正偃旗息鼓,分屯于我西部三座边城之中,据此不过百里……只等大人一声令下,我十万大军顷刻之间便可将辽东郡踏为平地,活捉那雷云小儿为大人报仇!” “此番我三个部落亦出兵十万,皆是三部之精壮勇士。而今,这十万大军已集结完毕,枕戈待命……只要大人下令,在下在一日之内便可攻下襄平!”另一边的那位李将军闻言也傲然一笑,当即也开口道。 “好!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在下麾下的兵马,此番大事必成!”公孙度闻言顿时大喜,而后从堂上走了下来,笑著谓二人道。 一侧的格尔塔见状,当即也按剑而起,朗笑道:“末将临行之时我家大王说了,此番末将带来的十万大军皆奉大人之命行事。不过……此番为助大人成事,我家大王可谓已倾尽国中甲士。待事成之后,我家大王也希望大人勿失前约,将玄菟郡与辽东郡之东部三县之土地划归与我家大王……” “家父亦是此意,希望事成之后大人将乐浪郡划归我等三部……”另一边,那位李将军也微微起身道。 “二位将军尽可放心,若二位助我夺回基业,那贵主上便是在下的恩人。我公孙度若是失信于恩人,那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闻得二人之言,公孙度当即淡淡道。 “多谢大人。” “谢大人……” 格尔塔二人闻言神色微微一喜,而后略略地拱了拱手。 “此乃在下许诺之事,二位将军不必客气……来,二位快请入座。”公孙度笑著望了望二人,颇为热情地邀请道。 三人重新落座之后,那李将军抬头望了他一眼,继而揖手道:“公孙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此时那雷云小儿已攻占幽州,士气正盛,大人为何选择在此时动手?” 另一边的格尔塔虽然未开口,但亦满面不解地望向堂上的公孙度。 此情此景,公孙度不禁淡淡一笑,轻轻抚须道:“二位有所不知……正是因为那雷云小儿取了幽州,大获全胜,我等方有可乘之机……” “哦?这却是为何?”那李将军面庞上不由地浮起一丝不解之色,而后又问道。 公孙度望了望二人,继而缓缓地道:“二位将军,我已接到可靠消息,那雷云小儿攻占幽州之后,便将手下过半的兵马留在了幽州,此时襄平之兵马不过十余万;因此就兵力而言,我等占据绝对优势……此其一也。其二,雷云小儿此番西征大胜,但殊不知这恰恰是取他性命的绝好机会……原因很简单,那雷云小儿顺利攻占了幽州,大获全胜,其麾下将士此时必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防备势必有所松懈;如我等出奇制胜,趁此良机直取襄平,必然稳操胜券!” “原来如此,大人英明……” “大人足智多谋,末将佩服……” 那李将军与格尔塔听罢皆心悦诚服地朝他行了一礼。 公孙度笑著望了二人一眼,随即又道:“不瞒二位……当年我之基业为那雷云小儿所夺,部下也大多降顺;然而,这些人之中有一些曾跟随我多年,对我可谓忠心耿耿……而今,他们已联络了一批对那雷云小儿心怀不满的大族共为我军内应……届时我等兵临襄平城下之时,他们便会打开城门接应,如此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襄平……” “哈哈哈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明日便发兵罢。”格尔塔闻言顿时大喜,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格尔塔将军所言极是……”那李将军闻言也微微颔首,“此番良机难得,我们应当速速发兵,迟则生变呐……” “二位莫要心急,在此之前在下还有一件要事要做……此事若成,不止是辽东三郡唾手可得,便是幽州各郡亦指日可下……”公孙度面庞上微微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拈著胡须道。 “哦?莫非大人还有妙计?”那李将军闻言不禁问道。 其言一落,格尔塔也将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时机未至,天机不可泄露啊。”公孙度笑著望了望二人,微微摆了摆手。“二位且拭目以待罢,少则十日,长则一月必有分晓;届时战机一到,我等便可挥师直捣襄平!” “好……即如此,我二人便等候大人军令,而后再按令出兵。不过……若是迁延日久,我枕戈待发的十万大军却是消耗不起啊……”听罢公孙度之言,那李将军面庞之上浮起一丝难色,而后望著他道。 “呵呵,这倒无妨……”公孙度闻言淡淡地笑了笑,“二位乃是前来助我,这粮草自当由在下供给。这样罢……我赠二位将军每人粮十万石,肉干五十车,另赠美酒二百瓮,不知二位可满意否?” “这……多谢公孙大人!” “多谢大人!” 二人闻言心中暗惊,而后当即避席走到堂中,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他们虽有向公孙度索要粮草之意,然而却没料到他竟如此之慷慨,这当真是令他们大喜过望…… 欢喜之余,他们又暗中对辽东的富庶眼热不已…… 另一边,公孙度见状当即也走下大堂,而后缓缓将二人扶了起来,笑道:“二位不必多礼……此区区一些粮草,何足挂齿。待他日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多谢大人。”那李将军闻言再次行了一礼,“在下早就耳闻辽东三郡极为富饶,今日看来,当真是名不虚传呐……” 想到事成之后的酬报,他的心头不禁又是一阵激动。 “将军过奖了。”公孙度笑著望了他一眼,“我虽然对那雷云小儿恨之入骨,但是却也颇为佩服此人的才能……此人的种种政策虽然别开生面,离经叛道,但是推行起来倒也颇具成效。其虽得罪了不少豪门大族,但却使得辽东仅只数年便富强起来,也算是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呵呵,若非我与此人仇怨太深,我倒真想留他一条性命……” “哈哈……此番我等并力击之,谋定而后动;纵是那雷云小儿再有才能,也是在劫难逃了……”那李将军微微朝堂外望了一眼,抚须笑道。 公孙度闻言淡淡地笑了笑,而后抬头遥望著襄平的方向,久久无语…… 雷云呐雷云,我已为你掘好了坟墓,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第一百零七章 接见许攸(一) 再说许攸这边,在得到李冲的指点后,许攸等人便依言直取辽东驰道而去。 一行人来到驰道前,立时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 眼前是一条无比宽阔的通天大道,其正如李冲所言,修建得极为惊人,为他生平所仅见;道路起始之处两侧建有驿站,道前设有栅栏,路上来往车马如龙,川流不息,景况十分壮观! “真是好气象啊……” 望著眼前繁忙的景象,许攸顿时又感慨不已。 驻足了观望了片刻,他即与随行的侍卫朝著栅栏走去…… 一行人来到驰道之上,正要前行,却被栅栏前站班的几名的辽东士兵唤住。 此情此景,许攸不禁微微一鄂,而后有些不解地道:“在下正有急事赶往襄平,不知几位官爷唤在下何事?” “这位先生想必是未曾看见栅栏前的榜文罢?”闻得他之言,其中一名头领模样的士兵笑著近前道。 “哦?”许攸闻言神色微鄂,“敢请这位官爷指教。” 请教的同时,他也在微微打量著眼前的士兵头领…… 这名士兵头领虽然身著辽东军统一制式的军常服,但他先前曾与李冲等人交谈了半天,也从李冲那里得知了识别对方军职的方法。 目光微微掠过对方的肩章之后,他立时判断出对方的军职为队长…… 眼见许攸一副文士装扮,那队长也不敢怠慢,当即笑道:“先生或许不知,官府有明文规定,凡经此道过往者需缴纳护道税……详而言之,单骑通行税钱为一枚钱,马车通行则为两枚钱。先生一行共计三十二骑,马车十辆,因此需缴纳五十二枚钱方可……” “原来如此。”许攸闻言抚须笑了笑,“规矩如此,自当遵从……” 此事李冲先前也曾对他提及过,只不过当时他未曾在意罢了。 待随行的侍卫向栅栏前当值的公人交付罢税钱之后,他即将那队长唤到一旁,而后微微施礼道:“这位官爷,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官爷不吝赐教……” “先生不必客气,有话请讲,在下知无不言……”那队长闻言笑了笑,略略揖手道。 “多谢……”许攸亦含笑微微拱手,“在下不解的是辽东官府既然修建此道以利民,为何还要收纳税钱?官府既为此消耗了如此多的钱粮,想必也不缺此区区些许税钱罢?” “呵呵……先生真是眼光独到,见识不凡;不过我主公此举也是为了我辽东百姓,用心良苦啊……” “哦?愿闻其详……” “先生或许不知,今岁开春以来,自中原各州郡迁往幽州的流民已近百万之众……为了安置妥当这些穷苦百姓,我主公可谓费尽心力。先生,这条驰道向东可通往襄平,尽头则在玄菟郡,其不过区区数百里,然而这条不过三四百里长的官道,却可令两千余户穷苦百姓丰衣足食……” “哦?此却为何故?” “先生请看那边……”那队长指了指不远处人来人往的驿站,“目下此处为这条驰道的起始处之一,有公值之人共计百余人。这百余人非官衙差役,亦非本地百姓,而是自中原地区逃难至此的穷苦百姓。我主公将其中一些人招募起来之后,即将他们作为官府中的公人安置于此,令其在此看护清扫此道,并在道路有所损坏之时出工休整,如此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便可以自食其力,于公于私皆是两利……而今,如同这般的驿站沿途每二十里便有一处,其所驻之百姓每月的工钱便是源自这来往客商所缴纳的税钱……这区区一二枚钱的税钱虽不足道,然而这条驰道自通行之日起,每日往来的车马又何止千百计?累计相加亦是颇为可观。官府将此项税钱纳入府库之后,便会从中支出一部分作为各处驿站当值公人的工钱,再加上平日接待行客所得所得的利钱,养家糊口那是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许攸听罢微微颔首,“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呵呵,在下今日受教了。” 送给别人一条鱼只能解他一时之饥,却不能解长久之饥;如果想让他永远有鱼吃,不如教会他捕鱼的方法。因此,对于一位牧守一方的诸侯而言,要想帮助治下穷苦百姓解决生计问题,只有给予他们一条谋生之道方为长久之计…… 辞别几名辽东士兵之后,他即吩咐随行众侍卫全力赶路,途中不再耽误工夫…… 正如李冲所言的那般,到了第二日正午时分,许攸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襄平。 下了马车之后,他远远地便看到襄平城前锦旗飞扬,正有一班人马在门前遥遥相望…… 正惊讶间,他便又见一队人马迅雷一般自城前奔驰而来! 此情此景,一名侍卫微微凑到他的身旁道:“大人,是辽东兵马……看样子他们已经事先接到大人到来的消息,故而前来迎接。” “嗯……”许攸闻言略略颔首,“记住……少时尔等须谨言慎行,不许轻举妄动。” “诺……” “诺。” 一众侍卫闻言,当即揖手应诺。 言谈之间,对面的辽东骑兵已经来到一行人面前。 这队骑兵与他们先前所见的不同,这些人身上所穿的都是统一制式的精良盔甲;尤其是其中为首的一人,其年齿不过二十出头,身上穿著一副精美别致的银甲,外罩一件银丝花纹的月白色披风,看上去英武不凡。 那身著银甲的年轻将领勒住马缰之后,当即身姿矫健地跃下战马,而后阔步走到一行人跟前,揖手道:“敢问来者可是冀州别驾许大人?” “正是……”许攸见状当即揖了一礼,“敢问这将军大名,有何见教?” “在下乃雷大人麾下将领裴弈,特奉主公之命前来迎接许大人……请大人上车,我家主公此刻正率辽东文武于城前迎候大人。”年轻将领微微拱手,恭然邀请道。 “好……有劳将军了。”许攸闻言面庞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而后含笑言道。 雷云如此隆重相迎,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大人不必客气,请……”裴弈略略作礼,而后微微欠身。 …… 襄平城前,在一片鼓乐之中,雷云终于见到历史的对官渡之战有著决定性影响的人物——许攸。 对于此人,他可算得上是颇为了解,也曾令神机卫专程收集过有关此人的情报…… 历史上,许攸最初本为袁绍帐下的谋士。官渡之战时其家人因犯法而被收捕,许攸因此而临阵叛逃,背弃袁绍而投了曹操(除此之外还有两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法是许攸贪财,其在袁绍帐下无法得到满足,故而投靠了曹操;另一种说法是许攸献计建议袁绍奇袭许昌,劫回天子,但却未被袁绍采纳,故而才投靠了曹操);而后,他为又曹操设下奇袭袁绍囤粮之所乌巢的计策,最终致使袁绍官渡大败…… 自此,袁绍这个原本天下间最强大的诸侯便一蹶不振,最终在不久之后吐血暴亡,袁家这个庞大的世家大族也急剧衰败…… 正是因为如此,其在后世为许多人视为背主之贼、卖国小人,遭到世人唾弃。 不过,撇开许攸的品行来说,此人却也是个智谋见识超群之人…… 不说别的,在官渡袁、曹双方相持之时,许攸截获曹操催粮的密信,若是袁绍能采取许攸的建议,分出一支兵马奔袭许昌,那么便根本不会再有后来的官渡之战。便是连罗贯中也在《三国演义》中曰:本初豪气盖中华,官渡相持枉叹嗟。若使许攸谋见用,山河争得属曹家?其所感叹者正是此事。 后来许攸投奔曹操之后,即献上奇袭乌巢之计。曹操却当机立断,亲率精干骑兵奔袭乌巢,最终一把火将袁绍数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焚毁,从而使得双方的形势得以急速逆转! 此外,其也曾建议袁绍伺机劫回天子,挟天子而令诸侯,而且他也看出当时实力与袁绍相差十分悬殊的曹操才是心腹大患,也足见此人的见识不凡。 虽然如此,但他在投奔曹操后却未得其重用…… 他虽然为曹操立下乌巢奇功,但下场却是十分可悲,最终因恃功自傲而被杀,其自身的品行便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他有的只是怜悯与叹息…… 事实上,许攸的到来的消息,他一早便已从神机卫与内卫那里得知。 袁绍派此人前来的用意,他心中也可谓心知肚明…… 此时若两家结好,不但是袁绍所期望的,对于辽东而言亦是十分有利。 既然人家袁绍已经率先差遣心腹谋士携重礼来了,那么他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为示诚意,他接到消息后便亲率辽东文武前来迎接…… 一番寒暄之后,他先是略略为其引荐了一番辽东的文武要员,而后便十分热情地将其邀入城中。 第一百零八章 接见许攸(二) 携同许攸一道入城之后,雷云随即将其邀入府中饮宴。作为辽东要员的晏明、裴信、贾诩等人亦被他留在府中列席陪同,场面十分隆重…… 获此礼待,许攸心中颇为感动,言谈举止之间也不免情感表露,酒宴之上气氛欢快而又热切不已。 酒过三巡,许攸先是略略起身,而后含笑谓雷云道:“将军……前番将军与我家主公并力克敌,一举扫灭公孙瓒,此皆两家齐心戮力之故,可喜可贺。半月之前,我主公已向朝廷上表,请朝廷敕封将军为幽州牧,想来不久之后旨意便会下达,在下先行在下恭喜了……此外,我主公为示两家结好之意,还特令在下带来些许薄礼,望雷将军笑纳……” 言毕,他即从身上取出一份书帛双手奉上。 “呵呵……如此便多谢袁公厚意了。”雷云闻言神色微动,而后即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亢。 王亢见状略略躬身,而后即上前将礼单取来。 目光在礼单上略略扫了几眼,雷云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袁绍赠他的礼品中共有金银锭各五百,绸缎两千匹,骏马三十匹;此外还有一些珠宝玉器,可谓十分厚重…… 收起礼单之后,他即含笑谓许攸道:“许先生,袁公心意雷某心领了,请先生代在下向贵主公致以谢意。哦,对了……我听闻袁公近来正厉兵秣马,准备发兵攻剿太行山之黄巾匪军,在下无以为表,仅赠上粮草十万石。区区薄礼,稍致情意罢了。” 人家袁绍又是为他请封又是送礼,那他自然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他送袁绍军粮不但是为了表示答谢之意,也是籍此让袁绍安心。 “多谢将军……”许攸闻言当即躬身行了一礼。 “先生免礼,请坐……”雷云举步走到他的面前,扶起他道。 公事一了,酒宴上的气氛自然更加融洽。 在雷云的牵头下,晏明、裴信等人也纷纷向许攸敬酒,彼此之间言谈甚为投机…… 经过一番叙谈,雷云发现许攸此人也确实是一位才识不凡之人。 尽管他对此人的人品有些不敢恭维,但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才识绝不下于田丰沮授。 过了片刻,雷云微微擎起案上的酒觥,随口问道:“先生,雷某听闻先生与曹操曹孟德为旧识,不知此事可属实否?” “呵呵……不瞒将军,在下与那曹操乃是儿时好友。但自在下归于袁公帐下之后,我二人便未能再相见……听人言,而今他正于陈留一带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其志不小啊……”许攸闻言笑了笑,微微抚须道。 “先生既与曹孟德为旧识,可知其人如何?”雷云缓缓放下手中的酒觥,笑著问道。 “这……其人奸狡多诈,才识过人,更兼如今拥有数万之众,堪称世之枭雄……如可利势之便,或可成为一方豪强。”许攸微微沉吟了片刻,含笑言道。 “先生果真乃高瞻远识之士,雷某佩服……”雷云闻言略略拱手,笑著言道。 “将军过奖了。”许攸微微揖礼,“不知将军何以问起此人?” “呵呵,没什么……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雷云笑著摆了摆手,“雷某与那曹操当年曾一同举义讨伐董卓,也算得上是旧识……此人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深险难测,恩怨必报,久后必可成就大业……雷某冒然断言,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其必可占尽黄河以南,淮水以北之土地,同袁公角逐天下……” “哦?!”许攸闻言顿时一惊,“将军莫非戏言?” 雷云之言当真是令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有料到雷云对曹操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而且还断定其能够成就大事。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其言语之间似乎饱含著一种绝对的自信,简直就如同已经预先知晓一般…… 曹操是何样人,他自认为是颇为清楚。 他与曹操自幼便混在一起,甚至偷鸡摸狗的勾当也一起干过;因此在他的印象之中曹操骨子里不过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纨绔子弟,根本难成大事…… 更何况,此时曹操势微;即使是能够一时侥幸得势,迟早也会为其他诸侯所灭。 至于方才对其褒奖的一番言语,那也不过是在人前的客套话而已…… 尽管他对雷云所说之事是一万个不相信,但雷云神色之间流露出的那种神情却令他颇为心惊! 事实上,此时不止是许攸,列席的晏明、裴信、贾诩、沮授等人听罢雷云的一番话亦是有些惊讶…… 雷云含笑望了望许攸与众人,继而道:“适才不过是雷某之一己之见而已,先生与诸位不必放在心上;倘若觉得此言荒谬,不妨一笑置之……来,雷某再敬先生一杯。” “多谢将军,请……” 闻得雷云之言,许攸只得换上一副笑容,而后缓缓地端起案上的酒觥。 饮毕,雷云放下手中的酒觥,而后笑著道:“先生远道而来,沿途多有劳顿,便请在襄平多住些日子罢,也好让雷某略尽地主之谊……” “将军深情厚谊,在下敢不奉命。”许攸闻言又朝他揖了一礼。 酒宴散去之后,雷云即着人送已有几分醉意的许攸下去歇息…… 许攸离去之后,晏明最先按捺不住,起身走到雷云身旁道:“兄长……你方才在酒宴之上所言究竟是戏言,还是早已洞彻天机,成竹在胸了?” 除了他之外,裴仁、裴信、田韶、贾诩等人也是满面好奇之色,登时个个竖起来耳朵…… 此情此景,雷云不由地笑了起来,而后道:“为兄也是个凡人,并非神明,如何能未卜先知?再者……方才我不是说过吗,此不过为兄的一己之见而已,贤弟若是不信,便权当是戏言罢……” 不是他要刻意隐瞒真相,而是实在没有办法…… 这种事情他又如何能解释清楚? 眼见雷云不肯言明,晏明、裴仁等人均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虽然如此,但却也越发感觉到雷云的高深莫测…… 亲送裴仁、晏明等人离开之后,雷云轻轻揉了揉有些昏沉脑袋,随后转身缓步朝后园而去。 他素来酒量不济,稍饮几杯便醉,这陪人饮宴之事确非他的专长…… 来到后园之后,已经接到下人禀报的琴、棋二女便立时迎上前来,而后一左一右将他扶入卧房之中。 “夫君本不善饮酒,为何还要逞强?如今醉成这个样子,若是让小姐与琰儿姐姐知晓,必定又会埋怨夫君……” 香榻之上,棋儿素手轻轻揉按著雷云的额头,娇颜之上带著一丝嗔怪,一丝心疼。 “呵呵……可儿与你琰儿姐姐还未埋怨,你这小丫头倒是先絮叨起为夫了。”侧卧在佳人膝上,雷云有些陶醉地吸了一口气,懒洋洋地道。 “哼……谁让夫君总让人家放心不下。”棋儿闻言娇嗔不已地望著他道。 “好好……今后为夫再也不过量饮酒还不行吗。”雷云握住她纤细绵软的小手,含笑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棋儿娇美的面容上浮出一抹动人的笑容,另一只素手温柔地为他梳理起了头发。 二人正温存间,琴儿纤美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中…… 她先是将手上的木盘轻放榻边的木几上,而后端起盘中的汤碗缓步走他的身旁道:“夫君……妾知夫君今日待客,便令下人备好醒酒汤,夫君快用些罢。” “好……”雷云闻言略略起身,而后含笑望著她道。 琴儿目光温柔地望了他一眼,随后将手中的醒酒汤交到他的手上,并在他的身边缓缓坐下来。 待他喝罢醒酒汤之后,一旁琴儿即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拭去他唇边的汤迹,而后又接过他手中的汤碗起身放到一边…… 雷云温柔地望了望她绝美的背影,而后又顺势躺在棋儿膝上,谓其道:“这几日那公孙度可有动静?” 他虽然已从神机卫那里得知了一些有关的消息,但神机卫与内卫毕竟是两个性质不同的情报机构,因此这二者获得的讯息也就不尽相同……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有此一问。 闻得他问起公事,棋儿当即微微敛容,认真地道:“即使夫君不问,妾也正欲向夫君禀报……” “哦?快说一说……” “今晨妾接到消息,东边的高句丽与北边的三韩已然暗中出兵支援公孙度;其兵马已于两日前密屯于边境一带……此外,公孙度亦在暗中加紧打造军械,添购战马,想来其不日必将动兵……夫君,据妾收到的讯息度之,此三方之兵马合在一起已超过二十万,夫君务必要小心应对呀……” “好……很好,为夫正等著这些宵小之辈动手呢。”听罢棋儿之言,雷云唇角顿时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少时,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轻叹道:“为夫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了,是时候该了断了……” 只有将公孙度以及那些暗中与他勾结的辽东大族连根拔起,辽东才能得以真正的太平! 此番若是顺利,无论是当初降而未服公孙度旧部,还是后来因对他不满而倒向公孙度的辽东大族都将被扫除得干干净净! 待彻底解决掉内患之后,他便可以着手第三步棋,伺机南征北战,进一步扩充版图…… 第一百零九章 山野行猎 在授衔之后的第十日,远在蓟城奉命掌军的田丰突然急匆匆的回到了襄平…… 田丰归来,雷云本以为必有要事,但不料其风风火火地赶来却是为了建城之事。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田丰对此竟然极力谏阻! 以前他推行种种新政,田丰有时虽有异议,却也未曾当面反对,但此时其竟如此强烈反对,而且还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当真是令他感到头疼不已…… 兴建新城的命令已经颁布下去,田韶、王图、田豫等人而今也已率工务司的要员奔赴蓟县,如此又岂能中途作罢? 在此事上,他知道田丰其实也出于一片忠心;因此,对于其刚硬且不依不饶的劝谏,他也只得每每设法躲避。而恰在此时,甄洛带著大乔、小乔两个小丫头上门来缠著他非要出城狩猎,故而他便将琐事交给了裴信,而后第三日一早便带著三个小丫头微服出城而去…… 眼下幽州六郡方定,辽东三郡也暗潮汹涌,因此他也不欲张扬;除了王亢、蹋顿之外,也仅仅带了十名侍卫随行。 时值秋末,正是狩猎的最佳时机,再加上身旁有著三个天姿绝色、不断发出欢声笑语的小美人儿,雷云的心情也变得大好。 三女之中,甄洛清丽高贵,超凡脱俗;大乔温柔恬静,端庄秀丽;年龄最幼的小乔则是明媚柔顺,娇俏可人,可谓各有千秋…… 不知不觉间,三个小丫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来到山野密林之间,雷云寻了一处开阔之处将车马安置妥当,而后又随行的十名侍卫分成两队;一队在河边搭建锅灶,准备野炊用具,另一队则随他进入山林之中狩猎…… 此时,兴致最高的要数甄洛小丫头了,其赖在雷云的马上,缠著他教授射猎技巧,娇声细语不断在山林里飘荡著,使得雷云、王亢、蹋顿等人的面庞上也一直挂著轻松愉悦的笑容…… 一行人之中,除了三个小丫头之外,均是骑射技艺精熟之人,更兼山林之中野兔、狍子、野鹿、野猪等猎物极多,因此未多时雷云等人便收获颇丰,满载而归…… 回到驻地,雷云将猎物交给侍卫们收拾,而后又带著三个小丫头到不远处的河流边垂钓。 最初,甄洛、小乔两个小丫头还兴致勃勃地学著他的样子钓鱼,但是钓了半天连个鱼影也未见到,最后索性负气地将鱼竿丢到一旁…… 此情此景,雷云与一旁的大乔均是不禁莞尔。 望著身旁的浅笑嫣然的大乔,雷云心头不由地微微一动…… 此时的佳人虽然仅十四五岁,但是言行举止之中已经颇具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青涩中透漏著几分成熟,这种矛盾却又相互交融的风情可谓别有一番韵味…… 感觉到他的目光,佳人的玉颈上不由地浮起一抹绯红,一双纤纤玉手有些不安地捉捏著衣襟,女儿家的风情尽露无疑。 雷云见状微微笑了笑,而后即将目光投向河面之上。 不一会儿,一条肥硕的鲤鱼便脱水而出,被雷云慢慢拖至河边的草地之上…… 此时,甄洛、小乔两个小丫头立即兴冲冲上前捉鱼,河岸边不断飘荡起银铃般悦耳的欢笑声…… 待侍卫们将一切收拾完毕,雷云这边也收获了几尾鲤鱼,遂当即收起渔具,同甄洛三女返回了驻地。 歇息了片刻之后,时辰差不多也将近午时,他便与王亢等侍卫开始整治午餐…… 自从上一回狩猎时他大显厨艺之后,此事便被甄洛这个贪嘴的小丫头便惦记上了。然而前番狩猎归来后,他很快便又率军征讨公孙瓒,因此小丫头便未能再找到机会…… 他回到辽东的这半个多月,小丫头终于逮到了机会,带著乔家姐妹一直赖在府中缠著他整治各种美食,使得可儿、蔡琰等女也跟著一饱口福。 烹饪技艺他以前便颇为精通,习武之后在此方面便更加得心应手。而今不要说在这个饮食文化简单的时代,即使是在后世也足以媲美酒店中的专业厨师。 除了蹋顿之外,王亢等人都见识过他的厨艺,因此一见雷云准备亲自下厨时便个个欢呼不已,随后均殷勤不已地在一旁打起下手…… 眼见众人忙得热火朝天,甄洛三女也不甘寂寞,一个个均自告奋勇地下手帮忙,但怎奈她们皆是书香门第出身,又哪做过这些粗活?结果不但没能帮得上忙,反而还给他添了不少乱子。 “好香的饭菜啊……想不到老师还有这等本事,真是上至安邦定国,下至柴米油盐,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啊!”望著烹饪技术娴熟无比的雷云,因为笨手笨脚而被他赶到一边的蹋顿不禁略带感慨地道。 “呵呵……蹋顿将军,你跟在主公身边才有几日?又如何能领略到主公的不凡之处?不瞒你说……我跟在主公身边已有数年,尚时常为主公之举动惊叹不已。”其身旁遭到同等待遇的王亢闻言之后,不禁笑著开口道。 “主公真乃神人也……”蹋顿听罢微微叹道。 “那是自然……”王亢笑著望了他一眼,“以主公之旷世雄才,他日必可扫灭四方诸侯,一统天下……在下也早盼著这一日呐。” “嗯……王兄此言甚是。”蹋顿闻言略略颔首,“生逢明主,幸也……吾必当竭尽微薄之力,力助老师平定天下!” “呵呵,将军乃主公高徒,他日建功立业必不在话下,自是前途无量……”王亢望了他一眼,笑眯眯道。 就在二人闲谈之时,雷云的声音突然传来:“王亢,蹋顿……你二人在那叨咕什么呢?快去河边取些水来,不然一会儿你们两个就给我去喝西北风罢。” “是,是……属下这便去取。” “来了……” 二人闻言微微侧目,当即朗声而应。 …… 在众人的帮助下,不到半个时辰,两张临时搭建好的桌案上已经摆满了一道道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 将最后一道菜肴放到桌案上之后,雷云即招呼王亢、蹋顿等人就坐,而后他也带著甄洛三女在一张桌案前坐下来。 随后,他即笑著望了众人一眼,道:“出门在外没什么规矩,诸位请随意入座用膳罢。” “多谢主公。” “谢主公……” 王亢等人闻言神色一喜,而后即围著另一张桌案纷纷落座。 随后,雷云又回身望了望有些迫不及待的甄洛与小乔,笑著道:“好了……小丫头。在外便不必拘束了,快吃罢,不然饭菜便冷了……” 看得出来,若非是有著良好的家教,两个小丫头一早便忍不住了…… 闻得他之言,两个小丫头顿时欢呼雀跃,继而抓起案上的银箸埋首大吃起来…… “洛儿……你们两个慢些吃,不急……” 眼见甄洛、小乔两个小丫头一副贪婪的吃相,雷云不禁有些好笑。 此时此刻,两个小丫头正吃得满嘴油渍,不亦乐乎,嘴巴里更是塞满了食物,两个粉腮鼓得如同仓鼠一般,实在令人有些啼笑皆非。 “妹妹……慢些吃。” 一旁的大乔见状也不禁莞尔,当即放下手中的手中的银箸,而后取出丝帕轻轻地为小乔擦拭起唇边的油渍。 雷云见状,随即也取出一方巾帕为甄洛轻轻擦拭起来…… 眼见他如此,佳人雪玉般的娇靥上不禁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甄洛的异状他自然也察觉到,但他却没有多想。 擦拭罢甄洛娇颜上的污迹,他又起身走到佳人身后,慢慢将巾帕轻轻系在她的胸前。 “小丫头,瞧你弄得到处都是油渍,又没人同你抢……”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轻轻地揉了揉佳人光可鉴人的青丝,含笑言道。 随后,他又转身回到了位子上,夹起一块红烧鱼放到甄洛面前,笑道:“来……我陪你们慢慢吃。” 如此场景,又让他想起以前在福利院的场景,想起那一群可爱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整整四个春秋。 四年了…… 望著眼前三张娇艳如花的玉颜,雷云心头感慨万千。 享用过一顿丰盛的野外盛宴之后,雷云左右也是无事,又不愿早早回城,遂命十名侍卫在原地守候,而后带著三个小丫头及王亢、蹋顿在山野间赏游起来。 时下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天空之中漂浮著朵朵白云,漫山遍野均是红黄的树叶与枯黄的茅草;阳光下望去一片红黄相映的景色,煞是迷人……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好景致,好气象啊!” 此情此景,他脑海中顿时浮起一首描绘秋日景致的诗来,继而情不自禁地吟诵出来。 这首诗为唐代诗人刘禹锡所作,在后世乃是一首脍炙人口的佳作,也是他十分喜欢的诗作之一。 这首诗的两句乃是刻画出一副动人的秋天景色,明净清白,有红有黄,略有色彩,流露出高雅闲淡的情韵,泠然如文质彬彬的君子风度,令人敬肃。谓予不信,试上高楼一望,便使你感到清澈入骨,心情肃然深沉,不会如那繁华浓艳的春色,教人轻浮若狂;其给予人的不只是秋天的的生气与素色,更能唤醒人为理想而奋斗的英雄气概与高尚情操。 第一百一十章 遇袭(一) 他朗诵罢这首《秋词》之后,一旁的大乔不禁赞道:“雷大哥……小妹常听家父言兄长文采过人,只是未曾亲身领略,今日方知兄长之才,小妹钦佩之至……” “主公今日诗兴大发呀。”后方的王亢闻言,也笑著凑上来道。 “我这也是偶有所感,随口拈来罢了。”雷云笑著望了她一眼,略略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身后随行的蹋顿也近前道:“适才听老师吟诵得甚是好听,可否说一说此诗何意?” “哦?”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这首诗的前两句说的是:秋天了,山明水净,夜晚已有寒霜;树叶由绿转黄,其中更有几株树木的树叶成了深红色,在一片浅黄之中格外醒目……后两句‘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是说登上高楼,四望清秋入骨;才不会像锦簇浓艳的春色那般教人轻浮若狂……” 以前也亏得他对古文诗词感兴趣,因而记诵了很多,否则而今的生活恐怕会少很多乐趣。 “妙……妙!老师此诗堪称绝妙啊。”蹋顿听罢不禁连连赞道。 “那是,那是……主公诗文独步天下,无人可及。”王亢闻言也当即笑著附和道。 “好了,好了……你二人不要再捧了。”雷云闻言略略摆手,笑著言道。 言毕,他望了望身边的甄洛等人,而后举步缓缓朝著山间走去。 甄洛、大乔几人见状,当即趋步跟了上去。 …… 就在几人游兴正浓之时,却见几名于驻地留守的侍卫急匆匆地策马而来。 少时,头前的一名侍卫跳下战马,快步走到雷云几人面前道:“主公,不好了……适才属下与几个弟兄在四处巡查,见东、南、北各方正有数队人马朝此间而来,大约有数百人,距此已不足五里……” “哦?”雷云闻言神色微微一动,“可知来者都是些什么人?” “回主公……来者均身穿黑袍,头上罩著斗篷,因而属下等无从知这些人的身份……不过,他们绝非我辽东军或官府之人……主公,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冲著主公而来,请主公速速回城!”那侍卫微微拱手,而后略带焦急地回禀道。 “李虎兄弟所言极是,此地不可久留,请主公与三位小姐速速回城!” “老师……快走罢。” 侍卫言毕之后,王亢、蹋顿也当即凑了上来。 对此,雷云却是默然无语,只是慢慢地负起手,若有所思…… “主公……事态已是万急,主公万万不能有失!请主公与三位小姐速速上马,我等在此拖住来敌!”见雷云不发一言,那侍卫李虎当即又焦急不已地道。 “主公,快上马罢!”王亢从李虎手中接过马缰,将马牵到他的跟前道。 “不……”雷云闻言略略摆手,“你们想想……此间据城不过三十余里,数十里外便有我辽东军的大营……这些人既然胆敢在此动手,便说明他们对此早已筹划多时,此来势在必得,故而此时我若回城中途必遭埋伏,凶多吉少……” 事实上,他并非不愿意走。但即便他本人能够安然脱险,甄洛三女却是难保不会有失。 因此,他别无选择。 “主公所虑也不无道理……”王亢听罢神色稍定,“那依主公之意,我等该当如何?” “离此不远的山上有一处颇为险要的峡谷,谷口颇为狭窄,我们可凭地势之利据守。而今这些人已经行动起来,踪迹必然暴露;只要我们守住谷口一个时辰,北营之兵马或城中卫军便可赶来……李虎,你速去所有的弟兄召来,除了兵器与马匹,其余之物一概弃之。”雷云面色平静地望了众人一眼,而后淡淡地吩咐道。 “诺……”李虎闻言当即飞身跨上战马,继而掉头而去。 李虎离开之后,他又回身望了望甄洛三女,温声道:“三位小妹,你们也听见了……而今我们已身陷险地,你们怕是不怕?” 三个小美人都是未曾经受过风雨的弱质娇女,故而方才得知音讯之后,三女的花容均有些失色,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年龄最幼的小乔,一张娇靥已是变得有些苍白…… “雷大哥……我不怕。” 出乎他意料的是,三女之中最先定下神来的却是看上去颇为柔弱的大乔。 她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十分轻柔,但却是无比的认真与坚定! 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静静的望著佳人的动人的芳容,雷云夫的面庞之上不由地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雷大哥……我也不怕。”继大乔之后,甄洛也缓步走到他的跟前,一双清澈动人的星眸之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有雷大哥在,我,我也不怕……”尽管面色有些苍白,小乔也有些娇弱地道。 “好……”雷云望了望三女,目光之中微微浮出一抹柔和之色,“三位小妹,大哥实在对不住你们,让你们身置如此险境之中……不过,只要我一息尚存,便会护得三位小妹周全……” 事实上,他也早已想到公孙度也许会对他出手,但他未料到的是此人竟会如此决然与狠辣,竟然不惜数百条部下的性命来达到目的…… 要知道,即使这些人能够顺利得手,届时他们也会被愤怒的辽东军挫骨扬灰! “雷大哥,此非你之过,兄长无须自责……” “大乔姐姐所言甚是,此皆错在小妹,绝非雷大哥之过……” 大乔、甄洛二女闻言后,均缓缓地走到他的身旁,两双水盈盈美目静静地凝视著他。 雷云望了望身边的二女,继而微微笑道:“你们放心罢,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化险为夷,平安地回到城中……” …… 襄平北大营。 “大将军……属下方才接到禀报,城东数十里外发现几支来历不明的马队。这些人个个身披黑色斗篷,大约有数百人之多,正朝著东边三十里外的……” 营中的大操场边,一身金甲锦袍的晏明正与一众虎师将领在四处巡视,一名虎师尉官突然匆匆来到几人跟前。 闻得此讯,众人均是微微一惊。 随后,晏明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消息是否可靠?” “回大将军……消息可靠。”那尉官闻言当即回禀道。 “大将军,如此怕是来者不善呐,末将这便率一支人马前去将这伙狗胆包天的宵小斩尽杀绝……”那尉官话音方落,已升任虎师三师统兵将军的韩猛当即朗声请命道。 “不!”晏明满面肃然地摆了摆手,“你速去传命,令虎翼军全军至大营之外待命,务必要快,我要亲自前去……” 韩猛闻言不禁一惊,“大将军,这……” “不必多言,速去准备!”晏明没有多作解释,再次命令道。 “末将遵命!”韩猛肃然行了个军礼,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去。 目送韩猛离开之后,晏明回身望了望身后的面带疑惑之色的众将,而后道:“我得到消息,主公今日一早便前往城东狩猎……” “什么!主公去了城东?!” “如此我主危矣……大将军,那些人必然是冲著主公而去,请大将军准末将一并前去!” “恳请大将军准末将同去!” 王贲、王翳、韩猛、蒋奇等将闻言均是神色大惊,而后纷纷走上前来。 “好了……都给我住嘴!”晏明见状当即轻喝了一声,“此番举动必是那贼子公孙度所为,早在主公意料之中,尔等不必慌乱……” 公孙度此举不但有些出乎雷云的意料,也令他感到始料未及。 随即,他望了望众人,继而又十分郑重地道:“你们都听好了……公孙度既然动手了,那么不日必将动兵……你们都听好,自今日起,我北营各军一切要一如往常,各师各营照常操练;外松内紧,引而不发,随时听候本将调用!” “诺!” 王贲、王翳等将闻言均齐声而应。 晏明略略舒了口气,正要遣散众将,却见虎师四师统兵将领蒋奇突然站了出来…… “义汉还有何事?” “大将军,前番主公返回辽东之时曾将公孙度之子公孙康带回襄平,而今就在营中,是否立即派人将其拿下?” “不……此事我自有主张,汝等万不可打草惊蛇。”晏明闻言略略摆手,“你们速去分头准备罢,具体事宜我会指示到人。” “诺……” 众将闻言纷纷行了一礼,继而均阔步而去。 王贲等人奉命离去后,晏明又将那前来报信的尉官唤到跟前,吩咐道:“你速去南营将此事报知裴大将军,如何行事他自会明白……此外你要记住,方才之事万不可泄漏。如若泄密,军法无情……” “属下谨记……”那尉官闻言当即行了一礼,随后也快步离去。 另一边,在晏明接到消息的同时,襄平的神机卫已先一步行动起来…… 在裴德的率领下,数百名神机卫已冲出城门,风驰电掣一般地奔城东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遇袭(二) 襄平,太守署衙。 从神机卫那里获知雷云遇袭的消息之后,裴信便立即暗中着人将贾诩、田丰、沮授这三位雷云最信赖的谋士请到了署衙之中。 将几人邀至后堂之后,裴信先屏退下人,而后即单刀直入地道:“三位大人……适才才在下接到紧急消息,说是城东数十里外突然出现数支马队,其人数不下数百,正朝著主公一行而去……此时事态已是万急,故请三位大人至此商议,也好拿个主意。” “裴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沮授闻言神色微变,而后开口询问道。 另一边的贾诩虽然未曾开口,但是目光之中也不禁露出一丝疑问之色…… 裴信望了望沮授等人,而后轻叹了一声,道:“田大人,二位大人……听主公府中的下人言,今日一早主公便带著甄家小姐与乔家二位小姐前往城东狩猎去了,随行侍卫不过十余人……想来此讯必是为逆贼所知悉,故而欲趁机对主公不利。” 沮授听罢微微皱眉,继而又道:“时下幽州方定,百废待兴,主公为此每日均是废寝忘食,怎会有暇出城狩猎?” “嗯,沮大人所言甚是……”贾诩闻言亦略略颔首,“而今幽州北有鲜卑、乌桓等部为患,南边有袁绍虎踞冀州,东边更有公孙度等心腹之患,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值此多事之秋,主公为何突然想起狩猎来了?” “这……唉!主公虽为当世英主,然毕竟年少,偶有轻率之举亦属在所难免呐。”裴信拂了拂衣袖,轻声叹道。 沮授、贾诩闻言均是轻轻一叹,继而便不再言语。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田丰却是突然开口道:“三位大人,此事绝非主公之过……实不相瞒,之前在下曾反对主公建城之决策而数番犯言直谏,然而主公却对此不从,故而便每每托故躲避,今日狩猎之举想必亦是如此……而今主公身陷险境,在下亦难辞其咎。” “田大人……此事也不能皆归咎与你。”沮授闻言亦略略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我等还要拿出个对策,确保主公安然无恙才是。” “此言极是……”裴信闻言点了点头,“此时神机卫副指挥使裴德已率数百神机卫前去救援,想来晏明、裴行二位将军也已派军前往,如此半个时辰之内必可赶至……此外,主公此番出行随行侍卫虽少,然而主公本人武艺却是无人可敌,只身脱险并非难事……” “不错……以主公之武艺,安然脱险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主公的为人三位大人又不是不知,他会对甄家小姐与乔家小姐弃之不顾吗?”沮授抬眼望了望三人,淡淡地道。 “正是,正是啊……”裴信略带感慨地点了点头,“此一节也正是在下所担忧……” 他这位女婿的性情他如何能不了解?要他危险之时丢下女人尤其是喜欢的女人逃命,这种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的。 “三位大人,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主公得天眷顾,必可逢凶化吉,安然而归……我等于其在此忧虑重重,倒不如各司其职,一如往常,静候主公佳音。”贾诩轻轻拈著颔下的五柳长须,目光平静地望著裴信三人道。 “文和所言甚是,我等也只能如此了……” “愿上天护佑我主安然归来……” 裴信、田丰、沮授三人闻言面庞之上均浮起一丝忧色。 贾诩望了望三人,随即又缓缓道:“主公遇袭,即意味著战事将起……若是天随人愿,幽州再无内忧外患。主公苦心布置了许久,想必也在等待这一日罢……” “贾大人,你是说……” “该来的早晚会来,三位且拭目以待罢。” …… 再说雷云这边,将随行的侍卫召集起来之后,他即带著众人退入半山腰的峡谷之中。 大约过了两刻钟,只见远处尘烟大起,数支马队渐渐在山前合集一处…… 少时,前去查探的王亢匆匆走到他的身旁,面色沉重地道:“主公……方才属下粗略估算了一番,来敌足足有七八百人呐。能够不露痕迹暗伏下这么多人,这些逆贼必然已经蓄谋已久了。” “这些逆贼真是胆大包天呐!”蹋顿闻言虎目一凛,面带煞气地道。 “哼哼……区区数百人,何足挂齿。”雷云面庞之上微微浮出一丝冷笑,“此山后方地势险要,山前只有一条上山之路。我等只须据险而守,纵有千军万马亦不足虑……你们听好,待会儿这些宵小上山之时,先放他们近前,而后即以弓箭射之……记住,只可坚守谷口,不可出谷击敌!” “诺!” “诺……” 蹋顿、王亢、李虎等人均沉声而应。 不多时,山下的人马便行动起来,数十名手持兵刃的黑袍人已经小心翼翼地顺著坎坷的山路朝山上探来…… “少时听我号令,一起放箭射杀……”望著越来越近的黑袍人,雷云回身望了望众人,低声吩咐道。 “诺……”王亢、蹋顿等人纷纷低声应道。 “沙沙沙……” 寂静的氛围中,黑袍人在渐渐迫近,踩踏落叶的声响也变得清晰起来。 在黑袍人距谷口五十余步之时,随著雷云的一声令下,王亢等人骤然发难,开始以弓箭发起攻击! “咻!” “咻!” “咻!” 随著一声声破空的声响,一个个黑袍人应声倒地,瞬间失去了生机…… 随行的侍卫个个箭法精准无比,短短几息间便放倒了三四十人,使得其余之人立时丧胆,纷纷藏匿起来。 一个突袭虽然射杀了不少敌人,但同时也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一瞬间,分散在山前四处搜寻的黑袍人顿时反应过了,继而快速地朝著谷口蜂拥而来! 短短片刻,数百黑袍人便在谷口数百步之外聚集起来…… 少时,一名黑袍人快步走到另一明首领模样的人跟前,低声道:“将军,那雷云小儿就在那条山谷之中……方才至此搜查的人手遭袭,一下子便损折了三十四人。” “好……”那黑袍首领望了他一眼,“只要那雷云在此,便是那些人都损折干净了都值……听著,你立即率一百人进攻谷口,我率剩下的人手在后跟进。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斩下雷云的首级!” “诺……”那黑袍人闻言神色一鄂,旋即恭然领命道。 随即,那黑袍人阔步走到一队人前,抽出佩刀喝道:“弟兄们!来时主公有言在先,斩下雷云首级者官升三级,赏千金!弟兄们,随我拿下谷口,杀……” “杀!” “杀!!” …… 眼见山谷下方的黑袍人攻了上来,雷云遂又命王亢等人放箭射杀。 然而,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眼看著对方即将攻入谷口,他即令十名侍卫固守山谷,而后拔出佩剑,带领王亢、蹋顿二人冲出谷口! 见雷云提著佩剑杀出山谷,那黑袍首领顿时大喜,当即高声喝道:“弟兄们!斩杀此三人,官升三级,赏万金!” “斩杀雷云!杀……” “杀!!” 重赏之下,一个个的黑袍人顿时大振,而后发狂一般地朝著三人杀来! “来罢……” 此情此景,雷云剑眉微竖,而后低喝了一声,提著长剑冲向迎面攻来的黑袍人。 王亢、蹋顿二人也不甘落后,均手持长剑,虎狼一般凶狠地杀入人群之中…… 尽管双方人数悬殊,但是一经交手却是很快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形! 王亢气势狂暴如虎,蹋顿巍若修罗魔将,二人一入人群便如砍瓜切菜一般,肆意的收割著黑袍人的性命,所过之处均是血雨漫天,伏尸遍地! 与二人不同的是,雷云的动作看上去却是颇为轻松,手中的长剑仿佛手臂一样在空中轻巧地舞动著,剑锋所过之处皆鲜血飞溅,继而一个个的黑袍人就如同被拦腰斩断草木一般纷纷扑倒在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倒在三人剑下黑袍人已不下二三百人,余者纷纷溃退! 此时,后方的黑袍首领心头大骇,连忙呼唤弓弩手上前,乱箭射向三人…… 此情此景,雷云三人只得缓缓地朝谷口退去…… 眼见三人退入谷中,黑袍首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名黑袍人缓步走到他的身旁,沉声道:“将军……这雷云竟如此了得,我等该当如何?” “真不愧是以一己之力,力敌三位成名悍将的人物啊!”黑袍首领无比凝重地望了望不远处的山谷,“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将此人除去!” “请将军予属下二百人,属下必攻下此谷,斩下那雷云小儿的首级!”那黑袍人闻言略略拱手,朗声请命道。 “不……”黑袍首领微微摆手,“那雷云无人能敌,与之力战并非上策。这样……你带一百弓弩手在前,我率大队在后。但见有人出谷,你只管放箭射杀……” “诺……”那黑袍人闻言躬身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遇袭(三) “雷大哥……你受伤了?” “雷大哥!” 见雷云一身血迹地回到谷中,甄洛三女皆是花容失色,而后皆面带紧张之色地迎上前来。 “我没事……三位小妹不必担忧。” 眼见甄洛三女紧张不已,泫然欲泣,雷云心头蓦然涌起一股柔和之色,面庞之上也不禁浮出一丝微笑。 此情此景,大乔俏脸之上不由地浮起一抹悲戚之色,而后取出丝帕轻轻为他拭去面庞上的血迹,道:“雷大哥,若非小妹三人,兄长此刻早已安然脱身而去,是小妹三人累及兄长了……” “雷大哥,都是小妹太任性了,不该缠著兄长出城……”甄洛娇首轻垂,轻声啜泣起来。 “不……此事与三位小妹无干。这些人乃是冲著为兄而来,是我连累了你们……”雷云抬手轻轻按住她的香肩,温声抚慰道。 “雷大哥……此刻已是万急,兄长身系重任,万不可有失,还是快寻机脱身罢,不要再管我们了……” 大乔微微地抬起头,一双秋水般清澈眸子深深凝视著他,一张秀丽动人的容颜上微微浮起一丝决然,一丝悲戚…… 闻得此言,雷云神色不禁微鄂…… 随即,他抬起手轻轻抚摸著佳人锦缎般的青丝,温声道:“小丫头……我若想走,便不会等到此刻了……呵呵,此番若劫数难逃,不过是一死而已,但是在此之前大哥绝不会弃你们而去,永远不会……” “雷大哥……” 闻得他之言,大乔、甄洛二女的眼神一下子便充满了神彩,美目之中也蒙上了一层雾水,而后双双轻靠在他的身上低低地啜泣起来。 “主公……山下之宵小又攻上来了。” 就在他轻声细语地安抚三女之时,潜伏在谷口观察动静的侍卫李虎立突然返回谷中。 闻报之后,他即叮嘱了三女几句,而后便带著李虎阔步离去。 …… 当他来到谷口之时,王亢、蹋顿已经同对方交手,正以弓箭抗击山下蜂拥而来弓弩手。 雷云见状,当即取过雕弓,而后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羽箭,迅速搭上弓弦…… “咻!” 三支羽箭电光火石一般地没入山下的群人之中,瞬间洞穿了三名弓弩手的胸口;而后,箭矢之余势依然强劲,又将后方的三名黑袍人射翻在地! 如是再三,对方数十名弓弩手与黑袍人很快便丧命在他的箭下…… 如此相持了片刻,他与王亢、蹋顿等人虽然射杀了对方过半的弓弩手与数十名黑袍人,但同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五名随行的侍卫中了对方的弩箭,当场阵亡…… 过了片刻,王亢悄然来到他的身旁,沉声道:“主公……我们的箭用完了,接下来该当如何?” “老师……” “主公……” 继王亢之后,蹋顿、李虎等人也纷纷来到他的身旁。 射出最后三支羽箭之后,雷云随手将雕弓弃置一旁,而后缓缓拔出佩剑,目光平静如水地望著诸人道:“诸位……山下贼军虽不下数百,却也不足为虑,但不知诸位可有胆量随我拼死一战?” “杀!” 王亢、蹋顿等人闻言,当即毫不迟疑地举起随身的兵刃。 此时,山下的黑袍人也察觉出他们箭矢已然耗尽,继而便更加无畏地嘶吼著冲了上来! 就在雷云准备奋力一战之时,却遥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了一股淡淡的烟尘…… 正疑惑间,便又见那烟尘滚然大起,一阵阵沉重的马蹄声也渐渐地清晰起来…… 短短片刻,大地也跟著剧烈震动起来! 烟尘之中战马与人头隐隐晃动,旗帜招展,一支黑压压的骑兵如同钢铁洪流一般,正气势汹汹地朝著山间席卷而来! 此情此景,正率人攻杀雷云等人的黑袍首领不由地大震! “陈将军,大事不好!那是……那是虎翼军的战旗啊!”望著山前那迎风招展的黑色战旗,其身旁的一名黑袍人惊慌不已地道。 “虎……虎翼军?那是虎翼军?!” “天呐……” “虎翼军来了!虎翼军来了!” 周围的黑袍人闻言顿时一片大哗,一股恐惧与慌乱渐渐弥漫开来。 黑袍首领见状,当即挥刀斩杀了身旁的那名黑袍人,继而厉声喝道:“都给我听著……不许惊慌!只要我们拿住那雷云,无论来多少人都不足为虑……来呀,都随我冲!” “杀!” “杀……” 一众黑袍人闻言顿时一振,而后便野兽一般疯狂地朝著山谷冲去。 ……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主公,我们的援兵到了……” “哈哈……太好了!真是天佑我主啊!” 山下援兵的到来,顿时使得李虎等几名侍卫大为振奋,个个喜形于色,拍手相庆。 “主公……是虎翼军,看样子是晏将军来了。”望著山下那三角形的黑色旗帜,王亢面庞上也微微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尔等切勿高兴得太早,此刻方为最危险之时……尔等不可掉以轻心,都给我专心迎敌!”雷云望了望欢喜不已的李虎等人,微微地皱眉道。 “诺!”王亢、蹋顿、李虎等人闻言均神色一凛,随即朗声应命道。 事实正如他所料,援军的到来使得山下的黑袍人举动更加疯狂,未及片刻便冲到了谷口,而后不顾一切地朝他杀来,喊杀之声响彻整个山谷! 眼见黑袍人疯狂地杀来,雷云心头的杀意猛然大炽,随即提著长剑迎上前去…… 血腥的杀戮再次上演…… 一股股黑袍人源源不断地冲到谷口,欲取他的性命,但很快便如同羔羊一般被他屠杀殆尽! 然而,此番黑袍人已是毫无一丝退路,已然彻底疯狂起来,连番遭挫不但没有丝毫退却与畏惧,反而更加不顾一切地朝著几人冲杀而来! 在其连番无畏的冲杀下,雷云身边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只剩下王亢、蹋顿、李虎三人,形势岌岌可危…… “雷大哥!” 就在他与王亢、蹋顿等人同黑袍人激烈厮杀之时,甄洛的蓦然自后方的山谷中传来。 雷云闻言顿时一震,随即回首朝身后望去,却见甄洛正扶著谷中陡峭的岩壁,踩著乱石磕磕绊绊地朝他走了过来…… 此时,佳人那绝美娇靥上毫无一丝的凄切与畏惧,反而带著一抹温柔笑意,仿佛一株纯洁的百合花一般动人心弦…… 在她的身后,大乔与小乔也正颇为吃力地朝著谷口而来。 “你们来此作甚?快回去!”雷云一剑砍翻一名袭来的黑袍人,厉声喝道。 “不……我不走。兄长不弃小妹,小妹也绝不会弃兄长而去。事已至此,小妹愿与兄长同生共死……”甄洛对山谷前的厮杀视若无睹,依然十分执拗地朝他走来。 雷云闻言心中不由地一震! 他再次挥剑斩杀了两名黑袍人,而后疾步迎著佳人走了过去…… “放箭……快放箭!” 此情此景,黑袍首领当即抓住时机对身旁仅存的十余名弓弩手下令。 “主公(老师)当心!” “雷大哥!” 王亢、蹋顿以及自谷中而来的大乔见状均是大惊,纷纷失声惊呼。 雷云朝著身后望了一眼,未及多想,当即一把抱住甄洛的娇躯,将其护在身前…… 刹那间,数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后背…… “主公!!” “老师!” “雷大哥……” “杀……” 声声的悲呼与山下援军喊杀声一时并起,顿时交杂在了一起,在秋意瑟然的山间回荡不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波澜起(一) 襄平北大营。 “请大将军下令,末将要将公孙度那个狗杂种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大将军,请准末将率领本部兵马前往安平县,末将一定要亲手宰了公孙度那个狗贼!” “大将军!” “大将军……” 出城的虎翼军返回军营之后,北营的大小众将便从众人口中得知了雷云遇袭中箭的事情…… 随即,北营众将士便立时炸开了窝,个个怒不可遏,气势汹汹涌到晏明之处请命! “好了……都给我住口,此事需从长计议!”眼见这些将领闹得厉害,晏明只得放下手中的书籍,目光凌厉地望著众人道。 他虽然料到众将知悉后会跑来闹事,但却没有料到这些人竟会闹得如此厉害。 眼见晏明如此,虎师将领王翳抬头冷冷望了他一眼,面色沉重地站出来道:“大将军……公孙度那狗贼竟敢行刺主公,真是狗胆包天,万死难赎!大将军身为主公之义弟,难道就对此无动于衷乎?倘若如此,那便恕末将自行其事了……” “你想作甚?”晏明闻言眉头大皱。 “末将这便提本部兵马将那狗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如此方泄我心头之恨!”王翳紧握的拳头之上青筋微微鼓起,双目通红地抬起头道。 “我也去!此仇不报,杨某愧对主公厚恩!” “为主公报仇!” “报仇!” 他的话一落,堂下的一众虎师、鹰师将领个个激愤不已,顿时一片混乱。 此情此景,晏明虎目蓦然一凛,而后猛然抬手在帅案上重重拍了一记,暴喝道:“都给我住口!今日谁若敢擅动,军法无情!!” “……” “……” 他的话一落,大堂之中顿时一片寂然。 他是雷云的义弟,不但自身武艺难逢敌手,而且自立业之初便一直协助雷云统领辽东三军,因而在军中还是极有威望的…… 如今他一发怒,堂中的众将不觉间便有所收敛…… 见诸将皆不再喧嚷,晏明即缓步走到堂下,目光平和地望著众将道:“诸位兄弟……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们此刻若轻举妄动反而会坏了主公的大事……你们若想为主公报仇,那么自此刻起便听令行事,不得有一丝懈怠。如此我便向你们保证,少则三日,多则十日,我必将那贼子公孙度捉来交由你们处置!” 这些将领虽然失态,但他心中却没有一丝怪罪之意。 这些将领大多都是雷云一手提拔起来的,平时私下里与雷云相处也是素来亲如兄弟。此时骤然得知雷云遇刺且生死不明的消息,他们的情绪难以自抑也是人之常情…… 闻得晏明之言,堂中诸将的心头的激愤顿时平息了不少……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鹰师上将丘力居也站出来劝道:“诸位将军……大将军所言在理,诸位切不可自乱阵脚……此时主公遇刺,幽州群龙无首,必起波澜……诸位若是贸然行事,则必为贼子所趁!届时主公基业一旦有失,诸位又有何面目再见主公之面?” 他的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堂中众将听罢之后均是愧悔不已,而后也顾不得军中礼仪,纷纷跪地向晏明请罪…… 对此,晏明则是笑著安抚了众人一番。 说服罢众将之后,他当即又命人取来了地图与沙盘,趁机做了一番周密的部署,而后方将众人遣散开来。 另一边,同样的一幕也在南大营上演。裴家子弟兵与豹师闻讯之后也闹了起来,纷纷向裴行请命剿灭公孙度,但最终也被裴行平息下来。 …… 是夜,襄平。 昏暗的房间之中,一盏油灯散发著微弱的光芒;铜盏之中,那一簇小小的火苗正忽闪不定地跳动著,使得房间中物什的轮廓时隐时现,恍惚不定…… 此时,在摆放油灯的桌案旁边,正有几个黑色的身影在低声密语…… 借著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出这几人身上均罩著一件黑色的斗篷,样貌身形皆隐藏在袍服之下,无从辨识。 过了片刻,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蓦然间响起;随后,一个魁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前…… “公子……” “公子。” 看清来人的样貌后,几名身罩斗篷的神秘人均纷纷起身,而后又上前向来人躬身行了一礼。 迎著昏暗的灯光可以隐隐辨识出来人的身份,此人正是一直留在雷云身边作为人质的公孙度长子——公孙康。 几人重新落座之后,只见左侧居首的黑斗篷微微拱手道:“公子突然请我等至此,不知所为何事?” “今日傍晚时分我得到可靠消息,那雷云今日在城外狩猎时遇伏,随行侍卫几乎全部亡尽,其本人也身中数箭,生死不知……”公孙康微微环视众人,低声言道。 “哦?”那人闻言顿时一惊,“此事不会有假?” “嗯……”公孙康略略颔首,“城中有父亲安插的眼线,其已将此事之详情向我道明,千真万确……” “呵呵……如此倒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可喜可贺啊……”那人听罢拈了拈颔下的长须,笑著谓其余人道。 “是啊……那雷云若死,主公不但可以夺回三郡之基业,便是将其余六郡尽收囊中亦非难事啊……”右侧居首的黑斗篷也开口道。 他的话一落,其余人亦是微微点头。 公孙康望了望房中的诸人,而后轻轻叹道:“父亲即行此举,那便说明他要动兵了……唉,借用外族之力,稍有不慎便是开门揖盗,引狼入室啊!我虽然也不赞同父亲此举,然而他既已决意如此,那我也只能奉命了。” “公子……有何吩咐便请直言罢,我等无不奉命!” “请公子吩咐……” 房中诸人闻言纷纷避席,而后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好……在下代父亲谢过诸位了。”公孙康见状当即也站起身,略略朝几人拱手道。 …… 雷府。 夜色虽然已经深沉,然而雷府后园之中却依然灯火通明,行廊之中不时地有下人来回走动;凝神细听,甚至还可以隐隐听到一阵阵女子的低泣的声音…… 此时,可儿的香闺之中,可儿、蔡琰、琴儿、棋儿四女正齐聚一堂,围著香榻笑吟吟地交谈著,娇艳如花的面容上不见一丝忧色。 床榻之上,雷云面带笑容地望著四位心爱的女人,心头一片暖洋洋的…… 谷前一战他虽然身中数箭,但他袍服之内却衬有软甲,实则并未受到一丝伤害。然而,待虎翼军与神机卫赶到之后,他却顺势而为,借机故意佯作重伤昏迷,然后密令晏明将他抬了回来…… 此举他是故意做给公孙度等人看的,同时也是做给辽东的文武官员看的。 不过,当他一身血淋淋的被虎翼军抬回府中之时,可是将可儿等女顿时吓了个半死,其中最为柔弱的蔡琰更是当场昏了过去。 直到他实言相告之之后,几女方才转悲为喜…… 少时,蔡琰目光温柔如水地望了他一眼,道:“夫君……洛儿妹妹与乔家两位妹妹还在府中呢。两个小丫头不知实情,眼睛都快哭肿了,妾身等怎么劝都不肯离去呢。” “对呀,夫君……”可儿闻言略带撒娇地拉住他的大手,“三位小妹很是可怜呢,尤其是洛尔小妹更是自责不已,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呢。依妾身之见,夫君还是将实情告知三位小妹罢,也免得三位小妹心里再难过嘛……” “呵呵,好了……都做了母亲了,还那么孩子气。”雷云温柔地望著他,含笑在她额前轻轻敲了一记。 “夫君……你到底答不答应嘛!”可儿娇嗔不已地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著道。 “不……此事还不能告知她们。”雷云微微望了她一眼,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却是为何?”可儿闻言神色微鄂,一双水润的美目之中浮起一抹疑惑之色。 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而后温和地道:“此事事关重大,因而绝不能有丝毫疏忽。为慎重起见,也只能先委屈她们几日了……” “夫君所虑极是,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不只如此……自今日起,小姐与琰儿姐姐言行举止也需留意一二。务必要将夫君视作一个真正负伤之人,端汤送药不可间断,以免旁人瞧出端倪……”一旁的棋儿闻言也开口道。 “嗯,棋儿姐姐所言极是……” “妹妹放心,姐姐一定谨记在心。” 可儿、蔡琰闻言面面相觑,而后均微微地点了点头。 雷云抬头望了望一旁的琴儿,而后轻叹道:“你再去劝劝三个小丫头罢,就言我性命已经无碍,让他们快去歇息罢……” “是……妾身就去。”琴儿闻言略略屈身,随即便转身缓步离开了卧房。 琴儿离去之后,他又谓棋儿道:“明日辰时你可遣人至署衙之中传话给诸位大人,就言我身体偶染微恙,需在府中静养,故而明日便不能前去议事了。至于堂议嘛……就由岳父大人代为主持,事后让岳父大人将结果悄悄报于我知即可……咱受伤还得有个受伤的样子,你明白吗?” “是……妾身记下了。”棋儿听罢微微一笑,而后屈身朝他行了一礼。 第一百一十四章 波澜起(二) 接下来的两日,整个幽州就如同往常一般一切皆相安无事,平静得毫无一丝波澜…… 雷云“身体不适”的事情虽然没有引起寻常人的注意,但自然躲不过某些有心人的目光。此外,一些不知内情的官员也对此议论纷纷,甚至作出了种种的猜测。 疑惑归疑惑,但手头的事情却是不能耽误。一些官员私底下议论过一阵之后,也只能静下心来去专心务事…… 雷云托故不出,招待与陪同冀州来使的事情便只得由裴信等人来做。 作为袁绍的使节,许攸由于一路之上可谓积攒了诸多的疑问,因此一连两日其都在辽东官员的陪同下遍游襄平各处…… 游览过襄平之后,他对辽东时下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同时也为两日来的所见所闻而惊叹不已。 可以说,辽东此时的盛况已经远远地超乎他的预料! 屈指算去,雷云任辽东太守也不过区区四年,纵然他再有本领也始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非真如民间传说的那般无所不能…… 既然如此,这短短数载的光阴辽东何以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点他却是很是费解。 到了第三日清晨,他突然记起来时李冲讲过的有关“军事学院”的事情,遂向裴信提出前往一观的请求。 客人有此兴致,作为主方的裴信自然不能不允,随即命人安排车驾,而后命参事公孙昭一道陪同前往…… 沿著宽阔平坦的大道,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位于城西的的辽东军事学院。 事实上,自这座军事学府修建之日起虽然已经三年有余,但这所规模巨大的学院依然未曾完全竣工…… 整个学院共占地六千余亩,布局设施很大程度上均参照了后世的军事学府,运动场、军事训练场、图书馆、礼堂、宿舍等基本设施已然完善,在这个时代的学府中可谓标新立异,独树一帜,令人惊奇不已! “许大人,前方便是军事学院了。学院门前不许车马靠近,我等还是徒步前往罢,如此也好观赏一番沿途之秋色……”察觉到马车的速度渐渐的缓慢下来,公孙昭当即拨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而后回身谓许攸道。 “呵呵……如此甚好,甚好……”许攸闻言当即笑了起来,轻轻拈著长须道。 “大人请……” “请……” 扶许攸下了马车之后,公孙昭转身指了指前方,含笑道:“许大人,请看……那便是军事学院了。” “这……这便是军事学院?!”顺著公孙昭所指的方向望去,许攸面庞上的笑意顿时被震惊所取代。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巍峨壮观的建筑群! 此建筑群环山傍水而立,建筑风格与外观均是颇为巧妙,别出心裁;周围环绕著一道高大坚实围墙,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二人的正前方,乃是一座庄严宏伟的大门,两旁巍然耸立著两座古朴秀丽的玉阙,为这片建筑群平添了一股宏大的气势! 时下秋意正浓,学院周围那高大的落叶乔木呈现出一片红黄相间的炫美景色,同庄严巍峨的学院楼阁相映生辉,显得美不胜收! “真是气势不凡,匪夷所思啊!”望著不远之处古拙秀丽的军事学院,许攸不禁负手长叹道。 “这座军事学院占地有六千余亩,其建造图样乃是由我家主公与辽东诸多良匠协力构思而成。三年前,这座学院与辽东学院、辽东医学院一并动工建造;在此期间,其图样仍有来自天下各州的能工巧匠不断完善改进……时至今日,这座工程巨大的学府终于快要全部落就了。”闻得许攸之言,公孙昭即含笑近旁,为其略略介绍了一番。 “汝主真乃奇才也……”许攸听罢轻叹了一口气。 “大人过奖了,请……”公孙召闻言抚须一笑,继而略略欠身道。 “公孙大人,这所军事学院大气磅礴,世所罕见,但不知另外二所学院如何?”缓步前行了几步之后,许攸微微侧身望了望一旁的公孙昭,随口问道。 “呵呵……另外二所学院规模虽然不如军事学院巍峨壮观,但却朴素淡雅,清新别致,别具一番韵味……大人若有兴致,改日在下愿陪同前往一游。”公孙昭捋了捋颔下的长须,含笑言道。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许攸微微揖了一礼。 学院距一行人落脚之处不足半里,一行人在观赏著山野景色的同时,不知不觉间便来到学院门前。 此时,公孙昭正欲引许攸入门,却见其正负手伫立在在大门之前,望著两旁门楹上的对联分外出神…… 这是两幅纤雅优美鎏金篆字,其在朱红的底色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显得是那样醒目! 少时,许攸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轻声念道:“苦心人,天不负,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有志者,事竞成,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妙……妙啊!” 末了,他收回目光,望了一眼已来到他身旁的公孙昭,问道:“公孙大人,这两幅字乃何人所书?” “呵呵……大人,此联乃是我家主公亲笔所书。军事学院立院那一日,我主公来此巡视。然而在入门之时,我主公突然裹足不前,立在门前观望了起来……随行众人不解其意,遂问其缘由。我家主公却笑而不答,而后命人取来笔墨条案,于学院门前当众写下了这幅妙联。从此,此联便被悬挂在了大门两侧……”公孙昭抬头望了一眼大门上的对联,笑著谓其道。 “原来如此……”许攸闻言心中了然,那清瘦的面庞上不禁浮出了一抹笑容。 公孙昭含笑望了他一眼,略带自豪地道:“此一桩趣事在幽州各地已经广为流传,我主公之才更是广为世人称颂……” “呵呵,久闻雷大人才华过人,看来这盛名之下,果无虚传呐……”许攸听罢略带感慨地道。 他向来自视甚高,能够瞧得上眼的人天下没有几个;但自从来到辽东之后,他心中却渐渐地对这位小了他十余岁的年轻人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另一边,闻得许攸对雷云大加赞许,公孙昭面庞之上不禁又浮起一抹笑容。 …… 公孙康府邸。 安静的书房之中,公孙康正手持一封书信,快速地阅读著…… 书案的一侧,一名发须斑白的老仆人恭然而立,清癯的面庞之上带著一丝凝重之色,似乎正在耐心等待著主人的吩咐。 少时,公孙康缓缓放下手中的书信,而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道:“魏伯,父亲要动兵了……他在信中嘱我务必要在今日落日之前离开襄平。” “公子……老奴这便下去安排,午时之前必将公子送出襄平。”那老仆闻言神色微微一动,而后略略躬身道。 “不……”公孙康闻言缓缓起身,随后负手走到老仆的身旁,“此时我一旦离开,必然会引起那雷云的警觉。反之……若是我留在襄平,便可以令那雷云及其麾下的谋臣暂不生疑,为我父亲赢得更多的时间……” “公子……”那老仆闻言神色不由地微微一变,“您留在襄平实在是太险了,还是遵从主公之意速速离去罢……” “不……我不能走。”公孙康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父亲此番起兵虽然是信心十足,然而我却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那雷云是何人,想必魏伯也十分清楚罢?似此人这般了得的的人物,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此番若不能将之一举歼灭,凭此人的谋略与手段,反败为胜只怕亦非难事……别忘了,幽州六郡可还驻有十几万兵马呐。” “这……公子所言极是。”那老仆闻言不禁轻叹道。 “因此……我必须留在襄平,只有如此方可增加父亲的胜算……”公孙康微微负起手,淡淡地道。 在襄平供职三年,他对雷云本人极其帐下的文臣武将可谓知之颇深…… 此时雷云手下文有田丰、沮授、贾诩等一等一的谋士,武有晏明、裴行、蹋顿、王贲、王翳、蒋奇、韩猛等一众能征善战的年轻将领,可谓人才济济。 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才会感到有些不安…… 片刻,公孙康轻舒了一口气,而后转身望著那老仆道:“魏伯……你回房收拾收拾,这便回父亲身边去罢。顺便将我之意告知父亲,请他速速用兵……” “公子!主公于老奴有活命之恩,公子待老奴情意深厚。而今公子孤身涉险,吉凶难卜;老奴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离公子半步哇!”那老仆闻言顿时一惊,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魏伯,快请起……”公孙康见状,当即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既然如此,此番你我二人便生死同命。待父亲大功告成,再襄厚谢……” 就在二人在书房中密谋之时,一阵清晰而急促的脚步声突然自前院传入房中,似是有大股的人在匆匆的走动…… 此情此景,公孙康不由地微微起身,心头的那丝不安蓦然间被无限的放大…… 第一百一十五章 襄平之战(一) 凌晨,大地依然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 襄平城头之上,一盏盏灯笼正在黑暗之中缓缓地移动著,那正是一列列巡城的士兵。 自城头望去,远方夜幕低垂,漆黑如墨;瑟瑟的秋风掠过城头,吹得城上的锦旗猎猎作响。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远处的黑暗之中,一阵轻微而又杂乱的声音蓦然间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氛围之中显得是那样的清晰。 灰蒙蒙的夜色中,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不少的人影在微微晃动著…… 不多时,黑暗中的声响渐渐消失无踪;随后,三簇耀目的火光打破了无尽的昏暗,在寂静的夜色之中绽放开来…… 忽闪的火光下,隐匿在黑暗之中的人影也变得依稀可辨…… 这竟然是一支黑压压骑兵! 这支骑兵中当先的是一名面色冷峻的中年将领,此人一身绣袍金甲,胯下骑著一匹神骏的白马,垂胸的长髯之中夹杂著缕缕的雪白,在众人之中显得尤为醒目。 此人正是公孙度! 在他的身旁,则是乐浪太守张敞、豹师将军卑远、王渉以及其副将王成、参军孙绞等一众亲信之人。 在接到雷云中箭的消息之后,公孙度当真是欣喜万分! 此事他精心策划了那么久,一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尽管中郎将陈训及其所统领的八百敢死之士在此番行动中全部丧生,但也算得上是顺利完成了使命…… 退一步讲,即便是雷云重伤未死,那对他也算得上是一桩大大的幸事。 在核实罢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之后,公孙度决意立即起兵…… 隐忍蛰伏了整整三年,一雪前耻的时刻终于来了! 望著不远之处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的襄平,公孙度表面上虽然十分平静,但心绪却是汹涌不已! 他公孙度在世上纵横了半生,也自负智计过人,可是却在三年前才赴任不久便一下子栽了个大跟头;而更为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是栽在了一个二十出头、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手中…… 本以为永无翻身之日,然而上天还是眷顾了他一回。 那雷云竟然没有杀他! 在被其外放为官之后,他又看到了卷土重来的机会! 三年来他效仿勾践卧薪尝胆,暗中积蓄力量,费劲心思寻找外援,所谓的正是而今这一刻…… 三年前所失去的所有,这一回他要连本带利地都拿回来! 此番起兵,他将所率的二十余万兵马分成了三路;一路趁著夜色奔袭襄平北大营,一路突袭襄平南大营,他自己则亲率三万余骑兵直奔襄平而来…… 如今,这一切进展的皆是十分顺利。 几簇火把在军前燃起后不久,襄平城的城门突然缓缓地打开…… 举火为号,这是他与城中旧部的暗约。 “主公……看呐,是我们的人。” 一旁的将领王成见状,当即有些激动地望了公孙度一眼。 “好……太好了。”公孙度微微朝城门打量了几眼,面庞之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随即,他缓缓地抽出腰间的佩剑,高声喝道:“众军听令……冲!都给我冲进去!” “杀!!” “杀……” 刹那间,嘹亮的喊杀声撕破了宁静的夜空! 在先头众将的带领下,后方的众军纷纷举起兵刃,潮水般的涌向敞开的大门。 …… 在襄平城北的大营,相同的一幕正在上演! 当高句丽将领格尔塔率领大军奔袭至大营之时,恰恰正逢辽东军的“早饭时间”。 此时,整个大营灯火通明,饭食飘香,正沉寂在一片轻松愉悦的氛围之中,令人好不向往…… 此情此景,格尔塔顿时大喜,继而将所率的十万兵马分成了三路,分别从大营的东、北、南三门杀入营中…… 乍遇突袭,大营之中的辽东军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而后纷纷拿起武器奋起抵抗,整个大营顿时陷入一片大乱之中! 激战持续了片刻,驻守大营的辽东军终是寡不敌众,纷纷朝著大营的西面溃退,整个大营即告陷落…… 顺利攻占襄平北大营之后,格尔塔心情大好,当即传令全军就地休整,严防辽东军反扑。 他倒并非不想乘胜追击,将辽东军彻底打垮,而是心中存有一些顾虑…… 辽东军虽然被击溃,但此时天色尚未放亮,谁知道率军追击会不会遭遇埋伏?再者,此番为了达到突袭的效果,十万大军已经片刻未歇地奔袭了整整一夜,兵卒战马均已饥疲交困,于战也是十分不利……更何况,适才辽东军尚未完全退走,他麾下的士卒便已饿狼一般地扑向营中那热腾腾的饭食,军中已经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混乱,如此情形下又怎堪再战? 出于这些原因,他只得下令大军据营而守,以待天色放亮之后再作别图。 望著营中各处正狼吞虎咽的士卒,格尔塔不禁微微摇了摇头,随后策马带著几名部将在营中慢慢巡视起来…… 过了片刻,他发现脚下的这座大营当真是建造得极其不凡。 这座大营不但规模十分巨大,而且看上去坚固无比;与其说其是一座军营,但不如说它是一座小规模的城池更为贴切。 仅只这一座军营,便可已容纳十几万的兵马。 又过了片刻,跟随在格尔塔身后的一名将领突然策马凑到他的身旁,微微揖手道:“大将军……有一事末将苦思了良久,总也不得其解,还望大将军指点一二……” “哦?”格尔塔微微回头望了他一眼,“多隆将军有话尽可讲来。” “多谢大将军……”多隆闻言当即又略略地拱了拱手,“我等拥有精兵十万,而今又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北大营,何必还要再理会那公孙老儿?依末将之见,明日不如尽起营中兵马一举攻下襄平!如此襄平之东之土地当尽归我王所有哇……” “多隆将军所言极是,我等人多势众,又何必听从那公孙老儿的号令?将军……末将也赞同攻取襄平。” “大将军,末将也赞同……” “末将也赞同……” 多隆的话一落,其余几名将领也纷纷开口附和。 格尔塔微微望了几人一眼,淡淡笑道:“你们是否想过,那公孙度为何要同时向大王与北边的三韩借兵?” “这……请将军赐教。”一旁的多隆闻言先是望了望身边的诸将,见几人也是一脸茫然,继而又将目光转向面带笑容的格尔塔。 格尔塔轻轻舒了一口气,而后遥望著襄平的方向道:“公孙度此人老奸巨猾,如此行事自然有他的如意算盘。哼……他两面借兵就是欲使我们相互牵制,彼此有所顾忌……你们不妨设想,我等既有此意,那三韩一方岂能不起这份心思?如若我等发兵攻取襄平,那么李成浣(三韩联军统帅)又岂会坐视不理,任由襄平落入我等之手?” “这……大将军所言甚是。”多隆听罢不禁微微颔首。 随后,他又十分不甘地道:“此番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难道我等就此坐失良机?” “多隆将军所言极是,这可是绝无第二回的良机呀。” “大将军,此番若是能取得襄平,大王必欢喜不尽……” 其余几名将领闻言后显然也有些不甘,继而纷纷开言。 “哼……襄平本帅势在必得!公孙度也好,李成浣也罢,谁也别想……”格尔塔闻言浓眉微竖,一张粗犷的面庞之上也登时变得杀意凛然。 言毕,他又微微望了几名将领一眼,淡淡地道:“此事我自有计较,尔等无须再多言……无论如何,还是先等一等公孙度的消息罢。” “诺……”多隆几人闻言,当即齐声应道。 就在格尔塔与几人交谈之时,一名年轻的将领突然急匆匆地赶了上来,然后气喘吁吁地拦在了几人马前。 此情此景,格尔塔身后的多隆等人不禁面面相觑…… “尔匆忙来此,究竟所谓何事?”见此人满面急色地赶来,格尔塔心头不由地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当即喝问道。 “将,将军……不好了!适才末将在营中查探了一番,发现营中各处皆埋藏著火油、硫磺与硝碳,不少空旷之处也堆满了柴草啊……”年轻将领微微喘了几口气,而后急忙禀报道。 “你说什么?!”格尔塔闻言面色陡然大变,当即翻身跳下战马,一把抓住那年轻将领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将军……这,这座营中到处皆是火油、硫磺与硝碳啊!”年轻将领哭丧著脸,面庞之上充满了恐惧之色。 中计了! 闻得年轻将领之言,格尔塔脑海之中顿时一阵轰鸣! 心念微转,他很快便想通了一切。 此时,他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足底直冲头顶! 似乎正是在印证他心中所想,正当他被这一消息惊得脑中一片空白时,大营四周突然火光大起,一颗颗耀目的火球呼啸著划过大营上空,而后在营地之间爆发出一簇簇巨大而又绚烂的火花…… 城北的大营火起后不久,城南大营的方向也燃起了冲天的大火,熊熊的烈焰几乎将半边天空都染得通红,望之令人心惊胆战! 第一百一十六章 襄平之战(二) 再说另一边,当公孙度率领前部的数千兵马冲入瓮城之后,等待他的却是襄平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这些弓弩手个个张弓支弩,凝神静气,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此情此景,公孙度的心头不由猛然一惊! 不仅是他,其四周的士卒顿时也掀起了一片混乱…… “主公!我们中计了……” 就在他心头猛沉之时,其身旁的参军孙绞不住地打量著四周,面庞之上尽是惊慌之色。 “主公……快撤罢!”另一边的将领王成也策马近前道。 “雷云……这个奸贼!”公孙度紧紧地握住拳头,凌厉的双目之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此时此刻,他哪能还不明白此番又中了雷云的圈套。 很显然,雷云不但自始至终从未对他掉以轻心,而且一早便编制好了一张大网,专门等待他自投罗网呢…… 就在他怒火中烧之际,城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紧接著,一阵阵厮杀声与兵器碰撞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主公……快走罢。那雷云早有准备,晚了则全军覆灭呀!”闻得城外的厮杀声,王成不禁不禁一惊,而后又急急地劝道。 “众军听令……撤!” 虽然怒气填胸,但公孙度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当即朝众军下达了军令。 “哈哈哈哈……公孙度,你走不了了。” 公孙度军令方落,一阵朗笑突然从城头之上传来。 与此同时,襄平城内也杀出了一支兵马;队列之中,虎师那明黄色的三角形旗帜随风招展,显得颇为醒目。 “是你……雷云小儿?!” 循声朝著城头望去,公孙度的面色顿时一变,而后不由地脱口而出。 城头之上,出现在城楼前的人正是一身戎装的雷云。 在他的身旁,乃是沮授、贾诩二人,王亢、蹋顿、鲜于辅、鲜于银等一众青年将领也位列在一旁…… “呵呵……前番足下在襄平城外送了雷某一份厚礼,令在下好生受用,怎能不回赠足下一份大礼呀……”雷云面带笑容地望著城下的公孙度,朗声言道。 “哼!雷云小儿,尔莫要得意忘形,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今日若拿住汝,定将尔碎尸万段!”公孙度闻言顿时大怒,而后微微扬起马鞭,高声喝道。 “哈哈,公孙度……你所依仗的是前去偷袭我襄平南北大营的二十万兵马罢?”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你……”公孙度闻言心头猛惊,手中马鞭也不知不觉间掉在了地上。 雷云的一句话,顿时令他的一颗心跌落谷底! 此番突袭襄平他精心布置良久,可算得上是极为隐秘,但如今看来却还是早已被人家所知悉…… 既然如此,前去偷袭襄平大营两支兵马也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皆一直在人家视线之中,他便不禁感到脊背有些发凉…… 正当他惊恐交加之时,却又闻得雷云笑道:“这些贵客远道而来,雷某身为地主,怎能不热情地招待一番?呵呵,此番雷某也已为他们各自备下了一份大礼,相信此刻他们也该收到了……” 言毕,他的目光微微转向城外大营的方向…… 襄平的城南与城北,那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已经被火光映染成了火红色! 凝神细听,还可以隐隐听到士兵频死的哀嚎与战马的悲鸣…… “公孙度……你这无耻的老匹夫!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众军听著……公孙度谋逆作乱,罪无可赦!尔等放下武器,可免一死,否则格杀勿论!” 雷云言毕,一旁的王亢、蹋顿二人当即面带煞色地走上前去。 若论辽东军诸将之中最恨公孙度的人是谁,那么无疑便要数这二人了;尤其是王亢,他胞弟王咨正是在公孙度策划的那场刺杀中战死,其对公孙度的仇恨已是无以复加! 前日若非雷云命棋儿暗中制止,公孙家的祖坟一早便被颇多小人习气王亢带人给刨了……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刻若非雷云在此,二人早就跑下城去将公孙度大卸八块了。 “主公……事已至此,便与他们拼了!”闻得二人之言,公孙度身旁的王成提起手中的长刀,面目狰狞地道。 “反复小人,也敢在此猖狂……杀!”望著城下怂恿公孙度做困兽之斗的王成,雷云面庞上不禁浮起一丝厉色,朗声喝道。 自雷云执掌辽东以来,能令他心生杀意的人并不多,但这个王成却恰恰是其中之一。 此人原本是公孙度的军中的一名伍长,也算是与公孙度有些渊源。后来,公孙度被他所擒,辽东三郡易主,此人便同不少公孙度旧部一样改投入在他的麾下…… 一直以来,此人也表现得可谓极为忠诚,很为他所信任;因此在公孙度归降之后,他便将此人任命为公孙度的副将,有意在公孙度身边布下一颗棋子…… 然而,事实却并未如雷云所期望的那般…… 此人到任之后,不但没有为他做事,反而被公孙度所笼络,竟然又重新投入了公孙度的怀抱……更为可恨的是,此人还暗中帮助公孙度制造烟幕,为襄平方面提供了不少虚假的消息,险些坏了他的大事! 正当雷云身旁的诸将有些莫名之时,城下令人震惊的一幕骤起—— 众目睽睽之下,一柄利剑铮然脱鞘而出,闪电一般斩向满面凶狠之色的王成! 未待其反应过来,那利剑便划过他的咽喉! 鲜血,泉涌一般地喷薄而出! 随著王成那魁梧壮硕的身躯跌落马下,城头上下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均集中在出手之人的身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立马于其身侧参军孙绞! 此情此景,雷云旁的众人均有些吃惊,唯独雷云本人面色如常,毫无一丝意外之色…… 他既然曾在公孙度身边布置王成这颗棋子,自然也可在其军中布下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棋子…… 当年公孙度所统领的那支豹师的士兵虽然大多皆是其旧属,但也有不少雷云一早便安插进去的的心腹之人。这些虽然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都是雷云最为可靠的眼线。 孙绞斩杀王成之后,当即回马望著身后的众军道:“弟兄们!王成贼子助纣为虐,已然伏诛!雷大人有言在先,放下武器归降者,既往不咎!” “弟兄们……主公知道你们皆是被公孙度所蒙骗,不会怪罪你们!都回来罢,回来请求主公宽宥……主公早已在城外伏下重兵,顽抗者必死,都回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罢!”孙绞言毕,公孙度军之中的豹师将领卑远亦纵马而出,而后声情并茂地谓众军道。 继二人之后,豹师将领王渉及不少的将领与士兵也纷纷倒戈相向,将公孙度及其本部的兵马均合围起来! 此情此景,瓮城之中的公孙度军顿时惊慌失措,微微泛起了一阵波动…… 少时,城中顿时响起了片叮叮当当的声响;许多将领与士兵或翻身下马,或扔下兵器,而后纷纷跪在地上…… 少数仍在权衡不定的将领与士兵见身旁的同伴放下兵器,又瞥见城上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当即也纷纷放弃顽抗…… 短短片刻,城下便跪满了一片片黑压压的士兵! “请主公恕罪!” “请主公恕罪……” “请主公恕罪……” 也不知何人率先喊了一声,继而城下也随之响起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啸声! “公孙老贼!尔末日已至,还不下马受缚!”眼见大局已定,率军出城的虎师将领韩猛扬了扬手中的大刀,厉声朝著对面暴喝道。 “哈哈……哈哈哈哈……”望了一眼持械相向的韩猛、卑远、王设、孙绞等人,公孙度突然有些疯狂地大笑起来,“真想不到我公孙度就这样败了……好……好啊!老夫真是口服心服……” 在王成被杀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明白万事皆休。 自那一刻起,他便已心如死灰! 宏图大业也好,雄心壮志也罢,一切皆已烟消云散…… 败,他曾想到过。但他无论如何也未料到竟会败得如此干脆,这令他不禁又记起四年前的那一幕…… 同四年前的那一幕相比,如今的情形又是何其相似。 另一边,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望著城下已穷途末路的公孙度,雷云心头不由地感慨万千。 随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朗声朝城下道:“公孙度……而今尔长子公孙康已然成擒,一干附逆大族也已被连根拔起!你若肯放下兵器,我绝不会杀你……” 而今公孙度的势力已然被全部扫除干净,此人杀与不杀均已无碍于大局。 闻得雷云之言,公孙度目光冰冷地望了他一眼,冷笑道:“雷云小儿……你不必在此假仁假义!我公孙度戎马半生,何需他人怜悯?今日之败……乃天命也!” 言毕,他转身望了望身旁的次子与几名仅剩的将领,而后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随著一柄带血宝剑铿然落地,公孙度那已略显苍老的身躯也轰然跌落马下…… 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襄平之战(三) 公孙度一死,襄平城下的战事也很快落幕…… 至天明时分,襄平南北大营的大战也已接近尾声…… 襄平城下一战,公孙度所率的三万余兵马除少数被杀之外,大部分皆望风而降。 望著城外血迹斑驳的战场,雷云立在原地久久未曾有一丝动静…… 东方的天际,一轮红日正缓缓地升起。 事实上,今日这一战他可以说是已经等待了很久,也暗中筹备很久了。 此番襄平城下一战,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共动用了四支虎师、两支鹰师与一个豹师弓弩师,这与公孙度的兵力几乎相当。 在公孙度先头兵马北、南三个方向朝著东门合围攻杀其后队;两支鹰师则分成六路,分别埋伏在城外各处,负责截击逃亡公孙度军…… 此外,临阵倒戈的豹师将领卑远、王渉及其所部兵将,那原本便是奉了雷云密令假意归顺公孙度的,用意自然是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奏以奇效…… 公孙度的兵马尚未到达襄平之前,雷云与田丰、沮授等人便早为之布置好了一张严密的大网…… 至于偷袭襄平南北大营的二十万外族兵马,在雷云等人看来就更不足为虑了。 这些人游离在文明的边缘,粗莽好武,几乎尚未开化,打起仗来也向来是直来直去,纵是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如今公孙度已死,雷云心头的一块心病也总算尽除。 “主公……城上风大,您快回去罢。想来南北大营的战事也该有结果了,晏将军与裴将军应该也快回来了。”眼见雷云如同石像一般在城头伫立著,沮授唯恐他感受风寒,随即举步走到他的身旁道。 “好罢……”雷云闻言缓缓地收回目光,而后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当雷云与沮授、贾诩、王亢、蹋顿等人回到署衙之时,裴信、田丰、公孙昭、王睿等人正在大堂之中议事。 这些人正是裴信奉他之命召集起来的。 见雷云阔步踏入堂中,不少官员均是微微一惊,继而便连忙起身向雷云施礼…… 近日以来,一直有传闻言雷云狩猎之时遇刺,身受重伤,生死不知,可此时哪有一丝一毫负伤的样子? 再联系昨日襄平突然戒严,不少官员与士绅纷纷被捕之事与今日骤起的战事,不少人顿时有些醒悟过了…… 眼见堂中众人神色各异,若有所思,雷云面庞之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而后缓步走到堂上,转身望著众人道:“列位大人……昨日与今日之事想必诸位已多少有些耳闻。列位不必猜疑,也大可安心,其中之缘由便由我来告知列位罢……” 言至于此,他微微地顿了顿,而后语气平淡地道:“公孙度反了……此贼伙同东边的高句丽与南边的三韩部落,共纠集了二十余万大军,分三路于黎明时分分别偷袭了襄平及襄平南北的两座大营……” “公孙度……反了?!” “二十余万……大军?!” “这个贼子!果真是狼子野心,当初真该将他碎尸万段!” …… 雷云的一番话一落,大堂之中先是陷入一片寂静,继而便又被一片喧嚷之声取代。 此时堂中众人的神态不一,有人震惊,有人愤怒,有人沉默,有人则是十分复杂,这些情形均一一落入雷云的眼中…… 不过,当他的目光掠过商务司司事王睿的身上之时面色顿时一僵…… 此时此刻,这厮正眯著一双小眼睛四平八稳地踞坐在位子上,似乎是闭目养神;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其一张肥胖的面庞上竟还挂著一丝懒洋洋的笑意,简直就如同一尊活脱脱的弥勒佛…… 如此模样,任谁都能从那张胖脸上读出四个字:请勿打扰。 此情此景,雷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他天还未亮便将众人召到了这里,但此时这厮竟公然在此公众场合出丑露乖,丢人现眼,他又如何不气? 事实上,此人与王亢一样,是一个头脑十分灵活的人物,很会揣摩人的心思,用起来也是十分得力。其任商务司司事两年以来,辽东的商业与过去可谓已有天壤之别…… 尽管这其中也有他的原因,但他也只是为其提供了一些策略方案,其余之事却是此人在一手操办。不但如此,此人做起事来往往能举一反三,算得上是一位很不错的人才。 在私下里,此人也同王亢一样,与雷云相处向来皆是亦主亦友。 “王大人……主公在上,怎可如此失礼……”见雷云的目光定格在了王睿身上,其身旁的公孙昭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唤道。 “嗯?”王睿闻言缓缓睁开双眼,一张胖脸有些迷蒙地望向身旁的公孙昭,憨态可掬。 “王睿!” 见这厮这副模样,雷云心中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遂阔步走到他的身旁,照著这厮的屁股上就是一脚。 “啊!主公……属下有罪,属下有罪!” 一脚下去之后,王睿登时醒过神来,连忙爬起来朝雷云连连请罪。 此情此景,大堂之中顿时响起一片轰然大笑,之前慌乱与紧张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雷云微微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适才我所言之事,你可曾听清楚了?” “啊?啊……听清楚了,主公说公孙度反了。这个老东西,真该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剁成肉泥,挫骨扬灰……”闻得雷云之言,王睿面庞上神色数变,最后换上了一副凶恶的面孔,仿佛同公孙度有杀父之仇一般。 “好了,好了……”雷云十分无奈地望了他一眼,而后摆了摆手,“我看你对此似乎一点儿都不紧张啊?” “紧张?为何要紧张?”王睿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而后有些费力地揉了揉屁股,“既然主公令人召我等前来,那便说明襄平之危此刻已解。嗯……说不定连公孙度那老东西也已经去见他先人去了,如此又有何忧?主公一早便召我等来此,想来也是欲安定人心来罢。” “是啊……我等真是糊涂哇!” “唉……王大人见微知著,真是令在下佩服啊。” …… 他的话一落,不仅雷云面露意外之色,其余众人亦是恍然大悟,纷纷议论起来。 此外,裴信、田丰等几名雷云的心腹谋士闻言,面庞之上皆露出了一丝笑意。 少时,雷云轻轻的拍了拍王睿的肩膀,继而含笑谓众人道:“诸位……此番那公孙度亲率三万余兵马而来,又联络了城中的旧部,欲一举攻下襄平。然而……他却未料到此计已被我方识破,反中我军埋伏,适才已然在襄平城下自刎而亡,其麾下之兵马也大多归降……” 王睿之言虽然未能全中,但也多少料中了一些他的心思。 “好……太好了!此真乃上天之庇佑,主公之鸿福啊!”公孙昭闻言当即大喜,而后忍不住道。 “幽州方才安定下来,此贼便又来兴兵作乱,真真是死有余辜!”参事卑文继而也开口道。 二人言罢,不少官吏也纷纷附和,或声讨公孙度,或向雷云称贺,整个大堂顿时又喧嚣起来。 就在堂中议论纷纷之际,堂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晏明、裴行、丘力居等将领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堂外。 一入大堂,晏明便兴冲冲地阔步走到堂前,朗声谓雷云道:“主公,偷袭我军南北大营的高句丽与三韩的二十万兵马中了我军埋伏,已全军覆没!交战之中,高句丽统兵大将格尔塔被俘,三韩统帅李成浣被我军斩杀!此一役我军共杀敌十一万,俘敌八万余,缴获战马兵器无数……” “好!真是太好了!” “恭喜主公一扫叛逆,再奠大业!” “恭喜主公!!” …… 晏明的话一落,大堂之中顿时又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好……好。此役你等皆功不可没,辛苦你们了。”雷云面带笑容地望著风尘仆仆的晏明等将,而后起身走几人面前道。 “主公过奖了……此役皆赖主公英明,运筹帷幄;我等些许微功,何足挂齿……” “裴行将军所言极是,此番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闻得雷云之言,裴行、丘力居二人皆微微一笑,而后略略躬身致礼。 “呵呵……我便是有孙武子之才,统兵打仗还不是要靠你们?功就是功,你们不必谦虚……”获此捷讯,雷云的心情也是极佳,面庞之上一直挂著一丝淡淡的笑容。 “主公英明……” 二人闻言再次略略躬身。 雷云含笑望了二人一眼,继而又转身谓一旁的晏明道:“贤弟……此役经过如何,你且来说一说罢。” 对付高句丽与三韩兵马的计策乃是出自于他,因此事情的经过他自然也大致上清楚……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除了是想更为详细地了解一下战况,也是想籍此让大堂之中的众人也了解一下此役的始末。 闻得雷云之言,晏明当即咧嘴一笑,继而道:“兄长,适才小弟在城前遇到裴大将军,已从他口中得知城南的战事,其战况大致与城北相似……小弟拙嘴笨舌,此事还是由裴大将军来说罢。” “嗯……也好。”雷云闻言微微笑了笑。 随后,他即将目光又投向一旁的裴行,笑道:“叔父……此事便由您来说一说罢。” “诺……”裴行闻言微微躬身。 礼毕,裴行面庞之上微微浮起一抹笑容,缓缓道:“主公,此番晏将军与末将各率五万大军,分别奉命在城北与城南的大营周围设伏……大约五更时分,高句丽的十万大军与三韩部落的十万兵马分突然杀出,别偷袭了我军北、南两座大营……” “此时,我等依照定策,将两座藏有火油、硫磺等物的大营留给了高句丽、三韩的大军。对方的统帅果然中计,攻占两座大营之后便令大军就地驻扎,未曾追击……而后,晏将军与末将即令大军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座大营合围,而后施以火攻,最终大破此两路大军!” “此一役中,仅葬身火海的高句丽、三韩士兵便有七八万人……其残存兵马也曾多番突围,然而大营的四门已被我军严密封锁。突围的兵马不但徒劳无功,而且几乎全部丧生……最后,其残部只得放下兵器,出营投降……主公,此役我军伤亡不足千人,然而却一举全歼高句丽与三韩部落的二十万兵马,可谓大获全胜啊!自今日起,幽州当再无边患之忧……” “是啊……此番我军大胜,必可令四方宵小闻风丧胆!只是……那两座大营兴建之时耗费钱粮甚多,如此付之一炬实在可惜之至啊!”裴行言毕,晏明也有些遗憾地开口道。 “晏将军所言极是……”丘力居闻言也微微抚须道。 闻得襄平南北大营被焚毁消息,堂中的众人亦是议论纷纷,对此皆惋惜不已……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后事宜(一) 雷云望了望堂中的情形,随后缓步回到了堂上,轻叹道:“不瞒诸位……舍弃这两座大营也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舍弃这两座大营,我军的伤亡必然会更大,或许会是如今的十数倍乃至更多……大营没了,还可以再建;然而我的将士们性命若是没了,孰可使之复生?我辽东三军将士虽然甘愿为我这个主公、为我辽东百姓血染疆场,然而身为人主,我却需要他们活著……” 这倒并非他在刻意笼络人心,而是据实而论,有感而发。 “主公真乃仁智之主……” “主公英明……” 闻言他之言,堂中的众人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称颂。 少时,只见晏明又微微近前道:“主公,此番我军大胜,为何不乘胜追击?适才小弟来时,帐下诸将均纷纷要末将向主公请命征讨那高句丽呢,各师各营的士兵们亦是满腔怒火,争相请命,请求发兵攻打高句丽……” 言至于此,他抬头望了雷云一眼,继续道:“据末将所知,此番这十万大军全军覆灭之后,高句丽国中之兵马已不足五万,且大多皆是老弱……如主公予小弟三万兵马,小弟保证三日之内破其都,灭其国,为我辽东永除此患!” “呵呵……看来我们的晏大将军是心有不甘呐。”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而后望著裴信、田丰等人道。 此情此景,裴信、田丰等人面庞之上亦不禁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雷云略略舒了一口气,而后轻轻拍了拍晏明的肩膀,含笑道:“贤弟呀……你说得很有道理。此时若发兵而攻之,倒也却有几分胜算。然而……你可曾想过,我辽东军先是征伐公孙瓒,紧接著便又再战公孙度的二十余万联军……如此连番作战,三军将士均已疲惫,实不宜再兴师动众,此其一也……其二,时下已是初冬,天气寒冷;地处东北方的高句丽已然早早封冻,于战亦是十分不利……其三,我军若东征高句丽,则是在人家家门口作战;其将士为保卫家园,必将拼死一战,如此我军即是取胜也必损失惨重,这可非为兄所愿呐……” “主公所言极是,晏将军且不可太过心急呀……”雷云言毕,田丰也当即笑著开口道。 “可……此时良机难得,若是就此错失岂不可惜之至?再者……如不抓住时机一举将之扫灭,他日又必将为患呐!”晏明微微望了他一眼,心有不甘地道。 “晏将军……此一节你大可不必忧虑。”田丰闻言缓缓地从席位上站起身,而后举步走到他的身旁,“经此一役,高句丽与三韩部落的二十万联军已全军覆灭,可谓元气大伤,数年之内怕也难以复起;然而……主公心中对这些宵小亦是痛恨已久,岂会坐视他们再为辽东之患?” “知我心思者,乃先生也。”雷云听罢不由地笑了起来。 言毕,他面带笑容地望著晏明,淳淳地道:“贤弟,《春秋》有云: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而今你已身为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今后遇事务必要沉着冷静,且不可再轻率行事……” 言毕,他又望了望裴行、丘力居等将,肃然道:“你们都记住……为大将者,身系全军之安危,应当不因情势危难而存必死之心,不因身份尊贵而轻慢侮人,不因才智独到而私谋违众,不因将士用命便好大喜功……不骄不躁,百折不挠,方为为将之道。” “兄长之言,字字珠玑……小弟受教了。”晏明闻言面庞上不由地露出一丝惭愧之色,而后躬身伏拜道。 “我等谨记主公教诲……”裴行、丘力居等人闻言也面带恭色地躬身致礼。 雷云面带笑容地望了晏明等人一眼,继而在堂上缓缓踱了几步,负手谓几人道:“我已命人在襄平的西南方与东南方扎下两座营寨,以供三军驻扎,少时你们引军前往即可……” “诺……”晏明、裴行等人纷纷应道。 待雷云嘱咐罢晏明等人之后,沮授也起身进言道:“主公……此一役我军俘敌达八万余人,这些人留在营中恐非长久之计呀……依在下之见,主公还是尽快设法处置为妥。” “对对……沮大人所言极是。”晏明闻言神色顿时有些恍然,而后有些苦恼地望著雷云,“这些人杀不能杀,放又放不得,留在军中更是不妥,这可如何是好?” 闻得二人之言,裴行、丘力居等将的目光也纷纷集中在了雷云身上。 此情此景,雷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而后便直接将球踢给堂中的众人…… 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将这一难题推给众人之后,大堂之中随即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良久之后,堂中的众人方慢慢地平息下了…… 眼见众人议论了半天也未能拿出一个对策出来,雷云即开口道:“既然诸位皆无良策,那么此事便只能由我来独断了。” “恭听主公示下……” “请主公吩咐,我等尽奉主公之命……” 众人闻言均略略起身,而后躬身揖了一礼。 “好……”雷云见状面庞上微微浮起一抹笑意。 继之,他望了一眼面带期切之色晏明等人,缓步走过去道:“贤弟,你可将这八万余人分成两部;第一部为两万人,剩下六万余人则全部划归另一部……此后,第一部的两万人你可再将之一分为二,用以重建南北大营;其余六万余人你可将之尽数押往蓟城,将其交与长史大人……幽州六郡方定,百废待兴;各地均急需劳役,这些人可用于筑城修路、修建水利……” “此外……你顺便带我口令予伯父,只要那些俘兵不聚众闹事,便尽量善待,并按月支予其一些工钱。若是其做工卖力,三年后可全部方其归乡……哦,你也可将我之意告知那些俘兵。” “哈哈哈哈……主公英明!”晏明闻言不禁朗声笑道。 “主公英明!” 余下众人亦纷纷齐声称颂。 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继而笑著谓晏明几人道:“此时大战方毕,你们几个还是先回军中去罢。待我处置罢这边的事务之后,便去营中探望将士们。哦,还有……自今日起,全军放假五日,重赏三军将士,有功者另行重赏!” “末将代将士们谢过主公!” “多谢主公!” 闻得雷云之言,晏明、裴行等人当即微微躬身。 目送晏明几人离开之后,雷云微微望了望堂中的众人,而后含笑道:“诸位一早便在此待命,粒米未进,此刻腹中想必都饿了罢……王亢,你速去命人备膳,我要与诸位大人一同用膳……” “诺……”侍立在一旁的王亢闻言,当即躬身应道。 “多谢主公……” “谢主公。” 众人闻言当即纷纷施礼。 王亢离去之后,裴信突然缓缓起身,而后微微施礼道:“主公……公孙度之长子公孙康与此番附逆之人以及其族人已全部羁押在狱。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还请主公示下……” 他的话一出口,大堂之中顿时一片寂然,静得针落可闻…… 闻得裴信之言,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道:“岳父……劳您向在场的列位大人说一说罢,我想听听诸位大人的建议……” “诺……”裴信闻言当即又行了一礼。 少时,他转身望了一眼堂中的众人,缓缓道:“诸位大人……此番公孙度叛乱,辽东之豪门大族多有附逆;其中,柳毅、阳仪、柳渊、郑礼等数十名大小文武官吏直接参与叛乱,柳家、郑家、孙家、张家等三十多个豪门大族多有人牵涉其中……据查实,此番直接参与叛乱或与公孙度有所勾结之人共计百余人,再加上其亲族子弟,人数便达两千五百余人……此外,适才在下已接到禀报,公孙度与张敞率军离开治地之后,其族人也分别神机卫与接管乐浪城的水师将士悉数拿获,现正押来襄平……” “……” 堂中众人闻言之后大都面露惊色,而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一开言。 “如何?该当如何处置,诸位议一议罢。”雷云望了望堂下众人,继而淡淡地道。 关于此事,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打算…… 虽然如此,此时他还是要问一问众人,就像以前一样。 过了片刻,参事公孙昭起身揖了一礼,继而道:“主公……这些贼子公然作乱,罪大恶极……依在下之见,当尽诛之,如此便可永绝后患!” “主公,属下附议……”公孙昭言毕,其身旁的王睿也略略揖手道。 说起正事,他的面庞上已毫无一丝散漫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郑重…… 继二人之后,卑文、阎志等十余名大小官吏也出言附和。 雷云不置可否地望了他们一眼,而后将目光转向了余下的诸人,淡淡笑道:“列位有话尽可直言,言者无罪……” 一言不发的这些人正是以宋家、周家、纪家为代表的豪门大族…… 这些人曾经尽心尽力,竭力支持他取代公孙度,奠定了辽东大业,但最终却为了自身利益渐渐与他疏远…… 尽管雷云心中清楚这是迟早之事,但当事情露出苗头之后他依然忍不住暗自叹息。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士族,而大多数世家大族的原则是家族利益高过一切…… 无论是效命于公孙度还是效命于他,这些人一切都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当他的所为不能满足这些人的利益之时,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与他同心同德…… 当然,他也不否认其中也有例外,比如田家、卑家等等。 事实上,而今雷云手下众多的文武官吏大多皆是出自平民;尤其是三军将领,其基本上都是他亲自从平民之中选拔出来的人才…… 以一人的力量去对抗一个阶级,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也无疑是十分愚蠢的;就算是一时得势,最终也必将失败无疑,这一点雷云是再清楚不过了。 历史上,魏、蜀、吴三国的奠基皆出身卑微(曹操为宦官之后,孙权之父孙坚也是出身卑微;刘备虽号称“皇叔”,但实际上也是起于微末),因而他们也无意建立一个以士族阶级为根基的政权;然而,在面对士族地主阶级这股时代的主流力量之时,他们却未能找到一个有效的应对方法…… 例如曹操,他选择了同士族阶级对抗,在任用一些愿意效力的士族的同时,暗中也在提防他们;尤其是在其晚年,他更是对一些阻挠他的名士频频痛下杀手,然而他最终还是未能改变时代的潮流…… 曹操去世之后,其子曹丕为了获得世家大族们的支持,立即便放弃了曹操对士族且用且防的路线,选择了同大士族们进行利益合作的方式。 因此,曹丕虽然最终登基做了皇帝,但此时的魏朝实际上已非曹操时代的魏国…… 此时的魏国已经成了士族阶级的天下! 国家建筑结构的改变,便注定了曹魏必然会被士族所取代的命运。 至于刘备与孙权,他们虽然采取了不同的方法,但三者的命运则是殊途同归…… 于是,魏蜀吴三国最终合归一统,整个天下全落入了大士族司马氏的囊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后事宜(二) 事实上,士族地主阶级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也并非不能战胜…… 能对抗与毁灭一个阶级的只能是另一个新的阶级,而这股力量正是来自于平民之中! 历史上,取代士族地主阶级成为时代主流的正是平民地主阶级! 作为贵族地主阶级向平民地主阶级的过渡阶段,士族地主阶级登上历史舞台的确是有一定的必然性,但却不具有绝对性;若是充分激发、引导与利用好平民阶层这股潜在的巨大力量,士族阶级这股仍处于新生状态的力量将被彻底扼杀于萌芽之中! 曹操、刘备、孙权不清楚此一节,然而作为后来者的雷云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了。 此路途虽然坎坷,但却若坚持走下去却是一条通途大道…… 另一边,闻得雷云之言,参事宋鼎略略犹豫了片刻,继而起身走到堂中道:“主公……在下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柳毅、阳仪、柳渊、郑礼等人勾结公孙度举兵叛乱,理当处死;然而若将其族人尽皆处死,则不免杀戮太过……在下斗胆恳请主公格外施恩,赦其族中妇孺老幼不死……” “请主公格外开恩……” 周颐、纪范等人闻言亦纷纷起身求情。 “如此说来……诸位均以为当赦之?”雷云面色平静如水地望著宋鼎、周颐等人,淡淡地道。 “是……” 宋鼎等人闻言均略略躬身。 “当赦?”雷云目光如炬地望著宋鼎等人,再次问道。 “这……”触及雷云的目光,为首的宋鼎猛然一惊,将要出口的话顿时也咽了回去。 余下的周颐、纪范等人见状顿时也纷纷缄口不语…… 此情此景,公孙昭、卑文等人则是颇为不屑地望著堂中的宋鼎等人,面庞之上甚至还带著一丝冷笑…… “诸位……到底当赦还是当斩?”就在宋鼎等人心惊肉跳之时,却闻雷云又喝问道。 “主公……是我等糊涂,我等皆尊奉主公之命!”宋鼎闻言身躯不由地一颤,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周颐、纪范等人见状亦纷纷跪在地上连连请罪。 雷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继而淡淡道:“雷某适才有言在先,言者无罪,诸位大人请起……” “多谢主公……” “谢主公……” 宋鼎、周颐、纪范等人闻言连忙叩首拜谢。 雷云的目光自裴信、田丰、沮授、贾诩四人身上掠过,见四人均不约而同地微微点头,遂缓缓合起双目,而后道:“岳父……传我之命,公孙康、柳毅、阳仪、柳渊、郑礼、张敞六人阴谋作乱,罪大恶极;定于三日之后斩首示众,夷灭三族!孙家、张家等大族族长勾结公孙度叛乱,其罪难容,亦于五日之后一并斩首,族中十五岁及十五岁以上之男丁尽皆处死,十五岁以下者及女眷尽数发往玄菟郡为奴,永不宽赦!” “诺……”裴信闻言神色一肃,而后揖手道。 “公孙昭……” “下官在!” “今张敞授首,乐浪太守之位出缺……我现任命你为乐浪太守,加授勤武将军、中将军衔,节制驻守乐浪郡的三支豹师,三日之内赴任!”雷云含笑望著堂下躬身而拜的公孙昭,负手言道。 “下官……下官遵命!”公孙昭闻言顿时一惊,当即跪地伏身叩首道。 雷云的这道命令令他感到吃惊,但同时也令他感动不已! 而今的乐浪郡可不是四年前那副荒凉破败的景象了,它如今可是一个富庶繁华的大郡,辖下有七个县,土地之广几乎与辽东郡相当…… 这还倒是其次,更令他万分感动的是雷云竟破例为他加授了武职! 这意味著他到任之后上马可以管军,下马可以管民,可全权提领辖地内的一切军政要务…… 这在其他诸侯那里或许不算稀奇,但在辽东却绝对是首开先例! 要知道,自从雷云接掌辽东三郡之后,辽东的体制向来是军政分开,互不干涉,互不统属。因此,地方的郡守或县令除了衙下所属的官军差役之外便无权再调动一兵一卒…… 此时此刻,雷云赋予他军政集于一身的权利,这无疑是对他极为信任之故! 见公孙昭跪伏在堂中未曾起身,雷云当即走过去将其扶起,而后叮嘱道:“公孙大人,此番你去乐浪赴任,可谓前路多艰,足下当多多保重……此外,你上任之后当厉兵秣马,广积粮草,日后我必有大用……” “下官谨记……”公孙昭抬首望了他一眼,而后略略躬身道。 “好……你去罢。”雷云略带感叹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地背过身去。 公孙昭才干过人且在他身边任事已有数年,如今即将离去,他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离愁别绪…… 授公孙昭于重任之事,其实他在来此之前便已同沮授、贾诩二人早议定好了。 此举不但是时下所需,而且他也是欲借此机会告诉那些疏远他的辽东大族们,凡是与我为敌者我出手之时决不会心慈手软,但忠心不二者我也必当重用! “主公……主公也请多多保重,昭告辞了。” 望著雷云的背影,公孙昭清瘦面庞上亦流露出一抹惜别之绪,继而又深深地朝他行了一礼。 另一边,望著公孙昭离去的身影,宋鼎、周颐、纪范等人面庞上的神色各异。 …… 当雷云回到府中之时,最先迎上前来的不是可儿、蔡琰等女,而是甄洛、大乔与小乔三个小丫头。 一见雷云之面,甄洛与大乔也不顾他一身冰冷的盔甲,双双泪眼朦胧地扑入他的怀中低泣,任他怎样劝也无济于事…… 此情此景,不久之前还在署衙中杀伐果断、威风凛凛的雷大将军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可儿等女上前劝慰,方才为他解了围。 一直到回到后园之中,三个小丫头才在雷云与可儿等女的安慰下重新绽放出了笑容。 回到房中之后,棋儿望了一眼正忙著为雷云卸甲的可儿、蔡琰二女,笑吟吟地道:“夫君……此番大事已定,辽东内忧外患均已扫除,夫君也该好好陪一陪小姐与琰儿姐姐了罢?” “咯咯……棋儿姐姐,是你想要夫君陪罢?”闻得她之言,可儿不禁出言调笑道。 此言一出,蔡琰、琴儿、甄洛等女亦是不禁莞尔。 棋儿面颊之上微微浮起一抹醉人的绯红,而后瞄了雷云一眼,不甘示弱地道:“是又如何?我……我就是很想念夫君嘛。” “咯咯……棋儿姐姐好没羞呀,这等话儿也讲得出口。”一旁的甄洛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一双清澈动人美目中尽是调侃之色。 “棋儿姐姐,羞羞羞……”小乔那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脆生生地道。 “好啊,你们两个小丫头竟然也敢来取笑姐姐……”见两个小丫头出言调笑,棋儿当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捉住甄洛二女便是一阵嬉闹。 嬉闹之中,棋儿也不知在甄洛与小乔耳边说了什么,竟然令两个小丫头顿时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而后满面通红地拽著有些不明所以的大乔慌张地离开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均充满了欢声笑语,场面无比的温馨。 “你对那两个小丫头说了什么?”三女的身影消失之后,雷云当即举步走到棋儿面前,有些好奇地道。 “也没说什么呀……妾只是说夫君很喜欢她们,将来会娶她们过门咯。”棋儿闻言笑眯眯地环住他的手臂道。 “你……你怎可如此之说?纵然是玩笑也不应如此啊……” “玩笑?咯咯……妾身可没有同她们玩笑啊。此意妾身已向甄家、乔家透漏过,两家也愿意将女儿嫁入府中……” “你……这……”雷云闻言不禁为之气结,一时间也不知该当如何了。 不可否认,对于甄洛与乔家姐妹他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心思,但这种念想却也只是藏在了心底,从未表露出来…… 而今,这种隐秘的心思突然间被棋儿揭露出来,他不免有些不太适应。 瞥见雷云的神情,棋儿娇颜之上不由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而后道:“夫君莫非不喜欢三位小妹?” “唉……那倒不是……”雷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此等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此事应当缓议,你这丫头太鲁莽了……” “夫君……你莫要怪罪棋儿姐姐。此事并非棋儿姐姐自作主张,妾等三人亦是此意。” “是啊,夫君,此事妾等皆无异议……夫君既然喜欢三位小妹,那便将他们纳入府中罢。” 闻得雷云之言,可儿、蔡琰也当即走了上来。 “这……此事以后再说罢。”雷云淡淡地笑了笑,而后略略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目光柔和地望了望可儿、蔡琰二女,而后轻轻地揽住二女的纤腰道:“适才棋儿说的是啊……自从前番出征回来之后,为夫便一直在忙碌公事,未曾好好陪一陪二位贤妻……呵呵,这回好了,终于可以安心在府中偷闲了。” 从征伐公孙瓒开始算起,时间差不多已经有大半年了…… 这半年多以来,他可谓一直都是在打打杀杀中度过,从未有过片刻的清闲。 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闻得雷云之言,可儿、蔡琰二女的美目之中均露出一抹喜色,而后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第一百二十章 战后事宜(三) 就在雷云平定叛乱的第五日,朝廷的使节携带圣旨抵达了襄平。 这道旨意不但授他为幽州牧,而且还敕封他为路亭侯,终使得他这州牧之职实至名归…… 这一讯息传播开来之后,辽东文武与百姓无不为之欢呼雀跃! 另一边,一众叛乱大族被全部处决之后,雷云也得以如愿以偿,籍此极大地削弱了辽东士族阶层的力量…… 襄平西门外。 在朝廷的旨意到来后不久,雷云突然闻报许攸即将离去,遂亲自率人出城送别。 行了一途之后,许攸微微驻足,而后朝雷云拱手道:“雷大人……这些日子以来许某承大人深情厚谊,心中感激不尽,然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人还是请回罢。” “许先生……这些日子与先生把酒纵谈,雷某颇受教益。今日一别,关山重重,真不知何日再得见先生之面,还请先生多多珍重啊……”雷云见状亦揖了一礼,诚然言道。 自襄平辽东之乱平定之后,他每隔三差五都会在府中隆重设宴招待许攸,与其谈论一些时势、文学等方面的事情,言谈甚是投机,彼此也均有几分相惜之意…… 在雷云看来,这个许攸的确也算得上是一位十分出色的谋士,其才学智谋均堪称当世一流…… 如此人才,雷云也并非没有过将此人收入帐下的打算。不过,在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将此念头打消。 原因很简单,一者袁绍虽然昏昧,但对许攸却有著知遇之恩,而且其侍奉袁绍也已有数年之久了,若要一朝弃袁绍而去其也未必能忍得下心来;再者,此人还是以后官渡之战的关键性人物…… 官渡之战若没有了许攸,其最终结局那可就难料了。 此番他若是撬了袁绍的墙角,得罪袁绍倒是事小,但若官渡之战的结局因此而发生改变,那便不是他所希望的了。 北方的局势只有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下去,方才符合辽东的利益…… 见雷云言语之间满含真诚之意,许攸心头也不禁浮起一丝由衷的感激,继而深深躬身朝他行了一礼,道:“大人厚意许攸感激不尽,终生难忘……大人文韬武略,雄视古今,大业早晚必成!” “呵呵……许大人过誉了,雷某万不敢当。”雷云闻言微微地笑了笑。 言毕,他当即令随行的侍卫抬来一只木箱…… 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黄灿灿的金锭…… 雷云望了望箱中的金锭,而后笑著谓许攸道:“许大人,此些许薄物,供大人路上使用,还望大人不弃笑纳……” “这……这如何使得!在下蒙大人厚待,心中已甚是惶愧不已,怎敢再收受如此厚礼?不可……万万不可!”许攸闻言神色一鄂,而后连忙推辞道。 “此区区一些俗物,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一点心意罢了,大人无论如何也要收下才是……”雷云见状微微一笑,而后诚然言道。 “这……多谢大人!”闻得雷云之言,许攸的面庞上微微掠过一抹犹豫之色,而后又躬身行了一礼。 许攸收下礼物后,雷云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微微揖手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许大人,一路保重!” “多谢雷大人……许攸就此别过,也请大人多多珍重。”许攸见状亦当即朝他长揖了一礼。 …… 当雷云回到府中之时,裴信已经在府中等候他多时。 见他回来,正在一旁同裴信叙话的可儿当即笑著迎上前来…… “主公……” 眼见雷云携可儿步入堂中,裴信当即近前揖了一礼。 “呵呵……岳父大人,此处也无外人,岳父便不必拘礼了。”雷云见状略略抬手道。 “谢主公……”裴信闻言微微起身道。 “夫君……夫君与父亲谈公事罢,妾身告退了……”一旁的可儿温柔如水地望了雷云一眼,略略屈身道。 “不必……我与岳父叙话,夫人无需回避。”雷云目光温柔地望了她一眼,轻轻地拉住她的玉手道。 言毕,他又望了望面前含笑而立的裴信,继而又道:“岳父亲自登门,想必是有要事罢?” “呵呵,正是……”裴信闻言笑了笑,“此番叛乱大族的家产已经全部登记在册,特来呈请主公过目……” 言罢,他即从身上取出一本纸张装订而成书册,而后双手递到雷云面前。 雷云微微望了他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将书册接了过来…… 此番公孙度作乱,仅直接参与其中的豪门大族便有三四十个;再加上后来严查之时牵涉其中的家族,其总数已然有近百家…… 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获罪之后,其家产自然被尽数罚没充公。 裴信呈上来的账册是以简体文字登记的,因此雷云很快便大致上翻阅了一遍…… 览毕,他即缓步走到堂中的桌案前,而后随手将账册扔到上面。 “主公……这些大族底蕴之丰厚,真是超乎想像啊!”见雷云浏览罢账册,裴信感慨不已地开口道。 “哼……国之硕鼠。”雷云闻言轻哼了一声,淡淡地道。 若非他曾见识过董卓当年所搜刮过的惊人财宝,此时也必定难以如此平静……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仅仅是账册上所登记的金银珠帛与粮食,便足以抵得上辽东官府三五年的开支! 这些豪门大族的实力与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主公……宋家、周家、纪家等大族该当如何处置?”闻得雷云之言,裴信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又略略近前道。 “……罢了,别动他们了。”雷云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初他们追随我们起事,也算是功不可没……只是可惜啊,他们却不是我的同路之人。” “主公不必为之叹息……”裴信听罢略略躬身,“主公一切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黎民百姓,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却乃是为了一己之利……二者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是啊……”雷云闻言不禁又是一叹,“古人云:得民心者,可为天子;得天子之心者,可为诸侯;得诸侯心者,只可为大夫……故而欲成大业者,必先取民心也。当今腐乱之世,士族之人心固然重要,然民心方才为大业之根本呐!” 同曹操一样,他心中也无意建立一个士族地主阶级的政权,故而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愿意效忠者他自然会善用之,不为所用者他也不会勉强,但对于反对者,他则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作为一个后来之人,他太清楚士族这个特殊的阶级了。 其一,作为一个特权阶级,士族最主要的一个特点便是垄断仕途。他们制定出极其自私自利的政治制度,按照门第的高低分享做官的特权,世代担任十分重要的官职。 如此一来,天下饱学寒士出仕的机会便变得微乎其微…… 为了出人头地,那些出身低微但却品德才学出色的寒族子弟便只能依附于一些大士族,如此这些士族的势力便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而这一点是雷云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其二,士族掌握社会的经济基础。历史上的大士族均无一例外地占有大量的土地与劳动力,并依仗权势建立起自给自足、实力雄厚的庄园经济,雄霸一方,称为土皇帝亦不为过。 可以这样说,从东汉末年至隋唐这段士族地主阶级主宰天下的时代,一个国家的皇帝实际上就是当时最有权势的大士族的首领。 其三,控制舆论。士族由于诗书传家而做官的,属于知识阶层,因此便具有话语权。如此一来,他们便成了文化界、学术界、理论界、思想界的领袖人物,具有很大的号召力。 其四,成为豪强。士族有以上三项特权与便利,成为一方豪强自然顺理成章…… 可以试想,只要不是傻子,哪个当权者会希望自己国家或属地内豪强林立,从而威胁自己的统治? 因此,士族阶级的政权注定长久不了…… 那位结束了魏蜀吴三国混战局面、自认为可以与嬴政、刘邦相比肩的晋武帝司马炎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所建立起来的西晋王朝仅仅存在了几十年便土崩瓦解;而后来那个由士族阶级重新建立起来的东晋王朝,也不过存在了上百年便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至于后来南北乱世时期所建立起来的一些士族阶级政权迭起更是频繁,因此就更不足为道了。 听了雷云的一番话,裴信、可儿面容上均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尤其是作为雷云枕边人的可儿,其美目之中的柔情与敬佩溢于言表。 少时,雷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我也不愿与这些世家大族过不去,可若不遏制与惩治这些自私自利的豪强,黎民百姓哪有好日子过?要知道……孟子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故而这天下自古便非一人一姓之天下,实乃天下万民之天下!说实话……我之所愿也绝非是这万里江山,更不是一个光照青史的名字,我所梦寐以求者其实早就得到了……” 言至于此,他微微望了望一旁盈盈而立的佳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触及到他的温柔的目光,可儿心头不禁猛然一颤,一双妙目之中继而绽放出万缕柔情…… 另一边,裴信闻言之后却是震惊不已,一时间竟未能回过神来…… 没办法,雷云之言在他听来实在是惊世骇俗,也令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对此,雷云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而后谓裴信道:“不瞒岳父大人……小婿之所以不遗余力地谋求大业,其实不过是想让身边亲朋好友们都能活的更好一些,盼望著天下太平之后能有一个安稳的家罢了……说的再远一些,就是希望黎民百姓们也过得好一些,如此吾愿足矣……呵呵,可这番心里话也只能对身边的亲人们说说而已,旁人又岂能信以为真?” “主公之言,在下万分钦佩!”沉默了片刻之后,裴信方感慨不已地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的篇章(一) 逝者如斯,一转眼两年又过去了…… 这两年间,幽州的大事更是一桩接著一桩,变化不可谓不大!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三月,雷云不宣而战,以九支鹰师、三支豹师以及六支水师共计六万余大军,分水旱两路大举进攻南面的三韩部落! 短短数日,幽州军(襄平之战后不久,雷云即改“辽东军”为“幽州军”)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三韩部落的都城目支城,继而迅速扫灭马韩、辰韩、弁韩三个部落的残余力量,将整个半岛全部纳入幽州…… 自此,幽州的版图上又多了一个土地肥沃的大郡——带方郡。 四月,雷云以晏明、丘力居为将,以两支虎师、四支鹰师与九个豹师共计五万余大军攻入高句丽。三日间,晏明、丘力居二人不但率辽东铁骑击溃高句丽主力,而且还攻下了高句丽的都城,俘获高句丽王位固,进而也将整个高句丽并入玄菟郡! 凭空多出这样一块辽阔的土地,原本土地最为狭小玄菟郡一下子变成幽州诸郡中最大的一个郡…… 从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六月至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八月,雷云又先后击灭周边的匈奴、乌桓、夫余等数十个少数民族政权与部落,北击鲜卑(东部鲜卑),迫使肃慎、沃沮等部落纷纷归降……如此不但彻底解除了周边的隐患,而且极大地拓展了幽州的版图! 至此,幽州又多出了几个自治郡与若干自治县,郡的数目增加到了十四个,实力大增! 经过大小数十场战争的磨练,幽州军越打越多,越打越强;幽州铁骑驰骋北疆,兵锋所向敌方无不闻风丧胆、魂飞魄散,天下诸侯闻名无不胆战心惊! 其中,首当其冲的莫过于冀州的袁绍了。 眼见雷云的势力越来越大,幽州军越打越精良,袁绍刚开始时简直感觉如坐针毡,日夜寝食不宁…… 然而,令他不解的是,雷云似乎是恪守了两家之间友好相处的原则,从未令麾下的兵马擅入冀、并二州境内一步…… 为此,他在高兴之余还重赏了当时奉命结好雷云的使者许攸,并在扩张自身实力的同时不断遣使前往蓟城巩固两家的关系。 在外人眼中,袁绍与雷云简直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兄弟一般…… 此外,在朝廷的旨意下达后不久,雷云便将治所西迁到了蓟城,而后整个幽州的发展重心也已渐渐朝著蓟县一带偏移…… 在重新成为幽州的首府之后,蓟城的方方面面均得以迅速地改变…… 仅仅两年的工夫,有著先天优势的蓟城便成为了整个幽州的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其富庶繁华也已不下于襄平,发展势头极其惊人! 如今,作为幽州治所所在地的蓟县已拥有人口八十万,其中仅蓟城便有人口三十万,成为幽州规模最大、居住人口最多的城池…… 当然,蓟城的变化也只是幽州整体变化的一个缩影。 经过两年的发展,整个幽州的变化亦是十分巨大! 两年以来,雷云虽然连连动兵,消耗钱粮甚多,但幽州的总体实力不但未曾衰减分毫,反而变得更加强盛,各方面均得以飞速的发展! 一,人口方面。在雷云扫灭三韩、高句丽,消灭东部乌桓、夫余、鲜卑等少数民族政权与部族之后,不少部族的首领皆尊奉他的钧命率大量部众迁入了幽州各郡,幽州的人口也因此而急剧增加,差不多已达六百多万;再加上近两年来迁入的中原百姓,幽州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七百万,这几乎是天下总人口(自汉献帝初平元年至建安元年,东汉王朝的总人口大约在四千万左右)的六分之一左右…… 面对人口数目的大增与各族人口的大量迁入的状况,雷云也参考后世之例,颁行了许多促进民族融合与团结的政令,同时大力提倡法治,以法御民,无论汉人、乌桓人、鲜卑人还是三韩人,各族之人均不分贵贱,地位一律平等,这也使他赢得了众多少数民族部众的尊重与拥戴。 二,农业方面。自幽州平定之后,雷云便在幽州诸郡重新颁布辽东政令,大力扶持农桑,推行屯田令,推广后世先进的农具及耕作方式,严禁士绅豪族侵占农民土地,雷厉风行地实行了各种利民的措施,幽州百姓无不为之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他还从各地调集大量钱粮人手,发动各族百姓大力兴修水利,引水灌溉农田,使得各地百姓皆获益匪浅……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的麦收时节,辽东各地均无一例外地获得了丰收,各项兴农之策成效初现…… 到了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开春,各地水利工程已经基本竣工,各项政令各地郡守县令也均已基本贯彻落实,这为农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年,整个幽州迎来了一场空前的大丰收! 麦收之后,幽州各地皆陷入了一片热烈的欢庆之中,雷云这个主公更是赢得了各地百姓的广为传诵,奉若神明…… 三,交通方面。在消灭公孙瓒之后,雷云便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开始休整与兴建各地的道路;此外,由襄平通往蓟城的驰道也已在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著…… 四,商业方面。幽州诸郡安定下来之后,雷云即颁下有关政策,开始大力扶持工商业的发展。此时,早已筹备多时的辽东富商大贾与各地的富商顿时放手行动起来,激烈地争夺著自家的利益与发展空间,也使得幽州的工商业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大有起色。 在雷云的大力扶持与辽东三郡的带动下,幽州诸郡的工商业正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兴盛起来! 五,教育方面。在农业、交通、工商业均取得令人振奋的成果时,雷云兴学的定策进展也十分顺利,于蓟县一带修建学府方案也在加紧筹备之中…… 六,律法方面。继《初平律》、《土地法》、《税务法》、《商业法》、《盐铁法》几部律法之后,幽州官府又在雷云的力倡下开始制订《教育法》、《婚姻法》、《物权法》等律法;这些律法施行之后,幽州的律法体系将进一步得以完善。 有了这些明文规定之后,幽州的方方面面都有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规范,如此便为幽州的全面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七,新城建设方面。事实上,在雷云决定动工兴建新城之前,新城的方位已经选定;其西、北与东北群山环绕,东南是缓缓倾斜向大海的肥沃阔土;东西延续的山脉翕张如龙之左右两翼,俯临中华大地;周易讲此位置乃“万物终而万物始”,为周而复始,阴阳交汇、生生不息的位置…… 经过两年的不懈努力,新城的初期工程也即将完成,其巍峨磅礴的惊人气势也已渐渐地展露出来! 八,军事方面。作为这个混乱时代最有力也是最重要的保障,幽州均的变化也是今非昔比。 在雷云扫灭周边的外族政权与各个部落之后,各部的兵马虽然大多被他解散,但其精锐却被他编入幽州军之中,成为了幽州的的一部分…… 如此,幽州军的实力也一下子大增,拥有虎师十四个,鹰师五十六个,豹师四十一个,水师二十七个,总数目已达四十余万!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作为幽州军精锐之中精锐的虎翼军,其规模经过两年的扩充,数目也已增加到了一万两千人…… 而今,他已无可争议地成为大汉疆土上实力最强大的诸侯之一! …… 蓟城,雷府。 明媚的阳光下,府中的花园中正有几个幼小的孩童在上跳下窜地玩耍,阵阵稚嫩而又纯真的嬉闹声不断地在园中回荡而起,闻之令人甚感温馨…… 距离几个孩童不远的花圃旁摆有一张木几,上面放著一壶香茗与几样精致的点心…… 旁边,一张躺椅正在轻轻地摇晃著,上面正躺著一个文士装束的年轻人。 此人身著一袭月白色的精美袍服,外罩一件青衫,乌黑的长发以一根青色的发带束住,看上去简洁而又有著几分儒雅之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躲在府中偷闲的雷大州牧。 在一应事宜均步入正轨之后,雷云这位无良主公便又起了躲懒的心思,继而将余下的事情统统丢给了下头的人…… 他可不想学诸葛亮也来个事必躬亲…… 一个聪明的当权者,是绝不会任何事都去亲力亲为的。 “呔!我乃辽东雷云雷念之……尔等三人一起上来我也不怕,来罢!” “哇呀呀呀呀呀……俺乃燕人张飞,吃俺一枪!” “关某在此……看刀!” “常山赵子龙来也!” 就在雷云闭目养神之时,一阵清脆稚嫩喝闹声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此情此景,他立时便明白又是几个小家伙跑来捣乱了…… 少时,他微微伸了个懒腰,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目。 一旁的花圃之中,几个调皮可爱的孩童正兴致勃勃地挥舞著手中的木质刀枪,在有模有样的玩著扮演角色的游戏…… 几个孩子之中,那扮演雷云的小家伙生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看上去十分地讨人喜爱,正是雷云的长子雷炎…… 那扮演张飞的小家伙则是生得憨厚壮实,眉目之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丝晏明的影子,其正是晏明的长子晏征…… 此外,雷云次子雷清、裴宣的长子裴秦、晏明的次子晏平也在其中。 在几个小家伙打闹的同时,园中的花花草草可就遭了殃,不多时便被几个小不点蹂躏的不成样子…… 几个小家伙虽然闹腾得厉害,但雷云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望向几个小家伙之时面庞之上还带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此时,他的长子雷炎已经有六岁,次子雷清四岁,三子雷堰也有三岁了;此三子虽然尚还年幼,但却个个聪慧过人;尤其是次子雷清,小小年纪便可识文断字,将一本诗集畅诵无误,坊间百姓无不为之惊奇! 对于这三个儿子,雷云可谓是喜爱之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的篇章(二) 平日里,可儿、蔡琰几女总是埋怨他对三个儿子太过纵容,以至于小家伙们时常是无法无天,调皮无比,但他本人却不以为意…… 他认为小孩子还是调皮一些的好,孩子小时调皮,长大后才会有出息…… 教导虽然是必不可少的,但他不会去刻意压制孩子们的一些天性。 除了三个日渐成长起来的小家伙,这两年中可儿、蔡琰二女又先后为他添了一女一子;女儿取名为雷月,儿子则取名为雷枫…… 至于琴、棋二女,由于二人还身领著内卫统领之职,故而便只能将生儿育女之事向后推迟…… 对于第一个女儿的出世,雷云可谓为是欣喜若狂,为此他当初可是在府中整整大宴了三日。 这两年来,虽然他依然对毫无音讯的倪彩衣思念万分,但好在身边有可儿诸女与五个儿女们陪伴,倒也稍解了几分相思之苦。 就在雷云悠闲地享受阳光的沐浴时,一阵怡人的幽香突然沁入肺腑之中,顿时令他感到精神一振…… 他方睁开双目,却又感到一阵香风拂过面颊,继而双目便又被一双柔软的手掌捂住……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淡淡一笑,而后道:“洛儿……你又在调皮了。” 先前那股独特的幽香,让他很容易便猜出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雷大哥……你怎会又猜到是我呀。” 在他双目复得光明的之后,一道柔软清甜却略带嗔怨的声音继而在耳畔响起。 “呵呵……除了你棋儿姐姐和你这小丫头,整个府中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正巧……你棋儿姐姐这几日公事繁忙,哪里还有工夫同我玩笑,因此除了你这个调皮的小丫头还会有谁?” 雷云闻言顿时又笑了起来,而后微微地坐起身。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位明艳动人的绝世佳人…… 她有著一张倾城绝世的娇美容颜,一头漆密青丝如瀑似锦,耳上戴著美玉精雕的耳环,珍珠翡翠做为配饰;一双纤足踏著精美别致的绣鞋,拖著雾一般轻薄的纱裙;微风之中,一袭动人的五色罗裙随风摆动,散发著醉人的幽香,令人不觉间便心生迷醉…… 如此佳人,正如《洛神赋》中所描述的那般: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堪称艳冠天下! 两年的光阴,甄洛已经蜕去了当初的青涩,变得越发的动人心弦…… 就容貌而言,除了倪彩衣之外,雷云身边几女已无一人在能她之上! 事实上,早在一年之前,他与甄家、乔家便已将亲事定了下来。 而今,甄洛与乔家姐妹均已算是他的未婚妻了…… 若非这两年雷云连连动兵,无暇顾忌其他,三女此时说不定早已嫁入了府中。 闻得雷云之言,甄洛的娇颜上顿时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笑容,继而盈盈地蹀踞他的膝旁…… “小丫头,你的姐姐们都在房中叙话,你一个人跑来这里作甚?”雷云抬手轻轻抚摸著佳人那雪玉一般的容颜,面带笑容地道。 “姐姐们在一起闲叙,我也插不上话儿,便来园中寻大哥了……洛儿想雷大哥了。”甄洛扬首望著他的面庞,美目之中微微浮起一抹柔情。 言毕,她以面颊微微蹭了蹭雷云的手掌,而后轻轻地伏在他的膝上…… 自两年前的那场刺杀之后,她的一颗心便全部系在了雷云的身上。 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了,但当时的情形却依然令她感到刻骨铭心,仿佛仍然历历在目…… 那日,千百名凶恶的黑衣刺客蜂拥而至,形势岌岌可危,但一个挺拔的身影始终牢牢地守护在谷口…… 刺客到来之前,他本可以脱身而去,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 血染的谷口前,十数支羽箭呼啸而至,那个身影却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毫不迟疑地挺身挡在她的身前…… 这一幕幕场景似乎仍然恍如昨日一般…… 从那时起,一个坚实的身影便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心头! 目睹了甄洛颇为依赖地举动,雷云的目光也变得十分柔和,大手轻轻抚摸著佳人的青丝,久久无言…… 过了良久,府中的下人突然来报,说是神机卫指挥使裴德求见。于是雷云便唤来府中的婢女,吩咐其看护几个不安分的小家伙,而后即带著甄洛离开了后园。 他心里清楚,若非有重要的事情禀报,裴德是不会亲自前来的。 …… “主公……兄长传来消息,说是曹操已将天子迎奉到了许县……” 裴德来到雷云面前之后,其第一句话便令他吃了一惊! 曹操已经迎奉了天子? 书房之中,雷云微微地负著双手,脑海之中的思绪一旁纷乱。 此事确实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他记得很清楚,历史上曹操是在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八月方于洛阳迎得汉献帝,而后迁都许昌。然而如今才不过是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九月,比原来的历史提前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同上一回幽州之乱相比,历史的偏差似乎正逐渐地变大。 见雷云一言不发,裴德继而又道:“主公……此时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执天下牛耳;并拥有兵马近二十万,麾下智谋之士与能征惯战之将极多,实力已然今非昔比啊……” “嗯……是啊。”雷云闻言略略舒了一口气,而后将裴德呈上来的书信放在了书案上,“这几年我一直令神机卫密切监视曹操的一举一动,就是深知此人胸怀大志,才识过人,早晚必会成事……而今,其羽翼已丰,终于成为一方实力雄厚的诸侯了……” “呵呵……主公乃旷世雄主,我幽州铁骑威震天下,无可匹敌!即使那曹操谋略过人,但就实力而言,其终究还远不及我幽州……”闻得雷云之言,裴德微微笑了笑,无比自信地道。 “哦?那依你之见,目下何人可为我幽州之敌?”雷云转身望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 “这……属下孤陋寡闻,怕说不好……” “你乃神机卫副指挥使,是我幽州的双目与双耳,天下各路诸侯的状况想必你比我还清楚……不必谦虚,可试言之。” “如此……属下便直抒己见了。”裴德听罢先是抬头望了望他,而后微微躬身道。 “说罢……”雷云淡淡地笑了笑,微微负手道。 “属下以为这第一个对手当是袁绍……袁氏家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且袁绍本人也善于任贤使能,部下人才济济……时下,其已拥兵近五十万,占据冀、并二州,实力十分雄厚。” “而今,主公虽然与袁绍交好,但主公若欲进取中原,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袁绍……” “嗯……所言有理,接著说……” “这第二个对手当是袁术……袁术乃袁绍之堂弟,当年天下诸侯讨伐董卓之时,其曾担任十八路诸侯粮草官。此时其雄踞淮南,拥兵三四十万,实力亦不容小觑……” “不错……单单就实力而言,的确是如此。”雷云听罢微微颔首。 “第三个自然便是曹操了……此时曹操已经将朝廷安在了许昌,掌中握有天子,因此今后此人必会充分利用这一优势,高举天子旗帜堂而皇之地扩展势力。其眼下实力虽不及主公、袁绍与袁术,但今后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呵呵,你说的很对……曹操人有既有宏图大志,又有韬略权谋,乃是数百年方出一个的枭雄,因此绝不可小觑……” “属下谨记……”裴德闻言微微躬身。 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在房中踱了片刻,而后意味深长地道:“袁绍实力虽强,但却无需我去理会……袁术见识短浅,徒有野心而武略不足;至于河内张扬、徐州吕布、长安李傕郭汜等不过都是些庸碌之辈,不足为虑……守德,你告知守贞、守忠,让他们今后多多留意袁绍与曹操……” “诺……”裴德闻言又略略躬身道。 少时,雷云又望了望裴德,继而问道:“曹操迎奉天子是件大事,除此之外许昌方面还有何动静?” “回主公……曹操迁都许昌之后,天子授其为大将军、武平侯;曹操总揽朝政,以天子之名在许昌大封天下诸侯……兄长传来消息,说朝廷已拜主公为平南将军,并为主公进爵两级,晋封蓟侯,加增食邑三千户,诏命不久之后便可抵达蓟城……” “平南将军?好个平南将军啊……” “不只如此……曹操还上奏天子,极力为主公歌功颂德,并请天子将其女赐婚主公……送婚队伍也已与传诏的差人一同上路,想来不日即可到达,主公还要做好准备才是。”裴德面色古怪地望了雷云一眼,而后缓缓地道。 “你说什么?赐婚?给我?”雷云闻言有些诧异地道。 “正是……”裴德强忍著笑意点了点头,“据说曹操私下对主公十分赞赏,有意将爱女曹缨嫁于主公,遂特地上奏天子请求与主公联姻,天子也已当朝应允此事……” “好你个曹阿瞒……”雷云听罢不由地一阵暗骂。 他早已有了妻室,这一点曹操不会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曹操这一举动便值得深思了;更何况,以此人之为人,会无缘无故送一个老婆给他?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过了片刻,雷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谓裴德道:“守德……此事我已知晓,你去罢……” “属下告退……”裴德闻言略略躬身。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多事之秋(一) 裴德离去之后,雷云即唤来王亢,令其前去传唤裴仁、田丰等人…… 他虽然已经大致上猜出曹操的用意,但是接下来该当如何他还是要听一听麾下谋士们的建议。 王亢领命离开后不久,裴仁、田丰、沮授等人便先后奉命而至…… 几人全部到齐之后,雷云即令人将几人请入后堂之中。 “主公急召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几人落座之后,裴仁先是揖了一礼,而后微微起身道。 “呵呵……我方才接到密报,得知了一件大事,故召诸位前来商议。”雷云笑著望了望几人,而后起身缓缓走下大堂。 “请主公示下……” 裴仁、田丰几人闻言当即揖了一礼。 “你们都来,先看看这个罢……”雷云轻舒了一口气,继而将裴德呈上来的书信取出,将之交给了一旁的裴仁。 裴仁快速地阅览了一遍,而后又将书信交给一旁的沮授…… 片刻之后,雷云望了望堂中的几人,而后道:“如何?朝廷之诏即将到来……此诏我接还是不接?” 饶是他对于此类事情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不禁感到有些头疼;尤其是赐婚之事,此事已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接诏,那曹操的目的便达到了;但若不接诏,那便等于是公然抗拒朝廷,有违臣道,有失所谓的大义,未免受人非议…… 毕竟,人心不可违啊! 如今的汉庭虽然已是名存实亡,然而百足大虫,死而未僵。在天下许多人的眼中,汉室依然是天下的正统,公然与之相抗无疑是不智之举…… 雷云言毕,踞于右侧的田丰起身揖了一礼,而后道:“主公……朝廷既有诏命,主公只管接下便是。” “哦?”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而后静静等待著他的下文。 “曹操以天子之名加授并赐婚主公,此一者自然是为了安抚与结好主公,二者便是欲籍此离间主公与袁绍之间的关系……近两年来,主公与袁绍互派使节,关系十分要好,如此曹操岂能安心?主公不妨试想,曹操授主公为‘平南将军’,我幽州南边为谁?再者,主公年少,虽累建功勋,然就资历而言却还不及袁绍,而那曹操竟令主公爵位、封邑远在袁绍之上,其用意又何在?此外……曹操之女一旦嫁入我幽州,主公与曹操今后便是姻亲,如此我们南边的那位高邻袁绍又岂能不心疑?”田丰望了望堂中的裴仁、沮授等人,缓缓地道。 “嗯……先生所言极是。”雷云闻言微微颔首。 “主公,此事别无选择,主公只能接诏……至于袁绍那边,主公也尽可安心便是。即使袁绍对此生疑,他也不会同主公交恶……再者,袁绍麾下不乏智谋之士,对此必然心知肚明,届时也必会向袁绍言明其中原委。”田丰轻叹了一口气,拈著颔下的长须道。 “唉……也只有如此了。”雷云听罢亦轻轻叹道。 他不惧袁绍,但此时他也不想得罪此人…… 袁绍虽拥有数十万兵马,然而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曹操、刘备、孙权这三位三国时代的终极BOSS之中,刘备、孙权二人尚未成势,此时他心目中唯一的对手便是那刚刚将朝廷安置在许昌的曹操。 此人才是他未来将要面临的第一个真正对手! 裴仁等几人离开之后,雷云也缓缓起身,准备离开书房,却见甄洛摇曳著身姿盈盈地走了进来。 雷云见状不由地笑了笑,而后缓步走了过去…… “雷大哥,你终于忙完了,洛儿已经等你好久了。”见雷云来到跟前,甄洛有些娇腻地环住他的手臂道。 “小丫头……你偷听我议事?”雷云抬起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略带责怪地望著她道。 “雷大哥迟迟不见踪影,小妹忍不住了嘛……”甄洛玉颜之上浮出一丝幽怨之色,一双动人的美目中充满了浓浓依恋。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不由地涌起一抹柔情,继而轻轻地抱住了眼前的佳人…… 感受著雷云浓烈的男子气息,甄洛那双秋水般迷人的眸子不由地缓缓合了起来,绝美的玉颜上洋溢著浓浓迷醉与满足…… “洛儿……方才我算过了,本月初九乃是一个黄道吉日,你我成亲的日子就定在那一日罢。” 过了片刻,雷云轻轻放开怀中的甄洛,而后轻轻在佳人额上吻了一记。 自行聘礼之日算起,这桩婚事已经拖了一年多了…… 按照这个时代礼制,即使天子成婚婚期也不会超过一年;更何况,再拖下去也委实对不住佳人的一片深情…… “雷大哥……你肯娶我了?” 闻得雷云之言,甄洛的娇靥上掠过一抹愕然之色,一双清澈动人的眸子静静地凝视著他。 “嗯……”雷云温柔地抚摸著佳人馨香袭人的青丝,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甄洛那如梦似幻的娇颜上蓦然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神采,继而情不自禁地投入雷云的怀抱之中。 过了片刻,甄洛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低声道:“雷大哥……你真要娶曹操之女吗?” “……嗯。”短暂的沉默后,雷云还是略略地点了点头。 “可……大乔姐姐与小乔妹妹对大哥也是一往情深,雷大哥难道不应先给她们一个名分吗?”甄洛闻言微微扬起黛首,幽幽地望著他道。 “放心罢,丫头。在此之前我一定会给她们一个名分的……”雷云淡淡一笑,而后挑起佳人的秀颌,轻轻吻住她那诱人的香唇。 唇齿相交,甄洛的玉颈之上本能地浮起一抹绯红,一双玉臂也不由地环住雷云的颈项,有些生涩地回应起来。 …… 次日,雷云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同可儿等女用过早膳之后,他即在蔡琰的侍候下换上了一身军常服,而后带著王亢、蹋顿及数十名府中的侍卫骑马出了城。 半月前,辽东军事学院的第一批学员已经学满毕业,并尊奉雷云的钧命来到了蓟城…… 而今,这些通过考核的学员正在蓟南大营之中等候他的接见。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一行人便来到位于城南三十里外的蓟南大营。 这座大营乃是两年前雷云攻下蓟城之后命裴仁所建,规模十分巨大,足可供十几万大军长期驻扎…… 而今,这里常驻的兵马有四万余人,驻有幽州三军中战力最强的虎翼军与一个鹰师群! 雷云的身影出现在营前时,晏明、田丰、沮授、贾诩、左玄、李儒等军部要员早已率人在应门外列队迎候…… 众人礼毕,雷云即走到同样一身橄榄色军常服的田丰、沮授几人跟前,笑道:“诸位,让你们几个文士在冷风中等了这么久,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主公何出此言,此乃为人臣者分内之事,主公何必在意。”田丰闻言笑著开口道。 “呵呵,此处非叙话之地,诸位且随我入营罢。”雷云的目光自几人身上扫过,而后笑著道。 “主公请……” 晏明、田丰等人闻言均退到一旁,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雷云淡淡地笑了笑,继而举步朝著营中走去。 晏明等人见状,当即也趋步跟了过去…… “对了……此番通过考核的学员共多少人?其详情如何?” “禀主公……此番通过毕业考核的学员共计一千四百五十九人,已按考核之优良分为优异、优良、合格三等;其中优异者一百四十九人,优良者四百二十四人,合格者八百八十六人……几日前,军部已奉主公之命为其授衔;其中成绩优异者授少校军衔,成绩优良者授上尉军衔,成绩合格者则授予少尉军衔……此外,军部还按主公特令自优异学员中取出考核成绩最佳者十人,授予上校军衔……” “嗯……好。”雷云闻言微微驻足,“那些学员们呢?安排在了何处?” “已在礼堂恭候,主公可即刻前往……”沮授闻言略略近前道。 “好……走罢。”雷云望了望不远处的礼堂,而后阔步走了过去。 对于这第一批军事学院的毕业生,他可可谓是格外重视,否则也不会亲自前来了。 人才,这可是他日后建功立业的根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多事之秋(二) 当雷云来到礼堂门口,那里亦有几名将领在恭然迎候,为首之人正是已升任鹰师上将的阎柔。 寒暄过后,雷云即脱下军大衣随手交给一旁的王亢,而后率领晏明等人步入堂中。 “立正!!” 雷云的身影出现在礼堂的前台上之后,台下一位上校军衔的年轻军官快步走到雷云跟前朝他及晏明等人敬了一礼,而后即转身走到台下,向下方的学员发出一声洪亮的号令。 年轻军官的号令一落,台下的清一色军常服的学员均近乎本能地挺起身! 一瞬间,台下的众人均凝神静气,将目光定格在了含笑而来的雷云身上…… 大衣脱去之后,雷云身上那一身精美无比的军常服已经全部展露出来;一眼望去,这种来自于后世的服饰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是那样的自然贴切,一种糅合了英武、睿智、沉稳、亲和等多种感觉在一起的气息无形中便在全场弥漫开来。 这是一种十分独特的气质,是一种长期处于发号施令位置上所培养出来的气质,是一种上位者独有的气质…… 用这个时代说法,它叫做王者之气! “敬礼!!” 雷云等一行人在台上依次坐毕后,那上校当即又向下方学员发出一声洪亮的号令。 号令落下的同时,台下的一千四百余名学员像是早已排练好了一般,齐齐地朝台上的雷云、晏明等人敬了一礼。 “好了……诸位青年才俊,都请入座罢。” 此情此景,雷云的目光微微在礼堂之中扫视一圈,而后淡淡地笑了笑。 “主公有命……入座!” 雷云言毕,那上校当即又朗声冲台下的众人发下一声号令。 这号令一落,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潮水般的落座声…… 片刻,雷云望了望台下或面色凝重、或略带紧张之色的众人,继而笑道:“列位才俊……今儿个我心里真是高兴啊!如此之多的幽州才俊齐聚一堂,这可是前所未有、可喜可贺的一桩盛事啊……” “呵呵……诸位才俊,这这些日子以来,主公可是一直在惦记著你们,早就盼著来瞧你们呐!然而主公知你们千里迢迢来此,旅途劳顿,因而一直等到今日……”雷云言毕,一旁裴仁当即也不失时机地开口道。 “我等代诸位同窗多谢主公厚恩!” 坐在台下最前方的十名上校军衔的学员纷纷带头起身,而后微微躬身地朝雷云躬身行了一礼。 继之,台下的千余名学员也恭然朝他行了一礼…… 雷云见状淡淡一笑,随即又朗声谓众人道:“诸位……你们表面上虽然是我的学生,但你们之中年齿稍长者不过二十六七岁,年幼者仅二十出头,我这个主公与院长其实也长不了你们几岁……今日一聚实属难得,我要同你们谈谈心。你们呢……只将我视为一位兄长即可,不必再当我是个主公了。” 言至于此,他略略地顿了顿,随后继续道:“今日至此,首先我要恭喜你们……你们是军事学院的第一届毕业学员,也是最幸运的一届!为何呢?因为此时我幽州军正需要一批优秀的青年军官来充实我们的军队!故而……我与军部众僚商议之后,方才决定破格为你们全部授衔!” “而今,你们有衔无职,还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你们将作为见习军官依次进入豹师、鹰师与虎师之中继续修习。在此期间,你们当虚心求教,多听多看,学习如何来做一名军官……至于最后三个月,军部会安排你们进入虎翼军见习,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们若能得到晏大将军的赏识,说不定便能从此留在虎翼军之中……” “时至而今,你们已在军事学院之中学习了五年,不但存得了满腹的兵法韬略,而且还习得了一身精良的武艺;因此,而今的你们已是我幽州最优秀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你们即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一年的见习时间除了是给予你们一次学以致用的机会,也是让你们去身体力行的感受一番军中的生活。一年之后,你们便会被军部正式委以职务,成为一抹真正的军人!” “你们之中有人出身豪门大族,有人出身寻常百姓之家;但是我要正告你们,一旦从军之后,你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一名军人,是同生共死的弟兄!” “诸位……还是那句话,你们真的很幸运。而今天下动荡,枭雄纷起,作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儿,此时不去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更待何时?大丈夫生逢乱世,如不为家国建立功勋,青史扬名,岂非枉活一世?因此……要告知你们的是,五年的光阴已将你们磨成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现在这柄利剑该出鞘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即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我们的父老百姓由你们来守护,幽州的江山大业由你们去开辟……诸位弟兄!为了我们的幽州,为了你们的前程,去跟著你们的前辈们好好的学习罢,你们的将来不可限量!” 雷云的一席话一落,整个礼堂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雷霆般的、连绵不绝的掌声! 鼓舞了众人一番之后,雷云又在晏明等人的陪同下接见了一些学员,与之闲聊了良久,最后才率领王亢、蹋顿等人离开了军营。 …… 冀州,刺史署衙。 宽敞明亮的大堂之中,已经成为一方强大诸侯的袁绍正一个人地在大堂踱来踱去,神色若有所思,似乎是碰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未多时,其麾下的一众文臣武将突然联袂而至,而后分列在了大堂的两侧。 待众人礼毕,袁绍慢慢从桌案上拿起一册装了轴柄的黄色书帛,而后望著堂下的众人道:“诸公……朝廷已颁下诏书,封我为大司马,加授武亭侯,并将冀、青、并三州一并敕封给了我……依诸位之见,此诏我接还是不接?” 此时,他也面临著同雷云一样的顾虑。 事实上,在曹操将天子迎回许昌之后,他便意识到天子的重要性…… 然而,此时却是为时已晚! 纵使他再不甘心,也无法改变这一既定的事实…… 一想到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可以以此大获其利之时,袁绍心中便非常不是滋味。 羡慕、嫉妒、悔恨…… 这是袁绍此时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袁绍言毕,堂下的一众文武顿时议论纷纷…… 少时,谋士审配率先起身道:“朝廷方迁都于许昌,天子自顾不暇,形同虚设,此诏不过是曹操卖予主公的一个顺水人情罢了,主公不妨接下……” “嗯……先生所言甚是。”袁绍闻言目光之中掠过一抹思索之色,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主公,依在下之见,这道诏书虽然看似顺水人情,然实则是暗藏祸心呐……”继审配之后,许攸也缓缓起身走到堂中,而后微微揖手道。 此言一落,袁绍及堂中的众人均是微微一惊! 见袁绍面露疑惑之色,许攸当即又微微施了一礼,继而道:“主公应该明白,此诏虽然借用天子之名,然而其字里行间均是那曹操之意。主公一旦接下此诏,那便得上表谢恩,如此主公名义上虽然是在尊奉朝廷之命,然而实际上是自降身份,在道义上受制与那曹操;若是主公不接诏,那便有违臣道,那曹操也会指责主公身为汉臣却对抗朝廷,如此主公必遭世人非议……唉!此诏接与不解均是两难呐。” “先生所言极是……”袁绍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此事皆因我一时疏忽,以至于让那曹操占了先机,真是悔不当初啊……” 随后,他抬头望了许攸一眼,询问道:“依先生之见,而今我当如何?” 既然曹操已将天子迎到了许昌,此时他再后悔也终究是无济于事。与其如此,倒不如来筹划一番应对之策。 闻得袁绍之言,许攸先是微微施礼,而后道:“主公……而今那曹操论土地之广不及你,论兵马之多、钱粮之丰厚也不及你,然而其挟天子而令诸侯,执天下牛耳,必然会籍此竭力扩充势力!主公啊……两年前在下奉命出使辽东时便曾与雷云雷大人谈及此人,当时雷大人曾言曹操此人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深险难测,恩怨必报,久后必可成为主公大患……而今看来,此言果真是有远见呐。” 言止于此,他略略地顿了顿,随即又道:“主公与在场的诸位若是不信,那便不妨拭目以待……在下敢断言,只须三至五年,那曹操便有实力与主公一较长短;非但如此,届时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此言一落,大堂之中顿时陷入一片凝重…… 片刻之后,面色一直阴晴不定的袁绍突然拍案而起,喝道:“我绝不会坐视那曹操为患,也绝不能容忍他骑在我的头上!听著……秋收过后,即发兵十万攻取青州;之后,厉兵秣马,剿灭曹操!” “遵命!” 堂中众人闻言,当即齐齐而应。 发了一通火气之后,袁绍这才感到心头舒服了不少。 随后,他缓缓地坐了下来,而后又略带忧色地谓众人道:“诸位……曹操虽当尽早剿灭,可有一事我思来想去,总是放心不下……” “臣下愚钝,不知主公所忧何事?”闻得袁绍之言,谋士郭图当即站了出来道。 “北面啊……”袁绍不禁叹了一口气,“我已接到消息,朝廷已拜那雷云为平南将军,并进爵两级,晋封蓟侯……此外,天子还亲自下诏,将曹操之女赐予其为夫人,送亲队伍此时已抵达清河一带……你们都说说,这曹操究竟意欲何为?” “什么!晋封蓟侯?如此那小子的爵位岂不还要在我家主公之上?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曹操又是为那雷云小儿加官进爵,又是结亲,莫非二人已经联合了? 袁绍言毕,其部将颜良、文丑、淳于琼等人立时愤愤不平地站了出来。 东汉末年的爵位大致上分为王、公、侯三级,其中侯爵由高到低又分为县侯、乡侯、亭侯、关内侯(关内侯只有爵位名称而没有封邑,一般作为对立有战功的将领的奖励)…… 曹操以天子的名义封袁绍为武亭侯,是为亭侯;封雷云为蓟侯,是为县侯,一下子比袁绍高出了两级,其部将心中如何能甘心? 眼见堂中的诸将个个愤愤不平,许攸当即又起身道:“主公……恕在下直言,此事分明是那曹操的离间之计,望主公明鉴……” “哦?”袁绍闻言顿时将目光投向他,静静等待著下文。 许攸轻轻拈了拈颔下的长须,缓缓地道:“主公将来的大敌为曹操,而那曹操又岂能不知主公亦是其将来的劲敌?依在下之见,曹操此举意图有二;其一是有意离间主公与雷云的关系。主公不妨试想,一旦主公与雷云之间生出裂隙,最得利者为谁?其二,曹操有意结好雷云甚至在争取与之联盟……在不久的将来,主公与曹操之间必定会有一战,而这一战将决定天下的归属!主公试想,若是让那曹操与雷云结成联盟,对我们有利还是不利?要知道,那雷云可拥兵四十余万呐!他的幽州铁骑驰骋北疆,从未遇到任何敌手;他的钱粮珠宝堆积如山,富可敌国……主公啊,我们若要剿灭那曹操,那便必须维持住两家的联盟;如此到时他雷云即便不助主公,但只要不在背后掣肘,那对于主公便是一桩天大的幸事……” “嗯……子远之言极是。”听罢许攸的一番话,袁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正如许攸所言,如今他是打心底不愿与雷云交恶,向众人提及此事也不过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就在他日有所思之事,却又闻许攸道:“主公……方才主公不是言朝廷的送亲队伍已抵达清河郡了吗?依在下之见,主公不妨派亲信将领率一支兵马前去护送亲队伍北上,并送上一份厚礼,如此不但向那雷云显示出主公的心胸气度,而且还会令其心生感激,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好……就依子远之言。”袁绍闻言顿时笑了起来,继而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甄洛 硕果累累的金秋时节,幽州又迎来了一桩喜事! 八月初九,这一日正是雷云迎娶甄洛的日子…… 一大清早,作为媒人的沮授便携大量的彩礼前去甄家,而作为新郎的雷云则换上了一身喜服,在府中接受众多幽州文武的拜贺。 两年以来,雷云勤政爱民,各项举措皆造福百姓,也使得蓟城的百姓感恩戴德,广为传诵;因此当他娶亲的消息传播开来之后,蓟城一带的百姓家家均张灯结彩,仿佛过节一样热闹…… 虽然雷云已经娶了三位夫人,然而此番的场面却是目前为止最为盛大的一回,这也与他实力的增长有很大的关系。 这一日,整个蓟城的大街小巷都洋溢著一股浓浓的喜庆之意,不少的城中百姓甚至自发的聚在神庙前,虔诚不已地为他们年轻的主公祈福,场面十分感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为了庆贺此番大婚,雷云还从府库之中拿出了大量的美酒用以犒赏三军及官民百姓,与军民同庆,也使得此番的婚礼显得更加隆重! 到了迎亲之时,雷云即穿戴整齐,而后带著王亢、蹋顿等人及数百名亲卫前往甄家迎亲…… 在一城官民百姓的祝福下,迎亲队伍很快到达甄府的大门前。此时,雷云即下马拜过甄洛之母,而后将新娘迎上精美华丽的马车。 将新娘迎入府中之后,继而便是一系列祭拜大礼,这一切均按照传统的习俗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礼毕之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雷云则是留在喜宴上接受麾下文武众属的轮番恭贺。 喜宴氛围分外热烈,一直持续到近入夜时分仍未尽散……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之后,雷云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而后即阔步朝著洞房而去…… 此时,一身大红喜服的甄洛已经在新房中等待了多时。 听著外面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红罗盖头下的甄洛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在出阁的前一晚,她的母亲已经将那男女私密之事十分委婉地告知于她,使得初闻此事的她羞涩慌乱之余又有些好奇。 想到母亲叮嘱之事,凤冠珠花之下那略施粉黛的玉颜上不禁浮起一抹羞意……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道英武雄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此情此景,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有些紧促! 另一边,望著喜榻上端坐的佳人,雷云心头愉悦之余也不禁生出一丝感慨…… 无论当初迎娶倪彩衣、可儿也好,还是后来迎娶蔡琰也好;每逢此时,他总会生出一丝不太真实的感觉。 片刻,他微微收敛思绪,而后走到喜塌旁边缓缓坐了下来…… “主公……” 雷云坐毕后,侍立在一旁的俏丽婢女即单膝跪在地上,将一只铺著红绸的托盘奉到他的面前。 盘中所摆放的乃是一柄雕工精美的玉如意…… 通红如火的烛光下,原本雪白如脂的玉如意已染上了一抹艳红色,仿佛一名施了妆的美人一般动人。 雷云含笑望了望身旁的佳人,继而拿起盘中的玉如意轻轻挑开佳人头上的红罗…… 尽管他与甄洛一直是朝夕相处,但佳人容颜露出的一霎那,他仍然为她的美丽所倾醉…… 与眼前的这张绝美容颜相比,佳人头上那镶满珍珠宝玉的凤冠与身上大红的喜裙瞬间都失去了光彩,天地之间只有她那张梦幻般的绝世娇颜…… “洛儿……你真美。”雷云抬起手抚摸著甄洛的玉颜,情不自禁地道。 佳人略施粉黛,漆黑浓密的发髻高高耸立;修长的细眉微微弯曲,晶亮动人的眼眸深情款款,仿佛蕴含著万千的风情;两只美丽的酒窝儿隐现在玉颊之上,既明艳动人,又透露著一股名门闺秀的大家气质……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而今的甄洛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丫头,她已经出落得国色天香,艳光四射,已同他脑海中那个洛神仙子形象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感受著面颊上那丝丝的粗糙感,甄洛却是十分依人地蹭了蹭他的手掌,那秋水般动人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充溢著绵绵的深情…… 待二人饮过合欢酒之后,房中的婢女们即十分知趣地退出房中,偌大的新房中只余下喜榻旁含情对望的雷云与甄洛。 现在是二人的世界…… 摇曳的烛光下,甄洛绝代娇颜上含羞带怯,在一袭大红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朦胧动人,宛如那传说中的洛神仙子一般…… 没有多余的海誓山盟,雷云温柔地将佳人拥入怀中,而后吻上了她的朱唇…… 随后,一切皆水到渠成。 迷乱之中,甄洛身上的罗裙尽数除去,一具暖玉一般完美无瑕的玉体尽情裸露在烛光之下…… 在雷云娴熟地挑逗下,初涉此道的佳人很快便情动如潮,玉颊如火…… 此时,雷云体内的火焰也早就熊熊燃烧,随即轻车熟路,温柔而坚定地突破了那最后的障碍。 “雷大哥……” 甄洛身体一阵痉挛,处女的初痛令她发出一声略带哭音的轻吟,晶莹的泪珠也从眼角缓缓地滑落。 “丫头……你该改口了。”雷云怜爱地吻去佳人玉颜上的泪珠,温柔无比地抚摸著她的柔滑如锦青丝道。 “夫君……” 一双含情的美目静静地凝望著他,那略带泪痕的绝美娇靥正如带著露珠的海棠一般,美得是那样的动人心扉! 一场火热的缠绵之后,梅开数度的甄洛已是轻喘连连,疲惫不堪,原本雪白如玉的肌肤上尽是高潮过后的红晕…… 尽管他很想怜惜怀中的甄洛,但当他体会到佳人的美妙时却有些欲罢不能了…… 怀中的玉人不但容貌绝代,床笫之间更是销魂蚀骨,简直堪称上天的完美杰作! 如此绝世佳人在怀,任谁只怕也是难以自制…… 狂欢之后,甄洛很快便在他怀中沉沉地睡去了。 雷云精力虽然仍是十分充沛,但见佳人已然熟睡,不久后也缓缓合上了双目。 …… 接下来的几日,雷云的日子过得可谓是十分舒心。 甄洛初承雨露,自是食髓知味,对他可谓极其依赖,几乎每日都与他形影不离…… 娇妻伴侧,儿女绕膝,读书品茶,习武钓鱼,这种日子正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渴慕以求的,尽管它注定不会太长久…… 不久之后,朝廷传诏的差人及送亲的队伍终于抵达蓟城。 雷云闻报之后,当即派遣官吏前往城南迎接…… 正如他先前所知的那般,朝廷这道诏命的大致内容便是为他加官进爵,并将曹操之女赐于他为夫人,同时还赏赐给他一些金银绸缎,算是一道加恩的诏命。 诏命颁下之后,雷云也依照先前所议当场恭然接下;至于那位未曾谋面的曹操之女,在未成亲之前他也只能安排其住进馆驿之中。 出于其安全考虑,雷云还特地派遣内卫扮作婢女进入馆驿侍候。 安排妥当朝廷传诏的内侍之后,雷云又于当日宴请了曹操派来的送亲之人满宠。 关于这个满宠,他倒也是略有所知。 此人是三国时期魏国的名将,也是一位十分出色的谋士;其最初在曹操手下任许县县令,掌管司法;后转任汝南太守,开始参与军事,也曾参与著名的赤壁之战。 后来,关羽围攻樊城,满宠协助曹仁守城,劝阻了其弃城而逃的打算,最终坚持到援军的到来,成功地守住了樊城,遏止住关羽的进攻势头…… 在小说《三国演义》中,满宠的事迹与正史大体相当,为刘晔所荐,与吕虔投曹操,为军中从事。及汉献帝东归,满宠劝说杨奉将徐晃来投。曹操与袁绍交战时,满宠协助夏侯惇镇守汝南,以防刘表。关羽围樊城,时大水至,满宠劝曹仁固守,以待援军,不可弃城而走。曹操采纳司马懿建议,令满宠为使节去游说东吴袭取关羽后方。周鲂定计赚曹休,满宠为前将军,属贾逵,后兵败。蜀汉第六次伐魏,孙吴亦分兵三路伐魏,满宠设计偷袭,火烧吴军粮草战具,大败之。 作为曹魏的四朝元老,满宠在曹丕、曹睿曹芳在位期间也一直得以重用,官职一直做到了太尉,算得上是一个文武兼备人才…… 不久之前,雷云接到密报中也曾提及到此人。 曹操移汉献帝到许昌之后,此人被任命为许县县令…… 一番叙谈之后,雷云也明白过来曹操为何派此人担当送亲之任的原因。 这个满宠虽然其貌不扬,但其人却机敏过人,能言善辩;更兼文采出众,胆识不凡,无疑是担当使节的上佳人选。 酒宴正酣之际,满宠果然不失时机地代曹操向雷云表达了结好之意,并极力游说他与曹操联盟,对此他心中也早有对策,继而十分巧妙地应付过去。 原因很简单,此时他不能与曹操靠得太近。 只有让袁绍放心,幽州方能置身事外,坐观袁、曹两家一决雌雄,从而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虽然雷云不能与曹操走得太近,但是人家既然前来结好,他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于是便卖给了曹操一个顺水的人情…… “日后袁、曹两家之争若起,幽州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这便是雷云给予满宠的的最后答复。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考选取士与币制问题(一) 在幽州停留了几日后,满宠便带著雷云送上的聘礼及送亲的队伍返回许昌复命。 按照礼制,诸侯成婚需半年之久,他自然不可能在此等候那么久。 此番幽州之行他的使命是游说雷云,竭力促成两家的联盟,从而达到遏制袁绍、争取在两家争斗起时占据有利地位的目的…… 至于两家的联姻,那不过是达成此目的的筹码罢了。 此番,他虽然未能促成两家的联盟,但却已经是圆满地完成了曹操交付的使命…… 满宠虽然已经离开,但雷云的清闲日子却也不复存在。 次日一早,裴仁、王睿二人便联袂登门求见。 此时,雷云正与可儿、蔡琰、甄洛几女在后花园中赏花吟诗,闻报之后只得抽身出来接见。 二人见礼毕,雷云微微笑了笑,继而道:“伯父,子润……你二人匆匆至此,想必是有要事罢?” “主公英明。” 二人闻言均微微躬身。 “呵呵,伯父,子润,坐……请先入座罢。”雷云微微地笑了笑,而后缓步走到书案旁坐了下来。 “谢主公……”裴仁二人闻言当即又齐齐道。 二人入座后,自有婢女奉上香茶。 少时,裴仁望了一眼另一侧的王睿,而后微微揖手道:“主公……属下二人此番前来,实属冒昧,还请主公恕罪……” “请主公恕罪……”裴仁言毕,王睿当即也开口告罪。 “无妨……公事要紧嘛。”雷云笑著望了二人一眼,不以为意地道。 “多谢主公……” “谢主公……” 二人闻言当即又行了一礼。 “好了,二位就不必拘礼了。”雷云笑著摆了摆手,“还未知二位登门所为何事?” 近来他难得清闲,遂将幽州的军政要务一概交与了裴仁、晏明等人…… 此时二人登门,那么必然是有非要他来决断的要务、急务。 闻得雷云之言,裴仁先是望了望对面的王睿,继而道:“禀主公……后日便是考选之日。而今,第一批辽东学院毕业的学子与幽州各地的饱学之士已会集蓟城,专侯主公考选……” “原来是为此事啊……”雷云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此事我已有计较……” 所谓的“考选”,乃是他执掌辽东之后所采取的一种选拔人才的政策,每隔三年一回,选中之人称为“进士”,类似于后世的科举考试。 第一届考选乃是在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冬,那时辽东方定,正需要大量的人才来充任各地官府署衙,因此雷云便采取了这一方式来选取人才。 不过,在当时这种方式可是遭到了大多数辽东大族的强烈反对! 原因很简单,一旦这种方式形成制度,他们必将失去安身立命的土壤,对他们而言可谓生死攸关的大事! 在东汉末年,一个人入仕做官是以门第高下来作为标准的。出身好、社会地位高的大族子弟即便是资质平庸,也一样可以做得高官;相反的,出身低微的寒门子弟即便资质再好,才华再出众,若不投靠依附于享有政治特权的世家大族,也很难有步入仕途的机会…… 原因无它,这是由这个时代的政治制度所决定的。 在隋唐之前,平民地主阶级与科举之制还尚登上历史舞台,主宰社会上层建筑的一直是士族地主阶级(即世家大族、名门望族)。 这个阶层在政治上按门第高低分享特权,世代担任著国家的显官要职;经济上封锢山泽,占有大片的土地和劳动力;文化上家学传承,占据著垄断地位;社会生活上不与寒族通婚,甚至坐不同席等等;其处处把持著大权,却自命清高,不愿渉身实务,乐此不疲地沉溺于腐朽放荡生活之中…… 这是一个十分自私自利且又优容奢侈的特权阶层! 雷云采取通过考核的方式选取人才,这无异于取缔了辽东世家大族们出仕做官的特权,这让他们如何能答应? 不过,那时雷云手握重兵,拥有生杀大权,这令辽东世家大族十分畏惧;另一边,当时辽东刚刚平定,雷云还需要这些人的支持,也不愿同这些世家大族之间闹得太僵…… 于是,双方最后便各自退让了一步,在选取官吏的问题上采取了一种中折的办法,那就是雷云在接受辽东大族推荐官吏的同时也可以考核的方式另行选拔人才。 然而,随著雷云功名日盛,恩威不断的增加,考核选才的方式逐渐的得以推广起来;尤其是经过后来的公孙度叛乱之事,一大批不满于现状的辽东世家大族均参与其中,事后被雷云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当初的那些反对势力几乎一下子被连根拔起…… 后来,随著大量游牧民族人口的不断迁入,幽州世家大族的影响更是跌至谷底,于是雷云便趁机将这种取才的方式正式定为幽州官府的一项政策。 而今,虽然幽州的世家大族虽然有权向他推荐官员,但占据主导地位的已是考选取才的政策…… 眼下第三届考选的日子又将到来,而且正逢辽东学院第一批学员毕业,这无疑将是考选之策实施以来规模最大、场面最为隆重的一回。 见雷云似乎已有准备,裴仁顿时放下心来,随即又道:“此番待考之人颇多,共计两千七百四十一人;其中有近半皆来自于辽东学院,其余则来自幽州各郡……几日前在下已将监考人员与考选场地安排妥当,然考选题目与监考官员还需主公决断……” “好……”雷云闻言微微颔首,“这题目我已经备妥,届时自会揭晓;至于这监考之人,便有劳伯今日父先拟定一个名单,明日一早报知于我即可……” “遵命……”裴仁闻言即微微揖了一礼。 安排罢考选之事,雷云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王睿,笑眯眯地道:“子润呐,你到此又是所为何事?是告假还是请辞?” 近来新城的修建工程十分繁忙,故而担任著盐铁司司事王图便再也无暇分身,雷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暂代司事一职,于是便将之交由王睿监管…… 盐铁为幽州官府所专售,是幽州官府的一项极为重要的收入,堪称整个幽州的命脉。尤其是近几年来,仅食盐一项的盈额便占据官府每年总收入的四成以上! 盐铁司掌管著整个幽州盐铁的转运与发售,其职责不可谓不重! 自从他将这副重担塞给王睿之后,这厮可谓整日叫苦连天,时常跑来向他诉苦,哭天抢地地想把这副担子甩出去…… 每当此时,他便会十分亲切地飞起一脚,目标自然是他那肥大的屁股…… 眼见雷云又换上了一副无比亲和的面孔,王睿不禁打了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护住屁股…… 此情此景,雷云与一旁观望的裴仁均不禁莞尔。 自从他将这份差事交给王睿之后,这厮差不多已经整整轻减了一圈,虽然看上去依然还是那样的肥胖。 少时,在王睿的娓娓的口述之下,雷云才知道其究竟为何而来…… 王睿此番前来倒不是又来向他大倒苦水,而是专程为一件大事而来。而且,裴仁此来也不尽是为了考核之事,此事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此事便是货币的问题! 自从接掌辽东三郡开始,雷云便一直极力鼓励支持工商业的发展。时至而今,数个年头已经过去了…… 此时此刻,辽东甚至整个幽州的各个行业均已有了长足的发展,各地均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亦不为过。 手工业、商业的发展虽然十分迅速,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而最直接的问题便是货币问题。 东汉末年所流通的货币主要是铜钱,叫做五铢钱。所谓的“铢”,乃是秦汉时期的一个重量单位(汉承秦制,重量单位从小到大依次为铢、两、斤、钧、石。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一斤大约相当于后世的250克左右,一两约为15克左右)。 五铢钱最初发行于西汉武帝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是中国钱币史上使用时间最长的货币,在货币发展史上有著十分深远的影响。从汉武帝元狩五年至东汉末年的近三百五十年间,五铢钱一统天下,它奠定了中国硬通货铸币圆形方孔的传统。 无论以前的辽东还是如今的幽州,一直以来认可和通用的五铢钱大致上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光武帝时期至明帝、章帝时期铸造的五铢钱,这一时期铸造的五铢钱没有显著的变化;另一类是为灵帝时期铸造的“四出五铢”,这种五铢钱的典型特征是从其方孔的四角向外引出了一道阳文直线,比一般“东汉五铢”铸造得要好一些,钱的重量也略重一些;至于其他时期的五铢钱,幽州官府一概禁止通行。 由于近两年来幽州的商贸经济快速发展,各地富商大贾往来频繁,天下各州郡的五铢钱也因此大量流入幽州各地…… 然而,随著幽州各地工商业的飞速发展,作为主要流通货币的五铢钱已不能满足日新月异的商品经济的需求。 只有解决这一难题,幽州各行各业方能得以进一步的发展。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考选取士与币制问题(二) 事实上,要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当真是十分简单,而且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方法。 这一方法雷云心里清楚,裴仁、王睿心中自然也十分明白…… 然而,这么做却是一件犯忌的事,而且还有相当大的风险,因此这一方法实行与否只能由雷云这位主公决断。 在得知王睿的来意之后,雷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对于此事他其实早就有了决定,也一早便有了准备。 若要幽州的工商业突破障碍,继续向前快速发展,改革币制则势在必行! 的确,改革币制是有一定的风险;比如西汉末年王莽,其进行的币制改革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王莽当政之后,便以“托古改制”为名先后三次进行了币制改革。然而由于币制复杂混乱,导致民间交易很不顺畅;并且其每次改制的钱币大小不断缩小,以至于新币的名义价值与其实际价值严重不相符合,结果是“每一易钱,民用破业”,“农商失业,食货俱废”,社会物价飞涨,经济衰退,最终导致了王莽的新朝迅速走向灭亡…… 王莽的币制改革为何会失败? 原因很简单,王莽的币制改革太过主观和随心所欲。其改革不但违反了经济规律,而且十分不合时宜,甚至是有些滑稽和儿戏;最为关键的是,其所作所为完全违反了货币由复杂而趋于简单,由繁多而归于统一,由实物而金属,由低级金属而高级金属的发展规律,因而注定是要失败的。 作为一个后来者,雷云很清楚货币之发展自有其自身的规律,官府对于货币制度的干预,必须要遵循货币自身的发展规律方可。遵循之、顺应之,则可促进社会经济发展,改善民生;违反之、破坏之,则会阻碍社会发展、祸害百姓,甚至最终埋葬自己。 此时幽州官府若进行币制改革,乃是应时所需,顺势而为;只要不犯一些低级的错误,此举则可水到渠成,福泽各地百姓…… 过了片刻,雷云抬头望了裴仁二人一眼,继而笑道:“伯父,子润,此事我亦有定策,待考选之后自会揭晓……眼下,还是先将精力放在考选上罢。” “诺……” 裴仁、王睿二人闻言当即躬身施了一礼。 …… “父亲……父亲……” 当雷云的身影后园之时,率先发现他到来的小雷堰立即挣脱蔡琰的怀抱,摇摇晃晃地朝他跑了过来。 “哈哈……乖儿子!”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朗声笑了起来,而后一把抱起兴冲冲跑来的小家伙,将其高高举起…… 一见的活泼可爱的儿子,他的心头立时涌起一阵温馨,面庞之上挂满了无比慈爱的笑容。 “父亲!” “父亲……” 继小雷堰之后,雷炎、雷清两个小家伙也跑上来迎接。 雷云含笑望了望跟前的两个小家伙,随后将小雷堰抱在怀中,随口问道:“炎儿,清儿……跟父亲说说,今日晨课你们都学了些什么呀?” 眼前的三个儿子之中,年龄较长的雷炎与雷清去年便已经开始读书识字,负责教导两个小家伙的人正是他的老师兼岳父蔡邕。 “回父亲……儿与大哥今日学了一篇文章。”闻得雷云之言,小雷清那明亮如水的眸子微微抬起,操著那稚嫩的童音一本正经地道。 “哦?”雷云慢慢地放下怀中的小雷堰,“是何文章?” “外公说……这篇文章出自父亲笔下,名为《师说》……”小雷清的身上似乎毫无同龄孩童的懵懂,言词条理十分清晰地道。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随后略略蹲下身,轻轻抚摸著小家伙的脑袋道:“那你可否诵与父亲听听?” “嗯……”小雷清闻言微微点了点小脑袋。 继之,小家伙便不急不缓、准确无误地将文章背诵了一遍…… “哈哈哈哈……好!”雷云听罢当即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儿,笑著赞道。 他这个儿子至今虽然还不满五岁,但天生聪慧无比,他心中可谓喜爱之极…… 随后,他又望了望一旁的小雷炎,谆谆道:“炎儿……你要多学学你弟弟,不要整日打打闹闹的……要好好读书,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雷炎闻言也当即脆生生地道。 “好……”雷云轻轻抚摸著他的小脑袋,笑著言道。 就在他教导小雷炎之时,盈立在不愿之处观望的可儿、蔡琰、甄洛以及乔家姐妹等几女均迈著莲步走了过来。 “夫君……” “雷大哥……” 一瞬间,雷云身边花团锦簇,被几女众星拱月般的围绕在了中间。 望著眼前一张张娇艳如花的容颜,雷云心头的温馨之意更浓…… 片刻,他望了一眼身旁的可儿等女,笑著问道:“棋儿呢?这一眨眼儿的功夫这丫头又去哪儿了?” “咯咯……棋儿姐姐带著梅、兰两位姐姐去馆驿找那位曹家小姐比武去了。”闻得雷云之言,一旁的甄洛当即笑靥如花的挽住他的手臂道。 “比武?这是怎么回事?”雷云闻言不禁微微一鄂,“这丫头是不是又惹祸了?” 棋儿虽然早已是他的妻妾,然而小丫头身上却依然保留了不少的少女习性,十分调皮任性,有的时候他本人也是有些头疼。 不过,这也是他给宠出来了。 无论是棋儿也好,还是可儿、蔡琰等女也好,自众女来到他的身边之后,他从未有过半点喝责…… 瞥见雷云的神情,一旁的琴儿不禁抿嘴一笑,继而道:“夫君,是这样……自那位曹家小姐来到幽州以后,棋儿她一直十分好奇,因而昨日便忍不住前去瞧那位曹小姐。谁料这二人一见面,未多时便较量起武艺来,结果棋儿还不是人家的对手,被人家轻而易举地便夺去了佩剑……故而,她今日便带著梅、兰二位姐姐又去馆驿寻那位曹家小姐去了。” “这丫头真是太胡闹了……”雷云闻言不禁揉了揉额头,“还有梅儿、兰儿,她们怎么也陪著那丫头一起胡闹?” “放心罢,夫君。棋儿虽然有些任性,但却并非不识大体,不会令夫君为难的……”可儿见状亦不禁恬然一笑,而后轻声宽慰道。 “嗯……这一点我倒是十分放心。”雷云闻言微微颔首,面庞上随即也浮起了一抹笑容。 随后,他突然话锋一转,轻轻抚摸著下巴道:“这丫头如此胡闹,无论如何也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嗯……我看回来后便家法伺候好了。” “夫君,你……”可儿闻言玉颊之上顿时浮起一抹绯红,而后娇嗔不已地白了他一眼。 雷云所谓的“家法”她自然十分清楚…… 余下的几女之中,几日前才入门的甄洛与未曾过门的乔家姐妹自然不明其中之缘故,但是蔡琰、琴儿二女却是清楚,两张娇颜上亦不禁浮起了一抹羞意…… “三位姐姐……夫君还有家法吗?”甄洛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可儿三女,十分好奇地道。 “洛儿妹妹……你还是问夫君罢。”可儿望了雷云一眼,没好气地道。 继之,一双会说话的美目便定格在了雷云的面庞上…… “这……关于这个家法……咳……你以后便会知晓……嗯,以后便会知晓了……”雷云被甄洛那纯澈动人的美目看得有些心虚,只得支支吾吾地应付道。 此时,不但未曾过门的大乔、小乔在侧,雷炎、雷清等几个小家伙也在场,他总不能教坏小孩子罢? “是吗?”甄洛有些狐疑地望著他道。 “当然,当然……”雷云有些尴尬地应和道。 为摆脱这个话题,他当即又望了一眼一旁的琴儿,问道:“依你方才所言,那位曹家小姐是身怀武艺了?” “嗯……”琴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不但身怀武艺,而且武艺还十分了得……昨日除了棋儿之外,其带去的十余名内卫也曾出手;然而那些姐妹合力出手,竟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被那位曹小姐击败……其武艺已远在妾与棋儿之上。” “哦?没想到竟有此事……”雷云淡淡地笑了笑,“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可从未曾听闻曹操有这么一个女儿。 他记得在一部三国题材的电影中倒是有一个叫做曹婴女子,剧中此女为曹操的孙女,弓马娴熟,智勇双全,深得曹操的心术与用兵之道,但此女也不过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 历史上曹操一共有二十五个儿子,但是女儿的数目却是不知几何,其中有过典籍记载的也只有那么区区几位;不过,根据其儿子的数目来推断,有那么十几位倒也不足为奇。 倘若如此,这位曹家小姐不为后世所知也就不足为怪了…… 琴儿与棋儿的武艺虽然算不得太出色,但也绝非泛泛;那位曹家小姐能将棋儿轻而易举地击败,其武艺已非一般的沙场战将可比。 在这个男人所主宰的混乱时代,拥有如此身手的女子当真是十分难得…… 一念至此,他不禁对那位未曾谋面的曹家小姐产生了一丝好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初见曹缨 蓟城馆驿。 宽敞的庭院之中,一个纤巧优美的身影正在明媚的阳光下灵巧地舞动著…… 这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其身材纤细,肤若凝脂;一头青丝从中间分开,在颈后梳成两条长辫,一直垂到腰际,看上去英气勃勃。 此时,少女手中正擎著一柄宝剑,灵动的剑法既杀意凛然,又仿佛舞蹈一般赏心悦目…… 过了片刻,少女收住姿势,而后缓走到院中的石桌旁,从桌案上取起一块帕巾轻轻拭去了额上的香汗。 “小姐……喝杯茶罢。” 见少女练武毕,一名身穿青色衣裙的婢女端著一只托盘盈步出现在院中。 “青儿,你说那个雷云……究竟是何等样人?”少女取过石桌上的剑鞘将宝剑缓缓送入其中,动人的美目之中微微掠过一丝迷惘之色。 “回小姐……依奴婢愚见,那位雷将军是个英雄。”青衣婢女神色一鄂,继而轻声回道。 “英雄……或许罢……”少女闻言,那清冷的面容上又浮起一抹追忆之色,“父亲称赞他是当世奇才,为数百年方出一个的枭雄;几位叔父称他武艺举世无双,为天下第一勇将,即使当年的吕布亦不能及;父亲的那些谋士则说他文武兼备,谋略过人,早晚必为父亲之大敌;而民间不少的文士又说他的才华盖世,冠绝古今,堪称天下第一才士……可是,无论世人怎样称赞他、传颂他,但他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罢了……” “小姐……既然你不愿远嫁幽州,当初又何必答应这门亲事?小姐素来刚强,宁折不弯,当初若抵死不从,老爷也未必会将小姐远嫁呀……”青衣婢女闻言走到她的身旁,十分不解地道。 “……青儿,你真是太天真了。”少女望了青衣婢女一眼,而后缓缓在石桌旁坐了下来,“父亲既然决意如此,那便自然会有办法达到目的;况且知女莫如父,父亲他太了解我了……” “小姐,莫非老爷他……”青衣婢女也是个十分机灵的女子,闻言之后立时便猜测出了一些端倪。 “在这世上,我最在乎之人便是母亲,此一节我那位父亲自然十分清楚……”少女抬首望著天空,清秀的面容上浮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他生性风流,这些年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多;而母亲天性纯良,向来不会争宠,因此便一直饱受冷落与那些女人的欺辱……” “于是老爷便拿夫人来做文章,迫使小姐同意远嫁幽州……”青衣婢女闻言顿时皱起秀眉,愤愤地道。 “是啊……”少女闻言略略垂首,“他答应我,若我肯远嫁幽州,他便升母亲为平妻……如此一来,母亲后半生至少可以平静度过……只是,幽州距许都何止千里之遥,今后我只怕很难再见母亲之面了……” “小姐……” 青衣婢女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同情之色,但却不知该怎样劝慰。 就在院中陷入一旁沉寂之时,又有一名婢女盈步走了进来,而后恭然施礼道:“小姐……昨日那位雷夫人又来了,而且还带了两个人来……” “哦?”少女闻言神色一缓,“快请……” 对于那位雷夫人,她还是十分尊重的。 昨日一场较量,二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尽管这位雷夫人的言行之间有些胡闹,然而她却已经感觉出这位雷夫人其实是一个心地十分善良的女人。 “咯咯……曹缨小妹妹,今日姐姐来报仇了,待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禀报的婢女尚未离去,一道珠圆玉润的声音便在院中响起。 随后,三道丰姿绰约的身影出现在了院中,其中一人正是成熟了许多的棋儿…… “棋儿姐姐……” 眼见棋儿带著梅儿、兰儿到来,曹缨当即近前略略施了一礼。 “咯咯……曹缨小妹妹,你是夫君未过门的夫人,姐姐岂敢受你之礼?”棋儿见状当即也回了一礼,略带调侃地道。 “姐姐又取笑小妹了……”曹缨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昨日我二人已经有约,今后不论身份尊卑,只以姐妹相称……除非姐姐不屑与小妹姐妹相交。” “咯咯……好个厉害的小丫头。好罢……此事姐姐今后再也不提了。”棋儿听罢不禁笑了起来,“姐姐给你引见二人……这位姐姐唤作梅儿,这位是兰儿姐姐,她们皆是姐姐的最要好姐妹……” “见过二位姐姐……”曹缨闻言当即又朝二人行了一礼。 此情此景,梅儿连忙近前施礼道:“曹小姐,我姐妹二人不过是主公麾下一介奴婢;承蒙棋夫人之恩,待之以姐妹,实不敢忘却尊卑,更不敢受小姐之礼……” “好了,梅儿姐……你二人早晚也必为夫君之人,就莫要再别别扭扭的了。今后都是一家人,与曹缨小妹以姐妹相称有何不可?”棋儿见状当即笑眯眯地上前道。 “棋儿姐姐所言极是……”曹缨闻言也淡淡一笑。 随后,她先是吩咐一旁的青衣婢女摆茶,继而又谓棋儿三人道:“三位姐姐,请房中叙话罢。” “呵呵……不必了。”棋儿闻言当即拉住她,“姐姐今日寻你来可是来比武的,至于别的一会儿再说罢……曹缨小妹妹,这二位姐姐可是很厉害哦。” 当初裴家的“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八婢女的排列顺序不是按照年龄,更不是按照姿色,而是按照武艺的高下。当初的八名婢女之中,梅儿、兰儿的武艺是最高的。 内卫是雷云最信任的情报机构之一,而作为副统领的梅、兰二女与雷云相处的机会也就很多,因此在武艺方面自然也得到了雷云的指点…… 而今,二人的武艺更是今非昔比。 闻得棋儿之言,一旁梅儿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近前建议道:“我姐妹二人与曹缨小妹初识,怎能立时刀兵相见?曹缨小妹来到幽州已有几日,一直未曾领略我幽州的风土人情……适才来时见城中很是热闹,我们不如请曹缨小妹一同去街上散散心罢……” “梅儿姐姐所言有理,是姐姐太鲁莽了……”棋儿闻言略带歉意地望了曹缨一眼,“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好……就依梅儿姐姐之言罢。”曹缨闻言略略犹豫,那清冷的面容上继而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虽然不太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但棋儿三人盛情相邀,她无论如何也不忍开口拒绝。 待曹缨收拾罢之后,几人正要出门,却见一个雄健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迎面走了过来…… “夫君!”看清来人那熟悉的面容之后,棋儿娇颜上顿时绽放出一抹无比动人笑容,继而仿佛一只快乐的鸟儿一般快步迎了上去。 不止是她,梅、兰二女也连忙上前施礼…… “夫君,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找你来了……” “你不是正在忙著处理公务吗?”棋儿抱著雷云的手臂,一双含情的美目一眨不眨地凝视著他的面庞道。 “我一忙完公事便来寻你了……”雷云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就怕你闯祸啊……” “昨日人家已经与曹缨妹妹成为好姐妹,今日前来只是要带她出去散散心,哪有闯祸嘛!”棋儿娇嗔不已摇著他的手臂道。 “好好好,没闯祸,没闯祸……”雷云轻轻抚摸著她的长发,笑著摇了摇头,“都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还像个孩子一般……” 说到底,这还都是他宠出来的…… 此人便是雷云? 在雷云出现的那一刻,曹缨的目光便定格在了他的身上;然而,她也只是淡淡地打量了雷云几眼,面容上的神色却不见一丝波动…… 另一边,在曹缨望向雷云的同时,雷云其实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著对面的佳人…… 在看到曹缨的第一眼,他便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少时,棋儿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那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突然浮出一抹绯红,继而如同受惊的小鹿离开了雷云的身旁…… 随即,她走到曹缨身旁,拉起她的手走到雷云跟前道:“曹缨妹妹……这便是姐姐的夫君,也是你将来的夫君。” 言至于此,她有含笑望了雷云一眼,轻声道:“夫君……这位便是曹缨妹妹,你未过门的夫人……” “见过雷将军……” 棋儿言毕,曹缨当即略略屈身行了一礼。 “曹小姐……不必多礼。”雷云见状微微笑了笑,而后抬手虚扶道。 这位曹家小姐,当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其言行神态与其同龄的少女可谓大相径庭。 清冷、淡漠、矜持…… 这是一个坚韧而又十分要强的少女! “夫君,妾身与曹缨妹妹正要出去散心,夫君不如随我们一起去罢。” 片刻,棋儿再次环住他的手臂,目光之中满是希冀之色。 “好罢……”雷云有些宠溺地望了她一眼,微微颔首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感触 当雷云与琴儿、曹缨几女走出驿馆大门之时,守候在门口的王亢与蹋顿当即牵马跟了上去…… 出了馆驿不远之处便是一天热闹繁华的大街,一行人缓步而行,不多时便来到街上。 此时天色差不多已近午时,一行人恰恰赶上街市上最热闹的时候…… 与两年前相比,蓟城的变化不可谓不大。比如一行人足下的这条街道,它便是两年前修筑而成;其宽约七八丈,由青石、水泥等材料筑成;两侧是人行道,中间是车马行道,中间建有一座高大钟楼,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有酒肆、茶坊、粮行、绸缎铺、书店、医馆、药铺等等。道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处处皆是一派商贸兴隆的景象…… 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均是那样的井井有条,毫无一丝杂乱的场景…… 一行人踏上街道之后,曹缨身旁的青儿不禁轻声道:“小姐……蓟城真热闹呀,比许昌还要富庶繁华……” “是啊……”曹缨闻言面容之上却是浮出一丝淡淡的感伤,“可它再繁华也终究不是我们的家……” “呵呵……曹缨小妹妹,街上如此热闹,怎么还愁眉苦脸的?”瞥见曹缨的神情,棋儿当即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是不是想家了?” “嗯……”曹缨闻言毫未否认地点了点头,“小妹又思念起家母了……” “……说实话,姐姐真羡慕你呀。”棋儿听罢轻轻抚摸著她的青丝,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姐姐自幼便父母双亡,幸得别人收养方才活了下来……姐姐连父母之面都未曾见过,思念起他们时也只能凭空想象他们的模样,所以姐姐真羡慕你啊……” “棋儿姐姐……”曹缨闻心头的感伤顿去,反而生出了一丝同情之意。 棋儿似乎也读出了她心中之意,继而又笑眯眯地道:“姐姐说这些可不是要你这小丫头来同情,而是要让你明白‘有失必有得’这个道理……夫君曾说过:上天是公平的,在剥夺你一样东西的同时会赐予你另一样东西……姐姐以为此言极是。” 言至于此,她目光温柔地望了望前方正与王亢等人交谈的雷云,而后凑到曹缨耳畔道:“小丫头……相信姐姐,有朝一日你必然会庆幸自己能嫁给他……” 事实上,在遇到雷云之前,她也不敢想象世上会有这样一个神奇而又特别的男子;尤其是在男女情感方面,他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相同…… 身为一个女人,有一点她最清楚,而今世上无论是当朝天子与各方诸侯,还是寻常百姓人家的男子,他们大多数人均是将女人视为男人的附庸或传宗接代的工具;即使是有那么极少数人不是如此,但是他们骨子里那种男尊女卑的观念却是根深蒂固的。 而在这一点上,她这位夫君与他们则是完全不同。 一直以来,无论是夫人也好,侍妾也罢,她的这位夫君对待身边的每一个女人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倾注了自己所有真心…… 在她们面前,他的身份从来都不会是一位高官或是一方诸侯,从来都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丈夫而已…… 他爱她们,尊重她们,视她们高过一切…… 位高权重却从不贪恋权势,谋略超群却从不独断专行,才华过人却从不狂傲自诩,身份尊贵却从不轻慢侮人;待下属以恩威至诚,待百姓则宽仁亲厚;文武双全,雄才大略…… 这样一个男人,她不相信曹缨会不喜欢。 闻得棋儿之言,曹缨只是淡淡地望了雷云一眼,默然无语…… 棋儿当然也知道曹缨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便有所改观,但她相信这一日不会太久…… 少时,她快步走到雷云身旁,环住他的手臂道:“夫君,曹缨妹妹初到蓟城,对此地还不熟悉……夫君作为幽州之主,应当陪著曹缨妹妹到处走走才是。” “……自当如此。”雷云笑著望了她一眼,而后微微颔首。 棋儿的心意他自然明白…… 对于她的这份心意,雷云心头不禁有些感动。 当雷云来到曹缨身旁时,棋儿当即带著其余的人走开,将独自相处的机会留给了二人。 …… 棋儿等人离开之后,雷云、曹缨二人却是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事实也正如曹缨所说的那般,二人此时也不过是两个陌生人罢了…… 良久之后,还是曹缨率先开口道:“雷将军……昔日小女子曾听人言,雷将军年少有为,谦谦君子,精于权谋且深得人心……此言小女子本以为只是传闻,今日一见方知其言如是。” “呵呵……小姐此言何意?”雷云闻言微微一鄂,继而笑著道。 曹缨这番话言下之意无疑是说他虽然年轻却善于伪装,很会笼络人心。此外,他也看得出来,曹缨对他这位未来的夫君印象不是太好。 民间传言的一些虚名他不敢当也绝不在乎,但他自问还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瞥见雷云神情,曹缨那平静如水的眸子中微微掠过一丝鄙夷,继而道:“雷将军……据小女子所知,将军家中已有许多妻妾了罢?” “没错。”雷云闻言微微点头。 对于这一点,他毫不否认,也没有必要隐瞒。 “将军倒是一个坦诚之人……”曹缨听了淡淡一笑,“虽然小女子与棋儿姐姐相交不过两日,但已看出她是一位爱恨憎分明且颇有主见的奇女子……而将军不但能令这样一位女子死心塌地地侍于身侧,竟还能令其主动为将军穿针引线,助将军结识别的女人……将军之手段如此高明,小女又如何能不敬佩万分?” “哈哈哈哈……”雷云听罢不禁笑了起来。 他倒没有想到他在曹缨心中竟是这种形象…… 此情此景,曹缨黛眉不禁微微一簇,淡漠的双眸之中随即也浮出一丝薄怒,不禁道:“你为何发笑?” 她本以为雷云会发怒,但却未曾料到竟是如此情景。 “曹小姐,你如此之说未免有些太武断了罢?”雷云笑著望了她一眼,“你说的不错,雷某的确已有几位妻妾,可也绝非你所想的那般呐……再者,你父亲曹操不也是妻妾成群吗?” “你说的没错……这一点你们倒是十分相像。我父亲如此,将军亦是如此,这世上的男人皆是如此……”曹缨淡淡地笑了笑,言语之间的尽是讥讽之意。 “曹小姐,还是那句话,你太武断了……”雷云闻言亦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道。 他又不是傻瓜,自然看出曹缨一直在试图激怒他。 虽然交谈不过片刻,但是他已经对这位曹家小姐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成熟、淡漠、聪慧、冷静、坚韧…… 这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上,竟然有著数种与其年龄完全不相匹配的气质!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雷云好奇之余亦有些感慨。 对于曹缨,他的兴趣当真是越来越浓…… 见雷云的言谈神色自始自终一直都是平静如水,曹缨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当即转而道:“雷将军……以将军之权势地位,天下绝色女子已是任君挑选;更何况将军已经有多位娇妻美妾,才学姿色也远非小女子可比,何不稍念小女子流离异乡之苦,放小女子回家侍候母亲呢?” “放你回去?”雷云闻言突然止住脚步,而后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若是方才你直接提出来,或许我会考虑考虑,可是此时我已决定……娶你。” “你……”曹缨闻言面色不仅一变,“难道将军就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吗?” “怜悯?我不放你回去正是为你好……” “鬼话!” “曹大小姐,你不妨仔细想一想,即便你回去又能如何?除了激怒你父亲,令你与你母亲的处境更加不利之外又能如何?再者……今日你父亲能为了利益将你远嫁幽州,明日就不会为了利益将你卖给其他人吗?听我一句,你只有活得越好,对你父亲越有价值,你母亲的处境才能更好……难道不是吗?”雷云凝视著她那张清秀的容颜,认真地道。 曹缨嫁来幽州的原因,他自然也十分清楚…… 对于曹缨这样的女子,只有先砸开她心头的那层坚硬的外壳,才能这地释放出她的真实性情…… 无论怎样,曹缨毕竟是他的未婚妻,他也不希望她日后一直郁郁寡欢…… 听罢雷云的一番话,曹缨不禁咬著下唇,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雷云的话虽然残忍无情,但她知道事实正是如此。 对她那位父亲而言,她与她的那些姐妹不过是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而已…… 见曹缨俏丽的容颜上尽是悲戚,雷云顿时一阵不忍,继而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劝慰道:“你若要你母亲活得好,你便必须活得更好才行……好好去适应而今的生活罢,人只有向前看才会有希望不是吗?”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曹缨略略抬起头,那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著,将那双美目之中的眼泪逼了回去。 “好了……我带你去走一走罢,我们幽州的新鲜事物可是很多的……”雷云淡淡地笑了笑,继而望著熙熙攘攘的街市道。 “如此便烦劳将军了。”曹缨也举首望了望周围的事物,淡淡地道。 短短的几息间,她又变成了那个恬淡如水的佳人。 然而,就在二人刚刚走了几步后,雷云突然又停了下来…… 就在曹缨有些奇怪时,却发现雷云已经朝著街边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了过去…… 她本以为雷云只是要向那乞丐施舍一些钱财,但是她很快便发现她错了。 雷云并未施舍钱财给那乞丐,而是蹲在街边同那乞丐叙谈起来,似乎是在打探著什么…… 直到她忍不住走过去之时,雷云这才略带歉意地冲她笑了笑,然后在那乞丐的破碗中放了一些铜钱…… “想不到你还很有善心……”二人会合后,曹缨朝那乞丐望了一眼,淡淡地道。 “善心?方才似乎还有人说在下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呢,莫非是听错了?” “你……” “呵呵……同你玩笑而已,曹小姐不必动怒嘛。”眼见曹缨要发作,雷云不禁笑了起来。 随即,他又轻叹了一口气,继而略带感慨地道:“再说这区区小事也能算是‘善’吗?堂堂一州之主,给一个乞丐行善算得上是‘善’吗?若是有朝一日幽州再也没有乞丐,此方算得上是大善罢?” “……”曹缨默然望了他一眼,恬淡目光中不禁浮出了一丝异色。 第一百三十章 争论 在幽州各个阶层的密切关注下,轰轰烈烈的第三届考选很快落下幕布…… 此番考选是雷云当权以来最隆重的一回,参试的学士达两千七百余人,其对幽州甚至整个北方造成的影响也是空前的…… 事实上,若非辽东学院以外的文士参考还要通过一次筛选考试(辽东学员毕业的学子不必参加筛选考试,可以直接参加考选),此番参加考选之人还会更多…… 蔡邕、管宁、邴原等人批改罢试卷之后,最后根据其学识优劣从中选取了一百八十六人作为此番中榜的进士…… 这人经过雷云的亲试之后又分为了三甲,其中头甲三人(为考核前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二甲二十八人,三甲四十五人…… 秋收之后,考选的结果则照例以榜文的形式公布出来。随后,新中榜的状元、榜眼、探花披红戴花,跨马游街,更为刚刚获得丰收的幽州增添了几分喜气。 考选刚刚落幕,雷云便再一次将幽州的要员召集起来。 此番他唤众人前来,自然是为了解决货币的问题…… “主公……此番中榜的七十六位学士之中,头甲三人属下已按定制留在州衙任职,二甲、三甲所取之七十三人也已遣往各郡县供职……得获这批人才之后,我幽州大业必将步步强盛,属下恭喜主公!”众人齐聚一堂之后,裴仁先是向雷云禀报了一番中榜学士安置情况,继而又向他恭贺道。 “恭贺主公!” 继裴仁之后,裴信、晏明、田丰、沮授等人满堂的也当即齐声向他恭贺。 “诸位大人免礼,免礼……”雷云笑著望了望众人,略略抬手道。 近来他与甄洛新婚燕尔,此番考选顺利又落幕,他的心情当真是格外的好…… 少时,他又望了一眼退回班列的众人,笑道:“今日召诸位前来只有一事,一件关乎民生的大事……此事我已考虑了良久,今日是想来听一听诸位的建议……” “请主公示下……” 雷云的话一落,堂下的众人当即又躬身行了一礼。 “呵呵……此事还是由王睿王大人来同诸位说一说罢。”雷云朝堂下扫视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王睿身上。 “下官遵命……”王睿见状当即躬身应道。 随后,王睿即十分严肃与详细地向堂中众人说起了幽州在工商业方面所面临的问题…… 堂中的众人都是聪明人,听罢之后便立时明白了雷云要着手币制问题了。 这可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私铸钱币,这于朝廷而言可是不臣之举,乃是犯忌之事! 虽说此时天下已经大乱,各方诸侯割据称霸,然而汉室那块招牌毕竟还在;所谓百足大虫,死而未僵。即便那只是一块招牌,但那却代表著天下正统,为天下不少的人心所系,因此也不能不顾忌几分…… 王睿言毕之后,大堂之中顿时变得一片寂然…… 过了片刻,参事崔琰率先站了出来,躬身道:“主公……币制者,国之大事也。关乎幽州之根本,主公之大业,稍有不慎便动摇我幽州根基,使得主公声望受损,数年辛劳付之一炬……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主公思之……慎之……” “崔大人所言极是,此事还请主公三思……” “请主公三思……” 崔琰的话一落,周颐、宋鼎等几名州衙参事也站出来附和。 “崔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诸位大人以为如何?”雷云闻言笑了笑,继而又将目光投向其余众人。 在此之前,此事他已经同裴仁、田丰、沮授、贾诩等十几名心腹之谋士细细商议过,在此方面已经取得一致…… 此番召集众人,除了是要再听一听其余人的建议,最为主要的是要正式着手此事。 “主公……在下以为此事可行。”雷云言罢,蓟县县令阎志站出来道。 “哦?”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说说看……” 这个阎志,正是如今的鹰师上将阎柔之弟。 此人虽然不过二十出头,但却生性耿直,笃实可靠,而且颇具才能,故而在将治所迁至蓟县之后便被雷云任命为蓟县县令。 闻得雷云之言,阎志先是微微躬身,继而缓缓地道:“主公,列位大人……此时我幽州政通人和,百姓安定;诸行百业日趋鼎盛,八方客商往来频繁,此皆我幽州百姓之福也……然而,由于我幽州百业日益兴盛,民间通行之五铢钱已然日渐不足……此外,我幽州现行的五铢钱品类太过杂乱,大小轻重亦不相同,故而下官以为此时已是革新币制,重新范铸新钱之际!” “阎大人之言差矣!”阎志言语方落,参事纪范便满面愤色地站出来,“想当年王莽篡权之后,也曾革新币制,结果非但未能凑效,反而使得币制越发混乱,其本人最终也自取其祸,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此外,数年前那逆臣董卓也曾废除五铢钱,大肆铸造‘无纹’小钱,使得中原百姓饱受其苦……此皆为不争之事实,理当永为世鉴!主公英明睿智,万万不可重蹈覆辙啊!” “纪大人所言极是,主公万不可如此啊!” “主公……阎志年轻气盛,不知其中之利害,主公切不可听信其言,造成千古恨事啊!” “主公……” 有了纪范牵头,不少州衙的官员也纷纷站出来反对。 “汝等真乃腐儒之见!”闻得纪范等人之言,王睿那双眯在一起的小眼睛猛然睁开,而后在大堂中怒喝道。 “纪大人!你竟拿那逆臣王莽、董卓与我主公作比,真真是岂有此理!”参事卑文也站出来怒斥道。 “王大人所言极是……纪大人,你怎可如此无礼?”居首的裴仁闻言也顿时皱起眉头道。 此时,堂中的不少人对其均是怒色相向! “主公……下官失言,请主公恕罪!然下官的却是一片忠心呐!” 此情此景,纪范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堂下,连连伏身叩拜。 “主公!纪大人忠心耿耿,绝非有意冒犯主公,请主公明鉴!” “请主公明鉴!” 周颐、宋鼎等人见状,当即也纷纷开言求情。 “呵呵……纪大人快请起,诸位请起……”雷云见状当即起身走下大堂,而后含笑将纪范扶起,“你等一片拳拳之心,我又岂能怪罪……” 纪范等人担心革新币制会危及整个幽州,他完全能够理解…… 事实上,除了王莽这个典型的例子之外,后来的东吴与蜀汉也是深受其累。 历史上,曹魏地处中原,人众物博,商品经济相对发达,再加上后来在货币方面完全仿效汉制,因此其币制一直十分稳定,然而东吴与蜀汉则是不然…… 东吴地处江南,物产较丰富,平民亦十分富裕,然而三国战争频繁,军费开支浩大,饶是东吴富裕财政最终也难以支撑。为了解决财政危机,孙权便铸了大泉当千、大泉二千与大泉五千等几种面值虚高的货币。到头来弄得是官民交困,财政极度亏空,以至于国基不稳,最后走向灭亡…… 蜀汉地处巴川,气候宜人,土地肥沃,素有“天府之国”的美誉。但刘备也面临著同孙权一样的问题,其为解决财政困难,也铸造发行了一些类似东吴的虚值大钱;然而此举有悖民意,结果弄得百姓皆有怨言,最后其也不得不改铸实值钱以平民愤…… 刘备虽然想方设法整治币制,但最后也逃脱不了失败亡国的命运。 孙权与刘备之所以会失败,那是因为他们不清楚金属货币本身的特点…… 在唐代之前,金属货币有一个基本特点,那便是它本身的价值和它代表的价值应基本相当。如果人为指定的面值大于其实际价值太多,便会诱发民间盗铸,继而便可能破坏整个物资交换体系…… 安抚罢纪范等人之后,雷云当即又缓步回到堂上,而后谓众人道:“诸位……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对此忧虑重重,担心此举会动摇我幽州根基……不过,自古抱残守缺,一味食古不化断断非安邦兴国之策。我自辽东起家,一步步走到今日,除了靠士子百姓们的拥护,不断革除不合时宜之陈条旧规亦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只要我们的政令举措乃是一心为公,是为我幽州广大百姓谋福,我们便应当尽力而为之……而今,我幽州四方安定,百姓日渐富裕,渔盐、钢铁、酿酒、布帛、粮谷等商货交易值额日趋增长,因而币制便尤为重要。若要我幽州更加强盛,革新币制则势在必行……” “主公之言极是……此举于我幽州大有裨益,在下以为可行。”雷云言毕,居首的裴仁当即站出来道。 “主公……在下也以为此事可行。” “在下附议……” 继裴仁之后,晏明、沮授、田丰、贾诩、田韶、卑文、田豫等十余位幽州要员也纷纷出列表态。 此情此景,余下的众人均是面面相觑…… 幽州的十余位要员均赞同此举,此事可是说是已经成了定局。 迟疑了片刻之后,余下的众人也只得站出来表示赞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听琴 大事落定之后,雷云继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少时,他含笑望了望堂下的众人,朗声道:“诸位……此事既已议定,那么我便来请诸位欣赏一样东西……” 言至于此,他瞥了一眼侍立在大堂两侧的王亢与蹋顿,吩咐道:“你二人将东西抬上来……” “诺……” 二人闻言微微躬身,而后即阔步朝著大堂的一侧而去。 “诸位……此举关乎百姓生计,可谓事关重大,故而我决定亲自操办,由长史裴大人、参事王睿、田豫为辅……”二人离去之后,雷云即转而谓众人道。 “属下领命……” “遵命……” 裴仁、王睿、田豫三人闻言当即躬身行了一礼。 雷云含笑望了三人一眼,随即又宣布道:“待一切筹备之后,我会以官府的名义先于蓟城与襄平各建立一家钱庄;蓟城之钱庄为主号,专事铸钱、办理存钱项目与汇兑;襄平之钱庄为分号,负责办理存款项目与汇兑……若是诸事进展顺利,我还会尽快在各郡都建立一处分号……” 钱庄? 存钱项目? 汇兑? 分号? 雷云的话一落,堂中的不少人顿时蒙了! 除了事先以得知这一串陌生称谓与其各自含义的裴仁等人,余下的众人脑海中均不约而同地浮起了一个个大大的问号…… 对于新奇的事务,人们往往都存在一种好奇心与求知欲。 片刻之后,大堂之中便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对此,雷云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笑著谓众人道:“诸位不必窃议,也勿需猜疑,不日之后官府的告示上自会细说分明。当然……诸位若是急于获知此事,少时散班之后询问裴大人与王大人即可……” “呵呵……诸位不必心急,这些新奇之事物均如当初的算盘一般,均可利国利民,少时在下与王大人便会向诸位细细言明……”雷云言毕,裴仁当即也笑著谓堂中的众人道。 “多谢长史大人……” 众人闻言均躬身揖了一礼。 “主公……东西取来了。” 短短片刻,王亢与蹋顿便回到了堂中,但手上却多了一只沉甸甸的红漆木箱。 几乎是一瞬间,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二人手中的木箱上…… 待王亢二人将红漆木箱抬到大堂中央之后,雷云便含笑走下堂来…… “诸位大人,你们都过来罢……”走到大堂中央之后,雷云当即向两侧伸长了脖子的众人招呼道。 众人闻言,均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箱子打开之后,一种十分醒目物什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竟是一箱黄灿灿铜钱! 这些铜钱每一枚均富有光泽,显然是才铸成不久,全部合在一起足足有上万枚之多,一出现便在视觉上给予人一种极大的冲突感! 雷云面带笑容地望了望众人,而后从箱中取出几枚铜钱,道:“诸位请看,这便是我幽州即将通用之钱,诸位以为如何?” “这……这真是了不得啊。”雷云身旁的老将丘力居从箱子中捻起一枚铜钱,忍不住感叹道。 其余的人见状,也纷纷从中取钱观看。 “主公,这几个字是……建安……通宝?”崔琰拿著一枚铜钱仔细端详了片刻,而后指著铜钱正面的几个优美的篆字问道。 “对……此钱正面的四个字正是‘建安通宝’。”雷云闻言微微笑了笑,“朝廷不久之前已迁都许昌,并改元‘建安’;如此我便将当今天子之年号铸在钱币之上,以此表明我幽州忠顺朝廷之意,以绝小人之谤,先生以为如何?” “主公英明啊……”崔琰含笑拈著颔下的美髯,心悦诚服地道。 “呵呵……兄长,这种主意只怕也只有你能想到,小弟真是钦佩之至……”一旁的晏明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 “主公……这铜钱背面的‘天下’二字是为何意?” 晏明言毕,其身旁的参事兼蓟城太守田豫也捏著一枚铜钱向雷云请教。 他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不少人的目光也纷纷聚集在了雷云身上…… 面带这些好奇有不解的目光,雷云只是淡淡一笑,而后略略负手道:“适才我说过要建立一家钱庄,而这家钱庄的字号便叫做……天下钱庄!” …… 出了州衙之后,雷云没有立即回府,而是转道朝著乔家而去。 近来他只顾忙碌公务,几乎废寝忘食,已经有几日未见乔家姐妹之面了。 乔家与他的府邸虽然不在同一街坊中,但也相去不远。他与王亢、蹋顿二人打马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乔府门前。 下马之后,乔府门前的下人连忙趋步上前来牵马相迎…… “乔公可在府上?”雷云略略整了整衣袍,而后谓牵马的下人道。 “禀主公……昨日有客来访,我家老爷便多饮了几杯,至今宿醉未醒。请主公先到府中用茶,小人这便去唤我家老爷……”那下人闻言连忙回禀道。 “不用了……”雷云微微摆了摆手,“既然乔公酒醉未醒,那便莫要惊动了……待乔公醒来之后,你告知他老人家我已来过即可。” 他此来除了是因为心中有些想念乔家姐妹,也是欲顺便同乔父商议两家的亲事…… 既然来得有些不是时候,此事也只能改日再议了。 少时,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继而又问道:“你家小姐可在府上?” “禀主公……适才二位小姐还在后园练习琴曲,想来此时还在后园……”那下人连忙回禀道。 雷云闻言神色微动,随后转身谓王亢二人道:“你们去前厅喝茶罢,后园我一个人前去便可……” “诺……”二人闻言当即应道。 乔家的后园他早已来过,此番前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然而,待他悄然来到后园后,却只在园中那花圃环绕的石亭中发现了大乔的倩影,一向娇腻可人的小乔并不在园中。 此时,佳人正优雅恬静地踞坐在大片花海亭子中,纤手轻轻抚弄著面前的古琴;黛首微垂,秀发轻泄,似乎正在思量著女儿家的心事…… 如此美丽的画面,雷云被吸引住了,心头的尘念俗事顿消。 乔家的两个女儿,一位温柔恬静,兰质蕙心;一位娇腻可人,淑媚痴情;更兼有伯牙叔齐之才,倾国倾城之容,均可谓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驻足了片刻,他正要朝佳人走去,园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泠的琴音…… 此情此景,雷云当即又停了下来,立在原地静心倾听起来。 他对琴曲虽然知之甚少,但同琴儿学习琴艺也有几年了,却也能从这优美的琴音中品味出一些意境来。 佳人弹奏的琴曲清幽典雅,仿佛在描绘一幅展现江南美景的水墨丹青,亦如一盏清香沁人的雨前清茗,令人回味无穷…… 聆听著清美悠扬的琴音,雷云顿时也仿若身临其境一般,身心俱醉…… 一曲终了,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继而缓步朝佳人走了过去。 见雷云出现在了园中,大乔神色不禁微鄂,继而便盈盈起身走上前来…… “雷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到雷云跟前,大乔清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一双秋水般清澈动人的美目静静地凝视著他。 “我想你们了,所以便来看看你们。”雷云见状微微地笑了笑,十分坦诚地道。 这在他看来十分普通一句话,却顿时令对面的佳人露出一丝美不胜收的羞态…… 此情此景,他不禁又轻轻一笑,而后牵起佳人的柔荑缓缓朝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片刻,雷云望了望身旁的佳人,问道:“适才我听府中的下人言你姐妹二人在园中练习琴曲……小乔呢,我怎么未瞧见那个小丫头?” “父亲昨夜酒醉未醒,妹妹放心不下,适才已前去探视了……”大乔闻言柔柔一笑,“小妹也正要前去,却未料大哥竟会来此……” 言毕,她即自亭中的炭火炉上取了烹茶的陶壶为他倒了一盏香茗,而后又亲手将茶奉到了他的面前…… 雷云接过香茗浅啜了一口,随即便将之搁置在了一旁的石案上,而后轻轻拉住佳人的玉手道:“丫头……你……是不是想家了?” “想家?雷大哥何出此言?而今父亲与妹妹均在幽州,雷大哥也在幽州,此处便是小妹的家呀……”大乔闻言恬然一笑,而后温柔地握住他的大手道。 “呵呵……丫头,你知道我说的并非幽州……”雷云含笑望著佳人如花的娇颜,心中却不禁涌起了一抹强烈的愧意。 乔家当年之所以会合家迁到这偏远的北疆,那都是因为他的一些私念作祟…… 她们的故土乃是文章锦绣之乡,但是却因为他的缘故不得不远离故土与亲朋,千里迢迢地迁至寒风凛冽的北国…… 对此,雷云表面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一直都抱有一丝愧意。 通过大乔方才的言语,他便知道眼前这位聪慧的佳人已经洞悉了他的心思…… 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才感到更加愧疚…… 流落他乡的滋味,他再清楚不过了…… 闻得雷云之言,大乔却是温柔无比地拉起他的大手,含笑道:“雷大哥……你或许不知,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一个好的归宿才是她真正的家。因此……雷大哥在何处,何处才是小妹真正的家……” “丫头……”雷云闻言心头顿时涌起一丝难言的感动,而后有些情不自禁地拥住她幽香沁人的娇躯。 少时,他微微抬起头,神色坚定不已地道:“丫头,相信大哥……等有朝一日,我一定会陪著你们姐妹回去的,我也想看一眼你们姐妹生活过的地方……” “嗯……”听罢他的一番话,怀中的佳人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佳人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那绝美的娇靥却是深深埋进了他的胸膛之中,缠绕在他虎腰上的手臂也更紧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父女谈心 由于王亢与蹋顿还在前厅等候,因此雷云也无法陪伴大乔太久…… 雷云离开之后,大乔盈立在分别的地方久久都曾未离去…… “人已经走远了,快回府罢……” 就在她眺望远处之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的院中传来。 “父亲……您醒了?”熟悉的声音使她立时便猜出来人为谁。 旋即,她盈步走到院中,近前扶住来人的手臂。 这是一位峨冠博带,白面长须的老者。 此人看上去虽然已年近五旬,但精气神却是格外的充沛,依旧是一副风采不凡的模样,令人不禁暗暗称奇…… 可以想象,此人年轻之时定然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在主公尚未离去之时,为父便已经醒来了。”老者捋了捋颔下的须髯,笑著言道。 “父亲……您都看见了?”闻得老者之言,大乔娇靥之上不禁浮起一抹绯红,微微地瞄了他一眼。 想到同雷云亲密的场景落入老父眼中,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呵呵……男女情爱,乃是天经地义,又何须隐讳?更何况你如今已是他未过门的夫人,举止之间亲热一些亦不为过嘛。”乔父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面庞之上充满了慈爱之意。 “父亲……您取笑女儿。”大乔闻言面色又是一红,黛首当下埋得更低了。 乔父望了一眼长女的娇态,继而却是轻叹了一口气,而后道:“女儿呀……当初若非你们姐妹苦苦哀求,为父绝是不会同意你姐妹皆嫁入雷府……而今他已有了六房妻妾,不日前更得蒙朝廷赐婚,不久之后又会多出一位夫人。他身边已经有了如此多的女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多……如此你姐妹再嫁入府中,为父岂能放心得下?” 两个女儿同嫁一人,此事传扬开来之后他这个父亲未免要落个攀龙附凤的名声…… 声名倒也罢了,作为一个父亲,他更希望两个女儿有一个好的归宿。 “父亲……女儿让您劳心了。”大乔闻言不禁垂首道。 “呵呵……这天下父母哪有不为儿女劳心的?”乔父闻言笑了笑,“为父不解的是,那雷小子究竟有何妖惑之术,竟让老夫的两个女儿均为之倾心且死心塌地?莫非他果真如民间传言的那般,乃是神人下凡?” “父亲说笑了,雷大哥哪里有什么妖惑之术……”大乔闻言略带羞涩地笑了笑。 “可若非如此,为何老夫的两个女儿明知他身边已经有了那么的多女人,还如此义无反顾,执意非其不嫁?” “父亲您又取笑女儿了……” “呵呵……那雷小子其实倒也不错。”望著娇态毕露的女儿,乔父面庞上不禁又浮出一抹笑容,“其人品、才学、地位均无可挑剔,对待女人也是真心实意,至情至性,是一位如意的好郎君,只可惜……唉……人无完人呐!” 只可惜太风流,太多情了…… 女儿面前,这句感叹之言他只能留在心中。 然而,大乔聪慧无比,心思又十分细腻,又怎会察觉不出父亲未尽之言…… 她略略沉默了片刻,继而轻声道:“女儿倾心于他,并非贪图他的权势地位,也并非仰慕他的人品与才华,是因为每当他在女儿身边时,女儿心中总会十分踏实……他愁眉不展时,女儿心中也会变得十分低落;他笑逐颜开时,女儿心头也会立时豁然开朗;见不到他时,女儿会忍不住想他;可见到他时,女儿心中有时又会怨他……因为很多时候,他的目光总会停留在可儿、琰儿几位姐姐身上……” “有一回,女儿见他坐书房中望著一副画像发呆,目光之中流露出的那种柔情让女儿好生羡慕……那画像上绘的是一位女子,是一位女儿从未见过的绝色女子。那时女儿十分不解,以他的权势与地位,即便那女子是皇亲国戚,诸侯公卿之女,想要得到只怕未必没有办法,然而后来女儿才从可儿姐姐那里得知那画上的女子其实也是他的女人……那女子几年前因故离开了他的身旁,而后便一直杳无音讯……父亲,就如您方才所言,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也是一个值得一个女子不顾一切的男子,女儿愿意陪伴在他的身旁……” “唉!女儿啊……你姐妹二人的脾性同你们的母亲真是一模一样的,认定之事即使万劫不复也绝不更改……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为父多言已然于事无补,也只能听之任之……唉,但愿你们姐妹日后不会后悔……”乔父轻轻抚摸著她满头的青丝,面庞之上有痛惜,有不舍,有慈爱,还包含著追忆、遗憾等神情,可谓百感交集。 “父亲……”大乔闻言慢慢地抬起秀首,一双美目已是水雾朦胧。 “好了……你那位未来的夫君此来想必是为你们的婚事,少时为父便去登门回拜,好将婚期定下……”乔父含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略略地舒了一口气。 …… 雷云回到府中之时,恰巧赶上最热闹的一幕! 他后园宽敞的场地之上,琴儿、棋儿、梅儿与兰儿正与曹缨较量武艺…… 此时此刻,几位佳人均是一身戎装,每人手中均擎著一件兵刃,看上去俏丽而又英气逼人! 另一边,可儿、蔡琰、甄洛三女正与府中的婢女们凝神观看,玉颜上的神情时而紧张时而舒缓,不断的随著场中的激斗起伏著;年岁最幼的甄洛更是看得激动不已,不时地发出声声的娇喝…… 此情此景,雷云面庞上不禁浮出一抹笑容,而后便举步悄然走了过去。 前行的同时,他也在留意著场中的情形…… 看了片刻之后,他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场地之间,琴儿、棋儿、梅儿与兰儿正合力同曹缨交手;然而令他有些吃惊的是,以琴儿四人之力竟也难以在曹缨的长枪下讨得丝毫便宜! 来到场边之后,他即缓步走到可儿三女身旁,笑道:“前几日便听棋儿称赞这位曹小姐武艺过人,而今一见果不其然呐……” “夫君回来了?” “夫君!” 可儿三女闻言神色均是一喜,继而便围上前来,甄洛更是径直走上来环住他的手臂。 “今日家里很热闹嘛。”雷云笑著望了望可儿与蔡琰,而后又抬手在甄洛琼鼻上轻轻挂了一下。 每当回到家中,雷云的心情便能放松不少。 闻得雷云之言,可儿不禁抿嘴一笑,继而道:“今日曹缨小妹到府中来,棋儿非要缠著人家比武,结果又比输了……最后便将琴儿、梅儿与兰儿姐姐也拉去了。看她们刀光剑影的,妾唯恐有个闪失,真是怕得厉害呢。” “唉……这丫头真能惹事,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雷云望了一眼场中的棋儿,不禁叹道。 “咯咯……如今整个蓟城除了夫君之外,谁还能管得了她?”可儿闻言不由地笑了起来。 “好……等改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雷云慢慢收回目光,信誓旦旦地道。 自从跟了他,棋儿天性可算是彻底被释放出来了。在他的宠爱下,佳人每日均是无忧无虑,整个人也变得单纯直率了很多。 “还是算了罢,夫君。此语你不知已经说过多少回了,可是哪一回兑现过?”可儿有些俏皮地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揭了他的老底。 “呃……这回一定……”雷云闻言有些尴尬地道。 “咯咯……夫君想要棋儿姐姐不惹事倒也容易,让她生个孩子不就行了嘛……”瞥见雷云神情,一旁的甄洛不禁笑了起来,一双动人的美目也弯成了月牙儿。 “唔……这主意倒是不错。这丫头性子跳脱,若是做了母亲或许便会稳重一些……”雷云听了不禁一动,而后轻轻捏著著下巴,似乎是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此情此景,可儿三女不禁面面相觑,而后均失声笑了出来…… 甄洛原本只是一句玩笑,她们没想到雷云倒当了真。 不止是三女,曹缨的那位侍女青儿以及一旁的婢女们亦纷纷掩口失笑…… “你们笑什么?”望了望可儿三女,又望了周围的婢女们,雷云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夫君……你不会真要让棋儿妹妹生孩子罢?”可儿好不容止住笑声,而后环住他的手臂,娇声问道。 “有何不可?”雷云望了她一眼,微微笑道。 “可以……当然可以,妾身也盼著如此呢。”可儿闻言玉颜上的笑容愈发绚烂,“棋儿姐姐知晓后想必一定很惊喜罢……” “夫君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当雷云等人议论之际,棋儿那柔媚动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雷云循声望去,便见场地间比武的几女正缓步朝著这边走来…… “棋儿姐姐……告知你一个喜讯,你快要做母亲了。”棋儿到来之后,可儿当即放开雷云手臂,上前拉起她的纤手道。 “做母亲?”棋儿闻言神色不禁一鄂,继而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她几眼,“小姐又有身孕了?” “咯咯……非我有孕,是你快有孕了……”可儿闻言笑靥如花地道。 “我?”琴儿闻言顿时一头雾水,而后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满面笑容的吟雷云。 此时,琴儿、梅儿等女亦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棋儿姐姐,是你的夫君欲让你来添个子嗣……”一旁的曹缨淡淡地笑了笑,轻声提示道。 “啊!” 棋儿闻言顿时惊愕不已,一双秀眸也睁得大大的! “小姐……你,你不会在说笑罢?”短暂的惊愕之后,棋儿望了望含笑依然含笑不语的雷云,心头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说呢……”可儿笑眯眯地望著她,“夫君说你经常惹事生非,因而便想让你生个孩儿,定下心来相夫教子……咯咯,洛儿妹妹真聪明,这个好主意我以前为何没有想到呢……” “这……” 闻得可儿之言,再联系雷云的神态,棋儿的一颗心顿时猛然下沉…… 为雷家开枝散叶,她倒并非不愿意,只不过是时下不愿意罢了…… 随后,她将目光投向雷云身旁的甄洛,咬牙切齿地道:“甄夫人……妾身可要多谢您了……” “我……我只是同夫君说笑而已,谁知夫君竟当真了……”甄洛见状不禁微微缩了缩小脑袋,轻声嘀咕道。 此情此景,在场的众女均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币制改革 正如雷云所料,在得知雷云确有此意之后,棋儿当即抱住他的手臂拼命撒娇,企图乞求他打消此念…… 此情此景,周围的众女均是连连掩口失笑…… 眼见棋儿苦苦哀求但雷云却坚决不肯让步,一直在旁边关观望的蔡琰也当即开口劝道:“棋儿妹妹,其实生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你不是也很喜爱炎儿、清儿他们吗?” “可……琰儿姐姐,生孩子很痛苦呀……更何况,小妹还管著内卫之事,事务繁忙,现下哪能安心相夫教子呢。”棋儿十分苦恼地望了她一眼,有些害怕地抱住雷云的手臂道。 “咳……话也不能如此之说……”雷云轻轻拍了拍佳人紧紧捉住自己衣袍的纤手,“这生孩子嘛……痛,必然会有一些,但也绝不会如你料想的那般……再说了,你看看可儿与琰儿,她们每日皆在府中除了教导炎儿、清儿与堰儿,还要照料枫儿、月儿,多开心呀……” 为了说服棋儿生孩子,雷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腆著脸皮说起慌来…… “这倒也是……”棋儿闻言娇颜之上掠过一抹思索之色,“可是小姐与琰儿姐姐分娩之时叫的那般凄惨,分明是很痛苦嘛……” “这……你是太多虑了。”雷云闻言面色不禁微微一红,“方才我不是说过吗,疼痛是会有一点儿,就如同……呃……反正可以忍受便是了。” “真的?”棋儿有些狐疑地望著他,“夫君该不是在哄骗妾罢?” “当然不是……”雷云见状连忙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另一边,听了二人的对话周围的众女何止是目瞪口呆,可儿、甄洛都快要忍不住捧腹大笑了! 至于那些婢女们,也是个个失笑不已,但偏偏又不敢出声,显然也是憋得十分辛苦…… 眼见如此,棋儿秀眸之中不禁浮出一抹疑惑之色,继而谓雷云道:“她们这是怎么了?” “呃……你就快要做母亲了,她们这是为你高兴啊!”雷云连忙又掩饰道。 为了让棋儿变得稳重一些,他这一张老脸可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闻得雷云之言,可儿等女也堪堪止住笑意,连忙上前声援他…… 此情此景,一旁沉默不语曹缨唇角也不禁微微扬起…… 这是究竟是怎样的一家子? 望著眼前的雷云、可儿等人,她的心中却是久久难以平静……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她对雷云、可儿、蔡琰等人均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她自幼生于王侯公卿之家,对“侯门深似海”这句俗话是再清楚不过了…… 争宠、嫉妒、冷漠、勾心斗角,甚至是刀光剑影…… 这些事情她见多了,更见够了。 然而,这一家人却是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里没有嫉妒与冷漠,没有明争暗斗,更没有刀光剑影,有的从来都是欢声笑语与亲密无间,以及那浓浓的骨肉亲情…… 在以前那高墙大院之中,她感受最多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狡诈、虚伪与淡漠;然而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她却感受到了那久违的温暖,这无疑是一种讽刺…… 或许,试著去适应如今的生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一念至此,那秀丽的容颜上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 接下来的几个月,幽州的大事可谓是一桩接著一桩! 首先,幽州官府对现行度量衡做了些许的调整与修改。 所谓的度量衡其实是一个统称。分而言之,计量长短用的器具称为“度”,测定计算容积的器皿称为“量”,测量物体轻重的工具称为“衡”。 汉代的度制单位从小到大依次为分、寸、尺、丈、引,一黍为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其中一寸大约为23厘米。量制单位从小到大依次为龠、合、升、斗、斛,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其中一合相当于后世的二十毫升。衡制单位从小到大依次为铢、两、斤、钧、石,一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均,四均为石,其中一两大约为十五克…… 幽州官府此番修改度量衡,其实也只是针对其中的衡制。 重新制定后的衡制单位采用厘、分、钱、两、斤、石,十厘为一分,十分为一钱,十钱为一两,十两为一斤,百斤为一石,其中一斤定为原来的二倍(即五百克)。 新衡制推出之后,幽州官府便正式废止旧衡制! 接下来,随著雷云的一道命令下达,钱庄也十分迅速地建立起来…… 其实,早在西迁治所之后不久他便开始全盘筹划与准备此事,所需的各种人才、工匠、材料等也一早便准备就绪,此时他的命令颁下后一切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随著天下钱庄的建立,幽州开始推行新币制,新的货币也开始广泛发行…… 所谓钱庄,其实是在明代中叶以后才出现的一种信用机构,是银行的雏形。其起源于银钱兑换,后逐渐发展为办理存放款项与兑换。 不过,此时雷云却又赋予了它一个职能——制钱。 新发行的“建安通宝”每一枚称为“一文”,每十文的重量为新衡制的一两;因此,每一文钱的重量便是新衡制的一钱,这也是雷云为何修改衡制的原因。 除此之外,新币制还规定一千文钱为“一贯”,一贯钱等同白银一两(新衡制);如此一来,白银也被正式纳入新币制的体系,开始作为通用的货币开始流行…… 新的币制推出之后不久,“建安通宝”与白银便在幽州各郡顺利流通开来…… 与现行的五铢钱相比,天下钱庄所铸造的“建安通宝”无论在工艺上还是在材质上都要优越得太多,自然也就很快得到了幽州官民百姓的认可。 此番发行的“建安通宝”与在重量上比原来的五铢钱略重,钱币正面的四个篆字与背面的二字均为蔡邕所书;其主要特征是重量控制严格,钱文深竣清晰,线条优美;铜质纯净,铸造精良…… 小小的一枚铜钱,便充分展现出了幽州高超的冶炼与铸造技术! 事实上,在雷云还是辽东太守时,辽东在冶金技术方面便已有了划时代的进步;近两年来,雷云虽然一直在用兵,但是幽州在的冶金技术上的探索与改进却没有片刻停止,在此方面又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如今,幽州的冶金技术已经无可争议地凌驾于这个时代的最顶端! 新的货币试行不过两三个月,便为幽州各地的官民百姓广泛接受,更有流向冀州、并州的趋势…… 虽然幽州官府并未立即废止五铢钱的流通,但新的货币与白银已经渐渐占据主流地位,开始在商贸活动之中发挥主导作用! 优胜劣汰之下,五铢钱使用的机会与范围正在急剧缩减。而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幽州官府自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废止五铢钱…… 此外,随著钱庄的影响不断扩大,幽州的富商大贾及各地官民士绅渐渐意识到其巨大的作用,开始以新的目光看待这一新奇的事物…… 此时,幽州牧府的堂议中,在各郡兴建分号的方案也已提上了章程! …… 兖州,许昌。 宽敞安静大堂之中,曹操正有些出神地坐在堂上。 堂上的桌案上,一样物什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其似乎正是幽州官府不久前发行的新货币…… 过了片刻,曹操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将目光投向堂下…… 大堂之中,荀彧、荀攸、程昱、郭嘉等几位心腹谋士正翘首相望…… 历史上,曹操身边的智谋之士颇多,但在其前期最为出色的谋士却只有五人,即荀彧、荀攸、程昱、郭嘉与贾诩。 由于雷云的出现,此时贾诩已经效命幽州,但即便如此,其余四人仍然会集在曹操的身边…… 毋庸置疑,这几人均堪称这世上最顶尖的谋士! 过了片刻,曹操略略地舒了一口气,慢慢从案上抓起几枚铜钱,轻叹道:“这便是我们的工匠第三回开炉试铸出来的铜钱……唉,同幽州所铸之钱相比,仍是相去甚远呐。如此看来,幽州工匠技艺之高已远非我们所能相比。” 言毕,他起身走到堂下,而后随手将手中的铜钱递到了首席谋士荀彧的手上…… 幽州的一举一动,他自然都在密切关注者…… 此番,眼见幽州的币制改革大见成效,他也突然起意,欲试图仿效幽州铸造新币推行。 曹操欲行此举,其中自然不会没有原因。然而追根究底,此事还是由董卓而起…… 当年董卓西迁长安之后,为了进一步聚敛钱财,维持奢靡无度的生活,于是想出了一个主意——铸造钱币。 然而,铸钱需要大量的铜材,而铜材一时间却难以采炼,于是董卓便尽收长安、洛阳一带的铜器,大量毁坏通行的五铢钱,并下令将所有的铜人、铜钟与铜马打破,重新改铸成小钱。 粗制滥造的小钱不仅重量比五铢钱轻,而且没有纹章,钱币边缘也没有轮廓,不耐磨损;其流通直接便导致了严重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暴涨! 后来,董卓虽然是罪有应得,落得个横死的下场,但遭到严重毁坏五铢钱却是不复往昔,从此走向衰落。此后,洛阳、长安甚至北方的青州、冀州等地方只能是以物易物,一些普通百姓根本见不到货币。 作为曹操的最为信赖的谋士之一,荀彧对曹操的心思把握得可谓十分准确…… 他望了一眼手中的铜钱,继而笑道:“主公……恕在下直言,在下以为主公此时实在不应分心旁骛……目下主公已迎奉天子,如此我们便有了一面号令天下诸侯的大纛;故而此时我们应当厉兵秣马,扩充三军,伺机征讨四方不臣之诸侯……待将来扫除四方诸侯之后,再回过头来考虑此事犹未迟也。” “荀大人之言极是,请主公三思……”荀彧言毕,一旁的郭嘉也略略揖手道。 “嗯……是我太心急了。”曹操闻言慢慢负起双手,“自几年前始,先是考选之制,接著是兴农、兴学与兴商,而后便是军事变革、税制变革……再加上今日的币制变革与钱庄,这一桩桩,一件件均是标新立异,别出心裁……这些举措虽然看似荒诞不羁,离经叛道,然而到头来却是极为凑效,竟使得那雷云在短短数年便拥兵数十万,治下百姓数百万,钱粮赋税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诸位……此时无论是袁绍,还是那雷云,实力均已远在我们之上;尤其是那雷云……其年齿与我相差虽然近二十岁,然其智、其识、其才,以及精明老辣均属世所罕见,使我心中倍觉沉重,因此我方不免有些心急了……” “主公所言极是,那雷云的确称得上是当世奇才……”另一侧的荀攸闻言轻轻拈了拈胡须,若有所思地道。 “不行!文若说得对,我们必须整军备战,尽快扩充实力!”曹操闻言目光微微一凛,那平实的面庞不怒自威,顿时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气势。 片刻,他举步走到大堂之上,而后转身望著堂中的众人道:“不久之前,张济引兵攻取南阳之时战死,其侄张绣已领其众。诸位……我意已决,全军休整两个月,年后即起兵南征,剿灭张绣!” “主公英明!” 堂中众人闻言均纷纷起身,而后齐齐地躬身揖了一礼。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巡视新城 暗香浮动的室内,一场男女之间的战争正火热地持续著;粗重的喘息声与阵阵女子的呻吟不断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著,撩人心魄…… 随著一声如泣似呓的长吟,房中的香艳之战终于落幕。 香榻之上,雷云留恋不已地抚摸著琴儿洁白如玉的娇躯,静静地享受著激情之后的余韵;二人身旁,激情之后的棋儿早已疲惫得沉沉睡去,娇美的玉颜之上还残留著一抹淡淡的满足…… 若是在他以前所处的那个时代,甭说一男N女了,即便是有胆子脚踏两只船也得时刻提防著撞车;然而在这个时代,女子以不妒为德,只要协调好关系,左拥右抱、大被同眠也是十分寻常。 “夫君……” “嗯?” “贫妾也想要为夫君生一个孩子……”琴儿抬首望了他一眼,一双美目之中充溢著满满的温柔与渴望之色。 “哦?”雷云含笑望了望怀中的佳人,“我家琴儿也愿意做一位贤妻良母了?” “嗯……妾早就盼著这一日呢。”琴儿闻言有些迷醉地伏在他的胸膛之上,“妾想朝夕陪伴夫君身侧,一刻也不离开……” “……好,既然我家琴儿愿在家中做一位贤妻良母,为夫便允了。”雷云抚弄著佳人诱人的娇躯,微微笑道。 “夫君应允了?”琴儿闻言娇靥之上不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强忍著他的爱抚道。 她虽然渴望朝夕陪伴雷云身侧,但却并未奢望他此时能应允此事…… 原因很简单,她可是内卫的统领! 内卫若是缺了她,卫司的事务在短时间内必然会受到影响…… 瞥见佳人的神情,雷云目光之中不禁浮出一抹柔色,而后轻轻笑道:“这几年你执掌内卫司,真是辛苦了。我看这样罢……明日我便下令梅儿暂代内卫统领一职,你与棋儿便在家中安心做个贤妻良母罢。他日为我雷家添个一男半女之后,为夫再为你们复职……你看可好?” “谢夫君……”琴儿闻言轻轻抚摸著他的胸膛,温柔如水地道。 “嘿嘿……只是道声道谢可不成,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那我们再换个姿势……” “啊……夫君,妾实在不行了……” …… 清晨,一轮红日自东方的天际缓缓地升起。 时节方至初冬,地处北疆的蓟城地面上已经布开始降下厚厚的寒霜;雪白的冰晶在初生的阳光下晶莹剔透,煞是美丽动人。 宽敞的卧房之中,一缕温和的阳光透过轩窗上的缝隙,轻轻地铺洒在木制的地板上…… 巨大的铜镜前,琴儿与棋儿正温柔无比地侍奉雷云更衣…… 昨夜春风一度之后,此时二女均是眉目含情,娇靥之上带著一抹动人的红晕,既温婉动人又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皆散发著一股撩人的风情…… 收拾完备之后,棋儿目光有些迷蒙地望了望铜镜中英姿勃发的雷云,而后自后方轻轻环住他虎腰,梦呓般地道:“夫君……贫妾此生得遇夫君,并有幸侍奉在侧,心愿已足……即便是下一刻死去,此生亦无憾了……” “呵呵……傻话。”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而后回过身来拥住她那傲人的娇躯,“该庆幸的因该是我才是……正是因为有了你们,为夫才觉得这个偌大的家终于像个家了。” “夫君……”一旁的琴儿闻言神色微鄂,一双美目也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他。 下一刻,她目光之中的那抹惊愕便化为了万缕柔情…… 雷云轻轻抚摸著棋儿的粉背,而后又揽过身旁的琴儿,轻叹道:“一直以来……为夫均以为有些对不住你们。你们跟了我,我却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这几年,你们两个女儿家执掌内卫司实属不易,为夫委屈你们了……” “不,夫君……”棋儿闻言略略抬首望著他,“为夫君分忧,贫妾二人皆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棋儿妹妹所言极是……贫妾二人均为夫君的女人,为夫君分忧乃是天经地义,心中欢喜的紧,何谈委屈?”琴儿温柔如水地凝望著他道。 “为夫多谢你们了……”雷云含笑望了望二女,“今后卫司之事便交给梅儿与兰儿,你们在家里好好歇息歇息罢。” “谢夫君……” 二女闻言当即屈身施了一礼。 “呵呵,好了……你们赶快去换衣服罢,一会儿便要出门了……昨日你们不是与那位曹缨小姐约好,要随我去巡视新城吗?或许此时人家已经来了。”雷云见状微微笑了笑,而后上前揽住二女的纤腰道。 “如此请夫君稍待,贫妾二人去去便来。”琴儿闻言微微望了他一眼,柔柔地笑了笑。 …… 正如雷云所料,当他用罢早膳,带著一身男儿装束的琴、棋二女来到园中之时,可儿正陪著同是一身男儿装束的曹缨与青儿朝著后园而来。 此时的曹缨一身青色的衣袍,满头的青丝以一根淡青色的丝带束住;看上去俊秀无比,英气逼人,给予人一种极为自然贴切的感觉…… 寒暄之后,雷云即别过可儿,带著曹缨、琴儿、棋儿等人出了府门。 三年的光阴,新城的护城河、城墙以及城中的主要街道已然落成,如此整个新城的前期工程已然圆满完成! 此时,中期工程也一步步开始落实…… 新城在蓟城的北方,距离蓟城尚不足二十里;虽然一行人途中行进得很慢,但还是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由于此行也并非第一回来此巡视,故而他事先便未再知会田韶等人。 到达新城之后,他也没有惊动任何主事的官员,而是轻车熟路地带著曹缨、琴儿等人直接去了城中的施工地点…… 而今,新城的护城河、外城、内城、王城以及城中街道等一些前期的工程已然完成,而今所修建的正是他今后的家——王宫。 这项工程在规模上虽然不如新城的前期工程,但在技术上的要求却是相当之高,人力、物力与财力上的耗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行人来到施工地点时,展现在面前的正是一副规模宏大、热火朝天的场景! 为了修筑这座新城与通往此处的驰道,幽州官府前前后后招募起来的青壮便达三四十万众,这些人大多皆是来自天下各州的流民…… 除了数百年前秦始皇修建阿房宫、万里长城与骊山陵墓时的情形,如此壮观的场景可谓前所未有! 所不同的是,修建阿房宫、万里长城与骊山陵墓的劳役是秦始皇强行征召而来,是备受压迫的刑徒与奴隶;而修建新城之人绝大多数则是贫苦的百姓,是官府秉承自愿原则招募的建筑工人…… 趁著琴儿、棋儿等人的注意力被眼前的一幕幕场景分散开,雷云身旁的曹缨悄然瞥了他一眼,而后低声问道:“雷将军……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呵呵……赐教不敢当,曹小姐有话便请直言。”雷云闻言神色微鄂,而后面带笑容地望著佳人道。 “多谢将军……”曹缨闻言略略望了他一眼,“小女子不解的是……而今天下动荡,各方诸侯无不厉兵秣马,囤积粮草,以伺机征伐他人,扩充自身势力……值此强存弱亡,生死攸关之际,将军为何不取自强之道,进而角逐天下,反而要大兴土木,行此劳民伤财之举呢?” “劳民伤财?”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伤财’嘛倒是有一些,而‘劳民’就未必了……” “哦?”曹缨有些疑惑地望著他,“将军此言何意?” “曹小姐,你知道近几年来自天下各州郡迁至幽州的穷苦百姓合在一起共有多少吗?”雷云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笑著问道。 “这……小女子不过一介女流,怎会知晓此事?再者……此事与小女子求教之事怕也毫无干系罢?”曹缨闻言秀眉微蹙,似乎对他突然转移话题感到有些不快。 此情此景,雷云面庞上又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随后,他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继而道:“曹小姐不知不晓,那么雷某便告知于你……两百万!差不多近两百万,占我幽州总人口的三成上下!” 两百万! 雷云的话一落,曹缨心中顿时掀起了一阵波澜…… 仅仅是迁至幽州的这些穷苦百姓,其数目便已经是兖州五郡总人口的四倍! 就在她日有所思之际,却又闻得雷云道:“这些人半数以上皆是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流民,他们背井离乡,长途跋涉来到幽州,那是因为他们信任我雷云;既然如此,我便必须要让他们活下去……而要让这些穷苦的百姓好好的活下去,那便必须使他们拥有自己的土地;只有拥有了土地,他们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如此多的百姓涌入幽州,幽州官府一时间也拿不出如此多的土地,权宜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时下,不止是这座新城,我幽州各地的许多利民工程仍在持续。这些工程不但为那些穷苦的百姓提供了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而且也为幽州官府赢得了充裕的时间,从而可以更为妥当地安置这些背井离乡的百姓;再者……从长远来说,此举于我幽州亦是大有裨益。” “将军真是一位仁德之主……”听了雷云的一番话,曹缨不禁对眼前之人有了一丝钦佩。 “此乃分内之事罢了,小姐谬赞了。”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雷某也不过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方今天下动荡不安,各路诸侯割据称霸,互相攻伐,最受苦便是这些贫苦百姓了……” 言至于此,他略略向前踱了两步,继而又道:“雷某出身寒微,深知百姓之疾苦,民生之艰难……而今身领重任,替朝廷牧守北疆,自然希望治下百姓能过得好一些……” 一直以来,他每做一件事首先考虑的便是治下的百姓…… 他的这一作风,自然也在深深影响著身边的每一个人。 望著雷云英武的背影,曹缨秀美的容颜上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双娇入怀 就在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一则喜讯又在民间传播开来。 雷云又要成亲了! 这一回,他们这位年轻的主公将要迎娶的是乔家的两位女儿…… 这可是两位名动幽州的绝色佳人! 对于雷云这位年轻主公的脾性,幽州的百姓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对此津津乐道的同时也纷纷送上了真诚的祝福。 迎著新年浓浓的喜庆之意,雷云与大乔、小乔的婚礼也开始举行。 由于成婚的日子与年关相近,故而这场婚礼便尤为惹人关注,其场面也是空前的盛大! 婚礼举行的当日,雷云的府邸可谓八方贵客云集;其中有他的亲朋好友与心腹谋士,有乌桓、鲜卑、匈奴、夫余等各部族的首领,有幽州州衙大大小小的官吏,也有不少本地的富商大贾…… 除此之外,冀州的袁绍、许昌的曹操、河内的张杨等诸侯也遣人送来贺礼…… 最让雷云感到意外的是,盘踞在太行山一带的黄巾军首领张燕也秘密遣人送来了一份厚礼…… 张燕此人,他自然十分清楚。 此人本姓褚,本名褚燕,常山真定人,与那位忠义无双的赵云赵子龙乃是同乡…… 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爆发,褚燕也响应当时的起义军,聚集了一帮少年为强盗,在山水间转战出击。待回到家乡真定之时,其部众已经达到一万余人。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当时博陵人张牛角也聚集了一伙人,自称将军,与褚燕合兵一处,褚燕便推举张牛角为首领,而后发兵攻打瘿陶…… 在攻打瘿陶之时,张牛角被流箭射中,不治而亡,于是张牛角原来的部众便按照其遗命拥戴褚燕为首领。自此,褚燕便改姓为“张”,唤作张燕。 张燕身轻如燕,又骁勇善战,故而军中都称他为“飞燕”。自从其成为首领之后,其部众便一直在不断壮大,并于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地的黄巾军互相联络,还将孙轻、王当等一些黄巾军的小头领收入麾下…… 短短几年,其部众便已发展到了近百万,号称“黑山军”,成为太行山一带一股强大的势力! 当时,黄河以北的各郡、县均受到侵扰,朝廷却无力派兵清剿。于是张燕便派使者到京都洛阳,上书朝廷请求归降。自此,汉灵帝任命其为平难中郎将,使他管理黄河以北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董卓迁都长安,天下诸侯纷纷起兵讨伐,张燕也曾率军与各路诸侯结盟。初平二年(公元191年)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冀州,张燕曾派部将杜长等人率军帮助公孙瓒,然而最后却被袁绍击败…… 到了初平四年(公元193年),袁绍发兵剿灭境内的黑山军;后又联合吕布与张燕的主力在常山展开激战。张燕虽然拥有数千匹战马和数万名精兵,可苦战十几天还是死伤了很多人,袁绍虽然稍占上风但是将士们都人困马乏,最后双方各自撤退……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三月,袁绍发兵攻打公孙瓒,张燕与公孙续率兵十万,分三路援救公孙瓒,张燕的援军还未到,公孙瓒秘密派使者送信给公孙续,让他率五千铁骑到北方低洼地区埋伏,点火作为信号,公孙瓒打算自己出城夹击袁绍围城部队。结果公孙瓒兵败,公孙续被杀。 建安九年(204年),曹操平定河北的袁氏集团。四月,曹操留曹洪继续攻打邺城,自己亲自统军进攻尹楷,击败尹楷后回师。张燕见曹操势力日渐壮大,便派使者来拜见曹操,请求派军协助曹操进攻袁氏兄弟,曹操委任他为平北将军。次年四月,张燕率领其部众十余万人归降了曹操,后被曹操拜将封侯,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归宿。 与其同乡的赵云相比,其知名度可谓远远不及,但此人也确确实实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一直以来,雷云与这个张燕均无任何无来往,此时其派人前来究竟意欲何为?难道就只是为了给他道喜? 此事不能不令他生疑…… 近两年来,袁绍倒是一直在处心积虑,欲将盘踞在境内的黑山军除去,但却一直未能腾出手来…… 莫非是与此有关? 此事雷云左思右想总也不得其解…… 既然是想不通,他索性也不再去为此费神。 他相信,事情的答案很快便会浮出水面。 …… 事情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待到喜宴上的宾客散尽之后,裴仁、沮授几人便找了上来…… 除了裴仁等人之外,与之同来的还有一位陌生的英武男子。 当裴仁在雷云耳畔密语了几句之后,雷云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的喜服,当即便将几位心腹谋士与那位陌生的男子邀入了书房之中…… 一直密谈至深夜,雷云才面带笑容地目送几人离开…… 瞥见府中那一排排带著喜字的大红灯笼,他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 随后,他微微地吸了一口气,继而举步朝著后园而去。 在此之前,他已令人知会乔氏姐妹早些歇息,此时说不定她们姐妹二人早已歇下…… 果然,当他悄然来到大乔的房门时,里面的烛火虽然依旧亮著,但房中却久久也不见一丝动静。 此情此景,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正要离去,这时原本紧闭的方面却突然打开…… 雷云抬头望去,却见一身大红喜服的大乔正深情无限地望著他…… 亮红的灯光下,佳人云鬓花颜,恬静如水;一双明亮的眸子中饱含著千丝万缕的柔情,扣人心弦…… 与往常相比,今夜的佳人可谓尤为动人! “夫君……” 就在雷云神思有些恍惚之时,大乔温柔的呼唤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静。 闻得此言,雷云顿时也回过神来,继而微微近前道:“今日有些急务,因此回来迟了。适才……我还以为你已歇下,故而……” 说著说著,他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无论是何种缘由,但在新婚之夜便让妻子独守空房,总也是有些说不过去…… 对此,他心中可谓是十分愧疚…… 察觉到雷云神态变化,大乔顿时柔柔一笑,而后轻轻拉住他的大手道:“夫君乃幽州之主,身负一方百姓生计,自当以大事为重,何必为区区儿女之事介怀?” “呵呵……丫头,你总能猜到我的心思。”雷云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而后揽住佳人的纤腰,轻轻挑起她的秀颌道。 “若不知你的心思,又怎配做你妻子?”大乔听罢抿嘴一笑,温柔地望著他道。 “好好……得此贤妻,真乃雷某之幸也。”雷云闻言朗声一笑,而后揽著佳人朝房中而去。 二人早已定情,而今又为夫妻,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室外天寒地冻,寒风凛冽,室内却被浪翻滚,春意盎然…… 女子的呻吟与男子地喘息声不断自室内传出,显得分外撩人。 然而,就在室内持续升温之际,房门外蓦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娇呼! 卧房门外,一位艳丽动人的佳人正俏然而立,秀美绝伦的玉颜上尽是惊愕之色! …… 另一边,小乔也很震惊! 她发现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 不久前,在接到雷云遇到急务不归的禀报后,她心中无疑是有些失望与幽怨的;然而,她也并非那种不识大体的女子…… 在抱著榻上绣枕发了一番女儿家的娇怨之后,她的心头又不禁对她的那位夫君涌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思念…… 一个人在空旷的房中坐得久了,她便更觉得长夜漫漫,孤寂凄寒,于是便欲寻姐姐同榻而眠,也免得一个人寂寞难耐…… 然而,当她来到姐姐的房前之时,却闻得房中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响。 她以为姐姐出事,心头一急便闯了进来…… 此时,她才发现她错了! 房间之中正上演著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香榻之上,一具雄壮的身躯正与她姐姐那雪白的娇躯之上交缠在一起;而此时,她的姐姐也不再有一位大家闺秀的矜持与优雅,整个人正如同蔓藤一般紧紧缠绕著那具雄壮的身躯,檀口之中断断续续地发出一种令她面红心跳、羞涩难当的声音…… 她虽然还是一位未渉人事的少女,但男女之间的事情也不多不少地知道一些…… 略略地平复心绪之后,她本欲悄然退去,但慌乱之间却撞到了门楹,这才失声呼出声来。 另一边,在听到门口的呼声之后,雷云当即从榻上起身,而后顺手扯过挂在一旁的内衣披在身上…… 当他看到来人竟是小乔之时,唇角不禁浮起一丝莫名笑意。 随后,他一个闪身来到门口,继而一把将手足无措的佳人抱在怀中…… 对此,小乔只是象征地挣扎了一下,而后便无比温顺地伏在他的胸前…… 不久之后,房中的春意变得更浓! 在同一夜,两姐妹的处子之身交给了同一个男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袁术称帝 在幽州各地百姓的一片欢庆声中,兴平二年(公元195年)悄然而逝…… 此时,早已摇摇欲坠的东汉王朝也迎来了它最后的一个时期——汉献帝建安年代。 虽说曹操在兴平二年(公元195年)秋便公布了“建安”的年号,但这一年号却是在翌年初才开始使用。 历史又一次展示了它强大的“修正能力”。 对于雷云而言,这个年他过的可谓十分舒心…… 幽州政通人和,蒸蒸日上,诸般事宜皆十分顺利,这便使得他这个主公的心情格外的好;再加上纳得乔氏姐妹这般的绝世佳人,新婚燕尔,恩爱交融,日子自然过得更加的顺畅。 此外,最让他高兴的是,不久前琴儿与棋儿也出现喜兆,腹中有了他的骨血! 在一年一度的阅兵之后,雷云决定建立自己的亲军与贴身卫队——龙武卫与神武卫。 由于此事他在早已做好了准备,因此这两支师级建制的卫队很快便组建起来…… 作为他的亲军与贴身卫队,龙武卫与神武卫从士兵至将领自然皆是幽州三军之中的精锐;它的每一名成员均是经过严格的筛选脱颖而出,不但武艺超群,素质极高,而且个个饱经沙场,可谓幽州三军之中最优秀的将士! 龙武卫与神武卫建立起来之后,雷云当即又晋封蹋顿为龙武将军,授中将军衔,担任龙武卫的统兵将领;晋封王亢为神武将军,亦授中将军衔,担任神武卫统领。 忙碌罢此事之后,他便又将一干军政琐务分别交予裴仁、晏明等人,自己躲入府中安享清闲…… 不过,在略略放松的同时,他也在密切注视著各方诸侯的动静……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一月底,曹操起兵十五万,以天子之名亲征南面宛城的张绣…… 此时,已无贾诩辅助的张绣在其他麾下将领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投降了曹操(雷云:嘎嘎,贾大大已经归俺啦!),曹操“挟天子以讨不臣”的首战顺利地取胜…… 然而,在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张绣之后,曹操便有些飘飘然了,竟在酒醉之后强行将张绣的小伯母召来侍寝,致使张绣不堪其辱,最后突然率军反叛…… 此事的前前后后虽然缺少了贾诩这一重要的角色,但事情的结果却是惊人的相似! 张绣骤然发难,曹操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爱将典韦均在此役中丧生……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张绣此番偷袭虽然令曹操损失惨重,但其本人也在激战中被曹操的兵将杀死,残余的兵马也尽数归降了曹操…… 此番曹操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也干净彻底地消灭了张绣。 不过,就在曹操刚刚消灭张绣后不久,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又发生了! 袁术称帝了!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二月初二,袁术在淮南正式称帝,建号仲氏,立国都寿春,置公卿,并布告天下…… 历史上,袁术称帝原本是在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二月,而如今却整整提前了一年…… 袁术悍然称帝,顿时在原本便风浪不止的海内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也立时遭到天下各方诸侯的反对! 其中,第一个不能容忍的人自然是曹操。 此时的曹操已经是挟天子而令诸侯,执天下牛耳。而此时袁术又公然称帝,这便意味著一个国家出现了两个皇帝,也意味著整个国家已经公开分裂,如此一直主张国家统一的曹操又岂能容忍? 曹操闻讯之后,当即马不停蹄地率军返回许昌,与麾下的谋士商讨征讨袁术之事…… 事实上,在雷云接到袁术称帝的消息之后,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言未发。 袁术将要称帝之事他一早便知道,只是其称帝的时间突然提起而有些意外…… 在这个诸侯争霸,强存弱亡的混乱时代,各方诸侯对于皇帝的宝座自然无不垂涎三尺;然而,而今汉室虽然日薄西山,但是天子仍在,如此他们便不得不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如何对待汉室。 对于这个问题,其选择无非有三;其一是扶汉,其二是篡汉,其三是以扶汉之名行篡汉之实…… 袁术急功近利,公然篡汉,最后必将引火烧身! 据雷云所知,历史上袁术称帝之后立时便招致天下共愤,被天下诸侯视为公敌。比如孙策,其原本与袁术的关系还不错,但一听闻他篡位称帝,立即便与袁术划清界限。袁术遣使结好吕布,欲迎娶吕布的女儿作为自己的儿媳,然而吕布不但未允,还将袁术的书信与派来提亲的使者送交给了朝廷。袁术闻讯后勃然大怒,即发兵攻打吕布,却被吕布打败…… 袁术称帝后弄得众叛亲离,但他却视而不见,依然穷奢极欲,横征暴敛,使得江淮地区残破不堪,百姓流离失所,易子相食,部众离心离德…… 就在他山穷水尽,四面楚歌之时,曹操出手了,共起兵马十七万、联合孙策、刘备、与吕布征讨袁术! 袁术一听说曹操起兵前来征讨,当时便吓个半死;随后留下李丰、乐就、梁刚、陈纪领军十万坚守寿春,自己收拾金玉珠宝渡淮南遁…… 此后,他虽然又苦苦地撑了两年。但到了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他这个冒牌皇帝终于做不下去了。于是他便决定将自己手中的传国玉玺送于袁绍,自己甘为其臣属…… 然而,这个愿为他也未能如愿。 此时,曹操早已派刘备屯兵下邳专程拦截他,只等他来送死。袁术无可奈何,只能掉头向南逃窜;然而,当他逃到寿春附近八十里的一个江亭之时,突然一病不起,再也跑不动了…… 袁术死时的情形十分凄凉,当时他的军粮已断,连他这个假皇帝的特供也难以保证。袁术躺在床上要饭吃,但此时粮库之中却只剩一点儿麸皮,于是厨子便做了一碗麸皮粥给他;然而袁术平时骄奢淫逸惯了,难以下咽…… 当时正值盛夏,烈日炎炎,酷暑难当,袁术遂向随行的厨子要一碗蜂蜜水;然而,就是这也一个小小的愿意他也未能得偿…… 在雷云看来,袁术的下场便叫做罪有应得,根本不值得同情。 据他所知,在袁术做皇帝的这三四年间,其治下的百姓真可说得上是过著非人的日子。当他在华丽的宫殿中享受著山珍海味之时,其麾下的士兵只能去找河蚌充饥,有的甚至连河蚌也吃不上…… 至于淮南一带百姓,其惨状便更不必说了…… 这样的人不灭亡,那才叫做天理不容! 从政治学的角度来说,袁术最愚蠢的行为便是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之时率先僭位称帝。但凡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而袁术作为一方诸侯,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知既晓还要强行而为,又岂有不亡的道理? 在这一点上,袁绍就比他聪明得多。 袁绍其实也是很想做皇帝,但他深知此事绝不能率先出头,因此才想出一个先假意拥立一个皇帝,时机成熟后再取而代之的馊主意。虽然这种做法被袁术瞧不起,但比起袁术的举动在策略上还是要高明一些。 不过,单从利益上而言,此时袁术称帝对于幽州倒是一件好事。 幽州地处北疆,雷云对此至少可以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 就在雷云躲在府中赋闲之时,朝廷的诏命又抵达了幽州。 不出他所料,这道诏命又是一道恩诏。 诏中拜他为卫将军,改封燕侯,加增食邑五千户,同时命他出兵会合曹操,共同讨伐袁术…… 尽管朝廷的封赐只是个虚名,但如此一来他也算是位名副其实的万户侯了。 传诏的内侍离去之后,雷云即召来裴仁、田丰等人略略商讨了一番…… 朝廷的诏书虽至,但他却不会傻到真的去劳师远征。 当他回到府中之时,曹缨、琴儿、棋儿三女正在后园之中演练武艺,可儿、蔡琰、甄洛与乔氏姐妹则是带著雷炎、雷清等几个小家伙在一边观看,阵阵欢声笑语不断在园中回荡著,场面格外温馨…… 随著不断的接触与了解,曹缨也渐渐默认了他这位未来的夫君,并在他的安排下搬入了府中。 尽管这有些不合礼制,但在这乱世之中,所谓的规矩又能算得了什么?用得上的时候可以用来做文章,用不上的时候便什么都不是…… 见雷云归来,正在练剑的曹缨唇角突然微微勾起,而后一个闪身朝他刺了过来! 此情此景,雷云面庞上也浮起一丝笑意,继而闪身避过佳人袭来的宝剑…… 一击不中,佳人未曾有片刻停顿,立时又连连朝他攻来! 此时,雷云也见招拆招,丝毫不敢大意。 佳人身材虽然十分娇小,但是出招的力道却是不弱,手中的宝剑亦是凌厉非常,一时间竟使得雷云只能小心的防守,看得场边的众女个个心惊肉跳,焦急不已…… 未及半盏茶的工夫,二人便拆了二十几招…… 然而,三十余招之后,场中的局面很快发生了扭转。 雷云虽是赤手空拳,但却渐渐开始占据上风…… 此时,在旁观看的众女才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同曹缨又过了几招之后,雷云便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诱使佳人来攻,而后却以擒拿之法将她手上的宝剑夺下,一举将其制服! 随后,他将手上的宝剑递到了曹缨面前,笑道:“曹小姐武艺大有长进,雷某佩服……” 就武艺而言,曹缨即便是担任一位将军也是绰绰有余了。 “……雷将军是在夸赞小女子吗?可小女都不是你的对手啊……”曹缨闻言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而后接过宝剑,头也不回地朝著可儿几女而去。 “真是个要强的小丫头……” 雷云面带笑意地望著佳人娇小玲珑的倩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在他含笑而立之时,却见可儿摇曳著身姿走上来道:“夫君……此番朝廷又有何旨意?” “哦……倒也无甚要事。”雷云闻言轻轻揽住她的纤腰,“朝廷此番传诏一则是为为夫加官进爵,二则是命我发兵征讨袁术……” “出征?!夫君又要出征?”可儿闻言娇躯微微一颤,一张娇靥之上顿时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不……我不出征。”雷云见状不禁笑了笑,轻轻地抚摸著她的娇颜道。 “当真?”可儿闻言神色一振,娇靥之上的紧张与不安立时被惊喜所取代。 “当然……”雷云望了望不远之处的众女,而后含笑谓怀中的佳人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闻得他之言,可儿娇美的容颜上顿时绽放出一抹无比动人的笑容,一双玉臂轻轻抱住他的虎腰道。 “真是个傻丫头……”雷云见状心头柔情之意大起,继而也轻轻抱住爱妻的娇躯。 他心里清楚,他每次出征家中众女都会为他担惊受怕,整日寝食不安…… 还有两年前公孙度反叛时的那场刺杀…… 他清楚地记得,当他血迹斑斑的被抬回府中之时,可儿、蔡琰等女几乎崩溃! 回思当时的情形,他眉宇之间的温柔之色更浓…… 第一百三十七章 麻烦上门 袁术称帝的风波过后,整个幽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正当雷云在府中安享清闲之时,裴仁却突然又找上门来。 此时,雷云正与曹缨在后园的湖心亭中钓鱼谈天,闻报之后便令人将之引入后园之中。 随后,他也略略整了整衣饰,起身前去迎接…… “主公……” 二人在园中会面之后,裴仁当即快步近前,而后躬身行了一礼。 “呵呵,伯父不必多礼……”雷云见状当即将他扶起。 二人进入湖心亭中后,雷云先是邀裴仁入座,而后笑著问道:“伯父今日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裴仁每一回亲自登门都会有要事禀报,此番他自然也是这样认为…… “回主公……此番倒也无甚要事,只是此事甚为棘手,在下恐处置不当,有伤主公之名,故而才冒昧前来……”裴仁闻言不禁一叹,而后如实道。 “哦?”雷云闻言神色微动,“究竟是何事,伯父不妨道来。” 裴仁如此之说,他的好奇心立时便被勾了上来…… 见他面露好奇之色,裴仁当即又叹了一口气,道:“主公……几月前我幽州的聚贤馆来了一位自称‘贾明’的年轻俊才。此人年只二十出头,却自称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言行举止甚是倨傲……” “呵呵……好个狂傲之辈。”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是啊……”裴仁捋了捋颔下的长须,微微颔首,“当时接待此人的是学士赵尹,赵尹见此人才识过人,便遣人请了崔琰崔大人前去……崔大人见此人傲慢无礼,遂以才试之;结果此人是博才雄辩,对答如流,确为罕见之良才……” “哦?”雷云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此人的底细可曾探明?” “嗯……我听闻此事后,便遣人去打探此人的底细,后来才得知此人本名祢衡,字正平,平原郡人。少年之时其才便已为世人所知,有辩才之名;但是由于其目空一切,恃才傲物且口舌刁毒,故而常不为人所喜……”裴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娓娓地道。 他只顾向雷云转述那人的底细,却未发现雷云神态的变化…… 在裴仁说出此人名字的那一刻,雷云面庞上蓦然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本以为此人不过是个自命清高的狂士,却万万没有料到竟是祢衡…… 祢衡之名,他可是如雷贯耳! 他之所以记得此人,并非是因为此人的才华如何如何,而是因为此人是个浑身长刺的难缠角色…… 在历史上,有名的狂生或许不少,但若要论起狂放不羁,在古典文学史上留下过灿烂一笔、并且因狂悖而丢了性命的,大概也唯有此人了。 此人是东汉末年的一位名士,其不但才华横溢,口才极佳;而且精通音律,才艺过人,与大文豪孔融是至交好友。二人相交之时祢衡仅二十岁,而此时孔融却已经四十,可谓忘年之交…… 然而正所谓人无完人,祢衡虽然很有才华,但却生性狂傲,目空一切,而且十分喜欢骂人。当时的权贵只要是他所知的,几乎都会受到他的侮辱…… 可以试想,为人如此又岂能不得罪人? 尽管祢衡很不讨人喜欢,但大文豪孔融却十分欣赏他,并多次向曹操称赞他,因此曹操也很想见一见他。但是,祢衡一向瞧不起曹操,因此便自称狂病,不肯前往,而且在背后对曹操多有侮辱与诋毁。 当然,这些话又岂能逃过曹操的耳朵?不过,曹操毕竟是一代乱世奸雄,心里虽然十分生气,但是最后也并没有追究此事…… 到了后来,祢衡架不住孔融的劝说,最终答应去见曹操。曹操得知此事,便想借机给他个下马威,于是在礼毕后故意不令他入座。祢衡很生气,随后便大肆嘲讽曹操与其麾下的那些名士名将,狂言“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完体将军”,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囊、酒桶、饭袋耳!”,全然不把那些三国名士名将放在眼中。 面对祢衡的目中无人与尖酸刻薄,曹操本人极其部下可谓气愤至极,但曹操顾忌到他的名气太大,杀了他不免会落下一个“害贤”的恶名,因此只得再一次忍气吞声…… 虽然如此,但曹操却打算杀一杀祢衡的傲性…… 曹操听闻祢衡擅长击鼓,遂召他为鼓吏,而后大宴宾客,检阅鼓吏们的鼓曲。各位鼓吏上场前都换上了专门的服饰,但是轮到祢衡之时,他却故意不换故吏的衣服就上场了。当负责礼仪的官员责问他此事,他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赤身露体地站在那里,而后面不改色地取过故吏的衣服穿在身上,结果反而弄得曹操十分下不来台…… 此事他的好友孔融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事后便去数落祢衡,又向他说明了曹操求才若渴的诚意。祢衡不好驳孔融的面子,便答应去给曹操赔罪。于是乎,孔融便再次拜见曹操,说祢衡得有狂病,现在愿意登门赔罪。曹操大喜,便在府中专程等待祢衡前来。 然而,曹操在府中等了许久,终是不见祢衡前来。正当曹操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见祢衡穿著普普通通的单衣,手中拿著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棍来了…… 祢衡来到曹操的门前之后,又哪里会去向曹操赔罪,当即便坐在府门前用手上的木棍敲著节奏大骂曹操。 曹操闻讯后大怒,当即朝孔融发了一同火气,随后将祢衡打发给了荆州牧刘表。 刘表与荆州的士大夫先前便十分佩服祢衡的才气与声名,因此当他来到荆州之后均对他十分敬重,所写的文章、策论没有祢衡的意见便不能定下。祢衡也的确很有才华,刘表曾经与几个文人共同草拟奏章,为此众人可谓都极尽才学,而祢衡看过之后却瞧不上眼,于是便撕了奏章扔在地上,随后又要来纸笔为刘表写了一份,其言辞、语义均十分精彩。刘表十分高兴,因而便更加器重他。 然而可惜的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的傲慢无礼与骂人的老毛病便又犯了。刘表不堪其辱,便将他打发到江夏太守黄祖那里去做文书方面的事情。祢衡做事十分漂亮,孰轻孰重、孰疏孰亲都处理得十分恰当,黄祖也十分器重他…… 有一回黄祖宴请宾客,但宴席间祢衡却出言不逊,使得黄祖非常难堪,于是便斥责祢衡。祢衡十分生气,遂大骂黄祖。 黄祖是个性情急躁之人,再加上酒意未退,闻言之后登时暴怒,一气之下便下令杀之。此时,黄祖的部下早就恨透了祢衡,当即就将之拉出去一刀杀掉…… 等到黄祖之子黄射慌忙来救之时,祢衡已经人头落地,年仅二十六岁…… 祢衡的死虽然令人同情,但雷云以为此人最终获此下场,多多少少也有些咎由自取的成分在里面…… 祢衡很有才华,也很聪明,这一点无可非议;但是其为人处事却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通人情世故;而且经常信口雌黄,讽刺挖苦别人毫不留情,尖酸刻薄。做事也是毫无忌惮,谁的火都敢去浇水,不分场合,不分对象。他不光喜欢摸老虎屁股,还经常把在老虎口中拔牙当作业余爱好,这在一个不讲人权,不讲法治的社会中落得悲剧下场不过是早晚之事…… 不过,有一点雷云却是有些迷惑。 几个月前曹操已经迎奉天子并迁都许昌,按说那时这位仁兄应该会去许昌才是,怎会跑到幽州来了? 见他久久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裴仁只得故意轻咳了一声…… 此情此景,雷云即微微收敛心神,继而笑道:“伯父此番前来,莫非那祢衡惹乱子了?” “正是……”裴仁闻言面色微沉,“那祢衡虽然狂悖,但在下念其却有真才实学,便将其任命为蓟县县丞……始初,此人倒也颇为安分,做起事来亦是公允得体,无可挑剔;然而近来此人却又狂傲之性大发,肆意诋毁主公与我幽州众僚,阎县令忍无可忍,便将其抓了起来……” “哦?”雷云闻言不禁一笑,“此人是怎样诋毁于我?” “这……此人不但当众辱骂主公,而且对主公的各项举措政令肆意嘲讽,妄加诋毁,甚为可恨!”裴仁神色微鄂,而后即愤然言道。 “呵呵……这个祢衡,果然名不虚传呐。”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 “怎么……主公识得此人?” “哦……以前听人说起过……” “原来如此。”裴仁闻言顿时释然,“此人留之可憎,杀之又不免累及主公声名,杀与不杀均属两难……在下惭愧,只能前来恳请主公明示。” “是啊……”雷云闻言不禁揉了揉额头,“此事当真有些棘手啊……” 历史上的曹操口衔天宪,威震八方,连天子都成了其掌中玩物,够威风,够厉害了罢?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都不敢杀祢衡区区一介文士,他自然也不会去自取恶名…… 杀不能杀,听之任之这位仁兄又会到处生事……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整治整治他,让他收敛些了…… 不过,到底该怎样整治此人呢? 雷云有些苦恼地负手在亭中走动著,心中暗暗寻思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赋闲 少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望著裴仁道:“伯父……那个祢衡而今在何处?” “哦……此人目中无人,满口胡言,阎大人昨日已将其关入大牢之中了……”裴仁闻言当即回禀道。 “呵呵……好,这便好。”雷云闻言唇角微微上扬,“我就是要将他关起来……” “关其一时尚可,可若总将其关在牢中亦非长久之计。再者,如此对主公的声誉恐怕也是无益啊。”裴仁十分苦恼地望了他一眼,有些担忧地道。 “我并非要一直将他关在牢中,而是要让他学点儿规矩而已……”雷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伯父回去之后可吩咐阎志与看守的牢吏,先将他给我关上两个月,不要让任何人见他,也不要让任何人同他说一句话,他想骂谁便任他去骂……好吃好喝给我供著,不审、不问、不理、不睬……我将这个口舌刁毒的狂妄之徒先憋个半死……” “诺……”裴仁闻言不禁一怔,而后略略躬身道。 裴仁离去之后,一旁的曹缨方盈步走了过来。 “你都听见了……”雷云回头望了她一眼,淡淡笑道。 “哼……你如此对待一位名士,不觉得有些过分吗?”曹缨斜睨了他一眼,微微皱眉道。 “过分?我不觉得……”雷云面庞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侧首瞥了她一眼。 “你……” “好了……曹大小姐。此事我自有分寸,便不劳你费心了。” “哼!好心没好报,我才懒得管呢。”曹缨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朝亭外而去。 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啊…… 尽管她的心性已将十分成熟,但有时候在不经意间还是会露出同龄少女的一面。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笑了起来…… 随后,他即快步赶上去拉住她纤臂,温声道:“好了……方才是我不对。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担心我因此而惹人非议……” “谁会担心你!”曹缨微微挣开他的大手,余怒未消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不担心便不担心罢。”雷云目光柔和地望著有些孩子气的曹缨,笑眯眯地道。 “哼……别忘了,你已经答应教小女子武艺,不知雷将军何时可以兑现?”瞥见雷云的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曹缨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气闷。 “只要曹大小姐愿意,当然随时都可以。嗯……这样罢,明日一早你在园中等我。”雷云打了个哈欠,而后笑著道。 “好……一言为定。届时若看不到人,别怪小女子去你那些女人榻上寻人。”曹缨闻言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雷云也渐渐了解了佳人的性子,对其不同与其他女子的言行倒也习以为常了。 少时,雷云缓步走到曹缨对面,而后双手扶住了她的秀肩,一本正经她道:“缨缨……下月二十五,我打算娶你过门……你愿意吗?” 受聘成婚之期,古有定例;是为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 他与曹缨的婚期便定在了建安元年的三月下旬。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曹缨此时对他虽然已经大有好感,但还没有到达男女之情的地步…… 然而,他却是渐渐喜欢上这这位淡漠、坚韧而又倔强的的佳人。 触及到他的温柔而又略带期盼的目光,曹缨秀眸之中顿时掠过一丝慌乱,而后不由地侧首避开他的目光…… 缨缨…… 这个称呼刺得她心头蓦然一痛! 自从她来到幽州之后,便再未有人这样称呼她了…… “你……不愿意吗?”捕捉到佳人的神态,雷云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 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他仍是感到十分的失落…… 瞥见他的神情,曹缨心头不禁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随后,她略略地抬首道:“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况且……你身边的女人个个均为绝代佳丽,姿色远胜于我,你娶我想必也只是因为我父亲之故罢……” “不!缨缨……我娶你绝不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雷云闻言当即又按住佳人的香肩,十分认真地道。 “你……你弄疼我了。”曹缨秀美微蹙,而后略略挣扎道。 “对不起……”雷云闻言微鄂,随即慢慢地放开双手。 片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说的不错,我身边的女人的确个个堪称绝色……我视她们重过一切,她们对我亦是痴情无比;夫妻之间同心同德,恩爱交融……可是越是如此,我越是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不真实? 曹缨闻言神色有些愕然,一双秀眸静静地望著他,目光之中显然有著一抹不解之色。 “呵呵,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想我雷云当初不过区区一介寒士,胸无大志,所盼望者不过是安心读书耕田,而后娶妻生子,平淡以度日而已;然而熟料世事多变,我这个乡野之人短短几年竟成了一方诸侯,麾下兵马数十万,身边娇妻美妾如云,如此岂非做梦一般?不瞒你说,若只论容貌,可儿、琰儿她们的确是略胜一筹,然而对于我来说,你却更似我心目之中的那位妻子……因此,我要娶你是绝无其他缘故,而是真心喜欢你而已……”雷云自顾吐露了一番心里话,最后又目光深邃地望著眼前的佳人道。 曹缨虽然素来十分冷淡,但毕竟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闻得他如此直白的一番话,那张淡漠的容颜上顿时浮起一丝淡淡的绯红…… “缨缨……嫁给我罢。”雷云有些霸道地抱住她娇小玲珑的身躯,温柔地道。 虽然曹缨此时对他尚无男女之情,但是时间会改变一切,日后他却有十分的把握赢得佳人的芳心。 面对雷云霸道的拥抱,曹缨不免又是一阵挣扎,但最后却是无济于事,只得作罢…… 伏在雷云陌生的怀抱之中,她却发现她的心中竟然生不出一丝排斥之感,甚至还感觉有那么一点点温暖与平静…… 她尝试著环住面前男子的身躯,心头继而便生出了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中,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 ……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此时,雷府的后园的湖边不知何时被开辟出来一块田地,地里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秧苗,长势十分喜人…… 田地的中间与周围,几道绝美的身影正来来往往地走动著,似乎正在给田地间的秧苗浇水除草,阵阵清脆悦耳的欢笑声不断在园中回荡著…… 几道倩影正是曹缨、甄洛与乔家姐妹。 另一边,在距田埂不远的地头上正摆放著一张圆形的桌案,上面放著几碟点心与三五个杯子,一旁的火炉上还放著一只茶壶…… 桌案周围,雷云正在与可儿、蔡琰二女闲谈著,三人的目光不时地从不远处忙碌的几女身上掠过,面容上的笑意一直未消失过…… “夫君……你又偷懒了!” 就在雷云与二女品茶谈心之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雷云慢慢抬起头,却见小乔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三人面前,一张娇美无比的玉颜上还挂著一抹甜甜的笑容。 “丫头……看看你都弄成什么样子了?快过来洗一洗。”雷云略略打量了她一眼,好气又好笑地道。 此时,小丫头的衣袖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白生生的玉臂,皓腕与衣袖上沾满了泥土与水渍,罗裙也被水浸湿了几分,上面还挂著些许的草屑,显得有些俏皮…… 此情此景,可儿、蔡琰亦是抿嘴失笑。 随后,蔡琰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温柔地为她擦拭起额头上的细汗与小手上的水渍…… 少时,可儿也盈盈起身,而后莲步近前道:“妹妹,小心莫要着凉了,姐姐带你去换衣服罢……” 对于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她心里委实喜欢的紧。 “姐姐……人家才不去呢!一会儿人家还要学种菜呢。”闻得可儿之言,小丫头赶忙摇头,而后抱住可儿的手臂道。 “哼,还不快去……否则家法伺候。”见小丫头孩童心性又起,雷云当即抬手在她翘臀上拍了一记,故意唬起脸道。 羞处遭袭,小乔洁白如玉的娇颜上顿时浮起一抹醉人的红晕…… 不过,她哪里还不了解雷云的脾性。 随后,她又环住雷云的手臂撒娇道:“夫君……你又来吓唬人家。你这位大将军、大州牧都懂得种菜灌园之技,人家也想学一学嘛……” 时至如今,她自然已经知晓所谓的“家法”是什么。 自嫁入府中之后,雷云对她可谓极为宠爱,如此她调皮的天性便被释放出来…… 为此,她可没少被“家法”处置。 见小丫头对此兴致勃勃,雷云不禁有些无奈地道:“我辟园种菜不过是兴趣使然,修身养性……你说你一个小丫头,不学针织女工,琴棋书画,跑来这里瞎搅和作甚?再说了……凭你这三分热度,待会儿学著学著定然又会半途而废……” “夫君……你小瞧人家!”小丫头闻言不依地摇著他的手臂,娇腻地道。 “好好好,是为夫错了,是为夫错了……”雷云有些无奈地望了望可儿与蔡琰,头疼不已地道。 同应付小乔相比,他倒宁肯再去与关张赵三人大战一场。 眼见雷云一副苦恼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可儿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随后,她拉住黏在雷云身边的小乔道:“好了……小乔妹妹,快随姐姐去换衣服罢。否则一会儿夫君当真执行起家法,姐姐可要袖手旁观哦……” “哼,去就去嘛……”小乔闻言神色一鄂,而后微微撅著嘴巴道。 “呵呵……快去罢。换好衣服之后再代我去看看你琴儿、棋儿两位姐姐。她们已有身孕,一切当万分小心。”雷云朝可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后轻轻抚摸著小丫头的青丝道。 闻得雷云之言,小乔只得十分柔顺地点了点头。 目送可儿、小乔离去之后,雷云即弯腰拾起搁置在地上的锄头,而后举步朝著田地间的曹缨等女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人之间 时值初春,北方大地渐渐回暖,正是春种的时节。 在家过了段清闲日子后,雷云也不得不走出府门,亲自督导一应水利农桑之事。 料理罢州衙大事之后,他即将剩下的琐事交给了裴仁等人,而后悄然带著曹缨、甄洛、王亢等人微服到周围各郡县视察民情…… 辽东那边曾经是他的根基之地,举凡农桑事宜已然形成定例,各项水利也早已完备,又有裴信在主持大局,因此不需要他太过操心;然而,蓟城周围的各郡县便不一样了…… 此时,雷云平定整个幽州还不到三年;除了几个以游牧方式为主的自治郡外,辽西、右北平、渔阳、上谷、代、涿六郡均是以农耕为主;其实行推行新的政令时日尚短,有些地方的水利工程仍在修建之中,自然需要格外费些心力。 此番,他除了命神机卫与内卫密切监察各郡守、县令的施政情况,同时也委派了几名州衙大吏代他到各地巡视;再加上他本人,可谓三管齐下…… 为了保证对各地的监督力度,他还将神机卫副指挥使裴义、神机卫巡抚使秦武及其所属的神机卫全部调回幽州;还别出心裁地在州衙门口设立了铜匦,鼓励百姓检举贪污、受贿、渎职、营私等不法之事。 巡视了几个郡县之后,他也暗令神机卫惩治了一批不称职的官吏;然而,正当他准备继续巡查之时却突然接到神机卫送来的一则讯息…… 得知此讯之后,他不得不立即返回蓟城。 当他回到府中之后,还未来得及进一盅茶,裴仁、晏明、田丰、沮授、贾诩五人便联袂而至…… 寒暄毕后,雷云先是请几人入座,而后道:“诸位……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他之所以立即返回蓟城,乃是因为接到了张燕前来幽州的消息。 就在不久之前,黑山军首领张燕亲自带领几名侍从来到了蓟城! 事实上,前番他与乔家姐妹成婚之时,张燕便已借机使人与他接触…… 当时,张燕所派之人除了向他示好之外,还隐隐向透漏出了黑山军愿意归附幽州的意向;只不过,当时雷云怀疑张燕的诚意,故而只是虚言应付了一番便将来人打发回去…… 原因很简单,张燕与他素无来往,此时毫无缘故地突然欲降,如此任谁只怕也会起疑…… 再者,张燕盘踞在冀州太行山一带,是袁绍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若在事态不明的情况下贸然与此人有所勾连,否则一旦为袁绍知悉后,其必然会心生芥蒂…… 还是那句话,此时还不是得罪袁绍的时候。 当然,若是张燕是真心归降,那么自然又会另当别论…… 他相信,张燕若是当真有意归附,必然还会表示出他的诚意。但是,此人亲身前来的举动多少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雷云的话一落,众人顿时略略相互顾视…… 少时,沮授略略躬身道:“主公,此番那张燕亲赴蓟城,可见其确实有意归附主公;如此不仅是我们收服此人的绝佳时机,也是日后我们进取中原的良机,万不可失……” “主公……昨日在下已见过那张燕,此人言谈之中却有归附我主公之意……因此,此事我等均与沮大人看法一致。”沮授言毕,裴仁继而也略略揖手道。 闻得裴仁之言,雷云将即将目光投向晏明、田丰、贾诩三人…… 见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晏明三人均是微微颔首。 此情此景,雷云也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后望著裴仁道:“既然是良机难得,明日早膳之后伯父可引张燕前来府中相见。但切记……此事要妥善安排,莫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诺……”裴仁闻言当即躬身应道。 吩咐罢裴仁之后,雷云又望了望晏明等人,而后交代道:“诸位……张燕前来幽州之事,诸位务必要守口如瓶,切不可泄漏出去……” “诺……”晏明等人闻言均揖礼应道。 商议罢张燕之事,雷云突然又想起一事,而后起身走到裴仁面前,问道:“伯父……那个祢衡怎样了,还活著吗?” “呵呵……主公宽心,他活得好好的。非但如此,这二十多日下来,此人已经安分多了……”闻得雷云之言,裴仁顿时笑了起来。 “那便好……”雷云闻言也不禁一笑,“先让他在牢里待著罢,等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我再去瞧上一瞧。” 他已从神机卫那里得到消息,祢衡在牢中可没少辱骂他。 此事他虽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此人那种自命不凡的个性却是要不得。 …… “夫君回来了……” “夫君辛苦了。” 当雷云回到后园之时,可儿、蔡琰等女立时迎上前来。 刹那间,他便被一群绝色佳人众星拱月地围在了中间…… 一别二十余日,雷云对众女也颇为思念。他先是一一拥抱过众女,而后又拥著有孕在身的琴、棋安抚了一阵…… 稍叙相思之情后,雷云心情大好,遂决定亲自下厨整治晚膳。 不久,在众女的帮助下,一桌丰盛的晚膳很快便做好了…… 桌案上虽然只是一些最普通的菜式与汤水,但是一家人却是吃的津津有味,乐在其中,其中之滋味难为外人道也…… 感受到雷云与妻子儿女之间那浓浓的亲情,置身其中的曹缨心头突然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意。 少时,她取起面前汤匙舀起一勺汤水缓缓地浅尝了一小口…… 刹那间,那温热而又朴实的感觉令她心中不禁又涌起了一股暖流…… 眼前的场景明明是欢快而温馨,可她偏偏却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 见可儿等女不断的招呼她用膳,她只得抛开心头的感触,缓缓地品尝起面前的膳食。 晚膳之后,雷云又充当起慈父的角色,一会儿抱著爱女雷月逗乐,一会儿又带著几个儿子在园中玩闹,看得一旁的一众妻妾笑颜频展…… 此情此景,俏立在众女之中的曹缨不禁有些出神…… “曹缨妹妹……是不是觉得有些意外?” 就在她沉溺在眼前的情形之时,一道温润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她微微收回目光,却见可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随后,她又略略瞥了一眼正与几个小家伙玩闹的雷云,轻声问道:“可儿姐姐,雷将军经常如此吗?” “是啊……这一点也不奇怪。”可儿闻言不禁嫣然一笑,“你别看他在外面一副极为深沉的模样,其实一回到家中便浮浅得不得了;高兴便是高兴,不高兴便是不高兴,不会有丝毫掩饰……平时但有闲暇,他便会同儿女们在一起嬉闹,乐此不疲……妹妹大概不知罢,这些小家伙对他们的父亲可是亲近得紧呢,有时连姐姐这位做母亲都有些嫉妒了。” “……雷将军的确是与众不同。”曹缨淡淡地笑了笑,秀眸之中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倒是……”可儿微微抿嘴笑了笑,“不瞒妹妹……作为一方诸侯,夫君他其实并百姓心中那般的完美无缺,因为他太重感情了,无论是夫妻之情、骨肉亲情还是朋友之情他都看得太重,如此必然容易感情用事……不过,夫君虽然不能算是一位十全十美的主公,但他却是一位好夫君、好父亲。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姐姐才有了如此多的姐妹罢……” 言至于此,她先是含笑望了望不远处的蔡琰、甄洛等女,而后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正在与小家伙们玩闹的雷云。 “姐姐所言甚是……可作为一个女人,姐姐此时也很幸福不是吗?适才姐姐说雷将军容易感情用事,然依小妹之见,感情用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曹缨闻言侧首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哦?却是为何?” “一个人若感情用事,则至少说明他心中有情,如此总要比无情之人好得多罢……诸如此类场景,对于姐姐而言或许十分平常,可小妹以前却几乎从未见过……” “妹妹……”闻得曹缨之言,可儿神色不禁一鄂,娇靥之上继而浮出一抹怜惜之色。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曹缨那双平静如水的秀眸下始终有一抹伤痛在慢慢地扩散…… 关于曹缨的事情,她也早已经从雷云那里得知了一些。 一个女子身在公侯之间,终身大事难以自主她可以理解;然而她不明白的是,究竟是怎样的成长经历,竟使得眼前的这位正当妙龄的少女养成这样一副冷淡而又坚韧的性格? 换做同龄的少女,若是受了委屈、伤害或是有所感伤,眼泪多半会成为她发泄的产物;然而,眼前的少女却并非如此…… 自晚膳开始,她便发现了曹缨的异样。 她感觉眼前少女分明是很想大哭一场,但她却始终未曾落泪,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使人怜惜之余又感到心酸不已…… 片刻,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将眼前的少女揽入怀中。 第一百四十章 张燕 第二日清晨,雷云天色未亮便醒了过来。 身旁,乔氏姐妹依然在甜甜地睡著…… 昨晚一场抵死缠绵,二女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想到今日还有要事,雷云便悄然起身下了香榻。 他没有惊动两位小娇妻,只是从一旁取过衣物慢慢穿在身上,而后轻步出了房门…… 在婢女们的侍候下洗漱了一番,雷云即来到了前院,而后在前院的演武场上开始晨练…… 不久之后,曹缨的倩影也出现在了演武场上,于是雷云照常在一旁指导她习练武艺,直到日出东方之时方才罢止。 当二人回到后园之时,可儿已命人为他备好了早膳。 享用过一顿精致的早膳之后,他即换上了一身文士装束,在府中专程等待裴仁到来…… 大约巳时初刻,裴仁如约而至。 在接到下人的禀报之后,雷云便使人将裴仁引入后堂之中。 二人来到堂外之后,他的目光顿时便落在了裴仁身旁的那位白衣秀士的身上…… 这是一位十分俊秀的青年男子,其年齿约在三十出头,身上穿著一袭月白色的袍服,漆黑如墨的长发以一只银冠束住;剑眉之下,一双星眸炯然有神,深邃如井,透漏出一股不凡的气质! 此人便是张燕? 略略打量了青年男子几眼,雷云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随后,他即微敛思绪,而后起身阔步迎了上去。 双方会面之后,裴仁先是向他行了一礼,而后即为他引见道:“主公……这位便是黑山军的首领,张燕张将军。” “呵呵……雷某素闻‘飞燕’之名,神交已久;但恨云山遥远,无缘得见,今日一见真是大慰平生啊!”裴仁言毕,雷云当即笑著朝张燕揖手道。 “在下久闻燕侯海内人杰,当世英主,今日得见实为万幸……”闻得雷云之言,张燕也立即躬身行了一礼。 “将军谬赞了……来!且请入座拜茶……” “多谢燕侯……” “请……” “燕侯请……” 三人各自落座后,雷云含笑望了望左侧下方端坐的张燕,道:“将军今日登门,寒舍蓬荜生辉……此来将军务必要多住几日,也好让雷某略尽地主之谊。” “呵呵……张将军,我主公听闻将军前来的消息之后,心中欢喜不尽,唯恐怠慢,故长驱车驾连夜自外地赶回……然昨夜回到府中,天色已晚,遂于今晨在府中专侯将军。”雷云言毕,右侧下方的裴仁当即也开口道。 “燕侯高义,在下感激不尽……”张燕闻言又躬身行了一礼。 “将军不必多礼。”雷云见状即微微抬手道。 三人闲谈了片刻,雷云含笑望了张燕一眼,而后道:“张将军此番亲赴幽州,想必是有要事罢?倘若如此,将军不妨直言,雷某或可略尽绵薄之力。” “多谢燕侯美意……”张燕闻言略略揖手,“实不相瞒……此番在下乃是为我黑山军前途而来……” “哦?”雷云故作惊讶望著他,“将军此言何意?” 张燕此言一出,他立刻便大致知晓张燕的来意…… “如蒙不弃……在下愿率麾下所有兵马部众归顺燕侯!”张燕望了一眼对面的裴仁,而后阔步走到大堂之中,单膝叩道。 “张将军快请起……”雷云见状神色微动,随即起身走过去将他扶起,“将军肯来相投,雷某真是欢喜不尽呐!呵呵……这真是天上落下一座金山呐!” “多谢燕侯收容!”张燕闻言,那俊秀的面庞上顿时也浮出一抹笑容。 三人落座之后,裴仁同雷云交换了个眼神,随即谓对面的张燕道:“张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还望将军莫怪……” “呵呵……长史大人何必如此客气。”张燕闻言笑了笑,“想必大人是在猜疑在下为何不投靠许昌曹操,反而要前来投靠幽州罢?” “将军真乃聪慧之人……”裴仁面庞之上掠过一丝惊愕之色,对此并未否认。 张燕望了一眼堂上面带笑意的雷云,继而又满含笑容地望著裴仁道:“不瞒长史大人,在下之所以决定归附燕侯,其一是在下深慕燕侯之威名。燕侯不但武艺盖世无双,文采亦是独步古今,世所罕见,在下钦慕之意久矣!其二是便是直觉……在下相信自己的直觉,以为燕侯日后必定可以成就大业;尤其是此番一路走来,所经各地处处笙歌,户盈吉祥,一派生气盎然之象,此更印证了在下的判断……” “呵呵,张将军过誉了。”雷云闻言笑著摆了摆手,“时下汉室虽然衰微,然而却仍是天下正统,将军又何故舍宫室而就瓦砾?更何况,而今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口衔日月,掌握乾坤,威名一日盛过一日……此时将军若投曹操,高官厚禄岂不唾手可得?” “燕侯所言极是……”闻得雷云之言,张燕面庞上顿时又浮出一抹笑意,“人生在世,来去匆匆,何人不盼望著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不过……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那曹操虽然口衔天宪,功名日盛;然而俗语说得好:有得必有失。此人在假意尊奉天子、以天子之名竭力扩充势力的同时,也必定会被此虚名所累,难以放手施为……再者,以而今的形势度之,曹操与袁绍二雄必然难以并立于世,早晚必有一战,此战将决定谁是中原霸主!呵呵……袁绍兵多地广,部下能事者极多,那曹操要战胜袁绍又岂是易事?” “此外……自古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得民心者得天下。而今汉室暗弱,天下百姓日渐离心离德,所谓‘正统’也不过是一句空言而已……” “呵呵……张将军果有远见。”听罢张燕的一番话,雷云顿时笑了起来,而后望著另一侧的裴仁道。 此情此景,裴仁亦是含笑点了点头。 张燕望了望二人,继而又诚然道:“实不相瞒,自燕侯起兵讨伐公孙瓒之时,在下便开始留意幽州的一举一动……蓟城一战,燕侯锋芒毕露,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划过天空,惊得天下诸侯个个目瞪口呆。此时,在下也如梦初醒……在下虽出身草莽,但却委实盼望得侍一位明主,随其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求得青史扬名……” “近两年来,燕侯更是威加四方,收乌桓,灭三韩,平高句丽,将鲜卑、匈奴等北方游牧民族政权一一扫除,彻底解决北疆之种种隐患,真乃华夏百世之功……在下不才,愿为燕侯马前一卒,助燕侯鼎定中原,还望燕侯勿疑……” “好!”雷云闻言当即霍然起身,“张燕将军……我封你为佑威将军,授上将军衔。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幽州军的一员……” “多谢主公!”张燕闻言当即疾步走到堂中,恭然叩拜道。 “哈哈哈哈……今后我幽州又多了一员骁将啊!”雷云见状朗声一笑,而后上前扶起他道。 “恭喜主公,恭喜张将军……”眼见大事落定,裴仁也当即起身上前道。 接下来,雷云先是遣人将晏明、田丰、沮授、贾诩、李儒、田豫几人召来,而后又对此做了一番详细的安排。 首先,关于张燕归顺幽州之事,此时显然还不宜泄露出去…… 原因很简单,此时他接纳了张燕,便无异于将一颗钉子楔进了袁绍的地盘,袁绍一旦得知不跳起来才怪! 此外,他也需要详细了解一番黑山军的情形。 叙谈了片刻之后,雷云终于从张燕口中得知了一些有关的讯息…… 黑山军虽然拥有部众上百万,但张燕麾下的兵马实际上却只有七八万人,其中有骑兵数千,其余均为妇孺老幼…… 尽管兵马不多,但却皆为精壮之士!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雷云最终任命李儒为军师,齐周为佑武将军,前往冀州协助张燕掌军…… 处理罢相关事宜,天色差不多也已到了正午时分。 此时,雷云也已命人在后堂备下了酒宴,以此来为张燕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之后,张燕寻得一个时机,略略朝雷云揖手道:“主公……在下有一事不解,想在主公面前请教……” “哦?何事?”雷云闻言神色微鄂,而后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爵道。 此时,堂中的裴仁、晏明等人也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张燕的目光自裴仁等人身上掠过,继而朝雷云微微揖手道:“主公……据在下所知,此时我幽州已拥兵数十万,兵精将勇,粮草充足;主公何不伺机挥军南下,取中原而成千秋霸业?” 此言一落,雷云、裴仁、晏明等人均笑了起来…… 就在张燕疑惑不已之时,却见雷云面带笑容地望著右手下方的裴仁道:“伯父……此事便劳您向张将军说一说罢。” “诺……”裴仁闻言略略揖手。 随后,他即含笑望著对面的张燕道:“此时将军也非外人,在下便不隐瞒了。张将军……近两年来我幽州军东征西讨,连连用兵;虽说是连战连捷,斩获颇丰,但三军将士总也难免有些疲惫,因此需休整一些时日……此其一也。其二……北疆新定,各部族首领及百姓新附不久,人心未稳;此时当修明法令,广施德政以收各族民心,不宜再动干戈。其三嘛……南面的袁绍素来与主公交好,主公如蓦然攻而伐之,恐惹他人耻笑……再者,此时那袁绍已占据冀、青、并三州,兵多将广,谋士如云,钱粮赋税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幽州又岂能轻易取胜?呵呵……战端一开,我两家十有七八会落个两败俱伤,届时最得利之人便是那曹操了……” “是啊……主公若与袁绍开战,只怕那曹操嘴都能笑歪了。”裴仁言毕,田丰也笑著接口道。 “所以……主公便决意以静制动,作壁上观,坐等袁绍与那曹操一决雌雄,而后好从中渔利……”闻得二人之言,张燕意味深长地望著堂上的雷云,微笑著道。 “呵呵……张将军果真是聪慧之人。” 张燕之言一落,雷云面庞上不禁露出一丝惊愕之色,而后缓步从大堂上走了下来。 此情此景,在座的裴仁、晏明、田丰等人神色也有些诧异。 很显然,他们也没有料到张燕区区一介草莽武夫竟能识破雷云的意图…… 少时,雷云缓步走到大堂门口,略略负手道:“以我幽州实力之雄厚,将士之精良,在这世上又何惧任何对手?不过……此时我即便是灭了袁绍,自身也会元气大伤,如此倒不如养精蓄锐,静观时变了……” “主公英明……”张燕闻言微微颔首,随后恭然朝他行了一礼。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诛心 几日之后,张燕、李儒、齐周等人悄然离开了幽州。 与此同时,一批粮草、被服、兵器也通过各种渠道暗中运往冀州…… 忙碌罢春播的事情,雷云又开始为他与曹缨的婚事做准备。 在此期间,他突然想起关在牢狱之中的祢衡,随即派遣王亢率府中侍卫前去大牢之中提人…… 关于此人出现在幽州的原因,雷云那日询问过裴德之后方才知晓。 原来,在曹操将迎奉天子不久之后,祢衡的确是去了许昌,而且其遭遇也与他所知的大致相同…… 后来,曹操本欲将其遣送给刘表,但却被潜伏在许昌的神机卫事先得知,而后在途中将其截获并强行带到了幽州。 来到幽州之后,祢衡立时便猜出神机卫乃是幽州官府中人,遂开始对他这位幽州州牧破口大骂…… 此时,裴德本欲将祢衡推荐给他,但是一闻此事顿时将此念头丢到了九霄云外! 身为他的部下,在场的神机卫们又怎能容忍他这位主公被人辱骂? 于是乎,祢衡这位能说会道的大名士立时便遭到了神机卫们野蛮的对待,被打得鼻青脸肿之后又被丢到了城外的一处荒僻之所…… 不知是何原因,其遭到如此对待后并未离开幽州,反而去了城中的招贤馆,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算算日子,他将祢衡关在牢狱中差不多已有四十多日,也是时候见一见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狂生了…… 不久之后,前去提人的王亢便回到了府中,将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带到了他的面前…… 此人年齿约在二十五岁上下,身上的青色袍服尽是污渍与尘土,散发著阵阵难闻的气味;其面庞之上虽然沾满了泥污,但却隐约可以看出其眉目应当是十分俊秀…… 此人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骨子里却散发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仿佛一株傲立在风雪中的梅花! “足下便是祢衡?”雷云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祢衡,而后微微负手道。 “尔便是雷云?”闻得他之言,祢衡也很是倨傲地睨视了他一眼,而后淡淡地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 “放肆!”一旁的王亢闻言大怒,当下忍不住断喝道。 “呵呵,无妨……”雷云见状微微摆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雷某请足下前来,也是听闻足下才识过人,故欲请足下襄助一臂之力,共创大业,不知足下肯屈就否?” “请?”祢衡闻言顿时放声大笑起来,“汝先使人将吾劫至幽州,而后又施暴于吾,无故将吾关入大牢之中四十五日……尔待贤如此,尚不自觉羞愧,还有脸面使吾充当尔之爪牙,助尔行篡逆之举,真真是恬不知耻,可笑之极!” “竖儒!!” 闻得祢衡之言,一旁的王亢登时怒不可遏,而后“铿锵”一声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毋庸置疑,此时只须雷云略略示意,他必会毫不迟疑地将此人砍为数段! 不过,对于祢衡的一番侮辱性言语,雷云显然是不以为意…… 对于祢衡是否会效命于他,他其实也不曾抱有太多的期望。 少时,他先是挥退满面愤怒之色的王亢,而后淡淡笑道:“好……好啊,祢先生真是大义凛然,令人钦佩!不过……士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先生以贤士自居,敢问先是扶江山社稷之将危了?还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了?先生于家国天下究竟有何作为,不妨说来让雷某钦仰一番……” “你……”闻得雷云之言,祢衡的面色顿时骤变,“世上诸侯、公卿尽是庸主蠢才,吾不屑侍之!” “好!”雷云闻言当即冷笑著竖起了大拇指,“祢先生自视甚高,不愿屈臣于庸人之下,此举也算是傲骨铮铮,可敬可佩……不过,先生若当真瞧不上朝廷之公卿,天下之诸侯,大可清高避世,修身养性,如此倒也不失为文人的骨气……然而,足下是如何作为的?你恃才傲物,口出狂言,自以为是!你讥讽朝廷权贵,藐视天下诸侯!你让许多人拿你没有办法……你不是不能做事,而是骨子里狂妄自大,刚愎自用,蔑视天下所有公卿权贵!你认为你是旷世奇才,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应当获得重用,认为朝廷公卿、天下诸侯都应当对你毕恭毕敬……可你可曾试想过,你好高骛远,身无尺寸之功,又哪里来的自信与资格先去要求别人?难道就凭你那点儿区区的虚名吗?” “你……雷云小儿!你这心怀篡逆、背反朝廷的乱贼……有何资格评判于吾?吾之所作所为又与尔何干?!”听罢雷云的一番话,祢衡顿时被气得面目通红,气急败坏地指著他道。 雷云的话可谓如刀似剑,句句皆戳中了他的痛处,令他感到痛不可当! 与其相反,一旁的王亢却是喜形于色,如饮甘露…… 闻得祢衡之言,雷云口中更是冷笑连连,继而又道:“足下称雷某为‘乱贼’,雷某可万不敢当……圣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得民心者得天下。自桓、灵二帝始,汉帝昏昧无道,民心日渐离散,以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古人云:‘纣无道,起而伐之’,“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这样一个昏庸、腐朽、无能的朝廷留之何用?自古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雷某虽然愚钝,但也知‘忠’有大小之分;忠于一人一姓,不过区区‘小忠’,忠于天下万民,方为无愧天地之‘大忠’!尔区区竖儒一不知大义,二不明事理,只会摇唇鼓舌,口舌招尤,依仗一点儿才学与虚名便狂妄自诩,怨天尤人,真真是丢尽了天下所有文人的颜面!” “雷云小儿……雷云小儿!” 听罢雷云的一番话,祢衡顿时被气得浑身颤抖,险些吐血。 饶是他平时口舌刁钻,能说会道,一时间却也舌结齿颤,口不能言。 此情此景,雷云只是淡漠地望了他一眼,未再开口…… 对于这个祢衡,他心中的确是没有多少好感。 此人的确很有才华,这一点倒不可否认;但其为人处事却极为尖酸刻薄,盛气凌人,十分的不可一世…… 正是因为如此,此人几乎得到了其周边所有人的一致憎恨! 历史上祢衡那二十六岁的短暂人生,简直可以用“开口见憎,举足蹈祸”来概括。意思就是说,其一开口说话,便会招致别人的憎恨……这几乎都已经达到“人民公敌”的地步了。 因此,无论其才华如何,也无论后人如何设法提高他的价值地位,但其最终还是一事无成…… 当然,也有人认为祢衡胆识过人,一身正气,为人行事光明磊落,从不虚伪做作,但是这种说法其实也似可斟酌。 祢衡是有胆色,看上去也似乎有那么一股文人的傲骨,比如“击鼓骂曹”便是一出体现其性情的“三国戏”。在罗贯中的笔下,此人可谓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将一向叱咤风云的乱世奸雄曹操骂得是体无完肤,使得其“光辉形象”一下子跃然纸上…… 于是乎,此人也似乎一下子成了正义的化身、不畏强权的英雄……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试看与其同时代的三国人物,胆色过人之人可谓不在少数;比如诸葛亮草船借箭、空城计,赵子龙单骑救主,关云长过单刀赴会,甘兴霸百骑劫曹营……这些名士名将的哪一位不是豪气冲天,魄力惊人?其英雄事迹最终也无一不为丹青所载,受到了后世之人的敬佩与赞颂。 但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诸葛亮、赵云、关羽等三国人物的事迹均流芳后世,成了名扬千古的传奇人物,赢得了后世之人的一片赞颂,而同样胆色过人的祢衡却是恰恰相反,其“英雄事迹”非但未获得史学家们的推崇,也未成为后人赞扬与学习的对象…… 作为一个后来人,雷云可谓颇知此人的秉性。 事实上,不止是祢衡如此,这个时代的士人们似乎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此类习性。这类人无论是有才气也好,无才气也罢,但有一样却是相同的——都有脾气。 似祢衡这类骨子里患有“狂傲病”的所谓名士,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其高高在上与自我陶醉的美梦彻底打破,他们方能接受现实,重新衡量自身的价值。 过了片刻,雷云略略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谓之道:“自古以来的圣贤们之所以被颂为‘圣贤’,不只是因为他们的才识如何,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均有一颗仁者之心,胸怀家国天下,心系黎民百姓。祢衡……你若还是个堂堂男儿,便踏踏实实去为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做些实事,如此也不枉费足下满腹之学识……足下若执意破罐子破摔,自甘堕落,雷某也无话可说……” 言至于此,他望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王亢,吩咐道:“你先去带祢先生沐浴更衣,而后送先生至馆驿歇息……此外,命人备好车马盘费。祢先生何时愿意离开,便任其自去,不得阻拦……” “诺……”王亢闻言余怒未消地望了堂中的祢衡一眼,恭然应道。 目送王亢、祢衡二人离去之后,雷云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后祢衡若是能幡然醒悟,凭此人的才华要建立一番功名必然不在话下,如此他今日这一番工夫也算是没有白费…… 就在二人离去不久,几道身影缓缓从大堂的一侧走了出来。 这几人正是裴仁、晏明、田丰、沮授与贾诩! 来到堂中之后,几人之中的沮授不禁开口赞道:“好一个‘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主公金玉良言,发人深省,当真令在下颇受教益啊……” “呵呵……诸位,你们都听到了。祢衡此人恃才傲物,口舌招尤,实在是令人头疼啊……”雷云笑著望了几人一眼,“但愿今日之后此人可以醒悟,能为寻常百姓做些事情……” “此人虽然令人生憎,却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只可惜不能为主公所用啊……”裴仁抚了抚颔下的长须,略带惋惜地道。 “嗯……这倒也是。” “委实有些可惜了……” 晏明、沮授、田丰三人闻言均微微颔首。 “如此人幡然醒悟,倒也未必……”见几人均一副惋惜的神情,立于雷云身旁的贾诩也笑吟吟地开口道。 “还是算了罢……若是我幽州有了此人,我这位主公只怕要少活十年。”雷云闻言轻轻揉了揉额头,含笑言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意 几日之后,雷云与曹缨的婚事如期举行…… 对于幽州而言,这一次的婚礼可谓有著非同寻常的意义! 原因无它,这是一场明显带有政治色彩的婚姻…… 所谓政治婚姻,便是没有感情基础,因单方或双方利益驱使下结成的婚姻。这种婚姻完全是出于政治上的目的,基本上不考虑个人的因素。 他交好袁绍却迎娶曹操的女儿,就是要向二者表明他两不相帮、置身事外的态度。不仅如此,近年来他大张旗鼓地修建新城并不断兴建其它工程,除了是因为自身所需与对未来的考量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要向外界传达一种只愿偏安自守、不愿涉足中原的信号。 不过,作为一名在后世文明时代生活过的人,就个人来说他还是有点儿抵触这种婚姻方式,尽管婚姻的另一方是他所喜欢的人。因为在他看来感情与婚姻是神圣的,不应该掺杂进其它的东西…… 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中,雷云本人则是被幽州的众将拉去喝酒…… 就在府中觥筹交错,氛围极其热烈之时,在一片静谧、喜意盎然的新房之中,两道动人的身影正端坐在喜榻便轻声叙谈著……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可儿与身为新娘子的曹缨。 此时的曹缨一身精美华丽的红妆,素颜略施粉黛;眉若墨画,樱唇如丹,一头丝绸般的青丝也盘成了已婚女子的云髻,使得她看上去更为成熟…… 与平常相比,此时的佳人少了一丝秀美淡漠,多了一丝冷艳矜持…… 佳人虽美,但此时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 眼见曹缨的眉宇之间的始终带著一丝淡淡的忧郁,可儿心头不禁生出一抹疼惜,而后拉住她的玉手道:“妹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为何心中闷闷不乐?莫非……妹妹后悔了?” “后悔?可儿姐姐……小妹没有后悔。”曹缨抬首望了她一眼,娇美的玉颜上继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唉……其实你不说姐姐心里也明白。”可儿抚摸著她的娇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妹妹今日成亲,可亲人却远在千里之外,一个也不在身边……妹妹是思念令尊与令堂了罢?” “一别半载,也不知母亲如今是否一切安好……至于父亲……他此大概已经忘记我这位女儿了罢……或许在他心中,我这个女儿当真便只是一件用于换取利益的器物罢……”闻得可儿之言,曹缨双目之中浮起了一抹思念之色,而后其目光又很快的暗淡下去。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但此时却一个亲人也不在身旁…… 不但如此,她那位父亲连一位使臣都未派来。 尽管她早已习惯了孤独,但是事到临头心中仍不禁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意…… 察觉到曹缨的神情变化,可儿的心顿时又跟著揪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准备安慰曹缨之时,却见一名婢女捧著一只精美的红漆木盒缓缓走了进来。 那婢女来到二人面前,随即单膝叩报道:“禀二位夫人,主公命奴婢将此物交与曹夫人……” “哦?”可儿闻言神色微鄂,“夫君呢,现在何处?” “回夫人……主公将此物交与奴婢之后,便被将军们邀去饮宴了……”婢女闻言当即回禀道。 “妹妹……既然夫君命人送来东西,妹妹快瞧一瞧罢。”可儿含笑望了望身旁的曹缨,而后拉著她起身道。 对于雷云此举,曹缨也感到也有些意外。 闻得可儿之言,她即缓步走到那婢女面前,而后将其手中的红漆木盒接了过来…… 打发婢女离开之后,她先是望了一眼身旁有些好奇的可儿,随即缓缓打开木盒…… 木盒打开之后,一只墨绿色的镯子展现在二人的面前! 这是一只古朴精美的玉镯,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雕琢工艺也颇为高明,但就材质而言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件十分贵重的首饰…… 此外,在玉镯的下面还搁置著一封书帛。 此情此景,可儿娇美的容颜上顿时浮出一抹善意的微笑…… 然而,当她将目光投向曹缨之时,却发现其神情竟然变得有些激动,一双动人的美目也蓄起了泪水! “妹妹……妹妹何故如此?”可儿见状不禁一惊,而后连忙扶住她的香肩道。 盒子之中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玉镯,她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一向性子恬淡且乖巧懂事的曹缨竟会如此失态…… “此乃家母之物……”曹缨轻轻抚摸著盒子中的玉镯,泪眼迷蒙的眸子之中弥漫著一丝深深的依赖与思念。 原来如此…… 可儿闻言顿时恍然! 无论曹缨如何恬淡与冷静,但是她毕竟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因此在面对至亲之人的时候总也不免有些难以平静…… 望著手捧书信一面细读,一面流泪的曹缨,可儿可谓又是又是怜惜,又是心疼。 …… 府中的宾客散尽之后,雷云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少时,他微微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而后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朝著新房而去。 尽管他极力推辞,但总也招架不住众将不断地敬劝,一番下来却也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来到曹缨的房前,他先是打发走身旁的两名婢女,而后有些步履蹒跚地迈入房中…… 见他醉醺醺地来到房中,床榻边的曹缨黛眉不禁微蹙。 微微的迟疑后,她即盈盈起身走了过去…… “你不要紧罢?” 将他扶到榻边之后,曹缨又亲自斟一杯茶水,而后慢慢递到他的面前。 闻得佳人之言,雷云只是随口应了一声,而后便有些疲惫地合起双目,缓缓地躺靠在了榻边。 他累了…… 曹缨见状心头不由地涌起一缕柔情,望向他的目光顿时也柔和下来。 在她的印象之中,他似乎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若非当真累了,何以在新婚之夜露出如此的疲态? 一直以来,他总会尽可能的躲在府中偷闲,但她心中却十分清楚,其实他只是想多抽出一些工夫陪一陪妻子儿女罢了。更何况,身为一方诸侯,许多军政要务是必须由他这位主公来亲自决断的;即使他意欲偷安,事情也会主动找上门来,又岂能真的安享清闲? 尤其是近日以来,他除了要处置军部与州衙的公务,还要为二人的婚事劳神,的确已经十分辛苦。 少时,她缓缓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而后盈步走到塌旁慢慢坐下…… 房中红烛摇曳,喜气盈人,但一对新婚的璧人之间却只有静谧在持续著…… 又过了片刻,雷云终于意识到什么,酒意顿时也退去了几分! 他有些吃力地想从榻上起身,这时一双纤手却从一旁扶住了他,而后慢慢地将他扶了起来…… 看清身旁的人后,雷云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歉意,继而道:“缨缨……我失态了,我……” “你太累了……”曹缨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此时此刻,她已经是眼前的男子的夫人。 从今日开始,这个身份将伴随她一生一世…… 察觉到佳人的变化,雷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而后一把抱起身旁的冷艳动人的娇妻,将她那娇小玲珑的香躯放在了膝上。 此情此景,曹缨玉颜上顿时浮起两朵艳丽的红霞,并未拒绝他的亲近…… “东西收到了吗?” 嗅著曹缨身上那醉人的幽香,雷云不禁轻舒了一口气。 “嗯……”曹缨闻言微微应了一声,“你派人去见我母亲了?” “呵呵……你我要成婚了,我这位女婿总要知会岳母大人一声罢。”雷云拉起佳人的吻了吻,笑眯眯地道。 “你费心了……”曹缨抬眼凝视著他的面庞,一双清澈动人的妙目毫无一丝波澜。 雷云淡淡地笑了笑,而后轻轻抚摸著佳人的玉颜道:“这几日来你一直愁眉不展,我知道你是十分思念你的亲人、你的家乡……我想让你高兴一些,可思来想去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 “不……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曹缨闻言美目中微微涌起了一抹柔色,一只柔荑轻轻地覆在他的大手之上。 四目相对,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双方的心头弥漫开来…… 少时,雷云抱起怀中的新婚妻子轻轻放在了香榻之上,而后俯身缓缓地吻上了她的丹唇…… 不过,当他的大手探向曹缨的衣带之时,佳人那有些冰凉的玉手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掌…… “怎么了?”望著身下气吐如兰的佳人,雷云强抑著心头的火热道。 “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曹缨酥胸微微地起伏著,一双晶莹如水的美目却是颇为平静地望著他道。 “何事?”雷云闻言神色不禁微鄂。 “今后你但凡率军出征,我都要随你征战沙场……”曹缨抬起玉手轻轻抚摸著他的面庞,坚定而又认真地道。 “……如你所愿,我的夫人……”短暂的思考之后,雷云即含笑应承下来。 “多谢……夫君……”闻得雷云之言,曹缨玉颜之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温柔之色,一双美目缓缓地合了起来。 未多时,伴随著一声略带痛苦的低吟,一朵绚烂的梅花在春意盎然的香榻上静静绽放……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战序幕(一) 历史的年轮不停地向前转动,很快便到了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夏…… 自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三月算起,三年多的光阴又匆匆而逝…… 在此期间,天下的局势虽然仍是一片混乱,战乱不止,但雷云治下的幽州却是独善其外;处处政通人和,吏治清明,一副富饶安乐、生机蓬勃的景象…… 而今,这里已成了这乱世之中一颗最耀眼的明珠,天下百姓向往的乐土! 三年以来,幽州官府依然坚定不移地推行兴农、兴学、兴商的三条政策,并大力发展交通、渔盐、钢铁、造船、纺织等行业,开拓和发展海上贸易,将幽州的整体实力推向了一个崭新的层次! 一,人口方面。自雷云扫灭周边的少数民族政权与部落之后,幽州的人口一下子大增,各郡人口全部合在一起已达八百余万! 近两年来,由于幽州整体实力不断的增强,影响不断的扩大,天下百姓由各地迁至幽州定居的情况一直未曾间断,其前前后后合在一起竟达近百万之多,如此也使得幽州的总人口增至八百多万! 尽管这八百多万人并非尽是汉人,但汉人的数目却超过了半数,有近五百万众! 同天下的其他诸侯相比,这仍然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数字! 二,农业方面。作为幽州官府的三大政策之一,兴农政策一直是在按照计划被大力推行。而在这一政策之中,土地政策又是格外的重要…… 经过不断的调整,幽州的土地政策已经日趋完善,各地大的水利工程也已全部竣工,如此便为幽州农业的发展奠定了最为牢固的基础! 在免除了水患与旱灾之后,幽州各地可谓连年丰稔,五谷丰登,所产粮谷亦是连创新高;尤其是在高句丽、夫余等归降后,那里的辽阔肥沃的黑土地被雷云这位穿越人士大力开发和利用起来…… 而今,那里不但已经定居了大量的人口,而且到处皆是大片大片的良田,渐渐成为一片美丽富饶的乐土…… 放眼天下,雷云只怕是惟一一个不用为粮食发愁的诸侯…… 三,教育方面。随著各方面条件的不断成熟,兴学政策也初步得以完善! 自建安二年(公元197年)秋,幽州官府正式设立教育司,将幽州的教育体制分为三等,即初等、中等与高等;并据此设立对应的小学、中学与大学,学制分别为五年、三年与五年。大学毕业之后,学子可获得“学士”称号与凭证,并且可参加当届的考选…… 此外,雷云还颁下明令,凡幽州百姓无论地位高低贵贱,均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因此,但凡幽州百姓之家的子嗣(男子),均可在六岁之后,九岁之前进入当地小学之中接受教育…… 四,商业方面。在经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币制改革之后,幽州的商业便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一下子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 在高额利润的驱使下,八方富商云集北疆,往来频繁;不但大大的促进了幽州商贸的发展,为幽州的官府创下了巨额的税收,而且更使得大量的金银流入幽州…… 近十年的不懈努力,雷云终于实现了心中的愿望,使得“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的场景出现在了僻远的北疆,重现了“文景之治”时期的盛况! 值得一提的是,随著商业的日趋繁盛,钱庄的重要作用也渐渐显露出来,被来自天下各地的富商大贾广泛接受,以至于在冀州、并州、青州等地方也开始出现了钱庄…… 五,交通方面。随著人力、物力、财力的大量投入,不但襄平通往蓟城与新城的驰道修建顺利,自蓟城、新城通往周边各郡城的官道亦接近尾声,大大加强地之间的联系! 除此之外,连接各郡郡城之间的官道也在大力修建之中…… 六,律法方面。经过反复的修改校正,作为幽州最高律法的《初平律》得到了进一步的完善,变得越发合理缜密…… 于是,在得到雷云的批复之后,幽州官府将之重新更名为《建安律》,并于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一月正式生效。 除此之外,幽州其它的律法也得以进一步完善…… 七,新城建设方面。经过两年多的修建,作为新城的最后一个大工程的王宫也已渐渐接近尾声,善后的后期工程也已提上了日程,预计一两年之内便可全部竣工…… 八,军事方面。由于两年多来没有任何战事,因此幽州军的数目并未增长太多。虽然如此,幽州的兵马总数也达到了五十万;其中虎师十八个,鹰师六十个,豹师四十四个,水师三十六个,每一支均是训练精良、战力强悍的精兵! 在几个兵种之中,变化最大的要数得上幽州的水师! 而今,幽州水师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四个舰队(幽州水师的最高编制,相当于师群),总人数超过了十万人,实力大增! 事实上,水师的实力之所以得到快速的提高,这要得益于幽州航运业的发展与造船技术的进步…… 早在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幽州的能工巧匠便根据雷云的倡议与构想设计建造出了巨大、坚固而又航速较快的新型战船。这种战船长二十余丈,宽七八丈,装备著精确的指南针与杀伤力巨大的水战器具,可以抵御强大的风浪,可谓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战船! 有了这种强悍的主力战船,水师的战力自然得到极大的提高…… 九,外交方面。自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以来,雷云与袁绍一直保持著亲密无间的关系,双方各个方面的来往与合作更加紧密,为此袁绍还为雷云、晏明、裴仁三人向朝廷请封…… 对此,曹操大概也是不愿得罪袁绍与雷云,遂准袁绍所请,不久之后不但以朝廷的名义册封雷云为车骑将军,还册封晏明为镇北将军、广成亭侯,裴仁为幽州刺史、文成亭侯…… 两年多的光阴虽然不算太长,但却堪称整个幽州的“黄金时期”。 …… 幽州,燕侯府。 自从雷云被册封为燕侯之后不久,原本雷府大门之上便换上了一块朱红色的鎏金大匾…… 尽管雷云本人不喜欢张扬,也并不在乎什么虚名,但他那巨大的声望与赫赫的权位摆在那里,一些体面上的事即使他不在乎,裴仁等一众属下却不能不管不顾…… 于是乎,那块“雷府”的匾额便被府中的管家换了下来。 时值初秋,夏日的余热依然未曾退去;头顶上空艳阳高照,火辣辣地炙烤著府中青石铺就的地面,蒸腾起阵阵的热浪…… 此时,在侯府后园的湖心亭中,正有三人对坐品茗,似乎在悠闲地谈论著什么……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雷云与他的心腹谋士裴仁与贾诩。 在三人旁边,龙武将军蹋顿与神机卫副指挥司裴德正静静而立…… 这两年来,幽州的方方面面均是无比顺遂,不仅实力更上一个层次,而且各族百姓也日趋融合…… 幽州万事顺畅,雷云这位主公的日子自然也就过得十分舒心。 这段时间以来,州衙的政务虽然繁忙,但有裴仁这位长史以及崔琰、田韶、王睿等一帮子州衙参事顶著,个个都很勤奋;至于军部的繁杂事务,那便更不用他费心了,晏明、田丰、沮授、左玄、贾诩等人也是个个都很精明能干,根本不需要他再去过问…… 如此一来,雷云这位主公便一下子清闲了不少。 日子虽然轻松了许多,但这种安逸的生活却并未令他心中的雄图大志有过丝毫的动摇…… 他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紧紧盯著天下的大局!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五月,孙策率军攻取了吴郡,开始悄然崛起! 同年九月,曹操、吕布、刘备联军攻破寿春,袁术逃亡淮南。 同年十一月,郭汜为部下所杀……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三月,吕布与袁术和解,攻刘备于小沛。 同年四月,李傕为部将段煨所杀,传首许昌,曹操令其领长安及三秦之地。 同年七月,吕布部将高顺攻破小沛,俘获刘备妻儿,刘备投靠曹操…… 同年八月,曹操发兵东征吕布,并于十一月攻陷下邳,擒杀吕布。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五月,袁术欲率残部投靠袁绍。曹操闻讯之后命刘备在徐州阻截袁术。袁术走投无路,一病不起,后吐血而亡,刘勋领其众。与此同时,刘备趁机夺取了徐州…… 尽管这些事情与他原本所熟知的在时间上有些出入,但是事情的经过却是基本一致…… 此番他请裴仁、贾诩到府中品茶,正是因为不久前得知了袁术暴亡,刘备夺取徐州的消息…… 事实上,此时他所关注的倒并非是袁术与刘备,而是袁绍与曹操。 时至而今,袁绍已经取得了冀州、并州、青州三州的土地,拥兵七八十万,雄踞北方,俨然已成了天下间最强大的诸侯! 另一边,曹操的势力范围则西达关中,东至豫州、兖州,控制了黄河以南,淮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拥兵近三十万,与袁绍形成了沿黄河下游南北对峙的局面…… 更如今,杨奉已灭,吕布已亡,袁术已死,刘勋已降;孙策据守江东,刘表中立观望,局势变得十分明朗,这便意味著袁绍与曹操不久之后或将一决雌雄! 尽管有了他这个变数的存在,但是历史的轨迹似乎仍在朝著原来的方向发展…… 据雷云所知,袁曹官渡之战原本是在建安四年(公元199年)逐渐展开,于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正式打响;然而,眼下的一切均已预示著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到来! 虽然历史已经略有不同,但此时远隔著上千里,雷云都能感受到袁绍与曹操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战序幕(二) 同裴仁、贾诩二人闲谈了片刻之后,雷云先是叹了一口气,继而道:“袁术已经死了,曹操又去一心腹大患……刘备虽然偷得徐州,但只恐无济于大局。伯父,先生……袁绍与曹操之间的决战想必很快便会到来。” “呵呵,好啊……这正是我幽州的大好时机。”裴仁闻言略略拈了拈胡须,“我幽州三军足足休养了两年之久,而今就像是一柄锋芒四射的利剑,该出鞘了……” “嗯……裴大人所言甚是。”贾诩闻言也微微颔首,“袁绍与曹操的使节想必很快便会到了,这二人此时均有求于主公……” “不错……”雷云听罢面庞上浮起一抹笑意,“虽说我们素来与袁绍交好,然而其若大举起兵伐曹,他心中还是会有顾虑……至于曹操,我虽然已经答应不出兵帮助袁绍,但是以曹操之多疑,必然不会尽信……” “主公所言一语中的……”裴仁闻言笑著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抬眼望了望雷云,有些担忧地道:“此时曹操实力可是远不及袁绍啊……倘若二者开战,曹操必将处于劣势。如袁绍打败曹操,我幽州又当如何自处?须知……一旦袁绍灭了曹操,则难保不会图谋我幽州……” “伯父所言有理……”雷云缓缓地端起石桌上的香茗,而后若有所思的啜了一口。 而今的现状与原本的历史已经出现了偏差,裴仁所言的情况也难保不会出现…… 单单从自身的利益而言,他便不希望袁绍获胜。 袁绍一旦战胜曹操,那么徐州、兖州、豫州等都会落入袁绍囊中;如此一来,天下神州袁绍一人便独享三分之二,成为整个大汉疆土上真正的霸主! 届时,作为北方唯一一个割据势力的幽州必定会令袁绍感到如鲠在喉…… 他虽然不惧袁绍,但到了那时再去消灭袁绍必将更加困难,也必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少时,雷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盅,含笑谓贾诩道:“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尽管他知道官渡之战的结局,但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每每念及此事,他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作为一位能够准确洞悉人心的智者,贾诩当然不会不明白雷云此刻的心思…… 他略略地拈了拈颔下的五柳长须,而后笑道:“主公且请宽心,依诩之见,袁绍兵马虽众,然而那曹操也并非毫无胜算……” “哦?”雷云闻言神色微动,“请先生指教。” “呵呵……此事不难推断。”贾诩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而今天子在许,汉室衰而未亡;战端未开,袁绍便会先失大义……此其一也。其二,袁绍兵马虽众,却不如曹军精良;曹操兵马虽少,或许可出奇制胜。其三便是双方统帅……俗语说:一将无能,累死千军。曹操足智多谋,极善用兵;袁绍好谋无断,不知兵法,二者相比高下立判……仅此三节,袁绍欲胜曹操便非易事。” “嗯……不错。” “文和兄所言极是……” 听罢贾诩的一番话,雷云与裴仁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就在三人品茗闲谈之时,却见一名婢女盈步朝亭中而来…… 少时,那婢女来到三人面前,而后屈身施了一礼,道:“主公……司马大人求见,说是有事禀报……” “哦?”雷云闻言神色微微一动,“你去引他来此罢……” 婢女口中的“司马”并非姓氏,而是一种官职,是他半年之前所设,职责为辅理政务,在地位上仅次于刺史与长史。 雷云增设这一职位,其用意正是为了减轻裴仁这位刺史的负担。 闻得雷云之言,那婢女又朝三人施了一礼,而后缓缓退去…… 过了片刻,一道青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后园之中,在婢女的引领下朝著湖心亭阔步而来…… 这是一位身著青袍的年轻秀士,其面容俊秀,目光清澈透亮,神采逼人,眉宇之间隐隐透漏出一股孤傲而又卓尔不群的气质,乍见之下便给予人一种十分深刻的印象!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两年前被雷云痛斥了一顿的祢衡! 自那日遭到雷云当头棒喝之后,此人便在蓟城的馆驿之中住了下来,几乎足不出户…… 大约过了十余日,此人却突然又重新回到了蓟城县衙,而后仿佛从未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照常办理起了公务。 接到阎志的禀报之后,雷云有些欣慰地笑了。 就这样,祢衡便继续担任起了蓟县县丞的职位…… 然而,从此之后他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再未开口骂人,而且那狂傲的性格也收敛了许多,做起事来比以往也更加的勤奋用心…… 除了雷云几人之外,幽州的大小官吏与名士无不为此人的戏剧性突变而瞠目结舌! 就在一年前的某一日,此人却突然出现在了州衙议事的大堂之上! 其一出现,便立时引起了外人议论与猜测…… 在幽州州衙大小官吏一片惊异的神色中,祢衡被雷云这位幽州之主当堂任命为幽州司马,从一名小小县丞一跃而成为了一位炙手可热的州衙大吏,地位一步登天! 而今,此事已经成为了幽州官场的一则传闻轶事…… 来到湖心亭之后,祢衡先是漫不经心地朝雷云三人行了一礼,而后便毫不客气地在石桌旁坐下,取过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起来…… 对此,雷云三人也不以为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在投入他的麾下之后,祢衡狂傲的性子虽然未曾尽去,但是却至少不似以前那般的惹人憎恶。 嬉笑怒骂却不至肆意妄为,孤傲清高却不至目空一切,这便是而今的祢衡。 尽管一些人仍是不喜欢祢衡,但雷云与幽州的几位巨头对他却是十分欣赏…… 少时,雷云望了望对面正惬意品茗的祢衡,含笑道:“正平……茶你也喝了,该说一说来此何事了罢……” “主公聪慧过人,不妨一猜……”祢衡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品味手中的香茗。 “这……我又并非神人,如何能未卜先知?”雷云望了望身旁的裴仁与贾诩,有些无奈地道。 言毕,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恍然地道:“莫非是袁绍或是曹操的使节到了?” “嗯……好!真是好茶……”祢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盅,“冀州袁绍的使节到了……来人乃是别驾许攸,车驾随员已至蓟城十里外。” “哦?许攸……” 闻得的祢衡之言,雷云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对于他而言,许攸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自从几年前出使辽东之后,许攸便更得袁绍器重;虽然他从此未能再出使幽州,但是二人却一直有书信来往…… 而今其已经升任为冀州别驾(相当于长史),在袁绍集团之中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袁绍派遣许攸前来,可见其对此番幽州之行是何等的重视…… 略略的思索了片刻,雷云即望著身旁的裴仁道:“伯父……这位许攸许别驾也算是我们的旧识了,伯父代我去城前迎一迎罢,先安顿他们在馆驿住下……” “诺……”裴仁闻言当即躬身应道。 “主公……在下也告退了。”贾诩见状也微微起身道。 “嗯……”雷云见状也略略点头示意。 随后,他又瞥了一眼仍然坐在桌旁悠然品茶的祢衡,没好气地道:“你也去!” “嗯?我就不必了罢……”祢衡闻言神色微鄂,“此事由刺史大人前去即可,我去作甚……唔,听人言那个许攸自视甚高,言行倨傲,我才懒得去应付那种人呢……” “好啊……你还真好意思去品评别人?说到这些,何人敢同你祢衡祢大人相比?你若再敢讨价还价,信不信我再将你关进蓟城大牢……”雷云闻言不禁一气,恶狠狠地盯著他道。 “好好……我去,我去……”见雷云一副凶恶的模样,祢衡连忙起身道。 以前他不怕雷云,然而自从投效雷云麾下之后便“怕”了,如此便意味著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事实上,那日吃雷云一顿痛斥之后,他心中对雷云可谓痛恨到了极点! 接下来,他自然想到了报复…… 然而,凭他区区一介文士,要找堂堂一州之主报仇又谈何容易? 他不怕死,更无惧于雷云这位幽州之主,但若是轻举妄动显然也是下策…… 一旦再被雷云关入大牢之中,要报仇那便更是痴人说梦了…… 可当面之辱若不报之,他心头那口恶气总也难以平复…… 兵法上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要报仇,那便必须抓住对手的弱点才能对症下药,而他此时对于雷云本人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于是乎,在报仇之心的驱使下,他又重新回到了蓟县县衙之中任职。 以前,除了好友孔融与杨修之外,他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自然不会也不屑于去花工夫耐心地去了解一个人。此番为了报仇,他只得去事无巨细地进行了一番详查…… 然而,通过详细的了解,他惊讶地发现雷云当真是个很奇特的人,其与天下所有的诸侯均不相同! 论文采,此人笔下的诗文策论早已名扬天下,赢得当世名士一致的赞赏与推崇…… 论武艺,此人在蓟城一战之中连斩公孙瓒六员战将,并以一人之力力敌三位勇冠天下的成名悍将! 论才华,此人施政得当,不拘一格;使得整个幽州政通人和,百业鼎盛! 为此,幽州百姓对其奉若神明,官吏士绅对其交口称赞…… 论智谋,此人胆大心细、洞若观火,心机十分深沉,为难得一见的雄略之主与将帅之才…… 论功绩,此人对内消灭了公孙度、公孙瓒,将境内的游牧民族尽数收降;对外灭三韩,平高句丽,摧枯拉朽地将夫余、鲜卑、匈奴等少数民族势力一一扫除,彻底安定了大汉的北疆,可谓功不可没! 此外,最令他感到吃惊的是,而今幽州的游牧民族虽然占据了四成之多,但是军心、民心却是出奇的凝聚,不少外族将领、官吏、百姓对于此人竟然也是格外的信任与拥戴! 他虽然自视甚高,但却并非是非不分。一个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那便说明此人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不知何时,他报仇的心思竟然渐渐地淡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战序幕(三) 不知不觉间,他也开始关注起幽州的方方面面……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是同其他诸侯属地的情形相比,幽州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片乐土。 这里的士农工商各守其分,大小官吏各司其职;吏治清明,百业兴盛,没有战乱、灾荒与残酷的压迫,各族百姓均丰衣足食,其乐融融…… 经其市,车水马龙,一片繁花似锦;入其野,农桑兴旺,百姓笑容淳朴…… 这一切均令他感慨莫名…… 此外,作为蓟县的县丞,他也初步了解到幽州的底蕴究竟是何等雄厚! 据他所知,此时雷云的兵马在数目上虽然略略不及袁绍,但幽州粮仓之中所储的粮食却足可供他的数十万大军二十年之用! 随著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的内心深处也逐渐地在发生变化…… 不可否认,雷云一番痛斥的确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也令他痛恨到了极点,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此人又何尝不是他的知己? 事实上,他也并非不愿出仕为官,否则当初也不会前往许昌了…… 他强烈地、甚至迫不及待地希望找到一位好的主子,从而实现自己一腔的抱负,然而他所期待的那位伯乐却一直未曾出现…… 雷云的一番话虽然令他憎恨万分,但其却是真正的洞悉了他内心的根源! 打消报仇的念头之后,他决定留在幽州…… 同许昌相比,他更喜欢蓟城。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此时他心中也生出一丝不可抑制的念头…… 他很想亲眼目睹雷云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不过,既然雷云说他是徒有虚名、好高骛远,那么他首先便必须要做些实事,以事实来回击包括雷云在内的所有人的质疑…… 他要向所有的人来证明,并非是他没有真才实学,而是世之枭雄均有眼无珠! 然而,当他收敛起性子尝试著为百姓认真做事之后,从此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以他的才华,县衙的公务与百姓之间的那点儿事情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他却没有料到,就是这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却令他赢得了四样东西——内心的平和、上官的奖励、同僚的敬重与百姓的赞颂! 一直以来,除了孔融与杨修对他十分赏识之外,他又何曾得到过别人半点真心实意的敬重与赞颂?在此之前,他即便是凭著满腹才华赢得别人一时的赞赏,最后也会又因为言行举止狂悖而遭到众人一致的憎恶…… 上官的奖励他倒不稀罕,但是别人发自内心的敬重与赞颂却对他那颗狂傲不羁的心冲击很大! 除了上官亲临嘉奖之外,在此期间雷云也曾携同裴仁等人前来探望他。 此时他对雷云的怨恨虽然基本已消,但若不寻机出一口气,那也绝对不符合他祢衡的性子…… 他自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知道雷云亦是文采过人,于是便打定主意在此方面给雷云一些难堪…… 但是,这下子他却是错打了算盘! 他哪里知道雷云是来自后世的文学系大学生,诗词歌赋早已是烂熟于胸,近些年来更是勤学苦读,经史子集、百家经典也早已无所不通,无所不晓…… 于是乎,一番较量下来,祢衡可谓惨败…… 虽然如此,但他却仍然不肯服输,试图在曲乐、丹青等才艺方面搏回几分颜面,但怎奈又再次失算!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雷云不但对这个时代的曲乐、丹青颇为精通,更是懂得一些后世的音乐、歌曲、绘画等技艺;最后,他这位号称自负才艺过人的大名士再次落得个无地自容…… 自此之后,他虽然口中不说,心中却已对雷云十分钦佩…… 后来,在雷云的诚然相邀之下,他最终答应效命于幽州。 …… 目送祢衡随裴仁、贾诩二人离去之后,雷云的面庞之上不禁浮起了一抹笑容。 在幽州的所有文臣武将之中,有人为了功名而效忠于他,有人为了利益而效忠于他,有人因为怕他而效忠于他,也有人因为敬他而效忠于他…… 这个祢衡正是因为敬佩他方效忠于他…… 幽州的所有文武之中,他最喜欢的也正是这一类人。 就在雷云正要回府之时,却见身后的蹋顿阔步上前道:“主公……再过两日便是家父之忌日。末将欲向主公告假几日,前往故居柳城祭拜,还望主公应允……”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丘力居将军已经去世三年了……”雷云闻言神色微鄂,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五月初九,鹰师上将丘力居在府中病逝,而后归葬故居柳城…… 获此音讯之后,雷云感伤不已,而后追授其大将军衔,并上表朝廷请封其为柳城亭侯,由其子楼班袭其爵…… 在历史上,丘力居原本是在初平年间(公元190年——193年)去世;但是由于雷云的出现,丘力居的命运也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虽然如此,但几年之后其仍然患病而逝,历史在改变的同时又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沉默了片刻之后,雷云又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望著蹋顿道:“为师事务缠身,无法前往祭拜了,你代为师为老将军进三炷香罢……为师再赐金银各千两、钱三千贯以抚恤老将军的家眷……” “多谢主公厚恩……”蹋顿闻言当即又伏拜道。 “起来……”雷云见状即将他扶起。 “主公保重,末将告退……”蹋顿朝他揖了一礼,而后转身大步而去。 蹋顿离去之后,雷云又转身谓裴德道:“立即传令神机卫,密切探听袁绍与曹操的动静……” “诺……”裴德闻言神色微动,而后即躬身应道。 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而后抬头望了望已然风云变幻的天空,略带感慨地道:“看呐……变天了。再过不久,一场狂风暴雨便要来了……” 若是他所料不错,再过不久袁绍便会起大军进驻黎阳,此举便标志著官渡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这可是自汉末大乱以来的、一场规模空前的血腥大战! 打发裴德离去之后,雷云在原地负手伫立了片刻,而后转身返回府中…… 他方回到后园,便见可儿、蔡琰、甄洛等女一个个的均款款地迎了上来。 未多时,他便被一群莺莺燕燕所包围…… 经过两年光阴的沉淀,他的娇妻们一个个风姿更胜往昔;或丰姿绰约,贤淑温婉;或明艳照人,婀娜多姿;或娇媚动人,亭亭玉立;或清丽秀雅,恬淡如水;真可谓百花齐放,各具特色…… 同那眼前这一张张绝美的花颜相比,园中的秀丽的景色似乎也完全失去了光彩…… 少时,作为雷家大夫人的可儿盈步走到他的跟前,温柔地望著他道:“夫君……午膳已经备好了,众姐妹与儿女们都在等你呢……” “呵呵……我不是说过不必再等我了吗。”雷云笑著望了一眼身旁的众女,而后牵起她的纤手道。 “父亲!月儿饿了……可母亲说,一定要等父亲回来才能开席!”雷云之言方落,一个灵动的小脑袋便从可儿身后探了出来,可怜兮兮地冲他嚷道。 “哈哈哈哈……如此便是你母亲不好了,怎么能饿著我们的小月儿呢。”一见到可儿身旁的小不点,雷云双目之中便不禁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溺爱,而后俯身将其抱了起来。 小不点儿正是他的长女雷月。 至今为止,小丫头已经年满四岁;而且,同他的三个哥哥一样,小雷月生来便聪慧无比,心智远胜同龄的孩子,十分讨人喜爱。 说起来,这三年多来他雷家真可称得上是人丁兴旺,他的几位妻妾均在此期间先后为他诞下了子嗣…… 诸女之中,最先诞下麟儿的自然是琴儿与棋儿。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秋,棋儿率先为他诞下了一子;不久之后,琴儿也为他诞下一对双生姐弟…… 雷云为这三个孩子分别取名为雷铣、雷瑾与雷恪。 此外,自琴棋二女出现喜兆之后,蔡琰、大乔、甄洛、小乔与曹缨竟也先后有了他的骨血…… 到了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初,蔡琰、大乔率先为他诞下一女,分别取名为雷馨与雷琼;随后,小乔又诞下一对孪生姐妹,分别取名为雷璎与雷璃…… 几个月后,甄洛与曹缨也为雷云添了香火,先后诞下一女一子,分别取名为雷兰与雷泓…… 如此一来,他的家里便先后添了九个儿女;再加上雷炎、雷清、雷堰、雷月与雷枫五个小家伙,他便有了共计十四个儿女! 同儿女们玩闹了片刻,一大家子又聚在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 事实上,对于而今的生活,雷云已是十分知足…… 只要有妻子女们陪在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便只剩下一件大事。只要完成此事,他此生便再无所求,也再无任何牵挂。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袁曹使节 次日,雷云在府中接见了许攸。 一别数年,许攸的气韵显然比过去更加饱满;整个人看上去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显然是官运亨通,过得顺风顺水…… 双方叙礼之后,雷云即将其邀入前厅之中饮宴…… 无论是雷云也好,还是裴仁、田丰、沮授等人也好,同许攸均算得上是旧识,因此落座之后自然不免又是一番闲叙。 酒过三巡之后,许攸先是朝著雷云施了一礼,继而道:“燕侯……此行我家主公命在下带来黄金一千斤,白银五千斤,锦缎一万匹,夜明珠二十颗,骏马五十匹……请燕侯笑纳……” 言毕,他即从身上取出了一份礼单。 此情此景,侍立在大堂一侧婢女当即盈步上前将之接下,而后恭然送到了雷云的手中…… 雷云扫了一眼手中的礼单,随后即将之放在了桌案上,笑眯眯地谓许攸道:“袁公之厚意,雷某心中感激不尽……不过,此番袁公送来如此之厚礼,想必是有事相求罢?” “呵呵……燕侯英明。”许攸闻言抚须笑了笑,“既然燕侯既如此说,在下也就直言了……回燕侯,为扶大厦之将倾,解生灵之倒悬;我家主公决意奉天伐罪,诛灭暴逆,择日起兵剿灭那国贼曹操,再塑河山……此时,我主公已遣使前往荆州、江东与徐州联合刘表、孙策、刘备三位诸侯,今番遣在下前来亦是邀燕侯共同举兵伐曹。我主公对天立誓,他日若剿灭曹操,愿将并州五郡之土地双手奉上,并向朝廷保奏燕侯为燕公,决不食言!” “呵呵……真是大手笔啊。袁公之志真是令人钦佩……”雷云闻言微微望了望堂下的裴仁等人,笑著言道。 又是送礼,又是割地,袁绍为了拉拢他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但是遗憾的是,袁绍此番注定是要失望…… 随后,雷云即悄悄的朝裴仁递了个眼神…… 此时,早已知悉他心思裴仁当即会意地笑了笑,继而便开口谓许攸道:“许大人……我主公蒙天子赐婚,早已迎娶曹操之女为夫人,如此两家便是姻亲;我主公虽不满曹操之所作所为,但若无故而起兵伐之,又何以面对家中爱妻……唉,我主公一面要顾及袁公之深情厚谊,一面还要念及自家夫妻之情,委实是两难呐……” “是啊,许大人。我家主公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此事确实当真是左右为难呐……再者,曹操虽挟天子而令诸侯,独掌朝政,但其在名义上毕竟还是大汉丞相。而今天子在许,朝廷方定,而袁公却在此时妄动兵戈,窃以为不可取也……子远也是高明之士,此一节怎可不察?”裴仁言毕之后,其下座的田丰也开口道。 “田大人所言极是……”沮授闻言也微微颔首,“平定战乱,诛灭残暴,是为义兵;穷兵黩武,以强凌弱,是为骄兵;自古以来义兵顺天应人,向来战无不胜,骄兵恃强逆取,终将必败也……而今袁公已拥兵百万,坐拥冀州、青州、并州三州之城池土地,已然是天下首屈一指的霸主,剿除曹操又何必急于一时?” “唉……诸位所言在下岂能不知。怎奈我家主公执意听从审配、郭图之见,决意起大军一举剿灭曹操;在下多言无益,也只能奉命行事……”许攸闻言轻叹道。 他是袁绍的老部下,自然知道袁绍的脾性,此事他若力谏必然会惹怒袁绍…… 此外,他也感觉得到,雷云与其麾下的谋士们似乎也并不看好袁绍,如此自然便不会应邀出兵了。 就在他暗自叹息之时,却闻得雷云又道:“雷某与袁公素来交好,亲如兄弟;今袁公决定攻伐曹操,雷某虽不便出兵相助,但却愿为袁公尽一份力……嗯,我看这样罢,待袁公动兵之时,我便以我幽州的名义助袁公军粮二十万石,战马五百匹;另赠精钢宝刀七千把,战甲五千副以略表我心意,还望先生善言转达我之苦衷……” “燕侯厚意在下感激不尽,在下代我家主公谢过燕侯……请燕侯放心,在下必向我家主公言明燕侯一番苦心与诚意。不过……我家主公此时发兵灭曹虽非最佳时机,然而我军实力远胜于那曹操,粮草辎重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灭曹当非难事……燕侯,诸位大人……此番我家主公邀燕侯共同举兵灭曹,实则是请燕侯去赴一场盛宴!此事不但于我主公有利,于燕侯亦是极为有利,还望燕侯三思……”闻得雷云之言,许攸清瘦的面庞上不禁掠过一丝惊讶之色,继而又不死心地劝说道。 “呵呵,先生不必再劝了,今番我幽州实在不便出兵……”雷云闻言略略地叹了一口气,“即便撇开大义不谈,如此越境千里远征,钱粮消耗必然十分巨大,此绝非我幽州百姓所愿……” “许大人,正如足下方才所言,此时袁公之兵马强于曹操数倍,灭曹乃是轻而易举,如此袁公何必还非要我主出兵相助?恕在下直言,袁公遣先生前来,只怕也并非只是邀请我主举兵伐曹罢?”雷云言毕,一直含笑不语的贾诩也开口道。 “这……贾大人未免也太多虑了罢。我家主公遣在下前来,正是欲与燕侯共襄大义,替汉家除残涤秽,别无他意……”许攸听罢神色微异,继而有些干涩地笑道。 “呵呵……如此便好。”雷云亦笑眯眯地望了许攸一眼,“我还以为袁公担忧我背信弃义,趁他与曹操交战之时攻袭冀州呢,如此看来雷某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燕侯言重了……”许攸闻言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家主公绝无此意,还望燕侯勿要多心……” “哈哈,许大人不必介怀……”察觉出许攸神色间的细微变化,雷云当即朗声笑了起来,“此事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心生此忧虑,袁公即便是疑我也是人之常情嘛……不过我雷云没有那么多的抱负,也不愿多招惹是非,只想在幽州关起门了过日子罢了。此外……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此番袁公若灭了那曹操,不会回头打我幽州的注意罢?” “呵呵,燕侯玩笑了,我主断然不会如此对待朋友……”许攸闻言神色一愕,随即笑著保证道。 事实上,他此来的目的并非一定非要雷云出兵相助,只要能确保雷云在袁曹两家交战之时按兵不动便足够了…… 很显然,雷云等人对此也早已心如明镜…… 由于此时彼此之间均已心知肚明,雷云当即起身走到许攸面前,十分郑重地道:“许大人……烦劳你转告袁公,请他安心用兵。我雷云出身低微,今拥有幽州一州之地,心愿已足,别无他想……他日袁公若大功告成,还望稍念旧情,对雷某多多提携才是……” “呵呵……燕侯请宽心。我家主公早已交代在下,如燕侯信守承诺,按兵不动,事成之后愿保荐燕侯为朝廷大将军,决不食言!”得到雷云的保证,许攸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笑容,当即躬身揖礼道。 “好!一言为定!”雷云闻言笑了笑,而后略略地抬起手。 “一言为定!”许攸见状也当即抬起手,同他击掌为誓。 对于雷云的保证,他心中虽然仍有一些疑虑,但却也相信了几分…… 当然,这也并非没有原因。 自从雷云攻取幽州以来,他所治下的幽州与天下各路诸侯多有密切往来,他本人在各方诸侯治之中的信誉亦是颇佳…… 对外,幽州与各方诸侯相处素来十分友善;尤其是对袁绍,数年来可谓一直是恭敬有加…… 对内,雷云领导下的幽州一直在坚持兴农、兴学、兴商的策略,致力于城池、道路、水利等工程的修建…… 同厉兵秣马、囤积粮草与争夺城池土地这些事情相比,种种现象均已表明他这位幽州之主更倾向于发展生产与改善民生,更愿意守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清闲以度日。 此外,他攻灭三韩、高句丽、鲜卑等游牧民主势力的一些军事举动,也被某些士人认为是无奈自保的行为。而他交好袁绍、蛰伏待机的策略,在那些士人看来则是胸无大志的行为。 这些人在心中甚至已经将他归入了吕布、刘表、刘璋之流…… 远的不说,袁绍麾下不少的谋士便是如此认为…… 对此,雷云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事实上,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散宴之后,雷云先是送许攸离开,而后又同裴仁等人在书房密谈了良久,方才作罢。 几日之后,许攸志得意满地离开了幽州。 就在此时,曹操的使节也抵达了幽州…… 曹操派来的使节不是别人,正是前番担任送亲之人的满宠。 满宠此番前来不但携带了大量珍贵的礼品,而且还带来了一道朝廷加恩的诏书,又以朝廷的名义对他厚加赏赐,言辞恳切且极尽笼络之意…… 不仅如此,满宠也代表曹操向他做出了封官许愿的保证。 曹操折腰降尊地前来求他,雷云自然也乐得如此,随即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再次向满宠做出了不助袁绍的承诺。 得到雷云的誓言般的保证,满宠也十分满意地离开幽州。 袁曹两家的使节离去之后,雷云索性也当真做出一副懒散的模样,将幽州的军政要务统统均丢给了裴仁、晏明等人,自己躲进府中安享清闲…… 这也是为了让袁曹两家更加安心…… 接下来上演的将是一场鹬蚌相争的好戏,而他在这场戏中所要充当的角色正是那位渔翁…… 该出手时,他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战云密布(一) 清晨,一丝柔和的晨曦透过朱红色的窗子铺洒在了温馨的卧房之中…… 窗子外面,天空正淅淅沥沥地下著小雨;绵绵的细雨打在窗前的花木上,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馨香弥漫的纱帐内,雷云与曹缨早已醒来;二人正相拥躺在香榻之上,静静地倾听著房外的雨声,享受著这难得的宁静。 过了片刻,依偎在雷云怀中的佳人微微扬起黛首,轻声道:“夫君……你是否有心事?” “心事?我哪会有什么心事,不过是在思考一些事情罢了……”雷云闻言笑了笑,轻轻抚摸著佳人细腻光滑的的粉背道。 佳人身上拥有一股独特的香味,清幽淡雅,沁人心脾,令他感到十分的舒适…… 他的女人之中,不乏有拥有体香的奇异女子,倪彩衣、甄洛、乔家姐妹均是天生异香,可谓这世上最完美的女子…… “夫君……” 见他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曹缨当即又轻轻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 闻得佳人之言,雷云微敛思绪,而后目光温柔地望了她一眼。 “自昨日夫君回到府中之后,看上去便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晚宴之时,夫君更是有些心不在焉……其实,姐姐们均早已看出夫君必有心事,只是未曾说破罢了……”曹缨轻轻靠在他的胸口,淡淡地道。 “呵呵……让你们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再过不久,为夫只怕又要出征了……”雷云揽住爱妻的娇躯,大手变得有些不太老实起来。 “出征?夫君又要动兵了?”感觉到褥子下作怪的大手,曹缨那淡然如水的秀颜上悄然浮起一抹动人的红晕,一双水光涟涟的美目静静的凝视著他的面庞道。 “是啊……天赐良机,稍纵即逝;为夫为此已蛰伏数载,筹备多时,此番我必一统北方,鼎定中原……”雷云温柔的梳理著娇妻幽香袭人的秀发,目光之中坚定之色一闪而逝。 “夫君大志,妾钦佩之至。只是……还望夫君莫忘成婚之日应诺于妾之事。”曹缨抬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手,恬淡如水地道。 “夫人……你当真要随我出征?”雷云闻言微微一鄂。 “嗯……”曹缨略略颔首,“凭妾身的本领,必可为夫君沙场建功!” “可是……如此一来泓儿何人照料?他还年幼,离不开你这位母亲啊。”雷云抚摩著她如花的娇颜,笑著说道。 就武艺而言,除了晏明、蹋顿之外,而今幽州的众将已无一人在她之上…… 在他的调教之下,曹缨武艺已直追当世的一流名将! 此外,更为难得的是她性情沉稳冷静,机智善谋,若能随佐他出征必有益处。 不过,从私人方面而言,他又不愿曹缨随军出征…… 原因很简单,沙场征战,刀箭无眼,他不愿意她去冒险…… 闻得雷云之言,曹缨又岂能不知他的心意,遂道:“泓儿有乳母陪伴,又有姐姐们照料,必无差池……夫君,你便让妾同去罢。” “这……” “莫非夫君想要反悔不成?” “不……缨缨,战场厮杀,吉凶难测,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而已。不瞒你说,此番出征非三五月不能班师,我看你还是留在家中照料泓儿罢。”雷云轻轻抚摸著佳人锦缎般柔软的青丝,微微皱眉道。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夫君身为幽州一州之主,统领数十万将士,而今竟失信于妾区区一小女子,如此岂不惹人耻笑?”见他依然不肯应允,曹缨娇颜之上不禁浮起一丝幽怨之色,一双清澈动人的眸子更是无比倔强地望著他,开始慢慢酝酿起了水雾。 此情此景,雷云不由地一阵头疼…… 随后,他只得温柔地拥住娇妻道:“罢了……为夫答应你便是了。” “夫君此言当真?” “决不食言!” “多谢夫君……”得到他的保证之后,曹缨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轻轻靠在他的胸前道。 见爱妻的情绪放松下来,雷云顿时也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少时,他又想到了一事,随即谓怀中的佳人道:“缨缨,若是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同你父亲兵戎相见,你又当如何?” 自从他决定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他与曹操刀兵相见便已经注定。 曹缨是他的妻子,但她也是曹操的女儿,虽然他们之间的亲情十分淡薄,但是那种血缘上的关系却是无法改变的…… 他太过在乎曹缨,因此也就越想知道曹缨的态度。 另一边,雷云话一出口,曹缨便立即洞悉了他的心思…… 随后,她即无比认真凝视著他的面庞道:“你是妾的夫君,是妾在这世上最亲近之人……如果要我在父亲与夫君之间选择其一,那我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的夫君。谁与我夫君为敌,谁便是我曹缨不共戴天的仇人!” “缨缨……” 听罢曹缨的一番话,雷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拥抱佳人的手却更紧了。 …… 冀州,邺城。 在接到许攸返回的消息之后,袁绍当即将其唤到了府中…… 一番叙谈之后,他又命人将帐下文武召集起来。 待众谋士齐聚之后,袁绍扫视了一眼堂下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侧居首的许攸身上,继而道:“许攸啊……此番你出使幽州结果究竟如何,你来向诸位大人说一说罢。” “诺……”许攸闻言略略躬身道。 随后,他拂了拂衣袖,朗声谓堂中的众人道:“此番在下奉主公之命邀请幽州雷云出兵伐曹,孰料那雷云只想保得幽州太平,不愿出兵……不过,在下虽未说动那雷云出兵相助,但其却向在下立誓担保绝不助那曹操。此外,那雷云还愿在大战起时助主公粮草二十万石,战马五百匹;另赠精钢宝刀七千把,战甲五千副;并托在下向主公转达其意,希望主公灭曹之后多加提携……” “嗯……那雷云倒也识时务,知道大势所趋;如此主公便无后顾之忧,可安心举兵剿灭曹操……” “此言甚是……在下敢请主公择日起兵伐曹!” “请主公择日起兵伐曹!” 许攸的话一落,袁绍麾下的不少将领均面露喜色,纷纷主动请命。 此情此景,袁绍只是微略略地压了压手,而后望著另一侧的许攸、郭图、审配等谋士,淡淡道:“诸公以为如何?” 此番幽州之行的始末许攸归来之后已经向他言明,其结果倒确实是令他安心不少。 事实上,灭曹之事他也并非一定要雷云出兵相助…… 他之所以遣许攸前往幽州,其用意乃是为了试探雷云的态度! 他与雷云虽然素来交好,但乱世之中,人心难测;一旦雷云在他伐曹之时出兵攻袭冀州,届时他便是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他也不是没动过先灭雷云,再灭曹操的念头;如此便可彻底消除后顾之忧,继而专心消灭曹操…… 但此事又岂是那么容易? 若论兵马多寡,雷云是不及他,但以雷云之勇武,幽州军之精悍,冒然与其翻脸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如此许昌的曹操只怕会乐得几宿睡不着觉;更何况,雷云数年以来一直是对他十分敬重,并未表现出什么野心,如此也令他颇为安心…… 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先攻灭曹操。 同雷云相比,曹操的实力明显要弱上一筹。俗语说得好:吃柿子要捡软的捏,同消灭雷云相比,消灭曹操自然是更有把握;再者,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野心勃勃;若假以时日,必会为他的心腹大患,必须予以剿除! 闻得袁绍之言,大堂之下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片刻,端坐于许攸身侧的审配率先起身道:“主公……以主公之神武,河朔之强盛,征伐曹操,易如反掌……时下我三军粮草足备,将士们个个斗志昂扬;若此时举兵灭曹,大事一举可定!” “主公……时下孙策据守江东,雷云、刘表中立观望;此时出兵伐曹,可谓正得其时。愿主公听从审大人之言,尽快发兵灭曹;此举上合天意,下合民情,必可一举剿灭曹操!”审配言毕,其身旁的郭图当即也起身道。 审、郭二人言毕,逢纪、荀谌等人亦纷纷附和。 “嗯……”袁绍闻言微微捋了捋颔下须髯,若有所思。 少时,他又望了许攸一眼,问道:“许公以为如何?” “审配、郭图二位大人所言有理……主公以众克寡,以强攻弱,讨汉贼以扶正室,名正言顺,当速速起兵!”许攸闻言神色微动,继而略略躬身道。 尽管他知道此时并非伐曹的良机,但他却深知袁绍伐曹之意已定…… 他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又岂会在此时去触袁绍的霉头? 闻得许攸之言,袁绍不禁微微点头,而后朗声谓堂中众文武道:“诸位……我意已决,令审配、逢纪为统军,许攸、荀谌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先锋大将,起马军十万,步军十万进驻黎阳,择日进取许昌!吾将于十日之后正午举行誓师大会,而后歃血出征!” “诺!!” 堂下众人闻言均齐齐行了一礼。 下达进军命令之后,袁绍又采纳郭图之见,命主簿陈琳起草讨贼檄文,声讨曹操罪状……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云密布(二) 众人散班之后,袁绍又将许攸、审配等几名心腹谋臣召到了后堂。 待几名心腹谋臣落座之后,袁绍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开口道:“诸位……此番召汝等前来非为其他,还是为了北面之事……” “主公还是不太放心北面那位?”许攸闻言神色一动,略略揖手道。 “正是……”袁绍轻叹了一口气,“我军若倾巢而出,冀、并二州必然空虚……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召汝等前来,便是为了商议此事。” 袁绍的话一落,堂中的几人均深以为然,各自若有所思…… 少时,还是审配率先开口道:“主公,在下有一计,必可使我冀、并二州安然无虞……” “哦?先生请讲……”袁绍听罢神色微动,略带期盼之色地望著他道。 “主公……若欲确保二州万无一失,主公出征之前必须先做两件事……” “哦?何事?” “其一,冀州乃主公根基,主公出征时必须留下数万精兵以防不测,同时严密封锁冀、并二州边境,并向幽州多派细作,时刻留意那雷云的一举一动……”审配拈著颔下的长须,不急不缓地道。 “唔……先生所言极是。”袁绍闻言点了点头,“其二呢?” “这其二嘛……主公须设法牵制那雷云,使其无暇他顾,如此我冀、并二州自然可保无虞,主公也可安心用兵……”审配淡淡地笑了笑,那清瘦的面庞上浮出一丝意味深长之色。 “兄台是说……给那雷云制造些麻烦?”审配之言一出,其身旁的许攸当即接口道。 “正是如此……”审配含笑望了他一眼,抚须笑道。 “依先生之见,此时我又该当如何?”听罢二人之言,袁绍又向审配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呵呵……此事不难。”审配闻言微微笑了笑,“在北方的几十个鲜卑部落之中,有四个部落最为强大……其一为幽州北部的素利、弥加、阙机等部,其二为幽州代郡以西的轲比能部,其三为盘踞在我并州雁门一带的步度根部,其四为定居于匈奴与西凉之间的蒲头、阖鲁等部;其中,素利、弥加、阙机等部已在数年前为那雷云所降服,蒲头、阖鲁等部远距中原,不足为用;而轲比能部与步度根部却是毗邻幽州,此二部首领之中轲比能颇有才干与抱负,步度根则同主公十分亲善,且各自拥兵数万,正好为主公所用!” “如何用之?”听了审配的一番话,袁绍顿时来了兴趣,当即追问道。 “主公不妨遣使前往二部,许轲比能、步度根二人以官职土地,并贿以珠宝钱粮,令二人派兵袭扰幽州边城,令那雷云不得安宁,幽州军疲于奔命……如此那雷云必无暇南顾,我冀、并二州也可安然无虞。”审配含笑朝袁绍揖了一礼,颇为自信地道。 “嗯……好!此计甚妙,就依先生之言!”袁绍闻言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开颜笑道。 此时此刻,他心头的那丝忧虑方尽皆消散。 此番他若灭了曹操,不但可取代曹操而执天下牛耳,自身实力也必将远远凌驾于天下各方诸侯之上! 届时他大业将成,何患幽州? …… 许昌,曹操府邸。 满宠返回许昌之后,当日也被曹操召到了府中。 听罢满宠的回报之后,曹操的目光微微扫过在场的荀彧、郭嘉等人,那浑厚的声音随即在堂中响了起来:“诸位……满伯宁不辱使命,已然说服那雷云不助袁绍……诸位以为其言可信否?” 虽然他的目的已经顺利达到,但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不可轻信…… 这是他的性情所决定的。 见曹操相询,其首席谋士荀彧即微微揖手,颇为自信地道:“主公不必见疑,以在下之见,那雷云必不会出兵相助袁绍……” “哦?先生何以知之?”曹操闻言神色微鄂,继而笑著问道。 “回主公……在下虽然不知袁绍向那雷云许诺了何事,送上多少礼物,但在下却深知雷云乃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其一,而今天下动荡,朝廷在许,袁绍此时兴兵攻打主公,名不正而言不顺,必失天下人心。而那雷云极其麾下智谋之士对此必然心知肚明,如此又岂会轻易出兵助袁?其二,主公如败于袁绍,袁绍的实力则会陡然大增;更兼占尽中原之地,手握天子;届时其必视幽州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晚必谋取之,如此岂是那雷云所愿?故而我料他必不会相助袁绍……相反,在主公处于败势之时,他还会出兵袭取袁绍后方。主公啊……那雷云最盼望看到的便是曹袁两家两败俱伤;即便他希望其中一人败亡,那人也绝非主公!”荀彧朝曹操揖了一礼,随即又缓缓地道。 “嗯……文若所言极是。”曹操闻言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听君一席话,使我心中忧虑尽去啊……” 不只是他,堂中的其余几人也颇为认同地笑了起来。 此时,荀彧也笑著望了望众人,继而又道:“主公此时无须分心旁骛,只须整军备战即可……此战我军即使不能取胜,也断然不会落败。” 事实上他心中也十分清楚,他所陈述的以上道理曹操未必就不明白,只不过他太过多疑了…… 借他之口说出这番话后,曹操才会更加安心。 闻得荀彧之言,曹操再次微微颔首。 荀彧言毕,其身旁的郭嘉也起身道:“主公……袁绍兵马虽众,却也并非不可战胜。在下担忧的是,一旦主公战胜袁绍,那雷云会不会趁虚而入,伺机攻取冀、并二州?诚然如此,那雷云必将成为第二个袁绍……更为可忧的是,幽州军将帅精明无比,士卒悍勇无畏,军备精良,法令严明;更兼那雷云身边智谋之士颇多,必将成为主公之劲敌,此一节主公不可不察……” “奉孝此言极是……”曹操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同袁绍相比,雷云才是真正的大敌……其隐忍蛰伏数载,所为者只怕也正是今日罢。” “唉……此子不仅是勇冠天下的悍将,亦是学贯古今的才士,更是谋略过人的兵家;与之对敌,真不知幸与不幸……”曹操言毕,谋士程昱也略带感慨地道。 此言一落,大堂之中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片刻,曹操不禁叹了一口气,继而缓缓走到大堂门口道:“此时袁绍派往幽州的使节想必已经回到了冀州,我料其不日之后便该有所举动了。至于那雷云……哼,即使他出兵相助袁绍,我也绝不会让他们顺心如意!” 一旦他同袁绍开战,那么雷云无疑将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雷云若相助袁绍,他极有可能会落得个败亡的下场;雷云若不助袁绍,他则有信心战胜袁绍…… 尽管他清楚雷云十有八九不会出兵,但即便是不如他所愿,他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才是他曹操! …… 正当袁曹两家剑拔弩张之际,雷云突然接到了一则来自江东的密报…… 江东之主孙策遇刺身亡了! 孙策身亡之后,其弟孙权在江东众文武的拥戴下接过了江东的权柄…… 接到神机卫送来的密信之后,雷云并未感到任何意外。 此事他心中早有预料…… 孙策身亡,孙权上位,江东的局势必然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在后世有不少人认为孙权直接从孙策手中接下一片既定的基业,不必浴血拼杀,可谓十分幸运,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孙权上位之后,其地位并不稳固,以其为首的江东集团面临著不少的困难…… 首先,孙权上位之时只有十八岁,按照古代二十而冠的习俗而言尚未成年,如此年幼且身无尺寸之功便身为人,自然难以服众…… 其次,当时江东边远地区的异族尚未归服,江东的世家大族对于孙氏政权均保持著一种敌视的态度,不少避难江东的北方名士也是观望不定,更兼荆州刘表在旁虎视眈眈,袁绍曹操不怀好意,可谓外有强敌,内有忧患。 故此,孙权接手的并不是一片稳固强盛的基业,而是一个摇摇欲坠、不怎么得人心的割据政权…… 其之所以快速稳定了江东的大局、巩固了自身的地位,这要得益于两个人——张昭与周瑜。 张昭与周瑜这一文一武,在孙权这位名义上的江东之主六神无主之时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 对外,以孙权拒绝了袁绍共击曹操的请求;对内,其迅速平定了庐江太守的叛乱,消灭了边远的山越诸族,很快便稳定了江东的局势。 大致向来人询问了一番江东的现状之后,雷云即挥退送信之人,而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孙权,你终于也进入这盘棋的棋局之中了。 片刻之后,他负手慢慢地走到了窗前,面庞之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官渡之战(一) 正如雷云所料,袁曹之战到来的时间比他所知的更要早上一些!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六月,袁绍先发制人,命大将颜良率军十万攻打隔河的白马;与此同时,其又派大将文丑率兵十万攻打延津,一副轰轰烈烈的血腥大战由此展开! 不日之后,袁绍发布讨贼檄文,而后亲率数十万大军进驻黎阳,兵锋直指许昌! 消息传至许昌,曹操也很快做出反应,集合麾下精兵北上抗击袁绍…… 为保持许昌与青、兖二州的联系,避免两线作战,曹操一面布置如何同袁绍作战,一面趁著袁绍未曾大举进攻之时亲率精兵数万东击徐州刘备,迅速占领了徐州六郡! 经此一战关羽被迫归降,刘备全军溃败,只身逃往河北投靠袁绍…… 解决刘备这一大患之后,曹操遂于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八月率精兵七万挥师北上,准备与袁绍一决雌雄! 曹军抵达官渡一带之后,谋士荀攸建议其避实就虚,声东击西,以大军大张旗鼓地增援延津,伪装渡河进攻袁绍后方,而后遣轻骑突袭白马以败颜良…… 曹操采纳这一建议,照计行事,终诱使袁绍分兵延津;而后其抓住时机,以张辽、关羽为前锋,亲率两万轻骑急袭了白马…… 白马一场激战,袁军大将颜良被关羽斩杀,十万大军全面溃败! 经此一战,曹操顺利地解了白马之围,而后携带白马的百姓沿黄河向西撤退…… 另一边,袁绍闻报之后,当即亲率大军渡河追击曹操。一直追至延津以南之后,其又命大将文丑与刘备继续追击曹军…… 此时袁军兵力数倍于曹操,力敌必然全军覆灭;于是曹操便设下一计,令士卒解鞍放马,并故意将所携辎重丢弃于道旁。袁军一见果然中计,纷纷争抢财物。曹操趁机发起攻击,终于再次击败袁军,杀死袁绍大将文丑(史书上一说文丑为乱军所杀,一说其为关羽所杀),顺利退回官渡。 至此,袁绍两员大将均被曹操所杀,袁军锐气遭挫。 …… 再说幽州这边,在官渡之战打响不久,两封战报一前一后紧接著送到了雷云的案头。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六月底,鲜卑轲比能部三千余人突然进犯幽州西部村镇,杀死官军数十人,百姓千余人,二十余个村庄被劫掠一空! 消息传到蓟城之时,雷云正在府中同裴仁、田丰等人议事,闻报之后登时勃然大怒! 自他平定幽州以来,周边部族的首领无不闻风丧胆,或率众归降,或遣使纳贡,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 幽州均仅仅两年未曾动兵,区区一个鲜卑部落首领竟敢如此猖狂! 对此,不仅雷云这位幽州之主极为震怒,裴仁、田丰、沮授等人的面色也十分难看…… 略略地平息心头的怒气之后,雷云即当同几位心腹谋士当堂议兵,准备发兵击灭轲比能部。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凡事自然得有代价,而今他的眼中可容不得沙子…… 当年他的实力弱小之时,为大局计,凡事他才不得不处处忍让几分;但如今他已是堂堂一州之主,麾下精兵数十万,又岂容得一个外族部落的首领如此上门挑衅?此时纵然是他肯忍让,他麾下的幽州众将也绝然不会答应! 不过,此番轲比能犯边,雷云倒是未曾想到同袁绍有关,因为他同轲比能之间的确也有些旧怨……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七月初,雷云兵发幽州,消灭了割据北方的大军阀公孙瓒,而后发下钧命,令其余诸郡归降…… 此时,盘踞在幽州代郡、上谷等地的鲜卑首领轲比能却不肯降服,意欲集合部众抵抗兵锋正盛的辽东军。但是当时雷云正因同关、张、赵三将一战而威震四方,赫赫威名使得轲比能的部将个个心惊胆战,士卒惶恐不安,故而其只得放弃已侵占多年、富庶繁华的幽州城池,率领麾下兵马部众迁徙至幽州西面的草原之上…… 双方虽然未曾交兵,但仇怨却是结下了。 因此,此番轲比能举兵犯边雷云虽然愤怒,却并未感到奇怪…… 正当雷云同裴仁等人商议如何扫除边患之时,已经接到消息的晏明却带著暴怒不已的幽州众将涌至府门前求见…… 在雷云、晏明等人的调教下,辽东军事学院的精心培养下,此时的幽州三军已是焕然一新,不但纪律感极强,将士的自尊感、荣誉感与责任感亦属空前,得知此事又岂会善罢甘休? 就在雷云刚刚安抚罢激愤不已的群将之时,府外突然又有急报送来…… 这又是一封告急军报! 不久之前,盘踞在并州太原、雁门等地的另一支鲜卑部落首领步度根率领数千骑兵突袭了幽州涿郡西部的村镇;戍边的幽州军猝不及防,死伤数百人,近千名幽州百姓死于鲜卑骑兵的铁蹄下…… 对于在场的众人而言,这一战报的到来无异是火上浇油! 得悉急报的内容之后,堂中的众将顿时又炸开了窝,雷云的面色更是一片铁青! 然而,此番大怒之后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若仅仅是轲比能来犯他并不会感到有任何奇怪,但如今步度根也率军进犯寇略幽州边镇,此事便值得深思了…… 与轲比能不同,步度根的老巢可是在袁绍的地盘上…… 同裴仁、晏明等人商议了一番之后,雷云当场点将,命肃威将军阎柔为主将,龙武将军蹋顿为先锋副将,率鹰师第二师群征伐轲比能;同时又命靖威将军裴宣为主将,裴家子弟兵统兵将领、扬武将军裴弈为先锋副将征伐步度根! 众文武退去之后,雷云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起身下了大堂,缓步朝门口而去…… 少时,他微微驻足,而后望著南方的天际,淡淡道:“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此番你送我两份大礼,他日我必十倍奉还……” …… 却说袁、曹两家初次交锋,曹操虽稍占初战告捷,但袁绍在实力上仍然占据优势。 此一节曹操也心知肚明,于是便引军退往黄河以北的官渡下寨…… 此时,袁绍以曹操怯懦胆小,畏惧己方势大,遂下令全军逼近官渡,依沙堆立营,同曹操隔河相望…… 至此,袁、曹两军进入相持阶段。 其间,袁绍接受谋士审配的建议,以十万精壮于曹操寨前筑起数十座土山,令士兵下视寨中放箭,使得曹操损失惨重。此时,曹操遂急召帐下谋士问计,继而采纳谋士刘晔的建议,连夜制造了数百架发石车分布于营墙内…… 袁军再次放箭之时,曹军一起拽动石车,发石弹朝袁军土山之上乱打,使得袁军弓箭手死伤惨重,再也不敢登高射箭。 一计不成,审配当即又献上一记,建议袁绍命人以铁锹暗打地道,直透曹营之中。对此刘晔则建议曹操绕营掘堑,最终使袁军地道无用,空费军力…… 如此相持了一月有余,双方各有损伤,军力皆十分疲惫。 此时,曹军粮草却渐渐不继,再加上士兵疲惫不堪,曹操开始萌生退意,欲弃官渡而回许昌,但一时间却又难以下定决心,于是便派人前往许昌同谋士荀彧商议,以定进退。 作为一名极具战略眼光的出色谋士,荀彧当即复书信一封,其书曰:承遵命,使决进退之疑。愚以袁绍悉众聚于官渡,欲与明公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绍军虽众,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何向而不济!今军实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公今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进,情见事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惟明公察焉……大意是说袁绍将主力集中于官渡,想要与公一决胜负;若是不能速胜,必为袁绍所乘,这是决定天下大势的关键所在。当年楚、汉在荥阳、成皋之间,刘邦、项羽没有人肯先退一步,以为先退则势屈。现在公以一当十,扼守要冲之地使袁绍不能前进,情势已然明朗,绝无回旋的余地,不久就会发生重大的转变。这正是出奇制胜的时机,千万不可坐失。 荀彧的一番话无疑是令曹操恍然大悟! 随后,曹操便决定继续坚守待机! 事实也正如荀彧所料,战争的形势很快便发生了转折…… 此时,一个对袁、曹官渡之战具有关键性影响的人物登场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袁绍的谋士许攸。 袁曹双方相持之时,曹操军粮告竭,遂急遣人携书信令留守在许昌的荀彧筹措粮草星夜送至军前,然而此书信却在半途被许攸截获…… 许攸得到书信之后,便立即告知袁绍,建议袁绍分出一支兵马星夜奔袭许昌,而后举大军同曹操决战,两路并举的破敌之策,袁绍闻计之后却是以曹操多诈为由而疑虑不决…… 恰恰在此时,在邺郡督办粮草的审配送来书信,向袁绍告发了许攸贪受他人财物,并纵容子侄辈克扣钱粮之事,使得袁绍登时大怒,不但未采纳许攸之计,还将其怒斥了一通,险些将其斩首。 计不见用,身在邺郡的子侄又被审配下了大狱,许攸自感走投无路,遂只身投入了曹操的帐下…… 许攸的临阵叛逃,立时令袁、曹双方的形势急剧得以改变! 原因无它,许攸此人不但颇有谋略,而且跟随袁绍多年,深知袁绍的心性与为人,熟知袁军内部许多军事机密,其对于曹操及整个曹军阵营的作用与价值不言而喻…… 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 第一百五十章 官渡之战(二) 许攸投到曹操的阵营之中后,立即向曹操言明了袁军的要害,并建议其遣一支精干骑兵偷袭袁绍的粮草大营乌巢;而曹操则当机立断,决定亲自率领一支精兵奇袭乌巢…… 就在当夜,囤积著袁绍数十万大军粮草的乌巢大火冲天,曹操奇袭乌巢的计划顺利得逞…… 另一边,当袁绍接到曹操奇袭乌巢的消息之后,急忙召帐下文武商议解救之策。但是,此时其麾下文武的意见却是不一。 一边,袁绍麾下的大将张郃极力主张应立即派遣重兵夺回乌巢;另一边,其谋士郭图却认为曹操率军前去劫粮,大营之中必然空虚;极力建议袁绍先以大军攻取曹军营寨,双方为此相争不下…… 最后,袁绍还是接受郭图的建议,命张郃、高览二将率重兵前去攻打曹军大营,而后又派了一支偏师前去解救乌巢。结果曹军大营久攻不下,乌巢囤积的粮草辎重却被曹军全部焚毁…… 此时,郭图眼见自己所献之策失误,于是又到袁绍面前进谗,诬陷张郃、高览二人早有降曹之意,攻打曹军大营不肯尽力。与此同时,其又派人前去面见张郃、高览二人,告知二人袁绍对二人未能攻下曹军大营极为不满,意欲召二人回营问罪…… 张郃、高览二将先是得知乌巢被破,而后又闻袁绍怀有杀心,遂临阵倒戈,率领麾下兵马投降了曹操。 至此,先有许攸叛逃在前,后又张郃、高览反水在后,袁绍大军不久便军心动摇,内部分裂,种种状况均已表明袁绍大势已去…… 就在这时,曹操抓住时机率大军猛然向袁绍发起反攻。袁军顿时一片大乱,全面崩溃! 经此一役,曹操先后消灭与坑杀袁军八万余人,血流盈沟;袁军慌不择路,四散奔逃,因溺水而死者不计其数,袁绍本人仓皇带八百骑兵逃往冀州…… 袁、曹官渡之战,终以曹操大获全胜而缓缓落下幕布…… 此一役,曹操以七万余兵马出奇制胜,击破袁绍七十余万大军,以其非凡的才智与勇气写下了其军事生最涯辉煌的一页! 事实上,曹操对峙官渡之时,这场战争的结局便已经初露端倪。 那时,汝南郡黄巾军将领刘辟叛曹,袁绍遂使刘备前往相助,欲使二人牵制曹操,但最后被曹操打得溃不成军。结果刘辟被杀,刘备狼狈不已地逃回袁军大营…… 面见袁绍之后,刘备便自告奋勇地向袁绍提出愿前往荆州说合刘表共同破曹的建议。袁绍一听似乎颇有道理,于是便派刘备率人前往荆州。 事实上,刘备又哪里会去荆州联合刘表,这不过就是一条脱身之计罢了…… 刘备一离开袁绍,便径直去会合了那位过五关斩六将、特地前来寻他的义弟关羽,而后又在卧牛山逢遇赵云,最后率众人赶赴古城前去同张飞相会,再未回到袁绍身边…… 此事对于正在对峙官渡的袁曹双方而言虽然皆微不足道,但实际上却是一种变故前的征兆…… 以刘备之精明,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什么,而官渡之战的结局最后也完全证实了其确有先见之明。 历史上,官渡之战是中国北方由分裂走向统一的一次关键性战役,也是曹操与袁绍争夺北方霸权的转折点,是一场有名的、以少胜多的典型战役。官渡一战之后,曹操终于一反之前对袁绍的劣势,为自己统一北方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兴亡随人定,胜败岂无凭? 纵观官渡之战的整个过程,除了袁绍失策与内部不合等原因之外,其落败最主要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其性情的失败、做人的失败。远的不说,曹操的谋士荀彧便对其有过评价,说他是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大意便是说袁绍此人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宽以待人,但是骨子里对人心存猜忌且嫉妒别人,见不得比自己风光的人,容不下比自己有能力的人…… 袁绍起兵攻伐曹操,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嫉妒曹操,容不得这位出身远不如自己的儿时玩伴骑在自己头上;只是他无论在为人,还是在任贤使能等各个方面均远不及曹操,故而方遭官渡大败。 另一边,曹操取得官渡之战的最终胜利,则全在于其用人之道…… 在性情方面,曹操可谓比袁绍还要多疑;然而,与袁绍所不同的是曹操知人善任,能够接纳他人之言,故而方事事遇难成祥,扭转局势…… 例如在曹操同袁绍初次交锋之时,若非其便接纳荀攸之见,岂能轻易地打败袁军,斩杀颜良?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八月始,袁、曹两军再次相持官渡,双方互有胜负。其后曹操军中缺粮,适逢袁绍谋士许攸与审配等人不合,投奔曹操。曹操采纳其计一把火烧了袁绍的粮草,方使得袁绍不战自败…… 曹操同袁绍对峙之时曾想过放弃,写信给许都的的荀彧征求意见。荀彧却回信打消了曹操撤军的打算,帮助其寻回了继续坚守的信心…… 因此,官渡之战的胜利也并非曹操一人的胜利。 此战固然体现出了曹操本人那过人的才智与胆识,然而其身边的谋士们同样也绽放出了各自最耀眼的光彩! 历史上,官渡之战是中国北方由分裂走向统一的一次关键性战役,也是曹操与袁绍争夺北方霸权的转折点,是一场有名的、以少胜多的典型战役。官渡一战之后,曹操终于一反之前对袁绍的劣势,为自己统一北方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是,今时却早已不同于往昔! 尽管此番官渡之战的时间、过程、结果与原来大致相同,但实际上已经出现了一定的偏差,正朝著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下去。 …… 就在袁绍与曹操于初次交锋之时,雷云攻伐轲比能、步度根二部的战役亦在激烈进行著! 在雷云军命下达的第三日,阎柔与裴宣便分别率军出征。 此时,雄踞于幽州西部草原上的鲜卑首领轲比能闻讯之后也毫不示弱,当即集合了八万余兵马前来迎击幽州军,誓死抵抗! 北部荒原一战,幽州军先锋蹋顿率两支鹰师一举击溃轲比能前部兵马,杀死轲比能前锋大将娑哥,初战告捷…… 先锋被斩,轲比能闻报之后大怒,而后即亲率七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前来同幽州军决战! 然而,孰不知此举却正中幽州军下怀! 接到探马的回报之后,鹰师上将阎柔即召集蹋顿、鲜于辅、刘和、鲜于银等将商议了一番,最后决意率全军迎战轲比能…… 此一战,幽州军同两倍于己方的轲比能军展开了一场激战;幽州军士气如虹,将士个个悍勇无比,仅仅两个时辰便击破轲比能所率领的七万大军,斩杀轲比能部将十余人,轲比能本人也不得不率部而溃逃! 随后,阎柔驱兵大进,直捣轲比能的老巢,不但一举俘获轲比能及其亲眷,而且还另获牛羊四十余万头,战马两万余匹,大获全胜! 另一边,同阎柔相比,裴宣所率领的鹰师第一师群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直以来,裴宣在行军打仗方面同晏明一样,均是受雷云影响最深的将领之一;尤其是在思维方式方面,其于雷云可谓最为相似…… 根据所知的情报与敏锐的观察力,其很快便判断出步度根其人表面上看上去虽然精明谨慎,但骨子里却是好大喜功且有些狂傲自负。 得出这一结论之后,其自然也找到了对付步度根的方法。 交战之初,步度根处处小心谨慎,一直避免与幽州军进行正面的大规模交战,只是以小股骑兵不断袭扰幽州军的营寨,妄图疲惫远道而来的幽州军。 对此,裴宣则是处处示敌以弱,就势佯作不堪其扰的模样连番拔营后退;其间,裴宣更是卖给步度根一个空隙,故意令此人在劫营时一举焚毁幽州军的粮草…… 粮草被毁之后,裴宣又接连使用骄兵之计,连番失了数座营寨,最后终于诱使步度根大军倾巢而出! 戌夫山一战,幽州军以少胜多,一战击溃步度根所率的六万大军,就连步度根本人也沦为幽州军的阶下之囚! 随后,幽州军乘胜进军,一举攻下了雁门郡,彻底扫除了步度根部的残余力量…… 不到一个月,鲜卑部落之中最强大的两个部族便被幽州军连根拔起! 在消灭轲比能、步度根二部之后,阎柔、裴宣二人即率大胜之师返回了幽州。 此番,阎柔、裴宣等人一举扫灭了中部鲜卑之中最强大的两个部落,安定了幽州的西部与南部边陲。自此,除了南面的袁绍与西南方的南匈奴之外,黄河以北已无任何势力堪为幽州之敌! 重赏了三军将士之后,雷云便不得不去面临另一个问题——如何处置轲比能与步度根。 在州衙的大堂之中,雷云首次见到了此二人。 二人之中,轲比能的年齿同他相近,大约二十七八光景;高约八尺有余,身上披著一副残破的盔甲,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其面容看上去虽然不及中原男子俊秀,但却拥有一种汉族男子所不具备的坚毅与粗犷…… 另一侧的步度根大约三十出头,高约八尺,相貌平实,肤色黝黑,下巴之上长有一颗黑痣,看上去给予人一种粗犷而又十分精明的感觉…… 此时,其须发衣甲虽然有些狼狈,但身上依然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降服二部 二人之中,轲比能出身于一个鲜卑的小部落;以作战勇敢、执法公平、不贪财物著称,故而其后来被鲜卑部众推举为部落首领。 在北方的上百个鲜卑部落之中,轲比能所统领的部落虽然不大,但却毗邻汉人居住的地方;因此,他便抓住有利条件积极学习汉族的先进技术与文化并予以推广,此举极大地促进了鲜卑民族的进步和北方的民族融合。 在轲比能的统率下,其麾下的兵马战守有法,战力相当强悍,渐渐开始称雄漠南…… 历史上,轲比能势力最强之时曾拥有骑兵十余万,常常引兵寇略周边部落于中原地区;因其每次掠得的财物都能公开透明地平均分配,因而得到部众的死力效命,其余部族首领亦深畏之…… 曹丕称帝以后,轲比能遣使献马,表示顺服,曹丕遂册封其为附义王。 随著声望与实力的增加,轲比能开始加快统一鲜卑各部落的脚步,并屡次挫败魏国的干涉,大败魏军,一个强大的鲜卑族政权渐渐建立起来! 此时,轲比能的日益强大不但令魏国朝廷十分不安,同时也令当时的一个人寝食不宁,深感威胁…… 此人便是时任魏国幽州刺史的王雄。 王雄反复地思量之后,决定派刺客刺杀轲比能! 这虽然是一个无奈之举,但此时正雄心勃勃的轲比能轻而不备,结果竟被刺客韩龙一举得手,就此身死…… 轲比能死后,其刚刚建立起来的政权也立即崩溃,鲜卑民族再次陷入混战之中…… 至于步度根,其同轲比能一样,也是汉末三国时期的鲜卑民族的杰出首领之一。 汉灵帝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左右,鲜卑民族一代杰出首领檀石槐去世,其子和连继立。然而,和连此人既无才力,性又贪婪好色,断法不平,以至部众叛者居半。 至灵帝末年,和连在钞略北地郡时被人射死。其子骞曼年幼,虽由其兄之子蒲头代立。后骞曼长大,同蒲头争斗,最后致使部众纷纷离散…… 蒲头死后,其弟步度根继立。 是时代郡以西的鲜卑都已叛离,代郡以东的中东部鲜卑也分裂为三股势力,其一为步度根,其部众分布在太原、雁门一带;其二为轲比能,其部众分布在代郡、上谷等地;其三为东部鲜卑素利、弥加、阙机,部众分布在幽州的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 历史上,步度根是比较亲魏的。步度根的中兄扶罗韩也拥兵数万,是当时一个实力比较强大的部落首领。建安中,曹操平定幽州,步度根与轲比能通过乌桓校尉阎柔献贡臣服。后代郡乌桓能臣氐等叛汉,请求归附扶罗韩。扶罗韩遂率万余骑迎之。 到了桑乾之后,氐等商议,以为扶罗韩部威禁宽缓,不如轲比能部,遂遣人与轲比能曲款暗通…… 随后,轲比能即率万余战骑杀至,于盟誓会上杀死了扶罗韩,扶罗韩之子泄归泥及其部众被迫归顺了轲比能。 扶罗韩之死,使得步度根与轲比能之间生出了仇恨。 自曹丕自立为帝之后,步度根与轲比能曾数度相攻,各有损伤…… 不过,就实力而言,步度根终究不及轲比能,于是其便将兵马部众集中在了太原、雁门等地,同时遣人说服泄归泥与扶罗韩旧部来归,自从一心为曹魏守边。 到了魏明帝青龙元年(公元233年),轲比能提出要与步度根结亲。步度根不愿再与轲比能结怨,便答应和亲,而后两个部落渐渐合为一部,步度根及其部众自此便尽奉轲比能之命。 二人“化仇为亲”之后,轲比能便再无掣肘之忧,而后引兵大举寇掠并州等地,杀略吏民。并州刺史毕轨主动出击,却于楼烦一败涂地,部将苏尚、董弼战死…… 魏帝曹睿听闻此事,遂遣骁骑将军秦朗征之。 此时轲比能虽然成了气候,但又岂是底蕴丰厚的魏国的对手?结果被魏将秦朗击溃,败走漠北,泄归泥等人则是归降了魏廷…… 不久之后,步度根因与轲比能不合而又起争斗,最后被轲比能杀死。 历史早已改变,此时二人的命运自然也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略略地打量了二人一番之后,雷云先是令人为二人松绑,而后即起身走下大堂,淡淡地谓二人道:“别的我不愿多言,我只问汝二人一句……汝二人可愿归顺我幽州?” 撇开双方的恩怨,他其实还是很赏识这二人的。 若是这二人能够归降,对于幽州而言无疑是大有裨益。 志在天下者,首先须尽揽天下人才! 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当即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愿归降;不过,与其所不同的是一旁的步度根却是沉默不语,似乎是意有所动…… 静谧的气氛持续了片刻之后,只见步度根缓缓地跪在地上,恭然道:“燕侯……在下愿归降。” “好……将军快请起。”雷云闻言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笑容,而后近前将其扶起,“将军肯归顺我幽州,雷某委实欢喜不尽呐……呵呵,从今日起,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燕侯……”闻得雷云亲切而又不失真诚的话语,步度根心头不由地涌起一股暖意,那黝黑粗犷的面庞上也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雷云微微拍了拍步度根的臂膀,而后谓侍立在大堂一侧的王亢道:“你先引步度根将军下去梳洗一番,而后酒食款待……还有,安顿将军好生歇息,来日我必有重任。” “诺……” “多谢燕侯。” 王亢、步度根闻言当即躬身行了一礼。 目送二人离开之后,雷云即转身望了一眼堂中的轲比能,轻叹道:“将军不肯降服,雷某亦不勉强……不过,汝无故引兵犯我幽州便境,想来背后必有人指使。汝若肯道出何人所使,我便饶汝不死……” 尽管他有九成的把握肯定那人乃是袁绍,但无论如何也要求证一下方可;再者,此时大堂之中幽州文武群臣俱在,他也要为他的下一步棋做舆论上的准备…… 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当即又冷哼了一声,继而道:“雷云小儿,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匹夫安敢放肆!” “贼匹夫!成了阶下之囚还如此猖狂……寻死还不容易?本将军成全你!” 轲比能的话一落,堂中的众将立时大怒,不少人甚至已经忍不住伸手按剑。 对此,雷云倒是不以为意。 他先是制止住沸腾不已的幽州众将,而后谓轲比能道:“你当真想死?” “皱皱眉头老子便不是好汉!”轲比能微微瞥了他一眼,冷然言道。 “……我不杀你。”雷云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放眼天下,而今令雷某钦佩的英雄豪杰已然不多了……汝虽为我幽州之敌,然而却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这样罢……只要汝肯道出幕后所使之人,我便放汝回去,决不食言。” “……当真?”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不禁面露异色。 毕竟,能够活著,谁都不想去死…… “皇天在上,诸君在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雷云微微地笑了笑,一字一句地道。 他的话一落,堂中的众人大多均露出诧异之色;其中一侧居首的裴仁更是面露急色,正要开口,但是却被其身侧的贾诩制止住。 “如何?”见轲比能仍有些犹豫不定,雷云当即又笑著开口道。 “……好,我且信你一回。”轲比能沉思了片刻,随后慢慢地抬起头,“不久之前,冀州袁绍遣使者携礼品来到我部,劝说我引兵袭扰幽州边境……袁绍还许诺,待他剿灭曹操之后,便上表朝廷封我为镇远将军、靖边侯……” “原来是袁绍那老匹夫从中作梗!” “主公,那袁绍老儿表面上同我们交好,暗地里却向我们捅刀子,真是欺人太甚!请主公下令,我等这便提兵踏平冀州!” “对!踏平冀州!” “请主公下令!” “主公……” 得知是袁绍在背后捣鬼之后,大堂之中的众将顿时一片大哗,群情激愤。 “袁绍……果真是他……”雷云缓缓地在堂中踱了几步,而后淡淡地笑了笑。 少时,他的目光从堂中的一众文武身上掠过,而后轲比能道:“你是一条好汉,但却不能为我幽州所用,惜哉,惜哉……” 言至于此,他即转身回到了堂上,继而又轻叹道:“你走罢……今后莫要再来犯我幽州边界,否则我绝不轻饶!” “……多谢。”轲比能闻言,那的坚毅的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异色,而后即转身阔步朝堂外走去。 “慢……” 就在他将要跨出堂门之时,却闻雷云声音突然又从身后传来。 “怎么?反悔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何悔之有?” “即如此……足下究竟何意?”轲比能面庞上微微浮掠过一丝疑惑之色,目光平静地望著他道。 雷云淡淡的笑了笑,继而缓步走到他的面前道:“前番一战,你部牛羊马匹、钱粮珠帛已然尽为我幽州所获。时下即将入秋,你若只身返回,你部族百姓今岁必然饥寒交迫,难以活命……” 是啊! 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心头登时如遭雷击! 纵然留得性命又能如何?而今他的部落已惨遭幽州铁骑的蹂躏,近十万兵马七零八落,不知流落何处…… 而今,他的部众无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退一步讲,即使他的部众此时能够勉强度日,但是入冬之后又该如何? 冬秋之际,尤其是入冬之后,北方的气候可谓滴水成冰,极为酷寒,届时他部族之中那些缺衣少食的子民又何以生存?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亲人与子民饥寒而死?那对他而言无疑是这世上最残酷的处罚! 当初的一念之差,竟将整个部族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一念至此,轲比能那魁梧身躯不禁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脑海之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了族人的惨状…… 察觉到轲比能心绪的变化,雷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道:“前番一战,我幽州俘获你部将士一万五千余人,牛羊马匹四十余万头……待会儿你离开之时,把这些将士与牛羊马匹都带回去罢……” 此言一落,堂中的众人顿时大惊;尤其是轲比能本人,其心头的震惊更是难以言喻! 前番他率军洗掠幽州边镇,残杀幽州官民百姓,可谓已经将雷云给得罪到家了…… 这种情况下,雷云能留他一条性命便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然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雷云竟然…… 这该是何等的胸怀与气度! 短暂的惊愕之后,轲比能当即反应过来,继而朝雷云深深地行了一礼…… 此情此景,雷云却是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神色淡然地道:“轲比能,你无故率部进犯我幽州,蓄意挑起战端,今番兵败被俘亦是罪有应得……不过,话虽如此,但你部百姓因此遭难,实属可怜。我今送还你牛羊马匹,乃是欲给予他们一条生路,盼你回去好生善待族众,好自为之……” “燕侯……我……” “走罢……少时或许我当真会后悔。切记……你回去之后务必善待部族百姓,莫要再妄动刀兵;倘部族子民衣食不得周全,可以牛羊马匹同我幽州换取粮帛以济之……” “燕侯……”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心头更是愧悔难当,而后噗通一声跪在雷云跟前。 “自今日起,我轲比能愿率所有部众归顺燕侯,忠心不二,永不背叛;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重重地叩了三个头后,其又突然抬起手臂,当众立下了誓言。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败再败(一) 且说袁绍这边,在官渡一战七十万大军被曹操击败之后,袁绍可谓狼狈之极,仅率八百余骑逃回黄河北岸…… 奔至黎阳之后,其于此会合了大将蒋义渠,而后招谕离散之众,军势复振。 不过,局势才刚刚稳定下来,袁绍的烦心事又来了…… 就在他回到邺城不久,他的正妻刘氏突然提出要他议立后嗣。 对于立嗣之事,袁绍自然十分重视,心中其实也早有考虑。其妻提及此事之后,他便将审配、逢纪、辛评、郭图四人召来商议…… 袁绍生有三子,长子袁谭,字显思,出守青州;次子袁熙,字显奕,出守并州;三子袁尚,字显甫,为袁绍后妻刘氏所生,生得形貌俊伟,袁绍也极为喜爱此子,因此将其留在身边。 此外,袁绍的几位心腹谋士之中,审配、逢纪向来是支持袁尚,辛评、郭图二人则是支持袁谭,各为其主,泾渭分明…… 就袁绍本意而言,他自然是希望立幼子袁尚为后嗣;但当他向几人表明其意之后,却立时遭到辛、郭二人的反对,故而袁绍一时间也变得有些踌躇不定…… 正当他在为立嗣之事烦恼之时,却闻得袁谭、袁熙与侄子高干各自率领五万兵马赶来助战。 袁绍大喜,继而整合人马,准备再战曹操! 然而,就在他重新恢复信心之时,一则消息的到来又令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翳…… 据来自幽州的细作禀报,仅仅不到二十天的工夫,轲比能与步度根的数万大军便被幽州军完全击溃,一败涂地…… 经此一役,雷云不但一举收服二部,实力大增,而且也彻底地扫除了幽州最后的边患! 轲比能与步度根二部的实力他十分清楚,所部兵马尽是精良骑兵,那是连他也不愿轻易招惹的对象,否则他也不会容忍步度根在并州雁门一带割据称雄了…… 但就是这样厉害的存在,竟然被幽州区区二十几个鹰师、豹师一下子连根拔起! 直至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幽州军是何等的强悍! 而今,轲比能与步度根二部已被雷云收服,如此他在背后做的那点儿见不得光的事无疑也已被对方知悉,这才是他最担忧的事情…… 南面有曹操,北面有雷云,一个不好他便很有可能一下子面对两个强敌! 曹操的厉害他已经领教了,但是北方的雷云也绝非泛泛;一旦其露出了獠牙,也许会比南面曹操还要可怕…… 一念至此,袁绍心头便倍感沉重…… 不过,担忧归担忧,此时他最主要的对手仍旧是南面的曹操。 早一日击败曹操,来自北方的威胁便会减少一分。 此番,袁谭、袁熙、高干三人一共带来十五万兵马,再加上官渡一战后陆续归营的兵马,袁绍身边很快便又聚集起了四十万大军! 随后,他又接受谋士审配的建议,一面广播人手暗中留意幽州的风吹草动,一面又分调出两支兵马前往北方边境,严防雷云趁虚而入…… 安排好一切后,袁绍方略略心安,而后即亲率三十余万大军再次南下,欲同曹操再度一决雌雄! …… 太行山,黑山军驻地。 山前宽敞的大校场上,一幕幕熟悉的场景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著…… 那是张燕所部的黑山军在进行操练! 在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带,黑山军的首领张燕正静静的眺望著山下情形,俊朗的面庞上洋溢著一抹温和的笑容…… 此时,在他的身旁与身后正立有几人,其中一人正是雷云派来协助他掌军的幽州军部要员李儒。 在二人身后,齐周、杜长等几名将领正按剑而立,几人的目光显然也在密切留意著山下正严格进行操练的士卒。 过了片刻,张燕望了一眼身旁一身青黑色儒袍的李儒,继而微微叹道:“儒兄……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等候主公的军令,然而却不知主公为何还不令我等发兵?而今可是天赐良机,时不我待啊……” 自归顺幽州之后,他便奉雷云之命一直在太行山一带整军备战,等待时机…… 经过幽州练兵之法的调训后,而今的黑山军已是焕然一新! 不久之前,袁绍在官渡吃了大败,七十余万大军折损大半,这无疑是幽州军进取中原的大好时机;然而,对此幽州那便却久久不见动静,如此他便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 见张燕心中似乎有些焦急,一旁的李儒不由地淡淡一笑,继而微微拈须道:“张将军不必心焦……主公神智大勇,做事滴水不漏,该出手时向来不会有半点迟疑,请将军再宁耐几日罢……” 跟在雷云身边也有几年来,雷云的为人他可谓知之甚深。 他的这位主公胸怀韬略,志向远大,一双眼睛可是一直都在盯著天下大局…… 眼下袁绍兵锋受挫,日渐势微,正是进取中原的良机,他不信雷云会无动于衷……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若是雷云无意伺机南下,当初便不会派遣他到这里来了。 雷云之所以还未出手,显然是在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闻得李儒之言,张燕当即微微颔首,继而道:“儒兄所言极是,是我有些急躁了……唉,想我张燕自投效主公以来,多承主公之厚待,然而时至今日却未立得尺寸之功,当真是愧对主公啊……” “呵呵……将军言重了。这两年来将军蛰伏待机,为主公尽心尽力地训练兵马,已然是十分辛劳……”李儒闻言笑著望了他一眼,略略安慰道。 张燕报主之心未曾稍忘,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数年前,司徒王允施连环计离间吕布与董卓的关系,成功的诱使吕布再度叛主,最终于长安宫室杀死董卓…… 董卓一死,身为其女婿的他自然也难逃厄运。然而,就在他大难临头之际,一群武艺高强的神秘人物突然出现,继而将他成功地救出长安…… 直至在辽东见到雷云之后,他心中疑团方才尽散。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再生之恩情? 故而,当他得知雷云的心意之后,随即便毫未犹豫地答应效命辽东。 自此之后,他便一直忠心耿耿、不辞劳苦地为雷云做事…… 正当二人均日有所思之时,忽见一名将领匆匆自山下而来…… 那将领来到二人跟前之后,行礼道:“将军,军师……方才末将带人在山前巡哨,见几人形迹可疑,遂遣人将之拿住。然而那为首之人却声称是幽州神机卫巡抚使秦武,有要事求见将军与军师……末将不敢唐突,便将那几人带上山来。” “你说什么!神机卫?”李儒闻言不禁吃了一惊,“那人当真自称是神机卫?” “回军师……正是……”那将领闻言当即回禀道。 “刘将军,你速去将人请过来……快去!”听罢二人之言,李儒身后的张燕当即也反应过来,继而上前吩咐道。 两年以来,雷云虽然曾多番派人前来,但如此直接遣一位神机卫高官前来的情况却是头一遭…… 很显然,雷云此番遣人至此必然是有机密大事! 不久之后,那位奉命而去的刘将军便去而复返,只是其身后多了一名仪表不俗的年轻将领。 得见张燕、李儒之面后,那年轻将领先是依幽州军的礼节朝二人敬了一礼,继而开口道:“上将军,李大人……在下乃神机卫巡抚使秦武,今特奉主公之命前来面见上将军与李大人……主公书信在此,请上将军过目……” 言毕,他即从身上取出一封书信,恭然将之奉至张燕跟前。 张燕略略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轻将领,继而将书信接了过来…… 当他拆开书信之后,面庞之上不禁掠过一丝惊愕之色。 随后,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将之递给了身旁的李儒。 留意到张燕神情的变化,李儒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但当他接过其手中的书信之后,心中顿时恍然…… 原来,这封书信所使用的文字并非世上通用的小篆或隶书,而是幽州官府与军方所采用的另一种新的文字——简体汉字。 自投靠幽州之后,张燕便一直奉命在太行山一带蛰伏待机,训练兵马,不能尽识这种文字也并不奇怪。 确认是雷云的亲笔书信之后,他即快速地将书信阅览了一遍…… “儒兄……快说说,主公信中何意?” 李儒方阅览罢雷云的书信,一旁的张燕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呵呵……将军,此番可是如你所愿了。” 瞥见张燕的神情,李儒不禁笑了笑,而后小心地将书信收了起来。 “儒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闻得李儒之言,张燕面庞上不禁掠过一抹喜色,继而又面带急色地催促道。 “军师,快说罢……主公究竟何意?” “军师……” 张燕言毕,齐周、杜长等将亦纷纷上前。 此情此景,李儒不由地笑了笑,继而拈著胡须道:“诸位且稍安勿躁……主公在信中言,袁绍败逃回邺城之后,不甘失败,便又集结起了三十余万大军,于几日前挥师南下,欲与曹操再决雌雄……此番,主公料袁曹大军必在仓亭一带决战,遂命令我二人密切留意此战之胜败;如袁绍败,我等即可立即发兵袭取冀并二州,届时主公也会举兵南下,如此大事可定!” “好!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听罢李儒之言,张燕、齐周等人均是大喜,个个摩拳擦掌,激奋不已。 “上将军,军师,此番主公还令在下带来一样新式武器……此物威力巨大,必可助二位顺利攻取二州……”就在张燕等人欣喜不已之时,一旁的神机卫安抚使秦武当即又开口道。 “哦?” “新式武器?” 秦武的话一出口,张燕、李儒神色均是一鄂,继而不由地面面相觑。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败再败(二) 再说曹操这边,在袁绍挥军南下之时,曹操正引大胜之师屯于河上,在进行下一步的筹划同时也在积极收揽当地人心…… 在接到袁绍再次南下的消息之后,曹操遂召麾下谋士商议。此时郭嘉准确地判断出了袁绍的意图,于是建议曹操主动北上迎击袁绍。 官渡之战两个多月之后,袁曹双方数十万大军再次相遇于仓亭! 此番,袁绍在兵力上依然胜过曹操,而且吸取了前番官渡之战的教训,步步为营,不急于进攻,慢慢逼近曹操,以寻找有利战机…… 这一策略无疑是非常有效。 相对于袁绍而言,曹操依然是急于求战,甚至为此而感到有些焦头烂额…… 此时,曹操的谋士程昱献上“十面埋伏”之计。曹操从其计,随即主动退军至黄河岸边,并令许褚引一军诱使袁军前来进攻,结果袁绍再次中计… 由于此番曹军为背水一战,麾下将士又皆是百战精锐,故而此役袁绍大军再一次被曹操击溃…… 袁绍欲逃往邺城,但是却遭到曹操预先设下的十支伏兵的截杀,麾下兵将死伤惨重,三十余万大军完全崩溃! 连番遭受重大打击,袁绍五内俱焚,呕血数升,败逃回邺城之后便一病不起。 …… 幽州这边,在收服轲比能、步度根二部之后,雷云即令二人重新聚集兵马部众,而后挑选二部精壮,组编成两个鹰师群。 接下来,他又封轲比能为恒威将军,步度根为镇威将军,二者均授上将军衔…… 至此,二部兵马正式成为了幽州军的一部分。 安顿好二部之后,他即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袁曹之间的战事上,并遣神机卫巡抚使秦武传命佑威将军张燕,令其伺机攻取冀并二州! 为了使张燕、李儒二人的行动更加顺利,也为幽州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做准备,他又颁下军令,召集幽州各地的兵马于蓟县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然而,就在他忙著检阅各军之时,一份来自神机卫密报突然送到了他的案头…… 袁绍又战败了! 仓亭一战,袁绍三十余万大军几乎全军覆灭;其本人也因此而备受打击,一病不起…… 枭雄迟暮,这位权势煊赫一时的大诸侯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状态…… 览罢裴忠送来的密信,雷云的心绪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是喜悦?是惋惜?还是同情? 人心复杂,复杂到有时连他自己也难以言喻…… 尽管他的心绪有些复杂,但此时却是他数年以来一直苦苦等待大好时机。 摒去心中的种种思绪之后,他即召裴仁、晏明等幽州文武要员前来议事…… 待众人到齐之后,他先是将密信交到了裴仁手中,继而转身谓余下的众人道:“方才我接到神机卫急报,信中言曹操于仓亭再次击败袁绍,袁军三十余万大军几乎损折殆尽。袁绍本人吐血数升,一病不起,已然时日无多……如何?议一议罢。” 言毕,他即缓步回到堂上的铜案前,而后慢慢坐了下来。 过了片刻,田丰率先排众而出,微微拱手道:“主公……前日您已令人前往冀州,命张燕将军择日动兵攻取二州。在下料想,此时张将军也该动兵了……因而在下以为,主公也当速速誓师出征,挥军南下,取冀并而定中原!” “兄长……田大人所言极是,小弟附议。请兄长择日起兵,挥师南下!”田丰言毕,一侧居首的晏明也当即站出来道。 “唔……诸位以为如何?”雷云闻含笑著望了二人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转向其余众人。 此时,另一侧居首的裴仁也站出来道:“主公……而今那袁绍再败于曹操,其麾下兵马已是十去七八,此正是进取中原之良机也……请主公不必迟疑,速速发兵!” “主公,末将附议……” “在下也附议……” 裴仁言罢,裴行、沮授、贾诩等文臣武将均无一例外地站了出来。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含笑点了点头。 …… 冀州。 冀州署衙之中,审配正伏在案头处理公务。然而,正当他奋笔疾书之时,却突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搁下手中的毛笔,起身缓步朝堂外而去…… 自袁绍决定再次挥师南下之后,他与辛评二人便奉袁绍之命,分别赶赴冀、并二州权摄大事,严防北面的幽州军趁机进犯二州。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幽州军竟然未曾有丝毫的异动…… 越是如此,他心头越感到不安。尤其是近几日,他更是感到坐卧不宁,彻夜难眠,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立在堂前若有所思之时,却见两名署衙的差人引著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急匆匆地朝衙内走来。 此情此景,他的面庞上不由地掠过一抹惊愕之色…… 此人姓张名南,字文进,为袁绍麾下的将领之一。 他之所以感到惊讶,并非是因为他识得此人,而是因为此人是跟随袁绍率军南下的将领之一…… 一瞬间,他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变得越发强烈! 正思索间,署衙的差人已经引张南来到了他的跟前。他微微地舒了一口气,继而略略上前道:“张将军……你来冀州作甚?还有……主公现在何处?我军而今胜败如何?” “审大人,我……我三十万大军呐……我三十万大军……休矣!”面见审配之面,闻得审配之言,张南顿时悲从心来,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审配面前。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三十万大军,我三十万大军究竟如何了?”闻得张南之言,审配登时如遭雷击,而后一把捉住其衣领道。 “回大人,败了……我三十万大军被那曹操一战击溃,一败涂地……”触及审配那悲愤而又焦急的目光,张南不禁微微垂首,两行热泪顺著他那平实的面庞缓缓落下。 “败了……败了……”审配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而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堂前的台阶上。 战败,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回竟败得如此干脆…… 经此一役,三州的元气已然大伤,河北将再无能力同曹操相抗衡…… 见审配一副悲忧交加、神思恍惚的模样,一旁的差人连忙劝慰道:“大人……我军虽然遭逢大败,然我河北根基尚存。值此危急时刻,您万万不可意气消沉啊!相比以往,主公此时更需大人辅佐啊……” “是啊……”审配闻言微微一振,那清瘦的面庞上随即又露出一抹焦急之色,“主公呢!主公现在何处?” “回大人……我军溃败之后,主公悲愤交加,口吐鲜血,退回邺城后便一病不起。医官说……医官说……” “说……说什么!” “医官说主公只怕时日无多了……” “什……什么……”审配闻言双目一黑,险些跌倒。 先是得知大军尽丧,而后又闻袁绍病危,如此双重的打击已经令他身心俱碎…… 袁氏气数已尽了么? 审配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而后有些绝望的合起双目…… 三人正沉浸于悲伤的氛围之中,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未多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士便出现在了署衙门前。 此情此景,审配只得强打起精神,肃容以待…… 那军士来到堂前,随即单膝叩地道:“禀大人……潜伏于幽州的细作带来消息,不久前幽州牧雷云突然下达军令,召集了一个虎师群、五个鹰师群与四个豹师群的兵马于蓟县进行操演;此外,幽州军三个舰队的水军也已向渔阳郡临海一带集结,意图不明……” 雷云要动兵了! 闻得那军士之言,审配心头顿时猛然一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雷(一) 终于要来了么? 短暂的惊愕之后,审配面庞上不禁浮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片刻之后,他的双目之中掠过一抹决然之色,而后谓身旁的差人道:“你速去请诸位将军前来大堂议事。” 而今,事情最终还是朝著最坏的一面发展了…… 南面有曹操,北面有雷云,如此险恶的形势下袁氏还能支撑到几时? 身为袁氏之臣,他如今能做的便是竭尽心力去保住袁氏的基业…… 传命的差人离去不久,署衙外便响起了一阵沉重的马蹄声;未多时,十余名身披甲胄的将领便鱼贯而入…… 这些将领之中,为首之人是一位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其生得白皙俊秀,英武不凡,在一行人中显得尤为招人注目…… 此人乃是袁绍的部将牵招。 此外,在牵招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名仪表不俗的青年将领,正是袁绍的部将苏由与郭援…… 牵招等人来到堂中之后,审配即起身走下大堂,缓缓谓众人道:“诸位将军……适才我接到密报,那幽州雷云以操演为名,竟在蓟县集结了一个虎师群、五个鹰师群与四个豹师群;此外,另有三个舰队的幽州水师于幽州北部临海一带集结……如此一来,那雷云此番调动之兵马已达四十余万!我料其必有取我冀并二州之意,故急召诸位将军前来商议……” 袁绍兵败病危的消息他自然能瞒一时便瞒一时,不然军心一旦动摇,整个河北的形势将变得越发的岌岌可危…… 审配的一番话一落,整个大堂之中顿时变得一片肃然…… 四十万大军呐! 河北即便是在全盛时期,一下子面对幽州的四十万大军结果恐怕也是胜负难料,更何况是如今的这种形势…… 退一步讲,即使撇开这个巨大的数目不谈,仅仅是幽州军的战力之强便已令他们先惧三分;毕竟,幽州军之强悍可是为天下诸侯有目共睹…… 而今这种形势下,若欲确保二州不失已是难上加难! 过了片刻,一侧居首的牵招略略拱手道:“大人……幽州军远道而来,兵锋断不能久持。依末将愚见,大人不妨以主公之名颁下严令,命各处关隘城池之守将锁城避战,坚守不出;如此旷日持久,幽州军兵锋必衰,早晚必退……” “牵将军所言甚是……而今之势,除此之外已是别无良策。”牵招言罢,其身旁的郭援也开口道。 “也只有如此了……”听罢二人之言,身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今冀州城有兵马六万,我意立即增调三万兵马前往冀州北方边城驻防,诸位以为如何?” “嗯……此举倒是可行。不过……如此一来,冀州城的防备岂不是要削弱了?若是幽州军来攻,届时又该当如何?”闻得审配之言,另一侧居首的苏由微微皱眉道。 “是啊……将军所虑不无道理。不过……若幽州大军当真兵临城下,冀州城纵然有十万大军只怕也是无济于事……”审配负手缓缓在堂中踱了几步,继而叹道。 此言一落,牵招、苏由、郭援、张南等将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若是阻挡不住幽州军的攻势,冀州则早晚必失;换句话说,要想确保冀州安然无虞,首先必须遏止住幽州军南下的势头。 …… 在做出进取中原的决定之后,接下来的几日雷云便一直在仔细考虑与研究进军方略。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心中很快便有了决断…… “夫君……喝杯茶,歇息片刻罢。” 灯火通明的书房之中,雷云正立在在一只精致的沙盘前全神贯注地研究著什么,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在房中响起。 雷云抬起头,却见一袭蓝色衣裙的蔡琰正款款地朝他走来。 此情此景,他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意,笑道:“已经这么晚了,夫人怎未早些歇息?” “夫君不是也未歇息嘛。”蔡琰温柔地笑了笑,随即将手中的香茗递给他。 感受到娇妻的体贴,雷云心中不禁一暖,而后端起茶盅浅浅地呷了一口…… 温热甘润的感觉在自口腔流淌而过,他的精神亦是微微一振,而后不禁舒了一口气,道:“琰儿……这几日我闭门不出,只顾著忙碌公事,都未能好好的陪一陪你们姐妹与孩儿们……夫人,你们不会怪我罢?” “夫君何出此言?”蔡琰闻言温柔地笑了笑,一双柔荑轻轻地覆盖住他的大手,“夫君忙于大事,妾身与妹妹们又岂能不识大体?夫君若有暇便去看看儿女们罢,他们都很想念夫君……” “委屈你们了……”雷云抬起手抚摸著佳人清丽动人的容颜,略带歉意地道。 对此,蔡琰只是含笑摇了摇头…… 佳人如此体贴且通情达理,雷云心头顿时又涌起了一股暖意…… 少时,他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缓步走到书案旁坐了下来。 蔡琰见状,随即也盈步走到书案一侧,轻轻蹀坐在他的身旁…… 静谧而温馨的气氛持续了片刻,蔡琰的目光掠过房中的沙盘,一双含情的美目凝视著他的面庞道:“夫君是否要出征了?” “嗯?此事是何人告知夫人的?”雷云闻言神色微鄂,手中的茶盅也不觉间放在了桌案上,“不会是缨缨告知夫人的罢?” “非也……”蔡琰含笑微微摇头,“妾身听人言,袁绍与曹操之间胜负已分;袁绍数十万大军折损大半,一蹶不振,此时冀并二州已是前所未有的空虚……此外,夫君近日来以军演为名,已在蓟城一带集结了三十万余大军。妾身冒昧猜测,夫君想必是……” “想必是有取中原之意……”雷云闻言笑了笑,而后接口道。 “夫君……” “夫人说的不错,此番我不但有取中原之意,而且势在必得!” “夫君志向远大,妾身钦佩……不过,有时妾当真很羡慕琴儿、棋儿二位妹妹……”闻得雷云之言,蔡琰美目之中不由地掠过一丝神采,随即又转而轻叹道。 “哦?”雷云闻言神色微鄂,“这却是为何?” “同为女子,二位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可以为夫君分忧,而妾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家中教导儿女们……”蔡琰缓缓地低下头,神情有些低落地道。 “呵呵,原来如此啊……”雷云听罢顿时笑了起来,“以夫人之才,仅在家中照料教导孩儿们的确有些可惜……” “听夫君之意,莫非……” “哈哈……夫人既有心替为夫分忧,为夫又岂能令夫人失望?” “夫君当真?”闻得他之言,蔡琰素颜上顿时浮起一抹激动之色,一双素手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雷云笑吟吟的望了望一脸渴望之色的爱妻,轻轻拍了拍她的素手。 在这个时代人观念之中,女子不过是男人的附庸而已,一旦出嫁便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主理内中琐事…… 若想获得同男人一般任事的机会,那无异是十分困难…… 不过,作为一个后来人,雷云在思想上可不似古人那般保守固执。 娇妻愿意替他分忧,他可谓求之不得。 见他并非是在玩笑,蔡琰心中顿时大定,连忙道:“既然如此,州牧大人准备委妾以何事?” “呵呵……这我倒还未考虑好。”雷云见状不禁笑了笑,轻轻捏著下巴道。 少时,他望了一眼身旁耐心等待的佳人,继而含笑道:“自今日起,夫人便随侍我左右,负责整理掌管机密文书、起草政令文告如何?” 他身边的诸女之中,唯有蔡琰的才具最高,担当此任无疑是十分合适…… 任人唯才不避亲,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用人的原则。 “多谢州牧大人,妾必不辱命!”闻得雷云之言,蔡琰心中不由地一惊,随即按捺住心头的喜悦,十分郑重地朝他行了一礼。 雷云将如此重任交付予她,此举可谓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如此一来,她不但可以为雷云尽一份力,而且一腔才华也有了用武之地。 这倒还是其次,最令她高兴的是自此之后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可以名正言顺地陪伴在雷云身边…… 对于佳人的心思,雷云自然也略知一二。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牵起佳人的柔荑,而后将其轻轻地拥入怀中。 …… 冀州。 夜已经很深了,作为北方最大城池的冀州城此时已失去了日里的喧嚣,变得格外寂静…… 漆黑的夜幕下,高大的城墙之上正有一个个光点在往返的移动著,那正是一列列巡城的士兵。 同城中稀疏的灯火相比,北面的城楼之上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在漆黑如墨的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夺目! 城楼的雕栏前,一个清瘦的身影正负手而立,在地面上拖出了一条斜长的的影子…… “唉……” 良久之后,一声长叹声打破了寂静的夜色。 自从得到袁绍病危与幽州大军集结这两则消息后,审配的心中便未曾有过一刻的安宁。 虽然他恨不得立即赶往邺城见袁绍最后一面,但幽州军咄咄逼人的势头却令他只能忍痛打消此念;毕竟,此时此刻保住袁氏的基业才是最重要的事。 将三万兵马调往北面布防之后,他心中总算略略松了一口气…… 眼下冀州的兵马包括新征而来的兵马全部合在一起也不过十三四万,其中六成以上均已布防在了北面;如此还抵挡不住幽州军的铁蹄,那便当真是天意难违了。 就在他心头惆怅不已之时,一声霹雳般的巨大声响骤然惊破寂静的夜空,冲天的光焰在漆黑的夜色中是那样的绚烂夺目! 此情此景,审配心头不禁猛然一突! 随著一阵阵喊杀声渐渐的清晰,一种不祥的感觉随即也涌了他的心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惊雷(二) “审大人!不好了……冀州城南门遭袭,城门已然洞开,数不清的兵马正朝城中杀来……张将军正率人与敌激战,特令小的前来请大人火速派兵支援,晚则冀州不保啊!” 就在审配焦急万分之时,一名军士突然气喘如牛地自城下而来,随后满面惊慌地飞奔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南门……南门……”审配闻言脑海中登时一片空白,那略显单薄的身躯也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气力一般,摇摇欲坠。 “大人……大人!”察觉到审配的异状,那军士顿时惊慌不已,而后连扑带爬地凑上前去。 审配顺了几口气,而后略略摆了摆手,抬头问道:“来敌是幽州兵马罢?可知统兵将领为谁?” 冀州遭袭,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幽州军杀上门来…… “禀大人……来敌似乎并非幽州兵马。”军士闻言连忙道。 “何以见得?”审配平静地望了那军士一眼,心绪已是渐渐地平复下来。 “幽州兵马衣甲旗帜与众不同,纵是在夜间也颇易辨识,故而小的以为来敌恐非幽州军……”军士闻言当即又回禀道。 并非幽州军? 审配闻言心中不由地浮起一丝疑惑。 除了雷云之外,而今整个北方还有谁有如此的实力与胆量? 心念连转之后,一个人的名字很快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张燕! 遍观整个北方,此时便只有黑山军的首领张燕有此实力! 事实上,袁绍同张燕之间也的确是有过不小的过节……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冀州,张燕却派部将杜长等人率军帮助公孙瓒,与其联手共抗袁绍,但最后却被袁绍击败,张燕的部众也因此散去了不少…… 经过此事,二人之间的梁子算是接下了。 到了初平四年(公元193年),袁绍更是起大军剿灭境内的黑山军,后又联合吕布共击张燕…… 最后,双方的主力在常山展开激战! 当时张燕拥有精兵数万,战马数千匹,实力十分强劲,结果双方一连激战了十余日也未能决出胜负;但是,此一役中双方的兵马均死伤十分惨重…… 至此,双方的仇怨可谓是越结越深! 而今,袁绍连战连败,百万大军损折大半,张燕趁虚而入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只顾得严防北面的幽州军,却忽略了这个自家内部的隐患! 想通一切之后,审配没有再耽误片刻,当即提领一支人马径直奔南门而去。 …… 当审配亲率兵马支援南门之时,城南激战已经渐渐趋于白热化! “杀……不许后退!违令者立斩!今日一定要拿下冀州城!” 黑山军阵前,一身绣袍金甲的张燕正挥舞著长枪亲自指挥众军冲杀;其身旁的黑山军个个奋勇无畏,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呼喊著冲向敞开的大门。 此时此刻,作为黑山军统帅的张燕表面上虽然指挥若定,但其心中却是已经渐渐开始有些焦急…… 自战事起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其间他所率领的黑山军曾两度攻入城中,但最终还是被城中的冀州兵马反攻回来! 一时间,敌我双方血拼城前,竟然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此番,他虽然依靠突袭打了冀州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并以神机卫送来的一样攻城利器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冀州城的城门,但黑山军所遭到的抵抗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正当他在阵前督战之际,却瞥见一将策马自城下而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奉他之命在前攻城的黑山军将领孙轻。 孙轻来到阵前后先是朝他行了一礼,继而面带愧色地禀报道:“上将军……适才弟兄们好不容易攻入城中,却不料自北门方向又赶来一股援军;末将同吴将军奋力拼杀,然来敌人多势众,末将等实在抵挡不住,还请将军治罪……” “你说什么!”张燕闻言神色顿时一凛,“而今冀州城的大门已然洞开,你却告知我你攻不进去?孙将军……我的好兄弟,你可真是长了我们黑山军颜面啊。” “末将无能……”孙轻见状下意识地避开张燕那摄人的目光,惭愧不已地低下头。 此情此景,张燕不禁冷哼了一声,而后将手中的长枪丢到一旁,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道:“韩询、王当听令!” “末将在!” 话音方落,其身旁的两名年轻将领当即策马而出。 “你二人速率六千士兵前去助战!听著……此番尔等务必拼死一战!今日日出之前如拿不下冀州城……提头来见!” “诺!” 二将策马离去之后,一旁的黑山军副将杜长不禁开口道:“上将军……末将有一事不解,我军有数万之众,兵精将勇,而冀州城守军不过三万余,如此何不引大军齐上,一举取下此城?” “无知!”张燕闻言微微瞥了他一眼,“你可知这守城之人为何人呐?是审配!此人是袁绍最为倚重的谋士之一,其才识及谋略绝不在军师之下……再者,守城冀州军的战力你也看见了,它是袁绍征伐曹操之时特地留下来的,堪称袁绍手下最精锐的兵马,战力绝不下于我军……我若倾力强攻,审配必然率军死战;如此我们即便取下此城,只怕也必将死伤惨重。而今袁绍是败了,可他手下却仍有不少忠臣良将;其若下定决心反攻,冀州城我们守得住吗?” “这……上将军所言极是。”听罢张燕的一番话,杜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燕望了一眼身旁的大小将领,继而又朗声喝道:“诸位……今日之事我等已筹划多时,此番更是千载难逢之良机!我张燕在此对天立誓……不破此城誓不休!” “不破此城誓不休!” “不破此城誓不休!” 张燕的话一落,其周围的一众将士随即也齐声高呼起来。 就在双方在城南浴血奋战之时,几声巨响再次惊破漆黑的夜空,冲天的焰火将城北的天空映得一片通红! 大功告成了! 此情此景,张燕那俊朗面庞上不禁露出一抹喜色。 他在此同冀州军浴血奋战,其目的正是为了诱使审配派军来援…… 只有将城中的大部分守军诱到城南,预伏在城北的另一支兵马才能一举攻下城池! 他之所以有此信心,除了事先严密的筹划与准备,最重要的依仗还是雷云派人送来的那样新式武器。 事实上,早在几年前取下幽州之后不久,雷云便命军部的总军备处开始进行火药的研制,并把所知的有关于此的知识全部整理出来,将之交与了左玄等人…… 不久之后,左玄等人便不辱使命,成功的将火药配制出来。 由此,后世的一些简单的热武器也被提上了军部军械研制的章程! 历经数载,军部已经研制出数种杀伤力巨大的热武器,只是还未能将之广泛地应用于军中而已…… 此番,为了确保黑山军顺利地攻下冀州,雷云便令神机卫将一种命名为“霹雳弹”的爆破性武器送到了张燕手中。 当神机卫奉雷云之命将霹雳弹交到张燕手中时,张燕其实对这种看上去十分古怪的玩意儿并未放在心上;但当神机卫安抚使秦武向他演示过此物的威力之后,他便再也不敢轻视这样看似古怪的新式武器…… 就是靠著这样无坚不摧的利器,他方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冀州城的城门! …… “大人……祸事了!北门被一支来历不明的兵马攻破,城中已是一片大乱……” 就在审配于城南亲自指挥冀州军同张燕激战之时,一名浑身血迹斑斑的年轻将领突然匆匆地来到他的面前。 北门失了?! 此言一落,城上的冀州军诸将均不禁大惊失色! 短暂的惊愕之后,城上的冀州军众将的目光遂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作为主帅的审配身上…… 感受到众将那一道道惊恐失措的目光,审配清瘦的面庞上却是如同幽静的井水一般,不见一丝波动…… 须臾,他缓步走到年轻将领的面前,淡淡道:“冀州城城高池深,北门守军不下三千,以逸待劳;如此来敌纵然数倍于我,半日之内也可确保无虞,怎会仅仅一个时辰便失了北门?” “回大人……非我等无能,而是那贼军之中有身怀妖术之人。末将亲眼所见,方才北城城门瞬间便被雷火所击破……我军还未回过神来,城外的贼军便已攻入城中……”闻得审配之言,年轻将领连忙躬身道。 “托词!”年轻将领的话方落,一旁的牵招便不禁大怒,“冯礼所部数千之众,准备充足,以逸待劳,竟然连个城门都守不住……无能!太无能了!” “而今大势已去,万事皆休,多言已是无益……”闻得牵招之言,郭援也不禁叹道。 “我等生而为将,死何所惧?大人……末将愿战至最后一息!”张南望了一眼远处晃动的火光,铿然有力地道。 “大人……我等皆愿死战!” “大人……末将誓死不降!” 张南的话无疑是激起了城上诸将的血性,包括牵招、郭援在内的大小将领纷纷挺身而出。 审配望了望周围的众人,平静的目光之中掠过一抹决然之色,朗声道:“诸位将军如此忠义,不枉主公往日之恩情。好……我等便出城去会一会这股贼军!” 事实上,自从接到南门遇袭的急报之时,他心中便已经隐隐预料到事情的结局…… 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顾不上去考虑族人的安危,他唯一在乎的是袁氏的基业…… 冀州城失陷,这意味著作为当世第一大族的袁氏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崛起的机会,也意味著袁绍已经彻底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 对于他而言,此刻最为痛苦的并非将要失去性命和亲人,而是心中理想与希望的破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南征前夕 当审配率军出现在城前之时,天际尽头也恰恰浮出了一抹鱼白色…… 见城中又有一支兵马杀出,张燕身旁的杜长当即道:“上将军,你看……那似乎是袁绍的帅旗,看来是审配来了。” “呵呵……好,来得好!”确认是袁绍的帅旗之后,张燕顿时朗声笑了起来。 随后,他即谓杜长道:“杜将军……你速去传我军令,命韩询王当让开一道口子,放审配过来……我要亲自会一会此人!” “诺……”杜长闻言神色微鄂,继而应声而去。 随著张燕一道军令的下达,城下的黑山军遂依军令佯作溃退,任凭冀州军冲破己方军阵,并在冀州军出城之后尾随其后,同张燕所部将其三面合围起来。 “敢问袭我冀州者为何人?可否出来让审某一见?” 望了望对面黑压压的兵马,审配即扬起手中的马鞭,策马徐徐走上前去。 一丝晨曦铺洒在他的身上,这位在袁绍帐下炙手可热的谋士眼神虽然依旧那样坚定,但其眉宇之间却显然多了一丝疲惫…… 见审配打马而出,张燕亦策马近前,朗声道:“在下幽州上将张燕,今奉我主之命来取冀州!足下若识时务,不若倒戈卸甲,下马归降……” 雷云的兵马! 审配闻言顿时不禁一惊。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此番来敌为张燕所部,但是他却没有料到此人早已投靠幽州! 如此一来他便中了雷云的声东击西之计! 雷云表面上集合大军,蓄势待发,但实际上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迷惑于他,好让张燕这支奇兵顺利攻取冀州…… 而今张燕已然得手,接下来其必将引大军前来攻取幽州各郡! “好……好个雷云贼子!竟然趁我主兵败,背信弃义谋取我冀州,莫非不怕天下之人耻笑乎?”心头的疑团尽释之后,审配不禁冷笑了一声,厉声怒斥道。 “哈哈哈哈……审配匹夫!亏尔还敢在此大义凛然的指责我主,真是不知羞耻!”张燕闻言不由地怒极而笑,“前番轲比能、步度根二部犯我幽州,致使我幽州数千官民百姓惨遭横死,数十座村镇化为残垣断壁……此皆袁绍那老匹夫暗中所使!而向袁绍献计者,正是汝这贼匹夫!今我张燕来取冀州,真恨不得将尔挫骨扬灰以泄吾恨!” “哼……吾为袁氏之臣,便为吾主谋事。那雷云心怀叵测,窥视我冀州之地久矣!吾只恨二部未能攻破蓟城,以至有今日之事!”听罢张燕之言,审配不禁冷然一笑,以马鞭指著身后的城池道。 此时此刻,城中的喊杀声已然渐弱,冀州军与攻入城中的黑山军之间的厮杀显然已经趋于尾声…… 黑山军装备精良,人多势众,而城中的冀州军已然不足两万,其结果可想而知。 闻得审配之言,张燕心头登时大怒,旋即挥枪跃马直取审配! 此情此景,袁绍部将张南也当即大喝一声,挥刀杀向飞奔而来的张燕…… 张燕有“飞燕”之称,其不但骑术一流,枪法亦是十分了得。二人交战仅只数合,张南便被张燕一枪刺落马下,登时毙命! 见张南被杀,审配身旁的苏由亦挺枪出战,然而战不过二十回合亦被张燕刺落马下,负伤被俘…… 片刻之间,袁绍之二将便被一死一伤,这使得正处于重围之中的冀州军士气越发低靡…… 此时,张燕即乘机率领全军攻杀,大破冀州军! 此一役,张燕擒获袁绍部将牵招、郭援、苏由、孙检等数十人,斩首三千余,俘敌数千,消除了冀州城最后的抵抗力量! 若非李儒等人及时赶至,宁死不屈的审配早已沦为张燕的刀下亡魂。 …… 幽州,蓟南大营。 自从轲比能、步度根被雷云拜为幽州上将之后,其所属的鹰师第七、第八师群便在此驻扎下来。 原因很简单,经幽州军军备武装后的鹰师第七、第八师群战力虽然不弱,但与同属鹰师的其它几个师群相比,其在战力、韧性、纪律性等许多方面均相去甚远…… 因此,在雷云的命令颁下后,轲比能与步度根的第七、第八师群也重新按照幽州军的方式开始进行学习与训练;至于协助二人学习训练的教官团则是来自鹰师第二师群,总教官正是第二师群统兵将领、鹰师上将阎柔。 当阎柔奉命来到第七、第八师群的驻地之后,除轲比能、步度根二人之外,两个师群所有的鲜卑将领均一下子成为了阎大教官手下的新兵…… 阎柔的封号是“肃威将军”,其人也正如其封号一般以严厉正派而闻名;于是乎,这些鲜卑将领的噩梦一下子来临了! 从最基本的站军姿开始,列队训练、战术训练、体能训练、行军训练、投枪训练、弓弩骑射训练、紧急集合训练、军法与礼仪的学习等十余个科目均为此番训练与学习的内容…… 这些项目在而今的幽州军看来不过是日常常规训练的内容,早就习以为常,但它对于刚刚归附的二部众将士却是一次十分艰巨的考验! 然而,此番考验却也并未难倒第七、第八师群的全体将士…… 自从归顺幽州并见识到幽州的强盛之后,二部将士便从心底有了一个归属,再也无须为部落的生存和兴盛四处奔波洗掠…… 在轲比能、步度根二人以身作则的强烈带动下,两个师群上至将军,下至士兵均全心全意地投入了紧张而又严格的学习训练之中…… 经过两个多月的整训,两个师群整体面貌已然焕然一新!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早操之后,阎柔先是邀轲比能、步度根一同共进早膳,而后又令贴身的护卫前去召集两个师群的将领们…… 同两个多月前相比,轲比能、步度根二人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神采风貌均已焕然一新! 此时此刻,二人均是一身橄榄色的军常服,须发修剪得简短而又十分整洁;双肩之上,金色的橄榄枝与三颗熠熠生辉的将星是那样的耀目,使得二人看上去少了几分粗犷与野蛮,添了几分坚毅与精悍! 三人闲谈了片刻之后,轲比能微微望了望对面的阎柔,问道:“阎兄……目下我幽州大军云集,蓄势待发;然主公近日来却一直闭门不出,不知是何缘故?” “……实不相瞒,此事在下心中亦是十分不解。不过……据在下判断,此时主公或许是在苦思进军方略,又或许是在考虑南征统帅的人选……”阎柔闻言望了二人一眼,若有所思地道。 “嗯……阎兄所言有理。”轲比能望了一眼身旁的步度根,微微颔首道。 “阎兄……我如向主公请命率军南征,你看主公能否应允?”轲比能言毕,步度根也当即开口道。 “将军欲随主公南征?”阎柔闻言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而后缓缓将手中的银箸搁在了桌案上。 “是啊,在下与轲比能将军皆有此意……”步度根同一旁的轲比能对视了一眼,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呵呵,二位将军如此忠勇,真是难能可贵,在下钦佩……来,在下以茶代酒,敬二位将军一杯。”阎柔笑著望了二人一眼,而后端起跟前的香茗道。 “阎兄请……” “请。” 轲比能二人见状当即也举起了茶盅。 饮毕,阎柔含笑望了望二人,随后道:“二位将军虽然忠勇可嘉,然此番只怕是难以如愿以偿了……主公早有令在先,第七、第八师群半年之内无任何使命,只需专注于训练即可,故而即便二位向主公请命,主公也必然不会应允。”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带一兵一卒,只身请命,只愿为主公马前一卒!”轲比能听罢略略皱眉,有些执拗地道。 “如此说来……将军是非去不可了?”阎柔双目之中惊愕之色一闪而逝,而后缓缓地拿起桌案上的银箸。 “正是……”轲比能十分认真地望了他一眼,“明日便是立冬了……主公昨日已命人前来传命,将于明日来此检阅并犒劳我第七、第八师群的将士们,届时我会当面向主公请命随军南征……” “既然将军执意如此,在下也只有祝将军得偿所愿了……”阎柔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却是暗叹了一口气。 随军南征,他又何尝不想?这可是建功立业、尽忠报主的良机啊…… 然而,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即便是他主动请缨,雷云也十有八九不会应允…… 当初雷云命他协助轲、步二人训练兵马,正是因为他在鲜卑、乌桓等族之中颇有声望,可以使二部的将士更好、更快地融入幽州三军之中,而今第七、第八师群的训练与修习方见成效,雷云必然不会走马换将。 就在他进下最后一口米羹、缓缓起身之际,派去传令的侍卫也恰恰返回他的身旁。 此时,他即从侍立在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军大衣披在身上,而后同轲比能、步度根一道离开了膳堂。 第一百五十七章 幽州众将 就在幽州大军枕戈待旦、幽州群将个个急不可待之时,雷云本人却是稳坐钓鱼台,丝毫不为所动…… 日有儿女绕膝,夜有娇妻伴读;抚琴作画,听歌观舞,雷云的日子可谓过得安乐无比,惹得甄洛、棋儿等女均取笑他是个贪图享乐的昏主…… “夫君……昨日你不是说要去军中视察吗?今日为何又不去了?” 后园之中,雷云正悠哉悠哉地靠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这时一道珠圆玉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唔……今日为夫稍有不适,便不去了……”雷云闻言缓缓地睁开双目,懒洋洋地道。 香风飘动,一袭楚楚动人的倩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夫君,这几日你真是太懒散了……”大乔闻言嫣然一笑,而后将手中的香茗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呵呵……似这般清闲的日子只怕不多了。”雷云轻轻牵起佳人的玉手,而后将其拉入怀抱之中,略带感叹地道。 “夫君要动兵了?”大乔神色微动,一双清澈动人的眸子略带紧张地注望著他道。 “是啊……”雷云淡淡地笑了笑,“我已接到神机卫飞报,张燕所部已于昨日攻下冀州城……我意于五日之后誓师出征,举大军四十五万,攻取冀并!” “……”大乔闻言默然地望著他,檀口微微张了张却终是无言。 佳人心绪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雷云的感知…… 他缓缓地抬起娇妻的秀颌,柔声道:“夫人是否在为为夫担心?” 他知道,每一回率军出征,家中的众女总为他担惊受怕,黯然憔悴…… 对此,他既是心疼,又是愧疚。 可儿、蔡琰、甄洛、大乔、小乔…… 她们都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女子,并且均无一例外地将一颗芳心紧紧地系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作为一个丈夫,他却并不称职。 原因很简单,此时的他已不仅仅只是一个丈夫,一位父亲,他还是一位肩上承担著幽州八百万百姓希望与生死荣辱的主公! 既然当初选择了承担起这份责任,那么他便再别无选择,只能扛著这副担子继续走下去;至于那种田园诗一般的美好生活,此时也只能是心中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静静的安享了片刻温馨,大乔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柔声谓雷云道:“夫君……适才妾身来时,正巧碰到前来禀报的管事,说是裴大人与晏将军来了,正在前厅拜茶相侯……” “哦?伯父与吾弟来了?”雷云闻言神色微动,有些意外地道。 “正是……夫君还是快去罢。”大乔温柔地笑了笑,而后盈然起身道。 “不必了……”雷云闻言惫懒地挥了挥手,“夫人令人将他们唤来即可……唉,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下子好日子真是到头了。” “好罢……”大乔见状有些好笑地望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道。 大乔离去后不久,裴仁与晏明的身影便来出现在了后园之中。 二人之中,裴仁身著一袭深青色的袍服,头戴纶巾,腰间束著一条精美的玉带,整个人一副儒士的装束;另一边,晏明则是一身幽州军统一制式的军常服,外著一件深绿色的军大衣,看上去英气勃勃,器宇非凡。 两种截然不同装束虽然相隔著近两千年,但二人走在一起看上去却有一种别样的风采…… 二人见礼毕,雷云先是命人取座奉茶,而后笑著道:“伯父与贤弟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二人登门拜访,其来意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虽然这日以来他一直闭门不出,但这几日里登门求见的将领却是络绎不绝…… 这些将领大多是各师群的统兵将军,其登门的目的也无非是请缨率军出征,但却无一例外的吃了个闭门羹。 见不到他这位主公,他们自然会去找身为幽州文武之首的裴仁与晏明…… 闻得雷云之言,裴仁、晏明二人不禁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随即还是晏明率先开口道:“兄长……而今南征在即,我数十万大军蓄势待发,不知兄长有何决策?” “呵呵……原来贤弟是替他人探听消息来了。”晏明话一出口,雷云立即便知悉了他的来意,继而似笑非笑地望著二人道。 “这……兄长明鉴。”闻得雷云之言,晏明那黝黑的面庞上不由地浮出一抹尴尬之色,“那些将军们为争当先锋一职,每日都会在裴大人与小弟面前软磨硬泡……小弟为此可谓烦不胜烦,只得……” “哈哈哈哈……真是难为伯父与贤弟了。”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你们来得正好……进军方略虽然早已议定,然而选将之事更为重中之重。我思虑再三,依然有些权衡不定,不知伯父与贤弟心中可有适当之人选?” “……” “……” 闻得他之言,裴仁、晏明二人均是一阵默然,各有所思。 此时,雷云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靠在躺椅上含笑等待…… 片刻,只见晏明微微抬头望了他一眼,开口道:“兄长……龙武将军蹋顿、鹰师第一师群将军裴宣均可为先锋……” “嗯……除此之外呢?”雷云闻言略略沉吟,而后又问道。 蹋顿勇猛刚劲,所向披靡,是天生的先锋人选;裴宣有勇有谋,虚怀若谷,颇有大将风范,此二人均堪称世之良将! 对此二人,他心中早已有了安排。 “鹰师上将、驰威将军素利智勇兼备,武艺精良,亦可为我军之先锋……”晏明闻言又答道。 “呵呵……不错,是个人选。”雷云闻言微微颔首。 晏明所想倒是同他不谋而合…… 在雷云还未入主幽州之前,北方的鲜卑势力大致上可分为三部;其一是盘踞在黄河中游的河西鲜卑,其二是割据于幽州以西的中部鲜卑,其三便是位于幽州北部的东部鲜卑,而素利正是东部鲜卑各个部落公推的首领。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三月,雷云亲率大军北击东鲜卑,一仗便将东部鲜卑之中最强大的三个部落——素利、弥加、阙机三大部落的联军打得落花流水,干净利落地扫除了盘踞在幽州周边的一大祸患…… 兵败被俘之后,素利为保属部百姓的周全,最终率部归降了幽州,被雷云封为驰威将军,自此成为幽州的鹰师上将! 素利本人勇武过人,弓马娴熟,为人持重且不骄不躁,其所统帅的第五师群经过长期的严格训练,战力已是十分强悍,在幽州的八个鹰师群之中堪称魁首! 过了片刻,雷云又望了望若有所思的裴仁,含笑道:“不知伯父心中可有人选?” “这……若论知兵知人,明察秋毫,在下断断难及主公之万一,因而不敢妄言……”裴仁闻言略略躬身道。 “呵呵,伯父过谦了……”雷云微微伸了个懒腰,而后从躺椅上起身,“此处也无外人,伯父说话又何必见外呢。” “主公说的是,在下告罪……”裴仁闻言笑了笑,“依在下看,虎师上将、凛威将军田涣为先锋之上佳人选……” “哦?说说看……” “此人乃主公亲自拨于行伍之中,饱经沙场,智勇双全,自主公起兵之时便屡立战功;此番也必可助主公扫平冀并,鼎定中原!” “田涣……”雷云闻言略略负手,神态若有所思。 立业之初,他的处境可谓极其艰难;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人才的缺乏,尤其是统兵将领的匮乏…… 有鉴于此,他便亲自从辽东的青年才俊之中选拔培养了一批。 经过数年的征战,这些青年将领有的血洒疆场,马革裹尸;有的却是功成名就,身居高位,其中最为知名的便是田涣、王贲、王翳、杨先、卑弥等人…… 在这批将领之中,若问雷云最喜爱的将领是谁,那么答案正是田涣无疑! 田涣,字元赦,乃田韶族弟。其貌不出众,寡言少语,在入伍之初一直是默默无闻。雷云当初之所以征他入伍,一来是见因其勤奋好学,二来也是碍于其兄田韶之情面;因此,直到雷云攻伐公孙瓒之前,田涣的军职也只不过是豹师的一名校尉而已…… 校尉是当时辽东的中级军官,在军中的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当时的辽东兵马不下十余万,军职似他这般之人足一二百人之多,更兼他向来沉默寡言,行事十分低调,中规中矩,故而一直从未引人注意。 事实上,不止是晏明、裴行等一些幽州的高级将领们从未在留意过他这样一个小小的校尉,便是作为田韶一族族长的田韶也一直未太看重过他这位同族的兄弟……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五月,雷云起兵征伐公孙瓒,这个在历史上未见经传小人物开始崭露头角! 白狼一战,公孙瓒六万大军被辽东军合围在了城下,腹背受敌,一片大乱。此时公孙瓒见大势已去,便令部将虚张其将旗朝西突围,以此吸引辽东军的注意,其本人却乔装打扮,引兵向南逃窜…… 此时,辽东军各师的兵马正紧随其后,田涣及其所率领的一营人马亦在其中。 就在其他人率军直奔公孙瓒的将旗而去之时,他却是十分敏锐地识破了公孙瓒的脱身之计,果断率领手下的一营人马朝南追击! 此行他最后虽然未能擒获公孙瓒,但他所率领的千余人马却是斩获巨大;其本人更是身先士卒,连连斩杀公孙瓒大小战将二十余人,自身负伤二十余处,令辽东三军皆惊! 此一役中,豹师第十四师副将朱宁战死,他遂因功升任豹师第十四师副将,不久又调任第七师任统兵将军……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三月,雷云为肃清边患,起大军六万大举攻伐三韩,随军出征的田涣屡立战功。不久,雷云又起大军攻打幽州东面的高句丽…… 此役,田涣所率的豹师第七师率先攻入高句丽的都城,俘获高句丽王位固……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十月,雷云起兵八万攻打乌桓,田涣再立大功,而后被雷云亲自下令擢升为豹师第三师群副将,封颂武将军,得授中将军衔。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三月,雷云再次动兵,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攻打幽州北部的鲜卑。在此期间,田涣依然累立功勋并多番献策,因而越发为雷云所器重。 自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六月至八月,雷云又先后击灭匈奴、乌桓、夫余等数十个部落政权,其间田涣亦是战绩不菲,积功升为豹师第二师群统兵将军,得授佐威将军、上将军衔。到了建安二年(公元197年),虎师第三师群组建完毕,其又被雷云调往虎师第三师群任职,改封凛威将军…… 短短数载,这个年仅三十出头的平实汉子不仅已位居幽州上将,而且还成为了幽州王牌之师的统帅,这在幽州三军之中是绝无仅有的! 而今,其在幽州三军之中的地位已然是举足轻重,深为雷云器重,便是连身为田氏一族族长的田韶与其碰面之后也不得不加以礼敬。 田涣十分推崇雷云所提出的新的军事理念并善于用谋,统兵征战以狠辣与奇诡称道;在其影响之下,其所统帅之兵马打起仗来往往凶悍不畏死,状若疯狂,较饥饿的群狼还要凶狠三分,素来为敌方所惧,己方所敬。 事实上,雷云之所以十分器重田涣,不仅仅是因为其能征善战,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田涣精熟水战,是幽州三军之中惟一一个既知陆战,又知水战的将领! 在北方,水军得以扬威的机会并不多,但这并不表示雷云不重视水军…… 相反,他十分重视水军的发展! 如仅仅是横扫北方,他的幽州铁骑堪称无敌于天下,然而一同北方也只不过是他鸿图之中的一环而已;若是没有一支精锐的水师,他计划的最后一步便难以实现…… 同南方的军士相比,北方军士之中精通水战之人并不多见,这一点幽州军也不例外;然而田涣虽为北方人,但偏偏就有著很高的水战天赋,这也是雷云格外喜爱田涣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王亢请命 闻得裴仁举荐之人乃是田涣,其身旁晏明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原因无它,田涣乃是他的部下。 这些年来,田涣一直随军东征西战,立得功勋无数,这已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暗中嫉妒…… 为示公允,也为了保护田涣,他方才也只得另行举荐他人。 过了片刻,雷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南征是件大事,用人须当谨慎再三,为此这几日我一直有些犹豫不定……今听了二位之言,我心中倒是宽慰许多。” 在平定幽州之前,他每每遇事总是当机立断,雷厉风行,而今行事却不得不处处谨慎一些。 这倒不是他胆子越来越小了,而是他已经变得越来越成熟了…… 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 放眼天下,而今的他已然是一方巨擘,肩上责任重大,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决定说不定也会对整个幽州甚至天下的局势产生十分巨大的影响…… 这一点他已然早有觉悟! 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每做出一项决策都不得不瞻前顾后,深思熟虑…… 事实上,此时他的身边虽然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形形色色的人才,可以为他出谋划策、提供各种各样的建议,但有些事情却是只能由他乾纲独断方可! 闻得雷云之言,裴仁不禁轻舒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开口道:“主公啊……为人主者,凡事当断则断,万不可迟疑不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呐!” “伯父所言极是。”雷云听罢淡淡地笑了笑,深以为然。 这个道理他又如何不明白? 三人又谈论了片刻,雷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转身望著裴仁道:“伯父,这几日我一直闭门不出,州衙之中无甚要事罢?” “呵呵,回主公……近来我幽州一切太平,州衙大小官吏各司其职,尽职尽责,请主公安心……”裴仁闻言抚须笑了笑,略略近前道。 “嗯……如此便好。”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微微负手道。 “虽然无甚要事,倒是有两件小事禀报主公……” “哦?何事?” “回主公……时至昨日,位于南城的蓟城图书馆已然完全建成,拟于十日之后正式向幽州所有官民百姓开放……此外,位于新城城南的军事学院也即将全部竣工,来年便可正式招收学子……” “唔……原来如此。”雷云闻言神色微动,“此事我知道了……” 立业之初,为了使当时的辽东迅速地强盛起来,他曾制订了三道基本方略——兴农、兴学与兴商。 而今,整个幽州已是农桑兴旺,百业鼎盛,这便为幽州教育的发展打下了优裕的物质基础…… 自建安二年(公元197年)起,幽州官府尊奉雷云指示,在坚持兴农、兴商前提下加大了对教育方面的投入! 兴学,即振兴教育,对此幽州官府主要是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着手…… 一,革新教育制度。建安二年(公元197年)秋,幽州官府正式设立教育司,将幽州的教育体制分为三等,即初等、中等与高等;并据此设立对应的小学、中学与大学,学制分别为五年、三年与五年。大学毕业之后,学子可获得“学士”称号与证书,并且可参加当届的考选…… 二,广建学府。兴学之策推行之后,雷云行事雷厉风行,在襄平一带先后建起了三座高等学府(即辽东学院、辽东军事学院、辽东医学院),随后又在各地广建学堂,大力倡导学风,极大的促进了当时辽东三郡教育事业的发展……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雷云消灭了盘踞在北方的大军阀公孙瓒,进而将整个幽州收入了囊中。自此之后,辽东的兴学之策也渐渐在幽州六郡推行开来…… 不久,幽州新城的规划与修建提上日程,新的高等学府亦是这项庞大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兴建图书馆,普及文化知识。自从雷云提出“图书馆”这一新奇称谓并在辽东学院建立起第一座图书馆之后,其很快便在当时的辽东掀起了一场震动! 此后,襄平城中第一座图书馆也建立起来,而后逐渐推及各郡。此举大大的促进了文化的传播,同时也极大地开启了民智;尤其是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以来,幽州官府更是连连在各郡先后修建了二十余座大型的图书馆,使得幽州在文化教育方面更上一个台阶,也使得整个幽州的学术氛围更加浓厚…… 而今,这里已是天下读书之人梦寐以求的乐土! 自兴平元年(公元194年)起,自中原各州郡举家迁至幽州避乱的文人墨客从未间断,其中不乏一些淡泊功名的清流名士…… 作为一个后来人,雷云可谓深知教育的重要性。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将兴学之计作为幽州的三大基本政策之一。 通过振兴教育,他所领导下的幽州官府获得了大批源源不断的优秀人才;不仅如此,由于学风学术的盛行,整个幽州的上至州衙大吏,下至平民百姓的精神风貌已是焕然一新! 事实上,雷云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地大兴教育,其用意也并非只是为幽州培养人才…… 除此之外,他此举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意图…… 他要籍此彻底打世家大族对教育知识的垄断! 作为这个时代一股重要政治力量的组成部分,每一个世家大族皆均可谓是诗书传家。如此一来,这些个世家大族便垄断了知识,并通过垄断知识而享有做官的专利…… 原因无它,因为在这个时代开办私学极为不易,不是谁都可以有机会读书,谁都读得起书、读得懂书的,只有那些诗书传家的人才读得了;于是乎,那些豪门大族便世世代代都有人做官,这就将相当一部分做官的名额垄断起来。 对此,雷云却是难以容忍!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下定决心振兴教育,并力排众议,于接管辽东三郡之后推出了一种新的政治制度——考选制。 所谓“考选制”,其实正是简化之后的科举制。通过这一招,雷云不但赢得了一大批寒门士子的拥戴,而且大大的削弱了辽东士族的影响力,可谓一举两得……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雷云平定幽州,随后辽东的兴学之策也被幽州官府大力推行开来。与此同时,为了进一步扩大考选制的影响,削弱幽州大族的势力,雷云便正式颁令将辽东的考选制定为幽州的一项基本制度。 近两年来,随著幽州的快速崛起,作为幽州基本三策的兴学之策与考选制也渐渐得以更加完善与落实,这使得各地百姓与寒门子弟无不弹冠相庆、感恩戴德;尤其是公立学府与图书馆的广泛建立,此举可谓正中士族阶层的要害,使得幽州世家大族的影响力一下子跌落至谷底…… 另一边,对于幽州的世家大族而言,雷云的兴学之策与考选制无疑是一场沉重的灾难;然而,面对如此情形他们也只能三缄其口,逆来顺受…… 联合起来反抗? 想是想,但此举却无疑是以卵击石! 且不说此时事最后成败与否,首先幽州各个世家大族内部便难以齐心协力…… 原因无它,虽然同为世家大族,但其中一些家族却是心属雷云;况且,雷云虽然在幽州实行了考选制,但却也并未将他们逼入绝境…… 考选制开来后,他们的势力虽然被削弱了不少,然而代表著世家大族根本利益的荐举制却并未废除,如此便为他们保留了一块遮羞布…… 正是这块遮羞布的存在,幽州乱平之后才一直相安无事,未起一丝波澜。 目送裴仁、晏明离开之后,雷云正要离开,这时忽然得报神武将军王亢在外恳求一见。 思索了片刻,他即令人引王亢来见…… 王亢此时登门,其来意已是显而易见。 他太了解王亢了,因而此番他不但早已知悉王亢的来意,便是连会面后王亢要对他说些什么他也大致知晓。 正思索间,一身戎装的王亢已出现在了园中,而后大步流星地来到他的跟前…… 王亢虽然出身低微,但却自立业之初便作为贴身侍卫跟在雷云身边,倍受宠信;更如今,其已然担任神武卫的将军,可谓位高权重,炙手可热! 当他来到雷云跟前时,雷云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此情此景,他也不敢出声,于是便慢慢的退到了一旁…… “来了……” 片刻之后,雷云缓缓地睁开双眼,而后从躺椅上慢慢起身。 “主公……” 闻得雷云之言,王亢当即近前行了一礼。 雷云略略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在卫府好好待著,来此作甚?” “主公,属下……” “有话就说,说完就走。” “主公……属下想跟随主公出征。”王亢抬头望了他一眼,肃然请命道。 “不行!”雷云闻言微微皱眉,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主公……” “你不必多说了……而今你已不再是我的侍卫,而是堂堂神武卫的将军,因此你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别的就不必再掺合了。” “即然如此……属下愿辞去神武卫将军一职,仍做主公身旁一卒……”闻得雷云之言,王亢神色一黯,随即缓缓地跪在他的跟前,俯身拜道。 雷云闻言不禁微微一怔! 随后,他缓步走到王亢身旁,沉声道:“你……竟然要请辞?” “正是……”王亢闻言慢慢直起身,“还望主公成全……” “混账!!”闻得王亢之言,雷云压抑的愤怒顿时爆发,对著他就是一脚。 “请主公成全!”虽然挨了雷云重重一脚,然而双目之中却无一丝怨恨或委屈,有的只是毫不动摇的执著。 “你——”雷云见状心头怒火更胜,从旁抄起带鞘的佩剑就要往王亢身上招呼,但却被闻声赶来大乔与兰儿死死拉住。 雷云不许王亢随军出征,内中自然不可能毫无缘由。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秋,雷云消灭了割据幽州的枭雄公孙瓒,进而即将幽州诸郡全部收入囊中。此时,早已暗中韬晦多时的公孙度却趁著襄平力量薄弱之时骤然起兵反叛,试图夺回辽东…… 在起兵反叛之前,公孙度等人还策划了一次“斩首”行动——刺杀雷云! 襄平城外的一场刺杀,雷云最后虽然是安然无恙,但是他带去的十几名亲卫却几乎亡尽…… 在这些阵亡的侍卫之中,就有王亢的胞弟王咨。 不久前,他发兵征讨鲜卑二部,此役中王亢的两位胞兄王建、王设双双战死沙场…… 如此一来,王家四兄弟之中便只余下王亢这一条血脉…… 也正是从那时起,王亢似乎一下子稳重了许多。 事实上,当初雷云将其从一个上校军衔的亲卫队长直接擢升为神武卫将军时,心中又何尝没有补偿和培养他的意思。 如若论起武艺,王亢远远比不上蹋顿,甚至比不上幽州军各师的统兵将领,然而他有一点却是世上许多人难以相比的…… 忠心! 其最为难能可贵的品质便是一个“忠”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征 自从来到他的身边之后,每每遇到险情,哪怕是一丝危险,王亢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的面前,尽管他的那点儿本事真的有些微不足道。 而今,王家四兄弟中只剩他一人,如此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从个人情感上讲他都不愿再让王亢身临险境。 这些年来,他心中一直有意栽培王亢,对其期望甚高;这种情况下,当听到其竟然请辞之时自然万分失望,而失望之后余下的自然只有愤怒…… 在大乔与兰儿的柔声劝抚下,雷云心中的怒气很快平息下来…… 随后,他神色淡然地望了王亢一眼,道:“如此看来,你是一定要随我出征了?” “……还望主公成全。”王亢闻言慢慢地抬起头,“属下自跟随主公以来,每每出行均未离开过主公半步……属下此生不求官爵与富贵,只求常随主公身侧即可。” “唉……罢了。”雷云闻言长叹了一口气,“你我二人在外虽是主臣,私下里却是兄弟,自家兄弟的心意我又岂能不知?既然你执意如此,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有何言?” “谢主公!”见他终于答应下来,王亢不禁喜形于色,连忙拜谢道。 “好了……你去罢。”雷云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略略挥了挥手。 …… 河上,曹军大营。 于仓亭一战再次打败袁绍之后,曹操并未急于进军,而是将大军驻扎在黄河岸边进行休整。 然而正当曹操踌躇满志,同众谋士酝酿著该如何攻取河北之地时,一则消息的到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十一月初,张燕趁袁绍兵败仓亭之际出其不意地偷袭了冀州,仅仅几个时辰便攻破了袁绍重兵防守的冀州城! 得知这则消息之后,曹操心中那种刚刚打败袁绍后的喜悦顿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怒与焦虑…… 倘若此事只是张燕的黑山军趁火打劫,他倒还不至如此的愤怒与忧虑;毕竟,张燕的黑山军虽然有数万之众,但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 然而,细作送来的情报却显示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从黑山军活动的背后,他竟然看到了幽州的影子! 如此一来,他便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急召众谋士前来商议。 “诸位……事已至此,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当他向荀攸、刘晔等人言明状况之后,帐中的几位谋士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时,谋士刘晔略略起身道:“主公……而今张燕既已攻占冀州,在下料想那雷云不日必然动兵。此时此刻,在下以为已别无善法,只能趁那雷云尚未动兵之时立即发兵攻取黎阳,次取邺城,而后再设法夺取冀州……” “嗯……子阳所言甚是。”曹操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对刘晔的一番话予以了认可。 末了,他又抬头望了望荀攸等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禀主公……此时此刻,攻取黎阳、邺城确为当务之急。但以眼下的形势来看,那雷云显然虎视冀、并二州久矣。以幽州之实力,主公欲将河北之地全部收入囊中已是万难。依在下之见,主公不如卖与那雷云一个顺水人情,再遣一使臣前往幽州,以朝廷的名义请其出兵共击袁绍,并许诺灭袁之后平分其地,而后再徐图进取……”闻得曹操之言,谋士荀攸也开口道。 “主公,目下之势也唯有如此了,在下附议……”荀攸言毕,谋士程昱当即起身表示赞同。 听罢二人之言,曹操却是一言未发,平实的面庞上一片肃然…… 荀攸的言下之意他听得出来,此时幽州大军已然枕戈待旦,蓄谋已久,对冀并二州更是势在必得。这种情况下,再想吃独食已是不切实际。与其直接同雷云撕破脸,倒不如卖给其一个顺水人情;毕竟,此时曹军已经过连番恶战,伤亡不小,此时再同名扬天下的幽州军交战实非明智之举…… 道理虽然是如此,可一想到快要到嘴的肥肉还要分给别人,他的心中便不禁感到有些窝火! 片刻,他的神色微微一动,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朗声帐中的几位谋士道:“此事就依公达之意罢,我即刻便遣使前往幽州……” “……” 荀攸、程昱等人不禁面面相觑,对曹操态度的突然均有些不明所以。 …… 曹操那边一有动静,神机卫很快便将消息送到了雷云的案头。 对于曹操此举,雷云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精心筹划了那么久,河北之地他已视作的囊中之物,又岂会在此时做出让步…… 在接到这一消息之后的第二日,雷云即发下了主公大令,将幽州的文臣武将全部召集起来…… 与此同时,幽州数十万水路大军已然于城外大营及渔阳郡沿海一带齐聚待命! 州衙之中,幽州雷云与众文武再次齐聚一堂! 起兵至今,他的手下虽然不敢说是人才济济,但文有裴仁、裴信、田丰、沮授、贾诩、李儒、崔琰、田豫等诸多智谋之士,武有晏明、裴行、裴宣、蹋顿、田涣、阎柔、鲜于辅、苏仆延、难楼、素利、张燕、轲比能、步度根等能征惯战之将,俨然已今非昔比! 目光在大堂之中环视了一圈,雷云起身缓缓走下堂来,径直谓众人道:“诸位……我已接到消息,张燕、李儒不负我之所望,已然攻下冀州城。因此……我决意起水路大军四十五万,进取中原!”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他的话一落,堂中的众人顿时掀起了一阵骚动,随后纷纷朝他行了一礼。 待众人再次分列两侧之后,雷云微微望了望一侧的裴仁、田丰等人,继而又朗声道:“此番南征我欲兵分三路,分取冀州、并州与青州……” “主公!末将不才,愿率一支兵马担任先锋!” “主公……末将也愿率军担任先锋!如若不胜,甘当军法!” “主公,末将……” 他的话语未竟,蹋顿、鲜于辅、苏仆延、难楼等群将便急不可耐,纷纷出列争相请命,大堂之中顿时乱作一团。 相比而言,另一边的裴仁、田丰、沮授等人却是个个含笑不语…… 片刻,雷云先是以手势制止住争执不下的众将,继而朗声道:“尔等不必争,也不必嚷,此番南征我已有妥善安排……” “……” “……” 他的话一出口,大堂之中顿时变得一片寂然。 堂下的众将虽然不敢冒然出声,但那一道道可怜巴巴的目光却是将其心思表露无疑。 雷云笑著望了望面带焦急与希冀之色的众将,随后不急不缓地道:“适才我已说过,此番南征我决意兵分三路,分取冀州、并州与青州……因此,除我本人之外,我决定因时制宜,另设‘大都督’一职,并置大都督二人以分统另外两支大军……” 他此刻所设的“大都督”一职,实际上就是一种为满足征战所需而设置的临时官职,一旦战事结束便会立即将其印信收回…… 此事倒非他临时起意,而是事先便同裴仁等人商议出的结果。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他的话一落,堂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称颂。 片刻,雷云望了望堂下面带希冀与紧张之色的幽州众将,而后起身缓缓走到堂前,轻喝道:“晏明、田涣何在?” “末将在!” 他的话话音方落,一身黄金明光宝甲的晏明与一名绣袍金甲、俊朗雄健的将领当即应声而出。 此人约摸三十出头,生得浓眉朗目,目似古井,颔下留著整齐的短须,身上披著一套金黄色的明光宝甲,看上去就好似一柄锋利的宝剑一般,锐气逼人! 此人正是现任虎师第三师群的田涣,封号“凛威将军”。 就在其余将领均有些失落之时,雷云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令……晏明为平南大都督,田涣为先锋副都督,统虎翼军并虎师第二师群,豹师第二师群,水师第二、第三、第四舰队攻取青州!” “末将遵命!” “裴行、田丰、裴宣、素利听令!” “末将在!” “下官在……” “命……裴行为征南大都督,田丰为军师,裴宣为先锋副都督,素利为副先锋,统虎师第一师群,鹰师第三、第五师群,豹师第一、第四师群攻取并州! “末将遵命!” “下官领命……” 几人退回班列之后,雷云的目光自堂中众人的身上一一掠过,随即又道:“方才我已说过,此番我将亲提一支兵马南下,因此冀州便由我来取……” “主公……末将请为先锋!” “在下愿随主公出征……” 雷云言毕,堂中的文臣武将顿时又是一阵骚动,纷纷争相请命。 此情此景,雷云先是压了压授示意众人安静,继而笑道:“此番南征虽于我至关重要,然而幽州军政要务亦不可有丝毫懈怠……”言至于此,他的目光落在一侧居首的裴仁身上,而后缓步走过去道:“伯父啊……我率军出征后,幽州一应大小政务便有劳你了……” “在下遵命……”裴仁闻言即躬身领命。 “祢衡、田豫何在?” “属下在……” “我率军南下之后,令汝二人辅理政务,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 “沮授何在?” “属下在!” “自明日起,令汝坐镇军部,全权处理幽州军务!” “遵命……” 随著一道道命令的落下,整个幽州也翻开了一页新的篇章。 翔龙篇上 第一百六十章 行前 安排罢一众事务之后,雷云即率人来到城南的大营之中。 此时,营前大校场的将台之前,幽州的三军将士早已列阵恭然以待!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登上将台的途中,雷云心中感慨之余也不免有些激动…… “呜呜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 在他登上将台的那一刻,大营之前顿时鼓角大起,阵阵排山倒海的啸声随之而起,一股金戈铁马的气息骤然弥漫开来! 片刻,他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裴仁…… 触及他的眼神,裴仁立时会意,随即举步上前,厉声喝道:“将士们……前番那袁绍背信弃义,暗中唆使鲜卑二部犯我幽州边境,掳我村镇,杀我官民百姓,真乃外君子而内小人的无耻之徒!如此卑劣小人,吾等该当如何?” “杀——” “杀——” “杀——” 裴仁的话方落,将台下的幽州军将士群情激奋,一阵阵山呼海啸的喊杀声直贯云霄! 片刻,裴仁慢慢地抬起手,随即又朗声道:“正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而今那袁绍连连败于曹操,百万大军折损大半,此真乃天赐良机……将士们!复仇的时刻到了!” “踏平冀州——” “踏平冀州——” 裴仁言毕,台下的幽州军将士个个激昂不已,不断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 眼见三军将士的情绪被调动起来,裴仁即回身望了雷云一眼,而后慢慢退到了一旁…… 此情此景,雷云面庞上微微浮出一丝笑容,随即缓步走上前去…… 少时,他的目光自三军将士身上缓缓扫过,随即朗声道:“将士们战袍可新?” “焕然一新——” “焕然一新——” 雷云的话一出口,台下立时爆发出一阵洪亮如潮的吼啸! “将士们兵刃可利?” “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将士们此战可胜?”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雷云短短的三句话语落下之后,顿时在台下的三军将士之中掀起了一阵激昂而经久不息的声潮…… 片刻,雷云将王亢唤至身旁,而后自身上取出一封书信,吩咐道:“你速着人将此信送往邺城……记住,要将之当面交予袁绍,不得有误……” “诺……”王亢闻言神色微鄂,继而笑著将书信了过去。 一旁的晏明见状,不禁有些好奇地凑了上来,道:“兄长……这是?” “呵呵……这是我给袁绍的一声问候,权作是为老友送行了……”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送行?袁绍那老儿要去何处?”晏明闻言顿时一头雾水,不禁同一旁的王亢面面相觑。 雷云含笑望了二人一眼,并未多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南方。 …… 燕侯府。 听著城外传来的鼓角声与阵阵的啸声,府中的几位女主人神态各异,若有所思…… 可儿、蔡琰、甄洛、大乔、小乔、曹缨…… 除了倪彩衣之外,雷云所有的妻妾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静谧的氛围持续了片刻之后,端坐在众女中间的可儿望了望一旁的蔡琰与曹缨,轻叹道:“琰儿姐姐,曹缨妹妹……此番出征,只有你们跟随在夫君身边,故而夫君的衣食起居便有劳你们照料了……” “妹妹放心,姐姐必定不负所托……”闻得可儿之言,一身青色儒袍的蔡琰不禁温柔地笑了笑,而后轻轻拉起她的一双纤手道。 “姐姐放心便是……”蔡琰言毕,另一侧的曹缨随即也开口道。 此时的佳人一身精美的红色衣甲,纤腰之上佩戴著一柄宝剑,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简单的盘起,尽显优美修长的玉颈,看上去冷艳而又英气夺人! 换上一身戎装之后,那个娇小玲珑的冰雪佳人立时变成了一位气势逼人的巾帼女将! “呵呵……此番有二位姐妹陪在夫君身边,我也就安心多了……不过,琰儿姐姐,曹缨妹妹……夫君此番乃是统兵征战,你们可不要太过纵容于他,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听罢二女之言,可儿眉宇间的忧色也略略散去了几分,随后又笑眯眯地谓二人道。 她心里太清楚了,她们这位夫君在男女之事上可不是一般的荒唐…… “妹妹……” “……” 她的话一落,蔡琰、曹缨均不由自主地垂下黛首,甄洛、大乔等女则是个个掩口娇笑起来,望向二人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些许调侃。 如此一来,众女之间的离愁别绪倒也淡却了几分…… 就在可儿事无巨细地向二女交代一些日常琐事之时,院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诸位夫人……老夫人来了。” 众女心中疑惑之际,一名俏丽的小婢女便匆匆前来禀报。 闻报之后,可儿等女均是微微一惊! 随后,众女即纷纷起身,而后在可儿的率领下出门迎接。 …… 另一边,誓师大会之后,雷云本欲返回大营整军出发,然而却在此时接到府中内卫的急报;故此,他只得略略吩咐了裴仁等人几句,而后携同晏明打马返回了府中。 尽管大军已然出发在即,但此时晏母却遣人前来传唤于他,故而他不得不前去相见…… 当他与晏明来到后园之时,可儿等女与书儿、画儿二女正众星拱月般的围绕在晏母周围,房间之中一片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见过母亲……” “儿给母亲请安……” 来到房中之后,雷云与晏明当即躬身朝晏母行了一礼。 见雷云二人到来,晏母只是微微瞥了二人一眼,继而便和颜悦色地继续同身边的众女叙起了家常…… 此情此景,雷云、晏明不禁面面相觑,面庞之上也不约而同地浮起了一抹苦笑…… 此番出征之事他与晏明左遮右拦,严密封锁消息,岂料最后还是…… 事实上,他与晏明隐瞒此事倒也非为其它,只不过是不愿让老人家整日担惊受怕而已。 见晏母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雷云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讪讪笑道:“母亲……近来南边出了点儿小事,儿与明弟正要离开蓟城几日……呵呵,适才儿还正准备去向母亲此行呢,却不料母亲已经来了……” “嘿嘿,是啊……近日儿与兄长军务繁忙,一直无暇前去给母亲请安,还请母亲莫要怪罪……”雷云言毕,晏明也当即赔笑道。 “一旁站下……”闻得晏明之言,晏母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不咸不淡地道。 “呃……诺……”晏明闻言面色微微一僵,而后十分憋屈地退到一侧。 眼见晏明碰壁,雷云嘴角不禁微微一抽,而后也讪笑著站到一旁…… 目睹雷云、晏明二人仿佛学童一般恭恭敬敬地站到一侧,在场可儿等女顿时掩口失笑,就连晏母本人的目光之中也微微浮过一丝笑意…… 对于义子与儿子的心意,她其实也并非不知不晓;尤其是眼前的这位义子,待她向来比亲生母亲尚尤过之……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心中一直对上苍充满了感激! “母亲……夫君与二叔纵有不是,其初衷也是为免母亲牵挂,乃是出于孝道,母亲就不要怪罪他二人了嘛……” “大乔妹妹所言甚是,此事儿媳也有不是,还请母亲责罚……” 过了片刻,在场的众女也实在见不得二人一副如此的可怜相,于是纷纷出言为其求情。 “唉……罢了,你二人过来罢。”见众儿媳纷纷为二人说话,晏母不禁叹了一口气,心中那些许的怒意也渐渐平息。 毕竟,她为此事动怒也只是因为太过在乎面前的两个儿子。 “呵呵,母亲……此番征战儿已是胜券在握,万无一失。若事顺遂,不消两个月儿便可平定中原,班师而归,请母亲勿忧……”眼见老人家怒气已消,雷云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笑容,而后阔步走到晏母跟前道。 “唉,兵戈无眼,箭矢无情啊……你让为娘如何放心得下?这些年……你与明儿每每率军出征,为娘总是为你兄弟二人日夜悬心,寝食不安……云儿,为娘老了,余日已然无多;什么锦衣玉食也好,荣华富贵也罢,于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婆子而言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为娘的此生别无所求,只盼著你兄弟二人此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即可……”晏母忧心忡忡地望了雷云一眼,而后起身拉住他的手道。 “母亲……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雷云闻言微微躬身道。 “孩儿惭愧……”雷云言毕,晏明当即也近前道。 “呵呵……听说此时大军已经整装待发,我这个老婆子便不唠叨了,你兄弟二人这便去罢。但记著……凡事须小心谨慎,平安归来。”晏母笑著望了望二人,慈祥地道。 “儿谨记……” 雷云、晏明闻言随即又躬身行了一礼。 第一百六十一章 摧枯拉朽 “夫君……” 就在雷云同晏明、蔡琰、曹缨三人刚刚出了府门,一道娇嫩悦耳的呼唤蓦然自身后传来。 雷云回过身,却见小乔正提著罗裙气喘吁吁地快步朝他走来…… 经过男女情爱的滋润之后,他的这位小娇妻已然变得越发明艳动人…… “小丫头,你不在府中好好待著,一个人跑来作甚?”眼见爱妻急匆匆地跑来,雷云即近前两步将其扶住,而后微笑著道。 “夫君……”望了一眼他含笑的面庞,佳人也不顾他一身冰凉的战甲,顿时乳燕归巢般的扑入他的怀中。 此情此景,晏明、蔡琰、曹缨三人脸上均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笑容,而后十分知趣地走开…… 对于小乔的心绪,雷云心中其实也十分清楚。随即,他抬起手来轻轻抚摸著佳人那柔顺的青丝,温声道:“丫头……切莫如此的孩子气了,听话……快回去罢,莫让你的姐姐们担心。” “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一定要……”闻得雷云之言,佳人微微地抬起娇首,一双明媚动人的眸子中已然水雾朦胧。 “好好好……为夫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雷云十分宠溺地理了理佳人微乱的发丝,温柔而十分认真地道。 大概是由于年龄太小的缘故,在他的几位妻妾之中,唯有眼前的小乔对他最为痴缠…… “夫君……妾身舍不得你,呜呜……”感受著他脉脉的柔情,佳人更是悲从心来,埋首在他怀中呜咽起来。 “夫君也舍不得你们……”雷云温柔的抚摸著佳人的粉背,轻声叹道。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已经再没有任何的退路…… 无论前路如何艰难,他都必须咬紧牙关坚持走下去,儿女情长也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此番如能取下三州,天下神州他一个人便会独享四个! 有了四州土地,霸业指日可待! 待天下大定之后,他便可以功成身退,带著一众妻妾去饱享清福了…… 片刻之后,雷云轻轻放开怀中的佳人,而后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 ……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十一月底,雷云趁袁绍仓亭大败之际,起水陆大军四十余万,分三路大举南征! 幽州大军一出,天下震动! 由于袁绍在南面连连败于曹操,故而此时冀州、并州等地的守军士气均十分低靡,往往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降,这使得幽州各路大军的进展极为迅速! 十二月四日,中路大军先锋蹋顿首战告捷,一举攻取了冀州的属国中山国(冀州为中原大州,除安平郡、常山郡、河间郡、渤海郡等十个郡之外,还有中山国、赵国、乐陵国三个属国),收降袁军一万五千余,粮草军械无数,袁军将领焦触归降幽州…… 十二月六日,豹师第三师群将领甘锦率军攻下了安平郡的边镇饶阳,收降袁军三千余人…… 十二月七日,平南大都督晏明顺利攻占了中原重镇任丘,斩首千余,俘敌七千余,进而将整个河间郡收入囊中…… 十二月十日,豹师第二师群将领严乞攻陷章武,继而挥军向南推进,兵锋直指渤海郡的首府南皮! 与此同时,东路大军先锋田涣率幽州水师第第三、第四舰队在青州乐安国临海强势登陆,第二舰队直取青州重镇东莱,势不可挡! 另一边,在雷云、晏明所率的中路、东路两路大军节节胜利之时,裴行统领的西路大军进展状况更是出奇的顺利! 十二月十三日,西路大军先锋裴宣、素利引兵攻打并州重镇剧阳。然而,幽州兵马方开至城下,剧阳守将马延便开城归降,幽州军支箭未发便取得剧阳…… 此番,幽州军不但收降并州守军两万余,而且另获战马上万匹,粮草四十余万石…… 随后,裴宣、素利驱兵大进,连克平城、雁门、原平、云中、晋阳等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雁门、新兴、太原、乐平四郡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并州六郡大半已归属幽州! 冀州,邺城。 在接到雷云起兵南征的消息之后,早已卧病在床的袁绍顿时急火攻心,呕血数升,而后昏死过去…… 此情此景,整个袁府之中立时一片慌乱…… 待医官将其救醒之时,其显然已将油尽灯枯,奄奄一息…… 此时,其妻刘氏便急唤谋士逢纪、荀谌等人至袁绍榻前…… 正嘱托间,一名仆人突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低声道:“主公……方才府门外有人送来一信,说是受主公的一位故人所托,并请小人将之交予主公……” “……故人?”闻报之后,袁绍那浑浊的双目之中微微浮起些许的神采。 一旁的袁尚见他似乎意欲起身,遂连忙近前将其扶起。 袁绍顺了顺气,而后将目光投向塌前的逢纪,干裂的双唇微微地动了动…… 逢纪会其意,遂略略躬身,而后接过仆人手上的书信缓缓拆开,低声念道:“本初如吾……前番足下暗使鲜卑二部犯我疆境,实乃割袍断义之举、自取灭亡之道。今足下兵败势微,疆土沦丧;诚所谓天命已尽,无可挽回……雷某虽愚钝,尚知‘唇亡齿寒’之理。足下既无力与曹氏相争,雷某只得……只得……” “只得……只得什么?”袁绍微微地喘息著,嘶哑的声音几不可辨。 “只得……取而代之,与曹氏一决高下……”逢纪抬头望了袁绍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道。 “呵呵……呵呵呵呵……好……好个雷云啊……”袁绍闻言怒气填胸,口中顿时又涌出一股鲜血,整个人也越发的萎靡不振。 事实上,前不久在接到张燕攻占冀州城的消息时,他便已经得知其早已归降了幽州…… 直至此时,他方明白北面那位“胸无大志”的高邻城府是何等的深沉,性情是何等的坚忍! 如果说南面的曹操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那雷云无疑是一头藏牙伏爪的蛟龙! 而今,这头蛟龙已然一飞冲天! 见袁绍口吐鲜血,刘氏、袁尚、逢纪等人不免又是一阵慌乱…… 此时,袁绍已口不能言,遂以手指向一旁的幼子袁尚。逢纪会意,便就袁绍榻前写了遗嘱…… 确立了后嗣之后,袁绍也似乎卸去心头的一块大石,随即缓缓地合上了双目……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光晕也已悄然而逝,天地之间蒙上了一种暗淡而又清冷的色调。 …… 就在雷云在南面节节胜利之时,幽州的首府蓟城之中正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著。 正阳街,蓟城馆驿。 寂静无人庭院内,一道漆黑的身影正在月光下来回地走动著,似乎正在等待著什么…… 片刻,一道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院中,而后脚步轻盈地朝那漆黑的身影走了过去。 “你来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那黑影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后微微地负起了双手。 “奴婢拜见大人……” 纤瘦的身影略略朝黑影施了一礼,声音甚是柔美动听,表明了其正是一名女子无疑。 “罢了……”黑影闻言缓缓地回过身来。 借著皎洁的月光,可以隐约看出这是一位相貌白净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打量了女子一眼,继而淡淡地道:“此番本官召你前来非为其它,乃是为传达主公密令……” “……请大人示下。”女子闻言似乎有些惊愕,而后略略屈身道。 中年男子朝著周围望了一眼,而后示意女子近前,靠在她的耳畔低声密授了一番…… 言毕,中年男子接著又道:“此事若成,主公便可拿住那雷云之要害,在争夺河北之地时亦会占尽先机;因而此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诺。”女子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低声应道。 此情此景,中年男子也仿佛看透了女子心中所想,继而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争夺河北之事上,形势明显于我们不利;如欲形势逆转,只能出奇制胜……” 言至于此,中年男子面色平静地望了女子一眼,接著道:“我已接到消息,幽州三路大军连战连捷,势如破竹;尤其是幽州大将军裴行的那一路军马,此时更是已经横扫大半个并州……如此下去,并州、冀州、青州很快便会全部落入那雷云的囊中,届时此人便会成为天下第一大诸侯,成为一个比袁绍还要可怕十倍、百倍的劲敌!” “奴婢明白……”女子闻言微微垂首道。 “你明白便好……”中年男子慢慢地负起双手,“目下主公正在全力攻打黎阳,然而黎阳城池坚固,又有五万袁军驻守,一时难以攻克。黎阳不破,主公便不能挥军北上,攻取河北之地。今你若办成此事,便是为主公立下一件大功,主公必有重赏。” “请大人宽心,奴婢必不负重托……”女子当即伏地拜道。 “好……”中年男子满意地笑了笑,随即俯身将其扶了起来,“本官后日将离开幽州,而后你可相机行事……记住,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诺……”女子闻言再次拜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冀州风云(一) 冀州城。 自从攻下这座号称北方最大的城池之后,身为此处最高统帅的张燕便一下子忙碌起来…… 此时,他除了要整编与训练新进降服的兵马、扩张黑山军势力范围,还要遵照雷云的密嘱安抚冀州大族、收揽民心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均需他来亲力亲为…… 尽管有李儒等人在旁倾力辅助,但是他依然忙得是焦头烂额。 又是一个黄昏十分…… 目送李儒、齐周等人离开官衙之后,张燕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自从进驻冀州城之后,他的日子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让他一个驰骋疆场的武将整日去打理那些乱麻似的政务,简直比将他放在火上烧烤还要难受…… 不过,由于雷云有命在先,他也只能奉命行事…… 就在他起身准备走出大堂之时,却见部将杜长阔步朝著堂中走来。 “上将军……哨骑回报,主公已率军抵达武邑,不日便可抵达冀州……”略略地见礼之后,杜长即缓步走到张燕身旁,低声禀报道。 “哦?来得真快啊……”张燕闻言顿时大喜,“一别两载有余,终于可以再见主公之面了……” “……”瞥见张燕喜形于色,杜长不由地一阵默然。 须臾,他又略略近前道:“上将军……末将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讲……” “呵呵,你我是兄弟,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末将只是想说句肺腑之言,若有不当之处还望上将军莫怪……” “嗯?”闻得杜长之言,张燕这才察觉到其神态言语间的异常。 刹那间,他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而后转身望著杜长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能够带领一支黄巾军割据一方多年且不断发展壮大,张燕自是非一般草莽所能相比…… 此时此刻,他已对杜长要说的话已经有些预感。 闻得张燕之言,杜长面庞上浮过一丝犹豫之色,随后还是开口道:“上将军……自从我们攻下冀州,上将军已然声名大振,安平、巨鹿、清河等郡之守军纷纷归降……而今,我们已拥兵十五万,坚城十余座;仅各地府库中之钱粮便可供我军支应三年五载,如此将军何不……何不自立以谋大事?” “哦?”张燕闻言剑眉不禁微微一蹙,“你是让我反叛幽州?” “正是……”杜长抬头望了他一眼,“冀州乃中原大州,人口足有数百万;更兼田肥地沃,物产丰盛,足可养兵数十万!而今将军已然占据半个冀州,如北拒幽州,南合曹操;进,可踞中原之地以谋天下;退,亦可自霸一方,与天下诸侯并立于世……此事还望将军三思。” “……”张燕闻言顿时一阵沉默。 见张燕沉默不语,杜长继而又道:“我知将军乃性情中人,信义最重;然方今腐乱之世,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将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而今痛下决心还来得及……凭将军之才,必可……” “杜长!” 杜长尚未言毕,张燕便猛然抬起头,双目之中爆发出一丝摄人的厉芒。 见张燕如此,杜长心头登时一凛,连忙道:“上将军,末将……” “你听著……今日之事我权作未曾听见。但是你如再敢提及此事,即便是只言片语,我必亲手将你交由主公处置……”不待杜长言毕,张燕便十分郑重的望著他道。 “……末将谨记。”杜长闻言身躯微震,而后略略躬身道。 “这便好……”张燕闻言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少时,他缓缓地走到堂门口,负手道:“人生于天地之间,当以忠义为先。自归我等顺幽州后,主公待我等弟兄情同手足,恩义深重,如此我等再心生异志可谓天理不容,世人亦会唾骂……再者,你回头看看,我们在尚未跟随主公之前是何等处境?那时我们身处袁绍重重围困之中,军械钱粮匮乏,部中百姓饥贫交迫,时有饥寒疾病致死者,境况凄凉……而今,我们的哪一支兵马不是衣甲鲜明,兵强马壮?我们先前的部众又有哪一户不是丰衣足食,安享太平?大丈夫生逢明主,必当继死以报!无论何时,我张燕此生绝不背叛主公,也绝不容忍我的任何一个弟兄背叛主公!” “上将军之言振聋发聩,令末将万分惭愧……”听罢张燕的一番话,杜长那略黑的面庞上顿时浮出了一抹愧色,而后叩罪道。 “罢了……你起来罢,只是此事今后休要再提。”张燕回身望了杜长一眼,面色已是柔和了许多。 “上将军尽可放心……”杜长闻言略略躬身,“末将永不会再提及此事……” …… 再说雷云这边,在攻破饶阳之后,雷云又率军先后攻下安平、下博等大小十余座城池,收降袁军数万,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 短短数日,雷云已引军推进至中原腹地,距离冀州城已不足百里! 另一边,闻得雷云率军到来,张燕、李儒等人即出城数十里隆重相迎…… 一别两载有余,再次见到张燕、李儒等人之时雷云心头不免生出了一丝感慨…… 众人见礼毕,他即近前拉住张、李二人道:“张将军,文优……蓟城一别,甚为思念,二位一向可还好么?” “多谢主公挂怀,我等尚好……”闻得雷云之言,张燕面庞上继而浮出了一抹笑容,略略顿首道。 “呵呵……冀州之事,你二人功不可没。我必上表朝廷,为你二人赐爵……”雷云笑著望了二人一眼,目光之中一片欣慰之色。 “谢主公……” 张燕、李儒闻言当即又躬身行了一礼。 一番寒暄之后,雷云即令众人起行,浩浩荡荡地朝著冀州城而去…… 行进途中,他也从张、李二人口中得知了一些冀州的近况。 前番,当黑山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冀州城之后,张燕、李儒即以取得的袁绍印信诈调周边各郡守军来援,继而却又打著袁军旗帜分兵攻取了巨鹿、清河二郡以及渤海郡、赵国的部分土地;再加上脚下的安平郡,黑山军所占据的土地差不多已经达到四个郡! 除此之外,黑山军还收降冀州兵马数万,粮草数十万石,袁军将领牵招、郭援、苏由、赵睿、冯礼等人成擒,后为张燕、李儒收降…… 至此,冀州北部的河间、中山、渤海、常山等八个郡与属国已然尽归幽州所有! 尽管黑山军战力强悍,但其兵马毕竟有限。在攻下安平、巨鹿等郡的土地之后,张燕等人也无力再攻打袁军重兵坚守的冀南各郡,战事进入相持阶段…… 进入冀州城之后,雷云即召集众文武齐聚于冀州署衙议事,此时张燕又乘间向他引荐袁绍旧部陈琳,使得雷云心中顿时大喜! 陈琳,字孔璋,广陵射阳人。为东汉末年名著一时的文学大家,亦是建安文学风骨的著名代表人物之一。 汉灵帝末年,陈琳在大将军何进帐下任主簿。后来何进因谋诛宦官事败被杀,其便避难至冀州,成为了袁绍的幕宾…… 历史上,陈琳于官渡之战后不久为曹军所俘。曹操深爱其才而既往不咎,任其为司空军师祭酒,使与阮瑀同管记室。后又迁任为丞相门下督。建安二十二年,丁酉大疫爆发,陈琳与刘桢、应玚、徐干等同染疫疾而亡。 事实上,关于陈琳雷云所知的东西并不多,然而此人在官渡之战前为袁绍所写的那篇讨贼檄文却令他印象甚深! 这批檄文原名为《为袁绍檄豫州文》,乃是袁绍在讨伐曹操之前陈琳为其所写的讨伐曹操的檄文,其可谓三国文学里的令后人讨论不休的一篇奇文,它的亮点在于“批骂之精辟,论罪之尽底”。曹操一读此文,竟然怒气攻心,反而把正在发作的头风病气好了,可谓罗贯中《三国演义》中的一件奇事! 而今,雷云所喜的自然也是此人的文采! 有此人在,至少他以后不用怕同曹操打口水仗了。 接下来的十余日,雷云可谓一直各处奔走,忙得废寝忘食,令身边的蔡琰、曹缨心疼不已…… 一下子接手了这么一大块地盘,那些乱麻似得繁琐事务自然也就接踵而来,而此时裴仁、祢衡等人恰恰一个也不在身旁,因此凡事他也只能来个事必躬亲。 简而言之,这短短的十余日他一共做了四件大事。 一,广发布告,稳定人心。 兵戈骤起,冀州易主,各地士绅百姓不免惶惶不安,日夜悬心;为此,雷云即命陈琳起草文告,而后以他的名发往各郡以安人心。 二,减免税赋,开仓济民。 战事一起,最先跟著遭殃的便是普通的百姓;尽管此番雷云已经谨慎再三,然而一些贫苦百姓仍然不免祸殃。因此,在入驻冀州城的第二日他便命官员将官仓中的粮粟全部取出以赈济贫苦百姓,并且免除冀州百姓两年税赋。与此同时,他还遣人持手书前往幽州,命裴仁将先前所备的一百五十万石粮食全部押来冀州! 三,任免官吏,整顿兵马。 冀北各郡已归属幽州,各地自然须重新颁行幽州律令。由于人手不足,雷云便从幽州调来一批官吏充任各职,同时罢黜一大批贪官、赃官以及尸位素餐的官吏,从而大大提高了冀州官府的办事效率! 此外,在军事方面他则重精而不重多,将原张燕所属的黑山军及冀州降卒进行了整编…… 经过一番选拔与整编之后,原黑山军与冀州降军被重组为三个豹师群,即豹师第六、第七、第八师群;同时任命原佑武将军齐周为第六师群将军,授成威将军,杜长、焦触、王门为副将,分别授成武将军、卑武将军、临武将军,中将军衔;迁任原肃武将军、鹰师第二师群副将鲜于辅为第七师群将军,改授卫威将军,牵招、苏由、郭援为副将,分别授卫武将军、桓武将军、延武将军,中将军衔;第八师群将军一职暂时空置,各师由统帅部直接指挥,佑威将军、原黑山军首领张燕则调任鹰师第六师群统兵将军…… 如此一来,“黑山军”这一称谓便彻底在世间消失,正式融入幽州军的体制之中! 四,量才录用,安抚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是这个时代一股很强的政治力量,是这个时代的主流阶层。因此,为了获得冀州大族们的支持,尽快稳定局势,雷云也曾数次发帖宴请冀州各个大族的首脑人物及名士,并邀请其中一些人出仕为官…… 除此之外,他还将一批优秀的大族子弟召入官府或军中任职,将双方的利益荣辱捆绑在了一起…… 总之,对于这些个门阀士族,他的原则依然如故:你来帮忙,我欢迎;你不来帮忙,我也不强人所难,只要你不在背后捣乱就行…… 对于那些背地里搞阴谋或是在政治路线给他添乱子的一类人,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这,是他忍耐的底线! 做完这几件大事之后,冀州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一切均开始步入正轨之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冀州风云(二) 再说袁氏这边,袁绍的死讯不但给予了整个袁氏集团沉重的一击,也成了压垮黎阳袁军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袁绍病逝不久,这则消息便不径而走,彻底摧毁了黎阳守军继续坚守的信念! 就在雷云率军入驻冀州城之际,固守黎阳的袁军将领突然开城投降曹操,由此黎阳即告陷落! 黎阳失守之后,邺城的境况立时变得岌岌可危! 北方大片疆土沦丧,南方又有曹操不断蚕食。眼看袁氏大厦将覆,本欲同袁尚争夺世子之位的袁谭、袁熙再也顾不得其它,各自匆匆忙忙地率领手下兵马前往青州、并州抵御幽州军凌厉的攻势…… 袁谭、袁熙二人率军离去之后,作为袁绍名义上接班人的袁尚立即将逢纪、荀谌等人召入了府中。 “诸公……而今黎阳已破,冀、青、并之地亦朝不保夕;或曹操,或雷云,不日必来攻我……不知诸位可有良策?”众人方落座毕,心头早已焦躁不已袁尚立即起身从大堂上走了下来,急切且满怀期待地望著堂中的众人道。 “……” “……” 他的话落下之后,回应他的却是一片鸦鹊无声。 此情此景,袁尚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道:“诸位……父亲在日待尔等不薄,今日袁氏大难临头,诸位竟不发一言,如此岂是人臣之道乎?”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均从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之色…… 少时,谋士荀谌微微起身道:“主公……此时前后皆有强敌,我军断难抵挡。以在下之见,莫不如……不如……” “不如什么?”袁尚闻言缓缓走到他的跟前,略带希冀地望著他道。 “莫不如……暂降曹操。”荀谌抬起头望了袁尚一眼,小心地道。 他的话一出口,大堂之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短暂的惊愕之后,袁尚那俊秀的面庞上露出一抹冷笑,道:“先生是要我将父亲基业拱手送与那曹操?” “此乃时也……势也……望主公三思。”荀谌略略躬身,言语之中饱含著深深的无奈之意。 “哼哼……好一个时也……势也……”袁尚闻言不禁冷笑起来,“我父亲数败于那曹操,尚不肯屈膝于人;而我身为人子,理当承父之志,与那曹贼决一死战,岂可不顾廉耻,将父亲基业弃之他人?” “主公……主公切勿动怒。荀先生之言虽然不恭,但此时形势逼人,此举倒也不失为一条权宜之计,还望主公三思……”一旁的逢纪见状也起身道。 “如此说来……我便只能去曹操帐前当一个低眉顺目的败军之将了?”闻得心腹谋士逢纪亦赞同此举,袁尚心头不禁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他虽然不惧怕曹操与雷云,然而袁军先是在南面连败于曹操,继而又在北面丧城失地,士气已然跌至谷底…… 此时此刻,邺城人心惶惶,文臣武将闻风丧胆,兵无战心,如此又何以拒敌? 不过,要他此时不战而降,他又岂能甘心? 瞥见袁尚神态,荀谌已大致洞悉其心中所想,随即又近前劝道:“主公……此番那雷云起三路大军大举南征,其可谓势在必得,不达目的必不罢休……而今,冀州、并州之城池土地丧失大半,青州亦岌岌可危,主公宜早作决断……” “……莫非袁氏之基业便要如此断送了吗?莫非舍此之外便别无良策了吗?”袁尚闻言一阵默然,而后又极为不甘地望向居首的逢纪。 逢纪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揖手道:“适才在下已将说过,此不过权宜之计耳……” “权宜之计?”袁尚闻言神色微微一动,双目之中顿时浮起一抹疑色。 “正是……”逢纪略略颔首,“适才荀大人已说过,此时前后皆有强敌,若是力战,必腹背受敌,先主公基业亦将休矣!为大局计,主公只能暂时忍辱负重,韬晦待变……” “……先生所言甚是。”袁尚闻言点了点头,神色若有所思。 少时,他抬起头望著逢纪道:“既然要降,何不投降雷云?须知幽州之力可是要远远胜过曹操……” “呵呵……正是因为那曹操之实力不及雷云,我们才要降他……我们必须助曹操一臂之力,借助曹操之力去削弱幽州军。不需多时,那雷云与曹操必会为谋图河北之地而争得两败俱伤,届时主公便有可乘之机……”逢纪闻言轻轻地拈了拈胡须,清瘦的面庞上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的话一落,堂中的不少人亦表示赞同。 袁尚环顾了众人一眼,有些无奈地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但愿天佑袁氏,助我重振父亲之大业。” “主公英明……” 闻得袁尚之言,逢纪、荀谌等人均略略揖了一礼。 …… 冀州诸郡的形势基本稳定之后,雷云即将贾诩、李儒等人召来,共同研讨商议攻取冀南诸郡的方略。 此时,冀州北部的六个郡与两个属国已经尽属幽州,但是南边的广平、阳平等四郡仍在袁尚手中。 袁尚手下虽然还有七八万兵马,但是雷云却完全未放在眼中,他所顾忌者乃是正屯军在黄河北岸的曹操…… 据他所知,在官渡之战后不久,曹操便开始向官渡增兵…… 此时此刻,官渡大营已经聚集了将近二十万兵马! 先前他之所以不一鼓作气取下冀南等郡,便是不想立刻同曹操发生正面冲突…… 他不惧怕曹操,但他也不想在毫无准备与把握的情况下轻启战端。毕竟,曹操可远非公孙瓒、袁绍之流可比,想要胜之绝非易事,亦非一朝一夕便能做到。 一番商议之后,雷云最终决定采纳贾诩之见,先取广平郡,次取平原、阳平郡,最后攻取魏郡,并派蹋顿引一支鹰师与两支豹师率先攻取广平郡…… 众人离开之后,雷云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头,而后缓缓地靠在了椅子上…… “夫君……喝杯茶,歇息会儿罢。” 就在他闭目养神之际,蔡琰温柔如水的声音在堂中响了起来。 “你们来了……” 雷云闻言缓缓地睁开双眼,蔡琰、曹缨、梅儿、兰儿四女那窈窕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同琴儿、棋儿一样,而今梅儿、兰儿二女也已经成为了他的侍妾。 见他眉宇之间带著一丝难掩的疲惫,蔡琰等女不禁相视了一眼,娇颜之上均浮起了一抹心疼之色…… 随后,梅、兰二女即不约而同地走到他的身旁,纤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揉捏起来…… 轻嗅著佳人身上醉人的馨香,雷云的身心渐渐地放松下来。 他的精力体魄虽然远超常人,但是连日以来的公务亦是十分繁重,事无巨细均须他来处理,如此即便身体不倦,心亦难免有些疲惫…… 片刻,雷云将蔡琰唤道身旁,而后轻轻牵起佳人的柔荑道:“琰儿……这些日子你辛苦了。都是为夫之故,累你受罪。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重务缠身,夜以继日,然而每日每夜蔡琰总会片刻不离地陪伴在他的身旁。 他也曾多番哄劝其多多休息,但是佳人却总是执意不肯,逼急了便会默然落泪,使得他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闻得雷云之言,蔡琰不由地恬然一笑,而后反握住他的大手道:“夫君不必介怀,妾身无碍。能够朝夕陪伴在夫君左近,妾再苦心中也觉如饮甘露……” “得妻如此,此生无憾矣……”雷云拉著佳人在身旁坐下,略带感概地道。 少时,他望了望一侧欲言又止的曹缨,问道:“夫人是否有话要说?” “……主公,末将请命攻取平原。”曹缨闻言神色微鄂,继而略略揖手道。 “呵呵……好了,此间也无外人,夫人说话就不必如此硬梆梆的了。”雷云朝她招了招手,笑著言道。 “夫君应允了?”曹缨缓步走到他的身旁,一双平淡如水的美目静静地望著他道。 “唔……此事不急,且容为夫考虑一番再说罢。”雷云闻言略略沉吟,而后笑呵呵地道。 “夫君这一考虑,只怕又需几日罢?”曹缨闻言略略将黛首撇向一侧,淡淡地道。 不久之前,她也曾向他请命率军攻打冀州重镇武邑,当时男人也是如此说辞…… 待到几日之后她再次向他请命之时,豹师将军王雄早已奉命取下城池…… 事实上,她也深知他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不愿让她亲身涉险,但这却非她之所愿…… 她别无所长,一身武艺却堪称精良,只想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闻得曹缨之言,雷云面庞上不禁浮出一丝无奈之色,道:“缨缨,在这世上只怕也只有你敢如此同我说话了……罢了,我准你出战。明日你便可率领一支兵马前去攻打平原郡,届时我会遣人另率一支人马在后策应,以防不测……” “末将领命……”曹缨闻言玉颜顿时柔和了不少,继而又十分郑重地朝他行了一礼。 “嘿嘿……夫人先不用多礼。”雷云挥手示意梅、兰二女退开,而后慢慢地走到佳人面前,“夫人如攻不下平原,届时又该当如何?” “……” 他的话一落,房中的四女神色均是一愕。 很显然,雷云的话令她们感到有些意外…… 少时,蔡琰走过去轻轻挽起他的手臂,有些嗔怪道:“莫非夫君还要追究缨缨妹妹的罪过不成?” “那当然……”雷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双目之中却是噙著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哼,夫君太狠心了……” “一点人情也不讲。” 梅儿、兰儿闻言也不禁地瞪了他一眼,而后气呼呼将黛首撇向了一旁。 “三位姐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法更是无情,你们的心意小妹心领了。”曹缨见状浅浅地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 言毕,她又朝著雷云施礼道:“主公安心……若攻不下平原郡,末将任凭主公处置!” “哦?夫人此言当真?”见她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雷云面庞上不禁浮出一丝浅笑,而后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佳人的下巴道。 “当真……”感觉他略带侵犯的气息,曹缨心头不禁蓦然一慌,玉颈之上也不可自抑地浮出一抹动人的绯红。 “好……夫人可不要食言哦。”雷云笑眯眯地望著她,一张大脸也慢慢的凑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冀州风云(三) 同蔡琰等女闲谈了片刻之后,雷云见天色尚早,于是便带著王亢等几名侍卫简装出了府门。 多日以来均是重务缠身,他一直未能抽出工夫在城中四处走上一走,领略一番中原地区的风土人情。 来到市集之上,雷云心头顿时变得格外轻松,带著王亢等人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走停停,兴趣十足。 同蓟城与襄平相比,冀州城在规模与居住人口上虽然要略胜一筹,但若论起富庶繁华,这座号称“中原一大城”的城池便要逊色许多…… 话虽如此,但这座城池毕竟是袁绍作为其首府改建起来的,城中的街道房舍却也是井井有条,别具一番特色。 在城中游览了半天之后,他渐渐也增长了一些见闻,对这里民情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由于距离幽州不远,这里的方方面面无一不深受幽州的影响。 首先是经济方面。 当他在幽州广泛推行兴商举措并取得巨大的成效之后,幽州上至士绅豪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从中大获其利,官府也从没再为财力不济而犯过愁。此时,作为他高邻的袁绍自然眼馋不已…… 随后,袁绍也仿幽州之举在冀州、并州各地实行了一系列的举措。其在策略远不如幽州开放,但也一定程度上恢复和促进了中原地区工商业的发展。自此之后,双方在商贸方面的往来也变得越发频繁。 而今,幽州同中原地区在经济上已基本上连为一体,幽州的一举一动均会对冀州等地产生巨大的影响,幽州官府发行的货币更是可以在整个北方直接流通…… 其次是在文化方面…… 近年来,幽州各地学风盛行,学术氛围浓厚,早已成为天下士子向往的乐土,这令向来以高雅之士的袁绍十分艳羡,继而也在冀州等地掀起了一场振兴教育的浪潮…… 同幽州相比,袁绍的种种举措虽然有装点门面之嫌,但也对中原地区文化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第三便是在饮食习惯方面。 雷云的到来到不但带来了大量文明时代的文化与科学知识,也将后世丰富的饮食文化带到了这个时代…… 正所谓“上行而下效”。在他的影响下,后世的一些经典美食及地方特色小吃渐渐在民间风靡开来,很快便传到了中原地区;而今,过年吃饺子,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饼等传统习俗已经渐渐流行开来,煎饼、包子、米粉、拉面等各种特色小吃,红烧肉、回锅肉、红烧茄子、糖醋排骨等各种经典菜式,花式面点、米糕、豆沙糕等各种糕点也出现在了世人的餐桌上,在丰富这个时代饮食文化的同时也改变著世人的饮食习惯。 袁绍治下的中原地区与幽州毗邻,其无疑深受幽州饮食文化影响并渐渐形成了习俗。 “主公,看……下雪了。” 就在几人在街上悠然漫步之际,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顿时为热闹繁华的街市增添了些许清寒之意。 “呵呵……好啊,瑞雪兆丰年呐。”抬头望了望漫天飞舞的白雪,雷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年关日近,一场瑞雪的到来显然又为准备过年的冀州百姓平添了几分喜气…… “主公……天气寒冷,主公也走了许久,我们不如先寻一清静之处歇息片刻罢……”见街上寒风袭人,行人渐少,王亢不由地搓了搓手,而后走到雷云身旁道。 “呵呵……你小子真是俗人一个,如此大好景致,你却只知道冷……”雷云闻言不禁淡淡一笑,略略负手道。 “那是那是……属下乃一粗莽之人,哪有主公这般意境……”王亢讪讪地笑了笑,而后缓缓地退到了一边。 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前方,道:“前面便是审配的府邸罢?” “正是……”王亢顺著他的目光望了一眼,“主公不会还想去那老儿的府上罢?主公莫非忘了,我等两番登门,那老儿却……” “好了……”王亢言意未竟便被雷云挥手打断,“你速去将我的名刺递进去……” 言毕,他即取出事先写好的拜帖随手丢给了王亢。 王亢闻言微微躬身,而后极其不情愿地朝著审配的府邸走了过去。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笑著摇了摇头,随即也带著几名侍卫缓步走了过去…… 事实上,在进驻冀州城后不久,他便下令将审配极其族人从牢狱中释放出来。 对于此人,他自然是想收入帐下而用之。 此人身上虽说不乏一些短处,才干与谋略也略逊田丰、沮授一筹,但是贵在忠正刚烈,品节无暇,可堪一用…… 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接连两番登门拜访审配均给他来了个闭门不见…… 为此,随行的王亢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若非他制止,其说不定早就带人破门而入了。 拜帖递进去之后,审府之中却良久不见动静,此时王亢不禁又怒上心头,凑到雷云身旁道:“主公……这审配老儿如此无礼,真是可恨,我们还是走罢。” “……再等等罢。”雷云闻言轻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对于人才,他有的是耐性。 雷云不肯离去,王亢也无可奈何,只得闷闷的退到一边。 …… 审府之中,一道消瘦的身影正负手静静地立在窗前。 轩窗之外,天地之间一片寂静;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无比轻地柔铺洒在空旷的院落之中。放眼望去,入目之处一派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景色虽美,然而却似乎难以打动窗前的赏景之人…… 此人形容枯槁,面色恍白,正是袁绍昔日的谋士审配。 此时,窗外虽然寒风凛冽,万物萧瑟,但却远不及审配心中的凄寒之意来得透彻! 近些日子以来,袁氏先是遭逢官渡大败,接著又在仓亭一战之中再败;随后更是在抵御幽州南征大军的战事中连连失利,一败再败,此种种祸事已然令他感到身心俱碎…… 袁氏败落,他心中的痛苦可谓难以言喻;尤其不久之前,冀州城被幽州军攻陷,他的一颗心随即也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对于一名有理想和抱负的士人而言,这世上没有比心中的理想破灭更加绝望和痛苦的了。 而今,他也只余下一副躯壳,心中已经毫无任何求生的念头。 “叔父……” 就在审配木然地立在窗前之际,房间的门缓缓地打开,一个儒士装束的年轻男子轻步走了进来。 “……走了?”闻得儒服男子之言,审配干涩嘶哑的声音随即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一阵寒风拂动轩窗,片片雪花飘絮一般涌入了窗子,同时也落在了其木像一般的身躯上…… “不……叔父,他们还在门外……”儒服男子缓步走到他的身旁,微微叹道。 言毕,儒袍男子轻轻拂去审配身上的雪花,而后取过一件袍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儒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审配的侄子审荣。 “……打发他们回去,我不见……”短暂的沉默之后,审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叔父,恕侄儿直言,如此恐有不妥……”听罢审配之言,审荣面庞之上浮起了一抹忧色,缓缓地近前道。 “……有何不妥?”审配闻言略略侧目,淡淡地道。 “叔父……故主袁公与那雷云虽为当世敌手,然当今腐乱之世,诸侯枭雄纷纷割据一方,用兵争强本就毫无道理可言……今袁公落败,此天数也,叔父又何必太过神伤?再则……这些年来叔父为袁氏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已然竭尽人臣之责,问心无愧……” “哦?那依你之见,叔父该当如何?” “这……” “你放胆讲……” “依小侄之见,叔父莫不如另择贤主,辅助贤主扫清四海,一统八荒,如此也不负叔父一腔抱负……”审荣面庞上掠过一抹犹豫之色,而后小心地道。 他深知审配的品性,因此劝说之时便不得不慎重一些。 “呵呵,若是我未听错……你是在劝我归降那雷云了?”闻得审荣之言,审配的目光蓦然变得锐利起来,冷笑著望著他道。 触及到审配利箭般的目光,审荣心头不禁猛然一凛! 正如他料想的那般,审配果然是动怒了! 此时,他也别无善法,只得硬著头皮道:“叔父……适才侄儿失言了,还望叔父恕罪。不过……那雷云虽然为我之死敌,但平心而论,此人却堪称是一位福泽一方的明主贤臣,也是一位享誉天下的名士。而今,此人已数度亲自登门,也足见其求才之心极为诚恳。叔父即便要持节自守,也不应避而不见……”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审配略略沉默了片刻,而后抬头望了他一眼,“你请他们书房拜茶罢,我少时便去。” 闻得审配之言,审配面庞上不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而后躬身而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冀州风云(四) 再说雷云这边,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之时,却见审府的府门突然大开…… 紧接著,一名约摸三十上下、一袭儒士服饰的青年男子阔步而出。 此情此景,雷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见那雷云等一行人似乎是要离去,那青年男子连忙快步上前,长揖道:“在下审荣,特奉家叔之命前来迎接燕侯,失礼之处还望尊驾莫怪……” “呵呵,雷某冒昧搅扰,还望海涵,有劳了……”雷云闻言微微揖手道。 “燕侯客气了,请入府拜茶……” “请……” 一番礼节性的叙谈之后,一行人即随同审荣迈入府中。 众人来到后院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道消瘦的身影…… 此人年近五旬,白面长须,双目沉静如水,身上披著一件青色的袍服,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度…… 一时间,双方的目光均定格在了对方的身上。 少时,还是审荣率先打破双方的沉寂,笑著谓雷云道:“燕侯……这位便是家叔。” “呵呵……雷某久仰审先生之名,故冒昧前来拜会,失礼之处还望先生勿怪……”有了审荣的穿针引线,倒也使雷云少了一些唐突与尴尬,微微揖手道。 “燕侯登门,审某本该出门远迎,但因身体抱恙,未得其便,失礼了……”闻得雷云之言,审配当即也略略地拱手,不热不冷地道。 “先生客气了。”雷云闻言淡淡一笑,不失礼仪地道。 “此非叙话之处,燕侯入内用茶罢……”审配抬眼望了他一眼,略略欠身道。 二人入内坐毕,雷云倒也没有隐瞒此来得目的,径直道:“先生乃当今智谋之士,如此雷某也就不多言了。实不相瞒,雷某此番前来乃是欲邀先生襄助一臂之力,共图大业,还望先生不弃屈就……” 正如他所言,他此番确实是想将审配收为己用,但对于此事他委实又不曾抱有多少把握…… 原因无它,审配此人的品性他可谓知之颇深。 历史上,袁绍因官渡之战大败而从此一蹶不振,不久便发病去世。自此,整个袁氏集团便一下子陷入内乱之中…… 此时,不止原本属于袁绍的土地开始割裂开来,其手下的文臣武将也一分为二,各为其主,开始为争夺储位而同袍相残。此间,审配则因素为袁谭所厌恶,因此同逢纪等人一样站在了袁尚的队列之中。 公元204年(建安九年)五月,曹操引大军攻打邺城。审配拒守数月不下,后其侄审荣开门迎敌,审配死战,被徐晃所擒…… 审配被俘之后,曹操想将其收为己用,然而审配却宁死不降,最后北跪受刑,引颈就刃。 其人如此,真可谓袁氏的死忠之臣! 要想将这样一个人收入麾下,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得知雷云的来意之后,审配似乎并未感到任何的意外…… 他冷笑著望了雷云一眼,淡淡道:“承蒙燕侯好意,审配不胜感激……审某虽不才,却也知‘忠臣不侍二主’之理。在下生为袁氏之臣,死亦为袁氏之鬼,断无另投他人之理,还望燕侯见谅……” “呵呵,先生有忠贞之志,雷某钦佩……”雷云闻言当即笑了起来,“不过先生也当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这句话罢?大丈夫怀才抱志,如不成就一番功名,岂非枉来世上一遭?” “……足下不必多言。”审配抬头漠然地望了他一眼,“我主败落,审某已然心灰意冷……如燕侯施恩,便请赐在下一死。” “先生,而今……” “如无它事,足下便请回罢!” “雷某一片赤诚之意,先生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者……先生若死,父母妻儿与族人又当如何?失去先生之庇护,他们在这乱世之中又该如何生存?为了所谓‘名节’而置亲人生死于不顾,岂是大丈夫所为?”审配丝毫不为所动,雷云倒也不以为意,仍然含笑尽力劝说。 “……审某之心已决,足下不必多言!”审配闻言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道。 “也罢……先生既不愿为雷某效力,在下便不强人所难了。”雷云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生乃忠烈之人,可佩可敬,在下又岂能加害?只是……眼下北方局势未定,在下碍于大局,只能将先生移居别处,还望先生莫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足下又何必多言?”审配缓缓地端起面前的茶盅,不咸不淡地道。 “既然如此,那便请先生及族人去辽东暂居一些时日罢。”雷云望了审配一眼,缓缓起身,“三日之后,我会派人送先生及亲眷前往襄平,今后先生便在辽东学院暂居罢……到了学院之后,先生大可关起门了吟风弄月,著书立说;起兴之时也可教导一番院中的后学们,同来自天下各州郡的饱学之士坐而论学;无拘无束,岂不快哉?” “……”听罢他的一番话,审配清瘦的面庞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波动,久久未语。 不可否认,雷云所描绘出的这些画面,的确令他那早已一片冰冷心中又生出了一丝意动…… 寂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雷云不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又道:“先生,自黄巾之乱起,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已经历了二十余载的浩劫与磨难;整个中原大地战乱不休、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如置水火之中,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不是吗?” “……你说的不错。”审配望了一眼窗外纷飞的大雪,平淡如水地道。 “此番我幽州大军南征,事起之因由先生想必心知肚明。不错……袁本初唆使鲜卑二部犯我之事给了我一个出兵的理由,但是即便袁本初未行此举,我也早晚也会寻机挥师南下……因此,先生仇恨我雷云也是理所应当。” “哼……足下倒是坦诚。” “呵呵……自古偏安一隅者,早晚必将为他人所吞灭。袁公也好,曹操也罢,我们都没有退路,也不会有任何私人情谊可言,因为我们最后注定会是敌手……而今,这一日不过是提前到来罢了。”雷云眉宇之间浮过一丝落寞之色,淡淡地笑了笑。 以前所钦佩的三国英雄,今后将会一个个变成现实中的敌人,如此情形又岂是他之所愿?不过,为了生存,为了心中之所愿,他也只能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一一剪除……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各方豪强之间不会有任何交情可言,有的只是利益。 雷云言毕,审配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痛恨雷云没错,但他也知道雷云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诸侯之间争夺利益本来就可以不择手段,这一点他的主公袁绍又何尝不是如此? 倘若官渡一战他的主公袁绍获胜,取曹操而代之,届时其会放过幽州这个背后大患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在袁绍取代曹操之时,便是举大军攻伐幽州之际! 一念至此,他对雷云的仇恨之意也立时淡了不少…… 见审配久久沉默不语,雷云也不愿再多做停留,随即道:“不久之后,我将会尽取河北之地,彻底还北方百姓一个太平,届时先生何去何从便任君决择了……” 言毕,他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而后缓步离开了书房。 他相信,随著时间的推移,审配的心意一定会发生改变。 …… 黎阳,曹军大营。 昏暗的大帐之中,一身深青色袍服的曹操正同一名年轻的文士静静地对坐著…… 这是一名相貌十分俊秀的年轻男子,其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岁,头上束著一条青丝头巾,身穿水清色锦绣袍服,一双星目灵动间又隐透出丝丝智慧的光芒,预示著这是一位心智过人且又自信无比的青年俊才! 此时,二人面前正摆放著一副弈棋,棋盘上布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显然已经对坐多时。 旁边,一只炭火盆燃烧正旺,上面挂著一只漆黑的铁壶,白蒙蒙的蒸汽不断地自壶口处喷薄而出…… “主公,该你落子了,切莫举棋不定啊……” 寂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年轻男子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曹操,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帐中响了起来。 “呵呵……奉孝所言甚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曹操闻言会心地笑了笑,而后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年轻男子正是曹操的心腹谋士郭嘉郭奉孝! 官渡之战后,曹操下令从各地抽调兵马前来增援,此时郭嘉也奉命从许昌来到了黎阳…… 闻得曹操之言,郭嘉先是拈起一颗棋子缓缓地放在棋盘之上,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曹操,含笑道:“此局时下已成胶着之势……适才主公心中犹豫不定,想必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罢?” “知我心思者……奉孝也。”曹操闻言,探向棋盅的动作不禁微微一顿,而后略带感叹地道。 随后,他不禁又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道:“此番我们算是已经倾巢而出,然而此战能否取胜我却难以料定,故此心中有些踌躇不定……” “是啊……”郭嘉闻言亦随之而起身,“此番我们虽然集结了近三十万大军,然而幽州三路南征大军相加却不下于四十万,南下之后更是收纳冀州降军无数,其兵马之多已远在我军之上……如若两军交战,必定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 “这正是我苦恼之处啊……”曹操闻言揉了揉额头,“我军与袁绍连番交战,颇有伤亡,且粮草亦日渐不足;而幽州兵马却是兵精将勇,钱粮丰厚;更兼携大胜之师,兵锋正盛……奉孝,依君之见,此番我是当战还是当撤军回许昌?” “……未战先退,是为怯也。主公既已聚众于此,又何以轻言撤军?再者……主公如此时撤军,则是拱手将河北之地让与那雷云,日后再图当万难矣!”郭嘉闻言略略沉默了片刻,而后略略近前道。 “如此说来……当战?” “当战。” “可战?” “可战!” “……好,既然如此,我当重整大军,再战雷云……”曹操闻言缓缓地背过身道。 此情此景,郭嘉那俊秀的面庞上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继而道:“主公当真决心同幽州军交战?” 自入幕之后,他便深受曹操的赏识与信任,倚为心腹,故此他也对他这位主公的心性知之甚深…… 其若下定决心同幽州军开战,必然会在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绝不会等到形势发展到而今这种状况再同雷云撕破脸面。 果然,在闻得郭嘉之言后,曹操立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片刻,他才慢慢地转过身,沉声道:“奉孝啊……实不相瞒,此番战与不战均属两难。战,则难以取胜;退,则前功尽弃……是进是退我委实难以决断呐。” 正如雷云不愿同他发生冲突一样,他此时又何尝想同雷云交战…… 然而,此番他费劲千辛万苦方才击败袁绍,正准备进取河北之地,但是这枚得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却偏偏被雷云跳出来一口吞下,这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虽然心中义愤难平,但他却并非没有理智。 雷云并非袁绍,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战胜的对手,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另一边,闻得曹操之言,郭嘉面庞上的笑意随即缓缓敛去,道:“主公啊……此时我们若撤军而归,立时便在策略上输了一筹。河北是何等重要之地?那里地势一马平川,物产丰盛,户口足有百余万,真乃天赐霸业之基!主公今若不取,此地便会尽数落入那雷云囊中;凭此人之才干,日后必成为主公头号劲敌……真到了那时,再图之便当真是难上加难了……” “奉孝所言极是……”听罢郭嘉之言,曹操不由地微微颔首,“可此时取之又谈何容易啊……” “不错……此时取之的确不易。”郭嘉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可依在下愚见,既然此战无可避免,不如早下决心……此战拖得越久于我们便愈发不利!” “好!”曹操闻言霍然抬起头,“我意已决……克日举大军北上,先灭袁尚,再战雷云!” “主公英明……”闻得曹操之言,郭嘉俊秀的面庞上顿时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随后,他又举步走到曹操身旁,含笑道:“此番主公与那雷云交兵,能胜自然极好,不胜却也无妨,只要我们能取下冀州南面的平原、清河、广平、魏郡四郡土地,日后再取中原各郡便占据有利态势……” “呵呵……此四郡我势在必得!”曹操闻言轻舒了一口气,面庞之上浮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下定决心之后,曹操即着人将荀攸、程昱、刘晔等人唤到了帐中…… 就在几人商议军机之时,帐外突然有人前来禀报,并将一扎密信交到了曹操的手中…… 阅览罢书简的内容之后,曹操平实的面庞上顿时露出一抹难以自抑的喜色!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潮 幽州。 就在河北的形势剑拔弩张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蓟城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以至整个侯府上下均乱作一团! 曹缨所生、雷云的第七子雷泓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人劫持! 劫人之后,参与此事的贼人竟然也随即杳无踪迹,任凭官军如何搜查始终不见一丝痕迹…… 虽然未及详查,然而种种的迹象均已表明此事与曹缨的贴身婢女青儿难脱关系! “伯父……诸位大人,严密搜查已有两日,始终不见泓儿下落,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侯府之中,可儿面带急切与不安地望著堂中的众人,柔润的声音之中透露著些许的悲伤、愧疚、疲倦和无助,闻之令人生怜。 此番之事虽然出人意料,但身为侯府女主人的她却无论如何都负有著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心忧雷泓的安危,更难以向出征在外的雷云交代。 她倒并非怕雷云斥责,最怕他为此而黯然心伤。 “夫人……事已至此,必须即刻遣人报与主公知晓,以免主公猝不及防之下行事偏颇……”闻得可儿之言,右侧居首的的沮授当即起身施礼道。 “伯父……”可儿闻言眉宇间浮起了一抹犹豫之色,而后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裴仁。 “唔……沮大人所言极是。”裴仁见状略略颔首,“我即手书一封,派人星夜送往冀州……” “唉……眼下主公正同曹操角逐于冀州,两军相持不下,而泓公子却恰恰在此时为人所掳,想来此举必是针对主公……”裴仁言毕,沮授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清瘦的面庞上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之色。 “哦?先生是说……那曹操欲以少公子为质,令主公投鼠忌器,从而在争夺冀州之事上做出让步了?”裴仁闻言不由地一惊,古井无波的面庞上随即也浮出了一抹急色。 “唉……但愿是我多虑了。”沮授微微拈了拈胡须,轻声叹道。 “无耻!真是无耻之极!”听罢二人之言,居于下侧的神机卫副指挥使裴忠不禁大怒,“曹阿瞒在战场之上难以取胜,便在背后行此下作之举,真是个卑劣无耻的奸险小人!还有那个贱婢,有朝一日若给我拿住她,必将之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裴忠!夫人面前,不得无礼!”眼见裴忠怒不可遏,一旁的裴弈当即开口喝止道。 裴弈话音一落,裴忠方意识到方才的失态,连忙起身向端坐在正堂上的可儿道:“夫人……属下失礼,甘受责罚。” “裴大人请起……”可儿见状微微地抬手,“裴大人一片赤胆忠心,妾又岂会怪罪……” “多谢夫人……”裴忠闻言躬身行了一礼,而后慢慢地退到了一侧。 裴忠返回位子上后,可儿娇容上又不禁浮起了一抹忧色,环视著著堂中的众人道:“此事若确如沮先生所言,夫君又将会如何?” “这……” “……” 迎著佳人柔弱无助的目光,堂中的众人均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少时,还是沮授起身道:“夫人……自古成大事者,无不心绝志坚;忍常人之不能忍,为常人之不能为,方能冲破千般苦楚,万般艰难,赢得世人百年传颂,千古流芳……今主公虽为当世之英主,然其毕竟年少,血气方刚,至情至性,过于念及亲友与故旧,如此不免受制于人,甚至意气用事……” “此言甚是……”裴仁闻言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若是那曹操以公子之性命胁迫于主公,主公也未尝不会弃大好的形势于不顾,使我数年之谋划功败垂成……” “这……伯父,这可如何是好?夫君数年之心血如因此而前功尽弃,我便是整个幽州的罪人,再无颜面与其相见……”可儿闻言心头不由地一慌,一张娇颜也变得越发的苍白。 见可儿自责之意过甚,裴仁当即温言道:“夫人不必太过自责,此事贼人们处心积虑已久,不达目的也必然不会罢休……此外,夫人也当多多保重身体才是。夫人倘再出意外,主公归来之后岂不更加伤心?” “裴大人所言甚是,还望夫人多多珍重……” “夫人保重身体啊……” 裴仁言毕,田豫、崔琰等人亦纷纷开口劝慰。 “……诸位大人心意,妾心领了。”闻得众人之言,可儿玉颜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略略施礼道。 …… 平原郡。 作为河北的一座重镇,此时的平原城已然失去往日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瑟的肃杀之象。 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往往也只有一个——战争。而战争最残酷的一面,此时也正在这里激烈上演著! 这是一场残酷的攻防战,一方是幽州军将领、凤武将军曹缨,另一方则是袁尚手下的大将吕旷、吕翔。 激战的双方之中,袁军一方虽然在兵马上占据优势且据城而守,但却被兵马不及其半数的幽州军打得狼狈不堪,城池险些失守…… 幽州军方略略退去,城上的守军均一个个疲惫不堪、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城墙上。 “兄长……曹缨这贱人真狠。方才一战,我们又死伤了近千个弟兄,如此下去城池早晚不保啊!你快拿个主意罢……” 血迹斑斑的城墙上,两个魁梧的身影正迎风而立。 这二人虽然一身精良的袍甲,但是衣甲之上却是格外狼藉,也显示出双方之间的战争是如何的激烈…… 见吕翔满面急切之色,吕旷心情也变得越发沉重,而后转身望著他道:“事已至此,我还能有甚主意?援军久久不至,幽州军又攻打甚急,粮草不敷,此时便是孙武子在世也是回天乏术!你说我们除了死守之外还能有甚主意?” “死守?”吕翔闻言微微一怔。 “不死守还能如何?但愿主公早发救兵……”吕旷十分无奈地叹息道。 “救兵?如有救兵早该来了。而今南面有曹操大军压境,邺城危急,主公还哪里顾得上你我?”吕翔挥起一拳重重砸在城墙之上,极其不甘地道。 “……是啊,真是天亡我也。”吕旷闻言略略沉默了片刻,面色沉重地望著正缓缓退去的幽州军道。 几日之间,他们同幽州军数度交手,但均无一例外的被幽州军打得溃不成军,最后只能退守平原城…… 接下来,幽州军先后两番攻城,那新颖而强大的攻城器械更使得全城的守军皆疲于应付,死伤惨重…… 几番交战下来,他们手下的兵马伤亡差不多已近三成! “哼……他不仁,我便不义。兄长……依我之见,你我不如开城投降罢。而今幽州大军声势浩大,一路城池关隘无不望风而降,河北之地早晚属之他人;况且,幽州军战力之强这两日你也看见了,再坚守下去你我只有死路一条。”闻得吕旷之言,吕翔的目光蓦然的锐利起来,而后一个跨步走到吕旷面前道。 “不……我们不可就此投降!”吕旷闻言蓦然挥手,“即便要投降也必须击退曹缨方可……” “这却是为何?”吕翔神色不由地一愕,疑惑地道。 “……此番我平原城有兵马两万,而幽州军不过六七千人;兵马如此悬殊,但是你我却连战连败,被区区一女子打得丧城失地,只能龟缩于城中……羞辱,真是奇耻大辱啊!”吕旷面庞之上浮过一丝羞怒之色,一双拳头直握得吱吱作响。 “……兄长所言极是。”吕翔闻言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加粗的呼吸也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所以说……这一仗我们必须打下去,而且还要设法取胜,要将曹缨打得落花流水,逼得那雷云亲自率兵前来,那时你我方能谈及归降之事……若你我在此时献城投降,那雷云会以为我们是被逼而降,届时幽州军中又岂有你我二人立足之地?”吕旷略略平息了一下心绪,继而又十分坚定地道。 “不错……”吕翔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城外,“那就来罢……” …… “夫人……常将军又撤下来了。看来平原城虽不是固若金汤,却也是一时难破啊……” 见前方攻城的幽州军又撤了回来,一名眉目俊秀的年轻将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而后策马近前,将目光投向了正冷然以对的曹缨。 此人白面无须,一身银甲白袍,整个人一副幽州军少将衔将领的标准装束,正是沮授之子沮鹄。 闻得沮鹄之言,曹缨也不禁蹙起了黛眉,而后面无表情地道:“据本将所知,而今每支豹师皆配备攻城所用的火器罢,你速将之取来……” “……末将遵命。”沮鹄闻言神色不由地一惊,而后略略躬身。 “此外……而今是在军中,本将并非‘夫人’,而是‘将军’……”曹缨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淡漠地道。 “是……末将谨记。”感觉到曹缨逼人气势,沮鹄的额上不由地浮出一层细汗。 经过几番战事,他可谓完全领略了这位主母的厉害,从而也使得他这位饱经战阵的骁将也不得不时刻战战兢兢…… 冰冷、狠辣、沉稳、睿智、果决…… 多种异于常人的特质集聚于一体,使得她在极短的时日内便成为了一位合格的统兵将领! 沮鹄奉命离开不久之后,平原城下的幽州军也撤了回来,策马于头前的是一位白色袍甲的将领,正是率军前去攻城的幽州军将领常勇。 “将军……末将无能,甘领罪责。”常勇来到阵前后当即滚鞍下马,而后徒步走到曹缨跟前道。 “……罢了,是我思虑不周,过不在你。”曹缨望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谢将军不责之恩……”常勇闻言当即躬身行了一礼。 “你下去罢,先妥善安置死伤的将士们……”望著不远之处血迹斑斑的幽州军将士,曹缨不禁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 而今袁氏大势已去,她本以为此番攻取平原郡应当费不了多少工夫,但袁军的抵抗却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当初幽州军攻下冀州城也不过是只用了半日,而她却连续攻打两日都未能取下城池…… 平原城是平原郡的首府,河北之地的重镇,战略意义颇为重大,若是久攻不下必然动摇幽州军的士气;如此一来,以最短时日取下平原郡的意图就难以实现了。 想到家中那位那张笑眯眯的面孔,她的心头不禁又微微一颤……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一阵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蓦然传入了她的耳畔,却是沮鹄带著十几辆马车徐徐而来。 “将军……一定要如此吗?主公有言在先,如非万不得已,决计不可动用此物……”策马来到阵前之后,沮鹄的目光从几辆马车上掠过,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马车上的东西究竟有多么可怕他再清楚不过了,它的威力足以开山裂石,足以将城上的士兵、城中的百姓、牲畜、房舍等物炸得粉碎,也足以将眼前这座高大坚固的城池炸成一片残垣…… 在他看来,这真可谓是一种令人陷入极度恐慌的邪物! 沮鹄开口时面庞上流露出的那种不安,曹缨自然看在眼里…… 她目光平静的望著前方的城池,神情漠然谓沮鹄道:“听著……现在本将军将六十六师的指挥权交还与你,限你天黑之前取下平原城,逾时不能破城……斩无赦!” “末将遵命!”沮鹄闻言心头瞬时一凛,而后略略躬身行了一礼。 目送曹缨拨马离开之后,沮鹄将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平原城…… 曹缨命他两个时辰内攻取平原城,他也只能奉命行事。 片刻,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下令将攻城的发石车列成两排,浩浩荡荡地逼向黄昏之下的平原城! 第一百六十七章 楼班 幽州军一动,平原城中的吕旷、吕翔不禁又紧张起来,当即令城上的守军迎敌备战。 “兄长……幽州军马上便要攻城了。看这势头,那曹缨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见城外的幽州军极为迅速地列成了阵势,吕翔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拧著眉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吕旷。 “哼……来便来罢,顶多是一场苦战罢了。”吕旷闻言不禁冷哼了一声,“她曹缨前两番攻不下平原城,此番便能得手吗?笑话……” “这个臭婆娘……真是欺人太甚!”吕翔望了一眼城外蓄势待发的幽州军,一张还算俊朗面孔阴沉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 “如此下去只怕不是办法……”吕旷略略舒了一口气,“幽州军三番两次攻城,如此下去城池早晚不保,你我必须另谋出路……” “……兄长有何高见?”吕翔闻言神色微缓,回身望著他道。 “事已至此,还哪里能有什么高见……”吕旷闻言轻叹了一口气,“而今摆在你我二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是今日击退曹缨之后,你我各率一支人马趁夜劫营。届时我率一支人马在前,你则率一支人马在后;二军相互照应,可策万全……” “嗯……兄长所言有理,此策或可一试。”吕翔听罢微微颔首,“其二呢?” “……弃城。”吕旷转身朝城中望了一眼,不禁轻叹道。 而今城下的对手不过是一员女将与两支再寻常不过的豹师,可即便如此也已经将平原驻军打得丧城失地,人心惶惶,若是幽州军再增派援军那又当如何应付? 大势所趋,平原城的失陷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就在二人均陷入一片沉默之时,却见一颗黑漆漆、闪著火花的物什从城墙上空掠过,转眼间没入城中的房舍之中…… 二人还未回过神来,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数不清的神秘物体闪烁著耀眼的火花凌空袭来,冰雹一般的落在了城前、城上、城中、城楼上…… “轰轰轰——” “轰轰轰轰——” 短短的几息间,一股股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巨大的轰鸣声惊得城中的人畜四散奔逃,一片大乱! 城池之上,守城的士兵顿时也笼罩在一片恐惧之中,全无一丝抵抗之心,纷纷抱头逃窜…… 事实上,落在城头上的火药弹丸不过十之二三,但它却轻而易举地摧毁了袁军的心理防线…… 在火器的面前,城上的袁军是那样的脆弱! “兄长……兄长!” 挨过幽州军的一阵猛烈轰炸之后,吕翔摇摇晃晃地从尘土弥漫的城头上爬起来,一张沾满血污的面庞上尽是焦急与恐慌。 “我无碍……” 几步之外,一个浑身狼藉不堪的身影有些吃力的爬起来。 “兄长……”吕翔见状当即走过去扶住吕旷,“此番城池怕是保不住了……” “……早有耳闻幽州军中有一种匪夷所思的神兵利器,据传此物可以开山裂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吕旷顾视著残破且硝烟弥漫的城楼,而后推开了吕翔,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城前。 “兄长……幽州军攻过来了,你我又当何去何从?”见城外的幽州军开始发起攻势,吕翔面庞上不由地浮起一丝颓然,沉声问道。 “……事已至此,万事皆休……开城投降罢。”吕旷目光之中痛苦之色一闪而逝,声音之中却是多了些许的干涩与嘶哑。 …… 是夜,清河郡的一座军营之中迎来了一股黑漆漆的骑兵。 这支骑兵的规模不大,大约三千人上下;虽然由于夜色的原因不能一窥其全貌,但是一眼望去便能从它那漆黑的轮廓下感受到一股雄浑彪悍的气息! 这支骑兵来到营中之后,原本氛围静谧的军营顿时变得一片灯火通明,一堆堆篝火随即也在朦胧的夜色中绽放开来…… 在正对中军大帐的一堆篝火旁边,几个人影正席地而坐;火堆上的铁架子上绑著一只整羊,颗颗晶莹透亮的油脂不时地扑打著燃烧正旺的篝火,发出声声“扑哧扑哧”的声响,分外悦耳。 几人之中,背对著大帐门口席坐的一人正是匆匆自冀州城赶来的雷云。 正所谓“关心则乱”,在得知曹缨攻打平原郡不利的消息后,他唯恐佳人有所闪失,便随手将手头的事情统统丢给刚刚奉命赶至冀州的裴信、崔琰二人,而后带著龙武卫匆匆赶来…… 可怜裴信千里迢迢赶来,刚刚入城还没喝上一口茶水便被雷云派人拉去顶事,弄得这位前任襄平太守还以为前线出了大事,整个人也跟著紧张不已…… 带人赶到清河军中之后,雷云又了解到了一些更为详尽的情况,心中原本的一些担忧也渐渐的除却不少。 驻扎在清河郡边镇的这支幽州军是隶属于豹师第五师群的第一二二、一三五、一四五师,也是他派来协助曹缨攻取平原郡的人马,统兵将领为第五师群副将甘锦,驻地距离平原城也不过百里。 连日以来,曹缨一直均是连战连胜,故而对其性情略有耳闻的甘锦也不敢冒然行事,只得派人时刻留意平原战况…… “这个小丫头啊……还真是要强呢。” 同甘锦交谈了片刻,雷云不禁在心头轻叹了一口气。 据他所知,整个平原郡的袁军不下两万,驻守平原城的袁军将领吕旷、吕翔亦非善类,想要顺利得手又岂是易事?更何况她还是第一回率军征战…… “哼……一个小小的平原城又怎能挡得住我幽州铁骑?义父不必忧心,儿明日便亲提一支人马前去助义母一臂之力,将那平原城踏为平地……” 就在雷云暗自感慨之际,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小身影霍然而起,挺秀而略显稚嫩的面庞上带著一抹与之年齿不相符的淡漠和认真。 这是一名不过十六七岁光景的的少年,其鼻梁略略高挺,星眸如水,一头长发结成了许多条精致的细辫,一副同中原男子稍异的装束…… 他没有同其他人一般身着戎装,上身仅仅穿了一件精致的软甲,外面披著一袭精美的皮裘;无论相貌也好,穿着也罢,其仿佛天生就有著一股异于常人的贵气! 少年叫做楼班,是原鹰师上将丘力居的独子。 丘力居过世之后,雷云便将其收为义子,时常带在身边谆谆教导。 闻得楼班之言,雷云面庞上不禁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拍了拍身旁的草垫道:“不必心急,先坐下……此事我自有安排。” 来到清河军中之后,曹缨那边他倒是不担心了。两支豹师即便攻不下平原城,立于不败之地却是绰绰有余。 “义父……儿想率军出战。”闻得雷云之言,楼班依言缓缓地坐回了位子上,十分认真地望著他道。 “带兵?不行……你还太年轻,我与你兄长都不放心,等过两年再说罢。”雷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道。 对于楼班这个义子,雷云还是打心里十分喜爱的。 小家伙虽然生来便是一副内敛执拗的性子,但是其在各个方面天分很高且拥有很好可塑性,这也是当初雷云将之留在身边亲自培养的主要原因…… 这几年来,楼班在各个方面都成长得很快,但在他看来毕竟还是个孩子。因此,尽管小家伙已经是非常优秀,他却依然不敢轻易放手。 见雷云不允,楼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雷云挥手打断。 此时,一旁的踏顿也开口道:“主公之言甚是,你现在就如同一只雏鹰,在飞起来之前一定要先磨硬爪子与一双翅膀才行,还是先在军中锻炼一番罢……” “……兄长,话虽如此,但是唯有战场方能令人快速成长起来。我想像父亲与兄长一样为义父征战沙场,开疆扩土!”楼班闻言一阵默然,继而目光坚定地望著跳动的篝火道。 “呵呵……放心罢,为父一定会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耐心些罢……”雷云捡了几根枯枝丢进了火堆,而后笑著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不……义父,能否建功立业儿并不在意……”楼班闻言抬头望了他一眼,“这几年您为孩儿费了太多的心力,孩儿想帮您……” 自此父亲丘力居去世之后,雷云的所作所为他都一一的看在了眼里。 他能从中感受到一股纯粹的亲情…… 它没有任何的东西掺杂在里面,只是一份最简单的关爱,这令内心孤寂且父亲早丧的他感到弥足珍贵…… 因为太珍惜、太在意,所有他才更想做些什么。 这几年来,他不断拼命的学习诗赋、兵法、武艺、弓马骑射等各项才艺,除了想尽早的为雷云分忧,更重要的是不愿看到雷云失望的眼神…… 楼班的心思,雷云自然也略知一些。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笑著道:“你能有这份心意父亲已经很高兴了……你说的不错,战场是能令人快速成长起来,可是往往也会为此而付出残酷的代价。所以说……在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你还是踏踏实实的读书习武罢……” “义父之意儿明白,可……” “你若真要统兵也不是不行,先成亲再说罢。你是家中的独子,你母亲为此早已是食不甘味了……” 成亲? 雷云言毕,楼班、蹋顿、王亢、甘锦等人神色均是一鄂,面面相觑。 这统兵打仗和成亲又有什么关系?二者怎么就突然间扯在一起了? 一时间,几人的额头上均不由地打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少时,作为此事主角的楼班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不禁朝雷云投以狐疑的目光…… 瞥见楼班的神情,雷云不禁抬起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你不成家,那便永远是个未成人的孩子;既然是孩子,那自然便要留在父母身边……不瞒你说,此番若非你母亲与兄长为你说情,你小子现在还在蓟城按时忙著课业呢。” “……义父,您不会是特意来为家母做说客罢?”楼班微微瞄了雷云一眼,一张俊秀的面庞上写满了怀疑。 “胡说!”雷云闻言当即抬手又赏给他一个板栗,“你又不是不知,为父在此事上素来不会勉强他人,即便是自家儿女也是一样……” “因此您想让儿心甘情愿的成亲……”楼班略略地揉了揉额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是我,是你母亲的意思……”雷云轻舒了一口气,“我虽然不太愿意太过干涉你的婚姻之事,但是此时我倒是希望你能顺从你母亲的心愿……” “……好,此事便依义父之言,请义父尽快择一良辰为儿主婚。不过……届时义父可不要食言哦。”楼班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十分认真地望著他道。 “好……一言为定。”雷云略略欠身攀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应承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平原之夜 由于心系曹缨缘故,雷云第二日一早便率军开往平原郡。 第五师群副将甘锦担心他的安危,便又增派了一支豹师随行;然而行途未半,他便接到了曹缨攻破平原的消息…… “不错,这丫头还挺能干的……” 接到消息之后,雷云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有著几分欣慰。 平原城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铜墙铁壁,但也是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又有袁军大将率领重兵把守,想凭六七千人攻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曹缨能在两三日间取下城池,说明其确有将略之才。 想象是美好的,随后的所见所闻很快给了他当头一棒! 平原城前,望著眼前残破不堪的城池,雷云愕然了良久也未能回过神来…… 不仅是他,随行的踏顿、楼班等人也个个神色怪异,默然无语…… 原因无它,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太惨烈了! 那城墙……多处缺损且血迹斑斑,似乎正无声的诉说著它不久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蹂躏…… 那城楼……哦不,城上的那堆正冒著滚滚浓烟的残虚更是在向一众人哭诉它是如何的死不瞑目…… 轻轻的吸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隔著半里多的距离依然清晰可闻…… 太狠了! 所有的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浮起了一个相同却又讳莫如深的念头。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为他们那位主母歌功颂德来著…… 立马驻足了片刻之后,雷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后策马慢慢朝城门而去。 另一边,曹缨显然已经接到他到来的消息,故而也早已在城前列开了欢迎仪仗…… 城前滚鞍下马之后,雷云一眼便在群人之中发现了一身戎装的曹缨。 此刻的佳人一身精致的红色衣甲,一头乌黑的秀发简练的挽起,尽显雪白秀美的玉颈;大概是因为经过了一番战争的洗礼,而今的她看上去似乎愈发的成熟,英气之中更添几分小女人的风韵,显得更加迷人。 “末将见过主公……” “参见主公……” 雷云下马之后,曹缨、沮鹄等人皆趋步走上前去,而后躬身行了一礼。 “罢了……诸位辛苦了。”雷云面庞上浮起一抹笑容,略略抬手道。 “为主分忧,分内之事……主公请入城罢。”曹缨闻言略略欠身,神色淡然地道。 “好……走罢。”雷云的目光从曹缨身上掠过,而后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 是夜,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平原城的郡守府中一片灯火通明。 寂静无声的房间之中,两道身影默然而立,正是已换上一身便服的雷云与曹缨…… 灯火之下,佳人一身洁白的衣裙,乌黑的长发十分自然的瀑垂在肩后;那具身躯虽然略显娇小,但却丰盈曼妙,极为动人,展露出一抹罕见的柔媚风情! “缨缨……你没有话要说吗?” 片刻之后,雷云轻舒了一口气,而后将目光缓缓从轩窗外收了回来。 “……事已至此,贫妾无话可说,但凭主公惩处。”曹缨闻言黛首微扬,一双秋水般透彻眸子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 “北城街巷我去看过了,百姓一共死伤千余人,房屋倒塌七百余座,北门城楼化为废墟,城墙损毁数十处,其中五处损毁严重,修复起来十分不易……丫头,此番你行事有些草率了。”雷云叹了一口气,不疾不徐地道。 小丫头的一番狂轰乱炸虽然十分凑效且也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但是其造成的后果同样也是十分严重。 东西损毁倒也罢了,关键是那千余名普通百姓的伤亡,此事在城中的百姓之中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 大争之世,这种事在其他诸侯的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是雷云的心中却十分的不是滋味。 不过,曹缨不是他,自然不能体会他这个后来人的感受。 听罢他的一番话,曹缨依然是一副波澜不兴的神色,淡淡地开口道:“主公……此战殃及城中百姓,实非贫妾所愿;然战场之上,箭矢无情,多耽搁一刻我幽州军便会有许多将士血洒城下……贫妾身为统兵将领,不能不念及麾下将士之生死。” “如此说来,此事你倒是不后悔了?” “主公若要问罪,贫妾甘当受罚……然此事贫妾并不以为有错。” “呵……你倒是坦荡啊。”闻得曹缨之言,雷云心头不禁涌起一丝怒意,“我幽州军驰骋天下,威名赫赫,但却从不戕害寻常百姓……你可知道,你此举会让我幽州军承受多少流言蜚语?” 两军交战,为了达目的有时做出一些的牺牲也是有必要的,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但是而今的形势依然大势所趋,胜券在握,如此再去多添杀戮便需慎思慎行了。 瞥见雷云动怒,曹缨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平静地望著他道:“主公若顾及声誉,只需严惩贫妾即可……适才贫妾早已说过,甘受惩处。” “你……我若要惩罚于你,何需等到此时?我在此提及此事,不过是要提醒你凡事需深思熟虑,掌握分寸,以免处事偏颇,何时又在乎过区区虚名?”见曹缨一副强硬的态度,心中不由地越发恼火。 “主公好意,贫妾心领了。”曹缨略略曲身行了一礼,语气却是十分的生硬。 “你……”雷云闻言又是一怒,但却被他生生的压制下来。 略略平复心绪之后,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而后缓步走到佳人面前道:“好了,此事不提了……你知道,我日夜兼程的赶过来,并不是为了同你争吵……” “……”曹缨微微避开他的目光,显然心气未消。 “好了……别再使性子了。”雷云见状轻舒了一口气,而后轻轻地拥住面前的佳人,“这几日你辛苦了,方才我不该责怪你……其实我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想,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我再别无他求了……” 曹缨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了,她的个性倔强,很有主见,凡事不会对他百依百顺,是他的几个妻妾之中唯一一个敢同他正面顶撞的人,所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地做让步的。 对此,雷云又是恼怒又是喜欢。 恼怒是因为她有时候过于执着和任性,喜欢则是因为在她的身上体会到了那种后世情侣之间相处的种种乐趣,这令他感觉更加的自然真实…… 闻得雷云之言,曹缨娇躯不禁微微一震,一时间突然不敢再去面对他的目光…… 就在雷云转身准备离开之时,一具幽香袭人的娇躯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后…… 感受著佳人娇躯的温热,雷云不禁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地回身道:“这几日你在府中好好歇息罢,军中的琐事便交给我罢……丫头,在你们几个姐妹之中,只有你让我最不省心……” “……我不该惹你生气。”略略沉默了片刻,曹缨抬头望了他一眼,低声言道。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我即便是生你的气也不过气在一时罢了,事后又不会放在心上。”雷云揽住佳人的娇躯,笑著说道。 “嗯……”曹缨闻言缓缓合起双眸,秀颜之上十分罕见地流露出几许温驯之色,“此番之事该如何平息?” “……此事你不必介怀,我已命人妥为处理,必无大碍。丫头啊……此战我幽州早已是胜券在握,你大可于事前遣人面见二吕,说以利害而招降之,事若不成,继之则可与甘锦将军合兵一处,示之以威以逼降之……此二计若不成,方可强行击之。兵法上不是有说‘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吗?如能不动刀兵而取之,又何必再兴师动众、多添杀戮呢?”雷云轻轻放开怀中的佳人,而后牵著她的纤手缓缓走到榻边坐下,语重心长地道。 “妾记下了。”曹缨闻言微微点头。 “呵呵……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要事需处置,少时再过来陪你。” “嗯……” …… 出了后院,雷云正巧遇到了正匆匆而来的王亢。 一见雷云,王亢即快步近前道:“主公……神机卫领户孙勇已在前厅等候多时,说是有要事禀报。属下见小婢禀报无果,故冒昧前来……” “唔……此事我知道,走罢。”雷云闻言略略地瞥了他一眼,脚步却是一刻未停。 二人方至前厅,一名身着便衣的年轻男子便起身迎上前来。 “属下孙勇见过主公……” “说罢……何事?” “禀主公……晏大都督已抢在曹军之前攻下青州城,并于数日之前击败伺机来犯的曹将于禁,斩杀曹军过万,俘敌两千,青州六个郡、国已尽归主公所有!”孙勇闻言略略躬身,一五一十地将带来的消息报知雷云。 “好……吾弟英勇!”闻得孙勇之言,雷云面庞上不禁露出一抹喜色,而后不自觉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袁谭呢?袁谭可曾擒获?” “回主公……青州城破之后,袁谭率领数百残部投靠曹操,现下应当栖身于曹营之中……”孙勇闻言又道。 “唔……青州即破,袁谭即成丧家之犬,是生是死却也已无碍大局……”闻得孙勇之言,雷云负手在堂中踱了几步,面庞之上继而又浮出了一抹笑容。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青州已下,我军便可择日南渡黄河,天下指日可定!”见雷云心情不错,一旁的王亢不失时机近前称颂道。 雷云笑著挥了挥手,继而又谓孙勇道:“再过几日便是新年了,晏大都督可是赠与我一份厚礼啊。这样罢……你去青州带话给晏大都督,就说过几日我会亲自遣人前去犒赏将士们。” “诺……”孙勇闻言当即躬身道。 “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在馆驿歇息一日,后日再上路罢……” “多谢主公关怀,属下感激不尽……” “去罢……” “属下告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异样 第二日一早雷云睁开双眼之时,身旁的佳人已然杳然无踪,房间之中只余下一缕熟悉的幽香…… 静躺了片刻,他微微伸了个懒腰,而后从榻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奴婢见过主公……” 闻得房中的动静,早已久候在门外几名婢女当即盈步而入,齐齐地朝他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雷云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而后缓缓从榻上起身道。 “谢主公……”几名婢女闻言略略屈身,随后即近前为他更衣。 穿好衣服后,雷云突然想到了什么,继而问道:“你们几个可见过夫人?她去了何处?” “回主公……今日天还未亮,夫人便起身亲自去为主公准备早膳了。适才奴婢听说有幽州信使求见夫人,故而夫人此刻应在前厅会客。”闻得他之言,一名婢女当即屈身回禀道。 信使? 雷云闻言面庞上不禁露出一丝疑惑。 即便是幽州除了什么事,来人也应该先禀报给他才是,又怎会直接去求见曹缨? 莫非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敏锐地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打发几名婢女离开之后,雷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而后阔步出了房门。 出了后院,雷云本想去寻曹缨,但却在此时又接到一份南方哨探的急报,因此他只得命人将诸将召到了府中…… 待蹋顿、沮鹄、常勇、王雄等几名将领齐聚之后,雷云抬手将一卷竹简丢到了堂下,淡淡地道:“诸位,这是刚刚收到探报,上面说袁尚已经率部投降了曹操。如此一来,南面的魏郡等三郡便落入那曹操之手……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袁尚投曹,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著幽州军将要同曹军正面相对,一场决定河北之地归属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这个袁尚……他拥有兵马近十万,坚城十余座,竟然如此轻易便倒戈卸甲,束手而降,真是无用之辈!”雷云言毕,蹋顿不禁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屑地道。 “袁尚无用之辈不过是待死之人,何去何从不足挂齿……”沮鹄闻言微微地笑了笑,而后将地上的竹简捡起来放回案上。 随后,他略略向雷云行了一礼,继而又道:“袁尚降曹之后,中原局势已然明朗,大战将至,曹军随时都会进犯平原郡。为大局计,末将敢请主公速速返回冀州……” “……你说的不错。”雷云闻言慢慢地起身,“这一仗早已注定,避无可避,只是没想到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哼哼……打便打罢,我幽州军真是求之不得!此番灭了那曹操,主公正好取而代之!”蹋顿虎目之中凶戾之色一闪而逝,一抹冷笑再次出现在冷峻的面庞上。 雷云有些无奈地望了蹋顿一眼,笑著摇了摇头,道:“适才沮将军说的很有道理,我必须尽快赶回冀州城主持大局……不过,平原城乃中原重镇,得之不易,需要一人留此镇守,不知哪位将军愿守之?” “主公……末将王雄愿为主公分忧。”雷云话音方落,堂下便有一人站了出来。 “王雄王将军……”雷云见状神色微动,而后缓步到他的面前,“你敢守此险地?” “有何不敢?”王雄闻言抬头望著他,平实的面庞上带著一丝从容的笑意。 “……王将军,适才你也听见了。自今日开始,曹军随时都会进犯此地,况而今平原城城池损毁严重,已是一座危城,如此你可还愿守之?” “末将愿守!”王雄闻言依然铿锵有力地回道。 “……”雷云不禁一阵沉默,心中反而有些犹豫不定。 他不是在质疑王雄的能力,而是起了放弃平原的念头…… 若是曹操派大军来取,平原郡十有八九会落入曹操之手,这一点他毫不怀疑。毕竟此时幽州的中路大军大部分都屯于冀州、瘿陶、广平、临水等地;临近平原郡的清河郡因为有晏明的东路大军遥相呼应,故而他便只是令豹师第五师群下的几支豹师驻守在此,充其量也不过一万五千人…… 若事实当真如他所料,即便此时从清河郡抽调兵马增援,平原城也仍旧难策周全。与其让王雄涉险守之,倒不如将兵马全部撤回以加强清河郡的守备。 见雷云似乎有些权衡不定,王雄还以为他放心不下,遂当即又道:“请主公宽心,只要末将一息尚存,断断不会让那曹操拿走主公一寸土地!” “不……我并非不信任将军。”雷云抬头望了他一眼,“我是在想此地到底值不值得让将军犯险而守……” “主公……”王雄闻言心头不由地涌起一股暖流,那张坚毅面庞上也流露出一丝难抑的激动之色。 “主公当真要弃平原?”沮鹄抬眼望了望雷云,眉头略蹙。 “……有何不可?”雷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此事还望主公三思……”沮鹄闻言略略躬身。 “是啊,主公……这平原城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岂能轻而弃之?”听闻雷云确有放弃平原郡的念头,蹋顿当即也站了出来。 “主公……蹋顿将军所言极是。平原郡得之不易,万不可轻而言弃!”蹋顿言毕,王雄随即也站出来。 “既然如此,此处便托付于王将军了……”雷云轻轻舒了一口气,淡淡地笑了笑。 “主公安心,末将必不辱命!”闻得雷云之言,王雄当即躬身道。 雷云轻叹了一口气道,道:“王将军,我即加封你为贞武将军,授中将军衔,领豹师第五师群副将之职,率两支豹师驻守平原……”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又何尝愿意放弃平原郡这块已经到嘴的肥肉? 虽然他还从未同曹操交过手,但是他却从来不敢小觑此人…… 此时平原郡的袁军方降,幽州军立足未稳,向来奸诈无比的曹操又岂会错失这一良机? 换做是他,他就决计不会。 “主公信用之恩,末将感激涕零!”雷云言毕,王雄连忙俯身叩拜道。 “将军不必多礼……”雷云见状当即笑著将其扶起,“少时我便会下令向平原增兵,但你记住……在援军抵达之前平原郡已是危地,将军能守则守之,不能守则可弃之,而后同甘锦将军合兵一处,严防曹军偷袭清河郡……” “末将谨记!”王雄闻言当即应道。 …… 打发蹋顿几人离开之后,雷云正要返回后院,却见曹缨缓步从大堂一侧走过出来。 “缨缨,你怎么了?”见佳人神思有些恍惚,雷云当即拉住她的纤手,关切地道。 “没什么……适才厨下张罗了一番,此时便有些疲惫了。”曹缨有些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一张略显苍白的娇颜显然有著少许疲态,看得雷云有些心疼。 “听说幽州有信使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拉著曹缨在堂中坐下之后,雷云轻轻拦住佳人的娇躯,随口问道。 曹缨的此时的异常,又岂能瞒过他这位朝夕相处的枕边之人?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出口,他也不愿意勉强她。 “一些小事罢了……”闻得雷云之言,曹缨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淡淡地道。 “好……既然是小事,我便不过问了。”雷云的手掌抚过佳人的娇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不过是可儿姐姐恐妾牵挂泓儿,故此命人将泓儿的近况告知于妾罢了……”目睹雷云的情态举止,曹缨又哪里不明白他心中已经生疑,随即十分平静地向他解释道。 雷云闻言不禁淡淡一笑,大手缓缓地探入佳人幽香袭人的青丝之中,道:“你的性子我还不知?不愿说的事你从来不会多说半点儿……而今你肯为了我而说谎,说明你真的很在乎我,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曹缨闻言微微合起双眸,一丝娇弱和疲惫再次出现在那张秀美的容颜之上。 “唉……你就是太要强了,凡事总喜欢藏在心里。要知道,一些事情有时候说出来或许会更好一些……”雷云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缓缓地投向大堂之外。 那里,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 过了片刻,曹缨略略地抬起秀首,清水一般的眸子静静的望著他道:“倘若有朝一日妾做错了事,夫君可会恨妾?” “哦?夫人究竟会犯何样过错,竟然会用一个‘恨’字?”雷云闻言面色稍异,继而笑著道。 “没什么……”曹缨摇了摇头,随即又轻轻靠在他的身上。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明日我准备启程返回冀州,今日便偷得一日清闲,在府中陪夫人罢。”雷云笑著望了身旁的佳人,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言语虽然还是一副玩笑的语气,但是雷云却是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七十章 变故 雷云的预感很快便成为了现实! 次日,当他做完一番临行安排、正准备启程之时,却突然发现曹缨竟然失了踪影!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他派人到处寻找曹缨之际,可儿派来送信的人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城中,为他带来了小雷泓失踪的消息! 获知这一消息,他先前所预定的行程不得不暂且推迟。 “曹孟德,没想到你竟会给我来这手……” 郡守府大堂之中,雷云仿佛一座石像一般端坐在堂上,一双星眸寒芒闪动,摄人心魄,令堂下的蹋顿、楼班、沮鹄等人莫敢逼视! 雷泓被曹操劫走,曹缨失踪的事情就不难理解了。 不用想也知道,曹缨此时必然已经在赶往曹营的途中…… 作为一名将领,曹缨或许会十分的冷静与精明,但是作为一位年轻的母亲,其在面对至亲之人的做决定时却难免会被感情左右。 她会如此,他说不定也会如此…… 曹操此举虽然令人所不齿,但却无疑正中他的要害! 无论如何,先将他的妻儿拿在手上,双方在河北的这场博弈其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而他却将会因此而处处受制于人,投鼠忌器…… 很显然,在河北之事上他还是低估了曹操的决心和手段。 雷云一脸阴云密布,久久不语,堂下的蹋顿等人就更不敢开口,一个个凝神静气,神态肃然。 过了片刻,只见一名府中仆役手中捧著一物出现在了堂前,而后低著头小心翼翼地步入堂中,有些战战兢兢地跪伏在了堂下…… 此情此景,雷云微敛心绪,淡淡道:“尔来此何干?莫非已有夫人的消息?” 发现曹缨失踪之后,他曾命人四处寻找佳人的踪迹;然而当他得知雷泓被劫的消息之后,心中对此便不再抱多少希望…… 闻得雷云之言,那仆役连忙手中的书简高高捧起,道:“今日辰时之前夫人曾将一封书信交于小人,命小人巳时之后转交于主公……适才小人听闻主公派人四处寻找夫人,不敢耽搁,遂匆忙赶来奉上书信,还请主公恕罪!” “如此说来,尔今晨曾见过夫人出门了?”闻得仆役之言,雷云目光不禁一凛,冷然喝问道。 “主公恕罪!主公恕罪……”仆役闻言连连叩首,“夫人严嘱小人务必在巳时之后再将书信交于主公,小人一时糊涂,这才耽搁了一时半刻……” “混账东西!”蹋顿闻言不禁大怒,而后一把将书简夺过,“从辰时至此刻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你竟现在才来报知主公,真是该死!” “小人知罪……主公饶命,主公饶命!”那仆役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求。 蹋顿冷冷望了那仆役一眼,继而上前将手中的书简递交给了雷云。 随后,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阔步走向堂下苦苦哀求的仆役…… “算了……此事不能全怪他,他也是奉命行事。”雷云见状略略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谢主公……多谢主公!”雷云的话一落,那仆役顿时如闻仙乐,再次连连叩头。 “哼……主公宽仁为怀,还不快滚!”蹋顿将佩剑送入箧中,余怒未消地道。 “谢主公……谢将军……”那仆役闻言心头不禁又是一震,连忙千恩万谢地起身退去。 阅览罢曹缨留下的书信,雷云心中汹涌的怒意渐渐的释去了几分…… 曹缨是个十分要强和倔强的女子,从来不会轻易在他面前展露自己柔弱的一面;阅览这封书信之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张默然垂泪的娇颜…… “主公……” “不用说了,我们即刻启程回冀州……” 见雷云又是一阵无言,沮鹄站出来刚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雷云开口打断。 “主公英明……” 闻得雷云之言,沮授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愕,眉宇之间的忧色渐渐散去。 …… 荆州,襄阳。 当北方大地一片大雪纷纷之际,地处南面的荆州首府襄阳也开始飘起一场小雪…… 此时的世道虽然动荡不安,但是有著“天下之腹”之称的荆州状况相比而言却是要平静得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大批天下知名的饱学之士纷纷聚集到了这里,也使得荆州成为了天下英才最著名的出处之一。 另一边,荆州之主刘表虽然庸弱且胸无大志,但其人却也并非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在他的努力之下,荆州的各地无盗匪之患,百姓生活相对安稳,学术氛围颇为浓厚,这些都是其施政近十年来取得的成果。 眼下已是年关,又逢一场瑞雪,荆襄大地一片苍茫,正可谓文人雅士对酒当歌、舒噫胸怀的绝佳之时! 此时,在襄阳城外的一座偏远的酒肆之中,几个文士装束的男子正聚坐在一起对酒纵谈,氛围十分欢快融洽…… 旁边,二三只火炉之中的炭火正旺,将周围的尽数寒意驱逐殆尽,只余下一股股令人无比舒适的暖意。 酒肆之中的客人共有四人,案台东南西北侧各坐有一人。其中,面南而坐的是一位年近四旬、面目俊朗的中年儒士;此人一身青布棉袍,头束青丝纶巾,面容白皙,颔下蓄著一副精美的长须,一种清雅出尘、淡静如水的气质宛若天成,尽显世外高士之风范…… 司马徽,字德操,颍川阳翟人。东汉末年名士,精通道学、奇门、兵法、经学,有“水镜先生”之称。 面西而坐的是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文士,此人一袭黑色袍服,白面短须,相貌秀逸,一双明亮的星目似乎总会在不觉间流露出些许的笑意,令人倍感亲切…… 徐庶,本名徐福,字元直,颍川长社县人。出身寒门,为人侠义、豪爽,东汉末年之名士。中平末年(公元189年),其为友人报仇而杀了贪官,不得已披发出走,后于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因避乱而至荆州居住…… 另一面,与司马徽、徐庶对面而坐的亦是两名仪表不俗的年轻文士,此二人年齿均在二十岁上下。踞于西侧的一人星眉朗目,丰姿俊爽,周身一袭月白色的袍服,神采飘然如仙;南侧的一人仪容看上去则是有些古怪,其浓眉高鼻,面色略黑,一双眼眸如鹰似隼,锐利逼人,别具一番奇异的风采…… 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徐州琅琊阳都人。早年随叔父诸葛玄到荆州,诸葛玄死后,其即在南阳郡耕读为乐,荆襄名士。 庞统,子士元,号“凤雏”,荆州襄阳人。深受名士司马徽的赏识,荆襄名士。 四位荆襄名士难得聚在一起,除了对饮抒怀之外,谈论更多的自然是天下时局…… 酒至半酣,踞座于北侧司马徽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而谓其余的三人道:“时下袁氏大势已去,曹操与雷云数十万大军再行对峙于河北;刘表、孙权等割据诸侯中立观望,局势已明……汝等既有云霄之志,何不择其明主而辅之,安世济民,扬名立万,方不负汝等满腹才学。” 他本身无意于功名,但却深知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均是当世奇才且个个胸怀大志,早晚必将名扬天下! 司马徽言毕,徐庶、诸葛亮、庞统三人均含笑不语,若有所思…… 此情此景,司马徽不禁拈须一笑,继而将目光投向了一侧徐庶,道:“孔明、士元心志极高,时机未到必然不会轻出……适才吾等遍论天下诸侯之时,元直好似对那雷云评价颇高,况且今其正与曹操角逐于河北,足下何不前往河北而辅之?” “唔……那雷云既有文韬武略,又肯施惠于百姓,倒也堪称当世明主。只是……此人有吞天吐地之才,志在天下。我如投之虽得平生之志,必担不忠不孝之名……”徐庶闻言面庞上的笑容微微敛去,轻声叹道。 当世诸侯公卿能让他瞧得上眼的可谓屈指可数,其中雷云便算得上一个…… 然而,当今汉室虽然衰微,但是仍有不少士民心中向汉;别的不说,他的母亲正是其中之一。 他久闻雷云之名,也知其是一位求贤若渴、极善任贤使能的明主,但是母亲的意愿他却不能不顾…… 闻得徐庶之言,其对面的诸葛亮先是取过酒具为一旁的庞统添了一杯酒,而后含笑开口道:“听君之意,可是早有北去之心?” “呵呵……实不相瞒,庶确曾有过此念。不过如此一来一则会累及家声,二则他日再与孔明相逢之时岂不是要刀兵相见?”徐庶略略地拂了拂衣袖,笑呵呵地望著诸葛亮道。 作为其密友,诸葛亮的心志他清楚,在座的每一个人也都清楚;其可谓是一个正统观念极强的人,一心只愿再塑山河,重兴汉室,即便出山必然也只会为此而尽心竭力…… 换而言之,卧龙将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主公,那么此人必须要是一个志同道合之人。 放眼天下诸侯,而今这样一个人并未出现…… 听罢二人之言,一直未曾开口的庞统不禁摇了摇头,淡淡道:“二位皆高瞻远识之人,何故拘泥于区区俗名?我庞统存得一身才华,满腹韬略,但这世上偏偏无有赏识之人……他日如遇明主,百死何妨?” “哈哈……士元之言是也!”司马徽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十分赞许地道。 “士元兄性情洒脱,亮钦佩之至……”诸葛亮笑著朝庞统举起酒觥,略带感叹地道。 “是啊……如有知遇之明主,百死又有何妨……”徐庶若有所思地望了庞统一眼,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第一百七十一章 山雨欲来 当雷云率众返回冀州时,恰逢裴行的信使匆匆赶来向他禀报并州战况…… 数日前,裴行集合了三个师群、十余万大军围困上党,拉开了并州之争最后一役的序幕! 上党之役展开后,幽州军一连两日猛烈攻城,使得城中袁军死伤惨重,人心惶惶…… 见识到幽州军强大的战力之后,袁熙惊惧之余已无心再守上党,准备率军趁夜突围,但却中了田丰的“四面埋伏”之计,三万余袁军或死或降,土崩瓦解;袁熙本人也被幽州军副先锋素利杀死,首级连同战报一起送到了雷云的面前…… 接见罢并州的信使之后,雷云与贾诩、李儒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立即任命蓟城太守田豫为并州刺史,同时将裴行麾下的一个虎师群和两个鹰师群共计十万余野战精锐全部调来冀州! 随后,他便开始调集兵马、粮草,准备率军与曹操一较高下! 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雷云总算略略的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自从雷云回到冀州之后,他神态之间流露出的种种异常自然被蔡琰、梅儿、兰儿三女看在眼里。继而,曹缨、雷泓的事也很快被三女所知悉…… 对此,三女也只能竭尽所能的温柔劝慰。 …… 魏郡,邺城。 袁尚率部归降,可谓很大程度上振奋了曹军士气! 不久之后,曹操即率大军进驻邺城,准备择日进取河北…… 这一日,邺城西门外一早便突然摆开了仪仗,数名文武官员在城前一站便是一个多时辰,显然在迎候某个重要人物…… 不久之后,一队颇具规模的车马出现在了眼帘,缓缓的朝著城门驶来…… 这队车马大约有数百人,为首的是一名面色黝黑、虎背熊腰的将领。此人身材魁梧,五官硬朗,面庞棱角分明,一双虎目格外凌厉,不用想也知道必是一名能征惯战的沙场悍将! “夫人……邺城到了。主公知夫人今日到来,已经命人洒扫庭院,安排宴席为夫人接风……”见邺城遥遥在即,黑面将军拨马走到后方的一辆马车旁,瓮声瓮气地道。 “……知道了,进城罢。”短暂的沉默之后,马车之中传出了一道清冷却十分悦耳的声音。 “诺……”黑面将军闻言微微拱手,继而便策马朝队伍前头而去。 一行人来到城前,早已等待在那里的官员连忙近前道:“许褚将军……车驾之中可是夫人?” “正是……快去派人禀报主公,夫人到了。”黑面将军闻言当即道。 “诺……”那官员闻言略揖了一礼,领命而去。 车队入城之后,街面上的行人纷纷避让,一行人不多时便十分顺利地来到一座宏伟的府邸前,而这里正有一群人在翘首以待…… 众人之中,为首的一人身长不过六尺余,面相平实,颔下留著一副浓密的长须,正是当朝司空曹操曹孟德! 一旁,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当世名将领赫然在列! 此情此景,车队前的许褚当即滚鞍下马,阔步走到车驾前道:“夫人……主公与诸位宗亲迎接夫人来了。” “……” 许褚言毕,马车之中却是毫无动静。 他正要再开口,府门前的曹操却是挥手示意他退到一旁,而后近前道:“缨缨……你出嫁已有三载,父亲心中时常惦念,莫非你不想见父亲一面吗?” “……司空大人此言,小女子万不敢当。” 片刻的沉静之后,车帘缓缓的打开,一个清丽动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佳人赫然便是曹缨! 曹操打量了曹缨几眼,笑道:“看样子……你这几年过得不错。” “……夫君一直对妾很好,不劳司空大人惦念。”曹缨闻言略略前行了几步,淡淡地道。 “缨缨,你就如此恨我,都不愿称我一声‘父亲’?”面对曹缨的冷淡,曹操却是不以为意,依然面带笑容地道。 闻得曹操之言,曹缨冷冷地笑了笑,道:“司空大人所作所为当得起‘父亲’之称吗?挟子逼母……如此卑劣之事怕也只有司空大人能为之。” “缨缨!怎可如此无礼?”曹缨言毕,一旁的曹仁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对于你们我无言可对,我只想即刻见到我的泓儿……”曹缨冷冷的瞥了曹仁一眼,继而转向曹操道。 “也罢……你先去看看他罢。”曹操轻叹了一口气,略略负手道。 目送曹缨在仆役的引导下离开,曹操望了一旁的曹仁一眼,道:“这几日冀州那边有何动静?” “细作传来消息,那雷云正在调集大军,想来近日必有举动……”曹仁闻言略略近前道。 “呵呵……来便来罢。正如奉孝所言,这一仗在所难免,不如在此时一决高下……” “主公英明……” “对了……平原那边可有消息?”片刻之后,曹操突然又想到了一事,侧首问道。 “前番徐将军偃旗息鼓,本欲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熟料平原郡的幽州军守将早已有了防备……徐将军率军连续攻城一日,然而却是收效甚微,而今仍在率军攻打……”曹仁轻舒了一口气,徐徐地道。 “哦?”曹操闻言面庞上微禁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徐晃将军率军两万,竟然还攻不下区区一个平原郡?” “这……平原守军虽然仅只数千,然而其却是一支精锐之师,更兼守将王雄也是一员良将,又有清河驻军遥相呼应,故而徐将军一时未能得手……”曹仁轻叹了一口气,如实言道。 “原来如此……”曹操闻言微微抚须,若有所思。 少时,他抬眼望了望曹仁,继而道:“妙才不是前往阳平郡去替换那里的袁军了吗?这样罢……你即刻派人送信与夏侯渊,命他率五千精骑与一万步卒火速去襄助徐晃一臂之力。你转告他二人,我要他们三日之内取下平原郡,否则军法处置……” 袁尚这头刚刚归降,那头平原郡便被幽州军趁机攻下,这让他心头感到十分恼火…… 不过,幽州军虽然取了平原郡,但却立足未稳,驻守兵力不足,如此良机他又怎会坐失? 闻得曹操之言,曹仁略略躬身行了一礼,而后大步而去。 “我要在三日之内先折去雷云一将……”曹操淡淡地笑了笑,目光之中精芒闪动。 …… 邺城的一座府邸之中,两道纤美的身影正默然而对。 这二人中其中一人是怀抱著雷泓的曹缨,另一人正是当初跟随她一起嫁到幽州的贴身婢女——青儿。 沉静得有些压抑的氛围持续了片刻,曹缨抬眼望了望对面青儿,淡淡道:“你跟在我身边数年,我竟不知你是父亲的人……” “小姐……奴婢该死!”闻得曹缨之言,对她十分了解的青儿哪里还能不清楚她心中必然已经极其愤怒,连忙伏身长跪请罪。 “该死?不……你不该死,是我该死……由于我的有眼无珠与任性,使得我幽州将士多日艰苦拼杀与流血换回来的东西变得岌岌可危,使我儿如此年幼便遭此劫难,令那个一直很宠爱我的男人伤透了心……你说我是不是该死?”曹缨闻言淡淡一笑,美目深处一抹锥心般的痛楚却在悄悄地蔓延。 “小姐,该死的是奴婢……奴婢愿一死谢罪!”青儿闻言忍不住抽泣起来,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曹缨望了她一眼,而后抱著小雷泓走到榻边轻轻坐下,神色淡然地道:“你起来罢,我不怪你……我知你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事已至此,你我的主仆缘分已尽,今后不必再见,你走罢……” 凭她那位父亲的手段,逼迫一个小丫头乖乖就范真可谓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是人都会有弱点,而她的父亲曹操最善常的便是利用手下人的这些弱点…… 青儿的行为虽然令她十分愤怒和伤心,但毕竟是受人所使,不得已而为,若同她这位父亲行为相比而言便不算什么了。 闻得曹缨之言,青儿那清秀的面容上不由地浮起一抹凄然之色,而后郑重的向她叩了三个头,道:“青儿出身贫贱,蒙小姐不弃,一直以来视作姐妹,衣食同甘;然而今日却为一己之私恩将仇报,委实无颜再面对世人……小姐之恩情,容青儿来世再报。” 言毕,她即起身缓缓地退出房中。 曹缨一言不发地望著她慢慢离去,心头一时间百感交集…… “缨缨……你心中想必很恨父亲罢?” 就在她有些出神之时,一道浑厚的声音蓦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随后,曹操那敦实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司空大人前来,妾有失远迎。”见曹操进门,曹缨细心将沉睡的小雷泓安置在了榻上,而后起身施礼道。 此情此景,曹操不禁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此番之事,已经令你对父亲恨之入骨了……可是你要记住,不管你如何恨我,我始终都是你父亲。” “父亲?”曹缨冷笑著望了他一眼,眉宇之间尽是嘲讽之色。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都随你罢……”曹操见状不禁又叹了口气,“此事父亲也是不得已而为,父亲也有苦衷啊……” “苦衷?好一个‘苦衷’啊……”曹缨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三年之前,司空大人为了您所谓的‘苦衷’不惜舍弃您的亲生女儿,将其远嫁到千里之外的北国;而今,您又为了您的‘苦衷’挟持您的外孙来逼迫您的女儿……司空大人,亏得您方才口口声声以‘父亲’自居,试问天下会有如此这般的父亲吗?” “你说的不错,为父不是一个好父亲……”曹操闻言略略叹了一口气,“可你也该知道这样一句话: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父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便再难也只能进,不能退……换做你那位夫君也是一样。” “……他不是你。” 沉默了片刻之后,曹缨只是冷冰冰地丢下了一句便再次回到榻边。 曹操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未再多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平原之战 就在雷云在冀州调兵遣将之时,平原郡的一场血战已经到了关键之时! 在连续攻城两日不克之后,率军偷袭平原的曹军将领徐晃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随后亲自率军全力发起猛攻! 一场艰苦的攻坚战下来,攻守的双方均损失惨重…… 然而,随著夏侯渊援军的到来,原本便朝不保夕的平原城处境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徐将军,主公已经掷下严令,命你我三日之内取下平原郡,否则军法处置……此外,适才探马来报,那雷云已经派豹师上将鲜于辅接替了清河防务;原先驻守在那里的豹师上将甘成已下令调集军队,想来不日便会前来驰援平原,你我二人总要尽快设法破城才是。” 中军大帐之中,夏侯渊正与一名三十出头、器宇不凡的将领靠著火炉对坐而饮。 此人五官清晰分明,面容白净,颔下蓄著一副整齐的短须,一双星目清澈有神,偶有丝丝精芒闪动,颇有几分儒将的风范…… 此人正是曹操的爱将徐晃! 几日前,他主动请命攻打被幽州军所占据的平原郡,本以为此区区一郡必然手到擒来,取之不费吹灰之力,然而事实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估量…… 当他率领两万大军趁夜奔至平原城下之时,驻守于此的幽州军却是早已经做好了布防,严阵以待,令他突袭的策略落了空…… 突袭不成,他只好命众军安营,准备天亮之后再行攻城。然而,就在他的军队刚刚安下营寨之时,几股兵马却突然气势汹汹地从背后杀来,搅得整个营中一片混乱,就连刚刚安札好的营寨也被前来偷袭的兵马焚毁大半…… 此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身经百战的他却是并未放在心上,更何况在领军出征之前他早已知悉平原守军的虚实…… 眼下冀州的幽州兵马虽然有近二十万众,但平原郡的守军却并不多,即使再增派兵马过来,没有个几日是决计到不了的;因此,当他指挥众军开始反击之时,来袭的几股兵马立时便迅速地退走,并不与他的军队奋力拼杀。 天亮之后,他立刻组织兵马攻城,准备一鼓作气取下城池,但却遭到城中守军的激烈抵抗,以至于他两度派去攻城的人均是无功而返…… 初战受挫,他虽然有些意外但依然未曾放在心上;毕竟,驻守平原城的幽州军虽然不多,但也足有六七千人,而素以骁勇善战著称,并非泛泛。城中的幽州军既然已经有了防备,不花一些功夫则必然城池难破…… 他相信,尽管幽州军骁勇善战,但仅凭区区数千兵马在他的面前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自信虽然很好,但若一旦错判了形势,其结果则往往会事与愿违…… 接下来的多番交手之中,他的这种观念很快被击得粉碎! 两日之间,他曾数度组织人马攻城,甚至不惜冒著箭矢滚石亲自上阵,然而最终均被平原城上的军民击退,无功而返。 平原守将王雄虽然是无名之辈,但是在交手之后他才发现此人十分善守;其布防颇有章法,激战之中亦是气定神闲,指挥若定,堪称一员良将…… 一连两日血战,平原守军固然死伤十分惨重,他手下的兵马却也折损近半,并未占得丝毫便宜,因此他不得不下令众军暂且休整……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担忧。 他担忧的并非眼前的王雄,而是曹、雷两家之争的大局! 如王雄这样的一个人,其在幽州军之中也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将领,如此整个幽州军的实力岂非令人可畏? 见徐晃似乎有些出神,夏侯渊不禁又道:“徐将军……眼下时不我待,不知你有何破城之策?” “……夏侯将军,为今之计已别无善法,只有速速调集兵马强攻了。”徐晃闻言微微定了定神,轻声叹道。 “……好!这几日徐将军辛苦了,明日可在营中歇息,攻城之事便交于在下罢。”夏侯渊听罢略略沉思,继而抬起头道。 “如此有劳将军了……”徐晃闻言淡淡一笑,微微拱手道。 以眼下双方实力的对比,夺取平原郡已是轻而易举…… 既然夏侯渊愿意取之,他倒不介意将功劳相让。 …… 平原城。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平原城头的灯火已然通明。 在灯火晃动的城楼前,几个挺拔的身影依然在城头伫立著……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原城的守将王雄与常勇、何元等几位豹师将领。 城头之上,不少幽州军士兵或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躺靠在冰冷城墙之上酣睡,或蜷曲在一起相互取暖,面庞之上疲惫之色尽显,场景无比凄凉…… 面对曹军的多番猛攻,幽州军的众将士虽然勉强守住了城池,但是显然也已经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蓦然间传来,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尤为响亮…… 少时,一名士兵的身影出现在了城楼前。其快步走到王雄跟前敬了一礼,悲声道:“将军……吴将军、刘将军因伤势过重,适才已经……已经去了……” “将军!” “将军……” 士兵的话一出口,王雄身后的常勇等人无不面露悲愤之色,纷纷围了上来。 “吴奉……刘显……”乍闻噩耗,震惊过后的王雄似乎是有些失神,一双大手不自觉的紧握住剑柄,魁梧的身躯也在微微的颤抖著。 很显然,吴、刘二人之死对他的打击很大! 事实上,这二人不但是他在军事学院的同窗,同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从军近十年,当年同他一起走过来的一帮子弟兄早已经先后血洒疆场,马革裹尸,活下来也只有他们三人,可如今…… 往事瞬间电光火石一般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就在几人嚷著要为吴、刘二人复仇之时,王雄却是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城楼之中…… 片刻之后,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城头,但是手上却多了一个包裹。 此情此景,常勇、何元等人见状不禁面面相觑…… “你们可知此为何物?”王雄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掠过,径直问道。 “我等不知……” “请将军示下……” 常勇等人闻言均不约而同地微微躬身。 “这是主公送我的貂裘……”王雄轻轻的抚摸著手上的包裹,坚毅的面庞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追忆之色,“那时节……正值主公方平定辽东不久,而我还是一名下级军官,心中正踌躇满志,准备放开手脚随主公干一番大事……” 言至于此,他的面庞上不禁又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将军好福气,我等皆羡慕不已啊……”常勇望了一眼王雄手上的貂裘,笑著说道。 “这件貂裘是当年我与一帮弟兄值夜时主公赠予我的……”王雄闻言轻舒了一口气,淡淡地笑了笑,“在这乱世之中,除了主公之外只怕不会有哪一位主公会去在乎一个小小下级军官的衣食冷暖……即便你功劳再大,官爵再高,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介下属罢了,而我们的主公却是与众不同……” “……哪怕是只有瞬间,只要主公曾把我当成过弟兄,便值得我王雄必继死以报!” “将军所言极是……”常勇闻言微微颔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多承主公之恩,今死何惜?愿与将军共进退!” “愿与将军共进退!” 何元等人闻言当即也神色决然地站了出来。 此情此景,王雄未曾多言,只是躬身朝几人行了一礼,继而又道:“诸位弟兄……主公走时曾说过,平原城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之。因此,几位兄弟之中谁若要离去,便请即刻出城谋生,王某绝不阻挡诸位的生路。不过……我王雄受主之恩,粉身难报;只要一息尚存,绝不会让曹贼拿走主公一寸土地!” “将军高义,末将愿誓死相随!” “我等愿誓死相随!” 王雄再次重申之后,常勇、何元等人的面庞上却依然不见一丝犹豫之色。 “好!诸位兄弟皆是忠义慷慨之士,我王雄在此多谢了……”王雄见状当即又朝几人恭然行了一礼。 随后,他抬头望了一眼众人之中年齿最少的何元,而后走过去将包裹交到他的手上,嘱托道:“多年以来,此物我时常带在身边……然今吾等心意已决,不复北归,请你代我将之奉还主公,并转告他我等来世再为他鞍前效命……” “将军……”何元闻言不禁一愕,随即便明白了王雄的用意。 眼见王雄等人目光之中均是一片平和,他顿时又悲从心来,一腔热泪顷刻间盈满了双眶……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双龙会(一) 当接到平原郡丢失的消息时,雷云正与贾诩、李儒等人议兵…… 平原丢失,七千余名将士全部战死,这则消息无疑就像是一颗火星子落入了火药库之中,令幽州诸将仇曹的情绪骤然间爆发! 望著面前已然崭新如故的貂裘,雷云脑海之中思绪涌动,久久未语…… 他依稀记得,这件貂裘似乎是在多年以前的一个夜晚,他在探视守夜士兵的时候将之赠送给了一个不知名的下级军官,但他却从不知道这个人正是如今的王雄。 王雄的身世他还是十分清楚的,其出身卑微,自从他辽东起兵是便应征入伍,多年来一直跟随大军东征西战,是完全靠著实打实的军功一步步升为了一名将军……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年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竟然会令一个人十年如一日死心塌地的耿耿效忠。 见雷云沉著脸久久不语,一旁的李儒先是十分小心地望了他一眼,而后慢慢地站了出来道:“主公……王将军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主公节哀……” “主公节哀……” 贾诩、陈琳等人见状当即也纷纷站了出来。 “……他们还在外面?”雷云闻言慢慢地抬起头。 “列位将军群情激愤,无有一人离去,皆言一定要为王雄将军及平原的七千将士报仇雪恨……”贾诩闻言微微躬身道。 “……依先生之见,此时起兵可否?”雷云轻轻抚摸著面前的貂裘,淡淡地道。 “……可以起兵!” “哦?” “平原一役我幽州虽然折损数千将士,然此事于我幽州而言也并非全无益处。经此一事,我幽州将士必将视那曹操为死敌,他日逢敌之时必以一当十,竭力死战……”贾诩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略略揖手道。 “如此说来,我当速速出兵伐曹了?”雷云闻言慢慢地抬起头,神色淡然地道。 “正是……”贾诩略略抬头望了他一眼,“那曹操起兵已两月余,其精锐之师连番与袁军交战,已是强弩之末……新近所增兵马虽众,却多为弱旅,难与我幽州军相抗,此时动兵可谓正得其时,一战可胜!” “不错……先生所言极是。”雷云略略沉思了片刻,微微颔首。 言毕,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李儒…… 触及他的目光,李儒当即躬身道:“主公……话虽如此,然此时曹夫人与公子正身陷曹营。主公如冒然发兵攻曹,恐于夫人公子不利,望主公思之、慎之……” “……”雷云闻得顿时沉默不语。 曹缨母子的事正是他心中的痛处…… 片刻,他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该来的早晚会来,不发兵那曹操便能善罢甘休吗?事已至此,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主公英明……” 贾诩等人闻言纷纷躬身行了一礼。 ……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一月初,曹军将领徐晃、夏侯渊率军攻平原。平原守将王雄寸土不让,誓死抵抗,但终是寡不敌众。驻守平原郡的幽州军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卒共计七千余人除了极少数人伤重被俘,其余全部阵亡…… 平原郡虽得,但是曹军也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伤亡将士竟不下两万人! 王雄等七千余将士的不幸阵亡的消息传到冀州,顿时在整个幽州军之中掀起一股惊天巨浪;幽州三军诸将无不惊怒交加,纷纷请命起兵伐曹……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二月初,雷云命陈琳再次起草檄文声讨曹操之罪恶,而后亲统大军三十余万南下攻伐曹操! 与此同时,幽州军东路大军统帅晏明留田涣守青州,而后亲率大军八万西进,直奔冀州而来…… 数日之后,幽州军中路、东路大军会合于广平郡,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继续向南推进! 另一边,曹操在接到消息之后,当即也起大军二十五万北上,双方在广平以南形成了对峙之势! 广平郡,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曹操又一次将手下的主要谋士与将领召集到了一起。 此时,除了在许昌留守的荀彧与曹洪之外,荀攸、郭嘉、程昱、刘晔等谋士,曹仁、夏侯惇、许褚、张辽、徐晃、乐进等大将已然尽集于此!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片刻,曹操抬眼望了望帐中的众人,神色凝重地道:“诸位……此时我们已将八成以上兵力集于此地,大业成败在此一战……不过,我必须要正告诸位,这雷云可远非袁绍可比。此人不但胸怀大志,智谋过人,而且武艺超群,天下无人可敌……不仅如此,其手下还聚集著一大批忠臣良将,其中不少亦为当世英杰,海内贤士,堪称我们最强劲也是最棘手的敌手……不知诸位可还有克敌制胜之信心?” 虽然早已下定决心与雷云一决高下,但是直到此时他的心中也一直难以平静…… 单从兵力上而言,此番双方虽然相差不是太大,但是他的心头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要知道,即便是不久之前面对袁绍的七十万大军时他也不曾如此…… 在这种压力之下,他的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有些焦虑! 他的这种心态别人难以察觉,但却逃不过一个最了解他的人的眼睛…… 此人无疑便是郭嘉! 就在帐中众人沉默不语之际,郭嘉却是面带笑容地站了起来,道:“主公所言不虚,那雷云的确不是袁绍所能相比,要胜之也不是朝夕可以做到……不过,此番河北之争主公未必要力战啊,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更好?” “你是说……” “既然主公已将其妻儿置于掌中,为何不先用上一用?” “……此法倒可一试,但恐不济大事啊。”曹操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那雷云既然已率军而来,岂有轻易罢手之理?再说了……一个志在天下之人,终不会为此区区小事所制。” “主公所言极是,祭酒此言虽善,恐不易办呐……”曹操言毕,居于郭嘉下首的程昱也开口道。 “呵呵……程大人,主公之言虽不无道理,然而这世上之事未必皆能顺理成章……以在下对那雷云的了解,只要主公有心,河北之事未必一定要动刀兵。”郭嘉闻言笑了笑,十分笃定地道。 “不错,不错……”曹操听罢点了点头,面庞之上继而浮出了一抹笑容,“此时此刻,想必他也有意同曹某谈上一谈……” 依如今的形势,再想完全夺取河北之地已是不切实际。既然如此,为今后的博弈争取有利态势便成为了当务之急…… 郭嘉的言外之意他听得出来,那便是此番只要不去触及雷云的底线,那么此人便一定会在河北之事上做出让步。 见曹操似有议和之意,另一侧的许褚忍不住站起身来,瓮声道:“主公!半年前袁绍老儿拥兵七十余万,而主公却仅以七万精甲便大破之,势惊天下!今主公率大军二十五万争夺河北,又何故忌惮区区雷云小儿?如主公信任末将,愿率精兵两万请为先锋……如若不胜,甘当军法!” “许将军所言极是……我军兵马与幽州军相差无几,主公何不举大军与那雷云一决雌雄,取河北而定天下!”许褚言毕,曹军大将夏侯惇当即也站出来道。 “主公!末将愿率军与幽州军决一死战!” “主公……末将愿为先锋!” 继二人之后,张辽、乐进、张郃等将纷纷站出来请命。 与之相对,曹仁、徐晃、夏侯渊等将却是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另一边,见帐中不少将领均斗志昂扬,曹操虽然面带笑意,但心头却是有些沉甸甸的…… 通过平原一役,他对幽州军的战力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据他所知,当时驻守平原郡的不过是幽州军的两支豹师,其不过是整个幽州军之中最为普通的两支兵马,而正是这两支最普通的兵马,竟然在数倍于己方强敌面前毫无一丝畏惧,而且还令徐晃、夏侯渊手下的兵马一下子折损大半,这等战力令他不得不心生顾忌…… 此外,通过官渡、仓亭两番决战,他取得的辉煌战果震惊天下。也正是因为如此,军中已有不少将领均被如此空前大胜一下子冲昏了头脑,骄狂之性已起,这正是他最为担忧之处。 当年的宛城之役令他刻骨铭心,而今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片刻,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继而道:“诸位将军奋勇可嘉,吾心甚慰……可有一事我不得不对诸位言明,眼下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 他之所以尽量避免与幽州军交战,粮草短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主公……前几日你还说我们有百日之粮……” “那是我安定军心的说辞,实际上我们只有十日之粮了。” “既然如此,主公为何还要引军北上?此举岂非置我军于险地?”闻得曹操之言,许褚身旁的张辽不禁开口问道。 “那是因为我们只能进,不能退……一旦我们退兵,不但会失去夺取河北之地的良机,许昌亦将处于幽州铁骑的威胁之下。他日幽州军站稳脚步之后,下一个要攻灭的便是主公了……”此番未待曹操开口,一侧的郭嘉便当即接口道。 郭嘉的一番话落下之后,许褚、张辽等将均不再言语,慢慢的退到一旁…… 曹操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继而又开口道:“诸位……我意已决,明日即引全军列阵出战,我要在阵前与那雷云一会!” “诺……” 闻得曹操之言,帐中的众人均起身齐齐揖了一礼。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双龙会(二) 邺城。 一处别致的庭院之中,一袭白色衣裙的曹缨正在悉心照料熟睡中的小雷泓,淡漠秀美的玉颜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情…… 摇篮之中,尚不满两岁的小家伙正安静地沉睡著,幼嫩的小嘴唇偶尔微微颤动,十分惹人喜爱。 几步之外,一名俏丽的婢女静静的侍立在一旁,望向母子二人的目光十分柔和,显然是对眼前的温馨场景颇有感触…… 过了片刻,曹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秀颜上的笑意慢慢敛去,而后起身道:“这半月以来均不见司空大人之面,你可知大人现在何处?” 她那位父亲一连十几日均未露面,这让她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两个多月以来她虽然一直足不出户,但是冀州眼下的形势她再清楚不过了,随时都有可能再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闻得曹缨之言,那婢女神色不禁微微一愕,旋即道:“奴婢听说主公近日来一直是闭门谢客,想来是公务繁忙罢……” “……闭门谢客?”曹缨闻言秀眉不禁微微一蹙,若有所思。 少时,她举步走到婢女面前,淡淡道:“采儿……我的身份你应该清楚,不必我再提醒了罢?” “是……奴婢清楚。”那婢女闻言身躯不禁一颤,“夫人乃主公之女,燕侯雷云雷大人之妻……” “既然清楚,那你就更应该明白,我若要你性命可谓是易如反掌……还有,顺便说一句,我素来最恨别人欺骗……”曹缨伸手缓缓地抬起采儿的下颌,目光如箭地直视著她道。 “夫人……奴婢该死!主公有令,禁止府中婢仆将府外之事告知夫人,违令者将严惩……”采儿闻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道。 “你不必惊慌,先起来罢……”曹缨见状面色略略地冰释了几分,“只要你如实说来,我便不会难为于你,更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此情此景她哪里还不知道冀州必然已经出了大事! 想到远在冀州的雷云,思念、愧悔等情绪再一次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另一边,听了她的话之后,采儿显然是安心了不少,继而低声道:“数日之前,雷大人已发布声讨主公的檄文,而后起大军三十万南下攻打主公……主公闻讯之后,也于五日之前亲领大军二十余万北上迎敌,目下双方正相持于广平……” 他真的起兵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亲耳听到雷云出兵的消息时她还是不禁一阵失神…… 他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望著摇篮之中仍在无忧沉睡的小雷泓,曹缨那张清丽动人的玉颜刹那间便完全失去色彩,银牙不自觉地咬著嘴唇,一双美目之中似有水光在闪动…… 他真的伤心了…… 晶莹的水痕轻轻地滑过素颜,一颗玲珑剔透的水珠在青石铺就地面上摔得粉碎。 …… 广平郡。 在双方数十万大军对阵决战之际,雷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曹操。 对于此番决战,曹操显然是极为慎重,首次将手下能够调动的兵马全部集结起来;要知道,当初袁绍率领七十万大军南下之时他也不过仅调动了七万兵马应对…… 遥望著对面庞大军阵前那个并不魁梧的身影,多种情绪一瞬间皆涌上了心头…… 受后世思想的影响,他对曹操有关的种种其实一直都是神交大于现实中的认识。若非此番其行径确实令他感到十分失望,他相信即使与之成为劲敌也将是人生一大快意之事。 不过,敌人就是敌人! 在这个强存弱亡的混乱时代,只要能立足或者壮大自己的势力,使用任何手段都是理所应当…… 这,就是乱世的生存之道。 就在他思绪纷飞之时,对面的阵前突然飞出一骑,风驰电掣般的直奔他而来…… 不多时,那人在幽州军阵前不远处勒住马缰,高声道:“我家主公令我传话,说他与燕候乃是故友,故请燕候阵前一会……” 言毕,其便立即拨马飞奔而去。 传话的令骑离开之后,阵前的晏明、蹋顿等将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也是该谈一谈的时候了…… 雷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从众将身上掠过,而后神色淡然地道:“汝等在此等候,我去会一会那曹孟德……” “主公!” “主公……” “主公三思啊!” 他的话一落,阵前的幽州诸将无不面露紧张之色,纷纷惊呼。 “无妨……”雷云见状微微摆手,“汝等在此待命,我去去便回……” 言毕,他即打马出了战阵。 此情此景,晏明不禁叹了一口气,而后示意一旁的蹋顿、王亢跟了过去。 当雷云带著蹋顿、王亢二人来到两军阵前的中央区域,曹操已在那里摆好案台香茗,含笑以待…… 一侧,两名秀袍金甲、神武不凡的将领仿佛雕像一般的侍立著,淡漠如水的面庞上不见一丝神情的波动。 略略打量了几眼对面的曹操三人,雷云即翻身下马,而后缓步走了过去…… 见雷云应约而至,曹操当即起身,略略揖手道:“念之……自洛阳一别,念之一向可好?” “……在下尚好,不劳孟德兄惦记。”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微微揖手还礼。 “呵呵……念之请入座。”曹操略略摊手,笑著言道。 雷云闻言随口道了声谢,而后毫不客气地在曹操对面坐了下来。 双方坐毕,曹操执起桌案上的茶壶为他添了一杯茶,笑道:“此番曹某冒昧邀念之前来,乃是欲同故友一叙……记得当年在落阳之时,念之还曾救过曹某性命,曹某至今仍旧感念于心呐……” “哦?孟德兄还记得此事?” “那是当然……于曹某有恩之人在下断不敢忘。” “所以孟德兄便使人劫去雷某妻儿,以此相报?”雷云闻言冷冷地笑了笑,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呵呵……此事念之怕是误会了。”曹操闻言笑了笑,而后端起面前的香茗浅饮了一口,“缨缨的母亲近来染病,十分思念女儿。曹某两番派人前往幽州送信,怎奈一直毫无音讯,曹某只好设法接她回乡探亲……呵呵,念之尽可安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缨缨与我的外孙。待她母亲病愈之后,曹某即刻便遣人送缨缨与我的外孙北上……你看如何?” “曹阿瞒!你真是无耻之极!”曹操的话方落,雷云身后的王亢便忍不住喝骂道。 “放肆!” 王亢话一出口,曹操身后的二将均不约而同地手按佩剑,一脸怒不可遏。 另一边,蹋顿的佩剑更是已经拔出了一半! “退下!” “住手!” 此情此景,雷云、曹操二人均不约而同地开口制止各自的部属。 剑拔弩张的双方见各自的主子动怒,只得有些不甘地退开…… “孟德兄……在下教导属下无方,失礼了……”冲突化解之后,雷云当即起身朝曹操揖了一礼,神色淡然地道。 再怎么说,曹操在名义上也算是他的岳父。尽管他在心里根本就不承认,但表面上的一些文章还是必须要做的…… 见雷云亲自赔礼,曹操当即也起身道:“念之不必如此……想来这位兄弟必是有所误会。无妨,无妨……” “……误会与否雷某无暇理会,雷某只想知道孟德兄何时可送我妻儿北上。她母子二人离家已有两月有余,雷某颇为惦念……”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而后缓缓地坐回了位子上。 “呵呵……念之安心,待此间事了,曹某必送缨缨与我的外孙与念之团聚……你看如何?”曹操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笑呵呵地道。 话至于此,双方话语之间依然不见一丝对手之间的剑拔弩张之意,倒像是朋友之间在闲叙一般…… 若非双方大军在侧,外人必定会以为二人在谈论家常! 曹操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含蓄,但言外之意雷云却并非听不出来…… 他略略地舒了口气,漠然道:“曹孟德……话再无须多言,你我均为明白人。请直言罢……你如何才肯归还我的妻儿?” 他心里清楚,曹操既然先一步将他的妻儿拿在手中,其目的正是要在此时逼他让步。既然如此,要想换回妻儿便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 闻得雷云之言,曹操面庞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继而道:“既然念之如此痛快,曹某便如君所愿……一共两个条件,念之如全部兑现,曹某便即刻送足下之妻儿北上,决不食言!” “……说罢。”雷云闻言面色微沉,淡淡地道。 “前番曹某竭尽心力方击败袁绍,然而其所属冀、青、并三州之地却已尽数落入足下囊中,此事于情于理均不公正,故而曹某只得请足下撤走全部兵马,将三州之地交于朝廷……此其一也。”曹操目光平静地望著他,不疾不徐地道。 “继续说……”雷云闻言面庞之上不禁浮出一丝冷笑,缓缓靠在椅子上道。 “其二……幽州军即刻撤回幽州。自明年开始,三年之内不得踏入中原半步……”曹操见状略略沉吟,继而又开口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双龙会(三) “呵呵,好……很好……”雷云听罢不禁抚掌笑了起来,但是望向曹操的目光之中却是寒意凛然。 这一刻他真的动了杀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雷云眼中的杀意,曹操身后的二将的神色均是一变,而后疾步上前一左一右护在了曹操身旁…… 雷云冷笑著望了二人一眼,而后起身便欲离去。 此情此景,曹操当即拂袖而起,道:“如此看来……足下是不接受了?” 雷云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望向对方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嘲讽之意,道:“曹孟德……今日之事你是否有所误解?” “嗯?此为何意?”曹操闻言神色不禁一愕。 “你要清楚……我此番来并非有求于你们,而是要给予你们一个机会……既然孟德如此不识进退,那便雷某便无话可说了。”雷云的目光从曹操三人身上掠过,缓缓投向了三人身后的二十五万曹军。 “什么!” “真是可笑!” 闻得雷云之言,曹操三人的神色均是一愕;尤其是曹操身旁的二将,回过神来之后登时怒火迸发! 对于雷云的言论,曹操显然也是有些意外,平实的面庞淡静得仿佛井水一般,看不出一丝变化…… 少时,雷云略略收回了目光,继而又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知你们,此战你们连一成胜算也不会有……” “你……” “黄口小儿,真是狂妄之极!” 雷云话一出口,一旁的两名曹军将领均是怒不可遏,几欲拔剑相向! 见二人有些难以自制,曹操不禁微微皱眉,继而出声喝止住了二人…… 随后,他笑著望了雷云一眼,道:“你说的不错,平心而论,此战我的确并无多少把握取胜……不过,念之当真不愿接回你的妻儿了吗?” 其实,在此之前郭嘉已经一再提醒他要适可而止。 而今,事实也证明郭嘉的所料十分正确。以雷云的个性,漫天要价只会激怒于他,结果更是会适得其反…… 闻得曹操之言,雷云面庞上不禁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我当然希望接回她们母子……不过,依孟德的条件,即便我接她们母子回来,幽州也再无她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因为我幽州的三军将士与八百万百姓绝不会答应!” “……”曹操望了他一眼,默然无语。 雷云略略的顿了顿,继而又道:“即使无法团聚又如何?只要他们母子平安无事便足够了……当然,若是她们母子受得屈辱,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屈辱,他日我攻破许昌,曹氏一门鸡犬不留……” 他语气虽然依旧是平淡如水,但是对面的曹操心头却是蓦然一突…… 不过,对此他并未开口,心中也未太过在意。 曹操对此虽然一言未发,但是他身旁的二将却是难以容忍,脱口便是一阵喝骂,惹得雷云身后的蹋顿、王亢当即也跳出来打起了口水仗…… 双方各自喝止住自己下属之后,雷云略略瞥了一眼曹操身旁的二将,淡淡地道:“孟德兄……不知此二人为何人?” 他虽然不太确定曹操身边的两名将领到底是谁,但他相信二人绝不是默默无名之辈。 “呵呵,此乃曹某心腹爱将许褚、张辽……”曹操闻言笑了笑,而后分别指了指身旁的二人道。 原来是他们! 雷云听罢当即又打量了二人几眼,淡淡地笑了笑。 这两个三国时期的名将他可算是耳熟能详了…… 少时,只见曹操轻叹了一口气,肃然道:“念之要对手下与幽州百姓交代,此节难处曹某也能体谅……这样罢,适才的第一条略作修改。曹某只要青州与冀州南面的广平、清河、平原等五郡之地如何?平心而论,此番若非曹某牵制并打败袁绍大军,念之又焉能如此轻易便夺得其地?大战打完,念之得益匪浅,曹某总不能两手空空罢?若是如此,曹某又何以向朝廷与手下之人交代?” “……也罢。孟德兄说得如此真诚,雷某也并非不讲道理……青州之地我可以让出来,但是冀州不行,此地当属我幽州所有,不容他议……”雷云略略思考了片刻,神色淡然地道。 末了,他又继续道:“雷某希望交出青州之时,孟德兄也将魏、阳平、平原三郡交于我幽州……” 若要他不去顾惜曹缨母子二人而去选择地盘,这种事他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地盘失去了还可以再夺回来,但若妻儿不在身边,拥有再多的土地、再大的权势又有什么意义? 从一开始他自己便清楚,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公…… 以眼下的形势,他虽然很有信心可以击败曹操,但是却没有把握将这一劲敌彻底消灭。再者说,就算此役他能够打败曹操,但他自身无疑也要付出十分沉重的代价,更不用说他的妻儿现在还在别人手上了…… 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这一仗他不会轻易选择去打! 不能打,那便只有谈了…… 青州虽是一片沃土,但是它位于黄河以南;南面、西南面分别是徐州与兖州,此二地均为曹操的地盘儿;尤其是兖州,那可是曹操根基之地…… 既然一定要丢给曹操一块地盘儿,那么这块处于曹操半包围形势下的地盘可谓最为合适。 见雷云肯让出青州,曹操心中不禁暗暗一喜;但是当他听闻要以冀州三郡之地交换之时,继而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须臾,他略略抬起头,道:“此刻冀州南面的魏、阳平、平原三郡曹某已经取得,这用我万千将士的鲜血换来的土地曹某岂能就此弃之?如此曹某又有何颜面面对朝廷与三军将士?故而……此三郡只能归朝廷所有!” 雷云对冀州之地极为看重,他又何尝不是?广平、清河二郡此时已经掌握在雷云手中,要让他让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得不到二郡,至少他要将已得三郡牢牢控制在手中! 曹操不肯交出冀南三郡,雷云倒并未感到任何意外,继而道:“以一州之地交换三郡,孟德兄应该答应……你应该清楚,雷某若非为了妻儿,岂会做此等亏本买卖?雷某以诚相待,孟德兄也该稍示诚意才是……” “……好,念之既如此说,曹某便再退一步。”曹操闻言十分凝重地望了他一眼,“为示曹某止战修好之意,我愿将平原郡所属、黄河以北之土地交还足下……至于黄河以南之地与其余二郡,恕曹某不能相让了。” “……” 雷云闻言顿时一阵默然。 以曹操的精明,显然也已经十分清楚二郡战略上的重要性。 两家之争若是再起,此三郡的战略位置可谓非同一般;尤其是魏郡,这可是袁绍当初重点经营的地方,也是袁绍的治所之所在! 与区区三郡之地相比,青州在地盘上无疑要大多;其多为一望无际的平原,田肥地沃,物产丰盛,是一块难得的好地方…… 然而,若是从战略来说,冀南三郡却是要略胜一筹;这一点他清楚,曹操自然也清楚……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雷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十分平静地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孟德兄之意罢。为示诚意,我明日便下令将青州兵马撤回,也请孟德兄尽快兑现承诺……此外,前番平原一战中我军有一些将士因伤被贵军所俘,也请孟德兄将之全部释回。” “好……一言为定!”曹操闻言面庞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而后缓缓起身,“你我二人击掌为誓……” “好……”雷云闻言也淡淡地笑了笑,而后从位子上慢慢起身。 末了,他又十分郑重地望著曹操道:“孟德兄……大丈夫一诺千金,言出必行,雷某请孟德兄务必遵守约定。此外,我要在十日之内见到我的妻儿以及被俘的将士们……倘此二事有一事不曾兑现,今日之约作废,届时雷某亦将亲提大军南下!” “呵呵……念之尽可宽心,曹某决不食言。”曹操闻言微微揖手,面带笑容地道。 “如此……雷某便静候佳音。”闻得曹操之言,雷云的心头顿时轻松了不少,当即也略略拱手道。 末了,他即转身带著王亢、蹋顿二人缓步而去…… 行出十余步之后,雷云突然又停住脚步,略略回首道:“曹孟德……今日之辱雷某铭记于心,他日必加倍奉还!” “呵呵……曹某奉陪。”曹操闻言抚须一笑,从容地道。 雷云听罢只是轻哼了一身,而后阔步而去。 曹操的承诺虽然素来可信度不高,但是他相信眼下的形势一定会让此人去履行自己的承诺…… 而今的形势下,他可以战,也有必胜的把握,可对于曹操而言却恰恰相反! 一旦其落败,南边的孙权、刘表、刘备,西边的马腾、韩遂、张鲁等诸侯都会有所行动,就是那个最让他看不起的刘璋说不定都会跳出来咬他一口……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这一仗他也不愿意打,因为他败不起! 对于雷云而言,青州的得而复失虽然十分可惜,但是他却并不后悔,因为无论是谁都会有自己追求和需要守护的东西,更何况曹操提出的两个条件在他看来也并非不能接受…… 作为一个后来人,有一点他心里最为清楚,三国这个时代并非几百年前的秦末;同为历史上出现过的一个混乱时期,三国时代却有著它自身的独特之处! 在这个士族阶级力量开始崛起的背景下,想要完成统一大业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能做的便只有一步步去扩充和积蓄自身的实力…… 只有一个势力的力量占据绝对的优势之时,其才会有统一天下的先决条件和资格! 因此,即便曹操此番未曾提出他的第二个条件,至少一两年之内雷云也不会再起兵攻曹…… 曹操需要休养生息,他又何尝不是? 此时,他与曹操心里都十分清楚,短时间内双方谁都无法彻底消灭另外一方! 这,就是现实。 至于这种对峙状态能够持续多久,那便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新的战略(一) 广平一会,雷云、曹操阵前达成协定,双方大军随即便各自退去。 短短数日,雷、曹双方之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消弭了许多…… 双方眼看便要打起来了,可偏偏又突然在半日之间竟然又一下子罢兵言和了,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很多紧盯著事态发展的人均感到惊诧不已! 撤回大军之后,雷云并未立即返回冀州城,而是率一支兵马驻入了平原城。 在雷云下令青州的幽州军撤走之后,曹操也如约将平原郡的人马撤到了黄河以南;如此,黄河以北、平原城以及平原郡六成以上的土地又回到了幽州军的手中…… 平原一战,幽州军七千余名将士阵亡,这是他这个主公和所有幽州军将士心中的痛…… 入驻平原城的第二日,雷云即为阵亡的将士们举行罢一场祭祀活动,并为优先对阵亡的进行了一番追谥和抚恤。 直到返回居所,他的脸色还是一片阴云密布…… “兄长……事情就这么算了吗?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了!”跟随雷云来到后堂之中,晏明压抑数日的怨愤终于爆发出来。 自从得知与曹操达成的约定之后,这几日他可谓时时刻刻都感到十分的窝心! 原本形势大好,幽州军一战便可以击败曹操,将袁绍的地盘儿全部接手过来,可是如今却是如此受制于人,功亏一篑…… “主公……事情走到这一步,王将军与平原城的七千弟兄岂不是白死了?自南征以来,我幽州军何时折损过如此多的将士?主公与三军将士们又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羞辱……真是奇耻大辱啊!这该死的曹阿满!” 晏明话一出口,蹋顿、王亢等人也忍不住纷纷站出来一诉满腔悲愤。 眼见堂中的众人一片沸腾,雷云不禁一阵心烦意乱,而后忍不住从桌案上抓起一卷竹简摔在堂下…… 众人见他罕见的当众发火,一个个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片刻,雷云的目光微微掠过堂下,道:“你们心中有恨、有怨,感觉十分屈辱,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此时当顾全大局,不可意气用事,可我也是凡人,我也有感情……要我弃她们母子于不顾……我做不到……” 言至于此,他缓缓地从堂上走了下来,继而道:“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我的罪过。于公……我这个主公没本事,让你们受到了那曹操的羞辱,为天下诸侯所笑;于私……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让她们为人所掳,饱受流离之苦……呵呵,看来我真不是一个英明的主子,也不是一个称职夫君和父亲……” “不!此非主公之过,是那曹操太过狡诈奸险……此人行此下作之事,必遭世人耻笑。”雷云的话语未竟,鹰师上将张燕即排众而出,微微躬身道。 “为人主者,无过亦无罪……我军即使小有失利,过错也决然不在主公,一切皆是天意使然而已……”见得雷云有些过于自责,作为军师的贾诩当即也站出来道。 二人言毕,早欲开口的晏明、李儒、齐周等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此情此景,雷云心中也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知错改错不认错,这是曹操的做法,但是要做好一个主子却是还稍显不够。 历观古今,一个主子在犯错之后,其所在乎的往往不是过失本身所造成的后果,而是更加关心自己的权威…… 一个太过在乎权威的主子或许会属下敬畏,但是其与下属之间也往往会少一些人情味和私人情感,而在乱世这一点却又往往尤为重要。 事实上,一个主子在适当的时候可以承认自己的过失,其结果不但不会影响自身的权威,而且还会让自己与下属之间的关系更加贴近。 目送堂中的众人离开之后,一直立于雷云一侧王亢凑到他的身旁,低声道:“此番之事三军将士们自然体谅主公的苦衷,裴大人他们想来必然也无异议,可属下担心田大人、沮大人他们……” “是啊……想来他们此番又会大为不满了罢?尤其是田大人,他要是能善罢甘休才怪呢。”雷云闻言面庞之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略略地揉了揉额头。 这一回的事别人都还好办,田丰、沮授的那一关可就不好过了。沮授还好一些,很多时候该给的面子还会给他,但是田丰就不一样了;依他那副不依不饶的倔脾气,不跟他大闹一场才怪呢,上一回修筑新城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不是袁绍,一些人主该有的胸怀气度还是有的,因为别人的逆耳之言便降罪于人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以前,在一些事情上他也时有因思维和方法不同与田丰争论的时候,但那大多是因为公事而存在分歧,而这一回就不同了…… 在这一回的事情上他显然是有些理亏,更没有什么底气再去同田丰争吵了。 这下回去可麻烦了…… 片刻之后,雷云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 由于蔡琰等女一个也不在身边,雷云一个人在府中也感到有些百无聊赖,遂在小憩了片刻之后便带著王亢、蹋顿二人出了门。 经过两场战争的蹂躏,此时平原城的状况已是十分堪忧,不少百姓均死于战火之中,城中的百姓十成中已经减去了三成以上…… 再一次接手平原城后,他在第一时间便颁布了安民告示,并任命贾诩次子贾访为平原太守,在此开始施行幽州的一系列政令。 与此同时,一批钱粮物资也已经在运往平原郡的途中。 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面上,雷云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沉重…… 不过,随著午时的将近,街道上渐渐的多出几分烟火之气,来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总算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不久之后,他与王亢、踏顿二人寻了个茶棚坐了下来。 茶棚的一侧,一大一小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这使得刚要进茶的雷云动作停了下来…… 两个乞丐似乎是一对母女,那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模样,稚嫩的小脸上有些狼藉;此时,她正有些费力地想向母亲怀中多靠近一些,从而可以汲取到更多的温暖…… 此情此景,雷云的心头不禁涌出一丝酸涩,同时也让他脑海中的某个念头更加强烈! 随后,他将茶棚外的乞丐母女唤了进来,将桌上的茶点全部拿给了二人…… 母女二人显然是饿极了,一面朝三人千恩万谢,一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另一边,雷云三人则是面色平静地望著二人,心中各有所思。 在母女二人吃饱之后,雷云又解下外袍披在小女孩的身上,而后抱著她同她的母亲慢慢地交谈起来。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的那般,眼前的母女二人正是在袁、曹两家相争之中丧家失所的百姓。 “三位兄台……在下冒昧搅扰,还望见谅……” 就在雷云心中感慨之际,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雷云抬起头,却见三人的座头旁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人…… “兄台何事?”略略的打量了来人一眼,雷云即慢慢起身道。 这个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的人是一位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轻文士,其身穿一袭月白色袍服,上束青布头巾,白面短须,五官俊朗,双目之中带著点点的笑意,使人初见之下便不禁心生出一丝亲切感…… 观其气度风采,雷云须臾间便知此人必然非同寻常…… 闻得雷云之言,那年轻文士当即朝他微微揖礼,继而道:“在下一路走来,口中已是十分干渴,可这店中此刻已别无空位,不知兄台可否见容?” “呵呵……无妨,兄台请便……”雷云闻言略略朝周围望了一眼,而后朝年轻文士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年轻文士见状再次拱了拱手,微笑著道。 “在下观兄台气度不凡,想来必为当今之高士,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年轻文士坐毕,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略略揖手道。 “呵呵,在下单福,颍川人士……”年轻文士闻言温然一笑,略略拱手。 单福? 雷云闻言心头不禁一动! 这个名字令他感到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虽然如此,但他却又隐隐感觉到这个单福必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在下有一策,可助将军平天下,不知将军肯纳否?”就在他思绪纷飞之际,年轻文士面庞上的笑容微微敛去,说出了一句让三人惊讶不已的话。 惊讶的同时,雷云也已清楚对方必是有意而来…… “……先生是如何知晓雷某的身份?”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他毕竟已经身居高位多年,心绪的变化早已不会了然的写在脸上。 “凡英雄者,眉宇之间必有一股英雄之气……将军气质高贵,神采不凡,更兼身边有如此神武之护卫,故而必是一位身份尊贵之人。再者……在下入城之前已听闻将军时下正驻军于此,因而冒昧一猜……”见雷云已经坦言身份,单福面庞上又浮出一抹笑容,不疾不徐地道。 “先生好眼力……”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言毕,他即起身道:“此间非叙谈之地,单福先生请随雷某至舍下一叙罢。” 时下河北之地刚刚平定,局势尚未稳定,可谓正需广纳贤才之时…… 这个单福既然有意相投,那么无论其才学高低他都是要收入帐下。 闻得雷云之言,另一边的单福当即起身行了一礼,欣然应从。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的战略(二) 回到府邸之中,雷云即摒退左右,而后将单福请入了书房之中。 待婢女奉茶毕,雷云一面执起茶具为单福添茶,一面笑道:“先生……此乃雷某命人特制的香茗,请先生品鉴品鉴……” 茶叶是他从幽州带过来的,是按照后世的工艺制成的,在这个茶叶产量不高的时代属于奢侈之物,在整个北方上流阶层很受欢迎。 “多谢将军……”雷云热忱以待,单福受宠若惊之余心中亦有些欣慰,言谈举止更是恪守礼节。 少时,雷云放下手中的茶具,笑道:“雷某不才,蒙先生远道而来教我,不胜荣幸,愿听赐教……” “呵呵,将军过谦了……”单福闻言略略摆手,“在下久闻将军乃当今明主,深明韬略,本不愿来此班门弄斧;然而时下天下大局有变,将军大业受阻,故在下特此冒昧求见,以求为天下苍生略尽绵薄之力……” “先生之意,雷某感激之至……”雷云闻言微微揖手,十分恳切地道。 “在下听闻,广平一会将军与那曹操达成割地、休战之约,不知此事是否属实?”略略地思考了片刻之后,单福擎起面前的茶盅略略呷了一口,而后抬头望著他道。 “……不错。”短暂的沉默之后,雷云不禁叹了一口气,“此等不智之举想必已经遍传各地且沦为笑谈了罢,倒叫先生见笑了……” 广平之会做出的决定他不后悔,即使再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至于别人怎么看那就是别人的事了…… 闻得雷云之言,单福却是笑著摇了摇头,道:“将军为保妻儿周全而割地,此事虽令人惋惜,却是人之常情……至于三年休战之约,此事不仅对那曹操有利,对于将军亦是一件幸事……” “哦?”雷云闻言面庞上浮出一抹笑意,“愿闻其详……” 单福所言,他心里自然也十分清楚。之所以顺势接口,未尝没有试探和考教的意思…… 雷云言毕,单福几乎未加思考,继续道:“目下北方局势已定,将军坐拥幽、冀、并三州之地,兵马数十万之众,雄踞于北;曹操则拥有青州、兖州、司州、徐州、豫州五州之土地,拥兵三四十万,沿黄河与将军相对……曹操此时实力虽不及将军,然而掌中却握有天子,不容小觑。因此……依在下拙见,将军如欲消除心头之巨患,必须先行筹谋策划,精心布局,而后再全力积蓄实力,以求日后一举成功!” “先生所言极是,雷某愿闻高见……”雷云听罢略略拱手。 “在下携有一图,请将军一观……”单福笑著望了他一眼,微微起身道。 言毕,他即将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个包裹打开,而后从中取了一副帛卷出来…… 在二人的携手之下,一张颇具尺幅的帛图很快在书房中铺展开来,赫然是一张大汉疆域地图。 单福朝著地图上望了望,而后指著上面一个河流的标注道:“时下将军与曹操沿黄河下游对峙,一时之间谁也难以一举攻灭另外一方,此时将军便应另觅良图……” 言至于此,他又走到地图的另一侧,指著图中长城以西、黄河中游的一块区域道:“此间乃一片水草丰美之地,盛产战马牛羊,亦可屯垦耕种,现为匈奴与羌族占据,将军可先设法取之……如此不但将除却周边一处大患,而且还可得到一块优良的牧马之地,日后可为大军供应源源不断的战马……” “恩……先生所言甚是。”雷云闻言微微颔首,眉宇之间若有所思。 不可否认,这个提议的确让他十分动心。 另一边,单福笑盈盈地望了他一眼,继续道:“取下此地之后,将军便可继续挥师西进,攻灭盘踞于凉州以东的鲜卑部落……” “嗯?如此荒远之地,劳师远征只恐得不偿失,于事无益啊……”雷云闻言神色微动,而后抬起头道。 “呵呵……此战非为此地,而是藉此取道凉州……”单福朝地图上瞥了一眼,笑著言道。 凉州! 雷云闻言顿时恍然…… 此时,他已能大致猜出单福的用意。 “凉州有七郡之地,出战马更出敢战之士……此地虽然苦寒偏远,然却为战略要地;向东可以威胁长安,扼五郡之咽喉。将军若得此地,日后伐曹之时便可两路出兵;一路攻打许昌、洛阳,一路攻取西京长安;两路大军共举,灭曹则指日可待!” “待到消灭曹操之后,将军便可趁势南下攻取荆州,而后再取汉中、巴蜀,最后攻取江东,一统天下!” 就在他刚刚明悟过来的时候,单福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不错,不错……”雷云眉宇之间不禁浮起一抹欣悦之色,而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单福的一番言论可谓正中他的心意,也是目前最适合幽州的一条策略。 片刻之后,他躬身朝单福行了一礼,诚然道:“雷某不才……敢请先生襄助一臂之力,共图大业,云当恭听教诲!” 尽管他一时还想不起这个单福的身份来历,但是此等高瞻远识之人实为不可多得,可遇而不可求,他自然要将之收入帐下。 见雷云屈礼相邀,单福连忙躬身还礼,道:“在下承将军之厚意,愿效犬马之劳……” “好!得先生一人,吾事成矣!”雷云闻言大喜,当即近前将其扶起,“我拜先生为军部参军、少将军衔,并加封州衙参事之职,参议幽州一切军政大事……” “多谢主公信用,徐庶领命……”雷云言毕,“单福”当即又躬身长揖道。 徐庶?! 闻得单福之言,雷云登时愣住了。 “先生莫非是颍川徐庶徐元直?”短暂的惊愕之后,雷云不禁又重新打量了“单福”几眼,而后面带异色地问道。 “正是在下……”徐庶闻言略略躬身,“还要请主公恕在下欺瞒之罪……” “哈哈……先生不必多礼。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确认了徐庶的身份之后,雷云的心中可谓又惊又喜,连忙扶住他道。 直至此刻,心头的疑惑终于尽释…… 徐庶,字元直,颍川长社人,东汉末年著名的谋士之一。其最初为刘备帐下的谋士,后归曹操并仕于曹魏。 徐庶出身寒门,本名徐福。其早年喜欢习剑和行侠仗义,后因为友人报仇而杀人,只得披发逃走。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董卓作乱京师,直将中州四处弄得兵戈四起。徐庶为了避乱,只得与同郡的石韬南下至荆州居住,而后结识了诸葛亮等好友…… 建安六年(公元201年),刘备被曹操击败而南下依附刘表,刘表便让刘备于驻扎抵御曹操。此时徐庶认为刘备是汉室宗亲,而且信义著于四海,遂前往投奔。 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徐庶向刘备推荐诸葛亮,并建议他放下身份亲自前往求见。刘备欣然接受了徐庶的建议,终于在三顾茅庐之后请得诸葛亮出山……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率领大军南下,刘表病死,次子刘琮接领荆州,而后派使者请求投降曹操…… 此时刘备正与徐庶屯于樊城,听闻此事之后,当即率众南行。徐庶带著家眷与诸葛亮随刘备一起逃亡,在当阳长坂坡被曹操大军追上,徐庶的母亲于此为曹军所掳。徐庶为保母亲周全,只得辞别刘备前往曹营。后来此事被后人艺术加工为“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等歇后语,广为流传;徐庶也因此成为了孝子的典范为世人所称赞。 曹丕继位之后,徐庶官至右中郎将、御史中丞,卒年不详…… 严格来讲,历史上徐庶应该算是魏国的臣子,但是因为其与刘备之间的故事脍炙人口、深入人心,后来的文艺作品又对其形象进行了艺术加工,所以很多时候其总会被人视作蜀汉的臣子。 当然,历史上徐庶到底算魏臣还是蜀臣都和他没有什么任何关系,此时令他感到感到惊诧的是徐庶这样一个正统思想颇重的儒家士子竟然也会前来投他,此事无论他怎么想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莫非是人品突然大爆发了? 心头纠结了半天之后,雷云的脑海突然蹦出了一个可笑的念头。 不过,想不通的事他也懒得再去费脑筋…… 不管怎么样,此时徐庶这个当世一流的谋士算是已经归他所有! 事实上,雷云之所以对此困惑完全是因为他还不了解徐庶…… 在他看来,徐庶和诸葛亮是同一类人,都是那种正统思想很重的儒家士子,但他却不知道二人其实还是有著一定的区别的。 徐庶出身寒门,虽然也受儒家正统思想的影响,但是其早年便开始游历各处,很能深刻的体会乱世混战给寻常百姓所带来的伤害,因此他心中最佳主公的首选应该是一位仁厚聪慧的人,是一个可以为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带来希望的人,这是他和出身名流、一心扶汉的诸葛亮有所不同的地方…… 而今,放眼天下诸侯,曹操奸狡多诈,孙权年幼稚嫩,刘表平庸软弱,刘璋昏庸无能……如此这样的人数来数去也只有两个——他和刘备。 若是没有他的存在,刘备实力纵然不济,但却依然算是最佳的人选,可是此人眼下正寄人篱下,据守新野弹丸之地,除了一个“皇叔”的招牌能够唬人之外便再没有其它方面可以同他相比;因此无论是声名也好,实力也罢,他都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 就在雷云准备设宴为徐庶接风之时,却见王亢突然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而后将一份来自并州的战报交到他的手中。 雷云快速地阅览了一遍,而后面色有些沉重地将之交给了一旁的徐庶…… 看罢手中战报之后,徐庶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继而道:“主公……此事固然可恼,然在下又不得不说真是连上天都在帮助主公……” “……看来我要亲自到并州走一趟了。” 略略的沉默之后,雷云不禁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聚(一) 事情正如雷云所料的那般,在入驻平原城的第七日,曹操便派上将许褚率领千余名精兵将曹缨母子二人安然送回。 平原城外,望著送归妻儿的车帐缓缓朝著城中驶来,他那颗飘忽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不管代价如何,但是只要家人能够平安无事,一切也就值得了。 想到很快便可以见到阔别两月有余的妻儿,雷云心头所有的烦恼似乎都一下子消失无踪…… 大约过了一刻钟,车驾终于来到城前。而后,一路护送曹缨母子而来的许褚当即翻身下马,阔步走到他的面前道:“雷大人……在下奉我家主公之命,将夫人与公子送交给大人……至于被俘的贵军将士,在下入境之时已将他们交与河岸边的守军,想必不久之后大人便会接到手下的回报。此外,我家主公还让在下带话给大人,请大人勿忘广平之约……” “哼……我幽州男儿一诺千金,出言掷地有声,劳你转告孟德请他放心。五年之内,我幽州军不会踏出南面疆境一步……”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略略负手道。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许褚闻言微微拱手,“夫人与公子已然送至,末将该向我家主公复命了,告辞……” “将军好走,恕不远送……”雷云闻言略略抬手,面无表情地道。 目送许褚离去,雷云的目光即落在了眼前的马车上,而后缓步走了过去…… 少时,他在马车前停住了脚步,笑著道:“丫头……都已经回家了,怎么还不出来让你的夫君瞧一瞧?” “……妾无颜与夫君相见。”一阵沉寂之后,曹缨那淡然如水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好好……不见便不见,我们先回家再说罢。”雷云闻言不禁莞尔,而后轻轻跳上马车,心情十分愉悦地驾著车子朝城中而去。 此情此景,城前随行的王亢等人不禁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到达居住的庄园之后,雷云即下了马车,而后面带笑容地掀开车帘道:“下来罢,我们到家了……我已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午膳,全是你爱吃的。” 两个多月以来,今日可谓是他最高兴一天。在他看来,一家人聚在一起真的比什么都好。 不过相对于他愉悦的心情,曹缨的心绪显然是有些异常…… 对此,他当然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番他绝口不提之前的事也是为了不让曹缨胡思乱想,尽管此举显得有些掩耳盗铃…… 见雷云一脸温和而轻松的笑容,曹缨的心头更是难以平静…… 静静地望了雷云良久之后,她方抱著小雷泓从马车里探出身来。 雷云见状,当即将熟睡的小雷泓从她的怀中接过来,将其交给了立在一旁的蔡琰。 随后,他又伸手一把将曹缨抱下马车…… 对于他人前的突然举动,曹缨显然是有些不适,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却被他紧紧地抱住…… 不多时,怀中的佳人渐渐安静下来,仿佛一只疲倦的猫儿一般温驯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你瘦多了……” 嗅著佳人身上那熟悉的芳香,雷云的心头不禁涌出了一抹柔情。 “雷云……” “什么都别说了,回来便好……” …… 抱著曹缨回到起居之处,雷云便让蔡琰带佳人下去梳洗,自己则抱著刚刚醒来的幼子逗弄起来。 由于他以前便经常逗弄小雷泓玩耍,小家伙对他这个父亲显然并不感到陌生,不时地发出“咿呀咿呀”的稚语,惹得他忍不住开怀大笑。 一旁,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王亢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却还是未曾开口…… 此情此景,雷云自然看在眼里。 过了片刻,他将小雷泓交给了一旁的婢女,而后缓步走到堂上道:“想说什么便说罢,别吞吞吐吐的。” “……属下有一句不当说的话,想一吐为快。”王亢闻言犹豫了片刻,而后微微躬身道。 “不当说便不要说。”雷云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与王亢朝夕相处,对于其人自然十分了解;因此其话一出口,他便已经能大致猜出他要说些什么了…… “不!我要说……而今公子已经安然回来,但是那个女人不能再留在主公身边了。” “住口!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 “可你说过……你我二人私下便是兄弟;既然如此,此事我便不能不管……此番之事虽然已经了结,但是谁又能保证今后不会再重蹈覆辙?又有谁知道那个女人心中究竟向著你还是他的父亲?” “滚……你给我滚!” “主公!” “滚!”见王亢依然固执己见,雷云顿时肝火更盛,忍不住拍案咆哮道。 此情此景,王亢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只好慢慢地退出堂中。 “夫君……你是否也有此念?” 就在他独自一人在堂中静思之时,曹缨清润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雷云慢慢抬起头,正迎上从后堂一侧缓步走来的曹缨…… 沐浴之后,佳人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色的居家衣裙,一头光可鉴人的青丝十分简约地挽了起来,使得她看上多了一丝动人的清婉…… “你听到了?”雷云闻言神色微愕,略略起身道。 “夫君还未回答妾之所问。”曹缨盈步走到他的面前,两汪清泉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地注视他,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世界一样。 “……没有。”雷云静静地望著佳人秀美的容颜,十分认真地道。 “我相信你……”听了他的答案,曹缨眉宇之间却没有任何的愉悦之色,美目之中反而有一抹痛苦之色在一点点的蔓延著。 就在他准备再安慰佳人几句的时候,一道逼人的寒芒骤然乍泄而出,其来源正是他放置在大堂一侧的那柄佩剑! 雷云眼疾手快,一只大手十分有力地握住了那柄迅疾逼向佳人玉颈的青锋…… 嗒……嗒……嗒…… 刺眼的殷红滑过古拙的剑身,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面上,一片寂然的堂中是那样的清晰可闻。 此情此景,回过神来的曹缨立时仿佛触电一般地放开了手中的长剑! 嘡啷! 随著雷云的放手,长剑与木质的地面猛然碰撞,发出一声低沉的声响…… 这一切都发生的十分突然,自始至终也不过短短的几息间! 曹缨有些怯然地抬起秀首,但是目光触及到的却是一张温柔如水的面孔…… 此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种种情感,温热的泪水顺著那种清丽动人的玉颜慢慢滑落下来…… 雷云未曾多言,只是拉著她在堂上坐了下来。 望著他鲜血未止的手掌,曹缨心头不禁又是一阵刺痛,当即从衣裙上撕下一片布帛小心地为他包扎起来…… 她看得出来,此番之事雷云其实并不怪她,可这并不代表愧疚和自责不会侵蚀她的内心。 她不愿连累他,哪怕是为了他的名声,她也必须要给他的属部属与百姓一个交代! 然而,适才在触及雷云眼神的那一刻她才默然间醒悟过来;她只顾著以自己的方式去任性行事,却完全忽略了眼前这个深爱她的男人的意愿和感受…… 他不惜遭受世人的质疑和非议委屈自己在对手的面前低头让步,所盼望的岂不就是让她们母子二人安然归来?然而,她如今的举动却无疑是在他心头的伤疤上再添一道伤口,尽管他看上去似乎是并不在乎…… 冷静下来之后,愧疚和自责再一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心里可感觉好些了?” 目睹曹缨包扎好伤口,雷云探起另一只手抚摸著佳人的长发,目光依然是那样的温和。 “夫君,我错了……”曹缨闻言美目之水雾不禁又开始汇聚,探身抱住他的身躯道。 “呵呵……这还是你头一回在我面前承认过错,真是不容易啊。”雷云轻轻拍了拍佳人的后背,心中却是悄然松了一口气,“你记住……今后无论你犯下何种过错,一切自有我这个夫君来扛著,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嗯……”曹缨埋首在他的怀中,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聚(二) 是夜,一场久别重逢的云雨缠绵之后,一对璧人相依而眠。 打开心结之后,曹缨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便是连床笫之间也主动了许多,倒叫雷云享受到一种难得的销魂……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轩窗射入室内,也唤醒了沉睡中的雷云…… 身旁,曹缨依然在静静的熟睡著,年轻秀美的面容上带著一抹恬静之色,尤为动人。 雷云抬起手轻轻地梳理一下佳人鬓边的秀发,面庞之上不由地浮起了一抹柔色…… 放在后世,如曹缨这般年龄的女孩应该还是一名朝气蓬勃、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可在这个时代便不得不按照世俗出嫁生子,这令他不禁有些感慨莫名…… 正是因为这些观念的影响,所以长久以来他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去关爱和保护他身边的女人,竭尽所能的不让她们受到一丝委屈和伤害。 大概也是因为太了解他的缘故,所以他身边的女人们一直都是十分的和睦融洽,从来不会在私事上给他造成一丝困扰…… 此番幽州军在河北之争上失利,其中无论有多少无奈和难言之隐,但是幽州的官民百姓终会将责任归于曹缨母子身上,因此在佳人看来这无疑是给他造成了一个很大的麻烦,要想平息众论则无疑要给世人一个交代…… 想到佳人昨日的决然之举,雷云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后怕! 他从来都不怕麻烦,更何况此事也对他造成不了多少麻烦,他最怕的是一个疏忽便会永远失去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在榻上躺了片刻之后,雷云便慢慢地抽身坐了起来。 而今冀州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必须立刻去解决并州的事情了。 昨日他接到裴行送来的急报,数日前并州西边的匈奴和羌族部落趁著并州时局未稳之际突然引兵东犯,杀死幽州军两千余人并掳走两万余并州百姓,近三十座城池村镇被彪悍的匈奴骑兵洗劫一空! 此时他与徐庶刚刚还在谈论西征的方略,可是人家一转眼却已经打上门来了…… 如此,原本对此方略还想再细细斟酌一番的他也就立时下定了决心! 此番与曹操的一战本来已经箭在弦上,但是因为有了曹缨母子这一档子事,这一仗数年之内算是打不成了。而今,一个给幽州三军将士一泄胸中恶气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此他又岂容错失? “夫君在想什么?” 就在他坐在榻边静思之际,一双纤白的玉臂从身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身躯,淡淡的女子幽香顿时又让他的心情变得明朗起来。 “想什么,当然在想夫人咯。”雷云轻轻地握住佳人的纤手,笑吟吟地道。 “咭……夫君果然会哄人,甜言蜜语张口便来。”曹缨闻言不禁轻笑了一声,而后玉颊慢慢地贴在了他的背上。 “呵呵,无论我说什么,夫人只要高兴不就好了?”雷云回过身去揽住佳人的纤腰,笑著言道。 “嗯……”曹缨玉颜之上浮起了一抹浅笑,而后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二人相拥的片刻,雷云不禁轻舒了一口气,继而开口道:“缨缨……而今大局已定,我与你父亲之间或许几年之内都不会再有战事。此番你和泓儿出事,你的几个姐妹们可是为你们日夜悬心呢,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她们罢,也免得她们惦记……” 这一回的事已经让他心有余悸,他可不愿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另一边,当雷云提到曹操之时,曹缨面色不由地一变;但当她听闻后一句的时候,眉宇之间的神色立时又变成了关切,当即问道:“夫君你呢?你要去做什么?” “……并州那边出了些小事,我得过去瞧瞧。唔……只需旬月便回。”想到这事最后也瞒不住,雷云略略地沉吟之后便索性照直说了。 “好……”曹缨闻言微微一笑,未再多问。 这就答应了? 见曹缨竟然变得如此听话,雷云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随后他转念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心中也就立即释然。 …… 许昌,丞相府。 在大破袁绍大军、逼迫雷云定下广平之约后,班师而归的曹操立时便被汉献帝册封为丞相,总摄朝廷一切政事。 忙碌完手中的大事,曹操便在前厅设下酒宴,而后将手下的文臣武将们召到了府中。 一段优美的乐舞之后,曹操笑著望了一眼堂下的一众文武,而后举起酒杯道:“诸位……此番我们打败了冀州的袁绍,逼退了幽州的雷云,将青州与冀北二郡收归朝廷,此皆诸位之功……来,请诸位与我先尽此杯!” “主公请!” “丞相请……” 堂下的众人闻言纷纷举杯。 饮毕,曹操缓缓地放下酒杯,微微抚须道:“今日请诸位前来除了庆功之外,还想同诸位谈论一个人……你们可知此人是谁?” “主公要说的是那雷云罢?”曹操话一出口,右侧居首的荀彧便笑著接口道。 “呵呵……还是文若知我心思。”曹操闻言微微颔首,“雷云此人今后当是我们头号的劲敌,对于此人不知诸位有何看法?还有……此番我们在平原也已经与幽州军交过手,对此不知诸位又有何感想?” 一直以来,他虽然从未轻视过雷云和雷云麾下的幽州军,但是平原一战幽州军所展现出的实力还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意料! 区区一座平原城,竟令他不得不先后出动两员大将和数倍于敌的精兵,以两万余将士的性命去换取,这种惨烈的情形可谓前所未有! 即使当初官渡一战的折损也不过如此! 直至此时,他仍旧十分清楚地记得徐晃率军返回时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 曹操言毕,荀彧随即又开口道:“雷云此人在下素有耳闻,最初只是听闻此人文采颇有过人之处……不过,在他打败公孙瓒、攻取幽州之后,在下才开始对这个人多有关注。依在下看来,这个人可是了不得,堪称数百年难得一见的雄略之主……” “不错……纵观当今天下诸侯,唯此一人可为主公之劲敌!因此在下奉劝在场的诸位将军今后万勿轻视此人,否则大祸将不远矣!”荀彧的话落下之后,下侧的郭嘉当即也接口道。 闻得郭嘉之言,对面的夏侯惇却显然十分不以为然,正要开口,但却被居首的曹仁悄然制止…… 此时,下侧的张郃望了二人一眼,继而揖手道:“雷云此人究竟是当世英豪还是浪得虚名末将尚不得而知,然而幽州军的实力末将以为绝非徒有虚名!” “哦?”曹操闻言神色微微一动,“张将军不妨详细道来……” 对于这位昔日袁绍帐下的大将,他心中可谓十分赏识,也十分的器重。 同他手下大多将领相比,张郃不但勇武过人,而且颇知兵法谋略,可谓勇谋兼备,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 曹操一开口,堂中众人的目光自然都停在了张郃的身上。 对于众人含义各异的目光,张郃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娓娓地道:“此番我大军虽未与幽州军交战,但是幽州军的阵容气势却令末将记忆颇深……如此之士气,如此之阵容,非经年累月苦练和身经百战方可得以成就!非但如此……据在下所知,幽州军军纪极严,全军从将帅至士卒无不严以自律,征战之处从不扰民,从不掠取百姓分毫之物……他们军中广为流传著一句话,是为‘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真可谓军心如铁,深可畏也!” “张郃!你休长他人志气……我视幽州军不过一片枯枝败草,有何可畏?亏得汝还是朝廷上将,怎可如此胆怯!”闻得张郃之言,夏侯惇心头不禁一怒,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夏侯将军……张将军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将军何必动怒?”见夏侯惇出口伤人,张郃一侧的徐晃不禁微微皱眉道。 此时除了在邺城守备的夏侯渊,在场的众将之中他是唯一一个和幽州军交过手的人,对于幽州军的实力自然深有体会。 此时夏侯惇的话虽然不是在刻意针对他,但那每一字一句听在耳里无不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徐晃的话一出口,夏侯惇顿时为之气结,正要反驳,但却又被曹操挥手打断…… 少时,曹操略略舒了一口气,而后道:“说到此事,诸位之中只恐没有人比徐将军的话更为可信了。再者……妙才也曾说过幽州军的战力的确非同寻常,此一节当毋庸置疑,无须再辩!” “主公英明……” 张郃、徐晃等人闻言纷纷开口称颂。 曹操笑著望了望堂下的众人,继而又道:“前番我与那雷云定有互不相侵之约,因此接下来的几年我们与幽州之间将会相安无事……你们说说,我们下一步又该当如何?” “……马腾远在西凉,孙权据有长江之险,二者均一时难以图之。依在下之见,唯有荆州刘表、汉中张鲁可图取之!”一阵寂然之后,还是居首的荀彧率先起身道。 “……嗯,此言极是。”曹操闻言微微颔首,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郭嘉,“奉孝以为如何?” “……荆州为天下之腹,土地肥沃,物产丰盛,主公宜先取之。待取下荆州,主公便可西征张鲁,进而图取西川,而后自荆州与西川两路发兵攻取江东,最后再与北方的雷云一决高下……不过,在南征之前在下建议主公先让三军休整数月,而后方可动兵。”郭嘉略略地思量了片刻,不疾不徐地道。 “好……奉孝之策若成,何愁雷云不灭!”曹操听罢缓缓从堂上起身,而后负手望著堂外道。 第一百八十章 新的战场(一) 再说雷云这边,在送曹缨母子北上之后,雷云即迁任原襄平太守裴信为冀州刺史、崔琰为冀州长史,并令晏明、贾诩领军留驻冀州以安定河北局势…… 接下来,他亲自率领龙武卫、虎师第三师群、鹰师第三、第五、第六师群共计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冀州! 正如徐庶所说,此番匈奴犯境虽然是一场飞来横祸,但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西进的绝佳机会…… 事实上,对于匈奴这个民族,雷云可说得上是十分清楚,这个民族与自秦朝以来历朝历代的政权均颇有渊源…… 在中国的古籍中,匈奴是秦末汉初称雄于中原以北的强大游牧民族。公元前215年,其被秦将蒙恬逐出黄河河套地区以及河西走廊地区,而后秦始皇修建长城以抵御匈奴的侵犯。 西汉前期,匈奴逐渐强大起来,屡次进犯边境,对刚刚建立不久的西汉政权造成了强大的威胁,并控制住广大的西域地区…… 自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起,汉武帝开始先后三次派兵大举进攻匈奴,迫使匈奴王庭远迁漠北,基本解决了自汉初以来匈奴对中原的威胁,整个匈奴也由此分裂为五部。然而,到了西汉后期,汉朝改变了对匈奴的策略,由原来的兵戎相见改为了和亲,匈奴人重新回到漠南,双方约定以长城为界…… 东汉初年,匈奴内部为争王位而发生混乱,匈奴贵族之间相互残杀,其中的匈奴日逐王率部归顺了东汉王朝,匈奴再次分为南匈奴和北匈奴。 至东汉中晚期,南匈奴势力大增,因部族成分复杂,难以驾驭控制,因而造成内部不稳,多次入寇东汉边境杀官掠民,又常与鲜卑多次联兵深入内地袭掠……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南匈奴发生内讧,此时正值黄巾起义,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各地割据势力并起,汉朝无暇顾及匈奴,于是南匈奴的一部参加了农民军的“打土豪”活动。同年十二月,南匈奴诸部在休屠各部的率领下反叛其单于羌渠进犯并州,并州大乱!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正月,休屠各部入寇西河,攻杀西河郡守邢纪,而后又于三月攻杀并州刺史张懿,会合了南匈奴左部,单于羌渠也在此后的政变中被杀…… 羌渠死后,须卜骨都侯继任南匈奴单于之位,但继位不足一年便在叛乱被杀身亡。 须卜骨都侯死后,汉庭却一直把单于之位悬空,只是令南匈奴中的年老氏族首领暂且管理部族。羌渠之子於夫罗(又称于扶罗,羌渠之子)虽然在名义上继任了单于之位,但是却一直留在汉地……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於夫罗死去,其弟呼厨泉继承单于之位,其也是历史上南匈奴的最后一位单于。 这一次引兵进犯并州的罪魁祸首正是前任单于於夫罗之子、现任单于呼厨泉的亲侄子刘豹! 在并州城的东郊,雷云终于又见到了阔别多日的裴行。 由于军情紧急,他也没有与裴行多叙,当即带著众人直奔并州署衙而去…… 众人聚齐之后,雷云微微朝堂下望了望,但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田丰的身影…… 此情此景,他的心头不禁浮起一抹无奈。 不用想也知道,田丰这一回肯定是生气了,而后怒气似乎还不小…… 稍敛思绪之后,雷云即在堂上缓缓落座,而后开口道:“多余的话也不说了,且先说一说军情罢……此番匈奴犯境,杀我士卒,掠我子民,着实欺我太甚!我意已决,择日发兵灭之!” “主公英明……” 堂下众人闻言当即躬身揖了一礼。 “国让……详细情形便由你这个新任刺史来说一说罢。”众人礼毕,雷云望了一眼右侧居首的田豫,淡淡地道。 闻得雷云之言,田豫当即站了出来,略略躬身道:“主公……此番进犯我边镇的人马主要为匈奴左贤王刘豹所部的骑兵,除此之外还有并州西面的两个羌族部落,合计共四万余人……此外,属下已经查明,此番遭到袭掠的村镇共计二十七个;其中河西郡十八个,太原郡九个;两千四百一十四名将士被杀,一千九百五十一人负伤,另有数千名百姓惨遭杀害,两万余名百姓被掳走……” “……” 听了田豫的一番话,雷云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尽管此事之前他已大致知晓,但是此刻再闻之下心中依然十分的恼火! 在东汉的十四个州之中,并州算得上是最荒僻、也是人口最为稀少的一个,其辖下六个郡的人口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几十万罢了。而今不但一下子死伤了四千余名将士,更有近三万并州百姓被杀死或掳走,如此他又岂能不怒? 若非前番他将裴行麾下的精锐骑兵全部抽走,匈奴和羌族的骑兵岂敢如此肆意妄为? 少时,他缓缓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淡然地道:“小小的戎狄竟敢如此猖狂,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此仇不报,我雷云誓不为人……” 此时,任谁都能感觉到他那副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的怒火! “主公!你下令罢……不将那帮宵小斩尽杀绝,末将绝不回见主公!” “主公……末将请命征讨羌胡!” “末将请为先锋!” 雷云的话一落,蹋顿、田涣等将纷纷争相请命。 见堂下一片纷乱,他举步走到大堂中央,而后道:“大军方奔波了三日,此时不宜动兵……先休整三日再说罢。” “……” “……诺。” 闻得雷云之言,堂中的众将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 北地,南匈奴王庭。 时节虽然已是初春,但是北方的气候依然十分寒冷;彻骨的寒风摇动著成片的枯木败草,使得黄河以西的整片大地看上去依然是那样的萧条…… 外面虽然寒意逼人,但是处于整个部落中心的单于大帐之中却是十分温暖舒适…… 作为匈奴人的最高权力中枢,这里摆设与装饰处处均透露著尊贵与华丽! 在大帐的中央,一只巨大的火盆之上正支著一只铁架,上面挂著一头被烤得油亮的整羊,丝丝油脂作响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帐中显得尤为清晰…… 此时,这座华丽的大帐之中共有两人;其中一人正高坐于正对著门口的座椅之上,另一人则是静静地伫立在火盆旁边,手中正有意无意摆弄著一柄精美的短刀,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少时,那端坐在高位上的男子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而后从那尊装饰华丽的座椅上起身走了下来…… 这是一位四旬出头的中年男子,其肤面略显粗糙,眼窝微微凹陷,一身装束配饰虽然十分奢华考究,但却很显然是北方游牧民族典型的风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匈奴的现任单于呼厨泉,而烤架旁边的年轻男子则是他的侄子、匈奴左部帅刘豹! 缓步走到火盆旁边后,呼厨泉面色凝重地望了望正若有所思的侄子,声音略显沉重地道:“此番之事你怕是真的做错了……我已接到消息,不久前那雷云已亲率十几万精兵离开了冀州,预计这两日便会抵达并州了。唉……我早就叮嘱过你,万万不可去招惹那雷云,可你偏偏不听我言,以致酿成今日之祸……” “……叔父不必担心,小侄既然敢招惹他,便不怕引军而来,我倒是很想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勇将’……”闻得呼厨泉之言,刘豹抬起头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 “唉……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呼厨泉闻言摇了摇头,“自此人发迹至今不过短短十载,可你看看而今这整个北方除了我部与周边的几个羌族部落之外还有哪个部族尚存?这个人太可怕了,他不来攻伐我们叔父已经是万分庆幸了,你怎地还有去招惹他的念头?” 在他看来,刘豹的举动简直是玩火自焚,愚不可及…… 趁虚而入一时间是能占到便宜,但是如果招惹的对手太过强大,等腾他出手来的时候又岂能善罢甘休? 不过,刘豹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其人不但智勇双全,而且还是匈奴五个部族之中最强大一部的首领;如此他心中纵有不满,但是言辞方面也不宜过激…… 呼厨泉言语之的不满之意,刘豹自然听得出来。 他将手中短刀随手插在烤羊之上,而后望著身旁的呼厨泉道:“方才叔父也说了,而今整个北方除了我们便再无其他部族,如此等河北局势安定下来之后那雷云会放过我们吗?” “这……”呼厨泉闻言顿时语噎。 刘豹的话无疑正是切中了要害! 如今雷云与曹操已经罢兵言和,等到河北局势稳定下来之后雷云第一个要收拾的必然是他们! 略略沉默了片刻之后,呼厨泉随即又道:“而今形势逼人,不如我们先将前番掳掠的粮草、财物与百姓归还于他,而后再向他称臣纳贡如何?” 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他心中委实不愿同幽州军拼死一战。 原因很简单,近几年来幽州军征战不断,大大小小合计在一起足有数十战,而在这数十场征战之中,他还从未听闻有过一次败绩! 而今,幽州军已然攻取了河北之地,兵马已是不下于六七十万,仅只这一数目便已经令人心生畏惧…… 见呼厨泉有降顺的念头,刘豹不禁笑著摇了摇头,道:“我劝叔父还是尽早打消此念为好……以那雷云的为人,他想要的绝不是一个降而不服的名头。此人不仅想做我们的大单于,还想斩断我族的族统与根源,让我们部族的子民乃至后世子孙尽皆融入汉人之中……此一节鲜卑的丘力居、素利、轲比能、步度根便是前车之鉴。” “……此言甚是。”呼厨泉闻言微微颔首,“如此贤侄此番非要全力一战了?” 倘若真如刘豹所言,此事他委实也有些难以接受…… “那是当然……若要我们的族群不被汉人吞并,此番唯有一战。”刘豹伸手抓起烤羊身上的短刀,那张略显削长面庞上微微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可……” “叔父放心……即使此番不敌,我们仍可以退至长城以北的草原上,那里可是我们的祖地,自保无虞并非难事……” “……也罢,目下也唯有如此了。”略略的沉吟之后,呼厨泉不禁又轻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的战场(二) 忙碌罢手头的事情,雷云在抵达并州的当晚便去了田丰的住处。 他从裴行那里得知,自从获悉他与曹操所达成的约定之后,田丰已经有三日不曾走出府门一步了。 对于这位十分倚重的谋士,他自然要去安抚一番才行。 另一边,听闻雷云来访,田丰倒也没有推拒,而是命仆役在书房之中摆茶相迎…… 二人坐毕,雷云即笑著望了田丰一眼,道:“听裴大都督说先生身体不适,不知此刻可好一些了?” 田丰是病了没错,但其得的却是心病…… 广平一会之后,幽州文武之中最难受的恐怕便要数田丰了,因为其正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心念幽州大业人。 正是因为这份难得的忠诚,所以即便有时候田丰当面跟他严词争辩,令他脸面上难堪,最后他还是会选择忍一口气……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孺子,主公便当真不要大业了吗?” 雷云言毕,田丰抬头望了他一眼,一张清瘦的面庞沉寂得就像是一汪死水。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大业自然得要,可妻儿我也得要……不然大业要来有何意义?” “哼哼……说得好啊。”田丰闻言冷冷地笑了笑,“因为这个荒唐的理由,主公便以诺大的青州之地换回了妻儿……是也不是?” “……不错。”雷云闻言脸上的笑意微敛,略略皱眉道。 “呵呵……呵呵呵呵……可笑啊!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孺子竟然舍弃大好的形势与大片的疆土,舍弃即将功成的大业,如此荒谬之事真是亘古未闻,太可笑了……”田丰听罢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悲愤之色,其间掺杂的失望之色也愈浓。 “事情该如何做,我心中自有分寸,不劳先生担忧……”尽管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但是此刻听闻田丰如此之说,雷云心中还是不禁涌起一丝怒气。 “好……好!你是主子,一切大事自当你说了算,可我也在此正告于你,今日有人劫了你的妻儿向你索要青州,明日便会有人再劫你的家人来要冀州、幽州!遥想当年项羽也曾以高祖刘邦的家小相逼汉营,高祖如何做的还要我教你吗?”田丰闻言心头的怒火顿时爆发出来,忍不住从席位上霍然起身道。 “我不是刘邦!” “可你是项羽!你就如项羽一样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田丰!你如此无礼,难道这便是为人臣属之道吗?我看你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被田丰一番劈头盖脸的教训,雷云顿时也有些压不住心头火苗,忍不住呵斥道。 “哼!主失臣谏,天经地义!遇上一个如此昏昧的主公,田某何其不幸!”闻得他之言,田丰也毫不退让,怒目相视。 “你……”雷云闻言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一直以来二人虽然也没少争吵,但是此番绝对是最激烈、也是令他最恼火的一回…… 直到过了良久,他才勉强抑制住心头的怒火…… 又过了片刻,他心绪终于平复下来,而后淡淡地谓田丰道:“我的老师蔡邕曾教导于我,他要我无论做何事都要无愧于心。此番我若弃妻儿的安危于不顾,我雷云从在家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再者,先生不妨试想,今日我若为了那区区一块土地连自己的妻儿都能舍弃,他日争霸天下之时为了利益还有何人何物不能抛舍?一个连自己至亲之人都能弃之不顾的人,他又如何会去真心对待他的部属与子民,这样的一个无情无义的乱世枭雄当真是先生心目中的明主么?” “……” 听罢他的一番话,田丰神色间的怒意显然退却了不少。 雷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此番之事我的举动的确有些欠妥。此事本该从长计议,等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可我知道商议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因而我只能任性这么一回,也只想任性这一回……” “……也罢,事已至此,在下多言已是无益。”田丰闻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尽管心中对雷云的做法始终都难以认可,但是他也不否认雷云的一番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更何况,年轻人血气方刚,有时候一时冲动的也是在所难免…… 心头的怒气平息下去之后,田丰转身即从书房的桌案上取来一块布帛,而后慢慢在雷云面前铺展开来…… 这是一副北方的地理图! 铺好地图之后,田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而后指著图上的一块区域道:“此番匈奴与羌族犯我疆土,主公正好名正言顺的发兵灭之。待消除这一边患之后,主公便可安心整顿内务,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以备西征……” “西征?” “不错……在与曹操决战之前,主公务必要取下西边的凉州。那里虽属边远苦寒之地,然而却是一处战略要地,于主公而言乃是克敌制胜十分关键的一步……不过,那马腾、韩遂所部却是不容小觑;二部兵马合在一起不下于二十万,其中近半数皆是骁勇善战的骑兵……主公若要收服二部,非得准备个一二年方可稳操胜券……” “这几日先生闭门不出,原来是在思考方略……”闻得田丰之言,一丝笑容顿时出现在了雷云的面庞上。 “……前事已成定局,愤恨懊悔已是于事无补。为使我幽州大业不至功亏一篑,在下也只能另作他图……”田丰闻言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呵呵……有先生在,我们今日失去的土地他日必能十倍再拿回来。”闻得田丰如此之说,雷云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很显然,这一回的事田丰虽然是十分的愤怒,但是他依然时刻未曾忘记他这个主公和幽州的大业! 瞥见雷云的神情,田丰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前番才是消灭曹操的最好机会。即便不能一举除去这一大敌,也能通过这次机会大大削弱曹操的实力,使之大伤元气。 就是这样一个难得的时机,却被雷云如此轻易的便放弃了,而且还外搭了一个青州…… 还是太年轻了啊…… 望著面庞上带著轻松笑容的雷云,田丰心中不由地暗暗叹息。 …… 幽州,蓟南大营。 又是一个上午的训练和巡视之后,阎柔、轲比能、步度根、刘和、也先等一班幽州军高级将领迈著缓慢的步子走进了营中的食堂之中。 在堂中的一排普通的位子上,一桌幽州军中最平常不过的膳食正在冒著腾腾得热气;旁边,十余名校级、尉级的年轻军官正恭然而立…… “将军!” “将军……” 见阎柔、轲比能等一行人走过来,十余名年轻军官纷纷挺身敬了一礼。 “都一起坐罢……”走在最前面的阎柔笑著拉开一个座位坐下,而后冲几名年轻军官招了招手。 “谢将军……” 年轻军官们纷纷致以谢意,而后却是忙著上前去接待到场的将军们。 “这都足足半年了,日日都是学习、训练……学习、训练……真是太无趣了,真想提一支兵马去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继阎柔之后,轲比能一把取下头上的帽子随手丢在了桌案上,有些不满地在阎柔旁边坐了下来。 “是啊……此番河北之地已然归主公所有,今后一段时日之内再想打仗只怕难喽……”步度根闻言不由地笑了笑,而后也在二人对面缓缓落座。 继三人之后,刘和、龙凑、也先、拓戈等将也按照次序先后落座,一张长长的案台旁很快便坐满了人。 “冀州大局已定,我看主公不日必班师而归……”众人坐毕,步度根身旁的刘和也笑著开口道。 “嗯,不错……”阎柔闻言微微颔首,“主公此番平定河北,于我幽州而言是一件大事,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那是自然……也好让主公检阅一番我们的训练成果,这几个月下来我们可是已经今非昔比了。”轲比能抓起面前的水盏灌了几口,而后略略地舒了口气。 “唔……我看未必。”闻得二人之言,对面的步度根略略沉吟,而后又笑著开口道。 “未必?什么未必?”轲比能听罢不由地一愕,而后有些疑惑地望著他道。 此情此景,阎柔、刘和等人也将目光定格在了步度根的身上…… “我是说主公旬月内只怕都不会班师……”步度根见状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道。 “此事何以见得?”轲比能闻言当即又追问道。 他的疑问无疑是正中在场诸将的心思…… 因此,他的话一出口诸将均未再言语,而是在静静地等待著步度根的答案。 对此,步度根也没有多卖关子,随即便道:“诸位大概都已经听说了,就在昨日,曹夫人与小公子已经回来了。曹夫人……” “别再提那个女人!”未待他说完,轲比能便不禁脱口喝止道。 “你先听我说完……”步度根见状有些无奈地忘了他一眼,“我要说的正是与曹夫人有关……” “……好,你说。”轲比能皱著眉头轻靠在椅子上,面色有些难看地道。 “主公先让曹夫人回来,这说明他留在冀州必定另有要事,一时半刻难以班师。不过……究竟是何事我便不得而知了。”步度根抬眼望了望众人,缓缓地道。 “嗯……有道理。”阎柔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思索之色,略略颔首。 眼见众人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轲比能不禁抬起手在桌案敲了敲,道:“想不通便无须再想了,反正过几日会有消息……来,诸位先用膳罢。” “呵呵……这倒也是。” “诸位请……” “请……” 经轲比能这么一提醒,在场的诸人随即回过神来。 接下来,在场的众人便无人再开口,食堂之中只有一片杯盏碗筷的交响曲和进食声在轻轻地回荡著。 第一百八十二章 西原之战(一) 趁著大军休整之时,雷云与裴行、田丰、徐庶等人略略滴议了议相关的方略,而后又对应的做了一番周密的部署…… 此战对于幽州军而言虽然算不上太大的事,但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这一回的对手实力并不算弱。 三日之后,雷云亲率六万大军西渡黄河,挥师直捣南匈奴的王庭! 另一边,在得知雷云发兵的消息之后,呼厨泉、刘豹也率领匈奴五部与十几个羌族部落组成的联军前来迎战! “主公,你看……呼厨泉这一回可是倾巢而出了。” 两军阵前,虎师上将田涣指了指对面的庞大军阵,沉毅的面庞上带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嘿嘿……十几万大军,这一回终于可以杀他个痛快!这些日子真是憋死我了!” 田涣说完,雷云另一侧的蹋顿不禁笑了起来,那张刀削般的面庞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中间那个骑白马的便是刘豹罢?”雷云以马鞭遥指著对面阵中的一人,淡淡地道。 “正是……”田涣闻言微微颔首道。 “记住……我要他的脑袋。”雷云双目之中掠过一丝寒芒,面色平淡如水地道。 “诺……” “主公放心……此番末将必亲手砍下那狗贼的脑袋!” 闻得雷云之言,田涣、蹋顿等将纷纷领命。 雷云望了望身旁的众将,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军阵…… 虽然两军之间隔得很远,但是他仍然依稀可以辨识出那白马之上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在历史上,呼厨泉的名字或许很多人都闻所未闻,但是这个刘豹却算得上是个颇有名气的人物! 刘豹此人是大名鼎鼎的匈奴单于冒顿(西汉初年将汉高祖刘邦围困在白登,逼得刘邦不得不遣使求和的那位)之后,还是十六国时期前赵政权开国皇帝刘渊的父亲。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由于南匈奴发生内乱,故而刘豹便随其父於夫罗单于留在了汉地。 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刘豹一直在汉地活动……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南匈奴单于於夫罗去世,其弟呼厨泉继承单于之位,刘豹被立为左贤王,接掌匈奴左部(匈奴五部中的一部)。后来曹操将呼厨泉的兵众分为五部,刘豹被任命为五部匈奴中的左部帅;自此刘豹便开始在河东地区开拓势力,为其子刘渊建立汉赵政权打下基础。 刘豹其人之所以在历史上颇有名气,不只是因为他是前赵政权开国皇帝刘渊的父亲,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人可能是整个三国时期寿命最长的人! 历史上,其嫡子刘渊大约是生于公元251年,而此时刘豹最起码也已有六七十岁的高龄。此外,史书《资治通鉴》有著十分明确的记载,刘豹是死于咸宁五年(公元279年);以此推断,此人寿命绝对在百岁左右! 雷云之所以能记住这个人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个…… 六七十岁还能再添子嗣,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过了片刻,对面的军阵之中突然飞出一将前来挑衅;此时,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踏顿当即飞马出阵,一个来回便将来将砍落马下…… 随后,敌阵之中又有二将策马而出,但是仅仅几个回合便又被踏顿杀死于阵前! 眼见敌方的士气初挫,雷云即令全军将士冲杀过去,两股金戈洪流很快激烈地交撞在一起! 此番正面的决战,雷云一共动用了三支兵马,分别为踏顿的龙武卫、田涣的虎师第三师群与难楼的鹰师第三师群,此三支兵马均可谓幽州军中实打实的精锐之师…… 不到半个时辰,呼厨泉的大军便被冲锋在前的虎师撕出了一道口子,逐渐开始呈现出溃乱之势…… 此情此景,于大军后方观战的呼厨泉心头不由地开始心焦,随即向一侧的刘豹道:“贤侄……前部十万大军竟然不敌数万幽州军,这可如何是好?” “……叔父不必惊慌,你在此防备幽州军突袭我军后方,侄儿这便亲提两万精骑助战。”与呼厨泉相比,刘豹虽然年轻,但是看上去却是十分的镇静,并未因局势的不利而乱了方寸。 “好……贤侄放心罢。”呼厨泉闻言心中略略安定,略略颔首道。 “叔父保重……”刘豹闻言微微揖手,而后策马出了战阵。 …… 刘豹的出现,让刚刚开始出现混乱的匈奴、羌族联军又渐渐的稳住了溃势,两军很快又陷入胶着的状态! “这匈奴的骑兵果然厉害,真想上去杀个痛快……”在后方遥望了片刻之后,雷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自从他起兵以来,还没有哪一个对手能够抵挡得住燕辽铁骑的冲锋,眼下的情形绝对是第一次! 这是一个天生的马背上的民族,自秦汉以来便是中原王朝最大的外在威胁。尽管此时已经逐渐走向末路,但其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义父……我也想与兄长并肩作战,你就让我去罢。”就在雷云心动手痒之际,一直待在他身旁的楼班也忍不住开口央求道。 “你也想去厮杀?”雷云闻言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 “嗯嗯……我想去!”楼班听罢不禁一喜,连连点头。 尽管雷云已经严令禁止,但是他上战场的念头始终都未曾放弃。 这一回并州之行雷云起先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跟随,是他央求了很久雷云才勉强同意让他跟在身边的…… 在他看来,只有到了最靠近战场的地方才会有达成夙愿的机会。 不过,就在他以为雷云就要答应之时,却见雷云面上的笑容突然一敛,反手便赏给他一个板栗,斥道:“我带你小子过来是让你长长见识,好锻炼锻炼你的胆识和气魄,而你小子却只想著去逞英雄……你说说,丘力居老将军就你这一个儿子,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对得起你父亲,又如何向你母亲交代?你想去冲锋陷阵是不是?回去先给我去娶妻生子……只要这事儿你办成了,我即刻便让你到军中任职。” “……又拿这个来说事儿,我不就随口一说嘛,却招来您如此多的道理……”楼班龇牙咧嘴揉著被雷云敲中的地方,不忿地道。 “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回去一定娶妻!” “这还差不多……”雷云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在这多听多看少开口,定能长不少见识。” “义父说的是……”楼班闻言口中称是,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而今两军已经交战在一起了,勇猛无畏的一方便能取胜,这还能长什么见识?与其在旁边傻站著,还真不如上阵去多杀几个敌人…… 再说了,几万兵马全部都压上去了,万一敌军分兵来袭后方不就糟了?要知道,此时大军后方的统帅也只有龙武卫这么一支兵马在拱卫著,不过区区三千余人,后面还有一条黄河横在那里,到时候想逃都逃不了…… 眼见上场杀敌的事儿没戏,楼班失望之余又不禁暗暗担忧。 当他的目光瞥向雷云之时,却发现雷云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遂不禁有些心虚地将目光投向前方战场…… 小家伙…… 雷云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而后即将注意力放在了战场之上。 …… 两军虽然胶着不下,但是这种情形却让刘豹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随后,他高高举起手中弯刀,高声喝道:“儿郎们……眼前战无不胜的幽州军快要支撑不住了,举起你们手上的弯刀勇敢的冲上去参加这场盛宴罢!那雷云就在你们的前面,谁能斩下此人的首级赏金百斤,牛羊各五千头!” “杀雷云!” “杀雷云!!” “杀!!” 在刘豹的带领下,匈奴各部的骑兵与羌族兵马的士气振奋了不少,争先恐后地朝著幽州军一方发起了一次次更加猛烈的冲锋! 另一边,作为幽州三军之中的王牌之师,虎师的战力又岂是泛泛?尤其是此番正在冲锋陷阵的第三师群,它的统兵将领可是有著“田疯子”之称的田涣…… 对手越是强悍,他便越是疯狂! 面对来势凶猛的匈奴骑兵,虎师的全体将士也和他们将军田涣一样彻底地疯狂起来,纷纷将手上的长兵器换成了腰间的马刀,咆哮著迎头而上! 受到虎师将士的感染和激励,张燕所部的骑兵士气亦陡然大增,挥舞著马刀如同苍鹰一般凶狠地扑了上去…… 激战中,蹋顿一马当先,手中的玄铁巨斧霸道无比,每一斧下去都有一二名甚至数名匈奴或羌族兵卒丧命,所经之处敌军将士无不为之丧胆…… 与之相比,虎师上将田涣亦是毫不逊色,一口大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迅速收割著敌军的生命,一身衣甲早已被鲜血浸透! 未多时,匈奴各部与羌族的大军便再次被撕裂,刚刚聚起来的士气再一次被幽州军的气势击散! 与此同时,两股骑兵突然出现在了匈奴与羌族联军的南、北两翼,与正面的幽州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第一百八十三章 西原之战(二) 此情此景,使得正与幽州正面人马交手联军的崩溃之势进一步加剧,剩余的人马节节溃散,败相已露! 面对在幽州军三路兵马的合击,身处后军的呼厨泉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即便率领后军掉头便跑…… 呼厨泉的溃逃,使得匈奴五部与羌族的联军终于彻底地溃败,残存的兵马就如同一群群慌乱的羔羊一般,任凭合围上来的幽州军屠杀宰割! 呼厨泉欲回王庭,但是逃至半路却接到王庭被幽州骑兵突袭的消息。于是乎,他只得转道向西北逃窜…… 另一边,在匈奴联军崩溃之后,幽州大军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很快便结束战事…… 此时,十余里的战场上尸骨成堆,哀声遍野;荒凉的大地之上殷红片片,显得尤为刺眼,触目惊心! 置身于尸横遍野的战场,雷云的心头感慨不已…… 他不喜欢战争,但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不经过一场场这样的战争,整个天下便永无宁日,普通百姓的痛苦便没有尽头…… 望了一眼蹲在不远之处不断作呕的楼班,雷云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缓步走过去道:“如何?还想不想上阵杀敌了?” 楼班还年少,自幼又是锦衣玉食,战争的残酷性不是他能够切身体会得到的。 此番雷云将他带在身边,用意便想好好的磨练他一番…… 闻得雷云之言,楼班微微喘了几口气,而后十分坚定地道:“我父亲是英雄,兄长是英雄,义父更是英雄之中的英雄……我虽然年少,但是绝不会落了义父与父兄颜面。此番不过是初见如此惨烈之情形,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他日我必能纵横沙场,成为义父与父兄一样的英雄!” “呵呵,好……少将军心性坚韧,志向远大,日后必能得偿所愿。”听罢楼班的一番话,随后而来的徐庶不禁含笑赞道。 “承大人吉言了……”楼班略略喘了几口气,有些虚弱地道。 雷云见状淡淡地笑了笑,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回营歇息片刻罢,待会儿收拾罢战场之后我们还要前往南匈奴的王庭……” “义父要进攻匈奴王庭了吗?”楼班闻言精神微微一振,连忙问道。 “呵呵……进攻倒是不用了。此时素利将军应该已经攻占了匈奴王庭……”雷云面带笑容地朝著西方望了一眼,缓缓地道。 几个时辰之后,幽州军终于清扫完战场,然而此时也已经到了日暮时分…… 此番与匈奴联军一战,幽州军共动用了五个师群的兵力;共杀敌八万余,俘获两万余,获得战马近两万匹,自身折损八千余人,伤一万四千余人…… 相比以往,幽州军这一回的损伤可称得上是十分严重。此外,最令雷云感到遗憾的是那刘豹此番竟然也成了漏网之鱼,率领万余残部逃脱了幽州军的围杀…… 此事他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暂且作罢。 大胜之后的当夜,雷云便分派兵马趁机去攻打羌族各部的巢穴,而他本人则连夜率军西进,直奔南匈奴的王庭而去…… 大军奔驰了一夜,雷云终于在日出之前赶到了匈奴人的巢穴…… 他原本有些担心呼厨泉会孤注一掷,倾尽全部力量夺回巢穴,但是事实证明他完全是高估这位匈奴人的末代单于。 通过素利得知,在匈奴王庭被攻占之后,这位原本准备躲回巢穴的仁兄毫不犹豫地便放弃自己的亲眷与部族子民,径直改道逃窜…… 这个呼厨泉还真是朵奇葩呀…… 坐在原本属于呼厨泉的王座之上,雷云的心中对于此人便只剩下鄙夷。 事实上,此人但凡还剩下一丝胆气,便不至于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素利所部的兵马充其量也不过三万余人,又是在匈奴人的家门口作战。呼厨泉若当真率领残部反扑上来,素利很可能会抵挡不住,因为人在某种执念的支持下有时候会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然而,随著幽州大军的到来,匈奴人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也丧失了。 片刻之后,雷云出声制止住下方喜气盈盈的众人,而后将目光投向了素利,问道:“素利将军……快来给我们说一说,这边的情形究竟如何?” 南匈奴之所以能够称雄黄河中游与长城一带,是因为其根基十分的雄厚,五部族众合在一起足有一百五十万上下。如此之实力,就连之前已经坐拥北方三州的袁绍也只能效法当年的汉廷进行和亲予以安抚…… 而今,南匈奴虽然大势已去,但是善后事宜一个处理不好便很有可能会惹出麻烦。 闻得雷云之言,素利当即站了出来道:“主公……末将率军突袭王庭之时,这里的守军已不足两万,且大多均为老弱,因此攻下此地倒是未费多少工夫……不过,由于此处是匈奴人的王庭所在,故而聚集著大量的匈奴人,大约有二三十万人;虽然在战起之时逃走了一些,但是大部分仍在……” “此外……此役末将还俘获马两万余匹,牛羊两百多万头,粮食数十万石;还有一些金银器物、首饰、皮毛等物,均已封存起来,尚未来得及清点……” “哈哈哈哈……素利将军,你可真行啊!弄了这么多好东西……” “是啊……看来主公还是向著你啊,否则这等好事怎会落在你的头上……” “素利将军立下如此大功,可喜可贺啊!” 素利言毕,王庭之中众将顿时又闹腾起来! 此时,另一侧的田丰、徐庶等人的心情显然也很不错;一班人或交头接耳,或谈笑风生,有的干脆笑盈盈地立在一边看热闹,氛围轻松愉悦…… 少时,雷云笑著望了望下方的众人,继而赞道:“收缴了如此多的东西,素利将军此番的确功劳不小,殊堪嘉奖……” 一下子弄到了这么多的东西,他这个主公自然也十分高兴。 不说别的,单单那数十万石粮食便让他省去了远道运送粮草的麻烦…… “末将不过是奉命行事,不敢居功……”闻得雷云之言,素利当即谦辞推却。 “呵呵……功就是功,将军不必谦虚。”雷云闻言面庞上又浮起了一抹笑容,“自南征以来,将军可谓累建功勋,此番又立此大功,可为我幽州诸将之楷模。唔……我看这样罢,我赐将军黄金千两,蜀锦五百匹,并上表朝廷为你赐爵封侯……” “多谢主公!”素利闻言微微一惊,连忙躬身拜谢。 他没有料到雷云的对他的赞誉和赏赐竟会如此的厚重…… 其它的倒也罢了,就只是封爵这一件事的意义便非同寻常。 而今,除了雷云这个主子之外,幽州的文臣武将之中拥有爵位的人一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这份荣耀在幽州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意味著他从此便真正晋身于幽州的上流阶层,成为了真正的贵族! “素利将军,恭喜恭喜!”闻得雷云之言,鹰师上将张燕当即站出来道喜。 除了雷云之外,他是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拥有爵位的人。 随后,蹋顿、田涣等人也纷纷开口道贺…… 待庭帐中的热切氛围稍退,雷云即起身走到素利的面前道:“前番被匈奴人掠来得百姓找到了吗,他们状况现下如何?” 此番他如此兴师动众,除了是战略上的需要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想接回这些流落异乡的并州百姓…… 在这世上,很多人都还不知道什么是民族的尊严和荣誉感,但是他不一样,他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同胞被外族欺凌,即使是在这个遥远的时空之中也不行! 这一点从起兵之时他便一直在用行动证明…… 而今,民族的意识在整个幽州已然开始觉醒,尤以幽州的官吏和三军将士为甚! 闻得雷云问及此事,素利的面色顿时微微一凝,继而道:“回主公……百姓是找到了,可末将也只找到了数千人,其余人末将已命人全力去寻找,目下尚无音讯,据说是分到了各部去做苦役……” “苦役……”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心头的怒火却是腾然而起。 “正是……”素利闻言微微顿首,“攻下王庭之后,末将审讯一名匈奴贵族后得知,左贤王刘豹将前番捉来并州百姓共计一万五千余,其中半数送给了单于呼厨泉,其余的则分与了匈奴各部。主公宽心,末将已分派兵马攻打各部,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 “……如此说来,另外的一万多人应该是在羌族各部的手中了?” “必然如此……” “主公……在下听闻羌兵凶残,素喜杀人为乐;上万百姓落入他们手中,怕是凶多吉少啊……”闻得二人之言,田丰面庞之上不禁浮起一抹忧色,而后站出来道。 “……”雷云闻言心头猛然一震,面色顿时也跟著沉了下来。 随后,他转身望了田丰一眼,淡淡地道:“烦劳先生即刻传命给难楼与裴骁……羌族部众但凡有不降者,除却妇孺之外可一概杀之,杀而焚之……” “主公……” “不必多说了,照此执行……” “诺……”田丰闻言只得躬身奉命。 雷云的目光从面前的诸将身上缓缓地掠过,继而又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后无论何人,但凡斩下那刘豹首级者……赏金封侯!” “诺!” 雷云言毕,在场的众将均齐齐应命。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安抚 接下来,一切都变得十分顺利。 随著雷云大军的到来,匈奴各部族众的微弱抵抗很快被强悍燕辽铁骑踏得粉碎,包括呼厨泉、刘豹二人的亲眷在内的大批匈奴贵族被俘,大量的牛羊马匹、珍器丝帛等物落入幽州军的手中…… 与此同时,难楼、裴骁所率的鹰师第三师群和豹师第一师群也顺利地扫除了羌族各部最后的抵抗力量,斩杀各部兵马与部众八万余,俘获战马四万余匹,牛羊数十万头,粮食二十万石,珠宝珍器十余车,斩获十分丰厚…… 不仅如此,又有共计九千余名的并州百姓也被幽州军安然解救出来,与大军驻扎在一起等候雷云的安排。 经此一战,南匈奴与羌族多年掠夺积累起来的珍宝、牲畜等财富均落入幽州的府库之中…… 扫平南匈奴与羌族各部之后,雷云留田涣、张燕所部驻守匈奴王庭,而后带著一大批的战利品浩浩荡荡地前去会合在黄河以西待命的田豫、难楼、裴骁等人。 此番幽州军虽然损失不小,但是收获却是更大,而后还将一万五千余名百姓安然救出,已经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会合二将之后,雷云即换上了一副文士的装束,而后将全部的百姓聚集在了一起。 经过前番一劫,这些百姓已然饱受流离之苦与非人的虐待;尤其是女人,但凡有些姿色的便无不惨遭匈奴人与羌人的蹂躏,很多人皆已仿佛受惊之鸟一般惴惴不安…… 在被幽州军解救之后,一些对幽州军了解不深的百姓依然时刻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地等待著将要面临的命运。 望著面前一个个衣衫褴褛、满面凄苦的百姓,雷云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过了片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谓面前的众百姓道:“列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在下幽州牧雷云!你们都不必害怕,匈奴人与羌人已经被我幽州军赶走了,雷某此番前来便是要接你们回家……” 雷云?回家?! 他的话一落,众百姓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不小的轰动…… 在得知来人是雷云之后,很多百姓均是一改先前的颓态,神情变得振奋起来,一张张淳朴的面庞上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涌动著…… 若说方今天下哪位诸侯的名头最盛,那么答案无疑是非他莫属;尤其是河北之争落下幕布之后,他的名望便是连掌握天子的曹操也要略逊一筹! 并州毗邻幽州,并州的百姓对于他的种种事迹与传闻就更是家喻户晓了…… 望著眼前欢呼兴庆的众百姓,雷云心头略略宽慰,同时也感到有些惭愧,而后沉声道:“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前番是雷某思虑不周,未能保护好你们,以至于让你们为小小羌胡所欺辱,饱受流离之苦,雷某深以为愧,深以为耻,特此向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赔罪……” 言至于此,他即微微上前,而后深深地躬下身去…… 此情此景,营前的众百姓之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不少人的面庞上均不由地流露出一抹悲戚之色,一些年长者更是老泪纵横地跪伏在了地上…… 不多时,周围的众百姓便成片成片地跪在了地上…… 此时,身为雷云心腹谋士的田丰哪里还不明他的用意,当即上前跪了下去,朗声道:“主公!前番匈奴与羌人入寇之时,主公正率大军在河北同曹操相持不下,难以脱身,因而此番之事断断怪不得主公啊!” “田大人所言极是……若主公有罪,我等身为臣属亦万死难辞其咎!” “主公……” 继田丰之后,田豫、徐庶、蹋顿、素利等一众文臣武将与三军将士也纷纷跪在地上。 雷云没有去理会面前的文武众人,径直走到众百姓面前道:“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而今河北之地已归属我幽州,今后你们便是我幽州子民。雷某今日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只要雷某一息尚存,便绝不会再让你们为外敌欺辱!” “燕侯万岁!主公万岁!” “燕侯万岁——” “主公万岁——” 雷云的话一落,人群之中顿时又爆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过了片刻,并州刺史田豫缓步走上前去,高声宣布道:“奉主公钧令……凡此番受难之百姓无论男女老幼每人皆赐钱十贯、布帛一匹;每户赐耕牛两头,粮二十石……愿就此安家落户者另赐田宅、牛羊、耕地、农具等物;少时请诸位乡亲父老至本官之处登注名籍户口,一应之物十日之后发放!” “主公万岁——” “主公万岁——” 田豫言毕,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再次响了起来。 “徐大人,义父这一招真是太高明了……如此一来,无须数日河北民心当尽归义父矣!”望著眼前欢呼雀跃的百姓,立于一众文武之中的楼班不禁轻舒了一口气,而后轻声谓一旁的徐庶道。 “呵呵……少公子真是聪慧过人。”徐庶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此举不但可令河北军民万众归心,还可令天下之人钦仰主公之德,这对主公日后一统天下可谓大有裨益啊……” “嗯……先生所言极是。”楼班闻言略略颔首,神情若有所思。 徐庶微微笑了笑,继而又道:“少将军天资聪颖,性情沉稳,如能得到主公真传,他日必能成为一代人杰,青史扬名……” “……义父权谋与心术这辈子我是学不了了,但是我一定会好好学习武艺与兵法,成为一名如义父一般勇谋兼备的统帅!”楼班神色平静地望著雷云的背影,浅褐色的眸子之中掠过一抹坚毅之色。 “……”徐庶笑吟吟地望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雷云的这个义子此时看上去虽然十分的稚嫩,但其骨子里却是非常的高傲与坚韧,仿佛一只正在努力学习飞翔的雏鹰,成长起来以后完全可以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将领! 这一点他知道,他相信雷云一定也十分清楚,否则也不会将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带上残酷的战场了。 …… 虽然顺利地消灭了匈奴人与羌人,但是很多的战后事宜还在等著他这个主公去亲自处置。 返回冀州之后,他与田丰、田豫、徐庶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将匈奴与羌族之地一分为三,分别置河西、北原、宁夏三郡,将之纳入并州治下。 随后,他又下令将六成以上的匈奴人与羌人迁入幽、冀、并三州安置,同时又将发布文告鼓励三州百姓迁往新置的河西、北原、宁夏三郡,愿去者赐予土地、钱粮、耕牛、农具等物并减免三年赋税…… 官府的文告一发,许多穷苦百姓与流民立时闻风而动,在官府的安排下一批批地迁往三郡定居…… 一连十余日,雷云均在废寝忘食地忙碌手头那些个乱麻似的事情…… 又是一个傍晚时分,雷云正要陪蔡琰、梅儿三女进膳,已升任冀州刺史的裴信与新任的冀州长史崔琰便联袂而至。 接到禀报之后,雷云即命人将二人邀至书房拜茶…… 待蔡琰亲自奉茶毕,他缓缓地端起面前的茶盅道:“岳父,季珪……这是我托人从幽州带过来的香茗,由拙荆亲手烹煮而成,请二位尝尝味道如何。” “谢主公,谢夫人……” 裴信、崔琰二人闻言当即朝雷云以及一旁的蔡琰揖了一礼。 而后,二人各自擎起茶盅略略品味了一番,连连称赞…… 一番闲叙之后,裴信很快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道:“主公……目下河北局势已日趋平稳,该是着手整顿内务的时候了。我与季珪商议了一番,决意在在冀州大举推行我幽州政令,未知主公之意如何?” “……我即已将冀州之事托付于二位,凡事二位尽可放手去做便是。倘若遇到难处,再来问我不迟。”雷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盅,含笑望著二人道。 幽州军攻下河北之后,一些地方虽然已经开始实施幽州的政令,但是也仅仅是一些有利于稳定大局的策略而已,一些幽州主要的政略尚未开始推行。 这需要一个适当的时机…… 而今,河北大局已定,趁势全面推行幽州的政令可谓正得其时。 闻得雷云之言,裴信、崔琰二人相视一笑,当即躬身应命。 片刻,裴信对面的崔琰轻舒了一口气,面带忧色地道:“我幽州政令虽好,然而此番推行之时必然难以顺遂……冀州不是幽州,世家大族的势力与号召力远非幽州可比。这些豪门在本地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有的已经二三百年屹立不倒,家族子弟与亲信朋党遍布各地,委实不容小觑……我幽州的‘考选制’也好,‘摊丁入亩’也罢,这些政令很多都会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颁行之时定会遭到他们的联合抵制,处理不妥只怕便会惹出乱子……” “……这也是在下担忧之处。”裴信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此事事关重大,一切还需主公决断才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整顿内务 听罢二人之言,雷云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另一边,他身旁的蔡琰玉颜上也不禁浮起了一抹忧色…… 她知道,这对于雷云而言将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在幽州,雷云已经树立起了绝对的威望,但有所命幽州各族百姓与三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然而在冀州和并州却并非如此…… 据她所知,现下冀州的官民百姓对他虽然敬畏有加,但是仍有不少人尚未完全归心,这些人便是以冀州大士族为代表的上流阶层,而这些人的身上可是聚拢著相当一部分的人心。 在攻下冀州之后,雷云也曾以手段笼络了不少的豪门大族,但是一旦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这些人的心思就很难说了…… 过了片刻,雷云望了二人一眼,淡淡地道:“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幽州政令一定要推行……此外,日前我已下令召神机卫指挥使裴贞前来,有他在旁协助你二人,你们将会省去很多麻烦。” “多谢主公……” 二人闻言神色均是一惊,而后躬身行了一礼。 他们都是雷云的近臣,因此对于雷云性情和手段那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这位主公虽然素来以仁厚亲善、爱民如子著称,但是同时也有其雷厉风行和杀伐果断的一面,对于一些阻挠他政治路线的人向来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此番他召神机卫来此,很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对冀州的世家大族动手了! 毋庸置疑,接下来冀州与并州很快便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整个河北也会面临一场空前的大清洗! 略略的思索了一番之后,雷云又谓二人道:“在颁行政令之前,你二人可先将风声透露出去,而后再暗中派人留意冀州大族的反应与举动,如此便可筹谋于先,避免激起变乱……你二人记住,凡试图对抗我幽州政令者,一律抄家下狱,听候发落;罪大恶极者可全部斩首示众,夷灭三族……” “诺……” 雷云的一番话杀意凛然,二人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旋即躬身应命。 与裴信所不同的是,崔琰面庞上却是充满了担忧,欲言又止……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淡淡一笑,道:“季珪……你似乎有话要说,不妨直言……” “……回主公,在下只是有些担忧。”崔琰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揖手道。 “季珪所忧何事?” “……主公,在下担心杀戮过重,会伤及主公的声名。再者……对于世家大族,在下始终以为应以恩抚笼络为上策;如此方能聚天下士族为己用,成就万事功名……” “……季珪之意是让我退让一步以换取河北士族的支持,对吗?”雷云双目之中微微荡起一丝波澜,似笑非笑地道。 “正是……”崔琰闻言略略揖手,“而今世家大族的势力非同小可,一味打压只能激起他们的反抗,如此倒不如施予其一些恩惠以笼络其心,恩威并用方为良策……” “季珪此言差矣……”闻得崔琰之言,裴信不禁皱起眉头,“若非别无选择,主公又何尝愿意与世家大族交恶?而今冀、并二州时局方定,百废待兴;许多百姓仍旧飘零无依,贫困凄苦,死于饥寒、病疾者屡见不鲜……民生如此之艰难,可你看看那些豪门大族之人在作甚?这些人整日歌舞升平,奢靡无度不说,而且还在千方百计地欺压和盘剥穷苦百姓,吸取百姓的骨髓!他们宁可让一袋袋粮米霉烂于仓中,也不愿拿出一粒粮食来接济街上的那些穷苦之人,此等行径与畜生何异!主公曾说过一句话,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用以描述现下的情形真可谓入木三分!季珪,你我皆是主公的近臣,如此便更应理解主公的苦衷才是……并非主公容不下这些世家大族,而是事实早已证明,即使主公肯退让一步,这些世家大族依然不会满足,更不会与我们同心同德;只有杀鸡儆猴、将一些极度自私自利的大族连根拔起,我幽州之政令方可顺利推行,河北数百万穷苦百姓方有翻身之日……” “话虽如此,可如此大开杀戒会让主公与天下名门望族结怨,于主公大业十分不利……”听罢裴信的一番话,崔琰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之间依然有著几分忧郁。 他出身于冀州的名门望族,平时同河北不少世家大族之人均互有往来,此时要他眼睁睁看着往日的故交一个个家破人亡,他心头的滋味可想而知…… 虽然心中十分难过,但他也并非不识大体,他知道裴信所言也是事实。 他的这位主公虽然对世家大族有些偏见,但是对待寻常百姓却是十分仁厚,一直以来也在殚精竭虑地为百姓谋福,堪称爱民如子亦不为过,这也是他最为敬佩他的地方…… 由这样一个主子来完成统一大业,对于天下百姓而言无疑是一件幸事! 然而,要统一天下却有一道无论如何也要迈过去的坎儿,这道坎儿便是正在逐渐茁壮起来的士族! 近几年来,幽州世家大族的势力与影响已经被他的这位主公以种种手段削弱至低谷,很难再对幽州的大业构成威胁。而今冀、并二州的士族势力远超过当初的幽州,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便无疑又将成为隐患…… 就眼下的形势而言,若要拉拢世家大族便须做出让步甚至放弃推行幽州政令,这对于他这位主公而言无疑是难以忍受的。 “夫君……此番一定要如此吗?”崔琰言毕,雷云身旁的佳人也十分不忍地道。 “……若有善法,我又何尝愿意杀人?”雷云闻言慢慢地负起双手,“若要为百姓造福,则必须推行我幽州政令,可若如此势必会得罪不少名门望族……他们若是不出来阻挠我自然不会多添杀戮,可若他们执意对抗我幽州政令,我也只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言至于此,他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世上本就鲜有两全其美之事,二者不能兼得时必当有所取舍……我当初选择起兵,其本意便是想尽心竭力为百姓做些事情。此时我若向那些名门望族妥协,他们固然可以助我统一天下;但是他日天下一统之时,世家大族的势力也必然已经滚雪球一般膨胀到一个难以撼动的地步,甚至已渗入我们的三军之中,那时再想扼制他们不但会招致世人的唾骂,更会引来一些难以预料和控制的祸患……既然此事无法逃避,我宁愿早一日去面对。岳父,季珪……我们现下如此行事虽然会得罪一些世家大族,但是却会让我们这个用天下民心筑起来江山社稷更加牢固!若天命不在我幽州,我等亦是轰轰烈烈一场,问心无愧,不枉此生!我雷云辟业并非不需世家大族的辅佐,可我所需的是如二位一般高风亮节、心系天下万民的国士,而非那些蝇营狗苟、一心为私的势利之辈!” “主公之言振聋发聩,在下惭愧……”崔琰闻言心头感慨不已,当即俯身叩拜道。 送二人离去之后,蔡琰颇有感触地环住雷云的手臂,柔声赞道:“夫君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妾心中委实敬佩得紧呐……” “呵呵,一番肺腑之言罢了。”雷云侧首望了佳人一眼,笑眯眯地道。 “所以夫君才更称得上英雄啊……” “嘿嘿……夫人既如此赞誉,不如给予些许奖励如何?” “奖励?夫君想要什么奖励?”蔡琰素颜之上浮起一抹疑惑,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当她瞥见雷云唇角的那熟悉的坏笑之时,一丝红晕顿时浮上面颊…… 此情此景,雷云轻轻挑起佳人的秀颌,俯首吻了上去。 经过几年情爱的滋润,此时的佳人已然蜕变为一位正值妙龄的花信少妇,如何又经得起他的撩拨? 一番激吻,怀中的佳人玉颜之上已是情丝涌动,一双半开半合的眸子中波光盈盈,媚态撩人心弦! 事实上,雷云原本只是想调戏一番眼前这位温柔恬静的佳人,但是此情此景他心头的欲念却也一下子迸发出来…… 如此一来,他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一把抱起佳人便直奔卧房而去。 “夫君……还是先去用膳罢,二位妹妹还在等著呢……” “嘿嘿,不管了……我先吃你。” 少时,一阵夹杂着喘息对白隐隐约约地从房中传来出来。 …… 两日之后,神机卫指挥使裴贞率领大批的卫队赶到了冀州。 此时,雷云即将裴信、晏明、崔琰等人召到一起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番,而后带著数万兵马返回了幽州。 出征数月,幽州那边也发生了不少事,裴仁、沮授不断派人前来请示,因此他也只能提前班师回去…… 冀州与并州的事虽然不少,但是一切大局已定,已经无需他亲自去处置了。 行至蓟城一带,他没有急著进城与家人团聚,只是派人送蔡琰、梅儿三女入城,自己则在距城数十里外的蓟南大营停了下来。 一去数月,他心中可是有些惦记新组建的第七、第八两个师群的训练情况。 另一边,接到他到来的禀报之后,阎柔、轲比能、步度根等人当即率领营中众将出营迎接…… 再一次见到轲比能、步度根之时,二人的变化委实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此时的二人身上均是一套军常服,外门穿著一件深绿的大衣,足踏一双棕色的牛皮长靴,看上去将威十足;最让他惊讶的是,二人竟然都剪去了头上的长发,只余下不过区区寸余;倘若抛开周边的场景,他甚至有一种有又回到后世的错觉! 一番寒暄之后,雷云即在众将的陪同下入营歇息…… 到了正午时分,雷云在营中大宴众文武,重犒三军将士,整个蓟南大营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后晌,他即在众人的陪同下检阅了鹰师第七、第八师群的各项训练状况,其结果令他感到十分满意…… 毋庸置疑,这两支军队此时无论是战力还是纪律等方面均已脱胎换骨! 对于幽州军的军服和标新立异的训练方式,田丰、蹋顿等一众文武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刚刚加入幽州的徐庶却显然对此而感到十分惊诧,感叹之余亦对此连连称赞。 事实上,这种新的训练方式也正是幽州军强大的根本原因之一! 第一百八十六章 晋爵(一) 就在雷云观看罢两个师群的训练、心情十分愉悦之际,鹰师上将步度根突然略略近前道:“主公……末将月前获得一匹好马,此马通体漆黑如墨,四蹄如雪,一日可行千里,乃世间难得之良驹骑乘……此番主公大胜而归,末将无已为贺,故欲将之进献于主公,还望主公笑纳……” 良驹骑乘? 雷云闻言心中不禁一喜。 在这个时代,习武之人所爱者一是神兵,二是宝甲,三便是良驹骑乘…… 他虽然常以文士的一面示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习武之人,同时也是一个极其爱马之人。 不过,东征西战多年,他一共才获得了两匹好马,一匹叫做飞奴,一匹叫做落月,均是万里无一的好马;此刻听闻步度根进献良驹骑乘,他心中自然十分高兴…… 步度根的话方落,另一边的轲比能便站出来,有些郁闷地道:“我说步度根将军,你可真行啊……我好不容易弄了匹好马正要献给主公,可是要说的话却一下子全让你给说了……” 同轲比能一样,此番他也准备将不久之前得到的一匹好马进献给雷云作为贺礼,但是却没想到竟给轲比能抢了先…… “……我哪里知道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步度根闻言神色微微一愕,无奈地道。 “哈哈哈哈……” 闻得二人之言,在场的包括雷云在内的很多人均不禁笑了起来。 过了片刻,两名士兵将二人进献给他的好马牵到了他的面前。 “四蹄修长,体态雄骏……真是少见的好马啊!” “毛色油亮,双耳小而尖立,确实是两匹难得的千里良驹……” 在场的人有不少都懂得相马,故而两匹骏马一露面便引得众人忍不住纷纷惊叹! “呵呵,好马!真是好马……”雷云的目光微微掠过眼前的两匹骏马,连连称赞。 就如同步度根先前所描述的那样,其所献上的正是一匹黑马,此马高大雄健,毛色漆黑如锦,唯有四蹄之上各自点缀著一处十分耀眼的雪白,与那传说中西楚霸王项羽的坐骑“乌骓”颇为相似…… 另一边,轲比能献上的则是一匹白色的骏马,此马通体雪白,周身上下不见一丝杂色,其种种明显的特征也已表明这同样是一匹十分罕见的宝马! 审视了片刻之后,雷云即跨上马背逐个骑试一番,心中对这两匹宝马更加喜爱…… 兴头之上,他又当即给两匹宝马各自取了个名字;一个叫作“惊痕”,一个唤作“浅雪”…… 一众人回到营中之后,雷云笑著谓步度根二人道:“你二人献马有功,不知想要何赏赐?但讲不妨……” 二人割爱献上如此厚礼,作为主子他也不好没有一点儿表示。 有句话不是叫做“礼尚往来”嘛…… 闻得雷云欲行赏赐,率先出来献马的步度根当即躬身道:“我等献礼乃是为恭祝主公扫平河北与羌胡,锦上添花、略表心意而已,岂敢奢求赏赐?还望主公收回成命……” “请主公收回成命……”步度根言毕,轲比能也十分坚决地推辞道。 见二人如此,雷云遂不再提及,转而道:“此番我特地在此停留,不仅是为视察你们的训练情况,还有一道军令要交给你二人与阎柔将军……” “……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请主公示下……” 步度根、轲比能、阎柔三人闻言神色微愕,而后皆躬身行了一礼。 雷云略略的舒了口气,继而走到三人面前道:“我想让你三人率领本部兵马前往匈奴王庭,替回在那儿镇守的田涣、张燕二位将军……记住,此番阎柔是主将,你二人是副将;三个师群暂由阎将军节制,你二人从旁协助……” “诺!”三人闻言齐齐应道。 雷云望了三人一眼,轻叹道:“此番我调你三人过去,并非单单是让你们换防……我已接到消息,前番掠杀我并州百姓的贼子呼厨泉、刘豹已经投靠西面的鲜卑部族。你三人接管防务之后,可派人前去向鲜卑首领蒲头要人,如若不给,则可引兵击之……” “诺……”三人闻言当即又躬身应道。 “好……你三人且先准备一番罢,尽快启程。” “末将告退……” …… 三人离去之后,雷云也未多停留,留下随行的大军后便带著田丰、徐庶等人离开。 待他率人抵达蓟城之时,裴仁、沮授、祢衡等人依然在城前等待。 会面之后,他即将徐庶引见给裴仁等人,并令众人为其设宴洗尘…… 见雷云如此隆重接待徐庶,裴仁等人又如何能不明白这位初到者分量,言辞举止自然也有意识地格外礼敬。 吩咐众人好生接待徐庶之后,雷云便带著王亢等人径直打道回府。 一别数月,他又如何不想念家中的妻子与儿女们…… 远远地望著前方的家门与门前的那一道道最熟悉的身影,雷云下意识地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父亲!” “父亲回来了!” 隔著很远的距离,几个年龄稍大一些小不点儿们纷纷挣脱了母亲的手,欢呼著朝他跑了过来。 此情此景,雷云连忙跳下马背,而后面带笑容地走上前去…… “孩儿恭迎父亲回家……” “父亲怎么才回来?月儿都等了好久了。” 一来到雷云跟前,几个小家伙便七嘴八舌地将他围了起来,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荡漾著烂漫的笑容,就连性子最为腼腆的小雷枫也轻轻地拽著他的衣袖,依赖之情不言而喻。 此时,雷云即毫不落空地一一抱了抱跟前的几个儿女,最后抱起几人中最幼的雷月与雷枫朝著家门而去…… “妾恭迎夫君得胜而归……” “恭贺夫君……” 见他带著几个儿女走来,可儿、蔡琰、甄洛等女纷纷施礼相迎。 雷云的目光缓缓自众女的娇颜上一一掠过,而后一言未发地带著儿女们踏入府门之中…… 同儿女们在后园相聚了许久之后,属于他与可儿等女的时光方才到来。 “夫君一路辛苦了……” 内室之中,可儿侍候他将身上的外袍取下,而后缓缓坐在他的身边。 雷云望了望可儿娇美的容颜,而后牵起佳人的纤手,笑眯眯地道:“离家数月,我这一路都在思念夫人呐……” “……夫君就会哄人,你心中所思者怕是几位年轻貌美的妹妹罢。”闻得他之言,可儿不禁嫣然一笑,目光之中洋溢著一抹浅浅的温柔之色。 成婚虽然已有十年,但是雷云待她依然一如当初,仍会不时地哄她高兴,给予她惊喜,二此彼此之间也从未发过一次脾气…… 尽管他后来又给她添了几个姐妹,但是她却从未真正的怪过他,更未奢望他此生只宠爱她一人…… 另一边,雷云当然不知道佳人的感触和情思,依旧笑眯眯地道:“记挂她们是真,思念夫人更是真话……我走之后,家中一切可还安好吗?” “……一切尚好。”可儿闻言神色立时微微一黯,“前番泓儿为歹人所掳,皆为妾之过失,妾……” “不必说了,此事不能怪你……”佳人言语未竟,雷云便出言打断,“对方奸猾狡诈,预谋已久,府中之人又怎能提防得了……再说了,泓儿如今不是回来了吗。” “夫君……”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作甚?来……笑一个给为夫看看。” “夫君你又没正经了……”可儿闻言顿时展颜,而后没好气地在他的胸口捶了一记。 在可儿的房中坐了良久之后,雷云又接连去了甄洛、大乔、小乔的居处…… 一家人聚在一起享用过一顿丰盛的晚膳之后,雷云本想多与妻子儿女们欢聚一刻,但却偏偏接到了祢衡登门的禀报。 等他慢吞吞、一脸不情愿地来到前厅之时,却见祢衡正大刺刺地坐在那里惬意的品茗…… 这个家伙…… 见祢衡一副懒散的样子,雷云顿时便忍不住来气。 “主公总算来了,再不现身我便得叫人再上一壶茶了……” 雷云来到厅堂之后,祢衡总算还没忘记礼数,起身十分敷衍地向他行了一礼。 “……行了行了,不想起来你就坐下罢。”雷云见状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我不是叫你去陪宴了吗,你跑来这里作甚?” 祢衡为人不拘礼数,这一点幽州的很多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一直以来,他与祢衡在外人看来虽为主臣,但是实际上相处之时却更像是朋友。 观闻雷云的言语情态,祢衡便知道此来必然搅了雷云一家的团聚,而后毫不在意地道:“那徐庶有那么多人陪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与其在那和人相互奉承,还不如到主公这里品茗来得舒服……再者,在下也不是空手而来,我给主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你?好消息?” “怎么……主公不信?” “好……有话快说,说完就走。”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而后缓步走到堂上坐了下来。 “为了表彰主公平河北、灭匈奴的功绩,曹操又派人给你加官进爵来了,宣诏的差人就在蓟城……”祢衡微微瞥了他一眼,而后抄起茶壶喝了一口,眯著眼道。 加官进爵? 雷云闻言不禁有些意外。 而今他不但身领一州州牧,而且还被封为车骑将军,赐爵燕侯,以他的年龄和资历而言已经算是破格封赏了…… 这个曹阿瞒究竟想干什么? 雷云思考了片刻,始终想不通曹操此举意欲何为。 “如何……惊讶罢?”瞥见他的面庞上的神情,祢衡笑眯眯地抱著胳膊道。 “……是有些惊讶。”雷云闻言微微笑道。 “还有更惊讶的呢……此番他竟然封你为‘燕公’,加九锡,还将冀州、并州一并敕封给了你……怎么样,高兴罢?”祢衡抬起一只手捏著下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高兴个屁!”雷云听罢神色微愕,当即忍不住爆粗口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晋爵(二) 祢衡说出诏书的内容之后,雷云登时便明白曹操究竟意欲何为…… 曹阿瞒是想将他放在火上烤上一烤啊! 与后来隋唐或隋唐以后的封建王朝相比,在这个时代封侯和封公乃是有著本质的区别…… 汉代沿用的是秦朝时的二十等爵位制,在此之上还有一个“王爵”,而自刘邦杀白马立誓之后,“非刘姓不得称王”已经渐渐成为天下人的一个共识;因此在这之后一个人的功劳无论有多大,权力有多重,他所能获得的爵位最高也不过是列侯;大者食县,小者食乡、亭;金印紫绶,地位高贵。 至于公爵,它是周代所使用的“五等爵制”(即公、侯、伯、子、男五种爵位)中最高的一等,一般只封授给前朝的后裔。西周前期行用最普遍的爵称是“侯”,周王(天子)所分封列国的国君也一律称为“侯”,如齐侯、燕侯、鲁侯、蔡侯、虞侯等等;自齐桓公会盟诸侯一同尊周王之后,周王方给予了升爵一级奖励,从侯爵晋升为了公爵…… 秦汉使用的是二十等爵位制,其中并没有“公”的爵称。曹操此番晋封他为燕公,无疑是再次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定制(上一回是恢复丞相制度)! 然而,与恢复丞相制度相比,封公却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历史上,曹操也曾逼迫汉献帝册封他为魏公,并在诏书中将北方的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国、常山、巨鹿、安平、甘陵、平原共计十个郡、国的土地作为自己的封国,以邺城为首府,并置尚书、侍中、六卿,以荀攸为尚书令,凉茂为仆射,毛玠、崔琰、常林、徐奕等人为尚书,王粲、杜袭等人为侍中,这一切都说明了封公的意义是何等的特殊…… 这预示著某人封公之后可以建立起自己的社稷,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国、一个朝廷之外相对独立的政权! 如此,此人所设立的文武百官所要效忠对象即便在名义上也不再属于朝廷,而是完全成为了一班属于其本人的臣子! 此番的加恩诏书虽然名义是朝廷所发,但是任谁都知道这完全是曹操本人的意思,也算是给雷云出了一道小小的难题。 原因很简单,此番他若是接诏,那便无疑是在告诉天下拥护汉室的士子百姓他有篡逆之心;若是拒而不受……那曹操既然肯抛出个公爵给他,必有其用意,又岂能容他拒绝?届时很可能会指责他身为汉臣却不从王命,然后直接将这一名位硬塞给他…… 而今,虽然很多明白人都知道汉室不过就剩下一个徒有虚名的招牌,但是你要去公然去砸这块招牌则势必会引火烧身,这一点袁术便是前车之鉴。因而此事无论他怎样抉择,首先在道义上他便输了一筹! 见雷云反应如此,祢衡自然也知道他已经识破曹操意图,旋即笑道:“我虽然非常瞧不起那曹阿瞒,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儿还真刁钻……主公若是做了这个燕公,所有的谴责与骂名便会转移到主公身上,而他进可顺理成章地效法之,退则让主公成为了天下拥汉之人心中的叛臣,占据了所谓的“大义”……真是聪明人啊。” “……没想到曹阿瞒会来这招。”听罢祢衡之言,雷云不禁淡淡地笑了笑。 在他看来,曹操这一招的用意无非是想投石问路,以此先来试探一下朝野内外的反应,以便相机行事…… 值此大争之世,曹操做不了、也不会去做所谓的“治世之能臣”,种种的内外因素都在促使他成为一位杀伐果断的乱世枭雄,因此现下的权位也绝对难以满足他那颗权力欲望日渐膨胀的心! 闻得雷云之言,祢衡当即又笑眯眯地问道:“而今诏命已至,主公接是不接?” 对于雷云如何抉择,他心中倒是有些期待,因为这会再一次加深他对雷云的认知…… “……”雷云闻言不由地一阵沉默。 少时,他抬眼望了望看似有些漫不经心但实则竖著耳朵静听的祢衡,笑道:“既是朝廷下诏,焉能不受?我不但要受诏,还要好好的投桃报李一番呢……” “哦?”祢衡闻言神色不禁一动,一双精芒闪动,若有所思。 雷云笑著望了他一眼,而后又道:“明日宣诏之后,劳你以我的名义给朝廷上一份表章,替我谢恩……同时让我们的人在许昌那边造些流言,就说曹操当初为得邺城与青州,曾在广平私下许诺我以黄河为界,永镇北国……” “……莫非主公不怕背负不忠不义之骂名?”祢衡眉宇之间慢慢舒展开来,面带玩味之色地问道。 “哼……只要行事无愧于心,区区虚名何足道哉!即便我做的再好,也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就说我得罪过的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哪一个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只怕早就在背后骂了我一万遍了罢?而今腐乱之世,天下何人不骂人,天下何人无人骂?不过……此番事由那曹操而起,就算是惹来一些非议与骂名,也不应由我一人来背不是吗?”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徐徐地道。 而今他已经取下河北之地,不日之前更是消灭了并州西面的南匈奴与羌人,名望、权位、威信已达空前的地步,如此再一味地去表忠心、扮忠臣那便是有些虚伪做作了…… 时下,最恰当的做法便是既不在名义上去对抗朝廷,又能设法在大胜之后激励民心军心,至于背后的一些非议和流言便只能由它去了。 人嘴两张皮,孰是孰非本就难以一概而论…… 听罢他的一番话,祢衡当即笑道:“人活一世,名声虽然重要,然而有时也当审时度势,不可一概而论……而今我大军连战连胜,四方百姓无不欢庆鼓舞;更兼近日我幽州新的首府已然落成,不日即可着手迁都之事宜……此时,主公正需一个相行匹配的名位相得益彰,激励和凝聚中原人心,如此便是做了这个燕公有何不可?” “你说什么……新城建成了?”祢衡言毕,雷云不禁从位子上站起身,而后阔步走到他的面前。 “不错……就在不久之前。”祢衡懒洋洋地站起身,而后略略拂了拂衣袖,“此事原本准备即刻禀报主公,但恰逢有冀州来人带来消息说主公不日即将班师,因此我等便未再派人禀报……” “呵呵,好……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罢。”雷云闻言微微笑道。 随后,他又笑著望了望祢衡,道:“迁都的事自明日起你便可同裴大人他们着手准备,此事我会亲自督办。此外……我听说这几个月你这个幽州司马干得不错,很勤快,事情办得也十分漂亮,用不用我也给你来个加官进爵,封点儿田宅锦帛什么的?噢,对了……我府中还有数十坛百年的美酒佳酿,正平带几坛回去尝尝如何?” “……”祢衡闻言不禁一愕,顿时无语。 你要给就干脆一点,不给也没什么,哪有这么当著人的面儿如此问的? 虚伪,太虚伪了…… 祢衡十分鄙视地望著雷云那张笑眯眯的面孔,暗下不断腹诽。 “不要紧……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能给的我绝不吝惜。”雷云拍了拍他肩膀,笑眯眯地道。 “……不必了,主公有空再请在下喝杯茶即可。”祢衡闻言嘴角微微一抽,略略拱手,“主公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在下便告退了……” 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正平慢走……” 见祢衡步履如飞地朝堂外走去,雷云在后面笑呵呵地挥了挥手。 …… 一场隆重的酒宴之后,刚刚加入雷云集团的徐庶算是初步融入了幽州的高层之中。 待酒宴上的众人一一退去之后,他立时便被裴仁给唤去…… “裴大人……您这是要带在下去何处?” 二人乘车行驶了良久之后,徐庶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散宴之时他已有了几分醉意,适才什么还没弄清楚便被门外的侍从扶上了马车…… “快到了,元直稍待片刻便知……”闻得徐庶之言,裴仁当即抚须笑道。 “呵呵……今日宴席之上还要多谢刺史大人。若非大人关照,在下此刻怕是要醉得一塌糊涂、失态于众了。”徐庶笑著略略朝裴仁揖手,十分感激地道。 “哈哈……元直乃当今高士,博学多才,裴某与列位大人皆耳闻已久。今日元直来到幽州,自当略表敬意……”裴仁闻言不禁笑了笑,略略摆手道。 雷云交代的事情他还未办,他自然不会让徐庶醉得不省人事…… 闻得裴仁之言,徐庶当即微微拱手,笑道:“刺史大人过誉了,在下惭愧……” “呵呵……元直,主公让我带话给你,说你随大军连日奔波,必然十分劳顿,故而让你先在家中好生歇息两日,两日后再前往署衙与军部供职……”裴仁笑著望了他一眼,微微捻了捻颔下的长须。 “在下遵命……”徐庶闻言神色微愕,而后又略略拱手。 二人言谈之间,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未多时便完全停了下来…… 裴仁微微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望了一眼,而后道:“元直……到地方了,随我下车罢。” 言毕,他即探身掀开车帘,而后在车夫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此时,徐庶的心中正有些好奇,旋即也随之下了车。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封赏(一) 一下马车,他顿时愣住了! 出现在眼前的一座清雅别致的府宅,大门的两侧放置著两只青色的石狮子,门前是白色石料铺就的台阶,上方的匾额上书写著两个大大的篆字——徐府。 此时,府门两侧各有数名仆役恭然而立,门前另有一名模样十分标致的婢女翘首以待,显然是在迎候著什么…… 略略打量了一眼那婢女,他面庞上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那婢女不是别人,正是他母亲的贴身侍女苋儿! 虽然数年来回乡的次数寥寥可数,但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母亲身边的这位贴心人…… 此情此景,他的心中顿时恍然…… 见徐庶与裴仁至此,那婢女苋儿秀颜上喜色一闪而逝,而后连忙上前见礼。 “苋儿……你怎会在此,母亲呢?”尽管心中已经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忍不住上前问道。 所谓“关心则乱”,母亲在他心中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容不得一丝闪失。 闻得徐庶之言,苋儿当即又躬身施了一礼,轻声道:“老爷不必牵挂,老夫人在府中等著您呢……” “如此便好……”徐庶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 旋即,他又望了苋儿一眼,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与母亲为何会在幽州?还有……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幽州的?” 他的母亲的秉性刚烈且极恋乡土,是绝不会轻易地便离开家乡的…… 徐庶言毕,一旁的裴仁当即笑著开口道:“元直,徐老夫人是主公派人接来的……元直投效于主公帐下,主公唯恐那曹操知悉后对老夫人不利,遂遣人星夜赶往颍川将老夫人接到了幽州。从今日起,这里便是元直的新居了,在下在此恭贺乔迁之喜……” “原来如此……烦劳大人代在下向主公谢恩。”徐庶闻言微微一笑,而后朝裴仁略略躬身道。 作为一个主子,雷云已经替他考虑到了这一步,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雷云如此的赏识和器重于他,他心中高兴之余也感动不已。 二人在门前分别之后,徐庶即在苋儿的引领之下迈入了府门之中。 …… 朝廷诏书的事毕竟是件大事,因此第二日天还未亮雷云便将裴仁、田丰、沮授、祢衡等人召到了府中。 到了辰时,雷云率众在刺史署衙隆重接诏,正式晋爵为燕公! 送走朝廷的差人之后,幽州的众文武再次齐聚一堂。 接受罢众人的热烈恭贺之后,雷云含笑望了望堂下喜气盈盈的众人,道:“征战数月,我幽州也有不少大事发生……今日诸位皆在,有何要事且来说一说罢。” 此番他晋升为公爵,显然极大的振奋了幽州的人心! 事实上,就长远来看此事对于整个幽州的利处还是远远大于弊处的…… 世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固然要担些风险,但是这个世道本来就需要有胆识的人去改变它;再者,他既然敢站出来为常人所不敢为自然不会没有原因,其中首要的是在此之前已经有人打破先例…… 几年前,袁术率先在寿春称帝,引得天下震动,四海沸腾。虽然其最终兵败身亡,但是此事却再一次极大地撼动了整个东汉王朝的根基,使得汉室的威信和统治力再跌至一个新的低谷,同时也向世人传递出了一个重要的讯息,那就是这天下能做皇帝的人也并不一定非刘姓的人不可! 皇位都有人出来抢了,区区一个公爵又算得了什么? 时至今日,任谁都知道汉廷已经积重难返,名存实亡,已经基本没有再复兴的可能…… 它的这张招牌之所还挂著,那是因为曹操还想用这块招牌保持政治上的优越地位,维持内部相对的稳定和团结。 虽然如此,但作为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乱世奸雄,曹操此时必然也起了更进一步的心思,此番为他封公之举便是其野心滋长的一种隐晦表现…… 曹操有野心,他自然也有雄图! 就说此番诏命的事,明白人都十分清楚这道诏书其实就是曹操的意思,但是它毕竟是以朝廷的名义发出来的。仅凭这一点,即便他做了这个燕公天下大多数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至于那些拥护汉室的人,他们对此也许会有所不满,但他相信这些人绝不敢大张旗鼓地来拿此事做文章,如此既得罪朝廷中大权在握的曹操,又得罪他这个如日中天的北方霸主,这对于已经日暮西山的汉室可谓雪上加霜…… 而今天下的形势已将不是十年之前的那般,他虽然还不会去公然对抗朝廷,但却需要用一个更高的名位来聚拢和激励人心…… 雷云的话一落,作为幽州众文臣之首的裴仁率先出列道:“禀主公……经过近六载的全力营建,新城的四城已全部竣工,只有宫城的几处宫殿还有一些尾事需解决。虽然如此,迁移治所之事宜乎开始准备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官民百姓虽然无须长途奔波,然而此事前前后后怕是也要数月乃至一年方能完成;敢请主公赐下日期,在下与诸位同僚也好更为妥善的准备一番……” “……六年营筑不息,终于大功告成了。”雷云闻言慢慢起身,有些感叹地望著众人道。 六年的时间便完成一个如此庞大无比的工程,这在这样一个动荡且十分落后的时代绝对堪称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为了修建这座新的首府,幽州官府动用了大批的精工良匠、军士以及数十万的雇工和劳役,投入的钱粮与物力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 当然,充足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是撑起这项浩大工程的三根基本支柱,但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其一是上下齐心,其二是规划得体,其三便是举措得当,三个原因又以最后一个为最为重要…… 为了充分调动筑城工匠众人的积极性,雷云一方面专门为此而制定了明确的奖罚制度,另一方面则采取“分工协作,分头包纳”的方法,将整个大工程分为若干个“二级工程”,而后再将每个二级工程细分为多个“三级工程”,以此类推;与此同时,再将参与整个营建工程的工匠、劳工和劳役分成若干工团,每个工团又分成若干工队,以此类推;每个团队负责一项相应等级的工程,每项工程都限定工期,结束之后检评优劣,赏勤罚惰,赏优罚劣…… 除此之外,在幽州官府的种种承诺之下,一大批幽州的富商大贾也争相参与其中,源源不断地将大量财力物力投入这项空前浩大的工程之中…… 上有众人的齐心协力和完备的规划,下有缜密而高效的举措,如此创造出这样一个奇迹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总的来说,此举虽然耗费巨大,但却大大地刺激了幽州生产力和商贸业,对幽州的许多方面均有著十分重要的意义和影响…… 虽然新城已经建成,但是迁移治所却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负手在堂上来回地踱了片刻,雷云将目光投向以裴仁为首的一班州衙大吏,而后道:“既然新都已经落就,那便由伯父择一良日开始逐步北迁罢。此事由我亲自督导,具体事宜裴大人与诸位大人议定而行,务求妥善安稳……” “诺……”裴仁等人闻言纷纷躬身领命。 雷云含笑望了望众人,而后又缓步回到了位子上,朗声道:“新都落成,今后我们便有了一个新家。我幽州的江山大业也由此翻开新的一篇,必将日复强盛!而今河北肃清,大业指日可待,还请诸位与本公同心协力,再塑河山,还天下黎庶一个呈平治世!” 不久之后,新城不但将会成为幽州新的首府,更会成为整个北方乃至天下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届时它便会像一个屹立在北方的巨人一般俯瞰天下,势震八方! “我等久承主公之厚恩,敢不竭尽股肱,继死以报?!” “臣等必竭尽股肱,襄助主公扫平四海,一统八荒!” “主公之恩,臣等愿誓死相报……” 雷云的话一落,大堂之中的众文武即纷纷叩首朝礼。 “好……我幽州有如此忠臣良将,大业早晚必成……本公在此多谢了。”雷云见状略略起身道。 他和众人的这番言语和举动看似平凡,但其中的意义却是非同一般! 这意味著他这个主公与幽州的众文武之间正式确立了君臣关系! 原因很简单,而今他已有了公爵的封号,无论在实质上还是在名义上皆已成为了一邦的君主…… “主公……此城还尚未题名,在下敢请主公为新都赐名!” 就在众人心潮涌动之际,裴仁的清朗的声音又在堂中响了起来。 裴仁的话一落,堂中的众人顿时又是一阵沸腾…… 片刻,雷云命人取来条案纸笔,而后在堂中当众写下了两个优美的篆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封赏(二) 上京! 待众人看清纸上的两个字之后,面庞上神情各不相同。 “自今日起,我们的新都便叫做上京……官府即日发布文告,布告天下。”雷云环视著周边的众人,朗声宣布道。 “诺……”裴仁等人闻言当即躬身道。 继裴仁之后,沮授、田韶、王睿等人也逐一出来禀事,对此他则一一当堂予以处置…… 一别数月,他发现其中的一些人似乎都憔悴了不少,尤其是沮授、田韶、王图等几人,他们的鬓发间已然更添了些许的斑白,看得他不禁有些心酸。 他知道,这几个月他们实在是太累了。比如说沮授,他出征在外的这几个月,军部的三处一司(总参谋处、总后勤处、总军备处与军法司)除了总军备处之外,所有事情都要他这总勤务长来兼管,真可谓千斤重担集于一身,避无可避…… 还有田韶,其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不但身领修建新城的重任,还要兼管驰道、河工水利等一些重大工程的筑建,责任之艰巨绝非常人能够承受…… 此时,他的身边虽然也已经聚集了一批难得的人才,但就眼下而言却还是远远的不够。 处理完军政要事之后,他即下令嘉奖和犒赏三军将士,并令军部为一些在征战之中表现优异的将士颁发勋章,其中不少功勋卓著的人自然也要按其功劳晋升职衔…… 此番南征,幽州三军将士自然是功不可没,但是身处后方裴仁等人同样也是劳苦功高…… 奖励罢三军的将士,他又将一份事先拟好命令交由王亢宣读,其要旨如下: 一,州刺史裴仁、总勤务长沮授勤于公事,各赐予黄金锦帛,另表沮授为曲亭侯。 二,州司马祢衡辅政勤勉,擢升为幽州长史,赐黄金锦帛。 三,州参事、工务司司事田韶劳苦功高,表为衍水亭侯,赐金银、玉器、锦帛。 四,州参事王图、卑文、王睿等勤勉不怠,各赐金银绢帛。 五,原乐浪太守、勤武将军公孙昭尽忠职守,克勤克俭,迁任襄平太守,州衙主簿邴原迁升乐浪太守之职。 六,文曹贾穆(贾诩长子)、蓟县县令阎志、学士王烈等加参事之职,参知幽州政务。 …… 随著十几道调任令或嘉奖令的颁布,幽州裴仁等一众受赏或官职得以迁升州衙官吏纷纷躬身拜谢。 一众文武散去之后,雷云带著王亢十分悠然地出了署衙的大门。 当他与王亢来到府门前的时候,府中的侍卫与婢仆正在管事的指挥装饰门面,大红色的灯笼与红锦看上去分外醒目,好似过节一般…… 见他回府,门前的众人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上前见礼…… 此情此景,他略略打量了几眼门前的装饰,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府中的管事。 “……回主公,此番朝廷册封主公为燕公,夫人们闻讯之后十分高兴,说是要为主公好好庆贺一番,因此……”触及到他询问的目光,管事下意识地躬下身道。 “庆贺?”雷云闻言朝门口望了一眼,“庆贺便庆贺罢,扯这么多红绸子作甚?太铺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要娶妻纳妾呢,一会儿都撤了。” “诺……”管事闻言不禁莞尔,当即躬身应道。 一回到府中,雷云便被一众妻子儿女围了起来。 看著他脱尽行迹、像个孩子一般与几个儿女玩闹,盈立在一旁的可儿、蔡琰、甄洛等女的心头均是柔情万种,玉颜上那种发自心底的笑容足以令园中盛开的花圃黯然失色…… 过了片刻,可儿举步款款地走到他身旁,柔声道:“夫君辛苦了,妾等已备下酒宴为夫君庆贺……” “……呵呵,为他人所不敢为罢了,是福是祸尚难预料啊。”雷云闻言微微一笑,大手轻轻地抚摸著小雷月的长发道。 “以夫君的脾性,纵有一些小小隐忧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罢……”闻得他之言,曹缨也走到他的身旁道。 “不错……还是夫人了解我。”雷云笑著望了佳人一眼,“既然有人送官爵给我,这等好事我又怎能推拒?” 曹操送官爵虽然并没安什么好心,但这事搁在他的身上却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那送官爵的人显然是别有用心,夫君为何还要做这个燕公?”见他对此毫不在意,一旁的大乔不禁蔚然一叹,一双秋水般动人美眸中带著些许忧色。 瞥见佳人的神情,雷云眉宇间不禁浮出一抹柔色,微微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此不过区区小事,没什么的……” “……”大乔抬起秀首望著他,波光盈盈的美目之中依然带著一丝忧色,一丝疑色。 见佳人如此神态,雷云的面庞上又不禁不起了一抹浅笑,而后牵起她的玉手道:“相信我,真的没什么……此番晋爵之事虽然是曹操意思,但是加恩的诏书却是以朝廷的名义发出来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至少明面儿上不会落人口实……此其一也。其二……就目下的时局而言,此时迈出这一步虽然还有些不太稳妥,但却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良机;因为不久之前我幽州大军刚刚平了河北,灭了羌胡,而今又恰逢新都落成,很需要一个尊崇的名位来聚拢人心,震慑一些图谋不轨的世家大族。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人心……在晋位这种事情上,若是时势允准,你的部属、百姓又支持你,愿意与你荣辱与共,此事便可以考虑,过度谦辞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 晨间商议此事之时,田丰、沮授虽然对于他的决定颇有异议,但是当他最终拍定此事的时候二人也并未多说什么,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们也知道此事有弊也有利…… 略略的舒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从可儿、蔡琰等女身上一一掠过,继而又道:“这些邦国大事由你家夫君来操劳便行了,你们就不必忧心了,该做什么做什么,每日都要高高兴兴的才是……” “嘻嘻……就是嘛,这些大事有夫君呢,姐姐何必自寻烦恼呢。”雷云的话方落,小乔便娇笑著环住他的手臂,一双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你呀……都已经身为人母了,还是这般性子……”大乔望了望依然孩子般随性的妹妹,美目之中不由地浮起了一抹笑意。 “小乔妹妹这般性子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咯咯,还不是夫君宠出来的。” 蔡琰、甄洛等女闻言亦是一阵嬉闹。 雷云轻轻揽住小乔纤细的腰肢,微笑著道:“这样才好,夫君希望你们每一个人永远都不再有烦恼……” 小乔虽然比曹缨进门要早一些,但是她却是诸女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放在后世,如她这般尚不满二十岁的女孩还应该是一个时常憧憬于梦想的高中生,而年轻人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烦恼…… “嘻嘻,夫君真的很会哄人开心……”小乔闻言秀首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夫君一去共计一百三十一日,妾与姐姐们做什么都感觉索然无趣呢……” “好……等过几日迁都的事步入正轨之后,我便好好陪陪你们,届时说不定会有一个惊喜哦。”雷云望了望可儿等女,微微笑道。 “夫君当真?”他的话一落,腻在他身边的小乔微微抬起头,朱颜之上绽放出的一丝动人的神采。 “那当然……大丈夫一言,还有反悔的吗?”雷云微微笑了笑,而后抬起手在佳人的琼鼻轻轻挂了一记。 另一边,可儿等女闻言也不禁相视而笑,显然也是十分高兴。 …… 清晨,温暖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子铺洒在地面上,使得整个室内灿烂而温馨…… 室内的中央是一张足以容纳数人的巨大床榻,塌上的纱帐半开半合,微微颤动;透过帐间的缝隙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里面那高高隆起而又不断蠕动的锦被…… 被褥之下,阵阵嬉闹声和女子的娇呼声不时地传出,惹人遐思…… “咯咯……夫君别闹了,好痒啊!” 过了片刻,一道娇腻动人的声音从纱帐之中传出,正是小乔无疑。 随后,一截莹白如雪的纤臂自锦被下探了出来,意欲揭开上方的被褥。 此时,一只大手突然伸来,一把将那截动人的玉臂按住并捉了回去,惹得锦被下的佳人又是一阵娇呼…… “呵呵,小乔妹妹,看来夫君还是最宠你呀,你就认命罢……” 嬉闹之中,甄洛的那柔润动听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锦被的一侧缓缓的揭开,一具绝美玉体曝露在了晨曦之中…… 佳人正是乔家双姝之中的大乔! 柔和的辉芒之中,佳人那莹白如玉的娇躯是那样的耀目,一头柔密青丝宛如瀑布一般倾泄于香肩之后;出于本能,其一只素手轻轻地遮挡在胸前,娇容之上泛著些许淡淡的绯红,使得原本恬静温婉的她更添了一丝动人的明艳! 此时虽然已是阳春三月,但是北方的气候依然有些清寒,不过好在室内的炭火燃烧正旺,不仅驱散了整个房间的寒意,而且还将室内变得十分的温暖怡人…… 见雷云三人依然在榻上嬉闹,大乔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娇美的容颜上同时也浮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而后即取过一旁的贴身衣物慢慢将那具绝美的躯体遮蔽起来…… “夫人……怎么不多睡会儿?” 大概是察觉出佳人已经起身离开,雷云也十分不情愿地从被褥下钻了出来。 见他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大乔不禁柔柔一笑,继而道:“夫君,府中这几日不是正有许多大事要忙吗?时辰也不早了,妾侍候夫君更衣罢……” “这也太早了,事情是永远也做不完的,真是烦人呐……”雷云朝著轩窗外瞥了一眼,有些无奈地吐了一口气。 一阵暖融融的空气环绕在身旁,使得他不禁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随后,他又一仰身顺势靠在了床头,懒懒地道:“不管了……今日我要睡个懒觉,睡多久都别叫我。” “嘻嘻……那妾便陪著夫君。夫君怎样,妾便怎样……”雷云言毕,锦被下的小乔也探出了脑袋,两只雪白如玉的臂肢顿时如同蔓藤一般缠绕住他那雄健的身躯。 “咯咯……小乔妹妹,你还真的什么都由著夫君呀。”继小乔之后,甄洛绝美而又略带慵懒的身姿也展露在了三人面前,一双明眸满含调侃之意地望著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同雷云融在一起的小乔道。 “哼哼……你们三个一个都不许跑。”雷云一手揽住小乔,一手环住甄洛的纤腰,目光却是满含侵略性地打量著大乔婀娜的身姿,心中颇有几分志得意满。 江南有二乔,河北甄氏俏! 这句俗语在三国时期广为世人所知,是时人对这三位绝世佳人共同的认知和评价。然而,如今这三位天姿绝色的佳人却已被他尽揽于怀,左拥右抱;其千般柔媚、万般风情尽施于他一人,任他予取予求,这无疑是大大的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那点儿十分隐晦的虚荣心。 面对雷云毫不掩饰的侵略的目光,大乔那白皙的颈项上不由地浮起了一抹绯色。 作为雷云的枕边人,她可清楚她这位夫君在床帏之事上是如何的荒唐…… 心头虽然有些羞涩,但是她依然坚持柔声劝说耍起了孩子性的雷云,使得打定主意偷懒的雷云最终还是不得不十分不情愿的爬出了被窝。 第一百九十章 中山之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幽州再次忙碌起来,数十万蓟城官吏百姓在军队的护送下开始拖家带口、按部就班地迁往新都北京! 迁都对于幽州官府而言无疑是一件大事,不容疏失,因此幽州官府上至州衙大吏,下至最底层的差役无人敢有半点懈怠,每日忙的热火朝天,也使得迁都初步的各项事宜颇为顺利。 然而,就在以裴仁为首的幽州官吏正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作为主子的雷云与他几位娇妻美眷却早已远在通往冀州的旅途之中…… 制定和安排妥迁都的各项章程之后,雷云便将手中的事情全部丢给裴仁等人,随后即带著几位妻妾微服前往冀州游玩。 毕竟,他答应要给众女一个惊喜。 对于他此番的决定,裴仁等人心中可谓是万分无奈,劝说无果后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将剩下的一摊子事情接了下来。 事实上,此番雷云倒并非是在刻意躲懒,而是心中另有计较…… 而今,他已取下了冀、并二州,灭了盘踞在黄河中游的匈奴与羌胡,所要面临的事情自然也越来越多;非但如此,今后随著疆土的不断扩大,摆在他面前的事情还会更多…… 面对这种情况,他总不能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罢?那样非累死他不可,也实非他心中所愿。 此时他的手下也已经聚拢一大批优秀的人才,适度放松自己的同时,他也乐得给予他们一个充分施展才华和抱负的舞台。 一段欢快的旅途之后,意犹未尽的一行人来到了冀州中山郡(攻取冀州之后,雷云废各封国为郡,“中山国”遂变为“中山郡”)辖下的无极县。 这里是甄洛的家乡,也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站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前,雷云的心头不禁有些感慨…… 当年征讨董卓北归之时,他曾与倪彩衣等人便曾客居于此。 这里是他与倪彩衣定情的地方…… “夫君……你怎么了?”就在他有些出神之时,一道温润的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 雷云微敛心绪,却见甄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一张清丽出尘的玉颜之上带著几分关切之色。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笑了笑。 入城之后,一行人即在甄家的故居宿下。 …… 是夜,天朗气清,皓月当空,这座夜空笼罩下的小小无极县城也终于展露出一份难得的宁静。 前番冀州易主,无极县所在的中山郡乃是幽州大军的首屈所指。其最后虽然未经战火的波及,但也难免历经了一场小小的动荡。不过,在幽州官府接管此地之后,这座小城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晚膳之后,随行的王亢等一众侍卫均安顿下来,悠然地享受起这份难得的宁静;跟随在雷云身边蔡琰、甄洛、大乔、小乔等几个弱女子似乎也毫无一丝倦意,或在后园之中抚琴为乐,或聚在一起谈心,兴致颇高。 雷云左右也是无事,同几位妻妾温存了一番之后便就著清泠的琴音在月下信步赏游起来。 当年他率军征讨董卓北还之时便曾在这甄家旧居落脚,这里可谓是给他留下了此生难以抹灭的记忆! 此时此刻,园中的一切依然如故,但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却已不在身边…… 十年了啊! 十年来,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著关于倪彩衣的一切,辽东青阳县的裴家故居也亲自去了数次,但是每一次均无一例外地失望而归。 佳人的音容恍然如昨,但是芳踪已然难以寻觅…… 事实上,而今他也只是知道倪彩衣就在裴家山庄而已,其余的便一无所知;就像她当初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中一样,而今的她却又仿佛一下子凭空消失了。 不知不觉之间,他又来到了当年与倪彩衣居住过的房间。 这里曾留给他此生最难忘的回忆…… 而今这里的陈列摆设大致同当年一样,只是其中一些的物什已经焕然一新,想来是甄家人为了迎候他的到来特地又换置了一批。 缓步在房中转了一圈之后,雷云神情有些落寞地在书案边坐了下来。 睹物思人,眼前熟悉的种种让一幕幕往昔的画面不禁又浮上了脑海…… 就在他一个人在房中发呆之时,一道美丽的身影摇曳著轻盈的步姿缓缓地走了进来。 对此,雷云并未察觉,依然自顾地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见他石像一般坐在书案前的台阶上发呆,刚刚步入房中的蔡琰心头不禁微微一抽,就仿佛被某个尖锐的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一阵隐隐的疼痛也随即慢慢地扩散开来。 跟在雷云身边那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在她这位向来意气风发的夫君脸上看到这种神态…… 而这其中之缘故,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夫君……”驻足盈立了片刻之后,她还是举步走了过去,慢慢地在他身旁蹲下身来。 “……夫人怎么来了。”雷云闻言轻舒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地从台阶上站起身来。 “我见夫君不在,便知道夫君必然在此,因此便过来看一看……”蔡琰听罢略略收拾心态,轻轻环住他的手臂道。 “呵呵,没什么……方才闲来无事,走著走著就走到这里来了。”雷云缓步在房中踱了几步,微微笑道。 “妾知道……夫君又想起彩衣姐姐了罢。”蔡琰黛首轻垂,言语之中有著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是啊……身临其境,一些事情又怎能不想呢。”雷云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快十年了啊,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夫君别这样说,当初彩衣姐姐离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天怜有情之人,夫君与姐姐必能必有相见之日。”感受到他平淡的言语下透露出的那抹悲凉之意,蔡琰心头不禁又是一紧,当即宽慰他道。 闻得佳人之言,雷云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倪彩衣为何离去他自然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希望更加渺茫…… 而今,十年的光阴悄然而逝,佳人却依然杳无音信,此时他的心中可谓已经有些绝望了。 悠悠一千八百载的时光都未能令她的伤势复原,人生充其量也不过百年,如此他还能等到她再次出现在面前吗? 望著空中皎洁的圆月,雷云心头浮起来无限的惆怅。 见他心绪十分低落,蔡琰也未多言,只是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试著以一个女人的温柔去抚平他心头的悲落…… 佳人的体贴和善解人意,雷云自然感受得到,心中也不由地涌起了几分暖意。 “彩衣……再等等罢,等我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后,我一定会再去找你,那时我将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收拾好心情之后,雷云慢慢地吐了一口气,面庞之上继而也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当他与蔡琰携手回到园中的时候,甄洛与乔家姐妹似乎已经不在,唯有梅、兰二女仍在水塘边的亭台前俏然而立,似乎是在专程等他。 一见他与蔡琰出现,二女当即盈步走上前来。 “梅儿,兰儿……夫人们呢?”雷云笑眯眯望了二女一眼,左顾右盼地道。 “三位夫人说夫君晚膳进的太少了,要亲手给夫君做些宵夜。”闻得他之言,梅儿那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柔色,抿嘴轻笑道。 “呵呵,这三个丫头真的很贴心啊。”雷云闻言脑海中顿时浮过甄洛三女的娇颜,面庞之上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抹笑容。 平常在府中的时候,身边的女人们便很喜欢亲自动手为他做吃的,甄洛三女也是如此;但是,三女之中除了大乔的厨艺堪称上佳之外,甄洛与小乔的作品更多时候也只会令他的肠胃受苦罢了…… 尽管如此,他依然会十分高兴的受用,因为他不忍拂了佳人们的一番心意。 “夫君……冀州与并州那边都有消息了。” 就在雷云有些走神的时候,梅儿的声音当即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而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的神态顿时也变得有些凝重。 第一百九十一章 故人 “说说罢……那边的情形究竟如何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雷云颇为感叹地舒了一口气,眉间的皱纹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此事还要从半月前的新政推行开始说起……” “好……坐下慢慢说罢。” 梅儿正要将冀州方面的消息详细告知于他,却见雷云微微摆手,指著一旁的石凳示意她先坐下。 二女落座毕,梅儿抬首望了他一眼,继而道:“半月之前,冀州与并州各地相继开始推行幽州新政,颁布幽州律法,此举也是遵循夫君临去之时的决意而行……” “不错……”雷云闻言微微颔首。 “幽州政令一出,两地立时暗潮汹涌,人心思动;各世家大族、豪门巨富虽迫于夫君之威势不敢正面相抗,然而其私下却是动作频频,暗中联合起来对抗我幽州律令;更有甚者,其中竟有一些人通谋南面的曹操,四处散布谣言,蓄意挑动内乱……”言至于此,梅儿那双寒星般的眸子中不禁浮过一丝冷芒。 “……那曹操可有异动?”雷云闻言面庞之上依然古井无波,目光平静地望著身边的佳人道。 佳人所言之事其实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推行幽州政令,这无疑是在河北的豪门大族身上狠狠地割了一刀,虽然这一刀不会致命,但足以令他们伤筋动骨,痛不可当! 不仅如此,这一刀还一下子割断了士族兴旺壮大的根基! “根据妾收到的消息,许昌与冀南二郡均未有任何动静,一切平静如常……此事倒是令人有些费解,以那曹操之精明,又怎会无声无息,不做任何图谋?”闻得雷云之言,梅儿先是将南面的情况向他禀明,而后又将心中的疑惑当面提了出来。 “哼哼……他倒是想,可他也得有这工夫才行啊。”雷云心念微转,冷笑著道。 在曹操与袁绍两番血战之时,朝廷之中早已是暗潮汹涌,尤其是拥汉的残余势力更是伺机而动,谋求摆脱曹操的控制…… 值此时刻,搜查和剪除帝党、巩固曹氏的权势地位方为当务之急,至于别人家的事这会儿他哪里还顾得上? “也对……此时朝廷中的事情已经让他无暇他顾了。”梅儿听罢略略颔首,清丽动人面容上继而也浮出了一抹浅笑。 “好了……你继续说罢。”雷云笑著望了她一眼,略略地拂了拂衣袖。 “那些世家联合起来强烈抵制我幽州律令,刺史裴大人与田大人无可奈何,最后只得令神机卫火速执法,将其中十余个暗中为祸的豪门大族拿获并全部处决,杀鸡儆猴,藉此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然而此举非但未能如愿,结果反而适得其反……而今河北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合协作不但越发紧密,其对我幽州律令的抵制也越发强烈……”梅儿低声将河北二州的情况述说了一番,说到最后两道秀眉也不禁微蹙起来。 “哼……一帮势利宵小,蚍蜉撼树而已。”雷云闻言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他虽然很需要河北世家大族们的支持,不愿意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但这不意味著他不会对这些人采取极端的手段! 在政治路线方面,任何胆敢站出来阻挠他的人或势力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予以扫除! “夫君……律令颁布之初,裴大人与田大人也曾晓以大义、试图获得河北大族们的支持,然而如此损私利公之事又有几人愿为?为大局计,二位大人只得以武力震慑,但却不料……而今河北的豪门大族们携手顽抗,幽州律令难以顺利推行,这可如何是好?”雷云言毕,一直未曾开口的兰儿也忧心忡忡地道。 佳人言毕,在场的蔡琰、梅儿也立时也将目光投向了他…… 见三女均对此担忧不已,雷云不禁淡淡一笑,而后道:“此番裴信、田豫二位大人的做法虽然谨慎,但是钝刀子割肉,越割越疼,如此下去绝不是什么好事……你们放心罢,此事我早已安排妥善;若裴、田二位大人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届时自有人会着手处置,再等等罢,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此事前番临行之际他虽然已有嘱托,然而提领协办二州政事的裴信、田豫、崔琰等人皆是文士,如此杀伐果决之事其事到临头有所犹豫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话一落,在旁的蔡琰三女均不由地暗自叹息。因为她们都清楚,一场席卷河北之地的血雨腥风很快便要来临了! …… 大概是回到故乡的缘故,甄洛的心情和精神似乎都变得出奇的好。 第二日清晨,雷云还未起身,佳人便笑靥如花地闯入了内室,硬是将被窝中的雷云给生生的拖了出来。 草草的吃了几口早点,他本想回房睡个回笼觉,但却又被甄洛和小乔拉到了街上。 躲是躲不开了,陪著二女在街上闲逛购物他又实在提不起精神,无奈之下让王亢带人跟著二女,自己则寻了一处茶舍坐了下来。 好在,他的消极罢工虽然让甄洛和小乔大发娇嗔,但却并未影响二女购物的兴致…… 就在他在路边的茶舍中百无聊赖地闲坐时,却无意间瞥见一个熟悉面孔正自门外的道路边缓缓走过…… 此情此景,雷云当即扔下几枚铜钱匆匆出了茶舍。 当他跟上去唤住那人时,那位正在悠然行路之人显然也感到有些意外。 “呵呵,乌先生,好久不见……一别数载,先生一向可好吗?” 走到那人面前后,雷云即笑著揖了一礼。 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老者,此人一身青黑色的道袍,手持一根拂尘,腰前的衣带上还悬著一只盛药的葫芦,一身上下均是一副方外之人的装扮…… 若非是身在闹市之时,说他是世外的仙人说不定也会有人深信不疑。 “呵呵……原来是雷将军,真是好久不见了。”见雷云率先施礼,道人装束的老者也当即也还了一礼。 “数载未见,先生何时许身道门了?”略略的打量了老者几眼之后,雷云不禁又笑著问道。 虽然对方的装扮与当初相去甚远,但这位乌先生的确是他的故人。 几年前,幽州官府因兴建新城而广招天下人才,这位乌先生便是闻讯而来的一位能人异士。 此人晓阴阳,通周易,对占卜、天象、风水等玄门之术十分精通,是除了倪彩衣之外他所识的又一位奇人! 当初,新城和宫殿的选址、布局改善这位乌先生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 自相识之后,这位乌先生虽然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任何的奇异之处,但是他却总是感觉此人应该和倪彩衣是同一类人;不过可惜是倪彩衣不在身边,否则他便可以证实自己的猜想究竟如何了。 闻得雷云之言,乌先生不禁抚须一笑,道:“老朽本就是道门中人,只是久闻将军仁德之名,又闻将军欲筑新城,故而改装托名前往相助……” “哦?敢问先生大名?” “老朽左慈,字元放,道号‘乌角’。本无意隐瞒,还望将不要怪罪……” 左慈! 雷云闻言不禁心头一惊。 左慈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 在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之中有几个大名鼎鼎的神仙中人,而道号“乌角先生”的左慈便是其中的一个! 倘若在遇到倪彩衣之前,有人告诉他这世上确实有民间传说和典籍之中所描述的那种神仙中人,那么他对此绝计会一笑置之,充耳不闻,可是如今他对这些奇人的存在则已是深信不疑。 时空都可以穿越,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或许,他现在所处的便是一个与原先的世界相似却又别有不同的时空,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关于左慈,不少史书和典籍都有所记载。此人是东汉末年著名的方士,少居天柱山,研习炼丹之术。明五经,兼通星纬,学道术,明六甲;传说中其能役使鬼神,坐致行厨。史书《后汉书》也说他少有神道,葛洪《抱朴子·金丹篇》则记载他是葛玄(即葛天师)的老师。 左慈通晓房中术,也懂得占星术。据说他从星象之中预测出汉朝的气数将近,天下将要大乱,于是就很是感慨地说:“在乱世中,官位高的更难保全自身,钱财多的更容易丧失性命,所以世间的荣华富贵绝不能贪图啊!”遂开始学道,并在一个石洞中得到一部《九丹金液经》(三国演义中《遁甲天书》),学会了能使自己变化万端的方术和辟谷术。 左慈喜欢游走四方,有人说在荆州看见了左慈,对于左慈素有耳闻的荆州刺史刘表也认为他是个祸乱人心的妖道,遂打算将他抓起来杀掉。刘表带著兵马出来耀武扬威,左慈心知是刘表想看看他有什么道术,于是就慢慢地走到刘表面前说:“我有些微薄的礼物想犒劳你的军队。”刘表说:“你这道士孤身一人,我有这么多人马,你能犒劳得过来吗?”左慈见刘表不信,就又重说了一遍。刘表也想知道是什么礼物,就带人去看,结果见只有一斗酒和一小扎干肉,但这一斗酒和一小扎干肉十个人竟也没有抬动。于是左慈就自己将肉干拿来,然后把肉一片片削落在地上,请一百个人把酒和干肉发给士兵。肉干吃起来和平常的味道一样,但是一万多个士兵都吃饱喝足后酒器中的酒却一点也没少,肉干也没吃完。刘表十分吃惊,就打消了杀害左慈的念头。 江东的孙策杀了道士于吉后,左慈便去拜见了孙策。孙策也很想杀左慈,就盘算著趁左慈不备从背后给他一刀。结果左慈穿著木屐手拿竹杖慢慢的在前面走,孙策在后面手持兵器却怎么也追不上,这才知道左慈真有道术,也不敢再杀他。 当然,历史上最有名的那要数左慈和曹操之间的逸闻趣事。 据说曹操也听说左慈有道术,于是就把左慈召来关在一间石室中并派人监视,一连一年的时间都没给他饭吃,结果直到一年后把他放出来的时候却见他竟还是原来的模样。曹操认为世上的人没有不吃饭的道理,就认为他一定用了妖邪的旁门左道,于是决心非杀他不可。 曹操一动杀心,左慈马上就知道了,就向曹操请求放他一条老命,让他回家。曹操说:“为什么如此急著走呢?”左慈就直接揭露他的心思说:“你要杀我,所以我只好请求你放我走。”曹操说:“哪里哪里,我怎么会杀你呢。既然你有高洁的志向,我就不留你了。”曹操为左慈设酒宴饯行,,左慈说:“我就要远行了,请求和您分杯喝酒。”曹操同意了。 一开始,曹操见左慈要求喝“分杯酒”,还以为自己先喝半杯然后再给左慈喝自己剩的半杯,没想到左慈先用道簪把自己的酒杯划了一下,酒杯就分成了两半,两半中都有酒,但中间却隔著好几寸。左慈先喝了一半,然后把另一半杯子给了曹操。曹操不高兴,于是就没喝。左慈把喝完的杯子往房梁上一扔,杯子竟在房梁上悬空摇动,姿态就像一只鸟将向地面俯冲,将落却又不落,引得宴上的众人纷纷观看,过了好半天才落下来,但这时候左慈却不见了。曹操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左慈已经回到家中。曹操想试试左慈能不能逃过一死,就派人又将他抓了起来。 其实左慈并不是不能隐盾逃脱,他是故意要曹操将他抓住。左慈入狱后,典狱官打算拷问左慈,却发现屋里有个左慈,屋外也有个左慈,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曹操知道此事后更加怀恨,就命人把左慈绑到刑场杀掉,但却不料左慈竟突然在刑场上消失了。曹操于是便下令关闭城门大肆搜捕。有些搜捕的人说不认识左慈,官员就告之众人左慈的相貌特征和衣着装扮,但结果不一会儿全城的很多人都变成了和左慈一样的特征和装扮。曹操又下令扩大搜捕的范围,让手下的人抓住左慈就杀,结果终于有人发现了左慈,于是就杀了献给曹操,结果运来尸体一看竟是一捆茅草。可怜曹操拥有倾国的权势,最后竟被一个方士狠狠的奚落了一番! 以上便是传说中左慈戏曹操的故事。 雷云颇为熟悉三国这一段历史,对于左慈的传闻自然知道不少。 而今这样一个有著神秘色彩人物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心中又如何能平静的了? 他不知道此人是否有传说中的那样神奇,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的确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奇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河西战况(一) 难得遇见左慈这等传奇人物,雷云自然要好生讨教一番,遂邀左慈就近至旁边的茶舍品茗。 二人坐毕,左慈笑眯眯望了他一眼,问道:“此时河北大局方定,民心未稳,将军怎会有暇来这小小的无极县?” “呵呵……先生所言极是。”雷云闻言也不禁笑了笑,“雷某生性散漫,很多事情也只是问而不处……再者,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幽州之天下并非雷某一人之天下,内政之事则应由我幽州之贤才提领才是;至于在下这个不称职的主公嘛,需要之时略略提纲掣领也就是了。” “呵呵,将军不愧为当世英主,深谙人主之道,老朽钦佩。”闻得雷云之言,左慈不禁抚须笑赞道。 “哪里……先生谬赞了。事务纷杂,在下也却有躲懒的心思。值此春光明媚,便携内眷出来走走……”雷云轻轻摆弄著面前的茶具,随口言道。 少时,他随手放下手中的茶具,问道:“先生怎会来这无极县?是否有事要办?” 在这里碰到左慈,他委实感到有些意外。 根据他的了解,左慈这个人向来都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当初在帮他选定完新城和宫殿的方位之后,左慈便留下了一封书信,从此便消失了踪影…… 对于这样的一位奇人,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为此,当时他还特地令神机卫留意这位“乌先生”的踪迹,但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老朽孑然一身,云游四方,哪里会有俗事缠身……只不过近来听闻幽州的新都已经落成,幽州官民百姓正迁往新城,故而前去看上一眼罢了。”雷云不过是随口一问,但是左慈的回答却又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既然如此,先生不妨到舍下小住几日。几日后在下陪先生同去幽州如何?”听了左慈的打算,雷云转念便起了心思,而后对其发出了邀请。 “将军美意老朽心自是不胜感激,不过将军怕是无暇陪老朽去幽州了。”左慈闻言笑呵呵地朝他揖了一礼,口中之语却是十分耐人寻味。 “……先生此言何意?”短暂的惊愕之后,雷云不禁望著他道。 左慈之言显然是意有所指…… “如不出老朽所料,不出十日西边必有战事,将军还是早做准备罢……”左慈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微微拈著颔下的银须道。 “……”闻得左慈如此之说,雷云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不知道此人是否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是西面的情况他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先前他派遣阎柔、轲比能、步度根三人去并州换防,其用意便是准备随时向西边用兵! 左慈说十日之内会有战事,此话倒是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片刻,雷云不禁叹了一口气,而后谓左慈道:“先生乃世外高人,即如此说,想必此事必定会应验。不过……在下有一事困惑了很久,想当面请教,不知先生能否为我解惑?” “哦?将军不妨直言。” “这世上是否真有神仙?” “原来将军是想请教神仙之事。”左慈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此事老朽倒是可为将军解惑,不过请将军先如实告知老朽为何会问及此事?” “这……”雷云闻言不禁语塞。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倪彩衣出现才有此疑惑罢? 倪彩衣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佳人的事情他又岂能向外人透露? 见雷云似乎不愿明言其中因由,左慈也不勉强,只是语重心长地道:“其实将军又何必为此区区小事伤神?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将军为一方诸侯,只需积德行善,造福于民,将军便是百姓心中的神明。” “……先生所言甚是,雷某受教了。”雷云闻言略略揖了一礼。 左慈的话虽然是在说教,但是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 就像左慈说的那样,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这些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做好他该做的就好了。 瞥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左慈则是在一旁含笑不语,并不打扰。 …… 河西,幽州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两道魁梧的身影正在不停地走动著,看上去似乎显得非常焦虑。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奉雷云之命进驻西部边境的阎柔和步度根。 片刻,步度根最终还是沉不住气了,开口谓阎柔道:“阎兄,我还是亲自率军前去看看罢。轲比能、杜长二位将军迟迟不归,探马又无回报,想必是他们遇到麻烦了,如此等下去恐怕也不是办法……” “兄台稍安勿躁,还是再等等罢。杜长将军智勇双全,有他接应轲比能将军必然不会有失。再者……蒲头、呼厨泉、刘豹等人而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手下一帮残兵败将又有多大作为?我看这样罢……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依然未有消息,届时我亲自率军前去接应……”闻得步度根之言,阎柔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的镇定,但是心绪其实也渐渐地开始浮动。 “……等便等罢。”步度根听罢有些无奈地走到一侧的位子旁坐下,神态之间的急切之色却是并未退去多少。 阎柔默然望了步度根一眼,转身之时却是悄然地叹了一口气。 在入驻并州后不久,他便派遣使者前去河西鲜卑首领蒲头处索要前番逃走呼厨泉和刘豹,然而其结果不但未能如愿,连派去的使者也被刘豹所杀…… 一怒之下,他即起麾下大军渡河攻打蒲头所部,一战便干净利落地将河西鲜卑与南匈奴残部组成的七八万联军打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经此一役,蒲头和呼厨泉、刘豹手下将士十不存一,河西鲜卑部落的老巢也罢幽州大军乘胜占领,族中的女人、牛羊马匹全部成为幽州军的战利品。 不久之前他令轲比能率军向西追击,目的便是为了斩草除根、将蒲头、呼厨泉的残部一网打尽。他本以为此事易如反掌,然而轲比能及其所率的几支鹰师一去便没了音讯…… 同步度根商议了一番,他便决定派副将杜长率军前去接应,不料杜长一去竟也久久未见回音! 而今日渐西沉,暮色将至,而轲比能、杜长及其所率领的军队却依然没有任何音讯,如此他又岂能安心? 随著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阎柔终于也有些坐不住了,遂准备亲自率军前去探查。 就在二人走出大帐之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震动,这一情形使得正准备集合兵马的阎柔和步度根双双不约而同止住了脚步。 二人都是饱经沙场的统兵将领,立时便分辨出这现象背后代表的意义,遂向全营将士发出了紧急戒备的军令! “轰轰轰……轰轰轰……” 不多时,一阵阵滞重而杂乱的马蹄声渐渐清晰,这也立时证实了二人方才的推断。 此时此刻,正有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直奔大营而来! 随著距离的不断拉近,那支骑兵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但其衣甲旗帜却显示这正是轲比能所部的兵马! “快开大门!上将军回来了!” “上将军回来了!快开营门!” 过了片刻,一队人马率先朝著大营飞驰而来,其衣饰显示这支人马正是轲比能的贴身卫队。 “弓弩阵戒备!开门!” 虽然已经辨识出了自家军队的衣甲旗帜,但是为防万一,阎柔还是令营中将士严阵以待。 直到杜长、杜晔、韩福等几名第二师群的将领出现在眼前时,他方撤去了营前的戒备,而后带著身后的诸将走上前去。 “上将军……” 见阎柔与步度根走上前来,杜长等人当即快步近前致以军礼。 “上将军呢?”阎柔略略地打量了杜长几眼,沉声问道。 此时杜长几人衣甲有些凌乱,身上的袍服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这表明他们不久之前必然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上将军受伤了,在后面的车上……末将失职,甘受责罚。”问道阎柔之言,杜长不由地微微低下头道。 “什么!”步度根闻言不禁上前一步,“上将军伤势如何?” “上将军安心,都是些皮外伤。军医已经看过了,暂无大碍,休养一些时日即可痊愈……”杜长抬头望了步度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 听罢杜长之言,阎柔二人方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阎柔本欲向杜长询问战况,但却瞥见轲比能的亲卫驾著一辆马车朝著大营缓缓地驶来,遂当即同步度根并肩走了过去。 当二人见到轲比能时,心中仅余的一点儿担忧也消失了。 大概是由于失血的缘故,其面色看上去显得有些苍白,但是精神还是很不错的,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不见一丝的萎靡之色…… “你们来了?” 见二人到来,轲比能本能地动了动,但身上的伤口却让他不禁一阵的龇牙咧嘴。 “老小子,你还没死?几个时辰未见,怎么成了这幅模样了?”见轲比能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步度根不但彻底放下心来,而且还忍不住当面打趣起来。 在未归附幽州之前,二人皆是雄踞一方的鲜卑首领,双方相互争权夺利自然有过不少的矛盾。但是,而今二人已然聚在幽州的这面大旗之下,而且又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相互之间又岂能没有一丝情谊? “他娘的!老子都这幅模样了,你竟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见步度根故意笑眯眯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轲比能顿时怒上心头,一双虎目狠狠地盯著他道。 “哟,中气十足嘛。看样子真是没什么大碍了。”步度根闻言不由地笑了起来。 “将军无事便好,先回去再说罢。”轲比能伤无大碍,阎柔的面庞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河西战况(二) 回到大营之后,阎柔先是令军中的良医重新为轲比能处理了伤口,而后才从其口中了解到了此番详细的经过。 原来,不久之前他奉命追击蒲头与呼厨泉的残部,一开始事情进展的还是十分顺利的。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追杀,蒲头、呼厨泉的万余残部已是七零八落,余众已然不足千人,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至此,曾经作为一方霸主的蒲头与呼厨泉也完全成为了丧家之犬,只顾著拼命向西奔逃。 二人穷途末路,轲比能心中自然十分畅快,也顾不上连续奔袭的疲惫便继续引军继续追杀…… 然而,事情有时候偏偏就是那么的具有戏剧性! 正当他将蒲头等人逼入绝境之时,一支黑压压的骑兵却突然横阻在幽州军的去路之上,使得他连续几个时辰的奔波变得徒劳无功! 这支骑兵的衣甲装束同中原诸侯手下的军队有著很明显的差异,看上去反而与蒲头、呼厨泉手下兵将的服饰有些相似,但仔细辨认似乎又能发现二者之间有所不同…… 这支军队出现在幽州军眼前显然不是偶经于此,而是事先早有准备! “西凉军!” “竟是西凉军!” 当从轲比能口中得知这支骑兵的来历之时,阎柔、步度根等人均感到有些惊讶。 “这支兵马应属马腾麾下,数目看上应不下于三四万人,全军将士自上至下尽使长枪,鞍前挂有弓箭,是一支很精良的兵马……我使人通报我军名号之后,这支西凉骑兵的统兵将领不但不肯让路,还气焰十分张狂地让我速速退去……”似乎是又想起了当时的情形,轲比能那粗犷的面庞上尽是难掩的愤怒。 “所以你便同他们打起来了对吗?”阎柔闻言略略叹息道。 “不错!”轲比能闻言虎目微微一凛,“这些人不但包庇我幽州之死敌,还当面辱骂我幽州将士,最可恨的是这些人的言语之中竟敢辱及主上,如此我岂能容得?” “……西凉军如此猖狂,教训他们一番也好。”阎柔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是一名带兵的将军,在未得到雷云的命令之前他不会去主动挑起任何的冲突,但这并不表示幽州军对外会轻易地妥协和退让…… 他知道雷云是什么脾气,遇上这种事也决然不会忍气吞声。 “既然是打,怎会弄成这个样子?你所率之军人数虽然不及对方,但也相差无多;以我铁骑之骁勇,即便不能全胜也断断不会吃亏才是,可据我方才估略,你所带去的两万人马已然折损近半,这可是我幽州军有史以来少有的惨败……”听罢二人之言,一旁的步度根也沉声开口道。 “这正是我引以为耻之处!”步度根的话一落,轲比能便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面容变得狰狞起来,“此番一战,我第七师群副将桑罕、一八一师将军也力于阵前被擒,我亦伤在敌将手中……更令我倍觉羞耻的是,对方出战之人竟是一员女将,真是奇耻大辱啊!” 女将?! 轲比能言毕,在场的几人皆是面露惊色! “敌将果真是个女人?”短暂的惊愕之后,阎柔依然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不错……此女一身银色细甲,鹅黄衣饰,言语十分清脆,断然是一名女子无疑。我与之交战了数十回合均为占得上风,而后反被其用暗器所伤,身重两枪……若非也先、蒙石二位将军相救,我恐难以生还……”尽管面色十分难看,但是轲比能还是将负伤的经过简述了一番。 “……如此说来,此女了不得啊。此外……能令我幽州铁骑遭此重创,看来这西凉军的战力亦不容小觑……”阎柔听罢沉默了片刻,面色有些凝重地道。 “哼……我的这几支鹰师固然伤亡颇重,可那支西凉军也并未讨得便宜,最终还是被我军击退。我与杜将军恐中其埋伏,便没有追杀……”轲比能望了望立在阎柔身后的杜长,心有不甘地道。 “哦?”阎柔闻言也将目光投向了杜长。 “是这样……末将奉命接应上将军,赶到之时上将军已同西凉军交战,故而末将便率军从侧翼攻杀西凉军……我等与之激战了半个多时辰,双方均死伤惨重;不过,这支西凉军的统帅似乎不愿同我军死战,眼见不能速胜之后便退走了……”杜长见状当即将当时的战况口述了一遍。 “意图很明显,他们不过是想解救穷途末路的蒲头、呼厨泉罢了。”步度根听罢略略地舒了一口气,“不过我很费解的是,而今的蒲头等人大势已去,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罢了,而马腾却不惜得罪我幽州也要护其周全,其用意何在?” “……马腾是只老狐狸,亏本的买卖自然不会为之。据我判断,马腾此举和有可能是在未雨绸缪。”阎柔身为幽州上将,对于马腾这等割据一方的诸侯自然有所研究,这也是幽州军将领必备的课程之一。 “依阎兄之意,莫非……”作为统领一个师群的高级将领,步度根又岂是愚笨之人,当下便听出了阎柔的言外之意。 除了他之外,轲比能、杜长等人似乎也理出了一丝头绪。 “很显然……马腾察觉到了危险,他是想防患于未然。” “话虽如此,可蒲头等人根基已失,兵马丧失殆尽,如此丧家之犬又有何用?” “兄台,蒲头、呼厨泉等人可是河西鲜卑与南匈奴的首领。这二人在部族中可谓颇有威信……而今,我军虽然扫平了南匈奴与河西鲜卑部落,然而此二部人口众多,合在一起竟不下于二百万,一时之间难以归化,如此岂非一桩隐患?倘有一日我军同西凉军交战,手中握有二部首领的马腾岂不大有可为?”阎柔轻叹了一口气,继而将心中所思之事尽数道出,说道最后他的心底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担忧。 话到这里,在场的几人哪能还不明白…… 倘若事情当真如阎柔所言,他们那位主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凉州! …… 当雷云接到河西的战况时已是五日之后。 西凉军横插一脚,马腾的所作所为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在经过良久的权衡之后,他决意择日发兵征讨西凉! 田丰虽然曾建议他先休养个一二年再向西凉用兵,但如今蒲头、呼厨泉、刘豹等人未死,必会卷土重来;旷待时日固然对自身有利,但是也等于给了对手喘息之机。 如此,只有一鼓作气平了凉州他才能安心图强以对付将来的大敌曹操! 然而远征西凉却也并非易事,其难度之大可谓幽州军前所未遇,也是对三军将士的一次严峻考验! 下定决心之后,他便立即动身赶往冀州城。 征伐西凉是一件大事,事前自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此番他赶往冀州城便是要在大军出征之前解决一件大事…… 另一边,雷云的突然到来显然是让裴信等人有些吃惊。 雷云一行人入城之后,身为刺史的裴信方才接到神机卫紧急送来的消息,遂与崔琰急急忙忙地带著一班州衙属卫前来迎接…… 一行人入驻冀州行辕之后,雷云将裴信、崔琰和神机卫指挥使裴贞唤到了书房,径直道:“三位皆为我心腹之人,话我便直言了。我此番前来一共两件事,其一是视察河北二州政务,其二便是要为征讨西凉做准备……而今,各地豪门大族为一己之私而不尊我幽州律令,其行为可视为反叛,对于反叛之人该如何处置不必我多说了罢?” “主公要征西凉?” 对于第一件事裴信三人倒是没感到丝毫意外,但是雷云口中的第二件事却是令他们大吃了一惊! “不错……我考虑过了,决意先扫灭西凉的马腾、韩遂,而后再安心整顿内务,休养生息。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好生筹备一番方可。”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主公,恕在下直言,时下河北局势虽然稍定,然而其下暗潮依然未平,稍有不慎便会再起风浪……此外,我幽州大军接连攻城拔寨,开疆拓土,三军将士亦需多休整一些时日才是,实不宜在此时再动兵戈,还望我主慎思再三……”见雷云打定主意动兵,崔琰清瘦的面庞上顿时浮起了一抹忧色,略略的犹豫之后还是面色凝重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崔大人所言颇有道理,望主公明鉴。”崔琰言毕,裴信也站出来附和道。 “这些我当然知道……”雷云闻言望了望二人,“不久之前阎柔将军又率军灭了河西的鲜卑部落,然而鲜卑首领蒲头、原南匈奴单于呼厨泉等人却率领残部逃往西凉。我幽州军追杀至凉州一带,却被马腾的西凉军所阻,桑罕、也力二将被擒,兵马折损万余,如此我岂能无动于衷?再者……蒲头、呼厨泉逃至西凉,他日势必卷土重来,因而必须斩草除根方能一劳永逸……” 前番灭了南匈奴与羌胡之后,他便下令将那里的百姓大部分都迁往幽、冀、并三州安置。而今这些人虽然已被官府分拆开来并改了户籍,但要完全融入进来却非一朝一夕之事。 在此期间,若是蒲头、呼厨泉这两个旧日首领再出来煽惑人心,这对于刚刚安定下来的河北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听罢雷云之言,裴信、崔琰二人顿时沉默了。 他们都听得出来,雷云所说的其实也很有道理。 另一边,雷云当然也清楚二人心中仍有所担忧,遂继续道:“攻取河北之后,我军虽小有举动,然而大部均已休整一月有余,足可一战,只不过西凉军的战力不弱,恐怕要多费一番工夫罢了。” 而今天下的割据势力之中,西凉的马腾、韩遂可绝对算得上是一块硬骨头! 据他所知,就连后来的曹操也曾在西凉军面前栽过一个大跟头……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战前准备(一) 这事要从汉献帝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曹操攻打割据汉中的张鲁说起。 这一年三月,曹操派钟繇率军讨伐汉中的张鲁,并另派夏侯渊等率兵支援,这便是三国时有名的潼关之战。 打汉中首先要经过关中,而此时关中地区和凉州虽然在名义上服从东汉朝廷管理,但实际上却被马超(马腾迫于压力于建安十三年去曹操手下做官,手中的军队由马超代管)、韩遂、张横、梁兴等十几个军阀所占据(其中马超、韩遂势力最大),基本上是处于独立的状态…… 见曹操要经过自己的地盘儿去攻汉中,马超等人当然怀疑曹操这一招使得是“假途灭虢”之计,于是众人一合计,最后干脆反了,十余个以马超、韩遂为首的军阀组成联军气势汹汹地扑向潼关! 关西联军来势凶猛,曹操心中有些忌惮,便只是让诸将坚壁固守等待大军的支援。 七月,曹操亲率大军西征,与马超联军在潼关形成对峙之势。此时关西联军虽然何兵一处,但是行动时并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首领,因此曹操自认为可以一举消灭他们,心情非常好,但是一交手却被马超等人打的大败…… 此时,又有关西兵马增援潼关。曹操心生一计,正面摆出要与关西联军决战的态势,暗中却派徐晃、朱灵等率领四千人马夜渡蒲阪津,占据河西并设下营寨。而后,曹操亲自率军从潼关北渡,队伍在前,曹操和许褚及百余名虎士在后,准备打马超一个不备。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这边准备动手的时候,马超却已经率领步骑万余杀到。曹军猝不及防,顿时一片大乱…… 事态紧急,许褚、张郃等人连忙架起坐在胡床上不肯起身的曹操急忙渡河。就这样,曹操及一众兵将在前面跑,马超率军在后面边追边射,箭如雨下,曹操几乎亡命! 当时的状况万分危险,曹操的贴身卫率许褚一手用马鞍为其挡箭,一手撑杆,拼死护卫才将曹操救出,后来曹操逃回大营之后对此仍心有余悸…… 在《三国演义》之中关于这段的描写更加精彩,当时曹操被马超追得甚急,为了活命连自己的胡须和身上的红袍都舍弃了,可见其当时狼狈到何种地步。 当然,最后以马超、韩遂为首的关西联军最后还是被曹操用计打败,但这对于曹操而言无疑是很危急也是很艰难的一仗! 事实上,雷云心里非常清楚,幽州若此时对西凉用兵,所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几十万勇猛精悍的关西联军,因为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 关西各个军阀之间虽然存在著很多的摩擦和矛盾,但若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还是会紧紧地抱成一团! “既然主公要打,我二人当尽快稳定冀州内政,调度粮草助主公西征之用。” 见雷云信心十足,裴信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表态支持。 此情此景,雷云的面庞上微微地浮出了一丝笑容,道:“冀州府库之中粮食不多,此番便不动用了。还是先说说政事罢,我也很想听听冀州的某些大族是如何应付我的……” 对于他这位河北之地的新主人,河北的很多豪门大族都是抱有很强的敌意的;若非畏于他的权势,他们早就公然站出来反抗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人之所以对他抱有敌意,其原因也并非完全是针对他这个人本身…… 河北换不换主子他们的心里其实并不会太过在意,他们唯一关心的永远是自身的利益。 如果他这个河北的新主人也能够像袁绍一般善待世家大族,给予大族足够的利益,这些人一样会十分拥戴他这个新主人。 可惜的是,他不能…… 如果他在此时改变了自己的初衷,那么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便彻底失去的意义! 闻得雷云之言,裴信不禁叹了一口气,继而道:“我幽州政令一经推行,河北不少大族均激烈予以反对,其中反对最激烈的便是考选制与摊丁入亩两项政令。考选制自不所说,此乃我幽州量才取才的一项重要举措,也是支撑我幽州迅速崛起的基石之一;然而此举却是打破了世家出仕的专权,削弱了世家的实力与影响力……至于摊丁入亩之制,此举利国利民却不利于坐拥大量田地的世家大族,他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对于考选之制,他们没有善法应对,便联合起来制造声势,对我取才之制大加批驳;对于田税,有田的百姓还好,无田的百姓日子可就难熬了。官府对他们征纳田税,他们便向佃农加征税赋,将官府向他们征收的赋税分摊到佃农身上,如此一来许多穷苦百姓的日子也就更苦了……更为可恨的是,他们那些人还将民间种种之非议推到主公与官府身上,其心可诛!” “……又是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雷云听罢淡淡地笑了笑,“你们就任由他们肆意妄为吗?” 同样的招数当初在幽州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当时幽州世家大族的势力相对要弱得多,没费多少工夫便被他恩威并用地打压下去。 而今,河北世家大族的势力和影响虽然很大,但要收拾他们对他而言却并不是什么难事。上一回他之所以让裴信等人直接动用武力铲除为祸的大族,一是因为二州的世家大族势力确实很大,必须以犁庭扫穴之势处置方能免除后患,二是他也深知这些大族绝对会出来阻挠幽州政令,而这偏偏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如果是在太平之世,他自然会用更适当的方法去瓦解世家大族的势力,而且作为一个后来人的他也有的是办法,但是时下世道混乱,枭雄争霸,他没有时间也不想花费太多精力去慢慢地收拾他们…… 所谓“乱世当用重典”,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公道自在人心,是好是坏百姓心里自然分得清楚。 见雷云似有不满之意,一旁的崔琰也当即开口道:“不日之前,我等也曾将十余个为祸的豪族依律治罪,然而许多大族依旧不引以为戒……因此事牵涉太广,稍有不慎便会累及主公之声望,使得天下欲投效主公的贤士望而却步,故而我等近来也未采取过激之举……” “二位一片苦心我自然晓得。”雷云闻言顿时又笑了笑,“西征准备在即,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同他们消磨了,此事必须尽早解决……” 言至于此,他又缓步走到崔琰面前道:“季珪……清河崔氏是你本家罢。” “回主公……正是。”崔琰闻言神色微微一变,略略躬身道。 “劳你带句话给令尊,就说只要雷氏一日尚存,清河崔氏便一日不衰,希望他莫要因一时之利而自误……切记,切记。”雷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 在河北的世家大族之中,冀州以崔氏、华氏等家族为首,并州则以王氏、郭氏、温氏等为代表;崔琰出自崔氏,又是他的心腹之人,他自然不想让这位老部下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在下代家父及族人叩谢主公厚恩,主公之恩在下粉身难报!” 雷云言毕,崔琰顿时无比动容,连忙叩首拜谢。 雷云的话说得明白,他听得也更明白…… 跟在雷云身边已经快十年了,对于雷云的脾性和为人处事的方式他可是相当的了解了,更知道河北大族接下来将会面临著什么…… 事实上,作为世家大族之中的一份子,他在面对此事之时当真是很为难,因为他的父亲、清河崔氏一族的族长崔密在选择站队的事情上一直十分的谨慎和犹豫,其既不想与雷云作对,又对幽州推行的政令很有成见…… 对此,他心中其实是很焦虑的! 他很清楚,对于选择中立的大族,他的那位主公此时为大局计自然也不会计较什么,但这并不代表其不会秋后算账;尤其是雷云这样的主子,其心思高深莫测,恩怨必报,宽仁可不是其唯一的一面…… 可以预料的是,有朝一日天下归属雷氏,这些家族必然也会面临著不测之灾,这一点他看到很清楚。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也不例外,在劝说未果之后自然也为崔家今后的命运感到担忧…… 然而,此时有了雷云这句话,他之前的一切担忧已然尽皆消散。 忠孝得以双全,他也知道雷云对崔家格外优待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念及旧情。 安抚罢崔琰之后,雷云抬眼望了望一直如石像般肃然而立裴贞,淡淡地道:“而今究竟是哪些大族在乱我幽州政令,你神机卫可一一查明?” “回主公……均已查明。我等已将河北大族的一举一动严密监视起来,只待主公一声令下!”裴贞闻言神色微动,略略躬身道。 “好……”雷云听罢颇为满意地笑了笑,而后将一只手掌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此事该如何去做也不必我多说了,十日之后我要看到我幽州政令能够顺利施行……你放手去做罢,善后之事裴大人与田大人会去处置……去罢。” “诺……”裴贞闻言心领神会,而后转身阔步离去。 此情此景,一旁的裴信、崔琰均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当初那场席卷整个幽州的风暴,而今终于又来到了河北! …… 回到后园之时,雷云的心情依然有些阴郁。 他不想多杀人,但有时候却又不得不祭起屠刀! 乱世,从来都不是仁者温床…… 在蔡琰等女的一番柔情抚慰下,雷云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兄长……兄长!” 就在他与蔡琰几女软语温存之时,晏明那洪钟般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顿时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温馨。 雷云刚刚起身,便见一身戎甲的晏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著一个面带无奈之色的王亢。 “兄长,你要来也不派人知会小弟一声,小弟也好去迎你啊!” 一见他之面,晏明当即上前来了个熊抱,黝黑的面庞上尽是憨实的笑容。 这边雷云还未开口,便见他又快步走到蔡琰、甄洛等女面前毕恭毕敬地见礼……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笑著摇了摇头,走过去道:“而今你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了,怎么还如此的毛躁?我那些耳提面命的叮嘱你又当成耳旁风了……” “兄长与诸位嫂嫂来了,小弟这不是高兴嘛。这不……我一听说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闻得雷云之言,晏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后。 “行了……你什么样我与你嫂嫂们还能不知?现下母亲身体安泰,弟妹侄儿一切安好,你就甭操心了,就在这儿给我踏踏实实的带兵罢。”雷云望了望一旁浅笑嫣然的诸女,没好气地道。 “呵呵……兄长知我。”晏明闻言顿时又略带尴尬地笑了起来,“一别数月,小弟最惦念的便是母亲了。” “叔叔还未进午膳罢?不如就在此用一些罢,你兄长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见晏明被雷云一通抢白给堵得够呛,蔡琰不禁白了雷云一眼,而后含笑谓晏明道。 “多谢嫂嫂,小弟便却之不恭了……”晏明闻言连忙又躬身行了一礼。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战前准备(二) 目送蔡琰几女离开之后,晏明当即便拉住他道:“兄长……方才我来时碰到了二位大人,听他们说你要出兵征讨西凉,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不错。”雷云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不久之前阎柔将军已经率军灭了河西的蒲头所部,但是其残部与呼厨泉、刘豹等人却被西凉马腾所部的骑兵劫走;追剿残敌的我军同马腾的兵马交了手,结果折了八千余将士,轲比能将军负伤,桑罕、也力二将被擒,因此我打算趁机出兵将西凉拿下,而后再厉兵秣马、同南面的曹操一决高下……此事贤弟以为如何?但讲不妨……” “唔……兄长欲先取道西凉再向东迂回,这倒是一条妙策;然而西凉马腾、韩遂所部实力也绝非泛泛,非得一员智勇兼备的大将统大军前往方能一举而定……”晏明听罢略略沉吟了片刻,而后一本正经地道。 “这是自然……所以我打算亲自统兵出征。”雷云笑眯眯地望了晏明一眼,轻轻地抚摸著下巴道。 “呃……兄长要亲自去?” “是啊……我听说那马腾长子马超乃当时虎将,武艺不在当年的吕布之下,为兄也很想瞧瞧这人是不是浪得虚名。” “这……这只怕不妥罢?”晏明闻言讷讷地笑了笑,“兄长乃河北之主,不宜亲身涉险,此番不如由小弟代劳如何?” “你想去?” “为兄长分忧,小弟在所不辞!” “你若一去,冀州重地何人防守?” “此事容易,兄长只需将裴行将军召来即可,而后再派田涣将军沿黄河加固防务,冀州可保万无一失!” “呵呵……难得贤弟连对策都想好了,为兄心中真是颇为欣慰啊。”雷云十分玩味地望了他一眼,微微负手道。 “我说大将军方才怎跑得比兔子还快,原来是为了西征统帅的位子啊……” 就在晏明面露喜色、以为目的就要达成之际,旁边王亢的一句嘀咕顿时让他反应过来…… 再看雷云一脸的玩味之色,他的面色顿时大囧。 然后……然后倒霉的就是“画龙点睛”的王亢了,其被恼羞成怒的晏明一顿胖揍,狼狈逃窜。 …… 接下来的几日,一场酝酿了很久的狂风暴雨终于在冀、并二州降临了! 短短的几日之间,上百个大大小小的豪门望族、有的更是屹立于河北之地几十年甚至百年以上名门世家,几乎是在旦夕之间便轰然塌倒,河北大族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这一回神机卫可是未曾手软,其选择的目标无一不是河北知名且行迹恶劣的大族;一经下狱便由官府发布文告通告其罪,尽皆族灭……速度之快、处置之果决令人悚然心惊! 恐惧之下,也有人抛家舍业欲携亲眷渡河难逃,但却被早已支起大网的神机卫和官府差役悉数拿获,为首者更是被当场处决! 将一批为祸的豪门大族连根拔起之后,这些家族的家产则被全部充公,田宅、粮食、土地等被官府全部分发给河北的穷苦百姓,赢得了民间的一片赞颂之声…… 上百个豪门大族、近万条鲜活的生命在几日之内便身首异处,这血淋淋的事实对那些有幸逃过一劫的大族冲击极大,也让他们彻底的安分下来,幽州政令得以畅通无阻…… 扼制住河北大族的反抗之后,雷云也了了一桩心事,开始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西征的事情上。 就这样,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内,除了兵马粮草调集方面的禀报之外,雷云也收到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消息。比如,在不久之前他便接到阎柔的禀报,得知了桑罕、也力二将被释回的消息。 很显然,马腾也不想太过得罪于他,这才将被擒的二将放了回来,只是他并不知道的雷云已经下了动兵的决心。 此外,曹操那边也有所动作。 在上一回班师回到许昌之后,曹操在国事上也仿效幽州采取了一系列的新举措,到目前为止也初见成效,一定程度上收拢了民心,巩固了其在朝中的地位…… 在河北方面,见雷云似乎也并不想将河北的豪门大族赶尽杀绝,其中一些世族首脑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这些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找到了崔琰之父崔密,哀求其在他的面前为河北的大族争取一些利益…… 在崔密这位河北大族代表的“力争”之下,雷云终于“勉为其难”地在取士方面做出了些许让步,答应每次考选之时便给予部分世家大族一定的荐举名额,这立时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他这位新主子同河北大族之间的矛盾,迅速地稳定了河北的政局。 身居高位多年,他很清楚恩威并施方为王者之道。大棒祭下去之后,接下来自然该递胡萝卜了,毕竟他也不能将所有有异议的大族全部斩尽杀绝。 此事即便裴信不授意崔密出面斡旋,他也会寻机安抚河北大族一番。 事实上,经过他这一番折腾,汉末河北世家大族正在茁长成长的势头便已经被他给生生的摁住了。在有限的条件下,这棵小树虽然还会继续生长,但是要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却已然绝无可能…… 这,便是雷云目前最想要的结果! 等有朝一日他得了天下,他便有大把的时间去好好修剪这株他看著不怎么顺眼的树。 …… 河北的局势刚刚稳定下来,然而远距并州数百里之外的西凉和关中的局势却变得紧张起来! 河北之地大军云集,粮草辎重更是源源不断的运往并州,这令西凉的马腾、韩遂等部如坐针毡,寝食不宁! 一时间,西凉乃至关中的天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起来,各个军阀首领心头均有一股压抑和焦虑的感觉在缓缓地弥漫著…… 无奈之下,作为此事始作俑者的马腾只好将韩遂以及关中各路军阀的首领请到自己的地盘上商议对策……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此番他原本打算联合众人共同防范应对即将有所举动的幽州军,但不料各路首领刚一会面便因为一些往日的摩擦和利害吵嚷起来,如此情形都让他有些怀疑找这些人来商议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凭著这些人真的能抵挡得住即将到来的幽州铁骑吗? 望著堂中一片乱哄哄的各路首领,须发已经有些花白的马腾心中充满了忧虑。 “父亲……儿实在想不通您为何要请这些人前来。看看他们那副样子,为了点儿蝇头小利都快打起来了,真是一帮目光短浅的蠢货!”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名银甲白袍的年轻将领缓步走到了马腾跟前,瞥向众人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屑之色。 此人大约二十出头,面容白皙俊秀,面色冷峻;其气度神采虽然不凡,但是偶尔闪动的目光却总给人一种尤为凌厉的感觉,昭示出其必定是一位孤傲且心狠手辣的角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腾之长子、后来的蜀国五虎上将之一的马超马孟起! 闻得马超之言,马腾不禁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为父又何尝愿意低声下气地请这些人来,可那雷云却非等闲之辈,其麾下兵精将勇,兵马数十万众,实力远胜我马、韩两家,若不做足了准备我凉州危矣……眼下这些人虽然各为私利,然而‘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必会尽力助我等退敌。” “……但愿能如父亲所言。”马超闻言颇为不屑的望了堂中的众人一眼,而后又慢慢地退到了一边。 过了良久,堂中的吵嚷声终于有所平息。此时,踞座于大堂左侧的一人微微起身道:“寿成兄……各路将军已然聚齐。你是东道主,你来说几句罢。” 此人面相平实,身上一袭深褐色的衣袍;面色略黑,双目微微凹陷,似乎有著一些游牧民族的特征;再观其年齿,其须发之间已有几许斑白,显然已届不惑之年…… 韩遂,字文约,割据凉州的两大诸侯之一,麾下兵马不下十万之众,是关西军阀之中仅次于马腾的一股势力。 见韩遂开口,马腾略略地点了点头,而后朗声谓堂中的众人道:“诸位将军……此番请诸位前来所为何事想必诸位已经知道,在下便不多言了。列位将军既肯屈身前来,可见诸位皆为高瞻远识之人,马某人在此多谢了……” 言毕,他即朝著两侧的诸人行了一礼。 大概也是因为嗅到了威胁的气息,此时关中的张横、梁兴,安定的杨秋、河东的侯选、程银、李堪、马玩、成宜等十几部的首领几乎全都接受了马腾的邀请…… 马腾的话一落,割据于关中的梁兴便率先起身道:“马将军说哪里话,我等自立于一方无拘无束,无非是仰仗将军与韩将军的威名。今二位将军有难,我等岂能做事不顾?再者……凉州一旦有失,我等也就睡在刀丛边上了。我等来此既为将军也是为了我等自己,但有所命在下必全力以赴……” “梁将军所言甚是,在下愿意听从将军吩咐……” “我等皆愿听从将军号令!” 梁兴言毕,张横、杨秋等人也先后起身表态。 此情此景,马腾的面庞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揖手道:“诸位将军高义,在下领情了。大恩不言谢,容日后相报……” 有了众人的支持,他顿时也安心了不少。 上一回因为蒲头和呼厨泉的事情,他的兵马已经同幽州军交过手,结果三万西凉精骑竟然一下子折损近半,这让他已经初步领教了幽州骑兵的厉害,因此对于幽州军从来也未敢轻视。 在得知雷云频频调动大军的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便将韩遂请来商议应对之策,这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堂中的这些人拥兵少者一二万,多则四五万,合在一起也足有二十万人了。且不论其战力如何,对他而言总会有一些的助益,再不济也能壮大一番西凉军的声势。 同各路首领定下盟约之后,马腾便令诸人各回本部整军备战。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卧龙凤雏 有句俗语叫做“说曹操,曹操到”,这说明曹操此人在情报方面的工作做得是何等的出色…… 事实上,当雷云和马腾等人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远在许昌的曹操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细作十分详细的禀报。 “诸位……此时河北雷云与西凉马腾、韩遂等部均在整军备战,尤其是那雷云,想必不久便会有所举动。两家若起刀兵,我们又当如何?诸位皆为我心腹之人,有话只管讲来……” 相府大堂之中,曹操负著双手在几位心腹谋士面前缓缓走动著,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孔上似乎写满了心事,让身边的几个最了解他的人也难以窥测出一丝一毫。 事实上,在撤军返回许昌之后,他在思想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河北之事上,他不但攻取了冀州南部的魏郡和阳平郡,还成功地迫使雷云将到手的青州之地让了出来,似乎获益良多,但实际上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个看似吃亏的人才是最大的赢家! 而今,这个人已然成为了一个比袁绍还要可怕得多的对手,令他时时刻刻都感觉到如芒在背! 想要打败一个这样的对手,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取自强之道。因此,在回到许昌不久之后他便效法幽州试著施行了几项改善民生的举措,到目前为止倒也颇见成效,在百姓之中赢得了不少的口碑。 百姓拥戴官府新政,他自然也想顺应民意,准备进一步将之广为推行,但就在这时却十分意外的接到了雷云大举调动兵马的消息。 河北刚刚安定下来,但是雷云却选择在此时兴师动众,这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急功近利?又或者是另有图谋? 雷云这一举动委实是令他感到有些困惑。 曹操的话落下之后,堂中的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均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少时,谋士程昱缓缓地站出来道:“自去岁官渡之战起,河北一直战事不断,因而我军将士也一直未能安心休整,况且接连征战耗费甚巨,府库粮草军械已然捉襟见肘,难以为继……依在下之见,主公还是休兵缮甲,积蓄粮草,坐观两家交兵为妥。” “……嗯,仲德所言甚是。”曹操闻言微微颔首,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荀彧等人,“你们也说说……” “……主公,程大人之言皆为不争的事实,但在下还是建议主公趁机取下关中之地,而后再休整三军……”曹操言毕,荀彧也站出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等赞同荀大人之见,望主公三思……” 荀彧一开口,荀攸、郭嘉、刘晔等人也先后站了出来。 “……是啊,我也想好好休整一番,可是我们的对手不让我等歇息啊。”曹操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此番那雷云取不下凉州还好,然而其一旦得手,关中便如同一块摆在眼前的肥肉一般唾手可得。关中若失,洛阳、许昌便无险可据,时时刻刻皆处于幽州铁骑的威胁之下,故而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在幽州军攻取西凉之前将取下关中!” “主公明鉴!”众人闻言纷纷躬身揖礼。 曹操望了望众人,而后略带感叹地道:“我也未曾料到那雷云动作竟如此之快,河北方安定下来,他便要大举远征西凉了……根据时下收到的消息,幽州军此番西征的兵马应该不下二十万。依你们之见,马腾、韩遂此番会有几分胜算?” “……战场之上事事多变,兵马之多寡有时并不能左右双方最终之胜负,此一节主公与袁绍便是最佳范例……不过,马、韩二部兵马合在一起也不下于二十万众,而且皆为善战的西凉勇士,占尽地利之势,保得自身周全应该不是难事。”见曹操如此关注此事,郭嘉当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当即开口宽慰道。 “嗯……奉孝之言有理,此事我们便拭目以待罢。”曹操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幽州和西凉若起战事,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二者两败俱伤;如果双方一定要有一个胜负,相比而言他则是希望马腾、韩遂能够取胜。 虽然同为割据一方的诸侯,但是在他心中马腾、韩遂等人捆在一起的分量也抵不过一个雷云…… 以他如今的权势,除了这位北方的邻居之外天下已再无一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中!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如果雷云在此,这是他此刻最想对这位对手说的一句话。 …… 荆州。 这是一处景致极为秀丽的山林,其山势虽然不高,但却颇具特色,形如卧虎;山上茂林修竹,郁郁葱葱,望之巍然深秀;山下泉水清澈见底,石涧小溪流水潺潺,正所谓“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处处均透露出一股灵秀之气…… 此处位于襄阳城二十里外,名子唤作“隆中”。 在那松竹深掩的林石之间,一处草庐的轮廓若隐若现,为这如诗如画的图面上更添了绝妙的一笔! 草庐的溪水边,两位年轻的文士正在十分悠然地对坐著,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在秀美的如画的山林之间是那样的和谐唯妙…… 过了片刻,那白衣文士抬手将一旁火炉上的茶壶取来,而后分别给对面的黑衣文士和自己斟了一杯香茗,道:“士元兄……一别数月,你一向是踪迹不定,今日为何突然前来此探望在下?” 白衣文士不是别人,正是有著“卧龙”之称的诸葛孔明,而对面的黑衣文士则是与他齐名的“凤雏”庞士元! 闻得诸葛亮之言,庞统却是只言未语,只是毫不客气地抓起面前的茶盅慢慢地品尝起来…… 过了良久,他方将手中的香茗随手放到了一旁,有些懒散地道:“你又不是不知,我这个人就喜欢游历四方。今日刚好返回襄阳,便顺道来看一看你这个朋友了……” “呵呵……士元兄洒脱不羁,无拘无束,在下当真羡慕得紧,但不知士元此番又去了何处?”诸葛亮闻言笑吟吟地摇动著手中羽扇,随口问道。 “……北面,这一回我去了河北。”庞统闻言微微拂了拂衣袖,若有所思地道。 “哦?”闻得其言,诸葛亮手中的羽扇不由地略略一顿,“前番元直来信说他已投在幽州雷云帐下并得以重用,心中还称赞那雷云为当世英主,并有邀我前往幽州之意……士元兄此番前往河北,莫非也有投效幽州之意?” “……实不相瞒,此番我原本也确有此意。”庞统闻言轻舒了一口气,“我庞统是个做大事的人,世上庸碌之辈不配我庞统辅之。幽州之主雷云颇有几分明主之质,在世人眼中也算是个人物,助其成就大业倒也不算辱没我一身才学;然而我还未至河北,便听闻其为了保全妻儿,竟然置大业于不顾,如此荒唐之事真是前所未闻,令我大失所望……” 说到最后,他更是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 见庞统神色之间失望之意甚浓,诸葛亮不禁含笑摇著羽扇道:“依亮观之,此事那雷云之举却有不妥,但话说回来,这世上是是非非有时又如何能分得清楚?试看古往今来的乱世枭雄,有人热衷于权势,有人爱惜羽毛;有人贪求钱财,有人贪恋美色,可谓各有所好,各有所求……而对于那雷云而言,其亲人的分量之重显然不在大业之下。我不知道此人日后能否成其大事,但若其一旦得了天下必定是一位仁义之君……” “哦?孔明何以知之?” “一个人能为亲人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其本性必然不坏……再者,幽州的种种举措想必士元也有所耳闻,足以说明此人是一位仁善之主。” “哈哈……孔明即如此说,何不应元直之邀出山辅佐之?”听了诸葛亮的一番话,庞统立时笑著打趣道。 诸葛亮的志向如何,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他这位好友虽然对雷云评价甚高,但其骨子里却是心向汉室,是绝不会去辅佐似雷云这般雄心勃勃的割据诸侯的。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同他这位好友志同道合的哪个人此时显然还未出现…… 另一边,对于庞统之言,诸葛亮只是笑著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片刻,诸葛亮抬眼望了望对面的庞统,继而又开口道:“士元兄,前些日子我听闻那雷云为推行幽州政令在河北大举诛杀豪门大族,不知现下形势如何了?” 他久居荆襄,虽然消息不算闭塞,但却比不得经常在外走动的庞统。 不久之前,雷云在河北诛杀豪门大族的消息传来,立时在荆襄一带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以至于街头的贩夫走卒之流也在热议此事…… 对于雷云的举动,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愤然咒骂,褒贬不一,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却看得很清楚,他知道那个人真的只是想为河北的百姓做些实事而已…… 为此,其甚至不惜同河北乃至天下的豪门大族撕破脸面,令他感叹之余又十分的钦佩。 另一边,在这件事情上庞统与诸葛亮其实也很有同感。 尽管此时已经绝了投效雷云的念头,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肯为也是能为百姓谋福的人。 略略地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方缓缓地开口道:“经过一番残酷的清肃,此时河北的豪门大族已经元气大伤;或见风使舵、投靠新主,或隐忍屈服、逆来顺受,总而言之已经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此外,不久之前我见那雷云又在大举调集兵马,看样子是又准备用兵了。” 用兵? 闻得庞统之言,诸葛亮显然是感到有些意外。 “不错……不久之前那雷云方扫除了河西的鲜卑部族,如不出所料其此番怕是要对西凉的马腾、韩遂用兵了。”庞统望了望若有所思的诸葛亮,目光慢慢投向了西北方。 “呵呵……是一步好棋啊。”诸葛亮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手中的羽扇继而又缓缓地摇动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西凉马氏(一) 通往冀州的管道上,一队长龙般的车队正缓缓地向前行进著。 这支队伍的规模十分庞大,仅只随行的人马便不下于万人,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场面十分壮观! 在车队的中间,一面金黄色的将旗迎风飘展,显得格外醒目,上面以朱红色的丝线绣著一个幽州军中十分响亮的名号——龙武将军蹋顿! 作为雷云的弟子和亲卫军的统领,蹋顿本人在幽州三军之中想不出名都难。然而,此刻这位大名鼎鼎的沙场悍将显然是碰到了十分苦恼的事,一张不怒而威的面庞上写满了无奈之意…… 这一切皆是因为前方不远之处的那道红色身影! 那人一身精美的细甲,身下一匹威风凛凛的黑色神驹;美目秀丽,神态清冷,正是雷云的夫人、他的师母之一的曹缨! 不久之前,雷云要攻打西凉的消息在军中传开,为此他还高兴了好一阵子。 虽然这一回不是攻打曹操,但前阵子在河北憋得那一肚子气总归是有了发泄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奉命率领龙武卫和三支豹师押运著一批粮草辎重刚刚起行之际,却被带著几名内卫匆忙赶来的曹缨拦住了…… 然后……然后队伍之中便多了几个女兵随行,对此他心中可谓万分无奈。 “夫人……前面便是冀州的地界了。待到冀州之后,您可务必要在主公面前为末将美言几句啊……”眼见冀州将至,蹋顿心中却是越发的不安,当即打马赶上前头的曹缨道。 曹缨此番随军前来,雷云显然并不知情,如此一旦其怪罪下来他这个弟子可是会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罢……此番是我执意要来,与你无关。” 见蹋顿这个粗莽大汉竟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童一般忐忑不宁,饶是一向十分冷淡的曹缨面容之上也不由地泛起了一抹浅笑…… “多谢夫人……”蹋顿闻言心中不禁一喜,微微揖手道。 师母他不敢得罪,老师他就更得罪不起了,因此此事曹缨亲自出来解释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片刻,曹缨似乎想起了什么,继而谓蹋顿道:“蹋顿将军,你是主公的心腹爱将,可知主公为何要在此时劳师远征?” 雷云离开蓟城之前明明说要带蔡琰几女南下巡游,但仅仅过了一个月便又决意起大军征讨西凉,事态变化之快莫说是她,就连正在忙著迁都的裴仁等人接到消息之后也是十分的吃惊…… 河北之事刚刚落下幕布,百废待兴,雷云究竟为何要在此时动兵? 随著各地的兵马开始调动,一个同样的问题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问,尽管其中有不少人还根本不知道要用兵何处…… 闻得曹缨之言,蹋顿面色立时微微一肃,低声道:“其实主公原本并未打算再此时兴师动众,怎奈那西凉马腾执意与我幽州为敌;辱我主公,杀我将士,委实欺人太甚!” “……真的只是如此吗?”曹缨听罢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了前方,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此番她虽然未曾跟随在雷云身边,但是有关他的一些日常琐事经常会有内卫向可儿禀报,她自然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蹋顿所言的理由虽然合情合理,但是她却隐隐的感觉到这些恐怕并非是促使雷云突然决意动兵的主要原因。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是以往的事实却证实了她的直觉和猜测往往都是正确的! 对于曹缨的质疑,蹋顿心中却是十分的不解,也并未太过在意。 …… 再说西凉这边,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幽州大军,会盟之后的马腾开始日夜加紧操练麾下的各部兵马。 对于他而言,雷云是一个前所未遇的大敌,是一个比曹操还要可怕的对手!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心头的压力可想而知…… 事实上,当初他决定插手河西之事其实是算准了时机的。当时河北局势方定,人心未稳,他料定雷云不会再轻易动兵…… 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招惹的这个人根本就是个不按常理行事的家伙,一闻此事便直接磨刀霍霍地准备大打出手了。 就算是做做样子,你也应该派个人来谈一谈嘛,不是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吗?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啊! 如此情形,马腾的心中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后悔已是无用,此事他能做的也只有整军备战;更何况,雷云如此反应也一定程度上证实了他心中的那个猜测…… 此人对西凉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就算此番他不得罪此人,日后其一定也会寻机兴兵犯境,所不同的也只是时间的先后罢了。 在这乱世之中,弱肉强食乃是一个最基本的生存法规。实力或时机允准之时你不去吞并别人,别人强盛起来之后便会反过来吃掉你,这一点雷云如此,曹操如此,他自己也是如此…… 当然,道理是如此,但当事情一下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感到十分的惊恐和愤恨! 只有当他观看麾下西凉男儿威风凛凛的操练之时,他心中的底气方能足上一些…… “父亲……小妹正在同庞将军比试武艺,父亲也过去看看热闹罢。” 就在马腾和部下的诸将立在演武场边观看众军演练之时,一名年轻的将领大步流星地来到他的身边。 此人约摸二十岁上下,身形魁梧,体格雄健;样貌虽不十分出众,倒也十分的耐看,正是马腾的次子、马超之弟马休。 马腾一共有三子一女,长子马超,次子马休,三子马铁,四女马云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侄子,就是那个杀了魏延、被后主刘禅封为陈仓侯的马岱。 四个子女之中,他最寄期望的自然是长子马超,而最喜欢的则是小女儿马云柔。 他这个小女儿虽然年仅十八,但是武艺却是十分了得;不但枪法、弓马样样精熟,还使得一手飞刀绝技,十步之外取人性命,在整个凉州颇有声名! 一听说女儿同手下的将领较量武艺,马腾顿时便来了兴趣,当即在马休的带领下朝著演武场的另一边而去。 等他带著诸将来到比斗的场地之时,场中的二人激斗正酣,周围阵阵的喝彩声如同浪潮一般此伏彼涨,好不热闹! “父亲……” 见马腾到来,在旁观战的马超当即近前揖了一礼。 “超儿,情况如何了?”略略地朝场中望了几眼之后,马腾即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马超。 “几十个回合了,应该快分出胜负了。”未待马超开口,一旁马铁便笑著回答道。 “哦?”闻得马超之言,马腾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若是换作别人他倒不会感到惊讶,但是此番比斗的对手可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庞德,如此他便不能不惊讶了。 原因无它,庞德在西凉可是一员出了名的勇将;其人不但忠义,在他麾下的诸将之中武艺也仅仅逊色于马超而已,是一员少有的忠臣良将! 接下来,马腾及身边的众人即将注意力放在不远处激战的二人身上…… 场中的一男一女之中,男子看上去十分年轻,一身黑色袍甲;手中擎著一柄长刀,胯下一匹毛色漆黑的骏马;一人一马浑然一体,威风凛凛! 另一边的女子则是一身精美的衣甲,肤白如玉,面容姣好,身下骑著一匹白色的骏马,手持一杆长枪,跃马挥枪之际英姿尽显,不断赢得周边众人阵阵的喝彩! “咚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变得越发的紧促起来,预示著这场激斗也已然到了关键时刻! 此时,对于激斗的双方而言,作为男子的庞德显然在体力上更占优势,一口大刀使得虎虎生风,刀劲凌厉,逼得对手应接不暇…… 相对而言,身为女子的马云柔神态之间虽然不见慌乱之色,但那被香汗浸湿的秀发和面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却显示出其已然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罢了。 “父亲,庞将军勇武过人,小妹怕是要输了。”眼见场中的激斗出现转变,立于马腾身侧的马休不禁有些感叹地道。 “呵呵……不错。有庞将军这样的勇将,真是我西凉之福啊。”马腾闻言抚须笑道。 “能同庞德将军激战数十个回合,小妹的身手已是十分了得了。”见父亲与身边诸将纷纷颔首或随声附和,马铁也忍不住开口道。 “唔……柔儿的武艺乃超儿所授,倒也有了几分火候,不过比起庞将军来还是相差甚远啊。”望著场地之间英姿飒爽的女儿,马腾言语之中虽然十分谦虚,但是那满含笑意和慈爱的目光却表露出了他的真实心态。 很显然,这个女儿非常令他引以为傲! 第一百九十八章 西凉马氏(二) “大哥,小妹非庞将军之敌,你快让她罢手罢。除了父亲之外,她最听你的话。”见妹妹已落败相,马铁唯恐有个闪失,遂将马超拉到一旁道。 作为兄长,他可太知道这个小妹的性子,不到最后她是绝对不会服输的! “怎么?你也认定小妹会落败?”闻得马铁之言,马超不禁淡淡地笑了笑。 “嗯?”马铁闻言不由地一愕,“大哥的意思是……” “……不错,就勇猛与体力而言,小妹绝然不及庞德,然而此番若是对手之间的生死之战,庞德此时说不定早就丧于小妹之手了。”马超目光如水地望著场地间的二人,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你是说……” “你以为我教小妹的尽是些花拳绣腿而已吗?好好的看著罢,战场上的胜负有时只在瞬息之间。” 事实似乎是在印证马超之言,就在证人都以为场中的佳人即将落败之时,场中的比斗突然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在苦苦支撑了十几个回合之后,谁也没有料到佳人竟骤然间发出了几记后继无力的凌厉反击,而后纵马摆脱了庞德的纠缠…… 此时庞德斗志正酣,哪里又肯罢休,当即策马尾随其后,紧追不舍! 变故,在刹那间骤然发生! 追逐之间,正在纵马疾驰的佳人蓦然做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动作…… 只见她猛然拨转马头,手中的长枪电光火石般地反刺向后方的庞德! 庞德的反应虽然很快,但仍然被长枪的钝端击中了胸口,闷哼一声跌落下马…… 此情此景,正在观战的马腾等人皆是神色大惊,继而纷纷疾步围了上去。 相对于马腾等人,马超对这种结果显然并未感到任何的意外。 他倒不是不在乎庞德的死活,而是他看得出妹妹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方才若刺中庞德的是长枪的刃端,其此刻已然命丧于这招“回马枪”之下。 …… “庞将军,得罪了……” 一击将庞德击败之后,马云柔当即也翻身跃下战马,盈步走到了庞德身旁。 “咳咳,哪里……在下技不如人,惭愧,惭愧……” 庞德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支起身体想站起来,但一时间竟未能得以起身。 “妾失了分寸,还望庞将军莫怪。”见庞德受伤,佳人的秀颜上不禁浮起了一丝歉意,随即将一只纤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望著佳人那纤美如玉的柔荑,庞德似乎忘记了身上的所有不适,当下也下意识地抬起手来。不过,他很快便又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有些尴尬地将那只沾染了泥土的手在衣袍上擦拭了几下,而后自己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庞将军无碍罢?”目睹了庞德憨厚朴实的一面,马云柔心中的担忧立时退却了不少,那狭长的美眸之中不由地浮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呵呵……在下皮糙肉厚,没什么……”闻得佳人之言,庞德当即笑著摆了摆手。 他生性好强且非常爱惜颜面,但是此番不慎落败却让他心中升不起半点的怨愤和不平…… 这一切只是因为让他马失前蹄的是面前的佳人而已。 在西凉,如果说马超是众多年轻人心目中的楷模,那么马云柔便是他们心之所系的梦中之人…… “将军没事便好……”马云柔抬起一只纤手轻轻地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微微笑道。 这很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又使得庞德一阵失神…… 他已经娶妻生子,已同眼前的佳人无缘,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并不妨碍他暗暗去欣赏这朵盛放的西凉之花。 “庞将军,没伤著罢?”就在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时候,马腾的声音蓦然从不远处传来。 此时,他只得略略收拾心绪,而后随马云柔一同迎了上去。 “柔儿,你也太好强了。庞将军分明是让著你,你怎么还出手伤他……”见怕庞德似乎没有什么大碍,马腾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而后略带责备地望著一旁的马云柔道。 “主公……此番乃是末将学艺不精,并非小姐之过,还请主公莫要怪罪小姐。”闻得马腾之言,不待马云柔开口庞德便连忙站出来为佳人辩解。 此番比武落败虽然令他有些难受,但有此结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大意了。 “呵呵……庞将军不必谦虚。将军的武艺大家有目共睹,人所共知……”马腾笑著拍了拍庞德的臂膀,“我西凉军有庞将军这样忠勇无双的好男儿,何愁外敌来犯!” “主公过奖了,在下惭愧……”庞德闻言略略躬身,“庞德虽不才,但若那雷云胆敢来犯,末将必让他有来无回!” “嗯……”马腾闻言当即又十分满意地拍了拍庞德的肩膀。 随后,他又笑著望了望身旁的众人,道:“听说当年攻灭公孙瓒时那雷云曾独战关、张、赵三员勇将而未败阵,被世人誉为‘天下第一勇将’,也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主公……世人传言不可轻信,依末将之见此事多半有夸大其词之处。”马腾言毕,一名虎背熊腰的青年将领站出来道。 “是啊……父亲,我听说那雷云颇有文采,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士,这样一个人又怎能上阵厮杀?我看那些坊间传言不过是子虚乌有罢了。”那青年将领言毕,一旁的马铁也当即开口道。 对于一个文士能够上阵杀敌的说法,他是压根儿就不相信。 他坚信那种下马安邦定国,上马勇冠三军的旷世奇才也只会存在于世人的想象之中而已…… 二人言毕,周围的诸人也顿时一阵议论纷纷…… “父亲……您见过此人,不知您对此人有何评价?”就在众人议论不休的时候,排行老二的马休也凑上前道。 “……唔,当年各路诸侯讨董卓时,为父的确与此人有过数面之缘……”闻得马休之言,马腾的面庞上不由地浮起了一抹追忆之色,“此人精明果断,气度不俗,言谈举止之间倒也有著几分英雄豪杰之气。不过……此人虽然堪称当世英杰,但其看上去绝不像是一个武夫,我也从未听说其身怀绝世武艺……” “如此说来,那雷云果真是一个浪得虚名之辈……嘿嘿,什么‘天下第一勇将’,什么英雄豪杰,依我看此人就是一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父亲都已经将那两个被俘的将领放了回去,也算给足了他面子,可是此人还要兴兵犯我凉州,其心已然昭然若揭了!” 上一回在河西同幽州交手,尽管西凉军是以逸待劳,但最后却并未讨得任何便宜…… 一场残酷的血战之后,一万四千余名西凉军将士血洒疆场,魂归大地,再也没能生龙活虎地返回故里,因此对于雷云和幽州军他心中是相当的痛恨的! 马铁的话一落,周围的众人对雷云又是一阵的声讨和谩骂…… 待众人的喧嚷声稍稍平息,马腾又谓众人道:“正如我儿所言,那雷云野心勃勃,早晚必来犯我西凉,而今这一日不过是及早到来而已……哼哼,我西凉儿郎们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何惧于战!” “战!” “战!” “战!!” 马腾言毕,四周的西凉军将士登时一阵群情激愤,呼喊的浪潮一叠高过一叠。 马腾含笑望著身边激昂不已的众人,心中也渐渐变得越发的笃定。 随著午时的迫近,西凉军如火如荼的训练也渐渐地平息下去…… 由于同为年轻人且平时关系很好的缘故,马超兄妹四人及庞德等几名青年将领自热而然地聚到了一起共进午膳。 有马云柔这位纤美佳人在场,庞德等几名年轻将领言谈之间显然是拘束了不少,但在场的诸人毕竟都还是年轻人,聊著聊著那种拘束感很快便消弭于无形了…… 到了最后,诸人又将话题聊到了雷云的身上。 “大哥……他们都说那个雷云是徒有虚名,此事你怎样看?”眼见马铁、庞德等几人将雷云贬得一文不值,马云柔心头不由地浮起了一丝担忧,遂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马超。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那雷云既然在世上有如此之盛名,想必是有一些本领,但此盛誉是否言过其实为兄便不得而知了。”闻得马云柔之言,马超那俊逸的面庞上不禁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末了,他又含笑望了马云柔一眼,轻声道:“小妹你也不必担心,徒有虚名也好,名副其实也罢,事情很快便见分晓了……呵呵,这一仗为兄倒是很期待,我也很想知道那位所谓的‘天下第一勇将’究竟有几斤几两……” “……大哥,你说这一仗我们能打赢吗?”短暂的沉默之后,佳人那美丽的双眸之中微微泛起了几许的迷茫。 对于马超的武艺,马云柔自是信心十足,可她所担忧的是雷云麾下的那支横扫四方、攻无不克的幽州军! 雷云这个“天下第一勇将”究竟有多少斤两她不知道,但是幽州军的赫赫威名可不会有半点的虚假! “赢……我们当然会赢。”马超闻言淡淡一笑,“幽州军的战力的确厉害,可我西凉铁骑难道就逊色吗?我马氏可不是公孙瓒那个绣花枕头,也不是袁绍那个徒有虚名的废物……我们是将门之后,是天生的马背上的强者!他雷云只要敢来,我会给他和他的幽州军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大哥说得好!只要取了那雷云的首级,大哥便能够名扬天下!”马超二人交谈的声音很低,但是仍旧被另一边的马铁听到,因此其闻得马超之言便当即凑了上来。 马铁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他一接话,在场的庞德等几名青年将领亦当即随声附和。 他们都坚信马超有那个本领! “盛名之下无虚士,那人既为幽州军的主人,其人必为当世豪杰,人中龙凤,诸位将军还是莫要太过自信才好……”见马铁插口,马云柔美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谓庞德几人道。 “区区一介文士,凭借权势而浪得虚名,小妹你也太抬举他了罢……”虽然是兄长,但是马铁对这个小妹却是有些畏惧,听罢之后不禁又讪笑著道。 “浪得虚名?我的好三哥,你只长了耳目而没长脑子吗?”闻得马铁之言,马云柔不禁微微蹙眉,“一个浪得虚名之辈,能修明律令,使得幽州短短数载便强盛如斯吗?一个浪得虚名之辈,能严明军法,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铮铮铁军吗?数月以来,幽州军接连攻城略地,先是攻取了丰饶辽阔的河北之地,而后又挥军西向,灭了河朔一带的羌胡,不久之前又扫除了河西的鲜卑各部,可谓是连战连捷,声势滔天……而今,这支虎狼之师的主人已经将兵锋指向了我西凉,可笑的是我西凉的青年才俊却还以为其只是个仅懂得舞文弄墨的文士而已,这些人的无知与自大令我这小小女子都为之而羞惭……” “……” “……” 闻得佳人之言,庞德等几名青年将领一时间均是无言以对,但心中却是个个激愤难平! 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西凉俊才,岂能容忍心仪之人当面去如此盛赞另外一个男人,而且这人还是西凉将至的大敌! 雷云! 庞德几人微微交换了个眼神,心头继而又不约而同地涌起了一股凛然的杀意! 此情此景,马超、马云柔兄妹二人却是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定策(一) “你怎么来了?” 当曹缨俏生生地出现在雷云的面前时,雷云的神色显然是有些惊愕。 西征在即,他这边正想送蔡琰几女回幽州呢,却没想到曹缨又来了…… “夫君答应过我每有战事都会让我随军出征。此番恰逢蹋顿将军押运军资南下,我便顺路跟来了。”见他之后,佳人看上去也十分高兴,秀颜上恬美动人的笑容让同行而来的诸将都感到有些惊讶。 他们都知道这位主母是一个杀伐果决且不苟言笑的女人,但却从来都不知道到其还有如此柔美动人的一面。 “呵呵……夫人能来,这可真是让我有些惊喜啊。”闻得佳人之言,雷云面庞上旋即也浮出了一抹笑容,目光却是瞥向了佳人身后的蹋顿。 触及到他的目光,蹋顿不由地缩了缩脑袋,而后讪笑著退到了一边…… 以曹缨的精明,怎么会察觉不出雷云的心思,随即道:“此番听闻夫君要亲自率军出征,妾本想孤身南下来寻夫君,然离开蓟城之后却恰巧遇到了蹋顿将军。蹋顿将军恐妾等几名女子途遇匪徒之流,便让妾等几人随军南下,夫君可不要责怪于他……” “……看来我还得感谢他啊。”雷云闻言瞄了一眼正耷拉著脑袋的蹋顿,似笑非笑地道。 “主公,末将……” “好了好了……说说你这一回带来多少物资罢。” 闻得雷云之言,蹋顿站出来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雷云挥手打断。 他知道蹋顿的难处,心中自然也就没有怪他。 见雷云不再追究,蹋顿立时松了一口气,而后肃然道:“末将此番共运来军粮十五万石,兵器铠甲五百车,还有一些伤药、干肉、军帐等共计千余车,已经全部运入大营之中……” “好……加上这一批仅冀州的粮食便足以供我大军支应大半年了。”雷云听罢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为了这一仗,这一个多月来他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仅粮草一项,冀、并二州此时的库屯便已达到二百万石以上,各类军用物资亦在源源不断地运往二州…… 此时,幽州巨大的战争潜力也终于得以充分的展露! 打发蹋顿等人离开之后,雷云缓步走到曹缨面前道:“缨缨……这一回你不该来,真的不该来……” 和上一回南征不同,这一回的西征注定会是一场硬仗,如此其中的凶险和变数也就更大了! 经过河北之事后,他已经不敢再让身边的女人们涉险了。 换而言之,他怕了…… 上一回小雷泓被劫的事已经让他深刻的意识到,有些珍爱的人和物一旦失去便再也寻不回来了…… “你担心我的安危?”闻得雷云之言,曹缨轻轻地拉住他的大手,目光之中含著淡淡的笑意。 “嗯……我很担心,非常担心……”雷云没有否认,伸出双手抱住了佳人的娇躯。 熟悉的幽香萦绕在鼻息之间,他心头的余悸方退去了一些。 “夫君……”感受到雷云言行举动间的珍爱之意,曹缨那颗孤傲不驯的心立时变得无比柔软,“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什么都听你的……” “呵呵……这就说明我家缨缨终于长大了。”雷云吻了吻佳人柔密的青丝,微微笑道。 “……夫君,你如此心急征战是不是想早日脱身?你是不是很想彩衣姐姐?”微微的犹豫了片刻,曹缨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她立时感到男人的身躯变得有些僵硬。 …… 安置罢蹋顿等人之后,雷云即携曹缨及几名女卫去了刚入住不久的新园——东郊别苑。 这片优雅别致、景色如画的园林原本是袁绍所修建,供其闲暇时娱乐之用,去年年尾的时候才刚刚落成。 袁绍生平喜欢附庸风雅,在给自己修建这座“别墅”之时自然也舍得花功夫和下本钱,因此这片园林修建得连雷云这个后世之人也感叹不已…… 换作是他,他可不舍得下本钱去修建这样一座私人园林。 可惜的是,袁大老板虽然花了很多的心思和工夫,但到头来却是无福消受。还没等他正是入住此处冀州城便被雷云所得,这座美轮美奂的的园林自然也就归他这个新主子所有。 近几日手中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也难得的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便命人将此处略略修饰了一番。 曹缨与蔡琰诸女相见,不免又是一阵亲密的寒暄。雷云也不好介入女人之间的话题,只得独自在一旁的凉亭中坐下了慢慢的品茗赏景。 而今粮草足备,大军云集,接下来自然该考虑动兵的时日了。 为了能顺利的平定西凉,此番他一共调集了两个虎师群,两个鹰师群和三个豹师群以及六个直属弓弩师和四个重装甲骑兵师(特殊兵种以“师”为单位,分为甲、乙、丙、丁四类,分别为火器师、弓弩师、重装甲骑兵师和后勤师,由雷云和军部直接管辖),主战兵力达二十五万以上,每一支皆是所向披靡的精锐之师! 因此,这场仗虽然是一场硬仗,但他却依然信心十足。 而今,这支由他亲手缔造的军队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它无惧于世间的任何的对手! 正沉思之际,一缕沁人的幽香突然侵扰了雷云的心神。他慢慢地抬起头,才发现蔡琰等女已经围绕在了他的身边。 “终于想起我这个夫君了?”见诸女皆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雷云立时换上了一副气哼哼的模样,而后猿臂一舒有些粗鲁地揽住了蔡琰、曹缨二女的腰肢。 见他耍起了孩童的性子,蔡琰、曹缨等女均不由地相视而笑…… 她们都是他最亲密的人,当然十分熟知他的脾性,也任由他去发泄心中那小小的不满。 一番男女之间的独特报复之后,几名绝色佳人的面颊上已然多了一丝绯色。 “主公……贾诩、李儒二位大人求见。” 就在雷云泡在花丛之中乐此不疲地大占便宜之时,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与几女之间的旖旎。 “……知道了,你先将他二人引至西阁用茶罢。”雷云十分无奈地望了一眼那前来禀报的婢女,微微摆手。 他那副欲求不满的模样顿时又惹得身边的几女一阵娇笑…… “夫君……你快去罢,莫要耽误了正事才是。”见雷云根本没有挪动的意思,蔡琰即略略地为他整理了一番衣袍,柔声催促道。 “好……我的好夫人,我这便去。”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十分不情愿地道。 才走了几步,他又回身在蔡琰的玉颜上亲了一口,而后才慢吞吞地悠然而去…… “咭……都身为一群孩子的父亲了,我们这位夫君还是如此的孩子气呢,如此情形外人只怕很难想象罢。” 此情此景,诸女之中年龄最小的小乔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快十年了,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他……”望著雷云渐渐远去的身影,蔡琰素颜之上不由地浮出了一抹追忆之色,目光之中的温柔之色渐浓。 另一边,大乔与曹缨亦是相视一笑,娇颜上那恬淡的笑容是那样的动人。 …… “主公……” 雷云一现身,正安坐于阁中悠然品茶的贾诩和李儒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贾诩还是那副老样子,身上穿著一袭黑色的袍服,微胖的面孔上挂著一抹随和的笑容,好像天塌下来亦是如此的模样。 另一边的李儒则是一身藏青色的儒袍,头束青色纶巾;白皙消瘦的面庞和那双细狭的眸子组合在一起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沉,尽管此时他的脸上也挂著一丝淡淡的笑容……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找你们呢。”雷云一面十分随意地招呼二人就坐,自己也有些慵懒地在案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呵呵……主公,在下告罪,此番我二人只怕来的不是时候罢?”雷云方言毕,居右而坐的李儒便笑著开口道。 “文优何出此言?”听了李儒之言,雷云顿时颇感意外,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李儒含笑望了他一眼,继而道:“主公方至,这阁中便立时平添除了一缕芳香,此显然应属女子身上所有……再加上主公接见外人时情态索然,无精打采,因此在下料定主公适才必是自内帏而来……” 听到这里,雷云哪里还听不出李儒是在打趣他,随即便没好气地道:“我说李儒李大人,你能不能将你的那股聪明劲儿用在正经事上?依我看只让你在军部做个副总参军还是太清闲了,否则你哪有工夫整日瞎琢磨这些……” 言至于此,他略略地顿了顿,继而又笑眯眯地望著李儒道:“这一回若平了西凉,本公就再给你个西凉刺史做做如何?西凉是董卓的发起之地,足下又曾是董卓之婿,对哪里一定很熟悉罢?” 西凉刺史! 李儒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此时,他也顾不上雷云是不是在玩笑,连忙道:“在下才能有限,万万当不起刺史这一显官贵职,还望主公三思……” “怎么,你不愿意?刺史可是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员,岂不是要比你这个副总参军的名头强得多?”雷云笑眯眯地望著他,微微捏著下巴道。 军部副总参军虽然参与军部的各种重大决策,算得上是幽州军部的要员之一,但手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实权,也无权调动和指挥军队的权力,而刺史就不同了…… 幽州此时并未设立专门的政务机构,各类政务均是由他这个主公和裴仁等一班幽州要员议定裁决。刺史虽无权参议军机,但却是一州的最高行政长官,直接对他这个主公负责,可算是地地道道的实权人物! “呵呵……李大人,恭喜你加官进爵啊。”雷云言毕,另一边的贾诩当即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主公……我知主公有意栽培在下,在下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可……而今名利于在下而言当真与尘土无异。主公对在下有再造之恩,知遇之情,在下只愿常伴主公左右略尽绵薄,余愿足矣……”见雷云言语之间似乎真有给他加职的意思,李儒哪里还有心情理会贾诩的调侃,当即起身长揖道。 “……好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瞧你吓得……放心罢,就算你想下放我也不会让你离去,毕竟而今能深体我意的臣子可不多。”李儒的一番话情真意切,如此雷云也不好再捉弄他,当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多谢主公……”闻得雷云之言,李儒心中宽慰之余又颇为感动。 对此,坐在一旁悠然品茗的贾诩却是连道“可惜”,此举立时惹来李儒一阵怒目相向。 第二百章 定策(二) 重新回到位子上之后,雷云抬眼望了望二人,继而问道:“你二人今日来此所谓何事?总不会是专程到此来蹭茶喝罢?” 无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与眼前的二人很多时候都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因此在言词方面便不那么讲究了。 从私人感情上来说,贾诩和李儒可算得上是他最亲近的谋士和朋友了。 他的几个重要谋士之中,田丰是很有才能和谋略,也很能干,但怎奈性子太过刚直和正派,凡大事上意见不一是常常会当面同他争吵,因此他心中便难免不会落下一些芥蒂,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圣贤,很难做到每一次产生矛盾之后都心无挂碍…… 还有沮授和崔琰,这二人都是才干出众且忠心耿耿,但此二人出身世家,为人处事皆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如果触及到其底线二人还是会从心底抵触的。就比如上一回在处置河北大族的事情上,崔琰虽然也赞成大举打压和削弱河北大族的势力和影响力,但当他准备对那些大族们祭起屠刀之时,崔琰嘴上虽然没有激烈反对,但心里显然是很不赞同此事的。 与上面的三个人相比,贾诩和李儒就不同了。这二人不但谋略过人,而且很能洞察和体谅他的心思,为人处事上心思缜密且又很懂得权变之道,因此无论于公于私都很得他的欢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是至关重要,那就是这二人在为他出谋划策之时从来都是只从他的角度去考虑,也从来没有什么道德下线,唯一的准则便是能为他这个主子谋利,这一点是他身边的其他谋士所做不到的。 “主公……而今蹋顿将军已将最后一批粮草军械运至,我们是否应将起兵的日期定下了?”听闻雷云提及正事,贾诩慢慢地将手中的香茗搁下,而后略略地揖手道。 “……二位以为如何?”雷云若有所思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吹,而后慢慢地啜了一口。 “在下与贾大人均以为应及早动兵为妥,还望主公明断……”闻得他之言,另一侧的李儒也开口道。 “……如此便定在十日之后,如何?”雷云抬头望了二人一眼,淡淡地道。 “甚妥……” 贾诩、李儒略略对视了一眼,齐声表示赞同。 “……直到今日,我心中其实仍旧有些忧虑。”雷云轻舒了一口气,而后随手放下手中的茶杯,“此番西征你们建议我攻心为上,然而西凉军剽悍顽固,马腾、韩遂等人又深得军心,想要其真心降服只怕不易……一旦弄成个降而不服,不但我们的意图会尽数落空,日后还会有不少的麻烦。” 就在他决定西征不久之后,军部总参谋处便按照规定制定出了一份初步的作战方案,其中贾诩等人便建议他收服马、韩等部为己用,这一点他当然也十分的赞同,毕竟他现在最大的对手不是马韩而是曹操。 可是马腾、韩遂是那么好收服的吗? 历史上曹操平定西凉以前,西凉的马、韩等部表面上虽然服从朝廷,但是实际上一有机会他们便会兴兵进犯关中等地,最后弄得曹操忍无可忍,终于借著二部再次进犯的时机发大军平了凉州! 曹操虽然最终收复了凉州,但其自身的实力损耗也相当之大,以至于后来的数年间其基本便未再有什么大的动作。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雷云又岂能重蹈覆辙?在他看来,还是直接打下来的东西更加实在! 直接动手虽然代价会更重一些,但却能够一劳永逸。 “……主公所虑极是。”闻得雷云之言,贾诩不禁微微颔首,“令马、韩等部诚心归降虽非易事,却是一条上善之策。事在人为,主公只需耐心等待时机,而后相机行事即可……主公,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啊。” “嗯……先生所言极是,也只能如此了。”雷云点了点头,情态若有所思。 西征是件大事,而这件大事却是他突然之间做出的决定,事先并未同手下人的众人商议…… 如此,此番若能干净利落地取了西凉自然皆大欢喜,众人亦会交口称颂,然而万一战事不利或是不幸失败,幽州内部的一些人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必然颇有微词,这可不是他这个主子所希望的。因此尽管此番征战的胜算很大,但是出于上述的原因他此时心中还是难免生出了一丝焦虑。 还是慢慢来罢…… 凡事无绝对,任何事情都会有万一! 安排好善后的事宜,他便经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西征的事情上。 十日之后的一个正午,雷云在城外的大营之中举行了一场面盛大的誓师大会,而后即率领著二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往并州! 这个时候,作为先锋的晏明早已率先起行,率领著六万大军悄然扑向雍州的边镇月支城! 月支城为雍州北部的一座边城,隶属于雍州九郡(即京兆郡、冯翊郡、安定郡、新平郡、扶风郡、广魏郡、天水郡、南安郡和陇西郡)之一的安定郡;东面和北面与并州新设的河西郡接壤,西面为凉州,是向西通往凉州的必经路径之一。此时的雍州、凉州及其周边的地盘儿在名义上虽然归朝廷所管辖,但实际上早已被张横、梁兴、杨秋、成谊十几个地方豪强所瓜分,对曹操所代表的朝廷的号令不怎么当一回事。 幽州军突袭月支城,顿时令割据军阀成谊和正在城中与之商讨对抗幽州军的石城守将马玩一下子慌了手脚,一面急急忙忙地号集兵马抵御已经兵临城下的幽州军,一面派飞骑向安定的杨秋和新平的梁兴求援…… 二人的反应也算是十分迅速,但是那匆匆聚集起来的两万兵马又哪里是人多势众、装备精良的幽州军的对手,不到半日整座城池便被攻破,成谊、马玩二人也在混战中被杀,余众皆降。 攻下月支城之后,晏明进仅令大军修整了半日,第二日拂晓便又引大军气势汹汹地扑向了下一个目标——安定。 安定是此番西征大军的必经之地,是阻挡大军西进的障碍之一,先锋大军的首个任务便是将这块拦路石给搬开,为后方的西征大军打开通往西凉的道路! 第二百零一章 阴谋(一) 雍州,安定城。 树荫下的凉亭之中,一道魁梧的身影正迎著朝阳傲然而立。 这是一名年龄约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其面颊较常人稍显细长,深眼窝,鹰钩鼻,身上一袭青灰色的劲装,从长相到服饰都已显示出此人必然身上必然有著胡人的血统。 在雍州及凉州的十几个割据豪强之中,除了实力最强的马腾、韩遂之外,还有几个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而这位安定太守杨秋正是其中之一。 月支城至安定城不足两百里,幽州军对成谊、马玩动手之后他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在接到成谊的求救之后,杨秋没有立即发兵驰援二人,而是连夜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因此,此时他在等,他在等月支城那边的回报…… 矗立了良久之后,派出去的人却依然不见动静,杨秋的心头也渐渐的变得有些急躁起来,以至于对前来唤他进早膳的仆人都发了脾气。 没办法,生死存亡之际,他不能不急! 幽州军的威名他可是如雷贯耳,此番若非为了自身的根本利益,他又岂会选择同这尊庞然大物相抗?那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因为利益和内心的恐惧,他选择了同马腾、韩遂结盟,但是结盟以后他却并没有获得多少的安全感,幽州军的威胁始终是笼罩在他心头的一片厚厚的乌云…… 就在杨秋焦躁不安的时候,却见一名戎装的青年将领疾步而来,这使得他的心绪立时平复了一些。 青年将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族兄弟杨弘。 “弘弟,可有消息了?”不待杨弘来到跟前,杨秋便疾步走上前去抓住杨弘的手臂道。 “兄长别急,有消息了……”杨弘抹了一把汗水,略带喘息地道。 “好……慢慢讲。”杨秋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遂拉著在凉亭之中坐了下来。 “兄长……适才据我们的人回报,幽州军已于半日之前攻下了月支城,成谊、马玩二位将军尽皆战死……据传,此一役幽州军不到两个时辰便攻破了城池,成谊与马玩将军突围不成,被幽州军乱箭射死……”杨弘略略地平复了一下气息,而后简略地向获悉的消息叙述了一遍。 “……幽州军有多少人?统兵将领为谁?”杨秋闻言不禁暗暗一惊,随后又问道。 “具体有多少目下尚不清楚,据估测怕是有数万之众!先锋大将乃是雷云的义弟晏明……兄长,幽州军的下一个目标只怕会是我们了罢?”杨弘叹了一口气,言语情态之间无不透露出一丝忧色。 “……弘弟,你立即着人休书一封,将之抄录成四份,分别派出信使向新平的梁兴、长安的张横、西凉的侯选、程银求援……至于给马腾、韩遂的援书,少时由我亲自来写……还有,速速召集诸位将军到我府中听令!” “诺!” …… 就在杨秋调兵遣将、四处求援的时候,晏明所率领的大军经过两日的奔驰,已然兵临安定城下! “大将军,你瞧……那便是安定城了,是否立即组织大军攻城?”望著前方不远处的城池,豹师上将杨先微微扬了扬马鞭,低声向一旁的晏明询问道。 “不忙……”晏明闻言笑著摆了摆手,“你速速传令军豹师就地安营扎寨,虎师负责警戒……我们还是先让将士们稍事歇息、吃饱喝足了再说罢……” “诺……”杨先闻言微微顿首。 旋即,他便令身边的亲兵前去传命。 “杨将军……待会儿你再着人写一封书信送给杨秋,就说我晏明想会一会他,看看他是否有胆量出城相见。”待杨先传达罢命令之后,晏明突然转身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 “将军要劝降那杨秋?”闻得晏明之言,杨先不由得一鄂。 晏明的脾性他如何不了解,此举完全不符合他的一贯的作风。 按照以往的作风,到了安定之后他早就该挥著大刀指挥大军攻城了…… “那是当然……兄长常教导我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能不动刀兵便取了安定岂不更好?”见杨先定定地望著他满脸尽是疑惑之色,晏明面庞之上不禁浮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末了,他又笑著地补充了道:“我晏明的志向可是要做一位儒将,怎能一味使用武力使人屈服呢?前日我们刚刚干净利落地攻下了月支城,他杨秋听了即使不害怕,心里也总该有所动摇罢?此时我们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是没有机会收服此人。” 儒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杨先听罢顿时一阵汗颜,跟带著一旁的王贲、王翳、咄力绌等人亦是一脸讪讪。 这位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清楚?其统兵征战虽然并不一味只靠勇武,但他其实更喜欢简单粗暴;而今,这样一个骨子里崇尚暴力的人竟也说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这话怎么听都是怎么的别扭…… 旁边的一些亲兵想笑又不敢笑,真是忍得十分的辛苦…… 见旁边的人或讪讪赔笑,或强忍笑意,或神色愕然,默然不语,晏大将军顿时恼了! “将军,末将这便去命人写信……”顶头上司恼羞成怒,杨先当即十分聪明地选择了避开。 此时,他已大致能明了晏明为何为如此反常了。 多年以来,他的这位老上司一向最喜欢打硬仗、恶仗;对手越厉害,通常他反而越高兴…… 此番月支城一战,幽州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方的两万大军击溃,这种对手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致。安定的杨秋虽然也算小有实力,但是面对人多势众且拥有众多精良装备的幽州军依然是螳臂当车罢了,其结果早已注定,所不同的也不过是时间上早一点晚一点的问题罢了。 因此,他是不愿意再在杨秋身上多花工夫罢了,他心目中的对手是西凉的马腾与韩遂,是那个传闻中武艺不在吕布之下的“锦马超”,是那支骁勇善战、来去如风的西凉铁骑! …… 劝降信是送去了,然而结果却是有些出乎预料! “你说什么!那杨秋断然毁书拒降?还当即将你赶了出来?” 大帐之中,晏明一双虎目微张,魁梧的身躯上散发著一股逼人的威势,令那前去劝降的辩士感到心惊胆战。 “他还说什么?”一侧的杨先听罢也不禁眉头紧锁,而后问道。 “他还说……他还说将军若想要安定城,凭本事取,休想凭口舌来赚城池……”那辩士闻言微微揖手,低声言道。 “不识抬举!”晏明闻言不禁又是一怒,“他既然如此之说,那我晏某人便成全他!” 此番难得地起了回不动刀兵的心思,但是对方却并不买账,这令他心头感到十分恼火。 “既然如此,此战宜速战速决。”闻得晏明之言,杨先继而转身望著他道。 月支城一战虽然顺带著将石城的马玩一并收拾了,但周边还有梁兴、李堪、张横等人,甚至还有西凉的侯选、程银;这些人如果有心援救杨秋,三到五日间便可率军赶来,届时再想攻取安定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杨将军,明日你先以三支豹师去试探一下杨秋的虚实。此人既然如此强硬,想必是有所依仗。”略略地思考的一番之后,晏明即将目光投向了杨先。 “诺。”杨先闻言微微揖手。 “将军……何必如此小心谨慎。杨秋的实力远不及我军,麾下更无能征惯战之将领,明日以大军一举攻下城池岂不省事?”闻得晏明之言,另一侧的虎师第一师群副将咄力绌霍然出身道。 “不急……”晏明闻言微微摆手,“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此时杨秋已经有了防备,大军强攻纵然得胜,亦会折损不少,我们还是尽量保存实力罢……要知道,我们真正的对手可不是杨秋这种小角色。他不降,我们便另作图谋……” 他的脾性虽然有些的暴躁,但是雷云长久以来的训诫和教导已经让他的心性变得成熟起来。此时尽管心中十分恼火,然而他的头脑仍然十分的冷静。 闻得晏明之言,帐中的诸将均不约而同地微微颔首。 以马、韩为首的西凉军,那才是他们此番真正的对手! 次日,幽州军迅速行动起来! 一架架投石车与云梯很快便架起了,三个豹师在城北摆开阵势,对安定城上的守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因为是试探性的进攻,因此幽州军并未竭尽全力,但即便如此也让杨秋大吃苦头,部下损失惨重…… 一日下来,原本还颇有信心坚守城池的杨秋已然心生恐慌;其一面命人征召城中的青壮加固城防,一面又派人连夜潜出城去催求援兵! 幽州军这边,在一番试探性的进攻之后,幽州军十几个师便开始轮番上阵,对安定城进行了不间断的猛烈攻击和袭扰,令杨秋及其麾下的将士苦不堪言,寝食不宁。 事实上,此役幽州军也只是做出了一副强攻的姿态,根本没有倾尽全力,更没有动用攻坚的专用的火器,其目的自然是想在保存自身实力的同时又大量消耗杨秋的实力。 或许是出于恐惧和过于紧张的缘故,这一点杨秋一时间却是未能识破,还以为幽州军正在强攻城池,甚至还不惜亲自披挂上阵,这才勉强“打退”了幽州军的进攻。 为此,他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坚守了三日之后,其部下的兵将差不多已经三去其一,死伤惨重! 第二百零二章 阴谋(二) 是夜,幽州军略略退去,城头上也暂时恢复了些许的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的那浓浓的血腥味却在昭示著先前的战况是如何的激烈。 “兄长,负伤的弟兄已将安置好了妥了。我已令崔绪、李宪二位将军严加防守,今夜可保无忧……” 太守府邸,一身狼藉的杨弘徐步来到了杨秋的面前,一张清秀的面庞尽是难掩的疲惫之意。 “弘弟……辛苦你了。”杨秋轻轻地拍了拍杨弘的肩膀,声音之中也透露出了些许的疲倦。 幽州军攻城两日,他几乎片刻都未合眼。因为一闭上眼,他便很快便又被城前的鼓角声和喊杀声惊醒。 一旦稍有疏忽,说不定城池便会被幽州军攻破,届时万事皆休! “兄长,方才粮秣官来报,北仓的粮食只抢救回了四千余石,其余全部被火焚毁,这样下去纵然我们能够再坚守几日,但若粮草耗尽城池一样难保……兄长,你可要早做打算啊!”杨弘抬头望了杨秋一眼,忧心忡忡地道。 日间幽州军攻城之时,几颗装满火油和硫磺的瓦罐恰巧落在城中屯粮的地方,致使粮仓之中顿时燃起了大火,几万石粮食几乎被焚烧殆尽…… “……各路援兵可有的消息?”杨秋听罢一阵默然,继而开口问道。 “没有……”杨弘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幽州军虽然围困甚严,然也并非不能互通消息,想必是路途太远,信使此刻还在路上……” “……是吗。”杨秋抬眼望了望杨弘,“新平的梁兴距此最多只有三日的路程,他若有心助我,两日必能赶来,可此时竟然连一点音讯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我们西面的侯选与程银,两地相距不远,信使一来一往只需两日即可;他二人纵然还在行军途中,然而总该先派人支应我们一声罢?可你看看,而今已经过去了三日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按照常理会是如此吗?” “兄长,你是说……”杨弘闻言不由地一惊,心中立时也明悟过来,“可他们如此公然违背盟约就不怕马腾、韩遂问罪吗?” “哼!乱世之中,只要自身立于不败之地,区区口头之约又算得了什么?”杨秋听罢冷冷一笑,微微负手道。 “可……可见死不救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幽州军一旦取了安定,下一个目标有可能便是他们了,唇亡则齿寒啊……”闻得杨秋之言,杨弘激愤之余又十分的不解。 “说他们见死不救倒也不是十分的准确……”瞥见杨弘的神态,杨秋却是略略地叹了一口气,“他们此时不过是在观望罢了。” “观望?” “不错……此时虽然形势危急,但是我却反而看破了他们的心思。以我观之,他们一来是想看看我们是否守得住安定城,若是我们能够坚守一些时日,他们才会考虑发兵救援;二来他们也想借助幽州军之手削弱我们的实力,如此日后击退幽州军之后他们方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此刻,他们最希望的大概便是我们能同幽州军拼个两败俱伤罢。” “无耻之辈!”听了杨秋的一番话,杨弘顿时大怒,“莫非马腾、韩遂也是如此吗?难道他们就眼睁睁地看著安定被那晏明一口吞下?” “马腾、韩遂即使肯发兵也无济于事……” “……这却是为何?” “马腾、韩遂远在数百里以外,我们的信使前去求援最少也需两三日;即便二人接到求救立即发兵援救,大军无论如何也需个五六日方能赶来,可天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撑到那时……”杨秋目光之中浮起了一抹阴翳,面无表情地道。 “……如此下去吃亏的可是我们啊,莫非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就这么任凭幽州军这头恶狼一口一口的将我们吞噬?”杨弘闻言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不甘地道。 “他们想让我跟幽州军硬拼,哼……痴心妄想!”杨秋面庞之上浮出一抹冷笑,“我杨秋又不是三岁稚童,岂能任由他人摆布?再说了,父亲、叔父浴血拼杀十余载方攒下如此家业,今日若毁于我手岂不愧对先辈在天之灵?” 言至于此,他又望著杨弘道:“目下幽州军虽然围困甚急,然而以我们手中的实力,再坚守两日应该能够做到……两日之后,若还无援兵赶来,那便不要怪我杨某人背信弃义了。” “那是自然……兄长此举也算是尽力了,我等亦问心无愧。”杨弘当然知道杨秋的言下之意,当即也对此表示赞同。 …… 西凉,马韩联军大营。 军营旁的大校场边,马腾、韩遂、马超等几个西凉军的主要首正在观看马、韩两部将士的联合操演,这时一名却有一名军士匆匆的来到几人面前,将一封书信呈交给了居中的马腾。 马腾打开书帛迅速地阅览了一遍,而后便面色沉重地将之交给了一旁的韩遂。 二人交谈了几句,继而便并肩朝著营中而去。 “韩老弟,此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你看该当如何?”几人在帐中坐毕,居于正首的马腾率先开口道。 “该来的早晚要来……”韩遂闻言抚须一笑,“此事虽然意外,却也不足为奇……我们只需静观不动,依计行事即可。” “父亲,叔父……莫非是幽州军动手了?”闻得二人之言,一旁的马超当即也开口道。 “嗯……”马腾慢慢地靠在座椅上,略略顿首,“不久之前,幽州军突袭了安定的边镇月支城。不到两个时辰便攻破了城池,成谊、马玩突围不成,被幽州军杀死……适才是安定太守杨秋派人前来报信。” “废物!”闻得马腾之言,马超不禁冷冷一笑,“这二人的兵马合在一起足有三四万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们也是猝不及防,来不及集合更多的兵马,所以才让幽州军轻易得手……此时此刻幽州军怕是正在攻打安定了,也不知道杨秋能不能顶得住。若是被也被幽州军一下子破了城,我等的一番精心策划怕是会起变数了。”韩遂随手将书信丢在面前的桌案上,有些担忧地道。 “杨秋的兵马不少,又有了防备,想必不会如此不济罢……”马腾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杨秋信中言幽州军有数万之多,统兵将领又是闻名于天下的沙场悍将晏明,事态如何发展当真是难以预料……倘若安定真的被幽州军一举攻破,倒还真的有些麻烦……” 他与韩遂等人费了不少心思才设计出一条对付幽州军的计策,要是刚刚开始便要夭折那还真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父亲,叔父……关中的梁兴与张横皆为无胆鼠辈,各有盘算,这个时候不一定靠得住;为防万一,就让侯选、程银以轻骑略略牵制幽州军一番如何?”闻得二人之言,马超随即便提出来一条建议。 “贤侄……此举虽然可行,然此时安定形势未明,冒然让二位将军前往恐有不测啊……”听罢马超之言,韩遂当即也开口道。 从幽州军攻下月支城已经过去了几日,要是杨秋能够守住城池尚可,可要是此时安定已被幽州军拿下,再派侯、程二将前去那便是虎口送食了…… 这一点马腾当然也想到了,遂谓马超道:“你韩叔父说得极是,此时盲动说不定反而会坏事。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妥。” “……也罢。也只能期待杨秋不会像成谊、马玩那般没用了。”略加思考之后,马超也认同了马腾的做法。 …… 安定城外,幽州军大营。 “诸位……这个杨秋竟然能在我大军的连番猛攻下支撑三日,真是有点儿意思,看上去似乎还真有那么点儿英雄气概……嗯?” 大帐之中,晏明同杨先、王贲、王翳等几个虎师、豹师的高级将领正聚在一起共进早膳。不过,此时作为主将的晏明似乎正思考著什么,一只手有些心不在焉地把弄著掌中的茶杯。 “呵呵……上将军说得是,此人倒也有那么几分胆气。若是换成其他的对手,能够保住地盘儿也不一定。” “哼……那是上将军抬举他,此时其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要不是大将军不许强攻,安定城早被我大军踩在脚底下了。” “呵呵,目下周边毫无动静,安定孤立无援,因此我们也无需心急,还是保存实力为上……” “嗯……上将军此言甚是。” 杨先一开口,条形的桌案旁的王贲、咄力绌等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来,使得帐中的氛围分外热切。 几人谈论了片刻,却见晏明一直缄口不语,遂一个个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前军统帅…… 此情此景,晏明不禁淡淡一笑,而后道:“今日天色未亮城中便送来消息,说那杨秋撑不住了,已然起意归降,但此时还是有些犹豫不定,我正琢磨著是否再派人前去敲打敲打他,也好腾出手来去收拾西面的侯选、程银……” “瞧瞧,我就说这厮是困兽之斗罢?这不骨头还是软了?哼……还算他聪明。”晏明的话一落,咄力绌便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行了,你少说两句。”晏明瞪了一眼这位手下的得力干将,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杨先等人,“你们看如何?” “呵呵,再派人入城当然可以,不过今日不行……今日还得打,而且还要加强攻势,再给那杨秋吃些苦头,最好能逼他主动归降。”闻得晏明之言,杨先当即也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一边,笑著说道。 “嗯……以目下的形势来看,这杨秋只怕已经成了弃子。”晏明闻言微微颔首,“如此再围困下去倒也已经毫无意义……哼,周围的这些家伙全都是鼠辈!” 此番他所带来的兵马有限,根本无法分兵,而他又想借著攻取安定的机会先稍稍教训一下周边的梁兴、侯选等人,因此才没有急著攻城略地。然而,他没有料到这些人竟无一例外地按兵不动,这让他有一种空抡拳头的感觉…… 同前番派人劝降遭拒的事一样,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一番盘算落空,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见死不救?呵呵,很好……等拿下安定城,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闻得晏明之言,杨先也冷哼了一声,微微捏著下巴道。 第二百零三章 阴谋(三) 正当杨秋在安定城苦苦抵抗幽州军的时候,西凉这边马腾却正在府中大摆宴席,而宴请的对象赫然是逃难至此的呼厨泉、刘豹、蒲头等匈奴、鲜卑的大小头领。 当初为了这些人,他马腾可是得罪而今的北方霸主雷云,因此不榨干这些人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他如何能甘心? 酒过三巡之后,原河西各个鲜卑部落的大首领蒲头率先开口道:“马腾将军今日如此隆重邀请我等,想必是有要紧之事要说。我是个直人,马将军有何吩咐只管讲来,倘力所能及在下定不推辞……” 虽然已经做上河西鲜卑各部的大首领的位子,但蒲头的年龄却不过才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可惜的是,当初他在河西之争的问题上选择了站在雷云的对面,最后被幽州军一战打得丧家失所,仅率两三千残兵败将逃到了西凉……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一方霸主,如今却不得不寄人篱下、过著靠人施舍过活的日子,这种巨大的打击没有令他从此一蹶不振也亏得他的心性足够坚韧! “大首领目光如炬,马某佩服。”闻得蒲头之言,马腾面庞上立时浮起出了一抹笑容,“既如此说,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 “马将军请讲……”此情此景,踞坐于蒲头对面的呼厨泉也当即接口道。 同蒲头相比,他现在更需要马腾的庇护,对于马腾的话当然也只能言听计从。 “好……”闻得二人之言,马腾十分满意得点了点头。 随后,他望了望堂中的一众大小头领,徐徐道:“诸位……今日我请诸位过府,的确是有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要同诸位商议。我已接到确切消息,幽州军先锋大将晏明已于数日之前突袭了雍州北方的边镇月支城,数万大军一拥而上,不到两个时辰便攻下了城池……诸位,那雷云预谋了良久,而今终于向我西凉露出了爪牙……此事关系到在下与诸位的身家性命,在下不敢大意,故请诸位前来共谋良策。” 幽州军动手了? 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蒲头、呼厨泉、刘豹等人的面色均是一变! 此时此刻,“雷云”与“幽州军”这两个字眼已然成了堂中大多数人的梦魇…… 寂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踞坐于呼厨泉一侧的刘豹微微起身,肃然道:“还商议什么……我等皆蒙马腾将军搭救,方能保得性命。今西凉有难,我等别无它言,但凭将军吩咐……” “我等但凭吩咐……” 刘豹一表态,蒲头、呼厨泉也纷纷起身附和。 “呵呵……诸位将军高义,在下谢过了。”闻得众人之言,马腾当即也微微揖了一礼,“此事就由我儿马超向诸位说明罢。” 言毕,他的目光即瞥向了侍立于身侧的马超。 得到马腾的示意,马超即举步向前走了几步,锐利的目光在大堂中掠了一圈,不疾不徐地道:“诸位……目下河北局势方定,那雷云便举大军来攻我西凉,此乃不智之举,必定失败……” “嗯……少将军说得是。” “我等皆以为如此……” “幽州军竟敢劳师动众,千里远征,必定全军覆没!” “对!这一回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闻得马超之言,诸人皆是一阵附和。 事已至此,他们都已经没了退路,不拼死一战又能如何? “……诸位将军有此决心,在下甚是欣慰。不过……幽州军毕竟人多势众且颇有威名,多年以来几乎毫无败绩,这一点我想在座的诸位已经领教过了。”马超略带笑意地顾视了一眼众人,心中却不由地生出了一丝鄙夷。 这些人被幽州军打得丧家失所,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此时竟然还有人毫无愧色地在这里大放厥词,脸皮之厚连他这个外人都感到惊诧…… “……” “……” 马超的话一落,蒲头、呼厨泉等不少人均感到面上无光。 马超的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却无疑是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对于众人脸上或尴尬,或不快的神色,马超均仿若未见,继续道:“幽州军固然强大,但是却也并非不可战胜,至少我西凉的铁骑实力便不在幽州军之下!” “……少将军所言不虚。”尽管心头有些不快,蒲头也不得不承认马超说得大致也算事实。 上一回他与呼厨泉、刘豹等人领著一帮残兵败将逃往西凉之时,前来解救他们的正是马腾麾下的西凉骑兵。当时西凉骑兵虽然没有占到便宜,只是跟幽州军打了个两败俱伤,但这也足以说明西凉骑兵确实十分的强悍! “而今,家父已经同凉州、雍州等处的十几位将军结成联盟,兵马合在一起共计四十余万,差不多是幽州军的两倍之多……其中,我部与韩遂将军等部的二十几万西凉兵马更是不在幽州军之下,再加上占尽地利之势,此番胜算足有八成上下,因此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忧……”虽然打心底瞧不上堂中这帮子人,但是马超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些人能出些力总比没有的好,因此在让这些人认清现实之后便又立刻送上了一颗定心丸。 在他看来,此番联军在兵马多寡上虽然略胜一筹,但是幽州军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若是抛开地利这一要素,双方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 此时,若能将这些人善加利用起来,无疑是更能加强联军的胜算。 听了马超的一番话,蒲头等人的心头均是略略地一松,眉间的忧色立时也消散了几分…… 众人一番低声交谈之后,恢复了不少信心的刘豹当即又道:“此番有何差遣少将军就直言罢,我等能出一分力绝不会少出半分……不过,在下与叔父手下的兵将已不足三千,大首领麾下只剩下两千余人,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啊……” 为了要他这颗项上人头,雷云已经不惜抛出了“赏金封侯”的重诺,可见其对他已经恨之入骨! 此时,幽州军中上至高级将领,下至寻常士卒必然已经磨刀霍霍,正迫不及待的等著来取他这颗首级;因此,即便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也要竭尽全力地帮助西凉军…… 西凉军若一旦战败,别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而作为前番入寇并州主谋的他却是必死无疑! 他还年轻,可不想死! 刘豹言毕,马超当即又面带笑容地望了众人一眼,道:“家父并不需要诸位将军为我西凉军冲锋陷阵……家父与韩叔父商议之后,决定让诸位将军派人与昔日的部下取得联系,让他们聚众在河北各地与我军策应,见机行事,让幽州军后方生乱,如此两军交战之时将对我大大的有利……此事对诸位而言不是很简单吗?只要河北再乱起来,那雷云的大军说不定会不战而退……此外,家父说了,等击退幽州军之后,他与韩将军不但助诸位首领夺回原来的地盘和被俘的子民,还要上表朝廷为诸位请封……” “原来如此……” “好!此计甚妙!!” “就照将军的意思办……” “……” 闻得马超之言,堂中的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此时,以呼厨泉、刘豹为首的羌人大小首领对此皆十分赞同,喜形于色。 另一边,以蒲头为首的各鲜卑部落首领却大多有些强颜欢笑,勉强应同;尤其是作为大首领的蒲头,其脸色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难看。 马腾、韩遂的意思,他当然看得出来…… 适才马超嘴上虽然说得好听,但马腾、韩遂这一招实际上却是十分的狠辣! 雷云是什么人?他既然决意攻伐西凉,后方又岂能没有防备?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雷云必然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就等著一些不安分的人跳出来呢。这个时候若是让自己的族人出来举事,这不是将他们往虎口里送吗? 说得不好听点,马腾、韩遂就是想拿他们昔日的族人当做牺牲品,让他们以身家的性命为西凉军争取那么一点点的胜算! 想到这里,他心中愤怒之余又不禁涌起了一股悲凉之意…… 他不是呼厨泉和刘豹,这种为了权势而不择手段的事情还做不出来。 可是,眼下他与一众部属正寄人篱下,身家性命捏在人家的手中,此时除了按照人家说的去做又能如何呢? 这便是一个失败者的悲哀…… 他原本同幽州军毫无恩怨,若非当初听信了呼厨泉和刘豹的挑唆又岂能与雷云结怨?想他堂堂的一方霸主,手下雄兵数万,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若非这叔侄二人的缘故又如何能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退一步讲,即便有一日这种好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仍然可以像当初的丘力居等人一样体体面面地举众归顺,荣华富贵一样享之不尽,可是如今却…… 恨! 一念至此,一股难抑的恨意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第二百零四章 阴谋(四) 再说安定这边,在幽州军强大的攻势之下,安定太守杨秋终于顶不住了,而后主动派人前来求见先锋大军的主将晏明。 在几个无足轻重的条件得到满足之后,杨秋当日便率领部属出城投降,安定方面的战事至此也落下来帷幕。 大军入驻安定城之后,晏明便对杨秋麾下的兵马进行了一番整编,将之暂编成了五支豹师并全部纳入了先锋大军之中。 这样一来,先锋大军的实力一下子又增加了不少,也让他对收拾西面的侯选、程银更有信心。 对于杨秋本人,晏明也如约没有亏待于他;除了让其继续担任太守之职之外,还将一支原系其部下的豹师交于他统领。 接下来的几日,幽州军一直在安定修整,没有再继续向西开进。 在此期间,雷云誓师征讨西凉的消息也在四方传扬开来。此时,晏明与麾下众将略作商议之后,决定分出一些兵马留守安定,大军主力则在杨秋的引导下继续向西挺进。 杨秋在雍凉一带盘踞多年,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的熟悉,这让先锋大军行动起来更加的顺利,不到三日便迅猛地逼近了侯选的老巢! 侯选见幽州军人多势众,遂与程银合兵一处共同抵抗幽州军。然而几番接战下来,侯选、程银损兵折将,连战连败,最后竟在躲在老巢之中龟缩不出,任凭幽州军如何叫阵也不再出来交战。 此时,就实力而言幽州军自然是略胜一筹,但是侯选、程银的二部兵马虽然几番交战下来折损了不少,但是余下的兵马合在一起也还足有六七万人,双方在兵力上相差无几,再加上二人是铁了心的坚守不出,如此一来饶是晏明、杨先等人想尽办法,最终也没能奈何得了二人。 至此,双方暂时进入相持阶段。 是夜,幽州军大营之中迎来了数日以来最为宁静的一晚,但是作为大军主将的晏明等人此时却是难以安寝…… 沉默的氛围持续良久之后,已被晏明任命为先锋大军参军的杨秋突然站出来道:“大将军……燕公那边已然亲率大军西来,我们在此久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依属下愚见,此番兴兵攻打既然难以凑效,不如就让属下前去面见侯、程二人如何?” “嗯?杨参军莫非想去劝降?”杨秋一开口,晏明的目光当即便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属下愿去尽力一试……”杨秋闻言当即起身道。 “杨参军,我军与侯选、程银交战数日,双方已积怨颇深,此时你去劝降就不怕丢了性命吗?”闻得杨秋之言,一旁的杨先也开口道。 “大将军,杨将军,我与那侯选、程银有些交情,颇知这二人的为人。程银倒还罢了,那侯选表面上忠厚和善,然而其实则是一个笑里藏刀、自私自利的人……时下,我西征大军将至,那侯选必然已心生畏惧,更兼这几日我军与之交战,已重创其所部兵马,挫伤其锐气,说不定此人此刻已经心生动摇……依在下之见,不如先许以重利,我再悉心劝说,不愁其不拱手而降……”杨秋躬身朝二人揖了一礼,信心十足地道。 “嗯……杨参军所言也有些道理。”听了杨秋的一番话,晏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但是我方才也说过了,杨参军此去可是有性命之忧啊。”闻得二人之言,杨先当即又望了望二人,微微叹道。 “是啊……杨参军你可要想好了。”晏明闻言又抬眼望著杨秋,“此事若成,杨参军当然是大功一件,我必上报主公厚加赏赐,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可一旦侯选二人翻脸,那你……” 此时两军已经僵持在这里了,试上一试倒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也正如杨先说得那样,这个时候若上门劝降,去的人无疑要冒很大的风险…… 杨秋才刚刚归降,他也不愿意此人就这么丢了性命。 “在下蒙将军不弃,感恩戴德,愿去冒死一试……” 事情的利害晏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是杨秋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依然果断的应承下来。 晏明见状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对其生出了一丝赞赏之意。 略略的权衡了一番之后,他最终下定决心,遂谓杨秋道:“既然如此,本将军便允了。杨参军,此番你若能成此大功,本将军便向主公荐你为雍州刺史,你看如何?” “多谢大将军栽培,在下必不辱命!”杨秋听了神色不禁一鄂,连忙拜谢道。 …… 就在晏明在西面与侯选、程银对峙的时候,雷云这边已经率领著西征大军来到了并州! 军情如火,入城之后他立刻便将一众文武召到了一起。 当他略整仪容、带著王亢、蹋顿二人迈入大堂之时,大堂之下已然站满了人。 见他到来,堂中的一众文武当即躬身长揖了一礼。 此情此景,他一面随口同众人寒暄著,一面阔步走到大堂正中的位子前坐了下来。 此时虽然并非是在幽州,但是差不多半数左右的幽州要员已经在这里汇集到了这里。随行的贾诩、李儒等人自不必说,并州这边田丰、田豫、阎柔、轲比能等人也早就接到他的命令早就在城中待命…… 特别是田丰,前番他离开并州之后,田丰便暂时留在并州协助阎柔掌军;然而在得知他要西征凉州的消息后,已经在返回幽州路上的田丰立刻便又急匆匆地折回了并州。 “诸位……事情的起因与详情诸位想必已经十分清楚,我便不多说了。此番我召诸位来此,乃是有几件事要吩咐……” 大堂之上,雷云的目光微微从众人身上掠过,而后语气平淡地作了一个做简单的开场白。 不久之前,他先后接到了来自神机卫的情报和晏明送来的书信,对于先锋大军的现状和所面临的问题已是十分的了解。 因此,此番他也并不打算在多做停留。 晏明的先头大军既然已经十分顺利地为后方的大军打开通向西凉的门户,他也想速战速决,尽可能的快些结束这场出乎所有人意料且备受瞩目的战事! 雷云原本想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下去,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轲比能身上的时候,转而道:“轲比能将军……听说前番你与西凉军交战之时负了伤,而今可好些了?” 上一回同西凉军的那场遭遇战,轲比能的鹰师第七师群折了七八千人,负伤将士不下于三千,如此一来整个第七师群一下子便折去了三四成的战力,已然伤了元气! “回主公……区区小伤,已经无碍,不劳主公电惦念。”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当即出身行了一礼。 言毕,他又单膝跪在堂下,沉声道:“末将前番出战不利,不但折了近万将士,桑罕、也力二位将军也被敌方所擒,此皆末将之过……此刻桑罕、也力二人亦在堂外听候发落,还请主公一并严惩……” 前番虽然西凉军也未能讨得什么便宜,但是他本人与麾下的两名干将却全都栽在了一个小女子手里,此事着实让他这个八尺高的汉子又羞又愧…… 而今听雷云当众提起这事,他真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闻得轲比能之言,雷云大致也能窥测出他此时的心态,遂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道:“我不是说过吗,上一回的事不怪将军,将军无需自责……不过,此事将军若引以为耻,那我便送给将军一句话,叫做‘知耻而后勇’,希望将军能以勾践、韩信为楷模,为家国多建功勋。” “末将谨记!”轲比能闻言神色当即一振,略略躬身道。 “请将军也将这句话带给桑罕、也力二位将军,好让他们安心,我绝不会因为此区区小事便对他们失去信心……” “诺……末将代他们二人谢过主公不责之恩!” “呵呵……好了,此事就此揭过,日后谁也不许再提。”雷云拍了拍轲比能的臂膀,微微笑了笑。 接下来,雷云便对并州的防务做了一番布署。 由于裴行已经被他调去了冀州,并州的防务自然就落到了阎柔身上。此外,因为轲比能的鹰师第七师群实力受损,故而他便将之留在并州进行休整…… 步度根的鹰师第八师群虽然在不久之前才经历了建立以来的第一战,但是其组建之初所挑选的将士无一不是原步度根所部之中的精锐,个个久经战阵,实力不容小觑,因此他便当下将第八师群纳入了西征大军的队伍。 将要交代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之后,雷云即遣散众人,只将田豫、阎柔二人留了下来。 第二百零五章 冲突 “贾大人,李大人……二位请留步!” 出了大堂之后,贾诩、李儒二人正并肩而行,这时背后却突然了田丰的呼唤。 二人闻言当即停下了脚步…… “田大人,不知唤我二人何事?”双方各自揖礼毕,李儒打量了田丰一眼,有些疑惑地道。 他的感觉十分敏锐且很善于察言观色,一会面便从田丰那微小的情态变化上察觉出了一丝端倪……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能感觉到田丰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二位……在下有一事想当面请教,还请二位据实以告。”田丰闻言当即又微微揖礼,面无表情地道。 “田大人不必客气,有话但讲不防……”贾诩见状心中不由地一叹,略略拱手道。 李儒能够察觉到的东西,他当然也能瞧得出来;不但如此,他还能够大致猜出田丰是为了什么事找上门来。 总之,来者不善呐! “……此番西征之事,二位事先可曾知晓?”闻得贾诩之言,田丰也没有再客套什么,当即开门见山地道。 “……” “……” 贾诩、李儒二人对视了一眼,均陷入沉默之中。 这下子他们也终于知道田丰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片刻,还是李儒开口道:“不瞒大人,主公准备西征之前是曾知会过我二人……” “如此看来主公事先是同二位大人商议过了?” “……正是。” “既然如此,二位大人为何不劝阻主公?二位应该知道,此时并非征伐西凉的最佳时机。”田丰闻言眉头微微一拧,强烈的不悦之意立时在言词之间流露出来。 先前他虽然也曾建议雷云先攻取西凉,然后再同曹操一决高下,但其前提是大军必需好好休整一番,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后方可动兵…… 而今,大军西征虽然不能说没有胜算,但是总不如他的建议那样来的稳妥。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时机,明明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可他那位主子却偏偏如此的迫不及待,这是最让他感到生气的地方。 生气归生气,但雷云毕竟是主子,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识大体地上门去闹。再说了,西征之事已成定局,难以改变,即使再去同雷云争吵又能如何?结果只会让君臣二人之间徒增隔阂罢了。 见田丰言词之间有些咄咄逼人,李儒心中也有些不高兴了,遂道:“田大人,西征之事主公早已下定决心,告知总参大人与在下不过是询问策略罢了……再说了,主公决意在此时西征马韩,其心中自有考量,我等身为臣下只需竭力为主公分忧即可,何必给主公再添烦恼?” “一派胡言!”闻得李儒之言,田丰顿时大怒,“主失臣谏,人臣之道。主公年轻气盛,行事轻率在所难免,可我等皆为主公之近臣,匡正主上之缺失义不容辞,天经地义!然而足下又是如何行事的?足下深受主公厚恩,事到临头却怯懦无为,不敢犯颜直谏,此等行径何以为人臣?何以居高位?何颜心安理得地立于厅堂之上?” “田大人……你这话太过分了。”闻得田丰之言,一向不喜欢多说话的贾诩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主上的脾性足下又不是不了解,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我等又怎能阻止得了?更何况我二人得知此事之时,各地兵马粮草已经开始调动,事情已成定局,我二人又能如何?” “是啊,田大人。我李儒不堪为人臣,不配立于厅堂之上,可您不是一位肯犯颜直谏忠臣吗?正好主公还未率军离开,事情尚有转机,不如您现在就去劝阻主公撤军如何?”贾诩言毕,李儒当即又冷笑著接口道。 虽然同为一起共事的僚属,但是他与田丰、沮授等人之间的关系却向来都不是很融洽。 贾诩平时不喜欢多说话,更不喜欢多事;虽说有个“乱武”的名声不太好听,但是相对来说要好的多…… 然而,他就不同了。 在世人的眼中,他绝对算得上是个地地道道的“董氏余孽”,名声什么的就更别提了,绝对是满满的差评,这便让田丰、沮授等这些“清流”们素来打心底瞧不上他,耻与为伍! 对此,他无奈之余也有些愤怒…… 他虽然也不屑于同这些清流们为伍,但是这种受人排挤的滋味却不好受。 他的话一出口,另一边的田丰更是面色铁青,怒斥道:“足下不必以言语相激,你等无为影从本来便有罪过!倘若此番西征稍有疏失,你等便是整个幽州的罪人!” “好!我李儒便将话放在这里,如若此番拿不下西凉,在下便将这颗项上人头割下送到足下的府上!可此番若能取了西凉,还请足下今后莫要无事生非,动辄便对在下妄加指责!”闻得田丰之言,李儒当即也怒声道。 “哼!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田某拭目以待。”田丰闻言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文优……你方才太冲动了。”目送田丰离去之后,贾诩缓缓地收回目光,略带叹息地道。 “此人欺人太甚,这一回我李儒哪怕性命不要,也要争这口气,否则今后这幽州哪有我李儒立身之地!”李儒闻言目光锐利了几分,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道。 在幽州的一班重臣之中,只有他与贾诩的名声有些不太光彩。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前每当遇到事情且看法不一的时候他总会选择沉默和退让…… 可是,他的处处忍让换来的并不是一团和气,对此田丰等这些清流派显然并不买账。 人的忍耐性总是有限度的,他现在便是有些忍无可忍了! “事情已经如此,我当助你一臂之力。”贾诩听罢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那幽如深潭的双目之中微微掠过一丝精光,“这几日我们可要细细筹划一番了。” 他虽然不太喜欢与人争斗,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他当然要站在李儒这边;不说二人昔日的交情,他如今可是李儒的顶头上司,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此多谢文和兄了。”闻得贾诩之言,李儒当即躬身施了一礼。 …… 就在雷云这边正要引军西进的时候,他却突然接到了晏明送来的一份捷报! 原来,就在他率领大军向并州行进期间,刚刚归顺幽州军不久的安定太守杨秋前去秘密会见了昔日的旧识侯选,最后不但说得侯选拱手归顺了幽州军,而且还反戈一击、配合幽州军轻而易举地便将程银及其尽三万部下全部拿下! 程银被俘之后,经晏明等人的劝说最终也归顺了幽州军…… 如此一来,晏明不但为西征大军彻底的打开了西凉的大门,先锋大军的人马也一下子由原来的几万人激增到了十一二万之众,实力大增! 接到这份捷报之后,雷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又惊又喜! 以先锋大军的实力,取下安定倒是在意料之中,但是晏明竟然能一举收拾掉侯选与程银,这事儿便让他十分惊讶了。 要知道,这二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在雍凉一带的十几个割据势力之中,侯、程二部的实力仅仅排在马腾、韩遂之下,二人各自拥兵四五万人,且半数以上皆是精良的骑兵,战力不弱,而且他们素来同马腾、马超交好,地盘儿一左一右就像是马家军的左膀右臂一般…… 而今,这两个实力不弱的割据势力短短数日便被晏明等人轻而易举地瓦解,这便等于给了以马韩为首的联军当头一击,为后方的西征大军赢取最后的胜利取得了先机,他又怎么能不高兴? 高兴归高兴,但是惊喜过后他的心头很快便又生出了一丝疑惑。 据他所知,侯选、程银二人同马腾、马超交情颇深,与马超向来更是以兄弟相称,如此又怎会轻而易举地便归降了?再者,在这乱世之中,能割据一方的人无疑都不是庸碌之辈,而割据于雍凉一带的侯、程二人更是性情彪悍,向来以狠辣而著称;这样的人即使是身陷绝境之中想必也不会轻易地向人屈服,但是而今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侯、程二人不但选择了归降,而且事情的整个过程也是合乎人之常情,但是这件合情合理的事情却反而让他有些生疑…… 原因很简单,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把整个事情串联一下便是晏明攻打侯选的时候,程银赶来相助,双方交战无果之后便只能相互对峙。接下来降将杨秋献计并奉命前去劝降侯选,威逼利诱之下,侯选最后听了杨秋的劝说并弃甲倒戈,配合先头大军顺利拿下了程银…… 多么的合情合理,多么完美无缺的情节。 或许是他有些多疑了,或许这里面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凡事太过完美却反而会让人感觉不那么真实…… 苦思良久无果,雷云便派人将田丰、贾诩等人召到了行辕之中。 待几人将晏明送来的捷报传阅了一遍之后,雷云轻轻地敲了敲桌案,开口道:“诸位……这事儿你们怎么看?都说说……” 末了,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左手侧的田丰,道:“田大人,你先说罢。” “……此事看似合乎情理,然而细思之下却让人感觉有些不甚踏实。”田丰微微沉思了片刻,而后慢慢地抬起头,“侯选、程银二部的兵马合在一起差不多有十万之众,单从兵马多寡上来说已经在我先头大军之上且战力不弱,如此实力怎会被那杨秋轻易说动?再者……侯、程二人即便不敌,也可派人向马腾、韩遂求援,怎会轻易临阵倒戈,就此投降我军?反过来讲,即便侯、程二人不去求援,马腾、韩遂也绝然不会坐视不顾,可此番这二人竟然毫无动静,似乎根本便未打算出手,这合乎情理吗?” “……不错。”雷云闻言微微颔首,“田大人这话说切中要害,马腾、韩遂根本不会就这么眼瞧著侯、程二部被我们所吞灭……” “那马腾、韩遂这两个老家伙究竟想作甚?不会是见我军势大,事到临头又怕了罢?”闻得二人之言,一旁的蹋顿忍不住插言道。 “呵呵……蹋顿将军,怕倒不至于,他们既然这么做那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李儒闻言不禁笑了笑,“看来这两只老狐狸是另有图谋啊……” “这两个老家伙,原来是想使诈啊!”蹋顿闻言恍然大悟,虎目微睁道。 “贾大人,你怎么看?”雷云没有理会蹋顿,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的贾诩。 “……如田大人所言,此事确有可疑之处。”贾诩闻言微微捋了捋颔下的长须,“此时虽然尚无凭据,然而太过容易之事十有八九有诈。依臣下之见,主公不如静观其变,先率军与晏将军会合,而后再从长计议……” “嗯……如此也好。”雷云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我早已令神机卫与内卫暗中监视西面的任何的风吹草动,若其中当真有诈,必定会漏出一些蛛丝马迹……我们明日便启程,拔营西进!” 以贾诩的见地,他若认为其中有诈,结果便很有可能会当真如其所言。但是,此时形势正是一片大好,没有证据的事也不宜盲动,如此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过,是狐狸总会漏出尾巴的,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第二百零六章 审配的变化 襄平,辽东学院。 古朴典雅的书房之中,两名高冠博带的中年儒士正对坐清谈。 这二人的年齿相仿,皆四旬出头的模样;左侧的一人白面长须,姿貌清逸,身上透露著一股浓浓的书墨之气,不用说也是一位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才士;对侧的一人面容清瘦,颔下蓄著长须,深沉的双目与那一身一丝不苟的衣袍都显示出这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 这二人一人是现任的辽东学院院长管宁,另一人则是几个月前来到辽东、现如今在学院担任讲师的审配。 在蔡琰生下雷堰不久之后,蔡邕便辞去了辽东学院院长的职位,而后腾出精力去专心教导雷云的几个孩子…… 因此,学院院长一职便落在了更醉心于学术与教化的管宁身上。 一盏茶尽,管宁先是取过碳炉上的茶壶为审配添了一杯,而后道:“正南兄……昨日我写了一份申请文书,请求将兄台的职称再向上提一级,今日便打算将之递交给教育司了,不知兄台以为如何?” 辽东学院的一切基本参照后世,教师职称自然也不例外,由高到底为教授、副教授、讲师、助教四个级别,每个等级都有对应的薪俸、奖金、退休金等一系列的待遇…… “……幼安兄一片深情厚谊在下心领了。只是……这是否晋升的太快了?况且,在下薄学寡才,供职未久,恐惹他人非议……”闻得管宁之言,审配神色不禁一鄂,而后略略揖手道。 几个月前他刚刚入职学院的时候,管宁便给予他一个“一级讲师”的职称。两个月之后,他便由一级讲师晋升为特级讲师,这种晋身速度不可谓不快。 据他所知,不少人在学院供职了几年也还只是个二级讲师。 若是再向上晋升,那就是“副教授”了,只是评定和颁授这个级别的职称便需要通过幽州的教育司了。 “呵呵……以正南兄的才识与能力,即便评个‘教授’又何尝不可?兄台就不必谦虚了。”管宁闻言微微笑了笑,“自从我担任这个不称职的院长之后,副院长的职位便一直空置,我看由兄台来出任便再合适不过了。过些日子我便去拜访裴大人,尽快落定此事。” 他之所以看重审配,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审配是当世名士,确实是一个十分有才干的人,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雷云的请求。 有关审配的一些事情雷云事先已经在信中向他详细述明,对此他也是颇有感慨;一方面他对雷云这位幽州之主求才若渴的做法感到由衷的钦佩,另一方面他也十分敬佩审配身上的那种宁折不弯、矢志不移的操守品节。 在这二人的身上,他看到了很多与他自身极为相似的地方! 他一向淡泊名利,热衷于学术与宣教,喜欢无拘无束,因此迄今为止也一直坚持不肯入仕幽州。 而今,与他一同来到辽东的邴原、王烈都已经做到的郡守,而他却依然丝毫不为所动…… 当初若非雷云与蔡邕的再三的邀请与劝说,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到辽东学院讲学。 这些年,雷云所做的一切他全部看在眼里,也察觉到此人的确是一个肯将天下贫苦百姓记挂于心间的人,也是一位足堪以擎天架海的贤德之主,因此他这才答应并接任了这个院长的职位。 他不愿意出来做官,那便帮雷云培养些人才出来罢,这也算是在不违背自己意愿的前提下来帮这个让人钦佩的年轻人一把罢…… 另一边,听闻管宁又是晋升他的职称,又是请他来做副院长,审配不由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时此刻,他的心态很是矛盾和复杂…… 本来,随著袁氏的败亡,他这个袁氏的旧臣已经是心灰意冷,但是当他与家人踏入幽州不久之后他的心头却不禁又再起波澜…… 当然,这一切还要从他踏上前往辽东的行程之后说起。 从毗邻冀州的涿郡到幽州的首府蓟城,从蓟城到幽州的新都北京,从北京再到辽东郡的首府襄平,这一路上的见闻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尽管他对幽州的各种奇异之事早就有所耳闻,但当亲身经历之后这里的一切还是大大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辽东生活了一些时日之后,他对这里的了解更加详细,也彻底见识到了这里究竟是何等的繁荣昌盛! 这里商人的天堂! 这里是平民百姓的乐园! 这里是文人雅士、骚人墨客的理想之地! 在襄平,各种的房舍、阁楼、园林等建筑井然有序,街道平整而宽阔,各种商铺、作坊鳞次栉比,各类商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在沿海,一个个巨大的港坞之中人山人海,热火朝天,各类商船、客船穿梭往来,来去匆匆…… 这里云集了天下各州郡的商贩,各地富商大贾都在这里进出货物,然后再转运至各地发售,赚取差价以获取可观的利润! 幽州货易兴盛,一切自然都是源自于幽州开放的商业政策;除此之外,一个清廉高效官府也为当今的盛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想当初,当幽州大力推行“兴农、兴学、兴商”三条策略之时,袁氏内部不少人听了都在嘲笑雷云胸无大志,只想守住幽州过太平日子,甚至有人将之比作荆州的刘表,然而如今看来这样的认知却是何等的可笑! 而今的幽州,比他所了解到那个幽州实力要强盛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尤其是辽东三郡,这里是雷云起家的地方,其繁华程度更是在其余各郡之上。别的不必讲,就拿物价来说,这里市场上一石麦子(幽州新制,一石为百斤)以幽州新币计价为二百余文钱,一斗稻米的价钱在四十文钱上下;一斤猪肉需十余文,一斤食盐只要区区一二文钱……这在其它各州简直难以想象! 民以食为天,丰裕的物产与低廉的物价使得这里的饮食文化极为丰富。在襄平最大的酒楼之中,一个人即便每日的膳食都不重样,要将这里的菜式全部吃上一遍也得两三个月…… 据说,这些新颖又别出心裁美味有不少还是从雷云的府中流传出来的,从中不难看出这位年年轻轻便雄霸一方的大诸侯还是一个醉心于美食的人。 他还听说,这位权倾一方的年轻诸侯本人便是一位精于厨艺的高手…… 有道是“君子远于庖厨”,这则关于雷云的传闻简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叱咤风云、杀伐果决的大诸侯手执盆勺究竟是何等的模样! 除了烹调之外,据说这位燕公还精通酿酒、制糖、制盐、制茶、造纸、裁衣、耕种等种种技艺,还发明了算盘、象棋、牙刷、香皂等不少新颖而又实用的东西,对此他更是彻底的无语了。 不用说,就算这位哪一日真的不幸落败了,凭著这些个看家本领照样也能成为一方巨贾…… 坊间有关雷云的种种奇闻虽然让他感觉有些好笑,但从另一面也可以看出其对于寻常百姓的过活是何等的了解! 他纵然不愿意承认,但心里也知道这位年轻的诸侯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主子;与之相比,不但他的旧主袁绍远远不及,便是放眼天下也无一人能及…… 而今,在襄平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对于雷云与整个幽州的了解更加全面而深刻,一次次的冲击让他的心渐渐产生了动摇…… 由这样一个人统一天下有何不可?到底是自己的名节重要还是尽快结束这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的盛世重要? 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人之天下…… 君王如舟,百姓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先天下人之忧而忧,后天下人之乐而乐…… 这些话是雷云曾经说过的,一经出口世便迅速流传于天下,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当时想来他只觉得雷云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然而到了现在他才发现雷云不仅是这样说的,而且也当真是这样做的,这位年轻的诸侯真的是在尽心尽力为百姓做实事…… 在内政方面,其大刀阔斧,大力精简各级官府机构,任人唯贤,并设立了多重监察机构,使得各级官府变得清廉而高效…… 农事方面,其严禁权贵侵占农田,将土地无偿分予无田的百姓耕种;轻徭赋税,鼓励百姓开荒屯田,大兴水利,区区数栽便让整个幽州的百姓衣食无忧。 商业方面,其力排众议,大力振兴工商,制定了一系列有利于工商业发展的政策,使得幽州百业兴盛,八方客商云集,同时也让官府获益匪浅,有了充足的财力大展拳脚,反馈于民…… 文教方面,其大兴学风,设立了专门的负责机构,广建各级学府,明定学制,制定并逐步确立了考试取才的方式,使得天下广大的寒门之士有了一个晋身扬名和施展抱负的机会! 此外,在其力倡之下,幽州官府制定了一部部堪称这世上最为公平合理的律法,更是有著强有力的执行机构;从上至下,不问贫贵,不分种族,有敢触犯法令者一概依律治罪,概莫能外,仅仅这一条这世上便很难有人做到。 在新环境的影响之下,而今的他在思想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时下天下局势动荡,各方诸侯用兵争强就如同博弈一般,你来我往酣战正浓……本来,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应该置身事外,应该心平气和地来静观棋局的演变,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随著他在幽州的时间越长,对幽州的了解越深,他的心中越是难以的平静…… 尽管他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内心,但是他的心中的确又生出了一丝意动。 是的,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此埋没一身的才华,他想再为昔日的抱负而付诸于行,他也想尽快结束这乱世、为天下的穷苦百姓尽一份心力;尤其是在充分见识到幽州强大的实力之后,此种念头更是不可自抑地涌上了心头! 事实上,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精于棋道的观棋者,当见别人杀得难解难分之时自然也会有些跃跃欲试…… “正南兄……此事不知你意下如何?”见审配良久未语,管宁只得开口询问道。 “幼安兄,实在对不住,在下方才有些分神了……至于兄台方才所言之事,我看还缓一缓罢;毕竟在下初来乍到,资历尚浅,如此迁升只恐难以服众……”闻得管宁之言,审配当即抛开思绪,略略揖手道。 “呵呵……我看正南兄是志不在此罢。”听了审配的一番话,管宁不禁笑了起来,抚须望著他道。 “……幼安兄说笑了。”审配闻言心头微微一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也罢……既然如此,此事以后再说罢。”管宁端起茶杯略略地品了一口,对此也不强求。 “幼安兄……自你我相交以来,在下一直有一事想向兄台请教……” “呵呵,正南兄不必客气,请直言……” “……在下与幼安兄虽然相识不久,但也深知兄台才德过人,乃国家栋梁之才。士者,齐家,治国,平天下……当今时局动荡不安,天下士人无不伺机而动,或追逐于名利,或救民于水火,或隐身于名山大川故作高人之态,待价而沽,或栖身于山野林泉之间观时度世,厚积薄发……幼安身负大德大才,若能出身为民请命,必能大展宏图,扬名立万,如此也不枉一身之才学……”审配沉思了片刻,轻轻抚摩著手中的茶杯道。 “呵呵……在下不喜约束,诸事随性,如此很难入公门任事。”管宁闻言笑了笑,“况且……为国为民也并非只有出仕一途,而今我不是已经在为燕公做事了吗?” “……幼安兄所言极是。”审配闻言,那清瘦的面容上立时也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人活于世间,还是遵从于本心为妥……”管宁望了审配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这裴大人府上还是要去的,只不过这一回要去荐才了。” “……”审配闻言默然无语,心头却是无比的复杂。 过了片刻,他只是躬身朝著管宁揖了一礼,并未多言。 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有些话其实并不一定要说出口。 第二百零七章 西进(一) 在并州安排妥一应事宜之后,雷云次日便下令大军拔营西进! 数日之后,西征大军便抵达安定郡,并在安定城外立下了营寨。 另一边,在接到雷云抵达安定的消息之后,先锋大军统帅晏明即令副先锋杨先在前线主持大局,其本人则带人急匆匆的从前线赶了回来。 “兄长!” “贤弟……” 落脚的小园之中,雷云又见到了分别近一月晏明,而晏明一见面则一如既往地给他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贤弟,这一回你做的好啊。有你这位大将、虎将冲锋在前,我真是省了不少心啊……”望著晏明憨实的面庞,雷云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如今他身边的良将虽然也已经不少,但是也只有这个义弟最让他感到可靠和安心。 “呵呵……兄长说哪里话,一切全赖兄长教导有方罢了,小弟不敢居功。”晏明听了憨厚地笑了笑,“不过……此时兄长引军前来,小弟心中便有底了。” “哦?”雷云闻言神色微微一动,“贤弟何出此言?” “兄长,是这样,两日前……” “不急……到里面慢慢说。” “好……兄长请。” 一众人来到厅堂之中,雷云先是招呼众人入座,而后望了望晏明身旁的几个陌生身影,笑著道:“贤弟……这几位将军是何人?怎么不为为兄引荐引荐?” “呵呵,兄长说的是,是小弟疏忽了。”闻得雷云之言,晏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 随后,他朝下首的几人望了一眼,道:“四位将军,还不见过主公……” “末将侯选……” “末将程银……” “末将杨秋……” “末将杨弘……” “拜见主公!” 晏明的话一落,几人当即起身走到堂中一字排开,曲身朝雷云叩了一礼。 果然! 此情此景,雷云心中立时了然。 随后,他悄悄与贾诩交换了个眼神,继而含笑走过去道:“列位将军请起,快请起!” “谢主公。” “谢主公……” 侯选几人闻言连忙又俯身叩谢。 雷云微微打量了四人一眼,而后笑著道:“几位将军肯弃暗投明,雷某不胜感激……此番列位将军皆是有功之人,本该厚加赏赐,然而此时大战在即,雷某也不便封赏,就请几位将军先统领旧部,随军西征,待他日灭了马韩一并为诸位加封,诸位以为如何?” “多谢主公!末将愿为前部先锋,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雷云言毕,四人之中看上去最为精明的侯选当即开口表态道。 “我等愿为主公赴汤蹈火!” 侯选一开口,程银等三人也连忙躬身表拜。 “好……”雷云笑著拍了拍侯选的臂膀,“自即日起,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四位将军请入座罢。” “诺……” 侯选四人闻言当即退到一边,而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回到位子上之后,雷云又将目光投向了晏明,道:“贤弟,此番究竟何事你便来说一说罢,诸位也一起听一听。” 观晏明的言语情态也知道,这一回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先锋大军一路连战连捷固然可喜,但是战争有自己的法则,因此这种大号的局面不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换而言之,他不相信马腾、韩遂会就这么一直无动于衷,任凭幽州军一路高歌猛进。 “兄长……马腾、韩遂发兵了。” 下一刻,晏明的头一句话便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二位正主也该来了。”雷云闻言笑了笑,“如果我是他们,说不定早就出兵了……贤弟,详情如何,你细细道来。” “几日前,马腾令马超、庞德率领西凉铁骑三万为前锋,其与韩遂各率兵马十万朝雍州进发。此时,其先头兵马该抵达大河北岸……此外,三日前小弟还接到密报,说是那曹将夏侯渊长驱数百里,趁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取了长安,守将张横等人降曹。至昨日……夏侯渊已令徐晃、张郃各领一军前去攻取左近的冯翊、北地二郡……” “呵呵……我这位岳丈大人果真是很有见地,下手真快啊。我这边才一动手,他那边就开始防备我了。”雷云笑著望了望众人,“他的三十万大军在河北苦战了几个月,而今竟还能抽出这样一支精兵来攻取关中,真是不容易啊。还有这个夏侯渊,此人也真是堪称一员良将啊……” “主公,看来我们的举动令那曹操很不安啊。”李儒闻言狭细的双目微微眯起,笑著接口道。 “他们要取二郡,那便让他们去取好了,我们眼下还顾不上他们……”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我们还是要依策攻取凉州,届时只需留下一支兵马盯住他们即可。” 与马腾、韩遂的决战在即,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曹操?而且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曹操此时派夏侯渊等人引军前来无非是想趁机捞些便宜罢了。至于曹操会不会在背后添乱,这一点他倒是并不担心;一来是两家刚刚定下罢兵之约,不可能因为一时之利害便再起战端;二来河北之事刚刚落下帷幕,曹操的军队已经人困马乏,急需修整,此番能够抽出这样一支兵马攻取长安已是十分不易。至于别的,他即使心里想也是力有未逮…… 更为关键的是,经过与袁绍的连番的交战和长久的对峙,此时曹操的粮草军械已经严重不足,府库的财力物力已经几近枯竭,根本无法支撑他继续的向外用兵! “主公所言甚是……”闻得雷云之言,李儒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为防万一,主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呵呵……好了,不说这些了。”雷云笑著摆了摆手,“今日侯选、程银等几位将军到来,这于我乃是一件大喜事啊,理当设宴庆贺一番,少时请诸位一同赴宴。” “多谢主公……” “谢主公……” 闻得雷云之言,堂中的众人当即纷纷起身拜谢。 …… 酒宴散去之后,雷云略带三分醉意地回到了后园之中。 “夫君,你饮酒了?” 见他来到满身酒气地来到房中,曹缨不禁蹙起了秀眉,当即起身走到他的身侧。 “嗯……今日侯选、程银等部来降,宴席上便多饮了几杯。”雷云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随口说道。 “你先躺下,我去端杯茶……” “不用……夫人赶紧帮我换身衣服、上下打理一番罢,少时必会有人登门……” 扶著雷云在塌边坐下后,曹缨正要离开,但却又被雷云唤住。 此情此景,曹缨只得命随侍的婢女取来衣服与梳洗之物,而后亲自侍候他更衣洗漱。 就在曹缨为他打理头发的时候,神机卫镇抚使秦越便急匆匆地登门求见。雷云知秦越此来必是有大事禀报,遂立即命人将其带到了后园。 “神机卫镇抚使秦越拜见主上,见过曹夫人!” 不多时,一个二十出头、身著神机卫官衣年轻男子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分别朝二人躬身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有什么事说罢。”雷云半眯著双目享受著曹缨的细心的服侍,随口回应道。 一年前,神机卫镇抚使秦关因旧伤发作不得已隐退,他感念秦关的忠心和多年的辛劳,便提拔其子秦越为新一任的神机卫镇抚使。秦越是秦关的长子,年纪虽轻却精明干练,是一把搞情报工作的好手,走马上任之后很快便如鱼得水,颇有建树,令他感到十分满意。 “主公……近日属下听闻侯选、程银率部归降,便按照规定令部属将此二人彻查了一番……这是昨日属下获悉的几份情报,请主公过目。”闻得雷云之言,秦越当即从身上取出一只密封的竹筒,将之恭敬地交给侍立在一旁的婢女。 “好……你来的正是时候。”雷云淡淡地笑了笑,而后将竹筒从婢女的手上接了过来。 神机卫是他的耳目,对于他这个主子的消息行踪自然格外的关注。因此无论他走到哪儿,那里神机卫负责人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汇报并听候差遣…… 大致地阅览罢秦越送来的情报之后,他的唇角不禁又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片刻之后,他将手中的信件随手放在一边,回首谓身后的秦越道:“你继续监视马腾、韩遂等人,一有动静随时来报。” “诺……”秦越闻言略略躬身,“属下告退……” 第二百零八章 西进(二) 秦越离去后不久,内卫的人也带来了大致相同消息,这也让雷云更加确信了消息的可靠性。 “主公……方才王将军禀报,说晏将军与田大人、贾大人等几位大人求见主公。” 就在他与曹缨轻声讨论两方情报内容的时候,内府管事婢女又盈步走了进来。 雷云闻报,当即便吩咐其引晏明、田丰等人来见。 “小弟见过兄长,嫂嫂……” “拜见主公,夫人……” 来到后堂之中,晏明、田丰等人见曹缨也在一边,遂分别朝他与曹缨恭然行了一礼。 “不必拘礼,都坐罢……”雷云抬眼望了望几人,略略摆手道。 看过秦越带来的情报之后,他也正想派人召田丰等人商议,毕竟他再聪明,一个人考虑事情还是会有不足之处,集思广益才是正道。 几人坐毕之后,雷云缓步走到田丰的面前,而后将手中的情报递交给他,道:“你们来的正好,我刚刚收到了几则消息,你们也来瞧一瞧。” “神机卫的加急密报?”田丰望了一眼竹筒上的特殊标记,清瘦的面庞上不禁浮过一丝惊讶之色。 神机卫加急密报的意义可是非同一般,非是特殊的大事、急事是不会轻易选取这种特殊的通信方式的。 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即取出内中的信件快速阅览起来。 越看下去,他的面色越是凝重…… 在大致了解几份信件的内容之后,他便将之交给了旁边的沮授。 待在场的几人一一看完,雷云微微抬眼望了望几人,而后道:“诸位有何感想与建议,不妨都来说一说。” 几分信件的内容基本都跟杨秋、侯选等人有关,上面将这几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秘密举动全部都罗列了出来…… 上面的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这几人归降于他十有八九是另有所图! “主公……倘若此事属实,那么马腾、韩遂必然有更大的图谋。如今这二人已然率军而至,不久之后必然会有所行动……故此主公不如将计就计,先不要打草惊蛇,只派人暗中严密监视杨秋等人的一举一动,而后便可相机行事……”雷云的话一落,田丰便率先开口道。 “嗯……田大人所言极是。”雷云闻言微微颔首,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主公……将计就计在下也以为可行,不过与其等着马腾等人有所行动,主公不如先在杨秋等人身上花些功夫,说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触及他的目光,另一边的李儒当即也开口道。 “哦?文优有何良策?”雷云听了面庞上不禁浮出了一丝笑意。 “呵呵,良策谈不上,只是对这几个人有一些看法罢了。”李儒闻言也笑了笑,“为了稳妥起见,主公不妨先设法离间杨秋等人……” “唔……接著说。”雷云略略沉思了片刻,而后慢慢抬起头道。 “以如今的这些情报来看,侯选、程银这二人与马超交情颇深,主公此时即便肯在这二人身上下功夫只怕也来不及了,可杨秋、杨弘兄弟就不一样了……那杨秋乃戎狄之后,其性贪婪而多变,如此只要主公许以重诺并厚加赏赐,必能将此人收为己用,那时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去对付马腾、韩遂这两只老狐狸……”李儒捻了捻胡须,狭长的双目也微微的眯了起来。 “呵呵……不错,文优之言正合我意。”雷云抬眼望了望晏明、田丰等人,而后笑道。 名与利永远是映照人心中最真实一面的东西,若是人的本性是阴暗的,那就十有八九经不起它的检验…… 从这一点上来说,李儒对于人心和人性真的看得很透。 几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对此显然也是颇为认同。 商议了一番军中的大事之后,晏明等人便纷纷离去。此时佳人在侧,雷云难得有片刻的宁静,遂拦著曹缨的纤腰步入内室之中。 …… 次日,雷云便命人将杨秋、杨弘请到了行辕之中,而后设宴隆重招待二人。 席间,雷云不但赏赐了二人大量的金银珠宝,而且郑重许诺扫平西凉之后为二人加官进爵,赏识之意毫不掩饰。对此,杨氏兄弟亦感激涕零,自然又是一番宣誓以表明忠心…… 是夜,安定城外的军营一片寂静,但是杨秋、杨弘两兄弟却是久久难以入眠…… “兄长……此时此刻,你我究竟该何去何从?”望著帐中一箱箱的金玉珠宝和华美绸缎,杨弘的心中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下来。 活了二十几年,这么多的贵重器物他还是第一回见到! 不仅如此,今日酒宴上雷云还向二人言明,如若此番能为幽州军再立下一件大功,待灭了马腾、韩遂之后即加封他的兄长杨秋为雍州刺史,赐爵“泾阳侯”;册封他为安定太守,赐爵“乌亭侯”。 高官显爵近在咫尺,可望而不可即,这让他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杨弘如此,表面上看似平静的杨秋何尝又不是如此…… 面对雷云的许诺,此时杨秋的心头也是汹涌如潮…… 他的内心深处正在苦苦地挣扎著! 是的,当初他投降幽州军的确是马腾、韩遂授意的! 在马腾看来,安定幽州西征大军是必经之路,雷云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攻取安定,而区区安定城是挡不住幽州军的脚步的,于是在几人的合计之下,一个佯作不敌、诈降打入幽州军内部的计划便诞生了! 不过,若是幽州军一上来就直接开门投降显然容易引起怀疑,所以马腾还特意嘱咐他先踞城而守,撑上几日再率部投降,但他与马腾都没有料到幽州军实在是厉害,接连的猛烈进攻弄得他损失惨重,狼狈不堪,差点抵挡不住,以至于最后他都曾动过真降的念头…… 至于侯选、程银二人,那更是马腾巧妙安排的后招,这三个人都是经过精心安排一同打入幽州军内部的人,一旦双方决战之时便会里应外合、立即从内部起事,从而一举瓦解和击败雷云的近三十万幽州军! 自从投降幽州军以来,他与侯选、程银二人也一直在按照计划行事,但是如今他却真的开始动摇了……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他是为了自身利益才与同马腾、韩遂结盟,如今更大的利益摆在自己面前他又如何能不动心? “兄长……马腾与韩遂虽然人答应击败幽州军之后将并州南面一个郡的地盘交给我们,可一来这事儿到时能否兑现还很难说,二来即便我们得到了这块土地,幽州军会善罢甘休吗?即便此番幽州的西征大军全军覆没,然而幽州、冀州等地可还有数十万大军呢……幽州军的实力如何小弟也不用多说了,以我们的实力能够抵挡得住的他们的反攻吗?届时幽州军打过来,他马腾、韩遂可以在千里之外看热闹,可幽州军第一个要消灭的却是我们啊……”见杨秋久久不作声,杨弘不禁又劝说道。 “……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听了杨弘的一番话,杨秋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微微抬起头道。 “兄长,那……”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明白,然而……” “兄长有何顾虑?”见杨秋似乎有难言之隐,杨秋当即又问道。 “……不瞒你说,燕公仁德宽厚,乃当世英主,为兄也有意跟随其建功立业,可我们若此时反过头来帮助其对付马腾、韩遂,马腾、韩遂一定会恼羞成怒,而后想方设法来陷害我们,届时我们处境岂不是很危险?要知道,我们当初可是受马腾之意来诈降的……” “诈降?谁说是诈降?小弟记得兄长当初明明是受了马腾的胁迫不得已才与燕公为敌的……安定一战,我们力战不敌便真心归降了燕公,而且这一路西来兄长也为燕公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不是吗?”杨弘闻言故作惊讶地望着杨秋道。 “这……”杨秋闻言微微一鄂,心中旋即便明白了杨弘的意思。 杨弘的话虽然听起来可行,但是想要以假作真、一下子把身份洗白却显然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见杨秋依然有所顾忌,杨弘当即又道:“兄长,不瞒你说这些日子小弟算是看明白了。与燕公相比,马腾、韩遂的那点儿家底委实差得太远了;就算这一回能够侥幸取胜,但这并不足以伤及幽州军的根本……倘若燕公吸取此番教训,卷土重来,马腾、韩遂等人是万万抵挡不住的,早晚必败……” “而今,我们夹在这二者之间,若要生存下去那便只能跟随强者……依小弟之见,现下我们不妨先与马腾、韩遂等人虚与委蛇,然后再寻一良机拆穿侯选、程银诈降之事;届时即便他们反咬我们一口,以燕公之英明必然也不会轻易相信;接下来,我们只需再利用身份的便利反过来助燕公打败马腾、韩遂便行了。到了那时你我兄弟不但能够彻底赢得燕公的信任,高官显爵、荣华富贵亦不在话下!” “贤弟之言极是……”听了杨弘的一番话,杨秋的神态终于有所意动。 片刻,他那略显阴沉的目光之中浮起了一抹厉色,而后霍然拍案道:“也罢……就依贤弟之言,此番就拿我兄弟二人的身家性命来赌上一赌!” “好!”闻得杨秋之言,杨弘顿时一喜。 “弘弟……此事干系重大,我们还得细细谋划一番才好,但愿这雷云真如传闻中一般是个英明的主子。”杨秋望了望杨弘,面色十分凝重地道。 富贵险中求,为了以后的大富大贵拼上性命搏一搏也是值得的,不过这样一来事情成败的关键就完全落在了雷云的身上…… 第二百零九章 西进(三) 雍州,金城。 在渡过黄河之后,马超、庞德所率领的三万西凉铁骑便驻进这座黄河岸边的西部重镇,自此止步不前。 是夜,一连赶了几日路的西凉军终于得以暂时安顿下来;大营之中燃起一簇簇的篝火,那是西凉军各部曲的将士在围着火堆享用丰盛的晚饭…… 城楼之上,马超目光平静地望着远处跳动的火光,心头思绪缓缓涌动…… 虽然此时身边只有三万兵马,但是面对幽州的近三十万大军他却没有一丝畏惧,心中反而有一种迫切的期待感。 在世人的眼中,幽州军真可谓是战无不胜,天下无敌,它的主人雷云武艺更是冠绝天下,种种奇闻异事久为世人所称颂。对于这样一个人物,素来傲视天下诸侯的他怎能不会上一会? 对于世人的种种传闻他自然不会尽信,但同时他也从未轻视雷云与其麾下的幽州军,这便是马超此时的真实心态。 “大哥……这几日大军一路疾驰均未停歇,而今好不容易可以略作修整,大哥为何不早些歇息?”就在马超脑海之中思绪纷飞之际,一道清润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 晃动的火光下,一道纤美的身影慢慢的显现出来。 “小妹……那雷云与他的幽州军即将到来,我真的太期待了……期待得有些难以入眠啊。”见妹妹盈步来到身旁,马超冷峻的面庞顿时变得柔和了一些,有些感慨地道。 “是啊……大哥一身武艺绝世无双,放眼雍凉已经无人能敌,心中想必很想在阵前会一会那人罢……不过,这些年那人的传闻小妹也听了不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佳人漆黑如墨的眸子朝著远处眺望了一眼,秀美的面容上浮出了一丝恬静的笑容。 “记得小妹说过,此生非遇武艺胜己之英雄决然不嫁。那雷云若当真名副其实,倒也与小妹十分般配……”望着身边美丽动人的妹妹,马超的面庞上十分难得地浮起了一抹笑意。 “大哥休要打趣小妹了,那雷云是英雄也好,徒有虚名也罢,对于我们西凉而言他只是一个敌人而已。”马云柔闻言微微地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 “呵呵……世事难料,这世上不会有永久的朋友,也不会有永久对手,一切唯天意而已。”马超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城墙之上,略带感慨地道。 “大哥……我们这一丈能打赢吗?” “嗯?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小妹知道大哥很有信心,可这几日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可……”马云柔有些担忧地望了望马超,欲言又止。 “呵呵……你毕竟是个女儿家,在面对强敌之时会胡思乱想也在所难免。不过你大可安心,这一战我们已经经过一番精心策划,至目下为止一切均十分顺利;不出旬月,幽州的三十万大军必土崩瓦解。”马超回头望了马云柔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倘如所言,那自是再好不过了。”见马超依然信心十足,马云柔心头的忧虑也略略淡去了一些。 她心里也清楚,此时即便是再忧虑也终是无济于事,西凉各部除了全力一战已经别无选择。 但愿一切顺利罢…… 抛开心头的杂念之后,佳人的目光也变得平和起来。 …… “主公!末将二人有罪,恳请主公发落……” 雷云暂居的府邸之中,杨秋、杨弘两兄弟一脸沉痛地跪在他的面前连连叩首,情状令人动容。 “二位将军这是何意?快请起……有事起来讲。”见杨氏兄弟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请罪,雷云的面庞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随即上前扶起二人道。 “多谢主公……”察觉到雷云的言行举动,杨秋心中稍定,连忙又与杨弘躬身拜谢。 “二位将军乃是有功之臣,不必拘礼,请坐……”杨氏兄弟的突然登门请罪行为虽然让雷云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心中早有计较的他转念之后便大致猜出了二人的来意,遂对二人表现的更加亲切。 “主公……末将前番自请游说侯选、程银二人归降,本意是欲为主公西征大计略尽绵薄之力,然不曾想近日却偶然发现这二人竟与马腾、韩遂等人暗中勾结,意欲图谋不轨……此皆因末将被二人误中二人诡计,险些连累我三军将士,故叩请主公治罪……”眼见雷云一副和颜悦色的的样子,杨秋的心中又多了几分信心,遂无比沉痛地向他坦言了“一切”,而后又十分“诚恳”地跪在地上请罪。 “……军中无戏言,将军此言可有凭据?倘空口无凭,此事恐难以取信啊。”雷云闻言故作惊愕,继而有些怀疑地道。 见雷云对此似乎不太相信,杨秋心中不忧反喜,当即道:“自末将发现此二人举动有异之后,便使人暗中监视,已将此事查明无误……末将这里还有二人与马腾、韩遂往来的书信,请主公过目……” 言毕,他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取出,而后双手呈交到雷云面前。 雷云“将信将疑”地取过他手上的帛书,而后仔细地阅览起来…… 另一边,在雷云阅览书信的时候,杨氏兄弟二人也在悄悄的观察著雷云的神色。 不出他们所料,随着时间的推移雷云的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 看到最后,雷云一言不发地走到堂上慢慢地坐下,手中的书帛则被他随手丢到了一旁。 此情此景,杨氏兄弟不禁对视了一眼,心中均不由地生出了一丝忐忑之意,遂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等著雷云发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杨氏兄弟的心中也越发的不安,贴身的衣物渐渐被汗水浸透…… 他们都清楚,他们二人生与死完全取决于雷云的一念之间! 赌赢了,他们从此一飞冲天,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赌输了则什么都不必说了…… 见戏已经演得差不多了,雷云遂故作惊愕地起身道:“二位为将军跪著作甚?快请起……此事二位将军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明日一定厚加赏赐。” 说著,他还走上前去再次将二人扶起。 “多谢主公不责之恩!我二人不求赏赐,但求戴罪立功,为主公平定雍凉赴汤蹈火!”雷云的言行举动令杨秋心中惊喜不已,同时也有些感动,当即信誓旦旦地道。 “好!二位将军真乃忠义之士,我期待二位此番能为我军建立功勋。”闻得杨秋之言,雷云面庞之上顿时露出了一名笑容,十分满意地嘉许道。 “多谢主公!我二人必不负主公厚望!”杨秋听罢连忙躬身道。 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嗯……好,二位将军先回去密切监视二贼的一举一动,不要打草惊蛇,待我与众僚商议之后再召二位前来议事。” “诺……” 二人再次朝他躬身行礼一礼,而后慢慢地退出了大堂。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蹋顿方面带疑色地开口道:“主公……我看这二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主公就不怀疑他们也是马腾的人吗?” “马腾的人?或许以前是,但是从现在开始便不是了……”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微微负手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蹋顿有些不明所以的抓了抓脑袋,一脸困惑之色。 “夫君……西凉军这一回可是要栽一个大跟头了,若是事情顺利说不定能籍此一举平定雍凉。”大堂的一侧,一袭红色衣裙的曹缨缓步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望著他道。 “他马腾想使诈,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不过,我当初也未曾想到马腾那帮人会来这一招;若非我们的情报及时,届时不定还真得吃一个大亏。”雷云闻言淡淡一笑,而后揽著曹缨慢慢地朝后堂走去。 什么‘使诈’?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蹋顿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脑海之中全是问号。 “蹋顿,去请田大人、贾大人他们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雷云身影消失之后,声音却从堂后传来了出来。 “诺……” 闻得雷云之言,蹋顿本能地略略躬身,而后便阔步离开了大堂。 第二百一十章 决心(一) 一番精心的布署之后,雷云便率领三十万大军继续西进。 数日之后,晏明所率领的先头大军便率先抵达黄河岸边,与驻扎在金城的马超形成对峙。 次日,雷云率领大军赶至,随后即令晏明率三个师群直接攻打金城! 他已经接到禀报,这几日马腾、韩遂的大军已经在黄河对岸扎下营寨,而今金城的西凉军也已经增加到了六万余众! 幽州军这边一有动静,城中的马超也毫不示弱,随即便率领两万西凉精骑出城迎战! 阵前,晏明与马超从早到晚一连三度交手,双方激战共计数百个回合也未能分出胜负,双方将士各有死伤,如此雷云遂使人传令晏明暂且收手。 晏明率军归营之后,雷云即将他与田丰、贾诩等人召到了一起,而后笑著问道:“贤弟,你与马超激战了一日,感觉如何?” 马超之所以敢与幽州大军正面交锋,其底气自然来自于身后马腾、韩遂的二十多万西凉军。 对于幽州军而言,此时若攻打金城的兵力少了则难以凑效,可若是投入更多的兵力,占据地利之势的马腾、韩遂必然又会袭击幽州军的两翼…… 如此,他只能让晏明先撤军回营再作计较。 闻得雷云之言,晏明当即笑了起来,道:“能与我激战上百个回合不落下风,那马超倒也算是名不虚传……不过,若全力一战我必可斩之。” “呵呵,大将军的武艺我等自然清楚,主公不让你伤那马超也是为了大局。”听罢晏明之言,田丰也不禁笑了起来。 雷云含笑望了二人一眼,道:“久闻西凉铁骑骁勇,今日与之交战一来是想试试西凉军的虚实,二来也是让马超知道我们‘虚实’。不过……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那西凉军战力可是不弱啊,要胜之也并非易事;更何况马腾、韩遂、马超等人沿河构筑防线,一城一地互为援助,我军想要越河当真不易啊。” “……主公所言甚是。”田丰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微微抚须道。 “如此我等应该如何?总不能就这样等著西凉军来打罢?”晏明听罢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而后望著众人道。 他统兵征战素来喜欢先发制人,以攻为守,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风格。 “呵呵……大将军莫急,那倒不至于。正所谓‘逢强智取’,既然无法强攻,那我们便另寻良策便是了。”闻得晏明之言,李儒也笑著开口道。 “莫非李大人有何良策?”晏明闻言神色微微一动。 “良策倒不敢当,不过马腾既然已将马超这根钉子摆在了我们面前,那我们便只能先将这颗钉子拔了。”李儒笑吟吟地望著晏明道。 “……李大人此言甚是,可目下之势我们该当如何?此时我若以大军攻打金城,马腾、韩遂必然袭扰我军侧翼;可若是攻城的兵马少了,恐怕又难以凑效,此事两难呐。”晏明略略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有些苦恼地道。 “呵呵……谁说要攻打金城?” “我说李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讲罢。” “李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引蛇出洞、诱马超出城交战,而后擒之。”见晏明一副急不可耐样子,雷云不禁笑著摇了摇头,而后接口道。 “不错……那马超年轻气盛,桀骜不驯,在雍凉一带难逢敌手。而今其遇到晏将军以及我幽州军这般强大的对手,必然不甘坐守,更何况今日将军不是同那马超交过手了吗?”李儒含笑望了雷云一眼,继而谓晏明道。 “哈哈……那好办,明日我再去城前挑战,将那马超擒来便是。”闻得李儒之言,晏明当即笑了起来。 “不……将军前去不妥。” “嗯?却是为何?” “马超英勇非凡,其麾下的西凉骑兵亦为西凉军中精锐。将军与之交战或可胜之,擒之却难;此事需干净利落,一举成功,绝不能让马超有所察觉,因此必需从长计议……”李儒微微拈了拈胡须,不疾不徐地道。 此言一落,在场的贾诩等几人均纷纷颔首。 “……不用麻烦了,我去罢。”就在几人苦思良策之时,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淡淡地道。 “主公不可!”他的话一出口,左侧下首田丰脸色立时一变,当即开口道。 “主公万金之躯,万万不可涉险。”继田丰之后,李儒也反应过来,连忙劝阻道。 “兄长,此事就交给我罢,小弟一定将那马超擒来!” “末将愿助大将军一臂之力,还请主公莫要以身犯险!” 晏明、蹋顿等人闻言也纷纷闻言也纷纷站了出来。 望著或面带惊恐,或一脸忧虑的田丰、贾诩等人,雷云心中充满了无奈。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那种驰骋沙场、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想法,但是随著权势地位的越来越高,这种想法或者说是梦想便离他越来越远了…… 而今的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因此他也十分渴望纵马疆场、肆意的挥洒自己的血汗! 马超年轻气盛,桀骜不驯,他骨子里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身为人主他只能一再克制自己罢了…… 起兵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地去做好一个主子,也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主子了,可与此同时他也快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人活一世,真的需要如此吗? 不! 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该做的事情依然要尽力去做,但是如此约束自己的心却也大可不必。 就像蔡邕对他说过的那样,凡事不必顾虑太多,也不必强求,问心无愧即可。 自从这次西征以来,雷云心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今他已经渐渐有了答案…… 下定决心之后,他顿时有了一种冲破束缚的感觉,继而笑著谓众人道:“我深知诸位皆是一片忠心,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也是个练武之人,一身绝世武艺无处施展,只能抚剑而长叹,岂不惜哉?再者……有谁规定主公不能做将军的?想当年楚霸王项羽也不是常常身先士卒、亲自率领麾下将士冲锋陷阵吗?我当然不会如项羽那般自恃勇武,骄狂不可一世,但是每一个习武之人都是有血性的,都会想著临阵杀敌,驰骋疆场,我自然也不例外。至于那马超……不是我夸口,来日一战可擒!” “主公所言听上去是很有道理,我等对于主公的武艺也深信不疑,可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乃三军之主,安危不容任何疏失,故田丰以为此事主公绝不可为!”听了雷云的一番话,田丰依然不为所动,断然直谏道。 “那田大人可有良策助我擒得马超?倘能如此那我不去也罢。”闻得田丰之言,雷云笑吟吟地打出了一张“以退为进”牌。 “这……田某惭愧,此时并无良策。但主公也不可以此为由亲身涉险,倘执意如此,田某便一头撞死在这营门前!”田丰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向雷云的目光却是十分的坚定。 “田大人所言极是,在下也以为不妥。” “请主公三思……” 田丰言毕,贾诩、李儒当即也站了出来。 见贾诩与李儒也坚决反对雷云亲临战阵,田丰的脸上渐渐好看了一些,尤其是看向李儒的目光似乎也有所改变。 “你们……”田丰的逼迫令雷云心中有些恼火,但是见众人在这件事情上的意见竟然出奇的一致,这令他又十分的无奈。 “主公……依属下看还是算了罢。”就在雷云面色阴晴不定的时候,一旁的王亢慢慢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 雷云狠狠的瞪了王亢一眼,继而十分无奈地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容当后议……” 此情此景,他也只能先稳住田丰等人再说了…… 听闻他暂时打消了亲自上阵的念头,田丰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再为此纠缠下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决心(二) 众人散去之后,雷云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怒气冲冲地冲著蹋顿、王亢二人道:“这个田丰真是太固执了!我只不过想去会一会那马超,他竟然以死相逼……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田丰等人的心意他当然明白,但是明白并不代表赞同。 随著时间的推移,他也越来越怀念曾经那种与敌奋力拼杀的时刻;尤其是数年前在幽州与关、张、赵三人那惊世一战,其场景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自此番西征以来,他也越来越想找回这种感觉。 放眼天下,如今能在武艺上引起他兴趣的人已经不多了,而马超却是其中的一个! “主公莫要气坏了身子,田大人也是为了主公好……”见雷云似乎真的给田丰气得不轻,一边的王亢遂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我知道!”雷云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你明明是一头虎,可有人偏偏想让你做一只猫,你会有何感想?” “咯咯……是谁让我们的主公做猫了?”他的话刚落,一身红色戎装的曹缨便摇曳著身姿从一旁走了进来。 王亢、蹋顿一见曹缨进来,连忙躬身行了一礼。 “谁?还不是那田丰……他一听说我要去会一会那马超,立时便跟我闹起来了。”雷云微微地舒了一口气,有些郁闷地道。 “田大人此举也是出于一片忠心,夫君又何必气恼?再者……夫君若真想要出战,直接率军去便是了,莫非事后他还能拿你问罪不成吗?”曹缨闻言淡淡地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 “先斩后奏?”一边的王亢听了神色不禁一动,张口便道。 “先什么斩,后什么奏?他是臣,我是主,我要做什么还要向他汇报吗?”闻得王亢之言,雷云顿时恼了,抬腿照著王亢的屁股就是一脚。 “主公恕罪!属下失言……”王亢闻言连忙躬身请罪。 雷云没有理会王亢,而是走到桌案旁取了一道令箭交给蹋顿,道:“你去传令……让虎师第二师群明日随时待命,我要去会一会那马超!” “诺!”蹋顿闻言神色微微一凛,而后大步而去。 见雷云决心已下,王亢也只能缄口不言。 …… 当雷云这边准备亲自出战的时候,黄河对岸的马腾、韩遂也没有闲著。 “寿成兄……我军屯兵于此已有数日,不知寿成准备何事动手?” 宽敞的大帐之中,马腾、韩遂以及各自麾下的重要将领正齐聚一堂议事,此刻开口说话的正是居于上座的、西凉军的另一位头领韩遂。 韩遂一开口,余下的众人均将目光投向了正座上的马腾。 “呵呵……此事不急,我们还是先等一等罢。”马腾笑著望了众人一眼,十分笃定地道。 “哦?看兄长胸有成竹,莫非又有何妙计?”韩遂见状神色微微一动,继而笑道。 “妙计谈不上,我只是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罢了。待时机一到,即可给那雷云小儿致命一击。”马腾闻言摆了摆手,笑著说道。 “依兄长之见,我们何时动手为妥?”韩遂闻言随即又问道。 “……目下幽州军初至,士气正盛,此时我们若动手纵然突袭得手,伤亡亦会不小。以愚兄之见,我们不如先固守金城与河西防线,以此来消磨幽州军的锐气。我料不出一月,幽州军必然士气衰落,届时我们在寻机发难,必可大获全胜!”马腾闻言慢慢的起身走到大帐的中央,慢慢地负手道。 “唔……兄长所言极是。幽州军千里远征,战线拖得太长,军资补给十分之不易,越是消磨时日对于我们便越发有利。”听罢马腾的一番话,韩遂当即也起身道。 马、韩二人言毕,帐中的众人均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父亲,叔父……既然我军要与幽州军相持,金城那边便不容任何疏失,因此我愿去同大哥、小妹他们共守金城,还望父亲与叔父允准……”听闻马、韩二人下定决心坚守不出,马腾的第三子马铁当即站出来道。 “叔父,韩将军……小侄也愿前往金城。”继马铁之后,面容还略显青涩马岱也站出来道。 “呵呵……别人听说那雷云的威名都避之而唯恐不及,你们两个倒主动请缨,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哇。”马腾见状有些意外地望了二人一眼,笑著说道。 “哈哈……两位贤侄尚不惧那雷云,如此来日大破幽州军有望啊。”见马铁与马岱挺身而出,韩遂也顿时笑了起来。 “大敌当前,我马家子弟既愿身先士卒,我这个老家伙还有何可言?好……你二人收拾一番,明日可领军五千携一批粮草军械前往金城助守。”马腾略略地舒了一口气,随即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诺!”二人闻言神色一喜,继而略略躬身道。 “父亲,叔父,加上这五千兵马,金城的守军应该已经不下于七万,如此金城应该是固若金汤了罢?”马铁、马岱退去之后,马腾的次子马休也站起身来道。 “呵呵……此番即便不派兵增援,以超儿之能阻挡幽州军数十日也当绰绰有余。”马腾闻言笑了笑,信心十足地道。 对于马超的能力,他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像他上一回他没有料中雷云会断然来征讨西凉那样,这一回雷云又没有按照他的判断出牌! …… 次日,雷云亲率大军至金城城下挑战! 起初,马超以为又是晏明率军而至,故而并未打算再与之交战;但是当他在城楼上远远望见一面明黄色的大旗之时,心头顿时再也难以平静! 根据他对于幽州军的了解,眼前的那面大旗正是属于雷云本人! 雷云来了! 一想到雷云本人很可能就在那面大旗之下,他便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巅顶! 擒住他! 只要能擒住这位幽州三军的主帅,西凉之危不但可以迎刃而解,西凉军从此还可扬威天下! 最令他心动的是,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无论此番幽州军究竟有何图谋,冒这个险都是值得的。 一念至此,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那股炽热的念头,当即将庞德等人召来,准备集合兵马出城迎战。 听闻马超要领兵出城,刚刚赶来不久的马铁当即道:“大哥……我与马岱来时父亲让我二人转告大哥,金城安危事关大局,盼大哥行事务必慎思再三。再者……听闻大哥已经与幽州军先锋大将晏明交过手了,此战我军也未落得便宜,可见幽州军战力之强的确名不虚传……依小弟之见,我们眼下不如坚守不战,暂避其锋芒,待其气衰再战不迟。” “大哥……三哥说的也有些道理,小妹也以为时下宜锁城避战为妥。”马铁言毕,马云柔随即也开口道。 她虽然也很想亲眼见一见大名鼎鼎的河北之主雷云,但是心头的那一丝忧虑始终挥之不去;尤其是刚才从马超口中得知雷云此时就在城外的时候,她心中的那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你们都太多虑了。”闻得二人之言,马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们为何不这样想……那晏明乃幽州军的头号战将,其所率领的幽州军也是那雷云麾下最精锐的军队,然而昨日一战,其在我西凉军面前并未讨得任何便宜,可见闻名天下幽州军也不过如此罢了……方才我已查看过了,今日那雷云最多只带了几万兵马,营中大军并无调动之迹象,如此其必然不是为取城池而来……” “依少将军之言,此人究竟有何图谋?”闻得马超之言,副将庞德也不禁开口道。 “……昨日幽州军已经与我军交过手,结果未能取胜,想来此人或许是想亲眼查探我军虚实罢……”马超闻言微微思考了片刻,而后淡淡地道。 “少将军所言甚是……”庞德听了微微颔首,“此时幽州军在外挑战,我军不战乃示弱也,必被那雷云小儿所笑,然将军身领守备金城之责,不容有失,就让末将率军去会一会那雷云如何?” 此时此刻,他同马超的内心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良机难得,只要趁著这个机会将那雷云擒来,西凉军便可以稳操胜券! “庞将军要去?”见庞德主动请缨,马超不禁又朝他望了一眼。 “呵呵……莫非少将军不舍得这个头功?”庞德闻言当即笑了起来。 “将军说哪里话……此时率军出城有不测之险,在下也是担心将军的安危。”马超冷峻的面庞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后慢慢起身,“既然将军愿意出战,在下便预祝将军旗开得胜……不过,那雷云毕竟声名显赫,为策万全,将军务需格外留心才是。” “多谢少将军,末将谨记……”庞德闻言略略躬身。 “好……将军自引精骑两万出战即可。如有变故,我自会率军接应。” “诺……” 第二百一十二章 擒庞德 西凉军出城迎战,这无疑正中雷云的下怀,然而当他看清对面打出的将旗之后,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此行他的目的在于马超,可没想到竟马超竟然没有出现。 至于率军前来的西凉军主将庞德,他当然也知道。 庞德,字令明,南安郡狟道县人,原为马腾麾下的战将,在追随马腾四处征战期间屡立战功,勇冠三军,可谓马腾手下的头号勇将。 后来,曹操征召马腾入朝为官,庞德则在马超麾下效力。渭水一战,马超被曹操用计打败,庞德随著马超一起投靠了汉中的张鲁。 马超到了汉中之后与张鲁帐下的人并不和睦,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归降了刘备,而这一次庞德却没有选择跟随,仍然留在了张鲁的麾下…… 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曹操平定汉中,庞德便随众归降。曹操素来听闻庞德骁勇善战,遂拜庞德为立义将军,封关门亭侯,食邑三百户。 要说庞德一生之中最为辉煌和悲壮的时刻,那便要数他与关羽的那一场交锋!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奉刘备之命镇守荆州的关羽从南郡发兵攻打荆州北部的樊城,曹操遂派出大将于禁率及立义将军庞德领大军分七路救援樊城。在这场战役之中,庞德引军与关羽交战,曾引箭射中关羽的前额,威赫一时,被关羽军称之为“白马将军”,对其甚为忌惮。 到了八月,连绵大雨使得汉水暴涨,水高竟达五至六丈,于禁因为屯兵于地势低洼之处而被大水淹没,只能退到高处躲避,此时关羽趁机率水军分别进攻于禁、庞德,于禁无处可逃,遂投降关羽。 面对关羽的重兵合围,庞德誓死不降,率部与冲上来的关羽军从清晨一直死战到中午,羽箭射尽了就短兵相接,越战越勇…… 眼见水势越来越大,关羽的围困也越来越急,庞德部下的兵将都投降了。庞德见大势已去,便乘上小船想冲出重围返回曹营,但是小船却不幸被大水冲翻,而后被赶上前来的关羽军擒住。 被俘之后,他在关羽面前立而不跪,关羽便劝他说:“你的兄长在汉中,我准备让你做我的将领,为何不早早投降呢?”对此庞德大骂说:“魏王统率百万大军,威震天下,你家刘备不过是个庸才而已,岂能和魏王相比!我宁可做国家的鬼,也不做贼人的将!”关羽闻言大怒,遂杀死庞德。 对此,曹操后来闻知之后十分感慨,甚为伤悲,加封其二子为列侯。 在小说《三国演义》之中,庞德与马岱是马超的左膀右臂,同时庞德也是马超的智囊。 庞德虽然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勇将,但是雷云此时的目标却并非此人。 算了……庞德就庞德罢,先逮住一个再说…… 眼见庞德率军迎上前来,雷云不禁轻舒了一口气。 不多时,庞德麾下的将领出阵大骂挑战。不等幽州军这边答话,雷云身旁的曹缨便纵马出战,率先斩了西凉军一将! 此情此景,西凉军之中又有一将愤然冲出战阵,未出几个回合后便又被曹缨刺落马下…… 一连斩杀西凉军两名将领,幽州军这边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卒无不为之喝彩,但此举也让庞德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提刀冲出了战阵! 见庞德出手,雷云唯恐曹缨有失,当即驱使爱骑“惊痕”飞速而出! “夫君……” 见雷云策马上来,曹缨当即驱使坐下的“落月”来到他的身旁。 “回去!” 虽然曹缨初战告捷,但是雷云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板着脸瞥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庞德身上。 见雷云面色有些难看,曹缨自然清楚他的心中已经十分生气,当即依言骑著“落月”返回己方战阵之中。 来到庞德的对面之后,雷云也得以一睹其样貌。 此人肤色略黑,面相有些粗犷,身上披著一袭银白色的袍甲,手中擎著一柄长刀,胯下则是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一人一马浑然一体,颇有气势! “你便是雷云?”见雷云面带笑容地审视著自己,庞德双目微微一睁,猛然喝道。 “正是……你又是何人?速速报上姓名,本公枪下不杀无名之辈。”雷云目光如水地望著他,言语之中亦透露出一丝从容的淡然。 “好!我寻的便是你……我乃马腾将军帐下前军副将庞德,今日奉我家少将军之命前来擒你!”闻得雷云之言,庞德心中顿时一喜,手中的大刀也下意识地横在了胸前。 原本他还怕找不到机会,没想到此时雷云竟然真的出现在了面前,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呵呵……你家少将军何在?莫非是怕了我雷某?”雷云的朝庞德身旁的西凉军望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哼!我家少将军武艺举世无双,岂会惧你?擒尔庞德足矣!” “既然如此,你便放马过来罢……只可惜本公这龙纹吞星枪要杀你这无名之辈。” “口出狂言,匹夫受死!”闻得雷云之言,庞德登时大怒,当即暴喝一声策马朝雷云杀来。 眼见庞德手中的长刀裹挟著疾风斜斩而来,雷云随即挥起手中的长枪挡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其雷霆万钧的一击! 一击不中,庞德随即又闪电般地挥出一刀,径直朝著雷云头顶劈来! 雷云从容不迫,举枪迎击,再次抵挡住庞德的长刀。 铛!铛!铛! 连斩两刀无果,庞德又电光火石般的一连斩出三刀,但是却无一凑效,虎口反而被反弹的力道震得发麻。 至此,他的神情也变得极为凝重,心中已将先前的轻视之意全部收了起来! “庞德……以尔微末之技,断非我之敌手,识相的话速速下马受缚,我可饶尔一命。” 二人交战了十几个回合之后,雷云突然勒住马缰,目光锋芒初现! “哼!汝这匹夫休要夸口,有何本领亮出来便是,我庞德何惧!”闻得雷云之言,庞德立时肝火大盛,而后怒声喝骂道。 雷云在两军阵前说要饶他一命,此言在他看来无疑是对他的公然羞辱! “好……今日我便先擒了你,而后再擒你家少主马超。”雷云闻言冷然一笑,随即一夹马腹,手中的龙纹吞星枪闪电一般直袭庞德要害。 对此,庞德此时已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当即挥起手中长刀全力抵挡…… 二人交手几个回合,此时庞德只感到压力徒然大增,双手的虎口也被雷云长枪之上凌厉的劲道震伤,继而落入下风! 震惊之下,庞德怒吼连连,拼劲全力意欲反击,但是雷云那杆长枪不但疾若流星,而且劲道无比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逼得他非竭尽全力防守方可! 苦苦支撑了二十个回合之后,他忽然感到双手一麻,随即手中的长刀便飞了出去,而后整个人也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击落马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条长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胸口! 见雷云擒住庞德,幽州军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喝彩声,而后便有两名龙武卫士卒上前将庞德捆绑起来。 …… “少将军!少将军不好了……庞将军被那雷云擒住了!” 金城城头,马超等人正在遥望著庞德与幽州军对垒,却见一名衣甲狼藉的西凉军士卒神色惊慌地跑上前来。 庞德被擒了? 马超、马铁等几人不禁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是一惊! 短暂的惊愕之后,马超剑眉不禁微微一挑,继而问道:“你可看仔细了?如若谎报军情,后果你是知道的……” “回少将军……小人看得真真切切,绝无虚言!”士卒闻言神色一凛,连忙又道。 “你起来说……说详细些!”马铁闻言当即微微近前道。 “是……”那士卒闻言当即站起身,“适才我军与幽州军交战,冯义将军率先出阵挑战,然幽州军出战之人竟是一名女将!那女将红衣白马,武艺十分之了得,几个回合便将冯将军刺于马下……刘将军上前报仇,不料却又被那女将刺落马下,而后庞将军出战,此时那雷云亦出阵与庞将军交战。庞将军与那雷云激战数十回合,怎奈那雷云武艺当真了得,庞将军招架不住,最终陷于敌手……” “数十回合……”马超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厉芒,神色若有所思。 “倘若此事属实,只怕那雷云武艺并不在兄长之下……”马铁闻言面露惊色,随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马超。 马云柔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微微蹙起的秀眉也昭示出她此时的心情…… 沉默了片刻之后,马超忽然抬起头望了望身旁的马铁等人,淡淡地道:“若是探报无误,那女子定是雷云的夫人曹缨……听闻此女一身武艺,一手枪法十分了得,如今看来倒也并非讹传。至于那雷云,今日之事已然证实世间传言的确不是空穴来风。哼哼,如此最好……今日良机难得,就让我马超来领教领教他雷云究竟有何能耐。” “大哥,你要出战?” “兄长……” 闻得马超之言,马铁、马岱等闻言均不由地一惊。 “那是自然,不出战他雷云还以为我马超怕了他,今日我便与之一决高下……”马超闻言冷然笑道。 “大哥,你若出战,金城何人防守?大哥身领重任,万万不可轻身犯险!”对于马超的决定,马铁显然是十分反对,一丝焦虑之色立时浮上了眉间。 “兄长……叔父与韩将军已下定决心固守金城与河西防线,以此来消磨幽州军的锐气,而后方可出战……兄长此时出战,一来是有违叔父之命,二来此番出战怕是难有胜算……试想兄长一旦遭遇不测,届时我军士气必然动摇,金城能否守住便不得而知了,此事还望兄长三思!”马铁言毕,年仅十七八岁的马岱也站出来道。 “这些我都知道。”马超闻言面无表情地望了二人一眼,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城外,“那你们可曾想过,此时我若不去,我三万西凉壮士恐凶多吉少。这些兄弟跟著父亲东征西战,我岂能弃他们于不顾?如此又如何对得起父亲的重托?” “可是……” “好了!别说了……事态紧急,马铁、马岱、小妹你们三个留下守城,我即刻领五千兵马出城接应……切记,你等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半点疏失!” “大哥……我等未及弱冠之年,何以担此重任?”闻得马超之言,马铁心中不由地一急,连忙开口道。 “混账话!”闻得马铁之言,马超剑眉不禁微微一竖,“我像你们这般大的时,早已跟随父亲东征西战。我马氏一门的男儿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一身铮铮铁骨,遇事岂能临阵退缩?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行!无论何等艰难,我一定守住金城!”马铁闻言神色立时一凛,当即大声喝道。 “好!”马超闻言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著……万一我回不来,你等绝不可再轻举妄动,务必确保金城万无一失……” “大哥!” “兄长……” 马铁、马岱等人闻言神色不禁又是一变。 “好了……我即刻出城,适才所言你等需牢记。”马超挥手打断众人,神色淡然地道。 见他已经下定决心,马铁、马岱只得躬身领命。 “大哥……小妹陪你同去罢。”马超正要离开,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马云柔忽然站出来道。 马超闻言神色微微一鄂,正要开口训斥,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妹妹的眼神时,已经到口的话立时又咽了回去…… 就像妹妹深知他的脾性一样,他对于这位小妹的脾性又何尝不了解? 小妹正是因为太了解他,所以方才一直缄口不言,而他也是十分的了解她,因而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马超 再说雷云这边,在擒下庞德之后,他亲率身后三万余幽州军冲击西凉军的军阵! 由于主将被擒,西凉军的士气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其兵马在数目上虽然与幽州军大致相当,但是面对幽州军的冲击却立时落入了下风…… 未出半个时辰,西凉军全军便呈现出了溃散之势,余众开始向四处奔逃…… 眼看西凉军大势已去,此时一只旗甲鲜明的兵马突然出现,使得西凉军溃散的局面很快得以控制。 马超! 望著那面逐渐逼近的将旗,雷云心中不禁有些意外。 方才一战虽然擒住了庞德,但是他此行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可他没有料到此刻马超竟然又自己送上门来。 “主公,末将去将那马超小儿擒来!”见马超出现之后,溃散的西凉军开始出现聚集的趋势,一直紧紧跟随在雷云左右的蹋顿当即请命道。 “……那马超英勇非凡,务必当心。”略略地权衡了片刻,雷云也没有拒绝蹋顿的请求。 眼下幽州三军之中,除了他与晏明之外,武艺不再马超之下的恐怕也只有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蹋顿了。 如马超这般的对手可不常有,此时刚好趁著这个难得的机会给蹋顿积累更多的实战经验。 “主公且宽心,我去去便回。”蹋顿闻言笑了笑,而后便纵马朝著马超杀去。 “将士们!今日谁能擒住那马超……赏金千两!”蹋顿离去之后,雷云以长枪遥指著那面不断逼近的将旗,高声喝道。 “主公有令……擒马超者,赏金千两!” “杀!” “杀……” 随著他的一声令下,周围的龙武卫及虎师将士士气大振,犹如潮水般的冲向对面的西凉军! 另一边,由于马超的出现,西凉军一方士气也空前高涨,在马超的率领之下再次对幽州军发起了冲锋,两军再次激烈交撞在一起,一时间胶着不下! 此情此景,雷云已经很久没有身临其境,双方将士之间残酷厮杀也使得他心中澎湃激荡,手中的长枪如风似电,在阵阵的惨嚎之中毫不留情地带走一个又一个生命! 见他这个主子在万军之中叱咤纵横,势不可当,仅仅跟随在他身旁的龙武卫将士就更加奋勇,所经之处无不鲜血横溅,兵戈飞落! 冲杀了一阵子,雷云见西凉军依然是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遂单枪匹马直奔正在与敌激斗的蹋顿而去! “主公!” 雷云一出现,蹋顿当即摆脱对手的纠缠,策马来到他的身旁。 “你便是马超?”雷云的目光从蹋顿身上掠过,而后定格在了对面一名年轻将领的身上。 此人一身银色盔甲,身披一件月白色战袍,一张白皙的面庞棱角分明,将俊秀与刚毅两种气质完美地揉和在了一起,使其具备一种别样的魅力! 年轻将领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其眉宇之间却散发著一股与之年龄并不相称的沉稳;尤其是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凌厉的气势和寒冰一样的眼神,即便是一个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将军也不一定会有如此重的煞气! “你是雷云?”与雷云一样,此时年轻将领冰冷的目光也放在了他的身上。 “正是本人……” “庞德是你所擒?” “不错……你是何人?”雷云微微打马上前,淡淡地道。 “擒你之人!”年轻将领闻言冷然一笑,蓦然纵马朝他冲了过来。 “主公当心……这马超十分骁勇!”见马超骤然出手,蹋顿连忙发出警示。 “哼……来得好!今日我便擒下你这匹烈马……”雷云目光之中神光微聚,当即策马迎面而上。 铛—— 枪出如龙,两兵交碰,凌厉的劲道顿时激起了一团火花,二人瞬间交马而过! 一击之下,枪身之上传来的力道竟让雷云感到双手隐隐发麻,这让他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难怪能与晏明激战数百回合! 雷云勒住胯下的“惊痕”,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拨马回转之间,马超又至,他即挥起手中的长枪与马超激战起来! 与蛮力过人的庞德不同,马超枪法却是变化多端,十分的精妙,再加上那极为精熟的骑术,一时间雷云竟未能占得上风。 转眼间,二人已战过三四十个回合! “好个马超!不愧是后来能与关张并列的蜀国大将之一,果然身手不凡。”眼见马超越战越勇,雷云心中不禁暗暗赞许,同时也越发的想收服此人。 数年之前,他也曾在幽州与关羽、张飞、赵云三人交过手,此时对马超的武艺也渐渐有了一个颇为精确的认知。 受年龄的限制,此时的马超在武艺与经验上同关张二人相比应该还略略逊色一些,但是其在骑术上却是要比二人更具优势,如此两下结合倒也使得其整体实力与二人已经十分的接近;至于赵云,凭雷云的判断赵云的实力应该略胜关张二人一筹。 对于马超来说,要赶上关张甚至赵云,其缺少的不过是一点点时间罢了。 雷云这边越战越欣赏,马超那边越战却是越心惊! 原因很简单,二人激斗的过程中,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在主动进攻,可无论他的攻势如何的凌厉凶狠,作为对手的雷云总能十分巧妙地予以化解! 虽然一时间未落下风,但是他却越战心中越是焦躁。 二人激战的同时,双方之间的厮杀幽州军却渐渐取得了上风,喊杀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退! 见周围的西凉军士卒死伤惨重,全军又出现呈现出溃退之势,马超心中当机立断! 抢攻了几招之后,他即拨马朝著城中退去。 雷云此行的目的便是马超,此时怎会任其逃脱?当即驱使胯下的“惊痕”赶了上去,照著马超的后心便是一枪! 凌厉的气息袭来,马超侧身避过了雷云的长枪;几乎是同时,其猛地勒住马缰,一招“回马枪”又狠又疾、毒蛇吐信一般刺向雷云! 雷云没有料到马超会行此险招,左手几乎是本能地擎住了袭来的长枪;几乎与此同时,他右手的龙纹吞星枪也骤然挥下…… 铛—— 随著一声清脆交鸣声,马超的只感到虎口一麻,手中长枪便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去! 震惊之下,他也未及多想,当即纵马朝著城中疾奔而去,但是不料此时胯下的坐骑却突然发出一声悲鸣,而后轰然倒地! 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一条长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 他微微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雷云那张淡漠的面孔…… 败了! 马超心头悲愤交加,脑海之中一片混乱。 双目的余光在失蹄栽倒的坐骑掠过,他才发现心爱坐骑的腹部正斜插著一件兵刃,那正是他方才失落的那杆长枪! …… 随著精神支柱的倒塌,西凉军的士气顿时一落千丈,在龙武卫与虎师的冲击之下很快便溃不成军,四散逃窜。 雷云心中早有降服马腾与韩遂的打算,因此他也无意将西凉军全部赶尽杀绝,遂准备率军返回大营,然而此时却忽闻曹缨同西凉军的一员女将打了起来。 此情此景,他只得带著蹋顿等人去寻曹缨。 对于这位让人不省心的妻子,雷云当真是十分的无奈。 在他的几位夫人之中,唯有这一位的个性最为独特,其简直就像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一样…… 平时,曹缨在他面前还是很听话的,但是其骨子里却是充满了孤傲与躁动,一不留神就会给他来个状况…… 他很喜欢曹缨的个性,但是同时对此也十分的头疼。 正如龙武卫士兵禀报的那样,当雷云带著众人赶到现场时,曹缨正与一名鹅黄衣饰的女将激战正酣! “这丫头……唉……”目睹场中的情景之后,雷云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打马慢慢凑上前去。 雷云一出现,围在四周的幽州军众将士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多少合了!”来到前头之后,他将一名虎师士兵唤到了跟前,而后问道。 “回主公……足有五十回合了。”那虎师士兵闻言略略挺身,而后恭然答道。 “此女武艺过人,你们是如何困住她的?”雷云朝场中的女将望了一眼,当即又问道。 “回主公……原本我等也围不住她,然而西凉军败退之后,此女竟率百余人反向我军杀来,故此便落入我军的包围之中……”虎师士兵闻言当即又答道。 “哦?”雷云闻言不禁有些意外,遂将目光放在了那名女将的身上。 眼前的女子最多不过十七八岁,一身银色的细甲,鹅黄色衣饰,一头漆密的青丝简练地挽起,眉宇之间透露著一股女子之中少见的英气! 女子的相貌虽然生的很美,但是最吸引他的却是女子那双略显狭长的美目。此时虽然身陷重围,但是那双冰冷美目始终不见一丝慌乱,有的只是击败对手的那种执着。 “上一回轲比能为西凉军中一女将所伤,看来便是此女了。”慢慢的收回目光,雷云随即谓身旁的王亢与蹋顿道。 “应是不会错了。”蹋顿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听闻马腾膝下有三子一女,其女唤作马云柔,应该便是此女了。” “今日不但捉了马超与庞德,还能捉住马腾的女儿,真是不枉此行啊……嘿嘿,这小女子模样甚美,等捉了之后主公正好可以纳为妾室,气死马腾那只老狐狸……”闻得二人之言,王亢当即也笑眯眯地开口道。 “呵呵……王亢,你小子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啊。”蹋顿听了不禁笑了起来。 “今日擒住了马超,金城便指日可下了。等取了金城,马腾、韩遂那两只老狐狸就该坐不住了。”雷云没有理会二人的玩笑之言,而是将目光探向了不远之处的城池。 铛铛铛铛…… 金属兵器交碰的声音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曹缨与那马云柔之间的激战也越发激烈! 对于周围的幽州军将士而言,两个女人在战场上拼死一战本来就不常见,更何况还是两位姿貌出众的女子,这种机会就更加难得一遇了。 二人虽然在生死相搏,但是每一招每一式却又是那样的赏心悦目,不少人均看得如痴如醉…… “主公你看……曹夫人已将开始占据上风了。” 片刻之后,蹋顿慢慢的收回目光,而后笑著望了雷云一眼。 “嗯……”雷云闻言微微颔首。 以他的眼光来看,再有几十回合二人必然能分出胜负。 曹缨的武艺他是知道的,即便是在幽州三军之中能够胜过她的人也是寥寥可数;马云柔的武艺虽然不弱,但是要胜过曹缨却是十分的困难。 第二百一十四章 西凉之花(一) “你这戎狄女子,你兄马超已被我家夫君所擒,数万兵马也已溃不成军,还不速速下马受缚!” 正如雷云所料的那样,三四十个回合之后,曹缨逐渐占据了上风,一手枪法精妙无比,赢得幽州将士一阵又一阵的喝彩。 “贱人休要猖狂!我兄武艺绝世无双,岂会轻易落败?待我先杀你这贱人,再杀你家夫君为我西凉死去将士报仇!”虽然幽州军大肆宣称擒得马超,但是马云柔却不愿相信,更不愿意承认,口中自然也不肯示弱。 “无知戎狄女子,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今日我便擒了你,好让你与你家兄长团聚!”曹缨闻言目光微微一冷,手中的银枪出招也越发的凌厉。 曹缨越战越勇,另一边的马云柔压力也越来越大! 又战过二三十个回合,其已被曹缨牢牢的压制住,处境岌岌可危…… 见曹缨即将取胜,雷云当下也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虽说曹缨的武艺过人,但是战场之上却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紧张?只不过当著众将士他不能将这种担心表现出来罢了。 铛—— 苦苦支撑了十多个回合之后,马云柔终于抵挡不住,手中的长枪被曹缨击落。 此情此景,曹缨心中不禁微喜,正想趁机擒住对手,然而此时却感到手臂上蓦然传来一阵疼痛! 定神望去,她才发现手臂之上多了一枚小小的暗器,殷红的血液正透过衣裳自伤处慢慢向外渗出…… 这种小伤她也没有当一回事,但是她这边才刚刚一动,手中的长枪竟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感到伤臂的知觉在逐渐地丧失…… 此时,对面的马云柔突然策马上前,手中的佩剑凶狠地斩向了陷入被动的曹缨! 铛! 就在她以为志在必得之时,一条长枪蓦然挡住了她必杀的一击,强劲的力道直接将她手中的长剑击飞出去!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身上的衣甲又被一只大手捉住,继而整个人便被抛落马下! 当她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阴沉得可以挤出水来了面孔…… “绑起来!” 制住马云柔之后,雷云飞速跃下战马,而后对身后的蹋顿等人冷喝了一声。 方才兵器被击落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此女趁机将某种暗器抛向了曹缨…… 他没有料到此女竟有此心机,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还能制造时机绝地反击! 闻得雷云之言,随行的龙武卫士兵立时一拥而上,将正欲挣扎著起身的马云柔牢牢绑缚起来。 “缨缨,你感觉如何?” 一把将曹缨抱下战马,雷云的面庞上立时也换上了一抹笑容。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只是我的手臂有些不听使唤了。”望著雷云关怀的眼神,曹缨澄澈的眸子之中荡漾起一抹柔色,继而报以一个安慰的笑容。 丧失知觉! 雷云闻言心头不由地一跳。 仔细地看了看曹缨的伤口,他才发现流出的血液之中竟然有著一丝青黑! 有毒! 雷云心中猛然一惊,望向马云柔的目光之中戾气大盛! “贱人!你竟敢用毒!” 扶著曹缨走到马云柔的面前,雷云反手照著那张姣好的脸便是一个耳光! 他这一掌的力道很大,直接的结果便是给她那张清冷的面容上添了一只巴掌红印与一抹醒目的血迹,一头青丝也随著发簪的脱落倾泻而下,使得这位原本英气逼人的女子身上顿时平添了一丝的柔弱…… “哼……亏你还是一位称霸一方诸侯,竟会说出如此可笑之言。战场之上,只要能够取胜本来便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我说过必杀她为我西凉死去的将士报仇……今日我落在你的手中,是杀是剐任你处置,只是你的这位娇滴滴的夫人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面对暴怒的雷云,马云柔目光依然不见一丝畏惧,冰冷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好……好……不亏是马伏波的后人,真是很有骨气!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夫人如有不测,我会让你与你的兄长以及那个庞德全都生死两难!”雷云闻言怒极而笑,而后一把抱起曹缨转身而去。 急匆匆地回到大营之后,雷云当即唤来医官为曹缨施救。 待发须斑白的老医官为曹缨处理罢伤口之后,他当即将其拉到了外面,迫不及待地道:“薛先生……情况究竟如何?” 马云柔的那句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他的胸口,使得他心头不禁生出了一丝恐惧。 作为一个手握百万大军的强大诸侯,他如今的心性已然今非昔比,生杀予夺、取人性命他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他心中却并非没有任何柔软的地方…… 一旦有人触及这些地方,那么他便会有些难以自制! 见雷云的脸色十分难看,医官也不敢迟慢,当即如实道:“主公……夫人所中之毒十分奇特。此毒虽不剧烈,然却十分难除;可若迁延时日,毒液便会侵入脏腑,神仙难救……” “薛医官……你是说此毒无解?夫人无救?”闻得医官之言,雷云的一颗心骤然下沉,一张面庞之上阴云密布,杀意凛然。 察觉到雷云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医官连忙又道:“主公也无需太过忧虑,此毒虽一时难以尽除,然适才属下已将伤处毒血祛除,并以银针暂缓血毒蔓延。待属下与众医官议过之后,或许便可找出解毒之法。不过……若是此毒有专门的解药便好了,如此一切即可迎刃而解。” “……此事便有劳薛医官了。”听罢医官的一番话,雷云的面色稍霁,而后微微拱手道。 “主公之礼属下万不敢当!主公放心……属下必竭尽所能,力保夫人无恙!”见雷云降礼以待,医官心头顿时一惊,连忙伏地叩拜道。 “好,拜托了……”雷云扶起医官,而后转身阔步而去。 方才,医官的最后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他。 回到中军大帐,雷云便命王亢将马云柔带到了帐中。 此时的马云柔脸颊上红肿未消,一头青丝也有些凌乱,但是唯一未变的便是眼眸中的那种冰冷无惧的眼神。 真是个冷傲刚强的女子…… 尽管此时恨不得将其推出去砍了,但是雷云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女子真的十分的奇特。 “松绑……” 略略打量了马云柔片刻,雷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而后迈著缓慢的步子走了过去。 闻得他之言,王亢神色不禁一鄂,随即便依言解开了马云柔身上的绳索。 “你究竟想怎样?”恢复自由之后,马云柔的脸上依然无波无澜,淡淡地道。 “我夫人中了你的暗器,想必你身上应该会有解药,再不济也应该知道怎样解毒,我希望你交出解药或者告知我解毒之法……” “哦?原来大名鼎鼎的燕公雷云是有求于我这小小女子,难怪会如此善待一个阶下之囚。” “少废话!我没有工夫同你消磨,你交还是不交?”见其目光之中尽是嘲讽之意,雷云顿时又怒上心头,一把扼住她修长的玉颈道。 此时的他正心急如焚,可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念头。 “你死心罢……我没有解药。”虽然性命已经捏在了雷云的手上,但是马云柔却并未挣扎,一张因为呼吸困难而蒙上一层绯色的玉颜上依然写满了不屈。 雷云心中虽然极为愤怒,但却并未失去理智,而后十分粗暴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毕竟,这个时候若是按捺不住情绪将她杀死,那曹缨可就危险了…… “堂堂燕公、一位手握百万雄兵的诸侯竟被一个女人搅得心神大乱,六神无主,真是可笑!”见雷云一副暴躁不已的模样,马云柔当即又冷笑著嘲讽道。 “你给我住口!”闻得马云柔之言,雷云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一般戾气大盛。 他蹲下身一把捉住她的衣甲,寒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交还是不交?” “你不必多费口舌……我方才已经说过,我没有解药。”见他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马云柔那清冷的目光之中嘲讽意味更浓,十分平淡地道。 “好……很好……”雷云闻言蓦然笑了起来,笑容之下却是酝酿著一场巨大的风暴。 片刻,他慢慢地站起身,而后谓一旁的蹋顿道:“你去传令……立即将那马超与庞德五马分尸,尸体丢到荒原上喂狼!另外再传令各师群随时待命,我要亲领大军将那金城夷为平地!我要让城中的西凉军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诺!”蹋顿闻言冷冷地望了马云柔一眼,继而便朝帐外阔步而去。 另一边,在雷云下达命令的那一瞬间,马云柔那张姣好面容瞬间便失去了血色! 她没有料到眼前这位享誉天下的大诸侯行事竟会如此的残暴! 雷云冷冷地望了望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马云柔,而后又谓王亢道:“这位马小姐想必很想见她兄长最后一面,你可带她前去观刑。” “诺……”王亢听了暗暗一叹,当即也略略躬身道。 被王亢唤醒之后,马云柔仿佛一头受到刺激的雌豹一般一把将其推开,而后上前紧紧抓住雷云的衣袍道:“世人皆传你为一方仁主,可你行事却如此之残忍,你就不怕世人非议吗?” “残忍?我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此区区虚名要之何用?你给我听好了……倘若我夫人有何不测,不但你与你兄马超要一起陪葬,待我扫平西凉之日,马氏一门鸡犬不留!”望著眼前泪光闪动的佳人,雷云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到口的话却依然十分的冷酷。 “解毒之法我给你……”马云柔双手无力地放开他的衣袍,“求你不要迁怒于我兄长……我兄长是当世豪杰,即便你要杀他,请你给他一个痛快……”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夫人无恙,我可以保证不为难你们。”雷云闻言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面庞随即也柔和了不少。 随后,他便朝王亢微微使了一个眼色…… 王亢会其意,继而快步离开了大帐。 “自今日起,你便跟在我的左右备询……你可以在规定的地方自由走动,但别耍花样,那对你没什么好处。”王亢离去之后,雷云望了她一眼,冷冷地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西凉之花(二) “那个女人真是个祸害,前番主公为了她丢了青州六郡,今日又为了她险些误了大事……有她在主公身边,真是我三军将士的不幸啊。” 就在距离大帐不远的地方,田丰、贾诩、李儒三人正翘首而立,旁边还有刚刚离开大帐不久的蹋顿与王亢。 “田大人,请慎言……这话让主公听到便不好了。”闻得田丰之言,李儒朝著帐中望了一眼,连忙开口道。 “哼……听到又如何?便是当著他的面我也敢如此之说。此番若是真的杀了马超,那马腾必然与我们不死不休,此事他难道就未曾考虑过吗?”田丰指著不远处的大帐,余怒未消地道。 方才他前来面见雷云,半路上正巧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蹋顿。 从蹋顿那里了解详情之后,他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理会雷云领兵出战之事,当即便拉上贾诩、李儒二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等来到大帐附近之后,几人又遇上了匆匆而来的王亢,一番询问之后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虚惊过后,他心头压抑的怒火又不禁涌了上来! 雷云不听谏劝执意率军出战也就罢了,毕竟此行也生擒了马腾的一子一女以及一员大将,还将其所属的西凉军打得大败,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可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大局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了。 他原本想进去同雷云理论,但是却被王亢几人给拦了下来。 闻得田丰之言,李儒当即又开口道:“依我看主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见得真会杀了马超与庞德……此事毕竟是虚惊一场,我等还是装作不知为妥。” “做做样子?哼……你以为他真的做不出来吗?前番他不是拿青州五郡换回了那个女人吗?如此儿女情长早晚会误大事。”田丰闻言冷冷地道。 “……在下虽然也不赞同主公此举,然主公的性情田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在这种触及他逆鳞的事情上,我等力劝除了会触怒于他不会有任何结果,因此大人还是看开一些为好。”闻得田丰之言,王亢略略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道。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心中对曹缨这位主母便一直不怎么感冒。 此番之事不管怎样,但是终究是因她而起,所以他的立场与田丰是一致的。 “……将军之言甚是。”略略地沉默了片刻,田丰十分惆怅地长叹了一口气。 …… 虽然马云柔给出了解毒的药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雷云还是是将之交给医官检验了一番。 在确认药方安全之后,他便命人将所需的药材取来,而后在帐外亲手煎起药来。 “主公……这种小事还是交给属下罢。”见雷云忙得一身是汗,侍立在一旁的王亢当即又凑上来道。 “不用……你这人毛手毛脚的,别给弄砸了。”雷云闻言微微摆手,手头的事情却没停下。 末了,他又吩咐道:“你去取一只药盅来,药快成了。” “诺……”王亢闻言略略躬身,而后缓步离开。 “燕公……小女子可否请教一个问题。”沉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马云柔那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经过一番打理之后,佳人状态看上去好了很多,但是那一头柔顺的青丝却依旧自然地披垂在肩后,使得她身上多了几分动人的清丽…… “你说……”雷云闻言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手中的竹扇微微一顿,继而又不停的摇摆起来。 “我父兄与燕公素无仇怨,你为何一定要对我西凉用兵,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收留了你的敌人吗?”马云柔神色平静如水地望著他的背影,言语之中却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难抑的情绪。 “……不全是,但这却不失为一个好的理由。”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那你究竟为何一定要攻打我西凉?”闻得他之言,马云柔神色不禁一鄂,当即又追问道。 “马小姐,我有一个几岁大儿子,他曾问过我一个‘狼为何要吃羊’的问题……嗯,虽然这样比喻有些不太恰当,但你也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雷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神色淡然地道。 “……”马云柔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雷云的话一针见血,她一时之间无言可对。 她虽然憎恨眼前的这个对西凉发动战争的男人,但是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大争之世原本便是弱肉强食,各路诸侯争权夺利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不过人毕竟不是野兽,有时候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说给世人去听罢了。 见马云柔沉默不言,雷云当即又道:“马小姐聪慧过人,时下的局势我便懒得再说了……‘鹿’只有一头,因此最后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你不去吞并别人,别人早晚也会来吞并你。说实话,原本我还真未打算在此时劳师远征,可既然你父亲马腾迫不及待的送给雷某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我不珍惜岂不是很对不住他?” “你——”闻得雷云言语之中不无嘲讽之意,马云柔心中不禁大恨。 生气归生气,可她此时拿眼前的男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冷著脸转向一边。 片刻,雷云慢慢的站起身,而后淡淡地道:“马小姐……你父亲既然拥兵割据一方,便该有所觉悟。即便此时我不出兵攻取雍凉,许昌的那位腾出手来之后便能放过你父亲吗?以那人之奸险狠辣,你马氏一族将来落到此人手中会有好结果吗?” “哼……五十步笑百步,你又能好得了哪里去?”马云柔闻言秀眉微蹙,冷冰冰地道。 “是……我是没好到哪里去,但是只要你父亲肯归降,我至少会予以善待;可若其冥顽不灵,我也绝不会有丝毫心慈手软……”雷云闻言也不以为忤,依旧十分淡然地道。 “我父亲乃当世英雄豪杰,断然不会屈膝而降,你死心罢!”马云柔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神色坚定地道。 “这年头不识时务的所谓‘英雄’都只有死路一条。”雷云闻言淡淡一笑,“你要知道,一旦我与那曹操开战,你父亲马腾便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这一点于我于那曹操都是一样,因此你们马家与那韩遂的命运早已注定……马小姐,我可以正告你一句,此番我既已引军前来,西凉一日不下我便一日不会罢手。当然,你该庆幸此时我还有招降你父亲马腾的耐心,因此我会在今日日落之前先取下金城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 日落之内攻取金城? 闻得雷云之言,马云柔心头不由地一惊! 金城此时虽然失了主将,但是数万兵马尚存,再加上城池坚固,隔河又有二十万大军为援,岂是说攻下了就能攻下了的? 然而,此刻雷云的言语神态又是那样的笃定,似乎早就胜券在握一般,这令她心中又不禁有些不安…… 此人究竟有何阴谋诡计? 望著眼前那张可恨的脸,马云柔的心绪又乱了。 另一边,见眼前的冷美人一副一脸狐疑且又若有所思的模样,雷云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当即又道:“马小姐可以放心,待攻下金城之后我便放你三人回去,届时还要劳你将我之意转达令尊,究竟是要‘干戈’还是‘玉帛’便要看令尊如何抉择了。” 末了,他略略地舒了一口气,接著道:“马小姐……说一句你并不认同的话,你真该感谢来的是我雷某人而不是那曹操……” 虽然事出有因,但在历史上马腾与其二子马休、马铁的的确确是被曹操所杀。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三月,曹操派遣钟繇、夏侯渊率军试图经过马超等雍凉军阀的领地去攻打汉中的张鲁,以马超、张鲁为首的关西军阀认为这是曹操的“假途灭虢”之计,于是同关西诸将组成了联军起兵反曹。 此时,马腾之子马休、马铁早已作为人质在朝廷中为官,马腾本人也已迫于压力来到朝中,生死均在曹操的一念之间…… 马超一反,其三人的处境可想而知。 在平定马超、韩遂等人的叛乱之后,曹操最终于次年诛杀了马腾并夷灭三族,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马超则是不得不投奔了张鲁,其也因此为世人所诟病。 在《三国演义》里,这一段则是更为精彩,说的是曹操将汉献帝迁往许昌之后,马腾受献帝诏命被封为征西将军,参与了刘备、董承等人暗杀曹操的计划,后来因为事情败露而逃回了西凉。再后来,曹操采用荀攸之计,假诏召马腾入朝。马腾为了达成多年的心愿便应召前往,与黄奎密谋想借机除掉曹操,但是事情再一次败露,最终马腾与其二子马休、马铁全部被杀。 当马腾的死讯传出之后,马超、韩遂为了替他报仇,便在西凉起兵反曹…… 虽然这一事情的前后因果《三国演义》中交代的十分清楚,情节也更加的顺理成章,但是雷云却更愿意相信前一种,因为现实往往就是如此的残酷! 此时此刻,马云柔当然不可能知道雷云这句话的深意,对于他的话自然是嗤之以鼻。 雷云也没有指望她认同,随即又道:“马小姐……有一事在下很好奇,不知小姐可否赐教?” “……”马云柔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对此,雷云也未在意,顾自道:“今日战场之上,小姐本可脱身而去,却为何又回身同我军死拼?” 言毕,他即将目光定格在了佳人那张清冷的容颜上。 “……我兄长在何处,我便在何处。”大概是受不了雷云炯然的目光,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马云柔最终还是冷冰冰地丢给他一个答案。 “原来如此……”闻得佳人之言,雷云不禁微微舒了一口气。 马云柔此举虽然是不智之举,但也从另一面也表明了其骨子里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女子。 …… 服下解毒的汤药之后,曹缨的状况渐渐有所好转,这也让雷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迅速做了一番布置,准备即刻攻取金城。 马超大败的事情很快便会传入马腾等人的耳中,他要在其来不及反应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城池! 马腾之所以能稳坐钓鱼台,那是坚信即使幽州大军一拥而上,数日之内也不可能攻破金城,可如果他得知马超等人兵败被擒之后必然不会坐视不顾,届时再想攻取金城便有些困难了。 事实上,他跟马云柔说日落之前攻下金城已经算是很谦虚了。以幽州军今日的手段以及金城此时的形势,真要一举攻下城池能有两三个时辰便已经足够了。 一切就绪之后,幽州大军迅速行动起来,两个豹师群在晏明的率领之下气势汹汹地扑向金城! 守卫金城的西凉军虽然还有数万之众,但是一来失去主将,士气遭到了很大的打击,二来西凉军踞城而守,难以发挥出自身的优势,因此双方战事一起西凉军便很快陷入了被动…… 这一回幽州军一上来便倾尽了全力,一片片密集的箭雨与一颗颗呼啸的火弹铺天盖地的朝著城头倾泻而下,强大的攻势令城上的西凉军死伤惨重,士气迅速地瓦解! 在强弓劲弩与大量投弹车的掩护下,一股幽州军十分顺利地来到城下,而后以幽州特有的火药成功的弹炸开了金城的东、南两处城门,后续大军在晏明率领下潮水一般涌入了城中! 经过一番的激战,金城的攻防战迅速落下了帷幕,以幽州军的大胜而告终。 经此一役,幽州军以较轻的代价斩敌两万余,俘敌近三万,其余人马则四散溃逃,就连代替马超坐镇城中的马铁、马岱也被幽州军俘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小小风波 另一边,金城失陷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马铁、韩遂的耳中,二人闻讯之后均大惊失色! “寿成兄……金城已失,马超、马铁、马岱三位贤侄与令爱均陷于敌手,数万兵马折损殆尽,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大帐之中,韩遂一脸肃然地望著正座上面色阴沉的马腾,眼底隐隐有一抹忧色在闪动著。 幽州军实力之强悍、行动之果决都让他感到有些心惊! “……贤弟莫急,而今已别无善法,只能趁著幽州军立足未稳之时提前行事了。”马腾闻言慢慢抬起头,目光之中厉色一闪而逝。 “……好!我这便去准备,只等兄长一声号令!”韩遂闻言一拍面前的桌案,而后霍然起身。 “好……我这便写信知会侯选、程银等几位将军,约定举事暗号,务使一举成功!”马腾见状也当即起身,目光冷冽地望著帐外道。 马超等人被俘与金城的失陷对他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对于长子的实力,马腾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世上能够胜过他的人真可谓屈指可数,可就是如此骁勇一员大将再加上实力强悍的西凉骑兵竟然都惨淡落败,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然而雷云的骁勇与幽州军的强悍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雷云……我与你不共戴天! 二子一女再加上一个侄儿全都落入了雷云手中,马腾表面上显得十分的平静,胸中却早已是怒火熊熊。 …… 攻下金城之后,雷云当日便率军入驻城中。 再服过一剂汤药之后,曹缨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已经基本无碍,这也令他心中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但是晏明带来的一个消息又令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翳。 金城一战,平威将军、豹师第五师群上将甘成在攻城时不幸中了西凉军数箭。这几箭虽然都没有射中要害,但是老将已经年过七旬,因此负伤之后身体状况急剧衰弱,终至无救…… 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雷云悲伤的同时思绪也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当年在辽东遇到甘成、甘锦父子二人之时他还是一介白身,可以一转眼十年的光阴便已悄然而逝…… 闻笳心未死,尚想勒燕然…… 回忆起这首古诗,雷云心头便不禁又涌起了一阵感伤。 自当年辽东酒肆一别,甘成、甘锦一直在公孙瓒麾下效力。直到他灭了公孙瓒之后,二人才被他所感化而归降,此后便一直跟著他东征西战。 这一回西征雍凉,雷云原本并未考虑让甘成的豹师第五师群出战,但是架不住老将的苦苦哀求,最后只能让齐周的豹师第六师群接替其防务。 老将沙场裹尸,也算是得其所愿,随后他先是给予其身后追谥,抚恤其家,继而又令其子甘锦暂代第五师群主将一职。 金城既破,雷云很清楚马腾绝不会善罢甘休,遂与晏明、田丰等人迅速支起了一张大网,静待其自投罗网。 事情正如他所意料的那样,在马超等人被俘、金城失陷之后不久,黄河对岸的马腾、韩遂开始迅速地行动起来! 马腾等人一动,潜伏在对岸与侯选等人周围的大量密探以及被他暗中策反的杨秋、杨弘均先后将其中详情报知于他。 在做好相应的部属之后,他便命人将将马超、马云柔几人带到面前。 “雷云!你这个贼匹夫!竟然屠杀了我西凉如此多的将士,我庞德便是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见雷云之面,脾气火爆的庞德立时破口大骂,圆睁的双目几乎可以喷出火来。 此时,除了一脸平静的马超之外,马云柔、马休、马铁也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住口!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敢口出不逊!你不是要做鬼吗?好……老子这便成全你!”见庞德一上来便破口大骂,王亢顿时大怒,拔出佩剑便要上前动手。 对于几句辱骂之言,雷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当即开口唤住了恼怒不已的王亢。 随后,他缓步走到马超面前,淡淡地道:“马超……我曾答应过令妹,若是我夫人无恙便不会为难你等。大丈夫一言九鼎,应过的事便绝不会食言,因此今日我便放你等回去。” 雷云的话一落,马超几人显然均有些惊诧。 旋即,庞德又大声喝骂道:“贼匹夫!要杀就杀,何必戏弄我等?” “怎么?不相信?”目睹了马超等人的神色变化,雷云的面庞上不禁浮出了一丝笑意。 虽然兵败被擒,但是此刻的马超目光依然不失锋芒,整个看上去仍旧如同一柄利剑一般咄咄逼人。 冷静、稳重、高傲…… 这位后来的蜀国大将此时虽然还十分的年轻,但是其已经初步具备一位名将应有的品质。 假以时日,其必然能够成为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你当真要放我等回去?”见雷云似乎不是在玩笑,马超似乎若有所思,目光平静地道。 “当然……”雷云的目光自马超身旁的佳人面容上掠过,当即又笑了起来,“雷某虽不敢称是什么正人君子,然而这点信用还是有的……此刻你们便可以走了。” 言毕,他即命人解开几人身上的囚索。 “多谢……”恢复自由之后,马超朝他略略揖手,而后转身便朝帐外走去。 马云柔、马休四人见状也疾步紧随其后。 “马超!请你转告令尊,叫他早日归降……此番不平西凉雷某绝不罢手!”带到几人将要走出大堂之时,雷云又冲著几人高声喝道。 马腾、韩遂既然已经行动起来,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马超等人放与不放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马腾身为一方诸侯,又是将门之后,肯定不会因几个儿女被擒便束手而降。 若要降服此人,唯一的办法便是先将他打趴下,然后方可见机行事…… 而今他放马超几人回去,很大程度上乃是出于惜才的考虑。 “雷云,今日之事你来日必将追悔莫及。你记住……我绝不会放过你。”在即将走出堂门的时候,一身戎装的马云柔蓦然转身,一双狭长的美目平静地望著他道。 “呵呵……马小姐如此一说,雷某倒是很期待与小姐再次相见了。”闻得佳人之言,雷云不禁又笑了起来。 回思他之前的种种举动,马云柔不记恨他才怪呢。 不过,被一位绝色佳人记恨也未尝不是一种荣幸。 …… 正当幽州军在西线连战连捷之时,一股股小小的暗流也在河北大地上涌动著,在平静的水面上不时地翻出一朵朵水花。 这些暗流的源头自然是呼厨泉、刘豹、蒲头等几个胡人的头领! 雷云率军到来之后,马腾便令呼厨泉等人积极联络旧部,然后在并州、冀州制造混乱,以此来扰乱幽州军西征大军的军心…… 按照呼厨泉等人的设想,此时他们若是以部族头领的名义振臂一呼,即便不是从者入流,最起码也会有大批的旧部予以响应…… 然而,当真正付诸行动之时,现实却结结实实地给了几人一个耳光! 当初在安置这些胡人的时候,雷云便想到了这一点,因此除了留在故地的几十万胡人,迁往河北的近一百五十万各族百姓早已被各级官府精心地分拆开来。 安置妥各部百姓之后,官府一方面加强对胡人的管理,另一方面也推出了一些安定胡人的政策;如赐予其粮食、土地、农具、牛羊等物,派遣人员教导获得土地牧民农技,鼓励胡人从事新型的养殖业或经商,提倡青壮男子参加官府在河北兴建的大大小小的工程等等…… 对于传统生活的颠覆,很多胡人一时自然是有些不太适应,但是有各地官府的严格管理和安抚,这些人只能选择认命,开始逐步融入汉人的生活之中。 不得不说,人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十分的惊人。短短的几个月,融入幽州、冀州、并州的各部百姓的面貌便焕然一新,对于命运的那种担忧与不安也渐渐地淡去;很多人回过头时突然发现,汉人这种安稳平静的生活方式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它免去了逐水而居、漂泊不定劳苦,给予人一种难得的心安…… 在这种氛围不断蔓延的情况下,呼厨泉等人又突然站出来号召部众反叛,很多人心中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反而生出了一丝恐惧与茫然! 当然,以他们当初在族中的地位和影响力,站出来响应的人当然有,但是那一股股可怜的响应者才刚刚跳出来生事便被早有准备的官军给镇压,就连其亲眷也在第一时间被逮捕起来…… 虽然出师不利,但是呼厨泉几人也没有气馁。在刘豹的建议下,几人又趁机从身边派出了一批可靠的人潜至河北各地煽风点火,以此来激化胡、汉百姓之间的矛盾。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很有成效的! 在呼厨泉等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渲染之下,胡人之中种族主义情绪开始抬头,河北各地不时地有一些胡人聚集起来反叛,然而其每一回面对的都是各地官军残酷的镇压! 在河北各地,裴信、田豫等高层多管齐下,在镇压反叛、加强监管力度的同时大力宣传“胡汉一家”的言论,极力打击呼厨泉、蒲头在胡人之中的威信,使得各地的反抗势头逐渐地减弱…… 随著胡人之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被一一抓捕清除,呼厨泉等人煽动河北内乱的意图已完全落空! 经过一个多月的征剿,各地官军先后斩杀叛乱者达万余,擒获参与者近五万之众,使得整个河北大地再度恢复了平静。 对于如何处置擒获的叛乱者,裴信、田豫、崔琰、裴贞、田涣等一班高层的意见出现了分歧;以裴贞、田涣为代表的武将认为这些人冥顽不化,聚众反叛并杀戮无辜的河北百姓,实在是罪大恶极,因此坚持要将所有反叛之人斩草除根…… 另一边,以裴信、崔琰为代表的一些人却认为叛乱已经平息,实在没有必要再屠杀这些人激化胡、汉双方的矛盾,主张将所有参与叛乱之人充为劳力五年,令其戴罪立功。 由于雷云远在西线,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只能暂时搁置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金城之战(一) 自从暗中倒向幽州军之后,杨秋、杨弘两兄弟的日子过得可谓十分的舒心。 不久前的那场攻防战之中,幽州军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令二人心惊不已;震惊之余,二人心中更多的则是感到庆幸…… 幽州军如此之强悍,马腾、韩遂之谋就算是得手就一定能取得全胜吗? 未必! 若事情当真如此,双方最终只怕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幽州军兵多将广,实力雄厚,事后若再卷土重来,马腾、韩遂则必败! 这是杨氏兄弟此时的一个共识。 因此,此番马腾、韩遂一有行动,二人一转首便将马腾等人的密谋向雷云和盘托出。 这可是他们立功的大好机会! 虚与委蛇了这么久,他们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刻么? 只要幽州军取胜,那么按照雷云先前的许诺,他们二人的身份地位将会扶摇直上,贵不可言! “兄长……此番马腾、韩遂若败,你我兄弟便算是为主公立下了大功,高官厚禄自不在话下。不过……侯选、程银那些人一日不死,小弟心中便一日不甚踏实……”在畅想过美好前途之后,杨弘心头不禁又生存了一丝忧虑。 “……弘弟所言甚是。”闻得杨弘之言,杨秋不禁微微颔首。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设法将这些人除去为妥。”杨弘双目之中浮出一抹阴鸷之色,继而又道。 此番侯选、程银等人若是战死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可是这些人之中一旦有人活下来或者投靠幽州军,那对他们兄弟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此时虽然已经倒向了幽州军,但是日后若传出些风言风语总归不好。 “此一节我当然知晓,而且早有准备。为了你我二人日后的功名富贵,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下……”杨秋闻言冷冷一笑,“我已挑选出了三百精兵,只消一声令下便可立取他们的性命。” “如此便再好不过。”闻得杨秋早有准备,杨弘不禁大喜,“兄长打算何时动手?” “……现在动手当然不行,一来会引起主公怀疑,二来马腾、韩遂皆狡诈如狐,如若冒然行事说不定会令二人起疑,届时岂不反误大事?因此此事务必要选准时机方可……”杨秋闻言略略地舒了一口气,“为今之计,我们可先利用他们引马腾、韩遂入彀……只要马腾、韩遂大军一到,他们便失去了价值,届时我们便立即动手!如此既除去了隐患,主公那边又不会怪罪我二人。” “好……就依兄长之言!”杨弘闻言不禁又是一喜。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心目中的前景均是一片光明。 …… 清晨,一缕阳光缓缓地铺洒在西凉军大营之中。 一处空旷之处,一位英武不凡的年轻将领正在挥汗如雨地练习枪法;其身上的衣裳虽然早已被汗水浸透,但是年轻将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年轻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返回军中的马超。 在距离马超不远的地方,一道清丽中带著几分英气的身影俏然而立,正是同马超一同回到营中的冷美人马云柔。 “柔儿……” 马云柔正看得出神,耳畔却响起一道浑厚温和的声音。 她微微侧首,却见父亲马腾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父亲……” 此情此景,她当即略略屈身施了一礼。 “柔儿……你兄长不要紧罢?”目光掠过不远处的马超,马腾继而又开口道。 自昨日归来之后,他这位长子便未曾多说一句话…… 在了解到详情之后,他便知道这一回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 打不过那雷云退走也就罢了,可在败退之时偏偏又被其擒住,继而兵败失城,身陷囹圄,最后又被对方放了回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深深地刺痛了他这位长子那颗孤傲的心! “兄长他……” “其实你不说为父也知道,这一回的事对他打击很大。” “父亲……以兄长之武艺,这世上已然鲜有敌手,可在那雷云手下竟不过数十回合便已落败,此人武艺之高已远非常人可及……此外,据女儿推断,幽州军的实力应在我军之上……”马云柔目光平静地望著发泄一番激烈演练的马超,心头却早已是千头万绪。 从幼时开始,兄长的马超便是她心目中的榜样,她也因此立志要做一名驰骋疆场的巾帼女将! 在跟随父亲马腾从军之后,马超的威名日盛,逐渐成为雍凉一带响当当的英雄豪杰,作为妹妹的她也时常在心中引以为傲。 一直以来,马超在他们兄妹几人之中从来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而今,这座大山骤然间被人推倒,伤心难过的又何止马超一人? “你所言不虚,而今看来确然如此。”马腾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可纵观古今,胜败很多时候绝不仅仅在于兵马的多寡强弱,关键还是在于人谋……自那雷云踏入雍凉的那一刻,其便已在不知不觉之间落入为父的彀中,来日只需一战便可大破幽州军!此番不将此人赶出雍凉,为父誓不罢休!” “此番如能击退幽州军,真乃我西凉之幸事。”见父亲马腾信心十足,马云柔忽然又想起雷云不久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此时对于西凉军而言已是箭在弦上,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父亲……您来了。” 二人言谈之际,不远处的马超已经收起手中的长枪,阔步朝二人走了过来。 “超儿……大战将起,你还要多多振作一些才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前番之事不必放在心上。”待马超来到跟前,马腾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父亲放心,孰轻孰重儿分得清。”马超闻言微微颔首,“儿还年轻,有朝一日必有机会胜过那雷云。” 除了高傲之外,他的心中还有执著,并非那种遇到挫败便一蹶不振的人。 对手的武艺高的出奇,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听你如此之说,为父也就安心了……”马腾听罢心中也感到颇为欣慰,抚须笑道。 “父亲……金城已失,此时再长此对峙下去也并非良策,我们该何时动兵?” “你意如何?不妨说一说……” “那雷云实力雄厚,兵多将广,长此消耗下去与我不利……更何况而今那曹操已经取下了长安,待其扎稳脚步之后必会趁机渔利,届时我们的处境便越发不利,故此儿以为越早与幽州军决战越好。”马超微微思考了片刻,有条不紊地道。 “唔……此言甚是。”马腾闻言点了点头,“曹操刚与那雷云罢兵言和,想必不会再去轻易招惹此人,然而对我们可就不一样了……” “既如此……父亲打算何时动手?”闻得马腾之言,马超继而又道。 “呵呵,你放心,为父早已派人暗中联络侯选、程银等几位将军,具体事宜我也已同你韩叔父议定,此番便是特地要将此事告知于你……”马腾负手略略地踱了几步,笑著说道。 “如此甚好。”马超闻言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雷云,此番你最好别死…… 脑海中浮起那张并不出众的面庞,他的心绪不禁又波动起来! …… 在雷云放马超等人离去之后,接下来的一两日黄河两岸的氛围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异样! 虽然相互对峙的幽州军与西凉军均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很多人却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又是一个黄昏,当黑夜渐渐的降临后,西凉军的大营也慢慢的沉寂下来。 然而,此时在马腾的中军大帐之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火光跳动的大帐之中,包括韩遂、马超以及呼厨泉、刘豹、蒲头在内的主要将领均已到齐…… 那昏暗的光线之下,一张张粗犷面庞显得十分庄严肃重! “几更天了?” 寂静的氛围持续良久,一道浑厚的声音蓦然在帐中响起,正是端坐在大帐中央的马腾。 “父亲……快三更了。”此言一落,立于正门口的马休当即朝帐外望了一眼,而后回应道。 “好……是时候了。”马腾闻言慢慢起身,那略显沧桑的面庞之上古井无波,平静得似乎有些出奇。 此情此景,帐中其余的众人神态均不约而同地一肃。 他们都知道,决定在场所有人生死荣辱关键时刻已经来临! 马腾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继而朗声道:“诸位将军……本帅决定即刻兵发金城,直捣那雷云小儿的巢穴!此战我军必胜,望诸位将军奋勇杀敌,让那些贪心不足之人都看看犯我西凉的下场!” “杀!” “杀!” “杀!!” 马腾的话一落,帐中的众人纷纷抽出佩剑,厉声高喝。 待众人的喊杀声略略平息,庞德便率先站出来道:“主公!前番兵败被擒,末将深以为恨,深以为愧!故此番冒昧请为先锋,以雪前耻!” 前日同马超等人回到营中之后,作为主帅的马腾虽然并未怪罪于他,但是被俘的事却仍旧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头,令他时时感到十分羞耻…… 若是不寻机找回一些面子,今后他如何能在军中立足? “父亲……儿也愿为前锋,望父亲允准。”继庞德之后,马超也慢慢地出身道。 “知耻而后勇……好!”马腾面带笑容地望了二人一眼,继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韩遂,继而道:“贤弟……此役我意让超儿与庞将军为先锋,你意下如何?” “……二位将军乃是我军之中数一数二的勇将,此举甚妥。”见马腾笑脸向询,韩遂也知道其也是想给二人一个找回颜面的机会,遂当即表示赞同。 “多谢将军成全!” “谢叔父……” 庞德、马超闻言当即朝韩遂行了一礼。 “马超、庞德听令!” “末将在!” “令你二人率两万精兵乘船筏率先渡河,登岸之后直奔金城城下,但见城上点起三只灯笼,便率军杀入城中,直取雷云小儿府邸!记住……不要纠缠,直奔雷云小儿即可。只要能将那雷云小儿一举斩杀,大事则成矣!” “诺!” “韩遂贤弟……” “在……” “你率本部兵马从北面渡河,而后直袭城外幽州军大营。若见营中火起,便与程银将军的人马里应外合,全力攻杀幽州军,焚烧幽州军营寨!” “诺!” “呼厨泉、蒲头、刘豹三位将军……你等率领本部兵马协助韩遂将军共同破敌!” “诺!” “诸位……此役需速战速决!我会亲率其余兵马于大战起时穿插至金城与幽州军大营之间,如此既可以阻挡幽州军支援金城,也可在一方战事不利事援救,以策万全!”马腾神色凝重地望了望帐中的众人,高声喝道。 “诺!”众人闻言齐声应道。 军令下达之后,马腾又神色肃然地望了望众人,继而又道:“诸位……本帅再重申一遍,此役我们是倾巢而出,破釜沉舟,不是敌死便是我亡,望诸位将军务必同心勠力,竭力一战!” “诺!”闻得马腾之言,帐中的众人当即又略略躬身。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金城之战(二) 就在马腾开始行动之时,幽州军这边却是十分平静。 “田大人,此时大战将起,恐有疏失之处,不如你代我去城上去看一看罢。”临时落脚的庭院之中,雷云望著正在一旁慢慢品茗的田丰,笑眯眯地道。 “回主公……不是田丰不肯为主公分忧,实在是一切均已布置妥当,去与不去皆是一般。此番只要西凉军动手,必定有来无回,此刻主公只管静待佳音即可。”闻得雷云之言,田丰执起茶壶慢慢地添了一杯茶水,不温不火地道。 “田大人之言差矣。”雷云闻言立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从道理上讲战场之上万事多变,任何事皆有可能发生……为防万一,我还是亲自去看看罢。” “主公!”见雷云意欲起身,田丰当即抢先一步站了起来,“此不过区区小事,不劳主公以身犯险。主公若着实不放心,便让王亢将军代为前往罢。” 言毕,他便将目光投向了侍立在一旁的王亢。 此时,王亢也适时地站了出来,“属下愿代主公去巡视一番……” “行了行了……这有你什么事?”雷云见状无奈地摆了摆手,十分气闷地道。 此情此景,在场的贾诩、李儒以及刚刚康复的曹缨皆不禁莞尔。 此番双方决战,他们这位主公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率军与马腾、韩遂交战,但是不料这一回却被早有准备的田丰给堵在了府中,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由于对对手的情况了若指掌,因此在场的人对此番的战事均没有太过担忧。 真是个又臭又硬的倔脾气啊! 见田丰铁了心的纠缠不休,雷云心中可谓充满了无奈,只得打消领军出战的心思。 心中虽热气恼,但他也知道田丰此举完全是出于一片忠心,他总不能因此便给人治罪罢?那样他跟袁绍又有什么区别? 在原本的历史上,田丰正是因为犯颜直谏、经常拂逆袁绍的心意而遭到罢黜,继而被袁绍赐死…… 作为一个后来人,他想效仿的是李世民,因此一直以来在处事上每每与田丰意见不同时他都会先忍让三分。 他不是怕田丰,而是敬田丰! 望了一眼绷著脸的田丰,雷云只能闷著头喝茶。 过了片刻,他突然灵机一动,继而笑著开口道:“诸位……此时闲坐甚是无趣,不如我们便来打一个赌如何?” 打赌? 闻得雷云之言,田丰、贾诩等人神色均是微微一动,而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诸位……我们便猜一猜大战起时金城与城外大营马腾会救哪一边如何?猜中的人有赏……嗯,就赏五斤好茶与十坛好酒如何?”雷云笑著望了望几人,继而又道。 “主公……此时大战将起,三军将士即将与敌血战,而主公却在此处下赌消遣,此举在下以为太过荒谬!”田丰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善地道。 “田大人所言极是……我也想身披战甲手提长枪同三军将士浴血沙场,怎奈眼下还得纳忠臣之言以大局为重不是?如此我再担忧、再心急又能如何?”对于田丰的话,雷云心中并不在意,随即意兴阑珊地道。 一旁的李儒怕两人一不小心再争吵起来,连忙道:“田大人……越是关键时刻便越要放松一些。主公既有此兴致,我等赌一赌又有何妨?” “……”田丰抬头望了李儒一眼,又望了望雷云,最终没有再开口。 经过田丰这么一闹,雷云也感到索然无味,遂朝几人吩咐了几句,而后便与曹缨去房中享受二人世界。 对此,田丰则是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 夜色越来越深,但是这漆黑的夜空之下此时却并不平静。 随著一阵喊杀声在金城附近响起,表面上看上去平静的夜色立时便被彻底打破! 蹬蹬蹬……蹬蹬蹬…… 就在田丰几人耐心等候消息之时,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蓦然间传来,在宁静的小院周围显得颇为清晰。 “主公……西凉军趁夜突袭路津渡,正朝金城杀来!严将军力战不敌,正在败退!” “主公!大营北面与西北面均发现大股西凉军,二处敌军正疾速向我大营逼近!” “……” 不到半个时辰,数道急报便先后到来,而后又被正躺靠在胡床上的闭目养神的雷云随手挥退。 “终于来了……” 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田丰当即拂袖而起。 “该结束了……”贾诩闻言也慢慢地起身,一双略显富态的面庞之上古井无波。 “主公,西凉军已经行动了。为防万一,主公还是先离罢。”李儒抬头朝远处望了一眼,略略躬身道。 “不急……再等等罢。”雷云有些懒散地抬了抬手,闭著眼睛不为所动,“府外到处都是那侯选安排的眼线,此时我若过早离去便会打草惊蛇。” “王亢将军,事不宜迟,此间之事你便开始安排罢。”田丰望了雷云一眼,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王亢。 王亢望了雷云一眼,见他给予默许,随即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后院。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城中突然喊杀声大起,火光窜动,地面上传来的轻微震动以及战马隐隐的嘶鸣等状况都在预示著城中的幽州军已经与西凉军激烈地厮杀在一起! 不多时,一道道急报便又匆匆而来,带来了西凉军攻入城中的确切消息! 此情此景,田丰当即便催促道:“主公……西凉军正朝此处杀来,我们也是时候动身了。” “唔……此番率军而来的西凉军将领应该是马超罢?上一回他便我所擒,此番必定想趁机一雪前耻,只是可惜这一回要令其失望了。”雷云闻言慢慢的睁开双目,而后微微的伸了个懒腰。 “应是如此。”田丰闻言略略抬首望了他一眼,“主公还是快动身罢。” “好……走罢,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雷云慢慢从胡床上起身,而后任凭曹缨将衣甲战袍一一整理妥当。 一行人离开后不久,小院之中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 城北。 巍峨的城楼之上,侯选、杨秋等人正迎风而立。 望著下方不断涌入城中的西凉军,侯选那略显阴郁的面庞上不由地浮出了一丝笑意。 精心筹划了那么久,而今终于算是大功告成了! 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而今城中的幽州军数量最多不过数千,而此番西凉军却数倍于对手,又是突然袭击,如此雷云等人实际上已经是插翅难飞…… 见城中的厮杀已经开始,侯选当即谓并肩的杨秋道:“杨将军……这一回我们算是立了大功。待幽州大军败退之后,马腾将军必不会亏待我等。” “大功?当然是立了大功。”杨秋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头杀机迸现。 他心里清楚,此时幽州军必然已在城中埋下了伏兵,专等西凉军来自投罗网,此刻与西凉军交战的人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城中的伏兵一旦杀出,预伏在城外的兵马也便会立即切断西凉军的后路,与城中的人马共同来一个瓮中捉鳖! 届时就算马腾率军前来救援,必定也会遭到幽州军的重重截杀,别说是救人了,连其本人也会落入幽州军的围困之中! 侯选当然不可能知悉杨秋此时已经起了杀心,继而道:“杨将军……我们的人大部已经入城,接下来城中想必会有一场激战;此时你我二人身边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总能略尽一份绵薄之力;更何况此刻我们的身份并未暴露,如此更加便宜行事。” “好……就依侯将军之言,我等即刻出发……”杨秋一边随口应承著,右手已然悄悄按住剑柄。 待侯选转身之时,杨秋悄然抽出佩剑,而后猛然一剑斩向侯选的颈部! 侯选虽然未曾防备,但是毕竟也是久经沙场,对于危险的直觉尤其的敏锐…… 在转身的一刹那,其心中突然警兆大起,身体几乎是出于本能微微一偏,堪堪地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这一剑虽然砍中未曾要了侯选的性命,但是却削中了他的头盔,凶狠的力道一下子将之击飞出去,“当”的一声落在了城下。 一击不中,杨秋没有给予侯选喘息之机,随即一剑又刺向侯选的胸口! 这一回其虽然刺中了侯选,但是由于甲胄的阻挡并不足以致命,出击的力道反而令侯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双方距离。 “杨秋!你想作甚?” 挨了一剑之后,惊魂未定的侯选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当即迅速拔出了随身的佩剑。 “我想作甚?此时此刻你竟然还在问这个愚蠢的问题,倒也真是该死……”杨秋十分嘲讽地望著因为疼痛而面色有些扭曲的侯选,双目之中冷芒乍泄。 “你背信弃义,投靠了雷云?”侯选闻言心念连转,继而高喝道。 “还算没蠢到家……”杨秋一面朝侯选缓缓地逼近,一面冷笑道。 “来人!快来人!!” 此情此景,侯选连忙朝周围高声呼唤,试图呼唤随身的部下。 人倒是唤来了,但出现在城头上却全部都是杨秋的下属…… “侯兄……我劝你还是省一些力气罢,你的那些下属此时已被我清理干净,你就认命罢……”杨秋朝身边的众人微微挥手,冷笑著道, “杨秋!你这个无耻小人……马腾韩遂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投靠了雷云,凭你背后的这些无耻勾当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你!”见逃生无望,侯选一面慢慢地向后退却,一面破口大骂。 “马腾与韩遂?哼哼……你以为他们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说你蠢还真是一点也不冤枉,你真以为燕公是那样好对付的吗?此时也没有必要再瞒你……今日一过,马腾韩遂与他们的西凉军即将土崩瓦解!至于燕公那边,此事便不劳你操心了,只要将你与程银这些人全部斩草除根,以前的事情便不会再有人知道。燕公早已答应,等打败马腾、韩遂之后,你们的旧部便会全部交给我们兄弟二人统领……” “你让杨弘去大营协助原来是……” “哈哈哈哈……我的侯将军,这一回你的脑袋终于开窍了。你放心,等杀死程银等人之后,你的人便会由舍弟接管,而后协助幽州大军攻杀袭击大营的西凉军。哈哈,还真亏得你们封锁了消息,因此你的部下大多均不知内情,还以为你们是当真归降了燕公……如此算不算是作茧自缚?”见侯选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情,杨秋不由地与身旁的众人相视一笑,消瘦的面庞之上充满了嘲讽之意。 “杨秋!你不得好死!!”侯选不断的挥舞著手中的佩剑,望向杨秋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 就在侯选走投无路之时,城中的一处房舍突然燃起了大火,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显得尤为的耀目! 仅仅过了片刻,城中的厮杀变得更加激烈,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城外不远之处,一条由许多光点组成的火蛇正朝著城中缓缓而来…… 杨秋朝著城中眺望了片刻,随即笑著谓侯选道:“看见了吗?城中的伏兵已然杀出,城外预伏的兵马也已经合围上来,那片火光便是讯号。此番无论有多少西凉军前来,都将有来无回。” 言至于此,他慢慢敛去脸上的笑容,继而又道:“侯兄……你我也算有些交情,走到如今这一步也实非杨某所愿,要怪便怪你跟随马腾韩遂与燕公为敌罢……念在你我往日交情的份上,我便不动手了,你还是自己了断罢!” “杨秋!你这种卑劣小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如你所言,你我也算有些交情,今日侯某便先行一步,好去阎王殿中为你占个位子。”身陷绝境之中,侯选反而慢慢的平静下来,锐利的目光甚至让杨秋有些不敢直视。 “侯兄好走……”杨秋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慢慢放下手中的佩剑。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金城之战(三) “呵呵,王亢啊……今夜可真是处处都有热闹可瞧啊!” 城头之上,身陷绝境的侯选正欲引剑自刎,一道不大但却十分清晰的声音蓦然间响了起来。 侯选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支支晃动的火把与一个个身形魁梧的士兵;短短片刻,城楼前便站满了荷戟执戈的士兵! 少时,一个看上去并不算雄伟身影携众出现在了杨秋等人的眼前。 雷云! 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杨秋、侯选人等心中均是一惊。 “主公……您怎么来了?!”短暂的惊愕之后,杨秋连忙收起佩剑,而后近前躬身行了一礼。 “今夜西凉军来袭,本公自当亲自查看一番……杨将军,此处的情况如何?”雷云的目光不动声色从对面的侯选身上掠过,面带笑容地谓杨秋道。 “回主公……此处一切顺利,西凉军大部已经涌入城中,成了瓮中之鳖……”杨秋闻言迅速收拾好心绪,恭然回禀道。 “唔……如此便好。”雷云听罢淡淡地笑了笑。 “主公……此处太过危险,主公还是快移驾城外暂逼一时罢。”雷云的突然到来虽然让杨秋十分的吃惊,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彻底乱了阵脚。 之所以会如此,那是因为他并不害怕侯程此时咬他一口! 此时此刻,侯选已是完完全全地“背叛”了幽州军,而他却是刚为幽州军立下大功的人;两下对比,雷云又岂会相信一个叛将的话? 闻得杨秋之言,雷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恰恰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今大战已起,到处皆是一片混乱,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此处不是吗?” “……主公所言极是。”杨秋闻言心头微微一凛,略略躬身道。 “杨将军,城中已是一片大乱,你等不依令封锁城门,严防西凉军突围,却在此处作甚?”未待雷云发难,田丰便面色不善地站了出来。 “主公恕罪,是末将失职,请容末将将下情禀报……”杨秋闻言不由地一惊,当即跪在地上俯首请罪。 “哦?杨将军请起,有话起身讲。”雷云望了一眼对面冷笑不已的侯选,面庞上依然带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到了这一步,他倒很想知道杨秋还想如何狡辩。 “主公,田大人……这侯选不但包藏祸心、甘为马韩二人的走狗,适才还丧心病狂、欲趁我军将士不备而攻之。末将深恐我军将士为其暗害,只得代主公剪除此獠!”杨秋一面悄悄地察言观色,一面义愤填膺地将侯选的罪状述出。 末了,他又回首望了侯选一眼,建言道:“末将恳请主公立诛此獠!” “杨将军,看你如此迫不及待,不会是欲杀人灭口罢?莫非你有什么事瞒著主公?”杨秋言毕,雷云身旁的王亢当即也开口道。 “王将军玩笑了……在下对主公忠心耿耿,怎敢欺瞒主公。”闻得王亢之言,杨秋心头立时蒙上了一层阴翳,讪讪笑道。 直至此时,他方意识到有些不妙…… 再看看周围庄严肃穆而立的幽州军将士,他的脊背不禁感到有些发凉。 “好了!杨秋……主公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你就不必再狡辩了。你这厮利欲熏心,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廉耻,反复无常,如此卑劣之人我幽州岂能容你?三军将士岂能容你?”见杨秋依然心存侥幸,李儒不禁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呵斥道。 “主公!末将冤枉!”闻得李儒之言,杨秋心中大惊,而后又“扑通”一身跪在地上,“末将虽一时糊涂,然而此刻早已洗心革面,一心效忠于主公,还望主公莫要轻信小人之言!” “哈哈哈哈……杨秋!适才我便说过,似你这般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想不到这才一转眼报应便到了,老天真是开眼呐!”此情此景,一直沉默不言的侯选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住口!”杨秋被侯选戳中了痛处,怒不可抑地暴喝道。 “杨秋!你没想到罢?我也没想到……这一回倒不用我在下面为你占位子了,哈哈哈哈……”侯选一面吃痛地捂著伤口,一面声嘶力竭地大笑著,笑声渐趋悲凉。 “你……”杨秋闻言怒不可言,一张痩狭的面庞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显得分外狰狞。 “都给我住口!全都拿下!”蹋顿见状虎目一睁,而后朝周围的龙武卫士兵喝令道。 军令一下,四周的士兵动作迅捷,很快便将杨秋、侯选以及杨秋的部属全都死死按住。 “燕公!杨某乃有功之人,虽有过错,然却罪不至死!燕公冒然诛杀有功之臣,莫非不怕寒了天下人心!”眼见雷云似乎真的动了杀机,杨秋心中惊恐不已,挣扎著高呼道。 “杨秋!死到临头你还在信口雌黄……你真以为而今的局面都是你的功劳吗?殊不知主公早就知悉马腾、韩遂的图谋。当初诱使你倒戈相向,不过是为策万全、利用尔去监视侯选、程银罢了。你一个见利忘义、反复无常的小人,此刻竟然还敢叼天之光,狂言什么‘天下人心’,真是可笑之极!”见杨秋祭出所谓的“大义”来开脱,李儒当即冷笑著驳斥道。 李儒的话一落,杨秋一颗心顿时凉透了…… 到了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雷云当初对他许以重诺,其用意也不过是想让他暂时为己所用而已…… 而今幽州军已经开始收网,那么他也就失去了最后一点价值! 一念至此,他心中惊恐之余亦是追悔莫及…… 他后悔的不是半道暗中投靠了雷云,他所后悔的是当初选择了对抗幽州军。 若是一开始便看清形势,识时务些,而今定然会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处境,可惜的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见杨秋不再挣扎,雷云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叹,微微近前道:“杨秋将军……你可以放心,答应过你的条件雷某自当不会食言。今日之后,对外你将是在抵御西凉军突袭之时‘战死沙场’,是一位功劳卓著的英雄。你死之后,我会善待你的家人,让他们终生衣食无忧,而你也将成为我幽州平定雍凉的功臣,青史扬名,如此也不负你一片所谓的忠心了。” 无论如何,杨秋有一句话说的倒是真的,那就是他现在并没有图谋不轨心思,然而作为一个主子,他却不能将这样一个不定时的炸弹留下。 如杨秋这般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今日其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出卖西凉军,日后便难保其不会为了利益再反咬他一口! 同这个时代的士族一样,这类人肯矢志不移而效忠的永远是他自己…… 追名逐利是很多人的天性,但是为了名利不择手段、毫无下限的行为却是人的劣性…… 他的手下不需要这类人。 …… 在金城陷入激战之时,幽州军大营附近的激战也同时拉开了帷幕! 韩遂率领大军突袭幽州军的大营,结果不用说又同金城的西凉军一样中计。 韩遂按照与程银等人约定的讯号冲入大营后不久,大营附近早已埋伏好的一个虎师群与两个鹰师群便将韩遂大军团团围住,一场激战由此开始! 两边战事开始之后,马腾以为胜券在握,也依计率领数万大军阻断了金城与大营之间联系,意在阻止大营之中的幽州军驰援并没有多少军队驻守的金城…… 马腾本以为韩遂与马超很快便会传来捷报,但是最后等来的却是马超被困的消息! 听了探马的回报,马腾心知中计,大为震惊,继而决定亲自统领大军援救马超,然而还未赶到金城便两翼便遭到了幽州军的截杀! 好不容易打退半路杀出幽州军,马腾便心急火燎地赶往金城,可这才刚一动身,大营方向有人赶上来告知他韩遂中计被围、陷入苦战的消息! 此情此景,马腾就像雷云所预料的那般陷入了两难之中…… 若是援救马超,韩遂的近十万大军或许便会全军覆没;可若去救韩遂,他的长子马超与其所属的两万精兵恐怕一样难逃厄运! “父帅!我们该当如何?您快拿个主意罢!” “大帅!” “大帅……” 眼见马腾久久犹豫不定,马休、马铁以及其身旁的诸将情绪渐渐浮动起来。 “……去幽州军大营!” 权衡了一番之后,马腾将心一横,终于咬著牙做出了抉择。 马超、庞德的两万精锐若全部折损干净,联军的士气固然会再次受到重创,但是这与韩遂全军覆没的结果相比便要轻得多了…… 搭进去两万兵马,等战事缓和一些再设法招上来便是了;可若此时韩遂的大军全军覆没,联军便会基本上丧失抵抗力,几乎再无翻身的机会! 随著马腾的一声令下,数万西凉军当即调转马头,恶狼一般扑向了火光冲天的幽州军大营! 第二百二十章 金城之战(四) 金城。 随著幽州军一支支预伏兵马的先后登场,城中激战渐渐趋于白热化! 此番为了能一举得手,马腾所派遣的两万西凉军可谓是全军之中最精锐的一支兵马,是从各个部曲之中精挑细选出的敢战之士,率领这支人马的又是西凉军之中最骁勇马超与庞德,其决心之坚决不难想象。 由于对西凉军的情况十分清楚,因此雷云在金城方面投入了数倍于敌的兵力;除了虎师第一师群与豹师第二师群这两支主力军之外,六支直属弓弩师中的四支也被他部属在了这里,兵力达八万之众! 前番在金城的三次交战,马腾、韩遂的七万多兵马一下子损失了六万多,这些人不是战死便是被幽州军俘获,其中便包括马腾的两万西凉骁骑、韩遂的一万精锐骑兵与一万精锐步兵,而这一回他要一举将马腾、韩遂这最后一支精锐全部吞掉! 将这根硬骨头嚼碎吞下之后,马韩联军的士气必将受到重创,平定西凉亦指日可待! 雷云的计划虽好,但是随著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一回西凉军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在被幽州军重重围困之后,陷入绝境之中的西凉军爆发出的实力却是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面对顽强抵抗的西凉军,幽州军的斗志亦是节节攀升,双方一时间恶战连连、相持不下! “这个马超虽然年轻,但却当真是一员虎将啊。” 城楼之上,雷云眺望著下方那一簇簇跳动的火光,面庞之上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 城中的厮杀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却依然没有明显减弱的迹象。 “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之下,那马超还能抵挡得住我军最精锐的虎师,的确颇为难得。” “若非城中预伏不下太多的兵马,以我绝对之兵力优势此役早该结束了……” “以一个虎师群对上两万西凉精锐虽说占据一些优势,然而若要取胜却要费上一番工夫……此时豹师的一个师群已经赶来,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闻得雷云之言,雷云身边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蹋顿……数日前你也曾那马超交过手,依你看你二人武艺谁高谁低?”雷云没有理会周围众人的议论,慢慢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蹋顿。 从前来汇报战况的虎师第一师群副将王贲、王翳口中得知,从双方交战开始至少已有十余位幽州军将领为马超杀。此事他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的在意。 雷云的话一落,在场的目光均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蹋顿。 蹋顿未曾料到他会突然如此之问,那粗犷的面庞上不由地浮出了一抹惊愕,继而如实道:“此事末将也很难说,不过从那日交手的情况判断,我与那马超应该在伯仲之间……如若一定要分胜负,末将自信可将其斩于马下!” “好……既如此,你可愿去将那马超擒来?”雷云闻言微微侧身道。 “主公不可!”闻得雷云之言,蹋顿当即略略躬身,“非是末将胆怯,此时城中一片大乱,主公的安危才最为重要。末将身为亲军统领,理应恪尽职守,寸步不离主公左近……” “好!好一个‘恪尽职守’,蹋顿将军不争血气之勇,深明大义,真乃我幽州的忠臣良将之楷模!”蹋顿的一番话方落,田丰便当即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地大加称赞。 在赞扬蹋顿的同时,其还不忘朝雷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见田丰如此,雷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只得气闷作罢。 “主公!末将二人不才,愿去将那马超擒来!”见雷云十分在意马超,刚刚禀报罢战况的虎师第一师群副将王贲、王翳当即站出来慨然请命。 “这……二位将军忠勇可嘉,然而那马超也非等闲之辈。笼中之野兽,穷凶极恶,二位将军还是莫要掠其锋芒为妥。”雷云对马超的实力已然大致有所了解,遂毫不犹豫地婉拒道。 在后世有“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的说法,这种说法虽然未必准确,但却至少可以说明马超的武艺是为后人所认可的。在《三国演义》之中,马超的战绩亦是相当的惊人。其出场时年仅十七岁,便连杀李傕部下将领王方、李蒙。潼关之战时八九回合败于禁,二十回合败张郃,数合中刺死李通,又与虎痴许褚大战两百余合,杀得许褚裸衣卸甲,以一敌八杀死杨阜兄弟七人,杨阜身中五枪逃跑,连曹洪、夏侯渊夹攻都被马超碾压。葭萌关之战时,其又与逸以待劳的张飞大战两百余合不分胜负,杀得张飞丢盔裹巾,使得刘备两度唯恐张飞有失。《三国演义》中被曹操、张松等誉为“不减吕布之勇”,人称“锦马超”。 此时的马超虽然才二十多岁,然而通过其先前与蹋顿交手的情况便能初步判定,其实力大致上已同全盛时期相差无几! 王贲、王翳是当初随他辽东起家的老部下,也算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二人能敌得过马超…… “主公,末将……”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纵然勇猛过人,那马超此时也撑不了多久了,你二人便在此处静待结果罢。” 二人闻言显然是心有不甘,但却被雷云挥手打断。 此情此景,二人只得躬身退到一边。 随后,雷云大概意识到什么,遂略略的舒了一口气,继而又谓二人道:“此时不让你二人上阵杀敌,倒是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这样罢……你二人速去协助杨先、咄力绌围歼西凉军,尽快将之一网打尽。记住……不许轻举妄动。” “诺!” 二人闻言略略躬身,而后阔步离去。 打发二人离开之后,雷云又将目光投向了东方的天际。 此时此刻,那里已隐隐浮现出了一抹鱼白色…… 天色近晓,黑夜将逝,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 “少将军!幽州军太多了,我们的弟兄都被打散了,如此下去根本冲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望著四周一片片不断晃动的、密密麻麻的火光,庞德心头仿佛也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苦心筹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杀至雷云的府邸,本以为可以一举擒获以雷云为首的幽州军的首脑人物,然而这一愿望却又再一次落空了。 不但希望落空,他们也又一次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七尺男儿,宁死不辱!此时唯有奋力一战,至死方休!”望著周围一个个衣甲狼藉、失魂落魄的西凉军将士,马超的意志却是异常的坚定。 前番被俘之辱历历在目,他再也不愿受此大辱! “少将军说得对!将士们……我西凉儿郎均是铮铮铁骨,与其屈膝投降仰人鼻息,倒不如轰轰烈烈战死!”闻得马超之言,庞德当即高声朝众人喝道。 “战至最后一息,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在二人的激励之下,周围西凉军将士重新燃起了斗志,纷纷激昂地咆哮起来。 “杀——” “杀——” 在马超的率领之下,西凉军向迎面而来幽州军再度发起了猛烈冲锋。 万军之中,马超一杆长枪无人能挡,于戟林箭雨匹马纵横,掠其锋芒者纷纷倒毙! 相距不远之处,庞德手中的大刀在重围之中劈波斩浪,虎虎生威,所经之处幽州军士卒纷纷倒飞出去…… 在二人的率领之下,后面的西凉军犹如被困的野兽一般凶狠,不断猛烈地冲击著幽州军的包围圈,一时间竟打得幽州军难以招架! 就在马超、庞德等人拼命的时候,幽州军的包围圈的也在迅速地收缩;未多时,幽州军的一支支人马便蜂拥而至,将马超、庞德等人围困起来! 片刻,杨先、王贲、王翳、咄力绌等幽州军高级将领纷纷现身于军前。 “马超!你的部下已被我军分割包围,或死或降!你若不降,只有死路一条!” 双方对峙了片刻之后,幽州军中一名金甲锦袍的将领策马而出,正是豹师第二师群主将杨先。 “投降?”马超闻言不禁冷冷一笑,而后目光便在周围不断的循视起来。 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他当即朝众人喝道:“你家主子何在?为何不敢现身与我马超一战!” 在他的心中,配做他对手的也只有击败过他的那个人而已。 他乃将门之后,天空中的雄鹰,纵然此刻已经落在地上,然而却不甘心被一群蚂蚁咬死…… 见马超临危不惧,杨先也不禁有些钦佩,当即打马上前道:“马超……我主乃爱惜人才,世人共知,故而前番宁肯放虎归山也不忍伤害你等。此番你率军至此乃是要取我主性命,而我主却在战前特地叮嘱部下不得伤你性命……而今你西凉军大势已去,何不归顺明主共谋大事?” “哼……尔休要多言,快叫你家主子出来!他若不来,我便先斩他几员大将,而后再让他的三千将士作为陪葬!”马超闻言微微扬起手中的长枪,冷笑著道。 “匹夫雷云!快出来与你庞德爷爷一战!你不是武艺举世无双吗?有胆量便出来与你庞德爷爷再战一百回合!”马超言毕,庞德当即扯开嗓子怒骂起来。 “贼匹夫!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某先斩了你!”庞德的无礼之举惹得王翳大怒,其当即一夹马腹举枪杀向庞德。 “王将军不可!” “来得好!” 此情此景,杨先、庞德疾呼与暴喝声一前一后分别响起。 第二百二十一章 金城之战(五) 王翳与庞德均是含恨出手,一开始便倾尽全力,欲致对方于死地,短短片刻间便已交手几个回合! 铛!铛!铛! 金属兵器激烈碰撞,火花四溅,二人你来我往,殊死拼斗,令人目不暇接! 二人交手二三十个回合之后,王翳的面色已经变得十分的凝重…… 原因无它,他发现他真的是太轻视庞德了! 此人虽然年轻,然而一身武艺却是当真不弱,一柄长刀使得纯熟无比,开阖之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直震得他体内的气血翻腾不已,手中的长枪险些脱手…… “贤弟……我来助你!” 见王翳的处境险象环生,王贲也顾不上许多,随即挥刀杀上前去。 王贲一加入,双方立时又陷入激斗之中,胜负一时难料! “这庞德小儿刀法好生了得,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此时能在刀法上胜他一筹的恐怕也唯有大将军了。”望著挥旋之间刀锋依然凌厉刚猛庞德,杨先心中不由地暗叹。 再观另一边的马超,其依然在原地持枪立马,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这令他心中不禁又生出些许的不安。 相持了几十个回合之后,王贲、王翳的猛烈攻势渐渐失去了起初的锋芒;反观庞德,其每一招每一式的力道依旧是那般刚猛浑厚,仿佛汹涌的潮水一般连绵不绝! “无用之辈!还想凭人多取胜,真是痴人妄想……明年的今日便是尔等的祭日!” 察觉到二人的攻势逐渐地减弱,庞德突然发出了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继而全身的气势也随之节节攀升,手中的长刀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朝二人席卷而去! 面对骤然暴起的庞德,王贲、王翳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竭尽全力抵挡…… 一阵猛烈的反攻之后,庞德寻得一个空当,疾速朝王翳挥出了一刀! 凌厉的刀劲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惊人,王翳也顾不上身体的疲竭,急忙运足全力抵挡…… 铛!! 兵器剧烈的交碰激起一串耀目的火花,王翳虽然勉强挡住了袭来的刀锋,但是那刀身上传来的凶猛力道却是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身躯也不由地颤动起来! “贤弟快走!我来挡住他!”眼见王翳已是摇摇欲坠,王贲一面挥刀苦苦同对面的庞德缠斗,一面疾呼道。 “我说过……明年的今日便是尔等的祭日!你们谁也走不了!”庞德手中的大刀挥舞如轮,劲风猎猎,每一刀均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势,逼得王贲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铛—— 两柄长刀的激烈碰撞再次激起一串耀目的火花,尖锐的交鸣声甚至震得人双耳隐隐作痛。 凌厉霸道的力道经由兵刃袭遍全身,王贲只感到全身气血翻滚不已,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兵器…… 未及多想,对面的长刀便已当头劈下! 几乎是出于本能,王贲当即举刀相抗…… 咔嚓…… 庞德的大刀轻而易举地压垮王贲的刀柄,径直斩在其肩甲之上! “兄长!” 王翳此时正欲脱身,见状当即又调转马头。 “快走……”王贲弃了长刀,强忍剧痛一把按住肩上的刀身,面目狰狞地暴喝道。 这一刻,王翳也知道王贲是在拼命护他周全,当下含悲忍痛策马而去。 “败了还想逃?”就在王翳即将脱身之际,一直在静静观战的马超突然动了起来。 他迅速地摘下鞍前的雕弓,张弓支箭等动作呵成一气,一箭射向驰奔而去的王翳。 “咻——” 伴随著一声破空的声音响起,王翳的身躯骤然变得僵硬起来! “王贲将军!” “王翳将军!” 二人落败得太快,再加上此时视觉昏暗,因此杨先等人根本来不及救援便看到王贲、王翳一前一后栽落马下。 此情此景,杨先身旁的咄力绌以及一众虎师将士个个悲愤不已,挥起兵刃便要上前同庞德拼命,但是却被杨先厉声喝止! 作为一名幽州军的上将,他自然对雷云此番的打算一清二楚。 此时若是任由一众虎师将士上去复仇,那么马超、庞德等人无疑将会被众人的怒火所吞噬! 杀了马超与庞德容易,可如此一来便会坏了雷云的大事;因此在未得到军令之前,作为前线主将的他只能选择忍耐! …… “主公!大营那边有消息了!” 就在雷云耐心等待大营方面的战报之时,一直率人在城下警戒的王亢突然携同一人匆匆走上了城头。 此情此景,雷云当即率领众人迎上前去。 “拜见主公!” “将军不必多礼,快说一说大营那边的战况如何……” 跟随王亢而来的人雷云认识,乃是鹰师第三师群副将、鲜卑将领乌延。 在大营方面,为了能达到重创西凉军主力的效果,雷云在此处布置了一个虎师群、两个鹰师群与四个直属弓弩师,人马合在一起约有十万以上;若是算上原属于侯选、程银、杨秋等人的七八万部众,投入的总兵力大约近二十万人。 这个数字乍听上去是不少,但是据他所知,袭击大营的韩遂所部与呼厨泉、蒲头的人马加在一起也绝不下十万;若是马腾再派兵支援,大营方面在兵力方上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故此,与金城方面相比,他心中却是更记挂大营方面的情况。 “主公,诸位大人……大营方面一切顺利,此时西凉军已然败退,我军各师正在全力追击溃散的西凉军……”见雷云以及周围的一班文武要员似乎都颇为急切,乌延连忙为众人送上了一颗定心丸。 “好!” “如此真是太好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头顿时为之一缓。 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之后,一抹笑容继而便出现在了雷云的脸上。 大营方面的战事顺利,这意味著此番幽州军已经如战前预料的那般取得了全胜,如此平定雍凉已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随后,他一面拉著乌延朝城楼前而去,一面又道:“乌延将军,详情如何,你快细细道来……嗯,你便先说说程银、杨弘等人的情况罢。” “呵呵,主公……说起来杨弘这厮也真是够狠的。这小子便趁著程银与一众部下聚在一起密谋之时突然出手,给那些人来了个一网打尽……若非我们的人及时现身,程银这些人早就全部沦为其刀下之鬼。” “这些人现下如何了?” “程银已经被我等囚禁起来,听候主公发落;侯、程二人的手下的将领知主公已经识破马腾、韩遂之谋,大多已归降主公,现下正戴罪立功、助我军攻杀韩遂的西凉军……至于杨弘那小子,我等则在大战起时令其率领一支人马同西凉军交战,此时已战死沙场了……” “战死沙场?”雷云闻言淡淡一笑,而后朝乌延投以询问的目光。 “唉……主公英明。”乌延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等也想尊奉主公之命给他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因此便令其冲锋在前同西凉军交战,可这小子竟胆小如鼠,未及片刻便大败而归,大将军一气之下便将之给砍了。” “……此人也算略有微功,还是让他‘战死沙场’罢。”雷云听罢不禁叹了一口气,“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诺……”乌延闻言略略躬身。 一行人来到城楼前,雷云慢慢地走到门口的石阶前,而后很随意地坐在石阶上。 此情此景,跟随在他身后的众人则很自觉地分列在了台阶之下。 少时,他脱下金盔交给一旁的曹缨,而后又道:“乌延将军,接下来如何?你接著讲……” “回主公……起初韩遂所部的西凉军已被我等围住,即便不能令其全军覆没也可消灭其大部,然而就在我军全力攻杀韩遂之时,马腾却忽然率军赶至……大将军令蒋奇、韩猛二位将军率虎师与之交战,马腾难以突破虎师的阻截,不久之后便向北溃退,此刻大将军他们正率军追击……”乌延闻言微微躬身,而后将大营方面的情况简略地向雷云述说了一遍。 “主公……此间大事已定,扫平凉州指日可待,属下在此先恭喜主公。”听了乌延的一番话,李儒当即站出来道。 “恭喜主公!” 继李儒之后,田丰、贾诩等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金城之战(六) 雷云这边刚刚接到大营方面的捷报,王贲、王翳战死的消息继而便接踵而来…… 闻讯之后,雷云不顾田丰的强烈反对便带著众人匆匆赶往城中。 “主公!” “主公……” 雷云一现身,杨先、咄力绌等人纷纷近前见礼。 “王贲、王翳二位将军呢?”雷云的目光掠过跟前的诸将,最后谓杨先道。 “主公……是末将失职,未能……” “不必说了,过错不在你,我要再看他们一眼……” “诺……”杨先闻言微微躬身,继而令亲兵将二人的遗体抬上前来。 按照幽州军的习俗,此时二人的身上已经各自盖上了一面将旗;二人遗容还算是安祥,但是将旗之上面那斑驳的血迹还是让雷云胸口仿佛压著一块大石一般…… 雷云目光深沉地望著二人,心头思绪有些纷乱…… 少时,他慢慢地躬身朝二人行了一礼。 二人是他亲手培养出的将领,从辽东起事之时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就连王贲的名字都是他当初给他改的。 王贲的名字原本叫做“王奔”,当初在辽东军事学院学习两年之后,其突然感觉这个名字不好,像一个莽夫,故此便请求他这个主公重取一个名字,而“王奔”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战国时期的秦国名将王贲,遂将“奔”改为了“贲”。 今日之前,雷云从未将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放在心上,可如今王贲、王翳战一死,以前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竟如涓涓细流一般不断地涌上了心头…… 兄弟,一路走好…… 拜祭过二人之后,雷云心中伤悲之余一股歉意亦油然而生。 他之所以感到内疚,那是因为虽然此刻凶手就在眼前,但是他却无法替二人报仇…… “雷云,你终于来了。” 当雷云拜祭罢二人之后,一直立马观望的马超当即打马上前。 “马超……你父马腾与韩遂的大军已然大败,你亦走投无路,投降罢……” 此情此景,雷云先是命人将王贲、王翳遗体抬了下去,而后亦徒步走上前去。 “投降?可以……不过要先问过我手中的长枪。”马超闻言冷然一笑,策马微微近前道。 “困兽之斗,匹夫之勇,可惜,可惜……”望著面前锋芒毕露的马超,雷云不禁摇了摇头,连连叹息。 “你敢小觑我?”闻得雷云之言,马超双目之中不禁浮出一丝厉色,遥指著他道。 “你非要如此之说也并无不可……”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你已是我手下败将,就算此你拼命又能如何?不妨跟你明言,就算你与那个庞德加在一块我也未放在眼中,你的所谓‘傲气’只会令我感到可笑而已。” “你——”马超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之说,一时间竟气得连握枪的手都在颤抖。 雷云的一番话无疑是直接击中他最疼的地方! 上一回败在雷云手中他表面上似乎并未太过在意,然而自从军以来一直所向无敌且自视甚高的他又岂能真的毫无芥蒂? 略略平复心绪之后,他即目光冷冽地望著雷云道:“我不管你武艺究竟有多高,既然你敢羞辱于我,今日我马超便与你见个生死!” “羞辱?不……我不过是在告知你一个事实罢了。”望著随时都有可能暴起的马超,雷云的言语情态依然十分的平静,“我知道你不惧死,可你此时若死,除了能在史书上留下平淡的一笔之外却是毫无意义可言;大丈夫生逢乱世且习得一身绝世武艺,不建立一番功业便默默无闻的死去,你甘心吗?”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 闻得雷云之言,马超的心头不由地又浮起了一丝波澜…… 自幼历经寒暑习得一身武艺,为的岂不就是将来可以大展宏图?而今才刚刚在雍凉一带小有建树,就此殒命他又岂能甘心? 对于马超此人的心性,雷云自是知之甚详,继而又道:“马超……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说实话,我真的很欣赏你,所以才不忍伤害于你。你西凉军虽然十分骁勇,然而我幽州铁骑亦毫不逊色;以我雄厚之实力,再打下去你西凉军毫无胜算,因此你回去转告马腾与韩遂,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十日之内若仍不肯降服,雷某必率大军踏平凉州!” 以马超的脾性,此时要迫使他立即投降显然是不行,而雷云也没打算杀他,因而只能给他一个台阶下。 雷云的话一落,不但身后的不少人感到十分意外,对面的很多西凉军将士闻言也感到非常的意外,不少人的脸上更是不禁露出了喜色。 对于雷云的话,马超倒是显得十分的平静,继而望著他道:“此番我来取你性命,适才又杀你爱将,如此你竟肯放我回去?” “呵呵……有何不可?”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放虎归山是有些愚蠢,不过对我而言值得一试……” “此不过是欲擒故纵的小计罢了,你如放我归去,必定追悔莫及。”马超听罢冷笑著道。 “……要后悔也是我的事,你请便罢。”雷云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转身朝爱骑而去。 “主公!这马超不但杀了王翳将军,我军众多将士亦丧于他手,岂能放其归去?” “主公……马超、庞德小儿杀我弟兄,我等与之不共戴天,请主公杀之为死去的将士复仇!” “主公……” 雷云一回到军前,咄力绌等一干虎师将领立时激愤不已地站了出来。 见众人吵闹不休,雷云只能强行压制住场面,而后下令全军让开了一条道路。 “主公……天快亮了,在下已命人收拾好了一处庄院,主公还是快去歇息罢。”马超、庞德以及所属的千余名西凉军离去之后,李儒抬头看了看天色,略略近前道。 “是啊……主公一夜未眠,还是快去歇息罢,余下之琐事便交给我等罢。”杨先闻言也开口道。 “不急……再等等罢。”雷云闻言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杨先、咄力绌听令……” “末将在!” 杨先、咄力绌闻言当即略略躬身。 “你二人立即封锁四门,而后搜捕城中的漏网之鱼……” “诺!” “此番我军与西凉军交战,城中百姓最是无辜……田大人,你速速草拟一份文告安抚城中百姓,而后再拿出一些钱粮分发给受到殃及的百姓。” “诺……” “好……去城北。”安排罢善后之事,雷云即翻身跨上“惊痕”,扬鞭投北门而去。 …… 不出雷云所料,在北门等候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晏明便匆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贤弟……听说你亲自率军去追杀马腾韩遂了,可还顺利?”望著风尘仆仆但却神采奕奕的晏明,雷云面带笑容地问道。 “呵呵,那是自然……西凉军兵败如山倒,四散奔逃,已然成不了气候,可惜的是此番未能捉住那马腾与韩遂。”晏明取下头盔交给一旁的王亢,而后笑道。 “这倒不急……”雷云闻言不禁笑了笑,“此番西凉军打败,凉州指日可下,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区别。” “兄长所言甚是。”晏明听了也笑了起来。 二人落座之后,晏明仿佛想起了什么,继而又道:“兄长……还有一个好消息,呼厨泉、刘豹二贼捉住了。” 呼厨泉! 刘豹! 听到这两个名字,雷云的目光蓦然变得锐利起来。 从辽东起事开始,与他为敌的人可谓不在少数,其中也有不乏一些外族部落首领,但是直至平定河北之前他也从未真正的憎恨过其中的一人,但是呼厨泉、刘豹等人却是例外…… 此二人不但趁虚而入、引兵至并州各地大肆掳掠,而且还鼓动蒲头所部与他为敌;最为关键的是,此二人狼子野心,执意不肯归化,久后则必为大患! 自平定幽州之后,对于愿意归化入汉的北方游牧民族,雷云一直是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八个字为方略,但是对于那些不愿归化的族群,他也从未心慈手软。 当初灭三韩、平高句丽,击灭幽州周边的鲜卑、匈奴、夫余等少数民族政权与部落的过程中,被幽州军血腥横扫并灭族的部落足足有十几个,三十多万人沦为了刀下亡魂!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那些不接受汉化的异族,他素来不介意化身修罗做一回冉闵! 历史上“五胡乱华”之时,北方的汉人几乎被胡人屠戮一空,整个族群险些灭绝,他可不愿让这种毁灭性的灾难再次上演。 事实上,也正是在他这种软硬兼施的策略之下,很多的游牧民族方才逐渐的选择了归化,幽州周边的威胁也一步步得以解除。 片刻之后,雷云望了晏明一眼,道:“是谁擒住了此二贼?为兄要重赏之。” “呵呵……重赏倒是不必了,兄长能恕其不死此人便已经要感恩戴德了。”听闻雷云欲行重赏,晏明不由地笑了起来。 “哦?这却是为何?”雷云闻言有些意外地望著他,继而问道。 “兄长,这一回擒住此二贼之人并非我军将士,而是前番与我为敌的鲜卑首领蒲头。” “是他……” “蒲头等人深悔其过,且欲归降兄长。此时其人及部下两千余将士正在军中听候发落,不知兄长之意如何?”见雷云沉吟不语,晏明当即问道。 “……贤弟之意如何?”思考了片刻之后,雷云觉得蒲头杀与不杀均可,遂又谓晏明道。 “兵败势穷便屈膝投靠,这种人小弟是看不上的……不过,此人而今已无甚威胁,留下其性命一可示兄长宽仁之心,二可安抚其旧部子民,倒也有些用处。”晏明目光之中掠过一丝不屑之色,淡淡地笑了笑。 “嗯……既然如此,那便留他一命罢。”雷云考虑了片刻,最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就让他去鹰师第四师群做个副将罢,其所部兵马也全部纳入第四师群,具体事宜让苏仆延这个师群将军自行安排罢,事后再上报到军部便是了。至于呼厨泉、刘豹等一干贼子,我要将之带回并州再行处置。” “兄长英明。”晏明闻言笑著躬身道。 让蒲头做一个师群副将,职位既不算太低,又没有多少实权,目前来说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和议进行时(一) 接下来,雷云自然也闲不住了。他迅速整顿三军,并命随军工匠加快进度打造船筏用以渡河,准备趁机一举取下凉州。 根据战后的清算,此番一战马腾、韩遂的二十多万大军已经损失过半,而幽州军则折损兵马数千,两下对比算是取得了一场决定性的大胜! 另一边,马腾、韩遂虽然大败,但是却依然没有要归降的迹象,因此雷云也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十日之后,随著雷云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越过黄河,直奔马腾的老巢而去! 接到探马急报之后,马腾、韩遂一面召集离散的将士,一面加紧布防,直将个老巢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这才略略安心…… 不日,幽州大军兵临城下,西凉军坚守不战,雷云也未令大军立即攻城。 “兄长……幽州大军已在城外安营扎寨,想来明日便会攻城,何去何从兄长可曾考虑清楚?” 城头之上,韩遂放眼望著城外密密麻麻的营寨,平实的面庞之上有著一丝阴郁,一丝惶然。 经过前番一战,他麾下的近十万兵马而今只已不足三万,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负伤将士;再加上先前损失的兵马,他此时的兵马十成差不多已去了七成以上! 那可是近十万兵马啊! 除了被幽州军俘获的那部分之外,其中大部均已血洒疆场…… 一念至此,韩遂心中便痛不可当! 在这乱世之中,没有足够的兵马又何以立足?身家性命又何以保全?更别说而今幽州军已经大军压境。 尽管口中让马腾拿主意,但是实际上他心中也明白此时大势已去…… 闻得韩遂之言,一旁的马腾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只是韩遂,前番一战中马家军损失又何尝不大?此时二部兵马合在一起也不过七八万人,如何能抵挡得了三十几万如狼似虎的幽州军?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是不降便只能死战,除此之外哪里还能有第三条路? “……依为兄之见,还是遣人同那雷云谈一谈罢。”沉默了良久之后,马腾略略地叹息道。 “兄长要向那雷云请和?”韩遂闻言神色微微一动,“可此时那雷云能答应吗?” “……无论如何总要勉力一试罢。”马腾轻叹了一口气,“难道贤弟忍心将大好基业拱手予人?甘心俯首帖耳听命于一个黄口小儿?” “如此也好。”韩遂闻言也有些无奈地道。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如此为兄便斟酌一番,选一个适当的人去幽州军大营走一遭。”马腾略略朝城外望了一眼,有些惆怅地道。 返回府中之后,马腾向长子马超说起了议和之事,马超对此虽未多言,但是其神态显然对此也并不看好。 当二人商议议和人选之时,一个让二人感到意外的人却站出来请命…… “柔儿……你说你要做这个议和使节?!” “小妹别胡闹,我与父亲正在商谈正事。” 望著面色沉静的马云柔,马腾、马超的脸上均不禁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父亲,兄长……我也在说正事。”马云柔步履优美地走到二人面前,眉目之间有一种沉静果决的大家风范。 “那你便说说,你为何要做这个议和使节?”望著眼前清冷孤傲的爱女,马腾有些疑惑地问道。 “父亲……经过前番一战,我西凉军已然元气大伤,已无力再抵抗兵锋正盛的幽州军,此时凉州之地便如同一盘珍馐一般摆在了幽州军的面前,那雷云岂会轻易答应议和?可既然父亲非要勉力而为,那便只能剑走偏锋,如此或许还能有一些希望……”马云柔近前扶住马腾,神态淡然地道。 “……此言倒是有些道理。”马腾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马超,微微颔首。 “女儿曾与那雷云相处过几日,对于此人也颇有些了解……此时若与之讲和,女儿心中也并无多大把握,然而若派遣他人前去,最终则必然徒劳无疑。”脑海之中浮出那张可恨的脸,马云柔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的波澜。 “可你若身赴虎穴,为父有些不放心啊,那雷云若有歹意,岂非……” “父亲……那人虽然可恨,却也并非无信无义之辈。此前大哥两番被困其皆未留难,而今岂会为难一介小小女子?” “这倒也是……”马腾闻言略略颔首道。 且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雷云一直未曾伤害他的子女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以此观之,此人至少不是一个毫无心胸气度的人…… 一念至此,他的心中顿时略略安定了一些。 …… 当一身男儿装束的马云柔出现在眼前之时,雷云也感到有些意外。 礼毕之后,雷云即邀请佳人入座,而后笑道:“马小姐……这可真是天涯无处不相逢啊,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马腾在这个时候派人前来的目的他自然清楚,可他绝然未曾料到会在这种场合之下再次见到马云柔。 “燕公所言甚是,世事无常,今日能再见燕公之面小女子荣幸之至……”闻得雷云之言,马云柔秀美的面容上笑容浅露,不失礼节地道。 “马小姐客气了。”雷云闻言笑眯眯地望著她,“此时我大军已兵临城下,马将军不全力整军备战,派尊驾来此何干?” 太可恶了! 见雷云一开始便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马云柔心中不禁大恨。 恨归恨,但是她也清楚此时雷云是万万不能得罪的,遂不失平静地道:“燕公……此番贵我两家交恶的确是家父无礼在先,燕公发兵问罪亦无可厚非,然而贵我两家交兵至今,我西凉军已死伤了十几万将士,如此莫非还平不了燕公胸中之气?” “如此说来……马小姐此番便是来讲和了?”雷云听罢不禁笑了笑,未置可否。 “燕公明鉴,家父遣小女至此正是此意……家父说了,只要燕公肯罢兵,家父与韩叔父愿对外宣示臣服于燕公,并每年进献金万金,锦万匹,良马千匹,牛羊各五千头;今后贵我双方永结盟好,永不相侵……”马云柔有些拿捏不准雷云心思,遂曲意放低姿态道。 “宣示臣服,进贡,结盟……呵呵,你父马腾还真是用心良苦啊。”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 原本冷傲的佳人变得如此柔顺,这让雷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语气也不自觉间也变得缓和了一些。 马腾此番虽然也算是很有诚意,可惜的是这和议已经来的太迟了。 若是换做大军还未离开并州之前,只要马腾肯交出呼厨泉、刘豹等人并表示出足够的诚意,一切倒也并非没有转还的余地;毕竟在攻取河北之后他虽然已经有了攻取雍凉的念头,但是却未打算立即动手…… 可惜的是,那时马腾虽然释放了幽州军的被俘将领,但是却依然有以呼厨泉等人防备他的念头;换句话说,友好相处与对抗二者其更大程度上是选择了后者,这也是他选择立即向西凉用兵的原因之一。 见雷云不肯表态,马云柔暗恨的同时不免又有些心切,随即又道:“燕公……小女子虽在深闺之中,但也久闻燕公乃仁德宽厚之主、当世之英雄。今贵我两军交战已有半月,雍凉百姓亦惶惶不可终日……小女子为女流之辈,此番不避闲言来此除为我马氏之生死荣辱之外,也委实是不忍再因此而累及百姓。此时贵我之间若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和睦相处,不仅可永绝兵患,亦为雍凉百姓之福……” 耐心陈劝的同时,她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雷云的神态变化,可让她恼恨不已的是雷云根本不为所动。 此情此景,她的心头不由地一阵挣扎,继而恭然道:“为示盟好之诚意,小女子此来还为燕公备下了一份特殊的礼物,还请燕公赏收……” “哦?”雷云闻言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既然是马小姐的礼物,在下岂能拂了佳人美意?” 退兵当然是不可能,但是礼物倒可以收下,更何况他也想看看眼前的佳人到底带了什么礼物。 闻得他之言,马云柔一言未发,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帐中的王亢等人。 雷云会其意,随即令王亢等人退到了帐外。 “燕公……这便是小女子的礼物,请燕公赏收……”见帐中诸人尽退,马云柔盈盈起身近前道。 “……?”望著面前曲身施礼的佳人,雷云一时间却是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佳人解开满头的青丝,他这才恍然大悟! 第二百二十四章 和议进行时(二) “只要燕公答应罢兵言和,小女子愿为奴为妾,任君燕公发落……” 见雷云一副惊愕的模样,马云柔一双凤目之中虽然还算平静,但是玉颈之上却是难以自抑地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绯色。 她虽然性子高傲且冷淡,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柔自矜,但是毕竟也还是一个女儿家…… “马小姐……此为令尊之意,还是小姐之意?”略略的沉默了片刻,雷云似笑非笑望著她道。 生死关头,他知道马云柔一定会最大限度地拿出一份诚意,但是他的确未曾料到其竟会将自己作为一份礼物献上。 如若此事是马腾的意思,那么此人值不值得他花工夫收服便真的要仔细考虑一番了。 “此事乃小女子之意,家父并不知晓……”马云柔十分的精明,闻言之后即坦然以告。 “呵呵……不得不说,马小姐的这份礼物真的是很令人心动,也让人很难拒绝……”望著佳人那张精致的容颜,雷云心头不禁涌起了一丝意动。 这样一个野性十足的冰美人在前,要说他一点也不动心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不过,动心归动心,他还不至于为此失了原则。 “家父一片真诚,不知燕公意下如何?”马云柔十分平静地迎著他略带审视的目光,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鄙夷与厌恶。 她知雷云妻妾成群且身边的女人个个皆为世间绝色,因此心中一早便为其打上了一个“好色之徒”的标签。既然是好色之徒,那当然需对症下药方可为马家争取一线生机。 事实上,在从父亲马腾口中听到议和的消息之后,她便知道父亲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只不过心中仍有些不甘心罢了。 此时拿自己去赌上一赌虽然未必能够凑效,但是在她看来却有一丝希望改变马家的命运! “马腾开出的条件很好,马小姐的礼物也十分诱人,但是雷某却是无福消受了……”略略地打量了佳人片刻,雷云面庞之上浮出了一丝笑容,继而慢悠悠地起身道。 “燕公是怀疑家父的诚意,还是嫌弃小女子蒲柳之姿?”马云柔闻言神色微鄂,心中立时又浮起了一丝不甘。 “不……我不怀疑马腾的诚意,也并非嫌弃小姐之姿容,只是雷某与你父亲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马小姐你也请回罢。”雷云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淡淡地笑道。 “燕公一定要赶尽杀绝方收手吗?”马云柔闻言玉颜微微一沉,“时下局势虽于我西凉军极为不利,然我西凉十万大军仍在;如若殊死一搏,燕公即便攻下西凉亦将得不偿失。” 尽管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此时她心中还是愤恨难平…… “马小姐,该说的记得我之前便已经说过了,机会我也已经给了你父亲,可是到了此刻,你们竟还心存侥幸,真是顽固且愚蠢……我雷云素来一言九鼎,难道是可以随便讨价还价的吗!”雷云闻言依旧在笑,但是却是换上了一副摄人的冷笑。 “你……”马云柔见状面色不禁一变,檀口微张却终是无言。 纵然心中已经恨极了眼前的男人,但是这种恨意最终也只能化为了无奈…… 少时,雷云敛去面上的寒意,而后淡淡地道:“小姐此番前来实属不易,雷某也不会让你空走一趟,我可以答应尽量不伤害你的亲人……” 言毕,他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又道:“老实说……若非对你父亲还抱有一点念想,若非此番来人是马小姐,我一早便命人赶出去了……尔等且好自为之罢。” 马腾、韩遂虽然拒而不降,但是他也没有打算要二人的命,因此他当然也乐得再送给马云柔一个顺水人情。 “你们都进来罢。” 目送佳人离去之后,雷云旋即将目光投向了大帐的一侧。 少时,大帐的侧帘缓缓打开,晏明、田丰、贾诩、李儒等人一一走进了帐中。 “兄长……” “主公……” 一众人走到大帐中央之后,纷纷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你们都看到了,西凉人可真是顽固啊,到了此刻竟还在苦苦挣扎……”雷云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地道。 “呵呵……的确如此,但这也不尽是坏事。” “反过来看,西凉人归降之后主公只要施之以恩,待之以诚,他们便会一心为主公效力。” 贾诩、李儒闻言均是一笑,颇有默契地先后开口。 “这倒也是……”雷云听了脸上也慢慢地浮出了一丝笑意。 “可惜,太可惜了……”就在众人心情大好之时,一旁的王亢却是连连摇头叹息。 “可惜?可惜什么?”晏明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我是替主公而感到惋惜……”王亢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送上门来的美人儿没有了……” “哈哈……这话倒是不错。” “此女心性非寻常女子可比,若是一名男子只怕并不逊色于其兄马超啊。” 王亢的话一出口,晏明等人均不禁笑了起来。 雷云闻言也不禁淡淡一笑,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佳人那张精致的容颜。 …… 凉州城,马腾府邸。 “诸位……那雷云不肯议和,接下来该当如何诸位不妨各抒己见。” 大堂之中,马腾的目光自堂下诸人的面庞上一一掠过,言语之中略带著一丝疲惫与无奈。 对于此番出使幽州军大营的结果,他原本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但是当得知确切消息之时还是不禁有些失望。 “还能如何?拼了罢……此番就算保不住凉州,我等也要令其付出代价!” “对……那雷云小儿欺人太甚,末将愿与幽州军血战到底!” “……俗语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幽州军势大,目下之势我等难以抵挡,不如先暂且避其锋芒,日后再设法夺回旧土。” “此时幽州军已是大军压境,就算是退又能退往何处?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 马腾言毕,底下立时便有人发声,然而大多数人却是选择了沉默。 马腾神态若有所思地静听了片刻,而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韩遂,道:“韩贤弟,愚兄想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尽可直言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无甚忌讳了。” “……兄长即如此之说,小弟便实话实说了。”韩遂闻言微微沉默了片刻,而后略略抬起头,“这仗我们不该再打下去了……” “哦?贤弟继续讲……”马腾听了并未感到意外,继而又道。 他之所以不感到意外,那是因为他对这位义弟的脾性十分的了解。 此刻有些话他这位联军的主帅说不出口,那么便只能借经其口说出来了…… “兄长,诸位将军……此时的形势如何不必我多言,想必诸位心里也清楚。我且先来为诸位敌我双方的所占的优劣之处罢……”韩遂略略朝马腾揖手,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堂中的众人,“首先是兵马方面……幽州军的战力如何亦不我多言,在场的诸位都已经领教过了。我要告知诸位的是,最初与我们在兵马上大致相当的幽州军经过一路征战,此时其兵马早已达到三十万以上,而我们此时的兵马加在一起只有八万余人……” “其二是后援方面……据我所知,为了能一举扫平雍凉,那雷云此番在并州囤积粮草达三百万石以上,足够三十万大军使用一年以上,各种军械、帐篷、被服、药物等物资更是源源不断运至军中,其攻取雍凉之决心可见一斑……” “其三是统帅方面……幽州军不但统帅英明,其勇武更是天下闻名;撇开那雷云本人不说,晏明、蹋顿、难楼、杨先等又有哪一个是庸才?” 言至于此,韩遂不禁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而今燕公已经攻取了河北之地,此时其治下百姓已逾千万,兵马近百万,城池土地更是数倍于雍凉,因此无论从哪一方面衡量,我们此时都不是燕公的对手……况且,追根究底我们与燕公也并无解不开的仇怨,如此何必一定要血拼到底?以在下之见,他日得天下者必为燕公……” “……” 韩遂的一番话落下之后,大堂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其中一些人心中虽然有些不忿,但是口中却是难以反驳,因为这些基本上也是事实。 “超儿……你意下如何?” 略略思考了片刻之后,马腾又将目光投向了长子马超。 “……儿听凭父亲吩咐。”马超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略略揖手道。 “唉……”马腾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马超,而后又望了韩遂等人一眼,最后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 换做以前,谁要敢在他这位长子面前提及“投降”二字,其即便不立即送给对方一枪也会怒斥或反对,然而如今…… 不得不说,他这位长子的内心之中已经有了变化,而促使其改变的很显然便是使其两度遭到挫败的那个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马腾韩遂 次日正午,凉州城外大军云集,一架架投石车在城前分列有序,无数强弓硬弩引矢待发,各军阵容肃重而整齐,已然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大军阵前,雷云也十分难得地从上到下一副威风凛凛的戎装,身上精美绝伦的宝甲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俨然成为了三军之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在他的身后,晏明、蹋顿、王亢、曹缨等人亦是一身精致的宝甲,个个英气逼人;阵前的各级将领亦是气势如虎,目光均凝聚在了面前的城池上…… 很显然,在他们的心目中城中的西凉军已经成为了猎物! “兄长……时辰差不多了,看来马腾、韩遂并未打算投降,快下令罢。” 抬头看了看天色,晏明随即打马来到雷云身旁。 “……还不到时候,再等片刻罢。”雷云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奇迹往往会发生在最后一刻不是吗?” “还是兄长你境界高啊。”晏明听罢也不由地笑了笑,神态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这二人如此不识抬举,若是换作小弟一早便杀进城去了。” “我不是时常告诫你身为主帅万务心浮气躁吗?你从军打仗也那么多年了,这暴躁的性子怎么还是改不了?”闻得晏明之言,雷云不禁微微皱眉,瞪著他道。 “兄长莫要生气,小弟一定时刻谨记。”晏明见状讪讪地笑了笑,连忙揖手道。 “行了行了……你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你先去罢。”雷云有些无奈地冲其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道。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他这位义弟的性子是收敛了很多了,但是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却是十分困难。 “兄长你看……城中有人出来了。”晏明正要调转马头,无意间却正巧看到对面的城门缓缓打开的一幕。 “嗯?”雷云闻言神色微微一动,亦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是不是马腾老儿?这老家伙带这点儿人来作甚?莫非真的给兄长言中了?”眼见对方的人马不过区区数百人,晏明当即又略带狐疑地道。 “且不管他是谁,意欲何为,先看看再说。”雷云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却是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城中有人出来,事情的结果那便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 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这时雷云凭著过人的目力也渐渐将一行人的模样一览无余。 在这支队伍之中,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两个人年龄最长;其年龄大致相仿,均在四十岁上下;二人一身绣袍金甲,颔下留著长须,略显粗犷的脸上隐隐有著一丝的威严…… 这二人莫非便是马腾与韩遂? 略略观察过二人的装束与长相之后,雷云心中自然而然浮出了一个念头。 待一队人马驻足之后,晏明忍不住策马上前道:“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西凉马腾、韩遂求见燕公,请将军代为禀报……” 短暂的平静之后,一道温和敦厚的声音便从对面传来。 果然…… 闻得对方之言,雷云唇角不禁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还是兄长说得对,果然是马腾与韩遂。”晏明打马回到的雷云身边,目光望著对面的众人道。 “既然他们来了,那便过去见一见罢。”雷云微微拍了拍胯下的爱骑,慢慢朝马腾等人走了过去。 晏明、蹋顿、王亢等人见状,当即策马迅速地跟了过去。 “见过燕公……” 雷云一现身,马腾、韩遂等人即翻身下马,而后躬身行了一礼。 对此,雷云则是坦然受之,笑道:“二位将军来得正巧,若是再晚来片刻,雷某便只有在城中与二位相见了。” “燕公……数月前马某冒犯贵军,后又接连与贵军为敌,马某深以为悔,深以为愧,今愿率部率众归降燕公,听候燕公发落……”马腾十分沉重地述说了一番,而后俯身叩拜道。 马腾、韩遂身后的马超、庞德等人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也不得不跟随二人跪在地上。 此情此景,雷云当即也翻身下马,近前扶起马、韩二人道:“二位既幡然悔悟,迷途知返,前事不提也罢……” 说著,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后面的马超等人,接著又道:“从今往后幽州军与西凉军便是一家,诸位不必客气,快起来罢。” 此时会有这种结果,他心中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马腾、韩遂虽然顽固,但是并非不识时务;尤其是韩遂,其人虽有其狡诈狠辣的一面,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有些优柔寡断,绝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甘愿同对手死拼到底的狠角色,特别是在处境极为不利的情况下。 “多谢燕公……” “谢燕公……” 闻得雷云之言,马腾等人当即又纷纷拜谢。 接下来,二人又主动献上各自的印信,雷云则命人接过,而后邀马腾、韩遂等人至大营之中饮宴叙谈,二人欣然应同并拜谢。 …… 雷云与马腾、韩遂之间的刀兵相向可谓吸引了各方势力的关注,其中最为关注雍凉一带动静的自然非曹操莫属。 在密切关注西面战况的同时,曹操一面仿幽州官府进一步推行朝廷版本的“新政”,竭力增强自身的势力,一面则从各州郡招募新兵,加紧厉兵秣马,以为来年征伐南面的刘表做准备。 许昌,丞相府。 自从开始大力推行“新政”之后,曹操也在时时刻刻关注著内部的情况;除了随时召手下的一些重要谋士议事之外,每隔数日他还会将所有的文武要员召集在一起,听取众人禀报一些军政要务。 各项新政虽然是由曹操本人拍板定案,但是具体的实施却落在了荀彧、程昱等人一班臣子的身上。 “……丞相,目下各地情形大致如此,朝廷新政已大见成效,今月府库收入比上月约增加了五成,朝廷用度吃紧之情形已大为改善……如此下去,数月之后府库收入当大有存余……” 大堂之中,荀彧照常向曹操禀报了一番各地新政的实施情况,而后慢慢的退回班列之中。 “好……真是太好了。”听了荀彧的汇报,曹操平实的面庞上不由地浮出了一丝笑意。 与幽州官府的政策相比,此番他所力推的新政实际上已经做出了不少的调整,此举自然是为了避免世家大族们的强烈反对,但是无论怎样调整,这场改革注定会触及众多世家大族的利益。 他原本以为进一步来推行起来会遭到世家大族们的联合反对,毕竟朝野之中世家大族的势力与幽州相比可是要大得多,他也在事前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事到临头却并未站出来公然反对…… 他心里十分清楚,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无疑要拜他那位贤婿所赐。 要知道,几个月前雷云为了推行政令可是在河北大开杀戒,那数千颗血淋淋的人头无疑让很多的大族惕然心惊! 家族利益与身家性命相比,还是后者更为重要。 “曹仁……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冀州、青州等地,说说……新兵招募得如何了?”新政推行顺利,曹操的心情立时变得大好,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的曹仁。 “主公,此番末将先后去了雍州、青州、冀州等地,其中雍州三郡招募兵马一万,青州招募兵马三万,冀南三郡招募兵马两万……再加上先前在兖州、司州、豫州、徐州四州招募的十五万兵马,合在一起共计二十一万,目下正在加紧操练……”闻得曹操之言,曹仁当即站出来道。 “好……”曹操闻言面庞的笑容更加灿烂,“有了这些兵马,我便可以腾出一支兵马安心征讨荆州的刘表了。” 回到许昌之后,他通过各种手段,不动声色地将袁尚麾下的主要将领全都拉拢过来,如此一来原属于袁尚的近十万兵马便被他收归己有…… 至于袁尚,他则丢给其一个有名无实的青州刺史的名头,已是不足为虑。 而今,再加上曹仁所招募的这二十一万兵马,他麾下的兵马便差不多已近七十万! 七十万兵马,这个数目已经与幽州军大致相当! 若是来年可以一举取下荆州,届时他的实力将不在雷云之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蓄势待发 举杯同众人庆贺了一番,曹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而又谓荀彧道:“文若……前番我曾令你从北方暗中购粮,而今此事办得如何了?” 他每一回对外用兵,粮草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今南征刘表的大计早已定下,然而经过连番的征战,朝廷府库中的粮草已经消耗了九成;为解燃眉之急,班师回朝之后他便令荀彧等人通过各种手段从幽州、冀州等地秘密购取粮食。 “回主公……数月以来,在下通过数十个粮号、耗银数十万两方购集粮食一百五十余万石,然而那雷云对粮食管控极严,通过官军盘查极为不易;在下竭尽心力也只安然运回了三十余万石,其余粮食均被幽州军查获……”荀彧闻言当即又躬身道。 “数十万两白银只换来三十万石粮食?”曹操微微捋了捋胡须,心中却在暗暗估量。 “正是……”荀彧微微颔首,“而今在幽州一市石麦需二百文钱上下,一市石谷米近四百文钱……在下算过,除去折损的粮食之外,我们购回的粮食一市石合到了近二两白银,也就是近两千文钱……” “文若所言之‘市石’,可是幽州衡制?” “正是……主公或许有所耳闻,幽州衡制与朝廷稍异,是为厘、分、钱、两、斤、石,十厘为一分,十分为一钱,十钱为一两,十两为一斤,百斤为一石……两下对比,朝廷的一石只等同于幽州衡制的六十斤,幽州百姓称之为‘平石’,幽州的百斤石则称为‘市石’。” “不管‘平石’还是‘市石’,二两白银一石粮食,还是太贵了。” “是啊,是啊……” 闻得荀彧之言,程昱、刘晔等人均议论纷纷,颇为感慨。 “贵是贵了些,可我们眼下急需粮食……纵观天下,唯幽州可购取到如此多的粮食,因而只能如此……”曹操望了望堂中的众人,略略感叹道。 他也曾派人去别处购粮,然而撇开转运艰难不论,最为关键的是其余各州郡难以购集到如此多的的粮食,费时费力购取到的粮食对于数十万大军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幽州富庶,即便是一户寻常百姓家里往往也会有个几十石甚至上百石存粮,士绅大户家里的粮食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官府,在天下其他诸侯枭雄都在为粮食而发愁的时候,幽州官府恐怕是在为如何储存粮食而犯难,一念至此他心中便忍不住有些嫉妒…… 而今,幽州军能在攻取了诺大的河北之地后又大举远征雍凉,底气正是来于自身雄厚的实力! “一百五十多万石粮食只运回了三十万石,怎会被幽州官军截取如此之多?”闻得曹操之言,脾气最为急躁的夏侯惇忍不住开口道。 “……夏侯将军有所不知,对于粮食等重要货物,幽州官府素来管控极严,对此定下了十分严格的规制;尤其是对于外地的粮商,监管更是尤为严格……在幽州,未经官府审批私自运粮越关乃是重罪,一经查获不但粮食收没入官,所涉之人最轻也是终生监禁……”荀彧望了夏侯惇一眼,不疾不徐地道。 “是啊……一路重重盘查,能运回这三十万石已实属不易。”一众武将之中,一直在协助荀彧暗中运粮的张郃不禁略带感慨地道。 “张将军……在下十分好奇,这三十万石粮食是如何运回许昌的。”张郃言毕,其上首的夏侯渊不禁开口问道。 夏侯渊的话一出口,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包括曹操在内众人均将目光投向了张郃。 见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张郃只得朝曹操及众人道:“主公,诸位……要从幽州运粮南下的主要路径有二,其一是正大光明经由陆路关隘运粮,幽州官府虽不许大批粮食私自越关,然携两石以下通关者经过查验之后却可以安然通过,因此我们的人便扮作百姓及客商分批少量携粮出关,最终积少成多……其二是经由海路涉险运粮,海路之上虽然有幽州水军巡查,然海路太阔,幽州军总有力所不及之处……即便幽州军盘查,只要将粮食藏于其它货物之中,幽州军也未必能发现端倪,譬如……许昌常有大商走海路去幽州购运食盐,每回购盐数额可达数万石乃至十几万石;此时如在盐船之中夹带数千石乃至上万石粮食,幽州军便很难发现……” “如此当真是不易啊。”夏侯渊听罢也略略地感叹道。 “文若,隽义……真是辛苦你二人了,二位的功劳本相记下了。”曹操望了荀彧、张郃一眼,抚须笑道。 “分内之事,理所当然……” “为主公效力,何言辛劳。” 荀彧、张郃闻言当即略略躬身。 “好……”曹操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起身慢慢地走到了堂中,“目下府库的钱粮只能勉强应付日常开支,从幽州运回的三十万石粮食看似不少,然而相对于我们的数十万大军还是不够,因此今后还要设法从幽州运粮方可,并且是越多越好……文若,你且说说,至来年麦收之前,能否备齐六十万石粮食?” “六十万石……” “我知道此事不易办,然事关重大,因而只能……” “主公……事关大局,在下定竭力筹办此事!”荀彧心知曹操的用意,遂铿锵有力地道。 “文若,曹某在此先行谢过了。”曹操缓步走到荀彧身旁,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荀彧的肩膀,“购取粮食的资用你不必担心,过些日子我会命人送去。” 购取粮食虽然耗费之资虽然巨大,但是他如今迫需的并不是财物,而是粮食。 “多谢主公。”荀彧闻言再次躬身道。 “主公!凉州那边有消息了……”曹操刚刚返回堂上,任许昌令的满宠突然手捧一只加封的竹筒快步走进堂来。 “哦?拿来……”曹操闻言当即又走下大堂,阔步上前道。 取出帛书快速地阅览了一遍,曹操的神态变得凝重起来,而后将书信交给了一旁的荀彧。 待几位重要的心腹传阅过之后,曹操方开口道:“数日之前,幽州大军渡过大河,直逼马腾的老巢。马腾、韩遂抵挡不住,最后率部归降了雷云,此时整个凉州及雍州六郡已尽归那雷云所有……” “……” “……” 曹操的话一落,大堂之中的众人均是一片默然。 “西凉军骁勇善战且有二三十万之众,占尽地利之势,然短短旬月便败于越境千里而来的幽州军,其战力之强可见一斑……如此强悍之对手,可小觑否?”曹操神色淡然地说著,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曹仁、曹洪、夏侯惇等一众武将。 触及到他的目光,曹仁、曹洪等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听著……自今日起,全军加强操练,厉兵秣马,来年麦收之后我要亲率大军南征,一举荡平荆州!”曹操缓步走到大堂门口,负手望著堂外道。 “诺!” “诺……” …… 凉州。 在收降马腾、韩遂之后,雷云迅速对西凉军进行了整编,将马腾、韩遂、侯选、程银等部的共计二十几万西凉军精简、暂编六个师群! 随后,六个师群便交由晏明、杨先等人重新按照幽州军的方式进行调训…… 雍凉既定,此番的西征自然也到了落幕的时候。 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作为黄河以北这片大地主人的他应该引以为傲或志得意满才是,然而此时他的真实心态却是有些苦恼…… 原因很简单,地盘儿大了,手头的事情自然就更多了! 自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十一月大举南征至攻取凉州之前,他所拥有的城池土地已经陡然增加了数倍,而今又顺利地平定了雍凉,不客气的说整个大汉王朝的半壁江山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增加数倍,雷云可谓是十分的头疼…… 自西征以来,从幽州、冀州、并州各地不断送来的奏报本来就已经让他很劳神了,而今再加上个刚刚平息的凉州以及雍西六郡…… 于是乎,他的头就更疼了。 尽管事务繁重,但是身在其位他也只能勉力而为。 雍凉初定,首要之事乃是安抚人心,稳定大局,于是雷云便下令免除凉州七郡与雍西六郡百姓两年赋税,并令官府开仓赈济穷苦百姓,此举立时在民间赢得了一片赞颂…… 与此同时,新的政令也开始颁布推行。 焦头烂额忙了半个多月之后,雷云索性又做起了甩手掌柜,一股脑儿将雍凉的军政要事全部交给了晏明、贾诩、李肃等人处理,熟悉雍凉情况的马腾、韩遂则从旁协助。 如此一来,他这个主公总算可以清闲一些。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他每日便携曹缨等人四处走动,查看凉州风土人情,对于这里的状况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凉州,简称雍凉、凉雍,古称雍州、姑臧等。西汉元朔三年(前126年),汉武帝改古雍州曰凉州,至此得名,成为汉代的十三州之一。 凉州的辖河西诸地,西汉时领武威郡、酒泉郡、金城郡、敦煌郡、陇西郡、汉阳均、武都郡、安定郡、北地郡等十多个郡及张掖、居延两个属国。到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重设雍州,但是不久又取消,后又设凉州牧,而后凉州豪族并起,凉州也成为东汉六大家族之一的马援(马腾先祖)家族的发家之地。 至东汉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六月,汉献帝刘协重置州郡,分出凉州河西四郡置雍州,设雍州刺史…… 与幽州、冀州等一些大州相比,此时凉州的辖域并不逊色多少,下领武威、金城、西平、张掖、酒泉、西海、敦煌共七个郡。虽然只有七个郡,但是几乎每一郡的土地都十分的辽阔。 凉州虽为苦寒之地,地广人稀,然而东接关中,西通西域,控五郡之咽喉,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自黄巾之乱始,这里便一直动荡不安。十几年前,此地更为董卓占据,董贼死后,这里又为各路豪强分占,彼此杀伐征战,田地荒芜,寻常百姓一直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今,诺大一个州的人丁数目合在一起也不过一百五十万上下,而且其中半数以上为羌人与鲜卑族人。 以上便是雷云通过典籍与走访了简单解到的一些关于凉州的信息…… “主公,今日您欲往何处走访?下官即刻引您前去……” 又是一个清晨,当雷云带著曹缨、王亢等人走出信步迈出府门之时,一名身形略胖的官员立即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 “呵呵……冯大人,这些日子有劳你了。今日便不去走访了,你且去罢……”雷云面带笑意地望著眼前这名引导他到各处走访了半个多月的官员,上前轻轻拍著他的肩膀道。 “诺……”冯姓的官员闻言当即躬身道。 “走……出城。”雷云望了身边的曹缨等人,而后上前从侍卫的手中接过马缰,而后翻身跨上了战马。 第二百二十七章 巡视三军 城郊。 自从接受改编之后,马腾、韩遂、侯选等部的十七八万兵马便奉命分屯在城外几座军营之中接受幽州军的种种训练。 虽然接受训练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然而西凉军的面貌却已是焕然一新! 半个多月的亲身经历,使得马超的感触很深,其中让他感触最深的便是不久之前尚属于对手的幽州军。 西凉军骁勇善战,尤其是骑兵,其战力并不比幽州骑兵军逊色,然而几番交战却竟均以惨败而收场,以至于短短的十几日便失了根基…… 此时,随著对于幽州军的了解越来越多,他也渐渐地找到了西凉军失败的根本原因。 信念! 与幽州军相比,西凉军身上所欠缺的正是那种坚定不移的信念! 经过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他从这些幽州将士身上发现了几个颇为显著的特点…… 第一个特点是“忠”字至上,在幽州军之中,“忠于百姓,忠于国家,忠于主上”的崇高理念已经深植于众多将士的心中…… 第二个特点是崇尚荣誉。幽州军上至统帅三军的大将,下至一名普通的士卒均极重荣誉,有著很强的荣辱观念! 第三是将士素养很高,绝对服从指挥…… 第四是…… …… 综上种种特点,使得幽州将士打起仗来往往是一往无前,舍生忘死! 将士用命,再加上统帅英明,多谋善断,想要打败这样一支军队,太难了…… “兄长……我们回来了。” 正思索间,帐外蓦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不多时,马休、马铁、马岱、庞德等一众年轻将领便鱼贯而入。 “一会儿还要继续训练,你们不抓住时机好生歇息,到我这里作甚?”马超抬眼望了望匆匆而来马休、马铁等人,神色淡然地道。 “兄长……李儒李大人与父亲他们来了。”马休闻言阔步走到其身旁道。 “……父亲这些日子协助那李儒推行新政,分身乏术,今日怎有空暇至此?”马超闻言微微起身道。 “是这样……适才我听说并州那边又运来了六十万石粮食、五千车肉干、一百万套军服与二十万套盔甲,还有一些军械、帐篷、草药等物……因这批军资数额巨大,李大人与父亲他们恐交接有误,便亲自过来了。”马休俯身端起桌案上的茶水灌了一口,抹著脸上的水渍道。 “……好大的手笔啊。”闻得马休之言,马超不禁有些感慨,“半月前才刚刚运来四十万石粮食与数十万套军服战甲,今日便又运来了如此之多的军资……如此雄厚之实力,天下恐怕没有一个诸侯可以相比,这一仗我们败得不冤。” “兄长所言甚是……”马岱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幽州军独树一帜,雄视天下,十余年来均未尝一败,此绝非偶然之事……” “在军中的这些日子我算是长了见识,幽州军操训极为严谨,标新立异,每一名士卒均训练有素,自信昂扬,此一节却是其他诸侯难以相比。”继马岱之后,马铁也略带感慨地道。 “不仅是普通士兵,其军中将领也鲜有庸碌之辈……”马超略略地叹了一口气,“幽州军之中出类拔萃之将领虽然不多,然而却个个可识文断字,颇有见识谋略;尤其是军衔在中将或中将以上者,每一人统领个三五万人征战皆可胜任……” “呵呵……说起幽州军施行的军衔制,此事倒是颇对我胃口。你们说说,今后那雷云……我是说主公会给我等授个什么衔?”听闻马超提到军衔,马铁顿时来了兴趣,然而当他直呼雷云名字的时候,却见马超的目光蓦然一凛,遂连忙改口道。 “想要得授军衔,你还是先设法通过此番的训练罢。”马超慢慢地回到了位子上,淡淡地道。 幽州军的训练方式虽然与众不同,但是却极为严格,这对平日里闲散自由惯了的西凉军将士是一次小小的考验! “唉……幽州军的训练太严苛了。” “是啊……” 闻得马超之言,马铁等人均面面相觑,各自叹息。 “少将军……方才城中快马来报说主公来了,正在来大营的路上,晏将军请诸位少将军与诸位将军通往迎接。”就在众人感慨之际,一名士兵快步来到帐中道。 “……知道了。”马超闻言神色微微一动,而后略略摆手道。 报信的士兵退去之后,他即起身谓众人道:“主公此来想必是要看看我们的训练状况,你们可都要做好准备,让其好好见识见识我们西凉男儿风采。” 此时此刻,他对雷云的心态有些复杂,既有几分敬佩,又不愿意服输…… 敬,是敬其胸襟及一身才华,不甘的则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绝世武艺竟在其面前黯然失色。 闻得马超如此之说,与其颇有同感的一种年轻将领均躬身应诺。 “大哥所言极是,我们虽然不敌于人,却也不可为人小觑……” 众人方礼毕,一道清泠悦耳的声音突然从帐外传来。 众人举目望去,一道清丽动人的身影立时映入眼帘…… “小妹……你怎么来了?”望著出现在帐门口、一身男儿装束的马云柔,马休当即走过去道。 “二哥,多日未见几位兄长,小妹甚为惦记……今日恰逢父亲来此公干,小妹便跟著来了。”望著一脸关怀的马休,马云柔清冷的面容上微微浮出了一丝柔色。 “呵呵……今日主公前来营中巡视,我们正要前去迎接,小妹可愿一同前去?”马休欠身让马云柔进入帐中,而后笑著道。 那人要来? 马云柔闻言神色一动,脑海之中某个可恨的面容更加的清晰。 “小妹,今日训练的科目为骑射,这可是我们专长。适才我等准备要借机给那人一个下马威,你不想去看看吗?”见马云柔似乎有些犹豫未定,马铁当即笑眯眯地凑上来道。 “下马威?”马云柔闻言美目之中不禁又荡起了一丝波澜,似乎意有所动。 少时,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而十分怀疑地望了马铁一眼,道:“主意倒是不错,可是我的好三哥,你确信你能做到?那人可非等闲之人,其麾下的幽州铁骑亦是名震天下,别到时自家本领不济,反而出丑才是。” “哼……如此你是瞧不起你三哥了?”马铁十分气愤地望著她,“那便走著瞧罢。” “小姐放心,若论起骑射,我西凉男儿要胜过幽州军当十拿九稳,少时我等必给那些人一些颜色看看。” “正是……骑射我们可不怕任何人!” 此情此景,庞德等青年将领也忍不住纷纷开口。 见众人争强之心已起,马云柔当即含笑朝众人揖了一礼,道:“诸位如此自信,小妹倒很是期待。三哥及诸位将军若能长了我西凉男儿的威风,小妹自当刮目相看,届时再向三哥及诸位奉酒赔罪可好?” 若真能给那人一个下马威,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好!如此便说定了。” “君子一言……” “行了……一会儿主公便要到了,快走罢。”见马铁等人转眼之间又上了小妹的当,马超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而后阔步朝帐外走去。 帐中众人见状,当即也紧随其后而去。 …… 当雷云一行人来到军营之时,晏明、李儒、马腾等人已在营前相侯。 “兄长,你怎么来了?” 雷云还未下马,晏明便率众人迎上前来。 “怎么?耽误你事情了?你晏大将军训练将士我就不能来看看?”见晏明等人来到跟前,雷云遂翻身下马,而后笑著上前道。 “兄长说笑了……”晏明闻言笑了笑,“兄长是来看看凉州将士们的训练状况罢?” “呵呵……西凉将士已经训练多日,今日正好无事,便到此走动走动。贤弟,这些日子为兄琐事缠身,军中之事多亏你了。还有文优、马腾将军……你们也辛苦了。”雷云轻轻拍了拍晏明的臂膀,而又又将目光投向了李儒、马腾等人。 “兄长说哪里话,为兄长分忧,小弟义不容辞。” “分内之事,主公何须道劳。” 晏明、李儒、马腾等人闻言纷纷躬身揖礼。 “呵呵,贤弟……今日为兄想在营中四处走走,你便带我们去去瞧瞧罢。” “诺……” 第二百二十八章 较艺(一) 一行人来到校场之时,幽州将士与凉州将士正在场中进行骑射训练,场面极为宏大! 穿过校场之后,雷云率众人登上将台,在台上观看起众将士演练。 无论是当年立业之时的辽东军,还是而今早已名动天下的幽州军,在骑射方面都是十分的出色,他也因此而引以为傲,然而今日看过西凉将士们的演练,他才发现西凉将士的骑技与箭技并不比幽州将士逊色。 片刻,他侧首谓身旁的晏明道:“贤弟……骑射乃是西凉将士们的专长,你要让我们的幽州将士多多学习,取长补短,技艺方有进益。” “兄长,小弟谨记……”晏明闻言微微躬身道。 就在雷云及众人静静观看台下众将士训练的时候,一名银甲白袍的小将突然从旁边站出来道:“主公……幽州铁骑威名赫赫,天下无双,骑射之技必然精妙绝伦,世所罕见。小可冒昧……今日恰巧主公至此,适逢其时,不如让两方将士略略切磋一番如何?” “哦?”雷云有些意外地望著眼前的白袍小将,面庞之上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倒是颇有些意思……” 白袍小将他认识,乃是马腾的三子马铁。 “逆子……主公面前安敢放肆?快退下!”见马铁不知轻重地冒然开口,一旁的马腾连忙站出来呵斥道。 末了,其又当即躬身朝雷云行了一礼,而后道:“小儿年少无知,出言不逊,还望主公恕罪……” “呵呵……小将军性子直率,无妨……”雷云微微摆了摆手,丝毫不以为忤。 自西征以来,西凉军在幽州军手中一败再败,最终失了整个凉州。此时马铁想趁此机会为西凉军赢回几分颜面,这种心情他自然能理解…… 本来,此事可以一笑带过,但是此时另一边的蹋顿却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当即也站了出来道:“主公……小将军既有此意,依末将看不如就让两方将士相互学习一番也好,末将也正想见识见识西凉弟兄们的神技呢。” “蹋顿将军所言甚是,正如主公方才所言,两军取长补短,技艺方有进益……不知主公之意如何?”蹋顿一开口,作为众青年将领之首的马超也立时针锋相对,毫不示弱地站出来道。 当初金城一战之中,他曾与这个蹋顿交过手,二人激战数十个回合未能分出胜负,此事令他颇为介怀。 胜不了雷云与晏明也就罢了,毕竟二人的赫赫威名摆在那里,可若是连作为雷云弟子的蹋顿也战不过,那他这位西凉军第一勇将的脸面还往哪里摆?今后又如何在军中立足? 故而,近半个多月来他与蹋顿多番较量武艺,然而二人前前后后战过上千回合,却一直难分胜负! 武艺之上一时难以取胜,先从其他方面挽回一些颜面也并无不可 正是出于这种心态,之前他才默认了马铁等人的做法。 “超儿,你……”闻得马超之言,马腾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愕。 他没有料到马超竟也会如此之说。 继之,他的心头不由地浮起了一丝焦躁之意…… 而今马家已然归顺,生死荣辱均在人家一念之间,若是一个不慎惹人不快,那马家今后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一念至此,他当即再次跪在雷云面前请罪。 此情此景,雷云当即近前将其扶起,而后笑道:“年轻人还是有些锐气的好,马将军不必如此……” 言毕,他又含笑望了望身边的众人,继而又道:“那便这样罢,少时让两军将士相互学习一番,雷某也正好开开眼界。” “孟起将军,你要如何比?”闻得雷云之言,蹋顿虎目炯然地望著马超道。 经过多日的较量,二人可谓相互不服,因而争胜之心也更加强烈。 “……如若劳师动众,不免有伤和气。不如各出一千人,于校场之上设下箭靶,略略切磋一番箭技如何?”马超略略思索了片刻,淡淡地道。 “好!如此甚好。”蹋顿闻言顿时笑道。 “既如此……属下便去准备了。”马超朝雷云等人略略躬身,继而大步流星地离去。 “主公,末将也……” “你过来……” 见马超离去,蹋顿也正打算下去准备,但却被雷云唤到一边。 低声吩咐了蹋顿几句之后,雷云即任其自去。 …… 良久之后,蹋顿派人来报已准备完毕,雷云遂率众人前去观看。 当他与众人来到校场上时,一千鹰师将士与一千西凉将士已经列阵以待! “好……开始罢。” 蹋顿、马超等人礼毕,雷云含笑望了望众人,而后率众登上了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 闻得雷云之言,蹋顿略略望了望一旁的马超,而后阔步走到军前,高声道:“都听好了,规则我只说一遍……此番比试以八十步为限,八十步之外设下靶人;入场之时每十人为一组,每人配发羽箭三支,每射中靶人首部、颈部记二分,射中其他部位记一分,箭矢脱靶不计分……少时场中会有专人清点箭矢并计算得分,最终得分多的一方胜出……” 言毕,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马超,笑道:“孟起将军,小弟急于见识见识西凉弟兄们的神技,孟起贤弟先请罢。” “如此……在下便冒昧了。”马超闻言淡淡一笑,并未推脱。 而后,其阔步走到一众西凉军士兵面前,高声喝道。“弟兄们!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刻到了,少时都拿出你们的真本领来!” “必胜——” “必胜——” 马超的话一落,一千名西凉将士均气势激昂,纷纷齐声呐喊。 …… “马将军……西凉弟兄们个个技艺精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不远之处,雷云慢慢的收回目光,而后笑著转向一旁的马腾。 场上的每一组西凉士兵之中,三支羽箭皆射中靶人首部者竟然十有七八,如此箭法便是连幽州军也略有不及…… “主公过誉了……骑射乃我西凉将士安身立命的本领,实不足道也。”闻得雷云之言,马腾当即微微躬身道。 “呵呵,走罢,我们走近些瞧瞧。”雷云笑著望了望身边的众人道。 “诺。” “诺……” 晏明、马腾等人闻言均略略躬身。 西凉军退场之后,蹋顿挑选出的一千幽州军将士也按照规定一组组登场。 得到雷云的暗中授意,蹋顿此番挑选出的一千将士乃是隶属于难楼的鹰师第三师群,其中大部分皆是善于骑射的鲜卑族勇士,这些鲜卑勇士的骑射之技原本便十分出色,在经过长期的正规训练之后其技艺已不逊于号称三军王牌之师的虎师! 对于幽州军的骑射之技,雷云自然是信心十足,然而作为一个主子此番他却不想与刚刚降服的西凉军太过较真。 总而言之,此番他既不想向马腾等人示强,又不想故意示弱,因此便选择了鹰师之中骑射之技并不比虎师逊色多少的鲜卑将士。 良久之后,蹋顿阔步来到雷云面前道:“主公……两方得分已经合计出来了。” 此言一出,曹缨、晏明、马腾、马休、马云柔等人的神色均微微一动,望向他的目光之中立时多了一丝的期待。 “好……你便即刻宣布结果罢。”雷云的目光扫过身旁的诸人,而后淡淡地笑了笑。 “诺……”蹋顿闻言即躬身而退。 少时,其走到两军之前,朗声道:“此番比射西凉弟兄一方得分共计四千九百七十八分,幽州将士一方得分共计四千七百五十五分,故此本将军在此宣布……西凉弟兄一方获胜!” “好!” “好!” “好!!” 蹋顿言毕,马铁等西凉军一方的将士立时欢声雷动。 第二百二十九章 较艺(二) “马将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西凉弟兄们的箭技果真名不虚传啊。”望著不远处欢呼雀跃的西凉军将士,雷云笑著谓一旁的马腾道。 “呵呵,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让主公见笑了。”马腾闻言微微躬身,面庞之上却是有著一丝难掩的自豪之色。 “走……我们也过去罢”雷云淡淡地笑了笑,而后率众人走了过去。 “主公……” 见雷云即及众人到来,蹋顿、马超二人当即躬身行了一礼。 “呵呵,不错……”雷云笑著望了望二人,继而道:“方才的比试甚为精彩,列位将士也个个技艺不俗,殊堪嘉奖……这样罢,今日所有参与比试的将士每人皆赏酒一坛,肉两斤;此外,孟起将军麾下的西凉弟兄此番获胜,每人另赐绢帛两匹、钱三千予以奖赏……” “谢主公……”蹋顿、马超二人闻言当即拜谢道。 “呵呵……”雷云笑著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而后走到一众鹰师将士的面前道:“都看到了罢?前番的一场场战斗我们虽然获胜,然而那并非这些西凉弟兄们自家的本领不如你们,而是他们在军备等方面远远不及我们,因此才连番失利……故此,今后尔等要戒骄戒躁,虚心向他们学习弓马骑射才是。” “主公训示我等谨记!” “谨遵主公训示!”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俯拜。 雷云不知道的是,在他训诫众人的时候,马铁、马云柔兄妹二人却在用眼神交流著…… 他这边方言毕,傲立于一众西凉将士之前的马铁又站出来道:“主公……小可久闻主公箭法精妙,广为世人称道,不知主公可否指点我等一二?” “竖子放肆!” “逆子住口!” 此言一落,立时便有二人站了出来,正是蹋顿与面色大变的马腾。 “父亲……” “逆子住口!主公何等身份,岂容你在此放肆,还不快向主公请罪!” 不容马铁再次开口,马腾当即走过去拽住他,而后向雷云叩拜道:“主公……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无礼犯上,此皆在下教子无方,还望主公恕罪……” 马腾一跪,马超、马休、马云柔等人也十分不情愿地陪著跪下。 对于马铁的突然发难,雷云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并未放在心上,遂含笑扶起马腾道:“少年人一时气盛,马将军不必如此……年轻人嘛,有争胜之心也并非一件坏事。” “主公宽仁,在下感激涕零……”马腾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目光凌厉地瞪了马铁一眼。 雷云面带笑容地望了望面带一丝不忿的马铁、马云柔等人,继而道:“诸位也都起来罢……适才比试箭技,列位西凉弟兄个个技艺超群,令人叹为观止;此道雷某虽粗通一些,然而却不堪示人,便不在此班门弄斧了。” “燕公此言差矣……” 雷云话音方落,一道清泠悦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柔儿……不得无礼!”见马云柔又突然开口,马腾的一颗心立时又提了起来,连忙训斥道。 雷云冲马腾微微摆手,而后笑著问道:“马小姐有何指教?” “妾不过一介女流,指教万不敢当,冒昧之处还请燕公莫怪。”马云柔目光淡然地望了他一眼,略略屈身道。 “呵呵……无妨,小姐有话不妨直言。”雷云闻言笑了笑,微微负手道。 “燕公允文允武,名动天下,此一节为世人所共知……如此盛名之下,岂有虚士?然适才家兄诚心求教,燕公却以虚言搪塞,岂非有失真诚?一番愚直之言,如有冒犯还望燕公莫要同小女子一般见识……”马云柔仪止得当,言辞却是刚柔兼备,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有失真诚?这不就是说我虚伪吗? 雷云闻言表面依然带著笑意,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至此他算是有些明白了,先是提出两军比箭,而后又请他出手,马铁、马云柔显然是蓄意而为,而且是来者不善…… 想想也是,此番西征他不但抢占了人家的地盘儿、逼得人家的父兄不得不俯首称臣,而且还险些杀了人家,要是不寻机出一口气又岂能说得过去? “主公……马小姐既如此之说,主公又何必太过谦虚,屈驾指点小辈一番又如何?”未待雷云开口,他身旁的曹缨便面色淡然地接口道。 “曹将军之言甚是,小女子也正欲一睹燕公神技,还望燕公不吝赐教。”马云柔淡淡地望了曹缨一眼,继而又略略屈身道。 “呵呵……既然如此,那雷某便献丑了。”雷云略带责备地望了曹缨一眼,而后笑著谓众人道。 作为主子,他自然不愿去同下属争强斗胜,尤其是在这种公开的场合,然而事已至此,他若再推脱那便有失体面了。 见雷云答应,马铁等一众西凉青年将领心中均是一喜。 马超虽起争胜之念,表面上却是未动声色,当即吩咐马铁前去准备。 “主公请……” 待马铁返回之后,马超当即将手中的雕弓奉予雷云。 雷云信手试了试马超奉上的雕弓,继而笑道:“孟起将军,此弓怕是有六七石罢?” “主公所言不差,此为八百斤硬弓,乃在下平日所用。”马超闻言如实道。 “马将军……你是西凉第一勇将,可射多少步?” “在下不才,马上可射一百八十步,马下可射一百二十步……” “不错,不错……蹋顿,你去将我的弓箭取来。”雷云颇为赞赏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将雕弓交还给马超。 不出手也就罢了,既然亲自出手那他便不介意略略向马腾、马超等人展示一下兵威! “诺……”蹋顿闻言微微躬身,而后大步走开。 片刻,蹋顿便将一张镂纹鎏金的大弓取来。 雷云随手接过弓箭,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场地之间…… 就在众人以为他就要出手的时候,却听他又笑著望了一眼马超身边的马铁,道:“小将军……劳你将箭垛后置一些,就置于两百步外罢。” 两百步! 马铁闻言不由地一惊,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 一时间,不仅是马铁,就连马腾、马超等人也以为听错了! “两百步!”马铁有些难以置信地望了望马超,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雷云。 “有劳了。”雷云淡淡地笑了笑,神色之中透露出的笃定却是又让马铁有些失神。 另一边,马云柔虽然也不相信雷云可以射这么远,然而雷云眉宇间的那股自信却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目光从曹缨身上掠过,她才发现这个女人的脸上明显有著一丝嘲讽之意,心中遂不由地涌起了一股怒意! 因为这个女人,上一回雷云险些杀了她,这口气她又岂能咽得下…… 哼……都不是好东西! 望著气定神闲立于前的雷云,马云柔心中不禁大恨。 就在她暗恨之时,马铁却已经依言设好了箭垛。再看雷云也没有再耽搁,自箭筒之中捻起一支金翎箭便将那张鎏金大弓拉成了满月…… “咻!” 破空的声响在寂静的场地间骤起,羽箭立时脱弦而去,疾速飞向两百步外的箭垛! “中了……正中靶心!主公射中了!” 下一刻,远处看察箭垛的鹰师将士惊喜的呼声便响了起来! 雷云淡淡一笑,当即又接连射出两箭,两箭又毫无意外射中靶心。 “好!!” 此情此景,场上的幽州军将士立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雕虫小技,在诸位面前献丑了。” 随手将大弓递给身旁的蹋顿,雷云在一阵阵不绝的欢呼声中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呵呵……主公过谦了。此等神射之技为在下生平仅见,我等远不及也……”虽然是一句客气话,然而马腾听了却还是面皮有些发红,当即诚然拜服道。 “主公天生神力,箭法更是绝世无双,属下心悦诚服……”惊人的事实摆在眼前,马超脑海中争胜之念立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心头充满了无力。 隔著二百步的距离射中靶心,他自问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此事已经远超了常人的极限! “……燕公之名果不虚传,小女子愚昧无知,却是冒犯了,还请燕公宽恕。”尽管心中不情不愿,马云柔也并未失礼,随后也近前向雷云赔罪。 “呵呵……无妨,区区小事小姐不必放在心上。”雷云闻言笑了笑,不以为意。 “兄长之能,令人叹为观止,小弟真是望尘莫及啊。”见雷云一举在场的众人,晏明也十分的引以为傲,当即也近前赞道。 “行了,别再捧了。”雷云笑著望了他一眼,“今日我来此不仅是要看看将士们的训练情况,还有两件事要你着手去做。” “兄长只管吩咐……”晏明闻言神色立时一肃,微微躬身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雷云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你不是一直嫌你的虎翼军人数太少吗?这第一件事便是扩充虎翼军的规模,准你再扩充两个师,所充之将士就从西凉军中挑选……你看如何?” “这……真是太好了!”晏明闻言顿时喜形于色,“多谢兄长!” 虎翼军虽然是幽州三军王牌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但是数年来却一直保持著四个师的规模,令他颇感不足;而今若再扩充两个师的人马,虎翼军的人数便会一下子增加三成,数目达到近两万人! 另一边,听闻雷云提及虎翼军,马腾的心头顿时掀起了一丝波澜。 第二百三十章 考量 虎翼军的赫赫威名他可是早有耳闻! 此番幽州军西征的过程中虎翼军虽然并未出现,然而虎师的实力先前在与幽州军交战的过程中他却是已经领教过了。 金城一战之中,他曾率军前去营救被困的韩遂时便曾与虎师正面交过手。当时他手下有数万大军,然而在与蒋奇、韩猛所率的两支虎师交战时不但未能取胜,己方阵型反而被这区区数千兵马一下子给刺穿,以致全军溃败…… 此时双方之间的战事虽然已经结束,然而这一战在他心头所留下的阴影至今依然挥之不去! 虎师的实力尚且如此,战力据说还要在虎师之上虎翼军风貌可想而知。 此时雷云宣布扩充虎翼军,而且还要从西凉军之中选人,这说明其对西凉军十分的看重,对于他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众人的思绪还沉浸第一件事之时,却听闻雷云又道:“自今日起,我决定再组建一支亲卫军。新军建制规模与龙武卫同,所属将士将从全军之中挑选……” 言毕,他唤蹋顿与马超近前,道:“此事二人你协助大将军办理,不得懈怠。” 西凉出产良马,更出敢战、能战之士;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对于这些良才他自当另行取用。 “诺……”二人闻言当即躬身应道。 “此二事便交给你们了,尽快着手……”雷云望了晏明一眼,而后又轻轻拍了拍蹋顿、马超的肩膀。 …… 在营中与诸将士同用过一顿午膳之后,雷云便与曹缨、王亢等人返回了城中。 校场上的一场较量,除了马超感受颇深之外,所受冲击巨大的还有西凉军的一干年轻将领。 故此,当雷云等一行人离去之后,马休、庞德等青年将领立时聚集在了马超的周围。 “三弟……你当真无有出错,确信为两百步?”众人之中,马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马超身边沉默不语的马铁,低声问道。 “……二哥,箭垛乃是我亲自置下,为策万全我还特意将之远置了一些,一共二百二十步只多不少。”闻得马休之言,马铁不禁有些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马休听了顿时哑然。 “……此人当真是了得!”一旁的庞德闻言也不禁叹道。 此时他虽然依旧不喜欢雷云这位新主子,但是对于雷云的一身本领他还是十分认可的。而且……经过今日之事他对这位新主子的看法也渐渐有所改观。 “二哥,三哥……” 几人正窃窃私语,马云柔的身影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旁。 “小妹……你说的不错,此番三哥弄巧成拙了。”见马云柔到来,马铁不由地讪讪笑道。 “三哥,此事不怪你……小妹也未料到此人竟如此了得。”马云柔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一双狭长的美目之中依然有些不甘。 言毕,她又走到马超身旁道:“方才我已探得清楚,今日幽州军选出比箭的那些将士乃是出自鹰师。按照幽州军的讲法,是隶属于幽州军鹰师第三师群,其大多为鲜卑族人。大哥,据小妹所知,幽州军鹰师的骑射之技虽然称得上是十分的出色,然与其最精锐的虎师、虎翼军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不错……”马超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今日观其鹰师将士的表现便可以得知,其将士可谓是个个训练有素,箭法亦不必多言,必是经过经年累月的训练方能如此……” 言至于此,他又转身望了望身边的众人,微微叹道:“昔世人皆传燕公乃天下第一勇将,为不世之奇才,今日……我服气。” “……” “……” 闻得马超之言,马休、马铁等人均默然无语,心中无不百感交集。 “大哥……”马云柔檀口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到嘴的话却最终却在心中化为了一声轻叹。 脑海之中浮起那张随和却并不出众的面孔,她的心头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 “夫君,而今雍凉之事已定,不知夫君何时班师?”回到居住的行辕,曹缨一面侍奉雷云换下行装,一面问道。 “怎么?思念泓儿了?”雷云携同曹缨在塌边坐下,微笑著道。 “嗯……”曹缨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秀眸之中微微浮起了一抹柔色。 “呵呵,谁让你任性了……当初跑出来的时候怎么未想到你还是一位母亲?”雷云抬起手轻轻的拂过她的发鬓,略带责备地道。 “我放心不下泓儿,可我更放心不下夫君……即便是我不在身边,泓儿还有可儿姐姐她们照料,可夫君征战在外,凶险难测,若有疏失余生我真不知该如何了……我不管外人如何非议,今后我要时时都跟随在夫君身旁。”曹缨抬起头凝视著他的面庞,眼神之中有著一丝柔情、一丝执拗。 “……”雷云闻言不由地轻叹了一声,默然无语。 佳人如此深情,他还能多说什么。 他能感觉出来,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身旁的佳人在心性上已经渐渐有了一些变化。 以前的曹缨虽然也很爱他,然而其骨子里还是有著一股属于自己的骄傲,可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佳人在感情上却是更多了一丝的痴缠与柔顺…… 片刻,他望了望靠在身边闭目小憩的佳人,轻声道:“雍凉的事情虽然大致已毕,然而马腾、韩遂等部的二十多万兵马如何安置却是一件棘手之事……此事若不妥善安置,只怕会留下后患啊。” “夫君可是担心马腾等人日后会拥兵自重,甚至反叛?”闻得雷云之言,曹缨微微抬首,一双纤手轻轻的拉住他的大手道。 “……这便是身为人主的无奈了,尽管有些事情不一定会发生,然而却不得不未雨绸缪……再说了,马腾、韩遂此番乃是被迫而降,日后如何谁又能预先知晓?因此我不得不事先略作安排……” “夫君今日先是宣布扩充虎翼军,而后又要组建一支亲卫军,原来……” “不错……”雷云颇为赞许地望了佳人一眼,微微颔首,“马腾、韩遂在西凉一带颇有威望,又深得军心,有些事情我不能心急,亦不能做的太过、太露痕迹,否则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不过,马腾、韩遂是两只老狐狸,我此举的用意他们应能参透一二,而接下来我要看看他们会如何应对。若是此事顺遂,我便着手对西凉军进一步整编。” “夫君说他们是老狐狸,我看夫君才是只狡猾的狐狸呢,就会算计别人。” “呵呵……你这丫头又取笑夫君。” …… 是夜,马腾府邸。 晚膳刚过,马腾便遣退了随身的婢仆,而后将马超等三子唤到了内堂之中。 “父亲……” 来到后堂中之后,马超三人没有客套,略施一礼后便很随意地在堂中一一坐下。 “……今日主公扩充虎翼军、组建亲卫军之事,你三人如何看?”马腾的目光从堂中的三子身上掠过,当即开口问道。 对于雷云日间的举动,他当时并未深思,然而静下心来之后渐渐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父亲,虎翼军之战力居幽州三军之冠,燕公的亲卫军亦为三军之精锐……而今这两支精锐之师将要从我西凉军之中挑选将士,燕公又令大哥主持此事,这说明燕公器重我西凉军,对父亲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闻得马腾之言,马休也未多想,当即开口道。 “超儿,你看呢?”马腾闻言不置可否,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若有所思的马超。 “……父亲,儿虽不才,然燕公之意多少也能窥知一些,儿不所不知的倒是父亲的心思,还望父亲实言相告。”闻得马腾相寻,马超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略略地拱手道。 “大哥,你这是何意?”马超言毕,马铁当即一头雾水地问道。 马休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望向马超的目光也是充满了疑惑…… 片刻,马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面带惊讶地望向了堂上的马腾…… 沉寂的氛围持续了良久,马腾先是长叹了一声,继而道:“方今天下诸侯割据,互相攻伐,然合归一统不过是早晚之事罢了……为父已然老迈,即使有功业之心,也终是有心无力;你兄弟三人可以为将,然并非立业之主,故此前番一战之后为父也绝了自霸一方的心思……燕公文采武功天下无双,早晚必成大业,我马家随其开疆扩土,功成之后必可拜将封侯,长保富贵……” “既如此……父亲只需示之以忠,示之以诚,设法取信燕公即可;以燕公之宽仁,必不薄待我马家。”马超闻言当即道。 “不错……”马腾闻言微微颔首,“可要如何才能取信于燕公?” “是啊……我等才归顺不久,要取信于燕公还多需花些心思。”听了父兄的一番谈话,马休也不由地插言道。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马超抬起头望了马腾一眼,而后却又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也正是为父苦恼之处啊……”马腾似乎早就清楚长子想要说些什么,继而又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马休、马铁闻言却是面面相觑,均是一头雾水。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使南来 一所灯火通明的书房之中,两名身著黑色儒袍的中年文士正对坐品茗,正是雷云最信任的谋士贾诩与李儒。 房间之中摆放著一只精美的铜炉,一缕青烟正自炉中袅袅腾空,为简朴的书房更添了几分静谧典雅。 二人的身旁立著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士子,此人一身白色儒袍,头束一方青色方巾,容貌轩昂,气宇不凡,再配著一副修长挺拔的身量,看上去更加的出众。 此人名唤贾穆,乃是贾诩之长子。 河北战事结束之后,冀州辖下的平原郡被一分为二,雷云、曹操各占其一,故而雷云便先下手为强,当即任命贾穆为平原太守,令其在平原郡推行新政。 在担任平原太守之后,贾穆勤于政事,表现出来才干亦十分的出众,仅仅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稳定了人心,将幽州新政步推入了正轨,赢得了下属官员及平原百姓的一片称颂。 正所谓‘爱屋及乌’,更何况贾穆如此年轻有为,雷云自然也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人,于是前番西征之时便将其带在了身边。 “文和兄……吾观主公今日之举,想必不久之后必会班师。此时我军兵强马壮,士气正盛,若就此班师而归当真有些可惜啊……”一番品味之后,李儒突然略略地叹了一口气,开口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贤弟还是心有不甘?”贾诩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微微抚须道。 “目下时局于我大为有利,若能……唉,美食在前却偏偏又不能动口,如此何能甘心?”李儒抬起手轻轻地按了按额头,颇为无奈地道。 “叔父所言极是……父亲,关中三郡也就罢了,毕竟主公与那曹操有约,而今也并非与之翻脸的时候,然而南面的汉中之地此时就在我军兵锋之下,为何不能发兵攻取?待取了汉中,西川亦唾手可得。”闻得李儒之言,一旁的贾穆也忍不住开口道。 在收编了马腾、韩遂等部的兵马之后,幽州西征大军的数目已经超过了五十万,这还是裁汰了数万老弱之后的规模,而关中夏侯渊所部、汉中张鲁以及西川刘璋三股势力的兵马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十万…… 在数十万幽州大军面前,任何一股势力都会被轻而易举地踏得粉碎! “穆儿,你还年轻,有些事你还是参悟不透……”贾诩含笑望了他一眼,“主公乃当世奇才,更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雄略之主,你所思及之事他又岂能不知?汉中的张鲁与西川的刘璋虽然难以同那曹操相比,然二人毕竟也是一方诸侯,拥兵十几万,且汉中、西川二地路途艰险,易守难攻,若要取之则要很花上一番工夫;再者,汉中、西川与幽州相距遥遥三千余里,西有羌氐为患,南有蛮族盘踞,一旦有变则鞭长莫及……退一步讲,就算取下二地又能如何?若驻军太多,则于主公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之大业不利,若驻军太少,则难以稳定大局……如只是攻而不能取,则不如暂不攻之。” “贤侄啊……其实此番能将凉州与雍西六郡纳入我幽州版图已属不易,再行攻城略地我们也很难吞下……这便犹如一个方才吃饱饭的人,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当一桌子珍馐美味又摆在面前之时依然会有些不甘。”贾诩言毕,李儒也略带感慨地接口道。 “……父亲、叔父所言极是。”贾穆闻言微微颔首,心中立时一片明了。 正言谈间,门外突然有婢女前来禀报。贾穆走到门前低声与之交谈了两句,而后便缓步回到了房中。 “何事?”见贾穆面带笑容地回来,贾诩当即抚须问道。 “父亲、叔父……汉宁太守张鲁的使节杨松求见,这是名刺。”贾穆闻言笑了笑,而后躬身将一册木椟递到贾诩面前。 “哦?这么快便到了吗?”贾诩接过名刺看了一眼,淡淡地笑道。 “呵呵……两日前方才接到汉中的消息,其使节此刻便已到了。文和兄,看来那张鲁也是急不可待啊,想先走一走你这位心腹谋士的路子。”李儒笑眯眯地望了贾诩一眼,而后略略起身道。 “穆儿,你代为父去迎一迎罢。”贾诩闻言抚须一笑,随即也拂袖而起。 “文和兄既有客至,在下便先告辞了。”贾穆离去之后,李儒当即躬身道。 “不必……”贾诩闻言微微摆手,“贤弟不必走远,不妨也来听一听这杨松说些什么。” “如此也好。”李儒闻言淡淡一笑,并不推辞。 …… 片刻之后,贾穆的身影再次出现,不过此时其身边却多了一名三十出头、身形有些发福的青衣文士。 “汉宁太守府主簿杨松见过总参大人……”进入书房之后,杨松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朝贾诩长揖了一礼。 “杨大人不必客气,请起……”贾诩含笑打量了杨松一眼,微微抬手道。 “多谢大人……” “杨大人,请入座……上茶。” “谢大人……” 二人坐毕,贾诩面带笑容地望了杨松一眼,抚须道:“杨大人,我家主公与张太守素无来往,不知阁下此番来此何干?” 杨松此番的目的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此时幽州军既然不宜再动兵戈,他倒是不介意送给张鲁一个顺水人情…… 见贾诩开门见山,杨松面色不禁微微一动,当即拱手道:“自年初以来,燕公先是定河北,灭鲜卑,后又引大军扫平雍凉,累累功勋,令举事皆惊。故此我家太守特命下官携厚礼来此相贺,并向燕公奉上至诚交好之意。” “呵呵,张太守有心了,贾某先代主公谢过……”贾诩闻言也微微揖手道。 “大人客气了。”杨松见状连忙躬身再拜,“下官虽孤陋寡闻,但也久闻贾大人乃燕公麾下第一谋士,海内人杰……我家太守亦对大人推崇有加,故此番也命下官带来一份小小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言毕,他即命随行侍从将两只硕大的红漆木箱抬入房中。 红漆木箱打开之后,黄金与珠宝玉器的光辉立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此情此景,贾诩当即含笑望了杨松一眼,道:“在下区区一介文士,张太守太过抬爱了。如此厚礼,在下受之有愧,还请杨大人物归原主,并代在下向张太守表以谢意。” “贾大人过谦了,我家太守对大人慕名已久,早欲登门拜会,怎奈天下纷乱,道路艰涩,因而一直未得其便;今大人有幸至此,我家太守不胜欣喜,故备下些许俗物略表心意,算是朋友间的一点纪念,大人无论如何也要收下呀。”见贾诩推辞不受,杨松心中不禁一急,当即又躬身拜道。 没办法,此时此刻雍凉正有数十万幽州大军枕戈待旦,意图未明,但若这样下去天知道雷云会不会打汉中的注意。 汉中之地虽然崎岖险要,易守难攻,更有十万兵马的戍卫,但是在面对数十万如狼似虎的幽州军时依然人心惶惶;毕竟,那可是数十万大军啊,即便是步步为营、人踩马踏也足以将地域不过数郡的汉中推成平地了! 倘若战事一起,那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为此他的那位主子张鲁已经急得寝食难安了…… “这……张太守如此诚恳,在下不收倒也说不过去了。”察觉出杨松心头的急切,贾诩心中不禁暗笑,不再推辞。 “多谢大人。”闻得贾诩之言,杨松立时松了一口气,再次拜道。 “杨大人……此番登门可是有何难处?如此不妨直言,若能效劳在下必不推辞。”收了人家的礼物,贾诩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当下笑著问道。 “总参大人一片厚意下官先谢过了……” “杨大人不必客气。” “总参大人……下官此行共带来黄金一千斤、珠宝五车、锦缎千匹,美酒五十车,粮食、肉干各五百车进献燕公,联两家之谊,结双方盟好,还请总参大人在燕公面前多多美言……此外,我家太守还令下官转告总参大人,今后燕公如有用得着我家太守之处,我家太守愿听燕公之命行事,绝不推辞,此番意愿也请总参大人一并转达,下官不胜感激……”杨松先是述明了来意,而后又起身朝贾诩长揖了一礼。 “……贵主之意,在下已然明了。承蒙张太守一片厚意,在下无以为报,愿勉力为之……这样罢,明日一早贾某便去面见我家主公,杨大人静候佳音罢。”贾诩闻言抚须沉默了片刻,而后笑著道。 “多谢大人!”杨松闻言心中不由地一喜,当即拜谢道。 在他看来,贾诩只要应下此事,此行的目的便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此人在雷云心中的分量他毫不怀疑! 末了,他又微微躬身道:“总参大人事务繁忙,下官便不打扰了,就此别过,待改日再登门致谢。” “好……穆儿,你代为父送一送杨大人。” “有劳公子,多谢……” “杨大人请。” 杨松离去之后,李儒身影又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贤弟,此番果真被你料中啊。”见李儒现身,贾诩当即笑著谓之道。 “哼哼……主公屯兵雍凉,虎视八方,便是连那曹操也不敢小觑,区区汉中不过数郡之地,人口不足百万,张鲁岂能不畏?”李儒走到木箱前随手从中捡起一块美玉,细狭的双目之中浮起了一丝不屑。 “嗯……张鲁此人安于现状,庸庸碌碌,诚不足为虑,只需略加安抚即可,主公此时最头疼的只怕还是该如何安置马腾、韩遂等人,此事贤弟可有良策?” “……马腾、韩遂等部被主公打得大败,为主公之勇所震慑,量他们也不敢轻易反叛,重蹈覆辙。不过若要长保西凉安宁,还需恩威并施方可。” “哦?请道其详……”贾诩闻言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道。 “雍凉各部素来以马、韩二人势力最大,这二人之中,又以马腾威望最高,最能服众,故而此事要害便是要笼络住马腾,而施恩于马腾,上善之策莫过于联姻……”李儒一面把玩著手中的美玉,一面笑眯眯地道。 “贤弟,你是说……” “马腾膝下不是有一女吗?听说此女姿貌出众,又能上阵杀敌,为世间之奇女子,堪为主公良配……” “不错,不错……”贾诩听罢微微颔首,“此事家国两利,是一桩好姻缘……” “呵呵……上一回在冀州主公还送了你我两斤茶叶,我们可不能无功受禄;等过几日诸事稍定,我便登门同马腾商议此事……”李儒望了贾诩一眼,微微眯著双目道。 “主公那边……” “放心,主公就算是心中不喜,为大局计,他也必定会同意的。” 二人正交谈之际,陪同杨松离去的贾穆已是去而复返。 贾诩唤贾穆近前略略吩咐了几句,而后便令其将两箱黄金珠宝送至雷云下榻的行辕。 十分凑巧的是,贾穆离开不久,又有下人来报西川刘璋的使节登门求见。此情此景,贾诩、李儒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二百三十二章 联姻(一) 雷云当然不知道贾诩、李儒正在打他的注意,他回到行辕后不久便接到了张鲁、刘璋使节抵达的消息。 有神机卫与内卫的在,张鲁、刘璋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雷云的耳目。 次日,他在后园的湖塘边接见了张鲁的使节杨松与刘璋派来的使者黄权。 杨松倒也罢了,这货妥妥的一个奸佞之辈,贪婪且喜欢搬弄是非,令他十分关注的是刘璋的使节黄权。 黄权,字公衡,巴西郡阆中县人,三国时期蜀汉、曹魏将领。 黄权早年曾为郡吏,后被益州牧刘璋征召为主簿。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益州别驾张松建议刘璋迎接刘备入蜀,协助讨伐汉中的张鲁,黄权恐刘璋惹祸上身,为此而坚持劝谏,结果刘璋不但不听,还将其外放为广汉县的县长(汉代大县最高长官称“令”,小县称“长”)。 黄权的担忧很快便应验了,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刘备果然借机与刘璋反目,准备来个鸠占鹊巢。刘备举兵之后,益州各郡县大都望风而降,只有黄权闭城坚守,直到刘璋投向之后方才归顺。 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曹操举兵征伐张鲁,张鲁不敌,败逃巴中,此时黄权向刘备建言应抓住时机攻取汉中,刘备遂以黄权为护军,率领诸将进入巴中。其后,刘备先是击破巴郡寅人首领杜濩、巴郡七姓夷王朴胡,而后发动汉中之战,于定军山斩杀曹操麾下名将夏侯渊,攻占汉中。后人只知道攻取汉中主要依靠发证的谋略,但却不知道这些计谋都是黄权先替刘备想出来的。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刘备称王,领益州牧,任命黄权为治中从事。 蜀汉章武元年(公元),刘备称帝,准备征讨吴王孙权,黄权为此而劝谏,而此时刚刚丢了荆州、痛失义弟的刘备哪里听得进去,坚持要对孙权大打出手,结果被东吴名将陆逊打得大败,狼狈而归…… 当时返蜀的道路被吴军阻断,黄权及其率领的败兵根本无法返回蜀地。黄权无路可走,只得降魏。 归魏之后,曹丕曾问黄权:“你放弃叛逆前来归顺,是想效仿陈平、韩信吗?”黄权回答说:“我受过刘主(刘备)特殊恩待,不能降吴,又无法归还蜀地,于是前来投降。况且败军之将,被免死就已经很幸运了,哪里还能效仿古人呢。”曹丕很赏识他,任命其为镇南将军,封育阳侯,加侍中。 后来,黄权领益州刺史,迁进河南,司马懿掌权之后也十分器重他,经常在给诸葛亮的信中称赞黄权。 以雷云的眼光看来,黄权算得上是一个颇有才干人,对于人才他向来是分外的喜爱与关注。 于是乎,在接见过黄权、杨松二人之后,他便让李儒前去试探黄权,但是对于他的赏识之意黄权却是毫不犹豫地便予以婉拒。 对此他虽然感到有些惋惜,但却并不勉强于人。 人才虽然重要,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 黄权、杨松二人才刚刚离去不久,曹操的使节便携朝廷的旨意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凉州。此番曹操除了将他刚刚打下的地盘儿封赏给他,还象征性的给他加了一万户食邑。 对于这种空头支票雷云素来嗤之以鼻,草草的接了圣旨之后便将使节打发回去。 …… 马府,后园。 一轮朝阳初升,草木之间的薄雾还尚未散去,一点红色在柔和阳光下分外醒目。 青石铺就的地面之上,一身红衣的马云柔手持一杆红缨枪,灵巧的身姿不断变幻著,将一杆长枪使的得心应手、纯熟无比…… 练著练著,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双狭长美目蓦然一凛,手中的长枪路数也为之一变,或刺、或点、或缠、或扑的每一个招式均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好吓人啊……” “不知道……怕是哪个不开眼的人得罪小姐了罢。” “不对啊……小姐向来是面冷心热,恩怨必报,得罪她的人哪个有好结果,还会在这里生闷气吗?” “这倒也是……” …… 见马云柔一招一式皆是一副拼命地架势,侍立在一旁的两名小婢女不禁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秋儿,冬儿,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片刻,马云柔收起长枪,而后从其中一个小婢女手中取过一方巾帕,随口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说小姐这几日心情不太好……小姐,是不是谁得罪你了?”另一个小婢女冬儿接过马云柔手中的长枪,面带疑色地望著她道。 “你个小丫头,什么都如此的好奇。”见贴身的小婢女一副好奇的眼神,马云柔面容上十分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浅笑,抬手在其额头之上轻轻的敲了一记。 “小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心地也很好,可平日在外人面前为何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呢?”另一边的小婢女秋儿端著一杯茶水走到她的面前,由衷地称赞道。 “嘴甜的小丫头……”马云柔闻言淡淡一笑,脑海之中不禁又浮起了那道挥之不去的身影。 “小妹……” 主仆三人正闲谈之际,马休、马铁二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后园之中。 “二哥,三哥……你们不是在城外训练吗,为何回来了?”见马休、马铁二人回来,马云柔当即盈步近前道。 “小妹,我们二人训练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略略熟悉熟悉幽州军的规矩罢了,你还当真了?再说了,以你三哥的能耐,这点小事岂能难得住我?”闻得马云柔之言,马铁立时面带得色地道。 马云柔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马休。 此情此景,马休即笑著开口道:“小妹……是这样,昨日我们已经通过训练考核了,接下来只等主公为我二人安排职务了。在军营之中训练了多日,都慢慢养成习惯了,这不……今日天色未晓便醒来了。” “既然如此,那父亲呢?他老人家可回来了?”马云柔听了当下了然,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二人来时的方向。 “别看了,适才来时恰巧遇见了李儒李大人,此刻父亲正在前厅会客呢。”马铁眼神异样地打量了马云柔几眼,笑眯眯地道。 “你看什么?”察觉出马铁的目光有些怪异,马云柔不禁微微蹙眉道。 “当然是好好看看我的好妹妹……啧啧,以前倒还未太过留意,今日一看小妹果真是姿貌出众,青春可人啊……”马铁望著马云柔一番评头论足,笑眯眯地道。 “听闻三哥近日武艺颇有精进,今日正巧,就与小妹切磋一番如何?”马云柔睨了一眼阴阳怪气、毫无正行的马铁,语气无波无澜地道。 “啊!不必了……妹妹武艺过人,为兄自叹不如。”马铁闻言面色不由地一变,连忙摆手道。 与妹妹比武,那无疑使自讨苦吃、自寻难堪…… 莫说是他,便是在整个西凉武艺能够胜过他这位小妹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从幼年起,他便没少吃这位小妹的苦头,以至于心中迄今也时常对这位小妹有些发怵…… 同马铁相比,马休这位二哥的地位显然要高出不少。 三人在园中的石桌椅旁落座之后,马休望著眼前出落得楚楚动人的妹妹,而后道:“妹妹……这几日闲暇之余,我二人曾与父亲、大哥多番谈起过燕公此人……燕公这个人……小妹你觉得如何?” “……此人文武兼备,是一位颇为厉害的乱世枭雄,在世人之中的口碑也尚可……”尽管心中对雷云十分不喜,但是马云柔还是给出了一个相对公正的评价。 “不不……妹妹,我不是问这些。我是说……以一个女人的目光,你觉得此人如何?”闻得马云柔之言,马休有些哭笑不得,当即又追问道。 “二哥……你我乃自家兄妹,说话又何必绕弯子?”马云柔闻言神色微动,略略皱眉道。 “这……”马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继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马铁,连连以眼色示意。 此情此景,马铁面色不禁一苦,几乎是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在马休连番的催促下,他只得将目光投向了面色淡然的马云柔,硬著头皮道:“妹妹……这几日父亲与大哥商议过,有意……有意结雷、马结两家之姻亲。适才在前厅听父亲与李儒李大人谈及此事,我与二哥便在外面偷听了片刻,李儒李大人此来正是为了两家的亲事……此事不知小妹之意如何?” 言毕,他还小心翼翼地不断朝马云柔投以关注的目光,显然是很担心其突然来一个骤然发难。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原因,但他却深知他的这位小妹与雷云可谓是结怨颇深…… 他太清楚妹妹的性子了,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敢爱敢恨、恩怨必报的女子,若是将她与雷云凑到一起,其结果简直是难以想象…… 见马云柔面色波澜无惊,丝毫不为所动,马休、马铁二人不禁交换了个眼神,心头均有些忐忑。 片刻,马休干咳了一声,继而又道:“妹妹……你且宽心,你若瞧不上那雷云,父亲、大哥那边二哥去说……他们向来宠你,想必……” “我愿意。”马休言语未竟,马云柔便淡淡地开口道。 什么! 闻得马云柔之言,马休二人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均感到大为惊诧。 “妹妹……你当真想好了?此事可是玩笑不得……”望著一脸淡然之色的马云柔,马休有些担忧地道。 “是啊,妹妹……你可莫要赌气,此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马铁闻言也一改平时嬉笑不拘的模样,十分认真地道。 虽然从小到大没少被马云柔欺负,但是他打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自然不希望看到她委屈自己。 “二哥,三哥……我没有玩笑,也没有赌气,嫁于那雷云于小妹而言乃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若要取信于他,联姻乃是上策,此举不仅会令那人更加其中父亲,就长远而言于我马家亦十分有利……”马云柔抬眼望了望二人,神色平静的有些出奇。 “……话虽如此,可小妹你……”见马云柔谈及此事就仿佛与自己无关一样,马休不由地暗自叹息,也隐隐地感到有些心痛。 他心里清楚,小妹是不喜欢雷云的,但是事到临头她却是十分平静地说出了“我愿意”。 “转告父亲与大哥,就说此事我不反对,全凭父兄做主便是……不过,我有两个条件。”马云柔望了马休一眼,淡淡地道。 “条件?”马休闻言微微一愕,满是疑惑地望著她。 马云柔丹唇微启,正要开口,抬眼却见父亲马腾正远远地缓步朝三人走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联姻(二) 此情此景,马休三人当即起身迎上前去。 “柔儿,你们兄妹三人在谈论些什么?” 望了望身边的三个儿女,马腾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爱女。 “父亲,适才我与马铁同小妹谈及了两家的婚事,小妹同意了……”马休知小妹此时不宜开口,遂抢先答道。 “哦?”马腾闻言显然是十分的意外,步子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旋即,其又将目光投向了默然不语的爱女,问道:“柔儿,你当真不反对这门亲事?” “父亲,两家联姻是大事,又于我马家十分有利,女儿岂能不识大体?再者,今日李大人已为此而登门,女儿也不愿父亲为难。”马云柔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平静地道。 “柔儿……李大人此来的确是为了你与燕公的婚事,可此事关乎我女儿一生,为父并未当面应下;再者,联姻虽然于我马家十分有利,然而父亲却并不打算拿我的女儿去换……”听闻马云柔如此的明事理,马腾欣慰之余又有些惭愧。 刚才在李儒一番舌灿莲花的游说下,这事他险些便当场敲定…… 虽说婚姻大事要由父母来做主,但那是指一般人家的女儿。马腾太清楚自家女儿的脾性了,此事她若不点头,最后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马云柔是个聪慧的女子,对于父亲此刻心中之所想自然也颇为明了,当即道:“父亲,此事女儿已深思熟虑,绝不后悔,父亲择日回复李大人便是……” “这……柔儿,据为父所知你似乎对燕公颇有微词,今日为何……”见马云柔如此果决,马腾心中反而生出了一丝疑惑。 “父亲不必多虑,那是不过是女儿对于其人有些误解罢了。”马云柔闻言淡淡地笑了笑,“近年来,父亲时常为女儿的婚事而劳神,此皆因女儿自视甚高,女儿不胜惭愧……至于那人……其虽风流多情,且有时也会因此而误事,然而这也足以证明其乃是一个重情之人,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却是尤为难得……” “是啊……”闻得马云柔之言,马腾也微微颔首,“父亲也知道,我女儿虽身为女子,然心志却不逊于男儿,非是当世英雄豪杰断断不会侍之…………燕公虽有不足之处,然而却也堪称一代人杰,纵观时变其日后必成大事,最难得的是其正值春秋鼎盛,作为夫婿乃是上佳之选。” “……父亲所言甚是,此事一切便由父亲做主罢,只是……女儿还有两个条件。”马云柔闻言心绪有些复杂,而后颇为认真地道。 “哦?不妨说一说。”马腾听罢含笑望著她道。 “其一,女儿虽不敢觊觎正室之位,然过门之后也不可屈居其他女人之下……”马云柔略略沉寂了片刻,微微抬眼道。 “呵呵……此事你倒不必担忧,适才在前厅李大人已经说过,燕公的几位夫人除了正妻裴氏之外,后正式过门的几位夫人只有长幼之分,并无尊卑之别……”听了马云柔提出的第一个条件,马腾当即笑著道。 “如此便好……”马云柔闻言神色虽然平静如故,然而心中却是感到十分的意外。 原因无他,在这等级森严、尊卑有别世上,此种做法无疑是特立独行,别树一帜,尤其是对于一位权势煊赫大诸侯而言…… 从此事上她也更能看出,那人行事确实是如传闻之中那般不拘一格。 “妹妹,第二个条件是什么?”见马云柔沉默不语,马铁忍不住问道。 “其二……大婚之日,燕公必需亲自前来迎亲。”马云柔淡淡地瞥了马铁一眼,继而又道。 “这……恐怕是有些不妥罢。”听了马云柔提出的第二个条件,一旁的马休也忍不住开口,目光不由地望向了父亲马腾。 对于马云柔提出条件,马腾的面庞上也不禁浮出了一丝难色…… 若是寻常人家成亲,按照礼俗新郎本人是要上门迎亲的,可是雷云是什么人?那是如今天下赫赫有名的一方诸侯,说是天下权势最大的人也不为过;依照其如今的身份地位,娶亲根本无需遵循常人的规矩。 “三书六礼”的一些其它过场成亲之前或许还会按照规矩来办,但是最为“六礼”最后一个环节的“亲迎”那便不是世俗礼制所能决定的了。 除非雷云本人愿意,否则婚礼当日马家必需送女上门就亲,这便是权势的力量! “好……此事为父去说。燕公胸怀宽广,想必不会斤斤计较。”思考了片刻之后,马腾抬头望了爱女一眼,抚须笑道。 此举也是为马家在两家的亲事上更加的体面,他自然会尽力的去争取。 “如此便有劳父亲了。”闻得父亲马腾之言,马云柔略略地屈身道。 “呵呵……待为父同李大人再商议一番,尽快便将这桩亲事定下来。”马腾笑著望了望面前的三个子女,心中也变得轻松起来。 “妹妹,恭喜恭喜!”马铁见亲事已落定,当即笑著向马云柔道贺。 此时,马云柔哪里有工夫搭理马铁,她的心头早已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占据。 …… “什么?你们让我择日迎娶马腾之女?!” 行辕之中,雷云惊诧不已地望著面前一副郑重其事的田丰、贾诩与李儒,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当王亢告知田丰三人登门求见之时,他还以为有什么要事禀报,连晚膳都没顾得上吃便出来了,没想到的是三人一见面便抛给他一颗闪烁著火花的霹雳弹! “正是……” 田丰二人闻言若均微微躬身。 “你三人都是此意?” “正是……” “……就是那位马家的四小姐马云柔?”雷云举步走到李儒面前,不死心地问道。 “是……”李儒闻言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微微拱手道。 对于雷云与那位马家小姐之间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些小事在他看来却不是什么大事…… “此事怕是不妥罢……那马腾之女正值妙龄,我与之并不匹配;再者,我听闻马腾对于这位小女儿十分疼爱,而我此时已有七位夫人,四位妾室,其又岂会舍得爱女下嫁?”雷云闻言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 由于凉州方方面面的大小框架已经确立,接下来一切只需按部就班即可,所以这几日他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丢给了晏明、贾诩等人;可以说,这几日他的小日子过得是相当的轻松惬意。 然而这一刻,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办法,心虚啊…… 此前他曾那般对待过人家,此时此女究竟是何种心思他哪里能明白? 马云柔的脾性他也算是略知一二,那可绝对不一个省油的灯,他可不愿意放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在身边…… 见他似乎有意推脱,田丰当即道:“主公春秋正盛,满腔才华冠绝天下,一身武艺无人可敌,何必妄自菲薄?再者……主公雄才大略,乃百年难得一见的英雄;而那马家小姐深明大义,亦非寻常女子,岂会以年齿而相嫌乎?至于马腾那边,主公也大可宽心。此事李大人已同在下言明,马腾很愿意将女儿嫁于主公,此刻主公只需首肯即可。” “主公……此事家国两利,还请主公速下决断。” “请主公速断……” 田丰言毕,贾诩、李儒当下也当即站出来鼎力支持。 “这……此事提的有些突然,容我先考虑考虑如何?”雷云闻言轻轻地揉了揉脑门,有些无奈地道。 田丰的一番话无可挑剔,他只能使出拖延之计。 此事与马家联姻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说,但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种毫无感情、明显带有政治色彩的婚姻…… “主公,邦国大事,岂可随性而为?况此事于我有百利而无一害,主公何故迟疑不定?再者,那马腾之女身为女子尚且如此使得大体,主公莫非还不如一女子吗?”见他不肯表态,田丰不禁大为不满,旋即又咄咄逼人地道。 “你……”雷云闻言立时心头火起,“有好处的事我愿不愿意都要去做啊,这是娶老婆,不是做买卖,你就算是去市场买菜也得有个挑拣的工夫罢?我如何就不能缓一缓了?真是岂有此理!” 先不说他个人的意愿如何,就算是要联姻,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及那些爱他的女人的感受啊,尤其是正陪伴在他身边悉心侍候他的曹缨。 “主公息怒……田大人言辞虽有些过激,却也是期盼早日了结雍凉之事。而今我军在雍凉之地有数十万之众,大军每在此多停留一日,便要消耗两万石粮草;若只是一些粮草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雍凉之地僻远,轮输转运颇为不易,如此下去绝非长久之计……”见雷云有些动怒,李儒连忙开口劝解道。 他与贾诩事先说服田丰一起前来的目的乃是希望一举促成此事,要是因此而触怒雷云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闻得李儒之言,雷云沉默了。 片刻,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谓三人道:“你们先下去罢,明日我自有决断……” “……诺。” 田丰闻言失望不已地摇了摇头,而后十分气愤地转身离去。 “我等告退……” 贾诩、李儒见状略略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此事会是十拿九稳的,可是而今还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 回到后园之后,雷云毫不隐瞒地将前事告知了曹缨。 “如此说来……你要娶那个女人?”听罢他的一番话,曹缨十分平静地望著他道。 “你知道,对于这种政治联姻,我一向是十分不喜的,可如今……此事不说也罢。”雷云听罢叹了一口气,而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自从踏入后园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田丰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道理确实是如此。 走到如今的这个位置,他早就已经没有了任性的权利;即便是要任性,有那么一次便足够了…… “……妾生于公侯之家,并非不识大体,夫君要娶那位马家小姐那便娶罢。”沉默了片刻之后,曹缨最终不愿意他为难,神色平静地道。 “缨缨……委屈你了。”雷云没有多去解释什么,只是张开臂膀轻轻抱住了曹缨那娇小玲珑的身躯。 自从疆场上相逢开始,曹缨与马云柔一直都十分的不对付,故而此番联姻受到伤害最大的人自然是她…… 与一个不喜欢的人相处在一个屋檐之下,还要眼睁睁的看著她去抢自己的夫君,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会难以忍受,更何况是曹缨这般心高气傲的女人。 对于怀中佳人的脾性,雷云当然是再了解不过了;此时她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心里必然是有些委屈和难过…… 为了他,这一次曹缨已经彻底放下了属于自己的高傲。 他知道,当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变得越来越不像她自己,那便说明她爱这个男人很深很深…… 望著埋首在自己怀中的佳人,雷云心中充满了愧疚。 “夫君……晚膳要冷了,今日妾备了你喜爱的膳食。” 良久之后,曹缨突然抬起头望著他,秀美的容颜上带著一丝柔和的笑容。 在那双动人的美目之中,一抹淡淡的水迹尚未完全隐去…… “好……我们一起吃。” 雷云含笑吻了吻曹缨的发鬓,心头却是感到隐隐的刺痛。 第二百三十四章 马云柔 数日之后,雷云与马云柔的婚事顺利地敲定。 对于马云柔提出的两个条件,雷云略加考虑之后便答应了,他知道马云柔此举只是为了争一些颜面罢了。 随后,一切事宜均按照既定的规矩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是各项章程在时间上的安排有了很大的改变…… 原因很简单,成婚的日子就定在一个月之后! 因时制宜,化繁为简,这是雷云与马腾在这件事情上所达成的一项共识。 由于前些日子整日忙忙碌碌,差不多已经有些习惯了,因而在家中赋闲了几日之后雷云又有些闲不住了,遂将目光放在了正在组建中的亲卫军上…… 在他的指导之下,这支规模六千余人的亲卫军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便初步组建起来,而后便依照既定章程与新扩充的六千虎翼军共同投入了严格紧张的训练之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加入幽州军之中的西凉军将士基本上已经适应了新的训练方式,再加上这一回所选出的亲卫军与虎翼军将士无一不是原西凉军中最精锐的骁勇之士,胸中均有著一股傲气,因此这些人在训练时无不奋力争先,个个都十分的拼命,这便使得这两支刚刚组建起来的精兵进步飞速,几乎是一日一个模样! 在飞速进步的同时,亲卫军与虎翼军之间又渐渐起了竞争与摩擦…… 两方的将士虽然曾同属于原西凉军,但是此时却已经各自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幽州军旗下最精锐的兵马之一,有了各自的荣耀,自然都想处处压过对方一筹。 对此,无论雷云还是蹋顿、马超二人均未过多干预;因为对于幽州军将士而言,荣誉几乎就等同于自己的性命,是拼了命也要去争取的东西,这也是所有幽州军将士身上最为鲜明的标志之一,也是当初雷云给整个幽州军所注入的特质! 一支军队就该有属于自己的性格! 幽州军一步步由弱变强,越战越强,靠的便是这些创建之初所注入的性格,是它让整个幽州军拥有了强大的凝聚力与生命力,也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所在!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转眼间雷云与马云柔的婚期已至。 大婚之前的各种琐事自亲事定下之始他便很少过问,因而这些事便落在了田丰、贾诩等人的头上…… 田丰也知道在这件事上雷云心里不是很舒服,于是便将一应琐事全部揽过,在忙于公事的同时对此也毫不懈怠,久而久之雷云不好再给人脸色看了。 对于这场婚姻,雷云谈不上高不高兴,反正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一场隆重的婚礼之后,马云柔算是正式踏入了雷家的大门。 …… 是夜,登门贺喜的众人退去,喧闹非凡的行辕之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后园之中,一盏盏贴著描金喜字的大红灯笼在暗夜之中散发著柔和的光芒,也留住了几分日间的喜庆之意…… 此时,小憩之后、仍有几许残醉之意的雷云在曹缨的催促下踏入了新婚的洞房之中。 婚礼的整个过程他可以敷衍了事,然而对于马云柔这个刚过门的夫人他倒并非完全不上心。 不管情愿与否,马云柔此时已经将其一生托付给他,因此无论如何他也应给予她应有的尊重,这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主公……” 见雷云步履有些飘忽地来到房中,随马云柔一并陪嫁进来的几名婢女连忙屈身行礼。 “嗯……”雷云含糊地应了一声,而后即随意地朝几名婢女挥了挥手。 目光在塌边的马云柔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他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继而举步走了过去。 “站住……” 他这便刚刚迈出了几步,那大红的盖头下一道清冷却十分悦耳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 “夫人有何指教?”雷云有些意外地望著一身大红嫁衣的马云柔,微微笑了笑,“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虚度?不如早些共赴良宵罢。” “……你要洞房也并非不可,只是需问过我随身的宝剑。”马云柔慢慢地将遮颜的红纱揭开,冷冷地道。 红纱一去,一张冷艳动人容颜立时展现在雷云眼前。 “美,真美……”目睹了佳人的妆容之后,雷云顿觉眼前一亮,不由地称赞道。 与此同时,他双目的余光也留意到了塌边侍立的两名婢女,此时二人怀中正各自抱著一柄宝剑。 “哼……轻浮之辈。”见他望来的目光毫无一丝避讳的意思,马云柔毫不避让地望著他,冷冷笑道。 对于马云柔的态度,雷云倒是毫不在意,笑呵呵地道:“夫人此言差矣,雷某于内室之中看自家的夫人,还需守什么礼节吗?此外……这大喜的日子,何必要动刀兵?刀剑无眼,若是一个不慎伤了夫人,在下岂非后悔莫及?” 说话的同时,他的仍在面带笑容地打量著对面的佳人,而且目光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 摇曳的烛光之下,一袭红妆的佳人的越看越发的娇艳…… 在他的女人之中,天人一般的倪彩衣就不用多说了,可儿、蔡琰、甄洛以及乔氏姐妹均堪称绝代佳人。马云柔的容貌虽然不及以上诸女,然而此女身上却有著一种独特的气质,这一点倒是同当初的曹缨颇有几分相像。 冰冷,聪慧,高傲,甚至可以说是桀骜不驯…… 她就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又像是一头野性十足的雌豹,能入得了她的眼或降服她可不是一件易事! 就像现在,她虽然是碍于一些原因嫁给了他,但是她的心里却未必瞧得起他…… “燕公就如此自信胜得了妾?”听罢雷云之言,马云柔突然又换上了一副笑容,盈盈起身道。 “雷某不才,但不得不说这一点毋庸置疑……”雷云闻言笑了笑,微微负手道。 论容貌马云柔虽然不及倪彩衣等女,但若论及身量他的妻妾之中便难有人能与之相比了。 傲人的高挑身姿再配上一张秀丽的容貌,“西凉之花”四个字可谓是当之无愧! “既如此,那便请燕公指点小女子几招罢!”马云柔闻言目光微微一冷,而后信手从一旁的婢女手中取过宝剑道。 此时不用她多言,另一侧的那名婢女当即将怀中的宝剑奉到了雷云的面前。 “既然夫人执意如此,在下便奉陪几招罢。”雷云接过宝剑,而后很随意地取出鞘中的剑抛到一边,笑眯眯地拎著剑鞘道。 看得出马云柔是铁了心的要给他个下马威,对此他的心里倒不以为忤。 作为一个后世之人,这种个性鲜明的女子才更对他的胃口。 “狂妄!”见他如此做派,马云柔柳眉不禁微微一竖,心头不由地地涌起了一丝怒意。 几乎是与此同时,其手中的宝剑铿然出鞘,径直迎面朝他刺来! 见佳人愤然出手,雷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而打起精神与马云柔交战在一起。 马云柔的身手虽然不错,但是在他眼中却委实比花拳绣腿也强不了多少;若是他有意,制服眼前的佳人可谓是轻而易举…… 二人交手片刻之后,马云柔突然幽然一叹,而后慢慢地收起了手中的宝剑。 “不打了?” 见佳人罢手,雷云也随手将手中的剑鞘丢掉,含笑走上前去。 “……燕公剑术远胜于妾,再打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马云柔冷冷地忘了他一眼,言语之中却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恼怒。 “呵呵……此区区小事,夫人不必介怀。”雷云闻言笑了笑,而后慢慢在塌边坐下,“此时红烛过半,夜已深沉,不如先饮了合卺酒如何?” “……秋儿。”马云柔闻言略略沉默了片刻,而后朝身旁的婢女望了一眼。 婢女会其意,当即取酒奉于二人。 饮了合卺酒,雷云即起身道:“好了……这婚仪便是成了。辛劳了一日,夫人大概也乏了,便早些歇息罢。三日之后雷某再陪同夫人去回拜岳家。” 言毕,他即转身朝著门口而去。 “大婚之夜,夫君要去何处?”就在他将要踏出房门之时,背后却传来马云柔清冷的声音。 “雍凉初定,公事繁忙,需夜以继日,还望夫人体谅……”闻得马云柔之言,雷云微微顿足道。 “公事繁忙,夜以继日?只怕是托词罢?” “夫人……” “新婚之夜,夫君抛下妾一人独守空房,妾日后在雷家何以自处?此事传扬出去家父又何颜见人?”马云柔盈步走到他的身旁,凝眉质问道。 “……此一节是在下思虑不周。”雷云闻言微微一叹,回身望著马云柔道。 二人重新回到塌边,雷云先是摒退了几名婢女,而后谓面前的佳人道:“雷某知道,这桩婚事并非夫人所愿,因此在下也不愿委屈夫人……况且前番战场之上,在下对夫人多有冒犯;虽说是事出有因,然每每思之仍颇为愧疚,特此向夫人赔罪……” 言毕,他即躬身地朝塌边的马云柔揖了一礼。 他可不是迂腐之人,只要能将这位新进门的媳妇儿哄得高兴,后院便能得以安宁,其父兄亦会尽其忠武,如此折些面子又算什么? “……”马云柔有些意外地忘了他一眼,目光却是缓和了一些。 “夫人若是怨愤难平,便再刺我一剑出出气如何?”见佳人沉默不语,某人又很虚伪地建议道。 “好……秋儿,取剑来!”马云柔闻言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而后起身朝门外道。 “小姐……” 其话音方落,方才退去的婢女秋儿便出现在了门口。 “夫人……这大喜之日妄动刀兵不吉,不如这一剑暂且记下如何?”眼见马云柔玉颜清冷如故,雷云也不确定她是否当真,当即讪笑著道。 末了,他又朝秋儿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 触及秋儿询问的目光,马云柔亦示意其离去,继而神色淡然地谓雷云道:“既是如此,那便记下罢。夜已深沉……妾服侍夫君就寝罢。” “不必……不必了。”雷云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在下自己来即可。” 说著,他便慢慢除去了身上的喜服,而后毫不客气地躺在了榻上。 见他宽衣就榻,马云柔便不再理会,继而缓步走到了妆台前,对镜将身上的装饰一一退去。 片刻,房间中的烛火一一熄灭。雷云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塌边缓缓落下的罗帐…… 少时,一具幽香袭人的娇躯轻轻在他身旁躺下。 望著背对著自己侧卧而眠的佳人,雷云心头忍不住有些浮想翩翩…… 房中的光线虽然十分昏暗,然而佳人那波澜起伏的轮廓仍然依稀可见;丝丝缕缕的幽香萦绕在侧,沁人心脾,扰得他久久难以入眠…… 此时此刻,他倒是很想做点什么,然而若真的付诸以行动,依照马云柔的性子难保不会趁他熟睡的时候给他一剑…… 一念至此,某人心头那股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很快便又熄灭了。 唉…… 暗自叹了一口气,雷云只得十分无奈地催眠自个儿早点入眠。 “雷云……” 就在雷云刚刚有些睡意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佳人轻柔的呼唤声。 “夫人何事?”闻得马云柔之言,雷云头脑不由地一清,低声问道。 “妾有一事欲请教,还望燕公据实以告……” “夫人请讲……” “有人传言燕公曾为一女子而弃基业于不顾,此事是否属实?”香帐之中,侧卧的佳人侧首直视著他面庞,一双秀美仿佛能穿透黑暗一般。 “……这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闻得佳人之言,雷云面庞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苦笑,“当世缨缨与小儿雷泓受制于人,在下不得已只得出此下策……” “如此便多亏那日小女子能够识得时务,不然这伤害曹夫人的罪过足以让燕公将妾千刀万剐了……”马云柔闻言淡淡地道。 “那时在下心神已乱,夫人便莫要再取笑在下了。”闻得马云柔又旧事重提,雷云不禁苦笑著摇了摇头,“而今西凉这边都已在传扬此事,雷某怕是要因此而遗臭百年了。” “那倒也未必,说不定也会是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马云柔闻言唇角不禁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只是在暗夜之中雷云未能得见而已。 “事情已经做了,是好是坏都随它去罢……即便是再做一回抉择,我还是会如此。”雷云略略地叹了一口,淡淡地笑了笑。 “……取美人而弃江山,燕公还真是一位多情之人。”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全,何谈大业?” “日后若妾与曹夫人再打起来,燕公帮哪一个?”女人的脑回路不是雷云能够理解的,很快马云柔又抛出了一个令他感到头疼的问题。 “……我不知道。”沉默了片刻之后,雷云十分无奈地道。 “有夫君此言,妾日后当克己奉礼,不使夫君为难。”黑暗之中,佳人的声音依旧淡然如水。 “呵呵,夫人冰雪聪明,有些话也无需在下多言。在下也不求夫人事事忍耐,但求内室之中可以多一些平静罢了。”雷云闻言笑了笑,有些感慨地道。 曹缨与马云柔,这二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而今这两个很不对付的女人即将共处一室,这以后的日子恐怕…… 一念至此,雷云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内阁与六部 晨间,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朱红色的轩窗铺洒在地面上,点亮整个房间的同时也将黎明前的寒意慢慢驱散。 轻纱笼罩的秀榻之上,一名清丽动人的佳人依然在恣意浅眠…… 佳人肌肤若玉,青丝如瀑,一张精致的容颜白皙而富有光泽,在晨辉的映衬之下显得尤为的娇丽…… 轻纱如雾,美人如画,此时房中的场景正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睡美人图! 房内的光线渐渐变得明亮与温热,微风拂动纱幔,也使得佳人的睡意慢慢退去。 乌黑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对漂亮的星眸略带几许茫然地张开,马云柔继而有些慵懒地慢慢从榻上起身…… 略略打量了几眼陌生的房间,她心绪逐渐地澄明…… 是的,此时的她已经身为人妇。 就像她当初所说的那般,她没有放过他,自此之后她与他的一生都将纠缠在一起…… 一念至此,她的心中又不禁有些复杂。 张目四望,她的那位夫君此刻已经不知所踪,这让她也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坦白说,此时她还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雷云。 “小姐……” 她正出神之际,两名俏丽的婢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中。 见她已经醒来,二人当即快步走上前来。 观二人步履似乎匆忙,马云柔不禁微微蹙眉,旋即道:“秋儿冬儿……主公何在?” “禀小姐……天色方亮,主公便起来了,还特地吩咐我等休要惊动小姐。奴婢二人侍候主公更衣洗漱之后,主公便去了书房,说是要等小姐一同用膳……适才奴婢二人正吩咐厨下备善,却见曹夫人也来了,只得前来禀报小姐……”闻得马云柔之言,年齿稍长的秋儿连忙道。 “你二人好生糊涂!”听了秋儿的一番话,马云柔神色立时便冷了下来,“主公已经起身,为其妻妾理当亲自侍候,如此懈怠岂非失了礼数?此外……我与那曹氏虽有些过节,然毕竟先入门者为长,依礼我需先行登门拜见,这点道理你二人也不懂吗?莫非你二人要我入门的第一日便落个‘飞扬跋扈,恃宠而骄’名声吗?” “奴婢愚昧!奴婢该死!”二女闻言惊惶交加,战栗不已,连忙下跪请罪。 “好了……此时追究此事于事无补,你二人快侍候我洗漱更衣,而后随我去见主公。”毕竟是陪伴自己一同长大贴心之人,马云柔也不忍心责罚二人,当即挥手道。 “谢小姐不责之恩。” 二女闻言喜出望外,而后匆匆而去。 当马云柔来到书房之时,率先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书案的旁边,雷云、曹缨二人似乎正在认真讨论著什么…… 二人神情颇为凝重,显然并非她想象中打情骂俏之类的场面;书案之上还摆放著一叠文书之类的物品,上面的内容无疑正是二人谈论的要点。 “妾拜见夫君,见过曹姐姐……” 驻足了片刻,她即盈步近前朝二人道了一礼。 “哦?妹妹昨夜劳累,此时又天色尚早,何不多歇息片刻?”未待雷云开口,一旁的曹缨便不阴不阳地道。 “姐姐玩笑了,此番是小妹失礼了,还望主公与姐姐莫怪。”见曹缨言语之中似有讥讽之意,马云柔也并未生气,当即又屈身赔礼道。 “缨缨……昨夜马小姐半宿未眠,是我吩咐下人莫要惊动她。”雷云深知曹缨的脾性,唯恐二人相处的第一日便发生冲突,遂当即笑著开口道。 “怎么?妾还未多言,夫君便心疼了?”见他出来打圆场,曹缨秀美的面容上浮出了一丝笑意,而后慢慢地凑到他的耳畔,气吐如兰地道。 “夫人说笑了……”雷云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两人这会儿若是闹将起来,他夹在中间无疑是最难过的。 对于他的处境,曹缨却仿若丝毫不知一番,继而又似笑非笑地道:“夫君,马家妹妹已然进了我雷家的家门,夫君为何还以‘小姐’相称?莫非……” “曹姐姐说的是,妾今已是雷家之人,夫君何必如此生分,不如就称妾‘柔儿’罢。”曹缨言语未竟,马云柔便笑靥如花地走到雷云的另一侧,一双纤手亦颇为亲密地攀住了他的手臂。 这女人还会笑?而去还笑得如此动人? 此情此景,雷云心中暗暗称奇。 以往见到马云柔时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今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此女笑起来的样子。 望了望同样面带笑容的曹缨,他心中立时又不禁有些发苦。 很显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女人一旦斗起来,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虽然并非真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女人笑起来真的很美…… “妹妹方起身,还未用早膳罢?适才姐姐来时带了一些,妹妹若不嫌弃便聊用些罢。”对于马云柔若有若无的挑衅,曹缨似乎并未在意,反而亲自取来所携的食盒,笑著谓其道。 “多谢曹姐姐。”马云柔见状即微微屈身,欣然领受。 见二女适可而止,雷云不禁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将心思放在了案上的图纸上。 “夫君,这是……”目光掠过书案上的文书,马云柔的心中不禁有些惊讶,一双略带好奇之色的美目继之也望向了雷云。 她虽是生于将门的大家小姐,但是对于一些关于国家概况的基本认知还是有的。 此时此刻,眼前这些有些杂乱的文书图纸之中分明是记述了一套新的国家体制! 见马云柔对他刚刚弄出来的东西感兴趣,雷云也并不隐瞒,笑著谓之道:“此乃雷某草创的两种新制,一为‘内阁制’,二为‘六部制’。夫人也知道,而今雷某辖下已有四州之地,疆域辽阔,人口众多,如此便需要一套新的体制以利邦国高效运行……” 内阁?六部? 马云柔闻言更为好奇,随即将手中的食盒放置在一旁,取了案上的图文细细阅览起来。 越是阅览下去,她的心中越是惊讶! 毫无疑问,这是两种十分高明的制度,就连她这个对国家体制一知半解的女流之辈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此外,从这两种制度上她还看到了雷云惊人的才干与勃勃的雄心! 而今的汉室虽然是名存实亡,然而这张招牌毕竟还在,敢于推翻朝廷现行的制度而建立新制,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做、能做到的…… 再看这两种制度的本身,其巧妙完善的构思一个平庸而甘于现状的诸侯能想到吗?区区四州之地又何须采用如此高明的国家体制?故此举也只能说明其不过是在为了自己的志向铺路罢了…… “夫人能够看懂这些?”见马云柔看的十分认真,雷云不禁笑著问道。 “妾对此倒是略知一些……”马云柔闻言随口道。 “夫人若有兴致,在下倒是乐意为夫人讲解一番。” “有劳夫君……” 就这样,时间在三人的谈论之中渐渐流逝。 事实上,雷云此时准备改制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时下所需。 至于朝廷那边的反应,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以他而今的身份地位建立封国亦是理所应当,在自己的地盘上改改规矩又能如何?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 按照最初的设想,雷云最先想到自然是隋唐时期的“三省六部制”,因为这是一套十分成熟的封建国家体制,其最大的好处就是分工明确,效率较高,而且三省之间还可以相互监督,相互牵制,如此一来便等于分散了相权,集中了皇权,但是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三省分权久而久之会不可避免的出现相互扯皮、效率低下的弊端,因此便决定仿明代保留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与工部)的同时而设内阁,如此在加强集权的同时又能使自己得以放松很多。 设立内阁的好处有很多,首先它是一种更加先进的政治制度,在权力的平衡方面堪称完善,这一点看一看中后期的明朝就知道了。 明朝中后期的嘉靖皇帝与万历皇帝是出了名的怠政皇帝,但是正是因为内阁制这一有效的体制,才使得国家的政治经济能以一种较为安定的模式运转下去,这还是在皇帝几乎撒手不管国事的情况下;因此即便皇帝不理朝政,还有以内阁首辅为首的一班朝臣接管国家大权,这也与后世君主立宪制的首相所领导的内阁也有些相似。 一句话,有内阁在,朝政方面皇帝只要有些识人之能便足够了。 其次,内阁的存在也能使得国策的制定与颁行拥有一定的民主科学性。明代朝廷每逢大事,各部均不能单独决定,而是由所有部门在皇帝面前公决,这便是“廷议”;朝廷上的采纳与决策权虽然完全在皇帝手中,但是这种讨论的方式会使得皇帝的决策更加具有的合理性。 当然,作为封建社会框架下的一种政治制度,内阁制也并非完美无缺,但是这世上又何来十全十美的制度?关键之处还是在统治者的身上。 至于“六部”的设想,雷云的用意自然是为了进一步的规范目前的行政机构,一旦设立将直接由他本人所掌管,而内阁他此时也并未打算使之行使丞相的权利,更多考虑的是让它扮演一个专属的智囊与秘书的角色。 “夫君真乃当世奇才……” 了解内阁、六部的具体框架与职能之后,马云柔心中感慨不已,不由地向雷云投以敬佩的目光。 不管以前二人的关系如何,这一刻她的确已对雷云另眼相看! “此不过一时兴起,偶发奇想罢了,不足挂齿,不足挂齿……”闻得佳人之言,已经习惯从事“剽窃”事业的某人脸皮都不红一下,反而颇为受用。 末了,他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继而又笑道:“光顾著谈论了,二为夫人还未用过早膳罢?不如就一同用些罢。” 适才佳人在前,雷云难免起了谈兴,因此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时辰便过去了…… 命人取了酒食,他即在二女的陪伴下就地进膳,倒也其乐融融。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归 他这边刚用过早膳,王亢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进门之后,王亢先是朝房中打量了一眼,而后分别朝三人行了一礼。 “何事?” “主公,马超马将军来了,说是有事求见主公。” “哦?”雷云闻言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他如今刚刚纳了一位夫人,在外人的眼中应是郎情妾意之时;除非是有意外情况,否则但凡懂得些人情世故的下属也不会再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马超是个不苟言笑且行事恪守成规的人,昨日其妹出嫁,其也不过是赶来喝了一杯喜酒便又匆匆地返回了军营。雷云对其脾性颇有了解,故而也并未挽留。 其此时登门,很显然是有要事。 见雷云似乎有些出神,王亢还以为他心中不悦,遂道:“主公新婚,理应好生歇息一些时日,属下这便责令马将军回去……” “责什么责!令什么令?还不快去将我大舅兄请进来。”雷云闻言微微一愕,继而没好气地道。 虽然他是主子,马超是部属,且他的年龄上还要比马超大上那么几岁,但此时他既然已娶了马超的妹妹,那么马超便是他的舅兄,礼数上自然不能怠慢,更不用说以后开疆拓土、平定天下还要这位大舅兄出力了。 “诺……”王亢神色有些怪异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又望了望一旁的马云柔,继之慢慢退去。 曹缨、马云柔见雷云要会客,意欲回避,但是却被他示意留了下来。 “属下马超拜见主公,见过二位夫人……” 片刻之后,马超在王亢的引领下来到书房,随即郑重朝雷云三人行了一礼。 “孟起……而今你我已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雷云略略地打量了马超一眼,笑著走上前去。 此时的马超没有穿戎甲,也没有着幽州军统一制式的常服,身上一袭水青色的长冠袍服使之看上去既英姿勃发,又不失几分儒雅,再配上一副白皙俊秀容颜,“锦马超”三个字真的是当之无愧! “虽为戚属,亦为主臣,属下不敢唐突……”马超闻言肃然道。 而今雷云虽然对他委以重任,但是毕竟还未正式授予他职衔,故而他也只能以“属下”自称。 “好了,我的大舅兄……凡俗礼节那是给外人看的,你这么生凉邦硬哪像是一家人啊。”雷云笑呵呵地攀住他的肩膀,目光却是投向了神色有些错愕的马云柔,“你兄长登门探视,你这做妹妹的也不问候一声?” “大哥……”见雷云如此随意,马云柔也不再拘谨,随即近前朝自家兄长施了一礼。 “小妹不必客气……”对于雷云的热情,马超显然有些不太适应,继而有些生硬地向马云柔招呼了一声。 招呼马超落座之后,雷云一面摆弄著面前的茶具,一面问道:“孟起……你不是正忙著操练兵马吗?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回主公……属下此番冒昧而来是有一事相求。” “一家人……何必要用个‘求’字,但说无妨……” “多谢主公。”马超闻言当即又拜谢道。 雷云端轻嗅著手中的香茗,也不言语,静静地等待著马超的下文。 “主公……侯选、程银等人乃是属下故交,平日素以兄弟相称,相交甚笃。今朝前去探视,见他们形容枯槁,落魄不堪,心中实为不忍,故属下冒昧恳请主公恕其性命,使其戴罪立功……”略略思忖了片刻之后,马超又起身叩拜道。 “我道何事,原来如此……孟起快请起。”雷云闻言微微一愕,继而将马超扶起。 给马超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此事。 当初侯选、程银等一班西凉将领诈降失败被擒之后便被囚禁起来,而在平定雍凉之前他忙著打仗,平定雍凉之后又琐事缠身,因此这事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而另一边,田丰、贾诩等人整日忙于军政要务,很显然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因此侯选、程银等人也只能很不辛地蹲在大牢之中。 他这边对此一言不发,马腾、韩遂等人自然以为他不肯宽赦侯选等人,再加上之前自家的处境还有些堪忧,如此哪里还顾得上他人? 望了望面带恳求之色的马超与不远之处欲言又止的马云柔,雷云不禁淡淡一笑,道:“大舅兄都亲自登门相求了,我还能说什么?这样罢……少时我便命王亢携我手令赦侯选等人出狱;彼等若愿效命,他日再委以重任如何?” 他原本就没打算处置侯选、程银等人,而今马超又正好登门,如此他也乐的给这位大舅兄一个顺水人情。 “多谢主公!”马超闻言微微一喜,再次拜谢道。 “孟起,看你这行色匆匆,怕是连早膳也未用过罢;关于虎贲卫的事,我正想与你聊一聊……柔儿,去给你兄长弄些酒食过来。”处理罢正事,雷云便拉著马超朝门外而去,临去之时还不忘朝马云柔吩咐道。 望著二人的背影,马云柔清冷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 一转眼又是几日。 自决议西征到平定雍凉也差不已两个多月,眼见雍凉大事已定,雷云与晏明、田丰、贾诩等人商议了一番之后便决定择日班师。 临行之际,他将一众文武要员全部召集在了一起,对雍凉之事做了一番妥善的安排…… “自即日起,新整编的六个师群的西凉军全部纳入幽州军的编制之中,即鹰师的第九、第十师群与豹师的第九、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师群……” 行辕的前厅之中,雷云望著一班凝神静气、翘首以待的文臣武将,当众将西凉军的安置问题敲定下来。 “主公英明……” 此事由于他事先向外透露过一些风声,因此这一结果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待他一当众宣布出来,众人无不躬身称颂。 “好……”雷云含笑望了望众人,继而慢慢起身,“自今日起,我幽州军将士与西凉军弟兄便不分彼此、荣辱与共了,本公期待诸位早日建功立业、拜将封侯!” “为主公效命,属下马腾万死不辞!” “韩遂愿为主公赴汤蹈火,甘效犬马!” 雷云言毕,作为西凉军首脑的、马腾、韩遂当即站出来表面心意。 “好!”雷云闻言微微上前一步,“马腾听命!” “属下在!”马腾闻言心头一震,当即略略近前。 “本公拜你为镇西将军,授大将军衔,兼领凉州刺史,总督凉州及雍州六郡一切军政要务……” “臣……马腾领命!叩谢主公天恩!” “岳父……雍凉之事便托付于你了。”封授罢马腾,雷云当即又走过去将其扶起,语重心长地道。 他若率军离去,雍凉方面自然要择一可靠之人防守,而此时既能让他放心,又有能力保证雍凉安定的也唯有马腾而已。 虽然幽州军向来是军政分开,但是特殊时期他也只能因时、因地制宜…… “主公宽心……凉州及雍州六郡若有闪失,臣愿提头来见!”听了他的嘱托,马腾不由地微微挺身,铿锵有力地道。 “好……韩遂何在?” “属下在!” “本公封你绥威将军,授上将军衔,兼领凉州长史,封赤乌亭侯,襄助马腾掌理雍凉军政……” “臣韩遂领命!叩谢主公天恩……” “贾穆!” “臣在……” “封你为凉州司马,兼领凉州太守,襄助马、韩二人继续推行新政!” “谢主公天恩!” …… 封授完几个军政方面主要的人物之后,雷云又令贾诩代表军部或封授、或调任了几个新建师群的要职,其中乌延、庞德、侯选、程银、苏由、郭援六人分别任新编之鹰师第九、第十师群,豹师第九、第十、十一、十二师群的主将,其余诸将的任命也在草拟之中,如此雍凉大事也算是基本告一段落。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作为西凉第一勇将的马超被雷云任命为虎贲卫的统兵将领,封冠武将军! 众人散去之后,雷云又特意命人留马腾、韩遂、马超等人在行辕用膳。席间,马腾又借机推荐三子马铁、侄子马岱到虎贲卫中任职,雷云深知马腾的用意,遂欣然应允。另一边,韩遂虽然膝下无子,但见马腾如此,久历世事的也推举自己的女婿阎行到雷云身边听用,雷云亦当场允准。 几日之后,雷云即率龙武、虎贲两支亲卫军先行启程,而后西征大军也在晏明的率领之下拔营东归,天下英豪无不为之瞩目!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夜袭 雍州,安定郡。 落日映照的荒原之上,一支大约二三百人的队伍正在肆意向前飞奔,正是雷云、曹缨等一行人。 在将要出雍州地界的时候,雷云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微服沿途查看一番各地官府施政的情况,因此便留两支亲卫军在后,自己与曹缨、马云柔等人则摇身一变成了一队前往西凉等地贩马的客商。 “主公……我们已了出雍州地界,此处便是并州辖下的河西郡了。不过……此时日已西沉,暮色将至,我们怕是赶不到有人家的地方借宿了。”眼见天色越来越暗,王亢策马拉近与雷云的距离,高声呼喊道。 “既然如此,那便寻找适宜之处安营罢。”抬头看了看天色,雷云胯下所乘的“飞奴”渐渐放慢了速度。 “末将这便去前面打探一番……”王亢闻言当即驱动坐骑,扬鞭而去。 “好了……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诸位相比也累了。你们看……此刻风光正美,便下马随我步行片刻罢。”目送王亢与几名护卫离去,雷云即翻身下马,回首谓诸人道。 见他有此雅兴,曹缨、马云柔以及随行的马超、马铁、马岱等人也纷纷下马。 不久之后,王亢等人去而复返,雷云即率众人朝宿营的地点而去。 简单的用过一些酒食,雷云便打算早早的宿下,然而当他来到帐篷旁边的时候却有些犯难了…… 虽然同样是他的女人,但是曹缨与马云柔却是面和心不和,有些暗中较劲的意思,自然不愿同处一室,而作为二人的夫君,他也不好太过偏向其中一人;因此尽管与马云柔还没有夫妻之实,他还是想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考虑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去了曹缨之处。 “夫君,你是否走错了地方了?”见雷云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曹缨放下手中的事情,盈步走上前来道。 “敢取笑你家夫君,该罚……”雷云的指尖轻轻滑过佳人的面颊,挑起她的下巴道。 “妾哪里敢取笑夫君大人……妾不过是一个被人骗去了心的可怜女子,夫君让妾向东,妾哪敢向西啊。”曹缨略带嗔意地望著他,美目之中波光流转,看得雷云心头不由地涌起了一丝炽热。 “是吗?夫人昨夜似乎就很不听我的话。”雷云闻言笑眯眯地望著她,目光之中尽是戏谑。 “你……你无耻。”曹缨闻言不禁大羞,纤手立时也朝他腰上招呼。 昨夜某人一早便钻进了帐篷死皮赖脸地纠缠于她,由于是在赶路的途中,出于女人的矜持她原本是十分拒绝的,但是终究没能架住某人一番连哄带骗的甜言蜜语给他得逞了…… 不仅如此,某人还很无耻地趁机提出一些很过分的要求…… “嘿嘿……这怎么能说是无耻呢,我的好夫人,不如今夜我们再试试别的?”雷云猿臂环住佳人纤细的腰肢,十分皮厚地道。 “夫君……今夜你该陪她了,夫君还是快些去罢,免得外人嚼口舌。”见他开始毛手毛脚,曹缨心头不由地有些慌乱,十分抗拒地推搪著他道。 “今夜就陪夫人。”雷云笑著一把拦腰将佳人抱起,而后大步朝卧榻而去。 “夫君……” “放心……今夜我只想抱著夫人。” “不许再哄我,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曹缨轻轻地在他的胸膛上敲了一记,有些涩然地靠在他的肩上道。 “为夫何时骗过夫人?夫人如此之说显然是不相信为夫的人品啊。”雷云将怀中的娇妻放在卧榻边,笑眯眯地道。 “哼……”曹缨闻言没有多言,只是没好气地又在他胸口敲了一记。 “好了……早些歇息罢,明日还要赶路。”雷云屈身褪去佳人足上的修鞋,随后将其平放在卧榻之上。 继之,他也脱去外衣与鞋子,而后慢慢地躺在了佳人的身旁。 曹缨目光温柔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睡去。 ……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并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大约到了凌晨时分,雷云突然被一阵轻微而杂乱的声响给惊醒! 他是练武之人,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凭著过于常人的听觉他很快便判断出那是刀兵碰撞的声音…… 看了看怀中的曹缨,佳人依然在沉睡著,雷云遂小心翼翼地抽开身,而后慢慢地出了帐篷。 一出帐篷,塌边看到周围的几座帐篷已经燃起了大火,而他所居的帐篷周围两丈之外则立著二三十名持刀的侍卫,另一边马云柔的帐篷之外亦是如此。 虽然看不太清楚四周的状况,然而单单从远处传来的动静也足以推断出此时的状况。 “主公醒了?” 见他从帐篷中走出来,王亢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中。 “怎么回事?”见王亢面色凝重,身上也隐隐有些血迹,雷云不禁微微皱眉道。 “回主公……适才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袭击了值夜的弟兄,人数摸约二百人上下。马超将军发现示警之后让属下在此守卫主公与二位夫人,而他已率其余的弟兄追了上去……”王亢闻言略略躬身,三言两语便将发生的事情叙述清楚。 “哦?”闻得王亢之言,雷云又举目朝远处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来者是些草寇之流还是有人精心安排?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可要是后者那他便不能掉以轻心了,因为这足以说明一点,他与曹缨等一行人的行踪已经被有心之人盯住了! 不过,不管是草莽流寇还是有所预谋,这种事情他已经有些习惯了。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的敌人已经太多了。 “夫君……” 正思索间,一侧的侍卫突然让出了一条道路,继而便见一身男儿装束的马云柔与两名同样装束的婢女正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夫人……”见马云柔到来,雷云面庞上当即浮出了一丝笑容,随后缓步走了过去。 “夫君,可知来者为何人?”见他气定神闲,举止从容,马云柔心中的少许担忧也当即消失不见,而后面色平静地道。 “一些鼠辈而已,无妨……”雷云闻言淡淡一笑,“夫人没事罢?” 马云柔微微摇头,道:“这些人来历不明,也不知有无人指使;夫君身份尊贵,不容有失;依妾愚见还是先派人联络蹋顿将军,令其火速领军前来罢。” “呵呵……不急,还是等你兄长回来再说罢。”雷云闻言笑了笑,目光慢慢投向了黑蒙蒙的夜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超、马铁等人终于归来,此时天边已然浮出了一抹鱼白…… “主公……” 见雷云正在帐前等待,马超当即翻身下马,快步近前行了一礼。 “孟起,事情我已知晓,你那边情况如何?”雷云微微打量了他一眼,含笑问道。 “回主公……此番袭击我营地之人有近二百人,除了极少数人趁著夜色侥幸逃脱之外,其余大部均被末将杀死……末将唯恐主公有失,便未追赶。”马超闻言略略躬身道。 “我们的人死伤多少?” “死了几个弟兄,还有十多人受了点伤……” “呵呵……孟起真乃一员骁将。”雷云笑著拍了拍马超的臂膀,“可知来者为何人?” “回主公……这些人很是奇怪,其中有不满十岁的孩子,还有五六十岁的老者,甚至还有女人,所执的武器亦颇为简陋……适才在与我等交手之时,这些人虽然个个凶狠,无所畏惧,然而武艺却是平平,倒不像是经过专门训练刺客……”马超闻言面庞之上掠过一丝疑惑之色,继而如实答道。 “哦?这倒是一件奇事。”雷云听了不禁望了望身边的王亢等人,淡淡地笑了笑。 “刺杀他人还要拖家带口,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是啊……” 闻得雷云之言,王亢等人亦是相视而笑。 此情此景,马超俊秀的面庞上亦露出一丝笑意,继而又道:“末将还擒了十几个活口,主公可亲自审问。” “好……带过来。”雷云抬眼望了望马超,略略负手道。 片刻之后,马铁等一众名侍卫便押著十几名衣着狼藉的人走了过来。 略略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些刺客之后,雷云即举步走上前去。 正如马超所说的那般,这些人年幼的只有十几岁,年长的发须已然有些斑白;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望向他的目光均十分凶狠,似乎恨不能扑上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雷云缓步从这些人面前走过,然而当他走到其中一名年轻女子的面前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名女子容貌皎好,肤白如玉,年龄大约有十七八岁;此时其虽衣衫不整,看上去有些狼藉,但是目光却是无比的沉静,眉宇之间并无一丝惊惧之色。 细细观之,似乎还能从其气质之中感觉到一股水墨渲染的味道。 很显然,非豪门大族又岂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子? “尔等为何人?为何要前来行刺?背后有无人指使?”略略观察了这女子片刻,雷云继而开口道。 “……”面对他的发问,女子根本就不屑一顾,缄口不言。 “贱人!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一会儿我便将你扒光衣服扔在这荒野之中喂狼!”见女子倨傲不言,一旁的王亢顿时大为光火,当即恶狠狠地威胁道。 女子身旁是一名五旬出头的老者,其见王亢如此凶恶,当即破口大骂道:“无耻狗贼!我等既已落得如此,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雷云狗贼!你作恶无数,血债累累,早晚必遭天谴!”另一边,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亦狠狠咒骂起来。 “恶贼,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雷云狗贼,汝这天杀的畜生,必不得好死!” 一时间,荒野之中骂声一片。 直到押解的侍卫让这些人大吃苦头之后,这些人才一个个痛苦地蜷曲在地上不再叫骂。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看来是有备而来;倘若道出背后主谋,我便放了你们……如何?”雷云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的刺客们,笑著谓那依然沉默不语的女子道。 “你先放开我,我便告知你主谋为何人。”那女子抬眼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松绑……”雷云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谓一旁的侍卫道。 “狗贼去死!” 不出雷云的预料,女子一获自由便拔下头上的发簪凶狠地向他刺来。 然而可惜的是,发簪还未能碰到雷云便其被早有防备的马超拦下,继而又被侍卫捆了个结实…… 王亢意欲对女子动粗,但是却被马云柔阻止。 命人见女子押上前来后,雷云面带疑惑地望了她一眼问,道:“你与我有仇?” 直到此时,他才基本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有仇?哈哈……对,你当然不会记得,因为你身上的早已血债累累,数都数不清楚……这些血债你不记得,我记得,天下所有世家大族都记得……当年占据辽东之后,为了巩固权势你大开杀戒,一日之间便杀了两千人,其中多数皆为辽东世族;占据幽州之后,为了新政与考选取士你前前后后又杀了四千多人!数月之前你攻下冀、并二州,当时几乎所有世家大族均反对新政与考选取士,可你却残暴不仁,一意孤行,又举起屠刀对各地世家大族痛下杀手,杀了足足一万多人!我的父母、族人、夫君及夫家共计四百多口都被你这狗贼屠杀殆尽!我好恨……我恨苍天无眼,让你这样的恣虐残暴的畜生活在世上!”见雷云如此之说,女子面目有些疯狂地盯著他,心中压抑的仇恨汹涌而出。 果然够狠! 闻得女子之言,马云柔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望向雷云的目光也有些异样。 关于雷云的传闻她是听了不少,然而这些“丰功伟绩”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雷云,你这狗贼!我一家上上下下百余口均被你杀得干干净净!我蛰伏至今,便是为了报这一桩血海深仇……可惜天不助我,功败垂成;他日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狗贼!”女子言毕,一名披头散发,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亦叫骂道。 他这一骂,换来的却是两名侍卫的一番毒打。 雷云喝退两名侍卫,继而淡淡地道:“我雷云人都不怕,还怕鬼吗?既然天意如此,那尔等便去与尔等的家人团聚罢。” 言毕,他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慢慢背过身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归途 “夫君!他们已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此番可否放过他们……”见王亢等人押解著十几名刺客便要离去,马云柔突然有些不忍地道。 “放过他们?”雷云闻言目光淡然地望了她一眼,“夫人还指望这些人会感恩吗?连女人、老人以及尚未成人的孩子都已上阵,可见这些人对雷某早已是恨之入骨……”言至于此,他略略顿了顿,继而道:“这些人就像是潜伏在暗中的毒蛇,他们会紧紧地盯住我们,我可不愿将来某日一个不慎被咬上一口……” “男人也就罢了,可他们之中还有女人与孩子,你连他们也不肯放过吗?”马云柔没料到他竟会果决,说话丝毫不留余地,一时之间执拗的性子又起,忍不住争辩道。 “夫人乃将门之后,往日上阵杀敌眉头都不皱一下,今日怎地变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雷云闻言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敌人就是敌人,还要分什么老弱妇孺吗?” “你……” “小妹!不得无礼……” 见马云柔不肯罢休,马超当即开口呵斥,“主公说的对,敌人就是敌人,无论其为何人都不可心慈手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大哥……”见马超开口斥责,马云柔心中不由地涌起了一丝委屈。 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是唯独对这位大哥尤为的敬重,从来不敢违拗。 她有些愤恨地望了雷云一眼,终是未再开口。 过了片刻,王亢去而复返,略略躬身道:“主公……都处理掉了。” “……将我们死去的弟兄也一并葬于此处罢。”雷云闻言叹了一口气,“你记下……待回到幽州之后知会府衙厚恤其亲属,而后派人来此将他们迁回家乡,每人加三级入殓。” “诺……”王亢闻言当即又略略躬身,“末将代死去的弟兄们谢过主公。” “你们收拾一下,而后我们立即启程。” “诺……” “诺。” “孟起,带我去看看几位战死的弟兄罢。”吩咐过王亢等人后,雷云继而又望著马超道。 “假惺惺……”雷云等人离开之后,马云柔不禁冷哼了一声。 “小姐……主公人还是很好的,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十分随和,您如此之说似乎有些……”一旁的婢女秋儿闻言不禁望了马云柔一眼,小心地道。 “他是好人?适才那女人的话你也听见了,其所作所为简直是令人发指,而今杀起妇孺老人更是冷酷决绝,毫无半点仁慈,这样的人也能算是一个好人吗?怎么……才不过短短半个月便被他收买了?”马云柔闻言目光微微一冷,淡淡地道。 “奴婢失言,小姐恕罪……”秋儿吓了一跳,连忙跪在一旁告罪。 马云柔知道秋儿的为人,因而并没有怪罪她;然而连身边的人竟然也为雷云说好话,这让她的心情一时间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 “你真不配做他的女人……” 就在她准备回帐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是不配,因为我以此为耻。”马云柔闻言步履微微一顿,而后冷冷笑道。 来者为谁,不用看她也知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于一些愚昧无知之人,多言亦是无益……”曹缨闻言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继而转身朝帐篷走去。 因为昔日有些过节的缘故,她与这位马家小姐之间一直有些不太对付。可是自其入门之后,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也将其当成了一家人。 然而这一刻,她对这位马家小姐算是彻底的失望了。 换做是他人,莫说是私下里非议雷云,即便是背后将雷云骂的天昏地暗她都可以不予理会,她难以容忍的是自家人也会如此! 在即将入门之际,她突然又慢慢回身道:“再奉劝一句……这些话你在此处说说也便罢了,待到幽州可不要在人前乱讲,否则即便你是主公夫人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且好自为之罢。” “怎么……敢做不敢当,还要防人之口吗?”马云柔听了不禁讥笑道。 “听与不听随你。”曹缨冷笑著望了他一眼,继而身影消失在了帐门口。 …… 自踏入并州开始,雷云便不再急著赶路。每到一处,他都亲自到乡间走访了解官府政令的实施情况,并通过秘密手段考察当地的官员是否胜任,顺便罢黜惩治了一些贪腐糜烂、庸碌无能以及才不配位的官员。 一番走访视察下来,各地官员的表现他总体上还是十分满意的;虽然其中表现不佳者不乏其人,然而大多数的官员均表现出色,个别人的政绩更是尤为突出,堪为表率,对此他也不吝予以奖赏。 除了吏治与政令的情况之外,他最关心的则要数并州、冀州百姓的生计问题了。二州才平定不久,大局虽然已经稳定下了,然而很多事情却只能算是刚刚起步;就拿很多最底层的穷苦百姓来说,他们大多数的人虽然已经从官府那里获得了自己的土地,然而这个冬天对他们来说依然不太好过。 在这些人当中,身体较为强健的年轻男子可以应征官府的一系列工程养家糊口,温饱问题自然是不难解决,最难熬的则要数那些无依无靠的老弱病残,他们基本只能依靠官府的救济勉强度日。 在亲眼目睹了一幕又一幕凄凉的画面之后,雷云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连续视察了半个多月,雷云也感到有些疲惫。眼看并州城已遥遥在望,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他便将所乘的座驾换成了马车。 “夫君……你是否还在为并州百姓的生计而担忧?”见雷云面色凝重,一路之上均沉默无语,曹缨十分关切地望著她道。 “何止并州百姓啊,冀州、凉州又何尝不是如此……”雷云闻言不禁叹了一口,“而今即将入冬,严寒将至,真不知会有多少穷苦百姓死于饥寒,又不知有多少百姓风雪之中苦苦挣扎……每每思及此处,我便有些食不甘味。” 有些事情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便是另一回事,这些日子的一番亲身经历对他真的很有触动! 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马上就让治下的百姓人人都衣食无忧,然而平静下来之后他也知道这种想法虽好却一点也不现实,因为改善民生、富民兴邦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能一蹴而就。 在不远的将来,他自信能够让治下的百姓都富足起来,然而如今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的地盘与百信,有些事他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尽力而为,尽可能从饥寒的死亡线上多挽回一些百姓的生命……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中才更加不是滋味。 “夫君……今岁幽州各地粮食已收获,府库存粮应数充裕。为今之计,不如早做准备,先从幽州府库之中调集一批钱粮至各州备用;待严冬到来之时,便可及时施赈、减却一些伤亡了。只要令那些穷苦百姓度过今冬,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闻得雷云之言,曹缨颔首思考了片刻,当即又开口道。 “嗯,我正有此意。”雷云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少时,他轻轻按了按额头,而后望了望曹缨与车厢另一侧马云柔,继而又道:“这些日子走访了不少地方,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官府虽然已将土地分给了百姓,然而其中有不少人为了生计,只能将到手土地一转手又廉价卖给了当地的豪绅富户,使我政令的初衷大打折扣……再看看那些豪门大户,他们先是以极低的价格从百姓手中购得大量的土地,而后又将之租给百姓耕种,此等投机取巧之举真是可恨之极……” “不久前幽州那边传来消息,今年幽州各地大收,可一些偏远之地的豪门大户竟私下将租赋提到了六成,是官府赋税的六倍!他们将田产的一成交给官府,其余的半数则变成银钱收入了他们的囊中;如此他们还不知足,还要千方百计地夺取寻常百姓手中的土地,隐瞒土地的多少以少纳赋税……还是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当天下穷苦百姓还在忍饥挨饿、衣不蔽体之时,这些人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冷眼旁观,靠著榨取来的、侵染著百姓鲜血的钱财日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高高在上地表演著什么诗书礼仪与仁义道德,卖弄著那份所谓贵族的身份与修养……” “这种人盘剥百姓,目无法令,于国于民均是无益,还留著作甚!”听了他的一番话,曹缨秀眉不禁微微一竖,目光之中寒意大盛。 “杀?你如何杀?人家买卖、租种土地你情我愿,税赋依法按时缴纳,隐瞒名下土地你又很难寻得罪证……至于骄奢淫逸,那是人家自己的事,你又能拿人家如何?更何况时至今日,这类豪门大族即便在幽州也不在少数,莫非还要大开杀戒落得一个残暴的恶名?呵呵……这倒也无妨,反正很多的豪门大族也已经恨透了我,这种事多一回少一回也没有多少区别。”雷云抬眼望著曹缨,双目的余光却是偶尔从马云柔身上掠过,有些自嘲地道。 “夫君……”曹缨闻言拉住他的大手,目光也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 “这世道,想为百姓做点事太难了。你这边儿才刚动手,那边儿就会得罪一大群人,因为你的做法会使他们的利益受损,他们会想方设法地来阻挠你,处处给你使邪力、下绊子……他们不管别人的死活,他们只在意自家的利益;你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便支持你;你损及他们的利益,他们会立即同你翻脸……要是你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同你拼命,这便是世家,这便是豪门,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雷云略略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慢慢地投向了另一边的马云柔,“同是生而为人,我所做的只是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而已。我知道此举会让我成为很多世家大族的公敌,可是我早已下定决心,这条路即使是再艰难,我也会一直走下去……” “这条路夫君不会是一人独行,我、可儿姐、琰儿姐以及我们的孩儿,还有千千万万的忠臣良将都会陪夫君走下去……”听罢雷云一番直白的感慨,曹缨美目之中温柔之色更浓,轻轻地靠在他的身旁道。 作为他的枕边人,他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 “夫君……前番是妾无知,错怪你了,还望夫君莫要放在心上。” 触及雷云坦然而坚定目光,一直在旁静听的马云柔早已心生愧意,随后屈身朝他施了一礼。 虽然二人此时已是夫妻,然而她从来都未认真的去了解过眼前的这位夫君。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如果牺牲不可避免且牺牲一部分人可以让更多的人更好的活下去,这样的事她也会果断去做…… 这是乱世,有些的东西当舍则舍,心慈手软、犹豫不决最后只能去成就别人。 以马云柔的性子能够如此真诚的道歉,雷云多少还是有些意外,遂笑道:“夫人,我说这些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若是外人我也不屑于辩解什么……这世间的是非功过自有世人与悠悠青史去评判,是功是过我也根本不在乎,我只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 “夫君之志妾已明了,妾钦佩之至。夫妻本为一体,妾亦义无反顾……”马云柔闻言秀首微扬,目光坚定地道。 “夫人能够体谅便好。”望著被成功“洗脑”的佳人,雷云面庞之时继而浮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新家(一) 进入并州城后,雷云并没有多做停留,在向刺史田豫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很快便又离开。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入冬之时一行人方才踏入幽州的地界。 一入幽州,初到此地的马云柔、马超等人均感到幽州与其它地方的不同之处…… 与一路走来的地方相比,这里百姓家家富足,户户充盈,城镇乡里之间道路四通八达,良田沃野一望无际;在大片大片的农田附近,精心开凿的漕渠亦是连成一片,引水灌溉十分便利;再看道路上的行人,其大多均是衣冠整洁,举止彬彬有礼,仪态从容,从其身上哪里能看出一丝乱世的迹象? 有道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若非百姓家中殷实,无忧无虑,民间又岂会有如此气象? 接下来每经过一城,马云柔、马超等兄妹几人均感到十分的震惊! 与乡间相比,幽州的城镇又是另一种景象。如果说乡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田园风光,那么城中所展示出的便是一片热闹繁华景象;就比如此时众人脚下的这座涿郡城,这里的街道宽阔而平坦,建筑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酒肆、茶坊、医馆、庙宇等屋宇鳞次栉比;主道两旁专供行人行走的辅道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各种特色小吃、工艺品、日用品等商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中间的主道之上亦是一派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场景;马车、牛车、骆驼、人力车、轿子等形形色色,川流不息,一派生动而繁华的景象! 此时此刻,雷云心情已是出奇的好,这倒不尽是因为眼前令人种种振奋的景象,而是因为身旁的佳人。 当一个人厌恶你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他(她)都会觉得厌烦;可是当一个喜欢你的时候,那么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她)觉得格外欣赏,而此时在他的眼中马云柔也正是如此。 经过在并州的一番“洗脑”之后,佳人对他的态度渐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上冷漠与高傲逐渐地褪去许多,其本身真实的一面慢慢地开始展露出来…… 二人虽然依旧还未成就好事,双方的感情却是逐渐地升温。 见妹妹在雷云面前逐渐地破冰,马超、马铁、马岱三人也变得极佳。 前番雷、马两家的联姻完全是出于利益考量,可若是马云柔一进门便不受雷云喜欢,那么两家联姻的初衷也会受到影响,此种情形于公于私他们都不希望看到,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幽州的强盛之后。 在涿郡城视察了几日之后,雷云决定增加一种传播信息与引导舆论的工具——报纸。 在这个时代,控制社会舆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像他以前在各地耗费财力修建图书馆、竭力推行考选取士一样,此举不但可以大大削弱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对于他本人而言是一种宣扬并进一步加强权威的手段! 事实上,造纸与活字印刷术这两项技术他在数年前便已经拿了出来,筹办报纸也是他很久以前便想做的事。只不过当时他所拿出来的造纸术虽然更加先进,造出来的成品在质地也要远远超过已有的“蔡侯纸”,但是由于技术与造价的原因还是难以大规模的予以推广…… 这几日他在坊间了解到了很多的事情,造纸的技术便是其中之一。在充分了解现行纸张的质地、市价、造价等因素之后,他觉得时机已到,遂决定开始着手将这件早就有所考虑的大事! 由于在抵达幽州之后已经派人知会过裴仁、沮授等人以及神武卫,因此雷云一行人在离开涿郡之后不久便与前来护卫的神武卫接洽;作为一支负责雷云出行仪仗与护卫的队伍,神武卫奉命之后已经是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但是在赶来之后其副将还是被顶头上司王亢作威作福地狠狠骂了一顿…… 教训罢一众下属之后,王亢即阔步走到雷云跟前道:“主公,裴大人命他们带话过来,说蓟城各级署衙与官吏已然迁至新都上京,第一期的数十万百姓也已早早安置妥当;宫城与各处宫殿两月前便已修建完毕,宫中一应所需亦早早打理妥当,只待主公择日迁居……哦,还有老夫人、诸位夫人、公子小姐以及晏将军的亲眷,他们收到主公归来的消息后数日前也已抵达上京……” “好……还是伯父思虑周全,办事令人放心。你可派人告知于他,三日之后我便可抵达上京。”雷云闻言望了望身旁的曹缨等人,笑著吩咐道。 “末将这便命人前去传话。”王亢闻言微微躬身,“主公……此地至上京还有一段路途,我们这便启程罢。” “好,启程……”雷云闻言笑了笑,而后在推开王亢的搀扶登上马车。 “夫君……早听人言上京城龙盘虎踞,规模巨大;自正式起建之日开始历时数载,耗费人力、财力无数,被世人誉为“天下第一城”,夫君可否说于妾听听?”听王亢提起上京城,马云柔一上车便兴致勃勃地谓雷云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雷云闻言含笑望了她一眼,“新都起建之后我虽然也去了不下十余回,然而它建成的模样同你一样也未曾见过,不过……依据当初的设计,此城城墙怕是有七八丈高,共有四重,分别为外城、内城、王城与宫城,每城各有门出入;其中内城东西宽约十四里,南北深十二里,公设九门;外城与内城南北相接,东西宽十八里,南北深六里,设七门……” “王城与宫城位于内城之中,其中王城大致呈正方形,四周全长约二十四里,有四门;宫城便是我们的家了,宫墙全长为九里,南北略长,共置八门……这便是我们日后的都城了。” “……”听了他的一番描述,马云柔万分惊讶的张了张檀口,最终却是未发一言。 因为上京城的规模之庞大已经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之中甚至已经隐隐的浮出了这座巨大城池的轮廓…… 不仅是她,就连马车外随行的马超等人亦是听得一阵目瞪口呆;尤其是马超,此事他心中的一些疑问也终于找到了答案。 数年前便发动如此浩大的工程,这是何等的实力?又是何等的决心与气势? 数年之前,就在天下各路诸侯争得你死我活之时,这位年轻的诸侯便已经悄无声息地积攒下来如此惊人的家底,只不过他没有去与各路诸侯争抢地盘,而是全力着手于幽州的内务,将自身的实力推行向来一个新的高峰! 如此一来,前番其一举取下冀、并二州,而后接连用兵,横扫大河(黄河)中游各部,最后又挥军攻取雍州、凉州的举动也就不难理解了,那完全是因为其背后有著极其雄厚的实力在支撑著。 他算过一笔账,自去年年底挥军南征开始至平定雍凉,数十万幽州大军消耗掉的粮草前前后后合在一起决计不下三百万旦,这还仅是粮草一项,其余军用物资的消耗并未计算在内…… 一仗消耗如此多的粮草,如此多的军用物资,换作其他诸侯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然而就是这么多的粮食与物资,据说只不过是幽州官府总储备的两成多罢了…… 两成! 若此事属实,那么幽州总体的实力简直是匪夷所思! 要是再给他这位妹夫几年的时间,待其将新得的四州之地完全消化,届时天下还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曹操?孙权?还是贪图安逸的刘表与刘璋? 再想到父亲马腾与韩遂等人前番竟然是在同这样一头恐怖的巨兽对阵,饶是他素来心志坚毅,此刻他仍然感到脊背隐隐有些发凉! 幸好……而今是一家人! 马超脑海之中闪过种种念头,最后均化为了一丝庆兴。 接下来的路程颇为平顺,三日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上京…… 遥望著不远处那座规模惊人的巨大城池,马云柔、马超等人无不为之惊叹! “夫君……这便是上京城吗?”尽管巍峨的城楼就在前方,马云柔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就像雷云所描述的那般,眼前的这座城池足足有七八丈之高,巨大的城墙绵延伸向远方,直至目之所依然望不到尽头;高耸的城楼之下,巨大的城门大开,一眼望去就仿佛一张张开的巨口一般触目惊心! 此时此刻,城外的道路两旁正旗帜招展,处处张灯结彩,巨大的城门上也覆上了一层醒目的红绸,给这座庞大无比的建筑平添了几分喜庆之色…… 在那条足足有十余开阔的主道的两侧,许许多多的男女老幼正挥舞手中的鲜艳的绸巾不断地欢呼著;城外数以万计的幽州军将士也已旗甲鲜明地铺开了阵势,正个个昂首挺胸地迎接他们在外连番征战并大胜归来的主公! “这便是上京,也是我们今后的家……” 片刻之后,回国神来的雷云方含笑望了佳人一眼。 第二百四十章 新家(二) 当雷云下了车驾、携曹缨二女徒步朝城门走去之时,城外鼓乐声立时大起,两旁成千上万的将士齐声高呼,场面极其震撼! 此时此刻,雷云注意到身旁的马云柔似乎有些异样;他知佳人十有八九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场景,遂柔声安慰二女几句,而后牵起二女的纤手阔步朝前方走去。 “臣……裴仁率上京合体文武恭迎主公得胜而归!” “恭迎主公得胜而归!” 当三人来到城前之时,周围的鼓乐与呼啸声骤然而止,以裴仁、沮授、裴行等人为首的一干军政要员立时跪了一地。 “诸位大人与爱将都起来罢……”接受罢众人的拜贺之后,雷云即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众人闻言再次拜谢,而后裴仁又缓步近前拜道:“主公此番平河北、收羌胡、定雍凉,臣等与所有幽州百姓既为之喜,又为之贺,伏愿主公早日扫清寰宇,恪成大业!” “承诸位贤臣与百姓爱戴,雷某必不负所望,早日还四方百姓一个太平!”见裴仁代所有文武及幽州百姓进贺,雷云也只得打起了官腔,面带笑容地当众宣誓。 “主公……及时已到,请主公为新都揭幕。” “好……” 郑重地揭去城门上的红绸之后,雷云方得以迈进了眼前这座营建了数载的新都。 接下来,他又登上城楼向城外的所有将士与百姓致以问候,而后才在众人的拥簇下朝城中而去。 走在外城那笔直宽阔大道上,雷云这才真正体会到这座新都是何等惊人;抛开城中的无数规划有序且精美别致的建筑不说,仅仅穿过外城、徒步走到内城门外他与二女便花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 进入内城之后,他与二女则又是一番的体会。 内城之中的规划较外城更加严谨,因为这里有著大量的衙署、官仓、府第、寺庙等等;在此定居的大多非富即贵,汇集了幽州几乎所有的权贵阶层,因而其建筑大多气势宏伟而又富丽堂皇! 在引导两名官员的讲解下,雷云也对于内城的现状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 又走了一段,一行人又来到王城门前。王城的情况便没有那么复杂了,其位于内城之中,环绕在宫城之外,是拱卫皇宫并为内宫提供各种服务和生活保障的特殊城池,正门依后世古都取名为“承天门”;其内殿宇临立,景观密布;既有高大巍峨的宫殿,又有青砖灰瓦的院落;既有碧波荡漾的三海,又有挺拔秀美的山峦,一切均是美轮美奂! 除了大量可以供休闲娱乐的园林建筑群之外,这里还设有宗庙、社稷坛等场合,建筑技艺均十分的高超! 此外,作为王城的大门,承天门气势巍峨,高大城台下部有五个拱形门洞,这便是承天门实际意义上的门了。在五个门洞中,中间的门洞最大,等级也最高。 此时此刻,承天门上也已张灯结彩,处处一派喜气…… 穿过承天门,不久之后一行人便来到午门之前。 雷云刚来到宫城外,便远远地看到一群风姿绰约的女人在一众婢仆的拥簇下快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此时他的心头不禁一阵激动,脚下的步子不自觉间也变得急促起来。 “父亲!” “父亲!父亲……” 双方之间还隔著很远的距离,几道小小的身影便急匆匆地朝他跑了过来,吓得随侍的众婢仆连忙跟了上来。 “炎儿,清儿,念儿……还有枫儿……” 雷云一一抱了抱三个年龄稍长的孩子,而后即将将目光投向了后面几个孩子。 “父亲!” 落在后面的雷月、雷铣、雷瑾与雷恪见状也急不可待地冲到他的跟前。 雷月是他的长女,诞于兴平二年,迄今已有七岁;雷铣、雷瑾、雷恪三个子女之中,雷铣乃棋儿所出,雷瑾、雷恪为琴儿所出,乃不多见的龙凤胎;三个小家伙乃同年所生,至今才刚刚五岁。 平日哪怕是再忙,他也总会抽出一些时间去陪伴并教导这些孩子们,因此这些孩子跟他这位父亲也素来并不生疏。 “好好好……看你们一个个都壮实了不少,父亲便放心了。走……咱们去找你们的母亲。”雷云笑容满面地望著身旁的孩子们,随后抱起性子颇为内向的次女雷瑾朝众女而去。 苦苦地征战了十年,除了想为百姓做点事情之外,所求的不就是这些么。 见雷云此时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马云柔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对此曹缨只是见怪不怪地冲她笑了笑,而后抱起落在后面的小雷恪跟了过去。 “夫君……多日征战在外,辛苦非常,夫君可还好吗?”见雷云带著一群孩子走了过来,可儿先是屈身朝他施了一礼,而后柔声慰问道。 “好好……非常好,能看到你们比什么都好。”雷云笑著望了望她以及对面的众女,心中欢喜地道。 数步之外,蔡琰、甄洛、乔氏姐妹等女亦是眉目含情,目光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得知夫君今日抵达上京,妾等便与儿女们早早的在此等候;母亲多日不见你与二叔,极为思念,执意要来此,妾等好不容易才劝住他老人家……此刻他老人家怕是正在二叔府中殷殷等候呢。”可儿目光温柔地望了他一眼,而后从他怀中接过小雷瑾道。 “今日事情实在太多,脱不开身,夫人先让人告知母亲一声,明日一早我便去向她老人家问安。哦,还有……我在宫中已特地为她老人家修建了一座宫殿,若是她老人家愿意,宫内宫外均可居住。”雷云闻言略略地叹了一口气,“大军行进迟缓,弼之(晏明字)还需十余日才能抵达上京,此番她老人家恐怕要失望了。” 他离开了这么久,裴仁、沮授等人必然有很多事急于报于他知晓,而他也想早早地处理完一应琐事公事好进行着手其他的大事! “夫君放心,妾会同母亲解释清楚的。”闻得雷云之言,可儿当即宽慰道。 末了,其的美目的余光从雷云身后的马云柔身上掠过,继而笑道:“这位妹妹是何人?夫君何不引见一番?” “呃……她……她是凉州刺史马腾之女,是……是……” “是夫君大人为我们新带来的姐妹。” 见雷云面色有些尴尬,吞吞吐吐,后面的曹缨当即笑著走上前来。 刷刷刷! 几乎是瞬间,蔡琰、甄洛等人的目光又一次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触及众女一片幽怨目光,雷云心中不禁一阵汗然…… 因为在意可儿等女的感受,关于马云柔的事情他一直不知道怎样开口,因此此事除了曹缨之外其余诸女还并不知晓…… 倒不是因为他抱著一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打算,而是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必需直接面对此事。 他先是悄悄地朝马云柔递了一个眼色,而后面色讪讪地向众女道:“马家小姐乃将门之后,正值妙龄,我原本可配不上人家……都怪那田丰,还有那李儒,若非他们纠缠,非说联姻于邦国有利,我岂能……” “夫君说哪里话,二为大人如此也是为了夫君之大业;妾虽为妇人,却也并非不通情理。”见他如此,可儿也不忍他太难做,当即含笑开口道。 末了,她又盈步走到马云柔的面前,颇为亲切地道:“妾乃夫君之妻裴氏,不知妹妹家中排行第几?如何称呼?” “妾乃家中幺女,小字‘云柔’,在此见过诸位姐姐……”见身为正妻的可儿主动表示出善意,马云柔也不敢怠慢,当即屈身朝可儿及身后的众女施了一礼。 蔡琰、甄洛等诸女也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尽管有人心一时间芥蒂难消,然而还是很有涵养地对其表示欢迎。 撞车的危机暂时解决之后,雷云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继而兴高采烈地带著众人前往游览日后的新家。 与外面相比,内宫之中装饰的更加华美、喜庆;举目四望,处处均是一派喜气盎然却又不失庄严肃穆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由于是参照后世的明代紫禁城所建,宫城的大体框架也基本相同,内的建筑同样也分为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外朝的中心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统称三大殿,是举行大典礼的地方。内廷的中心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统称后三宫,是他这位主人与正妻所居住的正宫。有所不同的是,宫城内所有的建筑均明显带有这个时代的特点。 由于对宫城的设计十分清楚,因此他便轻车熟路地为众人做起了导游,还顺便为诸女详细介绍了各房各殿的用途;此举不但令可儿等诸女及一众婢仆十分惊讶,就连紧跟在侧的导向官员也感到惊奇不已。 每到一处,侍候在哪里的侍卫、宫女均跪成一片,令雷云以及众女心中颇为感慨…… 穿过太和殿、中和殿与保和殿,一行人不久后便来到了乾清门,而后由此先后经过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最后到达了御花园之中。 看著身边神采奕奕的诸女,自城外开始一路下来腿都快溜细的雷云早已萌生退意,连忙止住游性正浓的众人…… 此时他不过是带著众人沿著宫城的中轴线走了一遭,要是将东、西六宫(东六宫即景仁宫、承乾宫、钟粹宫、景阳宫、永和宫、延禧宫,西六宫为永寿宫、翊坤宫、储秀宫、咸福宫、长春宫、启祥宫),养心殿、慈宁宫等一众殿阁全部游览一遍,今日他也就别想再出门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新家(三) “早听夫君说过这座宫殿,今日一见才算是开了眼界。妾虽为见过那洛阳的长乐宫,然如此恢弘的宫室料那长乐宫也难以相媲美罢。” “姐姐说的极是……一座上京城倾力数载、动用了数十万人、耗费钱粮无数方才建成,而仅只一座王城与内中一应宫室园林便耗时近半……别的姑且不论,仅其规模便已略胜长乐宫一筹。” “如此大的一座城池,区区数载便建成了?” “妹妹有所不知,在此城修建之初夫君便出面号召各地豪门大族与富商大贾参与内外城的修筑。而今新城落成,他们获得的回报可是当初所投入的十倍不止;若是仅仅靠官府,如此浩大的一座城池怕是非十几载的工夫难以落就……” “这宫殿好是好,可是也太大了,日后连出门怕是都不易了。” …… 御花园的一处亭台之中,众女很是开心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著,一片莺莺燕燕,很是热闹;不远之处,七八个孩子在婢女的照料下玩得正欢,场面十分的祥和。 此时此刻,雷云也得以略略放松片刻,命人取来了几样茶点,一面品茗,一面欣赏起御花园的光景。 就像一旁的众女所说的那样,为了修建这座新都所消耗的人力、无论、财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年,幽州官府每年都要拿出各项税赋六成左右用以各项工程,其中仅修建新都一项便耗用过半! 尽管不少的工程他都尽量发动外力参与进来,但是官府的投入仍然是十分庞大! 在经过一系列有效的改革之后,从数年前开始幽州官府税收便已然激增,其中最重要的两项收入是工商税与农业税,二者又以工商税为主,农业税次之,分别以钱、粮两项为征收标准;以过去的一年为例,幽州十四郡(包括击败鲜卑等部后增设的几个郡)征收上来工商税总额达到了一千八百四十七万贯,所纳税粮总数为六百四十余万石,取其六成是多么大的一个数目便由此而知了。 除了预定的数额之外,每年额外追加的钱粮物资也不再少数,有时仅粮食一项便达一二百万石。在这个粮食重要到几乎可以作为钱来使用的乱世,这同样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还有当初他为新都工程起建所筹备的几批钱粮物资还未列其中。 正是有著如此庞大财力、物力源源不断的支持,幽州官府这才完成了这样一件令举世皆惊地大事! 虽然耗费了如此大的代价,但是此举也让他的根基变得更加牢固,从长远来了当是裨益无穷…… 除了他之外,此番获益巨大的还有北方各州的世家大族以及天下各地的富商大贾;尤其是各地的富商,其借著修筑新都的契机不但在幽州扎下了根基,连带商人这一群体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其中少数人还因功荣获他亲自题写的匾额,得到入住内城的资格! 同其它实打实的获益相比,这种荣誉对于自春秋以来地位一直十分低下的商人来说才是最难得的…… 雷云就是要以此告知所有人,愿意响应他的号召且愿意真心实意为他做事的人他将一律给予特殊的优待! “夫君,这宫殿着实太大了,出入十分不便,日后姐妹们思念父母亲人时该当如何?”就在雷云思绪纷飞之际,小乔脚步轻盈地走到他的身旁道。 “这……当初在规划之时只想著将之修建的气派一些,夫人所言之事却是忘了。”雷云闻言望了望她与旁边的诸女,苦笑著道。 不仅是小乔有如此的想法,就连他也觉得有些麻烦,毕竟他对住所的要求一向是住著舒适便可以了。 这就像在以前那个时代很多人买房时候的情况一样,买的时候总想著要大一些,等真正住进去一段时间以后才发现房子太大并不一定是好事…… 略略地思考了片刻,他的心头微微一动,继而笑著谓诸女道:“你没看这样如何……等过些日子忙完了大事,我便命人在内外各处秘密择几处景色优美之地修建别墅;日后在宫中烦闷之时,我们便微服在外居住几日如何?” 尽管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十多年了,然而有些观念他还是未能转变过来。眼前的这些人是他的妻子、爱人,他可不想扼杀她们的个性,让她们变成锁在金丝笼中的那一只只的鸟雀,也不愿她们成为亮丽光鲜的花瓶,如此对他而言他所做的一切便失去了意义。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而今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有事情要做;比如身为女主人的可儿,她除了经常亲自照顾府中的孩子们,手还中掌握著整个府中每月的开支与府外进项以及搭理家里的各色产业;再比如蔡琰与大乔,她们平日会教府中的孩子们读书识字、督促孩子们的课业并协助他甄别与处理各种各样文书甚至是起草诏令,相当于他的私人秘书;还有甄洛和小乔则对诗书、音律、舞蹈、妆容等事感兴趣,经常忙著收集诗词歌赋、乐谱、演练舞蹈与尝试新的妆饰等等;至于曹缨,其在军事上的天赋很高,日后也必能对他有所裨益…… 除了以上几位正式的夫人,梅、兰、琴、棋四女就更不用说了;四人而今手中掌握著数千内卫,对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他很清楚,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与习俗;他虽然难以改变这个时代的包括婚姻在内的各种生活方式,但是多年以来他却一直竭尽所能地让他们少受些委屈。 “夫君此举甚好,只是需多加防范才是。”听罢他的建议,曹缨亦微微近前道。 “嗯嗯……妾赞同。” “妾也赞同……” “妾为内卫统领,保诸位姐妹出行周全并非难事。” …… 除了身为正妻的可儿笑而不语,其余诸女均表示支持。 “好……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忙完几件大事便亲自着手此事。”雷云笑著望了望众女,心中也感到十分的愉悦。 他方言毕,一旁的小乔先是望了望周围的诸女,而后十分亲昵地环住他的手臂道:“夫君大人,此事还是以后再说罢,你先说说我们这些小女子今晚何处栖身啊?总不能让我们再辛苦地走回去罢?” “小丫头……你这是将我一军啊。”见佳人那双水亮的眸子之中明显带著一丝小小狡黠,雷云不禁抬起手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记。 后宫如何来安排,这可得用点心思才行……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后院之中一直都十分的和谐,但是这并不代表这种美满的状况能够继续保持下去;因为随著他的权势地位不断提高,一些事情总会慢慢地发生变化…… 他虽然很不愿朝这方面去想,更不愿那些个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今的这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中,但是有些事情从来都是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因此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有些事情他也必需要考虑到。 小乔的话虽然是无心之言,然而若是不给予一定的重视则很可能成为未来某些事情的开端…… “将军?夫君可是指坊间流传的那个“象棋”?人家喜欢围棋,可不喜欢你弄得那个东西……”小乔哪里知道他考虑得如此复杂,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地道。 “呵呵,你呀……有时候还是像个孩子。”雷云笑著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子,而后即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开。 少时,他又望了望身边的可儿等女,继而道:“小乔适才说得也有道理,那么多的宫殿总是要住人的,不过……今日我们一家人才刚刚团聚,大家便住在一起罢。嗯……就这样罢,自今日起我们便先住在乾清宫与坤宁宫之中,等过些时日闲下来再另行安排如何?” “此区区小事,夫君日后告知妾等一声即可;无论夫君如何安排,妾等均无异议。”见他如此之说,可儿当即笑著代表诸女开口道。 “一个住的地方而已,哪里都行。” “妹妹之言甚是。” 其余诸女闻言随后纷纷表态。 见她们对此并不计较,雷云心中也感到十分的欣慰,遂望著可儿道:“乾清宫与坤宁宫住处很多,具体事宜夫人便看著安排罢,少时我还要去处理一些公事……” “夫君只管放心去便是,妾自会安置好诸位姐妹与孩儿们。”可儿闻言微微屈身道。 陪著诸女在御花园中闲坐了片刻,雷云便起身离去。 来到乾清宫之后,他即命人前去传唤在宫外等候的裴仁等人。 趁著侍卫前去传命的工夫,雷云也得以仔细四处打量一下他的这座寝宫。 按照当初的设计,这座宫殿高九丈(三国时期一尺约为242厘米,十尺为一丈),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大殿的正中置有宝座,各处布置庄重威仪;除了建筑风格之外,其布局基本是参照明代宫殿所建。 从现在开始,这里即将成为他日后处置军政要务的主要场所之一! 第二百四十二章 立国(一) 不久之后,裴仁、沮授、裴行、田韶、祢衡等一众文武要员奉命赶来,雷云遂开始与众人议事。 大概是第一回在如此威严肃穆的场合下议事,裴仁、沮授等人似乎均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这种小事倒也难不住他,随后三言两语便将殿中凝重的氛围化为无形…… 目光从殿中众人的身上掠过,雷云有些意外地发现了一张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面孔——审配。 管宁举荐审配的事裴仁曾经向他禀报过,但当时他正在外征战,故而便将此时全权交给裴仁安排,而看眼下的情况,审配很显然已经融入了幽州的高层之中。 见他似乎注意到了审配,裴仁当即站出来道:“主公……数月前管院长举荐审先生出仕之事主公可还记得?臣奉主公之命,已令审先生出任幽州司马一职……数月以来,审大人清正廉明、兢兢业业,实乃国家栋梁之才……主公有此人才辅弼,大业必兴!” “呵呵……忠直言无隐,廉能志不贪。人主昏昧,非臣子之过也。我幽州得此干才,真乃幸事……先生,自冀州一别,先生一切可还安好吗?”雷云闻言笑了笑,而后走到审配的面前道。 “燕公……”尽管是非常平常的一句话,但是审配的心头却是微微地一颤,而后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先生请起。”雷云见状当即将审配扶起,“先生肯屈就幽州,雷某不胜荣幸,此后还望先生多多教我。” “燕公……当初审配愚顽浅薄,难体公一片拳拳之心。自来到幽州之后,在下方如梦初醒,深悔当初无知之举。前番幸得管院长之引见,燕公之宽仁,在下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唯有竭尽绵薄之力以报燕公之恩德……”审配闻言当即又长揖了一礼。 见雷云收服审配,裴仁即向其表示恭贺,而后余下众人亦是纷纷示以善意。 一番客套之后,裴仁便开始禀报正事,道:“主公……今岁我幽州各地大收,较去岁增加了两成以上;臣与众人商议之后,便命人在上京附近修建了几座大仓,而今已将其中六百万石粮食运送至各仓之中储存起来。此外,辽东三郡官仓存粮充裕;为备不时之需,臣又下命将五百万石粮食运至上京储存……” “好……今后此类事情你们酌情处置即可。”雷云闻言笑著望了他一眼,“伯父方才说到不失之需,这让我倒想起了一件事……” “请主公示下……” “此番我一路北来,途经各地之时见仍有不少百姓依旧饥贫交迫,漂泊无依,种种惨状仍历历在目,如此我心何安?而今时将入冬,官府若置之不理将会饿死、冻死多少百姓?” “主公所言极是……”裴仁闻言略略躬身,“除去冀州之外,并州、雍州、凉州均是苦寒之地,而今三州大局初定,更需善抚百姓……” “故此……而今有两件事需要立即着手去做……其一,立即以我之名发文至各州,命各州刺史立即设法妥善安置境内流亡百姓,不得饿死、冻死一人……告知他们,等过些时日我会专门派人至各州郡明察暗访,怠命或举措不当者必重惩!其二……冀、并、雍、凉四州初定,府库钱粮并不充裕,立即从幽州府库之中拨出钱四百五十万贯、粮三百万石运往冀、并、凉三州;同时再带话给三州的官员,这些钱粮是我给四州百姓的,谁敢擅自侵吞或挪用分毫,便给我提头来见!” “臣遵命……回去之后即发即办。”听了他的一番话,裴仁当即又躬身道。 解决完百姓的事,雷云心头不禁略略地轻松了几分,继而又笑道:“伯父你继续说罢,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说出来让诸位听一听,议一议。” “诺……”裴仁闻言微微揖手,“今岁粮食大收,此本为一件喜事,然昌黎、辽西等郡的一些世家与豪门大族却阳奉阴违、视官府律令为无物,不仅强取豪夺、大肆兼并当地百姓手中的土地,还胆大包天、巧立名目侵占官府分给百姓的‘永业田’,情殊可恶……臣查实无误之后,即下令将刘、何、韩、师等十几个大族、共计九百余人全部拘捕;其中四十一人罪大恶极,已于月前当众正法,余众则依律判以流刑,家产尽数充公……而今,臣已将所侵占之土地全部发还百姓并发告安民,各地百姓均感念主公之恩德……” “好!此事正当如此。”对于裴仁的处置,雷云当即表示赞同。 时至而今,他没想到还有豪族胆敢以身试法,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到去打永业的注意。 这里所谓的“永业田”,便是官府按照每户人家具体的人数分配给百姓长期的耕种的土地,是官府在生计上给予百姓的一份最基本的保障。从本质上来讲,百姓手中的永业田是公田,归属于官府,百姓只有这些土地的使用权。 雷云很清楚土地兼并的危害性,为了防止士绅豪强大肆兼并土地,他当初在攻下幽州之后可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幽州现行的那部别开生面的《土地法》便是由此而诞生。《土地法》虽然不禁止土地买卖,但是却对此做了很严格的限制,对于各种非法侵占他人的土地情况更是量刑很重;根据幽州《土地法》的规定,任何人均不得以任何方式侵占百姓手中的永业田,违者将判以流刑并抄家,情况严重者最高可判以极刑并坐及亲族! 《土地法》让幽州百姓最根本的利益得到了保障,从而使得他们可以安心的从事农业生产,这也是幽州粮食得以连年大收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你们都记住……自今而后,凡胆敢侵夺百姓永业田者,一律罪加一等,从重惩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雷云当继而又道。 “诺……” 众人闻言均躬身领命。 听裴仁禀报过几件事之后,雷云又向田韶详细了解了驰道修筑的情况。 经过几年的修筑,当初辽东那条不过三百多里的驰道而今长度已经增加到一千二百余里,眼看便要将辽东与而今的新都连接在一起! 因为在修建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水泥、沙子、混凝土等材料,因而这条驰道不但宽阔平坦,而且十分的坚固;又因为其每一段都有专人来维护,因此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霜雪天气均可以畅通无阻! 辽东五郡以襄平为中心,上京则是他的新都,两地一旦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其方方面面的好处根本无需多言! 讨论过出征之间的大事之后,雷云当即将关于组建内阁六部的设想抛了出来,顿时在大殿中引起了一片哗然! 除了决定设内阁与六部,他还决定在幽州官员之中实行“品衔制”,将所有官员的官阶分成九品十八级,并将各级官员每年的禄粮直接改为以白银为计度的薪俸,薪俸的多寡则因官员品级的高低而各不相同…… 对于雷云的习性与才干,而今裴仁、裴行、田韶等一些老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因此在了解罢内阁与六部的架构与职能之后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均认为是理所当然,然而徐庶、陈琳、审配等一些对他了解还不太深的人就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头均充满了敬佩! 从当初的区区三郡之地扩展到如今的四州之地,雷云的势力由弱小一步步走向强大,从根本上来说无疑要得益于其颁行的各种切实有效的制度。 从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到《建安律》、《土地法》、《商业法》等各种律法以及后来的考选制等等,这些前所未有、亘古未闻的规制推行起来虽然都经历了一个十分艰难的过程,但是最后取得的成效却是有目共睹的! 以前,他们皆以为这些新颖高效制度是出自其麾下某些不为世人所知的贤才,然而来到幽州之后才知道这些东西均是源自于他们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主公…… 一个人的才干真的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吗? 很多人心中惊叹不已的同时也十分的想不通。 眼见殿中众人均对新制议论纷纷,雷云只是含笑不语,任凭众人讨论评说。 “主公……新制于邦国有利,臣极为赞同!臣以为可令府中诸学士详细明定条陈,择日正式推行……” 良久之后,裴仁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继之,沮授、裴行、田韶等人也纷纷颇为默契地站出来附和。 雷云放眼望了望殿下的众人,见众人之中唯有祢衡一人大剌剌地站在那里,遂不禁感到有些意外,问道:“正平……你有何异议?” “回主公,臣没有异议……”祢衡闻言微微躬身道。 没异议?没异议你杵在那里干啥? 望著口是心非的祢衡,雷云心中不由地一阵鄙夷。 这厮明显是有话要说,可偏偏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端著架子等他询问,真是…… 贱人就是矫情! 此时此刻,他虽然很想走过去抽这厮几下,但是考虑到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也不合适,遂面带笑容地道:“正平啊,今日我当众提及此事便是想听一听诸位的意见。凡事均有利弊嘛,你若有高见不妨说一说……趁著诸位大人都在,不足之处正好可以当众解决嘛。” 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能与他表面上是主臣,私下里为朋友的人真的很难得了。在所有亲近的人当中,王亢算一个,王睿算一个,最后一个那便是祢衡了。 三人之中他与祢衡相识最晚,但是事实上二人在相处之时也更像是真正的知己好友。 见雷云一副笑眯眯、很是期待的模样,对他脾性十分了解的祢衡很清楚再故作姿态倒霉的肯定是自己,遂干咳了一声,道:“正如裴大人适才所言,设内阁六部、施行‘品衔制’于主公大业大有裨益,臣下深以为然,亦鼎力支持,然而无论是内阁制还是品衔制,其均为立意高远、大气磅礴的国家体制。主公虽贵为‘燕公’,可连自己的封国都没有,如此我们一再无视朝廷而公然另行新制岂是长久之计?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今主公爵高位尊,恩威加于四海,建立封国乃是名正言顺之举,何不为之?只有建立封国,主公方可顺理成章地推行新制,不再受制于朝廷……此事望主公三思。” 立国? 听了祢衡的一番话,雷云意外之余心中也不禁有些意动! 当初封公之时他没有立即建立自己封国倒不是不想如此,主要原因还是当时的时机还不成熟;再说了,当时曹操以朝廷的名义给他封公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倘若贸然行事那无疑是正中曹操下怀,说不定还会招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得不偿失,因此他并未考虑此事。 然而,而今的形势却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此时一则雍凉已经平定,他的实力又得以进一步增加,自身强大的实力已足以杜绝许多闲言碎语,二则除了南面的曹操之外,周边所有边患已经解除,北方各地局势已然稳定,人心归附,无论外部还是内部的条件均已日趋成熟,三来迁都上京,北方各州百姓无不为之振奋,人心得以进一步凝聚,这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综上所述,在这种条件允许且合理合法的情况下建立封国却也并非不能重新予以考虑。 第二百四十三章 立国(二) 就如同方才雷云提出组建内阁和施行品衔制的设想一样,祢衡的话一落大殿之中顿时又是一阵哗然! 沉默了片刻之后,雷云不禁轻舒了一口气,继而谓众人道:“此事重大,需审慎行事,还是迟些再议罢……” 对于他而言,是否迈出这一步可谓十分的关键! 原因很简单,一旦他立了封国,那么他的辖地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将发生本质的变化,届时二者之间将由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变成宗主国与附属国的关系,而他所建立的封国也将会变成一个相对独立的国中之国! 先前他受封燕公在外人眼中虽然有僭越之嫌,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不过得到一个尊贵一点的名号而已,舍此之外并无任何改变,可是而今若要实实在在地迈出这一步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因为这无异于告知朝廷中那些拥汉的死忠分子以及内心向汉的百姓他真的是要篡汉了,结果必然将会招致他们的激烈反对与声讨。 当然,这些人肯定是拿他没办法,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利罢了,但是聒噪久了还是很惹人厌烦的…… 另一边,晏明、裴仁等人虽然也对祢衡提出的建议十分惊讶,但是他们之中很多人都跟著雷云已有十多年了,又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因此对于他的性情还是十分了解的。 “请主公纳祢大人之言,立封国以正名位!” “请主公立国以正名位!” 没有过多的犹豫,在晏明、裴仁等一些武要员率领下,殿中的众人纷纷跪地叩请立国。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却是喜忧参半,思潮汹涌…… 罢了,立就立罢。 权衡了片刻之后,他心中便已有了决定。 立国之意既定,一切相关事宜便很快提上了章程…… 由于迁入新都不久,一应条件都是十分充分的,根本不用多费周章,故而十日之后,雷云在建立起宗庙、祭拜过天地后即正式宣布立国,国号“燕”,都上京;同时设立内阁六部,置百官,以幽州、冀州、并州、凉州以及雍州六郡作为自己的封国! 一时间,北方各地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天下九州一片沸腾! 雷云立国,对此感到最为复杂的自然要数曹操。 当初他封雷云为燕公只不过是想给雷云添点儿麻烦,因为他料定雷云十有八九不会真的去做这个燕公,可是事情的结果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今听闻雷云建立燕国,曹操心中可谓是有些酸涩,也有些嫉妒,可此时他偏偏又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当初封雷云为燕公是他所授意的,这一点几乎是众所周知。 虽说他并不贪图那些个虚名,但是眼瞧著他这位年纪轻轻的便宜女婿不但在名位上压他一头,连声威也渐渐地盖过他这位朝廷实际上的掌权者,他的心头便十分不是滋味;不过好在以国舅董承为首的一干忠于汉室的臣子闻讯之后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将矛头对准了雷云,不断对其口诛笔伐,这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朝廷中的矛盾。 …… 再说雷云这边,他现在可没有工夫同朝廷中的那些汉室的死忠分子们打口水仗,这些事由他手下的文士们去做就够了,他现在正在为很多燕国的大事而劳心。 按照他的构想,此番内阁将设首辅一人,次辅一人,大学士五人辅政。大学士之下设协办大学士、学士、侍读学士、侍读、中书等官位。在内阁包括首辅在内的七名大学士之中,有五人他心中已然默定,分别为裴仁、裴信、田韶、田丰与沮授,其中一直作为文官之首的裴仁将出任内阁首辅一职,次辅一职暂且空置,日后将从其余六位大学士中选定;而余下的两个大学士人选,他却是有些犯难了…… 按照资历与才干来说,他的老师兼岳父蔡邕与现任冀州长史的崔琰无疑是最恰当的人选,可是当他将此意告知蔡邕之时,这位年届六旬老人家想都没想便婉拒了,他与蔡琰力劝了半天,连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始终未能让老人家改变主意。 虽然没能说动老师入阁,但是此番他的口水也没有白白浪费。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老人家最终还是推辞不过,十分不情愿地答应担任礼部尚书一职。 至于崔琰,无论其才干还是品格均无需多言,然而待日后裴信入阁之后,冀州刺史一职便当空置起了,而由崔琰这个本地人接任刺史一职无疑是最为合适,也最能让他放心。 苦思无人,最后他便破格让祢衡与徐庶这两个年龄相若的年轻文士进入了内阁之中! 之所也选择此二人,那是因为他对二人的品行才干知之甚祥,以他们那满腹才华与一腔韬略入阁辅政完全不在话下。 他的想法无可非议,但是此事一经公布却在整个燕国的官场上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原因很简单,这二人实在是太年轻了! 不仅如此,二人的出身也让很多名门望族之人私下对此颇有微词…… 祢衡倒也罢了,毕竟其跟著雷云也有几年了,而且现今还担任著幽州司马一职,才干过人,很得雷云与裴仁的器重,可那个徐庶是什么人?其不过是区区一介寒士,不但身份低微,跟随雷云充其量也不过几个月罢了,凭什么也能堂而皇之地进入燕国权力的中枢? 要知道,自雷云入主幽州以来便将幽州的名门大族给压得死死的;很多大族之人因为庸碌无学,就连出仕的资格都没有;即便有的人在官场上混了多年,此番也不过是在六部之中谋得了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而此时徐庶这个声名不显的年轻寒士却能一飞冲天,成了官居一品的内阁大学士,这让他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对于雷云的决定,这些大族之人自然不敢公然非议,因此他们只能将攻击的矛头对准了徐庶这位燕国的新贵…… 另一边,对于外人的质疑与非议,徐庶则显得十分的低调,只要不是他人当面留难便不予理会;再加上雷云特地派去了数十名神武卫专门负责徐庶及其家人的出行与安全,许多大族之人纵然心中不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造次行事。 总之,徐庶入阁的事令幽州的很多名门大族之人耿耿于怀,怨愤难平,同时也让燕国各地寒门的士子们十分的振奋,进而在学业方面更加发奋图强! 希望,他从祢衡、从徐庶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出人头地的希望! …… 雷云一番大动作震惊天下,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江东。 对于雷云之名以及相关的事迹,江东的官民百姓上至吴侯孙权,下至最低层的贩夫走卒均可谓耳熟能详,一时间江东各地人士均对此津津乐道。 吴郡,孙氏政权早期的治所之一。自建安初年(公元196年)孙策占据江东之后,该地便成为了孙氏政权的首府所在。 此时,作为江东之主的孙权提领江东还不到一年,命运多舛的东吴政权刚刚经过庐江太守李术反叛、宗室内部庐陵太守孙辅通敌曹操、孙暠企图夺权以及豫章、会稽等地的外族(山越)作乱等种种变故,局势才安定下来不久。 大局稳定下来之后,孙权在周瑜、程普等人辅助下迅速整合了江东各地的兵马,兵马已达十余万众;而后其又广纳贤才,聘求各方名士,许多当世名士如诸葛瑾、鲁肃、严畯、步骘、陆逊、顾雍等人均被招至麾下,故此很便快稳定住了江东的人心。 时至目下,整个江东的内忧外患已然基本解决,新生的孙吴政权也越发的稳固,江东各地一片欣欣向荣! “公瑾,而今内乱虽平,可那曹操狼子野心,只怕贼心未死,早晚还会觊觎我江东之地。君为我江东之柱,还应早做良图才是……” 草木繁盛的亭台之中,两名气宇不凡的年轻文士正对踞而谈。居右的年轻文士看上去大约有二十七八岁,其一身深青色的袍服,头戴方冠,面相十分的和善,一眼便知定是一位博学多才、易于相处的谦谦君子。 左侧的那人周身一袭月白色的袍服,头束纶巾,手中十分自然地捏著一只精巧的羽扇,仪容既儒雅又不失风流。 若仅只是气质不凡也便罢了,更令人羡慕的是此人还偏偏有著一副极其秀美的姿颜;两条漆黑的剑眉之下,一双宛若星辰般的眸子明亮有神,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奸伪善恶一般! 美貌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在江东有著“周郎”之称的周瑜周公瑾,而其对面的的青袍文士正是其至交好友鲁肃鲁子敬! “子敬所言极是……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待料理罢此间的琐事,我便亲自去调训新添的兵马,督建打造战船兵器。日后曹贼若敢来犯,必叫他有来无回……”闻得鲁肃之言,周瑜俊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神色淡然地道。 “如此最好……”鲁肃听了微微颔首,“整军备战虽势在必行,然而在下以为若要长保江东太平,此时我们还需双管齐下……” “哦?子敬有何良策?”周瑜悠然地摆弄著面前的茶具,淡淡地笑道。 “良策谈不上,只是些许愚见罢了……” “兄与我乃是知己好友,何必如此见外?” “公瑾说的是,那在下便直言了。”鲁肃闻言笑了笑,微微揖手,“依在下之见,欲使江东长治久安,除了要秣马厉兵之外,我们还需通过伐交结交外援才是……如此即便曹操有觊觎之心,也当权衡一二,不敢轻举妄动。” “结盟?”周瑜闻言又是一笑,“子敬是想与谁结盟?刘表还是雷云?” “呵呵……公瑾何必明知故问?且不说刘表与主公有切齿之仇,单凭此人暗弱无能,胸无大志,岂有胆量那与曹操为敌?”鲁肃闻言笑著摇了摇头。 周瑜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道:“那雷云近日已在北面立国,帝王之心已然按捺不住,与其相交恐有惹火烧身之患……再者,曹操虽然奸诈多谋,然其一举一动皆在明处,如此敌手并不可惧,而那雷云便不同了,其人虽年轻,然却精于权谋,善于蛰伏,对时势时机的判断与把控极为精准;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则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一招便致人死地……公孙瓒、袁绍以及新近被灭的马腾、韩遂等人,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老谋深算的乱世枭雄?可是他们却无一不是栽在了那雷云的手中,其心可谓深不可测,这种人最难对付,也最为可惧。” “公瑾所言不无道理,可目下我们的大敌是曹操、是刘表,此时与之相交可令曹操不敢轻举妄动,此其一也;其二,曹操与雷云订有休战之约,二者均在竭尽所能地积蓄实力,以求日后能一举灭了对方,故此窃以为二者之间三年两载内不会起大战……公瑾试想,那曹操好不容易迫使雷云罢兵休战,其岂能不趁此良机扩张势力、为日后的决战增加几分胜算?换而言之,此时雷云他不敢招惹,如此他又会打谁的主意?” “子敬之意是曹操会铤而走险、起兵夺取荆州甚至是我江东?”周瑜闻言神色之间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微微凝眉道。 “然也……”鲁肃神色颇为笃定地望著周瑜,“时下曹操、雷云均有所顾忌,曹操顾忌雷云的实力,而雷云毕竟还未曾公然自立,在下料其暂且还不愿与朝廷翻脸,故此曹、雷二人一时之间还不会大打出手……二者之间若相安无事,那么刘表乃至我江东很可能便要身处险境了。而今那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拥兵已达七八十万之众,兵威日盛,接下来其很有可能会谋取荆州,进而觊觎我江东之地!” “……子敬之言是也。”听罢鲁肃的一番话,周瑜的神色继而又凝重了几分,“此事我当禀明主公,早做打算……” 虽然他对雷云的戒心很重,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鲁肃之言也很有道理。 “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虽为在下一番愚见,然而防患于未然总是无有差错。”见周瑜已然正视此事,鲁肃面庞又浮出了一丝笑容,“至于公瑾所忧之事,我们此时与那雷云交好也不过是相互利用;待三年五载之后,我江东军必定已是另外一番样貌,再加上有长江天险为屏障,量那雷云也不敢小觑我江东。” “呵呵……子敬心系大局,真乃策划长远之良才。主公得兄辅佐,江东无忧矣。” “公瑾过奖了,此区区小事公瑾安能不知?在下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哈哈哈哈……”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事落定 敲定了七位内阁大学士的人选之后,雷云继而又任命了六部的尚书;其中王图为户部尚书,蔡邕为礼部尚书,贾诩为兵部尚书,田丰、田韶分别兼任刑部、工部尚书;至于吏部尚书暂时空置,由祢衡、徐庶分兼左右侍郎暂理部事。 内阁与六部的框架建立起来以后,他又宣布设立大理寺与御史台;其中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审理,最高长官为大理寺卿,下设少卿二人(掌折狱、祥刑)、正二人(掌议狱、正科条)、丞六人(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主簿二人(掌印,省署抄目)、狱丞二人(掌率狱史,知囚徒)等等。御史台则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最高长官为御史大夫,下设御史中丞、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以及各州监察御史等等。 接下来,他又根据规划设立了宗正府、内务府、太常寺、光禄寺等机构,将一个国家的初步框架建立起来! 一应机构设立之后,随后自然是各机构职位任命,而很多相关职位他心中也早就有了人选,比如任晏明为宗人府宗令,田丰为左都御史,沮授为大理寺卿,王睿为内务府总管等等等等…… 此外,为了突出法制的理念,他还将大理寺与御史台的地位列于六部之上,作为其最高长官的大理寺卿与左都御史均官授正一品,与内阁大学士平齐…… 至此,整个燕国的国家体制终于变得完善起来! 料理罢国事,雷云在军事方面也有所动作。首先,他将原属于军部的职权拆分开来,其中一些建设性的事宜如征兵、兵籍、编制、军械、军令、训练、授衔等划归兵部,至于军事方面的决策与指挥权他则准备另设一个专门的机构…… 经过几日的考量与商榷,他最终决定仿清代设立军机处! 虽然是名称相同,但是他所设立的军机处与清代的军机处还是有所不同的,其中最主要他这里所设的军机处只是国家的最高军事指挥和决策机构,统摄燕国所有的军队,并不涉及任何国家政务。 如果说内阁是他在国事方面所设的一个秘书处,那么军机处便是他在军事方面设立的一个秘书班子,二者均直属他本人;如此一来,国家所有的军政大事最后便完全取决于他一人! 设立军机处之后,军机处的主要成员便提上来日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设立“军机参赞”一职,而后任命晏明、贾诩、李儒、沮授、徐庶五人为军机参赞。军机参赞既无品级,又无军衔,更无独自调兵之权,但是却可参议一切军机大事,亦可在非常时刻通过紧急投票的方式暂时调动各地兵马! 当雷云忙完所有的军国大事走出乾清宫的时候,他不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燕国将变得越来越强盛,而剩下的则要交给时间了。 …… “快点……都快一点!跟上……” 清晨,太阳才刚刚自东方的天际露出脑袋,宫城的御花园中便响起了一阵阵呼喝的声音。 这声音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身穿一套古代版“运动服”的雷云! 此时的他正在园中跑步锻炼,可儿、蔡琰、甄洛、大乔、小乔等所有的女人一个没少都在气喘吁吁、一身香汗地排著队伍跟在后面,就连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两个儿子雷炎、雷清也在众人后面吃力地追赶著,小小的脸庞上竟然有著一股同龄孩童所不具备的韧劲儿。 “夫君……妾不行了……就让妾歇一会儿罢,就一小会儿……” 跑著跑著,体质稍弱的小乔气喘吁吁地捂著足蹲在地上,苦著小脸娇声央求起来。 “不行……快起来!”见她如此,雷云当即虎著脸走了过去,“昨日说好了从今日开始,每日晨起要跑完三里的路程。这才第一日,无论如何也要跑完。” “夫君……”闻得他之言,小乔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立时变得水汪汪的,真可谓我见犹怜。 不过,早就见多了这招、已经有所免疫的雷云当然不会上当,当即冷著脸道:“少扮可怜……若是不跑完便要认罚,你来选一样罢。” “夫君,你也太狠心了……小乔妹妹都伤着了,你却一点也不怜惜,枉她平日还对你百依百顺的……”不等小乔开口,一旁同样不堪其苦的甄洛当即也开口声讨道。 她这么一起哄,其余的几个女人也开始叽叽喳喳的说情,总之目的只有一个——不干了。 虽然遭到了媳妇们集体抗议,但是雷云仍旧毫不松口,板著脸不为所动…… 他之所以开始早晨带领诸女锻炼,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们当中有近半数均不喜动、近日体质下降的情况已经越发的明显,因此他才不得不如此。 他也知道一开始她们当中可能会有人不太适应,但是为了她们能有一个好的身体,这个恶人他必需得当。 “哼……跑就跑。” “姐妹们……咱们不求这个狠心人。” 见雷云一副油盐不进、不容商量的模样,众女无可奈何,只得咬住贝齿、迈著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的步子继续前进,看得雷云大摇其头。 直到众女跑完规定的路程,雷云方命随侍的婢女将甄洛、小乔等几个体质稍弱的女人扶回坤宁宫。 待诸女香汤沐浴之后,雷云又亲自为几个疲惫不堪的女人放松筋骨,如此体贴的举动也让诸女方才的那一点点怨念也消失无影无踪,尽管嘴上仍在抱怨…… 待甄洛几女的精力差不多恢复后,雷云当即又道:“诸位夫人,今日你们能坚持到底为夫颇为欣慰,希望明日你们一样能继续坚持……还有,今后谁表现好,将来为夫必会有所奖励。” “夫君,今后我们当真每日都要如此吗?”闻得雷云之言,小乔不禁可怜巴巴地问道。 “那是当然。”雷云听了面色当即微微一正,“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还有反悔的吗?” “我们姐妹不过是一群小女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君子……”甄洛闻言十分不满地撇著脑袋道。 “你……那也不行。”雷云闻言不禁一气,“说了便一定得做到,不但每日要做,还要风雨无阻;谁要是敢借故推脱或者迟到,哼哼……” “诸位姐妹,夫君如此也是为了列为我们,列位姐妹便不要与他置气了;此事虽苦,但是只需坚持一些时日便好了。”眼见几个姐妹仿佛孩子一般闹气了小脾气,可儿当即笑著站出来劝解。 平时她们当中总会有某个姐妹偶尔会跟他闹闹别扭,但是这也不过是夫妻之间的一点情趣罢了。 “谁要跟他置气……” “就是就是……” 甄洛、小乔等女闻言不禁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女一阵嬉闹之后,却见蔡琰盈步走到雷云身旁道:“夫君,而今仗已经打完了,夫君总能稍事歇息了罢?” 此言一落,其余诸女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嗯……若是不出意外,那么便可以好好歇息歇息了。”望著诸女期切的目光,雷云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而今燕国已立,一应国家体制已经初步构建起来,接下来的事情便无需他太过劳心了。 外无战事,内部之事自有阁臣们顶著,即便他不那么勤政邦国机器一样会自行运转,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这便是一套好的国家体制所能带来的好处。 话虽如此,但是这段时间他可不会闲著,因为他心里却清楚这种日子并不会太过长久。 前番曹操之所以不择手段迫使他罢兵休战,其目的无非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来扩充实力罢了,而他肯答应罢兵除了妻儿被挟的原因之外,又何尝不是想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拉大双方之间的差距。 也许是两三年,也许会更久一点,总之他与曹操之间的决战已是无可避免! 至于结果如何,那便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翔龙篇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 筹谋(一) 一转眼,两年的光阴匆匆而逝,时间也来到了建安八年(公元203年)的四月。 在这两年多的时光当中,燕国的变化是其他诸侯难以想象的! 整体实力的增长自然是一个方面,但是最大、最可喜的变化还是汉人与各个游牧民族之间的进一步的融合…… 经过上一回的体制改革之后,燕国国家体制的优越性渐渐突显出来;稳定高效的制度推动下下,燕国工农业、工商业、渔业、矿业、冶炼业等均得以长足的发展,寻常百姓家的日子亦是一日好过一日,一年赛过一年。 在物质方面的问题基本得到解决之后,汉人博大精深的文化影响力便很明显地体现出来,再加上雷云一直以来致力推行的民族政策,使得汉人与各地游牧民族之间的融合速度无形之中加快很多! 时至而今,燕国境内数百万大的游牧民族大多已摒弃了原来的生活习俗,开始说汉话,着汉服,逐渐地习惯了定居的生活,各民族之间已经很大程度上融合在了一起,国人空前团结,如此也进一步促进了燕国的发展,使得雷云渐渐具备了兼并天下的先决条件! 另一边,在黄河以南的曹操实力也今非昔比。因为其踞有青州、兖州、司州、徐州、豫州五州的土地,地广人多,再加上几年来其一直模仿幽州推行各种政策,实力也已然大增! 随著实力的日增,威望的日隆,曹操的权利欲也逐渐地膨胀…… 很快,令雷云感到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建安七年(公元202年)五月,曹操迫使汉帝刘协封其为“魏公”,加九锡,而后以兖州与冀南四郡作为自己的封国,定都邺城,这比他所知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十一年! 不仅如此,此时曹操麾下的军队也达九十万以上,这也与他记忆中的情况并不一致! 从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偏移,这也意味著他所掌握的历史知识已经逐渐在失去借鉴的意义…… 两年多的时间他与曹操之间虽然没有爆发大的战事,然而小的摩擦却是不断! 双方之间第一次摩擦是在建安七年的一月,当时驻守平原郡的巡哨魏军与燕军发生冲突,而后双方大打出手,结果双方各死伤数十人。驻守在黄河一带的虎师上将田涣在雷云的默许下以此事为由率军渡过黄河向魏军发起进攻,短短几日便取下黄河以南的数县,几乎将整个平原郡全部纳入燕国的范围…… 另一边,曹操对此的反应也很快,其一面向邻近的阳平郡增兵,一面遣使至上京责令雷云罢兵,同时又以朝廷的名义进封他为骠骑将军予以安抚。雷云亦知曹操之意,遂见好即收,随后传令田涣停止南下…… 第二次冲突是在建安七年的五月,当时正值曹操称公立国,曹军士气大振,便在边境上寻隙挑衅并打死打伤燕国百姓十余人。雷云闻报大怒,遂命鹰师上将裴宣率军攻入广平郡。曹操闻讯派大将张郃、高览领军五万迎战燕军;双方数度交战未果,最后以燕军退兵而告终。 双方最后、也是迄今最近的一次冲突发生在建安八年二月,曹军的一队人马趁夜闯入燕国边境的村镇之中抢掠,杀死燕国百姓数十人。雷云接到地方官员地禀报之后以阎柔、苏仆延为将、率鹰师第二、第四师群再次发兵攻打广平郡,一举夺取广平郡北部五县。两日之后曹军大军赶至,而后双方形成对峙之势;随后曹操急派满宠为使面见雷云,双方达成密约,燕军撤军…… 经过以上三番交手,燕军不但将整个平原郡纳入燕国的版图,还从曹操手中夺取了广平郡北面的五县,在一定程度上压缩了曹操在河北的优势,打击了曹军的士气。 雷云原本以为曹操会忍气吞声,但是不久之前他又突然接到了曹操增兵河北的消息! 曹操本人虽然长居于许昌,然而隶属于冀州的邺郡毕竟是其都城所在地,是其十分看重的军事要地;因此自从双方达成休战之约之后,曹操便令徐晃、张郃、高览三员大将领军二十万长驻于此;可是就在今年二月的那场冲突之后不久,曹操竟突然向河北增兵十万,向青州增兵三万,此事不能不令他心生警惕! 就在他准备调兵遣将之时,半月之前他又一次接到曹操大举调兵的消息,不过这一回却不是针对他,而是南面荆州的刘表! 曹操对刘表出手,这一点他并未感到意外,因为在此之前他与身边诸位谋臣已经料到此事。 吃柿子捡软的捏嘛。 曹操对他心存顾忌,不敢轻起战端,但是对于庸弱的刘表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将晏明、裴仁等一班文武重臣都召集起来。 “列位……不出所料,曹操要对刘表动手了。我接到密报,我这位岳父大人已集结大军三十五万准备择日南征,此事你们看如何?” 乾清宫的大殿之中,雷云面带笑容地环顾了一圈身边的一班文武重臣,而后轻描淡写地将这一则消息公布出来。 两年多的悠然生活让他的心境渐渐发生了变化,就连脾性也无形中有了些许的改变,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大概便是如此罢。 “主公……依末将之见,曹操攻打刘表于我燕国而言乃是一件好事。荆州的刘表虽然暗弱无能,可无论如何其也拥兵近四十万,且荆襄水路四通八达,两军交战将主要依靠水战,故而此番曹操未必能讨得便宜,至于我们……此时主公大可作壁上观,等待时机,待两军激战之后、曹军受挫之时便举大军南下许昌,必能一举灭曹!”他的话一落,裴行便率先开口道。 “嗯……”雷云闻言微微颔首,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其余众人,“你们怎么说?” “主公,此番于我们而言的确是个机会……”见雷云相询,徐庶继而也站出来道。 “哦?请道其详……”雷云面带笑容地望了他一眼,静静等待著下文。 “主公……在下曾久历荆襄,对那刘表与荆襄概况颇为了解。那刘表人虽善,却胸无大志;内不能治家政,外不能驭将士,徒有其表而已。故以在下之见,那刘表绝非曹操敌手;若曹军南下,荆襄早晚必落入那曹操之手……”徐庶先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刘表的短处,而后又对曹操南征的结局做出了预判。 “不错……元直所言极是,那刘表绝非曹操敌手。”雷云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此十分认同。 徐庶之言与他所知的结果是一致的…… 历史上曹操南征荆州,几乎是兵不血刃便拿下了荆州的首府襄阳;不仅如此,在取了襄阳之后,曹操不但收编了荆州兵马与数千只大小战船,而去还获得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实力进一步大增,这或许也是曹操起意染指江东的原因之一…… 尽管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雷云也并不认为刘表能够抵挡住曹操的大军。 “如此我们便眼睁睁地看著曹操取荆襄吗?以我之见,我们不如趁那曹操率军南下之时也挥军南下,先取许昌,再占洛阳、长安,而后中原可定!”闻得二人之言,晏明当即忍不住插口道。 “不可……”晏明言毕,沮授也站了出来,“目下时机未到,我们还不宜同那曹操刀兵相向……” “却是为何?”晏明闻言不禁道。 “晏将军,曹操虽狼子野心,然其却动辄以朝廷自居;主公虽然威名日盛,可仍为汉臣,以下犯上必落人口实,此其一也。其二……主公与那曹操有三年之约,今时未至,冒然攻之则失信于天下,故当慎之……”沮授侧身望了他一眼,微微揖手道。 “正是……”徐庶闻言略略颔首,“而今那曹操已今非昔比,其坐拥五州之地,户口数百万,麾下兵马近百万,同我燕国不相上下……如再攻取荆州,则更难以剿除,故而主公需早做筹谋……” “曹操不除则中原不定,元直可有良策助我灭曹?”雷云缓步走到徐庶跟前,笑著问道。 “禀主公……臣虽不才,却有些许浅见供主公与诸位大人参详。” “先生请讲……” 第二百四十六章 筹谋(二) “主公,臣以为曹操要取荆州,那便任他去取罢,我燕国万不可介入其中。”徐庶抬眼望了望雷云以及周围的诸人,一双充满笑意地眸子之中透著一丝自信。 “这却是为何?元直适才不是说此番于我而言确实是个机会吗?”雷云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笑著问道。 徐庶话一出口。他便从徐庶的言语之中预料到了什么。 这一刻,他很想知道徐庶之策同他心中所想是否相近…… “是啊,徐大人……此番我们若不伺机而动,待那曹操得了荆襄,岂非更难对付?”裴行听罢也十分不解开口道。 “主公,裴将军……正如在下适才所言,此时的曹操早已今非昔比。曹操并非袁绍,其麾下不仅人才济济、猛将如云,且曹军的战力也并不弱,我燕国实力虽强,可若径直挥师南下,实则并无十足把握一举灭曹;更何况战事一起,上百万大军厮杀起来场面将会是何种惨烈?届时中原各地必将兵戈四起,山河具碎,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年太平日子的中原百姓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故我军决不可轻举妄动……” “如此说来,我们便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曹操坐大了?” “裴将军误会在下之意了。”徐庶闻言淡淡一笑,“打是一定要打,可是必须挑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最好能一战稳住大局……倘能如此,主公幸甚,天下百姓幸甚!” “如此元直以为我们当何时动兵?”徐庶言毕,裴仁问出了一个在场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时机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诸位一定要在下作答,窃以为最好是等到曹操取了荆州之后……” “这是何故?” “刘表虽然不才,可毕竟在荆州经营多年。曹操取下荆州之后,荆州的官民百姓必然不服,不服则必定生乱,如此主公便可假借曹贼屠戮宗室忠良之名挥军南下,凭我军之骁勇、器械之精良,许昌、洛阳十日之内可下,此其一也。其二,人在得到好处之后往往会愈发贪得无厌,得意之时亦常常会丧失分寸。曹操攻取荆州之后如见主公按兵不动,十有八九会将矛头指向江东,待取了江东之后回过头来再与主公决战,如此形势于我将更加有利……先不说曹操是否能取下江东,便是取了江东曹军也会锐气大减,毕竟孙权、周瑜等人亦非泛泛之辈。诚如所言,此时便是灭曹的最佳时机!” 言至于此,徐庶略略顿了顿,而后继续道:“为今之计,主公可先稍作准备,其一……遣使前往许昌以荆州为条件向曹操索要好处,最好是能令其难以割舍之物;若其给予好处,必要时亦可与之立约以安其心;其二,遣使前往东吴结好孙权,最好能与之缔结盟约;如此主公发兵灭曹之时,孙权便能在南予以策应,使得曹操分心两处,于战有利……其三,臣听闻刘备而今正客居刘表帐下,其人乃曹操之死敌,胸怀大志;麾下兵马虽少,却有关、张、赵等勇将,可堪为用……依臣之见,主公可遣使前去慰劳于他,告以兴汉灭曹之意,他日待我军南下之时其必会伺机而动,谋取荆州,如此于我军亦颇为有利。” “呵呵,元直之言甚合我意。”雷云闻言笑了起来,“在而今的形势之下,我那位岳父大人竟然还有胆色去取荆州……既如此,那便让他去取罢。” “元直之言有理,那我等便拭目以待罢。”裴仁闻言也抚须笑了起来,“适才元直说到向曹操讨要好处,不知主公欲索要何物?” “是啊,主公,曹操大军已然集结,箭在弦上,此时主公无论是要什么他都会三思,这种机会可不多啊。”继裴仁之后,李儒也笑著开口道。 “呵呵……钱粮物资他曹操稀罕,我燕国不稀罕,不过前番其将本该属于我燕国的冀南四郡拿去了,虽然我们也拿回了一些,可大部分依然在我那位岳父大人的手中,我们是不是该借著这个机会再要回来一些?”雷云听罢不禁又笑了笑,而后略带调侃之意地望著众人道。 “对对……是该要回来。” “主公圣明……” 晏明、裴仁、田丰、沮授等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好……那就这么办罢。”雷云略略地伸了个懒腰,而后缓步朝殿上走去。 接下来,他便与众人讨论起出使许昌的人选。此时,田丰当面推荐现任内阁学士兼刑部侍郎的审配使魏,雷云略加考量之后随即便答应下来;至于刘备那边,他则决定派学识渊博且性情笃实的内阁侍读学士王烈携礼物秘密前往。 商议罢大事之后,他即遣退了众人,只将晏明、裴仁二人留了下来。 “主公……江东那边主公准备派何人前往?”众人离去之后,裴仁当即开口问道。 适才雷云只是当众选定了出使魏国与联络刘备的使者,出使江东的使节却是只字未提,这不禁令他感到有些奇怪。 “……江东那边颇为重要,而孙权、周瑜等人亦为当世英豪;若要说服他们缔结盟约,必需找一个智勇双全、学识过人且又能言善辩的人前往,否则只怕难以完成使命。”雷云抬眼望了望二人,颇为感慨地道。 “主公所言甚是,我燕国学识渊博之人数不胜数,然而此三者皆备之人恐一时难以找到……”裴仁闻言微微颔首,神情若有所思。 “话虽如此,但是总要派个人去罢?”听罢二人之言,一旁的晏明也开口道。 “那是自然……”雷云闻言不禁笑了笑,“我反复思量,打算派学士张易前去……” “张易?”闻得雷云之言,裴仁神色不禁一愕,“恕臣孤陋寡闻,这张易是何人?现居何职?” “是啊,兄长……小弟怎未听说过此人?”晏明听了也不禁奇道。 “这个张易嘛……其祖籍幽州,字行之,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现为内阁侍读学士……”见二人均一头雾水,雷云不禁笑了起来,而后信口介绍道。 内阁侍读学士?我这个内阁首辅为何不知道? 见雷云说的煞有其事,裴仁心中不禁更加疑惑。 苦思无果,他即有些惭愧地躬身谓雷云道:“主公……恕臣失职,臣的确未听说过此人。” “哈哈……伯父不必如此,适才我不过是戏言罢了。”见裴仁如此正直,雷云也不忍再捉弄他,“此人你们都再熟悉不过了,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闻得雷云之言,裴仁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立时怔在了那里。 “兄长……你……你是在说你吗?”毕竟还是晏明对他更加了解,一闻此言便立时惊讶不已地望著他道。 “不错……”雷云闻言微微点头。 “不可……万万不可!主公乃万金之躯,身系江山社稷,万万不可涉险前往江东!”一听雷云要亲自前往江东,裴仁顿时急了,回过神来之后即连连表示反对。 一国之主要充当使节,这不是开玩笑吗?要是这样的话,那还要他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裴大人所言极是,此事太儿戏了……还望兄长以江山社稷为重!”晏明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当即跪在他的身旁满面肃然地请求道。 “请主公以江山为重,切勿轻身涉险!”裴仁见状也跪在他的身旁叩求道。 “好了……都起来。”雷云见状不禁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而后逐一将二人扶起。 他起意到江南一行,当然不是头脑一热便做出的决定。 事实上,自从接到曹操准备南征刘表的消息之后他便有了此念…… 他之所以欲往江东,除了想亲眼见一见江东的众英才,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想趁机访寻一些心目中的大才,比如有著“卧龙”之称的诸葛亮,再比如与之齐名的“凤雏”庞统庞士元…… 只有将更多的人才收罗的麾下,他才能尽快地完成自己的志愿!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原因……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心中对江南便总是有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总想著一有机会便亲自去那里看上一眼;仿佛只要到那里走一走,看一看,某些原本便属于他的一些东西便会回来,至于那些久违得东西或者是一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见二人均是一副期盼的眼神望著他,雷云不禁又微微一叹,诚然道:“伯父,贤弟……咱们三个都是一家人,一路风风雨雨地走来已经十多年了。可以这样说,你二人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这也是我只将此决定告知你二人的缘故……我的脾性你们也了解,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便一定会做到,即便是做不到也会全力去做,因此这一回你们也不要阻止我……” 言至于此,他略略地顿了顿,未待二人开口便又继续道:“至于为何一定要去江南,其原因有三;其一自然是出于公心,此番我若亲自前去,一切便可相机行事,将会省去很多麻烦,而且我也有十足的把握说服孙权与我结盟。其二是我想亲自去看一看江南的风土及人物,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此番我不去,此生恐怕再也去不了江南了……其三,自古江东多才俊,此去我也想亲自访寻一些贤才,将之收为己用,这对我日后统一天下颇为重要……” “话虽如此,可主公也不该亲自前往,要知道主公才是我燕国江山的根本呐,稍有疏失可如何了得啊……此事你可要慎之又慎呐。”听了他的一番话,裴仁仍然不死心地试图打消他心中的荒唐念头。 “是啊,兄长……你再好好想想,小弟总觉得兄长不应亲身涉险。”晏明的态度虽然不如先前那般强烈,然而在底线问题上依然不肯松口。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南下 见二人的态度虽然有所缓和但依然十分反对,雷云当即又宽慰道:“安全方面你们大可放心,且不论此番我是改头换面前去,即便是身份一不小心暴露,以神机卫、内卫在江东多年的经营也必能护我安然北归……更何况凭我这一身武艺,千军万马都拦不住我,区区江东之地如何去不得?” “唉……兄长执意如此,小弟与裴大人也劝不住你,只是你这一去国家大事该当如何?再者……此后兄长若不露面,久而久之我燕国的臣民怕是会心中不安啊。” “晏将军所虑极是,还望主公三思……” 听了雷云的一番说辞,晏明、裴仁也知道已经拦不住他,均各自感叹不已。 “此一节我早已想到了……为了不引人臆测,等过些日子我会对外宣称偶有感悟,将闭关数月静思,至于国事与军机大事不是有内阁与军机处吗?这段时日内阁与军机会议便由你们主持,你们要同心戮力,务必保证国家安宁。”雷云笑呵呵地望了望二人,十分不负责任地道。 “诺……” 闻得他之言,晏明、裴仁十分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得领命。 成功地将手上的包袱丢给晏明、裴仁二人后,雷云又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了两只早已密封好的、金光灿灿的小匣子分别交给二人,道:“这是一份密令,我将之一分为二封在了两个金匣子内。我此去以一百八十日为限,一百八十日内我自当归来,若我逾期未归,你二人可当著所有人的面共同打开匣子,将里面封存的密令合二为一,而后照令行事,不得有误……” “兄长,这……这……”见他如此吩咐,晏明顿时吓了一跳,心头继而生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仅是他,一旁的裴仁闻言也大惊失色,捧著匣子的双手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见二人一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模样,雷云当即笑著道:“你们放心罢,这东西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待我返回之日便会当面收回。这几日我便会启程,如若无事你们便去罢。” 虽说此行他认为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但是凡事多考虑一些总无大碍,故此才弄了份密令交给二人保管。 “诺……” 二人闻言躬身行了一礼,而后迈著沉重的步子朝殿外走去。 二人这边刚刚迈出大殿之时,身后却突然又传来了雷云的呼唤;此时二人神色不禁微微一振,连忙快步折回殿中。 “主公是否改主意了?”来到雷云的面前,裴仁当即迫不及待地道。 “改主意?改什么主意?”雷云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那主公唤我二人是?”见他并非是改了主意,裴仁心中不禁暗自叹息。 就在二人均感到有些失落的时候,却见雷云笑眯眯地道:“此番因需改头换面前往江东,故而那个‘张易’的身份还需伯父这个内阁首辅帮忙掩饰一番,什么身份文牒啊,印绶啊,官服啊统统备齐,也免得日后露出破绽。” “诺……”听了他的一番话,裴仁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随即躬身应下。 当二人离去之后,雷云不禁微微地舒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有些兴奋…… 江东,我来了! …… 数日之后,一支数百人规模、满载著货物地船队同其他船队一样缓缓地驶出了幽州的港口,而后顺著风平浪静的海岸线朝南方驶去。 由于连年战乱,陆路交通便变得十分艰难,因此数年前当幽州大力开拓出海路之后,海运也就成了很多富商大贾们常用的运输方式;他们不畏劳苦与风险地通过海路将各地的货物大批大批地运出或运抵北方,从中赚取高额的差价,永远也不停歇…… 在意识到海上贸易的巨大利好之后,无论是数年前的袁绍,还是而今的曹操等属地毗邻大海的诸侯都对此十分支持,因而自那以后从幽州通往各地的海路逐渐地兴盛起来,这从另一方面也大大地促进了这个时代造船业的发展! “好久没有看过海了,真是美不胜收啊……王亢啊,此番能跟著我出来,还有机会一睹如画的江南美景,你小子就偷著乐罢。” 一艘巨大的商船之上,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雷云正立在船头欣赏海上落日的风景;看到有所触动之时,他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亢。 “嘿嘿……属下也许久未看过海了,这皆是托主公之福。”闻得他之言,王亢连忙谄笑著恭维道。 “哼……你知道就好。”雷云没好气地瞪了这货一眼,继而便自顾欣赏起眼前的美景。 数日前得知他要亲身前往江东之时,这货简直如丧考妣一般哭丧脸纠缠了他良久,死活都不想让他出门;若非他威胁此行不让其跟随,这货恐怕还会继续软磨硬泡下去。 自从那日安排好大事之后,他便开始为此番出行做准备。 在忙了几日之后,一切均准备就绪,此时便带著事先安排好的马铁、马岱等一众随从驾著船队出海;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便令一行人全部扮成了家仆与水手,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来自幽州的富商大贾! “夫君……四月的天还颇为寒冷,海上便更是如此了,夫君还是快回房歇息罢。” 他这边正负手静思,一道珠圆玉润的声音蓦然自身后传来。 他微微转身,见一身婢女装扮的大乔正一手拨开幕帘从楼船的阁门中探出身来。 此情此景,雷云当即缓步走上前去,笑道:“夫人……为夫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吗,小小的风寒何惧?只是这美景不好好欣赏一番委实太可惜了。” 此番除了一众侍卫之外,他还带了大乔、小乔、曹缨、马云柔四女出来;带乔氏姐妹出来是因为当初他曾欠眼前的佳人一个承诺,而曹缨、马云柔之所以能够随行倒不是因为他偏心,而是可儿出于他的安全考虑特地安排的。 同其他人一样,四女此番随行也特地扮为了侍女;毕竟一个有钱的大商人出行带几个侍女是很正常的事,不带女眷反而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 “就你会说……”佳人闻言有些嗔怪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将所携的衣袍十分温柔地为他换上。 “呵呵,这海啊……当年在辽东之时还时有闲暇去看一看,这些年或征战,或公事缠身,而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多看一眼……”雷云闻言笑了笑,有些感慨地道。 “路程还远著呢,夫君今后有的是机会。”大乔细心地为他整理著袍服,微微笑道。 “嗯……那倒是。”雷云含笑望了佳人一言,“此处风寒,夫人身子较弱,我们进去罢。” 就像前番他对晏明与裴仁所说的那般,这一次江南之行,他除了要说服孙权联手灭曹,很重要的一个目的便是在江东以及荆襄一带挖掘人才。 虽然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那位与诸葛亮齐名的“凤雏”庞士元也很有可能会在此时现身,这样的人才他自然不会错过。当然,此时的雷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满怀希望想要得到绝世奇才庞统早就因几年前河北的事对他已有很深的成见…… 二人携手登上阁楼之时,正巧愚见同样是婢女装扮的小乔、曹缨三人。一见雷云之面,平日里颇为粘人的小乔便如同藤蔓一般缠了上来。 “夫君,我们行至何处了?”五人回到阁楼之中,曹缨随口问道。 “据航程推断,应该快到冀州了。”雷云打开阁楼上的窗子朝外面望了一眼,笑著应道。 “夫君,此番出门我们姐妹四人为何一定要扮作婢女啊?这般到了江东我们姐妹便不能时常跟在夫君身旁了;三位姐姐如此美丽,夫君就不怕我们被别人抢了去吗?”阁楼中无外人在场,小乔便立时从举止优雅的名门淑女变成了一位娇俏可人小娇妻,忍不住又向他抱怨起来。 见她如此,大乔、曹缨、马云柔三女均不禁嫣然一笑。 对于媳妇儿的不满,雷云亦是不由地笑了起来,道:“而今你夫君的身份可是一位幽州富商啊,商人出门做生意哪有拖家带口的?至于抢人……且不论谁敢如此胆大妄为,即便是有人心生此念,你夫君也会将其打成猪头给夫人出气!” “咯咯……这还差不多。”佳人闻言顿时笑靥如花,十分满意地靠在他身旁道。 “对了……而今在船上也便罢了,等上岸之后你们姐妹几人便要改口称我为‘老爷’,否则容易引人起疑……记住了吗?”哄住身旁的小乔之后,雷云又抬眼望了望大乔三女,抚摸著才蓄起不久短须道。 “是,老爷……” 三女闻言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 几艘大船一路南下,雷云一行人经过半个多月的海上航行之后终于抵达了长江的入海口。 在进入大江的航道之后,船队因为逆水行舟的缘故行进速度放慢了不少,不过这反而更合了雷云的心意。他一面命船队缓慢前行,一面欣赏起长江两岸美丽的风光,日子十分的轻松惬意。 沿岸景色秀美,江水波澜壮观;身临其境的他突然想起了那首著名的《临江仙》,遂取来笔墨挥毫而就,顿时又引得四女及王亢、李虎等众多侍卫一阵惊叹! 数日之后,一行人在毗陵一带的码头顺利登陆,而后改车马前往百里之外的吴郡。 进入吴郡城后,雷云并未也并未急著去见孙权,而是先派人与负责此处情报的神机卫镇抚使董和取得了联系。在董和那里了解到江东以及荆州近来的一些消息之后,他继而也放下心来,随即又向其安排了一些其它的事宜。 忙完正事,雷云即命人寻找落脚的地方。在董和的帮助下,最后终于寻得了一处唤作“思水轩”的园子;此园构思的十分巧妙,园中有山有水,清雅别致,大乔、小乔等女一眼便看中了此处,于是雷云便花重金将之买下作为在江东的起居之处。 如此一来,一行人也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八章 鲁肃 “大人请……” “请……” 一番寒暄之后,雷云等一行人即随鲁肃步入府中。 鲁肃将雷云引入书房之后,即令府中下人奉上香茗;此时雷云也当即命王亢等人献上礼品,双方又是一阵客套。 “张大人……燕公遣阁下来我江东,不知有何贵干?”摒退下人之后,鲁肃先是略略打量了雷云一眼,继而含笑问道。 两年以来,他曾一再建议孙权遣使结好燕国,以此来制衡蠢蠢欲动的曹操,然而以周瑜、张昭为首的一干江东文武重臣对此却有些不以为然,因此这事便只能搁置下来;直到不久之前曹操准备南征刘表的消息传到江东之后,孙权与一些江东重臣才开始重视起他当初所提出的策略…… 近些日子以来,江东诸人正围绕著这个问题争论不休,他的主子孙权也有些犹豫不定,然而他没想到此时燕国使臣竟突然送上门来,这对正欲促成两家联盟的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心里非常清楚,曹操若挥军南下,凭刘表是万万抵挡不住曹军的;而荆州若落入曹操手中,那么接下来江东便要直接面对曹军的兵锋! 放眼而今的天下,最令曹操心存顾忌的只有北面的大敌燕国,而此时只要同燕国结成联盟,那么曹操便不敢轻易进犯江东,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如此浅显的他那位主子孙权以及诸多江东贤才会不知道吗? 当然不是! 他们之所以对此结盟之事态度较为冷淡,那是因为他们对雷云也有著很重的戒心! 曹操是东吴将来的威胁,雷云当然同样如此,他那位主子以及江东群臣在这个问题上显然是有些权衡不定;可问题在于曹操才是江东即将面对的威胁,江东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再去考量那些更远东西还有何意义? 此时雷云虽然不知道鲁肃心中所思之事,但是此番他对能说服其结盟却是很有信心,遂直截了当地道:“鲁大人是个直爽之人,在下也便直言相告了……我主公接到消息,曹操此时正欲对荆州刘表用兵。此贼上欺天子,中害贤臣,下虐百姓,实乃古今第一贪恣暴虐之人,罪恶盈天,罄竹难书……今此贼又兴兵欲残害宗室,我主忍无可忍,有意举兵为汉家剪除此贼,故遣在下约吴侯共举大事,共申大义……” “如此说来……贵主公是欲与我主结盟了?”鲁肃脑汉中自动过滤掉他口中的官样言辞,直接将其中的重点提了出来。 “正是……”雷云闻言微微揖手,“此时那曹操正准备夺取荆州,其若取得荆州之后贵主公便无异于立身于荆棘丛旁了,唇亡则齿寒啊……大人乃江东柱国重臣,当世高贤,此番道理自无需在下多言。” “……张大人此番登门,可是欲让在下引见我家主公?”鲁肃闻言略略沉默了片刻,继而问道。 “正是。”雷云淡淡地笑了笑,“我主有言在先,他日灭曹之后,两家共分其地,永结秦晋之好……此事于贵我两家皆有大利,还望大人玉成此事。” “好……明日我便将贵主上之意禀明我家主公,请阁下先静待两日。” “有劳大人了,在下感激不尽……” …… 回到思水轩,雷云正打算安排下一步的行程,怎奈来到故土的小乔根本耐不住性子,非要在江东游览一番。雷云架不过娇妻的央求,只得于次日一早带著四女及王亢等几名侍卫出了门。 一出思水轩,乔氏姐妹的心情也立时变得更佳,尤其是年龄尚轻、性子颇为好动的小乔,其娇丽的容颜上甜美的笑容几乎从未停止过…… 身边的女人高兴,雷云心情自然也就变得很好,但是这种好心情却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一行人很不幸地被几个招摇过市的富家子弟给拦住…… “喂!那个谁……你的这几个女人本公子看上了,出个价罢,不管多少钱,本公子都出得起。” 几个富家子弟拦下一行人后,一个身著锦衣华服、颇有几分贵气的年轻人十分霸道地站了出来。 “……”看著眼前这位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稚气尚未完全退去的富家子弟,雷云一时竟是无语。 这种情形他以前也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却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真的碰上了…… 一旁,曹缨、马云柔二女闻言不禁相视一笑,继而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有些怯然的小乔……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家大人也敢冒犯。识相的话速速离去,否则莫怪本大爷不客气!”不待雷云出面,作为保镖头子的王亢便极为恼火地站了出来。 “你是何人?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真是不知死活!” “在这江东地面儿上,竟然还有人敢得罪我家公子,真是胆大包天!识相的话便将这几个美人儿献上,否则把你们统统扔进江里喂鱼!” 与之针锋相对,几个富家公子身边的家奴亦十分的强横,一张口便恶狠狠地威胁起来。 “好……有胆!我……” “王亢……” 王亢这边正要发作,然而却被身后蓦然传来的一道清冷的声音唤住。 他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遂连忙躬身退到了一边。 “美人儿是否看上本公子了?嘿嘿……你若跟了本公子,本公子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见一名体态娇小玲珑的佳人迈著优美动人的步子缓缓走上前来,为首的富家公子心中顿时大悦,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好啊……这倒是可以考虑,总比跟著某些人时常担惊受怕来的好……”曹缨闻言丹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顺便随口埋汰了雷云一句,娇美的模样立时又引得几名富家子弟一阵垂涎。 此情此景,雷云却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几个纨绔子弟很快便要倒霉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小插曲 果然,前言方落,便又听曹缨轻声叹道:“跟你倒也并无不可,可本姑娘却看不上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不如这样罢,你们之中若是有人能在武艺上胜过小女子,不管是谁,小女子便跟他如何?” “比武?”闻得曹缨之言,为首的少年不禁微微一愕,“姑娘要跟在下比武?”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娇美动人的佳人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论别的他或许还有所顾忌,但是若论武艺他孙翊怕过何人?要知道,他们孙家本来便是靠弓马起家的! “怎么……公子不敢?”曹缨先是望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继而又面带微笑地望著他,“若是如此公子便不要自讨无趣了,免得惹出羞臊。” “呵呵,那倒不是。姑娘花容月貌,而在下却是粗人一个,怕是一个不慎伤了姑娘。我孙翊虽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好歹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就在周围众人均以为有好戏看上的时候,令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位富家公子竟然没有直接答应,而后反而将那副轻浮的样子给收了起来。 孙翊? 留意到这个名字之后,雷云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莫非此人便是孙坚的第三子、孙策孙权的弟弟孙翊? 原来如此…… 联想到此人适才飞扬跋扈的样子,雷云心中顿时了然。 孙翊又名孙俨,字叔弼;史书载此人勇猛果断,很有其兄长孙策的作风,在孙权未继位之前也曾被江东的群臣推荐为孙策的继承人;只是此人性情严厉暴躁,喜怒快意常写在脸上,孙策大概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最后才将位子传给了更加稳重可靠的孙权。 孙翊这个人虽然出身不错,年纪轻轻便做了丹阳太守,但是同时这个人也十分的倒霉,在做丹阳太守之后不久便被身边的人刺杀,由此其短暂的一生也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其夫人徐氏还曾因智报夫仇而被世人称赞为奇女子,这便是雷云对于此人的一些了解。 以眼下的情形来看,这孙翊虽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倒也还没有坏到骨子里去。 “话虽如此,可公子若不能令小女子拜服,小女子可不会跟随公子哦。”闻得孙翊之言,曹缨又是展颜一笑,略带挑衅地望著他道。 此时周围看热闹人也跟著起哄,孙翊见场面如此,随即便痛快地道:“姑娘要比,在下乐意之至,只是姑娘若输了可不要食言哦。” “那是自然……”曹缨微微瞥了雷云一眼,“你若输了便要当众向我家老爷赔罪,从此见了我等便绕道而行,你可答应?” “好……一言为定!”孙翊闻言十分果断地道。 “那你便留心罢……”曹缨听罢身形微屈,而后迅若疾风一般攻向对面的孙翊。 另一边,孙翊见对面的佳人气质突然大变,心头不禁微微一惊,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凌厉的力道便骤然而至,直接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此情此景,他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爬起来后便挥拳直袭苍鹰一般扑过来的曹缨…… 客观的说,孙翊的武艺的确还算可以,然而遗憾的是其与曹缨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二人交手没几个回合其便接连中招,最后又被曹缨一记重击打倒在地,等其再挣扎著爬起来时那张原本十分清秀面庞上也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见孙翊被曹缨打的如此狼狈,此时雷云都不禁有些同情他了。 以曹缨的武艺,别说是眼前的孙翊,便将整个江东翻过来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在武艺上胜过她的…… 只有了解她的人才清楚,她那小小的身躯之中所蕴含的力量是何等的惊人! 躲在一旁观战的几个家奴见主子不敌,纷纷上去帮忙,但是几个呼吸之间便被曹缨打倒在地,顿时一片哀嚎…… “姑娘武艺惊人,在下服了……”见几人加在一起也不是曹缨的对手,孙翊倒也光明磊落,当即便俯首认输。 虽然被一个女人当众折了颜面,然而其却并未恼羞成怒,略略淤青的面庞上甚至还挂著一丝淡淡的笑容,这让雷云不禁又对此人高看了一眼。 见此人如此干脆,曹缨的神色也立时缓和下来,道:“既然如此,按照赌约……” “这位先生,此番是在下无礼,特此向先生赔罪……”未待曹缨言罢,孙翊便走到雷云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先生可否告知姓名,何方人士,在下来日必奉上一份厚礼谢罪……” “在下张易,字行之,幽州人士,此番至江东乃是奉我主之命面见吴侯,共商邦国大事……而今公子既然知错,礼物便不必了。”既然到了江东的地面上,雷云也没打算隐瞒“身份”,当即又将家门报了一遍。 “原来是燕国使臣,在下失礼了。”孙翊闻言不禁一愕,当即又揖手道。 “呵呵……适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而今事已解决,就此别过……”一番好心情被此人破坏,雷云也无意多做停留,略略拱手之后便带著四女及王亢等人离去。 “公子……此人竟如此无礼,不如调些兵马过来好好收拾他,顺便再将那几个美人儿弄到手,如此方能报适才被辱之仇……”望著雷云一行人远去的身影,一个富家公子当即凑到孙翊身边道。 “不行……”孙翊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此人乃幽州使臣,是来同二哥商议国家大事的。我们若冒然动他,二哥那里没法交代……更何况一个婢女的武艺尚且如此,此人必不简单,我们还是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他贪好女色不假,可也不会到为此而耽误国家大事的地步。 见孙翊准备息事宁人,几个富家公子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只得作罢。 孙翊这边正准备离去,一驾颇为精致的马车却突然在一众人旁边停下;随后,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从马车之中探出身来。 少女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一张梨涡浅现的脸蛋儿欺霜赛雪,没一丝可瑕疵可寻;大概是由于水土的关系,少女的肌肤看上去较北方女子更加柔润动人,雪白之中透著一抹淡淡的红晕,宛如晶莹剔透的美玉;一双杏眸波光盈盈,好似会说话一般,更为那张光彩照人脸蛋儿增添出几分灵气。 “小妹!”看清来人之后,孙翊显然有些惊愕,“你怎么来了?” “今日觉得有些无趣,便出来走一走,顺便去寺庙上一炷香。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灰头土脸的?”少女十分干脆地跳下马车,一身黄色的衣裙在街市之上显得颇为醒目。 “街市上鱼龙混杂,小妹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妥,如此也免得母亲挂心。”孙翊不动声色地冲一班纨绔子弟及家奴递了个眼色,嘴上却是一副关心的语气。 然而,对于周围的情形,孙小妹显然已经有所察觉,继而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道:“三哥便不要说小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三哥最好想好了再说,否则你便去母亲与二哥那里交代罢。” “哈哈……小妹这是何话,不过是方才街市之上出了点小事,有些混乱,众人你推我搪,不小心了一跤而已……”孙翊闻言讪讪地笑了笑,信口应付道。 小妹不但深得二哥孙权宠爱,更是家中老太太的心头肉,只要在二人面前随便说上一句话他便得吃不了兜著走,因此他又哪里敢得罪她…… “所有人都不小心跌了一跤?”孙小妹闻言秀眉不禁微微蹙起,“三哥……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同一个人发生了一点误会,而今事情已然解决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我的家奴。”眼见事情已经混不过去了,孙翊连忙避重就轻地道。 “是吗?”孙小妹闻言神色稍缓,一双杏眸继而投向其身后的几个家奴。 得到孙翊的授意之后,一个家奴连忙站出来道:“三公子说的句句属实,事情是这样……适才三公子与小人等原本好端端地走在街上,可是对面突然过来了一伙人;这些人强凶霸道,蓄意滋事;三公子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最后委实气不过才同他们动起手来……那伙人见我们不好惹,便匆匆退走了。三公子宽宏大量,适才还特意吩咐小人等不要再招惹是非。” “当真?”原本孙小妹已经有些相信,可经眼前的家奴一说她心中反而更加起疑。 自己的兄长什么德性她还能不了解吗? “事情经过大致如此……小妹你放心,此番三个真的没有惹事。”孙翊闻言目光十分不善地望了那家奴一眼,而后笑著谓孙小妹道。 虽然家奴口中的“事实”连他都有些听不下去,但是此时他也只能认同…… “三哥说得如此真诚,小妹自是信你……小妹正要回府,三哥是否也要回去?”孙小妹闻言嫣然一笑,并未继续深究下去。 “我还有事,小妹你先去罢。”孙翊听罢亦是一笑,而后十分亲昵地拍了拍佳人的香肩。 “好罢,小妹告辞……” “路上小心……” 第二百五十章 初会孙权 “少时你速去打探清楚方才之事,不得有误……”一入车中,孙小妹即低声向吩咐一旁的婢女道。 “诺……”那婢女闻言神色微鄂,当即屈身应道。 目送孙小妹的车驾离去,孙翊的面色立时阴沉下来。 “给我狠狠的打!先打个半死再说……”他狠狠地望了一眼方才回话的家奴,而后对另外几人喝令道。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 在拜访鲁肃后的第二日清晨,鲁肃便笑容满面地找上门来。 一见鲁肃之面,雷云便知道孙权已经答应见他。 将鲁肃请入书房之后,雷云没有提前事,而是很自来熟地拉著其道:“子敬来得正好,此刻先不谈公事;在下方才写了一幅字,烦劳阁下给评点评点。” “哦?张大人很有雅兴啊。”跟随他走到书房的条案旁,鲁肃不禁笑著道。 “呵呵……江东人杰地灵,景色美如画卷,波澜壮观,令人目不暇接;在下有幸来得一趟江东,感慨万千,意境亦是提升了不少啊。”雷云先是令在旁扮作婢女的大乔打开书房的窗子,继而笑著谓鲁肃道。 “呵呵……看来张大人也是一位饱学之士啊。”鲁肃闻言亦是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条案上的字卷。 洁白纸卷上的书文一经入目,他的面庞上便不由地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沉沉朱户横金锁,纱窗月影随花过。 烛泪欲阑干,落梅生晚寒。 宝钗横翠凤,千里香屏梦。 云雨已荒凉,江南春草长…… 一段优美的诗词跃然纸上,书法别具一格,看得鲁肃久久未语。 这段诗词出自五代时期诗人冯延巳的《菩萨蛮》,其虽主要是写男女离别相思之情,读来却是清丽多彩,委婉情深,风格不似花间词那般浓艳雕琢。以前读到这段诗词的时候他很喜欢,于是便将它记诵下来。 在书法方面,经过多年的勤奋练习,而今他字也已小有所成,一手行书虽与后世的名家手笔想去甚远,但其行云流水一般飘逸洒脱的风格放在这个时代却是很具观赏性的。 见雷云开口询问,鲁肃不禁轻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地道:“在下早便听闻贵主公文采极高,天下文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此刻在下方知燕国还有张大人这般文采不凡的才士,真是孤陋寡闻,让阁下见笑了。” “呵呵,此区区小技,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与我主那般天人之才差得太远了。见笑,见笑……”见其如此之说,雷云也不介意往自己脸上贴金,十分大言不惭地道。 当剽窃行为已成习惯时,他反是变得坦然了,反正那些后世的文学界大佬们又不能跑来跟他理论版权问题。 见他嘴上说得客气,实则一副得意洋洋、自卖自夸的模样,一旁的大乔不禁神色莞尔…… 接下来,他又拿出几篇近日“新作”请鲁肃鉴赏,鲁肃看罢之后又是连连惊叹,钦佩不已。 “一些拙作,让子敬见笑了。”见其浸在几篇诗文之中有些出神,雷云当即在一旁略略提醒道。 鲁肃性子十分正直,闻言之后自然以为他是在客套,当下心中不禁又对他高看了一眼,诚然道:“行之文采过人,在下佩服……” 言毕,还十分郑重地向他揖了一礼。 见将人家这样一个老实人给唬成这样,雷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遂笑道:“此一些自娱自乐的区区小道算什么,子敬乃江东重臣,深知安邦定国之道,如此栋梁之才方为吾辈之楷模。” “行之过誉了。”鲁肃闻言面庞上也不自觉地浮起了一抹笑容。 随后,二人又讨论了一番诗词文章,相谈十分投机,而经过这一番谈论之后二人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 如此当然正是雷云所期望的。 一番闲谈之后,鲁肃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遂谓雷云道:“行之……贵主上结盟之意在下已经禀明我主,我主公准备于明日在府中接见阁下,请阁下明日一早随在下入府。” “多谢子敬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来日必有厚报……”雷云闻言微微揖手道。 “行之太客气了。”鲁肃见状微微摆了摆手,“我虽我家主公此时已颇有结盟之意,然而我江东不少重臣还是对两家结盟之事颇有微词;此番两家能否结成联盟,届时还要看行之能否说动我家主公。” “呵呵,那是自然……”雷云笑著略略揖手,“届时还仰仗需子敬善言相助。” …… 次日,雷云起了个大早,而后在乔氏姐妹的服侍下略略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 同鲁肃在约定的地方会合之后,二人便一起前往孙权的府邸…… 当二人抵达孙府之时,孙权以及其麾下的许多文武重臣已在大堂之中早早等待。 “外臣张易拜见吴侯……” 随鲁肃步入大堂之后,雷云即朝堂上端坐的孙权躬身行了一礼。 “张大人免礼。” 片刻之后,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堂上传来。 “谢吴侯……”雷云闻言微微起身道。 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孙权! 此时的孙权看上去十分的年轻,其身著一袭紫色的袍服,腰间配有香囊珠玉,头上束著一顶镂金镶玉的金冠;面相饱满,目光炯炯,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高贵不凡! 在雷云悄然观察孙权的同时,堂上的孙权也在仔细地打量著他…… 与孙权的高贵不同,此时的雷云则是一身水白色的衣袍,外罩一袭青衫;面容虽然不算出众,然而从上至下无不透露著一份气定神闲的从容,那份罕有的气度令不少的江东重臣议论纷纷,心中惊叹不已。 “张大人,听子敬言,燕公此番遣足下前来乃是为同我江东结盟,不知此事是否属实?”目光在雷云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孙权面庞上微微浮起了一丝笑意,而后开口问道。 “正是……”雷云闻言略略揖手,“曹操欺君罔上,屠戮忠良,而今又集合大军准备攻取荆州,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主瞻望日后,忧心忡忡,不欲使此贼日益坐大,荼毒大汉亿万生灵;故决心择日举义兵诛灭逆贼,救天子于囹圄,百姓于水火……” “燕公之志可敬可佩。”听了他的一番话,孙权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未置可否。 见孙权不露痕迹,雷云当然知道问题的所在,不过他此时他也并不着急,旋即笑道:“此番我主为表诚意,还令外臣带来一份薄礼,还请吴侯笑纳。” 言毕,他即令王亢等人将备好的礼品一一搬入大堂之中。 不多时,原本十分宽敞的大堂之中便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品,在旁的东吴群臣无不为之而动容…… 待一干侍卫退出大堂之后,雷云又抬头望了望堂上的孙权,如数家珍地道:“此番外臣一共带来红珊瑚两株,珍珠十升,琉璃盏十对、金银器各五十件、千年老参十株、熊掌十对、貂皮五百张、鹿茸八百斤……除此之外,还有上好茶叶三千斤,美酒两千坛,良马五十匹,精钢宝刀两千把;后者因携带不便,未能当面呈上,敢请吴侯派人至江边码头提取……” 言毕,他即取出一份礼单双手奉上。 “张大人,燕公之礼如此厚重,吾无以为报,受之有愧。”听他洋洋洒洒地将礼品报上之后,孙权心中虽然十分惊讶,脸上却是未动声色。 一旁,鲁肃虽然也知道雷云此番带来了不少礼物,但是他却未料到这些礼品的分量竟会如此之重! “主公说的是……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燕公如此大的手笔,想必还是欲借我江东之力对抗曹操罢?”孙权言毕,一名发须半白的老者突然站出来道。 这名老者看上去差不多已是花甲之年,手中握著一柄木杖;其人虽然有些老迈,精神却十分的矍铄,目光不亦见一丝的浊态,颇有几分老当益壮的风采! “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老夫张昭,江东一介微末之士……” “呵呵,原来是长史大人,在下有礼……”雷云心中虽然早就有数,但是还是故作不知一般予以对待。 张昭,字子布,徐州彭城人,是三国时期孙吴有名的重臣。其曾辅佐过孙策、孙权两代江东之主,尤其是在孙权继位之初、四方叛乱之时,其与江东诸将竭力辅佐孙权,对于东吴的稳定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孙权对群臣大多均直接称呼其字,然而唯独称呼张昭为张公,称张纮为东部,对其之倚重由此可见! 在面见孙权之前,雷云便通过一些渠道得知无论周瑜还是张昭都对两家结盟之事似乎并太不赞同;因此虽然尚未谋面,但他心中实则已对这二人少了一些好感。 在此乱世之中,不能做朋友那便只能是敌人! 略略揖过一礼,他即笑道:“张大人乃当世名士,江东柱国之臣,在下耳闻已久。不过,大人适才说到一个‘求’字,在下委实不敢苟同……” “哦?莫非贵主公遣阁下至此不是要与我江东结盟吗?”张昭闻言微微一笑,轻捋著颔下的长须道。 “呵呵……结盟是真,可我主贵为燕公,粮多地广,麾下兵马百万,良将如云,实力并不在那曹操之下,灭曹未必要借助外力……在下此番出使江东,乃是我主敬重江东孙氏三代英豪,当今吴侯少年英主,故此惺惺相惜,特命下臣至此邀吴侯共同举兵灭曹、共分其地,实则是欲借此机会同吴侯交个朋友罢了……此其一也。其二,曹操若取荆州,江东则唇亡齿寒;我主兵多地广,曹贼不敢轻动,可江东富庶,又在曹军兵锋之下;以曹贼之贪婪狡诈,岂能不图取江东之地?此时两家结盟于我主有利,还是于江东更为有利?”雷云笑容满面地望著张昭以及堂中的众人,一针见血地道。 “足下能言善辩,老夫佩服……”张昭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得慢慢退回班列之中。 “主公……张易大人此言极是,此时联盟对两家皆有利处,还望主公三思。”此情此景,鲁肃也适时站出来道。 “……此事容当后议,还请尊使静待几日。”孙权闻言微微沉默了片刻,而后含笑谓雷云道。 “既如此,外臣悉听尊便……”雷云听罢淡淡一笑,微微揖手道。 他知道,除了在场的江东众人之外,孙权还需再听一听另一个人的意见。 事实上,来此之前他也没有指望能一举说服孙权结盟,因为此时江东政权内部尚有一定的矛盾,孙权在作出决定之前必然要反复衡量利弊得失才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庞统 离开大堂之后,雷云正要带王亢等人离去,然而却在一处回廊下为人所拦。 “这位小姐……敢问为何要拦住在下去路?” 望著眼前突然出现的美貌少女,雷云心中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颇为恭敬地揖了一礼。 没办法,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得格外的小心谨慎,如此方面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便是燕国的使臣张易?”美貌少女略略打量了他一眼,声若珠玉地问道。 “正是……”雷云闻言神色微鄂,“不知小姐是何人?寻张某所为何事?” 面前的少女生得很美,姿容并不在乔氏姐妹之下;一双大而有神的杏眼与一张略显圆润的小脸相得益彰,看上去是那样的娇美动人,任谁看上一眼都会难以相忘…… 可眼下的问题是,他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与这名美貌少女有过任何交集……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我只是想看一看在敢江东地界当街殴打孙家三公子的人生得什么模样。”美貌少女闻言微微一笑,娇俏甜美的模样饶是雷云这种“久经战阵”的老将心间亦不禁荡起了丝丝的涟漪。 “呵呵……小姐误会了。在下不过区区一介文士,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当街有辱斯文?”摒去心中杂念之后,雷云当即笑著分辨道。 “我知道你没有出手打人,可是你的下属出手与你出手有区别吗?”少女一双水润的大眼睛静静地望著他,腮颊之上梨涡浅现。 少女笑容绽放的一刹那,周围画卷般的的美景仿佛也失去了颜色! “这……似乎是没有区别。”面对少女的诘问,雷云不禁有些塞言。 莫非是那孙翊挨打之后表面上服输,回去之后便恶人先告状了? 雷云有些怀疑地寻思著…… “富家子弟街头闹事,无论孰是孰非,此时便该由吴侯或官府出面才是,出手打人总是有些不妥……尤其是身为一邦使臣,国家体面所系,遇事本就该克制一二不是吗?张大人乃读书明理之人,不知小女子说的有无道理?”少女的脸上依然带著甜美的笑容,然而其一番言论却让雷云听得有些瞠目结舌。 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道理还可以这样讲…… 老婆被人当街调戏,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可结果竟然还能落下一个大不是…… 还有什么国家体面,这不就是说他丢了燕国的脸吗? 最让他佩服的是,在外人看来少女的一番话似乎还很有道理…… 人才啊! 望著面前面带笑容、实则来者不善的少女,雷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虽说他不愿跟一个女儿家去计较什么,但是在孙权的府中、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也不能太过退让,遂笑著道:“不错……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就像是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不幸被牲撞伤,即便是再疼也不该去同牲畜计较,只能去找他的主人理论,不知在下理解的是否正确?” 此时他已料定此女必定与孙家有著很深的渊源,因此才以此言进一步试探。 果然,少女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之说,闻言之后面色不禁微微一变…… 不过很快,她那张动人的小脸上又浮起了一丝甜美的笑容,道:“张大人不愧是饱学之士,小女子佩服,适才一番浅见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宽宥一二……” 言毕,其还缓缓屈身朝他施了一礼,举止言语颇有大家风范。 人家笑脸赔礼,雷云自然也不好再咄咄逼人,遂笑道:“此不过区区小事,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张某虽习文多年,身上一点儿血气之勇还依旧未改,容不得他人欺上门来,鲁莽之处倒叫小姐见笑了。” “张大人,小女子就此别过,你我二人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少女深深地望了雷云一眼,略略屈身道。 “如此乃张某之幸……”雷云亦含笑揖了一礼。 见美貌少女盈步离去,王亢不禁微微近前道:“老爷……这小女子会是何人?怎会来此寻我们麻烦?” “什么人?猪头啊你……没听人家是专程为孙翊出头的吗?”雷云闻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如此说来便是孙权的亲族之人了?”王亢听了若有所思地道。 “能在吴侯府中自由出入且身边还有婢女相随,你说不是吴侯亲族之人还是何人?依我看还不仅是沾亲带故这么简单呢。能不顾是非便来此给那孙翊出头,其十有八九便是吴侯的家人。”雷云含笑望了少女离去的方向,心中对其身份来历实际上基本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一行人刚回到思水轩,负责留守的李虎便告知雷云神机卫安抚使董和已等候多时。雷云知董和此来必有要事,当即便让李虎唤董和前来。 “老爷……您要找的那个庞统属下已发现其踪迹。” 一见雷云之面,董和便告知他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庞统出现了? 雷云闻言先是微微一惊,继而面庞上便不禁浮起了一抹喜色! “你敢确定是庞统……庞士元?” “正是……属下派人多方打探过,已然确定其为荆州襄阳人,字‘士元’,号‘凤雏’,时人亦常称其为‘凤雏先生’……” “对对……正是此人!”闻得董和之言,他心中的一些怀疑顿时落了地。 事实上,早在十年之前他便曾令神机卫寻找过庞统其人,只不过那时的庞统应该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这个征战不休的乱世之中很难探寻到其踪迹,于是后来他便放弃了。直到此番踏入江东地界,他才重新下令让神机卫于荆州与江东各处寻找庞统的踪迹…… 根据时间推测,而今的庞统也该二十四五岁了;虽然很有可能还在游学阶段,但也应该在荆襄与邻近的江东小有名气了。 他原本以为要找到庞统还需一些时日,却没料到董和这么快便发现其踪迹! “对了……此人现在何处?”略略的收拾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雷云当即又问道。 “回主公,在天月楼……”董和闻言微微躬身道。 “天月楼?” “那是城中一处颇为有名的酒楼,是我神机卫安在江东的情报处之一……” “好……”雷云闻言面庞上不禁浮起了一抹笑容,继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亢与马铁,“你们两个先带人去看住庞先生,若是其离开便派人悄悄跟住,切记不可惊动……待我更衣之后便去。” “老爷放心,此事万无一失……” “诺……” 王亢、马铁闻言略略躬身,随后便带了几名侍卫阔步而去。 王亢离开之后,雷云唯恐迟则生变,匆匆换好衣服便在董和的带领下直奔天月楼而去。 一到地方,雷云一眼便看到门口来回走动的王亢与马铁,遂当即翻身跳下马背,上前道:“人还在吗?” “老爷莫急,人就在里面……”见他急匆匆地赶来,王亢连忙回应道。 “在便好,在便好……”雷云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快带我前去拜见先生。”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很多如庞统这般的高人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是不慎错失,那才真叫是遗憾呢…… 见雷云对庞统如此的看重,王亢连忙唤住他,有些底气不足地道:“老爷……人是在,可是此刻怕是有些小麻烦,属下觉得您还是先别见他了……” “嗯?”雷云闻言微微一愕,“怎么回事?” “这……”在他的注视之下,王亢显然有些心虚,欲言又止。 “快说!你们把先生怎么了?”见这厮如此模样,雷云心中不禁一沉,立时感到有些不妙。 以他对这厮的了解,其口中的“小麻烦”恐怕远非这么简单! “老爷别急……属下等人未曾将他怎样,只是怕老爷此番空走一趟,因此便将其请入内室之中……”见雷云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王亢当下也有些忐忑,连忙解释道。 “什么!你们……你们将庞先生抓起来了?混账!你们好大的胆子……方才我不是叮嘱你莫要惊动先生吗?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了!”雷云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便直奔王亢而去。 这厮话说的好听,可是其口中那个“请”字的含义他又岂能不知? 虽然挨了他一脚,但是王亢却毫不在意,连忙又道:“老爷……并非我等非要违抗老爷之命,实在是这庞统适才一出门便直奔城外而去。属下等去跟踪,却不知在何时竟被其发现,而后此人趁我等稍不留神之时便没了踪影……幸亏属下机灵,在命弟兄们分头急追的同时亦不忘在原地设伏,这才将此人捉住放在马车上带了回来……老爷,属下可并非有意冒犯此人啊。” “你……”听了王亢的一番话,雷云不禁为之气结。 随后他也顾不上教训这厮,甩手便进了酒楼。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失落 刚刚走近看押庞统的房屋,雷云便听到一阵怒火冲天的声音从中传来:“快来人!你们这帮贼人快放我出去……尔等竟敢如此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绑劫行人,真是无法无天!是好汉便出来见我,是死是活给爷个痛快,躲著不见是何道理?快出来……你们这帮无耻鼠辈!” “……”驻足在旁停了片刻,雷云的一颗心顿时凉透了。 一下子将人家给得罪成这样,这还如何再招揽人家?如此结果简直比与之擦肩而过来得更加糟糕! 此时此刻,若是目光可以杀人,一旁的王亢大概已经被他给千刀万剐了…… 这个混蛋! 雷云十分恼怒地盯了王亢一眼,而后只能硬著头皮命侍卫打开房门。 虽然事情给王亢弄成这样,但是他总得去收场啊…… 少时,两扇房门缓缓打开,一个浓眉高鼻,面色略黑年轻文士立时映入眼帘。 此人便是庞统? 雷云略略地打量了年轻文士一眼,而后缓步迈入房中。 一见他进来,年轻文士那双猛禽般锐利的眸子微微掠过一丝光芒,随即提著一只酒葫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 “凤雏先生,在下有礼了……”来到庞统的面前后,雷云即略略揖了一礼。 “你……便是这伙贼人的首领?”庞统略略打量了他一眼,不阴不阳地道。 “是……在下的确是他们的主人,可在下并非贼人,凤雏先生不要误会。”雷云闻言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道。 “你是贼人也好,不是也罢,这皆于我皆无干系,我只问你此番将庞某劫来此处作甚?”庞统提起手中的酒葫粗放地灌了一口酒,醉醺醺地道。 此情此景,雷云也基本绝了招揽庞统的心思,遂坦然道:“先生既然问起,在下便据实以告。实不相瞒……在下乃燕国使臣张易,此番乃是奉我主之命出使江东。来到此地之后,在下听人言凤雏先生乃当世大才,有安邦定国之才,平定天下之策,故遣下人四处寻访先生……今日听闻先生现身城中,在下不胜欢喜,便令人留意先生去向,怎奈手下之人鲁莽行事,倒叫先生受委屈了。” 言毕,他即躬身朝庞统赔了一礼。 “哈哈哈哈……原来你们是那雷云的人。好,很好……”庞统闻言当即又灌了一口酒,放声大笑起来。 末了,他随手将酒葫丢到一旁,有些嘲讽地望著雷云道:“张大人是罢?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提著庞某的脑袋去见你家主子,二是放庞某离去,何去何从你自掂量著办……” 言毕,其便顾自摇摇晃晃地走到床榻旁边,而后大剌剌地躺在上面。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轻叹了一声,而后带著众人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一离开房间,紧跟在雷云身后王亢便忍不住道:“老爷,那庞统实在太目中无人了,似这等人即便有才亦十分招惹厌烦,更何况而今其又不能为我所用,不如一刀杀了算了,也省的日后成为我燕国的大患……” “你给我住口!还不都是你惹的……”见这厮根本没有要悔过的意思,雷云顿时火冒三丈,差点忍不住又要动手。 此情此景,一旁的董和连忙将其拉到一旁,而后谓雷云道:“老爷……那个庞统究竟该如何处置,还请老爷示下。” “……放他走罢。”考虑了片刻,雷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似庞统这样的人才百年难遇,不能为我所用固然可惜,然而亲手毁掉这样一块美玉更加可惜……” “诺……”董和闻言微微躬身道。 无精打采地回到思水轩,雷云的心绪才算略略地平静了一些。 “老爷,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事情不顺利吗?”见他绷著脸回到了后园,大乔当即十分关心地近前道。 “唉……别提了。”雷云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怏怏不乐地走进房中。 见他回来,正在不远之处习练武艺的曹缨、马云柔以及在旁看热闹的小乔也颇为关切地走了过来。 眼见曹缨一身香汗淋漓,连那头乌黑的秀发也被浸湿了不少,大乔当即取出一方巾帕递给她;此情此景,另一边的小乔也随即将身上的丝帕递给了同样如此的马云柔。 “姐姐,老爷是怎么了?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曹缨拭了拭额上的汗水,继而谓大乔道。 “老爷方才也不曾讲,我也不知道……”大乔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老爷此番出门乃是为了招揽江东人才,想来是未能得偿所愿,心中颇为失落罢。” “既如此,那我们还是去安慰安慰老爷罢。”一听姐姐如此之说,小乔不禁有些紧张地道。 “放心罢,我们老爷什么大风大浪未经历过,此区区小事我等无需担忧。以我之见,此刻还是先让他独自一人静一静罢……”眼见三人均有些担心,大乔朝著堂内望了一眼,玉靥之上浮起了一抹柔美的笑容。 “可惜我身为女儿之身,无法为老爷分忧。”马玉柔闻言不由地叹息道。 “咯咯……柔儿妹妹,你若是男子,那咱们老爷不就少了一位红颜知己吗?如此他岂不是更伤心了吗?”闻得马云柔之言,小乔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秋水般的美目立时也变得神采飞扬。 “姐姐……你又取笑小妹。”马云柔见状有些无奈地道。 “本来便是嘛。”小乔笑眯眯地望了她一眼,“而今咱们姐妹之中老爷可是最宠你呀,整整两年了啊……他在妹妹之处留宿了那么多回,可是竟能忍住不去碰你,足见妹妹在咱们老爷心里是何等的地位。” “姐姐……你……”闻得小乔之言,马云柔不禁看了看一旁的大乔与曹缨,雪白修长的玉颈之上顿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色。 虽然如此,但是小乔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调侃道:“听说马伯母月前还曾来书催问子嗣之事……唉,可怜的马伯母,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是完璧之身……” “好了妹妹,别胡闹了。”见性子恬淡的马云柔被妹妹羞得有些不知所措,大乔当即制止住她。 末了,她又含笑望著恬静中略带几分妖娆的马云柔,道:“老爷今日心情不佳,我与二位妹妹便不去打搅他了,今夜便由柔儿妹妹去陪老爷如何?” “我?”马云柔闻言不禁微微一愕。 她也是心思剔透的女子,此时大乔的意思她当然明白…… “此时由妹妹去是再合适不过了……当然,若是妹妹不愿去那便算了。” “……多谢姐姐。” …… 傍晚时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此时雷云心中本来便有些烦闷,再加上恰巧碰上这种阴雨天气,因此晚膳之时一向胃口不错的他只是随意吃了一些东西便回了房中。 错失庞统这样一位顶尖的谋士,要说他不感到失落那是不可能的…… 对于与之齐名的“卧龙”诸葛亮,他心中从来都不曾抱过多大的希望,因为他清楚如诸葛亮那般高风亮节且心存汉室的人几乎是不可能会效命与他这样一个“逆臣”的,可庞统就不一样了,此人放荡不羁,生性洒脱,对于世俗的条条框框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对于这样一个人,只要有人能使之倾服,其便可竭力辅佐之,这一点倒是同当初的祢衡有些相似。 本来他对收服庞统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如今被王亢这么一搅和那算是彻底的没戏了。 罢了,罢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大概就是天意罢。 良久之后,雷云终于有些想通了。 正感叹之际,他的头突然升起一丝警兆,此时多年习武不绰的习惯也让他的身体反应极为迅速,一个翻身便避开了骤然袭来的不明物什! 随后,只听“咚”的一声轻响,那物什便击中了他身后的书架,继而落在了地上…… 雷云微微瞥了一眼,却发现那东西竟是一柄木质的飞刀! “夫人,无缘无故为何偷袭你家夫君?你想谋杀亲夫啊。”抬头朝门口望去,马云柔那高挑动人的身姿立时映入了眼帘。 “哼……真要杀你便不会用木刀了。”佳人闻言拢了拢鬓边的青丝,而后风姿绰约地步入房中。 “真是个野性未驯的丫头……”雷云笑著摇了摇头,而后即举步走上前去。 在他的所有女人当中,平时最令他感到头疼的有三个,分别是棋儿、曹缨与面前的马云柔;棋儿与曹缨还好,其性子随著岁月的不断沉淀与积蕴已经逐渐地变得沉稳了许多,可马云柔便有些不一样了…… 此时的她在众女之中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性子冷淡且高傲,有时候常会因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跟他使性子;如此虽然令他有些无奈,但也让他感到更加的贴切,故而对于二人之间这种相处的方式他也十分的珍惜。 就在他意欲揽住佳人纤腰之时,马云柔丹唇微微上扬,继而一击直袭他的要害! 佳人这一击又快又狠,毫未留情,常人若被击中必定会吃个大亏甚至倒地不起…… 马云柔出手的速度很快,然而雷云的反应却是更快;其身躯从表面看尽管同一名普普通通的文士并没有多少区别,可是动起来时却是快得出奇! 任凭马云柔如何攻击,他的应对始终都是轻松自如,各种动作亦显得十分随意,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出手之时还不忘在佳人身上大吃豆腐…… 同床共枕两年多,二人虽然没有突破那最后一层,但是男女之间那些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差不多都已经做了;而今佳人送上门来,他哪里还会客气。 二人十分暧昧地打斗了片刻,原本英姿飒爽已是面色潮红,气息也变得很乱。 “夫人……还打吗?”见佳人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雷云当即缓步走到她的跟前,笑咪咪地凑上去道。 “无赖……”马云柔见状不禁恨恨地望了他一眼。 “呵呵……夫人不必动怒,若是觉得气不过便打我几下出气便是,我保证不躲也不还手。”雷云嬉皮笑脸地一把拦腰抱起佳人,而后在佳人的挣扎之中阔步朝内室而去。 “无赖……快放开我,否则本姑娘便对你不客气了!” “嘿嘿……夫人休怒,即便是要打,那也去榻上打罢。” “大无赖……” “无赖便无赖罢……若是我记得不错,我夫人今年也该年满二十了罢?” “哼……是又如何?” “为夫的意思是……二十岁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了。” 随著一阵颇为旖旎的对白隐隐约约地传来,一切很快便复归于平静。 此时,窗户的春雨不知何时已变得更紧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那一年(一)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首唐朝诗人孟浩然的《春晓》自然朴素,通俗易懂,运用想象的思维方法从听觉转换到视觉,给人在眼前勾勒出一幕一夜风雨之后的春天景色,初读之下令人心旷神怡,品味起来却又韵致优美,如饮醇醪…… 就像诗中描绘的意境一般,雷云此时的感触也正是如此! 拥著怀中如玉的佳人,听著窗外的清脆的鸟鸣以及屋檐下水滴滴落的声响,他心头的感慨也不禁油然而生…… 眼下的得也好,失也罢,这些都并非他最终想要的。 既然如此,那么这一切只要尽力去做便好了,太过计较得失反而让自己活得很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中权势、名利等这些东西的分量似乎是越来越重,如此下去他还是当初那个立志要让别人过得更好的那个他吗?难道最后他也一样会像古往今来的那些当权者一样被这些东西给逐渐地吞噬? 不! 绝不!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但是而今的一件看似毫无关联的小事却令他一朝惊醒过来。 “我还是我,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静静地思考了良久,雷云面庞之上不由地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夫君……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怀中的佳人已然醒来,一双狭长的美目正满是柔情地望著他。 “没事……我是在想这么一个妙不可言的美人儿在我身边那么久,我怎么就生生的忍住没下手呢?真是太蠢了。”雷云闻言轻抚摸著佳人细腻的肌肤,故作懊恼地道。 听他说的如此露骨,马云柔心头不禁一阵涩然,靠在他的胸口沉默不语。 一夕欢娱,二人之间也终于水到渠成地突破了最后一层,自然也变得更加的亲密无间。 马云柔的年龄虽然是他所有女人之中最小的一个,但却是所有人当中最为高挑的一个;倘若单单以容貌而论,她或许较可儿、蔡琰、甄洛等女要略逊一些,然而性子清冷高傲、不苟言笑的她却有著一副极其火辣的身材,冰冷与妖娆两种对立的感觉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十分独特气质,令雷云欲罢不能。 在这一点上,马云柔倒与他的另一个女人有些相似…… 想到那个她,雷云的心中又不由地一阵黯然。 此事可谓是他心中最大、也是难以弥补的一个遗憾…… 以前每念至此,他总会难免有些心痛,可痛著痛著便麻木了。就像是一个伤口一样,一开始的时候或许会很痛很痛,但是熬过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渐渐的结疤…… 记忆依然是那样的刻骨铭心,但是有时候却又恍如隔世。 “夫君……你这身绝世武艺究竟是如何练就的?以前提及此事你总是一言不发,可儿姐姐他们似乎也不愿多言……而今妾与夫君已是一体,夫君可否说于妾听?”正感怀间,怀中佳人的一番话又将雷云拉回了现实之中。 “……其实也没什么,以前我不愿意多说,那是因为提及此事我便会想起一个人来,一个神仙一般的奇女子……而我这身武艺正是源自于她。”雷云略略地叹了一口气,往昔的一幕幕画面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 …… 十年前。 “你真要习武?” 望著面前一脸认真的雷云,倪彩衣多少有些意外。 此事以前雷云曾向她请求过,不过她却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其竟然在此时又重新提起了此事。 她之所以有些意外,那是因为眼前之人此时已然做了辽东三郡的太守,每日大小事务不断,少有闲暇;而习武却是要吃许多的苦头,并且需要坚持不懈方能学有所成…… 而今,其显然并不具备这些条件。 雷云当然不知道佳人心中所想,闻言之后即毅然道:“不错……在下已经下定决心,不但要学,而去不有所成誓不罢休!还请倪姑娘成全。” “……我可以教你,可若你忍受不住半途而废又当如何?”倪彩衣微微沉默了片刻,而后目光淡然地望了他一眼。 “若是在下有所懈怠或半途而废,或打或杀任凭处置!”雷云闻言铿锵有力地道。 身为辽东军主帅,日后率军征战没点儿武艺傍身怎么能行? 战场上刀枪无眼,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可不想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到别人的手上;因此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必需要好好的锻炼一番。 不求战场之上勇冠三军,但求危难之时保住小命…… 若是命都不在了,所谓雄心壮志、江山大业、功名富贵什么的简直就是个笑话! “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开始教你习武,但你需记下……自明日起,每日卯时三刻我会在后园之中等你。机会只有一回,若是迟来片刻此后我便不会再教你。” “在下谨记……多谢姑娘。” 次日,外面虽然还下著大雪,但是雷云却丝毫不敢迟误,早早便在园中等待。 不久之后,一袭白色皮裘的佳人便如言翩然而至…… 此时,雷云也顾不上欣赏倪彩衣的绝世芳华,当即近前揖了一礼。 “在开始之前,有一事需同你讲明……而今我有二法,一是循序渐进,三年之内便可小有所成;二是速成,二三月内便可脱胎换骨,但却要吃更多苦头,一个不慎连性命也难保,此二法你可斟酌自决。”望了一眼一身简单装束的雷云,倪彩衣淡淡地开口道。 “……我选第二种。”没有过多的迟疑,雷云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你可想好了,一旦做出抉择便不容你后悔了。”倪彩衣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休怪我未提醒你,这速成之法绝非常人所能忍受,其所受之苦不下于狱中之刑徒。” “多谢倪姑娘提醒,此事我已经想好了。”雷云听罢略略地吐了一口气,“只要我还活著,那便一定会坚持到底。” 既然有速成的法子,他哪里还会去花更多的工夫?要知道而今对他而言最宝贵的便是时间了。 至于吃苦,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事情?在这乱世之中如若不思进取,那么早晚都会被那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无情地碾压在尘埃之中…… “好……倒是有些骨气。”闻得他之言,佳人美目之中似乎微微荡起了一丝波澜,唇角也不经意地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笑了! 此情此景,雷云的心神不禁为之一荡,胸口瞬间也变得豁然开朗! 自从相识以来,倪彩衣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如此情形却还是头一回…… 太美了…… 此时任何的溢美之词在她面前都显得那样的苍白! 望著眼前的绝美佳人,他的心中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倪彩衣面容上的笑意很快便消失无踪,冷然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训练罢……园中小湖旁有一条青石小路,你现在便开始绕著小湖行走,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停下。” 走路? 闻得倪彩衣之言,雷云顿时愣住了。 这算哪门子训练? 他原本都已经做好脱层皮甚至更坏的准备,可是却没想到自己习武的第一堂课竟会是这个…… “愣著作甚,还不快去!” “呃……好。” (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那一年(二) 本以为走路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是不久之后雷云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一开始他当然是十分的轻松,甚至还有心情去观赏湖边的美景,然而仅仅才一个多时辰他的额头上便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等到两三个时辰之后,他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开了;而此时倪彩衣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鞭子,只要他稍有懈怠鞭子很快便会落在身上,简直令他苦不堪言…… 直到过了午时,倪彩衣才让他停了下来;然而午膳过后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又不得不咬著牙回到园中小湖边…… 就这样一直到暮色降临的时候,他整个人已是狼狈不堪,疲惫之极,连站几乎都站不住了,看得在湖边等候的可儿等女直掉眼泪。 回到起居之处,他这边才刚刚沐浴完毕,倪彩衣便带著十几名庄丁来到他的住处。 “倪姐姐……你这是?”望了一眼十几个手持沐浴器具的庄丁,刚刚侍候罢雷云更衣的琴儿不禁又将目光投向了意外而至倪彩衣。 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主子被倪彩衣“折磨”得这般凄惨,作为贴身婢女的她岂有不心疼之理?故此一见倪彩衣到来她便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倪彩衣闻言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并未解释,只是吩咐众人将一应洗浴用具安置妥当便打发其离去。 “倪姑娘……在下已经沐浴过了,此区区小事便不牢姑娘费心了。”望著面无表情的倪彩衣,再看看木桶之中黑漆漆的、稀粥一样的不明液体,雷云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有些心怯地道。 “倪姐姐……” “二位妹妹,请暂且回避,少时无论听到何种动静皆不许靠近。” 另一边的棋儿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倪彩衣径直打断。 “公子……” “去罢……” 触及棋儿询问的目光,雷云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 二女闻言略略屈身施了一礼,随即便掩门而去。 目送二女离去,雷云小心翼翼地望了倪彩衣一眼,讪笑著道:“倪姑娘,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你……” “少啰嗦,脱去衣物,进去……”佳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径直令道。 “这……这是何物?”雷云慢吞吞地走到那只装满不明液体的木桶旁边,十分不踏实地问道。 日间被佳人毫不留情地折腾了几个时辰,此时他心中早就有了阴影;再看那一桶黑漆漆、气味十分怪异的东西,他的心里就更加发毛了…… “若是再让我说一遍你便该倒霉了。”倪彩衣闻言目光微微一寒,略略近前道。 “好好!我脱,我脱……”雷云见状心中暗暗叫苦,连忙强忍身上酸痛三下五除二地将刚刚换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脱到贴身衣物之时,他本想让让倪彩衣回避一下,但是当他看到佳人那冰冷的眼神之时,到口的话立时又咽了回去。 扭扭捏捏地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之后,他先是伸出手小心地在桶中拭了拭,而后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跳入木桶之中…… 心情忐忑地木桶之中浸了片刻,他才发现这些黑漆漆的东西虽然味道十分难闻,但是对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危害,遂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回他显然又高兴的太早了! 他这边刚刚有所放松,便见倪彩衣缓步朝他走了过来。 此情此景,他的心中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而后下意识地将身体缩入水中,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咕咚……咕咚……” 当倪彩衣来到木桶旁边之时,桶中的黑色液体竟然开始慢慢泛起了气泡,温度也渐渐变得越来越热。 不仅是热,随著温度升高,一种又痛又痒、仿佛虫叮蚁噬一样的感觉也开始在体内蔓延,令他倍感煎熬! 难道这就是武侠当中的易经洗髓吗? 雷云咬牙强忍著那种夹杂著极端痛痒的灼热感,脑海之中不禁浮过一个念头。 在各种强烈不适感的摧残下,他的身体也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个人狠起来其程度真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随著时间的推移,他身体上所承受的痛苦已然无以复加,但是他硬是一点一滴地挺著、挨著…… 我能行! 我一定行…… 他心中不断地咆哮著,一丝坚定的意识始终在催眠著他的大脑,直至全身变得麻木,意识渐渐消沉…… 他习武生涯的第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地狱般的生活仍旧在持续著,而且锻炼的方式也由最初的走路依次变为了跑步、爬坡与负重…… 日间,倪彩衣会极度严厉地锻炼他的体魄,将他折腾的精疲力尽,晚上则以某些不明的药汤淬炼他的身体并助他恢复精力。只有这一切结束之后,他才有工夫略作休息,而后抽出一会儿工夫伏案处理白日呈送上来的军政要务。 每一日的锻炼结束之后,可儿三女几乎都是含著眼泪扶他回来…… 尽管被佳人折腾得很惨,但是雷云却很感谢她,而且每当他刻苦锻炼之时,其面容上偶尔也会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每当他看到那张超尘脱俗的容颜上露出笑容之时,他的心中便会感到一阵振奋,仿佛身上的所有的痛苦、疲劳均一扫而光! 有时候他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习武的初衷,拼尽全力只为能换回其一个不经意地笑容……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怎么意识到,在经两个月的锻炼之后他的身体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点直到倪彩衣提醒之后他方后知后觉。 以他原来的身体状况,搬个二三十斤的东西走不了多远便会气喘吁吁;然而经过两个多月的锻炼之后,前院那只数百斤重的铜鼎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给抬了起来,惊得在场的裴宣等人下巴落了一地…… 这种情形别说他人,连雷云自己也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他虽然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体魄增强了很多,但是却没想到竟能达到如此境地! 因为接下来要正式跟著倪彩衣习武,于是他特地便请左老打造了一杆重约六七十斤的长枪,可是这杆长枪到了他的手上却比一根轻飘飘的木棍也强不了多少,最后还是按照倪彩衣的吩咐以特殊材质重新打造了一杆才算勉强合用。 随后的一个多月,他开始向倪彩衣学习枪法、剑法、刀法等各种功夫;无论其有多么难学,只要看上一二遍他就能准确无误地默记在心里,不出一两日便能熟练掌握,此事又令他感到十分惊讶。 不过时间一长,这一切他便慢慢地习惯了。 总之,那一段日子雷云至今依然记忆犹新,而时间久了这些回忆就仿佛历经岁月沉淀的美酒一般回味无穷。 …… “可惜的是,你彩衣姐姐由于一些原因不得不离开我的身边,也不知道此生还能否再见上一面……”慢慢地向马云柔讲述罢一段往事,雷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能让夫君如此念念不忘,那位彩衣姐姐定是一位绝色佳人罢?”马云柔玉指在他胸口慢慢地滑动著,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若论姿色……天下虽有佳人无数,却无一人出乎其右。如她这般超尘脱俗的奇女子,这世上没有一人能配得上她,而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雷云闻言笑了笑,下意识地道。 “……不知这位姐姐才具性情如何?”见他对倪彩衣评价如此之高,马云柔不禁又问道。 “才具嘛……彩衣她乃是大家之女,才学见识自是不必多言,至于性情……这一点你倒是同她颇有几分相似,你二人……啊……夫人为何咬我?”说起倪彩衣,雷云便不由地记起了往日的点点滴滴,几乎不假思索地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结果还没说完便被马云柔狠狠咬了一口。 望著佳人那张精致的面容,雷云心中顿时恍然,同时也不禁暗道自己愚蠢。 先不说他方才对倪彩衣的一番夸赞,便是拿她去同倪彩衣相比这一点便犯了女人的大忌;要知道,此时的马云柔可是刚刚委身于他且就在他的怀中,以她的性子不生气那才真的是奇怪呢。 不过,在一个屋檐下同居了两年多,他对佳人的性子也早就了如指掌了。在意识道错误之后,他腆著脸皮便是一番甜言蜜语地轰炸,最后不但将佳人哄得笑逐颜开,还在佳人那里大享了一番艳福。 此时外面虽然春寒未退,细雨霏霏,但是卧房之中的情形却是尤为的火热!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再遇孙翊 一番缠绵之后,不堪挞伐的佳人已再次沉沉睡去。雷云见天色已经不早,便披起衣袍出了卧房。 在乔氏姐妹的侍候下洗漱完毕后,外面的细雨也不知何时停了。经过一夜春雨的滋润,园中的花草似乎也更添了一丝灵气;外面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处处皆是一派大好的景致。 此情此景,雷云的心头亦是一片豁然,昨日一些小小的不快也早就一扫而空! 适才从大乔那里得知孙权一早便遣人邀他赴宴,于是他略略交代了二女几句便带著王亢等人出了门。 然而,一行人刚刚徒步来到街市上不久便遇到一个熟人——孙翊。 “让开,让开……” “不想死的便滚开!” 孙翊一伙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竟然举止张狂地在街上纵马飞奔,弄得街边的行人商贩一阵慌乱,纷纷如躲瘟神一般避之不及,一些年纪较小的一些孩童甚至被吓得放声大哭,场面十分混乱。 短短的片刻,已有几名百姓为那奔驰的马匹所惊伤。 “这厮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上一回刚刚挨了一顿教训,今日还如此张狂,真是太可恨了!”远远地看见孙翊等人为祸街市,王亢不由地愤然道。 “是啊……这种人要是在我们燕国,早就被送入大牢之中重法惩治了。”马岱见状也忍不住道。 “算了……事不关己,由他去罢。”雷云闻言也不禁摇了摇头。 难得心情不错,他也不愿再同这种纨绔子弟有任何牵连。 然而,他越是不想与孙翊有什么牵连,事情却往往朝著相反的方向发展…… 他这边正想避开孙翊一伙,却见在前策马狂奔的孙翊竟然朝著一名挑著担子的老者冲了过去! 此时老人似乎很想躲开,但怎奈腿脚并不灵便,又有货物在身,因此只能眼睁睁地望著其径直飞奔过来! 此情此景,雷云眼疾手快,当即从一旁的小摊上随手取了一只瓦罐掷了过去…… “啪!” 随著一声略带沉滞的声响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也随之响起! 那瓦罐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孙翊胯下坐骑的头部,使得飞奔的马匹立时受到惊吓,继而在其主人的驱策下停了下来…… “何人敢偷袭我家公子?有胆量站出来!” “无胆鼠辈,快出来!” 孙翊安抚住坐骑之后,后面随行的一班护卫纷纷跳下马来,气焰嚣张地在开始在周围搜索起来。 “走罢。”雷云清楚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不出面,那位无辜的老者必定会受牵累,遂不禁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阔步走了过去。 见有人出来,一众兵士正要上前,但却被孙翊喝止住,只得悻悻地退到一边。 “张大人,原来是你……”喝退一班护卫之后,孙翊当即翻身下马,而后面色有些难看地走上前来。 上一回他当街与眼前之人发生冲突,结果却被其身边的一个“婢女”给教训了一顿,令他颜面很是无光…… 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可当他灰头土脸地回到府中之后,却又被知悉此事的母亲与二哥给训斥了一番,这令他不禁感到更加的郁闷。 他孙翊在江东横行霸道向来无人敢惹,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他虽然很想去上门报复,但是一想到二哥孙权的告诫便不由地泄了气,只得自认倒霉,然而他没想到今日这才刚一出门便又碰到了此人,这让他心中刚刚按捺住的小火苗“噌”的一下又冒了出来! 见孙翊面色不善,雷云便知此番怕是难以善了了,不过此时他还有事,并不想与孙翊多做纠缠,遂道:“吴侯设宴相请,在下也未料到会在路上遇到孙公子。非是在下好管闲事,公子如此行事实在有些欠妥啊。” 孙翊虽然脾气暴躁,但却不是个傻子。他直接将出门的目的告之,何去何从其自会掂量清楚。 果然,当他提及孙权之后,孙翊的面色不禁微微一变,继而冷冷地道:“张大人,你虽为燕国使臣,可在下也有公事在身。前番之事倒也罢了,今日之事可是足下无礼在先,若不交代一二在下绝不会善罢甘休。” “交代?”雷云闻言不禁笑了笑,“公子确定是在下要给你一个交代,而不是公子要给适才惊伤之百姓一个交代?” “你!” “此事孰是孰非姑且不论,张某身为燕国使臣,一举一动均代表著我家主公;公子要动在下,是否需先问过吴侯?此外……若是在下记得不错,此时公子见到我等便应绕道而行不是吗?” “张易……你莫要欺人太甚!今番你若不当面赔罪,休怪本公子不客气!”闻得雷云之言,孙翊不禁羞愤交加,当即挥手示意随行的护卫将雷云等人围了起来。 “赔罪?张某没有那个习惯……”雷云听罢淡淡一笑,而后便举步朝著孙翊身后的那匹黄色骏马走了过去,“既然公子不肯向百姓赔罪,那么便让这畜生替公子赔罪罢。” “你要干什么?快拦住他!”孙翊见状神色不禁一惊,当即朝身旁的兵士喝道。 此情此景,他不由地又想起不久之前当街惨遭教训的一幕,心中立时有些慌张起来。 孙翊的命令一下,立时便有几名兵士挺身而出,然而几人刚刚靠近雷云便被他击倒在地。孙翊等人还未反应过来,雷云人早已来到了十步之外的战马旁边…… 下一刻,一声嘹亮悲鸣声便在街市之上响了起来! 待孙翊举目望去之时,却发现自己心爱的坐骑已躺在街道旁边生死不知,而那罪魁祸首正立在相距一丈开外的街面上冷冷地望著他…… 静—— 此时此刻,无论是嚣张跋扈的孙翊等人,还是在周围窃窃私语的百姓均惊惧不已地瞪大了双眼! 这还是人吗? 一时之间,所有人脑海之中均浮现出一个同样的念头。 直到片刻之后,孙翊方回过神来,继而脊背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意! 他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一副文士装扮的雷云竟有著如此可怖的力量! “孙公子,在下还有事,便不奉陪了。”震慑住孙翊等人之后,雷云朝王亢等人望了一眼,而后即阔步朝著孙权的府邸而去。 “还愣著作甚?快跟上!”见雷云离去,王亢当即朝身后几名如梦初醒的侍卫喝道。 “公子……我们怎么办?”眼见雷云等一行人渐渐远去,一名将校穿着的侍卫走到孙翊身旁道。 孙翊有些惊魂未定地忘了他一眼,而后一言未发地朝著不远处的爱骑走了过去。 此时那匹黄色的骏马虽然还未死去,却已然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走……回府。”略略地定了定神之后,孙翊面无表情地望著身旁的一众侍卫道。 …… “老爷,经过今日之事,那厮绝不敢再招惹您……嘿嘿,活该!谁让那厮如此嚣张跋扈来着,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再为非作歹……” 喧闹的街市上,王亢一面紧紧跟在雷云的身旁,一面眉飞色舞地说著,简直是比过节还要高兴。 至于随行的几名侍卫,其望向雷云的目光那更是崇拜的无以复加。 “我这一掌可不仅仅是给那孙翊看的,更是给江东的某些人看的……”雷云闻言慢慢地舒了一口气,神色淡然地道。 “哦?”王亢闻言不禁一愕,“给谁看的?” “你说呢?”雷云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 “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属下就是一粗人,这种事我哪里会知道……”王亢闻言讪讪地笑了笑。 “真是个猪脑袋。”雷云听罢不禁又瞥了他一眼,“我们此番来与孙权结盟,可是江东却有不少人对此十分不以为然甚至反对,而在此事上我燕国除了要示之以诚之外,还需要一点点威慑的手段,只有如此人家才会高看你一眼,才会认真考虑此事。” “对对对……老爷之言甚是,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听了他的解释,王亢不禁连连点头道。 “快到地方了,你们都给我规矩点儿……” “嘿嘿,知道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宴会(一) 当一行人来到孙权府邸之时,门前已有专人在那里迎接。 “在下吕范见过张大人。”一见雷云等人到来,一名相貌俊朗的中年文士近前揖礼道。 吕范? 闻得中年文士之言,雷云不禁特地打量了其一眼,脑海之中关于此人的信息立时也涌现出来。 吕范,字子衡,汝南细阳县人。其先后跟随孙策、孙权征伐四方,对稳固孙氏在江东的统治做出过杰出的贡献,孙权将其比之于东汉开国元勋吴汉,后官至大司马之位,是孙权十分倚重的谋臣之一。 “原来是吕大人,久仰久仰。”在回礼的同时,雷云嘴上亦是一番客套。 “呵呵,张大人远道而来,我家主公自感礼数不周,故今日特意设宴来为大人接风洗尘。” “吴侯客气了,在下感激不尽。” “张大人……此刻我家主公正在府中相候,大人请入内罢。” “有劳大人在此相候,多谢了。” 二人你来我往一番客套之后,雷云再一次来到孙权的府中。 “行之来了。”见吕范引雷云来到园中,孙权当即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 “外臣见过吴侯。”虽然受到孙权的隆重相迎,雷云依然恪守礼节,不卑不亢地朝其行了一礼。 “呵呵……行之不必客气,快请入座。”孙权见状面庞之上笑容不减,十分热情地拉住他朝席位走去。 大概是前番一份厚礼打头阵的缘故,此番江东众臣也显得热情了不少,许多人人的脸上均带著一份淡淡的笑容。 邀请雷云以及众人入座之后,孙权略略望了望雷云与长廊下的众人,举酒笑道:“行之千里而来,吾却未曾远迎,有失礼数……今特此在寒舍备下酒宴为尊客接风洗尘兼表歉意,先请行之与诸位满饮此杯!” “谢吴侯。” “谢主公……” 雷云以及长廊下的众人闻言均纷纷举杯。 也许心中是有什么打算,此番宴会除了孙权这位东道主外,张昭、鲁肃、吕范等数十位江东重臣与名士尽皆列于席上! 众人饮毕,孙权又起身为雷云绍了一番江东的重臣与名士,他也凭著异于常人的记忆力记下并一一叙礼…… 诸葛瑾、顾雍、朱治、虞翻、薛综、严畯、程秉、步骘、阚泽…… 随著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进入耳中,雷云越发感到此番不虚此行,唯一感到有些遗憾的是这一回仍然不见周瑜的影子…… 一曲歌舞之后,孙权先是望了他一眼,而后笑道:“行之……吾久居江东,只闻燕公之名,却不知燕公其人究竟如何?” “呵呵……回禀吴侯,我主天资聪慧,宽仁爱民;文章诗词冠绝天下,胸怀韬略百年难寻,与吴侯一般均是当世之英主。”说到自己,雷云当然不介意自卖自夸一番,顺便也小小的恭维了一下孙权。 此时长廊之中虽然有个别人神色不以为然,但是碍于孙权的颜面却又不好出言反驳…… 见雷云举止得体,气度不凡,两番会面言谈均是滴水不漏,孙权不禁起了考较的心思,遂道:“吾亦久闻燕国才士甚多,尤善诗词;时下雨过天晴,园中景色甚美,行之可否让在场诸位领略一番幽州高士之才?” “吴侯过誉了,在下不过我主帐下一微末之士,无甚才学,何敢称为高士?再者……江东素来多才俊,今观吴侯帐下人才济济,贤士云集,在下岂敢在此班门弄斧,贻笑大方……”闻得孙权之言,雷云当即略略揖手道。 “呵呵……行之何必谦虚。”孙权闻言微微摆手,“观行之之言行便知阁下必定是一位饱学之士,况且昨日子敬已将阁下近来所作诗词呈与吾看,吾看过后甚喜之,何谓无才?” “这……”雷云闻之不禁有些为难,目光继而投向了一旁的鲁肃。 他知道鲁肃将诗词拿给孙权看是一番好意,其用意无非是为了促成两家的联盟,可是此时他却真的不想太露锋芒;因为一旦在此表现的太过抢眼,那么消息便会很快的传开,如此他的身份便有被人识破可能。 他倒不是怕身份暴露之后孙权会拿他怎样,他担心的恰恰是北面的曹操…… 若是得知他此时就在江东,那曹操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北归!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鲁肃此时哪里知道他的这些? 在接到他求助的目光之后,鲁肃还以为他为人谦虚,遂笑著开口道:“主公所言甚是,行之之才在下是领教过的。此时园中春光正盛,何不即兴挥毫为在场的诸位助一助兴?” “主公与鲁大人既如此之说,张大人何故如此推脱?莫非是瞧不起我等吗?”鲁肃的话一落,其下首的虞翻也微微起身,语气有些不善地道。 虞翻如此一说,程秉、步骘等一些人也纷纷开口附和。 见众人如此,雷云心中不禁一叹,只得揖手道:“吴侯与诸位既有此雅兴,在下便献丑了,敢请吴侯出一题目罢……” 话说到这一步,他若是再推辞不但会有失燕国士子们的颜面,而且会被在场的众人看轻,对两家的结盟十分不利。 “呵呵……子敬适才说到‘春光正盛’,如此行之便以‘春’为题题诗一首罢。”见雷云答应下来,孙权先是示意人取来笔墨纸砚,而后笑著望了他一眼。 春? 听了孙权所出的题目之后,雷云的面庞上不禁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咏春的诗别说是一首,十首又有何妨? 略加思索之后,他即铺开面前的纸张,饱蘸浓墨一气呵成!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不过短短片刻,雷云即从容地放下毛笔,而后潇洒地端起案上的美酒一饮而尽。 接过侍女奉上的诗作之后,孙权立时看得入神,而后连连称妙…… 片刻,其将手中的诗作交给了一旁的婢女,而后谓鲁肃道:“子敬……劳你读来与诸位听一听。” “诺……”鲁肃闻言微微揖手,而后起身接过诗作缓步走到了长廊的中央。 然而,手上的诗作刚一入目,其立时便愣住了! “子敬……”眼见鲁肃似乎有些出神,孙权当即出声提醒道。 “主公,恕在下失态,此诗着实是太精彩了,在下一时之间分了神……”鲁肃闻言微微躬身道。 言毕,他也毫不拖沓,当即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朗声将诗作读了出来。 一首《春日》读罢,在场的众人皆惊,不少人望向雷云的目光也开始有了变化…… “此诗篇清雅脱俗,意境传神,与这园中的大好景致相映生辉,妙不可言……呵呵,行之果真是大才啊。”鲁肃回到席位之后,孙权笑著望了雷云一眼,目光之中尽是赏识之意。 “一篇拙作,让吴侯与诸位见笑了。”雷云闻言淡淡一笑,口中依然十分谦虚。 “如此良辰美景,一篇诗作怎能尽兴?张大人既有大才,不妨再作一首供列为赏析一番如何?”见孙权对一个外人大加赞誉,对侧的薛综当即忍不住开口挑衅道。 他自少年之时便通晓经学,善写文章,对于诗词歌赋更是尤为喜好,平生所作不下数万字之多…… 虽然方今天下善于此道者不在少数,然而能入得了他眼中的人却是不多;若是那位享誉天下的燕国之主也便罢了,毕竟其文章诗词已经名扬天下,可而今这样一个燕国无名之辈也能得孙权如此赏识,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若不挫其锐气,那让他们这些在场的江东名士脸面又往哪里搁? “是啊……今日难得一片大好春光,张大人又是燕公器重之人,想来必有真才实学,何不即兴多留下几篇佳作,如此也算是一段佳话啊。” “是也,是也……张大人便不要谦虚了,我等均在迫不及待地等候阁下的佳作呢。” 薛综话音一落,虞翻、程秉等人也随声附和,长廊之中顿时一片喧嚷。 “敬文兄及列为兄台既如此之说,张某若再推辞岂不扫了吴侯与诸位的雅兴?”反正刚才已经开了一条口子,雷云索性也不再作谦虚之态,十分爽朗地道。 “哦?好啊……在下先敬先生一杯,预祝先生大展鸿才!”闻得他之言,薛综心中不禁一喜,当即举杯笑道。 “多谢兄台。”雷云淡淡地谓之一笑,举杯一饮而尽,“请吴侯与诸位稍待……” 言毕,他即将酒杯随手搁置在一边,擎笔挥毫在桌案上疾书起来! 须臾,他即将笔丢在一边,目光投向了含笑等待的孙权…… 见他如此短的时间便又写成一篇诗作,孙权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十分的惊讶! 随即,他即令婢女将诗作取来,慢慢阅览来起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吴郡城。 一首不长的诗作读罢,孙权心中更是感到惊讶不已! 这篇诗作体物精微,细腻生动,对于各种场景的刻画绘声绘形;全诗意境淡雅,意蕴清幽,诗境与画境浑然一体,很是传神入化、读来不禁令人钦叹。 “好诗,好诗……”片刻之后,孙权不禁连连赞叹,而后将诗作交给了一旁的婢女。 另一边,鲁肃接过诗作读了一遍之后亦是惊叹不已,而后当众将之读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宴会(二) 就在鲁肃朗读雷云所写的诗篇之时,不远之处几名少女也在静静留意著长廊下的情况。 “小姐……那个人好厉害,须臾之间便题诗二首,而且一首比一首更妙……”听罢诗作之后,一名婢女装束的少女不禁谓身前另一名相貌很美的少女道。 “……此人文采的确不凡。”尽管此来是寻机找那人麻烦的,但是此时孙小妹却不得不承认那人确实文采过人。 不久之前她原本正在府中练剑,可是却很巧地望见了一早出门却又去而复返的三哥孙翊…… 她见孙翊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于是便上前询问情况。这一问不打紧,孙翊口中所吐露出的事请简直是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掌毙黄马?这怎么可能! 听罢孙翊的口述之后,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那个张易她又不是没见过,其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士;说此人文采如何如何她还能相信,可要说其能够一掌击毙一匹战马那她简直是无法想象! 哼,扯谎,肯定是扯谎。 望著神色有些颓然的孙翊,当时她心里便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目送孙翊脚步沉重地离去之后,她心中忍不住又冒出一个念头。 向府中的下人打探了一番,她她才得知此人今日要来府中赴宴,于是她便早早地躲在一边寻机一探究竟…… 就在她心绪有些复杂之际,旁边正巧有一队婢女前去供奉酒食。她灵机一动,当即开口将众人唤住。 …… 再说雷云这边,一片篇杜甫的《春夜喜雨》之后,长廊之中立时一片议论纷纷,此时除了鲁肃之外,素来以诚实中正著称的诸葛瑾、顾雍等人无不对他另眼相看,大加赞赏,这又使得有意给他难堪的薛综、虞翻、程秉、步骘等人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快步走到孙权耳边说了些什么,下一刻孙权望向他的目光之中又多了一丝惊异! 此情此景,雷云也大致猜出街上的事情可能已被孙权知悉,遂略略向其举杯,心中不以为意。 正自斟自饮时,身旁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突然无意中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不是那日来找麻烦的那名美貌少女吗? 莫非自己猜错了? 雷云有些意外地望著身旁一身婢女装着的少女,心中暗暗寻思。 不对! 回思那日会面的情形,他很快便意识到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 此时不仅是他注意到了这名美貌少女,位置较为靠前的张昭、鲁肃、吕范、诸葛瑾等人似乎也看到了她,而此时几人的神色却显得有些怪异,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孙权…… 留意到主人的异样,雷云的面庞上不由地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此时另一边的孙权显然也注意到了美貌少女的存在,然而其神情却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含笑招呼众人向他敬酒,态度颇为热切。 片刻,孙权又笑著望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吾久闻燕国富庶,百姓均安居乐业。行之此来游历我江东,心中有何感想?不妨说来一听……” “呵呵,回禀吴侯……在下一路走来,沿江之处风景如画,使人过目难忘;进入吴地之后,乡野之间阡陌纵横,民风淳朴……至于城镇之中则是人丁兴旺,商市繁荣,同我燕国相比亦不遑多让……我主早对臣下说过,吴侯虽年轻,却是当之无愧的雄略之主,大汉南天一柱!”见孙权相询,雷云当即微微拱手道。 “呵呵……燕公过誉了。吾不过是有幸承袭父兄之基业,些许微功实不足道也。”孙权闻言十分谦虚地摆手道。 雷云说没说过这话他不知道,但是这话听在耳力的却是令他十分高兴;除此之外,他对眼前之人也是忍不住越来越欣赏了。 闻得孙权之言,雷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去又在桌案之上奋笔疾书起来! 片刻,他缓缓地收了毫笔,而后将所出的两首七言诗交给了一旁的美貌少女。 美貌少女神色惊讶地打量了他一眼,而后即盈步上前将诗作呈交给了孙权。 孙权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并未多言,随即垂手阅览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彻底地愣住了! 原因很简单,手中的两篇诗作不仅写得十分出色,而且还与他本人有关! 其一: 龙盘虎踞阻江流,割据由来起仲谋。 从此但夸佳丽地,不知西北有神州。 其二: 紫髯碧眼号英雄,能使臣僚肯尽忠。 二十一年兴大业,龙盘虎踞在江东。 两首诗一篇是南宋史正志《新亭二首》之中的一首,另一篇正是罗贯中《三国演义》的从文诗,都是后人赞颂孙权的诗作。 同上一首《春夜喜雨》一样,为了能更加应时应景,雷云便对第二首诗略作了改动,将孙权称帝后在位的时间“二十四年”改为了其方今的年龄。 “好文采,好文采……行之之才真是世间少有啊。” 良久之后,孙权方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他的目光虽然依旧是赞赏居多,但是其中却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吴侯不要误会,此二篇诗作并非外臣所作,其乃是我家主公所作……”观孙权的言语情态,再回思两首诗作的语境意涵,雷云顿时意识到有些不妙,遂急中生智,将两首诗作的出处安在了自己另外一个身份上。 适才他一时感慨,竟然忽略了自己此时身份,而以孙权的聪明才智说不定已经起了疑心。 “哦?原来是燕公的佳作,果然名不虚传。”孙权有些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微微地笑了笑。 “呵呵……此二篇诗作乃是外臣临行之前我主在谈及吴侯之时所作,此时尚未为世人所知。在下因喜爱此二篇诗作,遂默记在心……”雷云面带笑容地向孙权略略解释了一番,心中却是不禁暗自叹息。 此时他的解释与其说是给孙权听,还不如说是在说是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 大意了啊! 感受到孙权目光之中若有若无地审视,雷云不禁暗暗苦笑。 “主公……燕公之诗作可否让我等瞻仰一番?”听罢孙权与雷云的谈话,一早便翘首以待的鲁肃忍不住开口道。 “呵呵,子敬,这可是燕公写于吾的诗作,那便让吾收藏起来罢。诸位谁若喜爱行之之诗作,改日登门再请他写上几首便是。”孙权闻言笑著望了鲁肃以及长廊中的众人,而后随手将案上的诗作收了起来。 写上几首?你真当剽窃是件容易的事啊! 这廊下不下数十人,即便是每人一首也够他写上好一阵子了…… 望著笑容满面的孙权,雷云心中十分无语。 好在孙权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接下来宴会依旧在一片丝竹管乐之中进行著…… 此前的两篇佳作一出,雷云的才华已经为很多人所认同,故而此时廊下的众人也显然是热情了很多,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酒至半酣,孙权突然又起身谓雷云及众人道:“单单饮酒听乐甚是无趣,吾府中有佳人善于舞剑,不如便让其舞上一段为诸位助一助酒兴罢。” “好……” “甚善!” 其言一落,长廊中的众人均来了兴致,纷纷呼赞。 府中婢仆取来宝剑,孙权即很是自然地将之交给了身边面带甜美笑容的美貌少女。 此情此景,美貌少女亦毫无一丝怯意,略略屈身后便干净利落地取出宝剑盈步朝长廊的中央走去。 听闻美貌少女身怀武艺,再结合其它的一些细节,雷云对她的身份更加确认无疑!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宴会(三) 据他所知,孙权虽然有几个兄弟,但是妹妹却只有一个,而去此时尚待字闺中,这一点初到江东之时已在董和那里得到证实。 由于是孙家几个兄妹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因此在孙家人之中无论是吴老夫人还是孙权等人都对其宠爱有加;虽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这位孙家小姐却并未成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反而养成了一副与传统女子截然相反、桀骜不驯的个性! 历史上,孙小妹在赤壁之战后被嫁给了刘备。孙夫人才智敏捷,而且刚强勇猛,有其同宗兄长们的风格,身边的一百多个侍婢时常执刀守卫在其身边,即便是刘备这等人物每次进入内房时,内心也不免感到有些发怵,其麾下谋士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劝说刘备与孙夫人保持距离。 刘备居荆州公安县时曾一度艰难窘迫到了极点,当时其北畏曹操之强盛,东惧孙权之威胁,而身侧的孙夫人就仿佛闺中的敌国,一样被刘备身边的人视为祸患。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刘备入蜀,孙权于是派遣大船迎接妹妹回吴。当时孙夫人打算将刘禅一并带走,幸得诸葛亮及时派遣赵云和张飞一起在江上拦截,方夺回了刘禅,而孙夫人则从此一去不返,杳无音讯。三年后(公元214年)刘备平定益州后正式改娶吴懿之妹为正室,此后事迹便不得而知,《三国志》中也再没记载过孙夫人回吴后所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无论正史还是野史中从来都未提到过孙夫人的真实名讳,“孙尚香”这个最为人知的名字乃是出现于戏剧《甘露寺》(又名龙凤呈祥)和《别宫·祭江》。 关于孙尚香(后文以此为称)的最终归宿后世说法不一但大同小异,毛宗岗版本的小说《三国演义》中,说夷陵之战后有讹言传入吴,误传刘备于战争中阵亡,孙夫人伤心不已,望西痛哭,投江而死。后人为其立庙,号曰“枭姬祠”。 在当时,已婚女子被允许在丈夫去世后自由改嫁,并不执着于对亡夫始一而终。从毛宗岗对孙夫人的评语:“先主兵归白帝城,夫人闻难独捐生。至今江畔遗碑在,犹著千秋烈女名。” 中把孙夫人称作“千秋烈女”就可以看出,这显然是把孙夫人看作了贞洁烈女为守住节烈常常夫死身殉的形象。 严衍《资治通鉴??》称孙权向刘备求和,将孙夫人送归刘备。而孙夫人到滦江时刘备驾崩,于是孙夫人投江自尽,哀悼她的人则于蛟矶筑台祭祀她。 在雷云看来,孙尚香虽然是江东第一小姐、荆州第一夫人,但是其婚姻却是十分的不幸;撇开政治联姻的因素不谈,单单就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少女嫁给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头子而言,其便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望著长廊之中舞剑的甜美少女,他心中一时间感慨不已。 正出神之际,那边的孙尚香已舞剑完毕。随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桌案之前便多出了一名笑靥如花的佳人! “小姐有何指教?” 见孙尚香突然找上他,雷云虽然感到有些不妙,但还是含笑揖手相迎。 “张大人,妾舞剑好看吗?”本以为孙尚香会借机刁难,然而佳人一开口却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好看,好看。”见孙权、鲁肃等人均是一副看戏的模样,雷云只得笑著答道。 “既然好看,大人适才为何有些心不在焉?莫非是小女子姿貌丑陋,入不了大人之目?”孙尚香闻言略略屈身,再抬首时一张甜美可人的娇颜之上已浮现除了一丝哀怨,尤其是那一双大大的杏眼,望之简直令人忍不住生怜。 一见这阵势,雷云顿时便有些头疼…… 老实说,即便在场的江东众人联合起来发难他也不惧,可是唯独不愿应对眼下的这种情况。 见此前一直意气风发的他被一名小女子当面刁难,虞翻、薛综、严畯、程秉、步骘等人均不禁一阵哄然大笑,心中大为舒畅! 望了望长廊之中看热闹的孙权等人,雷云心中更加的无奈,只得揖手道:“姑娘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舞姿更是英气勃勃,曼妙传神。在下为姑娘芳容舞姿所动,实无不恭之心,此一节还望小姐体谅……” “哦……如此便是妾误会了,还望大人莫怪。”孙尚香闻言当即朝他投去一个甜甜的笑容,一双大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甚是迷人。 “呵呵……哪里,小姐谅解便好。”雷云笑著略略揖手。 “适才有幸看了燕公写与主上之诗作,妾钦慕不已。而今妾舞剑一场,可否换大人一篇诗词?”孙尚香先是屈身向他行了一礼,而后有些期待地望著他道。 原来是想要是一篇诗词,早说啊…… 闻得佳人之言,雷云不禁暗笑。 而后,他微微朝佳人投去一个笑容,而后将后世共和国领袖的那首《七绝》略作改动赠送给她: 飒飒英姿三尺霜,曙光初照演兵场。 江东女儿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阅览过诗作之后,佳人娇容之上不由地飘起一抹绯红,而后涩然退回孙权身旁。 孙权从其手中接过诗作看了一眼,含笑连连点头。 …… 酒宴散去之后,孙权将众人遣散,唯独派人将鲁肃唤入了书房之中。 摒退外人之后,孙权将雷云在酒宴上所写的后两篇诗作取出,而后谓鲁肃道:“子敬……你来瞧瞧这个。” “哦?这不是方才主公收起来的那两篇诗作吗?原来主公是想请在下欣赏燕公的诗作……”见孙权唤他至此是为了此事,鲁肃的心情立时放松了不少。 说著,他即面带笑容地接过那张来自燕国的上好宣纸,而后将之慢慢地展开…… “唔……不愧是享誉天下的名士,此二篇诗作虽不及其以往的诗词精妙,然却通俗易懂,大气磅礴,得其如此赞誉主公当可声威更盛、名垂青史矣。”看罢两篇诗作,鲁肃不禁欣喜地望著孙权道。 “子敬,你知道吗,今日那位张易张大人在赴宴途中曾与吾弟孙翊当街起了冲突,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文采不凡的张易张大人不但一出手便打伤我方数名兵士,连吾弟那匹黄鬃宝马都被其一掌击毙,当时满街百姓皆为之惊骇……若是不出所料,此事此刻城中大街小巷该是传遍了罢。”孙权微微眯著双目望了鲁肃一眼,徐徐地谓之道。 “这……这怎么可能!”闻得孙权之言,鲁肃面庞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 脑海之中闪过雷云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事一时之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一个满腹才华的文士不但身怀武艺,而去还一掌打死一匹马……这可能吗? 想起那一篇篇精彩无比的诗词,他越想他越觉得此事是天方夜谭…… “主公……此事在下总觉得……” “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在下不敢欺瞒主公,正是如此……”虽然觉得如此质疑孙权的话有些不恭,但是鲁肃还是如实回禀道。 “若是那个张易就是雷云本人,子敬还会觉得不合理吗?”孙权闻言淡淡一笑,目光炯然地望著鲁肃道。 “什么!”孙权的这句话对鲁肃而言无异于一道惊雷,使其刹那间怔在了原地。 张易是雷云? 目光怔怔地望著手中的诗作,鲁肃心中顿时一片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静! 的确,若张易与雷云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一切便立时变得合情合理了…… 而今天下虽然人才辈出,但若是要从中挑出一个文武全才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雷云,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为此人身上有太多的惊人之处,在民间很多地方百姓都已将之神化! 真的会是此人吗? 就在鲁肃心潮跌宕之时,却又听孙权道:“那日初见这个张易,吾便感觉此人不凡;尽管其已经掩饰得很好,然而那种自内而外、经年累月所养成威仪风度却可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略窥一二……再看你手中的两篇诗作,能写出它的人可以是这世上任何一名才士,但绝不可能是外邦使节张易;尽管其在酒宴之上已推说此二篇诗作为雷云所作,然而吾却不信……” “主公说的极是……”鲁肃闻言略略颔首,“若这两篇诗作当真为此人所作,那么此人必定是雷云无疑,因为一位外邦使臣绝不会不顾礼仪在诗中直称主公之表字……他既如此,那只能说明其骨子里自视甚高,身份地位也并不在主公之下。” “吾之所以未将此二篇诗作示人,便是担心其身份被有心之人识破,从而横生事端。”孙权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道。 “是啊……雷云乃燕国之主,深受燕国臣民拥戴;其一旦在我江东遭遇不测,燕国的军民百姓岂能善罢甘休?此一节不得不虑啊。”鲁肃微微平复心绪,而后略略近前道。 “呵呵……话说回来,这个雷云胆色真的很令人钦佩。此时我江东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燕国与江东之间毕竟还有曹操为阻,其竟敢只身千里至此同吾来谈结盟之事,这等奇事真是闻所未闻……”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此胆识气魄非在下所能领会……” “……子敬,为防万一,此事吾会再派人核实一番,而今有一件要事需你速速去办。” “请主公吩咐。” “稍后你立即派人时监视意其住处,一是留意其一举一动,二则务必保证其安全……记住,此事只你一人知晓,万万不可向外泄露。”孙权面色肃然地望著鲁肃,语气也显得颇为郑重。 “在下明白。”鲁肃闻言略略躬身道。 接下来,二人又谈论了一些家国大事,但却不知此时书房之外有一道美丽的身影正缓缓退去…… 原来是他…… 轻轻地抚摸著怀中的那篇诗作,孙尚香的神态变得有些复杂。 她此来原本是想向二哥孙权打探打探那个张易的来历,可是没想到却在无意之中听到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二百五十九章 顾雍 顾雍此刻很郁闷,也很头疼! 酒宴散去之后他原本打算回府,可刚刚出门不久便被人很客气地拦下,而拦住他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宴席之上大展文采的燕国使臣张易! 身为江东孙氏的臣属,他自然不好同一个外邦使臣私下有太多牵连,故而便准备敷衍片刻了事,可令他有没料到的是对方却显得非常的热情,一张口便直接以“师兄”相称,弄得他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待问清其中缘故之后,他才得知原来此人竟也是他老师蔡邕门下的弟子,如此一来他便不好再显得太过生分了,随之便邀其至府中叙谈。 入府之后一开始二人可谓相谈甚欢,因为他也多年未曾得见恩师之面,心中时常惦念,而今能从这位同门师弟口中得知恩师以及师妹蔡琰的一些近况自然颇为欢喜,然而这位小师弟接下来的话却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了…… 他没想到这位小师弟此番竟然是来做说客的。 不但如此,为了劝说他改投其主雷云麾下,这位小师弟那是那可真的是将“舌灿莲花”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挑明来意之后,其上来便是一招“动之以情”;不仅一口一个师兄热情地叫著,而且还搬出恩师蔡邕为说辞,直接将他置于两难的境地…… 他这边还在考虑怎样开口拒之,那边“晓之以理”、“待之以诚”这两招又接踵而来,弄得他头疼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左思右想别无善法,最后他只得以言语搪塞过去,算是暂时避开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交谈之中其虽然未再直接谈及此事,然而言辞却总是若有若无地朝此方面引导,使得他疲于应付,心中很是无奈。 好不容易送其出门,他这才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 未能一举说服顾雍投效燕国,雷云这边自然是有些遗憾。 江东人才虽然不少,但是真正能让他看上眼的却也不多,而顾雍便是其中之一。 顾雍,字元叹,吴郡吴县人,是汉末至三国时期吴国的重臣。 顾雍从小聪明机灵,其所在的顾氏乃是江东的名门望族。顾雍幼时拜名士蔡邕为师,学习弹琴和书法。他才思敏捷,心静专一,艺业日进,故而蔡邕也很喜欢这个弟子,认为其将来必定有所成,于是将自己的名字相赠(“雍”与蔡邕的“邕”同音)。顾雍又因常受到老师称赞,故取字“元叹”。 加冠以后,顾雍经州郡表荐任合肥县长,历任娄、曲阿、上虞县长,所在之处皆有治绩。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又任会稽郡丞,代行太守事,讨平寇贼,安定郡县。数年后,其入孙权幕府为左司马,后迁大理、奉常,又领尚书令,封阳遂乡侯。 在江东孙氏内部,张昭与顾雍均为内政方面能臣,但两个人的形象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张昭向来疾言厉色,只要他认为自己是观点是正确的,就会直言不讳地对孙权进谏,常常弄得孙权下不了台,如此就像一个唠叨的老人家训导小孩一样,颇有些搞笑的意味;然而顾雍却恰恰相反,他为人谦和,从不乱发脾气;虽然功绩很大,却从不夸耀。 黄武四年(公元225年),孙权的第一任丞相孙邵去世,接替孙邵为相的正是顾雍。在成为吴国的丞相之后,顾雍仿效汉初的治国方法,选择文臣武将时必选称职的,从不以个人爱好去选择。而一旦派任后,他便会全心全意地托付于事。他常常访问民间,收集建议,秘密上疏孙权。如果被采纳,就推功于孙权;如果不被采纳,就一直不说,孙权因此很看重他。 顾雍为人低调,但绝不平庸。他自持内倾,寡言少语,但只要话一出口,就能切中肯綮。他不喝酒,所以别人在酒后狂欢时,一见到顾雍,就不敢放肆了,连孙权都说:“有顾先生在场,我也不敢纵情”。但顾雍与张昭有所不同,他并不像张子布那样直接出面干涉,使别人当众下不来台。当时的人都知道,孙权有事需要征求丞相意见时,总是让中书令去顾雍家里探访。如果主上的意见合乎顾雍的意思,可以执行,顾雍就设宴招待来者,与之热烈讨论;顾雍若觉得不妥,就板起面孔沉默不语,也不张罗酒食,于是来人只好告退,如此君臣都不伤面子。 雷云看重顾雍,正是因为此人是一位德才兼备且颇具政治智慧的人,像这样的人到燕国之后即便做不了内阁首辅,做个大学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以顾雍那种刻板的脾性,想要说服其改换门庭难度不小啊,看来还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行……” 出了顾雍的家门,雷云一路上均是在寻思此事。 又过了数日,荆州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 建安八年(公元203年)五月中旬,曹操亲率大军三十五万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打得荆州军溃不成军。刘表因此忧心忡忡,坐卧不宁,最终一病不起,命在旦夕,荆州的形势危急! 接到荆州的消息之后,孙权连忙将周瑜召回吴郡商议对策…… 听闻周瑜返回吴郡之后,雷云也想见一见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风流人物,遂于次日登门拜访。 二人会面之后,很快便相谈甚欢,相互引为知己,但是雷云却很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一丝隐晦的敌意。联想到某些东西,他心中很快便释然了。 周瑜的心思虽然令人难以捉摸,但好在其最后还是默许了两家结盟之事,于是不久之后雷云终于等到了孙权的答复,两家正式缔结了盟约,共同进退! …… 吴郡,周瑜府邸。 “子敬……而今两家已结成同盟,子敬兄也该宽心了罢?不知今日登门所为何事?”书房之中,周瑜一面轻轻摇动著手中那柄精巧的羽扇,一面笑著谓对面踞座的鲁肃道。 “公瑾说笑了……而今曹操大军正在攻打荆襄,刘表之军短短不是曹军敌手,早晚必败。大都督深谋远虑,理应早做打算才是。”此时荆州情况堪忧,鲁肃哪里还顾得上周瑜的玩笑之言,神色有些肃然地道。 “呵呵,子敬兄莫急,我不是已经在准备了吗?与燕国结盟便是这第一步。”周瑜闻言笑著放下手中的羽扇,慢慢地端起面前的茶盅道。 “嗯,燕国实力雄厚,如若陈兵河北,届时曹操必不敢轻犯我江东。”听周瑜提到燕国,鲁肃心中略安,微微颔首道。 末了,他突然又将话锋一转,道:“虽然如此,但在下总觉得还是该多做些准备……” “子敬有何良策?”闻得鲁肃之言,周瑜即笑著问道。 “不知大都督可否听说过刘备此人?” “自然……刘备刘皇叔嘛。” “此人现下正客居刘表帐下,其兵马虽然不多,然而却胸怀大志,且对曹操深恶痛疾,麾下之关羽、张飞、赵云等辈均为当世一等一的勇将……以在下之见,我们不如先派遣人联络此人,届时或将收意外之效。”见周瑜对刘备似乎有些不屑,鲁肃并未在意,只将登门之前所思之事说了出来。 “……子敬既有此意,那便试一试罢。”周瑜闻言略略沉默了片刻,淡淡笑道。 “好……既然大都督不反对,那在下少时便去面见主公,而后着手安排此事。”鲁肃听了面庞之上微微浮出了一抹笑意。 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宇之间不禁又多了一丝凝重…… 他的神态变化几乎微不可查,但却未能逃过周瑜那双敏锐的眼睛。 少时,周瑜缓缓地拿起旁边的羽扇,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子敬兄专程登门不会只是为此等小事罢?你我多年交情,有何事不能当面言明?” “这……知我者公瑾也。”鲁肃闻言不禁一愕,继而略略地叹了一口气,“有一事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应该让大都督知晓……” “哦?”见鲁肃如此之说,周瑜神色也不禁微微一动。 以他对鲁肃的了解,若非真的有什么大事他是绝不会犹豫不定的。 “那个燕国使臣张易他……他便是雷云本人。”略略思量了片刻之后,鲁肃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什么!”鲁肃之言一出,周瑜手中的羽扇立时顿在了那里,俊美的面庞上十分少见的露出了一丝惊色。 “此事我已派人暗中探查过,虽不能说是证据确凿,可在下至少有九成把握……”见周瑜如此,鲁肃心中不禁暗自叹息。 看此情形他便知道孙权并未将此事告知于他,而孙权这样做到的原因,他大致也能猜出一二。 “难道真会有这等奇事?此事想必主公也一定知道了?”短暂的惊讶之后,周瑜似乎又意识到什么,微微皱眉道。 相知多年,鲁肃自然清楚其心中所想,遂道:“主公之前只是猜测,公瑾莫要怪罪主公……此事我也是刚刚接到探子回报,还未曾向主公禀报。” “子敬,这则消息太重要了,多谢实言相告。”周瑜闻言笑著望了他一眼,面庞之上的神色随即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观周瑜的言语情态,鲁肃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当下谓之道:“大都督,恕在下多一句嘴……目下我们同燕国已经结盟,主公对此亦十分重视,大都督行事需以邦国大局为重啊。” “呵呵……子敬不必紧张,燕公乃是我江东之贵客,周瑜岂敢冒犯?再说了,燕公若在江东出事,燕国的百万大军岂不要视我江东为死敌了?我虽不才,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你放心,我不但不会冒犯我们这位贵客,少时还会多派人手暗中护卫其安全。”闻得鲁肃之言,周瑜当即笑著安慰道。 “曹操此番若取了荆州,其势力便会大增,下一步难保不会不向我江东用兵,故而此时正是我江东亟需外援之时,因此只要燕公在我江东一日,我们便必须竭尽所能地保证其安全……”见周瑜如此之说,鲁肃总算是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仍是有些不太放心,遂又重申了一遍。 “子敬放心罢,万无一失。”周瑜听罢又是一笑,当面保证道。 第二百六十章 偶遇 结盟之事落定之后,雷云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来一趟江东,此时他倒也不急著回去;因为除了有挖孙权的墙角的心思之外,他还想就近观察一下荆州战况究竟会向预知的方向发展。此外,他与马云柔水到渠成、刚刚成就好事,而今正是如胶似漆之时,如此在这风景如画的江东多停留一些时日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了。 “刘表一病不起,荆州的情况堪忧啊。还有那个小强一样顽强的刘备,不知道此人现在怎样了……历史已经朝著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但愿其别给曹操一下灭了才好,那样可就没什么意思了……等这回解决曹操这个最大的对手之后,其余当不足为虑了……” 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雷云脑海之中却是浮想翩翩。 而今天下的局势越来越明朗,能有资格做他对手的人已经不多了,因此彼此博弈的同时他也很珍惜每一个对手。 对于他而言,眼下最大、最难对付的对手便是曹操;若是能一举灭了曹操,往后即便是真如原本历史上那样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也无妨了,因为到了那时燕国已完全具备统一的基条件与基础;就像当年秦始皇横扫六国一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所谓的优势、谋略都将失去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开始放亮,此时雷云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正要起身,谁知才刚刚一动便被一双洁白纤细的玉臂从身后抱住…… 感受著佳人柔软火热的香躯,雷云有些陶醉地吸了一口身后袭来的幽香,继而道:“时辰还早,夫人再歇息一会儿罢。今日左右也是无甚要事,我便带你们姐妹四人出去游玩如何?” “嗯……”佳人轻轻地应了一声,环住他虎腰的玉臂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见马云柔不愿意放他离去,雷云只得回身拥住她雪白的娇体,而后慢慢地靠在榻上。 这半个多月来他除了偶尔陪一陪乔氏姐妹与曹缨,其中大多数时候都是留宿在马云柔这里,这也是众女之间约定、对于入门新妇的一个特殊照顾。对于雷云而言,只要众女之间不出什么乱子,他是一向比较尊重和支持媳妇儿们的决定的。 过了片刻…… “夫君……” “嗯?” “我们走罢。” “去哪?” “你不是要早起锻炼吗,妾陪你……” “好……” 女人的心思与感情复杂之极,雷云自知有时候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于是他选择了尊重、包容与溺爱。 从小时候开始他便一直是一个人,而今因为正是有了她们,他所做的一切才有了意义。 这些年来,尽管有时候他仍然会感到孤独与茫然,但是幸好身边有她们,幸好…… 早膳之时,乔氏姐妹与曹缨听说雷云要带她们出去游玩,心中自然也心悦不已,几人简单地吃些了东西便一同出了门。 在街上打听了一番,雷云听闻太湖风光不错,遂打算带著四女前去游览一番。 太湖距吴郡城并不远,一行人略作准备之后便乘车出了城。 时值春日,四下风和日丽,太湖岸边更是一片花红柳绿,郁郁葱葱,正是风光大好;放眼湖泊之上,入目之处水雾氤氲,美景若隐若现,不禁令人感到心旷神怡,胸中尘俗顿消。 难得出来一趟,又有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致,几个女人无疑均十分的高兴;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大乔和有些好动的小乔自然不必多说,便是连一向性子使然的曹缨与马云柔脸上亦是笑容不断,这让雷云越发觉得此行很是值得。 多年之前在辽东的时候,他也时常带着诸女出去游玩,可是自从攻取幽州之后,这种情况便越来越少了。 一念至此,雷云心中便不禁有些愧疚。 作为一方诸侯,他必需不断地励精图治,好让更多的百姓都丰衣足食,远离战争的侵扰,而作为一个丈夫与父亲,他则要顾好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可是这二者却往往是难以兼顾。 “快了……快了……这种日子就快要结束了。”望著四女脸上真挚的笑容,雷云心中的那个念头更加坚定。 天下那么大,想要做事那么永远也做不完。接下来若能解决曹操这一心腹大患,他便好好去陪著众女到四处走走。等到几个孩子成长起来之后,他便从中选出一个作为继位之人,而后再也不问家国之事。 正当他慢慢在湖边赏景之时,却见对面缓缓驶来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两旁还有两队侍卫相随。他这边还在思量又是哪位大族之人出游之时,那边马车之中已经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看清来人之后,雷云面庞之上不禁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权的妹妹孙尚香! 那日回去之后,他还特地让人去秘密查实证了一番,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果然没错。 “张大人,好巧啊……”优雅地走下马车之后,孙尚香盈步来到他的面前,巧笑嫣然地道。 与前两次见面不同,此时的孙尚香显得尤为美丽动人;其身著一件玄黄色的罗裙,体态颇显曼妙;一头乌黑的秀发也精心地梳理成了未嫁女子之中常见的垂髻,上以簪花配饰;香肩之后如云的青丝微微浮动,偶尔如湖边低垂的柳枝一番随风扬起,淡淡的幽香飘然扑来,直袭人的肺腑之中…… 在佳人身后还跟著十余名侍婢,这些婢女清一色的戎装,身携弓箭,腰佩宝剑,个个神态庄严肃穆,显然是受过较为严苛的训练! “是你?你……究竟是何人?”雷云“满面惊讶”地打量了她一眼,而后又望了望其身后的车驾随从,一番演技简直堪称炉火纯青,浑然天成,任谁也瞧不出一丝的破绽。 别倒也罢了,然而一旁的贴身保镖头子王亢却是早已知悉内情。其见状后连忙低下脑袋躲开众人的目光,唯恐一个忍不住让这位主子的表演破了功…… “咯咯……大人好生健忘啊,前几日你我还在舍下会过面,方才几日便不记得小女了?”孙尚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饶有趣味地望著他,香腮之上梨涡浅现,模样很是动人。 “原来小姐是吴侯的家人,在下失敬,失敬……”雷云闻言又是“一惊”,当即微微揖手道。 “大人不必客气。”孙尚香有些俏皮地在他身旁踱了几步,“实不相瞒,吴侯便是家兄……” “呵呵……在下久闻吴侯有一妹,原来便是小姐。”听闻孙尚香毫不隐瞒地道出身份,雷云心中略略地松了一口气,“不知小姐意欲何往?” “整日在府中颇为无趣,出来走动走动咯……张大人也是出来游玩的吗?”佳人望了望他身后的众人,随口问道。 “是……此时贵我双方已然顺利结盟,在下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难得有幸来一趟江东,若不领略一番此间美景岂不可惜?”雷云“啪”的一下展开自制的折扇,笑呵呵地道。 “大人不但文采出众,而且还是个风流之人嘛,连奉派外出都不忘带女人,这一点倒是同你家主公颇为相似。听说燕公府中也有绝色佳人,且个个皆是天姿国色,是不是真的?”孙尚香的目光在大乔、小乔等女的身上微微打量了一番,而后略带调侃地道。 “呵呵,小姐说笑了。我家主公文采风流盖世无双,在下是万万不及的;不过在下虽没什么大本事,却也欲以我家主公为作为此生之楷模。”雷云闻言故作风流地摇晃著折扇,丝毫不以为意地道。 “咭……没想到张大人还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孙尚香闻言不禁一笑,娇容之上灵采飞扬,纯真之中又带著那么一丝娇媚,很是迷人。 长久以来,雷云身边一直都是群芳环绕,自问这方面的意志力也算是不凡了,然而这一刻他还是不禁有些意动…… 心动归心动,然而这一回他却不打算去招惹孙尚香。 这倒不是他突然转性了,而是此时他心里正盘算著怎样去挖孙权的墙角呢;要是连人家的妹妹也一并拐了去,这似乎就显得有点无耻了。 可惜了…… 想到佳人将来可能的命运,雷云心中不由地一阵惋惜。 他虽然没打算招惹孙尚香,然而这并不表示对方愿意放过他。 相谈了片刻,佳人突然转而笑道:“张大人,妾与大人三番两次相遇,也算是有缘了,今日不如一同游览一番这太湖风光可好?” “这……在下乃是外邦使臣,又是一男子,而小姐却是出身高贵,如此恐有不妥。”听闻孙尚香相邀偕游,雷云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略略揖手道。 与寻常的大家女子相比,孙尚香的性情显然要洒脱很多,这一点他倒是颇为欣赏。 “不过是同游一番罢了,又非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只要行的端直,又何惧他人窃议?再说了……妾一区区女子尚且不惧,大人又何必介怀?”孙尚香闻言甜甜一笑,慢慢凑到他的跟前道。 “小姐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就像孙尚香说的那般,人家尚且不以为意,他要是再推脱反而显得有些拘泥了。 见他不再推脱,孙尚香即回身吩咐了随行的众人几句,随后便只带著两名婢女加入到一行当中。 有孙尚香随行,雷云身边的几个女人言谈举止显得拘谨了很多,这种情形可不是他所期望的,遂在陪孙尚香闲谈之时也在不断引导大乔等女参与进来。见雷云并无意去刻意避讳什么,四女也便慢慢不再拘束,如此也使得接下来的行程更加轻松愉快。 “张大人,几位姐姐举止得体,谈吐不凡,怕是并非寻常之侍婢罢?” 在一处凉亭之中停歇之时,孙尚香终是寻机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呵呵……孙小姐,我何时说过她们是婢女了?”雷云笑著望了她一眼,慢慢把玩著手中的折扇道。 大乔、小乔等女或出身书香之家,或出自高门大族,各自之见识修养自然不是一般女子所能相比的;即便此时是婢女装扮,但是身为燕国的女主人,久而居气养体,很多东西在不经意间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 难得出来一回,雷云自然不愿让四女去处处小心谨慎,更何况他知道以孙尚香的聪慧,即便再怎么去遮掩也难保不会露出破绽,因此他索性也懒得再让她们去遮掩了。 大概没有料到雷云会如此之说,孙尚香的好奇心立时被勾了起来,不禁道:“那她们是……” “在下的夫人。”雷云含笑望著俏立在一旁四女,毫不隐瞒地道。 夫人?那不就是燕国的女主人了? 望著正与雷云含笑相忘的大乔等女,孙尚香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身为一方诸侯,扮作使臣出使外邦便罢了,竟然还拖家带口地前来,这位燕公行事还真是如传闻之中一样的……不拘一格!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想到关于此人的种种传闻,她对眼前之人的兴趣更大了。 不得不说,身份出身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那是十分的重要。在得知四女的“身份”之后,孙尚香与大乔等女之间显然也相处得更加融洽,其彼此之间建立起情谊的速度也着实让雷云目瞪口呆…… 不过,见几个女人欢声笑语不断,他心中也感到十分高兴。 良久之后,雷云见几女也走得有些累了,于是便让王亢、马铁等人弄来了一只小舟,随即携同众人泛舟湖上,或垂钓,或高歌,或烹茶赋诗,或品尝美食,连时间也渐渐地忘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孙尚香几乎每日都到思水轩中走动,对此雷云也渐渐地看开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敞开大门欢迎。 女人是感性的,有时候喜欢上一个男人可能只需要那么一瞬间,而一个正常的男人想要去刻意地抗拒一个美丽女人的吸引力也是很困难的。雷云博识多才,文武双全;孙尚香则青春貌美,好奇心重;如此一来二去,才半个多月的时间二人之间便难以避免地萌生了一丝情愫,只不过这层窗户纸二人均曾未点破而已…… 另一边,他这种沾花惹草的行为当然也遭到了四女的一致声讨;然而一来四女均十分了解他的为人,二来四人也并非善妒之人,因此除了小乔与马云柔偶尔闹闹别扭之外倒也没有真的去跟他计较。 就这样,在荆州硝烟四起、孙权寝食不安之际,雷云却优哉游哉地在思水轩同几名佳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第二百六十一章 孙权的苦恼 孙权府邸。 “子敬……这几日江北可有消息?” 花园之中,一身青色袍服的孙权正携鲁肃在回廊之中一前一后徐徐而行,而其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这位江东之主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几日前他已得到确切消息,此时荆州的南阳郡已然落入了曹军之手;南阳郡失陷,襄阳已在曹操掌中,不日必下…… 襄阳是荆州的首府,其一旦失陷,整个荆州也就难保了;而荆州一旦落入曹操之手,对于江东而言危险便近在咫尺了! 为防曹操染指江东之地,这些日子他已经着手做了很多的准备,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十分的担心。 他不仅是为外患而忧心,江东内部的意见不一也让他十分的头疼。此时此刻,江东文武出现分化的势头已经渐渐明显,以周瑜、鲁肃为首的一部分臣子主张倾力一战,而以张昭等为代表的一些人则主张罢兵求和,说白了就是投降曹操。而作为江东之主,他当然更倾向于与曹操一战。 只是,张昭在江东的声望实在太大了,且赞同其主张的人也不在少数,因此他才不能不慎重一些。 “回主公……探子来报,五日前荆州牧刘表已病逝,其次子刘琮继位;长子刘琦拥兵江夏,虎视眈眈;荆州人心思变,大势已去……”听闻孙权相询,鲁肃不禁蔚然一叹,而后忧心忡忡地道。 “……”孙权听罢不禁一阵默然,心中更是烦闷。 少时,他回身望了鲁肃一眼,继而又问道:“刘备那边可有消息?” 半月之前,他曾采纳鲁肃的建议遣使结好刘备。而今荆州大局崩坏,那边能有胆量对抗曹操的也唯有刘备等人而已。 “目下暂无消息……”鲁肃闻言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数日之前使节回报说刘备将派人至江东拜见主公,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荆襄大局崩坏,刘备生死未知,真是天不佑吾啊……”孙权抬头朝西方望了一眼,负手长叹道。 “主公不必忧心……而今我江东已同燕国结盟。有燕国百万大军在北,量那曹操不敢轻举妄动。”见孙权一脸惆怅,鲁肃当即近前宽慰其道。 鲁肃一提到燕国,孙权的面色越发不好看了,继而道:“这几日那雷云在作甚?” 一想到雷云,他心头便不禁一阵火起。 自从双方结盟之后,雷云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不慌不忙地在江东久住起来…… 倘若如此倒也罢了,然而此人却一点也不安分,竟然私下拜会江东众臣,走访名士,如此岂非摆明了要在他这里大肆搜罗人才吗?好在其拜会走访之人有真才实学者不多,因此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作不知…… 然而他这边还没松口气,便又接到小妹与其来往过密的禀报,这下子他可有点坐不住了! 于是乎,他便又寻了个由头让鲁肃将其请入府中,而后有意无意地给其提了个醒,可没想到的是此人根本不接这茬,从始至终竟然都在笑眯眯地装傻充愣,事后又依旧同他的小妹纠缠不清,这下子可让他对此人的印象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在两家结盟之前此人无论怎样看都是一位文采非凡、温文尔雅的高士,怎地这么快便换了一副嘴脸了? 这种巨大的反差他真是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倘若此人无有正室还好,如此两家联姻倒也算是一桩美事,可是据他所知那雷云不但正室尚在,而且此人还是出了名的风流好色,所搜罗的女人个个均是人间绝色,这让他心中如何不恼?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如此他这张脸该往哪里摆? 难道要他这堂堂一邦之主的妹妹与人做妾不成? 每念至此,他真恨不得着人将那人逮起来痛打一顿出气! 可想归想,他却又不能真拿那人怎样,无奈之下他只能勒令自己的小妹不许再随意出去走动;而那人居住的思水轩,那更是绝对的禁区! 听闻孙权问起雷云,鲁肃也不由地一阵头疼,随即道:“燕公近日倒是未再四处走动……听我们的人讲,其这几日似乎在府中吟诗作画,听歌观舞,几乎未曾出门。” 此时他很能理解孙权的心情,因为那位燕公的举动连他这个老实人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哼……荆州局势乱作一团,他倒是悠闲得很。”闻得鲁肃之言,孙权心中不禁又是一气,“子敬,你说他赖在江东不走是怎么回事?身为一邦之主,难道他就那般无事可做吗?” “这……主公你是知道的,燕国之制与众不同,他们有内阁与六部,有军机处,有大理寺、御史台等许多机构……举番大事亦有法可依,法令观念深入人心;如此即便是君主不理国事,上有国法律令,下有内阁六部,邦国依然会井然有序……”鲁肃闻言微微躬身,苦笑著道。 “唉……燕国之制,吾钦慕久矣,怎奈一直未得其时。待大局稳定下来之后,吾也当切实整顿一番了……用那人的话说,一个国家若无一套完整的体制,何以长治久安?”鲁肃之言孙权当然也很清楚,然而听其一讲他依然是颇为感慨。 想到雷云那些前无古人却切实有效的举措,他委实又不禁对其充满了的敬佩,这让他心中又变得十分复杂。 “倘能效法燕国革弊出新,则主公大业有望。”听闻孙权已有改制的心思,鲁肃当即躬身称贺道。 “风雨欲来……希望此番江东能太平无事罢。”孙权抬头望了望上方阴沉沉的天色,微微叹道。 …… 思水轩。 “唉……这个孙仲谋太不厚道了。这些日子我不就是四下走动了一番,同江东的群贤们稍稍联络了一下感情吗,他竟然把我当贼提防,外面的眼线也增加了一倍还多,真是有失一邦之主的风范……还有,他明明知道我家夫人与其妹交情不错,近日竟不许其妹再出府门一步,就连夫人登门拜访亦被拦在府外,一点情理都不通,真是岂有此理……” 思水轩的小湖旁边,雷云一面悠然地靠在躺椅上垂钓,一面忍不住向一边的大乔、王亢等人抱怨,惹得正在一旁精心烹茶的大乔频频展露笑颜。 他这么一番抱怨下来,连一边的保镖头子王亢都有些忍不住了,当即道:“主公啊……人家吴侯对咱们还是不错的。您看……自咱们入吴以来,人家唯恐我们水土不服,不但派来了十多名婢仆朝夕侍候,还派了官员随时陪同,平日里也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还送来了许多礼物,招待的十分周全……至于不让其妹出门,那是人家自家的事,您还是想开些罢。” “我X……王亢,你小子到底是哪头的?怎么尽帮著别人说话?”闻得王亢之言,雷云不禁爆粗口道。 “嘿嘿……属下这是帮理不帮亲。”见他面色不善,王亢唯恐殃及自身,连忙赔笑道。 “帮理不帮亲?好……很好……”雷云闻言随手将鱼竿丢在地上,而后捏著拳头慢慢从躺椅上站起身来。 此情此景,王亢心中暗乎不妙,正想开溜,然而刚一抬腿便被雷云上前一把捉住。 “主公饶命!主公饶命……”见逃跑无望,王亢当即连连讨饶。 其不求饶还好,这一讨饶雷云心中更是来气:“你还有脸求饶?前面的事也就不提了,就说这阵子你小子坏了我多少事?我辛辛苦苦地四处求贤,这前脚才刚走,你后脚便跑去威胁人家,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这便叫你‘帮理不帮亲’!”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陪伴四女与孙尚香,余下的时间与精力便放在了搜罗人才的事情上,可惜遇到的基本都是些喜欢雕章琢句、自命清高的儒士,这令他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主公……属下冤枉!谁叫这些腐儒不识抬举来著……反正他们也不会效命我燕国,还不如先出口恶气再说……” “我X,你还敢顶嘴!” 见这厮死不悔改,雷云不禁一阵火大,按住其噼里啪啦地便是一阵胖揍! 他是主子,王亢那是既不敢反抗,又不敢还手,只是护住要害一个劲儿的讨饶…… 望著纠缠在一起更多像是打闹的二人,不远之处的大乔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真像个孩子啊…… 想到往昔的种种,其心头不由地浮起了一抹柔情,一丝动人的笑容继而也出现在了素颜之上。 “主公……荆州那边又有消息了!” 雷云这边正收拾王亢,此时董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有便有呗,慌什么……天塌不下来。”雷云微微瞥了一眼匆匆而来的董和,而后不解气地朝王亢的脑袋上拍了一记,这才慢悠悠地起身道。 “主公,属下适才接到荆州密报,上面说继任的荆州牧刘琮已于两日前投降了曹操,此时襄阳已经落入曹军之手……襄阳失陷之后,刘备等人誓不降曹,而今正携民退往江夏……此外,属下还探知其已派遣麾下谋士诸葛亮前来江东面见吴侯,想来不日便可抵达……”来到他的跟前后,董和先是神色异样地望了一眼模样惨兮兮的王亢,而后即将探知的消息娓娓道来。 诸葛亮? 一听到这个名字,雷云顿时吃了一惊! 没办法,对于他而言,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响亮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婚姻问题 在后世,无论是在正史、野史还是在民间,诸葛亮的分量与声名都非常之大,这主要是因为其在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均有很高的造诣,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忠臣与智者的代表人物! 以前读罗贯中《三国演义》之时,雷云是以一种极为推崇与敬仰的态度去看待这个历史人物的,对与之相关的事迹如三顾茅庐、隆中对、火烧博望坡、火烧新野、舌战群儒、巧借荆州、三气周瑜、七擒孟获、六出祁山等也是非常的熟悉…… 他推崇诸葛亮,不仅是因为其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从其身上看到了很多人性的闪光点,也正是这些东西让这个原本便十分耀眼的历史人物更加的富有魅力! 关于诸葛亮的传奇故事实在是太多了,可是有一点雷云却记得很清楚,那便是历史上的诸葛亮是在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出山辅佐刘备的,而在这个时空这一时间很显然也已经提前了不少! 到目前为止,他记忆中的历史事件在时间上虽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很多的重要事件本身还在朝著既定的方向发展,这也使得他能在这一方面占得不少先机…… 多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雷云继而吩咐道:“让你的人盯住诸葛亮,留意其一举一动……此外,荆州那边也看紧些,一有情况随时来报。” “诺……”董和闻言微微躬身道。 这边刚刚打发董和离去,雷云便见曹缨、马云柔二女携一身男儿装束孙尚香朝他走了过来。 几日不见孙尚香,雷云心中正若有所失,见状即缓步迎上前去。 “呵呵……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下与小姐已几日未见,心里可是惦念得紧呢。”同孙尚香一会面,雷云便笑容满面地望著佳人道。 “几日未见,张大人还是如此轻浮,毫无君子风范,真是令小女子失望得紧呢。”望著对面那张笑眯眯地面孔,孙尚香一开口便嘲讽道。 失望你还来? 望著佳人那双满含笑意的大眼睛,雷云心中不禁暗笑。 这些日子他早已将她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又哪里会在乎佳人的调侃。 见他含笑不语,孙尚香不禁又道:“隔岸的荆州而今已然乱作一团,而你这人却在此整日不务正业,真不知你究竟意欲何为。” “乱就乱呗,反正又事不关己。再说了……即便曹军打来,不是还有你二哥顶著吗?” “你……” “算了罢妹妹……这人平常在家中本来便是这幅惫懒的模样,你若是处处同他计较非被气个半死不可。”见孙尚香被雷云噎得够呛,一旁的马云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当即开口劝解道。 “哼!谁要同他计较……”孙尚香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微微撇首道。 “好了好了,是张某失言,孙大小姐你便大人不记小人过罢。”雷云见状微微一笑,而后很没诚意地作了个揖,“在我们家乡有一句俗话,叫做‘笑一笑,十年少’。小姐天生丽质,笑起来更是尤为动人,如此何不多笑一笑呢?” 说著,他又故意抬头望了望天空,接著道:“你看……今日天色也不佳,小姐若是总沉著面孔,说不定一会儿便又要下雨了……” “油嘴滑舌。”孙尚香闻言略带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却是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邀孙尚香来到湖边之后,雷云先是倒了一杯茶递给佳人,继而道:“这几日不见小姐之面,莫非是碰到了难事?倘若如此不妨同张某说一说,也许在下能帮得上忙……” 佳人宁可乔装掩人耳目也要出来与他相见,此中情意已是不言而喻;而他如今也早已看开了,一切便顺其自然就是了。 “倒也没什么……二哥说近日外面很乱,因而不许我再随意出门。我看他心情不佳,这几日便未曾出来走动……”听他如此关心自己,孙尚香心中不禁一暖,一丝甜甜的笑容随即也出现在了娇靥之上。 末了,其又略带狡黠地补充道:“又或许是怕小女子被哪个坏人骗了也未可知……” “坏人?也是……这种人无处不在。”雷云笑眯眯地接了一句,而后煞有其事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之处的王亢,“听见没有?今后凡是在这附近看见那种不像是好人的家伙便给我狠狠地教训一顿,免得他来哄骗咱们的孙大小姐。” 你自己便不是什么好人…… 王亢闻言十分鄙夷地望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压根儿就不搭理他。 “孙小姐放心,咱们这里不会有坏人,你只管来便好……”雷云回过头来望佳人那张精致的容颜,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便是那个最坏的人,而且还是个大骗子!”孙尚香被他一番拙劣的表演逗得咯咯直笑,模样看上去既灵彩飞扬,又是那样的娇媚动人。 年轻真好啊…… 雷云含笑望著眼前青春靓丽的佳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孙尚香显然是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可是在他看来依然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罢了。 对于一个女孩子,得哄。 …… “你说什么?小姐又出门了?” 后园之中,孙权正准备给去探望其母吴夫人,然而还没进门便接到一个对他来说十分不好的消息。 “回主公……今日午膳之后小姐便不见了踪影。适才老奴训问小姐的贴身婢女之后,才得知小姐已悄然易装外出,身边连一个随从也未带……”见孙权面带愠色,老管家连忙一五一十地禀报道。 “那你在这里作甚?还不派人去找!”孙权闻言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忍不住呵斥道。 “诺……”老管家见状不禁微微一颤,连忙躬身退去。 面无表情地望了匆匆离去的管家,孙权心中不禁大骂起雷云…… 小妹去了哪里,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 出于对江东安危的担忧,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原本便不佳,然而这一刻他简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面色阴晴不定地在门外伫立了良久,他心中依然不知到底该如何处理此事。 “仲谋……”正苦思对策之时,一道温和的呼唤突然在耳边响起。 孙权劝抬眼望去,却见母亲不知何时已从屋中走了出来。 “母亲……” 此情此景,他当即快步近前躬身行了一礼。 “我儿为何面带不悦之色?”察觉到孙权面色神色有异,吴夫人颇为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都是一些琐事,不劳母亲费心了。”孙权闻言当即笑了笑,近旁搀扶住吴夫人道。 “若是国事,为娘的便不过问了。可若是家事,汝可不能瞒著为娘。”吴夫人笑著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道。 “母亲……您是否听说了什么?”孙权闻言神色微微一愕,继而讪笑著问道。 妹妹的事到底该怎样处置他还未曾考虑清楚,如此他当然也就不希望母亲知晓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久坐家中,外面之事我自是不知……可这几日汝妹妹时常神思懒倦,似不寻常,汝可知出了何事?”听闻孙权之言,吴夫人神态颇为疑惑地望著他道。 “这……”听母亲提起妹妹,孙权心中不禁一阵为难。 说罢,不免会让母亲忧心;不说罢,这种事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继而道:“不知母亲近来可曾听说过那位燕国学士张易的事?” “哦?就是那个很有才华的燕国使臣?”吴夫人闻言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为娘虽久不出门,然也曾听府中的下人们说起过此人。” “对……正是此人。”孙权听罢略略颔首,“可母亲应该还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乃是那燕国之主雷云……” “哦?竟会有此等之事?”吴夫人听了神色不禁一愕,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是啊……儿起初亦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可其偏偏就来了。”孙权笑著摇了摇头,“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两家结盟,相互利用罢了,何人前来均是一样,可而今麻烦的是小妹似乎看上了那个雷云,近来与之往来甚密,儿此刻正在为此事而苦恼……” “汝妹妹看上那雷云了?”一听说女儿有了喜欢的人,吴夫人的关注立时放在了此事上。 “正是……”孙权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若那雷云无有正妻,小妹嫁过去原也合适;可据儿所知,那雷云正室已立多年,且伉俪情深,如此小妹再下嫁过去岂非太委屈了?此时雷云那边倒不难办,儿最为头疼的是小妹这边……她的性子母亲是知道的,其性子执拗,行事果决,认定之事极难回头;若是硬要迫从于她,届时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吾儿所虑极是。”吴夫人闻言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汝妹妹性情刚烈,骨子里桀骜不驯,此一节同你父兄极为相似……这样罢,为娘先去探一探她的口风,而后再相机行事如何?” “有劳母亲费心了……”孙权听了心头也放松了一些,而后躬身拜道。 有母亲出来做主,他的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三方联盟(一) 又过了几日,刘表病死、刘琮降曹的消息终于在整个江东传扬开来。如此一来,吴地的不少百姓在茶前饭后闲谈之余也对曹军充满了恐惧! 另一边,曹操在占据整个荆州之后不但一举接收了荆州囤积的大量钱粮,兵马也一下子增加了三十余万,除此之外还获得了大小战船七千余只,实力进一步膨胀! 在获得大量的兵马战船之后,曹操又任命荆州降将蔡瑁为水师都督,张允为副都督,迅速组建起一支规模庞大的水师并在水上日夜操练…… 至此,曹操除了在人口方面略逊燕国一筹,其他方面与燕国相比均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在世人眼中均是如此。 荆州,刺史府。 荆州大局落定之后,曹操头一回将麾下的所有文武重臣全都召集起来! 此番他的聚集众人非为别的,唯一的一个议题便是确定下一个要攻灭的目标! “诸公……今荆州已定,刘备、刘琦等些许残敌已不足为虑。孤思虑再三,决意先修整三个月,打造战船军械,招募兵士,待立秋之后即挥师百万一举剿灭刘备与江东孙权,诸位以为如何?” 府衙大堂,在原属于刘表的位子之上,一身红袍的曹操满面笑容地望著堂下的文武众人,眉宇之间可谓踌躇满志,豪气万丈! 此番他将荆州收入囊中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不但保存了自身的实力,而且还收降了刘表的三十几万兵马,大小战船数千艘,收服了蒯越、刘先、文聘、韩嵩、邓义等荆州贤才…… 这还不算,仅仅是此番缴获的钱粮便够他在荆州的七十万大军支用一年以上,这令素来出征为军粮所限的他大喜过望! 正是因为有了如此雄厚的实力,他才将目光投向了邻近的江东。若是能再横跨长江天堑扫灭江东的孙权,他的实力无疑将远远超过北方的燕国;届时再回过头来挥军北上,则大事一举可定! 闻得曹操准备攻打孙权,谋士荀攸当即站出来道:“丞相……在下以为此时不宜再动干戈,原因有四……其一,荆州局势未稳,人心未附,更有刘备等辈不肯降服,久必为患。其二,北疆未定。燕国雄踞于北,如芒在背,百万大军始终蠢蠢欲动,可谓丞相心腹大患。如丞相能一举扫平江东还好,若是久攻不下,双方陷入胶着,燕国必兴兵南下攻取许昌!其三,我军将士多出自北方,不熟水战;如舍鞍马而乘舟楫,则为舍长就短、战力必将削弱,此乃兵家大忌……其四,我军长驱南下,水土不服,多生疾病,乃至有呕吐致死者,此四忌丞相不可不察……依在下之见,丞相目下莫如暂且休兵,多多施恩于荆州士民百姓。待得兵精粮足、人心归附之时再思用兵不迟……” “荀大人之言甚是,还望主公三思……”荀攸言毕,程昱也当即出身道。 此刻曹操正是得志之时,闻言之后心中遂不禁有些不悦,面庞之上的笑容也略略淡去了一些。 少时,其“二位大人之言不无道理。可你们想过没有,此番孤率军南征,几未张弓支弩便取了荆州。而今大军兵锋正盛,斗志正酣,江东百姓闻孤之名无不胆寒,如不趁势攻取江东岂非坐失良机?再者……北方燕国虽势大,然而两年多来与孤也大致相安无事。今三年之约将至,如不在此之前取了江东,日后雷云与那孙权必沆瀣一气图我,如此孤当腹背受敌,悔之晚矣!与其坐等日后之患,不如今日再冒些风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江东,扫除后患,而后再休养生息,伺机与北方的雷云一决雌雄!” “主公之言极是,此时我军当一鼓作气先灭孙权,而后再与那雷云决战……末将不才,愿为主公攻取江东!”闻得曹操之言,曹仁当即站出来铿锵有力地道。 “末将附议!” “末将也附议……” 夏侯惇、夏侯渊、曹洪、许褚、张辽、徐晃等一众大将闻言也纷纷站出来鼎力支持。 见众将全都支持曹操的决策,荀攸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再进言…… 眼见一众谋士大多沉默不语,曹操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突然想念起因罹重病而无法随军出征的郭嘉(历史上郭嘉死于公元207年)。 自从他进位为魏公之后,荀彧从此便告病不出,不久之后便离世(历史上荀彧因反对曹操进爵而受到曹操猜忌,调离中枢,不久之后忧郁成疾而亡,还有一说为服毒自尽,时为公元212年),此后以荀攸为代表的一些重臣也渐渐与他有些疏远,以前那种颇有默契的主臣关系已然一去不返,这令他感到十分的惋惜…… 他能理解荀彧等人,可这世上谁又理解他呢? 而今,就连唯一与心意相通的郭嘉也已身患重病,情况不容乐观,这令他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十分孤独的感觉! 良久,他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继而道:“既然诸位无有异议,那自今日起便好生准备罢……” 言毕,他又叮嘱水师都督蔡瑁、张允加紧训练水军,打造战船,命曹仁勤加操练步军战骑,储备粮草军械,而后方才心情有些沉重地遣散众人。 …… 思水轩。 晃动的烛光之下,轻纱之后一幕香艳的画面正在上演。香榻之上暗香浮动,呻吟婉转撩人,又是一个火热的夜晚! 良久,帐中的动静方才停歇,榻上的男女紧密地相拥在一起,慢慢地回味著缠绵后的余韵…… “老爷……我们何时回燕国?妾想念我们的琼儿了。”在雷云的肩上闭目小憩了片刻,大乔缓缓地抬首望著他的面庞,柔声问道。 “妾也思念璎儿、璃儿了……”小乔闻言也微微张开美目,“离开那么久了,也不知她们近来怎样了。” “我也很想念他们……再等一等罢,等我再见过一人之后我们便立即回家如何”雷云轻轻地抚摸著二女柔嫩细腻的肌肤,脑海之中不由地浮过一张张稚嫩的小脸蛋儿,心头立时倍感温馨。 “老爷要见何人?”大乔闻言有些好奇地道。 “诸葛亮……”雷云轻嗅著佳人怡人的发香,微微笑道。 此时恰逢良机,若不趁机会一会那位名扬后世的卧龙先生岂非遗憾终生? 想到诸葛亮,他又不禁想起了与之齐名的庞统,心中不免又是一番遗憾…… “诸葛亮为何人,竟得老爷如此看重?”小乔听罢也十分好奇地问道。 “这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乃是徐州琅琊阳都人,现居荆州南阳郡,是一位很有才干的年轻人……我对其慕名已久,今此人正好奉其主刘备之命前来与吴侯结盟,共同抵抗曹操大军,我也想趁此机会见一见此人。”雷云一面说著,大手一面很不老实地在佳人雪白的娇躯上游走著,逗得佳人‘咯咯’直笑。 “如此说来,我们用不了几日便可以回家了?” “嗯……” 三人一阵温存之后,雷云突然想到了一事,有些犹豫地道:“在离开江东之前,我还有一事想同二位夫人商议……” “老爷说哪里话……你是燕国之主,也是我们姐妹的依靠;无论何事,老爷自己做主即可,何需同我们姐妹商议。”见他说话突然客气起来,大乔素颜之上不禁浮出了一丝疑惑之色,而后微微笑道。 “这……”大乔越是如此之说,雷云反而更不好意的开口了。 “夫君如此心虚,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罢?快从实招来……”小乔见状微微翻身伏在了他的身上,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狐疑地望著他道。 “好你个小丫头,你家夫君行事光明磊落,何来亏心之事?你竟敢如此污蔑你家夫君,屁股是不是又痒了?”雷云抬手揽住佳人的纤腰,笑眯眯地道。 “哼……你肯定是想做坏事,快说嘛……”小乔闻言不依地扭动著丰满的娇躯,丝毫不顾忌已经快要化身为狼的某人。 此时此刻,雷云哪还顾得了许多,当即一个翻身覆盖住佳人的雪白如玉的娇躯,继而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到了最后,连一旁的大乔也被殃及池鱼…… 一番云雨之后,小乔虽然已是娇躯酥软,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仍然不肯罢休,可怜兮兮地望著他道:“夫君……到底是何事,你就说嘛……”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望著娇美动人的佳人,一些东西突然涌上了雷云的心头,这令他内心深处不由地生出一股强烈的愧意。 此番他原本是想向二女说一说关于孙尚香的事,可是此刻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口了。 不可否认,此时他对于孙尚香的确是已经动了心,然而这也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一些从来没有认真去想、或者说不敢去想的感情问题…… 男人喜欢美貌的女人没错,可是而今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十多位各色各样的美丽女子,如此下去何时才是尽头? 可儿、蔡琰等女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方面放任于他,难道她们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不…… 她们之所以对此从不加以干涉,那是因为她们已将一颗真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她们宁愿将一些委屈放在心里也不愿轻易吐露,因为她们都清楚这会令他十分的为难…… 在此之前,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去思考过;而今这些念头却在一刹那间全都涌入了脑海之中,就像是一个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的人突然大彻大悟一样! 静静地思考了片刻,雷云心中便已经有了决定。 虽然心中已经打消了之前的念头,但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觉得不该有任何的隐瞒,遂温柔地谓身边的二女道:“夫人……本来我准备同吴侯联姻,籍此来巩固两家的联盟,可细细想来真的是我太不知足了,我对不住你们姐妹……此时我已彻底打消此念,今后也不会再纳别的女人,还望二位夫人勿怪……” 以前年少轻狂也就罢了,如今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实在不该再继续放任行事了。 “姐姐……我就说夫君一定是想做坏事了,原来是想娶人家吴侯的妹妹了。也对……如此美丽的一位小美人儿,是男人看了都会动心……夫君是一家之主,如要纳之妾等岂敢多言。”听了他的一番话,小乔有些无力地抬手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敲了一记,那双动人的美目之中却是洋溢起了一抹绚烂的笑意。 “夫人……我……” 闻得小乔之言,雷云心中不由地更加愧疚了。 见他如此,另一侧的大乔当即柔声抚慰道:“夫君……你能有此意,妾与诸位姐妹已经很是知足了。妾与妹妹当初选择嫁入府中,只是因爱慕夫君品性才识,情难自禁而已……夫君此时还能以妾等为念已实属难得,负咎则大可不必。夫君若是真的喜欢孙家小妹,那便娶了罢。” “姐姐说的是……只是那位孙家妹妹乃吴侯之妹,身份高贵,夫君若要迎娶过来只怕并非易事。”小乔闻言随即也十分温柔地道。 “夫人如此之宽容,为夫真是汗颜,此事不提也罢。”二女如此通情达理,雷云心中也略略宽释了一些,同时也愈发珍惜怀中的这两个贤淑聪慧的女子。 “夫妻本为一体,夫君如此之说岂非又见外了吗?” “呵呵……夫人说的是。”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三方联盟(二) 数日之后,孙权府邸。 继雷云之后,孙权的府中又来了一位远来的客人,此人正是有著“卧龙”之称的诸葛亮;而此时孙权也不知是出于怎样一种考虑,其在请诸葛亮过府相见之时也将他请入府中。 在孙权府上,雷云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诸葛亮! 此时的诸葛亮看上去很年轻,身著一袭藏青色的袍服,身形略显清瘦;其虽不是他想象之中的羽扇纶巾、一副智者之相,但其人的确是仪表不俗,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均之中均透露出一份淡淡的从容与自信,仿佛天塌下来皆是如此的模样。 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也作伏龙),徐州琅琊阳都人,三国时期蜀汉丞相,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散文家、书法家、发明家。在世时被封为武乡侯,死后追谥忠武侯,东晋政权因其军事才能特追封他为武兴王。其散文代表作有《出师表》、《诫子书》等。曾发明木牛流马、孔明灯等,并改造连弩,叫做诸葛连弩,可一弩十矢俱发。于建兴十二年(公元234年)在五丈原逝世。 后世关于诸葛亮的记载与传闻实在是太多了,《三国演义》总成过往传奇、野史、戏曲、地方世代说法、被官史避畏说法、说部话本及民间传说中诸葛亮的故事,将其描写成了智慧的化身,和《三国志》中的诸葛亮很不一样,而且事迹亦有所出入,如火烧博望与新野,诸葛亮尚未出仕刘备;三顾茅庐、七擒孟获、六出祁山(实际是五次北伐,只有第一、四次出祁山)等都经过夸张和剧情创造。 事实上,历史上诸葛亮用兵的功绩远不如他治理蜀国的政绩来得耀眼;而舌战群儒、草船借箭、借东风、智激周瑜、三气周瑜、空城计等则是虚构或将同时期一些人物的事迹移花接木。但这些都成为家喻户晓的故事,而当中的一些剧情,将诸葛亮描写成为一个道士,如七星坛祭风、延寿七星灯等,鲁迅在《中国史略》中批古本三国志通俗演义中的诸葛亮为“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将一贯有法家风范的诸葛亮神化成了算无遗策、通天晓地、精通军事、运筹帷幄的一个智慧超卓入圣之完美人物! 虽然真实的诸葛亮身上少了一些被神化的光环,然而有一点却是不可动摇的实事,那便是其确确实实是一位高风亮节、博学多才且很值得后人去学习的历史伟人。 经过孙权的引见,雷云与诸葛亮彼此一番叙礼,也算是正式的相识了。 一番寒暄之后,孙权先是望了鲁肃一眼,而后即笑著谓诸葛亮道:“常听子敬谈及先生才智,吾欲见先生久矣。今日得偿所愿,想向先生当面请教……” “呵呵……承子敬兄盛赞,亮才疏学浅,只怕有误吴侯下问。”诸葛亮闻言十分谦虚地笑了笑,微微揖手道。 “先生在荆州辅佐刘豫州屡屡与曹军交战,想来必知曹操之虚实,但不知曹军共有多少军马?”孙权含笑望了诸葛亮一眼,继而问道。 “明公既亲口垂询,亮不敢不以实言相告……曹操此时的步军、马军、水军合在一起应不少于一百三十万。”见孙权一上来便直入正题,诸葛亮也当即笑吟吟地回应道。 其言一落,不仅是孙权吃了一惊,在场的张昭、鲁肃二人亦神色亦有些惊愕。 至于雷云,对于曹军的情况他则比诸葛亮知道的还要详细,自然仍旧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诸葛亮说出的这个数字虽然十分惊人,但是他却很清楚其并没有夸大其词! 据他所知,曹操此时在荆州驻有兵马七十一万,冀南三郡屯有精兵三十万,西京长安驻军十二万,洛阳、许昌一带共计兵马十万,青州有军十三四万,再加上各地一些零散的兵马,曹操的全部兵马至少也在一百三十万以上! “一百三十万……不会有诈罢?”孙权目光微微从雷云身上掠过,继而将信将疑地望著诸葛亮道。 “回明公,此事在下已详细探明,断然无误……”诸葛亮目光坦然地望著孙权,面带微笑地道。 “……曹操取荆襄之后,可还别有远图吗?” “曹操沿江下寨,日夜训练水师,打造战船军械;其不为图取江东,所为何来?” “既如此……那吾该当如何?当战、当和还是当降?请先生为我一决。”孙权闻言微微皱眉,继而又面带期许地望著其道。 “呵呵……回明公,亮有一言,只恐明公不肯听从。”诸葛亮闻言略略起身行了一礼,不疾不徐地道。 “先生请讲……” “昔者海内大乱,群雄并立于世,而今日之势却不同于往时……目下曹操威震海内,所向披靡。刘豫州虽然与之争斗,却屡屡失败,只得退守江夏……亮愿明公量力而行,如能以吴、越之众与曹军抗衡,则宜早与之断绝;如觉势单力孤,亦可俯首称臣,以免杀身之祸……” 听了诸葛亮的一番话,孙权立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而雷云心中则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其一番话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实际上却基本等于什么都没说…… 眼见孙权的一番试探不但没有任何结果,反而让诸葛亮说得有些忧心忡忡,雷云当即适时地开口道:“孔明先生,我主燕公不久之前曾派使节欲与刘豫州联手共伐曹贼,此事先生可知否?” 他知道诸葛亮此番前来江东是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同孙权结盟的,而孙权虽然对此只字未提,然而心里也很想利用刘备分担一部分曹军的压力,否则此前也不会专门派人去打探刘备的虚实了;只不过此时其似乎还是对刘备的实力有些怀疑,觉得刘备不够资格与江东平起平坐罢了。 据他所知,在刘琮投降曹操之后,刘备等人拒不降曹,便带领部众败逃至江夏投靠刘表的长子刘琦…… 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是刘备的处境依然朝不保夕,坐立不安,这个时候恰巧孙权派人前来探听消息。此时也许是形势所迫,又或许是诸葛亮也洞悉了孙权的心思,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刘备派遣诸葛亮前来江东面见孙权,准备说服孙权组成联盟共同对抗曹操大军。 听闻雷云之言,诸葛亮当即又含笑道:“我主乃汉室宗亲,与那曹操有切齿之恨。燕公既有伐曹之意,我主岂有不襄助之理?此番亮来之时,我主公已派人前往燕国面见燕公……待燕公起兵之时,我主必在南为燕公呼应。” “呵呵……曹贼势力日大,与其坐等人家来打,不如先发制人。此番我主派遣在下前来江东亦是邀吴侯共伐曹贼,今恰逢孔明先生至此,我等三家何不就此定下盟约,共同举兵诛灭国贼?待灭曹之后,三家共分其地,永不相侵,如此岂非一桩幸事?”雷云笑著望了诸葛亮一眼,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之上的孙权。 “倘如此……我主当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吴侯何意?”见雷云有意促成三家联盟,诸葛亮面庞上的笑意更浓,亦将目光投向了孙权。 “……燕公与刘豫州既有此美意,吾亦赞同……既要举兵灭曹,但不知贵主公准备何时动兵?”孙权闻言略略思考了片刻,而后意味深长地谓雷云道。 见孙权对雷云有此一问,诸葛亮面庞之上疑惑之色一闪而逝,继而也将目光投向了他。 “呵呵……吴侯太看得起在下了,此等国家大事区区在下何敢妄言?今贵我两家已缔结盟约,在下也当立即返回燕国向我家主公复命。至于起兵何时起兵伐曹,想来不久之后我主必会遣人答复吴侯。”雷云见状笑著望了孙权一眼,略略揖手道。 “好……那吾便静候佳音,还望贵主公能早日起兵。”孙权闻言微微一笑,眉宇之间的忧虑似乎也淡去了几分。 …… 回到思水轩之后,雷云先是唤来王亢、董和二人在密授了一番事宜,而后即令马铁、马岱、李虎等人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北上。 而今与孙权、刘备之间的盟约已经达成,他此番出行的目的也算是相当的圆满了。至于接下来孙权与诸葛亮要谈论些什么,那便是人家两家的事情了。 听闻要回燕国,大乔、小乔等女亦是十分高兴,唯有突然获此消息的孙尚香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大乔等女知雷云与孙尚香必然有话要说,遂十分识趣地一一借故走开,将独处的机会留给了二人。 “你当真要走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孙尚香盈步走到他的跟前,一双水亮的眸子静静地凝望著他。 “……大事已毕,该走了,否则时间长了,心中有些东西便再也割舍不下了。江南风光好啊,人也好……”望了一眼面前清纯可人的少女,雷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既如此……你便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多言无益,只能徒增伤感罢了。” “雷云……你这个大骗子,以前听闻你与曹姐姐之事,我还以为你是位至情至性的英雄豪杰,可未曾想你竟如此之怯懦……是我看错你了。”闻得雷云之言,孙尚香不禁戚然一笑,美目之中似乎有水光在微微闪动,那点点若有若无的光泽竟刺得雷云有些心痛。 到了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的确是不妥。 此时虽说二人之间还隔著一层窗户纸,但是这种事有时候本来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彼此之间心领神会即可。时至而今,人家一个女儿家不顾世人眼光、不避闲言碎语也要多番来此寻他,而此刻他却出于自身的考虑选择了了断,这种做法的确有些不太光彩。毕竟在男女之事上,这里同后世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若是最后无法给予别人一个美满的结果,当初一开始便不应该跟人家走得太近…… 一念至此,雷云心中亦不禁生出了一丝愧意。 眼见孙尚香便要离去,雷云也顾不上身份穿帮的问题,连忙拦住她道:“孙小姐……你且慢行。适才乃在下之过,请小姐先听在下解释一二……” “不必了!”孙尚香有些冷漠地拂去脸上的湿痕,撇过秀首不去看他,“君已说过多言无益,如此何必再言……我虽女流之辈,亦敢爱敢恨,断然无悔;然自今日起,你我之间当是路人,再无瓜葛……” “去他妈的路人!去他妈的再无瓜葛!我这便去向你兄长提亲……”见往日巧笑倩兮的佳人如此决绝,雷云心头不由地一阵恼火,当即脱口道。 “是吗?我江东的实力虽比不上你燕国,然我二哥毕竟也是一邦之主,人主之体面不得不顾。而今我二哥已知你身份,你若上门提亲十有八九会被拒之门外,沦为世人笑柄,如此你还敢去吗?”孙尚香闻言冷冷地笑了笑,一双美丽的杏眸略带不屑地望著他道。 “哼……你不必激我。我雷云做事向来没有敢与不敢,只有想与不想。再说了,此事可不能只由你二哥说了算,我自有计策让他同意。”话已出口,雷云胸中也立时畅快了几分,旋即自信满满地道。 “骗子……谁信你。”佳人闻言嘴上依然不肯服输,然而玉颜之上的神色却是冰释了几分。 “呵呵,你个小丫头……你知道挑衅我的后果是什么吗?”见佳人倔强得有些可爱,雷云不禁慢慢地凑上去道。 “你,你要作甚?”孙尚香虽然心智过人,但毕竟还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见他一副轻薄的模样顿时有些慌了,玉颈以及香腮之上不由地飞起了一抹动人的红晕。 “适才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有办法让你二哥同意这门婚事的,比如……生米煮成熟饭……” “你……雷云,你别乱来!” 、 孙尚香闻言微微一惊,正要逃走,然而娇躯却被雷云一把抱住,继而小嘴也宣告沦陷……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亲事问题(一) 唇齿之间一番“争斗”之后,孙尚香已是气喘吁吁、娇躯有些无力地依偎在他的怀中。 雷云当然不可能如此仓促便要了孙尚香的身子,但是方才他对佳人说的话倒是真的。 佳人爱憎分明,可敬可佩,他一个大男人岂能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片刻之后,雷云放开怀中的佳人,含笑道:“一会儿我会命人准备聘礼,后日一早便去你二哥那里提亲……你看如何?” “你真要去?”孙尚香闻言目光温柔地望著他,红扑扑的娇靥很是动人。 “那是当然……雷某若此刻反悔,我们的孙大小姐还不拿把刀来将在下给大卸八块了?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在下也当速速将此事办妥……”雷云笑著牵起佳人的柔荑,微微调侃道。 “大无赖,你就会气我……”孙尚香听了娇嗔不已地抬起秀拳在他胸口敲了一记,心中却是十分的欢喜。 “呵呵,我们的孙大小姐乃是江东第一淑媛,又是吴老夫人的心头肉,聘礼的事儿一会儿我还是亲自去督办罢。否则届时若真被拒之门外,我这个燕公便该颜面扫地了……”雷云一面牵著佳人纤手缓步朝阁楼而去,一面自我调笑道。 “你不提母亲倒也罢了……此时她老人家也早已知悉你的身份了,几日之前还曾探问过我的心意。听母亲身边的人讲,她老人家这几日还曾向人打探你过的消息……倘若母亲那边对你心生不满,这该如何是好?还有二哥,他若不同意又该当如何?”雷云的话虽然戏言的成分居多,然而此时佳人已心有所属,自然又是另外一种看法了。 与刚才的情况不同,这一刻她是真的担心雷云此番会因为她而失了颜面…… “放心罢,此事便交给你未来的夫君罢,我一定将之办妥,你便等著做新娘子罢。”见孙尚香开始为此而担忧,雷云亦感到十分的暖心,而后信誓旦旦地道。 “什么‘未来的夫君’,你倒是会说。”孙尚香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一只小手也开始在他腰间使劲儿招呼起来。 不过,见他说得如此有把握,她倒也立时安心了不少。 “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咯咯……你猜。” 另一边,见雷云与孙尚香颇为亲密地走进堂中,大乔等女显然也猜到了结果,当即拉著其去说女儿家的悄悄话,如此倒也令雷云心中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为了能顺利地让孙权答应这门婚事,在聘礼方面雷云自然不敢马虎;一面命人去江边码头将此番携带的珍奇宝物尽皆取来,一面则又去了一趟设在江东的商铺总号,准备在城中再临时采办一些物品。 自从十多年前辽东起事开始,原本属于裴家的大部分生意都由他这个主子接了过来,而后他便以此为基础慢慢地组建起了一个商号,这便是而今天下规模最大的私人商号——盛远商号! 盛远商号主要经营糖、茶、酒、纸张、书籍、肥皂、玻璃、珠宝等一些在这个时代新奇、稀缺或是高档的物品,生意极为兴隆,自建立之日起短短几年便发展成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而今,掌管著这个商业帝国的人正是他的正妻可儿以及蔡琰、琴儿、棋儿等女,平时负责打理则是现任内务府总管的王睿,而他本人则很少去过问。 如今燕国的实力早就已经积累到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他身后这个不起眼的盛远商号无疑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事实上,早在孙策执掌江东之时,盛远商号的店铺便已开到了这里。而今经过数载的经营,而今它在江东也是首屈一指的商号,日进何止千金,便是连如今的江东之主孙权也时常会通过它来获取一些所需的物品。 若是有人问雷云此时有多少财产,连他自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随著他的命令发出,坐镇江东总号的管事立时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一车车的酒、牲、茶、果、绢匹等物开始源源不断地运到思水轩,引得城中的百姓不断聚集围观,场面很是轰动! 雷云如此大的动静,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到了孙权等人的耳朵里。 …… “母亲……那雷云大肆筹备聘礼,四处张扬,而今此事而今已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吴中百姓均传言小妹要嫁于那雷云了,这可如何是好?” 孙母吴夫人处,孙权不断地在后堂之中来回走动著,神态显得十分烦躁。 此时此刻,他心里早已将雷云给骂了一万遍了! 雷云此举很显然是在给他出难题。 若是同意这门婚事罢,他这个江东之主无疑会面上无光,毕竟堂堂一邦君主的妹妹去给别人做小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若是拒绝,那便等于是在天下之人面前落了雷云这个燕国之主的颜面…… 且不说此时两家已经成为了盟友,仅仅只是燕国这个实力强横的庞然大物他便不愿轻易得罪,尤其是而今这种外有强敌窥伺的情况下…… 不用想也知道,这厮这个时候弄出这一出肯定是故意的! ——这个色胚!身边有了那么多的绝色女子尚不知足,还敢惦记吾家小妹,真是太可恨了!早晚得遭女人的报应…… 虽然心里已经将雷云骂了无数遍,然而一想到那张笑眯眯的面孔孙权便又不禁在心中一遍遍咒骂。 见儿子为此事急得团团转,吴夫人也不禁叹了一口,继而道:“仲谋……既已如此,此事也当速速决断了,否则我那宝贝孩子名节便该毁了……” “母亲说的极是……可是……” “此事我儿便不要出面了,一切便交给我这个妇道人家罢。” “孩儿不孝,让母亲劳神了……”孙权闻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躬身长揖了一礼。 雷云这么一闹,这门亲事已然没有挽回的余地,然而此时这事儿却不适合由他出面,如此他这个江东之主还能多留下一些颜面…… “这个雷云行事如此刁钻,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啊……而今为娘的倒很想见一见此人了。仲谋……他若前来提亲,你便立即派人告知于为娘……”吴夫人神色淡然地望了孙权一眼,继而吩咐道。 “诺……”孙权听了当即又略略躬身。 …… 再说雷云这边,就在他忙著张罗聘礼的时候,周瑜、鲁肃二人突然登门求见。 虽然很是疑惑周瑜这个江东军的最高统帅为何为到他这个小小使臣的家里来,但是礼节上他还是未敢怠慢,亲自出门将二人请入了书房之中…… 同前番相见之时一样,此时的周瑜依旧是一袭月白色的丝袍,腰佩宝剑,头束纶巾,看上去儒雅而不失英武之气! 历史上的周瑜雅量高致,才华横溢,是一位很有才能的古之名将。可是先前由于各自立场的不同,而且雷云也一直看不透此人,故而心中不免对其颇有成见;不过自从周瑜默许两家结成联盟之后,他对于周瑜的印象也好了很多…… 三人坐毕,只见周瑜笑著开口道:“张大人……昨日瑜便听闻,这两日足下正筹办聘礼准备替燕公向我主提亲,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呵呵……回禀大都督,我主闻吴侯有一妹,美而贤,乃是女中丈夫,心生倾慕,故特地来书命在下向吴侯提亲……”闻周瑜问起此事,雷云当即笑著回复道。 “原来如此……”周瑜闻言笑了笑,“而今江东与燕国已然联盟,如若燕公娶了我主之妹,两家便亲上加亲了……如此甚好。” “哦?大都督赞同这门亲事?”雷云原本以为周瑜会反对,却没想到其竟会如此之说。 如此态度当真是令他感到十分的惊讶! “呵呵……适才在公瑾府上我二人亦谈及此事,我二人均以为这门亲事正是时候。待两家婚嫁之日,曹贼必定胆寒……”见他神色之间似有疑色,一旁的鲁肃亦笑著开口道。 “如此在下代我主谢过大都督与子敬……”雷云闻言即微微揖手道。 听鲁肃如此一说,他的心中倒释怀了一些。 鲁肃是个外交家、政治家,考虑事情自然会率先从邦国的利益出发;至于周瑜……其身为江东三军的最高统帅,亦颇有远见,优先考虑的依然是邦国的安危,如此一想倒也便说得通了。 “老爷……” 三人正相谈之际,一身婢女装着的大乔、小乔各自手执香茗茶具盈盈步入房中。 雷云含笑望了二女一眼,而后谓周瑜二人道:“此为在下珍藏的香茗,为世间少有之绝品。今贵客临门,特请都督与子敬品鉴品鉴……” “张大人一番厚意,瑜多谢了。”周瑜闻言微微揖手道。 语音方竟,他的目光无意之间撇过近前斟茶的小乔,面庞之上的神情顿时微微一凝…… 见周瑜似乎有些出神,一旁的鲁肃当即轻咳一声予以提醒。 “呵呵,此茶香沁肺腑,甘而不苦,润而不涩,色淡而味醇,果乃茶中极品……”意识到失态之后,周瑜遂借著品茗之机予以掩饰。 “没想到都督也精通茶道,佩服,佩服……”周瑜的神态变化自然逃不过雷云敏锐的双目,不过他却故作视而未见一般,笑著给了其一个台阶。 周瑜这一分神倒也令他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便是历史上的小乔与周瑜原本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不过在这一时空他早早的便将小乔娶进了家门,如此自然也就没周瑜什么事了…… 虽然如此,但是他没有想到二人竟然在此还有一面之缘。 ——小周同学啊,小乔如今已经是俺家媳妇儿了,你就甭惦记了。 含笑望著同样是一脸笑容的周瑜,雷云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亲事问题(二) 金丝眼镜男看似文质彬彬,实际上他的进攻性最强,进入游戏的第一时间,他就想搞死那个阴郁男。 不要说辅助系,就算是战斗系的契约者,也没有这么强的侵略性,金丝眼镜男展现的风格是,排除一切有可能出现的竞争对手,由弱到强依次排除,因此他在威胁中排到第二。 第三的是猫女,猫女从不主动出头,大多数情况都在附和他人,这种人活的最久,不到关键时刻,不会露出爪牙,一旦她露出爪牙,危险程度就不在皮胖之下。 排在第四的是阴郁男,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别人欠他几个亿的表情,这可能是近期内遭到背叛,而且那次背叛让他痛彻心扉,这让他开始本能的不信任他人,甚至敌对、排斥他人。 至于第五位的侦探小萝莉,她正与身旁的金丝眼镜男低声交谈,似乎达成某种共识,在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她额头上已经被标出两个字‘死人’。 一个纯辅助,真的敢来参与恶魔古堡游戏吗?有这种可能,但几率在20以下。 不要认为任何人都能参与恶魔古堡游戏,其他人如何得知这个游戏,苏晓不了解,以他本人来讲,他先是参与了战争世界,之后体力属性达到80点,并在现实世界突破身体极限。 能从战争世界存活的契约者,大部分都是精英,单属性达到80点虽然不算太难,但也不简单。 至于突破身体极限,这更是难上加难,苏晓险些在突破时丧命。 经过这重重筛选,契约者们才有可能了解到爱丽丝的恶魔古堡游戏,并需要支付20万乐园币+灵魂结晶中)x15购买邀请函 层层筛选之后,进入恶魔古堡的人可能是咸鱼吗?当然不可能,国足三兄弟的生存能力摆在那里,而其余五人,可能都不是弱者,他们有各自的专长。 皮胖、金丝眼镜男、猫郁男、侦探小萝莉,这五人或许都不简单。 咔吧。 扣动扳机声传来,在苏晓思考间,命运主宰已被转到猫女身前,她扣动了扳机,空枪。 猫女不禁看向苏晓,与此同时,狼管家给予猫女某种奖励,从猫女的笑容来看,奖励应该很丰厚。 咔哒、咔哒…… 金属圆桌继续转动,最终,圆桌停在金丝眼镜男身前,他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逐渐消失。 “沃什哥,祝你好运。” 侦探小萝莉的小拳头一扬,金丝眼镜男勉强露出笑颜。 依然是原本的过程,金丝眼镜男拿起命运主宰,枪口对准自己的头颅,身上闪动乌青色光芒后,他扣下扳机。 咔吧。 金丝眼镜男的身体一颤,鼻梁上的眼镜滑落一些,空枪。 冷汗将金丝眼镜男背后的白衬衫浸透,他礼貌性笑了笑,眼瞳最深处冷气森森。 得到狼管家的奖励,金丝眼镜男扶正眼镜。 “失态了,生死间的大恐怖,就算经历再多次,也难免出现生理反应。” 金丝眼镜男放下左轮枪,有些不舍,他似乎得知了命运主宰的属性。 如今还没参与游戏的,仅剩皮胖、侦探小萝莉。阴郁男三人。 圆桌还没开始转动,皮胖站起身,顺手拿起桌上的左轮枪。 “可以?” “可以。” 咔吧。 皮胖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头部扣下扳机,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然而在苏晓的感知中,一股无形能量攀附在皮胖的太阳穴处,那股无形能量的御力极强,没有其他能力,只有纯粹的防御力。 这种无形能量,让苏晓想到一种力量体系,如果皮胖是三阶契约者,的确有可能获得这种力量体系,虽说几率不高,而且需要夸张的财力,那就是武装色霸气,之所以无形,极有可能是皮胖未将武装色霸气硬化。 当然,这只是苏晓的猜测,在轮回乐园这种奇迹之地,三阶契约者如果运气够好,而且财力足够,的确有可能习得武装色霸气,至于是否完成,就不得而知。 皮胖完成这轮游戏,从始至终,他口中的咀嚼动作没停过。 咕噜一声,皮胖咽下口中的食物。 “这枪手感不错。” 噗~ 听到皮胖这句话,正在喝果汁缓解紧张情绪的侦探小萝莉喷了。 “手…手感不错。” 侦探小萝莉咽下口中的果汁,心中暗自警惕皮胖。 轮回乐园内什么最多?答案是疯子最多,皮胖的精神很正常,他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不是装出来的,这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这下还剩两人,侦探小萝莉与阴郁男,两人对视一眼后,都没开口。 咔哒哒…… 金属圆桌转动,清脆的机关声像是死亡之音,今天谁会死在这?这是个未知的问题。 咔哒。 圆桌停止,命运主宰停在侦探小萝莉身前。 “no~” 侦探小萝莉一仰头,狼管家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身后,五分钟内不扣动扳机,狼管家将代劳,那种结果是必死。 “放弃就要用‘o型注射器’,今后就是咸鱼一条,拼了。” 侦探小萝莉面色发狠,她的手有些颤抖,犹豫了几十秒,她才将命运主宰对准自己的头颅。 “雅|蠛|蝶!” 侦探小萝莉大喊一声,手指扣下扳机。 咔吧一声,空腔,侦探小萝莉的身体一缩,眼睛紧闭,几秒后她睁开眼睛。 “好像……” 侦探小萝莉低声嘟囔一声,虚脱般靠在椅背上,汗水从她白皙的下巴滴落,一旁的金丝眼镜男递上纸巾,绅士风度十足。 九人中共八人完成游戏,还剩阴郁男一人。 在场的八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看向苏晓,在过去的八枪中,只有苏晓那枪响了,这让人不禁深思,这位血腥味爆表的男人,运气是有多不好。 这次不需要金属圆桌转动了,阴郁男拿起命运主宰,站起身,他将命运主宰对准自己的头颅。 阴郁男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有些颤抖,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只有八分之一的几率,但不代表他没有‘踩雷’风险。 “我命由我不由天!” 阴郁男开启防御类技能,同时抠下扳机。 砰!清脆的枪响传开,一颗修长的子弹出膛,子弹上布满金色纹路。 啪啦一声!阴郁男被爆头,他的防御技能,在命运主宰的子弹下形同虚设。 鲜血与脑浆四溅,阴郁男的头颅不是被打了一个洞,而是被整个爆开。 坐在她附近的侦探小萝莉可是倒了血霉,这突然的变故,导致阴郁男的脑浆喷了她一脸。 噗通一声,阴郁男的无头尸体倒地。 公告已淘汰一人,第一轮游戏结束。 ps今天两更,家里来客人了,明天争取四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归途(一) 望著声情并茂、滔滔不绝地向母亲大灌迷魂汤的雷云,孙权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这厮得多无耻才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 最关键的是,这些话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声情并茂,让人听上去心中真的很是感动! 若非此时已经看透了这厮的真面目,连他自己都差点儿信了…… 人才啊……难怪能创下那么大的家业。 再看看自家母亲的神情,孙权便知道其又被这厮给说动了。 果然,他的猜测下一刻便得到了印证! “难得燕公如此一片赤诚之心,老身颇为感动……既然汝二人已相互爱慕,我这个老婆子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拆散一对有情之人罢?只能盼著燕公日后莫要亏待小女、凡事多担待一些罢了。” “多谢老夫人成全,在下终此一生必不负令爱……此外,您是长辈,直呼晚辈之名即可,岂敢以名爵相论?” “好,好……那老身便倚老称汝一声‘云儿’罢。”吴夫人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对雷云的印象更佳。 “如此甚好,您老如此慈善温和,这也令小婿想起了远在幽州的义母……”雷云笑呵呵地望了一眼有些瞠目结舌的孙权,当即又接口道。 “呵呵……好,想不到云儿还是至孝之人,甚好……”吴夫人十分满意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孙权,“燕公乃贵客,而今又是汝妹之夫婿,何故让他久立于堂中?” “这……是儿疏忽了。”孙权闻言当即躬身告罪。 得,连座都混上了,他这位江东之主还在一旁站著呢。 尽管心中不情不愿,但是孙权还是朝侍立在一侧的老管家递了个眼色…… 雷云一面谢过吴夫人,一面再次将手中的礼单双手奉上前道:“老夫人……我燕国土僻山荒,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些许聘礼奉上,还请老夫人与吴侯莫要嫌弃……” 此言一落,顿时又引来孙权一个鄙夷的眼神。 土僻山荒?若论起富庶,这世上谁人能与你燕公相比?燕国富得流油,这是市井小儿都是知道的事…… 虽然十分鄙视这厮睁著眼说瞎话的行为,他还是再次示意老管家将他手中的礼单接了过来。 对于聘礼的事,吴夫人原本也未太在意,然而当她翻开礼单随意地看了几眼后,顿时被上面“薄礼”惊呆了…… 原因很简单,这份聘礼所载的物品数量与价值均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上面的礼品种类林林总总不下百余种,其价值至少也该不下于几十万两白银(随著燕国的影响越来越大,燕国的度量衡与货币已被天下各地人所广泛接受);若是将之全部换成粮食,那么足够江东的十几万兵马使用一年以上! 少时,吴夫人微微定了定神,而后将礼单交给一旁的孙权,笑著谓雷云道:“云儿这份聘礼真是前无古人啊,看来汝必是真心喜爱我女儿了。” “回禀老夫人……江东孙氏三代人征战不休,血染疆场,个个均为英雄豪杰;小婿当年也曾有幸与孙坚将军举兵共讨国贼董卓,对其素来敬重。小姐出身将门之家,英雄之后,自非常人可比,此些许区区俗物实不足道也。老夫人……小婿对小姐之心唯日月可表!”雷云先是好好地夸赞了一番孙坚等人,而后又一次向吴夫人表明心意。 末了,他又起身朝老太太拱手道:“小婿此番前来还特地为老夫人准备里一份薄礼,礼品已同聘礼一并交予贵前门管事,还望老夫人笑纳……” “呵呵……云儿太客气了,老身谢过了。”吴夫人闻言眉开眼笑地望著他,心中已是完全认可了眼前的这位女婿。 接下来的堂中的情形则更是融洽,雷云妙语连珠,诙谐幽默,将老太太简直给哄得合不拢嘴,好感度那是噌噌的连上了好几个档次,看得一旁的孙权直摇头。 一番甜言蜜语加糖衣炮弹下来,雷云孙尚香的亲事总算是落定了,如此雷云也不禁略略地松了一口。 根据礼制与双方的约定,他要到半年之后才能择日前来迎亲,这也让他能腾出手来先与曹操来个一决雌雄! …… 思水轩。 “夫人……这一回我是真要走了,燕国还有很多大事等著我去做。你放心……等时候一到,我必派人风风光光地将你接到燕国。”拥著怀中甜美可人孙尚香,雷云心中可谓十分的不舍。 怀中的佳人虽然无言,然而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胸口略略地传来一阵湿意…… 少时,只见她泪眼朦胧地望了他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取出了一柄精致匕首…… 随后,佳人动作轻柔地从他颈项之后拈过一缕头发割下,继而又以同样的方式取下自己的一缕青丝。 做完这些之后,其将彼此的头发各分成了两束,接著又将彼此的一束发丝绕在一起挽成一个发结,并将其中一个发结放入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白色香囊之中,最后从十分认真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雷云目光柔和地望著佳人做完这一切,心头一时间亦是柔情万千。 结发相思,共赴白头! 这一刻,他似乎也读懂了佳人的心意,而后在次将紧紧地拥住其娇小玲珑的香躯。 良久之后,孙尚香突然有些粗鲁地推开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凝望著他道:“盼君谨记……妾此生唯君不嫁。君若有失,妾必生死相随;望君念妾一片痴心,好生珍重……” 言毕,她的目光又在他的面庞上停留了几个呼吸,旋即毫未留恋地转身而去。 好一个有个性的女子…… 望著佳人渐渐远去的身影,雷云感动之余亦有些慨然。 继之,他又朝著身影快要消失的佳人喊话道:“夫人也好生保重!记住……以后每日只需想你家夫君个十回八回即可,千万别把自己饿瘦了……你家夫君喜欢前凸后翘的!” 不正经的混蛋! 听了他的一番叫嚷,已置身园门之外的孙尚香那泪痕未干的娇颜之上蓦然间绽放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 …… 告别佳人之后,雷云、大乔、小乔等一行人当日便拔锚起航,沿著大江顺流而下。当然,为了以防不测,在启程之前他也已秘密派人传命燕国水师于青州一带接应。 仅仅一日之后,船队便使出了江口,继而扬帆一路向北,直奔幽州而去…… 沿途一路上皆是十分的平静,但此时雷云却不知为变得有些心事不宁,心头也时常隐隐会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起初他还以为是乍一来到了大海之上有些不太适合,然而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给否决了。 难道是燕国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左思右想,他始终不得其解,因此只能命船队加快行程。 见雷云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大乔、小乔等四女对他的服侍也更加的温柔体贴,这使得他的心绪渐渐平稳了很多。 一日,他闲来无事便与身边的马铁、马岱、李虎等侍卫谈论起江东的人物风景,然而当他提到庞统之时却发现众人的面色有些怪异。严厉盘问之下,马铁才支支吾吾地告知他那日他离开天月楼之后,王亢并未按照他的意思放庞统离去,而是将其转到别处囚禁起来…… 非但如此,王亢还在离开江东之时十分胆大妄为地将之绑到了船上! 一闻此时,雷云登时火冒三丈,将王亢唤来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随即又命其将庞统请到了他所在的主舰之上。 他之所以生气倒并非这件事情的本身,因为这种不光荣的事情他以前也让神机卫干过,最令他感到恼火的是王亢身为他的近侍统领却一再违逆他的意思而自作主张…… 虽然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却依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因为这种事情少了还好,倘若养成习惯则会影响到他身边的很所有人,传扬出去别人还会以为他纵容下属呢,这将动摇他一向所坚持的松紧有度的御下方式! 再一次见到庞统之时,雷云心中真的是歉意满满,但好在王亢等人虽然鲁莽行事,然而却并未亏待庞统;而庞统虽然被囚禁了近三个月,而气色看上去却还是相当的不错…… 只是,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庞统始终均是不屑一顾且一言不发。 雷云知道这一回是将庞统得罪到家了,于是便当著其面给了王亢四十军杖,而后又言语恳切地将其中的原委解释了一遍,并承诺一到幽州便立即送其离去,尽管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庞统都已经不会再相信。 命人安置好庞统,雷云心中可谓是充满了无奈。 …… 江东,孙权府邸。 “你说什么!元叹及其家人均失踪了?” 望著面前匆匆而来的禀报事务鲁肃,孙权十分诧异地瞪大了双目。 “正是……”鲁肃闻言不禁叹了一口,心中十分的无奈。 以他的聪明才智,此时顾雍一家人的去向不用多想也能猜得到…… “子敬,这是何时发生的事……”短暂的惊愕之后,孙权也渐渐地冷静下来,随即又沉著脸问道。 “在下接到顾大人府中仆役的禀报便赶来了,据推断应该是在燕公离开之前不久……”鲁肃抬头望了孙权一眼,面庞之上继而又浮出了一丝苦笑,“在下还顾府书房的书案上发现了一封书信,此信乃是写给主公的……” “哦?” “书信在此,在下未敢拆阅,请主公过目……” “……观笔迹倒像是元叹所书。”孙权从鲁肃手中接过书信看了一眼,淡淡地道。 末了,其慢慢地拆开那纸质的信封,而后取出内中的书文细细地阅览了一遍…… 读罢之后,孙权缓缓地合起双目,手中的书信也随著下垂的手臂飘落在了地上…… “主公……” “雷云!你这个无耻小人!” 见孙权闭目冥思,鲁肃不禁有些担忧;然而他这边刚要开口,却见孙权突然大声喝骂起来。 此情此景,鲁肃连忙拾起地上的熟悉看了一遍,而后其立时明白了孙权此时的心情…… 书信的内容是以顾雍的语气写出来的,上面说自己多年不见恩师蔡邕之面,心中极为惦念,故应燕公之邀前往燕国探望恩师以及一些告罪之词云云…… 书信虽然篇幅很长,也列举出了很多理由,但是总的意思只有一个,那便是不能再为继续江东效力了! 顾雍作为江东的重臣,孙权对其人品是何等的了解?岂能不知这是雷云搞的鬼…… 还什么应邀前去探视恩师……探视恩师需要携带家眷吗?这种一看便知道是胡说八道的理由也能取信于人吗?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厮求才未果,于是便索性干起了这种令人不齿的勾当,而且还干得丝毫不加掩饰…… 说好的光明磊落呢?说好的宁肯委屈自己也不肯委屈别人呢? 脑海之中浮过雷云的面孔,孙权不禁气得一阵咬牙切齿。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归途(二) 离开孙权的府中,鲁肃不免有些感慨,随后便改道去了周瑜的府上。 然而,令他感到有些疑惑的是,在得知顾雍之事以后,周瑜倒是神色自若,似乎并未因此而怪罪雷云…… 多年的好友,他对周瑜的为人可谓是知之颇深,似这等事情其不可能毫无反应,除非是其中另有缘故。 思索了片刻不得其解,鲁肃也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谓周瑜道“公瑾,你看燕公此去后,燕国何时会起兵?” “呵呵,子敬宽心便是,我料燕国很快便会出兵,届时我江东之威胁可解……”周瑜悠闲地摆弄著面前的茶具,颇为笃定地道。 “哦?公瑾何以知之?”鲁肃闻言有些惊讶地望著他,心中更是感到更加疑惑。 “因为他们不得不出兵?” “这却是为何?” “道理很简单……若是雷云这个燕国之主死于曹军手中,燕国的百姓以及他们的近百万大军会放过那曹操吗?”周瑜缓缓地将一盏香茗推到鲁肃的面前,神色颇为诡谲谓之一笑。 雷云死于曹军之手? 闻得周瑜之言,鲁肃心头不由地一震! 随即,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也油然而生…… 他这边正要开口,便又听周瑜道“早在雷云离开江东之前,我便暗中将其身在江东的消息透露给了曹操……那曹操与雷云乃是劲敌,早已水火不容,其闻讯之后必定会时刻监视燕国使团动向,而后派人于途中截杀。雷云一死,燕国军民必群情激愤,势必与曹操拼命;届时两虎相争,无论谁胜谁败主公均可趁机攻取荆州……待取了荆州之后,再择机扫灭西川刘璋,如此大江以南当尽属主公所有。” “公瑾,你……此事主公可知晓?”听了周瑜的一番话,鲁肃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连忙问道。 怪不得当初周瑜不阻止两家联盟…… 怪不得其不阻止两家联姻…… 怪不得其不在意顾雍之事…… 原来其早已对雷云起了杀心! 与这一目的相比,别的自然也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见鲁肃神色之间甚为急切,周瑜先是略略安抚了一句,随即笑道“此事虽是我自作主张,然此对我江东有大利,主公与江东诸臣必无异议,子敬便无需忧虑了……” “公瑾呐……非是在下驳你,你如此行事委实有些不妥。你虽是我江东三军统帅,威望甚高,可主公才是江东之主,而今如此大事主公竟然蒙在鼓里,日后主公知悉后他心中会作何感想?退一步讲,就算主公心无芥蒂,可我们才同燕国结盟,你如此行事一旦不慎走漏消息,主公又将如何面对天下之人?燕国上下又岂能善罢甘休?”闻得周瑜之言,鲁肃顿时急了,忍不住反驳道。 他之所以心急如焚,除了是因为周瑜擅自越权行事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周瑜此举也使得他对江东的一番苦心策划尽数付之东流…… 他之所以力主与燕国联盟,表面上的原因当然是想借助燕国的力量制衡曹操,因为只要曹操有犯江东之迹象,江东也无需燕国一定要出兵,只需去书一封请燕国陈兵河北便足够了。届时曹操顾忌背后的燕国,而江东又有长江天堑与闻名天下的精良水师为依仗,自然可保无虞…… 在他看来,江东目下最需要的并还非是扩展城池土地,而是先消除内部的一些矛盾,尽快提升自身的实力才是当务之急;毕竟此时的江东才稳定下来不久,南面的少数族裔尚未完全归化;与实力雄厚无比的燕国和挟天子而令诸侯的曹操相比,江东的这点儿家底儿实在是太薄弱了! 在这乱世中,只有设法先让自身强大起来才是正途。这便如曾经的燕国一样,有了实力才能更好的去一步步实现既定的目标,至于其它的一切均为可以利用的工具! 周瑜自然不知道鲁肃的一番苦心,见状当即又笑道“子敬你就是太仁善诚实了,你真以为那雷云回到燕国真的会发兵攻曹吗?我此刻便可以回答你,其绝不会发兵解我江东之困!他会隔岸观火、坐等主公与曹操拼个两败俱伤,而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如此怎瞒得过我?今我略施小计,那雷云必死无疑。待那雷云一死,燕国与曹军必然交兵,如此不但可解我江东之困,我们还可趁机夺取荆州!子敬便只管放心罢,主公那边我自会解释……至于燕国那边便更无须担忧了,此事神不知鬼不晓,与我江东何干?” “唉!我的大都督……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其一也。其二……知悉燕公身份之人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你当燕国的那些谋士全都是摆设吗?其三,那曹操是何等奸诈?消息是从江东传出去的;即便结果真如你所愿,他不会施离间计、回过头来反咬我江东一口吗?你不妨设想……若雷、曹两家厮杀起来,最得利者为谁?此事能瞒过燕国军民,可能瞒过雷云麾下的那些谋臣吗?这些人大多都是跟随其多年的旧臣,忠心耿耿;倘若燕国为那曹操所灭还好,可若是此番燕国未灭,其必将视我江东为死敌呀!”鲁肃听了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呵呵……曹贼之百万大军压境我江东尚且不惧,届时还会畏惧燕国大军吗?子敬只管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一会儿兄还是陪我去见主公罢。”周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略略安抚道。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鲁肃闻言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 “唉……可惜了。这雷念之也是一代英雄豪杰,满腔韬略,文采更是无人能及,只可惜今后这世上再无人能有此绝妙的文采了……好在最后我也去送了他一程。” “公瑾,你……” …… 再说雷云这边,在解决罢庞统的事情之后,他随后便又去见了同样已置身于此的顾雍。 说起顾雍之事,这还是临行之前他命神机卫暗中去做的…… 在江东之时,他曾三番两次前去顾雍府中拜访,可是顾雍是个十分正派的人,为人处世皆有自己一贯的方式,任他多番游说、磨破了嘴皮子也未能说动其前往燕国……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重操旧业”,将顾雍连同其家人一股脑儿“请”到了船上。反正江东人才济济,多顾雍一个不多,少其一个不少,最后孙权也必定不会因为一个人同他翻脸,否则孙权也就不是他孙权了。 当雷云来到顾雍的住处之后,其正静静地踞座在书案旁边长吁短叹,于是他当即笑著上前道“师兄……小弟来看你了。这几日贤兄可还好吗?” 若论年龄,顾雍恰巧与他同岁,仅仅比他大上几个月而已;可若是从外表上来看,恐怕他要比顾雍显得年轻十岁都不止,因此无论从师门关系上来算,还是依真实年龄来说称顾雍为兄均不为过。 好?能好的了吗? 见雷云到来,顾雍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人却丝毫未动。 雷云也知道顾雍此时心里定然有气,遂笑著道“事已至此,师兄便莫再生小弟气了。师兄放心,吴侯那边小弟早已交待过了,其只会归怨于小弟,断然不会怪罪师兄……此外,此事也不能全怪小弟,咱们可是同门师兄弟,是一家人;而师兄你不帮你家师弟反帮外人,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一派胡言!”见他在此胡搅难缠,顾雍不禁又怒了,“正所谓‘忠臣不侍二主’。我既已选择辅佐吴侯,便断无再另投他人之理……今虽为尔所挟持,身不由己,然顾某宁死也不会屈从,竖子便死了这条心罢!” “呵呵,师兄莫恼……”雷云见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小弟早同师兄说过,你这观念太过于迂腐了。自黄巾之乱起,华夏大地动荡不休已三十年,这三十年间天下百姓饱受战乱之苦,种种惨状亦无需小弟多言,师兄也不希望这乱局再持续三十年罢?因此对于一位士人而言,而今无论何人,谁能早日结束这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谁才最值得去辅佐;倘若辅错了人,便只能令百姓徒受更多的苦难……” “就以吴侯而论,其虽为当世英主,然其根基在江东;凭借三江之险虽可保得一时太平,可也受自身所限,难以远图,如此便早已注定其最终只能称霸一方……师兄乃当今高士,德才兼备,何不助我燕国完成统一大业,如此方是大丈夫所为。老师以前曾教导小弟‘而今腐乱之世,为人行事只需立身端正、问心无愧即可,不必拘泥于世间之俗理’。故而我此举虽不光彩,然而初衷却是欲使我燕国早日扫清四海,一统天下……” “哼……你一个区区侍读学士,按照你们燕国的制度品秩不过四品,口气倒是比你家主公还大,真是可笑……”听了他的一番话,顾雍虽然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然而长久以来的固有观念却不允许他示弱。 “呵呵……不瞒师兄,小弟便是雷云。”雷云闻言当即又笑了笑,微微揖手道。 “你……你是燕公?”顾雍闻言顿时吃了一惊,当即起身道。 “正是……此时此刻,小弟也无需再扯谎了罢?” “……” 望著眼前实际年龄与自己相当可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顾雍一时间简直是难以置信! 堂堂一邦之主,竟然充作使臣轻身涉险,这简直是……太儿戏了! 此前雷云虽然一口一个“师兄”地叫著,可此事究竟是真是假他这边还觉得有些可疑呢,而今其如此一说倒是确凿无疑了;因为他早就知道,他的老师蔡邕后来的确是将雷云收为了弟子,而且还将小师妹蔡琰嫁给了此人。 燕公雷云?同门师弟? 沉默了良久,顾雍还是觉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同时心中也有些复杂。 对于顾雍的此时的心情雷云当然也理解,遂又道“雷某素来以为,‘忠’字有大有小。忠于一人是为‘小忠’,忠于天下万民、华夏民族方为‘大忠’。老师知我之心、之志,故弃小而就大,虽花甲之年亦不辞辛劳出山相助,小弟委实盼望师兄亦能助我一臂之力……” 言毕,他即又躬身朝顾雍揖了一礼。 “燕公不必如此,在下当不起……” 既然已经知道雷云的身份且二人还有著同门之谊,顾雍当然也不好冷面以待,当即近前将他扶起。 “师兄……” “这……好……我答应你。” 望著雷云殷切的眼神,顾雍不由地暗叹了一口气。 此时人都已经上了贼船,还能跑得了吗? 再说了,雷云的一番话细细思量也并非没有道理;况且还有同门这层关系摆在那里,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助其一把。 见顾雍终于答应下来,雷云不禁大喜,当即在船上隆重设宴招待顾雍极其家人,众人皆大欢喜。 第二百六十九章 劫(一) 说服顾雍之后,雷云的心情也随之大好,然而还未等他高兴多久,之前那种不祥的感觉便很快得到了应验…… 一日,雷云正陪大乔等女作画,暂时充当他侍卫长的神武卫中郎将李虎突然神色急切地进来禀报道:“主公!不好了……远处发现一支船队,舰船数目很多,看样子像是军队……” 军队?难道是曹军? 听了李虎的禀报,雷云心中不禁一惊,而后随手放下手中的朱笔。 虽然此刻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但是他还是十分沉着地起身道:“你可看清楚了?起行之前我特地命水师第一、第三两支舰队于途中接应……你确认不是我们的水师?” “回主公,属下虽没有十足的把握,然而那支船队十有八九不是我们的人。我们的水师舰船体量十分巨大,旗帜亦与众不同,即便隔著一二十里也能辨认出来。”李虎闻言略略沉思,继而十分坚定地道。 “你说的不错……”雷云听罢略略颔首,心头亦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少时,他略略地安慰了大乔等女几句句,而后便带著李虎朝船头而去。 “主公……” 他的身影一出现,早已听到消息的马铁、马岱等人纷纷躬身行礼。 雷云略略朝众人挥了挥手,目光却投向了远处的海面…… 虽然隔著二十多里的距离,然而海上的视野十分的开阔,远处一支数目庞大的船队轮廓已隐隐可以辨识…… 此情此景,雷云的心中不由地又是一沉! 片刻之后,他慢慢地收回目光,继而谓李虎道:“而今我们行至何处了?” 情况正如李虎方才所言,这支船队数目不少,队形看上去颇为规整有序,显然不是什么商船或其它过路的船只,反而像专门在此封锁盘查的战船! “回主公……此处应该已是青州地界了。”李虎闻言当即道。 “……曹操在青州有近十万大军驻守,看样子这应该便是曹军的战船了。”略略地思考了片刻,雷云又头望了一眼远方连成片的舰船,“李虎……立即传令放慢船速,并通知所有神武卫备战。” “诺!”李虎闻言微微躬身,而后阔步而去。 “主公……既然前有强敌,我们不如掉头往回走罢。”李虎离去之后,马铁当即近前建议道。 “不行……”雷云闻言摇了摇头,“倘若曹操已经得知我的行踪,那么此番其必然是有备而来。其既然选择在这青州一带动手,那么我们此前所经过的徐州一带沿海必然已经布下重兵。我们若折返,一样会落入曹军的埋伏……为今之计,唯有设法冲破曹军战船的封锁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可曹军战船众多,我们只有八艘船,随行之人不过八百余,如何才能冲破曹军的重重封锁?”听他如此一说,一旁的马岱也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而今虽身处险境,可你等也不必太担心。曹军的青州军将士均为北方之人,不习驾船水战,我们好生谋划一番也并非全无生路。”雷云拍了拍马岱的肩膀,略略安慰道。 言毕,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马铁,道:“你速带人速去将顾大人与庞先生请到此处,再将甲字船上所有弟兄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讲……” “诺……”马铁闻言微微揖手,继而便招呼几名侍卫快步离开。 “马岱……你立即挑选几位出弟兄,让他们乘小船上前打探一番,切记不可靠得太近,速去速回,一有状况便立即来报!” “诺!” 做完初步的安排之后,雷云即心情沉重地朝船上的阁楼而去。 这一刻,他基本已经确定一行的行踪已被曹操所知悉! 可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 返回阁楼的途中,雷云的大脑一直在飞速运转著。 他并非神人,因此也不可能掐指一算便能知道谁在背后暗害于他,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去找出这个人来…… 首先他想到的自然是身边人,不过他随即便又认为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此番随行的这些人不但底子干净,而且每一人都曾经历过层层选拔与各种严格的考验,忠诚方面应该不是问题…… 除了身边的人之外,知悉他身份的便唯有孙权等几人了。 在几个人之中,第一个被他排除的当然是孙尚香,接著孙权与吴夫人也被排除在外…… 原因很简单,二人都是孙尚香最为亲近的人,若是二人有意致他于死地又何必搭上自家小妹(女儿)的名声,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而除了以上三人之外,知道他身份的人便只剩下鲁肃了,这一点他还是后来从孙尚香那里得知的。然而以鲁肃的为人,其有意泄露秘密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一想到鲁肃,另一个人的名字也瞬间映入了雷云的脑海,下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周瑜! 想到此人,他的心头立时豁然开朗! 既然鲁肃已经知悉他的身份,那么周瑜十有八九也早已知晓此事。因为以他对鲁肃的了解以及周、鲁二人之间的关系,在这种大事上鲁肃是不大可能会对周瑜有所隐瞒的;再加上他对周瑜的了解与离开江东之前此人的一些令人疑惑的行为,他基本上已经将嫌疑锁定在此人身上! “好一个周瑜!好一招借刀杀人!” 脑海之中浮过那张俊美却总显得难以捉摸的面容,雷云心中不禁大恨。 在江东之时此人一直是不声不响,然而做起事来竟是如此的狠辣! “夫君……外面到底怎样了?” 当他眉头紧锁地来到阁楼二层的起居之处,大乔四女即纷纷迎上前来。 “……夫人,情况不妙了。适才我查看了一番,我们的船队被曹军截住了,其很可能是冲著我来的。”见四女均是一副关切的眼神,雷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道。 适才他虽然还在安慰马铁等人,但是他其实也知道此番能够脱险的把握连一成都不到了。 两世为人让他对曹操此人已经太了解了,其既然已经动手那么必然已经策划得十分周密;此时莫说后路已断,便是连青州、徐州沿海一带恐怕也已布下了重兵! 遇到这种情况若是他一个人也便罢了,无非是放手一搏便是了,可是而今竟让他的几个女人也跟著身陷绝境,而且还令顾雍、庞统二人也无辜受到牵连,这是最让他愧疚难安的地方。 “如此说来,我们便再也回不去了……对吗?”大乔闻言神色却显得十分平静,美目凝视著他的面庞道。 “对不起,夫人……落到而今这种地步,是我连累你们了。你们放心罢,我一定会设法让你们安然回到燕国……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护你们周全。”雷云的目光一一从四女身上掠过,满含歉意地道。 四女之中,大乔一向是温柔恬静,遇事向来都是从容不迫;即便此时大险在前,其依然是仪表沉静,玉容之上丝毫不见一丝慌乱。与之相比,小乔则素来娇弱依人,事事均是以他为主;此刻其面色虽然略显苍白,然而望向他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坚定…… 至于曹缨与马云柔,二女的反应同样是十分的镇定,清丽的容颜上无波无澜,眼神之中亦是神采决绝,这显然是因为二人的出身以及历经沙场洗礼的缘故。 不过,四女越是如此,雷云的心中便越发的愧疚! “夫君……多年的夫妻了,君又何出此言?今番若不得脱身,夫君去何处,妾等陪著夫君便是了。”见他如此,大乔的目光之中泛起了一抹温柔之色,话语亦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就是就是……夫君风流多情,我们几个若是不跟著你,到了别的地方你定还会去招惹别的女人。我就是要黏著你,等你再拈花惹草之时便出来拆穿你的真面目,看你还敢不敢再惹我们生气……”大乔言毕,已重新恢复神采的小乔当即近前贴在了他的胸口上,口中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根刺一样扎得他胸口很疼。 在看曹缨与马云柔,二女虽然一言未发,然而望向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眼渐渐地湿润了…… “主公……人已到齐了。” 就在雷云刚要开口之时,李虎的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 “好……对面可有动静?”雷云闻言略略收拾心绪,而后问道。 “回主公,敌船已更加迫近……适才前去哨探弟兄喊话说,他们在敌船之上看到了旗帜上有‘夏侯’二字……” “……知道了,你先去罢。转告顾大人与庞先生,我一会儿便到。” “诺……”外面的李虎应了一声,随即脚步便渐渐远去。 打发李虎离去之后,他即将目光投向了曹缨、马云柔二女,极为认真地道:“缨缨,柔儿……而今虽事态紧急,然而适才我已思得一条脱身之计,不妨一试……你们记住,一会儿我会命人护送你们去后面的乙字舰上,而后将除甲、乙、丙、丁四艘舰船之外的几艘船全部引火点燃,以此来冲击曹军的船队。接下来,我会率丙、丁两艘舰船吸引曹军注意,你们则紧随火船之后伺机脱身。记住……靠近曹军战船之时也要在船上点起一些火堆迷惑敌军,只是要当心走火,而后便跟随前头的火船一道冲破曹军的封锁……以时日来推断,我们的水师应该也快到了;若是运气好遇见他们,你们便得救了……记清楚了吗?” “夫君不可!夫君身系大任,要走也需你先走!” “夫君!你要抛下妾等了吗?” 听了他的一番话,大乔等女哪里还不知道他们这位夫君孤注一掷要做什么,不禁个个花容失色。 其中曹缨则更加干脆,直接抬起素手便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望著眼泪在美目之中打转却始终坚持不肯落泪的佳人,雷云忍不住将其紧紧地拥抱在了怀中…… 一直以来他心里最是清楚,他身边的一众佳人虽然都很爱他,方式也略有不同,可唯有曹缨对他的感情显得最为独特、最为深沉;这个小女人从来都不会或者不屑于去说男女之间那些甜言蜜语以及山盟海誓的话,然而她的感情却实则如那火山之上喷涌的熔岩一般炽烈! 第二百七十章 劫(二) “对不起,缨缨……他们都是冲著我来的,唯有我现身出来才能吸引住他们注意力,如此你们方能有一丝可乘之机……你们莫要怪我,我只是想让你们都能活下去而已,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抚摸著佳人锦缎一般光滑的青丝,雷云的身躯不禁微微颤动起来,“你就听我一回,帮我将你的三位姐妹带回家好吗?” 言毕,他又将祈求的目光投向了面带泪痕的马云柔。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之中他鲜有害怕的时候,可是这一刻他又一次害怕了。 “夫君若不在了,我们即便回去又有何意义……”佳人闻言倔强地摇了摇头,美目之中的水迹终究忍不住溢出,顺著那张娇美的面颊缓缓地滑落下来。 “姐姐说的极是,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马云柔泪眼朦胧地望著他,亦是无比执拗地道。 “不……”雷云轻轻地放开怀中的曹缨,继而又望了望梨花带雨的乔氏姐妹,继续道:“我与曹操虽为劲敌,可此番其也不见得会杀我,至少不会在此时杀我……” “夫君当真?” “你不会又在哄骗妾等罢?” 听他如此一说,大乔等女均是一愕,娇颜之上的神采亦是微微一振。 “当然是真的……”雷云颇为笃定地望了望身边的几个女人,“你们不妨想一想,曹操此时正准备对江东用兵,其此时自然更需要稳住我们燕国。若我所料不错,曹操此番很可能是打算擒住我以挟制燕国我大军,他好安心攻取江东;如此即便此番我落入曹军手中,他们也不敢杀我……届时你们再设法救我出来即可。” “真的?” “我骗你们作甚?再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呐……” “可是万一……” “放心罢,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你家夫君一身绝世武艺,也未必会落入曹军手中。”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雷云终于暂时安抚住大乔等女,而后便带著几女走出了阁楼。 起风了? 刚刚迈出门槛,他便立时察觉到外面的天气变化。 与不久之前相比,此时头上那原本十分火辣的日头也消失不见,天空中与海面之上均变得一片灰蒙蒙的,船上的旗帜被海上呼啸的强风吹得猎猎作响,更为他此时的处境平添出几分悲凉之意…… 然而当雷云抬头看了一眼头上昏沉沉的天空以及随风招展的旗帜之后,心头却不禁涌上了一抹喜意! 东南风!竟然是东南风! 真是天助我也! 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后,他即快步走到了船板上的人群之中。 此时突然变化的风云可谓是上天对一行人最大的恩赐,因为这无疑给马铁、马岱等人创造了更好的脱身机会! “主公……” 见他带著大乔等女现身出来,马铁、马岱、顾雍与一众神武卫包括先前挨了四十板子的王亢均纷纷朝他行了一礼。 此情此景,从在江东第一回见面均对他十分不屑的庞统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观众人均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这哪里像是一个小小使臣该有的威仪与待遇?别人姑且不论,作为江东重臣的顾雍他也是十分熟识的。 即便其不再为孙权效力,以顾雍的品行与其当世名士的身份会轻易地折腰降尊、称呼一个小小的燕国使臣为“主公”? 然而,此刻实事就在眼前,却是不会有半分的虚假…… 纵观整个燕国,有这个资格的人只能是而今的燕国之主——雷云! 此人便是雷云? 心中数个念头一闪而过,庞统终于开始正眼审视面前这位极有可能是冒牌货的“燕国使臣”。 雷云当然不知道庞统心中之所想,他先是环视了一眼周围众人,继而朗声道:“弟兄们!而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此刻前面正有成千上万的曹军在等著我们呢……你们说,你们害怕了吗?” “不怕!” “不怕!!” 尽管人数不过,然而周围的神武卫却个个神色坚定无比,齐声高呼起来。 “好!你们都是我燕国的大好男儿……”雷云十分欣慰地望著众人,“今日落此绝境,皆是雷某之过;不过事已至此,雷某别无选择,只能与敌军血战至最后一息!诸位兄弟愿意屈节受辱,还是愿意随我与敌血战到底?” “大丈夫头可断,屈膝难!我等愿为主公杀出一条血路!”马铁闻言当即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地道。 “我等皆愿死战,力保主公杀重围!” “属下等皆愿死战!” 马铁言毕,王亢、马岱、李虎等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死战不降!” “死战不降!!” 在马铁等人的带动下,一众神武卫再次齐声高呼起来。 “好……既然如此,弟兄们现在便听我安排……”激励过军心之后,雷云便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布置。 听了他的安排之后,包括顾雍在内的众人均苦劝他换船寻机脱身,然而均被他当面拒绝;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此时曹军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正等著他呢,一旦他这样做便等于将大乔等女的最后一丝生机也断送了! 不久之后,命令传达至各船,几艘船上的所有人均奉命各自忙碌起来。 …… “马铁,马岱……几位夫人便拜托你们了,你二人务必要保护好她们……知道吗?” 船弦旁边,雷云望了一眼缓缓放下的小船,投向二人充满了殷切之意。 “主公,妹妹武艺高强,有她在一样可以保护三位夫人。属下愿留下与弟兄们并肩而战,绝不弃主逃生!” “主公……马岱也愿留下!” 见他如此安排,马铁、马岱神色均是一愕,继而又毫未犹豫表明心意。 望著眼前这两个临危而面不改色的年轻人,雷云心中亦感到十分的欣慰,转而道:“马铁,马岱……这两年我待你们如何?” “于私亲如兄弟,于公恩重如山……”马铁闻言未加思索地道。 而今他与马岱年方弱冠便做到了神武卫的副将,这与雷云的苦心栽培是分不开的。 “既然如此,你二人便按我说的去做,这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还有……照顾好你们将军,他身上还有伤……”雷云拍了拍马铁的肩膀,而后望著不远处被两名侍卫所搀扶的王亢道。 “主公……”马铁听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不由地一阵悲戚。 同大乔、小乔等女一一告别之后,雷云又走到顾雍、庞统二人面道:“顾大人,庞先生……此番连累你们跟著遭罪,雷某深表歉意。倘若今番雷某有幸不死,日后定再登门负荆请罪……” 说著,他即躬身朝二人行了一礼。 “主公……在下再劝你一句,你还是同几位夫人一起走罢。”闻得雷云之言,顾雍当即近前扶住他道。 “呵呵……本来还想著回到燕国之后同师兄一起去拜会老师呢,而今看样子是没有机会了。师兄……若我所料不错,即便此番你不幸落入曹军之手,他们也不会太难为你。只是师兄一家人均在,凡事还需多为家人安危思量一二,切勿过于偏执,如此必能保得无恙。”雷云面带笑容地握住顾雍的手,十分恳切地叮嘱道。 “主公……”见雷云到了这一刻还在考虑一个属下及其家人的安危,顾雍不由地心潮迭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时,一旁的庞统饶是对雷云素有成见,目睹如此场景也似乎略略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只见他淡淡地开口道:“燕公莫要徒劳了,以而今的形势来看,你们是走不脱的……此刻最好的策略便是束手而降,曹操顾忌你燕国的实力,是绝不会轻易杀你的。再说了,于私你还是那曹操的女婿,其多多少少也会念及一些情分,反之你必死无疑。燕公……听在下一句,只有先保住性命,日后才有翻身之机。” “放屁!你这个穷酸竟然在此胡说八道……亏我主公一直那么器重你,你这厮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真真是可恨之极!”庞统的语音方落,王亢蕴含著极端愤怒的声音便突然从一旁传来。 见王亢在一名侍卫的搀扶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雷云不禁微微一愕,继而近前训斥道:“我不是让人送你走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你又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主公……我王亢这辈子从未离开过主公身旁。主公在何处,我便在何处;即便这一回老天无眼,属下也接著去下面侍候您……”王亢双目通红地一把推开身边的侍卫,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不禁一怮,双目亦有些红了…… 而后,他慢慢地半曲下身子将其抱住。 那么多年的生死兄弟了,此时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目睹这一幕,周围的很多侍卫均纷纷背过身去,而后默然抬起手将脸上的湿痕拭去…… 片刻,他将王亢交给一旁的李虎,而后略略平复了一下心绪,转身谓庞统道:“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先生说的或许有道理,可是我雷云亦是习武之人,宁效项羽一般轰轰烈烈也不会去学勾践……曹军已迫近,先生还是快随侍卫离开罢。” 此番他若是放弃抵抗,他本人很可能不会死,曹缨也不会有事,然而乔氏姐妹、马云柔以及数百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下场可就惨了…… 他虽然不敢自称是什么英雄,可而今毕竟也是一邦之主;与其窝窝囊囊地像狗一样任人摆布,还不如学当年的西楚霸王那样体体面面地战死! 在遇上曹军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哈哈哈哈……好一个雷云,好一个‘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燕公自珍重,在下告辞了。”听了他一番话,庞统不禁仰天一笑,而后头也不回地随著侍卫而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再见许褚 接下来,雷云先是安排顾雍离开,而后便换好盔甲,开始居中指挥各船开始行动,而此时对面的曹军战船距离船队已不足十里! 多年前经过倪彩衣的一番“易经洗髓”,他的五识已经变得极为惊人。凭借著惊人的目力,他很快便辨认出曹军之中那几面醒目将旗…… “说不定还有认识的人在……” 站在高处眺望了片刻,雷云淡淡一笑,继而转身下了阁楼。 曹军的将领他听过名字的很多,然而见过的却是很少,其中比较有名的两个便是许褚与张辽了。两年之前与曹操在广平一会之时,二人曾跟随在曹操的身旁,故此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曹操送曹缨母子归来,派的便是自己的爱将许褚,其也算是留给他印象比较深的一个。 当然,当年讨伐董卓之时他也同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几名曹军大将也有过几面之缘,但那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今即使再见面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见他出现在船板上,李虎当即近前道:“主公……一切均已准备妥当。按您的吩咐,属下也已知会各船的弟兄们做好准备,一切行动只待主舰讯号。” “好……一会儿咱们便给曹军一个惊喜罢。”雷云望了望周围的手执弓弩的神武卫以及十多架刚刚组装好的小型投射机,面庞之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为了预防突发情况,当初在离开幽州时他还携带了三百架神机弩以及不少其它种类的军械;至于投射机,这是一种十分小巧、结构简单且能快速组装的武器,是几年前神械司专门为燕国的水师舰队所设计的。除了燕国的水师之外,盛远商号的商队出海之时也均配备了这些东西。 “主公……咱们何时动手?” “不急……再等等。” …… 同雷云所想一致的是,另一边统领曹军水师战船的主将夏侯惇也在寻找一个适当的出手时机! 此番其与许褚、张辽奉命赶到青州,目的便是阻截雷云等一行人! 除了主将夏侯惇三人之外,曹纯、臧霸、朱灵、许定、路招、刘岱、王忠、张喜等十几名曹军将领亦伫立在一侧,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全神贯注地盯著对面缓缓驶来的几艘大船,其神态看上去均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 此刻,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燕国之主雷云! 任谁都清楚,此番不管是谁,只要能擒得这位燕国之主,回去之后不但可以加官进爵,从此一飞冲天,而且还能扬名立万,光宗耀祖! 因此,尽管有传闻说那位燕国之主一身武艺天下无双,无人可敌,就连当年的吕布也远远不及,然而在巨大的功名利禄面前,在场不少人仍然个个热血沸腾,心中毫无畏惧,恨不得即刻便率领人冲上前去抢个头功! “将军……这风越来越大,我等的迎风行进,行动也越发不便。此外,将士们均不惯海浪颠簸,已有呕吐至全身无力者;如再不动手,恐将有变呐……” 见夏侯惇迟迟没有行动,一旁的曹将张喜终是忍不住先站了出来。 “再等一等,虽说是消息无误,然最好还是能确认那雷云的踪迹后再动手不迟……放心,此番其已插翅难逃,少时我让将军第一个率军出战……”作为主将,夏侯惇虽然也很想立即上前将雷云等人擒下,然而一想到曹操信中的交代他只得按捺住性子。 “多谢将军,末将定不辱命!”张喜闻言顿时大喜,连忙朝夏侯惇躬身道。 “许褚!” “末将在……” “这里只有你与张将军见过那雷云,故而主公才特地遣你二人至此助我。现本将军令你率战船十只佯作巡哨前去探查,如发现那雷云的踪迹先莫要惊动,只需立即回来禀报即可……”安抚住张喜之后,夏侯惇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猛将许褚,神态肃然地吩咐道。 “诺!”许褚听罢略略躬身道。 目送许褚离去,夏侯惇又转身谓身边的诸将道:“主公在信中反复交代,对那雷云只可生擒,不可杀伤,少时诸位需以大局为重,切勿因贪功而肆意妄为……” “诺……” 闻得夏侯惇之言,诸将均躬身领命。 …… 曹军那边一动,雷云很快便发现了。 见曹军来人似乎不多,他也没有急著动手。 “尔等是何人?从何处而来,要到往何处而去?” 随著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对面的曹军战船上突然传来了一道呼喊声。 “尔等又是何人?来此作甚?”不待雷云开口,一旁的李虎便高声喊道。 “大胆!我等乃是青州水师所属,今奉魏公之命特在此盘查过往船只……我现令尔等速速靠岸接受盘查,否则便以敌寇而论,就地正法!”李虎言毕,对面的回应又再次传来。 见李虎又要开口,雷云当即挥手予以制止。 尽管此时双方的距离还很远,但是他是何等的目力?一眼便认出那喊话之人正是当年在河北有过两番会面的许褚! 不过,在听到许褚的喊叫的内容之后他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若是生在后世,此人说不定还能做个哲学家…… 先前他就想著此番曹军之中很有可能会有认识的人在,而今再见到此人他倒一点也不意外。 许褚,字仲康,谯国谯人(今安徽亳州市古城镇),乃是三国时期魏国有名的猛将之一。 由于生逢乱世,许褚在年轻时便在家乡聚集了数千户人家,共同抵御贼寇。当时汝南葛陂贼兵万余人攻打许褚,许褚寡不敌众,战得精疲力尽,箭矢也用完了,下令男女都去找大石御敌。当敌兵冲上来时,许褚飞石退之,于是贼兵便不敢靠近。直到粮食将尽,许褚假意与贼请和,商量用牛换取食物。贼兵把牛迁走后,又自己跑了回来,许褚便去阵前,拉着牛的尾巴行走百余步,贼兵大惊,不敢要牛就走了。从此淮、汝、陈、梁之地,听到许褚之名都感到畏惧。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曹操占领淮、汝,许褚遣众归顺曹操,即日拜都尉,主要负责曹操的护卫工作。 许褚勇力绝人,战场之上少有敌手,其勇武在关中一战之时可谓展现得淋漓尽致!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许褚跟随曹操讨伐韩遂、马超于潼关。曹操纳徐晃之议让其率一偏师成功在蒲板津立栅后, 曹操由潼关将北渡,临济河,命军先渡而与许褚及虎士百余人留在南岸断后。此时马超率步骑万余人来攻,箭矢如雨。因此许褚对曹操说贼兵来者众,且军队已差不多全部成功渡河,再无必要断后,遂扶曹操上船。 当时马超军进迫得紧,众军士皆想乘船, 但船负荷过重将沉。许褚因此斩攀船者,左手举起马鞍以保护曹操。当操船者亦为流矢所中而死之时,许褚便以右手控制船只并最终成功渡河。可以想象,当日如果没有许褚,曹操的性命恐怕也就交代了。 后来曹操与韩遂、马超等阵前会谈,身边也仅带许褚一人。马超自负其勇力绝人,想要暗中偷袭曹操,但平日经常听闻许褚的大名,怀疑随从的即是此人,于是问曹操:“曹公的虎侯在哪里?”曹操用手指了指许褚,许褚怒目视之,马超不敢动。数日后,曹军击败马超军,交战中许褚亲自斩得敌军首级。许褚因此次护卫作战有功,官封武卫中郎将。而因为马超问起虎侯,虎痴之名从此为天下称道,甚至有人以为这就是许褚的姓名。 在《三国演义》中,许褚为曹操帐下数一数二的猛将。曹操伐黄劭、何仪时,许褚生擒仪。典韦要人,许褚欲与之争斗未果,为曹操赏识,收之用为护卫,为曹操征战各地。官渡破袁绍后,因谋士许攸辱骂,怒而杀之。随同征战多年。褚素呆滞,征战英勇,人称“虎痴”,曾裸衣恶斗马超。后汉中之战护粮,因醉为张飞所败。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曹操逝世,许褚痛哭吐血,不久之后亦病逝。 当年雷云令神机卫秘密寻找的人物有很多,许褚便是其中之一。 见有备而来的曹军主将到了这一刻还在故作此态,雷云心中虽然有些不屑,但这也正中了他的心思,遂径直谓许褚道:“许将军!我听说足下前番已随魏公大军南征刘表,今何时又在青州水师之中任职了?当年河北两番会面,雷某可是对将军印象颇深,不知将军可还记得雷某?” “哈哈哈哈……如何不记得!原来真是燕公,在下失礼了!”听闻对面所传来的声音后,许褚略黑的面庞上顿时浮起了一抹难以自抑的喜色,当即朗声笑道。 而今如此顺利地便确定了雷云的行踪,那么此番其却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哈哈……好!许将军也是爽快之人,你这便回去罢。告知魏公麾下之将士,欲扬名立万、取功名富贵者只管来罢,今日雷某奉陪到底!” “燕公!在下与燕公也算是旧识,而今事已至此,尊驾还是莫要作困兽之斗了!魏公说了……只要燕公愿意屈驾前往许昌,魏公非但不会伤害燕公以及随从的性命,还会以礼相待。他日天下一统之后,魏公必上奏朝廷,赐以显官贵爵,富贵终生!” “哈哈哈哈……多谢魏公一番美意,可惜雷某无福消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许将军若再不走,休怪雷某不客气了!”说著,雷云即朝两旁的侍卫微微挥了挥手。 下一刻,身旁的数十名神武卫立时近前扬起了手中的神机弩! 见雷云突然翻脸,许褚也知道此时绝对讨不了什么便宜,当即道了一声“告辞”便令舵手掉头而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海上鏖战 “许褚,情况如何?可曾发现那雷云的踪迹?” 许褚等人刚刚登上曹军将船,夏侯惇便率领诸将迎上前去。 “将军……那雷云就在对面最大的那艘舰船之上。”许褚闻言微微揖手道。 “你确信未曾弄错?”夏侯惇闻言不禁一喜,当即又追问道。 “将军,绝不会有错,末将愿拿项上这颗脑袋担保……”许褚听了继而又信誓旦旦地道。 “好!”夏侯惇闻言面庞之上不由地浮出了一丝笑容,心中的少许疑虑顿时一扫而光,“这一回你立了大功,本将军必上奏主公为你请功……” “多谢将军……”闻得夏侯惇之言,许褚当即略略揖手道。 “不好了!将军快看!” 夏侯惇这边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耳边便传来了望哨士卒的呼叫。 众人了回身望去,却见对面前方的几艘舰船竟突然燃起了大火! 此情此景,包括夏侯惇在内的众人心头均不禁一惊! …… 再说雷云这边,望著渐渐远去的十来只曹军战船,雷云当机立断,传令各船开始行动! 少时,外围的戊、己、庚、辛四艘舰船上的船帆徐徐升起,队形也慢慢开始变换…… 片刻之后,一簇簇火焰在四艘舰船之上升起,不断跳动的火光在越来越暗的海面上显得格外的醒目,幽暗的海水亦被应得殷红如血! 大火渐渐地燃烧起来,此时船上的神武卫也纷纷弃船,乘坐小舟奋力返回后面的舰船之上…… 在强风的帮助下,几艘烈焰熊熊的巨大舰船仿佛几头狰狞可怖的巨兽一般呼啸著扑向对面的曹军战船! 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见雷云竟然拿出如此极端的手段,曹军主将夏侯惇也是大吃了一惊,连忙派出一支船队试图阻止飞速逼近的火船;然而一来曹军战船大多要比雷云一行人所乘的舰船小了很多,上来根本就无济于事,二来巨大的火船原本便让曹军战船上将士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恐慌,只是碍于军令不得不硬著头皮近前,然而一靠近火船之后大多便纷纷地躲开了,一些较小的、来不及闪躲的曹军战船甚至被巨大火船直接撞沉,海面之上立时哀嚎声一片! 眼见彼此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雷云又慢慢地抬起手臂…… 随著他的一声令下,甲字舰上的十几架投射机开始忙碌起来,一颗颗燃烧的火球仿佛流星一般滑过昏沉沉的天空,而后没入曹军的船队之中! 主舰一有行动,余下的乙、丙、丁三艘舰船也纷纷朝著对面的曹军发射火弹。在火船与火弹的震慑与打击之下,原本严阵以待的曹军开始出现混乱,不少战船也燃烧起了大火…… “放箭!放箭!” 见己方的兵将起了骚乱,作为统帅的夏侯惇再难保持平静,当即气急败坏地喝令各船反击。 “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 军令在传令兵的呼嚎下递次传开,一时间曹军万箭齐发,矢箭犹如雨点一般朝著雷云等一行人袭来。 虽然夏侯惇对双方距离的判断十分准确,然而其却忽略了其它的因素。曹军的箭矢原本便是逆著风向而来,而雷云等人前方又有几艘火船在前,因此曹军的箭矢还没飞到后方的舰船前便一头栽入了海中。 一番乱射丝毫未能凑效,夏侯惇顿时大怒,当即令曹将张喜、吴敦派出数十艘舰船气势汹汹扑上前来! 片刻,两艘火船与曹军的舰队碰撞在一起,使得出战的曹军一片大乱,另外两艘则借著海上的大风呼啸著冲入后方不远处的曹军船队之中,曹军的阵型立时被撕开了两个巨大缺口。 此时,雷云先是令众侍卫改投霹雳弹,而后又指挥著余下的众人以神机弩射杀曹军,其所在的甲子舰在丙、丁两艘战船的掩护之下冒著箭雨全速朝著一处缺口冲了过去! “将军!适才那雷云就在中间那艘舰船之上。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海上风浪又大,他根本来不及也不敢轻易冒险换船,千万莫要让他逃了!”望了借助风势猛冲过来的三艘舰船,许褚当即在一旁提醒道。 “挡住!都给我挡住!谁敢后退……杀无赦!”闻得许褚之言,夏侯惇当即抽出佩剑厉声催令各战船阻拦。 末了,他又当即唤曹军孙观、吴敦上前道:“看见那艘大船了吗?你二人各率五百人从左右两侧杀将上去。上去之后休要管别人,只将那雷云擒来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遵命!” 孙观、尹礼二人闻言微微躬身,而后大步而去。 “许定、路招……刘岱、王忠听令!” “末将在!” “你四人各率三千人将敌船团团围住,不得走脱一人!” “诺!” “张辽!” “末将在!” “你在此居中指挥,时刻留意敌船动向;如有发现敌船逃脱立即率人追击,不可使之走脱!” “诺……” “将军……你要作甚?”张辽听出夏侯惇的言外之意,接下将令之后又忍不住问道。 “哼哼……都说那雷云的武艺远在吕布之上,我与曹纯、许褚、臧霸等几位将军便去会一会此人!”夏侯闻言惇冷冷地笑了笑,一只独目炯然地盯著正入曹军船队舰船道。 …… 双方面对面交锋之后,雷云便下令弃了投射机,指挥众人以神机弩射杀驾船不断涌上前来的曹军,距离近的便用霹雳弹招呼…… 面对众侍卫的猛烈攻击,曹军无不为之胆寒,毙命者不计其数! 然而,曹军实在是太多了,粗略估计绝然不下于两万人;若非先前的先发制人在曹军之中成功的制造起了混乱,以他这点人马简直是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未过多久,他所率领的三艘舰船便被蜂拥而至曹军战船困住。为了不使三艘舰船走脱,敌船上的一些曹军将领竟然不惜一切地命令曹军战船直接撞击三艘舰船的船体,以此来削弱三船的行进势头…… 如此极端的手段虽然残忍,然而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面对成千上万曹军的合围,雷云心中却是格外的冷静;他一面指挥著众人以弓弩、火弹攻击曹军的战船,一面寻找机会突破曹军的合围。但是,随着曹军包围圈不断的收紧,雷云等人的处境渐渐变得岌岌可危! 又过了不久,双方的舰船终于挤在一起。此时曹军开始架起长梯,从船舷两侧争先恐后地朝雷云等人杀来! “活捉雷云!” “活捉雷云!!” 如此情形之下,周围的曹军突然齐声高呼起来,声音此伏彼涨,一浪高过一浪。 见曹军开始进攻,雷云一把接过李虎递上过的长枪,喝道:“弟兄们!把你们手中的弓弩统统扔进海里……随我御敌!” “杀!” 他的话一落,甲子舰上的四百余名神武卫立即丢掉手中的神机弩,而后纷纷铿锵有力地抽出了随身的佩刀,其中王亢、李虎等几十名神武卫更是动作迅速地组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势,将他本人护在了中间。 到了最后的一刻,这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短短片刻,下方战船上的曹军兵将便涌上了甲板,而后与船上的神武卫战在一起,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神武卫是雷云的亲卫,其中每一人均是精挑细选的猛士,而此番跟随他出门的人更是从数千名神武卫之中遴选出来的佼佼者,其身手自然不用多言。 曹军前后上来不下千人,然而很快便被四百多名神武卫杀了个精光,尸体大多落入大海之中。相对而言,神武卫的损伤却十分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见攻击受挫,夏侯惇当即又派刚刚返回的张喜、孙康各率八百兵将攻上,结果一千六百多名曹军名将士不到半个时辰便又几乎折损殆尽,只有区区百余名残兵败将溃退回来,张喜、吴敦以及其他几名将领亦被雷云亲手斩杀! 此番虽然取得不俗的战果,然而在曹军源源不断的进攻之下神武卫也损折了五六十人。 …… “将军……给我三千人,末将保证将那雷云擒来!” 见众人败回,曹将臧霸当即站出来愤然请命。 作为曹操亲自指定、统辖青州、徐州实际上的最高军政长官,他本不愿意出来抢这个功劳,可是此时眼瞧著孙观、尹礼、吴敦等几位好兄弟兼得力助手个个丧于雷云等人之手,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他平时虽然性子散慢,然而若是不报此仇,如何对得起几位交情甚笃的兄弟?又如何腆著脸皮继续提领青、徐二州? “……此间甚是狭小,人多了也施展不开,反而于战不利……”夏侯惇目光沉著地望著不远之处那艘已被血迹斑驳的大船,心头却是十分的愤怒。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许褚闻言也开口道。 “……”夏侯惇皱著眉头望了他一眼,一言未发。 十几位大小将领,两千五百多名军士,仅仅半个辰便这样没了;再加上先前折去的许多将士,此时至少也已损失了三四千人,这令他心中如何不怒? 放在往常,攻下一座城池都未必能折损如此多的将士。 事实上,以曹军的实力而言,就算是两番进攻失败,也未必会败得这么惨,其很重要的几个原因便是此番曹军是仰攻,又是在水上,彼此双方的船只均颠簸不停,进攻的曹军将士一个不小心便跌入海中,平时惯用的戈类长兵器根本派不上用场,如此曹军便只能以随身佩带的刀剑与燕国精锐力量之一的神武卫相拼,可谓舍长取短。 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结果还是变成了被屠杀的下场! 对于这些因素,作为主将的夏侯惇自然也清楚。 “将军,那雷云以及其麾下的数百亲卫甚是骁勇,如此下去我们还要死多少个弟兄?以末将之见,索性一把火烧死他们算了……”闻得夏侯惇之言,曹将朱灵当即站出来道。 “烧死他们?主公面前如何交代?”夏侯惇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言语之间不觉之间已夹杂了一丝怒意。 “将军,还是让末将去罢。不拿下那雷云,末将绝不来见将军!”臧霸闻言当即又道。 “好……臧霸,我让刘岱、王忠二位将军随你一起去。你三人各率五百精兵从左、右以及侧后方攻上,谁能擒得那雷云,便是首功!”略略地考虑了片刻,夏侯惇还是决定再派得力之人前去攻打。 “诺!”闻得夏侯惇之言,臧霸当即微微躬身道。 “本将军预祝将军马到成功,为主公立下这盖世奇功!” “多谢将军!” 第二百七十三章 傲视千军(一) 见曹军又开始发动攻势,雷云也当即也再次号令众人迎敌。 前番交战曹军固然损失惨重,然而他手下的侍卫也死伤了数十人;以此推断,不远之处同样遭到曹军围攻的丙、丁两艘舰船的情况就更不容乐观了…… 与先前的曹军兵将有些不同,这一回上来的曹军显然要精良了许多;众侍卫不断与数倍于己的敌军浴血拼杀,伤亡也越来越大…… 这些年来,雷云一直谨记倪彩衣当年的叮嘱,基本上很少再出手杀人,然而此番身陷重围,他身上那股压抑已久的戾气亦逐渐地被激发出来! 虽然曹军人多势众,但是在他的眼中也不过尔尔。面对不断扑上来的曹军,他真可谓是虎入羊群,手中的长枪凌厉无比,每一击下去均有一至数名曹军亡命。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死在他手中的曹军兵将已有一二百人之多,曹军将士无不望而胆寒! 他正杀得兴起,敌方一名虎背熊腰、留著络腮胡须将领突然举枪朝他刺来。此时他眼疾手快,一把揪起一名曹军军士犹如玩物一般抛向袭来的曹将! 那络腮胡须的曹将的反应也极快,手中的长枪立即改刺为拨,这才保住了那名军士的性命。 “尔为何人?报上姓名!”见这这名曹军将领仪表不俗,雷云当即喝问道。 “都住手!”络腮胡须的曹将闻言慢慢收起手中的长枪,浑厚的声音在巨大的舰船之上显得十分洪亮。 听其一喝,众多的曹军将士或退到了一旁,或聚集聚集到了其身旁,而王亢、李虎等侍卫也动作迅速地汇聚到雷云的身边。 “在下臧霸,兖州华县人,魏公封我‘威虏将军’……尊驾便是燕公罢?”制止住麾下众将士之后,络腮胡须的曹将即将目光投向了雷云,微微近前道。 臧霸? 闻得这名曹将之言,雷云神色微微一动,脑海之中立时也浮出了关于此人的一些信息。 臧霸,又名奴寇,字宣高,泰山郡华县(今山东费县方城镇)人,乃是三国时期魏国的名将。 臧霸年少是便颇有胆略,十八岁之时其父臧戒因私杀狱犯被押囚,其便召集食客十数人前往费县西山将父亲救出,并杀死太守;时押送役卒百余人惧臧霸健勇皆避而窜逃,此后其与父亲逃亡到东海郡。经此事迹,臧霸的孝烈勇名遍闻乡野。 后来黄巾起义爆发,臧霸从属陶谦,击破贼众,拜为骑都尉。后来臧霸收兵于徐州,与孙观、吴敦、尹礼等聚合军众,臧霸为统帅,屯于开阳一带,自成一方霸主!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曹操讨伐吕布,臧霸等曾带兵往助吕布。吕布被擒后,臧霸隐身匿藏,然而曹操点名搜索,寻得臧霸,一见之下大悦,便使臧霸招降吴敦、尹礼、孙观以及孙观之兄孙康等人前来。而后,曹操以臧霸为琅邪相,又各任用吴敦、尹礼等,割青、徐二州委任于臧霸。 官渡之战时,曹操与袁绍相拒,而臧霸数以精兵投入青州,所以曹操方不用顾念东方之事,从而专心应付袁绍。 在小说之中,臧霸为吕布手下健将,曾与曹操部将乐进交战,不分胜败,且多番从吕布狙击曹军,勇猛善战。吕布死后,臧霸随降曹操,封为琅邪相,被委以青、徐二州。 臧霸保守东方,清定海岱,又久从征伐,功劳殊多。 赤壁之战时,军中有传西凉马腾、韩遂等以及胡人欲攻袭中原,曹操甚为忧虑;当时徐庶自荐愿往回防,于是曹操命臧霸为先锋,与徐庶星夜赴散关把守。 后世的评书之中,童玄童子康有三徒一外甥,三徒老大西川都督枪祖张任、老二宛城侯枪王张绣、关门徒弟赵云赵子龙,一个外甥便是“懒泼将军”臧霸臧宣高。臧霸一身本事,赵云会的枪法,他十有七八都会,但是其从吕布手下转投曹操后却只肯拿俸禄,从不想干事,张辽想提拔他他也不肯。曹操手下有一文一武最为人看不顺眼,文的是“外国忠臣”徐庶徐元直,武的便是“懒泼将军”臧霸臧宣高。 弄清此人的身份之后,雷云面庞之上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随即道:“不错……我便是雷云。我道是谁,原来是臧霸臧宣高,久闻了……” “燕公竟识得在下?”臧霸闻言神态有些意外,“那可是在下之荣幸……” “臧将军……” “为何令将士们停止攻杀?” 雷云正要开口,此时又有两名绣袍金甲的将领出现在了甲板之上。 “刘将军,王将军……且容在下与燕公相谈几句不迟。”见刘岱、王忠二人至此,臧霸当即朗声谓二人道。 刘岱,字公山,沛国(治今安徽濉溪西北)人。曹操为司空时,刘岱为司空长史,是为曹操的心腹之人,后因征战有功被封为列侯。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十二月,曹操派遣刘岱与王忠一起前往袭击徐州的刘备,但被击败。 刘岱与参加诸侯联军讨伐董卓的兖州刺史刘岱同名同姓同字,但却并非同一人。《三国演义》将此二人错当成同一人,因此在书中两人的事迹多有混淆。 “此人便是雷云?”来到臧霸身旁后,刘岱仔细地打量了雷云一番,而后问道。 “哼……鼠辈,既已露面,便报上姓名罢,否则本公这龙纹吞星枪一直斩杀尔等鼠辈岂不可惜?”见刘岱的目光如同打量猎物一般,雷云心头不禁杀意凛然,冷笑著道。 “雷云!你休要张狂,今日你插翅难飞!尔杀我将士无数,少时将尔拿住必千刀万剐以泄吾恨!”闻得他之言,刘岱不由地大怒,当即抬起手中的长枪指著他道。 “燕公,此时你已身陷重围,绝无他路,倘若不肯就缚便只有玉石俱焚……”臧霸闻言略略瞥了刘岱一眼,而后淡淡地道。 此刻他虽然也很想杀死雷云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但是有上头的命令在,作为镇守一方的大将他也只能听令行事。 “不必废话了,尔等有能耐便来罢。可惜你家主子曹操麾下又要少上几人了……”雷云略带轻蔑地望了臧霸等人一眼,面带冷笑地道。 “将军不必迟疑了,我等还是先将此人拿住再说罢!” “是啊……将军,还是先擒住此人罢,迟易生变呐!” 刘岱、王忠闻言大怒,均将目光投向了臧霸。 此时此刻,臧霸心中亦十分恼怒,旋即毫不犹豫地朝周围的曹军将士挥了挥手…… 曹军袭来,雷云一杆龙纹吞星枪横扫千军,势不可挡,只一人便杀得曹军肝胆俱裂,纷纷退缩不前。臧霸见麾下将士已有溃败之势,遂当即与刘岱、王忠等将上前齐攻雷云。 几人武艺不弱,尤其以臧霸为最;其一手枪法十分精湛,劲道雄厚而多变,武艺竟不比当年的赵云逊色多少,可谓一员不可多得的勇将! 有其作为主攻,刘岱、王忠几人在旁巧妙协助,雷云一时之间竟未能斩杀此人。 臧霸等人虽勇,然而雷云却也未将几人放在眼中,更无意与之多作纠缠。激斗之中,他故意连连卖破绽给刘岱、王忠等人,引诱几人来攻,而后曹将王忠果然上当,被他反手一枪刺中胸口,就此丧命! 王忠一死,臧霸又惊又怒,手中的长枪一击快过一击,招招拼命,然而终是徒劳,反而被雷云所击退;而趁此时机,雷云挥枪又杀二将…… 臧霸、刘岱见状大惊,纷纷后退,不料却被雷云赶上。仅仅两三个会合,刘岱也步了王忠三人的后尘,尸体径直落入大海之中! 眼见刘岱惨死,臧霸已无退路,只得拼命,然而仅仅二十几个会合便被雷云击败,腹部、肩上、腿上各中一枪,血流如注…… 望著持枪而立、面色冷峻如故的雷云,臧霸只感到一股凛冽的寒意自后背直上巅顶! 他自恃勇武过人,然而却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在雷云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面前之人身手是何等的强悍,但可惜为时已晚…… 另一边,见几位主将已死,余下的曹军将士立时斗志全无,土崩瓦解! 可惜了…… 望著渐渐失去生息的臧霸以及一众溃逃的曹军将士,雷云不禁略略地叹了一口气,似为他人,又仿佛是为自己。 …… 如果说先前两番的兵败让夏侯惇感到愤怒的话,那么在接到败兵回报的消息之后他的反应却是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了! 这一刻的夏侯惇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那只独目看上去骇人之极,仿佛欲择人而噬一般,使得身边的诸将莫敢正视其面! 暴怒之下,他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当即命弓弩手万箭齐发,照著不远处的大船一阵乱射! 此时,好在有部将来报,说是另外两艘船上的燕国侍卫已经全部肃清,这才让心头的怒气平息了少许…… 略略地冷静了一些之后,夏侯惇面色铁青地望了一眼一旁的许褚、朱灵等将道:“匹夫雷云屠戮我将士无数,不擒此贼本将军无颜面见主公!听著……此番本将军要亲自将那匹夫擒来,尔等可有胆量同往?” “愿随将军同往!” “末将也愿同往!” …… 闻得夏侯惇之言,曹纯、许褚、朱灵等十多名大小将领纷纷愤然请命。 “好!”夏侯惇见状面色稍缓,“少时本将军与许褚、曹纯二位将军各率八精壮先上,朱灵、韩浩、薛悌、邓展四位将军各率一千人在后;吾等将士全部亡尽,四位将军依次再上!那雷云不是天下第一勇将吗?这一回累也要累死他!” “诺!!” 许褚、曹纯等人闻言当即躬身领命。 第二百七十四章 傲视千军(二) 再一次击退曹军的进攻之后,雷云当即抓住短暂的时机救助负伤的侍卫,不料此时曹军箭雨袭来,立时又有数十名侍卫中箭身亡;再除去适才与臧霸等人交战时的伤亡,此时他身边的侍卫也只剩下不到百人! 迅速地安顿好受伤的侍卫,雷云举步走到一身是血的王亢身旁道:“你还好罢?” 适才曹军放箭,王亢为了保护他也不幸中了一箭;再加上先前的棒伤未愈,此时其人已是十分的虚弱…… “主公放心……还死不了。”王亢闻言龇牙咧嘴地冲他笑了笑,望向他的目光却是颇有神采。 “……那日我不该打你。”望著王亢苍白面孔,雷云心中不禁有些自责,而后慢慢在其身旁蹲下。 “呵呵……属下这又不是第一回挨罚,区区小事主公不必介怀;况且属下皮糙肉厚,这点伤也算不了什么。属下跟了主公十几年,主公的心思属下虽不能尽知,却也明白一二……”王亢听了当即又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道。 “唉……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听从你的劝阻,而今不但身陷囹圄,还连累了诸位兄弟,可是这世上从来都不会有后悔药……”雷云闻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臂膀,微微叹道。 他的话一落,王亢以及旁边的李虎等人的神态均有些黯然。 片刻,王亢突然抡起拳头种种地砸在榻板之上,道:“主公如此之说,属下便更加无地自容了。我王亢一条烂命又算得了什么……能跟随您这样的主子身边这么多年,我早就知足了。我不甘心的是,似主公这般一心为天下苍生谋福的人,竟也遭了小人暗算,真是苍天无眼啊!此刻主公身处险境,而我身为亲卫首领,上不能护佑主公脱险,下不能同弟兄们并肩而战……我好恨呐!” 说到最后,其更是声泪俱下,极其不甘地挥拳在榻板之上连连敲击著,每一下都似乎敲在了众人的心头上一般。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我雷云以有你这样的好兄弟为荣……”此情此景,雷云眼眶也不禁也微微一热,继而又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随后,他又缓缓地站起身谓身旁的众人道:“弟兄们……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此生雷某对不住你们,来世再来相报!我最后再问你们一句,而今你们后悔了吗?” “回主公……属下此生得侍明主,大幸也!无怨……亦无悔!”闻得雷云之言,李虎当即单膝跪在他的身旁,一字一句地道。 “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 继李虎之后,众侍卫亦顿时跪成一片。 “好……诸位兄弟,我雷云谢你们了!”雷云闻言躬身朝众人行了一礼。 哪怕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愿阻挡别人生存的希望,哪怕是只有一丝,然而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很多古人对于忠义的无上追求。 随后,他唤李虎一同走到船舱之中取来好酒,而后亲手为众人一一斟满,最后举起一只酒碗道:“弟兄们……上天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让雷某最后再来敬你们一碗!来生哪位弟兄若不幸再侍奉他人,请务必擦亮双眼,切莫再选一个如雷某一般任性妄为的主子了……” 言毕,他即双手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主公大恩,永世难忘!如有来世,属下还来效命鞍前!”李虎闻言第一个饮下手中的酒,铿锵有力地道。 “主公大恩,来世再报!” 余下的众人闻言也意志决绝的拜别雷云,而后各自饮下了碗中的酒。 “咚咚咚咚……” “呜呜呜——” 众人方饮罢诀别酒,周围曹军的鼓角声便又响了起来。 来罢! 见曹军又发起了进攻,雷云当即取来上面鲜血尚未干涸的龙纹吞星枪,双目之中浮起了一抹疯狂! …… 由于此番雷云并未派人阻击,故而大批的曹军很快便冲了上来;短短片刻,雷云等人便被曹军团团围住! 少时,周围的曹军突然让开了一条通道,几名金甲锦袍、威武不凡的将领出现在了甲板之上…… 其中一人虎背熊腰、身长近九尺,正是曹操的爱将、不久之前还向他喊话的许褚;除了许褚之外,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走在中间的那名曹将了。 此人身长八尺,体态雄健;面容冷峻,肤色略黑,颔下虬须简短而刚劲,将此人的的脾性彰显无疑;最为醒目的是,此人一只眼睛已盲,余下的那只独目煞气凛然,好似虎狼一般锐利逼人! “来者何人?”微微打量了此人一眼,而后神色淡然地道。 “魏公麾下大将夏侯惇……”独目曹军闻言漠然地望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夏侯惇,果然是他…… 雷云闻言淡淡一笑,并未感到意外。 夏侯惇,字元让,沛国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人,是西汉太仆夏侯婴之后,曹魏名将夏侯渊族兄,也是曹操起兵时最早跟随曹操的将领之一。 夏侯惇勇猛善战,少年时便以勇气闻名于乡里。后来与吕布军交战时被流矢射瞎左眼,成为了曹军之中赫赫有名的“独目将军”。夏侯惇多次为曹操镇守后方,曾率军民阻断太寿河水,筑陂塘灌溉农田,使百姓受益,功勋卓著,后官至大将军,封高安乡侯,追谥忠侯。青龙元年(公元233年),得以配享太祖(曹操)庙庭。 明代罗贯中所撰之《三国演义》第十八回写道夏侯惇在徐州攻防战时迎战吕布部将高顺,高顺败逃,夏侯惇从后追赶,不料遭另一名敌将曹性射箭偷袭。夏侯惇左眼被射中,痛得怒吼一声便匆忙用手拔箭,却不慎连着眼珠子拔了出来。夏侯惇立即大喊:“父精血,不可弃也!”便把眼睛塞进嘴巴吞咽下去;然后又挺枪纵马,上前杀了曹性报回一箭之仇。 虽然《三国演义》书内多有杜撰创作成分,故此“夏侯吞眼”一事理应纯属虚构。但是由于这段情节精密紧凑,不但直接描绘出夏侯惇的勇猛无惧,更侧面映衬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的传统孔儒观念,因此一直深受说书人或普遍读者的喜爱,久而久之即成为口耳相传的民间传说,由是更加强了民间认为夏侯惇刚烈强悍的印象。 十多年前讨伐董卓时雷云也曾见过夏侯惇,当时其左目尚还完好。而今见其招牌一般的独目,心中自然基本上已有了答案。 片刻,他推开王亢等人微微近前道:“你便是此番曹军的主将罢?而今雷某已插翅难飞,夏侯将军可否告知你们是如何得知雷某行踪的?也好让雷某死个明白……” “哼,多言无益……你先束手就擒,到了魏公那里自然明白。”夏侯惇望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色,面无表情地道。 “束手就擒?呵呵……雷某从不知何为束手就擒。”雷云冷然的目光从夏侯惇等人身上掠过,“而今雷某就在此处,欲拿雷某而立功者……凭本事!” “既然你不识好歹,本将军便不客气了!”夏侯惇闻言杀意大起,取了兵器便要出手。 “夏侯将军!” 夏侯惇、许褚等人正准备动手,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自外围传来。 雷云侧目望去,便见周围的曹军纷纷让出了一条通路,而后一名身形魁梧、面容俊朗的曹将阔步而来! 张辽! 虽然两年前只见过一面,但是雷云还是很清楚地记住了此人。 作为曹操麾下的名将之一,此人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后世均为世人所尊崇;其既是曹操的五子良将之一,又是后世古今六十四名将之一! 在历史上,张辽起初担任雁门郡吏。又先后跟随丁原、何进、董卓、吕布,恪尽职守,历尽坎坷。吕布败亡后,张辽归属曹操。此后,其立下众多显赫的功勋,比如洞察敌情而劝降昌豨,攻袁氏而转战河北,于白狼山之战率领先锋大破乌桓并斩杀乌桓单于蹋顿,驱逐辽东大将柳毅,以静制动平定军中谋反,进军江淮击灭陈兰、梅成等等…… 要说张辽的高光时刻,那还要数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的合肥之战。此战张辽率领八百将士冲击东吴十万大军,一直冲杀到孙权的帅旗之下,令东吴军队披靡溃败、闻风丧胆;而后其又率军大破孙权、甘宁、凌统等人,连孙权本人也差点被活捉! 经此一役,张辽威震江东,“张辽止啼”成为流传千古的典故! 曹操麾下虽然猛将如云,然而能让雷云高看一眼的却也不多,而张辽正是其中之一! 他之所以对此人另眼相看,首先是因为此人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当年关羽暂时投于曹操营下,张辽与关羽为好友,曹操便派张辽以关羽私交好友的身份去探听关羽的去留之心,结果关羽表明只会跟随刘备。然而因为是曹操要知道此事,所以张辽不得不回复,并因此感到为难;因为若说实话,怕曹操杀了关羽;若说假话,又非事君之道。张辽沉思良久,叹息道:“曹公,是君父;关羽,是兄弟(君父是对君主的尊称,与臣子相对应 )。”最终,张辽在担忧关羽安危的同时,依然坚持履行臣子的责任,而且还为关羽担保“必立效报公而后去也”。此举不但使得他与关羽之间的私人情谊得到了后世文人的千古传颂,而且还被后世认为是臣子们恪守责任、能识大体的榜样。 其次,张辽还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张辽与同为曹操大将的李典、乐进素来不睦,甚至与李典有旧日的仇怨(昔日,张辽所在的吕布集团、李典所在的乘氏李家,双方曾经展开激烈厮杀,血债累累:吕布集团本来已经数次战胜曹操 ,但因蝗灾大起,吕布集团缺粮,求助于乘氏李家。乘氏李家假装帮忙,以肥牛、酒、胡饼麻痹了吕布集团,却趁机将吕布集团击破。吕布集团溃退之后,同仇敌忾、卷土重来,猛烈地报复了乘氏李家,李典的至亲李乾也被吕布集团所杀),但在合肥城面对东吴大军的侵攻之际,张辽依然能够不计前嫌地邀请李典共同出战,而李典此时也同样展现了顾全大局的风度,愿与张辽一同出战,最后取得合肥大捷! 在小说《三国演义》中,张辽的历程大概依循正史而为。《三国演义》有两个回目出现张辽的名字,分别是第五十三回《关云长义释黄汉升,孙仲谋大战张文远》,与及第六十七回《曹操平定汉中地,张辽威震逍遥津》。他先为吕布部将,多番令曹军陷于苦战,其武勇连关羽亦甚称道,他曾对张飞说:“此人(张辽)武艺,不在你我之下。” 这样一位英雄人物虽然不能为自己所用,然而这并不影响雷云对此人的赞赏之意。 第二百七十五章 傲视千军(三) “张将军……我不是命你坐镇中军吗?你来此作甚?”见张辽匆匆而来,夏侯惇当即喝问道。 “禀将军,末将奉命监视敌船动向,不料一艘敌船竟暗使诡计骗过了末将,而后借著火船为掩、大风为助冲出了我军的封锁。末将派船队前去追赶,却是无功而返,故来向将军请罪……”张辽闻言微微躬身,颇为惭愧地道。 尽管与夏侯惇等人虽然隔著十几步的距离,尽管张辽的声音压得很低,然而雷云的听觉是何等的惊人,当下便将其言尽收耳中! 一闻此讯,他不禁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久久未息…… 此时此刻,一直压在他胸口的大石顿时落了地,他心中再无一丝顾忌与遗憾。 见他笑得如此酣畅,王亢、李虎等人均有些不明所以,然而见主子到了此时尚且如此的豪迈,胸中亦豪气顿生! 莫非那逃脱的船上有什么重要的人物? 另一边,夏侯惇、许褚、曹纯等人心中立时也疑窦丛生。 不过,敌船既已逃脱,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事情之缓急夏侯惇还是能掂量得出来,遂谓张辽道:“张将军,事已至此便让它过去罢,而今当务之急是擒住此人。将军来得正是时候,此人骁勇,我等正好并力将其拿住!” 雷云的武艺他是知道的,他纵然自负武艺过人,可也并非毫无头脑的莽夫。 “好!”张辽闻言亦从亲兵手中取过兵刃,一双摄人的星目继而也缓缓地投向了雷云。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朗声一笑,目光如电地望著夏侯惇几人道:“你们便一起来罢……雷某也很想知道今日我究竟能杀死几人!” “匹夫大言不惭……先吃我一枪!”夏侯惇闻言不禁一怒,当即率先挥枪杀向雷云。 许褚、张辽、曹纯等人见状也当即提著兵刃赶上,周围曹军与神武卫也厮杀在一起。 此时,上天似乎也不愿再见到这场激烈的厮杀,未过多久大颗大颗的水珠便从乌云密布的空中密密麻麻的洒落…… 海面之上,幽暗的海水在强风的裹挟之下不断击打著船体,饶是众人足下这首外形巨大的舰船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甲板之上也终于有人经受不住颠簸或不慎跌落下去,运气不好的更是直接落入了大海之中,而后被袭来的海浪所吞没! 由于先前受到曹军战船的撞击,雷云所在的这艘甲子舰船体原本便有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再加上此时的风浪过大,舰船负重太大,故而船体一侧的破损程度很快加剧,海上渐渐开始涌入船舱之中。 大船正以缓慢的速度在下沉,而这一点正陷于激斗之中的雷云与夏侯惇等人尚未察觉…… 对于此时的雷云而言,除了当年同关羽、张飞、赵云三人之间的那场恶战之外,面前的夏侯惇、许褚、张辽、曹纯四人无疑是他遇到的最为棘手的对手! 许褚的武艺便不必多言了,同关羽、张飞相比那是绝不逊色半分,一口大刀使得出神入化;夏侯惇、张辽的武艺虽然略逊一些,但是绝对与之相差不大,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不断伺机偷袭的曹纯…… 面对几个威名赫赫的沙场悍将,雷云的一身武艺几乎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然而大多时候仍然处于守势,始终难以撼动面前的几人! 见四人合力仍然久久拿不下雷云,曹纯心中一动,而后抽身来带船边的一名弓箭手的面前…… “主公小心!” 雷云这边刚刚逼退许褚与张辽,正欲同袭来的夏侯惇拼斗,一人突然出声警示并飞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几乎是同时,两声轻微声音响起,一支羽箭与一杆长枪先后刺中那扑来的人影…… “王亢!” 看清那人影后,雷云立时双目充血,惊、怒、悲等多种情绪瞬间冲上了脑际! 他一枪逼退夏侯惇,而后迅速地拖著一身是血的王亢向阁楼中退去…… “谁让你放箭的?”见曹纯暗放冷箭,夏侯惇也收起长枪退了回去,怒声呵斥道。 “将军……暴风骤雨将至,时不我待,我等必需尽快拿下那雷云,否则主公面前如何交代?”见夏侯惇发怒,曹纯连忙近前解释道。 “……”夏侯惇虽然对曹纯擅自行事的举动有些恼火,然而听了其辩解之词却也挑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 “王亢……兄弟!你感觉如何?”在李虎等人的掩护之下,雷云终于将王亢拖到了阁楼之中。 眼见下面的鲜血已经流了一地,雷云连忙将兵器丢到一旁,试图堵住其背部的伤口,然而那伤口实在是太大了,任他急得满头是汗终是难以凑效…… “主公……属下……先……先走一步了……”王亢无比吃力地说完,而后便在他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王亢!”抱著王亢失去生机的身躯,雷云眼眶中晃动的水液终是难以抑制地顺著满是雨水与汗水的面庞缓缓滑落。 那个总会惹他生气却最为贴心的朋友走了,那个个性鲜明、平时一肚子坏水的兄弟再也不会回来了…… 往昔的一幕幕画面瞬间涌入了脑海之中,他的胸口仿佛有一把尖刀在翻绞一般…… 片刻,他安置好王亢的遗体,而后同率泪流满面的李虎等人躬身朝其行了一礼,轻声道:“兄弟……你先歇著,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了……” 礼毕,他即重新拾起地上的龙纹吞星枪,准备同夏侯惇等人做一个最后的了结! 而今大乔等女已然脱身,燕国之事前番他离开之前已经交托给了晏明、裴仁二人,唯一感到遗憾的便是临走之前无法再看一眼远在幽州的亲人们…… 来世再相见罢…… 一抹柔情自心头缓缓流过,他很快便又调整好了心绪,继而毅然决然地朝阁楼外走去。 然而,他与李虎等人还没有走出阁楼,脚下的大船便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而后整个甲板竟然慢慢变得倾斜起来…… 怎么回事?莫非是曹军又有举动了? 变故突如其来,雷云心头疑惑一闪而逝。 “雷云!这艘船即将倾覆,你若不降只有死路一条!”他与李虎等人刚刚稳住身形,外面便传来了夏侯惇的呼喊。 “哈哈哈哈……夏侯惇!雷某正欲往海底龙宫一游,不知列位可有胆量同往啊?”雷云闻言不禁放声大笑起来,随即朝阁楼外喊道。 “疯子……”夏侯惇闻言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但却拿雷云等人毫无办法。 此时即便是冲进去也有些来不及了,因为凭雷云的武艺众人一时之间恐怕很难以将之擒获;退一步讲,就算最后拿住了雷云,届时还能否顺利脱身也将难以预料…… 在如此大的风浪之下,脚下的这艘舰船已很难再支撑多久了! “将军!时不我待……那雷云身边只剩二三十人,且其本人经过方才一番激战也已疲惫不堪。请予末将三百将士,末将必能手到擒来!”曹纯抹了一把面庞上的雨水,颇为急切地道。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才价将雷云等人逼入绝境,而今眼看即将大功告成,就此功亏一篑岂能令人甘心? “……彼等此刻便犹如落入陷坑之野兽,濒危之际必将拼死一搏,我恐将军会为之所伤……”夏侯惇侧身望了他一眼,有些担忧地道。 “将军!不必再犹豫了,如此下去便当真来不及了!此番一战死伤了那么多将士,若还不能将那雷云擒来,我等还有何颜面去见主公?” “好!子和……你即率三百将士进去捉拿雷云,速去速回!” “诺!”曹纯闻言不禁一喜,当即号集了一众兵将气势汹汹地冲入阁楼的大堂之中。 见曹军鱼贯而入,李虎等人正欲与之拼命,却被雷云挥手制止…… “雷云……快快束手就擒罢!”见雷云一副一夫当关的架势,曹纯脑海中立时浮起了其力敌数员猛将时的场面,心中不免有些发虚。 “方才便是你放的箭罢?”雷云提著龙纹吞星枪微微上前,冰冷的眼神令一众曹军将士心中骇然,下意识地不断后退。 “上!都给我上……谁敢退后,立斩无赦!”见一众将士如此不堪,曹纯又惊又怒,当即气急败坏地喝道。 严令之下,一些曹军将士这才装著胆子移步近前…… 曹军方有所举动,雷云这边便抢先出手,独身一人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曹军一片哀嚎,尸横满地! 然而事实也正如曹纯所推断的那样,经过连番的血战,他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十分厉害,在杀敌的同时身上也很快多出了不少的伤口…… 李虎等人见状,当即也怒吼著冲上来与曹军展开了最后的厮杀;大堂之中鲜血横飞,很快将地面染得一片通红! 血战之中,曹纯故技重施,又欲以弓箭偷袭,雷云见状勃然大怒,手中龙纹吞星枪电光火石般脱手而出,立时将其穿胸而过! 由于是含恨出手,这一击可谓是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以至于长枪洞穿曹纯之后余力未歇,竟然再次穿透阁楼的木质墙板! 眼见曹纯惨死,余下的曹军将士心胆欲裂,哪里还敢面对一身是血、犹如地狱修罗一般的雷云等人,纷纷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向外奔逃,转眼间便逃的一干二净。 见曹军退去,雷云慢慢地从地上拾起一柄战刀,踉踉跄跄地走到曹纯尸体旁卯足全力一刀将其头颅斩了下来! “王亢……兄弟……我给你报仇了……给你报仇了……” 继之,他一面喃喃地说著,一面摇摇晃晃提著曹纯的头颅地朝门口而去。 “主公……” 此情此景,残存下来的李虎等十余名神机卫亦是悲怮不已,泪水又一次迷蒙了双目。 随手将曹纯的首级扔出阁楼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水光晃动的双目又慢慢地暗淡下来,自语道:“还有……对,还有那个夏侯惇……还有他……可惜我现在杀不了他了……杀不了他了……” …… “放开!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曹纯的死立时又令夏侯惇暴跳如雷,虎目充血,当下便要率人冲杀,然而却被许褚、张辽二人死死拦住。 曹纯已死,无可挽回,可是万一再将身为主将的夏侯惇搭进去可就真的无法同曹操交代了…… “将军!那雷云之所以将曹将军的首级抛出,其意正是诱你冲杀,好拖住我等呀!此时我们若是再不撤,便当真要同那雷云玉石俱焚了!” “张将军所言极是,将军三思啊!” “将军……” 在张辽、许褚等人的力阻之下,夏侯惇胸中的怒气终于慢慢平息下来,然而却依然满是杀气地盯著面前的阁楼,丝毫没有要退走的意思。 此时,张辽又适时地开口道:“将军,无论怎样将此人也是一位英雄豪杰,而且还是主公之婿;今其已至末路,不如便随他去罢。主公素来敬重英雄人物,想必也不会为今日之事而怪罪将军……” “……”夏侯惇闻言沉默不语,心中似乎是在权衡。 不可否认,张辽的话正巧切中了他的心思! 同他一样,曹纯也是曹氏宗亲,而且还是他那位主公的堂弟、虎豹骑的统领,自董卓之乱后便跟随其四处征战,累立功勋,而今这样一位在举足轻重的大将折在这里他的确是难以交代,更何况还有之前的臧霸等人…… 不过,若是再迟疑下去很可能连自己也会搭进去。 “将军!不好了……快看!” 就在其犹豫未定之际,旁边一名士卒突然惊叫起来。 众人抬眼望向远处的海面,却见一道巨大的浪潮正携雷霆万钧之势地朝著船队席卷而来! 虽然距离还很远,然而众人已经感到其所蕴含的巨大力量! “立即传令……撤!快撤!!” 此情此景,夏侯惇哪里还敢多作停留,当即火急火燎地带著众人匆忙退走。 第二百七十六章 海边渔村(一) 外面的曹军撤走之后,雷云走出阁楼大量了一番周围情形,随即便又返回堂中。 “主公……” 见他回来,几名负伤的侍卫挣扎著起身走上前来。 望著面前一身伤血的李虎等人,雷云心中满是辛酸与愧疚,道:“弟兄们……曹军退了。可是我这个主子无能,此时也救不了你们了……” “主公何出此言?这些年主公待我等情同手足,恩义深重,我等早便知足了……更何况此番属下也杀了几十个魏狗,已经赚大了,死何所惧?”一名侍卫闻言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道。 “你小子好样的……”雷云拍了拍这名侍卫的肩膀,而后携同其与李虎等人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这些侍卫绝大多数他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然而他们却依然愿意忠心耿耿地跟随在他的身边。 “呵呵,我们此番没有死在曹军手中,可老天却要来收我们了。”疲惫地靠在阁楼的墙壁之上,雷云心中充满了平和,仿佛是在唠家常一般轻松。 “未死在曹军手中便已是大幸了,至于那贼老天……去他娘的罢!”李虎闻言笑著咒骂道。 “呵呵……主公,将军……属下太累了,想睡一会儿……等到了主公所说的海底龙宫莫忘了叫我一声……我……我想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去处……”一名伤势较重的侍卫闻言也笑了起来,略带喘息地道。 “兄弟……你睡罢,等睡醒了我们便到了。我同你讲……那龙宫可是个好地方,那是龙王住的地方,有数不尽的宝物……”雷云慢慢地向那叫不出名字的侍卫讲述著“龙宫”的神奇之处,眼泪却又不由自主地顺著脸庞滑落下来。 在他讲述声中,那侍卫慢慢地失去了生息,安详得好似睡熟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大船骤然间剧烈震动起来,而后很快便被汹涌而来的浪头所吞没! 不断翻滚的海水之中,一个硬物碰到雷云的身躯,而他则出于本能地抓住了此物…… 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了倪彩衣、可儿、蔡琰等女的音容笑貌,还有那些孩子们稚嫩可爱的面容,最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燕国,上京。 内宫之中,几名十四五岁光景的小婢女此时正探著脑袋不断地望向内殿,娇美的脸蛋儿上均无一例外地挂满了疑惑之色…… 之所以会如此,那是因为她们的主子、也就是燕国的女主人裴夫人此时竟突然一反常态地变得坐立不安,神态焦灼,这与其平日所展现出来的雍容可是大相径庭。 就在她们不得其解之时,便又看到温婉从容的蔡夫人与素来优雅恬静的甄夫人匆匆而来,两张绝美的玉颜上均带著几分急切之色。 另一边,见蔡琰与甄洛步履匆忙地至此,可儿似乎心有所感,当即迎上前来道:“琰儿姐,洛儿妹妹……何事竟如此惊慌?” 此时她虽然表现的十分镇静,然而适才心中那抹突如其来的不安却依然挥之不去! “姐姐……不知为何,月儿、瑾儿、馨儿她们几个突然嚷著要父亲,还有枫儿、泓儿也哭闹不止……几位姐妹怎样哄也哄不住,这可如何是好?”一见可儿之面,甄洛连最基本的礼仪也抛之脑后,当即面带急色将不久之前发生的怪事告之。 “竟会有此事?”可儿闻言黛眉紧锁,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此外……今日不知为何我与几位姐姐总是时时感到有些心慌意乱,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却偏偏不知此兆会应在何处?”说罢先前的怪事,甄洛又神色有些不安地补充道。 “妹妹……俗语讲‘父女连心’。我最担心的便是夫君那边……他一去两月有余,连一封书信也不曾来过,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罢?”蔡琰近前拉住可儿的素手,美目之中已有水光在闪动。 “是啊,姐姐……我与家中的几位姐姐很是担忧夫君与随行的几位姐妹,担心他们会有何不测,故特来找姐姐商议。”甄洛闻言也十分紧张地捉住可儿的手臂道。 “不瞒琰儿姐与妹妹,适才我也感到有些不适……我们先莫要自乱阵脚,我这便派人去请伯父与二叔来。”作为燕国的女主人,可儿虽然也十分担忧雷云等人安危,然而历经的大事多了,心性也变得坚韧了许多。 闻听其言,蔡琰、甄洛二女方才略略宽心,然而各自心中的阴霾却并未退去。 …… 几乎是在雷云乘坐的舰船沉默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裴家山庄也发生了一件奇事! 后山的岩壁之上,一面岁月斑驳且长满青苔的石门缓缓地打开…… 片刻之后,在一名偶然经过此处的庄丁惊骇的目光下,一位双目蒙著轻纱、犹如精灵鬼魅一般的妙龄女子踩著莲步自石门后的山穴中走了出来。 虽然这女子生的极美,然而这名庄丁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个,当即便吓得趴在地上连连叩头…… 作为庄中的老人,他早便听说过一件事,那便是十多年前内卫司曾亲自派出人手,将一口玉棺送入面前这处幽深的山穴之中,至今山庄之中还不时有内卫前来轮流看守! 换而言之,这里是一处墓穴,也是山庄绝对的禁地! 原本以为从此处经过一回并不打紧,只要无人发现便神不知鬼不晓,可不想竟偏偏碰上了这种诡异之事!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庄丁正哭叫著讨饶时,一道清冷却十分悦耳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回仙人……小的名唤裴顺,是……是这庄中的仆役。今日小的奉管事之命出来寻找几味药材,可这几味药材很是难寻,小的苦寻不得,便偷偷到这后山来碰运气,却不料惊扰了仙人,实是无心之失,还望仙人……仙人饶恕小人!”闻得女子之言,庄丁倦伏的身躯顿时抖若筛糠,而后结结巴巴的如实招供。 “你不必惊慌……”女子清冷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我且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回仙人,是……是建安八年……”庄丁听闻面前的这位“仙人”亦或是“鬼怪精灵”有此一问,身躯不禁又是一颤,当即老老实实地答道。 “建安八年……而今距初平元年已过去了几载?” “初……初平元年?回仙人……若是自初平二年算起,迄今已整整过去了十二年……” “……你去罢。”女子闻言幽然一叹,“告知庄中管事,命其备好一应出行之用,少时我自会去取。” “诺……小的这便去禀报。多谢仙人……”庄丁闻言心中一惊,继而又连连叩拜道。 庄丁离去之后,女子慢慢地揭下了双目之上的轻纱,一张天姿国色的绝美容颜亦完全曝露出来。 倪彩衣,这精灵一般超尘脱俗的美丽女子正是离开雷云身边已久的倪彩衣! 在渐渐地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之后,佳人缓缓地张开了那双星辰一般美丽的眸子,而后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南方…… “夫君……十二年之前我便推算出你日后必有一场生死大劫,却不料恰巧便是今日……倘若你无法脱得此劫,我纵万劫不复,也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少时,佳人盈步走到一处断崖前,一段轻柔的低语渐渐地飘散的风里。 …… 淮南。 一处古朴幽静的庭院之中,阵阵悠扬的琴声仿佛溪水一般静静地流淌著,音韵哀婉沧桑,好似是一位久历世事的老人在讲述毕生经历过的种种磨难一般。 “唉……” 良久之后,琴声戛然而止,房屋之中继而传来一声叹息。 少时,朱红的轩窗慢慢打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在了窗前…… 这老者一身玄色的道袍,面色红润,双目之中神采不凡,一身精气极为旺盛,雪白的须发与玄色的衣袍对比分明,一股超尘脱俗的高人风范立时跃然而出!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常被当世之人呼为神仙的一代奇人左慈! “纵是天选之子,有时也要经历一番磨难方能成就大业……成败与否,便看你能否渡过此番劫难了。” 左慈负手在窗前伫立了片刻,一声轻微的感慨在静谧的庭院之中显得颇为清晰。 …… 青州。 桃溪村是东莱郡治下的一个小小渔村,村里一共有百来户人家,人口不过数百,其中大多都是些为了躲避战乱而半隐居于此的穷苦百姓,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之人。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面朝大海,有渔盐之利,因此靠著打鱼与古老的制盐之法,居住在这个偏远小渔村的人倒也衣食无忧。 在数年之前,桃溪村还并没有这个富有诗画之意的名字,“桃溪”二字还是一位到此隐居的贵人看过小村优美的景色后所取,从此这个原本连名字也没有小小渔村便有了一个简单却十分好听的名字! 不过,村民在记住这个好听的名字的同时也记住了赋予它名字的人——月夫人。 “月夫人”是村中的百姓对于这位贵人的尊称,因为自从其来到桃溪村之后,这里的风貌便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位月夫人来身世如何、自何方这里的人均不清楚,只知道其精通诗书、音律、歌舞等,而且还懂得医术,身边常常隔著两名武艺不凡的侍婢,是一位集善良与美貌为一身的女子。 闲暇之时,其常常会教导村中的孩子们读书识字与礼仪,还时常以医术救人;平日与人相处既亲和又举止得体,在桃溪村的声望极佳。 小村的生活原本平静祥和,然而不久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却在小村之中荡起了一丝小小的波澜…… 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一个月夫人从海边救回来的、满身是伤的落水之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海边渔村(二) 当雷云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自己经躺在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 此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舰船翻覆的那一幕…… 剧烈的震动,汹涌的海水……以及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想要起身,才发现此刻连挪动身体都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而且身体某些部位传来痛觉也证明了他真的还活著! 我竟然还活著…… 静静地躺在牙床之上,雷云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喜悦吗?是有一点,但是除此之外更多的似乎还是感伤,而感伤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愤怒! 周瑜、夏侯惇、曹操…… 脑海之中浮过一个个名字,他的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良久之后,他才抛开纷杂的思绪,而后仔细地观察起目下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间相当清雅别致的房屋,屋中收拾得十分整洁,装饰陈设亦颇有格调;榻边有珠帘帐幔,有妆台、有书架、有古琴、还有他身下的这张雕花的香榻,就连门口亦垂有珠帘;房中的不少地方还摆放著新鲜的花束,整个房间之中均弥漫著一抹淡淡的芳香,很是迷人…… 总之,种种情况均已显示出这是一位女子的房间。 “我就那么有女人缘吗?死里逃生也能被女人所救……” 雷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脑海之中正想象房屋的主人会是一位怎样的女子,这时门口的珠帘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他放眼望去,果然见两名年轻的女子缓步进入了房中。 两名女子之中,走在左侧的女子身姿高挑匀称,看上去约双十年华;其相貌清冷,五官精致,眉目之间蕴含著一股淡淡的英气,以其神态、步姿与衣着的特点综合判断十有八九有武艺在身…… 右侧的女子年龄稍长,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生有一张标致的鹅蛋脸,肤色雪白细腻,素颜之上很自然地带著一丝柔和之态,使人感到颇为舒适;此外,与身旁那名较为年轻的女子截然相反的是,其周身上下均透露出一股书墨之气,显然是大家之中走出来的女子。 “公子醒了?” 见雷云正目光平静地打量著二人,那名年龄稍长的女子当即盈步上前,而后将手中的物什放在了一旁。 “感谢二位姑娘救了在下,此恩容当后报……”雷云忍著伤痛慢慢起身,而后朝拱手道。 “公子不必客气,救你之人乃是我家小姐……公子伤的得不轻,快躺下罢。”见他如此,年龄稍长的女子一面略作解释,一面近前扶住他道。 “如此便先烦劳姑娘向你家小姐转达在下之谢意,而后在下再当面拜谢……”雷云在女子的照料下重新躺好,继而十分诚恳地道。 “还算你有良心……那日你浮在海中,奄奄一息,我等三个弱女子可是费了好些工夫才将你救了回来……”不待年龄稍长的女子开口,那名颇有几分英武之气的年轻女子便忍不住道。 “淳儿!”闻得年轻女子之言,那年龄略长的女子顿时有些嗔怪地望了其一眼。 “本来就是嘛。”年轻女子见状微微将秀首撇向一旁,小声嘟囔道。 “呵呵……这位姑娘所言极是,救命之恩在下永不敢忘。”雷云闻言不禁微微一笑,“还不知二位恩人如何称呼?” 虽然仅只寥寥数言,但是他已初步了解了此时的处境以及两名女子心性…… “恩人之称不敢当……妾唤作‘青怡’,她……” “我叫淳儿,你方才不是也听见吗。” 那年龄稍长的女子介绍罢自己,刚刚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年轻女子,便被那年轻女子给抢断。 “二位姑娘……在下张易,字行之,幽州人士。不久之前奉命前往江东公干,然而乘船返航之时却在途中遭遇仇家截杀,随行之人大半丧生,在下也不幸落入海中,今得以幸存全赖贵主人与二位姑娘搭救……”未待二女相询,雷云便半真半假地将自己的“身份”与先前的遭遇简述了一遍。 而今周围的情况尚且不太明确,凡事他自然需格外小心一二。 “原来你是为仇家所害啊,倒是我错怪你了……昨日我见你一身伤痕,还以为你不是什么好人,一开始还不许小姐与青怡姐姐救你呢。”就像雷云所猜测的那般,一听他是遭人所害,淳儿那清丽动人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怜悯之色,然而说出的话却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其是一位直来直去、心地善良的女子。 对此,他心里非但毫不介意,反而笑呵呵地道:“如此在下便更要感谢淳儿妹妹了……若非淳儿妹妹手下留情,在下这会儿还在海里飘著呢……嗯,说不定都已经葬身鱼腹了。” “算你会说……”淳儿闻言微微白了他一眼,唇角却洋溢起了一抹笑意。 下一刻,她似乎意识了到什么,当即面色一变,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般恶狠狠地望著他道:“谁是你妹妹?看你这个样子最多也不过弱冠之年罢了,本姑娘今年可是已经二十有二了,你该叫姐姐才是!今日你若不叫一声姐姐,我便跟你没完!” “呃……淳儿姑娘莫要激动,适才是在下口误,口误……”雷云也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当下不禁一阵汗然,只得向了一旁的青怡投以求助的目光。 由于很不适应古人蓄须的习惯,那日离开江东之后他便将蓄了多日的短须又刮去了,如此一来外表本就很显年轻的他看上去便更加年轻了。同十多年前相比,而今的他除了气质神韵略略不同之外,其它方面看上去还真没有多大的变化。 虽然如此,但他毕竟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而且还是一邦之主,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为“姐姐”却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厚黑”一道他还差些火候…… “妹妹,莫闹了……公子伤势未愈,还需调养。”见雷云一副窘迫的模样,青怡不由地抿嘴一些,温柔似水的模样不禁令雷云有些失神。 这一刻他想起了可儿,想起了蔡琰,想起了大乔…… “哼……算你走运,等你伤好了本姑娘再找你算账。”淳儿气呼呼地望了他一眼,抱著手臂道。 “公子……我熬了一些米粥,你先用些罢,少时我二人还要为公子换药。此刻我家小姐正在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午后必会来看你。”劝住淳儿之后,青怡慢慢地端起一旁的碗勺,盈身在榻边坐下。 淳儿虽然是一副没好气的模样,此时还是近前将他扶了起来,雷云连忙致谢,可换来的却是一声轻哼。 此时他对这个小丫头的脾气已经大致了解,心中自然也毫不在意。 “青怡姑娘,不知今日为何夕?此间又为何处?”在享受著二位美人服侍的同时,雷云也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而今曹操刚刚取了荆州,荆襄九郡人心未附,而此时其更有再度兴兵取江东之意,可谓是灭曹的大好时机;倘若错过良机,下一回再想灭曹便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今日是七月初二,此地为东莱郡治下的东武县,属青州治下……公子可是有要事要办?”青怡显然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仅仅从他的言语情态便大致知道他心中所想。 “是啊……不瞒二位姑娘,在下为北方燕国之官员,前番奉命前往江东面见吴侯孙权,而今必需尽快赶回上京复命。”闻得青怡之言,雷云心中稍安,而后略略解释道。 “你还是先养好伤再说罢。”一旁的淳儿听了不禁又白了他一眼。 “淳儿姑娘有所不知,此番在下出使江东干系甚大;即便是再艰难,在下也必需在八月底赶回复命,否则便是有负我燕国一千七百万黎民百姓……”雷云面带忧色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地道。 此时他身上的伤虽然大多都是些外伤,但却委实也伤得不轻,而且又失血过多,不精心调养两个月恐怕是难以复原了。 “负不负百姓那是你家主子的事,与你一个使臣又有多大干系?难道你不及时复命,你们燕国便能亡了不成?”淳儿闻言神色不禁为之一动,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呵呵……”见她如此之说,雷云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亡国倒是不至于,然而内部人心不稳是必然的事,更何况他也很想知道大乔等人是否安然抵达幽州。 还有可儿等女,她们若是得知此事真不知会有何等反应,这也令他感到颇为担心…… 总之,此刻他心中有太多的放不下。 “公子莫要太过忧虑,还是先修养一些时日再说罢。待公子伤势见好,妾等再设法送公子北上。”同淳儿的直爽不同,青怡则要更加体贴与善解人意,当下柔声宽慰道, “多谢姑娘……”雷云亦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 一碗米粥下肚之后,雷云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此时二女又开始为他换药,淳儿这丫头也不只是故意报复还是原本便笨手笨脚,做起事来根本没个轻重,整个过程之中令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换过药之后,他很快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 “姐姐……你说这个张易究竟是何人?受了如此重的伤,他连吭都不吭一声,还能与我姐妹二人谈笑风生,想必来历定不简单。” 出了房间之后,淳儿慢慢回头朝内室望了一眼,望向青怡的神情充满了疑惑。 “张公子不是说了吗,他是燕国使臣。”青怡闻言微微笑道。 “那姐姐信吗?”淳儿又反问道。 “信与不信又有何区别?我们救人乃是出于一片善意,又不求他回报,而他又不像是一个恶人,如此于我们而言便已是功德圆满了,至于他的身份来历如何又与我们有何相干?”青怡含笑望了她一眼,慢声细语地道。 “姐姐说的是……”淳儿闻言微微颔首,“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好了……莫要胡思乱想了。前院的孩子们还需要照料,小姐一人忙不过来,我二人还是快过去罢。” “嗯……好。”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绝世佳人 再一次醒来之时,雷云感觉精力恢复了很多,连身上的伤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透过房屋的小窗可以看出,此时外面夜幕已经渐渐地降临,凝神静听还能隐隐听到远处不断传来的潮水声…… 雷云试著起身,发现这个动作已不如先前来得吃力,于是他便又试著下地,不料刚刚脱离床榻便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而去还将榻旁的一只小几碰翻在地。 自己好歹也是一名闻名天下的悍将,没想到有一日竟会落到如此地步…… 有些吃痛地躺在地板上,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 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少时门外便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 雷云抬头望去,正巧看见了匆匆而来的青怡与淳儿。 “公子……你不要紧罢。” 见他正有些狼狈地躺在地上,青怡连忙快步走上前来。 在二女的搀扶下,雷云才十分吃力地站起身来。 见他疼得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却始终一声不吭,淳儿心头不禁微微一疼,然而嘴上却凶巴巴地道:“你不要命啦,起来作甚?你若有事唤我二人来做便是了。” “呵呵……多谢二位姑娘,我……”见青怡与淳儿一脸关怀,雷云心中不禁一暖,正要解释,然而话到一半突然又戛然而止。 原因很简单,这一刻他才发现此番来的并非只有身旁的二女,适才在二女后面竟还有一人。 而当他看清此女的样貌之时,整个人立时便愣住了! 这是一名容貌极美的女子,其玉颈修长,酥胸高耸,凝白的肌肤如霜似雪,白润之中透露著些许醉人的绯红。女子有著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秀美轮廓与姣好的五官好似精雕细琢过一般,使人过目难忘…… 大概是来的有些匆忙,此时女子那头乌黑的长发亦未来得及收拾,瀑布般的青丝十分自然地顺著香肩披垂而下,直至漫过纤细的柳腰;淡红色的纱裙之下,那玲珑起伏的身姿若隐若现,极具魅惑,真可谓有颠倒众生之态! 好一个绝世佳人! 雷云身居高位已久,也算是阅美无数了,然而此时见到这女子之时仍不禁为其绝世芳容深深吸引。 “喂!你如此盯著我家小姐作甚,该不会起了什么坏心思罢?”见他一副出神的模样,淳儿当即有些气恼地望著他道。 经淳儿如此一说,雷云方才醒悟过来,随即有些尴尬地谓女子道:“姑娘美若天仙,世所罕见。在下一时失礼,还望姑娘海涵……此外,在下还要谢过姑娘救命之恩。若非姑娘相救,在下此时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此恩且容在下来日相报……” “先生不必如此,妾亦是适逢其会罢了……”女子不但相貌生的极美,声音亦是轻柔纯净,珠圆玉润,闻之仿佛有一泓清泉注入人的心头一般,令人身心皆醉。 “公子起身可是有事?如此不妨告知于妾。”看得出雷云此时神色有些窘迫,一旁的青怡当即出言分散三人的注意。 青怡不问还好,其一问雷云反而更加尴尬了…… 难道要他当著三位姑娘家说他只是想如厕? 不过,碰上这种窘迫的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道:“在下……在下想出去方便,不敢有劳姑娘……” 言毕,他真恨不得即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咯咯……原来你是想如厕,此事又何必羞臊?我这便扶你去罢。”闻得雷云之言,淳儿当即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而后颇为直率地道。 另一边的青怡见状也不禁莞尔…… “不必了……在下能行。”雷云避开三女的目光,面色有些发红地道。 “莫逞强了,你这模样站都站不稳,如何前去?快走罢……”淳儿闻言笑盈盈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催促道。 “公子……走罢。”旁边青怡也柔声道。 “多谢二位姑娘……”人家两个女儿家尚且落落大方,雷云也不好再推辞了。 略略朝绝美女子揖了一礼,他即在二女的搀扶下慢慢地出了房门。 接下来,趁著解决生理问题的机会,雷云也从淳儿口中得知了那绝美女子的名字——环月。 他原本还想趁机再多了解一些这位月夫人的来历,然而见淳儿一脸狐疑的模样只得暂且作罢……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雷云一面养伤,一面或明或暗地打探各个方面的消息;但是由于桃溪村所处位置实在是太偏狭了,因此他也基本上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消息虽然没有探听到,然而他与环月、青怡、淳儿三女之间相处得却是很好,而且随著伤势的不断痊愈他也认识了不少村中百姓与孩子。 大概是曾经被倪彩衣“易经洗髓”的缘故,他身上的伤势恢复的速度也是快得惊人,仅仅才过了七八日便可以不用人照料慢慢下榻走动了。而今,他身上的十多处大小伤口更是已经好了六七分,如同常人一般正常走动已不是问题。 伤势好了大半之后,雷云自然也闲不住了,于是每日便与环月一起教导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又或者干脆在一旁静静地听环月向孩子们讲解诗书,再或者去海边垂钓一番;兴趣来时还在三女的面前大秀了一把厨艺,日子虽平淡之中却也颇有趣味。 随著相处的机会不断增多,他对环月也终于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位月夫人平日待人虽然十分亲和,言谈举止亦颇为得体,然而他毕竟是阅人无数,能很清晰地察觉出其骨子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在这一点上其与淳儿恰恰相反! 除了村里的孩子之外,她几乎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这应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人…… 最后雷云得出了一个结论。 同这类女子相处容易,可若有人想要得其芳心……难! 很难! …… 一日,雷云正在海边垂钓,却远远地看见青怡步履匆忙地走了过来。 “公子!小姐与淳儿出事了,你快去看一看罢……” 还未来到雷云跟前,青怡便面带急色地告知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闻得此言,雷云当即丢掉手中的鱼竿,快步近前道:“青怡姑娘,究竟出了何事?你快讲清楚。” 环月三女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些日子以来又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因此无论三人遇到何事他都必需得出面。 “方才有不少的兵丁到村中强收赋税,淳儿看不过便同其动起手来……而后那些兵丁见色起意,说是要将小姐与淳儿捉了献给郡守大人。此时村中父老看不下去,便与那些兵丁起了争执,可却被他们打伤了多人……”青怡此时显然也顾不上许多,一面拉著他往村中而去,一面气喘吁吁地将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讲述了一遍。 遇到这种事情,她一个弱女子自然没了主意,只能前来求助于雷云这个男人。 听了她的一番话,雷云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种情形顿时也将身边的青怡吓了一跳! 这些日子以来,雷云留给三人的一直是一种才艺不凡、温文尔雅的形象,这与他此刻杀气凛然模样可是大相径庭! “青怡姑娘,我先走一步。此事你帮不上忙,还是先回家罢,少时我必将二位姑娘安然解救回来。”雷云望了一眼受惊的青怡,此时也顾不上安慰她了,拔腿便朝村中而去。 望著他远去的背影,青怡却是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另一边,当雷云赶到村中之时,青怡所说的兵丁已经没了踪影。当他向在场的村民询问过情况之后,才得知那伙人适才已经离去。 此时他二话没说,当即迈开步子便朝村外追去! 好在那群兵丁大部分皆是徒步而来,因此他倒也没费多少工夫便赶上了正说说笑笑赶路的一行人…… 见雷云匆匆而来,被绑缚起来、置于一辆农家马车之上的环月与淳儿似乎即吃惊又有些激动;相对而言,周围的一众兵丁则是变得有些警戒起来。 雷云略略地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伙兵丁大约有二十余人,两人骑马,余下的则是徒步跟随在后;再观其衣甲兵器,显然也算不上什么精良的货色,以此推测十有八九便是东武县本地的士卒。 见雷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一位高居马上、看似首领模样的军士当即厉声喝道:“尔乃何人?来此作甚?” “这位军爷……你们无缘无故捉了在下的家人,你说在下来作甚?”雷云望了一眼被堵住嘴巴、面带急色的二女,笑眯眯地道。 “她们是你的家人?”那首领闻言微微皱眉道。 换作以前,一个草民百姓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讲话,他早便按捺不住一刀杀了了事,反正只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将尸体随便一埋便神不知鬼不晓了,然而今日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却十分奇怪…… 眼前之人虽然看上去貌不惊人,然而不知为何却令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十分不踏实的感觉,这也是他没有立即动手的原因。 “当然……她二人一是在下的夫人,一是夫人的贴身侍婢,这位军爷便将她们交给在下罢。” “阁下说此二人是你的人,可有凭证?” “凭证?莫非军爷要我三人打情骂俏一番吗?”雷云闻言渐渐也没了耐性,面庞之上的笑容随即也消失不见,“我现在给尔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滚得远远的,永远莫再踏入此间一步,二是把命留下……你们选罢。” “竖子不知天高地厚,给我杀了他!”闻得雷云之言,那首领不由地大怒,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当即冲著一众兵丁喝道。 首领的命令一下,随行的二十余名兵丁很快将他围在了中间! 雷云原本还有些顾忌出手之时会不慎伤了二女,然而此时这些人全部送上门的举动顿时令他安心了不少。 少时,一名兵丁率先朝他攻来。他连地方都未挪动便解决了这名兵丁,同时还顺便夺了其手中的环首铁刀。 一众兵丁还未能反应过来,他这边又动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快得惊人;短短十来个呼吸之间,周围的二十几个兵丁便只剩下寥寥数人…… 首领见状又惊又怒,当即与其旁边的那名马卒策马举矛朝他杀来,然而才刚一靠近被他先后从马上揪了下来! 下一刻,那首领的头颅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整个人僵直地趴在地上没了动静,而其手中的长枪随即也落入雷云的手中…… 剩下的几兵丁见状均惊骇不已,心胆具丧,连忙纷纷跪在地上讨饶。 换作以前,雷云才懒得理会这种小角色,然而此时若放走这些人必定会留下后患,因此他也只能干净利落地杀人灭口。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女人心 解决罢一众兵丁之后,雷云当即割去二女身上的绳索,关切地道:“在下来迟,让二位姑娘受惊了……” “张易,看不出你一副文绉绉的模样,竟然身负如此厉害的武艺……快讲,你究竟是何人?”恢复自由之后,淳儿竟好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围著他上下一通打量,而后凶巴巴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 “我说淳儿姑娘……好歹在下也是刚刚救了你,你就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见她如此,雷云双目之中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低头望著胸前那只白生生的小手道。 “少啰嗦!上一回本姑娘还救了你呢。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本姑娘与你没完!”淳儿听了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不依不饶地道。 “好罢,我招供……我真名叫做雷云,字念之;朝廷封我为‘燕公’,真实身份乃是而今燕国的国主……”雷云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了一番,而后又微微指了指胸口的小手。 “胡说八道!谁信你……” “看罢……我实话实说你又不信,我没办法了。” “你……”见雷云一副“你爱怎样就怎样”的模样,淳儿不禁有些气急,但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二人耍闹之时,已恢复平静的环月娉娉袅袅地走上前来制止道:“淳儿……不得对先生无礼。” “小姐……”淳儿有些委屈地望了她一眼,随即还是气呼呼地放开了雷云。 “先生伤势未愈,不要紧罢?”制止住淳儿之后,佳人继而将目光投向了雷云,十分关切地道。 “多谢姑娘关怀,在下的伤势已好了七八分,目下已无大碍。”雷云一面随手整理著被淳儿弄乱的衣袍,一面面带笑容地望著她道。 此时的佳人虽然是一袭朴素的衣裙,然而却丝毫难掩其动人的绝世芳华,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神态与动作均充满了自然天成的魅惑力! 真是位绝世美人啊! 表面上虽然未动声色,然而他的心中却是感叹不已。 也难怪这些个兵丁会动手抢人…… “小姐管他作甚,看他这模样像是有事的人吗?”一旁的淳儿闻言当即又愤愤地插口道。 “呵呵……二位姑娘,这些尸身摆在此处恐惹来麻烦,且容在下先去处理一番咱们再回去。”雷云笑著望二人一眼,而后即举步朝向另一边走去。 厚葬这些兵丁他可没有那个工夫,于是便在附近寻了一处低洼之处,然后将所有尸体搬上马车运过去掩埋起来,至于拉车的马匹以及另外两匹战马则全部成了他的战利品。 收拾罢现场之后,雷云牵著三匹马走到二女面前道:“走罢……我们回家。” 回家? 他本来是说者无心,然而另一边的环月与淳儿闻言却是相视了一眼,神态均有些异样。 “怎么了?上车啊。”见二女立在原处无动于衷,雷云不禁有些奇怪地道。 “小姐,走罢……”淳儿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谓自家小姐道。 二女上了马车,雷云便将两匹战马的缰绳交给了淳儿,自己则到前头不紧不慢地赶著马车朝桃溪村而去。 另一边,望著一面赶车,一面哼著不知名小曲的雷云,后面的主仆二人娇靥之上均不由地浮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 …… 雷云虽然说得轻松,然而一番剧烈的活动之后他的伤势还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恶化,对此环月三女均颇为紧张,对他的照料也更加的无微不至。 本来雷云根本就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而淳儿却每日都将他看得死死的,连出门走动走动均在后跟随,使得他在无奈之余也颇为感动。 就这样,一晃二十余日又过去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雷云身上的上差不多已痊愈了。这期间县里也曾至此查询失踪兵丁的事,然而查来查去并没有寻出一个头绪,因而只能暂且作罢。 对于雷云而言,这些日子是他近些年来身心最为放松的一段时间。每日他与淳儿除了要打理院子附近的果园,还帮村里的老人出海捕鱼;空暇之时还常常骑马去山林之中狩猎,以他的一身本领每一回均是满载而归。 每一回打猎回来,他都会将多余的猎物分给村里的百姓,而此时前来迎接他们的则常常是倚门而望的环月与青怡…… 自从上一回救下环月之后,这位绝美的月夫人对他的态度也亲近了许多;尤其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之后,他与这位月夫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地变得微妙起来…… 然而,随著身体的完全恢复,雷云思家的情绪也越发的强烈。此间他有几次都想向环月等三女表露之意,然而当每他面对三张充满关怀的面容之时,到口的话却又一次次咽了回去。 若说同环月之间产生了情愫倒也并不是那么回事,然而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朦朦胧胧、似有若无的美妙感觉是令他一次次打了退堂鼓的主要原因。 “马上便是中秋了,也不知道可儿她们如何了……” 是夜,雷云躺在床榻之上望著窗外的明月,心头思绪纷飞。 等过了中秋便启程北上罢…… 良久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里再好,可终究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燕国、在上京,在有他妻子儿女的地方…… “张易……” 他这边正挂念著家里的人与事,淳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中。 “淳儿?找我有事啊?”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与淳儿已经很熟悉了,因此后面的“姑娘”二字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看你一副呆傻模样,所思为何?”见雷云躺在榻上动也不动,淳儿对他惫懒的个性也渐渐地习以为常了,径直近前问道。 “如此良辰美景,当然是思美人了。”雷云闻言微微伸了个懒腰,而后慢悠悠地起身道。 “大色胚……”淳儿听了不禁瞪了他一眼,而后气呼呼地在榻边坐下下来。 “呵呵,英雄难过美人关嘛……”雷云见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英雄尚且如此,在下一片爱美之心又何须掩饰?” “如此说来,你是在打我家小姐的主意了?”淳儿闻言神色微微一动,直直地望著他。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雷云从她那双美目之中察觉到了危险,赶忙予以否认。 以他对佳人的了解,这个时候他若是敢稍有迟疑,迎接他的又将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唉,你太让本姑娘失望了。”出乎他意料的是,淳儿听了之后却是露出了一副失望不已的神情并且连连摇头。 这丫头吃错药了? 此情此景,雷云心头不禁升起了一丝狐疑。 他这边脑袋上还打著一个大大的问号,却又闻听其感情真挚地道:“别人不清楚,可作为小姐的贴身之人我却知道小姐这些年其实过得很苦……小姐同我一样,皆是十岁上下便失去了父母,后来我二人又先后为同一大户人家所收养。小姐及笄之后,我家老爷根本不曾考虑小姐的感受,强行将其纳为妾室。然而才过了不久,老爷为了笼络麾下的一位得力部将,竟欲将小姐赏赐一般转赠他人……” “当初跟了老爷时,小姐心中已是万般不愿,然而终归念及老爷的恩情勉强从之。小姐本以为自此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却不想竟会又遇上此等龌龊不堪之事……小姐虽外表柔弱,心却颇为刚烈,不甘再受羞辱,故而听闻此讯之后便让我与青怡姐姐买通了府中的下人,趁著夜色逃离那大户人家……” “世道腐乱,我等三名弱女子亦知其中深险,因此我三人不敢走陆路,便打点好行装,买下一条顺河而下,最后辗转数地、总算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此地……” “原来如此……”听了淳儿的一番话,雷云在扫除疑虑的同时也不禁对三女充满了怜惜。 出走的过程淳儿虽然一语带过,但是可以想到得到,三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子一路辗转流离投往他乡,处境会是何等的凄惶与艰辛! 随后,他又想到了一事,继而谓淳儿道:“你这身武艺不错,是何时学的?” 他见识过淳儿的武艺,一流二流的虽然不敢说,然而独自对付三五个男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起初我三人曾在一处山林之中隐居过两载有余,同我等比邻而居的是一位隐居的老者。这位老先生是一位高人,其见我资质颇佳便教我习武。两年后其因病过世,我三人为其发送之后便迁居至此……”淳儿闻言面容之上浮过一抹回忆之色,缓缓地道。 末了,她又望了雷云一眼,继而道:“这些年我三人的日子虽然安稳平静,可我等三人毕竟是一介女流……那日我与小姐为人所掳,若非你及时赶至,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倒也是……”听到这里,雷云算彻底明白淳儿的意思。 敢情这丫头是想做红娘啊…… 脑海之中闪过环月那撩人心魄的绝世风姿,一时间他也忍不住有些浮想翩翩。 无论是姿色还是风韵,环月均堪称天下少有,绝对称得上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只要是个男人便不会不想将其纳为己有。他又不是圣人,当然也不能免俗…… “我本欲试探你一番,看看你是否是一位诚实可靠的正人君子,谁料你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虚伪之徒……哼!我不相信似我家小姐这等的绝色佳人你不想要。”淳儿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娥首十分不屑地瞥向一旁。 “好好,我承认行了罢……正如你所言,你家小姐这等绝色佳人没有男人不想将其据为己有。”见淳儿如此之说,他随即便笑眯眯地道。 “好啊!死色胚……你果然在打我家小姐的注意!”佳人闻言面色突然一变,人也顿时化身为一只小雌虎,扑到他的身上便是一阵抓咬。 “喂喂……我只是戏言罢了,别当真啊!” “哼哼……谁信你,你这色胚必然早有此念!” “小姑奶奶,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就算我有此念,可你家小姐你总该了解罢,你认为以她的性子会瞧得上我吗?还有……适才我话还未讲完好不好,我虽然风流,却也并非毫无底线啊。强扭的瓜不甜……倘若两人之间有欲而无情,我是不会招惹人家的……”雷云一面抵挡著张牙舞爪的淳儿,一面解释道。 “你此言当真?”听他如此之说,佳人突然间竟安静下来,一双清澈的眸子在暗夜之中显得颇为明亮。 “千真万确,在下可对天起誓……”本来以为淳儿不会理会他的辩解,然而结果却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我相信你。”淳儿闻言目光平静地望了他一眼,颇为认真地道。 言毕,她即慢慢地起身,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搞什么……这丫头肯定是吃错药了。” 雷云龇牙咧嘴地揉著被淳儿抓咬过的地方,最后得出了一个并不靠谱的结论。 第二百八十章 心意 又过了几日,中秋终于来临了。 受燕国习俗的影响,此时黄河以南甚至其他更为遥远的地方也开始将中秋作为一个节日。而脚下的这座小小渔村虽然僻远,然而毕竟邻近大海,偶尔也有一些来自北方的船只经过,因此很早便接受了这个习俗。 过节在古代也是一件十分考究的事,很是注重仪式感,故而从清早开始,村里的人均开始忙碌起来,就连孩童之间的欢声笑语也更多了。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雷云当然也不好意思闲著,于是也早早的起来帮著环月三女做事。 “张易!你小心点儿……别掉下来了!” 一株高大的枣树下,一袭红色衣裙、手提竹篮的淳儿抬头望著枝叶之间不断挪动的雷云,一张俏丽的面容上紧张之色显而易见。 “放心罢……好歹我也是习武之人,这点小事难不倒我。”闻得佳人之言,雷云的动作显得有些小小谨慎,嘴上却是满不在乎地道。 “那你便多采一些,小姐吩咐我一会儿还要给村里的父老送去些……” “知道了……” 待雷云选好了一处安全的位置,树下的淳儿便踮起足尖将一根竹竿交到他的手中,随后他也兴致勃勃地挥动竹竿开始采摘树上的枣子。 朝阳初升,林间鸟鸣阵阵,这一幕生动而美丽的画面亦显得尤为温馨。 用过早膳之后,淳儿便拉著雷云去给村里的老人家里送枣子,顺便也送去了一些糕点作为节日礼物。本来这也没什么,然而让雷云十分郁闷的是,淳儿这丫头简直是将他当成了免费的劳力来使用。他一个人不但要提著两大袋枣子,背上的竹篓之中还搁满了一包包的糕点,简直是苦不堪言…… 看著淳儿悠闲地哼著小曲一家一家地做人情,雷云心中那叫一个气啊! 好在此时他在村里也是一个名人了,不少的村民从旁经过之时也不忘笑著同他寒暄那么一两句,这多少也令他那颗受伤的心勉强得到了一些安慰…… 好不容易送完东西之后,雷云这边刚坐下来茶都没喝一口,淳儿便又颐指气使地让他去果园里采摘桃子,于是他也只能继续去做免费的苦力…… 而摘了十几框桃子之后,他则又理所当然地被派去各家送桃子,可怜他这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诸侯、堂堂的燕国之主此时彻底沦为了一名古代版的物流专员。 没办法,谁叫人家一张口便以恩人自居呢,仅凭这个他便已无力招架了。而他对某人的救命之恩,则是理所当然地被彻底无视掉了…… 当他送完东西之后,天色差不多已近午时。而此时,环月三女已经早早的备下了一桌上好的膳食,而饥肠辘辘的他哪里还顾得了许多,一顿狼吞虎咽的操作看得三女均惊愕不已,而后连连摇头。 午膳之后,依然有热情的村民往环月家里送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海货、果品等物。对此这种家长里短的应酬雷云则完全没有兴趣,于是便干脆回房睡了个懒觉。 等他再醒来时,差不多已是黄昏时分。 一个人漫步在海边,雷云心绪也如同面前风平浪静的大海一般无波无澜……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经过此番这场生死之劫,他对很多事情的体悟更深了…… 对著无尽的大海一阵长啸之后,他又捡起一块石头奋力丢向远处的海面。 虽然心中尚有很多人与事均放不下,然而这种平静的日子他真的很喜欢,这也让他更想尽快结束这纷争的乱世,他想让所有人都过上他现在的日子! 十年!最多十年便足够了! 望著漫无边际的海面,他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最大的时限。 同历史上其它时期的乱世相比,三国这段历史时期是有著一些十分特殊的地方。 首先三国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豪杰辈出、辉煌灿烂且荡气回肠的英雄时代,而这个特殊的时代也造就了一大批个性鲜活、豪情万丈的英雄豪杰,他们也是这个时代最为直观与耀眼的标签! 其次便是持续时间较长,是中国历史上征伐最激烈、场面最为波澜壮观的时代之一;在此期间涌现出的利益资源争夺、人文思想变革以及闪耀出的人性光辉均是独一无二的,这一点上与百家争鸣、列国相互征伐的战国时期非常相似。 战过时期的秦国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凭借著上百年的积蓄与准备方才完成了统一大业,三国时期诸侯之间征伐虽然不如战国时期来得激烈与残酷,然而这个混乱的时代也是持续了长达六七十年的时间方才落下幕布;而在此期间,天下的人口也由数千万人下降到了一千五百万左右,人口数目整整缩减了两倍还多,在这一点上甚至还要在战国时期之上! 在他这个后来人干预之下,而今的燕国一路强势崛起;仅仅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便积累下了极其庞大的家底,综合实力远在曹操、孙权等人之上,基本与开挂没有什么区别;然而要想完成统一大业、提前终结这个混乱的时代,自身的强大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条件罢了。 想要将曹操、孙权等人一一打败,人谋或者说是人才方面比拼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不过若论起人才,雷云亦是信心十足。而今顶尖的人才他不敢说能胜过曹操,然而由于文学院与军事学院的存在,大量优秀的人才早已经进入了燕国各个阶层;论起双方官员与军官的综合素质与能力,燕国简直可以甩曹操等人九条街! 除了以上两个点,还有一个因素对于而今的燕国十分有利,那便是燕国的方方面面对天下百姓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时至而今,燕国体制、商贸、文化、饮食甚至是风俗的影响力均已渐渐渗入各方势力的骨子里;譬如在体制方面,燕国官府制定的各种制度成为各方诸侯效仿的对象;商业方面,燕国的度量衡逐渐代替朝廷规制成为了民间主流,钱币可以在全天下流通,商号几乎在各个州郡均能看到;文化方面,燕国新颖的诗词歌赋天下闻名,改进的简体文字为很多士人推崇、学习,改进与发明的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更是功德无量等等等等…… 雷云之所以有十年之内一统天下的底气,正是因为有上述三个重要的条件在支撑著! 这些年他一步步周密的进行部署,为的正是如今的这种结果。 而眼下,大举收获的时候便要开始了! 正思考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蓦然就传入了耳畔。他抬眼望去,却见一袭白色罗裙环月正步履轻盈地朝他走了过来。 “环月姑娘……” 此情此景,雷云当即举步走上前去。 “先生……”来到他的面前后,佳人一如既往、十分客气地屈身朝他施了一礼。 “环月姑娘寻在下不知有何吩咐?”雷云见状也略略揖手道。 虽然二人之间隔著两三步远的距离,然而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到一股如兰似麝香味袭入肺腑。 “而今先生身上的伤势已愈,想来不日便必将返回燕国……先生有一物还在妾这里,乃是那日为先生换衣物之时落下的。妾一时忘却了,故今特来归还。”环月闻言当即又朝他施了一礼,而后从身上取出一只大约半只巴掌大小的锦袋双手交还给他。 另一边,当看到环月手上的东西之后雷云也有些意外,当即笑著将之接了过来,道:“未料此物还在,我还以为早已丢失……多谢姑娘。” 言毕,他将锦袋打开,里面露出一枚个头不大方形印章! 这枚印章是由一块田黄雕成,其色浓而温润,有如足色的黄金铸就一般,上面盘踞著一只活灵活现的螭龙,乍看上去有些小巧可爱,仿佛一只小小的玉石摆件一般…… 别看这枚印章有些不起眼,可它却是他这位燕国之主的私印,是他身份的象征! 他本以为这枚印章上一回已经落入了大海之中,却没料到竟会在环月那里…… 检查过印章之后,雷云突然想到了一事,而后望著环月道:“既然此物在姑娘那里,在下的身份姑娘想必已经……” “……妾虽身处荒野,然而燕公之名却也早有耳闻。此外……前番你曾以此来戏弄淳儿,那时妾便更加确认你的身份。”环月神色淡然地望了他一眼,缓缓地道。 若非她偶然地见到了面前之人的随身信物,又哪里会相信这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会是大名鼎鼎的燕国之主? “此事在下也并非有意隐瞒,只是那时方才死里逃生,凡事不得不谨慎一些……”望著面前丰姿绰约的佳人,雷云亦神色诚然地道。 这枚印章环月适才虽托词一时忘了归还,但他清楚佳人只不过是不愿揭露他的身份罢了,因为那样一来彼此双方或多或少均会有些不自在,如此还不如当做一无所知…… 环月这些日子一直对他颇为客气,其原因大概便是如此了。 “妾明白……”佳人闻言神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先生准备何时动身,妾也好预先做些准备。” “……后日罢。”雷云微微地叹了一口,心中却是依稀有些不舍,“雷某遭逢大难,幸得姑娘相救方脱此厄,此恩在下永不敢忘……姑娘有何心愿不妨说与在下。雷某虽不才,但自问还是能帮衬一二的。” “燕公盛情妾心领了。”佳人闻言略略屈身,“妾乃一介女流,与世无争,衣食无忧;此生唯愿平平淡淡、安稳度日罢了,除此别无所求。” “……”闻得佳人之言,雷云不禁一阵默然。 望著美艳无双内心却十分冰冷的佳人,他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怜惜,继而脱口道:“环月姑娘……你们不如随我回燕国罢?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明媒正娶迎你三人过门……” 若环月的身世当真如淳儿所说的那样,那么命运对这位美丽善良的女子也真的颇为不公,因为似其这般姿容绝世的佳人本来便应该被捧在掌中呵护才是。 “……妾非良人,不堪侍君,还望燕公莫怪。”佳人听了神色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而后颇为果断地回绝道。 “既如此……在下也不勉强了。”雷云闻言不禁轻舒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这种情况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从环月的言语情态之中听出了自轻之意,随即又笑著开解道:“姑娘的身世来历在下也曾听淳儿说过一些,也不知是真是假;然而在下要说的是,天意有时或许有所不公,可它如此安排也未必完全没有道理;只有经过苦难的人方才能更加懂得珍惜与感恩,也更能体会善良的含义,姑娘不正是如此吗?既然天意如此,有些既往之事当舍则舍,不必太过介怀,因为无论怎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如此让自己的生命之中多一些欢快,少一些忧愁与芥蒂不好吗?苦尽方能甘来,人一切还需向前看啊……” “……燕公之言,妾谨记在心。”被他的一通心灵鸡汤洗礼之后,环月美目之中冷淡之意似乎也退去了一些,继而又朝他施了一礼。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月下之舞 “呵呵……一些冠冕堂皇的道理罢了,姑娘能听进去最好,何敢承谢。”雷云见状笑著摆了摆手,“明日在下便要启程了,此事还未同青怡与淳儿讲过……这些日子二位姑娘对在颇为照拂,无微不至,在下颇有些开不了口……” 二女之中,青怡温柔体贴,他的衣事起居基本上都是她在照料;淳儿虽然很多时候对他态度十分恶劣,喜欢捉弄他,然而他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感觉到小丫头芳心已然萌动…… “燕公乃一国之主,身负重任,又何必如此在意两名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见他如此之说,环月美目之中微微掠过一丝异色,神色依然十分的平淡。 “姑娘此言差矣……”雷云听了却是略略地摇了摇头,“人以真心待我,我以真心待人,此乃在下立身之原则,与官爵权位毫无相干。再说了,这些日子在下哪又像什么燕公,姑娘见过为人吆来喝去到处跑腿的公侯吗?” “先生玩笑了……”环月闻言不禁破颜一笑,那魅惑天成的模样顿时让雷云看得双目一阵发直。 察觉到他的异样,佳人玉颜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二人的神色均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少时,雷云干咳了一声,道:“天色已晚,外头露重,姑娘还是先回去罢……” “如此妾便失陪了,先生也早些回去罢……”环月正想告退,闻听此言当即略略屈身道。 望著佳人远去的身影,雷云不禁又有些怅然若失。 …… 当他回到院门前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时值中秋,一轮圆月已是早早的悬挂在碧空之中;夜色静谧如水,灯火点点,皎皎的清辉为足下的小小渔村蒙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正是风光大好之时…… 雷云刚要进门,便看见淳儿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淳儿……” “张易……你来得正好。先莫要声张,本姑娘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他这边刚开口,手臂便被佳人一把拽住径直朝院子旁的桃林而去。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饶了我罢……这么晚了还摘什么桃子,我还没吃饭呢。”想起前晌之事,雷云心中不禁微微一惊,连忙抗议道。 “说什么呀,谁让你摘桃子?”佳人闻言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本姑娘是看你今日表现得不错,故予你一番嘉奖。” 嘉奖? 雷云很是怀疑地望著面前笑眯眯的佳人,心中却在思量这丫头是不是又在酝酿著什么阴谋…… “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在怀疑本姑娘的诚意吗?”见他不但没有任何喜色,反而是一种满腹狐疑的模样,淳儿顿时恼了,一只小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裳道。 “我哪儿敢呢……”雷云见状连连摇头,“您的嘉奖定是出人意料,在下十分期待,感恩不尽……” “这还差不多……”淳儿听了这才十分满意地放开他,“这回可是便宜你了,本姑娘予你的这份礼物这世间绝无仅有,你一定会感谢本姑娘。” “是是是……您说得对。”雷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当即又笑著迎合道。 “那你跟著我,一会儿只许看,绝不许出声知道吗?”淳儿神秘兮兮地朝桃林望了一眼,而后叮嘱道。 “好……”见佳人如此之说,雷云此时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好奇,当下应承道。 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果香弥漫的桃林,很快便来到林间的一处不大空地附近。 这处空旷之地纵横各有三四丈,中间有一个鹅卵石铺就的圆形区域,在圆形区域的正中央还一只三尺余高、利用一块巨石简单打磨而成石案,大概是供人歇息或是临时放置物品的地方。 因为养伤之间曾多番来过这里,所以他对果园之中的情形还是相当熟悉的。 “淳儿……我们来此处作甚?跟做贼似的……”二人寻了一处较为隐秘的位置后,雷云小声地谓佳人道。 “你只管听我的便好,先等著罢……千万别出声。”佳人朝院子的方向大量了一眼,继而又颇为郑重地叮嘱道。 等就等罢…… 雷云闻言慢慢地舒了一口气,遂不再言语。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凭直觉他也隐约能感觉到佳人此番应该不是在戏弄他。 实事也证明他的直觉十分准确,大约才过了一炷香的的工夫,一阵轻微脚步声便由远及近传来;此时二人赶忙凝神静气,小心留意起了周围的情形…… 片刻,两道美丽的身影娉娉袅袅地出现在了眼帘之中,借著皎洁的月光依稀可以辨识出二人正是环月与青怡! “青怡姐……淳儿方才去海边寻先生了,我们快些罢,一会儿他们便该回来了。” “好……我这便来摆放香烛供品。” 由于双方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因此雷云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二人的对话。 从二人的谈话之中可以听出,二人来此似乎是要祭拜什么人似的…… 除此之外,他也看出了环月的身上的衣裙与平日似乎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淳儿……你家小姐这是要祭拜亲人吗?这有什么好看的……”望了一眼差不多快要来到石案旁二女,雷云凑到有些失望地凑到佳人的耳边道。 “少啰嗦……你老老实实地看著便是了。”温热的感觉自耳边传来,淳儿心头不禁有些异样,当即小声斥责道。 另一边,环月二女很快摆好烛台、香炉等物,而后对著天空的明月作出了祈祷之状…… 拜月! 雷云见状微微有些惊讶。 在他的记忆之中,三国时期与这个词语相关的人只有一个…… 一个堪称艳冠天下美人! 她便是在后世鼎鼎有名的、也是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 难道真的会是她? 想到从淳儿那里得到的有关信息,雷云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在历史小说《三国演义》之中,貂蝉是东汉末年司徒王允的歌女,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貌。见东汉王朝被奸臣董卓所操纵,于月下焚香祷告上天,愿为主人担忧。 王允见看董卓即将篡夺汉室天下,遂苦心设下连环计。其先把貂蝉暗地里许给吕布,再明著把貂蝉献给董卓。吕布英雄年少,董卓老奸巨猾。为了拉拢吕布,董卓曾收吕布为义子,二人可谓一丘之貉,都是好色之徒。从此以后,貂蝉周旋于此二人之间,送吕布于秋波,报董卓于妩媚,将二人撩拨得神魂颠倒! 而吕布自董卓收貂蝉人府为姬之后,心中极为不满。一日,吕布乘董卓上朝时,人董卓府探貂蝉,并邀凤仪亭相会,貂蝉见吕布,假意哭诉被董卓霸占之苦,吕布又惊又怒。此时董卓回府撞见,怒而抢过吕布的方天画戟,直刺吕布。吕布飞身逃走,从此两人互相猜忌,于是王允便趁机说服吕布铲除了董卓。 传说貂蝉降生人世,三年间当地桃杏花开即凋,貂蝉午夜拜月,月里嫦娥自愧不如,匆匆隐入云中;貂蝉身姿俏美,细耳碧环,行时风摆杨柳,静时文雅有余,貂蝉之美,蔚为大观。正是因了这种美貌,让弄权作威的董卓、勇而无谋的吕布反目成仇,使得混乱不堪的朝野稍有安宁之象。 在后世,人们形容女子长得漂亮,往往用“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来比喻,而“闭月”便是貂蝉的代称! 关于貂蝉,后世主流的一种观点认为其不过是后世文人虚撰出来的一个人物而已,并且还有观点认为“貂蝉”乃是古代的一种女官名,并不是人名。然而在在雷云看来却也不尽然,因为根据史书的记载吕布与董卓确实曾因奴女而致生不和;后此事被王允无意知悉,便离间吕布与董卓的关系,使吕布杀了董卓。因此貂蝉虽然说不一定真的存在,但是至少也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他思绪纷飞的时候,二女已然祈祷完毕,而再次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环月接下来的举动…… 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一双盈盈长袖倏尔张开,气质在一瞬间改变的绝美佳人竟开始翩然起舞! 皎洁的月光之下,佳人身姿优美,舞段轻盈,眉若青山,眸似秋波;或明媚动人,或冷若冰霜,或雍容高贵,或温婉含蓄,一举一动均各有风采;真可谓超凡脱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中人一般…… 此时此刻,仿佛任何溢美之言辞在佳人面前均显得有所不足! “色胚,本姑娘这份礼物如何?”淳儿有些得意、又有些气恼地望著看得正出神的雷云,凑过去低声问道。 “……” “喂……大色胚,本姑娘问你话呢。” “……此舞只应天上有,为在下生平仅见。”雷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给予了一个极高的评价。 “那你便跟我实话实说,你想不想要我家小姐?”淳儿十分满意地望著他,继而又问道。 “这个问题我能不答吗?”雷云闻言心有余悸地望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当然不行……快讲。” “要说也行,你先保证不会向我下毒手我便说……” “好……我保证行了罢。”淳儿闻言不禁一笑,缓缓抬起小手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其实上一回我已经说过了,如你家小姐这等绝色佳人是没有男人会不动心、不想将其据为己有的,此言绝无虚假……”雷云望著不远之处舞姿绝美的环月,十分感慨地道。 “这可是你说的……”淳儿听了神色有些认真地望著他,“上一回我也曾同你讲过小姐的身世来历,本小姐可不曾有一句假话。你这人虽然好色,然而倒也有些可靠,如此本小姐决定帮你一把……可我也有言在先,事成之后你敢做负心汉本小姐绝饶不了你……” “你……你想作甚?”雷云闻言顿时吓了一跳,“你可别乱来啊。” 他对这丫头已经相当的了解,以其性子万一真干出点儿出格的事便麻烦了…… 此时他即将动身回燕国,心中也不想再生事端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迷醉之夜 一舞之后,环月与青怡很快便收拾东西离开了,而此时雷云才从淳儿口中得知环月每年中秋之夜都会对月祈祷并献舞,为己、为他人、也为天下的芸芸众生祈求平安,而这一回则被他正好赶上了。 二人回到院子之时,环月与青怡已经张罗好了晚膳。用膳之时,雷云也将准备离去的决定告知了淳儿与青怡,对此二女的反应不一;尤其是淳儿,其不断瞥向他的目光竟然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由于他启程在即,环月三女还特地取出了亲酿的美酒提前为他践行;而雷云想到很快便能与妻儿见面,又有佳人陪伴在侧,心中可谓十分的高兴,再加上淳儿在一旁不断的劝酒,于是不免多饮了几杯。 酒虽然喝了不少,然而向来自律的他还是次日很早便醒来了…… 听著外面细细的鸟鸣,他的心情立时也变得十分愉悦,而后畅快的伸了个懒腰后。 然而下一刻,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妥之处! 因为此处竟然不是他的房间! 惊慌之下他连忙起身四下打量了一番,入目的情形却令他整个人登时僵在了那里…… 在他的身旁,一个赤裸著身体的佳人正静静而眠,不是环月又是何人! 佳人睡姿很美,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自然沉静,那宛如雪玉般晶莹剔透的肌容之上还有泪水滑过的痕迹,柔弱之中又带著几分诱人的娇媚,分外惹人疼惜…… 这可如何收场?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有些苦恼地轻叹了一口气。 身上醉人的幽香与种种的痕迹都已经明明白白地显示出他与她昨夜…… 凝白如玉的娇躯、柔嫩的触感、抵死的缠绵、婉转撩人的呻吟…… 几个零星的、令人热血沸腾的画面与模糊的感觉涌上脑海,雷云的脸上更加的一筹莫展了。 此时他依稀还记得昨日的晚膳似乎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连环月与青怡也在淳儿的撺掇之下喝得酩酊大醉,至于后来怎样跑到环月的房间之中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正长吁短叹之时,淳儿那张清丽的容颜蓦然就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死丫头! 想起淳儿所说的话以及一些异常的举动,雷云不禁有些生气了。 很显然,这事儿同她脱不了关系。 淳儿虽然是一番好意,然而此举却也将他一下子置于两难的境地! 倘若环月愿意跟他那当然一切皆大欢喜,可是问题麻烦的是人家对他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若是不愿委身于他可如何是好? 难道要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这显然也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可作为一个男人,他自尊也不允许他去勉强一个并不爱自己的女人,哪怕她生得再美丽。 就在他脑海之中千头万绪之时,佳人那明媚的星眸忽然缓缓地张开…… 微微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佳人那冷若冰霜的玉颜上两行晶莹的泪珠轻轻滑落。 事实上,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她便已经醒来,只是当时的情形令她羞愤不已,一时难以接受,因此不敢惊动身边的男人,只等他醒来自行离开,如此彼此之间暂且也能避免一些尴尬…… 然而此刻她也想清楚了,此事终归还是要来面对。 另一边,雷云见她如此悲戚,只得以闻言抚慰,然而佳人却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此情此景,雷云也无计可施,遂为其轻轻地拭去泪痕,而后神色有些黯然地披上衣袍离开。 回到房间之时,他一眼便看到房中笑吟吟地等待的淳儿,不过此时他也懒得再同她计较,随即走到榻边慢慢躺下…… 见他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佳人当即轻轻地坐在榻边道:“怎么这幅样子?莫非是被小姐给赶出来了?” “……”雷云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便闭起了双目。 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佳人顿时怒了,当即喋喋不休地开始数落他。而雷云此时心中正十分烦闷,索性蒙起脑袋以图清净。 …… 另一边,就在雷云刚刚离开环月的卧房之后,青怡的身影继而便出现在了房门前。 她并非未出阁的女子,一入卧房之中便立即从房中的尚未散去的气息、凌乱的香榻以及自家小姐那布满泪痕素颜上猜测出先前发生的事情。 此时她不禁轻叹了一声,而后脚步轻盈地走过去为其拭去面颊上的湿痕。 “小姐……事已至此,不如便随他去燕国罢。”略略地为其盖好褥子之后,她不禁又叹了一口气,纤手轻柔地梳理其微乱的秀发道。 “……青怡姐,你应该还不知他的真实身份罢。”沉默了片刻之后,佳人目光微微地恢复了些许神采,淡淡地开口道。 “真实身份?他不是燕国使臣吗?”青怡闻言神色微微一愕,“莫非他还另有身份?” 在她看来那个张易虽然性子散慢,有时还喜欢同淳儿甚至村里的孩子们胡闹,然而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却能感觉得到此人是一个善良且十分可靠的人,因此对他当初关于身份的一番说辞也从未怀疑过…… “他并非燕国使臣,也不叫张易,而是叫做雷云,乃是北方燕国之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燕公……”说起雷云的身份,佳人的神色虽然依旧十分的平淡,然而美目之中却是掠过了一丝黯然。 “他……他便是燕公?”一闻此言,青怡不由地吃了一惊,“可小姐……他……” “不像是罢?若非事实俱在,我亦难以想信,可事实便是如此……”佳人微微紧了紧身上的褥子,心头不禁浮起了一丝淡淡的苦涩,“他若是当真只是一个使臣或是寻常百姓,而今我跟了他又何妨……可他偏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一邦之主、无数百姓心目中的神明,如此我岂能再跟他?” “……原来小姐是在意他的身份。”青怡闻言一阵默然,心中当下也明白其所虑之事。 、 很显然,由于一些前尘往事的缘故,自家小姐的心中虽然有著属于自己高傲,却也将自己看得很是卑微,至少在那人面前是如此。 “青怡姐,你不是不知,我曾跟过人人唾骂的国贼,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如此又岂能配得上他呢?就算他不畏世人流言蜚语,我又安忍连累于他?更何况‘一入侯门深似海’,当年我们在府中便因出身低微饱受欺辱,而今好不容易得以安定下来,又何必再入高门受他人指指点点?”正如她所料的那般,谈及身份问题其果然又想起了曾经不堪的往事,神态也变得愈发的暗淡与冷漠。 “小姐所虑甚是……”想到了往昔的种种,她亦不禁微微蹙眉,“既然小姐已决意如此,那我们便将之当做一位过客,早些忘了罢。” 过客…… 真能忘得了吗? 佳人略略挪动身躯,一阵不适的感觉立时令她微微蹙起了娥眉,某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继而也涌入了脑海之中。 …… 再说雷云这边,由于被淳儿纠缠的烦不胜烦,他索性将其中的内情告知于她。 “什么!我家小姐不愿随你回燕国?” 一听环月不愿跟他,佳人面色不由地一变,人也噌的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 “实事便是如此,这下你满意了罢?”雷云有些恼火地望了她一眼,而后又闭起双目养神。 “我不管!反正你可不能一走了之……” “那我能怎样?总不能将她绑回去罢?” “嗯?”淳儿闻言神色微微一动,似乎在考虑此事的可能性。 “你又想作甚?”见其俏脸之上阴晴不定,似乎是在考量著什么,雷云心头顿时又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此时他也顾不上同她生气了,当即一下从榻上弹了起来! 要是其再整出什么幺蛾子,那他可真的要去跳海了! “你不必紧张,小姐的脾性我比你了解,若是硬来会出事的……”苦思了片刻之后,佳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地道。 “那便好,那便好……”雷云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 “哼……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今日你若拿不出个注意,明日你休想离开。”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佳人不禁怒上心头,继而又气呼呼地在塌边坐下。 “我的小姑奶奶,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我若是有主意,不早便付诸行动了吗?我还有大事要做,不能在此久留啊……”雷云听罢心中不禁一苦,十分无奈地道。 “大事?你一个小小的使臣,芝麻芥子般大小的官儿,在你们燕国只怕数都数不过来罢,能有何大事可为?反正便宜你也占了,若敢做负心之人本小姐绝不放过你。”淳儿十分生气地望了他一眼,有些鄙夷地道。 “我……我早跟你说过,我真名叫做雷云,乃是燕国之主。而今我已失踪一月有余,燕国此时怕是已经人心动摇了,因此我必需尽早赶回去……”雷云见状简直是哭笑不得,甚至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哼!” “此言句句属实,我敢当面起誓……” 淳儿虽然依然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然而此时对他也算是颇有了解了,知道他在有些事情上不会信口开河,遂平静地道:“既然你说你是燕国之主,有何凭证?” “凭证?那你便看看这个罢……”雷云略略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取出那枚失而复得的印信递给她。 捏著那枚精美的印章端详了片刻,佳人便又绷著脸将东西交还给他,淡淡地道:“我终于知道小姐为何不愿跟你走了……” “为何?”雷云也是有些想不通。 难道他就真的那么惹人厌烦,以至于到了而今这种地步环月也半点也不肯松口? “因为你是燕公啊,是大人物……似妾等这般卑贱的乡野女子或许连给你做仆役都不配,怎敢奢望陪在你身边呢。”仿佛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之事,淳儿下一刻也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感觉到佳人心中那浓浓的悲凉之意,雷云的心头不由地一阵发紧。 他真的没有想到淳儿会这么说…… 虽然来到这个时空之中已有十多年了,然而他早年却是深受后世思想观念的影响,故而当今世俗的一些尊卑观念他在潜意识里便有些不以为然。可是有一点他始终认识得不够深彻,那便不在意的事情并不代表别人也能如此,毕竟这些长久以来形成的精神枷锁是刻在大多人骨子里的。 “妾这便去为燕公打点好行装,明日你便走罢……”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之后,淳儿又规规矩矩朝他行了一礼,随即慢慢地向后退去。 此时雷云哪里会让她就这样离去,当即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臂,不顾其奋力的挣扎将其牢牢地拥在怀中。 倔强地挣扎了片刻之后,佳人渐渐地安分下来,仿佛一只被驯服的猫儿一般温顺地靠在了他的胸口。 第二百八十三章 北归前夕 “淳儿……明日你跟我走罢。”抚摸著佳人芳香袭人的秀发,雷云的面庞之上浮出了一抹温柔之色。 与环月不同,淳儿的心意他十分的清楚,而且此时他也十分喜欢这个个性十足的野丫头…… 平日她之所以对他态度不佳,偶尔还会变著法子捉弄他,那是皆因为受特殊环境影响而形成的独特的个性所致。 她不是没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不懂得怎样去表现而已。 “不!”听他如此一说,佳人当即十分抗拒地推开他,“这些年我与小姐、青怡姐三人相依为命,早已胜似亲人一般;我若走了,谁来保护她二人……除非小姐与青怡姐也答应离开,不然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淳儿……你该知道,此事我真是无能为力。以你家小姐性子,硬来显然是行不通,而要说服她几乎又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我雷云虽然风流,却从来不会去强迫女人……”雷云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气馁。 “我知道,我知道……”淳儿眼圈微微一红,而后近前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从你这个死色胚醒过来的那一日,你便经常惹我生气。一开始是因为我不习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所以经常故意找你麻烦;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慢慢的开始喜欢同你争吵,而最后的你也总会让著我,因此我也越来越喜欢纠缠你……” “前些日子我曾悄悄地问过青怡姐,姐姐告知我女子一旦倾心于一个男人便会如此……在此之前我不知倾心于一个人是怎样一种感觉,因为我长这么大从来也无人对我讲过,而我也从未曾认真去想过此事,可是如今我有些想明白了,倾心于一个人大概便是见不到他之时会想著他、念著他,即便分开片刻也会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看到他不高兴,我会心绪低沉;而当他面上有笑容时,我心中也会十分愉悦……总之,我就是想时时刻刻跟他身旁,哪怕是吵吵闹闹也行。张易……不,雷云……我是不是很傻?” “不会……”雷云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际,目光之中不禁浮起了一抹柔色,“我就是喜欢那个飞扬有个性的淳儿……” 佳人在男女感情方面虽然几乎是一片空白,然而此时对于他的感情却是已经相当的深了…… 在感情方面,他素来是宁负风流之名也不负佳人的一片真情! 牵著淳儿的纤手在榻边落座之后,雷云随即又谓佳人道:“你家小姐那边,容我再想想办法罢……不过上一回听你说过你家小姐的身份来历,可你还未讲你家老爷究竟是何人?” “……此人你应该很熟悉,十多年前应诏讨伐讨贼的十九路诸侯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佳人闻言微微沉默了片刻,而后还是委婉地将那人告知于他。 “果真是此人。”雷云听了不禁淡淡一笑。 “雷云……倘若小姐肯跟你,你会嫌弃她吗?”淳儿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一双妙静静地目望著他道。 “不会。”对此雷云没有犹豫,抬起手来笑著在她的琼鼻上挂了一记。 “我相信你……”他的话一落,那张原本忐忑不安的俏脸刹那间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神采。 末了,她面色又微微一变,而后咬牙切齿地道:“那董卓老贼荒淫无度,小姐方满十四岁其便霸占了小姐,连青怡姐姐也未放过;若非我当时年龄太小,恐怕也难逃厄运……最可恨的是,有一回那老贼的义子吕布过府之时偶然窥见了小姐,自此便常来府中徘徊,意图不轨。小姐将此事告知那老贼,可不想老贼竟然心生龌龊,欲将小姐赠与那吕布,好以此来笼络那人……” “于是你们便设法逃了出来……对罢?”雷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揽住佳人的娇躯道。 “嗯……”佳人闻言闷闷地点了点头,“好在上苍有眼,那老贼未过多久便遭了报应,而取其性命之人正是他那位义子吕布……我们在东行的路上听人讲,老贼本来已答应将小姐赐予那吕布,我们出逃之后其便难以兑现承诺,此事令那吕布十分不满,还以为老贼反悔,这才有了后来之事……可怜小姐无辜受累,自那以后便被世人视为红颜祸水,只能避世不出。” “原来如此……”听罢淳儿的一番话,雷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内情。 “雷云……我虽然不知小姐是否对你有无情意,可以我对小姐的了解,她十有八九是不愿累及你的声望,让你受他人的诟病,故而才不愿跟你回燕国……”淳儿抬起头凝望著他的面庞,目光之罕有的涌动著一丝柔弱之意。 “我明白了。”雷云见状谓之一笑,而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尽管希望渺茫,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别无选择,只能再去尽力一试了。 …… 由于身体不适,又或许是有意躲著他,环月整整一日均未露面。 傍晚,雷云草草的用过晚膳之后便主动登门。 在门前伫立了片刻之后,他还是近前敲了敲房门,道:“环月姑娘……明日一早在下便要起行,故来向姑娘告别,还望赏颜一见……” 寂静…… 回应的他却是一片寂静无声,尽管他知道佳人就在房中。 “姑娘一刻不肯相见,在下便在此等候一刻;一个时辰不见,在下便等候一个时辰,直至明日起行为止……”见房中久久毫无一丝动静,雷云索性使起了无赖的手段,背过身去一动不动地立于门前。 这个时候若是不逼一逼她,恐怕便真的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抬头望了望清朗的天空,此时他真希望也能出现电视剧里的那种狗血场景,突然间来上一场倾盆大雨,如此也好让他显得更加“悲壮”一些……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直至明月高升、满天繁星之时他也没能等来一片云彩,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燕公……请进来罢。”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缓缓地打开,环月那半掩的绝美身姿立时映入了眼帘。 “多谢……”雷云见状当即略略揖手道。 跟随佳人进入房间后,他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一段时日以来,他到环月这里来也有那么几回了,可唯有此番他的脑海之中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的平静,昨夜旖旎的画面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又难以抑制闪现出来…… “妾身子不适,便不招待燕公了……想必燕公也不介意那盏茶罢?”二人坐毕,环月神色淡然地望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 得,连杯茶也没有了, 这与先前的待奉若上宾的遇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心中虽然有些犯嘀咕,但是雷云嘴上却是一番客套,而后道:“环月姑娘,还记得昨日在海边在下同姑娘讲过的那番话吗?你三人先前之境遇淳儿已详细同在下讲过,在下听了之后也颇有感触……听在下一句,事虽不幸,然而毕竟时过境迁,早已过去多年,姑娘也该重新换一种方式过活了。非是在下轻浮,自那日见姑娘第一眼时,在下便惊为天人,朝思暮想;而今天意使然,若姑娘肯屈身下嫁,在下必倾心相待,永不相负;若违此誓,人神共弃……不知姑娘之意如何?” 以而今的情况,他只能开门见山、直入正题,尽管他也知道环月答应的可能性很小…… 在这件事情上,他实在是已经找不到别的办法了。 果然,听了他的一番话环月又一次选择了沉默…… 还是不行吗…… 望著面前美艳无双的佳人,雷云不禁暗暗苦笑。 虽然此刻佳人就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感觉她便如同那天上的明月一般遥不可及…… “我要是能像前番的那些兵痞一样干脆利落该多好啊……” 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感觉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还不如先前的那群匪兵来得直接。 “……妾乃世人眼中之红颜祸水,燕公不惧世人之非议吗?”就在感到绝望之时,却听闻佳人忽然地开口道。 “非议?呵呵……姑娘既然听说过在下的名字,相比对在下的为人多少也略知一些罢?我雷云行事向来不拘一格,何时在意过他人的目光与闲言碎语?倘若顾虑重重,事事都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在下岂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在下只做该做之事,只求问心无愧,从不会活在他人眼中……”闻得佳人之言,雷云强行按捺住心头的喜悦,掷地有声地道。 “不会活在他人眼中……”环月闻言美目之中微微浮过一丝异色,望向他的目光似乎也柔和了一些,“燕公果真如传闻之中一般洒脱。” “人之生命只此一回,故而人的一生无论是好是坏上天不会再给人重新活过的机会,如此何苦再给心灵套上一副枷锁?倘若在下之人品相貌并非不堪入目,姑娘何不重新开始呢?”见佳人的心念似乎开始松动,雷云当即趁机又送上一碗心灵毒鸡汤,顺便还不忘推销一下自己。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燕公之意妾已明白,且容妾思量一番好吗?”环月凝眉思索了片刻,而后抬眼望著他道。 “好……在下不敢逼迫姑娘,明日静候佳音。”雷云闻言微微一笑,而后起身朝她揖了一礼。 虽然佳人没有答复他,然而观其态度变化之后他心中已有定策,遂也并不急在一时。 …… 当雷云回到住处之时,一眼便看到在房中耐心等待的淳儿。 此时的佳人正百无聊赖地侧坐在榻边,两条手臂均铺叠于膝上,秀颌则十分自然地支在了手臂上,一只洁白的纤足轻轻在榻前荡来荡去,顽皮之中又略带著几分恬静,模样煞是动人…… 此情此景,雷云的心头不由地升起了一丝暖意。 “淳儿……” 悄然驻足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有些不舍地打破了眼前这幅美丽的画卷。 “雷云……小姐答应了吗?”见他回来,佳人的俏脸之上立时绽放出了一抹动人的神采,连鞋子都未穿便步履轻盈地迎上起来。 “没有……”雷云微笑著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佳人闻言美目之中的神采渐渐地暗淡下去。 “她虽未当面答应,然而亦未拒绝,这说明她心中已经开始犹豫,如此我便有十足的把握让她跟我走了。”雷云轻轻抚摸著佳人的漆黑浓密的秀发,接著又补充道。 “真的?”闻得雷云之言,佳人的俏脸之上顿时涌起了一抹难掩的喜悦。 “那当然。”雷云笑吟吟地望著他道。 “死色胚……你竟敢戏弄本姑娘!今日不打到你求饶本姑娘便跟你姓……”仅仅在下一刻,原本温顺可人的佳人便忽然间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雌虎,而后恶狠狠地扑到他的身上。 第二百八十四章 做一回绑匪(一) 此时雷云也知道她需要小小的发泄一番,便面带笑容地任她折腾…… 等佳人折腾累了之后,他便拦腰抱起她慢慢地朝榻边而去。 “色胚……你要做什么?”佳人娥首轻轻地埋在他的肩上,小声问道。 男女之事方面她虽然知之甚少,然而女人的本能也让她感到了此时的“危险”…… “你都叫我色胚了,你说我要做什么?”雷云闻言笑眯眯地道。 “你……不要……” “嗯?” “色胚……不,雷云……等回到燕国好不好?等回到燕国我便任你处置……”佳人紧张不已地捉住他的衣服,可怜兮兮地道。 “哈哈……不逗你了。往日你家夫君身边可是美女如云,可这些日子却总是一个人睡,有些不太习惯。放心罢,今夜我只想抱著你睡,不会碰你的。”雷云轻轻将佳人平放在榻上,而后笑著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不过你说的话我可是记住了,届时你若敢反悔我便将你的屁股揍肿……” “果然是大色胚……”佳人闻言娇嗔不已地望著他,眉宇之间却是荡起了一抹柔情。 …… 由于想尽早赶回燕国,因此天色未亮便早早的起身了。 在淳儿的侍候下洗漱完毕,他便同淳儿、青怡二女将准备好的行装一一搬上了马车…… 本来雷云一开始是不愿意乘坐马车的,因而如此北上会有些费时,可一是环月三女为他准备的行头太多了,二则他此时也另有打算,于是改乘三女平日出行用的马车。 等打点好行装之后,雷云闲来无事,便干脆到厨下帮助二女准备早膳。就这样,忙忙碌碌之中天色很快便大亮了。 备好早膳之后,青怡原本想前去唤环月用膳,然而却被雷云抢先了一步。青怡面带疑惑地望向一旁的淳儿,却见其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再说雷云这边,当来到环月的门前,他先是轻轻地敲了房门,待里面有了回应之后方开口道:“环月姑娘……昨日之事不知姑娘考虑得如何了?” “……燕公,此事可否再容妾考虑一些时日?”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来,房中的佳人沉默了良久方才回应道。 还要考虑?这是有意拖延还是委婉拒绝? 雷云闻言心中不禁暗暗思量著……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其未拒绝对他而言那便是一件好事。 等了半天也不见佳人出来,雷云当即又道:“昨日在下已然说过,在下不敢相逼……不过雷云同姑娘相识一场,而今也算是朋友了。少时在下便要起行了,姑娘连送在下一程也不肯吗?” “燕公说得是,此事却是妾失礼了……燕公稍待,容妾略略收拾一番。”闻听他如此之说,佳人轻柔纯净的声音当即传了出来。 “姑娘言重了。早膳已备好,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燕公请自便……” …… “燕公……恕妾无礼,妾总觉得你与淳儿有事瞒著妾。” 雷云刚刚返回,青怡便仪态端庄地走上前来。 “呵呵……青怡莫怪,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想给你个惊喜。”望著眼前这位温柔典雅、体态丰盈的佳人,雷云半开玩笑般地道。 “哦?”佳人闻言有些意外地望著他,“如此这份惊喜可否揭晓了?” “咳,其实也没什么……本公以前驰骋天下,抢人才、抢城池、抢土地……可就是没有抢过女人,这一回本公决定做一回绑匪,将你们三个统统抢去给本公生几个孩儿,青怡觉得这个主意如何?”既然决定纳了环月与淳儿,那么他也断断没有放过青怡的道理,索性最后再任性一回,一股脑儿统统拿下。 如青怡这般逆来顺受的大家闺秀简直就如同一块的芬芳四溢的糕点一般,看著诱人,吃到嘴里更为可口,更何况这一个多月来从起初的喂食换药到后来的端茶倒水、衣食起居等琐事基本上都是此女在料理,这一点他可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从未忘记。 对于这样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他又岂能一点也不动心?只不过他这份情意他一直都藏在心里而已。 “你……”青怡虽然温柔大方,可毕竟是位女子,闻言立时便被他一番直接甚至是有些粗俗的话给惊得哑口无言,秀美雪白的玉颈之上立时浮起了一抹红晕。 抢女人?生孩儿? 这是一位堂堂的一邦之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才士该说的话吗? 面对著雷云灼灼的目光,青怡的素颜之上红云遍布,娇态动人,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色胚,青怡姐好歹也是一个女儿家,哪有你这般粗俗的?”见青怡被他给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淳儿当即将其拉到一旁,没好气地道。 我这不是按照你的意思来个皆大欢喜嘛…… 雷云笑眯眯地望了她一眼,得到的却是一个俏皮的白眼。 不一会儿,环月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其看上去还是那样明媚动人,一头如云的青丝简练地盘起,妙曼的身姿随著莲步轻移而自然的摆动,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与细微的神韵都在诠释“美”的含义! 真是个风华绝代的尤物!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回被佳人的美貌所吸引,然而此时再见其面雷云还是忍不住有感而发。 如此绝世佳人,这要是不带回去给自己生几个孩儿岂不太可惜了?再说了,与其哪一日便宜别人还不如不如便宜自己,否则也太对不起贼老天的一番安排了(满脸羡慕嫉妒恨的作者:你要感谢的人是我!)。 由于他的一番话,直到用膳之时青怡依然不敢抬头正视他的目光,即便偶尔抬首也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很快又垂了下去,如此也让不明所以然的环月看得有些疑惑…… 一顿别样的早膳之后,四人便慢慢地投村外而去。 听闻雷云要离去,桃溪村的不少男男女女均有些不舍地前来送行,他也一一热情地予以问候。 到了村外,雷云正想劝住一众送别的男女老少,然而此时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又发生了! 山间小路的远方,只见一队曹军兵士正快速地投著桃溪村的方向而来! 古时候的百姓对于官兵本来便有一种下意识的畏惧,更不说是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了;因此一见有官兵出现,雷云身后的男女老少面容之上均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不少孩子纷纷躲在大人的身后不敢露面。 莫非是上一回的事情被发现了? 望著来者不善的一众兵兵士,雷云心中不禁暗暗寻思。 远来的这群兵士大约有上百人之多,骑马者有十余人,后面跟著百来个荷戟执戈的士卒;队伍行进速度不慢,然而却井然有序,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兵马。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惊恐不安的众人,雷云不禁略略地叹了一口气。 在整个燕国,官军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同这里正好完全相反…… 由于长期的思想灌输与长久以来的以身作则,燕国军民百姓之间的关系早已十分的贴切;尤其是军队的各级军官,其中很多人差不多每隔两年都要分批到军校重新进修一回,成绩合格或优良者方能得以回归原职或直接迁升,在思想意识方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一众兵士的距离越来越近,淳儿当即将原本给他防身之用的佩剑交到他的手中。 “淳儿……一会儿若起变故,你便保护好你家小姐与青怡,这些人交给我便行了。”雷云望了一眼面色凝重的佳人,而后面带笑容地道。 “嗯……”佳人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从身上取出了一柄小巧的匕首。 交代罢佳人之后,他又笑著望了望身后的众人,朗声道:“诸位乡亲不必惊慌,这些人一会儿在下来应付;若是有何不妙你们一定要躲开,千万不可靠近……” 言毕,他即转身举步朝迎面走了上去。 “你是何人?”见雷云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过来,为首的曹军头目当即勒住马缰,厉声喝问道。 “这位兄弟……在韩谊,兖州许县人,乃是魏公之女、曹缨将军麾下的亲兵。”雷云闻言不卑不亢地略略揖手,而后信口胡诌了一个身份。 此时此刻,“张易”这个名字显然是不能再用了,否则一个不好便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哦?你既是曹夫人的亲兵,为何会在此间?”曹军头目显然是听说过曹缨的名字,闻言不禁微微皱眉道。 “呵呵……在下的夫人乃是此地人,此番在下乃是陪同夫人前来探亲。我等原本是走水路而来,可近来听人讲海上有军队封锁,不得通行,故今只得走陆路北上。”听闻曹军头目的盘问,雷云也“如实”将其中缘由说了一遍。 听了他的解释,那头目当即翻身下马,而后带著几名兵士阔步走上前来,略略拱手道:“不瞒这位兄弟,前些日子有一队巡逻官军在这一带失踪,故我等特奉太守大人之命在此严加巡查。兄弟虽是曹夫人之亲兵,然而在下公务在身,因此不得不略作盘查,还望兄弟莫要怪罪。” 曹缨虽然是他的主子曹操的女儿,可毕竟也是燕国之主雷云的夫人;因此当下他既要恪尽职守,又不能太过得罪眼前之人,因为以此人的气度神采来判断其身份很有可能属实…… 亲兵,那可是常年跟在那位曹夫人身边最为信任的人,很容易能在其面前说得上话。若是一个不慎惹怒了眼前这位,那位曹夫人只需派人递来一句话便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兄弟不过是尽职尽忠而已,在下也是出身行伍,这点儿道理岂能不知?哦……对了,以前我与夏侯惇、许褚等几位将军也有些交情。听说他们近日调到青州来了,此传闻兄弟可知真假?”雷云闻言十分亲热地攀住那头目的肩膀,笑著问道。 “呃……阁下认识夏侯将军与许将军?”曹军头目闻言神色不禁一惊,连口中的称呼都立时变了。 “那当然……我三人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雷云笑著拍了拍曹军头目的肩膀,“前些日子在下听闻此讯,正想著顺路登门拜访……兄弟可知他二人现在何处?少时兄弟搜查完毕之后,我等正好可以径直前往。当然……若是兄弟能派几位弟兄引路送我们前去那便更好了,在下一定在二位将军面前替兄弟你美言几句……如何?” “呵呵……尊驾说笑了。在下身份低微,怎知这等机密之事。此外……在下与诸位兄弟还有公务在身,实在是有所不便,此间难处还望阁下体谅则个。”不知是被夏侯惇、许褚的名头吓住,还是被雷云身上的气势所摄,曹军头目的额头上竟然慢慢地渗出了一层汗水,言语之间也变得更加的谦卑。 “如此那便不难为兄弟你了,我直接去找你们太守大人罢。”雷云慢慢地放开曹军头目,很是“理解”地笑了笑。 末了,他又故作恍然地谓之道:“这位兄弟……你快些执行公务罢,少时在下也好赶路。” “哈……尊驾又说笑了,在下岂敢……此番皆是在下有眼无珠,惊扰之处还望尊驾莫怪。”曹军头目闻言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个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连忙又躬身道。 “那么……诸位兄弟自便罢,在下与夫人还要赶路。”雷云见状声音反而微微一冷,目光淡然地望著一众曹军道。 “多谢尊驾……多谢……”曹军头目闻言连忙道谢,而后便急不可待地快步朝著所乘的坐骑而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做一回绑匪(二) “夫人……我们走罢。” 打发了曹军头目之后,雷云没有再管那些个曹军,而后径直走到了环月跟前。 夫人? 此情此景,佳人以及身边淳儿、青怡二女顿时懵了。 这是在唱哪一出? 还有……方才来势汹汹的官军就这么退了? 三女的神态几乎如出一辙,素颜之上均充满了疑惑与迷茫。 然而,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便又听雷云笑著道:“我倒是忘了……夫人近来身体有些许微恙,不宜走动……便让我来助夫人一把罢。” 言毕,他即上前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一把将环月拦腰抱起,而后大步流星地朝马车而去。 直到落入雷云的怀抱之中,环月这才慢慢醒过神来,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这是作甚?快放开妾……” “夫人!你说什么?我未听清楚。”雷云的目光微微瞥了一眼不远之处正在慢慢撤退的曹军,笑著问道。 “你……”环月见状心中不禁一怒,然而此时又不敢同他翻脸,只得气闷不已地缄口不语。 “月儿……跟我走罢。雷某发誓,终此一生必不负卿。这些年你太委屈自己了,今后便让我来保护你罢……”就在她气愤不已之时,一道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闻听此言,她不由地怔住了…… 这句话便如同一幅温凉之剂,刹那之间便将她心中的怒火驱除得干干净净…… “多年以来,在下征战四方之时什么都抢过,可是偏偏未曾抢过女人。今日乃是我此生第一回破例,那是因为在下委实情不自禁……月儿,誓言说多了你未必肯信,可我还是要请你相信我一回,今后无论遇到任何危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的前面……刀来先砍我,剑来先刺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辱你……” 男人方才的话语还她心头萦绕,耳边温柔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真的?”男人的话落下之后,她不禁脱口道。 这一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颗冰冷已久的心竟忽然间“砰砰”的跳动起来…… “大丈夫一言既出,生死无悔。”雷云视若珍宝地将佳人安置于马车之中,而后目光真诚地望著她那张绝美的容颜,“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 “好……妾相信你。若是此番跟错了人,这世上妾便再没有什么留恋了……”环月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了片刻,而后抬起一只素手轻轻地抚摸著他的面庞道。 “不得不说,夫人运气真的很好。”雷云抬起手为佳人梳理一番微乱的青丝,唇角慢慢地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感觉佳人的手有些冰凉,他便将那只纤美的柔荑紧紧地包裹在了手掌之中…… 温热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一抹动人心魄的浅笑继而也在佳人玉颜之上缓缓绽放…… 太美了! 雷云微微抬起一只手掌慢慢地探向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然而就在将要触碰到佳人的面颊之时,他的手却又生生地止住了…… 这一刻,他竟然不忍去破坏或者说是亵渎那份无与伦比的美! 正迟疑间,佳人却是握住他的手掌轻轻地贴在面颊之上,望向他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一丝温柔。 此情此景,雷云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正在慢慢地走进佳人的心里! 他与她,终究是没有错过…… 事实上,在昨日环月开始有所迟疑之时他便看到了希望;而他之所以一定要让佳人前来送行,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再让她回去…… 当一个女人在感情上有些摇摆不定的时候,那么作为男人的一方便要找准时机帮她下决心了。 缘分很多时候是要看天意,然而有时人为也能改变天意,因为万事万物从来都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片刻之后,雷云从马车里探出身来,而后冲后面淳儿与青怡喊道:“你们两个还在那里作甚?赶快上车啊!咱们还需在午时之前赶到东武城……” “……” 淳儿、青怡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二人均从对方的面容之上看到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二女上了马车之后,雷云当即又跳下车来朗声谓桃溪村的一众男女老少道:“列位乡亲!在下这便回燕国了,寒舍便先烦劳列位乡亲照看一些时日,不久之后在下还会回来的!” 言毕,他又躬身朝著众人行了一礼。 …… 另一边,通往东武县的路上,一队曹军兵士正缓缓向前行进,为首的正是方才同雷云打过交道的那名曹军头目。 走著走著,后方的一名小头目微微打马近前道:“屯长……咱们便这样走了?方才为何不验一验那人的身份?” “怎么……这会儿才想起验证身份了?你小子方才为何不讲?”曹军头目闻言微微瞥了小头目一眼,神色淡然地道。 “呵呵,屯长……我也是怕此番为那人所蒙蔽了。万一他若是燕国的细作咱们不就被他蒙混过去了吗?”小头目听了不禁讪讪一笑,连忙解释道。 “奸细?”曹军头目侧首望了那小头目一眼,“你小子昨日是不是被花楼的娼妓迷晕头了?你见过奸细探查敌情还要拖家带口的吗?” “这……屯长说的是。”小头目闻言神色微微一愕,立时有些塞言。 “冯三……那人是不是曹夫人亲兵我无从判断,可能是,亦有可能不是,然而有两件事我可以确认……” “那两件事?” “其一……此人真的认识夏侯将军与许将军。其二便是此人在燕军之中绝对是一位厉害的人物,且其武艺必然不低!”回思方才的情形,曹军头目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哦?何以知之?”曹军头目的话一落,另一名小头目也略略近前道。 “你阅历太少,有些事还看不破……”曹军头目不禁又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方才那人说起二位将军之时,其双目极为平静,言语情态之间流露出来的那股自信与傲气可是非泛泛之辈该有的……此外,其在触及我的那一刻,我竟感觉仿佛一头极其凶戾的猛虎扑到身上一般,浑身皆动弹不得;故而我敢肯定,此人武艺绝不在许褚将军之下,而且必定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辣之人……” 言至于此,他又望了望身旁的两个小头目,继续道:“许将军的武艺如何想必你们也听说过罢,那堪称万人敌的沙场悍将,凭咱们这点人都不够砍的……所以无论那人的身份是真也好,假也罢,且都随他去罢,我们还是莫要招惹其为好。便是天塌下来还有那些大人物顶著,对于我们而言保住性命才更为重要……你们都是跟著我的兄弟,我也当多为你们考虑一些。” “……屯长之言极是。”那唤作冯三的小头目闻言十分赞同地道。 旁边的其他人闻言亦面面相觑,神色颇为凝重地点了点头。 …… 平坦的小路上,雷云一面悠闲地赶著马车,一面得哼著后世的歌谣,面庞之上的喜悦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 “喂,色胚……你还挺有本事嘛,竟然将小姐给哄骗住了。”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淳儿忍不住开口道。 “咳……我说丫头,你该称我为‘老爷’;还有……不许你在夫人面前污蔑我,否则你家老爷我该执行家法了。”雷云闻言差点噎住,当即有些尴尬地回首道。 “还有家法啊?”淳儿闻言有些好奇地道。 “废话……当然有了,就是用来管教你这种不听话的。”雷云甩了甩手中的鞭子,满是威胁地道。 “哼,有本事你便说出来……本姑娘才不怕!” “揍你屁股你怕不怕?而且还是老爷我亲自执行……” “大色胚!我不与你说了……”淳儿闻言不禁看了看旁边含笑不语的环月与青怡,俏脸之上不禁浮起了一抹绯红。 这种话男女二人相处之时叫做调情,可若是还有旁人在场那便是调戏了。 “老爷,青州距燕国路程几何,我们几时才能到燕国?”青怡面带笑意地望了望淳儿,而后适时地开口道。 “过了大河便是燕国的地盘了。”雷云闻言笑了笑,“出发之时我早已选定路线,而今我们正投西北方而去;接下了还要半个多月方能经泰山、转青州,而后便可抵达冀州辖下的渤海郡了……只要到了河北之地,我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老爷,妾从未去过燕国,不知燕国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闻得雷云之言,青怡继而又好奇地问道。 不仅是她,环月、淳儿似乎也对此有些好奇,两双妙目不禁投向了车厢外了雷云。 “哈哈哈哈……燕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我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还是在路上慢慢同你们讲罢。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你们听了、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雷云笑著望了三女一眼,眉飞色舞地道。 真像个孩子…… 环月三女见状有些心意相通地相视一笑,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柔和。 第二百八十六章 貂蝉(一) 由于身边带著三位女眷,雷云恐三女难以适应,于是便尽可能的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半个多月之后,风尘仆仆的四人也来到了青州城! 入城之后,雷云先是安置好环月三女,而后便同潜伏在城内的神机卫取得了联系。 “天哪!主公……还真是您啊?方才属下还以是徐适那小子哄骗我呢!” 不久之后,在此负责收集情报的神机卫千户很快便火急火燎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周魁,这么快便不认得我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神机卫千户与千户以上职位者平日不是以半年为期,半年之内至少也要亲自来向我汇报一回吗?”雷云含笑打量了来人一眼,而后近前轻轻地拍著其肩膀道。 “主公说笑了……属下身为神机卫千户,便是不认得父母了,也不敢不认得主公啊。”周魁闻言连忙挺起身道。 “好了……不必那么紧张。”见周魁一本正经的模样,雷云当即又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莫非燕国出了什么大事?” 燕国那边虽然有一班忠诚且得力的臣子们顶著,然而他此时与世隔绝也差不多两个月了,心中难免有些放心不下。 “大事倒是没有,近来我燕国一直颇为平静,新鲜的事儿倒是有不少……” “呵呵,那便好。” “不过……主公,大约一个半月以前,卫指挥司发出了一道最高级别的密令,命我等暗中寻找主公,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已经快将青州、兖州、徐州一带翻了个遍,不想今日竟在此见到主公。”周魁抬头望了他一眼,恭恭敬敬地道。 “……此事我知道了。”雷云闻言神微微一笑,对此当然心知肚明。 “主公……恕属下斗胆问一句,您这是打哪儿来?为何会在青州?”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周魁当即又小心翼翼地道。 “呵呵……不瞒你说,前番我充作使臣去江东转了一圈,在乘船回来的路上遭到了曹军的截杀,受了点儿伤,不过而今已安然无恙……”雷云笑著望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他虽然说得轻松,然而周魁听在耳中却是不禁大吃了一惊! 身为燕国在外的眼睛与耳朵,他正好对青州曹军的动向十分的了解! 回想起不久之前接到消息,他越想越是害怕,当即面色凝重地道:“主公……属下这便安排人手护送主公回燕国!” “你不必担心,曹操此时必然以为我已经不在了,安全方面已不成问题。”见周魁一副紧张不已地模样,雷云当即又安抚道。 “可……” “你现在立即派人将我安然无恙的消息告知吾弟晏明与裴仁裴大人,另外再带话给他二人,就说我不日必将返回上京。记住……此事乃绝密,不可再让旁人知晓。” “诺!”周魁闻言不禁又微微挺身,“徐适那小子就在门外,属下这便命他连夜出发……” “好……”听了周魁的安排,雷云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少时你让去准备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而后再备下一些银两、吃食以及女人所用的衣服首饰……今日我在此停留一晚,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诺……”周魁略略地望了一眼另一侧的环月三女,恭然应道。 末了,其又打量了一眼此时所在的房间,继而道:“主公……这种地方岂是您该住的地方。属下来时已命人收拾出了一所清幽的宅院,还请主公与三位贵人移步……” “怎么……这客店并非人住的地方吗?别人住得,我便住不得了?” “主公,属下并非此意,只是……” “罢了……去便去罢。”见周魁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雷云便笑著道。 “车驾已备下,主公与三位贵人先行一步,其余琐事属下自会命人打点妥当。”周魁闻言不禁松了一口,笃实的面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 在周魁安排的宅院安顿下来之后,雷云四人便在婢仆的侍候下沐浴更衣,而后依然像在桃溪村一样聚在一起开始享用丰盛的晚膳。 进膳之时,雷云见淳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些累了?” “……”佳人抬起头望了他一眼,而后微微地摇了摇头。 雷云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环月与青怡,结果二人亦是略略的摇头…… 此情此景,他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银箸,然后凑到佳人的身旁道:“究竟怎么了?这里又没外人,有何话不能同我们说一说呢?” “老爷说的极是……淳儿,此时我们又有什么话不能讲呢?”青怡闻言也略略近旁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心中感觉有些……有些不太舒服。”佳人目光平静地望了望二人,有些犹豫地道。 “丫头……这可有些不太像你了。”雷云闻言轻轻地握住她的纤手,“我认识的那个淳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泼辣爽朗得紧,简直就像是一只野蛮不驯的小野猫一般,而我最喜爱的也正是她这一点。” “若非我对你有些了解,还真听不出你这是在夸赞我……”淳儿闻言不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言毕,她不禁又轻叹了一口气,继而望著他道:“方才在客店之中我见你吩咐你的属下办事,那情形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让我感到很是陌生、很害怕。那人仪表不凡,看上去也是一位颇有权势之人,可在你的面前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比对生身父母还要敬畏几分,因此我在想等到了燕国之后是否也要像别人那般对你……你是燕公,是一邦之主,又是名震天下的才士与勇将,世人奉若神明,受人敬仰膜拜也是理所应当不是吗?而我们最多也不过算是你的一名妾室,你的那些妻妾能容得下我主仆三人吗?就算能相安无事,可一想到日后再也不能直呼你的名字,再也不能肆意跟你使性子、打你、骂你……我心里便感觉很是难过……” “丫头,你便是为了这个?”听了佳人的一番话,雷云不禁有些意外地望著她。 坦白的说,他也没想到这个粗神经的丫头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关于她所说的问题,雷云还真的从未想过;因为每一个来到他身边的女人除了一开始有些拘谨,过不了多久便会很快融入他的生活之中,甚至出阁之前已被压抑天性也会重新释放出来;比如棋儿、甄洛、小乔……还有曹缨,这些个佳人平日里在家中从来都是无拘无束,而他与深知他为人的可儿也从来不会去刻意约束她们…… 其他豪门权贵家中的情况他不太清楚,至少他的家里一直便是如此。 “哼……在你看来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见他似乎有些不太在意,佳人当即气呼呼挣脱他的大手。 “不是……丫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雷云见状不禁笑了起来,“我想说的是你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别的我不敢保证,可在我眼中你那些未曾谋面的姐妹无一不是这天底下最好女人,容下容不下的问题根本便不存在……此外,我还得替自己说一句公道话,自从咱们相识以来可一直都是你在欺负我,雷某何曾冒犯过你淳儿大小姐的虎威?就算是后来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这丫头何时将我当做什么大人物了?还不是跟往常一样该怎样就怎样……” 说著,他还故意地抬起胳膊略略地揉捏了几下,而后当面控诉道:“你瞧瞧……昨晚被你给咬了一口,现在还疼呢。还有身上,被你扭伤的痕迹还在……” “你……”听闻他将二人之间隐秘之时也拿出来作为“罪证”,淳儿顿时面如红布,羞臊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欲起身逃走,却被雷云一把抱在了怀中。 另一边,听了雷云的一番话,环月与青怡不禁面面相觑,望向淳儿的目光充满了异样…… 窥见二女的目光,佳人心中愈发羞涩,躲在他的怀中不敢出来。 “好了,丫头……莫要再想那么多了,等到了上京你便知道了,她们人真的很好,你们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姐妹。至于我怎样来侍奉这个夫君嘛,你们便更无需担心了,只要不红杏出墙怎样都好……当然,在人前还是要给你家夫君一些面子的,毕竟你家夫君还要统领燕国的两千万臣民,这张老脸可是不能丢啊……”雷云轻轻地抚摸著淳儿馨香怡人的秀发,同时也将满含笑意的目光投向了环月与青怡。 二女也明白他的意思,遂报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在他的抚慰下,淳儿很快便恢复了以前的模样,然而偶尔望向他的目光之中却是多了一丝温柔之色。 一顿温馨的晚膳之后,三女便早早的各自回房歇息,而此时雷云却有些犯难了…… 有道是“饱暖思欲”,此刻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在身边,他便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了…… 去谁那里呢? 脑海之中一一浮过三位佳人的诱人的身姿,雷云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环月自然不用多言,其容貌身材无可挑剔,自然流露出的那股风情便可以令一个男人为之痴狂;青怡亦是韵味十足,仿佛一只诱人的水蜜桃一般,也让他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至于淳儿,其风韵虽不及环月与青怡,然而对她雷云心中却是感情多于情欲,至少目下是如此…… 考虑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去环月那里。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之间的感情虽然是持续升温,然而这种对于环月这般自幼便饱经世事、性情孤傲的女人逐步推进并非最佳的方式,因为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即可以给她温暖、又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两者相比,后者又尤为重要。 既然佳人的心门此时已经向他打开了一道缝隙,那么抓住时机登堂入室、直接走进她的心里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来到佳人的住处,其正静坐在铜镜之收拾妆容。大概是没有料到有人会来,此时佳人身上仅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裙;一眼望去,其肩后青丝如瀑,曲线丰盈妙曼,一举一动均是那样的自然唯美,宛如不染凡尘的月宫仙子一般! 驻足观望了片刻,雷云略整衣衫,而后举步进入室内…… 见他到来,铜镜中的娇颜之上微微浮起了一抹惊愕之色,而后盈盈起身走上前来。 “月儿,你真美……美若神仙中人一般。”略略地打量了佳人一眼,直接走到她跟前很近的地方。 “你……你怎么来了?”大概是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气息,佳人玉靥之上不禁浮出一丝涩然,娥首轻垂地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貂蝉(二) “呵呵……这大晚上的,我不到夫人这儿来,还能到哪儿去?”雷云闻言微微挑起佳人的秀颌,面带笑容地望著她那张极为精致的面容道。 “可是……我二人还……” “夫人放心,回到燕国后我便即刻迎你过门,莫非夫人还信不过我吗?” “不……妾信你。”佳人闻言目光平静而认真地道。 “好……那走喽!”雷云拦腰抱起佳人,而后笑著步入内室之中。 夜幕渐渐地降临,九月初的夜晚也早已有了一丝的寒意,然而对于纱幔中的二人而言这一晚却是尤为的火热而美妙! 上一回二人虽然已有合体之缘,然而一切毕竟是在半梦半醒之中进行的,此番他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品尝佳人的美,也是只属于他的美…… 不同与前番的冰冷与漠然,此番的佳人却是多了一些主动,一颦一笑均是风情万种,分外撩人;就像她那美妙多变的舞姿一样,其在欢愉之时亦颇懂得取悦于他,时而清冷高贵,时而激情如火;似拒还迎,欲说还休;目光迷离、深情款款,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都给予了他极大的享受! 尤物! 除了这两个字,雷云的脑海之时已找不到任何字眼来形容此时的环月。 鬼斧神工的绝世芳容、雪白的玉颈、丰美的酥胸、丰腴柔嫩的娇躯、盈盈不及一握的杨柳细腰、修长且洁白如玉的双腿……身下的这个女人原本便堪称上天的完美杰作,无一处不令人口干舌燥、绮念丛生,而今其更是心甘情愿地来取悦于他,纵然是他这个“沙场悍将”也失去了抵抗,一步步沦陷在她的攻势之下…… 一场酣畅淋漓的缠绵之后,雷云拥著疲惫不已的佳人,心中的感受已不能用“满足”一词来形容。 低头望了一眼怀中的佳人,他这才发现她的娇靥之上不知何时竟布满了泪水,遂连忙道:“月儿……你怎么了?” “……妾曾被那董卓玷污过,你会嫌弃妾吗?”尽管此时已经疲惫不堪,然而佳人还是强打起精神,一双动人的美目一眨不眨地凝望著他道。 原来是为这个…… 雷云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 美丽的鲜花被牲畜亵渎固然是一件十分令人遗憾的事,然而他也清楚她只是身不由己罢了,而今他更在意的还是佳人的一颗芳心。 “夫人多心了,此区区小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雷某绝无此意。”心中虽然感到有些遗憾,然而此时雷云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信誓旦旦地道。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大概便是佳人此时心情罢。 “真的?”听他如此之说,佳人绝美的面容上顿时多了几分神采,似乎身上的疲意也退去了很多。 “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雷云轻轻地为她拭去玉颜上的湿痕,颇为宠溺地望著她,“还有……你今后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都必需称我为夫君,不许再胡思乱想;倘若敢违抗夫命,晚上可是要家法伺候的。” “是,夫君大人……”佳人闻言娇靥之上不由地浮起了一抹动人的笑容,美目之中立时又变得水雾朦胧。 夜渐渐的深了,一对倾心交融后的男女也交颈而眠,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清晨,雷云慢慢地睁开双目,而后映入眼帘的却是环月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 一夜之间,佳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一双妙目之中柔情万种,身上那份清冷与孤傲也已消失无踪。 见佳人心门已完全洞开,雷云亦是心情大好,而后一把便将她那可以令男人疯狂的娇躯抱在了怀中…… 二人嬉闹一阵,雷云忽然想到了一事,而后谓佳人道:“夫人……不如为夫再为你取个名字罢。” “……妾的名字不好听吗?”环月闻言有些疑惑地望著他道。 “不……月儿的名字很好听,可这个名字我只想留给我一个人;而且此事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便是夫人自今日起便会有一个新的开始。”雷云笑著望了她一眼,略略解释道。 “此事夫君做主便好,妾无所不从。”环月美目之中掠过一丝憧憬之色,微微笑道。 “那么夫人从今以后对外便叫做‘貂蝉’罢……”雷云轻轻抚摸著佳人那头瀑布般青丝,望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温柔,“夫人嫁入宫中之后,必将成为万众瞩目之人。你家夫君面皮厚得很,无惧人言,可我不想一些流言蜚语伤了夫人……我曾说过会保护好夫人,便一定会竭尽全力。” “夫君……”听了他的一番话,环月这才明白他这位夫君此举的真正用意,心中不禁又是一暖,一双藕臂也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身躯。 一番温存之后,环月便命婢女取来洗漱用具,而后亲自侍候他洗漱更衣。二人收拾完毕之后,这才携手出了房门。 雷云先前还在感叹环月仿佛换了一个似的,然而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发现他错了…… 在外人面前,她依然是那种清冷的模样,也只有在望向他时美目之中才会出现绵绵的柔情…… 真是个百变娇娃! 此情此景,雷云心中又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不过,这也意味著他今后有福了…… 用过一顿丰盛的早膳之后,环月便被早已发现异样的淳儿与青怡拉走了。此时刚好府中的下人来报他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于是雷云便到前院略略查看了一番。 大概是已经接到他已起身的消息,周魁很快便带著一帮子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什么?你要护送我回燕国?” 望著二十多个仆役装扮的神机卫,雷云不禁皱起了眉头。 “请主公伏准……”见他似乎有些不瞒,周魁当即带头单膝跪在他的跟前,“主公身系我燕国江山社稷,岂能无人护卫。此事若是让几位指挥使大人知晓,非一刀劈了属下不可。再者……主公与随行的三位贵人身份尊贵,身边总需要一些使唤之人……” “……都起来罢。”雷云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略略地舒了一口气,“派几个人来倒也无妨,可你这也太离谱了。此番我是要隐匿行踪,悄然北上,若是身边跟著一帮子人岂不是太招眼了吗?” 先前他让周魁准备马车与一些途中用的物品,可其竟然一下子弄来了五辆马车,备下的物品更是另外装了足足几大车子。此外,在随行之人方面,除了二十多名扮作仆役的神机卫之外,还有六个年轻貌美的婢女,若是他没有猜错,这几个女子十有八九是潜伏在此的内卫…… 内卫掺和进来,远在上京的可儿等女过不了多久便会接到消息…… “主公不必担心,属下已为您物色一个新的身份作为掩饰,此为路引与我燕国的身份文牒,请主公过目……”周魁闻言当即近前将准备好的东西奉上。 “好罢……算你会办事。”雷云随手翻看了一眼青州官府开具的路引与燕国的身份文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速速收拾一番,少时便启程。” “诺……”周魁闻言即恭然退到一边。 回到内院,雷云见环月三女仍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遂走过去道:“你们三个说什么呢?也让你家夫君听一听。”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我们的燕公大人了。”淳儿闻言笑嘻嘻地望著他道。 “燕公大人?这个称呼怎么听著如此别扭……丫头,你莫不是又在嘲讽你家夫君罢?”雷云有些疑惑地望了望面带微笑的环月与青怡,“恶狠狠”地谓佳人道。 “才没有,你多心了。”佳人见状连忙躲到青怡的身后,笑靥如花地道。 “夫君,要启程了吗?”环月目光温柔地望著他,轻移莲步走到他的身旁道。 “嗯,一切均已准备妥当,咱们这便走罢。”雷云揽住她的香肩,携佳人慢慢朝外面走去。 “喂,等等我们。”见二人亲密无间地走了,淳儿当即便拉著青怡快步赶了上去。 …… 又经过几日的奔波,雷云等一行人终于顺利地渡过黄河,抵达渤海郡辖下的乐陵县。 此处原本称作“乐陵国”,是东汉王朝的一个封国。两年前攻取冀州之后不久,他很快便将河北的中山、乐陵两个封国废除;其中中山国被一分为二,一部分并入了常山郡,另一部分并入了巨鹿郡,而乐陵国则直接划归渤海郡的治下。 渤海郡是当初袁绍起家的地方,这里东面便是大海,港湾众多,有著其他的方不具备的天然优势,因此一直以来这里的状况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雷云平定幽州、开始大力发展海上贸易之后,其沿海一带也很快便成为了大宗货物的集散之地,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使得此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过要说起渤海郡最大的变化,则还要数近两年…… 近两年来,燕国官府已在渤海郡的沿海新建了数座港口,由各个港口通往内地的官道也仿佛蛛网一般不断绵延开来;以幽州、辽东以及冀州的渤海郡三地为支点的一个繁忙的航运三角带已经逐渐行成! 在幽州东部九郡与西部辽东等五郡的带动之下,整个冀州的工商业、农业、渔业、盐业、矿业等诸多行业发展均得到长足的发展,其中无疑以作为“海上三角”其中一个支点受益最大。 仅仅两年多的时间,原本家底儿便十分丰厚的渤海郡更加富庶繁华;以除去农业税之外的其它课税为例,渤海郡去年一个郡所上缴的税赋便与常山、河间、巨鹿、安平、清河、平原六个郡大致相当! 尽管随著时间的推移这种状况很难再保持下去,可是至少目前渤海郡的富庶在冀州、并州、凉州与雍州的三十多个郡之中是首屈一指的,就连幽州各郡之中实力能与它比肩的也是屈指可数,能超过它的便更少了。 一路北行,环月、淳儿、青怡三女既为燕国的繁华景象感到震惊,同时也被各种目不暇接的新鲜的事物深深的吸引,仿佛三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此时,雷云在十分自豪的同时也乐此不疲地充当起了导游,沿途各地均留下了众人的欢声笑语。 第二百八十八章 蛟龙归海(一) 半个多月后,雷云一行人踏入了幽州的地界,而此时对于环月三女来说却又是一番新的气象。 经历幽州的繁华之后,三女望向他的眼神既蕴含著绵绵的情意,又充满了钦佩,这也让他十分的受用…… 继环月之后,青怡与淳儿也先后沦陷了。二女一个温柔体贴,爱意绵绵;另一个则娇蛮可人,深情款款,令他一路之上大享艳福。 来到上京,三个女人又被眼前气势磅礴的城池所深深的震撼,不过好在一路走来已经渐渐有些适应,因此心绪也很快地便复归平静…… 入城之后,雷云并未急著回宫,而是带著环月等几人在外城的一处酒楼之前停了下来。 “夫君还是快些回去罢,家里的姐姐们想必已经等急了……”见他熟练地点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环月有些担心地道。 “不急……”雷云闻言谓之一笑,“这么多的时日都过去了,也不差这半天的工夫,我们还是先吃饱再说罢。” 趁著这个机会,他也想了解一番上京近来的情况。 趁著侍人奉食的时候,雷云唤住一人令其将酒楼的掌柜唤来。 不多时,一位年近年近六询、红光满面的老者便出现在几人面前。 一进雅间,老者便满面笑容地打躬作揖,恭恭敬敬地道:“尊客光临,小店不胜荣幸。小老儿便是这间酒楼的掌柜,不知尊客有何吩咐?” 雷云略略地打量了掌柜一眼,随口问道:“掌柜贵姓?何妨人士?” “回尊客……小老儿鄙姓‘钱’,乃是本乡本土之人。”掌柜闻言当即笑著答道。 “呵呵……在下自江东而来,乃是一位客商,请钱掌柜来是想向阁下了解一番此地的近况,也好相机行事,免得亏了生意。当然,钱掌柜也是生意人,耽搁工夫便是耽误赚钱,因此在下也不会让钱掌柜空劳口舌……”说著,他即略略朝一旁的周魁递了一个眼神。 周魁会意,随即从身上取出一锭金子递给掌柜。 “先生太客气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先生有话只管问便可,小老儿定知无不言。”见雷云出手如此阔绰,掌柜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拱手道。 他是生意人,一眼便看出眼前这名侍卫模样的人手中的金子乃是赤足的十两锭金,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的;换句话说,能毫不在乎地拿出这锭金子的人十有八九是出自富甲一方的豪门大族!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自称是江东客商的人很可能大有来头! “这是我家老爷既然赏给你的,你便收下罢。”周魁见状则没有那么客气,直接将金子丢给了掌柜。 掌柜慌忙不跌地接住金子,神色却是一阵忐忑不安…… 雷云有些无语朝周魁挥了挥手,而后笑著谓掌柜道:“下人无礼,钱掌柜莫要同其一般见识。” 周魁是神机卫的千户,平日不苟言笑,威风赫赫,又怎会将一个酒楼的掌柜放在眼中?此时其虽然一副下人的装扮,然而长久以来养成那种习惯与威势一时之间却是难以改变的。 “小老儿岂敢……”掌柜闻言连忙又躬身道。 “钱掌柜坐下说罢。”见掌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雷云不禁瞪了周魁一眼。 邀请掌柜就坐之后,雷云先是以一些闲话作为切入口安抚住掌柜的心绪,随即便同其慢慢谈论起幽州近来情况…… 虽然掌柜所说的东西对他而言大多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然而其中还是有一些有颇有价值的消息,比如上京连同幽州各郡的驰道已经竣工、上京一座新的图书馆落成并开幕、官府又发行了一种新的钱币等等…… 事实上,这些事情他在前往江东之前便已经心里有数了,因此也并未太过意外。比如驰道的事,在他前番离开上京通往代郡的驰道工程已经完成了大半;而今工程的进度虽然比预期的要快上一些,然而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 至此,这项耗时数载、规模仅次于新都建设的驰道修建工程算是告一段落,倒也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还有修建图书馆的事,这也早就成了官府最司空见惯的工程。从几年前开始,每当他取下一郡便会在当地修建起一座图书馆,而后派遣专人管理,以造福众多的寒门士子,这也是他削弱世家大族影响力的手段之一。 当初迁都之时,上京建成的图书馆只有两座,而今再算上这一座上京已经有了六座之多! 至于发行新钱的事,这还是年初的时候他亲自敲定的。 而今燕国流通的货币主要是统一制式的白银与建安通宝,而它们也早已成为流通最广的货币;尤其是白银,它也是燕国官府税收计量的标准…… 从决定以白银作为货币开始,雷云便制定了一系列严格的规定。燕国白银货币的标准样式实际上便是后世常见的“元宝”,只是他将之统一成了一种标准的制式。燕国官府虽然不限制民间使用其它形制的白银,然而天下钱庄的官制白银才是的标准的货币,也是官府征税、贸易、工程拨款、发放薪俸薪资等各项收支的标准货币。 白银与铜钱虽然流通甚广,然而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有时携带也稍有不便,因此他便决定发行一种新的货币以补充二者在流通之时的不足,这种新的货币便是银元! 新币虽然称之为“银元”,但实际上是有铜质与银质两类;一类为铜制银元,重量为八钱四分上下;另一类为银制,共两种,第一种重量为五钱,第二种为一两;一枚铜制银元可当钱十文,银制则分别当钱五百文与一千文…… 新币的样钱雷云见过,可批铸的如何他还未能一见,遂笑著谓掌柜道:“钱掌柜,在下方至贵地,还未见过燕国新行之钱,你可否取来几枚让在下见识一番?” “呵呵……先生稍待。”掌柜闻言笑了笑,而后慢慢从身上取出一只鼓鼓的钱袋,“此钱而今方在幽州开始流通,如在别处此时只怕还见不到呢。” 说著,便打开钱袋从里面各取出几枚不同的银元恭敬地交给他。 雷云仔细地看了看两种新行的钱币,而后便随手将之交给了同样有些好奇的环月、淳儿等人,笑著谓掌柜道:“不知钱掌柜觉得这新钱如何?上京的百姓对此又反应如何呢?” “呵呵,好……大好啊!”掌柜闻言当即又笑了起来,“以前客人来鄙店打尖无非是使用银子与通宝,银子不好回找,通宝清点起来有时又太麻烦,而今有了这银元便不一样了……这银元便于携带且铸造精美,有了它我们做生意也更加方便了,前两日小老儿还专程去钱庄兑换了不少呢。” “原来如此……”雷云听罢也笑了起来,“听掌柜如此一说,我们也长了不少见识。” “卖报!卖报喽!” 就在他与掌柜交谈之时,楼下的街道旁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呼喊。 此情此景,雷云心中不禁微微一愕,随后便又想起了一些事情,遂谓掌柜道:“钱掌柜……这报纸是何时开始发行的?” “先生……您知道报纸?”见他听到外面的叫卖便一口说出了名字,掌柜也不禁有些惊讶。 “哦……方才在街上偶然听人说起,只闻其名罢了。”雷云含笑望著掌柜道。 “原来如此……”掌柜听了心下释然,“说起这报纸,这也是我们燕国近来一样新奇的事物。先生谈吐不凡,想来也是一位读书之人,应该也听说过在我们燕国每七日为一周的风俗罢?” “是啊……”雷云闻言微微颔首,“听说燕公在立国之后规定‘七日为周’,前五日为朝会之时,周六、周末不朝,不过休朝之时遇一些大事官员却可临时入宫觐见。” “正是如此。”掌柜笑著抚了抚颔下的长须,略略地点了点头,“这报纸便是每周周末发行一回,官府以纸张将七日之内幽州甚至是天下各地发生过的大事、新鲜事以及名士之诗赋文章等事物尽列其上,同以往官府的布告有些许相似之处,只是读起来更有趣味,亦可通过其很快知悉一些时事……” “呵呵……多谢钱掌柜指教,在下便不耽误钱掌柜做生意了。”雷云笑著揖手道。 “如此小老儿便告退了,有事您尽管吩咐……”掌柜闻言起身行了一礼,而后便慢慢地退出房间。 不多时,酒菜渐渐上齐,雷云先是让人弄来几份报纸,边吃边同环月等女阅览起来…… 此时的报纸版面与内容在他看来当然还十分的简单,不过他也知道其毕竟还是一个新生事物,因此也没有对其有太多的苛求。 在这个时代,文化的传播无疑是十分的重要。而他致力发行报纸的用意可并非只是为此,他要籍此进一步瓦解世家大族对于舆论的垄断! 见环月三女明显已被报纸的内容所吸引,雷云对与此事也颇为满意。 酒足饭饱之后,雷云便带著环月等人离开了酒楼。 由于不想暴露踪迹,因此他一路上均在车中没有露面,就连到了宫门前亦是如此…… 马车缓缓而行,穿过重重宫门直达乾清宫前,此时雷云也结束了他的导游工作,而后打发驾车的周魁离去。 “夫君……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大了,今后出门只怕也得半天工夫,人家才不要整日被关在这个大笼子里……”没了外人在场,淳儿当即毫无顾忌地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 “哈哈,没法子……这笼子已经盖好了,总不能再拆了罢?无论好坏这都是咱们的家呀。”雷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不过你若不愿被关在笼子里也不是没有办法,宫外头我早已命人修了几处景色优美且十分清净的庄园,等在宫里住腻了便去那里住便是了。” 佳人本就钟情与他,在初试情爱的滋味之后感情上更是多了一丝娇腻痴缠,与他好得如胶似漆。 “真的?”佳人闻言不禁一喜,笑靥如花地道。 “你家夫君何时骗过你?”雷云笑著望了她一眼,“庄子是去年入秋时建成的,自那是开始我经常带著你们的那些姐妹去住,有时一住便是半个多月。” “夫君……少时便要同夫人们会面了,妾……有些紧张……”青怡闻言轻轻地环住他的另一只手臂,神色有些不安地道。 “我早同你们说过了,她们人都很好,你们不必担心,再说不是还有我嘛……这一点你们可要学学你家小姐。”雷云有些好笑地望了她一眼,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环月。 不过,此时环月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三人身上,她的目光正径直地望著四人的前方…… 雷云顺著佳人的目光望去,下一刻他的神色骤然间凝固住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蛟龙归海(二) 大殿的正前方,一位姿容绝世的佳人正娉娉袅袅地朝著四人走来…… 望著那张熟悉的、未施任何粉黛的绝美容颜,雷云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 幻觉吗? 雷云不可置信地甩了甩脑袋再次望去,然而眼前的素颜却依旧那样的鲜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一步一步、满怀激动地朝佳人走去…… 此情此景,淳儿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环月、青怡不约而同地制止。 来到相隔不到三尺的地方,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心绪,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你……你回来了?” 在他满含期盼的目光中,佳人微微颔首,玉颜之上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醉人的幽香清晰地沁入脏腑,他不禁抬起一只手掌慢慢地探向佳人那张如梦似幻的容颜…… 下一刻,那种真实的触感令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真的回来了! 渐渐地,他的双目有些湿润了…… 轻轻地将佳人拥入怀中,他的双臂情不自禁地越收越紧,似乎想要将她融为一体一般。 “夫君……妾快不能喘息了。”正心潮澎湃之际,轻柔温润的声音丝丝入耳,顿时令他的心绪略略平复了一些。 他十分不舍地放开佳人,而后凝望著她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彩衣,我终于等到你了……” 佳人正是离开他已有十二年之久的倪彩衣! “十二年了,夫君还是一点也未变。”倪彩衣温柔地为他拭去脸上的湿痕,微微笑道。 “怎会一点未变呢……岁月不居,时光荏苒,我自己都感觉老了一些……”雷云有些激动地握住她的柔荑,“可你还是那般光彩照人,同我记忆中的模样一点也未改变。” 末了,他又抱住佳人的娇躯,有些紧张地道:“夫人……这一回你不会再离开了罢?”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感觉到男人心中强烈的不安,倪彩衣心中不由地浮起了一抹柔情,“还有人在呢,别像个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雷云闻言心中大定,紧绷的身躯也慢慢放松下来。 倪彩衣一走便是十二年,可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二年? 他可以等,却不想带著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而今他的身边早已是群芳环绕,然而在他心目中倪彩衣的地位依然是最为特殊、也是最不可撼动的一个;因为在她的面前他可以不必有任何的顾忌,也不必保留任何的秘密,可以完完全全地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他不是没有想过同众女坦露自己最大的秘密,可他不知她们得知真相之后会怎样看待他;因此每念至此,他便会如同一个准备自首的逃犯一般害怕与茫然…… 在这一点上,他的心灵是十分脆弱的。 他害怕众女异样的目光,害怕众女会瞧不起他,害怕得到的一切都去失去,甚至还害怕自始至终都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时间越久,这个秘密他便埋藏得越深! “夫君!” “父亲!” 他这边正沉浸在相逢的巨大喜悦之中,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带著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望著迎上前来的一众泪眼朦胧的女人与欢呼雀跃的孩子们,雷云的双眼又一次湿润了……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很少流泪;因为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流的是血,不应该泪,只是有的时候一些情感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克制的。 此时眼睛里的流的虽然是水,但却比血更热! 很快,他便被一群孩子与女人包围起来。他一回儿抱抱女儿,一会儿抱抱儿子,却是怎么也抱不过来…… “母亲,父亲都是大人了,还学妹妹们哭鼻子……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当他屈身抱住已经七岁小雷恪之时,小家伙突然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将小脸儿转向了其母琴儿。 小家伙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众女顿时含泪笑了起来。 “小兔崽子,敢嘲笑你老爹……”雷云笑著望了望身旁的众女,而后一把抄起小家伙高高举过头顶,面庞之上洋溢著浓浓的幸福。 死里逃生,他对身边的人也越发的珍惜…… 她们是上天赐予他的最珍贵的礼物! 略略地安抚住众女之后,他便将环月三女介绍给可儿等女,而当众女听闻三人救了他的性命之时也纷纷表以真挚的谢意与欢迎,此举也让环月三女安心了很多,很快便与诸女熟络起来。 …… 回到后宫之中,雷云也从大乔、小乔等女口中得知了前番脱险的具体经过。当众女问起他的经历之时,心情极佳的他立时又化身为了一位口才一流的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地向倪彩衣、可儿等女以及一群儿女们讲起了海上遇险的前后经过。 他这边讲得正热闹,却突然接到晏明、裴仁等一班内阁与军机处要员匆匆赶来的消息。他也知道众人必是通过密报得知了消息,而且他也更清楚众人携手而至必有要事,遂命人秘密他们召到了养心殿之中。 “兄长!你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一见到他,激动不已晏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当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呵呵,天意如此,他曹操又能奈我何?只是让你们担心了。”雷云面带笑容地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目光从裴仁、裴信、田韶、田丰、沮授、贾诩等人的身上一一掠过。 “主公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见他安然无恙,裴仁那已渐苍老的面庞上也不禁浮起了一抹笑容, “伯父、岳父以及诸位大人,这些日子有劳你们了。”雷云举步走到裴仁等人面前,而后微微揖了一礼。 “分内之事而已,臣等不敢受主公之礼……”裴仁见状连忙带领众人跪在地上。 “唉……这一礼乃是我代燕国百姓向列位致谢。我这个主公有时很不负责任,时有任性之举,幸好有你们这些贤臣辅助方才有今日。今后还望你们一如既往,凡事多多担待才是。”雷云一一扶起跟前的诸人,诚恳地道。 “主公言重了。”田丰闻言略略地舒了一口气,微微躬身道。 来此之前他本来是憋了一肚子火,然而此刻听雷云如此一说,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闻得田丰之言,雷云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 面前的这帮重臣之中,最令他感到头疼的便是田丰了。若是其揪住前番之事不放,此番便又该当面吵一架了,最关键的是他这一回真的是有些心虚…… 顺利蒙混过关之后,他便开始炫耀自己的功劳,笑道:“此番虽险,然而我已同孙权、刘备缔结盟约,共同起兵;为示诚意,孙权还将小妹下嫁于我,誓共进退……以我之见,而今灭曹时机已至,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他的话落下之后,裴仁等人均面面相觑,并未立即表态。 少时,贾诩慢慢站出来道:“主公……此事我等已商议过。我等均以为此时还非最佳时机,应该再等上一等。” “哦?”雷云闻言微微一笑,“理由呢?” “主公……自从接到主公无恙的消息之后,我等便在边境加强了戒备,并派出使节携厚礼觐见天子,从而迷惑曹操。数日之前我等已得到确切消息,曹操已下令大军开往赤壁江畔,准备攻取江东……故而我等均以为不如先作壁上观,等曹操与孙权交兵之后再相机而动,如此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贾诩略略地揖了一礼,不紧不慢地道。 “……曹操此番动用了多少兵马?”雷云沉默了片刻,而后又问道。 “曹军对外号称百万,实际上有八十万上下,大小战船八千余只,势头不可谓不大……”贾诩闻言答道。 “看来那曹操真的是打算先火速取下江东,而后再回头慢慢对付我燕国了……”雷云轻轻地叹了一口,笑著摇了摇头,“想来他必是料定我燕国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了,因此才敢甘冒风险动兵……” “主公……臣若是曹操,亦会如此。”李儒闻言也开口道。 “哦?” “以曹操而今的处境而言,他若不抓住时机先灭了孙权,日后等我燕国大举发兵之时其便必然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也只有先灭了孙权,他方可全心全意同我燕国一较高下,因此哪怕是有一丝机会他都未必肯放过,更休说其以为我燕国此时已经群龙无首了……” “天意如此,那我们便静观其变罢。”雷云轻轻地叹了一口。 历史虽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可一些事情冥冥之中仍然在向著原来的方向发展…… 这一回的赤壁之战结果究竟如何,他将拭目以待! 听众人禀报了一番军政要务之后,他突然想起了顾雍与庞统,遂谓裴仁道:“伯父……同神武卫同来的顾雍顾大人与庞统庞先生,你们是如何安置的?” “呵呵……主公不提此事臣倒是忘了。”裴仁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主公寻来的这二人可是两位大才啊。” “伯父此言何意?不妨细细讲来。”雷云望了望面带笑意的裴信、田丰等人,继而又道。 顾雍与庞统的才能如何他岂能不知?若非如此他又岂能冒著得罪孙权的风险不择手段地将其弄到燕国来? 至于庞统,虽然其才能还要在顾雍之上,然而他现在却不抱什么希望了…… “顾雍顾大人出自蔡尚书门下,可谓学富五车,秉性刚正,辅政理政、治民安民均是一位干才,而庞统庞大人便更不得了了……” “等等……你是说……庞大人?” “是啊……”见他一副惊诧的神情,裴仁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此时,一旁的裴信还以为雷云对内阁自行任命官职的举动有所不满,遂站出来解释道:“那位凤雏先生是主公亲自寻访的人才,我等不敢怠慢,遂破格任其为兵部侍郎……还有顾雍顾大人,我等商议之后权且任其为京兆府尹。此事如有不妥之处,还请主公匡正……” “主公,那庞统虽其貌不扬,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臣曾与之彻夜谈论过,此人理政、治军、权谋韬略无所不通,还望主公善用之。” “是啊,主公……臣与庞士元颇有交情,深知其才;主公若得其辅助,必能早日一统天下……” 裴信言毕、祢衡、徐庶也站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章 凤栖 “你们在说什么呀?谁说不用庞统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任以官职之时他便那么应下了?”闻得三人之言,雷云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主公……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听他如此一说,贾诩当即便发现了一些苗头,当即也开口道。 此言一出,诸人顿时恍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 此情此景,雷云面庞之上不禁浮出了一丝苦笑,只得将二人之间的“恩怨”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末了又道:“无论如何,我是已将那位凤雏先生给得罪到家了,因此适才才觉得此事很是奇怪……” “哈哈……主公不知,那庞士元向来对主公颇有成见。臣当年投效主公之时也曾邀其同行,却被其一口拒绝。臣原本以为其不过是在此游戏一番,早晚必会离去;倘如主公所言,那臣倒是要恭喜主公了!”听了他的一番话,徐庶不由地笑了起来。 “元直此言何意?”雷云闻言不禁奇道。 一时间,裴仁、裴信等人的目光也纷纷投向了他。 徐庶面带笑容地望了望在场的诸人,不紧不慢地道:“主公与诸位大人不了解此人……这庞士元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也同主公一样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其为人行事素来不拘一格,恩怨必报……主公虽得罪过他,然而危难之时却肯舍身相救,以在下对此人的了解其必会铭记在心,故此时主公只需诚挚登门相邀,必能将其收入帐下……世人有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此人才学胜臣甚多,主公若能留住此人,必可早成大业!” “好!”雷云听罢不禁大悦,“明日即登门聘请凤雏先生,届时请元直与正平同往……” “臣领命……” “诺……” 徐庶、祢衡闻言当即微微躬身。 商讨罢诸多国事,雷云便直接回到了后宫之中。 稍叙相思之后,他又带著倪彩衣、可儿、蔡琰等几女前去晏明府上探望义母,直到戌时才返回宫中。 见天色已晚,诸女各自回到了居处,雷云则理所当然地去了倪彩衣那里,一夜销魂蚀骨的抵死缠绵自不必多表。 …… 次日,他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因为要去登门求贤,所以他简单地用了些早膳便换了一套普通士子的衣服出了宫。 会合徐庶、祢衡二人之后,他便在带著二人以及马铁、马岱等人径直去了庞统的住处。 对于一行人的到来,庞统似乎也未感到丝毫意外,一番寒暄之后便将三人请入了房中。 四人落座之后,雷云不禁有些感慨地道:“当日一别,雷某九死一生,真没想到还能在此见到先生……” “燕公非常人,自有神人护佑,必然遇难成祥。”庞统慢慢地摆弄著茶具,不咸不淡地道。 此时雷云也不知其心思究竟如何,只得开门见山地道:“先生是个直爽之人,雷某亦是如此。今日登门,乃是诚邀先生共谋大事,还望先生不计前嫌、不弃屈就,襄助雷某一臂之力……” 言毕,他即起身朝其长揖了一礼。 “……燕公不必如此,请坐。”庞统闻言略略抬眼望了望他,“此时燕公麾下人才济济、贤士众多,多在下一人不多,少在下一人不少,又何必屈驾至此?” “先生此言差矣……”雷云听罢淡淡地笑了笑,“雷某久闻先生之名,渴慕之心可昭日月。因听闻先生踪迹常现于荆襄与江东一带,故雷某前番方微服前往江东,为的便是能见先生一面,可怎奈天意弄人……然而,今能与先生在此间相见,足以表明天意如此,还望先生稍念雷某一片赤诚之心,如此雷某必感激不尽,恭听教诲。” “士元啊……你我乃故友,当知在下为人,今日为兄便同你说一句肺腑之言……燕公行事虽偶尔偏颇,然却是位胸怀宽广、有情有义的仁智之主;其若得天下,上可扬先汉之炎威,令万邦归服,下可流惠万民,永保天下太平。你四处求学多年,当知世间百姓之疾苦;若能还万千生灵一个朗朗乾坤,既不负你满腹之才学,亦遂你我平生之所愿,如此何乐而不为?” “……贤兄所言甚是。”庞统闻言略略地叹了一口气。 片刻,其起身朝雷云行了一礼,而后道:“为图燕公之志,在下甘效犬马……” “好!太好了……得先生一人,吾事成矣!”闻听庞统之言,雷云不禁大喜,当即近前将扶住其道。 顺利地将这位三国时期的顶尖谋士收入帐下,这对他下一步攻灭曹魏无疑将如虎添翼,同时更是又了了他心中的一桩憾事。 “恭喜主公……” 徐庶、祢衡等人见状纷纷近前道贺。 雷云笑著望了望诸人,而后谓庞统道:“以先生之才,只任区区兵部侍郎太过屈才。我今加封先生为军机参赞,协助雷某统摄燕国三军,还望先生日后多多教我。” “多谢主公信用,在下必竭尽股肱,以助主公早成大业!”庞统闻言神色微微一肃,而后郑重地伏身叩拜道。 “呵呵……士元请起。我还有事请教,你我主臣坐下来讲。”雷云见状当即抬手道。 二人重新坐定,他整好以暇地望著庞统道:“士元,而今攻灭曹操时机已至,我将择日倾起大军南征,先生以为此番我能否一举灭曹?” “可灭……”庞统闻言笑了笑,毫未犹豫地道。 “如此士元可有良策教我?”雷云也想见识见识庞统的谋略,接著又问道。 “主公与二位大人请稍待……”庞统略略朝雷云三人揖手,而后起身朝书案走去。 少时,他将一幅纸质的卷轴,而后将之缓缓展开,正是一副大汉疆域详图! 徐庶、祢衡二人见状,当即也慢慢地凑上前来。 庞统将地图完全展开之后抬头望了他一眼,继而缓缓地道:“而今曹操正准备同孙权开战,此乃天助主公成就大业,在下以为曹、孙两家交战之时便是起兵的绝佳时机。主公欲灭曹魏,需起四路大军方能一举成功!” “哦?士元可细细讲来……”雷云闻言神色微微一动,继而谓之道。 “主公与二位大人请看此处……”庞统指了指图上的雍凉一带,“来日南征之时,主公可先命马腾、韩遂二位将军引精兵十五万攻打长安,将长安的十几万曹军死死困住,使其无暇分身……” “嗯……这是第一路。”雷云抬眼望了望庞统,略略颔首,“接下来又该当如何?” “主公可再命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统兵二十万经箕关、渡大河,直取洛阳,使长安与许昌之间彼此不通、难以相互救援……与此同时,主公还需将南征的主力大军分为两部,一部为主,挥师南下攻取邺城,而后渡河直逼许昌,将曹军可以调动的兵马全部吸引过来;另一部则为辅,越大河、取青、徐,从侧翼合围许昌!” “此时,长安之曹军已成孤军,不足为虑。主公可从洛阳调兵十万会同北、东二路大军形成合围之势,围歼许昌一带曹军主力……以我燕军之骁勇、军械之锐利,曹军纵有百万亦必败无疑!曹军既败,长安、荆襄、合肥等地的曹军则不足为虑……” “呵呵……士元好谋略、好气魄!”雷云听罢不禁笑了起来,“曹军兵马合在一起不下于一百三十万,还要在我燕国之上,士元便如此笃定我军必胜?” “哈哈哈哈……兵多又如何?当年的袁绍之军甚至已数倍于曹操,然而结果如何?乌合之众再多又有何用……更何况我燕国的国力远非曹魏可比,军民百姓万众一心,粮草军械取之不尽,即便再征兵百万亦非难事,如此灭曹又有何难?”庞统闻言顿时大笑起来。 虽然在燕国任职不久,可他对燕国的方方面面已颇为了解。 燕国的百万大军固然可怕,然而其最最为可怕之处却是在民不在军! 以而今燕国百姓的情形来看,只要眼前这位燕国之主一声令下,便是连许多的妇孺老幼也敢拿起农具上阵,因为这位燕国之主早已将一些至高无上的理念注入燕国三军的骨子里,而百万大军的一举一动无疑又深深地影响了燕国的百姓,如此也彻底点燃了无数百姓心中的希望之火,从而进一步激发出更为热切的家国情怀! 此时做起来虽然不易,但无疑是极其高明! 时至而今,在他看来其余诸侯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剩下的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的区别罢了。 从董卓之乱以后,天下诸侯时时刻刻都在用兵争强,割据图霸,然而只有眼前之人在按部就班地徐图渐进,一点一滴的凝聚人心,竭尽所能积蓄力量,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公孙瓒、袁绍、马腾、韩遂等人会落败,最根本的一个原因便是败在了人心上,接下来的曹操甚至是孙权同样会是如此! 得民心者的天下…… 如此简单的道理当年的各路诸侯哪一个不知不晓?可最终却只有一人真正做到了,那么其成为最后的赢家自然也是顺理成章,这也是他来到燕国之后才明白过来的一些事情。 闻得庞统之言,雷云也朗声笑了起来,而后谓在场的三人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罢,看看孙权能否抵挡住曹操的大军……顺便再说一句,届时或许还会有惊喜呢。” 曹操奸诈多谋,人多势众,可孙权、周瑜又岂是寻常之人?这一战的结果很可能会同他所知的一样! 对于他来说,他当然希望曹操战败,如此他在挥师南下之时也会省去不少麻烦…… 见他说得如此神秘,庞统三人神色均有些疑惑,各有所思。 翔龙篇下 第二百九十一章 前奏(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雷云一面暗中留意曹、孙双方的动向,一面着手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事实上,这些事情也无需他太操心,因为在他回到燕国之时晏明、裴仁等人已经大致准备完毕,他则主要是人事的调度方面做了些许的调整。 首先,他将代任冀州刺史的崔琰召回了上京,令其进入内阁任大学士辅政,同时兼任吏部尚书,冀州刺史之职则由原并州刺史田豫接任…… 在崔琰进入燕国的中枢之后,其背后的崔家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成为当之无愧的北方第一世家大族! 雷云之所以对崔琰委以重任也是出处多方面的考虑,其一当然是为了安抚燕国的世家大族。这些年,燕国大族的势力在他有力的弹压之下已被极大的削弱,然而其根基依然还很牢固,不是短时间内便能有效解决的,因此他需要一个可以控制得了的家族作为燕国士族的首领与榜样,而崔家无疑最为合适。 其二是崔琰的品德才干均堪当大任,令其进入枢要亦是唯才是举。 其三也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在平定冀州之后,为了笼络崔家、使其支持幽州的新政,他曾答应崔琰的父亲会保崔家长盛不衰,而他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除了崔琰之外,他还为顾雍加了内阁学士的头衔,使其协助裴仁等一班大学士治国理政;还有原任襄平太守公孙召也擢升为了并州刺史,襄平太守一职由原乐浪太守邴原接任等等…… 忙完了公事,他还在宫中秘密地举行了一场婚礼,将环月正式迎娶过门,淳儿、青怡二人自然也作为陪嫁成为了他的侍妾,只不过见证婚礼的只有倪彩衣、可儿等女罢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本来是不必如此的,可他此时早已经对外严密封锁了消息,而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便又要外出征战,因此也只能先给三女一个名分,等以后再对外宣布三女的身份。 尽管环月三女对此并不介意,可是他却依然有些内疚,因此对三女也格外的照顾与体贴。 不久之后,环月与青怡先后有孕,这也为偌大的后宫之中增添了一份喜气…… 当知得自己怀有身孕之后,向来心性使然的环月喜极而泣,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对于环月的心情雷云当然能理解,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十分的喜欢孩子;而今她的身边不但有他,还有一群很好的姐妹,将来更会有她自己的孩子,如此这个饱经流离之苦的可怜女子又岂能不心生感怀? 还有青怡与淳儿,二女一样也是饱经离乱之苦的女子,他也一样对她们更多了一份怜惜…… 当然,这些日子以来还发生了很多事,其中也并非尽是好事,比如几日之前他便接到了兵部总军备司总监造、年近八旬的左玄病逝的消息。 六部设立以后,隶属于原军部的三处一司(总参谋处、总后勤处、总军备处与总军法司)中的“三总处”便改名为“三总司”并均划归了兵部,而作为总军备司司事的左玄也一直负责燕国大军高精尖武器的设计与制造…… 正是因为有了左玄,雷云所提出的、一些后世武器的构想才从图纸概念一步步变为了现实;而当年的辽东军之所以能够由弱变强,逐渐的成长到如今的地步,左玄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不仅如此,左玄在去世之前还给他留下一份大礼,那便是不久之前刚刚检验合格的火炮! 火炮是中国古代一种口径和重量都较大的金属管形射击火器,其由身管、药室、炮尾等部分构成,滑膛多为前装,可发射石弹、铅弹、铁弹和爆炸弹等,大多配有专用炮架或炮车。据史料记载,早在公元1163年中国南宋军队就发明了最早的火炮——火石炮(霹雳炮),但仍有争议。黑龙江出土的元大德二年火炮则是最早的火炮文物。 明朝丘撰《大学衍义补》中记载:“今之制,用铜或铁为具,如筒状,中实以药,而以石子塞其口,旁通一线,用火发之”,“亦谓之,又谓之铳”,自元朝以后,古代火炮开始成为中国军队的重要装备,主要用于攻守城塞,也用于野战和水战。 雷云对于古代火炮的所知也仅限于基本原理与构造,而今的实物则要归功于长久以来刻苦钻研与试验的左玄等一众工匠! 秘密观看过火炮的射击之后,他原本打算给这种划时代的战场杀器命名为“红衣大炮”,然而在接到左玄去世的消息之后感伤不已,为了表彰左玄的功绩,最后便在其名称前面加了“左氏”二字,因此红衣大炮又有了另外一种称呼——左氏炮。 在左玄去世之后,雷云也给了这位为他操劳十几年的老人极高的待遇,不但率领燕国的文武百官亲往拜祭,同时追下令赠其为安平侯,赐金银钱帛以安其家;因其长子早逝,爵位由其次子左筹承袭。 …… 江东。 随著曹操的大军大张旗鼓地开到长江南岸,作为江东之主的孙权表面上虽然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内心之中却是焦虑万分,寝室不宁,再加上张昭等大多数的谋臣均不断地劝他降曹,故而他心中的压力便更大了! 心情极度烦闷,又苦无良策,其也只能将鲁肃、阚泽这两位主战的谋臣召到一起议事。 三人略略讨论了片刻眼下的形势之后,孙权起身走到鲁肃身旁道:“子敬……子衡那边还不见消息吗?” 曹操那边还没打过来,江东内部便已起了争执,内忧外患一并到来,此时他的处境当真十分的艰难。 事实上,战与和的利弊他心中早就心如明镜。与外患相比,最令他感到不安的还是内部的分裂问题,因此他便早早的派遣吕范前往燕国求助…… 只要燕国肯出兵曹操后方,那么江东内部主降的声音自然会消退,届时他便能凝聚所有的力量与曹操相抗! 闻得孙权之言,鲁肃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随后道:“主公稍安勿躁……江东与燕国相距千里,且中间还隔著曹操,吕大人到燕国总需要一些时日。而今刘备已答应同主公共进退,其愿听候主公之命,主公还宜早下决断才是。” “……刘备不过区区三五万人马,恐不济大事,还是再等等燕国的消息罢。”孙权略略地叹了一口,神色淡然地道。 见孙权迟迟不肯下决断,鲁肃心中既有些着急,又有些为难,因为有一件事他清楚,正整军备战的周瑜清楚,可孙权还并不知情…… 犹豫了良久之后,他还是站出来道:“主公……依在下之见此番燕国出兵的可能并不大。” “哦?子敬何意?”孙权闻言不禁微微一愕,“曹操是那雷云最大的敌手,而今百万曹军皆屯于荆州,于其而言岂非挥师南下的最佳时机吗?” “……若燕公此时已回到燕国,其自然不会坐失良机;况且两家还有盟约,又是亲家,于公于私燕国皆不会无动于衷;可此刻燕国很有可能已自顾不暇,因而十有八九不会出兵……”鲁肃不禁叹了一口,有些无奈地道。 “子敬……你是否已得知了什么消息?莫非燕国出了什么大事?”听鲁肃如此之说,孙权面色不禁微微一变,目光炯炯地望著其道。 此时,一旁的阚泽也神色惊异地望向了鲁肃。 鲁肃见状不禁又叹了一口气,而后即慢慢将前事告知了二人…… 听罢鲁肃所言之事,孙权的面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目光之中更是闪动著一丝难掩的怒色,就连一旁的阚泽也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叹息。 良久,孙权的面色终于复归平静,而后低声谓鲁肃、阚泽二人道:“此事万万不可再向外泄露……” “诺……”二人闻言躬身应道。 “主公……” “你二人去罢。” 鲁肃对孙权颇为了解,正想说些什么,然而孙权那边却已经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此情此景,二人只得躬身退去。 鲁肃、阚泽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面色显得十分沉静的孙权突然暴起,一把将跟前的案台掀翻在了堂下,案上的竹简等物也随之撒了一地! …… 赤壁,曹军大营。 与寝食不安的孙权不同,此时的曹操可谓是踌躇满志、豪气干云,正趁著晚间风清月明的良辰在江畔大宴文武,以此来激励整装待发、即将跨越长江天堑的三军将士! 在这个世上,最令他头疼与深以为忌的对手便是雷云,可而今这个如芒在背的大敌早已葬身大海,这令他心中既感到惋惜又如释重负。 没了雷云的燕国,至少在数月之内不会轻易起兵犯境,而这段时日足够他扫平江东了。待收拾了孙权,他便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去对付北面的燕国! 而今的燕国虽然是个庞然大物,然而失去雷云这个如日中天的主人之后必将内患丛生,国势不振;而他则可趁机一步步分化削弱之,早晚必能尽取燕地! 望著一片狂欢的三军将士,曹操心情更是出奇的好,当即命人取来长槊一面舞动、一面将日前所作的一篇《短歌行》在众人面前和乐而歌;众人也纷纷打起了拍子和之,场面欢腾不已…… 歌罢,众人纷纷大笑,唯有扬州刺史刘馥认为诗歌之中的“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两句不详。此时曹操正酒意正浓,闻言不禁大怒,随后竟将其一槊刺死,众人皆惊! 刘馥为沛国相人,字元颖,也算是曹操身边的老人了;其人起自合肥,早年避难于扬州,曾说服袁术部将戚寄和秦翊率部投奔曹操。扬州刺史严象被杀之后,其出任扬州刺史,创立州治,加强守备,安抚地方武装与百姓,发展生产,兴修水利,立过不少的功绩,很受百姓爱戴…… 杀死刘馥之后,怏怏不乐的曹操便罢宴而去,一场原本热热闹闹的宴会就此不欢而散。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前奏(二) 建安八年(公元203年)冬,曹操的八十余万大军与孙权、刘备的联军渐渐形成了对峙,著名的赤壁之战缓缓地拉开了序幕(历史上为建安十三年)! 此时此刻,雷云本人也已悄然来到了冀州,因为他要在第一时间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 随著神机卫、内卫以及其他的大量哨探的来来往往,南面的消息也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面前…… 事情的整个经过几乎同他所知的没有多少出入,在接到曹操的战书之后,孙权最终下定决定与刘备联手抗击曹军! 而当曹操得知孙权任命年轻的周瑜为统帅时,便打算派间谍去游说策反,于是秘密去扬州召来了九江人蒋干…… 蒋干素以富有辩才而著称于江、淮之间,几乎无人可与其匹敌。在接到命令之后,蒋干穿上布衣,戴上葛巾,假扮成平民百姓,混过长江防线来到吴军帅营,自称有私事要见周瑜。周瑜是何等的精明?一见蒋干不邀而至,便知其来意,随后一语道破天机,使得能言善辩的蒋干不知所措,只得支支吾吾应付过去。 蒋干出师不利,倒也并未气馁,打算再寻机劝说。周瑜见蒋干毫无回返江北之意,干脆直接摊牌:大丈夫处世,遇到知己的明主,表面上是君臣之仪,实际上是骨肉之恩。言听计从,祸福与共。即使是苏秦、张仪再生,郦食其复出,我都会驳斥他们的游说之辞,何况兄长你能说得动我吗?蒋干尴尬不已,只得狼狈返回曹营,曹操策反计划也就此宣告失败。 眼见策反不成,曹操心中极为烦躁。此时曹军到南方不久,水土不服;再加上将士多半不习水性,不惯江上风浪的颠簸,于是曹操便下令用铁索把战船连接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以减少船体的摇晃。而这一点被周瑜的部将黄盖发现,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偷袭机会,便向周瑜提出了火攻之计。周瑜知曹操急于求胜,遂同意了黄盖的计策,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黄盖诈降…… 曹操生性多疑,反复看了诈降书后便秘密召见了黄盖派来送信的阚泽,向其多方询问孙刘联军的有关内情,结果阚泽面色从容,对答如流,最终打消了曹操的怀疑,而后与其约定了投降的期限和信号。 诈降之日,黄盖率领一支船队悄然驶出江东营地。行前其让士兵在几十艘大小船只上装满了柴草火油,外用赤幔伪装,上插约定的号旗;大船在前,小船在后,向北岸急驶而去…… 时值东南风正疾,船队如同箭矢一般冲向曹军营地,很快便靠近曹军水寨。曹操还以为黄盖是真的来降,遂令士兵敞开寨门,结果被黄盖趁机以火船冲破了营寨! 未多时,曹军水寨燃起了冲天大火,而且火势顺著风向很快便蔓延至江边的营寨,一时间浓烟烈火遮天蔽日,曹军人马烧死的、淹死的不计其数! 此时周瑜也率军杀至,鼓角震天,曹军大败,四散溃逃! 赤壁大战始于用间,也终于用间。曹操行间求成心切,反被周瑜利用,中了黄盖的诈降之计。蒋干的策反失败,也说明曹操未能正确估计周瑜的胆略与抗曹的决心,从而导致盲目行间,终致失败。唐代《李靖兵法》说:水所以能济舟,亦有因水而覆没者。间所以能成功,亦有凭间而倾败者。曹操与周瑜在赤壁之战中各自间谍活动的成与败,也正应验了李靖之言。 在历史上,赤壁之战的失利使曹操失去了在短时间内统一全国的可能性,而孙刘双方则借此胜役开始发展壮大各自的势力。尤其是刘备,其在向孙权借荆州后实力迅速壮大,接下来又夺取了益州,算是此战最大的赢家。 曹操在退回北方后,休养生息两年。两年后曹操西征,击破了关中的马超、韩遂等人,然后才大举南征孙权。总之,此战形成天下三分的雏形,奠定三国鼎立的基础! 在接到曹操大败的消息之后,雷云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他知道,他与曹操了解恩怨的时候终于到了…… 随著他的一声令下,燕国这台庞大的国家机器随即便开始迅速地运转起来! 赤壁之战落下幕布的一个月后,也就是建安九年(公元204年)初,雷云发布讨贼檄文,而后起燕国水路大军八十余万大举南下攻伐曹操! 一时之间,燕军大军南下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汉王朝的每一个角落,那种不动则已,动则天崩地裂、气吞山河的气势令举世皆惊! 此番南征雷云采取的正是庞统先前所提出的方略,他先是令马腾、韩遂起雍凉之军进取长安,而后又令裴行、裴宣等人率领七个师群攻打洛阳,而他与晏明则各率一支大军分取邺城、许昌、青州、徐州等地…… 而今,属于他的丰收的节已经到来! 这一战,他势在必得! …… 兖州,许昌。 朝堂之上,一身冕服的曹操目光平静地望著丹壁下方一班死气沉沉的文武大臣,心头沉重无比! 短短的一个多月,这位权倾朝野、方至天命之年的当世巨枭发须竟然白了一半,就连那一身尊贵无比的王者冠服也难掩外露的迟暮之态…… 上方的宝座上,已经做了十几年傀儡皇帝的刘协脸上神色则有些惶然,又有些麻木与迷茫,看上去仿佛一尊人形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曹操略略地舒了一口气,而后谓刘协道:“陛下……逆贼雷云以下犯上、起兵作乱,真乃罪不容诛!臣请陛下即刻下召,令臣等发兵平叛,诛杀此贼以安天下。” 赤壁一场大火,八十万大军折损了大半,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北归的途中,每念至此他便感到五内如焚,食不下咽,几乎夜夜难眠…… 好不容易返回许昌的之后,朝廷之中那些个忠于汉室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刚刚经历了赤壁之辱,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同那些宵小勾心斗角,当即便在朝廷展开了一场血洗,将一些个碍眼的人全部予以铲除…… 最后,为了安定人心、提振三军士气,也为了震慑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他索性便迫使汉帝册封他为魏王! 然而,这个魏王才做了没几日,他竟然接到了燕国大军南下的消息,而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那雷云竟然安然无恙! 根据夏侯惇、许褚等人的回报,那雷云早已随乘坐的船只一并沉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这一幕很多人都已经亲眼目睹,毋庸置疑,然而他真的未曾料到其在这种情况之下依然能够生还…… 这简直是有些匪夷所思! 为了验证此事的真伪,他还特地命潜伏在燕国的细作详细核实,然而得到结果几乎是如出一辙。 实事摆在眼前,此事也由不得他不信,更何况燕国的百万大军已经气势汹汹地开始南下,接下来又将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血战! “魏王,朝廷大军方于赤壁受挫,元气大伤,此番再战卿可有把握取胜?”尽管心里早已恨透了曹操,然而刘协也知道此时必须以大局为重,随即神色木然地问道。 近些年来,他对于身旁的曹操一直都是又恨又怕,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可有时候除了此人他委实又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这对于一位帝王而言无疑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事实上,自从曹操将他挟持到许昌的那一刻起,他与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便已经开始了! 在最初的时候,他的身边还有不少忠诚之人,若是能抓住机会放手一搏未必不能将曹操除去;可那时天下纷乱,诸侯相争,他必须依靠曹操的力量去剿灭各方不奉号令的诸侯,于是便选择了隐忍。然而,随著曹操的权势与日俱增,他才渐渐地醒悟过来,可是此时他的机会已经渐渐失去…… 他不甘心继续任人摆布,于是在几年前密令董承等人设法诛杀曹操,可由于董承等人策划不周,结果不但没能杀了曹操,董承、种辑、吴子兰、王子服等人极其族人反而被曹操诛杀殆尽,就连他的贵人董氏也遭其毒手,而这一切他却无力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 此番南征归来之后,曹操又在朝廷之中大开杀戒,很多或明或暗忠于汉室的官员又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去,族人尽被诛灭,而今他几乎已经找不到一个可用之人了。 退一步讲,就算是除去了曹操又能怎样?此番气势汹汹而来的雷云又岂是良善之辈?若是曹操能够击退燕军还好,可一旦曹操落败,他这个傀儡皇帝能否保住性命还尚未可知…… 一念至此,他的心中便充满了绝望。 “陛下请宽心,燕国叛逆不足虑也。”闻得刘协之言,曹操淡淡地笑了笑,神态十分笃定地道。 “朕听闻此番燕国叛军不下百万,卿何以如此自信?”见曹操镇定自若,刘协心中也略安,当即又道。 “回陛下……赤壁一战朝廷虽然失利,然数十万精兵尚存,此其一也。其二,当年袁绍兵马亦号称百万,然而臣只用了七万精甲便击破其百万大军;因而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而今朝廷兵精粮足,良将如云,何惧区区燕逆?其三……此番那逆贼雷云乃是以下犯上,非但皇天不佑,亦会为天下臣民所唾弃;故陛下只需将此贼恶行昭告天下,朝廷再以王道之师征剿,必能一举荡除叛逆,廓清寰宇!” “……爱卿之言甚是。”刘协闻言略略地松了一口,“如此朕便即刻下召昭告天下,令你携天子之剑、乘天子座驾,率领王师剿除逆贼。” “谢陛下天恩……”曹操闻言微微躬身道。 (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对等的战争(一) 再说雷云这边,在他这位燕国之主亲自率领之下,燕国大军如同钢铁洪流一般步步推进,势不可挡,短短数日便取了广平郡,将曹军的防线压制在邺城、内黄、阴安、阳平一线,魏郡、阳平郡岌岌可危! 此番伐曹的四路大军之中,他所率的这一路人马最多,有四个鹰师群与四个豹师群的主力;除此之外还有龙武卫、虎贲卫以及火器师、弓弩师、重装甲骑兵师等多支直属或负责后勤保障的兵马,加起来不下于三十万之众…… 在他的东是晏明、贾诩、李儒、田涣所统领二十几万大军,其中有一个虎师群、两个鹰师群、两豹师群与三个水师舰队的主力以及燕军之中最为精锐的一支力量——虎翼军! 西侧则是裴行、沮授、徐庶、裴宣等人所率的二十万燕军主力,其中还有虎师第一、第二两个战力强悍的王牌师群! 至于最后一路大军,则是马腾、韩遂的四个师群,共计十二三万人马,亦是一支全副武装、战力强悍的精良军团…… 四路大军集中了燕国将近九成的兵马,几乎已是倾巢而出! 邺郡,燕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燕军诸将整整齐齐地分列与两侧,几乎每一人的面庞上均带著些许的笑意。 帐内的铜案之上铺著一张地图,雷云、庞统二人正不断地在图上指指点点,口中亦在不停地谈论著;在场的人虽然不少,却无人发出任何声响,使得二人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 良久,蹋顿那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了帐门前,近前将一只密封的竹筒交到了雷云的手上。 雷云取出竹筒之中的密报迅速阅览了一遍,而后便随手将之交给了一边的庞统。 他的目光慢慢从诸将身上掠过,继而笑著道:“诸位……我右翼大军的前锋只用了半日便将对岸的十万余曹军击溃,曹军主将曹洪、韩浩率领残部退守洛阳;此时我右翼大军已全部渡过大河,洛阳已在掌中……” 对于燕国的四路大军,曹操也做出了相应的布置。邺城这边依然令徐晃、张郃、高览等人率三十万大军严防死守,试图阻挡燕国大军南下的脚步! 青州、徐州那边,曹操令夏侯惇、于禁、朱灵率领十五万大军抵挡,洛阳方面则令曹洪、韩浩率大军屯于洛阳、渑池、曹阳一带,并在黄河沿岸严密布防,各个方面均明显是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此外,他这么一动,原本正与刘备为了荆州的归属争得不可开交孙权也看到了机会,当即也命程普、韩当率五万兵马进驻合肥一带,准备趁著他与曹操交战之际攻取淮南之地! “好!” “好……太好了!” 他的话音一落,帐中的诸将无不面露喜色,纷纷叫好。 “洛阳一破,长安夏侯渊所部的十几万人马便等于是被我军包了饺子,已不足为虑了!主公……我们也当尽快取下邺城才是。”帐中的氛围略略平息,鹰师上将阎柔当即站出来道。 “主公,阎将军所言甚是……洛阳告急,曹操说不定会派兵增援。此时我们若能攻下邺城,曹操便是想救洛阳也会三思而行,如此于我军攻取洛阳更为有利。”马超闻言微微望了阎柔一眼,随即也开口道。 “好罢……”雷云望了望含笑不语的庞统,微微笑道。 邺城虽然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又有十余万曹军精锐固守,可是在燕军火炮、霹雳弹、神机弩等大量的先进军械面前支撑不了多久;他之所以没有一上来便直接攻城,那是因为他早已将邺城等地视作自己的地盘儿了。 既然是自家的东西,岂能轻易的损坏? 东西打坏了容易,可最后还不是得自己来收拾残局? “主公!末将请命率军拿下邺城……如若不胜,甘当军法!” “主公……末将也愿出战!如若拿不下邺城,末将愿提头来见!” “主公……” …… 见他决意攻打邺城,张燕、牵招、鲜于辅、轲比能等将纷纷争先恐后地站出来请命。 此时任谁都知道,此番简直是捞取战功的最佳时机! 雷云笑吟吟地同身旁的庞统对视了一眼,继而望著殷切不已地诸将道:“鹰师善于野战奔袭,攻城之事还是让豹师去罢……” 言至于此,他略略地顿了顿,不待阎柔、张燕等鹰师将领感到失望之时便又接著道:“我军若攻城,阳平、黎阳一带的十几万曹军必来救援,届时便要看你们鹰师的了……现在尔等且听庞军师调度罢。” “诺!”诸人闻言齐声应道。 “诸位将军……在下同主公商议过了,准备一战解决此间所有之事,而后取黎阳、渡大河,直袭许昌!”庞统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微微从诸将身上掠过,朗声宣示道。 “诺!” 闻得其言,帐中诸将均躬身行了一礼。 …… 几乎是雷云收到密报的同时,右翼的燕军已一鼓作气对洛阳发起了猛烈进攻! 作为东汉王朝曾经的都城,洛阳当初虽为董卓废弃,城中的宫室等建筑均被付之一炬,然而其毕竟是一处战略要地,且城墙、护城河等防御工事基本完好,因此经过十多年的修复,而今却成了一座十分坚固的堡垒。 此时此刻,面对城外燕军的连番猛攻,城中的曹军殊死抵抗,双方久持不下,这也使得这座渐渐恢复些许生气的昔日故都又面临著一场巨大的灾难! 燕军大营。 随著黄昏的渐渐来临,作为统帅的裴行只得下令让与敌血战的燕军撤回。 “二位大人,我军已日夜轮番攻城三日,城中的曹军已是伤亡惨重,我们还是尽快拿下洛阳罢……” 大营之外,一身精美宝甲的裴行负手望著远处夕阳下的洛阳城,面庞之上一片肃然。 “将军……曹军前番虽败,然此时城中仍有精兵八万,将军还是要有些耐心的好啊。”沮授闻言略略地舒了一口气,“我们不但要取洛阳,要取一座完好无损的洛阳,而且还要尽量减少我军伤亡……” “呵呵,这曹洪、韩浩倒也是两员勇将。我军日夜猛攻竟未得手,倒是小觑此二人了。”徐庶慢慢地收回目光,俊朗的面庞之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裴行回身望了望二人,“我们的人传来消息,三日下来曹军伤亡至少也不下两万人。我觉得还是应该尽快取下洛阳,迟易生变呐。” 洛阳距离许昌最多不过几日的路程,若是曹操派遣援军很快能赶来,况且西面还有夏侯渊的十几万大军;此人也是一员能征惯战的大将,尤善奇袭,若是其同东面的曹军攻袭燕军的两翼,届时再想取洛阳便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燕军抵达洛阳之后当即便发动了猛攻,然而曹将曹洪、韩浩等人凭坚而守,拼死抵抗,燕军一时间竟也奈何不得。 初战未果,他便采用沮授的疲军之计,一直命大军轮番攻城,日夜袭扰;因为他也清楚只有打掉城内曹军的精气,方能在充分保存实力的情况下顺利地取下洛阳。 计策虽好,可曹军的顽强也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将军所虑亦不无道理。”徐庶闻言含笑望了一眼旁边的沮授,“以在下之见,不如便今夜取城罢。” “……好罢。”沮授略略沉默了片刻,而后微微颔首,“此事我们还要再详细布置一番……” …… 夕阳的光辉洒落在古老的洛阳城上,一面绣著“曹”字的将旗在寒冷刺骨的城头上无力地飘展著,上面的血迹在余辉的映照下分外醒目;墙体之上亦沾了斑驳的血迹,城下尸横遍地,片片的殷红显得触目惊心! 城头之上,数步清曹军兵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分不清哪些是活人,哪些是尸体;兵器更是搁置得到处都是,几乎都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 “将军……燕军太过凶悍,我部将士伤亡太重了,如此下去我们怕是撑不了几日……人若是打光了,洛阳还能保得住吗?” 城楼之前,两道高大雄伟的身影迎风而立,正是奉曹操之命镇守洛阳的曹洪与韩浩。 经过连日的厮杀,作为主将的曹洪此时已经十分疲惫;其发须均有些凌乱,衣甲之上血迹清晰可见,一张威武沉毅的面庞略显苍白,虎目充满了血丝,只有眉宇之间的神态显得十分的坚定。 闻得韩浩之言,曹洪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神色淡然地道:“元嗣之言我自知,我虽派人向魏王求援,然而北面数十万燕国大军压境,魏王他也未必发得出救兵来……此时形势便如同当年对决袁绍一般,我们已无退路,魏王也已无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既然如此,那便能守一日算一日罢。若洛阳不保,无非是一死罢了……哼!即便是死,老子此番也要咬他一口肉下来!”韩浩目光冷冽地望著远远退去的燕军,面庞之上杀意凛然。 “元嗣,目下还不到那一步。洛阳距离许昌不远,如若不出差错,信使必然已经见到魏王,或许此时援军已在路上……”曹洪抬起手掌搭在了韩浩的肩上,略略地宽慰道。 “如此自是再好不过。”韩浩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末了,其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谓曹洪道:“将军,末将有一计或可略略挫一挫燕军的威风……” “哦?何计?”曹洪闻言神色微鄂,继而问道。 “如若不出所料,今夜燕军还会再来袭扰。自此出城向西不远有一处低洼,不易为人发觉,只是仅能容纳千余将士;少时末将趁著夜色伏兵士于此,待燕军前来攻城之际,便从侧翼冲击燕军军阵;燕军无妨,必起骚乱,届时将军再率军杀出城来,必可获胜……将军以为如何?”韩浩朝城外望了一眼,而后将思得之策慢慢说了出来。 “……此举虽然有些犯险,然与其一口一口被燕军饿狼一般啃食干净,倒不如放胆一搏,或许可收奇效!”曹洪听罢略略思索了片刻,随即断然开口道。 “既如此,末将这便去挑选军士……将军在此留意,莫失良机。” “好!元嗣当心……”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对等的战争(二) 裴行并未料到曹洪等人敢在此时主动出击,入夜之后,他照旧换了一支兵马准备继续攻城。 不久之后,他便接到了攻城兵马被袭、曹军大举出动的消息。闻讯之后,他当即从鹰师第一、三师群各抽出几个师来前去支援…… 本来此时他与沮授、徐庶已经拟定好了对付曹洪的策略,如此一来原本的计划也立时出现了些许的偏差…… 一番激战之后,曹军虽然退回城中,然而燕军损失却是不可谓不大! 此一役中,燕军足足折损了六七千人,还有不少的攻城器械被曹军摧毁,率军前去支援的鹰师上将难楼以及鹰师、豹师的多位将领战死,数千将士负伤,鹰师第三师群与豹师第八师群均遭重创! 得知这一结果,裴行可谓又惊又怒,恨不得立即率军攻入洛阳亲手砍了曹洪等人,好在有沮授、徐庶二人在旁相劝方慢慢冷静下来…… 洛阳。 在得胜而归之后,曹洪、韩浩更是不敢大意,随即仔细地布置了一番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然而二人同样不会想到的是,裴行等人此时也已下定决心一举拿下洛阳…… 大约黎明时分,曹洪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再一次巡视罢城防,正想稍事歇息,此时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划破了昏沉沉的夜幕! 望著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城西方向,曹洪及其身旁的几名将士面色不禁大变! 作为一员大将,曹洪很早便清楚燕军有一种用以攻城野战的神物叫做火器;此物可开山裂石,威力惊人,使用之时会发出雷霆般的巨响,是一种十分神秘的战场利器…… 前两日他还十分担心燕军会祭出这种厉害的武器,如此那对洛阳的守军无疑会是一种十分沉重的打击;而今城外的燕军果然拿出了此物,这便意味著燕军的统帅已经失去了耐性,也意味著洛阳城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到来! 这一刻,他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的沉重…… 少时,其略略收敛心神,当即朝身旁的一人道:“胡将军!令你率五千人支援西门,务必给我守住了!” “诺!”那人闻言躬身行了一礼,继而依令而去。 “将军你看……燕军又来了!” 曹洪正思索间,便听见城墙边一名负责哨望的士卒突然叫了起来。 他神色不禁微微一震,连忙举目朝城外望去,果然见远处有大片黑压压的人头在窜动著…… “将士们!准备迎战!” 曹洪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声爆喝随之而起。 他知道,决定他与洛阳数万将士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 …… 随著一抹晨曦驱散黎明的昏暗,河北大地之上一场规模巨大的攻防战也正式打响了! 邺城之下,燕军三个豹师群在六个火器师的协助之下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对城中的曹军骤然发起进攻! 燕军大举来攻,曹军大将徐晃、张郃等人率军誓死抵抗…… 燕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邺城的曹军亦是一支精锐之师,双方一交手便打得极为惨烈! 接下来的几日,类似情形几乎每日都会上演;在此期间燕军曾数度登上邺城城头,然而随后还是被曹军所击退…… 经过几日的激战,燕军的折损可谓相当的严重,两万余名将士血洒疆场,然而相较而言曹军的伤亡更大,已然元气大伤! 不久之后,平阳、黎阳的曹军在张绣、高览二将的率领之下匆匆赶来救援,然而还没抵达邺城便遭到早有准备的燕军伏击,最后留下数万具尸体仓皇败走…… 曹将张绣败逃回平阳城,可此时燕军已乘虚攻取了城池,无处容身的张绣只得率领残军投黎阳而去。 眼见邺城已经失去了钓饵的作用,雷云即命大军对邺城的徐晃、张郃所部发起了总攻! 两军交战近一个时辰,燕军凭借著强大的攻势渐渐压制住城上拼死抵抗的曹军;而后燕军将士便趁机在邺城城前放置了大量的火药,准备炸开城门,然不料徐晃等人竟然以土石将城门封死,此计划遂告失败…… 此时雷云拿下邺城的决心已下,哪里还顾得上许多,闻讯之后果断下令将准备好的几十门红衣大炮拉到阵前,瞄准一处城墙直射,很快便将邺城的城墙轰开了一处缺口! 在无数强攻硬弩的掩护之下,燕军将士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中,两军随即展开最后血战! 先头大军冲上去之后,雷云不顾众人的劝阻,当即也亲率两支亲军杀入城中…… 此时两军血战的场景又令他不由地想起了不久之前海上的那一幕! 那一日,他险些丧命于曹军之手! 那一日,他亲眼目睹王亢等一众忠心耿耿的侍卫一个个惨死在面前,最后连尸骨都未能留下…… 不为外人所知的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时而会因此而从睡梦中猛然间惊醒过来,因为那些画面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头…… 其他人还好一些,他总能为他们的家人做些什么。可王亢便不一样了,其死后他连抚恤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做不到了,因为其在这个世上已再无一个亲人…… 他只能将其名字同其他人一样刻在燕国的忠烈祠之中,然后再追赠其一个没有什么用的高尚头衔,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血债,当然只能用血来还! 一场惨烈的厮杀之后,邺城的曹军渐渐被肃清;除了少数的残兵败将得以侥幸逃脱,十多万曹军或死或降,燕军大胜! 走在尸骨成堆的城头之上,雷云的心中无波无澜,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在他的身边,庞统、轲比能、步度根、甘锦等人领以及一班龙武卫将士紧紧跟随;每到一处,一众龙武卫将士均十分机警地赶上前去仔细搜寻可疑的情形,无时无刻不在竭尽所能地履行著自身的职责。 此战燕军前前后后斩杀敌军十万余万,其中包括平阳、黎阳的曹军四万余,收降各地曹军三万,缴获战马七千余匹,粮草二十几万石,一举将邺城、平阳等地纳入燕国的版图,将驻守在河北之地的曹军一战打掉了半数以上! 一行人走到城楼前,庞统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情形,微微皱眉道:“主公……邺城虽已拿下,然城池损坏得也不轻,还应早些修整一番才是。” “嗯……士元之言甚是。”雷云闻言微微颔首,“少时我便传命给冀州刺史田豫,令其速遣官员至此,待新任太守一上任便可立即着手此事。” 新铸造的这批红衣大炮的威力可不小,一番轰炸竟将邺城的城墙轰塌了二三十丈,如此修缮起来也是一件不小的麻烦事;不过接下来他还要攻取黎阳,这种小事自然得交给其他人去做。 “主公!” 雷云正与庞统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却见蹋顿、马超二人率领一班亲军将士匆匆而来。 在二人身的后,除了一众龙武卫与虎贲卫的将士,一道儿而来的还有几名被五花大绑的曹军将领…… “主公你看……这便是镇守邺城的曹军主将徐晃,那是曹军大将张郃,末将与马将军已将其擒来听候主公发落。”来到雷云的跟前,蹋顿即面带喜色地指了指其中的二人道。 “呵呵,好……”雷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臂膀,而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面带笑容的马超,“你二人擒得曹军主将,乃是大功一件,少时必有重赏。” “谢主公……” 蹋顿、马超闻言略略躬身,而后慢慢地退到一边。 雷云略略打量了一番被押上前来的徐晃与张郃,而后缓步走上前去。 二人之中,徐晃看上去大约三十五六岁,白面短须,双目湛湛有神,是一位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即便是此刻被俘,其神态依然是沉静如水,颇有几分儒将的风范…… 徐晃,字公明,河东郡杨县(今山西省洪洞县)人,为三国时期曹魏名将,也是曹操麾下的五子良将之一。 徐晃早年跟随杨奉征战,并说服杨奉护送汉献帝东归洛阳,受封都亭侯。后来,徐晃归顺曹操,先后参与徐州之战、官渡之战、攻打冀州、白狼山之战、南郡之战、关中之战、凉州之战、汉中之战等重大战役,屡立功勋。 在著名的樊城之战中,徐晃率军击退关羽,又紧随关羽展开追杀,并趁机连破关羽十重围堑,彻底解除了樊城之围。因为治军严整而被曹操称赞“有周亚夫之风”。曹魏建立后,加位右将军,徐晃则被封为右将军。其后,徐晃又跟随夏侯尚击败蜀将刘封并夺取上庸。 徐晃一生俭朴,对自己约束很严,病死前还特别嘱咐叫埋葬他时敛以时服。而且他每战有功,但很少邀功请赏,所以在曹操的军队中流传着一句话“不得晌,属徐晃。”徐晃用兵作战都把斥候派到很远的地方。先做出打不赢的样子,然后再奋勇作战,追杀敌人夺取胜利,兵士们常常忙得没有空闲吃饭,可谓别具一格。 罗贯中《三国演义》中历来是以刘备为正统来书写,对曹魏君臣都不乏贬价之辞,而书中对徐晃的描写却多处正面,鲜有微辞,足见罗贯中对徐晃也是心仪有加的。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对等的战争(三) 与徐晃不同,另一边的张郃则是生得威武雄健,身似铁塔,冷峻的面庞与古铜般的肤色使其看上去显得颇为坚毅,一身狼藉也难掩其骨子里铮然高傲的个性! 张郃,字儁乂,河间郡鄚县(今河北省任丘市)人,汉末三国时期魏国名将,同样也是曹操的五子良将之一。 东汉末年,黄巾之乱爆发,张郃应募参军讨伐黄巾,成为了军司马。张郃曾是韩馥的部属,直到初平二年(公元191年),韩馥出让冀州后,张郃才效力于新的冀州之主——袁绍。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官渡之战爆发。在袁、曹两军相持的关键时刻,袁绍的重要谋士许攸投靠了曹操,并将袁军内部的重要消息泄露给了曹操,故而曹操方得以一举成功焚毁了袁绍大军的粮草,迈出了彻底战胜袁绍最为关键的一步! 在袁军粮草大营起火的危急关头,袁绍采信谋士郭图的建议、一心要先攻下曹操的官渡大营,断其归路,此时张郃却站出来力劝袁绍先救乌巢的粮草大营,怎奈袁绍听不进去,只是分出少数兵马前去援救乌巢,以至于乌巢囤积的粮草全部被曹军焚毁;而当大军粮草被烧毁的消息传到军前,袁绍大军军心立时动摇。 此时,郭图为了推卸责任,便在袁绍面前进谗污蔑在前线作战的张郃。张郃走投无路,只得与高览烧毁军械,愤而投奔曹操。曹操回到营中后听说张郃来投,顿时大喜,对张郃说:“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也”,并将张郃拜为偏将军,封为都亭侯。 此后张郃跟随曹操攻河北,跟随张辽定淮南,跟随夏侯渊平凉州,跟随曹操夺汉中,屡建战功。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进军巴西,迁徙民众到汉中,后被蜀将张飞击败。接任荡寇将军。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跟随夏侯渊进入汉中定军山迎战刘备。夏侯渊战死,代理主帅,率部安全撤退,后屯于陈仓。 曹丕称帝后,迁左将军,受封鄚县侯,跟随曹真击平安定羌胡,又随夏侯尚围攻江陵。太和二年(公元228年),转为右将军,随曹真抵御诸葛亮北伐。在街亭之战,大破蜀国马谡,迫使诸葛亮退回汉中,迁征西车骑将军。 太和五年(公元231年),张郃受司马懿所迫而领兵追击蜀军,追至木门,中箭身亡,谥曰壮侯。张郃用兵巧变,善列营阵,善估形势,善用地形。蜀军自诸葛亮起,皆忌惮张郃。 徐晃与张郃都是三国时期一流的勇将,也是雷云十分欣赏的三国名将,故而此番发动总攻之前他便吩咐麾下诸将尽量活捉此二人…… 对于他而言,但凡能有一丝收服二人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目光在许、张二将身上停留了片刻,雷云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继而道:“徐将军,张将军……雷某久闻二位将大名,怎奈无缘相见。而今天缘凑巧,不知二位将军肯降否?” “你是燕公?”徐晃目光平静地望著他,淡淡地道。 “正是……”雷云闻言微微笑道。 “呵呵,能在死前见到大名鼎鼎的燕公徐某也算不枉此生了……”徐晃听罢笑了起来,“燕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二人受魏王大恩,身领重任;而今不但失了邺城,还连累十几万将士,已无颜活在这世上,还望燕公成全。” “……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位将军何必放在心上。更何况……” “燕公不必多言!我二人虽为带兵的粗人,何为‘忠义’,何为‘廉耻’还是能分得清的。而今我二人兵败被俘,但求一死耳!” 雷云还想再劝说,却被另一边的张郃开口打断。 “唉……二位将军既如此之说,雷某无言以对,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见二人如此之决绝,他不禁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即令蹋顿等人将二人带到了城门之外。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斩杀徐、张二人之时,却见他竟亲自为二人解起了身上的绳索,边解边说道:“二位将军皆是雷某渴慕已久的英雄人物,怎奈天意弄人,只能沙场相见;二位虽不能为我燕国所用,雷某亦不忍加害……二位便请自便罢。” 徐晃、张郃不肯降服,这种情况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张郃归顺曹操的时日还不算长,或许还能有一些希望,可徐晃已经追随曹操多年,要将其收服那便是很困难了…… 不过,他原本也无意杀此二人。 “燕公真要放我二人离去?”直到雷云为张郃解开绳索,徐晃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呵呵……将军以为雷某是在说笑吗?”雷云笑著将绳索丢到一旁,而后略略地拍了拍上手尘污,“英雄相惜,何分敌我?我雷云纵横沙场十几年,还未遇到过几个像样的对手……二位将军此去尽可整军备战,黎阳雷某很快便会率大军去拜访的。” “……燕公之胸怀,在下钦佩。”徐晃闻言微微揖了一礼,“那在下便在黎阳等著燕公。” “去给二位将军牵两匹马来。”雷云闻言淡淡一笑,朗声谓侍立在一旁的蹋顿道。 徐晃、张郃二人离去之后,蹋顿不禁近旁道:“主公……这二人武艺了得,末将与马将军好不容易才将之擒下。其既不肯降服,一刀杀了便是,您放了他们恐怕是纵虎归山呐。” “我知道……”雷云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此二人是难得的将才,杀了委实太可惜了;何况二人今日虽不愿为我所用,来日则未必如此……你目光要放长远一些才是。” “主公说的是……”马超听了当即阔步走上前来,“此番我大军倾出,曹操必败无疑。待灭曹之后,此二人未必不能为主公所用。” “听到了吗?平日别光会舞刀弄枪,凡事多动动脑子。世道虽乱,然而刀枪也并非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方法。”雷云微微瞥了蹋顿一眼,而后转身朝城中而去。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蹋顿闻言咧嘴一笑,而后大步流星的跟了过去。 马超见状微微地摇了摇头,继而也率部下兵将阔步赶了上去。 …… 曹操在朝廷之上的一番话虽然是风轻云淡,似乎对打败燕国信心十足,然而实际上其心中对于眼下的处境却是十分的焦虑! 此番燕军来得很快,显然是早有预谋,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他此时不但要应对燕国的百万大军,还要提防朝廷之中不露形迹的拥汉党羽,稍有不慎曹氏一族便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因此尽管皇帝已经下达旨意,他却不敢冒然领军北上御敌,只能坐在许昌调兵遣将、以求暂时阻挡住燕军南下的脚步…… 当初“挟天子而令诸侯”的举动使他的势力得以迅速壮大,可其弊端也显而易见,那便是每到危急之时,后方总会出现一些隐患问题;更何况此番回到许昌之后他不但进爵为王,还杀了那么多的反对之人,朝廷中那些潜在的对手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 一连数日,他都在着手安排朝廷中的事情,从而保证出征之后朝廷之中不出乱子。 在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后,曹操这才率领十几万兵马北上准备同燕军决战。 然而,大军刚刚行至陈留,接踵而来的两则消息便给予他两记重击,令他几欲昏厥! 陈留,曹军大营。 “诸卿……洛阳失陷,朝廷与长安夏侯渊部的联络已断,许昌危如累卵……河北徐晃、张郃所部亦被那雷云所败,平阳、邺城等地相继落入燕军之手,目下河北只有黎阳可为阻止燕军南下之屏障,形势已是万分危急,诸卿可有良策助孤御敌?” 休息了半日之后,曹操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当即将毛玠、程昱、刘晔等几位重要谋臣召集起来。 “魏王……事已至此,必需先保住许昌才是。许昌一失,朝廷即将不存,我军必然全线动摇……”闻得曹操之言,谋士刘晔继而站出来道。 “嗯……卿之言甚是,可孤此时该当如何?”曹操轻轻揉著额头,面庞之上尽是难掩的疲倦之意。 “以臣之见,魏王可将大军分为三部,一部火速驰援黎阳,协助黎阳守军严防死守,消磨燕军之锐气;一部屯于官渡、延津、白马一带,以防燕军偷渡……此后,魏王则率余部立即回师许昌,并设法联络长安夏侯渊部,与之前后夹击洛阳的燕军;即便不胜,也可将夏侯渊所部的十余万兵马撤回,从而加固许昌守卫……”刘晔略略地舒了一口气,不疾不徐地道。 “卿是要孤弃了长安?”曹操闻言不禁皱起眉头道。 此时若是放弃长安,马腾、韩遂所率的十余万燕军必将大举东进;若使其同洛阳的燕军合兵一处,那无疑将更难对付了…… “魏王……燕军势大,朝廷危急,魏王只有将朝廷之力凝聚于一处方能保住江山社稷;再者……夏侯渊所部已成孤军,倘若洛阳的燕军立稳脚步之后,发兵同马腾、韩遂所部进攻长安,长安亦凶多吉少……”听出曹操似有不满之意,刘晔当即又解释道。 “……诸卿可还别有良策?”曹操听罢不禁一阵沉默,而后望著帐中的几位谋士道。 触及到他的目光,毛玠、程昱等人均不由地低下头,大帐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此情此景,曹操心头不由地涌起了一股悲凉之意…… 想当初他的麾下也是人才济济,然而在他进爵魏公之时,一直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荀彧同他分道扬镳,而后彻底地离他而去;而自从荀彧过世之后,他的另一个重要谋士荀攸便常常告病在家,很少再为他出谋划策了。 这倒也罢了,最令他感到痛惜的是前番南征刘表之际,他最为信赖的谋士郭嘉也因病去世,自此之后他的身边再无一个心意相通且可以倚重的人…… 孤家寡人! 此时他的权位虽然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然而他也慢慢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罢了……诸卿即别无良策,那便依子阳之意罢。” 良久之后,曹操略略地叹了一口,头颅之中的隐痛又让他面庞一阵抽出。 此时他所面对的不只是燕国的百万大军,还有南面的孙权与刘备;虽说有曹仁、张辽等人在,此二人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然而目下这种四面皆敌的情况可一点也不容乐观! 总之,此时他只能先稳住大局,见招拆招同对手周旋下去。 .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连战连捷(一) 就在雷云整顿大军准备攻打黎阳之时,裴行那边派人风风火火地送来了一道捷报! 读过裴行的亲笔书信之后,他在欣喜之余也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洛阳攻下来了! 裴行等人不但攻下了洛阳,还在城东设伏擒杀了曹将曹洪、韩浩等人,收降曹兵两万余,粮草数十万石…… 除此之外,裴行等人还一鼓作气派兵攻取了渑池、曹阳等地,将向东通向许昌的重要关隘虎牢关、汜水关牢牢的控制在了手中! 洛阳丢失,雷云知曹操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当下命阎柔与步度根的鹰师第二、第八师群驰援洛阳! 事实上,此番能否彻底击败曹操,攻取洛阳这一步可谓十分的关键,因为如此一来便断了曹操的所有退路,接下来只要将包围圈一步步收紧便可以了。 略略整顿大军之后,雷云也挥师直奔黎阳而去! 当初青州与冀南三郡落入曹军手中,他一直引以为憾,这一回他不但要全部都拿回来,还要新仇旧恨一起清算,让曹操加以十倍、百倍的奉还! 黎阳在邺城的东南方,燕国二十几万大军途中几乎兵不血刃便攻取了长乐、内黄,直抵黎阳城下! “将士们!那里便是黎阳城……是曹军在河北之地的最后一座坚城,也是阻挡我大军进发许昌的最后一道屏障;今日我便带著你们踏破此城,饮马黄河,建立万世不朽的功勋!” 黎阳城下,雷云以马鞭遥指著远处雄伟的城池,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阵前荡起,慢慢向四周蔓延开来。 黎阳一下,分散在官渡、延津等地的数万曹军便再也挡不住他的二十多万铁甲洪流…… 许昌,指日可待! “万岁——” “万岁——” 他强烈的意志感染著周围的每一个人,令阵前无数的燕军将士心潮跌宕起伏,振奋不已,一瞬间也仿佛化身为了一头头疯狂的野兽一般。 在一阵阵山呼海啸的咆哮声中,雷云直接下达了进攻黎阳的命令。 不久之后,红衣大炮的轰鸣声响起,一头头钢铁巨兽再次对黎阳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主公!我军左翼发现曹军,此刻正朝我军杀来!” “主公……我军右翼发现曹军!” 就在火器师将士炮轰黎阳之际,两名探骑先后匆匆地来到阵前。 “呵呵,果然不出军师所料……”闻报之后,雷云不禁笑著望向了一旁的庞统。 “困兽之斗,不自量力。”庞统闻言淡淡地笑了笑,而后提起随身的酒葫灌了一口。 “嗯……”雷云略略地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的马超,“黎阳城中曹军不过区区两万,故而此番而来的两支曹军该有十二三万之众……马超!你立即率虎贲卫去协助张燕、鲜于辅二位将军破敌!” 在抵达黎阳之前,庞统便料定徐晃、张郃等人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很有可能会孤注一掷,因此雷云便广步人手,进一步加强了黎阳方面的情报工作,早已将曹军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 在得知徐晃准备以黎阳为饵、设伏夹击的策略之时,雷云也决定将计就计,一举尽歼黎阳的曹军! 闻得他之言,马超即提起银枪朝他行了一礼,而后策马而去。 “军师,你便留在中军指挥攻城罢,我亲率两支重骑兵去支援轲比能与牵招。”马超离去后,雷云随即又谓庞统道。 “主公……战场之上矢刃无情,还是让蹋顿将军去罢。”见他又要亲自上阵厮杀,庞统当即劝阻道。 “是啊,主公,就让末将去罢。如若不胜,末将愿提头来见!”蹋顿闻言也赶紧请命道。 “不用!”雷云闻言微微摆手,“你与龙武卫在此处保护军师,协助第三师群攻城,我要亲自将那徐晃擒来……” “可……” “呵呵,放心罢……多少生死关头都闯过来了,可见老天是不会轻易收我的。更何况我这一身武艺足可傲视天下,随身宝剑吱吱作响,不斩杀几员曹军大将岂不可惜?” “主公执意要去,我等也拦不住;还望主公以国家社稷为念,多加小心……”见他打定主意要领军出战,庞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躬身道。 另一边的蹋顿还想力劝,他则抬手予以制止。 虽然追随雷云时日还很短,然而他已经摸清了这位主子的脾性,知道再劝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 再说曹军这边,在见识过燕军火器的厉害之后,徐晃深知坚守不战无异于坐以待毙,便同张郃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来一个破釜沉舟、险种求胜! 因此在燕军到来之前,他便将黎阳的十几万兵马分成了三部;其中一小部留守城中,用以吸引燕军的注意,另外两部则埋伏在城外,只等燕军到来便一齐杀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是,实事证明他低估了燕军统帅的精明。 起初的情况也正如他预料的那般,燕军一上来便气势汹汹地摆开阵势大举攻城,然而当他率军杀出之时却发现在燕军的侧翼正有一支人马严阵以待! 此情此景,他的心不禁蒙上了一层阴翳…… 不过,他也知道此番已别无退路,遂果断率领麾下的数万大军直接冲击燕军战阵! 双方人马厮杀在一起后,他最不希望见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一支燕军突然从侧翼攻杀过来,一下子便将他的阵型撕裂开来! “将军!我们中计了……” 他正挥动著大斧同敌军厮杀,却见一身是血的张绣、胡车儿二将策马而来。 “张将军,胡将军……此时我等已无退路,只能同燕军决一死战了!”徐晃挥起将一名袭来的燕国骑兵砍落下马,朗声喝道。 “好!左右不过一死而已,末将愿随将军与敌血战到底!”张绣一面挥枪同不断涌上来燕军拼斗,一面高喝道。 “将军高义!”徐晃闻言心中立时颇感欣慰。 张绣曾经也是他们的对手,而今虽然已经归顺且获重用,然毕竟当今魏王的长子、侄子、爱将都死在了此人的手上,彼此之间的心结总也在所难免…… 其能在此时竭尽忠诚,也算是十分的难得了。 “徐晃!快下马受缚罢……否则今日便是尔之死期!” 三人与敌激战正酣,一队燕军突然径直杀来,所经之处魏军士卒竟仿佛割麦一般纷纷倒毙。 这股燕军为首之人是一名威武不凡的将领,此人身似熊猿,面貌粗犷,一双虎目锐利逼人;即便隔著很远的距离,仍然可感到其身上的那股凛冽的凶煞之气! 徐晃望了此人一眼,觉得此人似乎有些面熟,提著大斧微微侧马近前道:“尔乃何人?报上姓名……” “哼哼……匹夫好差的记性,不日之前邺城还曾见过,这么快便忘了?记住了……你爷爷乃是燕国鹰师上将轲比能!”燕军将领勒住马缰,冷笑著道。 “轲比能?好……来的好!今日我便先斩了你,好为我邺城的十几万将士复仇!”听闻对方提及邺城之事,徐晃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羞恼,当下便提起大斧杀了过去。 轲比能也知徐晃武艺过人,不敢大意,挥起长枪奋力与之激斗起来。 二人很快战过三四十个会合,此时徐晃越战面色越是凝重…… 论起武艺,燕国的三军之中能入得了他眼中的屈指可数。当然,那位燕国之主与燕军大将晏明的武艺早已为天下之人所共知,毋庸置疑;而马超、蹋顿的武艺前番在邺城他也亲眼见识过了,这四人他自问不是对手,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眼前这个连名字都没怎么听过的燕将竟也如此难缠! 铛!铛!铛! 大斧与长枪不断激起点点火花,二人每一击均倾起全身之力,难分伯仲! 眼见难以轻易拿下对手,徐晃便不再一味同对方以力相拼,招式之中开始有了虚实变化;而轲比能显然对此有些难以适应,枪法渐渐有些凌乱起来…… 又战过二十多个会合,轲比能开始有些应接不暇,破绽频出,逐渐落入下风…… 此时,徐晃面庞之上不禁浮起一丝冷笑,而后虚攻一招,趁著对方空迎之际迅速变换招式,一斧将对方的兵器击落! 长枪脱手,轲比能顿时大惊,刚一抬头便看见一柄高高悬起的、闪烁著寒光的大斧! .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连战连捷(二) 徐晃本以为可以就此斩杀燕军一员上将,然而在他挥斧的一刹那,一道金芒带著轻微破空之声疾速掠过眼前……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手中的兵器之上骤然传来了一股巨力! 在这股力道冲击下,他的大斧也险些便脱手而去…… 待他定神望去之时,才发现方才的金芒竟是一支描满金色花纹的羽箭! “徐将军……你也是名满天下的勇将,何必欺我这不成器的部下?你我来比个高低如何?” 徐晃惊魂未定,便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循声望去,他的心中立时一沉…… 不远之处,数百名燕军重骑正拥簇著一人。那人一身光彩熠熠的宝甲,手持一张金灿灿的大弓,正是这支燕国大军的主人——雷云! 他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亲自披挂上阵! 望著四周越来越少的魏国将士,他不由地感到一阵绝望。 “主公……末将无能!”见雷云现身战场之上,轲比能当即打马近前,无比惭愧地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将军不必放在心上。”雷云笑著望了望衣甲有些凌乱的轲比能,略略安慰道。 言毕,他即从身旁的士兵那里取了兵器,策马上前道:“雷某早便听闻徐将军武艺超群,今日很想讨教一番。如若将军胜我,雷某这颗首级便交由将军去请功如何?” “久闻燕公武艺天下无双,今日徐某也很想讨教一番。”徐晃闻言微微提起大斧,冷冷地道。 他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束手待毙绝非他的作风! “末将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将军……” 张绣、胡车儿见状当即策马近前。 “也好……”雷云的目光微微从张绣、胡车儿人身上掠过,“尔等便一起上罢,如此多少还能有些趣味。” 他虽然没有见过张绣与胡车儿,然而早就在源源不断的情报之中了解到此二人的一些详细信息,一见之下心中便已大致猜出了二人的身份。 事实上,在历史上这二人也并非无名之辈;尤其是张绣,此人可是让曹操也栽过一个大跟头的人! 张绣是武威郡祖厉(今甘肃靖远县)人,是董卓部将张济的从子,在曹魏时期与段煨、贾诩、明元郭氏皇后是同乡,也是凉州豪族集团的代表人物。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董卓被吕布所杀,张济与李傕、郭汜等人进攻长安,为董卓报仇。张绣跟随张济,以军功升至建忠将军,封宣威侯。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张济因军中缺粮,自关中引兵入荆州界,与刘表交战,攻穰城,中流矢而死。张绣接管了他的部队,收兵退出穰城。荆州官员知道后皆向刘表祝贺,而刘表也不知是真的过意不去还是打算拿张绣当枪使,后竟派人招诱了张济的余部并安排张绣屯兵于宛城。自此之后张绣便成为刘表在北方的藩属势力,替他抵御外敌。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曹操南征,部队刚刚到达淯水,张绣便很识时务地率众投降。此时曹操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便趁机纳了张济的遗孀邹夫人,张绣得知此事之后愤恨不已,继而起了反叛之意…… 曹操听说张绣不高兴,就密谋准备杀掉张绣。结果事情泄漏。张绣率军偷袭曹操,曹操战败,仓皇而逃,其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却在混战中被杀,猛将典韦战死,算是栽了一个很大的跟头! 虽然一时失利,可曹操实力毕竟摆在那里。最后张绣还是率众在官渡之战的大幕拉开之前投降了曹操,算是雪中送炭,而曹操也不计前嫌接纳了张绣,还让自己的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并封张绣为扬武将军。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张绣参加了官渡之战,力战有功,升为破羌将军。到了建安十年(公元205年),张绣跟随曹操在南皮击破袁谭,再次增加食邑,一共两千户。当时天下户口剧减,十户才留下一户,曹军将领之中封邑没有达到一千户的,唯独张绣的封邑特别的多。 在一些民间评书中,张绣被封“宛城侯”,人称“北地枪王”,使一杆虎头金枪。张绣是武术名家童渊的大徒弟,战宛城时由胡车儿偷走典韦的双戟,然后得以枪挑典韦。他的“百鸟朝凰枪”威震天下。后来与赵云大战三百回合,被赵云的七探蛇盘枪杀死,从此赵云成了真正的枪王。张任、张绣均师从童渊,赵云是童渊的关门弟子,童渊是张绣、张任、赵云的师父。童渊本来只收徒两人,一人是“宛城侯”张绣,另一人是西川的大都督张任。两人均学了他的“百鸟朝凰枪”,并且闯下了极高的名望。童渊晚年隐居深山,后经赵云求拜,收了赵云为关门弟子。赵云艺成下山后,自创了一套“七探蛇盘枪”。当然,小说《三国演义》与正史《三国志》中并没有这样的描述。 至于胡车儿,其最初为张绣的心腹猛将,勇冠三军。宛城大战后,张绣投降曹操。曹操见到胡车儿后非常喜爱,还赏赐黄金赐给他。在《三国演义》中,胡车儿“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且在张绣与曹操作战时,胡车儿把典韦灌醉了且盗取了典韦的双戟,使得典韦在跟张绣军作战时战死。 据《三国志·魏书·张绣传》的注引《傅子》记载:“绣有所亲胡车儿,勇冠其军。太祖(曹操)爱其骁健,手以金与之。绣闻而疑太祖欲因左右刺之,遂反。”曹操就是因为看出了胡车儿的厉害之处,拉拢胡车儿。这也是可能地张绣刺杀曹操的动机之一。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雷云最初所知的一些情况。虽然事情的脉络同这个而今的事实仍旧大体上一致,但是在时间上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此时此刻,见雷云如此目中无人,胡车儿不由地大怒,挥起手中的双刃巨斧率先朝他杀来! 徐晃、张绣见状,当即策马一道儿冲了过来…… 雷云冷冷地笑了笑,继而也驱使胯下的爱骑迎头而上。 双马交错之际,胡车儿鼓足全身力量挥斧劈来,却被雷云举枪挡下。巨斧长枪激烈交撞,火花飞射,同时亦激起一声嘹亮的铮鸣! 此时,后方的徐晃、张绣飞马赶至;二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出手,挥动兵刃径直朝他袭来…… 二人的配合看似十分默契且并无破绽,然而到了雷云这里应对起来却显得毫不费力。他手中的长枪快如闪电,动作仿若行云流水,轻而易举便化解了二人的攻势…… 一击不中,徐晃、张绣以及胡车儿三人当即又拨马攻来。雷云则是从容不迫,纵马挥枪同三人激战起来! 略略地交手之后,他便洞悉了三人武艺的特点。首先是徐晃,其一柄大斧颇有一些路数,力道也十分的雄厚,可是与同样以长斧作为兵刃的蹋顿相比便明显要逊色一些了;其次便是张绣了,其武艺竟也并不在徐晃之下,枪法路数同前番丧于他之手的臧霸很是相似,这让他对此二人武艺同出一源的传闻也更加确信了几分…… 胡车儿出手则没有太多的章法可言,是纯粹的力量型武将,这类人雷云应对起来也最为轻松…… 纵横天下十几载,比力量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 罢了…… 双方激斗了片刻,雷云暗自叹了一口气,心头的杀意慢慢退去。 张绣、胡车儿的武艺不错,若能收为己用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打定注意之后,他手上的龙纹吞星枪骤然间变得更加凌厉,整个人的气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强横无比的攻势之下,胡车儿率先招架不住,被雷云寻机一把揪住衣甲抛落马下,被一拥而上的燕军士兵按了个结实…… “好!!” 轲比能等人见状又惊又喜,纷纷在旁高声呐喊起来。 徐晃、张绣见状,更是倾尽余力联手朝雷云攻来;巨斧长枪配合默契,招招拼命,金属交碰的声音响彻四方,连绵不绝…… 猛攻了一阵,二人的气势也达到了顶点,继而便慢慢开始回落。而与之恰恰相反的是,雷云手中的龙纹吞星枪却是越发的霸道,每一击均仿若狂潮巨浪一般裹挟著万钧之力袭向二人! 面对他凌厉之极的攻势,徐晃、张绣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四肢与五脏六腑仿佛皮鞭抽打一般痛苦不堪…… 到了此刻二人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便是虽然是以二敌一,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眼前的对手都远在他们之上! 咬紧牙关硬挺了片刻,张绣终于也支撑不住,手中的长枪被雷云磕飞,人也跟著栽落马下…… 徐晃低头望了望不断颤抖、连兵器都几乎握不住的手,汗水淋漓的面庞之上浮出了一丝决然,继而怒吼著再次朝著他冲了过来!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略略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也慢慢地提起了长枪…… 就在他以为徐晃将以以死相拼之时,对方却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他惊讶的举动…… 双马即将交错之际,其竟然松开手中的兵器,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冲了上来! 糟了! 震惊之余,雷云急忙收住手中的龙纹吞星枪,然而结果还是有些迟了…… 枪锋自徐晃的面部微微滑过,二人瞬间便交马而过! 待他勒住马缰之时,另一边的徐晃已经斜身从马上栽落下来,生死不知…… 望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晃,雷云的心头可谓是五味杂陈,他没有想到此人竟会一心求死。 杀身成仁,这是古今军人一种不屈的气节! 他的麾下虽然也不乏这等忠义之人,然而当亲眼目睹对手一方也有如此英豪之时心中依然有些不是滋味…… 就连袁绍那种缺点明显主子手下还有不少的忠义之人,如曹操这般很会笼络人心的主子麾下的忠臣良将自然也就更多了。 在失去了主将之后,残余的曹军士气一落千丈,很快便弃械投向,燕军大获全胜!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收服张绣 当雷云带著昏厥过去的徐晃、张绣以及被捆成粽子的胡车儿回到阵前之时,黎阳城已然被庞统、蹋顿等人攻下而负责守城张郃又一次被燕军将士生擒。 除此之外,而在另一边战事也落下帷幕。张燕、鲜于辅、马超三人率军大败高览、侯成的数万曹军,主将高览负隅顽抗,被马超斩杀,侯成弃械投降,燕军又取得了一场全胜! 随后,雷云率军进驻黎阳。 黎阳一战,燕军共斩杀曹军八万余,收降数万,至此曹操在河北前线的三十多万大军等于是全军覆没! “徐将军,张将军……此番二位将军可愿归降否?” 徐晃醒来之后,雷云便命人将徐晃、张郃、张绣等人带到了面前。 当时亏得他反应快,那一枪虽未伤了徐晃的性命,然而却在其面庞上留下了一条细长的伤痕…… “回燕公……在下一介败兵之将,上愧于朝廷与魏王,下愧对三军将士;而今无颜苟活,只求速死,还请燕公成全。”徐晃闻言神色淡然地道。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将军又何必过于执著?若是败了便求死你们魏王也活不到现在了。更何况二位将军在邺城、黎阳均恪尽职守,已然竭尽全力。我若是魏王,断然不会责怪二位。只是大势所趋,民心使然,还望二位将军多多思量一二。”徐晃不肯降服,雷云也并未感到意外,依然耐心十足地好言相劝。 “二位将军,我家主公乃是惜才、爱才、敬才之人。而今天命归于我主,二位将军又何必效腐儒顽固不化?早早皈依才是正道。”雷云言毕,一旁的庞统当即也开口劝道。 尽管二人言辞恳切且晓以利害,徐晃依然不为所动;倒是张郃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从其身上掠过,似乎若有所思…… 此事雷云瞧在眼里,心中不禁微微一喜。 张郃的情况同徐晃有些不同,其跟随曹操的时间不如徐晃长久,又是心思灵活之人,自然懂得审时度势…… 不过,要令其归心此时显然还言之过早。 见徐晃久久不语,雷云随即又叹息道:“将军忠义无双,雷某钦佩之至。二位将军虽是对手,却也是雷某敬重之人。今我便放二位将军回去,但愿日后莫要再于沙场相见……” 言毕,他即朝蹋顿微微挥了挥手。 “二位将军……请罢。”蹋顿见状走到二人身旁道。 徐晃深深地望了雷云一眼,默然揖了一礼,随即便果断地大步离去…… “多谢……”张郃轻轻叹了一口,继而也躬身行了一礼,慢慢转身而去。 徐晃二人离去之后,雷云即将目光投向了张绣、胡车儿、侯成三人,淡淡地道:“你三人可愿归降?” “……不降!”张绣闻言昂起头颅道。 “好……很好。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索性便成全尔等……”雷云见状淡淡一笑,双目之中却是闪过一丝寒意。 “谢燕公……” “不必……全给我拉出去砍了!” 就在张绣以为雷云会放三人回去之时,雷云的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打入了冰窟之中。 凭什么!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不禁感到悲愤不已…… ——那二人不肯屈服,你不但好言劝慰,还将他们放了;而我们不降,你却多一句都懒得说,张嘴便要杀人,这厚此薄彼得也太令人发指了罢? 雷云当然听不到张绣内心的呼喊,只是背过身去任凭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军拖著三人朝外面走去。 “燕公!燕公……我愿归降,我愿归降啊!”眼看便要人头落地,侯成急忙挣扎著呼喊道。 “好……带回来。”雷云闻言淡淡的道。 随后,他略略地瞥了张绣、胡车儿一眼,冷冷地道:“本公再问你二人一遍,可愿降否?” “愿意归降……”张绣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魂未定地道。 见张绣归顺,胡车儿也跟著跪了下来。 “既如此,本公便各赐你三人黄金百两、钱五千贯;任命胡车儿、侯成为豹师第三师群副将,授中将衔,张绣暂代第三师群将军一职,随本公征伐曹魏;若能建功,则另行重赏……”雷云含笑与庞统对视了一眼,当下便给予三人封授了职衔。 出于一些原因,豹师第三师群将军一直是由一名副将代任。然而从邺城到黎阳这几场大战下来,第三师群的三名副将不幸全部阵亡,这个缺儿正好可以让张绣三人顶上…… 不得不说,此时这三人真的很幸运。 “多谢燕公!多谢燕公……” “谢燕公!” 张绣三人闻言顿时大喜,当即千恩万谢地连连叩首。 “呵呵……你三人去罢。先去到后勤处领受军服战甲,好好歇息一番,而后再来听令。”此时雷云也一改适才杀意凛然的模样,一张面庞之上挂满了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张绣、胡车儿、侯成闻言均感动不已,当即又连连叩谢,浑然忘了眼前这位面带笑容的新主子方才还要杀了三人的事…… 目送三人离去,雷云即同庞统等人开始议事。 对于不同的人,收服其心的手段自然也略有不同。对于徐晃、张郃这样智勇双全的人自然得以恩义仁德感化为主,然而对于张绣、胡车儿、侯成这些等这等能力算不上太出众、却又些高傲的人那便要先降以雷霆,然后再施以恩德方能令其服服帖帖。 若是其当真冥顽不灵,一刀杀了也就是了。 黎阳虽然顺利 攻了下来,然而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善后,比如俘虏问题…… 此番黎阳一战,燕军足足俘获了六万多曹军将士,这些曹军将士如何安置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杀俘这事儿当然不能干,可要是直接收编了这些人又会有不小的隐患。同庞统商议了一番,他决定命甘锦所部将此番俘获的曹军将士全部押往邺城安置,而到了那里自会有人给这些人进行政治工作。 河北这边的战事刚刚结束,雷云便又接到洛阳方面的密报以及左翼大军的消息;不仅如此,随后裴行与晏明二人也先后派人送来了战报…… 原来,不久之前曹操竟亲率大军进驻荥阳,似乎准备西渡洛水攻打洛阳。几乎是同时,长安夏侯渊部的十二万大军也东出函谷关,绕过曹阳、渑池一路东进…… 曹阳、渑池的燕军以骑兵袭扰,夏侯渊亦不予以理会,完全一副直扑洛阳的架势。裴行闻讯之后便亲率大军迎击夏侯渊,然而还没见到曹军的影子便接到夏侯渊部在永宁一带东渡洛水的消息! 此时裴行等人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曹操、夏侯渊的真实意图,然而此时为时已晚,曹操、夏侯渊很快便在嵩山一带合兵一处。 夏侯渊部放弃长安之后,马腾、韩遂二人也引兵进入关中。二人留下少许兵马驻守长安,而后亦迅速挥师东进,目下已同洛阳裴行所部会师。 青州、徐州方面的战事也很顺利,左翼大军主力在部分水师舰队的协助之下很快便渡过了黄河。随后,晏明引十几万大军直扑青州城。夏侯惇不甘示弱,率军迎战,却被晏明所击败,只得退回青州城。 此时,田涣也率领水师在青州北面沿海登陆,同晏明从西北、东北两方合围青州城。夏侯惇、于禁不敌,只得率残部退往退往徐州。晏明、田涣驱兵大进,紧追不舍,一直打到南面的下邳一带,隔泗水同夏侯惇、于禁残存的八万大军相持…… 根据接到的密报,再结合裴行、晏明二人的禀报,雷云很快对于此时的战场形势有了一个颇为清晰的认知。 正当他准备率军继续南下之际,曹操屯兵官渡的消息又送到了他的面前。于是他一面率主力大军大张旗鼓地开往官渡,一面派张燕、马超率领一支偏师趁夜直袭隔河的白马! 与此同时,他还令洛阳方面的裴行、马腾、韩遂等人率军从西面进军许昌! 驻守白马的曹军不过万余,张燕、马超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拿下城池,斩首七千! 接下来,雷云马鞭向东一指,十余万主力大军在张燕、马超的接应之下潮涌一般火速地渡过了黄河…… 东郡距离白马很近,其太守听闻他亲率大军至此,当即便率一众文武主动前来投降;如此一来,他的麾下不但平添出三千多名将士,营中顺带著还多了几万石粮草…… 当曹军的援军感到之时,十几万燕军已然在白马一带站稳了脚跟,主将许褚只得立即退回了官渡大营…… 得知雷云大军夺过黄河,曹操唯恐燕军偷袭许昌,遂下令移军陈留,准备在此同燕军决战! 另一边,雷云却没有急著同曹操决战。他一面通过多种途经时刻留意曹军的动静,一面下令从广平的粮草大营经邺城、黎阳运送粮草军械到浅现…… 他倒不是缺粮,他是在等待消息。 此时燕军在兵力上虽然几乎多出了曹军一倍,然而此时曹操所率的曹军却是其麾下最精锐的一支兵马;若是即刻正面与之决战,即便是击败了曹操燕军也会元气大伤…… 在而今这种大好的局势之下,他可不愿意如此。 曹操而今左右四面皆敌,他料定其不敢轻举妄动。 陈留,曹操行辕。 “魏王!快下决断罢……而今西面有数十万燕国大军,东面的燕军已经逼近徐州,说不定此时已渡过泗水……如此下去我军危矣,朝廷危矣!” 大堂之中,程昱望著堂上石像一般的曹操,清癯的面容之上尽是急切之色。 在其身旁与大堂的另一侧,毛玠、刘晔、许褚、徐晃、张郃等人闻言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曹操…… 北面的燕军声东击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白马一带渡过黄河,这便等于是魏军在官渡一带修筑的防御工事已经完全失去作用…… 此时此刻,朝廷所在的许昌已在燕国大军的直接威胁之下! “魏王……程大人所言极是,此时不举大军同那雷云决战无异于坐以待毙。”望著发须已经白了一大半的曹操,许褚的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这才不到半个月,他这位主子那斑白的须发已经白了一大半,面色也暗淡无神,看上去竟有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要知道,其今年才刚刚五十岁而已啊! “那你们以为我们此时同燕军决战有胜算吗?” 沉默了良久之后,一道低沉的声音终于从堂上传来。 “这……” “……” 程昱、许褚二人闻言顿时噎住了。 这一战真的能打赢吗? 燕军装备精良,战力十分强悍,更何况此番又是那雷云亲自统军;此人不但是堂堂一国之主,还是一员勇冠天下的沙场悍将啊! 有他在,燕军的士气无疑会更加高涨,也会变得更难对付,邺城、黎阳两番惨败便是最好的例子…… 见二人沉默不语,曹操继而又沉声道:“退一步讲,即便是胜了又如何?洛阳、徐州还有几十万燕军,许昌一样危在旦夕……” 前番洛阳一战,魏军损失兵马近十万人;河北两番交战,又损失了二十几万精兵;再加上青州、徐州所部的损失,他前前后后已经损失了四十几万兵马! 而今,他能够依靠的也只有陈留的近十万兵马与夏侯渊、夏侯惇二部的二十万兵马;至于荆州曹仁、合肥张辽所部,两部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八万人,而且还要防备虎视眈眈的孙权与刘备,根本动弹不得…… “那……那我们又该当如何?”程昱闻言顿时六神无主,连忙问道。 “等……”曹操有些疲惫地靠在了位子上,口中淡淡吐出了一个字。 若夏侯惇、夏侯渊能够抵挡住燕国大军的攻势,这仗再打下去才有意义,否则便只能再平白的搭上十几万将士的性命…… 征战了这么多年,他突然感到有些累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伏虎 不出雷云所料,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徐州方面,在贾诩、李儒的帮助之下,晏明、田涣很快便突破了曹军的泗水防线;十七八万大军一拥而上,将夏侯惇、于禁以及数万曹军围得水泄不通! 不到两日,燕军便凭借著强大的优势攻破徐州城,斩杀曹军主将夏侯惇,逼降副将于禁、朱灵,斩首五万,俘获曹军两万余…… 至此,青州、徐州基本上已在左翼大军的控制之下! 随后,晏明留田涣、李儒守徐州,自与贾诩率领大军经芒砀山直取兖州! 另一边,在接到他的命令之后,裴行与马腾、韩遂当即兵分两路,一路出虎牢关、汜水关,从北面逼近荥阳,另一路迅速渡过洛水,分别从西、南两个方向扑了上去,将夏侯渊所部围困在了荥阳一带…… 双方在荥阳激战了几日,夏侯渊不敌,率残部逃往中牟县,结果出城不久之后便中了燕军的埋伏…… 两军一场激战,夏侯渊、夏侯尚等人见突围无望,遂引剑自刎,所部十余万曹军或死或逃,土崩瓦解…… 获知两路大军得胜的消息之后,雷云心中大定,当即便倾起全军同曹操决战;然而当他赶到陈留一带时,得到的却是曹操撤军的消息! 雷云亲率几万轻骑急追,终于在许县东北数十里的地方赶上曹操大军! …… “主公!主公不好了……那雷云亲率大军追上来了!” 正当曹操的座驾全速向前行进之时,一名哨探急匆匆地从后面赶了上来。 “你可看仔细了?”不待曹操开口,一旁提刀护卫的许褚便喝问道。 “回禀将军……小的亲眼看见了那雷云的帅旗,也看见了燕军龙武、虎贲两支兵马的旗帜。”哨探闻言心头不禁一凛,连忙答道。 “看样子他是真的来了……”曹操听罢略略地叹了一口,而后抬起一只手掌轻轻地揉按著额头道。 “主公……前面不远便是许县了,主公速速退往许昌,末将率虎豹骑去挡住那雷云!”许褚微微朝车上了曹操行了一礼,毅然决然地道。 “不!许褚……你不能去。让别人去,让别人去……”闻得许褚之言,曹操忍受著头颅之中阵阵的疼痛,连连摆手道。 当下的处境他很清楚,此刻让许褚前去无异于让其去送死。 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夏侯尚等不少宗室与将领已经战死,使他痛断肝肠,他不希望多年以来一直忠心耿耿地戍卫在他身边的许褚也离他而去…… “魏王……那雷云武艺堪称天下无双,其左右两支亲军亦是燕国三军之中最精锐的兵马。此时除了末将与魏王的虎豹骑之外,大军之中恐无一人或一支兵马能挡住那雷云……主公保重,末将在此拜别了!”许褚躬身朝车驾上的曹操再次行了一礼,而拨马头也不回离去。 “许褚!快回来!快回来……我命你回来!” 曹操伏在车窗上歇力地朝后方呼喊著,却只能看著许褚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 再说雷云这边,就在他眼看著便要赶上曹操大军的后队之际,一支兵马突然出现并且横亘在了前方,将他所率领的大军同曹操的大军一下子隔开! 此情此景,雷云只得放慢进军速递,而后命令大军列阵慢慢前进。 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这支突然出现的曹军,他的心头不禁有些凝重起来…… 领兵征战多年,他一眼便判断出这支兵马该不下于三万人,而去也马上看出了这支兵马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支队伍的前头是一支清一色的骑兵,大约有六七千人;这些人旗帜鲜明,衣甲精良且统一,一眼望去便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人身上的那股果毅剽悍气息…… 那是久历沙场、身经百战方能磨练出来的东西! 莫非这便是曹操的虎豹骑? 雷云心中暗暗寻思。 关于曹操最精锐的虎豹骑,小说《三国演义》里几乎没有提及,倒是《三国志》里有所记载。 首先,虎豹骑的统领历来都是曹氏将领,据《三国志》中记载的仅有曹真、曹休和曹纯。曹操派自己最信任的曹氏将领来担任虎豹骑的统帅,可见其在曹操心目中的重要程度,这是曹操的一支嫡系精锐,也可以算是曹操的“王牌军”。《三国志·魏书》有明确记载:“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可以看出,这支部队的成员皆是百里挑一;夸张一点来说,在普通部队中可以担任将领的人在虎豹骑中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可以想象一下他的战力该是何等强悍! 历史上还有一件事可以证明虎豹骑的重要性,就是在部队的统率曹纯死后,要选新统领时,曹操却说:“纯之比,何可复得!吾独不中督邪?”于是不再选统率,而亲自当了虎豹骑的统领,可见曹操对“虎豹骑”部队的指挥权是很在意的,因为这是他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 关于曹操这支王牌之师的消息,雷云当然早有耳闻,只是从未亲眼见过罢了。 此时除了这支疑似虎豹骑的精锐起兵,后方还有战车、霹雳车与弓弩队,显然也是一支不好对付的精兵! 此时他身后虽然有四万铁骑,但若与之硬碰硬还真的不一定讨得了多少便宜…… 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再顾虑什么了…… 两军相持了一阵,雷云即率领全军冲上过去! “咻咻咻咻……” 他这么一冲,对面的曹军便开始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倾泻而下,立时给冲锋之中的燕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咚咚咚咚!” 一阵箭雨过后,曹军阵前鼓声大起,弓箭手有条不紊地迅速退去,为前头的骑兵让出了道路。 不多时,双方的数万兵马便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曹军的骑兵虽然悍勇,然而经过他亲自调教的龙武卫与虎贲卫又何尝逊色?因此两军一经交手,自他统兵南下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幕出现了…… 此时战场之上杀声震天,战马悲鸣,骑兵、车马乃至血肉之躯相互击撞碾压、踩踏;四下皆是一幅幅鲜血横飞、残肢遍地的景象,有如修罗场一般令人惊心动魄、毛骨悚然! 龙武卫、虎贲卫以及鹰师的将士斗志高昂、勇不可当,而曹军所有将士亦悍勇无比、死战不退;双方相持不下,伤亡随著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大…… 这一刻何止是燕军的所有将士,就连雷云本人也杀红了眼;一人一马于万军之中叱咤纵横,无人能挡,所经之处曹军无不人仰马翻、草芥一般纷纷倒毙! 见他这位主子勇不可挡、犹入无人之境,所有燕军将士更是血气直冲巅顶,一个个不知疲惫地一次又一次疯狂冲向对手…… 曹军虽然悍勇,然而毕竟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且燕军一方均是清一色的骑兵,总体的上战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在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惨烈厮杀之后,燕军渐渐占据了上风! 直至红日西沉,落霞满天,这场血腥的战斗才慢慢地落下了帷幕…… 纵观整个战场,大地之上猩红片片,到处皆是残破的尸身;一些地方鲜血甚至已经汇成了浅沼,空气之中腥气漫天,引得成群的乌鸦不断在上空盘旋,嘶哑的叫声更是为此时的情景增添了无尽的悲凉…… 就在雷云感慨之际,却见一身银色宝甲的马超远远策马而来。 “主公……” 行至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马超即翻身跃下战马,而后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了过来。 “孟起……情况如何?” 见马超匆匆地赶来,雷云略略舒了一口气,而后缓步走了过去。 “回主公,残存的曹军已全部肃清,只剩那许褚一人。您吩咐尽量留他一命,故而末将便未杀他,只是……” “嗯?究竟如何?” “主公,那许褚……您还是亲自去看看罢。”马超有些为难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微微躬身。 “……走。”雷云见状不禁一阵默然,而后略略地叹了一口气。 通过马超的言语情态,他便已经大致上猜到了结果…… 当他再一次见到许褚的时候,他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复杂…… 此时的许褚同以前相比可谓是判若两人,其一条手臂已失,衣甲残破不堪;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若非他对此人的印象十分深刻,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便是那个威风赫赫的许褚…… 其虽然几乎已是精疲力尽,可一只独臂依然紧紧地握住那柄大刀,双目之中充斥著一种择人而噬的光芒,仿佛一头负伤的猛虎一般! 见雷云现身,许褚的面庞之上不由地浮出了一抹惊愕,继而便笑道:“原来你真的没死……” “……苍天助我。”雷云心头感慨万千,微微叹道。 “苍天助燕不助魏!”许褚闻言略略抬首,几乎是奋尽全力地呼啸道。 末了,其那双凌厉虎目也似乎暗淡下来,随即谓他道:“燕公……我许褚自随魏王征战四方以来,所遇之对手寥寥可数,在武艺之上燕公是唯一令我心服口服之人……今日我不愿死在无名鼠辈手中,烦请燕公送在下一程罢……” 言毕,其即慢慢地松开了手中的大刀…… “……好。”雷云在原地伫立了片刻,继而缓缓地抽出了随身的宝剑。 此时此刻,他也说不清楚心中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 夕阳之下,一股热血喷涌而出,许褚那高大魁梧地的身躯随之轰然倒地! 雷云收起佩剑,随后慢慢躬身朝那具已经失去生机的躯体行了一礼。 第三百章 许昌城下 由于同许褚一战的伤亡很大,雷云不得不暂且令麾下的将士们略作休整。 此番一战虽然全歼了曹军的三万精兵,然而燕军的折损也达到了两万以上;其中龙武卫、虎贲卫两支亲军的折损已达半数以上,轲比能的鹰师第七师群也伤亡近半,损失都能赶上不久之前的邺城大战了。 不久之后,后方的大军赶上上来,他即率领著十余万大军直逼许昌城下! 与此同时,晏明、裴行的大军也赶到许昌,数十万大军立时将许昌围得水泄不通! 许昌,皇宫。 此时,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有寥寥三人——曹操、刘协与曹皇后。 “魏王……燕国大军围困许昌,城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江山社稷即将毁于一旦,这可如何是好?” 寂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刘协双目无神地望著坐在台阶上的曹操,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木然。 “……陛下,臣无能……事已至此,臣已无力再保护陛下了。”曹操闻言回首望了一眼宝座上的刘协,十分平静地道。 “爱卿……你说那雷云会杀了朕吗?”刘协慢慢地从宝座上起身,而后走到曹操身旁坐了下来。 望著身旁这位须发几乎全白的、理应是仇人的权臣,这一刻他不知为何怎么也恨不起来…… “……臣不知。”曹操略略沉默了片刻,随后如实答道。 “人生如梦幻泡影,是非成败一场空。朕若不是皇帝,若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百姓该多好啊……”刘协渴望地望著殿堂外的天空,俊朗的面庞上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做了十几年的笼中鸟雀,此时他也已看开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命运从来都不是他自己能够掌控的…… “……陛下是臣看著长大的,臣愿竭尽全力保住陛下。”曹操闻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不停抹泪的女儿曹氏,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 “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到了而今这一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刘协听了微微摆手道。 他想死吗?当然不…… 可此时他除了静静等待著命运的降临又能如何呢? “陛下……而今的朝廷之中,最为那雷云所忌者是臣而非陛下;若要保住性命还得靠你自己,至于应当如何去做相信陛下应该比臣更清楚,臣也会尽力去保护陛下……”望著面前十分年轻的天子,曹操心中感慨莫名,又略略地宽慰道。 “爱卿……前番徐州、荥阳战事虽失利,可你麾下还有许多精兵强将,何故不早早南下迁往豫州、荆州以图再起呢?”刘协闻言心头百感交集,随后将心中的一个疑问提了出来。 “逃?呵呵……陛下,臣以前虽然也打过不少败仗、逃亡过,很多时候为了活命甚至不择手段,那是因为臣心中有希望……臣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率领四方英豪平定这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一个人心中若有希望,哪怕是跌倒再多回也能重新站起来……可臣一路走来已经失去太多,有太多的同道之人已离臣而去;臣虽不遗余力去安定天下,到头来却彻底成为了陛下以及很多官民百姓眼中的乱臣贼子……陛下适才说南迁,可豫州、荆州就那么安全吗?那刘备虽然号称陛下的叔父,可陛下就真的敢确定此人便是一位高风亮节、大公无私的汉室忠臣吗?陛下,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啊……臣今日虽败,可臣却希望有人能够完成臣未竟之事,而此事却非孙权、刘备等辈能够做到……” “……朕明白了。” “陛下……臣累了,也老了,跌倒了便不愿再爬起来了……此番便用臣的一条命去换取朝廷与天下的安定罢。”曹操如同长辈一般轻轻地拍了拍刘协的臂膀,而后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此番该是臣此生最后一回来觐见陛下了,望陛下好生珍重……” 言毕,其恭恭敬敬地朝刘协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缓缓地朝殿外而去。 “保重……” 直至曹操的身影消失不见,刘协方在曹皇后的搀扶下慢慢起身,而后朝著殿外揖了一礼。 此情此景,一旁的曹皇后不禁泪如雨下。 …… 荆州。 在接到北面连番大败消息之后,曹仁简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几乎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他曾两度欲率军驰援许昌,但却被陈矫等人劝止住…… 就在他焦虑不安之时,北面突然又传来了噩耗…… 不久之前,魏军在徐州、荥阳两地再败,夏侯惇、夏侯渊先后战死! 听到这两则消息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徐州、荥阳丢失,这便意味著许昌方面已经孤立无援、曹氏基业即将不保! 将陈矫、牛金等人唤来之后,曹仁根本就不再同众人商议,径直走到陈矫面前道:“陈大人……我意已决,准备分出一部兵马驰援许昌;荆州这边便交予你与文聘、牛金等人防守,不知季弼能否当此重任?” “将军……” “不必说了!此事我已思虑再三,绝不更改……此番我只带五千精兵前去,如此于荆州防务无碍罢?” 陈矫闻言正要开口,却被曹仁挥手打断。 “将军……让陈大人留守荆州罢,末将愿与将军同去!”闻得曹仁之言,牛金当即毅然站出来道。 “不……”曹仁欣慰地望了牛金一眼,微微摆手,“陈大人所虑不无道理……许昌此时危在旦夕,我们绝不能再失去荆州;否则许昌若失,我们连一处安身之地都没有了。” “将军执意要驰援许昌,在下也拦不住……可若将军一去,荆州各部兵马群龙无首,孙权、刘备必来夺取荆州,而荆州诸将岂是周瑜、诸葛亮的对手?此其一也。其二……燕国大军足有数十万之众,对许昌势在必得;许昌如不保,魏王还可率军南下,退守豫州、荆州之;故而将军此时该做的并非是飞蛾扑火,而是为魏王守住日后东山再起的根基!”见曹仁铁了心的要去驰援许昌,陈矫的心情也不禁变得沉重起来,当即十分郑重地道。 襄阳、樊城等地的兵马本来便不多,近来孙权、刘备又虎视眈眈,不断来犯;尤其是刘备,近一个月来其已三番两次暗施手脚意欲夺城! 这种情况之下,冒然提兵北上不但救不了许昌,连襄阳等地也会失去,顺带著还得将几万兵马全都搭进去…… 当然,以上原因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自始至终也并未接到魏王曹操的调兵命令。 “……”听了陈矫的一番话,曹仁不禁又有些动摇了。 “将军!魏王信使到了……” 就在大堂之中陷入一旁沉寂之时,一名曹军将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请进来来!”曹仁闻言神色微微一振,当即近前道。 “诺……”曹军将领闻言略略躬身,随即又阔步而去。 少时,一名行色匆匆文士在曹军将领的引领下来到的堂中。 略略地见礼之后,曹仁便迫不及待地接过文士带来诏书迅速阅览起来…… 看过曹操的诏书,他的似轻松又似无奈的叹了一口,而后将诏书递给走过来的陈矫。 陈矫恭然接过略略地看了一番,原本紧绷的面庞却是变得柔和起来…… “将军……” “魏王既然有令,我等只能奉命行事……” “诺……”陈矫见状神色立时放松下来,而后微微躬身道。 从许昌到荆州最快也需要数日,可见许昌方面也早就已经料到荆州的事情了。 …… 时隔两年多,雷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曹操。 此时的场景依然是那样的相似,只不过地点却是不同了。 望著对面须发皆白、面色憔悴的曹操,一句“别来无恙”的问候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念之……久违了。” 相视了片刻,曹操面庞之上突然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后打马慢慢地走上前来。 “魏王……久违了。”雷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也略略近前道。 “呵呵,若是念之愿意,曹某还是希望你能称我一声‘孟德兄’。”曹操闻言当即笑了起来,“你我许久未见,还是先烹上一壶香茗,一边品茗一边叙谈可好?” 言毕,其便翻身下马,而后挥手示意牵马的内侍退开。 “好……”雷云闻言面庞之上也浮起了一丝笑容,继而也跃身下马,“只不过前番是孟德兄请在下喝茶,这一回也该在下来请客了。” “嗯……反客为主,甚好,甚好……”曹操听了抚掌一笑,颇有意味地道。 雷云笑著摇了摇头,而后即命人摆上了香茗。 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他与曹操对坐谈笑风生,仿佛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看得阵前的燕军将士均是一头雾水…… 在燕国的三军将士看来曹操或许只是一个敌军统帅,可在他的心目中却有些不太一样。无论是历史上的曹操还是这个时空之中的曹操,都是他所敬佩的一位乱世英雄! 在历史上,黄淮流域在东汉末年的军阀混战中社会经济遭到空前的破坏,百姓遭屠,土地荒芜,幸存者被迫离乡背井,流落他方。可谓“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绝而无民者,不可胜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面对这种悲惨景象,曹操在世时实行了一系列政策来恢复经济,稳定局面,其所采取的种种举措如惩办豪强、唯才是举、尚礼重法、改革户籍、屯田养民、兴修水利、提倡廉洁等,均对当时社会生产力的恢复与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曹操身上诚然有不少争议的地方,然而终归是瑕不掩瑜;其在政治、军事、经济等各方面的均有很高的成就与贡献,是对这个混乱时代影响最大英雄人物之一! 纵谈了良久之后,二人终于切入了正题。 与上一回在广平一样,这一回曹操也向他提出了三个条件,只不过这一次是以投降作为筹码! 对于曹操此举,雷云可谓是惊诧不已,心中也充满了怀疑;然而曹操给出的理由之后,他也对其感到更加的钦佩…… 曹操虽然奸诈,然而到了这一刻任何的阴谋诡计均已失去了作用;更何况他也不是个傻子,是真是假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曹操的三个条件简单明了:其一,善待天子刘协与朝臣;其二,善待曹氏族人;其三,善待曹氏旧部,即便不予任用,也当妥善安置。 对于曹操提出三个条件,雷云当然也当面附加了一些限制条件。二人很快便谈妥了一些细节问题,随后就此立约! 事实上,就算曹操不提这些,他也未必会对天子、曹氏族人以及曹氏旧部下手;可既然曹操提了出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因为如此一来他不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统一北方,而且还有较为充足的时间来完成权利的交接,不给南面的孙权、刘备留下可乘之机! 当他两军阵前宣布了三约之后,曹操即信守承诺命许昌的八万最精锐的军队放下了武器,原本一触即发的形势就此消弭于无形之中…… 至此,雷云终于在形式完全统一了北方! . 第三百零一章 封王 在入主许昌之后,雷云即以朝廷的名义改元“延康”并大赦天下,迅速地接管了朝廷的一切军政要务,命麾下的一众文武兼领了朝廷之中各个重要的职位;随后广发文告以安民心,令朝廷与各地的官员各司其职,使得兖州、青州、徐州等地渐渐地安定下来。 在历史上,“延康”是汉献帝刘协的第六个年号,使用了仅仅七个月。是东汉的最后一个年号。延康元年十月汉献帝便被迫将皇帝位禅让给了曹丕,东汉灭亡,中国历史进入三国时代。 在接管朝廷大权之后,他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当然是如何曹操以及一众曹氏宗族之人,对此他也依约并未加害;只是以朝廷的名义削掉了曹操的“魏王”封号,改封“长信公”,并将除了曹操的一票女人与曹丕、曹彰、曹植等少数重要成员之外的子弟一律迁往上京居住。 至于曹操等人,在局势尚未完全稳定下来之前他自然不可能冒然进行安置。 此外,如何来安置曹军的降兵降将也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在同晏明、裴行、田丰、沮授、贾诩、李儒、徐庶、庞统一众文武商议之后,众人也提出了一些有效的办法,决定将这些人分而治之…… 在此之前,他决定同麾下的文武要员先逐个登门拜访闭门不出的徐晃、张郃等人。这些人曾是曹操麾下的大将,在曹军之中颇有威望;若是能说服这些人出来继续统兵,那么无疑将能令众多的曹军将士在更短的时间内融入燕军之中! 在他与众人的接连洗脑与诚心邀请之下,徐晃、张郃、于禁等人最终拜服,承认了他这位新的主公…… 出于没有合适人选的缘故,燕军虎师的第一、第二师群自组建以来主将一职便一直空置,徐晃、张郃二人的加入也让这两支王牌之师第一回有了自己的统帅! 收服了徐晃等人,他便将包括邺城方面的所有曹军将领全部召集起来,当面同这些人做了一番深彻交流,而后将其中一批愿意为用的人交给晏明、裴行等人进行调训,学习燕军的军规礼仪与训练方式,不愿意效力的少数人则各赐以金银钱帛,准其还乡…… 于此同时,邺城、黎阳所收降的十几万曹军与在兖州、青州、徐州等地收降的十余万兵马也按照燕国的制度开始进行裁汰整编,接下来更是要完全按照燕军的训练方式进行训练。 至于荆州的曹仁与合肥的张辽所部,因为有曹操的配合他也很顺利地将曹仁等一些曹氏的死忠之人召回了许昌,取而代之的是裴行、田涣、庞德、张绣等人…… 与曹仁所不同的是,镇守合肥的张辽、李典、乐进等人却只是口中奉诏,人则纷纷托故不朝;对此雷云也不愿逼得太急,只是下诏升赏厚赐予以安抚,依然令其镇守南面。 如此一来,共计三十多万降兵的问题也基本得到了有效解决,剩下的一些细枝末节交给时间便可以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进入许昌后不久,与他还尚未谋面的汉帝刘协便早早地下召册封他为燕王,并将曹操之前所享有的一切待遇全都给了他…… 对于刘协的心思,雷云也十分清楚,因此在是否接诏这个问题上也显得十分的慎重。 他知道,一旦接下这份诏书,那便意味著他要像曹操一样继续尊奉汉室! 这是一道很重要的选择题! 与众人商议且反复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决定暂时先保留汉室这块招牌…… 此举的最为直接的好处有两个,对内可以此保证大局的稳定,从而实现军、政等方面的平稳过渡,对外可以在政治上取得一定的优势…… 总之,暂时保留汉室是利大于弊,因此倒也没有必要为了那么一个虚名而放弃切实的利益。 在他加冕称王以后,燕国的官绅百姓无不为之欢呼雀跃,家家户户均仿佛过节一般,燕国三军士气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仅如此,在兖州、青州、徐州等地的人心也渐渐开始向燕国靠近,不到两个月各地的风向便已经大变…… 在这期间,他也陆续从燕国调来了一大批能员干吏充任各州,为接下来推行燕国政令做好了准备! 在他取代了曹操之后,许昌人心思变,纷纷投入他的帐下。因此除了对自己的人委以重任之外,对于直接投过来或多番示好的华歆、王朗、杨修等人同样升赏重用;此外,在田丰、沮授、贾诩、徐庶、庞统等人的不断走动与游说之下,一直犹豫不定或在观望的毛玠、刘晔、钟繇、陈群、袁涣、张范等不少原曹魏重臣也答应出来为“朝廷”做事…… 雷云也清楚,要将这些人才真正收为己用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然而他们既然肯出来做事,那么他便有十足的把握将这些人一一收服。 而今北方刚刚平定不久,所有的事情方初步落定,他有的是时间与耐心。 由于要在许昌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在手中事情稍定之后,他便派人将倪彩衣、蔡琰、甄洛、乔氏姐妹、曹缨、马云柔等女接了过来。 虽然已经进爵为王,可雷云并未让人在此大兴土木修建新的府邸;一来是因为此时大事初定,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财政方面当然是能省则省;二来也是事务繁多,多到他根本不愿将工夫浪费在这上面。因此在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之时,他只是让人寻了一处还过得去的园子重新修整了一番便住了进去。 …… “夫君,你这身王服真好看……” “是啊,是啊……王者威仪十足。” “好看是好看……可服色为何是黄色?按照规制不是应服玄、朱二色吗?” “管它什么服色,好看便行了……” …… 王府之中,甄洛、小乔、棋儿等女一见面便兴致勃勃地围著雷云一通打量,而后便叽叽喳喳地开始评头论足。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而后径直从大乔的怀中接过有些怕生的小雷珠逗弄起来…… 这是他的第十七个孩子,虽然在她的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可她却是家中女孩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满打满算也才四岁。 此番除了雷炎、雷清等一些年龄稍长的孩子,家里的小家伙们算是一下子都来了…… 片刻之后,他笑著望了一眼绰然而立的倪彩衣,随口问道:“彩衣……家里面都还好罢?” 在他的逗弄之下,怀中的小丫头很快便生怯之意尽去,嫩生生的小手不停地去捉他冠冕上的旒珠,玩得不亦乐乎。 “义母与可儿妹妹他们俱安,只是环月妹妹颇为思念夫君……哦,我们来时淳儿妹妹还在骂你,说你这人很是没有良心,离开三月有余连一封书信也未写过……”倪彩衣闻言玉颜之上浮出了一丝笑意,略略近前道。 “这丫头胆子不小,竟敢在背后骂我,我说前些日子怎地一直在打喷嚏……等回去再找她算账。”雷云听了心头不禁一暖,脑海之中不禁又浮起了淳儿那张精致的容颜。 “夫君,淳儿妹妹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她真的很想念你……若非放心不下环月、青怡二位妹妹,此番必然已经跟过来了。”蔡琰目光温柔地望著他,含笑解释道。 “真是委屈她们了……”雷云略略地叹了一口气,“今后很长一段日子恐怕都回不了上京了,也不知能否看到孩子们出生……” 而今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的城池土地,许昌形势又十分的复杂,因此很多的事情根本就离不开他…… 以眼下想形势来看,一年半载之内想要抽身将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夫君而今已是燕王了,凡事更需以国事为重,至于府内之事便交给妾与妹妹们罢。”倪彩衣当然清楚他的心思,闻言当即轻声劝慰道。 “夫君……妾等会照顾好自己与儿女们,夫君便安心料理国事罢。环月、青怡二位姐姐有可儿姐姐照顾,必无差错,夫君亦无需担心……”大乔见状也开口道。 说著,她即盈步来到了他的面前,而后将小雷珠从他怀中接了过来。 “呵呵……诸位夫人如此贤惠,你家夫君无以为报,决定明日闭门谢客,就在家中陪夫人了。话说……今晚谁来陪我?你家夫君可当真是三月不知肉味了。”雷云毫不客气地近前拦住倪彩衣与蔡琰的柳腰,笑呵呵地望著在场的诸女道。 “又没正行了……” “大色胚!” “夫君……” 见他说得如此直白,倪彩衣、甄洛、小乔、棋儿等女或嗔怪、或羞涩,神态举止各异,犹如百花齐放。 …… 初春的清晨依然十分的寒冷,然而此时幽香浮动的内室之中情形却是尤为火热,女人的呻吟声伴随著男人的喘息声经久不息,显得格外动人…… 毋庸置疑,这又是一个春意盎然的早晨。 良久之后,女子略带压抑却明显有些高亢的呻吟蓦然传来,随后房间之中便复归于平静。 “昨夜折腾了大半宿,今日醒来又如此放纵,夫君还未折腾够吗?” 香榻之上,倪彩衣略带喘息地望著倦伏身体上的男人,清丽无双的玉颜之上散发出的风情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 “不够,永远都不够……”望了望妙目半开半合、风韵无限的佳人,雷云沉湎不已地埋首在那洁白如玉颈项之间,梦呓般的道。 似倪彩衣这般冰肌玉骨、集冰冷与美艳与一体女子,可谓上天赐予男人最好的礼物! 少时,他略略地翻了个身,将佳人那完美无瑕的娇躯紧紧地揽在了怀中…… “王府之中美貌的婢女不少,夫君这些日子便未挑选几个随侍左右吗?”倪彩衣美目迷蒙地靠在他微湿的胸口上,有些慵懒地道。 “夫人何必明知故问?”雷云有些不满地在她翘臀之上拍了一记,算是略作惩戒。 倪彩衣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唇角却是微微地勾起了一丝动人的笑容…… 身旁的男人虽然风流,但却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若非真的喜欢,他是不会轻易去招惹其她的女人的。 第三百零二章 忙里偷闲 过了片刻,倪彩衣见他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遂开口道:“夫君……你今日果真不打算出门了吗?” “嗯……这些日子累了个半死,今日皇帝来了我也不见。”雷云轻轻地吻了吻佳人幽香袭人的青丝,有些疲惫地道。 倪彩衣闻言美目之中微微浮过一抹柔色,似乎若有所思…… 随后,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遂取来散落在榻边的衣物遮掩住那具绝美的玉体,最后在雷云注视之下盈身下了香榻。 少时,佳人去而复返,手中却多了一只葡萄般大小的蜡丸…… “夫人,这是何物?”雷云一面将褥子裹在佳人的身上,一面问道。 倪彩衣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动作轻柔地捏破蜡丸,从中取出一颗黄灿灿的、药丸一样的东西递给他…… “夫人……这该不会是丹药罢?”雷云将之凑到鼻子旁边嗅了嗅,而后有些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夫人可莫要相信那些方外之术,那可都是些骗人的东西,炼制出来的所谓‘仙丹’很多都是有毒的……” 作为佳人最亲近的人,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向她普及一些基本的科学知识,也免得她误入歧途而不自知。 “夫君无需管它为何物,只管服下便是了。”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倪彩衣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而后催促道。 “我说夫人……你不会是想谋害亲夫罢?”雷云闻言有些狐疑地望了她一眼。 “妾若要谋害你,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还会等到此刻吗?”倪彩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丹药我以前便给夫君服用过,夫君而今不是也安然无恙吗?” “呵呵……夫人休怪,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夫人有令,即便是毒药为夫也照吃不误!” “少贫嘴了,这药很难调制,迟了便会丧失一些药效,快些服下罢。” “得令!”雷云十分搞怪地朝佳人敬了个礼,而后随手将手中的药丸丢入口中。 见他如同孩子一般的举动,倪彩衣玉颜之上不禁又浮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 “味道还不错……”药丸入腹之后,雷云并未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于是便更未将之放在心上。 他这边刚想抱著佳人美美地睡个懒觉,然而躺下之后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连日以来的那种疲惫之意已经一扫而空,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一般,头脑也是异常的清晰,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夫人,你最好给你家夫君一个解释,否则为夫可要家法伺候了。”想到倪彩衣的身份来历,雷云当即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佳人,笑眯眯地威胁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妾调制出的一种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丹药罢了,亦可使人容颜长驻。”倪彩衣见状浅浅一笑,娇靥轻轻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妾唯愿与君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会的……”雷云轻轻地抚摸著佳人锦缎的肌肤,脑海之中思绪纷飞,“等我扫清天下之后,我便带著你们归隐山林,这样的田园生活想必也是夫人所期望的罢?” 而今他好歹也是三十六七岁的人了,可看上去依然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同十几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多少变化,就连身体状况也一直处于一种极佳的状态,体力、精力都远超常人,这原本便是一桩咄咄怪事!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当初跟随倪彩衣习武之时“易经洗髓”过的缘故,却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如此…… 不仅是他,就连最初同倪彩衣相处过一段时日的可儿、蔡琰、琴儿、棋儿四女也一直是一副风华正茂、明艳照人的模样,依旧如同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般;至于倪彩衣本人那便更不用说了,其几乎同多年以前一模一样! 片刻,雷云微敛思绪,而后侧著脑袋十分“邪恶”地望著佳人道:“夫人……今日为夫本来打算睡个懒觉,可托夫人之福,此时你家夫君精力旺盛,睡意全无,因此只能再辛苦夫人一番了。” “你……”倪彩衣闻言不禁微微一愕,而后诧异地张大了美目。 望著一脸“不怀好意”的男人,她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心中顿时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我想让夫人为我生个孩子……” 就在她准备奋起反抗男人的“入侵”之时,耳畔传来的一句话便将她全身的力气统统瓦解掉。 孩子…… 一抹柔情涌上心头,失去抵抗的她只能任由男人摆布。 …… 等他与倪彩衣收拾妥当走出房门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得很高了。 迎接著蔡琰、甄洛等女的目光,他倒觉得没什么,可倪彩衣毕竟还是一位女儿家,表面上虽然十分平静,可心中却不免有些涩然…… “我说诸位夫人,都别愣著啊。你家夫君腹中空空,赶快让人弄点儿早膳来啊。”雷云腆著脸皮望了望在场的诸女,笑眯眯地道。 “早膳?夫君为何不迟一些时候再来,如此便又该进午膳了。”正捧著一卷书籍静静阅读的甄洛闻言不禁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丫头,敢埋汰你家夫君,我看你是又皮痒了。”雷云听了恶狠狠地威胁道。 “哼……就会吓唬人。”甄洛略略地望了望身边的蔡琰等女,有些嗔怪地道。 此情此景,蔡琰、大乔等女均不由地莞尔…… “夫君终于起来了?” 他这边刚刚落座,便见曹缨、马云柔二女各自提著一柄宝剑走了过来。 二女走来的同时还一面擦拭著面额上的香汗,显然是刚刚从练武场上归来。 “看你怎样讲……”甄洛听了当即又瞥了他一眼,玉颜之上不禁浮出了一抹笑意。 “咳!缨缨……怎么连你也来取笑你家夫君?”雷云闻言老脸顿时挂不住了,有些尴尬地道。 “取笑?夫君此言何意?”曹缨有些迷茫地望著他,“在上京时,妾与柔儿妹妹每日清晨均会向彩衣姐姐求教武艺。今日姐姐未至,妾等问过之后才知夫君宿于姐姐之处,便只得自行习练了……” “哈哈……原来如此。”雷云望了望蔡琰等女,心中又是一阵尴尬。 “夫君,早膳妾已吩咐厨下预备著,夫君与彩衣姐姐便先随意用些罢。”蔡琰见状先是为曹缨、马云柔二女各添了一杯茶水,而后笑吟吟地走到他的身旁道。 “还是师妹心疼为夫……”雷云飞速地在佳人面颊之上香了一口,笑呵呵揽住她的腰肢道。 除了可儿之外,平日生活之中对他最为用心的便要数蔡琰了,很多琐事其常常是亲自打理,简直堪称体贴入微;久而久之,他也早就习惯了佳人的照料;当然,这也与佳人一直以来均充当他的私人秘书是分不开的。 事实上,他的每一个女人都有著各自的职务或事务,毕竟他可不愿意她们变成那种养尊处优、外表光鲜的豪门贵妇;就比如此番前来许昌,她们当中其实也是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做…… 蔡琰便不必说了,于公于私雷云都有些离不开她;甄洛、乔氏姐妹此来一方面是为了同他团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盛远商号的事,至于倪彩衣、曹缨、马云柔来此则主要是因为雷云有一件事要交给她们去做…… 此时他决定建立第二支亲卫、一支由女子组成的卫队——鸾仪卫。 而今许昌形势还有些复杂,自身戒备方面自然要进一步加强;本来此事神武卫已经基本能够胜任,可又考虑到诸女平日出行也需有人贴身保卫,因此便起意再增加一支亲卫。 “说到习武,妾倒是有一事欲同夫君商议……”倪彩衣略略地望了曹缨与马云柔一眼,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他。 “哦?何事?”雷云腹中饥肠辘辘,正准备对桌案上茶点下手,闻言当即微微回首道。 “炎儿听闻妾教授二位妹妹武艺之事,多番央求要随妾习武;妾见他资质不错,心性意志均远胜于同龄的孩子,很是喜爱,也有意调教他一番,不知夫君意下如何?”倪彩衣莲步微移,近前取了一块点心递给他道。 闻得佳人之言,雷云并未感到太过意外。 他的长子雷炎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而今其已年满十四岁,对于刀枪剑戟、弓马骑射可谓十分酷爱,对于诗书礼仪等文教方面却是兴致缺缺,从来都不怎么上心,令他颇为头疼…… 为此他可没少收拾这小子,可是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是那小子让你来求我的?”雷云笑眯眯地望了佳人一眼,而后张开了嘴巴。 “是……”见他耍起了孩子般的性子,倪彩衣不禁微微一笑,而后将手中的点心送入了他的口中。 “唔……这小子被我收拾了几回,竟然还未死心,还知道让夫人来为他求情,看来是学聪明了……”雷云嘴里一面嚼著点心,一面含糊不清地道。 “那夫君……” “夫人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算他找对了人……” “妾代炎儿谢过夫君。”倪彩衣闻言略略屈身道。 “唉……这小子今后或许是个将帅之才,可……罢了,随他去罢。”咽下口中点心后,雷云不禁略略地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将长子雷炎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的,毕竟嫡长子继承制的宗法观念在这个时代早已深入人心,能不背离这一原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可是,以而今的情况发展下去其恐怕很难胜任他所在的这个位子…… “子肖父嘛,谁让炎儿有你这个武艺举世无双的父亲?”棋儿闻言当即也笑靥如花地走过来道。 “哼……这小子顶多只学了我一半,最重要的一半他可一点儿也没学到。”雷云听了没好气的道。 “咯咯……能学夫君一半便很了不起了。”棋儿亲昵地环住他的手臂,娇媚地道。 “呵呵,这话我爱听。”雷云闻言面色顿时多云转晴,看得一旁的倪彩衣、甄洛等女直摇头。 第三百零三章 曹丕 午膳之后,曹缨向他提出要去探望其母,正巧雷云也想借机再见曹操一面,遂决定与其一同前去。 “夫君,缨缨乃是回家探望母亲,有妾与柔儿妹妹陪著便是了,你非跟来凑什么热闹?你看……这也太张扬了。” 豪华的车驾之中,甄洛不时透过车窗向外张望,最后忍不住小声埋怨起他来。 “夫人,你家夫君此番也是去拜会岳父岳母,合情合理,怎么能说是凑热闹呢?”雷云含笑望著明艳高贵的佳人,正襟危坐地道。 此时街边跪满了很多的百姓,因此他不得不时刻保持一位王者的威严,这也是身在高位的一种无奈…… 按照刘协给他的待遇,他出行不但需要大批的护卫随同,还需乘金车,驾六马,一切均使用天子銮仪,的确是张扬得不能再张扬了…… “人家可是同夫君你有灭国之仇,夫君就不怕吃闭门羹?”甄洛促狭地望著他,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夫君可要想清楚了,此番若是当众吃了闭门羹,你这个燕王那便当真要颜面扫地了。”马云柔闻言当即也淡淡地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美目看上去十分的迷人。 “无妨……”雷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不把自己当个王不就行了?缨缨同我成婚之后还是第一回回家省亲,我怎能让她独自一人回去。” “夫君……”曹缨轻轻地握住他的大手,望向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柔情。 不多时,銮驾便抵达了曹操的府邸。出乎雷云意料的是,曹操在接到消息之后,竟然亲自带著正妻卞氏与曹缨之母何氏前来迎接。 关于曹缨之母何氏雷云也早就有所了解,其原本是曹操的原配丁氏身边的婢女,在得曹操宠幸之后纳为了妾室。 说起曹缨的母亲,当然就不能不提一下曹操的原配丁夫人。 丁氏一开始嫁给曹操之时,曹操身边便已经有了一位妾室刘氏,而且也已经生下了长子曹昂与清河长公主。刘氏早亡,丁氏便将其子曹昂当做自己的儿子来抚养。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曹昂因为曹操的过失在宛城之战中不幸战死,丁夫人十分伤心,于是常常因此而在曹操面前哭闹。久而久之,曹操便有些受不了了,遂将她打发回了娘家,想以这种方式让她屈服。 然而,丁氏也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子,回到娘家之后干脆便长此住下,一去不回。日子一长,自觉理亏的曹操只得放下面子去接丁氏,可一上门便碰了一鼻子灰,丁氏根本就不搭理他。曹操反复劝说,丁氏依然不为所动,最后只能彻底放弃,临走时还叮嘱丁家可以将其改嫁,只不过当时的曹操已是权倾朝野,丁氏的父母也一直未敢将女儿另嫁。 大概是因为丁氏的缘故,曹操对何氏一直是十分冷落,在家中也饱受他人的欺凌,直到多年前曹缨远嫁幽州之后何氏的处境才有所改善。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两方一会面,雷云便客客气气地分别朝曹操及卞氏、何氏行了一礼。 他这么做一是顾及妻子的感受,二是曹操此时已非敌人,至少他是如此认为,三则也是因为曹操此番也给足了他面子,虽然他不清楚其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 “燕王客气了,曹某万不敢当。”见他如此,曹操也神色淡然地回了一礼。 一旁,卞氏、何氏随即也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燕王,你来舍下作甚?莫非是来看我曹家的笑话吗?”未待他再次开口,忽有一名年轻男子愤然站了出来。 此言一出,卞氏、何氏等人面色均是一变;尤其是卞氏,其连忙拉住年轻人,面容之上的焦急之色显而易见…… 这名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出头,面白而俊秀;身穿一袭玄色袍服,双目略显细狭,嘴唇很薄,整体面相看上去有些阴郁,应是一名颇有心机的年轻人。 “犬子无状,还望燕王莫怪。”曹操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当即朝雷云微微揖手。 末了,他又朝年轻男子呵斥道:“丕儿,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原来是曹丕! 闻得曹操之言,雷云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又重新放在了年轻男子的身上。 曹丕这个人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还知之甚祥,因为此人可是魏蜀吴三国之中魏国的开国皇帝、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魏文帝! 曹丕是曹操的次子,其生母是曹操的第二任妻子卞氏。曹丕文武双全,博览经传,通晓诸子百家学说,累迁五官中郎将。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成为魏国世子。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继任丞相、魏王。同年即皇帝位,结束了汉朝四百多年的统治,建立了魏国。在位期间,采纳吏部尚书陈群的意见,制定实施九品中正制,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主要的选官制度,平定了青州、徐州一带的割据势力,最终完成了北方地区的统一。对外平定边患,击退鲜卑,和匈奴、氐、羌等外夷修好,恢复在西域的建置。 魏黄初七年(公元226年),曹丕病逝于洛阳,时年四十岁,谥号为文,庙号世祖,安葬于首阳陵。曹丕于诗、赋、文学皆有成就,擅长于五言诗,与其父曹操、弟曹植并称“建安三曹”,有《魏文帝集》二卷流传后世;除此之外还著有《典论》,当中的《论文》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有系统的文学批评专论作品。 在小说《三国演义》中,曹丕在争夺继承权问题上可谓处心积虑,最后战胜了文才更胜一筹的弟弟曹植,被立为王世子。曹操逝世后,曹丕继位成为魏王,以不参加葬礼之罪逼弟弟曹植写下七步诗,险些将其杀害,又顺利夺下弟弟曹彰的兵权,坐稳了魏王之位。不久之后,曹丕逼汉献帝让位,代汉称帝,成为魏国开国皇帝。刘备伐吴时,曹丕看出刘备要失败,但不听谋士之言,偏要坐山观虎斗,事后又起兵伐吴,结果被徐盛火攻击败。回洛阳后,曹丕大病,临终前托付曹睿给曹真、司马懿等人,终年四十岁。 当然,由于他的横空出世,曹操开创的一片基业已经荡然无存,因此这个时空中的曹丕也注定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 此外有一点他也有些不解,那便是如今不过是建安九年(公元204年),而曹丕却是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出生,按道理来说其应该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可面前的曹丕无论怎样看都应该有二十二三的样子…… 想来想去,他只能又将其中缘故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对于曹丕此时的心情,他当然也能理解,因为自从他入主许昌之后,很多的曹氏宗亲都已被强行迁离许昌安置,只有曹操以及少数的宗室留了下来。虽然暂时不用背井离乡,然而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人的府邸却被严密封锁起来,未经他本人的允许根本无法出入,就连其日常所需之物也是由专人送给…… 事实上,这等同当今汉帝差不多的待遇跟坐牢也没有多大区别。更何况他与曹氏之间还有著灭国之仇,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人无一不是死于燕军之手,说是苦大仇深一点也不为过! 虽然挨了训斥,但是曹丕却并未退却,反而厉声道:“父亲!我曹氏一门已沦落至任人鱼肉的地步,还有何可畏?他今日假惺惺的至此,还不是为了收买人心、有意做给我曹氏旧部看得?你们怕他,我不怕他!” 言毕,他又冷冷地盯著雷云道:“雷云,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我曹丕若是皱一皱眉头,便不配为曹氏子孙!” “逆子狂悖无知!还不退下!” “丕儿……” 曹丕言毕,曹操、卞氏等人面色又是一变,反应各异,其中曹操更是直接给了其一个巴掌。 “好……不愧为曹家长子,果然智勇双全。”在听了曹丕的一番话之后,雷云却是抚掌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个小舅子出招,那我这个姐夫便索性教教你罢。我知道你不怕,不是不怕死,而是料定我不会同一个冲动的年轻人一般见识,也不会在此时公然背约,不过我给你的评语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若是不甘于平淡,绝对不会如此心急;因为当你还不够了解你的对手之时,轻举妄动反而会让你的对手更为警惕……而今,你这一番举动虽然不能说毫无作用,可必将连累那些仍然忠于你父亲旧部,到头来却是得不偿失啊……” 毋庸置疑,曹丕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即便是落定到如此地步依然不愿服输,还在竭尽全力地来为自己争取最后的资本…… 不过,而今的许昌已尽在他的掌控之下,曹操、曹仁以及很多曹氏旧部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曹丕的一些个小动作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并不认为曹丕等人有兴风作浪的本事,因此并未打草惊蛇。 毕竟,只要曹操不食言背约,此事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作不知,可他没有料到此时曹丕竟会自己跳了出来…… 曹丕的举动看似十分的鲁莽冲动,可其却在以行动巧妙地向而今依然忠于曹氏的旧部清晰地表明一个态度,那便是曹氏虽败,却不会屈服,还会继续同他这个许昌的新主子斗下去;而此人是曹家的长子,其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曹操的意思。 曹操在曹氏旧部中的恩威自然不用多言,若是事情真要朝著不好方向发展下去,不但刚刚安定下来的许昌会人心浮动,就连徐晃、于禁等很多曹氏旧将以及才归顺不久三十多万魏军说不定也会有所动摇。 对于那些依然忠于曹操的人,他的原本的计划是慢慢拉拢与打压,最终将曹氏的影响力全部抹去,可既然曹丕非要自作聪明地捅破窗户纸来给他制造麻烦,那么他也只能改变策略…… 他可不管曹丕是打算凝聚力图谋不轨还是欲以曹氏这份最后的资本来逼他让步,他的态度只有一个,那便是绝不会妥协! ——你曹丕不是想号召曹氏旧部做点什么吗?好……我就干脆跟你明讲,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反正此事也是你曹家违约在先! 望著满面笑容却实则已动杀机的雷云,再看看一脸愤怒的父亲曹操,曹丕这才慢慢回国神来,心头旋即浮起了一丝惊惧与苦涩…… 不错,眼前之人说的没错,此番他的确是弄巧成拙了…… 他当然知道当面挑衅雷云会有一定的风险,可他认为即便雷云识破他的意图也会有所顾忌,却没有料到此人竟会直接点破此事,而且应对手段更是如此的决绝! 而今他不但将自己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接下来还会有很多的忠心耿耿的曹氏旧部也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一念至此,他的面色也渐渐失去了血色,身躯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第三百零四章 曹植 “燕王……在下虽年幼,然燕王之名却是耳闻已久。而今您霸业已成,理应广施仁德,收拢人心,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见曹丕一时愣在了那里,此时一名大约十八九岁、相貌俊美的年轻人忽然走上前来。 这年轻男子身著一袭青衫,肩上披著一件制作考究的皮裘,体貌英逸,神清骨秀,称得上是一位少有的美男子…… “尔乃何人?”雷云略略地审视了俊美男子一眼,淡淡地道。 “在下曹植……”俊美男子略略揖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 曹植? 雷云闻言神色微微一动,不禁又打量了俊美男子一眼。 此人便是三国时期有著“才高八斗”之美誉的曹植? 曹植,字子建,是曹操与正妻卞氏所生第三子,同曹丕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卞氏为曹操生了四个儿子,分别为曹丕、曹彰、曹植与曹熊)。其生前曾为陈王,去世后谥号“思”,因此又称陈思王。 曹植十多岁的时候,就能诵读《诗经》、《论语》及先秦两汉辞赋,诸子百家也曾广泛涉猎。他思路快捷,谈锋健锐,进见曹操时每被提问常常应声而对,脱口成章;再加之性情坦率自然,不讲究庄重的仪容,车马服饰,不追求华艳、富丽,这自然很合曹操的口味。渐渐地,曹操开始把爱心转移到曹植身上。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曹操在邺城所建的铜雀台落成,召集了一批文士“登台为赋”,曹植也在其中。在众人之中,独有曹植提笔略加思索,一挥而就,而且第一个交卷,其文曰《登台赋》。从此曹操对曹植寄予厚望,以为他是最能成就大事的人。 曹植因为有才而受宠,丁仪、丁廙、杨修等人也是因为其才华便都来辅佐他。曹操有些犹疑,好几次几乎要立曹植为太子。然而,曹植文人气、才子气太浓,常常任性而行,不注意修饰约束自己,饮起酒来毫无节制,做出几件让曹操很是失望的事。尤其是在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他在曹操外出期间,借着酒兴私自坐着王室的车马,擅开王宫大门司马门,在只有帝王举行典礼才能行走的禁道上纵情驰骋,一直游乐到金门,他早把曹操的法令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曹操大怒,处死了掌管王室车马的公车令。从此加重对诸侯的法规禁令,曹植也因此事而日渐失去曹操的信任和宠爱。 十月,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曹操最终立曹丕为世子。从此,曹植告别了昂扬奋发的人生阶段,陷入难以自拔的苦闷和浓浓的悲愁中……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曹仁为关羽所围困,曹操让曹植担任南中郎将,行征虏将军,带兵解救曹仁。命令发布后,曹植却喝得酩酊大醉不能受命,于是曹操后悔,不再重用他。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曹操病逝洛阳,曹丕继王位,曹植时年29岁,作《上庆文帝受禅表》、《魏德论》。同年,曹丕称帝。曹植、苏则听说曹丕废汉自立,都穿上丧服为汉朝悲哀哭泣。曹丕闻讯之后大怒,此后便对曹植严加防范,但后来碍于母亲卞氏的压力,只好将曹植数次徙封。曹植的生活从此发生了变化。他从一个过着优游宴乐生活的贵族王子,变成处处受限制和打击的对象。 黄初二年(公元221年),30岁的曹植被徙封安乡侯(今河北晋州侯城),邑八百户;当年七月又改封鄄城侯(今山东鄄城县),是年作《野田黄雀行》,这次改封成为曹植一生重要的转折点。 黄初三年(公元222年)四月,31岁的曹植被封为鄄城王,邑二千五百户,也就是在这次被封王之后回鄄城的途中,他写下了著名的《洛神赋》。在《洛神赋》中,诗人描摹了一位美丽多情的女神形象,把她作为自己美好理想的象征,寄托了自己对美好理想的倾心仰慕和热爱;又虚构了向洛神求爱的故事,象征了自己对美好理想梦寐不辍的热烈追求;最后通过恋爱失败的描写,以此表现自己对理想的追求归于破灭。 黄初七年(226年),曹丕病逝,曹叡继位,即魏明帝。壮心不已的曹植急切地渴望自己的才能得以施展,他曾多次慷慨激昂地上书曹叡,要求给予政治上的任用,拳拳之心可以使铁石心肠之人动容。但过于冷静理智的曹叡却心如古井,不起微澜,对于曹植的种种表白和要求,只是口头上给予嘉许而已。曹叡对他仍严加防范和限制,处境并没有根本好转。曹植在文、明二世的十二年中,曾被迁封过多次,最后的封地在陈郡。 太和六年(公元232年),曹植改封陈王,十一月其在忧郁中病逝,时年四十一岁,遵照遗愿,将其葬于东阿鱼山。 在后世,曹植最广为人知的便是其七步成诗的故事。 黄初元年(公元220年)正月,六十六岁的曹操病死,曹丕由世子继位魏王;同年十月,汉献帝被迫禅让帝位,曹丕上位,称帝为魏文帝。由于争封太子这段经历让曹丕无法释怀,曹在称帝后仍对曹植耿耿于怀,担心这个有学识又有政治志向的弟弟会威胁自己的皇位,于是便想著法子要除掉他。曹植知道哥哥存心陷害自己,可自己无法开脱,只好在极度悲愤中七步之内应声成诗。据《世说新语·文学》记载:“文帝(曹丕)尝令东阿王(曹植)七步中作诗,不成者行大法(杀),应声便为诗……帝深有惭色。 这首诗最早就被记录在《世说新语》之中,后来流传的仅有四句,即:“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事实上,后世学术界对于这首诗是否真的出自于曹植之手尚有一些争议,不过《世说新语》的作者去曹魏之世未远,所述自然有一定的依据,而且据《世说新语》中引《魏志》中了也说曹植“出言为论,下笔成章”,曹操曾试之以《登铜雀台赋》,植援笔立成,而且斐然可观,所以曹植在七步之内作出这样一首好诗也完全是可能的。 当然,这首诗的风格与曹植集中的其他诗作不尽一致,大概因为是急就而成,所以谈不上语言的锤炼和意象的精巧,只是以其贴切而生动的比喻,明白而深刻的寓意赢得了千百年来的读者的称赏。 曹植是三国时期著名文学家,作为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与集大成者,他在两晋南北朝时期,被推尊到文章典范的地位。后人因其文学上的造诣而将他与曹操、曹丕合称为“三曹”。其诗以笔力雄健和词采华美见长。 在散文方面,曹植同样亦具有“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的特色,加上其品种的丰富多样,使他在这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南朝宋文学家谢灵运有“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评价。文学批评家钟嵘亦赞曹植“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并在《诗品》中把他列为品第最高的诗人。王士祯尝论汉魏以来二千年间诗家堪称“仙才”者,曹植、李白、苏轼三人耳。 曹植的创作以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为界,分前后两期。前期诗歌主要是歌唱他的理想和抱负,洋溢着乐观、浪漫的情调,对前途充满信心;后期的诗歌则主要表达由理想和现实的矛盾所激起的悲愤。他的诗歌,既体现了《诗经》“哀而不伤”的庄雅,又蕴含着《楚辞》窈窕深邃的奇谲;既继承了汉乐府反映现实的笔力,又保留了《古诗十九首》温丽悲远的情调。曹植的诗又有自己鲜明独特的风格,完成了乐府民歌向文人诗的转变。 曹植的作品收录在《曹子建集》中,共十卷,收录了曹植的诗文辞赋。其中收录较完整的诗歌有八十余首,一半以上为乐府诗体。其代表作有《七哀诗》、《白马篇》、《赠白马王彪》、《门有万里客》等。其中《洛神赋》写洛川女神的仙姿美态,是文苑奇葩。 曹植的诗歌受到后人的推崇,主要原因有以下三点:一是由于文采富艳,二是因为他对五言诗的发展具有重大影响,三是他不幸的身世引起后世文人的认同。作为失意文人的典型,其坎坷的命运,使无数文人深表同情。 在小说《三国演义》之中,曹植极有才华,能举笔成章。曹操一度想立他为世子,但疑其乖巧,而不如曹丕心诚,最终听信贾诩的建议,立曹丕为嗣。曹操去世后,曹丕继位,以曹植不来奔丧为由问罪。曹丕发兵将曹植捉来,让其“七步成诗”,继而又让其立即成诗,曹植均能做到。曹丕迫于太后的压力,放过曹植,对其只做贬爵处罚。 关于眼前的曹植,雷云心中也有著一个相同的疑惑,那便是以时间来推断此时的曹植还应该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可眼前的曹植显然也并非如此…… 见曹植冒然出头,曹操当即又呵斥道:“植儿……燕王如何行事那是他的事,用得着你多言吗?退下……” “无妨……”雷云望了一眼身边的曹缨,淡淡地笑了笑,“今日我这个曹家的女婿与仇人上门,不知长信公是否还肯赐杯茶喝?” “曹某失礼,燕王请……” “请……” 入府之后,雷云与曹操便自行离开,此时随行的不少人也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曹丕此时心神不宁,自然一刻也待不下去,当即也沉著脸离开…… 卞氏虽然被方才的事吓了一跳,可见雷云并未问责于曹丕与曹植,当即也放下心来。 她是个妇道人家,外人的事情她不想管,也管不了。曹家沦落至此,她只盼望著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 出嫁之后第一回省亲,曹缨自然是百感交集,向甄洛、马云柔等人略略交代了几句便随卞氏、何氏去往内室叙谈。 曹缨等人离开后,甄洛不免感到有些百无聊赖;不过,当她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曹植之时,随即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另一边,曹植正垂首认真地思索著什么,此时一缕沁人的幽香忽然扑面而来…… 他方回过神来,一道纯净悦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叫曹植对罢?” 是她! 曹植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花容玉肤的绝世佳人。 方才在府外之时,他便留意到了此女,对其的印象可谓是十分的深刻…… “正是……敢为小姐是何人?”略略打量了对方一眼,曹植当即温文尔雅地揖了一礼。 “妾乃燕王夫人,可并非什么小姐……”甄洛笑吟吟地望著眼前的俊美男子,有些促狭地道。 眼前的男子适才虽然顶撞了她那位夫君,可在她看来其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因此对这个风采不凡的年轻人倒也没有什么恶感。 “原来是夫人,在下有礼……”曹植闻言神色微微一动,继而又略略躬身。 “观公子风度翩翩,举止得体,想来是读过不少书了?” “略读过一些……” “如此可懂得诗词?”甄洛嫣然一笑,侧首问道。 “闲暇之时偶有涉猎,上不得台面。”目光触及那倾城之色,曹植心头不由地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继而面色从容地回答道。 “上不得台面?可妾依看公子倒像是颇为自信嘛。”甄洛见状含笑望著他,“妾平日素来喜爱诗词歌赋,怎奈燕国才学过人者众多,然除却拙夫之外,竟无一人精于此道,思之令人惋惜……” “……燕王之才为天下之人共知,必将流芳千古。”曹植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略略叹道。 对方所言虽然属实,可他听在耳中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心中亦有些不平…… 而另一边,甄洛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继而又道:“公子既懂得诗词,可否让妾见识一番?” “……王妃殿下即有此雅兴,在下也不便推辞,献丑了……”望著面前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的佳人,曹植心头豪气顿生,颇为自信地道。 第三百零五章 趋势 在曹操府上盘桓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雷云便会合了曹缨、甄洛等人,而后乘坐銮驾离开。 返回王府的途中,甄洛与马云柔向他说起了曹植过人的文采,他听了之后也并未觉得有任何的惊讶。 曹植的才华如何,他当然清楚,这可是一位可以七步成诗、落笔成文的文坛大家啊;只不过即便是其再有才,今后也只能关起门来吟风弄月了…… 曹植的事也只是一笑而过,倒是临别之时曹操最后所说的几句话始终令他有些费解。 今日曹丕的举动已经将曹氏旧部的事摆到了台面上,如此便使得他不得不果断处置此事;然而临别之时曹操却说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不禁令他有些摸不准其心思了。 曹操到底想做什么? 归途之中,雷云的心中一直再考虑著这个问题。 苦思无果之后,他又略略地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等一等再说…… 不过,一想到曹操那须发皆白、满面沧桑的模样,雷云心中便不胜唏嘘……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是曹操所写的那首《龟虽寿》,也是雷云很喜欢的一首诗歌,其豪迈乐观、不断锐意进取的精神非常值得称赞与学习;可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而今的曹操或许真的是老了,这一点他在与曹操交谈之时已有所察觉。 对此,他的心中有些复杂…… 他这边刚刚回到府中,两则重要的消息便送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件事是关于孙权的…… 原来在不久之前,孙权趁著燕军立足未稳之际,亲率大军十万大举进攻合肥,合肥战事爆发! 合肥之战,是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孙军与曹军以合肥为目标的争夺战。 东汉末年,军阀混战导致江淮地区残破不堪。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扬州刺史刘馥单人来到合肥这座空城,收容流民,广泛屯田,修筑城防。合肥从此成为一座重要、坚固、繁荣的城市。 合肥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历史上魏吴双方在此地爆发过六次冲突,第一回便是在赤壁之战后不久! 在初闻此讯之时,雷云不免有些担心,因为此时镇守合肥的张辽等人兵马不多且摆明了是听调不听宣,能否抵挡得住孙权大军的进攻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对于张辽的心态,他自然也能猜到一些。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当然是曹操,毕竟其跟了曹操多年,曹操对其也是十分的赏识与器重,骤然另投他人其心里必然有些难以接受,即便是有曹操的命令也是一样。 其次,前番海上那场针对他的截杀,张辽也曾参与;纵然此事他不放在心上,而张辽心中恐怕难免会生出一些芥蒂,因此在拿不准他心思的时候其当然不会冒然前来…… 然而,当他从前来送信的神机卫口中得知接下来的事情之后,面庞之上不禁浮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当孙权带领十万大军,以及吕蒙、甘宁、陈武、徐盛、宋谦、潘璋、贺齐、凌统、蒋钦等众多的东吴名将一起至合肥战线,但是张辽却抓住时机亲率八百精锐将士冲锋陷阵,直接冲击江东的十万大军,竟使得孙权以“走登高冢”的方式逃命。张辽突出重围之后,为了救援那些身陷重围的将士们而再次冲进入东吴十万大军。江东军虽然猛将众多,却无法挡住张辽,最终被张辽击破而败走,江东猛将陈武于此战之中阵亡,就连孙权本人也差点被活捉! 此外,在此之前孙权麾下大将太史慈曾使计派遣吴兵混入张辽军中,打算结连张辽军中的养马后槽一起制造祸乱骚扰张辽军,而张辽则冷静悉破策略,号令全军不反者皆静坐,没多久副将李典便抓住了吴兵及后槽,张辽更将计就计引太史慈入城,对其伏击,最后令太史慈伤重身死。 经此一役,张辽威震江东。而今每当江东的小孩们啼哭不止之时,其父母就会以“张辽来了”来吓唬小孩…… 第二件事则是关于刘备的! 自从赤壁之战后,作为兵家必争的荆州七郡被刘备、曹操、孙权三家瓜分,曹操占据荆州北部最大的南阳郡和长江以北的江夏郡,孙权得到长江以南的江夏郡和大部分南郡,刘备得到长江以南的南郡…… 此前,刘备一直与周瑜在南面联手对付曹仁。然而自从燕军接管襄阳、樊城等地的防务之后,刘备等人一时别无良策,遂率众南征荆州南部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降;再加上不久之前刘表之子刘琦病逝,刘琦的部属们便推举刘备为荆州牧,治所设在公安县。 至此,刘备已拥兵近十万之众,坐拥荆州大半城池土地,实力迅速壮大起来! 关于合肥之战,雷云心里清楚孙权不过是想趁张辽尚未改弦易帜之时攻取淮南之地,然而其事先大概也没料到会在此栽个大跟头…… 至于刘备,雷云不得不感慨此人的运气真是好得出奇。 他现在刚刚吞下曹操的全部地盘儿,仅仅收拾内部之事便够他忙活好一阵了,根本就顾不上此人,也只能任由其一步步壮大起来…… “罢了……便让你先得些便宜罢。” 静思了良久之后,雷云只得接受这一实事。 虽然历史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然而事情发展的趋势依然在朝著原来的大方向上靠拢,这也让他不禁生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 合肥。 同江东的战事结束之后,江东各地上至孙权,下至寻常百姓均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合肥一带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虽然取得了一场大胜,可张辽似乎也并不见多么高兴…… 原因也很简单,此番合肥驻军也伤亡颇重,足足折了四千余名将士;更为重要的是此战己方的消耗也很大,几乎将往日所囤积的粮草军械消耗一空! 除此之外,在北面的寿春还驻有燕将齐周的数万兵马。虽然其还不至于刀兵相向,然有此人在后他总感觉很不舒服。 “张将军……我军粮草最多只能支用十日,朝廷又不发粮草,我等该如何是好?” 大堂之中,乐进望著不断来回走动张辽,英朗的面庞之上充满了忧虑之色。 “是啊……末将虽已封锁消息,可也不济大事;若不设法解决,将士们迟早会知道。届时军心大乱,难保孙权小儿不会卷土重来……”乐进言毕,李典也不禁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我知道……”张辽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军中若起骚乱,只怕不等孙权杀来,燕军便会先到了……” 从与江东军交兵之初,他便向朝廷上表请求粮草军械方面的支援,然而朝廷方面表面上答应,也确实陆陆续续地运来了诸如武器、盔甲、被服、药物等很多急需的军资,可自始至终唯独不见一粒粮食到来,给出的理由是朝廷方定,粮草不足,所需粮草让他们自行解决…… 自行解决?怎么解决? 莫非还要私自向百姓征粮不成?再或者向孙权去借? 先不说能征到多少粮食、征来的粮食又能够两万多将士支撑多久,单单私自征粮便是大罪一条。他若是真敢如此行事,那么雷云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许昌那边正愁没有太拿得上台面的理由收拾他们…… 这一点他知道,李典、乐进二人不是不明白,因此才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那雷云给出的理由,他是压根儿半点也不相信! 向来富庶的燕国会缺粮吗?这种拙劣的说法简直能笑掉人的大牙…… 他心里十分清楚,雷云此举不过是在逼他早日表态而已。 正当他沉思之时,却又听李典不忿地道:“昨日末将派去外地购粮之人回来之时禀报,说寿春那边的燕军不久前接获了一批粮草,足足有十万石之多……除此之外还有火腿、腊肉两千车,牛羊上千头,美酒五百车,所赐之钱帛等物亦不在少数。他们在那边喝酒吃肉,还有赏赐;而我们立下如此大功,却要忍饥挨饿,这是何等的不公?” “……恐怕他们是有意做给我们看的罢。”乐进闻言不禁叹道。 闻得二人之言,张辽又略略地叹了一口,继而谓李典道:“曼成……许昌送来的燕军衣甲可曾妥善保存?” “将军……莫非您……”李典虽为武将,却并非纯粹的武夫,闻言之后不禁微微一愕,当下便明白了张辽的心思。 “……前番魏王手书二位将军也看过了。而今魏王已降,雷燕代汉已是大势所趋,我们再坚持下去又有何意义?若是哪一日许昌方面失去耐心,合肥的两万多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可都是随我等同生共死的弟兄啊……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已随我多年,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至少得保住他们的性命……”张辽面色沉重地望了望二人,略带感慨地道。 “……” “……” 李典、乐进二人听了有些无奈地相视了一眼,均是哑口无言。 这个道理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感情上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尽快发下去罢,如此孙权也不敢再轻易进犯了……”张辽慢慢走到堂上坐下,淡淡地吩咐道。 驻守合肥的将士一旦易帜,那便算完完全全属于燕国的兵马,孙权再想攻取合肥那便不得不考虑燕国的反应了;而以眼下的形势,孙权是不会轻易得罪雷云的…… “……诺。” 略略地迟疑了片刻,李典二人最终也不再坚持。 “曼成……自明日起,合肥重地便交予你与文谦了。你二人务必守好此地,绝不可给孙权任何可乘之机……” “将军!” “将军……” “明日一早我便动身前往许昌面见燕王,此一去祸福难料……可你二人需谨记,自今日起你们便是燕国的臣子了,务必谨言慎行,一切听候燕王之命,否则只能自取其祸……”张辽拍了拍李典的臂膀,神色郑重地叮嘱道。 不管怎样,此番他与驻守合肥的将士也算立下了大功。为了两万多将士的性命,此时他只能抓住时机去赌一把。 . 第三百零六章 英雄迟暮(一) 当张辽抵达许昌之时,雷云等于一点也未感到意外。 张辽等人愿意归顺,雷云自然是十分高兴,随即任命其为虎翼军副将,授虎威将军、上将军衔,并加封平城亭侯! 此外,李典、乐进也因破敌有功得以封授。其中李典被封为颖威将军,乐进被封为毅威将军,二人均授上将军衔,暂且等候进一步的任职…… 至于张辽提出的粮草问题,雷云听了之后也立时换了一副嘴脸,当即便下令就近从寿春发粮五万石,并从许昌运去两千多车酒肉钱帛用以犒赏合肥的将士。 前番同许褚一战,龙武卫与虎贲卫两支亲军损失很大,故而近些日子以来蹋顿与马超正在忙著四处挖人,搞得各师群的将军对二人跟防贼一样。张辽所部的将士是曹军精锐,因此他打算让二人再从张辽所部的兵马挑选出一些精干之士…… 接下来,他便升蹋顿为龙威将军,马超为冠威将军,晋授上将军衔,而后命二人率军前去合肥整合与调训这部兵马,这也算是给刚刚立下大功的合肥将士的另一种恩赐。 收服张辽等人之后,南面的边境也算是彻底地安定下来,如此雷云心中也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两日,他接到禀报说是曹操夫人卞氏的寿辰到了。尽管是特殊时期,他还是让曹缨捎去了一份厚礼,并特许留在许昌的曹氏宗亲及旧部前去贺寿…… 虽然如此,但是他对曹府的监视却是丝毫未曾放松,府中之人的一举一动均逃不过他的耳目。 而今曹魏的势力基本上已经瓦解殆尽,可对于曹操此人他依然不敢大意,因为无论现在还是在后世,他对这位一代奸雄认知实在是太深刻了! 曹操府邸。 由于是卞氏的生辰,故而清冷多日的长信公府十分难得地热闹起来,府中上上下下均多了一丝喜庆之色。 同热闹的前院相比,曹操的书房之中却显得十分的安静…… 此时书房之中共有三个人,除了曹操本人之外,剩下的二人便是而今曹氏一门的两根支柱曹丕与曹仁。 三人对坐了片刻,曹操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继而谓曹丕道:“丕儿……今日前来祝寿之人都是何人?” “回父亲……大多皆是父亲昔日的旧将,除此之外还有程昱程大人、毛玠、钟繇、董昭等人,荀攸荀大人也来了。其余人等虽然派人送来了贺礼,可人却没有来……哼,这些人都是些墙头草、白眼狼,见我曹家败落便立即倒向那雷云……”曹丕闻言抬头望了父亲一眼,神色淡然地道。 说到最后,其神色似乎也变得有些阴沉…… “他们做得对……”曹操听了却是淡淡一笑,“程昱他们也不该来……” “父亲……您昔日可是对他们不薄,可就连徐晃、于禁这些人也不来;还有张辽……我听说其也已回了许昌,那雷云对其加官进爵,委以重任,还在许昌、上京各赐予他一座府邸。父亲素来对此人十分器重,而今您失势,他却连一份贺礼都未送来,真是令人不齿……”一想到很多不见踪影曹氏旧部,曹丕便深感世态炎凉,有些不忿地道。 “……文远是个忠义的人,也是一个行事果断的人。他不会轻易向人屈服,可若能使其屈服其必然也会忠心不二,他能坚持到今日已是无负于我了。至于徐晃、于禁等人,他们虽然是领兵之人,可也并非莽夫,心中自有分寸。”曹操略略沉默了片刻,神色平静地道。 “此事也不能全怪主公……”曹仁闻言略略安慰道。 “父亲,自那日起,我们的处境便愈发不妙,如此下去我们曹家只恐大祸不远了。”脑海之中浮过不久之前的情形,曹丕心头不禁又浮起了一丝焦虑与懊悔。 论起对形势的判断与对雷云的了解,他的确不如父亲曹操看得透彻…… 曹家的确是已经无力回天…… 这一点他的父亲曹操在燕国大军兵围许昌之时便已经十分清楚,而他却是在那日雷云登门之后才完全清醒过来。 “是啊,主公……这几日我府外又增加了不少的军士,这还只是明里的。我方才询问过牛金、许定等人,他们都说近来身边经常会出现一些形迹可疑之人,今后说不定哪日我等便被那雷云随意安上一条罪名抄家灭族了……死我倒是不怕,可这等死的滋味实在是有些不好受。”曹仁听罢不禁轻叹道。 “……事已至此,你们以为我还有心思办什么寿宴吗?我之所以如此,正是为了我曹氏一门……”曹操抬眼望了望二人,面无表情地道。 “父亲此言何意?” “……” 曹丕、曹仁闻言神色微鄂,目光之中继而浮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我在府中摆宴为夫人庆生,乃是有意做给那雷云看的。他雷云不是对我有所顾忌吗?那我便索性广发请帖,让他看得清清楚楚……”曹操起身缓缓地走到窗边,静静地望著外面即将舒发的花木道。 “主公……如此虽可释其疑虑,可今日前来道贺之人岂不是要惹其猜忌甚至要惹祸上身了吗?他们可都是忠于我曹家或是与主公交情匪浅的人啊。”曹仁闻言顿时有些恍然,随即不禁皱起了眉头。 “……父亲之意儿明白了。”曹丕神色异样地望了曹操一眼,继而也慢慢起身,“今日肯来的大多数都是昔日饱受父亲厚恩、对父亲忠心不二的人,也是最不可能背叛父亲的人。那雷云耳目众多,必然也早对此心知肚明,最后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因此父亲是欲以此来向那雷云表明曹家并无异心……” “不错,今日前来贺寿之人只怕活不下来多少……”曹操的声音依然淡漠如水,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而今我已不需要他们的忠诚了,因为他们的忠诚对曹家、对你们有害无益。” “主公!他们都是我曹家的功臣呐,你怎能……”曹仁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曹操的背影,神色急切站了起来。 “……父亲,恕儿直言,即便是如此,那雷云只怕也未必肯放过我们曹家。”曹丕略略地思索了片刻,随即缓步走到曹操身旁道。 “此一节我自是晓得……”曹操闻言望了他一眼,“你们放心罢,我自有计策保我曹氏一脉长盛不衰,或许还能保住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 “何计?” “等时候到了你们自然知道……” “父亲……我们不如走一走姐姐的路子罢。毕竟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心中纵有再多的怨恨,亲情总也很难割舍得下;只要她肯说话,于我曹家而言便会大有利处……”见曹操不肯言明,曹丕也未多问,当即又建议道。 “……你的这些个兄弟姐妹之中,最令父亲负疚的有二人;其一是你的兄长曹昂,其二便是你姐姐曹缨了……作为一个父亲,在她出嫁之前,我几乎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让她在家中受尽欺凌;后来更是将她远嫁到偏远的北疆,还利用她的孩子胁迫她的夫君……这天底下恐怕再没有这样的父亲了罢?前番回家省亲,她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那时父亲便知道在她心中早已不再有我这个父亲了。”提及曹缨,曹操淡漠的面庞之上终于有了变化,眼中情感缓缓涌动,言语之中亦透露出了一丝的愧疚之意。 “……儿还是那句话,她毕竟还是您的女儿,此事是难以改变的事实。只要母亲出面以亲情动之,儿料姐姐日后绝不会眼睁睁地看著曹氏一门就此衰落……”曹丕听罢不禁一阵默然,继而又道。 “此事不提也罢……”曹操略叹了一口气,微微摆手道。 随后,他轻轻地拍了拍曹丕的臂膀,神色郑重地道:“父亲老了,今后曹家便要靠你了。往后遇事你需格外谨慎,务必多以你母亲与族人为念,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父亲……儿记下了。”闻得曹操之言,曹丕当即躬身道。 …… 接下来一段时日,雷云依然是整日忙碌,少有闲暇,不过即便是再忙他也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伴妻子儿女们;毕竟事业虽然重要,可家人对他而言无疑是分量更重。 清晨,天色还未放亮,一场蒙蒙的春雨忽然降下。 朦胧之中,雷云似乎听到一阵轻柔的呼唤,随即有些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夫君,你该起身了……”见他醒来,蔡琰素颜之上浮出了一抹笑意,温柔如水地在他耳畔道。 “夫人……天还未亮嘛,我再睡会儿……”雷云打了个哈欠,顺手揽住佳人柔软的细腰,懒洋洋地道。 “不行,快起来!”另一侧的甄洛闻言当即凑到他的身旁,略带娇嗔地道。 “夫人你听……外面正下著雨呢,这天气最适宜睡觉了。”雷云大手十分不老实地在其温软细腻的娇躯上游动著,笑嘻嘻地道。 “夫君,你前日不是说过要陪姐妹们一起晨练吗?彩衣姐姐说了,从今以后必需风雨无阻,绝不许你偷懒,还要我们姐妹严格监督呢,快起来……”甄洛捉住他作怪的大手,不依地扭动著身躯道。 “不起……” “哼……夫君若是不起,少时妾便让彩衣姐姐来请你。” “嗯?死丫头……你竟敢威胁我?”雷云闻言睁大了双目,而后一个饿虎扑食将佳人摁住,恶狠狠地望著佳人娇美的玉颜道。 一直以来他虽然有晨练的习惯,可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很多时候都会熬夜到很晚,因此便不免有些顾不上了。 “夫君大人……彩衣姐姐可是有言在先,你若欺负妾等,一会儿姐姐可是会找你麻烦哦。”佳人玉靥之上带著一丝甜美的笑容,一双妙目波光流转,顾盼生情,那种有恃无恐的模样看得雷云不禁又是一气。 “你……” “好夫君……夫君大人,你就起来嘛,否则彩衣姐姐那里妾与琰儿姐也不好交代……” 见他一副气恼的模样,甄洛立时又换了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态,柔声细语地撒起娇来。 “哼……竟敢拿彩衣来威胁你家夫君。这要是不惩罚,你个小丫头今后岂不是更翻天了?不行……今日一定得让你长长记性。”雷云瞥了一眼旁边笑吟吟的的蔡琰,气呼呼地道。 也不知道倪彩衣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才短短几个月便令他身边的诸女均对其服服帖帖,就连一直居于正妻之位可儿也对其无所不从,佩服得不得了…… 若非倪彩衣平日对宫里的琐事毫无兴趣,可儿恐怕早就心甘情愿地将管理后宫的大权也交了出来。 他虽然极爱倪彩衣,可有时候也很怕她,这一点他的所有女人都非常清楚…… “夫君,妾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人家嘛……”闻得他之言,甄洛顿时暗呼不妙,旋即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佳人嗓音柔媚入骨,眉目之间娇态流转,摄人心魄,使得雷云体内血液立时又沸腾起来…… 下一刻,一丝邪笑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庞之上…… “夫君……天色不早了,妾先去略作准备以供夫君洗漱更衣……” 对于自家的男人,蔡琰那是再了解不过了,见状之后也顾不得春光乍泄,连忙起身下了秀榻。 “唔……”雷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随即便拽住褥子将自己与甄洛捂得严严实实。 . 第三百零七章 英雄迟暮(二) 当蔡琰再回到房中之时,眼前的情形令她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原因无它,此时甄洛的模样实在是……太惨了。 此刻,她的这位好姐妹面色潮红,玉额之上香汗淋漓,一头青丝亦颇为凌乱,已然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她有些嗔怪地望了一眼榻旁正粗手粗脚更衣的某人,随即便近前为他整理起衣衫。 二人收拾完毕后,雷云又笑眯眯地凑到甄洛的香腮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继而便在佳人娇嗔地目光下得意洋洋地离开。 然而他这边才欺负过甄洛,报应很快便到了。 当他与蔡琰来到园中之时,大乔、小乔、曹缨等女已在倪彩衣的监督之下晨练。见他到来,诸女依然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情,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此情此景,他自然也毫不在意,正准备活动活动,倪彩衣的略带清冷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说好了是卯时初刻至此,夫君却足足迟了两刻钟,看来是根本便未将妾之言放在心上了……” “哈哈……夫人切莫生气。此番的确是为夫的不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见倪彩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雷云连忙放开蔡琰的纤腰,讪笑著道。 倪彩衣可不是对他百依百顺的可儿、蔡琰等女,她可有的是手段,因此他可不想惹她生气,否则到头来只能是自讨苦吃…… 再说了,怕老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夫君自己来迟不说,还连累及琰儿、洛儿二位妹妹,一句‘下不为例’便算了吗?”倪彩衣目光平静地望著他,显然是不想让他蒙混过关。 “呃……夫人,这一回便算了罢,我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迟误。你看……咱们三军之中还有‘权且记过,以观后效’的规定呢,总要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不是?”望了望一副看戏模样的小乔、曹缨等女,雷云当即略略端正态度,腆著老脸告求道。 “咯咯……” 见他如此模样,诸女之中顿时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一向性子恬淡的马云柔也不禁面带笑意地微微摇头。 “夫君……你不是有言道‘夫为妻纲’吗?你可不能低头啊。” “是啊是啊……便是错了也不能认啊,大丈夫岂能向一女子折腰?” 小乔与棋儿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又深知他的脾性,随即又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脸皮按在地上一阵摩擦。 “去去去……没你们的事。”雷云见状老脸微微一热,恶声恶气地道。 瞥见倪彩衣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又赶紧又换上了一副“我有错”的模样,惹得众女又是一阵莞尔…… “依妾看,夫君近日武艺有些荒疏了,不如便在此多习练一个时辰罢。”倪彩衣表面上虽然板著面孔,心中却不免感到有些好笑,随即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夫人说的是,为夫也以为这阵子也该勤加练习了,否者身体便该生锈了。”雷云闻言松了一口,当即十分配合地道。 在倪彩衣回来之后不久,家里的诸女便开始每日跟著她早起锻炼;至于倪彩衣是如何说服她们的,这一点连他也不太清楚…… 他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可倪彩衣带领诸女清晨起来活动用意他却十分清楚;她此举并非是要将诸女一个个全都变成高手,只不过是想增强她们的体魄而已。当然,其对喜欢习武的曹缨与马云柔则要严厉得多,显然是在尽心尽力地调教她们。 在倪彩衣还未回来之前,他平日虽然也经常带领众女在宫中晨练,可这帮慵懒的大小姐们却很少能到齐过;她们当中某些人很多时候宁愿被“家法”处置也不愿早起,可同样的事情到了倪彩衣那里结果却是截然不同,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气馁…… 不管怎么样,这帮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们肯坚持锻炼身体总归是一件好事。 结束晨练之后,雷云一如往常地开始处理燕国与朝廷的事务,倪彩衣、蔡琰等女也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 “不知长信公派人请妾前来何事?” 曹府之中,曹缨目光淡漠地望著满面沧桑的曹操,言语之中亦毫无一丝感情色彩。 午膳之后不久,曹府的管家登门,她原本打算避而不见,可在听了倪彩衣等几个姐妹的劝说之后方勉强同意…… 那个人要见她…… 在得知管家的来意之后,她原本已经一口拒绝,然而却还是经不住几个姐妹的劝说与老管家的苦苦哀求,最终出现在了她此生最不愿意见到的这个男人面前。 “缨缨……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也对不住你的母亲,可许多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记恨父亲吗?”曹操面色平静地望著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儿,心中却是不禁感到有些苦涩。 人非草木,他又岂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一点亲情? 他们父女之间走到如今这一步,皆是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奈了…… 对于面前的这个女儿,他心里其实也很是喜欢;因为其虽为女儿之身,却生得极为聪慧,脾性也与他颇为相似。以前他之所以疏远其母女二人,那是因为每当看到她们之时,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在他心中刻下很深痕迹的女人,而有关的那段过往是他最不愿去面对的…… 因此,他虽然很喜欢这个女儿,却不愿意去表达什么,而今更是连表达的机会也没有了。 “长信公,妾来此并非是要听这些,您若是有事便请直言罢。即便是看在一个‘曹’字的情面上,妾会也思量一二。”曹缨闻言略略抬起双目,语气淡然地道。 “……缨缨,我知道我欠你们太多了,可我今日请你来只是想再见你一面罢了。你是我的女儿啊……父亲并非无情之人,只是有些话无法同你讲罢了。”曹操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女儿的冷漠并不在意,目光之中反而浮出了一丝淡淡的温情之色。 的确,他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再看一眼女儿…… 无论多少的挫败他可以忍受,可是唯独不能忍受楚囚之辱,因为他是曹操! 随著曹洪、夏侯惇、夏侯渊、许褚等人一个个战死沙场,他的内心深处也变得越发冰冷。在许昌易主那一日,他更是心如死灰…… 他之所以忍受著内心的煎熬坚持到今日,那是因为曹氏宗族之人的缘故。 他要确保一众曹氏宗亲安然无虞方可…… 倘若曹氏一门的血脉若就此断绝,那么他九泉之下将何以面对先人? 前番雷云登门之时所发生的事虽然让曹家的处境变得有些不妙,可也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 曹氏旧部的事他已经摆在了台面上,雷云已无需再担忧;日后只要他不在了,那么便能很大程度上消除其对曹家的顾虑,也能极大的改变曹家而今的处境,这已是他最后能为曹家所做的了。 本以为心中除此之外便了无牵挂,然而到了此时他却又想起了这个他一直以来亏欠良多的女儿。 无论她是否还认他这个父亲,他都想再见她一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此刻的一抹温情却在瞬间点燃了女儿心中积聚多年的愤怒与委屈! “并非无情之人?哈哈……是不是一个人谎言说多了,连他自己也信以为真了?”曹缨十分嘲讽地望了著面子这个应该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小小的身躯之中却仿佛酝酿著一场猛烈的风暴。 “缨缨,你听我说……” “长信公!您无需再多言了……当我们母女早年在府中任人打骂欺辱、而您却选择冷眼旁观之时,我心中便不再有所谓的‘父亲’了;当您用我的母亲胁迫我远嫁幽州、而后又用您的外孙胁迫我的夫君之时,我更是对您心如死灰!您所谓的苦衷我不想听,也与我毫不相干……我今日之所以来见您,乃是不愿母亲得知之后伤心,仅此而已。若是您有事要我去做,看在母亲的情面上我可以最后帮您一回,只是从此之后你我二人无需再见!” “唉……父亲知道你心中对我、对曹家有太多的恨,我此番也不是为了请求你的原谅。你毕竟是我曹操的女儿,你小的时候父亲也一样抱过你,教你写过字、练过剑,陪你骑过马……这些你还记得吗?”曹操闻言不禁长叹了一声,心头十分的不是滋味。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听闻曹操提及幼年之事,曹缨的情绪顿时变得更加难以自制,仿佛一头被触及伤口的雌狮一般。 是的,面前的这个男人在她小的时候的确对她宠爱有加,可正因为如此她才难以接受他后来的无情…… 那时的她始终都想不明白,一向对她们母女二人极好的父亲为何突然间便变得冷漠起来,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们一眼,无情得是那样令人绝望…… 自那以后,她们母女二人在府中的处境急转直下,每一日都像是在汤中煎熬;男人的妾室欺负她们,家里的兄弟姐妹欺负她们,就连各院的婢女仆役也在私底下欺负她们;若非其继妻卞氏与府中的老管家时常照拂一二,她们的日子还会更加的黯淡无光。 “缨缨,父亲对不住你,可父亲已经老了,时日无多。都说人老了便喜欢念旧,父亲真的很想念你……今日请你前来只为再见你一面,你能来父亲已经很高兴了……去罢,去看看你的母亲。”望著面色更加冰冷的女儿,曹操心中虽然充满了苦涩,可言语之中却依然十分的慈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知道女儿对他的恨意太深了。 闻得曹操之言,曹缨即略略地施了一礼,继而毫未犹豫地转身离开。 就在快要迈出房门之际,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而后淡淡地道:“我可以原谅您对我们母女不管不顾,甚至可以原谅您前番派兵截杀我们的事,可您三年前以我的孩儿胁迫我夫君之事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你……” 言至于此,她略略地顿了顿,继而又道:“我出自曹家,此一节是难以改变之实事;因此曹家日后若有难处,我可以尽周旋,不过这也仅限于不使我夫君为难的情形之下……倘若曹家之人不肯安分守己,届时便休怪我不念同宗同姓之情了。” 言毕,她的身影便很快消失在了房门之前。 曹操在原处伫立良久,最后长叹了一声,继而步履沉重地朝内室而去。 第三百零八章 司马懿 王府后园之中,雷云面带笑容地望著跪在地上的年轻文士,心中对其来意颇感意外…… 这年轻文士生得浓眉阔额,五官俊朗;眉宇之间既有一丝文人的清雅之气,又透露出一股属于年轻人的轻狂与不羁,给予人一种刚柔并济、清冷睿智的感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有名的政治家、军事谋略家,西晋王朝奠基人之一的司马懿! 说起司马懿,恐怕但凡对三国这段历史有些了解的人便不可能不知道此人…… 司马懿,字仲达,河内郡温县孝敬里人。因其十二世祖司马卬随项羽灭秦,受封殷王,建都河内(汉朝时成为河内郡),故司马家族成为世代居住在此地的豪门大族。 司马懿的父亲叫做司马防,共育有八子,因字中都有一个“达”字,时人称为司马八达,按照长幼排序司马懿在八人之中居次。 司马懿少年时期就胸怀谋略,“常慨然有忧天下心”。南阳太守杨俊素以知人善任著称,司马懿二十岁前,杨俊曾见过他,说他绝非寻常之子。尚书崔琰与司马懿的兄长司马朗交好,曾对司马朗说:“你弟弟聪明懂事,做事果断,英姿不凡,不是你所能比得上的。” 建安六年(公元201年),郡中推荐司马懿为上计掾(佐理州郡上计事务的官吏)。当时曹操正任司空,听说司马懿的名声后,派人征辟他到府中任职,可出身名门大族的司马懿一来是审时度势不愿出山,二来也是根本就瞧不上曹操这个阉宦之后,故而便借口自己有风痹症,身体不能起居而不出仕曹氏。曹操不相信,随后派人夜间去刺探消息,结果见司马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真染上风痹一般,其也因此暂时蒙混过关。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恢复了丞相制并自己做了丞相,随后使用强制的手段征召司马懿为文学掾。行前曹操还特地对使者说,他如果还和以前一样躺在床上不出仕,便将他逮捕。司马懿听说后非常畏惧,只得老老实实地就职,历任黄门侍郎、议郎、丞相东曹属、丞相主簿等职。 而据《魏略》则记载,司马懿好学,曹洪自以为才疏,想让司马懿去帮助他,司马懿耻于和曹洪来往,假装拄拐不去。曹洪记恨司马懿,去跟曹操打小报告,曹操征召司马懿,司马懿立刻扔了拐杖去见曹操为其效命。 在将司马懿召到麾下之后,曹操逐渐察觉司马懿“有雄豪志”,又发现他有“狼顾之相”,心里很忌讳,因此对曹丕说,司马懿不是甘为臣下的人,必会干预我们的家族之事。但因曹丕和司马懿关系很好,总是维护他,而司马懿也处处小心谨慎,勤于职守,做起事来非常用心,常常废寝忘食,故此也渐渐打消了曹操的疑虑。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司马懿升任太子中庶子,佐助魏太子曹丕。当时司马懿每次参与谋划,都有奇策,所以为曹丕所信任和重用,与陈群、吴质、朱铄并称“四友”。后司马懿转任军司马,建议屯田解决粮食问题,得到曹操的采纳。他指出荆州刺史胡修粗暴,南乡太守傅方骄奢,都不应驻守边防,曹操未予重视。同年八月,汉水流域因为天降暴雨而发生了“汉水溢流,害民人”的自然灾害。关羽趁机乘船进攻,擒于禁、斩庞德。胡、傅二人果然乘机降蜀。 因汉献帝在许昌,距樊城很近,曹操感到威胁,为避关羽锋芒,一度准备迁都黄河以北。司马懿和曹椽蒋济及时劝阻说:“于禁被大水所淹,不是战守上的失误,对于国家的大局并没有大损失,为此而迁都,即是向敌人示弱,又会使淮河、汉水一带人心不稳;刘备、孙权外亲内疏,如今关羽坐大,孙权必定不安,把这件事告知孙权,使他牵制关羽,则樊城之围自解。”曹操从其计,孙权果然派吕蒙袭取公安,关羽被其俘杀。 延康元年(公元220年),曹操去世,朝野危惧,司马懿管理丧葬诸事,内外肃然,并奉曹操梓宫回到邺城。同年,曹丕即魏王位,司马懿受封河津亭侯,转丞相长史。当时孙权正率军向西。朝臣们认为樊城、襄阳缺乏粮,不能抵御吴军,请召守将曹仁回驻宛城。司马懿则表示:“孙权刚刚打败关羽,正是他想和魏国结好的时候,一定不敢为患。襄阳是水陆交通要地,不能放弃。”曹丕没听其建议,命曹仁放火烧毁二城。后来孙权果然没来入侵。曹丕悔之不及。 在历史上,司马懿得以重用还是在曹丕、曹叡两朝时期。魏明帝曹叡继位之后,司马懿封侯拜将,渐渐成为魏国庙堂之上位高权重的异姓臣子,而后奉命驻扎宛城,擒斩孟达,解除了曹魏内部的隐患。 在后世,关于司马懿最广为人知的便是其与诸葛亮之间极为精彩的阵前对决。 太和五年(公元231年)二月,诸葛亮率军第四次北伐魏国,包围祁山贾嗣、魏平部,并以木牛流马运输粮草,曹叡派司马懿西驻长安防御蜀军。司马懿留部将费曜、戴陵率四千人守邽,自率主力西救祁山。张郃劝司马懿分兵驻扎雍、郿两地,以作大军后镇,司马懿不同意。进军隃麋。后来,双方爆发了卤城之战。 关于此次战役的结果,不同的史书有不同记载。在《晋书·宣帝纪》中,司马懿大胜蜀军;但在《汉晋春秋》中,诸葛亮力挫魏军。另外,在《三国志·张郃传》中,没有司马懿督张郃,也没有写出张郃追击的原因,“诏郃督诸将西至略阳,亮还保祁山,郃追至木门,与亮军交战,飞矢中郃右膝,薨。”;而在《魏略》中则记载是司马懿不听张郃的劝阻,强行命令张郃追击,“宣王(司马懿)使郃追之,郃曰:“军法,围城必开出路,归军勿追。”宣王不听。郃不得已,遂进。蜀军乘高布伏,弓弩乱发,矢中郃髀。”历史真相究竟如何,尚不能下定论。 青龙二年(公元234年)二月,蜀相诸葛亮率军十万出斜谷伐魏。四月,诸葛亮至郿县,进驻渭水之南。司马懿率军渡渭水,背水筑垒阻击。诸将想在渭北与诸葛亮隔水相持,司马懿说:“百姓积聚的粮秣财物都在渭南,这是必争之地。”遂渡渭水背水扎营。 当时,司马懿屯兵渭南,魏将郭淮估计诸葛亮一定会争夺北原,主张先去占领北原,但是很多人均不以为然。司马懿认为郭淮说的很有道理,便让其屯兵北原。不久,诸葛亮率大军西行,诸将都认为诸葛亮想攻西围。郭淮则认为诸葛亮不过是虚张声势要让魏军大举回应,而他的目标是阳遂。夜里,蜀军果然进攻阳遂,因城中早有防备,诸葛亮没能成功。 八月,司马懿以“坚壁拒守,以逸待劳”的指示,与诸葛亮相持百余日。诸葛亮数次挑战,司马懿均坚壁不出,以待其变。诸葛亮便派人给司马懿送去妇人的服装,欲激司马懿出战,司马懿仍不出战。为平息部属不满情绪,司马懿故意装作被激怒,上表请战。曹叡不许,并派骨鲠之臣辛毗杖节来做司马懿的军师,以节制他的行动。诸葛亮一来挑战,司马懿就要带兵出击,辛毗杖节立于军门,司马懿便不出兵。蜀将姜维就对诸葛亮说:“辛毗杖节而至,司马懿不会出战了。”诸葛亮则说:“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战者,以示武于其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邪!”于是便分兵屯田,做长久屯驻之准备。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也来信问前线军情,司马懿回信说:“亮志大而不见机,多谋而少决,好兵而无权,虽提卒十万,已堕吾画中,破之必矣。” 不久,诸葛亮遣使求战,司马懿不谈军事,问使者:“诸葛公起居饮食如何,一顿能吃多少米?”使者说:“三四升。”然后对问政事,使者说:“打二十军棍以上的处罚,都是诸葛公自己阅批。”经过一番不经意的询问,司马懿对人说:“诸葛亮将要死了。”果然,诸葛亮于当月病故于五丈原军中。蜀将秘不发丧,整军后退。当地百姓跑来报告,司马懿派兵追击,蜀将杨仪返旗鸣鼓,做出回击的样子,司马懿以‘穷寇莫追’收军退回。当时有人传:“死诸葛走生仲达”,司马懿听到笑说:“这是因为我长于预测活人的事,不长于预测人的生死啊。”次日,司马懿到诸葛亮营垒巡视,并赞诸葛亮“天下奇才也”。 诸葛亮病故后,历时七年的诸葛亮北伐至此结束。司马懿想乘机攻蜀,结果魏明帝未准,只得作罢。 此后,司马懿亦累立功勋,其中值得一提的便是魏灭燕之战! 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时,公孙度据有辽东。这个割据势力对曹魏一直时叛时降,保持着半独立的地位。公孙渊继为辽东太守后,对魏更加不逊。魏明帝震怒,派荆州刺史毌丘俭出任幽州刺史,时辽水大涨,毌丘俭不利而还。毌丘俭讨伐受阻,使公孙渊更加得意。景初元年(公元237年),原魏辽东太守公孙渊背叛魏国,自立为燕王,置列百官,定都襄平。公孙渊遣使南通孙权,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侵扰北方。 景初二年(公元238年)正月,司马懿率牛金、胡遵等步骑四万,从京师出发,经孤竹,越碣石,六月,进至辽水。公孙渊急令大将军卑衍、杨祚等人率步骑数万,依辽水围堑二十余里,坚壁高垒,阻击魏军。司马懿采用声东击西之计,先在南线多张旗帜,佯攻围堑,吸引敌军主力,而以主力隐蔽渡过辽水,逼进敌军的襄平本营,部将不解问其原因。司马懿说:“敌人坚营高垒,就是想让我们兵疲粮尽,若攻城,正中其计。古人曰,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现在他们大军在此,老巢却空。我直指襄平,敌军必惧,惧而求战,破之必矣”。接着整顿阵列前进,敌军果然出来截击。司马懿对诸将说:“我之所以不攻其营,正是要等现在的局面。”于是指挥魏军痛击,三战皆捷,遂乘胜进围襄平。 当初公孙渊闻魏军来攻,求救于孙权,孙权也出兵为其声援,并给公孙渊写信:“司马懿善用兵所向无前,深深为贤弟感到担忧啊。”适逢连降大雨,辽水暴涨,平地数尺,魏军恐惧,诸将思欲迁营。司马懿下令有敢言迁营者斩,都督令史张静违令被斩,军心始安。 两军相持月余,雨停,水渐退去。魏军完成对襄平的包围,昼夜强攻。城内粮尽,死者甚多,公孙渊部将杨祚等降。八月,公孙渊派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请求解围,司马懿斩杀使者,发布檄文严责。公孙渊又派侍中卫演来请求定日期送人质,司马懿拒绝人质。公孙渊欲从城南突围,司马懿纵兵击破其军,公孙渊战死在梁水边上。入城后,司马懿下令屠杀十五岁以上男子七千多人,收集尸体,筑造京观。而后他又把公孙渊所任公卿以下一律斩首,杀死将军毕盛等二千多人,收编百姓四万户,曹魏数十年来辽东问题终于彻底解决。 自魏文帝曹丕开始,司马懿虽然逐渐被委以重任,然而曹魏宗室之人甚至是曹丕、曹叡实际上对其也很是提防;尤其是魏明帝曹叡去世之后,掌权的曹氏亲贵曹爽任用何晏、邓飏、丁谧等人,依仗手中的兵权专擅朝政,屡改制度。司马懿屡遭曹爽及其朋党排挤,遂伪装生病,不问政事。 正始九年(公元248年)三月,黄门张当把内庭才人石英等十一人送给曹爽,曹爽、何晏乘机与张当勾结,谋危社稷。曹爽及其同党也担心是司马懿装病。同年冬,河南尹李胜要到荆州任刺史,行前去拜望他。司马懿假装病重,李胜出来后对曹爽说:“司马懿已像尸体一样,卧床不起,只有残余之气,形神已经分离,不值得忧虑了。”以后又说:“太傅不能康复,令人忧伤。”自此曹爽等人对司马懿的提防之心开始松懈。 嘉平元年(249年)正月,魏帝曹芳离开洛阳去祭拜魏明帝高平陵,大将军曹爽、中领军曹羲、武卫将军曹训均从行。司马懿乘机控制住洛阳,而后上奏郭太后,请废曹爽兄弟,并亲自率太尉蒋济等驻扎在洛水浮桥,派人上奏章给皇帝陈述曹爽之罪。 曹爽闻讯之后大惊,将奏章扣住,把曹芳留在伊水之南,征发屯兵数千人以自守。桓范劝曹爽挟持皇帝到许昌去,发文书征调天下兵马勤王。曹爽心生疑惑,不从其计,反而夜遣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去见司马懿,探听动静。司马懿乘机数说曹爽的过失,让他早来服罪。接着又派曹爽的亲信殿中校尉尹大目去对他说,朝廷只是免他的官职,并以洛水为誓。同时,他还让蒋济写信给曹爽,称自己只是想将他们免官,劝告他尽早交出权力投降,可以保他们爵位富贵。曹爽欲信其言,桓范等人竭力谏阻,从晚上一直劝到第二天黎明;然而此时曹爽心神已乱,六神无主,根本就听不进去,最后自请免职,随曹芳回京。 曹爽兄弟一回府,即被司马懿派兵包围。司马懿违背诺言,以谋反的罪名杀曹爽及其党羽何晏、丁谧、邓飏、毕轨、李胜、桓范等,并灭三族;但对曹爽门下的二流人物,司马懿予以了特别宽大的处理,如鲁芝,辛敞,王沈等人,后来还有人成为晋朝新贵。 高平陵之变后,魏国军政大权尽归司马氏。嘉平三年(公元251年)八月戊寅,司马懿在洛阳去世,享年七十三岁,自此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 对于司马懿其人,雷云虽然不敢说了解的十分透彻,然而根据他以前所知悉的一些相关信息以及神机卫、内卫所搜集到的情报,他对此人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很深刻的认识…… 事实上,在刚刚入主许昌的时候,雷云便想到了司马懿这个人,但是他深知此人阴狠诡诈,城府极深,是一个才智不在曹操之下的人物,因此在如何来对待这个人的事情上他也十分谨慎,既不主动征召,又不放其与族人归乡,直接将他晾在一边…… 直到其主动登门示以忠诚,他才任命其为王室主簿,将其放在了身边听用。 不过,对于究竟如何安置司马懿他心中一直有些矛盾。此人胸怀大志且善于隐忍,留著他未免有养虎为患之忧;然而,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可以看出其绝对是个少有的栋梁之材,而似其这般的奇才若是用好了对他而言无疑将大有裨益! 杀,还是不杀,这个问题他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且不说他此时的心思,司马懿此番登门拜见乃是为了一件大事——劝进! 关于此事,司马懿倒并非首倡者。在他进驻许昌之后不久,华歆、王朗等人便曾力劝他登基称帝,为大局计他当时并未答应,可他未料到司马懿此时又来提及此事。 而今局势虽然日趋稳定,然而他也并不急于一时。 打发司马懿离开之后,雷云的心绪又陷入了矛盾之中。 “你想杀他?” 就在他垂首静思之时,倪彩衣的声音蓦然自一侧传来。 “是啊……而且不止一回动过此念。”雷云抬眼望了一眼盈步而来的佳人,略带感慨地道。 “夫君既有此念,想必早已对此人知之甚祥。妾方才也细观了此人,其命数的确不凡……”倪彩衣瞥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司马懿,淡淡笑道。 “嗯……”雷云闻言点了点头,“若是无我横空出世,北方当尽归曹操所有,而这个司马懿最后则是窃取了曹氏的江山……不过,他们司马氏统一天下不过区区十载便出现内乱,宗族之人为争权夺势相互攻杀,天下也再度陷入混乱之中;使得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国力消耗殆尽。此时,北方与西方的匈奴、羯、氐、羌以及鲜卑五族趁虚而入,纷纷攻入中原各自立国,而后中原大地便陷入一场长达一百多年的混乱之中……” “这场混乱是我大汉民族的一场大灾难,此间北方连年战乱不休,城池土地荒毁,民生凋敝;中原百姓在胡人残暴的统治之下苦苦挣扎,惨不堪言……经此一劫,我华夏苗裔几乎亡种灭族,这一切都与此人及其身后的司马家脱不了关系……” 说到最后,他的眉宇间不禁又浮出了一丝沉痛与悲愤。 “原来如此……”倪彩衣见状轻轻地握住他的大手,心中对于眼前的男人所做的一切也更加的理解与敬佩。 为了不使悲重演,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守护这片大地…… 无论精心谋算、四处征伐,还是血腥屠戮,他所做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为了避免世间无数生灵再度陷入那场浩劫之中! 第三百零九章 曹操之死 “所以我就在想啊,哪怕是现在不杀此人,我也要在离开这个位子之前将该做的事全都做了,因为我不能给后世儿孙以及燕国百姓留下一丝隐患……”雷云微笑著望著佳人道。 “夫君的心思妾明白,不过夫君也无须再为此事而担忧了。”倪彩衣牵著他的手在湖亭之中坐下,一双清澈的美眸略带笑意的望著他道。 “嗯?夫人何意?”雷云闻言不禁有些诧异,继而问道。 “妾已为夫君的燕国推算过国运,自夫君登基之日算起,雷氏当享国三百七十余载;其中夫君继位之人当在位七十载,成为青史之上寿数最长的一位皇帝,其后的第三位君王将在位十一载,第四位君王则有五十二载的天命在身,二者均为少有的贤明之君;其后的君王虽无太大的作为,亦算得上是颇为精明的守成之君……那个司马懿虽有一些天命在身,可在夫君与你的继任之君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倪彩衣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不紧不慢地道。 “真的假的?夫人该不是在哄我高兴罢?”雷云听罢登时惊愕不已,随即有些激动地望著佳人道。 自有秦以来,天下王朝便鲜有超过三百年的,这似乎成为了每一个封建王朝的定数;可而今倪彩衣说他的燕国能有近四百年的国运,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妾何时骗过夫君?那个司马懿日后将会成为你的股肱之臣,你二人之间的佳话亦将流芳千古……”倪彩衣笑吟吟地抬首道。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雷云闻言心情立时大好,兴奋之下还在佳人玉额之上香了一口。 这话由别人说他只会一笑置之,可从倪彩衣口中说出来他信,而且是深信不疑! “区区三百七十年夫君便心满意足了吗?夫君难道不想你的燕国万世长存吗?”望著如同孩子一般的男人,倪彩衣不禁问道。 “呵呵……万世长存就算了,那不过是不切实际的臆想罢了,燕国能有三百七十年的国运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说了,朝廷若有朝一日不能再造福于民,善牧百姓,那便只能成为天下苍生的负担,继续存留下去又有何意义?还不如让有能力的人去坐那个位子,如此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才能继续向前发展。”雷云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笑著谓佳人道。 “夫君……妾以前只是倾心于你,而今却又对夫君却敬佩之至。”听了他的一番话,倪彩衣绝美的容颜之上浮出了一抹动人的神采,目光温柔地望著他道。 “哈哈……夫人如此之说我听了真的很高兴,不过你家夫君就是个平凡之人,也没有那么伟大……还是那句话,我不过是想让所有人都过得好一些罢了,至于别的倒是未考虑那么多。”雷云轻轻地抚摸著佳人精致的玉颜,毫不隐瞒地道。 古往今来不少人都会在权势之中迷失本心,可而今的他不会,因为他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太多的野心,而且一路走来也时有自省,十分懂得知足…… 事实上,而今的无上权势对于他而言真的同一份普普通通的事业差不了多少。就像是身在一个公司重要的岗位之上,能拥有这份工作当然是好,丢了这份工作他也并非割舍不下。 ——算了,那个司马懿还是留著罢。 心情大好之下,他对司马懿的芥蒂也淡去了许多,心中旋即便有了决定。 …… 曹操病逝了! 就在曹缨去往曹府后的第三日一早,负责在曹府戍卫盘查的神武卫校尉便急急忙忙地赶来禀报。 根据曹家人的说法,曹操多日以来郁郁寡欢,滥饮无节,致使旧疾发作,终至无救…… 在接到消息之后,雷云立时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曹家人的说法虽然合情合理,然而他却并不相信…… 历史上,曹操是在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病逝,终年六十六岁,而此时的曹操方至天命之年,相差了足足十几年的时间! 此事来的有些突然,一时间他的心绪有些复杂…… 从利害上来说,此时曹操去世对他而言无疑是十分的有利,可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却不禁有些失落、感伤与惋惜…… 曹操虽然是他的对手,可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英雄人物;即便是抛开其功过不谈,其敢说敢做、豪迈磊落、放浪不羁的个性也让其显得是那样的鲜活与独特。 总之,事虽有利,可是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夫君……” 虽然他已经吩咐不许人靠近书房,可出于对他的关心,不久之后蔡琰、大乔二女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见二女到来,雷云略略地舒了一口气,随即慢慢从书案旁站起身来。 “夫君,听下人讲你已在此一个多时辰;妾等放心不下,彩衣姐姐便让我二人过来看看……”见他并无不妥之处,蔡琰的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步履款款地走到他的身旁道。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想静一静罢了……”雷云望了望面带关切的二女,淡淡地笑了笑。 “夫君无事便好……”大乔闻言近旁环住他的手臂,目光温柔地望著他道。 “夫人,缨缨还好罢?”雷云的大手覆盖住佳人的柔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蔡琰。 “妹妹她……她自得知曹操去世的消息之后一言未发,继而便遣开了所有人,适才彩衣姐姐已去看她。”蔡琰听了之后略带担忧地道。 “这个丫头冰雪聪明,但性子却太过执拗、高傲,喜欢钻牛角尖儿,认定的事情绝不回头,哪怕心中再难过、再后悔亦是如此,这一点倒是同他的父亲很是相似……他们毕竟是父女啊,即便是仇怨再深,血缘亲情岂是那么容易斩断的?此事十有**会在她的心头刻下一道很深的伤痕,我得去看看她……”雷云略略地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道。 曹缨的性子他太清楚了,若是她的心中留下积郁,久而久之必定会伤了自己。 心伤,有时候才是最致命的! “妾陪夫君一同前去。” “妾也去……” “不必了……方才我草拟了一道诏书,你们两个文采好,再帮我润色一番。” 离开书房,雷云即径直去了曹缨的居处。 见他到来,倪彩衣当即朝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夫人你去罢,别让人打扰,我陪缨缨待会儿。”雷云冲倪彩衣笑了笑,一屁股便在曹缨身旁坐下。 “……”曹缨见状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一言未发。 倪彩衣离开之后,雷云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继而道:“夫人此时应该很恨我罢?” “……夫君何出此言?”曹缨闻言神色不禁微鄂,颇为不解地望著他道。 “若非我率军南下,你父亲曹操可能便不会死,因此我觉得夫人有理由恨我……”雷云望著佳人的秀容,颇为感慨地道。 “不……此事与夫君无干。”佳人闻言果断地摇了摇头,“大争之世本是如此,有朝一日他若是灭了燕国,也绝不会对夫君手下留情。二者相比,妾更希望是而今这种结果……” “缨缨……”雷云听了不禁一愕,心中不由地涌起了一抹感动。 佳人虽然很少如普通女子一般对他软语温存,可所说的话却更能触动他的心扉! “夫君……我恨他!可方才得知他去了之后我胸口却很疼、疼得厉害……我很不愿再去想他,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恨我自己……”曹缨忽然有些激动捉住他的衣袖,一双美目之中泪光盈然,那姣好的面容上所流露出的情态已非简单的言语可以说得清的。 “傻丫头,他可是你的至亲啊。你又非真的无情之人,有何必压抑自己的感情?”雷云轻轻地将其拥入怀中,心头不禁浮起了一抹柔情,“那日去你家,你父亲曾对我说起过你们母女的一些往事。他当时虽然十分平静,可我能感觉出他心中颇为愧悔……你应该知道,以他的脾性,即便是知错知悔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不,他说了……”曹缨闻言微微摇头,美目之中那晶莹的水液终是溢出了眼眶,“那日他不止一回向我陪罪,可我无法原谅他……夫君、泓儿,还有我母亲,你们是我最在乎的人,而他却同时伤害了你们三个,所以我恨他。可无论他是好是坏,此时我却又忍不住去想他……儿时他对我真的很好,他平日虽然很忙,却总会抽出一些工夫教导我与家里的兄弟姐妹们读书识字,带我骑过马、射过箭,还为亲手我做过孩童的玩物……” 适才在一众姐妹面前她还能够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在深爱的男人面前她却再也忍不住了…… “丫头……你父亲曾是我的对手,我自然恨过他,可更多的时候我对他却是十分的敬佩,因为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而今他已经不在了,我对他便只有敬佩。我知道你此刻你心中定然是纠结感伤,爱憎难明,可我这个曾经的对手都早已不再恨他,昔日的一些怨恨你也应该放下了……此外,你也无需太过负疚,因为你本来也没有做错什么。正所谓‘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对你父亲而言,如今离开算是最好的结局。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屈沉于昔日的对手之下仰人鼻息,因为那是一种比死还痛苦的煎熬。”雷云一面轻轻为怀中的佳人拭去脸上的泪痕,一面十分认真地道。 “夫君……我真的没有做错吗?”曹缨泪眼朦胧地望著他,素颜之上的浮现出一丝十分罕见的柔弱。 “夫人没有做错。”雷云淡淡地笑了笑,非常肯定地道。 “可……” “丫头……与其在此感伤,你更应该去看看他。无论爱也好,恨也罢,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如此你的心方能得以解脱……还有,此时我认为你也应该去看看你的母亲,这个时候她需要你的陪伴不是吗?” “嗯……”佳人闻言柔顺地点了点头,心绪显然平复了很多。 “你这丫头就是太倔强、太孤傲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中,这可不好,你的那些姐妹们都很担心你啊。”雷云十分宠溺地在她额上吻了一记,微微笑道。 “夫君,我……”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已拟好了诏书,准备追赠你父亲为魏王,以王侯之礼入殓;其遗孀若不改嫁,则由朝廷终生供养;此外,我还准备册封曹丕为细阳侯,曹彰为襄城侯,曹植为鄄城侯,曹仁为安平亭侯……只要他们日后安分守己,自可终富贵终生。” “多谢夫君。”听了他的一番话,曹缨秀美的容颜上浮出了一抹柔色,心中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她了解自家的男人,其之所以对曹家施以厚恩,多半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道谢便不必了,某人面冷心热,日后若是见亲人过得不好,这个黑锅还不得你家夫君来背,我可不想被某人暗下里埋怨……现在夫人便先去清洗清洗你这张小花脸,好好收拾收拾罢,一会儿我们一起出门。”雷云含笑望著佳人,略带调侃地道。 “谁会埋怨你……”曹缨闻言抬起秀拳在他胸口敲了一记,没好气地道。 夫妻多年,“背黑锅”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心态轻释之下,她即埋首在男人胸前狠狠地蹭了几下,而后轻盈地脱身离去。 “这丫头……” 雷云低头望著衣服上的湿痕,最后不禁笑著摇了摇头。 第三百一十章 三足鼎立 距离中秋国宴还有半个月。 南宝衣和姜岁寒凑一块儿,花了三天时间捣鼓出一卷戏文,整理出各个角色之后,又托寒烟凉物色合适的伶人。 次日,御花园。 南宝衣坐在胡床上,板着小脸,盯着站成一排的伶人,一言难尽“寒老板,我也是使了大把银钱的,你就给我找了这么些人?” 容色差劲儿不说,年龄也完全对不上啊。 演沈皇后的那位,头发确实是她要求的全白,可她老得连站都站不稳,牙都掉没得了! 寒烟凉悠闲地剔着指甲“玉楼春年底之前就要开张,楼里事情多着呢,哪抽得出那么多人?你的戏不是叫《我在后宫当奸细的那些年》吗?我寻思着咱整个老年版也不错啊,位高权重的朝臣年纪偏老,想来老年版会叫他们更有代入感。” 南宝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指着其中一位“那你也不能请个男的,来演我这个主角吧?” 寒烟凉振振有词“一看你就落伍了。如今百姓对男男戏份喜闻乐见,你不改成这样,不会有人买账的。” 南宝衣头疼欲裂。 她道“还是请小堂姐过来救场子吧。” 南宝珠被请进宫之后,那叫一个兴奋。 一场排练下来,她喝了两碗茶,激动问道“娇娇,你有没有觉得我演技又精进许多?虽然是第一次表演,但我台词念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行云流水,一点儿也没有卡壳呢!” 南宝衣“……” 沉默片刻,她道“确实没有卡壳,可你也没有念对过啊!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没有一句是按照我戏文上来的!” 南宝珠侃侃而谈“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写的台词不够有爆发力和穿透力,不如我临场发挥来得好!另外我最擅长哭戏,你要不要考虑给我安排一场绝世哭戏?类似孟姜女哭长城那种?我可以哭江南龙宫!” 南宝衣绝望。 小堂姐扮演的是戏目里的她,可她无论是在长安还是在江南,除了弄丢小阿丑,她几乎从没有哭过,她要展示的是一个坚韧不拔、胸怀大志的“奇女子南小五”,好叫天下人佩服她、理解她,她才不要哭! —————— 寒烟凉在旁边嗑瓜子看戏,瞧见姐妹拌嘴,不禁乐呵起来。 南宝衣眼刀冷飕飕的“寒老板不是说玉楼春忙得很吗?竟也有时间在这里看戏。正好我想换了演沈皇后的人,寒老板顶上吧。” 寒老板“……” 瓜子突然不好吃了。 其他伶人的年纪也实在大了些,南宝衣托着腮看了片刻,觉得哪里都不妥。 姜岁寒笑眯眯地吃茶,馊主意层出不穷“既然寒烟凉演了沈皇后,不如请那黑脸将军来演先帝。” 南宝衣眼睛一亮。 既然凑了寒烟凉、沈议绝这一对,那扮演二哥哥的人,自然也该换上一换,比如换成宁晚舟,毕竟她欣赏宁晚舟的皮囊很久了。 然而沈议绝和宁晚舟都拒绝参加这狗血的戏目。 他们毕竟是有身份的体面人。 萧弈得知,便正儿八经地把两人召到御书房,告诉他们西北边疆动乱,正好需要两员大将,两人沉默片刻,便马不停蹄地表示愿意参加南宝衣的戏目。 昔日南宝衣的两个小跟班——周聆书和唐骁,也兴奋地进了宫,争着抢着要演戏文里的人物,唐骁抢到了尉迟北辰的角色,周聆书拿到了以顾崇山为原型的人物角色。 于是短短一天时间,南宝衣便凑齐了长安城最强班子。 ……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萧弈以孝道的名义保下沈姜,可朝中要求诛杀南宝衣的浪潮却越演越烈,再加上有心人煽风点火,即使是在民间,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要求杀了南宝衣。 各地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向御书房的案头,看得萧弈满心烦躁,恨不能直接派兵镇压。 可是处于风暴中心的少女,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整日吃好睡好,打了狗血般在御花园秘密排练她的新戏。 明日便是中秋国宴了。 南宝衣领着自己一大班子人马,浩浩荡荡地赶赴风露殿。 风露殿是举办国宴的地方,因为要保证绝对的安全和秩序,所有歌舞戏目都得提前筛查人员和预先彩排。 南宝衣在殿外撞见了上百位花枝招展的女郎。 有的怀抱琵琶,有的握着长笛,吹拉弹唱舞全部齐活儿,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议明天的细节。 她莞尔。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群姑娘全部出身世家高门,恐怕都是冲着二哥哥来的。 李瑟瑟等人也在。 南宝衣不禁咋舌。 好家伙,这姑娘被二哥哥骂成那个德行,竟然还不肯放弃,还要巴巴儿地进宫献舞! 李瑟瑟等人梳飞天髻,穿统一的轻纱舞裙,妆容精致而华美,个个昂首挺胸,显然对她们排的舞很有信心。 瞧见南宝衣,李瑟瑟微笑“南姑娘也是来参加彩排的?” 视线掠过南宝衣的班子。 此时沈议绝和宁晚舟夫妇都没在,只有周聆书那对活宝和一群伶人。 她的笑容里便带上了几分轻蔑“南姑娘准备的节目,还真是朴实无华。” 南宝衣双手规规矩矩地交握在胸前,笑容烂漫“并非是冲着勾搭男人来的,又何必献媚?李姑娘也是饱读诗书的人,应当知道,以色侍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出身西南商户。 明明身份卑贱,可宫廷的经历赋予了她高贵的气度,对琴棋书画的学习令她雍容而风雅,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未施粉黛也仍旧明艳娇美,宛如拂去尘埃的明珠。 她轻而易举就艳压了那些穿着轻纱舞裙的女郎。 甚至,把她们衬托得如此廉价…… 李瑟瑟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 她呼吸急促,鼻翼急剧翕动着,随即认真道“天子英武,见过他的潇洒艳绝,其他郎君再难入眼,所以我是一定要进宫的。更何况,你占据他的心又如何,世家高门,并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你看见那些女郎了吗?她们全是世家为天子准备的美人,我瞧着都惊艳,更何况天子?也许你能守住他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可是南宝衣,你能守住他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吗?我李瑟瑟读了那么多书,却只认同一个道理——人心,易变。” 南宝衣望向那些美人。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世家高门倾尽心力培养出来的千金,自然都是千里挑一的。 她安静地看了半晌,忽然微笑“李姑娘对我和二哥哥,似乎有些误解。 “你凭什么认定,这份感情里是我守着他,而不是他守着我? “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为这场中秋国宴精心准备的演出,是为了取悦他,而不是为我自己正名?” , 今天是真的周末快乐啦 。阅址 第三百一十一章 伤情(一) 曹府,后园。 阳光明媚,清风送爽;在那花木簇拥的湖亭之中,一男一女正在对坐而谈。 男子相貌俊美,丰神如玉;身着一袭相当考究的袍服,头束纶巾,腰间还佩戴著美玉与锦袋,看上去既高贵又显得卓尔不群。 对面踞座的女子则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绝世佳人,其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肤若凝脂,眸似秋水;既娴静端庄,又风情万种,一颦一笑均能撩动人的心弦! 才子佳人对坐谈笑风生,简直仿若天造地设的一般! 这名男子正是曹操第三子曹植,女子则是常陪曹缨出来走动的甄洛。 湖亭之外,几名英气勃勃的女子身姿笔直侍立在一旁,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女侍卫。 “三公子诗词文章俱佳,乃是难得的人才,不知是否有意出仕?妾可向拙夫代为引见……” 二人闲谈了片刻,甄洛笑意微敛,颇为认真地望了对面的年轻男子一眼。 “出仕?”曹植闻言神色微鄂,“在下乃曹家人,燕王此时怕是容不得在下罢?” “容得容不得妾自清楚,出仕与否则全在公子了。”甄洛玉颜之上浮出一抹笑意,一双梨涡也随之显现出来,很是明艳动人。 家中那位的脾性她还是十分了解的,只要眼前的年轻人肯出来做事,他便不太可能会因为其姓曹便弃而不用…… “……夫人希望在下入仕为官?”曹植思考了片刻之后,有些随意地道。 “自是如此……”甄洛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以公子之才,若不出仕岂不可惜?况且而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公子不愿为国为民略尽一份心力吗?” 原来是为了帮那个人…… 曹植听罢之后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对于眼前的佳人,他其实早已忍不住生出了爱慕之意,怎奈其已经嫁为人妇,夫君更是而今权势煊赫的燕国之主,因此他只能将这份爱慕之意埋藏在心里…… 虽然如此,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于是便在府中安排了眼线,只为不错过任何一个与其会面的机会。佳人每每至此,他便放下所有的事情赶来“偶然”与相遇…… 在彼此熟识之后,他更是对佳人魂牵梦绕。他知佳人十分喜欢诗词歌赋,而他则尤为擅长此道,遂以此为契机开始给佳人写信。 开始佳人根本不予回复,可在他的坚持不懈之下终于等到了佳人的回信,为此他欣喜若狂,还与几个朋友酩酊大醉了一场…… 虽然不常见面,但自此之后他与她之间的书信来往却更多了。 他也知道如此下去不妥,然而每当脑海之中浮起面前这张浅笑嫣然的绝美芳颜,他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时至而今,他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情丝绕心,相思难熬,他已经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片刻,他朝佳人揖了一礼,轻叹道:“夫人的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了,可在下不过区区一介文士,舞文弄墨尚可,为国建功便力有未逮了……” 言至于此,他略略地顿了顿,接著又道:“在下今后唯一之心愿便是纵情于青山绿水之中,从此远离世俗纷扰;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伴,不受尘世俗规之羁绊,此生足矣。” “……公子之所愿真是令人心驰神往。”甄洛闻言幽然一叹,“若能如此该多好啊。” “夫人……在下冒昧问一句,燕王待夫人不好吗?”察觉到佳人细微的情态变化,曹植心中不禁一动,十分关心地问道。 “拙夫待妾自然很好,可他这些日子委实是太忙了……”闻得曹丕之言,甄洛不禁轻叹了一口气,随口答道。 言毕,她方察觉到有些不妥,继而又浅浅地笑道:“说这些作甚呢……公子才华出众,可谓当世之奇才。妾还是希望你能挺身而出,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夫人可否容在下细细思量一二。”曹植此时虽然打心底不愿意同雷云打交道,可望著眼前明眸皓齿的佳人,一时又委实不忍一口回绝。 “好……妾静待佳音。”见曹植似乎心生动摇,甄洛娇靥之上不禁浮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容。 曹植面带笑容地望著对面的佳人,心头亦是充满了柔情。 与此同时,某个不为人知的念头也越发的强烈! …… 傍晚时分,雷云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朱笔,随后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燕国的地盘越来越大,汇集到他这里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此时身边虽然也有田丰、沮授、徐庶三个大学士在下面顶著,可这一年多来三人也十分的辛苦,因此他也不忍将乱七八糟的政务全部丢给三人。 “差不多是时候了……” 独自在书房之中踱了一阵,雷云又慢慢地在案边坐了下来。 他从旁取了一张白纸,然后提笔在上面写了十多个名字…… 华歆、钟繇、刘晔、毛玠、陈群…… 略略地顿了顿之后,他又将司马懿的名字也加在上面。 如今这些人已经熟知燕国的种种规制,能力与表现也十分出色,令他非常满意,故而他准备让他们全部进入内阁之中! 考虑了良久,他最终决定任命华歆、钟繇、刘晔、毛玠四人为协办大学士,陈群、司马懿、杨修、 董昭等为学士…… 如此一来,他与田丰等人的肩上的胆子也可以减轻一些了。 雷云方为华歆等人拟定好新的职位,蔡琰与大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见二女到来,雷云便将拟写诏书的事情交由她们去做…… 事毕,他正准备携二女到后园之中走一走,此时内卫副统领何琼突然求见,于是他便将其召入了书房之中。 待何琼犹犹豫豫地禀明事情之后,雷云的面色已是变得极为阴沉,而后阔步走到其面前道:“你的意思是说洛儿与那曹植有染?何琼……此事你可不能凭空构陷,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他本以为何琼是有机密要事禀报,却万万没想到其所言之事竟会是他的私事。 “禀主公……属下虽不敢就此断言,可夫人与那曹植常书信来往却是实事,属下手中亦有那曹植为夫人所作之诗赋为证,其对甄夫人确有不轨之心。至于甄夫人是否知晓此事,属下不敢妄加猜测……不过,属下也是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无情意应该不难分辨。属下深知此事如此下去必然无可挽回,故冒死禀前来报主公……”何琼闻言抬首望了他一眼,继而又慢慢地躬下身道。 “你做的好……做的对……”雷云强行按捺住心绪听何琼讲完,袍服之下的身躯却有些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至此,书房之中已完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氛围压抑得有些窒息…… 蔡琰与大乔面面相觑,二人均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抹震惊与深深的担忧…… 少时,雷云略略地吸了一口,随即盯著何琼道:“何副统领,即便你手上有曹植的诗赋,又如何证明这诗赋是其写给夫人的?” 对于甄洛,他自认为还是十分了解的,他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她会如此对他! “回主公……此事属下不敢妄言,亦不敢有所隐瞒。此刻属下手中的诗赋并非那曹植手书,其手书而今仍在甄夫人处。甄夫人十分喜爱这些诗赋,曾将之一一重新抄录下来,而其手书则被夫人收藏起来……主公若要真凭实据,命人将那曹植的手书取来一看便知。此外……为夫人与那曹植送信的两名婢女适才也被属下监押起来,主公也可亲自审问……”何琼闻言又躬身行了一礼,十分坦然地道。 “不必了……你们内卫乃是我的耳目,我不信你们还能信谁呢。”闻得何琼之言,雷云慢慢地背过身去,眉宇之间的神采渐渐地暗淡下来。 何琼的一番话无异于在他的心头上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自从曹操去世之后,曹缨对曹家人态度也发生了一些改变,经常去曹家看望卞氏与何氏,而卞氏、曹丕等人也很愿意与其拉近关系,二者之间的关系遂日渐缓和,因此双方之间走动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甄洛经常陪著曹缨前去曹府探视母亲,此事他是知道的,可他却未料到其竟会与曹植有所牵连。 据何琼所说,甄洛与曹植相交已有半年以上,二人不但常有书信往来,偶尔还在一起抚琴吟诗,相谈十分的投机…… 这是一个注重教条礼仪的时代,无论甄洛之心如何,此举至少说明其对那个曹植非常有好感,这一点无论其是否意识到均已成为了实事…… 一直以来,他与甄洛的感情都非常之好。甄洛向来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子,不但极重孝悌友爱之情,在外的口碑也是极佳;可而今的事情就摆在眼前,一切又岂能是空穴来风? 何琼能做到内卫副统领,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的本事自然十分出色。她看得出、也十分清楚此事对面前的主子打击很大,当下道:“主公……是否将那曹植秘密监押起来进一步调查取证?此人看似温文尔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品行却如此卑劣不堪,灭其满门亦不为过。” “……不必了。”雷云闻言微微摆手,“此事我自有主张,尔等万万不可向外泄露……还有,告诫那送信之人一番,将她们都放了罢。” “诺……”何琼十分诧异地望了一眼雷云的背影,继而躬身应道。 “诗赋留下,你去罢……” “……诺。” 何琼离开以后,雷云即慢慢地打开书信,然而手中的这些诗赋却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下意识地按住有些发紧的胸口,而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了书案前的台阶上…… 这些诗赋所表达的意思虽然并非多么的缠绵悱恻,可那字里行间之中所充溢的、婉转含蓄的爱慕之情却并不难看出;尤其是其中那篇为他所熟悉的《洛神赋》,其与原文虽然有了很多的不同之处,然而篇中的寄托之意却是更加强烈。 “夫君!” “夫君……” 此情此景,蔡琰、大乔也顾不上去理会甄洛的事情,连忙步履匆匆地围上前来。 “夫人不必担心,我没事……你们先去罢,我想独自一人待会儿。”雷云慢慢将诗赋放到了一旁,而后冲二女投去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他对甄洛的感情太深、也太过纯粹了,因此才容不进半点的杂质。 另一边,望著男人略显苍白的面庞,蔡琰、大乔心头亦是一阵刺痛,美目之中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 第三百一十二章 伤情(二) “拼着老命,进去了一次圣域战场,在其中算是有所收获吧。” 九黎巫帝听到楚风眠的话,笑着开口道。 语气听起来轻松,可是看九黎巫帝的神情,他的实力,有着如此提升,也是在进入了圣域战场之后,九死一生之间,才得到的机缘。 圣域战场,本就是对于仙帝天尊,都无比危险的战场,更何况是对于巫族而言,更是腹背受敌。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九黎巫帝可以从其中得到机缘,全身而退,也是运气不错了。 楚风眠又跟九黎巫帝闲聊了几句后,便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一次你来,可不是为了跟我闲聊来的吧。” 如今圣域战场爆发,虽然暂时两方僵持住了,但是随时都可能产生变化,北境巫族的诸位巫帝,如今也都是做着各自的准备,来应对圣域战争的真正爆发。 天九域跟三大圣域之间这平衡,总有一日会被打破的。 不可能长此以往的僵持下去。 尤其是对于巫族而言,不管是哪一方胜利,都不是一件好事。 在如此忙碌的时候,九黎巫帝也不太可能会跑来跟楚风眠闲聊,他这一次到来,必然是有事而来。 “看来瞒不过绝剑你啊。” 九黎巫帝听到楚风眠的话,笑着说道,倒是也不加掩饰。 “我这一次,可是奉了真水大人的命令,前来请你前去一见的,不知道你现在,可有时间?” 九黎巫帝口中的真水大人,自然就是真水巫帝,当今巫族所有苏醒的巫帝中最强者。 纵然是在巫族之中,还是有着比起真水巫帝实力更强的巫帝,但是那些古老巫帝,像是巫圣祖,已经是寿元将尽,所以现在只能够是选择闭关沉睡,来延长寿元。 只有发生了真正大事的情况下,他才可能苏醒,在巫族还有着足够寿元的巫帝之中,真水巫帝便是其中的最强者,也是现在北境巫族的掌权者。 黒巫帝便是因为得到了真水巫帝的认可,现在才可以管理北境巫族,发号施令,不然的话,许多古老的巫帝,可不会认可黒巫帝的命令。 巫族只认可实力,尊敬强者,实力为尊。 像是让巫族的诸位巫帝听话,尊敬,只有表现出足够的实力来。 这才是为何,楚风眠回到了北境之中,却是没有着急先去古域,反而是选择先去一趟圣王领的原因,他斩杀刑大长老,大闹圣王领天牢,就是为了展现他的实力。 对于楚风眠占据这火神领的事,还是有着许多古老巫帝不服气的。 这一次随着楚风眠斩杀了刑大长老的事,传递了出去,那些巫帝便是也明白了楚风眠的实力,这才令楚风眠回归,如此顺利。 九黎巫帝开口的语气也是无比客气。 在巫族之中,若是哪一位巫帝可以得到真水巫帝的亲自邀请,都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 可现在九黎巫帝的姿态表现的如此之低,一方面是九黎巫帝也听闻了楚风眠强硬闯入到了圣王领中,大闹了圣王领天牢,斩杀了刑大长老的事。 另一方面,肯定也是真水巫帝那边的授意,才会让九黎巫帝的态度如此客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真水巫帝对待楚风眠如此客气,以楚风眠的性格,他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人给他情面,楚风眠自然也会还。 “我现在无事。” 楚风眠平静的开口道。 真水巫帝,现在是北境巫族之中的最强者,掌握这北境巫族的大权,可以说便是巫族高层的代表人物。 楚风眠虽然是因为他跟十大巫神之间的承诺,算是加入到了巫族之中,但是一直也没有机会,真正的跟巫族的高层一见。 现在真水巫帝既然邀请,那楚风眠便是跟真水巫帝一见,也可以就此来判断出,巫族高层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那我们现在速速就去,真水巫帝,现在就在水神领之中,距离这里不远。” 看到楚风眠答应下来,九黎巫帝急忙的说道。 “走。” 楚风眠也是点了点头。 九黎巫帝一步踏出,走在前面,楚风眠紧随其后。 水神领,同样也是十大巫神领之一,乃是水之巫神留下的领地,真水巫帝现在掌握巫族大权,他也是进驻了水神领之中。 楚风眠跟随这九黎巫帝,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他便是来到了水神领之中,一眼望过去,这水神领,便是一处无边无际的汪洋。 这一片海眼中的海水,都不是寻常的海水,而是纯粹的水之灵力,凝聚成的水滴,琉璃净水。 当初楚风眠为了净化太初剑中血邪魔帝的魔意,可是特意前去了沧海星域,从沧海星域的海祭宗之中,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获取了一些琉璃净水。 但是如今,在这水神领之中,却是足足有着一片琉璃净水化为的无边无际的汪洋,这便是水之巫神留下的礼物。 这些琉璃净水,可以相助水之巫神血脉的巫族修行所用。 如今随着真水巫帝进驻到了这水神领之中,巫族之中,属于水之巫神血脉的巫族,绝大部分,都是加入到了真水巫帝的麾下,进入到了这水神领之中。 楚风眠一路上经过,便是就看到了许多在这水神领中修行的巫王,甚至是有着一位巫帝的存在。 这一位巫帝,气息无比古老,而且陌生,楚风眠都从未见过,应该也是在楚风眠离开古域的十年间,苏醒的一位古老巫帝。 看到九黎巫帝带着楚风眠进入水神领,这名巫帝也只是跟九黎巫帝跟楚风眠打了个招呼,没有阻拦,显然也是得到了真水巫帝的命令。 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楚风眠便是跟着九黎巫帝,来到了这水神领的中心,在这水神领的中心,存在这一座岛屿,岛屿之上,一座庞大的青铜宫殿,建立在其中,一共十二根巨大的铜柱,支撑着一座庞大的宫殿。 楚风眠远远一看,都可以感觉到,在这宫殿之中散发出的一股强横的力量来。 scrptscrpt 。阅址 第三百一十三章 倾诉 又是一日后,虚空中涟漪荡过,杨开与夏琳琅二人的身影突兀显露,才刚现身,便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方才是哪一尊圣灵?”夏琳琅脸色苍白,一脸后怕。 杨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咬牙道“没看错的话,是梼杌!” 方才若不是杨开反应迅速,只怕真要被那梼杌当场镇压,到时候杨开或许还可以保全性命,毕竟祖地这些圣灵还要借助他的血脉力量来开启什么封印,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顶多就是将他囚禁。但她一个人族的女子,尤其还生的这般貌美如花,可就要生不如死了。 梼杌可是上古凶兽之一,方才看她的眼神也是极为不怀好意的。 夏琳琅眼角跳了跳,苦笑一声“跟你在一起的人,一般都活不长吧?” 她躲藏在破碎天,虽然苟且偷生,隐姓埋名,但最起码还算过的安稳,但自从碰到杨开之后,这日子叫一个惊险刺激。 被八品开天追杀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如今搞的被整个祖地的圣灵们围追堵截,如此亡命奔逃的日子,夏琳琅此生头一次体验,每一次化险为夷,都让她心惊肉跳。 偏偏杨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明显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了。 “现在跟我在一起的是你,嘴上积点德吧。”杨开轻晒一声。 夏琳琅笑容更加苦涩。 杨开脸色却忽然一变,抬头朝一个方向望去,咬牙道“来的好快!” 这般说着,一把抓住夏琳琅的胳膊“走!” 空间荡出涟漪,两人还来得及休息便再次消失。 重新现身,杨开堪堪稳住身形,抬眼便看到前方一道身影朝这边疾驰而来,气势不凡。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杨开,四目相对,不禁一怔,目瞪口呆地望着杨开。 “狗日的晟阳!”杨开怒骂一声,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他这一次次逃遁,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忽然瞬移到某个强敌的眼皮子底下。 之前运气还算不错,每次施展瞬移总算能有一丝喘息之机,但这一次运气显然消耗干净了,竟直接瞬移到了晟阳神君面前。 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从神通海中杀了出来,也来到了祖地中。 不过很快杨开就发现了不对,因为晟阳神君在见到他的时候神色没有太多惊喜,反而有些纠结迟疑。 而且晟阳神君明显受伤了,那伤口上有圣灵的气息残留,说明他的伤势并非是闯出神通海所留,而是在这祖地中遭遇了强大的圣灵,被某一尊圣灵打伤的。 晟阳神君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身为破碎天三大八品开天之一,虽然这些年一直躲藏在破碎天深处,深居简出,但好歹也算威名赫赫,在破碎天中呼风唤雨,一手遮天。 可为了那天地泉,一路追击,竟是不小心闯入圣灵祖地来了。 他是知道这地方的,毕竟鲲族那白衣青年一直都与他有些联系,比起破碎天其他的开天境,他对祖地也有所耳闻,知道这世上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 他更知道,在祖地中生存的,都是圣灵,或者身负圣灵血脉者。 如他这样没有半点圣灵血脉的人族武者来此,绝对讨不了好! 之前偶遇一尊圣灵狴犴,对方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若不是他本身实力还算不错,恐怕真要栽在这里,绕是如此,与一尊圣灵之战,也让他受了些伤势。 为今之计,只有寻找鲲族寻求庇护,才能化解眼前困局。毕竟鲲族这些年与他一直都有合作,多少算是有些交情,可他从未来过祖地,又哪里知道鲲族生存在什么地方?晕头乱转之时,竟看到杨开和夏琳琅出现破开虚空出现在他眼前。 晟阳神君满心纠结。 自己落入如此田地,杨开无疑是罪魁祸首,若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但此时此景,他还真不敢贸然对杨开出手,否则引来别的圣灵,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一念犹豫,竟有些进退失据。 便在这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晟阳,擒住此人,鲲族保你无恙!” 晟阳神君一下便听出声音正是这些年依托在自己名义下,在破碎天寻找什么东西,自称鲲煜的白衣青年。 当年这白衣青年带着一个少女前来投靠他,自称来自鲲族,展露了圣灵鲲族的血脉,晟阳神君倒也没太在意,对他来说,只要不妨碍自己的利益,给予一些方便和庇护倒也没什么关系。 这些年来,鲲煜在破碎天中不断游走寻觅,也不知在找什么,晟阳也从未过问,天地泉的消息也正是鲲煜带给他的,要不然他怎会从自己藏身的乾坤洞天中杀出。 只是他没想到鲲煜居然也回到了祖地,不过想想人家本就出身此地,能回来也不奇怪。 此时听了鲲煜之言,晟阳再不犹豫,他本就是想找鲲族寻求庇护的,既然鲲煜要他擒人,他照做便是,事后也能更好地与鲲族强者接触。 探出手去,一把朝杨开和夏琳琅抓下。 与祖地圣灵不同,圣灵们大多不知杨开底细,这才让他有施展空间法则遁逃的机会,晟阳神君可是见多了杨开的手段,知道稍有疏忽这小子便会遁的无影无踪,是以这一抓之下赫然有封天锁地的威势,不给杨开半点遁逃的机会。 杨开怒吼,苍龙枪祭出,大日跃起,一枪刺出。 与此同时,夏琳琅也悍然出手。 然而合两人之力,也依然难挡晟阳神君一抓之威,那从天覆下的大手只是微微一个凝滞,便又重新罩来,遮天蔽地。 八品开天的实力之强,足以杨开和夏琳琅感到绝望。 随着大手的压下,杨开和夏琳琅更是齐齐闷哼,身形不断朝下矮去,几乎要被压倒在地。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道青色的曼妙身影突兀地显露在杨开和夏琳琅身旁,淡淡地扫了杨开一眼之后,又抬头朝那天下盖下的大掌望去。 素手轻挥,不带半点烟火气息。 遮天蔽地的大手,瞬间烟消云散。 晟阳神君身形踉跄后退,一脸忌惮地望着那现身的青衣女子。方才那一击他虽没有出全力,但也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化解的,即便与他一样的八品开天,也做不到女子这般的云淡风轻。 换言之,这青衣女子的实力,绝对要比他强大的多! 这是何方圣灵?晟阳神君身形僵硬,眸子一瞬不移地盯着那青衣女子。 “凤族?”杨开缓缓直起了腰,凝视着出现在自己身旁,替自己化解危机的女子,自身龙脉之力有一些不一样的奇特感觉,这种感觉与苏颜相处的时有过,与流炎在一起的时候有过,与九凤相处的时候也有过。 这让他得以认定,忽然出现的这个青衣女子,应该是有凤族的血脉。 “别怕!”青衣女子淡淡一声,却让杨开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那边两道流光疾驰而来,正是鲲族的鲲煜和那手持桃花枝的少女。 见得青衣女子,鲲煜先是一怔,紧接着神色肃穆,躬身道“鲲族鲲煜,见过青鸾前辈。” 青衣女子微微颔首,美眸望向虚空深处,那四面八方,一股股强大的气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正在迅速靠近着,每一道气息都代表着着一尊强大的圣灵。 青鸾开口“人我带走了,三日后诸位可来我四凤阁商议封印之事!” 这般说着,大袖一卷,直接将杨开和夏琳琅卷起,冲天而去。 那一道道正朝这边急速赶来的强大气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个个蛰伏了下去。 晟阳神君皱眉站在原地,神色变换一阵,忽然扭头朝鲲煜望去“你利用我?” 如果没有方才的一幕,他可能还不会多想。可那圣灵青鸾竟然亲自现身,从他手上救下杨开,临走之前更留下了那么一句话,由不得他不多想。 更何况,他之前进入祖地的时候,还听到天地间传来一声怒吼,说什么龙族现身祖地,他之前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如今,隐隐有些洞察。 那一尊尊从四面八方赶赴这里的圣灵,明显是为杨开而来的,换言之,杨开就是那现身祖地的龙族! 他对这祖地绝对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才会引的诸多圣灵出动。 要知道,杨开是被他一路追击,逼到祖地来的。 而天地泉的消息,正是鲲煜传递给他的,当初他追击杨开的时候,鲲煜更是不惜损耗自身精血,动用血脉烙印,方便他追踪。 联想之前种种,晟阳神君严重怀疑自己被鲲煜给利用了。 “借势而为罢了。”鲲煜淡淡道,“神君又何必动怒?” “你可早些与我说明一切!”晟阳神君脸色颇不好看。 “神君,这里是祖地。” 鲲煜一句话让晟阳神君怒火全消,没办法,想要离开这里的话,还得借助人家鲲族的力量,实在不好跟人家翻脸,默了一阵道“我要见你家长辈。” “没问题。”鲲煜颔首。 。阅址 第三百一十四章 称帝 “适才夫君之言妾亲耳所闻,夫君怕是在哄骗妾罢?”甄洛闻言泪眼朦胧地道。 “没有没有!”雷云听了连连否认,“既然夫人已经听见,那也该记得我方才是在‘假设’,也就是说那些话都是不作数的。” “真的?” “那是自然,夫人若不信,我可当面立誓。若是此言虚假,便叫我……” 咚! 雷云言语未竟,对面的佳人便丢掉了手中的短刀,乳燕归巢一般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雷云神色一愕,继而便紧紧地抱住佳人幽香袭人的娇躯。 此情此景,蔡琰等女悬著的一颗心才慢慢落下…… 放松下来之后,雷云聪明的智商终于又重新占领了高地,不过望著面前笑靥如花、面颊之上还带著泪痕的佳人,他心中刚刚生出些许苛责之意又当即消失无踪。 见二人重归于好,蔡琰、大乔等女纷纷围了上来。 诸女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阵,一直未曾开口的倪彩衣也适时地走上前来道:“洛儿妹妹,我们这位夫君如此斤斤计较,日后可要吸取教训,莫要做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事了。” “就是就是……夫君原本便是小气之人。” “彩衣姐姐,妹妹记住了……” 在场的诸女无一不是聪慧的女子,自然也明白这风轻云淡的句话看似就事论事,然而其实也是说给众人听的,遂纷纷屈身行礼一礼。 “缨缨妹妹……” 大概是想到了之前的事,甄洛当即又走到曹缨面前略略屈身施了一礼。 曹缨见状神色微鄂,继而便近前道:“姐姐不必如此,我们的夫君都毫不在意了,小妹再计较岂非枉为恶人了?此事便让它过去罢。” 言毕还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面带笑容的男人,使得诸女又是一阵嬉笑。 “夫君……你当真是来自一千八百年后而来?”误会全部消除之后,年龄最小的孙尚香近旁黏住了雷云,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之中充满了好奇。 佳人如此一问,房中诸女的目光顿时又汇集在了他的身上。 “呵呵,此事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是匪夷所思也好,痴人说梦也罢,然而我的确是来自于遥远的后世,那是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雷云的目光从众女身上掠过,略带感慨地道。 “既然如此,夫君适才所言之事想必也是真的了?”大乔闻言盈步走到他的另一侧道。 “嗯……”雷云略略地点了点头,“而今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在后的很多史料之中都有所记载,因此一开始很多事情我往往可预先知道结果,因此也常常有所准备……当然,由于我的到来,而今的很多事情已然变得完全不同,也变得不可预知,因此今后的事情我也很难再未卜先知了。” “难怪夫君十几年来几乎每战必胜,行事也总是出人意料,言谈举止常常令人耳目一新,还弄出了那样多的新奇之物,究其原因竟是在此……”小乔神色恍然地望了他一眼,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末了还不忘补了一句“夫君太狡诈了”,惹得众女又是一阵失笑。 “这回知道了罢,你家夫君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能够走到而今这一步,很大一个原因是占了先机而已;当然……你彩衣姐姐也功不可没,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我。”雷云笑著望了佳人一眼,随后又朝倪彩衣投去了一抹温柔的目光。 “姐姐也是同夫君一样来自后世吗?”听他如此之说,棋儿当即拉住倪彩衣的手臂道。 “算是罢。”倪彩衣听了微微颔首,“我与夫君初识正是在距今一千八百年后,而后阴差阳错一同来到了这个时代。” “……原来夫君与彩衣姐姐身上还有如此惊人的秘闻,可十几年来夫君却一直只字未提。”大乔有些埋怨地望著雷云道。 “难怪自从彩衣姐姐离开之后夫君便总是念念不忘,朝思暮想,原来还有如此一段缘由在其中……” “哼,夫君根本就是拿我们姐妹当外人……” “姐姐如此一说,我才发现夫君平日看彩衣姐姐的目光都不一样……呜呜,夫君最喜欢的原来是彩衣姐姐……” …… 大乔的话一出口,蔡琰、甄洛等女七嘴八舌便是一阵声讨,弄得雷云的一颗脑袋足足大了一圈,连连告饶。 好不容易平息了众女的幽怨,他便又闻听身旁的大乔道:“夫君适才说了琰儿、洛儿两位姐姐的命运,妾之命运又是如何,夫君可否说来听听?” “这……我说夫人,反正你们的宿命已然完全不同了,这些便没有必要知道了罢?”雷云闻言不禁苦笑道。 “怎会没必要呢。”小乔听了当即也笑靥如花地走上前来,“妾等知道了各自的宿命,才会加感谢夫君不是吗?” “妹妹说的极是,快说……”大乔抬起秀拳在他肩上敲了一记,略带娇嗔地道。 “好罢……”雷云望了望身边充满好奇之色的一票女人,十分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事儿一两句话也说不完,咱们换个地方慢慢讲。” “嗯……” “好。” 众女闻言纷纷赞同,而后众星拱月般的拥簇著雷云朝门外而去。 “夫君,妾等不及了,你先来说一说妾罢……” “唔……小乔大约会于建安初年嫁于江东的大都督周瑜,婚后鱼水和谐、举案齐眉,成为令人艳羡的一对眷侣。不过天妒英才,那周瑜才三十五六岁便病逝了,留下寡妻幼子,因此夫人原本的命运算是很不幸了……” “……原来如此。哼……当初在江东时夫君还让妾为其抚琴,不会是存了什么坏心思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妾不信!” “真的没有!夫人你听我说……” 众人出了房门,一阵隐隐约约的话语很快便从门外来,片刻之后又很快的消失了。 …… 随著天下大局逐渐的明朗与稳定,燕国内部的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此时燕国各地方方面面均井然有序,一片欣欣向荣,原本笼罩在百姓头上的战争阴云已然荡然无存,宁静祥和、国安民乐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北方的大地之上! 在过上安乐的生活之后,兖州、司州、青州、徐州等地的百姓自然便将功绩全部归于雷云这位燕国之主并广为称颂,人心已是空前的凝聚…… 朝廷方面,随著雷云的威望进一步提升,百官也纷纷倒向新主,另立新朝的呼声日益高涨! 而另一边,已彻底沦为笼中之鸟的汉帝刘协也早就认清了形势,遂应百官所请正式下诏禅让帝位。 在各种力量的推动之下,雷云在经多番辞让之后最终接受了刘协的禅让,于延康三年(历史上“延康”这一年号只使用了大约七个月)四月九日于洛阳登基称帝! 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北方顿时轰动起来;各方士绅百姓欢呼雀跃,朝中文武百官弹冠相庆,燕国随之陷入了一场隆重的欢庆之中! 新朝国定号为“燕”,都上京,以洛阳为陪都,改元“新隆”并同时使用公元纪年,定新隆元年为公元207年(作者:咳,别问我为什么……);随后大赦天下,大封文武百官。 朝廷方面,雷云宣布施行“二十三等功爵制”(除了亲王和郡王之外,其余的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与勋爵六级爵位每一级分为三等;其中勋爵分为六等,有相应的薪俸、禄粮而无食邑),世袭方式则分为降等世袭(即每承袭一次降一等)与世袭罔替(即以原爵位承袭),随后便对满朝的文武百官也进行了封赏,具体如下: 册封逊帝刘协为一等山阳公,赐食邑一万八千户,非获罪爵位可世袭罔替! 册封晏明为广平郡王,授元帅军衔;赐免死金牌一块,本人及后世子嗣除大逆之外遇罪免死,爵位世袭罔替! 册封裴仁为一等晋国公,赐食邑一万五千户;另赐丹书铁券一块,除大逆之罪外可免死三次…… 册封田丰为一等冀国公,赐食邑一万两千户。 册封沮授为一等齐国公,赐食邑一万两千户。 册封贾诩为一等凉国公,赐食邑一万两千户。 册封裴信为二等襄平郡公,赐食邑九千户。 册封田韶为二等昌黎郡公,赐食邑八五百千户。 册封崔琰为三等清河县公,赐食邑七千户。 册封李儒为三等常山县公,赐食邑七千户。 册封裴行为一等武成侯,授元帅军衔,破格赐封食邑万户! 封祢衡为二等乐平侯,赐食邑两千四百户;徐庶为长社侯,赐食邑两千四百户…… 封田涣为二等海阳侯,裴宣为二等青阳侯,阎柔为二等广阳侯,马腾为二等武威侯;四人均授大将军衔,各赐食邑两千二百户。 改封张燕为二等真定侯,赐食邑两千二百户;改封素利为二等平刚侯,赐食邑两千一百户;改封韩遂为二等甘凉侯,赐食邑两千户;改封张辽为二等晋阳侯,赐食邑一千八百户…… 封轲比能为二等武邑侯,步度根为二等中水侯,各赐食邑一千八百户…… 封顾雍为二等临乡侯,庞统为二等南乡侯,各赐食邑一千八百户;华歆、王朗、王图、王睿、田豫、公孙昭六人均封为三等侯,分别封安乐乡侯、乐安乡侯、丰乡侯、安乡侯、雍奴侯与新昌侯,各赐食邑一千五百户…… 封蹋顿为白檀侯,马超为冠军侯,徐晃为阳平侯,张郃为乐成侯,各赐食邑一千四百户;封苏仆延、齐周分别为三等狐苏侯与方城侯,各赐食邑一千二百户…… 除此之外,鲜于辅、甘锦、牵招、于禁、朱灵、庞德等很多人也论功行赏封赏或改封了各级爵位,皆大欢喜! 封授过爵位,在人事方面雷云也做了一些调整;比如擢升华歆、钟繇为内阁大学士,王朗为御史中丞;任袁涣、张范为殿中侍御史,司马防为礼部左侍郎,陈群为礼部右侍郎,司马懿为兵部右侍郎,钟繇加刑部左侍郎,董昭为太常寺卿,陈琳为鸿鹄寺卿、内阁侍读学士等等…… 对于一位皇帝而言,无论后宫女人多寡,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后宫制度还是有必要的。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他决定在皇后之下设皇贵妃、贵妃、妃、嫔、婕妤、贵人、美人、才人、选侍九个等级。册封裴氏(可儿)为正宫皇后,倪氏(倪彩衣)为玄皇贵妃;封蔡琰为德贵妃,甄洛为贞贵妃,大乔为贤贵妃,小乔为淑贵妃,曹缨为宸贵妃,马云柔为睿贵妃,貂蝉(环月)为丽贵妃,孙尚香为颖贵妃;琴儿为惠嫔、棋儿为宜嫔,梅儿为静嫔,兰儿为妍嫔,淳儿为纯嫔,青怡为婉嫔。 新朝既立,雷云的大业又向前迈出了巨大的一步! 接下来,他的目标自然是南面的孙权与刘备! 而今天下的大势已然明朗,“三分归燕”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 尾声 刘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没错,我就是前两天刚刚加入梦中会的新人,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刚刚看到有几个同仁被那群深潜者抓了起来,现在他们被绑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所以我才特意回来找寻各位救援队的朋友。” 那个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拍着胸脯说道“我们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为了救出迪奥先生他们的,所以你” “我叫克里斯。”刘星胶囊说道。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叫本特克,是这支救援队的队长,因为迪奥先生他们是突然被深潜者抓住的,所以我们这次前来救援的人手就只有四人而已,因此需要克里斯你的帮助,当然了,如果克里斯你不想参与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毕竟这些深潜者可都不好对付。” 刘星怎么可能会选择不参加呢? 所以刘星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当然愿意加入救援队,一来是我和迪奥在现实世界中有些交情,也是他带领我加入梦中会的;二来则是我在现实世界中的职业就是警察,所以我自认为自己的实力还算不错,应该能够配合各位行动。” 本特克有些意外的看着刘星,笑着说道“没想到克里斯小兄弟你竟然会是一名警察,这真是再好不过了,那么这把枪就交给你来用好了,毕竟我们这些人都没有用过枪。” 本特克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样式奇怪的手枪。 如果要让刘星来形容的话,这把手枪在刘星的眼中更像是一种不明生物。 这把手枪的大体样式与普通的手枪差不多,不过通体都呈现出一种令人感觉恶心的黑绿色,而且让人感觉有些滑腻腻的;而且在枪口下还有两个个像是下挂式红外线的配件,看起来就像是两只眼睛;除此之外就是这把手枪的扳机有点类似于某种动物的獠牙,至于握柄则像是一个直骨。 说句老实话,刘星在看到这把手枪时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san值也开始隐约有下降的趋势 不过事到如今,刘星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过那把手枪了。 这把手枪果然就和刘星所想的一样,手感很像是被削了皮之后的山药,摸起来滑溜溜的,感觉如果用力抓住的话随时都可能会溜走。 总而言之,这把手枪的手感让刘星感觉非常不舒服,怪不得本特克他会愿意把这把手枪交给自己来用,要知道在这种鬼地方如果能有一把手枪防身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然了,当刘星拿到这把手枪的一瞬间时,刘星就得到了这把手枪的确切信息。 米戈特制的生物手枪,某只米戈大开脑洞时的作品,利用某种人类未知的神秘生物为主体制作出来的手枪,可以发射出由神秘生物血液凝固而成的特殊子弹,而且因为该神秘生物的血液对于深潜者有着极强的毒性,所以被本手枪击中的深潜者将会瞬间失去战斗力,如果在一分钟之内没有接受相应治疗的话将会直接死亡。 本手枪弹夹容量为三发,每过一天可以恢复一发子弹,不过使用者每分钟都可以用自身1点hp兑换一发子弹,但是每次兑换子弹时都会有百分之十的几率触发即死效果。 如果是人类使用本手枪,那么需要通过困难难度的判定才能够完成命中。 ps本道具只能在梦境中的拉莱耶城中使用。 刘星眉头一挑,这把手枪果然也是一把生物手枪,就和当时在浮空岛模组中获得那把手枪有些类似,不过这把手枪明显是专门用来对付深潜者的,毕竟这把手枪可以说是一枪一个深潜者。 不过这把手枪的限制条件也非常多,最重要的便是这把手枪的弹夹容量只有三发而已,而且最快也要过一分钟才能够装填上一发子弹,何况这发子弹还需要消耗自己一点hp而且还有百分之十的几率让自己当场去世。 还好“克里斯”这张人物卡有一个名为“枪械天赋”的特质,所以刘星使用这把手枪的射击命中率依旧会是60,这让刘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够射的准,这把手枪的作用还是挺大的。 “克里斯,你把手枪是我们在赶到这里时,从旁边的一座废墟里发现的,因为这把手枪的弹夹是无法拉出来的,所以我们也不太确定这把手枪里还有没有子弹,所以克里斯你也要做好这把手枪里没有子弹的心理准备啊。”本特克补充道。 刘星点了点头,假装掂量了一下手枪之后开口说道“虽然这把手枪的造型有点奇怪,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这把手枪里应该是有子弹的,所以多谢本特克队长你能够给我这把防身利器。” 本特克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这是那里的话,克里斯你还是直接叫我本特克吧,在这种大家都在相依为命,没那么多讲究,至于这把手枪也只有在有能力的人手上才能够发挥作用,之前我和他们都试了试这把手枪,结果根本就无法有效的进行瞄准,所以还是交给克里斯你这个专业人士来负责比较好。” 旁边的那三名救援队成员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刘星也是一笑,毕竟本特克他们的手枪射击技能的数值就不高,再加上这把手枪的属性又直接砍掉了他们一半的技能数值,他们当时能够用的好这把手枪才叫见鬼了呢。 在决定好手枪的归属之后,本特克便进入正题道“根据我们梦中会多年以来的调查,深潜者如果使用那根大石柱进行祭祀仪式的话,那么整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且那些深潜者会在最后时刻才出手杀死祭品,所以我们现在还有四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想办法救出迪奥他们。” 刘星眉头一皱,有些担心的说道“我刚刚大致看了一下祭祀现场,那里至少得有三十多只深潜者,我们想要从他们手下救出迪奥他们可不容易啊,毕竟我们这里也就只有五个人而已,而且那些深潜者肯定也比我们更加了解这里的地形。” 本特克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克里斯你说的没错,如果现在我们再来五个同伴的话,我就有五成以上的把我能够救出迪奥他们,但是如果只有我们五个的话,那么我就只有一成左右的把握,能够在保证我们安全的前提下救出迪奥他们,而且就算在座的各位都不惧生死,我也只能够将成功率提升到两成半左右。” 百分之二十五的成功率? 这的确是有些太低了,而且也还是建立在所有人都不怕死的前提下。 刘星看了看有些犹豫的其他三名救援队成员,便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真的做到不惧生死。 当然了,刘星对于这三名救援队成员也非常理解,毕竟迪奥等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同事而已,所以恐怕是没人会为了自己的同事而选择付出自己的生命。 刘星将心比心,如果自己不是因为需要完成主线任务的话,恐怕自己也不会选择来救助迪奥,而是会随便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待这次克苏鲁入梦的结束。 所以,刘星现在估摸着就算这三名救援队的成员在口头上说自己要不惧生死,但是在实际过程中也会选择保全自己的小命,所以刘星觉得待会的救援行动的成功率依旧是在百分之十左右。 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在刘星眼中,基本上故事等于零的 所以,刘星知道自己恐怕是不能太指望本特克等人,也就只能希望本特克他们能够吸引到尽可能多的深潜者。 本特克当然也很清楚自己手下的队员是怎样的人,所以本特克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那就这样吧,我们还是采取比较稳妥的策略,那就是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虽然在场的深潜者有三十多只,但是因为其中有十来只深潜者需要主持祭祀仪式,它们在开始念诵祭文之后就无法随意进行移动,所以到时候我们就不需要管这些深潜者了,因此我们需要对付的深潜者也就只有十来只而已。” “到时候我们其中四人分开躲藏在祭祀现场的四方,等到我出手之后大家就一起投掷烟雾弹,引起祭祀现场的混乱,然后再投掷石块什么的引起深潜者们的愤怒,吸引这些深潜者离开祭祀现场来抓捕我们,到时候最后一人就直接去救下迪奥他们,那些念诵祭文的深潜者是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的,最后等到我们确定摆脱了深潜者的追杀之后就回到这里集合。” 本特克说到最后,便和其他三名救援队成员一起看着刘星。 刘星知道,本特克的意思是让自己来当这最后一人。 毕竟这最后一人的任务听起来是挺简单的,但是谁都知道祭祀现场肯定会留下几个能够自由活动的深潜者,那么想要在几只深潜者的眼皮子底下救下迪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者就是因为刘星是刚加入梦中会的成员,所以和救援队的其他人都不认识,因此救援队的成员们肯定是更愿意让刘星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去冒险。 所以事到如今,看透一切的刘星也就只能够选择“自告奋勇”,成为这最后一人了。 在得到刘星的肯定答复后,本特克便笑着拿出了几个小圆球,开口说道“既然克里斯你愿意当此重任,那么我就多给你留下几个烟雾弹吧,这些烟雾弹是我们梦中会在梦境中找到材料自制的,只要把烟雾弹狠狠地砸在地上就可以释放出大量的烟雾,到时候克里斯你就可以趁着混乱摸进去救出迪奥他们了,当然了,如果形势不妙的话我还是建议克里斯你选择放弃。” 刘星点了点头,接过了本特克手里的烟雾弹。 事不宜迟,在决定好计划之后刘星等人便动身前往祭祀现场。 本特克四人提前分散开来,所以刘星就一个人躲在距离祭祀现场二十多米远的一栋二层建筑里。 还好祭祀现场的深潜者数量没有增加。 此时的祭祀现场,有十多名深潜者围站在大石柱周边,正在不断的念诵着所谓的祭文,剩下的深潜者则是跪拜在四周。 就在这时,刘星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出现在自己来时的道路上。 刘星回头一看,便看到一只体型和汽车相当的修格斯正朝着祭祀现场而去。 刘星眉头一皱,知道这只修格斯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故人”——上次入梦时差点袭击自己的那个不明黑色液体。 不过刘星不知道这只修格斯究竟是敌是友。 毕竟在深潜者与古老者的战斗之中,深潜者也找机会控制了一批从古老者手下叛逃的修格斯,所以在这个拉莱耶城里会有修格斯也很正常。 不过根据刘星的了解,深潜者一族是由专门的人来控制修格斯,所以如果在这个祭祀现场没有专业人士的话,恐怕那些深潜者是没有办法控制这只修格斯的。 但是如果在祭祀现场中有深潜者能够控制修格斯的话,那么这对于刘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那个手枪只能用来对付深潜者。 所以,刘星当下便打定主意,如果这只修格斯成为了深潜者的帮凶,那么自己还是把迪奥给卖了,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再去想怎么帮王小姐洗脱嫌疑。 就在这时,一阵骰子落地声响起。 然后,就有深潜者注意到了这只修格斯。 那些没有念诵祭文的深潜者立马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那只修格斯,而那只修格斯依旧在不断的前进着。 然后,那些深潜者拿起身边的武器。 看到这一幕,刘星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深潜者是没有办法控制那只修格斯的。 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刘星瞬间对这只修格斯产生了好感。 当然了,前提是这只修格斯没有伤害到自己。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